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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世界》


第一章 方缪神探

“宋先生,再往前走大概两里路,咱们就到方家村了!”

一个身穿乌灰色粗布褂子,脸孔黝黑的中年汉子躬着身,一手指着前方,殷勤的对着身边二十来岁的青年笑道。

宋明镜一脸呵呵。

直到现在,他依旧有种如坠梦里的荒诞感,自己怎么就穿越了呢?还穿越到了清末民国这种军阀当道,兵荒马乱的时期。

他只记得那晚没招谁没惹谁的刷着视频网站,不久稀里糊涂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竟然就换了天地。

也不知是那位大能的手段,在这个世界他莫名就被安排了个广州日报记者的身份。经由上级指示,被派遣到方家村做采访。

据说是巡捕房抓住了一个手段凶残,杀人如麻的马贼,一路押解到广州去受审,因要途经方家村暂作休憩的缘故,上级调派他到方家村等候,好先行拿到第一手的新闻素材。

领导一张嘴,下属跑断腿,古今如是。

宋明镜在现世只是个小职员,庸庸碌碌,穿到了这种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也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出一番大事,登上高位,无奈他只得随波逐流,听令行事。

好在记者这职业在眼下时局称得上光鲜亮丽,名利双收,足以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尚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安慰。

鉴于对那方家村具体位置两眼一抹黑,宋明镜直接找了个向导,一路匆匆奔波了数日,总算要到了目的地。

又翻过了一段斜坡土路,站在高处往下探望,宋明镜将不远处一座古色古香的集镇尽收眼底,即使相隔着一些距离,也能隐隐绰绰听见喧嚣嘈杂的声音,足见其中热闹繁荣的气象。

宋明镜早从黑脸向导的口中了解到,这方家村名为村,但其集镇规模,繁华盛况相比起同时代一些大县城犹有过之,因此又得了个“小广州”美誉。

“走吧!”

宋明镜也不迟疑,抬脚就走。

几天艰苦跋涉,路上还要忧心会不会遇见强盗匪寇一流,他早已疲惫不堪,此刻就想早点进入集镇,洗个热水澡,痛痛快快的大睡一场。

加快了脚步,不过片刻工夫,宋明镜就清楚的瞧见了前方村口的石拱门,石匾因经受风吹雨淋,略显斑驳陈旧,上刻着“方家村”三个大字。

此时在石门下正有一大群人翘首以待,不时抬头眺望,更举着喜庆的红色横幅,道旁还有只扎着红头巾的锣鼓队候着,似乎在迎接着什么贵客到来。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是三员警探以及一名身材消瘦,双眼却炯炯有神,透着干练精明的中年妇女。

宋明镜瞧见了他们,他们自然也看清了宋明镜和黑脸向导两人,四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咦!好像来的人不对,不是广东四大名捕啊!”

“你们说走在前面那个穿西服的,会不会就是广州日报的记者?”

“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个意思……。”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宋明镜已经走到了近前,四人中一个矮矮胖胖,脑门微秃的中年警察笑着迎上前,拱手道:“欢迎欢迎,欢迎来到我们方家村,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从广州来,上面应该早给你们通过信件了!”宋明镜掏出记者证,递给对方验看。

记者证是一枚青天白日造型的白铜徽章,正面是手工印刻的“民国广州日报馆记者”,背面则是他的名字。

矮胖警察略微看了看,就还给了他,脸上笑容更甚,双眼都眯缝成了一条线:“宋记者,您好您好!本人是方家村警察分局的局长游大胜,宋记者路上辛苦了。”

知道眼前都是地头蛇,宋明镜也笑着应对:“游局长太客气了,你也别叫我宋记者了,直接称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小宋都行。”

游大胜哈哈一笑,打蛇随棍上,爽快道:“那行,我就叫你宋老弟了。”

见着这位广州日报派来的记者是个敞亮人,他也松了口气,这个时代两种力量最是可怕,一是军权,二是话语权。

记者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舆论,虽然游大胜不怕对方,但也不想因为没招待好,凭白得罪了对方,否则对方回到广州在报纸上白纸黑字,胡乱抹黑,他也免不得灰头土脸。

游大胜又介绍起了身边人,指了指那干练的中年妇女:“这位是方家村的铁娘子,十三娘!”

至于另外两员警探都是方家村警察学校的教官,留着八字胡,笑眯眯如同庙里弥勒的那位,大家都称他“笑佛”,至于真名反倒没几个人知道了。

后一个较为年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一表人才,眉宇间英气迫人。

他的名字是赵无量。

宋明镜含笑一一与几人打招呼:“幸会幸会!嗯?不对!”

他脸上的笑容蓦地凝滞,像是从昏昏沉沉的睡梦里骤然惊醒了过来,眼前的一切变得鲜活无比。

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方家村、游大胜、方十三娘……?

这些名字一一自脑海闪过,似乎他曾经在某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些人物,那部电视剧是——

方缪神探!

就在回忆起这些的一刹那,宋明镜脑袋狠狠刺痛了一下,如被针扎,紧跟着在他视线下跃出了一个悬浮的透明方框,方框内陆续涌出了一排乌黑扭曲,蚂蚁般大小的小字。

姓名:宋明镜

世界:方谬神探

力量:0.8

敏捷:0.9

体质:0.8

精神:1.0

剧情点数:???

不过剧情点数上三个问号连一秒钟都没有维持住,就剧烈的变幻起来,先是跳动到了1,紧接着数字不断变化,最终停在了8这个数字。

与此同时,在力量,敏捷,体质,精神四项属性的后面也多了一个“+”的符号,好歹也算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的宋明镜立即有了猜想:“难道这就是我的穿越福利,可以通过给自己增加属性点强大起来?”

……

第二章 加点

宋明镜很快回想起来。

穿越前的那晚,他躺床上闲极无聊的浏览着某视频网站,从更新动态中他注意到了这样一条视频,标题大概是——“那些年80、90后曾经看过的电视剧!”

这是一个接近300分钟的超长视频,具体搜罗了多少部电视剧,宋明镜并不清楚。

因为他没看几分钟就睡着了,但他至少还记得首先介绍的第一部电视剧即是方缪神探。

至于第二部,貌似是太极宗师,又或者少年包青天?!

宋明镜这时敢肯定自己的穿越必然和那条视频有关,但他却没有多做深究的意思,无论这是上苍赋予的奇迹还是神魔的玩笑或游戏,他现在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以其去苦恼这些注定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倒不如考虑更现实的生存问题。

悬浮方框似乎仅有他能瞧见,游大胜,方十三娘等人都是视若无睹,仍在热情的讲着欢迎之词。

游大胜朝背后摆了摆手,那写着“热烈欢迎广东四大名捕”的硕大红幅就降了下去,重新升起另一面鲜红横幅——欢迎广州日报记者光临方家村。

宋明镜眼角抽了抽,这尼玛居然还是两手准备。

游大胜笑哈哈的模样,又朝着一边的锣鼓队挥手:“来来来!听我口令,起锣鼓,放鞭炮,大家再次欢迎宋老弟!”

咚咚咚!咣咣咣!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顷刻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气氛顿时变得一片火热,阵阵爆鸣接连不断的扬起。

宋明镜听得脑仁疼,而且他心中记挂着那穿越福利,急切的想要弄清楚,也不再寒暄,直接说道:“游局长,这些俗礼就免了吧,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先进村子?”

游大胜一拍脑门,“哎呀”一声:“是我糊涂了,宋老弟一路舟车劳顿,路途奔波,确实是辛苦。我们早已经叫人备下了酒席,为老弟你接风洗尘。”

他又歉意道:“不过,游某还需在这里迎候四大名捕,却是不能作陪了。笑佛老弟,就由你来替我敬酒吧!”

笑佛双眼眯成一条缝,笑着点了点头。

宋明镜苦笑道:“我现在只想找个清静的房间,酣睡一场解乏,至于酒席还是留待醒来之后,小弟再来向诸位赔罪。”

“哪里的话,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游大胜连忙唤来一个人,领着宋明镜朝村里走去。

方家村不愧有着“小广州”美誉,全然没有这个时代,其余村镇乃至县城的破败陈腐之感。

整座方家村数千人口,街道两旁屋舍鳞次栉比,错落有序。集镇上酒楼,商铺,茶楼客栈,布庄粮栈,青楼妓馆,赌场应有尽有,无一遗漏,甚至还有来自外地的杂耍班子搭建戏台,各地行商贩子也是不少!

而方家村之所以能由一个小山村发展至如今这般繁盛,皆因背靠方家银号的雄厚财力,以及方家银号主事人方十三娘的大力扶持。

只是宋明镜浑无半点兴趣,被领到一座酒楼后,很快开了一间上房,他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立即封锁了房门。

古色古香的厢房内,宋明镜再次将注意力回到那悬浮方框上,略一思忖,他在“敏捷”后面“+”的符号上点了点,下一刻,数字微微晃动,就由0.9变成了1.0,而原本的剧情点数8减少了1点。

“剧情点数和属性点之间转化比例是十比一么!”宋明镜点点头。

他轻轻晃了晃身体,左摇右摆了一会儿,也没觉出多了0.1敏捷和先前的区别。

“继续!”宋明镜并不泄气,依旧固执的加点敏捷。

之所以如此做,他是有着考量的。

方缪神探的剧情是以架空的民国为大背景,与现实的历史有着差异,其中一点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着武功。

虽然远远没有武侠小说中提纵如飞,身轻如燕,飞花摘叶,皆可杀人那般神奇玄妙,却也不容小觑。

以剧情中的大反派花非花为例子,曾经赤手空拳,独身一人面对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队精英,竟毫发无损的将对手全灭当场。

以一敌百,绝不夸张。

嗯!貌似也不是全灭,毕竟还留了条漏网之鱼,便是那位方家村警察局局长游大胜。

也正是因为警队全军覆没的那一战,游大胜被花非花吓出了心理阴影,由一个敢打敢拼,勇猛无畏的警察变得胆小怕事,畏首畏尾。

花非花手下两员最重要的部下,司徒多情和司徒无情姐妹,便是武力最次的司徒无情都曾以一击重手直接击毙目标,而司徒无情若是与花非花交手,怕是连十秒都未必能撑过去。

力量,敏捷,体质,精神!

