盗天仙途 - xp1024.com
《盗天仙途》




巫江而上一只小舟,并无船夫,但轻舟直上。

舟上有二人,一道人看上去年纪半百,须已白,少女十二三,很是美丽,这时暮烟四起,一盘明月隐隐出现。

中年道人就说着:“看,这就是王羽山,你看这山高水清,层峦叠嶂,气象幽幽,却正是隐龙脉,连绵千里。”

“祈玄派本就有潜稷山,号玄思天,数代连出真人,现在谢真人有大气运,又得王羽山,继承了师门的玄字,号隐玄天,今终将成真君,要肉身成圣,长生不死,这是此界难得盛会,我们都来朝贺。”话说这样,只是道人言下凄然,泪流两颊。

少女就说:“师傅您又伤感了,自古真人不过千岁寿,能几人成道不死?此事各有前定,悲伤也是无益,再说我们总有一处福地,岁终还能成地仙,也不失长生逍遥,还请师傅止悲。”

正说时,船已靠岸,中年人就擦了擦泪,反露个笑容上岸去了。

这时月光照耀,夜色幽静,只见山脚下此刻繁华,人流熙熙攘攘,不少道人就着山下空地,摆起了摊子,将一些用不着东西,准备卖出去,换点自己用着的丹药,灵石。

而一些女弟子,成群结队在这些小摊上逛着,挑选着一些饰品或小玩意。

“这些人或都是散修,或都是小门派,虽来贺礼,大半不能上山,我等不必理会,直接上山就是。”

而这数座山连绵,此刻有着道人在把守,这些弟子,身穿蓝色长袍,束金色大白鹤腰带,而一些道人在道仆引领下,到这群弟子面前,从怀里掏出白红二色邀请函,递了过去。

中年道人递了红函,把守道人不敢怠慢,稽:“原来是李真人,请进。”

而遇到白函,把守道人微笑:“多谢道友观礼,请只能携带一位。”

这样才得以通过,这情况生在不同的山下,天空偶尔有几个云舟而来,这时仙山之上就会飞起一道云光,前去迎接。

走了几步的李真人就指点弟子:“看,这些人,都是洞天道派。”

山坡之道,弯弯曲曲,望见道宫建在山顶上,连绵百座,四面都是花园,中间一处宫室,巍然独峙,此宫周围,点着明灯,每隔几步有一个,远望灿如锦星。

细吹细唱的迎宾之声,随风吹送,数百道人徐徐而进,有的交谈,有的假眠,有的席地论道。

“万道朝真,何其荣耀。”中年道人不胜赞羡。

…………

道宫·地下长廊

这长廊长数里,高三丈,宽五丈,两个道人顺着长廊一路过去,尽处是一黑门,两扇满布金钉,此时徐徐展开。

门后,是两个高两丈,身披甲胄,手执金戈的武士,一股杀气就弥漫而出。

前面一个道人,羽衣星冠,云肩道髻,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后面紧跟着的道人,看上去二十余岁,态度恭谨。

“隐玄真君,到了。”

一看,原来一处石室,架上悬有铁环,吊着一人,下有一蓬暗火,虽未烧到,看去神情颇是苦痛,嘴唇干涸,身上的血一点一滴落在火中,每一滴血落下,都炸出一小蓬火星,化成符文,捆在此人身上。

这些符文暗红色,光点循环,仔细一看,却是数行字。

“违抗祈玄道法旨,对祈玄道掌教大不敬,擅闯王羽山,抗捕,大逆不道!”

罪状,在道术下,化成毒蛇一样的锁链,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这罪人,身上伤痕,一愈合就立崩裂,滴下血来。

而此刻就要成真仙,接受众人恭贺的谢公子,已经抵达,而似乎有所感觉,罪人也同样突抬起来,看着谢公子。

“裴子云!”后面道人喝着:“你还敢桀骜?”

“宋志!”

“谢成东!”

当谢公子走进监牢时,裴子云抬起,万万想不到,跟着来到这里居是松云门的“宋志”,曾对自己多有照顾,曾和自己立誓,重振松云门,后来得知了自己秘密,就立刻转投祈玄派告密的大师兄。

三人眼神交汇,谢公子脸上带着一种玩味笑容看着。

“裴子云,叶苏儿已调去了潜稷山。”宋志冷冷的说着:“今日,却是公子成道之日,你上路之时到了。”

裴子云抬起了,豆大冷汗挂了满颊,只一双眼血红,死盯着眼前两人,半晌才艰难地说:“我错信了你,泄了大秘……”

“哼,这叫你无福!”宋志哼的冷笑一声:“你有如此灵宝,却不思交给师门,这说明你不忠。”

“就算按照师门戒律,明年此日都是你周年!”

“对了,谈不上周年,形神都灭,何必周祭?”宋志咬着牙说着,他对裴子云充满着仇恨。

“啪!”此话才落,山上夜色,突起了风,天上浓重黑云而起,虽隔着地下室,只见一线浓云,只是一会,就笼罩着天空,

谢公子本神态从容,这时嚯然而起,将扇子一收,收起了脸上玩味笑容,眼神带点寒意:“好了,宋志,你回去主持大会吧!”

看着谢公子突脸色寒,再了解不过的宋平,立刻离开了地牢。

沉默了片刻,谢公子冷笑的看着裴子云:“裴子云,你真是得天独厚,本来今天道法测卦,晴而无云,但你要死,就云涌雷现。”

“你看看这个!”谢公子指了指眉心之间的梅花:“此宝可称梅花盗,能盗取天机道真。”

“这本来是你的,这可是连典籍上都没有记载的天地灵宝,我夺了,不过十年,就成了当今仙道第一人。”

听到这个话,血淋淋的罪人猛地抬起了头,挣扎了起来。

“裴子云,你不觉得你是废物么,你有这样法宝,却蹉跎十数年,特别是前五年,我不相信你就对它一无所知,可你却没有利用它!”

“叶苏儿有大气数,是你的青梅竹马,可你失去了她。”

“你的师傅是松云门长老,曾经卧牛村教书,花了三年时间,你只要稍表现出灵慧,就可入门,可你只使他失望!”

“十几年蹉跎,你的村子因你而毁灭,叶苏儿流离失所,区区入门都花了五六年,加入了松云门,也因你而衰退,你看看,连你的大师兄都投靠了我。”

“你,真的很失败啊!”

谢公子说着说着,靠的很近,在裴子云的耳侧说着。

血淋淋的裴子云猛挣扎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心里的怒火似要喷出。

“你的女人你保不住,你的门派你也保不住,你的先天灵宝你也保不住。”谢公子笑着:“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小劫,你就自愿起誓把这先天灵宝卖给了我,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愚蠢?”

“要是硬是夺取,只是一件死物罢了。”

“我马上就要成就真君了,而你只能在这个监牢里挣扎着,哀嚎着。”看着裴子云的眼神,谢公子突笑了起来,不再折磨裴子云,摸了摸眉:“看,我成道的时间到了。”

只见冥冥之中,灵气汹涌,一道道灵光,自天垂落。

许多正在从山底向上而行的门派子弟都惊呼了起来,带队的几个长老都眼神复杂的看着灵光。

这就是真君果位下降,一步踏出,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呵呵!”感受到灵光自天而降,使地下空间都冒起千万点繁星,金光似雨,遍落在谢公子身上,照的整个地牢一片通明,裴子云突笑了起来,神态癫狂。

“你笑什么?”谢公子一怔,浮出了不祥的感觉。

“我是无能,我很早就觉了梅花盗,但是我却矫情的害怕它,因为它能夺取别人一辈子辛苦积累的知识和道韵——这不公平。”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所以我母亲在贫困中去世,叶苏儿离我而去,师门毁灭,连我都落得这样下场。”

“可这些错误,我在地牢里经过七年苦熬,难道还不悔悟?”

“你道我为什么要苦苦等到此时?”

“真当我贪生怕死到此?”裴子云语气冷冰冰,突“轰”的一声,上天透过浓重黑云打了一个闪,划过天际,把世界照得雪亮,只见裴子云身体生了异变,天空下降的繁星自他每一处窍***孔吸入,每一个瞬间,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度在成长。

“不,这不可能,你根本不能吸取灵气,而且你已经通过誓言转移了梅花,怎可能还有残余?”

“我转移的只是梅花,可它还有根。”

“是,你的禁制很恶毒,我吸取的一切力量都会被你抽取,可是,我根本不是自己吸取。”

“我是为了它吸取。”

“当然普通灵气根本不能启动道根,可你偏偏要在成道时羞辱我——我终于等到了这机会。”

随着繁星不断吸入,裴子云身体上爆出一点点血光,身上突现出了丝丝根须一样黑丝,这些黑丝在迅壮大着。

“谢公子,有根才有花,看我以我的根许愿,将你一切都剥夺……”裴子云身体身体一寸寸炸开,血肉模糊,却狂笑着。

“不!”谢公子不再迟疑,手一挥,一道剑光飞过,划过裴子云脑袋,一颗头颅飞起,鲜血喷出,只是这头颅在半空中,却一下褪去了一切愤恨和癫狂,面无表情,只是看向天空。

“与我同名者,继承我一切,弥补我一切遗憾吧!”

“轰!”一道雷霆而下,天地颤动,接着,就是刺目的强光,随之,一个蘑菇云徐徐而上。

第一章 穿越

卧牛村

夜很静,月光透过了树木,散在地上。

张大山立在瞭望台上,周围都扎着篱笆,刺树以及泥墙,形成了村子最基本的防护,他穿着一身薄衣,背后有一张短弓。

虽是初春,但寒意入骨,此时张大山望着天:“看这情况,明天又没有雨了,这庄稼怎么办呢?”

“而且前些日子,黑风盗还要求村里纳粮。”想到这里,张大山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

春来无雨,庄稼都奄奄一息,经过黑风盗还要勒索,这怎么得了?

张大山正焦急着,突一怔,取下了短弓,倾耳而听,眼睛露出警惕的光。

半刻,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张大山仔细看去,就倒抽一口凉气,心砰砰砰的跳着,不假思考,就撞了挂在瞭望台上的破钟。

“不好了,不好了!黑风岭的山贼近村了!”

这一声钟声突响起,打破村庄宁静,就油锅里突倒进去了一碗水,沸腾起来,只听杂乱脚步声,灯亮起,村子惊动了。

山贼到来的消息就传到了全村每一个角落,村子里老弱妇孺都慌了起来。这些土匪,前几个月我们村才给了粮食,今天又来了,几个妇女一边低声骂着,一面相奔告走。

“快藏钱,藏女人。”

妇孺在紧张的收拾着家里,吩咐自己儿女赶紧躲起来,而青年男子,都带着柴刀向着村口聚集而去。

而除了普通村民,有几个人则在村长的带领下,向着村口而去,个个身强力壮,手上拿着的不是柴刀,而是长刀和猎弓。

“村长,在那里!”张大山指着,只见数人看去,墙外数个山贼不急不徐的靠近,带着笑声和聊天声,向着村子而来。

越来越靠近,火把下照亮的正是黑风岭上山贼,这些山贼喜穿黑衣,且在衣服上绣出一只狼,所以才能这么快的认出人来。

一个中年山贼在中,周围二个山贼看起来都是隐隐以他为,他面容消瘦,身着一身黑衣,就算这时说笑,火光下,一双眼睛也是冷冷的带着寒光,刀子一样,似乎看谁就要往谁身上剐下一大块肉下来。

“哈哈哈,三哥,我们久在山上,这卧牛村我们一年来不了几回,今天一看,这卧牛村看起来倒是很富裕啊!”

说话的是一个大汉,他用着一种生冷目光打量着惊醒而爬上泥墙的村民:“都能建瞭望台和泥墙了,看来每年让他们交的粮食应再多一点才是,去年上供的那些,远远不够啊!”

仅仅只是三个人,就逼迫的整个村子面临大敌。

“还有谁没有到?”村长皱着眉,扫看四周,这种情况,打不打是一回事,所有男丁都必须出阵,又是一回事。

“都来了,除了裴家寡妇那小子,是童生,读书人,现在还病着。”

就在这时,泥墙下,中年山贼毫不畏惧的奔出,对着村人大笑:“你这贼村,敢向爷爷射箭不?”

…………

一片喧哗在黑暗中响着,又渐渐清晰,人奔豕突,有人惊叫着:“贼来了,贼来了”

“村里的人听着,交出今年的钱粮,交出村的美人”

“刚刚交了税哪里还有钱,求求大爷……”

“少啰嗦,要么交钱交人,要么射死我们,看我黑风盗是不是踏平你们,杀个鸡犬不留!”

什么声音?

少年睁开眼,天光淡淡,顶上是一根悬梁,老式土瓦,迅扫了眼周围环境,墙壁土坯有些裂隙,填塞些草防止漏风,还有冷风灌进来,窗户纸糊,现在还有这样贫困的山村,自己在哪?

一想到这个,额就一阵阵说不出的酸胀,大脑掏空,一时间空白……比宿醉更痛苦一万倍,深入灵魂,整个世界都面团一样撕裂和融合,额上不断冒着冷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听外面6续传来的信息。

“不能打,不能打,黑风盗有上百人呢,就交出她吧,村长大人,她不过是一个孤女!”

“哎,哎,老朽没脸见她爹娘……”

吵闹混乱声还在继续,一种感觉刺激着少年生存本能,翻身下床,动作不顺畅,久病卧床重新掌握自己身体一样,现鞋子是布鞋,千层底,很小,自己穿着单薄的灰旧衣衫,质料摸起来粗糙,棉麻,针孔是手工……

怎么描述它?

汉服糅合了少数民族风格的某个陌生变种,说是戏服,又浆洗得很干净,古怪感挥之不去。

这样想着眉心一阵刺痛,锁着的东西要出来,而外面还在吵吵吵。

“苏姑娘快开门!开门!”

“苏三!你今天是不开这个门,也得开,隔壁裴子云那小子病着护不住你……”

声音的熙攘逐渐到了隔壁,混乱嘈杂,七嘴八舌,说的话也是带有西南方言味道,少年却本能可以听懂,一阵人影在门缝里晃过去,脚步声的规模听起来大概有二三十个人,乱成一团,他皱眉喃喃:“……在拍戏?”

没想明白情况,听到外面有在拍门声,少年过去开门,身体感觉一下恢复,信号在四肢肌肉传来,举手投足有种久违的活力,且奇怪的是视力清晰……似是灰蒙蒙的眼镜摘下来看到雨水的世界。

这时,就想起些,少年低头看向脚下的鞋子……鞋子里的脚,白嫩嫩,这不是自己的脚,而似是女人的脚。

“我去……”

下意识摸了摸胸,稍松口气,脸色古怪起来,举起手在眼前看着,这是少年的身体,更强壮些,干过农活,虎口有茧子,或还握过刀……懵了几秒,目光扫过柴火堆,一柄柴刀插在木柴上,锋刃刀口雪亮。

啪——

推开门,隐隐看见远山,这是一个小村庄,背靠一个山坡而建,到处是奔跑的村人,村民簇在隔壁拍门,在劝一个女人出来,她没有出来。

大姑大妈七嘴八舌劝说:“叶苏儿,去了黑风岭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你别怕”

“怎么没声音”

“少和她废话,姓叶的不识抬举,外来户,家里又克死了没有别人,干脆撞门绑她出来!”

“呦,她在里面还拿着剪刀!”

“嘘,小声点别惊了隔壁,那小子和叶苏儿有点私情,脑子一热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是个童生呢,读书人!”

“穿越了?”一条小虫在竹叶间垂丝落下,爬过人形雕塑的少年脸颊上,并没有将他当活人,他的脑在嗡嗡炸着。

而在这时,似乎人群中谈论刺激了隔壁的女孩,她嘤嘤哭泣,声音非常轻柔,但声音却蓦让人熟悉,穿过人群与竹林,落在少年的耳中那样清晰:“云哥哥……”

这个声音成开启原主记忆宝藏的钥匙。

“轰!”

“我许愿——保护我爱的人,向夺取自己一切敌人复仇,以及给这修仙的乱世还一个清平……”有人幽幽的说:“继承我一切的同名者,你脑海里的系统,很有意思,要想获得我的梅花,就完成我的任务吧!”

“嗡——”

眉心一阵刺痛,身体僵硬,呼吸都停住了,月光垂下幽幽竹叶,照在少年饱满的额上,在眉心印堂,突浮现出透明梅花虚影,其中一瓣若隐若现,呼之欲出。

“不!”记忆,这样熟悉而陌生,无数记忆蜂拥而来,直到一道血光。

身子一抖,少年下意识的摸着脖子,又沉入了回忆中。

这是一场漫长的梦,一个人的人生。

和自己一样,叫裴子云。

这是一个有道法的世界,原主天生拥有灵宝,却因愚昧、软弱、矫情而蹉跎五年,好不容易入了道门,却被敬爱的大师兄出卖……无数记忆不断涌来。

“天生灵宝?被夺了金手指,还剩一些灵根?许愿重生?所以我应着许愿来到了原主十几年前?”

“时光倒流啊!”

身体很酸软,头很疼,疼要裂开了一样……无数的记忆不断重组,形成着的灵魂,一个个情感加入着,有爱,有恨,有绝望,有期待。

眼前的就是叶苏儿。

“现在被叶苏儿刺激苏醒了?”

叶苏儿青梅竹马……离散多年,在规矩森严宗门中再见,相互无法忘怀,少年有些惶恐又颤栗着接受这样一片情感……她的过去未来、她的身体灵魂

记忆继续推进,最后凝固在死亡瞬间,宿敌当前,梅花与根相连,在眼前绽开,雷光炸过,所有变成虚空,他……不,原主许了愿。

“轰!”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姓名:裴子云

权限:无(寄生)

生命种族:人类

职业:童生

少年看上技能,模模糊糊,但盯着看,就渐渐越来越清晰,是二个灰白色符号,看上去是一本书和一把剑

符号出现瞬间,心中自然浮现一行字。

“四书五经:入门(残缺)”

“松风剑法:入门(残缺)”

接着,一行红字出现在资料框上:“任务:拯救叶苏儿。”

透明虚影梅花在少年眉心之间一动不动,稍瞬竹叶缝间的月光移开,梅花消失,似从不存在过。

第二章 山贼

少年恍惚间,已经记得了原来人生,自己也叫裴子云,但与这废物相比,自己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传奇。

十七岁和家人吵架,带着一万块去了深圳,吃着盒饭睡着地下室炒股,一年后就无师自通,获利5o万,不过随之爆仓一无所有。

回家闭门思过一年,接着就硬是靠三寸不烂之舌,与新结交的朋友借到了五万,重入股市,就算是熊市,三年就赚到了三百万,获利3o倍。

以后由于成绩辉煌,受到威胁,不得不进入大机构担任操盘手和白手套,其中恩恩怨怨,利益纠结自然不必说,直到那一辆车撞过来,飞在空中。

良久,少年的视线落在这任务上,顿时一段段信息从其中流出来。

“自己已经死了啊,却被原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拉来这个世界,而这梅花先天灵宝,按照我的记忆,变成了系统?”

竹林里,少年眸子突睁开,却已消化了这记忆和感情。

“任务失败,就失去这个梅花?”

“这也罢了,只是这时间不对,这原主也真是蠢货!”

“区区三个山贼,就吓的有着五十个男丁的村子降服,交钱交人,而原主亏是读书人,面对这情况,却一筹莫展!”

“蠢货!”

“这世界虽有道法,但官法似炉,谁敢正面对抗?”

“且大徐已立,重心在核心地区,所以才一时没有清剿偏远盗匪,但这是迟早的事——黑风盗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原主是童生,正经读书人,是预备役的士,只要明白这点,就算手无搏鸡之力,也有办法挽回,现在弄到这地步,真是一个蠢货!”

“早三天我都有办法借官府轻易化解这危机,现在只有拼命了。”

身而操盘手,虽不是将军却久经战场,最不缺的就是杀伐果断,少年有条不紊的绑着身上衣服,拿柴刀一砍,一颗青竹就此倒下。

不远处,门里面的少女,还在拼命想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她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向着门外的男人,表现出最柔弱一面,她不想当什么吃香喝辣的压寨夫人,哀求的说着:“叔叔伯伯,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去那里我会死的——”

“噗噗!”

少女的哀求声穿到了竹林里,少年听见,只是几下,柴刀就削尖了竹枪,喃喃:“村里要到天亮才交人交货,夜里和盗贼交易,这些村民不放心啊!”

“现在还有着时间!”

少年心里一片安静,一手持抢,一手持刀,直直向着村外奔去。

村里是有泥墙,但是这种泥墙可吓唬山贼,作自己人,自然知道许多漏洞,爬出去是非常简单的事。

裴子云自泥洞里钻出来时,身上布满了泥土,脸上也是,裴子云经过村外的水塘时,月光正亮,照在池塘中,显出自己的模样,看到自己,裴子云不惊反喜,泥糊遮住了脸,形成了伪装,除亲近熟悉之人,谁能辨别?

就在出来时,就听到几个吆喝的声音,黑风盗就在村口,不但不畏惧村子数十号青壮,反逼迫村人交出了几只鸡,在夜晚生出了火,烤着。

村子不大,此刻月亮已在西,东北墙脚下,有了阴暗,正是潜伏的掩饰,裴子云一手持竹枪,一手拿刀,向着村口摸去。

此刻,村口,黑风盗正在翻转着烤着自己手上土鸡,土鸡不大,鸡毛早被扒光,肚子肠子被一扯,就随手一扔,用着身上带着刀子,在鸡身上割了几道,撒上了些盐巴,辣椒,正放在火上烧烤着,鸡油滴在了柴火上,出滋滋声。

此刻,村上土墙上,张大山恨恨削着手中的木棍,尖尖木棍被削掉了几层还不够,看着那些天杀的黑风盗在烤着山鸡,心里即害怕又愤怒。

这可是他家里养的几只老母鸡,都是用来下蛋,结果这些山匪嚷嚷着要吃鸡,就有人去拿了,绑了腿扔了出去。

张大山恨恨想着,把怒火泄到木棍上,不断削着,嘴里骂着:“这些孙子,这些孙子!”

裴子云接近村口时,已看见了三个黑风盗,一眼看去,前世记忆瞬间就勾了起来。

最中间一个中年山贼在中,周围二个山贼看起来都是隐隐以他为,他面容消瘦,身着一身黑衣,就算这时说笑,一双眼睛也是冷冷带着寒光,这个人就是黑风盗三当家,当初就是他将叶苏儿从村里抢走,才有了前世的错失。

看着这个正坐在篝火一侧的匪徒,裴子云摸了摸竹枪,身子一伏,此时不是出手的时机,按住不动,暗暗潜伏。

这时,一只鸡已烤好了,带着烧烤独有焦黄,油滋滋的亮,正在烤着土鸡一个山匪,拿过了这鸡,先撕下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一尝下,就觉味道很是不错,这村子里的鸡养的胖胖,又有着土鸡常年放养的劲道,真是美味,不敢多尝,连忙给中年山贼献了过去。

中年山贼接过鸡,闻了一下,只觉得香气四溢,撕了一小块,丢在嘴里尝味道,肉在口中,香气弥漫,不禁胃口大开。

双手对着土鸡狠狠一撕,下了一大块的鸡腿,大口大口嚼起来,吃了几口,觉得甚是不过瘾,就从怀里,掏出了个酒囊,举起酒囊仰着头,狠狠喝了一口,叫了一声:“痛快!”

此刻,裴子云已潜伏到树丛下,这时树木茂密,上面是高大树丛,下面则是茂密的灌木,他躲在树木下阴影,准备刺杀,但相距太远,等待间隙里,裴子云手上的刀和竹枪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冒出了些冷汗。

原主五年后才觉梅花异宝,得以入门修炼,虽有着武技和道法,可自己却不会,虽说这些山贼,肉体凡胎,那能学得道法和武技,竹枪一刺,自然是死——可自己也是普通人。

这些黑风盗围绕在篝火相聚一起,裴子云不由按捺下了杀心,一人可暴起杀之,两人就无可奈何,三人更只有逃命。

不能力敌,只有智取,裴子云不由仔细回忆破敌,突当年一件事在脑海浮现,瞬间点亮了心房,心里有了算计。

上辈子,自己懦弱而又无能,无力对抗村民选择,远远的跟在后面,看到叶苏儿被送出去的最后一面。

当村长们送到村口时,黑风盗是从不远处村口庙子里出来。

庙子,自己还清晰可记得那里面厢房,可以睡上几个人,这些黑风盗,虽在村门口点了篝火,索了肥鸡,耀武扬威,可半夜必是要去庙里歇息。

裴子云冷冷一笑,心里有了计较,这些贼子真是天绝之,回看了一眼,就迅退去,不再留恋此地。

正在大快朵颐的黑风盗三人,为老大突心里一惊,,猛回看了一眼,看向裴子云退去的树林,手持刀就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三当家,怎么了?”一个正啃着鸡爪的山匪看着自己三当家向着树丛而去,不由也跟了上来。

眼前的树木都长高大,有三四米高,树木遮住天空的月亮,投下大片大片阴影,这山匪望去,除月光下的阴影和灌木,什么都没看见。

这三当家的中年山贼,也觉得疑惑,就在刚才似乎有人在窥视,但自己注视时,又什么都没有,想到这,心里就觉得不安,也不说话,起身向着树丛走去,下意识压低着声音和脚步。

近了,什么都没有,中年山贼丝毫不放松,反握紧了刀,能当山贼十数年不死,自有着经验,更近时,见草丛突动了起来。

“有人袭杀?”这中年山贼,眼神一寒,长刀斩下,噗嗤,砍到了东西,一腔血飞了出来,撒在了这个黑山盗的脸上,显得异常狰狞。

手上的刀子满是血腥,将灌木丛劈开,这时灌木下的活物露出真容,只见一只野狗在灌木丛里,此刻身子已被切开了小半,正在地上抽搐。

“嘿,真不愧是三当家,这刀法绝了,一刀致命,从脖子向着身子,直接砍开了大半,我们晚上就可以又饱餐一顿了。”跟上来山匪,眼珠一转,拍起了马屁,笑眯眯将野狗在手里掂量下,扔到了火篝前,就剥着皮:“狗肉可不能割几道,撒上盐,得回庙再弄。”

中年山匪有些出乎意料,还以为是个潜伏的人,没想到是只大野狗,也是意外之喜,这样想着将刀子收了起来,插回刀鞘,抹了一把脸,擦掉脸上的血,喝了两口酒,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真圆。

远处的裴子云看着,不由渗出冷汗,这黑山盗不愧是悍匪,虽谈不上武技,却简单而直接,是拼杀里学来的功夫。

幸自己没有直接上,裴子云定了定神,到了庙门,看着眼前这庙。

这是个土地庙,周围有着墙,但年久未修,有着几个大洞,真是杀人的好地方,才查看了地形,弄了几个索套,突裴子云听到脚步,连忙停下,侧着耳朵,手拢着,贴着耳朵仔细听去。

庙外面响起了几个山匪的声音,裴子云有些遗憾,一转身,在黑暗里隐匿,身形消失不见。

第三章 丛林

“嘿,三当家我可没骗您,以前我们索粮时,就住在这里,这庙子里面还有厢房,四周五米都是空地,厢房里有几间房,晚上都可以睡的安稳,明一大早养精蓄锐,就可以去接受货物和女人,嘿嘿!”说完笑了两声,显得很是猥琐。

三人走进庙里,庙很大,除了破点。

前面是一个殿,到后院就是几个厢房连在一起,中间还有个花坛,花坛早荒废,里面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

中年山匪略搜查,觉没有这古庙没有人迹,就吩咐:“你守夜,下个半夜替补,认真点。”

说完,自己大摇大摆进了厢房,现厢房床早已坏掉了,只有一些干稻草堆在里面,就弄了些柴火,堆在一起,燃起篝火,踢开篝火周围稻草,就酣睡起来。

夜晚有点冷,守夜的山匪哪肯这样挨冻,同样就着篝火,坐在一侧,无聊的偶尔四周观望下。

裴子云没有动,静静等着。

一是等里面二个山贼睡着,二是等着守夜的山贼疲倦。

这时火光中,这山贼看上去衣服脏污得了黑,无聊的打着哈欠,突此人似乎要撒尿,走到了墙角处。

裴子云立刻深吸了一口气,悄悄摸了上去,瞬间,就刺了上去。

“噗!”

竹尖虽并不锋利,但刺穿人其实轻易而举,这山贼只觉得心口一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根竹枪从胸口刺过,嘴动了动,就要大声叫喊。

这时,一道柴刀就这样从喉咙划过,只听噗嗤一声响,划断了其下的气管,喉管,颈动脉,鲜血四溅。

裴子云清晰的看到,这山贼身躯陡弹起,再重重跌落,死鱼眼睛外凸,落在地上出闷哼。

裴子云没有说话,现在这声音是无可避免,擦了擦脸上的血,就是杀了一人,杀前还觉得满腔的愤怒,只是杀完后,有点想要呕吐。

“还有两个!”杀了此人,裴子云眼睛闪过一道亮光。

就在这时,正在酣睡的一个山匪,半夜突醒来了,看了外面的月光,估摸了下时间,是轮到自己守夜了。

摸了摸刀,起身动了下筋骨,就准备去换岗,来到门口,只见篝火的一个山匪,此刻坐在那里,脑袋搭拢,似乎已坐着就睡着了。

“哎,起来换岗了。”说着就过去,但立刻觉得不对,这浓郁的血腥味。

“杀!”裴子云竹枪就刺了过去。

“噗!”这山匪,反应迅,却是反手一刀,就砍向了这竹枪,立刻就将这竹枪砍断了半截。

就在这时,一刀向着脖子砍了过来,这样刀光,亮到他的眼,隐隐只能看见一个身影。

这山贼不由舔了舔舌,一侧身,就避过刀,狰狞一笑,就冲了过去,已看见来人,大喝:“小兔崽子,给爷爷去死!”

这是叫醒三当家!

才走了二步,这时,突脚下一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跌了出去。

“是绊脚绳!”山贼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村民经常狩猎动物的方法,但这时只闪过此念,就见刀光一闪,噗嗤,划过了脖子,鲜血自这个匪徒的喉咙里喷出。

“砰!”尸体重重摔到在地,惊起了灰尘。

“谁?”

中年山匪在外面吆喝时,就已醒了,当这个山匪摔到在地时,就已完全惊醒过来,下意识就一摸刀,拿着就冲了出来。

只一看,自己带出来的两个人,都躺在了地上,鲜血淋漓。

而远处一个身影正在逃,已到了墙外树林,身影并不大,很瘦小,拿着竹枪和长刀,已进入了树林。

“小兔崽子,杀我黑风盗,还想逃走,去死吧!”中年山贼只是一看,就知道生了什么事,面孔顿时扭曲,双眼变得血红,一下子就冲了上去。

裴子云回一看,就觉了中年山贼已跟了过来,这样度,可不是原来两个被杀的普通土匪能比。

前世因村里交出了少女,因此没有见过这中年山贼的力量,现在一看,果是悍匪,这次犯了大错,被追杀了上来。

只是几个呼吸,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

“混蛋,我可是有着道法!”裴子云冷冷一笑,原主学过道法,自己虽没有专门修行过,可有一些技巧,是连普通人都能施展。

当然,这威力很小,可在这林中,只要稍有迟缓,就可将这中年山贼禁锢击杀。

“足绊!”

连连呼吸着,眼见经过一处枯藤,裴子云对着一指。

这法术在记忆里很深刻,其实是一种伎俩,只需要普通人身上的一点灵慧就可使出,就可绊住这中年山贼,自己杀之。

可下一瞬间,裴子云表情凝固,枯藤没有丝毫没有反应。

“去死吧!”后面的中年山贼狰狞的笑着,一刀就砍了过来,裴子云不假思考,一个就地翻滚,几缕头斩断,身躯扑倒在地,滚进了丛林。

裴子云目光余光扫了跟进来的黑风盗中年山贼,身体毫不迟疑的一滚,自灌木的一端就穿了过去,只见这些灌木丛里,尽是些刺,一些落叶焦黄,也随之落在其上。

裴子云穿过灌丛,看了一眼追来黑风盗,头也不回,就往山中逃去,山中树木林立,阴影密布,只要拉开三十步距离,夜晚密林就是最好掩护。

一入山林,黑风盗立刻觉得不对,入目满是灌木,夜晚有点看不清楚,只看见入目的灌木丛并不是很高,才碰到刺,就有一种钻心痛,被阴影下灌木从刺伤了。

狠狠的拔掉扎在腿上的一根木刺,嘴角咧着轻呼了一声,抽出刀子,就是几个劈合,只见灌丛立刻被割断,四散倒地,林中有一些月光透过,这灌木下的密刺就露了出来,密密麻麻。

裴子云连回都不回,疾奔而去,此刻已过了三个呼吸,拉开十五步距离,在密林掩护下,背影越来越远。

这中年山贼,眼神就是一冷,上去就是一劈,随手将挡路的灌木劈开,追了过去。

裴子云大口喘息,这具身体真是虚弱,不过区区短暂的暴起袭杀,奔逃,此刻手臂已隐隐作痛,肺部也变得火辣辣,裴子云熟悉这里,在山村,即便自己考上了童生,但因家境贫瘠,也需要时不时上山,帮着家里,弄点蘑菇,柴火,或者野菜补贴家用。

也因这样的劳作,时常山中来往,这才有了一合之力,奔逃袭杀,此刻虽血勇依在,却已举步艰难。

中年山贼,已跟了上来,不过七八步的距离,虽中间隔着灌木,不敢乱跑,劈来追上来,但最多就是两三个呼吸就要追上,近了,只听裴子云气喘吁吁,心中刹那大喜,这厮力竭了,这样转念,举刀就扑了上来。

五步,四步,三步。

“近了,去死!”一步,两步,手中长刀就劈了下来,寒光一闪。

这时,突脚下又一个踉跄,似乎被东西绊到了,原本顺畅砍出去的刀,瞬间就偏了,旁侧的一棵树,手臂粗的树木,被一刀两断,倒了下来。

“狡诈!”一看却是一个横木,想必是奔中不动声色踢过来。

裴子云喘息着,这时打了一个滚,举刀就要砍去,一看,只见中年山贼眼神回望了过来,手中刀一动。

裴子云一惊,只见山贼这刀一侧,光正反射过来,照射到了眼睛上,刺得眼睛疼,瞬间模糊了,心中一惊,一个驴打滚,猛地睁开眼,入目尽是被斩断的灌木和树,此刻几根手臂大小的树木倾倒,挡在了山贼面前。

好机会,裴子云心中一喜,反手按地,一个起身,奔逃而去。

就在刚才,原按照裴子云的计划,应是绊住这贼,就在古庙袭杀山贼一样,将其斩杀于刀下,但这人刀法居这么凶残,反应这么迅,就在自己想要反杀时,被刀光迷糊了眼睛,这人果是历经厮杀的老贼,不能以普通手段对待。

…………

夜色渐深·卧牛村

人声渐息,但是门口不远,还是有几人盯着,显是防备她逃离,只是两个院子相连,片刻,一个人贴着墙,溜到了对面。

“裴哥哥……你在哪里?”叶苏儿进了屋,瞬间幽暗下来的环境让她脚步顿了顿,虽她知道自己的裴哥哥并没有力量拯救自己,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哪怕再见一面也好。

没有回答,没有声音,她俏脸渐渐没有血色。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很小时近似的场景——寒夜赌气离家出走,掉进山里的猎人陷坑,陷坑太偏,夜里搜索的大人几次都错过了去,她哭啊,哭啊……

听着远山狼嚎的恐惧,晨光微亮,一个男孩趴在陷阱,声音有些沙哑,她是后来才知道因狼群经过这里,大人都已放弃,只有男孩还在黑暗中摸索着,与她听着同样的狼嚎,没有放弃找到了她……

不过男孩太笨了,竟跳下陷阱一起蹲着,让她只记得喊“傻瓜”来宣泄恐惧,以及那安心。

现在,连这感觉也没有了么?

她这时睁开眼,颤抖的手迟疑了下,对着房门一推。

月光下,没有人睡着。

见不是裴哥哥故意不理自己,她血色渐渐回来,连连在房间内找着:“人呢?刚才还在!”

寻了片刻,盯着一处,突想起一念,她突脸色煞白:“柴刀不见了,不,难道裴哥哥是去了……”

她再也没有任何迟疑,踉跄而敏捷的潜在阴影里,向村外冲去。

第四章 心情

“嚓!”

轻微响声响起,挡在这山贼面前的树枝都砍开,四散开来,中年山贼一看,只见那个贼子,此刻又拉开了距离。

“好奸猾,但你能逃哪里去?”

“爷爷今天就要把你斩于刀下。”看着前面小贼的步伐,中年山贼跟上,神态轻松了很多,手中持着长刀,就在刚才交手,就感觉到这个贼子已快要力竭了。

当下紧紧跟上,遇见阻碍,尽持刀斩开,一路追上。

“哗——”

丛林深处,就算熟悉的裴子云也要不时判断方位,按说林子里多少会有猎户设的陷阱,可供利用,遗憾的是根本来不及寻找。

哗哗砍开拨开的声响在后面非常快的接近,中年山贼狂吼:“你这厮,你跑不掉——死定了!”

裴子云大步跑着,此身大病初愈,前世技巧虽存,但一力破十会,自己再多机巧,在这黑风盗刀下,也难以抵住一合,幸仗着对丛林熟悉,才获得周旋,原还有力气施展招数,但此刻一路奔逃,体力就要竭尽。

突然,裴子云想起,就在前方有一条小道,这小道是兽道,沿着兽道再前一点,就有猎人布下的套绳,可以取用。

心中顿生一计,左手摸了摸刀,冷笑了两声,也不顾肺部炽热灼烧,忍着疼痛,就大步前去。

有着灌木直接冲过,不少刺条扎在身上,就刀子一点一点割肉。

黑山盗跟随其后,步子稍慢,他可不想被刺着满身,不过就算这样,也不缓慢,看见裴子云疾奔,更是狞笑。

“这厮已是力竭,还如此疾奔,转眼死矣!”中年山贼想到这里,不由大笑,顺手就是将面前的灌木劈开,一步步逼近。

只见原本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突就开了一条小道出来,一直延绵而上,向着山上而去,从这里看去,只见小道很窄,只有一人宽,两旁灌木密布,茅草丛生,月光照下来,只有月光。

一看见这条小路,就是大喜,跑了十多步,就右拐,一个翻滚,从灌木下滚了过去,到了一片开阔地,这片开阔地是在半山腰上,有着一些稀疏矮树,不少的树莓缠绕其上,树莓就是小个草莓,小拇指或大拇指大,酸酸甜甜,藤上面长了些细细的刺。

此刻口中就火烧一样,不管不顾,直接摘着树莓,往嘴里塞,酸酸甜甜的果汁被一咬,全都流了出来,干涸喉咙里流下,大口大口喘气。

树莓叶子,树莓混合一起,狠狠咽了下去,不管不顾,擦了擦嘴巴,裴子云倾着头,耳朵听着灌木小道,开始数数,一二三!

就在裴子云数到三时,灌木绊动声音,瞬间响起。

只是瞬间,声响停息,似乎听到一声咔细响,是东西劈断的声音。

只听,咔嚓,咔擦,面前灌木就剧烈搅动起来!

“不好,索绳无用,现在快逃!”裴子云这时只剩下这样的一个念头。

才有此念,“啪”一声,眼前灌木丛就已劈开,中年山贼,就自劈开的灌木口子走了出来。

前面,有着一些红薯藤,牵连在地上,似乎还有野猪拱过痕迹,露出泥土,而裴子云,此距离只有十步,但似乎已跑不动,转了过来,和黑山盗对峙起来。

中年山贼,这才看清楚被自己追逐的贼子,这是一个从粗略轮廓看起来是有点稚嫩的面孔,脸上混合这泥土和汗水,模糊了脸的面容,看不清模样,身上穿着一件带着点补丁的青衣,此刻似乎已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不由狰笑一声,手中持着刀,慢慢的逼近。

“怎么不跑了?”黑风盗狞笑着,缓慢逼近并不是给这厮活路,而是自己一路劈开灌木追来,此刻也有些疲惫,有点气喘。

这时眼睛死死盯着裴子云,狰狞笑了起来,趁机喘息下——这空地最多只有十米宽,无论面前这厮怎么逃,都是二三个呼吸就能追上了。

踏前了几步,突一声怒吼,冲了上去:“去死!”

裴子云,舔了舔唇,唇上还有着嚼过树莓的酸酸甜甜,似乎是临时挣扎,又拼命向着一侧而去,目光在一处草丛扫过。

月光在这里幽暗,脚踏下去是一片稍柔软的触感……这一处不会忘记,许多年以前的这里,两角辫的女孩在坑里跌下。

“幸昨天才取了夹子,你怎么落下去了?”

她看着自己跳下坑,她的泪水一下涌出:“傻瓜傻瓜——不会叫人,跳下来多危险啊!”

这记忆一闪就过,他奔了出去,而中年山贼这时不想再追了,奋力一个疾跑,三四步就跨越五六米。

“啪!”中年山贼一踩,就在这时,脚上一沉,又觉得一痛,钻心刺骨,似乎脚被东西夹住了,脚上一股血就流了下来,打湿了鞋子和脚。

“啊,是兽夹!”中年山贼惨叫着,立刻明白过来,心里大恨,自己原本被拌了一次,这次怎么又大意了呢?

兽夹自是极紧,痛的他惨叫,这时一抬,就看见被自己追逐的小贼,此刻混淆这泥土和汗水的脸,此刻喘息着,刀光一斩:“去死!”

中年山贼再是剧痛,提起刀一挡,刀与刀碰撞,火花四溅,似乎溅到脸上。

这一拼斗,脚挪动了一下,血就更快的流了出来——这是用来夹野猪的夹子,这种夹子,一被夹住,挣扎越狠,肌肉撕裂越严重,血流的越多。

“混蛋,我要砍死你!”中年山贼挣扎起来,想要低头将地上夹子砍断,但裴子云这时,对着一刀:“杀——”

声音暴烈而不似少年,“噗”一声,这次中年山贼没有完全躲开,左肩就是一道巨大血口。

“啊,你怎么敢砍老子。”中年山贼惨叫着,死亡的预感,使他脑海里一片混沌,在巨大的痛苦中,他混乱挥舞长刀。

看着这黑风盗变得虚弱,裴子云心中就是一轻,一种爽快弥漫,不由大笑,笑声在这片空地里回着,笑还没有停,又是一刀。

“噗!”这次,中年山贼持刀的手掌,一下砍断,刀连着断手飞出,剧痛中,中年山贼大叫:“你敢杀我——寨主会下山来报仇!”

“来啊。”长刀砍下,飞溅的血飞溅。

“英雄好说,我投降,我交钱,县里巡检都和我们称兄道弟,不会动我,你真杀了我,黑风盗绝不会放过你——”真正面临死亡,这黑风盗害怕起来,反带着颤颤抖抖。

“白痴!”

裴子云喘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夹子夹住黑风盗三当家,前世种种,在眼前闪过,是啊,是了结的时候,虽这身体的爆到这里是极限,但还是缓缓举起刀,一步步逼了上去。

“新朝鼎立,朝廷用心内地大事,在偏远地区一时没清理你们这些山野盗匪,州城以下只维持了地方羁縻,但凡开国必清土匪,不消几年朝廷就会抽出兵来扫荡郡县,你们就必灰飞烟灭,而灭你黑风盗者,必是今日对你们和善的巡检!”

说着,就要砍下,没想到这时,这个黑风寨三中年山贼,却不顾夹子,跪了下来,大声求饶道:“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

裴子云眯着眼,就要杀了,突这个黑风盗,一只完好的手,自小腿拔出一把匕,奋力一丢。

匕在月光下,迷住了眼,裴子云瞬惊,一个翻滚,只觉得脸就是一痛,一丝血,就自脸上流了下来。

“去死!”裴子云再不给任何机会,一刀砍在这中年山贼顶上,“噗”一下,人脑的颅压爆,黄白色脑浆一股股间歇喷出。

“终于死了!”月光下,裴子云喘息着,瞬间觉得力气抽空,直直摔倒在地,真的累坏了,身上到处都在疼。

忍住疼,从身上拔掉了几十根木刺,就这才擦了擦脸上的血,摘下几个树莓,扔进嘴里,坐在地上,两只手往后撑,喘着气,静静恢复着体力。

良久,恢复了体力,上前查看山贼,见果死了。

收拾山贼的遗物,掀开山贼衣服,这才觉这山贼衣服下,居还有着一柄短剑,这剑精致,抽出,寒光出现在眼前。

从山贼身上摸索了一番,找了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些碎银,大概有十两左右。

这些都是战利品,裴子云笑了笑,都笑纳了,站起身,眺目远望,远处是连绵的群山,此刻山风吹在身上,阵阵舒爽,望下面混乱村子,一种豪气油然而,收拾一番,去掉血和泥土,向山下而去。

抵达一颗大树下时,突听“吱吱”一声,裴子云立刻停住,眼神恢复锐利,疑惑望向一处:“是谁?”

“……是裴哥哥?”良久,才有一个颤抖的声音,接着,一个人闪出了身影。

月光下,是叶苏儿,她虽身上衣履不齐,簪也掉了一个,一半头四散,但的确是叶苏儿。

见着裴子云,以及身上的血,她突泪水就流了下来,扑进了裴子云的怀里。

裴子云一怔,前世她没有能逃出,这时怎么就冲出来了,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他突有明悟。

是这个少女猜出了他的动向,硬是爆出了前世没有的勇气,来寻找自己。

这种情况寻找自己,那是带着死志。

裴子云突然之间一恍惚,他明白,这是原主酸涩、庆幸、喜悦的心情。

第五章 庇护

前世,就算知道原主没有办法,叶苏儿还是潜到他屋里,哀哀哭泣:“裴哥哥!”

而原主束手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哭,临到了凌晨,人声渐起,她突一咬牙,去掉了羞涩,就脱了衣服:“裴哥哥!”

其实这时回想起来,她已有了死志,仔细回想,那是小鹿将死的眼神。

最窝囊的是,是原主为了怕麻烦,竟然不敢在这时占有她,原主忘不了她被拒绝后的眼神,那是连死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洞。

她将被献给山贼,而她心爱的人,连占有她的勇气也没有。

她的心就已变成了灰烬。

以后,原主前世,她是当代大兴的关键人物,三叶二果,气数所钟,原主又难以分清宗门后山那个云雨的晚上……她对自己的情意,是旧怀怜爱,还是矢志相合?

原主拥有眉心梅花,过了五年才觉梅花作用,早已失错了她,而谢公子却得到了她,因此在修仙界一路青云……

就算开了天门,成了散修,事情不密,梅花被人夺取,还是她几次向谢公子求情,才活到了庆典前。

这些记忆迅掠过,而裴子云眼神沉静,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开始了改变,这时趁势搂住她,说:“别怕,我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这几个贼人,已经被我全部杀了。”

“嗯!”

这话一出,怀中就一片湿,良久,裴子云怀里的叶苏儿,才应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应着,裴子云只觉得眉心一亮,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姓名:裴子云

权限:无(寄生)

生命种族:人类

职业:童生

技能:四书五经入门(残缺)、松风剑法入门(残缺)”

接着,一行红字出现在资料框上:“任务:拯救叶苏儿(完成8o%),技能点1,在裴子云视线移过去瞬间,一道信息传进脑海。

“这是可以加点?”裴子云大喜。

来到这陌生世界,就算是裴子云,也不由油然生出不安全感,只是硬是被压住,但是随着搏杀,急迫感也越来越重。

现在,他终于略放松了下,当下就不假思考,直接在松风剑法入门(残缺)上就是一点。

“嗡”裴子云直接感觉,一股淡淡的暖流出现,迅在身体内循环一下,但转眼消失了,而松风剑法的入门(残缺),变成了入门。

这变化不过是一瞬间,这时叶苏儿却似乎有些迷惑,这时抬起,呆呆的看着裴子云。

对她的疑惑,裴子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说:“我跟村里猎户儿子是师兄弟,他会些武技,曾经看他练习,所以学了一些。”

裴子云,摸摸了叶苏儿的脸,这样说。

叶苏儿不由身子一颤,闻着裴子云身上的血腥,将脸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和温度,就算裴子云说的轻松,但她对裴子云是再熟悉不过,这样的勇气和凶悍,是对自己的爱吧,叶苏儿说不出话来。

银白色的月光,照亮着参差不齐的村落。

远远看去,可以看到今晚的卧牛村不一样,村长处灯火通明,点着好几根火把,人来人往。

“裴哥哥,你说那些阿姨婶子,平时人那么好,怎会突就变成这样子。”叶苏儿轻轻说着。

她们所有的人,撕下了平日和善的伪装,都在逼她,不去黑风寨,她就是全村的罪人。

“裴哥哥,我刚才特别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叶苏儿依靠在裴子云的胸口,眼神带着惊恐,害怕的说着。

“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就回村。”见着叶苏儿还有些害怕,裴子云淡淡的说着:“她们也是为了自己生存。”

“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不应该善良到认可。”

“不过,现在我们还得回去,先当这事没有生过一样,别怕,我已经杀了这些山贼,他们现在不会送你去黑风盗,我的老师也有些影响,你可以托庇于他。”

“至于别的,我自然会解决。”说着,裴子云伸出手轻轻将叶苏儿的头拂到了耳后,露出了长下精致的侧脸,小小的鼻尖,秀眉弯弯,眼睫毛向上微微翘卷,稚气的面容,不由的痴了。

“嗯!”叶苏儿应着,两人就到村里,人影潜入了自己家里。

卧牛村

山里太阳总是出的早一点,红彤彤,渐渐从山下露出眼睛一样,整个天地都被带来了一片光明,天亮了,村子里的公鸡,打起了报晓。

村长是个中年人,四十上下,看着米袋,昨晚上带着人,总算是把这些黑风盗要的粮食货物都备齐了,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今年这日子就算过去了,可以太平一阵子。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走到了村长耳侧,对着一阵窃窃私语,村长点了点:“人还在就好,你们看住她,没有她,这些山贼必不肯罢休,到时就大祸临头了。”

听到村长这么一说,老妇人一惊,连忙点。

天色渐渐亮了,山贼原就是早上就要货物,但此刻已日上三更,依然没有来,不由都觉得奇怪起来,都是踌躇,不知道生了什么。

这天一亮,许多人胆子就大了,张大山就说着:“村长,我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这些土匪就是求财,每年都会来村里收粮,也不愿意结下死仇,我和他们也会过面,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事。”

“嗯,这些人一般都会歇息在村外的庙子里,平日里也没人去,你去寻一下,客气点。”

张大山应了,就出了去,抵达破庙。

见着庙门大开,里面没有响动,就伸着脑袋往里面一瞧,这一看就惊呆了,只见两个黑风盗已被人砍杀,一个被竹枪捅穿胸口,割断脖子,一个则是一刀把脑袋给砍了,脑袋滚在地上。

张大山木人一样呆着,一阵凉风吹着一个小木屑打在肩上,他才打了一个激灵,才意识到眼下可怖的情况并不是梦,顿时一下子清醒过来,吓得手脚并用,就爬了出去。

到了外面,张大山才透一口气来,心怦怦狂跳,耳鼓乱鸣,头晕目眩,强撑住身子奔了回去,见着村长,就一声怪叫:“不好了,不好了。”

村长见这神色,顿时两腿一软,问:“怎么了,你要吓死我们么?”

张大山这时还有点清明,拉着村长到隐蔽处:“村长,那几个黑风盗的人,来不了,这会全死了,被砍死在庙里!”

村长顿时惊呆了,眼睛直直,一阵风吹来,村长浑身一颤,颤声说:“这是真的?别是你作梦吧!”

“村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张大山看了一眼旁人,压低了声音说着。

村长看了看天,良久,不言声起身就去,奔到了破庙,只是一眼,就身体摇晃着,入目的是两具血淋淋尸体,却没有看见贼,心中只道大祸临头。

“祸事来了,我们卧牛村完了……”

…………

再过一刻,整个村子都震动了,人来人往,这时也顾不得叶苏儿了,叶苏儿侧耳听着外面时断时续的议论声和哭声,脸色担忧。

“苏儿,不要紧,只是看见了山贼死尸而已。”

“我是书生,村里想不到是我杀了,波及不了我,只是你却有些麻烦,不过我的恩师赵先生,就在村子蒙馆教学,为人仗义,此次大难,送你去先生那儿,先生仁义,必定护我们周全。”裴子云这时洗了个澡,穿着衣服出来。

叶苏儿听了,不禁欣喜,又有些担忧:“要是先生觉得我只是一介女流,不愿庇护,又如何是好。”

“如果先生不愿意,我就带你远走天涯。”裴子云眼神闪着明亮的神光,坚定的说着:“断不会让你落入贼人之手。”

“嗯”叶苏儿轻轻答了一声。

赵先生居所是在一处竹林,离着村子有些距离,偏局一偶,就不必躲着,携着叶苏儿的手,裴子云大步向着赵先生家而去。

竹林广大,从远处一看,宛是一片竹海,先生因此喜爱此处,将自己的竹屋筑在这里。

赵先生正在院中小酌。

小桌上有一盘清炒的腊肉,没有放什么油,也清香扑鼻,还有一盘豆腐,上面就随手撒了几根葱,豆腐上面煎的焦黄里嫩,显得极其的诱人,此刻先生正举着一杯清酒,用着长袖略遮拦,饮下一盅。

饮完一口清酒,正夹起一块腊肉,这时见着一男一女进来,定神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学生和一位少女。

“原来是子云,站着作甚?坐吧!”

叶苏儿看过几次赵先生,这时心情不同,又仔细打量,见这中年书生穿着青衫,中等身材,长方脸,两道漆黑的眉,眸中精光一闪,使人不敢正视,她心里不由就是一跳。

裴子云却不坐,他心情很复杂,获得原主记忆,他自然知道,此人就是松云门长老,自己本有许多机会修炼道法,可是原主却很迂腐,认为这些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自然就没有了缘分。

因此这赵先生也就是教点儒书,日后原主用了梅花盗取道机,还是入了此人之门,却只是记名弟子,一步差,步步差,想来不胜感慨,而时间到了现在,怕是积寒已深,难以挽回了,当下躬身:“恩师,这次我是求助来了。”

第六章 桃花源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先生,昨夜黑风盗来袭,要取粮食和美人,村里要将我自小相熟相知的青梅竹马叶苏儿送给黑风盗。”说到这里,裴子云顿了一顿。

“我本一书生,无力相抗,幸老天有眼,这来的贼人不知为什么,被谁砍杀在破庙里,现在村里正在喧哗!”

“这是我的幸运,但却不能次次依靠这个,我遍思所有,只得能来求着赵先生,望先生助我。”

“哦?”赵先生看了一眼叶苏儿和裴子云,突一笑,说:“……这个当然,村里这样干,就是无义,好,我就留下她。”

“谢谢恩师——”

“慢着。”赵先生一摆手,脸上已没了笑容,庄重说着:“不过我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黑风盗虽兔子尾巴长不了,但还不到气数绝时,村民愚昧,怕又要动得心思,你要庇护得她,还得釜底抽薪。”

裴子云身子一震,躬身:“还请恩师示下。”

“子云,昨日批着你的文章,却觉得火候已足,可以考功名了,本就想告之,不想你今日就已前来。”

“春试就在眼前,你只要去府城,考中了秀才,就可说动巡检司,把卧牛村纳入巡查,黑风盗虽桀骜,但并不是愚昧之辈,不敢正面冲突。”

“你就可借此庇护她!”

赵先生说到这里,话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裴子云的面前:“这是一点盘缠,你拿着自去,这段时间,我必护的你这青梅竹马周全便是。”

叶苏儿看着赵先生拿出了十两银子,也是一呆,平常人家,一两银子就可以度过三月,三两银子就可用上一年,十两银子足乡下平常人家三年用度。

这时,叶苏儿脸露难色:“我一介女流怎好和先生同居一所,裴哥哥……”

不想负了裴哥哥的心意,不由脸色犯难,说出来的话说了半截,不知道说出口。

“哈哈,此事易尔。”

“我为你修书一封,在五里外有一座女冠所居的道馆,里面女冠是我好友,子云自可与你同去,有此信,女冠必会同意收留,今日去即可。

赵先生拿起桌上的酒盅,用手遮住,仰头又饮下一杯清酒,又说:“且只要你中了秀才,你家当的土地就可平价赎回,李家不会不答应。”

这话一出,裴子云只觉得眉心一亮,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有任务,不过现在不是看的时候,裴子云只是微笑,暗中沉思:“的确,老师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甚至这女冠处也不是,要抵御黑风盗与村民,就得考取功名。”

“不仅仅这样,从长远来说,自己家贫,想要改变命运,必要有身份,这次应试而去,考中秀才,自己境地就可以大幅度改善。”

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动,拱手:“先生有命,学生自当从之。”

见裴子云应下,赵先生大笑了两声,很是欢喜:“来,我知你心急,饮下这盅,自送佳人去道馆避祸,记得府试前,多来几次,我自为你辅导,这一次定要考中秀才,不负你母的一番苦心。”

“诺”

裴子云接过赵先生手中那盅斟满的清酒,举杯仰头饮下,酒火辣辣,从喉滑下,好不爽快,不由一叹:“痛快。”

出了赵先生家,离道观只有五里,不远不近,带着叶苏儿来到这道观不远处,一眼望去,一条河流过,丘陵上种着一颗颗正盛开的桃树,阳光流在一片片桃花中,桃花挨挨挤挤,一簇一簇开满枝头,散着淡淡清香,而这道观就居于这桃林中。

近了,入鼻尽是桃香,一些蝴蝶蜜蜂飞舞,而这道观门前立着两棵大树,遮住这道观前一片空地,也是桃树,开着桃花,似乎这道观主人对桃树甚是喜爱。

只见道观上横匾上写着三个字“桃花园观”,裴子云略顿了一下,此观是女冠居所,自己前世苦读并未来过,叶苏儿却听闻过,转身对着裴子云说:“裴哥哥,这桃花园观,我听过,这里居着一位女冠,心善,乐善好施,常常救济穷苦,名声好,没想到先生介绍的是此地。”

“那是极好,我们上前去叫人罢。”说完,裴子云就上前,举门口前的铜环,敲了几下,里面就有人应:“来了!”

正说着,门一声吱,门开了,出来了一位女道童,这女道童小小的人儿,是一只罗莉,看了看眼前两人,施了一个礼,问:“两位施主,不知来此桃花园有何事,是求神呢,还是烧香?不过本观是女冠,男子勿进,还望见谅。”

裴子云向前走了一步,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我是卧牛村赵先生的学生,因有事所求,特来来拜访观中道长,这是赵先生的信件,还望请通传。”

“是赵先生的信件。”小道童似是很熟悉赵先生,接了过来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就说着:“果是赵长老的字迹,你们稍后,我这去通传。”

说完便转进大门,轻轻掩住,可以听见在里面喊:“师父,师父,有人来拜访了,是赵先生的学生。”

“赵长老,这道童所称熟悉,莫非此处也是仙门据点?与这赵长老有着关系!”裴子云心中暗暗一惊。

原主记忆中,其实虽说是仙门,但并不与世隔绝,特别是分支盘根错节,不想此处也是。

过些时间,就听闻观内有脚步声,大门打开,一位女冠出来。

只见这女冠身着道袍,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三十左右,仪容不俗,眉目清明,仔细看去,又不惊艳,稍有平凡。

见着女冠出来,裴子云和叶苏儿施了个礼,裴子云说:“道长万福,刚才先生信件,道长应有所阅,所请之事,还望道长许可,待事情一过,我必来还愿。”

这女冠踱了几步,似有些为难,思忖了片刻说:“你也知我是方外之人,不参合进凡尘俗世,只是赵先生与我有旧,故有所迟疑。”

“不过我道门出尘世外,却讲究缘分,我有一事,你能解之,就是有缘,我自庇佑她不受人劫所害,你看如何?”

“自是如此。”

裴子云面无改色应到,只是叶苏儿脸色略一白,不禁有些恼意。

“好,我居这桃花园观已有数年,只是前日有旧友拜访,见我这桃花园观美丽,很是喜欢,但很是厌恶我这园名,说,既出尘世外,为何观名如此难闻入耳,只是我从小就喜爱桃花,又不想改动桃花二字,又想出尘离世,你是读书人,既有求于我,若是能解,我自应允所求之事。”

“桃花为题,又要出尘世外!”裴子云不禁有些为难:“桃花,桃花。”

要是原主,自是为难,现在裴子云刚踱几步,想起道观附近有着河流,心中就一道闪电划过,出现一个念头,不由大笑:“道长去取纸墨笔砚来,此事易耳,我已有眉目。”

女冠一听,有些惊异,看了一眼裴子云,见他胸有成竹,信了几分,就笑着:“看来公子胸有成竹,笔墨纸砚,就在里面,请进。”

进了院子,见里面则是道观正殿,地上铺着青石板,青石板缝隙之中,长着一些嫩嫩的青草,在右则有一个小门,厢房游廊,虽不大都很别致,应是这女冠居所。

右侧游廊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原来这女冠早起,正是在练着笔墨,抄写经书。

裴子云上去,拿起笔墨纸砚,略一沉吟,就修改几字写着。

……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后遂无问津者。

写完,就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三个大字:“桃花源”

放下笔:“观主,此文此名可否?”

“桃花园,桃花源。”

此刻女冠怔了良久,品着其中意味,开怀笑了起来:“果真是赵先生的好学生,这样灵性近乎道韵,这园我甚是喜爱,汝之青梅,我必庇佑。”

裴子云暗松了口气,见着她拿起纸张细细品着,似有些痴,对着自己再也不管不顾,而且此处是女冠,不好多呆,裴子云就和叶苏儿说了几句,就退出了。

出了道观,裴子云就暗暗呼唤:“系统!”

突然间,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姓名:裴子云

权限:无(寄生)

生命种族:人类

职业:童生

技能:四书五经入门(残缺)、松风剑法入门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领取权限,第一瓣梅花(虚)!”

“任务二:考取秀才。”

“这是权限?”

“看来原主吃了亏,长进不少,这梅花灵宝按照任务完成度分步骤转移过来。”裴子云看着眼前画面,顿时想起原主记忆,短暂失神后,就吩咐:“领取!”

一道暖流出现,接着,眉心就出现一点淡红的花瓣,只是隐隐透明,看上去并不实在。

第七章 灵机

桃花源观

话说裴子云出去,女冠就吩咐女道童安置着叶苏儿,这道观外半部看似普通,到了后间私园,一垂花门后,叶苏儿不由暗惊。

只见一道走廊形成周转,树木山石皆精致,在当中是厅,厅后是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入了自己房间,布置得清雅,墙壁都裱了桑皮纸,女道童就笑着:“你且休息,餐时我会来叫你。”

说着出去,见女冠这时已放下纸,眼前却有一个淡红色的符纸,上有一小片圆光,却有一人影,里面正有人对着淡淡说着:“师妹难得耗用符影通讯,却是为了何事?”

“师姐,今松云门赵宁写了封信,让我庇护一人。”女冠微笑,简单几句话就说明了:“于是卖了个小小的人情。”

“这事甚小,师妹庇护了也就罢了,不值师妹难得耗用符影告诉我吧?”对面人影沉默了下,说着。

“还是师姐知我,你看这文,这是裴子云五步之内所作,文才倒也罢了,你看里面的描述——”

说着,女冠就朗读,这桃花源记不过是三百九十五字,片刻就读完,却顿时使对面的人影沉默良久,才说:“此篇桃花源记,虽不过数百字,但其描述,宛然世外,可称世外桃源。”

“看似是福地,又有几分是小洞天之描述。”

“这裴子云,是道门弟子?”

女冠就笑着:“如果是道门弟子,我还惊讶什么呢?”

“这人我知道,松云门赵宁寻找转世师叔,就在卧牛村,开始时也注意到此子,后来觉此子凡心过重,一心只念儒书来考取功名,故也就放下了——此子断不知道道门奥秘。”

“而且这福地洞天描述,虽外传弟子,入门弟子也不知晓,唯真传弟子才知道,赵宁断不会告之。”

“那就是道根慧骨了?”对面人影又一阵沉默,这才说着:“符影将尽,也不能细说,这样罢,我出关就过来亲自看看。”

说着,“啪”一声,符纸上一小片圆光熄灭,而女冠也不以为怪,挥袖一笑:“哈哈,想不到我在此潜修,都为师门寻得良才,立得一功。”

心情甚是愉快,吩咐:“今日,就让李婶多上几个菜,告诉她,以后观里多了一个人!”

女童就答应了,没有任何难色,道观虽不小,但都是女子,师傅又不肯天天入厨,故平时餐事,都是附近一家小酒家供应,这时只要多说一声就可,无非是多花几两银子的事。

这几两银子,自然不是大事。

卧牛村

裴子云沉思着回去,这时差不多中午,就算出了事,人还得用饭,故整个村子上空都飘着袅袅炊烟,到了门口,下意识抽下鼻子……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草木灰,以及米饭香味。

“娘,你回来了?”

裴子云一眼看去,却是昨天出门的母亲裴钱氏已回到家中,在做饭。

这是个只有三十多岁,但长久劳累看上去有四十左右的妇人,并且辛苦使母亲染上了咳嗽,咳了起来。

心中出现一点热流,裴子云连忙上前,轻轻给她捶着背,裴钱氏一回,见是自己的孩子,身着青衫,刚从外面回来,皱起的眉,也缓了下来。

裴钱氏一把抓住裴子云衣角,问:“儿啊,今晨我回家,不见你,又听见村里老婶子私下说昨晚黑风盗来村里要粮食,没见到我儿,甚是担忧,现在看见我儿没事,我就放心了。”

说完,就掉下了眼泪。

前世母亲也是这样,为了自己总是容易流泪,裴子云看到母亲这样不禁心中一痛。

这时,裴钱氏起身,只见炉中柴火正炽,一根根炙热火苗舔着锅底,粥香从锅盖下随着熬开而出来,只是家中贫瘠,这厨房也就建的矮小,没有烟囱,烟就自锅下出来。

原来母亲是趁着熬粥的时间,再针绣一点织品,来补贴家用,因被烟熏着才咳嗽,裴子云这才现母亲咳嗽的原因。

“娘,放柴火我还会!”裴子云轻轻推着,裴钱氏拗不过自己儿子,只得守在绣织品。

“叶苏儿,我一直很是相中,人长的秀气,也能持家。”母亲织着,面带笑容的说着,却不知道昨日黑风盗求取村中美人之事。

“我知道你和叶苏儿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善待于她,我看你们这两小无猜,以后成了家,我这母亲也就心安了。”说完看着厨房的粥熟了,就准备上前拿着碗。

母子两人,就着咸菜喝着粥,裴家治家很严,裴母也是如此,吃饭时,除非有事,不言语。

吃完午餐,稍作歇息,裴子云将今天见了先生的事,隐去了叶苏儿,一一说了,说到先生赠银,让自己去府试时,裴母一听这事,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说起了话。

“你亡父,本是前朝举人,当时朝廷无人,就调去任了县主薄镇压叛乱,结果反被贼人所杀。”

“这本是殉国,不想又受人诬陷,说是投贼而死。”

“混乱中哪能争辩?我同你舅逃离,这兵荒马乱,一路都不太平,你的舅舅因护着我,在逃亡中旧伤复,一命呜呼。”

“因逃亡时慌乱,只来得及带着身上一点积蓄,来到村子只能置办下一些家业,诞下你,就花费干净,生活日渐困苦,除留下的科考书籍,余置办家业也都抵押了出去,幸我还会针绣手艺,这才勉强为生。”

“新朝鼎立,世道渐安,数年前,赵先生来到这里,因可怜是宦家之后,让你拜他为师,时常周济我母子,每日教你读书。”

“今日说你读书已有成,我家终能光宗耀祖,你父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以后你得了功名,不要忘了赵先生对我家的帮助。”

随着母亲的述说,裴子云不由怔怔,回到房内,这是一间小房,木栅小窗,一张木榻就占了半间,榻上齐整叠着洗得泛白的青布被子,而贴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是书,这是母亲裴钱氏拼了命,不带金银细软也要带上的书籍。

这是读书人家的根本。

架上的书已被原主全部读过,小木案上摆着砚纸笔。

裴子云坐在榻下一张条凳上,扫看四周,心情沉重,有些出神,想起系统的任务,略有所悟。

看来原主并不是完全迂腐,这裴家本是官宦之家,父死,舅死,母子相依为伴,裴钱氏原本是县里小姐,为了儿子为了家名,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原主怎么就能无情无义,抛弃一切去修仙?

而且这系统本是原主灵宝所化,既非全能也不甚关心别处,布的任务都有原主遗憾有关,因此第一件任务是拯救叶苏儿,第二件就是考取功名,而考取功名大半却是为了这眼前,不到四十已有白和皱纹的母亲。

裴子云将宣纸铺开,磨着墨,磨了一会,墨汁已有点稠黏,拿起笔,试着写起了文章。

只是一会,一片文写出,只是把文章细细品味,越看越是不对,根本不能入目,裴子云不由沉默。

原主素质并不算高,十岁读书,在这个时间点上,过去不算,接下去花了五年时光,终于勉强中了秀才,而自己虽说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是记忆并不等于才能,简单的说,就是看了别人的书一样。

现在自己,虽有记忆,写的文章却中不了秀才。

当然,有着记忆,省着几年读书,可是要修到原本秀才程度,怕又要几年。

自己和裴钱氏,还能等几年?

原主记忆,七年后裴钱氏就病去了。

心念及此,沉默良久,拿起师傅所赠文章,细细品味,良久长叹:“这样文章,我再花上几年也不如啊。”

“那只能作弊了。”

“原主有迂腐之气,竟然暗里害怕自己的金手指,我却不怕。”

“系统只是颁布任务,解锁着权限,其实按照原主记忆,这梅花的功能,却是盗取灵机和道机啊!”

裴子云在着房间,窗户朝着南开,此刻窗户半开半掩,窗外一支桃花盛开,久久凝思思虑。

“眉心梅花一瓣已开,虽不能盗取道机,但盗取不含自然力量的灵机,却已经可以了,这时就可寻着灵机寄托之物。”

“这有着奇效,能迅增长见识,想要考取秀才,就要从这上面下手。”

“我记着赵先生,身是道人,明里是蒙馆教书,收集了不少书籍。”

“按照原主记忆,印刷与普通抄录,哪怕记载的内容是天书金录,也不能盗取,因里面不含灵机道韵。”

“只有读书人或道人一辈子呕心沥血,亲笔所写,寄托着他们的灵慧,才可当成寄托之物,而给我盗取。”

“赵先生有着书阁,或其中就有着自己所需,今天已经麻烦了先生,不宜再去,自己明日可去。”

“而且自己夜里搏杀,已很是疲倦,就休息一天。”

这样想着,裴子云就定下心来,顿时觉得精神和肉体的疲倦,滚滚而来,倒在了木榻上,不多时,就沉沉入睡。

第八章 寄托

卧牛村·清晨

裴子云早早就起,烧着火,熬了粥,就开始着学习经意,一翻经书,觉就算有着记忆,一些经意都有些生疏,读起来,学起来,有点晦涩,心中就是一叹。

“原主十几年没有读书了,这自然就荒废了,别说我没有继承多少,就算完全继承了,怕仓促之间,也难府试通过。”

“看来,必须迅找到灵机寄托了,这种情况,就可继承七成。”

裴子云打定着注意稍晚就去着师傅家中拜访,寻找看有没有寄托,要不,此次府试危矣,但是也不能将所有希望尽数放在这上面,自身还需苦读,才能稳当,这样想罢,就拿起了书,琢磨起来。

早晨的阳光,渐渐从天空中洒落,洒在这茅草屋上,身上,地上,晒的茅屋上的露水蒸腾,暖暖,门口不远处有着一个池塘,再远些,一些顽童已牵着牛,或者赶着鸭子下田,初春渐暖。

裴钱氏起来又在咳嗽,咳了一阵,就准备今天早餐,自房间出来,见着裴子云在持着书籍琢磨,觉得很是满意,轻轻惦着脚走过,不去打扰正在苦读的裴子云。

裴钱氏进了厨房,只见厨房已起了烟火,一锅粥正在上面熬着,香气四溢,就收拾了几根青葱切好,挖了一碗酸菜。

只是突然想着,自己的儿子这样苦读,不能只吃着这样的清粥和酸菜,但家中又没有什么能补身子。

这时咯咯母鸡叫响起,是家中养的三只老母鸡其中一只在叫,下了蛋,正在茅屋后面的窝里钻了出来,围着窝转圈。

裴钱氏不禁大喜,就走了过去,往窝了一摸,有三两个,正好其中两个可以给儿子,一个继续放在窝里。

小心翼翼拿到厨房煎了,只是烟一熏,就咳嗽,一咳嗽起来止不住,惊醒了真在揣思琢磨裴子云,裴子云一听厨房传来母亲的咳嗽,不由走了进去

见母亲已将粥盛好,正在煎着鸡蛋,烟一熏就咳得不止,裴子云一把抢过裴钱氏手里锅铲:“母亲,这事我来,有烟,你咳嗽厉害。”

裴钱氏笑说:“我注意些就无事了,你去温习,我都做了十多年家务,还怕这点烟气?”

说完就要拿回锅铲,裴子云此刻不由分说将母亲推出了厨房,自己袖子一撸,将书放在一侧,不一会弄好,用着碗盛了出来。

裴钱氏将两个鸡蛋夹在了裴子云的碗里:“子云,此去府试,必然辛苦,你多吃一个吧,母亲老了,多吃少吃都一样了!”

裴子云一怔,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眸子不由一沉,心中难过,将其中一个夹到了母亲母亲碗里,说:“母亲你也吃一个,不然我心中愧疚,不敢吃。”

说着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裴钱氏。

裴钱氏,见着裴子云这样的眼神,知道裴子云孝顺,如果自己不肯吃,那儿子也会不肯吃,裴钱氏终于没有再推辞,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着,似乎有着眼泪掉了下来。

一顿饭不过一刻钟,已吃的干净,裴子云抬着头,看了看天,天空中飘着几朵云,太阳已在挂在了东方稍高。

此刻才刚吃完饭,裴钱氏就准备着针绣,拿着针线,就坐回房间针织。

裴子云走了过来,对着裴钱氏说:“母亲,昨日我阅读经文,觉文章底蕴还是有些不够,今日就准备着去着先生家,求先生解惑,却跟母亲先说一声,现在就准备去。”

“儿子你去吧。”裴钱氏说,没有再说,开始针绣,看着母亲手上有些裂开的口子,是常年家务所致,不由暗暗想着:“难怪原主想办法考取功名,只是过于迂腐了些。”

梅花的异相,在原主十岁时就渐渐浮出,在这时间点上,是不太清楚,但是也有过一次成功吸取的经验——那是几张旧稿。

可是原主那时单纯,又是死读书的人,被吓住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于是就硬是蹉跎了几年。

可自己当然不会,于是裴子云就又向赵宁家去。

这时,赵宁家篱笆院里,一个少年,身上背着弓箭,手里拿着匕,正在地上剥着猎物,一刀下去,撕开一片口子,剥着兽皮。

而此刻,赵宁在屋里喝茶,手里拿着一本书,细细品着,这时突怀中一烫,赵宁往着怀里一掏,掏出了一章灵符,只见这灵符在着微热,上面出现正闪着灵光,原来是千里传影符。

赵宁伸出手指一点,只见灵符上就出现一小团圆光,中间又现出一个小身影,却在说话。

“赵长老,寻找转世师叔之事如何?你许久没有回复,今日掌门师兄心血来潮,命我来问。”

“哈哈,我就说你们怎想起我这闲云野鹤,原来是掌门师兄有命,烦劳回复掌门师兄,现在已有了些头绪。”

“当年师叔转世前,遗言到这卧牛村,出生后名字里有云字,我赶了过来,村里有两个少年,都有云字。”

“道法传承贵重,我就在这里启蒙读书,分辨真假。”

“目前看来,似是院子内这人可能大些,虽是猎人之后,但有慧骨,气机也有些近似。”

“还有一个,是外地迁移过来,有些薄薄祖德,是官宦之后,看这次有望考取秀才,不似是师叔转世,不过任需谨慎验查才是。”

赵宁说到这里,突面带微笑:“说到这两个,他们都来了。”

符影听了,微微一动,圆光就看向外面。

这时,裴子云正入门而进,看了一眼这剥皮的少年,原主对他熟悉,自己才第一次看见,仔细看去,这少年两道剑眉,眉角带着一些煞气,脸色有点刚毅,这是村中猎户的儿子,据说是转世之人,前世里后来成了派内长老,自己那时想要再有心结交,关系依旧不怎么样,冷冷淡淡。

这时没有露出心事,而是直行到了门口,敲了敲门,敲门声传进房内,喊:“先生在吗?”

“这人就是薄有祖德之人了。”

赵宁笑了笑,对着符箓人影说,一挥手,只见手上灵光一闪,这符箓连同人影隐匿不见。

裴子云进到房间,一看只见赵宁正喝着茶,悠闲的读着书,好不悠哉。

“老师,你昨日说,让我在府试前,多来请教老师,今日就来叨唠了,我昨日回去思虑,却觉所学所知还是太少,文章底蕴不够,所以今日特来拜访老师,向老师求取一本回去琢磨钻研,还望老师答应。”裴子云见着先生悠哉,这般禀告。

“咦,是求取书籍,增长底蕴,还以为此子会询问如何应试,没想到却是求取文章,真是奇怪?”不过也没有什么,赵宁应着:“子云,为师所收集的尽在楼上书房,你自去取就是。”

“谢谢老师!”裴子云恭敬说,就在楼梯向着楼上而去,竹制楼梯,一踩着上去就有点弹性,向着楼上几步就到,推开书房进去。

这时,下面房内,隐匿符箓传出声音:“赵长老,你教授此子,莫非认为此子可取秀才不成?”

赵宁笑了笑,答着:“现在新朝初立,读书人本就不多,乱世浩劫,谁又能安心读书,府试水平应不是很高,或有希望,如果此人是师叔转世,那就是更添一番美谈了。”

说完,拿起手中的书卷,又添了一盅茶,慢慢喝着,就茶品书。

楼上书房中,足有五个书柜,书柜中放满着书籍,入目看去,不少老师所作,想着前世记忆,暗想:“果此世界道门,种子基本上是自读书人中获得。”

“因只有读书人才能理解道韵。”

“自己前世,虽民间小说里有普通人成仙,但道藏内成仙者,几乎都是读书人。”

想着,手向着老师书卷摸去,手触在其上,眉间花瓣,似有些反应,又似没有,不由喃喃:“看来是我奢望了,果是不行。”

“就算此文里有些文思寄托,老师还在,却不能获得。”

“寄托之物吸取文思道韵,却要三项,真正无主,或真正认可交给自己,或杀之夺取,自己却都不能。”

这样想着,随意的翻起书架上的书籍起来,想要找本书扎实根本,回去前再向老师请教一番疑问,这样想着,手向着前翻去,见一本薄薄的册子被拿在手中,梅花一颤,“嗡”一下,有些反应,不由大喜。

此册,应有寄托。

翻开书册只见文章精辟,只是许多不能贯通,不由欣喜。

也不再多去翻看书册,匆匆就下楼去,走到楼下时,突顿住脚步,自己如此太过焦急,这样匆匆而去,就漏了马脚,当下就稳了稳,定了心思,将书拿在手里,去跟师傅辞行。

“子云,你所选何文?”赵宁问,眼神从书上扫过一叹:“原来是这本。”

“听先生语气,这书似有过往?还望师傅赐教。”裴子云说。

赵宁叹了一口气,说:“这是前朝此地一个老秀才文集,本有举人之才,可惜的是福薄,遭逢大乱,一生抱负不得施展,郁郁不得志,人早已去了,却将满腔抱负尽写于书中,留下这本,可惜后人不珍惜,其女只用十文钱,就卖于我,子云你要喜欢,这书就送给你,望你多读此书,施展前人抱负,不要辜负期盼。”

第九章 盗取

听着这话,裴子云不由大喜,自己本来就想办法让老师送给自己,这种无主之物,缘分浅薄,只要开口送给自己就可吸取——不想不必说,就拿到了。

当下作了揖:“必不顾辜负师傅所望。”

待到裴子云离去,隐匿符箓和人影再次浮现,看着离去的裴子云,似有所觉,沉默了下,才说着:“怪哉,就在刚才赠书之间,此子似就增了些福缘,莫非此书真与此子有缘?这样变化,此子就算不是师叔转世,也必定不是凡人。”

赵宁一怔,哑然一笑,说:“哪有那么多福缘,不过既师弟这样说,等这次府试一过,我在试他一试。”

“刚才忘了给作保了,明天就派张云通知下。”

功名是很严肃的事,本朝规定,县里进行县试,得中者是童生,这规矩不是很严格,有同考三人相互保证就可。

但考秀才,就得去郡里府试,凡参加府试的童生,在县礼房报名,填写籍贯、姓名、年龄、三代履历、身貌,这还罢了,还必须由本县秀才出结作保,保其系本县之籍贯、且出身清白,非倡、优、皂隶之子孙,并无居父母之丧。

赵宁却有秀才身份,要不也不能开馆启蒙。

要不是有着点关系,请别的秀才出结作保,得付出二两银子,这也是秀才收入来源之一。

不过赵宁说说就罢,经过了数年观察,裴子云是转世师叔可能,在他看来,已经微乎其微。

话说裴子云回家,匆忙用过午餐,就关了门,这时阳光透过窗户,透过木窗,照在房间里。

“虽不是睡觉好时间,但却忍不得了。”裴子云将才获得的书册,放到了枕下,然后就平躺了上去。

只是梅花的作用,似乎很强,几乎才躺下,头还没有完全靠入枕头,就眼前一昏,已进入沉眠。

…………

听到水拍岸,起,伏,再起,再伏。

醒过来,觉得身上微微冷,一人穿着单薄的衣服,正对着一叠稿纸出神。

“父亲!”有人轻轻呼唤,拿簪子将烛芯挑了挑,并且递上了一杯茶:“父亲,夜深了,您不能这样读书,太辛苦了。”

茶烟袅袅,水气缓缓升起弥漫,茶温热,香清郁,能听见这人回答:“你说的不错,可我活了这一辈子,只会读书。”

说着,这人低下,手慢慢抚摩着这一叠文稿,声音很平静:“吾女,我读了一辈子的书,只中了秀才,世逢大乱,看来我不能再考功名了,其实我这年纪,功名对我也是浮云,只是我们读书的见证罢了。”

“这册是我一辈子呕心沥血读书的结果,我老了,看淡了许多东西,但是只有这项放不下去。”

眼前的少女还没有出嫁,这人用手在她额轻轻按过:“你母亲觉得我没有出息,你哥哥也不爱读书,家里没有能继承的人,这稿子就是你的嫁妆,你以后,看见有正经读书人,就用十文钱卖给他吧!”

眼前的少女点点头,朝着看了一眼。

这人微笑说:“不用担心,我写的稿子,就是给人看着,只要有人继承我的文思,不论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都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文稿悬在空中,夜已深,风也紧了起来,只是风一转,裴子云就猛的惊醒过来。

“似乎只睡了片刻。”

下午的阳光在身上照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传来,似是恍惚,似是欣喜,似是遗憾。

“恍惚是梦,却完全不同,这就是梅花的真正作用么?”普通人,梦中乍醒时,还隐记得梦的内容,但很快就会消失。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不需回忆,一切都浮现在裴子云的脑里。

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秀才,薄有十几亩田地,不事商业,不事耕作,唯一就是读书。

“读书,字字吟唱,句句深思。”

“昼夜不出户,日以继年,衣带渐宽,终老不悔。”

这种真正读书人饱经风霜,历尽艰辛,勇往直前,无不给人深深的震撼,当这样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时,裴子云不由自主咽了咽喉咙。

几乎平生第一次,裴子云感受到了古代读书人这种精神,比字面上要深刻多了,不,是太深刻了,深刻到都让人忘不了,让此时裴子云有些呆滞。

这就是读书人么?

前世裴子云一窍不通。

原主记忆半生不熟。

但是这时,他仿佛是一个已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读书人,似乎是一根线,把无数散落的珍珠串起来,结合着原主的记忆,只是一梦之后,他无师自通熟谙了这一切。

墨义、帖经、策问、诗赋,以及最重要的经义,一整套工序全部在脑海中。

“这就是梅花盗?梅花的真正作用,果是太强大了,一瞬间就获得别人几十年的心血结晶,也难怪原主和那个谢公子,能靠此崛起,并且受到劫难。”

“不过也有许多我没有的感慨和感情,这是吸取了文思的后遗症?”裴子云终是一个理智而杀伐果断之人,这时敏锐的感觉到这点。

“看来,盗取文思道韵,也有个副作用。”裴子云不由若有所思。

…………

卧牛村·次日清晨

此刻天色刚刚微微亮,一颗启明星在天际挂着,一个剑眉带着煞气,身上背着弓的少年,到了村口。

村口的守夜的张大山,见着有人来了,立刻惊醒。

持着弓,把箭拉了起来,对着墙下那人,带着点颤抖声音高喊:“你,你是谁,来这里作甚。”

原张大山原本有些困意,突见着一个人影出现,以为这是黑风盗,一惊醒了过来,不过见着只有一人,没有敲响警钟,等着近了后,看见此人身上是穿着兽皮,不是青衣,没有绣黑狼头。

那人走的离门近勒,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迟疑,只听声音喊:大山叔,我是张云啊,赵先生命我回来村中,找我师兄商议府试的事情,快来开门。”

“来了,来了。原来是小云子啊,吓着你大山叔我了,刚以为是黑风盗来了,吓死了。

“哦?我们村子去年修了泥墙,这黑风盗也敢来强打?不怕死?”张云剑眉不禁一皱,问。

“哪里不敢?前两天黑风盗就来村口要粮要美人,结果不知何故,第二天死在了破庙,不知道被谁给杀了。现在村子上下都在惊惶,生怕这黑风盗这时来报复,攻打村寨。”

这剑眉少年眉一挑,眼神间就有着一股子煞气,冷冷:“村里有着数十号村勇,更有着泥墙,还怕这这些黑风盗,只要用些兵法,这些黑风盗要是敢来,就敢教他们有去无回。”

张大山一听这话,身子就是一抖,早知道张猎户家的儿子胆子大,却没曾想大到这程度,身子一颤左右望了望,看了看周围,见着没人,连忙说:“可使不得,要是让这黑风盗的人听去,真的来打,你不怕,我们怕,这话以后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张大山吓得连连摆手。

见着这村里村勇如此不堪,张云低视了几分,村子有了泥墙还不敢对抗匪患,父亲住在这里,却不安全,虽村子是自家宗族,但是此时看来还是应早早劝着父亲和自己搬走才是,不然贼人来打,必然倾覆,张云这般想着。

进了村子,张云直行向前,向着裴子云师兄家中所去,两人是一个村子,当然知道各家所在,因此一路就是前行,一路上不曾见着几人,一路直行,向着师兄家中而去。

这时裴子云早早就已起来,昨夜入梦,文章融汇贯通,却有着许多陌生的感情,不敢琢磨文章。

今天起来,一种舒适感传来,是酣睡身心得到休憩才会有的体验,原来陌生感,似乎消失了干净。

“看来,是消化了,今天早早醒来,就可写文章,看着自己水平怎么样?”裴子云只一入手,只觉得文思如潮,细细琢磨,就下笔有神,不过片刻,已经写了好几篇文章在桌子上,一张张叠着。

“虽得了神韵,但是细节还得多多练习才能渐渐补足,力求这次府试中十拿九稳,考中秀才,到时自可回村,谅这黑风盗也不敢再来攻打。”

正想着,就在这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一听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兄是否醒了?昨晚师傅嘱咐我,命我今早就来接师兄去,说路上最近不太平,匪患猖獗,自要有师弟我一路护持才好,这么早就打扰了师兄,还望师兄见谅。”

裴子云起身,走到门前,连忙打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剑眉的少年猎户,身上披着兽皮,腰间别着一把刀,背上背着一把弓箭,两双眼睛眉角间带着些煞气,是自己的师弟。

张云来到屋前,就看见窗户内点着油灯,有点好奇,没想到是自己这师兄在挑灯晨读,不禁兴趣大增,向着屋内看去,直接已有着好几篇文章,不由大奇,走了进去,拿起一篇来看,一路读下,很精辟,不觉大赞,叫:“真是极好。”

这时惊醒了隔壁的裴钱氏,过了一会走了出来,见着灯正亮着,一看,是一个少年,腰上挂着弯刀,持着文章在读。

这时这少年回头一看,见着一个妇人,拿着油灯来看,连忙施礼:“伯母好,我是子云师弟,共同拜在先生门下,今日受着先生之命,特来请着师兄前去,只是我性子急,一早就来了,只来得及在路上寻了只山鸡,还望伯母收下。”

张云将自己手中的野鸡递了过去,只见这野鸡身上羽毛艳丽斑斓,裴钱氏一接在手里,就觉得有点重,下沉了几分,是有着好几斤,连忙推辞。

张云坚持要送,说别无他物,却是给师兄临走前补补,以求给蒙馆增光彩,裴钱氏推辞不过,这才收下。

第十章 结保

稍过片刻,张云说着:“我读书不多,但依我见,师兄文章已炉火纯青了,此次府试,必是水到渠成。我们先去先生家中,先生昨晚就在催促,说让我今日早来接了师兄去,说是有要事要嘱咐师兄。”

说罢,就一手拿起桌上的文章,拖着裴子云就要去着蒙馆。

裴子云不禁暗喜,前世此人跟自己不熟络,后来才得知此人是转世之人,虽未能达到转世前的高度,也成了门中长老,只是自己跟他并不熟络,因此想着中了秀才就与其结交,没想到今日一早来了,对自己似有着几分欣赏?

一路匆忙,赵宁家不过片刻就到,此刻朝阳初显,照在竹林里,照在院子里,显得天朗气清,二人,来到院子门口,见着赵宁正在院内,一手持剑,一手掐着剑诀,练习着剑招。

两人见着是恭候在一旁不敢打扰,前世蒙学时,就知道这先生懂剑术,每日早晨都要起来练剑,以为是书生羡慕剑侠,后再次相逢,才明白,赵宁练得其实一门剑术。

此时在一侧看着,就明白过来:“就是松风剑法,松云门入门剑法,我靠着原主记忆和系统,已经学会了。”

“对了,我获得原主记忆,获得大小也有十余种道法,虽多半是散修和松云门中下层道法,也可一试。”

“只是虽我才到这世界二三天,这重要的事,为什么就想不起来?”

“必须是见了先生剑法才想起来?”

一时间,裴子云心中不由有几分阴云,这时一套剑术舞完,赵宁回头来,见着自己收下的两个学生在一侧恭候,见着裴子云也在,就问:“子云,为何今日如此之早?”

裴子云问:“不是先生吩咐师弟来叫我?命我早来,今天清晨天微亮,师弟已至家中,拖着我来了。”

张云剑眉抖了抖,急着接话:“府试一事,宜早不宜迟,昨晚听着先生吩咐,我今日一早就去山上猎了只山鸡,见着天色已亮,担心误了师兄府试的时间,就赶紧去接了师兄来了。”

“哈哈!”只见赵宁哈哈大笑起来:“张云啊,张云,我教你早上去请你师兄来着,没成想,你这般早,你这急性子。”

说完就装作要打,张云一避,闪了过去,在一旁摸着脑袋憨笑着。

赵宁转过头去,对着裴子云说:“你既这般早来了,那就一起用过早饭,为师考考你的学问。

张云连忙拿着早晨裴子云所做文稿,上前了,放在先生面前:“先生,我觉得师兄的文采自是不必考了,今日早晨,我到了师兄家中,见着师兄在做着文章,就读了一份,只觉得有着先生风范了,去考肯定不在话下。”

“哦,当真如此?”张云不准备考功名,但是也是必须读书,自问其实文才不在裴子云之下,只是不学科举罢了,这时听了,赵宁也不禁大奇,拿起文章,仔细看下去,一看就是一惊。

不过区区两日,就已把经义串联起来,立意摆正,轻重调匀,成一个整体,比以前此刻已有了秀才才能,不由大疑,前日道兄见着此子借走前朝举人之书,就福缘增益,看来此书果真是此子福缘所在,莫非此子就是师叔转世?所以福缘深厚?心中疑虑不禁多了几分。

当下,赵宁不由问:“你今日所做,和前两日已大有差别,是何缘由?”

裴子云早有准备,拱手答着:“前日自先生这借走文集,回去一读之下,只觉得思绪通达,今日再写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上一层楼了!”

赵宁思虑了一番:“看来这书是子云积蓄到了,这书就是楔子,被你得到,就融合贯通了。”

说罢,不再多提此事,又出了一题说:“我再出一题,考考你。”

裴子云对着题,只是思考一会,就做起了文章,觉着这题并不是很难,一时间就破题写就。

在梦里,这种程度的文章,老秀才不知道写过多少篇,当下一笔挥成,赵宁看着这篇作品,是大赞,叹:“汝有此才,秀才中矣,秀才中矣。”

赵宁吩咐着张云、裴子云两人坐下,就着菜,吃着酒,三人其乐融融,告别时,赵宁进入房中,稍一会才出来,嘱咐:“这是结保书,还有这信,我在城中有着几个至交好友,如果有事,你自持着这信去即可,他们自会助你。”

见此,裴子云不禁大喜:“多谢先生。”

“那就出罢!”

这时张云也对先生说:“先生,我今早去着村子,听着村人说最近不太平,有黑山盗在袭扰村子,先生,师兄不通武力,此次府试我自护持着去。”

赵宁抬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弟子,看着两人之间有些亲密,这两人必有一人是师叔转世,两人亲近更符合其意,不由赞许:“应当如此,你两自去,张云,你有着武功,自当护着师兄。”

张云应道:“诺”

裴子云看了一眼张云,心中暗喜,这人前世未被查出是转世时,就有着武功,文采其实也不错,只是不思功名,现在护持自己,自己去府试,一路必定无忧。

此刻想起前日将叶苏儿送到了桃花观,自己要去县城参加府试,应去看望,等到自己考中秀才,到时就将苏儿接回。

和着师弟在路上走着,到一个路口时,向着路口一侧,张云见了,连忙拉住裴子云:“师兄,错了,错了,这才是回村的路。”

裴子云一拍脑袋,才想起忘记跟这师弟说了:“师弟,我要去桃花观,忘记跟你说了,稍等可好,我去去就回。”

张云打量了一番张子云,哼了两声:“桃花观可是女冠居所,观主是着先生的好友,你一个男子去了作甚,难道你对桃花观不怀好意?”

裴子云叹了一口气:“师弟,你这心思可龌蹉了,我等读书人,一个礼在核心,我怎么不知,我此去桃花园,实因黑风盗。”

张云听到这里,好奇起来,两横剑眉挑了挑,问:“这与黑风盗有何关系。”

裴子云就说着:“前两日,黑风盗来到村中要粮要人,村中妇孺都逼迫叶苏儿,要将叶苏儿送出。”

张云一听,目中寒光一闪,大怒:“什么,还逼迫叶苏儿?村长是糊涂了?村里有了土墙,朝廷也渐渐安定,这黑风盗此时难道还敢冒大不韪,公然攻打乡村不成?”

“为了村子安全,就算妥协些,交些粮食就罢了,怎么还能交人?”

“这样软弱,别处乡村捞不到钱,来年这山匪必加倍勒索,难不成再交,到时赋税怎么办?”

“三四年下来,村子就要亡了,这老糊涂!”

裴子云透出一口气,不说话,这卧牛村大半姓张,是一宗族,自己和叶苏儿不过是外人,幸自己是童生,才不受欺负。

又目光一亮,这情况,对自己是一眼看穿,不想此人也能看的明白,果能修仙者都不是愚昧之辈。

就听张云恨恨:“我今日一早回村,听着门口守门大山叔说,前两日有贼来要求粮食美人,第二天死了,我思来想去觉得是村里偷偷杀了,觉得果断,不成想村里居吓得准备着送着美人粮食来安这山贼,真是太阿倒持。”

张云说道这里,只觉得有点意气阑珊,突一拍脑袋:“村子要送的是叶苏儿,那不是师兄你的青梅竹马?卧牛村第一美女,村人真是糊涂,难道不知道如此,就是将师兄得罪到底了。”

张云自是知道,这叶苏儿和师兄关系亲密,是青梅竹马,村人这么做,岂不是冷了师兄的心,师兄来日必可中着秀才,村中所做之事,都是坏着气数。

裴子云怅然自失,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村子要将叶苏儿送人,我不能接受,晚上就带了叶苏儿逃了出来,没人现,就找先生求助,先生推荐了桃花园,我才将叶苏儿送去,今天先生说我可以府试,让我就去,我就想着来跟苏儿辞行,等中了秀才再接着苏儿回去,这样村人就不敢多事了。”

张云这才明白其中缘由,连忙说:“师兄放心,此事我必为师兄保密,不会泄露半句,师兄去府试就是。”

裴子云连连道谢:“多谢师弟了。”

两人一路相谈,不知前世两人并没有太多话说,此生相谈甚欢,相谈中,时间也过得飞快,两人只觉得聊了一会,就看到了桃花林。

张云对着这桃花林一指,说:“师兄,桃花观就在前方,师兄自去即可。”

说完守在路口,不跟进去,是要为裴子云把风。

裴子云对子张云施了一礼:“多谢师。”

说罢就沿着道路进这桃花林,向着道观而去。

林中桃花,只两日未见,更开的繁华,蝴蝶蜜蜂在林中飞舞,采着花粉,相伴而飞,好不热闹。

近了道观,道观和以前一样,只有门匾,有着变化,原本是着“桃花园”此刻换成了“桃花源”

第十一章 府城

裴子云正要敲门,突的听到一声:“裴哥哥!”

这声音不正是叶苏儿么,刚回过身,只见一个人影扑进自己的怀里,仔细一看,正是叶苏儿。

这时,小道童手上拿着一枝桃花,追着过来,见着苏儿扑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不禁有些脸红,仔细看去,这男子正是上次送着苏儿姐姐过来的少年。

“苏儿,今日先生差我过去,见着我文章熟络,是让去府城,参加府试,今日来告别,十数日府试完了,中了秀才,就来接你。”

叶苏儿红着脸,这时,小道童是说:“好个郎情妾意,可看看地点,我们女观面前,还这样搂搂抱抱,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这里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小道姑很是牙尖嘴利。

这时叶苏儿才觉自己穿着女冠与男子搂抱,有失礼仪,不禁和裴子云分开,两人只是相对而看。

裴子云脸皮厚,就笑着:“真是人小鬼大的丫头,这么小就这么牙尖嘴利,以后不知道谁娶了你,那就遭殃了。”

小道童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裴子云说:“我是道人,可不会嫁娶,你这俗人,我家道观收留了你这小媳妇,你还拿我开刷,不是好人。”

说完就走,这时裴子云才觉自己说错了话,想要道歉,见着小道姑远了。

叶苏儿在一旁说着:“秀儿她可是出家人呢,裴哥哥,可不要这么说了,观主知道了,可是会生气。”

这时,叶苏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是对着裴子云说:“裴哥哥,你稍等,我马上就来!”

说完,就往观中进去,裴子云笑了笑,就在门前等着,见着桃花盛开,就走近了一株,只见这桃树盛开,美不胜收。

小道童在房里,红着脸,扑在床上,抱着被子,两只小脚丫摇摆着,托着脸,正生着气。

这时,听着一声,是叶苏儿推了门进来,一进着门,就找了起来,翻了一会,也没找到,着急的在原地跺脚,嘴里念叨:“我求的符不见了,我分明收在这里了,怎就找不到了呢。”

正说着,又要去找,突想着,刚才小道童生着气,就问:“秀儿,是不是你把我的符给藏起来了。”

小道姑生气说着:“谁藏了啊,不知道是谁在大晚上,手里抱着这个祈愿符,念叨着说要给自己裴哥哥,结果晚上掉了也不知道,还怪着别人拿了。”

说着就不去看叶苏儿,扭过了去,两个小眼睛因委屈,涨出一点水花。

这时叶苏儿反应过来,向着床一摸,果真掉在床上,觉自己错怪了,连忙一把拉住秀儿:“秀儿妹妹,是姐姐冤枉你,别生气,姐姐给你赔罪,下次我给捉七八只大蝴蝶好不好。”

看着秀儿还在扭着头不理,叶苏儿就在秀儿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就跑了出去,留下带着点恼意的小道姑在床上生着气。

道观门口

阳光洒着,裴子云在桃树前静静的看着桃花,心里沉思:“路上没有空,就寻个机会修行下道法,我怎这几天忘了这事呢?”

“看看到底有什么蹊跷!”

正寻思着,听见声音,回看去,见着叶苏儿奔了出来。

叶苏儿往外面跑,因跑得快了,差一点就被道观门口的门槛给绊倒,幸无事,走到裴子云的面前,将一个祈愿符送上,说:“裴哥哥,你想考着秀才,我听闻银龙寺灵验,特地去求,还望裴哥哥勿要丢了符,等到来日中了秀才一起还愿。”

裴子云就答:“好!”

…………

府城

县城离东安府不远,二三日就到了,府城城墙宛蛟龙盘踞,延伸而去,而城门口就同一张大口鲸吞任何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如果说县城里还带着兵荒马乱一些破败,郡城里已繁荣,只见人来人往,收着入城费的门卫都忙不过来,要着好几个人同时在忙,这才能缓着口气。

张云将裴子云送至城门口,就要离开,这时裴子云就要挽留张云休息一晚,明早养精蓄锐再离去,张云不肯,说:“师兄自去就行,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笑了一声,背着弓箭,乘着夕阳大步离去。

“果真奇人也!”裴子云暗暗想着,不过这人心高气傲,后来在松云门被破后战死,自己现在虽有些关系,怕也难真正入得他的心。

寻思片刻,见几个伙计,哪怕是白天,都一人手中提一只灯笼过来,灯上写着“李家客栈”、“官道顺风”“白云酒楼”字,都是客栈出来拉客——见裴子云读书人的样子过来,几人就拥了上来。

裴子云可不是陌生人,原主可来过多次,就指着一个,说:“我就住这一家——官道顺风!”

伙计听有了主,一哄而散去寻觅别的客人。

裴子云跟着向南,拐了一个弯,见有旅店,门前挂着一盏大灯,上面写着:百年老店官道顺风!

这店名字吉祥,也不贵,原主多次住此店,进去不假思考:“伙计,开了房,就给我烧水送上来。”

“好,客官稍等。”

就在这时,裴子云突听一个人“咦”了一声,说:“这不是子文兄?怎一个人在此。”

回一看,见是几个熟人,是上次童子试的友人,于是站起来作了揖:“原来是李兄,王兄,唐兄,此次府试,只因村中蒙学处,只有我一人来考,就只得孤身一人了。”

这时又一个阴柔声音:“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不是江平县王,李、唐三位才子?你们也去宴会?只可惜,这次诗会你江平县必是名落孙山!”

说完,就大步走过,看也不看四人,身后跟着的几个书上也是大笑而过!

“你!”三人见着此人嚣张,不由大怒。

裴子云看过去,只见这位书生,衣衫俊逸,手持着折扇,扬长而去,留下三人六目相视,大恨骂着:“真是嚣张小人。”

这时伙计是将裴子云点饼送了上来,附带着送了一碗汤,汤上漂着几点葱叶,里面还有些肉,原来这是见着裴子云是个书生,特意加上。

刚才一事,裴子云不清楚缘由,不欲去争,坐下正要入口,只见三人中,唐姓书生,在跟两人埋怨:“也是,我们江平县这数年府试不顺,成绩不佳,才被小瞧了,今晚我等自去削削他们的面子。”

几人也是赞同:“自去自去,定要削了他们面皮,才知道我们江平县也有大才。”

正准备去,见裴子云脸色平静,就着汤要吃着这饼,不由想起县令在童子试宴会上夸赞这裴子云颇有才华,心里一动。

唐姓书生连忙说:“子云,这饼有什么好吃,我们几人带你吃宴去,我知道子云素有大才,这次我们要在这宴上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快去快去!”

说着伸手,拉着裴子云要去,裴子云推辞,几人不肯,硬是拖着,无奈,只得就去了。

距离并不远,走了一段就到了,裴子云看,果见前面一座酒肆,靠着水路,又靠着驿站,驿站有着驿卒,再安全不过,靠着水路就有人客,暗想这主人有些眼光,而黑匾端正写着“湖镜楼”。

唐姓书生不禁说着:“好字!”

“字不坏,但笔意锋中无骨,神韵不足,算不得上乘。”裴子云得了老秀才传承,看了一眼说着。

一面说,随着人流进去,就见人来人往,就有伙计迎了上来,唐姓书生将手里的请帖递了过去,这伙计接过请帖一看,就请着四人:“三楼,都包了呢,还请各位相公上去。”

此刻中午,楼面照着阳光,湖波荡漾,柳拂春风,又有琵琶女子细细曼唱,这楼算不上府里最好的酒楼,但妥妥繁华地段,且占地广大,楼内服侍的女子,尽是些年轻少女,一些年纪略大一点则管着事,下面穿梭来往伙计来往匆匆。

四人走上楼时,只见整个三楼,用的是小屏风,既相隔,又能相互看见,有十几张桌子连着排列,已上了菜肴,西面还空着桌。

已有七八十个此次参与府试的童生入席,见这场景,唐姓书生上前,找了一席,拉开了位置入了座。

唐姓书生,叫做唐真,是县中酒商子弟,爱读书,在县里颇有名声,善画,学识颇丰,只是容易冲动。

两人没记得名字,但知道文采还可以。

不远处,在酒店中挑衅四人的几个书生,此刻正在和中间一位公子一样的书生,压低声音说话,一个书生看了一眼,压低着声音说了些,只听这公子就看了过来,出一阵笑声。

这府试就同鲤鱼跳龙门,数目有限,你得了,别人就没了,每次府试,这私下里的手段没有停歇。

三人看着,都气炸了。

裴子云不动声色,暗想:“是前世曾经考取举人的马骥?”

这人在原主前世,府城一个官宦子弟,瞧不起县城的乡下人,见着就会讽刺,只是确文采不错,十四岁就考取秀才,十九岁考取举人,只可惜并不长久,二十一岁就死了。

怎么就似乎有些矛盾?

入了宴,裴子云一看桌上,见桌上琳琅满目的摆上吃食,摆在面前的就是一碗鲍鱼粥,嫩**鱼和粥熬,撒上了一些细细的葱,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着,就要饿了。

一侧还有着水煮乌鸡,上面撒着一些药材,熬出来的汤是红色,唐真并没有在意这些吃食,他家里也算是富,这时低头一看,见着这鸡,呼了一声:“这是十全大补鸡,大家用啊!”

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第十二章 文宴

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心中不由疑惑:“这一宴,花费不少,又是什么用意?”

前世原主有点记忆,来过一次,又倾耳听着聊天,一会终弄明白事情。

“原来,这是城中举人所设的宴会,这举人虽是前朝举人,但是新朝也受尊敬,爱读书,又善理财,已是城中有数富贵。”

“由于是前朝举人,故不出仕,很提携后进,每年都办这宴,府内七个县,前十的童生都受邀请,还有城中名士参与。”

“不但开宴,稍晚更有文会,写文写诗,都会受前辈指点,要是能脱颖而出,不但有丰厚奖励,还有文名传播。”

这些童生,就是看中这文宴而来。

这时,突听到前面一阵喧闹,原来是这前朝举人来了。

裴子云一看,最前面是一个露着威严老者,这个老者喜怒不行于色,和举人交谈,走上楼,身后有着两个人跟随。

这举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岁,留着八字髭须,穿着并不出奇,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黑幽幽的眸子,看人目光幽幽。

裴子云慢慢进食,若有所思,这举人自己认识,岳秋山,字之润。

这老者明显是官,只要官才有这作派,仔细一想,就想起来了:“是本府的进士傅元!”

傅元官至礼部侍郎,现在已经退休。

而见这二人入座,稍进了些旧,就有人站起来:“学生斗胆,抛砖引玉了。”

前面的人,此刻或诗或文,高声咏唱,稍后,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一站出来,众人就一齐看去。

只见这公子穿着青衫,灯里看去,神态潇洒,吸引了傅元和岳秋山的注意,只见此人就是吟唱。

裴子云抬头看去,见着这人,眼神瞬间一冷。

张玠玉!

要说这人,与现在裴子云自是没有多少关系,要说原主,只能说略有冲突,人家随便一个拌脚,就使原主浪费了数年时间。

突然之间想起:“似乎这岳秋山与张玠玉有着姻亲关系?”

这时又一人诗作,得到了老者赞许,唐真也愤慨不平。

稍过一会,傅元所拟定题目才传过来,要求以初春为题,这就是文宴,不拘一格,来者可作可不作,有信心的就当场唱诗。

三人还在冥思苦想,裴子云看了看外面,正巧看见有人渔船而过,就吩咐伙计将笔墨纸砚拿了过来。

三人都是一惊,围了过来,只见裴子云只是几笔,就把诗做了出来,唐真一把拿过,一阅,就是不自觉大声读了出来:

“渔翁!”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好诗,话才落下,只听别人还默默,这岳秋山眸子一亮,就大声赞着,而身侧的傅元也微微点头,一时间诗篇传阅,众人皆是叫好。

诗文传阅,众人攀谈,店里伙计也时不时应着这些读书人的要求,递上着笔墨纸砚,不少书生拿起挥笔就写,而更有一些书生,则顺手将着用完后的笔墨纸砚收尽了囊中。

裴子云站起来盛了一碗汤,见着书生拿走笔墨纸砚,伙计也不去管,任由这书生给拿了,似乎当没有见着。

正在疑惑,突见着一道眼神看了过来,裴子云回望过去,只见马骥此刻正拿着自己的诗篇,一个书生说着,见着裴子云和唐真,王,李书生坐着一起,脸色就是一变,狠狠剐了一眼。

这时,坐在右侧王童生,见到瞪着这面,也狠狠回瞪了过去,一群人隔着几张桌子,此刻满是冲突。

这时裴子云才觉着,唐,李,王三个书生肯定是隐瞒些事,三人必定跟马骥一队人有些内情,正要询问,就在此时,就听着前面有些喧闹。

有人在前面呼唤着裴子云,这时王童生推了推:“子云,你文章做得不错,是在唤你上去呢。”

说完就指了指最前面一席,只见傅元和岳秋山,正点评着张玠玉。

以现在的裴子云眼光看去,这人潇洒倜傥,听着点评,时不时对着傅元的话应答着,见着傅元和着岳秋山很是满意。

“原来搞这文会,是自己人捧场养望。”裴子云立刻明白,这时也不怯场,上去,这时又有着一人也上着。

见着三人并排而立,一起作了揖,都是英俊翩翩的少年,傅元叹着:“真是翩翩少年。”

接着就是一一点评,点出了名次,这张玠玉是第一,还有一人是第二名,裴子云则是第三,只是傅元对着裴子云两人,没有和着张玠玉那般闲说。

这名次颁完,就有家仆端着盘子上来,一眼扫去,只见第一名盘中是着一卷画,而第二名盘中是一方砚,画没有展开,都不清楚,而砚大家都看的清楚,见这方古砚,雕刻着一些梅花,点点红蕊就在这梅花中心。

有一个学子就指点的说着:“这是前朝梅山贡品,红梅砚,这砚台素有文名,流传在外的成品多是帝王赏赐,自从前朝动乱后,这梅山砚也不知为何再也开采不出,因此流传稀少,多为大家收藏,存在家中用来镇压文气。”

这学子是一口气就将这砚名报了出来,听着这个学子的话语,学子才明白砚台珍惜之处,不由眼神炙热看着这古砚。

连傅元也有些意动,看着古砚,跟着岳秋山说着:“之润啊,之润,我就说你这有梅山砚,你偏说没有,还藏着掖着,偏要在这宴会上当着我的面送人,你就不怕我生气拉你去治罪。”

只听岳秋山笑说:“平安兄要是要拉老朽去治罪,自拉着去就是,不过这梅山砚,就不要想着了”

“哎,早知道就该多磨磨你。”傅元,字平安,听了惋惜,想了想,熟悉这岳秋山的觉得不对,向着岳秋山问:“之润,这砚台本是前朝你连中二元,你的老师所送,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这砚,你都推脱丢失不肯给,今天你连这都用作了奖品,不对,不对,老实说到底是何缘由,如果你有难事,只自跟我说就是。”

岳秋山一声叹息:“平安兄,近些日子,我总感觉精力不济,担心着我这砚台留在我的手里,只能陪着一起入土,还不如送给这些年轻的学子,看着他们我总觉得自己能想起往日的朝气。”

说着说着,眼睛似就有些泪,两人都默不作声起来。

裴子云这才注意到这第二名,只见这少年也是风度翩翩,耳目清秀,两只眼睛有神极了,宛如点墨,透着慧气,身上的锦衣穿着,吊着一枚玉佩,玉佩上透着光润,看着这砚台。

裴子云看着这梅山砚,不禁有些意动,但这不是自己缘分,是向第三名看去,只见是一本书,及一锭银子,裴子云见着属于自己的奖励,想着这两人丰厚,心里暗暗一皱。

转眼一想,这学宴人家出钱出宝,当然得给自己人扬名,自己能占点油水就不错了,心意顿平。

这时,岳秋山就要下,傅元拦住了岳秋山,说:“之润,你这奖励我可是馋了好久,既然不能得,就由我来下就是,也得些安慰。”

岳秋山不禁哑然笑道,坐了下来,说:“平安兄,你啊,你啊。”

说着重新坐下。

奖励下,只到裴子云时,傅元拿起书,神色有些变化,似是惊奇,只是掩饰的很快,旁人都没看见,裴子云隔得近,见着这变化,是有些奇怪,不知是何缘由,这老者说了一些鼓励话。

前三名都感激,回到了位置,这时唐,王,李,三认都围了上来,要看是什么奖励,第二名奖励都是有目共睹,珍贵非常,因此就好奇着这三名何书,也有着一些书上围了过来,只见主人公拿在手上一看是《拾花笔录》,原来这书就是主人岳秋山所作。

见着这笔录,众人都散开,原本以为也是珍贵奖励,没想到是岳举人所作,唐,王,李,三位书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对这书并不看重。

裴子云将这书拿在手里,没有感应,一时间也有些失望,随这时是翻了翻,读了几页,这书中所作,皆老举人的一些经意文章心得,深入浅出,只是书上没有寄托,不禁觉得有些遗憾,转念一想,自己得了这好处,还想着更多,有些贪了,就是微微一笑,将这书和着银子收入怀中,只是银子拿在手中,略重,掂量了下,大概就有十两。

这名次分出,奖励下,众童生都是觉得此行不枉,只深恨自己没得了名次,有些懊恼,对着前三有些羡慕。

只是羡慕里,有几人眼神不满看着裴子云四人,宴会才完,就见马骥带着一群人匆匆就走。

唐,王,李三位书生和着裴子云也一同下楼,这时裴子云是想起马骥的眼神,正想问,唐真说:“子云,你刚才为什么不将笔墨纸砚都带走?那可都是上品的文房四宝。”

裴子云不由有些诧异,问:“这些都是主人之物,怎能随便拿。”

见着裴子云诧异,三人都笑了起来,众嘴纷纭:“子云,子云,你这下子可亏大了,要知道这些笔墨纸砚都是可以带走,这是老举人所赠,岂不闻,读书人窃书不算窃,是忘记跟子云说了。”

裴子云有些不懂缘故,问:“这是何故?”

三人都是高兴,又都喝了点酒,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这里有内情,原来早前几届宴会,有些家贫的书生见者宴会上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品,就有些意动,因此做完诗篇,都偷偷摸摸走一些,宴会后,总是少些。”

“岳举人见了,就干脆宣布,文宴上的文房四宝,全数赠给读书人,宴后自取就是,这也是文风兴隆之象啊!”

第十三章 灵根

裴子云顿眼一眯,步子一顿回顾了下,暗想:“这是招揽人心啊。”

“不过文宴三年举办一次,平时这岳举人也并不修路试粥,并不算忌讳,看来就是结个善缘,又给子弟扬名养望之用。”

三人正在闲聊,下了楼梯,出了雅间,楼下更是热闹的不堪,人来人望,裴子云正要问马骥的事。

这马骥几年后考取举人,为什么似乎有冲突?

就在这时,突听见有着吵闹声,裴子云不禁皱了皱眉,回神一看,见一个道人坐在酒桌前,这道人穿一身浆洗褪色的道袍,上面摆着几个碗,都已吃的空空,这道人还拿着一壶酒在喝,一个伙计数落着这道人:“你这道人,你点了一桌的好酒好肉就罢了,我好言好语的跟你说,你说一分没有,让我把你打了出去就是——我们湖镜楼是讲究声誉的,怎能随便打人?”

“你这道人看起来身材可以,好好出去当工挣些钱财过活不难,偏要好吃懒做的事情呢?”

众书生下着楼,原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道人要吃这霸王餐,被伙计说,这伙计也还算有礼,没动手。

裴子云向着道人看去,只见这道人身上有着不少尘垢,还有些破烂,桌上多碗好肉尽是吃的干净,不由想起前世的小说异人游戏风尘,心中一动,就上了去。

只见这道人无视着伙计话语,挠着耳朵,挖着耳屎,这让伙计无计可施,正想着跟掌柜说,这时众人看见一个书生走到了这桌前,问:“这位伙计,这个道人花销了多少?我付了就是。”

伙计见着人来付钱,只是欢喜,报着数:“这道人吃了一碗红烧牛肚,一碗清蒸大闸蟹,一份十全大补鸡,一份乌鸡粥,还有几大碗羊肉,三壶陈年的老酒,一起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裴子云听到这数,有些肉痛,这个世界银子珍贵,一两银子节省着点用,在乡村就是一户一家一年用度,咬了咬牙,就掏出一两碎银过去,这道人原本就算吃着霸王餐,结果没想到有着书生来付账,不禁有些诧异,同行的三人也是惊奇,不知是何缘由。

而在这时,三楼还在收拾,上面四楼声音都无,张玠玉就上去,见楼梯上有二个人看守,见他过来,垂手侧立让路。

张玠玉抵达四楼,见着朱漆柱间,门半开着,隐隐可见屏风和书架,这时就听里面岳秋山的声气:“是贤侄么,进来说话!”

“来了!”张玠玉应一声,进来一揖,果见是岳秋山坐在雕花太师椅上,不远处小案杌子上端坐一人,看上去不过四十,穿青杉,修眉凤目,十分娴雅,满是书卷气,只是似带了些酒色之气,不禁微微一笑。

因此一揖:“叔父,李先生。”

这李先生笑着点了点,看来也是有身份的人,正在抄录着诗文,写着名单,排着次序,已递上了一份,笑的说:“师兄,这次文宴,府内今年童生里能取秀才者,怕是都在这里了!”

张玠玉正要问,就听着岳秋山看了看,吩咐:“文镜,里面家世不错,祖德隆重,早早受龙气所钟者,就动不得,都从名录上删掉罢了。”

“是!”

李文镜似乎早有准备,立刻就把一张纸拿下了,而岳秋山眉骨微微一动,又沉思了一会,继续说:“名气过大,也都删除罢了,不然容易引着注目。”

说到这里叹着:“我们圣门毕竟不是那些散修,只有那些散修才随便找些民间弟子传承,现在哪家山门不在童生秀才之间寻着心有灵惠的弟子?”

“只是此举已犯龙气所忌,故祖德隆重,早早受龙气所钟,就取不得,而名声过大,过于引人注意,也取不得。”

“那些吊尾的童生,灵慧有限,无甚大用,自是不取。”

“除了这些人,就取中间前十就是,但是现在还不完全确定,等府试出来,再在秀才里选就是了。”

张玠玉知道这话其实是给自己听,已基本选定了入门人选,此时又按照师门规矩拜见:“师父!”

岳秋山就说着:“这些人,引他们入得我门,就由你这未来师兄了。”

“以后这些事迟早要你主持,你不要觉得浪费,圣门当然不是金山银山,郡府之间也尽量少用道法,以免犯上天和龙气忌讳,但我们终不是普通人,产业还是相对容易,故这文宴花费,不必心疼。”

“只是入了圣门,或任何道门,功名就最多止于举人,并且不得当官,这个你必须明白牢记才是。””说罢,岳秋山喝茶不言语。

外面不知什么时起了风,本来是晴天,现在云压得很低,给楼笼罩了一片灰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张玠玉就连忙说着:“这我自然知道,当了官,龙气就坏了道基,自然就修不了仙。”

李文镜在检查名单,这时笑着开玩笑:“你知道就好,不过要是你成了真君,说不定就可以,天下事,人间情,俯而就者易,仰而歧则难,大体如是!”

张玠玉就苦笑:“师叔,不要给我开这玩笑了。”

这李文镜爱于酒色,道法不行,但是其人精明能干,世俗产业都是其人把持,地位实是不低,张玠玉笑过,顿了一顿,又问:“名单里,有没有那个裴子云?我看他诗文还算上佳,又不算是龙气所钟。”

岳秋山目光一跳,垂下眼睑呷一口茶,说:“我正要说说这人,我圣门有小遁甲观相法,能看人运程以及命格,你能看出这点,想是有点火候了。”

“人的命运有定数和变数,既不能贪求,也不能坐等,此裴子云面相气质不太突出,相面来看,不过薄有祖德,小运之相,能中秀才已经不错,并且还不是今年能中。”

“但此人文气在孕育中,顶上直直透出淡淡的明光,却是读书入了味,明了理。”说到这里,岳秋山也心存疑虑:“看来文章学问已经老道,至少对这府试来说是这样,很可能文以改命。”

“你也知道,这些观相法大半模糊,圣门道法,人生世上,为物为欲所障,必须得而破之,这又谈何容易?”说罢岳秋山不禁哑然失笑,指点的说着:“这种人,可以试下,但是不必执着。”

张玠玉若有所思:“师傅是说,这种人多有变数,未必对师门有利,故不必执着?”

“你这理解就对了,早些年,师门会取之,现在,我们已穿了鞋上了岸,这种变数多的人,还得缓缓。”

张玠玉大悟:“我明白了。”

…………

四人回了客栈,相互告别。

裴子云有些醉意,原来在宴会时,三人见着裴子云得了第三,赢了嘲讽的人,自是得意欢喜,因此就灌了裴子云不少的酒,这酒后劲大,原还不觉得,此刻过了小半个时辰,回到了房间,酒有些上来。

伙计就烧了一大桶热水送到房里,等洗了洗,在床上稍休息了一会,心想:“总算能获得自由时间了!”

原来是见到道人,付了银子时,又想起自己前世还有着道法,总觉得自己经常忘记这点很是奇怪,就想着赶回修行,只是被三人拉着,不让一人独行,三人都有些醉意,喝的多了些,因此花费了时间,才回到房中。

这时,见酒意散去不少,虽喝酒不宜行功,但是试下无碍,当下就盘点着原主的记忆,暗想:“原主前世,失了与赵宁的机会,但是到底有机缘,得了一个散修的笔记,却是寄托之物,梦里得了法决。”

“这经伸图虽粗浅,最是实用,任何人有些灵惠,就能立刻有灵感,最是灵验不过,并且按级可以完成奠基,只是度缓慢些,原主后来入了松云门献上,评价却是正宗奠基法,还得了些入道的功勋。”

“我就用这个试下。”

当下裴子云盘坐起来,照着道法修炼,只见持决念着,就开始行功,原主不过三刻就得了道法,现在修炼,以为也是容易。

只是良久,一无所获,裴子云散穿着一件内衣,对着窗看着,信手抽出一本书,看了看,又毫无兴趣,只是皱眉想着,心中疑问:“此法,普通人能有一点灵觉就可修持,只是晋级过慢,为什么自己不行?自己前世也是三刻就得了,今生是一无所获,难道这身体换了个灵魂,就没了?”

正疑惑,见眉心梅花一亮,一道信息穿入,裴子云顿时明白了缘由:“这具身体,原主的灵根没有了——谢真君的禁制狠毒不过,为了使原主不能修行道法脱困,所连灵根都剥夺。”

“回到现在,虽得了梅花,这身体已经失去了灵根,必须寻找新的灵根。”

“故现在修炼无用,所以这几天都有意无意淡忘。”

“要想修炼,就得寻找一个修道者的寄托来弥补,这寄托隐含着修道人的灵根,哪怕一丝就可!”

想着这里,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任务出现。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

“任务二:考取秀才(未完成)”

“任务三:获得修道者的寄托(未完成)”

仔细一看,就是信息的内容,不想这探索,又产生了新任务,裴子云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自己现在不是修道中人,怎么接触到修道人,又怎么获得寄托之物?

裴子云躺在床上,仰面躺着,若有所思,良久,才说着:“不管了,马上就要府试了,先考取了秀才再说。”

第十四章 府试

府试

清晨,略泛白,雾气还在,不远处船舸缓缓驶在河中,裴子云举着灯笼,提着考篮,向府试的考场而去。

“本府七县,按县排队,不得喧哗!”学院内隐隐传来三声闷炮,就有甲士排列,有人高喊着。

大徐立制,县学称学社,府称学院,省称贡院,中央称学宫。

长周府学院迭经修茸,自有体制,凌晨寒气凛凛,星光下甬道总有七道,都有木栅栏拦着,考生提着考篮,排队等着。

裴子云找到了自己江平县县栅,见有一群人黑压压站着,手里提着灯笼,就有人说着:“裴兄,你来了!”

裴子云一看,说话的人是唐真,而周围王、李二位童生却冷哼一声,不说话。

裴子云也不以为然,和唐真打了招呼,对王、李二位童生也就笑笑不说话——前几日,这三人又邀请自己去文会,裴子云见考期而近,就拒绝了,唐真还罢了,这二人就记恨在心了。

“这样心胸和脑子,难怪不得秀才。”裴子云想起这二人还想着文会获得学正泄露一点题目,就暗骂愚蠢:“这场面,学正又怎么会指点府试提要,那不是授人以柄,成开朝惊天舞弊大案了。”

此刻见得两人就是拱了拱手,聊了几句,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说话,闭口不言。

大徐制,县里考童生,府里考秀才,省里考举人,却和裴子云原来世界的科举有所区别,但这正常,一模一样才是怪。

童生,不是功名,没有免赋权,因此由县令率县教喻考,但秀才就有功名了,按照大徐制,是知府、府学正(正八品),以及省里派来的人三者形成正副考官进行监督,一府不过取三十三名,可见其艰难。

“蓬蓬蓬!”闷鼓而响。

鱼门缓缓打开。

童生入场搜查。

裴子云记忆经过县试府试,就暗想:“来了!”

只见是报上名字,递上文书和考牌,学吏先是看着经廪保认人的文书,再看画像,下有文字描述体态容貌。

确定后,就是检查,先检查考篮,笔墨纸砚肯定得检查,连带的馒头都要撕开,免的夹带,裴子云早有经验,深知考场时食物,千万别很油腻,油腻一是容易坏,而是检查的人撕开看,就有污秽,要是吃坏了肚子就完了,故带的是油饼、鸡蛋二项,至于水,考场有提供。

接下来就是解衣脱鞋,连髻也要打散检查。

众考生一阵阵骚动,不久就轮到了裴子云,经过检查,又,学吏就盖印,喊:“按号入座。”

裴子云拿到入场卷,见卷子上除自己座号,还加戳一个半印,一旦在考场上有舞弊,直接追究检查学吏的责任。

入场就是寻找自己的号房,号房是一排排连在一起的小房,对面也是一排,两排之间距离有五米,再好的视力也看不见对面。

里面有一榻,一桌,一凳,桌上有三根蜡烛和一个盛有清水的笔洗。

“咦,条件比县试好了,多出一榻。”

大概是县试只考一天,府试要考二天,据说省试要三天。

裴子云将笔墨纸砚悉数放在桌上,对面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随着考生入场结束,知府训话,有考官巡查,一切完成,云板一响,文吏拿着卷子下。

裴子云接过考题,见除了考题,还有一叠白纸当草稿,裴子云就点起了一根蜡烛,现在刚刚天亮,号房内还觉得昏暗,迅把考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现题目没有模糊不清、没有错漏,才放下心来。

这是前世经验,如果有问题,必须迅提出,可换卷,但是如果拖延后就不行了,谁知道怎么回事。

看完,暗想:“比县试难多了。”

县试中,墨义和帖经比例很大。

墨义,就是填空题,这不必多说,帖经,就是默写题,考官从经书中选取一页,摘其中一行印在试卷上,根据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府试里墨义和帖经还有,但只有一卷纸,墨义才五道,帖经二十道,比例下降了许多,考的就是记忆力,原主记忆还不错,又经过了老秀才的文思,裴子云把书背得很熟,自是没有疑问。

接着就是明算,明律。

“哎呀,这大徐朝比我原来古代王朝实用么!”

明算就是算学,明律就是懂得基本法律条文,虽比例不大,但也显出考取对象不局限于四书五经。

“不过也难不倒我!”算术不说了,这明律也是记忆问题,原主记忆解决了。

“先把这些解决吧!”

这时,天色已亮,抬看去,见着对面的学子筹措迟钝,不知该不该做题,就一笑,磨了笔墨,当下就在稿子上,对墨义、帖经、明算、明律进行填空,填完,核实了一遍,才一字字录写在了正稿上。

“这种考试,谁能不假思考直接写在正稿上,要不就是天才,要不就是妄才。”完成了这一卷题,裴子云舒出一口气,觉得背部有点汗湿了,忙把毛巾拿出来擦了下,觉对面的青年脸色有点白,看上去已经疲于奔命了。

“啊,中午了。”一转眼,就是中午了,裴子云喝了点水,吃了点油饼,又剥了只鸡蛋,吃了一片咸瘦肉,此时没有温度,但不能要求更多了,吃完休息会,这才看向下面大题。

“下面是经义,重点,有三题!”

所谓的经义,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裴子云看了第一题:“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这题出得中规中矩!”裴子云暗暗想着,这是《论语·泰伯》中孔子称赞尧的话,说尧这个人太伟大了。

不过有着老秀才的功底,顿时就有了答案。

“此题核心是颂扬古圣先贤的化育之功,段是引经据典,指出尧干了哪些事,用了哪些贤人,成就了大功”

“引申就是本朝太祖英明神武,顺便表下忠心,说自己也要励志辅佐圣上等。”

有此论,这题就解决了:“一鼓作气罢!”

破题得言简意赅,文章得洋洋洒洒,气势磅礴,裴子云只是一想,就运笔写下来,一气呵成!

写完,把草稿搁置在一侧,直接看下一题。

“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这一题意思很明了,是周公对他的儿子封在鲁国的伯禽说,旧友老臣没有大错,就不要抛弃他们,不要对人求全责备。

裴子云见了这一题,不由拍了下自己额,“啪”的一声很响,引得对面的人看过来,就有巡吏巡看过来。

“不要得意,不要得意。”话说老秀才在家,他没有考取举人,他一门心思是什么,是上面不要抛弃他们,不要求全责备——这论题不知道写过几遍,直接可以抄袭就是,保证文采。

运气这样好,可以泪流满面了,裴子云一看题目,裴子云脑子里就有数篇文章,笔下写来,更是停不下来。一篇写下来,文不加点,可谓一气呵成。

吹干墨迹,裴子云不由满意点点头,心想:“这篇根本没有花多少精力,就是手写的累点。”

还和刚才一样,先把草稿子放在一侧,当下看第三题。

“水、火、金、木、土、榖惟修!”

“押后题,果是最难。”裴子云皱眉分析,这道题有些难度,出自《尚书·大禹谟》。

“水能灌溉,火能烹餁,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这称「六府」,是天地大自然用来养育万物”

“这些可引申出「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论述重农治化之道,再引申出去,就是「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圣人之德就体现这里,这就是「惟修」。”

裴子云破题完成,略一沉吟,就继续下笔,这次度没有那样快,但也不慢,直直写完,揉了揉眼睛,觉已是黄昏了。

裴子云只觉得头晕,汗水浸湿了衣服,把草稿纸平放着,没有誊抄,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就点上蜡烛,考场内到处都是蜡烛气味,而文吏也一一点燃考场内的照明火把。

主考官负着手,带着一堆考官缓缓踱过巡查,裴子云这时已经饿了,也不去管,只管狼吞虎咽,主考官看了几眼,不由微笑。

裴子云低头沉思,等考官从这条道上巡完,裴子云算了下时间,今天只是第一个晚上,誊写完全可以等到明天,看着卷子已经全部晾干,就叠好,把蜡烛吹灭,躺在木榻上,把带来的一个薄毯搭在身上。

睡前还看了对面一眼,现这青年还在蜡烛里作题,就闭上了眼睛,在对面纸张翻动声中入睡。

“有着梅花就是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梦里接受寄托之物的副作用,总之只要想睡,只是几个呼吸,就会进入睡眠,这次哪怕是在考场上,也是一样,才躺下没有几分钟,就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这时考官正巧又巡过来,见了无语,考场气氛紧绷,到了晚上虽有人明白得养好精神,但大部分人都辗转反侧,把床铺摇得嘎吱嘎吱响,此子却如此安睡,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破罐子摔破。

第十五章 高荐

一觉醒来,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大多数考生都起床了,到处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裴子云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在官差跟随下上完了厕所,回到号房,喝点水,一小口一小口,含一会再吞下去。

用完一块炊饼和一个鸡蛋,裴子云只觉得精神极好,就进行检查草稿,仔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昨天已把三大题解决了,基本无错漏,不由暗叹,如果这都中不了秀才,就真是有问题了。

接着,就进行誊抄,一字字,一直到中午,裴子云才把三大题卷子全部誊抄在正稿上。

“下面是最后一道,诗。”

“说实话,无论是重视实学,还是重视经论,诗都不重要,不过能体现文采,故成了最后一道题。”

“只能说,写出采了,会有些加分。”

裴子云自然不是才思敏捷的大诗人,但是他记忆库里有诗啊,两个世界总不至于有一模一样的诗人吧?

看了下诗题《初春》,裴子云一怔,这个很熟,熟到觉得有点头疼——不是想不到,而是到底选那个呢?

一面胡思乱想,手里在磨墨,盯着题目出神,片刻,裴子云终于确定了:“那就抄袭韩愈吧!”

“人家是唐朝人,盛唐诗最贵,不似后面朝代诗运不兴,而且此人官至吏部侍郎,追赠礼部尚书,谥号“文”,给我带点文运就可以。”

想到这里,裴子云心里暗暗吐了一口气,这次不用草稿了,直接在正稿上挥笔。

《初春》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呼——

写完了,裴子云只觉得全身一松,把试卷再三检查了几遍,看看会不会犯了避讳,又回顾四周,见考生们都还在埋头写文,个个脸色苍白,自己已是提前写完了,当下就轻喊:“交卷!”

官差讶异问:“这天还没黑,你都写完了?”

裴子云就说着:“写完了。”

当下官差不敢怠慢,喊了受卷官,受卷官扫了一眼正稿,见答得满满当当,点:“放行!”

这些试卷都是要糊名,会由专人把所有人卷子誊写一遍,等考官们把试卷改完,选出一定名额,才可以看原卷,这时字好,就可以加分,现在哪怕受卷官,都不能多看。

裴子云自考房出来,话说,考场气氛,越到后面越压抑,这地方真的不想呆了,据说府试还可以提前出去,省试三天你哪怕考完都得呆满!

并且在自己抄写时,就现有考生休克被抬出去,是一个头花白的老童生,哭着喊着要回去,裴子云冷眼旁观,只觉得心有戚戚。

科举就是这样,这科不中,一直不中的话,就变成了这样。

除运气极好或才能极高,能考上秀才、举人和进士,几乎都得几次作战,因此走出门时,裴子云只觉得浑身疲惫,又觉得浑身放松。

府试过了,自己就是秀才,取得功名,正式成“士”这一阶层,想必就可以完成了梅花给的任务了。

出门,裴子云见外面是黑压压的脑袋。

除了士子家眷,书童,仆人,还有就是密密麻麻的车夫,这些都是代步工具,历代考生都有虚脱生病,哪怕不生病,压力下走路都摇摇晃晃,自然需要,自己不至于这样,但也不想走路回去了,当下就招手。

一辆牛车连忙靠上,裴子云就直接说着:“顺风官道客栈!”

“好,客官坐好。”

一路颠簸,回到客栈,顺风官道客栈准备很周到,一看见回来,店主就吆喝着:“上热水!”

裴子云就直接泡了个热水澡,才出来,就又有肉粥,才喝着,就见考生6续回来了,只见唐真脸色苍白,见着了裴子云,却连忙大步走了上来,施了一个礼。

裴子云惊讶,说:“唐兄何必如此大礼。”

只见唐真却是面带一些羞色,正色说:“还多亏前些日子,你将我骂醒,我自回去闭门苦读,临了考试,见着题卷,有一道是这些日子温习的题目,这才向裴兄道谢啊。”

“哈哈,还有此事?这自是唐兄的机缘。”裴子云笑的说着,这不是假话,这人的确有些运道,连撞题都有了。

喝完粥,见着又有几个考生回来,就再也不管,直接回房躺到床上,没有片刻,就香甜入睡。

…………

学府·至公堂

甲士还在排列,必须等全部批完才能放行,至公堂东厢是誊录,受卷,弥封,西厢是对读,内供给。

受卷官拿卷子去弥封房里,弥封书吏将卷子糊名弥封,再由弥封官再送至誊录房里,让书手誊录。

誊录完,誊卷和原卷再送至西面对读所去,有对读官校对誊卷和原卷是否符合,对读无误,将原卷留下,把誊卷送至至公堂。

至公堂以帘隔离,外面献卷,内进有阅卷官阅卷,而具体就是小屏风隔离,有点是办公室样子。

每隔间阅卷官阅卷满意,则在上面勾圈,再交给房官。

房官满意即勾圈,送至副主考,副主考若满意再勾圈交主考,最后由主考官定夺。

这时夜晚天上的几颗星星悬挂天际,房内蜡烛点着,每一蜡烛都很粗,照的房间内灯火通明。

房间内很简单,只有几张桌子,几张椅子,而桌子上摆满了试卷,主考官叶向高是学正,五十多岁,白须白,这时看着阅卷官:“今日尔等阅卷,不可忘了当年辛苦,更不可忘了朝廷的期望,尔等切切要看清楚,要是有什么差池,不说本官,礼部这一关也过不了。”

阅卷官称是,领卷。

阅卷官都是教谕,先的墨义、帖经、明算、明律,都是记忆,并且有标准答案,考官看的极快。

果然只过了片刻,一个教谕考官就摇:“第五道帖经就有错误,这种题目,童生都可答对,此人哪怕是笔误,此科休矣。”

说着,就将文章丢入了落卷中。

府试这次有二千七百份卷子,墨义、帖经、明算、明律只看错漏,有多房十数个考官看,不消一个时辰,就听一声锣响,前面卷子看完了。

“大人,二千七百四十一卷,总有三百九十一卷,在前卷就有错漏贬落。”

贬落卷未必全无希望,等别卷看完,也会看看他们的后卷,但是除非后卷惊才绝艳,要不这希望就微乎其微。

“余二千三百五十卷,进入大题审核。”主考官叶向高正襟危坐,说着。

“是!”大题审核,就慢了许多,直到深夜,一个阅卷官打了哈欠,就算有多人阅卷,可看这样多文字,难免会头昏眼花,手里一卷,就着责任耐心看了一遍,心里不喜:“这又写着什么玩意。”

就丢到弃卷里不看了。

等看到一篇,突精神一振,笑着捏须:“不错,看了如饮美酒耳!”

就在卷子上细细一圈,这是初中了,就要搁下卷子,又舍不得:“这样多卷子都是不堪,这个再看一次。”

自头至尾又看了一遍,又品出了一些滋味,叹着:“难得,难得!”

就在卷子上一角,在圈下,写下“高荐”二字,这既写了,房官就会着重看,没有多少时间,这卷子就送到房官处。

如果说阅卷官累的和狗一样,房官就是自在的猫了,他只要看有圈的卷子。

房官自是不累,面无表情看的更仔细,片刻房官抬看了刚才阅卷官一眼:“这卷子是你荐得,高荐?”

“是。”

房官沉默良久,在卷子上画了个圈,又写:“词真意老,可为程文矣。”

阅卷官见了吓了一跳,就见房官对一个书吏说着:“此卷送至副主考。”

这时,有圈圈的卷子不多,有二个圈圈的更少,副主考拿起文章,看了批语就笑了:“果有佳卷?”

看完了,沉默良久,却不批语了,再画了圈,送至主考官。

主考官见卷上三个圈,这是阅卷官,房官,副主考一致认可的文章,将文章通读了起来。

良久,主考官陷入沉思。

“此文如何?”副考官问。

主考官良久才说着:“此文文词老道,无奇谲,无藻缋,已有几分庄雅冲夷,真醇正大,单以文论,有中举人资格,在此府试上,至少可得一榜前三,只是看起来有几分寞气,还有几分自怨自艾,怕是考生已不年轻了。”

副考官顿时一怔,明白过来,说着:“可惜了。”

朝廷考取秀才举人,虽说看文不看人,其实也是看人——朝廷取你,是为了你当官效忠,考官取你,是为了结个师缘,日后相互关照,无论是哪点,年纪大了,就被暗暗歧视。

你都四五十了,取了你,还能干几年?

所以年纪越大,被录取的机会越低,多少年老白的老童生老秀才,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

文章有寞气,自是这样的人,只是这文实在好,副考官有些不甘:“那就贬落?”

“此文如此,贬落太苛。”主考官又沉默良久,说着:“放到二榜中间罢!”

第十六章 祸哉

清晨

张玠玉和岳秋山,则坐在一个楼上,面前摆着一张石桌,石桌只有一尺半高,而在石桌上放着一个玉盘,玉盘里放着一个玉壶和着几个茶杯,一旁有几个蒲团摆着,两人占了二个。

朝阳刚露出峥嵘,只见张玠玉静坐,似默运灵慧,参悟道机,这时有一丝气机,似增了一丝白气在身。

岳秋山原本在喝茶,见着自己这弟子身上多了一丝白气,这是秀才之气,不由叹:“这气运一道真是博大精深,才想着你这次科举,没想就见着有了结果,真真是大善!”

“有此功名,人劫就化解了不少。”

这张玠玉似正默运着灵慧到关键,封闭六识,因此并没有听得,一丝初晨紫气出现瞬间,就在吞吐,只是三口,已经不见。

这时岳秋山拿起玉壶倒了一杯,这壶口出来的是红色的茶水,带着点清香,而张玠玉也睁开了双眼,眉一挑,闻到了异香。

岳秋山笑着:“玠玉,来坐。”

张玠玉接过茶,取了就喝,说:“真是爽快。”

“财地法侣,古人诚不我欺。”岳秋山叹着:“你的秀才功名,刚才已落了。”

“人在世上,财字第一。”岳秋山叹着:“你看这垂幔,这木案、铜炉、屏风、跪垫、蒲团,以及你刚才喝的茶,那一样不是财?”

“要说这地,洞天虽说离世,祈玄派之潜稷山,极真派之西平山、元极派之青宝山,那个不是名山?不在世内?”

“有山才有洞天。”

“至于福地,就算是本门洞源山,也是山——所以仙者,山人也!”

“只是此山需有灵脉才可,故天下之大,不满百数。”

“有山在世上,就不能占山为王,总得人主册封和承认,免的麻烦——你可知道,要是无此灵山,就是散修,只能成鬼仙?”

“这个弟子自是知道,仙有五等,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要是散修,活人哪怕修成五气,也不过一百二十寿,死后只成鬼仙。”张玠玉英俊的脸有点苍白,叹着:“经典云:修道者若非其地,如植五谷于砂石之间,则不能成矣,虽有升飞之骨,当得福地灵墟,尔后可以变化。虽累德以为土地,积功以为羽翼,苟非其所,魔坏其功,兹道无由成矣。”

“有福地,才有地仙,有洞天,才有天仙。这论就是说再有仙骨,不得福地,就不成地仙,而我门就有一处福地,而积有地仙。”

“不过,师父一早就来,是何缘由?徒弟猜想,师父必不是说这些话。”

岳秋山一声大笑,说:“我门下十三人,我最看中你,你年纪轻轻,就有着慧心,深得我意,我还未说,你就猜到了我的来意,自是如此。”

“福地名额有限,我希望你能晋入嫡传,成就地仙,要不,再得法决,不过一鬼仙耳,要成地仙,就得脱颖而出。”

“目前有件事,你办成了,就能在师门内显出。”

“是,多谢师父栽培,想必就是新晋弟子名单,已定下了?”

“秀才定了,他们也定下了,你看,这就是名单,按照名单上的人邀请便是,城外银龙寺,就有着我们的外门,到时你带着他们去,而如何将他们降服,师父就要看你手段,考验你了。”

“要知除非成就真君,要不,人都脱离不了世俗,这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都是本门羽翼,不可轻视。”

“是,弟子明白,要没有了外门和内门,就算有洞天福地也保不住!”张玠玉应声说着。

…………

顺风官道客栈

裴子云用过早餐,正在房内读书,此时灵根不成,修法不得,又没得别的事,就在房内看文章。

“我仔细盘算,这次考试,时文、策论、诗赋均没有错漏,不犯圣讳,自忖即不在一甲前三之列,稳稳当当也在二甲前列。”

“只是我还略有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裴子云想起了卧牛村中老母,桃花源观中的叶苏儿,一时间只觉得心神动荡,静不下来,转了几圈,看了一眼默写的考场文章,突长吁了一口气,似乎不胜感慨,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我得了老秀才的文思,这人文思自是好,但久久不中,自有一股怀才不遇的怨气在内。”

“我也在笔里带出来了,大徐鼎立,如日初生,怕是忌讳这个——文章再好,中不中都在二可之间了。”

这时,有着人来敲门。

“噫,原来是唐兄!”来者是唐真,向来风度翩翩,这时笑着:“裴兄,休息了二天了吧,今日还得出去转转。”

说着拿过请帖,裴子云打开一看,见这请帖封面有着细细纹络,中建有着几个飞龙走凤的大字,是一个诗社邀请去着诗会,地点就定在望江楼,离着客栈不远,裴子云想了想,自己此时心神动荡,读不得文章,而且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就说着:“这个自然。”

叫伙计送上热水洗漱,换上了已浆洗的衣服。

不过一刻钟,就沿着大道,从客栈到了望江楼,远远看过来,就能看见立在江侧的高楼,足足有五层,琉璃瓦片,靠近了,见一条大江正自望江楼侧流过,江中有着一些小船泛游其上。

“这望江楼与湖镜楼,是两大临江酒楼,不过湖镜楼新些。”到望江楼门口,见有学子在门口,一身白衣长衫,一根绣着金丝的腰带,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在迎接着。

还没到前,见这学子已迎了上来,“原来是裴兄到了,欢迎欢迎,还记得老大人文宴上,兄台所诗,韵味十足,因此就邀了裴兄,还望裴兄不要见怪,觉得我等唐突。”

这书生说完,领着裴子云沿楼梯而上,来到楼顶,裴子云不禁胸襟开阔,只见高处远望,风光正好,大江一路奔流,前望不见头,后不见尾,消失苍茫水天之中,不由想起了前世的一句古诗,恰此情此景,不由咏:“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望天地之悠悠。”

只是到了最后一句,太过悲伤,不能应景,连忙止住。

这篇最后一句“独苍然而涕下”是本篇最重要的转折,说的自己怀才不遇,自己年轻,府试还没开榜,自己哪来怀才不遇的感伤,只得停了,装诗意已尽,低声自语:“诗意尽了,最后一句来日再做罢了。”

“好、真是好诗,只是差了最后一句,真可惜。”裴子云听着一个声音响起,回一看,一人提着酒壶站了起来,斟了一杯酒送了上来,是张玠玉。

张玠玉一身青衫,一条绛红色腰带束在腰间,脚下靴穿得半旧,并不算奢侈,却顾盼生辉,临风玉树,令人一见忘俗。

裴子云眼神复杂,心里不禁暗想:“如此潇洒,谁想是圣狱门的弟子,以情入道,不忌人伦。”

“听闻裴兄刚才三句,真觉得很极有韵味,只是裴兄诗兴尽了,我敬着三杯,是为裴兄助助诗兴。”张玠玉笑着,极有气度。

“好”

只听周围书生都是叫着好。

刚才见着诗社主人领一个少年上楼,一见觉得眼熟,周围学子并不在意,都在各自围着吟诗作对,突闻少年咏起了诗,只听着第一句,觉着尔尔,哑然一笑,接着听到第二句,有些惊讶,听到第三句“望天地之悠悠”不禁觉得酣畅淋漓,很是磅礴大气,只是缺了最后一句,此刻见着张玠玉前去助兴,自都叫好。

前世记忆,这张玠玉根本没有当原主是敌人,只是有些小摩擦,人家随便一个蹉跎,就使原主浪费数年时间,此刻不能泄,只得接过这酒,连饮了三杯,酒有些苦涩,但只得咽下。

走了几步,心中打定主意不说,只得装诗兴已尽,叹息一声苦笑着:“今日诗意确实尽了,做不出来了”

张玠玉也只得坐下,没有再劝。

一个学子叹息:“此篇磅礴,却少了最后一句,实是遗憾,不如裴兄留下墨宝在这酒楼,等到来日再增添,又是一曲佳话,岂不美哉。”

这时掌柜提着点心送着上来,而一个伙计端着笔墨纸砚上来。

真是巧了,说掌柜掌柜就到,还带着笔墨纸砚,真是极好,这学子就上去,接着伙计手中的笔墨纸砚,研磨起墨。

见这,裴子云不好再不应允,上前,拿了笔,写了起来。

不一会将三句都写到了纸上,这时掌柜也凑了过来,念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望天地之悠悠……”

一路读着下来,不由觉得遗憾,见着没有取名,问:“但还请公子留下诗名,我必将此诗裱好,挂在此间,以待公子来日有了下句,再补全即是,不过我看只有着三句,也能流传了。”

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这诗篇在地球上,就是流传千古之作,只是最后确实不甚应景,这才没有作,提起了笔、说:“既是在望江楼上所做,这就取名《望江楼》”紧接着就提着名字上去。

这时楼下一阵喧哗,上来一个道人,见桌上摆着酒肉,就要去拿这酒肉。

掌柜原本正想着这诗,这时见着面前这邋遢道人,不由大怒,哪来的龌蹉道人,怎敢来酒楼上闹事?

裴子云这时见着这道人,觉得有些眼熟,一个学子说:“你这邋遢道人,怎就只知好吃懒做,还要吃着酒肉,岂不是坏了出家人修行?”

只听这道人拿着一壶酒就灌,说:“岂不闻酒肉传肠过,道在心中留。”

学子听了大怒:“你这道人好不讲理,胡说八道,酒肉传肠过,那还要清规戒律作甚。”

掌柜看着这道人,就喊着:“伙计,还不把这厮压下去送官。”

听着这句,裴子云心中一动:“给点酒肉让他下去就是,今日诗会,又何必伤了和气。”

掌柜听着裴子云说话,笑说:“既是裴公子说情,自是请这道人吃桌酒菜也无妨,不过不在此处。”

说完吩咐:“给这道人一点酒菜,下去用!”

这道人见着,却笑着:“你们都祸哉,祸哉,还不自知。”

说着,长笑而下去,裴子云心中微微一惊,这种奇态,转眼看了一眼张玠玉,见他不动声色,更是一默。

“别人不知,我却知道,张玠玉是圣狱门弟子,这这道人要是装神弄鬼,那容得了他?”

“现在这情况,怕是这道人有蹊跷,这出游也有蹊跷啊!”

第十七章 银龙寺

这不愉快的插曲,转眼就过去,诗会热闹纷纷,就着诗篇和着酒肉,很是快乐,裴子云也吃了不少,一就在酒饱饭足后,熟络了场内学子,现在在场的一共有着十几个,都是童生。

那个在楼下领大家上来的学子杨帆,家境一般,不过拜在了城中名士“郑波”的门下,因才学不错,被这老师时常夸耀,而有着不少名声,也是此次诗会主办人。

还有刚才那个,说起道人的应当清规戒律,名字叫朱浩,本朝理学一脉,为人做事,就很是死板,不过才学还算是不错,只是总喜欢说些存天理,灭人欲的话,让人有些不喜。

还有就是老认识的唐真,也在其中,一群人在把酒言欢,谈论诗文,这时听着场内一声叹息。

这时大家正乐着,为何就有人叹息,都看去,只见场内一个万众瞩目的张玠玉,刚才出了叹息。

众人不由觉得惊异,朱浩扫视众人,上前一揖:“张兄为何突感伤叹息?”

裴子云也是抬看去,见这张玠玉蹙眉,有些愁色,说:“哎,府试完,这两天等着开榜,有些焦灼,觉着自己考得还算不错,又觉得府试人才济济,轮不着自己,或自己不小心有些差错,犯了忌讳,就失了此次府试,不禁觉得心里苦闷,哪怕是饮酒,都品不出滋味。”

这是实话,话说几乎所有童生都有这心情,顿时起了戚戚之感,对着张玠玉纷纷说着:“张兄,这话是说道我心里去了,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是啊,彷徨焦虑,做不出文章,看不入书籍。”

裴子云咳了一声,自己虽有着信心,也有些担心,没有开榜前,都不算数,这关系着命运前途,这两日也心神不宁,做不出文章来。

这张玠玉的一番话,说中了在场学子的心思,场中诸多学子,都自觉文采好,有着信心,只是人事已尽,不知道天命,因此就有着忧愁。

一时间,场内叹息连连。

听着这场内叹息,张玠玉仿佛后知后觉一般,觉着不该说这话,面带愧疚斟了一杯酒,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哎,都怪我,刚才酒后寂寥,不由就说了这话,坏了诸位兴致,我自罚三杯,以请其罪。”

说完就是一杯饮着,第二杯时,举办诗会的杨帆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张玠玉第二杯酒,正色:“张兄自知坏了我等雅兴,怎就能这般轻易了事,至少也要一诗一酒,这样才能助兴,诸位说对否?”

众学子见此都是大声叫着好:“正是正是。”

张玠玉,是面露些难色,说:“杨兄,我这人最爱着游玩,见着景色才能作诗,窝在里面可不行。”

“真要我饮酒作诗赔罪,我们一路踏青而去,城外有着银龙寺,风景优美,而且其素宴是一绝。”

“到了那里,不仅是我,连着大家都做诗唱篇,岂不快哉?”

“时间晚了也可夜宿寺庙。”

银龙寺风景和素宴是一绝,顿时大家响应,一人就站出来说着:“说的极是,春来踏青,群侣游寺,只是诗可以后作,张兄这酒得先罚了,我们稍晚再一起踏青就是。”

“对对,就该如此!”

听着这话,杨帆也就不再阻拦。

裴云听着游玩,就起了回去心思,但这时听着寺名,有些恍惚,这郡城外寺庙,叶苏儿曾经来过,为了自己求到了祈愿符。

要知道,从着县城来,坐着马车就得一天才能返回,她留着这符想要还愿,自己既顺便去,不如就提前还愿算了,免得叶苏儿她又远路跑郡府城里来一趟,毕竟黑风盗未除,并不安全……

至于这还愿,就是些香火钱,普通人出个十文百文,自己出个一两银子顶天了。

众人此刻正酒足饭饱,说着踏青,这寺庙又可留宿,都没着反对意见,十多人浩浩荡荡,就出外,只是众人身上有着酒气,又都是学子,倒惹得不少人行人侧目,只是一想到马上就是开榜,有一些明悟。

一路上绿树成荫,花草芳香,路旁一些花草正盛开着,一些蜜蜂在花朵上飞舞,偶尔还有着两只蝴蝶有了摩擦,一路飞着撕打。

出了郡城不远数里,就是银龙寺。

天色有了些昏暗,不过向着这寺庙一看,见得这银龙寺掩在一片树林里,绿荫中隐露出粉墙,再近些,只见这座庙看上去很是庄严,庙匾上写着“银龙寺”三个大金字。

朱浩就笑的说着:“久闻银龙寺是府城有名丛林,方丈戒律谨严,僧人清规甚好,今日终于得见。”

再抵达,只见门口是铺着红色琉璃瓦,连着黄色墙一路而去,进了大门,入眼就是大殿,大殿很是雄伟,进着殿门,一个三人高大佛就立在殿中央,两侧立着一些菩萨像,在这佛像前面就有着功德箱,一个头上点着结疤和尚就立在一旁,双手握十,在念着佛。

就在这时,前面停着几辆牛车,有几个妇人和少女正在供佛,裴子云看了一眼,只见这几个妇人都体态窈窕,容貌甚美,看了前来的学子,却抿嘴一笑。

“虽说此世界风气还相对开放,不过也有点过份了吧?”裴子云暗想着,这时张玠玉走了过去,拿出一锭的银子,放在功德箱上,这时这和尚微睁了下眼睛,见着是锭银子,不由大喜,伸出手掂量下,这分量有十两,不由大喜:“原来是贵客上门。”

接着是唤来一个小沙弥来引着路,见着这和尚这模样,众学子都哑然一笑。

沙弥引着众人在这寺庙里参观,只见这是什么殿,供奉哪位菩萨,这是哪位殿供奉哪位菩萨,一一介绍,这时裴子云觉得有些内急,问小沙弥茅房在何处,小沙弥说着:“往后去,右拐便是。”

裴子云跟这小沙弥道谢,向着茅房去,进了茅房,只见这有几间,刚蹲下,这时有着两三个和尚进来。

不一会就有着声音,听着这是一个大嗓门和尚,此刻压低着声音和余下和尚聊着,开始只能隐隐听着:“美妇人,上香,极好。”

隔着几间,又压低着着声音,裴子云听着就觉得不对。

这时,又听着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没有压着嗓门,裴子云这时听的清楚:“师兄,前些日子,我见着一个少女,真美极了,最多只有十六七岁,胚子是长开,看穿着打扮也不富贵,那些美妇都不如,只可惜,才见着,还没好好看,少女就急急忙忙求着祈愿符就走了,没有留宿!”

“是求着祈愿符走了?师弟下次见着这少女来还愿,就说还愿就得在寺庙里住上一晚,才更显得诚心,到时……”说到这里,这和尚笑了起来。

裴子云听着,心就一沉,这寺庙有问题,这时侧眼看去,只见三个和尚,其中一个和尚看见了——比常人高出一头,脸黑得古铜一样,前额、颧骨、鼻子都比常人高凸,紧绷绷块块肌肉绽起,心下已骇然。

目光而去,这和尚似有所觉,回看来,裴子云连忙收回了目光,心里暗凛:“这和尚和那个黑风盗山贼不一样,是有武功在身。”

穷文富武,任何武功没有酒肉不行,少林武僧都特许食肉,寻思看着这银龙寺的规模,想必不缺这些银子。

听着外面几人离去,匆匆出了茅厕,一出去,一阵风掠过,带着雨丝,眯着眼望着丝丝细雨,竟然打了个寒噤,只是想着:“银龙寺这样内情,却没有闻到风声,真是不可思议。”

“而且张玠玉还提议来这里,他是圣狱门弟子,这圣狱门我所知不多,但也知道,有魔门的外号,大体上就是以情入道,游戏花丛——这说的好听,其实就是采花贼的勾当,采阴补阳的三峰道法,并且内部也常有**易妾之事,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人。”

“前世十年后事,被官府抄家,也没有听闻银龙寺的消息,或这是大丑闻,所以掩盖了?”

裴子云踱在走廊,寻找着童生,一时也不说话,不多时就听到了人声,觉众人都在一处偏殿,一时安心,准备寻着机会就离开。

唐真见了裴子云,笑着:“你去了好久,僧人都去准备素宴了,据说这素宴,虽是素,吃起来却和肉一样,格外香。”

裴子云冷笑,暗想:“还不是加了肉汤,这是古今素宴的一贯把戏。”

还想说话,就见着张玠玉称赞一副观音图,朱浩就笑着:“我来看看!”

说着,伸手去拿,不知道碰了什么,只听格格一声,突一个观音像就移了开去,只见出现一个大洞,洞下是地下室。

恰这时有着几个大和尚,都是赤身裸体,搂着几个妇人,这几个妇人看着眼熟,却是不久前上香的女人,大半已脱了外面衣裳。

见着此景,裴子云一惊,就要向外逃,只见大殿功德箱的和尚正巧命人抬了宴过来,一见就变了颜色,一闪进来,就将门给关上。

“被觉了!”几个洞内大和尚,见着有着光透了进来,见着十多个书生在外面,就扑了来来。

“不妙,落了贼窝了。”唐真大惊。

听着声音,地洞又十多个和尚冒了脑袋出来,为的人就是刚才看见的古铜大和尚,不由一阵狞笑:“我说突没了动静,原来是有书生闯进来了。”

“你们原本可以吃素宴,现在只有吃杀头宴了。”

裴子云见这功德箱的和尚,就向着怀里摸去,那里就藏着匕,只是没有道法,没有带剑,还在思虑,见这十多个持着戒刀的和尚自地下室内出来,不由心里就一阵凉。

“坏了,怕是冲不出去了。”

就听着古铜色的和尚一声吆喝:“把这些书生,全部押下去。”

第十八章 我从了

地下室·小间

裴子云环绕四周,只见周围都是石砖铺成,用着手敲了敲,听不见任何的空洞,这墙都是实心,不由叹着气。

裴子云抬起头,只见面前铁栅栏就这样横在面前,唯一的风口在牢房顶,有着一人大,但四周都是光秃秃墙壁,怎么都逃不出。

不由叹了一口气坐下,不由想起之前的事,又觉得有些不对。

在牢房外面,点着根火把,将室内照的通亮,而在中央摆着一张木桌,几张凳子,桌子上摆着些酒肉,几个酱猪蹄,还有着一些鸡肉,一坛子酒,几个拳头大酒碗叠在那里。

这些菜是刚摆上,还冒着热气,看着这几个大师兄食指大动,只见一个古铜色的大和尚,拿起酒,狠狠放在鼻子面前就是一吸,叹:“香,真的香。”

说完就拿起酒碗,给自己满上了一碗干了,只觉得火辣辣的直冲着嗓子,不由赞:“好酒,真是好酒。”

说着就是分碗,给满上,倒时不少美酒都溢了出来,也不在意,一时间酒香扑鼻,馋的和尚都咽了咽口水。

“来大家喝。”说完就举起了酒碗。

“干”只见这些个和尚,都举起了酒碗,撞在了一起,酒水四溅,干了。

这大和尚喝完酒,用僧袍顺手擦了擦嘴巴,抓起一个猪蹄咬了一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吃吃”剩下这些大师兄都这样吃了起来、满嘴的是油。

“大师兄,我们为什么抓了这些书生又不杀了,要是让这些书生逃了出去泄密,我们就在这银龙寺呆不下去了。”

“是啊,每月功德箱银子不少,吃香喝辣,还有不少女人送上门给我们玩,这日子过的比经书上极乐净土都快活。”有和尚就响应的说着。

“蠢货,他们都是童生,很大可能此科就中秀才,死掉一个二个还能推是意外,十几个死掉那就是泼天大案,城隍与巡捕全部得盯上来。”

“你不要多事,要不然谁都保不住你。”只见这大师兄冷冷看了一眼这手下,盯了过去:“就你这粗浅武功,来个巡捕都干翻了你!”

见着自己的大师兄这样凶狠看着自己,这和尚吓得缩了缩。

见到自己小弟缩了缩脑袋,这大师兄放下手里的碗,语气缓了缓,说:“而且这批书生是上面要的,少说,少管,少听,出了事,你们也是知道门内手段。”

说完就是扫过自己的小弟一笑,被眼神扫过的和尚,汗毛惊得竖了起来。

“来,来,喝酒喝酒”一个和尚见着气氛不对,连忙将酒都满上,劝酒。

“对,对,喝酒喝酒。”只见这些和尚都将着酒碗端起来,碰着一个,继续喝起酒来。

这些学子没有吃喝,中午吃的不错,腹中只是微微饥渴,隔壁的却是唐真,这时还有几分镇定,在牢房上一拱说:“师父在上,学生有礼了。”

和尚也不理会,唐真只得又说:“我等俱是上府赶考的读书人,蒙贵庙知客带我等随喜,不想误入门户,望师父行个方便,领我们出去,学生出去,决不向外人提起半字,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朱浩已不耐,说:“和尚休得如此,你是出家人,却在庙中暗设机关,匿藏妇女,你可知这是泼天大罪?今天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我们决不提起,要不,定禀官治你们大罪。”

满想和尚听了此言,会害怕,谁想和尚一起大笑,说:“你们这群寒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待会佛爷自会度你们。”

说着大笑,听着这话,大部分学子都不由变色,这事一旦泄露,这些贼人必会斩,岂能饶得自己?苍白着脸,已胆裂魂飞,说不出话来。

连唐真都不由变了色,唯张玠玉就是骂的狠,看着张玠玉有节气,众人不禁觉得感叹,这时见风骨。

大师兄目光扫过,各种各样神色都扫入,当下一拍手。

只听走廊里一阵轧轧之声,墙上现出一个小门,一队女子过来,几乎同时,呼吸孔处,淡红色香气就渗了进来。

这些女子,身上披着斗篷,就在和尚面前跳起舞,只见斗篷内,戴着银面具,穿着镂空衣,各种各样姿势,散出光彩。

和尚们喝着酒,吃着肉,有的就出去按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弯曲着,一具具和男人纠缠在一起,甚至脱去了面具,这些学子哪看见这些,就算事急,也不由喘息,盯着。

唯隔壁唐真脸色一下苍白,低语:“有几个女人我认识,这是府内有名的张家的媳妇和小姐,见了这面,我们再难逃出了。”

却是吓的全身颤抖,知道不脱面具还可,脱了那断没有放了自己的道理。

这时大师兄见火候到了,一声大笑:“众檀越,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只是诸位施主知晓我们这些和尚的事,断不能放过诸位施主啊,各位施主,你们说,我如何是好呢?”

“你这该死的贼子,现在就把我们放了,自己去官府前,求着知府老爷给你一条生路,不然谁也救你不得。”

裴子云看去,是在楼上呵斥邋遢道人的朱浩。

这大师兄脸一沉,指着朱浩大怒:“拖出来打。”

只见这大师兄身侧的一个和尚,就应声扑了过去,用钥匙打开了门,上去就是个一巴掌。

“啪!”这朱浩就跌了出去。

接着,这和尚一只手拖着朱浩扯了出来,朱浩被扯着头,大声痛嚎,只是这和尚理也不理,一只手拖着,扔到一侧,就抽出鞭子打了起来。

“啪啪啪!”

只听这朱浩初大声痛骂疾呼,转眼打的血肉模糊,痛嚎着,在地上翻着打滚。

这大师兄又一脸慈悲相,踱了几步,神色庄严:“本座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却有一个主意,这些女人都是县府里大户之女,借着上香入得本寺。”

“你们只要和和尚我们一起,享用这些美人,就交了投名状,这样本座也不用多造杀孽,也不用担心诸位出去乱说,坏了我们的性命,可好?”

众学子吓的全身颤抖,不知所措。

“我呸!”就听得张玠玉这时大声骂起来:“你们这些贼子,还想让我和你们同流合污,我告诉你们,我不可能从,要打要杀随意。”

口水几乎一下子吐到了大师兄脸上,只见大师兄脸抽搐了下,狞笑:“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吊起来打,打死勿论!”

听着大师兄的话,只见两个和尚,猛虎下山一样扑上去,这时张玠玉手颤抖,掏出了一把匕,对着进来的两个和尚。

和尚上去就是抓了匕一用劲,只听张玠玉哀嚎,两个人夹着出去了,远处就有着一个拷问室,这张玠玉被拖了过去,拖到拷问室就是一顿打。

远远看去,张玠玉就被绑到了十字架上,两个和尚用着鞭子打,只听声声哀嚎,人影在架上连连惨叫哀嚎着。

这些学子又饿又怕,看正在哀嚎的两人,心寒胆裂,都没了勇气。

只见大师兄又笑着:“诸位,你们都是有身家的少年新贵,有父有母,有的还有妻子,你们也都是读书人,聪明人,这情况,我们是不可能让你们清白出去,再不与我们合流,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说的的确不错,在场学子都不是死读书的人,都明白这点,一个个悲从中来,有的甚至哭泣了起来。

这时只听张玠玉连连的哀嚎:“愿从,愿从,别打了,我愿从。”

有了这带头,理学派的朱浩都撑不住了,也哀号:“别打了,我愿从了。”

大师兄满意的笑了:“早从了,不就是没事了,来,给他们上药!”

拷问室放了下来一人,只是隔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个身影,但从声音和穿着,必是张玠玉无疑。

朱浩也被抬起,就有美人上前,为他上药,这药甚是灵验,涂了上去,朱浩惨叫声就渐渐减少,只是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软弱悔恨。

大师兄转了个身,笑看着监牢众人,笑呵呵问:“还有谁不从?”

有朱浩和张玠玉前车之鉴,此刻所有的学子都不肯说话,紧闭着嘴巴,石室又散着一股桂花香气,清香扑鼻,这时,一个学子终忍不住:“我从了!”

大师兄就大笑:“开锁!”

这人才出去,一个美人就扑了上去,只听这学子惊呼:“你是嫂……”

就被她吻住,消去了声音,接着,这学子似乎忍耐不住,也摸了上去,片刻就滚在地上。

有一人,就有第二,一时间这些监牢连连开锁,春宫图一样,就听这大师兄就笑着:“大事成矣!”

见着监牢里有几人还在苦苦挣扎,笑了,对着和尚说着:“这些人有我们在,还放不开,姑且退出了,你们在门口看着,从了,都送上酒肉和美人。”

“要是不从呢?”有和尚问着。

大师兄就狞笑着:“我给二天时间,要是明天夜里都不从,就杀了。”

说着盯着余下几人:“你们都是聪明人,本座是不能杀了你们全部,但现在大多数从了,有着他们配合,余下一二个说是落水而死,虽有些麻烦,也能掩盖的过去——你们考虑清楚!”

听了这话,隔壁唐真叹了口气,对裴子云苦笑:“裴兄,事急从权,请恕小弟不能坚持了。”

说着举手:“我从了。”

第十九章 三问

见着和尚笑着退出,闻着异香时,裴子云就觉得不对,忙遮住鼻子,只是虽遮蔽了鼻子,还是有些香气吸入,就有着躁动,顿时大惊,明白这香气不对,有催情作用。

内心躁动不堪,难以自抑,裴子云苦苦熬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欢愉后的学子,吃过酒肉,拥着美人,看着裴子云不为所动,大恨:“这人怎就不从,必身体有隐疾。”

这些学子前程广大,只是下午就沦成了贼子一伙,心里大恨,一时都是喝酒,喝得林酊大醉,就一个个睡去。

裴子云只觉得要煎熬不下去,这是听着一个细细声音在着耳畔炸起,只听这声音说着:“不想你性格坚毅,又能抵御魔香,果有些毅力,我自救你一救。”

只见一颗石子击中了一个附近的女子,这女子立刻晕了过去,一根绳子从着顶部的窗口落了下来,裴子云连忙拿着绳子缠住自己的腰,就要向着上爬。

只见这跟绳子同一根蛇一样,拉着裴子云就升了上来,裴子云回一看,只见一个自己还在这原处,不由大惊,难道自己灵魂出窍了?

绳子止住位,到了寺庙墙外,入目只见一个道人在等,微笑看着,定睛一看,只见这道人身上衣服邋遢,正是那日邋遢道人。

看着裴子云惊讶表情,这道人是笑着:“勿要惊疑,下面不过是区区遮目驱物之术罢了。”

“你人已经逃了上来。”

还要说些,觉怀中有些热,一摸,是一道通讯符,符上灵光闪动,当下点了上去,见出现一个人影,就说着:“你师叔转世已确定,开启了宿世,不必再试了。”

“什么,已确定师叔转世?”这邋遢道人脸色一变,问。

见着眼前种种灵异,裴子云大惊,见着这道人脸色一变,心知不好,连忙就要拜下去。

只见这邋遢道人苦笑,伸出一只手,托住裴子云,叹:“你既不是师叔转世,自有着你的溯源,我不能收之。”

“还请道长教我。”只见裴子云咬了咬牙,就要再次拜下。

道人叹了口气,说着:“世上皆以道门广大,能度所有,其实不是,你有祖德,我观你此身因缘纠缠,没有斩断,人劫必大,难以度脱,连我都要牵连。”

裴子云听着这话,心中一惊,问:“为何转世之身?”

“转世之人,本就是乘着道愿而来,不是俗人,我自能接纳,要入我门,我便问你三问。”

“你之母亲,你可能安心放下,随我入山潜心修道?”

“你之恋人,你可能安心放下,随我入山潜心修道?”

“你之功业,你可能安心放下,随我入山潜心修道?”

裴子云听着这三问,不能说话,见裴子云哑然,此人又说:“不过你我有缘,你上次接济我酒食,我这人一向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罢了,我有一篇入门口诀,就传给你吧!”

“你能修成十重,我自可引你入门。”

“不能,也可健身耳。”

说罢,这道人就转身踏空而上,一跃不见。

裴子云见他远去,这才深吸一口气,神色渐渐正常,躲入了寺庙的隐影角落,不远有着和尚持火把巡逻,裴子云摸了摸胸,有着道人送的口诀,就轻手轻脚的逃了出去。

此刻面上不显,心中暗想:“好险!”

刚才大和尚说的话,其实都极有道理,十几个学子都出事,那别说区区银龙寺,就是连着圣狱门都压不下去。

能压下去也不会数年后被官府觉抄家灭族了。

只是也因为这样,所以裴子云咬牙坚持,这圣狱门并不是好道门,不过生死关头,裴子云本以为自己是操盘手,经历种种,早就能置生死之外,不想刚才还是迷失心智,差点坠入深渊。

“生死事大,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终于有了转机。”

“而且这次劫难,系统没有提示,果是这所谓的系统只是灵宝所化,不是真正的系统。”

“不过灵宝都能预知祸福,古人名剑,都能出鞘示警,何况是梅花这种级别至宝?也许是我权限不够!”

“不管怎么样,快走!”

“至于张玠玉和邋遢道人,一个演苦肉戏,其实是假,一个故弄玄虚,什么三问全部是装神棍——前世我可是入过门。”

裴子云拔腿就奔,心里只是暗想:“这次大意了,下次必带上剑。”

“凭我武功,只要不是被围上,就算是这些和尚,也大可一一各个击破。”

这时夜色正浓,一点点星光在天空中悬挂着,一颗颗,珍珠宝石一样,调皮的眨着眼。

摸着路,裴子云小心翼翼,既知道刚才道人救着自己,自己看见的人影,必只是一枚幻影符,幻出人形。

此刻离着寺庙还近,不敢出声,只是压低着脚步,手中握着匕,向着山下摸着而去。

正偷偷摸摸,突听到前面有着响动,裴子云连忙蹲下,暗暗观察,只见前面是个茶水亭,白天时路过时还见着里面有着伙计,现在茶水亭前是打着火把,裴子云偷偷看去,见几个点着戒疤的和尚,正在茶水亭里围着一个桌坐着。

偷偷近了,听到茶水亭内,一个和尚端着一碗酒在喝着,桌上没有肉食,只有着一碟花生,摆着两大坛美酒,桌上摆着一副骨牌,几人在玩耍着,桌上有着些铜钱,是几人在耍钱。

只有一个和尚在门口看着,警惕看着四周,时不时张望远处,里面几个玩着牌的和尚却对着站的和尚喊:“老五,外面有什么好看,一起进来喝喝酒,耍耍牌,好不痛快!”

见着外面没有人,这老五有些意动,想了想就进去,拿了一个酒碗,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酒下肚,这嘴就把不住门,不由的抱怨:“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几个倒霉,就把咱们派到这外道上了!”