倘若真倒霉到和这些杀人如屠猪狗的强手遭遇,宋明镜觉得现阶段自己敏捷高,还有机会逃跑,加点其它三项依旧只能当靶子,没戏!

敏捷1.7!

宋明镜将剩下的剧情点数都押上去了。

宋明镜试探着迈动步子,双臂小幅度摆动,双腿肌肉瞬间绷紧,轰的爆发。

呼啦!

好似一头捕食的猎豹,身体轻盈迅捷的窜了出去,一窜就超出了丈许,宋明镜身体依旧被惯性带动朝前扑出,面门直直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眼见就要撞上墙壁,宋明镜本能的扭转身子,步伐竟生生移转了寸许,朝着房间内的空地倒去。

虽然被摔了一跤,但却没有受伤,宋明镜眼中含着喜色。

加点的效果比他想象中更为显著。

只是,看着眼下空空荡荡的剧情点数,宋明镜平缓心情坐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思索着该如何获得更多的剧情点数。

剧情点数很容易理解,顾名思义,应该是要插手到剧情里才能获取。

方缪神探是宋明镜较为喜欢的一部电视剧,看过不止一次,对于其中剧情或许一些旁枝末节遗忘了,但关键处却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无论是破坏,改变原有剧情走向,看起来都很容易,可操作起来其中却充斥着巨大的风险。

与寻常意义上那些正义伙伴类的主角不同,本作中的主角方天谬有两种人格,一个痴傻,一个腹黑深沉。

腹黑的方天谬和花非花,这俩货可都是愉悦党啊!

第三章 囚犯

以愚弄欺诈他人为乐,杀人放火以欣赏他人的痛苦,满足自身的恶趣味为乐事,花非花就是这样纯粹的恶党。

抛开那些迷离人眼的旁枝,方缪神探的主线可以概述为一句话,两个愉悦党打脸与反打脸的故事。

借助先知先觉,插手且改变剧情走向很容易,真正危险的是如何应对紧随而至的恶果。

一旦触动了花非花的计划,被这货盯上了,便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玩死对方,要么被花非花玩死。

宋明镜可不认为现阶段的自己,有资格跟花非花交手!

如何做到破坏剧情攫取到丰厚的剧情点数,又能隐身幕后,确保自己安全无忧呢?

宋明镜面露沉吟,思索着剧情内可供操作的空间,片刻后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突地想起了花非花最大的一个把柄。

作为一个猖獗张狂,肆虐横行了二十年以上,犯下了累累罪行,杀人无算的大盗,花非花为什么始终逍遥快活,无人能制?

除了他头脑精明,精通易容,暗器,下毒且武功高强外,更与花非花明面上的身份脱不了关系。

花非花的真实身份是广州市的高级警官洪大龙!

有着这重身份作掩护,花非花对于警察系统内一切针对他的行动谋划皆是了如指掌,自是能够做到算无遗策,将对手戏耍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在暗处,对手在明处,又怎能不被他玩死?

原剧情中,花非花一旦被揭开真身,接下来的行动就是错漏百出,大失方寸,最终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如何利用好花非花这个把柄,宋明镜心中隐约有了模糊的计划。

这时候村口又响起了鞭炮爆响,随之是敲锣打鼓,一派喜庆的嘈杂轰鸣。

整个方家村都热闹喧嚣了起来!

宋明镜所在厢房是酒楼二层,他打开窗户一角往下探望,只见得许多村民都跑了出来,探头探脑,热烈的讨论起来,人人神色亢奋,好似在等候着看某种珍稀生物。

没过多久,一辆囚车出现在大街上,缓缓行来。

囚车两旁各有两名精悍警探守卫,目光炯炯的扫视着人群,神情很是严肃沉着。

游大胜,笑佛,方十三娘等人紧随在囚车后,阻挡着靠近的村民,维持着秩序。

当囚车快经过楼下时,宋明镜看到了囚车内懒洋洋坐着的犯人,衣衫褴褛,浑身脏污,披头散发,将她的面目完全遮挡住了。

宋明镜自然知晓这犯人的身份,其实是花非花的手下司徒多情。

司徒多情本该是个千金小姐,可惜在她五岁时家族惨遭灭门,父母惨死,她则被花非花收养教导。

她既是花非花的部下,徒弟,也是花非花的情人。

以司徒多情的身手,本不该被那所谓的“四大名捕”擒下,她是故意被抓住,引诱花非花现身来救她,说穿了就是这两人之间的调情手段。

宋明镜啧啧感叹了声,谁说“古人”不会玩啊,这套路简直是又新鲜又刺激,像他这种咸鱼只有高山仰止喊666的份儿。

宋明镜也早发现了,这个已经成为真实的世界里,那些原本的剧情人物跟电视剧里的角色样貌完全不同,顶多只是神似,而非形似。

但想来司徒多情应该依旧娇艳多姿,风情万种,只是宋明镜毫不感兴趣,这女人就是一条美女蛇,他唯恐避之不及。

而且司徒多情到了,花非花还会远吗?

关好窗户,宋明镜下了楼招来跑堂,吩咐对方准备澡盆,烧好热水,又掏钱让人去买上一身新衣。

……

沐浴之后,宋明镜换上新衣,只觉得整个人为之一清,疲乏困顿感一扫而空,不过他还是闭目小憩起来。

未几,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如是三遍,宋明镜本就没有睡着,当下起身打开房门。

只见游大胜站在门口,哈哈笑道:“宋老弟休息好了吗?我们方家村准备的欢迎大会已经开始了,还请来了戏班子登台演出,就等着老弟你这位贵客入席了!”

“可惜四大名捕寸步不离的看守犯人,不能到场!不过如此尽忠职守,不愧名捕之风啊!”游大胜又翘起了大拇指,大声称赞。

宋明镜这次没拒绝,跟着游大胜往会场行去。

会场安排在方家名下的一处空旷大宅内,偌大的庭园里此刻已挤满了人,村民们喝茶嗑瓜子花生,一片欢声笑语。

上首搭了个高台,戏班子还在后台准备着,此刻台上立着笑佛,赵无量等人,四面环顾,维持现场的稳定。

往贵宾席走去,经过高台时,后台的帘幕被掀开,一男一女吵吵嚷嚷着闯了出来。

女子身段苗条,颇有几分颜色,只是一只手揪着男子的耳朵,疼得后者哇哇大叫,不住痛骂。

游大胜见着这一幕,头疼无比,上前劝道:“小情,你怎么又在欺负谬谬?他是你未来的丈夫,所谓夫唱妇随,你应该好好的照顾他才对。”

“谁要嫁给这个白痴,反正我游小情绝不同意,谁说话也没用。”游小情气哼哼道,揪着男子的耳朵更紧了。

男子痛得破口大骂:“你这恶婆娘,臭婆娘!休想我娶你啊!我要给你写休书,休了你!”

“还敢威胁我?看来你吃得教训还不够啊!”

“啊!放手!放手!”

……

宋明镜笑吟吟的看着,盯着打闹的男女,目光微微闪烁,故作疑惑问道:“这两位是……?”

游大胜叹气道:“这是我女儿游小情和我女婿……也是十三娘的儿子方天谬!小情,你别闹了,我来给你引见,这位是来自广州日报的宋记者。”

游小情这才发现有陌生人在场,不好意思的松开揪耳朵的手,讪笑一声,打招呼道:“宋先生你好。”

“小情姑娘你也好,方少爷你好!”宋明镜点头笑道。

方天谬顶着个光头,在阳光下油光铮亮,一面吸着气揉耳朵,面相虽看起来有些呆傻笨拙,神色却十分倨傲:“好什么好啊,这臭婆娘竟然敢这样对我,还有你又是哪里来的?臭婆娘对你这么客气,跟着我混怎么样啊,给你开一万一个月啊!”

尼玛……竟然忘了方缪神探还有个称呼叫败家仔,名不虚传啊!

第四章 扯虎皮拉大旗

这么大一颗卤蛋,又圆润又光滑,真不知道一狼牙棒子砸下去,手感该是多么爽利。

宋明镜脸上笑呵呵,心里MMP。

理论上来说,他如果将“主角”先行扼杀,所谓的剧情直接就崩坏掉了,他怕是瞬间就能有大量的剧情点数入账。

然而,宋明镜不敢这么做。

忌惮方十三娘这位曾经的马贼是一方面,方十三娘固然年纪大了,气力不如壮年,但论身手就连司徒多情都不是她对手。

可这并非关键点,傻谬总有落单的时候,真正让宋明镜顾忌的还是里人格的方天谬。

虽然在剧情中,里人格的触发条件是发烧后才出现,但宋明镜不会去赌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里人格依旧不出来,就那么等死。

事实上在剧情最后,方天谬的表里两种人格已经有了融合迹象。

一个弱鸡发个高烧,立即就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摇身一变,不但头脑精明灵活,就连身手都变得高强无比,这种设定放在电视剧里看还没什么违和感,但当如今一切化为真实,宋明镜总想吐槽,这不科学啊!

但想想自己的穿越,这整个世界本就不科学,也就释然了。

会场上人声鼎沸,庭园内挤进了数百村民,位置根本不够,后面的人便往前推攘,嘈杂喧哗连成一片,仿佛热锅内的青蛙呱呱乱叫。

宋明镜故作好奇,不动声色的环顾全场,他没有记错的话,花非花在今天就会对方家下手。

花非花和方十三娘多年前就有宿怨,具体是方十三娘一方杀了花非花的父亲,还是花非花害死了方十三娘的爹,宋明镜记不清了,反正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花非花盯上方家也不是为了报仇。

他是为了钱和人而来。

方家银号通行十三省,聚集了海量财富,家资巨万,寻常人哪怕花天酒地十辈子,一百辈子也花不完。

花非花自是动心。

人则是方天谬,方天谬在前次发烧后,破了他设计下的案子,久未逢敌手的花非花心痒难耐,已打算跟方天谬玩一场游戏。

输了,他死;赢了,方天谬死!

愉悦党就是这么任性!

花非花的部下司徒无情会易容成方十三娘死去的丈夫,悄然进入会场内,将方十三娘引诱出去,随后被绑架掳走。

也不知司徒无情现在躲在哪里?

事实上,宋明镜深感在这个世道,易容术远比武功有用得多,这毕竟是个枪炮横扫一切的时代,武功练得再高,纵然以一敌百又如何?一旦失去了防备,几枪撂倒!

即使是花非花面对枪械时,也只能靠着灵活的身手潜伏闪避。

“宋老弟,你先去那边就坐吧,游某还要主持会场,暂时失陪了!”游大胜笑着指向左上首的一排席位。

宋明镜道:“游局长且慢,宋某有要事相商。”

“宋老弟,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游某只要能办到,绝不推辞。”游大胜拍胸大笑起来。

“这里太吵闹了,咱们去后院谈吧。”

宋明镜正容说着。

瞧他神色忽然间变得严肃冷峻,游大胜笑容一僵,直觉会是什么棘手的事件,点头道:“好吧!”

宋明镜又瞟了眼刚从后台走出的方十三娘,低声道:“我先去后院,游局长你稍等一会儿再过来,顺便把十三娘一并请来,我要说的事情关系重大,你们悄悄的来,不要让旁的人注意到了!”

……

少顷,后院一个位置偏僻的房间内,宋明镜,游大胜,方十三娘三人碰头。

落座后,方十三娘脸上泛起疑惑,直接开口:“宋先生,不知道你把我们叫来做什么?”

宋明镜摆了摆手,看着方十三娘道:“我知道十三娘武功高明,你们过来时,有没有人跟在后面?”

方十三娘微一沉吟,摇头道:“没有!”

宋明镜这才点了点头,沉着脸道:“其实这次押解到你们方家村的囚犯,她被记录在案的身份全是假的。”

“什么?”游大胜顿时吃了一惊,音量拔高。

宋明镜看了他一眼,伸手示意他静下来,又道:“犯人真实身份实则是大盗花非花的左膀右臂,对于花非花,游局长不会陌生吧!”

游大胜脸色剧变,仿佛想起了某些可怕的回忆,眼中透出惊惧。

花非花这个名字,实在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十多年前,他还不是现在的警界老油条,当时的游大胜正值壮年,意气风发,敢打敢拼,带领着手下就去抓捕花非花。

结果几十名精锐一起去,却被花非花砍瓜切菜般覆灭,只留下游大胜一个人苟且偷生。

游大胜永远也忘不了那可怖一幕幕,许多夜晚从睡梦中惊醒,都是满身冷汗!

宋明镜没去管游大胜怎么想,又道:“花非花绝不会容许犯人被押送到广州,因为一旦到了广州,他要想救人的难度就会倍增……。”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花非花会对方家村出手!”方十三娘手掌按着桌子,脸色沉了下去。

“不错!”宋明镜颔首,看向了游大胜,沉声道:“游局长应该明白,以花非花的手段,无论方家村警局防备如何严密,都很难挡得住他!而且,他之所以选择对方家村出手,除了救出手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游大胜,方十三娘疑惑问着。

宋明镜双手环抱胸前,微微抬首,就瞧向了方十三娘,后者略一惊疑,随即面无表情,心头却已恍然。

方家的财富实在太招人眼热了!

当然,方十三娘现在还不明白,花非花还看上了她的宝贝儿子。

“只不过……。”方十三娘面露沉吟,目光闪动,盯住了宋明镜,忽然笑道:“我很疑惑,宋先生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的?你虽然是广州日报的记者,但这些隐秘你该也接触不到吧。”

她一个贼窝里出身的女人,在丈夫死后,仍能保全住偌大家业,压服一群豺狼虎豹的觊觎贪婪,当然不是没有心机手段的,此刻就对宋明镜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宋明镜早就想好了应对,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与方十三娘对视,片刻后,忽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

游大胜,方十三娘对视一眼,有着一些明悟的同时,也是暗自皱眉:“你是从上头下来的?!”

第五章 设计花非花

宋明镜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切由得游大胜,方十三娘两人去猜想。

他从未说过自己来自什么组织或机构,有着某某后台,全部任由方十三娘两人去脑补,而脑补出来的东西,又反加深了他们的信服。

简而言之,就是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这不是什么心理学,只是作为一个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现代人,接触了太多东西后,学得的一点小技能。

他也不怕虎皮被揭穿。

首先方十三娘马贼出身,为人豪爽讲义气,一身江湖做派,虽说从执掌方家银号后,就难免要打点和贿赂官府,但本心中她是抵触的,应该不会去细查宋明镜底细。

何况方十三娘未必敢查。

这是一个荒唐的时代,各种间谍特务横行,谁不怕引火烧身?

胆小怕事的游大胜就更不用担心了,他的勇气只在关乎方十三娘和自己女儿游小情的时候才会出现。

即使被戳破了,宋明镜也不担忧,因为无论游大胜又或方十三娘都算得上是个“好人”!

他又没做危害他们的事情,反而是在帮助他们。

“花非花这些年犯下诸多血案,甚至肆意杀害政府人员,上头盯上他很久了。只是花非花精通易容术,兼且武功高强,很难抓到他的蛛丝马迹。”

宋明镜故作阴沉状,身体前倾,几乎趴在桌子上,压低嗓音道:“这次是上面一位来头极大的大人物发了话,务必要除掉花非花这个毒瘤,我们组织……。”

说到“组织”二字时,宋明镜似乎因一时嘴快说漏了什么般,急忙顿住。

而方十三娘和游大胜却是暗地里交换了眼神,心中愈发确定了某种揣测。

宋明镜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们花了不小精力,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花非花露出来的狐狸尾巴,只是对于这一点,没有十足证据不好出手!”

“为什么不出手?”方十三娘奇道。

宋明镜目光又凝注到游大胜身上,深沉的盯着他,游大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抖了抖身子,讪笑道:“宋老弟你不会想说,我就是花非花吧?!”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宋明镜作面无表情状:“花非花确实跟你有关,我们怀疑花非花的真身就是游局长你曾经教导过的学生,洪大龙!”

“洪大龙?这不可能!”

游大胜立即出言否定,但他脸上马上就阴霾浮现,因为他突然想到十几年前与花非花交战那一役,缘何对方独独放过了他?!

“是否真相就需要你们去验证了,洪大龙是高级警官,我们和警察系统互不统属,不能随便越权抓人,所以才需要借助十三娘你的力量。”

宋明镜目光灼灼。

“现在就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了!”

一刻钟后,宋明镜像没事人般回到前院大会场,老神在在的坐上了贵宾席,吃着瓜果喝着茶,意态好不惬意。

接下来已经没有他的戏份,只需要蹲在幕后看场好戏就行了!

他说了那么多究竟为什么?还不是想让方十三娘和方家村警局去硬钢花非花,自己躲在后面捞剧情点数。

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打滚了几年的老油条,宋明镜所奉行的便是利己主义,早没了少年时的幼稚和热血。

片晌后,游大胜和方十三娘相继走了出来。

游大胜朝赵无量招了招手,后者连忙跑了过来,问着:“头儿,叫我什么事?”

游大胜笑容满面,一只手揽着赵无量肩膀,笑道:“别问那么多,无量,跟我来一下!”

而方十三娘则是登上高台,致辞讲话,下方群情涌动,不时传来欢呼和掌声,可见方十三娘在村民中甚得人心,更有不少人起哄让方十三娘耍一段拳。

方十三娘推却不过,拱手抱拳,道一声:“献丑了!”

说罢便在台上腾挪纵跃,挥拳踢腿,舞得风声大作,声势极大,引得满堂喝彩。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于方十三娘身上的时候,宋明镜貌似也在看着,实则眼角余光却是斜瞥场中。

忽然间,隐约就有一条模糊的身影跃入视线,那是一个长袍马褂,头戴绅士礼帽,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与方天谬几乎一模一样,正悄然站在喧闹的人群中,温和的注视着台上方十三娘耍拳。

“易容术实在太作弊了!”宋明镜心中感叹着,如果他不是事先知晓这是司徒无情假扮的,无论如何也是分辨不出来。

“老爷!”台上的方十三娘也察觉到了那人,心中大震,拳脚情不自禁的就放缓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待要仔细去看,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一套拳法演练完毕,方十三娘草草说了几句话,也没待在会场,心事重重的回到后院厢房里,默然独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嘎作响,似乎被风吹开。

方十三娘蓦地回头,就又见到了那道身影,她急忙起身追去,那身影速度也不慢,一跃就翻墙而去。

一路尾随奔出了方家村,进入了一座小树林内,那道身影忽然静立不动,背对着跟来的方十三娘。

“老爷,是你吗?”方十三娘伸出了一只手,往背影抓去,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十三娘,你我已经人鬼殊途,你又何必跟来?”一把温润儒雅的声音响起,那人缓缓回过头来。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中,让方十三娘瞳孔瞬间睁大,眼中渐渐就有泪水滚出。

司徒无情嘴角微微一勾,指间暗藏着一枚毒针,也抬起一只手迎着方十三娘的手抓去。

这毒针虽不致命,但只要被稍微刺中一点,立刻就会昏死过去。

眼见着两只手就要触在一起,方十三娘手掌忽然翻转,身形朝前突进,五指成鹰爪擒拿之势,嗤的一声,已拿捏住了司徒无情一条臂膀。

司徒无情身手本就不及方十三娘,更料想不到对方这番突袭,臂膀被擒住立即一阵酥麻,来不及反应,方十三娘另一只手已扣住了她的喉咙。

“别动,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性命,你千不该,万不该假扮成我家老爷!”冷厉的声音吐出,方十三娘眼神盯着她的脸却极温柔。

嗤啦一声,司徒无情脸上的面具被撕扯了下来,由于力气过于剧烈,痛得她轻哼一声,紧接着露出一张十八、九岁年纪,透着生人勿近般冷漠的清秀面庞来。

方十三娘制住司徒无情,目光凌厉的扫视树林四周,冷喝道:“花非花,滚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哈哈哈哈!”