“老五,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今天是上面来人了,所以才把我们派下来了。这也是我们几个兄弟倒霉,不然留在寺里,几个美人怎么也说不得要轮到我们兄弟了,得现在就别想了,哎……”

“别说了,别说了,说着心烦,喝酒喝酒,老二出牌,出牌!”

裴子云暗中偷听着,见着这里面和尚将外面放风守着和尚叫了进去,不由一喜,自己没有道法,就凭一个匕,和几个和尚战斗,风险很大,更加不要说会惊动里面的和尚——那大和尚自己单打独斗,都未必能取胜。

现在自是要规避风险,想着,就弯腰就一路沿着草丛,就要摸着过了这亭。

这时,那个叫做老五耳朵一动,放下自己酒碗走到了门口向着外面看去,裴子云连忙趴着不动,今天晚上没有多少月光,只有些星星。

“似乎有什么动静?”正在喝酒老五,耳朵很敏锐,一时间就到了门口,眼睛锐利向着外面一扫,不由觉得疑惑:“动静怎么没了?”

“老五,别神经兮兮,什么动静?估计就是兔子搅动了草,来来喝酒,打牌,黑乎乎,有什么好看。”

只见这老五这样想着,走近茶水亭,喝着了酒打着牌,始终觉得心里不妥,玩了两局,就出去了,在门口看着,几人叫不动,也就不提,各喝着酒尽着耍性了。

…………

府城

新朝鼎立,这府城还是很繁华,不至于宵禁,虽已静街,但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提着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

还有些府第亮着灯,隐隐传出了歌舞,至于酒楼茶社都已尽数关门了,街上灯光稀疏,只有着客栈还有着光亮透出。

客栈里一个伙计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眯着眼睛,不断的点着头,打起了瞌睡。

这时突听到了动静,伙计惊醒了过来,揉了揉朦胧双眼迎上前去,正是西厢住的客人,叫裴子云,连忙笑着:“咦,是裴公子,您回客栈了?”

这伙计说着,近了,闻到了酒气,还有一些女人身上才有的胭脂香,心中暗想,原来是喝花酒去了,见着这公子一向本分,没想到也是不安分的主。

裴子云见到伙计暧昧笑容,知道伙计误会,只哑然一笑,这伙计也笑着:“闻着公子身上还有着酒气,此刻睡必不舒坦,我去给公子打点热水上去。”

裴子云摸了摸肚子,一路逃回,花了很大力气,借了颗树翻墙入府城,早已饥渴难耐,连忙拦住要去打水的伙计:“水不急,伙计可还有什么吃食,不要吝啬,给我备些,送上楼去,热水晚些就是。”

客栈中,晚上时常有着客人会饿,因此都是备着吃食,见着这书生要,这伙计很流利的答着:“公子稍等,我稍后就送来。”

见这伙计向着客栈后面去,是给自己提热水备吃食去了,此刻裴子云已又渴又饿,上到楼上吃了几盏茶,这才解了些渴,沉思了片刻,又取出了稿子,挥笔就写了起来。

写完数张,伙计挑着食盒上来了,将这食盒打开,只见一盘卤肉,切了薄片拌了卤香,一盘豆腐煎的皮金黄,上面撒了些辣椒粉和青葱,颜色正好,还有一小碟炒豆芽,不多,都是冒着热气,带着香味,只是一闻就饿了,

这伙计又自食盒底拿出一盘水饺,告罪:“晚上大厨不在,吃食有些简单,还望公子海涵。”

裴子云见着这丰盛,满意,说:“稍晚热水,还麻烦送着上来,收拾碗筷。”

第二十章 秀才

裴子云说着,就丢出一块银,底白细深,边有雪霜,正经官银,足有一两,这个伙计吓一跳:“公子,这菜给个百文就可以,哪要这样多银子?现在店里师傅都不在,夹剪不能用,恐怕找不出来。”

“你给我办件事,我就赏你!”裴子云说着,见伙计怔怔,就淡淡一笑:“不会害了你,你把这几封信收了,藏起来。”

“遇到有人,就嚷嚷,就说我送了几封信,还给你送了一封,说有事就送到学政处去。”

“就这样嚷嚷!”

“有人问,你就拿出一封就可。”

伙计二十岁,烛光下看去眉清目秀,精干伶俐,听裴子云这样说,怔了半天,明白了,说:“公子,我明白了,你放心,这话我肯定嚷出去,让大家都知道。”

裴子云听了没言声,伙计就转身离去,狼吞虎咽,又摸着怀里,拿出了口诀看了起来。

只见这是一幅幅人形或熊形,或猴形,或虎豹形,注解着一个个音,配合着动作,一共十八张图形,一幅幅连接着,自有顺序。

见着这口诀,裴子云大喜:“竟然是百兽戏,别看这名字不好听,却是入门奠基之攻,难怪说这口诀就算不能入道,也能健身,此时正适合着自己。”

正要细看,只听咚咚的敲门声,打开门,这伙计提热水送了上来。

两刻钟,裴子云将身上收拾的干净,就疲惫沉沉睡去了。

夜中,牢中此刻只剩裴子云一人,这大师兄觉得诧异,这人有这毅力?或身体残疾不成,就让人进牢房一看。

这和尚一碰,只见这人化成纸片,顿时大惊:“不好了,大师兄,这人逃了。”

众和尚都是一惊,只有大师兄咬牙切齿看着捡起了纸人,惊怒:“这贼子原已是仙门中人,懂得法术。”

这时见着张玠玉闻着声就进了牢笼,衣衫完整,风度翩翩,丝毫无损。

大师兄和众多和尚,见到张玠玉连忙行礼称呼:“公子!”

大师兄又上前一步,说着这事,张玠玉听着这事,在火光下,光暗变换,脸色阴晴不定,良久说着:“裴子云没有道法,是肯定,这纸人……怕是有别的仙门干涉了。”

“那怎么办?”大师兄有些不安。

“哼,既是仙门,那反而好办,不会泄了我们的底。”张玠玉沉思良久,说着:“明天一早,让学子写下誓书,就放了出去。”

“是!”

…………

顺风官道客栈

上午,下面一阵脚步,有人回来,伙计连忙迎接,却见是一群学子,衣衫不整,个个脸色苍白或铁青,这老板就暗想:“哼,一夜未归,这些童生说是读书人,都个个混厮花丛。”

脸上却陪着笑,送菜送水。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的伙计申伙计,就对着楼梯喊着:“公子,您吩咐的信,都送完了。”

众学子一看,眼直了,却是昨天夜里不见的裴子云,这时睡的舒服,穿着干净,一身青杉,显的潇洒从容。

“不错,给赏,再给我上些菜。”裴子云坐在凳上,端茶喝了一口,似乎才看见众学子:“原来是各位,想必昨天玩的不错。”

众人都说不出话,眼神恍惚,有的惭愧,更有的是敌视。

裴子云自是理解他们心情,大家都中招,就你不中招,恨的不仅仅是和尚,更是自己了。

唐真嘴唇哆嗦着,上前,似乎花了许多力气:“什么信?”

“保命信,要是我出了事,三天内自会送到各个要员手里。”裴子云压低声音说着,说完大笑:“伙计,还不上菜。”

唐真明白了,脸上多出一点血色,也多了一分敬佩:“裴兄,我不如你!”

说着拉着人上楼,暗暗有着低语,本来踉跄的众人脚步,渐渐平稳,想必是知道裴子云不会告密了。

裴子云也暗松一口气,见饭菜上来,就用着,突听着一桌提着银龙寺,就尖着耳朵听去。

“我今天听说,城中赫赫有名的才子张玠玉,前日在银龙寺游玩,去寺庙外的山涧踏青,摔了一身的伤。”

“是吗?你也听说了?我听说一同跌下去的是两人,此刻两人都受了伤,多亏银龙寺的大师兄救助,不过听说也摔的遍身的伤痕,哎,也是天妒英才。”

听着这些话,裴子云心里一松:“哼,这张玠玉反应好快,这银龙寺势力也不小,就在这府城行这瞒天过海的事,不过,应该暂时相安无事了。”

“那就等着放榜了。”

数日无事,学子也没有出门,开榜之日很快就到,客栈学子再是有心思,都是翘盼望,掌柜也早早拿着了鞭炮准备。

这天一早,唐真早早起来,敲开裴子云房门,原来睡不着,拉着裴子云起来等着开榜。

裴子云见到唐真这样子,不禁笑着:“唐兄,前两日你花天酒地不叫我,今日你这睡不着就来烦我。”

此世界,自有学子去放榜看榜单,但自认为有着中榜希望,都早早起床,整理好了衣冠,换好了铜钱在客栈候着,这是一个风度涵养问题。

只见唐真也恢复了涵养,看上去脸上只是略添上两分忧虑,轻轻抿着茶,和裴子云闲聊着。

裴子云见经过这样的事,还能这样,心里还是暗暗佩服。

只是周围几个学子却没有这样城府,都是不敢直视,更远隔壁一桌,是王书生和李书生,此刻两人坐着一座,唐真没有打招呼,这两位也没问候,只是喝着桌上的茶水,似乎状态不好。

裴子云也不多话,只听敲锣打鼓声在街上响起,原来已经开榜,正是官府皂角衙役在送着喜讯。

王书生和李书生,此刻紧张着张目,只是随着衙役报喜,一名名报后向前报,原本还有着殷切,渐渐就神色变得苍白。

“恭喜江平县唐真唐老爷,今为东安府郡学正,取东安府院试第十三名秀才,位江平县学廪生,日后定会捷报频传……”

这时听着捷报从客栈外传来,只见一堆衙役从着门外走着进来,高喊,说着就是照着画像寻索起人,见到唐真本人,上前来喜报呈上,唐真激动,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铜钱就是打赏。

这时又有着喜报传来:“恭喜江平县裴子云裴老爷老爷,今为东安府郡学正,取东安府院试第十名秀才,位江平县学廪生,乡试连捷日后定会捷报频传……”

这时王李书生,脸色死灰,这王书生恶狠狠的盯着唐真和裴子云:“这两人必定有着关系,必得了消息,所以才不肯与我们同行。”

李书生虽身有些动摇,还没有失态,看了有些癫狂的王姓学子,只心中一叹,自知今年秀才无望,深深叹了口气:“王兄,你我都没中着秀才,心里苦闷,但是别失态,许多人望着呢!”

抬看了一眼被人群拥促的两人,就叫着伙计拿着一壶酒,苦闷喝了起来。

唐真和裴子云相看了一眼,同是作了揖:“恭喜,恭喜。”

只是裴子云笑的清淡,而唐真多了一分苦涩。

这中了秀才,从此正式成了帝国的“士”,有着挂剑之权,游学之权,免跪之权,甚至可免一定赋税,从此受国家龙气庇护,自是可喜,但中了圈套,入了别人的埋伏,自然心里苦涩。

又一文吏喊着:“裴相公,唐相公,按照礼数,还得拜见知府和各位座师。”

裴子云摸出一小块碎银,就笑着:“自当如此,自当如此,还请容我沐浴一方,才好去见得诸位大人。”

“自是如此。”这文吏收了,心满意足,话说这本不必提醒,中了规矩就是这样,但这可以获得赏钱,何乐不为呢?

随着鞭炮噼啪声,城中中了秀才的新学子渐渐汇集,结伴而行,向着知府衙门而去,这自是规矩。

一处酒楼·三楼

张玠玉也换了上新衣,这时一人秉告:“确定裴子云还是没有道法在身,已在学子中出了。”

大师兄一跺法杖:“此子知道我银龙寺内情,要不要处理?不然我怕要坏这我们的大事。””

张玠玉沉思片刻,将手上一封信丢开,冷冷一笑:“故弄玄虚,真当这信就能阻挡了我们?”

“要不是你背后有松云门,再多暗信,只要花费精神推算,总能找出,到时就可杀之。”

“不过现在,既此人有着松云门庇护,怕也是选中的候补弟子,而且此人已中秀才,看上去还识趣,不必动手坏了规矩,但是要是不识趣,就算是仙门中人,也必杀之。”

又问:“我安排你们所做的事情已经如何?”

见大师兄上前,细说起来,而张玠玉一边听着,一边点着,稍后,说着:“我也要加入学子队伍去拜见座师了。”

“你们好好干,别把这事坏了,这事可比银龙寺更是要紧。”

“要是再坏了事,连我也难在师傅面前,给你们担当责任了。”

这话说的淡淡,大和尚却一惊,连忙说着:“自是不敢,自是不敢!”

第二十一章 巡检

知府衙门

此时大门敞开,檐角吊着二盏灯,入门都是砖路,两个衙差悬着佩刀,钉子一样站着左右。

三十三人按榜顺序过了大门,新进秀才有的眉开眼笑,有的庄重矜持,有的故作沉思,裴子云目光一扫,看了上去:“马骥是一榜第三名。”

“第二名的恰是文宴第二名陈楠。”

这少年风度翩翩,眸宛点墨,裴子云暗想:“我目前不通道法,要不却能看出虚实,不过就算不通道法,从面相看也是富贵中人。”

至于名,却是三十岁左右的一个童生顾向高,不熟悉,看完,目光越过,见张玠玉居在二榜第三。

“哼,身是道门,自受龙气排斥,能居二榜第三,已经是人脉声望文章都非常不错了。”

“龙气有灵,未入道门或可考举人,已入道门再考举人难矣。”在裴子云目光下,顾向高率众人到了前堂。

一榜二人在左右,后面二榜三榜排成三列。

一个书吏高声:“今科案顾向高,率新晋秀才,拜见府台大人!”

当下顾向高拜下,而身后新秀才也一并向堂上知府参拜,这感谢知府录取之恩,同时也定下师生名分,都是规矩。

“拜见学正大人!”

众人再拜。

“拜见各位房师!”

三拜之礼,秀才站起身来,知府笑了笑,与众人说着用心学业的话,众人在檐下聆听教诲。

这知府说话很简短,接着就是学正讲话,也很简短,说完就没有房师讲话了,音乐而起,众人入宴,这宴都是依照古礼,明长幼,定尊卑,奏三曲,主宾答,都一套礼节。

上宴后,知府就不说话,大家一个个见过学正。

对前三,学正自是勉励多多,余下就点评一二句就是了。

裴子云上前,觉知府、学正、房师都很关注,学正随口问着,裴子云就当场回答了,没有错漏,看出学正相对满意,又说:“汝今年才十五岁?”

“是!”

学正就说:“看不出,看你文章,还以为是老秀才……”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又仔细打量了裴子云一番,裴子云心里一凛,只得苦笑,拱手:“学生家境贫寒,所学也是跟着乡里秀才学习,学问不到,还请大人见谅一二。”

学正闻言,温声:“嗯,你这次能考到第十,很不容易,本官看过你的卷子,文章还可以,但你既中了秀才,就得修身养性,养气总是没错。”

“感谢大人教诲,学生一定继续努力。”裴子云只能拜谢,暗暗苦笑,其实学正就是说自己文笔里有寒酸之气,所以得养气,养得雍容。

看来老秀才文采虽好,但是怀才不遇的怨气,其实很受考场忌讳,越是明显越就是不取——自己能中,已经算是运气了。

下面无话,宴后告辞,有些人还留在府内,有些人就回县回乡,裴子云自是一路回乡而去。

江宁县

裴子云才在县中客栈稍休息,接着就和唐真一起,拜见县令和县学喻,这自然不必多说,县令最后说:“县里学子,就看你们了,本省文风不是很繁华,故上面有令,秀才可给五亩,免税十亩,这些都要近日办完就是。”

裴子云称谢,唐真含笑欠身,并不多话,只一个“是”,是因他家虽不算大地主,也有百亩,自不在乎这区区几亩。

两人出了县府衙门,下着丝丝雨丝,凉风一激,酒醒了些,唐真笑着:“裴兄,还准备在县里多住几天么?”

裴子云怔了一下,说:“不了,唐兄自去,我在县里再办完一件事,就立刻回乡去了。”

唐真也不勉强,喊了牛车,牛车一声吆喝,自去了。

这时裴子云也喊了一辆牛车,却说着:“去巡检司!”

牛车车夫一怔,看着裴子云穿着秀才青衫,才应了一声,去了,这春雨似丝,巷子里少有行人,只听蹄踏在泥水中声音。

良久,牛车一顿停住了,车夫说着:“到了!”

细雨中,裴子云下车,目光扫视了一下,见这是小型衙门的式样,给了钱,就提脚上阶。

巡检司没有持刀门卫,但有门房,持着帖子进入,入门是柱上对联,见柱子上嵌木联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就有着衙役带着路,到前面一间大房。

门入目就是案卷摆在桌上,此刻巡检身穿从九品官服正在查看,一柄长刀就悬挂在巡检身后。

此刻进了房,衙役禀明了一声,这人就说着:“请坐,稍等。”

案桌前有着两张待客椅子,中间摆着一个茶桌,裴子云坐了上去,只是一会,衙役来了,上了茶,才真的走了。

裴子云一看,见得巡检面容,浓眉,大眼,带着些杀气,坐着时身体笔直,正拿着一个卷宗批注,写字大开大合,就似用刀。

见着批完,抬起,裴子云作了揖:“学生拜见大人。”

巡检看了一眼面前裴子云,笑着说:“原来是裴秀才,不知道裴秀才你今日突来拜访,有着何事?”

巡检司在几百年前就有了,主要为州县捕盗,开始时品级不入流,到了本朝,太祖还没有称王前,就在占领地建巡检司,多半是镇巡检司,表明对巡检司的高度重视,太祖称帝后,全国普遍大量设置巡检司,已制度化、规范化,一般设于关津要道,归当地州县管辖,统领弓兵,稽查往来,打击走私,缉捕盗贼,并且定巡检是从九品。

巡检司尽管品秩不高,在郡县中却占有重要地位:“州县佥弓兵缉捕,庶得盗息民安。”

这次裴子云前来,自就是为了这“缉捕盗贼”,当下上前再作了揖,说起了正事:“大人,学子离去府郡考试前,就有着黑风盗来到村中勒索,治安不太平稳,此次学生中了秀才,要回村中,也是有些不安,还请着大人护持。”

巡检一听,原来这事,一阵沉思。

大徐初立,天下不安,县中就有着几处盗贼,巡检司就是这责能,但巡检司围剿也不是短时间的事,重乡要镇自是先派弓兵巡查,只是卧牛村偏远,没人去,有着黑风盗肆虐。

既这村中裴子云中了秀才,卖个人情,派人巡查一段时间就是,这样想罢,就开口说:“秀才来是为了这事,当可应允,只是天下初立,大军都在安定内地,这偏远之地就有不足,才让这些盗贼肆虐,本官甚是不安。”

说到了这里,就顿了一会,才接着说:“既裴秀才所居村中有危险,我派人巡查就是,只是人数不多。”

“当然,这些都是解甲退下之士,虽不多,谅想这黑风盗不敢骚扰,过些时,本官会一一围剿盗贼,还县里乡里一个太平。”

裴子云大喜,自己只是一个秀才,这巡检肯承情,愿意派几个人,已经是给了面子,或看在自己年轻,也许就要中举的份上。

话说这巡查也肯定是军官转业,行事果断,说罢就就叫着一个衙役过来,命令通知一队弓兵队长前来,不一会,果有人应命而来。

裴子云定睛看去,只见这队长,身材魁梧,腰间配着一把刀,脸色冷酷,一道长长的刀疤,划破了脸,带着狰狞。

巡检看了看这队长,吩咐:“曹三,这是裴秀才,你带一伍,护着去卧牛村,到了,就地组织村勇,设立巡查。”

“诺!”这曹三肯定是军中退伍,大声应着。

曹三和着裴子云出去,曹三就说着:“裴秀才,要去卧牛村,我们这一伍也得忙着行李和武器,你先回客栈,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出!”

“这个自然!”裴子云说着,就见这人转身离去,见着其人身影,不由暗暗沉思,露出一丝冷笑。

天下初平,军人如狼似虎,要是天下承平三十年,哪能这样桀骜?

但是现在自己要的就是这如狼似虎。

“张玠玉,你是圣狱门弟子,这次银龙寺之事,前因后果一想,就明白是你设的套,想必这十几个秀才,就变成了你圣狱门的外门弟子了。”

“外门弟子,平时就是爪牙,盘踞县乡,给道门输血!”

“有天赋的人就修行道法,入得内门。”

“这本不关我的事,可你却设计了我,而且这银龙寺对女人名节太危险,也得拔除掉。”

“这是以后的事,现在先就得把当其冲的黑风盗拔除。”

“前世原主隐隐听见风声,说黑风盗也是你养的爪牙,实在太危险了,不得不拔除掉。”

“最关键的是,据说黑风盗还有一个散修,是你的客卿,我的任务,就得在你身上找了。”

“张玠玉,你算计与我,我自回报与你!”

想着这里,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任务出现。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

“任务二:考取秀才(待完结)”

“任务三:获得修道者的寄托(未完成)”

第二十二章 祭拜

卧牛村

“恭喜江平县裴子云裴老爷,今为东安府郡学正,取东安府院试第十名秀才,位江平县学廪生,日后定会捷报频传……”

早有县里衙役过来通知裴子云中了第十名秀才,为江平县学廪生,村中都欣喜,估摸着时间就是这几天,村子里觉得裴子云年少,又是迁移过来的人,原不期盼,可谁知却中了。

哪怕不是姓张,也是本村中的秀才,自然有不少好处,这几日都在忙活,只见村长安排人准备着一些干果,糖品,在厨房就有着大肥猪绑好了,放在一旁,正在嗷嗷的叫着,还有鸡鸭鹅等等早就关好。

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因此肉就容易坏,干脆就不杀,只等着秀才回来再杀,不过活禽早早准备了。

此刻裴家,早就有着村子里婶子来了,在帮着做事,说着话:“裴相公中了秀才,你以后自是享福了”这些话。

活都是嫂子干了,裴钱氏却似一个局外人帮不上忙。

话说,裴子云心中念着母亲和叶苏儿,第二天就向家里去,随行是一辆牛车,曹三和裴子云坐着,里面就是行李,后面跟着四个弓兵。

一路自然太平无事,只是隔着村子还远,就远远见路上有人观望。

“停车!”曹三觉得不对,吩咐的说着,上前一步跳了下去,“哗”一声,立刻就将刀抽了出来,观察着四周。

而后面四个弓兵,虽说是弓兵,都带着刀,也立刻列队拔刀,神情敏锐,宛受惊的猛虎。

对面见有人,就近了些,裴子云一看是村里人,连忙说着:“曹队长,是我们村里的人,看样子是迎接我们。”

这话一说,曹三仔细看了看,才缓缓将刀收回,而后面四人自是一样。

“果是开国未久,连弓兵都这样精锐。”裴子云看了一眼,不由暗赞,而村人近了,见着果是裴子云,不由大喜,就吆喝着:“二条,你快回去报信,相公已经回来了,就杀猪杀********好,我这就去!”这二条是一个少年,羡慕的看了裴子云一眼,直奔了回去。

牛车缓缓而行,回到村中,只见村长和村老,村民,都在泥墙外迎了出来,一见到秀才回来,就喊着:“放鞭炮!”

鞭炮声立刻连绵响起,不少孩子在一旁躲在母亲的怀里,伸出脑袋,睁大了眼睛在看,更有些大些的小孩,拼命往着前面挤,结果却被家里的父母给扯着耳朵给拽回去。

一阵喧闹,只见族老拉着裴子云的手,不停称赞,说之前裴子云母子来到村中,就见得不一样,这才给了优惠,让着两人住在村中。

外面的喧闹,终要回家,而村中随着村长一声令下,搭起的芦棚里就杀起来牲畜,只见一头的肥猪,此刻似感觉到了自己到了最后一刻,最后挣扎哀号,婶子都开始忙碌,鸡鸭鱼肉,都弄了起来。

没一会,宰鱼、杀鸡、煮肉、炸丸,灶棚溢着白雾,满满的肉香菜香,有人就问村长:“三叔,这样多牲畜,就为了这秀才,值么?”

“混蛋,裴家这小子才十五岁,以后说不定中举,哪能得罪?”

“而且就算是秀才,我们也能得不少好处。”

“哪有好处,免税都给自己人了,裴家虽是外来户,但是这些年也有几户姓裴的搬过来——哪能给我们张家!”

“说你蠢蛋你还不信,县里派下的税丁,欺我们没有读书人,随意加加是常事,现在我们村里有了秀才,单是这项就免了不少。”

“要是徭役,争水,告状,都有着好处,就你心疼这点小钱!”

“而且你看,秀才回乡,还带着县里的巡兵呢!”村长呵斥着,见有人进来,忙招手:“你过来,人到了哪里了?”

“快到家了。”

说话间,乐声大作,乡下当然没有正规乐团,无非就是吹鼓,而裴家,裴钱氏早早有人告知了,说裴秀才,裴大老爷回来了,就迎了出来,一眼看去,就见着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一身青衫,只是有些消瘦,有些心疼,顿时泪水就下来了。

裴子云见着母亲,回想起母亲在自己出前所说的家世,知道母亲期盼着自己中这秀才,光耀家楣,连忙自怀里掏出一份文书。

“娘,你看!”

裴钱氏手颤颤抖抖接过,她是识字,打开一看,是授了功名的文书,上面还着盖了知府和学政大印,副件还盖着县令大印,裴钱氏脸上带着笑,双目一红:“我儿,我儿……你娘我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今天了。”

“你跟我回房,拜见祖宗!”裴钱氏说着,就冲进了里屋,还有人想跟去,就有人一拉:“人家拜祖宗你去啥?”

裴子云跟了进去,见裴钱氏跪在一个裹着布的灵牌泣不成声,对着灵牌:“相公,你看到了吗?儿子终于有出息了。”

她泪如雨下,似要将这些年辛酸苦难都泄出来一样。

裴子云看着平日倔强母亲痛哭,心中百味纠杂,原主直到她去世都没有中秀才,死后一年才中,这多么遗憾啊?

这时,裴钱氏收住眼泪,她上前,把层层缠绕布掀开,露出了里面一块灵牌,上面写着“裴元审灵位”,不由又哭了起来。

“我儿,你父为贼人所杀,又诬为贼,你母无能,没有办法取得尸骨入殓,只得携带灵位,一路奔逃到这里。”

“路上遇到一个道人,知道了这事,说着:夫人,你丈夫是官身,守土有功而死,却被诬蔑,沦陷冥土,这灵牌既立起,已有灵验,我见不得英豪受冤,人事尽不得,后事却可相助,赠夫人符箓一枚,和灵牌裹着,每到节日可以祭拜,但不可随意见光。”

“待得来日,小郎中了秀才,有了新朝功名庇护,自可打开公开祭拜,否则你的亡夫就有祸患。”

“我原听着还是将信将疑,只是当晚就有着灵验,你父就入了梦,这些年也不说过去的事,更不提灵位之事,这时终于可以拿出。”

说到这里,裴钱氏想起往事,不由大哭:“相公,你十五年不见天日,今日终于可以见见孩子了。”

“我儿,还不给父亲磕头?”

记忆中裴子云以前每年祭祖,只是对着裹着布的灵牌行礼,小时曾经想解开看,还受了母亲打,这时乖乖上前,对着跪拜。

跪拜的瞬间,裴子云眼前一花,似有一股淡白气落在灵牌上,但是转眼这异相就消失不见,磕完,裴子云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任务出现。

“任务二:考取秀才完结,请提取!”

“果是为了安抚家人,其实秀才早就中了,必须等到这时,才能领取。”裴子云这样想着,这时不及细看,直接领取了。

“嗡!”只见额上,本来虚的花瓣,突化成实质,不过裴子云用手掩着额,几分钟后,梅花花瓣隐去。

“幸这梅花可隐藏,要不就引人注意了。”一股信息传来,裴子云立刻有所领悟,又想着:“第一个梅花花瓣,可吸取没有自然力量的文思,由虚转实,那就是连举人进士文章都可吸取了。”

“原来我原本虚瓣,只能吸取举人级的文思,幸我也找不到更好的文思吸取,倒也没有觉。”

“下面就是解决灵根的问题了。”

“至于刚才白气,应不是眼花,是我气运,应该就是新得的秀才之运,这样消耗,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不好结果,不过自己继承了此身,莫说消耗这一点,就算是多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叩拜了祖宗,出来,就有几个妇人劝慰,一个妇人说着:“你儿成了秀才,这是喜事啊,你应高兴才是。”

在众人劝慰下,裴钱氏收住眼泪,她笑的说着:“对对,我不哭,我不哭,我这是高兴,高兴。”

她拍了下自己脑袋,笑呵呵:“看我忘事,来,喜钱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裴钱氏出了屋镇定了下来,取了兑换的铜钱,一一着喜钱,孩子们都上去笑着接着,虽只一二文,但这是祥钱,得了孩子父母就好好珍藏:“这可是相公的喜钱,说不定沾点文气福气呢!”

如此喧哗,就有着村民请着,说是席就已备好。

“曹队长,各位,就请一起去。”

曹队长和几个弓兵,到这偏远地巡查,其实是有几分不乐意,但是此时有着酒肉,也露出几分笑容,跟着去了。

只见村里人来人往,过着新年一样,裴子云被请着入了坐,裴钱氏也在一旁,这时,裴子云站起来:“曹队长和各位,应入着上席。”

村人不由疑惑,裴子云就朗声说:“今日,我去见了巡检大人,说了黑风盗的事,巡检大人自是大怒,派了曹队长和兄弟们前来,防卫村子,建立巡点,组织民勇,从此村子里就有了官府照顾。”

“如此,怎么能不请上席呢?”

村长正斟了一杯酒,听着这话,手一抖,酒撒了出来,转眼醒悟过来,连忙说着:“极是,极是!”

笑容都更热情了。

第二十三章 离别

卧牛村·清晨

一早才起来,裴子云只觉得身上还有酒气,有裴钱氏在侧,不好推辞村长敬酒,只得喝了,今天一早起来,觉得有些不舒服,烧着热水洗了个澡。

沉入木桶,裴子云唤了一声:“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

“任务一:拯救叶苏儿(完成)”

“任务二:考取秀才(完成)”

“任务三:获得修道者的寄托(未完成)”

“现在就剩任务三了,有巡检弓兵,村子是无忧了,但黑风盗隐患还在,现在不宜接着叶苏儿回家,还得铲除了干净,还了这张玠玉一个报应。”

“且杀了这散修,说不定更可以找到修道者的寄托。”

“不过要杀这散修,是不是应找下帮手呢?”

“比如说赵宁赵先生,并且现在虽晚了些,是不是能通过赵先生提前入门?”这一路寻思,水渐渐冷了,就穿起衣物,这时听着裴钱氏在着窗户呼唤,推开门一看,见裴钱氏已备好了一些礼物,说:“我儿,你现在中了秀才是喜事,昨天喊了赵先生,他没有来,但你还得去赵先生家中一次。”

裴子云正有着此意,母亲一说就准备着去,过一会,裴钱氏收拾完,要着裴子云带去,裴子云推辞不得,接了拿去了。

还没到着竹楼小院,就远远见着竹林,早晨清风拂过,竹林就波浪一样,在风中起伏着。

来到院前,篱笆扎着,轻轻推来门,就看见了赵先生正端着一碟炒菜,走了出来到院中。

“恩师!”裴子云连忙上去招呼。

只见赵宁抬一看,见是裴子云,笑着:“你来着真巧,昨天你师弟才刚猎了一只野兔,今早才做着,没想你就来了,你真是有口福。”

裴子云作了揖:“幸不辱命先生使命,此次一去是中了秀才,昨日才回到村中,今日特来见着先生,感谢先生,才得了这秀才。”

“这是你本身文才老道了,才有这福命。”赵宁摆了摆手,心里感慨,其实这弟子虽有些祖先恩泽,但是很薄,本以为或有几年折腾,不想今科就中,也有点小意外,也有点欣慰,不管怎么样,这个世俗弟子,以后是衣食无忧了,就倒了一杯酒,说着:“这秀才是科举的起点,以后还有大把的路程,只是以后你要一个人来作这些事了。”

裴子云心里一沉,惊问:“先生,这是怎么了?某非有大事?”。

只见赵宁摆了摆手,示意不是,顿了一下,说:“我本不是凡尘中人,你也应当见过我仙门中人才是,你中了秀才,在府郡就碰到过我的师弟——银龙寺,和尚,贼窟,邋遢道人。”

听着赵先生这么一说,裴子云心中本有着准备,这时就惊讶状。

赵宁见此,只轻轻一叹,这数年教导时光一闪而过,别的不说,单是教导就有着情分,将其当成半个弟子,这时声音不禁小了,轻声说,言语中带着些落寞:“我本身是隐世道人,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门中转世长老,现在大功告成,找到了,就是你师弟,宗内有着命令,是回去了。”

“恩师,你既是道门中人,不能渡我一渡?”裴子云诚恳的说着:“银龙寺之事,我也觉得世事无常,唯有仙道是真,还请恩师念在多年情分上,渡我一渡。”

说着,就想拜下去,岂知平时拜见赵宁都受了,这礼却不受,一股柔力拦住,拜不下去,说着:“痴徒,道缘有数,你这是晚了。”

见裴子云满脸失望,赵宁有些不忍,说着:“我师弟给了你一卷入门功决,虽非本门真传,但也是正宗入道之法,你要是凭此修成十重,入了道根,到时你我还有师徒缘分。”

“师父,我已安置妥当,只等师兄告别,就可以走了。”这时就看张云背着一身的包裹,手里提着东西,和着一个青年,有说有笑正从着外面回来,到了门前就是大声喊着。

听着这个声音,裴子云看了去,见到了张云身后男子,只见青年印入眼帘,却是直接穿着道袍,身形很是俊朗,让人一见就有好感。

只是一见,裴子云眼就是一眯,想到前世之事,原来这就是前世夺自己金手指的谢公子的帮凶“宋志”——本代弟子大师兄!

前世,就是此人告密了谢公子,受谢公子提携,成了掌门。

仇人见面,裴子云只觉得胸中一股说不出的戾气冲出,一时间眼睛红了,眼珠瞬间张大,还可以看见眼角眼白,有着血丝蔓延,目露凶光。

只是这情绪一出现,现在的裴子云刹间就知道不好,在场都是仙门中人,感觉敏锐,这一看必有察觉,暗恨原主情绪冒失,连忙抬起手,用着衣袖捂住面,手拦住了眼睛,说着:“不好,风沙迷了眼睛。”

这时,张云一侧的宋志,只一个心动,就觉得有些不安,只是眨眼即去,不知道这不安从而来,不由烦闷。

张云迎了上去,说:“师兄沙子迷了眼睛,自吹一下即可,揉眼的话,沙子越揉进去。”

说着就拉开裴子云的手,就帮着吹眼,入目一看,见裴子云双目通红,似有着杀气,不由一惊。

只是裴子云放下了手,笑着说:“沙子已是揉出来,有劳师弟担心了!”

这一说罢,神色已恢复了正常,张云就觉得自己多心了,沙子迷了眼,本来眼睛就会红。

见着裴子云和张云,一如既往其乐融融,赵宁也是欣慰。

裴子云见掩盖过去,本以为自己重生,这些前世之敌其实是原主之敌,自然可以然看待,所做不过任务罢了,现在看到宋志,裴子云才觉得原主的仇恨,潜在身心里,丝毫没有忘记,反刻骨铭心。

似乎这恨透进了灵魂一点一滴,自己融合也同时接纳着这宿主前世的爱恨,当下就是沉思,暗暗叫苦。

赵宁这时说:“你们回来了,家中是否安置妥当?”

张云双手抱拳施礼:“师父恩义,给我银子,家里已经安置了,我随时就可以出。”

这时赵宁说着:“你们师兄弟来日是难得一见了,此次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你们自去告别。”

说着不语,有着些落寞,进了竹楼。

见到这场景,宋志也一叹,进了仙门再也不同,仙凡永别,跟着赵先生进了竹楼,留下时间给着这师兄弟。

张云拉着裴子云,压低了声音说:“师兄,勿要难过,我偷听师父和师叔通话,说到了师兄。”

“师叔说,见着有着求仙之心,已按照师父所求将着口诀传了师兄,只要师兄修到十重,就可入门,还说在这前,切勿多起冲突,师叔说查到黑风盗背后似乎也有人。”

这些话倒没有新鲜信息,都是刚才吩咐过,甚至连黑风盗背后散修,可能和圣狱门有关都知道。

不过裴子云还是感谢张云,想起前世许多的错过,前世必须等十年后成了散修,见得赵长老,凭着情分,入了松云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明显是对自己有着期盼。

不由泪水流了下来,有些狼狈,匆忙抬起衣袖擦掉眼泪。

张云一看,见裴子云是用手遮着面,问:“师兄怎么了?”

“无事,只是刚才沙子揉伤了眼睛,现在有些难受。”裴子云放下手,眼角依稀可见着泪水。

张云还想说些,见着裴子云这样子,怎么说不出来话,良久,才说着:“那么,师兄,我们就别了——对了,师父说,这院子里别无它物,就有些书籍珍贵,放在这里也会被人取去,师兄就尽拿去吧!”

“我明白了,你们走罢!”裴子云掩面,过了一会,放下袖子,只是一看,整个院子和竹楼,空空如也,却是不见了。

裴子云叹息了一下,在院子里看了看,茶水还有些余温,抵达竹楼,见得米货杂物还在,上得书房,上千册书也排列整齐。

沉默良久,再抵达了下面,就打起百兽戏来,一遍打完,虽浑身舒畅,可也没能感受到一丝灵力,裴子云一叹,自身没有灵根,也无法修出,必须完成任务才可。

还是必须从黑风盗入手,杀得那个散修,这散修法术粗浅,修行多不得入门,可自己不需要道法,只需要一点灵机化成灵根。

自己没有道法,就算是散修也难杀之,必须获得助力,现在赵宁是不可能了,要借刀必须别取方法。

村子是一股力量,可村中虽建了巡查,又训练些乡勇,必不肯主动出击,这时灵光一闪:“我想起了一件机缘,就在这几日,或可谋之。”

“对了,就算不去接叶苏儿,也得和她说明下。”

“现在时日不早,就先用午饭吧!”才想着,回到了村里,就有人喊着,看去,远处有着一个中年男人。

近了,仔细看去,见这中年人看上去管家模样,人长得有点瘦,见着裴子云,就是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昨日就想来寻着秀才,但想着秀才才回来必有要事,因此今天才过来。”

说着看了看裴子云,见着面前这秀才,年轻,俊朗,双目有神,真是福相,这时继续说着:“这次来,是将着地契归还给秀才。”

“我家老爷说,当年秀才一家要用着钱,用地换取抵押,当时就惋惜,想着过些年必中功名,今日裴相公中了秀才,自是将土地归还。”这管家这样说着。

第二十四章 神像

“还请入内说话。”裴子云明白这是李家示好,李家不提银钱,自己收了地契不能不给,可手中没有多余银钱,就有些迟疑。

这管家心思也是机灵通透,一见着裴子云模样,就知道在迟疑银钱的事,连忙继续说着:“相公要是一时凑集不起抵押五十两的话,没有关系,过年或明年有空再还就可。”

这十亩地是母亲用仅存的银钱买的,现在还了意义不一样,裴子云见到李家这样客气,也是欢喜,说着:“李先生同在桑梓,晚生久仰了,只是无缘,不曾拜会,以后当多多拜访。”

管家要的就是这话,身是秀才,榜上第十,虽不是太靠前,但少年才十五岁,前途自是广大。

这十亩地,再怎么都还的清,现在这样就是结个善缘,两人正在说话,这时就又有着村人来拜访,这管家见着有人来了,就此告辞。

村人来着,原来是村里的一个猎户,都是熟悉,这时领着一个人,走近了看,是着一个少年,这少年有些瘦弱,裴子云迎了上去,说:“伯父怎么来了?”

这时张猎户拉着瘦弱少年上前,只见这个瘦弱少年有些害羞,不敢上来,上前来也不怎么说话。

张猎户的脸色有点纠结,说了起来:“这是我侄子,村里张寡妇儿子,我一早见着李家管家来了,就知道来还地,就来了,想为我侄子租地。”

顿了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侄子父亲去的早,母亲拉扯着不易,当初他父亲好赌,坏了性子,去了也没留下地,现在眼看年纪就大了,我就不得落下脸面,跟你求个情,看在我面子上,租三亩地给我侄子种着,租子是多少就多少,也算是有了个饭,算是尽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心思。”

裴子云听着张猎户所说,正要答应,这时裴钱氏上前:“小虎子,你家母亲,可还好?最近都没见着走动!”

这时这瘦小男孩抬起,答:“母亲还好,只是最近天有些寒,着了凉,才没有出着门。”

裴钱氏这时,想了想,跟着子云说:“我儿,这家情况我知道,父亲好赌,坏了性子,把田都赌了,一直不易,比我们家以前还要困难,你就应了吧。”

裴子云听着母亲这样说着,答:“我家现在有十亩,县里还会赏我五亩,可连着,却还是有着余地,既母亲这么说着,就租给五亩罢。”

张猎户一听,拉着自己的侄子连连道谢。

大家都是欢喜,见着无事,裴子云就说着:“我出去一下。”

下午就去桃花源观,到了门口,见桃花正盛,正要敲门,观主自外面回来,见着裴子云,就笑:“原来是你,来接着苏儿?正好苏儿也是盼望的紧!”

裴子云则拱手说:“多谢观主这些日子给叶苏儿照顾,这次中了秀才,却来见见叶苏儿。”

正在说着,叶苏儿已满面容光,自门后出来,说:“昨日就听到了,卧牛村出了秀才,我就知道裴哥哥你今天就会来接我。”

这时,小道姑瘪着嘴,眼角有眼泪,似乎哭过。

“这些日子多亏观主和秀儿照顾了,今天裴哥哥来接我,我自要回去了。”叶苏儿,看了看观主和小道姑秀儿不舍。

这女冠有些感伤,说:“叶苏儿,这些日子也有些感情,你要走,我也有些不舍,不过……”

话还没有落,突耳侧珠堕微亮,她住了口,似乎倾听,转眼又说着:“我最擅长卜算,就送上一卦,也算了了我的心意。”

说完,不等叶苏儿回话,就取出了几枚铜钱一撒,见着卦相,这女冠神色一变,有点阴晴不定,叶苏儿陪伴观主身侧,知道女冠灵验,见着就有些诧异,问:“观主算了什么,这样惊异。”

女冠神色略复杂,想了想,说着:“苏儿,你灾星未褪,这一次回去怕还有着祸端,要是留一段时间,却能转祸为福。”

见女冠认真的神色,叶苏儿一咬唇,神色有些挣扎,抬问:“观主可算出,我要再呆多少时间才能回去?”

女冠掐指算了算:“只需半月,灾祸自去!”

“裴哥哥,你说呢?”

裴子云有些诧异,刚才女冠的变化使他觉得不妥,但没有道法,又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变化,想了想,还是觉得留半个月也无妨,正好自己解决掉黑风盗,这样自然无忧了。

就说着:“既观主这样说,苏儿你就多留半月罢。”

“恩,到时你一定来接我啊!”叶苏儿有些哽咽。

“一定!”

等自桃花源观回来,裴子云脸色就有些不对,想了想日子,就直接对母亲说:“母亲,我还得去县里一次,把那五亩地手续办完!”

“这是正事,不过路上小心。”裴钱氏说着:“让村长家的牛车送去罢!”

不说裴子云心绪不安,似乎自己错了事,抵达了县里,就让车夫回家,寻了家客栈住了,店老板烧水送饭,天已黑了。

裴子云在屋里歇了一会儿,就起来问:“今日是夜市?”

“今日开始,是本县城隍庙会,逢到会期,早早就有商家赶来,沿着街道搭起席棚连绵起市,连着三天呢!”老板就立刻回答。

“是这夜市,不知今日是不是早了。”裴子云且压着纷乱的心情,凝神想着:“记得前世,有一人在夜市里,买了一个铜制神像,结果拆开一看,里面有着金珠,了一笔财,闻名乡里,原主还羡慕嫉妒恨。”

“但记不得是哪天了,今日不知道有没有摆摊。”

裴子云就淡然一笑:“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说着,就出来了,这天是极晴,密密麻麻的繁星密布,街道其实按照他的眼光并不宽,一间挨一间,依次排去。

但街道两侧,都是灯笼,测字打卦、卖小排档、各种各样商品买卖,还有人在聚赌,呼吆喝六,人来人往,真是非常热闹。

“再多也不过是一千米的摊位,一个个找都能找到。”到底是古代集市,规模终是有限,裴子云定了定神,徐步踱了过去,就和那些清闲好事人一样,步行游看,买些旧物。

“这处是卖吃的,肯定不是。”

“这是卖布匹,也不是!”

此时街衢上人流渐密,小车推着汤锅,毛驴驮着瓜果,吹糖人,卖油煎饽饽,越来越多了。

裴子云兴致渐渐转好,漫步走着,仔细看着这些小贩。

“一亩地现在卖要七两,恩,现在开国,人口还不多,土地还便宜,记得封建王朝中期土地就贵了五六倍,现在可以多买些。”

“恩,现在太祖开国,铜钱个大、铜多,民间很受欢迎。”

不知不觉,裴子云已随人流到了城隍庙,城隍有都城隍、省城隍,郡城隍,县城隍四级,实际只有二级——县府!

就算是县城隍,香火还不错,丈多高主殿,庙前有一块空地,此时竹木搭起戏台在唱戏,香客正在涌入,大殿挤满了人,烧的香火使铜鼎里冒出火焰,热得不堪,忙退了出去。

此时人流越来越拥挤,有着书生折扇踱着,有老农在跟着人讨论着农具,问着可不可以减点价格,不少小孩子在路上跑来跑去,往冰糖葫芦看看,裴子云搜索着,裴子云寻了一遍,没有见着有人卖古神像,觉得有些失望,见到一个棚子,就随身坐了:“上一碗馄饨!”

“来了!”老板娘爽快着应着,不一会就端了上去,裴子云吃着鲜美,突目光一转,怔住了。

只见这馄饨摊的一侧,就有个小摊位,只是被挤在里面,有点看不见,这时一看,多是零碎旧物就罢了,可偏偏灯台铜杓壶瓶碗碟之内,就见着一个色样奇异的神像,在灯笼下闪着金光。

“得来全不废功夫!”裴子云心里跳着,却故作无事,吃了馄饨,就过去看了,随便看看,对着这神像一拿:“有点沉啊!”

“这个自然,实心铜制,我祖上爷爷时上香用着。”一个瘸腿青年说着,又吆喝着:“来买啊,都是当年老物件,值钱着!”

除了神像,还有一些祭器,不少的人议论着:“这败家子,祖上阔过,传到他手上,就好赌,输了就拿着家里东西变卖,还被打断过腿。”

听着这议论,裴子云更确定了,神像重量不一样,掂量一下,只觉得里面有些极细微的碰撞声,最近练着口诀,触感大增,一掂量就有感觉,试了试别的神像,却没有这声音,问着:“这神像多少钱。”

“五两银子,你要就拿!”只见这瘸腿的青年一摆手,面无表情说着,似乎有些麻木。

具体里面是什么要剖开才知道,这时不迟疑:“好,买了,钱货两清,这是五两银子,给我收好。”

见着银子,这男人脸色才略好了些,看着神像、嘴巴似蠕动了一下,眼神有些挣扎,只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拿着一块布,将这些东西都包裹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银票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且慢,我已取了银子回来,东西应是我的。”

只见一个年纪略大中年人,手里拿着一锭银子过来,见到已有人买了,脸色就是一变,忙上来:“这是我先看中,我只是回去取银子,你不能拿走!”

说着就要走上前来拿这包裹。

见到这情况,裴子云已确定了十之**,上去就一把接过,说:“只是取银子而已,我已付了,你不能跟我争。”

说着,冷冷的看着面前这有些意动的瘸子:“银货两清,现在只是我放在你手上的而已,拿来就是。”

说着就是拿着这神像转身,这时男子连忙追了上来喊:“十两,十两,我买了,你自可赚五两,这神像我确实看着喜欢,这才愿意买,换个人可不一定愿意出十两了。”

裴子云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这男人,这男子眼神有些闪烁,想跟上来。

“哼,你是官人?”裴子云看着面前这人问着。

这人怎敢冒充官人,说着:“小兄弟你说笑了。”

“那你有功名,是读书人?”裴子云问着,眼就带着点杀气:“还是说你是贵人的亲戚?”

说着,拍了拍自己青衫,这是有功名的人才可以穿,这中年人顿时一凛,脸上流出了冷汗,脚步一绊,就要摔在地上。

裴子云这时转身就走,众人见着这男子一眼给吓到了,一时间都是哄堂大笑,这男子狼狈站了起来,心有不甘,只是远远看着裴子身影,不敢跟上去。

“一个地痞,敢和我争?”

裴子云记得前世原主得到金珠的就是一个地痞,也许他听到了风声,甚至设了圈套,不过后面没有落得好,转眼被官府以“通盗与贼”的罪名杀了。

裴子云回到了客栈,店老板就站住了,笑问:“客官,逛过了?”

:老汉有几间空房在东直门,赁与人住。有个赁房的,一家四五日害了天行症侯,裴子云就说着:“逛过了,人挤人,就回来了,还买了件铜像。”

说着回到了自己房内,把门关了,看着这铜像,仔细看去,铜色灿烂,就笑着:“谁知道外面只裹了铜皮呢?”

取出匕,细细切了,果切下铜皮,里面是一层细木,细木再切了,又露出金光来,就掂了掂:“这就是黄金了,单这个就有十两黄金。”

对着黄金又切开,只见里面空洞,露出一些珠宝来,裴子云倒了倒,就见十几颗宝石跌到床上。

凑了一步,见它们在灯下闪着莹光,笑着拈出一颗:“这是一颗祖母绿,虽小了点,就值五百两银子……”

“别的珠宝没有这样贵,但加起来也有四千两银子。”

“这就是一笔横财,不过我是秀才功名,分开变卖,却也不难,就说是祖上传下来,今中了秀才,终可见天日。”

“大家都会理解。”

又见里面衬着一张红字纸,裴子云取出一看,上写:“大雍坊徐氏,为子孙计,藏金与此,日后艰难可取之,勿望积蓄之难!”

后写年月,下面有个押字,裴子云看了笑:“可惜子孙不争气,连这个密语估计也没有传下去,倒可能给外人听见风声。”

数着珠宝,心里就有着数,看时间还不是太晚,就尽放在兜里:“这十两黄金不必当换,直接可用。”

“珠宝的话,可以找吴家珠宝。”

街道上行人来往,裴子云直奔至吴家宝铺,这店铺差不多半关,已不再接待普通客人,裴子云徐步而入。

果见这宝铺规格甚高,三层楼,后面院落很大,有十间房,紧靠运河。

进了店,就有一个中年人迎接:“客官,本店已经熄业了。”

“还没有熄业,我是大生意。”裴子云进来,从容的笑:“你就是朝奉?”

中年人看了一眼,笑着:“原来是个相公,我就是这里朝奉,既有生意,自然要作的,请坐,上茶。”

七百年前,有朝奉郎,朝奉大夫为官职,以后“朝奉”是指士人,亦有地方用以称乡坤,到了这一二朝,富人和老板称朝奉,当然,当铺的掌柜叫朝奉,这含义与相公一开始是指宰相,现在是秀才称呼一样,有个普及的过程。

裴子云笑着:“我是裴子云,父是前朝的主薄,祖是前朝的县令,遇到乱世破了家,逃难到此,藏有金珠不敢兑换,现在我中了秀才,今榜府试第十,故拿出来与这珠宝行,估个价。”

这话说的坦白,并不是裴子云脑残,相反却是智慧,要是藏着掖着,结果人家把自己当市井泼皮无赖,那就反惹上许多麻烦。

中年人一惊,连忙说着:“还请入内。”

入内的确是雅室,裴子云也就兜里的黄金,金珠,一起洒在案上,这中年人一方面通知店主,一方面仔细鉴赏分辨。

过了一会,一个人沿着甬道进来,有五十岁上下,步履健捷,一进来就笑着:“原来是裴相公,年才十五中了秀才,据说学正和知府大人都称赞文章,府里通知到县里,我们就久仰大名了。”

“能选本店,自是本店的荣幸。”这明显是老板,中年人低语数句,这老板就笑着:“这黄金是九八成,十一两,店里也要赚些,相公现在就可兑十两,如何?”

“可!”

“这里珠宝,这祖母绿最贵,值四百两银子!””老板指着珠宝,眯着眼:“余下的算上总计三千五百两,总汇四千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果在商言商,五千两价值变成四千两,赚一千两,但是这其实很公道很客气了,裴子云一拍手:“久闻唐老板生意有道,果名不虚传,这价我肯了。”

唐老板更是满脸是笑:“裴公子果是爽快,不知要金要银还是要银票,金银都得等几天。”

“银票是石市钱铺的银票。”

为什么这样专门一说,裴子云却懂,这银票不是钞票,是民间专为携带巨款的商人经营现钱保管业务“银票铺户”,存款人把现金交付给铺户,铺户给用楮纸制作的银票,提取现金时,付3%的保管费。

到了前朝,有实力的钱庄在各地设银票分铺,恪守信用,随到随取,所印“银票”图案讲究,隐作记号,黑红间错,亲笔押字,难以伪造,赢得了很高信誉,而钱庄也觉存款会带来利润,因此不再要求付3%的保管费,一对一兑换,但是利息就没有了——那是资本主义时代的事。

但并非所有银票铺户都是守法经营,恪守信用,“银票”可能无法兑现,因此钱庄的信誉很重要,本钱和汇票也是一对一,一个有实力的钱庄,给一月时间,能兑换十万两就顶天了,单张从没有过百两。

那种上万两一张的银票,国家信用都未必能行,读过史料的人都明白,没有大量外银流入,正常朝廷一年就是几百万两收入,何况私人钱庄?

但几千两还可以,裴子云就说着:“石市钱铺银票还可,我拿五十两现银,余下全部兑成银票。”

唐老板就一拍手:“这容易!”

没有多少时间,只见一封银子,都是五两一个,底白细深,边起霜儿,正正经经九八纹银,又有银票,每张都是五十两,一叠。

交易胜利完成,裴子云就雇一个牛车自去了。

见着裴子云远去,中年人有点不甘,低声:“老板!”

“四千两而已,为了一个秀才不值。”唐老板收敛了笑,眸子寒光一闪,却叹的说着。

“公子,去哪里?”

“巡检司。”

此时开国,巡检是武进,雷厉风行不说,但也爱财,只要自己肯将一些银子献上,再借着一队弓手,自己就有办法对付着黑风盗。

到了巡检司,递上了拜帖,见着巡检,接着就是一番密谈,也不知道说些,出来笑着自言:“仅仅出了五十两银子,大事此刻就成了一半,不过今天的事,还没有完。”

再命牛车:“去围家坊。”

此时渐渐四五月,沿街而行,牛车转过街道口,见得一个小门面,门面坐着一个人,带些愁容,在帐簿子上记帐,一抬,就和裴子云四目相对,连忙就换了笑脸,说:“客官,要买些什么?”

裴子云看了看,货物是百货,翻了翻,还有些书,这些书都是旧书,笑着问:“你这还有别的书么?”

这小贩连忙说:“客官,你要什么样的书,我都能找到,我这就有着一些有意思的书,客官肯定喜欢。”

说着,就自里面拿着一本书里露出了一角,掀开小半页,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女人的身子。

裴子云见着却哑然一笑:“我不要这样的书,我就问你能不能找到前朝的书,特别是读书人,秀才、举人写的亲笔书。”

这个小贩,想了想,说:“这位客官,你要那些书作甚?”

说着神色有些迟疑。

“你就说能不能,我做什么不用你管。”裴子云不耐烦的说着。

“前朝有过功名的读书人写的亲笔书,都很贵!”这小贩斜着身子坐在对面一个箱子上,有点迟疑。

“总有落魄的,变卖祖上的书籍。”

“客官,从没有人专门找这些,找是可以找,但有没有,我却不知道了。”小贩抬着头,思虑了一会说着。

“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陈员!”

“陈员,既有这样的路子,你自给我找着,这算是定金,要是找到了,自会更有更多。”说完就丢了一两银子到了门面上,这小贩连忙拿了起来,掂量了下,果真是银子,这人大方。

“如果找到了就来卧牛村,你就说找裴秀才,自就能找到我,我看着合适,银两不会少你。”裴子云说完就是转身离开。

这个小贩看着远去的裴子云,有些惊疑,“这少年还是秀才?”

这陈员小贩,也不是完全随机,此人在五年后了家,当然不是大财,但精明能干的名声,在中下层有名了。

此人既有些才能气数,又是这行,行走乡县,就用他了。

裴子云这才回旅店,一夜无话,明早回乡。

第二十六章 一计

卧牛村·裴家

竹林里,裴子云正将这口诀一套十八招式打了五遍,就只觉得一时间大汗淋漓,这时怀中就取出了一枚龙眼大的药丸,这药丸配方前世所得,可以强身健体,这时正好用。

一杯米酒早就斟好,只待练完,就可以送着服用药丸,将这药性花开,当下合着药丸仰头就是服下,服下不过一会,就腹中就有着暖意,知道药效化开了,就慢慢的踱着,等待药效随着气血流通全身,每日这般做着,虽没有形成灵慧,也渐渐健壮,进步神。

才慢慢回去,见满院都是人,有人叫:“吉时,放鞭炮!”

霎时噼哩啪啦的鞭炮在檐下崩得硝烟弥漫,只见不过数日不见,修整了一新,三间正房,左右厢房。

裴子云一笑,由于不是新建只是翻新,故不准备大酒宴,只请了村长以及裴姓族人几个,这时进了门,见裴钱氏穿著天青缎套,官绿的缎裙,戴著银丝髻。

其实母亲并不老,才三十余岁,只是由于辛苦,显的憔悴,现在恢复了些官绅家出身的气质,见儿子回来,说着:“今何家派来,给了贺仪五两。”

裴子云说着:“正常人情来往罢了,李家的五十两,我已经还了,家里还有五十两现银,娘,十五亩田也租出去了,都是乡里族人。”

“您以后就可过些安稳日子了。”

裴钱氏思量,半晌才说着:“你是来运了,前几天这三千两,真吓了我一跳,这不会有什么后患?”

“怎么会,我正经拾了漏,清清白白,别说现在谁知道?就算泄漏出去,这笔横财虽不小,我家现在也能受得了,不会有事。”裴子云笑着说,母亲没有大病,前世是积劳成疾,又无钱看病,现在只要养着身子,寿命长着呢!

裴钱氏不是乡村野妇,自然明白,略一思量,点了:“我儿说的也是,不过银子放在钱庄里,不是事,我还得买些田。”

裴子云没有反对,银票自是不安稳,还没有利息,那天钱庄垮了就血本无归,但凡乡绅,不作生意的话,都是买了田,既安稳又年年有收入。

谁家乡绅官绅之家,长期持有银票那就是神经,当下还想说话,就听外面有人大声说,随着话音,一人来了。

“祝大人,曹队长,你们来了。”

来人一身公吏衣服,跟着曹三来拜客,裴子云起身双手一揖笑着:“我等了几天,终于风吹得你们来了……都请坐,恰来的巧,修屋了……都请上桌说话!”

巡检都是从九品,才可称得上大人,这所谓祝大人祝卫,其实就是巡检司的武吏,比曹三高了一级,这时也不客气,入得一间厢房,坐下了。

裴子云见几个人都坐了,笑着:“让帮忙的人上菜……”

说话间裴钱氏指挥着帮忙的人,一道道冷荤热盘布上席面,见人离去,门关上了,裴子云就向祝卫举手一揖,说:“请,请!“

祝卫仰天哈哈大笑,说:“是来的巧,巡检大人已派了我过来,十个弓手,连着曹三这队,有十五个,你今天也得派个饭。”

“这个自然!”裴子云略一怔,笑着:“来我这里,饭包饱,肉不能管够,也至少能有几块嘛!”

几人大笑,这几人都是军人出身,当下大碗酒肉,片刻,祝卫弯腰自靴里抽出一份文件,信手甩给裴子云,用手点着:“这是巡检大人的文书,明里派我们过来是巡查乡里,不过十五人已是巡检所一小半人,不可能长驻。”

“这是一,其次,你能说动巡检大人打黑风盗,是你的本事,但巡检派我们来当然可以,要是送死去却不可以。”

说着,就带着一丝煞气,开国之兵解甲归田,没几人读过书,加上进入地方巡检时日不多,自直来直去,这祝卫也不例外。

裴子云笑了笑,说:“这个自然,我有着一计,你们听着我说,要是认为可以,再实行不迟。”

“你看这黑风盗,看似号称上百条汉子,实际上你们都打仗打老了,围剿这些匪徒也是许多次了——这黑风盗能有一半可战之人已经算不错了。”

“而且这黑风盗,祸害周围数个乡,围剿了它,大家都能积功提拔一下!”裴子云见祝卫脸色略动,知道这空头馅饼有点效,但打动还早着,就又说着:“就因为祸害数个乡,所以其实有多处财源,特别是离塘镇,那里有码头,有黑风盗控制的赌场。”

“你是说我们先打离塘镇的赌场,拔了这黑风盗据点?”祝卫问着。

“不不,离塘镇到底是官地,黑风盗派人有限,多是镇上找的地痞在主持,这动了不能伤着黑风盗的根本,怕是打草不行,反被蛇咬。”这话一说,只见着几人连连点着头。

连祝卫也脸色好看多了,这秀才不是纸上谈兵。

“但是大徐已立,勒索绑票这些黑活,不但是我们知道,他们也知道不能长久,所以这些半黑不白的行业就是他们的命根。”

祝卫曹三点头,他们都知道内情,山贼土匪“借粮”原是寻常事,乱世占山为王,不少人和寨子来往,寨里一句话,一个村借个千斤粮,基本上没有哪个村反抗,但是现在,天下渐平,这些就越来越难了。

裴子云取出一个草图,里面粗粗画着地形,又点了点几处圈:“这几处都是黑风盗的产业。”

“我们可使人放出流言,说某些人想抢地盘!”说到这里,裴子云声音渐低:“黑风盗为了地盘,必会派人去各个产业巡查。”

“这时黑风盗山寨,必会空虚,我们带上本村乡勇呐喊助威,就可一举把黑风寨歼灭。”

“至于歼灭了黑风寨,余下那些人就变成了散沙,随手可歼灭了。”

祝卫听了,沉思片刻,一拍腿:“秀才此计不错,有几分校尉当年的兵法,我们干了。”

心里却暗想:“娘的,这些读书人,果是心狠心黑。”

…………

“去离塘镇!”一个中年人骑着马,这人是个秃子,络腮胡子,乜着眼斜了一眼,后面跟着数个人。

中年人心事重重,呼着粗气,问:“我们黑风盗,是不是这百里道上有名的?”

“胡二爷,这还用说。”一人跟着小心的说着:“这还能有谁置疑,谁不服,我们就砍死他!”

胡二爷冷冷的说着:“那,怎么区区卧牛村,都死了老三,现在连一个下三滥的唐老七都敢喊出风声,抢我的地盘?”

舐舐唇,这人说着:“二爷,是这样,三爷是在卧牛村外面庙里死的,死的很干脆,看上是道上的人干的!”

“现在唐老七跳出想抢地盘,怕是有些道上的人,有些不服了。”

胡二爷哼了哼,说:“你说得有理,我心里也自有数,所以我们这次去,必须见见血,让这些人知道厉害。”

说着一挥手:“到了离塘镇,叫上镇上我们所属的人,唐老七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这次就作了他!”

“不单是唐老七,别的伐林场,酒店,都有人在搞事。”似乎有些弹不掉,挥不去的阴影盖在胡二爷的心上,他有点提不起兴致来说话,在吁过一口气,又沉默了下来。

“二爷,军师怎么说?”这人小心翼翼的问。

黑风盗本来是十几人的小股土匪,遇到了军师,才渐渐壮大,前几年抵达鼎盛,号令四周百里,可惜好景不长,大徐鼎立,反王一一被削平,没了乱世,黑风盗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还和官府打过一仗,死了不少兄弟,就缩了回去。

“军师就是没有说,要不我还急啥?”胡二爷怒着,就这样在僵冷的静寂中,他们一路赶去,灰翳天空,不徐不缓的蹄点,转眼就是不见。

黑风山·不远处

夜色初降,黑黝黝夜暗中,一行人潜在林中,乡勇也跟在后面,都脸色苍白,有的还手脚抖,被扼令不许出声,这时望过去,只见附近一带,丘陵地区,灌溉不方便,加上乱世,大量田地都荒费了,长满了草。

“又走了一批!”

“这黑风山上,最多还有三十个能打的人。”裴子云缩了回去。

“人数上可以打了,不过这寨子,有点不简单呐!”祝卫是副队正解甲,带过兵,就着月光看着。

一里外,远远看到一个隆起的丘陵,一个山寨耸立,以夯土筑成,还有几个暗藏的陷阱,有着几人晃着。

“祝大人,要是军营,我信很难打,可这些到底是山贼,能守着全夜,我还真不相信——有这本事,当个反王都可能了。”裴子云也看着,冷冷的说着。

果没有多少时间,夜风吹着,寨上的人就缩了回去,渐渐,除了山寨中心还有一点火光,别的都陷入了黑暗。

“你说的不错,别说是贼寨,就是我们兄弟退了下来,在巡检司也不能日夜防贼巡查。”祝卫赞了一声,一挥手:“曹三,带上人,摸上去,把这寨门开了,要是动静大,开不了门,放下绳子。”

“诺!”在这夜中,曹三似乎完全恢复了当兵的本色,眸里带着寒光,一挥手,三五个人摸了上去。

第二十七章 杀了

此刻山寨烛光已灭,正是晦夜,只见二三人就爬了上去,所有人都弊住呼吸等待着,过会,门“吱”的一声,徐徐打开,这声音其实有点大,不过此时骑虎难下,只得这样了。

“谁?”这时突有人出来,看样子想撒尿,听见声音,一怔。

“杀!”祝卫立刻命令着,随这命令,弓兵纷纷跳了起来冲着,而几乎同时,“嗖”的一声,弓弦紧绷声响起,一支箭矢划破黑暗,射入出来的山贼咽喉,顿时一声惨叫,钉在后面。

“杀啊!”

暗袭失败,只有明战,裴子云拔出剑,扑了上去,喝着:“祝大人,控制高点,谁出门,射杀。”

这话才落,到底是悍匪,一人就穿着单衣,自一处门后抢出,身子一沉,不声不响扑至,裴子云身后长着双目一样,脚步一个回旋,只是一剑,只听“噗”一声,这人喉咙鲜血飙射,跌了出去,临死时圆睁双目,似不敢相信。

“这秀才是狠角色!”这祝卫脸上肌肉一抽,暗暗一凛,这一剑又狠又毒,怎么都不是读书人的手法。

“射!”不过此人到底是军中宿士,采取的步骤和裴子云所说一模一样,不是先去杀敌,而是第一时间登高。

“噗噗噗!”就听“嘣嘣嘣”连续弓弦崩紧弹射出声,各门后扑出的山贼,立刻射杀在门口。

一个山盗才跨出门,就三支箭射过来,“噗噗噗”一支箭是喉咙,一支箭胸口,一支箭射穿了眼睛,插进了脑袋,没有喊出声,就此毙命。

“成了!”裴子云和祝卫都是懂得兵法的人,立刻明白自己已经获胜——各山贼分散在各房里,只要他们不能汇集,那杀之如杀一狗耳。

以多打少,以组织碾压散沙,这是兵法正道。

“乡勇,撞开门!”

这时后面跟着的乡勇才派上用处,寻个根巨木,“轰”一声撞某个房间的门,顿时撞开,一个挥舞长刀大汉,突凶猛异常扑出。

“刺!”乡勇听到号令,乱七八糟七八杆,一起刺去,这看似杂乱,但比任何武功都厉害——有哪个高手能一瞬间多个角度刺出这样多枪?

这大汉顿时吼叫起来,数杆长枪自前胸透体而出,顿时就气绝当场。

眨眼间,山贼被分割在各房里,伤亡大半,而乡勇却渐渐不再胆怯,反正看见人影,就一起刺去,立刻刺杀当场。

山贼的惨叫声连绵,有人忍耐不住冲出,立刻被围杀,这就是兵法和兵阵的力量,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冲破屋顶,就要跳出。

乡勇不会武功,自跟不上去,只听这人大叫:“你们等着,看老子一个个杀绝了你们!”

兵阵乡勇自然有弱点,就是一旦高手不靠近,远程或游击战,根本应付不了,眼见这人要逃,就听祝卫沉声喝着:“射!”

顿时七八支箭射了上去,这人下意识举刀格挡,只格开二支,只听噗噗,就变成了刺猬,重重跌了下去。

杀声渐平,裴子云看着与祝卫大笑起来,祝卫就冷哼:“这些贼子,朝廷不过是一时顾不得,现在雷霆一击,就成粉末。”

裴子云含笑的点,没有武功的世界,自然提都不需要提,再是武者,数个士兵就可擒杀。

就算有着武功,不凡的话,懂得兵法军阵的人一围,天下第一高手都得死——相反,要是高手懂得兵法就很不妙了。

穿甲、持弓,远者射杀,近者偷袭,依靠比常人强数倍的体力、机动力、持久力,一夜杀光一个排都可能。

可惜有这脑子的人不多。

“补刀!”祝卫又命令着,只闻着浓厚血腥味,就有弓手出来,拿着刀,长弓背在肩上,见黑风盗不管有没有死上去一刀。

听着场内噗嗤的声音,这时突有一人自地上跳出,扑了上来,只听“嘣”一声,一根箭就射中了这个黑风盗的背心,这弓兵狞笑,一刀,一颗头颅飞了起来。

军中行事,就是狠毒利落,全部补刀杀的干净,这才收割人头,只见一颗颗的脑袋割了下来。

“大人,找到匪了。”曹三惊喜声音,拿着一颗头颅过来:“我刚才找找,跳墙的人,就是贼。”

裴子云和祝卫一看,祝卫哈哈大笑起来,这正是黑风盗贼,没想死在了这里,裴子云一拱手:“恭喜大人了。”

“这黑风盗不管怎么样,都是为祸县里的巨贼,大人杀了,却是不小的功绩。”

“正是!”祝卫也不谦虚,点说着,脸上充满了欣喜,这人一杀,破了黑风寨,就有着功劳,谈不上大功,但运作下,巡检受上级夸奖,自己升上一级成副巡检,还是有可能。

“大人,这里还有不少钱货,还有银子。”曹三又凑过来,低声说着:“很多的银子。”

“守着,别让人看见。”祝卫吩咐着,奔过去入了房间,略一观看,就见着有着米粮肉,一些兵器,但让众人喜逐颜开的却是房间内几个箱子。

打开一看,满满装的都是金银、布匹丝绸、铜钱,估计不会少二三千两银子。

看着这些财帛,祝卫放声大笑,军中搏命,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

不说军功赏赐,就是眼前的这些银子,也值了,而后面的曹三,都丢掉了冷酷,哈哈大笑,手舞足蹈:“了,了!”

祝卫笑完,曹三凑了上去:“大人,这样多银子,怎么分配?”

祝卫笑声一停,刚才他还想着自己升官财,当个副巡检,见这样多银子,突有一念:“拿出五百两,再借些这贼人级,怕是连巡检都能当到,那就是有了功果了——最多调到别处巡检司。”

一念如此,他就说着:“守着,别给外人看见。”

“裴秀才呢?”

“……也一样!”祝卫一沉吟,就有着吩咐:“拿出酒肉,给每个人,说是庆贺,把铜钱给兄弟们分了,那些乡勇有酒肉就不错了。”

“余下的金银,你我就分了。”

曹三一怔,这胃口就大了,想了想,说着:“乡勇不知道内情,贼兵可以杀了,还有那些家属……”

听了这话,祝卫阴笑了一下:“把她们控制起来。”

“是!”

接着,就见山寨里一阵大乱,一群人赶到了里面一间房间前,祝卫吐了一口气出来,火把下神态安详,弓兵簇拥在祝卫身侧,冷冷吩咐:“把这些罪人眷属,全部赶进里面去!”

这些弓兵行动麻利,一个老头稍挣扎了一下,只见弓兵就是一刀,“噗”一声,刀尖就穿入,鲜血飞溅倒在地下!

“把门封上,四周围住,别人不许进来。”

“大人想怎么办?”裴子云看见不对,赶了过来,就见祝卫阴笑一下,说:“黑风盗聚众谋反,抗拒朝廷,王法无情,容不得——杀,把她们全部杀的干净!”

话一落,就见弓兵冲入,见人就砍,这些妇女小孩子顿时一片惨号,令人毛骨悚然,祝卫沐浴在血火里,铁铸一样,看了一眼神情痴呆的裴子云,说:“怎么,秀才起了怜悯之心了?”

“靠,这些兵匪,难怪历代开国都打击军人势力!”裴子云见此人阴笑,不由毛骨悚然,自己不是一个人来,有乡勇在,谅此人也不敢对自己和乡勇动手,但是也难说——说不定遇到疯子呢?

当按下怜悯,本来他还想说,根据情报,山寨里还有一个散修,不可大意,现在见此人冷硬的表情,顿时什么话都咽了回去,转身就离开。

祝卫目光闪烁,但终什么话没有说。

只是片刻,惨叫声结束,跟随来的三十个乡勇也吓的哆嗦,只是总算在里面杀着,没有看见,在外面的尸体也拉去了里面。

除了这事,祝卫还是很懂处事,里面到处是尸体,就请大家出了寨,在外面干净的广场上。

不一会,场上就烧起了火,飘起了肉香和酒香——大块的肉,大碗的酒,大碗的汤,香气扑鼻。

曹三一直招呼:“来来来,喝酒喝酒,来来来,吃肉吃肉!”

在外面看不见尸体,闻不到血腥,话说乡勇和弓兵都长年难得吃肉,这时过了杀人的恶心感,也吃得开怀,满腮汤水肉汁。

张大山和裴子云也坐在一处,架上一锅滚沸的肉汤,不时冒着香味,滋滋的烫着酒,张大山大口喝着肉汤,酒往口中倒,突将碗一放,低声:“相公,怎么办?”

裴子云双手握着碗缓缓喝着,听了这话,只是一摇:“人家摆明了杀人灭口独吞财货,我们能怎么办?”

“为了这些贼人和官兵火拼?”

“再说,别看我们三十个,人家才十五个,信不信一照见我们就被杀光?”

“那他现在为什么不杀?”张大山看不惯,愤愤的说着。

“他能把我们全部杀了?那是大事了,瞒不住。”裴子云冷冷的说着:“不过,你当这人有好果子?”

“他杀这样多人,两兵相争都罢了,杀的是妇人小孩,怨气这样大,必有着报应,你看着罢。”

这话说的是假话,实际上大半弓兵都派出来监督自己了,整个山寨里就剩几个人,说不定就这祝卫一个——散修不杀他,杀谁?

想到这里,裴子云冷笑:“你把你的猎弓给我,今晚,说不定还有事呢!”

第二十八章 寄托

黑风寨

外面喧闹,祝卫又回到了寨主厅,虽隔壁就是横尸遍野,三十多具妇女小孩尸体叠在那里,可军人百战,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怕什么死人,怕什么怨灵,当下是毫不在意。

入了厅,点了蜡烛,就上去拿着银子把玩,只是才靠近着箱子,只听“嗡”一声,房间内一寒,蜡烛和火堆熄灭,整个房内一片黑暗。

“呜……”阴风吹入,箱子上突显出鬼火,突有着哭声响起,一个个被砍死的人影在黑烟里出现。

“谁?”

见了这些鬼影,这祝卫竟然毫不害怕,拔出刀来:“我是官兵,你是反贼,我杀你们,是天经地义,你要喊冤,就是大逆不道——我能杀你们,自能再杀一次。”

说着,刀光直劈下去,说也奇怪,这一刀砍去,哭声和人影顿灭,这祝卫就哈哈大笑,只是才收刀,突分散的黑气,在半空一凝,变成了一条大蛇,只听“噗”一声,就咬在此人胸口。

“啊!”祝卫一声闷哼,身体踉跄一下,只是片刻,脸色顿时起了灰黑,这人也是汉子,咬着牙,突将刀一丢。

刀划破了虚空,“噗”一声血光飞溅,一个模糊的人影顿时显了出来,只见这人脸色大变:“不好,我见了血,恍惚术被破了。”

“大人,大人!”外面弓兵听着不妙,闯了进来,见着一个人影潜出,就立刻报警,同时查看祝卫。

“不好啦,大人被杀了。”

这时外面曹三惊起,身上带着血迹,一时间都是丢掉了手上酒肉,冲进了山寨,这些弓手经历厮杀,都是三五人一组,搜索起来。

这时裴子云和一众乡勇,却不再上前,都冷淡的看着,看着这闹剧,唯有裴子云持着弓,目光扫过,渐渐渡到了一处阴影处,突张开了手中的弓,将弓弦拉起。

“嗖”一声,一箭就穿了出去,只听“噗”一下,一个火光外面的影子,终忍耐不住,惨叫着。

“谁,谁?”乡勇大喊着。

裴子云也不上前,看着这显出白衣的男人,这人肩上中了一箭,一声大喝,弓再次拉成满月,“噗”的一声,这次箭直直穿入,这白衣人闷哼一声,眼神尽是不甘,僵立了数秒,扑了下去。

“好!”在场各人都不由自主叫了一声好,就连张大山都不由张大了嘴,这裴子云,是个秀才……竟有这等箭术。

裴子云上前,见真是散修,这时自言自语:“要不是你心里愤恨要杀了祝卫,乱了阵脚,我还杀不得你。”

这其实是废话,就算不杀祝卫,裴子云也要组织搜索,当下就上去在这散修身上摸索着,手颤抖,暗念:“希望有!”

突摸到一个,心中就有着激动,不需要打开,就有着寄托感觉自手上传来。

只见一个山珠和小册子,小册子字迹工整,打开一看,就有密密麻麻的有关修炼的记录,这道法无所谓,但梅花花瓣轻轻颤动,显是这人自炼法时,就有此册,非常珍爱,伴随十几年,浸透了此人灵力,寄托此人信念,可成寄托。

裴子云当下把此珠和册子藏入袖子,这时,愤怒的曹三出寨,见此,二话不说,对着尸体就是乱砍,片刻,才停手:“裴秀才,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裴子云直起身,冷淡的说着:“出了这等大事,只有等巡检大人亲来处理了。”

说着,不理曹三不甘心眼神,挥袖而去。

…………

第二天

巡检得到报信,就匆忙赶来到山寨,入目到处都是血花,尸体头颅全都被割了下来,堆在一块。

巡检见尸体都是青衣,都带着血花,隐隐可见一个黑色的狼头绣在衣服上面,地上鲜血早已凝固,却熟视无睹。

军人杀点人算什么?

这时曹三迎了上去,低语着,这巡检不由脸上肌肉一抽,低声骂着:“蠢货!围剿山贼自己方面一个不死,只有人负伤,这是大功,反为了钱财被人暗算死了,真是丢人!”

只是巡检一进了山寨间,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才理解为什么祝卫欲令智昏,这些金银是黑风寨积蓄,这次剿灭真是大丰收。

巡检心中一动,翕动一下嘴唇,笑着:“裴秀才,你看这事怎么样处理?”

裴子云注视了一眼,突笑:“巡检大人亲率弓兵,围剿黑风盗,一举歼灭这为祸百里的巨盗,贼授级,实是本县百姓之福,曹队长也身当先卒,勇猛过人,唯祝卫祝大人,昨夜一马当先,杀敌勇猛,却当场战死。”

“至于这些……”裴子云上前,就在箱子里随便取了一锭雪白的细丝银子,潇洒将手一让,说:“我自取了。”

说着转身离开。

巡检见着这样,良久叹着:“真读书人也!”

见着曹三还不懂,有些自失,说:“我们军汉果不及读书人,他不拿这锭,我们就放心不下,拿了这锭,又只拿一锭,却是把功劳和财货都让给我们了。”

“这样年轻这样豪杰,我平时只见过徐大人有这风骨——来人,把钱货搬回去,我们打扫下战场。”

卧牛村·裴家

话说裴子云赶着回家,到了家,接近中午,这时裴母已准备了吃食,用完,和着母亲聊了一会,才回到房中。

新修的房间,已布置得很清雅,屏风隔离半间,里面是一张木榻,外面是一个书架,架上的书籍已排的整齐,有上千册,却是赵宁增给,除书架,还有个靠窗的书桌,窗上糊着窗纸,桌上摆着砚墨纸笔。

裴子云坐在木榻出神,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别看不久前镇定,但现在才觉得后怕,这些退下来的巡检巡兵,真正凶残。

“不过我有秀才功名,又有着这样的举措,拿了脏银,以后就肯定无事了,还可以卖个人情。”

这是一锭官银,标准十两,底白细深,边起霜儿,以前对裴家自然不少,现在只是零花钱了。

“其实祝卫一死,又过了一夜,隐瞒不住,我要是硬要,至少可分得二三百两银子,可是何必呢?”

“钱不多,还结了仇,现在是什么事都由巡检担了,包括祝卫之死也是。”

“再说,对我来说,我还得了大头!”

裴子云喝了一口查,把碗放在案上,吐了一口气,拿出二件,看了看这一山珠,前世原主是正经入门的,这点知识还有:“这山珠可炼一件法宝,只是很低端,散修果没有好货。”

“不过要是变卖了,也有千两银子。”

“这册子我看看。”

册子一打开,定睛一看,见字迹殷红如血,有着不少符篆图形,一些男女不穿衣服,嬉笑玩弄,全是春画,也有古篆,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心得。

魔门功法自己前世了解不多,因此就读着,只是读着到了后面,有着这散修笔迹,细细读过,就有些冷,原来魔门早就布下了棋子,而这散修就是魔门的一枚棋子,而上面记着,更有着上面,记载里是府郡中人,姓张,裴子云一哂:“看来有证据就是张玠玉了。”

继续看下去,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说着:“这散修到底根基浅薄,这些道法都是邪门弯路,我看和圣狱门的道法也脱离不了关系。”

“要是学了,反祸端不浅。”

“只是幸我根本不需要学,只要截取一线灵机罢了。”。

平复了思绪,拿起了这册子,能够感受到这散修寄托,那种浓烈感觉:“道法有误,路子走错,可这求道之心,怕是差不多罢?”

当下,就把它放着枕头下,轻轻将头放在了枕上,等着梦境展开,只要这梦境过去,自己就能获取灵慧,获得道法,到时一切都不一样。

昨日确实累了,再加上似乎是梅花作用,数分钟后,就深深酣睡。

这又是一个晴天的下午,与上次不一样,现在接近深春了,寒意已经基本消除,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房间里,裴子云醒了过来。

裴子云翻身下床,到了窗前,对面湖里有着荷花衬着阳光,衬着清澈荡漾的湖水,很是美丽,他看了看阳光,自己没有睡很长时间,但是却并不欣喜,反皱着眉。

刚才睡眠里的确有梦,可和以前二次清晰梦见不同,这次模模糊糊,醒来只隐约记得梦的内容是一个人生平,但根本不记得细节。

这可不对。

难道这寄托之物不行?

“系统!”不需要闭眼凝思,只是一唤,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并且随着注目,信息就自动激。

“什么,我现在的权限只是一个花瓣,要吸取自然的道法,哪怕最基本的,都必须形成第二个花瓣?”

“要形成第二个花瓣,现在这秀才位业,还不能满足家人的期望,必须中了举人才行?”

才想着,半透明资料框有着变化,一行字形成。

“任务五:考取举人,完成母亲心愿(未完成)”

第二十九章 女郎

卧牛村·裴家

“娘,黑风盗已经平了,村子里安全就没有问题了,我得去迎叶苏儿回来。”说到这里,裴子云微微一笑,眼底一丝温柔。

“我儿,你和叶苏儿青梅竹马,我也知晓,但叶家不是耕读人家,她似乎不是良配。”裴钱氏迟疑了下,还是说着:“李家上次有口风,说二小姐年才十四,知书达礼,你看是不是……”

见着裴子云木然,她叹了口气:“还有县里举人刘济川刘老爷,也有这个意思,你看……”

“最近有这意向的人很多?”裴子云皱眉问着。

“是啊,区区一个秀才,还不值这样,但你的考卷在考后,会公布贴出,是房师高荐,看了都说水平老道,中举人都足了。”

“而你才十五岁,前途广大,故有不少人有着意思。”裴钱氏说着:“你是我儿,我当然希望能寻个好的,能照顾你的人。”

“娘,糟糠之妻不下堂,在我童生时,你觉得叶苏儿合适,在我秀才时,你觉得李家二小姐和刘举人之女合适,在我举人时,你觉得谁合适呢?”裴子云问了问,知道自己中秀才来,已有几人来问了,当下心平气和反问。

“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娶妻之事,还是看感情和情分好些。”

见裴钱氏无话,裴子云起身:“娘,我这就去接她了。”

裴子云直接出了卧牛村,村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人不死,就歼灭了这黑风盗,这时守门人张图,说:“这裴相公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这才中了秀才,又给巡检大人出着计谋,灭了这黑风盗,真文武双全。”

张大山,抬起有点疲惫双眼,炯炯有神远远看着裴子云,感慨:“这样的人幸生在我们村子。”

正说着,突想起了叶苏儿,就觉得做的差了,说:“村里当时保了叶苏儿,也不至于现在叶苏儿下落不明,现在村里跟着这裴秀才关系虽表面和谐,但里面我看着玄。”

“哈哈,张大山,你也真想的远,等会我们交班了,回家休息,累了一夜,还尽想这些事,你累不累,不说了,换班人来了,回家抱着媳妇暖炕头。”

四月初夏,昨夜一场小雨,下午阳光照着,路侧树木和花草争奇斗艳,从村到观的道路,宛图画一样。

裴子云这时,远远看见桃花林,有一条河,正林子里蜿蜒流过,桃花落下,时不时就有着鱼儿跳出。

裴子云抵达门外台阶,一片幽静,这道观似乎不怎么接受香火,就是静修之处,这样想着,裴子云抵达门前,又有些迟疑,踱了几步,这才下着决心上去敲着门,开门不是牙尖嘴利的秀儿,是中年女冠。

裴子云笑着迎了上去:“原来是观主,已过去半月,我觉着灾祸应已过去,来接着叶苏儿。”

只见这女冠见是裴子云,听着裴子云这话,没有将门打开,而语气有点冷淡:“你是来接叶苏儿的吧,她不在这里了。”

“什么?”裴子云脸色一变,眼神有些冰冷:“观主,怎么说,难道苏儿出了事不成?”

女冠脸色就是不好,冷冷说:“叶苏儿亲人寻到了她,带着她走了”

“认亲?被人接走。”听着这话,裴子云迟疑,语气满是怀疑:“不可能,苏儿要走,不可能不跟我说,某非你们胁迫,或出了事在瞒我?”

这时,女冠有些怒色:“你以为我骗你不成,幸你写了桃花源记,师姐过来看看,结果看见了叶苏儿,觉是直系的血亲,因此认了亲,将叶苏儿带去,你既中了秀才,自有富贵,就不要寻她了。”

这时,听着脚步声,抬起一看,只见是小道姑秀儿,小道姑秀儿手上拿着一封信,上面就有着娟秀字迹,再熟悉不过,这秀儿把信向着裴子云递了过去,说:“这是苏儿姐姐给你留的信件,你不要为难我师父,我师父不善言语,不过事情没有说错,是苏儿姐姐自愿跟去,不怪我师父。”

接过信件一看:“裴哥哥,姑母找到了我,说了一些事,我必须要离去三年,三年后我一定回来找你,苏儿”

这女冠态度冷淡,显知道裴子云被拒在松云门外,裴子云突明悟,转身就离开,找到叶苏儿不难,可要真正融入,非成修士不可,目前最关键是完成任务,完成对原主母亲和家族的报答。

只是才回去,行了一里,突一处转弯,数辆牛车,一个女郎下来,二个丫鬟,执羽扇、如意,一看就是不凡。

“你就是裴子云?”这女郎问着,这时近得黄昏,斜阳慢慢坠下,晚霞如火,看上去,就想起了《诗经·国风·硕人篇》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裴子云暗想,作了揖:“正是学生。”

这女郎淡淡说:“你是来寻苏儿?”

“正是,请问叶苏儿何在?”裴子云一挑眉,问着,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我是苏儿之姑母,这些年谢你照顾了,只是她却不能被你接去。”女郎微微一礼,说着。

“小姐不是恶人,此举不知何故?”裴子云见女郎说话文雅,举止有礼,问着。

“你之相,祖德微薄,文气冲出数尺,已有龙气稍佑,是中了功名,而且也有望举人,只是叶苏儿不是凡俗之人,秉性清贵,非你所宜,你别误了她的道业。”

这话说的坦白,见裴子云眉一挑,并不暴怒,暗暗称奇:“此子谈不上姿容俊雅,却也风度不俗。”

只见女郎又说:“听闻松云门给了你入门道卷,你只要修至十重,入得道门,或再有与她的缘分。”

裴子云心里一沉,暗暗握手,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袭上来,似是遗憾,似是欣喜,似是迷茫。

前世叶苏儿可没有找到她的靠山,流落到了别处。

这些原主的情绪袭上心,裴子云眸子一深,想起了刚才女冠的话,问:“小姐,不知你如何找到这里来?”

“这还是你的功劳。”

“你写了桃花源记,我很喜欢,于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入道之根,只是很遗憾,你道缘浅薄,不过就看见了叶苏儿,这是叶家失散的女儿,也许就是上天假你之手,而使我找到她。”

女郎坦白着,和女冠说的无误,这时客气的问着:“你还有什么事么?”

女郎端庄有礼,裴子云却隐隐有种感觉,她似乎比自己认识的赵宁,更深不可测,当下一抿唇:“我不信苏儿就这样简单回去,丢下我们之间情分,你以什么理由来说明她?”

“你很敏捷,很有意思。”

女郎抿着一笑:“我说服她的理由,就是你母亲接见多个媒人,而她只是一个小小孤女,要是没有点本钱,她怎么嫁给你这个裴哥哥呢?”

“你不怕她修道成了,回来找我?”

“不怕,若你不能入门,她再多情丝也会渐渐淡去,非她淡漠非她忘情,只是道人和凡人,终是咫尺天涯。”

说着,女郎上了牛车,点了点,转车离去,似是专门说这些话,告个别。

而裴子云怔了良久,转身也离开,背后渗出的冷汗,几乎湿了衣杉,女郎很端庄有礼,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只有恐惧,为了阻止自己颤抖,握紧的拳,指甲已切入了肉中。

没有打脸,没有粗暴,更显的差距。

裴子云向着村子而去,紧皱着眉,外面不知什么时起了风,一块乌云掠过,给天空笼罩了一片灰暗,良久,裴子云透了一口气,算是想通了。

“先必须是获得梅花权限,吸取寄托,而成灵根,这就必须完成安抚母亲和裴家的任务。”

“县试而得童生,童生无功名,所谓白衣秀才,就是不第秀才,就是童生。”

“秀才虽得功名,见知县不拜,不能随意对其用刑,免除个人差徭,挂剑游学,但功名只局限于自身,不能恩泽家族,按照现在时代标准,的确算不上功成名就。”

“举人就不一样了,虽本朝限制了免税权范畴,但登科即可授官,可当学官,可当知县。”

“就拿乡间生态来说,秀才不过得县吏一些尊重,如果久久不中举人甚至难说,但举人就终身得县里尊重,祸端就少了。”

“就田亩来说,虽名义上可购买土地,其实各个身份的人都有潜规则,秀才有百亩却是安康,无人打主意,但是过了三百亩就难说。”

“举人至少可有3oo亩,一千左右也可平稳,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古代宗族三事——宗祠(族田)、功名、田地。”裴子云点着任务栏,若有所思:“我是秀才,宗祠可建了,现在就可请人建造——和族人开个会,给些银子就是了。”

“功名的话,省试在秋天中秋前后举行,秋闱,离现在还有些时日,老秀才的水平大体上就是举人,但是有缺陷,要中举还得加强,我已经埋了暗手,请县里小贩陈员留意。”

“田地的话,母亲手里有三千两,大徐开国才数年,经过战乱,人口不多,荒芜土地不少,就算是良等之田,也不过七八两银子一亩。”

“母亲大可现在就购入田地,就以三百五十亩为目标,三百亩是我家,五十亩归宗祠,这样祭祀和族学都有了。”

“整个裴家的百年根基就建立了,也算完全弥补了对裴家的因果和义务。”

“这样的话,那这系统的完成家人心愿的任务,就肯定完成了。”

第三十章 唐真

“宗祠、田地现在就可以办,要努力的就是功名了。”

“哼,道缘浅薄又怎么样,我有梅花。”

叶苏儿有大气数,是三叶二果之一,可是原主记忆里,真正成就的却是谢成东,而非是这五个人。

依靠的就是这梅花。

原主或会迷茫,似是遗憾,似是欣喜,而自己只会勇往直前,想到这里,裴子云一抬,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家,喊着:“娘,我和你商量些事。”

午后阳光有些大,裴钱氏应了一声,穿缎套缎裙,戴银丝髻,现在已恢复了几分官家小姐出身的气质:“什么事?”

“娘,上次你说要买田,我觉得可以动手了。”裴子云是成熟的人,自不会觉得裴钱氏有错,说白了,外人见自己条件好上门谈,母亲看见更好对象有迟疑,都是人之常情。

那女郎看似客气,其实和那银龙寺三问一样,找个理由就糊弄和欺负罢了,这关裴钱氏什么事呢?

“我家原来就有十亩水田五亩旱田,只是当给了李家,现在全数还给了我们。”裴钱氏听了这话,回着:“你年少中了秀才,县里很是看重,安排的五亩田是良田,还连成了一片,单是这个卧牛村,算得上是大户了!”

说到这里,裴钱氏笑着:“再买田,就买不到村里的田了。”

“娘,自前朝陈,官府就已经知道兼并之害,故官府有一职能就是拆分大户。”裴子云闻言笑着,实际上明清时官府就有这职能,所谓的地主,大部分情况下不过是几十亩上百亩而已。

“但我是秀才,自能跨乡买卖田地,要是我中了举人,整个县里都可随意。”

“娘,你现在有些银子,现在就可寻人买田,三四百亩的规模,对我家是有些勉强,但中了举就是恰如其分了。”

“还有宗祠的事,我觉得也可以建了,到时把祖父父亲的牌位供上,我们就是这江平县裴家开支之祖了。”

裴钱氏点答应,笑着:“我儿考虑周详,不过这宗祠的事,还得你们男人来,我妇道人家,不恰当。”

“娘,你可以找我裴家的族人,商量下,你给银子,他们干活。”

“行,你既想考取举人,离秋试不过二三月,还得努力,这些事都交给娘了。”裴钱氏官家小姐出身,读书明理,又经过苦难,自然难不倒她。

东安府·张府

卵石甬道,正房飞檐壮观,室内侈华,图书琳琅,张玠玉接过参汤喝了一口,和李文镜对弈,这盘棋已弈至中盘,这时就有着人匆匆拿来了信件,送到了张玠玉的面前,禀报:“公子,江平县有紧急消息传来。”

“江平县巡检,剿灭长存已久悍匪黑风盗,县中秩序为之一安!”

“什么?”张玠玉脸色一变,接过信件,撕开一看,顿时大怒,对李文镜说着:“江平县巡检和着裴子云敢灭我黑风盗,当给个报应。”

李文境思索了一会:“此子可能是松云门的人,又中了功名,现在办了这事,已入了官府之眼,巡检更是官身……”

“区区一个秀才和从九品,又能怎么样,再说我们还能忍了?”

“要是外人看见我们忍了,怕以为我们软弱,这就不行了。”

“公子说的有理,不过直接动手反噬很大,不如使计灭之。”李文镜听了,呆着脸沉思,说着。

“何计之有?”张玠玉精神一震。

“巡检是官身,再小也是朝廷命官,有着直接官气,必须徐徐图之——引诱他,误导他,败坏他,直到劫数到了,身败名裂。”

李文镜望着窗子,眸子晶莹生光,说:“我们道门,千百之数,不就是这样操纵凡人的命运?”

“真的图尽匕见,那是不得已或关键时。”

张玠玉拊掌笑着:“就是这话,不过使人有些郁闷,这裴子云呢?”

“裴子云我查了,的确祖父算是官宦,但最高不过七品,而且其父还在前朝有着罪名,现在根基是没有了。”

“能依靠的不过是一个秀才功名。”

“这就必须釜底抽薪,想办法让此子恶了教喻,教喻虽不能直接革了此人功名,但可以上书学政革掉,没有功名,到时就可差人,暗中绑着家眷诱来,公子想杀想辱都可随意。”李文镜一摇折扇,淡淡说着。

“教喻清正,不是我们的人,怎能使得革了这裴子云功名?”

“就因清正,眼里入不得沙子,这里面就可入手。”

“至于松云门,就是赵宁与此子有点渊源,只要没有修法,就不算道门的人,使计杀了就杀了,谁会为他出头呢?”

这李文镜低语,张玠玉倾听,神色不动,听着听着就有些意动:“好!李先生真不愧大才!”

说着“啪”一声,打死一只花脚蚊子,喊着:“李愧,李愧!”

只稍过了一个呼吸,就听着敲门声,就有着一个魁梧男子推门进行来,一言不,垂手站在一侧听着。

“李愧,去把唐真,他在我这里快活不少时间了,也应该干事了,给我叫来,我有事安排。”

“是公子!”

东安府·曦春园

东安府长街每当入暮,行人摩肩接踵,最东端,是官绅的府第,多有各式花木扶疏的小花园,曦春园内部,重门叠户,贯穿的走廊四通八达,进入宛侧身迷宫,最有意思的却是暗道,似乎通向长街东端几处。

一座小楼,花木映掩,其中一张大床,里面被子翻腾,好一会就有着几个女声娇呼:“公子厉害,公子厉害,饶过小奴吧。”

“啊呀”只听声音被堵住了,又听着有着几个女子嬉笑,就在这时,就有着敲门声音响起。

“咚咚”这时,唐真正在极乐,有着人打断,不由大怒:“谁?”

“是我!”这时,就有声音传来,这声音唐真很熟悉,是张玠玉身侧侍卫李愧的声音,这人是张玠玉心腹,此时来呼唤,必就是有着大事,因此就掀开被子,准备着起床。

几声娇呼,随着被子掀开,是几只少女少妇,白嫩光滑,正和唐真纠葛在一起,这一掀开,都脸红了起来,羞涩非常。

唐真跟着李愧到了房间,通了一条地下通道,等出来时,就已经是张府,再转折过来,入目就是张玠玉和李文镜下着棋。

唐真进到房中,李愧就出门而去,将门带上了。

门一声给关上了,窗户透着光进来,张玠玉就悠悠说着:“唐兄,这温柔乡,还享受的快活罢?”

唐真说不出话来,就见张玠玉又说:“普通女子就罢了,尝了下,就算了,青楼里也不缺这乐子。”

“可与你翻滚者,都是良家大户家的媳妇,小姐,说不定平时还见过礼,这偷情的滋味就美哉了吧!”

唐真脸涨的通红,说不出话,要不是这样,自己哪轻易陷进去?

张玠玉这时,笑容转成冷峻,眸子带着幽幽的光,说:“你福既享了,那就得给我们办事了——听闻你也在江平县,并且和裴子云还认识,我却有事要吩咐你。”

说着,把事情吩咐,要这唐真按计行事,对付裴子云。

唐真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是要他做着不仁不义之人。

张玠玉说完抬起头,见着唐真脸色阴阳不定,不由冷哼了一声,玩味的一笑:“你不肯去?”

听着这话,唐真身子一颤,沉默了片刻,叹着:“不,我入了圣门,自听着圣门安排,必完成大师兄所命。”

“这就对了。”张玠玉笑了,又变成雍容温和的公子:“还有,温柔乡虽好,终不能滥,我看你脸色都青白了,这酒色还得节制。”

“本门心法再妙,能使你夜御数女,但精血也不是凭空产生,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外门弟子也多的是,你要玩玩,无所谓,要真修道入门,还真得控制。”

说完,递给了一卷文,一挥手:“这是情报,事情都在上面了,你在府城也呆了不少时间了,回去罢!”

唐真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就又自密道出去,等出了密道,不远处一个小池,他就靠了上去,虽水面不如镜子,但是这时看上去,只见自己脸色的确有些青白,也瘦了些。

“日夜讨伐,哪能不这样?”唐真自嘲着,他并不是不聪慧:“哪怕没有师门禁制,单是这艳福,自己真的能回头,真的能脱离?”

“呵呵,前朝光宗皇帝,登基即位,革除弊政,拨乱反正,重振纲纪,但也是死在女色上,每日回宫后沉于酒色,纵欲淫乐,身体羸弱,不过一年就死了。”

“我看我也会这样下场,而当日十数个秀才,怕是都落了此红粉陷阱,从此不可自拔。”

“不过这肯定有限制,那些前十秀才,除了裴子云,都不在拉拢之列。”这样想着,唐真拿起文件。

“原来是裴兄的来历……祖上也是官宦,难怪这样年轻就中了秀才。”

“哦,到江平县的裴家不过七八户,没有什么根基。”

“咦,说动了巡检,一举歼灭了黑风盗,只有一人由于冒进而死,杀匪三十七人,悬于城。”

唐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正因是本地人,所以才知道这事多么不易,过了片刻,他苦笑:“唉,想不到我唐真,变成这样的小人,要设计陷害裴兄你这样的人!”

第三十一章 邀请

卧牛村·裴家

檐前细雨落下,左右是厢房,新修了走廊,中间种了一簇翠竹,窗下还种着一两丛兰花。

裴子云提笔落字,陡院外传来人声,裴子云笔尖一停,又继续写着,写了一段,才放了下去,出了书房。

“相公!”几个人拘束的坐着,见了站起来。

裴子云就说着:“都是族里,不必拘礼,大家对建个宗祠,怎么样看?”

“相公,这当然是好事,我们都能干活,买些砖木就可以建,祠田有十五亩就足了,能养活一个族学。”有个老头站起来说着,他是身份最高,还读了点书,原本就是他是当家人。

大家都是姓裴,也的确有些亲戚关系,但是相对远,而且逃难到这里,什么根基都没有了。

裴子云拿了张图来,就是村子简易地图,将地图摊开,问:“三伯,你们准备选那个地点来建?”

“村北是张家的族祠,还是土地庙所在,我们怕是占不了,也不合适。”裴三伯说着,见裴子云点,说着:“村南不错,有荒地,能买下,而且我们好几家都住在这里,还靠着河。”

裴子云点点头:“在村南建,要多少钱?”

“这些荒地一亩五两,就可以问官家买来了,十五亩就是七十五两,建宗祠三间,倒不花多少钱,给点饭吃,买些砖木,我们自己就可以建。”不过这也是近百两银子的事,裴三伯频频目视裴子云。

裴子云笑了笑,没有立刻说,只是问:“母亲,你和三伯,合的族谱,没有错漏了吧?”

裴钱氏说着:“合了几遍了,没错。”

话说放出风声,就有着族人携家谱来对,本来是一族,自然是没有问题,这时,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裴子云。

修了祠堂,就能专门享受香火,这还罢了,是去世的人的事。

而合了谱,族里有了秀才,别的不说,单是淋尖踢斛就得了不少便宜。

所谓的淋尖踢斛这是官府收粮的潜规则,官府收粮时,大斛是量器,百姓将粮食放进斛里称重。

谷堆要按尖装起,收粮胥吏,对着斛一脚,就会溢出些粮食,说这是弥补储存和运输过程中损耗,事实上就归入官吏腰包——别看这不多,也有一成左右。

百姓这一成就关系温饱的事。

再说,据说还给族田,能上学,这是天大的好事。

见着众人看着自己,裴子云不再卖关子,说着:“就这样办了,母亲你去买田,三伯,你联系下砖窑。”

“所有银子都是我家出。”

这话一落,人人都是欣喜,当时就有着人应:“我是泥水匠,只要出饭,我就干了。”

“我也来帮忙,我上山砍些树!”

一时间,同族纷纷响应,原裴家祠堂在前朝焚毁,自己流落到这里,眼见族里出了秀才,又肯出钱重修,都来帮忙。

当下还请用了中饭,讨论了半天,才兴奋离去,临行还喊着:“放心,一月内肯定建完。”

见着他们离开,裴子云也不由微笑。

所谓有组织才有力量,对官府来说,当然宗族势力越弱越好,但是对个人和家族来说,宗族自是越团结越强大越好,别的不说,在自己原来世界,单是找工作,亲人多,有点关系的,打个电话就行了。

你要是孤家寡人,那求爹求娘都办不了。

这就是立场不同了,作聪明人,裴子云立在现在屁股上,自觉得宗族就应该团结起来——个人有兴衰,谁能保证代代出官,但有宗族就不会沦落到太差的地步。

“裴兄!”正想着,一个爽朗声音传来,裴子云笑了笑起身,打开门,一股风带着雨丝,顿时钻入了屋子。

“原来是唐兄!”来人是唐真。

裴子云与唐真算起来是同年,私交还算可以,二人对揖行礼,裴子云将唐真请入屋中坐下。

唐真笑着说:“许久不见,裴兄回家,可是办了好大的事,一下子诛灭了黑风盗,实是手段不凡啊!”

裴子云对着唐真说着:“太夸张了,我是读书人,那能诛此巨盗,不过是久受此獠之害,故恳请巡检,巡检是秉公之人,立刻雷厉风行诛灭此獠,这全是官府和巡检大人之功,我怎敢居之?”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不过唐真也没有多怀疑,说着:“不管怎么样,都是裴兄说动了巡检,才有此功。”

顿了一顿,又说着:“不过此事后,裴兄多在家,很少出门,不知用功何事?”

裴子云指了指纸笔,说着:“唐兄也知道,我裴家也算官宦之后,不过却在别郡,遇到兵灾才迁移来,在江平县没有任何根基。”

“我侥幸中了秀才,已经喜出望外,只是家母还要督促我考取举人,裴家在这个江平县,才算站的安稳,家母有此命,我自不能闲散,想临阵磨枪,多读点书,在今年秋闱中试一试。”

唐真见裴子云一副诚恳的样子,不由佩服,说着:“听闻裴兄考卷文章贴出来后,许多举人都很是赞叹,说裴兄火候已到,现在裴兄还是这样用功,看来今年秋闱,必可中得了。”

裴子云摇了摇:“秋闱省试,全省三千秀才,只取三十三人,里面藏龙卧虎,天下英雄多的是,我这点文才,又算得什么呢?只看时命耳!”

“裴兄真是实诚人也!”唐真听了也是感叹,他并不觉得这是裴子云谦虚,而是实话,裴子云文章他也看了,的确有些火候,但是要说盖绝全省,名动一时,还差了不少。

只能说,有着中举的可能,但是有中举实力的人多的是,能中举的三年才三十三个,的确就看时命了。

唐真就不说这话题,岔开话题,谈些读书人,特别是同县一些秀才的事。

裴子云听着,也有几分兴致,笑着:“我回县,只拜见了一下前辈,要不是我家事缠身,多多拜访也是极好。”

唐真就说着:“哎,我知裴兄最近事多,不过偶然一游,不但能放松心情,还能交流文章,结识朋友。”

“最近就有一件文事,我看裴兄应该去才是。”说着唐真取出一个帖子给了裴子云,裴子云一怔,取了帖子看了一眼。

“原来是县里秀才文会,来邀新进秀才自己去卢河游玩,这是秀才惯例。”裴子云本来就要答应,只是目光一看,却见唐真虽带着笑意,却有些紧张,顿时心里一凛,就想着:“单纯文会就罢了,可上次银龙寺之事,根据情报是张玠玉拉拢外门弟子,这唐真怕已经不是单纯读书人了。”

有这疑心,再一看,又暗想:“脸色青白,还有着眼青,怕是最近酒色过度了,而且自己被人所救,相互之间就有了疏远,这人前来邀请,是不是有诈?”

这一念而起,突前世一个事情在脑海中闪过。

前世原主蹉跎了五年才勉强中了一个秀才,自然就错过了,没有在这几年,受到过这个邀请。

但县里金家,有个少年叫纪行,现在还年轻,但是过三年,就中了秀才,就有点持才桀骜,遇到了张玠玉,据说就作着几诗讽刺着。

后来金纪行参加秀才文会,突被教渝上报学政,革了功名,隔几个月就淹死了——革去功名的原因,就是在卢河醉酒,当众羞辱了一个大户小姐,清正的教渝因此就是大怒!

想到这里,裴子云笑着点点头:“请问文会有多少人去呢?”

唐真一怔,就说了几个名字,匆促之间,自然说的都是印象深刻的名字,裴子云更是一凛:“那个事件当成了诽闻传的很热闹,所以原主也有些印象,这几个人,在前世这事里,也有出场啊!”

这人想做什么?

根据册子和原主记忆,张玠玉是狱圣门修士,与山贼有着联系,且上次寺庙之事大有蹊跷,这难道是报复?

不答应,怕又生毒计,更防不胜防,反失了先机,当下笑着:“既大家都去,我怎么会不来。”

“好好!”唐真突大笑:“裴兄果然痛快!”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说着,唐真就告辞了,裴子云点了点头,起身拱手送着唐真离开。

见这人一走,裴子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见着雨丝渐渐停着,但天还阴着,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剑,就出了门。

秀才可挂剑,就是公然持着武器,套现在就是持枪证,但大部分秀才都是作个样子,剑都不开锋,而裴子云自不一样。

裴子云习着口诀,虽没有灵慧不能入道,但体力大涨,剑术按照道门的标准,只是入门,但以武功的标准,已经登堂入室了。

只见雨中,唐真上了牛车,一声呵斥,牛就赶着离开了。

裴子云跟在后面,心中感叹,幸只是牛车,要是马骑,自己恐怕也难追逐,并且这个唐真,怕是真的心里有鬼,很是谨慎,每走上一段路,就警惕拉开窗,向着后面看去,见着没有人跟随,才继续前行。

唐真第一次回望时,裴子云一时不查,差点被现,有这前提,不敢靠近,远远跟在身后吊着。

心里更觉得唐真可疑了。

第三十二章 腐化

一路追随后,景色变化,时而山村,时而丛林,牛车渐渐慢了下来,远远看见了一条河,裴子云躲到一侧,见青楼连河,台阶傍水,垂柳连绵,船夫缓缓摇橹,河侧人家妇人拿着棒槌在水洗衣。

这条河就是卢河,是交通要道,沿途连接数十个县,数个府,商船游弋如鲫,川流不息。

除了商船,还有就是画舫,这些画舫是木造的双层大船,每层都有十数个房间,是游玩的必选之船。

这时牛车停下,就见唐真下去,上了一个画舫,里面甲板上,就有数个姑娘临水照影,画眉梳妆。

这时天色不暗,裴子云没有去,知道位置,就远远盯着,这种地方,自是有着卖酒的酒店,而且又有零星雨丝,就寻了一家酒店,一看,见这店叫纪家酒店。

进店,门面不大,两间前店摆了六张桌子,这时由于阴天,已经点着油灯,稀稀落落只有七八位客人,有的吃饭,有的吃酒闲谈。

店伙计一见裴子云,挥着搭布巾迎过来,说:“这位公子,请进,本店虽不大,可是菜却不错,你尝尝。”

说着指点着一个半新不旧的牌子。

裴子云看了,只点点,选了角落的一桌:“上壶酒,这里靠着河,想必鲤鱼很新鲜,上一盘红烧鲤鱼,一盘白斩鸡,再炒一个素菜,一盘花生米!”

店伙计立刻吆喝了一声:“好,公子稍等。”

由于客人不多,上菜很快,白斩鸡和花生米只一二分钟就上了,鲤鱼和炒素菜也不慢,酒很普通,就是黄酒。

一杯酒下肚,裴子云吐了口气,刚才虽没有下雨,但风吹的也凉,现在斟酒吃菜,就渐渐缓过气了。

只见就算下雨,还是有穿着蓑衣的人上着画舫。

裴子云吃着菜,暗想:“听闻妓子分四等,一等上,非有人引导,不得入门,是不是就是圣狱门的那些良门妻妾偶然出来?”

“二等就所谓的良妓,是经常接客,号称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以文艺来吸引恩客而已,至于三四等,就是普通了。”

“能有画舫,看来至少是二等了。”

用完了饭,天色渐渐晚了,裴子云出了店,沿着河道而行,雨丝不大,点点滴滴,就有不少画舫沿河而流,官员士子习为常事,官府也是睁一眼一闭眼。

只见画舫上就有着人在楼上点起灯笼,房间里也有着点点灯光闪烁,印在河里星星一样,还有着乐声传了出来。

这些画舫都是沿河岸徐徐而行,不为行路只为欣赏,裴子云见天夜了,走到一处岸上,见没有人注意,就跳上一船,又一跳,就到了画舫上。

这画舫甲板开着半圆拱廊,拱廊上一块云纹黑匾写着“彩绘”两个金字,彩绘就是这艘画舫的名字。

站在船上,可以看到河面,水流平静缓和,灯笼的灯光昏暗,在风中摇摇摆摆,丝竹之声传了出来,歌妓用拍板婉转低唱,歌声细得丝一样,似有似无,而外面还有人在叫。

“兰姐,快上菜。”

“嗳,立刻!”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殷勤回应着。

裴子云藏了起来,先看见一层,见这层里面是几个官员,炉子温着美酒,看了一眼,还认识几个,都是县里官吏,巡检就在里面,似乎是中心。

几个官吏都有佳人在怀,有人就与巡检说着:“你是得了运了,据说这次黑风盗,不但得了不少好处,还能晋一晋,要是真当了县尉,你可就得了正果了,可别忘了我们。”

一个美妓正给巡检奉酒,巡检喝酒,笑着:“这个自然,不过眼下我们不说公事,能与诸位寻遍这卢河画舫,封公拜侯也不及我等此时快意。”

这几人听了都是笑骂:“占了便宜还来卖乖,什么寻遍这卢河画舫,我等只是来此体察民情。”

说着一人就对着怀里的女人说着:“小女子,你有何苦痛,与本官禀来。”

怀里女子就笑着:“大人,小女裙内这里苦痛,还请大人体察民情。”

顿时众人都是大笑。

“想不到巡检这人看似方正,也这样容易就**。”裴子云也没有想遇到了巡检,略一沉思,就明白了。

这巡检有着黑风盗的功绩,看样子没有吃独食,还送些银子给上司运作,现在想必能升上一级,成了县尉。

如果说巡检,以前不过是不入流,现在提到从九品,许多人还认为这不是正经官职,但是这县尉,上千年了,都是朝廷命官。

县尉位在县令之下,与县丞主簿同为县令佐官,掌治安捕盗之事,县丞是副长官,辅佐县令行政,主簿是勾检官,负责勾检文书,监督县政。

而县尉职掌司法和监狱,捕盗、审理案件,判决一般案子,可以说是巡检的上司,的确得了正果了。

“不过这不关我事,就算因**杀头也是他的事。”裴子云继续沿着船,慢慢的潜了过去,又到了一层。

贴近窗户往着里面一看,只见里面蜡烛正亮,一个男子在这里面,定睛看去,正是唐真。

唐真此刻拥着两个女子,两只手不闲着,分别入得两女的衣裙内,这时就有打情骂俏,不时有着娇喘声,不时还喝着酒,说着一些闲言碎语。

裴子云渐渐听得明白,原来这二个女人,一个钱家媳妇,一个是钱家小姐,钱家是县内大户,都是正经的女人,此刻不知道为何在这里与这唐真厮混。

夜晚的风有点凉,吹的窗户有点呼呼声,这时就听着里面女子带着撒娇声音说:“这风吹的,真是让人听闻就是有些害怕,唐郎关关窗户去。”

唐真手里一动,就听着怀里的女人娇喘,笑着说:“你们入这圣门这么久,身负道法,怎么会怕区区的风响,我才不信?”

这时一个女子推了推唐真:“唐郎,别玩闹了,不知道公子安排你的事宜准备的如何了。”

“你们急什么,我已亲自去请了,十数日后,就是秀才集会,到时就可以下手。”只见这唐真玩弄着一片雪白,不肯释手。

这时听着小姐说:“嫂子,这事你就不知道了,我已和着唐郎定下了计策,到时由着唐郎将他骗来。”

“文会的船上,已有着养神香,单是这香,不但对人无害,反还能养神,谁都查不出来。”

“但是只要酒杯里再放一种药,酒配着香,就算圣人都忍耐不住,到时我们借口游玩,只要一靠近,他必忍耐不得,当众做些无礼的事折辱与我,到时,就可坏了他的名声。”

“教渝也是迂腐之人,肯定忍不得,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革了此人的功名,必不罢休。”

“到时,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听着这话,唐真默不作声,脸色有些不快,就见着刚才说话的钱家小姐,用手推了一把唐真说:“你不快什么?你我虽定了婚约,可我连嫂子都带来了,与你一起玩乐,我门修行圣法,不乎这点。”

“而且不说众目睽睽下,他占不了便宜,就算占了也是无妨——我们假名妻妾,实是同门,相互交流正常,要不,岂有你现在享的艳福呢?”

听到这里,裴子云就是冷冷一笑,原来这就是唐真的打算,这才杀了黑风寨,没想到这狱圣门就有着反应。

当下就是有了计较,就要离开,又听着里面说着:“不单是这裴子云,你看那个巡检大人,也是公子指名要对付的人。”

“对付起来,也太容易不过,只是使着几人帮了他一点小忙,就拉着他下水了,也是他是武人转业,在郡县里势单力薄,所以一拍就中。”

“一方面酒色财,一方面让他办些违法的事,等利用的差不多了,再由我们的人,出面举报,证据切实,把他办个死罪,砍了他的头,抄了他的家,连着他的女人都充到这画舫里去,才见得我们圣门的手段。”

“而且这举报的人,还可以得个清正的名声,虽我们圣门的人,受龙气猜忌,再怎么样图谋,都当不了七品官,但也可以多个地头蛇了。”

听了这话,裴子云暗暗看去,果见着唐真脸色大变,这话说的是巡检,实际上却是警告着唐真,真是一举二得,不过裴子云却毫不同情。

“想当日时,你风姿从容,一派公子之态,现在却落到了这地步,可惜这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而且你无论有什么苦衷,但陷害我已经是作出了行动,我不但救不了你,还必须还之颜色。”

“还有这巡检也是一样,不过巡检就用不着我出手了。”

想到这里,见船远了河岸,也不等待,轻轻从船上滑落,只听一声轻微“扑通”的水响,没有人注意着,只见着水只是带了一些波澜,轻轻的扩散开来。

只是片刻,河岸就跳上一人,这时夜深了,自然不怕人看见,就向着自己家里奔了过去:“幸现在是四五月了,天不是很冷,穿着这湿衣一时半刻,也不要紧,不过既阴谋已经知道,却要立刻反击了。”

“看来我还得去县里一次。”

第三十三章 陈员

夜晚

刚自河里爬出来的裴子云,风一吹就打了个寒颤,回一看,见画舫在河中,灯笼挂在船上,丝丝音乐

裴子云按了按剑,水还自裤脚滴落,感觉湿漉漉内衣贴紧了皮肤,整个都透不过气来,当下就高一脚低一脚沿着临地而去。

不远有一座庙,有一个小殿,里面有个神龛,有个被烟熏得乌黑的神像,不知道是哪位神。

这世界神灵是存在,虽不显但无人敢轻慢,裴子云进去,见香案一侧,有着火折子,以及长香,就点了,双手插进炉里,一颌,后退一步,作了揖,算是礼成。

又见着墙角有着木柴,就笑着:“想必是守庙人所办。”

乱世对神灵也是劫难,许多小庙都废弃了,现在大徐已立没,战乱平息,自渐渐恢复了。

这些不说,没有一会,裴子云燃起一堆篝火,火噼啪响,刚水里爬出来,得了这暖气,顿觉得舒服,庙里无人,将衣裤全部脱了下来放在篝火上烤着,只穿着内裤,晚上风有点冷,就必须靠着篝火,立刻有着温暖火光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是暖洋洋,搓了搓手,脸色有些不好,思虑着。

自剿灭了黑风寨,仔细翻看散修的册子,依着原主记忆,拼凑起来,裴子云就对张玠玉,或者道门生态,更深理解了。

“张玠玉这人,必是圣狱门培养的核心弟子。”

“前世有着听闻,真正接触是后来进了松云门,上面有着任务派下,要人配合官府围杀此人。”

“但此人阴险狡诈,屡次逃脱,无功而回,这张玠玉反闯下赫赫名声,做下了不少大事,可称一时枭雄。”

“由于屡次建功,在狱圣门中获得嫡传,纳入地仙培养名单,再后来就有听闻,不是原主能接触,这人是在十一年后被杀,内情不明。”

衣服上的水,裴子云的头随着篝火温暖渐渐烘干,裴子云自着地上捡着几根柴火,塞进了篝火,将这篝火烧的更旺起来。

这狱圣门前世跟着自己并没有多少纠葛,这一世自己不过考着秀才,有人救着自己,又围杀了黑风盗,就被这张玠玉所不容。

原觉得不关自己的事,不必去管,但现在看来必须解决了。

只是圣狱门虽听闻历史不过二百年,在前一朝陈朝时才建立,但扎了根基,别的不说,在郡县势力就不小,刚才画舫听闻,也可明白——一些名分虽低但掌握实权的官吏被拉拢,形成不小势力。

这势力,真动起来,自己目前万万难抵抗。

裴子云手按着剑,在篝火一侧站了起来,心中烦闷,又按捺住,只是细细想着:“不管怎么样,先解决了这卢河之会再说。”

“我已窃听到了计划,可以说这计划完全建立在我不设防的情况下,到了那时,只要自己注意不喝放药的酒,就可以破坏这计划——晾这些人也不敢丧心病狂,大家都放药,制造轰动全郡全省的大事。”

“但避开一次容易,避开多次就难,里面有二条,一就是教渝,他和自己并不亲近,很是疏远,只要有人进谗言,坏着自己名声,三人成虎,就算自己避开了这次,以后也难避开多次。”

“这人清廉刚正之名,自己前世就有着体会,窃听也知道此人不是圣狱门的人,此人甚是爱文,欣赏才子,更欣赏风骨,自己要把握这次机会取得此人的欣赏,别人就难坏了自己的名誉。”

“当然釜底抽薪,就是自己中了举。”

“法不加贵人,举人还谈不上贵人,但龙气和道门有着协议,举人这位份,却也大半无妨了。”

“无论是取得教渝欣赏,还是考取举人,都必须有个前提——自己的文思再进一进,退可得教渝欣赏,进可考取举人。”

“那就必须取得新的文思寄托。”这样想着,裴子云就想起了小贩陈员:“前些日子埋下伏笔,今日就去看看,是不是已经买到了。”

陈员现在是小贩,却是能袖善舞的人,还喜欢读书,虽出身低微但是十年后就成了富豪,那时原主还和他见过面,和现在比肥胖了许多,虽说这种社会,不是读书世家难以长久,所谓富豪也不过家有几千两银子,可这对白身已经非常难了,自己可借着这人的气数,命格。

这样想着,心里就有着定计,见衣服干了,外面也不下雨了,不回家,就着星光认识了一下道路,前面一点就是官道,只要到了官道上,离着县里就近了,到时直接去了就是。

夜晚官道没有人,只有一条大路直通,裴子云一路前行,风轻轻拂过,吹起一丝裴子云的,转眼没入黑夜中。

县城·围家坊·安家旅店

昨天小雨,今天阳光明媚,虽在县城,但对裴子云来说,不闻市井喧闹,暖风抚来,花瓣飘落,耳侧还能依稀听到梵音钟鼓之声,一时薰然如醉。

大梦五百年,不知今夕是何年。

陡脚步声传来,有人低声说着:“相公,小人陈员求见。”

“进来!”裴子云说着,喝着清茶,其实昨天自己就到了县城,但不去找这个陈员,而是寻了一家附近客栈住了。

早晨,打了一个伙计叫人,这才是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想到这些,裴子云念头很是通达。

陈员赔笑着进来,背着一个包裹,裴子云见着这陈员神情,就是笑着问:“你知道我是谁?”

这陈员每日都寻得旧书旧货进城售卖,后来渐渐迹,靠的就是机灵,上次有了定金,他就寻人问了,前些时日裴子云献计巡检袭杀黑风寨,就有名声,他自然更是知道,说着:“前些日子,在县城中都听说过相公的名字,进言巡检,一言就剿灭了黑风盗,是新任相公裴老爷!”

听着这话,裴子云大笑,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在旅店等着,让他来见的原因,商人自是狡诈,连夜见他,那种迫切,就和黑夜里火炬一样引人注意,不但会抬高价格,还不知道引出多少事来。

原主金手指暴露,就是这个迫切,让人看出破绽,这时裴子云淡淡的说着:“知道就好,我交代给你的差事,现在怎么样了?”

这陈员上来说着:“上次相公吩咐了,我一直留意,今日有了些成果,原本就想着明天就找着相公,不想相公就来了——您请看。”

“这厮虽不知道为什么,又在本能的试探。”裴子云想着,看了看包裹打开,里面孤零零的放着几本书。

裴子云随意取了书,扫了一眼,见上面还贴着一个标签——谢千家?

“谢千家是前朝举人,不过现在自是平常人了,这小人出了五百文买到。”陈员连忙说着。

将书页一翻,一股书霉味充斥整个房间,书上几处都霉黑了,黏在一起,其实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不是寄托之物,裴子云放下这本书。

随即裴子云又取了一本,标签上林定学,翻了看,这本经意精良,一看就比刚才那本要强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寄托。

直到第四本,裴子云不由精神一震,翻看了下,又有些失望:“虽是寄托,文字上看,不过普通举人水准,取之无用。”

须知有原主冲锋扫雷,明白了吸取寄托也不是越多越好,却要扣除文思的影响——自己府试,流露出老秀才的怨气,就是明证。

裴子云扫了一眼,失望:“就这些?”

“相公,读书人的亲笔书很少,很难寻。”陈员态度毕恭毕敬的说着。

裴子云板着脸,呵斥着:“胡说,历代开国,读书人稀少,比如说前朝陈初定,府试只取二十,那时秀才举人,的确是凤毛麟角。”

“但天下太平,繁荣日久,读书人日渐多了,上德年间,上就命府试省试增加录取,直至四十,翻了一倍,到了以后,读书人一增再增,县学府学连连扩编,有功名的人应是不少,你在跟我说找不到?”

陈员所谓的读书,不过是识几个字,那知道这些历史,顿时肃然起敬,惭愧的说着:“相公,这是看了五六家,都是县城内,还有二三家在城外,一时没有得手,只要相公方便,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看这些,看看中不中。”

“你这厮办事不错,我下午跟着你去看看,不过你得穿上点新的衣裳,你这般模样,我们去见着这些人家,都会觉得有辱斯文,不肯卖给我们。”裴子云说着就扔出一块银子:“这些是你买书钱和换衣钱,相士说,要是多藏有以前有功名的亲笔书,说不定可以借得几分文运,我就可中举了,别给我坏了风水!”

到处寻得亲笔旧本,隐瞒不住,与其让人猜测,不如丢个理由,这陈员一听,顿时就信了大半,接过这银子,一摸就知道是真银,当下欢喜说着:“相公放心,我靠着信誉得人赏口饭,等相公用了饭,必一早前来伺候,必完成相公的风水,不会坏了相公的大事。”

说着,恭谨退出,心里暗想:“相公这话有理,看来我也要收集几本,放在家里,给我的孩子沾点文气才行。”

第三十四章 翰林

中午

裴子云在庭院里行着口诀,话说这百兽戏,与民间流传的健身法看起来差不多,动作缓慢,看的人都觉得是读书人在健身,自不以为意。

这几遍下来,与早些日子大汗淋漓不同,现在只是觉得暖暖,暗想:“身体终是完全健康了。”

“修道者重肉身,那些道人跟我说十重,其实就这意思,第一二重就是健康,第三四重就生出气息,换成武功就是所谓的内力罢?”

“可惜的是,这步就必须有灵根,这世界人人都有,灵根或大或小或优或劣罢了,而我却止于这步。”

“不过这种内力没有那样神奇,不能凡,这阶段就是吃食大增,能一顿食数碗饭,上斤肉。”

“五六重就能内壮,体力胜过常人一倍有余,可以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而精力充满,夜御数女也可办到。”

“七八重就可生出大力,力可挽重弓,举巨石,穿上盔甲,战阵里可杀进杀出,勇将也。”

“九十重就可刚柔,套我前世,和小说里的明暗劲类似,如果养而不用,就可百岁而终,就是人仙!”

“十重以上,就可入道。”

“哪怕我没有灵根,真传道法,到底不凡,加上这身体年轻,还没有泄阳,进步深,现在我已是二重圆满了。”

但过犹不及,今天练到这个程度就可结束,就取着药丸喝着米酒服下,不由就是畅快。

这时陈员更早早就来了,见裴子云换了衣服出来,连忙就迎了上去。

“领路罢!”裴子云拿着一个折扇,一挥手,更显潇洒,这陈员更是低了赔笑带路。

出了县城一百步,就是堤坝。

河侧空气新鲜,到了堤坝放眼望去,附近村子一览眼底,鳞次栉比建着,这时人人都在忙碌,连家里的女人老幼都打着草席,编着渔网,纺织着纱布,一日都不得空闲。

但是这就是农村的生活。

幸这时才经战乱,人少地多,百姓辛苦劳动,所得可以自食温饱,因此人人看上去还显的幸福快乐。

“要是再过些年,人口繁衍,土地渐渐不堪使用,就没有这个气氛了,王朝中期以后,邻里亲戚因田讼分家之事,闹得失和的事,常有生。”

抵达了一处村子,到了一处屋前,就听着一个郎朗的读书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裴子云停下脚步,看向这家:“是这家?”

“是,前朝举人高家,现在落魄了,相公,我这就去问问。”陈员殷勤的说着,只见这书生和老母亲身上都带打着补丁,住着泥房,家中显很是贫瘠,但陈员才进去,已经取了出出来,就听着里面喊话。

“不卖,不卖,这是祖传的书籍怎么能卖,儿啊,你要是要卖,就从娘的身上踏过去!”书生还有些意动,一个老母亲给拦着。

“这是谁?”

“哦,想买高家的书,出了8oo文呢,但是硬是不卖。”

“哎呀,想出个秀才吧,把祖宗的书卖了,不是好兆头,难怪不卖!”众村民议论着议论着,就偏了题。

“相公,您看见了,高家不肯卖,怎么办?”

已经看见了书,虽隔了点距离,但梅花一感,就清楚里面的确有寄托,裴子云就心想:“寄托之物难寻,已找了数家,都没有寄托之物,就算有,或寄托之物低级,对自己无用,或不肯卖出。”

“不过越是这样,越不能迫切,原主就是太迫切,给人寻得破绽。”

当下一摇折扇,说着:“本公子又不稀罕这家,天下旧书多的是,还给他,走,我们去下一家看看。”

“是,这村里,我还找到了一家,公子我们再去看看,假如没有,我们就得去别村碰碰运气了。”

裴子云跟了上去,没有片刻,听着陈员声音,“相公,这是第五家了。”

就引着向前,只见前面就有一个大宅,宅有点破旧了,可门口有着狮子,门上刷着红漆,柱子上镶嵌着两块木牌,这一看就是颇有官威,裴子云见着这,奇怪了,这府邸谁卖祖宗的书呀?

陈员引着裴子云向着一侧而去,说着:“这要去的人家,祖上荣耀呢,曾经中过前朝的二甲进士,官至侍郎,只是经历战乱到了本朝,就彻底破落了,家中只剩几亩田了。”

“刚才我们经过的大宅,就是这家之前宅子,只是现在早是不属于这家,卖给了别人,相公你看,那处就是现在居所。”

顺着这陈员看去,只见几间茅草屋,近了,才觉这茅屋周围用着竹子一根根插成了篱笆,一个老妇人在弄着园子的蔬菜。

这篱笆院里,有着葱,大蒜,青菜,萝卜等等,而这个老妇人在弄着这些青菜,除着草,翻着青菜去虫。

这时,房间内传来诵读声,重复了几遍,才换着新句子继续,让人一听,就是心头一沉。

陈员上前喊着门:“张增,张增,我这有好买卖来找你,快出来,错过这次,可不一定还有这样机会了。”

门内声音就是一顿,沉了下来,带点压抑。

陈员看上去认识,径直向前去,推着门进了房间,对里面一个书生喊着:“喂,张书生,你倒说话啊,愿意的话就拿着书出来,让裴相公看看,裴相公也是读书人,文武双全,前些日子出计剿灭了黑风盗,却是爱文,特别是亲笔写的书,现在到处寻着。”

“你家有着祖上进士写的亲笔书,你愿意,自可以卖给裴相公,裴相公大方,不会亏着你。”

陈员说着话,听到里面一声叹息。

这张增,年纪不小了,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长衫,衣服有些污垢,打着一些补丁,头乱糟糟,眼睛有点黑眼圈,似又熬夜苦读,这时脸色纠结,还在犹豫。

陈员上前又说着:“张书生,你想想你母亲已多久没有见过肉食,你想想你赶考所需银两,你不肯卖书,又不肯做事,靠老母种点地维持,你要是再中秀才呢?”

张增嘴巴有点蠕动想要说些又说不出口,年轻时天下动乱,到了太平,连续二次府试未中,家中日益困苦。

张增深叹了一口气,伸出了两根手指,陈员一喜,说:“书生是许了?二两银子也正恰当。”

张增涨红了脸:“是二十两银子,没有二十两银子我不会卖,要知道这可是前朝翰林的手书,没有这数,我是不肯卖。”

听着这书生漫天要价,陈员怒骂起来:“好个穷酸书生,你知道二十两银子是多大一笔巨款?这可是上好两亩水田的价,你这只是一本书而已,凭什么值得两亩上等水田?”

只是任凭陈员磨破嘴皮,这张增只肯少二两,再少不肯卖了,这让陈员有些拿不住主意,只得丧气出来。

裴子云其实早听见了,却问:“这书生不肯卖?”

陈员有点垂头丧气:“这书生肯卖,只是说着这书,是前朝翰林所作,又是亲笔手书,必须得二十两银钱,好说歹说也只肯少着二两,来跟着裴相公说说。”

“要二十两?”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就知道着二十两价值,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其实翰林手书,如果是当红的,也可以有这价,但是过时翰林手书,就不值这个价格了,二两差不多。

“不过,我其实听了名字,张增,记得下科府试,这人就中了秀才。”

“而且翰林手书,要是有着寄托,二十两怎不值呢?”

“可以结个善缘。”

这样想,就说:“你自去让张增将书取来,要是合适,自然可以商量。”

陈员就进去说着,不一会,领着一个中年男子出来,身上还打着补丁,头有些乱糟糟,拿着一卷书。

张增到裴子云面前,见着裴子云这样年轻,眼中就闪过一丝羡慕,递了上书,封面文字方正,就似雕版印刻,裴子云接着过来一看,查看下,这时梅花花瓣一动,这书正是寄托之物,不由大喜,却不动声色,对着张增作了揖:“原来是张兄,我在乡里也听说过你的大名。”

“至于这书这价……”裴子云故意一停,目光扫看着这茅舍,说:“张兄果是清贫。”

就见着张增神色复杂,有些羞愧,才徐徐说着:“贵祖上是翰林,这书却值了,我就出三十两如何?”

一听着这话,陈员和张增不由都惊呆了,只听有人削价,哪有加价的,良久,张增突醒悟过来,这书二十两已经是漫天要价,何况三十两,脸涨的通红,连连说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裴子云叹着:“张翰林一世清名,我是非常佩服,请了他的书,也好日夜请教,这三十两,张兄且收着,以张兄之才,不会久居此华屋,早晚必可请教。”

说着,取出了三张银票,都是十两。

张增涨红了脸,不想收,但是看见老母憔悴的身子,顿时就眼红了,就要落下泪来,当下哽咽:“裴兄大恩,无以言表,我这愧收了。”

裴子云打了揖,给了银票,拿了翰林亲书,心里大喜,这前朝翰林归前朝,也是货真价实的进士,进了翰林,学问自是不凡,这下自己了!

两人打揖离开,陈员满脸羡慕,裴子云心中一动,突有着想法,说:“陈员,你办事不错,我再给你一个差事,协我的母亲,给我在乡下寻一些田,最好凑在一起的整田,到时我看着满意,自有着奖赏。”

说着又将一块碎银抛了过去:“这是二两银子,是你这次酬劳,你给我办事,我必不会亏你。”

陈员大喜,接了银子,低着头对着裴子云说:“敢不为公子效命。”

第三十五章 天授乎

凌晨

偶然抬看,寒星满天,但大部分时间,目光看见的只有二盏前面引导的灯笼,过桥,登门而入,大殿高矗星空下,通道左右,侍卫腰悬佩刀。

“二甲第一名进士张治恭唱名胪传!”

跪在地上的人起身,眼前一切变得恍惚起来,出班,打开金册朗声:“景尚十一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进士曹文林!”

“第一甲第二名进士尹明堂!”

“第一甲第三名进士钱敏!”

随着唱名,一个个进士鱼贯而入,行三步,三跪九叩,片刻有人起身读着:“赐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臣曹文林,诚煌诚恐稽顿上言……”

“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这些进士一起叩拜,山呼颂圣。

…………

“啊!”裴子云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见着阳光洒落在窗上,昨夜静谧的坊巷已经有几分喧闹。

窗前,一只麻雀在鸣叫。

恍惚了片刻,听到隔壁下楼的声音,裴子云才渐渐清醒,按了按额,良久,苦笑了起来,喃喃:“裴子云,你实在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张治恭,字中谨,五岁在张氏祠启蒙,十六岁过县试,十九岁中举,二十五岁登进士第,选庶吉士,入翰林,授编修上疏弊政,受赏识,积功升至礼部侍郎,后因主持兵事不利,罢免,回乡三年病死

这些历史上简单的记录,却给了裴子云巨大的精神冲击,虽说这文册是回乡写着,寄托的多是文思,可剩余一点点,都不是能轻易接受。

“梅花虽好,可要是自身不强,多接受几次,怕是要精神分裂。”裴子云暗暗叹的说着。

昨夜回到客栈自己房中,就吩咐着下去,任何人都不许打搅。

进入到房间,将这文稿放在了枕下,有数次经验,卧上去,才微眯着,没多久就入了梦境。

和上次吸取道思不一样,这次非常顺利,梦中就有寒窗苦读,名师教导,少年中举,青年进士,一生斗法与朝堂,晚年还是罢免回乡,心灰意冷。

醒来时,数十载寒暑过去,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谁,虽这迷失很短暂,但也使裴子云心惊。

“不过,代价虽有,所得甚多啊!”裴子云起身一站,虽是少年,却自有一种气质,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感慨:“梅花真是豪取强夺,别人数载十数载心血,自己只要一夜一梦,虽只得了张侍郎十分之一的本事,却足使我中举了。”

“难怪前世原主蹉跎这样久,还能入门,而谢公子得了就可突破限制,成为仙道第一任,将成真君。”

往事种种混着情绪,此时酝酿,不吐不快,就磨着墨,一篇文章写下,只觉得胸中昂然振奋蓬勃而出,写完一看,就是大笑。

笑完,墨干,取了一卷,长身而出:“是时见过教渝了。”

此店出去,就是长街,店铺自是目不暇接,裴子云只奔书店而去,书店里不但有书,还有着笔墨砚纸,当下买了纸一叠,砚一块,笔墨各一,凑了文房四宝,这价格不贵也不算便宜,正适宜初次拜见教渝。

教渝虽清正,但不至于连基本情商都没有,连这个也拒绝,那就是卖直取名了。

选完,就直奔教渝家。

江平县·教渝家

院子并不算大,小小回廊,正房三间,厢房五间。

难得假期,教喻正和一人说话,其实教喻面容白皙,五官端正,颌下长须,只是严肃表情使他有点不近人情,此时论着诗书,此刻桌上有着一盘盐花生,一盘切鸡,而桌子侧坐着一人,正是训导。

教渝是有品级,虽仅仅从九品,而训导则不入流了,但也是饱学之士,认识已久,一杯浊酒,相互论着文章,诗篇。

此时正谈着最近秀才,当论及裴子云时,训导就说:“此子文词老道,理直辞沉,能中府试,不是侥幸,以我来看,名次还可以提一提。”

教喻摸了摸颌下长须,看了老友一眼,话说教渝必须是举人才能作,而这些县学训导,大半是久久不中的秀才,难怪赞同,摇:“你说的不错,此子文章言之凿凿、词意透辟,但有点却是致命弱点,这次能中,还是考官惜才,不忍罢黜。”

训导不由惊异,问着:“愿闻其详?”

“寞气,其辞藻华丽之间,格调意境却隐隐有向隅而泣之嫌,单论才可得这府试榜,大徐初建,要立清明盛世,他写这些,所露心气,要不是主考官赏识,连罢黜都可能。”

“虽有文才,但是举人非同小可,怕难成就。”教喻说着。

训导也是老秀才,久久不中,听了这话,顿时怔怔,心里一阵空明,又有些迷惘,良久才苦笑说着:“原来如此!”

又说:“此子上次府试,得了高荐,据说考官说中举人都有资格了,可怨气这点就犯了国朝忌讳,想必此子年少失父,家境困难,难免有些自怨自艾,不过还年轻,又中了秀才,想必养几年,就好了。”

教喻喝了一口茶,缓缓说着:“希望如此吧,不过人之秉性难移……”

话还没有落,老仆进来低语,教喻听完,瞿然一笑:“说此人,此人就到了,让他进来罢!”

原来,几分钟前,裴子云抵达木门前敲门,一个老仆开了门,裴子云通报后,老仆领进,见房间内就两人,一桌,一碟花生一盘菜,小壶浊酒。

“拜见教喻,见过训导。”

教喻淡淡的说着:“啊,是你来了。”

看见裴子云提着东西,板起脸来:“到我家里还买东西,快拿回去。”

裴子云作赧然状:“我中童子试,说起来教喻是取师,只是以前不懂事,还没有上门拜访,今日才补上——仅仅是文房四件,还请教喻恕罪。”

教喻听了脸一沉,再要教训一番,训导就笑着:“这也是人之常情,莫非你连这学生常礼都不收?”

训导说话,教喻也不能随便驳回,于是随便问了几句,就说着:“秋闱在望,你不在家好好读书,四处逛着,为了什么?”

这话说的有点难听,裴子云暗里郁闷:“果真是老学究!”

心里想罢,却笑着:“最近学生读书,偶有心得,写了一篇文章,还请教喻指正一二。”

说着献了上去,这县教渝接过,见着几句不以为意,见着后面,脸色一变,过了会放下,对着裴子云说着:“这文还可,我今夜看看,过些日子文会,你早些来就是,我有话与你。”

裴子云心中一喜,连连答应,见着不语,就此起身告辞。

裴子云退出,教渝就喊:“取我的存的老酒,与此文下酒!”

训导大奇:“何故如此?”

“你读读!”教渝说着,就拿了过去,训导先是惊异,读了也不由变色,手都在颤抖:“不可思议。”

“是啊,此子文章,原本已有几分庄雅冲夷,真醇正大之意,只是又含向隅而泣的怨气,非国朝开国所宜,我才说难中举人。”

“但是此篇,阴气一扫而空,庄雅醇正已占上风,思力沉挚、笔情清矫、跌宕昭彰、如日东升,已得古文义法真要。”

教渝说着,捻着胡须都断了几根,也没有觉。

教渝这样,训导更是不堪,这是他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境界,多少年辛苦,或摸着一丝,但始终没有得到,这时读了,全身都在哆嗦:“此文之才,不中举人,真是没有道理,不过一月不见,此子格局一改至此,真有天授乎?”

说着,这训导突垂下泪来。

难道天才和庸人,相差这样大?

这举人进士,真的不是普通人能问津?

一时间,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竟然一时失态了。

教渝看了一眼,也理解他的心情,待他稍平息,又说着:“你看,连字迹都是馆阁体字,虽自己书法看,官阁体无甚亮色,但其字体端庄整丽,细心、认真、一丝不苟跃于纸上,没有考官会不喜欢。”

“这又给中举中进士,添了几分把握——此子心思甚深呐!”教渝心情复杂的说着,将送来的酒一饮而尽。

训导见了,也把一杯饮尽,还呛了些,连连咳嗽,咳嗽完了,苦笑问着:“你觉得此子已能中进士?”

“老友,你也知道,我中举后,三次进京赶考,都是不中而归,大徐鼎立,文盛武退,我虽是前朝举人,也得以授官,入了县里当这教渝。”

“这三次赶考虽不中,但也揣摩了些进士文章——京都里有文集贩卖,历代进士文章都有。”

“我观此文,就算是对进士文章来说,不说**成火候,也有六七成火候了。”说到这里,连教渝也觉得不可思议,喃喃:“此子才十五,有此火候,真是惊杀天下读书人,难道真有天授不成?”

训导这时反平静下来,摇说着:“大徐初立,国朝伊始,如你所说,文盛武退已是大势,上天因此下降文曲星若干,也是正理,说不定真是天授。”

“此子要是这科中举,真的前途广大!”

这话两人都懂,新朝初立,官位空缺,这时上去都很容易,当下都是默然。

第三十六章 船会

桑北乡·小东河

陈员和裴子云顺着河而行一段路,陈员就停了下来,指着说:“相公,你要买零星田地不难。”

“但是要买整田却不容易,各家各户的田都交叉着,往往一块整田,要搞定十几户人家,非常麻烦。”

“不过您看,这小东河当年水匪沿河袭击,导致人口稀少,可这地都是好地,引水灌溉的话,上等水田。”

“相公可趁现在,将这片收到手中,现在价格才3两一亩!”

裴子云一看,心里暗暗点:“这陈员果有几分才能和运数。”

“原本小东河数年后,官府修了河堤,遍植杨柳,引水灌溉,附近荒田一下变成了良好的水浇地,价格涨到1o两银子一亩,且开荒的话,前两年还可以免税,第三年正常纳税。”

“不想这陈员一眼就看出来了。”

母亲到底是妇道人家,在这社会里许多不方便,裴子云就说着:“好,你拿我的名贴,就去县里购买这块地。”

“相公,买多少?”陈员跃跃欲试。

“价格这样便宜,就买五百亩罢,靠近族祠的划五十亩给族祠!”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族田就是全族产业,产出用来族学、祭祀、赈济族中穷人,这在这个时代是应有之义。

“相公,这小东河附近,有三千亩呢……”陈员有些不甘。

裴子云“啪”合上折扇,指点着:“蠢货,别说我还只是秀才,不是举人,就算是举人,也忌讳吃独食。”

“要是我把这三千亩荒地全部收于名下,哪怕我是举人,连县尊都看的都是眼红,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祸端——你啊,就是眼光短浅。”

有句话没有说,这陈员小事上精明能干,能歌善舞,因此了财,但不知进退,后来就被入狱,家产充公。

陈员这时还没有真正领会意思,只得应着:“是!”

裴子云不再上前,回而去,只见农民都在田间务农,河侧自家祠堂,已经开始建了,远远一望,就看到十几人在忙碌着。

“我已经和母亲告别过了。”

“这荒田的事,就由你来办理,希望我回来就一切完成。”裴子云见牛车不远,就上了车,吩咐着。

心里暗想:“等我中了举人,丫鬟和小厮都不可少,牛车也是必备。”

“这样才算是士绅体面。”

…………

卢河

裴子云远远看去,就见着一只画舫靠岸,河水波光粼粼,阳光照耀,扫了一眼,只见船上已上了不少的秀才,靠着船远看景色,又或者两三成群在一起说话。

裴子云登上了船,见不少秀才围着教喻,跟着说着话,而教喻似早早就到,远远看去,教喻脸色严肃,只听少说,时不时点着头。

“见过教喻!”裴子云上去行礼,这礼数可少不得。

教喻见着裴子云行礼,带点笑意点了点,也没有说话。

“裴兄,你终于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陈兄,前届府试中榜第二。”唐真出现,笑的说着。

“见过陈兄!”这人是陈一贵,通了姓名,裴子云笑着:“话说这船会,有什么讲究么,我才第一次来。”

陈一贵笑着:“其实就是让县里秀才相互识识,泛舟游河,一会有个诗会文会,县内士子都会竞赛,由教喻裁判,文会后有酒宴,中途还有戏剧。”

“新科秀才,都要拿出本事,这样才能被县里士子接受。”

又说着:“船会离省试不远,一般来说,船会完了,就可启程去省里了,其实我们江平县,有着水运,离省城不远,要是别的郡县,提前半个月都要出了。”

裴子云点,古代路不好走,而且万一有个疾病怎么办,所以提前去省城,有小病的话也可治疗十天半个月,免的耽误考场。

唐真就笑着:“陈兄向来提点新秀,真是仁厚人也!”

说着众人举步入内,画舫雕梁画栋,大厅很大,裴子云见了不少人,彼此都相互见礼,说了几句话,交情仅此而已。

正说话间,这时仆人捧着铜盘上来:“各位公子,这是上次船会各位相公的诗文,请你们一观。”

裴子云接过,见一本薄薄小册,写着船会集三字,里面有诗有文,山水风物,赠答送别,咏史怀古,全县三十多个秀才都读了起来。

“诗文都一般!”裴子云读一遍,现在他的水平看起来,觉得大体平常,不过也明白这船会的用意。

交际,文会,也有宣传本县文风的意思,当然如果你很牛,可通过这个增加自己的名望——参加船会都是本县精华,要有脱颖而出之才,名声很快就可传遍全县,进而传播全郡。

陈一贵翻了翻,笑了笑,回过说着:“此处笔墨都可随意用,大家可以想想了,要是真有精品,还可以提在屏风上。”

说着指了指屏风:“这些每年船会,不需要小册,都能看见。”

原来还有这事,裴子云凑上去看了看,见屏风上的作品,的确更胜一筹,正想着,突闻到一股幽香。

“咦,这是何香?”裴子云早有心思,顿时一惊。

“什么香却不知,不过香一焚,文会就正式开始了,你看,大家都在冥思苦想了。”陈一贵笑的说着。

裴子云见了见,原来是角落里,一个小炉,放着香片,烟徐徐而升,散在全厅之内,心里暗想:“来了!”

这时帘子挑起,教喻来到了厅内,大家一起行礼,入座后,教喻说着:“历次船会,都不拘题目,或文或诗或词,能有精品,也是雅事,甚至可载入县志,诸位不可懈怠。”

“是,教喻。”

当下厅内一片研墨声,窗外清风习习,窗纱拂动,又有着宴会香气在下面不断传了上来,显是宴会在准备中。

众士子举袖一挑,就开始书写,其实没有几个人是临场挥,一年一次船会,都是出名的机会,有的甚至花了一年时间准备,因此都有腹稿,下笔都是很快。

裴子云铺开一张纸,一角镇住,磨完了墨,裴子云挑了支笔,沾墨点了点,就开始下笔,要说抄袭怕什么,就怕抄了名篇,结果被人一问,立刻暴露原形,但现在裴子云身负翰林之才,却什么都不怕了,只见他下笔就是:“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

这五百字,裴子云一路写下来,只将最后一句删除了,这时写完,写诗的人早就交卷了,写文的也有几人信心满满交卷了,裴子云也交了上去。

教谕扫了一眼卷子,抬起看了裴子云一眼,没说什么话,裴子云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教谕一一看过,拿出几篇写得相对好的诗文之作点评,而裴子云文章,放到了最后,看了看,不动声色,没有说话。

当下诗会结束,开始上宴。

唐真这时暗暗示意,不远处钱家画舫,渐渐靠了进来。

宴席设在甲板,教谕亲自举壶斟酒,众人受宠若惊。

裴子云吃着鲢鱼,清蒸刀鱼,喝着酒,这时钱家画舫靠近,丝竹之声传来,众人一看,对面钱家画舫搭着戏台。

中午阳光下,听着婉转乐声,众人熏熏欲醉,再靠近些,觉戏台上唱的正是前朝著名文人,连中三元,状元夸街。

众人看戏台上头插宫花,身着蟒袍,打马御街,都是啧啧有声,羡慕不已,这正对着胃口,唐真就说:“教谕,有酒无歌怎么行,钱家向来敬重士子,既有此戏,不如船上靠着,一同欣赏。”

众相公顿时喊好,听着这话,裴子云内心一阵冷笑,这人看似真挚,不想这样奸诈,但众人却觉得正常,连教谕也点。

两船相靠,船舷接着船舷,话说画舫都有宽大前甲板,开着半圆拱廊,这时一连接,地盘顿时大了许多。

“原来是钱家二公子带着家眷游船听戏。”

一阵寒暄后,就有着仆人移动着宴席,众人围着戏台,一起吃宴,一阵阵喝彩之声就传了出来。

连中三元,实是读书人梦寐以求之事。

钱家二少爷似乎很慷慨,吩咐下人添上酒菜,船会上的宴,都是各秀才自己掏腰包,虽过的去,却也不算精美,但是此时,酒美菜佳,戏台上功成名就,一时间,秀才都是大赞。

裴子云目光看去,果在自己不远处,寻到了这钱家小姐,与侍女在一侧,似看着戏,看着风景。

公允的说,此时这小姐跪坐,身穿青花襦裙,半个身子笼罩在光里,面容沉静,俏丽动人,此时双眸幽深,若有所思,看上去实是美人,这些日子已经调查了,心里喟然叹着:“此女人称县内名媛,美丽温婉,能书善画,现在看上去更是端庄秀丽,可谁知道她的底细呢?”

裴子云想着,就着菜在吃,这回专人仆人送着酒,唐真这时就上来,主动斟酒:“来,唐兄,我们干一杯。”

第三十七章 有辱斯文

裴子云接过酒,只是一闻这酒,就觉得酒不对,心有成见,仔细一看,只见唐真指甲缝隙里带着一些细微白粉末,立刻心里就是明白——原来是唐真给自己斟酒时,就自指甲上弹了一些药粉进入酒中。

话说,不可能大家都中招,这就是大事件,不但县里,就算省里都会派人专查,甚至连神灵方面都会惊动。

举头三尺有神灵,这力量如此可怖,所以此世界就算有仙道,也不能随意干涉凡世之事。

裴子云就笑着:“戏上黄进春虽连中三元,但少年时衬托,连中三元成了状元时,都四十三岁了,时日无多啊!”

唐真却没有这个想法,目光吸引而去:“唉,四十三岁又何妨,此是读书人一生一世的荣耀,哪怕不当官,都可名留青史!”

唐真这么说,远一点的陈一贵露出同意之,也说着:“是啊,别说是四十三,哪怕五十三六十三,能中进士,不枉此生。”

裴子云跟着说着话,突伸了过去,将两人的酒杯一换,又说着:“这些戏子似乎很陌生,不在县里看见。”

陈一贵就说着:“裴兄,这些都是家养的戏班,不过裴兄中了举,成了名士,大可这样。”

唐真也配合着笑着:“秀才是不足,就算中了举人,没有千亩,也养不起。”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目的,想哄着裴子云喝酒,笑着举起了酒杯,说:“裴兄,陈兄,现在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多事往往身不由己,来,干了这杯,我先干为尽了。”

唐真的话有些无头无脑,裴子云心里冷冷一笑,拿起了酒杯说:“是啊,很多事情总是避无可避,只能身不由己,做些我们不得不去做的事。”

说完就是一口干下,酒有点辣,咽了下去。

陈一贵有些莫名其妙,也干了,唐真见着裴子云将这酒喝下,就说着:“裴兄,你们继续,我突有点内急,稍离一下。”

只见唐真出了几步,暗里对着钱家小姐示意,只见这钱家小姐,模样似乎没有变,但举手投足之间,突有一种魅力,一股香气渗着过来,引着附近的读书人看了过来了。

裴子云暗暗冷笑,这是圣狱门的道法,而陈一贵说着:“裴兄,这小姐,你还是别看了。”

“为何?”

“钱家前朝当过县主薄,以后代代总有一二人中得秀才举人,家有一千五百亩,是县内有名县绅,其家小姐自是官家小姐,除非明媒正娶,否则沾染不得,而且听闻似乎已经在谈婚嫁。”

裴子云点,估计了一下药力,看了下四周,又觉为了自己中了副车,周围只有钱家小姐一个女人,就笑着起身:“我去向教谕敬酒。”

陈一贵点,觉得这非常正常,裴子云上前,见着教谕,这时周围敬酒已经结束,周围无人,见着自己,目光带着淡淡的喜,微微颔。

裴子云向对方持以弟子之礼:“见过教谕。”

教谕点点头,儒者贵在养气,感情不轻易外露,见到裴子云时,还是流露出一丝欣喜:“你过来坐。”

这时人人看戏,有的几杯酒下肚,不一时便酒酣耳热,不再特别注意了,裴子云就大大方方的靠近坐了。

“回去可读书?”

裴子云就说着:“弟子每日读书,只是总有疑惑,往往一个疑惑解决了,又生出新的疑惑。”

教谕听了,叹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此是你慎独警明之心,要是一人自认无所迷惑,慎独也无从说起了。”

裴子云顺着教谕的话:“教喻所说甚是,弟子记住了。”

教谕又说着:“学问之事,哪怕高居百尺,还要日日精进,只需每日都比昨日就进益,日久必成宗师。”

教谕见裴子云应着,又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今天卷子,我不评么?”

裴子云说着:“弟子不知。”

教谕笑着,笑容就带着点苦涩:“汝此篇陈词,情真意切,汪洋恣肆,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

“这种雄文,哪是我小小教谕能评?汝有此篇,就可名垂青史。”

见着裴子云连忙惶恐要谢罪,他连忙抬手阻止了:“可你身份却不配此文!”

见裴子云诧异,教谕语重心长:“汝现在功名未成,有此雄篇出世,故能使你成就名士,名传郡县,假以时日,轰动全国也可以。”

“只是汝因此,必仕途艰难,只怕再难中举。”

裴子云听了这话,顿时一凛,有着明悟,这世界不说,原来世界,历史上有名的名士,汤显祖、徐渭等,都惊才绝艳,名传天下,却科举不行。

汤显祖还罢了,只是会试落榜数次,张居正三个儿子都中了,他也没有中,到了张居正死后才出头。

徐渭更惨,六岁读书,九岁作文,十多岁时作《释毁》,轰动了全城,当地绅士称他神童,沈炼曾夸奖:“关起城门,只有这一个。”

可科举上却屡遭挫折,二十岁才中了秀才,直到四十一岁,考了八次,始终也未能中举

有人说,这是狂傲导致,其实倒也未必,只怕是才高犯了众忌,默契打压。

裴子云不由掩面一叹:“学生明白了,自古先仕后名,才能闻达于庙堂,而先名后仕者,几无人能成。”

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被后人誉为“诗仙”,其诗豪奔,飘逸,浪漫,举世几乎无双,当时就轰传天下。

可是有名如此,一生功名不就,晚年窘迫,赋《临终歌》与世长辞,终年六十二岁,是他政治智慧不行?

他在政治智慧上虽不是杰出,但也在中人之上,何也仕途潦倒?

有名,人人虽赞之,实妒之,要是已经得了功名也就罢了,没有得功名的名士,与天下为敌,岂能不败?

当下心悦诚服,拜下:“谢教谕藏得师说。”

师说来自韩愈,此人有百代文宗之称,文章传播出去,功名必是艰难甚至可能连中举都不能。

教谕见他认识,欣慰:“汝也不必泄气,等你中了举人进士,就可传出雄文了。”

裴子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听着一声尖叫,回一看,只见一个男子已脱了上衣,而被压着钱家小姐已半露。

教渝回一看,顿时见着大怒,脸铁青:“有辱斯文,丧心病狂、有辱斯文,丧心病狂!”

这样的话重复了两遍,气的身子都是颤抖了。

裴子云看去,这人眼通红,不是唐真,又是谁?

片刻,唐真给钱家仆人押了下去,给冷水清醒,教喻脸涨的通红,原是秀才文会,结果闹出来了这样大丑闻。

教喻主管着县中教化,削掉了面子,少不得被县中训斥,要是这丑闻传到了府里,更少不得府里学正的批评,今年考评怕就是劣等了。

场内秀才都是诧异,这唐真平日稳重,为何在今日这样疯狂?

这时就有着书生说:“你们刚才没有注意,这唐真也许就是多喝着几杯酒,酒后失态了。”

这时一个中年秀才应答:“或平日里就是丧心病狂,只是掩盖的好,不曾想喝着几杯酒露了恶态,作了这事,秀才肯定不保,真是痛快。”

言语里满是对这唐真中了秀才的羡慕嫉妒,家中富贵,年轻有才,此时错了事,坏了名声,就恨不得上去将这人打死。

一个秀才年纪更大一点,五十多岁,见场内说话越来越放肆,脸变了,说:“你们幸灾乐祸,也不要这里说,给教喻听了,你们也要被呵斥,而且还有外人在,你们这话传出去,什么风评?”

年纪大,看透一点,对年轻人嫉妒也少了一些。

文会这时,出了这事,教喻已气的说不出话来,喝着:“来人,把这唐真头巾,给我立刻扒了!”

这其实就是剥去唐真功名的意思,这时就有几个羡慕嫉妒恨的学子,扑了上去,真的把头巾扒了。

看着这一场,许多学子也觉得自己丢掉了颜面,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又想不明白。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教喻还不解恨,念着,觉得唐真这人实是耻辱,自己本和裴子云交谈甚欢,师徒相得,日后记载也是佳话,但现在都变的臭不可闻。

“哼,这唐真虽有些家世,但作出这事,实不可忍,待文会散场,自己立上文给文政,革了这败类的功名。”

这想着,将着裴子云叫着过来,嘱咐:“汝善自重,上省赶考前,到我这里一次,勿要再和唐真这人一起,坏了自己前途。”

说完就挥袖离开,文会开到这里,也没有人还吟诗作对,都谈论这事,见着教喻离开,也各自散去。

这时唐真已经有些药醒了,眼神空洞,四处寻找着裴子云,神狰狞。

陈一贵见这一场,惊的口还没有合拢,这时喃喃:“哎,唐兄这次完了。”

裴子云冷笑着看着,自己之所以去教喻那里,就是不想被已经变成了疯狗的此人攀咬一口,这时借着人群,看也不看,也挥袖离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三十八章 革去功名

教喻回到家中,这时家中妻子早就备好了醒酒汤迎了上来,却被教喻狠狠的拨到了一旁:“我今日没喝酒,不用着这汤,我有事,不要来扰我。”

说着就是气冲冲进了书房,只留下这教喻夫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了。

话说这教喻一进书房,就找了折子,要写文上去,革了这唐真功名,今日这样大的丑闻,恐怕要连累着江平县风评都要降上一等,且教喻本身刚正,更容不下沙子,此刻就起手写了起来。

训导今日是没有去着文会,不知道此事,稍晚就有人来通知导训今日船上的事,导训一听,不由大惊:“这事坏了,必须要去寻着教喻相谈才好。”

说完就是匆匆而去。

裴子云回到家中,母亲早已暖上了汤备着,这是醒酒汤,喝着汤,就觉得胃部暖暖的,将着碗放下,笑着说:“母亲,离秋试不过十日,我必须去州城了。”

…………

东安府·张府

次日,房间内一壶茶水正在茶炉上烧着,有热气喷出,一个棋盘摆在了桌上,张玠玉走进着房间,抑制不住怒火,就是一脚踹翻茶炉,炉火和茶水倒在地上,碳火和茶水混在一起,出着滋滋声音,灰和烟雾腾起。

张玠玉坐在了椅上,心里有气,站着起来,就狠狠将着棋盘又全部扫落,说着:“这小子必定看穿了计谋,才有这事来于调戏我,我要弄死他。”

这时随着张玠玉身后李文境一直思虑,想了清楚,才上前,见着满地的棋子,连忙说着:“玠玉,这大徐新立,他有秀才功名,我们就只能诱惑,陷害,不能直接动手,若直接动手就恶了龙气,被察觉着,说不定连累本门都有着祸患。”

张玠玉,听着李文境的话,这才稍冷静了些,成道事大,不能谨慎小心,可这口实在咽不下去:“那就用凡人之手,我们圣门,除我的手下的黑风盗,应还有着别的的线?”

“自然还有,我圣狱门中,这卢河上有我们的人。”

“不过他是进州赶考的秀才,用凡人袭击可以,但是杀了的话,脱不了当地河神土地的眼,一旦有着朝廷神道的追查,怕要惹来不少麻烦。”

李文境见张玠玉愤怒要爆,又说:“但是中途落个水,生个病,或者半路上吃坏点肚子,被人揍上一顿,这就是小事了。”

“无论上京还是上省的士子,甚至在考场内,生病都是寻常。”

“任他聪慧,只要这次不中,就得蹉跎三年,秀才不过是小功名,真要下了狠心去杀,我们圣门也能杀了,只是要付出点代价罢了,过了这段赶考敏感时间,玠玉还有愤怒,那就弄死了他就是。”

张玠玉怒火稍息:“好,就这样干,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李文境点了点,说着:“我这就去吩咐罗帮!”

…………

侯渡镇·李府

李府并不在东安府府城内,而是沿官道行二十里,在一处码头侯渡镇上,镇上人烟繁华,只是这时,见得一群人过来,行人纷纷躲避。

“这些人是谁?”

“是罗帮的杨昆,声誉甚隆。”

“呸!什么声誉甚隆?江湖亡命而已。”又有人不屑。

接近门口,杨昆一指:“这儿就是李府,你们几人留在镇中,自己寻个居住的地点,我去见李老爷。”

说完,杨昆进去,此人是三十余岁的大汉,进了府邸却小心翼翼,见李文境正在伏案写信,很远就喊着:“拜见李爷。”

原来前朝年间,就有杨同寿结成一个帮派,开始时多是无家可归的乞丐加入,也偷,也抢,结果被县令知道,不禁大怒,吩咐擒拿。

巡捕闻命而动,杀了数人,擒了杨同寿,就要斩,危机关头,圣狱门伸出援手,只打了四十大棍,杨同寿出狱,躲在此镇养伤,改变了作法,遇官绅富豪红白喜事也前去帮忙,或为商家保镳运送财货,渐渐洗白。

渐渐成了点气候,官府索性把水路运输,一些盐、粮、棉麻交给了罗帮,罗帮收着保护费,又赚着运输费,声势渐大。

现在杨昆,已经是第二代帮主,但对圣狱门还算恭谨。

“你来了就好,我有事让你干!”李文境喊了进,起身地下踱着,望着窗外盛开鲜花,沉吟着说。

“李爷,只要这卢河上的事,尽管吩咐,百里内都卖我个面子,就算沉几个人,也是小事一件。”杨昆说着。

李文境微微冷笑:“这还不至于,不过事情也不小,你派亲信去办理,就去江平县,监督下码头。”

“凡是上省赶考的秀才,都给我盯住了。”

“这人叫裴子云,画像这里有。”

“李爷,是沉了河?”杨昆跃跃欲试。

“不,现在是赶考时间,敏感时,你不能杀人,使此人落个水,受个寒就可以了。”李文境低声吩咐:“现在水也许不是太寒,不过不要紧,落水后,你把这药洒在他身上就可。”

“保证他就寒了。”

“原来只是这事,放心,我一定给您办个妥当。”杨昆连连拍着胸说着。

…………

江平县·教喻家

教喻这次接见,却还是板着脸,裴子云不知道刚才训导和教喻为了唐真的事争论了一次,只得垂头小心。

训导又说着:“你还年轻,需好好打磨一下,年才十五就中了秀才,难免得志,这样赴省中举,怎么行!”

裴子云看了训导一眼,心想自己得罪了此人?

教喻淡淡的说着:“有志不在年高,当今天子重文章,此子文章火候已到,老友,你就不要抬杠了。”

训导哼一声转身而去,去了别的屋。

教喻当下就说着:“这一次唤你来,没有别的叮嘱,只有有二条。”

“第一,你现在文章里,已去掉了阴气,这是好事,但是也切勿阳气过盛,盛气凌人,这在考场也是忌讳。”

“其次是叫你知道。这一次本省省试总裁已定下。”

省试总裁,其实就是举人考试正考官,一般由朝廷任命,自中央派出,至省会主持考试。

为了防止舞弊,考前不向外宣布,但实际上一任命,地方官府就知道了,有关系的人也知道了,普通考生只能自己打听。

科举拿有绝对的公平,知道主考官是谁,就能揣摩他的文章,为考试准备,从这一点说,教喻也不是迂腐之人。

毕竟谁都揣摩,就你不揣摩,自反不公平了。

裴子云问着:“不知是哪位大人?”

教喻压低声音:“是胡庐州。”

“胡应贞胡大人?”

此人十五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人,二十二岁中进士,名动天下,现在不过三十五岁,就来主持省试?

“是啊,消息已经传过来了,大人的文章,你看过吗?”教喻问着。

裴子云回答:“弟子看过一些,惟恐不全。”

教喻点:“这是胡庐州文集,你且在路上揣摩一二,虽说文章重在格局,以法度为重,但是科举之事重大,有些权变才是正常。”

“我也不多留你,时日不少,你去罢,别在路上耽搁了。”

“是!”裴子云恭谨行礼,退出。

过会,训导过来,说着:“你对他倒是用心,对唐真为什么不能多些宽容呢?”

“寒窗十年,一旦被剥了功名,就无法再考,你是不是再想想?”

“老友,你不用说了,这是二回事。”教喻摆了摆手说着:“而且此人虽年轻,但身怀荆山之玉,口含灵蛇之珠,是命世下降的人才,哪是这荒唐之人唐真能比喻一二?”

…………

裴子云赶到了码头区,话说此世界有一点近似宋朝——商业繁华。

虽士大夫依旧高贵,但也经常和商人结亲,这时虽是开国之初,但水运已通,一船船水果、竹扇、蒲席、凉枕、粮食、药物、陶瓷都川流不息,裴子云来到码头,这时七八月,不由汗都出来了。

在一处棚子下张望了一下,见河道宽大,远处河中千帆竞走,而码头停着七八艘的大船。

不过只有一家客船在等着客人,于是向前走了过去,这时就有着老板迎了出来,见着有着客人,就笑着迎了上去:“客官是到省里考试的相公?”

“你怎么知道?”

“一看你打扮就知道,而且今天已经有几个相公订了船,我这船船深,还准备着西瓜,整整二麻袋,各位客官在路上可以吃瓜纳凉。”

“船费也不多,有床卧,路上菜都是新鲜,上房只要一两银子。”

这价格其实不便宜了,不过裴子云没有兴趣省几百文而上小船,自己得了四千两,给了母亲三千两,实际身上还有一千两银票,就算用了些,也不过用了几十两而已,当下就说着:“那就订个上房……现在就启程?”

“相公,只是船上的客人还没坐满,还要等一会客。”

“今天中午,必会启程。”

当然裴子云愿意包船就可以立刻启动,可裴子云还没有这样浪费,就说着:“也罢,我先去酒店纳凉用饭,你开船就喊我一声。”

说的就是五十米外的一个酒店,这船老大就应了一声。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三十九章 船工

河面水波荡漾,远处渔翁将袖子搂了起来,裤子扎了起来,拿起网向着河中撒去,准备捕鱼。

船上,船老大坐在船上,吸着水烟,一个竹筒半人高,下方有着一个嘴子,上面塞了一些烟丝,船老大将嘴对在上面,狠狠的一吸,就见着烟丝燃了起来,烟筒里面出咕噜咕噜水声响,这种烟枪里面放着水,越久越有味,船老大心满意足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有一个人靠近了船,这船老大开始不以为意,近了才回过神来,立刻站了起来说着:“原来是徐爷,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岸上有几人盯着,见着裴子云自船上下来,远了不见了踪影,这徐爷才上来,见这客船上客舱里面人并不多,只有着几个老弱妇孺在等着开船,徐爷就脸色一沉:“到里面说话!”

船比较大,船舱里,有些阴暗,光线很暗,只桌上点了一个油灯,怕失火,捻不高,幽幽的光,有点森人。

徐爷坐了,在他对面,船老大惶恐的低着。

徐爷盯着船老大,扇了两下扇子,说:“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托舵爷和您的福,在水上能讨口饭吃,养活一家老小。”

徐爷“嘻”一哂:“你这船,一年来往,别的不说,二三百两肯定能赚。”

船老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见徐爷面孔紧绷着:“何老三,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这事,舵爷有事吩咐你。”

船老大头更低了:“舵爷尽管吩咐,小人听着。”

徐爷这才将着事一说,让这船老大配合,一听着这些舵上的人话,船老大一时间汗如雨下,挥着手:“这可使不得,这人一看就是读书人,去州里,至少是个秀才,出了事,可是杀头的罪。”

徐爷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收,脸色阴狠起来,不耐烦说:“不是要你杀人,只要让我上着船,你配合着,让他落个船,吃几口水,在河里受点伤,你怕啥?”

“而且这是舵爷的意思,你是舵上的人,规矩你懂,你要是不愿,官府是不会抓你,可这舵上饶你不得。”

一听这话,船老大腿就一软,额上冒着冷汗,在这河上混口饭吃的船老大,十有**都加入当地的河舵。

有事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平日就有保护,现在舵爷来了命令,船老大不干,就要受着舵里责罚,少不了三刀六洞,这还罢了,以后这河上就再也混不下去——要是再混,就和不肯加入的船老大一样,哪天就翻了船,一家子喂鱼去!

船大老手脚就有些颤,只得答应:“是,是,小人从了,从了!”

只是冷汗冒着,要用手擦掉,徐爷看了一眼这船老大,冷笑几声,上岸和岸上的几人说了几句,就回来说着:“你就当我是船工好了。”

“这怎么敢,徐爷!”

“放心,我以前也是好船工,看不出破绽。”徐爷冷笑一声。

话说酒足饭饱,裴子云出了酒店,太阳晒了下来,街道两侧的树下,就有了不少的阴影。

到了河侧,见船上已有不少乘客,估计着差不多了,就上了走板。

一上去,见得一个船工扫了一眼自己,脸上横肉就是抖了一抖,显得凶悍,裴子云觉得奇怪,这船工是何时来的,表情有些不善?

再看了看,见这船就是专门运人,有二层,前后还有前后舱,船舱垂下湘帘,船上还有几个船夫,甚至看见厨娘,这样的船虽鱼龙混杂,但是长期生意,应该不是黑船?

正迟疑,船老大提着水烟,脸上带着笑容:“客官,请上船,船上人差不多到齐了,要出了。”

裴子云笑了笑,伸出手按了按剑柄,才跟着船老大上了船。

上着船甲板,再前一点就是船楼,这船不大,只有着二层船楼,跟着船老大上去,经过楼梯口时,见着船舱内还有着人在房间里坐着。

看见裴子云有些奇怪,船老大介绍:“那些都是和相公一样去府里,下午就到,就在这甲板下的客舱内。”

裴子云向着客舱内扫了一眼,客舱内就有着一些人坐着,有清贫的学子,有老人,妇人,小孩,没有坐满,还有不少的位置,只是扫了一眼,就跟船老大继续向着楼上。

到了楼上,看见有不少房间,只是房间就很窄小。

船老大到一个房间,拿钥匙打开,裴子云一看,房间不大,开着两个窗户,从窗户向着外面一看,就能看见外面河水,河水正波光粼粼,拍打着船舶,出细微的拍打声。

环绕着四周看着,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船老大说着:“相公,这是船上最好的房间了。”

隐隐听见隔壁有读书声,船老大又说:“这是单间,周围几个也是相公,准备去州里面赴考,所以就有着读书声,不过就是住四人一间了。”

裴子云见里面还算干净,虽地方小些,但是船上有这空间不错了,不见下面都人挤人么,而且窗外的风景还算不错,就说:“行,就盯这间。”

说着就丢出一两碎银,这船老大掂了掂,立刻笑容满面:“好,相公,每天三顿请到大厅用饭。”

裴子云点点,这时船启动了,船上已有二三十名客人,既有商人,赶考秀才,还有货商,搭船百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就在这时,一个青衫士子作了揖:“在下虞光茂,赴省城秋闱,能与裴兄同船,实是荣幸。”

裴子云拱手回礼:“虞兄客气了,我们都见过面。”

隔壁听着声音,出来是三个书生,年纪在二十七八到三十多岁,也是也是上次秀才集会见过。

这几人出来就见得裴子云都是一喜,上来招呼,裴子云说:“原来是诸位兄台,李兄,王兄,易兄,原来也是同船赶考?”

秀才间就有着话说,在过道聊了起来,围绕自是这州试的事,这几位秀才都是去过几次,或去过一次,都很熟络。

裴子云见得这船舱房间内数张床,剩下不了空间,觉得奇怪,这些秀才不应穷困至此。

虞光茂笑了笑,说:“州试每三年一次,路途遥远,我等去着一次也是不易,我们几个相熟,就商量住在一个房里,因此跟着船老大说了加了床,就住在了一个房间,也好有个照应,更能交流学问!”

裴子云见到四人这样说,见睡着四人拥挤,知道这四人没有说实话,或是银钱不多,才此下策,但不能落下几人面子,只得赞着:“几位兄台真是刻苦,看来在下也要向着几位学习才是。”

话才说完,见几位秀才都苦笑。

船老大并没有走远,这时见了心里暗惊,这人是秀才,转眼认识一群,舵爷可害这秀才,照着这舵爷的意思,推进了水里得场病就是,可河水喘急,掉下去了,谁知道会生着什么事,要这相公死在河里,单人就罢了,这些秀才都在,万一嚷嚷报了官,自己就要吃不得兜着走,心里这一想,额上冷汗,伸手擦了擦,上来说:“诸位相公,船已顺利出县,不出着意外,三天就可以抵达省城。”

说完,这船老大离开,诸人也不以为意,经过这番闲谈,五人都渐渐熟络,对裴子云说:“这番州试,秀才云集,你我之中,不知谁能高中举人,光宗耀祖了。”

这样说着,几个秀才都叹息,气氛就有些寂寥,裴子云想劝说,现自己无从劝说,只好辞了,回到房间读书。

天色带着浑暗,就有着人敲门,裴子云开门一看,是个船工说用饭了,于是去了,觉船上的菜还是不错,有着鱼,菜,蛋,瓜果,现场选鱼,厨子手艺不错,裴子云点着三四个菜,味道还不错,稍等一会,才有人下来着,到裴子云吃完,也没见到四个秀才下来,觉得奇怪。

晚上无事,隔壁原有着读书声,只是随夜晚渐渐深了,读书声也渐渐停歇了,船上归于沉寂,就早早睡了。

“咦,有哭声?”

半夜,裴子云突被隔壁声音弄醒了,还有点泣声,仔细听去,却是数人在安慰:“易兄何至于此?”

“……我家境贫寒,每日小菜饭,一年荤腥可有两三回?就算这样,老母妻子还是省了钱给我盘缠赶考,只是我年已三十三,这次不中,我怎忍心,只有寻一个馆教书,每年赚十几两银子了。”

“此时夜里想来,情不自禁,万望各位别在意。”说着,这人收了声音,渐渐,一阵无声,只有辗转反侧,显是隔壁房内的人都睡不着。

裴子云也有些睡不着,又不想打搅这些人,就披衣上了甲板,仰天遥望,这夜晴朗,满天星斗,暗想:“现实里读书,有几人能成正果?”

“大部分人呕心沥血,只得了满头白,黯然下场。”

“因此知道梅花之贵,也知道原主是这样不堪,把这改变命运的利器,交给了别人,也罢,少年总是满腔热血,一片白痴,只有三四十了,一辈子潦倒,才会明白这有多可贵。”

正寻思着踱步,不知不觉,就到了一角,突听见有人在低声说话,这两个声音白天已听过了,一个是船老大,一个是船工,听船老大声音有些颤:“真要对秀才动手?”

第四十章 落水

裴子云顿时心一凛,倾耳去听。

船工声音就是一变,有些冷:“你不敢了?”

“不不,只是秀才都在一起,人多……”船老大慌乱着,前言不搭后句,这船工寒声说着:“这是舵爷的意思,明天就动手,让这裴小子落水,谁叫他得罪了张公子呢,必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只要烧着水,把这药洒进去,等这小子捞上来,就说是解寒汤,给他灌了下去就是。”

“啪”的一声,裴子云去看,这船老大手里拿着水烟筒,应声掉在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出着咕噜咕噜滚动声。

裴子云收回,心中暗想:“自己坐个船,就有人来害。”

一时不知道怎么样滋味,只听着外面声音越来越小,看要谈完了,裴子云一凛,就慢慢退去,轻轻走上了楼梯,到了二楼,推门进了房间,没有点灯,躺在船上,细细想了起来。

窗外波浪击打着船身,有一些水声,随着水声,又站了起来,在房里踱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张玠玉胆子这样大,这样猖狂,看来不弄死他,我是得不了太平了?”

这样想罢,从床头拿起剑,抽了出来,露出了剑身,反着光,利器在手,就是起了杀心。

“我虽没有灵慧,不能修道法,但和卧牛村已不可比喻。”

“不能被动了,干掉这人,再想办法寻仇!”

“我再想想,怎么报复?”

“对了,记忆里原主前世,圣狱门这堂口被破时,被斩恶,除了岳举人,还有一个人。”

“李文镜,公布罪状,此人实是核心之一,是军师一样的角色!”

“此人,在前世所闻,并不甚通道法,可杀之。”

“而且记得抄家,他不住在府里,而住在一个渡口,恰在水路上。”

“杀了这人,重挫了张玠玉的党羽,等我修成了道法,再想办法把张玠玉都杀了。”

裴子云当下心意已定,抚着剑身,剑光一寒,映着眼眸同样带着寒光。

清晨

裴子云起来练着百兽图,百兽图就是这点好,哪怕一点地方都可以练习,听着下面有着人声,练着没有注意,感觉到身子一颤,摆在桌子上茶杯抖了几抖,有人喊“拉锚!”

裴子云没在意,继续练下去,一时间就是暖暖,虽没有灵根,第三重就进不了,但久久练习,可扎深根基,一旦得了灵根,就可一举晋升。

练完,将窗户打开,看着外面,一股清风吹着进来。

太阳没有升起,就有着不少渔民起来撒网捕鱼,更有一些客船已扬起了帆,一些鸟站在这帆船上面,这一开帆,惊飞起来,掉下了几根羽毛。

练百兽图,诵读书,习书法,这些完了才下楼。

下面一楼就有着面食,裴子云下来心里也觉得欣喜,就要了一碗河鲜面,向厨房看去,这面食都备好,做菜还是上次厨师。

这厨师就将着面往水里一烫,裴子云没有再看下去,就到了桌上坐着,只是一会,就有着一碗面端了上来,有几大块鲜鱼肉堆着,上面撒了些切碎辣椒和葱,桌子上摆着醋,辣油,酸菜,可随意取用。

面冒出着热气,昨日相识几位秀才在楼上下来,见裴子云过来,昨日辗转反侧的易秀才,今日却看不出痕迹,笑着:“裴兄,这船上厨师手艺不错吧,我上次去得州府就是坐的这船,就爱极了这厨师。”

说着对着厨师喊:“给我来一份河鲜面,加辣,加个鸡蛋。”

只听这秀才一喊,跟着而来三个秀才都喊着,只是一会,面就上来,都加着蛋,煎的焦黄里嫩,几人就说着话。

上一届谁谁,文采只一般,侥幸中了举,还有谁在考场内因舞弊被革了功名,说的事大多是上届,有些趣事,有些则沉重。

不一会,就聊到中午停靠点,这几人都去了一次或数次,说:“裴兄,这船下一站要到治同府,那里有座道观甚是灵验,能算出人的运数,到中午我们可以去得这观占个卦,到时跟船老大说声,等下就是。”

裴子云问:“这观离码头远不远?”

这几人都是笑着:“裴兄用功,这点时间都不肯浪费,这观离着码头近,对着河不远,每天香客旺盛,去着只要半个时辰。”

裴子云就应了。

几人闲聊了一会,不多时就见来不少人,有些喧闹,几人就没有谈兴,各回了房间,或休息,或攻读。

这河水顺流而下,上午总是过的飞快,听秀才叫门,门打开一看,四个秀才已换着衣服,一身青衣,腰上挂着吊坠,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折扇,见着裴子云开门都说:“裴兄快去。”

裴子云只得跟着下船上着码头,船工看着裴子云下着船,眼中露着精光,徘徊了几步,舵头让的是暗中将这人推入河中,下了船不好动手。

几人下着码头,这码头很热闹,人来人往,马车牛车载着货物运到码头,接着工人接着货搬运上船,都赤着上半身,肩上只披着麻布。

出了码头是街道,都是青石板铺成,不少的摊贩在卖着敬神用的香,易秀才拉了拉裴子云的衣袖:“裴兄,快到了。”

向着青石板路而上,有个道观,路上有着不少妇人,手持篮子已下来了,这时是正午,太阳炙热,没有多少人。

几个秀才也被这太阳给晒的受不了,都打开了折扇,遮着脸说着话,近了一看,是一个小观,不大,有围墙围着。

进着门,有着道人在扫着院子,原来是个女冠,年纪有着五十岁,正在几颗桂花树下用着一个小扫把,将落下桂花全部聚在一块。

这几个秀才都是没有在意,径直进了大殿,这里面供的神像,却不认识。

这也正常,城隍土地不是道教系统,是国家正神,或者说政治之神也可以,这些神像或是真人真君罢?

殿内左侧一个女冠摆着一张卦桌,卦桌上摆着木筒,木筒里有着木签,殿内收拾很是整洁,一个功德箱摆在神像下。

前面就有着人拜了神像投了钱,接着去问卦,一行人很恭敬,前几人都是拜了,裴子云也上前行了礼,取一百文钱放进了功德箱。

前面的人都已看了,易秀才取了一卦听着这女冠解说,卦象不怎么好,不由脸色苍白,轮到裴子云上前取了一签。

这女冠接过木签,取在手里一读,抬起头看了一眼裴子云,这女冠眼睛有神,精气十足,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了,似乎在思虑,良久才抬起头,笑着说:“恭喜公子了,有望中举呢,只是公子面相杀气重,带着煞气,隐隐有阴霾在印堂,在运道上就有着凶患,怕有些妨碍。”

裴子云听着这女冠所说,不由就想起自己转世而来,一路杀来,破贼,杀贼,夺运,现在更有圣狱门侧窥,不由笑了笑,这女冠真是看得准,又取了一百文,放进了功德箱,说:“多谢吉言。”

这女冠见着这裴子云转身即去,带着肃杀凛然,正想着,听着呼声,后面排队的香客是来求问,接过卦签解读起来。

几个人刚到着船上,就听着船老大招呼:“几位相公,可吃了没有?船又要开了,没吃过就一起用饭!”

原来在几人去上香这一段时间,船老大网上了一条大鱼,几人一回来,船老大就来邀请着,只闻鱼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开,去的匆忙没有吃饭,这时都饿了,易秀才都坐了上去。

这鱼确实不错,只吃鱼肉不过瘾,听着船老大一声招呼,就有船工送上了一壶米酒,招呼几人喝。

裴子云一凛,酒却不肯喝了,不过这大鱼,十数人吃,谅也不敢下毒,且这鱼肉辣椒足,吃着就着微汗冒着出来。

这时这船老大不停劝酒,不一会几人都有些醉意。

船开着很快,管着帆的船工早吃过了,裴子云早有成见,目光一扫,果见那个船工不时看了过来,冷笑一声。

“有些急,我去去就回。”裴子云故意说着,大家都挥手:“快去快去!”

话说这船上可没有卫生间,特别是男人,自然都是去船侧方便一下就可以了,这时立在了船舷,见着河面水宽浪急,两面有些山,带着翠意,只有岸上楼城很明显,暗忖:“要是我猜的不错,此时正是时候。”

才想着,就听着有细微声,微微侧目,用眼角余光一看,果不其然,横肉船工在悄悄靠近,靠近了,船还没有摇动,这船工一扑,伸手就推,口中还喊着:“公子小心!”

才靠近,就见裴子云扬起脸冷冷盯着,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身子就是一闪,这船工见这神色,就觉得不对,一扑空,才踉跄着要站稳,就觉得心口一痛,原来是这秀才伸手在自己背上一按,整个身子都麻了,话都喊不出来,斜着身子就自船上掉了下来。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这声音前面甲板上都听的见,有人就问:“这是什么声音?”

船主也听到了,知道是舵爷派来的人下手了,是装脸色通红,有些大舌头,言语间有些不清楚的问:“什么?什么声音?”

过了几分钟,才站起来。

这船又往前开了一会,裴子云刚才看着这船工拼命想挣扎,但身体僵硬,最后满脸求饶之色,心中冷笑:“自己虽不能修行道法,但是这种小伎俩属于武技范畴,却尽管可使得。”

任凭你有千种水中功夫,只有死路一条!

见着终于绝望的沉了下去几分钟,才恍然大悟,大叫:“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这一叫惊起千层浪,正在房间吃喝的人都连忙出看,船老大的脑袋就“嗡”涨大了:“不对,怎是这秀才的声音?”

“难道是徐爷落水了,而不是这秀才?”

船主顾不得装酒醉,拔腿就向着船舷奔去。

第四十一章 结案

河流很急,船老大和诸位秀才听到裴子云的喊声,都出来看,就见着略微惊慌的裴子云。

船老大最紧张,忙上来向着裴子云:“裴相公,是谁掉落了下去?人还能看见不?赶紧说,我叫人去救。”

船外河水随着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出哗哗的水声,众人都望着裴子云。

裴子云身上还有着酒气,沉吟说:“我刚喝的多了,有些内急,没成想就见着这船工在船舷上不小心掉了下去,想必也是喝多了。”

裴子云说着,就往离船百米处一指,船老大早有准备,连忙喊着:“快停船,快停船,出事了,快捞人!”

不远处一个黑影在水中沉浮,波光粼粼水面上时不时带起漩涡,这样水流一般都很急,不能直接下河,须要用着绳子系着身上,或者乘着小船靠近了,用着钩子才能给救。

这船老大也是早有准备,见着出事是自己人,忙吩咐着船工靠过去,安排着救人。

河水喘急,只是这一小会,掉进河里船工就冲了更远,裴子云看着,心里暗暗冷笑,自己要是落进了河里,喝了这样多水,怕不死也要病一场,考不了州试,说不得还要留下后遗症。

这船开了过去,用铁钩勾住衣服,用着绳索套住拖着上来,这船工带着一滩水上来,打湿了甲板。

船老大立刻喊着:“快倒着压水!”

别的船工摸上去,觉得呼吸没有了,全身都已冷了,这个船工不行了,但还是施救,这人是舵爷派来的人,死了很是麻烦。

拖上船身体还软,救着救着变僵硬了,船老大心里一凉,这人没得救了,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围观的秀才都觉得晦气,自己是去州里科举,最要的就是吉利,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半路上就有这人掉进了河里,真是晦气,纷纷说着:“这厮船上喝酒失足,活该淹死。”

船老大有口难言,知道这人要害裴子云,只不知道为何自己坠进了河里,只得说着:“诸位相公,死了人是大事,我们就停在下一站县城,请着官府的人来勘验,等着结束了,再送着诸位相公去得州城。”

几个秀才都是没有意见,船老大见此,心中暗喜,只要拖着向着舵上报信,到时自己就没有了责任,至于秀才,只能自求多福了。

正想着,裴子云冷笑:“船老大你这话不地道,分明知道我们考期将近,在下一县城停着,官府的人一来一去,再有诉讼官司,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州试。”

众秀才一惊,都是醒悟,看向这船老大的目光就有些不善,要是真这样一耽搁,州试就可能耽误了,哪怕只是有点可能,都是不许。

虞光茂冷笑着:“你这厮狡诈,反正你说到州城只有一天了,那就到州城停船,州城也有官府的人!”

“虞兄说的是,你这厮是不是想耽搁我的功名?”更有秀才暴怒。

一个秀才罢了,七八个秀才,汇集起来就是一股巨大力量,船老大抬看了一眼裴子云,心中是震惊。

这船工要害这秀才,结果死了,现在又看透了自己心思,内心就有怀疑,只是对方是秀才,自己也不敢多说,吩咐着船工起船开了起来。

大中午太阳正热,只是淹死了一个人,就有不吉,几个人心里都沉甸甸。

船老大嘴里抽着水烟,心里也是沉甸甸,砸着嘴坐在一侧,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额上的皱纹似更明显了,砸了砸嘴,时不时就是皱眉,狠抽几口水烟,只听着水烟咕噜咕噜的声音。

州城·高垂观

张玠玉和李文镜这时已到了州府,就在此观里居住,这时李文镜笑着:“此观原是一户人家,户主出了事,荒芜了十几年,蒿蓬满院獾狐出没。”

“本门就买了下来,重加修茸,按制三进。”

“迁移了古椿树,树叶茂盛,令人称奇。”煮茶清谈,就着阳光,听着茶水沸腾的声音,张玠玉却脸色有些不对。

李文镜在一旁正跟着张玠玉品着茶,这时见着了张玠玉的表情,问:“公子是否在忧虑裴子云的事。”

张玠玉听着李文镜这一说,眉宇就有些异色,李文镜见到张玠玉这表情,就是笑了笑:“公子勿忧,我已按计划派人去了,就算不能害,也能阻他一阻。”

李文镜这一说,张玠玉才放下心来,喝了一杯茶。

第二天下午,这船赶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才到府城,船老大脸色阴沉,叫着船夫去报案,秀才们脸色也不是很好,睡的不是很安稳,脸色有些白,有着黑眼圈,正在一楼,围桌子坐着,等朝廷的捕头来。

这船工出去了,过了小半个时辰,听到外面有着吵闹声,一看,船工引着一个捕头向着船过来,这捕头眉间有着煞气,脸上带着威严,握着刀柄,跟着两个衙役。

这捕头跟着的衙役,一人手里拿着链子,一人手拿铁尺,赶着围观的人群:“让开让开,衙差办案,不要围观。”

人群里就有人暗骂,又有人讨论,生了什么事,衙差都来了。

“肯定是来抓人,你没看见捕头后面跟着衙差都带着链子。”这捕头得了报案,说是船上死了人,不知道是谋杀还是溺水,这捕头忙带着家伙就来了,一上船心里一惊,船上坐着的都是些秀才,难道有秀才死了了?

这可是大事。

进了船舱,掀开尸体上白布,一股臭味迎面扑来,捂住了鼻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肮脏船工,不是秀才死了,这是小事,这捕头眼睛一转,心里有了想法,要敲打敲打这船老大,说不定榨点油水出来。

这样一想,就是叫衙役将着船老大唤了过来,只听衙役就是一声暴喝:“大胆刁民,见到捕头老爷还不给我跪下。”

捕头不算官,只能算是官差,但这样官差在低层威严很足,衙役一声暴喝,这船老大就吓得跪了下来。

听这船老大细细说来,原来昨日中午这船上捉了一条大鱼,弄了些酒招待秀才,这船工也去吃了,就掉进了河里。

原来准备在当地报案,秀才不许,这才运到了州府。

听着船老大这话,这捕头就冷冷一笑,秀才都准备秋试,怎肯让你耽搁?

捕头在盖着尸体的白布左右走了几步,思虑着,转了身子,眼神就带着凶光,盯着这船老大,暴喝:“大胆刁民,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和船工合谋暗害秀才,结果出了事,自己掉进了江里,老实交代,我上报时,还能请老爷给你从轻落。”

船老大只听这一声暴喝,心中本来有鬼,一时间吓得腿软,忙磕头求饶:“捕头大人,我哪里敢害着秀才,这船工喝多了酒,醉了落了水,真不干我事。”

捕头本身只打算吓唬,见船老大吓成这样,就是一喜,看来是个软柿子,多榨点油水才是正经,喝着:“你跟我进舱去!”

船老大一时没了言语,只得跟了进去,就听着捕快笑眯眯的说着:“不过这事在凌磨两可之间,你要是肯出银子,秀才也没事,我是可以为你上下疏通打点一下,免了这罪,不然你麻烦就大了。”

船老大本是精明人,开始时心里有鬼吓着自己,现在听了这话,顿时心里雪亮,捕快根本没有怀疑——也是,秀才没有事,死了个低贱的船工而已!

这船老大擦了一把冷汗,问:“大人,是要多少才行?”

听着船老大的话,这捕头伸出五根手指,只听这船老大就一惊:“五两?”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捕快打量一眼,吓唬着:“五两,不多,要不你正经落了官司,可不是五两能解决了。”

片刻,捕头笑眯眯出来,到了大厅,对秀才躬身,把案子给定了性:“各位相公受惊了,就是酒后失足淹死个船工,不算大事,结案了。”

“各位相公请便。”

说着就告辞了,上了踏板,心满意足把玩手里的五两银子,离船远了,这捕头向着身后两个衙役,扔出两个五钱碎银:“跟爷出来捞了油水,这点银子就是给你们哥俩吃茶,只这事不要多说。”

两个衙役忙就是道谢,感激不尽。

裴子云原都准备了不少的话,准备应付这捕头,没想到这捕头不但草草结案,还非常客气,对自己只随便问了几句,顿时眉一松:“看来,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我到底不是古代人,没有真正明白功名的厉害啊!”

“这还是秀才,要是中了举人,怕是连问都不会问。”

正想着,见到事情结束了,秀才们都纷纷收拾着行李,各自离开,只是这一耽搁就到了傍晚。

裴子云下着船,这时夜色渐起,见隔壁客船上着客,觉得奇怪,上去问:“现在还有船夜走?”

里面钻出来一个船老大,这船老大皮肤晒的黝黑,见到人来了,忙迎了上来,说:“自然是有,从府里这边顺水而下很快,水里平坦,去下面县里上来要快两倍,一会就到。”

裴子云听着这话,心中就暗想:“嘿,天助我也,记得李文镜居住之地就是下游,恰离岸也不远。”

深深看了一眼客船,就此离开。

第四十二章 云娘

州城

裴子云走在街道上,这街道两旁有着酒楼,茶馆,面摊铺,小吃摊,米店,还有着布店,只是布店准备着在打烊。

已是傍晚,街上人群还有着不少,其中就有着一些青年学子身着青衫,正在街上逛着。

刚才出着码头,四位秀才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早早有了行程,一下船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裴子云原本还想说些,见着他们走远了,就没有叫住。

街道向前一直延伸,随着天色渐暗,不少商贩都在门前挂上了灯笼,照亮街道,不少挑夫从着身侧经过,扁担上担着货物,每走一步,扁担就随着货物一晃一晃。

前面有一个秀才从着店铺里提着货物走着出来,裴子云向前,牌子在门口挂着,只是夜色有点浓,近了才看清楚,上面写着:“李记货铺”

货铺里已点上了几盏油灯,将这货铺里照的亮堂,才进货铺,货铺里面老板迎着出来:“这位相公可是要买些四品礼去拜访大人吗?我这店铺的东西可是应用尽有,保管相公满意。”

裴子云在这货铺里转了一圈,见货物确实不错,拿了一个果子吃了,也是点,手一挥,说:“老板,不错,给我包一个四盒礼包就是。”

顿了一顿,又说:“给我用金丝礼盒。”

老板忙应着,吩咐伙计下去装盒打包,并且亲自送上茶,裴子云才喝了几口,这伙计就将着礼盒提着拿了过来,手脚麻利。

付了银子,裴子云向老板打听贡院,一听着裴子云要去贡院,老板出了这铺面,指着远处高楼:“这位相公,贡院那里就是了。”

裴子云抬沿这老板手指着看去,夜晚灰蒙蒙,只看见个轮廓,道了谢,就向着方向而去,不一会,看见了贡院。

这贡院台阶左右挂着两个灯笼,正门有着一个金匾,上面有着气势磅礴的两个镀金大字:“贡院”

夜晚,星辰还算明亮,但地面昏暗,只看见灯笼下面二个站着笔直的带刀士兵看守着,有几个秀才也是近了看看,并不靠前。

“都是认路。”

裴子云也没有闯入的意思,大徐立制,县学称学社,府称学院,省称贡院,中央称学宫。

学社基本上没有守卫,有个门房而已。

学院有守卫,但是不配刀。

这省里贡院是一省学术重地,已经有专门带刀警卫,擅闯者轻者拿下,重者格杀,谁也不想冲击贡院。

“不过我的住所离着很近。”

“教喻给的册子内有亲笔信,叫我直接凭信投宿,离贡院不远,很是方便,想必是教喻的好友。”裴子云就在贡院左右寻找。

果没有多远,看见一座宅邸,近了,这宅子不大也不小,门上有个牌匾“傅府”,门的两侧就是两排对联,只是夜晚对联有些不清楚,隐隐可以看见上面字迹飞龙走凤。

上去敲门,不一会就听着里面开门声,近了一看,一个仆人正提着一个灯笼。

裴子云忙将来意说清楚,这仆人听闻是家中老爷故友推荐,查看一下信件,说着:“公子稍等。”

说完就进去匆匆禀报。

没多久这仆人出门引着裴子云进去,进大门是一个院子,沿着木制走廊向着里面而去,这仆人向前引着走了几步,说着:“相公小心,这有个阶梯。”

说着就转身用着手中的灯笼照着,一个向上的阶梯就显了出来,沿着进了大厅,这大厅点了几盏灯,罩着灯罩,灯罩上有着一些兰花竹子,四周分布着书画,挂在墙壁上。

正中央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留一些胡须,身着锦衣,有点瘦,手里还持着书卷。

仆人小声:“公子,前面就是傅举人傅老爷。”

裴子云忙上前作了揖:“学生见过傅老爷。”

又递上书信,这举人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了书信,看了一下,说着:“原来老友推荐的读书人,自是欢迎,我安排你在这里住下就是。”

又对着仆人说:“你喊管家过来给这位相公安排一下住宿。”

裴子云只听“咦”的一声,抬一看,大厅右侧门帘下,露出一个小女孩的面容,大概十一二岁,很是清丽,但还是一只小萝莉。

裴子云正想着,看了过来的萝莉似乎一惊,身子一缩,就回了门帘不见。

门帘后面,秀窗窈窕,麝兰溢香,一个美妇人在煮着茶,见小姑娘偷看被现退着回来,不由就是伸手一点:“你个小俏皮鬼。”

这美妇人端着茶出去,回看见这只萝莉手摸着刚才被敲的额,就笑着说:“不许胡闹。”

说完就端着茶出去。

裴子云正在和傅举人说着话,右门帘掀开了,一个盘着头的美妇端着茶出来,这妇人端庄秀丽,将茶递上来时,经过裴子云身侧,望了一眼。

裴子云只觉得眼就是一跳,抬看了一眼这妇人,觉得眼熟,一时想不起是谁,这妇人才将茶递上,又有着门房前来禀报。

“老爷,又有着四位相公来拜访,这是拜帖。”说着就将拜帖呈了上来。

傅老爷将拜帖放在手里看了一遍,沉思少许,才说:“请着这四位进来就是。”

说完就是转过,对着美妇说:“云娘,还烦再斟四杯茶过来。”

“是,老爷。”美妇人端着茶盘返回,准备新茶,进门帘,刚才小萝莉又挤了上来,问:“姨娘,这人怎样?”

这云娘的美妇伸出了手,一双修长的手在小萝莉脑袋上一敲,说:“小夏,别闹,我忙完再跟你说。”

这美妇说完就继续备茶,用茶炉煮着,只是萝莉是双手捧着头,两只大眼睛,一脸的委屈。

裴子云端起茶,茶有点烫,吹散热气,轻轻喝了一口,就觉得一种舒爽透过心脾,心中暗想:“好茶!”

稍过些时日,就有仆人门口引着进来,原来虞光茂等人,见裴子云喝着茶一怔,笑着说:“裴兄原来也来拜访傅老爷。”

说罢就向着傅老爷问安行礼。

几人都是分坐,虞光茂和易秀才前几日在船上和裴子云有些相熟,今日一见,就寻着裴子云旁的座位坐着。

傅老爷看着,笑眯眯:“几位秀才既都有人推荐而来,都住下吧,在我这安心备考就是了。”

说完就喝了一口云娘刚递上来的茶。

傅老爷名声不错,时常接济读书人,如果有秀才被人推荐,就能投宿,一直到考试完毕,只是往往只能住一届。

虞光茂和易秀才原不想拿着推荐信来,只是临近州试,州府中酒店客栈住宿都在涨价,贵了不少,就算四人凑着钱也住不到不错的客栈,差的客栈掉身价还是小事,怕是鱼龙混杂,这是州试,出不得差池,因此寻了一会,确实找不到了能住客栈,这才拿着推荐信来傅府。

几人正聊着,右门帘掀开,云娘再次给大家上茶,却是端庄秀丽,新来几个秀才平日里哪见过这样女子,不由都脸红,低下不敢多看。

只有虞光茂还算是镇定,但眼神也避开了美妇,不去直视,这美妇用着茶盘,端着四盏茶送着上来,眼神扫过新来几人,余下二人一扫而过,目光在虞光茂和易秀才身上停留了一会,只是在易秀才时,又有些可惜。

直到这美妇离去了,三个秀才还不敢抬起头,裴子云自从习练百兽图,耳目大增,就听见易秀才在轻声细微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

听着这人这样默念,裴子云只端起茶喝了一口,脑里闪过一道灵光:“这美妇,我想起来了,不就是松云门的云师叔?”

“刚才那罗莉,就是日后的初夏师姐?”

顿时就把关窍想明白了几分:“诸派都在府县设有据点,云师叔这是在查看赶考秀才中谁有道缘?”

这云娘的美妇刚掀开门帘走进去,小萝莉又凑了上来问:“姨,这下你忙完了,可以跟我说了吧,今天来人如何。”

听着这萝莉带着好奇的问话,她伸出手在小萝莉脸上捏了一下,说:“你啊。”

将茶盘放下,她一手拉着小萝莉向着里面,转过走廊进入内院,最印入眼帘的则是一个水池,中间有着一座小桥,旁就有着层峦叠耸的奇石。

这些奇石蜿蜒重叠,堆砌在水池侧,种着不少奇花异草,听得水池有水声,定睛看去,是水池里的鱼儿在水中跳跃嬉戏。

过着桥,一栋居所,这居所是两层,门前立着两根大红柱撑着二楼,门内点着蜡烛,烛光透过纱布,将院子里照的明亮,不需要灯笼就可以看清楚。

推开门进得房间,查看了一看,这美妇人才说:“小夏儿,以后不要在外面说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就有着不利。”

批评了一下小夏儿,她这才开口说到今天所见。

“今日来了不少人,只是今天来人多是庸碌。”美妇人说着,停顿一会,见着小夏儿好奇的目光,这才说:“或只有两三人,可能考取举人。”

第四十三章 窥视

这叫云娘的美妇人一说,脑海中就闪过了裴子云、虞光茂、易秀才的面容,自面相结合神气,就知道谁可能考取举人。

这样想着,对着小萝莉说:“那个虞光茂,现在也许还算清贫,但富贵之气已经出现,用在文事上,少不了中举,一个七品官以后总有。”

“用在钱财商事上,就能大富,这种人必是贵人富人,小夏儿,你要知道,我们和朝廷有着默契,这样的人,我们可以交好,但不能引着入道,否则就犯了龙气的忌讳。”

“还有那个易至全,顶上文气明光尚有,但没有富贵之气,虽说文能改命,但必须非常有才,还得有人赏识,中不中举人,还在两可之间,这人要是不中,就没有中举的可能了。”

“能不能引着入道呢?”罗莉举手问着。

“我们松云门也算大派,一个秀才稍不足,看机缘罢!”云娘不置可否。

“还有一人,裴子云,这面相神气则有些奇怪了。”美妇人说道这里就停了,似乎在沉思。

小萝莉听到自己的姨娘停顿,忙问:“姨,这其中有什么奇怪之处?”

“面相上看,此人隐隐有着孤寒之气,仔细看,又有近道之纹,祖德微薄,秀才已是极限。”

“可现在却有一层福气罩了上去,正在改易命数,不过主要是财气。”

“更难得的是,文气清光冲出,规模宏大,隐隐吐出微红,有书卷之形,这分明是读书入了味,等几年文气沉淀,进士都有可能。”

“又面带杀气,怕是最近就杀过人。”

小萝莉一脸迷茫:“这不正好?文气高将来修道,对理解道法就近了三分,修起来事倍功半,祖德庇佑,只到秀才,贵气不多,命格现在就没有过举人,我们取了朝廷也说不得话,现在正可以引道。”

“只是这人眉间含杀气,煞气,这就应着军气劫气,大徐刚立,天下正趋太平,这人身怀这样的气质,我怕引着这样的人入道,对着门中不利”美妇面色上有着迟疑的说。

这小萝莉正色说:“姨,你不是常教导我,我们方外修仙,自强自立自信,与天地间万物生灵争夺一线成道之机,既有争斗,怎能没有杀气,煞气,我看好这人。”

这美妇人听着这小萝莉的话,又伸出一根手指往着额上一点,笑着说:“你这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就是聪慧,天赋非凡,姨都没你看的透彻。”

心中就有了想法。

听着美妇的话,这小萝莉吐了吐舌跑开了。

夜晚,傅府是灯火通明,开着宴,是宴请着这几位秀才,晚上几人都没有吃饭,就用着。

因是临时做的宴,就没有多大,只是杀着几只鸡做着,还有一些蔬菜瓜果,上了一壶酒,请着几位秀才用着。

几位秀才都是频频向着傅举人敬酒,夸傅举人才学,文气,名声,傅举人也是笑着接纳了,这就是投资,只要这些住着傅举人家的秀才有人中了,这就有着人情,积小成多,福气渐长。

宴会罢了,就有着管家来请诸位秀才去着客房,虞光茂拿着折扇,轻轻扇了扇酒气:“是要傅举人这般,才不枉人生走一遭。”

几个秀才在临走时,望了一眼门帘,似乎还想再见一眼美妇。

裴子云见着几人神态,哑然一笑,随管家的安排去了客房。

夜渐渐静了,一些蟋蟀在院子里,淅淅沥沥的叫着,给这傅府的夜晚带来一些额外的生趣。

管家前面引路,沿着走廊,这走廊沿着围墙建着,每隔十米就立一根红柱,在走廊

内就种着一些花草,仆人拿着灯笼照耀下,隐隐可以见到一些,只是夜晚看不太清楚。

“看样子应是一种道法或风水。”

“具体不清楚效果,但有驱邪,利生,还有少许富贵。”

裴子云自觉云娘就是师叔,不由啼笑皆非,自己求赵宁不得,但是文思大进后却遇到了云师叔。

自是加以注意,原主有些知识也调用了起来,仔细分辨着。

“根据原主知识,风水是小道,而且天地之间的富贵之气是有数,随人口和资源扩大而缓慢扩大,不能凭空获得。”

“因此别的世界不知道,此世界风水就是吸取些民间散落的细小财气贵气,所以根本没有大富贵——至少原主没有学过。”

“不过就算少许富贵,其实也是自民间掠夺而来,只是相对温和,在规则允许内——就算是少许富贵,怕也是年入千两银子了。”

“可惜我现在没有道法,看不清道不明。”

沿着走廊向前,过了一个月门,突有了光彩,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入目是一个院子,这院子三面都是楼,两层,房间里有着灯光,还听得读书声。

原来这院子专门就是给着读书人住的客房,这院子里,中间围着一个水池,里面有着一些奇石堆砌,院子里有三四间房都是亮着,明亮烛光从房间内照着出来。

管家在前面引着说道:“诸位相公,麻烦往这。”

这管家引着路,安排着房间,几位秀才是一一有房间住着。

照着安排进入房间,仆人提着灯笼进入着房间,将蜡烛点上,房间内立刻就明亮起来,紧接着,这个仆人从房间的抽屉中,取出了火石,留在了桌上,却是给裴子云用着。

裴子云跟在这仆人进入房间,就见着一个圆桌,旁有着几个小圆凳,这桌上有着一个茶盘,茶盘有茶壶,周围环绕的摆着着几个茶杯。

“相公,这是炉子,您可自己煮茶。”

“一日三餐,请到前面大厅。”

“有紧急事,可召唤小人。”说着,这仆人提着灯笼就退着出去了,裴子云在房间内随意转着。

“炉子是煤球炉?咦,不想这世界点出这技术。”

左有着柜子,将着房间隔开出一个半独立空间,裴子云进去,一个书桌就是摆在里面,墙壁上面挂着几幅字画,在这书桌的左则是两个书柜,上面摆着书籍。

裴子云翻着,里面就有不少书籍,也有着不少前人科举的文集,大致翻了几本,书都不错。

在书桌就有着窗户,窗户关着,裴子云过去将窗户推开,一股风吹进,房间右有着床铺,此刻被褥都是铺好了,摸了摸,被子柔软,将佩剑取下来,挂在床头,躺在床上,一时间沉思。

“读书环境不错啊,这傅老爷用心了。”

“不过记得原主在松云门没有见着这人,想必仅仅是互惠的模型,士绅。”

“我要不要搭上这线呢?”

“还是趁自己年轻,选择更佳的门派?”

正想着,美妇云娘和小萝莉坐到了梳妆镜前,云娘手上拿着一柄玉如意,小萝莉却是撒娇:“姨,这次施法让我来好不好,我修炼出灵慧了,让我使着可好。”

这美妇云娘笑着说:“小夏儿,乖,你年纪小,灵慧需要保持,少耗损,才是正经,等你再大些就让你来。”

说完,手上掐着道决,施着法,一道白光从这美妇手中射出,射进这玉如意,这玉如意就散出阵阵的淡红光,照出光芒,射进这梳妆镜中。

小萝莉在一旁嘟囔着嘴说:“不就是不想让我玩嘛,说什么让我保持灵慧。”

刚才被自己的阿姨安排,有些不服气,瘪着嘴生气,梳妆镜亮了起来。

一个院子就映照在了这镜子中,这云娘轻轻在梳妆镜上一点,场景就迅拉近,变换成七八个场景,七八个秀才就出现在了梳妆镜中。

裴子云只觉得眼皮一跳,一种被窥视感觉就出现,裴子云双目一凝神,眼神里带着杀气,警觉四下看着,没有见着人影。

“哎呀,这大哥哥好吓人。”小萝莉夏儿看着裴子云凝神看来时,对上了那双饱含杀气的眼睛,一时间吓到了,退了几步,脸上惊吓的表情,对着云娘问:“姨,这大哥哥是不是现我们了,刚才一下的眼神吓到我了呢。”

这美妇云娘也被刚才裴子云的一下眼神所惊到了,沉思了一会:“这秀才身负武功,杀性很重,也很敏锐,居察觉到了水镜术的窥视,只是不通法术,找不到人而已。”

“刚才我观面时,说此人面带杀气,似乎近几日杀过人,现在看来,只怕不是似乎,是确定了。”

小萝莉听着美妇云娘这么说,眼前一亮:“那这个大哥哥,说不定将来就能以武入道,姨,你就赶紧招着他入道,我就多一个可以听我话,帮我去欺负别的师兄的师弟了。”

云娘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很满意,只是没想到小萝莉接着就说出这样话,不禁就是气乐了,在这小萝莉的鼻子上狠狠一捏,叫你调皮。

房间内,裴子云四扫了一圈,这种窥视感依然还在,心中就是一凛,莫非是道法窥视?

只是自己没有开得灵慧,无法确定。

“不过,不管怎么样,离州试不过数日,此时朝廷龙气警醒,自己又有一些眷顾,谅不会有事,还是安心就读就是了。”裴子云心中这样想了想,就收敛了警惕的表情,取过一本书,朗朗读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检尸

府城·船舵据点

一个阴暗大堂内,一个人穿着黑衣,黑衣上纹着蛇驮着船坐在中央,几个持刀的男子在一侧,脸上带着冷意,随着这老大将这手里茶杯狠狠摔碎在地上,而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地上跪着的正是之前载着裴子云的船老大,此刻颤颤抖抖,哭着禀告:“舵爷,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舵爷派来的把头,会淹死在水里,而那秀才却安然无事,我当时按着把头的计谋,做了大鱼,引着这些秀才吃着,还用了酒,这样出事就理所当然,谁也不觉奇怪。”

“而且这裴秀才喝了酒,出去方便,把头也跟着出去,可等了一会出现坠河声音,小人还以为把头得手了,可谁知道死的是把头。”

“这些事把头自己干,避着我,具体我真的不知啊。”

这船老大跪在这舵爷面前,全身颤抖答着话,满是恐惧,头上冒着汗,这舵爷派来的人死在了船上,如果不来请罪,以后这卢河上可没有自己安脚之地了。

见到这船老大这幅模样,这舵爷也没有多纠缠,对着一个黑衣人示意,这黑衣人就出这门,没多久就带着两个人抬着棺木进来。

把头死了,就算结了案,这船老大也不敢私下掩埋,寻人买了棺木装着,又自水路,从州城回来,送到舵爷这里。

这舵爷走上前去,亲自将棺木推开,见一具白,口唇青紫,还有浮肿的尸体就躺在棺木中。

“撕开看!”舵爷命令着。

就有一个神色冷酷的人上前,熟练取出一把长钳,把尸体从头到脚夹了一遍,又用了银针,在尸体上一处处下针,检查痕迹,良久抬起:“舵爷,头、胸、腹、骨胳、喉骨等都无伤,银针刺探,无中毒症候。”

又用手往这尸体肚子上一按,就见着这尸体里就有水吐出,还混着酒气,果就是溺死的特征:“没有问题,是喝酒溺水身亡。”

“你确定?”

“舵爷,我们都是世代当这仵作,你应该信的过我们。”

舵爷听了,就是大怒,恨恨的骂着:“这个混蛋,居喝多了,摔河里溺死了,还坏了大事。”

这舵爷走了几步,似乎在思忖着事情,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说:“这秀才命硬,把头克死了,这事应多派几人,现在做差了。”

说完就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跪着的船老大,说:“贺图,这次不关你事,你拿出五十两给把头家,自下去就是。”

船老大一听这,忙颤颤抖抖退下了,直到出了门,这才狠狠擦了一把冷汗,逃过了一场。

“帮主吩咐,我办事不利啊,现在必须寻个人说情。”舵爷这样想着,就吩咐的说着:“去叫道长过来。”

很快就有着一个中年道人过来,但两个丫鬟正依偎在他的身旁嬉戏打闹,进了大厅,这道人身侧的两个丫鬟,看见一口棺材摆在那里,就惊叫了一声,吓到了。

这中年道人搂着两个丫鬟玩弄,就大大咧咧说着:“李志,你摆一口棺材放在这大堂内是做什么。”

这中年道人丝毫也不将这舵爷放在眼里,直呼着名字。

这舵爷也不生气。挥手将左右都命着退下,说:“有事情要说,你将这两位丫鬟赶出去。”

这道人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舵爷,有疑问,说:“李志,这两个都是我的随身丫鬟,你有什么事,只管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这舵爷眼神里看了看道人,眼神里有着戾气,也有些忌惮,说:“这是公子的事情。”

这舵爷说完,这道人脸色也是一变,就将丫鬟推开了,说着:“你们都下去,在外面等我。”

这两个丫鬟也是乖巧,听这道人的话,都下去了。

这舵爷才说:“公子让我办的事,出了差错,派去的人淹死了,裴子云无事,还望你替我在公子面前求情,我一年内奉上十个处子给你。”

“说情倒是小事,我是公子的师叔,虽我仅仅是内门弟子,但这点事不算什么。”这道人徘徊了一圈,说:“只是这是什么情况,居那个秀才没事,我们派出去的人死了。”

这舵爷迟疑了一会,将船老大禀报上来的事说了一遍,这道人眯着眼看了看棺材的死人,确实是淹死,也是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舵爷又上前,将一些银票从着袖子里递了过去,这道人见着是银票,一摸很厚实,脸上就有了笑意,装着愠怒:“不是舵爷不用心,实在是这奴才办事不利,我自如实禀报,不会让舵爷受着冤枉。”

州城·高垂观

虽说一带粉墙隔离,郁郁竹园清幽,可一座楼,一个少女正按弦击节而歌,唱的满院绕音。

张玠玉听着,却问着:“道观的赐额办了下来了?”

“公子,费了许多事,终于办下来了,敕封得不到,赐额还是办下来了。”

大徐继前朝制度,对神灵有关的道观有严格制度,一种自是列入官方祀典,哪怕是地方祀典,一种是仅仅承认。

“各道门都有敕封,唯我圣狱门甚是艰难,不过能在州城得一赐额,那终于合法,不能随便取缔,并且敕封的大门就打开了。”李文镜望着窗外,眼睛熠熠闪光,说:“至于说列入官方祀典,那难,太难了……”

“这自然太远了。”张玠玉一笑:“不过有了这据点,我们在州城也可以安插人手了。”

说着取下一个木匣,打开,里面是文件:“这是这些年渗透的几处产业,你看看吧!”

李文镜正要说话,“梆梆”就听着敲门声。

“公子,州府河舵有着消息传来。”开门,就有着一个黑衣大汉跟着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张玠玉顺手接过信件,撕开一看,看完大怒:“混蛋,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派去的人,据报告,居能自己喝多了坠河淹死。”

说着,挥手让黑衣人退下,神色间有些阴冷和迟疑,转向李文镜问:“你确定这小贼真没有道法?我总觉事情有些蹊跷。”

李文镜皱眉:“公子,这事我们反复查过,松云门并没有收裴子云入门,因此不可能有道法。”

张玠玉这才收起迟疑,带着怒气:“此子运气不错,几次要害都出着差错,我这口气咽不下,听说他还有个老娘,我想在这方面下手,你看怎么样?”

这李文镜站了起来:“公子,每村都有着土地,现在都是州试,这敏感时期,各地神灵都会有注意,且江平县是松云门的地界,卧牛村更是松云门赵宁居住了数年,说不定渊源不少。”

“我们现在安插棋子也就罢了,这样的事,少不得就要对上龙气和松云门,得不偿失。”

“且我已信回着山门请着师兄去查询,要是这人和赵宁没有多少关系,再向他的家人动手不迟。”

张玠玉不由就是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这口气真是难咽。”

说着狠狠将着桌子上茶壶杯子书籍全部扫到在地,良久才平歇,眼神幽幽,说:“等着州试过去,必叫他知道什么叫雷霆之怒。”

“对了,那个唐真,既是这样无能,等革掉功名的文书正式下达,不再受龙气所恩泽,就让他落水而死吧。”

李文镜暗觉得可惜,这唐真其实有点文才,但是不会为了这人而顶撞气头上的张玠玉,就应着:“我这就去办!”

傅府

水镜之中映着书生居住的院内,几日观察,这裴子云都是非常安分,每日读书,练字,研习经意,每到准点都是出来就餐,端是规律。

小萝莉夏儿,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无聊的神色,不开心的说:“这大哥哥好武功,又有杀气,还以为会练武功,或半夜从屋顶出去行侠,没想到整天就只知道读书,练字,琢磨着书,真没意思。”

这小萝莉才说完,美妇云娘就又狠狠在小萝莉的额上一点,说:“你这小妮子,一天到晚,那些志怪杂文看多了,就知道打打杀杀,行侠仗义。”

接着这美妇看着镜中正在苦读的裴子云说:“此子不但敏锐,心性也非常不错,不成想这几日都能这般学文,可见有着毅力。”

这美妇云娘见着裴子云这样却是很赞赏,说完就取出了一张手稿,放在手里。看了一会:“小夏儿,前几日,你爹爹取着题目,这裴子云做着,你爹爹也夸奖,说有了几分进士风采,真要去考,恐怕进士也是有着希望。”

这小萝莉,一脸期盼的说:“姨,我们岂不是要现在引着这大哥哥入道,不然要是考上了进士,可就没法了。”

这云娘轻叹了一口气说:“只怕这般良才,未必能轻易入门,而且据说师门里的宁师兄,与他还有些渊源。”

“在宁师兄没有正式话不要前,我们似乎不宜与之争夺,免得师兄妹之间,起了缝隙。”

“哼哼,姨,你就是考虑太多,宁师伯一系,难道比我们这系强?”

“你啊,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看的太多,开口就是这胡话。”美妇云娘又狠狠在她额上一点:“以后不许你看那些书!”

第四十五章 入场

秋闱渐近,下起了小雨,秋天的雨就带着一股寒意,透着心凉,在房内温习,裴子云也加了一件衣裳。

推开窗,入目就是阁楼前台阶,几个仆役正在打扫落叶,再远些屋顶上青瓦,雨水滴落在上,汇落在了青石板地上,滴答滴答。

住进院子里的秀才,最近都出去少了,院里每日都是读书声,特别是早晨。

“明天就是州试了。”裴子云也在温习,读着文章,只是和上次府试不同,这次充满了信心,只是背诵着,种种经意就在胸中运转:“今日才知道胸有成竹,好整余暇,是什么真意。”

放下了书卷,又自书架上拿起一卷地方志。

地方志,是记载一个地区的历史,文化,名人,地理的书籍,一般都是省、郡、县当地一个时代的记载。

前世裴子云入松云门前一心读着圣贤书,入了松云门,想复兴松云门,没有正经看过这些风土人情,手上这卷地方志,记载正是前朝州府事迹。

翻开看了几页。

“夫郡邑之有志也,非徒存故实昭因革,所以考得失而懋劝戒也。”

“要其体,固贵简洁而病冗杂,然事不核则无以鉴往,辞不赡则无以俟后,必读之,使人跃然如生长其地,谙历其状,兴河山之感,抒厝注之猷,斯志之善者也”

才想仔细看,就听着敲门,听着声音是易至全。

书放回书架上,裴子云打开门,易至全头凌乱,手上持者一卷,眼神红红,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烦闷积郁所致。

进了房间,易至全就直接问起了一道题的经意。

这些日子,和这几位秀才时常有交流,都对裴子云感情复杂,按照裴子云自己的话,就是羡慕嫉妒恨。

嫉妒恨占上风的就是大部分人,而少数人能压制嫉妒恨来求教,这易至全年三十二了,却时常来问着经意,这态度连裴子云都不能不服。

见易至全苦笑,说:“这道经意,昨夜苦思冥想了半宿,也想不透彻,这才前来请教。”

裴子云接过了这书,看着上面这经意,思虑一会,就说着起来:“此句是说,娴于文学,又其天性,寥寥迄今也!”

说着,又以白话细说,易至全听着,就豁然开解,赞着:“多谢裴兄,大恩不言谢。”

房间内,裴子云没有关窗,正下着雨,秋风下有些冷,裴子云正煮着茶水,就一起饮茶。

易至全明白了经意,心思就畅快了,说着:“明日就是州试,我这心里不安,不过今年幸好遇得了裴兄,解了我不少疑问,愚兄必谨记大恩。”

易至全说道,说话时神色有点阴霾,说着说着,又有些惆怅。

裴子云刚想说话,又听着这易至全继续:“我前两届都不如意,今年还来,是因心里的念想还在,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希望,试一试,说不定就中了。”

裴子云也随着叹了一口气,自己若是没有这梅花,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中这举人,原主是土著,资质还算良好,都二十一岁才中秀才,更何况是举人呢?

可有着梅花,夺了别人的文思,这一次州试,自己胸有成竹,看着眼前黯然又包含期望的读书人,裴子云却只能默然,说不出话来。

房间内一片寂静,又听着敲门声,裴子云开了门,原来是虞光茂等人来拜访着裴子云,刚进着门,就见到了易至全在房,手拿着书,几人一看就知道这易至全是来问着经意。

就见这几人笑着进来说:“我就说刚才找易兄来约裴兄明日一起去排队没找见,王兄说易兄肯定在楼上问着经意,果不其然,易兄在。”

虞光茂也说着:“明天排队,不知有什么要作?”

“诸位,我年纪最大,虽学文不佳,可这考场经验还有些。”易至全起身一躬,说着:“明日赶考,一定要带的简洁,毯子记得多带两件,这时天寒,考棚无被子,需要小心备着。”

“衣服也得多带几件,但是毯子和衣服都必须旧的,因检查吏会割开查看。”

“笔墨都不必带,里面都有。”

“备些吃食,里面肉馍大饼虽不错,可连吃着三天也受不了。”

裴子云一听,暗里明白:“只有自己是第一场考,别人都是几场了,就算是虞光茂也是第二场了,所以是故意说给我听。”

“这是听了我的经意,特意来报答啊。”

裴子云心里暗暗感谢,不过前世其实自己考过一场,有着记忆,明白这州试跟府试不同,需连考着三天,官府只备大饼、清水,连续三天只吃大饼,那必是要淡出鸟来。

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备着,只是吃坏肚子也得自己负责。

易至全却不知道裴子云有着经验,还在认真说着州试的忌讳和注意,有着这些准备,州试才能更稳妥。

“这几个秀才还是相互团结!”

一处水镜上,显出这些,云娘看着,露出笑意。

明日就是州试,云娘查看着秀才,心里渐渐有了数,这些秀才中,裴子云文采第一,虞光茂其次,易至全再次之,别人有一些可能,只是这科举之事七分在人,还有三分在天。

“就看你们运道了。”云娘暗想着。

次日

天空阴冷,小雨淅沥沥下着,天还没有亮,这小院子里早已灯光明亮,所有秀才都起来了,准备今天州试。

傅府离着贡院不远,可以看见大街对面,在考场外面,早搭了大棚遮着雨,火把都是用着火盆在烧着,照的通明。

数个带刀卫钉子一样站在台阶前,州府的衙役厢兵都调动了起来,将考场附近道路都封了,用木板隔着道路,小贩,走卒,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整整齐齐的厢兵,身披着蓑衣,手持长矛,将各处路口封锁,外围时不时有骑兵在巡逻,既防止舞弊,又同样为了保护考生。

裴子云起床点着灯,窗户早关上了,将着包裹里的青衫换上,取儒巾戴上,将着昨天准备着的用品都是用着,按照报名时的告示,向着考场走去。

易至全等人也汇集成一股,出而去。

接近考场,裴子云就听到了马蹄声,一支骑兵自前面驰过,这些骑兵都是身披着蓑衣,手持长刀,雨在淅沥沥下着,在这些骑兵身上的蓑衣上滴落。

这些骑兵虽没有披甲,都带着一股子杀气,经过时,原本行在街道上说着话的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马蹄声和雨水打在雨伞蓑衣上。

“大徐新立,兵事强盛,对文事也非常重视。”裴子云看着这些骑兵,想起前世自己世界,机关枪监督考场的事,不由哑然失笑:“过了几年,十几年,哪怕是省试,都不会这样大张旗鼓了。”

贡院

主持州试的提学官,以及主考官考官穿着大红官服,都坐在考场的高楼上,从上俯视而下,周围都打着火把,旁有着不少的官差,都是手持长刀,护在这些官员的周围。

稍远着军士,手持长刀,身披在蓑衣,站在雨下,周围有专门用来点着火把的台子,火光照在这些军士上,火光在这些军士的眼中闪烁,一股杀气。

在这些官员前都有着案桌,上面摆茶水,还有一些干果,这时都没有说话,而静静看着下面的在云中举着伞来考场的秀才。

前面的棚子着不同入口,每一个府都在不同区域,裴子云、虞光茂、易至全都是东安府的秀才,就在东安府入场。

大棚入口,有数个书记员,还有一个官员在校对着入场秀才,一个秀才入口,报着名字,官员核对一看,大声呵斥:“你为何和画像有不同,眉心少了一颗痣。”

这秀才受此一喝,说不出话来,这官员就挥着手:“拉下去,查明身份,有功名者立刻革了。”

立刻有着几个衙役扑上来,一人抓着一只手,拖着就走,只听这个秀才才反应过来,大声呼喊:“大人,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放过我吧!”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接着远去,在场秀才都是凛然,这种气氛下,裴子云进了大棚,前面火把烧着,将入口照的跟白天一样,着几个大桌子摆着,几个军士披甲,站在一侧,头上插着根羽毛。

这时易至全靠近:“是羽卫军,是朝廷跟随省试总裁派出监督的军士,冲撞不得,否则就视为舞弊,要革除功名。”

这些衙役在将着秀才们带着东西全部倒着出来,往着桌上一撒,笔墨砚统统都是检查了一遍,笔要拆开,看着里面是不是有着夹带,拆完就是往着篓子一扔,更别说带字纸张了,除吃食衣物,一应不许带。

这些衙役就跟土匪一样,搜查着携带品,吃食统统用着刀切碎,最后都往着篮子里一装,混合在了一起。

所有的秀才都得解开长衫儒巾,脱的只剩内衣,任凭这些衙役检查,衣服鞋子全检查完才还回去,幸有着火把,烧的红彤彤,也不冷,只都是斯文扫地。

裴子云突有一念:“原本世界里看小说,还有人女扮男装去考场考试,嘿嘿,这种检查,又是众目睽睽下,得有集体脑瘫光环,女人才能进去。”

第四十六章 首场

快轮到裴子云时,前面的秀才脱的只剩下一见里衣,灯光一照有着字,衙役过来扯着一看,就又有官员令:“押下去。”

两个衙役又拖着不停哭喊的秀才下去,也不知道关押哪里去。

就听官员高喊:“听着,还没有入场的,自动把夹弊丢了,否则查出来,以舞弊论,是要打板子,削功名的!”

连出了二个反例,有些秀才就面面相觑,偷偷丢了,一时间地上多了些纸团,场外的纸团,这官员也的确不查。

裴子云顺利进入考场,考官核对身份,核对无误,才有一个兵士引裴子云进入考试区域,这是连排的茅屋,用着青砖砌着,上面都是茅草,很粗糙。

裴子云进的自己的座位号对着房间,这里面只有着一桌,一椅,一榻,榻上面只有一床凉席,连被子都没有,不过有着火盆,木炭,和火石。

每一个房间门口都有着士兵把守,在这一排茅屋的尽处是一个厕所,裴子云运气不错,离得相对远。

这州试等中午才开,上午都是安排入场,入场需一个个检查,虽按府分离进,但也需要一个上午。

饥肠辘辘的话,有士兵着饼和水,裴子云入场后,就有条不紊的工作,先就是把号房灰尘和蜘蛛网打扫。

其次是把东西一一摆出来,毯子放到了凉席上,垫一层盖一层,放完就暗想:“这下雨天,如果没有带毯子,悲剧可能性大许多——睡了要着凉,不睡没有精神考试,这就是经验了。”

有火盆,木炭,和火石,但数目不多,不能浪费——只有饿的时候才能点着烤着用,用完了,或者不知道,天天吃冷食又要悲剧。

不过才入场,第一顿,带的食物还有点余温,这时可以用,因此裴子云就拿出咸鸡蛋,就着饼,还有带的肉——这也是要点,肉可以带,但是必须第一天就吃,要不就坏掉,拉肚子了也悲剧了。

吃完,闭目养神,午时刚过,只听一声炮响,州试开始,考官下考卷。

试卷到手,裴子云一看,只觉这试卷白的跟雪一样,在前世不算什么,在这个时代,是一等一上品宣纸。

“州试用纸这样精致,朝廷很重视啊!”

完试卷,又有文吏下笔墨纸砚,笔架子上许多,可以任选,还有考官宣读着本次考题。

裴子云和上次一样,对照着考官的声音,先检查考卷是不是有错,有漏。

确定没有错后,就开始看考题目。

第一卷,还是过场的帖经和墨义,只是比例非常少。

后面就是七篇大题,其中五道出于经典的大题,第一道是“不以规矩”,看了这题,裴子云就吐了一口气,直接翻到了三道策论,入目就是

“虞唐外重内轻,管卢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房子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莫石宕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李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第一题论藩镇,第二题论变法,第三题举贤才,嘿嘿,大徐初见,治理天下之心已经可见。”

“连着七道,都是大篇文章,总计三天两夜,这就极耗精力和脑力。”

“在州试体力和健康其实是必不可少,合理安排就显得很重要,这一关就能刷下去大部分书呆子,只懂得读书,连这三天两夜都熬不过去。”

门前小雨丝丝下着,整个考场内除巡逻的脚步声,就是毛笔写字的声音。

“进士之才,入此考场,如鱼入水。”裴子云只是一看心中就有数,拿起砚台研磨起墨来。

研墨要耐心,轻研墨,不加力,这样研出的墨汁才细腻,写出来的字,才劲道,这州试考场内官府配着的砚台,算是中等,细细研着,用着笔沾了沾墨汁,拿过一张宣纸写了起来。

就算是进士之才,写第一卷帖经和墨义,也没有大意到直接写,而是写在草稿上去,写完,就看第一道大题:“不以规矩!”

“此本命题出自《孟子·离娄上》,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裴子云此时继承翰林的才学,自一眼就看出了:“意指为政者当遵循效法先贤圣王的典章制度以治国。”

裴子云拿起笔在砚台上蘸了墨,沉思一会,提笔就写,第一句写成,就一气呵成写下去。

“规矩而不以也,惟恃此明与巧矣。”此句已破题。

“夫规也、矩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恃此明与巧乎?”此句已承题。

“尝闻古之君子,周旋则中规,折旋则中矩,此固不必实有此规矩也。顾不必有者,规矩之寓於虚;而不可无者,规矩之形於实……止能以规矩示之,不能以明示之也。公输之於人,止能以规矩与之,不能以巧与之也。则规矩实为当循之准。不以规矩,何以成方圆哉!”

滔滔文章,一笔写完,但停笔时,就觉得精力耗费甚大。

“虽一笔挥成,可也很辛苦啊。”

纸上墨汁需晾一会才能干,这阴雨天就需要更长的时间,裴子云将稿子放好了,闭目养神,喝了些糖水。

再看着第二题:“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

这道题很阴险,题干隐藏了半段,原话应是「士先器识而後文艺」,要是不知道全句,很容易审题不清。

「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一个士,得有器识,再谈文艺,注意的只是这里的破承一定要把题目用到的关键词写上,这也仅仅是小伎俩,裴子云同样一笔挥成,完成草稿。

写好草稿,反手放在凉席上荫干。

这时终觉得筋疲力尽,放眼看去,已经是黄昏时,雨还在下,士兵穿着蓑衣,挑着担子,一面是夹肉大饼,一面是小米粥,向秀才分,才挑着过来,就有着香味传来。

裴子云接大饼和粥,入手还有着些热,就着吃下,今天是阴雨天,天色就有些黯淡,比平时暗快,有军士来点着火把,照的明亮。

这时看去,不少秀才都抓破了脑皮,绞尽了脑汁,一点点拼命写着,有些秀才写不出来,抬着头看着考试座位上面的茅草顶盖,怔着神,有些则在嚎啕大哭,被呵斥:“再出声,罢免出场!”

考场内人生百态。

据说前几届州试,就有秀才在考场内疯,被拖着出去了,一些新晋秀才,只是第一次来考,在外面还不觉得,考了一下午,到了黄昏,整个人就觉得有些崩溃。

“一气呵成,写第三题罢!”

外面虽有火把,但离门较远,号房内还觉得昏暗,于是点起一根蜡烛,作有经验的人明白,第一天是养精蓄锐,精神最佳,所以可以多作题,第二天第三天就可能有点撑不住。

不过就算这样,今天三题也是极限,再写下去就是自己找麻烦了。

当下凝神冥思,第三题也随之破题而写,夜渐渐深了,考场内灯火通明,临近夜晚时,军士就换了一茬。

主考官们都还没有休息,省试总裁胡应贞主考官带着侍卫,身跟着衙役,在考场内巡查,还有着几个考官也穿着蓑衣,跟随在身后,四处巡查。

“第三题写完了。”裴子云将考场下火炉点燃,放在脚下烤着,夜渐渐深了,把稿子放在桌上,用着镇纸压着,免得风吹,误了州试。

这时火炉上烤的饼热了,水也温了,考场内到处都是蜡烛,裴子云就慢慢吃食着,中午可以吃点凉食,现在再吃凉食,那又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喝了一口暖糖水,看着主考官胡应贞负着手迈着方步,带着一堆官员自面前缓缓踱过。

自己年纪太小,还被看了几眼,裴子云不动声色,只当没有看见,继续自己进餐的大业,只是想着:“以自己继承翰林之才,第一天只完成了三题,还有四题,只能说稍有点余暇。”

“普通秀才,能完成全部功课者,都非常紧张了。”

考官从这条道上巡逻一遍,裴子云也吃完了,见草稿全部晾干了,就叠了就放在床铺角落的书箱里,把蜡烛吹灭,躺在床上,幸有准备带了毯子,钻入了毛毯,上用衣服盖上,顿时就觉得温暖起来。

没有任何迟疑,就此入睡。

夜晚,胡应贞第二遍行过,能听见风声,四处都打着火把,只见号舍内的学子一些已躺到床上,一些还在奋笔疾书,考场气氛依旧紧绷,还是这话,到晚上虽大部分人明白得养好精神明天再考,但都辗转反侧,把床铺摇得嘎吱嘎吱响。

考场不能随便说话,胡应贞只是笑笑:“这些学子,年轻啊!”

就有个考官低声答着:“是啊,大人,没有经验啊!”

对话就此结束,经过了一个号舍,看见里面有人真睡着了,靠近一看,就见着里面白纸压着镇纸,榻上是一个少年,凉席上垫着一床薄毯,身上盖一层毯子,还有一些衣服。

“这少年这样准备妥当,也许不错。”胡应贞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接着又继续巡查而去。

第四十七章 夜船

第二天

醒来,还是下着雨,考生都起床了,窸窸窣窣,裴子云起身,先是在官差跟随下上完厕所。

其次是回到号房又点火,热水,烤饼,咸鸡蛋。

肉饼,热水,再咬一口带着油的蛋黄,裴子云全身舒坦:“这是老考生的血的经验啊。”

“要睡好,要吃好,不要吃冷食。”

裴子云用完,打开卷子再次读题,看到后面的二道,虽说依科举重题的惯例,后面地位渐渐削弱,但要想好名次,还得答的完美。

“写罢!”裴子云挥笔写文,余下二道大题,一个上午写完了。

到了中午,裴子云继续吃热食,把切完的参片泡在水里,这也是老考生的心得,经过了五篇大题,说不疲倦是假。

“虞唐外重内轻,管卢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房子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莫石宕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李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论藩镇,论变法,举贤才,嘿嘿,可以说,前面五道大题,我只能根据张治恭的文思来写,大概最多就是张治恭的五六分水平。”

“虽说这五六分,对曾经二甲第一唱名胪传进士来说,考这举人也绰绰有余,但终是逊色几分。”

“可是古人,终是古人,在见识上哪有现代政治精辟?”

“这三道题,我只要控制了尺度,不犯圣讳,写的比张治恭精彩都是可能。”想到了这里,裴子云答题,笔下写来,洋洋洒洒,可谓一气呵成。

裴子云不由满意点点头,继续下一篇,三题写完,费了两个时辰,回顾四周,见考生都在埋头写文。

“完成了,木炭明天用不着了,蜡烛也是。”

“不过现在,先活动下吧,离吃晚饭,还有一小段时间。”裴子云见腿和手僵硬,现自己一直做题,一天都忘记起身活动,于是在号房内慢慢踱步,到了差不多时间,直接把木炭用了。

温暖炭火,使考房里湿气祛除几分,连温度上升了一些,烤得裴子云身上一阵舒爽,用完了晚饭,裴子云点起了蜡烛。

“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润色。”仔细检查一下,全卷有没有错误,没有错误,就是润色,对所有文章进行修改。

再大的神人,都不可能一字不易,等全卷修改完,蜡烛也用的差不多了。

“睡觉!”

才躺下,觉得考场内的气氛紧绷了许多,到处都有人辗转反侧,才想睡,突有点喧哗,隐隐听见:“有人昏倒了!”

“不许喧哗!”有人高喊着,顿时声音停止了,过会,就见士兵把一个考生拉了出去,让所有看见的考生浑身恶寒:“这人完了,又要等三年。”

裴子云闭眼睡觉,只是一会,脑袋空了,就此睡了过去。

第三天一早,难得有了太阳,不过这无济于事,昨天还有人坚持,今天早晨,就有几人抬了出去,年纪大或身体弱,或没有经验烧了。

裴子云冷眼旁观,只觉得心有戚戚,在古代科举真可以把人逼疯,因为中不中相差太大了。

“再检查一遍,有没有错误或犯了忌讳。”

裴子云检查完了,见没有错误,就用馆体字,抄录正卷誊写,考试时间到下午申时,就是下午5点,如果还没有写完,可以给一支蜡烛的时间,蜡烛点完了,就扶出去。

裴子云誉写到正卷,小心翼翼,每张正卷完成,就放在一侧晾干,半个时辰才大功告成。

写完,已是第三日中午了,按照条例,可以交卷了,实在不想在这号房里呆下去,裴子云拍门喊:“交卷!”

听到裴子云拍门交卷,四面士子都看了过来,都是眼神凶狠。

受卷官受了,裴子云立即将东西收拾进考箱,自号房里出来,自己都觉得筋疲力竭:“我都习练百兽图,底子极好,撑得住,但三日考下来,也觉疲惫。”

“那些文弱秀才,怕的确是难过的坎。”

“据说不但考场,有些秀才才出着舍号的门就倒下了,抬着去医馆救治,是心力消耗过大。”裴子云心中感叹:“难怪许多读着死书的人,只能中秀才,中不了举人,这三日不能说话,坐着答卷,体力精神消耗,就是一大关卡。”

到了龙门,见外面都是人,考生的家眷,书童,仆人,车夫,不再说话,直接回到傅府。

傅府早有准备,见着有相公回来,就有人吆喝一声:“上参汤。”

裴子云喝了一口,有了点精神,又有人高喊:“淋浴!”

裴子云脱光衣服,洗澡,再上着肉粥,上了床,就睡着了,等醒来,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早晨。

裴子云张开眼,觉得全身舒适,想到过去三天,只觉得做了一场梦一样,只是整个小楼静悄悄,到了中午,才见得一脸疲倦的虞光茂,不过脸色已恢复大半,笑着说:“裴兄,此次考试,应已经中了吧。”

裴子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虞光茂看见裴子云笑而不语,也不纠缠,笑着:“昨天洗漱完用了点饭,就直接躺下休息,我还算好,你看,整个小楼静悄悄,还在睡,不仅仅此楼,考完昨天和今天,州城中所有住着秀才的客栈,全部静悄悄,都在家中客栈里休息,这三日神思消耗极大。”

“这还算好的,据说有三分之一的秀才,都烧生病,严重点的甚至一回来就上吐下泻,比如说易兄,幸傅家有准备,大夫立刻看了病。”

裴子云一怔,不过想想考场环境和压力,还有易至全的身体,觉得生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意外。

“我们是不是探望下?”裴子云说着。

“别,早上醒来吃了一次药,喝了点白粥就继续睡了,他看起来很累,还是等他休息好了再去。”

虞光茂说着:“这次考试,秋雨很大,第三天早上就有人断断续续抬出去,哎,考场辛苦,不打搅你休息了。”

说着一拱手而去。

这不打搅,一下过了二天,第三天清晨,裴子云起床,就有着敲门声,请着进来是虞光茂。

虞光茂上前拉着裴子云:“裴兄,今天有着文会,我们要去适当放松一下才是,这三日真是苦了我等。”

裴子云对这三天,也有点心有戚戚,以前还不觉得,别的不说,州试三天不许言语,只许文章,这条许多人都撑不下去。

暗暗有了计划,裴子云笑着:“易兄,我还没有换着衣服,稍等。”

说着就进着房内,换了衣物,准备一起文会,下着楼,李秀才三人,已在楼下等着,就等着两人下来了。

虽是一个州城,可这秀才集会也不在一处,都是各府秀才一处,平安府的秀才将这州城的醉仙楼给包了下来,几人到了醉仙楼,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几名州城有钱的秀才公子包下的醉仙楼宴请。

酒席摆了不少桌子,主办秀才被秀才聚在中央,这场景不由的想起了前世,商场上的宴会也一样,主办人出钱出人出力,无非就是一个人脉,做生意当官都是这样。

这些秀才虽是为了人脉,不过也是一件好事,裴子云将桌子上的一盘花生用手捻了几粒,扔进了嘴里,喝了一大口酒。

虞光茂来了二届,就有一些熟识的人,喝了酒就去找着老友,裴子云也不在意,安心吃着酒,上次文宴就认识一些人,正喝着就有人过来,邀着喝酒。

裴子云原不想喝酒,可耐不住人多,只得喝了,自到了这个世界,有些灾祸避也避不开,心里就有些积郁,一喝就有些止不住。

这醉仙楼的菜不错,特别秋天到了,就有螃蟹,大螃蟹只是蒸着摆在桌上就是一道美味,裴子云与众人喝着,吃着大螃蟹,螃蟹拨开就是蟹肉蟹黄,吃起来好不畅快,兴许这三日压抑太久,众人中午喝到了下午,几乎人人大醉。

“扶着相公们去房间。”这情况早有预料,在醉仙楼周围几个客栈都包了下来,将秀才们安置着下来。

裴子云喝得有些醉,摇摆着给了一钱银子,打伙计去傅府说明情况,晚上是要住在客栈中,说完,裴子云摇摆上去,关了门。

这时,天黑墨黑,不知不觉已阴了天,只见里面,裴子云哪里睡觉,靠窗看着,一会又徐徐踱步,良久,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时间差不多了。”

这样想罢,拿起剑抽了出来,剑身寒光一闪:“我参加文会,喝的大醉,进入客栈休息,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谁能想到我会果断出击,不等放榜,就来杀李文镜呢?”

“杀了李文镜,就重挫了你张玠玉的党羽,等我修成了道法,再连你也送去相见,这叫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裴子云心意已定,见天色渐暗,雨点渐大,就自窗户跳出,直奔码头,这时夜雨茫茫,码头上人也少了。

“找到了,就是这家船!”裴子云上次在码头离开,就问了船,这时见一个船老大正准备开船,裴子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人,就一个冲刺,无声无息的跳上了船,船稍一动,只是下雨天,这船老大也不以为意,喊着:“开船了,客官们,连夜回平安府了。”

第四十八章 格杀

夜色,浓重黑云打了一个闪,把河面照得雪亮,一个人影自船上跳到岸上,又陷入一片黑暗里。

雨直泻而下,见着河岸两侧都是大片水田,稻谷金黄,近着收割,裴子云在田侧按着剑:“上了船,果如所说,顺流而下,就是从府里到州城的两倍度,这里就是渡口了?”

这里一条路,直接前去就是侯渡镇,本来镇上人烟繁华,只是这时,大家都入睡了去,偶然还有些灯光透过窗户照了出来。

唯一麻烦的是,在夜晚时不时就有家里养着的大狗叫声。

乡村就是这样,只要有一条狗有着风吹草动,一只狗吠起来,整个村子的狗,都会随着一起叫,狗叫往往都连绵不绝。就能吓着不少盗贼,也能惊醒房主。

裴子云隐藏在黑暗中,有凉风吹过,夜晚就有着不少蟋蟀叫声,只是秋季,这些蟋蟀声音就有些凄凉萧瑟。

“我记得有一家道观,不远就有一座宅子,就是这李文镜居所,不过前世只是听得,我还得找找。”

沿着镇上的石板路,走了一刻,就看见一座道观,靠近道观就有一座大宅,几颗松树粗可环抱,台阶蹲着两个狮子,上去仔细分辨,写着一个“李府”的牌匾,裴子云心中就是一喜,这李文镜家必在此。

裴子云刚想着翻墙而进,突额前梅花一动,心里一凛,这李文镜宅中居有着道法禁制,这就有些难办了。

“只是新朝开国,龙气鼎盛,法网密布,县郡州内,除赐额赐爵之处,还可尚存一些道法,别的都受压制。”

“这里虽是码头,不过这李文镜前世听闻,并没有多少道法,不可能将整个宅院设下禁制。”

裴子云这一想,就环绕李府,果接近一处时,额前梅花不亮,这里没有禁法,心中就是一喜,翻墙而上。

心中暗想,不知道这李文镜在不在宅中,若是在这,自己就可以杀了,这张玠玉就要断得一臂。

进得院子,才现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大徐律令,唯有举人才可以住着三进三出的宅院,这李文镜只是平民,按着大徐律法,杀头也不为过。

进着院子,院子内种着一些花草,里面堆砌着一些奇石,有一个小水池,不大,进着院子,就见到一只恶狗扑了过来,才叫了一声,剑光一闪,剑尖就刺进了这恶狗的脑袋,一搅,这狗就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裴子云将着狗藏进了石头里面,向着院子里面摸去,不知道是这李文镜不在,还是什么,这院子中,居没有下人巡逻,就是一喜。

裴子云一路前行,一旦有梅花示警,裴子云就避过,这院内雅静,没有声音,应不是这里,正沿着走廊,突听得女子笑声,似是在玩耍,带着娇媚。

向着前面行去,刚靠近,就有着一股女人用的香的味道,有桂花,玫瑰花,还有着一些胭脂,混在一起,弥漫在院子中,只是味道很淡。

近了,就听着一个男子声音,似乎在调戏着女人,心中就是一喜,真是天助我也,这李文镜命中该绝,气数已尽,正是在家。

向着前面贴去,将窗户戳开了一个小洞,就有热气冒了出来,里面就有着不少女人,秋天晚上有些冷,里面却烤着火。

仔细一看,里面女人都穿着衣裙,没见到男人,觉得奇怪,这李文镜莫非不在?

突见着一个女子裙内有些颤抖,一个男子自裙内钻出,将着这女扑倒在地,说着情话,扑着上去就行着苟且之事。

一时间室内一片春色,这男子并不满足,随手扯了一个女子扒了起来,里面一片春色。

裴子云仔细看去,这男子果就是李文镜,自己前世见过此人画像,有些印象。

又是狂欢大会?

裴子云不禁冷笑:“哼,这人虽有智谋,但不通天门,纵有些法术,也需要时间施展,脆皮的很,今夜碰见,是天赐良机,正可一剑杀之。”

这么想着,等着此人狂欢完,这春色享受,自然极耗男子精血,就算有着一二门道法,可道法也不能凭空制造精血,这色欲只是一个引子,由欲入道。

就算取用女人也有着度,过犹不及,必有损耗,并且男人房事后就没有了力气,更少些变数。

此起彼伏声充斥房间,或明艳,或风情,一个个都是美人,这时李文镜心中突有些不安,顿时一凛,眼神由欲望转成清明。

“道法禁制没有被触及,这不安从何而来?”

李文镜就站了起来,身下的女人还未满足,见着男人就要走哪里肯,就要拉住,这李文镜身上早脱的干净,哪有地方可以抓,李文镜一震,就走开了,这女人也坐了起来,嘟喃着。

李文镜不理会,而从墙上取了剑,走到门口的走廊上,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觉异样,这里由于狂欢,有着隔离,当下奔到内院门口就要喊人,才转过一个弯,突只听“噗”的一声,只觉得心一痛,低看去,见一个血淋淋剑尖自胸口穿出,他眼前一黑,就要出惨叫。

“按住!”后面出了一个人,一个毛巾封住嘴,血自李文镜身上涌出,等了几分钟,就已没有了动作,只是时不时抽搐。

“有心算无心就是这样简单。”把这人放到了一侧地板上,按着原路返回,出了院子,寻到了马廊,直接去牵马。

“谁?”正要牵走,马廊小房子,看管马匹马夫两眼朦胧出来,见着一个人要牵着马,由于动作光明正大,所以一时没有喊贼,问:“是哪位?”

话还没有落,一粒石子打在了面上,只觉得脑袋一晕,就倒在地上。

裴子云将这马夫拖进房间,手放在剑上,想着要不要杀了,只是迟疑一会,松开了剑柄:“这人没有看清自己模样,饶过便是!”

想着,牵马匹自后门出去。

到了大路上,翻身上马,呵斥一声,这马儿就一路奔去。

房间内几个女人觉得奇怪,老爷正玩的欢快,突出着门一会,就算是内急也要回来了,就套着衣服寻着。

刚一出门,就见到地上一摊血,地上的血已有些凝聚,这女人惊呼一声,立刻晕倒在地。

后面的几个女人听着惊呼,出门就见着一大滩血,跟着血寻去,在走廊后面见得一具男子裸体,身侧还扔着一把剑。

一个胆大女人上前一试呼吸,早已没了呼吸,甚至身体都凉了,都是恐惧,大声呼唤:“来人啊,来人啊,老爷被人杀了,老爷被人杀了。”

…………

夜晚

云雨渐消,月光照了下去,这马跑的很快,真不愧是良马,只是一夜奔波,这马也是累的喘气。

裴子云抬去看,天空一颗启明星挂在上面,远处已隐隐看见了州城的城墙:“嘿,连夜奔驰百里,这马真不错,至少得价值五十两吧?”

“可惜了,不过我真的不能带上你。”裴子云放缓了度,驰在河岸,听见河里的水声正在哗哗响着。

裴子云跳下马,拔剑对着这马匹就是一刺,剑尖瞬间透过马匹心脏,这马匹一时还没死,奔跳了两下,跳进了河里,血水染红了一片,随河水冲了下去。

又将衣服脱下,虽小心翼翼,但衣服上还是溅了些血,不过不多,这时就将衣服向水里抛去。

裴子云看了看城墙,要是战时,不但有人巡查,而且附近百米的树都得砍光,现在天下承平,却没有这个规矩了,看准了一处,借着树和建筑,翻身而上,就进了城中。

“快,天快亮了。”

此时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路人,店铺上的灯笼早已熄灭,裴子云没有走大路,转身就向小巷子去,奔到了客栈,向客栈后院而去,绕到自己住着房间,昨晚出来的时留着窗户,于是掀开窗户,一翻就钻进了自己房间。

一夜奔波杀人真是困了,掀开被,床上一躺就睡了起来,只是一会,就睡得香甜起来。

…………

州城·贡院

房考官第一场的卷子已阅完,按制,州试各房卷子由阅卷官先读卷,先就是直接有错别字,犯了圣讳,违反考场纪律——自叙门第和信息的全部贬落,这是怕有人作弊,毕竟糊名卷本身就是为了掩盖卷子,你还自叙,这是顶着干,不贬落罢黜你,罢黜谁?

“罢黜有多少?”胡应贞问着。

“本次三千余卷,因违制错误罢黜,总计五百六十一卷。”有人报告着,这样的卷子被贴出不录。

“这些秀才,难不知道州试重大,这样多违制错漏。”有人说着。

“州试压力大,许多新人难免,就算你我,也不是场就滴水不漏。”有个房考官说了句公道话。

“正卷和副卷都出来了么?”胡应贞问。

“总裁,正卷三百卷,副卷二百卷,都已经出来了。”一位阅卷官说着,吐出了一口气。

考完阅卷官就在通宵达旦在房内读卷,可谓责任重大,手中之笔关乎每一名考生的去留,这样也就罢了,这些卷子还会送至礼部磨勘。

礼部有的是空闲的人,一个个无事就查看卷子,现卷子有离经叛道之说,阅卷官和同考官都要问责,取中举人要削掉功名革退。

阅卷官战战兢兢一丝不苟读卷,现在才可以松口气了——下面的事,就不是普通阅卷官的事,是房考官的事。

房考官对余下五百卷进行再阅,加批荐给总裁。

“此文高明,与别的卷子相比,已不在一个档次上。”房考官喝了口茶,取一份正卷读来,才草草看了几行,突精神一震,重新读起:“淳实典雅,篇篇可作科场范文。”

“读来有几分翰林味。”

“这也奇了,别说秀才,就是等闲举人,也没有这味道,必须进了翰林,渐渐养起了这种气质。”房考官重读一遍,觉得文风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这个必是要高荐了。”

说着,画了个圈,又写了高荐。

第四十九章 判官

侯渡镇·夜·李府

灯火通明,仆人持着灯笼,十几人拿着武器在院里四下搜索。

赶过来的圣狱门的胡班,很快查到了在马廊里被打晕马夫,清点马匹觉少了一匹马,后院的门也打开了,搜索寻着,果有着马的足迹。

“这杀贼杀了人,夺了马逃了!”胡班怒气冲冲,对着昏迷马夫就是一鞭,马夫一声惨叫,一个滚翻身起来,捂着鲜血淋漓左颊,大叫:“来人,有强盗打劫了!”

“蠢货!”胡班更是大怒,皮鞭抽去,一鞭过去,皮开肉绽,马夫疼在地上打滚,打完了,胡班冷冷的说着:“还不通知观里去?”

“是!”这时差不多清晨了,露珠还没有干,太阳才出了一些,就有下人向着道观奔去。

这李府跟道观很近,只一刻就到了,这道观门前种一颗大槐树,青石板铺成道路,身缝里长出了一些青草。

道观的门是红漆大门,门口两个大灯笼,上有着一个金匾,上面写着:“金鸡观”三个字,下人就冲了上去,用着门上的铜环敲门。

大门上铜环就有着门铃作用,都是铜制,用力敲着,响声就很尖,能透很远的距离,随着敲门,一个十二三岁的道童来开门,睡眼朦胧,头有些凌乱,打着哈欠:“谁呀,这样早就敲门。”

“不好了,我是李府的人,老爷今天被贼人杀了。”

“这个要通知官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小道童只是收来服侍人,不懂这些事,但偶尔见着李府来人,知道这家有钱,时常有银子孝敬,但这家出了事,不去报官,来找着观主,真是奇怪,不过自己不管,直管通知就是,就又进了去,这道观很齐整,大殿矗着的一个道君,侧壁彩画,华盖、宝幡、方旗之下,都是一个个仙官仙吏。

道童进了内观敲门,一个男声问:“大清早就来烦扰,什么事?”

这小道童说:“观主,是这样,山下大户李府出了事,听说李府老爷晚上被杀了,是来观里求观主去主事,现在下人就在门口,是否要让他进来?”

“什么?李老爷被杀了?”里面道人霍地起身。

小道童想了想,这镇上没有别的李府,只有一家,听说这家老爷叫李文镜,说:“观主,镇上应没有别的大户了。”

“你去唤你的两位师兄,告诉他们,我必须立刻赶去李府!”观主对着小道童说着,又听一个女声:“虚郎,你去且注意着安全。”

话说道观本来分子孙观和丛林观,子孙观就是道观财产私有,属一家一姓所有,而丛林观是不结婚的道士传承,这道观就是子孙观,自然有婚嫁之事,这小道童一听就知道是师娘声音,刚才师父有吩咐,是转身就走,没有敢迟疑,去叫着自己的两位师兄。

观主阴沉着脸,看了看漆黑的天空,这道观是圣狱门的一处道观,李文镜作外门弟子,并不住在这里,在镇上有着宅子。

此次州试,张玠玉虽觉得已修了道法,中举可能不大,但并非完全杜绝,就准备试一下,因此带了几个人去了州府,后来稍有些空,李文镜就回到了郡城的李府,不想才回来,就有杀身之祸。

这小道童年龄尚小心性未定,不知道圣狱门的事,观主就没有带上,持着法器,带着长剑,三个道人都跟着这仆人而去。

进了这李府,这几个道人在哭哭啼啼声音中进入内院,几个少妇看上去端庄秀丽,身着白绫,哭着,只是眼中尚带着媚意。

这道人见着就是心头一热,只是大事要紧,李文镜家中就有着禁制,李文镜也通的一些道法,只要有着危险就可以传信,断不会轻易被杀,可不曾想还是这样干脆的死了。

上前问着,一个少妇掩面向床上一指,随床上一看,道人凑近俯视这位昨天还说笑见过的师弟,只见眉目之间都是惊恐愤怒,双唇微翕,似临死前还在说话,的确是李文镜。

尸体用一床被子盖着,这道人沉着脸,将被子掀开一看,就见是一道剑口,透过了心脏,仔细检查,没有别的伤痕。

“是高明的武者所杀,一剑穿心。”这剑痕一分大小,深穿刺入,干净利落,这观主阴沉的目光幽幽,口气严峻:“你们,去查看下院内的禁制有没有被破坏,情况怎么样?”

“是!”三个弟子应着,这道人脸色冷峻,挂了一层霜,对夫人问:“夫人,将事情再给我说着一遍。”

这夫人脸色一红,挑挑拣拣将着事情说着,一听这道人心中就有数:“原来师弟开着无遮大会,将护院和下人都屏退在外院,出门就被杀了。”

这道人有些疑惑,又问:“夫人,师弟是何处被杀?”

这少妇就起着身子带路,引着道人到了一处走廊,只见入眼就是斑斑点点的血渍,跟着向前,就是一大滩血,凝成血痂。

查着血迹,叫下人过来,一一询问,都说没有看见,只有马夫见着了一个模糊人影,就叫过来问。

这马夫全身都是鞭痕,畏畏缩缩跪在地上:“观主,夜很深,我听见有声音出来,只见着一个模糊人影,就被飞来不知道什么东西打晕了,马匹也被牵走一匹。”

“打晕了,还没有伤性命,看来不但是高手,而且还并不是极恶之人。”道人心中暗想,这时派出去检查禁制的人都回来禀告:“师父,这院中禁制并没有损坏,看来是有着精通道法和剑术的人潜入,害了李师叔。”

这道人来回几步,心中迟疑,或是有眼线也有着可能。

“李师弟虽只是外门弟子,但向来出谋划策,主持本郡世俗之事,其实比不少内门弟子都重要。”

“他死了,本郡的事情都得受到影响,看来只得下一次冥府,查一下李师弟的灵魂所在,问一问是何人所杀?”这道人一咬牙,就有了决断:“可是阴阳隔离,此地又有城隍主事,我也必须付出些代价。”

想着进入房间,命着所有人:“你们都退出去。”

见所有人退出,看着床上躺着的李文镜:“李师弟,你和我一起入得门中,只是我勤修道法,你善于庶务,又智慧过人,辅佐张公子,有着权势,生疏了道法,没有开得天门,在此给人一剑杀了。”

不由就是感慨:“不开天门,不成鬼仙,只是凡人魂魄罢了。”

听了这话,这道人的两个弟子站在这道人身后,不由有些戚戚,这道人感慨一闪就停,说着:“你们守着替我护法,我下一趟冥府,询问到底是谁,杀了你们的李师叔。”

“是!”两个年轻道人答着,持剑左右护持在周围。

这道人取出着三根香点上,在一个香炉插上,片刻就有着烟雾缭绕,这道人在李文镜身上一点,就闭目跌坐。

片刻,这道人顶上,一点光出现,才一出现就消失不见。

“师父出窍了。”两个年轻道人露出羡慕的神色,这就是鬼仙了。

天地

看上去一片灰蒙蒙,数不尽灰黑沉沦其中,就在这时,一点光出现其中,清光将这道人护着,朦胧烟雾环绕着周围。

“阴风来了。”一到这里,就有阴风吹到了这道人的清光上,远处有着阴山,一些人形骷髅在行走,时不时有一些怪物出现,将这些骷髅咬碎吃掉,只是这些怪物不敢靠近道人,只在远处看着,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是渴望。

这片大地上,时不时能见到一些有灵光降下,似乎都是一点点白光,落在地上,就生了变化。

“香火下降,形成非常小的福地,这些必是祠堂在冥土所化。”

只是这些都不是去处,只见一丝香气在前面引着,正是刚才所点的寻神香,引领着这道人向着前面而去。

直直而行,见着一座城池,隐隐见着白光冲起,还有着衙役巡查,这道人停住了脚步:“唉,普通人的魂魄,散在冥土,说不定无人问津,我们修道人就是受到特别注意,看来李师弟魂魄,已随着鬼差进了城池,受这城隍管辖。”

常人都以为人死就进着冥府,其实不是,而先有着各地土地拘束,送往城隍,再由城隍定罪,是留是罚,或打入地狱,或回归故里接受祠堂香火,或安排在城池中生活。

这里靠近郡城,既寻神香指向城内,必就是了,应已押进了城中,当下化一道灵光而至,城池前就有人呵斥:“大胆道人,这里是城隍管辖之地,勿要擅闯!”

挡在道人面前,一人穿着公差之服,后面跟着二个士兵。

这道人稍施礼,丢出一道法令,这公差接过一看:“原来你有着入城令牌,请进罢!”

这道人就进入城中。

“任何道门都有着冥土关系,我圣狱门自然也有。”道人看都不看城中赤地,并非是鄙视,相反是敬畏。

此世界,县城隍伯,郡城隍侯,非同小可。

入得了一处住宅,这住宅灰黑色,但是相当宽阔,门口有幽火,令人毛骨悚然,这时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出来,笑着:“原来是圣狱门的道友,请进,我好美食,喜杯中之物,道友来此,不妨多饮几杯!”

这官笑着,身上是淡淡白光,引着进去,大厅内摆了一张茶几,这时一挥手,酒杯就到了前面。

第五十章 怀疑

“贫道愧领了。”道人说着,圣狱门与这官生前交好,这官是前朝旧官,后因与民有些功德,又是官身,后受城隍招揽,成了判官。

“不知道友前来,有着何事?”这判官问着,眸中闪过一丝光。

“我阴神出游至此,是因本门弟子李文镜,突然被杀,我来此也不敢多事,只是想问问杀者是谁?”道人也没有隐瞒,直接说着。

这判官点:“原来是这样!”

就命着:“你去查查,有的话,立刻送过来。”

“是!”就有鬼差应着。

片刻,就有鬼差押至,有人拖着锁链声音由远到近渐渐响了起来,一个影子在灰雾中显出来,就嚎哭:“我死的好惨啊。”

道人看去的确是李文镜,这鬼身戴着锁链,有略一些白光护身,更有不少晦暗黑气缠绕在身上,李文镜被鬼差押着上来,见着道人,就上来哭诉,说:“师兄,我被贼人所害,身死道消,还请师兄复仇。”

李文镜活着时就修有道法,坠入冥土,依然还有一丝灵光护住灵身。

这道人心里就有着怒火,冷喝:“哭什么哭,要不是你不勤修法,没开天门,怎会这么轻易被人斩杀。”

沉思一会,问:“李师弟,你可知道是谁杀你。”

李文镜跪在地上,回忆一会说:“师兄,我也不知道是何人杀我,活着时,由于夜袭,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反抗,只看见一片衣角。”

“死了,我凭剩余道法,用尽力气看去,只看见一片清光护着那人,灵眼所看,是看不清。”

“师兄,救我,我死的好惨,在这冥土也有许多苦处。”

“你不修成鬼仙,我怎么救你?”道人听着李文镜的话,就是大怒,果真有道人对着圣狱门下手,又叹着:

“你为师门谋划,师门也不会亏待你,只是城隍神威,我们能办的也很少,谁叫你没有修成鬼仙呢?”

“但总能使你不必去地狱服刑,师门会为你寻一些机会,以后能到什么程度,就看你的造化了。”

李文镜造着孽不救赎,必入着地狱受着刑难。

这李文镜才反应过来,自己已被勾到了此处,自不同与活时,哭着:“多谢师门大恩拔我出苦海,还望师门为我复仇。”

“哼,你太过无用,居连杀你的人都没有见着模样,如何为你复仇,你回回去吧,以后我自会调查。”

李文镜连连感谢,这道人不再说话,对着判官一躬:“谢了。”

“押下去!”这判官一挥手。

见着被押下去,虽判官和本门关系不错,但也不是白白帮忙,自有着利益交换,从怀中掏出一瓶甘露,瓶子上就有不少纹络,上面花纹和蚯蚓一样,带着一些白光。

道人将这瓶甘露递着上去,笑着说:“大人,这一瓶是我圣狱门中产出甘露,对着神体有着滋补。”

这判官也不矫情,笑着接过,说:“果是福地产生的甘露,不仅仅有益神体,更是难得的佳酿,这李文镜需要过得一遭,到时我自会照顾就是。”

听得这判官的话语,这道人笑着:“多谢了!”

这才离去,一点灵光沿着寻神香回到身躯,这时眼睛才睁开,说:“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向公子汇报,出大事了,有道人插手我圣狱门之事。”

州城

中午,才有不少秀才自客栈房间出来,都红着眼,脸色有些不好,是昨日醉酒的后遗症,这时虞光茂等人都起来了,到了楼下,这才现裴子云的房间是关着。

就去敲门,“哐哐、哐哐”,裴子云一夜没睡,正睡的酣,被这敲门声一吵,就惊醒过来,头就在痛,就听着虞光茂的声音在外面喊:“裴兄,可是醒了,是起床了,睡的太久,可是要伤着身子。”

宿醉后最容易伤了身子,秀才们之间常见做法就是睡前喝点醒酒汤,睡醒起来着起来,多喝点热粥,暖暖胃。

裴子云醒来,只觉得才睡了一会,昨日又喝着那么多酒,身体就是很疲倦,看了看前面的人,走到客栈门口,开门见着是虞光茂等人,这些秀才见着裴子云模样,因一夜奔波,此时是脸色苍白,眼睛红,都是笑了起来,说:“裴兄,你也是喝了不少!”

却都没有起疑,而且别人喝多了也是这样子。

几人在这客栈之中,喝了一碗粥,暖暖胃,吃了一些小菜,这才向傅府而回。

昨日客栈就有小二来告知,知道情况,见到这些秀才回来,吩咐厨房准备热水,这些秀才肯定要洗着澡更衣。

入着门转进院子的走廊,一只小萝莉在抱着一只兔子,正在院子围着萝卜,看着几人回来,冷哼了一声:“这些秀才好不知趣,不知道在哪里,喝了一身醉醺醺的回来,真是有辱斯文。”

这几个秀才听着萝莉的话,不由都脸红,这小姑娘身着红色小裙,绿色上衣,卷着两个包子,很是可爱,这时生着气,脸颊鼓鼓,让人特别想捏一捏。

不过这小萝莉见几个秀才这幅模样,带着酒气,捏着鼻,抱着小兔子,就转身跑掉了。

云娘在房中定慧,只是盘坐,房间内点一根香放在桌上,房间内都是幽香。

这时摆在梳妆台上一个玉如意震动起来,云娘一惊,张开了眼,向着这个玉如意看去,玉如意不会自动反应,必有事,用着手指一点。

这玉如意“嗡”一声,就带着白光,射到梳妆镜上,梳妆镜上波光粼粼,出现了几个人影。

“哼,秀才们去鬼混喝酒了。”这云娘和罗莉一个看法,仔细看着在水镜之上的这几个人。

“咦?”

“这虞光茂有白红之气落下,显是得了举人。”

“想想也是,现在考完有了五天了,虽没有公布,但贡院名次,差不多出来了吧,那里一定,就有反应。”

“只是此人天生富贵,不是我辈之人。”

这云娘看着,又转向了裴子云,微微一惊:“此子看上去,杀气重了几分,煞气也多了几分,只是顶上,同样有白红之气出现垂落,似乎比这虞光茂,还多了几分了。”

云娘一惊,自言自语:“这裴子云文采不错,看来举人必中,并且名次还很靠前,才会降下这气,只要公布就正式获得举人命格,看来要抓紧了,将这裴子云引入门中才是。”

州城·高垂观

张玠玉有些郁结,这次州试,他自觉考的还可以,但自己早入了道门,受龙气所忌讳,话说朝廷哪怕有道官,中央道录司,隶属鸿胪寺,郡设道正司,但道录司长官提点不过是正六品,而府道正司长官都纪,不过从九品,可见限制之严。

“这次不中举,我也不考了。”张玠玉也想的明白,自己要修法要管理外门,这科举也是需要一辈子精读,哪有时间学习这些学问,这次不中,就以秀才身份终身就是了。

才在院中沉思,有一人来报:“有道人自郡城来,说是有大事。”

张玠玉心中顿时一惊,就觉得不妙,挥手:“快传!”

这道人进来,脸颊上肌肉抽搐着:“公子,李师叔在宅中被杀,师父入得冥土去查,是说极有可能是道人所干。”

“什么?李文镜被杀?”张玠玉脸色一变,用略迷惘和疑惑的目光看着,片刻才醒悟过来,失声:“谁,谁干的?”

李文镜并不算多有道法天赋,但是这人一手操办着师门在此郡甚至此省的事,对自己和师门都有很大作用,是军师一样的人,不想今日被杀了。

这道人将着信封递着上来,是金鸡观观主所写,拿着一看,一路读着下去,张玠玉脸色一冷:“真是该死。”

说完就宣人来。

“公子!”稍过一会,就有着一个道人和一个武士听令前来,张玠玉徘徊了几步,这才说:“军师李文镜被人杀了,极有可能是道人所为,给我去查最近跟我圣狱门有着冲突的道人,近期来到此省的道人也给我查,不管是谁杀了我的军师,我必要给予报应。”

“是!”两人应着,就要踏步出去,张玠玉脑海中就着一道灵光闪过,又说着:“给我查查江平县秀才裴子云,我怀疑这人是仙门棋子,与军师被害有关。”

“是!”两人又应着,见张玠玉再也无话,才退了出去。

傅府

梳妆镜上,一个白色符咒,带着丝丝灵光,正在说话:“州郡有些动静,我查了查,原来是圣狱门一个主要外门弟子被杀,名叫李文镜,此时圣狱门正在大肆调查,询查真凶。”

云娘一听这个就是一惊:“什么,张玠玉身侧的李文镜死了?这人虽不是圣狱门内门弟子,但有着智略,处事明断,有着学问,为圣狱门管理基业,不想就这样死了。”

云娘震惊之余,突然有了感觉,将梳妆镜对着裴子云一点,镜面上,就立刻就显出形态。

房间内,裴子云正在入睡香甜,并没有异常。

只是细想,自己心血来潮,必有着因果,是否要引着裴子云入门呢?

一时间,她有些迟疑,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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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解元

贡院

夜渐渐深了,寒气有些重,灯火通明。

在贡院外面,警卫还没有撤,一队队持着长矛的厢兵在巡逻,封锁着考场,一人都不许进入。

贡院内,羽卫军把守着试院在巡逻,任何敢闯入的人,格杀勿论。

贡院内,各种食品早已备好,鸡鸭、蔬菜、瓜果都有,这几日都是院内饭菜,不能外出。

所有房官也不得外去,必须将试卷全部审阅,门口侍卫把守,钉子一样,不但警惕外人,还不允许房官出去。

一个房官放下手中笔,揉了揉眼睛,这几日在房内批阅着考卷,对卷子看了太久,有些眼花缭乱,揉了揉:“这数百份正卷和副卷,只差这几卷就全部批阅了,现在我只觉得头晕目眩。”

房间内一个房官笑着:“为本州选拔良才是应当,不过快要七八日了,确实有些倦了。”

听着这话,又一个房官说:“好了,别牢骚了,我们今日批完,明日我要睡到大天亮,剩下都交予副主考官审核一遍,就可以将排名递上去,让总裁定夺中举之人了。”

大徐立国,虽只开了四科,但是惯例已经形成,州试中,房官虽多是本地学官,但副主考官都是外省学官进行审核,免有着遗漏。

而主考官,就是省试总裁,则朝廷派人,三方制衡取士子。

“各房试卷阅完!”

“审核完毕,中举名次和试卷递呈总裁。”

胡应贞读着前五十卷,大体上觉得还算不错:“汝等用心了,取士也尚属公道,本官阅到现在,尚未觉有着错漏。”

读到第七卷,一入手,眼睛一亮:“文如其人,看来此人必是雅致。”

接着读着下去,就更是暗想:“此人几有进士之才!”

“只是这卷子,才是第七,难道前面卷子更胜此子?那这州学士,就不得了。”正想着,开始读着以后六卷。

读完,又回过来,取了第七卷就是皱眉,暗想:“胡闹,这文章与别卷拉开了一个差距,又没有错漏忌讳之处,至少得前三才是。”

都是进士,自然明白,文章差距不大,各有千秋,自可随意排名,但拉开了差距,就不行了,礼部堪磨也会说话。

在房内踱了几步,眉才松开:“虽考试糊名,但此子文章这样水准,就夜中火炬一样,哪怕糊了名,单看这风格,也得看出。”

“必是这些本地房官有着考虑,或得罪了人,或觉得此子年轻压一压。”这样想罢,就是摇,有些不满,放到了第一:“大徐初立,就沿袭了前朝,此风断不可长,此文可为榜!”

说着把这卷试卷放在处,扫看四周:“诸位有何意见?”

“我等没有意见。”诸考官都应着。

此时天色渐明,天空一轮太阳露出,这试院中就有着一只公鸡鸣叫,胡应贞就说着:“既是如此,名次已定,开卷罢!”

“总裁有令,开卷誊名。”

卷子已经定下,其实举人已定。

对应的糊名试卷取出,打开将名字录上。

第一个就是裴子云。

“案,江平县秀才裴子云!”

这名字打开,各个房官都是一惊,连总裁胡应贞都一惊:“十五岁,是不是太年轻了?”

不过名次已定,也就默不出声。

一个个开卷誊名,一张红榜上,三十三个名字,分成了三块,块只有三个,其次是十个,再次二十。

“既无异意,用印罢。”

二十多个房官都是拿出自己的官印,在这名单上一一按下,最后连总裁都按下了印,这算正式定下了榜单。

“试院开门,递送总督府和朝廷,立刻开榜。”

贡院

除少部分还能沉的住气的士子,在客栈等着报录人上门,许多士子都已经来到了贡院前。

“士兵都撤了,显是要出榜了。”贡院照壁前,挤满了秀才。

“轰!”龙门打开,衙役出来,众秀才就一并呐喊着:“放榜了,放榜了!”

这一声绝没有预定,却是所有秀才不约而同,一起呐喊,三年一次的州榜,承载了读书人的期望。

傅府

晨曦阳光洒在了墙上,几只喜鹊鸣叫,十几个秀才此时都在大厅中,虽丫鬟送来了肉粥,都没有人用心在这上面,不说易秀才,就连虞光茂都沐浴更衣,眼神紧张直直盯着门口。

傅府离的近,稍过一会,傅府门前就有着马蹄声响起,紧接就有着敲锣打鼓声音涌入了府中,在场所有人,连着裴子云都直直盯着看。

“第三十名,东安府洪侯县陈近春!”一个报录队伍就赶了上来,高喊着。

门房早就有准备,听着这声音,一人就进着院内报喜,另一人则连忙开门,引着衙役进着房间,还有傅府的下人,在点着鞭炮,响了起来,是在迎喜。

陈近春一直默默无闻,这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爹,娘,我中了,我终于中了。”

“我考到了三十五岁,终于中了啊!”

这人和孩子一样,直接在地上嚎啕大哭,易至全勉强笑着,上前扶起:“恭喜,恭喜,这是大好事。”

其实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紧,有人考中了,自己呢?

连虞光茂都脸色微白了。

“第二十一名,东安府福乐县虞光茂!”

“恭喜,恭喜!”诸人都庆贺着,而虞光茂松了口气,恢复些血色,不好意思的擦着汗:“失态了,大家见谅。”

没有人回答,易至全等人都盯着门口,街道上就有着不少人围观议论:“这傅举人家真是有着才气,这些秀才在这里住着,就有着两位老爷中了。”

没有人说话,继续盯着门口,只见一队队报录队伍自门口过去,随着时间流逝,在场秀才的心渐渐沉入深渊,就在这时,又一阵敲锣打鼓声靠近了,没有理会围观的人群,而是高喊:“州试捷报,东安府江平县裴子云裴老爷,高中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易至全等人都感觉身子一下抽掉骨头一样,心气顿时就没有了,瘫软在座位上,而裴子云哪怕是穿越者,都觉得头“嗡”了一声,勉强保持着镇定自若,拿出了赏钱下。

衙役笑着接过喜钱,连连恭喜。

没有中的秀才都脸色苍白,神色黯淡,尽是落寞,有的甚至痛哭了起来,唯陈近春和虞光茂还一起作了揖:“恭喜裴兄,成了解元!”

“同喜,同喜。”裴子云连忙回礼,其实解元与乡试中举最后一名差别不大,待遇也差不多。

每个新进举人都赐文状,表明你什么时中了举,名次怎么样,一般都是免税二十亩地——前朝因投充之事,导致许多人投靠举人,官府收不上赋税,大徐吸取了教训,举人只许免二十亩。

其次是赐衣冠,其实举人衣冠就和官服差不多了。

再赐匾额,许建牌坊,给银二十两,而解元多点,也就是三十两——就这点待遇差别。

举人可在门前建牌坊,让人称颂,匾额则悬挂大门上,这代表主人甚至家族的荣耀,外人一见,就知道这一家是书香门第,至少出过举人。

而那些官府公差,对这样的人家,都是客气几分,等闲不会欺压。

一片喧哗之中,傅举人过来:“恭喜恭喜,三位新晋举人,我已经设下宴会,还请各位入席。”

说着,手一摆,只见门口噼啪鞭炮齐鸣,府内小园已排上了案,此刻风清气爽,阳光温暖,不至于太冷。

宴案采取了古礼,是单人一桌,唯一的例外是云娘和罗莉一桌,这些都错错落落散在花园里,谈不上是珍馐佳肴,但看上去有着肚片、鸭汤、羊牛肉、月饼,还有西瓜切片……总计二十余桌。

傅举人笑着:“诸位,请入座吧,今科没有中的,也不必失望,三年以后再来,你们还年轻。”

“来,喝酒!”

秀才们都有些落寞,但这场面不能拒绝,因为下次如果自己中举了呢?

当下勉强笑着,一起举杯,傅举人在这院中招待过几届秀才,知道这些秀才心情,没有多劝,喝了一杯,就放下了酒杯,命着:“上戏!”

就见数女转出,一阵琵琶,女子曼声唱歌,此事已成了定局,许多秀才也想借酒消愁,转眼就是几杯酒下肚,易至全也不例外,连连干了三杯,苍白脸上,就泛出了血色来,遂笑:“裴兄,虞兄,想当日你我乘船而到州城时,还在昨日,今日之后,却不一样了。”

说罢鼓掌而笑,却两行泪落下。

裴子云不由叹息,前些日子相处,他自是明白易至全家境不是很好,人又刻苦用心,孜孜不倦,更能虚心求问。

不说自己,别的秀才,也能低询问,可惜的是,这世界并不是努力就可以,想到他说此科不中,只得回家教书,也不觉神伤,但是又无话安慰,只得举杯,遥遥一敬,一口干了。

只有小萝莉,脸上红扑扑,一脸兴奋,扫看众人,问着:“姨,这就是可举人位格么?只是考上,就有着变化。”

云娘不由叹息:“是这样,这举人功名非同一般,只是这是朝廷气数,不是自身,这一点却得牢记!”

这小萝莉听得有点懵懂,又点了点头,不知到底有没有听懂。

第五十二章 再查

清晨,又有喜鹊在窗户外叽叽喳喳叫着,似乎提醒:“早起床,早起床。”

裴子云醒来,觉得有些头疼,昨日傅举人看着自己中了解元也是开心,硬是要拉着自己喝着酒,而那些秀才也一一敬酒,这推辞不得,只得喝了,今天一早头就有些痛。

有人敲门,裴子云起身打开。

一个下人笑容满面,手上提着礼盒,嘴皮子也很是利索,见着裴子云就说:“裴老爷,我家老爷知道裴老爷刚中举人,尚没有准备,已给裴老爷准备了礼品去拜见座师。”

这下人很是顺口的就报上了礼单,将着一张礼单递上来。

裴子云拿着一看,就有着一方名砚,还有着一卷前朝名家的画,都是些适宜的礼品,就想推辞。

这下人就说:“裴老爷,我家老爷已为老爷准备了牛车,裴老爷是新晋举人,又不是州城的人,故一点小小心意——傅老爷处也放行了。”

裴子云本想拒绝,听着傅举人都这样说了,知道也许是潜规则,也不矫情,就笑纳了,出门去,就见得陈近春和虞光茂,跟着人出门,三人相视一笑,都打了一个招呼。

“这是?”裴子云问。

“这些都是前辈举人的关照,有些新进举人家庭贫寒,可能凑不出礼品,就由前辈代了。”

“这些不算什么,就是一点关照。”

裴子云明白了,就是拉点关系,于是上了牛车,车夫对着牛吆喝一声,就向着一处而去。

胡应贞是这次的省试总裁,按照惯例就是举人座师。

这傅举人早打听了这胡大人住处,车夫将着裴子云送到时,这小院前面就有着厢兵把守。

裴子云下来,与陈近春和虞光茂一起上前将拜帖送上,就有仆人出来引着,进入了这院,这院很幽静,四周都是走廊,中间是一个天井,有一个大水缸在中央。

随着进去,大厅中胡应贞正在喝茶,三人忙上去拜见,将礼物呈上。

胡应贞看了两眼裴子云,说着:“本官看了你的卷子,实在令人眼前一亮,你现有水平已是不凡,而且你年轻,只要更加用心,必能群出众,故这才破格将你取了第一,你懂了吗?”

裴子云受宠若惊,当下说着:“多谢恩师,此恩此德,学生终身不忘!”

这种私会,其实时间很短暂,中午还有一次公会,故胡应贞又和陈近春和虞光茂说了些话,门外就又有人声了,裴子云率二人告退。

中午有着闻喜宴,是在贡院举办,以示朝廷隆恩,这是大徐的重宴。

新进举人抵达贡院,就看见军士腰悬佩刀,钉子一样站着,而有一官员带着他们进去,才抵达,就又一次感受贡院的庄严。

一学官朗声:“新科举人到,入殿!”

新科举人俯趋步而行,见台阶上贡院大殿开启,大殿内主祀儒圣,配享贤人,案上放的是“大徐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龙牌,这龙牌以黄金制成,刻有飞龙,高一尺五寸。

历史上贤人或坐或立,神态各异,瞻仰先贤,新举人都肃然起敬,又呼吸急促起来,能进此殿,是一个读书人毕生的梦想。

“行大礼”学官喝着,所有举人一起拜下。

“再拜”

“平身”

大功告成,退至殿前大堂。

“拜见座师!”这次座师不止一个了,总裁,副主考官,还有房官都在,三十三个举人一起行礼。

接着就是讲话,话讲完,刹那间乐起,乐声中新晋举人入宴,这宴每人分座,菜肴琳琅满目香味扑鼻,举人都是意气挥,不知多少年苦读,此时终有了当官的资格,鲤鱼跳出了龙门。

过了一会,省试总裁就笑着:“当年本官入此,也是年少轻狂,人生得意须尽欢,诸位无须顾忌。”

说着就退了场,这一退场,气氛顿时活了,举人相互拱手,人人敬酒,场内喜气洋洋好不快活,不时一阵阵欢笑声传来,也有的人潸然泪下。

裴子云身是解元,自是场上核心,不少人论交相谈,好一阵才算缓了些,看着大家笑谈,不由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

时光飞逝,连世界都不同了。

这时一人递酒上来,经过裴子云时,看了一眼裴子云,裴子云一怔,回看那个人已远了,有些惊疑,刚才这人看过来,眼神有些特别。

摇摇,裴子云再向一个举人举杯。

这人收了空酒壶下去,转回了厨房,厨房时一个人迎了出来:“怎么样?”

刚才送酒的人摇:“贡院里根本不能查看,你要查验,我觉得还在在门口街道上再说。”

那人听着这人所说,匆匆离开。

牛车

这闻喜宴办到了下午这才散去,裴子云出了贡院大门,寻了牛车,话说大徐不兴轿子,不以为人畜,唯皇帝皇后用人抬乘舆。

裴子云醉着,秋风一吹神志才清醒了些,喊了牛车,车夫扶着上去,笑着:“老爷,这风冷,眼看着又要下点雨,您去哪里?”

裴子云怔了一下坐了,揭开窗说:“到傅府吧,很近,但你别走,我向人辞了,就乘你的车,去码头。”

车夫高兴的应了一声,吆喝一下,牛车动了,牛蹄踏在路上,裴子云正想休息一下,突然之间,坐直了:“谁?”

牛车一顿,车夫问:“老爷,有事么?”

裴子云阴郁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见得了一个中年道人持着镜子看过来,顿时皱眉:“莫非张玠玉知道是自己杀了李文镜,派着人来想袭杀?”

这一想就按上了剑柄,只是转眼,这道人转身离开。

州城·高垂观

时不时就有着人进出,将着消息递送着上来,张玠玉情绪很坏,接过一份郡内道人所在的报告,说是查验最近消息,并没有多少人起冲突。

张玠玉眉深皱,只是沉吟不语。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长髯道人上来,这是张玠玉派出调查裴子云道人,见这道人回来,张玠玉皱了皱眉问:“师兄,这裴子云可疑不可疑?”

这道人已查验,说着:“公子,已查清楚,裴子云并无道法在身,我用的法镜照过,此人并无法力,应不是谋害军师之人。”

“我查得军师被害当日,裴子云合一群秀才在醉仙楼喝酒,喝的大醉,当晚没有回去傅府,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中午才被人叫醒。”

听着这道人禀告,张玠玉踱了几步,总觉得不对:“此子有些可疑,上次在银龙寺为松云门之人所救,或有屏蔽,麻烦师兄再给我再仔细查查!”

“对了,此人现在去向?”

“闻喜宴后,此人已离开州城,乘船而下,按照度,今夜就可能抵达东安府。”道人说着。

“咦?”张玠玉听了这话,突一道灵光闪过,但是仔细去想,一时又想不出,就一摆手随意说着:“对了,能不能在本州道正司上查阅些资料?”

“公子,很难,您想,这朝廷道录司和地方道正司,都是朝廷监督道门的机构,虽有着道门的人加入,但主事的都反是一些散修。”

“朝廷监督天下道门,肯定有一些情报来源,但是我们明显拿不到。”

“是啊,但这事不能软。”张玠玉站起身来,目中生光,注视着窗外:“本门崛起时间不多,根基不深,要是软弱了,那岂不是让别人当本门软柿子?”

“所以说李文镜个人的事,其实不大,但象征意义却很大。”

道人思索了一会,说:“这很是有理。”

“咦,我想到了,来人,拿地图来!”张玠玉喊了一声,片刻进来一个人,把地图奉了上来。

说实际,这地图在古代是忌讳之事,但是道门也拿得出来。

“你看!”待人回去,张玠玉目光兴奋,指着路径:“你刚才的话,使我想到了,州城到东安府,顺水而下,只需一天。”

“而且李文镜的家,还近点,至少近了三十里。”

“如果有人夜顺流而下,是不是可以杀人,并且连夜回去?”

道人也一惊,沉吟说着:“公子说的有理,是有这可能,可是杀李文镜者,身披清光,李文镜魂魄看不见人,不是武功能达到。”

张玠玉方笑:“解决了时间问题,这个不难,就算这裴子云真的没有法力在身,可戴一法器就可,有办法绕过去。”

“那说明这裴子云与松门云关系很深了,这法器虽不是太罕见,也不是那样容易获得。”道人皱眉。

“这以后再说,不管怎么样,按照这个思路查——你能调动沿途官方巡查人员帮忙调查么?”

“公子,罗帮在河上有点势力,可以调查船上有没有载了此人。”

“至于沿河的官方,公子,你也知道,不仅仅是我们,所有道门都对官府渗透不是很深。”

“龙气所忌,晋升无望,只有那些已经不指望晋升的人,才会和我们混熟。”

“不过是有些关系,可以一试。”

“那就去查。”张玠玉一锤定音的说着。

第五十三章 发觉

江平县·客栈

裴子云到了江平县,按照官场习惯见了县令与教喻,天色就暗了,于是就寻了一家客栈,还是上次买得金珠的那家。

这店老板和伙计还不知道是解元,但竟然还记得裴子云上次住过,迎的说着:“客官,你又来住店了。”

“我这店虽没有百年历史,但是石太爷的宅基翻新,也有二三十年,住的就是舒心!”老板把裴子云迎进了上房,开门点灯,又吩咐伙计打来热水洗脸、烫脚,忙个不停,又送上一杯清茶。

裴子云见老板要出去,叫住了说:“别忙去,我才船上回来,又忙着拜会了些人,你给我寻点菜来,不要上浓酒,我这几天酒多了,给点薄酒。”

“这容易,小店自己炒个菜,再给你买盘牛肉,隔壁的熟菜店有名,最近恰有着牛死了,批准宰杀,我给你弄一斤。”

裴子云笑着答应了,没一会,一个伙计挑着食盒进来,向桌上布菜。

一见是四碟菜,一个牛肉切片不说,还有一个青蒜炒鸡丁,还一个花生米,再加一个炒鸡蛋。

裴子云点满意,才用着,就有人说:“公子在么?我是陈员!”

裴子云答应一声:“进来!”

见着果是陈员,诧异:“我才回到县里半天,你就寻来了?”

陈员态度不同以前,恭谨拜了,才说着:“公子,您中了举,州中就有快马加鞭把喜报送至东安府,东安府则派人将喜报传到江平县,江平县又派人送至公子家中,我就听见了,连忙出来了。”

“我等着码头,虽错过了,没有当场接到公子,但跟着一问,就问出来了。”

“那好,坐,一起用饭?”

“不了,我已用过了,这次来却是给您汇报。”陈员虽没有称下人,但也很是拘束,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时天色已黑,不一会一轮明月升起,透过院外树影,将月光洒下来。

裴子云也不勉强,自己用着酒菜,问着:“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陈员就递上了田契说:“原本公子给了钱财去买地,在县中就被卡住了,说公子仅仅是秀才,为何买这么多地?”

“还隐隐质疑钱财的来路,说些原本听闻公子家不过数亩地,怎么现在拿出这样大笔银子。”

“我跑断了腿也办不下来,不想前日就有着县衙中专管此事的文吏将过户文书送了来,态度非常客气,本想着明天就送去给老夫人,没想公子今天就回来了,所以就送来了。”

裴子云接过田契在看,只听着陈员继续说:“公子,地契是五张,一张是按照您的吩咐,划成了祠田,五十亩。”

“还一张是四百亩整田,都是小东河这一块,离着卧牛村不远,这价格就比原本估计的稍贵些。”

裴子云点了点:“要是买的整片,价格确实贵些,不然就拿不下来。”

“还有三张是零星田地,总有五十亩,不是荒地。”

“你办的不错。”裴子云很是满意,放下了地契,这些日子都没有回家,这陈员受着自己安排,应该知道事,就是问:“我家中可还好?”

只听着陈员答:“老夫人在家中安好,村里给老夫人安排一个厨娘,时时照顾,上次去拜访老夫人,老夫人的精气神都是不错呢。”

只听着陈员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且裴家宗祠也已经完工了,现在就等着公子回去祭,题匾,题词了。”

裴子云这时用完了饭,趿了鞋起来,到了院中,除了上房,别的房间一小间挨一小间,裴子云说着:“这些事你办的不错,不过田有了,还得有佃户,这事你也给我办理了。”

“我明白了!”陈员一哈腰,说。

“你未必明白,我给你说说。”裴子云想起原主风闻的事,这人可不是善人:“大徐初立,圣旨劝说减租,有人会觉得,这是劝,不是令,故就没有听从,平时的确是这样,可要是抓着错,出了事,也是一罪。”

“而且正因为大徐初立,要造太平,土地也相对宽裕,找到合适佃户不容易!”裴子云转过脸来,凝视着陈员,似是告诫:“你可不许仗我的势作出些不占理不占情的事。”

“是是!”陈员有些狼狈的说着。

“不过解决也容易,善财可舍,我准备在县里买个十头耕牛,就能耕完这些田,佃户分租,可以宽些,但是也不能太宽,让人觉得我怯弱可欺。”

裴子云说着,顿了一下,突转了话题,问:“县里生意怎么样?”

“似乎比以前好了些!”

裴子云回房,站在廊下大声笑:“本县北城南坊我看了看,有一所临街楼出售,楼下两间店面,楼上两间房,楼后还有几间厢房,要价8o两,你给我买了,改成生意来作。”

“除了田,本家还得买一些店铺,这些就由你来处理。”

……

清晨·码头

太阳出来,照着河岸两侧,河水上一股薄薄的雾。

临时的小集市,不少渔船靠着买卖,一个小渔船停靠在岸,船老大在叫卖一个马鞍:“哎,上等的马鞍,便宜啊!”

有几人在看热闹,谁也没有买,话说马鞍得配马,这小集上,谁家有马匹啊?

这时一个人挤过来,拿着马鞍看了看,这人也不凶恶,穿一身洗得雪白长衫,仔细看了看,这马鞍是不错的马鞍,脸就一沉:“是这个了!”

话才落下,两个黑衣大汉站过来:“别看热闹,去去!”

围的人立刻散了,这渔夫一看,是河舵上的人,才赔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两个黑衣大汉扑了上来,一把将这渔夫拖着压上了车,连着马鞍也带走了。

一个书生是惊疑:“这是什么人,怎么这般胆大妄为,大白日就敢私下抓人。”

只听旁就有着人答:“这些都是河舵上的人,河上霸王,这些事我们可管不着,也不敢管!”

说完就是一声叹。

张府

一个马鞍摆在张玠玉的面前,张玠玉端详了片刻,问着:“是这个马鞍?”

“公子,的确是,河舵上的人在码头见着这渔夫卖着马鞍,就觉得不对,带回去一查,让李府的人认了,果就是李府丢失的那匹马的马鞍。”有人回答的说着:“所以花了一天,现在才送到公子这里,但绝没有错。”

这渔夫还不懂事,跪在面前巍巍颤颤,跪地求饶喊着:“公子,公子,我真不是偷马贼,我前些日子一早出来打鱼下网,刚下着网就见到有人骑着一匹马到河岸,还想着哪家公子这样早起来,结果一剑杀了,丢到河里我当时觉得恐惧,不敢出声,见着这人远了,马顺着河水流着下来,我觉得可惜,就贪心捞了上来,吃了肉,拿着马鞍出来变卖,万万不是我偷的,这位公子,我说的真是千真万确!”

这渔夫连连就是磕着头,大声求饶。

“你跟我说,你有没有看见偷马人的面容?”张玠玉咬牙切齿的问。

这渔夫跪在地上,想了想,说:“见到了,见到了,不过离得远,我只看清楚了七八分,如果再见着那人,我应还能认得出来。”

张玠玉就是一挥手,就有着人送着画像上来,有着几张,这渔夫近了画像一看,从中取了一张出来,张玠玉一看,一时间就是冷笑,问:“你确定是这人?”

这渔夫迟疑了一下,是很肯定的说:“就是这人,脸我只记得七八分,但这双眼睛我记得,很吓人!”

张玠玉一时就是大怒:“嘿嘿,夜潜回船,杀人劫马,夜奔回州,堕马沉河!真是果断,真是杀伐!”

“裴子云,果是你,我的怀疑没有错。”

说着就叫人:“喊着师兄弟跟我走,还有,把水道上的人喊些出来,还有黑风盗的剩下的人,都集中起来,我们算个总帐。”

这时,这道观的道人,有些迟疑:“公子,这人已是举人,还是解元,我们怎能轻举妄动,这要恶了龙气。”

只听张玠玉咬牙“哼”了一声,看着道人,淡淡的说着:“李文镜,就是顾忌来顾忌去,结果死以非命,被这人一剑杀了。”

“我知道修道人,正因知道天意和龙气多强,所以才有顾忌,但我辈中人,就是与天争命,杀这解元,只要这人死了,就算有反噬,又能有着多少?”

“要是任着这人展,到时就有大祸也不可知。”张玠玉眼神幽幽,摇头叹息的说着。

“可是……”道人还没有被说服,凡人肉眼凡胎,见识短浅,自然不怕,就如冲锋陷阵的都是年轻人一样,谁家三十岁还有满腔热血?

可见识了世面,见识了力量,自然就产生敬畏,就如体制内的人比百姓和亡命更畏惧体制一样。

“罢了,道人我一概不用,都用世俗上的人,可以了吧?”张玠玉虽被称公子,但是并不是说道人是他奴仆,当下一摆手说着。

有着自己,有着集中的人手,袭杀一个没有道法的人,这并不难!

听着这话,这道人就答应了:“我这就去召集。”

张玠玉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随手拔出剑,对着这渔夫就是一剑,只听“噗”一声,长剑穿过,这渔夫才出一声惨叫,就气绝身亡。

第五十四章 祠堂

江平县

随着大徐建立,天下渐渐太平,官府也开始修路修渠,这一条官道,就是县令最新的政绩之一。

官道两侧是大片的麦田,冬小麦已经种下,甚至芽了,远远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农民在其间耕作。

“光宗耀祖,锦衣还乡!”

日中不久,路上一辆牛车,车夫在前赶着路,脸上都是笑容,自己能载得新晋的解元老爷,可是大有脸面的事,陈员则坐在了车夫一侧,回着裴子云的话。

近村,陈员连忙叫着马夫将车停下,掀开车帘,指着外面的一片田地对着裴子芸说:“公子,这外面一片的良田,都是您的,虽不是整田,但加起来有五十亩,分人租了。”

裴子云听了陈员的话,下了牛车,见一大片良田自官道两侧延伸,稻麦两季,第一季水稻九月就收了,现在已到了十月,不少的佃户在田间地忙碌着。

田地里的水早放干了,晒上半个月,这些佃户就在锄地,将冬小麦种上了。

“公子,田买的晚了些,但是也能补种,差不了多少。”

“还有些可种油菜。”

一个佃户将锄把地挖开,将大块土块锄散,这一片田,佃户已锄了一小半。

见着陈员,这些佃户经过都打着招呼,这些地都是陈员张罗买下,据说跟裴家有着关系。

在这些佃户心里,裴家不一般,祖上在前朝就是当官,到了本朝中了秀才,接下来又中了举人,真不是一般人。

有着农夫打着招呼,陈员忙说:“你们这些,快来拜见裴老爷,裴老爷刚自州府中了解元回来,可不会在田间多呆。”

听着这个,打着招呼的佃户身子一震,偷偷看了一眼,见眼前这十七八岁青年,眉宇间带着威严,原来就是举人裴老爷,不由震惊,连忙喊人,叫着正在忙碌的佃户来。

裴子云刚想阻止,想了想,自己在这个世界,很多事都不可能改变,只得随着,自己要是不让拜见,说不定就有人有别的心思。

“见过老爷。”

只是一会,佃户云集而来连连拜见,裴子云一眼扫去,这些看上去都是老实人,有二十户,礼都是受了。

陈员看着,很是羡慕,又说着:“佃户连着那片荒地,不过荒地是来不及开垦了,只能现在耕了,用水车引水,挖了小水渠,在明年种水稻!”

陈员指了指,见沿河有着人在作工,却是一架水车在建造,裴子云诧异:“这样快就安装了?”

“公子,朝廷本来就要推广水车,只是昂贵,要上百两银子,没有几家能买,所以有存货,一说,当天就运来装上了。”

裴子云仔细看去,这水车高15米,车轴支撑木辐条,每根辐条顶端都带着一个刮板和水斗。

河水流过,缓缓转动辐条,一个个水斗装满河水提升上去,临顶倾斜,将水注入渡槽,流到灌溉的农田里。

现在还有临时工人在挖渠了。

“这水车能灌溉多少?”

“公子,水车有大中小三号,大水车可灌溉农田六、七百亩,小的也可灌溉一、二百亩,这是中号,恰能灌溉四五百亩。”

“办事真是利落啊!”这时裴子云都不得不赞叹这陈员有些才干,其实也可以理解,官本位世界,虽大徐不是那样鄙视商人,但区区一个挑货郎,能在十年家成富翁,这难度可想而知,必是有些才干——可惜是不识大体,结果前世还是被入狱了,十年辛苦为人嫁衣。

正想着,突听见有鞭炮声,一看,里长、村长、族人都是迎了上来,还罢了,眼前一人黝黑,却是巡检。

“不敢当,何敢当大人迎接?”别人都磕头行礼,裴子云已是解元,不能不受,但这人意外。

“怎敢解元公称大人?”原本冷峻的巡检,满脸都笑,这巡检也是巧,听闻裴子云中了举人,带着人巡查卧牛村,也可以打好交道,这新朝初立,裴子云年轻,只要肯读着书,等到下一届,说不定就能中得进士,此时不交好待何时?

退一万步,哪怕考不取进士,解元都随时可以补官,立刻就是从九品,别看都品级一样,可前途至少可当到知县,自己能补个正九品县尉,怕已经是到顶了。

当下相互客气,一个大人,一个解元公,相互都是一笑,后面跟的曹三,这时已经提拔了一级,算是武吏,可更抬不起来,叩拜下去:“拜见解元公。”

“都是乡亲,快起来!”裴子云又扶起了村长。

“老爷,族祠已建完了,就请老爷上香开启了。”族人三伯就说着,当年战乱,裴家祠堂毁在了战乱中,自己几户不得不迁移到这里。

离乡人贱,幸出了裴子云这样大才,中了举人,重建族祠就等于重立根基,此刻不少裴家人,都泪水而下。

“这是大事,解元公只管去。”巡检很善解人意。

众人蜂拥着裴子云向着祠堂而去,祠堂就在卧牛村不远,黑风盗已被清理,现在建在村外也没事。

这祠堂请过风水先生来看过,选了这地,堪舆来龙去脉,这才定下的位置,近了祠堂,祠堂已落成,外面刷白白外墙,墙上有着瓦片,门前立着两个小石狮子,裴子云秀才勉强用,现在举人倒恰当,耸立在门前,颇有威严。

卧牛村的村长看着就有些羡慕。

近了,见大门用了石材,石雕花费贵,费时费力,只是裴子云走前留下了一笔钱,这才用上了。

两扇红漆大门,门上牌匾写着“裴家祠堂”四个大字。

巡检和村长送着到了祠堂门口就没有进,在门口摆着桌子坐下,这是裴家的事,外人不好参与。

“母亲!”裴钱氏就指挥着人在大门前摆着桌子,这时裴子云上前,跪下:“儿子回来了。”

“吾儿回来了,带着解元回来了。”有上次中秀才之事,这次没有当众哭,裴钱氏擦了擦眼:“送你父亲进祠吧!”

“是!”裴子云接了父亲灵牌,一挥手,只听阵阵鞭炮声响起,祠堂门渐渐打开,除了裴子云,后面每户都按着族谱刻了灵牌。

“送祠堂!”有人喊着。

裴家人跟着裴子云进了进了祠堂,神主位自就放上了裴子云的父亲,别的灵牌放在一侧。

“上香!”裴子云拿过香,插到香炉内。

“三拜!”族人一起行礼,香烟萦绕而上,顿时添了些神秘,接着三伯在祠堂中念着祭文,告之先人,裴子云中了举人。

裴子云看上去,似乎有些变化,梅花微微振动,但隐了不见,裴子云就暗想着:“根据原主的记忆和知识,重建祠堂祭祀,在冥土就可形成大宅,供先人居所,只是原来裴家祠堂遭受战乱,祠堂损坏,现在重建,是原地重建,还是迁移成了新地了呢?”

想罢,哑然失笑。

祭礼完了,三伯就说着:“族学也建立起来了。”

说着,引着去看,祠堂和周围族学是分开,平日大门紧闭,靠近了族学,见有一个教室一样。

请来的先生,看上去是一个五十岁童生,年纪大了,功名无望,在厢房教学生,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突就有些伤感。

几个裴家同族的小孩正摇头晃脑的读着书,只是眼神不由自足向外面看,这老童生看见了,也没有往常一样拿着戒尺去打,只是有些实在过分的,才用着戒尺威慑着一下。

平日这老童生经常用着戒尺惩罚,这时这些顽童都吃教训,听话坐下,装模作样的在背诵着。

这时人群过来,老童生惊讶起身:“见过解元公。”

裴子云连忙扶起,将眼四面望了一望,说:“族学初立,条件简陋,却是累着先生了,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两,先生且收着,也能略解一二。”

这一个五两银子,细银闪亮,老童生连忙推辞:“已经收了馆费,怎好再收?”

裴子云说着:“你为此族学的先生,还得以后多多指教,这点却是理所当然,要是这样,就是见外了!”

推辞一会,这老童生才把银子收下,作揖谢了,心情却是复杂,又喜又悲,自己奋斗一辈子都摸不着秀才,这少年十五岁就中解元了,差距怎么这样大呢?

祠堂外,吃茶桌子上,巡检和村长一桌说着话,这巡检赞叹:“这裴家果是有着祖上荫庇,前朝至今日,遭遇大难,家道中落,可没想现在,出了这解元公,锦衣还乡,我做着巡检也是羡慕。”

村长也接着话说:“是啊,这裴家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出了解元,要是什么时,我卧牛村张家人也能出一个举人,那真是光宗耀祖了。”

巡检听着这话,心里暗诽,你这穷山刁民,能出着什么举人,要知道这裴家可是世代书香门第。

这村长心中暗叹,当时没有打算献上裴举人的青梅竹马,哪有今天这局面,原来这裴子云只是秀才,还不觉得,现在中了举人,这一生分,很多事情就少了照顾,差距就大了。

第五十五章 灵根

看望了族学,裴子云又进祠堂侧厅,看了一本裴氏族谱。

这裴氏族谱很薄,第一页早早记载了裴氏历史,可追述四百年前,第二页是祖父辈,第三页才是父辈,以及到现在的男丁。

裴子云垂看良久,才放了下去,三伯就说着:“时候差不多了,回村罢,棚子和戏台都搭建完了,大家热闹下。”

“好吧!”裴子云点点出去,出门就见得裴钱氏,眼都是红红,有一个火盆在烧着纸。

今天是开启祠堂,论规矩女人是不能进,但平常可以进去,裴钱氏今天就在门口将纸钱烧着,流着泪说着话。

“母亲,你看!”

裴钱氏接过了举人文书,见上面州府的大印,手都在颤抖,想起了自己的相公,原本灵位还没有进祠堂时,秘密供在家里,一转眼,就是十多年了,她突哭喊:“相公,你活着时,就说希望裴儿能高中举人,光宗耀祖,现在裴儿中了举人,我苦等十几年,终等到了这天。”

裴钱氏哭的悲切,裴子云眼睛一红,泪水掉了下来。

裴钱氏哽咽一下,哭完,有了一些轻松之色,站了起来说:“相公,我终对得起你,对得起裴家了。”

裴钱氏站起瞬间,裴子云就感觉梅花一振,想必是举人任务完成了,就说:“我把这文书供在香案上,给列祖列宗看看。”

这也是应有之意,大家不觉得奇怪,就见着裴子云进了去,说来也奇怪,这祠堂初建,刚才进去时没有感觉,此时就觉得有些不同,带些凉,带些黯,有些空旷幽暗,一股香气萦绕。

“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现出一行红字:考取举人,完成家人心愿(完成,可提取)”

“提取!”

眉心的一个白色花瓣显出,稍瞬又一个红色但透明的花瓣在旁形成,点点灵光宛是星光。

裴子云见着,深吸了一口气。

“第二个花瓣获得了一半了,我就可吸取道韵了。”

“可惜这寄托比文思更难得。”

“这并不是人人都有寄托,而是一个人呕心沥血,勤奋十数载,终于凝聚而成,这根本就是诚。”

“诚心所至,金石有灵,这就是寄托。”

“一百个能有一个诚于文,诚于道,就算不错了。”

“但是上次黑风盗的散修,功法与火候不值一笑,可却把这个诚落在心上,落在行动上,故成了寄托。”

裴子云立在祠堂中,摇感慨:“现在却便宜了我。”

“原主受了许多劫难,怕直接给了我梅花,我就不肯为其实践大愿,这辈子就设了限制,不能满足就不给权限,这真是让我头疼。”

“不过也是,如果这原主没有设置权限,我早找漏洞绕过去,入得仙门,哪里还承担什么责任,日夜拼杀,还时不时就有着人来害?”

感慨了片刻,裴子云回过神来,梅花在眉间隐去,将文书放到香案上,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灵位是灵魂暂时寄居之所,置入祠堂,就入得大宅,放置家中反多有不安,因此祠堂其实也属阴,不能久呆。

灵牌上就有着灵光,一个人形虚影出现在灵位,有些似是烟雾组成,身上带着丝丝黑气,要不是一个符咒隔离,怕是早已灰灰。

但举人文书供上去,就见着放出丝丝白光,又带了些红,丝丝黑气就顿时减了几分,而且一层薄光笼罩在身上,这黑气再难侵蚀。

这灵牌上虚影与裴子云有着五六分相像,此刻看着离去的裴子云,轻唤:“萍娘,云儿。”

这灵位后贴着一张符箓,随着显现渐渐燃烧了起来,化成了灰烬。

这中年男人虚影也随着符箓化成灰烬,隐匿在灵位中,消失不见,几乎同时,一处道观,一个中年道人正在修持,突心有所感,叹着:“元审兄,你恶缘已去,值得庆贺。”

话说裴子云出了门,就听着噼啪鞭炮声连绵,一起回村。

上次中秀才,已经热闹过一场,这次搭建的芦棚规模更大,宰鱼、杀鸡、煮肉、炸丸子,肉香更是弥漫,裴子云回到家门口,迎面看见一片空场,空场前面芦棚摆着桌子,这是附近乡绅秀才的位置,这时都笑着迎接。

裴子云笑着拱手应了,对巡检:“大人请入座。”

“解元公请!”相互客气了入座。

后面就没有芦棚了,跟着巡检来的曹三带着一队弓兵上桌,又有些地主、童生、郎中,中央搭起戏台,见客人入座,就一声吆喝:“开戏!”

正唱起了加官封爵的戏剧,裴子云看了不禁一笑,此时见人坐了,戏开场了,菜就纷纷上了

裴子云一一敬了酒,话说哪怕巡检,其实也是武人出声,开始时还高坐赏景谈天,凑趣议得“当今讼平赋均政通人和”,又议些“本县货殖渐繁”,几杯酒下肚,不一时就酒酣耳热,盯着戏台直看。

至于后面,更是擅臂划拳,猜谜行令,一个个涨红了脸,一场大宴,从黄昏喝到夜里才算罢休。

晚上裴钱氏有些叨絮,拉着裴子云细细说话,说着很多,多是裴父之事,直夜有些深,这才放下入睡,裴子云也不厌烦,巡查了下,见着厢房中,巡检一间房,正睡的呼噜。

余下曹三和弓兵数人一间,地上铺着被子,也是呼噜。

“这巡检真是有些本事,能屈能伸。”许多人总认为武人直爽,其实这印象就是错误,不见这人对裴子云就有多次态度改变?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裴子云如果考取进士,那自然不必与之结交——巡检位份太低了。

但如果想入仙门,仅仅是个举人,那恰如其份,相得益彰,一个是掌握县里执法力量的实权人士,一个是有着功名,名传全省的解元。

想着裴子云回转了身,这些事虽可以多花些心思,但现在却不是最要紧的事,而是吸取寄托之物,塑造灵根,成就道法,当下入了房间。

时到现在,这祖宅虽窄了点,裴子云已经有推翻新建的意思,但卧房内布置清雅,墙壁裱上了桑皮纸,木榻在内,屏风在中,书架在窗下,裴子云就直奔向了书架,自里面取出一册。

这册陈旧毛边,就放在枕下,躺了上去,只觉得头才靠到枕上,已经沉沉睡去。

…………

眼前空空,人声自很远处传来。

站在人丛中,看着眼前,鞭炮声炸响,人们拥来挤过嚷着:“花轿来了,新娘来了!”

唢呐锣鼓声连绵,迎亲队伍越来越近,一片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疼,而街上,看见了新郎。

新郎骑在白马,胸系一朵大红花,满面笑容朝着左右拱手,后面跟的是一个花轿。

自己似乎想向前,可一步也挪不动。

“文娘——”

似乎是喊声,那样微弱,连自己都听不到,可是花轿中似乎微微一动,露出一角朝向这面。

定定看去,见着一双含泪的明眸。

一瞬间,彼此相见,又一瞬间,有人撞了一下,推推攘攘挤到一侧,再抬看的时候,花轿已经过去。

人三三两两散开,深吸一口气,天际变成一片昏黑,风越刮越紧。

“不后悔么?”

“这是你最心爱的姑娘。”

“……”快步离开,为了修道,怎能回,只是这泪水混着深一脚浅一脚,不知多久,远处隐隐传来人声,来到了一个房屋,里面静悄悄,没有任何人在内,推开了内门,一人在纺织,白苍苍,动作艰难。

“娘!”

风越来越响,有血沾在脸颊上,伸手摸了一下,眼中只看到她的白,靠得更近了些,伸出手:“娘!”

雨夜漫漫,就在她抬前,一切烟灰云灭。

…………

“啊!”裴子云翻身而起,才觉只睡了片刻,新点的蜡烛才燃了一片,烛泪滚滚而下,一种难以描述的感情穿过胸膛,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果有着梦出现,前几次一样。

一个童生,本来有希望考取秀才,只是有一天,他得了一本道书,这道书点燃了他向往仙道的火焰。

不顾年老的母亲,不见心爱的她的眼泪,一门心思修着道,苦苦挣扎仙路,转眼之间,一切都离他而去。

日暮途远,故倒行逆施,病去了母亲,失去了她,更疯狂的扑入修道,哪怕是为盗为贼,哪怕修行着邪法。

这一转眼就是十数年,可是长生久视突破碎宛是恍惚一梦,死时,一种深入骨髓绝望渗透心脾。

“悔了么?”

悔了,只想回到以前,那时烧了道书,读了圣贤,让母亲欢笑,迎娶着那心爱的姑娘,不再走这修道之路。

梦境醒来,裴子云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到了自己泪水,一种绝望还在心上久久不能蜕去,这是他临死不甘的执念。

定了定神,这情绪才渐渐消散。

虽还是半夜,外面还有蟋蟀在叫着,推开窗,一轮明月悬在天空,月光照了进来,裴子云就对着一株树藤一指。

树藤无风自动,自己却已有灵根。

第五十六章 夜袭

暗夜里,一条黑蛇直趋,仔细一看,是二三十个黑衣人。

待到卧牛村百步之遥,队伍站住了,月光照下来,一人受着树影,显得可怖,沙哑着嗓子:“诸位兄弟,今晚有活要干,我们船舵的大敌葛铁头就隐藏在卧牛村,今晚就要一举解决……”

这话一出,队伍就是一阵不安骚动。一个光头和尚有着黑红脸膛,铁铸的身子一样,在月光下闪着光,这时暗想:“狗屁葛铁头,明明是来杀新科解元,却不敢直接说。”

当然不敢直接说,船舵的人虽是亡命,也有家有小,正面和官府冲突是不敢,特别是这大徐新立,官府威严。

杨昆也是满口苦涩,自己不该上了贼船,但却没有办法,这时故作镇静,双手虚按,他是帮主,有些威望,队伍又静了下来。

“葛铁头伤了我们兄弟六条人命,我们不能不报仇,这村里有着乡勇,不过目标不是他们,他们也不敢和我们死斗,我们看准目标,把葛铁头寄住的人家全部杀了,就立刻撤退。”

“只要胆大敢杀人,此战必胜!”

“回去,每个人赏十两银子,这是跟我一夜卖命钱——战胜回来,每人还有二十两赏银!”

“有功者,还有提拔,分舵还有二个舵爷的位置空着,就等你们拿!”

“对了,都给记住了,我们打着的是黑风盗旗号,是被围剿未死之人的报复,懂了么?”

“嘿嘿嘿……懂了!”

半刻这群亡命之人已被鼓动得满心杀机,杨昆看了一眼张玠玉,见他点,就暗中喝命:“上!”

就有着人潜行而上。

卧牛村·土墙

一个村人正在土墙上瞭望台上无聊坐着,黑风盗都已灭了,又有官府巡逻,这村人对村里的安排是极不满,打着哈欠,心想:“你们都在里面大吃大喝,还要我来巡夜,呸!”

就眯着眼入睡。

这个村民刚滚了一个身子,突听到有“嗡嗡”声,就大骂:“这蚊子,大秋天还出来咬人,早知就多割点艾草来了。”

正牢骚着,抬起,就看见月光下,有一群黑衣人潜入,一时间就是惊恐,就要站起来敲锣。

张玠玉也看见了这村民被惊醒了,一挥手,只见这村民背后,出现一个大和尚,正是银龙寺的大师兄,他狞笑一声,只是拿着脑袋一扭。

“啪”一声,村民脖子就转了个弯,身体挣扎了两下,嘴里鼻流出血,倒在瞭望台上,身子抽搐,眼神满是不甘,手还在动,似想要敲锣,却被一脚踩中,噼啪是骨折之声。

“解决了!”大和尚低声说着。

“快!”就有着黑衣人纷纷潜了进去,向某处扑了上去。

裴家

月光下一人打着拳,动作矫健,腰胯合一,动静开阖间,宛张弓拉满,甚至拳风呼啸,这是这些时日,虽没有灵根,不能产生内息,但已把自己四肢腰腹力量锻炼得结实,有着柔韧性,才有此相。

但才过了几分钟,架势突有了变化,细微的气血流动声产生,百兽图动作,渐渐融会在一起,并无界限,气血不慢也不快,但却连绵不断,一波接一波,不知不觉,自然停了下来。

裴子云不是招数完了停下,而是身体里“气血”自然用尽了,才慢慢一点点停了下来,而停下来后,裴子云现,他都有点站不稳,全身上下都是汗,脸、脖、胸、背、腿都是。

衣服都湿了,水里出来一样!

但是只是呼吸几下,裴子云就感受到一丝丝力量自身体内产生,丝丝萦绕,连绵不断,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气血似潮,骨软筋酥!”裴子云自原主记忆里内找出了这个,可以说,能修到这程度,内壮阶段只是时间问题。

“气血有个理论,叫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又有一句过犹不及。”

“刚才很累,现在却全身一些气息在运转,连耳目就变得清明,身子也似乎轻了许多。”

“丝丝气血能海潮一样流淌全身,就能使内脏内壮。”裴子云心里还是有些震撼:“我原本没有灵根,停留在二重圆满,但一直积累根基,一旦有了灵根,就立刻跳过三四重,臻至内壮!”

“有着前世修炼经验,再来修法果完全不同,原主这点上没有坑我!”

“要知道,就算是普通道人,这一关完全过,也得五年时间,而我现在已得奥妙,只要食些精华,喝些大补,一年半载就可完成内壮。”

这一世踏入修途,比前世早了五年,何况还有梅花在手,更是大喜,想到前世电视里见到的武林高手,就是一个飞纵,跳上了屋侧的一颗大树,倒惊得鸡圈里的鸡咯咯叫着。

裴子云跳在树枝上,这才兴尽,依在树干上休息,正在得意,突听墙外面有着狗犬,只是才叫了几声,就呜呜哀鸣,就是没了声息。

站在树上,趁着月光透过树枝往下面看去,村口到自己家里半路上,有着黑衣人在靠近,一时间笑容凝固,惊愕:“不好,有贼来袭!”

才有此念,眼前突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泛出了紧急的红光,一看,见一行粗大的红字:“反击山贼,入得松云门。”

裴子云看了,不禁就是骂:“该死,你这马后炮坑爹系统,只有我看见了才警告——我看见了还要你警告干什么?”

裴子云转身自树上滑下去,直奔到了厢房,对着歪在床上的一个弓兵就是一脚:“快起来,快起来!”

这弓兵被踢了一脚,翻身起来,才是大怒,却怔住了:“解元公?”

“有贼,快起来!”

说话间曹三也醒了,听着裴子云低声一说,顿时惊出一声冷汗,瞪着眼骂弓兵:“混帐,还不快起来?”

开国之初,弓兵大半是转业士兵,顿时纷纷醒来,就各自武装,裴子云还想去叫醒巡检,巡检听着武器声,突一骨碌坐起身来:“曹三,快快,有事!”

裴子云暗暗佩服,上面说了一句,这巡检快穿上衣服,虽还有些醉意,身上带着些酒气,但眼神锐利,立刻恢复了军人作风,不作声直接爬到梯子上,对着外面一看:“解元公,是贼人,你赶紧去得后面躲着,这杀敌之事,由我来就行。”

这举人就是保护伞,一旦裴子云出了事,身为巡检又在卧牛村中,事后难免有着祸端,削官是最基本的处理。

听着巡检的话,裴子云退了下去。

这巡检又看了一眼,只见这说话时间,一行人已经接近,又一挥手,脸色冷峻:“快,曹三,墙侧布防,有三十多贼人!”

“是!”

立刻搬了桌子凑到墙后,这墙不高,站在桌上就可射击,曹三爬了上去,一看也是惊得一身冷汗,醉意都是醒了。

“你派个人,一旦射击,就敲锣打鼓聚集民兵,来对抗贼人。”

这么多贼入了村子,自己又在村中,这就是大祸,这巡检脸上渗出汗来。

裴子云见着这巡检指挥有度,走前一步说:“巡检大人,你靠着墙命着人射杀,我带个弓手出去,一旦动手就敲锣呼唤民勇,我去指挥。”

等闲人指挥不动乡勇,听着裴子云的话,这巡检有些迟疑,说:“解元公,何必亲自上场?”

这就有些冒险,举人虽没有正式官身,但有功名,出了事就有着干系。

裴子云拔出了长剑,对着一颗树枝砍下,这根粗大的树枝,利落的砍成两段,笑着:“巡检大人,我可不是文弱书生。”

夜晚月光照耀,洒在大地上,巡检看着不断扑上来的贼人,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的九人,一咬牙就是应着:“解元公既都有此胆量,我岂能落后,就这样干了。”

巡检眼中有些决然,想起裴子云上半年只是秀才时就贿赂自己,带着一伍弓兵,用着计谋灭得黑风寨,下了决心。

虽这巡检最近时常有人招待,有些胖,此刻也自身后厢兵手里接过了自己的长刀,抽着出来这长刀反着月光,一丝杀气就是在弥漫。

这时,几个黑衣贼人已经靠近,一个黑衣人最先靠近,弓兵就要举弓就射,巡检是伸出手按下,说:“等等,等人多些,再说。”

又有着几个黑衣人靠近了土墙,巡检脸色一冷,狞笑一声,号令:“射!”

弓兵早就准备,将弓拉的满满的,听着命令,对着这些贼人就是一松,只听“噗噗噗”,前面三个应声而倒,却是数人集中射击,每个黑衣人都中了二三箭,猛的栽倒在地,一时没有死透,大声惨号起来。

“有贼啊,有贼啊!”看见动了手,在后院溜出去的弓手,顿时拼命呐喊着,并且用力敲锣。

“咣咣咣!”村里的狗惊动,连绵的叫了起来,随着这闹声,有些村民家就点起了火,鸡飞狗跳,大人叫小孩哭,人影幢幢。

“谁谁,生了什么事?”村长今天也是指挥者,虽喝了酒,但很晚才睡,而且老人又觉浅,听着喧闹声,就爬了起来。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就见一个火把燃起,浇足了油,烧得噼剥响,村长一看,却见裴子云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举人的冠服,脸色铁青,就立在火把下,劈头就是一句:“村长,黑风盗入村了。”

第五十七章 傀儡

村长打了一个激灵,怔了片刻才意识到解元公说的是什么事,顿时心怦怦直跳,冲得耳鼓乱鸣,只觉得心里空空,头晕目眩,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上天!”一阵风吹来,村长浑身一颤,全身哆嗦,颤声说:“这是真的?别是在作梦吧!”

“你听,锣都敲响了!”裴子云看了一眼,一指漆黑天空,就见卧牛村就有着锣鼓声连绵响起,喊着:“有贼,有贼人来打了。”

“张二子被杀了!”村口更有人尖叫着。

村长绝望叫了一声:“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村长绝望,但别人未必,夜晚这时锣鼓声一敲,整个卧牛村都是醒了过来,一个男人听见锣鼓声,走到门口用着耳朵往着外面一听,原来有贼在攻打。

这时这床上的女人也惊醒了,抱一个一岁多男孩过来,小孩强抱起来,就大声哭闹起来。

这男人听着外面声音,转身取着长矛,这是官府训练乡勇时下,这女人看着自己男人取着长矛就要出去,脸色一白,男人冷静说:“媳妇,我必须得去,不然贼人进来,你们也逃不过,你们跟上次一样,躲进地窖,等事情过了,再出来。”

这女人手指甲掐进了手掌肉里,没有拦着,只是说:“你早些回来,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说完就对着孩子:“快跟爸爸说,爸爸早点回来。”

才一岁多大的孩子,哪懂这些,现在哭闹更厉害了,男人看了一眼孩子,没有再说话,拿着矛就出去了。

村里虽慌乱,有些人不害怕,以前村里有巡检派来的兵对着乡勇训练,还有长矛下,对付贼人足够了,要知道上次黑风寨这样凶狠,都被围剿了,就没有着贼人敢来打卧牛村。

有这心气,乡勇纷纷汇集,特别是一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是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长矛,见人就问着:“贼人在哪?”

一时间,村长房间前的空地上,七八个人已带上了长矛奔了过来,只见着村长这个神态,都是不知所措。

“不能让这老头泄了士气!”裴子云一见,就明白了,心里对平时还算威风,关键时窝囊的村长又气又恨,要是战时,直接砍了都不冤枉,心念一转,只是大声喊着:“村长,村里有贼进来了,你是村长,赶快去按家按户通知,是乡勇的赶快到我这里集中,这后面可都是自己人。”

“还有,你让老弱都是向后躲起来,来不及躲的,千万不要出门,不然到时和贼杀起来了,可是要遭殃。”

火把下,裴子云身穿举人衣冠,连喊了几声,有了主心骨,周围慌乱的人就渐次安静下来,眼睛都盯着看,只听他又喊着:“黑风盗穷凶极恶,是官府捕拿的大盗,可不要想逃,这些贼人可是冲卧牛村来,破了村,我们都得死,连着父母孩子一起死,要保护家人,就得跟我上——张大山,你在哪里?”

“我来了!”张大山扑了上来,持着长矛。

“你是乡勇队长,快组织列队,别慌,按着训练上的来。”

“是!”张大山就应着,周围几个乡勇在危急时,就凛然听命。

见着这些,村长脸色就不断变化,知道刚才自己窝囊,一下削了权威,可裴子云的话没有错,逃不了,只有迎着一战,做了几十年村长,还是有了决断,连忙叫人起来,赶紧聚集民兵,又安排着老弱妇孺收拾着东西避难。

“村里的男人都来集合,有力气都拿起武器。”

“咣咣咣——妇孺老幼都躲起来,都赶紧了,不能躲,千万别出门。”

裴家·围墙

“啊!”一个黑衣人想跳上墙,只见身体一震,就滚了下去,张玠玉见到人爬着上墙,就要命着人跟上,一见这人自墙上坠落下来摔倒在地,就是大惊:“什么,有着埋伏?”

转过身,就对着一个黑衣人一巴掌,打翻在地,连面纱都打飞了,又将剑抽到了一半,直视着这人,冷声:“张培生,你就是这般给我打探情报。”

这黑衣人是吓得巍巍颤颤,说:“公子,我的确打听清楚了,这村里只有几个乡勇,平时也很少巡查。”

张玠玉听着这话大怒,抽了剑,剑在月光中闪着明光,指着墙,怒着:“既是这样,那为何我的人上去,就被人给杀了?”

“你给我冲上去看清楚了报告我,要不我就杀了你!”

这张培生是张玠玉家里的家生子,有着天赋,这才带着,做事很是稳妥,本来已经是自己重点培养对象,不曾想出来袭杀,就出了这事,打探错了情报,一转眼,就死了四个兄弟。

要知道这可不是军队,不可能死伤惨重,还能冲锋陷阵,卧牛村内连绵锣鼓,张玠玉才觉自己突袭而来失策了,至少将着人多带上一倍,袭杀才是,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

这时见到贼人不敢再上墙,巡检示意,就有人拿着火石点了火把,一时间就是照的明亮,吆喝着:“你等贼人,竟敢公然攻打乡村?要知警锣已响,再不投降,悔之晚矣!”

不过这火把一两,就看见对面墙上,只有**个厢兵。

一个弓兵见着张培生探头靠近侦察,就抬起长弓拔出箭一射,行云流水一样,张培生正看着里面,“噗”的一声,脸上一痛,一根箭擦过脸飞了过去,伸出手一摸,满是鲜血,一时间就滚了下去。

正要嚎哭,见着张玠玉冰冷的眼神,就将着声音咽了下去,脸上带着欣喜:“公子,不是埋伏,里面没有几个人,只有几个弓兵。”

“看样子是凑巧,如果是埋伏,不会只有这点人!”

听着不是埋伏,张玠玉脸色才好了一些,杨昆脸色铁青,他是帮主,就问:“公子,我们还上不上,今夜已失利,若是强杀,损失会很大。”

张培生却有着急智,喊着:“公子,不能退,现在里面公差已看见我们了,特别是公子你没有蒙面,普通人还罢了,要是这公差追查起来……”

张玠玉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一冷,这裴子云今夜错过必有防备还罢了,就是自己没有蒙面,被公差看见了才是大祸端。

不过这时见到自己的只有几人,拿过一条蒙了面,接着咬着牙,将手里的剑往着前面一指,喊:“分一批人在后面拦截那些村人,余下的人,给我把大门给我撞开,强攻进去。”

见杨昆迟疑,冷笑着:“杨帮主,里面不过**个人,刚才兄弟们死伤是夜里没有防备弓箭,现在知道了,大家都有些武功在身,难道我们攻不进去,杀不得?”

这话说的有道理,如果是几十个弓手,就算天下第一武功也得避让,但仅仅这几个却不要紧,只是就算攻下,怕兄弟们也死伤惨重。

要知道,这二三十个兄弟,除了银龙寺的人,以及真实的几个黑风盗的余孽,余下一半都是自己罗帮的精锐!

要是折损了,自己怎么在卢河上面镇住场面?

再说这杀公差等于造反,罪名实在太大,自己可没有被看见面孔。

张玠玉火光中,看见这杨昆脸色阴沉,顿时心里一沉,这杨昆是一帮之主,那可能当道门烈士和炮灰?

眼见这人神色阴晴不定,又转成坚决,说着:“公子,这事……”

话还没有落,张玠玉眸子露出一丝狠色,就摸到了袖子里一小方铜印,只是一动,铜印就落到手中,念动了师门所赐的法诀。

这法决师门告诫过,不到万不得己,不要使用,现在此念一起,眉心突一跳,真气未得神念,就与它一合。

铜印开启,涌出一点红色法咒,直接印入脑海中。

张玠玉身躯一震,欣喜:“原来赐我此法!”

话说这些虽长,实际只是瞬间,这杨昆正想拒绝,突脑海里一亮,站起来一个人,身披一轮红色宝光,威严声响起:“杨昆,汝还不从命?”

“不!”

杨昆终是一帮之主,突显出这个,面露挣扎之色:“不,我是罗帮一帮之主,不是你的傀儡!”

脑海里这身披宝光的人冷笑:“当年汝父子为了性命,自愿护卫我道,与我签了死约,这时你还想反悔?”

一道明红光亮起,这杨昆闷哼一声,口、鼻、耳中都渗出血来,呆了片刻,才以木板的声音说着:“兄弟们,去一些人到后面,余下跟我杀呀!”

说着,就率先扑了上去,罗帮的人见着帮主都冲了上去,顿时跟随而上,一时间厮杀了起来。

“可惜,可惜!”张玠玉没有欣喜,只有痛惜,没有谁会愿意变成傀儡,用了这道决,杨昆或者战死或者变成白痴,要是侥幸活下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反噬,别看道门有着法术,可遇到武者率众拼命,郡内道门力量必受沉重打击!

所以,不管胜不胜,杨昆必须死!

而他死了,掌握罗帮就不能那样得心应手了,这当然是巨大损失,想到此处,张玠玉露出了狞笑:“裴子云,只要杀得你全家,这代价,我也付了!”

第五十八章 杀官

“杀!”

“杀!”张大山嘶声大喊,挺着长矛冲了出来,后面乡勇也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叫着,挥舞长矛跟着冲出。

一个武者轻蔑一笑,闪过身,挥刀就砍,只听“噗”一声,一个乡勇中了一刀,惨叫起来,但是几乎同时,一声号令:“刺!”

听着张大山的号令,几个乡勇由于上次围剿黑风盗的习惯,不管此贼刀术身法是多么可怕,只是听着命令一起刺去。

“噗、噗!”长矛入肉声令人胆寒,这个武者勤学数年武功,平时也是响当当的角色,这时面对数枪刺来,避开几支,还有二个长矛,就刺入身体,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吼,举刀还砍。

“再刺!”周围几个乡勇刺入,这武者再也经不住,当场气绝,临死时圆睁双目,似不敢相信。

“别散乱,一起刺,不要突进!”裴子云命令着,此时乡勇和散落分布的黑衣人混战成一团,兵器交击与惨叫声不时传来。

经过刚才武者时,一下剥下蒙面的面纱,火把下,就看见是一个和尚尸体,这尸体顶上还烫着几个戒疤,跟在后面的村长一面吆喝,一面也是惊疑:“怎么有着和尚,刚听这些嚷嚷要为寨主复仇,莫非这黑风盗还有人出家当了和尚?”

“杀!”一个乡勇觉得杀贼很容易,就快步冲上前。

“别脱离队阵……”话还没说完,一个黑衣人只是一闪,就避开了这乡勇的一刺,刀光一闪,这乡勇就一声惨嚎,跌了下去,却是肩到胸被砍了一刀,顿时毙命,这时后面就有一个妇人,尖叫的冲出来,抱住这乡勇哭喊:“我儿啊,我叫你不要出来,你怎么就出来了……”

话还没有落,黑衣人一刀,这老妇的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飞溅一地。

“这是张武,跟老猎户学了些本事,不想一刀被砍死了。”有人近了一看,都倒吸一口冷气,手脚颤抖。

“不许散乱,一起刺,不要突进!”裴子云叫着,这些蠢货,你区区乡勇没有阵列,怎么能和武者斗,转眼就是杀光了。

张大山也声嘶力竭喝到:“不许散乱,列队,一起刺!”

裴子云虽是解元,可是才当上几天,平时给村人的印象就是文弱书生,自然关键时有些号令不良。

但张大山是自己族人,平时还有点威望,更是乡勇里的队长,这时吆喝,这些乡勇顿有了主心骨,平日集训一样站列成队,持手里的长枪刺出,大声高喊着:“杀、杀!”

又有二个武者不信邪,自己是道上的高手,还怕这几个乡下泥腿子,举着刀冲来,结果长枪刺去,“噗、噗!”长枪入肉声。

这些平日杀人不眨眼的高手,对上这些只练过一个多月的乡勇,就是身体被刺穿,撕心裂肺躺在地上。

“杀杀杀!”连杀数人,乡勇士气大涨,虽脸色还是白,但却不恐惧了。

“张大山,就按照这个指挥。”远处杀声隐隐,还有着“砰,砰”撞门声,裴子云知道不妙,看情况这里的敌人是阻挡,自己家里才是敌人主力,当下就这样说着,人一晃,就借着夜色,自后面扑向自己院子。

“轰”

就在这时,听着一声巨响,裴家的门就破了,堵门的人都震飞,外面有两个和尚抱着树干撞击,又有二人拆了附近人家的门板当盾牌给他们抵抗弓箭,这时一撞破就将着手里的木头扔掉,抽出长刀,杀了进去。

“杀进去,一个不留!”张玠玉已戴上了面罩,领着黑衣人,杀进了院子,第一眼就见一个中年胖的男子,而这男子几乎同时指着张玠玉就令:“射!”

“噗噗!”巡检虽胖了些,但军官出身,久经战阵,自第一就觉张玠玉是贼领,就是指挥着,听着命令,弓兵顿时松了弓,只见七八道箭直罩下去,张玠玉没有防备,一下身陷死地,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啊!”危急之时,道法护主,木然的杨昆身不由己的扑上,拦在前面。

只听噗噗连声,顿时连中七八箭,几乎一箭都没有落空,杨昆整个人变成了刺猬,张玠玉只觉得身子冷,不进反退,眼神就是一冷冲锋:“杀杀杀,他们来不及射箭了,杀了他们,为黑风寨兄弟们报仇。”

“杀、杀、杀、为帮主报仇。”黑衣人见着帮主都死了,一时间大怒,直直冲了上去。

弓手来不及射下一箭,抽出了刀,对杀起来。

“去死,贼人!”巡检没有穿着官服,这一动手才显示功夫,只是一刀,没有任何花招,对面一个黑衣人被砍中,血溅了一地。

再冲两步,又一个黑衣人惨叫,巡检不由就是大笑。

只见这人刀上有刀光闪过,这分明是武道三重,有着真气,张玠玉不由一冷,什么时有这样高手在公门?

眼见这人锐不可挡,身后几个厢兵跟随着士气大震杀气十足,一时间脸色铁青,伸出手就是一点。

“噗”一道白光自袖里冲出,撞在这人刀上,这还罢了,只听“劈啪”一声,一道电弧闪过,这电弧并不厉害,但这人顿时麻在当场,动弹不得。

这些黑衣人都是悍匪,顿时数刀齐下,砍在身上,巡检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鲜血直流,跪了下来。

“杀!”张玠玉上去一刀,一颗头颅飞了起来,只是同时觉得胸口一痛,就有着鼻血流了下来,用手一摸,红红一片。

曹三见到巡检被杀,怒吼:“贼子,居敢杀巡检,你们必不得好死。”

张玠玉一惊:“什么,这人居是巡检,怎会有巡检穿着常服在这,还被自己杀了,有着反噬。”

张玠玉知道大事不好,如果连官都可以杀,朝廷还有存在根基?杀得几个公差,还能压下去,杀官立刻就有反噬,甚至牵连甚广,但这时不进反退,向里面冲去,喊:“给我杀光这些村民。”

把里面的人杀光,才能克服大半反噬。

一个弓手一刀被砍死,肠子鲜血混合,流了一地,张玠玉冲了上来,杀入了房间,一个女人惊叫,张玠玉此时哪容得了,刀光一闪,这女人几乎被砍成两半,鲜血飞溅。

“贼人去死!”这时,一道剑光刺到,反手一格,两人都是一震。

“裴子云!”张玠玉双目赤红。

裴子云也暗暗后怕,刚才死的是自己家的厨娘,而不是母亲,这时闷着不作声,急冲而至,剑光疾刺。

张玠玉也怒吼着,刀光骤,瞬间两人刀剑相交,震鸣入耳。

接着下一刻,两人似乎在刹那间都倒跌出去,张玠玉脸色铁青,双脚缓慢挪动,冷笑:“想不到你松风剑法这样了得,都得了真传了,松云门隐藏的好啊!”

在这时,他再也不认为对方是散修了,这分明得了松风剑法的真传,虽力量稍逊自己,但是火候甚至隐隐过自己一线!

“杀!”门口杀声渐进,眼角余光看去,见着排列成队的长矛,一起刺下,又一个黑衣人惨叫倒地,余下黑衣人见势不妙,帮主都死了,当下就纷纷退下,就想逃了出去。

“大势已去!”张玠玉立刻明白,惊得心胆俱寒,向后疾退,而露出了后面的大和尚。

大和尚怒吼一声,挥刀直砍,这时蒙面都散落了。

“是银龙寺的大师兄!”

“早了一天,你我还得龙争虎斗,今天只能让你去死!”裴子云同样怒吼一声,刹那之间,眸子里幽光涌出,只是一对看,就令人寒颤恐怖,几乎同时,身形向前一扑,形影俱消,流光一样贴近,剑光一闪。

“噗……”大和尚传出一声闷声,剑贯入胸口,鲜血飞溅。

“嘿嘿,道法才不是直接杀伤,威慑,潜影,虽只是一瞬间,但配合武功,杀这贼僧如杀一狗耳,虽实际上武功差不多。”

裴子云暗暗想着,正要冲出去,这时突有着一只手拉住了裴子云:“我儿,你赶紧逃,不要打了,这些贼人凶悍,刚才你上去险些砍死,只要你没事,我们裴家就还有希望。”

“娘老了,死了没有关系。”

“娘,你放心,我必杀得这些贼人,护你周全,你快去跟妇孺躲避,我稍后就回来!”裴子云哭笑不得,知道娘不通武功,还以为自己处于弱势,见着远处人影一闪,说着就冲了上去。

“我儿!”裴钱氏仿佛看见当年自己的相公裴元审,也是这样对着自己说道:“我自去任这主簿,天下有难,我不做事,还等着谁。”

不由眼中就流下眼泪。

院里曹三眼睛更是赤红,巡检在卧牛村被杀,自己负责这块巡查就有着罪,山贼破村而入,自己没有保得村子,也是一罪,更有不少跟着兄弟被砍死,一时就是冲了上去,不顾生死,以命换命。

这时就听得一个声音,高喊:“贼人,死来!”

张云的父亲老猎户持着弓一射,只听一声惨叫,就有着一个人惨叫跌了下去,再弯弓一射,又一个黑衣人惨叫。

逃奔的张玠玉不由眼睛充血,这些都是自己人,可不曾想死在这里,当下怒吼:“去死!”

用着手指对老猎户一点,只见一道白光射出,向老猎户刺去。

老猎户潜伏在村屋,站在屋顶,持弓连杀三贼,正要大笑,一道白光扑了上来,撞在了身上。

“啪!”老猎户身上也有一道白光突现,卸去大部分力,但被击中,一时间也失去了力气,从着屋顶滚倒了下来。

张玠玉闷哼一声,又流出了鼻血,区区一个猎户居就有着防身法器,和着自己的法器同归于尽。

“杀!”裴子云扑至,剑光一闪,张玠玉回就格,顿时又是连绵几招,火星飞溅。

才拼了数招,张玠玉只觉胸口疼,又见乡勇扑至,张玠玉再不迟疑,转身就向黑暗处一闪,就要逃出。

第五十九章 死期

“不,公子等等我!”张培生见张玠玉一个转身奔逃,只觉得惊恐,追逐喊:“公子,等等我!”

对峙拼杀黑衣人,听了这声音,心里一惊:“什么,公子逃了?”

这才一怔,就有张大山喝着:“刺!”

几个乡勇听着号令,一起刺去。

“噗、噗!”惨叫声不断传来,四个黑衣人被捅穿了身躯,长矛抽着出来,鲜血淋漓。

“杀,给我杀。”张大山喝着,油然产生明悟,想起了裴子云的话。

“任何花招,虚架,度,力量,都是为了打击敌人,据说天下第一武林高手,能一瞬间出七八剑,这已经是人体的极限。”

“可是你列阵刺去,各个角度刺去,单是七八个人,就等于一个顶尖高手全力出手。”

“列阵刺去,贼寇武功再高,能及天下第一?不过是是你们的军功罢了。”

有句话裴子云没有说,那就是天下第一武林高手,要修炼多少年,死一个就可能百年内再没有了。

而排枪刺出,只要训练一二个月,死了十个八个,补给百个千个!

这就是为什么武者从不成气候,除非生质变。

张大山有所明悟,张玠玉回一看,就是恨的咬牙:“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去必砍了他的头!”

原本虽处下风,还在僵持,不过这一下几个黑衣人被杀当场,余下黑衣人再也禁受不住转身就逃。

一个逃得慢的,只是喊:“师兄等等……”

话没喊完,追上来的三个乡勇呐喊一声,长矛刺去,“噗噗”一声,身中三枪,死在当场。

夜晚杀人,鲜血飞溅,听着后面连连惨叫,张玠玉奔去,一时心疼,这可都是自己的家底,对身后裴子云恨意更重。

见到张玠玉直直而逃,头都不回,裴子云也直直扑了上去。

“公子?必是张玠玉!”

虽此人蒙着面,但这称呼暴露了,而且还带着和尚、河舵上的人来杀自己,精通武功道法,这只有圣狱门弟子,必定是张玠玉。

原本打算徐徐对付张玠玉,不想想着张玠玉今夜就打着黑风盗旗帜来杀自己,裴子云当然不是张大山这样的傻瓜众,觉得列阵抬枪就天下无敌,一个人有武功不可怕,可怕的是既懂武功又懂兵法。

会武功和道法,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分割破坏列阵,然后杀之,只要不傻着正面对抗。

这样的人,必须杀了。

裴子云只是这一想,心中就带着杀气,扑了上去,连几个逃得慢的黑衣人都不顾了,话说这四个人背靠背,对峙着乡勇简直是白痴!