一把充满了怪异腔调,猖狂肆意的大笑声传出,头戴牛仔帽,身穿皮衣,脸上覆盖着半张面具的花非花大鸟般窜出,身形之灵活,速度之迅捷,简直如同虎豹捕食,迅不可挡。

方十三娘只觉得眼前一花,花非花竟已纵跃到了三丈高的大树干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玩味的说道:“方十三娘,见着老朋友,你不高兴吗?你可真让我意外,竟然能看穿我的计策,越来越有意思了!原本我只想和你的儿子方天谬玩一玩,现在也想和你玩一场游戏了!哈哈哈哈!”

于此同时,树林外围,游大胜,赵无量等人带着一群警探伏低身子进入林中,身边有着方十三娘这位大财主支持,方家村警察并不缺少武器,此刻人手一只手枪,快速突进。

游大胜面色少见的严肃,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年轻学警,他盯着其中一个人,用手指覆盖住那人半边脸,自语道:“洪大龙,真的是你吗?!”

第六章 疯狗

“好!好!”

登台演出的是一个来自河南的戏班子,其中颇有几位名角,穿着戏服,只是上台一亮相,摆了个白鹤展翅的架子,立刻就引动满堂喝彩,掌声不断。

可惜宋明镜一个不认识,他也半点不感兴趣。

他看似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实则全副心神都投注到了小方框内的剧情点数上。

从十几分钟前开始,原本归零的剧情点数剧烈的波动起来,一路拔高,蹭蹭的往上涨,截至目前,他已攫取到了18剧情点。

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战场,可只从剧情点的增涨情形来看,宋明镜就能料想到那边的战斗已经打响,而且与花非花这样的狠人狭路相逢,正面互怼,哪怕方家村警察局占据了人数和武器优势也必然打得很艰难,十分凶险。

宋明镜手指轻敲桌面,估摸着无论胜负,战斗也应该快打完了。

毕竟这个世界的武力虽然不弱,却也还不到武侠玄幻那等层次,气脉悠长,随随便便打上几天几夜。

从电视剧中的打斗来看,这个世界的武技风格凌厉,出手迅捷,讲究一击制敌,而不消耗多余的气力。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一条莽汉慌慌张张的冲入大会场,也不管那些听戏听得如痴如醉的观众,大声叫嚷道:“出事啦!出事啦!”

“出大事了!我刚刚看到警队的人抬着伤员走过去,满身的鲜血,也不知是死是活,太吓人啦!”

“什么?”坐在远处的村民或许听不清,但就近的一些村民却是听得真切,急忙拉住那莽汉询问缘由,面色焦虑,或许是自家子弟也在警局供职。

现场轰然喧哗的时候,又有一名警员赶到会场内,直接奔到宋明镜跟前,开口道:“宋先生,头儿派我来请你过去。”

“走吧,在前面引路。”宋明镜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起身。

俄顷,方家村警察局内。

局长办公室中,聚集了笑佛,赵无量,方十三娘以及游大胜四人。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四个人都是默然不语,连平素一直以弥勒佛形象示人,从来都是笑脸迎人的笑佛亦是愁眉不展。

“啪嗒”一声,门被推开,宋明镜走了进来。

见着他到来,游大胜沉重一叹,愁云满脸:“宋老弟你来了,先坐下再说吧。”

宋明镜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问着:“情况如何?”

游大胜又叹了口气,看了赵无量一眼,后者阴沉道:“这次我们战死了两位兄弟,伤了七个人,其中三个就算痊愈了,也再也不能做警察了,损失太惨重了!”

宋明镜略微沉默,说道:“我会在报纸上登载这次事件,宣扬方家村警察的英勇事迹,让他们获得应有的赞美和荣耀。”

赵无量脸色稍缓,拱了拱手:“多谢宋先生。”

宋明镜摇了摇头,他只是让自己这记者身份发挥余热罢了。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渡过了最初的惶惶,宋明镜给自己做了个规划,前期先紧抱住广州日报,保住记者身份,然后再写写什么射雕英雄,天龙八部,小李飞刀又或者大国崛起……做一个文抄公,保不齐就成就了个一代文豪崛起的神话呢?!

当然,现在这规划是用不上了。

有了让自己走上超凡的路子,什么记者,什么文壕,滚球吧!

“花非花呢?”

宋明镜看向了游大胜,方十三娘,见着方十三娘脸色微微发白,右手捂着左边臂膀,衣襟上晕染开点点血色,显然是受了伤。

游大胜关切的望着方十三娘,担忧道:“十三娘,你的伤势没事吧!这里由我们处理就行了,你还是先回去教医生处理下伤口吧!”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只是我果然是老了啊,若是年轻时候,花非花也没那么容易伤得到我。”

方十三娘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花非花被他跑了,不过我们抓住了他的那个手下,现在关在审讯室审问,只是她的嘴巴太硬,撬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宋明镜早就猜到花非花没被抓住,之所以多此一问,皆因为他先前给自己的设定就是,政府中某个组织针对花非花的一条暗线,总要过问下表达关注吧?

让他意外的是,司徒无情竟然落网了。

“不知道宋先生,你们那边……还有什么计划?!”方十三娘斟酌道。

宋明镜面色沉吟,脑中飞速闪动着念头,思索该如何回答。

轰隆隆!!

正在这时,犹如一道霹雳惊雷炸响,不远处似乎有什么爆炸了般,整座办公室都剧烈震动了几下,灰烬尘埃簌簌落下。

隐隐有一股气浪冲击过来,即使坐在椅子上,宋明镜身体都朝前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爆炸的方向,是监牢和审讯室那边?”赵无量脸色大变,手枪“唰”的抄在手中。

一把透着疯狂与嚣张的怪异大笑响起,传入几人耳内,听到这熟悉可怖的声音,游大胜手一颤,失声道:“花非花!”

谁也没想到花非花刚与他们战了一场,貌似退却,紧跟着就直接杀到了警察局,如此猖狂不可一世。

砰!

“他就是个逮谁咬谁的疯狗!”方十三娘一拍桌子,跃身而起,咬着牙齿:“我们快去爆炸声那边,花非花一定是想要救走犯人,决不能让他得逞。”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花非花作为首领,杀过来自是为了救走部下。

然而方十三娘忘了她刚说过的话,花非花是条疯狗,又怎么能以正常人来看待呢?

几人才起身朝门外走去,头顶就传来一道爆响,瓦片破裂掀飞,房梁断折,一个硕大的窟窿猛地出现在房顶,将大片光线投进屋内。

可很快那光线就被一道阴影占据,一张让游大胜视为梦魇,戴着漆黑面具的脸庞伸入窟窿内,嘴角浮现着残忍的笑意,双眼内透着戏谑与冷漠:“小老鼠们,看见我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先前我玩得很高兴,现在咱们这场游戏继续……哈哈哈哈!”

第七章 觉悟与交手

赵无量冷哼一声,手臂上抬,对准探入窟窿内的花非花头颅,举枪欲射。

哗啦!哗啦啦!

花非花鹰隼般疾扑而下,身形带起劲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瓦砾碎片激打向了赵无量,迫得赵无量不得不后退。

花非花旋飞起一脚,轻盈跃动,踢在赵无量手臂上。

吃痛之下,赵无量握持不住,手枪“当啷”一声跌落地面。

赵无量甩了甩疼痛的手臂,脚下“蹬蹬蹬”踩着碎步,双手握拳平举面前,飞快的与花非花拉近距离。

于此同时,方十三娘厉喝一声,五指成钩状,仿佛捕食的猛禽张开的利爪,施展出了贴身的擒拿功夫,靠近花非花背后。

面对赵无量和方十三娘前后交击,花非花不慌不忙,足尖一顿地面,整个人再次腾起,两条腿舞得如同旋转的大风车,又于下落的一瞬间绷直,如同一杆刺出去的标枪。

赵无量举拳招架,封闭面门,双拳与花非花的踢腿激撞,身形踉跄,蹭蹭倒退!

“砰”然声响,一张长椅被花非花一脚挑起,半空中翻转着撞向扑来的方十三娘。

花非花身形这才落地,却恰好就站在了宋明镜跟前,对于这等小角色,他连话都懒得讲,直接就又是一脚踢向了宋明镜胸口。

“小心!”赵无量出声大叫,花非花的力道非同小可,普通人被他一脚踢下,绝对承受不住,他想要援救,却已然来不及了。

“这一脚……我躲不开!”

宋明镜眼睁睁看着这一脚在瞳孔内放大,1.7的敏捷也难以发挥作用,即使有了些心理准备,可也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与花非花直接碰撞。

他躲在幕后的盘算和计划不能说有误,只能说疯狗的思维真不是正常人能预料的。

既然无法躲开,那就只能硬怼了。

宋明镜中学时的校风并不好,学生打架斗殴只是寻常,校外也常有流氓混混出没,一些怯懦老实的学生遇到这种人,只能乖乖的任凭欺负和勒索。

而宋明镜的选择是,一个字,干!