张大山带着乡勇,此时带着煞气,见着村里被无辜砍死村民,就是愤怒,就要令着“杀”,将着这些人杀的干净、

曹三见得贼人杀了巡检自是愤怒,这时缓过神来,知道活口重要,就是拦着张大山,怒吼:“弃刀不杀。”

“弃刀不杀,弃刀不杀。”

只听这些乡勇持着枪就是一刺,一个黑衣人拉下面罩,跪下来哭着:“我投降,我投降。”

剩下的三人见着一个伙伴投了,也扔下了刀跪了下来。

张玠玉心中大是后悔,自己失了李文镜断了一臂,不能运筹帷幄,这时却失了章法,回一看,裴子云持剑已追上来了,更向前冲去。

前面就有一匹马,张玠玉一跳,落在马背上,一剑砍断马缰绳,喝着:“驾、驾、驾”

也不知道张培生是哪里跟上来,惊吓扑了上去:“公子,带上我。”

马匹嘶叫着,一时不能起步,张玠玉就是大怒,反手就是一刀,只听“噗”一声,长刀自胸而入,在张培生后面穿出,一拔,就喝着:“驾、驾!”

受这阻挡,裴子云已赶至,就是冷笑,用脚一踢,一把落在地上的长刀就激射出去,一道疾光闪过,自马匹屁股中直刺入内,通达内脏。

这马匹嘶叫,腾跃起来,重重跌在地上,张玠玉一惊:“不好!”

跳马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身上血迹沾上灰,用刀一支撑,才爬的起来。

裴子云持剑逼近,一看大笑:“我道是谁,原来张玠玉,张相公深夜拜访,我很是荣幸啊!”

刚才是猜测,现在却已确定,张玠玉用手一摸,脸上面罩已掉落在地,定是刚才在地上滚圈时掉下来。

丢了面罩,张玠玉没再掩饰,身上出朦朦幽光,伸出手指一点。

裴子云只觉自己脚下土地突变成流沙,一脚就陷沉下去,张玠玉疾行,刀光一闪,风雷乍起。

“敕!”就在这时,突觉得眼前一亮,顿时见不清楚。

“铮!”人影交错,刀剑相交。

“道术,裴子云你果懂得道术,而且还不是散修,那些废物居全部没用,试探不出来,还以为你是凡人,真该死。”张玠玉咬牙大恨。

裴子云懂得张玠玉在说什么,天门没有开前,道法威能不大,但是不大归不大,实际上镇压武林高手实在太容易不过。

试想下,两个高手,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突一人眼睛瞎了看不见,或脚一沉拔不出来,或剑又轻了重了几分,还不是立刻被砍死的份?

可以说,道法虽小,杀人无形,可散修不懂这道理,单纯追求力量——这就是有师门和散修的区别。

刚才过招,很明显是道门内部真传的手法!

裴子云自然不会说这是前世原主训练的课程,自己今天夜里才有道法,冷笑:“你这一手流沙术使得不错,不过道法有道法的奇妙,也有道法的弊端。”

“以武杀人,杀得皇帝都可以,可道术杀人,遇到官气就有反噬,你杀了巡检,受了反噬,又能使几次?我的张大公子,看来裴某真的幸运,晚上就能杀得你这仇人呢。”

说着,裴子云持剑杀了上去。

张玠玉脸色一沉,心中一寒,这人不但武功高强,懂得道术,连这些真传才知道的奥秘都知道,真是棘手。

早知道自己就该邀请师兄弟调查此人,集中三倍再来围杀,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拼了!

“杀”

“杀”

两人一起暴喝,猛杀向前去,带着一种暴烈和着杀气。

两个人影再次交错,剑光迸射,刀吟风雷,刹那间,七剑七刀交错,火星四溅,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张玠玉倒退了一步,再次攻击,刀上带上异芒。

“铮!”火星飞溅,裴子云闷哼一声,退了一步,而张玠玉震出三四米,才能稳下步站稳了。

“好厉害,剑术火候已有七成,连道术御剑也学回了。”张玠玉一字一吐:“你不但是松云门的人,还是嫡传,有希望成为长老或掌门弟子的人!”

刚才说过了,道术虽小,干扰下敌人然后杀之,实在太容易,可遇到绝顶武者,一击就是雷霆,哪能分出心来使道术?

可是如果把道术融入武功,一击之下,任凭绝顶武者,照样杀之。

张玠玉用的是圣狱门剑法,裴子云用的是松云门剑法,剑法不一样,可根本原理是一模一样。

张玠玉冷笑:“松门云想和我圣狱门开战?”

“哼,这事似乎是你们圣狱门先动手?”

张玠玉眼前一酸,就有泪要流,这是动了道术,照明术照射留下的后遗症,虽才小小破绽,剑光一闪,张玠玉闷哼一声,右胸近左肩处,出现一条裂缝,虽不深,鲜血渗出。

“杀!”裴子云涌出幽光,人影一闪。

张玠玉顾不得多少,怀中一道光飞出向着裴子云射去。

“铮!”一剑格档,火花四溅,裴子云冷笑一声,剑光连闪,都连连击在这光点上去,只是五下,眼前这光就碎了,显出里面的法剑,哀鸣一声,掉落在地,灵性不复。

张玠玉再受反噬,一口血吐出,脸色就是一冷:“裴子云,你真的要和我圣狱门不死不休?”

这一番拼杀,张玠玉已现裴子云松云剑法已入得门径,更通道术,必是嫡传,不但武功和自己相当,更有道术辅助,自己连受反噬,再拼杀难逃一死,这样想着,就是缓和了口气:“我是不对,但裴子云,我们之间没有结下死仇,我们可以罢手,你杀了我手下黑风盗,我才来报复,既你也是仙门中人,就罢手就是,没必要生死相争,你我各退一步。”

裴子云洞悉了张玠玉的计谋,笑着:“不说别处,就说你指使黑风盗想要谋夺我的青梅竹马,不是死仇?屡次想要暗算于我,不是死仇?这次袭击村子,要杀我家人?这不是死仇?”

裴子云话带着杀气,顿了一下,大笑:“张玠玉,你对我连下重手,早就是不死不休,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而且你杀了巡检,就有官气反噬,法器破碎,又有法力反噬,这些虽可以化解,但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今夜就是你的死期,你还想以语言诈我?”

第六十章 反扑

“张玠玉,甚至你一死都不是结果。”

“你杀了巡检,这是正经官身,大徐初立,正是雷厉风行竖立权威之时,任凭你有多少关系,我只要杀了你,提你人头告官,不但你死定了,你在本郡势力都会连根拔起,连你的家人也逃不了。”

听着裴子云的这话,张玠玉脸色大变,但是一变又惊谎:“不好,中了此獠的攻心之计了!”

道法早期,心意最重,这心无战意,反噬立刻迅猛扑至,只见裴子云向前一扑,身影中,剑光一闪。

生死关头,张玠玉奋起,刀光骤,不退反进,向前杀了上去。

“要我死,你也死!”

刹那间火星飞溅连绵不绝,两人的度令人目眩,但只一个呼吸,人影分开,张玠玉左肋一震,浑身中了雷击一样,鲜血喷了出来。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圣狱门内门弟子,你杀了我,必遭报复。”

“救我,我还有救!”

话还没有落,剑光一闪,一剑刺入心脏,张玠玉口中喷出鲜血,咯咯有声,指着想说什么,一口气接不上去,顿时气绝。

裴子云看着尸体,大笑,笑完转身离去。

卧牛村

裴子云回到村中,贼人都已逃了,没有来得及逃都被杀尽,村中道路上到处是尸体,血流在地上已凝固了,一股浓烈血腥味扑鼻。

村里还可见得弓兵检查,见着尸体就刺上一刀,见着不动,才割下头颅,堆在一起,这些都是贼人,杀得贼人就是建功。

只是哪怕是这几个弓手,心里都是沉甸甸,巡检死了,带着兄弟也死了一半。

这些还是军人转业的弓兵,乡勇更是不堪,战斗结束,许多乡勇兴奋后醒悟过来,都是虚脱坐在地上,很多人头脑上一片空白。

更有些乡勇见着弓兵割着头颅都躲开了,杀人是一回事,割头颅又是一回事,有些胆颤,有些胆小再也忍不住,躲在一侧大口呕吐起来,胆汁都要吐了出来一样,嘴里苦水。

裴子云看去,不但是贼人,还有些村民尸体横平竖直摆在一起,有些是乡勇,也有些是来不及躲避的普通村民。

村长呆呆看着,脸上的肉不住抖动,内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乡勇重伤,已经不行了,看到裴子云前来,他流下泪来:“解元公,我家里还有老母妻小……”

裴子云心中一酸,沉声:“你放心,只要有我裴子云在,定不会让她们有任何饥寒困苦!”

这人听了这话,顿时气绝,临死时眼中带着对生的渴望。

周围村人低泣起来,裴子云叹了口气,一个乡勇正给曹三抱扎,刚才袭击,曹三也受了伤,幸伤不重。

见到裴子云进来,曹三向前走近,低声:“裴老爷,奔逃出去的贼,可是都杀了。”

“两个贼人都已杀了,你派人出去将尸体拖进来,只是这两个就不要割头颅了。”裴子云说,想起张玠玉尸体有大用:“特别是贼,不要也割掉了脑袋,以后还要验明正身。”

“张大山。”曹三就喊道,刚才还在,一会这人就不见了。

“到!”张大山拿着一个葫芦过来,擦了一下嘴巴,原来拿酒去了,刚杀贼人,手还有点抖,只是张大山比普通乡勇的胆子就要大的多了,没有吐,只是心慌,就去找酒压压惊。

“好伙计,有胆色,要是在以前,是当兵的材料。”

“外面有着两具尸体,你带着人去拖着进来。”曹三安排,见到张大山转身就走,就是喊:“酒,给我留下,我也喝个两口,治一治痛。”

说完就是从着张大山手里抢了过来,张大山没有反应过来,曹三就踢了一脚,说:“还不快去。”

张大山才反应过来,叫两个乡勇出着村口,拖着张玠玉尸体回来。

曹三喝了两口酒,觉得背上的痛缓了些,靠近裴子云低声:“裴老爷,今晚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办?”

“我刚看了一下,这里面贼人不一般,一伙是银龙寺的和尚,还有一个是州府舵里的贼人,那些和尚里面有个我去烧香的时见过,我听过这些人跟府里,州里有着牵连,我们杀了,怕免不得来日就有人来报复。”

检查完这些贼人面目,曹三觉这些人背后都有着干系,这次杀了,免不了来日就有麻烦。

裴子云在火光下看不清神态,也不回答曹三的话,而是上前低声:“曹三,人都来杀你了,你还能不杀?这也罢了,我们先不说,我问你,巡检死了,你有责任吧?想不想免罪,甚至弄个副巡检当当?”

曹三一凛,眼神扫了一眼周围,压低着声音靠近问:“怎么做?”

曹三是战场上退下,杀性重,敢赌博。

“现在这事,还不太大,贼人袭击乡村,正常报官上去,这些人使得银子,说不定还要治你一个保护巡检不力,将你下大狱。”裴子云贴着耳朵说了几句。

曹三听着这话,有些迟疑,血腥味涌进鼻子,反着手摸了摸背上,一拍手:“解元公,我干了。”

贼人杀完,有着村民报信,不少人出来寻自己的家人,就有两人远处寻着老猎户,抬着过来,没有受多少伤,只摔断了腿。

一个女人裴子云也认识,刚结着婚不久,丈夫入了乡勇,寻着自己丈夫,脚一软就瘫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丈夫尸体大哭了起来。

曹三有些沉默,那男人杀贼时也是勇武,不想被贼人反击,一刀砍死了。

这些村民出来寻得家人,这一寻,场内哭声连绵。

统计着消息,老村长脚打着颤,脸色苍白,裴子云就问张大山:“情况怎么样?”

“匪人死了十七个,但是我们死了二十一个,重伤一个,轻伤五个,我们缴了刀枪弓箭二十余把,尸体身上还搜出几十两银子。”张大山悲痛的说着:“死的人有一半是妇女小孩,撞上了就被砍死了。”

这些黑衣人都是有武功,又是悍匪,下手狠,乡勇一旦中招,几乎没有伤着,大部分是死。

裴子云沉默了片刻,上前对着村长:“村长,你们安排人去买上好棺材,这个钱我出。”

村长一惊:“这可使不得,村民为保护村里而死,村里自会有补偿,哪里还能要老爷出钱。”

“今天死了这么多人,我过意不去,我还有事要让你们做,这些贼人背后还有人,不拔除干净,这祸患就还没消。”裴子云冷冷的说。

村长看了眼地上的箩筐,里面装着全部是人头,就就应了。

村里的男人就被村长聚集了起来:“天快亮了,你们去各乡各村购置棺材,家里有棺材存的人家,先借了用,以后补偿,我相信附近乡里乡亲,都会给我这个面子。”

许多人不明白的是,古代的人,对棺材和坟墓并不忌讳,一般有点钱的老人,活着时就准备好自己棺材,至于帝王,一登基就建自己陵墓。

史料记载,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朱元璋下令为自己建陵,而这个世界大徐太祖,在位第三年就下令建陵。

所以二十多口棺材,搜刮下附近乡村,是可以快弄出来。

一个村民迟疑:“村长,现在哪有人开市卖棺材,都早早睡了,不如我们明天一早再……”

话还没有落,村长一眼扫着过去,这人是村里一个流氓,平日里就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人懒。

“啪”村长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打的这个村民一个措手不及,用力大,差点给打翻在地。

这人就不服,村长冷冷扫了一眼这人,刚才贼来这人就开溜了,现在又要拖后腿,怎么有这样愚蠢的人?

“给抓起来,打,打不死就行。”村长勃然大怒,喊着人。

乡勇就有着一个人扑了上来,将着这人摁住,拿绳子绑了起来。狞笑:“张平,这个时你还敢犯浑,找死。”

乡勇刚杀完贼人,此时就带着杀气,一瞪眼这人就不敢说话了,就听着鬼哭狼嚎拉了下去,村民都不敢反驳,拿着钱出门去了。

一个棺材是五两银子,死了二十一人,就是一百两。

裴子云直接拿了银子了下去,又对着村长说:“死了这样多人,不能放在村里,抬去土地庙吧!”

村长和死者家属一商量,觉得也对:“抬起放到庙内,有神在,不出乱子。”

土地庙

村内一座土地庙,有个神龛,看上去很是旧了,村长就是上去点着香,叩拜了几下,哭着说着:“土地爷在上,今日我卧牛村遭受大难,将遭难的村民暂时寄放在此,等过得大难,必杀猪祭祀。”

焚香告神,村长才安排着人将着尸体抬入,一一放好,又用白布盖着,安排人守夜,只是有着死者家属进来土地庙在哭,村长拦不住,也得由着去了。

见事情完成,巡检的马还在在村长后院,裴子云进了院落,骑上马,拉着缰绳,饮了一口酒,将碗砸下,“驾”一声,只听马蹄声响起,就直奔而出,出得村口,消失在黑夜里。

第六十一章 干不干

皎洁月光带点猩红自天空洒下,裴子云还能闻到自己身上血腥味,时不时鞭策着马匹,以最快度向县城而去。

一个岔道口,左去就是桃花源观,远远看了一眼,心里浮现叶苏儿模样,不想这桃花源观做下这事,不过现在不是计较时,骑着马匹向着县城而去。

县城,唐真刚从一个花楼中被人扔出来,路侧的一辆牛车,一个马夫和一个书童早已等着。

见到自己的公子又醉醺醺赶了出来,书童也是心疼,自少爷参加文会当众出了丑事,愤怒的教喻革掉功名,就变成了这个模样,老爷不管了,夫人心疼,时不时还在劝。

牛车咕噜咕噜在县城夜晚响起。

牛车停在了门口,上了台阶,书童下车就去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谁?”

“是公子回来了,快开门。”书童喊着。

“公子,哪个公子?”里面门房探了探。

“当然是唐真唐公子了,公子到了门口,快开门。”书童喊着开门。

“老爷说了,是那个做了丑事,革掉了功名,害的唐家丢丑的唐真,还有脸面回来?自己自洞里爬进来。”门房皱着眉说着,打着哈欠回去继续睡,也不管这书童在外面敲得梆梆响。

“胡大哥,麻烦你走后门,我喊胡姥姥开门。”这书童跟车夫说着,车到了后院门,书童掀开窗帘,喊:“公子,公子?”

张玠玉还在车上睡,脸色青白,看起来似乎憔悴了许多,梦里偶尔还在说胡话:“不要抓我,我是被陷害的。”

说着胡话,眉还紧紧的皱了起来。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书童其实也十五六岁了,陪伴着读了不少书,这时话里就带着悲伤,一种浓烈心情在弥漫。

看着自家公子由几个月前的意气风华,变成现在模样,差点眼泪都下来了,将车帘放下,敲着门:“胡姥姥,胡姥姥,开开门。”

好一会,才有一个苍老声音答应:“来了来了,谁啊,半夜三更喊门。”

“胡姥姥,是我,公子喝醉了,我叫了一辆牛车载着公子回来了,还望老姥姥开开门。”

“原来是少爷回来了,我来开门了,稍等一下。”等了片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打开了门,借月光才看得清楚,一辆牛车,一个书童在后门等候,这书童正是唐真身侧的小书童。

老妇将门打开问:“少爷呢?赶紧送少爷回房,晚上老爷没看见少爷,又了脾气了!”

这老妪就是胡姥姥。

“是啊,老爷还通知了门房,说不许进来,我才敲后门。”小书童心里其实有怨气,这是老爷的气话,你区区门房还当真了?

这时抬起看着车夫:“胡大哥,麻烦你帮我抬一下少爷,我年纪小,一个人抬不动。”

车夫看着书童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跳了下来,扶着喝着醉醺醺唐真进了院内,放在床上歇息。

夜晚,裴子云越过城墙进了城,县城里已静街,普通人家灯火已经熄灭,有的人家还亮着,灯光昏暗,在街道和胡同里,时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到处是一片寂静,偶尔有着捕头带着芽茶在街上巡逻防贼。

裴子云一路潜行,都是小道,有着狗惊动,“汪汪”叫喊着,也不在意,话说只要不停,没有人会出门查看——都以为是更夫。

目前就是唐真家,严格说唐真的祖宅在乡下,但居住地点在县里,童子试考完,就曾邀请着自己去着他家中喝茶,知道位置。

县城这胡同的路,都是青石板路,或是一些拳头大的河卵石铺着,走在上面有点硌脚,随着脚步,在巷子里就有着回音。

有月光,晚上就不用担心见不着路,刚要出巷子,突见一辆牛车自道路慢跑而过,裴子云躲进了阴影,望了望周围,周围非常寂静,只有不远处台阶有一盏灯笼,带了点光。

有些奇怪,这大半夜还有牛车?

等这牛车过去,又有衙役巡逻,脚步远了,裴子云才绕到了后院,翻墙进了这张家大宅。

院子静悄悄,月光下隐隐见着假山,裴子云无声笑了,沿着走廊前行,突见到一个书童,正自一个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东西,一边走,还叹着气:“少爷自革了功名,这些日子这样颓废,如何是好,连老爷都不待见了。”

裴子云一听,看来这书童知道唐真在何处,就跟随上,没多远见一个房间亮着灯,这书童进去。

裴子云跟上,自窗户上戳了一个眼,看了过去,入眼,就看见烛光中,一人喝的伶仃大醉,在里面说胡话。

这书童进去,原来是一碗醒酒汤,喊着唐真喝汤,唐真还在说胡话,这书童就要喂,这唐真反手将碗给打了,只听碗“啪”的一声,醒酒汤打翻在书童身上,溅了一身。

碗摔在了地上,这书童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换衣物,才转身,就只感觉到脖子上被人一击,一时间就晕了过去。

裴子云轻轻扶着书童,放在一侧,转身而去,却是一怔。

房间内响起了一个人声,还带着咳嗽:“裴兄,今夜持剑进来,是要杀我?我当初确实想害你,该死,要命的话,裴兄你尽管取了就是,不要连累了他人就是,反正我不死在你手上,也活不了多久了。”

唐真坐了起来,眼睛在这些日子喝酒多了,已青且凹了进去,头乱蓬蓬,很久没有梳洗过了,一身白袍带些污秽。

翩翩君子,气定神闲,早不见了模样,此时端坐,仰着头,准备引颈就戮。

裴子云看着唐真这模样,就问着:“不想你也是明白人,这些日子你这样颓废,也是知道时日不多了吧?”

见着唐真不说话,裴子云也不以为意,拿桌子茶壶倒上一杯,也不喝,只是闻着:“只是你想错了,我要杀你,早就杀了。”

“今夜我来这里,不想和你废话,只想问你一句,你还想得功名不?”

听着这话,唐真眼睛顿时一亮,又转眼黯然了,自床上起来,不复刚才醉酒如烂泥模样,坐在一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茶又冷又粗又苦,喝了下去,皱着眉,带点癫狂笑了起来,笑了一会,才说:“想,怎么不想,这些日子,我都快想疯了。”

“可是这事怎么样挽回?众目睽睽之下,教喻亲文,我怎么改变?犯了这等错事,已经回不了头了。”唐真眼神里满是绝望:“张玠玉不会放过我,也许等不了多少时间,我就落水而死了吧!”

裴子云按着桌子,身子前倾靠近唐真,说:“唐兄,现在知道你犯了多大罪了吧,要是我当日中计,比你现在还惨。”

“你唐家毕竟是士绅,最多你落水而死,你唐家无妨,你还有弟弟呢,可我要是出了事,你说我裴家怎么办?我母亲怎么办?”

唐真一阵沉默,突抬起了,眼神清亮:“裴兄,是不是有大事生了?”

“你猜的不错,今夜张玠玉领银龙寺的和尚,罗帮河舵的人来杀我,被我杀了。”裴子云冷冷的说着:现在圣狱门在东安府,已群龙无,我有一法,不一定能让你恢复功名,但使你恢复科举资格,还是可能,你干不干?”

唐真看着裴子云,裴子云的身上带着灰尘,身上有血迹,一股浓烈血腥传来,唐真迟疑了一会,站了起来,踱了几步,这才下定了决心,咬了咬:“干了,裴兄你跟我说如何做就是。”

裴子云靠近唐真耳旁,低语起来,着唐真就是时不时点着头,眼神里渐渐的有了神采。

县城

清晨,小鸟叽叽咋咋叫着,时不时在树头枝丫上跳着,老头在大街上洒着水扫路,县城门口两个厢兵正懒洋洋站在城门口,打着哈欠,一些行人就在前面路过。

突然一个厢兵惊醒,问:“你是不是听见有着丧乐?”

“胡说,有人去了,要经过城门,必会提前和我们说,要不太霉气了,不怕我们找麻烦?”

又一个厢兵不耐烦的说着,只是下一刻,他嘴巴张大,面孔呆滞的看着道路。

道路上远处出现一队人群,此刻敲锣打鼓,吹着丧曲,举着白色招魂旗,越来越靠近着。

“谁这样霉气,不是出城而是进城。”先前说话的厢兵大怒,挺了挺长矛,看了过去,就是一怔,牙齿都上下打颤。

只见有**十号人抬着棺木,前面是几十女眷着白巾身着丧服,一边走一边哭喊,撒着纸钱。

大徐初定,看着这情景,就有一个胆大的路人上去:“你们都是什么人,怎敢这样擅闯县城,就不怕县令给你们治罪吗?”

一个机灵衙役正巧出门,已看见了跟在人群中,曹三和几个弓兵也头戴白巾,穿着丧服挑着两担子箩筐,身后几个人抬着一个棺材,还绑着几个黑衣人,就是大惊,刚上去想要阻拦,就见曹三呵斥:“滚,你没有看见巡检大人都在棺材里,还有解元公都在前面带路么?”

这衙役认识曹三,不认识解元,这时一说,看了上去,才觉中间一人率队而来,穿着是举人衣冠,一时间胆颤,出了大事了,这时根本不敢阻挡,反身向着城内跑去,就要报信。

第六十二章 抬棺大案

县衙

县府衙门座北面南,占地广大,大门、大堂、二堂、迎宾厅、三堂,两侧有庭院和账房,气度森严。

这时县令已起来,县令夫人已上了吃食,正准备吃早餐,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向着县衙跑来,县衙门口一个捕头就将这衙役拦住喝着:“出了何事,这样狼狈,成何体统?”

这个衙差拉过这捕头,附着耳朵低声说,捕头就是大惊:“什么?这可是大事,你说的是真的?”

这个衙役说:“大人,我万万没有看错,千真万确。”

这捕头听完这话,也是脸色一变,转过身子向着县衙内奔驰而入。

“大人,大事不好了!”这捕头奔入衙内,县令才刚吃上几口早点,就被打扰了,差点呛到,怒视捕头。

这捕头脖子一低,禀告:“大人,刚才城门口有着百人戴白巾,穿丧服,抬数十具棺木已到了县城门口,说是,说是……”

“什么?”县令听捕头的话,就是一惊,这可是大治安事件,难道有人集众闹事,当下就催促:“快说,是什么?”

“说来的人里面有厢兵,也戴白巾,身丧服。”

“什么?快准备牛车,送我去县城门口。”这县令大惊,难道还有兵变,就立刻命人准备牛车。

这时门口虽这样多人,但守着城门厢兵,是军人转业,还是向前一步,身子有点颤,大声呵斥:“你们是何人,为何戴白巾身丧服,抬着棺木来县城闹事,你们是想造反?”

裴子云上前一步,大声呵斥:“我乃新晋举人裴子云,昨夜我村受贼人袭击,死了几十人,今天我来告状,你敢拦我?”

“解元公?”这厢兵巍巍颤颤,脸色都变了,看着裴子云,裴子云脸色铁青,穿着举人衣冠,一时间迟疑。

就在这时,曹三也上前一步,怒喝:“李四,你是不是瞎了眼睛,连解元公都不认得,更何况巡检大人都死了,我告诉你,今天出了大事,你让开,不然等会你吃罪不起。”

裴子云带村民向前进了一步,厢兵倒退不敢拦着。

这一群人直入了县城,一路奏着哀乐,街上还算热闹,丧服队伍一入城,一时间哑然无声,只剩下哀乐和妇孺哭声,不少人都来看,小孩子也挤着,让大人呵斥。

县令牛车刚备,奔出没多远,牛车停了下来,一个衙役就喊:“王捕头,你这是要去哪?别去了,现在路上都堵了,解元公领着人抬着棺材,说要告状,我们要去赶紧报告县令大人,事情真大了。”

这捕头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县令已掀开车帘,问:“你给细细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县令听着这又赶过来的衙役禀告,才几句话,脸色就大变,命捕头:“回去,准备!”

片刻,县衙到了,裴子云见县衙坐北朝南,悬着金字大匾,映入眼帘照壁,前半间置喊冤鼓一架,供百姓击鼓鸣冤之用,就直接上前敲着:“砰,砰,砰。”

一时间响声震天,一个衙役才上早班,还不知道情况,伸出一个头,问:“谁人敲鼓,有何事告状?”

这衙役眼睛扫过,棺材一路摆下将街道堵了,丧队伍挤满县衙门口,一时间倒吸了一口气。

“升堂!”这时,两排衙差已赶到,鱼贯而入,用杀威棒敲打着地面,县令高坐在其上,一个明镜高悬牌匾悬挂其上。

裴子云领着村长,曹三进了大堂,村长一进大堂就跪下哭诉:“大人,为小人伸冤啊,昨夜有贼秀才张玠玉,领着贼人深更半夜杀入村中,杀二十三口村民,幸巡检大人当时在卧牛村,半夜领着军士奋勇杀敌,无奈贼人凶残,连巡检大人都战死当场,不过贼人也没讨得好,数村民团在曹三领着围着追捕,才将贼人尽数授。”

跟在一侧的曹三也上前跪下,大喊:“县尊,小吏是巡检司武吏,跟随巡检大人巡查乡里,不想受到贼攻。”

“这张玠玉多半是妖人,不但武功高强,更使得妖法,巡检大人中了妖法,才被贼人所杀,且袭击的人,其中就有水舵上的贼人,以及银龙寺的和尚——小吏抓到了几个贼人活口。”

说着,曹三一挥手,四个弓兵就压着四个黑衣人上来,这些黑衣人身上都是受着伤,此刻到了堂上被按着跪下,将着头巾面罩一撕,入目一个就是和尚,点着几个戒疤,还有三个一眼看去都是凶悍匪徒。

县令顿时有些脚软,这银龙寺和河舵,都有着耳闻,家大业大,据说跟不少的达官贵人有着联系,这案子要捅上去,就是大案。

只听着又有着伸冤鼓响起,衙差将告状带上来,一个批头散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秀才,这男子扑了上来就是哭诉:“县令大人救命啊,县令大人救命啊。”

县令见到这批头散男子闯进,就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大喝:“肃静”

这书生抬起来,正是唐真上前哭诉:“大人啊,冤枉啊,我乃被革去秀才功名的唐真,但我并非荒唐,而有着内情,以前也有几个秀才被这人陷害,中了张玠玉的毒计,不服就死。”

唐真身后有着几个秀才都是蜂拥而上,大声哭诉。

就在这几个秀才哭诉时,又来了几个老妇,女子来敲着伸冤鼓,这些老妇进来就是哭诉:“大人申冤啊。”

县令就是问:“你们这些妇人不在家中,来这县衙要状告何人?”

“县尊老爷,我乃秀才张全之母,一年前张全溺死河中,临死前留下书信,说自己受到了胁迫,要是出了事,必是有人害死,让我们不要立刻上告,将来事再来告状,为他伸冤。”

见到堂下证据呈上,县令吓得浑身颤抖——这是滔天大案!

出了这大事,门前被二十三口棺材堵着门,县丞主簿都是来了,在一侧旁听,听着这大事,一个个都脸色青,面无血色。

县令高坐大堂之上,牌匾明镜高悬,此刻如坐针毡,这事情大了。

主簿叹了一口气,贴了进去,只听县令小声说:“可恶,这人怎么敢,怎么敢,这是威胁官府,难道他不想科举了?”

这情况很明显,是裴子云联手,一下举民意,官吏,秀才,苦主都来了,要造成铁案,可此举极犯官场忌讳,难道他不怕中不了进士?

“县尊,他是举人,下一步赶考是京都,对地方上是大事,对京都不是事情。”主薄提醒的说着:“而且,现在这事,我也听清楚了,恐怕压不住了。”

“不说贼人进村杀得二十余村民,单是这巡检的尸体还在外面,更可怕的是,此人前些时间运作,现在府内晋升的命令已下来,升任县尉,自九品转成正九品,这就是正经官身。”

“大徐开朝,被贼人所杀,这事压不住。”

这县令浑身一颤,跟着主簿小声:“可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几人考评可全完了,不说平迁,就算是降职留任都难了。”

“我的县尊老爷啊,现在已不是能不能留任,这是职位保不保的问题。”这主簿眼珠子一转,就有了计谋,压低着声音,说:“县尊,为今之计,只有办,将这案子大办特办,还要办成是县尊命巡检探查,不想贼人就动了手,还要将黑风寨的事情给栽上去,坐实了。”

“这事情就是大人您打击贼寇,想尽办法除去祸害,这样谁又能说大人不是,我们死了一个县尉,这是殉职,是贼人故意报复。”

县令听着这主簿的话,先怔了,接着就笑了,办案子办轻了不容易,有人说闲话,可要往重了办,深挖案情,抓着嫌疑不放咬上去,几人能干净?

只要咬的住,死这么多人,出了这么多事,说不定非不降职下狱,还能升官。

主簿退到一旁,这县令脸上就是沉思,思忖刚才的谈话,一会继续问案,拍着惊堂木,让着堂内肃静,问道:“肃静,将案情给我报上,我要一一查问。”

县令问话,师爷记录,每一份口供都是当事人画押,唐真看着口供,脸色铁青,想着这些日子苦难,狠狠将手印按着下去。

官吏弓兵妇孺也这样一一画了押,衙役将着口供交上了上去,县令看着这份口供说:“本县已明了这案情,大家都回去,这贼人本官早就有所耳闻,命着巡检暗中查询,可不曾想,这贼人居半夜袭击卧牛村,杀得巡检和村民,此事我必给江平县百姓一个交代。”

这县令站了起来大义凛然说,待到遣散众人,县令又对着裴子云说:“这次是连累裴举人了,不曾想妖人猖狂,我们才探查,这妖人乘着巡检在外就杀官,这等妖人,我必会上禀朝廷,降下雷霆。”

不服朝廷管束道人,律法有云:“妖人是也”

裴子云不禁疑惑,但这县令这番说法似乎别又内情?不过对自己有利,就是拱手对县令连连道谢。

县令这才转进内院,叫县丞主簿商议,进了内院,说:“李县丞,虽我们都有相斗,可现在这事,可是关系着我们顶上的乌纱帽,你说该如何做?”

主簿和县令都是盯着,李县丞稳坐,似乎在思忖,过了一会,才抬起着头,眼神中就带着杀气,说:“这事一定要坐实,至于事后,我们再合计不迟!”

第六十三章 决断

府城

岳秋山岳举人家,房间内装饰简朴,只有一些书画挂在四周,显得文人气息很浓,在房间的一侧还有着一个茶炉,正在煮茶。

将这前两次茶水倒掉,这才煮好第三次茶,正是甘醇,只听一个人,慌慌张张过来,敲门:“老爷,大事不好了。”

岳秋山就有些不悦,呵斥:“什么大事不好了,给我细细说,不要慌,跟你吩咐过多少次,天大的事也不要打扰我喝茶,一切事宜等我喝完早茶再说。”

“老爷,张玠玉张公子昨晚调遣了人去了江平县,今天早晨就有着信鸽传来,说是昨夜张公子一夜未归,怕是已出得大事了。”

这人禀告,几句话就将事情说的清楚,只是岳秋山还保持着镇定,张玠玉虽是自己弟子和女婿,终是年轻,这府郡的道人系统,自己并没有全部移交,只是渐渐转移,自己寿数已经不长,但这大权不可一日旁落。

在江平县中,自己更埋下了暗子,有着大事一定会有禀告,现在既没有消息传来,自然无事。

岳秋山将自己面前茶杯摆好,用茶壶将着茶水把自己面面的三个茶杯斟满,一时间茶香四溢。

随口问:“你可知他去干什么了?”

见仆人不敢答话,岳秋山才觉不对,大声斥责:“快说,生何事。”

这仆人跪下说:“老爷,不是我刻意隐瞒,我只听说昨日公子听闻裴子云杀了李文镜,就带着银龙寺和罗帮的人去追杀了。”

岳秋山顿时起身,震怒:“张玠玉平日里稳重,没想到今日做出这蠢事出来,真是该死,该死。”

就在这时,只觉得自己怀中一烫,这是通讯符箓有消息传来,不由心中一惊,有着不好预感,喝退了这人将符箓取着出来。

符箓取出,一个人影出现,只是有些模糊,时有时无,这是受了干预才出现这情况,用手指一点,灵光投入了符箓中,这才稳定下来。

水镜中背景是在一个房间中,环境似乎是客栈,虚影这才显化,这里面的人就是说着:“不好了,师叔,出了大事,今晨卧牛村,裴子云领着村民到这县衙告状,似与着张师弟有关,说张师弟设计谋害秀才,是妖人,已经被杀了,距离我离的有点远,听不太清楚。”

这道人说完,就是对着水镜一点,水镜中就有着影像出现,江平县衙之前,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都头戴白巾,身穿丧服,正在县衙门前聚集,还有着不少的棺木摆放。

岳秋山这前朝举人一时间就喘不气来,接替自己主管东安府事宜的弟子居就这样死了,不由大怒,桌上正摆着一个紫砂茶壶,是岳举人平日喜爱之物,岳举人拿起茶壶就是狠狠一砸,摔在在地上,滚烫茶水四溅飞散。

对面人影里就有着一个信鸽扑动翅膀停在窗户上的声音,这道人就从着窗户上抓过信鸽,取下这信鸽脚上的信件,拿着出来一看,不由惊呼:“师叔,大祸事啊,天大的祸事,张玠玉昨夜领着人袭杀卧牛村,杀了二十三个村人,更杀了巡检,结果被反杀。”

“现在尸体和人头都在,还有设计秀才之事都已暴露,苦主云集,祸事啊!”

这信鸽是圣狱门在县衙之中埋下暗子通过人送出,这些暗子不需要做多少事,只需要将着县衙内一些消息传出,就有着赏银。

岳秋山听着这话,脸色铁青,这张玠玉是疯了么?

原以为是可靠培养之才,不想倒行逆施,现在还杀了巡检,这可是正经官身,影响极坏,是将整个圣狱门都牵连进去了。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向门中禀报,你继续潜伏,不要多事。”岳秋山缓了缓气,这才脸色青吩咐着。

“是、师叔。”这个道人这般恭敬答着,这才关了通讯符箓,心里有些慌,只是汇报后,又轻松些。

岳秋山在房间内踱着步,这事是祸患,张玠玉稳重大方,可不成想今日做了这事,坏了规矩,还杀得巡检,露了风声,麻烦极大。

这事必须向掌门禀报,正用着通讯符箓联系,这通讯符箓瞬间有了变化,一个真人出现在出现在了屏幕中。

这真人正是张玠玉的叔父,对着岳秋山冷哼:“刚才奉灵堂执事传来消息,说张玠玉已身陨,我是想问问,师兄,到底生了何事?”

真人言语中带着冷意,张玠玉本来就是托付给岳秋山这师弟教导,可不成想,居被人给杀了,自然就有着不满。

岳秋山叹了一口气:“师兄,出了大事了,张玠玉昨日带着罗帮和银龙寺的人半夜袭杀新晋解元裴子云,可不想杀了巡检,自己也被人所杀,更有人揭露他当年害的秀才之事,我刚正准备禀告掌门,不想师兄你就来着消息。”

“什么?这逆子竟做下这般糊涂事。”真人本来是来训责师弟,听了这岳秋山的话,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脸色青带着凝重,跟着岳秋山说:“师弟,事情你给我细细说来。”

岳秋山就是将着事情一一说道,这真人听着就是大怒:“这该死逆子,这该死的裴子云。”

这事情大了,已由不得他来决断,必须通禀掌门来决断,只是这话自己去说,和别人去说,完全就是两码事:“师弟,这事我自去跟着掌门去说,稍后我自会传来门中信息。”

说完就是匆匆关掉通讯符箓去寻掌门。

岳秋山不由就一叹,当年自己要是能勤修道法,破得天门,入得嫡传,或今日还在山中修行,而不是在地方处心积虑。

现在老老垂矣,而自己师兄还在中年,宛四十多岁。

不过转念一想,内门清苦,而且外门内门虽有区别,可外门权力明显大于内门,这就是京官和外放郡县主官的区别,除非能成长老,才胜过外门主官。

真正的区别是死后,内门破了天门,就成鬼仙,自己哪怕享受富贵,也不过是凡人魂魄,最多受些庇佑。

过了些时间,通讯符箓就是亮起,真人出现,脸色也是铁青,见到自己师兄这模样,岳秋山心里也是一沉。

“张玠玉这逆徒,掌门已有决断,将他从门内革除名号,岳师弟,你也立刻切断所有和张玠玉的联系,将他接手的环节斩断,不要牵扯出我们别的棋子和部署,尽可能保留最大的实力。”

这真人停了一会,才是继续说:“银龙寺和罗帮知道我们消息的全部清除,弟子先行撤回,这事是张玠玉一人做下,我们圣狱门不会帮着去背,只有让张家,银龙寺,罗帮去背了。”

岳秋山声音有些颤颤抖:“这银龙寺也就罢了,不过这罗帮可是我们圣狱门贯通州府的据点,要是丢失,我们实力立刻就要大打折扣。”

“这时还管什么大打折扣的事,现在我们不斩断这联系,被朝廷圈养的那些家伙寻着上来,到时可不是这点损失,这事情就此为此,这是掌门法谕。”只听真人恶狠狠的说:“还好你们虽有婚约,但是并没有公布,也没有嫁人,这事对你的影响不是很大。”

“这不是小事,你谨慎又快处理。”

岳秋山只得应了下来,就唤人,一个道人一个武士进了房间,见邱岳山脸色铁青,见到地上茶炉摔的粉碎,知道有着大事。

岳秋山立刻低声吩咐这两人,两人开始一惊,接着就连连点,道人就回着:“师叔放心,这事我们有备案,既有了明显令喻,那我们很快就能处理掉。”

东安府

街道繁华,市井中人来人往,城门官道突奔来一队兵士,拥着一个文吏身侧,向着知府衙门奔去,周围百姓都惊吓的四散逃开。

一个读书人也被马匹惊到,就要上去理论,一个老头将这读书人拉住,说:“你不要命了啊,书生,这几个人可是有着紧急公文,你要是妨碍了,耽误了公务可是要下大狱。”

这老头指着这刚刚奔驰而过的士兵背后旗子说着,这书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大徐开国未久,以前军情似火,这种有着紧急公文的队伍,阻挡了是可以直接格杀的,当下对着老头称谢。

知府衙门

知府处理完公务,刚吃完饭,正悠闲坐在后院躺椅上喝着茶,就在这时,一个衙役疾奔而来,大喊:“老爷,不好了,江平县才下达任命新任县尉被杀了,还报上来了。”

这知府神色大变,站了起来,接过了公文,只看了一眼,先神色惊恐,稍又镇静下来,行了几步,就布命令:“立刻给我命城中兵马司过来,还有捕头衙役都给我召集过来,今天有事要作了。

一面行走着,一面将着袍子穿好,到了外堂,这时捕头已来到了大厅前,稍过片刻,兵马司的人也来了,这人行礼:“府尊,不知有何急事?”

知府就下了命令:“你们二个,立刻率人抄封银龙寺,不能走了一人,要是有反抗,格杀勿论。”

第六十四章 断尾

银龙寺

此时正是下午,一些香客打着伞在向山上来烧香,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事。

而一处房间,几个和尚面露急切之事,手忙脚乱半跪在地,用火折子烧着文件,由于太过凑近,满身热汗都不敢擦,煞白着脸急匆匆说:“快,快,把这些账薄全部烧了。”

这些都是和尚记下来的账目,来往银两。

这时,一个小师弟拿着鸽子进来:“师兄,不好了,山下已有官兵出现,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要走不了。”

这是山下安排暗桩来的信鸽,为师兄站了起来,说:“几位师兄弟,这样太慢,我去取油来,一把火烧了,这些证据绝不能留。”

“把这房间烧掉后,哪怕官府知道不对,也无可奈何。”

“大师兄,别人呢?带不带走?”一个和尚就问着。

“我们烧完就离开,别人一个不带,我们虽是外门,也是弟子,才特地进行关照,余人不过是外围,不知道内情。”

“他们被逮捕,哪怕全部被斩,这案子就算结了。”

“要是带上他们,先不说能不能逃掉,就算逃了,我们都得上朝廷通缉,事情反而扩大化了。”

“要不,我何必杀了刚才几个,他们不死,怎当我们替身,怎金蝉脱壳?”师兄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身就是出了门。

稍过一会,这个师兄往房间内书架、桌子,都撒上了油,一把手扔了上去,说:“快离开!”

火把扔到了书柜上,一时间就顺着油燃烧了起来,这几人都脱掉了僧衣,向着后门就是出去。

几人出去没有多久,就听见银龙寺内有救火呼喊响起:“快,快救火,师兄的房间烧起来了,快救火。”

一刻钟不到,官兵自山下上来,围着寺庙,一个和尚出来,大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

这和尚话还没说完,一支长箭瞬间就射穿了和尚的喉咙,只听“噗”一声,摔倒在地,兵马司指挥使大声喝着:“官兵捉拿贼人,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这些从门内出来的香客一瞬间都吓的颤颤抖抖,伏倒在地,不敢做声,官兵和捕头都蜂拥而入。

寺内几个和尚,掏出刀反抗,就见乱刀砍下,有些武功者也不过挣扎片刻,只听“噗噗”声,乱箭射死,剩下都是跪在地上。

兵马司指挥使和捕头对视了一眼,笑着:“搜,这些和尚,肯定藏有大量金银,都给统统找出来,这些可都是赃物。”

这些厢兵和衙役将这些和尚一一捆绑,剩下都是蜂拥而入,四处寻着钱财,一个衙役大喜,跑着出来喊:“指挥使大人,捕头,现一个暗道。

这衙役领着指挥使和捕头进了大殿,这衙役往墙上一拍,一个暗道就是打开,就有着几个和尚和女人在里面颤抖。

这指挥使见到抓着几个赤裸的和尚和女人,不由轻蔑一笑:“贼窝。”

又看着几个裸体女人,一个似有些面熟,用手遮住了脸,指挥使突脸色一变,上去抓着这女人,扯开手,顿时脸色赤红。

这女子是他的小妾,最近说一心向佛,多次前来寺里,顿时大怒,抽出刀,喝着:“你怎么敢?”

一刀透心,鲜血飞溅,吓的周围的女子惊恐大叫。

这指挥使一脚将着尸体往旁踢开,说着:“给我将这些贼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罗帮总舵

满眼苍翠,松柏成林里的一处别院,带着无形威慑俯瞰着水道,这别院占地极广,而在此时,一处房间内,一个道人正焚烧账目,这些都是跟圣狱门有关的账目,必须全部处理。

这道人的两个丫鬟也跟道人在烧着,神色里带着惊恐,不知道这道人为何要这样做,心里有着惊疑,又不敢违背着道人权威。

烧完,这道人神色一松,对着两个丫鬟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等着,稍后就回。”

等道人出去,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人就说着:“不对,烧了账目,必定是要逃,我们赶紧去通知副帮主。”

这个丫鬟匆匆就要出去,还没开门,一只手伸了进来,往脖子上一扭,一时间整个脑袋都转了过来,瘫软在地。

见到自己同伴死了,又一个丫鬟连连求饶:“道长,看我服侍了你那么久份上,别杀我,别杀我。”

道人是长叹了一口气:“这罗帮完了,看在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份上,本还想给你们一个机会,可没想到,你们居敢背叛我。”

丫鬟连连求饶,还没说话,这道人一拍,就拍在了她的额上,她顿时就没有了声音,软软倒地,只是七窍都流出血来。

道人将这两个丫鬟拖到床上,用着被子盖好,这才飘然离去。

话说罗帮,帮主自是杨昆,副帮主叫苏留,是精明能干又忠心耿耿的人,要不也难当到副帮主,这时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帮主出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这帮里几个道人都神色匆忙离开,却又是何故?”

正想着,只听外面一声暴喝:“杀。”

紧接就是杀声四起,就是大怒,是谁?居敢来袭击罗帮。

苏留还没出大厅,就有一个头目满身是血,冲着过来喊:“副帮主快逃,官府的人打来了,在外面围了,我们兄弟不是对手。”

“什么?官府打来了,不可能,我跟州府打的交道,银子都送足了,怎还来打?”这苏留有些迟疑,出了大厅,向外面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只见白天中,一大片人冲杀,正是官兵。

才辩得,“嘣”一声,一支箭射穿门板,插在了苏留的耳侧,脸色就是白了,转身就走。

只有新入江湖的人才和官兵对杀,老江湖直接反应就是离开,等事后再调查不迟,想到这里,苏留翻了墙出去。

这总舵离河不远,稍远处就是河岸,一艘船停靠着。

才奔了过去,就是一个熟悉捕头笑着看着自己,不由一喜又一惊,这人平日就跟自己搭肩勾背,没想到今日得,才说了一声:“胡捕……”

话还没说完,船舱钻出几个弓手,只听这捕头就厉声喝着:“放箭!”

“噗噗噗”

十多支箭射了过来,原来在别的方向还有埋伏。

苏留武功极好,怒吼一声,挥刀就格,格开数支箭头,但挡不住剩下的箭,顿时箭尖穿身之声不绝,一时还没有气绝,恨恨看着这捕头。

捕头看了看,说着:“你气数尽了。”

说着抽出一支箭,一箭射了过去,只听“噗”一声,射穿了脑门,苏留顿时就是气绝身亡。

杀得苏留,这捕头将着船靠着岸,弓兵都是下着船,一个中年人才船舱里钻了出来,这中年人也穿着青色长袍,是一个秀才,和捕头说话:“总算灭口了,虽损失巨大,但河舵的分舵还有我们的人,到时组织这些船头再建一个就是,只是再建起来就是不知道是何时了。”

这捕头咧开嘴笑了笑:“损失巨大这没有办法,这处理最恰当,斩断一切可能影响本门因素,门中就不会有着影响。”

“门中也会推手迅结案,这事拖得越长,越是麻烦,不曾想,不过一个拉拢一个秀才入门,居变成这样大的损失,张玠玉也是办错了事。”

“不用说张玠玉了,这人办事不利自食其果,已经身陨,杀得官差,连累门中除掉了他的名号,更有龙气定下的罪孽,以后连救赎都不可得,真是可悲,多说无益。”

捕头冷笑一声:“这裴子云背后一定有松云门身影,他们是东安府老牌宗门,自有机会找他们算账,哼。”

州城·傅府

云娘正指着小萝莉修法,就有符影传来消息,符影打开一看,一个道人出现,这是东安府的门中道人,负责收集信息。

这道人出现,就是禀告,才说了几句,云娘就是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出了这等大事?”

“这裴子云居将圣狱门的重点培养的入世内门弟子张玠玉给杀了?手段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张玠玉云娘早有耳闻,裴子云也是她报上去重点对象。

听完这消息,一时间就是震惊,消化了一番,拿出一个玉如意,对着一点,只听“嗡”一声,灵光亮起。

大徐一统安州,松云门也出了大力,这才得到州府法术传音特权,而这玉如意就是通讯法器之一,更有别的妙用。

云娘用着手指一点,稍片刻就有着一个人影出现。

这人面目模糊,背后是一片云雾,看不清,云娘也不奇怪,将事情禀报上去,把细节一一说清。

这人听完也有些吃惊,说:“云师妹,你稍等,我这就去将事情禀明掌门,听候掌门处置。”

稍过一会,就有着灵光一震,一个道人出现,额上有不少皱纹,云娘见着这人,就是跪下:“掌门,您怎么亲自来了?”

“云娘,我已查了此子,和本门有气数关连。”

“你赵师兄已经跟我提过,说已传了口诀,以观后效,这次事件很是突然,既此子有这般战绩,必已凝聚了灵慧,通了内劲,周围并没有合适身份的人,我现在命你立刻顺水而下,查看内情,特别是他修的是不是本门道法,修了几层。”

“是、掌门我立刻就去。”云娘应着,灵光就此熄灭。

话说那些新进道门还罢了,老牌道门都非常注意自己,就算获得州府通讯权,也不肯多用。

见着灵光熄灭,萝莉刚才大声都不敢出,这时就是拉着说:“姨,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云娘云娘不由气结,往着小萝莉的额上一点:“你这个小家伙,迟早被你气死。”

第六十五章 拜师

东安府·岳府

大厅内,岳秋山安座,但只是一夜不见,头已尽数白,禀告的人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张玠玉死了,这银龙寺和罗帮也毁了,这些都与自己气数相连,大半心血毁的干净,就是一片黯然。

过了许久,通讯符箓就是亮起,岳秋山取出符箓,真人就出现在符箓中,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沉默。

过了些,岳秋山才开口说话,中气有些不足,带着暮气:“师兄,事情已处置完毕,银龙寺和罗帮只留下了种子,余尽数诛杀。”

“嗯,这事我们就跟到这里,师门已派了别人赶赴安州处理这些事,接下来我们就都不要管了。”

“师门已有了决断,岳师弟你要有准备,可能师门会重新选派弟子来东安府主事,我也要闭关三年。”

弟子做下这样大事,折了圣狱门在安州东安府的气数,这当师父这就有着责任受到了牵连,也要付出代价。

“我知道了!”岳秋山脸一沉,知道事情已无可避免。

江平县·卢河

大徐不禁货殖之事,加上卢河是重要干道,虽立国不久,但游弋如鲫川流不息,一条不起眼木制双层帆船,正沿河而下。

秋雨淅淅沥沥落下,在河上掀起点点水花,小萝莉跳上甲板,熟练左右穿插,拿一根竹竿线甩出,在激流而下的河里在试着钓鱼。

云娘看着小萝莉,秋雨宜人,山峦如画,却在怔着神。

掌门虽没有明说,但是那句“与本门气数似乎相关”就暴露了目的,她在思忖如何去说服裴子云。

这人有着进士之才,又有武功,杀伐果断,且有计谋,来日就算投入军中,只要起着战事,未必不能拜将封侯。

就算是现在,中了进士当官财不在话下,虽隐隐有修仙之志,可也不能保证。

说实际,道门论富贵自远不及朝廷。

唯一道门胜过朝廷的就是修法,能沿人仙鬼仙地仙天仙而上。

可是她在门中身份不同,已经默定是这一代五个入得福地的人,自然知道内情。

“七品以上官人死后都可能获得恩泽。”

“五品以上官人死后更可能有专门追赠,三品以上有得谥资格,其得之更胜地仙,只是王朝一灭,这册封也大半黯淡,这才有着道门修行的土壤。”

“那些不能当官,当大官者,道门有吸引力,可是对裴子云这样的天才,怕是难以诱惑了。”这一想就是头疼。

只有小萝莉没有忧愁,将鱼竿往上一拉,什么都没有,又继续扔下钩子,试着在河里垂钓,云娘看了看码头,啪的打了下她的额:“还在玩,快,到了,我们上岸见见你的大哥哥去。”

“好!”小罗莉一下丢了鱼竿。

数里处·裴家

秋雨下着,带着阴冷,衙役躬身赔笑:“那小人就告退了。”

“去罢!”赏了一块碎银,也有一两,这衙役笑容就更真实些了,告退出去,自门前湿漉漉青石路而过。

裴子云看着雨越来越大,天地昏暗,坐回廊下,拿着刚刚衙役送来的案件判决,就是有点冷。

这样大案才四天就有定性,是秀才张玠玉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勾结银龙寺贼僧,罗帮水贼,暗害秀才,袭杀举人。

裴子云手捏案件判决,浑身冷,叹息:“不成想圣狱门这样果决,壁虎断尾,更推动上层结了案子,这样快结束,这背后隐藏的力量让我心惊。”

就微眯着眼睛,看着天际乌云密布,心里想着:“银龙寺贼僧全部处斩,罗帮抗拒官府抓捕,查实为水匪,全数歼灭。”

“贼张玠玉剥夺秀才功名,抄家,流放。”

这内容就是表示,张玠玉、银龙寺、罗帮都被放弃了,自己恐也上了圣狱门必杀名单,按照圣狱门这手法,或不会对付自己,但一旦动手,就是绝杀。

还有公告也是衙差送着过来。

“曹三晋升副巡检,唐真因举报有功,上次荒唐也是被人陷害,没有恢复功名,但已允许考试,虽一切要重来,但是皆大欢喜的事。”

“唯我怕是不经意之间,立了祸端。”

“祸端有二个,一就是县尊,我给了他不大不小的麻烦,但是县尊是流官,当不长,再说我是解元,以后不属管辖,倒也无妨。”

“可是这圣狱门,却宛是毒蛇,一就要人命,我现在的办法是,一或者中了进士,与龙气更紧密结合,受更大眷顾,或可保得平安。”

“要是当到三品以上,死后按制就有谥号甚至追赠,更是不惧。”

“但是中了进士,在这世界,就无法修道了。”

“可不考取进士,就得迅找个师门当后台,要不,一给圣狱门找到机会,怕就万万难当。”

正寻思着,就有人敲门。

裴子云开门就是一怔,只见一处伞下,一大一小正看了过来,大小都梳着未婚的双髻,一沉静,一微笑,都曾在傅府见过,一个云娘,一个萝莉,都是前世的同门。

“请进!”

两人进了院,将伞合起抖干,依在走廊墙上放好,裴子云注意她们足上没有半点污泥,且行步轻缓,提步时脚跟会微微下压,很具有仪态。

三人都不说话,裴子云煮茶,见水响了,拿开茶罐,捏一撮说:“这是含煞春,还不算最好,姑且请用。”

撮茶向各杯放少许,提刚煎沸的壶向杯中各倾半两沸水,静听着茶叶舒展,认真观察着每个杯中的水,一点一点兑水,坐下笑着:“饮茶以露水为最上,雪水次之,雨水又次之,不过秋天已来,我也正巧收集了些露水,请!”

云娘看茶水,碧琥珀,满室里茶香,凝视一会,喝了一口,窗外雨水丝丝,大家久久没有声音,最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呢?”

“我本希望是赵师傅来!”

小萝莉听着裴子云的话,就是抬起看向裴子云,两只眼睛大大,充满好奇。

云娘有些哭笑不得,半晌摇了摇:“可惜的是,来的是我,不过也没有多少差别!”

沉吟一下,又说着:“人事繁杂,你可知我的用意?”

“赵师傅走之前,说过我得了口诀,让我修行还可入得仙门,我四方打听,有了一些线索,且我跟你不熟,如果真要杀我,在傅府就可以杀得,你必不是圣狱门的人,既不是圣狱门,或你们就是赵师傅所在仙门的人,这时来接引我。”

这不过是一个借口,不过这个时说,就合情合理。

听着裴子云的话,小萝莉眼睛睁的大大,一脸的惊愕,云娘脸惊疑,这人真是聪慧,只是寻着蛛丝马迹,就找了上来。

云娘喝了一口茶,思虑了一番说辞,笑着说:“想必你也大概猜到了,我也是松云门长老,也是你赵师父师妹,不过赵师父虽收着你学生,但你们不是真正的师徒。”

裴子云抬看她:“请明示!”

“道门修行,如人之处世,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原本师徒缘分,不过是教导儒学罢了。”她眉目冷肃说着:“真正师徒,在这世界内,却是气数相连,哪能随意?”

“更由于名额有限,赵师兄除非舍得别人,要不,你最多格局也有限。”

“这些以后再说,现在为时尚早。”说到这里,云娘微微蹙眉,转回原来话题,看了看眼前的裴子云:“你可知道你处境很是危险?张玠玉本是圣狱门弟子,你这些手段,虽使圣狱门措手不及,不得不壁虎断尾,但只是损了东安府外围,真正弟子都毫无损,且你修了道法,怕以后再难中得进士,真的大才中了进士,你的根基也会坏去。”

“你既已修了本门入门道法,可正式入得本门,我和赵师兄,必可护的你,以及家人周全!”

听到这话,裴子云起身,深深一礼问:“敢问真人名号?”

云娘一怔,说:“我叫虞云君,法号云晶子”

这原主上一辈子就知道,自己继承了这记忆当然也是知道,只是不能说,当下就叩拜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虞云君看裴子云叩,心里暗叹,这徒弟坚毅果断,实在让人心折,受了礼,才说着:“你既成了我的徒儿,你我就是一家人,只是入得道门,就不要过度迷恋俗世间的荣华富贵,一切富贵如梦幻泡影,唯有自身修为才是真。”

云娘沉思一会:“只是目前只能收你为外门弟子,这是我松云门的道规,一切弟子都得从外门做起,以后有了修为或者贡献,自然也能晋升内门甚至嫡传,不过现在裴子云,你现在还得去州内总观定下名分,这样才正式入门。”

裴子云上前一步,拱手应:“诺”

小萝莉在一侧也偷笑,走到裴子云面前,拉了拉裴子云:“嗯哼,师弟,我现在就是你的师姐了,以后我会好好的指点你。”

小萝莉,原主前世记忆就有着深刻映象,是松门初夏师姐,精灵古怪,原主也没少被捉弄,但结果却很惨,被一剑杀了。

见到小萝莉这样,虞云君就宠爱摸了摸头:“裴子云,你尽快处理尘缘俗世,我自将你引入受的道籍,只要你肯刻苦修持,以后这些都不在话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六十六章 束脩

大局已定,剩下都是些细节,裴子云和虞云君商议,裴子云在外门不必出家,只是裴钱氏,需要安慰。

入夜,裴钱氏做着酒食招待着虞云君和小萝莉,神对着两人就有一些奇怪,女子留宿男子家中可不是好事,要不是这女子明显是富贵人家,裴钱氏早就声问了。

裴钱氏招待着两人吃着,给夹着菜,一顿吃完,将着虞云君和小萝莉安置,裴子云这才入得房间,跟裴钱氏交谈。

一进得裴钱氏房间,裴钱氏就一声叹息:“儿子,你这次是想入道?”

“母亲,你这话从何说起?”裴子云见到裴钱氏神有些迟疑。

“你不用瞒我了,你以前哪有功夫,上次贼人来袭,你一人杀得贼人,我以为只是你聪慧,用着计谋靠着官兵剿灭了。”

“这次贼人袭击,我才知道你还有武功,这武功不是一朝一日能练成,你这些年除了跟着赵师父读书,别无它人,只有赵师父教你了。”

裴子云刚要解释,裴钱氏神黯然又带些轻松:“这些年我总逼着你考秀才,是因为你父亲你爷爷,当初我嫁过来,就听着你爷爷念叨,期盼将来孙子能中得举人,现在你中得举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考举人,立不住脚,考了举人继续仕途,说实际我又担心,仕途险恶,我大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见的不少。”

“你想入道,也是好事,至少可安享县乡富贵,一辈子平安,还说不定能成仙,那我就也开心了。”

裴子云本觉得裴钱氏这关难过,不想这样容易,不由诧异,只是转眼,又明白过来了,原本自己世界,道法不能显圣,当道士的确是不入流,乾隆五年鸿胪寺卿梅瑴成疏言:“道流卑贱,不宜滥厕朝班。”

于是停正一真人朝觐筵宴例,十七年,改正一真人为正五品,不许援例请封,直白的鄙视道人。

但是这世界道法虽不通天彻地,却也能小小显圣,地位自然不一样,也是一条不错的前途,自然就相对开明了。

裴钱氏又说着:“今日这女子过来,身上就有着一股和赵先生一样气质,又来的这么突兀,必是有缘由,恐怕就是来接着你,这些事我也开明,叶家的那个,自从黑风盗来袭,就不见了,我见你也不难过,恐怕也是去了某个你也放心地点,不然不会如此。”

“只是,你要是诚于修道,一定要给裴家留下一支。”裴钱氏喃喃说着。

听着裴钱氏的话,裴子云脸微变,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显露太多,对别人还可解释,对生着自己养自己的母亲,就难解释,幸只是以为自己得了赵先生传授。

“母亲,我自会注意,望母亲放心就是。”裴子云说着,窗外下着秋雨,打在外面的树叶上沙沙响,烛火闪烁着,又一处房间,小萝莉是上蹿下跳到处看着,虞云君,笑着在小萝莉的脑袋上轻轻一敲,说:“小夏,可不许调皮了。”

小萝莉凑着过来说:“姨,你说,我这个师弟今晚会怎么跟他母亲说,来告别,是哭鼻子,还是实话实说,要是实话实说,我这个师弟的评分可就要降下不少了。”

“你这个家伙,不说实话才是不好,总不能隐瞒一辈子,再说修道虽不是最好,但也不失一个前途。”

“多少名士退而山林,诚心修道,好了,休息,不要误了明天路程,起不来,我可要打板子,而且要是让这师弟看见你这么大还赖床,看你还有什么师姐威严。”

“哼,不说就不说嘛,老威胁我,我睡了。”小萝莉脱掉外衣往被子了一钻,就留下个气鼓鼓脑袋在外面,睁大眼睛。

虞云君这才吹掉蜡烛,房间就是陷入了黑暗,唯余一点雨后星光,小萝莉突然之间就问了一句:“今天你和他都非常爽快,以前收徒都考察来考察去,姨,你觉得我的师弟,是怎么样的人?”

云娘略有所思:“不简单。”

“诶?”

“我们以前才见过一面,就知道他不是轻易服人,你看他的行事,坚毅果断,甚至可以说快狠准,这样的人,是轻易劝得动么?”

说到这里,云娘顿了一下,谨慎思考才说:“文才风流,杀伐由心,不逊当年谢真人。”

又笑了一下,眉目清远:“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道门中,这样的人才不多,历代以来也是不少。”

“其实收此人入门,掌门早有定意,只看是门里谁收下罢。”

…………

早晨

裴子云扫了扫自己东西,一路看过去,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拿,路过书桌时,见了一份文稿。

拿起来一看,文卷泛黄很旧,就有了惆怅。

这是当初自己自赵师父里拿到的文稿,是前朝老秀才之作。

如果不是这本文稿,或自己至今还没有中得秀才,看着这思绪翩翩,也罢,就乘着今日去拜访。

老秀才家在卧牛村七里,村子靠近大水镇,平日就有巡检司巡查,相对太平,今日这村子有一辆牛车前来,原来是卧牛村解元公来访。

到着村子寻着村长说明了来意,村长一声长叹,施礼:“解元公有礼了,不成想解元公还记着一书之恩,真是有心了,这前面的茅屋就是老举人女儿女婿家了。”

老村长引着路说,指着一座茅草屋说。

云娘和初夏打一把伞跟着,村长见着也不为意,这种一看就是贵家女子,或是解元公的亲戚,一起出行。

裴子云向着茅草屋看去,虽是茅草屋,还算宽趟,有四间,在农村也算是中等,一个妇女正在菜地里忙活,一个带点书生气的男子则在一侧锄地,准备种些菜。

“嗨,你看今天有谁来看你们。”村长见着两人在忙,大声喊:“隔壁村的解元公来了。”

两人抬一看,一个少年跟在村长身后,这是举人?这两人想到,见到有举人老爷来访,两人有些手足无措。

见到两人,裴子云施了一个礼,这两人一惊,说:“使不得、使不得,举人施礼,怎么敢担。”

“当得,当得!”裴子云自怀中取出了书卷:“我曾经得了一篇你父亲的文稿,使我受益匪浅,也算我跟着你父亲有着师徒之实,一文之师,也是师。”

这女子见到这文稿,就是认得了,怔了一下,渐渐眼就红了,父亲一辈子沉于书海,临死前,吩咐十文钱卖掉,老父亲音容面貌宛是昨日,忍了忍,终哭出声音:“爹,你看见了吗?你的弟子学着你的文稿中了举人,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这女子还记得当年老父亲临终前愿景,就是中的举人,是他的一生夙愿,现在有人拿了父亲文稿中了举人,又是感伤又是欢喜。

老秀才的女婿看着自己的老婆在哭泣,也有些泪水,当年老秀才教导过自己,可惜自己无能,终不能中举。

这老村长看两人泪流,也是心有戚戚,当年事他也知道,可惜前朝亡了,这老秀才终含恨而死。

裴子云说着:“两位,请带我到现实坟上,让我略尽些礼。”

“这容易,就在附近。”

裴子云见着答应,就自牛车内取出了香烛纸铂,还带了一瓶酒,原来离这茅草屋只有半里之遥。

女子指着一株老杨树,神情忧郁,说:“就在这里了,这树我是亲栽,一转眼也长大了。”

裴子云跟上,果见半人深杂草丛中一座孤坟隆起,此时上午太阳照耀,不远处水清宛是碧玉,潺潺汩汩不绝于耳。

置身此间,裴子云心中一片混沌,老秀才当年一辈子又自心中浮起,既不想说话,也觉得无话可说。

“多少年辛苦,只有一处孤坟。”

“先生,我可谓是你弟子,也是你知己,今天看你来了。”裴子云蹲身拔草,燃了香烛纸裱,突说着:“……当年高僧前来拜访,你问着吉凶,后来流泪说,纵是乱世再无科举,读书原是你一辈子所爱。”

说着,举酒徐徐洒过,又伏身拜了拜,这时,老秀才的女儿已经涕泣难禁,跪下来给爹还礼。

“我和先生缘分一场,今日总算略有个交待。”裴子云也不矫情,起身对女人说:“这些权是束脩,你且收了,今天就此别过了。”

这是二十两银子和五亩地契递上去,老秀才女儿连连推辞:“解元公,你这礼真是太大了,不敢收。”

裴子云是笑着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是我补上束脩,难道我一个举人的束脩,这一点都不值吗?”

两人语塞说不出话来,互相望了一眼,都有渴望,更明白这是解元公帮助自己,推辞了一回,收了。

裴子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说实际,有人或觉得这是势利或庸俗,但裴子云两世为人,清楚知道这对一个农村家庭意味着什么?

接受了此礼,才是皆大欢喜,要是矫情不肯收,裴子云只有扶额叹息了,当下笑着举手相揖,才转身说着:“我们离开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六十七章 入门

小萝莉扯了扯虞云君,细声:“姨,次你没有收错,不想我个小师弟心肠还真不错,看来圣狱门真是一群大坏蛋,逼我小师弟,杀了那样多人。”

裴子云还没正式入门,小萝莉初夏就已把他当成自己师弟维护了。

虞云君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裴子云。

这些日子收集情报,已将着裴子云信息查的清楚,天赋非常,为自己青梅竹马,夜晚就杀得三个贼匪,接着中了秀才,贿赂巡检剿灭了黑风寨,才考完了州试,连夜返回杀得李文镜,今天又在村中杀了张玠玉。

任裴子云隐秘,没有证据,可许多事情只要有了结果,倒推而上就能查得清清楚楚,隐匿不住。

“这样杀伐果断,又能待有恩之人如沐春风,或只是演戏也不可知。”虞云君捏了捏小萝莉:“就你聪明。”

“嘻嘻”小萝莉缩了一下脖子,还捏到了。

“师尊,那我们就直接去州里?”裴子云过来请示的说着。

“直接去,有船等我们。”虞云君抬手碰了碰带着露水的花枝,口上说着:“昨夜在你家不好探察,我现在看看你修了几重了。”

“还请师尊探察。”话语自矜,语气谦和,虞云君侧目看了一眼,微微颔,上前伸手在裴子云额上,一丝丝灵光出现,片刻脸微变,先惊后喜,说着:“你已初窥门径,成就第五重了,这是内壮。”

裴子云的眉一挑,黑眸透出高兴神,问着:“愿闻其详。”

自己虽知道,但不应该知道,所以必须问。

虞云君压了压唇的弧度,她抬起,笑着:“修道者重肉身,第一二重就是健康,第三四重有内息。”

“这都是凡人阶段,武者都可能抵达。”

“但是内壮却不然,内脏何等精细,洗髓伐骨非常艰难,一旦有错,就会留下隐患,我本看你进了内壮,吓了一跳,怕留下隐患,可继续探察,却觉并无错漏——你这是怎么修炼?”

她的意思是,虽有口决,可是这修行具体操作,却怎么能无有错漏?

要不是出身清白,多年在赵宁眼皮下,又没有别的功法痕迹,她真的不敢相信,只听着裴子云回答:“师尊,我也不知道,就按照口诀进行。”

虞云君无语了片刻,难道这就是天才?

许久才继续说:“不管怎么样,这内壮是一个门槛,是抵达人仙的关键,可以说,破了这门槛,人仙就只是积累了。”

又细致解说:“内壮能使身体各脏器强展,寿命也得延长,等内壮完成,就自然进入第七八重,就可生出大力。”

“第九十重,就是驾御这力,可刚可柔,水火相济,就可活12o岁,成就人仙境界!”

“及至十重,开得天门,就可入道,成就阴神,此时可称真人。”

虞云君说完,沉默了下:“你既已入得内壮,第一步就成了大半,我也省了不少功夫,至于开天门,以后再说罢。”

“是!”

两人都上了牛车,不过并排而行,还能说话,虞云君说着:“你修气纯正,到了道观,你师伯看了会很高兴。”

裴子云微笑,有前世经验,修行还不纯正,就可笑了。

说完,两人静了下来,听到风雨在天地间呼啸,裴子云感受着心里一点点酸涩与喜悦,这次自己提前五年入得松云门,自一切开局不一样了。

两人无语,车夫赶路,唯小萝莉总是唧唧咋咋,问来问去,没有个停歇,时不时抓着裴子云问来问去。

小萝莉初夏师姐在前世就有着体验,裴子云只得苦笑应付,一路上就是奔行,到了沿岸上了船,直奔州城。

州城·青云观

青云观地处莫湖西侧,与北望寺遥遥相对,裴子云一行人赶到道观,天刚亮,附近一带民居已灯火亮起了,渔船有的已出舟。

靠近了,已经有道人在颂经作功课。

“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火贲炁神引津”

裴子云走着,就听到这熟悉的道词,虞云君就笑着:“这是早课,道门门静修不出,外门都有使命,这些道人甚至算不上是弟子,只是打扫、道礼、净神之用。”

裴子云点了点,果传来钟声,带些悠传沉浑的韵味。

青云观坐北朝南,中、左、右三路,加一个后院总四部,门前就是两颗百年大树,要两个人才能抱过来,树冠顶有着十多米,将着观前遮盖出了一大片阴影,不少的香客都在出入。

入了道观,不由一叹,原主虽看见,自己才第一次,只见主殿宏伟,掩在桧松柏之间,左右偏殿亭榭台阁,碑碣画廊林立。

此时虽早,已有香客上香。

虞云君跟着小萝莉初夏,初夏两个眼珠在转圈,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三人行,虞云君给裴子云介绍:“此观建于前朝,现已有了三百多年,裴子云,修道中人不该痴迷富贵,你可知大观用处?”

裴子云前世就在青云观呆过,自知道答案,这时只说一部分:“师尊,道观想必就是财侣法地中的财和地了,有两样才能支撑松云门。”

“姨,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弟聪慧,十五岁中得解元,个子还长的高。”小萝莉初夏跟着,对自己的姨翻着白眼。

“不错,青云观是我松云门的外观,外门弟子历练都始于此,也是财地重要来源,我们修道之人,虽不能沉迷富贵,但财地不可少。”

说着,就已到了前殿,殿内就有着各种神像站立,虞云君正要说话,小萝莉初夏就是插嘴:“这个我知道,师弟,我来告诉你,前殿里神像都是仙官仙吏,台阶下面的是功德坛,嗯,又叫寒林坛。”

“信徒在前殿求世俗庇佑,据说很灵验,不过都是对凡夫俗子而言。”小萝莉初夏就跟一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着,虞云君则宠爱的看着。

裴子云对此很熟悉,原主记忆里就有深刻记忆。

“中殿供二位道君。”

“后殿供本门历代祖师。”

后院住着外门师兄弟,记忆随着再一次来到道观,清晰浮现在眼前。

“我来了。”裴子云进去,见满院清砖,几棵银杏树都粗可怀抱,一切都是这样熟悉,就在这时,一个中年道人出来,清癯中带些书卷气,裴子云一看,正是赵宁,连忙上去一揖:“学生拜见先生。”

“好,好,裴子云,当初我让师兄给你留下口诀,你没让我失望,练了出来,更读书有成,连中了秀才、解元,不愧是我的学生。”赵宁出来,见裴子云见礼,就连连说着。

虞云君笑着:“好了,赵师兄,一起进去说,今日我带裴子云是入门,我已收下了裴子云,现在他可是你师侄,你说您是不是该准备些见礼?”

“见过师伯,师伯许久未见,又帅气了啊。”

赵宁见是小萝莉初夏说话,就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初夏,你又看上师伯的什么好东西了?”

笑完,才说着:“你传了信回来,道观早就准备了,应该来的人也来了。”

说着,就见两个年轻人过来。

第一个就是大师兄宋志,还有一个公子,身体修长,轻袍缓带,步履从容,贵公子气息远胜过道人气息。

裴子云认识,是济北侯家的三公子。

见到宋志,裴子云心中怒意浮现,只是早有准备,

“见过师伯、师叔,小师妹。”宋志上来行礼。

“这是你大师兄宋志,还有卫昂师兄。”赵宁就说着介绍,听着这介绍,裴子云就一凛,深深看了一眼宋志。

介绍时就说大师兄,此时宋志已经是外门大师兄,几乎内定成接班人了么?

宋志不知裴子云所想,相互见礼,就转身跟着赵宁说:“赵师伯,入门仪式准备完成,只要师弟沐浴后,就可进行。”

赵宁笑着:“既已经准备完成,你是大师兄,就带着新来小师弟去沐浴更衣,换身道服来,我和你师叔去大殿等候。”

“是!”两人都是稽,宋志在前带路领着裴子云进了后院,早已准备了热水,一身新道袍已叠在一侧。

裴子云沐浴更衣,自不需要说,出来后,守在外面的宋志一看,赞:“好一个英俊的道人。”

领着去后殿,见虞云君居中,初夏也换了一身道袍,见裴子云过来,就是对着裴子云眨了眨眼。

“一拜道君。”

“二拜祖师。”

“三拜师尊。”

仪式非常简单,也非常隆重,虞云君端坐,受了拜,就确定了名分,说着:“给师伯行礼。”

裴子云依言上前行礼:“弟子裴子云见过师伯。”

赵宁抚须一笑,点了点,伸手虚虚扶一把:“不必多礼,起来,恭喜师妹今日收的好弟子,我准备了一件小礼。”

赵宁说着,自一个道童手里接过了一个长盒子,取出一把剑递了过去,说:“这是师伯一点寥寥心意。”

“谢师伯。”

小萝莉初夏在一侧瘪着小嘴,虞云君就是笑着:“你过来,我给你道碟和道法,你且收好了,此道册是《松云归元录·上》,里面有大小功法二十三种,不过修道还凭机缘气机,百人修炼,未必有一人契合,能修成几种,修到何步,就看你的造化了。”

“谢师尊!”裴子云接过,霎时感觉自己被撞一下,见突有一只雀鸟,白身嘴微红在眼前,哀鸣一声散去。

这异相一闪就消息,让裴子云还没有来得及惊讶,眼前出现一个白梅,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出现。

“这次任务完成了,不知道能得多少好处?”裴子云眼神中渐渐浮起了一股热烈之意。

“礼毕,你以后就是本门弟子了,望以后多多勤于道法,不可懈怠。”赵宁说着。

裴子云正回着:“谨记师伯教诲。”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章 提取

仪式完了,差不多就是中午,中斋并不算丰盛,却很是精洁,香菇豆筋,糖醋白菜,清酱豆腐,裴子云用了碗米饭,拌着菜吃了,见虞云君和赵宁先后停著,也就放下筷子。

“你旅途疲累,就回房休息!”虞云君善解人意的说着,引得众人微笑,大家都一样,得授道法,哪能不心急?

“是,那弟子告辞了。”裴子云说着,就有人引着去房间,或者说,这是外门弟子的宿舍。

虽说是宿舍,其实是一间布置清雅的厢房,木榻叠着干净松软的被子,贴墙没有大书架,但有个矮书架,凑上前一看,架上书籍都是些基本的知识,有道观,也有着道门。

“这是给外门弟子科普之用。”

临窗,还有个木案,摆着纸笔砚,裴子云就坐到墩子上去,把玩着笔砚,实际上就是低声:“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反击山贼,入得松云门完成,未提取”

“提取!”

透明梅花在眉心间一动,“轰”一声,裴子云全身一震,许多许多知识就传递了过来,神识一阵恍惚。

再醒时,惊讶现太阳斜照。

“我接受知识,用了几个时辰。”裴子云站了起来,行了两步,神复杂:“原主,你果是有着步骤。”

原本裴子云觉得自己对原主非常了解,现在才知道,这记忆有着许多保留,以前只知道大概,这次完成了任务,更多细节才给予了自己。

“许多知识,原来福地是地气凝聚之所,可地气有限,又怎能多取?”

“故外门多建道观,香火盛大,的确是有益补充。”

“要是单靠福地,怕是几代下来,就竭泽而渔了。”裴子云明白了过来:“所以才分得外门内门。”

“外门就是汇集资粮,给予成长,内门弟子就是精修道法,自己就能开得天门成就阴神。”

“但没有福地,难成地仙,而福地容纳有限,故成地仙的名额也非常有限,我们松云门,一代不过五个。”

“可外门内门同样重要,甚至可以说,对师门贡献来说,外门更重要,所以掌门弟子,是五个名额之一,但必须建立大功——因此宋志才花了不少年积累外功,这外门大师兄,往往就是掌门大师兄的第一步。”

“但是单是外功,也成不了掌门大师兄。”

“不但要修得道法,还得纯正,原因却是福地有自身性质,松云门功法就是与之共鸣。”

“要是修的不纯正,就算成就不错,也无缘成为地仙。”

“原主修过别的功法,所以哪怕有金手指,其实也排挤在核心之外,这是原主后来才知道的事,幸原主也没有坑我,留给我的记忆中只有无关性质的奠基功法,并且这次获得细节记忆,更是精益求精。”

裴子云看上技能,瞬间浮现一行字。

“松风剑法:精通。”

“松云归元诀:第五层。”

“道术:三十一种,掌握。”

入门、掌握、精通、宗师,瞬间的经验就使裴子云提升了不少,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原主前世也有过多次吸取道韵,现在都被自己继承了,虽无论是吸取寄托,还是继承,都有损耗,但也一下子顿时使裴子云缩短了至少五年时间。

“呵呵!”裴子云晚上用了饭,又回去研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出了厢房,有一个空地,这是外门弟子练习之地,裴子云一眼扫去,见不少穿着道服的弟子都在打着各种形,拳法,腿法,又或再更远处盘腿吐纳,做着早课的修行,热闹非凡。

裴子云寻着一个空旷,持着剑简略感受下,不由自主,稍输入一点内气,似乎是丝还细,直接钻进剑身,提剑往前一刺。

“嗤!”

轻微破空声响起。

“果然!”裴子云感觉这一剑和以前感觉完全不一样,似乎内气,角度,度,都得心应手,简直是修炼了十几年剑法一样。

“再来!”

“嗤!”这一次同样得心应手,练习了会,裴子云暗想:“得了经验瞬间涨了一段,不知道练习有没有显示?”

正想说,突眼前一亮,裴子云看了上去,见数据稍有些变化:“松风剑法:精通完成度o1”

“自上次增加了一个花瓣,虽是透明,连这个都能办到了?”裴子云暗想着:“看来,根据权限增长,功能会越来越强。”

“原本完整的梅花,又有多少功能呢?”

“咦,这方面又是模糊,原主又隐瞒我了。”原本没有经验不知道,现在有了经验,一想,果是模糊,顿时知道自己被隐瞒了。

“前世开了天门,通过赵宁入得松云门,但由于功法不纯粹,始终没有真正进入门内核心。”

“这次就不一样了。”广场上裴子云见没有人注意,停歇下来。

昨天有着宋志提醒,今天早晨还得给师父敬茶,有问题就可询问,这是师父给与指导,松云门成型已久,自和散修不同。

“时间不早了,去罢!”

裴子云去了后殿,就见虞云君已在座位,这次她就不是主座了,或者说主座没有人,只有和赵宁一样分座两侧。

宋志站在一侧,小萝莉初夏正在煮着茶,这敬茶是个仪式,主要还是在于礼数和指导。

裴子云就上去接过初夏的茶,斟茶,献茶,行见师礼。

虞云君接过茶杯,闻茶香扑鼻,用茶杯盖子扇了扇茶水,吹了一口气问:“你昨天已授得法诀,学的如何?有没有疑问,可有不通之处?”

说着还面带着笑容。

听着虞云君的话,裴子云在脑海中想了想,自己有前世记忆,更有梅花金手指,若是藏拙,这修为快崛起反惹人怀疑自己得了福缘法宝,遭人觊觎,不如现在就是表现着天赋异禀,反而安生。

再说自己出身清白,自己这系也是门内大有力量的一派,根本不需要隐藏,反越是强大越佳——要知道虞云君才自己一个弟子,不似赵宁,已经选了张云,由于名额有限,除非抛弃张云,要不自己投靠上去就永远是候补。

这也是这辈子自己爽快答应投入虞云君的原因——和原主不一样,自己和赵宁感情到底不深,你都没有名额,我还投靠干什么?

此时打定主意,说:“启禀师父,我昨夜回去学着道法,一夜已基本学通,没有疑问和不通之处,只是一些高深口诀还不精通。”

虞云君只是秉着礼数问问,一听这话就是一怔,连着赵宁笑眯眯也不由差点喷出茶来,看着眼前的裴子云,有点不敢置信。

自己当年入得道法门径,也花了一月有余,这裴子云居说自己一夜已通,就有些惊疑裴子云是不是在说大话。

虞云君转念一想,或此子说的已通,就是背诵了下来,笑着说:“你说你已都通了,不如将《松云归元录》第一篇背诵一遍。”

裴子云胸有成竹,前世积累此刻就是用上了,上前一步,思虑一会,就是背诵:“道法会元,天地汇合,地支诸……”

裴子云郎郎背诵,字字清晰,虞云君和赵宁不由脸一变,面面相觑,一侧的宋志捏紧了手,他受传法,背诵下来足花了五个月,不想裴子云只是一夜就学完,这样天赋入得松云门,自己这个大师兄以后怎么相处?

虞云君听裴子云背完一篇,就有些陈默,或只是偶碰上,于是等一篇背完,就说着:“你背第七篇。”

“是!”这裴子云就是立刻背诵,一字字同样清晰,没有半点错误,虞云君有些吃惊,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宋志见到裴子云这样,沉默了下,问:“你已学完,既已能背诵,却不知道你能不能持咒施法。”

裴子云笑着:“既已学完,自也能持之。”

宋志伸出手,拿一个匕往着手上一割,说:“既师弟这么有信心,还请使着甘露术。”

这甘露术可以治疗轻伤,是道门常用法术,不过这种法术法力虽不多,但需要着对道术有着精通理解,裴子云一笑,向宋志手上一拂,就有着白光闪动,伤口就是渐渐复原。

宋志有些不信,用手往刚才划过伤口上一摸,见着复原,一时间脸一变:“不可能,你早已经修了法术?”

早修了法术,就是暗示带艺入门,这话看起来不重,其实非常重,一旦确定,就断无进入核心的可能。

裴子云看了宋志一眼,原主倒可以说是,可自己不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小萝莉鄙视的看了一眼宋志,说:“我师弟有天赋,哪能修别的道法,再说师弟以前一直都是和赵师伯,你难道怀疑赵师伯?”

这话一说,宋志脸就一变,赵宁听宋志这话,也是脸一冷:“裴子云是我从小看大,你带艺入门的话,不要乱说了。”

语气里就是斩钉截铁,笑话,自己看着长大,难道还是奸细?

赵宁转过身,笑对裴子云:“你的百兽戏已修持到哪种地步?也展示一番。”

听闻过裴子云夜战张玠玉,还杀得此人,原觉得有些水分,这时一看悟性,就是心惊,莫非自己真错过一个天才?

“是,先……师伯。”裴子云看赵宁维护自己,差点叫错,这时已入得仙门,自己是虞云君门下,改口应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六十九章 脱颖而出

“百兽戏!”

裴子云凝神静气,把架子缓缓拉开时,虞云君和赵宁都眼睛一亮,而待裴子云的动作由缓而快,但快到一定程度,立刻恒定时,都不自觉微踮起来,相互看了一眼。

“这不可能!”这就是两人的想法。

正常人无论学拳还是学法,都要十几天半个月,这还仅仅是指学个表法,把这表法精熟,没有一年半载三年五年根本没有可能!

所谓天才无论怎么样复杂都一眼就会,其实就是这表法,但现在,这别的不说,单是这既不快又不慢还保持恒定,就立刻使两人傻了眼。

“宗师,不,是接近宗师。”拳法使到了这程度,已得了精髓,可以说,单是别的都不修,就靠这入门百兽戏,久而久之,就可以使全身气血神髓融和一片而成就人仙。

凡人中几百年或会出一个这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以武入道,以舞入道。

“内力浅薄,但气运诸窍,养的精髓,入得内壮。”

“可以说,火候不在你我之下,只是到底心悟还是一场空,必须落得实处,所以才有此相——精纯。”

场内四人震惊,虞云君大喜,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小萝莉初夏拍着手:“我有这样一个师弟,我以后就可以横着走咯。”

虞云君伸出手去,往初夏额上一点,说:“你打算变成螃蟹?小夏!”

赵宁脸微变,又看了一眼,眸子晶然生光,只这一瞬,就明白自己几年教书,反错失了一个修道天才,但此时还能笑着:“你这样悟性,实是可怖,再努力些,就可入外门前三了。”

“啪啪啪”一个少年从大殿门口进来,刚才这侯爷家三公子卫昂就在殿外看着,一进来就是鼓掌,笑着施礼:“师叔师伯,卫昂有礼了。”

卫昂跟师叔师伯打完招呼,这才面向裴子云:“昨日裴兄刚来,就见得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看来这真是我松云门之福,说不得本门也要在裴兄手下扬光大。”

原本这指导,就没有隐藏的意思,在这大殿指导,如果有人愿意来听,也不会拦着,只是这个时辰外门弟子都在修持,没有多少人在,这卫昂在门口听到了指导,见得刚才表现,一时间觉得欣喜,这才进来。

裴子云听着声音就是抬看去,人见过面,昨日来总观,就见这人和宋志一起,此刻再见就想了起来。

济北侯、三公子,卫昂。

瓜子脸,两点浓眉,目似点漆,穿着不是道袍,而是长袍,原主记忆此人很是低调,只是这时神采飞扬,与记忆不同。

宋志就笑着:“师兄是解元,以后住在州城,就可和你经常来往,州城有两位师兄主持,想必的确可以扬光大。”

说罢,又向着对虞云君和赵宁说着:“师叔师伯,我还有事,就此离去一下。”

他显得很随和,说着施礼告辞离去,出了门,这才阴沉了下,自己是嫡传之,是松云门大师兄,可不曾想出现了裴子云这种妖孽。

看宋志远去,裴子云心中冷笑一声,由于原主蹉跎,又是带艺入门,根本无法争取成为门中核心。

再说那时晚了,宋志已成了掌门弟子。

松云门受祈玄派攻击,原主为了抵御,暴露了梅花,这宋志就出卖了原主,换取了松云门成为附庸,自己当了掌教,这深仇大恨,却很难化解。

而且根据原主记忆,谢成东怕已经在祈玄派中崛起,十数年卷席道门,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入嫡传,不成地仙,自己单是为了生存,就必须抢夺机缘,成为五个之一,甚至登上掌门弟子位置。

只是自己虽有着前世记忆,可法力自己还来不及攒蓄,更急迫的是,这掌门弟子之位已差不多要落定,自己再不争取,这一旦定下,可就没有办法夺位。

“这宋志本身据说是门内长老转世,和现在掌教有深厚关系,因此能动员师门的力量,加以统筹,这些年来建立不少功勋。”

“这卫昂是济北侯的三公子,济北侯跟随圣上南征北伐,建立大功得封为侯,虽现在天下已定,由武转文,但势力依旧很庞大,有卫昂加入本门,办了不少大事,这点是家世。”

“一个有家世,一个有师门,自己想与他们分庭抗礼,可是不易。”

“不过,按照原主记忆,自己的确得短时间达成,要不哪怕我修的再好,都很难有机会了。”

想完,就见着虞云君和赵宁脸都是有点冷,又想:“哼,宋志虽掩饰,但两人哪能看不见?”

话说虞云君就吩咐:“你既已熟悉道法,那就自己去修罢。”

“是!”裴子云就躬身答应,出了去。

见着裴子云出去了,虞云君这才掏出通讯符箓,用手指一点,通讯符箓上就有着灵光闪烁,一个老者出现在符箓之上,虞云君和赵宁都是见礼。

这老者出现,就是笑着问:“虞云君,赵宁,所谓何事?”

“掌门,我徒裴子云,昨日授得道法,今日就已贯通,更通了法术,因此向掌门请荐,引入内门。”虞云君就说着。

“有这事?”这松云门掌门一时间就是一愣,就是沉思。

“是,掌门,我可为虞师妹作证,我亲眼所见。”赵宁也进了一步说。

“有这事,看来此子真与我松云门有缘啊,也是近道之人。”松云门掌门就是笑着说。

“掌门,你看是否引入内门?作嫡传种子?”虞云君问着。

松云门掌门沉思一会,吐了一口气:“两位长老,这事不妥,内门看修行,嫡脉种子不但看修行,还得看贡献。”

“要入内门,裴子云哪怕天赋再佳,规矩是破了天门,成就阴神。”

“要成嫡传,也得自内门挑选天赋,道根,福缘,大功来入手,此子虽有天赋,但终入门太短没有做事,修为也没有达到,这样就是坏了规矩。”

“而且真是天赋,修行上抵达内门条件只是时间问题,没有必要破格,你们两位长老多多提携照顾就是,还能培养师门情谊。”

虞云君和赵宁对视一眼,其实虞云君这一脉,推举一个弟子成嫡脉是很自然的事,再说这弟子的确出。

可掌门现在不肯,不是永远不肯,而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给宋志带来竞争压力——嫡脉可是有争夺大位的资格。

“虽说转世后,其实早不是掌门师尊了,可掌门还是放不下。”想到这里,两人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答:“诺!”

话说裴子云和卫昂听着吩咐离开大殿,小萝莉初夏也跟在一旁,拉着裴子云的衣角一起出去了。

三人一同说话,小萝莉初夏有点让人头疼,卫昂却好耐心,一路陪着,半途,卫昂笑着提议:“师姐,师弟,要不你们去我侯府坐坐,不远,也算是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好啊,好啊。”小萝莉初夏就答着。

“多谢卫兄,只是我刚通道法,还需稳固,望卫兄谅解。”裴子云听着这话,拱手说着,他想起了为什么卫昂现在神采飞扬,但以后默默无声了。

“我记的不错的话,这济北侯后来卷入大案,削爵处死,此人虽得师门庇佑,勉强脱罪,但失去了家世,自是落魄了。”

“这种人家,却不宜多接近,特别是上门。”

“小师弟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师弟,我下次再去你家玩。”小萝莉说,说完就是拖着裴子云去玩了,这外门总观,小萝莉也第一次来,就有兴趣,拉着裴子云去逛,裴子云拗不过,就被拖着走了。

卫昂则笑着出得道观,乘着牛车向侯府去。

侯府不是很远,半个时辰就到了,就见一排持刀甲士钉子一样站着,卫昂不在意的进去,沿着走廊折过一带假山池塘,突看见了一个陌生的武士,这武士黑红的脸,身材虽矮小但似铁铸,透出剽悍之气,话说就算这样,在府内精锐云集,也并不出奇,只是穿着不似是大徐的人,想了想:“扶桑的武士?”

卫昂眉一皱,才想着,又见着一人自书房转了出来,这人年四十左右,苍白的脸上带着倦容,卫昂就是一怔,施礼:“沈先生。”

这人是沈直,名号仅仅是侯府文书,济北侯权重威严,文武将吏参见时都不敢抬头,而此人却一身白衣,纵谈大事,实得侯爷器重,因此连自己这个公子,见了就得称先生。

“原来是三公子。”沈直见着卫昂,就叹了一口气,卫昂天赋异秉,从小就显出了灵慧,原本侯爷就期盼卫昂将来能出着一把力,可不想卫昂不肯参与这些事,就是劝着:“公子,你有大才,也当参赞府内之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昂打断:“先生,你不必说了,大哥袭爵,二哥荫官,家中有了两人足矣,而我胸无大志,此生只想逍遥林野”

说罢就是挥手离去。

见着身影,沈直只得长叹一声,这种府内涉及继承的大事,就算是自己,也只得点到为止,而且,也不能说卫昂有错。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章 册封

青云观

秋雨斜织,虔诚香客依旧络绎不绝冒雨撑伞而来,裴子云深深吐了口气,从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周身亦一阵舒泰,显功行又有增进。

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只是想着:“每日修炼,攒蓄灵慧,修炼法力,可这过程实际上是改变内脏。”

“按照这世界的说法就是循序渐进,按照我的世界观,就是这过程是自然过程,促进的话反有祸端。”

“就算有灵丹妙药,难不成还能一下促进细胞分裂,把全身换个遍?要是这样也怕是癌细胞了?”裴子云正啜茶沉吟,这时就有着敲门声传来,裴子云起身,打开门,果见又是小萝莉初夏。

这些日子,每到这个时辰修炼结束,小萝莉就来骚扰,死缠烂打,借着师姐名义拖裴子云出去,要去这边的街上去玩,名义上是去体验世俗,实际上却是买着一些风筝,面人,糖人。

有时小萝莉初夏还拖着裴子云去捉弄别的师兄弟,小萝莉初夏师姐很顽皮,这原主的上一世,就被这初夏师姐作弄过。

想起了她后来被杀,裴子云不由浮出柔情,许多时依着她,都感觉带着变成了顽童,时不时就有着观中的人告状,折腾的鸡飞狗跳,连带着裴子云都爱了虞云君的训斥。

“今天又准备怎么样玩?”裴子云一笑。

“不玩了,这道观也没有啥可玩的,我们回傅府——姨说,你入门功课都熟了,留在观里也没有意义,而且你的举人的礼课就要开课,还得回去接受贡院的教导。”这次初夏没有调皮,一本正经的说着。

“哦,我明白了。”裴子云点,这次来青云观入籍,熟悉外门弟子,熟悉松云门规,自己表现惊人,的确可以离开了。

州府·傅府

虞云君、裴子云、小萝莉回傅府时,傅举人早已准备宴席接风洗尘,原本罢了,现在裴子云成了自己师弟,自要多多照顾。

酒席上,裴子云和傅举人谈文论词,相谈恰欢,两人都是举人,才华更不错,因此谈吐之间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听着傅举人所说,才得知,原来傅举人中得举人,没有想入松云门,只是久久不中,又有着姻亲关系,在虞云君的引荐下,这才入了松云门。

数日后清晨,裴子云刚起来,就有管家来请,随管家到达大厅,见桌上已备好了早餐,傅举人,虞云君,小萝莉初夏三人都已到了。

裴子云才随着管家进着大厅,就听到小萝莉初夏喊:“小师弟,快来,快来,就等你吃饭了呢。”

说着就是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拖着裴子云坐下。

傅举人有着经验,笑着:“其实在郡内就教导礼课,不过你考的太快,所以在州里贡院学习。”

“这礼课不是大事,但是还是要去,有各种礼仪,以后跟官员打交道,都很是用得着。”

“别的不说,就单说这天,百姓云玉皇,士子称皇天,这一字之差,实有着本质差异。”

“虽你入了道门,但是这些也要学,这可是朝廷正祀,非外神野神可比喻。”

裴子云连连点是,用完早餐,裴子云跟着傅举人就准备出门,小萝莉初夏追着出来喊:“师弟,早去早回,下午我们出去河滩放风筝。”

出得大门,门前早已有着管家安排了牛车一起去着贡院,到贡院,贡院门口有着两个持刀甲士在门口站立,入了贡院,傅举人引裴子云去课堂,见着有不少举人都到场了,不认识裴子云举人,不免向傅举人问:“这位是谁,这样年轻?”

有人压低声音:“这就是今年解元。”

几人听了都是恍然:“原来这就是十五岁解元。”

众人看来,向裴子云遥遥拱手,裴子云作揖还礼,相视一笑,这时听得有人一声喊着:“举人入室。”

众人笑声顿止了,露出严肃的神,一个穿着官袍的学官而来,这官身后就有着两个文吏,抱着一大摞书,摇摇摆摆过来。

学官进了课堂,就是喊:“肃静!”

场内的声音就是小了许多,这时学官则点名,名字核对完毕,这学官说着:“诸位,我查了你们的履历,六十七个举人,出身寒素占了六成!”

“子曰学而优则仕,你们都是由白身而童生,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举人,或未来还可进进士,凭的是四书五经,今天能到这里,都可以说是学而优。”

“但是你们能不能仕?”

“这个,我看还不能。”

听了这话,所有举人都不说话,房间内静极了,学官露出了白牙:“或你们觉得气愤,可我举个例子。”

“某位举人,读书二十余年,在郡县也有不少名声,我有次见了,他跟我大谈着莲花圣母慈悲。”

“我知道乡下许多人拜着莲花圣母,但是几人知道,这属钦定的祀呢,更有着借神倡言造乱,煽惑愚民的恶迹!”

“你们读书人,就与百姓不同,不但念的是正经,还得正心,你们遇到这事,不但要上书拆庙,还要督促官府捕拿追究,以肃视听——这就是礼!”

“那位举人,不知哪位取了,但我可以说,连正祀和祀都分不清,还能考什么进士?”

学官连篇训诫,见人人都缄默,这才笑着:“礼数,先是定名分,定尺度,以正人心。”

“正祀和祀,是很重要一部分,其次就是官人分野规格制度,大家都知道,王公以下,屋舍不得用重拱藻井,庶人所造堂舍,不得过三间五架,这些都是礼数,你们原本所学,不过是正经罢了。”

说实际,别人也许是昏昏欲睡,裴子云却听的非常认真,这个世界,朝廷君臣、神灵、官民都各有礼数,轻重不同,这些礼就代表阶层,代表社会分配,代表着资源的倾斜,裴子云若有所思。

可以说,这才是本质。

不过课,自讲的不多,出门时陈近春和虞光茂出得门,见着傅举人也在上前见礼,傅举人笑着:“我们同为举人不必多礼。”

陈近春和虞光茂中举前,住在傅举人家中,多受照顾,更指点过学问,四人相谈而出,上了牛车,这才各自分别。

傅府

随着下车,傅举人笑着:“这礼课无聊,不过身为举人,还是要学,知道礼数才是,不然以后若是失礼。麻烦也很大。”

“多谢教导,其实我不觉得无聊。”裴子云在原世就读过阶级论,国家论,当然清楚,任何国家都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这上下尊卑看似简单,就是一个国家运转的“正本清源”。

哪怕是现代国家,谁是真实的主子,谁是真实的仆人,都才是政治学的本质。

可以说,万卷经书,还不及今天听的“真传一句话”,不过现在自己入了道,这些可慢慢研究,却问着:“只是我还有着疑问,这朝廷册封与我道门,我还有着疑虑,还请教导。”

刚才礼官讲礼,裴子云不由就是想到了道门,这是切身利益。

傅举人,思考了一会,将脑海里的记忆理清楚,这才说:“朝廷划分是:祀、赐额、赐爵、官方祀典。”

“祀是打击和取缔。”

“赐额是合法,允许存在,但是不纳入国家体系,道门诸真,就是这体系。”

“赐爵,是国家给予恩典,但是未必纳入官方祀典,如果不纳入,就是一次性的恩典。”

“官方祀典是指国家年年给予祭祀,分享龙气。”

“再具体则是,诸神祠应旌封者,无爵号者赐庙额,已赐额者加封爵,初封男子伯,次封侯公,再封王,生有爵位者从其本。女神封夫人,再封妃。”

“在我们道门,对应专门册封是初真人,次真君。”

裴子云点表示明白了,道门册封是真人、真君,不过这真君和肉身成圣的真君完全不一样,是灵界册封。

“根据原主前世记忆,无论神灵还是道门,都渴望朝廷赐封。”

“外门弟子的功勋,为门派谋得赐封为最,著书建观传播名声为次,巡游郡县斩妖除魔再次之,最次就是行医治病救人,只是行医治病,反噬也最小,最不受朝廷忌惮。”

“但是要快积累功勋,怕是不能慢慢来了。”

这样一想,就将门派贡献解析而出,门派虽不追求功名利禄,但追求力量,就需要财侣法地,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反馈。

“普通弟子,行医治病很多,巡游郡县斩妖除魔也不少,这些都有人作,或者已经做到了极致。”

“到了卫昂这层次,就能利用自己权势,给师门保架护航,甚至建观扩大田产,所以一观抵得救得千人,因此脱颖而出。”

“自己要后来追进,就得办得大事,师门受朝廷册封,不过真人,按照原主记忆,本朝太祖驾崩,诸王争位,不少宗门都有影响,而本门不过是真人,又占据名山,这有着祸端。”

“要是现在能想办法给师门加封真君,这就是大功,日后就有着主动权。”

“自己能办到这点,任凭宋志、卫昂再怎么折腾,都比不上我。”

“虽有功未必就能成掌门弟子,但是至少外功上就足够了。”

此念一生,突眉心微痛,现出透明梅花虚影,接着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一行红字出现在资料框上:“任务:建立勋功,外门三杰。”

裴子云才一看,就暗暗明白:“是让我在短时间内建立大功,和宋志、卫昂分庭抗礼,成外门核心?”

只是如何做这事,达成目的?

裴子云踱了几步,心中就有了算计,要达到这目的,必要广传名声。

自己录了道籍,不能进仕,最好的办法就是写诗著书,先为自己广播名声,这才能撬动大势,谋夺大利,前世自己就最擅长这般做法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一章 扶桑武士

初冬·细雨

裴子云坐在窗前听着细雨打窗,一转眼,本来在卧牛村拼死挣扎的少年,现在已经是解元,并且入了仙门。

叶苏儿,你现在在哪里呢?

裴子云怔怔地望着窗外,良久深深吐了一口气,话说贡院,裴子云去了几次,觉除第一天,余下来人不多,多半觉得这些是老生常谈。

可裴子云听的津津有趣。

“古代的礼,其实就是梗直,君臣,父子,上下,分的清清楚楚,并且按照这规则排队分果果。”

“现代呢,还是君臣,父子,上下,还是排队分果果,只是由显规则变成了潜规则,但这一明一暗,就是进步。”

“不能说没有进步,也不能说改变了本质。”

“一言而总之:还是吃肉,只是吃相好看了些。”

裴子云自觉受益非浅,现在虽住在傅府,每天早上卯末起床(六点四十五分),梳洗完毕,用了早点,进行读经。

午时用中饭,再读经,并且进行一小时的修炼,不是不想修炼,而是内壮阶段,完全靠新陈代谢进行,这不能拔苗助长。

晚上再读道经。

不知不觉,就是大半月,进入了十一月,贡院上完第二日,陈近春和虞光茂这两位举人就来拜访,邀请着裴子云出去游玩一叙,裴子云没有推辞欣然前往。

小萝莉初夏原本也是要跟着一起出去玩耍,被傅举人一声“胡闹”呵斥回去,这世界虽开放些,始不是裴子云原来的世界。

小萝莉初夏被傅举人呵斥,嘴巴一瘪眼泪汪汪的进了院子,躲进房间。

当裴子云回来时,小萝莉见到裴子云就一声冷哼,不睬裴子云,似都是这个小师弟的错,害她受了训斥。

这几日没有了初夏,裴子云安心在房内寻思。

“要成大功,就要有影响,这世界也喜爱诗词,文人骚客每当闲暇都爱以诗词会友,幸前世自己炒股失败,在家中时光,每日咬牙用古诗打时间,不这辈子有了用武之地。”

“有力量才有尊重。”

“这个世界道门有力量,所以也有着排队分果果的资格,为朝廷立功,就有封赏,这或就是自己的机会。”

裴子云打开窗,风吹着进来,一时觉得惬意,这日子相比转生而来拼搏就有些轻松,难得休闲,只是自己要掌握先机,时不待我,还需要揣摩,看何处下手。

就在这时,听门外有仆人敲门,说:“裴老爷,是侯府三公子递来帖子,说明日中午宴请着老爷。”

裴子云开门,仆人将着一张镀金请帖递上,裴子云打开一看,笑着:“我明天这就是去赴宴。”

第二日,侯府牛车到了府前,裴子云和傅举人分别上了牛车,一上车,裴子云这才现,里面是前后两座,备着一个桌子,一个丫鬟服侍,取出一个银瓶,倾一杯温酒伺候。

裴子云只觉得浑身放松,暗想这侯府真是享受,这一路风平浪静,抵达一处门口,就有人到裴子云面前说:“想必是裴解元?公子已在等您了。”

听着这人的话,裴子云扫了一下周围,傅举人的车似刚才路上堵了一下还没来,那就先去,裴子说:“带路。”

这人引着裴子云入去,这不算侯府,只能算是别院,但也面积很大,花园里藤、树、蔷薇搭成花洞,又行了一段,零散种着几株茶树,用竹篱笆扎着,小院中雅静非常。

引着裴子云而来人到了门前,就是轻轻敲着门:“公子,裴解元到了。”

“裴兄,请进。”卫昂声音在房内响起。

裴子云推开门,卫昂正专心煮茶,用一把小扇,全神灌注,裴子云打量了一下,房间内很朴素,多是竹子编制的用品,竹桌、竹椅,竹床,在墙上则挂着一些山水画,或一些诗词,尾上题名都是卫昂,可算一流。

就在裴子云房内扫了一圈,卫昂茶已经煮好,拿起茶壶,将着桌子上的茶杯都是斟上,见着裴子云还在站着,说道:“裴师弟,坐,还请用茶,尝尝我的茶艺。”

卫昂伸手将着茶杯往前一推,裴子云上前将着竹椅拉开坐下,取过一杯茶就是小口抿了抿,入口甘甜,带一股清香,前世在地球时也是这般,就是怀念,有着滋味,就是慢慢品着。

“师兄真是好茶艺,要是每天能饮上一杯,能多活上十年。”裴子云笑说。

“哈哈,裴兄谬赞了,我这茶艺还不算精,以后我带你去见一个茶道大家,只是在这喝茶也无趣,我带裴兄出去在侯府看看。”卫昂笑着起身领着裴子云出门而去。

出得小院没有多久,两人一个扶桑武士就是匆匆路过,裴子云看过地方志,这世界也有扶桑,倭寇也是安州一大祸患,见有着扶桑武士在侯府出现有些奇怪,问:“卫师兄,府中怎么有着扶桑武士?”

卫昂笑着:“不必惊疑,这是家父以前在战乱时收留的一个扶桑武士,当年天下动乱,这武士没有去处,就投靠府中,我父亲宽宏,因此也没有强令改服,就这样留在府中听命。”

看见扶桑武士,裴子云有些联想,但没有说,侯府很大,跟着卫昂一路闲走,一路上有着不同小院分割,奇花异草,各样奇石假山。

跟来时不同,没有多久,一个转弯穿过了一个门,一个小湖就是出现在眼前,这湖中还有着一座岛,岛中有着一个亭子。

卫昂在前引着路,从石板路直上了岛,这岛上不大,长宽不过七米,种着几颗垂柳,两人坐下说了几句,就有一个丫鬟匆匆赶来:“公子,公子,要开宴了,管家命我们赶紧来找您。”

卫昂也不在意丫鬟,笑着:“开宴了?好,我和裴兄就过去。”

这卫昂说完就笑着起身,转身跟裴子云:“裴兄,本想带你在侯府多逛逛,看来只有下次了。”

“这个小事,我们去宴会。”裴子云笑着。

“公子,解元,你们快一点,沈先生和管家急了,这才叫我来找你。”丫鬟匆匆说着话。

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三人才到宴会场所,等在外管家就迎接了上来:“哎,三公子,马上就要开宴,您就不见了,您可答应侯爷今天主持文会,沈先生早在等您,都催了多遍了。”

卫昂听着管家的话,就说:“无妨,我只是兴致来了,领裴兄在后院走了走,我们进去开宴罢。”

卫昂说罢,就向房间而入。

“请,裴解元,里面就是。”管家引着裴子云进大厅,房间内一座座酒席,此时不少文人骚客,名士举人,都带着笑意,相互之间说着话。

卫昂一进得大厅,沈直迎了上来,压低声音:“三公子,就等你了,等会就由你来开宴,可不要怯场。”

“不过区区文宴,有什么可畏惧。”卫昂低声答着。

卫昂上了主位,大声:“诸位,我素来爱文,因此请家父办了这场文宴,请得诸位前来,大家一同谈诗论词,岂不快哉。”

“当然,有文无酒可不行,来,我们先干了一杯。”

随着卫昂的一番话,大家都是动起手。

这文宴是中举必不可少的历程,不少封了爵位贵族都喜欢邀请着举人办宴,这些举人都是未来大徐后备,留下人情以后都好办事,更能加深举人之间关系。

就在卫昂说话时,裴子云就见到了傅举人也在,还有陈近春和虞光茂,还有着空位,就是招呼着裴子云坐。

傅举人低声问:“刚才你去哪了?我进了文宴,现你没到,还以为你得车在路上耽搁了。”

听着傅举人的话,裴子云是压低这声音:“刚才卫师兄,请我去喝了一盏茶,耽搁了。”

陈近春和虞光茂也是行礼:“裴兄,有礼了。”

裴子云还礼,四人都是熟识,这时就有歌女进来,蔓声而唱,傅举人是压低着声音给裴子云介绍众人,指着一个老者:“这是蒋中,前朝举人,也是在家中读书,很有些名望。”

“还有那举杯的中年人,别看仅仅是秀才,但名震全州,是名士。”

傅举人对这些名士更有着熟悉,给着裴子云一一介绍,倒是让裴子云开了不少的眼界。

卫昂开宴,都是谈文论道,行令喝酒,一时间其乐融融,偶尔就有着别桌端着酒来,拼诗斗词,输了的就是喝酒,就是热闹了起来。

卫昂见到开宴,大家都是喝酒行令,只是他被安排着主持,一时间就是心痒,压低着声音沈直说:“沈先生,要不你来主持,我下去跟人喝酒行令,坐在这规规矩矩实在太无聊了!”

卫昂这桌没人上来灌这侯府三公子酒,也没有人来挑诗斗词,的确无聊。

“公子,你既答应了侯爷,您就在这安安稳稳坐着岂不是很好。”这侯府三公子这般洒脱,让沈直也颇是头大。

卫昂眼睛转了一转,想了一个主意,靠近沈直耳侧说了几句,沈直听了,眼前也是一亮,说:“既公子有这主意,就按公子说的办。”

第七十二章 将进酒

酒喝到正酣,裴子云刚跟傅举人碰了一杯饮下,陈近春和虞光茂知道裴子云文采,也就不上来自找苦吃。

就在这时,沈直是走到了裴子云这桌前,带着两个下人,一个端酒壶酒盅,一个端笔墨纸砚。

沈直倒着酒陪裴子云这一桌饮了盅,这才笑着对裴子云说:“沈直久闻解元大才,今日恰逢其会,吾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解元作上一诗,也好让我等见识一下解元风采。”

裴子云正和傅举人、陈近春和虞光茂聊天吃酒说着文章,见到沈直来请,众人也不觉得诧异,裴子云本就有着文采,更中得解元,受人注目,这几日中举文章集册流出,一读下的确精彩非凡。

本来士林还有着声音,这文册一出,就算是有些人心里不服,也不能明目张胆说出去了——谁都有鉴赏力,指鹿为马可以,你得有着这权力,等闲秀才举人打滚,只会让人看轻。

裴子云抬一看,卫昂跟在沈直身侧,见到裴子云看来,对着裴子云眨了眨眼睛,给了一个暗示,裴子云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是卫昂给自己这师弟一个铺垫,广播名声的机会。

这正合自己之意,心中这般想到,裴子云就是站了起来,笑着:“作诗只是小事,不过先生空手请我作诗可不像话,若沈先生愿意奉酒三杯,我就作上一又有何妨?”

沈直也是名士,当年曾闻名一时,此时要沈直奉酒,这就有点过份了,一时间场内的众人都有些不快,连一旁指示沈直上前邀请作诗的卫昂也有些惊愕。

裴子云见到沈直来邀请,心里就有打算,要出名就要有才华,挥才华的地方,自己将来不会去举仕,不用担心名声过大,此时不必谦虚,这沈直也是名士,若为我斟酒,就证明我更在沈直之上,只要做出来诗篇能动四方,这名声就可攒蓄,第一步就算是达成。

在场有些静默,亲近些的人,傅举人、陈近春、虞光茂都有些担忧,此举要是能写出名篇,就是名士风流,要是写的不佳,就是狂妄无知,这待遇是一个天一个地,不由渗出冷汗。

沈直虽仅仅是秀才出身,但久跟着济北侯,挥笔之间大将跟从,谁敢仅仅把他当秀才看?

许多年没有遇到这事了,沈直盯着裴子云看了一会,这才开口笑着:“不过是斟酒,这有何难,来人,给我拿酒来。”

就有一个仆人取着酒送这上来,沈直接过了酒,取着三杯一一倒上,双手捧着酒盘上前。

亲近的几人傅举人、陈近春、虞光茂不由有些担心,此举要是能作出名篇,就是名士风流,要是质量不高,就是自取折辱了。

裴子云取过这酒,三杯连饮,只觉腹中就有着一股热气涌上,喊:“好酒,给我拿笔来。”

沈直身后一个下人将笔墨纸砚奉上,裴子云取一个空桌铺上,卫昂就是上前接过了墨说:“裴兄这做派,看来是要出千古名句,我来磨墨就是。”

卫昂说完就是取过墨,轻轻研磨起来,墨研磨完毕,这卫昂才是推开,饶有兴趣的看着裴子云,裴子云取过笔,就是下笔写了起来: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世界也有黄河,也是著名大河,裴子云直接用了没有改,这正是李白闻名天下的将进酒。

裴子云每写一句,卫昂就念上一句,才只是三句,顿时人人变色,座上百许人,个个倾耳,场上鸦雀无声。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句念完,场内先是静默,接着就是哗然,卫昂、沈直、傅举人、陈近春、虞光茂都不敢置信看向了裴子云。

沈直端着酒,上前叹着:“原本解元让我斟酒三杯,我还想看笑话,不想今日才知大才,如天上谪仙不可近看,又如海水不可斗量!”

“我自罚三杯。”说完就是将杯中酒饮下,又说着:“你文章我都读过,实是命世之才,奈何入了道门,不如还俗罢了,将来必定登科。”

裴子云说着:“人生短暂,朝朝暮暮,我考取举人只为安慰家人,现在家人安康,我只愿平身游四海,扁舟一方,做逍遥儿郎。”

沈直听了,目光晶闪,望着裴子云起身敬酒远去,长长吐了一口气,转过脸来,说:“可惜了。”

傅府

大徐而立,少有宵禁,眼下虽静街,家家户户灯光大半熄灭,但有些大户人家还点灯,话说宴会而散,一行人各归,虽大半醉了,但许多人还念着将进酒。

傅举人回到家里,大门悬着灯笼,一个人见着牛车回去,就上前迎接:“老爷回来了?”

“把裴公子扶进去,给些醒酒汤。”

裴子云作了此诗,名震全场,无论是敬意还是嫉妒恨,敬酒者蜂拥而上,哪怕修得内壮也只得大醉而归。

傅举人这时还保持着几分清醒,吩咐说着。

说着沿甬道进了一处楼,见虞云君已回到小院,房间内点着烛火,傅举人一叹,轻推开门进入房间。

虞云君正在写文,小萝莉初夏已在床上睡去,听着推门的声音,虞云君抬一看,笑着:“原来是姐夫来了。”

“云君,你看看这篇诗。”傅举人说完就是将诗篇递了过去,虞云君有些诧异,这些年,自己虽住在傅府,可是姐夫为了避嫌,入夜从不过来,这次却是破格了,当下就接了,在烛光中看去。

“好诗!”看着,她倏回身,目中一亮:“是谁的诗?”

傅举人说着:“这就是你乖徒儿今天所作,你没有看过场面,上百个举人和名士都惊呆了,这表情真是精彩。”

“卫昂更是把济北侯给他的如意都取来,赠给了你乖徒儿。”

“此举大是破格,但在场的人都无一反对,连沈直都没有反对。”说着,傅举人长长吐了一口气:“此子之才,不逊于那人,难怪你突心动会收他为徒。”

听到傅举人这话,虞云君的手就是一抖。

“那人!”这话里有话,她自是明白,顿时一个少年出现自己的眼前,似是清晰,又似模糊,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更订着亲事,只是有缘无份。

虞云君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又仔细将诗篇读着,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读着这诗,不由流下了泪。

“哎,一样惊才绝艳,一样的少年。”傅举人望着灯光,幽幽说着。

虞云君无话,原她只是负责观察,寻找可靠苗子,由门中长老引入门,但她最终自己收下了裴子云,这时给姐夫一点,就明白过来。

“见着此子,就宛见到当年,模样不似,但才气神色,却依希相似。”

“原来,这就是我的心情?”

侯府

入夜,烛光摇摆,扶桑武士跪在沈直面前,沈直这时已经没有刚才的激动,正在写着信,信件写好封住。

沈直这才将信件递给了这扶桑武士,说:“按照上次地点,去将信件交给接头的人,让他们按照信上要求去做。”

这房间内灯光也不是很亮,烛火飘摇,让房间阴暗不定。

“嗨,沈先生请放心。”只听这个扶桑武士这般回答,脸上看不清表情,叩了下,就转身就是推开门去。

门外同样是三个扶桑武士跟随在后,侯府开了一道后门,门外已备了四匹骏马,扶桑武士领着三个武士登马,一路急行消失在夜中。

海岸

夜晚吹着海风,带点海腥味,海水拍打水岸,一艘小船停在岸,上面站着几个扶桑人,一个武士为,几个浪人跟随在一旁,手里都握着刀,警惕看着四周。

这时只听马蹄声在岸响起,这几个浪人都抽出了刀,近了在火把下,一个扶桑武士领三个人骑马而来。

见到这个扶桑武士,船上的武士伸出手示意将刀收起来,并且下船。

见到这人,扶桑武士也不多说话,掏出信件:“这是沈先生要你们办的事,希望你们尽快办好。”

船上武士接过,就着火把看着,看完了,面无表情的把信凑着火烧了,回:“嗨,让沈先生放心,我这就配合。”

“嗨,拜托了。”这扶桑武士鞠躬说着。

这船上武士也不多话,登上船,一挥手,船就乘风离去,海风在哗哗而响。

第七十三章 大学注集

裴子云看了一眼礼物,接过茶呷了一口,淡淡问:“又有人送礼了?”

管家黑胖身材,对裴子云更是敬重,小心答:“是,还有请贴。”

说着呈上,裴子云接过略看一眼撂下,说着:“放出风声,就说我准备精研学问,考进士,少些应酬。”

当了道人自然不能进一步科举,但大部分人不知道就可以了。

这些日子,州府都在盛传安州出了一个大才子,裴子云在文宴上作将进酒,一时间读书人都在抄录这诗,久久品味,用名士张安之话,这诗有仙气,百年未出这种名篇了。

傅府每日都有着宴会邀约,都要请着裴子云去,裴子云一一推辞,说受了些风寒,这名声传播要的就是一个贵、稀,要是和大白菜一样就不值钱了,所以尽量推辞,选择贵重文宴去,几个月一篇足矣,在地球上叫饥饿营销。

“第一步完成了,现在是进行下一步。”

傅府的藏书都不错,只是自己要取得名声,光诗词还不够,还要著书立志,参照着前世记忆,不由暗暗庆幸。

只要一想,自己读过的知识,就历历在目,这应该就是梅花的作用,话说原主记忆,除了故意不给之处,别的也和归档一样清晰。

仔细自记忆里搜索,除了诗词,就是自己读过的注解。

“想不到前世炒股失败,舔着伤口,想自故纸堆里寻些安慰,却得了不少珍贵的宝物。”

“比如说大学注集,这可是集后世研究之大成。”

“论著不是越多越好,事实上只要有几篇代表作就可。”

裴子云在楼上苦读,铺开一张纸,磨好墨,挑了支写小揩的笔,沾墨点了点,再在纸上运笔,凭对大学注集的记忆,默默写文,写得很快,挥笔刷刷写下来,一天就能写三千余字。

这天写完,把笔丢进笔洗,裴子云取出一看,已经厚厚一叠了。

“大学注集已默写而出,但肯定和这世界有不同之处,要在这世界成就开山怪,就得取得更多文意进行对照,润。”

想着,就自书房出来去寻傅举人。

傅举人正在院子的亭子里晒着太阳,手里持者一本书看,裴子云见到请教,傅举人听着裴子云,思虑了一下,这才回答:“你的意思,是寻着更多微言大义的书要看?”

裴子云答:“是,傅叔,我这些日子,思虑大学,有了一些初步构思,就想着再多读些书,写一些文章。”

“贡院藏书最丰,历经数朝,你是举人可自去。”傅举人指点说着。

裴子云告辞,回去把书册用纸线订了,想了想,又包了油纸向贡院而去,见着贡院书库,不时有人自书架上抽出典籍,拿至案前读书,裴子云大略通读了一下,书还可,只论述还是少了,重新进入书库寻着书,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列了一个目录,这些书就堆在案上,手里拿着几本书,这些书都是大学注,裴子云自一个油包内,取得几篇已经抄录的文章,对照贡院文集。

“此世先贤,经过千百年演变,也自成格局,自己抄录大学注集,在此世界虽还是宗师格局,可还要根据此世界精益求精。”

“不过单是自己,这千卷万册,要看到什么时?”

“我当然不会矫情,可这这书库所藏都是抄录,不是原本,自不能吸取增长学识了。”想到这里,裴子云的叹了一口气,按照原主记忆,此世界仙道第三个肉身成圣者,就在这十数年内出现,而给自己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裴兄,原来你也在。”裴子云正叹息,突听见了一个声音,裴子云看去,卫昂正手持折扇进来。

“卫公子,你也来借书?”在外面,松云门弟子多数以世俗相称。

“是啊,自上次文宴,读了子云你《将进酒》,只觉得再看别的诗词,就觉得索然无味,就来贡院借几本文章回去看看,不想你也在。”

裴子云哑然失笑:“是啊,我只是来寻书,都已看完,卫公子,既是巧遇,就一起进去,我还书,你寻书。

“行。”卫昂也不啰嗦,和裴子云进去。

过了半个时辰,卫昂找了书和着裴子云出门,只是这天气说变就变,卫昂就是抱怨:“这天气,早知道出门时坐车了,我们要赶紧,不要等会下雨淋湿了就不好了。”

说着出门,两人才行一会,本来想寻辆牛车,结果天上就是下雨,裴子云和卫昂只得去躲雨。

这附近没有躲雨的地点,两人都将书塞进了怀里,向着前面跑了一会,一个小祠出现在面前,于是都躲进去。

两人向着周围一看,不少人在大殿前躲雨,中间有二三个书生也在躲雨,一个书生就是骂着:“这天气真是晦气,刚才还是好天,没想到突就下雨,还下的这样大。”

“哎,下这么点雨算什么,你听说了没有,在东面沿海的几个县,都受了倭寇袭击,连福门县都被打破县城,县令殉国了,主要是那里灾情严重,有不少人响应倭寇,杀了不少人,还有不少女人被劫走了。”

卫昂听着这话,脸也有些不好,书生还在说话:“倭寇不会打到州府,我听人说,这些倭寇里有着妖人,所以才能四处出击,劫掠沿海。”

“都别说了,我们去拜拜神,求神保佑,这剿灭倭寇,还是要看朝廷。”又一个书生说着,就是向着殿内而去。

“这样,那我也得拜拜神才行,求神仙保佑。”

“走走,躲雨无事,我也跟你们一起。”

听着这话,裴子云有些诧异,现在大徐开国,倭寇也敢侵犯?

原主记忆,这时还在村里读书,并不知道太多消息,也不关注,现在听闻,才觉这世界有倭寇,还有妖人?裴子云暗想,莫非这个世界也有着日本阴阳道的阴阳师?

裴子云想着,感觉肩上被卫昂拍了一下,回,卫昂叹了一口气:“民间疾苦,我们也去里面拜拜,求神为倭寇袭扰的灾民祈福。”

“求神?”裴子云差点想反驳,这是政事,与神灵有多大关系?但是话才到口中,又想明白了,这世界是有神灵,自然不同。

两人进得大殿,一个女子在大殿内祈福,这祠奉的是一位女神,这祠不大,但进了祠,里面都用五土夯实,正中一条道用石板,正殿门口是一座铁鼎,香火缭绕,再进去也是香烟袅袅。

雨天,有些暗,看不清,但见帐幔垂下,隐供着一尊女神,这女子嘴里连连说:“愿娘娘保佑我爹爹能避过贼人袭杀,安全脱难,若是愿望达成,来日必定日日供奉,还望娘娘保佑我父!”

言语悲切,一时间刚进来的众人都暗生悲切。

裴子云想起了当年倭寇百年,一时间恍两世重叠,那个世界倭寇之害根深蒂固,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此时见到这场景,也心有戚戚,对这世界多了一份愿景,问着:“这女神是谁?”

“你问的是不是正祀?”卫昂就笑着:“都在州城这条街上,肯定都是合法,这位是罗夫人,前朝有过封号。”

“原来如此!”这裴子云知道,前朝所封,除非特旨,新朝也是承认,当下就取着香上前。

祠侧有个桌子,贴着告示,桌上摆着纸笔,还有个功德箱,祠祝是个中年人,身穿着灰布袍,起身上前来:“这位老爷且慢。”

殿内众人都诧异看向这祠祝,祠祝四扫一眼,见到众人诧异,就请裴子云到一侧小声说着:“刚才娘娘说了,公子上香,自是欢迎,只是公子携带宝物,气成三,观里娘娘不敢当此一礼。”

裴子云就诧异:“我身上只带了五两银子,还有几张银票,哪有什么宝贝?”

“就是公子手上拿着这个。”

“不过是书而已。”

可祠祝指的就是油纸包着的文集,就听着说着:“若公子真要见礼,还请将此放在一侧。”

听着这话,裴子云若有所思,自己两世都没有习得望气术,不能见气,祠祝往往都是通灵之人,能感神灵,才会选中成祠祝,看来这祠祝必是见到了异象,这才阻挠,只好罢了,心中却有了想法,看来这大学注集,就算不修改,在这世界内必也是能开得一方格局。

卫昂已施礼完,见裴子云回来把书放在一侧,说:“我来拿着。”

说着把着裴子云的书接了过去。

裴子云并不在意,这些本是要表,这卫昂相交也有段时间,却是不错,不至于抄袭了。

上前取香奉神,裴子云前世自己不信神,这一世求仙问道,有原主前世记忆,上香祈愿没有问题。

卫昂在一侧,因无聊翻着书,原本只是随意,这一看眼睛都直了,连连一页页翻着,裴子云回过来,张玠玉看着文稿一会才反应过来,就问:“这书,可是你所做?”

“当然是,只是这册还不不够精益求精,有些不完善,准备还要磨一磨,才能算成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四章 议倭寇

卫昂吸了口凉气,话说越是读书的人越能知道厉害,怔了良久,才说着:“裴兄你要著书,可要我帮助?我要求也不多,只要你写完,给我稿子一份,让我先读即可。”

裴子云想了想:“我在这谢过卫兄,我确有需要卫兄帮忙之处,这本是大学注集,现在还不完善,需专治大学的名家典籍。”

“抄本印本,贡院里多的是,并不稀罕,只是我需名家亲笔,想要从中学习神韵,获得感悟,一举将这铸成精品。”

卫昂听裴子云的话连连点,叹着:“裴兄之才,来日必名传天下不在话下,我只有期待了。”

“你这需求,就由我来帮忙,放心罢!”

过了些时间,殿外雨就是停了,殿内都蜂拥而出,卫昂跟裴子云告别,匆匆回侯府,回到府中,门口府卫就是施礼:“公子!”

卫昂略点了一下算是还礼,入得院子,丫鬟正巧拿伞里面出来,一出来就说:“咦,公子,你回来了,我刚担心雨还会下,正准备去贡院找你呢,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公子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你还用担心公子我?我无事,等会你去叫沈先生到我小院,我有事寻他。”卫昂坐回了位置,取出冷茶就喝了下去。

“是,公子,我这就去请沈先生。”丫鬟向路而去,沈先生一般都在书房处理着事,要去寻也很方便。

见着她去唤人,卫昂取出笔墨纸砚,开始研墨,没过去多久,就有着脚步声,门前就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喊道:“公子,先生已到了。”

“请进!”卫昂研墨说着。

门被推开,丫鬟领沈直进入房间,卫昂一看沈直进来:“你先下去,我有事跟先生说。”

“是,公子。”丫鬟乖巧答着,倒退出门,转身将门带上。

卫昂随口问:“先生,最近在干什么?”

沈直却不回答,笑着问:“公子可是想通了,想参与府里的事了?”

卫昂拒绝:“我还是读我的书,参我的道,先生勿要激动,我找你是有要事,我今天和裴子云一起去贡院,见他写了一本书,虽只是粗稿,但我翻了几篇,简直是言之凿凿、词意透辟、茹古涵今,能开得一处门径——我写给你看。”

“公子,你若说诗词,我倒信,但你说此子现在就要著书,我却不信,著书立传,乃是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之重,裴子云年方十五,就算中得举人,写出《将进酒》,但要著书,却是太难想象。”沈直听了,就说着。

卫昂笑了:“先生勿急,你知我从小聪慧,虽非过目不忘,但许多文章我只要看过一遍,我就记得。”

“这册精深,我记不全,但短时间内记得几篇不成问题,我写给你看,你知道了。”卫昂墨研,拿起了纹龙狼毫笔,就写了起来。

宣纸上,用的是小笔,写的很快,一刻钟不到,就写罢,吹了吹墨,拿着读,就是叹:“这篇文章字字皆经,沈先生,你来一看便知。

沈直拿起宣纸一看,就叹:“公子这字又有着进益,不看这文单看这字,就是养目。”

说完这才看着下去,先不以为意,渐渐脸有点变化,认真起来。

“呼”沈直读了一遍,深深吐了一口气,也不说话,继续又读了一遍,最后读了第三遍,才放了下来,脸凝重之极。

“三公子,你还不知道这篇厉害!”

“此篇虽未成,但已见格局,要是成了,以后学大学者,必让道此子,看来我还是小瞧天下英豪,裴子云真是奇才。”

“还请公子和此人多多亲近。”沈直拱手说着。

“哈哈,沈先生,我也是这般想,只是裴兄还求我帮他寻得治大学的名家,想寻得原稿观摩,我平日不管事,许多事办不到,所以还请先生助我。”卫昂就把要求说了。

“我就说公子你就这样寻我来,原来是为这事,我必不负公子所望。”沈直收敛了笑容,正说着,眸子就出现一丝幽。

沈直出了门,就失了笑容,唤人吩咐了一声,就直奔着一处,这一处只有三间房,座落在侯府西侧,进来到处是大柜,柜内都是一分份文卷,一个个标着不同标签。

沈直打开一个,取出一份文卷,标着裴子云,细细看了。

良久,就有着府卫敲门,是刚才沈直命人去请着州内最大书商而来,这老板进门来,脸都是白,上前跪拜:“大人,不知道您请我来,所谓何事?”

沈直伸手将折扇打开,扇了扇:“你不要害怕,我家公子在寻专治大学大家名作的原本,我思来想去,也就是你能找到,因此命人请你来,你若将这事做好,好处不会少了你。”

这书商抬起,就看见了沈直的笑容,带着儒雅。

沈直一招手,一人就端着银两上来,沈直指着十锭银子说着:“侯府赏罚分明,这是一百两银子,你先拿去作定金,若你寻到了书,公子满意,不会差了你。”

这书商看着这十锭银子,脸上也一喜,看来候府寻着自己没有坏事,是要和自己做生意,一时间就是欣喜。

刚才店中与人对账,突被府卫唤了过来,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侯府,吓的全身颤抖,不想是要找书,就谄媚:“多谢大人,小人必给大人找来。”

沈直点了点头,对着书商的反应十分满意:“找到就尽快送到侯府来。”

“是,大人。”书商连连应着,见沈直挥手,这才退了下去。

侯府大门有车马急行,府卫迅在门前停下分布两侧,驱散闲杂人等,济北侯才在府卫保护下下来。

一人才刚引着书商出来,听着外面声音,知道是侯爷回来了,拉着书商回避,只是还没避开,府卫进来,就与书商跪在一侧。

府卫护卫,侯爷过来。

书商抬起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蟒袍,在府卫保护下一路前行,在身侧而过时,一个近卫扫了一眼过来,这书商只觉身子一冷,低下脑袋。

过了一会府卫离去,仆人才站了起来,扇了扇灰:“起来,侯爷已经过去,我送你出去!”

这书商也擦了一把冷汗,刚要离开,又见一些偏将副将而来,脸沉凝,甲叶连声,带着肃杀,这书商看着,大气不敢喘一下,跟着下人出门。

侯爷一回到府中,就是直接奔往议事厅,进入大厅,侯爷是直上坐了主位,脸青,向着府卫说:“给我请沈先生。”

“诺”这府卫一行礼出去。

片刻,十数个偏将云贯而入,见着侯爷,单膝跪下:“拜见大帅!”

甲衣碰得一片响。

“起来。”侯爷环视了一下左右,带着一丝冷峻,见着这批偏将分列左右,恭谨如前,才稍缓了些脸。

这里是侯府,不是军营,稍过一会,丫鬟端着茶而入,给侯爷和这些偏将上茶。

场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一个丫鬟略抬起了,见侯爷脸铁青,这些偏将也是带着杀气,丫鬟不由兢兢战战不敢直视,听闻着以前婢女就有伺候侯爷时摔碎茶杯,拖出去打死,想到这里身子就是一颤。

茶端在桌上,侯爷一挥手,丫鬟都是退出,除侯爷贴身府卫,府卫都是退下把守四周。

一个络腮胡子偏将,上前一步:“侯爷,今天这事,分明是都督府在打压我们一系,开始剥夺我们军权,自朝廷派了总督,这些人都忘记侯爷的恩惠,反过来对付侯爷,洒家实是难受!”

一个副将也上前一步冷笑:“侯爷,此事必不可忍,我们必须想着办法反击,不然侯爷大权就要剥夺,到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些人说话时都带着杀气,原济北侯主管安州,现在将大权交出,这济北侯一系都渐渐冷落。

一个平日里颇被侯爷器重的谋士,就向前一步:“侯爷,天下平定,大局已定,由武渐文,现在不止我们,还有别的侯爷都在交权,我们抗衡不得,现在顺应大势交权,以后还能保住富贵。”

一个偏将出列,对这人大骂:“竖子,你此举是要置侯爷何地?”

场内分成两派,一派不能忍,一派交权保平安,侯爷脸不好,听到自己属下还在争论,一时间就是怒火冲心,大怒:“都给本候退下,谁也不许争吵。”

场内的人都脸变化,不敢说话,一时间安静,过了一会,一人才是上前:“侯爷,最近倭寇猖獗,侯府封地也受到不少影响。”

场内议论起来,都眉头紧皱,半个时辰议事才算过去,诸将一一退下。

一卫上前禀报,侯爷才露出一丝微笑:“让沈先生过来!”

殿内空空,这人转到候客厅,沈先生喝茶看书,上去:“沈先生,侯爷已议事完毕,请您过去。”

沈直把茶杯放下:“我现在就去。”

说完进了议事厅,侯爷见着沈直进来,就说:“沈直,今天这些事,哎。”

沈直就低声说:“侯爷何必怒?天下已定,这些人虽是侯爷一手提拔,也起了心思,却是正常。”

侯爷沉默片刻,却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五章 成书

沈直冷冷一笑,说:“侯爷,倭寇之计将成。”

“这攻打县城只是小事,我已得了倭寇死士,刺杀总督,到时倭寇配合袭击,一时间就可糜烂数郡,到时侯爷可上书请罪。”

“现在大权是在总督手里,这责任上面也清楚,我们上书只是显的忠贞。”

“再说诸将桀骜,要是换个人来,收服诸将也需时间,而且就算朝廷派下人,必要依仗侯爷。”

济北侯在殿中踱了几步:“既已安插人手,是不是可以索性杀了总督?”

沈直一倾身子,低沉说着:“不可。”

顿了顿,又说着:“侯爷,这都是分寸。”

“倭寇再强,能占我郡县,无非是掠夺罢了,所以我们选择倭寇。”

“刺杀总督,是为了显示总督无能,朝廷才会考虑选侯爷坐镇应州大局,但是又不能真的刺杀成功,真的刺杀成功,就是震动朝廷的大事,朝廷非清查到底不可——这样谁也得不了便宜。”

“侯爷,此时不是乱世,要是侯爷早有此心此力,杀总督可争龙,现在这步只是取死之道。”

“侯爷,今上开国,是一朝高祖皇帝,英明神武,可是现在登极已有七年,听闻身体不是很好。”

“侯爷只要掌了兵权,要是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太子柔弱,对诸侯也难一一削平,侯爷自可长期掌权,甚至世袭。”

“要是万一出了大乱,侯爷更可再进一步……”

“但现在,却万万激进不得,为了避免假戏真作,我以为,可派遣人员在场,一旦这些倭寇有胆子有能力假戏真作,就可杀之。”

济北侯眼神幽幽,似乎在沉思,良久叹了一口气:“先生辛苦了,这些日子仰仗先生了,若不是先生出计,要掌握兵权还不知何时。”

沈直躬身,正容:“侯爷提拔我泥涂之间,自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呢?”

济北侯就是一笑,不再语言,良久,似乎想起了些:“对了,听说老三吩咐你弄些书?”

“是,裴子云,此届本州解元,的确有些大才。”

济北侯点了点,良久,又问:“是松云门的人?”

“是!”

“那可不可以拉拢这个人,以及松云门?”

“拉拢此子,难度很大,至于拉拢松云门,只怕根本不可能。”沈直说着,顿了顿,解释:“松云门历史虽不算太长,到现在也经历二朝,可以说,已经站稳了脚跟。”

“这些道门福地依靠地气,虽地气是自然之气,但也有法可破,只要朝廷一声令下,就算是名山大川,也可截流改道。”

“地气虽改而不死,但就偏移了,原本福地就自渐渐消失。”

“改一山势,改一水道,这工程浩大,朝廷一般不愿为之,但并非不可能,所以道门一般不愿插手太深。”

“三公子虽入了松云门,松云门也得了侯府一些好处,但这不足拉拢松云门。”沈直说着。

“我明白了,你退下吧!”济北侯待沈直出去,起身回:“出来吧!”

“沈先生真乃士也!”一个道人漫步踱出去拊掌而笑,此人披着道袍,戴着竹冠,面相清癯,三缕长须,看上去四十余岁。

听了这话,济北侯心中陡一阵不安,突一笑,说:“有圣狱门的道长加入,何愁大事不成呢?”

数日

书商擦汗,在侯府外面等着,过了一会才有一人出来,见着书商领着进去,这书商手上持着书稿,跟着仆人而进。

沈直正在拿着笔练字,见书商进来也不理会。

书商进来房间就行礼:“大人,小人寻得些亲笔原册献上。”

书递给了人,由仆人传了上来,沈直接过文稿,略看了一下,的确都是名篇,笑着:“不错,不想你在短时间内,居能找到这几位的亲笔书,不错!”

“此全是大人声威,听闻侯府收集原稿,很少有人能拒绝。”书商赔笑的说着。

“就算这样,你也很是勤勉。”沈直喝了一口茶,安排管家领着书商去账房又支了百两银子,这是尾款,这七本书都是不错。

沈直则拿这七本书向着卫昂小院去,进了小院,卫昂正在煮茶,一副画已画完摆在一侧。

沈直上前:“三公子,上次你要的书都已找到。”

说完把书递上,卫昂接过书翻了翻,说:“这些书都不错,都是名家,黄鹂,你是我贴身丫鬟,你取书给裴子云送去。”

“是公子。”黄鹂答着,接过了书稿,去府中支了一辆牛车,带着书稿向傅府而去。

牛车到了傅府,黄鹂下了车,就敲着门,门很快打开,门房问:“姑娘,请问您找谁?”

黄鹂说:“我是济北侯府中三公子的丫鬟,上次裴举人拜托我家公子寻着书稿,今天有着消息,特给公子送来。”

门房一看,是一个姑娘,就说:“姑娘稍后,我这就去禀告。”

过了一会,这门房出来:“姑娘请。”

说完领路,带黄鹂进入。

裴子云此时,却在写字,黄鹂进去时,看见就是一书房,几乎满满是典籍史书,堆积在案上,更是写满的稿子,暗想:“虽不及公子画艺,只精文字,但看上去真的更符合解元公身份了。”

才想着,黄鹂上前一福,把书递上。

裴子云遂起身一看,原来是上次看见过的丫鬟,明眸皓齿,虽不算十分姿色,亦有动人之处,当下笑着:“谢你家公子了。”

接过了书就有感应,不由大喜,笑着:“这些书都不错,黄鹂,稍过几日,我就必来拜访。”

“裴公子,那我就回去复命了,告辞!”黄鹂说着,就跟着门房匆匆离去,她不宜在外久留。

裴子云见着远去,在七本书中毫不迟疑取出三本,将别的四本丢开:“七本中有三本有寄托。”

“古代著书非常呕心沥血,往往花费数年,十数年才成,有此比例也不算太出奇了。”

“曾孝亲,举人。”

“卢寄远,进士。”

“王子良,举人。”

“都是名动一时的大家,这三本正有感应,可以吸取。”

“话说有这三本也足了,学问许多是触类旁通,并不是多多益善,我先用一本,吸取了,融和了,再吸取别本。”

裴子云转进房间,把一本书放在枕下,枕着就睡,一会进入梦中。

裴子云刚入梦没多久,就有着推门声音,推着门说:“师弟,师弟,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放风筝去。”

小萝莉初夏拿着风筝就进了房间,只是一看,裴子云正在酣睡,就凑近了,喊:“师弟,师弟,别睡了,跟我放风筝去。”

裴子云睡的安稳,叫不起来,气的一跺脚就出门而去。

梦中醒来,又入梦再醒来,再入梦,裴子云连续三本吸取,觉得天地摇摆,站了起来就恍惚,后退几步,伸出手扶住了床休息。

“即便梅花开了第二个花瓣也有些承担不住了。”裴子云醒悟过来,梅花汲取限制不多,至少自己摸不到顶,但自身哪怕修行道法,接受也有极限,必须有着休息过程。

不但头疼,连思路都滞停,这是神思损耗严重的情况,裴子云苦笑,将这些名篇都放在一侧,倒头再睡。

再醒来时觉得有些恢复,头还略有些疼,站起来活动一下,见桌上放着一些饭菜,只是凉了,在饭菜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取来一看,是师父的字迹,不由心里就是一暖。

“咕咕”肚子响了起来,裴子云推开门,想唤人来暖饭菜,见天色漆黑,只有几颗星星,裴子云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觉睡到深更半夜。

这时夜风吹来,有些冷,仆人应都睡了,裴子云想了想,关上门返回桌子,自己点上了木炭上个小锅,没一会,小锅烧得沸滚,把菜热了下,香味就出来了,就着饭用了,吃了起来。

饭菜虽冷了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用完,到了书桌前把着宣纸铺好,磨墨,着笔而下时,文思如泉涌。

原本大学注集总计七篇,到了裴子云读时,已经是修订过十一次,虽谈不上尽善尽美,但也字字珠玑。

得了三位这个世界的大家文思,将其七篇改头换面,取其精髓,扩展编修,写着下去就是一气喝成,一篇完成,随手放在桌上,暂时就不想睡,这入门道法,自己有着原主前世记忆根本不需要习练,只需积攒法力就是。

转眼,就是七日,裴子云每日写篇,又进行校对,修炼百兽决积蓄法力,这日校对完毕,就是大笑:“大学注集成矣。”

说着就是吩咐:“来人,准备一辆牛车,我去侯府。”

此时,傅举人和虞云君正带着人在一房前,这房锁钥,廊庑寂静,两人都似悲似喜看着,几本旧书放在架上,床幔挽着,桌上还有茶被——这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哎,我和云娘又来看你了,是我误了你……”傅举人呐呐说着,燃三柱香将小香炉,心中默念:“不过你居在福地,想必无忧,只有我相思甚苦了,也算是相互补偿。”

虞云君默默,要不是姐姐,傅举人也难入得道门,这一切都是缘。

退出后,傅举人过了片刻,转了颜色,就要说话,突虞云君摆摆手,脸色一变:“咦?”

就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

第七十六章 复仇

“怎么了,云娘?”傅举人关切的问着。

虞云君皱眉,良久才叹着:“把裴子云引入道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见着傅举人迷惑,她注视远处良久,才回说着:“贵人之气云蒸霞蔚,你也是知道。”

“原本此子赤白兼备,中吐微红,这是功名举人之气,也不稀罕。”

“可是刚才,这个月渐渐成形之气,原本是叠嶂,色有些浑,今日突转成青色一线,又微带彩,有纹不杂,此是著得名篇了。”

傅举人听了,自失良久,又问:“青色一线又微带彩,这是何意?”

“青色是文章本篇,只是未被人所知,要是被人所颂,初是彩虹,现红黄青三色,传颂越大越久,反红黄渐蜕,化成纯青。”

“成就纯青,此子就完成立言,可得不朽,未必就逊色道门升举,所以我才说,把裴子云引入道门,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傅举人想到这些日子裴子云文章诗篇遍于数郡,轰动全州,甚至听闻将进酒传播出去,连京都都有所闻,心中一动,动一下嘴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着:“可听你说,裴子云在道术上也有很高天赋?”

“是啊,能文能武。”虞云君有些纠结。

“这难道不是好事,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徒儿,光大你这一派者,必是此子。”傅举人说着,突也叹了下:“生子当如裴子云。”

侯府

“卫兄,你的书我已看完,来还你了。”一个府卫领着裴子云到卫昂的小院,上次裴子云在侯府作将进酒,卫昂就有着吩咐,裴子云若来找他,直接领着进来就是。

进入小院,裴子云喊道,见黄鹂出来,说:“裴公子来了,我家公子出去了,应稍后就回,您请坐。”

黄鹂很是有礼,请裴子云进入房间坐下,见正煮着茶。

茶壶冒着热气,一个丫鬟正烧火扇风,只是坐一会,就听到门外声音:“裴兄来了?”

说着,就见卫昂进来,一身宽袖,风度翩翩。

“裴兄来,是书看完了?”卫昂看见裴子云拿着两个油纸包,眼就是一亮,裴子云就笑着:“书看完了,是来还书。”

卫昂说:“这些原本,何必再还我,裴兄收藏就是。”

裴子云把卫昂送的七本名篇还上来,卫昂接着,随手就是一放,说着:“裴兄难得出来,也不能在房间内久呆了,不如散散心去?”

“自是当然!”裴子云著成了书,心情不错,欣然应允。

一行人就携酒出行,这山在州府之北,不是很大,爬到山顶可以一览府城,抵达了,整座山看上去都是青灰色。

“裴兄,这山顶有一泉,养得这山郁郁葱葱,径幽林茂很是了得,文人墨客兴之所至修了一座亭,在这远眺,云海连绵,日出飞霞。”

“再上,就是汤公祠。”

裴子云拾级而上,到了亭子四望,见虽是冬天了,远近山峦还见大片松柏,风声松涛声一片,再上去,就见得一祠。

这祠不大,只有几个上香,抬看去,果见庙前一块匾,上写“汤公祠”三个泥金大字。

“这汤公红极一时,前朝时,汤公随驾,受到袭击,掩护皇帝突围,挡住了飞如羽蝗的箭,护得皇帝而阵亡。”

“皇帝得脱大难,即在此城建祠,子孙世袭罔替伯爵。”

“前朝时不但有子孙祭祀,还有官府祭祀,现在大徐而立,虽没有废除此祠,也不会废除这种忠臣之祠,但也没有加封。”

“更重要的是随前朝而灭,汤家爵除,子孙只是平民,香火日益稀少了,也没有人修整,真是让人扼腕嗟叹!”

此时冷风带着一点雨扑面,听了这话,几人的心都有些颤栗,裴子云说着:“人间兴废自有理,只是天意渊如海,我们不能识罢了。”

说着就有仆人见有一处石桌,连忙布菜,并且斟上,笑:“两位公子,请饮一杯祛祛寒,我们也跟着欢喜。”

“说的极是。”两人轮流把盏,一时说着话,四个府卫分布守卫,才喝了几杯,突有人喊杀。、

裴子云转过身去,入目见七八个武者手里持刀冲了上来。

“圣狱门派来袭杀自己?”裴子云汗毛一惊,就要拔剑而上,见卫昂身侧几个侍卫,“哐”拔刀,三个侍卫冲上去,一个侍卫护在卫昂身侧。

才迎了上去,侧崖这里就有着轻微的细响,裴子云刚抽出剑,见就有一个武者侧崖扑了上来,向着卫昂砍去,大声:“济北侯贼寇,赔福县百姓命来。”

只是这人还没杀至,卫昂近侍向前护住了卫昂,脸色一冷,一刀杀过去,这近卫武功甚高,杀得武者连连招架,没有几招就被砍中了腹部,流血不止。

武者退到了侧崖大口喘气,原本计划就是几人袭击,不想没有见效,眼睛都是通红,喊:“贼子,你们这些倭寇帮凶。”

大口喘气,只随着流血越来越苍白,吐了一口血扑了上来。

近侍就是一刀,这武者被一刀从肩砍下,扑倒在地,嘴里吐着血,满眼不甘,嘴巴还在动,似乎念叨着名字:“阿毛,阿金,我来了……”

“杀!”府卫武功高强,不消片刻,这些袭击者都尽数杀了,只有一个府卫受了轻伤,擒了一个活口被两个府卫押着上来,卫昂上前问:“你们是谁?为何要袭击于我?”

“我呸,你们济北侯府勾结倭寇,一个个都该死,只恨我武功不行,被你们捉了,要杀要剐随你,我陈南眨一眼就不是好汉,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一定要杀得济北侯全家干干净净,为我福县百姓报仇。”

裴子云听着这话,不由就是一冷,莫非这福县还有着内情?

卫昂则一脸莫名其妙,脸上带着点猜疑,骂:“我济北侯府自侯爷起,都受朝廷隆恩,镇守安州,清扫贼寇,怎么会勾结倭寇,你不要血口喷人。”

只见跪在地上的陈南脸上冷笑,就要开口:“你难道不知道……”

只是话还没说话,护卫在卫昂身侧的近侍,就是一步,挥刀而下,顿时擒拿的武者脖子砍下,血溅四散,大骂:“该死的贼人,敢污蔑济北侯府,杀。”

这府卫接着转身:“公子,这些贼人说不定还有同伙,今天已不适游玩,我们离去,再去府中报案。”

这人是近卫队长,知道遇到袭击该怎么样处理。

卫昂有些心神不定,这侍卫则护在卫昂、裴子云周围,向外虎视眈眈,小心谨慎慢慢退去。

只见这陈南血流一地,裴子云经过见身上似有着纸片,装着摆手,暗里一指,侍卫都是看着四周,都没有出裴子云的动作。

出了这事,这游玩就是不成了,侍卫护送卫昂到了山下,回到府中近卫就是去通禀遇刺的事情,没有多久,就有着人骑着马奔出府门,向着州府衙门而去,去州府衙门报案,这是侯府三公子遇刺,不是小事,传上去,总督都要过问。

没有多久,沈直就是赶来,见到卫昂无事,心里一松,上前:“公子,幸你无事,这几日先别出门了,等府卫和州府衙门查清,剿灭了刺客余党再行出门。”

卫昂脸色有些不好,起身拱手:“就按先生说的办。”

沈直又说着:“裴解元,今天出了这事,侯府肯定要内查,稍晚就派府卫护送裴解元回去,还望解元公谅解。”

裴子云自是应了,没有多久,就有府卫护送着裴子云坐牛车回傅府。

牛车上,裴子云见四下无人,手一翻,取出一纸细细看着,这是一张倭寇感谢的话,用着汉语,混着日语,大体都是清楚,是倭寇感谢济北侯府的话,只是这些人怎么会得到?

裴子云迟疑。

结合之前出来袭杀武者情况,看来这些人是福县出身,不知道从哪得到这纸,又见到卫昂,这才袭击。

这信可能是伪造,也可能是嫁祸,但裴子云眼前一眯,想起之前在侯府见到的扶桑武士,回忆起前世总督有过刺杀事件,后来朝廷命侯爷围剿,紧接着就是数年清理倭寇。

一时间,沿海倭寇灭绝,到原主死前都没有听说再有兴起。

不过济北侯虽有此大功,数年后削爵处死,罪名是大不敬,现在看来,隐隐有些开解。

“目前情况看,大徐已立,削武将兵权,转成文治,总督有着朝廷背书,压制侯爷,渐渐收权。”

“侯爷不甘心,从结果看,未必是勾结倭寇,是养寇自重,最后还是把倭寇给围剿掉了。”

前世卫昂虽没有死,但非常低调的原因,裴子云隐隐有着明白,叹:“卫昂,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事呢?”

“你不知道还好,知道的话,我们私交虽好,但也难延续了。”裴子云叹着,任何正常人,对倭寇这种烧杀,难以忘怀。

“按照记忆,总督刺杀这事就在几日后,虽没有成,但总督可不知道。”

“自己可借此拯救总督,获得交情,只是到时必定恶了济北侯,但任凭济北侯养寇自重,以后数年,倭寇必溃烂安州,到时生灵涂炭,更不可取。”裴子云定下计来,就听着有声音,傅举人在外面喊:“子云,你可在?”

“傅叔,我在。”下了牛车,傅举人看了看放下心来,说:“刚才城里戒严,说是济北侯三公子遭到刺杀,我听人说你也去了,我不放心,看下你是否有事。”

“多谢傅叔关心,今天我和三公子去山上游玩,的确有人袭击,我无事,我还没出手,府卫就都将刺客全部剿杀了。”

“对了,最近总督宴会可有帖子邀请,州府形式不明,我也想去看看。”裴子云问着。

傅举人先是诧异,接着反应过来,欣慰说:“你这些日子天天在家读书,我还以为你忘了,帖子当然有,到时你自去。”

“你我读书人,自当以总督为重。”

第七十七章 七杯七步

州城

一艘楼船靠在岸侧,天略暗,波光粼粼,楼船上则是有着一些甲兵在甲板上列队,皮甲长刀碰得叮当响,立时显得杀气。

总督在这船楼最顶处眺望,夕阳西下,总督叹息一声,扭过去向一个官员问着:“济北侯最近有没有动静?”

“大人,济北侯在都督府吃了亏,回去大雷霆,余并没有动静,现在侯府一系都在收缩力量,只是昨日侯府三公子卫昂似乎被刺客袭击,但都被近卫斩杀,并无大碍。”官员一五一十的说着。

“嗯,这个事情我也知道,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居敢进州府行刺,这次宴会,保护人手都安排妥当?”总督问着。

“大人,你放心,这次文宴都是安排兵甲守卫,宴会里更有巡视,宾客都是检查过,绝不会有着携带武器蒙混过关的情况。”这个官员禀告。

“嗯,那就行,给我监督济北侯,他儿子被刺,又吃了大亏,这时济北侯这样安静,我总是有些心不安,这两年争斗,虽不是死仇,但我也是摸清楚了一点此人的性格。”

“此人坚忍,要不动,一动就是绝杀,不可不防!”总督摸着胡须说。

“大人,小心是必然,但请您放心,监管必是到位,只是现在辰已快到了晚宴,还请大人准备开宴!”这个官员笑着说。

总督爱文,更有着拉拢文士的想法。

或承平百年,总督大权根深蒂固,用不着此举,但是现在建国伊始,特别是涉及到了与开国大将的斗争,争取士林就非常重要——不因是功名,实因大部分举人都是地方郡县的士绅。

上次济北侯文宴,新晋解元公写下将进酒,总督深以为憾,不过这文宴早定下,听说解元公最近推辞了不少宴会,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这官员看总督下去,摸着胡子想。

牛车在道路上小跑着,在这牛的脖子上系了一个铃铛,“叮叮当当”作响,裴子在牛车上,微微闭着眼睛,腿上摆着一把长剑,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是在准备,蓄养着精神。

“吁”随车夫声音拉紧了缰绳,停在河侧,不远处就是晚上总督宴会楼船,这车夫就对着车内小声:“解元公,已到了宴会大船的岸上了。”

随着车夫这一声轻唤,裴子云才睁开了双眼,稳定了心神,今夜必有刺客袭杀,前世记忆是总督遇刺不成,具体情况封锁没有外露,自己就没有办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你去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宴会结束再来接我。”裴子云对着车夫吩咐,晚上不知道会生什么事,不必让这车夫牵扯其中。

“是,解元公。”车夫应着,赶着牛车去寻个落脚地点。

裴子云摸了摸剑柄,手持请帖向着宴会楼船而去。

船下一个官员,带着几个文吏守在岸上,两行甲兵列着,还有几个衙役也在站在一起守着上船的路。

前面就有着几个官员持着请帖上前,被甲兵拦住,这官接过请帖查勘,甲兵检查一下是否携带凶器,这才让着过去。

“学生裴子云。”裴子云递上请贴,一拱手。

“原来是裴解元。”这官凝视着这位举人,看上去刚刚十六岁,浑身上下干净利落,谁能想到能写出将进酒,名动全州呢?

当下笑着:“还请裴解元解剑。”

裴子云虽是举人可以佩剑,但这是总督文宴,不能携带,裴子云一怔,就取下了佩剑,自有衙役上前接过,才让裴子云上船。

到了船上,这船上很大,船楼有着四层,都木制,四周都有甲兵把守,有着彩旗随风飘扬,一些官员举子正在船侧吹风说话,一副太平盛世光景。

进入船楼,这里面还有一个台子,舞台上,舞女红长凌在手,正翩翩起舞,台下不少官员都坐在桌子上,看着表演。

裴子云是细致的观察着四周环境,窗户都是大开,有风吹进来,二楼没有天花板,而是空的,二楼可以正好看着一楼起舞,四处张灯结彩,挂着灯笼和红布,热闹非凡。

只是裴子云是紧皱眉头,这环境,根本不利防护刺杀,或是根本没有想到有着倭寇自河道逆流而上,半夜偷袭,这事不能直接说。

迈了几步,细细打量,这宴席上除了官员还有一些名士,举人,甚至几个秀才,有些是上次侯府文宴时见过。

一个男子就是迎了上来,施礼:“解元公,真难得一见,上次侯府文宴,见得解元公风采真是三生有幸,不知道今晚解元公是否有大作。”

裴子云看去,名士李时,在州府颇有文名,上次在济北侯府就有此人,傅举人专门介绍过,听着这样问,笑着:“原来是李先生,有没有诗篇,还得喝上几杯酒才行,无酒亦无诗啊。”

“哈哈,解元公果真豪迈,还请这面坐,都是州府之士,我们一起谈诗论词,谈经论典真是适宜。”说完李名就上来拉裴子云坐在一起。

夜渐晚,酉时刚过,众人还待继续论说,突听有人喊着:“总督大人到!”

“看来现在不能谈的尽兴了。”李名微笑叹息一声,却见数个甲士排列,一个官员转身出来。

这时鼓乐吹打细细传来,裴子云眯着眼,望着此时夕阳,一片血红的水,排浪一层层击拍船舷,两个甲兵钉子一样按剑而立,别的亲兵列队站在两侧,霎时就有着森肃威严。

顷刻间一行人行礼:“见过总督。”

总督微笑:“生受你们了,快快起来,今日只谈文章,不论品级。”

又说了几句话,就宣布宴会开始。

随着开宴,上菜的人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等酒上,就是有人上前,持着酒杯说:“解元公,刚才就听到你说,无酒不成诗,现在酒上来了,我敬你三杯,可有好文章。”

这人声音很大,语言带着挑衅,这几人听闻到处有人歌颂解元裴子云文采非凡,就很是不服气,刚才听见裴子云一番话,就要上来敬酒要求得文章。

裴子云撇了一眼,这人长的五官也不怎么端正,上来说话里就是不对味道,裴子云冷冷一笑,说:“作诗不但要有酒,更要有心情,不过见着你,我就没了心情,有酒也无诗。”

这人本身就是带着挑衅,说话阴阳怪气:“什么心情不好,什么有酒无诗,怕是没有诗的借口。”

这声音说的极大,裴子云厌烦,这无论前世地球还是这里,总是见得不少这样的人,只要你好,他就要嫉妒,想着办法挑刺。

“无知之徒。”裴子云微微抬起眼皮,讽刺一句就是不理,你叫我作我就作,你是什么人?有这面子么?

这喧闹也引起了前面注意,总督抬起了眼皮问:“那少年何人?”

“大人,那少年就是前些日子在侯府大放异彩,写下将进酒裴子云裴解元。”总督身侧的官员就笑着说:“其实您以前见过,现在隔着远了。”

文宴上文人相轻自是常事,总督并不在意,就吩咐:“请解元到我这来。”

随着总督吩咐,一个侍卫去请裴子云:“解元公,总督大人有请,还请前面一叙。”

裴子云这才欣然应允,刚才挑衅的之人,眼神炙热看着,满是不甘。

裴子云近了,前世今生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见得总督,这是一个文雅男子,身材挺拔,四十多岁,带着一股书卷气,又带着手握权柄威严,看着裴子云上前来,笑着说:“解元公,前些日子就听闻你在济北侯府三杯成诗,作《将进酒》,流传州府,简直是洛阳纸贵,不知道解元公今日来,可有什么大作?”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声音:“总督大人,刚才解元公入门来,说有酒有诗,必有大作。”

原来是刚才那人跟了上来,远远听着裴子云的话,就急不可耐。

“括噪,总督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分,给我退下。”总督大人身侧的官员就是上前大声训斥,这人才觉自己犯了错,冒犯了总督,连忙退回坐下。

总督大人也不为意,笑着对着裴子云说:“解元可是此意?”

裴子云笑着说:“将进酒,杯莫停,前次饮酒三杯才有诗意,现在总督大人要是斟酒三杯,我也可作诗。”

这对总督说话就显得狂妄,官员脸有些变化,就要上前训斥。

总督是知道裴子云已入道门,其实并不继续在仕途上进步,当下伸出手轻压了一下,笑着:“这有何难,不过三杯太小气,上次你饮了三杯,就得将进酒,来,我今日亲斟酒七杯,不知道你饮下能做出何诗来。”

总督自身侧的人手里,接过酒杯,连斟七杯,说:“请!”

“哈哈,这酒粟于田,去秕臼,量以斗,盛以囊,浸泉水,药为曲,酌之杯,君子是要多饮几杯。”裴子云笑了一声,接过酒,“啯”一口,就饮了满满一杯,顿时全场叫好。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八章 刺杀

行了一步,又取一杯,又是“啯”一口满饮一杯。

一步一杯,连饮了七杯,就是有些微醉,脸上泛起了血,来到一个桌前,裴子云拿起筷子,取着碗就打起了节拍,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台上正在起舞舞女,都随着裴子云的词起舞,如蝴蝶,如谪仙。

随着裴子云停下节拍,场内就是一静,总督还拿着酒壶,就是痴了,原本总督早闻裴子云才名,以前不过在贡院见过一面,这次见面,其实是有些不喜——你考取了本州解元,却不思报效朝廷,投入道门,心里就有失望。

但是这时,见裴子云连饮七杯,七步成词,这诗虽与上次将进酒不同,却更显得道气,这潇洒从容英气四流的神态,实在使总督大起怜才之心,怔了一会才深叹了一口气。

这叹息似乎打破了场内平静,顿时全场哗然。

总督叹了起来:“我原以为解元有着大才,不思为国效力,去当了道士,很是不喜,不曾想今日才知解元志在谪仙,形骸放浪,潇洒自在,真是见之让人羡慕啊。”

“说的不错,此词一出,吟月又有一绝。”随从官员也说着,站了起来,就在这时,突“轰”一声,整船震动了一下。

众人骇然望去,只听船外突传来喊杀:“杀!”

倭寇语中,有人袭击船舶。

“保护总督,信号,快,信号。”就有着喊声,一片混乱。

场内官员,名士,举子,都是一怔,倭寇居袭击到了这里,都感觉浑身一冷,靠着窗,有人格斗,“蓬”的一声,一大片鲜血洒在窗上,将窗纸击碎,靠近的人就叫了起来。

杀声更近,一个甲兵就冲了来,禀报:“总督大人,不好,外面有倭寇袭击,已经在攀登船,还请总督避一避。”

场内一个将军就猛站了起来大骂:“该死倭寇,居敢袭击总督,看我去将这些贼人杀的干净。”

说完就是上前取刀杀贼。

总督身侧的官员,就喊着:“韩将军,带人出去,场内没有贼人,不必担忧,你自去指挥。”

“跟我杀倭寇。”这将军就说着,一支甲兵就跟着出去。

裴子云扫过四周,四周空空,除总督身侧还有着四个甲兵,余都被引了出去,就觉得有些不对,前世是贼人刺杀,可不是楼船被攻破,觉得哪里不对。

就有“蓬”的声音响起,场内出现大片烟雾,黑衣人自窗口扑了进来,手持着长刀。

“有贼人。”在窗口几人就是大喊,但下个瞬间,刀光一闪,两个举人惨叫,鲜血飞溅,横尸当场。

场内先一片寂静,接着都乱窜了起来,四处都是人,烟雾。

裴子云将筷子握紧,往桌下就是一躲,说:“大家不要乱,都趴下,通知外面韩将军领人进来。”

“杀,战决,不要拖延。”一个黑衣人大声喊,声音很怪,一听就能听出是倭寇声音。

“噗噗”就听刀砍着人体的声音,几个慌乱的士子就砍杀当场,向着总督扑了上去。

裴子云不由一凛,总督甲士见刺客已近身,哗一声都抽出了长刀,突凝神大喊:“杀!”

很明显,除一个还在保护总督,余三个突集阵砍杀,刀光一闪,宛是雷霆,两个扑至的倭寇顿时连中三刀,跌了出去。

“杀!”这三个甲士再踏了一步,可怖刀光又,又有三个倭寇跌了出去,就此寂然不动,而这甲士不过有一人中了一刀,破开皮甲不过一个口子,并无大碍,见此,全厅死寂,血腥中呕,瞬间横尸五六具。

“这才对,扶桑有武士,难道军中没有?”

“能保护总督,肯定是一等一的军中锐士。”

才想着,突一个甲士闷哼一声,喊着:“有毒!”

话才落,身上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乌黑,无声扑了下去。

“杀!”余下黑衣人大喊,十多个扑了上去,奋不顾身,余下二个甲士刀光闪动,连连砍杀,但一个黑衣人只听“噗”一声穿过,却拼死抓着刀,又一个黑衣人就是一刀,甲士避让不及,就中了一刀。

眼见总督危及,一个黑衣人已借着烟雾扑上,裴子云扑了上来,用筷子一刺,这刺客没有想到一个宾客居也是有着武功,就要挥刀就砍,裴子云就刺中了眼睛一搅,这人瞬间就是惨叫,刀掉在了地上。

裴子云一个翻滚,从地上捡起刀,一刀划过这个刺客脖子,血就从倭寇脖子喷了出来。

“勿伤了总督!”一声暴喝,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就有人呼唤:“韩将军小心,勿要负伤,有毒。”

前世听闻,此人是总督手下第一大将,就在这时,乱刀砍下,两个甲士再也抵抗不住,惨叫跌下,但也争取了一点时间,总督身侧只剩下一个官员,颤颤抖抖,拦在前面说:“大人快逃!”

这一拖延时间,韩武已经扑了上来,眼睛带着血丝大喊:“都给我死。”

“噗”一把长刀穿入这官员肚腹,瞬间毙命。

“噗噗”韩武大砍大杀,数个黑衣人跌下,窗口吹进风,烟雾渐渐散去。

这时跟出去的甲士已赶了过来,第一时间就拦截住了黑衣人:“杀,杀光刺客一个不留。”

渐渐杀声而停,韩武对刺客补刀,地上都是血淋淋,韩武扔掉长刀,上前拜见总督:“大人受惊了。”

裴子云丢去刀,施礼:“大人,受惊了。”

总督就要说话,就在这时,突裴子云眼光余处,一个跳舞的女子,拔除一把刀,自后面向总督刺去。

裴子云不假思考,疾冲而上,伸手拔出花瓶中插的梅花,就是一刺。

总督看着裴子云刺来,瞬间一惊,花枝越过总督,自侧面刺中舞女耳朵,自脆弱的耳孔而入,没入一半。

并无多少血,“噗”一声,这舞女扑在地上,顿时毙命。

船外就听到了战鼓声响起,杀声连绵,场外贼人似乎就已在节节败退。

总督才缓过气来,低头看着被砍死的甲兵和官员,脸铁青,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开口:“今日多亏韩将军和裴解元,不想这些倭寇居这般胆大妄为。”

楼船吹起了风,风自窗口吹进了大厅,场内还有的烟雾都随风散开,这时满场都是血腥,一些官员举人都感觉手脚无力,大喊:“来人,来人,这烟雾有毒,我等都是手脚无力,四肢麻痹了。”

一些名士见躺着的尸体,肠子鲜血流着一地,一时间就“哇呕”呕吐,都面无血,带着浓浓恐惧。

裴子云也是觉得有些手脚无力,刚才也闻到了烟雾,这些烟雾闻着就让人晕,果然有毒,裴子云想到,连忙运着内息,眩晕感才消去,看来这烟雾带着的成分。

这时韩武和裴子云守在总督,余人都不能靠近,舞女见到自己熟悉姐妹上前暗杀总督,原本是鸡崽一般挤在一起,此刻更是害怕,挤得更紧了,挤在了一旁的角落。

这时只听哐当哐当甲衣碰撞声响着,一个偏将身披甲衣持着长刀,上面还带着血,就小跑进来,身后跟着一队枪兵,看见地上满是鲜血,黑衣人和宾客的尸体,这时不由就是冷汗直流。

“总督大人,末将救援来迟,罪该万死,还望大人责罚。”偏将进来就是请罪,丝毫不敢抗辩。

这武将是附近武备,武功不错,现信号就是赶来,总督看了一眼,说:“胡将军见着信号,只用了一刻钟就是赶来,已是神,不算是有罪,起身。”

偏将起身,持着刀高喊:“护卫总督。”

“护卫总督”只见这些士兵也随着命令高呼,接着就持着长枪对外,护持总督,生人勿进。

稍过一会,一个披甲进的船楼大声禀报:“总督大人,倭寇袭击,共计斩二十五人,我方战死十五人,李队正战死。

接着又一个校尉进来,拜见:“总督大人,倭寇都已杀退,只是这些倭寇乘着快船,顺流而下,我们追不及,已安排人通知水师追杀。”

“命人通知府衙来勘验,去买上好棺材,来为陈大人和几位举人收尸,这事给我查,这些倭寇,我必要全部肃清。”总督捏紧着手,大声说着,场内人都是感受到了总督的愤怒。

“还有,让水师陈将军前来,我要问问,今夜倭寇沿水路上来,为何没有一点风声,难道我大徐水师都是吃空饷吗?这样大事,居毫无一点风声。”总督脸青,大声喝问着。

“是,总督大人”校尉应着,转身就是出去传令。

裴子云默不出声,看着总督号施令,其实自己此举对官场很不利,但自己本不能在官场展,自也无所谓了,这时只是暗想:“倭寇袭击,怕是早就有着内应,潜入附近多日了。”

“难道就是济北侯?”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七十九章 高了点

半个时辰,水师陈平将军才赶过来,见了面就谢罪。

州府令尹也领着衙役匆匆赶来,登上船脸就微变,船上不少血迹,进入楼层,地上也是大片血迹,还有着官员举子的尸体,一下子就是身子一震,倭寇竟敢袭击这里,就是身体冷。

总督冷眼看了一眼令尹:“这些刺客居还混入了舞女中,查,一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见总督脸不善,令尹忙上前应着:“是,总督大人,我必带人深挖下去,查出是何人和倭寇勾结。”

陈平跪下也跪下:“总督,我们必全力以赴,调查清楚。”

总督坐在凳子上脸青,没有说话,好一会才说:“陈将军免礼,是这些倭寇太猖狂,没想到前些日子攻破福县,这些日就敢来州城袭击我,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尔等不必自责。”

说这话时,一队甲兵奔了上来,隐有森森之气,为的一个校尉叩拜了下,见地上躺着的兄弟,眼睛通红,只是都没有说话,起身上前分列总督四周。

这些人都是负责保护总督的精锐,隶属朝廷,归总督个人指挥,到了这时,总督才松了口气,叹说:“这些为我而死,我必厚葬!”

这队长和甲士都是跪下,呼喊:“谢大人。”

总督又吩咐:“封锁现场,等州城的人来船上勘察。”

又对着裴子云:“裴解元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罢!”

这才起身离去,回到总督府,总督见有人迎接,吩咐:“且慢上茶,你取裴子云文档来。”

又说着:“唤幕僚们都过来。”

见着人都出去了,总督带着灌了铅脚坐上椅上,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不觉两颊微微下陷印堂暗,今天在生死之间徘徊,冷汗渗着内衣,在重重甲士的总督府,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天渐昏,蜡烛高烧,一碗滚热参汤喝下去,总督才觉得精神一振,眼中闪烁着寒光,凝望悠悠的烛光,慢慢又黯淡下来。

“没有证据啊!”