作为从大山中走出的孩子,他骨子里似乎就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韧劲和狠辣,下过几次狠手,自己也挨了不少打,可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敢来随便招惹他了。

走入社会后,平庸而乏味的工作与生活消磨了他的意气,愈发随波逐流。

可是现在宋明镜“嘭嘭嘭”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明明也感觉到害怕,可为什么又觉得异常亢奋,仿佛筋骨里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又鲜活了过来。

宋明镜握紧了拳头,挥动手臂,一拳打出。

伴随着风声响动,宋明镜的拳头与花非花的脚掌击撞在了一起。

砰!

拳腿相交,宋明镜只觉得拳骨咯咯作响,剜心刺骨般的剧痛传来,身体则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朝后倒去,不由伸手扶住墙壁,这才撑着身子立着。

而花非花则是眼带错愕之色,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般,竟被打得飞出数米,“嘭”然撞在了另一面墙壁上。

方十三娘,赵无量等人本以为宋明镜会被花非花一脚踹得胸骨碎裂,哪能想到花非花会被一拳击飞,尽皆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遍般,目瞪口呆的盯着。

说句实话,就连宋明镜自己也没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此刻小方框内就显示出他的数据:力量2.1敏捷1.7体质1.3精神1.0

在先前花非花现身房顶时,宋明镜不是不想跑,只是他如果转身背向花非花,恐怕立刻就会吸引花非花的注意,成为他的活靶子。

当机立断,宋明镜果决的把刚到手的18点剧情点往力量上加,可是当力量由原本的0.8提升到2.1后,他顿时感受到身体不堪重负,有种充血般的膨胀感,难受得好似连血管都将爆裂。

宋明镜连忙将剩下的点数加到体质一项上,这才好受了许多。

“不过这样来看,花非花的力量恐怕还没破2点,远没有我原先猜想的那么强……。”

宋明镜念头闪动,随即又自己否定了。

“不!不是花非花不够强,或许更应该说,我这加点能力比想象中要神奇得多。”

他人苦心锻炼十几二十年才能拥有的武力,他只需有足够的剧情点,一刹那间就可跨越这看似艰难的屏障,实是不可思议。

当然,这次是花非花没把他放在眼里,与他比拼力道输了。倘在真正的战斗中,他根本比不上身经百战的花非花,依旧是三两下就会被解决掉。

花非花撞在墙壁上,却似乎没受什么伤,翻身跃起,扭头就盯住了宋明镜,一双恶狼般的凶狠眼神中透着感兴趣的神色。

宛似找到了可供娱乐消遣的玩具,忽然愉悦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方家村,除了方天谬,方十三娘外,又多了一个可以让我玩的人,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疯子!去死吧!”

赵无量就地一滚,捡起先前落下的手枪瞄准,另一方位的笑佛也同时举枪射击。

噗噗噗!噗噗噗!

两只手枪交叉射击,子弹激射,花非花纵身在墙面上一蹬,动如脱兔,径直撞破房顶,闪身出去。

子弹全都打进了墙壁里,没伤到花非花一根汗毛。

不过宋明镜却是目光一闪,敏锐的察觉到花非花先前与他对拳的那条腿有些瘸拐,怪不得他会选择撤退。

他知道自己此后肯定会被花非花盯上,但心中却没有畏惧,以往之所以忌惮花非花,皆源于未知,而今真正交手终于明白花非花并不是什么怪物,他也会受伤,会死!

“真的是他,我没有想到,花非花竟然会真的是他!”见着花非花离去,游大胜长吸了口气,面色十分复杂,瘫软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无量问道。

游大胜摇了摇头,看了宋明镜一眼,有些伤感道:“花非花就是洪大龙,我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刚才他上墙时,我看到了他左腿上的一条旧疤……洪大龙当初在警察学校,左腿受伤,也留下道一模一样的疤痕,还是我亲手包扎的,唉!物是人非,他怎么会变成花非花呢?!”

第八章 三十六式搏击术

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颗重磅炸弹,整个方家村都轰然沸腾了起来。

大街小巷随处都能听到村民们惊骇议论的声音,警队方向传出的爆炸轰鸣,将所有人都吓懵了。

相对于同时代其它城乡村镇的混乱,方家村算不上桃花源,却至少是有秩序法理的,大多数人都能过上安稳温饱的日子。

乱世之中,这点弥足珍贵。

这次爆炸一下子就打碎了许多人的安宁美梦,警察局的大范围坍塌反倒无所谓,有着财神爷方家的存在,随时随地就能再起一座更大气的警局。

真正让游大胜等人愤怒以及焦头烂额的是,在爆炸中又死伤了十几个人,除了警员的伤亡,还包括了平民。

最棘手的是,四大名捕死了两位,剩下两个一残一重伤,而且重犯司徒多情,司徒无情两个人竟然都越狱逃跑了。

花非花在自己的地盘上造成这般严重的恶果,游大胜无论如何都是难辞其咎。

听到司徒姐妹越狱的消息,宋明镜愣了愣神,随即了然。

在他的干涉下,剧情已经严重偏离原有轨道了,他这一两天新入账的11剧情点就是明证。

方家村警察学校,练习场内。

“三十六式警用搏击术,以擒拿为纲要,讲究一击制敌,勿使敌人有着反击之力。其秘诀就在于锁、扣、刁、缠、拿、顺、拧、点、击、压等一系列的反关节和点穴位的手法应用。”

二十几名学警分成左右两排,脊背挺直如标枪,凝立不动,仅有一双眼睛跟随着场中央的赵无量移动。

宋明镜同样站在学员中间。

这是他主动要求的。

他现在力道是够了,但不经过专门的训练却难以发挥出多少战力,难道再次遭遇花非花还靠王八拳?面对有了防范的花非花,怕是得跪!

赵无量论身手不比方十三娘逊色,且他还是正规的警校教官,恰是现阶段最适合教授宋明镜搏击之技的老师。

鉴于宋明镜的记者身份以及打飞花非花时的一拳之威,赵无量略作思考,就同意了他的要求,允许他跟着学警一起学习。

毕竟花非花临去时说的话,无不表明他绝不会善罢甘休,随时随地都可能卷土重来。

能够多一份对决花非花的战力,对警局乃至整个方家村都有益处。

“不过要娴熟的把搏击术用到与敌交战中,需要坚持不懈的毅力,长年累月的艰苦习练。”

赵无量冷峻的目光扫视全场,厉声大喝,他平日本就不苟言笑,此时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学员们也都明白近日警局发生的大事件,哪怕以前的一些刺头儿,这时候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冒头去触怒赵无量。

游大胜或许没有多大能力,但对于下属他绝对算得上是个好上司,伤亡抚恤以及上峰问责都被他一人抗下。

愈是如此,赵无量心头愈像是憋着一团怒火,难以宣泄。

他大声讲解着反关节术和制穴手法精要,见大多数人都是脸色茫然,少有几个也是似懂非懂,不由大步走向场地内的木人桩,略微松了松衣襟钮扣,双拳一架,直将木人桩视作真人,“砰砰砰”的演练起来。

据赵无量所说,这三十六式警用搏击术乃是国府百万军中精挑细选出数十名好手汇合了当代的一些武术名家,历经数月,共同创造出来的格斗技法。

招法精练却凶猛,招招伤敌必救,制人要害,或许耍起来不好看,却绝对称得上擒敌杀人之技。

木人桩栩栩如生,上面还用红笔钩画出了关节要害与人体大穴。

赵无量一面击打木人桩,一面快速解说,拳头始终不离人身要害重穴,招招辣手重击。

宋明镜看得仔细,听得分明,将要点一一记在心里。

他学习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块饥渴的海绵,孜孜不倦的汲取着搏击术技法诀要。

原本宋明镜是没这种天赋的,直到他将11剧情点都消耗出去,让体质和精神双双达到了1.7。

然后宋明镜就发现自己无论是身体协调又或记忆力都增涨了不少,一些遗忘在角落里的信息只要细细回想,似乎都能有所收获。

砰砰砰!

赵无量挥拳如风,额头涌出汗水,声音依旧响亮:“练习搏击术是为了保护自己,能够在面对凶残的罪犯时有反击之力,最好的保护就是进攻!”

“犹如沙场对敌,不要有任何犹豫,一旦抓住机会,出手一定要果决凶猛。”

赵无量双手缠上了木人桩“双臂”,咔嚓咔嚓连响,两条臂膀脆声断裂,他又是旋身飞起,一记后踢脚踹在木人胸口,只见得一道道裂痕迸开,陡地四分五裂开来。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只有赵无量沉重的喘气声。

“下面各自选择对手,自由练习。”

赵无量喘了口气,大喝起来。

宋明镜就这样完全沉浸在训练之中,除了练习拳脚功夫,他更是学习了枪法,毕竟在这个世界枪炮才是真正的真理。

花非花并非能够躲避子弹,他只是反应速度比开枪的人速度快,在子弹出膛前就规避开了。

有句话叫做学习使人快乐,而经过练习,宋明镜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渐强,这种感觉更是让人迷醉成瘾。

一晃眼就过了半个月,花非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始终没有动作,不过方十三娘却已经开始动手了。

花非花的老底直接被揭穿了。

宋明镜看着一份来自广州的报纸,首页版面上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高级警官竟是大盗?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走进花非花!

没错,这份报道正是宋明镜执笔,他以夸张的手法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花非花由警察堕落为大盗的经历,故事曲折有趣,又不失悬疑惊怖,直接就让近日广州日报销量涨幅两成。

上级更是亲笔书信,让他将花非花的故事扩展为长篇小说,登报连载。

宋明镜敬谢不敏,他又不是真的要做文壕!