出这事,总督其实第一怀疑就是济北侯,自己代表朝廷与侯爷争权,没想到居爆了倭寇袭击的事,内心就有怀疑,只是现在没有证据。

“济北侯位在侯爵,自己轻易动不了。”这样想着,就听到外面声音,就有幕僚鱼贯而入,进入房间分列而坐。

总督脸不好,冷着脸,说:“今日倭寇袭击本官的楼船,我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事,你们有什么看法?报上来。”

在场幕僚都是一惊,一位五十多岁清瘦老者上前问:“总督大人,情况还望细细述说,我等才好为大人分忧。”

“还有,陈大人呢?”

陈大人其实是总督谋主,幕僚中也只有他才推荐获得了官身,所以称个大人。

这人姓索,举人,是幕僚团中地位最高者,总督也给三分颜面。

“哎!”总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细细说来,说到陈先生为了自己被杀,也不禁流泪,这是自己左膀右臂,不想被倭寇这些贼人杀了,也情不自禁。

“什么?倭寇居然敢袭击大人,真是该死。”这些幕僚一惊又一喜,这陈先生是总督谋主,也让总督手下幕僚都没有办法表现,听说陈先生死了,都是暗喜,纷纷上前表着忠心。

“大人,我怀疑这事,极有可能是侯府所为,要铲除掉大人这颗眼中钉。”一个幕僚就是上前说。

“非也,大人,我倒认为这是州府有着倭寇眼线,大人一去宴会,贼人就知,这才来偷袭。”

“大人,我倒是认为这些事情不是关键,而是如何处理这次刺杀带来的影响,如今倭寇深入安州,甚至能进入安州刺杀,那么别的县城呢?这事影响极大,还望大人上书朝廷,着重兵围剿。”

“大人,我认为应当禁海,同时在入海口布置水师,以防止倭寇再度逆流而上,突袭州府及沿岸地区,不然贼寇深入,恐怕影响还不止此。”

各样说法都有,还说和济北侯和谈,一起对付倭寇,相互都在辩驳,讽刺,没有个共同口径。

听着场内纷乱的谈话,总督不禁揉了揉太阳说:“索先生,你和几位一起将这些事情整理一下,明日汇总整理给我,我有些乏了。”

场内几位幕僚,都是一怔,纷纷扰扰的话都是停了下来,领头的索平心里叹了一口气,知自己等人的话,不入总督的眼,心情莫名。

见着场内众人都是退下,总督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仰着脸,半晌叹着:“出这样的事,我怎么和朝廷交代?”

“皇上英明神武,可是身体不是很佳,正是要为太子削平荆棘之时,能容我久久不能解决么?”

“相公!”

总督忧思良久,听到熟悉声音响起,一个温柔手轻轻捏在了肩:“夫君,刚才听着下人说,韩将军身上满是血护送相公回来,进来时现跟你出去甲士都没有回来,又唤着幕僚而来,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

总督夫人说到这里,声音就是一颤。

总督经历刺杀,心神也是不定,但不能在夫人面前露怯,笑了笑,说:“夫人勿要担心,只是一次倭寇刺杀,转眼就平了,我无事,已派人出去调查了。”

总督看上去神闲气定毫无压力,只是地上是有着一滩刚才摔碎的茶水,还有着茶杯碎片。

“啊?倭寇。”总督夫人万万想不到,在州府的楼船上居有着倭寇袭扰,一惊喊了出来。

这一喊出来,觉自己大惊小怪了,压低着声音:“相公,这是内河,远离海岸,居还有倭寇夜袭,难不成倭寇已侵袭内6了?”

听着自己的夫人的话,总督是一摆手:“这绝无可能,倭寇势弱,攻破福县都是靠偷袭,哪能真正深入内地?”

“而且这次袭击楼船,城中守卫一支援,这些倭寇都退了,可见数目其实非常有限。”

“不过能在内6袭击,我不排除有着人暗中帮助啊。”

总督夫人伸出手轻轻捏着自己丈夫的肩:“早劝你不要争这个总督,安心做个京官多好,何必来地方插这浑水。”

“杜娘,我郭家虽从龙有功,但只是文官,而且家里三兄弟都当了官,我要是不去地方为皇上分忧,怎能当这三品官?”

“可是你贴身近卫战死,连陈先生都是没有来,怕已是遭难了。”杜娘幽幽说,总督一叹,回过伸出手握住正在给自己揉肩的手,说:“杜娘……”

总督嘴里的话没有说出,两人无言,相望而视。

“大人,资料已按照你的要求带过来。”一个文吏敲门。

“进来。”总督坐正了身子,让自己夫人避开,文吏持一份案卷以及一份书卷,就是奉上。

这档案中印着朱砂印子,贴着封条,总督接过这档案,这文吏才是退下,到了门口。

总督持着案卷展开,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字,总督一路看下,神微变:“原本以为此子与候府三公子相交,是攀附济北侯,现在看来又不似。”

总督夫人自屏风后面而出,问:“相公,你在说谁?”

总督笑了笑:“我在说新晋解元裴子云,今日文宴幸此子斩杀刺客,不然你相公我恐怕就是见不到。”

总督开着玩笑,刚才话题太过沉重,是在找话在说,缓解气氛。

“此子既然救了你,为何还要调查?”总督夫人有些奇怪。

总督是冷哼一声:“也许是使间呢?一人黑脸一人白脸,来取得我的信任,而且此子这样武功,不得不防。”

“我想起来了,这几日城中盛传《将进酒》,就是此子所作,最近官宦人家的夫人来拜访,都谈到此人,我就听说有不少家中小姐都抄着诗篇,央求家里嫁给此人,不想还有这样的事。”杜娘惊奇说着。

“此人的确有些诗才,今夜吟了一诗篇,不在将进酒之下,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诗名,就有贼人袭杀,这些贼人,真是可恶。”

总督拿着档案继续看,档案自裴子云考中秀才前多是传闻,更多则是秀才后的事,这些调查还算详细,也有裴子云入道籍的事。

总督眉挑了一下,此子居已著书。

这是傅举人今日送到书商刻版,准备出版的书,按书商交代是裴子云新作。

总督拿过了书一看,就是一呆,细读了几章,表情凝固了,沉默良久,叹着:“此人著此篇,以后学大学者,必备此书。”

又说:“十五中解元,著师说、将进酒、中秋,再有此大学注集,日后不但名传全省,还可轰动天下。”

“可惜入了道门。”

总督夫人却说着:“相公,这难不是好事?要是此人不入道门,就算以夫君之贵,也难驱使此人,现在可请之幕僚。”

“幕僚?为何要请此人,难不成夫人还听说他还会政略或军略不成?”总督疑虑的说。

“夫君,此子有这才华,又年轻,只要取着用,必能有帮助,再退一步说,看相公刚才会完幕僚,就摔了茶杯,怕夫君并不满意他们的意见,要重新募集,就算他不会,也是千金买骨了。”杜娘笑着说。

听着杜娘的话,总督一怔,反应过来,伸出手握住了自己夫人:“那怎么能请之幕僚?”

“这样的人,是不愿意当幕僚,我请来当先生,空闲指点下盼儿。”

这次是杜娘惊疑:“先生之礼?夫君,哪怕有救命之恩,是不是高了?”

“是高了点,可这看以后,这大学注集一出,哪怕没有别的作品,此人也可养望,二十年后必成宗师,我能结个善缘,不但与我,与子孙都大有裨益。”

听着自己的夫君这样说,杜娘先是一怔,接着恍然大悟:“相公,你真是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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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拒绝

裴子云和傅举人回到傅府,突听见马蹄声和跑步声,不由把目光转向外面,但见一片漆黑,天上浓云遮布,微啸寒风吹来,几个骑兵和厢兵奔行,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过往的行人。

“这是州府衙门出门搜查了。”裴子暗中想到,今夜生这样大事,自要向虞云君禀告才是。

裴子云来到虞云君房间,敲门:“师父,师父,我有要事禀告。”

“稍等!”虞云君回答。

稍过一会,房内灯光亮了起来,又过一会,就有着开门声,虞云君出现面前,裴子云施礼:“师父,今夜有大事,特来向师父禀告!”

“什么大事?进来说。”虞云君一怔。

裴子云跟虞云君进了闺房外面的小客厅,这客厅秀气,挂着一些书画,显得文雅,自己小萝莉师姐已睡了,分着坐下,裴子云半靠在椅上,神安详,口气却一反平日,显的低沉:“事情是这样,我赶赴总督文宴……”

一一把今天生的事禀告上去,虞云君听完就皱眉:“你是说,今夜是倭寇袭击总督?”

“是,师父,不但如此,更有着刺客混进舞女,我怀疑有着别的势力插手,比如说侯府。”裴子云结合着前世的记忆,就有推断,今夜总督遇刺必有着侯府的身影。

“嗯,你做的很是不错,我们道门入世为宗门获取功德,自不免杀戮,今夜你救得了总督,这是大功一件,就有着情分,以后你办事就有便利。”

“是,师父,不过关于这事,我想请求师门帮助,我希望能知道门派搜集关于倭寇的事情。”裴子云说。

“哦,你可是有着什么打算?”虞云君听裴子云的要求,怔了一下问着。

裴子云神变得庄重,说:“师父,上位者心里,下面的人为了救他而死是应该的,是本分,所以这救命之恩,并没有师父想的那样大。”

“我看总督心里还猜忌与我,这时说不定在调查。”

“不过,总督遇刺,是个机会。”

“且为总督出谋划策对付倭寇,这百利而无一害,扶龙还有反噬,但辅助总督剿灭倭寇,这必是利于沿海诸州的功德,还望师父助我。”裴子云突然破颜一笑,说着。

虞云君一怔,看着裴子云,就是痴了,当年那个人身影越清洗,恍是重合,稍后才回过神来。

“你说的不错,这次辅助总督剿灭倭寇,自是胜天应人,你有着这想法,我自然助你。”

裴子云有了这句话就行,不愿在内院久呆,起身作了揖,就转身离开。

总督府

总督才起身,就对着窗出了一阵神,回去坐下,见桌上已经有着令尹命衙役将着一些消息整理成册上传,总督就拿着看着,看了几页,就勃然大怒,将着册子摔了地上,大骂:“你们就是给我看这个?”

“相公不要生气,令尹能调查出什么,这事相公你就不要为难衙役了。”杜娘在总督身后轻轻揉着总督的太阳。

“相公,今天不如就将解元公请来,也算了一桩心事。”

“好,就依夫人。”总督说道,大声:“管家,去派人送请帖请解元来。”

傅府

早晨雾稀薄,宛一层轻纱笼罩着街道,轮了一夜更夫,提着竹梆和锣打着呵欠回去。

街道上的士兵似乎撤了,不远处早点店,大锅内白粥浓稠浓稠,浓郁的粥香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老板拿着长长的木筷子,在油锅炸着油条。

“今天想吃油条,你给我买几根。”裴子云吩咐着丫鬟,又回去理着案卷,刚才虞云君敲着门,把一封案卷拿过去:“资料都是在这里,你收着,可不要外泄了。”

“是,师父。”裴子云说,接过资料,沙沙的翻着纸,阳光洒在窗口上。

读下去,档案内有前朝禁海内容,有倭寇组成,主要肆虐区域,很是详细,读着,裴子云就有了想法。

前世围剿倭寇最显著的就是戚继光,一举消灭肆虐沿海的倭寇,只是随着戚家军的消亡,倭寇死灰复燃,要对付倭寇就不能只剿不疏,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样一想,裴子云铺开一张竹纸,一角用玉石镇住,把水倒入砚台磨墨,裴子云挑了支羊毫笔,沾墨点了点,就把想法记录下来。

才记下一些,丫鬟就送上了油条,还低声说着:“解元公,总督派人送了帖子来,请你今天过去。”

“哦?”裴子云不由踱了几步,这透过名声取得影响第一步已达成,现在要的是第二步,就必须直接取得总督看重,甚至在打击倭寇事宜上取得显著成果才是。

裴子云迟疑一会,想起了前世地球,倭寇之患就有着定论。

“这与禁海因果颇大。”

“宋朝时,就没有听说有倭寇沿海袭击,无非是宋朝商业达,水师强悍。”

“要养得强悍水师,就得有收入,这样朝廷才不会觉得入不敷出劳民伤财,并且可沿海打击倭寇和水贼,无往不利。”

“商业达,不但朝廷获利甚多,更重要的是,有合法商路,谁会去冒着绞死的危险去走私呢?”

“这倭寇利润就小了。”

“相反,严禁海贸,虽一时可以禁止倭寇,但长远来说,雪上加霜。”

“严格说,明朝罢市舶司严申海禁,正常的贸易渠道被堵死,在暴利诱惑下,更多的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东南沿海倭患骤加剧。”

“当年钻研股票,读着经济论著资本论,里面有着一名言: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这倭寇侵袭沿海掠夺物资,转手回扶桑,立刻十倍百倍,何止是百分之三百利润,这才是倭寇不能禁之的原因。”

翻松云门传来的案卷,这里面就有着记载,百倍之利,难怪倭寇杀之不尽,前朝禁海,反倭寇之乱更盛,心里就有着计较。

“为今之计,就是一开海禁,二建水师,大部分海商有了合法途径,自然就不会参与倭寇。”

“没有大6海商的协助,这些倭寇就变成了退潮后在沙滩上挣扎的鱼,到时围剿就是了。”

裴子云在桌上拿起笔稿,大声喊:“来人,给我备牛车,去总督府。”

牛车在车夫一声吆喝下动了,入冬了,又是早晨,昨天还禁严,现在街衙巷陌的行人少了许多,一起一落而行,只听牛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外面有人讨论,说着有着贼人刺杀总督。

“贼人?”

裴子云笑了,前世原主很长时间,只知道有刺杀之事,不知道倭寇袭击楼船,实是为了民心,若倭寇能打进州府,那诸多郡县该如何糜烂?

难怪总督这样,寻思良久,牛车一顿停住了,已见角门口有人迎出来,怯生生蹲了两个万福:“解元公,总督请你进去。”

裴子云跟着进了大厅,就见着大厅座位后面是一副猛虎下山图,四周没有书画,显得很肃穆,中间,总督脸有点白,眼白带着血丝,手里正持一卷书看,似乎有些萧瑟。

“参见总督大人。”裴子云进去行礼。

总督坐在主位,看裴子云进来,放下书,笑着:“免礼,请坐,昨日你做的诗名叫什么?”

“水调歌头!”裴子云笑着,这才真正打量下总督,总督中等身材,浓眉下是一双炯然四射的眼,没有穿官服,显的随和。

总督眼前一亮,这词确实不错,就是笑着:“不错,不错。”

总督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太多寒暄,说了几句,就说着:“今日寻你前来,我却有两事。”

裴子云起身作了揖:“不敢,总督大人客气了,大人请说。”

总督于是笑着:“还是先喝茶,再谈事情。”

总督话才落音,一个丫鬟递着茶上来,挡在总督和裴子云之间,脸红红,偷偷的偷看了几眼裴子云才离去。

总督端着茶喝上了两口,润了润喉咙,说:“第一件事,我想请入我府,为我谋划。”

裴子云思虑了一会,问:“总督大人,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第二件事,则是我想请得你教导我家的幼子。”

听到这里,裴子云沉吟起来,心里就有定计:“总督大人,学生只想浮舟飘于四湖,这参赞军机,出谋划策,实非我所长。”

总督也不以为意,说着:“那教导呢?”

裴子云又躬手说:“总督大人,我过年才是十六,这教导学生,也非我所长。”

连连拒绝,总督脸一沉,就要怒,却听裴子云悠悠的说着:“不过,学生却有一策献上!”

总督这时已经认为裴子云或是济北侯的人,不然怎么连连拒绝自己招揽,这时听了这话,却忍了下来,等裴子云说完再做计较,于是说:“愿闻其详。”

语气和睦,却已隐藏寒气。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一章 平倭策

裴子云却是不惧,笑着:“总督大人,现在朝廷一统天下,编治郡县,当徐徐解甲归田。””

“您到应州,鼓励垦荒、扶植农桑、安抚百姓、推行文治,开地两十万亩,可谓善政,可是现在倭寇袭击沿海,破县,刺杀,朝廷为了颜面,也为早日肃清倭寇,必要给济北侯兵权,大人,你觉得朝廷会怎么样看你呢?”

“解甲归田是常态,朝廷大政也有轻重缓急,剿灭倭寇是战事,自先于归田!”总督目光一闪,思虑答着。

“没错,可济北侯围剿或要数年,这时间内,倭寇袭扰糜烂一方,是谁之责?朝廷初定,就有贼寇糜烂,不能推行大政,大人,您觉得考课会怎么样评价?”

“远则三四年,近则一两年,我的话就必有应验。”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总督原就有着这方面担忧,这时裴子云说透,脸色一变,心里暗想:“难道这人不是济北侯的人?”

当下向着裴子云问:“还请裴解元教我!”

裴子云笑着:“此时易耳,可以上折子。”

“裴解元,单上一个折子就能解决,何必求问于你呢?”总督说着,默然注视裴子云,一时还弄不清,这人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哗众取宠,片刻才说:“不说这些空的,你有好计,就说罢!”

“哈哈,此事易耳,还请总督大人上得笔墨纸砚。”裴子云目光一闪,说着。

“此人真的有货?”总督深深望了一眼,就唤着人来,笔墨纸砚立刻上齐,裴子云拿过镇纸压在纸上。

总督站在一侧,裴子云持笔在书籍正中写着:“平倭策!”

“好大的口气!”

总督就是看去,不过不得不承认字迹优美工整,再见得裴子云一笔挥成,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并且口颂大意。

“前朝罢市舶司,严海禁,故商人与扶桑商贸渠道堵死,内地之铁锅、丝绸,扶桑之白银、黄金,如此暴利,内地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扶桑浪人人人皆以入海劫掠为荣。”

“现有人重申禁海,实是抱薪救火,越演越烈。”

“且扶桑是倭寇源地,不能断绝根本,一时围剿无益,而一省之兵用在围剿海盗上,又耗费多少钱粮?”

“故平倭之略,在开海禁,断扶桑浪人掠夺之利,富大徐之库税,丝绸,瓷器,茶叶,铁锅,铁针等物入得扶桑,回之白银,黄金,此大利也”

“且可使半商半盗之民,大半转成良民,有合法之途,几人冒死?”

“此策就可使虽言倭寇,实是内贼的水贼分化大半,内地亡命就算有,也不成气候,只剩扶桑浪人了。”

“又应遣派使臣去扶桑,令扶桑管束浪人,扶桑不肯,就可名正言顺伐之。”

“得此大义,派遣水师剿灭不服,只要水师三千足之!”

“不数年,国可足,民可富,贼可绝也。”

“不耗朝廷饷银,更不必用济北侯主持军事,大政可安也。”

总督在一侧读着,直到读完,先是一怔,紧接就是无语,他是总督,当然明白这策的要害。

先就是大徐初立,特别是皇上身体不好,为了太子顺利接班,要紧的是瓦解兵权,回归文治,用济北侯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次就是正因为大徐初立,百姓才从乱世,国库空虚,所以一切耗费巨量饷银的都很难通过,或者不得不通过也会产生恶感。

此策就紧扣“由武到文”、“不耗饷银”的要点,并且能解决倭寇,此策一上,断无不许之理,而且成功率很高。

而且从此策看,此人肯定不是济北侯的人,因为济北侯重掌兵权的唯一理由就是有倭寇,必须用他,现在这计就是不动声色断了济北侯的根——这不可能是暗间,因为太狠了。

当下叹息:“昨日我还跟夫人说起这事,有着担忧,不想今日解元就给了我这番大礼,说心里话,我对解元公这样奇才,甚是嫉妒啊!”

解元公是尊称,这还是总督第一次这样称呼,裴子云一怔,不想总督会说出这样的话,正要想措辞回答,总督突起身一躬:“我身一方总督,不能剿灭倭寇,今日有了解元这计,倭寇日子已不久,我代沿海万民,感谢于解元。”

裴子云听着总督的话,也是一怔,不过暗暗佩服,这总督的确了得,这样肯低尊降贵折节下士,连忙还礼,说:“学生也是应州之人,为总督大人出一点微薄之力,是我的本分。”

总督却说着:“解元日后要是有所求,不违背国法人伦,我必竭尽全力。”

这话说的诚恳,裴子云坐直了身子侃侃说:“我家有田五百亩,丰衣足食,又入了道门,别无所求,不过我师门祖师,前朝封得真人,要是能打点,使朝廷赐封师门祖师为真君,学生就感激不尽。”

总督一怔,沉吟了一会,这才笑着:“此事虽有点难度,但只要运作得当,也可办理,只是要分薄解元的功劳了。”

裴子云笑着:“此小事尔,学生已经是世外之人,还谈什么功劳,大人尽管去办,我是静待大人佳音了。”

说着,就告辞出去,话说裴子云不是不知道,自己提出这要求,自己的功劳就用完大半,但上位者恩情本来就难维持,而且自己又不能在仕途上进步,换取这个其实很值。

当下洒脱出去,送了裴子云,总督望着裴子云飘然离去的身影,真有出世之姿,不由失声:“真是奇男子也!”

侯府

夜晚风有点凉,最近起了点大风,吹的树枝哗哗作响,窗户也震动着,眼见着风雨欲来。

书房内,书桌侧正煮着茶,这茶水冒着热气,济北侯则在翻着一本兵法。

这时书房外就有着声音,一人就说:“侯爷,沈先生已到。”

“进来。”侯爷吩咐。

只听吱嘎的一声门开,沈直进入房间,见到济北侯在煮着茶,叹:“侯爷,正是好雅兴。”

“沈先生来了,一起喝茶。”济北侯脸上带着笑容,有着欣喜,起身将茶斟上,沈直起身接过了热茶,待到微凉了,才一口喝下,只觉甘甜,说:“侯爷这茶,真是甘甜。”

“侯爷,这一次总督受到了刺杀,必颜面大失,朝廷必要给训斥,并且要启用侯爷才是。”沈直恭维的说着。

“哈哈,还是沈先生你谋划的好,这件事做下,我们就要轻松许多了,这下总督失了颜面,看他还怎么跟我争权。”济北侯脸上带着笑容说。

“沈直,只是昨夜倭寇为何没有回信,倭寇什么时配合计划?”总督说到这事,就是带点冷意。

沈直一听,身子一颤,说:“侯爷,我已取得消息,最近二个月,倭寇就要联合起来,袭扰沿海诸郡,到时沿海都要糜烂一片,这会逼着朝廷下决心。”

沈直面不改色的说着,自受了侯爷大恩就决心效死,此时就算知道倭寇袭扰诸郡,百姓流离失所,也是无悔。

“好,那我就静等着消息了。哈哈。”济北侯大笑,此番谋划,终于收网。

沿海

海水褪去了暗夜的漆黑,流淌起暗蓝光,在朝日初升的更远处,一艘倭寇船上,一个武士领着数十倭寇,远远望去,说着:“沿海,这些徐国的百姓,越来越难抢到好东西了,必须要打进去,劫掠里面的城池镇子才行,今天数十支海盗都要出击,到时我们一起杀进去干活。”

“嗨,武士大人有命不敢不从。”这武士身侧倭寇就这样说着。

这武士举起了手中倭刀,大声:“这次劫掠,我们回扶桑都能成富豪,献上财富,说不定主家还能赐下正式武士身份,万胜,武运昌隆。”

“万胜,武运昌隆。”这武士手下浪人都举起了刀呼了起来。

海浪上,倭寇船正向海岸靠近,远处就有点点灯光,这些沿海渔民有不少渔村都是暗中和倭寇有着勾结,不然早被倭寇劫掠一空。

倭寇下得船,几个村民就在岸侧等着,说着:“桑田君,我们等了很久了。”

“周君,你们都准备好了?”

“自然准备好了,十里处有别和镇,有一千五百八十户,人口八千,有墙,但是我们已经有了内应,半夜开了门,就可杀进去。”

“好,大大的好!”桑田一挥刀,一行人就沿着路前进……半个时辰,这群人已到了镇前。

桑田看了看,镇是一片黑沉沉卧着,显得有点阴森,桑田说着:“内应,怎么还没有开门?”

话还没有落,有人突兴奋说着:“开了。”

桑田几步上前,果见大门徐徐开了,立刻喝命:“杀,杀进去。”

“嗨!”

浪人答应一声,杀了进去,短时镇上大乱,鸡飞狗跳,有人高呼:“快,快,聚集人手,反击。”

“兄弟们,是我们民团保卫家园时候了,不能让这些倭寇进入镇子。”

“不好,是大股倭寇,快逃。”又有人这样疾呼。

又有人喊着:“不好了,疾三拐子反了。”

接着,火光和惨叫声连绵,无数人被砍杀在地。

第八十二章 圣旨

良久,一个倭人禀告:“领,我们已攻破了镇子,掠夺大笔钱财女人,该如何做?”

“这么快就打破了镇子?我们损失多少,是否还能破县?”这领说着。

“领,这镇子只有民团,又有内应,损失了些我们就打破了,但县城我们没有内应,不过可以一试,要是有强烈抵抗,我们可攻打别处。”这人就这样说着。

“好,就这样打。”这个领这命令。

大火熊熊,狼烟四起,周围镇县都是惊恐,调集厢兵,同时派遣人马向着郡里快马加鞭,都是惊恐。

“驾,驾”

清晨就有着马匹直入州府,总督正睡的安稳,就有管家敲门,听有紧急军情,披衣到了议事厅,传令官就取着紧急军情上报。

总督接过一看,脸色瞬间就是变了,大骂:“倭寇居袭击了沿海。”

“快,快给我备官服,召集诸将议事!”总督布命令说。

等济北侯到了总督府,不少文官正和几个将军在探讨着军情,见济北侯到来,连忙上前施礼。

济北侯略一点而入,对着总督略一施礼,本来议论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总督见此威慑,突一阵紧张,感受到了积功十数年的济北侯的威风。

“自己终是文官,不能和这相比,不过我有朝廷,有着名分。”总督暗暗想着。

“总督大人,此事紧急,还望大人迅决断,让侯爷领兵出战,主持剿灭倭寇事宜。”就有一个武将上前请命。

这时,一个叫赵悍的副将上前,说:“此事万万不可,倭寇肆虐,总督大人亲自节制诸军,领着侯爷,还有诸多武将以及大军,前去扫荡,这才是正理。”

济北侯冷冷的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文官也都是上前说:“总督大人,应当这样,现在倭寇袭扰,糜烂数郡,还需大人清扫才是。”

“那就这样,我亲自节制诸军,明日一早就领军出,只是今夜也必须布命令出去,命令诸卫动员。”总督也读过兵书,突事有些慌乱,只稍后就是镇定了下来,布命令。

书记官在一旁记录着,总督这时思虑了一会,回过:“这次出击,我调取州府两卫,留下一卫,同时命水师出击,陈将军何在,现在立刻回去整理水师军备,一早就出!”

“是,总督大人,我立刻去准备。”水师陈将军披甲衣上前接过了军令,就出门而去。

“来人,我要草拟奏章,我要上报紧急军情。”总督吩咐,这倭寇之乱,必须要出动兵马准备,同时上报给朝廷。”

“明日诸将汇聚,出剿灭倭寇,必要打一个好仗。”总督大声说。

“是,大人。”这些将军都向上前领命。

济北侯冷眼旁观,也不说话,回到侯府进入书房这才大笑,自言自语:“哼,区区文人也能领兵?”

“单是我军中有人报告行踪,就能使你无功甚至挫折。”

“这种情况都能胜,你得军神才是。”

“吃了败仗,朝廷就不得不用我,这大事终成矣,只是这赵悍,忘了当年我的提拔大恩,投靠总督,还敢坏我大事,该死。”

济北侯在房间内踱了几步,心里就有些不畅快:“来人,给我请着沈先生来,我要请沈先生喝酒。”

“是侯爷。”外面一个侍卫就是应答。

稍过了一会,就有着人送着酒菜,摆在了桌上,沈直就从着门外进来,说:“给侯爷请安,今日这时候唤我起来,可是计划成了?”

沈直身子前倾问。

济北侯饮下一杯酒,说:“爽快,是这样,今夜倭寇袭击诸郡,刚才就有着召令,虽说早有定计,可赵悍却使我大怒,韩武也罢了,这赵悍是我一手提拔,还敢反我?”

“你说我要怎么样才好?”济北侯沉默了一会,看着沈直问道。

沈直悠闲,取着一杯酒喝下,思虑一会,笑着:“要是韩武,我一时还没有办法,这个赵悍,杀之不难。”

“哦,计出何出?”济北侯眼一亮。

“总督第一次出征,颜面非常重要,赵悍受侯爷提拔,出于侯爷军中,他是反了,可他手下,未必反。”

“使一人在此人马中下得泻药,使明天马不能准时到达军营,到时总督是杀还是不杀呢?杀则寒了投靠的大将,不杀则坏了军纪。”

“真是好计谋。”济北侯听着这计谋,眼前就是一亮,笑着说着。

“今日本来我想要临时节制兵权,不成想赵悍坏了我的好事,那就这样安排,送他归西。”

听济北侯命令,沈直起身一躬:“是,侯爷。”

第二日

总督细细观望,见每隔半箭之地挺立兵士,腰刀持戈,目不斜视,到行辕门口时,气象森严,一面大纛旗高矗,周围守着军校。

“这样精兵,长久把持在诸侯手里,自不是国家之福。”总督暗暗想着,更坚定着自己夺权的心思,这时济北侯大步出来,踩得石板铮铮有声,微微一礼,也不说话。

“传诸将进见!”总督淡淡吩咐,军校答应一声,起身传令,就有人敲鼓,正门洞开。

“末将拜见总督,侯爷!”6续有将校拜见,全部有四十余人,太阳渐渐升起,已过了军令时间,诸将差不多到齐,总督扫过人群一眼,眉头不禁一皱,人数不对,少了一人。

就是问左右:“还有哪位大将没到?”

左右禀:“大人,还有赵悍将军没有到。”

远处有着一人,正持刀披甲奔来,到了现场,上前跪下请罪:“总督大人,今日马匹不知何故,狂躁不安,出着城门就甩着我离了远处,只能奔驰而来,还望大人饶过,让我杀敌赎罪。”

这时济北侯冷哼一声:“领兵打仗,有将迟到就是该死,要是换我带兵,早就杀了。”

听着济北侯的话,赵悍脸色一白,全身冷,向前说着:“侯爷,我确实有着缘故。”

总督身后执法队队长,靠近总督低声:“大人,迟则生变,军纪法纲,不容侵犯,否则这群大头兵下次就敢不上战场,还望大人慎重。”

听着这话,总督脸色不由一青,这赵悍是自己新投靠的大将,不想居出了这事,脸色就有些冷不甘。

这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大声:“赵悍,违背军法,杀。”

赵悍听到这话,脸色青,执法队扑出两个人,一人一边,拖着赵悍就是往着一旁而去,赵悍嘴唇颤抖,想要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被执法队拖到一侧,就是一刀,一颗人头落下。

总督看了赵悍的人头,又深深看了济北侯一眼,转过身:“出!”

随总督出,州府就有鸽子飞出,次日,倭寇就集体撤退,等总督至大半,就有着消息传来,倭寇已撤了,总督就是大怒,一时间退不得,进不得。

总督在帐篷内,这时就有着传令兵直入帐篷,大声报:“总督大人,有圣旨到了,已到了军营外五里,还望大人准备。”

总督听着这话,就是站了起来,问:“什么?圣旨来了,快快准备接旨。”

军营就是忙碌起来,都召集了起来,以总督为,济北侯为辅,济北侯脸色如常,心里欢喜,暗想着:“不愧自己做了这么多谋划,这圣旨终于到了。”

“圣旨到!”太监在香案上南面而立,见总督和侯爷疾趋而出,伏地叩说:“臣恭请圣安!”

“圣躬安!”太监答,说罢展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卿所上平倭策,甚合朕心,着卿节制诸军,按略行事,以图大功……钦此!”

济北侯越听脸色越冷,这诏根本不是侯爷想象里给自己兵权,而下命给总督大权,命总督主持开海禁,还节制兵权。

总督听了,忙连连叩,说:“臣何德何能,受皇上深恩,惟当以国为家,忠于厥职,定扫除倭寇,清得海防,方尽皇上托付!”

总督上去接旨脸上带着笑意,济北侯脸色一冷,回到帐篷就唤人,很快就有着侍卫进到帐篷,济北侯就是冷冷咬着牙说:“圣旨里说了平倭策,给我去查,是谁献上了这平倭策。”

两天后,总督和济北侯都回到州府,侯爷匆匆进了房间唤着沈直,沈直一进门,就是禀告:“侯爷,已查清,坏大事者是裴子云,此人向总督献了平倭策,总督快马递给京城。”

说着,沈直就取了平倭策全文上前:“这是原文!”

济北侯取了,只是一看,就脸色一冷,这文就是断了倭寇的根,只要施行此策,这安州沿海再无倭寇,就是暴怒,一挥手,将桌上文件扫了一地:“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说话语气阴狠,沈直知道,这是怒极的表现。

“侯爷,总督府虽有我们的人,但是这次似乎早有防范,没有经过文书室,就直接向京都了折子,而且走的还是紧急通道——您知道,这是朝廷安插在地方的通道,我们拦截不住。”

济北侯听了,咳嗽两声,突一击案,已涨红了脸:“现在怎么办?”

“侯爷,现在只有暂时潜伏忍受,等待机会了。”沈直也脸色苍白,还有着镇静,说着。

第八十三章 上折

总督府·议事厅

总督略一点,从容而入坐了,大厅内有不少人施礼:“下官拜见总督大人!”

“免礼”总督笑着说,看起来心情不错,被刺杀,出军无功,这二件事的确损了名声,但献上平倭策,这就是大功,余都是小事,只要稳坐安州徐徐图之,自己就能稳中有进。

眼下这些人都是亲近之官,今日唤来,要商议着大事。

总督手轻轻拍着案,说:“今天要议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有什么想法,就说说罢!”

就有着一个削瘦的官员站起:“总督大人,今日命我等前来是议开海禁,只是开海禁就有忧患,要运作水师劳民伤财,前朝已有着明证,还望大人三思。”

此人李成,很有能力,只是有些迂腐耿直,上前质疑。

总督听着李成的质疑,就笑了起来,此人迂腐自己早就清楚,但有能力,而且耿直,只要你说清楚,有理由,让这人顶上阵都没有问题,是手上锐刃,有此人就可为开海禁扫除障碍。

四下扫过,周围都是有些疑惑,这才笑着:“诸位是否疑惑,我为什么上奏章力主开海禁,还得圣上许可主持此事?”

诸位官员脸上都带着疑问看着总督,李成上前:“总督大人说的没错,卑职确有疑惑,为何圣上会许大人开海禁,还请大人言明。”

李成说完,似觉得自己过分,又继续说:“大人知道卑职中了进士,就誓言,要为天下谋福利,今日真如大人所说,利国利民,卑职必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下官里有这样死脑筋,总是头疼,再刚正不阿更让人头疼,此人得到圣上赏识,只是迂腐又贬了下来,性格还是不改,总督看着李成一会,笑了起来:“你这性子,来人,将平倭策分给各位大人。”

总督吩咐,就有人上前,银盘上一叠文卷,分给每个人,内容都一样。

李成接过,细细看着下去,先是惊讶,看后就陈默,此册断绝了倭寇根基,没有说话,许久才说着:“大人此策真乃奇策,如此施行,倭寇绝也,总督大人有命,下官在所不辞。”

场内官员,取着平倭策看完,都叹息,此策简单,说出来一文不值,只是人人都没想到,就是奇策,还是光明正大的奇策,施行下去,只要撑过第一波,就能横扫倭寇。

“大人英明,有此策,不愁倭寇不灭。”众人站起来恭喜。

“哈哈”总督笑说:“今日,我命你等来,就是希望诸位为我完善细节,怎么样施行,有着何弊端,希望诸位都提出意见,完善细要,勿要藏私,好为沿海百姓谋得平安。”

“大人,此策第一大难题,就是倭寇盛行,海路难以畅通,此策可用,但恐怕倭寇不会应允此策施行,否则就要断了这些人财路,此策不能泄露,要不倭寇恐怕要疯狂反击,此事不可不防。”

总督听着此话,点了点:“李大人说的不错,施行此策,倭寇必会不许,这就有着问题,别人可还有想法?”

又有着一个人上前:“大人,此策如李大人所说,打通海路最艰难,须要有水师护送,开辟通道,短则年内,长则数年,倭寇自平,只是前期就必须要有着朝廷主导才行。”

“对,大人,现在之患,在于本朝初立,水师多横行内6,难横击大海,这才是第一大患。”

众人议论纷纷,突有一人出列,说:“总督大人,下官有话说。”

“哦,是你,嗯……”总督见这官行礼起身才说着:“你是张参,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这张参是正六品,虽不小了,可在正三品总督面前,还很小,当下说着:“诸位大人,其实我们未必要第一时间打通海路。”

“我读了平倭策,里面其实有了方法。”

“倭寇能横行沿海,实是七贼三倭,这七贼就是内地海商,沿海勾结的人。”

“倭寇的确有着不错的实力,但是封锁海路还不能,只要开了海禁,有实力的海商,自然就会开辟通道。”

“总督大人其实胸有成竹,计中有计,早有庙算了。”

总督听了一惊,想不到平倭策内还有这用意,当下说着:“继续说!”

“一下全部开放海禁,自逼死了倭寇,使他们不得不与我方死战,但总督可以放出风声,就说朝廷只许开放一个或三个贸易港口。”

“这样不但易于管理,而且也使对倭寇冲击小,自然阻力就小。”

“大凡新建,必不完善,总督要是一下铺开,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易受攻击,而只有一到三个,出了问题也容易解决,事情也小。”

“等完善了机构和管理,等海商尝了甜头,那时才可以铺开——那时只剩倭寇了,可歼灭之。”

总督听了,目光幽幽,心里忖度,这确是一步好棋,而且仔细体会,步骤也实是隐含在平倭策里,当下“啪”一下,说:“不错,好办法!”

又转脸对张参说着:“你不要回府里当官,先就留我身侧参赞,我向朝廷上书,给你从五品。”

场内此事议完,场内诸位都上前恭维道:“大人,此策一出,倭寇平矣,有总督大人,真是安州万民之幸。”

总督手一挥笑着:“诸位大人误会了,此策并非我所作,而是解元裴子云所献,为沿海万民造福,只是此人已入了道门,不能当官,又有大功,因此我就有些为难,想要问询,如何奖励?”

总督也算是信人,答应裴子云,也不贪功将事情说出。

一个官员出来,叫廖阁,就说:“总督大人,不当官,不要田,朝廷有专门针对道人的封赏,不如就上请朝廷,为此人祖师青云观的真人加封。”

这廖阁是总督早就安排好,排在最后前来议事,这时总督就摸着胡子:“此观祖师已封得真人,再封就是真君了。”

周围官员一听这话,又看了看廖阁,就明白总督大人的想法,要借这次议事为青云观祖师封赏,众人都有想法。

李成上前:“大人,既此策是裴子云所献,可以请封,裴子云已出家成道人,应封道官,对此人师门,则可以上奏朝廷,加封祖师为真君。”

“不妥!”就有官员上前:“大人,朝廷封号岂能轻加于人,请朝廷赐些田地就是,要求朝廷封赏,求利求名,岂是道人所为?”

总督听着这话,正要说话,廖阁起身:“大人,大徐对道门封赏自有规格,岂非出家就不行赏?以后岂不是人人避事,更何况我大徐开朝就有着颁布这方面的公文给郡县。”

说着,站直了朗读:“大徐而立,百神呵护,此本朝承天之运,皇上格天之德,然阴佑默相者,也当旌德报功,诸神祠所祈累有灵验,功德及人,事迹显著,宜加额赐爵者,州郡具事保奏。”

这公文一气喝成背出,刚才说不封赏的官员脸色一红,就是坐下不再说话。

总督听着廖阁的话,就是点头,很是赞赏,笑着:“廖大人意见不错,应当这样,廖大人去写着一封为裴子云和青云观请封的奏表上来,我自当上奏朝廷。”

廖阁就应声:“是,总督大人,”

之前官员就是恨恨的看了一眼廖阁,似乎连带廖阁就是恨上了。

总督府议事完毕,群官都蜂拥而出,相互之间说着话,之前说着勿给请赏的官员随着众人出这门,坐着轿子,仆人跟在一旁,这人四下扫望两眼,看着没有人这才靠着轿子小口子对着仆人吩咐:“总督正在为青云观和裴子云求封,看来这人必是投靠了总督,你自去告知侯爷。”

这人原来早已投靠了济北侯,之前就要坏的裴子云的事,这仆人听了吩咐,先是四下张望,见着周围没有人,这才匆匆离去,传信而出。

仆人赶到了侯府,天阴了,风微啸中雪渐渐大起来,传了信,沈直迎了出来,远远见几个亲兵在门口守望,正要说话,仆人就早迎上来叩下去,说:“奴婢奉戴老爷的命给大人送信。”

“起来!”沈直就带着人进去,听着一面说,一面移步里去,半路也不言声,只是偶然插问几句,片刻来到东北角的一处阁楼,仆人就在外面等候,沈直就进得了里面,向济北侯报告。

济北侯一直怔怔听着,没有说话,望着院落里越来越大的雪,良久长叹一声:“沈先生,气数可畏啊!”

济北侯阴郁说:“当年我起兵,可谓处处有运,跟着圣上,也可谓大体顺通,可这大徐一立,时势改变,我就处处不顺。”

“这平倭策看似简单,其实一着就下到了要害,让我都无法抵抗。”

“这裴子云,按照道理,本是亲近我们!”济北侯抚膝叹着:“但是就眼巴巴帮了总督,与我为敌。”

说到这里,又是冷笑:“我儿入得松云门,我一直大力支持,不想松云门还是投注了总督,枉费我的一番心意。”

“这裴子云献上灭倭策,如此高明,我就不信是个人所为,再看总督请功对象,不是裴子云,而是祖师,必已暗里结盟了,我千算万算,不曾想是松云门打了我闷棍,坏了我大事。”

“明日叫老三过来,我罚他闭门思过,好好想想,没有我侯府,他又算什么三公子,现在裴子云就是我侯府敌人,必要除之后快,沈直,你给我想办法,势要将此子除掉。”

济北侯在说着这话时,面带杀气,沈直不禁也颤抖一下,感受到了惶恐,就是叹息,知道侯爷已恨得此子深入骨髓。

裴子云虽有大才,站到侯府对面,看来只能杀了。

第八十四章 不孝不义

傅府

“轰”天空中突一声雷,一道闪电撕破天际,冬天出现雷鸣闪电可是难得的事,裴子云躺在床上,就是一惊,坐了起来,眼角就见得一道人影推开门悄悄进来,当下就不假思考,抓住剑,一个起身,喝问:“谁?”

大拇指推着剑柄,随时就可以拔剑而出,将此人斩于剑下,这黑暗人影被裴子云给惊住,抬起,就看见了裴子云充满杀气的双眼,惊呼了一声:“啊!”

听到这呼唤,裴子云反应过来,忙将剑放在一侧,用火石把灯点上,灯光一亮,就看见小夏师姐正哭得稀里哗啦,给吓到了。

裴子云忙上前想要安慰初夏,小萝莉转身就哭着跑了:“哇,坏人,坏师弟。”

裴子云不由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被雷惊醒,又觉有人潜入,这才是拔剑,不想是初夏,这小萝莉可最记仇了。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了虞云君的声音:“你刚才做了什么,小夏吓到了,一路哭着回去了,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

裴子云忙起身迎接,苦笑:“师父,我刚才噩梦,被雷惊醒,起身见有人影潜入,就拔了剑,怕是吓到了师姐。”

裴子云实话实说,虞云君听着这话,摆了摆手:“你师姐最是顽皮,吓一吓也好。”

说着,虞云君收敛了笑,踱了几步:“你的平倭策,我已报着上去,你这策的确精辟,你也向总督请求给祖师加封真君,这就是你的忠心,师门已有命令下来,州里请封只是第一步,希望你多做谋划,尽力催成此事。”

裴子云听着这话,不禁就是一喜,知道自己做的这事,已入了松云门上层的眼目,就要说话。

虞云君又说着:“总督上封请封,已命廖阁完成,师门已知道,按照惯例,总督将会派廖阁去,这事也简单,只是门中有人就有心思,想让宋志护送廖阁去,被我拒绝了,这次是你谋划大功,有人跟你说别的话,你不要理会,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裴子云一听,瞬间明白师父的关切,宋志恐怕也觊觎大功,给师父给一口回绝,连忙说着:“多谢师父爱护,我自是懂得,不会被人蒙骗。”

“你一直聪慧,我自然放心,只是你年轻,经历少,还是容易吃亏。”虞云君就笑了。

“谢谢师父关爱。”裴子云说到,心里出现一股暖意。

虞云君摆了摆手:“对了,这次你护送官员去京城,这事本不大,不过路途遥远,或有不少麻烦和风险,我已经安排人从青云观送法器过来,到时你一起带去,也算是历练,多长点见识。”

裴子云就是上前深深一礼:“多谢师父”

总督府

总督高坐其上,廖阁施礼,呈上奏章:“大人,请封奏章已写完,大人请看。”

总督取来一看,读完就是笑着点:“你办事不错,这事还需活动,到时你替我上京,跟我故交好友都去说说,谋划一下此事。”

廖阁一听,就是大喜,这可是美差,上得京城,为总督促成这事,势必要跟着京城的官员打着交道不说,就单一个脸熟,将来仕途就能少不少阻碍,这就是栽培,当下跪下行礼:“大人恩重,万死不辞,必定为大人完成此事。”

总督听着一笑,取着茶喝了一口:“廖大人,你先去偏厅等候,我有人要见,稍晚再见你。”

“是,大人。”廖阁就是兴高采烈的退下而去。

“裴先生求见!”不一会,有人禀告,总督点了,说着:“请进!”

就有脚步踏雪声入内,外面落雪沙沙声,炉子上水壶的咝咝声都清晰可辨,片刻,就有一人进来。

裴子云身穿灰色锦袍,腰中束一条绛红带,靴子踏得雪吱吱作响,入内稳了稳神,趋出一步行礼:“见过总督大人。”

“裴解元请起!”既裴子云不肯投靠,总督自不称先生,笑吟吟说着:“你来的正是时候,坐,这请封折子已写好,我准备上递朝廷,只是你也知道,这成与不成,还是要看着圣上和朝廷。”

“不过按惯例,只要有着正当理由,上得这种奏折,一般是不会驳回,我会派得廖阁取你门中祖师案卷,确认正祀,上奏功德,以此求封,到时你就等好消息就是。”

“多谢大人,大人派廖阁上折,我想着一同上京,见识见识,顺便也可保护廖大人的安全。”

总督听着裴子云的话,不由一笑,说:“你这是不放心我啊,不过这一去也好,年轻人多走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自可增益学问。”

总督思虑了一会,又说:“我在京城也有不少朋友,我为你写一封引荐信,到时你有着困难,拿信去就是。”

裴子云听着这话,笑着:“多谢大人。”

说了几句话,裴子云告辞了出去,总督送到走廊,看着他离去,一阵风裹着雪,他掖了掖袍,转身回去。

侯府

雪花飘飘,一阵怒吼,使外面的亲卫身体一颤,又不敢出声。

“父亲,你知我所愿,何必逼我,侯府之事有大哥,朝廷有事有着二哥,何必逼着我参与进府内之事?我心不在这,逼也逼不来。”卫昂正在书房朗朗说着。

书房内外的人都同聋子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环列四周,严禁出入。

“既你不愿意为府中事宜出力,那松云门你也不要去了,还有裴子云你也给我断了来往。”济北侯脸色青,在书房里徘徊几步,对卫昂说着。

卫昂听着济北侯的话,就是一怔,说:“父亲,我不愿参与府内之事,和松云门以及子云何干。”

济北侯大怒,将手上案卷甩了过去,打在卫昂的脸上,卫昂接过案卷一看,是最近裴子云为总督出的平倭策,又是一怔,说:“父亲,这平倭策真是裴子云所做?真是大才,大功德一件,为应州百姓谋得福利。”

济北侯听了,气急而骂:“老三,你爱逍遥,我送你去了松云门,事事依你,不想养的你看不清轻重,这倭寇平灭,军权削去,我这侯爷还有着什么用处,岂不是变成了随手拿捏之物?你见有利于百姓,可见侯府根基削去?没了侯府你还拿什么逍遥?”

卫昂听了,顿时沉默,过了许久,这才说:“父亲还请原谅,恕我不能为府中出力,特别是此事。”

济北侯听着卫昂的话大怒,只是似想起了什么,压抑怒气:“既你不愿意为我出力,那松云门你也不要去了,现在裴子云帮助总督,就是我之大敌,我必杀之,这松云门我也要停了供奉。”

“父亲,你既做了决定,我自当遵从,何必再说。”卫昂一咬牙,说着。

“好,好,你倒有骨气,既这样,你给我禁足在院子中,哪里都不许去。”济北侯气的脸都青了,恨恨说着。

“是,多谢父亲安排。”卫昂施了一礼,接着就转身而去,济北侯看卫昂离去,再也克制不住,狠狠将着茶杯摔在了地上:“混账。”

沈直在外面候着,听房间内传来摔碎杯子的声音,暗道不好,侯爷父子必闹翻了,沈直正在屋外焦虑,卫昂就从房间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三公子,何必这样呢,答应了侯爷岂不是好,何必要跟着侯爷对着干。”

卫昂听沈直的话,就摇摆着手,向前面去,好一会才说:“沈先生,你看着我从小长大,知道我的兴趣,家里有着大哥二哥,又有着父亲顶着天,何必要我再掺和进来!”

“更何况是这种事,这富贵我觉得血腥。”

沈直昨夜就知道济北侯要说事,今日等候,见着卫昂这样说,劝:“三公子,我知道你的聪慧,你不想争,只是有些事,自古两难全,总得选一个……不管怎么样说,你和侯爷是父子,怎么都扯不开。”

“哎!”卫昂深深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沈直的话,问:“可是我就不想选,只想逍遥自在,你说我是不是不孝不义之人。”

沈直看卫昂,觉得诧异,问:“公子,你为何会这样想?”

“父亲,师门,好友,只能取一,哈哈!”卫昂缓缓踏着雪,走了几步,突笑:“对父亲,不能为父分忧,对师门好友,我又只想独善其身,这难道不是不孝不义?”

“公子”沈直唤着,神态凝重:“世上哪有两全事,公子一直逍遥不理外事,也是有着侯府,现在在侯府有着危机,公子是不是要思考下你的立场?师门朋友终是外人,这侯府才是你的根基,你安身立命之处。”

听着沈直的话,卫昂许久没有出声,沉默许久。

看着卫昂,沈直明白,卫昂的心在徘徊,在痛苦,就又说:“对,裴子云是有大才,但才能是一把凶刀,现在刺在侯府身上,才能越大,危害越大,公子有没有想到这点?”

沈直的话长枪利剑一样,刺向卫昂的心:“这仕途官场,许多是有进无退,你难道想看着你父兄,你母亲,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沈直一字一句的问:“我有些手段是阴狠,可纪国公呢?”

“纪国公为圣上南征北战,身负十一创,却被抄家灭族,全门一百十一口全部斩,他光明磊落,忠心耿耿,得了什么下场?”

“你念着裴子云,裴子云可念着你?”

卫昂倒退一步,突心口一疼,一口血冲到了喉咙,他咬着牙,转身离去,一口吞了下去。

第八十五章 化害为宝

沈直进去,济北侯还在怒中,难以自抑制,见到沈直进来,就说;“沈直,你说老三小时也聪慧,大了却变成了这样,不思进取,不为侯府着想,真气煞人也。”

“侯爷,三公子还有些想不通,呆上一些日子,或就想通了。”沈直慢声劝,见地上摔碎的茶杯,就喊:“来人,将这些收拾干净。”

外面就有人进来,默不作声的把房间收拾干净,又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这时,外面传来求见的声音:“侯爷,李道长已到。”

济北侯和沈直对了一眼,济北侯淡淡说着:“请进!”

这时,济北侯恢复了从容,慢慢喝着茶,一个道人漫步而出,见着济北侯就行礼:“侯爷,沈先生,道人这厢有礼了。”

沈直向着这道人看去,披道袍,戴竹冠,面相清癯,三缕长须,看上去的确有几分出尘之姿,不知道为什么,就有几分反感,冷冷问:“道人不在山中修道,来侯府中有何事?”

道人略一躬身,淡淡说:“道人自是为布道而来。”

沈直不想这道人这样直接,一笑:“布道不在口舌,不知道人有何神通?”

道人默默注视沈直,说:“你说得是,天下上百道门,根本都不靠口舌,不过我今日就显下口舌——你多才多艺,原本是个才子,可惜走错了路。”

沈直冷笑:“愿闻其详。”

道人说着:“我们不说相面,不说气数,你自幼聪慧,六岁读书,九岁作文,十多岁时称之神童,可你文才有,也有深入,可你屡次不中,只得了秀才,固有才高人嫉、性格强拗的原因,可你自问,你的文才,真算融会贯通?比之裴子云如何?”

沈直冷笑凝固,见道人这时又一哂:“除了四书五经,你又善行草,能操琴,谙音律,爱戏曲,尤善墨画,山水、人物、花鸟、竹石无所不工,三公子学的画,就是你教的吧?”

“可惜这些,能济命么?”

这话刀剑一样刺过来,这道人踱着步,冷笑:“要济命数,或文业,或道业,或兵业,或出身富贵。”

“你出身贫寒,本来以你文才,要是甘心潜藏,或可中举,可你早年好名,名震郡县,多受嫉妒,平分增了不少阻力,要出人头地,就得才盖诸煞,让人无话可说,可你却分散了精力,不把文业修的精益求精,哪能中举,哪能改善你的命数?”

“三十后,你命已定,只有凭附明主,才可有成,所谓青绳自飞,不过数木,附之骥尾,可致千里!”

这话的意思是说,你玩的草书、琴艺音律、戏曲、墨画,统统是不能达的东西,除非你想当个艺匠,你出身贫寒,不好好科举,文业说好又不是顶尖,还有什么命数可说,只有投靠别人了。

济北侯见沈直哑口无语,脸色煞白,不由笑了:“我呢?我问凶不问吉,请讲。”

道人一笑,说:“侯爷心胸本是这样,侯爷本是极贵之相,惜天时已过,本来还有一次机会,一月前,侯爷青气渐固,总督青气杂沓不堪,似灰似烟笼罩,有着散失之相,而现在,却是相反。”

“现在只怕侯爷不但百尺竿难进一步,还有杀身之祸。”

济北侯脸上肌肉一抽,涌出了杀机,不过道人泰然自若,注视一眼,济北侯突醒悟过来了,这道人可是身负异术,背后还有圣狱门,可不是骗子之流,当又转成笑脸:“道长,可知我邀请你来之事。”

“知道,侯爷是想要对付总督,可这本地松云门不肯出力,尾两端,甚至已经落井下石,所以侯爷寻着我们了。”这道人说着。

济北侯这时沉住气,笑着:“道人知道就好。”

道人转过头,向着沈直:“沈先生,我劝你说服侯爷,放弃松云门,本门很早就看好侯爷。”

说着看着济北侯:“侯爷,倭寇就是本门联系给侯爷,相信侯爷也知道我们圣狱门之心,只可惜侯爷当初选择了松云门,现在知道此门不可靠,幸现在侯爷还来得及。”

“命数之道,有注定,有人为,奥妙不可言,侯爷现在可不是放弃时。”

济北侯取着新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长,既来了我们就商讨着事情,再说这些话。”

“是,侯爷。”道人行礼,不过又说着:“这是自然,不过说实话,此一时彼一时,侯爷想要得到圣狱门的资助,也得付出诚意。”

“哦?道长要什么诚意?”济北侯脸色一沉,心里就有些不快,见此,沈直抬高着声音问。

道人面色不改:“诚意自然是慢慢来,我们先办事,相互取得信任——侯爷要杀裴子云,我们可以代劳。”

“此子多次与我门作对,让门中损失很大,更坏了侯府大事,我想,杀掉此子,想必大家都不反对吧?”

“这个自然,可以支援道长,侯爷有密碟卫,都是精兵,可派一些给你调遣,只是你能清晰抓到他的足迹?”沈直听着问。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有人帮我办了。”道人笑的意味深长。

“说正事吧!”济北侯说:“平倭策你看了没有?怎么对策呢?”

道人也收敛了表情:“看了,对倭寇本门有些认识,论起源,这是扶桑国内的事,扶桑国内,号大将军,受前朝扶桑国王印的幕府,失了气数,诸侯混战,不少失败者无处可去,故乘船掠夺神州。”

“以后五十年,扶桑就有了新幕府,本来倭寇会少些,但已经尝了甜头的倭寇自不肯罢休,最关键的还是前朝关闭海贸,凡将牛、马、军需、铁货、铜钱、缎匹、绸绢、丝棉出外境货卖及下海者杖一百。”

“先是走私,不成,就是强夺,此就是倭寇。”

“平倭策内,有一句话是关键,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实是抓住了要点。”

沈直见济北侯脸色越来越青,说着:“道人不是专程来赞敌人吧?”

道人就点:“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平倭策说的又狠又准,这点没有半点侥幸可言。”

“但有策论,还得有执行,我们或可以趁机取利。”

“愿闻其详。”济北侯才说着。

“平倭策对我们是坏事,但是一转念就是好事。”道人侃侃而言:“扶桑对中土需求很大,先是丝绵。”

“平倭策内说,丝绵开市,海患乃平,实是抓住了要害,但正因为这样,难道我们就不能趁着开港开市,大赚一笔?”

“您是济北侯,有钱有人有船,你愿意入市,难道不是获利最多?”

沈直和济北侯“啊”一声,顿时瞠目结舌,似乎打开了大门。

“丝绵最多,其次锅、瓷、漆、药材,扶桑多产银,我们要是能在贸易里占大头,怕数十万银可期。”

“侯爷有此银子,何事难办?”

“而且,总督要是一下开港开市很多,我们既可赚取巨利,又可制造事端,屯货屯市,又派人骚扰,甚至可对米价下手。”

“自有那些所谓清正之辈,跳出来和总督大擂台,呵斥一切都是开海之罪。”

“侯爷,气数关键就在几年,只要倭寇还在,沿海未平,朝廷就顾不得征诛于您,皇上身体不好,只要驾崩,太子又是一朝了。”

“到那时,进可,退也可。”

济北侯听了,似含着一枚橄榄品嚼,良久叹息一声:“天下英才何其多也,给你一说,坏事就变成了好事。”

沈直刚才被说了“不专而滥”,这时听着一声不出,只目光幽幽听着,这时咳了一声,脸色缓和,笑着:“道长说的是,既大势不可抗,无论是天时还是这平倭策,那就转害为利。”

“侯爷,此策甚好,可以照行。”

“哦?”济北侯一怔,踱步斟酌:“道长,这事体越大,我要考虑下,你先回去吧!”

“沈直,你送送道长。”

“是!”

送这道人离去,沈直回到书房,沉默许久,上前说:“侯爷,圣狱门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济北侯冷冷一笑:“他们有野心,我却不管,只要能助我,这些道人就有帮助,我就能容了。”

“可是……”沈直还要说话,济北侯一挥手拦住,说:“这些都不必说了,为了根基,这些都是必要。”

“唉!”沈直只得一声长叹,没有再说,却把话一转:“这道人提醒了我,我却有着想法。”

“哦,你说说。”济北侯就眼睛一亮。

“还是这话,既大势不可抗,无论是天时还是这平倭策,那就转害为利,刚才我没有说完——怎么样转害为利?”

“朝廷要削兵权,那我们是不是自动配合朝廷大政,明处响应朝廷号召,把军队解甲归田,实际把忠心于侯爷的精兵化整为零,变成海商呢?”

“这样既赚了钱,又保了根本,要是有天时,就可进取,要是没有天时,也可富贵传承。”

“还可以在朝廷面前,得个恭谨之名,或可大大避免朝廷猜忌。”

“咦?”济北侯一下站起来,连连踱着,说着:“好,好,先生果是大才。”

第八十六章 驿站

州城去京城路途遥远,乘是骡车,本来要在车上套上一层官锻显出身份,但裴子云不想惹眼,只和百姓一样套了棉围,说着:“这暖和又不显眼。”

廖阁也就听了,都是身着常服,两个厢兵当了牛夫,都带着刀,车过应山县,路上艰难,裴子云就放下了手中的书,若有所思。

这文书是廖阁忙碌的结果,很是仔细,前朝对青云观祖师何时册封,册封敕文具体内容,官方派人祭祀,节日赏赐,都一一准备齐全,这是为了避免有着不符合规格的祠混入。

这廖阁的确有些才干,可惜出身很低,才从九品,不知道这路途遥远,会出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裴子云摸了摸一副软甲,想起了早晨虞云君就取着法器给送来,自己接过,是一柄剑,一身软甲,这无疑是利器。

“吁”厢兵拉着缰绳喊,骡儿在前面停住脚步,赶骡的厢兵掀开车帘:“大人,驿站已到了,今日天已晚,恐怕不能再渡河,需在此休息一晚。”

廖阁掀开车帘看看,雪片随风缓缓坠落,天的确暗了,问:“解元公,你看呢?”

裴子云听了,就笑着:“自随大人之意。”

廖阁下骡车,两人一同而行,见前面驿站,驿站的驿卒就问:“几位要住宿?可有公文?”

廖阁在一侧跟裴子小声解释:“解元公,这些驿站多半是退伍之兵,朝廷有令,驿站住宿,官员免费,按照官阶配给,而普通人家则要付上费用。”

“明白了。”

见裴子云明白,廖阁上前把公文递上,这驿卒接过公文一看,行礼:“原来是大人,请进。”

廖阁领着裴子云进了驿站,驿站里还不错,新修,领路驿卒笑着:“大人,骡我自给你喂好。”

四人进了大厅,一眼看去,就见得一些旅客,有七八个人,正在喝酒,喝得高兴,都有点醺醺,见一行人上来,都没有在意。

大徐初定,半路旅社稀少,唯驿站一路就有,并且有驿卒保护,倒也安全。

驿卒领着几人登记,接着房间,安排了,这驿卒笑着:“几位大人,下面大厅就可用餐,自去即可,有事可以唤得小人。”

廖阁听这人的话,不由点,这会做人,不过他是芝麻大的官,自不想赏钱,而裴子云立刻笑着:“你把我骡喂好些,还有,上些好点的菜。”

说着取出一块银丢了过去,驿卒接过一看,是一块纹银,底白细深,有三两重,顿时满脸笑,打躬:“是,大人!”

话说公差,当官,是有免费餐,可定额不多,而且麻烦,丢过去几两银子,立刻就又顺当又热情了。

几人下楼,坐驿站大厅左侧一桌,是一个大汉和一个小姑娘,裴子云扫过,这两人就着免费茶吃着馒头。

只见这小姑娘明眸皓齿,但有些营养不良,很瘦弱,裴子云见着,觉得她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

目光扫过,驿站大厅一角,看见又一个女子,这女子,上身穿着绛暗套,下系石青裙,顾盼间明人。

裴子云和廖阁坐下,女子起身过来,问礼:“原来是解元公,解元公好。”

驿站大厅几人都将眼神扫了过来,廖阁摸着胡子一脸笑意:“解元公真是翩翩少年君子,在驿站就能遇见倾慕之人,真让人羡慕啊。”

“大人说笑了,小女子罗孤秋,解元公作的将进酒和水调歌头,闻名州郡让人倾慕,解元公,借一步说话。”

路上有陌生女子前来,裴子云自觉得不对,又叫破身份,一时有些惊疑,不过这是驿站,自己又有道法武功在身,自是不怕,一迟疑,廖阁就笑着:“解元公,美人相邀,何不去呢?”

裴子笑了笑,跟这罗孤秋过去,罗孤秋上茶,裴子云看着说:“你是谁,这荒山野外,驿站之中,你孤身一人,我可不信你倾慕于我,更似是妖魔鬼怪。”

此女不恼,反笑着小声:“多谢解元公谬赞,我的确是妖女,不知解元公可想试一试。”

裴子云见得这模样,冷声:“寻我来有何事”

这妖女吃吃笑着说:“解元公不禁逗,我来寻解元公,自是有大事要说,解元公可知现在就有暗中布悬赏,要拿解元公的人头。”

裴子云冷笑:“装神弄鬼,我可是举人,谁敢。”

言语带着杀气,罗孤秋怔了一下,接着拿起了桌上杯子放在手上把玩,也是冷笑,看着裴子云:“举人算什么,东塘县令陈云志得罪了人,最后病死于返乡途中,州府举人宋涵上书朝廷,结果上京途中路遇贼匪,全家十二口尽数被杀,别说是举人,就是官员,路途病死,或遭遇贼人也不稀罕。”

裴子云一听心就一沉,此女所说之事,自己没有听闻,此时不知道真有其事,还有威胁,就冷冷说:“你这是威胁我?要知还有着神灵在上。”

罗孤秋笑着:“城隍土地,不可能时时巡查,更重要的是阴阳两隔,民间神婆还可通灵,越上就越难沟通,要不,有前朝太祖在,英明神武,指点后世皇帝,谁能改换天命呢?”

这话说的深,让裴子云一惊,又听着她说:“就算能沟通的小事,只要远离州府县府,荒郊野外,用着凡人手段,神灵不查,前面所说陈云志就是明证,不过解元公要是愿意助我杀得一人,我可暗中帮你除去暗杀你的人。”

裴子云看着此人,淡淡的说着:“驱虎吞狼,等两败俱伤再收渔翁之利,真是好算计,既有人要来杀我,自是我杀之,你真有诚心,先去杀了那些想要袭杀我的人,我们再来谈。”

“你!”罗孤秋狠狠盯着裴子云,转身而去,裴子云笑了两声,回到自己座位,廖阁就来问:“解远公,这也能遇见仰慕之人,不知谈了什么?”

附近一桌的两个厢兵也面带暧昧笑容。

裴子云见着三人表情,没有多说,笑着:“无事,她只是来求文,我不肯,她就气冲冲走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廖阁点:“是,解元公名动州郡,一字千金,怎能轻易赐文,不给很对。”

有着银子,又有着身份,上的酒菜很足,四人都酒足饭饱,上楼休息。

入夜,天空乌云密布,裴子云正在房间,点两根蜡烛看书,正看入神,突有着风吹开了窗户,吹得蜡烛飘摇。

裴子云一皱眉,正要关窗,感觉房间内充斥阴冷,空气沉闷,突就见一双指甲尖利的惨白双手猛自地下伸出,让人惊悚,裴子云一惊:“道法?妖魔鬼怪?”

裴子云冷笑,伸出手拔剑,正要上去砍杀,又觉背后有金戈碰撞的声音,一声诡异尖叫声在房间响起。

裴子云气血沸腾,向前扑去,左侧背部就有些疼痛,居是有两只,伸出手一指,一团光出现。

这光淡白,所照处两个鬼怪倒退了两步,裴子云这才看清,两个中有一个怪物,正持大锤,还有个是女人样。

裴子云持剑就是向着这怪物刺去,锤子和剑撞在了一起出“砰”一声响,剑上闪出了火花,锤子砍出了口子。

这怪物瓮声瓮气的说:“不对,是法器。”

裴子云一凛,什么?这怪物居还可以说话,反应过来,真能凝聚成形,还能有自我意识,怎会无故袭击,应是草头神。

所谓草头神就是没有经过敕封的神,实际指的是民间私下供养的怪物,这一想,裴子云就微微眯眼,背后有着阴风袭来。

“雕虫小技。”裴子云冷哼一声,除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现在突剑光一闪,背后袭击的带着利爪的女子,还想躲避,突一声哀嚎,已斩成两半,“轰”一下变成烟雾。

接着,剑上风雷起,对着持锤怪物连连攻击。

驿站隔几间房间,画着血红的图,点着蜡烛的罗孤秋,本念念有词,突一口血吐出,说:“不好,这人居能克制我的附灵术,师兄带我退。”

罗孤秋面前正坐着一个男子,听见自己的师妹这样说,顿时一惊,连忙持咒:“快退!”

房间内,裴子云只觉得耳侧传来阴风,一闪避过,这草头神就化成一团阴气,瞬间就是向外逃去。

裴子云冷哼一声,手指一点,一道白光激射,击中阴气,“轰”,这阴气就惨叫哀嚎飞出去了,消失在夜空之中。

“难道是罗孤秋来暗杀于自己?”裴子云想到,持剑自窗口一跃而下,目光一扫,就直奔一处房间。

“啪”一下,火捻子点亮,房间里空空无人,地上有着一滩血,不由冷哼:“果是此女!”

见着夜深沉,裴子云本想追出,却又止步:“这里是驿站,有着退伍士兵转化的驿卒,不敢明目张胆袭击。”

“我要追出去,就难说了。”

“虽说这样,但这样快就传出风声,我必须有所警惕了。”裴子云暗暗想着,见有些动静,有人问:“谁呀?”

就一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内。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八十七章 杀贼

第二日早晨,驿卒收拾房间,惊讶的看了一眼,裴子云仰着脸想了想,笑:“昨夜夜起练剑,不小心损了些,这银两赔于你等,你自报上去就是,多余的就是给你的赏钱。”

驿卒一看又是三两银子,房间内只损了一些桌椅,完全不值这价,就赔笑:“多谢解元公赏。”

说着就送裴子云出去,昨夜乌云密布,已有了一些小雨,又转变了雪,下了楼,就看见廖阁正在门前看着雪。

裴子云过去,廖阁就说:“解元公,看天气,稍晚就要下大雪,我已取得蓑衣,到时大家都得披着。”

“我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些事自听大人安排。”原主的事,此时不必说,一行人就出了驿站,不远处就是渡口,乘船渡河。

四人一车才上船不久,就有着风,大雪不断落了下去,打在江面上,浑浊江水卷起了浪花。

廖阁身披蓑衣和裴子云在船头看着江景聊天,还能听见雪打在蓑衣上的声音,廖阁就是笑着说道:“这雪中江景,总是让人感慨,让人喜不胜收。”

裴子云点:“此情此景,真有诗意,若是有酒,真想做诗才是。”

廖阁笑着:“哈哈,解元公,你可知道,你有一个外号,人称酒仙,这次公务,我没有带得好酒,不然定请解元酒仙喝酒吟诗作对才是,不免一番佳话。”

“是啊,只可惜无酒。”裴子云看着江景,也是叹息。

这时,船一片寂静,只听微啸的西北风而过和大雪片片落地的沙沙声,就在这寂静里,廖阁说着话:“其实我真是羡慕着解元公,我现在四十三岁,到现在才好不容易熬到了从九品,这官道一途真是艰难,说起来,这次还要感谢解元公,如果不是这次上京,恐怕我还不知道要何时何地能转成正九品。”

裴子云怅怅望着远处:“这是你的机缘,不干我事,如果你不精通吏道,我相信总督大人,也不会让你来做这事,”

廖阁说着:“解元公,原本我是想借感谢机会给你说合我的女儿的事,可不曾想解元公不给我这机会。”

裴子云一时陈默:“我有了心上人,感谢抬爱了。”

廖阁听着裴子云这话,先怔了一下,接着才笑了起来:“解元公,我家才是四岁,刚才是开着玩笑,还望解元公不要介意。”

裴子云不禁就是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廖阁就苦笑:“我不是科举出身,熬干了油,也不过从九品,不过这已经是大徐恩德了,在前朝,我这种吏出身,这门槛都进不了。”

“我中年才得一女,也别无心思,只要进个正九品,获得正经官身,给我女儿多添点嫁妆,日后嫁个好人家。”

“这都是解元公给的机会,所以我很感谢你。”

裴子云明白过来,这世界讲究门当户对,有着正经官身,能嫁的范畴自大了许多,好了许多,这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望着他带着皱纹的笑容,不由有点心酸。

芦苇

隐隐有着人影,一群人正压低声音说话,手里都持着刀,穿着蓑衣,蓑衣上面都编着芦苇,将这些人和芦苇混合一起,分不清是人还是芦苇,这些人脸上都是带着杀气。

雪下着,打在了这些人身上,他们都系着白绫,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小姑娘,正拉着父亲的手,这是裴子云在驿站看见吃冷馒头的父女。

芦苇中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有碗,碗里都是烈酒,还有一只鸡,有人拿过地上的鸡,抽出刀杀了,就将鸡血倒在酒里。

带着女儿的父亲到前面,拿起了酒碗举了起来,大声:“今日,我们要为福县百姓复仇,杀了这两人,只是这两人一人是官,一人是举人,杀了这两人,我们就没有后路,今日这杯血酒大家都干了。”

听着这话,众人都是举起酒碗,一人就哭着:“齐大哥,我家七口都被倭寇杀了,倭寇逃到海上,我们就先把这勾结倭寇的两个狗官杀了。”

“说的是,还有这侯府,早晚我们拼了命,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看着大家这说话,小姑娘眼神里带着倔强,上前也取了一杯酒,这父亲就一怔,说:“果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小姑娘倔强的上前:“父亲,这血酒你喝得,我也喝得,母亲被倭寇杀了,我与倭寇也有着大仇,今日歃血为盟,我虽为女子身,也要尽饮这血酒尽这一份力。”

听小姑娘的话,场内众人都沉默,谁没有这血海深仇?

这父亲身侧的一个大汉是说:“果儿,你既有这一份心,我们怎么能拒绝,大哥,你应为果儿骄傲才是,只是果儿你年纪少,拿不起刀,杀人不适合你。”

“陈叔!”这姑娘喊着,听着小姑娘的喊声,这大汉大笑:“我们今日要去杀得这狗官和举人,到时小青你帮我们埋了这二个狗官尸体,也算是你杀贼的一份功劳。”

“谢谢陈叔”听着这汉子的话,小姑娘甜甜笑着说。

“一起干,为福县百姓杀得此二贼!”这齐大哥就大声喊着。

“一起干,为福县父母兄弟姐妹复仇。”众人都大声喊道,接着都是举起了酒碗,大口喝着血酒,喝完就是将碗摔碎地,碗摔在地上,出砰一声响,瓷瓦碎片四下飞溅。

“咳咳”小青喝着血酒,呛了几次,也不甘示弱将酒全部喝下,学这些长辈,将碗摔在了地上,只是第一次没有摔碎,又捡起摔着第二次,才是摔碎。

这时父亲是摸着小姑娘的头:“果儿,你稍后躲入芦苇丛,不要出来,爸爸和叔叔伯伯去杀了这两个勾结倭寇的贼人。”

“好,父亲。只是要平安回来,母亲被倭寇杀了,我不能没有父亲。”听到果儿的话,这个铁铸一样的大汉转过头去,抬看天,雨雪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什么。

好一会,这个父亲才低下头:“果儿,你去草丛躲着,我们就去,不管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说到这里,这个齐大哥脸色转成刚毅,一抹脸:“兄弟们,跟我上!”

雪雨继续下着,裴子云进了船舱,四人在船舱里烤火,这江雪美景虽好,却过于冷寒。

正说着话,突只感觉到船撞上了什么,接着噗通一声,就没有响动。

“船家?船家?”一个厢兵就是喊,向外面去,见着船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水波,想起刚才跳水声,这厢兵是久战退伍,不由一惊,高呼:“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了。”

随着厢兵高呼,听着船下有凿船声音,船内厢兵脸色一变,连忙说:“大人,不好,这船夫在凿空船底,要将我们淹死在这河中。”

“快快,划船到岸。”廖阁也是大为惊恐,大声喊着。

“是大人。”厢兵也是果断,接命令就想办法划船过去。

“解元公,你看这怎么办?”廖阁脸色都变了。

裴子云脸色冰冷,昨晚有人暗杀,今日又有人想在船上动手脚,听声音,没有多时,船下就有了小孔开始漏水。

又有着凿船声响起,裴子云眼闪过一道冷光,抽出剑,感觉了下,冷冷答着:“自然是送他去地府。”

说着,就对一处一刺,只听“噗”一声,厚厚的船底和豆腐一样穿入大半截剑身,再一拔,一股血水喷了上去。

岸侧,芦苇里这些人都看着河中,低声:“老五水性好,只要老五凿沉了船,这些人哪怕游到岸,必筋疲力竭,说不定在河里就被老五给杀了,到时这仇我就算是报了一点。”

“老大,你看,那几人划船,但是船看样子已被凿穿了。”一个大汉就指着说,很明显,船在下沉。

裴子云自船舱出去,看着船,不禁就是皱起了眉,这船离着岸还有五六十米,岸上尽是些芦苇丛,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埋伏,只是现在船要沉,当下喝着:“船夫已被我杀了,用布和棉花塞住缝隙就是了,到岸上我们就安全了。”

“是,解元公。”

芦苇中几人看着这画面,不由就是皱起了眉,船划着向着岸而来,怎船还不沉?莫非老五失手了?

眼见着船越来越靠岸,裴子云看着远处芦苇,冷冷一笑,脱掉了不方便的长袍,露出了里面一副软甲。

廖阁有点惊颤,说:“解元公莫非要下去杀贼?”

裴子云看着浓密芦苇丛,抽出了剑:“船被人凿穿了,坚持不了太久,我们靠上去,搁浅了就无事,不会沉下去!”

“不过这芦苇密布,我怕靠岸了会有埋伏,我先下去查看下,你们在船上保护廖大人。”裴子云安排的说着,跳船而下,落在了芦苇中。

雪雨寒冷,芦苇里的一些人并没有兵法,见有人跳下来,就高喊一声:“兄弟们,跟我上,杀呀!”

随着齐老大的呼喊,一行人挥着刀,呐喊着从芦苇里冲杀出来,向着裴子云扑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心愿

风吹芦苇摇摆,雪花拍打在蓑衣上,带着寒意,裴子云抽出长剑,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只是才落下觉这芦苇地松软,脚就陷进去了一些。

“贼举人,纳命来!”领大汉狰狞而笑,说不尽的悲愤,持刀上前,后面跟随的人,也呐喊一声,持刀冲上。

这就等于军阵了,裴子云瞳孔一缩,忙挪步而行。

“杀了此贼,勿要让此贼逃走,再次祸害百姓。”领大声喊着,听着这样喊声,裴子云觉得有些不对,就要说话,只见对方叫喊声中,刀光疾落。

这一刀迅闪,几乎同时,左右两个呐喊一声,刀光同现,配合得丝丝入扣,都是全力一击,根本就没有任何余地。

踏着烂泥,裴子云眸子一冷,一种幽暗顿时浮现,对面刀光骤击一半,裴子云的身子突瞬间轻了许多,流光一样,自侧面刀下而入,剑光一闪。

“呃……”这人闷哼一声,右腹裂开,内脏与鲜血挤出。

“不,老四!”刀光折返,只听“铮铮铮”三声,裴子云趁着力量,扑了出去,这瞬间,一人大劫临头。

“噗”长剑自左肩刺入,下沉,肺部刺穿,顿时鲜血飞溅。

“杀呀!”就在这时搁浅的船上传来刀剑相撞声音,回看去,只见五六个人扑了上去,两个厢兵正在船舱上厮杀。

裴子云持剑杀去,和自己不一样,廖阁可是普通文吏,或连杀鸡的都不能。

左右就有人怒吼:“快,快,快拦住。”

“陈平,快杀了那个狗官,这个举人武功精深,我们杀不过,你杀了狗官,也算是为福县百姓报仇了。”

“是,大哥!”陈平是一个大汉,听了这话,奋力冲上船舱,两个厢兵本已连连后退,见到了陈平杀了上来,脸色都是苍白。

“杀,保护大人!”这时大徐初立,许多时还行着军法,裴子云还罢了,虽是解元但不是正使,这廖阁可是队伍正使,又是官身,要是被杀了,这两个厢兵哪怕回去都要被斩。

当下对看一眼,就高呼杀着,不肯后退。

“去死,鹰爪子!”陈平刀法凌厉,转眼这两人都抵挡不住,才过几招,一个厢兵就露出了一个空门。

“去死!”陈平冷笑一声,挥刀砍去,这厢兵握刀的手斩断,掉落在地,鲜血直流,这厢兵受此一刀,面露绝望之色,突不进反退,冲了上来。

“噗”陈平一刀洞穿这个厢兵,就要抽刀,这厢兵惨笑一声:“贼子,和我一起死吧!”

说着,还剩的一只手一把抓住刀,抓的死死,这陈平一时拔不出,退不得,又一个厢兵就上前一刀,又狠又准。

“噗”陈平一声惨叫,胸腹刺入,哀嚎。

“不好!”这些说时迟,实是快,裴子云受到了拦截,才冲近几步,这时突口中念念有词,剑上涌起一波异光:“去死!”

左右的刀倏弹出,剑光倾泻,倏然隐没,惨叫声和血雨声并,拦截的两个刀手,扑倒在地。

“啊!”就在这时,船上突响起了一声惨叫,只见廖阁虽连连后退,似乎在求饶,但杀红了眼的人,哪管得,呐喊:“狗官去死!”

“噗!”一刀刺入,顿时场上都是血腥。

“杀!”裴子云见到廖阁被杀,顿时眼都红了,这可是正使,顿时冷笑:“我本想问个缘故,看来用不着了。”

“统统去死!”

“地陷术!”伸出手一点,由于是芦苇沼泽地,领脚下地面瞬间陷了下去,比平地还深,陷入半脚。

这人的眼睛瞬间收缩,就要跳出,已经迟了,剑光一闪,一颗人头就飞了出去,血喷出三尺。

见到这场景,原本退开的人都是大吼:“齐大哥!”

这些人眼睛变得赤红,一扑而上。

“统统去死!”

“闪光术!”

这些人扑了上来,眼前突一亮,瞬间迷住这些人的眼睛,一个人不由惊呼:“不好,此人是妖人,快退,快。”

这人才高声呼喊,突哑然而止,又一颗人头飞起,裴子云是持剑而上,只听噗噗噗三声,三个闭上眼的人立刻杀了。

道术融合到了武功之中,杀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简直反掌之间,只有一个人,在闪光出现时,就打滚逃了过去。

雨雪滴答滴答落下,躲开的这人,身上泥浆密布,喘气:“妖人,果没错,协助倭寇就有你这样的妖人,你果是济北侯府的妖人。”

裴子云就是冷笑:“哼,我献上平倭策,早跟侯府决裂,怎可能是侯府爪牙,你们是受谁蛊惑?”

这人就是一怔,说:“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倭寇帮凶,不可能有错。”

这人就是迟疑,就在这时,一声惨叫,裴子云转身看去,第二个厢兵终撑不住,一颗人头滚落在甲板上,那面的人看着就是喊:“李成,快,快杀了此燎,此燎必定是在拖延时间,不要让他恢复,否则又要使妖法了。”

“是啊,不管是误会还是仇恨,到这时谁能罢手?”几乎瞬间,周围的几人呐喊一声扑了上去。

“铮!”刀剑相撞,撞击瞬间,使刀的人只觉得身体一震,全身力气顿失,下一刻,剑光一偏刺入,贯入肚腹,这短期间死不了,却会把人痛昏,这人扔刀就倒:“快救……我!”

“杀!”

又一剑崩开刀,一剑贯肋,鲜血飞溅,可一刀已到右后肩,反手一剑,明明力量不大,李成如中雷击,刀即脱手而飞。

裴子云冷哼就要杀上,突觉得脚一软,自己别看时间短暂,已使得七八次道法,后面几剑虽不明显,实是道法贯剑,才使触者瞬间失去力气,可自己终修行短浅,一时提不起道术了。

“杀,这贼举人用不了妖法了。”李成大喜,余下几人呐喊一声,几人奋不顾身冲上,刀刀以命换命。

裴子云连连后退,后面都是河水,就跳入水中,李成一个前扑不及,裴子云反手一剑,就是划过,这人就是胸腹切开,长声惨叫,摔倒在地。

“杀”有两人扑身而上,裴子云用着长剑在水中一挑,眼前这两人就是被打着起来的水花溅在了眼睛上,迷住了眼睛。

这两人惊呼一声,就要退下,剑光而过血溅三尺,这两人都捂住脖子,扑倒在河里,将着浑浊河水染得通红。

“哗”裴云水中站起来,身上水哗哗自身上流下,这时船上的人也赶了上来,却是四人。

“哼,你们没有能一鼓作气,自是命数已绝。”就这一缓冲,一口气缓了过来,虽说道力所剩无几,但一击足了。

“杀!”

“杀!”

刀光剑光相交,三个惨叫,或心脏,或肺部出现剑孔,扑在地上,一人却反身就逃,裴子云几步追逐而上。

“去死!”这时前面这人突一返身,出暗器,裴子云剑连忙挑开,还有着一枚暗器突破剑光,击中在了软甲上。

裴子云也惊出了冷汗,不对,这人怎有着这暗器功夫,当下追上,这人又是甩出了暗器,裴子云有着准备,一一格飞。

“噗!”这人中了一剑,长声惨叫。

“说,你是谁派来的?”裴子云就要逼问,这人突停住了惨叫,紧接着就是摔倒在地。

裴子云惊疑,用长剑刺了刺地上这人,这人丝毫没有动静,挑断手脚筋,这才将这人翻了过来,这人七窍流血,血中带着黑色,掰开嘴巴,是咬嘴了毒牙。

“死士?”裴子云脸色阴沉。

此时,雨雪纷纷而落,芦苇深处,一双惊恐小眼看着场中。

裴子云听见了声,却没有向里去,原来是贯入肚腹的那人,一时没有死,在地上挣扎着:“你这倭寇帮凶,必不得好死,可惜我们兄弟都不是你的对手,你逃不了的,不止我们。”

裴子云伸出手在这人伤口处一抹,就止住了鲜血,问:“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倭寇的人?”

“哈哈,你以为我们不清楚?”

“咳咳,将进酒,杯莫停,济北侯和倭寇勾结破县,你为此燎作此诗,被济北侯奉为幕僚,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要不是老十五,咳咳。”此人说到这里,大口鲜血就自口中而出,裴子云再想问,此人已没有生息。

一地都是尸体,大雪自天空落下,将一切掩盖,裴子云扑了上船,看着廖阁,喊着:“廖大人?”

廖阁还没有死,但一眼就看出来,廖阁断无生理,就是无言,刚才还在一起谈论风花雪月,美酒诗文,此时就要身死,叹着:“廖大人,你还有什么心愿,若是我能办到,我必为你办之。”

裴子云见廖阁挣扎着要说话却说不出,上前一按,白光闪过,只见廖阁突脸色红润:“呵呵,谢谢解元公了,想我一生精研礼义,自问没有对不起谁,只是当年贫寒,亏欠妻子,没有让她过一天好日子。”

“现在又要亏欠女儿,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娘死的早,族中必待不下去,还望解元公照顾一番。”

廖阁说到这里,原本红润已转灰白,只是喘着气,眼睛睁的大大,似乎裴子云不答应,他就不肯咽气。

“我必照顾你女儿,廖阁兄,你去吧。”廖阁破了脏腑,甘霖术也不能救,刚才那术不是甘霖术,而是专门催的回光返照。

“谢解元公。”廖阁说着,就哽咽住了,一口血吐出,倒在船舱上,再无生机。

芦苇丛,小姑娘惊恐看着满地尸体,眼神里不敢置信,又带着仇恨盯着船,伸出手捂住了嘴。

那一夜,倭寇杀入家中,也是这样,母亲将她藏入了茅草中,她就是捂住了嘴才逃了性命。

无声无息,就是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与雨水混在一起,她趁着敌人在船上,隔着远,慢慢转身逃去。

第八十九章 六骑

芦苇丛一侧是马路,马路一侧就是松树林,此时松树林中,雪花堆在松树叶上,时不时掉落。

六人牵着马匹,一动不动在松树林中待命,领队双目炯炯,高颧凸腭,带着杀气,突转身问:“道长还没有来吗?”

“是,我这就问问!”一骑取着信件,用一只信鸽放飞,飞入空中。

这时,骑兵就听见芦苇丛中杀声,领队就是冷笑,说:“此人必已遭遇了这些江湖武人,果是暗间最好用,只稍派人挑拨了下,这群人就咬了上去。”

“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了些消息,在江湖传言福县的事是我们侯府勾结倭寇,实是可杀。”

“可他们既这样义愤填膺,为什么不直杀倭寇,或找到我们侯府,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欺软怕硬。”

“幸道长传了消息,利用得这些人,不然藏在暗处也难清剿干净,特别是有着他们袭击,无论死多少人,都有替罪羊了,查不到我们侯府。”

众人听了,都是赞同:“大人说的不错,而且这些武人虽不及军中,能在福县逃出来,也算是二三流,要想杀光可不容易。”

“这两方面斗的你死我活,我们就可趁机杀之。”随着这人声音,众人笑了起来,使得计谋,驱狼吞虎,谁胜都难逃一死。

“嘘,杀声停了,这样快?”队长脸色一沉,一挥手,所有声音全部消失,一个个看去,气氛顿时肃杀。

船上没有了人堵,水渐渐涌入,裴子云将湿漉漉衣服换下,披上干净的蓑衣,取了携带银两和公文的包袱而下。

路过一处,就见得芦苇丛中就有着一个酒坛子,还有一只死鸡,雪打打在了芦苇上,隐隐见地上都是摔碎的碗,明白这是贼人血誓来袭杀。

裴子云踏着雪,这芦苇中出去,白茫茫一片,刚刚经了一番厮杀,见着雪景,就有诗意:“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才第三句,裴子云脸色大变,向下一伏,只听“嗖嗖”数声,弦声响起,数支矢划破了雪,却全数射空。

下一刻,马蹄激响,六骑自林中奔出,领队的人大笑:“久闻解元公诗满天下,果不然其然,只是今日终将成绝篇,杀解元公者,洒家是也。”

这六骑彪悍带着杀气,裴子云就是一叹,拔剑而出,长剑寒光顿起。

击杀数贼就想要乘船而去,不想船沉了,因此就一些吃食休息而出,就来了六骑,当下就向后疾退。

骑兵是平坦区域杀敌利器,但在芦苇和林中就受限制,这六人就是奔袭,度极快,“是也”才说完,已扑到人前,长刀所向,列队而下,风雷骤,毫无破绽,多少武者斩此刀下。

“闪光术!”

“蓬”一下,一道强光刺出,瞬间迷住双眼,连马匹都惊恐嘶叫,阵列露出破绽,裴子云不退反进,向前杀去。

“铮”长剑化成流光,穿过,贯入一骑右肋,“噗”里面穿着重甲,要是普通剑尖,刺之不入,但这时虽有阻挡,异光一闪,穿了过去。

“呃……”这骑全身一震,向前一栽,人影才分开,挥手一下,暗器穿出。

“不好,此獠还有妖法,列阵。”队长大声,可刚才一剑已经感觉到了重甲,自是不对人,暗器奔射马去。

只瞬间,照明术效果就过去,这些人看着射来的暗器怒吼,不敢置信,大骂:“贼子安敢。”

“噗噗”三马中着暗器,痛苦长嘶,裴子云倒退而去,钻进芦苇丛。

“不好,此獠进入芦苇丛中了,追,等到此子逃走,就麻烦了。”三匹战马不听话在狂,队长就喊:“下马,杀。”

队长在马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毫不迟疑对着伤马一刺,“噗”,鲜血喷了出来,紧接脸上带着就是带怒意,奔马袭杀,截断退路,骑兵对武者,毫无压力,不想是被此獠用妖法闪住眼睛,就是摸着长刀,脸上满是冷意。

“队长,此獠进入了芦苇,情势不明,我们还是不要进入,等着道长前来,再杀此獠。”一个骑兵就有些忌讳进入芦苇,说。

“我们受的侯爷大恩,怎能轻易放弃?”队长冷冷哼着:“此獠经历这番厮杀,体力妖术都应快要耗尽才对,刚才必然是缓兵之计,不要怕。”

裴子云此时快拾起取着兵器埋入地下,下着雪,将这些刀侧放,埋入土中两三分,剩下刀锋都在土外,盖芦苇,只要这些人敢进芦苇,就要给得这些人好看,裴子云冷笑。

五人慢慢分散进入芦苇丛中,这几人都是精锐,随时都用着口哨传达位置,相互呼应着。

裴子云隐藏在之中,听着口哨,这些人居精通搜索追杀,形成了搜索网,只要杀得一人,立刻会被包围,这样手段已不是杂牌武人,更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要一个不慎,说不定就要满盘皆输,被杀在此时。

裴子云沉默,思索破局,雪花下在地上,突就有响动,芦苇扰动蕲艾,裴子云身影一动,猫一样潜了过去。

就见一人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时吹着口哨与队友呼应。

裴子云吸了一口气,暗中窥视,顿时心一凛:“是军人!”

不仅仅是因此人穿甲,更重要的是气质。

武人,盗贼,刺客都杀人,但是他们和军人的区别是——军人是公开杀,不需要考虑惩罚,而别的都需要隐藏,因此这种堂皇杀人,有我无敌的公门气质,实在太好分辨了,一闻就出来了。

这人近了,在吹出口哨后一刹那,裴子云是瞬间扑出,一剑刺出。

这人顿时本能一凛,但根本来不及,“噗”就刺穿,就要喊,裴子云伸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抹,这人立刻跪倒在地,捂住脖子想要声,却捏住了嗓子的鸡公,叫也叫不出来。

远处传出一声,余下的人都警惕看去:“这里的响动是野鸡。”

一个声音惊呼,接着又听见一声哀嚎:“不好,此獠居在芦苇中埋下了刀,大家小心。”

裴子云暗喜,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法力损耗快要殆尽,只是一趟京城之途,不想居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接连大战。

口哨声响起,只有四声,就听草丛有些骚乱,裴子云并不躲远,蹲在芦苇下,茂密的芦苇之中,最适合暗杀。

四人隐隐的靠近,裴子云听着脚步声,一剑刺过芦苇,一人就闷哼一声,紧接着才是有着反应:“此贼在……”

裴子云狠狠将剑一扭,只听一声惨叫,此人内脏搅碎,口中喷血,扑倒在地。

“三个!”裴子云默数,这些人一同骑马平地战阵来杀,道术几乎用完的裴子云自不是对手,可是这是芦苇丛,可以偷袭,可以暗杀,可以设伏,这就有着生机。

一个人就扑了上来,大喊:“不要怕,此獠只是偷袭,设伏,必已经使不出妖法,结阵杀了此贼。”

裴子云冷笑,他可不止偷袭,六人群殴又精通配合,自难以对抗,这是人体极限决定,但只有一两人就显出了差距。

“死来”裴子云怒吼扑上去,剑光一闪。

“铮!”对面这人同样一刀,带着凛然杀意,刀剑相撞,裴子云冷哼一声,这人力大,几乎是天生神力。

话说第七八重可生大力,力可挽重弓,举巨石,穿上盔甲,战阵里可杀进杀出,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有。

“可天生就有,不意味着能抵御道术。”奋起余法,又是一点。

“铮!”这一点,这队长突觉一股异力沿倒袭上,一瞬间,身体一软,这一麻痹的时间自非常短暂,可生死搏杀,就在这时。

“噗”寒光自心而入,雪花飘落,背后一道血喷出,裴子云也一冷哼,嘴角流出了鲜血,后面还有着两人。

“队长!”两人同时喊着,一人猛扑:“杀!”

刀光寒意,又一人却是转身就逃。

“涛子,快来,此人已不……”

裴子云长剑再,火星飞溅,刀偏了一寸,下一瞬间,剑光直入,这人闷哼一声,只感觉寒意透过了心扉,低头看去,长剑已穿过了甲,在背后透出,顿时摔倒在地,没了呼吸。

“不对,此獠武功妖法计谋都是上乘,必须要禀告侯爷,非要以精锐围杀才行,否则再难袭杀。”逃的人想着,逃出芦苇,马匹就在眼前,刚打了一个口哨,一匹骏马就奔过来。

就要上马,听到“缚”,脚下似乎生了根一样爬不上马,听一个声音冷冷:“是谁派你来?”

这人停止爬行,一言不,一声大叱,奋力一击,刀光直落。

“嗤”一声裂帛,剑光切开,这人身不由己摔出,已中了一剑。

“说!”裴子云逼上前,这人惨笑一声,拔出一把匕,对着自己心脏一捅,就倒在了地上抽搐而死。

“死士!”

看来这人虽逃,却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的怕死,裴子云默然无语,雪花飘落,打在脸上,化成水迹在脸上流下,蓑衣早就在之前搏杀中脱落,出去吟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跳上一匹骏马,就奔驰而去,话说裴子云实在怕了,再来一波,哪怕是江湖武人,已经油尽灯枯的自己,怕也撑不下去了。

第九十章 道符

天上浓云遮布,微啸的朔风吹得大雪落下,裴子云骑马一路奔驰,前面就是西厅县,奔驰了三十里,就入了县城。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雪下的大,人烟稀少,直奔到了县衙,见衙门都关着门,门前青石台阶上一层厚厚的雪。

裴子云从马上跃下,看见栅里堂鼓,一把推开栅门进去,擂起来,“咚咚咚”的响声立时响起。

此时差不多接近新年了,县令下午和人商量了过年的一应事宜,回衙喝差,还没有休息完,就听堂鼓急雨响起,只得开门出去,心里大不高兴,暗骂:“谁敲鼓,非治个罪打板子不可。”

话这时,县衙已有人开大门出来,还搓着手,喝着:“这下雪天真冷,何人前来报案?”

“我是本届应州解元,奉总督命陪总督使者去朝廷,不想有贼人刺杀,正使廖阁被杀,我特来报案。”裴子云冷冷说着。

“什么?有官被杀?”衙役就一惊,连忙转身进去通告,一会就领着裴子云进得县衙,进入县衙。

西厅县令此时坐在高堂,搓着手脚,鼻子冻的通红,就说:“堂下可是裴解元,将着事情细细道来。”

裴子云就将公文呈上,将着事情细说,听着连死了二十余人,堂上的人都满是惊恐,这可是大案。

“解元,麻烦你带我们去,这事麻烦了!”县令惶恐的说着。

县令,数个捕头,几十个衙役,一同奔赴渡口。

到了芦苇地,眼见着满地尸体,白雪皑皑,都是惊恐,县令今年刚满五十岁,仪态端庄,但这时脸色铁青:“把每个尸体都检查下,记录图文。”

裴子云一路,地上马匹还有六人尸体都是不见,就冷哼,果这些人身后还有人,幸自己逃的快,现在都是官府的人,谅也不敢袭击。

“还请解元公暂留几日!”县令苦着脸说着,这事对他来说,是天降横祸,这事出在他管辖内,就算不是他的责任,一个中下评语也避免不了。

可眼前这人是解元,说实际,如果是平民,甚至秀才,早就拿下了。

“自该如此!”裴子云微微一笑,又随县令进了县城,冬日天短,这时已天渐渐黑了。

县令到底当久了官,这时恢复些了颜色,笑着:“解元公,久闻你的大名,今日有幸,还请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县令也想明白了,这事怪不得裴子云,也不能怪裴子云,既无可奈何,那何必作个对头呢?

还不如结个善缘,当下引进小厅。

小厅已有着小宴,一个火锅正烧得翻花沸滚,冒着白烟,裴子云不禁笑着:“原来是古董羹,天晚又冷,这个最好。”

火锅,古称古董羹,战国时即有,以陶罐为锅,到宋代,火锅在民间已常见,清代火锅不仅在民间流行,且成了一道宫廷菜。

这世界也差不多,火锅登入大雅之堂,最重要的是方便。

县令就笑着:“也就是天晚又冷,来不及预备,再说预备了也冷的快,所以上了此锅。”

说着,有丫鬟过来,香料、姜、蒜、糖、醋按照比例下锅,又将黄酒洒了点进去,顿时,肉香、酒香、菜香升起,周围又上了肚片、肉片、丸子等材料,又上了馒、春卷、点心。

“县尊哪里的话!”裴子云笑着:“丰盛酒席,已是满足了。”

说着拿起桌上酒壶,为县令上酒,闻了闻:“醇香!”

“这是自酿的酒。”得了裴子云的赞许,县令开心说着:“一起用吧!”

说实际,裴子云早就饿了,当下狼吞虎咽,县令也很殷勤,同样给裴子云斟了一杯酒,几杯下肚,才说着:“解元公可有新作?何妨叫我们一饱眼福呢?”

“我写了大学集注,把几年文思用完了,这文章一时间就没有了,但是诗却还有一个,却是我渡江时所作。”

裴子云笑着,刚才他杀人时还念北国风光,现在当然连一字都不敢泄露——这种诗在古代不是皇帝或者皇帝预备役写,肯定杀头,当下遂吟咏: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是柳宗元的山水诗,本意是借以抒自己被贬的抑郁悲愤之情,区区四句,立刻渲染出一个荒寒寂寞的境界,虽未直接用“雪”,但听诗就似乎见到铺天盖地的大雪,已感觉到了凛冽逼人的寒气。

到了裴子云这里,却又有一重境界,县令听着此人言语丝丝转颤,有金石之音,突想起了横尸二十余具,不少就是此人所杀,当下就暗想:“好境界,好杀气!”

心中颤抖,县令将杯一举,说:“好诗——有此佐酒千杯不醉,干!”

小宴结束,县令早命人将房间收拾出来,请裴子云凑合一晚。

其实一点不凑合,屋内暖,被子软,躺舒服,裴子云累极了,但一时间就睡不着,在想……

“袭杀自己的人,前一批是民间所谓武人,后一批必是军人。”

“奇怪,虽我出行不是太过秘密的事,但我出行的路线和时间,可是秘密的事,我故意保密出,这里可没有卫星,谁这样反应快,就能堵住我们呢?”

其实答案并不难猜,裴子云暗暗叹口气,披衣而起,在床前缓缓踱着步子,炭盆里的火还在烧,终不再迟疑,检查着自己物品。

“软甲,无事。”

“法剑,无事。”

“这是……”翻出包裹摸索着起来,突手碰触一个,自己离开时,没有记得有,抽出来一看,脸色就是一冷,是一个道符。

裴子云眼神幽幽,带着杀意,没有料到,居有人在贴身衣物藏匿道符,这道符裴子云认识,正是牵引符,可以定位,就是大怒。

“谁对我下手?”

“难道是?”想起来源,裴子云眼神幽幽,突一声冷笑:“罢了,哪还能别人,想必是你了,宋志。”

“嘿,看了看,只能存在十天?”

“那我拿回去也没有用,而且我现在也不能回去。”

“可是我岂是被欺负而不能还手的人?让我想想,怎么样来个反杀?”

“哼,我就在县里呆上三天,让你们赶上来,同时,也让我准备准备,给你们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裴子云突露出一丝笑。

当夜无话,第三日,裴子云带着公文继续上京,与县令辞行,话说几天相识,县令真的为裴子云才华所惊,还送了二十两程仪。

山神庙

一处山坡上有着一块空地,这里一片土石,并没有多少林木,在空地中央正坐落着一座破庙。

可能年久失修,破庙墙壁显得有些斑驳,有着寒风吹着进来,正门上有一块匾,写着“山神庙”三个字。

裴子云到了神台前,点火上香,感应了下,才暗松了口气:“这庙没有神灵了,要不不能选这里。”

这世界是有神灵,这庙里有灵验,裴子云不会选这里,既没有顾忌,裴子云冷冷四扫,这破庙前面宽敞,后面靠山,正是设伏的好地点,前可查敌,后可逃入山林,若不来还好,若来了,定要叫这些人吃个大亏,就是冷笑,自从摸索得道符,就有着想法,将着篝火点燃。

自己被这样的算计,怎能不报复,这道符既可暴漏位置,又怎不能诱敌设伏,今夜就看有没有贼来,来了,不杀几个人怎能安生?

当下阴笑着,自马匹后面取出水囊,水囊很大很重,县令还问过,裴子云还笑着:“这是带上酒,天寒,路上有酒可以暖暖身子。”

那县令还真信了。

这时裴子云细细用水囊把木头,门上,以及别的地方容易着火处都泼了,暗暗冷笑:“我这火油,折腾了我数天,暗里偷的全部是上品。”

“又初步用道法祭炼过,保证一点就着,并且短时间就形成大火。”

准备工作完成,裴子云这才收敛了阴笑,露出了后怕的神色,前一次芦苇滩,自己真的大意了,不想这些人胆大如厮,直接引诱与倭寇有仇的江湖武者来杀官。

“哼,不过还是袭击不专业,要是第一波的那女人,配合到连贯袭击中去,怕我说不定逃不出。”想着就是心寒。

此时持剑侧靠在破庙的柱子上,暗暗调息,不知道多久,突外面就有着声响。

裴子云一惊,接着就潜到了门口,一看,就见着数十个人影,暗暗一凛:“这些贼人果是有了教训。”

“原本芦苇滩的武人是乌合之众,后面骑兵虽精锐,但是人数太少,都给我一一各个击破了。”

“这次看情况,不少于三十人,而且看他们潜过来的样子,都分工明确,训练有素,显是准备一举歼灭我。”

“而平心而论,如果不是这处战场,在任何一处,我现在武功和道法,都很难幸免了。”

心里暗暗庆幸,自身上取着一些东西扔进了香炉里,接着转身向着院子后面潜去,趁着这些人还没有完全靠近,在院子后面跳了出去,然后在一处木石后面一藏,就看着路径。

第九十一章 火烧山神庙

十几息,一群人压抑呼吸,已摸到了庙的台阶前。

没有任何冒进,所有人都沉默,一瞬间挥了挥手,侧面两队进行交叉而进,互相掩护。

中间突破者,以极轻步伐,迅捷抵达阶梯,谨慎地蹲下,等待着命令。

“杀!”无声命令,“轰”一声,破庙大门撞开!

随着大门撞开,数个身材魁梧武士拿着长刀冲入,同时怒吼:“杀!”

两侧,同时有人袭击。

交叉同步攻击,看着的裴子云渗出冷汗,现代火力的奥妙就是同时进行各个方位的攻击,使敌人一瞬间毁灭。

而这攻击就带着这味道。

但是庙内一片宁静,二十余个武士跟着前面这人鱼贯冲入了破庙大殿!

刀光闪亮,本来阴沉的破庙,瞬间杀机笼罩!

但下一刻,刚刚冲入气势如虹,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仇敌的领,不由一怔。

“嗯?没人?”领站在主殿里,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大殿,心中不由的沉了一下:“难道是情报错误?”

但转念间,眼一转,看到在主殿祭台前正燃着香。

燃香正散着香气,刚刚插上去不久,在有些主殿中正散如豆红光,整个主殿显得空空,有些诡异。

“给我搜!”领怒吼了一声。

领突脸色大变,转头看向燃着的燃香,惊呼:“不好,这燃香有毒!”

话才出口,燃香点着了香炉中某个,突“轰”一下,一个火球炸开,这火球烟火一样,向四周喷去。

“轰”几乎是瞬间,整个庙宇一着火,就顿时化成了火海,几个靠近的人来不及躲闪,就惨叫了起来。

“快撤!”所有人都奔向外面,但四肢软,全身无力,可是脑毕竟是有着精深武功,呐喊一声,提出一口气,就要冲出。

裴子云早有准备,一声不吭张开手中的弓,将弓弦拉起,静静看着门口,这弓是特问县令要的硬弓,弓力达到两石,弓弦上箭也是特制过的铁镞箭。

这种军中重器,整个县衙才三副!

门口冲出一个人!

裴子云弓弦声响起,一支箭划破火光,这人呐喊一声,拼死一击,火光飞溅。

“好!”裴子云叫了一声好,“噗”又一支箭射出,这脑终再也无法完全格开,闷哼一声,中了箭,沉重摔到在地。

箭尖用透甲钢,射石不卷,破甲力强,射中就算不死,血流不止,很快会失去战斗力。

“轰!”裴子云布置许久,这火凶猛,瞬间焚得周围一片通红,这脑落地,就烧着了,哑叫一声,向着裴子云冲锋。

“知道绝无幸理了?”

“噗”长箭深入,自胸透背,这脑闷哼一声,以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这箭,又看看裴子云,全身抽搐跌下,鲜血不断自身上流了出来。

“快,快,破窗出去。”

有些人自窗户跳出去,才在半空,只听“噗噗”声,这些人可没有脑的本事,顿时长箭入肉声令人心寒,半空中,尸身摔在地,已是气绝。

“轰!”大火已烧透顶蓬,大梁坍塌落下,封锁了一切逃路,熊熊烈火映清裴子云冷笑,丢下了弓,拔出了剑。

“一齐围杀!”逃出了火海的最终只剩七人,一人呐喊的说着,眼球血红。

三十人,一瞬间只属七八个。

这些武士一声呐喊,举长刀扑上。

“去死!”裴子云冷哼一声,庙内点燃的就是迷香,受了烟熏必四肢无力,火伤也是要命,这些人已不足为患。

“八嘎”这人似乎是扶桑武士,武士刀竖劈下来,裴子云的身形流光一样泻入贴身,才交错,这人握住喉咙说不话来,指缝间就是血流而下。

后面的人没有理会,生死关头,二个武士就算力竭,这时拼死一搏,配合得丝丝入扣斩下,带上风雷。

只要将裴子云缠住,后面兄弟自会格杀此人。

“地陷术!”一声惨叫,一个武士右腿陷入了一尺地洞,冲的太猛,顿时整个右腿硬生生折断,肌肉撕开,露出了白森森的腿骨。

合击顿时露出了破绽,剑光一闪,这剑随着人身而冲上,非常阴狠,左面武士胯下割开,那个器官切成两半,腔内脏器外挤,顿时惨号,丢刀,摔落。

裴子云接着一跃而起,剑迎击扑来的刀光。

“铮”对方全身一震,刀脱手而出,“噗”一声,这人半空中中剑,身体重重摔向在地。

“射!”没有任何声音,一个人射出十二颗铁蒺藜,带有芒刺淬毒暗器,裴子云没有阻挡,只是脚一跳,本来落下身体改变了方向,拦截在面前,噗噗连声,这些暗器全嵌入体内,几乎成了蜂窝,摔落便断了气。

接着,人化成流光贴近,剑光落下,鲜血飞溅。

一个武士呐喊着,刀光砍下,神色癫狂,似乎接受不了眼前事实,接着剑光已掠过头颈脖,一颗脑袋飞起,鲜血飞溅。

“饶……我……”最后一个见此情况,立刻跪下:“别杀我,别杀我,解元公勿要杀我。”

用正宗的大徐话,裴子云脸色就是一冷,上前用剑一挑,这人面纱挑掉,露出真容,是个三十余岁的男人。

裴子云还没有逼问,这人就一五一十将着事情说着:“解元公,不是我要来,是这些倭寇半路劫走了我,逼问带路,还望公子饶过。”

听着这话,裴子云冷笑,真是贼人劫走,还戴着面纱,穿着夜行衣,只一东,剑在脖子上慢慢划过,这人就有血自脖子上流下。

这人挺直了脖子高喊:“解元公,我真的不知道,一个道人取了一百两银子给我,我就干了,还望解元公饶命啊!”

“杀!”这时后面断了腿的武士,突呐喊一声,一刀杀到,裴子云一惊,就是一个翻滚,但这武士并不是杀裴子云,对着刚才男子一刀,噗一声,鲜血飞溅。

裴子云沉默,自己大意,持剑而上,这断腿的武士刚才跃起,已耗尽力气,见裴子云逼上,就惨笑一声,刀对着自己脖子一拉。

“蓬”,鲜血飞溅,这人扑倒在地,身子颤抖,一滩血慢慢扩散出去。

刚才被刀看中的带路人还没死,裴子云快上前,将手按在此人身上,一道白光闪过,这人就嘟喃着说:“解元公救我,解元公救我。”

“是谁要杀我,道人是何模样?你说出来,我有仙法,可以救你。”裴子云说着,运用甘霖术,伤口愈合了一些。

这人欣喜挣扎了起来:“谢解元公,其实我是济北侯的人,今夜一个道长持密碟暗令,命我配合……”

这人还没说完,突脸色一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露出惊悔的表情,再也说不出话来,张口就喷出了内脏碎片和鲜血,瞳孔扩大,扑倒在地,再无生机。

“脏腑破开,只能回光返照,甘霖术暂时修复,但诈出内情可以了。”裴子云收回了手。

大火还在燃烧,肉焦香扑鼻,裴子云将死在外面的人一一剥下面罩,沉思:“有扶桑的人,有军人,还有江湖人么?”

“济北侯,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宋志,看这样子你勾结了济北侯,或者说,把定位我的道符告诉了济北侯。”

“那道人是谁?”

“松云门、圣狱门,还是别的道门?又或者是散修?”

将身上的道符扔进了火中,古庙火光冲天,看燃烧着的火焰,大火整整烧了一个多小时。

裴子云看着火光,他在等着庙里火焰烧光,不管怎么样,要是直接离开的话,说不定引起山火——不远就是村子。

自己又不是杀人狂,放火狂,自不能这样。

远处村子似乎觉了,有锣声敲响,隐隐只见人影,犬吠之声遥遥叫着,但是等了许久,也没有人上来。

火渐渐熄灭,裴子云喊了下系统,火光照在饱满的额上,在眉心突现出梅花虚影,其中一瓣白色,又一瓣淡红,若隐若现,接着,就是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白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松云归元诀:第六层。”

“道术:三十一种,精通。”

“松风剑法:精通(完成度351%)”

“都进步了啊!”松云归元诀第六层并不意外,这其实随着新陈代谢而完成蜕化,现在时间也有数月,自可晋入第六层。

道法由掌握变成精通,也不意外,在多场杀戮中,道法渐渐娴熟,这种提升对已经有着十几年前主经验的自己来说,是潜力渐渐开出来的表现,再正常不过。

最重要的松风剑法,自晋入精通后,哪怕有原主经验,也增长缓慢,经历了多次格杀,但也只到了351%!

“果然,这所谓的系统其实不是真正系统,就算这样被刺杀,也没有生成所谓的任务。”裴子云翻动着看着,有些叹息。

“也许,只有原主执念深刻的地方,才有所谓任务?”裴子云看着系统目前最后一个任务,红字描红“任务:建立勋功,外门三杰”上,暗暗想着。

这时火焰渐渐熄灭,看来不会造成山火,裴子云不再迟疑,转身跳上了马匹,驾一声,奔入夜中。

第九十二章 齐爱果

小镇

天空下着雪,浓云阴沉沉压在天上,白盐雪粒打得人脸上生疼,呼啸风吹了一夜,天气骤间变得异样寒冷,路上的人都冻搓着手,鼻子都红彤彤。

快新年了,裴子云坐在客栈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远处山川耸叠,雪白一片,听见了隐隐有些哭声。

“老板,怎么了?”老板在贴着对联,这时快过了,很少有客人,老板宣布今天来吃饭住宿的人都是八折。

这时听裴子云问,叹了一口气:“是一对母女,半途男人病死了,既死了人,又没有钱回去,在哭。”

“母女准备卖身买了棺材葬了男人,哭声打扰了您!”

裴子云听了没有言声,出门而去,一股寒风立裹着雪打了上来,裴子云看去,不远小河冻了,冰上的雪烟雾一样旋舞着。

裴子云看见檐下蹲着两个人,没有上前,良久说着:“老板,老板!”

老板赶了上来:“公子,你的菜快好了,有什么吩咐?”

“普通棺材我记得三两就足了吧,住你店有几两也可以了吧,给你这个。”说着裴子云自怀里取出两锭银子丢了去。

老板接过一看,两个五两,只一看,老板就见得系细,边起霜白,底白细深,稍一咬,里面是微白色,这此九八成最上品的官银,当下说着:“公子,你这是?”

“给这对母女送去吧,还你的住店,买口棺材,余下当盘缠好回去。”

这话一说,老板的笑凝固了,接着又真诚了许多:“公子真善心,不过这住店费我不要,这店传到我手里已五代了,有客死到店里,我向来不收店费,公子放心,这银子我送去。”

裴子云坐着点,这时一个伙计端酒菜就过来,说:“公子,您酒菜来了。”

裴子云点了点示意,伙计端着盘子就是下了楼。

裴子云就用饭,凝看着远处雪花,自多日前杀得倭寇,焚了道符,这一路上都是没有贼人来袭。

回去?

出了这样的事,回去就不能完成请封任务,到时门中必会替换人来作这事,大功算谁?

这失了分,到时入选掌门弟子就失了时机,这事不能后退,只得前行。

想到这里,还是有些郁结不能散去,脸上就显得有些苦闷,取酒斟着一口饮下,只觉得一口火辣自喉咙咽下,就着菜,吃了几口,眉才是舒缓开来。

“这位公子,我观你心气郁结,似事情不顺,可否赏杯酒喝,贫道也好为公子解得心结。”一个声音传来,裴子云抬看去,是一个道人领着一个道童,站在裴子云面前桌前说。

“这道人来得奇怪,看他要说什么再做定计。”这样一想,就说:“道人请坐,只管喝酒就是。”

这道人就在裴子云面前坐下,举箸拈了一粒花生米,焦香崩脆,又直接饮了一杯,显极是爽快。

裴子云一笑,也自斟了一杯饮了,见道人身侧的小道童,这小道童梳着簪,显得秀气,脸上冻得红扑扑,面无表情,一种熟悉感就是传来,让裴子云皱眉。

“此女童是谁,有些眼熟,而且看她表情,似乎对我不善啊!”裴子云心里惊疑,迟疑了一会,裴子云笑了起来:“道长,你怕是来骗酒菜吃喝吧,不过这算不上什么,我心情有些不好,道长你要喝酒,自是请便,这风天雪地,我们两人正好作伴饮酒,说些话。”

“伙计,上碗筷,多添几个菜,给这两位置备。”裴子云转对着伙计喊着。

“好,客官稍等,马上就来!”伙计应着,稍晚就取着碗筷酒杯上来,小道童也是坐了上去,取碗筷夹着菜吃着,似有些饥饿。

这道人取过酒壶,给自己斟上一杯热酒,仰头饮下,说:“酒不错,你刚才给了母女一些银子?果是心善。”

“新年将至,还住在客栈的就都是沦落人,我手上有,何吝啬一点善财呢?”裴子云几杯酒下肚,见道人若有所思,遂笑:“这就是人心一点戚戚感罢了,心善谈不上,或者说,人裕多近善,人贫多生恶,人都是有善恶,哪能非黑就白。”

“人裕多近善,人贫多生恶,人都是有善恶,哪能非黑就白。”道人点,叹着:“说的精辟。”

“这天下多乱,人竞相食,自谈不上善根了,我道人也深受影响。”

“现在天下终安稳七年,善种自太平而生,公子,你说这天下太平,能持久多少时间呢?”

裴子云“咕”一口饮了一杯,吃了些菜,看着飘落的雪,笑着:“道人,你好奇我的看法作甚,要我说的话,这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千年以来,来来往往。”

“哈哈!”这道人就笑了一声:“公子说笑了,这天下大势的确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是对你我个人来说,生在太平,还是乱世,有天涯之别。”

“我大徐朝自前朝崩坏,收拾江山,今年已是第七个年头,朝廷安稳,真是天下之幸,百姓之福。”

裴子云听着这道人的话,笑了一声:“这天下还远不到安稳时。”

顿了顿,又说:“为人者,三年就可稳固,故古人云,三年不改父道。”

“为王业者,三十年才可称稳固,大徐开朝不过七年,至少还得有二十年太平,这天下才算真正稳固了。”

这道人听了,笑着:“公子的确看的透彻,当今圣上身体有些不稳,急于扫清天下龙蛇,为太子铺路,这就有着祸端埋伏,这天下气数就有着变数,公子对此,又如何看呢?”

裴子云一凛,“国”的咽了酒,哈着酒气笑眯眯:“道人说笑了,我大徐初立,今上四十五登基,到现在七年,正是春秋正盛,望皇上保养身体,执政二十年而无忧,自天下享有太平。”

“公子说的不错,是这道理,只是公子前面还说天下未定,现在又说盼皇上御宇二十年,是在说,没有这二十年太平,就有祸患深种?”

“如果这样的话,公子和贫道意见一致,这天下气数还在变化,我观公子这大才,看的透彻,将来必能风云济会。”

裴子云冷哼一声:“我观道长你更明白,道长是想弄潮,还是起风?”

这道人听着裴子云的话,喝着酒笑而不语,然后起身:“酒差不多了,看,人家母女谢你来了。”

话说母女过来,母亲抬起看了裴子云一眼,就千恩万谢。

“我男人上州赶考,还是不中,无脸回乡,我娘两个听了消息,赶着来,结果在这客栈找到了。”

“已经病了一身,我伺候着,还不能挽回,只见了最后一面。”

“身上带着银子都花完了,不想遇到公子送过来十两银子。”

说着,哭了起来,裴子云安慰了几下,得知她家里还有一个儿子,还有数亩地,估计着银子足使她们回去了,也就说着:“不管怎么样,买口棺材送回去,也算落叶归根了。”

老板这时就上来劝着她们离开。

裴子云是大客户,出手阔绰,老板又烧了一大桶的热水送到房,裴子云入了桶泡着,然后老板还不时添水。

“真是麻烦老板了。”

“哪有的事,比不上公子善心。”

裴子云出了点神,问:“你们这一路,民情怎么样?”

“还好,先是治安好,前几年乱,杀来杀去,盗贼满地,我这店虽说是五代传下来的,也关门不开,现在天下太平了,才过些好日子。”

“别看那对母女有些惨,前些年,死在路上的都来不及埋。”老板说着,肌肉抽动,显是想起了惨相。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裴子云点说着起身,老板就退了出去,过会收拾出去。

裴子云躺在被子里,见还有一部老书,一看是小说,歪在床上随便翻看,渐渐睡着了。

夜渐渐深了,风吹响,突屋檐下一道闪光出现,自窗而入,里面传来裴子云一声惨叫,似乎是哀嚎,转眼没有了声音。

房内外沉默许久,雪花不断飘下,良久,里面突传来裴子云声音:“道长,你为什么不入内呢?”

“啪啪”外面传来鼓掌声,显出一个道人:“解元公你这样机警,避得袭击,我怎能自陷险地呢?”

听着这话,裴子云推开窗户:“白日和道兄谈论国家大事,不想道兄晚上就要来杀我,不知何人透漏了我的消息呢?还望道兄坦白相告。”

这道人已携着童子远去,听着声,笑着回身作了一揖:“解元公你用剑对着我们,我怎好告知是谁在你身上作了记号,使得我们知道行迹呢?”

“道长,若是你不想说,早就不答了。”

“说的也是,这是堂堂正正阳谋,你向身侧寻,必寻着埋下道符之人。”说着道人就要远去。

“是了,我和宋志相恶,必便宜了外人,这是明目张胆阳谋,可惜我真的只有受了,因为我怎能容忍陷害我的人没有报应?”

裴子云惆怅想着,突灵光一闪,这道人所领道童正是江侧袭杀自己的脑女儿,自己在驿站见过。

只是那时就有着眼熟,难道是原主认识的人?

就喊着:“道长慢走,可否告知你所领小姑娘名字?”

“齐爱果!”道人答道,一大步踏出,就消失在了雪夜中。

第九十三章 偶遇

“是她?”裴子云身躯一震,对她是有着深刻记忆:“此女是三叶二果之一,怎会落入圣狱门手里?”

“这历史完全改变了啊!”

裴子云回到了房内,坐正了身子,眼下肌肉抽动了一下,微叹一声,自己把什么都改变了,只杀了一个偷袭江湖武者,不想就平白招来大敌,杀父之仇,齐爱果自对我带着怨恨,等到成长起来,哎。

这一想,裴子云又暗想:“圣狱门得了齐爱果,这道人也真厉害,知道我现了记号,刻意用来诱敌,此时袭击不成,几乎直接说明了。”

“宋志与我有最直接的利益冲突,也只有此人在外门才有影响办这事。”

“宋志,你敢勾结圣狱门陷害我,是看我要成大功忍不住了?”

“这还真是你的性格。”

裴子云怔了半日,又暗想:“不过这前世原主见闻的三叶二果,说是有大气数,可是原主一辈子也没有知道怎么有大气数。”

踱到窗前看了看,又暗想:“这道人果工于心计,喝酒试探的套话,现在还使着阳谋。”

“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人啊,难道就是我杀了张玠玉引出的事?”

“这样精明,会因缘凑巧,掀起多少风浪?”

“别的不说,有此人帮着济北侯,或应州的格局和历史都会改变。”裴子云就是有些沉默,心里陡一阵懊悔,果小觊了天下英豪,久久没有说话。

但是转念又醒悟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最要紧的是取得册封,获得松云门嫡传弟子身份,我又不是依靠先知的人,这些变数就算有,难道我不能应付?”

沉思良久,一睁眼见窗纸通明,原来是雪映得窗纸亮,但是也说明凌晨了,就起身推开门,见一片雪白,雪已停了,地上很厚,哈气就有白雾。

裴子云出门,给了费用,离店没有一里就是码头,看了过去,有着几条船,有的载着布匹等百货,再雇佣脚夫挑夫,运到内6。

“都是回家准备过年,忙完这波,就没有人了。”问了问,就有人说,不过正巧码头有一艘船正招揽客人,船还挑着一盏灯笼!

裴子云仔细打量,见都是普通人,这才放下心来,问了问船程更是满意,和自己路线暗暗吻合,而且这船虽谈不上十分宽敞,但也不小,问了问价也不算高,当下就乘了船。

过一会雪又下,裴子云返舱,读了点书,就睡下了,一路无事,一转眼就是七八日,就在黄昏时,船在一处停了下来,有着船工喊:“余州平安府到了,大家可以下船歇息游玩,半夜时一定要回来,不要误了时辰。”

裴子云听着船上的声音,心中暗想,这些日子一直待在船上,可以下去走走,当下取剑佩在身侧,随着众人下船。

寒风吹过衣角,一路而行,入目就是一条长长青石板路,数不清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街道两旁,商铺,酒家,旅店,都是贴着大红对联,门上贴着福,热热闹闹,有着不少的小孩,在路上奔来跑去。

裴子云随意散步,不觉已穿了三街:“是夜市啊?”

大徐不歧视商人,故每到入夜,这些大城,没有风雨,不但卖果子点心糟蛋烧饼一应俱全,还有书画、玉器、旧书、绸缎、饰、真假古董,说实际,裴子云难得有这悠闲时刻,见夜市的人比肩继踵,看的兴致盎然。

不知不觉转到东北角,有着不少灯笼悬挂,一辆牛车过来,抵达一处,下来却是一个女子,裴子云不由打量了眼,虽大徐风气相对开放,夜里单身女子出行还是少见,跟着过去一瞧,见写着“南梅戏”三个大字。

票口中,卖票探着脑袋:“后排票十文,前排桌票五十文,二楼包厢二百文,这位公子你要?”

“前排桌票一张。”裴子云哑然失笑,竟遇到了古代的戏场,随手买了张进去,见这戏厅宽大,两层,一楼大堂,二楼包厢。

落座,堂倌上了一壶茶,一碟瓜子,稍过一点时间,开演了。

裴子云见眼前大幕拉开,一队女子鱼贯而出,绕了个半圈亮唱词。

“还好,不是男人扮演的女角。”不过一开唱,裴子云懵了,这些唱词都听不懂,不过退出也麻烦,于是笑笑,就当是闲聊。

二楼一间包厢,灯光昏暗,一个女子看着戏,却眸子空空,良久目光落到堂下,那里坐着个少年。

“看上去很英俊,是哪家公子出游吧,可惜,我已经失去了这权利了。”女子笑了笑,她倒不是真动心,只是恰有着感慨。

一小时,戏演完了。

裴子云迫不及待的出去,暗暗后悔,这种戏前世都没有欣赏得了,现在自己更欣赏不了,吸入一口寒冷,看了上去,夜渐渐深了,人也渐渐散了,到底是古代,夜市也有限,大概点就散光了。

这时弥漫着一股香味

“三鲜馄饨”

“蟹粉汤包”

耳听到一阵叫卖声,四周店铺关门,夜宵小贩还在作最后一波的行人和看戏者的生意,裴子云随手说着:“来碗三鲜馄饨。”

用完了,夜已深,行人几乎没有了,裴子云就向船而去,没办法,明天凌晨就要开船,自己住旅店怕来不及。

行了几步,街角转来一个更夫,戴着斗笠,持着梆子,裴子云也就无所谓穿过,但才靠近,蓦间一惊,几乎同时,寒光一闪,这更夫就刺出一刃。

“难不成济北侯和圣狱门,还能追杀到余州?”

“这可是千里之外了。”

裴子云身子一侧,他久受攻击,自然反应极快,又快又狠,人不退反进,剑光一闪,剑已不可思议出鞘,瞬间没入更夫的喉咙,鲜血飞溅。

“似乎太容易了些?”杀了这人,裴子云有些疑惑,突听到胡同里喊杀声,只一扫,就看见一辆牛车,数个护卫保护着,接着就有一批人带着面罩,进行围攻。

“呸,原来是卷入了别的事件!”

“刚才那人大概是清场的吧,难怪杀起来这样容易。”裴子云一扫眼,就看见了几具路人的尸体,就想避开。

这时,一个蒙面者就低喝一声:“快把这个目击者杀了。”

话才落,几个人上前杀来,将裴子云笼罩其中,眼神中带着杀意,双剑齐,恨不得一剑把裴子云刺得前心透后背。

“蠢货!”裴子云本不想多事,这时冷哼一声,杀机顿显,多次袭击早就积累了戾气,就是一剑。

“铮”一声错剑清鸣传出,人影倏分,乘隙切入,两人就惨叫一声,心脏处一个血孔喷出鲜血。

只是瞬间,那个指挥者已经觉不对,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立刻觉裴子云是高手,但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停止和喝问,而是长刀破空,风雷而下。

“杀!”几乎同时,左右两刀配合刺出。

“又是这种公然杀人的气质,又是这种列阵配合。”

裴子云只是一见,就感受到了这味道,这种只有杀人无罪的军人,甚至特殊军人才能养出这气质,等闲公门的捕快,虽是执法者,还没有这种杀伐由我的威风。

对这种人裴子云理解太深了,除非你是上司,要不任何说法都对他们无用,为了国家利益,杀个路人有什么大不了?

当下就一声厉叱,剑上突显出朦胧异芒。

“铮”剑刀相交,火星飞溅,接着就是弹开。

“不,道术!”

“我是潞王黑衣……”这次的对手很识货,惊声叫着,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裴子云太理解他们了,或者说,太明白他们的逻辑了,既已下手,自毫不留情,剑光一闪,二人一起扑在地上,鲜血渗了出来。

“呃……”为一人的武功挥了作用,只见胸腹侧衣裂开,内脏与鲜血挤出,数秒内还没有死,指着手指,似乎疑问裴子云为什么敢继续动手,还毫不留情。

“对你这种人,直接杀了更省事。”裴子云淡淡说着,环绕一周看去,只见场内的护卫,都对杀一起。

这面死了六个,看上去毫不费力,但对付护卫却手到擒来,两道刀光闪过,有两个侍卫被刺客一刀砍杀,“噗噗”二声,二声惨叫,热血喷出飞溅在了车帘上。

“啊”车内就响起了一声惊呼,一个丫鬟就颤颤抖抖的钻了出来,说:“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不要伤害家主,不,小姐。”

这刺客冷哼一声,一刀刺去,毫不留情,眼见这丫鬟就要斩杀当场,只听“哐”一声,刀剑相撞,火花四溅。

原来是裴子云用剑一挡,这刺客才往着这面看去,见是裴子云,也不问任何底细,眼神动也不动,又是一刀。

裴子云剑光一闪,扑进,刺出,长剑贯体而入。

“你该死!”余下二个黑衣人厉叫,却毫不迟疑转身就逃,任务失败,必须回去报告,并且动力量围杀。

裴子云冷笑一声,身体涌出一波白光,人影突快了数成,只听噗噗二声,一人右半身刺入,口中喷出大量鲜血,倒了。

还有一人捂住了喉咙,血从喉咙喷出,向后面倒下。

九具尸体触目惊心,瞬间斩杀当场。

第九十四章 上京

“啊!”车上的丫鬟见着刺客全部被杀,反惊呼一声了,听着车厢内有人说话,站了起来喊:“你们回来保护小姐。”

余下几个护卫回到了牛车周围,虎视耽耽看着裴子云,裴子云也没有可生气的,这就是公门的逻辑,你保护我是应该,但就算你保护我也得受审查,他根本不想惹再多麻烦,转身就走,丫鬟连忙上前喊:“公子,慢行,还望公子留步。”

裴子云一揖说:“这位姑娘,在下只是路过,路剑不平拔剑相助,但不想惹麻烦,还望姑娘不用客气,告辞。”

裴子云急要脱身,不但这袭击的人不简单,潞王黑衣卫?

这牛车里的女子又不简单,杀了这几人,说不定已经卷入了大旋涡,要是纠缠进去,就是天大的麻烦事,再说自己有任务在身,拖延了,何日才能到京城交差?

现在侯府、圣狱门、宋志,都不是好相与,早一分去早一分完成,晋升嫡系弟子最要紧。

丫鬟看了一眼周围,心想这些护卫不行,不精于此道,刚才就不能保护,连忙冲了上去:“公子,既援了手,还请继续保护一下。”

“小紫,何必求此人,这人来路不明,怎能接近小姐?”护卫队长上前说,此是自己护卫失责,差点就让人杀了小姐,此时不想外人进来。

丫鬟嘴翘了起来,冷冷说:“你倒是保护小姐啊,可你又保护不了小姐,你还说什么大话?”

“公子,你愿意护送小姐,来日必有报答。”丫鬟就说着,又说:“公子,你可没有蒙面,许多人都见了你相貌,麻烦已经有了,不过你只要送我们小姐去府上,有什么麻烦我们都为你遮挡了。”

裴子云有些迟疑,想了想也是,就转变了态度:“既姑娘这样说,我就再护一程。”

丫鬟就笑着:“多谢公子。”

这才欢喜跳上了车,就向前而去。

刚才护卫长,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着裴子云,有着深深戒备和警惕,还有着一些审视。

一路没有再有袭杀,就抵达一府。

这府敞大,行到府门前,裴子云就拱手:“姑娘,已护送到,告辞。”

护卫长突出来,拦着:“你不能走,你突兀出现,我怀疑你是刺客的人,来接近小姐。”

裴子云正要说话,车内丫鬟就钻了出来说:“小姐有令,这位公子要走,你们都不得阻拦,都给我退下。”

随着丫鬟的话,这护卫队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神情有些狰狞,咬了咬牙,应着:“是!”

说完让开,裴子云冷笑一声,这就是为什么没有身份地位情况下,不愿意和这些半官方官方打交道的原因,当下就扬长而去。

见着少年远去,丫鬟才扶着一个女子自车上而下,这些护卫都偏过不敢直视这女子,这女子站在车上看着身影。

门大开,出来了一个白面无须的人,这人到了女子面前:“夫人,太子殿下已命我等候多时,既已省亲完,还是尽早回宫才是。”

随着太监的话,一队甲兵就自府内而出,护在左右,一时间甲衣叮当声不绝,凭空多了一些肃杀。

“我这就进去。”这女子收回目光,漠然说着。

随女子进去,有人附耳说着,这太监冷哼一声:“哼,洒家知道了,太子子嗣不多,有人就想在这里作文章。”

“你们万万不可让夫人再受惊,她可怀着龙种。”

“是!”数人应着,片刻,有一人问着:“那这个少年?”

“既夫人有命,不必动他,不过必须查,查实了此人身份报给洒家,洒家才好向太子交代。”

“是!”

裴子云回到码头,这才觉背后渗出冷汗:“刚才这府邸内什么人,连我都感觉到了恐惧。”

“不管了,不能节外生枝,我连原来船也不坐了,这余州平安府也就是一个府城,连接着京城,想必有直接抵达京城的船只——虽现在都快过年了。”

有着这想法,他就一一看着合适的船问,幸这时虽晚,还不是太晚,连问了几家,有的船老大载货,有的船老大要过年再开,有的船老大路线不对,直到问到了一家,这船老大姓陈,很年轻,船不是很大,但也算精致,说着:“公子要想立刻去京都,就只得在水路上过年了。”

“大家谁想在船上过年?公子怕是找不到人,不过我夫妻年轻,想多赚点钱,本来就是等着举人上京,现在已经有一家,不过公子要愿意给十两银子,我们夫妻就接了这活,并且立刻启程!”

裴子云点点:“甚好,一路除了补给,沿途不需要停,不能半途接客人,这条件怎么样?”

过年了哪有多少客人,到了京都回程就可载人,陈老大就说:“公子要是愿意出这个价,我就半路不停。”

“善,就这样说定了。”裴子云笑了笑,随手丢了块银子:“先给一半,到了再给余下一半。”

话说官银许多是五两,分银锭、银饼、银条,又有三呈、五呈、六呈、七呈、八五、九一、九三、九五、九六、九八、足纹之说,还有色泽,形态、切色之说。

裴子云有着功名和梅花,真想赚钱很容易,所以也不急,话说一千两到现在花了还没有一百两,又不想作生意,所以平时在钱庄取的都是最上品的九八成色的官银,这船老大一看,就堆上了笑。

“你这船上补给已经有了吧?”裴子云上了船,见一阵雪雨下来,返回船舱,听着雪打在船篷上声音,问着。

“有了。”

见裴子云进来,船舱内一个青衫士子起身:“在下虞茂,赴京赴会试,敢问朋友可是?”

裴子云一揖回礼:“在下应州解元裴子云。”

这人自然不知道裴子云已入了道门,虽早有预料,还是一惊,这样年轻的解元,连忙拱手:“原来是应州解元。”

不过除此并无惊色,裴子云先一怔,又理解了:“古代传播信息缓慢,我虽在应州名满数郡,但离了千里,哪怕是举人也未必知道我。”

“所以古代要养望十年二十年,才算全国都知。”

当下也没有多少话,次日凌晨,船起帆向京都而去,费了数日即到燕城,客舱简陋,仅仅一床一被褥,平时除了读书观景,也就和这虞茂交流,不过这虞茂年已三十余,自知道自己年纪就隐有嫉色,等到交流了,更是惊于才学,难以掩盖神色,不过这不关裴子云的事,后来几日也懒得交流。

唯一值得一题的是,在船上过了一个新年,裴子云赏了船老大三两银子,船老大治了一席给大家过年,也算过去了。

这也不算稀罕,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考试,又称礼闱,举人在京都举行,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换句话说,要去会试,除非就在京都,要不举人,肯定在路上过新年了。

有的路途遥远,提前半年出都有。

又过了十数日,终于抵达了京都,这北阳门码头是运河终点,前朝战乱失修,有些湮没淤塞,雨水充足季节漕船官舰尚可直泊,干旱季节只得停在百里外,再靠人力运输。

大徐建立,第一时间就修葺疏通,河道淤泥清除,水深丈余,船只就可直达,才靠岸,就见得兴隆之相,岸上铺店堂肆栉比鳞次,楼高翘翅飞檐,煞是繁华。

就算是春节才过,漕运运河上,一船船货物抵达,到了岸,船在码头上靠着,船老大当下与客人结算船资。

只见船上都下着人,一时间人流攒动,裴子云也爽快,丢下五两银子,自码头下,远远就看见了厚重城墙,随着人流穿过了厚重城墙,抬头一望,只见面前一条足能并行八辆马车的宽阔大道笔直伸向前方,一眼看不到尽处。

街道两旁楼阁林立,高低错落,是清一色的红墙灰瓦,飞檐銮铃,端是气派而不失沉稳,繁华而不失庄重。

裴子云沿着这大路一路前行,进了街道,周围各色旌旗迎风招展,数不清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

还有些年轻的小商贩,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在人群中灵活地往来穿梭,口中大声叫卖,细细听来没有一句重样。

四下看着,虽说前世自己看多了城市,可这古典大都市,还是一时间冲击着裴子云眼帘,京城很是热闹,只是这时不是来玩,有着事情要做,一摸怀里公文,当下不再怔神,四处观望,见一个小贩正在卖着糖葫芦,裴子云上前就是取着糖葫芦,扔过铜钱问:“老板,能说说这京城的事?我来问个路。”

原本这些事都不用裴子云管,有着廖阁打理,现在要自己弄清楚。

这小贩就狡猾一笑:“公子是进城的举人?那就找对人了,您给我五百文,我就能直接带路,省的公子一时摸不着门路。”

听了这话,裴子云倒是一怔,虽知道这五百文还可讨价还价,但也不费这个心思了,直接说着:“好,你领路就是。”

第九十五章 提点

季府

高悬着牌匾,大红门,但并没有想象里的大,裴子云问着:“这就是季府?任户部侍郎的季府?”

卖糖葫芦的小贩就笑了:“举人,您是外地来的,不懂这京城的规矩。”

“这话怎么说?”裴子云感兴趣的问着。

“这京官,除了爵爷有固定府第,以及皇上赐第的宰相,别的京官住房都得租,为什么租?”

“除非你是老京人,要不你京官当不长?”

“不但京官当不长,而且也会升迁,每次升迁都得搬迁啊!”

“这季大人我认识,当初住在椿树胡同租了四间屋,又到果子巷小跨院,再搬到棉花胡同,现在搬到这里,这有房二十八间加个花园。”

“官当大了,人口多了,排场高了,哪能不搬,所以买才不合算,真的不搬家都是一辈子升不了官。”

裴子云听的津津有味,赞着:“有讲究,给你,别走了,等我出来,你再给我带路,少不了赏钱!”

说着,就丢了一块碎银,这卖糖葫芦的小贩何等眼毒,这明显是剪开的银子,泽微白,就知道是上等官银,一两重,连忙赔笑:“好,公子只管进去。”

裴子云就是上前敲门,一个仆人开门,裴子云将信递上。

临行时总督有交代过,户部季侍郎是表弟,虽表了不止一表,因二人年龄相仿,幼时常在一起玩耍,感情不错,季本涵身份恰可为此事助益,可来寻去。

不过原本,这些事应当廖阁为主,此时廖阁被杀,是要自己来寻着。

稍过一会这仆人才自房间内出来,领着裴子云穿过回廊,至一方庭院,这才停下脚步,欠身:“老爷已院内等着。”

裴子云暗暗咋舌,这季府看来无甚出彩,内里还不错,跨过月门,进入小院,就见招院中藤架下石桌旁坐一位面白微须,满脸和气,身材略福中年男子,身着锦袍,正望着墙一朵野花品茗,必是季本涵无疑。

裴子云上前行礼:“举人裴子云,拜见季大人。”

此人将居所布置得很有田园气息,在院中弄了个藤架,架上藤蔓泽半青不黄,蔫头耷脑,石桌雕了繁复花纹,听着裴子云的话,季本涵将眼神红花上收回,手中杯盏还举着,似此时才现院里进了人。

季侍郎慢悠悠放下茶杯,和颜悦看着裴子云:“哦,你就是持着我兄长信件之人?既是我兄长推荐而来,就是自己人,不必多礼。”

裴子云说着:“多谢大人”

说完就自袖中掏出东西双手奉上:“公文在此,请大人过目。”

季侍郎有些随意伸出手看了起来,说:“原来是松云道请封之事,此事不算大也不算小,我兄长荐你来,自是看中你与……咦,怎只有你一人,正差何在?”

季侍郎翻着公文一怔问,公文来往当然有公差,虽说举人也是半个自己人,到底不合规矩,而且上面写明了有正差。

裴子云神微黯,露出一丝苦笑:“大人,实不相瞒,我们一行四人,没想到途中遭遇了一伙丧心病狂歹人,公然袭击朝廷命官,正差廖阁大人与两个厢兵都不幸被害,只有学生侥幸逃脱,想必不日就有州府将此事公文上呈上来。

裴子说着,就是暗暗叹息,不想一次泄密,这至京城的游历之旅,变成杀戮之旅。

季侍郎面露讶,将着杯子放下:“竟有此事?”

裴子云就叹了一声:“千真万确。”

季侍郎就脸一沉,拍着桌子大怒:“这些贼人,居敢袭官。”

“裴子云,裴子云……”季本涵轻声念了几遍,突想起一事,“你可就是那位写《将进酒》的裴子云,裴解元?”

裴子云听着这话,拱手:“正是学生。”

一听这话,季侍郎神改变,笑着说:“原来你就是裴子云,我刚才见你,就觉着就你为俊朗非凡,果闻名不如一见。”

季侍郎打量着裴子云,很是赞赏,裴子云原本瘦弱,现在却英俊、器宇,的确不是凡品。

这侍郎带了点热情,裴子云也作了揖:“大人抬举,学生愧不敢当。”

季侍郎抬手拍了拍桌上公文:“既你先到了我这里,这公文干脆由吾代汝交给礼部,必比你级级递上去快,你看怎么样?”

裴子云面露喜:“这是大人抬举,多谢大人。”

季本涵又说着:“这公函我看了,没有问题,只是你须明白,即便有总督推荐,但能不能册封真君,还是要看圣上的意思。这个嘛……”

看着季侍郎的神情,裴子云就是怔了一下,有些迟疑,问:“还请大人指点。”

季侍郎一笑,取着杯子,喝了一口说:“长公主与当今圣上为一母同胞姐弟,陛下一向敬她如母,只是长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想请得她一开金口,可并非易事。”

季侍郎将“金”字咬得极重,说到这个裴子云岂还不懂,上前施礼:“多谢大人,学生受教了,还盼大人来日能为之引荐。”

季侍郎笑着:“这自然。”

见到季侍郎这说法,裴子云退了出去。

出了门,卖糖葫芦的小贩带路,向一处客栈而去。

一路上人来人往,运货贩夫走卒,挑着担子,驾着牛车,赶着毛驴,慢悠悠或风风火火行至某扇门前,吆喝一声,就有小厮应声而出,取着货物。

很快在街上寻着一个客栈,卖糖葫芦的小贩就说着:“这是申家老店,向来干净,舒服。”

这价格有点贵,只是裴子云也不在意,入得房间,又向着卖糖葫芦的小贩细细问了些事,才明白。

京官不易,当官不能和百姓一样混居,至少得有些排场,租金因此很贵,全年需白银2o两起步,有的要8o两,基本上占京官薪俸之半。

说贪污也得手上有权,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是在地方上有权,大部分京官没有这个权,有些孝敬,但据卖糖葫芦的小贩说,有的官到五品,为了维持体面,不得不置办了整整七大箱官服,但戴的冠珠却是假货。

取了钱打了赏,让这人退下去,裴子云就沉思,看来进一步办事,无论这侍郎还是长公主都是置礼。

这很奇妙,一开始银子是办不了,因这是资格问题,无论多少银子都不行,但现在体制门槛过了,到这步就是银子的问题了。

怎么样才能获得大笔金钱,取着身上所带九百银票,就有些沉默。

裴子云从不觉得钱不足使,不赌不嫖不追求没有意义的排场,这九百两银子可使自己奢侈几年。

可现在自己必须获取大笔钱财。

经商?不行,自己只有几百本钱,想谋得数千上万根本不能,就算有,短时间取得,恐怕也得被盯上,后患无穷。

就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做,难道自己去当梁上君子?裴子云想着,正迟疑着,就听有敲门的声音。

“公子在嘛?你点的菜都齐了,给您送上了。”裴子云听这伙计的话,就是出门而去,这伙计就是将着菜一一摆上,桌上还有一盘金黄的酥饼,就问:“我可不记得点了这菜。”

这伙计笑着说:“公子,这不是刚过年,我们掌柜命厨房作这金黄宝酥,赠送着给客栈的每位住客,也祝诸位房客,今年兴旺大,财源滚滚。”

听着这伙计说着黄金,就是触电一样有了回忆,在这原主记忆里,有着不少的宝藏,后来都是被人取得,流传甚广。

裴子云就有了想法,笑着:“不错,不错,这一两赏银是赏给你,算借你吉言,以后你勤快些!”

裴子云说着就扔出了一两银子。

这伙计见着这银子,欣喜赔笑说:“谢公子赏,公子今年必考中进士,富贵吉祥,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还有,您有什么事,可以尽管问着小人,比问那个卖糖葫芦的更知底细。”

听着这伙计的话,裴子云也欣喜:“你下去,此事到此为止。”

这伙计出门而去,裴子云仔细寻着记忆,除了上次金珠,其实原主记忆有不少能获得钱,不过这个社会不是财本社会,你有了身份才有钱,没有身份,钱不但不能通神,还能催死。

以裴子云的身份,家有千亩,银有万两到顶了,再多就压不住祸端,就因这个原因,裴子云一向没有在这方面想。

这时一一搜寻过去,有着遗憾。

“或离着远了,千里迢迢根本来不及。”

“或离的近,但也非常麻烦,最大的一笔是前朝沉金,据说有五十万两黄金,都铸成了金条,可这得乘船出海打捞,现在来不及,而且也非常引人注意。”

“有了,原主朦胧记得,有人上京赶考,租个住宅,结果掘出了藏金,有几万两,后来泄漏了消息,和宅主打了场官司。”

“就算是举人,也只得吐出去大半给衙门,只得了二成,被人传播。”裴子云心里就有了想法:“嘿嘿,我得来个新年新气象,财源滚滚,步步高升。”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六章 藏金

裴子云踱步,思索寻找此屋。

前世关于这个记忆不多,只略记得本届会试前,一个姓曾的举人入京,由于入的晚,便宜的房间都租完了,不得不倒霉花了钱租一整套宅,但他有着横福,不知怎么样掘出了藏金。

礼部会试在二月,殿试在四月,故称春闱,现在过了年,一月了,想必就是近日之间生的事。

“埋藏万金,必是大富或大贵,仅仅这还不够,还要有突然衰弱背景,传承中断,因此藏金都没有来得及掘出。”这一想,裴子云就有了挑选的标准。

有着决定,裴子云就出门而去,这牙行分私牙和官牙,裴子云略一思索,就奔着官牙而去,其实就有着考量,私牙便宜也实惠,但这是京城,自己又初来乍到,寻着私牙风险大。

出门时,只招呼了一声,刚才得了赏银的伙计就殷勤的指路了。

这牙行在城西,寻到牙行,有不少人进进出出,裴子云抬看了看牙行牌匾,也是入门而去。

才进门,就有着一个牙婆放下手中瓜子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可是上京赶考的举子?我看你器宇轩昂,面相非凡,必能高中,我这一所宅子不错,公子可以看看,可以租住,买下更好。”

牙婆上来就是碎嘴说,手上还持书册,听着牙婆的话,裴子云也不解释:“我可不要小宅小房,我寻宽敞一点,大一点,祖上出过大富大贵的宅子,沾点福气,租上几个月,参加科举就行。”

牙婆听着眼就是一亮,对裴子云的要求毫不怀疑,别说举人,就是官员多相信风水,讲究“旺气”,只是一般进京的举人没有那样多钱而已。

面积大的府邸,又有人愿意租住,这里面提成就高,小宅的租家往往是急需,都是苛刻,反收入不高。

牙婆一听着裴子云要看大宅,眼前一亮,笑着:“公子,来来来,请喝茶,这个我们细说。”

牙婆就命着一个在大厅候着丫鬟斟茶。

牙婆也不空闲,翻开手上册子指着就说:“公子,你看这一家,房子不错,四间,宽敞,是一家老京人的房子,现补了官去地方任职,就空了下来。”

“给我说说这房的历史。”裴子云笑着。

就在这时,丫鬟将茶水递了上来,裴子云接过茶,牙婆啜了啜牙说着:“这家就中了举,公子,大富大贵的家里哪能寻,这家是诗书传家,家风不错,公子将就将就?”

裴子云听着这话,不由眉紧皱,自己可不是要来住房,而是寻宝,这一听就不符合记忆,说:“不必,你只管给我寻着就是。”

听着裴子云的话,牙婆脸就有些不好,翻下去看着一家房,说:“这屋甚好,十八间,房屋爽宽,气象轩敞,租一月5两,但租一年仅仅35两,且出过大富大贵之人。”

牙婆指着说,听牙婆的话,裴子云问:“房主是谁?”

牙婆则砸几下嘴说:“是一个姓张的人,落魄了。”

裴子云再问:“这一家的前身呢?”

牙婆就有些小心思,有些话不问到底,就不肯多说。

“让我想想,是肖家,当过侍郎,前朝时,肖家遭了劫,一夜之间抄家杀头,张家就占了宅子。”

“给我说说剩下宅子!”都问问才能缩小范围。

“公子,这家房子不错。”牙婆指着一个房子,图册就有房间,似乎也豪华,没等裴子云问,牙婆知道裴子云习惯就是说:“公子,这房子是一个御史住所,也算不错,近期得了提拔,准备将房子卖掉,公子买下也不错。”

牙婆说着,京官流动性很大,不断有人升转外放,或年迈返籍,父母去世更须回籍守制,因此经常有宅子周转。

裴子云仔细问着,不一会这些宅子都基本问完,裴子云最中意前朝侍郎被杀宅院,此宅院最可能,不过还是有些迟疑。

牙婆就说:“公子,你这样迟疑可不行,老身也忙碌,可不能把时间都花在你这里了。”

虽脸上还带笑容,语气有些不满,听着牙婆的话,裴子云才反应过来,扔出了一两银子:“这银子是赏你,你带我去现场看看。”

牙婆接了银两,眼就是一亮,笑容又热情许多:“谢公子赏,公子,我去外面叫辆马车一起去房子看看。”

这一两银子就抵平日里卖出小房收入了,今天可以说就已赚了,裴子云这样阔绰,说不定还有油水。

出门,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大徐初立,不少地方只用牛车,不想京城里马车不少,跟牙婆上了马车,牙婆一直碎碎念着房子的好处,裴子云不理。

一刻停了下来,牙婆看了看,说:“公子,到了,烦你下来看一看房子。”

裴子云下得车厢,和牙婆到门口,两个举子也在门口看着,见着裴子云和牙婆就是上前:“我看贴着的告示,说这房子出租,不知价格几何?”

牙婆听这举人的话,脸不好,这房主人不仅仅将房子托付牙行,还外贴告示出租,就要向房子里去寻这房主问罪。

裴子云看着眼前举子,怔了一下,作了揖问:“我是应州举人,这位可是也来租房,不知公子贵姓?”

举人怔了一下,还礼答:“鄙人姓曾。”

裴子云就是眼前一亮,已确定了这屋就藏银,就转过身向牙婆问:“这房子我看不错,我买下来是多少银钱?”

气冲冲找房主麻烦的牙婆,听裴子云的话,怔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来:“公子的意思是要买下来?”

“自然,我想,如果这次中了进士,授了官,我也要在京都生活一段时间。”

“万一不中,也不回去了,就在京都攻读,等待下届会试。”

“既是这样,何必租呢,浪费银子,不如直接买下。”

裴子云说着,这理由真是天衣无缝,牙婆脸欣喜,拍手:“公子果是明白人,不是那些寒酸,放心,这家肯定也愿卖,五百两最多了。”

两人入内,这曾举人有些不甘:“这房子幽静宽趟不错,租下来学文不亏。”

一侧举人笑着:“曾兄,不过是一院而已,我们另外去寻,我观刚才公子似要将这小院买下,是有钱家的公子,恩师在来前就吩咐,这京城水深,我们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人。”

听着这话,曾举人知道有理,却不知为什么总有些念念不舍,有些不甘,就不肯离开,说:“我们一起去看看罢。”

说着拉着身侧举人,就往里面去。

裴子云进入宅子,这宅宽敞明亮,一些花卉栽种在花坛,长的茂盛,只是是没有修剪,显得凌乱,牙婆熟悉这院,径直到了院子中间的一间房子,狠狠敲着门。

“谁啊?”一个男人声音响起,紧接门打开,脸上有些不耐烦,开门一见是王牙婆,脸上就是一喜:“原来是王婆,可是有人来看房,请进请进。”

这中年男人有些穷困,脸不是很好,身上带酒气和胭脂味,一看就知是去花天酒地掏空身子。

“这位公子相中了你这房子你出个价。”王牙婆直接说着。

“嘿嘿,王婆,我不是跟你说了价格了,我这房子租出去,至少五两一个月,一年三十五两,童叟无欺。”这男子搓着手,似乎有点冷,谄笑着。

王牙婆脸一变:“张成,谁跟你说租,是买下来,你不是说要卖了这房准备着去赎你的小花么,现在正好。”

“八百两银子,这个价格你尽管拿去。”张成笑嘻嘻,脸上带着猥琐。

听着这价格,裴子云脸上不好,这宅子最多就是四五百两银子,报价八百就是想宰人,牙婆一听,看着裴子云脸不快,就说着:“张成,你什么意思?”

“现在涨价?我跟你说,你这样子,你觉得能卖出去,你尽管自己找!”

听着这话,张成脸变了变,有些怒气,牙婆继续说:“你除了这房子,你拿什么去赎着你的花儿出来,给个实价。”

张成期待着看着跟进来的两个举人,不过这两个举人听张成报价,脸都不好,等了会,见这两人没有跟价,顿时泄了气,原本喊价是想有傻瓜接盘,可现在看来是没有。

张成咬了咬牙:“五百两,这个价,王婆,你知道我也没有喊价,再低不行了。”

王婆回来说:“公子,这房子五百两银子您看称不称心,称心就可买了。”

曾举人上前:“张成,你这房一年租金就可收35两,十年就可收得三百五,何必这样就卖,还是稳妥租着出去才是。”

曾举人似乎有点不甘心,张成脸不好:“要不你也买?买不起别在这说话”

曾举人脸一变,就要上前,曾举人身侧举人拖着就走,自己可没有五百两银子来买这房子,而且现在没钱唱对台戏,很容易得罪人,拖出去还抱怨:“曾兄,你今天怎么回事,凭白损人不利己。”

两人出去了,讨价还价就更方便了,最后45o两成交。

一行人回到牙所,进行公证交割,交易完成,张成拿着银票出去,牙婆脸上也带着笑意,这一笔生意提成就有五两。

王牙婆心满意足,笑眯眯看着裴子云:“公子,你买下这院,要不要再买上两个丫鬟?牙行丫鬟是都很不错。”

裴子云说:“暂时不用,等我将房子装修再说罢。”

王牙婆送着裴子云出去,见远了,手里银子掂了掂,亲了一口:“这一趟真的是赚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七章 金太重

裴子云收了钥匙和文书,去了打铁店买了新锁和锄头,锤子,准备稍后用。

前世传闻这藏金是在树下,当时夜有春雷响起,击了树,这曾举人去处理树就掘出了黄金,结果事不密,泄露出去,原来房主知道了,就打着官司,最后大半被衙门拿去了。

“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裴子云笑了一下,回到了宅院,第一时间就是换新锁:“春雷是不是真的无所谓,反正这传闻暴露的信息,就是在树下。”

换了新锁,裴子云吐出一口气,这房子归自己了,要不万一自己掘金,结果有人趁巧进来呢?

一切办完,天阴了,裴子云满腹心事,顺着卵石小径而行,其实院内称得上是树的仅仅是一颗,在树下越显得幽暗。

裴子云就持着锄头掘了起来,沿树四周掘着,泥土挖开,什么都没有,就是皱眉起来,难道不对,自己买错房子?

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对,前世传闻没错的话,曾姓举人,大房,一月,院中大树,这些都对上了,可怎么没有?”

裴子云深深皱眉,还有别的树?寻着起来,这院是没有。

突反应过来,传闻是雷劈大树而倒,这才现黄金,那应该挖的相对深,当下就继续在大树下挖去。

挖了一段,就有着金石交戈声,将泥土翻开,是一个箱子埋在地下,树根在周围扎着。

看着这箱子,裴子云明白过来,恐怕当日埋入家主,是取这树免得遗忘位置,后来这家被杀了,没有人知道,这树一直成长,变成一人都抱不住的大树。

把箱子挖了出来,裴子云见是铁锁,虽锈的厉害,锁本身还在,想了想,直接用锤子一敲。

“啪!”不但是铁琐,连箱子都碎了,裴子云一怔,才明白过来,木箱其实早就是腐烂了。

看了看,这箱子很简单,就是金条,一根根,取出一根,掂了掂:“标准的十两金条!”

点了点:“三百根?那就是三千两黄金,折合三万两白银?差不多是一个侍郎级的官员的藏金级别。”

裴子云取了一根金条,接着就将箱子移到内屋床下,回去就把泥土填回去,这大白日取黄金就容易出问题,要是张成回来取东西就麻烦,今日这人不来的话,明日就找人将这人东西全部清理出去。

正想着,就见喊门:“快开门,快开门,谁进了我家,还把我门锁了?小心我去衙门告你。”

张成喝的醉醺醺,大声锤门,疯狂叫喊。

裴子云惊出一点汗:“前世曾举人,就是这样被房东觉,然后打官司的吧?”

就把泥土填上,才去开门,张成已喝的伶仃大醉,见到裴子云就大怒:“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中,小心我告你去。”

见到这人酒疯,还想闯进院子去,看了一眼围观的人,裴子云冷哼一声,上前就一个耳光,顿时就把这人打一个跟头,这才反应过来,有些酒醒,反应过来,自己已将房子卖了,就见着裴子云冰冷冷:“滚!”

自己是举人,不能有人权意识,这时打的就要爽快。

可张成虽畏惧,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肯滚,而仗着酒劲,挺着胸脯大声:“我跟你说我东西还在,我得取了才行,让我进去睡上几晚,到时我就走,这事你去哪告都是一样,我住几回咋了?”

是想耍赖占着睡,至于以后能赖就赖,张成就有着打算,去得妓院,小花已被人赎了,就回来,房子不想再卖。

见着这人无赖,裴子云冷哼一声:“这房契已过户,你还进我院?按大徐律,不经过主人同意,擅自进入宅院,依法十刑棍,闯入官宦人家,刑罚三倍。”

裴子云盯着这小人冷声说。

张成有些害怕,此时强行镇定:“凭什么,这是我房子,我东西还在里面,我去取了睡几天就走,这院子这样大,你何必小气,反正你住不完,不如让我住上几天就是。”

“滚,你敢进,我就报官,我是举人,给你上点料绰绰有余,三十刑棍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死了也可能!”裴子云冷冷说着,把门关上,此时黄金在院自是不肯让这人进来,真闯的话,裴子云真会弄死此人。

张成听着裴子云的话一惊,三十刑棍的确可以打死人了,一望一回的离去。

围观的人都哄堂大笑,张家入手肖侍郎的院子,过得滋润,可不想这家是个无赖,吃喝嫖赌,家道就落了下去。

到了这代,更是为了一个连院子都卖了,周围的人都是瞧不起,见这人又想赖着住还失败,都笑了起来。

张成走的远了,才是狠狠呸了一声,寻了个石头坐了,眼睛转着打着主意。

夜了,裴子云买了十个木盒,将金条自床下取了出来,分开装了。

一盒是三十根金条三百两,金条在灯下闪闪光,裴子云看着黄金也有些触动,这是一大笔钱财,重生只取着一些传闻就可获得藏金,暴富真太过简单,看完,就把盒盖合上。

公主府

街市繁华,人烟阜盛,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正门不开,角门有人出入,裴子云上前就有着门房问话。

裴子云递上礼单,这公主府平时来的陌生拜礼的人不少,这并不稀罕,但一大清早来就相对少见,接过礼单一看,也是一惊。

裴子云笑着:“一点小礼,有事上求,还望通禀。”

说着就递了一个银锭过去,这门客一掂是十两,又惊了一下,哪怕是对公主府,这样出手都是大手笔了,明白过来这人必是有大事要求,这时不好答应,这门房面无表情。

“公子,你先回去,我会把礼单报上去,只是成与不成,还看长公主的心情。”

裴子云说着:“成与不netbsp; 这门房说:“这自然。”

这规矩很重,这时只是上了礼单,要是公主答应,才会收了礼金,这门房把礼单收下,就要去通禀管家。

才行了几步,门房一眼瞥见月洞门处有人出来,就是管家,不再言语只是躬身迎候,待管家过来就说着:“您看下这礼单。”

管家一看就是一怔,变了色,问:“怎么回事?”

门房随即将事都细细一说,管家脸色才稍好些,只是沉声说着:“快去查查这裴子云的底细,别的来不及了,拿公主的帖子去问总汇房,新进应州解元,应该有此人的资料。”

这总汇房其实就是国家情报局,本是极机密,拿了公主帖子就可查,自显出了长公主的影响和权力。

话说长公主懒睡,过了十点多才起床,丫鬟连绵不断进出房间,持着衣物,牛奶,玫瑰花瓣,为长公主收拾,一收拾就是一个时辰才完毕,用着早膳,不过这时其实是午膳了。

紧接各色菜品端上,在冬天都冒着热气,摆上来菜品不是大补,但这些都是太医按着长公主的体质开的食膳。

最端上来是一碗乌鸡养颜汤,里面有着几粒黑枸杞,几颗牛膝和乌鸡炖,据太医所说,这方子可以壮髓,才能养颜。

长公主小口喝着汤,管家就上前小声:“殿下,早上有人送礼,这礼单可真是不轻。”

管家说着把礼单递上,长公主放下勺子接了礼单,一看原本微笑顿时凝固了,这面赫写着黄金一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农业社会,虽大徐人口地盘都很大,但天下财富积累都很是有限。

长公主自己是宗室重要代表,自然清楚,别听下面唱戏的人瞎吹,顶尖宰相公爵其实就是十几万两财富,还是几十年的积累,本朝新封郡王,皇帝的亲孙子,岁俸银5千两,禄米5千石。

公主受封赐庄田一所,计岁收米一千五百石,银二千贯。

自己是长公主,特给双俸,庄田两所,年可收米三千石,银四千两。

万两白银,是内阁宰相级别保命留后路的数目,前些日子自己侄子英侯,想给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皇帝远一点的堂弟追封郡王(注意是追封,是给死人),也只花了一万两。

要按照裴子云的话,一送就是万两,这本朝政局委员才有的数字,这三万两,怕是侍郎家积累了几十年,甚至一二代人才有,结果来不及撤就被砍了。

长公主呆了会,又面带笑容,把礼单一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样重礼,恐怕所求之事不好办。”

长公主疑了起来,到底何人出手这样重,莫非南方的济北侯?又或北方汉武将军,又或是正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朝中双杜争锋?

长公主就迟疑,紧接着问:“来着何人。”

这管家就将名帖递上去,长公主接过看了看,笑了起来:“原来是个举人,莫非是想问考题,这我可办不了。”

长公主自言自语的说:“再说万两白银,捐个知府都可以了,何必问题?这裴子云你可有听闻?”

管家早有数,回着:“殿下,此人了解没错的话,应是作了将进酒的裴解元,应州人,与济北侯同在一州,这些日子虽没有听闻此子投靠济北侯,也不得不防。”

第九十八章 一夜鱼龙舞

很明显,谁也不信裴子云是代表个人,买个官甚至问个考题都不值这个数字。

长公主就伸出着手指,敲打桌面,有些迟疑,一些无关要紧小事办了就办了,可涉及朝廷大政,哪怕是自己都少不了陛下大怒。

圣上恩宠才是自己根本,要不看皇帝孙子,一个郡王,没有太多圣眷的话,说勉强糊口夸张了,但不许干政的话也就那样了。

“娘,今年什么时去看元宵灯会,去年说的带我去看,可去了宫里不陪我,今年可不许耍赖。”一个少女声音响起,紧接一个十五六岁少女进来,拉着长公主撒着娇说。

长公主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这样撒娇,就笑了起来:“乖女儿,你这家伙,我不是为你着想多去宫里,哪还有你皇舅舅的宠爱,锦衣玉食。”

“我不嘛,我不嘛,今年你一定要陪我去,今年一定要陪我去。”少女撒起娇来就是拦不住,长公主只得答应:“好,好,我陪你你。”

小姑娘上前就是在长公主脸上亲了一口:“多谢娘亲了。”

长公主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额上轻轻一点:“你这家伙就是调皮。”

接着就略沉思了一下,才对管家吩咐:“你去准备帖子,给裴子云贴,让他一起参与灯会,为我女儿分忧解闷。”

“是!”管家应声答着,自是清楚,这事还得当面问清楚了才行。

裴子云离开公主府,并没有直接回家,是去了钱庄,就寻着一个钱庄,看起来门面不大,但院落很大,进了钱铺,就说着:“我有黄金,换着银票。”

掌柜伸出脑袋,说:“拿来看看!”

“就是这个。”裴子云丢上去一根金条,这掌柜接过,内行反复细看,又说:“按照规矩,得切开看。”

“切!”

切开看了,查看成,这掌柜才说着:“成九七,十两。”

“九八!”

“我知道是九八,可减一这是钱庄的规矩。”掌柜抬起说着:“您是举人,可天下都这样,我并没有欺您。”

“那好,换成银票。”

“折九八官银一百十两。”

话说裴子云试了下水,又继续去别家,整个中午到下午,问清楚了钱庄情况。

才吃了点东西回去,已经近黄昏了,门口就见到一个仆人拿着请帖,一见到裴子云就是上前:“公子,这是元宵灯会的请帖。”

这仆人穿着华丽,为人恭敬,很有礼数,带一丝儒气,似乎也是读书出身,接过帖子,帖子很华丽。

裴子云接过帖子就是沉思,让自己参加灯会,是为了确定事情?

上元节灯节是每年正月十五,这是最重要节日之一,京都处处都挂灯结彩,皇室、官府、民间团体与个人纷纷出资兴建灯轮、灯塔、灯楼、灯树等大型灯会饰物,用以助兴。

除传统猜灯谜,商会更组织耍龙灯、舞狮子、神鬼巡游、踩高跷、太平鼓表演,将这狂欢气氛推向。

听说连皇帝都带着诸妃高坐承天门观看城下万千民众灯会盛景,这些都是前世的记忆。

既要去这灯会,自要有准备,裴子云想着,辞了牛车把四盒搬进去放好,点了蜡烛,就沉思——武斗不可能,极有可能文试。

正研磨,突听院子外面有声音,眉一皱,有人袭杀?取着剑靠近房门看去。

外面有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翻着墙,裴子云屏住呼吸看去,这人毛手毛脚墙上往内爬,鬼鬼祟祟,见着里面有灯,动作就小了。

“毛贼?”这毛贼偷偷摸摸向房子摸来,靠近了就用手指戳窗纸,想看一看房间内的情况,裴子云一开门,这人一下栽进房,在灯光下显出模样。

原来是张成,裴子云冷笑:“白天不服,晚上夜入举人宅邸,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大罪,你卖房四百五两银子,我只要一诉讼上去,你分毫不剩,你信不信?”

听着裴子云的话,张成还不服气,大喊:“凭什么,这可是我的房子。”

裴子云也第一次见到这种泼皮,心里暗暗后怕:“我真是好运气,他是现在才来,要是我出去了,他又提前来了,岂不是又被觉了?”

“这种泼皮,就得治狠了。”

想着,就叫人报了官,递举人帖子上去,没多久就有一个捕头前来。

捕头来了,张成才有些畏惧,一般出事都是衙役来,张成混着认识几个衙役,想着事情不大,不想是捕头亲来,就有些怕了。

裴子云上前把这事说明,又厌恶说着:“这种泼皮,你得治一治,至少不能让他打搅了我会试。”

说着,丢上五两银子,这捕头听着这泼皮前天才卖了房有几百两银子,又得了这赏银,就狞笑了起来:“举人放心,我必治的他老老实实。”

说着,就将张成这拖走,张成这才觉不妙,惨叫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这捕头不耐烦,一尺就打了上去。

“啊!”这张成真正惨叫起来,立刻脸肿了一块。

看着这个,裴子云冷笑一声,如果估计的不错的话,这张成没有银子不过是吃了点苦头就放出来,有着这几百两银子,善点的也要脱层皮,不善的话直接会被打死,钱财给这些衙役捕头私下分了。

这就是这种社会下,钱过身份的下场。

要是他不贪婪,还没事,现在怕是有杀身之祸。

回到房间,裴子云检查着金子,白天这人偷着进来,这两千两黄金肯定曝光,只是现在去钱庄换银,说不定长公主就有调查,还是等等,不过黄金藏起来才是。

这几天一眨眼即过,元宵节,只听外面早早就有鞭炮声震天响,自将着张成送官,就是一片安静。

就有着人来敲门,一个侍卫持狼面具敲着门:“公子,晚上邀约改了,是要用着这个面具。”

裴子云有些疑惑,侍卫就是递出了请帖,和以前一摸一样,裴子云才打消疑问,却见一个猪头面具递了过来。

这面具是一个花猪面具,很秀气,似乎是一个女子涂鸦所作,不由哑然一笑,接过了面具带上。

外面鞭炮声,家家户户张罗灯笼,各灯笼一路而去,不少人都带着面具在准备着出门。

侍卫在前,裴子云在后,往人群里挤进去了。

人来人往到处是面具,男男女女都有,路侧有着不少花灯,书生猜着灯谜,一些小商贩则卖着彩灯,好不热闹。

这狼护卫继续向前,很快遇到了一行人,一个女子带一个少女,戴着面具嫦娥、仙女可爱造型,两人正对一个非常漂亮灯笼冥思苦想猜灯谜。

裴子云见周围几人都是狼面具,看上去游玩,实际上保护,心里就是一凛。

身侧陪伴的狼护卫就上前跟着一个狼面具交接说了几句话,似见着夫人也说了几句,这护卫才过来:“裴公子请,夫人请你上前说话。”

裴子云一听,就是明白过来,这夫人就是长公主,上前:“在下应州解元裴子云,参见长…夫人。”

嫦娥面具如栩如生,似乎是某位大家所画,见裴子云上前,就隔着面具说着:“我这个灯谜,我猜不透,你来给我猜下。”

“这真是不见外啊,才见面就直接使唤人!”裴子云暗暗腹诽,随着长公主手指就是看了过去,这盏八角灯笼上,写着一句灯谜:“半醉半醒过半夜”

裴子云见了,他接受着数个进士的才学,不假思考就脱口回答:“三思三量通三关。”

一个老者出来笑着:“恭喜公子猜对了,这灯是你的了。”

说着将灯递着上来,夫人一侧的少女就嘻嘻两声,将着花灯接过,开心收着。

嫦娥女子,此时看不清表情,言语中透着笑意:“裴解元,你的确有点才华,只是你献上重礼,是有何求。”

嫦娥女子用手指,轻轻点着剩下的花灯问着。

听着这话,裴子云才明白,这长公主忧虑何事,必是自己献上的黄金太多,对方忧虑自己所求事情太大。

自己还是没有经验,不知道分寸,听着季侍郎说重金,自己就献上了一千两黄金,恐怕对方以为自己想搅合进政事。

沉默稍许才笑着:“夫人,我所求不多,既不想得考题也不想当官,我入了道,想着推举本门祖师真人成真君,总督已上得折子,由季侍郎上递,还希望夫人略相助即可。”

听裴子云的话,长公主一笑,原来是这事,这封赏之事,要是活人的爵位特别是世爵,这自己开不了口,但对神灵,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不过只要是正祀,又有官员上折,自己就能说得上话,这也不算是大事,其实有六百两黄金,自己就可以答应了。

长公主沉思片刻,才笑着:“这可以考虑,不过简单答应可不行,我闻你有大才,你以此灯会作个诗词,要是让我满意,这就是小事。”

听长公主的主的言语,裴子云笑了起来,恰这时有人舞龙,这龙红扑扑的,在周围灯笼映射下闪闪亮。

远处广场大道烟火,烟火一簇簇银光闪烁,不远处,又有仙女,仙子面具的人群正在向前表演。

裴子云就指着说着:“这有何难,我三步就成。”

说着踏行三步,吟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蓦然回,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裴子云最后一指,指在灯光阑珊内嫦娥和仙女造型两人,此词一出,嫦娥面具长公主一瞬间哽咽了,没有出声,仿佛见到去世驸马正看着自己,当下就痴了,沉默许久,才说:“三步成此绝词,今日才知真有天人也!”

“你取下面具,有资格让我记住你。”长公主停了一会说。

裴子云迟疑一下,取面具而下,远处灯火阑珊,烟花绽放,花灯照耀下,裴子云一片从容,仙女面具下少女见了,露出来的耳朵立刻涨的通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九十九章 黯然回首

夜晚

天空乌云有点密,遮蔽了星辰,一片黑压压,皇宫正门城上点缀着五彩花灯,最大的是二龙戏珠灯,映得一片通明。

难得与民同庆,所有带诗谜的灯都悬在城上的走廊,星星点点颇有情致,最关键的是,就算是城上,由于有着地龙,暖气氤氲,能看灯能看民又不受凉,一些皇子或者公主郡主正在猜着灯谜,赏着远处烟花,看着下面的街道。

墙上每隔五步,就有一个侍卫,今日喜庆,这些侍卫虽带着刀,但都穿着大红外套,显得喜庆洋洋。

“皇上驾到!”