当然想靠一份报道扳倒一名实权的高级警官纯属做梦,甚至如果不是打通了内部关节,他这报道根本无法登上任意一份报纸。

扳倒花非花的主力仍是方十三娘,钱未必能通神,却能通达官府,方家银号遍及十三省,也与不少高官有联系,方十三娘抛下了海量银钱才达到目的,让警察系统下定决心抛弃花非花。

否则即便明知洪大龙就是花非花,为了颜面,他们也未必会动。

花非花作恶算不算多?

对比起普通人而言,自然称得上大奸大恶,可这年头杀人如麻的军阀和帮派大佬多得去了,花非花又算老几?

第九章 洋馆

砰砰!!

两只手掌碰撞在一起,宋明镜脚下一顿地面,骤然爆发力道,赵无量只觉得有千钧之力汹涌喷薄而出,他的手臂咔咔作响,颤抖不休,宛如骨裂般刺痛。

下一瞬,他整个人就被击得倒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数米,一时难以起身。

练习场内,一众学员目瞪口呆的瞧着这幕,如同见了鬼一般。

哪怕宋明镜本人都有种“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的滑稽和荒谬感。

花非花真实身份的提前暴露所带来反响,一下子又让宋明镜收获了十数剧情点,即使平均分配加点下来,也让他的四项属性值都破了2点。

这对宋明镜战力的提升是巨大的,要知道便是花非花力量都没破2,可愈是如此,宋明镜反而更难以心安了,因为这力量来得太容易了。

也许这个世界还有比花非花更强大的人,也许没有,但无论如何花非花都应该算得上是这方世界,站在人类体力巅峰的极少数人之一。

宋明镜相当于在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里,达到和花非花这类人并驾齐驱,甚而犹有过之的地步。

太快了!快得让他自己都感到惊怖!

深吸了口气,宋明镜平复了心态,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太多的患得患失反而矫情了。

他迈步朝着赵无量走去,伸手将后者扶起身:“无量兄,你有没有受伤?”

这段时间他接受着赵无量的教导,两人也算是有了些交情,言谈之间没那么多客套。

对于赵无量这个人,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不谈对方这些时日的悉心教授。单说在原剧情中方天谬准备报考警察学校,游小情找到赵无量,让他在学警考试中做手脚,阻碍方天谬通过考试,却遭到赵无量断然拒绝。

须知赵无量对游小情可是有着暗恋之心,对付情敌依旧能不徇私,不枉法,宋明镜自问自己做不到这般君子。

“没有大碍,休息一两天就好了。”赵无量一手抵着腰部,隐隐就有些疼痛,他脸色复杂的看了宋明镜一眼,又是叹息:“宋兄弟,你这份天资真是教人欣羡,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旋即他脸上浮出一缕阴霾,语气严肃道:“这段时间花非花一直没现身,让我实在难以安心,我猜想他是不是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针对方家村的阴谋诡计。不过,现在有了宋兄弟你,我们对付花非花的把握又增添了几分!”

“花非花么?!”

宋明镜低语一声,面色沉吟,或许……他知道花非花在做什么。

当然也许他的猜测有误,但他现在已算是有了自保之力,却是打算按照心中所想去走一趟了。

翌日清晨,晨曦初开,宋明镜穿了身干练劲装,一口匕首别在左边腰间,又检查了遍弹匣内的子弹。

他对枪械没有什么研究,也不清楚这是哪国造的手枪,一次性可以收纳六发子弹,这当然有些少,所以宋明镜多带了五十发子弹备用。

最后他把一顶牛仔帽扣在头上,只派了个人去和游大胜打声招呼,不等回话,他就这般全副武装的出了方家村。

宋明镜是想到了原作中所牵扯到的蓝帮宝藏。

蓝帮是广东省三大帮派之一,百八十年积累下来的庞大财富较诸方家银号更为惊人,可惜这笔宝藏的下落只有老帮主知道。

在蓝帮老帮主猝然离世后,只有两块金牌上记载着藏宝图,奈何蓝帮内部几位大佬争权夺利起了内讧,其中一块金牌被一位大佬悄悄带走了。

花非花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金牌的消息,同样盯上了蓝帮宝藏。

毕竟方家银号虽然巨富,可生意是遍及十三省之地,凭他一个人怎么去吞下?

哪怕绑架了方十三娘,也顶多勒索出九牛一毛,花非花哪里看得入眼。

蓝帮宝藏就不同了,所有财富都被收藏在一个地点,只要把两块金牌弄到手,他就可循着藏宝图独吞一整个宝藏。

宋明镜估摸着花非花这段时间之所以顾不上方家村,应该是在搜查那位带走金牌的大佬下落。

他恰好知晓这大佬所在。

踏上丛林密布的崎岖山路,宋明镜“嗤”的一声拔出匕首,警戒着周遭可能出现的毒蛇猛兽,精神值破了2点后,他的感觉远比常人要敏锐得多,能够嗅出一些潜伏的危险。

这也是他敢独自上路,甚至面对花非花的依仗所在。

那位蓝帮大佬带走金牌后,就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修建的一栋洋馆内,宋明镜虽不知确切方位,可他忆起洋馆周边有一座巨大的坟场。

昨日他就找人打听过了,有了个大概方向,这就够了。

每走两三里山路,宋明镜就爬上大树远眺,如是数次,约莫有着十几里路,他攀在树梢就见到了前方山坳内的坟场,石碑如林,山风呼啸吹拂而过,“呜呜”声响好似哭泣,寻常人到了这里未免心中发寒。

而在碑林后方两里开外,隐约可见一座洋馆矗立,宋明镜目光微眯着打量了一会儿,随即自十余丈高的大树干上滑溜而下,灵巧的好似一只大猿猴。

没过多久,他就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座两层的小洋楼,围绕着洋楼四面是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花园。

宋明镜沿着石板路走了进去,略一思索,就敲响了房门。

屋中亮着灯光,但却是死寂一片,仿佛里间空无一人,过了好半晌,未见得人来开门,宋明镜微微用力推了下来,吱呀一声,门立刻就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灰布棉袄,面相阴郁的老者,他就站在房门跟前,如同一根木头桩子般杵在哪里,冷冷的盯着宋明镜这位不速之客:“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一位旅人,在这山里走得乏了,无意间看到这座洋楼,想进来讨杯水喝,顺便休息一下。”宋明镜笑道。

阴郁老者目光落到宋明镜腰上鼓囊起的位置,瞳孔微微一缩,冷冷道:“这里不招待客人,你去别的地方吧!”

“好吧,那打扰了。”

宋明镜摇了摇头,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然而才走了两三步,背后风声大作,朝着他脑袋狠狠袭来。

第十章 人生需精彩

劲风袭来,宋明镜头皮微微一麻,脚下一个错步,肩膀轻巧偏移寸许,恰好躲过了袭击的拳头。

他右手一探就抓住了那条臂膀,五指迅猛发力,像是扭麻花般转动起来,立刻就听得骨节错位,咔啦咔啦爆豆般脆响。

宋明镜又是猛地一抖,阴郁老者这条手臂就变成了面筋,软绵绵的瘫下去。

这是三十六式搏击术中反关节的技法,常人练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能用得这般娴熟,能于间不容发的战斗之中抓准机会,瞬间反击敌人。

宋明镜能够迅速做到这一点,亏得他那作弊的金手指,让他无论体魄又或灵觉感应都异于常人的强大。

那阴郁老者因剧痛而面容扭曲抽搐,张嘴欲吼,宋明镜岂能让他如愿?

这座洋馆里住着那位带走金牌的蓝帮大佬和几个亲信属下,一旦惊动了他们,宋明镜倒是不怕他们出来围攻他。

他顾虑的是对方直接跑了。

这洋馆暗藏着多条秘道,对方若是选择逃跑,他决然没有追上的可能性。

径直跨步上前,宋明镜整个人都撞进了那阴郁老者怀中,反手一肘子敲在了对方下巴上,将要吼出的话生生吞咽下去,更引起了骨裂,牙齿碎落。

阴郁老者已经被打懵了,眼冒金星,踉跄跌退,宋明镜趁胜追击,一拳打出,捣中对方心窝。

阴郁老者闷哼一声,软趴趴的倒了下去,已然没了声息。

宋明镜面无表情,他从广州赶往方家村的路上,沿途时有饿殍枯骨,一幕幕人间悲剧惨不忍睹。

既已明白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总该有着某些觉悟。

悄然无声的穿过大堂,宋明镜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片刻,轻盈的上了二楼,在一间隐隐有着些微光线透出的房门前驻足。

房间内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似是翻动书页发出的动静,宋明镜蓦地一脚踢出,房门轰然破碎,残片四分五裂的倒飞进去。

宋明镜立即看见书桌前坐着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容儒雅,仿佛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

突如其来的惊变却未将他吓住,右手奇快无比的在书桌上一个凸起的部位按下,“哗啦”声响,椅子下方的地板随之洞开。

儒雅男人随着椅子一起,刹那间陷落了进去。

可惜他人才陷进去一半,突地身体一震,就被一只大手拽住了衣领,像提着只小鸭子般生生抓了出来。

儒雅男人脸色变了变,旋即镇定下来,以平静的语气开口道:“无论你是为求财而来,还是奉了谁的命令,我保证我都能给你更多。”