随着一个白面无须老太监在前面大喊,这尖利声音响起,喧闹人群立刻安静。

太监穿着大红袍,提着花灯在前引路,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其后是皇帝,中年,身金黄袍,披大红披风,身侧有着十数个带刀侍卫跟随。

皇帝出现,正嬉戏打闹的皇子、公主、郡主都安静下来,领贵妃就上前一步:“参见陛下!”

场内的人都跪了下去,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让众人起身,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吩咐:“开始罢!”

“尊旨。”

顿时三声炮响,侍卫亲军穿着甲衣叮当作响奔出,立刻离城门拦截出了三百步,这是任何弩弓都不及的距离。

就算是与民同庆,照样得有皇家威仪和安全。

下面成千上万的观众瞬间静了下来,只见城门上,突大乐而声,龙旗上城,看得人眼花缭乱,侍卫更是金盔银甲,威风凛凛,中间太监拥着黄舆停在了城上。

灯光明亮,虽隔了几百步,还能隐隐看见黄舆下一人,戴珠冠,金龙袍,微微带笑,虽已年过五十,但看上去还健康。

顷刻之间,人群和大片麦子一样俯拜下去,山呼海啸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皇帝挥手还礼,只见满城喧闹,锣鼓爆仗,天暗了下去,皇帝看了一眼皇子、公主、嫔妃,笑着:“你们不必拘礼,自己去玩,今天朕不怪。”

这些皇子、公主、郡主这才起身玩耍,一些只有五六岁小皇子和公主吵在一块,倒比起平日里多了一些热闹,多一点人味。

皇城往四下看去是一片大广场,皇宫太监侍卫赶着牛车,搬着烟花,稍后皇帝一声令下就可以燃放。

远处一排排街道,此时大红灯笼照亮,点亮了京城夜景,可以清晰看到远处街道,花灯,烟花,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

这些虽有趣,但看多了也就这样,皇帝只在城略看了一会,就是转身欣赏着城上的花灯,今年花灯样式比起往年多了不少,灯谜也都有趣,皇帝看着点着头,太监看着此情景,就在笑。

皇帝一路行着,他已经没有太后,没有皇后,这时妃子地位最高就是代行皇后的贵妃,时不时的也有嫔妃接着话,有着平日里没有热络,正说开心,皇帝突想起了一人,问着:“长公主何处去了?”

一个太监有些颤颤抖抖上前:“陛下,长公主领小郡主带着侍卫们去外面赏花灯去了,小的不敢拦。”

听着这话,皇帝脸一变:“皇家贵胄怎可以轻易去这样灯会,要是有事,那可如何是好,快唤回来。”

皇帝的话才落,传来长公主的声音:“陛下,你何必火,我只是出去逛个花灯,已经回来了。”

长公主前来,身侧带着郡主,小郡主则抱着一盏花灯爱不释手。

见到长公主,皇帝板着脸呵斥:“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这是自己唯一的幼妹,附马因自己大业战死,只有一个女儿,担心居多,哪是真骂,长公主就笑嘻嘻的说:“皇兄,我就是出去玩会嘛,有侍卫护卫,你还担心我有什么事?”

“叫陛下!”听长公主的话,皇帝一阵无奈,板着脸说。

自己的这个幼妹,平时宠爱居多,结婚后和附马感情不错,自附马夫去世,这妹妹的性格就有些变化无常,借着身份办事,添点钱奢侈一些,只不涉及大事,都能容忍,毕竟自己只有一个妹妹了。

“皇兄,这样节日,您就不要吓我了。”长公主装着受到了惊吓,已渐中年,还有着小鸟依人的模样。

“真拿你没办法。”皇帝看着苦笑,不好再训责,转板着脸问:“长公主,你出去胡闹够了,这样开心回来是有着什么好事情?”

“陛下,自然有着好事,你看我寻着的东西。”长公主递上一卷书稿,还有着墨香,是才刚写,皇帝说:“寻着什么好东西了献给朕。”

说着接过就看了起来。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初念着还带着笑,念到众里寻他千之时,突双眉紧蹙——少年时和皇后邂逅相逢,素手侍奉的温情,端汤的纤纤素手,有时批阅文件,突回过神来,觉皇后还坐着绣花,那看着自己的脉脉柔情……

一瞬间皇帝痴了、怔了……似乎皇后的音容面貌恍若昨日,记得自己决心造反时,她神态自若,低眉说着:“相公决定的大事,我怎能插口,相公要是能成,妾身只跟着享福,要是不成,自然就只有跟着您去了。”

一切的一切,转眼之间就落到那个细雨黄昏,她恋恋不舍最后目光……转眼已经过去五年,这些心疼的往事——他故意忘记了,但只一提醒,立刻如此鲜明,鲜明的让他立刻渗出了泪,连忙擦了,转过:“长公主,我们单独逛逛!”

老太监上前:“陛下不可。”

皇帝板着脸说:“朕跟长公主单独说说都不行么,难道还有人在此行刺朕?”

贵妃在一侧,有些神莫名看着长公主,皇帝对长公主的纵容,敬爱,真是令人羡慕,更对着拿上来的文卷看去,皇帝刚才梦中一样的表情使她吓了一跳。

行了几步,皇帝才持着书卷问:“谁人之作?”

“应州解元裴子云。”长公主轻声应答,刚才皇帝惘然回顾的表情落得了她的眸中,就知道这词已打动了皇帝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半点喜悦,只是有些心疼,皇帝其实是情种,只是对皇帝这职业来说,似乎太过奢侈。

“裴子云,裴子云,可是应州将进酒的裴子云?”皇帝想了想才想着起来,也是听闻过裴子云的名字。

“是的,正是此人,刚才我遇见这人,指着灯谜要他猜了,一会就猜着出来,随手指着灯火阑珊处,让着作诗,行了三步就成了此词,我也恍如见到贞郎,这人真是才思敏捷。”长公主说着。

“此人既有如此才,又在春闱前赶到京城,想必是来考进士,不会是来求着长公主想走捷径,其实单凭这词,朕就得取中,少不了一个三鼎甲。”皇帝似真似假说着,脸上神看不清楚,只听着语气,心情似很是不错,又似乎不好。

“咯咯、只怕陛下你取不了了,此子已入了道门,这次来确是求我办点事,不过可不是科举的事……”长公主大大方方说,也不遮掩。

皇帝听着就看了周围一眼,说到这事,刚才情思已不在,打断了话,沉吟一会说:“宴后说给我听,现在灯会,尽情游玩才是,不谈事。”

“是,陛下。”长公主就行礼。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广场中烟花绽放,整个皇城门就是变成了烟花海洋,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美丽烟花布满整个天空。

一个小公主被一个嫔妃抱在怀里,小眼看着远处的烟花,嘴里嘟喃:“好美,好想天天都看。”

一个稍大一点皇子则答着:“妹妹,这可是一年灯火才有一次,要看还在等到来年才行了。”

“母妃,我不嘛,我不嘛,我要天天看。”这公主抓着嫔妃衣服就撒娇,嫔妃无奈的摸着哄着。

元宵灯会,一年一度的盛景,在京城随着皇城前的烟花升起,原本欣赏着花灯的人群都向天空看去。

裴子云正沿着街道回去,也抬看着天空烟火,宛回到了地球,就是无言,良久,摇了摇:“长公主既答应了,明天一早千两黄金就得送上,还有季侍郎处,也得奉上黄金百两。”

“余下的黄金,尽数换成银票罢。”想着,裴子云丢下莫名的惆怅,向着家而去。

烟花燃毕,大太监就上前禀告:“陛下,还望陛下移步开宴。”

随着礼乐响起,皇帝起驾,众人都起身入宫。

这时宫女太监,都轮流不息的上着菜品,保持着温度,免得凉了。

长公主跟随在皇帝一侧,领小郡主一同入座,随皇帝令下就是开宴,热热闹闹,喜庆万分,时不时就有皇帝对成年皇子考核,诗篇,文章,只是随意,错了也不批评,答好就有赏赐。

宴完,皇帝起驾,入得御书房,稍后就有小太监递上醒酒汤,皇帝进了书案,一叠裴子云资料已堆在了案上,拿起看了起来,稍后说:“宣长公主进来。”

“宣,长公主觐见。”门口小太监高声喊,紧接一个太监领长公主入门进入了御书房中。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章 兑换

京城·景荣钱庄

裴子云一早就是赶着买来的牛车,将黄金运过来,昨天灯会没有雨,今天却下了场小雨,细雨带着雪击打着篷布。

裴子云远远就见一道街衢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各店铺都开着门,而这钱庄门面很大,一大早就是有着一些进进出出的人兑换银两,或兑换银票。

“吁”

裴子云拉着缰绳让牛车在这里门口停下,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对钱庄前招待的小厮就是呼唤:“叫着你掌柜来,我有着买卖要谈。”

“客人,您这是?”小厮眼前一亮迎了上前来,躬着腰笑着。

见这小厮,裴子云随手扔出去一两银子,这小厮倒也灵活,上前就接着银两,裴子云一挥手,说:“这是赏你,你自去请就是,有什么事我担待。”

听着裴子云的话,这小厮就是笑容满面说:“谢客官赏,您稍等片刻。”

这小厮就往店里去,这可是一两银子,就算不是大生意,挨顿骂也不亏了。

裴子云站在牛车一侧,稍过一会,就有一个缓步过来,穿着件羊皮袍,戴一顶半旧帽子,四十多岁,抱个手炉子取暖,出了钱庄大门,就是眼光扫着,见裴子云,眼前一亮,小厮跟随一侧,这时指了指裴子云:“掌柜,就是这位公子说是要有大买卖。”

这掌柜听着小厮的话,仔细打量裴子云,裴子云穿银丝白衣,缠金丝镶玉腰带,身侧挂一柄剑,只觉得器宇轩昂,就怔了一下,只是太年轻了些,心中暗道某非哪家的贵公子?

这掌柜心念一转,脸上带着笑,向前一步,施了一个礼:“公子,不知你有何生意要做?可是要存着钱?”

这掌柜问着话,向着牛车看去,这牛车行驶来,地上就有着深深辙印,想必就是载着重物。

“哈哈,掌柜,我是应州举人来自然是有着大生意,请看。”裴子云领着掌柜,将车帘掀开一看,车内就是有着是十个箱子。

掌柜就将脑袋凑上前去,暗想:“莫非是银子?这也不少了。”

裴子云伸手将一个箱子打开,顿时金光闪闪,掌柜定睛看去,一箱金子,都是金条,叠的整齐,就倒吸了一口气。

裴子云又是将一个箱子打开,还是金条。

这掌柜又吸了一口冷气,四下张望:“公子,你盖上,别让外人见了。”

裴子云将箱子盖上,掌柜才平缓了一下心情:“公子,你这黄金……”

声音有点颤抖,似乎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裴子云笑了笑,平静的说着:“这里有十盒,每盒都一样,三十根金条,九八金,三百两。”

“怎么,不能换还是怎么?莫非你钱庄小了,存不开?”裴子云半笑半不笑的看着这个钱庄掌柜。

掌柜的怔了一会,咬了一下嘴唇说:“公子,自然能存,只是这来路得说说,不然我们有点不敢接啊!”

裴子云冷笑:“这是三千两黄金,不是三百两三十两,你可听说哪个府上有大量黄金丢失?有些事不该你知道的不要知道。”

又点了点:“这十盒不是都兑换,这四盒不兑换,一千两我接着就要送去长公主府上,还有一百两要送到季侍郎府上,你看着办!”

黄金三千两都自宅院掘出,这当时给无赖知晓自己也麻烦,总不能一剑杀了,现自己有着举人身份,又接着总督任务,送礼给长公主,拉着虎皮当大旗,只要自己不主动说出,这些人去查,敢查么?

此时狐假虎威正好。

而且长公主要是调查,也会认为这是自己背后师门运来的黄金。

听着裴子云的话,这掌柜脸就是一变,这京城的水深,可不是一个区区掌柜可以窥探,只要没有办下大案,这人背后是谁,是不必去问,这掌柜这样一想,就是赔笑说:“客官,是我唐突了,您请进。”

这掌柜就请着裴子云入钱庄,裴子云是笑了一声:“掌柜,你叫人抬着一起进去,我们去里面一一检查,免我取了银票你说我这黄金数目不对,那就不好了。”

“是,是,是我唐突了。”

掌柜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裴子云谨慎,就带着笑容转身去叫人,片刻几个伙计就是出来,四个人抬着,才抬着箱子下车。

原本匆匆进出的行人停了下来,脸一变,四个伙计抬着箱子,莫非都是银子不成?这也有几千两了,不由抬起看了裴子云一眼。

这几个伙计抬着箱子进了内院,紧接进了内厢房,裴子云和掌柜一同跟着,掌柜就是吩咐小厮去请会计、称重,将这几个伙计遣退,又命着钱庄护卫四处看守,把守在外。

匆匆会记就是赶来,跟着一个汉子手持一把秤,还有火炉,这会记和称重之人进得房间,见着满屋的黄金就一怔。

“称重!”掌柜吩咐,会计和着拿着秤的汉子,一根根黄金开始称重,检查,有的甚至切开。

会计则在一侧称重,核验,记录完毕,这会记就上前低声:“掌柜,这都是九八成的黄金。”

“上茶!”见着满地闪闪亮的黄金,这掌柜心头热,这都是业绩,裴子云是没有喝茶,只是坐在一侧,会计则继续计量。

时间匆匆过去,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照在窗户上,阳光透进房间,会记核对完就是上前说:“掌柜,这核对无误,就一千九百两黄金。”

这掌柜点点,算起来了银票,将数目核对,这掌柜才说着:“九八官银二万零九百两,您觉得对不对。”

“对,二万两,给我最大面额的一百两银票,余下九百两,换成五十两,十两的银票。”

“没问题!”掌柜应着,一会儿时间,一叠银票送上,裴子云细数银票,查看式样,点着数目,都没错才将着银票放进怀里:“还有四盒给我送到牛车里去,我还得送人呢!”

掌柜招呼着伙计,又把四盒运回去,路上都带着笑容。

见牛车远去,会计就上前,到了掌柜的身侧说:“掌柜,这有点蹊跷啊,要换银票,何必在京城换?”

“是有些蹊跷,不过你想对这举人作什么呢?”掌柜扫了一眼,这人汕汕一笑,又问着:“这人我们要不要查?这两千两黄金来路似乎有些不明,我怕……”

“查,吩咐人跟上,寻摸位置,不要打草惊蛇,让衙门捕头我们熟悉的人去,我们不要插手,不干净自有着衙门处理,干净我们也不必多管,正经生意才是长久之计。”

为了三千两黄金和一个举人死磕,平时可以,可在会试时就麻烦了,要是这举人去敲礼部的大鼓那就是大事了。

不查又不甘心,说不定是一条大鱼。

牛车一路前去,这衙差跟着,就见这牛车果靠近了长公主府,没有过正门,但角门处,一人迎接出来。

衙差睁大了眼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是公主府管家。”

见着两人相谈,管家一摆手,就有侍卫出来,把盒子搬了里面去,过了半个时辰,这公子才回来。

“是去季府的方向。”衙差是本地人,地头蛇,自清清楚楚,跟着走了一段,就到了季府,敲了门,这次也是管家迎出,不过这管家到底不认识了,再等会,却见两人笑着出来,这公子作了揖。

“季侍郎亲送出来,看来的确有背景了,不是等闲人。”衙差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就走,这京都水太深,谁知道有什么交易,撞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得回去告诉一声,别给人惹麻烦。

裴子云送掉了黄金,无事一身轻,他还不知道已经摆脱了一些麻烦,牛车在官牙下来,牙婆就迎接上来。

裴子云身有二万两银子,自出手大方,丢过去一两银:“给你,车钱,还有,给我请个丫鬟,请个厨娘,不过不长久,按天算钱,但是管饭。”

原本自己有隐秘,不好请人,现在自无所谓了。

牙婆笑的眼都看不见:“这容易,白三家的婆娘和她的女儿就寻着干活呢,白三家在官宦人家当过差,年纪大了配了人,手艺不错,平常两三桌酒席,都难不住,平时她们干活也勤快,只是价格要高些,平常一天十文就可,她们两个加起来三十文,您看怎么样?”

“可以试试!”

听起来家常菜做得,也能整治酒席,虽比不得酒楼里厨子,但对裴子云绰绰有余了,当下索性说着:“牙婆,看你办事利落,我也不寻别人,那院虽不错,但是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除了厨娘和丫鬟常用,临时你也带人把它清扫下,旧的家具我不要了,全部丢出去,新家具你给我弄些来,不过分我都要了。”

“哎呀,谢公子。”牙婆这下真正眉开眼笑,说着:“公子放心,我一下能使唤十几个人,保证晚上之前,您的府邸干干净净,一切具全。”

这笔生意哪怕是不过分,她也能赚十两银子。

“那就去,我去酒店用饭休息下,希望黄昏前一切办完。”说着,裴子云就是离开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零一章 相思

黄昏

裴子云回家,顿时怔了,只见大门虽没有换,但上了个匾:“裴府”

走廊和房间,原本年岁久了,漆蒙尘雕剥落,现在至少擦的干净,花园里杂草全部除去,枝都修剪了。

一进客厅,立觉得暖气融融,原来生了一只熏笼,虽是陶瓷烧制,但高三尺,上有着纹饰,丝丝热气渗出。

外面一行帮工,里面是三个女人,牙婆就算了,一个夹棉衣裙,明显看上去打理过,但衣上满是补丁,脸色憔悴,还有一个少女,年十五六间,怯生生跟着行了个万福。

巡查了下,家具都是半新,但都干净,厨房里米粮蔬菜甚至菜肴都准备了。

“干的不错,牙婆,你去外面吃宴,每个帮工除了工钱都赏十文。”裴子云看着准备的菜肴就心里有数,无非是想沾点光——明显有些菜是粗人用。

“小厅,给我上宴。”

立刻就有人上宴,四荤四素,虽不昂贵,俱是颜色鲜明,香气喷鼻,裴子云吃了一口,就说着:“你们两个,可以留下,不过这衣服太旧了,牙婆,你带她们等会买身衣服洗个澡去。”

说着,就丢出二大锭十两官银:“足了吧?”

而牙婆一把抓住,赔笑:“足了,谢公子赏,一看就知道公子是厚道人,楼三家的,还不跟我出去换身衣服,体面还是要的。”

这厨娘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颤抖着声音:“谢公子。”

丈夫去了后,眼见钱越用越少,家里越来越过不去,本到了穷途末路,不想就有这个转机。

她深深的行个礼,带着女儿出去了。

出去,花园里就开桌,当然菜色相对差,但帮工也欢呼谢过,这自然不用说,过半个时辰,人都散尽,只剩这母女了。

裴子云看了看,就到着院子舒展的身子,习百兽图。

“咦?这是隐隐生出大力了。”

“五六重就能内壮,七八重就可生出大力,力可挽重弓,举巨石,穿上盔甲,战阵里可杀进杀出,勇将也。”

“我连连征战,杀得武人,杀的六骑,杀得倭寇,或有些进益。”这些杀戮就使得裴子云剑法精炼,归元决也有些触类旁通,似是要突破第六层。

现在觉得大力隐生,按照记忆描述,这就是突破征兆,不由大喜,向大树打去,只听“噗”一声,树树上就有一个拳印,见这拳印,裴子云大喜:“终第六重圆满,晋入第七重了。”

前世只修道法不精武艺,松云剑法虽习练没有专精,前世经验用到这里就用完了,裴子云看着半透明资料框。

“松云归元诀:第七层。”

“道术:三十一种,精通。”

“松风剑法:精通(完成度361%)”

心中暗想:“现在根基一成,重点就是寻道法或剑法,这样才能进军长生之道,道法的话,我还没有破得天门,不宜参杂道法,但剑法却无所谓。”

“自己杀得这样多人,怕对付自己再也不是以前杂兵,必须提升实力,否则接下来的杀劫恐怕要更残酷,自己只是一趟十拿九稳保护,都能变成杀戮之旅,自己回去路程又是如何?”

裴子云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就算多次危机,但还存着和平盛世幻觉。

“而且剑法上升越来越缓慢了,看这样子,要是按部就班,至少得五年以上才能晋升宗师境界。”

“那时菜花都黄了,是寻着修道者的寄托,提升了。”此念一出,眼前就是出现了红子,新任务表展开:“任务:寻找道法寄托。”

“怎么样去寻着道法寄托?”见此,裴子云也不意外,只是思忖着:“原主又把这道法寄托记忆隐藏了。”

“所谓道法寄托,其实和学识一样,诚于道,然后凝聚了道根,寄托在某物上去,这可遇不可求,道门更不可能遗留在外,散修倒可以想想办法。”

“散修多是苦心钻研才能入道,入道途径多种,或得到道法经卷,又或精通一门,身心交融,形成了法力成为散修,其中佼佼者,更能显示神通。”裴子云踱了几步思忖。

“对,前世自有段时间也是散修,就曾听闻过一些散修坐化的消息。”话说开了天门修成阴神真人,也不过12o寿,实际上可能百岁就不到——各种各样特别是战斗折损寿元,被杀就更不用说了。

“那些散修虽有大智慧大毅力能开天门成就,但肯定走了许多弯路,所以大多数寿命不长,五六十岁就死很多,自己虽不知道具体哪里有,但根据一些传闻,就可以去寻这些散修的遗物,只要寻着一样有着寄托,自己就可实力大增。”

”济世寺的慧冲和尚,清玄观的青松道人,李家村李半仙等等!”还有一些零散记忆之人,这些人都已逝去,实力都是散修拔尖,此时一一记下,自己对他们并不熟悉,只能寻牙婆去找,就没有问题。

裴子云心中,这样一想,立刻就出门抵达去牙所,正在磕着瓜子细细检查着今天收获的王牙婆眼前一亮,迎了上来:“裴公子,您又来了,您有什么不满意?或者是要寻丫鬟?我这刚有几个人家想要为自己女儿寻着人家,都是俏丽的小姑娘,您要不要来看看?”

牙婆今天可赚了不少,这裴公子年轻不说,更难得可贵是大方。

见着牙婆的热情,裴子云不禁哑然一笑,说:“丫鬟这事不必了,有一个厨娘和一个丫鬟绰绰有余,我是有事要你替我办,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裴子云说着,又丢了一锭十两银子,这些牙行的人,都有着自己门路,耳目通明,不然这些事也交不到他们手上。

牙婆接过了银子,脸上有些担忧,小声:“公子莫不是要做什么违法的事,这里是官牙,是做不得。”

私牙里就有专门给有夫之妇拉线的活,难道这公子喜欢这个?

见王牙婆忧虑,裴子云笑着:“哈哈,牙婆你多虑了,我来官牙,自是光明正大的事,我只是对一些佛道高人倾慕,我有个名单,你去为我寻得这些高人随身品,我自重重有赏。”

裴子云说着递了两张百两银票,都是景成钱庄银票,一对一兑换不打折扣。

牙婆顿时放了心,二话不说接了银子,嘴里连连:“谢公子,公子真大方呐,这事我办了,一定不会辜负公子所托。”

牙婆手里紧紧抓着银票,大黄门牙露了出来:“公子,你何时要?”

裴子云想了想,说:“宜快不宜慢,宜短不宜长,你寻着了,银两少了,来找我就是了。”

裴子云当然清楚,这里面牙婆都有不少花腻,甚至寻来的物品大半都不是寄托,可只要有一个,自己就值了。

听裴子云的话,牙婆心一阵热,这是大买卖,是十年都难得遇到一次的大买卖,能赚上一大笔。

牙婆看了一眼裴子云,心想:“这裴公子看来要在京城住下了,竭泽而渔不行,长久生意不能坏了招牌,但弄个三成油水绰绰有余。”

当下带着笑意送裴子云出去,回对着身侧的小丫鬟喊:“小桂儿,跟婆婆我出门去,有着大生意要做了。”

长公主府

临近皇城,是皇帝亲命工部督造,府中雕梁画栋,连花园内,占地一顷,公主府东院,一栋精致小楼,只闻楼中香气随风而出,丝绸纱帘飘飘,在这院当差的都是妙龄丫鬟,个个娇俏活泼,声音甜美,集尽了世间的旖旎纯真。

而在楼下门口正站着两个丫鬟,给院子里小郡主花草浇水,偶尔嬉笑两声,仿佛是脆脆的银铃在响。

“诶,对了,说起来郡主今天怎么了?一直关在房中不出,莫不是害了病吧?”一个丫鬟,小声说着。

“嗨,咱郡主就是害病,害的也只能是相思病,你多虑了。”站在对面的丫鬟低声说着,她是小郡主的贴身丫鬟,懂得更多。

“哦,什么?!相思病?!”刚才问话丫鬟一惊,差点叫出声来,连忙捂住了自己嘴巴。

皇帝之女曰公主,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玄孙女曰乡君,婿皆仪宾,都是从父系。

公主的女儿其实已不算皇室,封不了郡主,这是皇帝特旨封下,可见对她的宠爱,这婚姻自然很注目。

“嘘……小声点小声点,瞧我这嘴,怎么就没管住,不说了不说了。”正在说话的丫鬟,就闭上嘴不肯说。

“妹妹,姐姐为人你还不知道?这里就我们,我不会往外传,你就说说嘛……”问话丫鬟此时眼睛里满是好奇。

“那,好吧。其实我也是进屋奉茶时无意间看见,郡主今日在房中作画,我见她画着画着就笑,一时没忍住往画上瞟了一眼,你猜她画的是什么?”

“是位俊俏的公子?”

“啊!长公主殿下!”丫鬟现了身后公主,惊吓捂嘴,低声呼着,聊得忘情的丫鬟才现,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们身后,也不知听了多久,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殿下责罚!”

长公主脸色不好,冷冷看着两人:“议论主子,自己掌嘴五十,以后还这样嚼舌根子,公主府法规就为你们而设。”

“啪啪啪”这两个丫鬟,就狠狠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啪打了起来,数下就变成了猪头了,这还得暗里庆幸,要不真追究起来,打死都可能。

长公主看也不看,移步向着小楼去,心里就有着一层隐忧,皇帝昨天给的资料,让她触目惊心,这种人太过危险了。

第一百零二章 恍惚

小楼·书房

坐着一名少女,正是小郡主,小郡主扑闪一双大大杏眼,果在专心致志作画,画中画的是一个男子,虽未完成,也看得出目若寒星,鼻若悬胆,长眉斜飞入鬓,双唇刀斧削成,棱角分明,身姿挺拔,的确是位丰神俊朗的少年。

小郡主此时正画到手,笔下稍一停顿,突想起了,微微一笑,笔锋一转,寥寥几笔勾勒出一物,是一面具。

这周身透着一股气势的人手中持滑稽的面具,顿时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可爱,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哟,我还道你这丫头今日怎变了性子,不在外面撒野了,原来是有了意中人呐,老实交代,是什么时勾搭上,娘去剥了他的皮,竟敢暗中勾搭我的女儿!”一个声音在后面说着。

小郡主本看着画像恍惚,这时一个激灵,险些把笔戳到了画中人脸上,抬起就看到长公主正似笑非笑望着她,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丢下笔起身张口想解释,又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最终只是嗫嚅着道了声:“娘!”

长公主看了她这娇羞模样,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又瞥了瞥桌上画,突咦了一声:“这人是应州解元裴子云?昨晚上听着他的词,见得风度,你一见钟情就喜欢上他了?”

小郡主脸通红,没有说话。

“你是想说娘怎么知道,你这害羞,我想不知道也难。”长公主坐下,端起丫鬟递上的茶杯拨了拨茶沫:“此人可不简单,年纪轻轻考取解元,诗文满天下,别的不说,《将进酒》已传遍了大江南北,你应也听过吧?”

“《将进酒》也是他作?”小郡主闻言,眼睛似更亮了。

“正是!”说到这里,长公主笑容敛去,露出几分担忧:“不仅这样,他还写了一篇《平倭策》,上达天听。”

“虽只是一介举人,政事上见地比朝中许多老臣还高明,时文、诗词,政论都通,又是这年纪,称得上天纵奇才了,不过……”

“不过什么?”小郡主急切道的问着。

长公主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不过此子入了道门,其实入了道门也无妨,不能进仕说不定还是好事。”

“只是此人别看年轻,杀戮极重,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几十条,杀山贼,杀道人,杀黑衣卫,嘿嘿,了不得。”说到这里,长公主口气转冷。

小郡主听了,就是目瞪口呆,倒退一步。

裴府

太阳自远处的城墙升起,随着公鸡叫声,裴子云起床,就见厨娘奉上豆浆、油条、米粥,小丫头在旁伺候。

“果是这地主生活快活啊!”裴子云不得不承认,正踱步,就听着门外有着声音响起:“公子,公子,在吗?东西已按照你的吩咐取来了。”

这是牙婆的声音,裴子云几大步到了门口。

宅院门,正“梆梆梆”敲着门,声音有些急切兴奋,门开,牙婆正带着一个丫鬟,手里抱一个大篮子在外面进来。

一进来就说:“公子,你要找的,我都给你寻来了,只是有着几人的东西,我却是没有买着,还请公子赎罪。”

这牙婆开门就是这般说道,似乎没有做好裴子云教导的事情,而感到羞愧,见了裴子云,牙婆讨好说:“公子,你是练剑呐?”

“东西收了多少,取上来看看。”裴子云说,才三天,这牙婆战斗力惊人啊!

牙婆就对丫鬟喊:“桂丫头,将东西都拿出来给裴公子看,只是公子,这些东西我都按着你的要求去买,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那些人都信誓旦旦说,这些东西都是传着下来,必然不会有错,你瞅瞅?”

随牙婆的话,丫鬟就取出了些木剑、铁碗、盆子、几个红黄相间石子、几件破烂衣服、几本道书佛经。

见着篮子里装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又不脱离随身用品,指篮子里的东西说:“这些东西都给我说说,是什么?”

看着这些东西,裴子云心里不痛快,两百两就整了这些玩意。

“这个没有寄托。”在手上摸过,裴子云了然,这个舍利子一摸,手上就有着一点颜料掉下来。

牙婆连忙赔笑,说着还比划:“公子,这个是济世寺的慧冲和尚的舍利子,庙里老和尚拿出来卖的,这个要来银子五十两,原说要一百两,我琢磨太贵,一口价砍了五十两。”

“哦?”

裴子云脸就有抽抽,手按剑,有着一剑砍死牙婆冲动,这拿自己当冤大头?这些玩意,这几颗染了颜料的石子要五十两,比金子还贵了。

牙婆似感觉到了裴子云愤怒,连忙自篮子里拿出了一本道书:“公子你看,这是清玄观买来的道书,道观里的人说是青松道人亲笔写的道书,摆在房子里,道士也贪财,青松道长的东西一共收了一百两才卖。”

裴子云眼角挑了挑,面无表情接过道书,没有寄托,翻开一看,上面记载着一些道术,这道术并不出奇,但一些法诀自己没有看过。

“是真货,想必是这道人自己琢磨出来,不少还别开生面,可以研究,其实单这个也值了。”这样一想,心气平了许多,继续看过去。

伸出手将破烂衣服拿了出来,牙婆一路介绍:“裴公子,这是青松道长的衣服。”

“木剑!”裴子云接过剑,一种静电一样感觉闪过,有寄托,心里一热。

“裴公子,这是木剑,清玄观的道人说是青松道人用的木剑。”

剩下一些玩意都是没有寄托,有道书、木剑、萧、笔,裴子云明白过来,牙婆只是普通人,根本不能分辨,自己要求买的东西,被人蒙了当冤大头正常,不过这次运气不错,中奖率很高,但这赚只是运气,很明显这牙婆已有了勾结外人算计自己的心思和行动,这自不能纵容,当下脸色一沉:“牙婆,你这买的是什么玩意?真当我是冤大头了?”

“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些人合谋?”裴子云冰冷的目光,这牙婆被说中心思,顿时一寒,无声咽了一口唾沫,说:“裴公子,我怎么敢?”

“不敢?别的罢了,这舍利子明显是染色的石子,你是老牙婆了,难道这个都看不穿?”

“别的还说得上是遗物,这破烂衣服真当我是叫花子?什么都收?”

“你可能不知道,张成已经死了。”裴子云带着一丝惘然的微笑,平平淡淡述说着:“捕头会知了我一声,说是暴病,其实是千层纸死了。”

“你知道贴纸么?就是湿了纸,一层层贴到张成脸上去,他拼命挣扎啊,但绑着动不了,只能尽力呼吸。”

“这样一层层贴上去,说是千层纸,实际上贴了十几层湿纸就再也呼吸不了,硬是七窍流血吐着舌头死了。”

“怎么,你牙婆也要尝下这滋味?”

这样阴惨可怖的事,说家常话一样娓娓叙来,牙婆只觉心中直透一阵寒意,暗暗骂自己,这举人也是自己能糊弄的?

勉强笑着说着:“公子,我怎么敢,要是您不喜欢,我退了去。”

“把这所谓的舍利退了,我给你这差事,你已经赚了不少,别自取罚酒,剩下的你给我继续关注,要买的话,领着我去过一眼再买。”

见裴子云这样说,牙婆才暗松一口气:“是,是,小人一定注意,剩余的只有几家了,这几家要价太高,还有两家不肯卖,公子你看?”

“无事,下次领我去,我中意,就有赏钱。”裴子云又恢复了原来的笑意。

牙婆听这话,连忙说:“是,公子!”

这才带着丫鬟退了下去,一摸,背后都湿了。

裴子云把大门锁上就回房而去,太阳正升起一些,照在院里,进了房门,将门锁了,吩咐厨娘:“不必喊我,我自会出来。”

裴子云床上一躺,将木剑放了枕下,头才沾着枕头,一种倦意就浮现,渐渐就沉睡而去。

朦朦胧胧,只听“哼哈,喝,呀”呼喊声

身前几个道童正持着木剑,向前刺斩,循环反复。

一个道人监督,凶狠骂着:“天下已有着衰亡之兆,你们这些道童,不肯练剑,将来我不在了,你们怎么立足保身,不许哭,给我继续练。”

眼前一变,一片竹林,原七八个道童,只剩下三四个,在砍毛竹。

教导的道人头已有些白,冷冷瞅着这些道童:“每日没有砍断一百根竹子不许吃饭,这剑法必是需要你们传承下去。”

画面一转,静室中盘腿而坐,香徐徐上升,突一道亮光闪过,这香斩断,烟雾却丝毫不乱。

“啪啪!”门推开,一个年老道人进门,已全白:“你剑道已过我了,我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教导你了。”

下一刻,天空乌云密布,一片黑云流连于连山之间,雨水啪啪落在脸上,也落在密密麻麻的尸体上,呐喊声快整齐杀过来。

这人的脸色比月光还白,手中徐徐拔剑,向着人群杀了过去。

不可思议的剑光,所到之处,人和稻草一样倒下,血光飞溅,哭喊声,呐喊声,惨叫声充满了耳朵。

剑收回,突变了萧,这人对着萧吹了起来,天已黑,暮色中细雨,萧声并不大,开始时细得更似一丝,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在夜空盘旋,向四周散去。

萧收回,变成了笔,窗外春雨,室内静谥,细柔笔端在洁润纸张上滑过,似是应节而舞,退后几步,只见一纸之上,释像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屈指作环形,听着这人叹着:“我始以杀戮,养于萧,凝于画,能以剑入道乎?”

随着这叹息,裴子云突睁开眼,怔怔的看着周围,此时接近中午,虽门紧闭,但阳光自窗照过来,光束中,万千浮尘飞舞,恍如隔世。

“六十年来一剑客,几番挥剑又入鞘,这苦苦寻道之路,真是恍惚一梦啊!”

第一百零三章 圣定乐

裴子云抓过挂着的长剑,一种心情在弥漫,似乎自己非常非常熟悉这剑,觉得剑彻底和手融合了一样,这青松道人的剑法,已被自己获得。

持剑推门而出至院中,在青石板站立,只是一剑,就觉得剑似带上了灵性,自动修正成最优,剑光再闪,劈、撩、挂、云、点、崩、截、挑、剑招使去,只觉得妙到颠峰。

宛国手下棋,不多不少,恰如其份。

“梅花不仅仅能夺记忆,更能夺一丝灵性,难怪谢公子能夺天地之造化,成就了真仙。”

“当然,我感觉虽继承了这剑法,还不能立刻消化,这也正常,毕竟是青松道人一辈子的积累。”

“这可是号称剑圣的男人,可惜落在凡人门派,抵达了绝顶就无路可走了,虽靠着大智慧大毅力开创出道路,但也心血耗尽,六十一岁就死了。”

“更可惜的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要是有继承人,沿着青松道人开创的道路前进,总结修正道法,精益求精,直到完全摸索出开天门成阴神的法门,就可以转变成了道门。”

“道门再精益求精,抵达阴神极致,并且有运气寻得一处福地占有,就和松云门一样,成正宗道门,甚至可接受朝廷册封。”

“所谓的道门就是这样来,不过这些散修,收弟子只靠运气,哪可能每代都有杰出的弟子精益求精?”

“这青松道人别说三四代,就是第二代都没有,故浪花打尽,白白便宜了我,朝廷的事想办成,还要一段时间,正让我消化一下。”裴子云这样想着。

元宵过去,长公主一直没有召见,随时间流转,渐渐有了温暖,一些桃花的树丫已长出了嫩叶和花苞。

春雨打了下去,隐见灯光,裴府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青石板上半点淤泥也没有,因天阴,屋内很暗,一阵风袭来,厨娘穿着半旧衣服,眉梢带笑:“亏我早早去买了菜,要不又要落得雨了?”

跟着的那个小丫鬟这段时间,才养了半个月,脸色就好了许多,不复那样面黄肌瘦,听着娘的话,忙上前接了碗,笑着:“妈妈就是算的准,今天吃什么呢?”

厨娘菜一样样端到了蒸笼里温着,蒸蛋、春卷、人参鸡汤、宫爆腰花鸡丁,点了点女儿:“你现在只能吃这蒸蛋,我多了一碗,不过等会公子出来用了,肯定有剩菜,这日子比以前是天上地下了。”

“嘻嘻,我知道。”挖了一勺蛋羹放进嘴里,小丫头笑眯了眼。

静室

一根香点着,红光在黑暗显现,这是记忆中获得方法,见着香燃着,烟雾升起,裴子云突拔剑,剑光一闪,香头就斩断,但烟丝毫没有移动,这才起身:“我现在的剑法,已抵达了青松道人三十岁时的境界了。”

就出来,厨娘立刻迎了上去:“公子可要用饭?”

裴子云闻了闻香气,笑着:“有你天天上厨,我都胖了。”

厨娘笑着:“公子能给我们母女一个安身立命之处,这点伺候是应该的……”

不愧是曾经官宦人家出来的,这说话就是不一样,裴子云笑了,正想说话,就有敲门声音,喊:“裴公子可在,长公主命我来请公子前去。”

“哦?终于来了,想必是会试结束了,嫌疑也避了。”裴子云出了房间,行至院门,就见着侍卫敲着门,身后一辆马车,裴子云一看坐上车随着去。

长公主府

马车下来,侍卫引着裴子云自角门而入,这次深入了许多,天空晴爽,夹道花篱,卵石小道,树木森森似染,偌大府邸绿瓦粉墙、亭榭阁房俱隐在中。

一路进来,但闻树荫间鸟声啾啾,桃花盛开,花香弥漫,真说不出的适意,裴子云心中慨叹:“公主府果名不虚传,寒窗十年,就算光宗耀祖,琼浆美酒,也没有这富贵里的沉淀。”

正想着,抵达一处门口,两列披甲侍卫而立,侍卫上前令牌递上,这带刀侍卫检查两人,取了身上利器才放行。

侍卫小声说:“裴公子,检查严密自为了保护,还望见谅。”

裴子云点头以示理解,心里却有些诧异:“就算是长公主,戒备的规格有这样高,刚才甲士连我都一凛。”

想着,随侍卫进入,这才觉内外有别,这墙高大,墙内温度高些,院内依然桃花盛开,不少蜜蜂蝴蝶正在桃树上飞来飞去,好不热闹,暗暗想,或这院中有着温泉。

才走几步,突觉不对,一股压力迎面扑来,裴子云脸色一变,在这一片生机昂然的环境,只觉得如鱼在泥,步步艰难,浑身似有枷锁,气息压抑,一丝道法都难以施展,立刻就明白过来:“此地必是禁地,但长公主肯定没有这级别,难道是?”

侍卫前行,一个拐弯,一个少女正坐在一颗桃树下荡秋千,每一次摇摆,桃树就有着桃花落了下来。

侍卫似没有看见一样,只管领着裴子云前行,经过少女时,似就听着这小姑娘轻声说:“皇帝舅舅说可惜了,此子已入了道门。”

裴子云原已经过少女,听背后声音,也是怔了一下,看了一眼这少女,这少女穿着绸衣,绣着一些金丝,头上簪子雍容华贵,裴子云看去时,这小姑娘也抬起了,有着大眼睛,见裴子云就微微一笑,似乎早认识裴子云一样。

两人都是没有继续说话,裴子云只觉得这小姑娘有一些模糊映象,一时间想不起来,侍卫催促,裴子云就跟了上去。

侍卫领裴子云沿青石板前去,场景一开,一座殿出现在眼前,周围都站着披甲精兵,环绕一周护卫全场。

内一点是桌席,里面都是官员列位,桌上摆着酒菜,还未开席,一眼看去,这些官员都是五六品,穿着着官袍。

“咦,果不仅仅是长公主召唤。”侍卫持帖请裴子云入席。

裴子云才坐下,周围一个身上都是肥肉官员靠近,低声:“这位公子您是哪家王府或侯府公子?怎被请来入我们这一席?”

见裴子云穿着常服入席,周围的官员诧异,也是靠近听着。

裴子云一脸茫然,低声:“这位大人,这里是何宴?我受长公主所邀,不知为何安排在这里。”

这官听着裴子云是长公主所邀来,也是一怔。

长公主自驸马爷战死后,性格变得古怪,将自己邀请的人扔在这里毫不稀奇,毕竟比这更荒唐的事也有。

不过能受长公主邀请,想必身份也不一般,虽没有细说,但交往一番必没错,这动一动就是肉颤抖的官员小声说了起来:“今日是春宴,每年元宵过去,陛下都会召集群臣,大宴四方,以示隆恩,君臣共举盛世。”

听着这六品官就小声细说,裴子云才明白过来,原这就是春宴,春宴早有听闻,只是前世是连边缘都没有触摸到,不清楚也正常,更难怪桃园有着禁制,皇帝必在这前面殿中。

裴子云也不为意,宴席、官员、长公主召唤,这些事在脑海中串起来,或等会见的这宴席主人并非长公主而是别人,顿时就沉默了,心中火热,或自己为师门求得封赏,就在这殿内。

仔细看去,这殿周围视野广阔,也很清净,没有人能偷偷摸摸潜入,细听里面更有着钟鼎磐罄筝笛鸣奏。

裴子云虽没有进去过,但数个进士之才,都遇到这场面,一听就是《圣定乐》,这是堂堂正正王者之乐。

“按礼仪,亲王、郡王、驸马、宫禁内算内臣,最靠近皇帝。”

“宰臣、公卿、大国使节也能靠近皇帝。”

“外面伯、子、男,诸文武三品内围绕。”

“从四品以上还可以在殿内弄个角落,在外面殿前空地摆的筵席,规格就更低更宽松一些,当然再宽松,也得五六品,六品以下连参与资格也没有。”

“我能来自是长公主特请了,也不算太特殊,为了表示与民同庆,外面筵席偶有所谓的‘民’参与,但是这‘民’至少也得有功名在身,我是举人,勉强能算的上资格。”

“不过既是春宴,不会很简单过场,必是有事,自己已入了道门,想必不会要我在百官面前说说策论,必是诗词无疑,我得琢磨一下,有备无患。”

就在这时,里面颂圣的节目大概完成了,就有开宴声响起。

裴子云四下看去,见人群纷纷动手,胖子官员就取着筷子开吃,说:“这位公子,这春宴菜品很不错,特别长公主这里,食材都是上品,可是难得吃到,你看不少人都饿着肚子来。”

裴子云听着这话明白过来,见着这些官员某些饿了,眼冒绿光,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甚至喧声攘攘,相互交谈。

暗笑:“大臣也不过如此!”

又转念一想:“大臣应该是三品以上,这里应该算小臣——或者中臣?”

低看去,面前一锅面,一些青葱撒其上,几块肉水晶一样,晶莹剔透,胖子官员用筷子就是夹着一块进碗,扔进嘴,美滋滋吃完,意犹未尽,叹:“这水晶肉,真是极品,难以忘怀。”

见着这世界也有这极品吃货,裴子云哑然一笑,下着筷子,只是桌上都有酒,却没有一个官员取着喝,正觉得奇怪,就听一个太监的阴柔尖细的声音:“陛下有旨,宣六品都督院经历陈志觐见。”

第一百零四章 觐见

隔壁一桌一个高瘦男子起身上前,由太监领进大殿,周围官员都目光中充满着期嫉妒看去。

“真好运气,这陈志怎好运去见圣上。”大口吃着胖子小声嘟囔。

稍过一会,陈志出来,脸上满是喜色回到座位,周围的人敬酒,这人就不再推辞接着饮下。

“陛下有旨,宣詹事府丞韩轩觐见。”太监阴柔尖细声音再度响起,又一个官员上前觐见。

稍过一会出来。

“原来是期待觐见,怕酒后失仪,故官员都不饮酒。”

“但是召见过了,自不会召见第二次,故都痛饮了起来。”

眼见着一个个过去,见着有七八个接见,就没有再宣,官员似乎有着默契,这时就不再等待,相互敬酒,一片喧声,都忙着套近乎拉关系。

按照出身分科举、承荫,按照派系又分得数派,按照地域就更不要说了,三六九类,暗流涌动。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到台阶上,诸官静了下,但此太监并不宣旨,领一个侍卫而来,到了裴子云的位置,就问:“可是应州解元裴子云?”

“是!”听太监声音,一下明白,果是皇帝召见。

“觐见吧!”裴子云跟去,入了殿内,立刻有礼官高喊:“应州解元,青云观道人裴子云觐见,恭请圣安。”

一进去,觉得殿里殿外迥然不同,偌大殿堂有些空旷幽暗,皇帝高坐主位,一侧长公主而座。

“看来今天没有太子、亲王、郡王前来,要不位置不是这样排。”

官员贵族都是两侧而坐,中间地上铺着毛毯,一群舞女持纱翩翩起舞,侍卫正在柱子左右站立,几个立在台阶前,护佑皇帝,防着刺杀。

见着裴子云进来,长公主就看了下来,撇了一眼,脸上似带着笑意,正跟着皇帝说些话。

裴子云四下快扫了一眼,殿内气氛还算轻松,不少人都喝着酒,脸上带着一些微红有些醉意,小声说话,高坐其上皇帝也喝了一些酒样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子云行礼。

“平身。”皇帝说着,又饮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笑着:“今日春宴,闻报前阵春雨连绵,春耕顺利,朕很开心,汝之将进酒朕读过,今日可有诗作?”

听着皇帝的话,场内官员都转看了过去,这些官员都三品以上大员,平日里生杀予夺,威势很重,只是目光看过来,裴子云就觉得有些沉甸甸。

听着皇帝的话,裴子云也是不惧:“陛下,微臣作诗得有酒才行,无酒亦无诗。”

皇帝一怔,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裴子云突一阵紧张,感受到咫尺天威,下一刻,皇帝笑了:“不能小看了你裴子云,敢这样说的,现在只有你一个。”

长公主在一侧小声说话:“陛下,这得您赐酒才是,您可知道裴子云有一个外号称酒仙。”

“哈哈!”皇帝畅怀大笑:“好,既有酒才有诗,那赐酒。”

“谢陛下!”裴子云暗透一口气,伏身一拜,再起身,认真打量一眼皇帝。

按照前世记忆,皇帝应该五十三岁,戴珠冠,穿金龙袍,细密的鱼鳞纹,有点白了,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显出帝王的威严。

一个大太监就斟酒,端上前,裴子云扫了一眼酒,酒在玉杯中晶莹剔透,接过这酒就是饮下,只觉得一阵火辣,叹:“好酒!”

放下这酒杯,踱步而行,行着七步,吟着。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场内原还有声音,随裴子云言语丝丝如有金石之音,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渐渐没有了声响,只剩下裴子云的咏诗声在殿内回声。

见着全场官员静默,皇帝手举玉杯,饮了一口,这才低声:“可惜,可惜,真是可惜了,这大才不能为我所用,怎入了道门了呢?”

这声音很小只有长公主听闻,这长公主不语,这裴子云才华,上次就曾见得,因此没有有皇帝一样惊诧。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真是妙。”皇帝展颜说着。

这时就有一人跳出来,说着:“这诗七步内作出,千古名句也不为过,此是皇上盛世宏福导致,必是一段青史佳话。”

“应州总督举荐,言松云观山倾真人素有灵验,默运庇护,功及生民,旌德报功,宜晋封真君。”

这明显是早有准备,就听着皇帝应着:“许!”

“谢皇上。”裴子云瞬间听见龙吟,知道自己筹谋许久的大事终于成了,连忙磕头谢恩,见着无事,就退了出去。

事情都办完了,皇帝暂时起驾离开,到后殿休息,这是让臣子放开手脚大饱朵侩,不然皇帝眼皮下饮宴,总是不自在,每句话都得反复思虑,现在皇帝一归后殿,殿内都松了一口气,气氛轻松多了。

长公主也就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殿指挥使跨步而出,轻声呼唤:“长公主殿下请留步。”

听着呼唤声音,长公主眉一皱,停了下来看去,脸上有些不悦:“殿指挥使唤住本公主有何要事。”

“自有要事,请长公主将裴解元来历说明。”指挥使追问,脸色严肃。

看指挥使的模样,长公主怔了一下,沉思说:“此子是道门松云门中人。”

“原来此门,多谢公主解惑,只是以后还希望公主劝着陛下,此子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近身。”

“长公主或不明白,但我们都觉,在此殿内,此子依旧还有剑气锋芒在身,不受压制,实在可怖可畏。”

“下次长公主荐人,臣得亲见过才放行。”指挥使说完,转身跟着皇帝而去。

长公主听着这话,是怔了一下,喃喃:“莫非,这裴子云真是剑道宗师,能十步缟素不成?”

裴子云出去了,自不必在宴上再吃,就转身向外而去,才行了几步,一个声音呼唤:“裴公子留步。”

裴子云回看去,一个侍卫出现说:“公子,长公主召见,还望公子随行。”

长公主为何召唤?裴子云脑海中转过这念,或还有着事要吩咐,暗暗想着,笑着说:“还请带路!”

“请!”侍卫上前带路,沿一条小道大步前行,裴子云跟随其后。

向前桃树密布,桃花盛开,蜜蜂嗡嗡,四处飞舞蝴蝶,穿过浓密的桃花林,眼前豁然开朗,见一片湖泊冒着热气,蒸腾水雾冒出,太阳照下,烟雾反射,在这湖泊上空有一道小彩虹,近了就可看见,真别有洞天。

裴子云伸出手在水里摸了摸,这湖至少有着三十度,难怪能形成一大片桃花林,早于别处盛开,宛是仙境,这长公主真是奢侈。

“长公主在岛上,还请公子跟来。”湖泊角都是用青石砌成,一些柳树载在一侧,早已抽出了绿芽,道路用着鹅卵石铺着。

侍卫领着继续一百米,一条通往岛中的青石板走廊在水雾中出现,穿过水雾,就见着湖中有一小岛,不过上百平方米,奇花异草遍布其上,一个亭子出现,周围空旷,间隔里种着一些花草,没有一丝雾气。

刚进得就听得琴声,如沐清风,此时看去,长公主正坐在亭子中石桌喝茶,听着小郡主弹奏,见着裴子云来,小郡主脸微红,琴声乱了,停了下来。

长公主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裴子云问:“你善使剑?”

“是!”裴子答,自己获得青松道人一生剑术,的确可称得上一个“善使”的评价,听着这话,长公主轻轻将着茶杯放下,伸出手指抚着茶杯盖,良久才说着:“刚才殿指挥使,说你身带剑气,实是可怖,不应见君。”

裴子云听着长公主的话,沉吟了些,才回着:“我本逍遥之人,本来不宜见君,是长公主恩典。”

长公主这才想起,裴子云从没有求见过皇帝,脸色略改,笑说:“你今年才十六岁吧,我很好奇你既通诗词,又能科举,还会这等剑法?”

长公主一笑,娇媚异常,将妇人成熟姿态尽数表现,让人心头一热,有些口渴,裴子云收回了目光,沉吟下:“无它,只是循序渐进,持之于恒,每日习剑,练剑,脑海之中时常琢磨,久而久之,自然剑道就是熟络些。”

裴子云想都不想就这样说,脑海中有原主苦苦习练剑法,日复一日,更有青松道长一生苦修。

“我也习练剑术,只是十数年的剑法,连殿指挥使称赞一声都不能,你这样年轻,不知可否为我舞剑一番,见得风采。”长公主笑着。

第一百零五章 天人之姿

裴子云略思虑就笑:“这舞剑没有歌舞伴奏,很是无趣,没有滋味,怕长公主不会喜欢。”

裴子云话才落音,长公主身侧持剑侍女上前:“婢女以前学过剑舞,可在一侧伴舞。”

裴子云行着步说:“只是虽有伴舞,没有声乐也是不足。”

长公主白嫩手指捏着茶杯盖说:“解元,可别得寸进尺。”

言语中已有些不悦,低着羞涩的小郡主,这时红着脸:“娘,我会奏琴,我来伴奏就可。”

听小郡主的话,长公主怔一下,注视女儿,就知女儿没有听自己劝,沉默了下,这不是和女儿争持时,让外人看去不好,笑说:“我女琴声是一绝,就让我女来伴奏即可。”

小郡主将琴摆好,校对琴弦,拨弄几下,听着一个简单旋律,低声问着:“不知裴解元要弹奏何曲?”

“《剑客行》,不知郡主可会这曲?”裴子云问着,这世界剑客常见,因此就名家曾作的名曲《剑客行》,为此世流传。

“此曲我自会。”小郡主脸上露出些自信,轻抚琴,场内琴声响起,裴子云随琴声拔剑。

只是一拔,长公主就觉得眼前一碧,顿时心一惊。

琴声由柔转刚,由静化动,厮杀争斗,刀兵铁马之声,随小郡主琴弦响起,裴子云出剑,剑华凝光,银光惊绚,或大江东去,又宛点点繁星,整个天地也似随着剑而舞。

就在这时,长公主侍女也上前而去,迎琴声翩然起舞,时而起身侧旋,手中红巾飞扬,时而急漫步,伴随剑光闪避,时而慢移轻挪,跳跃而起,只感觉剑光舞姿完美并存,琴声容洽,众人都看痴了。

长公主持着茶杯,看着裴子云剑术配合舞蹈琴声,眼中异光闪着,似乎回到年轻时光,桃花飘零,就偏过了,又似看不够,移着目光回来。

琴声越来越急促,刀马兵戈已到了最后,裴子云剑光也越来越急,风吹桃花花瓣落下,剑光闪动之间,尽数粉碎。

小郡主的手指一收,一声铿锵之声,就是停了下来,额上一些细细汗珠渗出,小侍女忙取手巾上前轻拭。

琴声一停,剑光一手,长公主侍女收起舞姿,额上身上已透着湿意,场内寂声,稍后才赞叹起来。

长公主暗暗摇:“这种剑法,这种天资,当女儿夫君只会带来悲剧。我公主府,再也不需要一个天才,黯然凋零,空使得余下冷恨。”

“我儿要寻的是才能有些,却不惊艳,性格温和中庸的男子。”

想到这里,长公主或是累,一股隐痛又袭上了心,脸色苍白带着倦容,轻轻啜着茶,手也微微抖动。

“皇兄不会亲自下旨杀了贞郎,但奈何有不少人认为贞郎有着威胁,这里面的隐情,我是一辈子都弄不明白了。”

这些只是一念之间,稍后,长公主鼓起掌来,笑着:“真是令人惊叹,不过舞剑就这样惊艳,我想看看你的厮杀之术。”

言语里带着不容质疑之意。

裴子云还没有答话,长公主就吩咐侍卫领剑客而来,稍过一会,一列剑士就配着木剑而来。

侍卫上前将一柄木剑递与,见着侍卫递上剑,裴子云叹息一声,知道无法拒绝,接过木剑挽了一个剑花。

即使是木剑也可杀人,梦中青松道人就曾以木剑对敌,杀贼十数。

这时天突阴了,点点小雨下了下来,长公主也不以为意,轻轻伸出手,撑着脑袋,慵懒笑着说:“一对一开始吧,裴解元可有着意见?”

裴子云环视一周,这些剑客手持木剑,并没有感受到剑意,这时自己也有些情绪,就笑着:“长公主殿下,一对一甚是无味,不如一齐上就是。”

听着裴子云的话,长公主还没有话,小郡主惊呼了一声才觉不对,连忙捂住了嘴,长公主看了一眼小郡主,又似笑非笑看了裴子云一眼,笑着:“裴解元有这样的自信?”

“自然。”裴子云从容说着。

“好,既你有这样自信,我自许了。”长公主轻轻磕着茶杯说。

领队的剑士,早已眼中带怒火,怒气冲冲,如果不是长公主殿下面前,怕已经持剑上来砍着了。

“请!”裴子云施礼。

“请!”这群剑客是长公主侍卫,都精挑细选,也是施礼,并没有一拥而上,还是有风度,一个剑士就自队列中而出,看着裴子云说:“要想一挑我们全部剑士,还得过我这关。”

这个剑士眼睛奕奕,放着精光,持木剑就上,这时众人都看得分明,这人虽持着木剑,但剑法森严,透着凌厉狠辣,不但剑法不错,而且还有着军中杀敌的有我无敌之气,一剑中了,虽未必死,但也必负伤。

这时裴子云上前,持着木剑轻轻一挑,剑士只觉腕上一痛,木剑就脱手而去,眼中看着裴子云,惊呼:“不可能。”

“一起上吧,你不是我对手。”裴子云剑光一闪,木剑自这剑士喉咙掠过,剑士只觉得一寒,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其实就是喉咙多出一根红线,只划破了一点皮,连血也没有。

紧接就是上前,这些剑客见得裴子云舞剑,看起来简简单单,对面剑士却避让不过,都明白过来,遇见高手了。

一人就大吼一声,提起剑向前刺去,虽是木剑,嗤嗤有声,足见火候。

裴子云更不避让,木剑刺出,后先至,噗一声,同样刺中这人的手腕,这人根本没有受伤,但看着木剑脱手而出,不由震惊,神情甚是可怖。

余下剑士顿时就是结阵,人群攒动,将着裴子云围在其中,一齐上前:“杀!”

军中结阵,胜过高手无数,多少剑客豪杰都饮恨其下,而裴子云漫步而上,木剑点出,这些剑客持剑而上,还没有来得及近身,就只觉手一麻,木剑就已脱出。

裴子云疾步一圈,在剑网中穿行,所到之处,剑士人人腕上一痛,木剑一柄柄落地,这些剑士其实没有受伤,更是精锐,即使砍去了双手双足,也不会示弱,这时却惊骇愤怒瞬间涌了上来,似乎毕生的信念都粉碎了。

有人全身抖,更有人呐喊一声,眼红着就要上前拼命,围观的人群也是都不敢置信。

保护在长公主身侧侍卫,握紧了长刀,只觉得牙根麻,鸡皮疙瘩,这样剑术,若是刺杀长公主自己等人恐怕防不胜防。

长公主也怔了,不敢置信,才明白过来,殿指挥使所说危险,这样武功,真是可怖,倒是小郡主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舞剑炫丽就罢了,这样多的人不是一合之敌,大眼里充满了倾慕。

“住手!”长公主见着有人红了眼,立刻喝令,这些人毕竟是军中精锐,听着命令,这才清醒过来,退了下去。

裴子云持着木剑在场中一停,刚才这效果,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不知道为何突有着一丝灵机,就破着剑阵,这时就明白,自己在剑法上,已进入了宗师境界。

这些剑客脸上都是通红,长公主看着,冷着训斥:“你们真是无用,都给我下去吧。”

虽不是这些剑客的错误,但裴子云才十六岁,这些剑客都是十数年的训练,简直是活在狗身上了。

“是,长公主。”听长公主的话,这些剑士脸涨红,都是退下。

“你文采可中进士,武功可封侯拜相,还要逍遥做个自在道人,真是让人羡慕,见着你,我宛见得谪仙了。”长公主平静下了心情,叹息了一声。

没待裴子云回答,长公主又说:“这样之才,怕也只有谪仙人了,你以后横舟于江湖,得了诗词,得专门寄给我才是。”

说着,把一卷旨意交给了裴子云:“本是有专使传旨给你松云门,不过你如此武功,又知晓你心里焦急,这旨意你就直接带回去,正式的官府公文,会有朝廷下至州府,这个你不必忧虑就是。”

听着这话,裴子云欣喜,认真拜下。

圣旨有着龙气,万法难侵,自己就有保护,道法难伤,而没有了道法,自己剑道宗师修行,十步杀一人,回途谁可阻之?心情就是一快。

“谢过长公主殿下。”裴子云带笑施礼,长公主侍女自长公主手上接过圣旨,移着步子而来。

裴子云正了正衣再拜,这才接过圣旨,又对着长公主和小郡主深深作了揖:“打搅长公主久矣,学生本野外之人,不宜久在朝堂,就在此别过了。”

见着下了雨,也不矫情,问着侍女取来了油伞,再当众换上木屐,踏着雨丝飘然而出。

阴沉天光中,裴子云一袭白衣,行在雨下,点滴不沾,看上去毫无杀气,只是渐行渐远。

长公主目视良久,忍不住赞叹:“真有天人飘然出世之姿。”

回看着小郡主怔怔出神,暗里叹息一声,吩咐着左右退下,见人都退下,长公主才是轻轻的说:“我儿,此子你不要再见了,这般人物,才华太过,杀性太重,将来必定卷入事端,不会有着太平日子,对你性子来说,并不适宜。”

“更何况我们是天家,你被皇上赐封郡主,更不适宜,此子入不得我们皇家,按照性子恐怕也不会入我皇家,要是强留,徒生杀戮遗恨罢了。”长公主看着裴子云离去,一声长叹。

小郡主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面无血色,紧紧咬着唇,眼中带着委屈和倔强,似就要掉下泪来。

第一百零六章 完成

“公子可要坐车?”

裴子云出了角门,春雨凉风一吹,拿着圣旨就不想继续,打湿了可不好,就在这时,一辆牛车过来,车夫说着,这车夫年纪不小了,额上有些皱纹。

刚才远远见裴子云自长公主府出来,四处打量,一看就是在等牛车。

裴子云见车夫过来,就笑着,看来不用等了:“要,去东平街十字口多少钱?”

“公子,去东平街是二十文,童叟无欺。”车夫咧开嘴,缺了一颗门牙笑着。

“行,这是二十文,送我去。”裴子云怀里掏出二十文,上得牛车,看见里面简单,还干净,向椅坐稳,车夫向车内看了一眼,见着裴子云坐稳了,就笑着:“公子,现在天还冷,又下这风雨,我穿绵袍都打颤儿,您怎么就穿了这点?”

裴子云怔了一下,笑着:“我里面有夹袄。”

车夫一声吆喝,牛车动了,这阴雪天,街衙巷陌还有不少行人,只得慢慢而行,只听牛蹄踏在泥水,细雨打着油布时的声音。

裴子云抚着圣旨,端详着它。

圣旨其实到现在已经非常成熟,并且有诏、诰、制、敕、谕五种基本格式。

诏是广而告之的意思,等级最高,皇帝只有向天下公布时才用这格式,自己这圣旨轮不到这级别。

诰是重要旨意,册封五品以上及世袭爵位,制是皇帝亲作旨文,敕是普通单独命令,册封五品以下七品以上,及非世袭爵位。

谕是日常批示和口头批示,册封七品以下,私玺就可。

圣旨都有轴柄,质地按性质不同有严格区别:诏必用玉,诰和制用黑犀牛角,敕用黑牛角。

这册封真君用的是敕封,黑牛角轴,旨意卷面是蚕丝制成绫织,染成红色,上面有着祥云瑞鹤,两端则有龙。

略展开一看,第一句是敕曰:“闻松云道观山倾真人道术灵验,验于一方,功及生民,宜表皇朝之霈泽,赠封真君,辉增宝册。”

上面还有一个大徐皇帝的印玺,望之令人顿生威严肃穆之感。

“咦?我是不是眼花了?”细雨中颠簸着,突觉得它字字带着光,隐有一条红色蛟龙在周围盘旋,裴子云一怔,再看又没有任何异处,心里一凛,就不再继续看,将它收起。

雨继续打着油布,见车帘垂下遮住视线,裴子云心念:“系统!”

眼前出现一个梅,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凝看上去,自然浮现一行字。

“任务:建立勋功,成外门三杰(已完成)”

但虽已完成,向着一点,任务却不动,裴子云皱眉,看来这任务必须是彻底落实,真正成形才完成。

良久裴子云叹息了一声:“看来必须得护送圣旨回到松云门。”

“到了,公子!”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裴子云被惊醒,下了车,雨丝倒停了,眼前就是裴府,春天来了,小丫头就在内墙种了花,此时扫视一眼进门,白家母女扫地,见着裴子云回来,就欢喜笑着迎接出来。

“无事,你们继续忙。”裴子云说。

“是,公子。”白三厨说,现在幸福日子和以前苦日子,简直是千差万别,因此做事也格外勤快。

裴子云见着这大树,枝丫上已长出了一些嫩芽,生机昂然,至于以前掘金的痕迹是半点没有了。

当下没有说话,径直入得内室,收拾行礼,东西不多,只几件换洗,就听白三厨上前敲门:“公子,今晚可在家用餐,我去准备。”

听白三厨的话,裴子云沉默了一下,原只是请打扫服侍几天,正想着说:“不用,自己明日就走。”

这时就看见了小丫头在擦窗,努力踮着脚,就说:“哎,别那样高,雨滑跌了就不好了。”

小丫头回:“公子,我不怕。”

更努力擦了起来,这神态让裴子云心里一酸,本要说的话就卡住了,想起了第一次见得这一家人的情况,以及刚才路见的情况。

元宵已过,虽有风雨,渐渐转暖,文人墨客见此不免踏青,或执伞山畔,或坐船于湖中,煮茶吟诗,赏雨听风,好不惬意。

而平民面对风雨,毫无观赏的心致,忙缩起脖子,或一路小跑,或紧贴着墙根,沿檐下小心翼翼躲雨。

原因只是衣裳单薄,要淋了雨,吹了风,生了病,就算不死,汤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白家当日更不如,家住狭窄巷口,污水横流,髻凌乱,连衣服都没有得穿。

裴子云怔了怔,就说着:“给我准备晚餐,丰盛些。”

“明白了,公子。”白三厨答,接着就准备。

看着她们的身影,这房本是为了掘金而购,且自己有居所也方便,只是以后是否来京城还不知晓,本来理智的就卖掉房子,辞了这白家母女,这时却有些不忍,自己并不是圣母,但对自己是举手之劳,又何必不拔一毛呢?

连牙婆都前后赚了自己百两银子,何况这母女?

裴子云想着就思忖起来,目光扫视了一下这经过一段时间内外崭新的住宅,进了书房,随手抽了一卷看着。

没有多少时间,小丫头就来请,裴子云出去,白三厨正摆酒布菜,见进来,笑迎了出来蹲膝请安,裴子云坐在桌前,由小丫头斟酒,举杯“啯”一口咽了,看了看,都是这个时令难得的菜肴,就笑着:“坐下来一起吃吧。”

“公子,我们哪能上席。”白三厨连忙推辞,裴子云说:“我今天有事吩咐,一起上桌,我有话说。”

这吩咐,白三厨才勉强坐下,只是拘束,裴子云也不为意,吃着菜喝着酒就说:“我要准备回应州了,怕再来就是一两年了。”

“哐当!”就听小姑娘一惊,手一颤抖,一只碗就摔碎了,脸色顿时变的雪白,这些时日,裴子云给新衣服,给吃食,这小姑娘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可不想今日说要离去,顿时彷徨不知何去何从。

“公子,你还回来吗?”白三厨还算镇定,呵斥了小丫头一句,向裴子云问,裴子云笑了笑:“以后还会回来,只是不常住。”

刚才小丫头的神色落在眼中,人贫艰难处,不是外人说风凉话可解决。

“多谢公子这些时日照顾,明日我们就搬出去。”白三厨唯唯诺诺说着,整个人有点颤,脸色白,刚自举步维艰日子过来,现在突然之间失去就难忍,依依不舍,只是她失去太多了,知道没有办法。

“你们别慌,我自有着打算,我给你们安排了两条路。”

“第一条,这房我是还要住,只是我回来时间少,你们帮我照看,我一两年后可能回这里,银子我不会少你们。”裴子云说:“我给你三十两银子,这宅你们三人可选厢房住,我的房间不许动。”

“第二条就是你们跟我去应州,我在应州有田宅,缺着人。”

听裴子云的话,白三厨和她的女儿都沉默一会,小丫头就第一次鼓起勇气:“公子,你是不是以后都不来京城了?”

“是的话,我想和妈妈跟你去应州。”

“丫头!”白三厨连忙打断了话。

“娘,难道你看不出,公子是可怜我们才这样说,他不回来了,这样我们两个怎么能守住这宅,就算守能守多少时间呢?”

小丫头涨红了脸说着,裴子云一怔,从没有想到她有这样勇气,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白三丫。”

“三丫不好听,就叫白压。”裴子云说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就看向了白三厨,白三厨一咬牙:“既是这样,那我们就跟着公子走。”

“那也可以,房子我和牙婆说了,厢房可以租出去,有人住房子才不会坏的快,你们既下了决心,就准备吧!”

当天,裴子云就出门寻牛车驶入码头,见着虽入夜了,码头人来人往,远处的运河上千帆竞技人来人往。

正行着,一个小厮就上前而来,小声问:“公子,可是要坐船,坐船是要坐我们景商联行的船,安稳,踏实。”

隔壁一个船行小厮连忙说:“谁说,只有我万荣船行才是最大,公子你要去哪?坐我们万荣船行的船你不会吃亏。”

两个小厮对上了。

“我要去应州州府,不知道两家谁有船去?谁有我就坐谁。”裴子云说,这两个小厮竞争反能更了解情况。

景商船行的小厮一听,脸上就带上了笑意,说:“公子,你这可是选着了,我们景商船行明日中午就有一趟经过应州客船,公子可以坐。”

“哼!”万荣商行小厮竞争不过,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

“公子,请。”小厮就请裴子云进船行,一大片墙有着水域图,有着竹牌挂在其上,小厮跟前台掌柜说:“掌柜,这位公子要去往应州。”

转身跟裴子云说:“公子,你要几等房,是否有侍女、仆人、或大件船货,我们可以接送,都便宜。”

“给我来间甲房,我有二个侍女,你再给一个乙房,余没有要带的货。”裴子云觉不愧是京城,这运输都已成了系统了。

“好,公子。”前台掌柜说,取二张船票递上:“诚惠二十三两。”

这掌柜笑眯眯说,刚才裴子云进来,掌柜就观察,衣服,靴子,用料都上品,不用担心付不起船费。

第一百零七章 留个心念

这价格不算贵,有个举人十一月初二由家启程进京,半途或上船,或水行,全程二千里,费六十三天,用银一百多两。

这是全程水路,抵达了港口再转6,自是快捷舒服且便宜。

“这是二十两银票,还有给你银子。”裴子云银票递出,掌柜笑眯眯将银票检查一番,笑着对着小厮骂:“还不给公子上茶。”

“不用,多谢,我收拾行李准备上船。”裴子云转身而去,小厮看着小声嘀咕:“要是我也有这样多好。”

“还不去拉客,看什么看,不要给万荣商行把生意抢走了。”掌柜看着小厮还不出去就骂,小厮灰溜溜出门而去,招揽顾客。

长公主府

一个年长丫鬟正给长公主轻轻敲着肩,她跟了多年,很得长公主欢心,长公主手里握着书卷,正慵懒看着。

“报!”

一个侍卫到了门口禀报,长公主说着:“宣进来。”

“郎侍请进。”通禀宫女说,引侍卫进了房,小郡主这时正巧过来寻着母亲,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郎侍禀报的声音,就压低脚步,靠着听着:“长公主,我已探查得知,裴解元的确是已准备船票,明日就走。”

听侍卫的话,长公主点头示意,小声:“想到此人这样爽快,今天拿了圣旨,明天就滚了,走了也好,免得我儿思念。”

“什么,他要回去了?”只听一声惊呼,小郡主自门冲了出来。

“你先下去吧,此事我不希望外面有任何风声。”长公主无奈一拍额,看着朗卫说着。

“是,长公主殿下。”朗卫转身出去。

“你这丫头,人已走了,正好不要再见了,你再闹,明天我就找你皇上舅舅,把你嫁出去,我也省心。”看着闯进门小郡主,长公主伸出手指虚点了一下,说着。

“啊,娘,不要嘛,不要嘛,我现在还不要嫁人,不要嫁人。”听长公主威胁,小郡主连忙上前撒娇。

“你再跟我提半字裴子云,我就去跟你皇上舅舅说,你忘了他吧,我就不该带你去见他。”长公主长长叹了一口气说。

“娘,我哪不知道这些,只是心里难以自抑,或真是您说的,我当初就不该见着他,不然现在也不会为难,这样痛了。”小郡主轻轻捂着胸口,有点喘不起气。

看着小郡主,长公主一脸心疼,难相思,更难单相思,最最难是连单相思都不能,此时长公主轻抚自己女儿,轻轻安慰着:“别怕,疼了一阵,就不会再疼了。”

说着这话,她的语气惆怅。

“娘,我明日去送送,或以后再也不能见,娘,我不奢求嫁给他,只是看看,见上最后一眼,以后我就忘了他。”小郡主哽咽着,抹着眼泪:“娘,以后我听娘的话,再也不见他,恐怕也见不到了,娘,你就随了我的心意吧,隔着那么远,再也见不着了,我好难受。”

听着女儿这哽咽,长公主一摸脸,自己已流出泪。

第二日清晨,白三厨和女儿带着行礼和裴子云乘着牛车而去。

“公子,码头到了。”车夫喊着,白三厨和白压取着包裹自车上跳下,车费已付过,直径向船而去。

小郡主早早就在牛车等候在码头,此时见着裴子云出现,眼就是一亮,已是泪眼模糊,只是拭泪死死盯着。

长公主没有说话,眼中微波凝视着小郡主,眼神里带着温柔,又带着对天家的凛凛敬畏,别当天家人就不敬畏了,就算皇帝都敬畏皇权,常为自己大权而动容,何况是皇子公主?

小郡主却万难体会母亲此刻心境,见裴子云身影渐渐远去登上客船,再也见不着,突血色全无。

长公主轻轻拍着女儿背,拉着女儿的手,感觉手指冰冷,连忙将其捂住,良久,见女儿颤抖着,就不肯再落泪,顿时眼圈红,说着:“你这小笨蛋,你这样子是要急死娘啊?”

说罢拭泪,小郡主笑一声:“娘,我没有事。”

“你这样还没事?这样的人,或你一开始不见着,才会幸福。”小郡主没有哭,长公主却不住拭泪:“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这样子要娘怎么办呢?”

“娘,求您帮我留个心念,我以后真疼了,可以拿出来看看,就和娘真想疼了,就去那个房间坐坐一样。”

听了这话,长公主一下捂住脸,泪水止不住往眶外涌,良久才擦了擦,才吩咐着一个丫鬟。

这丫鬟看了看时间,匆忙上去,这时白三厨和白压正在把行礼搬到房间里去,这两间特意隔在一起,而地主裴子云穿着一件灰绸袍,摇着一把湘妃竹扇踱着步看着笑,这时丫鬟寻上来,裴子云不由一怔。

“你说长公主索个亲笔诗?”裴子云爽朗一笑,没有言语,沉吟了一下,笑:“长公主有命,我怎敢违拗?”

“不过诗词自有天数,写一少一,恰逢离别,我只有勉强为之了。”说着站起身来,铺上了纸,只见裴子云略一思索,援笔疾书: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笔走龙蛇,就算这丫鬟都觉得妙,只见裴子云写罢轻轻放笔,吹了吹一笑:“你转告长公主,此相助之恩,只要我在世一天就忘不了,有什么事,尽管一令召我就是了。”

说罢,这丫鬟是公主府的人,极懂规矩,只带耳朵不带口,取了纸,端端正正地给裴子云蹲了个万福,就退了出去。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稍过一会,长公主见了这亲笔诗读着,就是长长一叹:“唉,我倒是后悔从了你问他要这诗了。”

话才落,小郡主终痛哭出声,一声声满是无助。

“开船!”只听船老大一声呼喊,船工跟着大喊,就是起锚,开船而去。

船来船去随风而动,路上太平,已然无事,接连二十天,就到了州府,裴子云自船上而下四下张望。

一路谨慎,圣旨有龙气可防道法,只是不能防剑术武功,此时也得小心,当下就先喊了一辆牛车去了傅府。

一到府门口,虞云君就迎了上来,却不说别处,只笑:“这就是你在京都带来的人?”

“是,这是白三厨和白压,原本不叫这名,我看她厨艺好,改的,路途疲惫,你们就先在这里休息,这是我师傅家,与我家是一样,回头再送你们两个去我家,白三厨,你擅长管家,以后就在我家当个管家。”

裴子云说着,前面是和虞云君说,后面是和白三厨说,见她们进去了,一辆牛车驾过来,就上了车。

“圣旨到了?”虞云君上了车就问,又说着:“去青云观。”

“你怎么知道?”

“哼,这道旨意有龙气,又和我松云门有关,靠近就知道了,我们去青云观,这次连掌门都难得出了山门,在青云观迎接呢!”

牛车过胡同,又转两个弯子,行了数里,就是青云观,裴子云远远听见有着钟声,这是迎礼。

青云观敲起了钟声,一个老道带着几个道人现在青云观门口,是掌门和几位早已闭关已久的长老。

青云观普通道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何,赵宁赶来,身上有一些血迹,衣服有些风尘仆仆,见掌门就上前:“圣狱门真可恶,居有着两个长老出手,若不是我和两个师弟一同暗中护佑,怕这次上折之事,就要坏事。”

“哼,圣狱门行事越来越嚣张,我松云门此次已得了敕封,迟早要给圣狱门一个报应。”

掌门听着这话,说:“此事稍后再提,裴子云取得圣旨,已要到观门,我们候旨就是。”

“是,掌门。”众长老都答。

青云观门前有两颗大树,裴子云跳下,清风拂过,一道人领着诸多长者而立,赵宁在其中,裴子云认识是掌门和诸位长老。

几人都是迎了上来,裴子云上前行礼:“见过掌门、诸位师伯。”

一个性子急的长老就上前说:“你怀里就是圣旨?还是直接去山门,早一分时间,早一分稳妥,别的事你们可以稍晚说。”

“是,师兄,我们让裴子云回山门宣读圣旨,这样才真正得了封!”虞云君脸上带着笑容。

“龙气盘旋,法术不近。我们一同去山门宣旨。”掌门看裴子云身上包裹,神色也是惊喜,修行不知道多少年,此时都是克制不住,身子有些颤颤。

“现在就走?”裴子云一怔。

“现在就行,山门是松云山,你还没有去过吧,这次正好领着你去。”掌门笑着,一挥手,几辆牛车驶出,都是道人驾车。

见这情况,也由不得多说了,裴子云只得上车,暗暗腹诽,当下牛车出了府城,沿官道而行。

直奔了百里,接近黄昏,来到了一处,只见山底有湖,芦苇茂密,这山看起来并不太高,隐隐有着道观和塔。

掌门不禁面露微笑:“这就是松云山,自这处凉亭上去,就是本门的山门了。”

第一百零八章 授旨

此时虽接近黄昏,但碧空不染,水清天宽,放眼一望,山水隐现,山上高矗的道观和楼塔也清晰可见。

见此,掌门就有心事也洗尽,吁了一口气,赵宁用手指着山门,说:“掌门,您看,门里弟子都来接您了!”

“恩,我也看见了!”掌门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几乎所有弟子和长老都来了,不过这不是迎接我,是迎接圣旨。”

就听一阵人声,山门前上百道人下来迎接,列成了两队,裴子云目光一扫,已全数看见了。

“松云门得传上百人,长老十三人,嫡传连掌门在内每代三人,其实就是一个掌门二个副掌门还有十个长老。”

“这就是松云门的权力机构。”

掌门徐徐上去,长老率领上百个弟子稽:“恭迎掌门。”

掌门摆了摆手,就说:“不要多礼,眼前太阳要下山了,快跟我来,我们去内殿宣此敕封,乃给祖师。”

“是,掌门。”裴子云稽,一群人就向山上而去,话说这山其实不高,数百米罢了,快步上前,就见林荫中,一片道观。

三丈主殿,左右偏宫亭榭台阁,碑碣画廊林立,在夕阳阳光下带着点云蒸霞蔚的味道,一块空场想必是平时操练之用。

到了大殿中,就见着大殿中立着一座像,进入,有人点着香烟燃起,徐徐烟雾,环绕神像上,这神像就是祖师像。

掌门入得大殿,就说:“裴子云,你宣旨,这旨意是给祖师,在此宣旨是在恰当不过,祖师神像不能接旨,我们代替既是。”

“尊掌门法旨。”裴子云作了揖,取出圣旨:“圣旨到。”

掌门及诸位长老都一齐跪下,外面道人也都皆是跪伏:“小臣谨率松云门,恭请圣安!”

“圣躬安!”裴子云南面而立答,把圣旨打开:“敕曰:闻松云道观山倾真人道术灵验,验于一方,功及生民,宜表皇朝之霈泽,赠封真君,辉增宝册,钦此。”

裴子云才念完,一声龙吟响起,化一道神光直扑而起,落在了神像上,这神像恍惚出现了一个人影,恭身拜下。

这龙气就落在其上,化成官袍,原本在周围杂驳黑灰气混淆在清光中,这敕出现都渐渐化去。

这人影起身,对着裴子云略一点,又化光消失不见。

裴子云读完,对着掌门行礼,奉上圣旨,掌门接过了圣旨,脸上欣喜还未敛去,回头就是说:“你立了大功,师门必有奖赏。”

“谢掌门!”裴子云说着。

“恭喜裴师弟。”周围道人都是上前庆贺,裴子云也还礼。

只听掌门开怀大笑:“今日是我们松云门大喜之日,是要举门共欢,传令下去,大开宴席。”

“是,掌门”一个老者向前施礼,这老者是负责宗门后勤,主持大宴,转身离去,是准备中午开宴事宜。

“裴子云,你跟我来,我有话嘱咐。”虞云君上前说着,裴子云连忙跟上,山川之间,有薄雾随着风,在山峦中渐渐形成一条长长雾带,裴子云长长吸了一口气,随在虞云君身后。

两人就是无话,到了山崖一侧,在这山崖这侧有一个凉亭,里有着一个石桌,石凳,有着清风拂过,悬崖之下,是远处的深山,远处丛林密布,似乎隐隐有着猛兽咆哮。

虞云君沉默了一会,才说:“裴子云,你这次立下大功,师父我很欣慰,只是我等修道中人要以修行为重。一日不开天门,身死道消,唯开得天门,才能真正入道,你切勿因此次大功就骄傲自满,不修道法。”

虞云君把裴子云叫在这里细心教导,怕裴子云不肯听劝骄傲自满,对道人,对追求长生久视人来说,这才是根本。

“多谢师尊教导,弟子谨记了。”见虞云君神神秘秘将自己叫到了偏僻之处,还以为大事,原来教导自己不要忘记了修行。

“本门大比本来还没有到,但有你这事件,临时就会召开,你这次大功足晋升嫡传,但还需要道法考核,你要好好争取。”

“这嫡传弟子每代只有三个,本门里掌门虽有着大权,但并非乾坤独断,甚至下一代的弟子也未必是掌门的弟子,而是从这三个嫡传里选,这嫡传就是就是竞争掌门关键,你是我的弟子,我希望上去争上一争。”

“是,师尊。”原来这才是关键叮嘱的话,裴子云见着虞云君的关爱,也是深受触动。

“大比是实战为主,我们松云门除了道法就是剑术,你自己入门不久,实战一流,到时你可以选剑道厮杀,取着剑道大比第一,入得嫡传也是轻易。”

“是,师尊,必不辱师尊之命。”裴子云大声说。

“嗯,就这样,你继续参与门中大宴,我晚些时再来。”虞云君叮嘱的说着。

“是!”

见着裴子云离去,虞云君看着远处群山,一种莫名情绪在心中盘旋,见着裴子云,总是莫名的就是想起了当年的那个人,只是裴子云还要更妖孽,虞云君心中暗暗想着,有些惆怅。

裴子云行在山路远了些,才呼唤系统。

眉心梅花一闪,眼前出现一个半透明资料框,红字出现:“任务:建立勋功,成外门三杰已完成”

这次裴子云一点,立刻任务完成。

梅花在少年眉心间一动不动,稍瞬间,第二个花瓣本是半透明的红,现在变成了实体红。

“第二瓣梅花正式成形,变成了实体!”

“梅花五瓣,我得其二了。”裴子云感受着传达的消息:“能直接吸取道法的寄托了,原来上次剑法还不算是道法?”

片刻,一白一红的二个花瓣的梅花隐去,裴子云就奔了过去,宗门宴会,裴子云也是喝的有点醉,喝着酒,裴子云的原主记忆时不时就浮现,虽谈不上松云门未来悲剧给自己改变了,但真人和真君的册封,还是改变了许多事。

稍过几日,山上桃花盛开,一条小溪自悬崖流下,水花四溅落入了山中水潭,裴子云持剑在一招一招习练。

突有着声音传来:“师兄,裴师兄,大比就要开始了,虞长老要我唤你去。”一个小道童喊着。

裴子云持剑插入剑鞘,铮一声,道童见了,心中暗暗钦佩:“裴师兄剑法是越来越高明了,只是入鞘声就感觉兵戈刀马一样。”

“前面带路,我这就来!”裴子云说,这道童是在山上长大的童子,某种程度上,这种道童比自己更忠心耿耿,是道门的中坚力量。

一路而去,大殿前的空地布置了擂台,有三个大擂台,由抽签决定,几次淘汰,直至优胜。

擂台上两个道人正持木剑,有来有往,杀的热闹。

争斗不是随意,两个长老正在看护,只要有丝毫不对,立刻上前救援,并且两人虽取着杀招相互拼杀,也都留了一线。

“这才对么,一个师门内部比赛都用真剑相互拼杀,时不时见血见命,那相互之间还能同舟共济?这死伤仇恨怎么化解?”

“而且培养一个道人,不说是等量黄金培养,也是等量白银培养,死一个怎么补充,再等二十年?”

“除非道门变成了国家,而且还是只索取不回报的道国,才可以驱使不计其数的炮灰真刀真枪的对杀,挑选出强者——但这种挑选出来的强者,只信力量,谁还忠心耿耿?”

正想着,道童领裴子云而至,见到裴子云到了,虞云君招手唤去,说:“我知道你有着本事,这厮杀有长老看护,不必留手,拿出本事来。”

“你是外面进来的弟子,许多门内不熟悉你,要站稳就得使他们服气才行。”

这话已经是心扉里掏出的实诚话了,裴子云抬扫了一眼台上的战斗,沉默了一下,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这样场景,裴子云也熟悉,原主记忆就有这样争斗,只是前世对这样的场景有着几分畏惧罢了,可现在的裴子云,见台上争斗就跃跃欲试,不由暗笑:“果是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台上一场战完,长老就喊:“裴子云、郑华然。”

这抽签昨日就已抽完,裴子云就上台而去,这时上百双眼睛就看着,有好意,有淡漠,有隐隐排斥,而且里面隐隐排斥居多。

裴子云当然明白,自己是外面空降的人,论关系哪是内部共同生活了几年十几年师兄弟可比喻?

要不是自己这次立的功太大,怕是半点机会也没有,别认为道人就不讲究拉帮结派排挤异己了。

特别是宋志,不煽风点火,自己都不相信。

别的不说,自己抽签的几个,对上的都是门内高手——要不是原主记忆,自己还不知道。

这里面没有花腻,甚至没有几个长老操作,自己就可以高唱我们是大同主义接班人了,不过这又怎么样?

大功抹杀不了,剑法抹杀不了,当然这是比赛,虽师傅说不要留手,但肯定不能用杀招,不能结合道法致人死命,但只要自己不矫情不神经,不为了和睦放水结果被人名正言顺打压,那这位置很难逃出手中。

这样想着,两人躬身对视一眼,郑华然施礼:“师弟,请。”

裴子云同样说:“师兄,请。”

两人礼毕,拔剑而出,剑光一闪,虽是木剑,相交处就听“铮”一声响,双剑相交,两人都退了一步,观看的众人都“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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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斗剑

两人都使松云剑法,郑华然展开剑法,嗤嗤嗤声不绝,片刻向裴子云连刺了了三剑,都是精华,下面的人一声喝彩:“好剑法!”

上面长老也暗暗点,这剑法纯正,火候不浅。

裴子云也就一笑,木剑挺出,同样是松云剑法,只是一招,顿时就把这三剑全部化解了。

郑华然一惊:“这飞燕穿柳不过是普通起手一招,使在这里,却把我三个杀招全部化解了?”

当下就把松云剑法使开来,横削直击,裴子云也只平淡的一刺一格,霎时间,郑华然的凌厉连环剑法,都立刻破解了去。

裴子云待郑华然刺出十招,这才一刺,还是这“飞燕穿柳”,只听“噗”一声,郑华然只觉手腕一痛,木剑脱手而出。

郑华然连退几步,似乎见到天下最可怖的事,万万想不到,自己学了十年剑法,连对方这一简单的飞燕穿柳上败下阵来。

郑华然怔了许久,才是缓过神来,拱手:“多谢师弟手下留情,我输了。”

说完回身捡起木剑,自高台上一跃而下,神情落寞。

场下围观的诸位道人都一惊,不敢置信,郑师兄剑术,这些人都清楚,不想这样简单就落败了,都是哗然。

“承让了!”裴子云说着,在高台上前行两步,躬身向掌门行礼。

掌门微微一笑,说着:“你剑法不错,第一场胜!”

宋志脸色苍白,他坐在掌门身侧,突见着掌门手暗暗握拳,顿时一凛:“连掌门都觉得裴子云可怕?”

虞云君见到裴子云剑法,也叹为观止:“此子剑法,怕是登堂入室,本门这代弟子中,无人可及了吧?”

赵宁却在暗想:“单论剑术,不但是下代弟子无人可及,怕是我们之间也难找出第二个了吧?”

此人除一开始跟随了大半路,了解裴子云一路之事,裴子云一路杀匪,杀六骑,杀倭寇,可谓是杀伐果断,剑法精深,见到裴子云这一场只是轻描淡写,就想着,越是实战越是明白这里面的恐怖。

而那些从没有实战,水平相对低的,或看不出来。

大比人数众多,有些战斗时间长,有些比斗时间短,裴子云就下了高台,坐在墩子上继续看,一眼扫去,连着几场拼斗,对他来说,都是剑法破绽四出,当下也不出声。

过了一个时辰,人数少了一半,裴子云上台。

对手是又一个师兄,裴子云看了看,笑了笑,原主有着记忆,李子志,又是一个门中剑道高手,这安排真妙!

李子志亲见裴子云把郑华然击败,心中谨慎,郑华然武功,他也经常切磋,自心里有数,就算是自己,也万万做不到这样简单利索将其击败,更何况虽使了十几招,但裴子云其实是一招就击败,手上就是出着汗,有些紧张。

远处虞云君正和几位长老在观战,赵宁看着场内这场景,就笑着:“李子志,是有了怯意,怕难以持久了。”

听着赵宁的话,一个白须长老就眉一挑,叹了一口气:“虞师妹教导有方,弟子这样厉害,我这弟子不是对手也正常,不过应能多撑上几个回合才是。”

“请、请!”几位长老说话时,擂台内,裴子云与李子志相互施礼。

两人礼毕,拔剑而出,只测了一点距离,没有任何试探,李子志就持剑杀来,顷刻之间数招一气呵成使出来,宛是一招,手法之快,匪夷所思,这一使出,顿时有人喝彩:“李师兄这刺风六式,简直是妙到极处。”

见着这剑招,裴子云也不由叫好,叹:“好剑法!”

只是叹息完,木剑一闪,只是一瞬间就寻着李子志木剑所在,还是这一招飞燕穿柳,顿时木剑相撞,连环六式就告破。

两人都一挑,剑法重开,李子志又一招“来仪迎宾”,这一招剑尖似进非进,隐隐含有七种后着,下面看的人都不胜骇异,寻思:“本门这一招威力极大,不想李师兄使的这样精妙。”

但是也有少数人暗想:“这招精妙,裴师兄怎么破,难道还是这飞燕穿柳?”

果见着裴子云微微一笑,还是一刺,下面不少人还觉好笑,突然笑容僵硬,眼见着这一剑虽有些变化,还是飞燕穿柳,可角度妙到了极处,顿时这“来仪迎宾”的七个变化,全数无用,只得“噗”一声,两木剑相交。

赵宁看了,不由渗出冷汗:“这是以静制动,以拙御巧的招诣?看似裴子云打了这样多招,其实是卖个面子,我预料的不差的话,下面就是反击了。”

果李子志呐喊一声,见着一剑快似一剑,杀了上去,裴子云挥剑刺出,一道木剑就飞了出去,裴子云后退一步,行礼:“师兄谦让了。”

“裴师弟真是好剑法,师兄不如。”李子志怔了良久,叹息了一声,转身自高台跳着下去。

“裴师弟果是高手,不然也不能为师门立下这样大功。”台下一个观看的道人说着,有人就应着:“那是,你们看刚才比拼,干净利落,李师兄剑法号称松云门一杰,居就是这样输了,真不敢置信。”

松云门观看都是议论,渐渐的自惊奇转钦佩,不过更有几人内心深处,大有惶恐之情:“这人剑法这样妙,我们以后怎么与之相争?”

掌门站在了几位长老身侧,这时微微一笑叹着:“剑法精妙,虞师妹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恭喜虞师妹了,这次剑道大比,我看此子必是前三。”一道人摸着胡须说,赵宁听着,脸上带着笑意,此子若当时自己收门下多好,只是当时检查灵慧稀薄,自己才是放弃,不成想有了这成就,想必是自己看走了眼。

第二轮比赛,人少了许多,上台时间就短了许多,半个时辰后,裴子云持剑登台而上,长老说道:“三次比剑开始。”

“请、请!”

这人一上台,就“嗤”一声,一剑直刺裴子云胸口,裴子云拔剑挡开,这人就呐喊一声,连刺六剑,剑法狠毒,虽是比赛,有点是战场厮杀,不少人看到这里,就皱了眉。

“这人是岳宁吧,论剑法道法不过和李子志差不多,但是宋志的人,这时却要来救主,摧我威风了。”

裴子云微微一笑,随手抵御,却不但不立刻击败,相反,更引着其招,只见高台上风声,这人攻招越来越凌厉狠辣,几乎是生死相斗。

场上长老的神色越来越不愉,均有惴惴之意,突见裴子云剑光一闪,嗤一声,岳宁的木剑脱手,裴子云后退一步,行礼:“师兄谦让了。”

这人悍勇,趁着裴子云后退,还飞身扑去,顿时使下面的道人,一部分哗然,一部分静默,这明显是不要脸皮了。

裴子云木剑闪处,“嗤”一声,顿时就中了右肩,这人惨叫一声,已经见血。

长老连忙喊停,一人上前检查,脸色就有些不愉,呵斥:“你下手怎么这样重?”

裴子云受了呵斥,也不懊恼,说着:“师伯,我原以为比赛结束,一时没有防备,所以出手重了点,还请师伯原谅。”

心中却冷笑,这一剑看似不怎么样重,但剑气正破了一处关键肌肉,这人以后再也不能用剑术争雄了。

你要为主子奋不顾身,我就废了你一辈子,裴子云一躬身,就退了下去。

下面就是最后争夺,却是前三了,虞云君上前,说:“没事,力求给我争取来大比第一。”

“是,师尊。”裴子云行礼。

见着裴子云干净利落战胜对手,掌门及几位长老脸色都微微一变,这样剑道纯而又纯,怕松门内第一剑客也不为过,这是护道之基,当下都有着想法。

稍后前三都到了,三位道人上台抽签。

裴子云伸出手入签盒内取出,对手抽着,就苦笑,说:“我弃权!”

这人观看过裴子云的剑术,自知不是对手直接弃权。

“赵易”

“裴子云”

两人争夺松云门剑道大比第一,上台,两人行礼,缓缓抽出了木剑,一种紧张在场内弥漫,围观人群都寂声看着台上,不敢大声出气。

一下,两人动了,赵易说着:“裴师弟,对我你可不要留手。”

说着剑随声出,直刺而去,裴子云见这一剑峻急,就是一格,赵易再刺,每一剑都又狠又准,裴子云不由后退。

“韩长老,赵易剑法比以前更胜一筹了。”只听虞云君笑着。

“虞长老,你这弟子已摸到了松云门剑法奥义,只是一招,真是可怖,前途不可限量啊。”韩长老摸着胡子说。

修道以求道为己任,一切进益必争,但胜负只是身外之物。

裴子云连连后退,但这时一摆手,只听嗤嗤声,赵易已连中三剑。

“肩、胸、心!”赵易后退一步,心中雪亮,这三剑第一剑使教自己断臂,第二剑破肚开膛,第三剑顿时毙命,不由脸色苍白,只觉万念俱灰,良久才深深一揖:“多谢裴师弟指点。”

“不敢!”裴子云躬身:“赵师兄,承让。”

其实此人的确剑法最高,自己已留手不得,才这样干脆。

“剑法大比,裴子云胜的干净利落。”众人看的分明,裴子云这剑术实已进入了某个极至,原以为只是精深,不想离登峰造极不过是火候问题,一齐变色。

这种天才落在本门,掌门和诸位长老,脸色都是一时喜忧参半,情绪莫名,怔了怔,掌门站了起来,宣布:“此次剑道考核,裴子云剑术第一,胜出!”

又上前勉励:“你开了天门,立可入室也!”

就下了本次大比奖励,这奖励下,长老都反是面面相觑,有些惊诧,虽师门规矩,必须开了天门才成嫡传弟子,但总有破例,这种立了大功又是天才,为什么不宣布裴子云成嫡传弟子?

而且这提前的大比,长老群说好了本就是给裴子云破格提拔提供理由——比剑第一又立大功,破格成嫡传弟子,为什么现在变卦了?

虞云君脸上就明显带着怒意,冷哼一声。

除两三人和掌门交好的长老没有说话,余人都有些脸色不对,见着这样,掌门就有些苦笑。

第一百十章 夜问

夜渐渐黑了,一点点山风自山峦叠耸间拂过,吹着山上树叶,一个人影自着房间而出,摸黑潜过道观,潜到掌门房间门口才小声敲门。

“师父,睡了没?”门口有着宋志的声音,听着里面没有动静,伸手就轻轻一推门,门“几噶”一声响开了,宋志进入了掌门房间。

“噗”

房间里一根蜡烛就点了起来,散出莹莹的火焰,掌门跌坐在榻上,原来是伸手凭空一点,房间内蜡烛就点燃照亮了房间。

宋志见此情况是一点也不惊讶,就上前施礼:“师父,弟子心里有事,打扰师父修行了。”

“你是不是为着裴子云之事来。”掌门睁开了眼睛。

“是,师父,我心里不甘,裴子云不过是好运,恰立了功,不想今时只要开的天门就能入得嫡传,想我宋志在师门十多年,立下种种功劳,才有今日嫡传弟子的身份,我不甘心。”宋志沉默了一下,拿定主意扬起脸说着,目光带着不甘。

“我知道你心里所想,凭什么一次大功就抵的你十多年积累,你是真看不明白,还是假看不明白?宋志,我的好徒儿。”掌门叹了口气,又合上了眼,淡淡的直指宋志心底说着。

听着掌门的话,宋志一阵惊慌,其实他哪能不明白,自己哪怕真的辛苦十多年,也只是苦劳,最多算得上薄功,可裴子云哪怕只一件,这功劳却是非常大,大到连祖师和整个福地以及门派受益。

别的不说,朝廷既已册封真君,那年年地方官府就有关照,这可是恩泽几百年的事情。

宋志心里小心思此时被掌门戳破,就吞吞吐吐,好一会才说:“师父,我知道裴子云有着大功,可是我现在……”

掌门的神有些莫名,叹了一口气,宋志的话还没有说话,掌门又睁开眼,打断了宋志的话,轻声:“痴儿,你又何必呢,一切修行不开天门,都是虚妄,不得长生都是镜花水月。”

“师父,你可得帮我,我也知道这道理,但是不成掌门,哪有足够资源成就仙道,若不成掌门弟子,又如何能得到更多指点,我虽有私心,但我来日成了掌门必能带着师门迅进展。”

“哼,这些话不用说了,我只问你,你何时能开得天门?”听着宋志的话,松云门掌门神带一点冷清问着,这徒弟花费无数心血,却卡在这里。

“师父,我。”宋志说了半句,就说不出口,哑然而止,见宋志欲言又止,神慌张焦急,掌门神莫名。

记得二十年前,自己师父临终抓自己的手说:“我此生未成,还望来世一定要度我,切记,切记。”

一闭眼,还记得当时师父当时期盼眼神,松云门掌门深深叹了一口气:“要立掌门大弟子,必须破得天门成就阴神,若你连这都不成,我凭什么立你为大弟子?”

“可立嫡传也须破得天门,成就阴神,我不还是绕过了?”宋志带着不甘说,挣扎着想要争一争,有些不服气:“且还有人提议立裴子云为嫡传,有不少长老支持晋升,甚至赵长老还提出要立裴子云为掌门弟子。”

宋志喃喃,这是他最大的恐惧。

“哼,这能一样?你有何德何能,还不是我鼎力支持,事事配合,你才能立下些小功苦劳,你可知道,我这掌门也不是事事都能专权,提前立你成嫡传弟子,已使人说些闲话了。”

“而裴子云有着大功,虽半路有赵师弟保护,可之前杀得散修,杀江湖武人,杀骑兵,哪一样不是他自己争下来?”

“这样武功,已经惊艳,而文治谋略更是惊人。”

“中解元,写名篇,救总督,献平倭策,为祖师谋得真君,这样件件事迹和大功,我阻止晋升嫡传,已坏了祖师心意,恶了一些长老了。”掌门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心惊:“不是为了你,我何必压着,不让立刻成嫡传?现在是有规矩可以卡,谁都明里说不上话,可裴子云要是先你一步,你觉得还有机会?”

掌门说着,言语中带着怒气,前世恩情,自己千辛万苦寻得师傅的转世之人,可不想今世扶不起,卡在了开天门上,一转眼已经数年,结果给裴子云追了上去,这种种情绪在心中弥漫,变成了怒火倾泻而出。

“不,师父,你是掌门,你掌握大权,还不能将我直接立成掌门大弟子?”宋志听着掌门的话,神惊慌的说。

“掌门大弟子,我是掌门,的确有最大一块决定权,可嫡传长老和长老也是一块,而且还有福地祖师的意志,真能直接给你,我还不为你铺路?”掌门摇着,这些事情可不是一言堂。

“师父,还请助我。”宋志跪下恳求,听着这话,掌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别妄想了,祖师虽尸解,可都在福地内,这次裴子云立了大功,很得第一代祖师欢心,要不是我压下,早就成嫡传了。”

说着,掌门突想起了几十年前师父对着自己大恩,叹口气:“罢了,我就再厚着脸皮给你铺路,你去灵犀洞感悟道机,争取一年内破天门成阴神。”

“裴子云是天才,现在也已第七重了,我怕没有一二年就能破了天门,只要过了,我就很难压制了,这是规矩,谁都阻止不了。”掌门脸有点凉,冷冷说着:“等你成了阴神,符合了规矩,我就拼了一切,强立你为掌门弟子。”

“是,师父,我必不负你所望,必先裴子云一步突破。”宋志听着掌门的话,就是大喜。

这时虞云君却径自踏上了石阶来到了一殿,在门前稽,这才轻步进殿,殿里殿外迥然不同,殿内空旷幽暗,除了祭台祭器,只有着一张张丹青遗容,神龛前牌位字号都不一样。

第一位自然是代祖师山倾真人,以后列图都是能入嫡传,分享福地的祖师,每代只有三人。

至于别的长老,哪怕成了阴神,尸解后只是居住不能分享福地,要长进就千难万难,有些就转世重来。

不成阴神,连转世资格都无,只有随着地府安排。

虞云君向山倾真人默默稽,抵达一图前一躬,取一柱香插在了香炉内,一挥手这香就燃了起来,点点烟雾飘起散开,消散在虚空中。

随着灵香消散,虞云君祈祷,虚空中就有着点点灵光出现,化成一个人影,看上去是个仙裙翩然的垂髫少女。

“师父,我有要事禀报。”虞云君行礼说着。

“灵香沟通福地,必是有事,可是门中生了大事?”少女就开口问。

“祖师,这自然,我徒裴子云灵性非常,更为第一代祖师谋得敕封,原本我们与几位师兄都上禀掌门请求收入嫡传,不想被掌门以未入天门拒绝,但宋志之前未破天门就以对师门有功提拔嫡传,此事还望师父明鉴。”

“敕封这事我们都已知道,真君还在受礼,此时有数百里内的鬼神仙人群起来贺,至于这事……”少女听着神有些惊讶,平日苦修,阴阳相隔并不干涉,听着虞云君禀告,神一变,有些迟疑。

“是,不止这个,根据裴子云所说,怕有着人暗害暗中藏下道符,圣狱门道人偷袭不成,暗示就是我门的人暗中沟通,传递消息。”

“我得了消息,才请赵宁师兄与两位长老一路暗中护持裴子云上京。”

“什么?”少女听着前面事宜还算是平静,听到有人暗害,这才惊疑,宗门事宜只要符合规矩,这些祖师平日并不干涉,但有人背叛宗门,门中祖师所设法规就是为这些人而设。

“我知道了,现在福地大庆尚未结束,群仙还没有散去,过了这段时间,这事我会和别的祖师沟通,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不必去管,等下次露了痕迹再说。”少女薄怒的说着。

“师父,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汇报一声,我没有猜错的话,必是宋志,或门中有着别的门派暗子,但实力不够暗藏道符。”虞云君叹了一口说着。

“不管怎么样,掌门就是掌门,他有些私心除非坏了大局不然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硬是要拦着册立嫡传也只能这样了。”

“我观裴子云福泽绵长,你得此徒,不但是你福泽,而且也是我这一脉的福泽,你要支持,倾斜我们这一脉资源给此子,只要让你这弟子破了天门成了阴神,那掌门都不能阻止。”少女思虑了一会说着。

“有着福地祖师看着,大局不会乱,只是小节你们要注意防备,许多事说大可大,说小就小,你们要小心。”

“是,师父,我必谨慎处事。”虞云君稽,随着话音落下,这个少女就消散隐匿不见。

“哼,这事已有祖师看护,我看你们师徒如何使得幺蛾子,只要裴子云这次突破天门,成就阴神,不但是嫡传,就是掌门弟子都可以争一争!”虞云君起身笑着,心里是放心了不少,对裴子云充满了期待。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十一章 源由

朝阳

剑舞显寒光,江海凝清光,片刻裴子云的长剑停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取出了长笛吹奏。

萧笛相通,吹起来没有大问题,随裴子云吹奏,笛声婉转,游于山谷幽静之中,最奇特是这笛声听起来似乎凝聚不散,练剑肃杀之心渐渐平息。

“兵者,凶杀之器也。”

裴子云行在山谷幽径中,戴黑木小冠,穿白长衫,袍袖翩翩,屐声清脆,这时已是浓春,想必京城已经是殿试,昨夜一场雨冲得山谷清新,阳光映照,路侧石斛、萱草、桑椹等花点缀,宛是图画。

此时暗暗思忖:“难怪剑道精深者少,这杀人之术同样损耗自身,伤身伤神,须养生来安抚,青松道人3o岁后,就寄情在萧画两艺上,渐渐凝聚纯化,才能在剑道者更进一步。”

“青松道人始于杀戮,养于萧,凝于画,以剑入道,萧画与剑不可分,所以我才继承了这些。”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

“萧艺:精通。”

“画艺:精通。”

“松风剑法:宗师65”

“青松道人的经验值我已经全部消化了,也只到这步。”裴子云叹了一声,回到房中,取墨砚轻轻研磨,书法重耐心,心性,研磨也是调神,取过一副空白裱好的画卷铺上,沾了点墨,思忖起来。

稍过一会,脑海就有了打算,京城自己也曾高山远望,见得京城全貌,这一想,就是下笔画了起来。

城上有旗,城门一群人赶着牛车,几只驴子在闹,远处街道人来人往,一个老者在大街上追着一只公鸡,有一个小贩挑担子,京城绘成一卷。

思念、寄托、凝聚,随画卷在笔下流淌,京城示意图渐渐勾勒成形,将自己在京城所见一点一滴画出,宛要活了起来。

裴子云渐渐投入,似又是回到了都城,在街道漫步,周围街道、人群都渐渐浓缩其中。

五米纸上繁荣异常,城墙、运河、码头、皇宫,小小到一个摊贩及贩卖货物,店上的招旗都分厘不差,只是看着就能体会到京城种种。

“子云!”只听声音,门没有关上,虞云君在门外呼了一声,没有应答,就向里面一看,一个翩翩少年正在运着笔在写着,又或是画着。

虞云君有些好奇,推开了门进来,房间中也清雅,裴子云身后是一个书柜,书柜上有着不少道经,此时虞云君没有关注这些,而近了裴子云向桌上看去。

桌上一副京城图渐渐完善,宽广,雄伟,详细,浩大,描绘出的是一幅盛世,繁华扑面而来,只让人眼花缭乱,见着似就能看见京城,虞云君也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裴子云,毁了这一副画作。

虞云君是大家闺秀出身,家中诗书传家,可以说见着裴子云下笔,宛数十年沉浸此道,心里一惊:“这徒什么时连丹青都有这气象?”

近了看着,裴子云正画着就闻到了一股幽香,此时不动,持笔继续,见得这神态,虞云君专心看着,就是恍惚。

仿佛是在楼上,室内青铜灯散柔和晕黄的光,地上铺一张镶边苇席,少年正北而坐,面前是木案,此时挥笔而书,而自己跪坐在一侧,只是凝神看着,似乎就这样已经幸福,已经喜乐,心意已平。

“余郎!”

虞云君一口几乎喊出,这时裴子云一笔画下将最后一个角落勾上转身,她却回过神,他并不是当年的人了,逝者再也寻不回,就算转世了,也没有记忆秉性,一阵茫然突袭上心去,定了定神,将心情收拾,她这才赞叹着:“好画,这可是京城绘画图?”

裴子云把笔放在一旁,晾着图,行礼:“是,师父,这的确是我见得京城繁华,有感而作。”

听着这话,虞云君就带上了笑:“子云,我一直知道你是大才,见得你诸多惊艳之处,今日不想你又展示着一手画技,这画真是精彩。”

听虞云君的话,裴子云也笑了起来:“师父,这与我剑道修行是有关系,剑炼之,萧养之,画凝之,我这番出行明白了其中三昧,作画就是凝得剑意,画有多深,剑就有多凝。”

裴子云这时细细道来:“我这画还不算很强,只能算登堂入室,却还算不得炉火纯青。”

虞云君一侧听着裴子云的话,拍手:“子云,你已有着以剑入道的根基,就算不修道术,怕也能入道,可为什么历代道人很少以此入道?”

“是因这剑道是杀伐之道,气盛伤寿,哪怕配合内养成了根基,怕也难长寿,你可知道,根据记载,很少剑客活过七十?”

“就是此因。”

“原本我还想提醒你,现在你养于萧,凝于画,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已经自己觉了这弊端。”

裴子云正要说话,虞云君正言说:“阴神之道,还在养身,这才是正道,你师父更倾向道术,剑道我也没有可教你了,只是切勿迟了道法,开得天门才是正经。”

听着虞云君的话,裴子云思虑一会,笑着:“多谢师父指点,我明白,修行才是根本。”

“剑道是护道之基,道法灵慧则是长生之本,二者都不可或缺,唯两者并行,才能长生久视,不受灾祸。”

“真是可教,两者才是根本,可多少修行之人看不穿?要么只行一端,求得精神剑术,没有内息养的长生,终难免化成灰烬,若只修的道法灵慧,遇见人道灾劫,没有护道之基,怕也难免成一捧黄土。”

裴子云听着虞云君的话,深有同感,前世自己精深股市这就是求道,自股市获取大笔财富,这是得道,但没有护道之基,终沦成某个大机构的操盘手,为人嫁衣,与着修道何其相似,就有感慨。

稍过会想起了宋志,原主记忆里,无论出了多少事,掌门就是偏袒,此时心里想了想,迟疑了一下。

虞云君见着就问:“你现在还有着什么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

“师父,敢问,宋志和掌门是什么关系?虽是师徒,但我看出来,这两人似有着特殊!”裴子云神凝重问着。

听着这话,虞云君踱了几步,才叹息了一声:“你也看出来了啊,他们关系,虽现在只是师徒,但事情要追述到几十年前。”

“掌门年幼孤苦,是本门一长老把他接了进去,既是师又是父,抚养长大,最后成绩优秀脱颖而出成了掌门。”

“这长老勉强修道阴神,但无缘嫡传,故选择了转世,被掌门寻着,就是现在的宋志。”

“掌门亲自出门寻了宋志,且核验无误,纳入门中。”

“只是这宋志虽确认,但不破天门不成阴神,记忆没有恢复,性情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掌门念情,就是把恩情还在他身上。”

“前世你为父,这辈我为师,仙门中多有此事,这倒并不稀罕,若来日我遭劫转世,也需要你为我护道。”虞云君正说着。

裴子云才是明悟,仙门师徒,更有关系,谁也不能保证一世成道,这师父徒弟都是气数紧密相关,纠葛其中,当下稽:“来日师父若有难,徒儿必定护持,引着师父入道。”

听着裴子云的话,虞云君点了点,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陨落?有徒弟,来世就能获得更多照顾。

裴子云起身,就明白过来,掌门和宋志还有这样的隐匿内幕,难怪前世一直到最后,这掌门都鼎力支持着宋志。

这不仅仅是对师父的养育的尊敬、敬爱,更有养育一个孩子长大的父爱,这样复杂情绪,割舍不断,难怪会这样。

这话题不必多提,虞云君却冷哼:“虽说这样,可宋志成嫡传,你不行,掌门实在是太过份了,就算有私情,也不能跨过红线,这一点我已向得祖师汇报,只是我们也得争气,你早日开得天门,掌门就再也不能阻拦你成嫡传。”

“哼,掌门原来一支不过是普通长老,不是嫡传,要是学他现在作派,当年他就当不了掌门。”虞云君说着,对掌门有着怨气。

一听这个,裴子云大笑了起来,向虞云君说:“原来还有这番内幕,我要迅突破天门,达成阴神才是,不负师父所愿,与这宋志争上一争。”

裴子云话声刚落,眼前出现一梅,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浮现出一行红字。

“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

虞云君听了就鼓掌:“你有这心思,为师很满意,期待你突破天门一日,你是我的唯一弟子,我这一脉资源都会为你倾斜。”

“只是你不要大意,其实按照本门道法,循序渐进,大部分都可修到重,但突破天门并不是理所当然,事实上大半弟子都在天门之外徘徊十几年,甚至终身,连师傅我也是才突破没有几年。”

有着原主的记忆,听了虞云君的话,裴子云思忖了一会,笑着:“师父,我明白,不过我必不负所望。”

“相信我,这天门之关,还难不倒我。”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十二章 卜算

“你有信心就好。”虞云君很是满意。

裴子云见话题结束,又见着画卷墨汁已干,这画有着轴,就卷了起来,还有一封信递了上去。

“师父,你想必知道我那个青梅竹马的叶苏儿的下落,麻烦你为我将这两样转交给她。”

“以前我才学不显,功名不就,修行不足,哪怕是寄了,怕也会被她的师门拒绝,以免打搅了她修行。”

“现在,应该可以了。”裴子云说着,带着一点惆怅。

自己有着原主记忆,又有着前世阅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别以为道人就没有门当户对的观念,事实上更严重。

听着裴子云这话,虞云君只是叹了一口气,这其中内幕,她调查时就清清楚楚,那叶苏儿也是天赋异禀,只是入了那门,将来婚嫁,哎……这些事,虞云君心里叹息了一声,没有多说,接过信件和画卷,转身离去。

裴子云走到窗口,向窗外看去,远处青山层叠飞鸟疾行,心里一声:“叶苏儿,你现在过的好吗?你怎么就轻易相信道姑,离我而去了呢?”

潜稷山

潜稷山是一处胜地,连绵百里,山高水秀,层峦叠蟑,深林幽谷,山上的庙宇寺观不下百数。

其中一处在深山中,绿水成荫,远远看去,似能看清楚远处小鸟在飞,两侧山峦一山似龙一山似虎,相互呼应,只这是两座小山,这是祈玄派的一个小小地脉分支,这分支末叉气上建着一座道观。

这道观虽建在这地脉气上,没有一丝一毫福地样子,显的很是普通。

一个道人向着这里而来,看上去十七、八岁,羽衣星冠,袍袖翩翩,身似春柳,面如中秋,神采过人,如果是裴子云会立刻咬牙切齿,这道人正是将来成就肉成真君的谢成东。

此时谢成东领着一个小道童,小道童抱着一个箱子,箱子上铭刻着一些道纹,两人进了道观,一个蒙眼道人正跌坐在内持着手印,见谢成东进来,就笑着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公子来了。”

这瞎道人这般说,谢成东也不恼怒,一笑:“你说天机生了偏移,我去命人取得了这只灵龟,你来看看,这只灵龟成不成。”

谢成东挥手,身后道童抱盒子向前,将盒子打开,盒子内一只黝黑的乌龟,被一条银锁链绑着,这银锁链上带着银的符印,这灵龟很是凶悍,随盒子打开,似乎惊醒,伸出脑袋在咬着锁链。

咔嚓,咔嚓,灵龟咬的凶悍,锁链丝毫不动。

道童看着这凶悍的乌龟脸有些白,将乌龟端上前,放在瞎眼道人面前。

这瞎眼道人身上似带着一种强烈黑气,道童靠近,一种强烈厌恶出现,就连忙退去,一种反胃在内心弥漫,见到毒蛇一样,脸上带着惊恐。

这瞎子伸出手在这灵龟身上轻轻抚摸,抚摸着上面每一丝的纹络,乌龟本来凶悍,只是这瞎眼道人摸上去时,雷打中了一样将着整个脑袋都缩了进去,身子在颤颤抖抖,见到了天敌一样畏畏惧惧,四肢在动想要逃走,只是被瞎道人抓着,怎么都动不了。

这瞎道人将脸上蒙眼的黑布撕开,将着头往后拢了拢,露了下面的面目,眼中眸子没有了,就二个血淋淋血洞,而面上尽数布满了恶疮,身上似乎环绕着一股浓烈的恶臭,见着就让人躲避不及。

看着这瞎眼道人的模样,这道童惊吓的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背靠墙壁,不敢置信,而谢成东习以为常,说:“你出去守着门口,我有要事要跟道长说。”

“是!”听着谢成东的话,小道童忍着对瞎道人的恶心施了一礼,出门而去,看着道童出门而去,瞎道人才开口:“谢公子,这个灵龟可以,只是公子,自二十年前我被你父所救,这些年为你父占卜,为你占卜,特别是行了盗天之法,虽有地脉福地的庇护,可这罪孽还是循着来了。”

瞎道人只是叹息。

“你的功劳我都记着,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获得机缘,有着现在成就。”谢成东认真的说着。

“谢公子,别的我别无所求,我这样下去,数年恐怕就要寿元耗尽,到时必定要坠入幽冥,罪孽缠身,只求公子成道,来日救赎,我就心满意足了。”瞎道人说着话时,两个眼睛剩下血洞流出血来,变成两行血泪。

“你放心,你为我这般谋划占卜,有着来日,我必救赎于你,这事我应下了。”谢成东的脸上满是自信刚毅。

“公子应下这事,我就放心了。”瞎道人笑了起来,拿起灵龟,灵龟似感觉到了大难临头,身子在龟壳中挣扎,在颤抖。

这瞎道人也丝毫不在意,伸出手在灵龟的龟壳轻轻敲了几下,这灵龟似乎重击一样瘫软,头自龟壳伸了出来。

见到乌龟这模样,瞎道人自袖子里取着一把小刀往乌龟脖子一割,血自脖子流了出来。

瞎道人取一个玉盘将灵龟装好,这灵龟还是没死,恶狠狠看着瞎道人,只是随着时间渐渐身躯失去活力,灵龟血尽数滴入盘中。

“公子,还请稍避,我要立坛,为避免不吉,希望公子避开。”瞎道人行礼,谢成东有着经验,笑着出门而去。

瞎道人这才起身,取着灵牌,将手臂的衣服拎开,露出了手臂,手臂上全是伤痕,一道一道,用着小刀将手臂划开,血从着瞎道人手臂上流下,滴落在玉盘中,灵龟血和瞎道人的血混合在一起,变得混淆。

瞎道人手轻轻拂过手臂,正在流血手臂伤口就愈合了起来,但怎么都合拢不了,似乎有一股黑气在不断阻止。

玉盘拿起,用着玉笔点着血液在灵牌上写字,这些字扭扭曲曲,看不清是什么字,写上去就有着一股神秘味道,写完这才立坛,将灵龟取来取血画着,血写在龟壳上就消失不见。

用手一指,法坛前一个火炉一瞬间就燃了起来,冒着碧绿的火焰,这瞎道人将龟壳向法坛里一扔,就燃起大火将龟壳烧在其中。

“噼啪!”

先是乌龟的肉被烧急,在殿内弥漫着臭味,等血肉烧尽,这些火焰丝丝附在了龟壳上,良久,就听着一声,龟壳炸裂,火焰熄灭,只剩着几块。

瞎道人上前一看,脸一变,惊呼了一声。

谢成东在外听着惊呼,就闯着进来,见着瞎道人面无血,问:“可是有着灾劫不成?”

瞎道人摸着龟壳,脸一变:“公子,应州和松云门的气数,生了偏移。”

“什么?”谢成东脸也一变,向前一步:“应州?难道是济北候,这还是说的通,可这松云门怎会现在出现在这天下变数中?”

“松云门出现在天机里,按照原本天机,或在十年后,但现在就出现了,所以才说天数生了偏移。”瞎道人冰冷冷的说着。

“不过是区区一个中小门派,如果是十年后龙气一次变数,出现在其中也可以理解,现在天下鼎定,怎会突然有影响天下的变数?莫非这门比三叶二果更重要?”

“先生,你曾说过,这天下气运从不凭空消失,也不凭空出现,现在出现这事,是为了什么?”

谢成东有些不敢置信,连忙问。

瞎道人沉思:“这天地间气数早已恒定,大变必有原由,比如说这三叶二果现在只有三叶一果,是因我受你父所救,为报大恩,行这一生只有一次的逆天,夺了机缘。”

“这三叶二果中的唯一男性,本来就有着把余下三叶一果收入后宫,成就天命的大任,我将这人的未来灵机和气数,尽数转移到公子身上,才能改变天数。”

“那有没有第二个先生?”

“绝无此可能。”瞎道人斩金截铁的说着:“天数不容亵渎,可以说千百年来唯我这一例,可我也因此遭了天谴。”

“不过虽不是此种事,可我还是感觉不对,受了天谴我窥探天机的力量已削去大半,但与公子气数相连部分,我还能隐隐感觉,这偏移对公子很不利,且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迷雾在里,使我看不明白,要想真正得知原因,需要着人去暗中去。”

“是么?那我去一次,我倒要看看松云门、应州、是谁引动天机大变,又是谁想对我不利。”谢成东说着。

“公子,您得了原本天命,这些年一直一往无前,气运鼎盛,获得诸多机缘,埋下诸多棋子,可也把气数用去不少,现在您应该在潜稷山静修,让这些机缘徐徐恢复您的力量和气数,积蓄天命,此时不应出击。”

“您别忘记了,您终是篡夺而非正统,这里面就有着破绽,万一不谨慎,或可能功亏一篑!”

听了这话,谢成东有些皱眉,问:“先生,你这些年数次窥视天机,又曾行此,不能出这观,莫非现在可以了?”

“公子,怎么可能,我不能离开道观,一旦外出立死无疑,您现在也是最要紧的时刻,不能脱身,更不能使唤着祈玄派的人,不然很可能反为祈玄派嫁衣。”

“我有一个弟子石穆钟,您也见过,虽没有窥探天机之能,也得了我几分卜算本事,可以去辅助公子,勘察出异常的原因。”

说着,瞎道人脸一青,哇一声吐出大口血,血腥臭一片,显又有反噬,见得瞎道人又是吐血,谢成东脸转柔,叹着:“我明白了,先生好好修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十三章 铁锚

见着谢成东和石穆钟出去,瞎道人坐了一阵没有动静,过会,却向着侧殿而去,这里有个非常小的神龛,光线很暗,只祭案上有一盏长明灯,捻不高,灯焰幽幽着青绿的光,有点森人。

要是有人进来,眯着眼盯视才能看清,原来神龛里供的非常奇特,不是道像,不是神像,也不是梵像,更不是祖先牌位,而是一个铁锚。

铁锚带着一截铁链,只是看上去是迷你的,非常小,这瞎道人对着它跪拜,在青绿的光下,显的异常的虔诚。

“啪、啪、啪!”连着三个响头,是额重重叩在地上的声音,这瞎道人说着:“主人,谢成东已入彀中矣!”

随着这句话,“嗡”一声,这迷你铁锚就显出一片光,照得瞎道人满面碧绿,几乎同时,道观上空突浓重黑云密布,一个闪电,把这小殿照得雪亮,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滚过,这瞎道人又喷出一口鲜血,只来得及对着长明灯一吹,整个侧殿陷入一片黑暗里。

闪电似乎失去了目标,只有倾盆大雨直泻而下,风呼啸着,新生的桑枝舞着,出沙沙声……

松云山·道观

“轰”一记长长的滚雷声,裴子云突一心悸,猛的自梦里醒来:“什么事?是春雷?这样猛的春雷?”

裴子云坐了起来,还觉得一阵阵心悸,眼前就见着一阵阵红光,一怔,就见眼前突有一朵梅花,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泛出了紧急的红光。

“这是出了什么事?”裴子云立刻一惊,下意识看去,但下一刻,神色就变的严肃,甚至带着点铁青。

不是有任何东西,有任何东西都不至于这样,而是相反,虽半透明资料框上一紧急的红光,偏偏半个字都没有。

“怎么回事?”裴子云忍着惊慌,再仔细看去,的确什么字都没有,但代表着紧急的红光却不肯消退,一连绵不断。

裴子云随手抓过一个玉镇摩挲起来,一股凉意自手指上传来,心绪不由渐渐安宁下来。

“别怕,自己已不是原本裴子云了,让我想想。”

“与我有仇,威胁到我的,应州情况?”

“不,总督现在有条不紊的开放海禁,并且很明智,只开了三个,虽有一时纷乱,但以一省之力集中到三个港口,任何宵小都镇压了下去。”

“这几个月,总督已把盘子铺了起来,请示圣上,建立了市舶司,外船经市舶检查,抽取五分之一,单是此项,总督据说一个月已收入一万两,上甚欣慰。”

“那是济北侯?”

“不,传来消息,济北侯自动表态交出兵权,主持解甲归田,一半军队回归农籍,听说皇帝甚是高兴,还特意勉励了几句。”

“这应州局面大好,就算这济北侯有些隐患,也不至于现在爆,现在两家都在分果果。”

“不是总督不是济北侯,哪是谁?”

“圣狱门?”

“哼哼,我不是说,我剑术已是宗师,天下上亿人,能有此境界者,不过十人,圣狱门就算出动阴神真人,十步之内也未必拿下我。”

“再说我们结仇不过是为了一个张玠玉,此人虽重要,但为了他和我,和松云门不死不休,也未必见得。”

“不是松云门,是本门?”

“哼哼,本门水平也就这样,就算是掌门,除了在福地动用力量,要不没有这样危险,而且掌门就算疯了,也有祖师在呢!”

“至于这宋志,配给我这威胁,连梅花都紧急示警?”

“有这本事,前世怎会眼巴巴去当狗?”裴子云思来思去,想不出原因:“朝廷,朝廷与我关系不错,皇帝和长公主都甚欣赏我,这哪来的威胁?”

裴子云一时睡不着,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凌晨,天光渐出,山雾消散,起身缓步出去。

松云山虽小,其实连绵也有几十里范畴,离道观不远有一块平整光滑巨石,旭日东升时,上百弟子早早起身在这里吐故纳新,服气。

但是这时太早了,裴子云散步过去,没有人,看着远处还没有消散完的山雾,突然之间,灵光一闪:“难道是谢成东?”

原主记忆里,谢成东差不多五年后才出山,然后以卷席之势,横扫天下,听说还参与了龙气变革,连连将十余处道门吞并,使天下道门惊惶。

但现在早了许多,所以裴子云刚才根本没有想到此人,只是这一念至此,闪烁的资料框红光顿时停息了大半,只有一小半红光还不肯熄灭,裴子云见此,本是猜想,这时觉得不可思议。

“真是谢成东?他提前有了动作,还威胁到了我?”

目光集中到了最后一个任务,只见:“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原本也是平常,这时却变成了红字,并且加粗了。

“这是梅花在催促?”

“是了,梅花似有限制,不能说明,但这催促已经很明显了。”裴子云素来杀伐果断,顿时就暗想:“在山门内我也混了些日子,结识人脉的目的达成了。”

“再呆下去,也没有益处,我就向掌门和师傅辞行,我受廖阁临终所托,就去看看他的女儿,安置好了,这就去寻我的机缘,快突破天门,这成就嫡传还罢了,进一步增长力量,肯定是对未来有利。”

“或者,我应该搜集祈玄派、谢成东的情报了。”

府城

天下着春雨,一阵风吹来,裹着湿湿的雨雾斜袭,一个女人对一个神像烧香,念叨着。

“婆娘,快给我去做饭,一天在房间里念叨什么?原我们在乡下住砖房,没有这宅院舒服,现在我们是府城人了,要讲究些体面,你不要一天信些这些玩意。”一个粗鲁大汉在角落中转了出来,见女人念叨,就骂骂咧咧说着。

“我去,我就去。”女人见大汉,就是慌张失措,逃奔开来。

街道上,一辆牛车戴着铃铛,车夫身上披着蓑衣,赶着牛前去。

裴子云坐在牛车中,这牛车裹着油毡,里面是两座,中间还有套桌,对面的陈员赔笑着,取出一个银瓶,倾一杯茶水奉上:“公子,您吩咐的事我都办成了,现在田地都开垦都种上了,今年肯定有个不错的收成。”

“按照您的吩咐,在卧牛村的祖宅推翻了重建,现在已经建成了,白三厨已招了丫鬟和婆娘使唤,伺候着老太太。”

“江平县买了三间门面,已开了店,本月已扭亏为赢了。”

裴子云不言声,隔窗看时,果真好景致,只见一丛丛浓绿垂柳,几处小楼翘翅飞檐掩映,一带水只有一丈阔,蜿蜿蜒蜒,水流得极缓,再远处,楼阁林立连绵不断,此时已靠近了石脸坊,小巷幽静深邃,车正向廖府赶去,裴子云露出一丝笑容,问着:“这些事,可有麻烦?”

“没有任何麻烦,公子,您上平寇策,上京获得皇上接见的事,已传了出去,这县里乡里,谁敢找麻烦?”

这时已经到了,陈员连忙扶着裴子云下来,将雨伞打起,这院并不是很大,门口挂着一个匾:“廖府”

裴子云上前,陈员将伞收好敲门,一个穿粗布麻衣女子出门,陈员就上前问:“这里可是廖府?”

“是的,这里是廖府,只是廖阁去了,我们族人住来了。”这个妇人说。

“我家公子受廖阁临终所托,来看望廖阁女儿,希望让我见上一见。”陈员说着,公子千金一诺,当初受廖阁临终所托,此时自是要见上一见。

这女人见着裴子云,听了这话,脸上一惊,慌张失措:“没,廖阁女儿早去了,根,根本不在这。”

这女人说话时结结巴巴,很不痛快。

听着这话,裴子云一惊,廖阁有嘱托说自己还有一个四岁女儿,这妇人说死了,就是脸色一变,向前逼近了一步:“什么?把情况说说。”

陈员立刻威吓,十足十的狗腿:“你这妇人,你要是敢欺瞒,立刻抓你进衙,打死再说。”

妇人见着陈员怒目向前威吓,吓得脸色大变,连忙退了几步:“你跟廖阁有关系?可是廖阁已经死了,现在是我家住着,你不要来寻着我们了。”

这女人嚷嚷着:“这是族里的安排,到了官府我也不怕。”

裴子云听着这话,脸色一冷,古代宗族规矩他也明白,一家人没有儿子,就认为是绝户了,家产田产就被宗族分去。

自己原来世界柳如是,就是丈夫死了,族人过来抢东西,被逼自杀。

大徐虽立法:“寡、女不得绝户。”

但在民间是几乎一纸空文,裴子云忍着气,向前一步:“别的我也不问,我只问廖阁的女儿在哪?”

“什么女儿,我不清楚。”女人慌慌张张说着,往后退去。

听着门口有着声音,院内一个大汉吼了一声出来,脸上带着凶悍,脸上有两撇胡子,见着裴子云就站在了妇人面前,脸色不善盯着裴子云:“就是你,来我家找事?”

第一百十四章 秉公处理

“哼,我只问廖阁女儿去了哪里,要是让我满意还可以,不然……”裴子云心里震怒,冷哼一声。

“廖阁女儿?我没听过廖阁有女儿!”大汉听着裴子云的话,眼神一缩,平时廖阁的同僚上门只会递着银子,可不会管廖阁的女儿,此时就有些迟疑。

“哼,陈员,我们走!”裴子云冷笑一声,就撑着伞准备回牛车,和这些人没有什么可争,不但有份而且与事无补,回去命衙役一一查问就是,真要是这些人下手,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见着裴子云这模样,大汉突就是暴怒,扑了上去,就是一拳,要将裴子云打倒:“叫你消遣老子!”

见大汉冲来,裴子云退了一步,只用指头往大汉胸前一点,这铁铸一样的汉子就摔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在地上打滚惨叫。

女人见大汉被打倒,惊恐喊着:“来人啊,快来啊,有人闯民宅打人了。”

这大雨磅礴,外面没有什么人来,里面就有几个人出来,一个老头带着几个成年汉子,见着裴子云就恶狠狠问:“你是谁,为何来我们廖家?”

“我再问一次,廖阁的女儿在哪?他临终前有嘱托,我来看看她,她不在了是什么情况?”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原本估计小姑娘只是受些欺负,不想这些人说小姑娘不在了。

是什么情况,要是这些人下的手,廖阁或会考虑是一族人,自己可没有这血缘,自然要给个报应。

听着裴子云的话,老头冷冷说:“你这骗子是来找事吧?廖阁死在外面被贼认杀了,根本没有委托。”

老头见到识广,此时喊着人:“去外面报官,不远就有,还围着他们,别让这些骗子跑了。”

陈员大怒,就要说话,裴子云摆了摆手,冷笑着看着。

稍过几刻钟,一个捕头自外面进来,身上披着蓑衣,带着草帽,一手按着刀,一手拿着锁链进来,大声喝问:“什么事,谁在闹事?”

大汉被女人扶起了,听着这个声音,老头就谄笑迎上前去:“钱三爷,廖阁为了履行总督大人的差事死在了外面,不想这人打着照顾遗孤名号上门找事,还望三爷捕了这人,拿回管教管教。”

这老头懂事,怀里掏上一两银子递上去,这捕头将银子掂量了一下,虽不多,但也算有点。

“是你闹事?”这捕头表情凶悍,就要拿人,但看见了裴子云两人又有些迟疑,这气质不对啊?

裴子云冷哼一声,陈员将一个帖子递上,说:“我家公子的帖子。”

就听着裴子云淡淡说着:“廖阁死前委托我照顾遗孤,不想这家人说廖阁的遗孤早去了,你给我查一查,这些人这样胆大妄为,居敢对官员遗孤动手,该当何罪啊?”

只是去着京城几月,不想回来,这小姑娘怕就遭了害,此时看着这家人的神色已经冷漠,已准备动下干戈了。

这捕头听着这公子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不对,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说的话,接过帖子打开一看,名帖上赫就是应州举人裴子云,脸色一变,这些衙门当差的捕头都消息灵通,立刻渗出冷汗,转身恶狠狠的看着刚才递着银子的老头,咆哮着:“好啊,你们犯事了,居敢对着官员遗孤下手,要不是解元公,这案子就要被你们逃过去了,还敢贿赂公差,罪加一等。”

说完就拿着锁链上前拿人。

见着这画面,老头脸色瞬间白,不敢置信,连忙喊:“大人,冤枉啊,我们没有暗害遗孤,大人我们没有。”

连钱三爷也不敢喊了,直接喊大人,而这大汉在一侧也喊:“大人,我们没有暗害,我们是廖家一族,我爹是族长,廖阁死了,这房子自是我们一族收回,不可能落在外面,这合情合法啊!”

捕头冷笑:“合情合法?大徐立法不许吃绝户,你以为你们能隐瞒?进了衙门,你们有的是时间说。”

听着捕头的话,院子都蒙了,感觉大祸临头,跟在老者身侧的一个青年,结结巴巴的说:“大人,我说,我说,小侄女没死,在乡下,日子过的好呢!”

裴子云听着这话,顿时暗松了一口气,对着这青年说着:“带我们去。”

话说廖阁是小吏出身,一辈子苦熬得了从九品,虽也有点田产,不过三十亩,只要人没有死,这点房子和田地裴子云根本看不上,小姑娘以后要出嫁要嫁妆,自己陪个百亩又怎么样?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人,这青年听了这话,打了一个颤,不敢拒绝。

裴子云一挥手:“钱捕头,这事你也跟上。”

钱捕头心里骂,但无可奈何的赔笑:“是是,我这就跟上。”

说着怒从心里,锁链就直接套上了老头,吆喝:“快,还不准备牛车跟上?”

稍等了些时间,两辆牛车奔入了雨水之中,转眼就消失在街道中。

州府郊区

几间土屋很小,显十分狭窄,墙角靠着一捆竹篾,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老女仆抱一个小女孩,在房中阴暗的光下,只见小女孩已饿成了皮包骨头,这老仆嘶哑着喊:“求求你们,给点吃食,小姐快饿死了,你们不能这样,好歹老爷这些年对族里也颇多照顾,你们怎么能下这手。”

“哼,你们一个老不死,一个小陪钱货,早该死了,还说什么贡献,这小妮子犯了错,就该罚关着,还说什么吃喝,等你们出来再说。”

“小姐才这点大,怎么懂那些事,还不是你们唆使去祠堂打翻了油灯,不然小姐怎会犯这样的错,田都给你们了,不就是为了一个院子么?”这老妇见小女孩呼吸越来越微弱,豁出去喊着。

“哼,你乱嚼什么舌根子,你们就在里面好好受罚吧!”妇女对房里喊着,一面说着,一面跟人磕着瓜子。

这时,浓重黑云下打了一个闪,把天地照得雪亮,震得老房土籁籁落了下来,这女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开门,开门。”这时小院外面有人敲门喊。

“来了,来了。”开门一阵凉风卷下来,迎面看见的是族长,这族长进门,就是连忙问:“小叶在哪,快送出来。”

“族长,你不是说要弄……”女人话还没说话,族长脸色一变打断:“什么弄不弄,我不知道。”

房子中,老妇人听着外面有声音,就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喊:“快救救小姐,来人呐,来人呐。”

声音有着一些沙哑,一只手自木房子窗口伸出来。

裴子云打了一个激灵,不再和这些人扯皮,一把推开面前女人,就向里面房间而去,见着门上着铁锁,拔剑一闪,只听“咔”一声,铁锁就斩断,掉落在地。

打开门,就见一个老妇抱着一个小孩子,这孩子已瘦的不成样子,似乎还在小声喊:“嬷嬷,我渴,我饿!”

见这孩子,裴子云就扑了上去:“可是廖阁之女?”

这老女仆伸手:“公子,是,麻烦你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裴子云上前接过小姑娘,突然之间,就想起廖阁临死前的话,脸色顿时大变,陈员这时看了看,说着:“公子,现在给她喝点水,但不能吃饭,我去厨房找点冷粥,稍热了可以喝,但不能多。”

“你快去!”裴子云说着,凑到雨中就用手指蘸了水喂上去,小姑娘立刻就和婴孩一样拼命吸着手指。

厨房里果有冷粥,立刻快温了,端了过来,裴子云将着小姑娘喂,这小姑娘眼睛睁不开,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一碗粥很快喝完了。

“公子,不能给了。”陈员说着,但一侧的嬷嬷却可以连喝三碗,想是饿极了。

裴子云把小姑娘给嬷嬷,看着这族长老头,还有院子两个女人,脸色冷漠,摸了摸身上,抽出一张银票塞给捕头,说:“钱捕头,你得秉公处理。”

钱捕头还想推辞,看着裴子云的脸色,就神色一凛,躬身说:“是,解元公,我一定秉公处理。”

裴子云抱小姑娘出门,这小姑娘吃饱了,睁开大眼睛,似在打量着裴子云,见裴子云出去,小姑娘慌了:“嬷嬷、嬷嬷!”

裴子云回过,老女仆此时不知道该不该跟上,裴子云看着,这多亏了老仆人护着,要不然恐怕廖阁的女儿早死了,说:“一起来,廖大人生前有嘱托,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裴子云带着两人出门,外面风雨交加,裴子云用蓑衣裹着上了牛车,老嬷嬷慢,稍晚才跟着上了牛车。

裴子云小声问:“你叫什么?”

小姑娘还是有些害怕,不敢答话,老嬷嬷连忙说着:“公子,小姐的名字叫廖青叶。”

裴子云轻抚着小姑娘头:“你放心,以后不会有着这样事,我必庇护于你。”

又对着嬷嬷:“你忠心耿耿,我也不会亏待你,必有厚报。”

这嬷嬷听着捕头的话,知道这人是解元,就在牛车上跪了下去:“多谢解元公,老身老了,以后没有多少日子了,只是要不是你来,恐怕小姐熬不过明天了。”

说着就哭了起来,裴子云看着牛车外风雨,脸色阴沉,看不出表情。

“钱三爷?”见着牛车远去,不见了影子,这族长试探的说着,其实他们之间还有些交情。

“廖三,你这事大了。”捕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点了点银票:“你看这是什么?一百两!”

“廖大人留下的家产才几个百两?这裴解元是恨透了你了!”

听着这话,族长身子顿时就软了下来。

第一百十五章 鹊桥仙

东灵峡

西南向东山地、丘陵、缓坡,一个道观,此时已渐近晚,天色很阴,暮色中细雨连绵,有人正在上灯。

一间静室,叶苏儿自入静中缓缓退出,只觉神清气爽,周身亦一阵轻灵,显是功行又有增进,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欢喜,一个时辰修完,就是起身,将着头上的簪取下,这只是一个粗糙蝴蝶木簪,质量也不好,叶苏儿看着簪,抚摸着,记忆回到了卧牛村。

“苏儿,给,我给你雕的,你上次说想要一根簪,可我没有钱买,所以学雕刻了一支,你不要嫌弃。”裴子云结结巴巴说,叶苏儿红着脸接过了簪,那时自己是十三岁。

“苏儿师妹,苏儿师妹,可在?”叶苏儿正在愣神着呆,突然听着门外有着呼喊声。

叶苏儿打开门,一个青春靓丽身影自门外扑入,一把就抱住了叶苏儿:“师妹,你这才入门几个月,修行迅也罢了,怎么人也越来越有魅力了,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师妹,好久没有见了,有没有想师姐我啊?”少女着叶苏儿说。

叶苏儿把这师姐推开,说:“我正想着事,师姐别来烦我了。”

叶苏儿一脸郁闷,师姐都好,就这一点不好。

师姐被推开也不为意,脸上带着笑:“师妹,你肯定在想你的青梅竹马吧?师父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看错裴子云,不然肯定早将他和你一起收入门下,你们两双宿,岂不美哉。”

这娇滴滴少女带着坏笑调戏叶苏儿。

“不在门下也没有事,我、我和裴哥哥约定了。”叶苏儿小声说,小脸通红,似乎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啊,就是单纯了,什么三年之约,你信不信等上三年,你裴哥哥早有美女投怀送抱,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师姐带着坏笑,在叶苏儿房间里拿着茶壶倒水喝。

叶苏儿听着这话,眼神变的有些黯淡。

师姐看着叶苏儿脸色,还不住添油加火:“师妹,你想想,你裴哥哥现在中了解元,又写了将进酒、水调歌头、沁园春等等名篇,名震天下,连皇帝都接见了,现入了松云门,为松云门立了大功,又对你不闻不问,你说,他有没有想着你呢?”

听着话,叶苏儿一下就脸色苍白,喃喃:“不,不可能,裴哥哥不会忘记我。”

说着摇头,眼睛朦胧,似要流下泪。

师姐捂着嘴,笑起来:“小苏儿,你真是好骗,难怪师父用着借口就将你骗进了门来,你看,这是什么?”

这师姐把一封信和一副画放在叶苏儿面前。

“师姐,该不会你又收了别人灵宠,送来情书吧,我可不要。”叶苏儿,没有接过,转过说。

“好妹妹,这可是你裴哥哥送来的信,师父叫我送来呢,不要我拿走了。”这次师姐没有在调笑,将信封和画递上前。

叶苏儿一惊,连忙接过,先将画轴展开,画卷铺在了桌上,有着五米,一看去,就是满卷繁荣。

商贩买卖,几只驴子在闹着,远处街道人来人往,一个老头在大街上追一只公鸡,一个小贩挑着担子,一切都栩栩如生。

在一侧的师姐没有离去,见着画卷,望着叶苏儿,眼神里有一些嫉妒:“苏儿,我道你为何一直想着你裴哥哥,这般才华,换成了我,恐怕也难舍弃。”

叶苏儿听着,没有搭话,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一夜,自己掉落了野猪坑,裴哥哥寻着来也跳了下来,顿时思念情绪难以自制,泪在眼眶中滚动,再也忍不住思念,不顾师姐在场,就拆开了信。

落笔正是裴子云,说叶苏儿离去后思念、想念的事,又说着:“京都奢华,苏儿未赏,不敢独享,画了寄来。”

师姐不知不觉凑了过来,突惊呼:“咦,这里还有一诗!”

叶苏儿羞红了脸,连忙想躲,又不自觉看见这尾诗,只见着题是“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读着这诗,苏叶儿突捂着脸,无声哭了起来,掌缝里泪水飞溅,似一切离别一切痛苦都消失不见,自己多少日子的煎熬与等待,都尽值得了。

府城·道观

房内一个小女孩修行,老道人正在悠闲喝着茶,一个道人气冲冲而来。

“师叔,师父有令,这里不能进。”只听房间外守着道童焦急说,却被一把推开,推开门而入,正要说话,守着老道人狠狠盯了一眼,这道人就有些心虚,没敢立即责问。

门外小道童跟着进来,小声:“师父,弟子,没有拦住师叔,还望师父责罚。”

小道童说着,就跪了下来,老道人脸色阴沉墨汁涂了一脸一样,压低声:“爱果在里面修行,我们出去说话。”

道人和道童都跟随出得门,到了离房间稍远,这老道人冷冷问:“我不是吩咐过,爱果修行时,谁都不许打扰么?为何闯入?”

“师兄,你这话可以喝问住别人,可吓不住我,你看看这最新消息,当日师门长老已经牵制了松云门祖师,你为何不将其杀之,现在此子这年轻已考核中夺取了剑道第一,要是再继续成长,恐怕会力压我圣狱门,这些都是你的错,你说你是不是该自动辞了门中职位?”这道人咬牙切齿的说。

“哼,周安,我再警告你一次,门中派你只是辅助我,可不是叫你来违背我,要是再有下次,法规就为你而设,就算是你师父曾长老也保不住你。”老道人冷冷的说着。

听着老道人的话,这道人就有些心虚,将资料往道人面前一扔:“哼,这裴子云怎么说?”

老道人盯着周安:“门中派我们来,主责是什么?”

“是为了本门在应州展,可不是盯着位置自相残杀,更不是和松云门火拼,现在大局是在海禁处,在济北侯处,一人就算惊艳绝伦,又能影响多少大局?”

“裴子云没有死,这济北侯难道能忘了仇恨?就算济北侯能忘了,裴子云能忘了侯府使之生死不测的仇恨?”

“就是有了裴子云,才能逼使济北侯一步步偏向我们。”

“要是裴子云死了当如何?”道人周安有些不甘。

“死了,被侯府杀了,我们自皆大欢喜,不但此子死了,而且济北侯与松云门就会因此尖锐对立,在仙门中还能和谁结盟?”

“何况现在济北侯已倾向我们了,我献上入海策,使济北侯主持着解甲归田,导致朝廷印象转好,前阵子皇帝还给予安抚赏赐,且精锐化整为零加入船队变成了私军,如果你认真看,就会觉济北侯的黑气变少,气数转盛,这就是大节。”

“并且本门触角也因此伸入了船队,获利不少,汇入本门气数。”

“这是光明正大阳谋,周安,你现在知道为何师门让我主持,而只让你监督?”老道人冷笑了三声说。

听着老道人的冷笑,周安连退几步,论智谋自己比不过,论道法也没有此人浑厚,当下转身就要走,老道人就淡淡说:“齐爱果天赋乎常人,远我想象,我已经准备大力培养,这些日子就需要静而守之。”

“这干我何事?”周安已走了几步,反过头恨恨说。

“再有下次不等呼唤就闯入齐爱果房间,我必杀你。”老道人平平淡淡说着:“大局在我,就算杀了你,又能翻起多少浪花,曾长老又能说些什么?”

“你!”周安听着老道人的话,气的脸色涨红,但见着老道人的神色,又毛骨悚然,一咬牙转身就离开。

“师傅?”

后面传来了怯生生的声音,齐爱果静修完成了,这时出来。

老道人立刻转了颜色,一脸慈祥:“爱果,你可惊着了?”

“没有。”齐爱果摇,又说着:“周师叔是不是不喜欢我?上次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好。”

“没事,不过是嫉妒罢了,你可知道你的天赋有多好?”老道人用手轻轻按扶着她的垂髫:“短短几个月,你就修到了第四重了。”

“我们道门奠基十重都大同小异,第一二重是健康,你没有任何隐患,只是受了点苦,补了补,就一下成了,这倒不稀罕。”

“第三四重生出气息,换成武功就是内力,你短短几个月就修成别人数年之功,依你情况,五六重内壮,七八重大力,九十重刚柔,怕都拦不住你,一二年时间而已,唯天门或有点困难。”

“这样天赋,别人自然嫉妒了,都在想借口干扰你,甚至败坏你呢!”

“不过放心,师傅会护着你,谁敢干扰你,败坏你,我就把他杀了。”老道人说着,低下身看她:“以后师傅还得靠你养老,靠你提拔呢!”

“恩!”齐爱果用力的点着,突然之间问:“那我长大了,可不可以杀了那个坏蛋?”

“那坏蛋也有很大本事,不容易,不过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办到。”老道人不由开怀大笑。

第一百十六章 消息

“廖青叶,是那个叶么?”

天空乌云密布,雨有点大,牛车停在傅府,裴子云自车上下来,怀抱着小姑娘,往着傅府内去,小姑娘吃完了粥,似乎倦了,趴在裴子云胸口睡着了,睡得香甜,老仆人跟在身后,而裴子云暗想着。

所谓的三叶二果,其实是谢成东得势后才泄漏出去,因为那时已成了大局,不怕罅漏了,可这之前是绝密。

那时原主已经囚禁了,对叶苏儿和齐爱果还是清楚,因为她们是直接见过面,余下的就有些模糊,许多知道的是道号而不是名字。

这廖青叶给了他很熟的联想。

“如果是,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三叶二果,现在我认识就有三个,天下气数所钟在应州?”

“不不,我这梅花也在应州,感觉上总有点不对啊?”

进了院子,一人迎着上来,裴子云思虑一下:“给嬷嬷安排到我居住附近一间房间临时休息,还有给她准备热水和衣衫。”

“是,公子。”在傅府,裴子云不当自己是外人,直接吩咐,自己有钱有功名有声望,天下谁人会认为自己是食软饭?

关键是此时这老仆和小姑娘身上都带着一些恶臭。

裴子云吩咐完,抱着小姑娘向着院内去,虞云君在房间内教着萝莉师姐画画,这只萝莉正认认真真画着,回过,见着裴子云抱着一个小姑娘,就是起身,想要过来看。

“师父,和我一起去得京城的廖阁,临终前将女儿托付,希望我多多照顾,我去着廖府,不想廖阁的女儿差点被族人以着违背族规进入祠堂饿死,就为了谋夺一点家产,幸我去的及时,不然怕就死了。”裴子云一声长叹。

听着裴子云的话,虞云君看向裴子云怀中小姑娘,小姑娘饿的极瘦,脸上没有着什么血色,身上带着囚禁久了的恶臭,就叹息说:“你这事做的不错,这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安置?”

裴子云抱小姑娘踱了几步:“廖家是不能去了,回去,就算族长不动心,他家人呢?就算有着官府威慑,十多年以后呢?说不定这女孩哪天就躲猫猫死了,人生意外纷纭,能多做一分是一分,我准备送回去,托给家中母亲照顾,也算是给我母亲做个伴,我不能陪在身边,也希望她老人家膝下有人陪着。”

“嗯,你这也算是孝顺了。”虞云君笑着说,想了想,似想起了什么事,就是又轻启朱唇:“祖师受封真君,我松云门实力大增,侯府,圣狱门应都不会再袭杀你,你的剑道大成,难有敌手,不过你也要小心。”

“是,师父。”裴子云应着。

“师弟,我也要去你家里去玩,我还没去过你的新家呢?”正在练字的萝莉初夏,侧着耳朵,听着两人对话,连连呼喊起来。

“初夏,好好练字,不要闹。”虞云君脸色一冷,对着初夏说,萝莉初夏一脸的委屈,似乎很不开心:“不,师弟现在和我越来越不亲了,我也要去。”

“师父,我先告退,安排事宜。”裴子云不由汗颜。

“你自去就是。”

裴子云抱小姑娘转身离去,向自己房间而去,刚才就命着仆人准备,到了房间,已有粥香扑鼻,整个一大海碗奉上,小姑娘悠悠醒转,看桌上的肉粥咽着口水。

“醒来了?”裴子云看着小姑娘问,小姑娘有些害羞,看着裴子云似有些怯生生。

“来,我喂你。”裴子云取勺子,轻轻吹冷,一口口喂着,小姑娘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见着吃的就放开了肚子,大口大口。

小姑娘的嬷嬷则被一个下人带着过来,已洗漱换了干净衣服,看着正吃着粥的小姑娘,眼里满是慈祥。

“坐下一起吃吧。”裴子云说:“饿久了,今天只能吃点肉粥,明天也不能吃干,半干半粥可以用,后天就可以正常了。”

许久未进食,不能取着硬的食物,最好是先喝点水,再喝点粥,再吃点肉粥,渐渐开胃,不然很容易伤胃。

“谢公子,我明白。”嬷嬷才是坐下。

外面风雨噼啪,裴子云心里叹息一声,廖阁因自己而死,自己不能不顾,但自己压力也很大,特别是最近的警示。

“上次完成任务,记忆中多出了几处了原主获得的道法寄托,只是都是散修和异派的道法。”

“自己在松云门里才打开局面,获得不少人欣赏,但反扑也很大,自己要是污染了道法,不再纯正,在这时就是大把柄。”

“京城时自己取的都是剑术,现在更不能为了短利而坏了大事。”裴子云一心二用,喂着怀里这只悲惨的小萝莉,并且思忖。

“而且道法不纯,修成阴神也要遭到排挤,寄托也许本门有,可这些都是师长的遗物,最关键是这些寄托的主人都在福地,自己取着用,立刻会惊动原来的主人,泄密的几率很大,原身被觉有梅花,这个原因就占了六成以上。”

“哥哥,我饱了,不用喂了。”突裴子云怀里这只小萝莉开口说,裴子云这才回过神,见碗里的肉粥已只剩一点了,此时小萝莉已经喂得饱饱的,小肚子微微凸起,此时伸小手拦住了裴子云喂粥的勺子,已有了些力气。

“公子,还是我来吧,我去领着小姐去洗个澡,刚才已送了小姐的衣物来了,这样邋遢着,公子抱着也不舒服。”嬷嬷早已将着肉粥吃着干净。

“等下,过会我会送你回乡下。”

“除了伙食,你家小姐每月月钱1两,你7oo文。”

红楼梦内,老夫人每月2o两,当家正室2o两银子,嫡孙正室1o两,公子小姐2两,这写的背景还是清朝,银价已经便宜了,在明朝这月钱的价值还得贵上一倍。

这可是堂堂国公府的规格,可见一两这数目很不低了,哪怕是官人,正经儿女都只有这个份,这嬷嬷是明白人,顿时眼亮了,清楚解元公是认真对待,更清楚大户人家的龌龊,有这银子才算是盘活了,连忙接过这只小萝莉,带着重重拜下:“谢解元公。”

然后才在仆人带领下而去,给小萝莉洗澡。

见着嬷嬷很明白很领情,裴子云也很高兴,许多人认为我给家人待遇就行,给什么银子就分的太清,其实这是独生子女家庭才有的思想,别说大户人家,就是几个兄弟姐妹,各种各样事就很难说清楚,总之一句话,你真爱她,给银子给小厨,比什么都强。

裴子云这样对这只小罗莉,自是诚之又诚了。

此时小萝莉抱走,裴子云在房间踱步,到了窗口,将窗户推开,一阵冷风卷着雨丝扑了进来,打在了脸面上,使人一清爽:“去年四岁,今年小罗莉才五岁,就算是三叶二果之一,也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是目前危机最要紧,既要道法纯粹又要快突破天门,怎么办?”裴子云转了几个圈思虑着。

“有没有既是本门内,又可能有寄托的人,这样取得,才符合我现在的要求。”

“符合这个要求,只有在叛逃出本门的人身上下手了。”

“对,门中自有叛徒,谁能都不能保证一个门派全部忠贞,但大多数叛徒都是被追杀,且对我现在有增益只有成阴神的人,这就少了,实在太少了。”

“原主在师门只是外系,连内门都没有进,这方面知道不多,应该问问人,现在师傅可是内门上一代的嫡传,应该知道内情。”

想着,裴子云就出了门,看天还是阴得重,雨小了些,星星雨雾还是洒落,本想直接去,突想起初夏委屈的脸,脚就一转,去了厨房。

“公子?”厨娘很是诧异。

“这次给我弄些小东西。”裴子云说着,厨房原材料都有,很快麦粉、鸡蛋、蜂蜜糊成了糊,裴子云就上去,灵巧的手一下就搓捏成兔、鸡、鸭等,又洒点葡萄干和桃仁。

下面的事不需要裴子云了,厨娘熟练了烤熟,不久甜香四溢,金黄焦脆,裴子云就取了一盘去房间。

这时罗莉初夏写完了字,对着窗口出神,见着裴子云端着盘子来,顿时跳了起来,又故意侧着脸。

“师姐大量,来,吃这个。”裴子云讨好。

“哼,看你这诚恳,我就原谅你了。”罗莉初夏说着,伸手去抓,咬着清脆有声,看样子很享受的摸样,一手还抓着裴子云衣角:“以后不许不理我。”

“是是!”裴子云连忙应着。

过了会,和虞云君出去,两人沿走廊而行,眼见前面是小池,她停了脚步叹着:“这孩子麻烦你了……”

“没事,师姐还小着,我让点她。”

“还小?”虞云君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没有再说,只是问着:“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在门内熟悉,我想问问,门内最近几十年,有没有叛逃或流落在外的,特别是成就阴神的人?”

“唔?”虞云君怔了一下,突然一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问这个?”

但她不等裴子云回答,就说着:“叛逃的总有,不过能活下来很少,成就阴神的让我想想,近几十年,还真有一个。”

说到这里,虞云君似不胜感慨:“一位姓张的师叔,你应该叫师叔祖了,和前前代掌门争位,不成,愤而出门,去了南蛮。”

“这人曾经也是门中天才,出门据说有内情,没有遭到门中追杀,后来因事遭了劫,就没有消息了。”

裴子云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这很符合自己要求,虞云君侧目看去,只见这少年英俊也罢了,这时大袖飘飘,踏着高齿屐,神态风流,难怪着……想到这里,不由叹息一声,没有出声,只望着朦胧雨雾出神。

第一百十七章 龙虎交汇

眼下五月了,几场大雨连绵十几日,难得今天晴,城北运河岸码头,本是极热闹的去处,一个男子就上来了。

这男子身上穿麻布衣衫,两只眼睛有些黯淡,似比着常人差上许多。

一路上,热闹繁荣,成衣行、绸缎铺、纸行、书店、海味鲜鱼店、汤店、药店、浆洗铺、肉肆行、玉石珠宝行,很是车水马龙人潮如涌。

这人就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上了桥,住了步回顾,脸上就有着沉思,低声喃喃:“离时,师父有交代,天下大势,自来变化难测,但若寻着变化起始之处,就可以窥探谁主大运。”

“天机变化,必有征兆,只显微毫,应州一是应了济北侯,一是应了松云门,至于总督,这一路来打听着消息,开港通贸,市舶司日进斗金,市场繁荣了不少,但此人全数是朝廷之臣,本身没有多少变数。”

“济北侯上折撤军,配合削番,失了军武,又怎么可能掀起波浪?一定要见上一面,勘察气象。”

“还有一个变数在松云门,松云门敕封真君,声势大涨,隐隐有应州道门之长的可能,这归根到底,在于裴子云突军异起,可天下渐渐安稳,师父所算,唯三叶二果才是这个时代主角,气数所钟,这不应该,也要见上一见。”

这人步步前行思忖着,突想起了些,停住脚步,有些迟疑,应州还有着一个变数:“不对,还有圣狱门。”

“按师父曾经推算,圣狱门数年内和济北侯才是应州主角,横行数年,气数竭尽,只是依着公子暗报,圣狱门动静不似这相啊?”

这人没有关注周围,一路前行到一个院门前,敲着门,一个仆人到了门口,见着外面是一个陌生人,就冷淡问着:“你是谁,来敲我门干什么?”

这人听着仆人的话,也不恼怒,带点笑意说:“我是你家老爷的亲戚,姓石,奉着老爷子命令来见着老爷,这是我家老爷子给的信。”

这石姓男子将信封递上。

这仆人将信将疑接过了信封进了院子,稍一会,一个粗犷声音响起:“石贤侄,你可算来了,请请请。”

一个胖子出来见石姓男子,眼神一亮。

“阿风,这是我石贤侄,是我老家亲戚,以后贤侄来了,你不要阻拦,直接带着来见我就是,听到没?”

胖子里面去时,想起了些,回过头吩咐。

看门仆人抬头看了一眼石姓男子,就答:“是,老爷。”

“石贤侄,请!”胖子引着石姓男子进门,这男子跟随其后也不说话,到了大厅,这装饰还算文雅,可这胖子一屁股向主位一坐,就是喊:“快给老子上茶!”

言语里就带着粗鄙,这男子就一笑,说:“李老爷,茶不用,只是有事情是需要你来安排。”

“石穆钟石公子,您说。”胖子低声说着。

“我只是听闻应州济北侯威武不凡,希望安排着远远看上一眼就成。”

“还有应州解元裴子云,我也想见上一面,一睹风采。”

听着石穆钟的话,这李老爷就是迟疑:“石公子,当年老爷子指点于我,说我有着富贵命,教我做着事情,我这个一文不值的屠夫才有了今日,可是你真只是远远见上一面,不做着别的事?”

这李老爷脸色有些迟疑,担忧看着石穆钟,生怕做些不轨的事情,到时牵扯可就麻烦了。

“这自然,你不放心,可以安排人陪伴我左右,一起去看,若我有异动,你只管让人把我拿下就是。”石穆钟笑着,隐隐有着鄙视,也有着领悟。

就算当日施恩,改变了命运,但这些人不是傀儡,照样有自己的心思,可预料的话,自己作的事真威胁到了此人的性命和富贵,或自己拿下,或立刻报官了。

“哎呀,石公子你说些什么话,老爷子对我有大恩,就算石公子你真有些心思,我也不会去举报。”李老爷听完了石穆钟的话,有些谄媚的陪笑,暗里就松了一口气,这石家老爷子虽有大恩,但更显诡异,就有畏惧。

“还劳烦李老爷安排下,我先在您这里住下。”石穆钟笑着说,门外是有一个婢女端着茶上来,李老爷瓮声瓮气看着婢女吩咐:“小翠,去给我将管家叫着来,我有着事情吩咐。”

“是,老爷。”婢女翠花应着离去,稍后不久,一个和竹竿一样的管家就在门口进来,恭敬向着李家老爷行礼:“老爷。”

“韩管家来了啊,我这贤侄来我这住上两天,你给我安排,他自没见过朝廷大官,你打听打听侯爷出行路线,让我这贤侄远远看上一眼,长长见识,回到村里,也能说些见识。”

“是,老爷!”管家就是退去。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一辆牛车早早准备好了,两个仆人跟随这人身后,向门外而去。

衙门前,管家引着石穆钟上了对面的酒肆,看样子新造不久,有着三楼,说:“公子,原我们请人去傅府,想求见裴解元,可不想裴解元已去了乡下老家,见不着了,不过倒打听到了侯爷路程,侯爷勤政,每日都会准时上得衙门办公,这楼可以远观着见一见威风。”

管家引着说着话,进得三楼:“今天这晚上前第三层我们老爷包了,您尽管看,中午菜都点了。”

跟着上楼,见屏风相隔,尽是雅座,打开了窗,楼下就见着街道,豆大雨点随风飘落,有伙计已上了粥、点心、油条、茶、瓜子、花生,还上了点酒,管家将着石穆钟送入房间没有多呆就出门,派着仆人守在门口。

石穆钟一哂:“这屠夫作事还真精细。”

心里也明白,虽有师傅指点,但要是性子不行,那就算一时达也会落魄,甚至反招了祸端,家破人亡。

当年指点的上百人,只有三十余人算是达了。

当下悠闲坐着,用过了早点,让伙计撤了下去,喝着茶,品着花生,这时远处就是有骚动,就见前后两排甲士拥着一车。

虽人数不多,但一看就觉得带着煞气,显都是战场上身经百战的悍卒!

石穆钟靠近了窗户,黯淡的眼神,渐渐出现白光,环绕在瞳孔,眼中朦胧世界,就是变得清晰起来。

对面车辆一瞬间变成猛虎匍匐,而远处总督衙门,更有龙气盘旋。

一个男子自车辆而下,在石穆钟眼中就是一只猛虎而下,非但没有着颓废,猛虎周身环绕风声,仔细看去,似乎有隐隐水气出现。

“不对,不对,风自虎,云自龙,现在虎身隐有随云之相,此中必有隐情,我有着师父力量,就可窥视天机,现在看不得究竟,只有请祖师法力才能一观气数了。”石穆钟暗中想着,自怀中掏出一个漆黑如墨玉石,一个船锚就在其中隐隐出现,用着手一捏,玉石粉碎,一瞬间一道黑气就直扑而上,入得眼目,一所有表象都立刻消失,再无隐藏。

“猛虎带着红黄,身带风盘旋,一丝龙气隐匿在虎身中,这济北侯环绕风云,龙虎交汇。”

“嗷!”一声猛虎嚎叫,又似有着龙吟,济北侯才下车,突心中就有不舒服,回过头看去。

“啊!”石穆钟惨叫一声,眼中流下血泪,伸出袖子将着血泪擦掉,转过脸朝着门口喊:“我们回去,侯爷风采真是非凡。”

“这,石公子,刚才你怎么了?”仆人进了房间有些奇怪。

“哦,刚才不小心撞到墙壁了,疼痛难忍叫了出来。”石穆钟面带微笑:“对着你家老爷说一声,就说我去城外道观礼道。”

话说这人就雇了一辆牛车离州府而去,寻着一个小道观,就有一个道士出门,四下看了一圈,才将这石穆钟迎进一个房间:“石爷,你房间已准备好。”

“好。”石穆钟笑着应答,随这人而去。

夜渐渐深了,祈玄派一座道观中,谢成东静修,整个房间之似有一种独特气韵,随着修行渐渐绽放。

突然通讯符印颤动,余符印都早早取开,唯这一枚与着瞎道人有着联系,谢成东一惊,暂时收功,掏出了符印一点,符印照射出现了石穆钟的虚影,对着就是恭谨行礼。

“公子,只得济北侯气运,裴子云已回乡下没有得见,不过我有着收获,这天机变数果在应州。”石穆钟说。

“哦?果真有着变数?是何变化,给我说说。”谢成东听着这话,双目有神,盯着石穆钟。

“公子,济北侯外相是虎,带着风,本也平常,武将成气候者多半此相,莫非我早有成见,不然难以看出内在有一丝龙气。”

“此龙气细如丝,根基孱弱,不似正统,但的确是龙气。”石穆钟小声禀告,只是在述说时隐藏了祖师玉符之事。

“什么?”谢成东倒吸一口凉气:“前朝衰世,才有各地龙气纷起,但大徐而立,龙气早已集于真龙,天下百官百将只有官气,就算有气象,多是虎,狮,豹,哪有龙气散于地方,这就是不详。”

“是,公子,哪怕未来……”石穆钟话到口中咽了下去,说:“也难以想象,更和之前天机预测不同,恐怕。”

“恐怕如何?”谢成东追问,此时有些焦急。

“恐怕这是天数反噬,这才可怕。”石穆钟沉默一下,说着:“天数不容亵渎,自上次事后,不但师傅,连我也不能看见与三叶二果之事了,就似乎故意屏蔽了一样。”

“现在看来,不仅仅是屏蔽,怕还有着反噬,引起了变数。”

第一百十八章 避雨

两人就是沉默,没有说话,良久,谢东成冷冷一笑:“就算天数偏移,也有主次,反噬又能如何,气数恒定,反噬也不可能凭空而来,我之前就有情报汇集而来,听着你的话,我有一点明悟,猜出一些因果。”

石穆钟说:“这一切偏移,公子想必已有头绪,不如各写一字?看看,我们所猜是不是一致。”

“好!”谢成东取着笔写下,通讯符箓的石穆钟也取着笔写完,两人对照一看,谢成东写下了一个裴,石穆钟写下了一个云。

两人就是一笑,笑完都是肃穆。

“原来公子也怀疑此人,此人生平颇是传奇,本是一个潦倒的童生,突中了秀才,接着是解元,这些还罢了,说不定此人文运勃,但期间杀得黑风盗,又杀得道人张玠玉,这就是大事了。”

“师父就有过推算,这张玠玉有着气数,将来必定搅动应州风云,可这样就死了,颇有天机反噬,气数转移的征兆。”

石穆钟拜下,看不清表情,说着:“天数难测,但必有显兆,反噬也是如此,裴子云恐怕是天机反噬所化,化成了公子劫难,这才一路突如其来显化,一路夺取周遭运数,产生大劫,此子或就是天数所钟,只是是不是还要细查。”

谢成东听了,起身踱了几步,冰冷冷说着:“原本我就有推测,这裴子云恐怕是这天机偏差的可能之一,现在听这一番话,我有些冷啊,天数难测,天威难当,可是既已夺了,还能还着回去不成,哼,若是劫难,就一剑斩了,我就不信这劫难杀之不尽。”

“公子说的不错,劫难化出,自不是一瞬间成形,斩杀一次,反噬就弱上一次,只是现在松云门、圣狱门,都要查的清楚,这其中或有别的变数也不是不可能,这事还望公子谨慎,万一错判了,就平白立此大敌,徒耗气数!”

“哼,我不会凭空招惹仇敌,我命人与你一同查得此事,真有变数劫难,汝等杀之。”

“是,公子。”石穆钟眼中黯淡无光,答着,符箓渐渐消失,虽说远离州城,但终龙气鼎盛,干扰甚大,不能长久。

“咚咚!”道观响起了敲门声,牛车停在道观门口,一人下来,一个道人迎上,说了几句话,引着进去。

到了门口喊:“石先生,石先生,有人来。”

“噶”一声响,石穆钟出来,见这人四十多岁,长脸,穿着浆洗得褪色了的衣服,很是普通,上前把信件送上:“石先生,主事命我将信给你!”

石穆钟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接过信件和腰牌,检查无误,还了腰牌:“好了,消息已送到,你回去就是。”

听着石穆钟的话,这人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出门,一会就有着牛车离开声音,没有丝毫停留。

石穆钟这才拿着信入得房间,这道人就出门四下张望下,这才紧闭大门,守在了门口。

石穆钟将着信拆开,信说的是很普通的家事,当下取药粉洒在信上,放在火上烤了烤,这夹缝空白处才显出了字迹。

石穆钟读着下去:“济北侯派遣商队出海,圣狱门重遣道人主持应州,收得弟子齐爱果,天赋异秉,修行迅。”

“松云门祖师成就真君,数百里内群仙汇集,一时大盛。”

有些石穆钟知道了,有些还不知道,读完就是有些迟疑:“有个果字,修行迅,天数偏差……这真是扑朔迷离。”

石穆钟踱步叹气:“可惜是师傅逆天改命,我们这系,不但我,连师傅都不能感应三叶二果了,不过此女值得关注,此事得跟公子上报。”

取信继续看下去,信上提着圣狱门似和济北侯关系日渐紧密,一路读完,这才把信放到了烛火上,一时烧尽。

“裴子云去了乡下,情报没有提到,只有一些流传在外的消息,可恶,这应州公子的势力还是太粗糙,难以成事。”石穆钟徘徊许久,突神色一冷:“现在最要紧还是寻着裴子云,见上一见,看得此人虚实。”

梅雨季节,几次阴天,都是霏霏细雨,道路中午时分,乌云愈压愈重,裴子云穿着蓑衣,腰佩长剑,在雨中漫步而行。

此时心中有些迷茫,寻出游借口,自己只在家中呆了数日就离去,这仙道乱世,自己又何尝不想太平修仙,一路肉身成圣飞升直上?