“谢了!”宋明镜咧嘴一笑,一记手刀斩在对方后领上,直接将其打得昏死过去。

没过一会儿,宋明镜就从这人身上搜出了块巴掌大小的金牌。

金牌正面镂刻有道道云纹,一条金龙吞吐龙珠,身躯环绕着一个“令”字,背面则是钩画着山川河谷,起起伏伏,恰似一副地图。

奈何却在关键节点断了,宋明镜知道只有两块金牌合一,才能得到完整的蓝帮藏宝图。

他来抢夺金牌自然不是一时兴起,除了破坏剧情获取更多的加点外,更有着其它的考虑。

如果他的穿越真跟那晚看到的那条视频有关,以后还会穿越到其余世界也还罢了,真那样的话,他得到再多宝藏也无用。

可要是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呢?假如以后一直都会待在这方世界,那宋明镜就得为将来谋算了。

而得到了蓝帮这笔巨额宝藏,无论是想操作一番大事业,还是享受荣华富贵都无疑要从容得多。

“老大,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巨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屋内其他人,很快走廊上就传出匆匆的脚步声,宋明镜听得真切,一共是三个人,左一右二。

他想也不想,直接抓了那昏死的蓝帮大佬,随手抛飞出房间,朝着楼下跌去。

于此同时,宋明镜合身扑出,此刻走廊上三名男子正被抛下去的蓝帮大佬吸引了注意力,扭头看去。

“砰砰”两记沉闷有力的拳头挥出,右边两人胸骨咔嚓碎裂,像是被大象横冲直撞了般,猛地飞了出去。

旋即宋明镜甩出匕首,嗤啦一声,扎进了左边那人喉咙里。

兔起鹘落之间,快若疾风,三人就被他轻易的解决了。

说起来,今天尚是他第一次面临真正的战斗。

走过去拔出插进喉咙里的匕首,在对方衣服上将血迹擦干。

这人还未死去,咽喉部位鲜血横流,喉管汩汩作响,身体抑制不住地抽搐着,双手朝着空气虚抓,仿佛要攫取住自己流逝的生命力。

啪嗒!

宋明镜一脚踩下,给了他一个痛快,随之长长吐出口气,他并没有感觉到疲惫与恐惧,反而有种别样的酣畅与亢奋,体内热血激荡,仿佛感受到了另一种活法,全新人生的愉悦。

他曾经在某个论坛上看到过这样一条帖子:如果让你获得某种超自然力量,条件是你只剩下十年寿命,愿不愿意?

宋明镜现在的答案是——愿意,只要能够摆脱那平庸乏味的人生,活出一个精彩灿灿,别说十年,哪怕是一年他都愿意。

拿到了金牌,宋明镜当即离开,刚走下楼梯,忽然就听得“嗤”的一声,尖锐短促,头顶大灯蓦地熄灭破碎开来。

虽然现在是白昼,可在这深山老林里,光线依然显得有些昏暗,虽不至于让人目不能视,可猝然的由明转暗,也会让人生出不适。

也就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宋明镜听得“嗤嗤嗤”连绵声响,仿佛漫天花雨撒落,朝着他笼罩了过来。

那是一枚枚小小的碎骨钉,尖锐面隐隐闪烁着不正常的碧绿色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蓝帮和花非花都在寻找这块金牌,但除了他之外,谁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来?

当然是花非花!

花非花手下最擅长暗器和下毒的便是司徒多情,宋明镜瞬间就想通了来人身份,但这于事无补,数十枚碎骨钉散开打来,已然封死了他前后左右一切躲避方位。

司徒多情最厉害的不是她的身手,论身手她连赵无量都打不过,她最可怕的便是这防不胜防的暗器以及沾之必死的剧毒。

刹那之间,宋明镜已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

第十一章 交手

生死之间会想到些什么?

宋明镜什么也没想。

因为他根本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这一刻。

那些闪烁着碧绿幽芒的碎骨钉至少有四、五十枚之多,疾风骤雨一般打来时,宋明镜整个人忽然间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皮球般滚了出去。

他一下子就滚到了堂中一条毛皮地毯上,伸手一挑,皮毯化成一道匹练“嗖”的飞卷出去。

这皮毯经过精心处理制成,韧性极强,飞腾于空,荡开一道道波浪又削减了力道,直将一枚枚碎骨钉包裹入其中,却难以穿透。

宋明镜又是一抖手,裹在毯中的毒钉雨点般朝着来时的方向倒飞,穿窗破门,发出“哐哐哐”连绵不绝的剧烈响动。

那张起了大作用的皮毯犹然未坠地,宛似一道帘子般垂挂半空,紧跟着宋明镜耳内听得衣袂破风之声,迅捷如虎狼竞逐,“帘子”对面似乎已多了一个人。

嘭!

“帘子”中心隐约凸起一个拳头的形状,硕大有力,猛地朝着宋明镜头颅击来。

宋明镜神色沉凝,丝毫也不敢大意,却也没有畏惧退缩,挥拳相迎。

砰砰砰!砰砰砰!!

拳头与拳头之间激烈的交锋撞击接连不断的响起,好似敲击大鼓,在这深山洋馆内显得清亮无比,可见拳上蕴有力道之凶猛凌厉。

不过两人虽然在搏命厮杀,那张毛皮地毯也是凸起一个又一个的拳印,此起彼伏,却始终未曾落地。

一连互击了二十几拳,交手的双方却都没有见到对手的面目,这一战也算是别开生面了。

宋明镜一声冷喝,又是一拳横击。

对方反应奇快,立听拳风大作,挥拳截击,砰然声响,两只拳头隔着皮毯像是两发喷射的火箭般对撞在了一起。

宋明镜催发力道,同时也感到对面蓄力勃发,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张惨遭二人蹂躏的皮毯终是不堪承受,“嗤啦”一声被两股震劲击得四分五裂。

碎片四散之际,宋明镜身形往后疾退,三两步纵跃就窜进了左侧一条狭窄的廊道内。

“哈哈哈!能跟我正面交手的人很少见到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的很有意思,怎么称呼啊?”

一把怪异奇特的腔调在大堂内响起,正是花非花。

宋明镜身形隐于走廊拐角,笑道:“小弟姓宋,唐宋之宋,双名上明下镜,取的却是明镜止水之意。”

花非花慢慢悠悠的声音响起:“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也是好名字,好寓意。恰如与敌交战,生死一线,若能依旧做到心无旁骛,明镜止水,那便已经占了胜负先手了。”

宋明镜道:“家父取名的时候倒未必想得这么多,不过我该称你花非花呢,还是洪大龙?”

厅堂中气氛一寂,随即花非花平静述说:“我之所以身份暴露应该也与你有关吧。”

他语气不疾不徐,看似淡然自若,实则心中恼怒愤恨不已。

高级警官这个身份绝不仅仅只是用来打掩护,更是他实现野心的阶梯,为此他付出了二十多年心血才爬到那位置上,而今尽数付诸流水,谁都无法忍受。

宋明镜隐隐就感应到花非花的一缕杀气朝他涌来,杀气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无形无质,本该不被人察觉。

但宋明镜精神破了2点后,灵觉超乎常人之上,隐约就有了些奇妙的变化在他身上产生。

花非花在厅堂内踱着步子,马靴踏在地板上嗒嗒作响,淡淡道:“屋主的那块金牌也落到你手上了吧?!刚才的交手只能算是热身,玩得不够尽兴,你为什么不出来,我们再来玩一把大的,赢家带走金牌。”

输家自然不必多说。

宋明镜笑了笑道:“我不出来,是因为我怕。”

“你怕我?”花非花踱出的步伐一停,感觉有些意外。

宋明镜悠悠道:“我不是怕你,我是怕女人,女人是老虎,现在外面就有两头母老虎,你说我该不该怕?”

他藏身于廊道拐角,虽说无法看到大堂中的场景,却能感觉得到除了花非花之外,还有两人的气息,只是一直没说话。

先前他与花非花的交手看似旗鼓相当,伯仲之间,谁也无法奈何得了对方。

实际上宋明镜明白他是要逊色一筹半筹的,力量、速度可以靠着加点作弊,战斗经验却无法一蹴而就。

他纵然力量及速度在花非花之上,可自身却只能发挥出七、八成战力,而花非花身经百战,越是厮杀战斗之中愈发了得,非但能够完美运用自己的力量,甚而可以超常发挥。

战斗时间一旦拖长,让花非花适应了他的节奏,他就存着风险。

当然,若只有花非花一人的话倒也无妨,即便打不过,他要想逃走也是不难,可多了司徒姐妹就不同了。

尤其是司徒多情的毒最是教他忌惮,甚至还超过了花非花,一旦被司徒多情的毒沾染到一滴半点,不死也要脱层皮。

宋明镜话音方落下,只听得一把娇媚入骨,仿佛能甜到人心底里的笑声传出:“你说我是老虎?你为何不出来睁开眼睛看一看,有像我这么漂亮的老虎吗?何况就算是老虎,这里也顶多只有一只母老虎,还有一只公母不分。”

“闭上你的狗嘴,没有人让你多话。”又一道冷漠的声音叱喝着。

宋明镜笑道:“你一定就是多情姑娘吧,只听声音我就知道你必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司徒多情娇笑道:“什么话呀?”

“这话就是‘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姑娘风华正茂,正是女子最需要人疼爱怜惜的时候,而花非花却已经四十老几,又还能活得几年?何况他不过是个只懂得杀人的莽夫罢了,哪里晓得什么情趣?”

宋明镜悠然续道:“在下就不同了,在下今年刚二十有五,与姑娘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如你我联手杀了花非花,再去夺了宝藏,做一对逍遥世间的神仙眷侣岂不是羡煞旁人,美哉美哉!”

第十二章 好枪法

大厅内的气氛再次沉寂了下去。

宋明镜嘴角一勾,颇为遗憾没有看到花非花现下的脸色,想来一定很精彩,他又似漫不经心的提起:“听说姑娘小时候惨遭仇家灭门,父母惨死,唉!红颜薄命,美人多舛,姑娘之命运实教人可怜可叹。”

“只是姑娘是否想过,何以司徒家近乎满门灭绝,却独独让你们姐妹二人,俩个四、五岁的孩童成了漏网之鱼?而且前脚被灭门,后脚就被花非花收养,这似乎太巧了一些。”

此刻的厅堂内,司徒多情,司徒无情姐妹都是变了颜色,听懂了宋明镜的言中之意,身体忍不住一抖,司徒无情一步踏前,厉叱道:“荒谬,听你胡言乱语!”