可路途多荆棘,现在还不是休息时间,这想着,记忆又转过家中,临别时,母亲抱着廖青叶这萝莉,眼中满满的不舍。

自把廖青叶这只小萝莉送到家中,家中热闹许多,听过小萝莉的身世,母亲很是疼惜,而且小罗莉似乎对善恶非常敏感,很快喜欢上了自己,离别时还记得小萝莉不舍的眼神,就是有些感慨。

母亲很喜欢她,自己不能陪伴左右,她也是一个伴了。

“轰隆!”空中一声轰鸣,打断了裴子思绪,雨越下越大,就皱起眉,不蓑衣不能完全将雨水隔断,大雨打在蓑衣上,要将衣裳打透。

远望雨雾山林中,一座道观在山前忽隐忽现,离着不是很远,上山一里多路,就能见着。

裴子云大步而去,脚踩在地上溅了一地水花,这次去南蛮,路途千里,自不可能雇牛车,而且为了隐匿,自偏远小路先行,过会再转大路,不想大雨磅礴。

虽说修到了第七重,但人力有时而穷,裴子云可不想试下自己体质有多强,当下迅穿行,越过山门,来到台阶前。

这道观不大,但里面有着火光,隐隐有诵经之声。

裴子云上前敲门,只是雨里声音也不明显,稍过一会才大门打开,露出一个道童的身影,持着一把伞。

见着裴子云年轻,穿着蓑衣,似乎是旅游学子,连忙就说:“公子,外面雨大,还请进来。”

随着道童入得道观大殿,殿内已有一个公子带着一个侍童躲雨,在火盘里有着篝火舔着焰儿,这公子点头示意,裴子云还礼,寻着附近一处将蓑衣脱下,没有多说话。

道观供奉神明,点着香,烟雾弥漫,两根蜡烛烧着都有些昏暗,突裴子云觉得似有着人在窥视,回看去,一个粗布麻衣的汉子正看过来。

微眯着眼,这人眼神黯淡无光,似是盲人,正想着,这窥视感就消失不见,不由暗中想到:“自己隐匿而行,怎会无缘无故有盲人出现,莫非圣狱门或侯府得知了自己消息派人袭杀?”

就是谨慎起来,见着火盘烤的衣服渐干了,就到神像面前鞠了一躬,又把一两银子扔进了功德箱。

领着裴子云进来的道童,就施了一礼,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山里大雨来的及时,也去的快,雨后天晴,裴子云看了一眼,就出门而去,蓑衣都没有拿——这蓑衣满是雨水,拿着笨重,又不值几文,下次遇到再买就是了。

见着裴子云出门,消失在山道中,盲人才起身正要跟随,一种心悸弥漫,徘徊了几步,有些迟疑,这道观里一个道人出去笑着:“真一场好雨,庄稼都有了雨露,石道友要离去?只是山里才雨过天晴,路滑容易出事。”

此人正是石穆钟,听着这道人的话,石穆钟脸色就有些变化:“我门最重临时谏,说的是不经意的话往往泄漏天机。”

“既有心悸又有这不祥之言,还是不跟为妙。”

“刚才见得此人,面相来看虽徐徐改善,但家道不兴余韵还在,可见原本内涵很是清贫,现在一观此人有着举人之气,更有黄色名气垂下,周身气清而纯,隐隐有剑气环绕。”

“这些都是平常,得的情报此人已经中了解元,更连著名篇名动天下,武功也是极高,一路斩关杀将去了京城,把松云门的册封请了下来。”

“可以说没有异常,但再想深入查得为什么生剧变,却什么都看不到,就连济北侯气运远在此人之上,我也能在没有请祖师之力的情况下看出一点痕迹,可此人却什么都没有。”

“正因这没有,才见大蹊跷。”

“此人必是变数核心,必须上禀才是。”

“幸公子还有着准备,南蛮也有公子提前布局的棋子,可以向公子申请动,把这人解决了。”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陈道长,还请为我准备一个房间,我有事情。”石穆钟想到这里,笑着说,这道人听着这话,先是迟疑了一下,接着也是笑了起来:“石道友,我这的确有着静室,请。”

道人引着石穆钟向房内而去,就关门离开。

这时,裴子云隐在树木中,看着道路,良久却没有人来,裴子云失笑:“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当下不疾不徐继续行路,大雨后一片清爽,路侧一片池塘水波涟涌、芦苇摇曳,一派初夏景色,裴子云也无心观赏,行着,只怔怔想着心事,胡思乱想间醒来,向前一望,见远处出现了县城,已有行人,暗暗一笑:“不管怎么样,去了南蛮查实了再说,要是这师叔祖有着寄托,大事可期,没有就再想别的办法。”

第一百十九章 南理

南理

裴子云行在街道,南理古城历史可追溯至一千年前,历代或为州城之地,或为割据王国都,棋盘结构,深街幽巷,纵横交错,清一青瓦屋面,鹅卵石墙壁,显示着南理的古朴、别致。

一街两行店肆行铺敞着,卖扇和粑粑的比比皆是,街道上不少奇装异服的人,背着篓框,一些十六七岁男孩戴着帽子背着小孩,戴着织纹花帽或花纹头巾。

“鸡蛋,卖鸡蛋。”街道一个老妇人挂着七八串鸡蛋在街道卖着。

“蚱蜢,新鲜蚱蜢,三文钱一串,三文钱一串。”一个岁的男孩光着脚丫,用着茅草将着蚱蜢穿好叫卖。

路上少民汉民穿插而行,出来买菜的妇孺挂着篮子,看着选中的菜买着,放在篮子里。

裴子云穿着华丽,模样俊俏,有些少女打量着,似乎很中意。

这时裴子云环看着周围,眉不禁紧皱,周围言语多是民间土话,汉语不是主流,暗暗想着:“前朝失南理百十年,原本汉化顿时少了一半。”

“大徐虽扫平,重新纳入郡县,但文化和语言还是难以改善。”

一个男子见着裴子云眼前一亮,上前施礼呼唤:“公子,公子,您可是内地而来?”

这人汉人衣服,说的也是汉语,只是看起来带着点地痞气,见这人上前说话,裴子云有些迟疑,接着笑了起来:“你有何事?”

这人笑着上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南理,不熟悉路,小人洪林,可以领着公子四处见识,只是需点钱两。”

“哦,怎么个收费法。”裴子云感兴趣的问着。

“公子,也不多,也就是十两银子,我可以随叫随到,这地界我都厮混,有着什么小麻烦我都能打,再好不过了。”这人就是谄笑。

“十两,真当我肥羊?哼。”裴子云哼一声就擦身而过,是想欺着自己人生地不熟来敲银两?

这人看着裴子云离去,就连忙说:“公子,公子,五两,三两,不能再少了,我就赚个辛苦费。”

“给你一两,爱干不干。”裴子云摆摆手:“正经导游,一天用不了三百文,你口开的太大了。”

“一两也行。”洪林谄笑着,裴子云就丢了一块碎银上去,这人摸了摸,咬了咬,很是热情的指点:“南理气候多变,这里雨那面晒,四季服装同穿戴,公子你游玩也得准备些。”

南理气候多变,温差很大,四季服饰随处可见,长短厚薄不一,这点裴子云已经体会了,摆了摆手:“别废话,带路,带我去官牙,我有着事要办。”

洪林就领着裴子云而去,似乎跟着官牙的人熟悉,喊:“洪叔,我给你介绍着生意来了。”

一个中年男子出来,看见是洪林就一皱眉,接着看见了裴子云,脸上就带上了笑:“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

“给我说说南理的事情。”裴子云四下张望,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三个去寻个酒楼说话。”

牙行的洪叔原还有些迟疑,现在听了:“公子,好说,好说。”

“公子,我知道南理四方酒店不错。”洪林谄媚笑着,向前带路。

四方酒店

虽南理和内地迥然相异,但这楼很明显是汉家酒店,飞檐雕窗,裴子云看了看,笑着说:“式样还可,就是字神韵不足。”

说着进来,觉也有雅间,就上了去,裴子云随手丢了一块一两银,吩咐:“按照这个上菜。”

伙计接过,顿时满脸笑,打躬:“是,是!”

洪叔也脸一变,这出手就大方了,一两银子一桌,当下还沉的住气,指着对面说着:“公子要游玩,你看,对面就是崇圣寺,四方密檐十三层塔,塔顶四角有一只铜制贴金金翅鸟,每只两米,又称金鸡塔。”

裴子云举目远眺,见表面镀金已脱落,恢复铜鸟本,问:“为什么要在塔顶放金鸡?”

“佛说金翅鸟能降龙,南理多山,山洪多成水患,故塔顶置金翅鸟,以镇水患,以前金鸡的口角噙有铜哨,内在空空,风吹来,就出鸣啼,后来天长日久,铜哨填满灰沙,逐渐锈蚀,金鸡再也不会叫了。”

此刻正是中午,太阳高照,三人坐着交谈,一会丰盛的菜肴上了,几杯酒下肚,不一时便酒酣耳热,裴子云说:“我想了解南理,还请着你给说说。”

这中年人叫洪侩,身在牙行平日里消息最是灵通,不然怎么做成买卖,裴子云问着了,洪侩想了想就说:“南理之地,我汉人也不多,一直不是很昌盛,反是各个土司和衙门共同管事。”

“现在南理,朝廷渐盛,都迁徙汉人来,所以我们生意才渐渐好了。”洪侩伸出着筷子,夹一大块肉,喝了一口酒,红着脸说。

“我看朝廷,一面迁徙汉人,一面抚育土司,我看就是……”洪林插着话,有些不满,给洪叔打断了声音。

裴子云不由哑然,说:“给我说说城里大人,土司,还有各族。”

这些倒不是敏感的事,这几人喝着酒,有些酒意,就说着起来,他们自熟悉着周围,不然牙行也做不下去,听着这些话,就渐渐清晰起来,顿时对南理生态有着些了解。

裴子云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吃下,嚼着,暗想:“听着这些话,合适目标有四个,但邬大人官大,就算我以举人身份去,也获得不了多少待见。”

“戴大人官中等,我去虽可能获得帮助也不多。”

“有个施主薄,家里是前朝的一个小土司,有南理人血统,官小但潜势力不错,特别是爱慕汉化,可以去。”

“还有一个太小就不论了。”

这一想,就是笑起来:“来,喝酒,喝酒。”

酒肉吃尽,裴子云给洪侩扔了一两银子,洪侩已醉了,有点迷迷糊糊,但接过银子还是很敏捷,洪林平日里厮混,没有大醉,裴子云说着:“带我去施巴主薄家中去。”

两人出门,买着礼物,到了主簿家。

主簿家中是颇是奢华,裴子云上前将着帖子递上:“应州解元裴子云求见。”

门仆一听就连忙笑着:“公子,请稍后。”

只是稍些时间,一个长相与普通汉人有些差异男子出门,很是殷勤:“可是写将进酒的裴解元?”

“刚才听是裴子云,我就觉得熟悉,我曾读着你的诗句,真让人倾慕的诗篇,请进,请进。”

“上茶!”随着主簿的声音,两个穿苗族服饰的少女端着茶而来。

“主簿大人谬赞了。”裴子云谦虚说。

“没有谬赞,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主簿目光炯炯看着裴子云:“最近,裴解元可有大作,让吾观赏一番?”

看着主簿,裴子云心一动,笑了笑:“自是有,不过文章与诗,都是有着天数,上次曾献给皇上和长公主一。”

“哦?”听着裴子云的话,主薄眼睛一亮:“解元公还见过了皇上和长公主,南理偏远,实是没有听闻,还请解元公说说。”

裴子云就随口说些京都的见闻,又说着:“此诗,说来无味,可以写来。”

“解元公稍后。”主簿满脸惊喜:“给我取着笔墨来。”

片刻就有丫鬟将笔墨纸砚呈上来,主簿上前取墨研磨,裴子云取笔,将诗写来,主簿看了叹着:“真名士也!”

收敛了笑意,这主薄迟疑了一下,诗卷轻轻放下,抬起了:“解元公可是有着什么事要我办,我不过区区一个主簿,却难登大雅之堂。”

裴子云一哂:“施主薄,你就太小看我了,我蒙皇上和长公主接见,也有些薄名,家里有田有宅,银子也不缺,怎可能让主薄为难?”

“只是我家中有一位长辈,早年曾经到了南理,我自家中族谱读到,家母吩咐要寻着归根,只是我人生地不熟,今日才来寻着主薄,查上一查。”

主簿听着话,紧张脸舒缓下来,显的有些惭愧:“原来是这样,还望解元公将着长辈名字特征告诉于我,我好打探。”

“李显廉,原本是道士。”裴子云说着:“就不知到了南理,有什么化名,又有什么职业了。”

“这事好办,解元公你留个地址,等我命人打探清楚,前来告知解元公。”主簿笑眯眯说着,自己本是土司出身,对各寨各山非常理解,又进城当了官,可以说黑白土著三道都有人,别的不说,打听点事,找个人,的确是找对人了。

“地址没有,这样,我就在附近找个客栈就是了。”裴子云一摆手说着,过了会,也就告辞出去。

“谁说此人豪爽,爱慕汉化?”裴子云出了门,暗暗冷笑:“此人实是奸猾。”

虽认识才半个时辰,但裴子云已经看明白,这人所谓的豪爽,特别是爱慕汉化,完全就是大徐削平了南理恢复州治,加大了控制,这人就投机,表现出爱慕汉化样子,获得官府欣赏。

“说不定还是土司派打入官府的内奸。”

“只是这就不管我的事了,这人是地头蛇,帮我找个人应该不难,我和他的关系也就仅仅这个而已。”

想着,就吆喝一声:“洪林,给我找家清净点的客栈。”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章 少主

南理

街巷间一些住宅,花木扶疏,鸟鸣声声,户外溪渠,流水淙淙,三家一眼井,一户几盆花,洪林领着裴子云在南理城游玩。

今日去是一座古梵庙,禅堂隐隐传来鼓钹撞磬诵经之声,裴子云也就是随人流上了支香,就径自出来沿碑廊一路看着。

这梵寺齐整,裴子云看着壁画顿觉眼目一亮,壁画正中矗着的大梵神栩栩如生,而后的小梵神以及天人,都天衣风带宝相庄严。

除了大小梵神,还有着与内地不同的特,左右有各种各样鬼怪,都赤身,戴着护肩、头箍、耳环……张牙舞爪神情诡异。

裴子云叹着:“南理到底偏远,这些就是所谓降伏的土著神,或就是大小土司的族神,这梵派也用心良久了。”

寻思着踅出殿,庙里有不少的人烧香,裴子云是没有在意,这些时日有洪林做着翻译,对风土人情渐渐了解。

山中是山寨林立,几十年前曾有大乱,听说是有一个土司要统一南理,现在早已平定,不过对前朝和土司伤害很深,正胡思乱想,有人上前:“公子,我家大人来了,等着您。”

“哦,那回去。”裴子云就回了去,进了旅店,就看见二楼一处隔离的雅间,主簿早坐着,备了一碟花生,一壶小酒,此时吃着,脸阴晴。

这表情裴子云一见就觉得不对,自己又没有得罪主簿,为何寻着自己这个模样,不易觉察皱了一下眉,说:“原来是施大人亲临,有失远迎。”

总算这主簿还有些礼数:“伙计,来酒菜。”

没有多时,伙计就送着酒菜上来,主簿斟了杯酒,不复前几日亲近,挤出一些笑:“解元公,请吃酒。”

言语中带着些疏离冷漠,让裴子云有些诧异,用了几杯,主簿冷哼:“解元公,我待你上宾,你为何要欺我害我?”

“莫非师门叛逃师叔祖,在南理不是躲藏,还做下大事不成?”裴子云暗想,口中就说着:“大人何出此言?”

至于上宾,笑了,就请些酒,连自己住也是自费的宾馆,这种上宾在内地会给人笑掉大牙。

“你难道不知你叔父做了何等事?”主簿恨恨问着。

“我自是不知,当年母家舅舅离家,渺无音信,所以才来寻亲。”裴子云答着:“要是知道在哪里,做了何事,又何必来问施大人呢?直接找上门去就是了。”

说到这里,裴子云也不由带上一丝讽刺。

“哼!”主簿觉得有理,这才仔细打量一眼,神稍好些:“你这舅舅可不是普通人,位居大祭司,前些事办了好大的事,只是你最好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则就算是解元公,也难免有着祸端。”

“还请大人告知一二,不管怎么样,长辈遗骨要收敛,否则我怎么面对家中?”裴子云吐了一口气说着。

场内有些僵持,主簿拿起杯喝了一口:“解元公,我得了你的笔墨,也罢,你真要知道详情,还需去鲁门山。”

“余下的事,你也不要再寻我了。”说着,主簿取着筷子夹了一块肉用了,出门扬长而去。

“这主簿好生无礼,不过说的神秘,看来师门这个人,其中真别有内情,门中也就算了,南理一个主簿居也不肯明说,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裴子云暗中想着:“不过也提供了明显线索了,大祭司、鲁门山——主薄既不肯继续,那我有什么理由麻烦他呢?”

“先去鲁门山试看下。”裴子云想着,唤了洪林进来,将二两银子扔出:“洪林,是赏你,这些时日你向导也是辛苦了,我不会亏待你,里面还有一桌酒菜,也都是赏你。”

洪林接过了银子转进厢房,见着满桌酒菜,只略动了几口,心中大喜:“公子真是大方,是赚了。”

裴子云回着房间,突只觉得一点杀气袭来,裴子云迅拔剑,只是一点,空中一点火光四溅。

裴子云看去,只见是一个黑衣女子,她足踝套着黄金圆环,正持着一把苗刀,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你是谁?”裴子云见着这苗女模样,微微眯着眼睛问,听裴子云的话,这女子却冷声:“你既是大祭司外甥,自要将你杀之,不然还留着你去统筹山寨造反么?”

女子说完就苗刀再度砍来,裴子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必是这几日主薄调查,泄漏了消息,引来自己师叔祖的仇敌。

裴子云冷笑了一声:“你是何人,我寻着李显廉,与你何干。”

“李显廉就是苗寨大祭司,不知道?”黑衣人带着杀气,刀一挑,刀法却非常凌厉,还带着一丝熟悉。

“先擒下这女,到时再逼问。”裴子云心中想着,就冷笑:“原来是长辈仇敌,擒下再说。”

正持剑杀上去,这时一道闪光突现,裴子云微眯了眼,闪光后遗症消失不见:“是道术?这更奇怪了。”

“束缚!”裴子云伸指一点,黑衣女子身子一顿就要摔倒,连忙持着弯刀,向地上一顶。

裴子云施展松云剑法杀了上来,只是数剑,黑衣女子就连连后退,抵抗不住,就在这时,黑衣人却一把扯下面巾,喊:“少主,还请住手。”

正要杀着上去的长剑突一顿,停了下来,裴子云眯着眼睛:“你是何人?”

扯下了面巾,原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风送异香,只见明眸皓齿,甚是美丽,这时恭谨拜下:“我是主人座下侍女女儿,现在继承了侍女,平日负责山下为寨子买卖一些货物。”

“你为何刚才要刺杀于我?又如何认定我是少主?”裴子云冷冷问着。

少女连忙就说:“少主,这施包实是我们的敌人,寻着李显廉的消息,我还以为是官府和山寨的阴谋。”

“后来查了才知道说是主上的外甥前来,我们又惊又喜,怕是诡计,这才前来试探,现在见少主懂得主上剑法,又懂巫术,主上曾经留下遗言,说有人懂得他的剑法巫术,必就是他的传人,让我们留意,继承他的位置和宝藏,带领寨子走上光明未来。”

少女神情激动,又深深拜了下去。

“哦,真的?”裴子云沉思下,仔细审量说着:“你把武器给我扔了,给我说说情况。”

少女顺从的将手上苗刀扔到一旁,又自怀里掏出匕,毒粉,暗镖都放在了一侧,这才答着:“少主,自主上兵败被杀,我母亲收拢残兵家眷,回到鲁门山,后来又投靠了朝廷,要不是山中有着蛊虫毒蛇守护,恐怕早被这些寨子杀的干净了,只是没有了主心骨,寨子日渐衰弱。”

“大祭司曾留下预言,一定有后人来接替他,为信奉他的山寨带来未来,我母亲就是主上亲近之人,因此多次见证过大祭司神通,刚才少主使着巫法,又精通主上的剑法,我这才确认。”

裴子云沉默了一下,明白过来,为何少女为什么拜下喊自己少主,就是无言,难怪这少女刀法和巫术明显有松云门的痕迹,有此道术武功,使寨子臣服,自然就不难了。

甚至已过去几十年,现在还有着忠诚,真是可怕,当下吩咐:“把你主上之事,细细给我说来,我自内地而来,却是不清楚具体事宜。”

“是!”这少女将着事情细细说来。

“主上布道治病,很快就成了一方山寨的祭司,以后神通广大,救人无数,更有多个山寨依附,极盛时,有数十个寨子拥戴,起兵数万,而南理国原王很是衰退,已不堪一击,当时大家都要拥戴主上夺取南理国称王,我等都是欢喜。”

少女很是骄傲的说着,下一刻脸黯然:“只是称王前夕,主上突然离世,一下就是崩解了。”

“开始时还有山寨依附,6续建了陵墓,后来没有少主,时日久了,就不再听命,有的甚至攻击,而南理王更是宣布主上是叛逆,进行围杀。”

“这些年只有主上真正虔诚信徒聚集在山上,而多年过去,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只剩下上百人,很是艰难穷困。”

“不想今日终于等到了少主。”

“你叫什么名字?那鲁门山又是什么呢?”裴子云听了,若有所思,师叔祖原本是苗人,难怪哪怕是天才,都无法争夺掌门之位。

只是回来,听这话是依靠道术起兵,一时浩大,后来受了反噬暴毙?南理国虽小,也是一国,或这可能性是有,当下又问着。

“我母亲赐姓何,我叫何青青,鲁门山本是主上大本营,我们山寨就立在鲁门山上,主上的陵墓也在那里。”说到这里,何青青拜下:“少主,救救寨子,他们都等了二十年了,日子很是艰难,到了现在,寨里连三天的粮食都没有了。”

“我这次已经走投无路,想把主上赐给母亲,又传给我的信物都卖了。”说着,指了指足踝套着黄金圆环就哭了起来。

裴子云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又住了口,点了点,说:“粮食是小事,无非是钱,我这里就有银子,你去采购下。”

“只是舅舅的陵墓。”裴子云沉重说:“我必须去拜见一下。”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渔翁

南理城终是州城,物资不少,特别是仅仅供应百人,采购给银子就行,砸了五十两银子,就凑起了十几牛车。

一路出去,天阔云低,道路两侧一片农田,有的是粮食,有的是烟叶,远处是绵延的山脉,不是点缀着民居,每家墙有青花格纹,多是主人手绘,裴子云心气一爽,想起了许多事。

“唉,我来到这里一转眼也二年了。”

想到才醒来那夜惨烈搏杀,考取了秀才却听闻叶苏儿离去,与圣狱门结怨,进州城考取解元,又亲自去请旨册封,现在又来这南理,辗转了大半个天下,一时真是百感交集,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处山的半里入口处。

可商贩赶着牛车不肯再行了。

“公子,不是我等不肯上山,只是山中实在凶险,公子你硬要去,我们只得赶着牛马回去。”商贩拒绝裴子云要求不肯上山。

何青青听着商贩的话,脸有点冰冷:“公子,不必为难他们,山中早已习惯了误解。”

何青青说完,脸黯淡,见着这情景,裴子云明白过来,叹了一声:“把货都卸下来,你们可以回去!”

这话说了,商贩连忙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匆忙卸下了拉货的牛马,连车身都不要,就赶着回去,走远了才低声:“这内地来的公子真愚蠢,怎跟这山里寨子有了联系,也不怕被这山里蛊虫毒蛇吃了。”

“女动人心么,你看这样水灵的妹子,说不定还下了情蛊,看他能活几天了。”

何青青原没有什么心思,此时听着议论,脸一变,按着苗刀对裴子云说:“少主,这些居敢侮辱你,我上去将他们都杀了。”

何青青说完就要上去,裴子云把小姑娘唤住,说:“这些人不必去杀,我知道为了什么。”

裴子云目光柔和看着她:“刚才听你说了,山上是有舅舅留下的布置,几次南理王联合山寨攻打,都无功而回。”

“既是这样,那就用经济——就是钱货粮草。”

“南理王不但用政治禁令,还放出谣言说寨里挖心食人,蛊虫毒蛇无数,说不定开始还故意制造血案和冲突,久久自然大家都信了,连正常来往和通商都渐渐断绝了——山寨这样困难,就是此因。”

“由这点来看,这南理王并不算庸主,可惜国家衰亡难以挽回。”裴子云说着:“现在南理虽亡了,归到大徐州郡,但谣言久了,就变成事实,再说没了南理王,还有着结仇的寨子。”

“所以到现在这困境都难解决。”

“我看这施主薄,就是某些土司的人。”裴子云带了一丝微笑,皱着眉教诲:“你是寨里的管事,应该明白这点才是。”

何青青听了,恍然大悟,突眼睛红了:“原来是这样,其实当年寨里主上留下的金银不少,可拿钱也难买到货,就算买了也是贵几倍。”

“母亲经常忧愁,临终时还拉着我的手,说她无能,把主上的家业都败了,她还说……这都是少主的财产……有一天少主来了,怎么对少主交代……”

“是我们无能,看不清他们的诡计。”

说到这里,何青青的眼泪就夺眶而出,裴子云听着,心中也带了点悲酸,摆了摆手:“好了,人活着就是最好的事,先把这些货车运上去!”

听着裴子云的话,何青青才停了下来:“公子,还请等一会,我这就去唤着族人来。”

何青青将手指放进嘴里,双指成环,狠狠吹响,吹起一曲独特口哨,只是一会,山上一只大鹰飞扑而下,何青青伸出手将大鹰接住,摸着头,鹰也蹭着她。

“小羽,小羽,将这布抓回去,交给寨子里。”何青青将一个布娟绑在鹰的脖子上,将鹰放飞,大鹰就是向着天上而去。

稍过一会,就见有几十个人影自山上而下,近了是几十个人:“寨主,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山上可真断粮了。”

裴子云向着这些人看去,这几十人,虽有十几个精壮,但多是老弱病残,见着粮食,很是欣喜围绕而看。

“你们都来,我终于寻到了少主,都来拜见。”何青青喊着大家,听着这话,这些人没有反应过来,接着才议论起来。

何青青冷着脸,拉着他们说话,过会,一群人回过来五体投地,跪拜说:“拜见少主。”

这样称呼,裴子云觉得有些不好接受,但不说什么:“众位都起来,一起运粮上山罢!”

这些寨民才是起来,答:“谢少主。”

上前拉车的拉车,推车的推车,将十多车东西向着山上运去,充满着欢声笑语。

抵达山寨,寨子并没有多少人,裴子云看着何青青,问:“寨子里的人,怎这么少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何青青眼神黯淡:“这些年,寨子一直受打压,一些人实在忍受不下去了逃了。”

见着这话,裴子云也叹了一口气,寨子里没有下山都围了上来,果只有上百人,许多人都很潦倒。

何青青与一个老妪说话,她身上穿着全场最完整的衣服,还能隐隐看见当年的华丽,脸上带着许多皱纹,问:“小姐,这是少主?”

何青青说:“是,婆婆,我已验证过了,少主不但继承主上的剑法,还继承了主上的巫术,一定可以带领我们获得光明未来。”

场内的一群人都欢呼起来,当年的主上,曾带着寨子统战八方,打下几十个寨子,威风凛凛,这些光荣还记在老人记忆里,还传达给年轻人。

当下一行人拜见少主,高呼:“拜见少主。”

裴子云抬手:“都起来,粮食、布匹、肉块,你们先分配,这些不算什么,以后会有更多。”

听着裴子云的话,众人欢呼了起来,当下就是烤肉、分酒、分扇、分粮食,场内的人都喜庆,载歌载舞,无论男女老女都是围着篝火,手勾着手,欢歌载舞。

何青青看着看着,突落下泪来,这情况多少年没有见了?

裴子云脸沉默,其实虽何青青说留下都是最虔诚的信徒,其实按照自己来看,许多已经麻木了,岁月早就磨灭了当年的虔诚和热情,接受自己只不过是惯性而已,不过这是人之常情,裴子云不会有任何意见,只对着何青青说:“舅舅去了,我是要去拜访才是,还请领着我去。”

何青青点了点:“少主,这是应该,你随我来。”

山寨核心是一个大院,给人第一印象是宏伟,精致斗拱,双层翘角,雕梁画栋,白墙面、灰六角砖、彩绘和谐融合在一起。

正门进去,楼与楼之间以走廊串连,上下楼梯安排巧妙,互通方便,院落间过道纵横交错,四角建有圆形窗台,门窗均采用木雕,这才有点气派,可是很明显,虽有着清扫,这些建筑也破旧不堪了。

“这是主上的居所,少主来了,我们会清理。”何青青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我们去后山,拜见主上的陵墓。”

南理城

一个院子,一路跟着裴子云抵达了南理的石穆钟,听着在南理埋下的棋子暗报。

“李显廉,道人,舅舅?鲁门山?”

“你说二十年前的大祭司本名叫李显廉?”石穆钟皱着眉问着。

“是,这本名没有几个人知道,裴子云看样子也不知道干系,问的人恰是我们安插在官府的主薄。”

“主薄开始时也不知道,后来查了才清楚。”

石穆钟举步徘徊,心中疑虑:“听着情报,鲁门山是这大祭司最后余孽,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人与裴子云有什么关系?莫非想要继承衣钵造反不成?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裴子云千里而来,总不至于是闲的慌没事找事,难道又是我看不清的天机变数?”

迟疑了一下,看来得调查一下鲁门山上情况再说,石穆钟就吩咐:“你回去给我搜集鲁门山的消息,要仔细。”

“是!”这人出去,十多个武士拥着出去,看来有不小权势。

石穆钟则打开了通讯符箓,上一次调查消息太简单,谢公子已有一个暗子启动,据说是松云门中人。

将通讯符箓打开,符箓上就闪起光,对面出现一个男子,蒙着面看不清楚,石穆钟看着这人就问:“你可知,松云门中有去了南理之人?”

符箓中的身影,思虑了一下:“现在肯定没有,松云门的势力范畴根本不在南理,哪怕触角也没有。”

“不过二十年前,有个李显廉,听说是有南理甚至南理王家的血统,争不得掌门就叛出了门,去了南理。”

“原来这样,给我把松云门内最近变化说说。”石穆钟徘徊几步,觉得不应该浪费这次机会,问着。

符箓通讯耗费不小,越远越是这样。

“最近门内,大师兄宋志入了灵犀洞中修行,以求突破天门,似与裴子云有着嫡传争斗,还有门内……”男子一一说着。

“好,还请小心。”石穆钟满意的说。

“这必然,我呆了这些年,无一人查知,我又岂会泄露了身份?”话说完,符箓应声而停。

石穆钟徘徊了一步思索:“原来还有这样一点干系?可当年松云门都没有追杀,何况现在,再说人都死了。”

“裴子云到这里干什么?要确认下此人生死?那不必裴子云亲自来,莫非是得了谁的指点?难道藏有重宝?”

石穆钟踱了几步,心中思虑计谋,稍过了一会才笑了:“不管怎么样,你继承这一点余泽,也竖立许多许多敌人。”

“大部分人都不希望大祭祀这派力量回来,不管有没有宝藏,我把消息传出去,自有人心动和猜忌,到时自可渔翁之利。”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陵墓

夜晚

裴子云仰天遥望满天星斗,近处草木影影绰绰,远处错山脉显得有点阴森,何青青带着两个武士,领着他向后山去,山路崎岖,青苔丛生,草木覆盖,越里去就越是几乎无人涉及,给树藤覆盖,几乎无法前行。

直到一两里,眼前出现了一片石林。

“这是陵墓外围的石林。”

“不过有毒蛇保护,你看,这就是主上养的蛇群,这些年繁殖了不少。”何青青指点的说着。

火光下,只见柱子林立,都基本带着苔藓,显出风吹雨打的痕迹,一些毒蛇环绕在柱子上,吐着蛇芯,看上去蛇头呈三角形、颈细,背灰褐,一大团一大团,让人毛骨悚然。

“我有避蛇法。”何青青吹着笛子,随这声音,原本挺立起来毒蛇都是重新又趴了下去,连两个武士都露出了小心的神。

除了毒蛇就是石柱,一路而上,左右绕来绕去,能把人绕的迷糊,不知过了多久,何青青放下笛子。

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见着少女就有些沉默,眼中似含着泪水。

“少主,就在里面了。”

四人进去,火把照在山洞石壁上,钟石形状各异,很是迷人,只是洞大部分一模一样,蜿蜒曲折,要是不认识路,怕会迷失。

何青青领着,在一处石壁前停下,在一个石柱子上摸索一会,似扭动了开关,“啪”一下,石壁渐渐移来。

进入是一个大厅,除了火把,四周是一片漆黑,弥漫一股奇特味道,说说香不香,说臭不臭。

何青青就着火把,一一点着大厅柱上的油灯,两个武士不由咽了口唾沫,脚有点软,连裴子云都暗暗一凛。

只见这大厅非常大,上面摆着一具具石棺,宛是墓室一样,密密麻麻,其中有一具不知道为什么,开了半个,里面是一具腐烂枯骨,身上衣服已破烂,皮肉已和石棺粘在了一起。

见着这些棺材,裴子云惊醒过来,看向何青青,问:“这些难道都是跟舅舅下葬的女人不成?”

何青青眼有些红,听着裴子云的话,不禁笑了起来,说:“少主,这是当年主上去后甘愿殉死勇士,愿在地下护卫主上,都是一等一勇士。”

说着,神黯淡了下来,见着这神,裴子云有些沉默,上前对着行了一礼,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许久,何青青才前去,原来大厅尽处,是一面雕刻着浮雕的黑石墙。

石墙上的浮雕引起了裴子云的注意,这似乎是一个神灵,但雕刻的古怪。

“啪”一声,何青青摸索了会,又打开了一道石门,自己却不进去,说:“少主,这里是主上墓室,你要参拜,还请进入。”

裴子云靠近看时,注意石门巨大,里面幽深,看起来很吓人,当下不再迟疑,进去后,是一条走廊,一下子显的幽深冰冷。

顺着走廊一路向前,上了阶梯,见此时开始,墙壁上描绘着壁画,裴子云用火把照了一圈,现大体上是主人征战的过程,不由笑了,没有兴趣继续查看,径直绕了过去。

进入墓室,不急着看,先把油灯点了,顿时照的明亮。

只见一个巨大棺木放在一个祭坛上,周围有各种石柱,雕刻着龙纹,棺木后则是一个王座,冕服衣冠放在其上,在一侧则是一个权杖。

环绕四周是石墙,很干燥,金银财宝用着箱子装着堆积在墓室中,盖子都打开,玉衣、长剑、宝甲、夜明珠罗列,在周围有几具骷髅,早已腐化。

见着宝藏,裴子云都有些迷住了眼,只是稍后不由笑了起来,用细微声音自言自语:“小角,细爪,这是虬。”

“不过就算这样,怕也不是你能用的规格。”

“师叔祖,你当年挣下这样大产业,终化成一捧黄土,修道中人,长生久视才是根本。”

裴子云叹息,沉默些时间,这世界才呆了二年,却有不少理解,有神秘力量的世界,自种种规格和忌讳不那样空泛。

要是这师叔祖成功,占了南理国,怕是可以用虬龙,但事败身死,怕的不能了,而且代价怕不仅仅这样,师门前辈,本直行而上入得福地,不想死在这里,恐怕连神魂都没得转世。

裴子云在棺木前叩拜,起身抚摸着棺木。

“没有感应!”就是迟疑,难道自己一路是无用功,四下看着周围,地上玉衣,长剑,宝甲,夜明珠,金银珠宝,裴子云摇,都不可能有寄托。

向着座位上看去,见着了一侧权杖,权杖上雕刻毒蛇、蝎子、蜈蚣、癞蛤蟆、蜘蛛等等毒虫,遍布其上,显狰狞恐怖。

裴子云才靠近,就有着一种感应,顿时一喜,伸出手握住权杖:“果有着感应,千里之行,此行不虚。”

裴子云将权杖拿在手里,心安宁,南理之行值了,有着此物,自己在道业上就能再增长几分,握着权杖,叹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承师叔祖恩泽,于是再次叩拜了下,说:“舅舅,你生前心爱之物,别的我都不取,只取着一根拐杖以了思念,还望舅舅不要怪罪。”

说着,退了出去。

出去了,裴子云却见着少女率二个武士,恭谨拜了下来,虽同样跪拜,但态度似乎和以前不同。

“怎么了?”裴子云惊讶。

“我现在相信你是少主了,以前怠慢,还请降罪。”何青青抬起,眼睛有点红,突然说着。

“你我才相识一天,这样想很正常,不过你怎么会转变?”裴子云听着话,就是有些诧异,转了问着。

何青青伸出手在一处机关上一拍,说:“守墓是我们使命,主上有命,是少主的话,什么都可以动,就是棺木不能动,只要开了棺木,就算你真是少主,不尊主上,我也不会留你,宁可一死也要动机关封闭陵墓同归于尽。”

“除了棺木,余下王玺、冕服等,主上当时叹息是看着办。”

“至于别的财宝,少主可尽取之,这是主上留给您的军资。”

“刚才少主行礼恭谨,且不动棺木和王玺,只是取了权杖,那肯定是主上亲人无疑,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少主原谅,以后少主无论怎么样行事,我都愿意辅助少主。”

裴子云听着这话,额就出了冷汗,刚才出错了,顷刻祸起不测,想起来之前在墓室见到骷髅才是明白,那些骷髅恐怕都是有着异心,最后困死在内,又问着:“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的动作?”

“有个侧室,更近,能观看正陵。”何青青知无不言,这时劝着:“少主,虽不取陪葬是尊敬死者,但那些财物,本是留给少主,少主何不取之?”

裴子云暗里抽了一口气,片刻已想定了,说话从容,凝视着何青青:“这里就你我几个人,我问下,舅舅想当南理王,你说现在这情况,可不可能?”

何青青露出纠结神:“现在是大徐,怕是很难。”

看了裴子云一眼,又断然说着:“但是少主要继承主上大业的话,青青哪怕万死,都会辅助少主。”

“你想差了。”裴子云见她这神,不由莞尔:“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天时是大徐鼎立,天下一统,谁举事就受一个大统一帝国的围攻。”

“地利的话,经过乱世百年,就算是南理人也想安定和平,现在百寨不能说归心,也是安心。”

“人和的话,我们寨里才百个人,多是老弱,能干什么呢?”

“所以这大业就不用谈了。”

听着这话,何青青暗暗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却又听着裴子云说着:“但是这些财宝是舅舅为王业准备,我既不准备起事,就不能动它了,就留在这里,也算是给子孙留了一丝龙气。”

“什么时天下大乱,王业有望,我们家再掘了这些财宝。”

“至于现在,难不成我养百个人都养不活?”

裴子云笑着说了这些话,这其实就是把希望和现实调理的完美了,其实是心灵鸡汤,可何青青听了连连点,心悦诚服:“少主说的是!”

一路随着何青青出去,到了洞外,风吹在身上,才觉得一阵凉爽,觉原来已出了一身的汗,刚才杀机隐匿,差上一点,怕就要被困死其中。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已折服了何青青,却不能斤斤计较了。”沿原路返回,天上有着几个星星,四人下山去。

出了才出了石林,行了十几步,裴子云突觉得闪过一丝微风,就在一刹那,心说不好,身体已有了反应,一瞬间一伏,不退反进。

“噗噗!”微风吹过,自面皮擦过,闻到一股味道,裴子云闪过念头:“是箭,还是射的毒箭。”

这种毒箭射的不远,要是中了就有着剧毒,虽未必就没有办法,但中了再受到围攻,怕是来不及解毒。

才想着,突听着一声长啸,几个火把就飞了过来,落在地上,还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不好,是驱蛇火油。”何青青惊叫一声,果见着后面毒蛇纷纷避开了些,下一刻,一行人扑了上来,刀光在月下寒光逼人。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余孽

火光将周围照亮,少女眼中有些不敢置信,大声:“后山除了悬崖就是蛊山,你们是怎么上来?”

听着少女声音,裴子云眼神一冷,来者不善,是山寨仇人?

“杀!”

周围二十余个山民围着过来,身上带着杀气,腰侧的刀都拔了出来,刀在火光中,带着杀意,呐喊一声,包围,围杀,气势惊人。

“杀”

裴子云拔出长剑,冷笑一声,剑光乍起,“铮”刀剑火光瞬间绽出,一丝细如丝的力量就在刀上而上,长刀顿时倾斜,几乎脱手。

“噗”这人喉咙一瞬间出现一个血洞。

接着有刀光斩下,裴子云身影一现,到了此人右肋,这人根本不能躲开,旁观者清,余人同时出惊呼,只听“噗”一声,长剑挺入,毫无阻滞贯入,剑尖重重在内脏穿过,还一搅。

“呃……”说时迟那时快,两人闷哼倒下。

“杀,跟着少主杀敌。”

“杀,杀了他!”有人尖叫,瞬间就有数刀砍下。

“闪光术!”

就在这时,瞬间炸开一团白光,所有人眼前一亮,顿时看不清楚。

“杀!”裴子云左闪,剑一挑,锋尖贯入一人左胯,接着拔出,又一闪,剑无情贯入一人心脏。

挪步而行,剑光连闪,围着上来的人,喉咙撕裂,鲜血喷溅。

闪光术效果消退,扑上来的山民武士,见着就是惊悚,尖叫着:“巫术,大祭司的巫术!”

“不要慌。”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的山民杀上来,大声喊着:“纳命来!”

刀光迎面斩来。

“勇士,勇士!”原本有些胆寒的山民武士都是高呼,

天上本有云,这时散了开去,冷冷月光和着闪耀的星光,陡间,剑光一闪,这中年山民头盖飞出,这时他张大了口,居还有一下惨叫出。

叫声不到十分之一秒,这身体冲向前,仆跌下来,跌到了地上,还一撑,半直立而起,削去头盖的头上冒出一大团红白的东西,接着才没有再任何声音和动作,就再倒了下去。

直到这时,裴子云才第一次后退,避开了两刀。

能使裴子云退让,自是不凡,眼前两个人,都眸显精光,只是一个是少年,虽身形高大,可是脸还带着稚气,还有一个又是中年人,眉准高耸,面带风霜。

“是杀戮中养成的刀术。”

“有点类似军中刀术,只是更诡异。”

僵持是短暂的,下一瞬间,三人交错,只听“拍”一响,一条齐肩削断手臂飞了出去,半空中手指伸张,似想抓到什么,但只有空气。

“铮”一声,裴子云挡开了少年攻来一刀,而失了条手臂的中年人右手紧握刀,月映在脸上,没有半点痛苦,只是似带上些凄然,挥刀继续冲前。

“噗”

这次长剑自左侧刺入,中年人双眼睁得极大,血喷泉一样喷出,裴子云陡抽剑后退,再次格开少年的刀。

“这样年轻,又没有明师,刀法这样恐怖,就是天生灵性了。”

“可惜,遇到我,还是死!”

能使裴子云留不了手,这两人都是千锤百炼,武技精准的人,但论高明,还是这少年高出一线。

剑法就是兵法,所以裴子云先杀弱一线之人,一瞬间,这两个人没有立即行动,只是凝立。

只是一二秒之间,少年的眼神现出了杀机,稚气已被一股阴森、可怕杀意替代,陡间,少年和豹子一样扑上去,这是闪电一样的一刀。

“束缚!”也许刚才一个空挡是为了积蓄力量和杀气,可惜的是,裴子云并非单纯是武者,这空挡同样给了他施展的机会。

少年身体一僵,这几乎是微乎其微,但已分出胜负和生死,剑光倏刺入皮肤,切开了肌肉,切断神经和血管,刺入心脏。

这少年面现一种古怪,怔了下,手指松开长刀跌地,摸着了剑,再下个瞬间,剑拔出,少年仰面跌下。

“达久父子死了,达久父子死了!”场内山民武士脸上都带着恐惧,带着些不敢置信。

信息有误,寨子里分明是说人是祭司传人,所以用火隔断了山里的毒蛇,不让召唤出,就可杀之,可这样的武功剑术,连闻名数百里的刀手都一瞬间毙命。

“跟着少主,杀!”何青青见到这情况不由怔了一下,持刀杀了上去。

“去死,我们不会让大祭司再回来。”山民武士本是惶恐,这时似被逼疯了,突一个武士呐喊一声,面带狰狞扑了上去。

刀光靠近,何青青冷冷一笑,刀也砍杀上去,几个回合,错身而过,武士,捂着自己的喉咙摔倒在地。

“少主那面怎么样?”何青青想着,回看去,只一眼就看见裴子云穿在人群中,剑光所到,根本不是一回之敌,转眼七八个人尽数斩杀,每一次剑光一闪,都有鲜血飞溅,甚至由于以一敌众,故完全不能有“杀人一点血”这样优雅,哪怕是裴子云现在的剑法,这样干也肯定被乱刀砍死——于是所到之处,随着鲜血还有各种各样肢体飞出。

不到一分钟时间中,附近全是尸体和鲜血,余下的人似乎被这情况刺激的疯狂了,或者根本没有来得及感觉恐惧,只是疯狂砍杀,甚至不在乎自己人,何青青就能看见一人被自己砍掉了手臂。

但剑光依旧在,并且周围的人迅减少,最后一人突现出怪异笑容,接着头颅分开,两粒滚圆眼珠自眼眶中跌了出来!

没有敌人了,只有一个握着刀,在裴子云面前颤颤抖抖。

“说,谁派你来?”裴子云用手抹了抹剑冷笑问,他身上也满是血,还有汗水,这短暂搏杀,他也接近油尽灯枯。

“杀!”这山民武士虽身子颤抖,猛扑身而上,裴子云一剑点上,刀就飞了出去,长剑贴住武士脖子,就要问,这人猛往着剑上一扑。

“噗!”一大蓬鲜血喷出,紧接就是摔倒在地,血流了一地,还没有地,眼神之中带着一些光芒,似乎还带着一些希冀。

这时敌人尽数杀尽,何青青面一片苍白,显她看到的景象,受到了相当震撼,而跟随两个山民武士则跪伏而下,高喊:“少主,贼人尽数伏诛。”

身体颤抖,显是心悦诚服到极点了。

何青青在一侧突似乎听到了声音,连忙上前:“少主,我似乎听见了鼓声和呐喊的声音。”

裴子云也立刻反应过来,说:“不好,是寨子,敌袭,快,快回去。”

四人奔去,远远看去,暗夜里,前山一条婉蜒黑蛇围绕,带着火光缓缓压上,一眼看去,足一二千火把模样,号角此呼彼应,声势浩大,而自己山寨只见人影幢幢,似乎很是慌乱。

“快,快!”四人奋力赶去,近了,只见山寨打着火把,几个人在上面巡逻,四人才是靠近,寨子上的人就远远喊:“可是寨主和少主?”

“是我们。”何青青上前应答,听少女的话,墙上的人才松了一口气,喊:“快,快,快给寨主和少主下吊篮!”

听着话,墙上的人放着吊篮,四人分了二次上去,抵达墙上,见着熟悉的人迎着出来,何青青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庆幸:“幸好现在还无事。”

“寨主,少主,今日不知道为何,附近的五个寨子,突就是上山袭击,要把本寨打下来。”

裴子云还没有说话,墙下民房里有急骤脚步声传来。

急骤的脚步自不同方向传来,开始没有节奏,但随脚步声接近,相互之间,就渐渐形成着节奏。

很快星月微光下,周围都出现了人,聚集了上百人,男女老幼都有,原本破烂的衣服全没有了,都穿上了一种特殊的衣服,看上去是某种军服,带着一暗红。

昨天满是皱纹的老妪,身上换上了华丽的衣服,似是某种祭司服,举着一个黑旗,吹响着口哨,这些人哪怕老人,哪怕是少年少女,就停了下来,挺立一动不动,分列成三排。

随着阵列完成,三队人右臂齐齐一震,布套飞出,刹间寒光林立,原来这是一种长刀,近似苗刀,三尺长,没有刀柄,刃口闪着寒光,说明着它的锋利。

“百炼长刀,这股杀气,这种阵列!”

“饭都吃不上了,衣服都破烂了,但军旗、军服、武器还保持完整。”

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一凛,一股说不出的电流自背上直冲脑海。

昨天自己上山,看见的全部是被贫困压迫的喘不过气的山民,所以少女虽几次说留下来的全部是最虔诚的信徒,裴子云也没有放在心上,在心目里这就是需要照顾的人而已。

现在这一列,才见得真颜。

“少主,鲁门军全员在此。”老妪大声说着,黑旗在空中飘着,男女老幼全部上阵,见此情况,连何青青都不由张大了嘴,裴子云扫了一眼,心里明白。

“何青青不过是世俗管理,而这老妪才是掌军旗的人!”

“师叔祖举事称王,我原是觉得可笑,现在看来,能成事者,都有非凡之处。”

“二十年了,这些余孽最后一口心气还在!”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攻城

大家齐集在寨墙,要与敌人一拼死活。

老妪施了一礼,咳嗽起来,缓了缓才说:“少主昨夜还没有拜见主上陵墓,所以恕老身昨夜没有请安。”

“这是小事,现在是什么情况?”裴子云神有些凝重,刚才心气是吓着自己,但现在再一看,虽有心气,可毕竟是老弱病残了。

就算自己武功,几十人还可挪腾以剑道杀之,百人以上,道法就难起太大效果,千人以上,自己也难对抗,恐怕就被绞杀。

这些残军,怕也难挥多少作用。

老妪听着裴子云的话,前面领路,就细细介绍:“少主,幸我们巡逻的人,突现有着异动,才锁住了城门,才知晓是几个山寨来袭。”

正说话,几人到了城上,裴子云看着寨子外面,这时星光灿烂,先看见是一条幽黑的江在远处,自己知道,这条过两千里,江水汹涌澎湃,近处是满是卵石的江滩,再近些是山地,靠近者是密密麻麻的山民勇士,黑布包头,黑羊皮紧袄,结着绑腿,穿着快鞋,手上都持着火把。

在寨子外面武士中,一个穿着黑长袍老女人站在火把中,一只乌鸦站在她肩上,手中握着一柄权杖,周围武士似乎在跟她汇报着,显得很有威严。

就在三人刚到寨城上,祭司在说着什么,用权杖一指,围绕她身侧山民都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呐喊起来。

人群分开,有人拿出长梯,盾牌,一个明显是武士脑的人靠近对着寨子高呼:“你们都投降,你们逃不了,我们身后还有数千人,你们何必为了一个死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卖命。”

“大祭司已死了这么多年,他不会回来了。”只见武士脑脸上带着嘲讽和仇恨,对寨子大声喊着。

听着这话,何青青还没有说话,身侧的老妪就上前,大声喊:“你们这些叛逆,你们忘记了主上当年的威严吗?今日你们袭击寨子,来日地下,你们都要受到主上的惩罚。”

“还有你,丽珠,当年主上多宠爱你,可你却背叛了主上和少主。”

穿着黑长袍老女人听了,冷笑几声:“宠爱?是杀了我的父亲和哥哥,把我的山寨夺去的宠爱?”

“我日夜等着,终于等到了他的死,还等到了今天,把他的继承人杀死。”

“我等了许多年了,我要把他的所有希望全部消灭,所以我今天就来了,迫不及待就来了。”

“杀了你们,我还要把他挫骨扬灰,让他受到祖神的诅咒。”

说到最后,这穿着黑长袍老女人声音嘶哑,神态疯狂,并且不住咳嗽,让人连忙扶了下去,换成了武士脑。

“哈哈,大祭司死了,再也活不了,你们再也不能驱使蛇山上所有毒蛇蛊虫,若你们少主有着大祭司的威能,我们早早退去了,还敢来?”

“现在蛊虫毒蛇都没有来袭,你们不能驱使蛊虫又不想投降,那就去死!”武士脸上的带着笑意,言语中带着轻蔑和刻骨仇恨,喊着:“儿郎们,谁家和大祭司没有血仇,杀啊,杀光眼前些老弱妇孺。”

下面的山民一声呐喊,就扑了上去。

何青青看着不断涌上来的人群,眼神里充满悲哀和愤怒,但行动上没有停止,指挥:“都给我准备石头,烧开粪水。”

裴子云随少女的话向寨城看去,觉上面摆满了石头,在两侧还有个两个大锅,正在烧着东西,传来一阵的恶臭。

“轰!”接着散乱的脚步声,三架简陋长长长梯向城靠来,老妪就命令着:“擂石!”

立时几个妇女紧张搬着擂石,放在墙上,精壮的男人没有动,他们保持着体力,准备更惨烈的肉搏。

“放!”十几块擂石从城上抛下,重重砸下,立时城下传来了一片惨叫。

老妪又大叫:“金汁!”

立时又有两个妇人抬起一个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粪汁,恶臭冲天,狠狠一倒,里面粪汁立时浇下。

臭味弥漫,惨叫声响起,几个山民浇个满身满脸,惨叫摔倒在地,就算偶有人穿着皮甲,都嗤嗤冒烟,连白骨都露了出来。

这些人粪汁浇身,烫伤不说,粪汁腐蚀伤口,肯定是重度感染,除非施于道法,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恶臭弥漫,配合着惨叫,让附近的敌我都呕吐不己,特别是敌人,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这明显是跟中土学的招数。”

“寨子早有准备,可现在这样点人,根本抵挡不住。”

少女和老妪指挥,虽人少,但滚滚石头和沸粪落下,要攻寨的人都纷纷受阻,可这些都是消耗存货,用完就没有。

一侧一个的老妇,奋力将一个石头搬着扔下去,身上淌着汗,裴子云沉默了:“有没有弓箭,我来守城。”

自己虽不是专精弓箭,但自己武功,一箭绝对可以一个。

何青青看着忙碌的人群,沉默了一刻,说:“弓箭有,但就算是加上少主,寨子恐怕我们守不住了。”

“这是后山的示意图,还有驱蛊笛,我们人多,没有办法穿越蛇山,还请少主自己离去,以少主武功,这些叛逆必无法阻拦。”

“这话说的是,少主夜里就走,我们在后抵抗,只要少主你活着,我们寨子全死了都值。”老妪听见了,却回一笑,露出了掉了几颗牙齿的嘴:“但是青青你得跟上,我们鲁门军在后面抵抗。”

“主上有许多秘密,必须青青你来给少主说。”

“老身活的太长了,是应该去见主上了。”

杀声渐烈,裴子云手中握着权杖,神有些阴晴,毒蛇蛊虫,或还有办法驱使,思虑会,才是说着:“你们守住,给我半夜,我就能想出办法。”

“青青,你带我去房间。”裴子云徐徐说着,虽在战时,杀声震天,却自有一种从容。

何青青一怔,就有一种神采,也不问为什么,说着:“是!”

当下引着回去,抵达内楼,裴子云进入,见是一栋竹楼,一串串的辣椒挂在门口,显得红红火火,跟着山民人性格也是一样。

房间内有着一张木床,床上显得有些秀气,一些银装饰挂在房间内,这时点着一根油灯。

“少主,这是我的房间,你可以用着,只是少主,你……”少女说着,只见裴子云举起了手掌:“你去守着,守住半晚即可。”

听着裴子云的话,何青青没有再劝,施了一礼出门去。

裴子云将权杖往枕下一放,轻轻躺在床上,和往常一样,只觉得床上带着香气,恍恍惚惚就睡了过去。

梦境中,现出山中景,很是熟悉,这是松云门的山门,一个四五岁的小道童被一个老道人牵着走。

“师父,师父,你说修道为了什么?”小道童笑着天真烂漫,大声问。

“修道?”师父听着小道人的话就笑了起来:“修道自是为了肉身成圣,长生不朽。”

“师父你修了么多年,肯定已长生不朽了?”小道人睁着大眼睛问着。

“师父还没有修到呢,你天赋更好,一定可以过师父,也算是师父一点心愿了。”老道人笑着说。

转眼,一个少年漫步而行,只见谷中桃花盛开,抚在桃花上,叹息:“花开花落,长生何以待我?”

“师弟,不好了,快来,师父不行了。”一个中年男子闯进,焦急喊着。

少年一惊,桃花掉在地,匆匆跟中年男人而去。

“师父,师父。”房间内几个男人哭成了一团,见少年过来都是让开,少年直冲到老道人面前。

老道人抓着少年的手,微微颤颤:“你是我最后一个弟子,资质最好,你就替我走下去,期待你肉身成圣,我累了,来世不用来寻我让我踏上道途,只要你成就了就可以。”

语言带着疲倦和绝望,又有着期盼。

“悦儿,此生我对不住你,来生,愿我们能双宿白头偕老。”老道人伸出手指,似乎点着恋人的手指,只是怎都触碰不到,无力垂了下去。

“啊?”少年叫了起来,一恍惚,眼前少年已变成了青年,站在悬崖上,风从着远处吹来,将着衣服吹起,看着远处,两人沉默了许久,一侧的道人才忍不住说:“师弟,你阴神已成,何必硬要求这掌门位置?”

“又何必再去南蛮,肉身成圣太遥远了,死后福地也是一番出处,师父当年始终对师娘心中有愧,才不肯留下,寻这一线机缘,你又何必……”这道人神凝重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男人神有凝重,沉默了良久,才说着:“师兄,你别劝了,我既是南理人,不能当上掌门,那就别寻办法。”

“天机玄妙,我还想试一试,一线机会我都想搏一搏。”

“可师弟,你这点南理微薄根气,根本成不了大事。”道人急忙劝着。

“哈哈,师兄你不必劝我了,我要去南蛮,你替我禀告掌门,将我逐出师门,成了来日我必回归,败了,我也不希望师门被牵扯。

“显廉,你又何必。”

“大师兄,我心意已定。”道人说完就下山,眼神绝然。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五章 驱蛇

“南理王,南理王!”

军容严整,旌旗一片,肃然列阵,自有森严,这时欢呼着,转眼天空乌云密布,一片黑云云集在群山之间,这些雨,啪啪落在帐篷上,也落在周围散落的尸体上,这人张口吮着流下来雨水。

“这是自己最后之水!”这人看着不远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尸体:“好个刺客,这就是天谴?一生真落个空空。”

裴子云叹息着,就要醒来,半睡半醒之间,突产生了前所未有变化,一声似龙非龙的吟声,一个人影突在眼前出现:“王图霸业,长生之路,我要再来。”

这人看上去是个中年人,神显得有点忧郁,长的和梦中的人一模一样,裴子云心里泛起深深的寒意,不敢置信,前世也没有出现过这样情况,莫非梅花还能使人复活不成?

正想着,这人突带着一道血光就扑上了来,裴子云才要反抗,却觉得一时麻痹,动弹不了,眼见着狰狞的面孔就要扑到自己身上,突眼前一亮,浮现出透明梅花虚影,其中二瓣实存,旋转而出,一道红光自梅花上飞出,击在了人影上。

“不,我不甘心。”这人影才抵抗了一瞬间,就被打散,惨叫着消失,而梅花一瞬间隐去。

“少主,少主!”突感觉有人摇着身子,何青青身上带着血,推着裴子云喊:“少主,你怎么睡了,快起来,快走。”

外面寨子喊声惨叫声连连响起,听这样声音,少女焦急推着,裴子云猛坐起,自枕下取出了权杖。

“少主,我们快顶不住了,你快撤,去后山。”

“别慌,带我去城上!”裴子云快步上前,用细不可闻声音低声:“嘿嘿,想不到你大业将成,却是死在自己妻子手中。”

“原来早早投奔你的妻子,却是南理王安插的棋子。”

“只是或道法,或一点龙气,竟能使你夺舍,看来这寄托之物,吸取说不定就会遇到这些劫难。”

正想着,已抵达山寨城上,情况已经非常危急,靠近左侧数步云梯上,已出现了一个山民武士,满腮的虬髯,一出现在城上,一声大喝,对着一个正在推着石头老妇一刀,“蓬”一下,鲜血飞溅,衰老的人头就飞了出去,显得异常恐怖。

裴子云再不迟疑,拔剑直上,这山寨不大,一踏步之间,剑光连闪,数颗头颅同样飞出,一时间,跳上来的山民都惨叫跌下。

“杀!”自己的武士这时呐喊上去,砍杀着。

“给我五分钟时间。”裴子云举起了权杖,突吐出了“丝丝”的蛇声,这声虽极细,却似有似无,袅袅不断,顿时蛇山就起了骚动,一群群涌了出来。

城外

黑袍祭司周围都打着火把,一个武士上前,单膝跪地汇报:“祭司,寨子已被我们打破,勇士们都要杀上去了。”

“好,这个心腹大患,终于要杀的干净了,命令勇士们,杀光里面的人,特别是那个少主,这里不需要第二个大祭司了。”穿着黑袍的老妇人就是命令。

“是,祭司大人。”武士听着命令就退下,一挥手,二排山民武士又呐喊着扑了上去。

“给我弓箭。”裴子云丢下权杖,蛇山已驱动,现在就是最后抵抗时间了,这时一副弓箭递了过来。

裴子云一眼就看见了下面一个武士脑,这人身侧围着几个武士,不时对城观看,可以看出,这人是这处实际指挥。

裴子云接着弓,微微闭上双目,突“蓬”一声弓弦,接着,一团血雾自那人头上爆起,他一下子摔去,摔倒在地,己是气绝,不过双目圆睁,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立时城下形成着一片混乱,数个山民扑到这人身上急声呼唤,裴子云平心静气,突又一声,下面又一个小头目跌了出去,捂着脖颈处长箭,口中呵呵,鲜血不断喷了出来。

“杀!”

短暂时间中,这一波跳上山民己大部被杀,只是城上多是老幼,就算是波及,都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

“这顶不了多少时间。”穿着黑袍的老妇人却似乎见过场面,眼都不眨下,喝令着:“继续上!”

这时祭司身侧的一个老者听着话语,脸上带着一些忧愁,上前低声:“祭司大人,当年大祭司突然逝去,留下遗言,他必还会再次出现,我们现在要杀尽寨子,我怕会惊扰大祭司的亡灵。”

“人都死了,就算有亡灵还能回来?不过是装神弄鬼而已,这些年我们忍耐这样多时间,都没有出现,现在是要彻底杀绝时候了。”穿着黑袍的老妇人冷声说着。

就在这时,只听着“嘶嘶嘶嘶嘶”,周围出着诡异声音,接着山林中就出了“沙沙”的响动。

穿着黑袍的老妇人本脸上带着狠意,随着嘶嘶的声音,突化成了惊恐,不对,是当年大祭司驱使毒蛇蛊虫声音,莫非大祭司复活了?

穿着黑袍的老妇人带着惊恐看去,只见火光下,山林中出现了一条条毒蛇,一只只毒虫。

“有蛇,有蛇。”原杀着上去武士,突就是大乱,一些毒蛇咬中的人都带着惊恐,

“主上,你终于归来了。”在城上抵抗的人,都跪了下来,高喊着:“主上,主上,我们等你等得好苦啊。”

“大祭司复活了,他被我们惊扰沉眠,要来杀人了。”一个武士爬着扶梯上得寨,听着这话,就带着惊恐大声喊。

“啊,快救救我,救救我。”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用雄黄,驱蛇。”

“不对,雄黄怎不起作用,毒蛇不怕死在冲锋。”

“啊!”只听惨叫声连忙:“逃,快逃。”

这样声音一下子就弥漫开来,原本齐心协力山民都慌乱了。

“这些毒蛇一直来都是大祭司驱使,别人指挥不动,祭司,我们快走,惊扰了大祭司的亡灵,大祭司就要来报复了。”一个山民武士上前对着穿着黑袍的老妇人说。

“我不信,都死了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复活。”穿着黑袍的老妇人手里紧紧握着权杖,脸上满是不信。

“祭司大人,快走,我知道您也有威能,可大祭司当年横扫数十个寨子,将寨里的祭司击杀大半,凭的就是战无不胜的毒蛇蛊虫,谁都不能抵挡。”

“我不甘心。”大祭司咬着牙。

“走,祭司大人,就算你不怕,可下面的人都怕了。”

原本上千人来攻打百人的寨子,士气如虹,此时已不听号令,纷纷逃去,大祭司当年的威名让人听着就胆颤,何况漫山遍野毒蛇毒虫,一条二条五条十条这些山民都容易对付,但成千上万条呢?

数个被蛇咬中,片刻就脸黑扑倒在地。

见着大势已去,穿着黑袍的老妇人不甘心看了一眼寨子,恶狠狠说着:“走,我们走!”

眼见着穿着黑袍的老妇人逃去,城上的老妪突大笑了起来:“金珠,你这个叛贼,又灰溜溜逃了。”

笑声惨厉而快意。

“银珠,金珠,一对姐妹,连着殉死的武士和背叛的妻子,有背叛,有忠诚。”裴子云看着她,一些记忆就袭上心,甚至带着微微刺疼。

“不过没有什么,我终不是他,他已经过去了。”

看着天,自己最多睡了一个时辰,打到现在,天还黑着,站在寨上向着远处看去,一队人护送着穿着黑袍的老妇人逃去。

何青青此时站在一侧,眼神带着悲哀,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那么熟悉的人,看着远处逃去的人群。

少女低声:“少主,逃走那个黑袍女人是金珠,这些年来几次组织打击我们,危害很大。”

“那祭司就是现在的土司的祭司?她能做什么?”裴子云看着远处问。

“她当年是一个土司的女儿,又继承了祭司的法术,有很高身份,能统筹附近的寨子,当年主上统一山寨,杀了她的父兄,她和银珠一起降了主上,成了主上的妻妾,只是银珠归了心,她没有,一直怀着深仇大恨。”

“主上去世后,她是第一个反了的人,因此许多寨子就脱离了,只要她死了,附近百里寨子就再也没有可以联合攻打我们了。”

“这样啊,你打扫下战场,我就去取她的人头回来。”裴子云冷笑一声,先是“嘶嘶”了几声,下面群蛇就出了“沙沙”的响动,转移了阵地继续追着攻击,不再留在山寨下面。

“不过这群蛇也就是自保而已,看样子差不多有上万条蛇,真有大军,其实顶不了多少用途。”

裴子云脚一点,就从楼上飞腾而下,向着祭司追杀而去。

“要杀此人,可不是这大祭司的仇恨,而是我很奇怪,就算她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有着充足的理由攻打,但是怎么这样快?”

“加上我购买粮食的时间,抵达山里不过是二天而已,召集这些山寨,哪怕是附近山寨,也得有半天。”

“也就是说,我抵达山里,她就差不多动员了。”

“谁给了她消息?”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逼问

山民武士都被毒蛇蛊虫冲散,没有了秩序,向山下奔逃而去,裴子云目光一扫,将大祭司逃跑路线尽收眼底。

裴子云带着杀气,一路奔行追逐,远远就看见正要逃走黑袍女祭司,看着前面的人要逃,就是冷笑:“你们还逃了吗?”

“嘶嘶嘶”裴子云出奇怪声音,毒蛇蜂拥而来,一路上到处是惨叫。

随裴子云一路追逐,随裴子云一路驱蛇声,这些蛇都拼命游行追杀,一个山民武士向前奔逃,回见裴子云一路追来,跟随着大群毒蛇,就是惊恐喊着:“魔鬼,魔鬼。”

这武士没有逃多远,一条蛇突扑了上去,跳出米许,狠狠咬在了手臂上,伤口一瞬间就流出了黑血,没有多时,只感觉一阵晕眩倒地,脸青,眼看就活不成了。

“我来的世界,虽有蝰蛇、腹蛇、竹叶青、五步蛇等,咬处迅肿胀、硬、流血、呈紫黑,常生坏死,四小时内未得到有效治疗因心力衰竭或休克而死亡,杀死一个人经常要一个个小时以上。”

“但是目前这种毒蛇似乎就很可怕了,看情况,十分钟内就可毒杀一个壮年人。”

“难怪当年大祭司凭着这驱蛇驱蛊之术起家,这样威力,就算是自己缠住,怕都难以脱得性命。”

“啊!”随着裴子云上前,周围都是惨叫,突一个武士似乎疯狂了:“魔鬼,给我死来。”

说着,就是一跃而起,眼中红,带着杀气,扑了上来。

见这情况,裴子云眼中寒光闪过,拔剑,出剑,一气喝成,这武士扑上来,眼睛是突然放大,不敢置信,一瞬间一条红线自额上出现。

血滴变成了一条红长线,一个前扑摔倒在地,血喷了出来,一只毒蛇就是缠绕了上去,狠狠的咬在了上面。

一路追杀,黑袍女祭司渐渐与散军分开,握着手里权杖,看着后面:“这些毒蛇怎么都跟上来了,肯定有驱蛇的人跟上来了,这样很难逃出去,必须埋伏反杀。”

“可是祭司,这可是异蛇,咬中了片刻就死。”有人惊慌的回答的说着,有些人不怕面对面战斗,但被毒蛇咬死,谁也不想。

黑袍女祭司,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似乎有些心疼,说:“这是辟毒丹,你们都是服下,这些蛊蛇就不敢来咬着你们,我们要往前面埋伏,袭杀。”

“祭司,大祭司复活了,我们怎么一个复活的死人的对手。”跟随着武士眼神里充斥着恐惧,被毒蛇下吓破了胆子,以为是传闻中那样,大祭司自沉眠之地复活了。

“哼,无知,大祭司死了快二十年了,怎可能复活,复活也只是一个骷髅,一定是那个所谓少主,他掌握了大祭司的驱蛇本事。”

“可恶,当年大祭司死了,他的儿女,不是都杀干净了?怎还会有这样的本事的人出现?”

黑袍女祭司冰冷冷说着,她也拥有巫法,自深深知道根本不可能有死人复活的事,刚才也是突然之间,受大祭司威名所摄,现在有了时间,就回过神来了。

“必须把这掌握大祭司驱蛊使蛇本事的人杀掉。”

“要不,难说又是一个大祭司。”

“是,祭司!”护卫祭司的武士队长听清楚了,也回过神来:“祭司大人所说极对,必须杀掉这个所谓的少主,现在我们有了祭司的辟毒丹,这些毒蛇近不了,将他一举围杀。”

黑袍女祭司脸阴沉,看着前面一指:“那里是丛林,地形又狭小,我们去前面的埋伏。”

“是!”武士队长领着辟毒丹,分散下去都服下。

“你去上面持着弓箭,只要出现就射杀。”

“你去那里,暗中观察。”

“还有你,去这里,举着火把吸引敌人。”

侍卫队长镇定了下来,就有条不紊的命令,只要弓箭手配合武士,还有祭司辟毒丹,必将这少主斩杀,绝了后患。

没有多久,一个少年持着剑,向前疾奔,见到这少年,隐匿在一侧的武士队手一挥,周围潜伏弓手,立刻就手一松。

“噗噗”三四支箭在夜里穿过,顿时这少年一声闷哼,瞬间射中扑倒在地,队长冷笑:“这少主真是无能,原本以为什么英雄,没想到只是一个诱伏暗杀,就把他杀了。”

“你,上去看看。”到这时,队长还是谨慎。

一个武士上前,将这人翻身过来,这人身形和容貌都一下子变了一个样子,变成了一个山民武士。

“不好,这是假的。”队长就喊着:“是幻术!”

话还没有落,丝丝的声音响起,周围毒蛇涌现,埋伏一个弓手,突只感觉脖子一凉,惨叫一声,就摔倒在地,浑身抽搐。

黑袍女祭司喊着:“小心毒蛇,别刺激毒蛇,你不伤它,有着辟毒丹不会咬你,但咬中要害还是死。”

“还有,那人必已来了,快聚集。”

这祭司才喊完,各处都有毒蛇涌了上来,果虽有辟毒丹,但也团团围住,不敢轻易动弹。

这大大限制了他们的活动力量。

裴子云身影一晃,这时他的身体奇异产生着诡秘的气息,带着点幽光,脚步顿时轻了许多。

“十七个人!”

裴子云缓慢移动身影有不测之态,突到了一个山民武士一侧,一个山民弓手暗中埋伏,剑光伸出,在这人脖子上一滑,只是一瞬间,这人没有出任何声音,就是扑倒在地。

但枝叶茂盛,可以禁止喉咙出声,可神经抽搐却难阻止,顿时产生响声。

“杀!”一个武士大叫,叫声中,刀光疾落,已经顾不得怕毒蛇了。

刀光中,裴子云的身形流光一样泻入,贴身,“噗”的一剑,清脆的刺入人体内脏的声音。

“杀!”四人疯了,扑了上去。

裴子云双脚微挪,身躯缩小,一恍惚就在枝叶里消失不见,刀光砍上,枝叶和几条毒蛇砍成数截。

裴子云宛是灵猫打滚,又自一处出现,“噗”一声惨号,一个武士的右腿齐底胯而断,肌肉切开,深抵胴骨,腔内脏器外挤,必死无疑,但一时不死,惨叫着,丢了弓,在地上打滚。

裴子云一跃而起,化淡淡人影,已扑至一人身侧,这人上体和下体几乎切开,惨叫着。

“不好,这人杀了我们埋伏的弓手,快逃!”黑袍女祭司虽没有武功,一下就是反应过来,只是才逃了数步,只听“蓬”一声弓弦声,一支箭划破黑暗,射入一人背心,直接钉在树上。

“去死!”

“噗噗噗!”裴子云在高处持弓连射,箭疾射,几个武士瞬间扑倒。

“灭掉火把,灭掉火把!”武士队长喊着,将火把往着地上一扔,狠狠踩了上去,一下子就是陷入了黑暗。

“哼,以为逃得了么?”裴子云冷笑一声。

“祭司快逃,我们断后,这鲁门山少主,看来真掌握了大祭司威能,说不定真的是大祭司复活了。”侍卫队长喊着。

“跟我来。”黑袍女祭司看着身侧这人要徇死,眼中也闪过一丝悲伤,说:“你们牺牲我都记得,我回到寨子,一定不会忘记照顾你们家人。”

“护送祭司。”队长喊着,只要祭司还在,才能对抗这少主又或大祭司,四个山民就是上前,护卫离去。

只是稍过了一会,丛林中几声惨叫,一个少年近了,手持一把长剑,夜昏暗,还能见得长剑上血渐渐滴落。

“你就是鲁门山少主?”队长咬了咬牙:“杀!”

说着,扑身而上。

“噗”

人影交错,扑身上来队长,闷哼一声,跌在地上,喉咙中一片鲜血,裴子云伸出手,在剑上一抹,又杀了上去。

剑光,刀光掺在一起,惨叫声,血溅出声弥漫全场,数个尸体横在地上,裴子云停下步。一个成年人的血很多,飞溅出去渐渐趟过地上,离开人体,会迅变成胶冻一样。

裴子云突觉得有东西滴在脸上,伸手在脸上一抹,是雨滴,抬起,天空下起来了小雨打在了脸上。

这时月黑风高,有五人奔跑着,眼前出现了满是卵石的江滩,这其实随处可见,一眼看去,江水急湍,在黑暗中翻腾,喷出一层层白沫。

但是这五人松了口气,看见前面一条船。

“祭司,只要取着船,过了前面的河,敌人再难追上来了。”陪伴在祭司身侧的一人说着。

“喘喘”祭司终老了,气喘吁吁停下,正要喘口气,突感觉自己盯住了一样,汗毛都是炸了起来。

“你想到哪里去啊?”一个声音淡淡的问着,黑袍女祭司带着一些恐惧看去,一个少年持剑而来。

“你不是大祭司。”黑袍女祭司沙哑着声音说着。

“对,我不是,他也没有我这样的武功和剑法。”天空飘着小雨,裴子云摇叹息着,获得了传承,他是有些喜悦,也有些失望。

“他学过的东西,我大半学过了,只涨了点熟练度。”

“唯二的话,一就是驱蛇驱蛊之术,可惜我不想变成五毒教主,出了这连绵南理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二就是提供了正统松云门开天门的方法和经验,这总算使我不虚此行。”

“好了,调息时间过去了,告诉我,谁通知了你,或者死!”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狼

这时异变突生,黑袍女祭司举起手,在她的手中拿着一件雕像,有半尺长,一举起这东西,周围四人就是脸色一变。

这雕像砸在地上,顿腾起一片黑雾扩散开来,等江风拂过,黑色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了一匹狰狞黑狼,恐怖黑气环绕。

裴子云见到这诡异一幕,有些不安,向前杀去。

黑袍女祭司伸出手指对着身侧三个山民武士说:“给我杀了他!”

这几个最后带走的武士,都是精心挑选,愿意为祭司付出生命的剽悍汉子,刚才脸色变了,但这时听着命令,就再没有表情,哪怕知道是送死,都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杀!”四人瞬间交战在一起。

黑袍女祭司获得这难得缓冲的时间,看着黑狼,又看着护送的武士:“我需要一位殉死勇士,使用狼尊者身躯,杀了追杀之人。”

“祭司,我愿意为你献出生命。”最后一个山民武士到了黑狼前说。

“你叫什么名字,我会记住你的牺牲。”黑袍女祭司抚着武士的顶说,而武士伏在地上:“我叫做蒙雌达!”

山民都有汉名和山名,武士说的就是山名。

“我会记住你。”祭司看着武士说,武士再不迟疑,举刀以极快的度在脖上一割,长刀极是锋利,只见血光一闪,在星月微光下,溅起一股血泉,瞬间喷出,落在烟雾中出现的黑狼身上。

血溅到黑狼身上吸收,一瞬间黑狼亮了起来。

“杀!”

“噗噗噗!”

裴子云穿身而过,三个武士闷哼一声,摔倒在地,血自剑上滴下,鲜血流着,身体还在抽搐。

裴子云没有停留,杀了上去。

但是就是刚才一瞬间,黑袍女祭司伸手在按在武士额上,黑气在祭司手上,似有着一团白影被祭司强行抽了出来。

将着白影按在了黑狼头上,黑狼眼神中猛就出现了神采,看着裴子云。

“狼尊者,给我杀了他。”

随着黑袍女祭司命令,黑狼扑了上去,黑气腾腾,宛是妖魔,裴子云见此脸色一变:“这是哪家道术?原主记忆里从没有过。”

黑狼扑上,黑袍女祭司转身奔逃,突觉得头一晕:“可恶,有反噬!”

此时咬了咬牙强撑身躯,逃去。

胜了,也不过小心些,不胜,可趁此机会逃了。

后面一人一狼,相撞一起,狼爪一闪,只听“噗”一声,裴子云衣衫就划破,幸没有划破皮肤,几乎同时,剑光一闪,刺中爪子,狼爪一瞬间刺穿,用力一搅,爪子瞬间搅断。

黑狼没有丝毫痛楚一样,又一爪划过,在空中闪过黑光。

裴子云拔剑,后退,身形斜闪,神乎其神到了狼右侧,剑光疾抽,这一抽迅若闪电,只听“噗”一声,狼的半个脖子切开。

但下一刻,裴子云隐含的冷笑凝固了,只见这黑狼叫了一声,伤口处黑气弥漫,不断颤动,就渐渐愈合。

见这情况,裴子云眼睛也是一缩,是法器,还是自己没有斩杀到根本?

“哼!”裴子云冷哼一声,就向着黑袍女祭司追杀,任何法器都需人操作,只要杀了法器主人,法器大部分会失去作用。

看去,黑袍女祭司渐渐逃远了,只是才追了几步,黑狼一个摆尾,横扫了过来,裴子云一剑,尾巴上“噗”一声,已命中,黑狼却似乎没有感觉一样,反身扑来,带着风声。

“不行,黑狼看来有了刚才自愿殉死武士的灵智,莫非真有通灵邪术?”裴子云想着,再也不肯拖延,厉声:“束缚!”

接着长剑隐隐透出幽光,身子流光一样泻入,剑光骤,风雷而:“道法御剑!”

“噗!”扑上来的黑狼,出现一道白线,变成了两半,摔倒在地,只是才摔在地,黑气释放,头颅身体又立刻愈合。

见这场景,裴子云不由真正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刚才连用道法,也奈何不得,这种法器从未见过。

“此世界真有此种异术?”伸出手指一点,一道白光,黑狼身下土地化成沙子,沉陷下去。

裴子云才转身,黑狼陷入沙子,拼命挣扎起来,见裴子云追杀上去,就对天咆哮,身上黑气,一瞬间涌出,从沙中挣扎出来。

“嗷!”黑狼眼中带着一丝焦虑,急追上去。

裴子云才行了几步,突感觉背后有风声,回头一看,黑狼又追着上来。

“不行,黑狼太强了,必须解决了才行。”裴子云脚步停了下来,而黑狼就停住了脚步,观察着。

“哼,我从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力量。”

“看来,得耗尽你的黑气才行。”

裴子云剑上淡淡的白光显出,身形一闪,又扑了过去,黑狼反应很快,但刚刚折向,“铮”一声,金戈碰撞声响起,黑狼出一声惨叫,身躯飞起摔落,但才跌到了地上,缺口处就渐渐愈合。

黑狼爬了起来,仰天“嗷呜”一声,看着裴子云,带着一股刻骨的杀意和仇恨。

“再来,杀!”又一次碰撞厮杀。

十数次交战,裴子云喘气,剑上剑气也忽明忽暗,黑狼身上留下了许多伤口,有的愈合,有的缓慢,行动也迟缓了起来。

“果然有效,你还能愈合几次,杀!”裴子云消耗过大,突感觉到一阵晕眩,黑狼扑上来,裴子云伸手一点,地上草藤缠绕而上。

黑狼就慢了一个节拍,就在狼挣扎时,一道剑光亮起,斩在黑狼脖上,原本有的创伤,此时扩大起来。

“安息吧。”裴子云再一次斩下,“啪”一声,狼头掉了下去,丝丝黑气已非常微薄,想愈合,却渐渐散去。

裴子云蹲在狼身一侧,大口着,自己已油尽灯枯,眼睁睁看着狼身缩小,变成了一个雕塑,接着化成灰灰。

“这是什么法器?为什么原主记忆里没有?”

“不过这样更不能留她存在了。”裴子云心中想着,露出刚毅神色,一咬牙,继续追了上去。

一侧丛林

黑袍女祭司着,远远一些溃逃武士就渐渐收拢,跪拜:“祭司大人。”

一个队长见黑袍女祭司此时一人,不由觉得诧异,问:“祭司大人,护卫勇士怎么都不见在大人身侧?”

黑袍女祭司沉默了下,说着:“他们都是为了……”

话还没有说完,她闷哼一声,一口黑色的血就吐了出去,脸色瞬间变的雪白,身子倾倒摔去。

武士顿时大乱,有人扶着大声呼唤,有人准备觅些水,有人手忙脚乱连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只是大声喊着:“快,快,救祭司大人。”

山路坎坷,裴子云一路追上,转过一个小路,高处向下看,远处有个小山寨,看样子本来很小,但广场上有十多个火把聚集,数了数应有数百人。

此时这些人似乎在四周砍伐树木,建成了栅栏阻在地上,似乎用来抵挡蛊蛇,实际上这样远,毒蛇终不是军队,已渐渐分散,凑不起几条了。

还有人大喊着,收拢逃来的人。

在人群中点了一堆篝火,在篝火一侧地上铺一个毯子,一个老妇正躺在毯上,数个人围在一侧。

“仡徕朵,你不是懂些医术,祭司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现在都昏迷不醒?”在黑袍祭司身侧数个武士都看上去有些身份,一个武士正在查看。

“奇怪,祭司情况不似是受了伤,有点是施法反噬造成。”一个武士说着:“我虽不会巫术,但看见过几次,和这情况很似。”

“这就麻烦了,只有祭司才懂得医治施法的反噬,对这样情况,我们根本完全没有办法。”武士仡徕朵叹了一口气。

“解决不了,你有没有办法唤醒祭司?”一侧一个中年武士问着。

“不行,我最多只能治一治伤病,这样情况我不敢动,要出了事,恐怕我们十条命都不足填,还要牵连家族和山寨。”仡徕朵叹了一口气。

两人正在说话,突听见了一声:“咳咳!”

这时女祭司此时清醒了一些,吐了一口痰,一声醒了过来,她脸色雪白,睁开眼了看看周围,又无力闭上:“我怀里有一个红色的小瓶子,替我取出来让我服下。”

“是,大人。”有了话,身侧武士上前取出药瓶服下,过了片刻,祭司脸色才好了些,说:“你们替我寻一个房间,我要养一下。”

“是,祭司大人!”武士应声答着。

裴子云远远看着,夜晚渐渐变的安静,只有篝火在烧着,许多人折腾了一夜,又没有吃到足够的食物,靠在草铺上进入梦乡。

“加上这小寨子的原住民,现在不过是三四百人,其中有二三百个壮年山民,真正精锐的大概只有百数。”

“可这也很可怕了,这样情况下不适合强闯,人力有时尽,更别谈自己毁了黑狼法器,消耗惨重,就算休息了会,道法也所剩无几。”

裴子云不由沉默,再仔细打量,只见这不是山寨,是民寨,有一条围墙,但是不高,才一人高,可能是为了强盗和狼群袭击而设计。

木屋、草屋、屋顶都是茅草,墙壁是涂着泥的木头甚至编藤,都非常破旧低矮,唯一中心房间稍好些,看来是寨主族长的房间。

顿时计从心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谢公子

“嘶嘶嘶嘶”

空气里一股潮湿,地面突有着爬行声,半刻钟,毒蛇开始云集,裴子云看了看:“才一百多条蛇,不过也足了。”

裴子云眉一挑,双手活动数下,吸口气,阵阵诡秘之气涌出,身体就似带上了一层幽光,身影缓慢移动着,渐渐潜了过去。

天黑暗,还没有到凌晨,此寨又不是军事要地,墙外自然到处是灌木,根本没有清掉。

虽里面有武士派人烧了篝火,又派人巡查,但终是大败而归,人数也不足,当然无法阻挡。

借着一些灌木,爬到一处藤蔓下,裴子云休息了下,小心翼翼避过了巡查,见着没有人注意,突翻身而过,落在了墙内。

“谁?”一个武士突张望着,但入眼一片平静,也当着自己敏感了。

裴子云慢慢接近了一处,见着原木搭建的小楼,小楼的地基是一块大石,虽未必方方整整,但也磨的基本平整,高出地面半尺,并且周围深深掘了一道壕,里面洒着白生石灰,杜绝无孔不入毒蛇和昆虫。

地基里面有二十余个武士,只是一眼看去,就见这些人虽疲惫,但看上去就显得剽悍,默默巡查,伴随着他们有节奏脚步,脸上大半刻板没有表情,手中拿着长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要是我全盛时,或可硬是杀平。”

“可我现在只有一小半,却是杀不过,外面二百人再是平常,这时一拥而上,我也得饮恨在此中。”

裴子云靠近着一个相对大的屋子,突一伏,只见一个武士自面前而过,裤已脏污得了黑,就在离着一尺处,就是看不见人。

待得经过,裴子云见提着一个油灯,突眼一亮,果决拔剑,剑光一闪,剑刃划断气管,喉管,颈动脉,暗红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这人身躯陡弹起,再重重跌落,裴子云眼疾手快,一把抄住油灯,接着一脚踏在脖子上,把“咯咯”声压住。

等了一会,见着没有人觉,把油灯里的油均衡的洒了洒,并不需要很多,毕竟全部是茅草。

接着一丢,一处茅草就燃烧了起来。

“轰”

由于洒着油,又是茅草,火立刻凶猛,瞬间周围一片通红。

“起火了,起火了。”

山民顿时喧哗,有人就奔了过来,刚刚转过弯,就踢到一具尸体,身下暗红的血液正汩汩流出。

火光中,一道剑光直扑,这人才张口欲喊,人头飞了出去。

既放了火,满是浓烟,裴子云就连连杀人,制造混乱,并且不但是这样,此时外围突就有人惊呼起来:“不好,有蛇,有毒蛇,快点燃篝火驱蛇。”

“快,点火。”有武士呼喊,内外慌成一片。

而里面有人高喊:“快灭火,火串了起来了。”

“啊,有敌人!”

小楼

黑袍女祭司休息没有多久,反噬阴冷和药物暖意相互交错,就一口淤血吐了出来,顿觉得心胸舒服了很多。

才是喘了一口气,外面就传来了混乱呼喊:“救火,快救火,不好,是大祭司亡灵来了!”

“不,快灭火,火越来越大了。”

矛盾的声音此起彼伏,黑袍女祭司顿觉得胸口闷,带些恐惧,有些不敢置信,自言自语说:“不行,此人武功已出神入化,还有驱蛇之力,自己不是对手。”

心里这一想,就更是慌,又是有些晕眩,神有些模糊,挣扎了一下,就喊:“来人,快,快,我记得这里有个密道,这里不安全了,我们要暗中离开,我们沿着这条小道,就可逃出去。”

“是,大人。”门口守卫武士转身进入。

这时大火已烧透,附近房屋不断坍塌,熊熊烈火已冲天而起,外面一片恐慌,就见着小楼门口,突有数个武士冲出,混在人群逃去。

裴子云在大火连绵,不可扑灭时,早已退到暗中潜伏,在黑暗中,眼中鬼火一样灼然生光:“现在就是打草惊蛇,就看着敌人中不中计了。”

“要是不中计,自己只得退出,再想别法了。”

“毕竟其实只有蛇百条,人一人,只要不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

才想着,就见四个人匆匆出逃,其中一个虽穿着武士衣服,但在黑暗下有着道术加持,目光如炬裴子云看去,顿时看的清清楚楚,就暗笑:“哈哈,运道,不想你真的出来了。”

黑暗之中,幢幢人影移动,山道似乎非常长,但火光和呐喊声越来越远,而江水奔腾声越来越近。

终于,几人停在了一处小悬崖,高不过七八米,下面是嶙峋突起怪石,江水在怪石上激起水涡,互相撞击着。

“我们应逃出来了。”黑袍女祭司到了这步,才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神轻松了许多。

“是,祭司大人,此时没有人追来,看来我们已避过了追杀。”武士说着:“您只要安全回去,附近六个山寨都会听你命令。”

“而且,动静这样大,也许明天就有人靠拢我们了,这次只是打散了,但人损失不多,下次我们必可赶尽杀绝。”

“哈哈,你们没有这机会了!”话才落,突听到了一阵笑声,后面转出了一个人。

“不,不可能,你怎可能寻着我们。”黑袍女祭司老脸狰狞着,不敢相信。

“哦,为什么不可能。”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保护祭司,杀!”这时,三个武士更能认清情况,胸起伏着,深深呼吸一口清冽的寒气,再没有说话,向前杀去。

一瞬间刀剑相交,剑光一闪,第一个人长刀脱手,剑光疾落,虽是剑法,这时迅若闪电,有着大砍大杀的味道。

“蓬!”一颗人头飞出。

“杀!”两个武士奋不顾身,裴子云一挪,就是闪开,一剑,左侧的武士瞬间怔住,眉心一点血线,“噗”摔倒在地。

最后一个突然之间崩溃,转身就逃,这度之快,让裴子云都是一惊,但只是一踢,一把掉在地上的长刀“噗”飞出,贯入这人背心,自前面透出刀尖。

惨叫声渐渐熄灭,转眼三人已死,换武士服饰的女祭司看着裴子云身子直,不敢置信。

“哈哈,你刚才要是聚集武士数十人,我也不能怎么样,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我的袭击惊扰了缜密,此时你还想要逃到哪里去?”

女祭司抬,看着裴子云,勉力维持着镇静:“你既不是他,何必为难我?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此时你放我离开,将来还可相见,你杀了我,你必成南理数百山寨的大敌。”

“我不怕!”裴子云笑嘻嘻:“的确,你身份贵重,我要杀了你,要在这南理呆下去,的确是后患无穷。”

“可我何必呆在这里呢?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应州举人!”

女祭司看着裴子云深沉又寒冷的眼神,勉强的镇定一下子凝固了,就见着裴子云笑着:“我是你,就不会再威胁,乖乖将事情说出来,我还是这话,我是要走的人,和你没有冲突,你说了,我说不定会放了你。”

女祭司这时气力衰竭,突仰天大笑:“哈哈,我配合南理王算计了大祭司,我威风了一辈子,怎会向你投降。”

“有骨气!”裴子云笑了一声:“你是千锤百炼的武者,我有点信,可你是一生荣华富贵,有多少禁受拷打时?”

“我都不敢说能熬住苦刑,何况是你——人总夸大自己的意志力。”

“嗬嗬,我绝不会说的。”女祭司笑声已带上了疯狂。

“哦,真硬气。”裴子云说,抽出剑在祭司衣服上割下一大块衣服,揉成一团塞进了嘴里,防止咬舌自尽。

捏住了祭司的一根手指,只是一扳,只听“啪”一声轻响,这根手指已变了形,女祭司就出含糊的叫声,全身颤抖。

“才开始呢!”裴子云一个个把手指扳断,这才布拿开,冰冷冷:“说,这才是开始,你真能承受的住么?”

女祭司已痛晕过去一次,此时叫不出声,嘶哑说:“我说,我说,是一个姓石先生暗中通知我们。”

“姓石?”搜索了一圈的记忆都是没有人,就是起了些迟疑,冷冷问:“姓石的又是谁派来,你为什么听他?”

“他是谢公子的人……”女祭司话还没说完,额上突就有黑气,化成一个狼,瞬间对着下。

“不!”一声惨叫,女祭司一口血喷出,扑倒在地。

额上黑狼也随之泯灭,见这情况,裴子云上前一探,不由一冷,此人生机已断,这是诅咒禁制!

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被下了禁制,此时违反了,立刻反噬,这样手段很是熟悉啊,原主当年似乎也品尝过……

“谢公子!”

“谢成东?”

裴子云站了起来,脸阴冷,双目望天,就在此时,突有一队人高喊:“前面可是裴子云,裴解元?”

这声音有些熟悉,裴子云转身,就看见山中一群火把,十数人涌了过来,为者是一个矮胖的人,有些熟悉。

“施主薄?你来的这样巧?”裴子云眉一挑,话音虽温,语气中却不由带上了杀伐之气。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二十七章 烧寨

主簿领人近了,才现地上血肉模糊正是女祭司,脸色顿时一白,带些愤怒和恐惧,只稍过一会,又神色转静,看向裴子云:“金珠祭司领上千人攻寨,结果落到了这田地,我是不是应称你大祭司,或少主。”

主簿语气平淡,咬牙笑着,带着一丝寒意,带着一些不敢置信。

数个山寨动静并没有隐瞒住官府,立刻派了人干涉,结果才一夜,上千勇士败了,连祭司都死了。

这不得不对裴子云连连抬高了几级危险。

“主簿大人,你多虑了,现在太平盛世,我是大徐应州解元,怎可能去当南理大祭司,莫非大人期待我留在南理?”

裴子云淡淡说着,眼中熠熠火光,若有所思,就从刚才的话就可以明白,这主薄立场,怕已经不单纯是山寨,也不单纯是官府,而是混合体。

“也是,哪怕是山寨出身,可官府给了功名权力,失了这些,他还有多少价值呢?”

果听着裴子云这话,主簿神色才缓了过来,抬起手示意身后:“都将刀放下,我要跟解元公一叙。”

“是,大人。”主簿的士兵都把抽出的刀重新插回刀鞘,行礼,退去了十多步,在远处警戒。

“主簿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裴子云

主薄阴沉了脸,看着数米下面的滔滔江水,这时天渐渐亮了,天穹一层层红霞,先是默不言声,接着说:“你这想法很对。”

“其实,这几个寨子跟大祭司有深仇大恨,我们都知道,因此来杀解元公,我们也知道。”

“你虽一战击溃了千人,但南理之地,无论官府、土司、山寨,都不希望出现一个大祭司继承人,兴起血风腥雨。”

“你的意思是要为寨子复仇?”裴子云似笑非笑一挑眉。

“当然不是,大部分寨子其实摇摆不定,现在最仇恨的几个寨子败了,自不会有人再打。”

“只是解元公,你是读书人,觉得生这样大事,朝廷会有什么样决定?现在大徐初立,就算解元公得了大祭司巫法,能驱使蛊蛇,又能怎么样呢?”主簿也不威胁,将事情细细数来,说个清楚。

“所以我才说,你刚才那个想法很对。”

“唉,这女祭司带的山寨胜了,自此事已休,谁也不会多说。”

“我胜了,自要劝降我,真是一把算计。”裴子云将着主簿以及身后人的心思剖析而出。

“解元公心思机敏,没错,山中寨子纷争朝廷大多也不管,谁打了谁都是小事,只是朝廷不会任一方坐大,也不会让新势力崛起,我身后的土司也是一样。”主簿并不羞愧,坦坦说着。

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这次我来,上面有着命令,要是解元公胜了,还有余力,上面可以给解元公三日时间解决些事,离开南理,不然官府就会……”

“是你们担心我驱使漫蛇蛊祸乱南理吧,要我解决山上的事也简单,我有几个小要求。”裴子云笑了笑沉思,良久才吐了一口气。

“解元公请说。”主簿颇有礼数。

“山上的人,才不过一百了,我都会带走,到时还希望给路引,这是其一。”裴子云说。

听着这话,主薄笑了:“小事尔,可以。”

“其二,我希望租下一艘去往江南的大船。”裴子云说:“可以容纳上百人。”

“也简单,我可以代替许诺。”主簿思虑一会,也应了。

“还有蛇山,我们离开后,就此封山,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已经睡到地下的人,这是其三。”

“这些都是应有之题,解元公,还有什么要求?”主簿目光霍一亮。

“我离去对大家都好,所以希望不再有人再动手脚。”裴子云似笑非笑。

“哈哈,自然不会,解元公放心就是。”主簿大笑一声答着,经此一役,除非想着再出大事,不然谁会这样?

裴子云点了点,转身离去,看着远去的身影,主薄脸色阴沉,有人凑上去:“主薄,为什么不杀掉?”

“你能杀么?”主薄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可以诱到城里。”这人还不肯罢休。

“可万一没有成功呢?此人不是束手就死的性格,真逼反了又没有擒杀,就算朝廷镇压下去,怕南理也要糜烂,这责任谁负责?”主薄横了一眼:“他能乖乖离开就是上上策,对谁都好——把你的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是是!”这人不由额上渗汗。

裴子云一路回到山寨,寨民都在山寨内没有出来,城墙外毒蛇横行,已经自动回来了大半。

“嘶嘶嘶”裴子云吹着口哨,地上毒蛇似乎很欣喜,一条大蛇在裴子云身侧环绕一圈才离去,群蛇向后山涌去。

见蛇群离去,裴子云才向寨子而去。

“大祭司回来了,大祭司回来了。”城上寨民们远远就察觉了毒蛇异动,看去就看见裴子云,都欢呼了起来。

“给大祭司开门!”何青青带着惊喜喊着,向下面跑去,老妪也带着欣喜迎接裴子云。

“大祭司,我们等你二十多年,你终于回来了。”老妪低下了头颅,跪在地上,带着哭声。

“你叫我少主吧,我只是继承舅舅的实力,并不是他。”裴子云叹息了一声。

“少主,主上真不会回来了?”老妪身体一摇,带一丝哀鸣。

“不会回来了。”裴子云说着。

“呜呜。”老妪泪流满面,软倒在地,哽咽不能说话,而少女没有那样难过,主上的记忆只在父母辈的述说里,此时上前行礼:“少主,那金珠祭司怎么样了?”

“已被我杀了。”裴子云冷冷的说着。

“少主英武,明日我们是否起兵,应承主上遗言,召集当年臣服我们寨子再度起事,少主已有了主上威能,现在我们横扫南理山寨,一统南理也可以。”

“你就别试探我了,我说过,现在大徐初立,不是当年南理国了,要是起事,就算能祸乱一方,又能走多远,你们跟我一起去应州,我给你们安排新住处,不必过打打杀杀日子。”裴子云叹息了一声。

听着裴子云这话,何青青才笑着说:“少主,昨天打破围攻,我还以为少主会起大事,少主带我们过上太平日子,我们很是欣喜。”

少女对起事心思并不重,身寨主更多心思是在寨民上。

一些老人听着这话,有些失望,接着一想,在平原地区有太平日子,也是不错。

“公子,我们去往异地是小事,只怕官府不许。”何青青带一些迟疑,担心朝廷拦截。

“不必担心,我们战胜数寨联军,此时巴不得我们离去。”裴子云不禁一笑。

“是,我这就安排事。”何青青说着,她精力抖擞,收敛战死尸体,收拾行李,寨子里的人带着一些迟疑,又带一些惊恐。

都收拾好了,裴子云把火把一扔,原本泼了油寨子就燃烧了起来,一股浓烟就冲上天去,方圆数十里都可以看见。

这时看着燃烧的寨子,何青青有些不安,也有些希望,一些年纪大的寨民看着烧起来的寨子,眼神带着一些悲伤。

“我们走。”裴子云吩咐。

“是,少主。”少女和老妪都应声答着。

远远一处,此刻太阳初出,远近山脉和寨子错落在一处,主薄正恭谨等在一处,面前是个老者,甚具官威,扫视了一眼冲出浓烟,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士兵,自失一笑,说:“裴解元真是果断,我在这年纪,哪能这样?”

说着,叹了口气:“你累了一夜,回去歇着吧,我也要去歇息,至于这裴解元离去之事,对大家都好,你就给些方便。”

“是!”主薄忙躬身:“不过下官还不能歇息,虽烧了山寨,去意已决,但终没有离去,我还得有所布置。”

“去吧,去吧!”这官起身欠了一下。

第二日·一处码头

一百人到了码头时,码头上的人都带着诧异,主簿周围人影幢幢,数十个衙役在分布着,东侧烧着水,热气而出。

一个捕头看见裴子云,忙出来谦卑行个礼,迎了进去。

“解元公,你看这船怎么样?”主薄指着说。

裴子云一眼看去,江水滔滔,中间停着一艘大船,甲板前开着半圆大拱廊,高有三层,不由面露喜色:“不错,看来住满了不成问题。”

又问着:“别的您可预备了?”

“预备了,你看东侧都在烧水,准备了三十只大桶,分三批洗澡就是了。”主薄有些不解:“不过解元公这是何意?”

“山寨里肮脏,或带上不少,在山里没有问题,要是在船上说不定水土不服,造成瘟疫。”

“故洗个澡,换上新衣服,有备无患。”

“不过现在天热,年轻人可以去江侧洗澡,女人、孩子、老人体弱,故就提前通知你准备了。”

“至于这些水果,我自有用处。”

这是防备坏血病,但主薄却并不在意这个,只是称赞:“洗澡去除瘟疫,果是有备无患。”

说着,又仔细分辨,问着:“都在这里了?”

“都在了,一百零四人。”裴子云感慨说着:“现在,你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了!”主薄还是毫不惭愧:“这下我就能交代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刺客

“大人真是甚得厚黑之旨。”裴子云不由无语,见着何青青组织洗澡换衣之事,他就踱着步,虽只穿了一双千层布鞋,脚步橐橐,却显得从容又儒雅,让主薄暗暗佩服。

码头一侧有着爬藤,茎看上去很细弱,分枝上带着白色糙毛,一些红豆已成熟,裴子云就上前去采摘着红豆,主簿很是诧异:“解元公真是悠闲,不知道采着红豆有何事?”

“自是送人。”裴子云知道这世界没有这诗,而且看似红豆也未必是原来的红豆,单是月份就不对,这时只是一笑,并没有多说。

洗澡很快,寨民一批批换衣上了大船,裴子云见着上去,此时六月盛夏,家家都在乘凉歇晌,喝茶解暑,主薄也不由汗透衣衫,当下收敛了一切笑意,认认真真作了揖:“这些日子,麻烦大人了……”

说完不再言语,抽出三张银票给主薄:“我这就离开,你们可回去交差,这点银子拿去喝茶。”

“大人,告辞。”

“解元公慢走。”主簿一看,是三百两,面带笑意。

船起程而去,顺水而下,很快消失在江中。

主簿站在河岸看着远处的船只,这时又一个人上前低声:“大人?”

“哼,那几个寨子损失了又怎么样?想请我办事,连钱都不想出,还真当我是奴仆呢?”

“裴子云不在南理搅风搅雨,走了最好,这事到此为止。”

“这几个损失惨重寨子,我们要想着办法分杯羹。”

“大人英明。”跟随武士明白过来,连忙说着,主薄就一笑,抽出一张:“给,解元公大方,我也不吝啬,大家分分。”

“是!”下面的人不由欢声雷动,顿时寻着去处避暑。

“什么?朝廷和土司的人都任人走了,真该死!”南理城内一处,满园花草,石穆钟却将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石公子,你看怎么办?祭司死了寨子损失惨重,官府的人又没有动作,这仇搁在心里真让人难以忍受。”石穆钟身侧的一个苗寨寨主恨恨说着。

“这事,我会启禀公子。”这女祭司是公子的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折服了,公子信任自己,才给了自己启动权,要不哪是那样轻易就起兵,现在人死了,事情没有办成,石穆钟也很是苦恼。

将着寨主送走,石穆钟回到房中,咬牙切齿握着茶杯,自言自语:“上千人围杀,以为水到渠成,这样武力,三五个宗师都能围杀了,可不想让你反扑成功,还杀了这祭司。”

“现在官府对你都小心谨慎,看来你果是上天安排变数,这样危局都不死,更得了大祭司的传承。”

沉默良久:“哪怕拼了责备,也必须要禀告公子,以雷霆之怒,断了这变。”

船在河道航行,裴子云站在甲板,就有清风拂过,将衣角吹起,手里把玩着一颗红豆。

少女到了裴子云身侧小声问:“少主,这些时日,寨子里人都有些不习惯船上生活,如何是好?”

裴子云知道,船上漂泊,最易眩晕,当下苦笑:“没有办法,你安排人照顾一番,每过数日,寻着码头去休息一天。”

“习惯了,就好了。”

“是,少主。”少女应答。

船又是航行了数日自河口入海,杨帆而上,沿海行半个月绕道抵达应州,听到敲门的声音,裴子云开门,敲门的正是何青青,脸上欢喜:“少主,终于到了应州,大家都憋得慌,是想下去。”

听少女的话,裴子云也正有此意,说:“别叫我少主,叫公子……是你憋慌了吧,前阵子习惯了,我可没有见别人来寻我,不过寨子里人,都不善水路,现在疲劳不堪,是要安排修养几日。”

“你来了,就安排一下,我们就在这里住上几天。”

“是,公子。”少女开心应着。

此刻接近黄昏,何青青包了附近三个旅店,这时带着人出去玩了。

裴子云用了饭,出了旅店,一人而行,见着堤上栽了丛丛灌木,一浪涌一浪向坚实大堤拍去,溅起水花,举目四望,这是沿海县上的码头,要小上许多,不过似乎是开海禁的原因,比想象里要繁荣些,6车水舟多了些,接客、送货、装船、套车都是涌动,裴子云在入夜时分漫步而行,带着一些惬意,难得的悠闲。

路侧小商贩,卖扒鸡卖小吃吆喝叫卖,只听一侧老翁跟一个老者说话,口吻与众不同,裴子云经过,就驻下了脚步。

“济北候真拿得起放得下,这些日子听说济北候上请陛下,自行解甲归田,皇帝大喜,准了,给了很多赏赐。”

“嘿,我看是侯爷聪明,侯爷不是这样,怕下场跟北方那个侯爷一样。”老头冷笑了一声。

“嘿,陈老头,别的都无所谓,北方那事你拿在大街上说,不怕死啊,小声,小声。”刚才老翁听着老头的话,就低声说。

“侯爷的事不说,总督大人秉承圣上恩旨开了海禁,听说开了三处港口,倭寇少了几分,只是港口有不少倭人光明正大出现,很是不爽。”

“倭寇少了是真,现在开了海禁,日子也跟着好了不少。”一个经过的人也答着说着。

“也是,最近码头都热闹不少,许多下海船只,想争取倭寇的生意。”

裴子云停住脚步,思虑着,历史是因我改变了,应州也因我改变,只是生的变化,未必就是我所想要。

裴子云突有了一些感触,想起了叶苏儿,不由就摸了摸口袋,口袋中还有着在南理之地采摘的红豆,思绪有些莫名,转身就回。

到了旅店,裴子云就是入得房间,吩咐伙计:“你取来笔墨纸砚。”

“是!”只过了一会,伙计就端着笔墨纸砚送上来,裴子云稳坐一侧,点了蜡烛,细细研磨墨,心里思绪难言。

思念、相守、还是对前世叶苏儿气运的不舍?

裴子云说不清楚,只是一点想念在心上,化不开,此时取着笔就是写起信。

“离别已经数月,甚是思念。”

把信写完,想了想,将装着红豆袋子取出来,将一粒红豆子握在手心,似有着浓浓的寄托,许久,叹息了一声,又在信下尾处添上了一诗篇。

“红豆生南国,春来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到了窗口推开,旅店不远是一条入海河,两岸垂柳碧绿,天上一轮圆月高耀天心,照的一片是雪。

刚才小摊还有人,现在渐渐收摊,附近民居更是早已入睡,只有蝉声虫声,起伏如潮。

裴子云突冷笑一声:“你跟了我这样久,还不显身?”

月下一片沉默,裴子云再不迟疑,拔剑,对着一处刺去,只听“叮”一声刀剑相击的声音,瞬间绽出了火星,裴子云微眯着眼睛看去,一个黑衣蒙面人显了出来,只见剑身狭窄,精芒闪动。

“你是谁?”裴子云问,刺客一言不,只是阴阴一笑,蓦眼前一黑,烛火立灭,一时间裴子云什么也看不见。

“蓬!”

剑光炸开,两人交错而过,裴子云一片衣角飘下,刺客一缕青也随之而落,而在这时,蜡烛光出现。

“好剑术,可惜你要死在这里了!”刺客伸出手把接过,又是一扔,冷冷说着。

裴子云听着,不由冷笑,剑术不过自己持平,敢说要杀着自己,真是笑话。

“杀!”刺客长剑刺出,突然之间,整个周围陷进黑夜里,一点光也没有,几乎同时,一剑出现,越来越清晰,愈来愈大,天地间充斥这一把剑,带着一种目眩神迷的力量,直直刺来。

“是道术!”裴子云明白,这剑尖看似缓慢,实是极快,在生死关头,刹那间长剑一点。

“锵”一声响,裴子云只觉得一种力量由剑身瞬间传入体内,直侵脏腑,只觉得似钢似柔,瞬间就透着凉意,这凉意只要侵入,就必死无疑,只是在这时,身体内一种同样性质的力量,直直迎了上去。

“蓬”裴子云倒退一步,眼前一切异相消去,烛火继续燃着,只见刺客虽没有后退,但也一摇摆,并且面纱破开半面,垂在宽宽肩上,两眼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阴鸷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刚柔!”这时已有着人被惊动的声音,刺客低声吟着,转身离去。

裴子云脸色阴沉:“石穆钟、谢成东!”

话音里透出洗不尽的仇恨,虽只露出半个面,但是这阴鸷的脸,原主记忆里太熟悉了,故一看就明白了,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已完全确定了。

“那个女祭司,肯定是谢成东的人!”

“石穆钟是谢成东忠犬,谢成东已明确提前五年注意到了自己,并且还很有敌意——唯一好消息是石穆钟没有成就阴神,修行大概是十层,只比我高一层,并且虽道术上的修行比我高,但剑术和自己差了一线。”

“石穆钟如此,谢成东呢?是不是突破了天门,成就了阴神,甚至已经在与福地合一,就要成就地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急返

府城

此时正是盛夏,傅府大树上几只知了在没完没了的叫着,真让人厌烦,空气中带着一股闷热,门房正在无精打采用扇子闪着风,心里暗想着吃瓜解暑,这时突听着敲门声。

“谁啊?”门房无精打采的上前把门打开,见着就是裴子云,穿一身绸杉,一手拿着折扇,正与四目相对。

门房机灵,连忙笑着:“裴公子,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去游历几个月,小小姐想你的紧。”

“师姐是天天念叨没人陪她玩才是。”裴子云笑着,入了府就有着树荫,风裹着凉意掠过,吹得人浑身清爽。

“公子,这我就不清楚了。”门房哑然说着,这是小小姐的事,怎么能乱说,裴子云又问:“师傅可是在家,我有事要寻师傅。”

“公子,虞姑娘在家,今日没有出门。”门房应答,用手指抹了一下汗水,裴子云笑着指指,说:“你这样热,还是怕我?我有什么可怕的,对了,我码头回来,见着一船西瓜,就买了一车给府上,你去搬了,自己拿几个尝尝。”

门房大喜,说着:“是,谢公子。”

见着裴子云远去,门房不由暗里呱嗒:“是热,更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公子就悚然。”

裴子云不需要人领,就七折八弯进去,在一处廊下略顿了一下,就敲了下门。

此时虞云君正在练字,小萝莉初夏则在一侧瘪着嘴,似乎有些不开心。

“姨,你说小师弟什么时回来啊,好久没见着怪想的。”初夏双手托着腮说。

“你这调皮鬼,就喜欢拉你师弟不务正业,闲得慌,领着新来的小丫鬟去捉你的知了去。”

“姨,你就知道逗我,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捉知了。”小姑娘搭拢着头说,碎碎念:“要是师弟在就好了。”

“师父,在内?弟子游历完,特向师父问安。”裴子云喊着。

“进来!”虞云君练着笔,吩咐。

裴子云这才入门,初夏小萝莉就带着一阵风扑了过来,扑在裴子云怀里,只听这只小萝莉撒娇口气说:“师弟,你走了这么久,想死我了。”

“师姐,是想我的礼物,别在我怀里摸了,礼物在手上呢!”裴子云伸出手,手上正握一个木盒。

打开一看,是一群小糖人,很是精美。

“谢谢师弟。”这只小萝莉突在裴子云脸上亲了一口,裴子云就怔了一下,初夏似乎才觉自己突亲了师弟,脸就红了,向着门逃了出去,脸红红的,一手捂着。

小丫头一身湖黄裙衫,腰束的细细,挽了两对双环,看起来突然之间有了几分少女的味道。

“初夏这小丫头真是。”虞云君摇了摇头,看初夏逃了出去,眼神仔细了打量一番裴子云,可惜裴子云有了叶苏儿这心上人。

见师父奇怪眼神,裴子云也有些尴尬,没有想到初夏会当着师父的面偷袭,老脸也有些微红。

“师父,我此去游历,收获颇丰,已修行到第九层,再上去就是十重圆满,可以准备开天门了。”裴子云收敛了神,施礼说着。

“什么,你已修到第九重?怎可能,难道有奇遇不成?”虞云君本想调笑几句,听着裴子云的话,就一怔,连忙问着:“你之前才第七重,已经算是度飞快了,现在才隔了几个月,就是第九重了?”

“是,师父,我此去南理,机缘巧合遇到了李师叔祖的后人,还得了遗书,一读下,许多东西都堪破了,再修行了一些日子就进了第九重,道法也是大进。”

这并不是虚言,裴子云看上去,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光感在视野中,瞬间浮现一行字。

“松风剑法:宗师115”

“松云归元诀:第九重。”

“道术:三十九种,精通。”

入门、掌握、精通、宗师,完全消化了这李显廉经验使裴子云提升了不少,虽吸取寄托有损耗,但原本只会三十一种道法,增至三十九种,并且都抵达“精通”,至于说道法宗师,那可望不可及。

“三十九种,怕是师门最多也就是四十一二种道法!”裴子云暗暗想着:“除了非掌门弟子不传的道法,在开天门前基本上都学会了。”

“什么前辈的书?,拿着给我看看,有这功效?”虞云君有些惊疑,向着裴子云说着。

“师父,道书在此。”裴子云早有准备,自怀中掏出了一本道书递了上去。

“这本道法笔录?”虞云君读着名字一怔,这名并不出奇,仔细看了起来,口中说着:“是李师叔的笔录?”

“恩,这字迹我有点印象,似乎的确是。”

其实论字迹,在裴子云看来,只能是字是不坏,锋中无骨,算不得上乘,但是裴子云继承了经验,就是要写这种笔迹。

这秘籍是裴子云在码头停留几日抄录,这时用上,反正自己的确得了李显廉记忆,都是本门精妙法决,的确大有裨益,不得不说,自己这叛出师门的师叔祖天赋异秉,只是……

“哎!”裴子云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虞云君读着道法笔录,先只觉得平淡,在基础入手并不显得风采,读后面越读越是惊叹,停了一息:“当年师叔风采,至今还记得,不想几十年后,师叔水平已臻至这个境界!”

虞云君惊叹:“可所谓大巧若拙。”

“你得了这个也是机缘,当年李显廉师叔也是本门难得人才,只是南理人,不能继承掌门之位,可惜了,师叔祖有着后人,你可以照拂一二。”

“师父,我去时,师叔祖已去世多年,师叔祖跟随者都孤苦伶仃,我得了师叔祖这遗书,承师叔祖的恩情,因此这次都带回来了,准备安置在卧牛村中。”裴子云趁机蹙眉说着,似是不胜感慨。

“你是有心了。”虞云君叹息了一声:“这做法很好,当年其实是门中负了你师叔祖,我去门中提提,对跟随者照拂一二。”

“师父,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我去南理和回来时,都遭遇了不明的外敌,在码头旅馆有人刺杀,武功极高,剑道与我差不多,修行更高出我一层,这事让我暗暗心惊啊。”

“什么,剑法与你差不多?修行还高出一重,那不就是十重大圆满,准备开得天门的人了?”

“这种人,都是师门未来希望,怎会当刺客?”虞云君不敢相信,仔细问了,不由蹙眉:“你虽一二年,却办下了好多事,我也不清楚是谁了。”

“朝廷,圣狱门,还是南理的人,都不像啊?”

“师父,我不怕,这些都是道业上的磨难,只是我的母亲是普通人,以前圣狱门也是地头蛇,对亲人下手大家都没有好处,但这次刺杀似乎是外人,我怕有人不会按照规矩来。”

“所以本来那些遗族要休息几天,我让他们乘车,我自己快马过来了。”

“你说的是,我和你一起回去,接你娘到府城,府城有龙气压制,除了武功,道法难兴,加上这傅府有着阵法,又不时有道观的人过来,你娘安全必可无忧。”虞云君立刻起身说着。

“现在就去?”裴子云目光一闪。

“自然现在就去,这种事就得快,未雨绸缪,万一出了事就怎么都来不及了。”

裴子云听了,就拍手叹着:“多谢师父,这我就放心了,立刻回去,那些人都等在码头,我们出去汇集就可。”

“哈哈,你平素装着温文尔雅,这时露出了焦急的性子。”虞云君笑着指了指裴子云说。

去码头乘船而下,连夜抵达江平县已是入夜,何青青这时反精神了,见裴子云闭着眼,说:“公子,他们说到家了!”

“唔!”裴子云慢慢睁开眼,多少有点迷惘看看,这没有停在码头区,直接停在了最近的岸侧,幸亏夏天水深,还能靠岸。

“下船!”

人群下了岸,向卧牛村而去,一路遇到的人都带着诧异,但见着有几个随行的捕快,都是绕开了路。

回到村中,村长就迎了上来,诧异看着裴子云身后百人,这捕快上前:“这是南蛮迁来的外化之民,你不必担忧这事,都有着正经路引。”

“原来这样,请进,我为你们准备住宿。”村长不由产生一些担忧,勉强笑着说,看这似乎是解元公带来的人。

“卧牛村原本大半姓张,现在这是担心人口分布?”裴子云一眼看穿了这人心思,但是此时彼此地位已有天地之别,根本不在意,也不安慰,只是说着:“不必了,我的主宅还能住人。”

没有多久,裴母就抱着廖叶青而来,一见下,廖叶青这几个月,已经恢复了五岁小女孩特有的婴儿肥,很是可爱,两只眼睛水灵。

“叶叶还记得我么?”

“哥哥。”廖叶青张口就说,显是印象深刻,裴子云大笑,又对着裴母说着:“这是何青青,这族人的族长。”

“不,少主才是族长,我只是侍女而已。”何青青连忙说着。

裴子云见着裴钱氏迷惑,就笑着:“到里面再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三十章 绸缪

裴府

近了就见一牌坊立着,这就是解元牌坊,凡靠近的人都会看见,大门上有着“裴府”,里面还有“解元”的金字匾额。

这一块牌坊一块匾额,代表主人甚至家族的荣耀,外人见到都会赞一声,知道这一家是书香门第,至少出过举人,最关键的是,县吏见了就自动矮上三分。

进了大门,内有大厅和左右前厢,走廊中间种了一簇翠竹,过了前院进了后院,里面是小花园,修着小楼。

走廊是木制,离地半尺,除了走廊就是走道,都以青石板铺地,下雨也不会一脚污泥。

几个丫鬟和仆妇迎了出来,为就是白三厨。

“已经隐隐有点气相了。”裴子云暗暗想着:“娘其实在这里最舒服,可惜的是,不安全。”

看了一眼裴钱氏,她正抱着廖叶青和虞云君说话,两人有说有笑。

入内坐了,白压就上前奉茶,何青青和老妪也跟在一侧。

裴子云坐在墩上喝了茶,透了一口气,对着何青青说着:“你们暂时住在里面,我已经派人召陈员,很快就会来。”

“这些时日我已经有了想法,你们已经有了路引,办下户籍不难——对?”这是对一个小吏说着。

这小吏连忙应着:“不难,县尊有吩咐,公子的事,一概特殊处理。”

裴子云满意点:“解决了户籍,下面就是田了,我原有小东河这一块五百亩,可惜的是已有佃户了,不能给你们。”

“但可以给你们买,你们有二十五户左右,我准备每户买十五亩,还有给青青五十亩,每户都买耕牛。”

“房子我会吩咐陈员在附近建一条街,就靠近着裴祠。”

“你们都可以在这里安顿下来,还有,这是一千两银票,你们自己置备家具,生活起居用品。”裴子云说道。

少女也不矫情,上前接过了银票,恭敬说:“谢过公子了!”

裴钱氏见着裴子云领着这么多的人回来,还有些担忧,此时没有了心思,脸上带着笑意。

现在是太平盛世,裴子云跟着人,这不让裴钱氏担心,此时静候一侧,等着裴子云说完。

裴子云安排事宜,这时才过来,裴钱氏笑着:“你现在日子也算安顿下来,想带着母亲我去城里享福,真是有孝心,只是我在这乡下住了多年,有些舍不得。”

“母亲,天下太平没有多久,还有些不安稳,去城里才好。”裴子云:“你和师傅先去州城,我在这里把事情处理完。”

“白三厨跟着去。”

“哥哥,哥哥,抱抱。”廖青叶在裴钱氏怀里伸出小手。

“好,哥哥抱。”裴子云接过小青叶,自救了小青叶,两人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天不早了,我们走!”虞云君看了看天说着。

裴钱氏心里不糊涂,儿子这样隆重提出,肯定是有危险,她可不是喊着没事给儿子增加麻烦的女人,就叹了口气,跟着起身。

牛车早准备了,裴钱氏随着虞云君上着车,裴子云亲自护送,此时已渐近晚,天阴了下来了,暮中细雨而下,远处一个粗布衣裳道人看着,身后有人问着:“石公子,这人离去了,怎么是好?”

树荫下,石穆钟恨恨:“本想绑了这人老母,不想这样警惕,此计不可行了,这些寨民只是依附,杀了也没有用处,真是可恶。”

凉风习习,雨迷离,薄雾缭绕着乡村,石穆钟蹙眉良久,叹着:“我们先回去,再想些办法。”

“陈老板,你最近生意可是越做越大呢。”数日后下午,河道上陈员匆匆而行,一个路人说。

“多谢,只是赚点小钱。”陈员带着笑意说。

“陈老板,你可搭上大船了,现在裴解元诗文上达天听,连皇帝都听了,解元公的亲笔可一字一金都不止,更别谈最近几天,解元公又找你办差了,这次赚了不少。”

“都是公子照顾,公子赏赐,我可是没有贪污,不要乱说。”陈员冷冷瞪了一眼。

这人原本还要说些,见陈员眼里的怒意,这人才想起陈员早就不是当年小贩,现在是小地主,家有十五亩良田,县里店铺也有着股份,就没有说话。

陈员举着雨伞,向卧牛村而去。

雨淅淅沥沥,房内裴子云取笔练字。

虽过了数日,但裴钱氏离去时的担忧,似乎还在眼前,廖青叶也有些不舍,只是都随着师父去了州府。

土地、房子、习俗、人情、官府,都要自己办理,这时突听着敲门声:“公子,陈员已到了。”

“领进来。”裴子云吩咐。

深深吐了一口气,气吐出,这放下了毛笔,走到窗户,窗外雨打在叶子上,出噼里啪啦声音。

“你可安好?”雨渐渐大了,裴子云暗想,在码头写的信和红豆,已托给师父,此时叶苏儿你在那里可好,有没有人欺负,瘦了还是胖了?

陈员入门,见裴子云站在窗口望着雨,就欢喜上前:“公子,你回来了,你要求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说说,遇见困难没有。”裴子云问。

“公子,困难没有,您上次去京都,获得皇帝陛下接见还颇赞许,现在传了出去,再买五百亩,虽有些小问题,但没有大事。”

“嗯,你不错,这银子是赏你。”裴子云把一锭十两银子扔了过去。

“谢公子赏。”陈员满是欢喜说:“公子,不仅仅这样,现在各州都传播你的名声,您的大学集注,现在卖的非常快,您亲笔字,已一字一金了,公子以后没有带钱,可写几笔售出。”

“我出去看看。”裴子云点了点:“你在这里写个文条给我。”

陈员诧异,口上自是应着:“是,公子。”

裴子云穿上蓑衣而去。

“寨主,随少主来了应州,这土地真肥沃,我刚去看了,一亩比我们山寨上土地多一倍都不止。”老妪此时满脸笑容,举着伞,正随何青青看。

“我也去看了,这里土地要比山寨所在的地方好许多,土地已分了下去,而且少主恩典,都是各家所有,不是佃户,还给了耕牛,我们明年就能过上好日子。”何青青看着耕牛说着。

两人正说话,突然一个寨民就过来,说:“寨主,少…公子来了。”

何青青听着欣喜:“公子来了?我们一起参见。”

一路上,寨民都纷纷行礼,裴子云脸上带着笑意,何青青见裴子云就施了一礼:“少主。”

裴子云笑了:“你们可还适应?”

“少主……公子,我们在这很适应,您看,田已分到每户了。”老妪指着说着:“耕牛都买回来了,每户一头!”

“现在大家都帮着工匠修房子,大家都很喜欢,少主,我还会挺着活十五年。”老妪这时指着少年少女说着:“我们这代和下一代凋零了,但现在,下下代必会子孙繁衍,老身还得帮你训练。”

裴子云点,蓑衣回转去了族祠,上了石阶进去,每次都觉得内外迥然不同,有些空旷幽暗,裴子云在神案前站定,向灵牌默默三躬,又拈了香,才静静的看着烟雾,若有所思。

“现在谢成东已出手要杀自己,说明这人背后有了警惕和算计。”

“谢成东,虽这很出我预料,但你既暴露了,我也自然提前要反击,原主记忆里,你可了不得。”

“天下都有你的棋子,所以才能一呼百应,在龙气变化里取得好处。”

“这些棋子,让我想想记忆。”

裴子云踱步:“石穆钟实是可恶,但行踪诡秘,自己借了松云门的网络,都没有查出他的下落,看来是潜伏在了谢成东的暗棋里了。”

“松云门终是一个道派而已,情报网真的没有那样强,或者说,除非是官府,谁也没有那样强。”

“找石穆钟很麻烦,并且谢成东的暗棋,在现在是绝秘,可在以后就是光荣的事迹,到处传播,类似地下党。”

“这就给了我机会,只是虽日后谢成东的棋子暴露不少,原主由于被囚禁,只记得三个州的名字。”

“应州、雍州、梁州!余下还没暴露,原主就被囚禁了。”

“自己在应州,就自应州开始,孟落公,是这个名字,虽松云门的情报网不强大,但有了名字调查起来不难。”

“而且这些年,谢成东虽日渐强大,可怎会没有敌人,自己就清楚几个,或者自己应该提前联合下。”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能当朋友,也可以临时结盟。”

裴子云冷笑一声,寨民自己已安排完,现在母亲也借着师父保护,此时自己再无忧虑。

“自可一一铲除谢成东党羽,削其气数。”

想着,天空中一声惊雷:“轰隆”

系统瞬间产生反应,一行红字出现:“任务:拔除谢成东在应州势力。”

族祠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长明灯,着青绿的光,有点森人,裴子云踱步,看不清神,只是笑着:“果然,这种任务一点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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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龙虎庙

一处客栈

石穆钟丢了一块三两的银子,客栈顿时送茶、倒水张罗,请到上房,用了晚饭,石穆钟点了蜡烛,正在思忖,时突听着敲门声。

“谁?”石穆钟一惊,一个黑衣人倏间已站在面前!

石穆钟刹那间镇静下来,仔细打量,此人身材中等,对着石穆钟一躬:“实不相瞒,我是秦高,雍州人,公子知石先生缺少人手,故遣我助你。”

“秦高,是那个白山社的魁?”

人笑着:“魁不敢当,我当年流落江湖,衣食无着,幸公子伸手救命,又资助我银子,才创了点小家小业。”

“这次公子有召,我自是前来听命了,随便带来了本应交给你的一封情报。”

石穆钟打量了下,心中惊讶,叹着:“有你在,我大事可成了。”

说着将着信件接过,撕开一看,不由大笑:“哈哈,果有人就是有着争斗,松云门真是庙小妖风大,现在情况,你无懈可击,但你师门呢?”

“宋志要想办法见上一面才是。”石穆钟笑着说,似已运筹帷幄。

龙虎庙

虽是中午,但天暮暮,雨雾弥漫,一群人匆匆向龙虎庙而去,是一座破败古庙,基本上没有香火了,人很少来,故成了有些人会晤之地。

天空一声雷滚过,一个闪电照亮了空间,只见群人穿着蓑衣,穿过风雨,烧着的火把在雨下黯淡了,照的不是很清楚。

“啪”又一道闪电划过,破庙前一人照亮,人站在破庙台阶前,同样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脸上带着一个黑蒙巾,手按在刀上。

见了个斗笠客,行人停了脚步,中间一人同样带着面巾,说:“斗笠客,终见着你了,真不容易。”

“这位约着我来,是有什么生意?”斗笠客冰冷说着。

“不仅仅是生意,斗笠客,我早听说你和孟、张二家是大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联手一同对付孟、张两家,你说呢?”这人带着爽朗的笑。

“哦,有着什么目标可以动手?”斗笠客听着就问。

“配合我们抓沈晚林,她是张平未婚妻,据说张平很爱她,快要结婚了,抓了就可以威胁张平,说不定还可以暗中伏击,到时杀之就容易了。”

“就算此人铁石心肠,不能威胁,抓了这女人玩玩,也可以坏了他的脸面。”这人说着。

听着这话,斗笠客就是沉默,良久,才问着:“哦,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和你一同去做这事?”

这人哈哈大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一直和孟、张二家作对,我相信你不会放过次机会。”

这话里带着自信,似乎相信面前刺客一定会随自己的话语行动。

这时,一个人一个虎扑挡在了梁子寒的面前,说:“公子,有杀气,小心。”

眼神里就带着一丝谨慎,斗笠客可不是一般凶人,公子要来寻着人联盟,原本没有人同意,只是公子强压了下来。

“不用,我相信你肯定会答应我们要求,你说呢,斗笠客。”这公子笑着看着斗笠客:“孟家的小刀会,张家的渡口帮,都控制着不少生意,只要你帮忙干掉了这两家,我分你三成。”

“你说的的确让人心动呢,只是我有着别的想法。”斗笠客一笑说着。

“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可以联合动手。”公子言语里也是谨慎了起来。

“我是听出了你的声音,梁子涵,你死了,你家会怀疑到谁的头上呢?”蓑衣人带着冷冷:“哼哼,梁和我家是世仇,你蒙了面就想把我当打手?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把我当白痴,还是自己是白痴?”

杀意瞬间爆,刀光一瞬间斩断空中的雨。

“公子,小心。”武士持刀而上,护着梁子涵。

只是刀光一闪,这武士已经来不及闪避,他闷哼,同样出刀,只听“噗”一声,护卫身子一震,身躯麻痹。

斗笠客错身而过,刀光一闪,武士跌去,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

斗笠客脚踩在泥泞之中,溅了起来,继续杀去。

“保护公子。”梁子涵的护卫扑上,雨自天空哗哗落下,一行人穿着蓑衣厮杀,天空中,一道雷响起,整个天地都被照亮,斗笠客斗笠吹起,露出了斗笠下的人,只是戴着面罩,只能看出很年轻。

“噗噗”两方的刀交错在一起,带着火花,只一下,斗笠客就突破几人,刀光就是划过。

只有一人身子退去,余下护卫都喷出鲜血,扑倒在地,雨打在地上混合着血扩散开来。

“杀!”梁子涵见此,也杀了上去。

这时,雨中一道月光遽现,划破了天空,梁子涵瞬间弹飞而去,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挣扎着爬着,爬不起来,靠在石上,胸口一道伤口甚深,鲜血不断流出,的说着:“哈哈,原本我以为你会入瓮,没想到我和家族才被算计的那方,我遭了报应没有话说,只有认了。”

“不过,你以为你小处和孟、张两家斗,大处维护,会获得他们感激么?就算你沈家三十七式修到十重,也终会被算计,遭到报应。”

“等到那一天再说。”斗笠客冷冷说着,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飞出,三尺高的鲜血喷出。

“哼,怪只怪你选错了人了。”斗笠客取着一块布匹,将刀轻轻擦拭,转身而去,消失在风雨中。

雨很大,过了片刻,一人自一处石块后踏步而来,风吹在蓑衣上,雨自蓑衣内滑落,打在了地上。

见到地上尸体,是上前查看,这些尸体还非常新鲜。

“都是一刀致命,要害处都被割开,真是好刀法。”这人摘下斗笠,少年出现在眼前,正是裴子云,手指在伤口处抹上去。

伤口还带着冷冷的寒意,这是刀意,手指摸上去,裴子云闭着眼,一副厮杀场面就出现,一群人扑上,刀光一闪,这些人纷纷扑倒在地。

“摸索出入道的方法难,但是武技,一代代修正,能称得上绝学的,虽不多,也不是太罕见。”

“刀法三十七式?别看这名字普通,实是沈家的绝学。”

“就算以我现在剑法境界,这些刀法都大有可取之处,有些和我异曲同工。”

“沈晚林,记得她似乎还是出了事,我或可以去看一看。”裴子云想着,用一方绢布,抹揩沾了血的手指,转身飘然而去,动作行云流水,消失在了风雨中。

天空中飘着小雨,由城隍庙向南,见河水,风拂绿柳,几只画舫游在其间,但见有着雨,游人渐渐稀少,偶有几个都撑着伞。

一个少女领丫鬟撑着伞,在一座桥上望着桥下,河带着一些浑浊,雨水打在水面。

少女似乎怀着心事,久久沉默,小丫鬟在说着话劝慰的样子,这时一个男人穿着蓑衣,似乎有些匆忙,在桥上穿行。

贴身而近,这少女觉得眼前这人靠的太近,甚至有点熟悉,她惊的抬眼,就要说话,这时这靠近的人突停了下来,望着她,两只眼珠凸了出来,似想说些,但只能哑哑作声,喷出一蓬血雾!

“啊!”瞬间惊到,丫鬟大喊了起来,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小姐,快走。”

丫鬟拼命喊着,挡在前面,想护住自家的小姐。

一个穿着蓑衣的人出现,剑上带着血,顺剑流下,正是这人出手将刚才路人斩杀,丫鬟见着,就是惊呼:“你是谁,不要杀我们。”

“你是谁?我是孟家的外甥女,张家未婚妻,沈晚林,你可不要自误。”少女盯着蓑衣男子,冷声说着。

听着这话,男子笑了起来,两人都觉得一阵的诧异。

“啊!”丫鬟突又尖叫了一声,原来这人上前用剑一挑,地上这人的手臂衣服斩开,露出了手臂,手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匕,上面漆黑,雨水打在上面,黑的毒液就是被冲洗了下去。

“沈小姐,这下明白了,我对你并无恶意。”这人笑的说着。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沈晚林这才注意到了死者的伤口,突心中一动,向着这人施了一礼说着。

“沈小姐多礼了,只是可否移步前面雨亭中,有事想要跟你说一说。”这带着斗篷,披着蓑衣的男人说。

“前面亭子没有人去,小姐不必担忧坏了名声。”

沈晚林就是紧皱眉,自己已经快要嫁人,此时与男子见面不妥,只是刚才那熟悉的伤口痕迹在心里闪过。

“还请公子前面领路!”沈晚林听着来人声音年轻,就这样称呼,没有被这场面吓到,还保持着温柔。

只是一侧的丫鬟脸恐慌,低头看了看地上尸体,又看了看面前带着斗篷的人,小脸蛋苍白,就上前拦着:“小姐,这个人肯定是用所谓的英雄救美之计,你不要答应。”

丫鬟脚都在颤,显沈家小姐经历了不少龌蹉的事。

沈晚林听着丫鬟的话,迟疑了一下,接着说着:“公子,小兰是无意之言,还请不要放到心里。”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沈晚林

戴着斗篷的剑客看了看丫鬟,又看了看沈晚林,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敌意,有着敌意,恐怕小姐已毙于我剑下。”

“就算是不杀,想抓你们去,也不难,你说是不是!”剑客斗篷之下的脸看不清楚,只话就跟刀子一样剐心。

听得少女心上一阵的凉,许久才说:“公子不必吓唬小女子和小兰了,我相信公子。”

沈晚林说话轻声细语,只是脸上有些白。

“小姐,人肯定是……”丫鬟还要说些,沈晚林伸手拦住,让丫鬟要说的话都是咽了下去。

沈晚林施礼:“还请公子领路。”

沈小姐的声音带着温柔,让人感觉舒服,剑客也不禁多看了两眼,沈晚林的确算的上惊丽,当下彬彬有礼:“小姐,请,就在前面。”

说着,剑客将尸体往水里一踢,这尸体就扑通一声掉在河中,随着河水而下,染红了一片。

“啊!”丫鬟着惊呼声音,气弱弱跟着,生怕剑客上前将自己一剑杀了,但还勉强用颤抖的手举着雨伞,细细雨水从雨伞上落下。

沈晚林脸色也有些不好,咬了牙上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又带着些迟疑,三人再上前,一座小亭出现,周围种着几棵柳树,周围的环境都可以远观看见。

剑客站在亭中,沈晚林跟随其后,入了亭子,才小声问:“不知这位公子请着我们来有着何事?”

“先将你的丫鬟打,我有事要跟你细说。”剑客声音难明。

“不,我不走,我要保护小姐,我要走了,你对我家小姐做什么事怎么办。”丫鬟鼓起勇气,拦在前面。

“小兰从小随我一起长大,没有离开半步,不会出卖我,有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就是。”沈晚林一蹙眉,似乎有些失望,还是轻声轻语说着。

“人心隔肚皮,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剑客冷冷的说。

听着这话,沈晚林沉思了下,对着丫鬟说:“小兰,你去一侧候着,我有话要和这位公子说。”

“小姐!”听着这话,丫鬟伸着小手拉着小姐的衣服。

“小兰,我没事,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沈晚林又贴丫鬟的耳朵说了几句,丫鬟才是向远处走去,打着雨伞,站在雨里。

见着丫鬟走的远了,剑客随口说着:“刚才是碧门会的杀手。”

说着将着斗笠随手摘下,少女向男子看去,一个看上去才十多岁少年出现面前,正是裴子云。

这少年英俊,带着温和神态,却蕴含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刚才听着这人让小兰离开,就知道不是哥哥,哥哥不会不知道自己和小兰的关系。

只是当时还有些万一的期待,此时眼神就有些黯淡,好一会才开口说:“你是舅舅的人?只有舅舅或者哥哥的人,才有样的刀法。”

少年虽用的是剑,但刚才那一式,那行云流水又分外残酷的美,除了哥哥,只有舅舅才懂,难道是舅舅把刀法外传了?

听着这话,裴子云笑了起来:“不,不是,你的武功不高,但眼光很厉害,我虽使的剑,但用的是刀法,而且是你沈家的刀法,不过不是你哥哥或你舅舅传出去,而是我见了用这样刀法斩杀的伤口,就学得了七八分。”

“不可能,只凭刀法留下的伤口,怎可能学会我家的刀法。”沈晚林抬起看着少年,一副不可能模样——自己家的刀法,怎可能看一看就学会了。

裴子云笑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无论从山脚哪个入口上山,终点都是一样,或者说,失败者千奇百怪,成功者个个相似?”

“刀法,剑法,棍法,枪法,其实都是招式和器具变化,但杀人的原理是一样的,懂得这原理,那就至少有六七成相通,剩余的就是器具不同而产生的微妙变化,所以检查伤口,通过这个就可窥探着里面奥妙……”

话才说一半,见着面前是个少女,并不适合交谈个,话一收就笑了笑,说:“只是模仿个了七八分而已,见敌心喜就用上了……我寻你是有着别的事。”

听着裴子云的话,沈晚林脸色有些不信,以为是推辞:“那你请我来有什么事?”

“你知道有一个斗笠客,经常和孟、张两家作对吧。”裴子云说。

“什么?”少女听着话,脸色变了,眼中带着惊疑。

“我调查过斗笠客的事,孟、张两家是他下手对象,可仔细分析,可以看见,作对的多,但杀人很少,而且涉及你的事,维护的紧。”

“今天中午,梁家次子梁子涵被杀,就与你有关——他想绑架了你,给孟、张两家添麻烦!”

“什么?”沈晚林听着这话,先是惊诧,又用警惕眼神看着裴子云,不由的就是退了几步。

“我说我不是威胁,也不是探你口风,这斗篷客不就是你的哥哥沈振么?你刚才将着丫鬟叫走,就应已猜到了我要说的部分话了吧。”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孟家,或者说孟落公,是你和沈振的舅舅,但是你们的父母死的早,所以本来沈家的东西渐渐落到孟落公手里。”

“你哥哥和你舅舅产生了很大矛盾,他就很早离家了。”

“这些年,闯出了斗篷客的名声,并且也和孟、张两家作对,只是遇到你的事,他就拼命维护,因此作对是表面,帮助是真。”

“特别是张家,你未来夫君家,最近斗笠客连连杀得数个高手,有的是张家内部对你未来夫君张平有威胁的,有的是张家的敌人,都是为张平铺路,但他和张平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为了你。”

“许多迷雾,掩盖让人看不清楚,可是只要一点点剥开,事情不都是清楚了吗?你说呢?沈小姐。”

听着话,沈晚林就脸变得煞白,后退了几步看着裴子云,似整个人的心防都被击破了一样。

“你不是舅舅的人,也不是哥哥的人。”沈晚林颤抖的说着。

这时裴子云笑了起来:“我只是一个外人,只想帮你和你哥哥一把!”

沈晚林后退一步,不说话。

“你不信?”看着沈晚林的脸色,裴子云不由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和我哥哥?”沈晚林看着裴子云,手抓的手帕很紧,她有点后悔跟着这人来了。

“我和你哥哥只是有共同的敌人而已,你不必担心我对你和你哥哥算计,我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我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我们或可以成为朋友,故帮了你一把,你再见你哥哥时,可以向他提我一提!”裴子云见她的脸上带着戒备,笑着。

沈晚林听了,沉默不语,裴子云也不催促,只是说着:“今天话就到这里了,听说你最近就要成婚了,恭喜,只是别自己一个人再出来,现在无论你舅舅,你未来夫君,你哥哥,敌人都不少,不是都有今天这样幸运,等大喜日子,我会亲自到场送上贺礼,再见。”

裴子云说完就转身离去,沈晚林见裴子云穿入雨中,连忙喊:“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会再见,对了,问个你或很痛苦的问题,假如你哥哥和你未来夫君冲突,你会站在那里?”

丢下这个诛心的问题,裴子云再不迟疑,人影渐渐不见。

见着裴子云的确消失在雨中,丫鬟小兰才跑了过来,站在沈晚林的面前:“小姐,刚才那人真是怪人,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可能是我哥哥的人,只是叮嘱了几声,就是离去了。”沈晚林怀着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强笑的说着。

听着这话,丫鬟小兰送了一口气:“小姐,万幸,是少爷派了人来,小姐,你下次可别单独出来了,可吓死小兰了,至少让张少爷安排几个护卫才行。”

“嗯,小兰,我们回去吧,这事你不要对别人说,不然下次出来就麻烦了。”沈晚林说着。

听着小姐的话,丫鬟小兰连连应着,打着伞:“小姐,我们回去吧。”

阴霾密布,雨点声汇成一片,裴子云凝视着雨景,踱步而行,暗暗沉思,这孟落公是谢成东的人,可后来传闻,有意思的是,孟落公死在了自己外甥沈振手里。

原主当年囚禁,隐隐还曾听闻了一些沈振消息,据说曾使得谢成东损失很大,且不依不饶,是与其妹有关。

“哼,异宝动人心,法诀使人迷,谢成东未必看得上这《上明八清图》,但对孟落公来说,就是入道钥匙。”

“上明八清图一直都是沈家内部秘传,孟落公不但学了沈家的武学,继承了沈家的势力,还想谋夺此图。”

“据说孟落公和沈振父母的死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因此很早沈振就携图逃了出去,孟落公因此善待外甥女,这次她结婚,就是要诱出得了秘传沈振出来,要夺了此图。”

“原主记忆沈振虽没有死,但吃了大亏。”

“而我的确没有多余心思,只想着帮着沈振一把,留下完整的他来对付谢成东,然后就把孟落公以及党羽,赶尽杀绝。”

一滴雨自池塘对面青叶上落下,打在了水面上,溅起一圈波澜。

第一百三十三章 婚变

张府

裴子云看了看,此刻时近初秋,见张府以青砖砌起一带女墙,里面繁花点点绿树连茵,虽仅仅是平民之家,却甚具气象。

今日是沈晚林和张平喜事之日,门口挂着大红灯笼,此刻自是热闹之极,一片车辆,身份足的自是驾车而入,身份不足主人下车,车停在了远处一片空地。

内前有十多人迎接着宾客,一个张家人正喜迎宾客,不过这人迎接的都是有着请帖的贵宾,都是有脸面有关系的人,入得是贵宾席。

除了这些,还有随喜的宾客,只要奉上一文钱就可入宅观礼吃宴,流水席最外围的桌上只有四样菜,随吃随换,当然,没有人这样不知趣。

裴子云上前,将礼盒和喜钱递上,这接待自是看人,有个管家模样的一扫,礼盒是五两银子的装盘,现银十两,就笑说:“公子,里面请。”

一个小厮引着裴子云入内,里面景致又是一变,鳞次栉比房子,植了槐、榆、柳、杨,排场不小。

古代府邸,都分内外二重,有规格高的甚至三重。

见着小厮领着去了一处芦棚,裴子云不由暗笑:“送上了银子,总算是靠近内层的酒宴了。”

此时热闹,到处是大红喜字,仆人都穿着红衣,很是喜庆,入席坐下,这小厮就告罪离开,紧接着就有丫鬟上茶,桌上摆着干桂圆、红枣、花生、瓜子等,都可以吃着。

取一些瓜子,裴子云四下张望,迎宾小厮都带着笑意把客人迎进,人员混杂,耳畔都是讨论沈晚林结婚的事。

“你们说,这沈晚林真好命,舅舅是孟家,丈夫是张家,听说张平很珍爱她。”

“你们不知道,沈晚林是沈家的女儿,只是父母双亡,舅舅就得了家业,现在唯一的哥哥也不知所踪了。”

“嫁出去好,嫁出去,沈家就全落在孟家手里了。”

一人知道些内幕面带讥讽,似对孟家有怨气,身侧一个中年人脸色焦急拉了拉,又作了揖:“不好意思,我朋友喝了点酒乱说,请各位见谅。”

听周围这话,裴子云丝毫没有在意,往远处最薄的流水席看去,那里人最多,混个宴,这样多人,沈晚林哥哥沈振恐怕就混在人群中。

裴子云扫了一眼,只看见不少脸色冷漠的人坐在席中,看来有不少来围观,不由暗暗的想:“这趟水是越来越浑了。”

话说没有武功的世界,都有帮会出现,有武功的世界,哪怕官府也难彻底清除这种力量归自身的江湖人,故形成着各种各样帮会,拥有各种各样财源,甚至千年来,江湖已固定下来了,形成一种生态。

所谓“池浅王八多”,就和裴子云江平县有黑风盗一样,这郡内渐渐形成着十数家所谓势力,控制黑道生意。

正常情况下,大徐开国,会严厉扫清一批,然后又渐渐松弛,野草自又繁茂起来,可别奢望这些江湖人有眼光,现在还陷入彼此争斗中——这些脸色冷漠的人,有多少是别帮别会的探子呢?

裴子云四下张望了一圈,都没有寻着斗笠客,裴子云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沈振一定会来,这人父母去世后,极疼爱自己的妹妹,今天是妹妹大喜之日,他必会前来,只是因着恩怨,藏的深,自己寻不到而已。

问题是沈振恐怕也想不到,他的舅舅有多狠,这是一个圈套,前世记忆里,正是决裂之时。

“新娘来了。”一个高昂女人声音打破了喧闹,原本热热闹闹人群,安静一下,接着在外席的人都蜂拥而去,围观喜事。

一个媒婆在门口,刚才就是她在喊,见人群拥上,张府仆人都上前用着身子将着路分开。

人群拥挤,一些小孩自这些仆人身下钻出,挤在外面瞅着。

这时,附近乐声大作,唢呐笙篁齐奏,鞭炮响成一片,结亲队伍停在门口,带大红花新郎自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一个太太就上前启开大红色轿帘,伴娘搀扶着红盖头新娘下轿。

这时有一个抱着瓷瓶的丫鬟上前,把瓷瓶递给新娘,新娘接着宝瓶抱在怀里,瓶内装有五谷及黄金白银两枚,代表婚后五谷丰登,财源广进。

由伴娘及太太搀扶姗姗而行,又有两人前后接铺红毡,使新娘脚不沾地,跨马鞍,走火盆,去掉晦气才能进宅,接着就是迎入内院,还得在供案前拜父母拜天地等等事宜。

眼见着新郎手上拿着一根红菱在前,新娘握着后尾向里面去,这时,人群中突有一个男子闯了出来,大声喊着:“沈晚林,你怎么可以嫁给张平,还记得我们的海誓山盟么?”

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子,挡在就要进门的新郎新娘面前大声说着。

“什么?”场内的人都是惊呼。

“嘿,沈家娘子还真是厉害,还没嫁进张家,就给张家带了一顶绿帽子,新郎官的红喜帽,怎感觉绿油油呢?”有些不嫌事大,都是大声议论起来。

欢欢喜喜在前新郎看着这事变,听着周围议论,一下脸色大变,刹间胀红了脸:“你,你!”

接着叱着:“你是谁,要敢胡说,今日就别想要离开。”

听着这话,这男子脸色一变,接着冷笑:“是这个女人先负我的,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男子说着,举起一根银簪子和一本诗集,大声说:“这簪子和诗集你应熟悉,是我和她的定情信物。”

说着,就又上前,看着新娘沈晚林大声:“还记得寒光寺一别,你当时说好要嫁给我,可是你为什么突变卦,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约定,还记得那晚我们相守在一起?”

“够了,你们这对奸夫张平一看簪子,脸色变得铁青,呼吸急促,脖子也涨红了起来,回手就是一巴掌。

“啪!”本来搀扶的新娘应声跌了出去,原本扶着的伴娘都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收回了手,露出鄙视的神色。

新娘此时受了一巴掌,想必脸上已红肿,大红巾盖却没有掉,而爬着上前哭喊:“他说的都是骗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男人,也没有去什么寒光寺约会。”

听着话,这人就仰天长笑,后退了几步,悲愤:“你现在嫁给了张家,有着荣华富贵,肯定是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还记得你最喜欢诗词,要我背出来吗?”

听着话,张平眼一下子变得通红,沈晚林的确最爱诗词,一下子怒吼:“你这贱人,枉我那么爱你。”

沈晚林大声哭诉:“我没有,张郎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是被陷害的。”

那男人上前:“你跟我走吧,你未婚夫婿根本不爱你,我才爱你。”

说完就要上去拉沈晚林。

喧闹场景,将在里面等着新郎新娘拜天地的长辈都惊了出来,为是个中年人,穿着灰府绸衫,正是孟落公,出来见着这场景,脸色大变:“你……你好……”

突牙关一咬,喝着:“来人,给我打死这对私下偷情的贱货。”

“哎!”裴子云正看的津津有味,只听着身侧老汉叹了一口气长叹:“可惜沈家传了三代,不想这代竟出了这事。”

虽叹息,但叹息的是沈家和张家,竟无人同情这两人。

这时就是冲出十多个大汉,手里都握着手臂粗的棍子,冲上去就要对新娘和闯入的那个男子殴打,乱棍打死在当场。

“唉!”一声叹息,一个人影自人群中扑了出来,大家看去,是一个陌生大络腮胡子的男人,都是不认识,这男子上前去扶住了新娘:“妹妹,你没事吧。”

“哥哥,我当然没事。”娇滴滴女声响起,一刀瞬间就扎了上去,沈振虽没有防备,但刀一出现,天生本能就使他本能一避。

“噗”

刀光刺入了他的肩,这女人拔刀再刺,沈振闷哼一声,退了几步,喘息,脸上呈现痛苦神色。

“哥哥,我的刀法如何。”女子娇笑着问着。

“啊!”沈振大叫一声,一掌挥去,“啪”一声,新娘红色盖子打飞出去,露出了一个女子,不是沈晚林,此时女子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上带着血,正滴了下去,这血已染上了绿色。

“好算计。”

沈振是眼睛通红,一瞬间刀就自腰侧拔出。

这时,人群中二十余人扑了出来,围成阵列,却没有进攻,只是停了下来,只有他们的眸子闪着精光,右臂一拔,顿时庭院闪着寒芒。

“杀人了!”一瞬间人群大乱,喜庆的人奔逃起来。

“大家都别看,快出去。”就算少数还敢看着热闹的人,感觉有人在驱赶,不知道什么时,出现了衙役,呵斥人群喊着:“大家都散开,官府抓匪,阻挡办公者一概法办。”

“你谁啊,真是。”一人受着推搡很是不满,只是一回就看见是衙门的人,立刻魂飞魄散,连连退去。

原本挡在前面的仆人,则配合将人群推出去,转眼之间,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了一大半。

第一百三十四章 阻止

“有毒?”沈振突脸色一变。

“不错,是驱赶人,也是让你中毒。”对面女子冷笑着,轻轻拍了拍,顿时这二十余人,喊杀震天攻了上去。

“混蛋,你竟敢把我家刀法传出。”刀光一闪,沈振就脸色大变,一声长啸,不进反扑,刀光一闪,又一道再,最后是第三道。

一声响,人影倏分,三个人肢体分裂,血雨落下,第二波人救应不及,眼睁睁见着三人立毙。

不过杀得三人,沈振脸上就蒙上一层灰气,转身就要逃去。

“逮捕杀人犯!”这时几个衙役就扑着上去,时沈举刀杀去,孟落公一挥手,余下的人又围成阵,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人群中涌出了数个武者,都蒙着面,原本推着如群的仆人,突噗噗有声,喉咙瞬间开口,鲜血喷出,原就混乱的人群一下子更混乱,再也没有人敢看,尖叫着向门口逃去。

宴席上已空空无人,裴子云此时取一双筷子,一个酒壶,喝着酒吃着肉,眼神扫着场内杀戮。

“刚才表演,过火了,夸张了,可惜沈振没有看出。”

“不过这张平也是枭雄,竟拿绿帽子配合演戏,哪怕是假,传出去也不好听,真是能忍。”

这是裴子云站着不腰疼,取牛肉慢慢吃了起来,细细品着,味道还不错,周围奔逃的人诧异看着还在吃宴的少年,心中暗想:“这是谁,不要命了,这样情况,还吃吃,是不要脑袋了?”

才吃着,两个人就跌宕冲杀出去,裴子云一擦嘴,将酒壶一扔就混入人群,追了上去,回看了一眼,地上已有着十数人倒地,血流不止,混乱人群都踩踏而去,就算还活着都怕会被踩死当场。

数十个人向一人杀上去,沈振中毒了。

“你们逃不走了。”这群人喊着,孟落公跟随在后,带着杀意指挥:“把他们全部杀了。”

“公子,你先走。”有人就喊着,停止了下来,沈振回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转身奔逃而去。

这几人反杀而去,挡在几十人面前,只见刀光齐下,杀声震天,没有多少时间,人影分开,几人已扑倒在地。

沈振已逃了出去,路侧有着一匹马,一刀将着马缰绳砍断,抓住马缰绳一抓,一跃而上:“驾,驾。”

裴子云冷笑一声,见着人群都奔了去,就一转身,进入了张府,无声无息,混乱中竟没有人觉。

裴子云似乎认识路,进去直向西侧奔去,就有一座小楼,这时还挂着一盏红色大西瓜灯,跳上楼,就见得一个女人守着,裴子云上前,她还没有来得及叫,一点而上,顿时晕了过去。

开了门,就见得一个少女躺在了床上,昏迷不醒,正是林晚笑。

“迷药?”裴子云一探,立刻就明白了,这时没有解药,却也毫不迟疑,手上顿时出现一抹白光,下个瞬间,她醒了过来。

“谁?”林晚笑醒来瞬间,就想寻刀,这关头才见得这姑娘的本色。

裴子云笑吟吟看着她神色变化,也不阻止,林晚笑手僵在半空,良久,她问着:“我现在在哪?”

“张府。”裴子云淡淡的说着:“你舅舅把你迷了送到这里了,但是外面却表演了很有意思的事。”

说着,有条不紊的把外面的事说了,越说,林晚笑脸色越苍白,后来就变成了一张白纸一样。

“想必你也明白了?”

“张平当众配合你舅舅表演,要格杀你哥哥,他把你视成何物?”

“这绿帽子戴的,可不是个人的事,而是家族的事,可你舅舅又把你送来了看来张平对你还是有迷恋的,哪怕是身体,恩,过几天你肯定暴毙了。”

“不要说了。”林晚笑低声叫着,全身颤抖,她是冰雪聪明的少女,自是明白了,出了这事,谁也不可能继续留她在张家,如果自己留在舅舅家,或还有活路,迷昏了送到张家,却只有一个结果先玩后杀。

她低声哽咽起来:“你,你好狠心。”

说的不知道是裴子云、还是张平,又或舅舅。

不过她哭了没有多少时间,就抹了眼泪,用手帕细细擦了,起身下拜:“谢公子救命之恩,还请公子再救救我的哥哥。”

“可!”裴子云笑容不变,伸手一扶,顿时两人已跃出了楼。

龙虎庙

沈振持着刀,喘息着将刀插在地上,数十个人都围在周围。

孟落公在前,冷冷俯看:“说实在,哪怕我得了你沈家绝学,但我和你单打独斗,我的胜算只有三成。”

沈振惨笑:“所以你用妹妹为饵,却想着吸引我出面设伏,可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晚笑还怎么嫁人?”

孟落公冷冷说着:“成大事不拘小节,牺牲一个外甥女又算得什么呢?沈振,将上明八清图交出来,说不定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沈振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舅舅,你可是我舅舅,这些年,我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当初我父亲可是把沈家不外传的武功都传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哈哈,沈振,你可知道你父亲传了武功,却不肯将入道方法传我,这些年,我每一次想起不能入道,我就刀子一般噬心,我就恨不得将你们一家杀的干干净净,才能稍缓我的恨意。”孟落公用鞭子打在地上,溅起了灰尘。

“可你忘了当年我父亲的的照拂之恩?这可是我沈家传子不传女的绝密,就算我父亲没有传你入道之法,难道就是你杀人夺口诀的理由?”沈振满脸的不敢置信。

“一点照拂之恩算什么,你不肯交予我入道口诀就是大错,要不是公子点出来,我还真被你隐瞒了。”孟落公冷冷说着:“来吧,交出上明图。”

随着流溅的黑血,沈振脸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呸,我死也不会将着上明八清图交给你。”

“哦,真不肯给?你想想你妹妹,你不肯给,你妹妹可活不下去了,哈哈。”孟落公就笑了起来。

“你!”沈振瞬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倾倒,原用内劲封住伤口又裂开了,可手紧握着刀。

见到沈振这模样,孟落公嘴角扬了起来,说:“对了,当年你的父亲,是我不小心杀掉呢,当年我知道还有更上层的入道口诀,我日思夜想,想要得到口诀,可是你父亲真是硬骨头,不肯交代,我下药迷晕你父亲,活活剐了七十一刀,你父亲也没肯说,只是当年你怎么就突然逃了?”

孟落公自说自话,恍没有看见沈振在吐血:“当年你逃了,百般寻不到你,我还真是遗憾,但你们兄妹情深,我只能寄托希望在外甥女身上,白养了么多年,终等到你回来了,你这次来除了见妹妹最后一眼,还带上了上明八清图准备交给妹妹?老实将口诀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孟落公脸上带着笑意,冷冷的看着沈振,沈振一瞬间涨红,血自着嘴角一点点的流下,显然已经气急逼心。

“抓活的,他已中了毒药,又奔了这样远,功力最多不过三成,此时正是擒拿的好时机,给我上。”

孟落公见着沈振已气急攻心,毒药、伤口、气急,状态已衰弱到极点,不枉费自己说了这些刺激的话。

“杀!”随着孟落公的话落下,十多个人就扑了上去。

“杀!”沈振刀光一闪,一人脖子划开,可沈振一口鲜血喷出,捂着嘴,突感背后生风,一个打滚躲开,就见着一个人用锁链想要套住沈振的脖子。

沈振反手一刀,一抽,血喷一身,转身入了破庙。

孟落公看沈振的模样,不由大笑:“沈振,你样还怎么逃,你受了伤,我这里又是几十人,你觉得你可能逃掉?你交出法诀,以后你妹妹会有好日子过,不然,哼哼。”

“就算我交了法诀,你也不会留下我和妹妹,你种人只会斩草除根,我只恨没有听着老管家之言。”沈振说着,眼睛赤红:“是你逼我,你们不死,妹妹永不会有宁日。”

“八清杀身诀。”沈振闭上眼,冷冷说,脸上苍白顿时蜕去,红润浮出。

“不!”孟落公惊了一声,脸色阴沉:“舍身法,燃烧生命和潜力,没想到你连都学会了,可你就算有舍身八清杀身诀又怎么样?我们有数十人,你全盛时,我还畏惧,现在你还能杀几人?”

“杀了他,不必留手,既他使了这法,是要和我们拼命,我们留不住,只有杀了。”话是这样说,但孟落公阴沉着脸,瞬间有了决断,虽这人现在武功才是三成,但是用着此法,可增三倍武功,也差不多是全盛时,这武功已足威胁到自己了。

就在这时,突听见了“啪啪”鼓掌声:“真是好算计,好武功,好决断,不过,沈公子,你何必这样,事情还不到这步。”

“谁?”沈振和孟落公都是一惊,看了上去,只见墙后,一个少年转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正家法

“谁,你是谁?”眼见着智珠在握,此时闯出来了一个人,这样轻蔑,不由让孟落公震怒。

场内众人见着一个少年出现,这人正是裴子云,沈晚林静静跟在后面,衣裙素简,浅袖上甚至沾上不少尘土,脸依稀隐有泪迹。

裴子云看了一眼:“沈兄,你这杀身决可停了,这里就交给我了。”

这时来救人,自是阻止沈振的潜力透支,联盟不联盟并不重要,只要沈振活下去,自然和指使孟落公的谢成东对上。

刚才听着这些话,连裴子云都对孟落公暗暗鄙夷,为了攀附,把自己妹妹嫁给沈家,夺了武艺和家业把沈振父亲杀死,母亲郁郁而终,最后还把沈晚林当鱼饵来埋伏,完全不考虑沈晚林经此一事再也无法嫁人。

难怪沈振当年恨之入骨,当时情况怕也是现在这绝境,使出这杀身法杀出去,但用了此法,潜力殆尽,就算有上明图,也也没有办法进阶了?

听说此人还寻得了某个炼丹大师的遗丹,硬是突入了天门,可终身停在这里。

后来沈振杀了孟落公,得知与着谢公子有关,一腔仇恨与之为敌,终身不歇,只是即使有着满腔仇恨,满腔不甘愤怒,后来只能命丧谢成东手下,原因就在今天这里了。

“妹妹!”沈振见了,红润的神褪了下去,立刻变的雪白,不由咳嗽起来。

这时,沈晚林踏上了一步,呈现了十分痛苦神,问:“舅舅,我父亲真是你杀的吗?”

沈晚林的眼神痛苦又带着期盼,老实说这十几年,孟落公对她还不错。

孟落公看着她,脸微柔,缓缓说着:“你刚才不都是听到了?”

“舅舅,你。”沈晚林亲口听着舅舅承认,一瞬间就喘不过气来,手伸出捂住心口,这话气的堵住了心。

“妹妹!”沈振上前,托住自己妹妹,看着孟落公咬牙切齿,盯着孟落公恨恨:“妹妹,怕还不止这些,在你的婚礼上用替身偷袭,围困杀我们,这事没有张平参与不可能,而且这种作践侮辱,诱我出现,不但要毁了我,还要毁了你,更要毁了我们沈家的名声。”

“沈家掌小刀会已经三代,这贼子虽篡夺了大权,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想着这个狠毒的招式。

“不,不可能!”沈晚林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心里还有幻想,此时戳破,脸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舅舅,你真的这样狠?”

孟落公微微沁出汗,倏间一股杀气:“唉,要是你哥哥乖乖被我杀了,以后那会有这样的事。”

“有些人就是挂念着少主,我曾数度清洗,总有些孤臣孽子,舅舅也是不得已,今天的事,和你无关,张平还是喜欢你的,虽你不可能成为她的正妻了,但当个妾还是可以。”

沈晚林痛苦闭上了双目,再也不说话了。

“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沈振,交出上明八清图,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孟落公见着沈振脸越来越苍白,透出一股黑气,就冷笑着说着:“这刀上染的是千丝引,你中了毒这样多时间,哪怕用武功压着,又能压制几时?”

“哈哈。”裴子云笑了起来。

“这位朋友,此间事是沈家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退让一侧,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孟落公冷冷说,此时他摸不清楚虚实,是没有贸然杀上除掉裴子云这绊脚石。

“孟落公,江湖说你办事谨慎,现在看来真是没有错。”

“哪怕人多势众,还是用言语拖着沈振,想着沈振此时还可用八清舍身诀,能拖一分,血就流一分,毒就深一分。”

“至于我,摸不清楚底细,才没有杀上来,不过,机关算尽,只误了你的性命。”

“你!”孟落公气结,伸出手指要说些话,裴子云再也不想多说,拔剑,只是一指:“闪光术!”

“蓬”眼前顿时炸出一道强光,一瞬间,没有准备的人顿时睁眼不能看见,都是一阵的眩晕。

裴子云悍然出手,一出手尽是全力,只见剑光闪着,“嗤嗤嗤”,靠近的三人顿时喉咙中剑,跌了出去。

就有着这一瞬间空间,余下一人终是生死里打滚的刀客,虽眼睛流泪视眼模糊,但突奋力出猛攻,只攻不守,誓要杀出血路来,刀光所至,空气中出布帛一起撕裂的声音。

裴子云不进反退,剑光又是一闪,这时就不可能有着前面三个“杀人一点血”的优雅,以最快最准最狠的度贯入。

“噗”剑比剑光还快,直直刺入了这人的肚腹之间,裴子云拔剑,血宛是倒下的一桶水一样自伤口喷出,见此脸不改容,只是一避,格住左侧攻来的一刀,身体一扑又一转。

“噗”又一个刀手的一条断臂飞出,五只手指还紧握着刀,喷出一道血柱。

沈振看着剑法,眼神一变:“妹妹,你把沈家三十七式传给他了?”

虽使的是剑,并且有变化,但沈振是沈家的继承人,对这非常熟悉,自是能看出,虽使的剑,但用的是沈家三十七式,并且看这火候,已有了第七重境界。

“他说不是,说看了伤口就能学会。”沈晚林说着,一一细说,不提这两个兄妹说话,只见过了这几个呼吸,诸人就已经缓了过来。

“你居还懂道术,你是哪家道门的弟子,我可是祈玄派谢公子的人!”孟落公此时惊怒,大声说着。

光芒落下,恢复视力,数个刀手捂着喉咙在地上翻滚,这种情况一时不死,但肯定活不成了。

“道法镇压此界,果名不虚传。”

“这些人可都是江湖打滚的刀手,论排队列阵不如军队,可论单人来说,精湛的刀法和矫健的身手,远在之上。”

“但在这微不足道的道法下,顿时就连抵抗都不能,瞬间被我杀了五个。”

就在这想着,几个跌在地上滚动的人,身子陡挣了一挣,就再也不动了,这时裴子云借着这一个缓冲,一口气再生,冷笑一声,长剑一刺,又杀了上去。

“行阵,用铁索,远攻,此人剑法绝,还懂道法,用阵减少损失。”孟落公一挥手,刀手纷纷取着铁索攻上。

“流沙!”裴子云一点,一角处数人脚步随着这声瞬间陷下,孟落公怒呵一声,跟着扑上,而裴子云更快,身体化成流光闪过,度快得目力难及,相距仅仅数米,没有闪避的任何机会,剑光一闪,三颗人头飞出,接着才传出破风声,以及刀剑格斗之声。

“噗”孟落公翻身落地,左手掩胁,指缝有血沁出,里面创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不多,但意味着在刚才抢攻中,一剑受创,顿时连脸都变了。

“此人说的不错,他不是直接学习沈家三十七式,刚才剑法有着我家的奥意,但已产生更可怕的变化。”

“还有,祈玄派谢公子,是你指使了舅舅?”沈振眼神都变了。

“杀!”一声长啸,虽在雨中但此时还是还有点光,可在这时,风撼动,尘滚滚,黑气涌出,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剑光击下,惨叫连连。

只黑暗只维持了一秒,星光照下,又有三人伏尸在场,场内还有二十个刀手,都面出惊恐之,有人甚至惊叫:“妖法!”

“哼,都是老江湖了,道法没有听说?”孟落公冷哼了一声:“给我贴身,这人使得道术,近身逼着,道术需要施法时间。”

“还有,道法极耗精气神,看他能施展几次。”

“杀!”场内刀手神不好,这样的攻杀完全出思考,这时听孟落公的话,这些刀手终是江湖里打滚的人,相视一眼,扑了上去。

“道法是这样,可是难道我只有这一点的道法?”裴子云尖啸一声,剑上顿带上一种幽光:“道法御剑。”

“噗”刀剑相交,刀手只觉得一股诡异力道自刀上传了上来,以前的这招是长刀脱手,但这次,这股力量虽细如丝,但瞬间穿过了刀入得了身内炸开,还没有惊呼出声,剑光就一刺,并且瞬间一转,抽出。

这人向前冲止住,双眼瞬间睁得极大,鲜血喷出。

“缠着这人!”孟落公不进反退,直直扑向沈晚林,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想把自己外甥女逮住当人质。

“卑鄙!”

孟落公才靠近,沈振上前就要护住自己妹妹,但一提气,就咳嗽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刀光闪过。

两刀相交,孟落公退了几步,眼神中带着不可相信,惊呼:“你,你怎么也会沈家刀法?”

“我是沈家小姐,怎么能不会这刀法?舅舅,你看我刀法如何?”沈晚林此时看上去,带着一分惊丽,刀光斩出。

一个交错,沈晚林一口血喷出,倒跌出去,这时孟落公也退了一步,脸又白又红,看着沈晚林就大骂:“你这贱人,居破坏了传子不传女的家规,私下偷学了刀法,还变的这样诡异,幸你没有继承上明八清图,要不我今日就要阴沟翻船了。”

“我以为我心机深沉,没想到你也不差,我的外甥女,你真该死,今天我就要一正家法,杀了你这破坏家规的叛徒。”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无所思

见着孟落公大义凛然的呵斥,裴子云说真的是暗暗佩服:“果自古枭雄个个都大义凛然。”

“只有小匪小贼才自认小人。”

“咳咳!”这时沈晚林站起来:“舅舅,你养育我这么多年,我担心当年父母结局,暗中学了一点刀法防身,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去死!”就在这时,远一点战场上,一人臂膀一挥,暗器攒射。

裴子云向下一挫,化为令人目眩的贴地流光,暗器尽数打空,破风的锐光一闪,右手断下,接着就是“沙”一声砍掉了半个脖子,人影闪动已难辨实体,金铁交鸣声震欲聋。

刀光剑光乍敛,人影分开,六个人横尸在地,甚至一人腹侧中剑,喷出一大堆内脏,在地上惨叫。

裴子云微微,目光向下,只见左臂外侧出现一条两寸长裂口,这一刀、如果低半寸……

裴子云踏着步,刀手连连后退,面露恐惧之色。

“孟落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沈晚林这一阻,裴子云已杀破了人群,缓步迎上,剑上带着令人心悸的淡光。

“这就是元神御剑?”沈振趁着空隙,又连吞了几个丹丸,脸色稍好些,看着这异相就暗想。

沈家上明图最高绝学就是这个,沈振本以为可以无敌天下,但此时听他们说话,原来这是道术,似乎并不太稀罕,不由握紧了刀。

“你是谁,我不觉得跟你有仇恨,为什么要与我为敌。”孟落公问着,脸色惊怖,这人武功高强,更在自己之上。

“噗!”裴子云一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剑,孟落公见着这熟悉的招式,就是同样一刀,一剑一刀两个几乎同样弧度对杀。

一声响过,孟落公连连后退,一缕落下,只差一丝,头颅就被斩下,而一股力量袭上,脸色一青,一口血吐出,蓦生出了一种熟悉感觉,久违的恐惧袭上心,这恐畏很多年没有了,二十余年前,自己受伤,几乎就要身死,他藏头缩尾,不敢露脸,挣扎的恢复,后来就苦心将妹妹送到了沈家,从此后,就没有遇到这种恐惧。

现在又品尝着这久违的恐惧,新旧伤口都同时痛了起来——这“痛”才是难以忍受的滋味,他嘶声:“你这是什么道法?”

“这不是道法,是第九重和第十重刚柔,看来谢成东没有教你。”裴子云就要扑了上去,数个刀手扑上。

“杀!”用了药丸,原本的沈振,一扑而上,眼神中带着浓郁化不开杀意,刀光一闪,一人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你们这给我挡住!”孟落公大声喊,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仙门弟子,此时根本难有胜算,只有先离去,再想着办法,或得向公子求援才是。

这一想,孟落公直奔出庙。

裴子云杀了上去,沈振也捂着伤口杀上,沈晚林一声娇呼,沈振回看去,沈晚林此时眼睛带着恨意,握着刀也杀了上来。

数人以极快度冲着,长刀闪动,射出凶光,这些刀手似乎都带了点沈家刀法的影子,只是没有传得精华。

这些刀手对外来说凶悍绝伦,但对精通沈家刀法的人来说满是破绽,刀光所下,到处是鲜血喷洒,而随着鲜血四溅,是各种各样肢体。

手、足、头带着血落下,不时出锵锵声,庙前空地本来是积着一片水,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中,水就被染红,至多不过三分钟,水已大部分变成血,浓稠之极,在星月微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噗!”最后一个刀手扑倒在地,喉咙上伤口撕开,血喷流。

“呕!”接着生着一个呕吐声,两人回看去,只见沈晚林用刀插在地上,整个人在呕吐,她身前躺着二个刀手,是被沈晚林给杀了。

“前世从未听说过沈晚林还懂得武功,哦,难怪,有刺客袭杀,沈晚林还能活到婚礼,原来懂得刀法。”裴子云才明白过来。

见远逃而去孟落公,就是诧异,这人凶狠毒辣,为谋夺上明八清图一朝果断对至亲下手,为了一线道途可隐忍十数年,可自坏名声暗中设计外甥,紧接数十人围杀,一击不中,有生死危机立刻逃遁,这样的人,要是在乱世参于争龙,是有资格成将星,难怪被谢成东选中。

这是,这样的人,当年是怎么死在沈振的手里?

裴子云虽诧异,但这时任务要紧,对着沈晚林说:“你照顾你哥哥,我去杀了这孟落公。”

说完就奔出门去,见门口还有着几匹马孤零零站着没有奔逃,就骑着上去“驾”一声喊,这马紧随远远孟落公的身影,追杀而上。

沈晚林醒悟过来,连忙扶向沈振:“哥哥,你没有事吧?”

“没事,我杀身决没有正式启动,损耗不大,伤口也不重,就是中了毒,刚才我已经服了几丸解毒,虽不是很对症,但也能勉强压住。”

“回去我慢慢配药解毒就是。”沈振脸色苍白,勉强笑着,但自己清楚,就算没有启动杀身决,其实毒和伤也伤了自己不少元气。

这话自是不能和妹妹说,他带了点愧疚看着沈晚林:“妹妹,是我拖累了你。”

“不,要不是这事,我真嫁了这狼心狗肺的裴子云,我才叫惨。”

沈振点点头,转移了话题:“你被迷昏了,是刚才那人救你?”

“是,似乎姓裴。”

“姓裴?”沈振沉思着,没有立刻说话,良久才说:“尽管他用的剑,但杀人的确用的是我们沈家的刀法。”

“你没有注意到,此人和会我沈家刀法的人交战,每隔一段时间,每杀一敌,就多学了几种变化。”

“沈家三十七式,是指本家刀法里有三十七种变化,每个变化都是杀人之招。”

“我刚才看了,此人连杀十六人,刀法中的变化已收集了二十一种,这真是不可思议。”

“最可怕的是,每种变化一旦学会,就非常纯正,似乎练了十年一样,有些稍有改动,我仔细一想,就毛骨悚然——这是改良了。”

沈振说到这里,甚至露出恐惧之色:“这实在让人震怖,姓裴,武林世家里,有谁家姓裴?”

沈晚林有些迟疑,说着:“他似乎不是武林人,路途中我问了下,他说自己是读书人,是个举人。”

“读书人?举人?”沈振一怔,突一道灵光闪过,他张大了嘴,满面不能相信:“难道是那位名震应州,作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裴子云裴解元?”

裴子云大名,沈振自是听说过,但这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沈振根本想都没有想到,这个可怖可畏的人,是文满应州的解元公!

“不行,追不上了,只有牺牲这马。”这时,裴子云策着马,但是他对骑术不精,眼见着孟落公的马的度远,就举指对着马一点,这马眼立刻就充了血,奔驰而去,疾光一样。

“孟落公,你逃不掉了。”裴子云靠近。

“你对这马使了什么妖法,这分明就是一匹普通马,怎有这样的度?”孟落公回一看,不由表情扭曲,愤恨下,虽明知是道术,也破口大骂是妖法了。

不过似乎到了目的地,见着裴子云追来,就马上跳下,入了一侧林子奔逃,裴子云也一跃而下,直入林中。

这林子不大,孟落公穿过林子,就见一条大河,前面一条大船,就扑了上去,一跃而上,到了甲板。

“有接应?”裴子云也是一跃而上。

就在这时,一人拔刀,刀宛是秋水,斜冲而至,刀光瞬,奇异没有听见风雷,带着一道弧,射在裴子云眼帘中!

似云之形,忆风之变,或无所思。

“陈平?”裴子云直刺出去,剑光同样无所思,带着冷冷寒光,“噗”一声,人影倏分,对方疾退二步,右肋衣衫裂出,出现一道浅浅的剑痕,深有一分,露出里面青色的内衣。

“沈家三十七式?”陈平大惊失色,摸着砍处讶叫。

“你们不也是使着沈家三十七式?”裴子云笑着:“孟落公、陈平,你们都偷窃沈家的刀法,沈家和你们结亲真倒了血霉了。”

“不过,按照情报推算,陈平你修这刀法不过三年,已晋第八重。”

“孟落公,你这一辈子活在狗身上了,沈家传了你刀法已有二十年了吧,还只修到了第七重。”

孟落公受此不屑,眸子缩小,手握紧了刀:“你才是窃贼,你怎么会沈家三十七式?是沈振还是沈晚林这贱货传给你的?”

“你在现在才觉?哪怕我使的是剑,哼哼,可见你精于阴谋,但在剑道上,也不过是普通。”

裴子云冷笑一声:“你们一起上吧!”

“毙了他!”这时甲板上有人叫着,跟在陈平后面的二个人,几乎同时拔刀,一起难。

现在帮会早进化到了一拥而上,除几个英雄观念特别强烈的人,几乎没有人会单打独斗。

“云之形,风之变,无所思!”裴子云喝着,剑光化成一道彩虹,扑入这二人之中,只听“噗噗噗”连声,两人上身一挺,叫了一声,裂开一条大缝,鲜血泉涌,内脏外挤。

陈平和孟落公快聚在一起,面露惊骇之色,直感到浑身毛森立:“沈家三十七式第九重,还是第十重?”

“你竟然修到这境界!”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生只如初见

张平和孟落公大喝一声,刀光划空,闪出重重刀网,刀光过处,才传出慑人的破风声,而一道剑光如虚似幻,从刀网空隙中切入,悠然破网而出,又倏然隐没。

“可恶!”两人顿时感受到了压力,滚滚刀法齐上,人影乍分乍集,这短暂时间,整个三十七式已全部用完。

“噗”一声响,已换了方位的裴子云徐徐展剑,一滴鲜血自剑垂下,脸上神一片平静。

张平和孟落公脸灰暗,陈平肩上有血沁出,裂口飘一些丝线,有着血迹,不过里面创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不多。

孟落公更惨,胸口中了一剑,虽入口不深,但却是要害,再深些就会立毙。

“沈家三十七式变化,尽入我囊中矣。”

“刚才我想学些变化,故还给了你们机会,现在,游戏玩完了,这一次,可不局限于沈家三十七式,我会用我的剑,一举毙了你们。”

“有什么遗言,可以说了。”裴子云脸冷酷,剑光徐徐引起。

听了这话,张平和孟落公脸大变,孟落公微微战栗,陈平脸铁青,引刀而上,准备决战。

“且慢!”一人说着,只见船舱大门敞开,两行甲士分列而出,都配着长刀,就算是夏天都穿着锁子甲,露出的皮肤古铜,虎目带着神光。

而中间一人出来,戴着银冠,身穿大袖衫,袍袖翩翩,双眉神采,只可惜眼神有点忧郁,却是济北侯家的小公子卫昂。

“师兄,师弟。”两人见了,分别见礼,裴子云收剑入鞘上前,在虎目逼视下,悠然与卫昂对坐。

卫昂一挥手,顷时有人乐起,声音中丫鬟上前奉茶,卫昂举杯一呷,笑着对裴子云说着:“师弟去年一去,我们就没有见过了,你名满天下,屡出诗作,也不过来看看我!”

裴子云也举杯呷了一口茶,看着,眼神里有些感慨:“而师兄却清减了。”

卫昂说:“师弟更是英姿焕了,也罢,看来茶你喝不惯,上酒。”

又有丫鬟奉上了酒壶,下酒菜就二个,一个是牛肉干,一个是花生米,卫昂亲自斟了酒,说着:“京城,南理,都一一游玩,还作了诗。”

说着就吟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吟到这里,不胜感慨怅怅说着:“师弟真是旷世罕有之才情!”

裴子云举觞劝酒,自己“啯”一口饮了,笑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本是闲游之人,现在皇恩浩荡,以宽为政,只想着修道,乘搓浮于海,可是天下之事,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也很是为难。”

说着,拈捏了一粒花生米,焦香崩脆,满口浓香,又饮一杯:“我看师兄不但清减了,而且还带着忧,不知何故?”

卫昂听了苦笑,自斟了一杯喝了:“人在世上,哪能不愁,人也都会变化,你可知道,父亲解甲归田,就有不服的兵将闹事,这也罢了,父亲命我镇压,我就率兵去,一次就杀了一百多闹事的兵将,血淋淋,我一闭眼就想到。”

裴子云听了,用箸点着:“你这还是有着大义,我南北都去,就区区这二年,杀的人怕比你多几倍了,人生在世,要想活的舒服,活的自在,活的富贵,谁能逃出这个范围呢?”

遂以著击盂,吟着:

掖庭聘绝国,长门失欢宴。

相逢咏荼蘼,辞宠悲团扇。

花丛乱数蝶,风帘人双燕。

徒使春带赊,坐惜红颜变。

平生一顾重,宿昔千金贱。

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

裴子云咏完,见众人都听痴了,遂笑:“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不如不相见,可是真要我说,我还是觉得见过为好,哪怕画扇悲秋风,也是缘分一场。”

扇子是夏天用来去热,到了秋天就没人理睬了,本应当相亲相爱,但成了相离相弃,听着这些,卫昂痴了,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顿时默然不说话,二人年纪相近,性格各异,但结交已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知己感,但现在又都心知彼此的变化和陌生。

卫昂怔了许久,才说着:“这两个是我家的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师弟,看在我的份上,饶了他们这次,如何?”

“师兄的话我自是听的,不过师兄也不能欺我——这张平或是你家的人,这孟落公不是?”

“哦,看来师弟要杀此人之心甚坚啊。”卫昂笑着说着:“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张平和孟落公都是帮会帮主或少帮主,家有万贯,手下数百人,可是刚才连声音也不得,乖乖由人谈笑之间决定命运,听了这话,孟落公脸一灰,而张平却松了口气,却只是想:“大丈夫当如此哉!”

卫昂这时才抬起头看孟落公,只见此人两竖横眉,带着杀气,有一股阴鸷其中,孟落公身上有伤口,还在流血,望着裴子云,神还算镇静:“你是裴解元,不知我得罪了什么,要来杀我,或者你和沈家有故旧?”

见孟落公这样,裴子云也叹息了一声,此人心肠狠毒,只是生死之间还有这份镇静,也算了得,摇说着:“你和沈家没有故旧,你也没有得罪我,只是你却跟错了人。”

“跟错了人?”听着裴子云的话,孟落公喃喃说着,似乎明白了,一下脸苍白,眼神带着凶狠,举刀就上。

“公子小心。”卫昂身侧甲士就是上前护卫,这时见孟落公向裴子云杀去,吼着:“八清舍身诀。”

刀光大盛,功力激增数倍,化成了炫目光弧,在生死关头,这也有几分风云变化无所思的味道。

“临阵突破?可惜!”裴子云淡淡一声,沈家三十七式修到第十重,也不过进入宗师境界,自己不过觉得其中可取,故学了些,现在挥着本来力量,却不把这第八重的刀法看在眼里。

剑气骤,在接触电光石火间,人影乍闪,刹那间出现扭曲,似乎是变形失去人的形态,直扑而入。

刀啸中,传出了金铁交呜声,刀光一蹦而散,倏就分开了,啸声消逝,四周徐徐恢复

孟落公连连后退至甲板一侧,脚下大乱,摇摇欲倒,左臂无力下垂,臂虽没有断,但刺入的剑孔清晰可见,鲜血飞溅。

“是道术,非我之罪。”一瞬间,孟落公就连中二创,说完,就转身向船下跳下,裴子云一点奔上,见这孟落公半空中,就要落水。

裴子云一脚踢在甲板上收着船锚,这船锚瞬间飞出,“噗”一下,重重击在孟落公的背上,铁爪就穿胸过去。

裴子云一踢木块,这木板落在水上,飞扑而出,剑光一闪,孟落公人头飞出,伸手抓着头,提着头,对这木板一点,一跃而出,落在岸上。

回,对站在船侧卫昂笑着:“师兄,我这就去了。”

“你看我这师弟武功怎么样?”卫昂见着裴子云远去的身影,回身问着。

船舱再次打开,一人出来,却是身着六品官服的太监,但见面皮白净,举止温雅,望去是一个士大夫,宫中太监有品级者,都经过内书堂教习,才学不低。

并且身换跟着几个头戴尖帽,穿着青衣,脚踏白皮靴的番子。

大徐体制,太监最高总管太监不过是四品,六品官衔为宫殿监副侍,这太监权力不小,露出一抹凝重,声音尖锐:“的确非常厉害,难怪能杀得黑衣卫,坏了潞王的好事。”

又说着:“听闻此人上殿面圣,殿指挥使专门与长公主分说,说此子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上殿,还使长公主不悦。”

“现在观之,并非是殿指挥使小题大做。”

听这口气,这太监是潞王的人,就更是难得了,诸王也可养得太监,但品级不得过五品,这六品就是副手了。

卫昂面露疑惑之:“真的这样强?”

太监点:“真的很强,单论武功已是当世绝顶,在世有这水平者,不过数人而已,再结合道术更是所向披靡。”

“公公,我受父命,也曾领兵,军中也有不少高手,但给军阵一冲,立刻溃败,为什么公公这样高夸?”

太监连连摇:“那些军中高手,我见得多了,与裴子云相差甚多,差距就是在数丈之内,甲士能不能拦截突起的袭击。”

“当然人力有时而穷,要是单纯武功,这也不必太顾忌,可是有些道术洒家也知道,能瞬间瓦解军阵,给予突破。”

“洒家就曾见得有个道士,用道术使之失明,连破军阵,最后还是用弩弓射死才算罢休。”

“裴子云这种道术与武功都是顶尖,结合起来甚是可怖。”

“要不是法不加贵人,克制了道术,只怕贵人连觉都睡不着了。”

卫昂见太监说话坦率,暗暗点,说着:“原来如此!”

太监就说着:“最难得的是,此人不但道法武功顶尖,就连时文也是大家风范,据说翰林看了他的举业试的文章,说进士不过如此。”

“至于诗词,名震天下,隐隐有天下第一之称。”

“更惊人的是,还懂政治,那个平倭策,就鞭策入里,并且举重若轻,入手极简单,上手极容易,花费又不多,实隐隐有大臣之风。”

“所以入眼的人很多,来调查这人的不只是我一路,据洒家所知,至少有太子一路,长公主一路。”

太监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吩咐:“派人查查,这裴解元为什么盯着这孟落公,这背后的人又是谁?”

“是!”番子应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盟约

天黑沉沉堆满了乌云,大雨而下,一阵阵的电闪雷鸣,一支镖局队伍正路上艰难行着,为的人神情粗豪,步履轻健,后面的人都身穿蓑衣,可见里面是短衣,有的身上带着兵刃,是趟子手和脚夫。

镖车上,插着一个黄底黑丝线绣着一匹插翅飞马镖旗,这是天马镖局,虽谈不上名震全州,附近黑白两道也给几分薄面。

“各位,遇到大雨这是没有办法,只要再赶一段路,我记得前面有着一个破庙,大家可以休息下,烤下火。”这镖师说话,突听得隐隐有马蹄声,顿时一惊,向着大雨里看去,只见一马急奔而来。

镖师一见,打了个手势,趟子手当即跃起,围成一堆。

马匹靠近,镖师看去,是个少年,看其衣着,就暗松口气:“似乎不是,是个公子哥。”

一言才落,马停在面前,少年似笑非笑,这镖师知道不妙,拱手:“请恕在下眼拙,没曾拜会,朋友尊姓大名?”

又说着:“朋友要是少了盘缠,我这里有十两银子。”

这是按着江湖规矩行事,但裴子云只是一哂:“我不是为了这个。”

领队镖师看着眼前裴子云不禁皱眉问:“这位公子,这里不过是六千两银子镖,难道你为了这些货物,就要与我们数十人的镖局为难?”

听着镖师的话,裴子也皱眉:“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打劫?这营生我自不会干,只是我来,是你得交出一个人才行。”

“公子,我们只是押镖,又不护送人,哪会有什么人要交出来。”镖师脸有些不好,对着裴子云说。

“哈哈!”裴子云大笑了起来,见着这样,这镖师身侧一个少年脸阴霾,踏步上前:“你这个混蛋贼人,你笑什么?”

说着抽出了刀:“和这人多说干什么,要交了护送的人,我们镖局牌子就算砸了,这贼只有一个人,杀了就是。”

这人说着,一刀就砍杀上去,向裴子云杀去。

“扔铁网,困住这人,杀了他。”少年一动手,镖师脸一变,知道没有幸免,就恶狠狠说着,数个趟子手自一侧涌出,手上都抓着网,只是是锁链编制而成,上面有着三菱铁刺在上面。

“果然暴露了原形?你们是镖师和趟子手?不过是被我追杀的小刀会余孽与几个利欲熏心的镖师配合,亏你们想得出,装成了镖队。”裴子云冷笑了一声,剑光一闪,这少年中了一剑,惨叫着扑倒在地。

镖师高呼:“松儿!”

“杀,杀了这人,铁网快上。”镖师怒吼着,手一挥,两个趟子手就举着铁网向前罩去,这铁网很大,罩住了,就立刻动弹不得。

“泥沙术!”裴子云用着手一点,就抛铁网过去人脚下土地瞬间一沉,这丢出的网就侧处落下。

见这样的情况,镖师脸大变:“妖人,你居使得妖法,一起动手,武公子,快逃,我为你断路。”

镖师向后面大声喊,说着,举刀就直冲而上。

听着这话,裴子云笑着:“这位镖师,交出武赤,我不会为难你,我已杀得城中数家孟落公余党,现在只剩武家了,你应知道情况,何必这样垂死挣扎?”

原在队伍中一个镖师,瞬间就转身奔去,趟子手大喊:“保护公子!”

都是横着挡住大道,要阻着裴子云,看这奔去的人,裴子云摇头说着:“这又是何必?”

“妖人,纳命来。”镖师领着人杀上,但剑光一闪,只是一个呼吸,这镖师往后跌倒而去,扑倒在地,剑刺伤了脏腑,不停咳血,周围数个趟子手都是围到镖师身侧而高呼:“师父,师父,你不要死。”

“不会死!”

围困裴子云的阵型瞬间大乱,裴子云笑着跳上了马,奔驰追杀,才奔去一两里,突一拉马缰绳,说:“不对,刚才逃走人带着面纱,身形年纪有些对不上,这些人让开的也太容易了,有蹊跷。”

就在这时,原来镖车附近,镖师看着一个公子说:“公子,我们伪装镖局,始终会露马脚,刚才安排人诱着这人走了,但估计不能蒙骗多久,公子你快走,不要让这妖人现了。”

“陈斗,你为我武家的付出,我会铭记在心。”武公子看着陈斗叹了一声。

武公子上马,就骑马奔去,突听到了马蹄声响起,这群假扮护卫向着后面看去,一个人就是出现。

“好一个调虎离山,若不是露了马脚,我还真是被你们骗了。”裴子云冷冷的说着,徐徐拔出了剑。

“公子快走。”镖师大吼。

“驾!”公子骑马奔去,看着奔逃而去的公子,镖师高呼:“为了公子,一定要守住。”

“武家已经亡了,这并不干你们的事,何必搀合进来?你们还有妻儿子女等你们回去,好好想想。”裴子云好整余暇的看着这群护卫说着。

原本这些护卫就要杀着上去,此时听着这话就迟疑了下来,武家还在,恐怕万万不敢背叛,但此时迟疑,不不上。

“杀”见到裴子云三言两语就是瓦解了众人的心思,受伤倒地镖师,猛就爬起,举刀杀上。

“驾”裴子云骑马冲过,剑光一闪,瞬间镖师一颗人头就飞了出去。

“为师父报仇。”一个脸上带着怨恨,就扑身而上,裴子云长剑还没有收回,反手一剑,又立刻杀了。

刚才当成护镖的人,他手下留情,现在却丝毫不留情了。

见着裴子云策马而去,余下护卫再没有阻拦,裴子云疾行而过,喊着:“我要是你们,把这六千两银子分了,反正武家再也无法报复你们了。”

听着这话,护卫面面相觑,突一声呐喊,向着镖车而去。

“你们这些背叛主家的畜生。”远远逃去武公子看着护卫,眼睛红,不敢置信,狠狠的用着鞭子鞭打马匹,想要加快度。

裴子云马匹却飞驰一样追来。

武公子慌乱赶着马,突一声笑声,回看去,一道剑光就闪过,人头就飞了出去,鲜血飞溅,染红了一片。

裴子云笑了起来,叹息了一声:“杀得人头滚滚,可才杀了一州的党羽。”

说完这话,裴子云转身离去,至此孟落公本人及党羽全部杀尽。

裴子中跋涉数里,抵达了一处早定下的旅馆,由于砸了五两银子,店主冒雨请了厨子办宴。

除鸡鸭鱼肉,还有时鲜菜蔬甚至海味。

入了门,就见得一个青年等着,见着略一躬身:“解元公,在下沈振,实在是久仰大名了,更得感谢你救命之恩!”

沈振原本满脸络腮胡子,这是为了躲避孟落公追查,现在自不一样,干干净净的脸,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甚至带着一种沉稳,让裴子云点了点:“小事罢了,我们进去说,正巧吩咐治了宴,我们喝酒再谈。”

两人上去,见屏风相隔,各种各样菜肴已上了,由进入初秋,故温了点酒,裴子云就举杯相邀,见沈振心事重重,略吃几口就不动了,因笑:“沈兄,是不是这些菜肴不合你的口味?”

“哪里,我原本也喜欢,只是中了千丝引的毒,真正是病去如抽丝,用了药,养了大半月,还有些不能康复,却是打搅了解元公的酒兴了。”

说着,又深深一躬:“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才得重掌小刀会,这是我舅舅家搜刮出来一万两银票,是我舅舅全部积蓄。”

说着就取出一叠银票,看上去全部是百两,又取出一画:“这是本家珍藏的上明八清图,公子上次使得道法,想必这也能对公子有所裨益。”

裴子云指尖点上,眼见着要收下,却是一推,说:“沈兄太小看我了,我岂是为了这些,孟落公背后的人与我有仇,孟落公豪取强夺,是为他办事,我除了他才能继续复仇,你不怪我杀了你舅舅就可以了。”

“这些银子和上明图,我实不敢收。”所谓间不疏亲,裴子云前世见过这事太多了,无论一家怎么闹,甚至视为大敌,可外人参合进去,往往被同仇敌忾,什么都讨不了好。

听着这话,沈振眼中浮出一丝悲哀,稍停歇了,才再次说:“这人杀了我父母,又对我和妹妹做下这事,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早就情分都没有了。”

“至于这谢成东,是我家和舅舅家的罪魁祸,我是万万不肯放过。”沈振说着,眼睛就是有些红红。

裴子云听了,暗暗叹息:“果然,再怎么样敌对,还是有着感情,要不是我救了他和他妹妹,怕不知道演化成怎么样。”

顿了一下,才说:“这谢成东可不同凡人,是道门祈玄派中的传人,你现在远不是对手,要与之斗,必须破了天门才有资格。”

“不过你我,都与此人有血海深仇,我们可以联手。”说着,就举出了掌,沈振迟疑了下,举手一拍,又说着:“这世道真是劫难重重,解元公,这银子和上明八清图还请收下。”

听着这话,裴子云收敛了笑意:“沈兄,我并不是矫情推辞,我不缺这个,你不必再说了,重建小刀会和沈府都要用钱,你还得好好养伤,这些拿回去,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见着裴子云坚持不受,沈振叹着:“果是写出了金风玉露一相逢的谦谦君子,我养好了伤,日后公子有召,只管吩咐,这是信物,你且收下。”

沈振将一把小刀递上前,说完就转身离去。

总算与这人订下了盟约了,裴子云不由面露微笑,这时才有时间打开资料框,只是目光一及,突微笑凝固起来:“什么?我还没有完成任务?”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任务未完

此时渐渐晚了,风在宫墙间吹去,扑到身上带着凉意,沈振深深透了一口气,看了看拐角处,一个少女见自己哥哥迎了上去。

“哥,公子怎么说?”少女问,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神有着询问之意。

沈振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苦笑了一声:“妹妹,解元公没有收银子和上明八清图,这次我们可欠了大恩情。”

听这话,沈晚林沉思了下:“这恩情欠就欠下了,我们手刃大敌,报了父母之仇,又夺回沈家家业,这是好事。”

“哎,只是从没有想到,张家居和孟家合谋,想要夺取我家产业,张平……”沈振话说着半截,沈晚林脸变得清冷:“哥哥,你不必再提他,他做了这样事,我和他之间再无情义可言。”

“妹妹,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心软,原谅了那混账。”沈振听着沈晚林的话,松了一口气。

“哥,以后不要提起了。”沈晚林神带一些悲凉,任何一个女人经此大变,都难自抑悲痛,更何况,情丝哪是说断就断。

“行,哥哥都听你。”沈振说,看了看妹妹的神,叹了一口气,这样大变,这样名声,不知道妹妹还能爱上谁,又能和谁共度一生?

沈振思虑,少女远远对着旅店福了一福:“解元公保重!”

话音落完,转身离去,沈振追上去,两人向着街道尽处而去,渐渐消失在夜里。

旅店内,裴子云踱步,目光凝视着案前烛火,迟疑:“为什么系统显示,拔除谢成东在应州势力还没有完成?”

“孟落公被我杀了,他的党羽也一一被我赶尽杀绝。”

“就算有一二虾米漏网,也没有干系。”

“莫非应州还存在我不知道棋子?不,不,不太可能。”

“就和地下党一样,在国统区是绝密,但事过境迁,就变成了英雄和功臣,断无隐瞒的道理。”

“应州的谢成东势力,应该都剪除了,这梅花是怎么判定?”

房间不大,裴子云轻摇折扇来回踱步,沉着脸,突灵光一闪,止了步:“难道是曾见过一面的石穆钟?”

想到这里,裴子云皱眉,这人数次出现想要杀着自己,或系统将他判入应州势力,可这所谓的石先生潜藏甚深,怎么样寻找到,并且把他杀了?

裴子云想着,按了按剑:“我得回门里一次,借用门里资源,虽说以前很难调查,但我已拔了应州主要势力,余下目标就少了,应州本身是松云门的范围,可以排查。”

这样一想,就有着定计,裴子云停止了踱步,才有空闲想起了刚才的事。

“就如青松道人一样,沈家严格意义上第一代家主惊才绝艳,以刀入道,其沈家三十七式就是顶尖刀法。”

“沈家运气比青松道人稍好些,靠着大智慧大毅力开创出道路,有子孙继承,第二代给予修正,诞生了上明八清图。”

“但第三代就无以为继,上明八清图虽可开天门,但阴神以后法门还很粗浅,算不得道门。”

“这上明八清图自不值夺取,再说自己一身松云门道法,此时又是晋升关键,不能混淆了根基。”

“当然,根本原因是没有寄托,要是有寄托,自己未必忍的住,毕竟从无到有的人,对道法理解非常珍贵。”

良久,裴子云想完了事,盯着远处的雨夜,带着一丝微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这是我写给叶苏儿的诗,不想流传了出去,大家都知道了。”

果哪怕是道门,八卦也禁不住,沈振也是暗中与叶苏儿所在道门有间接或直接的关系啊,也对,要是没有别的道门的暗中支持,这个沈振就算有着上明八清图也难以成事。

这次杀得孟落公是突然之间袭击,别的就有些难了,谢成东棋子,都非简单选择,从原主记忆上看,或狡诈,或明智,或豪爽,都是一时之选,现在恐怕都有着警惕,难以铲除了。

一间密室,石穆钟端坐,突一声响,睁开了眼睛,突咳嗽了起来,嗓子一甜,知道是咯血,不敢吐咽了。

“谢公子气数又偏移了,有一角崩落,自己和师父与谢成东气运相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甚至更受其害,恐怕是出了大事。”

就要起身出门,这时秦高在外焦急来回,见石穆钟出来,就是上前:“石军师,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石穆钟听着秦高的话,眉不由一皱。

“应州南元县的孟落公被人杀了。”秦高急匆匆说,脸带些慌张,石穆钟听着这话,神也一变,孟落公是谢公子在应州主要棋子,颇有些运数,当年师父看了批命,才得培养,怎会突然死了,难怪刚才自己就有感应,这变数颇大。

“给我情报。”石穆钟看着秦高说,秦高忙将手中情报案卷递着上去,石穆钟取了案卷,也不在外面看,返回了密室。

秦高也跟随而入,石穆钟细细翻阅着,额上不由渗出细汗,在一侧的秦高说:“石军师,裴子云路线非常明显,直接扑到南元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孟落公杀了,孟落公借着张平关系上了济北侯的船也没有用。”

“不过听闻济北侯的公子说情,他们是同门师兄,就放过了和沈晚林有婚约的张平,但本来摇摆的张平以及渡口帮,就全面倒戈到了济北侯,再也不为谢公子所用,不仅仅这样,裴子云还对孟落公的羽翼尽数赶尽杀绝,三天内连杀了五十六人,灭了六家。”

“公子在应州的势力几乎一扫而空,除了几个落脚点。”

秦高说着时,身子也一颤,没想到裴子云居这样凶悍,在南理被袭,就断然反击,一回应州,孟落公就全数被杀,我们都来不及反应,这可以看出,裴子云似知道孟落公是我们的人,针对性报复非常强。”

石穆钟听了一时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在小小的密室里反复踱步,秦高盯着石穆钟,虽认识不久,但他也清楚此人善测算,明决断,今日绕室仿徨,可见心里很是不平静,秦高正想着,石穆钟已站住,喃喃:“裴子云知道南理受袭是我们干的,倒也不出奇,那个南理的祭司就是我们的人,威逼下露了口风,但是知道是谢公子的人,一回去就针对孟落公报复,这就很可怕了。”

“此人怎会知道孟落公是我们的人?裴子云有着暗中情报网?”

“就算有情报网,也不可能立刻查出我们多年前就布置的人,难不成,还有一个师父这样的人……”

石穆钟还在沉吟,秦高就说:“石军师,孟落公是本地门派,虽身份不高,但眼线很多,现在连根拔起,我们在应州就黑了大半,难以成事。”

石穆钟听到这里,闪过一丝苦笑:“看来还是我不及师父,公子交给我的事,我不但没有办成,还连连损兵折将。”

“南理之金珠,应州之孟落公,一下子二州陷入了灰,我愧对公子啊!”

说罢看了秦高一眼,冷冰冰说:“把宋志约出来,我们顾不得打草惊蛇了,这宋志志大才疏,正可为我们所用!”

“是,军师。”秦高领命出去。

见着秦高远去,在人前保持镇定的石穆钟突露出疲倦之,良久,将窗推开,一股凉风就吹进了房间,让身上冷汗渐渐吹干。

“风雨欲来,这些都是师父批算,按照原命,不可能有这些变化,此时反噬已来了,已在革掉谢公子根基,要禀告师父才是,让师父知晓和破局。”

就将着通讯符箓翻了出来,点开一看,符箓亮起了光,光才刚刚亮起,就有黑气弥漫,拿不住摔在地上。

“徒儿,为何突传讯于我。”符箓才落到地上,浮出了人影,却是瞎道人:“你也知道我受此世所忌,不能暴露,就算仅仅是传讯,也有反噬,难道是要事?”

光影里,瞎道人身上恶疮已变得严重,散出着一股腐臭,似乎隔着符箓传讯也难以隔绝一样。

石穆钟见到瞎道人出现,连忙伏跪而下,禀告:“师父,弟子在外,有气运感应,谢公子气数怕是崩落了一角,接着秦高上报消息,裴子云杀得应州南元县的孟落公,此人曾得师父批命——乱世将星,盛世辅才,只是需要打磨打磨,才能用着——此时被人裴子云所杀。”

“什么?孟落公死了?”古波不动瞎道人,此时一惊,有些不敢置信,自言自语:“当年见得此人,阴险狡诈甚深,与征伐杀戮暗合,我才请着谢公子之父为谢公子谋划,埋下此棋。”

“奇怪,虽此人命格不足,运势也不强,但一旦起步就很难制之,不想却死在这处。”

“石穆钟,你也知道,我屡受天谴,要推算必须灵龟代死,这些时日你谨慎为主,去刺探情报,若可以想办法,杀得裴子云。”

“是,师父。”石穆钟行礼,只是才叩下,这影子就是消失不见。

“此子杀之才吉,这事也必须禀告公子,协力除掉才是。”石穆钟想到,取出了符箓又禀告。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四十章 疑邻盗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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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洞

在阴神真人眼中,这灵犀洞灵气隐隐,似雾似气,掌门曾告诫:“这是世上最珍贵之物。”

“天地之气有数,灵气也是。”

“奠基十重,其实就是人体内提炼出灵气,龙气册封,实际上是万民之气混之天命,而此洞就是地龙之气。”

“汝虽一天只可抽取一丝,但是日夜近之,就可感悟灵机,故称灵犀洞。”

原本宋志自是大喜,视自己成掌门弟子的预兆,但此时在洞内踱步,脸色有些不好,开天门,开天门,分明感觉自己离开天门只有一线,可这膜始终坚铁一般,难以破开,心里就是忧虑。

自己师父已给自己争取了洞中修行,这里曾是祖师和历代掌门修行之地,是门中少有的福地,只是天门这关怎就破不开呢?

天门之关,生死之关,书上记载只是尔尔,可自己亲自经过,这天门之关实是天壑一样。

“咯,咯!”听着有着鸽子声音在外面叫,这洞里有阵法,没有法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小动物也这样,这外面怎突有着鸽子。

宋志有些迟疑,被这“咯咯”鸽子声打乱了思绪,就出洞而去,才到门口,就见得一只纸鸽子正在门口,这鸽子身上密布着符咒。

这是道门专用传信鸽,这山门外有阵法,根本没人可入,可为什么信鸽来了?难道是门内有着何人传信?

宋志上前,鸽子脚上是抓一个信筒,见着宋志来了,这鸽子也不动,任由宋志将着抓在手,将着信件取下。

读着信件内的内容,宋志脸色一变,接着就沉吟起来,神色之间似有些挣扎:“哼,此人不怀好意,可是……”

徘徊良久,突一咬牙,就转入洞中,稍过了些,取着一些法宝,偷偷下山而去。

客栈

处于山脚西南镇上,点着灯笼,宋志近前看,果见一个伙计早提着灯迎了出来:“公子,还请跟我来,客人已在等着您了。”

“是谁请我?”宋志看着伙计问。

“公子,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是两位公子等你,给了一副画,说见您来,就请你上楼去。”伙计面露难色说着。

“领我上去。”宋志迟疑了下,对伙计说。

“公子,请。”伙计领宋志上楼,刚进入房间就见着一个长相普通男子,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袍,浆洗得褪色,正是石穆钟,此时喝着茶。

入得房内,宋志盯着石穆钟,石穆钟招呼伙计:“上茶。”

端茶上来,伙计退着下去,石穆钟没有说话,宋志有些沉不住气:“你是谁?为何有着我的画,为何来寻我?”

听宋志的话,石穆钟将茶杯放下,笑着:“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为何寻你,信件上我已说的清楚明白,公子来了,就不必装着糊涂了。”

“至于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是我调查到裴子云情况,他现在已修到了刚柔境界,至少是第九重,他才修行多少时日?我怀疑只需数月,他就可修成大圆满,突破天门。”

石穆钟说完,就盯着宋志的眼,宋志一听,脸色大变,站了起来:“不,不可能,怎可能。”

这样说着,就恶狠狠盯着:“修行最是艰难,每进一步都来之不易,越到后面,越是艰难,他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能有着这样快的进益,不,我不信。”

宋志满脸狰狞,就把桌子上茶杯摔在了地上,良久,宋志抬起了头盯着石穆钟:“你是谁,想必你来,不止这点告诉我这点事吧。

“宋志还真是小肚鸡肠,难怪不成大器!”石穆钟暗暗想到:“你能来,你就应思虑清楚了,知道我的目的。”

这话一说,宋志的脸色一变,石穆钟又笑着:“裴子云二年就要奠基大圆满,你认为他要几年破天门成阴神?”

“天门是一道坎,能过才有长生久视希望,要是这关都不能过,结局你也应能想明白,只是宋大师兄,你就算得了师父照顾,入了福地洞中,可你觉得你能过了这关么,或者说要多少时间?”

“辛苦十载,就这样准备让出掌门弟子宝座,从此跪拜称臣?称呼一声掌门,看着他用着本属于你的资源,一路高歌,成就长生么?”

石穆钟这话一句接一句,就锤子一样敲打在宋志的心上,宋志闷哼一声,捂着胸口,退后几步,嘴里出现了血腥味。

这时眼神中带着寒意,死死盯着石穆钟,冷冷说:“不要说有的没的,你这挑拨是为了什么?”

“哈哈!”石穆钟就笑了起来:“因我是裴子云的敌人,我无时无刻不想要他死——难道你不想?”

“自是想,可是我们是同门,我们争斗也是门内之争,就算有怨恨,也是堂堂正正。”宋志说着,胸口气血是沸腾,控制不住,血腥涌上,狠狠一口咽了下去。

石穆钟见着宋志这模样,脸上笑了起来,刚才自己毫不掩盖是裴子云的敌人,他深刻明白,只有这才有最大的说服力量,只有这样才能站在同一立场,最大的刺激宋志。

此时宋志嘴上说着不要,可身体很诚实,挑动了对裴子云恨意,而且宋志此时眼神之中带着杀意,盯着石穆钟,刚才听了石穆钟这话,连石穆钟也恨上了。

石穆钟似乎早料到了宋志这样,看着宋志恶毒的眼神,清风云淡笑说:“对了,我有个消息,说不定对你有着帮助。”

听着石穆钟的话,宋志就说:“你会这样好心,愿意将消息透漏给我?”

“哈哈,当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打击裴子云,我自是原因!”石穆钟也冷笑说,咬牙切齿并不是假。

听着这话,宋志不由一怔,就见着石穆钟说:“裴子云,不知道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就是裴子云原非常平常,你门内的赵长老,观察了几年都没有觉得他有着修行资质,为什么突然之间达,你想过没有?而且还这样突飞猛进?”

“我的确疑惑过,只是得赵师叔保证,我这才没有多想,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不成?”宋志被石穆钟的话勾动心中的怀疑,开口说:“难道是带艺投奔?”

“哈哈,这样天才,怎会是别派间谍,自己培养都来不及。”

“也不可能隐瞒,你门内长老自会探察,就算能隐瞒活人,难道还能隐瞒福地上的祖师不成。”

“仙灵,也是灵,对这自然再敏感不过。”

“那还有别的原因不成?”宋志带着恨意问着,神态就有些焦急。

裴子云在两年内修行到这地步,原本天才,此时被石穆钟一指出,压下的疑虑就是涌上心,觉得真是处处诡异。

石穆钟低喝茶,宋志看着石穆钟这模样,咬牙切齿:“你知道?不用用着话来诱我,你只需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

石穆钟见此,吐出一话:“凤命!”

“什么?”宋志惊诧倒退了几步,倒吸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许久才带着一丝狰狞:“你是说裴子云得了凤命?”

石穆钟冷笑了一声:“你也是道门中人,门中典籍应该有着记录。”

“我说的凤命并不是真正凤命。”

“就算是天命之人,在没有真正登基称王称帝,并且占有一半天下以上,都算不得真龙,只是潜龙。”

“凤命也是,最多算是稚凤,只有被册封皇后才是真凤。”

“而我说的这凤命,却是代指,指在修行界,类似命格的女子。”

听到这里,宋志靠在了墙上没有说话,神色带着猜疑,看了看石穆钟,想要自石穆钟脸上看出点,只是看不出,又低下头回忆着。

石穆钟见到宋志这幅模样,就冷笑,说:“宋公子,你还在怀疑我?不过这也是应当,我有着诚意。”

“有些事,你自己查一查,就清楚了。”

见着宋志还是不说话,石穆钟笑了,将一个通讯符递上,有着一个铁锚图案,按在桌子上:“宋公子,你是哪日想明白了,和我联系,我们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说完,石穆钟就是出门而去,宋志在房间内看了看符,似乎在挣扎。

石穆钟出门而去,守在门口的秦高问:“石军师,这裴子云真的得了凤命?”

秦高神色带着诧异,跟随在石穆钟身侧。

“哼哼!”石穆钟冷哼:“半真半假吧,我也没有明白探察出裴子云为什么进步这样快,这是我们猜测之一,或此子真是绝世天才也说不定。”

“那为什么这样说?”秦高一怔。

“疑邻盗斧,你听说过没有?丢了一把斧子,怀疑是邻居家儿子偷去了,观察走路是偷斧子,脸色表情是偷斧子,言谈话语更似是偷斧子。”

“找到了,第二天见到邻居家儿子,就觉得言行举止没有一处是偷斧子的人。”

“此举很简单,就是挑拨宋志、松云门、主人公、叶苏儿之间关系,这人心种下了怀疑了种子,离崩塌就不远了。”

“军师好算计。”秦高说着。

“哼,这还可以试探下叶苏儿气数如何,哪怕错了,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石穆钟顿了一下,才微微冷笑:“其实关键是我给的那个符,这可是本门秘传,能无形影响人的心神,最后偏激而不自知。”

听着这话,秦高豁然开解,心悦诚服:“石先生大才。”荆柯守说对了,求助下大家,打开起点app,点击书架,左上角,可以看到“书单选项”,点入,创建书单之时,记得把《盗天仙途》加入哦,书单2ooo,还等待大家鼎力支持!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癫狂

山门·夜·道观

弟子诵经完,做完晚课,一时道人俱散去,一个道士正回去,突见着一人,吓了一跳,仔细看了:“宋师兄,掌门不是让你入洞修行,以求早日破开天门了?你怎么来了?”

“郝勇,师兄有事要你去办。”宋志进了房间,里面铺着青砖,窗子很小,显得幽暗阴沉,郝勇连忙点了油灯:“师兄,你请说。”

“去给我把门内裴子云的档案,给我抄录一份出来,百两银子就是你的了。”宋志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眼里有些血丝。

“师兄,我怎能收你的钱。”郝勇盯着银票一怔。

“是师兄给你的茶水费,你尽管收着。”宋志轻咳一声,说着。

郝勇推辞了几次,才是笑了起来:“师兄,怎么好意思。”

说着就把银票接了塞进怀里。

“师弟,那你就多用心点,我明天就要!”宋志见此,松了些神色离去,郝勇看着宋志离去,眯缝着眼幽幽叹着:“掌门之位真是动人心,宋志居然要调查裴师弟的过去案卷,不过对我来说,还是银票更动人心。”

郝勇说完,在银票上亲了一口。

次日,郝勇偷偷摸摸上山,到了山洞前,郝勇就轻声喊:“师兄,在吗?”

“郝勇,东西在哪?”

宋志自洞中出来,手里拿着一本道书,眼睛满是血丝,似乎比昨天更多了,见郝勇来了,就不耐烦的问:“郝勇,东西呢?”

“师兄,你要的卷宗,我已抄过来了。”郝勇把着资料递上,郝勇师父就是负责监察情报的陈长老,此时做这些事情很是方便。

“这事,你接下来不要跟任何人说。”宋志又在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出,盯着郝勇。

“师兄,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郝勇笑着接过银票:“那我就告辞了。”

宋志接过资料匆匆向山洞而去,进入山洞,把手上道书一丢,就在蜡烛下查看起来了裴子云的档案,细细读着这数千言。

宋志这几天自己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很是急躁,此刻看着敌人的卷宗,渐渐定住了心,蹙眉全神贯注看完了,又从头再看一遍,这才收了手,在洞内踱着步,暗暗想着:“道书说,凤命,辅格,得之有大气运。”

“如果假定叶苏儿有修道的凤命,为什么之前裴子云没有达呢?”

“是了,凤命高翔,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

“叶苏儿和裴子云虽是青梅竹马,但却不足使叶苏儿真正倾心,故这凤格辅运并不显露,故连赵宁师叔住了几年,都没有觉裴子云有才情。”

“但宗卷上说,二年前黑风盗索取叶苏儿,这就是有大难,可三个盗贼离奇死在夜里虽没有证据,疑是裴子云所杀。”

“难道是裴子云拼死救了她,导致她真正倾心,大运就落在了裴子云身上,因此虽叶苏儿住在道观,甚至远去了素真道,裴子云都开始达,无论是举业还是道业,都一不可收拾。”

宋志想到这里,喃喃自语:“是了,就是这个原因,裴子云得了叶苏儿的心,因此得了大运?”

“我要是得了此女,或可借着她运道开得天门,这事还得去求师父。”宋志想到,这一想就再也呆不住,直接向掌门静室而去。

山门·掌门静室

宋志到房门前就敲门:“师父,师父。”

“进来!”掌门声音说着。

“你突破天门了?”见宋志进入房间,掌门睁开眼,脸上一沉就问:“这灵犀洞除了建有大功,历代只有掌门和掌门进去,你进去已经属于破例。”

“现在既没有突破,出来干什么?”

宋志看着掌门,没有答这话,而是问:“师父,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凤命?”

话问的无头无脑,掌门皱眉,就问:“这种是命世的贵人,关乎天数,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莫非你见着这样的人了?”

“师傅,我看这卷宗,还有我写在上面的话。”宋志说着,递了上去,见着卷宗,掌门就是不快,这种档案,非长老不可调阅,怎么会流落到他手里?

不过还是接了一看,又听着宋志说:“师父你看,叶苏儿和裴子云虽是青梅竹马,但不足真正倾心,故没有任何异常,原本赵长老都准备放弃裴子云了。”

“可经过黑风盗事件,叶苏儿真正倾心,虽人离开了,可裴子云立刻了,连中秀才,解元。”

“并且不仅仅是这样,裴子云在道业上更突飞猛进,任何道法一学就会,一练就精,奠基十重,二年就到第九重。”

宋志说到这里,眼睛似都在放光,看着掌门:“师父,你说叶苏儿是不是有着凤命。”

听着宋志的话,看着卷宗,掌门眼神中带着震惊,小半是这猜测或有道理,但大半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子变成这样,此时冷声问:“那你想怎么样?”

宋志一听这话,脸色欣喜,连忙说着:“师傅,你是不是帮我向叶苏儿求婚,只要娶得此女,我就能立刻破得天门,成就阴神!”

听着这话,掌门脸就一沉,只是沉浸在幻想中的宋志没有觉,甚至还有点手舞足蹈,掌门就心里一凉,难道是宋志强想突破,所以走火入魔了?

于是就问:“你似乎忘了,叶苏儿是裴子云喜欢的人,相互之间两情相悦,所作之诗你也读过。”

宋志顿时有些激动,向着掌门喊:“师父,可他们没有媒妁婚书,没有拜得天地,你和素月宗的门主关系不错,道门又不禁婚姻,师父,为什么不帮我?”

掌门脸沉如水,看着似痴似狂的宋志大骂:“我让你闭关,你就这样给我修炼?不好好破开天门,想着邪魔外道,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自身突破才是关键?现在你是走火入魔了,这样的话都说得出。”

“别说素月宗不可能答应这条件,就算在门内我提出这事,都名声扫地,还有什么脸面当掌门,你给我回去,要是再说这种话,你就别想当掌门弟子了。”

“师父!”宋志哀求,原本充斥着希望,此时都是哀鸣。

“给我出去。”掌门勃然大怒,宋志身子一颤,什么话都不敢说,只得灰溜溜的出门而去。

只是宋志出来,眼神黯淡,心中就不自觉带着怨恨,失魂落魄,不知道去何处。

“哈哈,师兄威武,对了,师兄你怎么修行?教教我们?”宋志才行了几步,就听到了欢呼,一看不远山间小径上,几个师弟围着裴子云说话。

宋志勉强笑着,站在一侧,就听着一个师弟惊讶的声音:“什么,师兄已晋升第九重了?”

听着这话,宋志微笑僵硬了,昨日寻来的人果没有骗我,此人真是第九重了。

“师兄!”裴子云目光一扫,过来对宋志就是一揖。

“师弟有礼了。”宋志眼带着血丝,脸色苍白,这时却全无破绽,微笑还礼,见裴子云转身去敲掌门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裴子云进了房间,宋志突握紧了拳:“可恶,难道连师傅都抛弃了我?”

宋志一路回到了灵犀洞,虽灵气灵机萦绕,但再也沉不下心,一闭眼,就是裴子云得意的面孔。

话说裴子云进入掌门房间,掌门脸上肌肉抽搐着,还在生气,见掌门这模样,裴子云行礼后,默不出声。

“原来子云来了,可有什么事情?”掌门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问着,倾向自己徒弟,掌门内心有些愧疚,何况裴子云还真有大才,这种人才在门中,就算不成掌门,也能广大门楣。

“掌门,我遭遇了数次暗杀,前些日子我将其连根拔起,尽数除掉,只是还有一人,百寻不到,还望掌门相助。”裴子云一揖。

“什么?”掌门听着,仔细打量裴子云,裴子云眉角中杀气环绕,显才杀过人没有多久。

“把事情给我细细说说。”掌门缓缓说着,

“掌门,事情是从我去南理起,那时就有人盯上了,回到应州,又受了袭击,我打听到是小刀会的孟落公,就都杀了,但还少了一个主谋,却没有办法寻着。”

“可恶,居敢在应州刺杀我们松云门弟子,的确该死,只是你可知道此人面目,或者特征?”掌门沉思许久,方缓缓说着。

裴子云应着:“掌门,自有着此人画像,之前我曾见过此人一面,掌门请看。”

裴子云怀中掏出一副画卷递上。

掌门把着画卷打开,一个平凡中年男人面貌就出现在画卷:“就是此人?”

“是,掌门,就是此人。”裴子云说。

“好,我知道了,只要此人还在应州,我必为你寻出来。”掌门说着。

“谢掌门”裴子云说,作了揖退了出去。

掌门看着身影消失,门关上,就叹息:“宋志啊宋志,你有裴子云心性,我又何必再担忧于你。”

话音落下,过了片刻,才取出符箓一点。

“掌门。”符箓对面的人影对着掌门说着。

“陈长老,我有事情要你去办,有人刺杀裴子云,你去查查此人,再查查事情的经过!”掌门在房间说,声音渐渐小下去,符箓陈长老听完,应着:“掌门,此事我一定竭尽所能。”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得不争

傍晚,天阴了,隐隐传来隆隆雷声,一个道人行在山林中,周围一些野兽叫,鸟在林中拍翅膀。

道人对山林很是清楚,直直入内,林子深处愈来愈暗,小鸟在枝桠中啾啾而鸣,显得更是幽暗阴沉。

一个道人进了一块石侧,见着没有人,钻进了一个山洞中,才取通信符箓,用着一点,就是一道人影投射了出来。

“大人,呼唤我有何事?”

“我自有要事寻你。”石穆钟出现在符箓:“我有着事要让你办。”

“大人请说。”这道人看着石穆钟。

“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暗中传播,裴子云达至九层刚柔消息,暗中宣传出去,说裴子云离天门近了,很快就能突破天门,成就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人!”

“大人,为何要做事?”道人有些迟疑。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自去做,不要露了痕迹。”石穆钟就说。

“是,大人。”道人答着:“这第二件事,又是何事?”

“第二件事,是宣传出去,说掌门对宋志偏心,压下裴子云晋升嫡传就是明证,一旦宋志破得天门,就立刻强立掌门弟子,不会给裴子云机会。”石穆钟冷冷的说着。

听着这话,道人立刻明白过来,这两个对立的谣言,只要宣传出去,就能使裴子云与松云门离心,更与掌门师徒矛盾大增,这是挑拨离间之计,道人就答着:“是,我必完成任务。”

说完,见四下无人,人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林中。

这几天连着下雨,雨幕中许多道人都只得缩在房内,偶有人沿着走廊台阶作事,这时就有两个道人在走廊中行着,一个胖道人就说:“师兄,你们听说了没有,裴子云已修行到第九层刚柔了,说不定比大师兄还要更快破天门,成阴神。”

“哼,你们消息落后了,这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据说裴子云暗中还放出了话,要争掌门之位。”瘦道人不屑的说着:“这裴子云才入门多长时间,想要争夺掌门之位,真是不自量力,宋师兄离天门近了,只要破开天门,恐怕宋师兄就会立刻被立成掌门弟子。”

“这很可能,谁叫宋师兄有个掌门师傅呢?”胖道人带一些阴阳怪气说。

“师兄,你不会偏向裴子云吧,嘘,要让宋师兄听见麻烦就大了,宋师兄可离着天门只有一点了,说不定明天就突破了呢?”瘦道人说着。

“难说,连灵犀洞宋师兄都用了,可到现在几个月了,都还没突破天门,真当天门容易突破么?”胖道人说着:“修到第*重,每代都有十几二十几个,但大圆满并且突破天门,三五个都没有。”

“嘘,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要再说了。”瘦道人环视了一圈,跟胖道人说:“小心祸从口出啊!”

“裴师弟,我们走。”这时,郝勇领着裴子云自一侧经过,就把着正在闲聊的道人惊动,两个道人见有人经过,就带着些慌乱,转身换了个方向匆匆离去,连招呼都没打。

郝勇皱了皱眉,看向裴子云说着:“裴师弟,这些流言蜚语不听也罢,你和宋师兄都是我们松云门大才,其中或有些误会,这样大事上,掌门和长老都肯定会公平处理。”

“有些乱说话的人,得好好惩罚下。”

裴子云听着,就笑了笑:“这个当然!”

话是这样说,脸色阴晴难辨:“宋志要是破了天门,恐怕掌门会立刻立掌门弟子,虽是猜测,未必不是事实!”

前世就是样,当然前世也没有太大竞争,可宋志一旦破了天门,掌门没有经过考察期就立了掌门弟子。

“哼,就算有长老命令,也不能强制禁止消息在门中传播,恐怕不止只有自己听到,宋志听着,必会想着办法突破,这变数又是增加。”

种事关道途的事情,此时是得想着办法好好谋划一番:“看来我得快进步,破了天门,避免掌门强行把宋志推上马。”

“郝师兄,我突想起还有着事要办,我要回去一番。”裴子云说着,见着子云动作,郝勇没有反应过来:“师弟,师弟。”

眼见着裴子云远去,郝勇脸色是有着不好,这裴子云才入门两年这样对待师兄,的确有些狂妄!

回到自己的房间,裴子云踱步,就见道童禀:“开水来了。”

这是一种银瓶,能装热水,有点是后世的保温瓶,裴子云虽有着心思,但还是微笑接过,开了茶罐,捏一撮茶叶下杯,就兑水,静听着茶叶的舒展声,目光却望着窗外秋色。

“我得了师叔祖的道韵,再有着原主经验,可以说,领悟上已经绰绰有余,此时想再突破,只需要积累。”

“现在自己归元功第九重,真积累完成,怕还需一二年,这我可等不得,必须要加快积累,本门有灵犀洞,听闻有着难得灵气,可助益修行。”

“现在,跟师傅求着,应当可以获得,师傅就有暗示,需要的话,就可全力助我,此时正是倾斜资源的关键时。”

“退一步就可能与掌门之位失之天涯,进一步就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这样一想,就是出门而去。”

虞云君下完一着棋,见初夏冥思苦想,就笑了笑,在西侧一个靠着花园的房中倚窗而坐,信手自架上抽出一本书,刚看了两章,檐下裴子云上前敲门。

“进来。”虞云君说着。

裴子云就是推开门,入得房间,见着虞云君此时靠着窗,正在教导着初夏下着一盘围棋。

见着裴子云进来,初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看着裴子云:“师弟,来教我下棋,姨都不让着我,你来帮我下,一定要赢了姨才行。”

裴子云就上前看去,见着满盘都是虞云君的棋子,初夏早已被杀的不成样子。

“师姐,你还是把棋子收了吧,你不是师傅的对手,棋子下到这地步,投降才是正经。”

听着这话,初夏一脸不开心,裴子云笑着:“以后我有空,可以和你下下,下多了,你就厉害了。”

说着转身说着:“师傅,我有事要禀告。”

“你说就是。”虞云君捻着棋子。

“我已达成第九重刚柔,还请师父为我取得灵犀洞的修行资格。”裴子云说着。

“你达成第九重刚柔了?”虞云君捻一颗棋子抬起头来,看着裴子云,脸上是有着一些惊讶之色。

“师父,南理之行,就隐隐有着一些突破,现在我想着再冲刺第十重大圆满,以求开得天门。”裴子云说着。

“此时你应该扎实根基才是,你想着冲刺大圆满,是不是听得什么流言了,才着急突破?”虞云君听着裴子云的话,就眉一皱,问。

“师父,外面是有些传闻,不过不是主要原因,第十重我早已参透,但是我的积蓄是不够,才不能晋升大圆满。”裴子云说着。

“你说你参透第十重了?”虞云君这次才是真正震惊,有些不敢置信:“我来考考你,第十重关窍是什么,这处关键参不透,强行突破只是找死而已。”

“师父,达到刚柔,就把身体掌握练到了极致,力可大可小,可刚可柔,要第十重圆满,就得把至柔至刚融和一体,这力量必须是至柔,才能渗入大脑,要是稍有硬性,就会走火入魔。”

其实是伤了脑神经,轻者癫狂,重者变成白痴,这自不必说了,裴子云又说着:“这步完成,才可摄取天地之间一丝灵机,要是不能至刚,就无法炼化形成一点识海,所以十重大圆满最艰难。”

“不错,正是此理。”虞云君说着:“不错,这其中精妙之处,只有自己体会,外人教了就容易入得歧途。”

“你的确已参透第十重,破得天门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这样,你又何必想着提前呢?按照你的情况,最多一二年,就会水到渠成了。”

“师傅,谣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

“就算一二年我必成阴神,可是假如宋志提前成了,掌门强立为掌门弟子呢?长老和福地上的祖师,真的会下驳令?”

“要知道这样一来,掌门就万万当不下去,门里会有很大动荡。”裴子云问着,见着虞云君果是迟疑,就知道自己说的很对,又说:“所以退一步就是臣,进一步或是君,此时就该一跃而上。”

虞云君踱着步,沉吟良久,突然天空一声令人胆寒炸雷,震得房间簌簌抖,她浑身一颤,说着:“你且先回去,这事重大,我得和几个长老商量,才能去找掌门为你争取灵犀洞修行之机。”

“是!”裴子云当然知道这事急不得,就退了出去,一阵沉闷的雷声照得一片白,墙角巴蕉、竹丛、兰花不安瑟瑟抖动,疾步出去,一阵风扑面而来,裴子云仰视着黑色天穹,若有所思。

其实谣言并不是主因,原主记忆才是主因,掌门未必是坏人,但是他和宋志之间的羁绊太深了,父、师、子、徒都混淆在一起,不能依靠着掌门在这个问题上的公正性。

所以有着谣言,裴子云立刻借此难。

“只有比宋志提前开得天门,成就嫡传,我才能和宋志分庭抗礼,并且竞争掌门之位,要是宋志提前,他就变成了唯一符合掌门弟子资格的人,掌门立他其实是名正言顺。”

“故不得不争。”想到这里,裴子云吐出一口气,奔入雨中。荆柯守说求助下大家,打开起点app,点击书架,左上角,可以看到“书单选项”,点入,创建书单之时,记得把《盗天仙途》加入哦,不过书单不能是我一个,必须满四五个才能变成有效书单,书单2ooo,还等待大家鼎力支持!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拒绝

素月门

地处东灵峡,这是一处山地,山不高,显出了丘陵和缓坡,一个道观立在了上面,名字就叫素月观。

素月观始建于大金长定十九年,前朝遭兵火焚烧殆尽,敕命重修,历时七载,信众能至的有山门、御碑亭、前楼、风雨殿。

“姑姑!”叶苏儿进了后面,只见水碧苔滑,远远听得传来一阵悠远的琴声,显得殿堂幽深,入内一看,一个女郎正在抚琴,声音袅袅回旋,叶苏儿聆听良久,见着她停息,才说着:“姑姑!”

女郎不由皱起眉:“门内叫我师父。”

“师父。”叶苏儿乖巧说。

“苏儿,你不去修炼,来我这有什么事?”女郎看着叶苏儿,她绾着高髻,别着白玉簪,青衣素服,眉目清冷,看起来不过二十。

“是,师傅,听说你要去桃花源观我也想去。”叶苏儿摇着她的手。

女郎是素月门掌教,有些头疼,这时不能惯着,就板着脸:“可你三年奠基才过了一年半,你忘记我们约定了?”

叶苏儿满眼希望,见自己姑姑说这话,就是上前拉手:“师父,可我已修到了第七重,且天天修炼,我也很闷啊,让我去吧!”

“什么,你不是第六层,什么时突破到第七层了?”女郎听着叶苏儿的话,虽见过叶苏儿的资质,没想到这样妖孽。

“师父,就是最近突破,你检查检查。”叶苏儿手递上前去说。

女郎摸在叶苏儿的手上,果是第七重,脸色很是精彩。见着自己姑姑这模样,叶苏儿就知道已动心了,连忙说:“姑姑,求求你了,姑姑。”

女郎无奈:“好了,好了,你要去散散心也可以,要听我才行。”

叶苏儿见自己的姑姑答应了,欢喜上前在姑姑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姑姑。”

将亲在自己脸上的口水擦掉,女郎伸出手对着叶苏儿敲了一下,似笑非笑,眼中微波凝视着:“你这样开心,是不是想去私会那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情郎?”

听着这话,叶苏儿看向了姑姑,见姑姑并没有多少怒气,相反面有感慨,带点追忆带点感慨,莫非姑姑也有过一段刻苦铭心思恋?

突想起了自己不经意听着门里姐妹私下的话,说当年姑姑,曾和某个朝中大臣有段深深的情缘,只龙气和道业不能都得,错过了,因此一辈子没有嫁,或许是真有其事?

叶苏儿正在想着,女郎就转身而去,行了一半看着叶苏儿:“苏儿,跟着来。”

女郎说道,叶苏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匆匆跟着上去。

当归、人参、灵芝、三七、鹿茸、何乌,裴子云将这些药材堆在丹炉前,丹炉下面是火。

丹炉打开,药一味一味进去,整个炼丹房都带着浓烈药味,闻着让人咳嗽。

“咳咳,师兄你是要炼六味大补丸?”一个小道童问。

“自然,这药大补精气,可以在修炼完了用着。”裴子云细心调配着药的比例。

“师兄,我丹经读的少,可六味都是大补,何乌还有微毒,吃了会不会虚不受补。”道童皱着眉说。

裴子云将药放进去炼,一面说:“所以才需丹炉炼去毒性。”

“师兄,原来需要丹炉去毒。”小道童才恍然大悟,这道童门中借来,专门辅助着裴子云炼丹。

“恭喜师兄炼得好丹,可以使修为大进。”小道童带着笑容,这平日里并没有几人炼丹药,这是第一次亲眼见炼丹,就想学点本事。

裴子云听得这话,苦笑:“哪有这样容易,没有九重刚柔,就无法炼丹,内力不能在丹炉内去毒。”

“可开天门成了阴神,这增加**精气的丹,就用不着,性比价很低,更别说仙灵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道童掌着火,皱眉:“师兄,这是什么原因?”

“奠基早期是虚不受补,只有后期几重用得着这个,开了天门又用不着,而且你看这非常昂贵,这点药材就花了五十两银子,所以说这是鸡肋,并没有多少人感兴趣,丹道日渐没落。”

“如果有效,门内怎么会都没有几人炼丹?”

“原来这样,师兄,这世界上就没有仙药?”小道童很明显也是听说民间服食仙丹的传说,很是失望的问。

“有!”

“真的?”小道童眼神里充满着希望。

“真的,世上有天地灵物,内含灵机,炼丹的秘密就是用辅药把它调和,使人能直接服用消化。”

“最上品的甚至能使凡人都可直接消化。”

“但这仅仅是传说。”

“天地灵机产生的灵物非常稀少,你就别想了。”

“难道我们这些门中弟子就不能获得?”小道童问。

“我也不知道,门里的丹经没有记载。”裴子云说着。

这些灵物充满着灵机,就算有,一般是迁移到福地,生长吐纳有利循环,哪能暴殄天物用来炼丹,更不可能外流。

裴子云这话不说,只吩咐着小道童:“接下来就是淬炼,你去门口替我守着。”

裴子云说完,用口决不断打入这丹炉,丹炉出叮叮当当,火在丹炉下,药材渐渐汇聚成形。

这在师叔祖和前世原主记忆里都有,淬炼也很熟练,“叮”一声,裴子云才停下劲来,炉内成形十枚丹,赤红,散清香。

裴子云上前将丹药取出,装在瓷瓶中,闻了闻,取了一枚食了下去,良久张开了眼睛:“可惜,可惜。”

“没有天地灵机,无论怎么样淬炼,丹还是普通药丹范畴,也就是去掉了副作用的补药,略有点养身效果,对普通人来说,或有用处,但对我晋升到第十重,几乎无用。”

“果然,哪怕我不死心,炼出来了也是白费时间。”

“火候还算纯正,可以给娘当裨益身体来用,也算是不浪费。”裴子云想着就自嘲一下:“就刚才所说,要是炼丹有用,早就满地炼丹成道了,还轮得到我?”

“这世界只有灵犀洞这些天生福地才能裨益灵机啊!”

“不过也难说,还是有特例,原来沈振由于燃烧精血,不能寸进,后来寻到了六味地极丹,这恰是用灵物炼成,才能对修行有益。”

“但这个得了灵物拿去炼丹的散修祝真,就受了天谴,死了,可所谓牺牲自己一个,幸福了后来者。”

正想着,裴子云就见着虞云君远远而来,一到了,就怒着:“掌教实在可恶。”

“师父,怎么了?”裴子云问,虞云君本来怒气冲冲,脸色阴沉,这时听了问话,反是沉吟不语,蹙眉良久,微叹一声,说:“你要有心理准备。”

“灵犀洞的事,不成了?”裴子云听着,不由皱眉问,上次掌教以规矩拒绝自己成为嫡传,这次呢?

“这一次掌教是以灵犀洞灵机有限,一次只有一人规矩拒绝了,说你完全有资格入内,但是必须等宋志出来,到时再由你入洞。”虞云君说着。

裴子云虽有些准备,脸色还是一下变得铁青,掌教真合乎自己所料,要强行将着宋志推上位,才会这样。

“哼,门中只有一个灵犀洞,没有第二个,这一年灵机就都给宋志一人了,这是光明正大的偏袒。”裴子云恨恨的说着。

虞云君也带着怒意,又带一些无奈,缓了缓才说:“至少等一年期满,掌门这是要力挺宋志,寄希望他在半年内破开天门成就阴神。”

“赵长老是支持我,只是掌门不对着干,只是拖延半年,我们也没有办法可想。”

“呼!”裴子云踱了几步,长长的吐了口气,没有说话,虞云君也是有些丧气,说着:“这次事,我要向祖师禀告,掌教这样下去真是欺人太甚了。”

“多谢师父。”裴子云这么说,心里是不舒服,掌教简直是一定要将宋志扶持上位,连连拒绝自己正当要求。

“这事到此为止,不过你要查的事情,这次有了眉目。”虞云君开口说着,将一张纸条递上前来,纸条上写着数个名字,还有地址。

“不用看我,掌教虽拒绝了灵犀洞请求,但你上次向他提的要查询的人,都查着出来了。”虞云君神色有些感慨。

裴子云一怔,这事是自己上次所请,不想应了,也就是说,掌门未必就是一定和自己为难,只要不妨碍宋志上位,还是很看重自己。

“哎!”

当下就重重叹息了一声,拿起了纸条仔细看了,纸条就是数个地址,不由冷笑:“道观、民居、牙所、店铺,真的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要是我自己查,真的要不知道花费多少时间。”

接着就看见了一个熟悉名字,不由一怔:“秦高?”

“这人是谢成东在雍州的棋子,原本我要杀的第二人,没想到来了应州,看来是自己铲除孟落公,谢公子惊动了,派这人调查,或要除掉我?”

正沉思着,虞云君又说:“有着蛛丝马迹,将这些人都指向靠近本山的北里县,这几人在此落脚,石穆钟也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勾结

“没想到,自己还没寻上去,他们倒来了,这里靠近山门,他杀想我,我也可以杀之。”裴子云心中暗暗想到。

虞云君似乎要说些,只是没有说。

“多谢师父把消息告知。”裴子云说。

“我还是要劝一劝,修道人当以修行为重,这些杀戮都是生死行走,你要谨慎。”虞云君看着裴子云说。

“师父,我心里有数,只是石穆钟不知有何缘故数次暗害于我,只有千日作贼,那有千日防贼,我不得不把他铲除。”裴子云带着一丝苦笑,神色似乎很是无奈。

虞云君也是苦笑:“至于灵犀洞的事,这些时日,祖师晋升真君,在福地不宜惊动,门中长老都难以帮你,只有等这段时间过去,我才能为你讨回公道。”

裴子云心中一沉,原想着入灵犀洞,破得天门,晋升取得掌教弟子,再领人围杀,不想处处受阻,又恰遇见祖师在福地闭关,长老都不能轻易惊动,看来这事是没有办法了。

“谢师父关爱,我心里有数。”裴子云说着,告辞了出去,凭山栏眺望,见得山下的原野,天穹下村落连绵,淡霭散雾,一颗心才渐渐定下来,心中有定计:“门中师兄弟多与自己不熟,难请,更别谈只修点武道防身,和自己一样顶尖格杀高手一人只有寥寥数人,而且没有人情。”

“张云或可以,只是自己入得松云门就没有见过,赵师叔也看的紧,一点口风不漏,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能寄希望。”裴子云心中思虑。

“对,还有,自己救下沈振可以邀请,哼哼,我想起来了,虽没有灵犀洞,但还有六味地极丹!”

“此丹是灵物所炼,说不定能补益灵机,使我提前成就十重,而且到时取了丹药,也可给沈振一颗,请他一起杀得石穆钟。”

“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灵犀洞

宋志正在山上潜修,这时听着郝勇呼唤,出门一看是郝勇。

郝勇见着宋志出来就上前说:“师兄,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裴子云向掌教求寻着一人,有了消息,您看。”

听着郝勇的话,宋志见着郝勇的这幅贪财模样,就往怀里一掏,又取着五十两银子递上,心里暗暗心疼:“自己积蓄的银子,差不多给这人榨干净了。”

郝勇嬉皮笑脸的就是结果:“多谢师兄赏。”

说着就将着一张纸条递上。

“以后,你还要继续监督,我是不会亏待你。”宋志接了,看着郝勇。

“师兄,这你放心,裴子云有风吹草动,我都会联系你。”郝勇连忙说,宋师兄可是财主,得巴结着。

宋志将着纸条打开,里面是写着石穆钟、秦高数个名字在其上,还有着一个小画像,正是当初自己见得的人。

“原来此人没有骗我,真和裴子云是仇敌!”

“我可以暗中报信,让石穆钟杀了裴子云,掌教之位自再无人可以威胁。”只是一转念,这心思就袭上心。

郝勇远了,宋志才从怀中取出船锚通讯符,脸上带一丝挣扎,不过只一瞬间,宋志就下定了决心,点开通讯符亮了起来。

石穆钟出现在了符箓虚影之中,石穆钟一出现就是笑着:“宋公子,用着符箓,想必已要和我们合作了。”

“哼”这宋志冷哼了一声,没有辩解,只是冷冷的说着:“你们大祸临头了,门中已调查清楚你们的位置,且已通知了裴子云,说不定晚上就杀着过来,我劝你们要准备准备。”

听着这样的消息,石穆钟也一惊,这些日子已打探到一些松云门根基,本来觉得没有松云门长老出击,自己并不怕,没想到这松云门在自己没有觉查前,就查到了消息。

石穆钟沉吟了下,就说:“明白了,我们明天见个面。”

宋志听着本想拒绝,透风报信是一回事,亲自去见又是一回事,之前见面还可推辞,现在就是通敌了,只是这么想,口中却鬼使神差的回答:“行!”

宋志将符影一点,人影就黯淡了下去,关掉了通讯符箓,此时宋志突有些后悔,刚才他原想拒绝,不自觉却答应了,心中就有着几分惶恐:“自己怎会突然之间就答应了呢?”

宋志这时一凛,向着周围看去,树木石块静悄悄。

宋志是自言自语:“刚才怎觉得有人偷窥?”

上前绕了了一圈,丝毫没有见到,不由自失的一笑,宋志转身而去,进入了灵犀洞中。

远处一个身影潜伏在草丛中,捂着嘴,躲在山坡下,此人就是郝勇。

郝勇额上正流着冷汗,许久才缓了一口气,偷偷一看,见没有了人,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原来郝勇已经离开,只是想起自己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准备一起说了,说不得还能换点钱,就返回来。

“不想刚才听到这种秘闻!”郝勇到了山下,才松了一口气,满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宋志师兄居跟外人有着勾结,出卖门中师兄弟?”

师兄弟争夺着位置这很正常,任何道门都有这样斗争,但勾结外人陷害自己人,是任何道门都不能容忍。

“这是大了,或报告师父?”郝勇暗暗想着:“不行,要是宋志将我卖给他消息的事交代了,我也麻烦不小。”

“这怎么办?”郝勇自西缓步回去,想着心事,往着自己房间去,一路上有不少师兄弟打着招呼,都没有注意。

回到了房间,郝勇关上了门,就在自己房中来回:“怎么办?”

此人虽贪财,但也在门中长大,肯卖着情报给宋志,一是为了财,日子过得滋润些,二则宋志是十重圆满,只要破开天门肯定被掌门推上掌门弟子之位,自己就是提前投靠,理直气壮。

可没想到宋志这样胆大妄为,勾结外门,这就是大忌,只暴露出去,就算是掌门也难以保住宋志,自己也要被牵连。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郝勇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自己可没有想过勾结外人背叛师门啊。

“大师兄,你现在可害苦了我!”郝勇站定了,看着屋顶喃喃自语。

一处密室

石穆钟脸色沉重,将手中符箓放下,似乎在思虑着。

跟随在一侧的秦高神色有些沉重:“没想此人真是狡诈决断,居立刻请的师门调查于我们,虽公子不怕松云门,可我们在松云门的地界,这样就非常危险了,石先生,要不我们先撤出去,等风声过了,我们再来杀裴子云。”

秦高此时有些忧虑,手按上长剑。

石穆钟看着秦高模样,没有说话,拿着符箓,在密室内踱步而行,似要将着事情想透。

“最近松云门的线人,传出一些隐秘消息,松云门祖师在上次受了敕封,还在福地闭关,企图升成仙灵中的真君。”

“有些长老都已经召回,恐怕不会为了我们就出来,我们的安全是暂时无忧。”

石穆钟说着,又踱了几步:“只是裴子云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杀戮果决,多次必死之局,都能寻着生机,但按照情报来看,此人喜欢以强取胜,我们虽由暗转明,但必不会轻易来杀,应会寻着帮手,就是一个时间差。”

“石先生,你拿个主意,不然在松云门的眼皮子下,我总觉得心慌,不是个事。”秦高见着石穆钟不理会自己,就说着。

“秦高,我在谋算着事,要杀掉裴子云,或许此时才有机会。”石穆钟打断了思路,不耐烦,就冷冷说着。

“石先生,这怎么说?”秦高问,眼神中有着怀疑。

石先生自己原本佩服,只是几次袭杀裴子云,以数倍力量,都大败而归,反惹得裴子云刺杀袭击了公子在应州的人马,此时又被调查,心里总有一种慌乱在心中弥漫,自然就没有以前那样相信了。

听着这话,石穆钟没有立刻回答,在琢磨着,稍过会才说着:“这时我们虽暴露了,但危险不大,反是裴子云,虽是我们自己放出谣言,说此人很快破得天门,争夺掌门弟子之位。”

“但是凭心想想,这个可能性很大。”

“要是我们撤出去,是安全了,但这一出一回的时间,说不定真给裴子云破了天门,成了阴神,甚至成了松云门的掌门弟子。”

“这样的话,除非公子用祈玄派的力量攻打,要不,就再也难奈何了,这裴子云就成了气候,化了蛟龙。”

“因此我们不能退,必须奋起力量,一举将此人围杀。”

“石先生,你说的对,只是现在我们的人,武功并不高,怕作用不大。”秦高面带着忧虑说。

石穆钟冷笑了几声:“你我都是高手,配合我们的人,是有着些把握,但是把握还不大。”

“石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寻着外援?只是应州我们哪来的外援?”秦高很是诧异:“公子有人,可也难调过来,再说也来不及了。”

“不是还有宋志?那个符,附带着我师门特有秘法,今日我和他通讯,就觉侵腐已深。”石穆钟冷笑了两声说:“此人只要稍加影响,就可使他鬼迷心窍,倒行逆施。”

第一百四十五章 萧笛合奏

“原来是他,此人按照情报是十重,哪怕道法胜过武功,也的确可用,只是他是松云门人,会不会到时反水一击,不但谋划付之东流,恐怕连项上人头都要取去。”秦高沉思了会,有些担忧。

“不必担心,我给的那张符,师父手里才总共三张,师父临行前知道有劫难,故把一张赐给了我!”石穆钟听着秦高的怀疑,就是说着:“这种侵蚀本就是诅咒,沿着此人恨意而渐生,此人怨气越深,越能腐蚀,现在侵蚀的这样深,想必对裴子云恨意,已经不比我们少了。”

石穆钟摆了摆手,又说着:“而且,我们自要使他倒行逆施,作出投名状,到时哪怕醒悟,也不能抽身了。”

“还是石先生谋算的好,为了裴子云将这宝用在里,为了公子,先生有心了。”秦高看着石穆钟,说着。

“到时裴子云见着自己大师兄要杀他,不知道是何表情。”石穆钟想着,就笑了起来。

“到时,想必死前的表情很精彩吧。”秦高也笑了起来。

两人这些时日多次失利,对裴子云自带着深深不甘,不过石穆钟笑完了,又一摆手说:“但就算这样,我们只得了人和,恐怕还杀不了他,必须设计逼他进入我们的埋伏圈,逼入我们的局,化被动为主动,才能杀之。”

“更不能让裴子云暗中偷袭于我们,使我们疲于奔命。”

“哦,石先生有何计,还请说说。”秦高听着,眼睛就放光,其实他也清楚,多次失败非战之罪。

“我们这样……”石穆钟就是靠近秦高耳朵,将着计谋说起来。

秦高听着石穆钟的计谋,就是心悦诚服:“石先生连这计都能想出,真是佩服,到时不愁杀不得裴子云。”

山门

每年十月初三,正是祖师山倾真人,哦,现在是山倾真君的祀真宫会,逢到这时,不但有附近百里的人群上香,还早早就有商家赶来,沿着山脚错三落五搭起棚连绵起市,数里内全是卖香、耍戏、测字、锣鼓,喧嚣连天!

不仅仅是普通信众,今年册封真君,故知府、县令率着官员缙绅前来庆贺,在这种情况下,裴子云自是不能离开,也成了接待的一员,甚至接待主力。

裴子云是解元,文名满天下,得过皇帝接见,对官员缙绅来说,连掌门都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道士而已,但对裴子云却相互打揖,视为自己人。

知府来了到场庆贺了就离开,本县县令、县丞,缙绅,却也摆了十桌,县令虽是七品官,但也只是举人出身,与裴子云相互论交,别的官员缙绅自不用说,话说裴子云原来世界,素宴其实佛道两家都无,梁武帝崇佛,立佛教为国教,大建寺庙,结果有数十万和尚不事生产,坐享民脂民膏,然后养不下去,又提出素食,以后甚至形成风气,以吃素有功德。

现在这世界没有这个梁武帝,自道观里不搞素宴,虽清淡点,但荤腥都有,行到酒令,直到了下午才散去。

陪完了这些人,裴子云终于有了空闲,见着前殿还是人来人往,香火烧得铜鼎热得不堪,自就连忙出去,抵达一块高石,回看去,见着道观内,前主殿高大巍峨,而余下楼亭台阁掩在桧松柏间,碑碣更是林立,裴子云不由叹着:“封了真君,这次宫会单是缙绅就捐了三千两,要是加上普通信众,怕合起来有五千之数。”

“虽一年才一次,但整年单是香火钱也有一万。”

“这钱养着道观上下百人是绰绰有余了,还能年年修整,难怪隐隐有着蕴蕴茵茵之相。”

再行了几百里,一阵山风吹来,遥看薄云轻遮,一时间心清气爽,这时虞云君又寻着来,远远看见了就呼唤其名,将唤到了面前,说着:“今日,有着好消息传来,你的青梅竹马有着消息了。”

“师父,难道叶苏儿来了松云门?”裴子云连忙问。

“平时也不见你多孝敬师父,就知道想着你的青梅竹马,她没有来松云门,只是……”虞云君在关键时停了下来,裴子云听着虞云君的话,勾起了心思,这时听师父话没有说完,看去见着师父神色,连忙上前给虞云君锤着肩:“师父,你快点告诉我吧!”

“你啊,你啊。”虞云君显得满意,才要说,听声音响起:“姨,别告诉他,来山门这样久了,都不知道孝敬师姐。”

初夏站了出来,横眉冷对,很是不满。

“师姐,我上次见得个玩具,只是太大,我下次为你买来。”裴子云连忙说着。

“哼!”初夏还是不满意:“我才不要玩具。”

“好了,初夏,不许闹,子云,叶苏儿其实已到了桃花源观。”虞云君说着:“这观名,还是你当年起的……桃花源记!”

“多谢师父。”裴子云听着话,脸上欢喜。

“你啊,不要太急,叶苏儿的师父素清道人领着下山,暂住桃花源观,素清道人人如其名,你去不一定能见着。”虞云君说着。

“总能见着,给我请个假吧,反正接待缙绅已经完成了。”裴子云告罪一声,转身离去,心中觉得正好去寻丹。

见着背影消失在山道上,虞云君神色有些惆怅,突听到一声哽咽,回看去,见初夏在不远处哭了起来。

“小夏,到姨怀里来。”虞云君看着说,将初夏搂在怀里。

“姨,我都十四岁了,为什么师弟还把我当小孩子?”初夏听着自己的姨的话,就是扑了进去,在虞云君的怀里哭了起来。

“驾!”裴子云侧马前行,周围树木都飞向后,这两日都是奔驰,向着桃花源观而来。

“吁!”裴子云转弯岔路前行,前面就是桃花林,近了桃林,裴子云是猛地将着马缰绳一拉,稳稳的停住。

“前面就是桃花源观。”裴子云低声喃喃,一路急奔到这里,此时到了前面,只要再向数百米,就能见着叶苏儿,此时是突然迟疑了。

入目不远是溪流,立着一块青石,时有溪水冲过,裴子云呆立其上,若有所思,我这是近乡情更怯?是害怕再见,还是怕过了二年,彼此变的陌生,再也寻不到以前的感觉?

就在裴子云徘徊时,突一个笛声在寂静的桃花林中响起,听起来似乎初学,笛声稚嫩,但裴子云一下就放松了。

“还是熟悉的感觉,当年我不会萧,可她会笛,有时夜里,她就吹笛,而我静听,这二年,她的笛声并没有多少进步啊!”

“只是,没有进步也许对我更亲近。”

“那淡淡的熟悉,一丝丝回忆,能听出思念、盼望。”

裴子云露出一丝微笑,喃喃自语:“你的心乱了。”

说罢,取着萧,吹了起来。

而在道观中,秋意渐浓,用了午饭,一时静悄悄,女郎和观主说着闲话。

“掌教,我们的生意你也知道,就是治疗女人方面的事,我到这里快两年了,眼见着弟子门有勤奋的,有心细的,但却无一个运筹谋划之人,更别谈知进退,明大局了。”

“说不好听点,目前几个弟子要是或性子软弱,或不明大局,让她们继承掌教,估计以后都被啃得骨头不剩。”

女郎听了不禁叹了口气:“细节上精明的人不少,平时也称得上厉害,只是这些厉害,要是大处模糊了,不知不觉,就每况愈下,四面楚歌了。”

“我也是当了五年才懂得一些,不得不承认这点。”

“那叶儿呢?”观主有些吃惊。

女郎拍拍她的手,凑近了低声说:“这孩子的修行天赋让我都吃惊,能不能当家却难说的很,而且她太重感情,特别是那个裴子云。”

话还没有落,突听见笛声,就说着:“你看,又在吹笛想念了,这女人啊,一在感情上就很难拔出来了……”

“历练下,会明白的,她还小。”观主安慰的说着,还想说什么,突一个萧声响了起来,不由笑着:“说到他,就来了。”

两人静默了下来,只是听着。

笛声稚嫩而怀念,萧声一起,就明显远在她之上,只是袅袅如丝,并不压下笛声,而是围绕幼嫩笛声而转,恍惚间,温润如玉。

笛声听到了萧声回应,立刻回应了起来,似是询问,似带欢喜,一刹那,两个声音似连贯在了一起,琴瑟和鸣黏在一起。

听着观主对门主笑着说:“师姐你听,叶苏儿和裴子云的萧笛,真有举案齐眉、琴瑟和调的味道。”

“萧笛就是萧笛,琴瑟就是琴瑟,怎能混为一谈,不专精道业,总是想着下山会情郎,还学笛子分着心思。”女郎听着,脸上带着点冷意说,似对这事很是不满的模样。

听着这话,桃花源观的观主就笑了:“好了,我的师姐,你就别刀子嘴豆腐心了,你真存了棒打鸳鸯的心,你怎会带着叶苏儿下山?带下来,又到这里,你就是已经存了心思,你的心已经软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胡说,就算我许了,可我侄女,是我们这一脉除我外唯一血脉了,裴子云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不然怎知疼惜?”

“是,是,师姐,好事都让你,坏人都我来,之前你将叶苏儿带走,给我留了个三年之约,倒让我做了一番坏人,恐怕这裴子云都是恨我了,还以为是我把叶苏儿给拐卖了一样。”观主说着。

“当初我寻得这一血亲,很是激动,不想她与凡人纠缠,可没想到此子转眼已是第九重,近了这天门这道坎。”女郎叹息了一声说,错过了一个天才,当初应仔细探查才是。

“师姐,你的意思,是还要敲打敲打?只是深情难得,苏儿在我这住着,还记得她那时浓浓挂念,这样敲打或使她会有想法。”这观主叹息了一声说着。

“这小丫头敢。”女郎冷声说,只是这样说完,是想起了些,叹息了一声:“这丫头知道不知道情深不寿,就这样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而且裴子云当时慧气内藏,没有显露,只是一个凡人,我怎能应允?”

“现在自是不同,可以长生相伴,双宿双飞。”女郎似想起了些:“或者少女少年觉得我势利,可我是满心疼她。”

“你的心软了。”桃花源观观主看着自己的师姐,叹息了一声。

“哼,我会简单就许了他们?哪能这样简单,就算凡间丈母娘都要为难挑刺敲打一番,何况我们是仙门中人。”

“师姐,我们仙门中人当怎么样?”观主带着笑意问着。

“我早听闻他有文名,上京时还到公主面前卖弄诗词,真是可恶,为了苏儿,我也要为难一番,不然以后仗着才华到处沾花惹草,岂不是伤了苏儿的心。”门主带着些怒意说着,对着裴子云有些不满。

“裴子云啊,叫你乱吟诗词,沾花惹草,得罪了我师姐,你有好日子过了。”观主说着,对裴子云表示同情。

两人正说话,这萧笛到了结尾,曲调之间缠缠绵绵,不舍分别,声音一收,喧闹的桃林,突变得格外冷清。

两人虽没有见面,相隔两年不见的陌生,在这萧笛之声中,似乎一下消失不见。

裴子云将萧往着马上一挂,一跃而下,向着桃林而去,转过了一个弯,才把一根桃树枝拨开,抬起,对面一个少女也同时把树枝拨开。

两人相望而视,和记忆中有点不一样,眼前少女已不复当年的瘦弱,紫丝缚出盈盈一握的纤腰,传统仕女装,却显出曲线,隐可见无暇的肌肤。

裴子云只觉得瞬间一下,原本有关叶苏儿前世今生记忆此时突玻璃一样敲碎了,隔阂尽去,变成了彩色。

“裴哥哥!”少女一眼看见裴子云,向着裴子云扑上来。

把少女搂在了怀里,裴子云呼唤:“苏儿!”

两年没见,叶苏儿已见得风采,双目带着神采,一点灵性在眼眸中如水波荡,让人迷醉,这一下,一切记忆都融洽到了一起。

裴子云再不迟疑,对着叶苏儿吻了下去。

似乎是天长,又似乎地久,叶苏儿有些喘不过气,伸着手轻轻推着裴子云,说话:“裴哥哥,当年,当年我……”

看着叶苏儿欲言又止,裴子云阻止了她的话,谁没有傻瓜的时候,特别是当年自己考取了秀才,而她却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女时。

“我以为真要三年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给了我这样惊喜。”

“过去的都是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你离开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听着裴子云这话,叶苏儿紧紧的抱着裴子云,眼泪就是流了下来。

过了会,小声说着离去:“我师父跟我说,等我三年内开得天门,就可来寻你,这两年我一直都潜心修行,我现在已到了第七重了。”

叶苏儿说到最后,脸上神色有些自豪。

“你已第七重了?”裴子云看着叶苏儿,带着惊讶,前世虽知道三叶二果之一的质资恐怖,没想到居只凭借天赋,就到了这步。

“哼,你还说我呢,你都第九重了。”叶苏儿在裴子云的怀里抬起。

裴子云听着叶苏儿的话,只是苦笑,自己是因有着前世记忆,又有着梅花作弊,才有这进度,而叶苏儿则完完全全靠天赋,这才可怖。

“我们一起去见我的姑姑吧,也是我的师尊。”叶苏儿拉裴子云的手说。

听叶苏儿的话,裴子云脸色是有点不好,叶苏儿姑姑原本见着自己没有潜力,就一声不响把叶苏儿拐走,三年内开得天门更是一种欺骗,开天门的难度,就算是三叶二果之一,也未必能三年内完成。

两人向着而去,桃花源观观主,正与着一个女郎在说话,构成了一副风景,那静静站立的紫裳明裙的她,沉着恬静,和印象中的刻薄完全对不上号,裴子云不由苦笑了下:“连我也受主观影响?这样的女人,在我印象里却几乎变成巫婆了。”

“裴哥哥,她是我姑姑。”叶苏儿在裴子云耳畔小声说,吹着气,让裴子云的耳畔痒痒。

“嗯!”裴子云小声应着,见着两人这样亲密,女郎脸色有些不大好。

“师父!”

“前辈!”

叶苏儿和裴子云上前拜见了女郎,女郎冷冷的说着:“起来吧,你这家伙忒不老实,给苏儿写诗拐走我家苏儿也就罢了,为什么还给长公主写了‘蓦然回,那人只在阑珊处’这句,你是要给长公主当面?写得这样轻佻浮华?”

裴子云抬起,见叶苏儿的姑姑此时脸色很不好,心中嘀咕:“当初自己入京,为求册封,事从权急,从长公主这入手为师门谋得真君,可没想到门主这小心眼,连这诗祠都挑剔。”

“前辈,这诗原本是为了为了门中祖师求得册封……”裴子云正要解释,女郎打断:“我不管你是为了册封也好,还是喜欢长公主也好,但你是为什么要做这诗,这样轻佻,不私下给叶苏儿,给长公主,你对起叶苏儿么?”

素月门门冷声说着,裴子云听着这话,莫名有着一种前世见丈母娘的感觉。

“前辈……”裴子云正要解释。

“师父,裴哥哥也是为师门大功不得已才作诗,你就别生气了嘛!”叶苏儿上前就拉着女郎撒娇哄着,女郎才缓了颜色:“我跟你说,你不要被男人蒙蔽了眼睛,要把眼睛都是擦亮了,不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就准备骗你了。”

听着这话,叶苏儿羞红了脸,裴子云也是有点蒙,任裴子云杀伐果决,也是不懂这未来姑姑的心思了,一脸懵。

“咳咳”桃花观观主笑着说:“今天有没有诗作?作的好诗,说不定苏儿师父就饶过你这不爱惜苏儿的罪过了。”

这真是强词夺理,裴子云一脸无奈,只是是不能驳了面子,若门主真恼羞成怒,强行拆散,那就糟糕了。

裴子云踱了几步,心中国前世今生感情冲在一起,前世遗憾,相守的期盼,错过又再也不能追忆,点点滴滴在心头淌过。

再突然之间想起一事:“这门主原主似乎记得,她曾和一个举人相爱过,但这举人后来投身乱世,辅助大徐太祖登基,道业和龙气冲突,她只得黯然离去,据说后来此人还封了伯,她听闻后什么心情呢?

“你既要我作诗,我就用诗狠狠刺你一下,看你还能清淡从容不?想到这里,裴子云就吟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吟得很慢,一字一句都铮铮金石之音,敲击着众人,特别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句一出,全场都静。

观主怔了良久,才觉得不对,分明是要述说长长久久,怎弄出个当时已惘然?

“哼,你做的什么诗,亏我还为你命题,讨得苏儿谅解,不想你却文不对题,这诗篇虽好,不应景。”

观主这样说着,突听着哽咽声,回过看去,此时女郎掩面,她浑身都在颤抖,叶苏儿是第一次见得自己的姑姑这模样,正想说什么,就见她突转身离去。

“这!”裴子云震惊,观主已追着了上去,原本一场考核,此时是只剩下裴子和苏儿两人。

“裴哥哥,这诗读着,我心疼,有点难过。”叶苏儿拉着裴子云的衣角说着:“诗情虽好,但有缘无分,想着也害怕。”

“还有,你别怪姑姑,她当年爱上一个人,却去了帝都,听门里师姐议论,姑姑这几年只哭了三场,第一场是不得不离开那人,她哭了。”

“听闻那人结婚生子,她又哭了。”

“最近一次是听闻他得皇帝封成了什么伯爵,她说你终于如愿以偿,当天喝了许多酒,又哭了。”

“别看她那样子,其实她过的很苦。”

“苏儿,你别怕,我不会让你落到这份上!”裴子云喃喃说着,想起了女郎踉跄的脚步,不由暗暗有点后悔。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得丹

“南元县,黄元观,李家。”

裴子云弃舟上岸,话说那诗之后,女郎反没有话说,自己也不能天天呆在桃花源观,就沿水路直抵南元县。

这耽误了一些时日,抵达了,已是深秋。

暮色中见县城城墙,天还没黑,到处点了灯笼,只见水中停泊了很多船,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

裴子云寻着人打探黄元观,这自然一找就有。

黄元观在县城北,离门不远,近了看,虽不大,但有着台阶,檐下还有二个灯,隐隐传出诵经声,想必是晚课。

“李家是在附近,可我问了问,附近有数个李家,哪家才是还得探察。”此时只感觉有些饿了,见着附近酒楼,就是转身而去。

“公子,可要吃饭。”一个伙计就是迎了上来问道。

“给我来壶酒,上三四只好菜上来。”裴子云说着。

“公子,还请入座,稍等。”

抵达了酒楼二楼,裴子云选了二楼窗口座位,望着窗外,窗外人流来来往往,对着的正是黄元观,黄元观前几个人正招呼着香客,一侧还有道人摆着摊子,是在占卜算命。

街上时不时有捕快巡逻,警惕四处观察,甚至配了刀。

“一般捕快平时不带刀,带的是铁尺,铁尺不开锋,易携带,暗于腰间,捕快的常用武器,和警棍用途差不多。”

“但南元县因上次自己杀得孟落公及党羽之事,加强了巡逻和武装,只是这次自己不是为了杀人而来,不用在意。”裴子云这样想着。

伙计上得楼来,说:“公子,你的酒菜来了。”

“一盘烧鹅,一盘烧鸡,一盘切猪耳朵,一小碟花生,还有着一壶美酒。”伙计摆上。

不是奢侈,刚足够,拿起酒壶,取着一杯酒斟了,就一口饮下,突又想起了素月门门主,听着那锦瑟之诗,在桃花林前哽咽转身而走的模样,不由的就是暗暗叹息了一声。

诗是李商隐所做,诗词华丽,更透着难以描述对青春的怀念和惆怅,读着若有着伤心往事的人,往往都勾起心情。

苏儿的姑姑曾有过一段难以言喻的往事,是怎么样爱恋和错失,才变成了这模样,这样想着,裴子云摇了摇,这些事多想无益。

又想起了叶苏儿,心里一种暖意弥漫,将着袖子轻轻的往上提了提,手腕上缠着一串手链,上面有着几个小玉珠,中间有着一颗红色的玉石珠子,雕刻着符文,是叶苏儿所赠的护身玉符。

“裴哥哥,是师父赐给我的同心玉符,我给你戴上,可以护身,更可为我们通讯,不过只能用着一次。”叶苏儿在离别前,亲手将着手链戴在了裴子云的手上。

不自觉将着手抚摸手链上,又向黄元观看去。

“现在李家寻到了数家,确定哪家才是正经!”想着,一眼看见了给一桌上着菜的伙计,就喊:“伙计!”

伙计拿着菜盘下楼,听着有人呼唤,连忙上前,赔笑着:“公子,可是要添着什么菜品?”

“我不需要加菜,只是有事要问你。”裴子云看着伙计说着,就将一两银子丢在了桌上:“答的好,这两银子拿去。”

伙计听着裴子云的话,眼睛盯着一两银子,这点酒菜半两都不用,余下都是自己了,脸上立刻带上了谄媚的笑:“公子要问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话,绝不含糊。”

裴子云取酒杯饮了一杯:“我问你,黄元观周围李姓人家,你可知道?”

“公子问这个就找对人了,我是这里老住户,祖上三代都在这里,最熟悉不过,这周围李姓人家至少有七家,至于黄圆胡同李姓就更多了,公子可是要寻着什么人?”伙计问着。

“我的确寻着人,我以前长辈,说搬到了黄元观附近,我只知道姓李,不知道是哪一家,你可知道这几家李姓家里,哪家是二十年新搬来?”裴子云问着。

“公子,你打听个不像寻亲吧?要是违法的事,我也不敢跟您说多少了,出了案子,我也要被牵连。”伙计打量了下,带着忧虑说。

“赏你,我只是来寻亲,不会有坏事。”裴子云把这两银子丢给了伙计,伙计一看,是官银,就是咽了下口水:“公子,最新一家搬过来的李家,就是对着黄元观后门的那户,据说房子之前是一个道人,后来道人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去山里成仙,房子就给黄元观卖了,这事我还是听着老辈人说了。”

伙计啰啰嗦嗦的说着,看着裴子云沉思,伙计将着脸稍靠近了一点:“公子,我人最嘴严,我收了你的银子,生了什么事,我定当不清楚,公子放心就是。”

“我说了,是要寻亲,你这个干什么?”裴子云笑了,伙计有些尴尬,觉是自己误会了。

“嗯,你下去吧。”裴子云挥手,伙计说:“多谢公子赏”

这才欢欢喜喜拿着银子笑眯眯的离去了。

“各个条件都符合,看来是这一家无疑了,晚上去探查一番,探查不成,得想着办法将院子买下才是。”裴子云暗暗想着。

夜渐渐深了,路上没有行人,偶尔有着捕快在在路上巡查。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三更半夜,小心火烛。”打更人敲着竹筒一路喊着,这人才经过,一个黑衣人在夜晚里穿行,无人察觉就是翻入李家宅子。

黑衣人正是裴子云,翻入后,见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七八间房,院子内种了不少的树木,将房子盖在了树荫下,显得凉爽。

房间内都静悄悄,没有灯,想必早已安睡。

扫视周围,脑海里浮现出前世记忆,传闻沈振在院子内被李家人所救,结果阴差阳错的寻着灵丹,不但治好了伤,更弥补了些透支,才能继续和谢成东周旋。

只是院子内树木密布,莫非藏在树下,裴子云寻了一圈,没有觉蛛丝马迹,要深挖就得买下这房子了。

“不对,前世的记忆,只说在这院内寻到了道人的灵丹,看来就是在宅子里了,而不是树下埋藏。”

这时听着有人起床的声音,一时间就隐身在黑暗中,见一个老头自里面出来,应是李家的人出恭。

“有人太麻烦了,要想办法去房间内搜一搜,寻找一下,不过幸我早有准备,不想我今天当个大盗。”

裴子云准备了迷香,见着这人出恭回房,裴子云见此时风清气爽,月轮皎洁,柔和洒落着光,就凑到了窗口,一点,将迷香吹入,一时间房内香烟缭绕,稍过了一会,再无半点声音,才入得房间,搜索起来。

仔细打量,这房间其实不小,看得出原来底子不错,但现在青布门帘,乱七八糟堆着杂物,一张方桌上面放着纸、剪刀、浆糊。

墙角还有着瓦盆,米缸,看起来无论当年是清修之地,现在都是红尘中人,裴子云寻了一遍,在最后一个房间出来,却没有搜索到,一时就怀疑,灵丹的宅子都寻到了,可灵丹寻找不到,是什么原因?

难道不是这个宅子?

不对啊,肯定是新搬来的李家!

“肯定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裴子云拍了一下想着。

“对,院子里还有一个是自己没有想到。”裴子云想起来:“灵丹炼药必是一个炼丹房,自己没有寻到也没有听过,那应就是地下室。”

“院子只有一处是符合,就是大厅。”裴子云暗暗想着,就往着大厅而去,四处摸索,在大厅柱子处,果真摸到一个暗阁,用力一推,“啪”一下,大厅地上推开,开了一个口子。

“原来在这里!”裴子云笑了,取了油灯沿着台阶而下,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内一股子恶臭扑了上来,一个丹炉摆在地下室内,一个骷髅扑倒在地。

裴子云衣服捂住了口鼻,地下室太久没有开启,这股浓烈恶臭和黑气散了出去,空气才变得清晰了起来。

觉地下还有油灯,寻着都点上,一时间就是亮了起来。

灯光下,裴子云才看清楚周围,周围都摆着一些药材,只是都是腐烂干枯,裴子云上前一捏,都变成了粉末。

“药材都是不能用了。”裴子云叹息一声,惋惜想着。

“而且这样强烈恶臭,一部分是道人尸体腐烂,一方面是遭受天谴现在还没有彻底化去?”裴子云暗暗想着。

“药丸也都不能用了。”裴子云见着一个架子,上面有些瓶罐,取着一个瓶打开,闻了闻,也都坏了。

“不对,丹怎么不在,莫非还在丹炉里?”裴子云上前,丹炉启开,一股清香自丹炉中弥漫出来,只是闻着,只觉神清目明,周身亦一阵舒泰,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之色,只是叹着:“原来世界有个定理,叫能量守恒定理。”

“凡生凡,仙生仙。”

“补益些元气,是药材的范畴,但是要蜕凡为仙,必须是仙物。”

“别的世界不清楚,这世界哪个仙物不是秉天地之数而生?”

“你这道人有缘获得了灵宝仙物,却把它炼化,这自然罪孽不轻了只便宜了我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乖乖受死

裴子云把玉瓶清空,取丹入瓶,数了数总有着九颗,又把玉瓶在手中倒出一粒,见着其丸赤红,即刻吞服下去,立刻只觉一股清香而入,胸肺间一,心中明白丹药不同寻常。

默坐片刻,丹力就化开,一道暖融融的热流在内腑中散出来,浑身舒服,大凡这种丹药服下必须行功运气,引导丹力流转全身,否则一旦淤积,反伤自身,当下就不敢怠慢,即刻运转。

“先是药力。”

感觉疲惫尽去,全身元气充盈,裴子云暗暗分辨:“这些药材想必也是珍贵之品,君臣分辅,使药力圆润,对身体颇有助益。”

“下面是灵机。”

只觉得元气中,一股灵气渗出,经过第九重刚柔吸取转化,一点点渗入大脑,神思就是渐渐成长,只觉得遍及了小半个大脑。

“果是奇物,只一颗丹药立刻就有这种补益,难怪前世沈振伤及元根,还能突破天门。”裴子云握着丹药说着。

看着地上具扑倒的骷髅,裴子云叹息一声:“这道人想必当年得了灵药,不知灵药会遭受天谴,炼丹才成,就死在地下室。”

“安息吧,我既得了你的丹,就为你寻一处埋葬,入土为安。”这时腐烂的差不多了,裴子云将着地上骷髅收敛。

想了想,又把一张百两银票放在密室桌上,就转身离去:“我这丹虽是这宅里拿去,但却不是你李家之物,有此百两,足还清一切了。”

“现在就去沈家吧!”

出来,三更鼓刚从钟鼓楼传来,自大街南行,不久跃登街右屋顶,飞越几条街巷,消失在城根一座大宅内。

这里街坊先称沈家,又称孟家,现在又称沈家,占地甚广,亭台花榭散布其间,几座建筑形成独院,以花径衔接,花木扶疏,显得寂静清幽。

“三代经营,有点候门深似海的气概,依我看,不但是三代想破得迷雾化家为道的劫数,也是三代经营小刀会积累的反噬。”

“这样豪华的沈家,没有几百条人命垫在下面,不可能。”裴子云化成了一个淡淡的人影翻身而入,在大院内搜索了一遍,这里重房叠户甚多,寻了几处,都见不到人。

“咦,沈振怎么不在?”

裴子云皱眉,又想起沈振曾跟自己说过的事:“是了,沈振重回小刀会,杀了不少的人,仇人很多,官方也在寻着,哪能说回就回,在摆平麻烦前,恐怕在城中藏匿了起来,只有寻着小刀会才能找着此人。”

才翻墙而去,就见着六个全身黑,打扮完全相同的刀客已围在墙外,盯着裴子云:“你是谁,为何翻墙入了沈家,是不是仇敌?”

听着刀客的话,裴子云笑了起来:“我是沈振的好友,这是信物。”

裴子云将着沈振给的小刀递上,为的刀客,接过小刀,见着刀上的沈字,脸色才是松了下来:“原来是帮主好友,半夜翻墙,还以为是仇敌来袭,最近事情还没有完,小心谨慎,还望公子勿要见怪。”

“还请带路。”裴子云说道,刀客才领着裴子云离去。

这时斗转星移,曙光将现,一处小院灯火通明,裴子才刚到,就见着门处有灯闪闪出来,却是沈振上前迎接:“解元公,你这次凌晨前来,可是有着什么要事?”

“这次是有好事来寻你。”

“解元公,请入内说话。”沈振就引着裴子云入得房间,分主宾坐了,裴子云看着沈振的脸色问:“沈振,你的伤怎么还是这样严重。”

“咳咳!”沈振正要说话,就咳嗽了起来,许久才停,叹息说:“杀身决虽蒙解元公阻止,但也动了。”

“本来这还没有关系,只伤点元气,不大。”

“可恰是千丝引之毒入体,趁此入得五脏,抽之难尽。”

“而且我虽重掌小刀会,可还有着孟落公的人,一次突然偷袭,虽然无事,牵扯了伤口。”

“公子次来寻我,可是有着要我帮忙?”沈振问着。

“帮忙的事等会说,你的伤不能再拖了,这是一枚灵丹,你可以用着。”裴子云看了一眼,就说着。

沈振将丹药接过,就是闻着清香,让人浑身苏畅。

“公子,我就敬谢不敏了。”沈振并不迟疑,说完就将着丹药服下,过会就起身离去,原来是排出恶便和恶臭。

良久,清爽一身的沈振入内就大声说:“我屡受公子大恩,不知如何以报。”

“此时,我还真有事请你一起办。”裴子云看着沈振,看来,毒性解决了。

“公子请说,公子有命,我必自之。”沈振靠近裴子云压低着声音:“公子,你要杀谁,就是要杀县尊。我也必定一齐杀之。”

“没那样严重,孟落公死了,但中间指挥的一人还在逃。”裴子云就细细说了些石穆钟的事。

“公子原来说的是谢成东的手下,哼哼,因此人我才家破人亡,公子你不说,我也要杀掉人。””沈振立刻答应,似乎想起了当初的事,眼神中带着杀意。

信家客栈

“宋公子,你总算来了。”

宋志蒙着脸,脸上冷冷,此时没有说话,跟石穆钟入得房间,这才解开面罩,看着石穆钟:“你们叫着我来,是打算如何做?”

石穆钟用着手指轻轻敲在桌子上:“宋公子,喝茶,我们喝茶再说。”

“啪啪”石穆钟拍了拍手章,门外一个少女就将茶在外面送了进来,将着茶水摆在宋志和石穆钟的面前,这才退着出去。

“请!”石穆钟看焦虑的宋志,带着微笑,把宋志面前的茶推了推。

宋志这时才压着心头的火气,端着面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至于刚才的少女,看起来不错,但他全无心思。

“宋公子,这次请着你来,有一件大好事给你。”石穆钟敲着桌子说着。

听着这话,宋志提起头,脸上有些冷意:“你们能给什么好处,约我见面就打算说这事,那么告辞。”

宋志不耐心这些玄乎,起身就要走。

石穆钟见着宋志起身走人,说:“公子听我说,我有办法为你谋夺叶苏儿,想必这些日子你已回去查得了典籍,此女凤格之身,你也比我们更清楚。”

听着这话,宋志就顿住了身子,一停,转身看着石穆钟:“你有办法为我谋夺此女?”

宋志眼就带着点血丝,又有些凶光,见着宋志这模样,石穆钟知道腐化已深,此人执念就只有裴子云和叶苏儿,就冷冷的说着:“此女行踪我可以告诉你,她出了素月门,抵达了桃花源观。”

“在素月门我们没有办法,但在桃花源观,办法就多了。”

“而且此女是凤格,你若得了,来日必一举破开天门,你说这是不是大好事?”石穆钟大笑说着。

“哼,我怎么知道说的真假?”宋志冷冷的说着。

“这事一探就知,我说假话又有什么益处呢?我明确说过,你我有着共同目标,就是打击和杀了裴子云。”

“你过,我细细和你分说。”石穆钟就在宋志的耳畔将细细说着。

说完,宋志的脸上有些迟疑,似乎内心在天人纠缠,石穆钟就是笑着:“宋公子,你现在还在迟疑害怕什么?”

把手按在宋志肩上,又说:“想想开得天门,到时你身为掌门弟子,叶苏儿和你正好一对,只要事后向素月门门主求婚,你又得了叶苏儿的身子,你还怕素月门门主拒绝?”

石穆钟就跟一个魔头一样在一侧蛊惑,听着这话,宋志眼通红,一咬牙就是恶狠狠说:“干了”

“宋公子,刚才的那位少女如何?”石穆钟靠近低声说着。

宋志想起刚才那美人的身姿和脸庞,心头就是一热,说着:“的确是美人。”

“啪啪”石穆钟轻轻鼓起掌来,刚才上茶来的少女又入得了房间,看着这模样,宋志心头就是一热。

“来服侍宋公子。”石穆钟看着美人说着。

“公子!”少女就是靠近着宋志轻轻靠着,宋志眼就是带着火热。

“这楼上是早已订好的房间,此女还是处子之身,正是双修大补益之炉鼎。”石穆钟就是在宋志耳旁小声说。

宋志听着这话,神色一喜:“哈哈,就多谢石先生了。”

宋志回身将着这美人一抱,就匆匆上楼而去。

看着宋志抱着美人上楼而去,秦高才是近了石穆钟低声问:“石先生,此人志大才疏,怎值得我们这样支持?”

“而且叶苏儿真是凤格,还不如取了献给公子。宋志何德何能还想染指凤格?”

石穆钟听着这话,只是一哂:“就算此人被我给的符迷住了心智,终是有点根基,不抛出大诱饵,怎换来这人丧心病狂?”

“这宋志不怀好意要对叶苏儿动手,我们可以提前谋划让裴子云知道此事,到时裴子云必不顾一切奔袭而来,而宋志这个所作所为,必与裴子云势不两立,只有和我们联手杀了裴子云这一条出路。”

“这就入得了我们设的局内,我们就可以以逸待劳联合多数一举围杀了裴子云,更可事后得了此女献给公子。”

“这就是兵法上化被动为主动的真意。”

“现在我想明白,以前是计谋太重精巧,给裴子云以点破面,以力破巧,现在我们反其道而行之。”

“计谋不怕简单,只看有没有效果事关叶苏儿贞节,裴子云哪怕想明白了,还能多迟一刻请救兵不成?只有乖乖扑入陷阱受死!”

第一百四十九章 揭露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宋志到时迟疑甚至反水怎么样办,此人修为可不弱,终是十重境界。”秦高忍不住问。

“到时我们可以稍收点力,让宋志耗上一耗,是圆是扁还不任我们拿捏,杀了裴子云,就和我们是一条线上蚱蜢,我不信他还能翻天。”

石穆钟胸有成竹坐下,两只手指交错握着,略一点,说:“而且得考虑长久,裴子云杀了我们在应州的棋子,我们得为公子再建一个。”

“宋志作了这事,不管有没有杀了裴子云,都得为我们所控制,就算此人当了松云门掌门也一样。”

“在凡间里,或可生杀予夺控制全门,事过境迁,就算泄漏也没有关系。”

“但是在道门,还有着福地的祖师呢!”

“祖师虽是仙灵,但阴阳相隔,圣贤皆迷,想看得清爽,做得利落,谈何容易,所以既不怕看破,又可反过钳制宋志,正好为公子所用。”

“公子日后成道,少不得成道门盟主,这一着棋,想必比孟落公更实在。”说罢不禁失笑,石穆钟侃侃而言,秦高听得入了神,连连点,也是冷笑:“宋志真是可怜可恨,是我们的人,我早就杀了,不过用着棋子也不错。”

“我们现在是先去安排,这次我,你,还有宋志,武功都比之裴子云差不多,甚至更高,三个对一个,还对付不了?”

“此次必雷霆一击,除此后患。”

秦高听了,连连点,突又问着:“其实我一直有疑问,你是怎么知道裴子云的行踪?”

“哈哈,这就是我师门密法了,只要见过一次就可下得牵机引,虽不能明确把握对方的动作,但大体上行踪却是知晓。”石穆钟有些得意的说着:“要不,我怎么能次次追上他?”

“厉害!”秦高心悦诚服,但暗暗心凛,这样的人,实在可怖。

松云门·道观

“郝师兄,你这几日,神色有些不对,是害了相思病,还是有着什么心事,连着饭都不香了。”桌上摆着菜,本世界道士有荤,割的方方正正的猪排,烤得焦黄的外皮涂着卤油,除此都是素菜,也香气四溢。

郝勇和几位道人都坐成一桌,身侧一个相熟师弟,此时是好奇的看着郝勇。

“无事。”郝勇将只吃了一口碗筷放下,挤了挤笑脸,只是心里这个事太大,还是说不出话来。

“师兄,你最近几日心情郁闷,只是你我在门内,有天大事情,都有掌门,长老顶着,事情再大,还有福地祖师顶着,你说你烦恼什么,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心。”这道人就叨叨唠唠说。

听着这话,郝勇心里一动,对啊,这门派的事,还由不得掌门一手遮天,还有祖师在,夹在中间的日子真难熬,自己只是弄些银两,事情不大,没有必要自己搭进去,要是隐瞒了,说不定扣上一个同谋的帽子。

这一想,郝勇就立刻起身离去,饭都不用了。

“师父,我有着事情想要禀告。”郝勇敲开自己师父的门。

“进来!”看见弟子进来,陈长老眉一皱:“郝勇,才是几日不见,你脸色惨白,可修行出现了问题?”

郝勇一下子跪下:“师父,我做了错事,向着师父禀告。”

“你作错了什么?”陈长老一惊,敛了笑容。

“师父,前些日子,宋志师兄用银子跟我买着消息,我以为只是和裴师弟争夺取掌门之位,没想到宋师兄暗中勾结他人,要谋害裴师弟。”郝勇跪着说。

“什么?勾结外人?给我细细说来。”陈长老一怔,身子一颤,坐直了身子,听了几句:“还有这事,你居偷听到这事,快随我去找虞长老,将这事说清楚。”

说着,就带着人匆忙去,穿过走廊向南径到了一处,陈长老在门口喊:“虞长老,我有着事寻你说。”

“进来。”虞云君在房间里说,陈长老推开进入房间,见小初夏在一侧拿着一张纸张,似乎在写着一诗,一眼扫过,上面写着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陈长老向虞云君看去,虞云君眼角有些泪痕,似乎在难过,暗想:“这是谁给她的诗篇,不知道虞长老情郎去世,这不是要勾起她的悲痛?哎。”

虞云君轻轻拂过眼角,抬着头就是问道:“陈长老你突然拜访,不知是有着什么事情要说。”

“今日,我弟子将一些事情报着上来,这宋志……”陈长老摇头叹息,三言两语就是将事情说得清楚明白。

听着这话,虞云君脸色就是大变,初夏站了起来喊:“该死宋志,怎就敢这样,我要去砍了他!”

说着就是寻着剑。

虞云君的脸色铁青,对初夏冷哼说:“不许胡闹。”

“陈长老,我们去寻掌门,这事闹到这地步,看掌门怎么说,还怎么偏袒。”虞云君说,向前而去:“还得查查宋志去了哪里!”

这时,外面下起了雨,还起了风,打得屋檐下水珠流下,幸殿室之间,都有石板道、台阶、走廊,连蓑衣都不用,穿行而去,抵达了掌门之处。

虞云君站住,就对着一人说着:“我要见掌门。”

“是!”这弟子立刻通报,过会就有请进,入了里面,就见着二个长老坐着正在说话,虞云君就一时没言语,只坐着听着。

掌门望雨不作声,目光幽幽,回问:“前阵子功德银收的怎么样?”

桂长老就说着:“得了真君封号,按礼来说,我们三年一次,由县里派人诣庙致祭,规格等于与伯,与县城隍相当。”

“原有祖师殿规格已经不合时宜,必须重建。”桂长老说到这里,不由既喜悦又有点感慨。

县城隍,每岁春秋仲月,县令诣庙致祭,但是这是天系神灵才有的待遇,所谓的天系,分上中下三祀。

道门真君,位格相当县城隍或稍高,原本真人之殿就得改造成伯式规格,官府虽不会公祀,但也会派人诣庙致祭。

这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里面厉害,说完了,这桂长老一挥手,只见空中显出一个影像,沙盘一样,只见这殿,台阶为长廊,入口有红漆大门,重檐歇山顶双层砖木结构,内有神像栩栩如生,显的很是庄严威武。

掌门一声不言,静心聆听,桂长老又说:“这殿拆了重修,牵连的附近建筑不少,怕要是一万两银子。”

“嘶……一万两!”掌门重复了一句,透了一口气:“虽钱很多,可这是必须建的,哪怕挤也得挤出来,刘长老,你说呢?”

只见原本刘长老望着雨雾不语,这时正了容:“说的不错,这规格不能少,有着这规格,我们产业才有保证。”

“我们道观产业之一本是附近三百亩,说实际,每年交的粮食,只能满足口粮稍有余。”

“是我们不能买地?实是真人封号,我们的份就在这里。”

“房租商铺也不能多弄。”

“现在得了真君封号,我们田地可增至九百余亩,不破千就没有任何问题,房租商铺也可以在各郡县多建几个。”

“这样财源就大了,裴师侄实是有功,这才是本门的根基。”

“没有稳定的产业,怎么吸取和培养弟子呢?”

听着这话,掌门喟然一声叹息,站起身来踱至门口,怔怔望着外面大雨,这时暗暗的天穹下,雨声打下,许久掌门才一笑回身,问虞云君:“这次你们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掌门,我这次来的确有要事。”虞云君看着掌门为师门呕心沥血,要是平时,必是心软了,要说也不会在人多时说,但是这次却铁石心肠,当下冰冷冷的说着:“你们刚才说的有功之人裴师侄,你的弟子大师兄宋志,却和外人勾结,领人去杀他了。”

这话一落,一道闪电落下,紧接一声雷声,雨急骤“砸”落下来,所有人听着,都是脸色大变。

“唔?”掌门似乎没有听清,呆呆的立着,一句话也不说,良久才醒悟过来:“你说什么?”

陈长老这时有点不忍,又知道已告之虞云君,成了联合阵线,这时临阵反戈,反里外不讨好,当下就唤来了郝勇一一说了,又叹:“哎,宋师侄原本是下代的大师兄,不想却作出这糊涂事来……”

掌门脸色苍白,茫然看了看四周,喃喃:“宋志,你好糊涂……”

说着泪水就夺眶而出,伸手艰难的擦了擦,命令:“你们快去,把宋志寻到。”

立刻有人应声而去,在场的长老都没有说话,这事一旦证实,哪怕没有实际行动,宋志哪怕再是大师兄,再是掌门的唯一弟子,也无缘掌门之位了。

这下一代的天,立刻就变了,桂长老和刘长老目光对看一眼,都立刻避开,显是起了心思。

“报,宋志已不在,据说是去了江平县。”

“江平县,这不就是裴子云所在县?”掌门心一想,就立刻吃力的吩咐:“快,我们立刻去。”

要是没有生实质冲突,宋志不过是革了大师兄之位,要是实质冲突了,怕就很难这样摆平,至于流血出了人命,掌门连想都不敢想虞云君和祖师愤怒,必摧毁着现有一切。

第一百五十章 紧急

话说,裴子云和沈振当天就离县而行,过了府境进了江平县,由于天色不早了,就寻了一家宽绰客栈住了。

丢了一两银子,店老板就带着伙计喂马,送了晚饭,又烧了热水送上,裴子云用完了饭,洗了脚,见时间还早,出门看了看,见房间很小,一间挨一间,依次排去有二十间。

溜达了一会,见着家家点了油灯,外出的人群少了,也渐渐清静了,才回到了自己房间内,盘坐在床上,取出玉瓶,取一枚灵丹出来,就是服下。

灵丹才用下,就化成一股温热,流动五脏六腑之间,只觉得生机充实,这次服药与以前又有不同,一点灵机直冲而上,到了头颅,瞬间变得清凉,这点凉意渐渐全部扩开,只觉大脑一点点通明,抵达了某个极限,瞬间化开,整个大脑都一下空明,闪过神光。

神光下照,浑身上下再无一处滞碍之处,尽数通透。

“第十重圆满,服第五颗灵丹,到了这步,再服虽有所增益,却作用不大,不如留着。”裴子云起身,踱步想着:“叶苏儿天赋异秉,现在已经是第七重,这灵丹给她其实用处不大。”

“要不是我等不及,要争掌门弟子,其实也不想用。”

“不过灵药真有着奇效,只五颗第十重大圆满,难怪黄元观李道人得了灵物,就想着办法炼化了。”

当年沈振这样情况,得了灵丹,在潜力耗尽下突破了天门。

“最经济最有效益的就是给那些伤了元气根本的人,这是一次弥补的机会,而不是锦上添花。”

正想着,突就有着敲门声,裴子云上前打开,一个小乞丐在门前,见此,不禁有些皱眉。

“公子,刚才有人递信给你。”小乞丐拿一张纸就递着上来,见纸张,裴子云才接过,小乞丐就跑了。

裴子云纸张打开,上面赫写着几个字:“宋志要对叶苏儿不利。”

看着,裴子云的脸色顿时一变,阴沉了起来。

是谁安排乞丐送着信把事情告知自己,宋志又怎么会突然对叶苏儿不利,顿时疑云丛丛。

而且叶苏儿跟随在她姑姑身侧,宋志再大本事,难道还想对抗一个地仙不成?

虽这地仙本质上只有在福地范畴内才有凡力量,可出了福地,照样是顶尖的阴神真人!

裴子云这样想着,将着袖子撸起,叶苏儿送着的珠串符宝正在手上,当下就伸出手指向玉珠上一点,灵光一闪,符箓就振动了起来。

卧牛村

叶苏儿自牛车下来,这时雨下着,她撑着雨伞而入,看着面前熟悉村庄,还是熟悉的味道,记忆似又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山贼围村,自己到了末路,村人在生死存亡危机前要把自己献上去。

而裴子云为了自己,夜出杀了山贼。

叶苏儿进了村,守门村民,觉得熟悉,想上来又不敢询问,这是谁家的小姐,难道是裴家的人?

叶苏儿也不理会,直直行了过去,往老宅而去,那是村子角落。

村民都认不出叶苏儿,只当成大门大户小姐或是来寻着裴家,裴家可是文曲星下凡,有小姐来寻着也是理所应当。

老宅,叶苏儿家还在,保存还算完整,叶苏儿推开了门,三间屋很小,人一进来就显得狭窄,每个房间隔一道布帘。

最里面是闺房,虽是闺房,除了一张床,一个米瓮,一个旧柜子什么都没有,桌上还有着纸、剪刀、浆糊,还有一个纸底鞋,恍回到了两年前,二年前,自己就是靠作鞋卖点钱维持生计,那时手上全是针眼。

“房间扫的干净,没有灰尘,是你派人清扫的?”

叶苏儿喃喃的说着,在房间转了一圈,那些日子就在眼前一样,孤女生涯,谁知道她心里积蓄了多少痛苦呢?

叶苏儿过了良久才出去,她的家没有变,而裴家早变了模样,不再是当年几间泥屋了,而变成了大宅子,高高的解元牌坊,大门上悬一块泥金匾额,虽门关着,但能看见翘翅飞檐矗在夜空中,似要凌空拔起。

“裴哥哥,你达了,只是泥屋变了,当年许多欢笑找不着了痕迹。”

“苏儿,我要读书。”那时裴子云才九岁时,看着书,自己轻轻捂着他眼睛,跟着他玩着游戏。

“苏儿,我们一起去山上摘果子,现在正是野山栗子长的好时候。”裴子云拿着布袋来寻着自己。

这些记忆宛若昨日,一点一滴都在心中弥漫,叶苏儿向前面,前面的小山坡,记得那时两人总是喜欢坐在那里,看着远处夕阳,说着话。

“苏儿,我偷偷给你鸡蛋,你可要吃了啊!”说时他还在咽口水,其实她知道,裴家那时也穷,这鸡蛋是他的母亲好不容易留下给他补补身子的。

“吃吧,别怕,我以后长大了,要当秀才,要娶了你,你就再也不用饿了啊!”裴子云这样说。

“可是裴哥哥,你想过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嫁妆,你考取了秀才、举人,我怎么嫁你呢?”

“所以姑姑一说,我才跟着她离开,我不想让你和你的母亲看轻。”

“你可知道,我那时听着村民要把我献给山贼,我有多绝望,我当时还想着,把身子给了你,就一剪刀死了。”

“我跟着姑姑离开后,每天都想着你,你还好么,天冷了,可有人给你添衣,你可曾对着那些小姐微笑?”

“你可曾忘记了跟随在你身后总牵着你衣角望着你的小丫头?”

“你给长公主写诗,读着那句‘蓦然回,那人只在阑珊处’,你可知道,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那夜我睡不着,哭了半宿。”

“其实姑姑知道,所以才为难你。”

“我等啊等啊,你终于来寻我了。”

叶苏儿撑着伞,正看着远处细雨在风中丝丝飘下,着怔,眼泪夺眶流下,嘴角却带起了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突听着一个声音:“前面可是素月门的叶苏儿师妹,我是松云门的宋志,见过师妹。”

一个男子出现,正是宋志,此时眼神中带着炙热火辣的眼神看着叶苏儿,叶苏儿一恍惚,所有回忆全部被打断,她不快的抬起着看着宋志,冷冷的说:“我不认识你,我不想跟你说话。”

宋志听着话,脸色就变化,有些白,有些红,见宋志还不离开,叶苏儿就越过了人,向着原来房子去,这人突兀寻来,又这模样,叶苏儿不想着和他呆在一处,就在这时,手臂上玉珠一热。

是裴哥哥寻着自己,叶苏儿心中一喜,也有些疑问,用手指一点,玉珠亮起,亮光投射而出,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苏儿,你现在哪儿?”裴子云见着人影投射,立刻就问。

“裴哥哥,我现在在卧牛村!”叶苏儿欢喜唤着,而在一侧的宋志,恶狠狠盯着,顿时眼全红了。

裴子云自符箓通讯里看过去,立刻就看见了宋志正在叶苏儿身后,脸色就是大变喊:“苏儿,小心宋志,他要对你不利,快躲开。”

“什么?”叶苏儿一惊,连忙就往后一看,宋志脸色铁青,眼神带着血丝,狰狞一笑,扑了上前:“裴子云,你想要夺我掌门弟子之位,夺我的松云门,今日我就要夺了你的女人。”

叶苏儿听着这话,脸上恼怒,就向身侧一握,抽着身侧的剑,裴子云看着宋志这个模样,顿时暴怒:“宋志,你这是找死!”

裴子云才怒吼,符箓玉珠一颤,宋志面目就出现在了眼前,接着只听“啪”一声,一颗玉珠裂开,粉碎,画面消失。

桃花源观

几乎同时,女郎本手捧一只茶杯慢慢啜着,突一皱眉站了起来。

“怎么了?”观主问。

女郎默不作声,手指在空中划过,突变了色:“不好,是叶苏儿出了问题,快,我们快去。”

“她肯定去了卧牛村,你熟悉路径,我们立刻就去。”

而在客栈里,裴子云当下脸色变得铁青,想必是叶苏儿与宋志打在了一起了,情况已经危险万分,当下起身抓剑奔出,并且叫喊着沈振。

“裴公子,怎么了?”沈振自房间冲出就问,裴子云冷冷说:“沈振,跟我去卧牛村,他们对我心上人下手了。”

“什么?”沈振脸色也是一变:“公子,我们离卧牛村,只有十五里,一刻钟就能赶到。”

两人顿时就翻身上马,客栈老板还在后面喊着,就见着裴子云随手一抓怀里,见有五两银子,就丢在地上。

二人互视一眼就一抖僵绳冲门而去,这里离卧牛村不过十五里,两人就在道路上策马急奔而去。

“叶苏儿,你一定要坚持住。”

“宋志,你竟敢这样,我拼了梅花任务失败,也要杀了你。”

“现在还不够快!”裴子云心急如焚,侧身对着沈振的马匹一点,又对着自己马匹一点,两马嘶声叫着,度顿时加快一倍,疾奔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毒烟

裴子云和沈振策马抵达卧牛村。

“你们是谁,这里是卧牛村,不许纵马直奔!”村口民兵大声喊着。

“是我!”

“解元公回来了,快开门!”见民兵连忙把半掩大门推开。

“我有急事,你们去桃花源观报信,就说叶苏儿在村子出事,快去。”裴子云大声喊着,又直奔而去,留下两个民兵。

“是!”民兵连忙应着。

由于村内修宅时,顺便将路修了修,一路奔去丝毫没有阻碍,惊起路上不少鸡鸭。

“吁!”前面就是裴府,裴子云停在门口看去,脸色铁青。

裴府大门敞开,台阶上血溅了一地,留守仆人的尸体躺在门口,给人杀了。

“可恶!”裴子云伸出手,露出手腕上手链,带一点灵光,余下都已黯淡,是一对的法宝。

“裴哥哥,手链其实是同心链,只要启用就能感应,就算相隔再远,都能感应大概位置,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还有一次防御之能,是我师傅花费了不少时间所作。”

“或就还想念,与那位伯爷举案齐眉吧!”叶苏儿把同心链绑在自己的手上时轻声说着话。

现在这情况,意味着叶苏儿的同心手链已使用,裴子云手指一点,手链上玉珠,就放出一点光芒,指向裴家老宅内。

“还好,我猜的没有错,在我裴府。”

裴子云和沈振一跃而下,直扑老宅,一进去,就见着路上都是血,家中留守仆人都横尸在野。

“宋志,你的确应该死了。”裴子云一路直奔,沿手链指引,近了内院,就听内院有着打斗声音,叶苏儿还没事,裴子云才缓了一口气。

“你们逃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宋志看着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眼神中带着炙热火光,似乎要将着两人剥个精光。

“只要我逃得出去,我一定要上禀师尊,去你们松云门讨个公道,你们松云门就是样教导弟子,枉我还得称你一声师兄,没想到你是这样畜生。”叶苏儿脸色气的涨红,要不是何青青突然之间到了,自己已经被这人拿下了,想来就不寒而栗。

听着叶苏儿的话,宋志眼神在两人身上移动,突冷笑一声:“你们借故休息完了吧,其实你们何必挣扎,只要从了我就可以,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们么?”

何青青脸色是不善,盯着宋志冷声:“亏你一个中原道士,不想是这样龌蹉的货色。”

叶苏儿受宋志一个袭击,手上手链上玉珠就碎裂,抵御一次用完了。

要不是何青青在裴府听着声音出来,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这人已是第十重境界,以大欺小,还要欺负女孩,何青青此时大怒,这人忒不知羞耻了。

宋志原还是带着笑意,听着这话,脸色一冷,何青青性烈,已经呐喊一声,持刀杀了上去。

见着刚才来救了自己的苗女杀了上去,叶苏儿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脸色苍白,也跟着杀了上去。

宋志是裴哥哥师兄,不知为什么突打自己的主意?莫非跟裴哥哥有仇?叶苏儿暗中想着。

“去死。”何青青刺上去,她的刀法其实脱胎于松云门的剑法,又带着山寨的诡异,很是狠毒。

“哼!”宋志冷哼一声,只是一击,长刀就击飞出去,又是一刺,剑光直指着何青青。

虽道法胜于剑法,但是到处是第十重境界,要不是想生擒两女,早就格杀了。

“不要!”叶苏儿惊呼一声,扑上前要救着何青青,两剑相交,叶苏儿连连后退。

“嘶嘶!”几条毒蛇游出咬上来,是裴子云离去前所教,用来守护山民,这时用上了。

“噗!”宋志挥剑一斩,毒蛇就是蛇斩下,数十条毒蛇又怎么样,杀之等是砍菜,多了还有担忧,就这些真是不足为患。

但话是这样说,这种驱蛇之术真是诡异,裴子云哪找来的女子,真邪门,居凭借数十条毒蛇和蛊虫能和我缠斗,不行,时间不多了。

“我的目标是叶苏儿,不是她,既她这样顽强,那就杀了。”宋志一转念,剑光顿变,才数招,毒蛇尽数斩杀,接着剑化长虹,就向何青青杀去,何青青不由闭上了眼睛,低声呼着:“少主,我不能再辅佐你左右了。”

“砰!”只听一个石子呼啸飞了进来,瞬间就击中宋志的长剑,宋志一声闷哼,退后了几步,抬看去,裴子云和沈振已自门口扑入。

“去死!”裴子云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一进房间,就扑了上去。

自己只是争夺掌门弟子,就想杀自己,难怪前世会将原主出卖,恐怕根本不是为了松云门,而害怕原主掌握神器,迟早将他踩在脚下,宁与友邦,不予门人,前世今生仇恨一时间就涌现在心。

剑光一闪,就是雷霆一击,而宋志见着裴子云赶来,就心里一凉,知道再无余地,早有准备也是出剑。

何青青和叶苏儿连忙一退避开,搅合进杀局,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误杀了,刀剑无眼。

“铮铮铮!”只是片刻之间,就相互交了三剑,宋志就不由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什么剑法?”宋志怒吼着,剑上力量自己并不弱,可剑法远过了自己,虽都是熟悉的剑法,但却一下就落了下风。

“杀你的剑法。”裴子云阴沉的说着,剑光更是绵密。

宋志锐气急剧沉降,立即改变策略,脸色一变,剑上突涌起一波光,剑光一引,裴子云“咦”了一声,又出了数剑,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剑法?”

“哼,掌门嫡传,又是你岂能了解?”

“原来是掌门提前把非掌门弟子不传的绝学传了给你可这又怎么样?”裴子云惊讶过后,却是一哂。

“铮铮铮!”虽宋志的剑法明显高妙,甚至隐隐带着克制,而且剑上的道力也很奇妙,可在裴子云剑光下,不出十数招,就听着一声:“着!”

“噗”宋志一声闷哼,右腹上的衣服裂开一条缝,虽没有破入,但一丝剑气已划了个印子。

宋志惊呼:“第十重,怎么可能?”

宋志此时内心是翻江倒海,不敢置信,才多少时日,裴子云居已到了这程度,幸自己听了石穆钟的话来围杀裴子云,不然裴子云破开天门,还需要几日?到时掌门弟子之位,怕再和自己无缘了。

这样一想,宋志急退,拿一个口哨狠狠一吹。

“哗”四周涌着一群武士扑了出来,裴子云冷笑:“你就是靠这个?沈振,我们联手,把他杀了。”

刚才说时多,其实不过瞬间,沈振才安置了两个少女,这时一举刀,刀光冷森森慑人,笑着:“裴公子说的是。”

“我沈家三十七式,我最近修到了第九重,正要见见血,看我沈家刀法,还能横行天下么?”

“啪啪!”这时听得鼓掌声响起,石穆钟自门外进来,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裴子云:“裴解元,我们总算又见面了,上次一别,甚是思念。”

石穆钟神态自在,又指着沈振说着:“真不愧是变数,不想你才短短时间,又拉拢了一个不弱于我们的高手。”

“这实在大出我的预料啊!”

话是这样说,可神态从容,明显听不出苦恼,沈振就靠近裴子云低声问:“裴公子,这人就是谢公子的人?”

“没错,就是这人,实力很强,我和他打了一个平手,不要留手,能杀就要尽快杀了。”裴子云看着石穆钟,神态严肃说着。

“石兄,啰嗦什么,今日就将着裴子云杀了,此子刚交手,我觉他已到了第十重,可谓是恐怖,才过去多少时日。”宋志这时已铁了心,毫无顾忌说着。

“旧人相见总要叙叙旧,你说对不对,何必猴急着打打杀杀呢?”石穆钟领着武士围在周围说。

“这香不对,我用不上力了。”叶苏儿突脸色一变,剑掉在了地上惊呼。

裴子云一惊,只觉得一点酥软在身体内弥漫,似乎要将浑身麻醉,只是一扫,就见得了角落里一炉香烟缭绕,连忙撕了个衣角把鼻一捂,屏住呼吸就说:“你们暗中下了药。”

“不错,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虽我们三个本想可以克制你,但你武功太高,运气太好,故我还是下了迷药。”

“并且刚才叶苏儿她们退到了大厅,实是我们有意安排,要不怎会到这封闭大厅里去呢?”

“亏得我未雨绸缪,要不你带上一个高手,我们还真围杀不了你。”

“只是今日这局,裴子云你又怎么破,还是乖乖献上项上人头,或可以留下你的心爱之人叶苏儿的一条命。”石穆钟看着,笑眯眯的说着。

裴子云不由心里一沉,正思量间,沈振就淡淡说着:“公子,此厅不能久带,你护着两位杀出去,我在后面抵抗。”

裴子云心一热,知道任侠报恩,却笑着:“杀出去是对,但不必这样。”

话还没有落,只听石穆冷笑一声,挥手:“给我上,杀,不必拼命,只需要消耗,让他们吸入更多毒气。”

随着石穆钟的命令,围着武士就涌了上去。

石穆钟才冷笑:“毒本来是瞒不过你们,只是关心则乱,你们又没有江湖经验,才中了招,可越是打斗,呼吸剧烈,吸入的毒就越多,你们完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藏人洞

石穆钟、秦高、宋志说着,三人站在三处,将道路都是堵死。

“是么?”裴子云也冷哼一声:“快,跟着我!”

说着,不进反退,向着侧厅杀去,一个武士上前阻挡,裴子云剑光一闪,这人就闷叫跌了出去,内脏与鲜血自伤口挤出。

“杀!”宋志厉叫,一闪即至攻击。

“铮铮!”又是数剑,两人各退几步。

“情况不对,不要让他躲了进去!”石穆钟眉一皱,似乎看出了蹊跷,就低声说着,立刻杀了上去。

裴子云搂着叶苏儿冲前,沈振、何青青两人撞开门冲入了西厢房。

“杀!”沈振刀光所向,似风似云似是无所思,扑入的两个武士才踏入,都噗噗中刀,跌了下去。

案上供着一个道君像,裴子云扑上前,只是一推一扭,“啪”一声,房间地板立刻出现一个地道。

“快下去!”裴子云喝着,三人就跃下。

“不好,有地道!”石穆钟扑入,这时一道剑光切入、流转、闪出,人影骤分,石穆钟退出几步,只听又一声闷哼,周围一个黑衣人上身一挺,刀突然失手掉下,胸口鲜血泉涌,孔虽不大,深及半尺以上,内脏必坏,已经必死无疑。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趁此,裴子云一跃而下,消失在地道里。

石穆钟沉着脸看下去,只见地道黑幽幽,根本挥不出人多,更别谈着围杀了,几个黑衣人就要追杀下去,石穆钟喊着:“停,先不要下去。”

观察了下,又敲打了下,才松了一口气:“是密室,而不是通向外面的暗道。想必是万一遇到贼匪的藏身窟。”

“毒烟差不多用完了,用火攻,将他们全熏死在下面。”

“宋志,你去外面检查,看哪里有烟,那就是透气孔,把它堵上去!”石穆钟就是吩咐着。

“我可不是你的人,你命令不了我。”宋志说。

“你试图侵害素月门弟子,杀害同门师弟,你不杀了这几人,你回去能逃得了门规么?”石穆钟看着宋志说。

“你!”宋志脸色阴沉,顿时知道自己中了此人的计谋,可这时已上了船,却也无路可走,一跺脚,转身就出门而去。

稍过一会,就有着人取着木材和火把而来。

“扔下去!”石穆钟命令,木材点了火,就扔了下去,一时间地下通道,就是烟雾滚滚。

“该死,用内劲无法祛除,在不断侵蚀!”

藏人洞面积其实不大,看上去是个地窖,里面还有一个暗室,这是用来躲避土匪,原本裴子云打算修通道出去,只是南方地质不行,雨水多,稍远就坍塌从没有听说南方能玩地道战。

这时沈振阴沉着脸,站了起来说道,刚才他试着运功,是根本无法祛除毒。

“不好,这些人要火攻烟熏。”守在暗道前的何青青就是惊呼,只见入口处,上面的人将着柴火、油、还有一些书籍都是抛入暗道,这些东西都燃烧了起来,烟雾涌了起来,一时间人人咳嗽。

“快,快堵住洞口,不要让烟雾进来。”

听着裴子云的话,沈振、何青青、叶苏儿连忙四下寻着东西就是上前把这个洞口堵住。

“下面为了防盗,有米有水,你们将着这些米袋往上面堆,我去拿被子浇水,能抵御一两刻钟。”裴子云大声说,扑进密室搜出了两床被子,往备着水缸里一塞,将着湿透了,往着堵住密室上一扑,原本涌出来浓浓烟雾一时间小了起来。

“可恶,上面透气孔堵住了。”裴子云看了一眼脸色阴沉,这石穆钟果不愧是未来谢成东的谋士,端是又狠又准。

“你们准备一块布打湿,还能撑上一会,不过必须想办法破局,要不,我们都窒息在密室内。”裴子云皱着眉。

“这样窝囊死真是可恶,裴公子,密室还有没有其他出口,不然我们都要栽在这个密室内。”沈振看向裴子云说。

“没有,南方的藏人洞,根本没法修出长长暗道,一下雨就要崩溃,只能修出地下室。”裴子云一皱眉就说。

“少主,都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安排好护卫,让叶小姐和大家遭了难!”何青青看着裴子云说,带着一丝自责。

“不是姐姐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来卧牛村,就不会遭遇宋志的袭击,我们都不会陷入困境了。”叶苏儿神色黯淡。

裴子云将着叶苏儿搂在怀里,没有说话,思虑着破局,就算自己能够杀出密道,但中了迷毒,恐怕一时难以解除。

“宋志丧心病狂,跟着外人勾结杀我,还想污辱苏儿,应是他早已算计的事,怪不得你们。”裴子云沉色说着。

“对,我还四颗灵丹,灵丹有灵效,或可以祛毒,上次沈振中了千机引都能祛除,何况迷药?”

“试试再说。”裴子云想到,怀里将小瓶子取出来,倒出一颗灵丹服下。

一股熟悉的温热弥漫,只觉得内息浑厚许多,似乎灵机都触动了,但接着,原本增长的力气又渐渐变得无力,裴子云脸色一下铁青。

“裴公子,灵药也不能祛着毒?”沈振就问。

“不能。”裴子云木然说着。

听着这话,沈振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抬起头就是说:“公子,咳咳,我们杀出去吧,不然等棉被烤干,我们都得熏死,最多多坚持一刻钟。”

“还有什么办法?”裴子云暗暗想着。

“我已第十层圆满,再打磨数月,自己有师叔祖记忆,又有着前世记忆,突破天门丝毫不在话下,可自己才突破第十重,现在突破,最多只有五成。”裴子云迟疑,棉被已渐渐变黑,是上面水烤干,烟雾从外面弥漫进来。

“宋志,石穆钟,你们都要死。”裴子云低声,下了决心。

“沈振,你们用水缸泼水,先撑住一会,我已第十重圆满,只要开得天门,就能生出阴神,毒再也难以限制,危局自破。”裴子云冰冷冷的说着。

“什么,你要强开天门?”叶苏儿看着裴子云惊呼。

“裴公子,入道之关,生死之门,强行突破,恐怕必死。”沈振也上前劝着。

“我有五成把握,你们不必劝我,不然再等些许时间,我们怕都要闷死在藏人洞里。”裴子云说着。

“为我护法,不管生什么,不必管我。”裴子云说着,眼神中就带着肃穆,自己有着两次开天门的经验,生死之关可以一试。

“嗯。”叶苏儿应着,声音中带些哽咽。

沈振和何青青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就叹了一口气,是要拼得最后一把,裴子云失败了,就杀出去,杀几个才算够本。

裴子云轻轻将叶苏儿松开,转身就推开藏人洞密室,密室中摆着一个蒲团,裴子云上前盘腿坐下。

心念一动,裴子云眼前就是出现了一个资料框。

“松云归元诀:第十重。”

“道术:三十九种,精通。”

“松风剑法:宗师(完成度181%)”

“吸取了沈家三十七式,我的剑法增加了不少进度,但离突破还遥之又遥,也是,再上就是神乎其神了。”

裴子云暗暗想着,无论是精修道法还是武道双修,只要开得天门,就能施展阴神道法,这些人都可以轻易杀之。

“自己虽有着师叔祖和原主记忆,可开天门不是小事,就算有这样的认识,最多也就是五成而已,只是此时熬不下去了,必须战决。”

裴子云深深叹息了一声,端坐而下,眉心而起,整个大脑都一片清明,开天门实际就是聚敛精血,滋养精神,将精神壮大,随着精神质变,诞生出阴神。

而阴神才能打开天门,沟通内外,操纵天地间的灵枢,快要突破天门时,都是准备着丹药补充气血,但自己刚才服了一颗,却用不着了。

“而且这还是普通人的经验,更隐秘的经验却是不传之密,但我恰是知道。”

裴子云端坐在蒲团上,随着精血不断涌入,一时间眉心就变得红润了起来,脸色苍白,身体在枯萎了一般。

场内随着裴子云默运灵机,突裴子云周围就有一股波动,似乎周围天地都在扰动了一样。

“什么,是灵机扰动,裴子云居要开天门。”只是这法力一出,本来在上面好整余暇的石穆钟突脸色大变:“宋志,等会你我一起施法,熄了这火焰杀进去。”

这时宋志脸色同样变得苍白,裴子云才多少日子,居已扰动灵机开得天门,而且自己干了这事,一旦给他成功,自己怕断无生路,当下就是一咬牙喊着:“好!”

这个好字,说的咬牙切齿,杀机丝丝,现在最想裴子云的人,怕就是宋志了。

“快,快把木柴都挑回来。”黑衣人连忙不顾烫烧,将一块块木材丢了上去熄灭,刚才怕烧的不旺,现在怕熄的不快。

秦高还算镇定,就说:“石先生,此子最多十重圆满,天门是生死之关,哪里那么容易。”

听着这话,石穆钟脸色阴沉:“此子受了运数眷顾,不能以常理论之,此时杀着进去,不给一丝一毫喘息才是正经。”

“裴子云天赋极高,杀了才能破这死局,不然等他开了天门,我们都得死。”

说着,大块木材已挑了上去,余下的,石穆钟和宋志已都有准备,用手一指,木材浇了水一般黯淡了下去。

两人捂着嘴就往着地道一跳,就见里面堵着通道:“该死,里面居还堵住了,难怪没有熏着出来。”

“杀,杀下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破天门

“给我上”石穆钟命令。

“杀!”剩余的黑衣人挥刀砍去,通道的堵塞只是淋水的棉被,立刻砍开。

“噗”刀光骤,沈振虽也中了毒,但单是刀法,只是一送,刀尖就自一人胸腹之间穿过又拔出,鲜血喷出。

一时间,就见黑衣人无人敢进。

“闪光术!”宋志只是一指,地下室内顿时爆出强光,但沈振早有着对道法的经验,见着动作,就眼睛一闭,长刀又是一闪。

“锵”一声,刀相撞,接着一条断臂飞出,下一刻,那黑衣人就要惨叫,长刀一挥,出了布帛撕裂的声音,这黑衣人喊都喊不出,捂着喉咙咯咯,跌了下去。

“可恶,这洞太小了,只有一人能进。”秦高见着怒吼着。

这样狭窄的地方,再高武功都难施展,就在这时,“轰”一声,一股风瞬间在地下室内就卷了出来。

“不!”宋志、石穆钟都呼喊起来。

静室内,裴子云先是眼前一黑,接着就是整个世界徐徐转亮,一道天门出现。

仙气弥漫,天宫天兵天将站立,很是威严。

裴子云站在一朵云上,眼前看见仙女下降,听着仙乐飘飘,不由叹息:“都是些幻象。”

前世原主经过一次,师叔祖又经过一次。

随着叹息,眼前突一变,化成了都市,高楼大厦林立,自己正在一处楼里操作着电脑。

这些感觉,就完完全全的真实一样,看着这些,裴子云不由又叹息了一声,随着这叹息,眼前一切都消去,化化成真实世界,变成地下室。

看天不是天,看地不是地,看人不是人,一切都是变成气,似乎伸手一摸,就能摸着,这就是开得天门。

可这也是最危险时,阴神脆弱之极,这时一旦出游,立刻就被天地元气所化,故裴子云有着经验,转身扑下,回到了身体中。

一回去,宛一点星火,瞬间点燃漫山柴薪,一时间,风起云涌,空中出了龙吟虎啸之声。

“天门大开,阴神成就!”裴子云上上下下,说不出的通透。

石穆钟一见这情况,就立刻大声呼唤:“快走,他已破开天门了!”

说着,转身奔去,而几乎同时,秦高、宋志也转身就逃。

裴子云感受着身体内一种有形无质力量,这就是真正的法力,几乎同时,眼前出现一个梅化并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

松云归元诀第十重的字迹一跳,变成了“阴神,第一重”

石穆钟、宋志、秦高,已退到了通道口,裴子云站起身,只身体一晃,已出现在了前面地下室中。

卧牛村

两行人不期而遇,女郎蹙眉:“原来是松云门的各位师兄。”

掌门骑着马匹正要说话,突住了口,回过,看着天象变化:“龙吟虎啸之声,是谁破开了天门?”

“莫非是宋志?”虞云君就暗暗想到,一时间就带着焦急:“快,进村寻人。”

说着,就策马冲了过去。

裴子云一出现,石穆钟、宋志、秦高瞬间一呆。

“给我挡住!”石穆钟这时大声命令。

随着石穆钟的话,黑衣人都扑了上去,裴子云脸色一冷,叹着:“你们这是自取灭亡,又怪得了谁呢?”

说着,剑光一闪,一颗人头就飞出去,黑衣人也是人,屡次伤亡,士气早就低落,这时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该死!”石穆钟突捏出了一个手印,一种诡异波动就产生,这些黑衣人立刻木偶一样站了起来,握着刀杀了上去。

“傀儡?”裴子云杀了上去,只觉得身上暖暖,侵蚀内息毒素,已不断消退。

“不要恋战,我们快走,此人已开天门,道力滋生,不可力敌。”石穆钟见着后面抵抗,就疾奔而去。

宋志跟着跃出去,而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悍不畏死杀来。

“都去死。”裴子云一指:“束缚!”

扑上来的黑衣人同时停住,以前束缚只能束缚一人,现在却是一群人,接着,剑光一闪,只见人扑至,化成流光,所到之处,黑衣人都是眉间一红,一滴血渗出,却是一丝剑气透过了大脑,顿时格杀,扑倒在地没有了生气。

“阴神出现,道力滋生,委实可怕。”石穆钟回看了一眼,低声说着。

在逃的宋志眼神通红,嘴里嘟喃:“不,我才应是开得天门的人。”

这时,挡着的黑衣人都被杀,裴子云带着杀气冲出,一眼扫过,石穆钟、宋志、秦高已向着院子门口冲去。

“束缚!”裴子云再一点,奔逃的三人身体一僵。

秦高抽剑,剑光骤,束缚顿解。

“解!”石穆钟和宋志同时一点,束缚就渐渐化去。

秦高才斩断束缚,裴子云已扑了过来。

“杀!”秦高大吼一声,刀光一闪,风雷而起,已是拼了命,但剑光一闪,刀气立消,出现一个小小缝隙,接着,剑光乘缝而入,只是一抽,内脏与鲜血自伤口中喷了出来。

再一引,秦高人头就飞着出去了,喷出了尺高的血泉。

“该死,裴子云才突破天门,对着阴神境界的法术就有这样程度,真是可怖!”石穆钟只是一扫,就冷汗直出。

“不能逃,我曾见过裴子云使过法术,只一夜就将着道书上内容全部掌握。”

“必须联手反击才有活路,有什么底牌都使出来吧!”宋志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惊慌和决意。

“定!”裴子云已扑了上来,宋志一咬牙,神色冷静,露出了心疼之色,取出一枚符箓,对符箓一点,舌尖血喷出,立刻这符箓就烧了起来。

裴子云脚下整块地就一软,半脚就陷落了下去,接着地上显出一条透明蔓藤,延袭而上,将裴子云缠住。

裴子云一挣,没有挣开,宋志看着脸色一喜。

“哼,这是掌门赐给我的流沙和禁锢术,谅你能成阴神,还能与之对抗,去死!”宋志眼睛通红扑了上去,而在这时,石穆钟也一咬牙,取出一颗黑珠,对着空中一丢。

“雷珠!”裴子云眼角一抖,大吼一声,这时宋志一剑杀上,心中充满了快意,但是刹那,一股难以形容恶寒涌上了心,只见着蔓藤瞬间崩塌,下陷土地瞬间浮起恢复,道术都化去。

接着,裴子云一个侧扑伏在地上,一道强烈闪电在空中炸开。

“石穆钟,你连我都杀掉么?”宋志怒吼,刚才这一下,宋志受了波及,头根根竖起。

“原本只想诱敌,没想到石穆钟还有雷珠这样大杀器。”裴子云暗想,心里也一惊,反应稍慢就要命丧当场。

“这不可能,掌门赐下符怎么会禁锢不住?就算你开始转化法力,至少也得一月才能转化,你怎么可能立刻完成?”这时宋志身子一颤惊呼,再无斗志,转身就是奔逃。

“你忘了法不加贵人?”烟尘退散,裴子云灰尘密布,胸出现一道剑痕,是宋志所伤,但伤痕不大,却是在微笑。

“区区举人算什么贵人?”

“你说的是,区区举人是不算贵人,可你别忘记了,我还有万民景仰,要是没有功名,这些景仰只是漂浮,但有功名,结合起来就形成了凛冽阳刚之气!”

一片树叶空中飘下来,裴子云飘飘有出尘之姿,却冷冷的说着:“虽仅仅用了一次,就消耗光了大半积蓄,但也破得掌门的符。”

“你当有道人会白痴到正面对抗军队?还不是各种各样阴险狡诈的手段,迷惑、转念、操纵,要不是有着这些抵消,官府岂不是人人可控制可杀可擒?”

“你们不是贵人,又不开天门,乖乖给我去死。”裴子云一指:“现在轮到我了束缚!”

宋志的眼神中带着恐惧,不敢置信,一股如滕蔓一样将宋志绑住。

裴子云一剑斩了下去,风雷顿起,宋志拼命一挣一挡,只见剑光划过,宋志一臂顿断,长声惨叫。

石穆钟不顾一切奔逃,只听着耳畔风声,脖侧一冷,一股温热血就自脖子一侧流着下来了。

原来裴子云身影一扑,就扑过了数米,长剑在石穆钟的脖子一侧靠着,就说:“你要是早早袭击,或还可以杀掉我,或早早逃了,还有生路,现在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石穆钟这时突开口说着:“别杀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我知道谢成东不少秘密,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不要杀我。”

裴子云只是一怔,就哈哈大笑起来,原主记忆里非常可怕,潇洒从容,原主拼了命都咬不到一口肉的谋士,真到了生死关头,却立刻屈膝降了。

这反差使裴子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突然之间想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只是一辈子没有遇到真正生死之间的考验,是不是考验了,可能大半都降了?”

“不,不是可能,按照我原来历史上,元灭宋、明灭元,都是一样,大片降了,特别是清灭明,南京攻陷,天降大雨,明朝官员集体赶来投降,满地俯伏在雨中,黑压压一片,成了奇景!”

“不是可能,到了绝境,士兵或烈士多多,而大人罕有不降者。”

“原主坚持十年不降,可谢成东要是处在这环境,降不降呢?”裴子云想到这里,只是喝着:“说,你有什么秘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尽数杀了

“公子,因你给圣狱门和侯府造成了很大损失,它们要把公子杀之而快,可又不想直接在应州和松云门冲突,所以暗中花了极大代价请我们对付你们。”石穆钟哀号的说着。

“事到现在,还不肯吐实话么?”裴子云冷哼一声,自己有原主记忆,石穆钟分明是谢成东手下,根本不可能为圣狱门所驱使。

这家伙虽屈膝降了,却还想着祸水东引,想到这里,不由生出几分敬佩和恨意,不由分说,只听“啪”一掌就击在石穆钟的顶上。

石穆钟闷哼一声,脑骨顿时裂开数块,但是脑浆还是无损,身体就软软瘫了下去,裴子云接着,伸出手指在石穆钟头上点了数点。

这是师叔祖记忆中得来的阴神逼供手法,封锁神魂与体内,只要施法,就有着无边无际的痛苦,才点下去,石穆钟就和一个傀儡一般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恐惧,七窍开始流血。

“公子,还请绕过,让我转世,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石穆钟遭这恶毒刑法,神魂似要俱灭,连忙求饶。

“你们为什么能寻着我?”裴子云就直接问着。

“裴公子,是我师父逆天改命,推演了二十年的天机,张冠李戴为谢公子夺取一果之数,因此得以布局。”

“但最近没想到气数生变化,一查,原来是裴公子,这才命我前来……”

“不,师父,你怎在我神魂上下了这种恶毒禁制。”石穆钟说到这里,突脸色大变,惊呼出声,带着巨大的恐惧。

石穆钟又似掌握了身体一般,禁制顿时破开,跪倒在地,正要呼喊,猛捂住了嘴,一股浓烈黑血自指缝内流了出来。

这黑血恶臭之极,似乎死了许多日,裴子云不由倒退一步。

“不!”石穆钟接着出一声哀嚎,身上一股黑气就散了出来,天空顿时乌云云集,一个闪电打下,把场面照得雪亮。

石穆钟扑在地上,周围都渗出黑血,再也没有动弹。

“神形俱灭?”裴子云上前一探,不由渗出了冷汗,这种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顿时寻思:“逆天改命,推演天机,难不成这世间还有这等人?原主失败,是不是和这有关?”

“这里面的水,越来越深了啊!”

祈玄山·道观

“轰!”

天空一声沉雷,久久不绝,瞎道人脸色一变,推开窗户,一阵风带着腥味立时扑来,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人虽瞎了,但还是“看”上去,只见大半天已黑云遮住,还没有来得及转念,数道闪电突出现,重重落下,眼见就要落在瞎道人的身上,就在这时,一道黑光在道观上涌出,迎了上去,撞在一起。

“轰!”一个贴着瞎道人生辰八字的石像立刻震碎,瞎道人面目裂开,扑倒在地,一阵恶臭从身上弥漫开来,黑血丝丝喷出,却与石穆钟黑血一样恶臭,都似死了许多日的尸血。

“啪!”这还不算,道观内供奉的铁锚上,突显出了雷光,裂开一条缝隙,似乎天地间都在摇晃。

“道长。”道观的道童,冲进房间喊着。

“轰!”这里裴子云听着天上的雷,看着石穆钟扑在地上,流着黑血,一时间就是沉吟,眼前一道梅花出现,界面就显示:“任务完成!”

“石穆钟,你终于死了。”裴子云看着尸体,石穆钟没想到最终是死在自己的师父手上。

“总结的说,谢成东背后有一个能为人夺取运道,演算天机,难怪前世谢成东不可一世的崛起,肉身成圣,此人必须除掉。”裴子云脸色不好。

“但刚才雷声又怎么回事?难道是天机反噬?可惜没有逼问出所谓师父的位置,不然就可起身斩杀!”裴子云想着。

“少主,还有一个卑鄙无耻的宋志要逃。”裴子云正想着,突听见了何青青的喊声,一转身,就见宋志虽只剩下左手,身上全是血,还在拼命向外逃去,一路上鲜血都滴在地上。

“咳咳!”沈振,何青青,叶苏儿正出来,脸上都是乌黑,是被烟熏着。

“宋志,你还想往哪里跑?”裴子云立刻追了上去。

宋志回一看,眼神都是恐惧,裴子云怎会这样,开得天门的确能质变,但完全转化需要一月,裴子云是依仗什么才能到这步?

“一定有异宝,一定有,我不甘心!”宋志灵光一闪,拼命向外逃去,一面在心中大喊:“可恶,我要是早觉就好了。”

“哪里逃!”裴子云声音就是出现在耳畔,宋志浑身一颤,左手长剑就往后刺去,这一剑如此软弱,剑才出手,裴子云一点,就击飞了出去。

宋志向前扑地,右臂伤口裂开,一口血吐出,挣扎着看着裴子云。

裴子云眼中带着浓烈的杀气,宋志突就是跪在地上喊着:“子云,子云,我们是师兄弟,我只是被石穆钟迷惑了,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看着眼前的宋志浑身是血,匍匐在地,右臂已斩断,磕头在地,显得分外可怜。

看着涕泪都下的样子,裴子云突浮现出原主记忆里此人狼心狗肺的样子,冷笑:“我饶的你,有人饶不得你,出卖之仇,杀身陷害之仇,就在今日了结。”

裴子云看着,似乎看见了原主在祈玄山下的地牢中被道法折磨的样子,似乎原主在高喊:“宋志,你以一己私欲,出卖松云门,我总有一日杀了你。”

见着裴子云举起了长剑,宋志根本不明白刚才说的话,只是惊恐大喊:“不,我是掌门徒弟,也是松云门弟子,你不能杀我,你怎么敢杀我。”

“去死!”裴子云长剑落下,这时听着一个声音大喊:“剑下留人。”

这是掌门声音,宋志听着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裴子云长剑毫不停留,只是一引,只听“噗”一声,宋志的人头飞起,眼带着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裴子云居敢真杀他,一时还没有死,人头滚在地上,似乎还嘟喃了几句,只没有了身子,什么都说不出话来。

风声袭来,裴子云长剑似云似风似是无所思,只是一带,转身落在一个拂尘上,拂尘顿时斩断,四散而去。

掌门奔来,冷冰冰的看着裴子云,伸手指着:“你,你怎么敢……”

“原来是掌门,刚才没有看见,还请恕罪。”裴子云深邃,嘴挂着笑,却显是很是惶恐,说着。

接着腰一挺:“不过,宋志联合外人暗杀于我,犯了松云门死罪,更别说,还杀得我府中十余口,要欺辱我的女人,要不是我赶的快,临阵突破,后果不堪设想,这里的人都可以为我见证。”

“宋志已伏诛,还请掌门给此人定罪。”裴子云不退反进,大声说着。

“你自卫杀了也算了,但刚才宋志分明已丧失抵抗,你还杀了他,你这就是犯了门规,你、你、你。”掌门脸涨的通红:“你杀了他,现在死后都不放过,还要我定罪?”

“裴子云,师门自有公正判定,你不要逼迫掌门。”陈长老上前说着。

虞云君刚才一阵恍惚,自己弟子是剑道高手也罢了,早早知道,可开得天门,成就阴神,这又不可思议了,更在掌门面前把宋志杀了,这可是第十重弟子,是松云门的大师兄!

不过现在见着这场面,也上前一步,呵斥:“子云,你怎么跟掌门说话,快道歉,宋志勾结外人袭杀弟子,袭击别派弟子,罪过谁都不能洗掉,我门中有福地,难道就没有刑法之地,三百年死后刑法,宋志逃不掉。”

“掌门,我不该无视掌门权威。”裴子云听了这话,上前道歉。

掌门气的全身抖:“好、好……”

“苏儿!”素月门掌门这时出现,叶苏儿见师父出现,连忙上前扑进了自己的师父怀里。

“师父,刚才宋志想要侮辱于我,幸给裴哥哥杀了。”叶苏儿就是哭诉。

听着叶苏儿的话,女郎脸色一变,细细听了,脸色渐渐森寒:“李寒志,你就是这样教导管理门中?我素月门莫非好欺负不成,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陈长老这时打圆场:“大家不要怒,不要激动,我们一一把现场情况调查下,这些人死了都才一刻不到,地府都没有把魂魄带去,这事就非常简单了,用法召集一问就知道。”

“还有你,裴子云,你既开了天门,那也应该查查根底,这样才能光明磊落,干干净净。”

话说修道才二年就开了天门成了阴神,连陈长老都觉得不可思议,暗生疑惑,难道这裴子云是带艺投靠?

女郎点:“事关你我两门,是该弄个水落石出。”

听着这话,裴子云知道大局已定,这时村里民兵已经云集,已经全副武装的赶了过来,看见里面有熟悉的人才停了下去。

裴子云就对着村长说着:“有贼人袭击,被我们杀了,你们帮忙把这些尸体集中起来。”

“其中我的仆人,更放在别处,给我每人买口棺材,每家抚恤三十两银子。”

“至于清洗血迹之类,更是全部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些,裴子云回身一躬,答着:“陈长老说的有理,弟子自当配合。”(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17-o3-1o o9:11:o7

第一百五十五章 嫡传

松云门·大殿

最后一个张长老进了大殿,殿内有些幽暗,只见左右都设有座椅,两行长老都是肃坐,中心设有供台,祖师的神像着幽幽的光。

张长老连忙向祖师像和掌门行礼,掌门没有立刻让座,良久才说着:“你来迟了,坐下!”

掌门又咳了一声,说话:“诸位,既大家意见争持不下,那就先按照规矩来请祖师查看,并且过会表决。”

“我没有意见。”虞云君立刻说着。

“那就开始吧!”

有人燃着了香捧给掌门,掌门看了看香案,接了双手插进炉里,一颌,只见着随着礼成,“嗡”一声,祖师像隐隐透出了红光。

一个裴子云的虚影端坐在神像前,红光自祖师像上照下,似乎在检查裴子云,虞云君不由握住了拳,而看了下,觉诸位长老都在关注。

“祖师,此人是否有着别门法力,或带艺入门?”掌门上前问着。

“此子的确只修行两年,更无别的道法根基!”隐隐声音传来,一时间掌门脸色就是铁青。

红光一闪就熄,虞云君站了起来:“既是这样,各位长老,请投票吧!”

静室

严格说,这静室并非是囚禁人的地方,相反是道人静修之地。

外面万里晴爽,夹道花篱入内,满院森浓,静室内虽只有一张榻,一对桌椅,摆着一个茶壶,地板铺着软木,踏上去没有声音,还透着香气,一个窗户都是没有开,但非常透气。

种种精美,真是说不出的适意受用。

裴子云穿着白纱袍,在榻上端坐,似乎是在闭目修行,又似在想着事情,是在脑海中将着最近事情梳理。

“福地祖师审查并不怕,自己根基纯之又纯,自己又开得了天门成了阴神,又有着大功,这次虽有些过分,杀了宋志,但这不是大事,自己是自卫反击,掌门又能如何?”

“山门静室外面有着人把守警备,这既给自己修整,也要给商讨解决自己杀得宋志之事。”

裴子云心念一动,面前就闪出一朵梅花,出现一个透明的资料框:“任务:消灭谢成东在应州势力(完成)”

“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未完成)”

“这些先不必论,这次突破虽凭借前世经验迅转化法力,也有一些隐患,不严重,也需渐渐磨合祛除才是。”

正寻思着,外面突有着人声。

“你们不许大声说,我去寻着师弟有事,听到没有?”外面传来声音,是初夏在跟着外面守着道士说。

“小师妹,师父有令,不让人打扰裴师弟。”外面道人劝说,不让这小姑奶奶进房间。

“你们要不让开,我就去找师父师叔告状,说你们欺负我。”外面传来着初夏的声音。

“别别别,小师妹,你进去,我们不拦你了,只是师父来了,你要帮我们说些好话,是你强行要闯进去,可不是我们放你进去。”外面道人无可奈何,就对着初夏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不要说了,我看我师弟,能有什么事。”初夏不耐烦的说。

初夏这才推开门进得房间,看着裴子云就说:“师弟,你快逃吧,刚才我偷听到说掌门说要将你重罚,废除修为逐出师门,说你枉无尊上,违背师门法纪。”

裴子云看着眼前担心的初夏,就笑了笑:“师姐,你不用担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师弟,你这次杀了宋志,可是犯了门规,杀害同门,师弟,真没事?”初夏还是忧心忡忡。

裴子云松弛一笑:“松云门,可不是掌门一个人说了算,别的长老都看的明白,上面还有祖师看护,这事,不会真随着掌门心意。”

裴子云安慰着初夏,听着外面传来了呼喊:“师伯,师叔。”

接着就是外面守着两个道士行礼的声音。

门推开,初夏想寻着地方躲着,没有。

外面的人进来,正是虞云君,裴子云看去,虞云君脸色平常,看不出什么。

虞云君进门,见着静室的初夏,皱眉没有说话,又看向了裴子云,良久才说着:“子云,你这次的事过了。”

“宋志再凉薄不堪,也是掌门心爱的弟子,更与众多长老有着情谊。”

“你把他杀了,虽关系着素月门的弟子,有着这方面因素,你也的确占了理,可你掌门弟子身份,这次就落不下来了。”

“只能给你嫡传弟子身份,惩罚只让你在外历练一年,不得回山,也算是你杀得宋志的惩罚。”

“这次事情,师父我也只能给你争取到这里。”虞云君神色有些黯淡。

“多谢师父。”裴子云站起来来行礼说,这样惩罚相当没有,这驱除是不让自己沾手掌门弟子,他心里知道,这次虽占了理,但给长老的印象不好,对自己获得掌门弟子之位有很大妨碍。

可裴子云无论因原主还是叶苏儿的事,都容不得,宁可付出代价,也得杀了。

但是这就有点愧对一直接对自己不错的虞云君,她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子云,今日是你受封日子,切勿再跟掌门起冲突,他虽为老不尊,但也还是掌门,是我松云的脸面,顶撞总是不好。”虞云君在裴子云身后给裴子云整理着衣裳。

“嗯,师父,我知道了。”裴子云站在铜镜前说。

“现在还是受封成嫡传,以后你成了地仙,到时再找回场子就是。”虞云君在裴子云身后整理衣裳就说。

“是,师父。”裴子云听着虞云君的话,脸上也带上了笑意,果然师父还是亲的好。

“转过来看看!”虞云君就说。

裴子云转着过来,虞云君打量:“还不错,颇有些俊朗的味道。”

大殿,诸位长老分列两侧,都坐在其位,掌门高坐主位,此时脸色不善,丝毫没有着喜意。

这大殿外,许多门中弟子都在围观,这次宋志师兄被这小师弟杀了,听说里面涉及着这师弟的心上人,有许多师兄弟都是没有见过裴子云,想着来见一见这有着三头六臂的师弟。

虞云君落座,稍晚,裴子云从外面直入大殿,围观人群都是分开,上下打量裴子云。

随着裴子云入得大殿,掌门眼神中带着一丝阴沉。

一个长老在侧就是高声喊:“嫡传弟子,册封仪式开始。”

随着长老话语一落,其上神像上一时间就有着灵光亮起,祖师在福地注目着这大殿。

“裴子云破开天门,授得嫡传。”场内一个弟子端着一个展着法印的盘子,就是呈上。

“你已嫡传弟子,以后事事应当以师门为重,不要自误。”掌门这时脸上毫无表情,眉下眸子深得和古井一样,拿着法印赐下,这样说着。

“是,掌门。”裴子云行礼接着法印,裴子云才接过法印,“嗡”一声,眼前一花,祖师神像上似出现了祖师身影。

一个白白须道人,手中拿着拂尘,见着裴子云接过法印,拿着拂尘一挥,身后就出现一片福地。

福地中宫殿林立,又似有一座大山在内,这些影像都一闪而过,似在与裴子云手中的法印相互呼应。

拂尘拂过,一道灵气就落在裴子云身上,肉身内阴神猛睁开眼睛,出现一身道袍,手上握一枚法印,隐隐和福地呼应。

“前世自己是带艺入门,没有授得,不过师叔祖记忆中是有这个,这是福地通行证,肉身崩坏,可入得福地。”

法印在手,一呼一吸中就有着呼应,这得到了福地认可,裴子云上前拜下:“谢师祖,谢掌门,谢各位长老。”

“难怪,要成阴神才是嫡传,不成阴神,死后就是普通魂魄,入得福地又能怎么样呢?”

“礼成!”长老见着异象,见裴子云行完礼,这才喊着,正式成了嫡传。

神像上灵光黯淡,消失不见,掌门没有多话,转身就离开,周围的长老,弟子都是上前恭贺。

“师弟,你都阴神了,可我才是七层,我什么时能赶上你?”初夏在人群外,没有挤进去,只看着裴子云在内,有些感伤。

这些恭喜散去,裴子云出得大殿,眼前出现一梅,迅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任务:突破天门,成就嫡传(完成)”

两个任务都完成了,但点着接受,会有梅花在自己眉心出现,虽稍瞬就会隐去,似不存在一样,但这终是痕迹,裴子云准备出了山门,才点这个。

这时,初夏跟上来,拉着裴子云的衣角,有些不开心。

“师姐,怎么了?”裴子云看着初夏问,有些奇怪,是谁惹了她,让她这样委屈的模样。

“师弟,给我抱抱。”初夏靠近裴子云抱着上去,裴子云本想挣脱,又想起了初夏刚才模样,任由初夏抱了抱。

“唉”这时听着一声叹息,抱着裴子云的初夏跟触电了一样放开,虞云君看了一眼初夏,看着裴子云:“子云,你现在有何打算?”

“师父,既师门有着决议,我自然下山而去,我有些想法,还请师傅帮忙!”裴子云说着:“初夏、廖青叶、何青青,都请师傅带来吧!”

说着,递上一只玉瓶:“师傅你看!”荆柯守说今天出了点事故,一不小心把稿子删了,我只得重新写文,还有一更稍晚点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得罪

虞云君有些诧异,打开一看,就问着一股清香,裴子云就笑着:“这是我有机缘获得的珍贵丹药,内含灵机。”

“我能迅破得天门,就是此丹之功,可惜不多了,只剩三颗。”

“我现在用不着了,但初夏、廖青叶、何青青,都可以用,用多了也是浪费,一颗正好补足资质,对以后大有裨益。”

虞云君露出一丝真正微笑,点:“你为她们用心了,行,这事交给我了。”

太子府

按照大徐制度,皇子十五岁,就由皇帝定爵赐第,太子府自是所有王府规模最宏伟,结满了黯红色苔藓的宫墙高耸,正中却是银殿。

话说太子文雅,韬光养晦,很少结交外官,这时难得车水马龙,府外已一片灯火辉耀,连绵的百官在门厅上贴、奉礼、登记。

一个官员正递着帖子上去,这时突听着马蹄声,这官员连忙让开,只见一个白面太监领着羽衣卫一跃而下。

“陛下有旨!”太监就是喊着。

“快,快禀告太子殿下!”门口守着校尉就大声说着,一人连忙向着院内而去,寻着太子。

“殿下,殿下,陛下赏赐来了。”一个太监来到良媛门口低声说着。

“这小家伙真有福分。”太子此时逗弄着婴孩,就笑着说,转身出去。

按照大徐的规矩,皇子赐名即受封,初次受封年龄1岁,但太子之子却不一样,故满月就封。

按照规矩,先封节度使,遇大礼移镇,再封国公,封郡王,封王,迁转亦有次第,不遽封。

白面太监说着圣旨,并且给予赏赐,别的也就罢了,一个雕花黄玉如意吸引了太子的目光,这如意明黄,一向是皇帝喜欢之物。

“谢恩!”

太子回到房中,这婴孩抱着送回了良媛前,要是裴子云在,就会觉她正是当年去上京时遇到的女人。

太子看着自己正在襁褓中的孩子,一时间就是欣喜,伸着手指逗着:“小家伙,你皇爷爷真是疼爱你,你才满月,就赐你节度使,我都没有这样荣耀。”

“你多大人,还吃自己儿子这点醋,把手拿开。”良媛看着太子就是嗔笑。

“好,好,不吃醋,不吃醋。”太子被良媛这一说,就是带着笑意。

“想我等了多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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