又听宋明镜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听闻过一则传言,说是江湖中的一些邪门中人,一旦看中了些有资质的孩童,动了培养的心思,便会出手将孩童的父母兄弟,一应血亲尽数杀光,但为了防止孩童将来怨恨,又往往不会亲自动手,这就是所谓的‘斩俗缘’。当然两位姑娘若觉着我说的尽是无稽之谈,就当一个笑话听听也就罢了。”

司徒姐妹怎么可能当成笑话。

她们俩虽不过十八、九岁,可这些年手上早已染满鲜血,哪怕杀人都能不眨眼,这时却已经是心乱如麻。

她们当然很清楚这纯粹是宋明镜的挑拨离间之计,但以花非花心狠手毒的行事风格,做出这种事并非没可能。

两人情不自禁的将头转向了花非花,目光中透出狐疑之色。

“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们相信他说的鬼话?还不出手杀了他,夺了金牌。”

花非花脸色阴沉得可怖,抛下冷冰冰的话语,怒哼一声,身形旋风般射入廊道,飞檐走壁,墙皮像是豆腐块般在他双腿蹬动之下簌簌碎开,脱落!

瞬间花非花就窜至宋明镜藏身所在,飞腿如抡大锤,狠狠一脚挥了下来。

宋明镜偏身躲过,脚步后移,这势大力沉的一腿踢在墙壁上,顿时墙壁“嗡”的颤抖了一下,大片大片的墙皮碎裂,砂石激溅。

“花非花你如此气急败坏,莫非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想要杀人灭口?!”

宋明镜退后数步,面上带笑,实则心中也是惊异,他不过是信口瞎扯,无非是为了挑拨司徒姐妹和花非花罢了。

但现在见花非花这般愠怒,难道还真被他蒙对了几分?

花非花一腿无功,他身体却像是羚羊般借势纵起近丈,借助墙壁的反冲之力,翻身抽腿,照着宋明镜脖颈落下。

这一腿去势如刀劈斧斩,一旦被踢中,必然是颈骨断裂,身死当场的下场,哪怕以宋明镜那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也不例外。

宋明镜也是飞腿截击,双腿僵持在半空中,发出“嘭”的一声回响。两人都以单腿站立着,以腿角力,互不相让,宋明镜微微抬头,帽檐遮蔽下的眼睛就与花非花那双鹰隼般凌厉的眼睛对上。

二人皆是一眨不眨死死盯住对方,目光在半空交击,仿佛炸出了一连串无形的火花。

两道脚步声传来,司徒多情,司徒无情姐妹这时也进入了走廊内,立在花非花身后数米外。

宋明镜脸上浮现出玩味之色。

他将战场选在这条廊道内,皆因为这廊道狭窄,无论是他还是花非花都难以尽兴施展拳脚,这对他造成妨碍的同时,也大幅降低了花非花那丰富的搏杀经验所带来的优势。

而且两个人打都已经嫌窄了,司徒姐妹更无法上前与花非花联手夹击围攻。

更重要的是,听了他先前那番话,可不光是他会防着司徒姐妹,以花非花生性多疑的性格又怎会放心将后背交给她们?

果然,花非花眼神一凛,腿部的力量顿时一泄,这下立即打破了僵持。

宋明镜抓准时机,脚步朝前突进,纵身飞踢花非花胸口。

花非花终是在与宋明镜交手之中,首次选择了退避,随即又迎来了宋明镜如雨点密集的拳头。

两人完全是以快打快,衣袂猎猎作响之中,拳腿交击,廊道内响起爆竹般的轰鸣,间或拳脚落到墙壁上,立刻就崩碎大片墙皮,粉尘簌簌飞泻。

“轰”的一声,花非花一腿重击在了墙壁上,引来剧震的同时,几块墙砖猛地陷了进去,已被打得松动摇曳。

宋明镜反手摘下头上帽子,“嗖”的朝着花非花双眼飞射出去,于此同时,他身形抽退拔枪射击。

花非花瞳孔一缩,普通人就算握有枪械,他也丝毫不会放在眼中,可一个与他身手相若的人握着把枪,那概念就不一样了。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双腿一顿地面,身形拔飞而起,比燕子还要灵活矫捷,眨眼间就到了司徒多情,司徒无情姐妹身后,将两人当做了挡箭牌。

噗噗噗!

一连三枪,近乎同时射出,三颗子弹像是长了眼睛般从司徒姐妹身形空隙中穿过,打向花非花。

花非花再退,暴退,只是一晃就出了廊道。

司徒多情,无情姐妹反应慢了一点,已然来不及,刚想转身跑路,冷冰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们。

二人立刻停下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花非花的声音从廊道外传进来:“你已经开了三枪,还剩三枪!”

宋明镜缓缓迈步上前,枪口抵在司徒多情额头,旋即又缓缓下移,抵在她那红润的薄唇上,笑道:“三枪三个人,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这还是他真正见到司徒姐妹二人,司徒多情穿了身翠绿衣衫,身段苗条,婀娜多姿,脸蛋略微有些婴儿肥,但配着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妩媚双眼,却予人一种别样的魅惑。

只是此刻被枪口抵着,司徒多情虽然脸上极力保持镇定,宋明镜却能感到她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司徒无情则是个男装丽人,只是脸色冷漠,时刻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花非花又道:“你有那么好的枪法吗?”

第十三章 道是无情却多情

宋明镜平静道:“我的枪法好不好,刚才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现在你的两个手下都落到了我手上,花非花你就没什么表示么?”

花非花道:“你若是以为拿她们就能要挟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宋明镜轻笑一声:“能够毫不犹豫的拿她们来挡枪,她们的死活你当然是丝毫不放在心上了。”

花非花发出一声冷哼,衣袂飘起:“今天就先玩到这里,下次再跟你玩。”

宋明镜扬声道:“花非花你若是想要金牌,就尽管到方家村来找我吧。”

说话之间,他掌中手枪“嗖”的滑进衣袍内,因体魄和灵觉过人的缘故,再加上方家村警察学校不缺少弹药供给,宋明镜的枪法进境实则还在身手之上,这也是花非花会心存忌惮的因素之一。

手枪一收,宋明镜紧跟着身形一进,抬手在司徒多情右臂一击,后者吃痛之下,娇哼一声,右手袖管内“叮”的跌落下一个小瓷瓶,发出清脆回音。

司徒多情正要展开反击,紧接着就感到后颈处遭到袭击,眼前瞬即一片模糊的重影,软绵绵瘫倒了下去。

“你做什么?”司徒无情叫道。

“放心,我又没有杀她。”宋明镜瞥了地上的小瓷瓶一眼,不用多猜,里面肯定装着剧毒。

他击晕司徒多情的手法也是赵无量传授的,只会把人打昏,而不至于致死。

当然,宋明镜现在还不能自如控制手上的力道,换成普通人送命也有可能,司徒多情虽外表看起来娇滴滴的,实则却至少是以一当十的高手。

而且不是十个普通人,是那种上过战场见过血,敢打敢杀的精锐战士。

总之,司徒多情绝非什么孱弱女子,哪有那么容易死去?

宋明镜又“嗤啦”一声扯下一个窗帘,三两下撕成长条状,丢给司徒无情,指示道:“把她手脚都绑起来!”

司徒无情冷着脸接过破帘子,却也知道反抗不得,只得老老实实听话,且宋明镜就站在一边紧盯着,她也无法在绑缚手段上耍什么小花样。

将司徒多情绑牢后,宋明镜让她抱着司徒多情到了大厅。

此刻大厅内一片狼藉,碎片满地,还有几具死尸横七竖八的躺着。

“把这些尸体都丢到外面林子里去。”宋明镜皱了皱眉,又向司徒无情下了命令。

司徒无情一语不发的将自家姐姐放在沙发上,随即一手提着一具尸体,像是拎鸭子般走出,只是三两趟就将五具尸体搬完。

等到她再度回到大厅,宋明镜已经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把几粒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匣内,头也没抬,笑吟吟道:“我本以为你会趁机溜掉。”

司徒无情冷冷道:“你会给我机会吗?”

“会!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了你多次机会么?只是你自己没抓住——或者说不想抓住罢了。”宋明镜将手枪收回枪套内,缓缓说着。

司徒无情没吭声。

“看来你对你姐姐还是有情义的,道是无情却多情,你跟你姐姐的名字实在是取错了,本应该反着来的。”

宋明镜轻叹道。

不过他也清楚,这多情、无情两个名字应该是花非花取得,司徒姐妹原先的名字不叫这个,否则别说司徒家本为豪门大户,便是不识字的农户,谁会脑缺到给自家女儿取名无情、多情?

随即宋明镜又瞥向对面沙发上横躺着的司徒多情,轻笑道:“你说对么?多情姑娘,既然已经醒了,就别再装了。”

“你打得我头好疼啊,像你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注定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

司徒多情倏然睁开了眼睛,又哼声道:“她不逃走,只因为她太蠢了而已,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傻孩子。”

旋即挪动着身子,斜瞥着被捆缚住的手脚,眼波流转:“你先前不是说要与我做对神仙眷侣么?这就是你的态度?”

宋明镜笑了笑:“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又怕你跑了,只好把你绑在身边才安心。”

司徒多情咬了咬牙,暗暗恼恨,索性敞开说话:“既然我们都落到了你手上,你究竟想怎么样?”

宋明镜微笑道:“我能怎么样,取决于两位是否肯合作。”

司徒多情冷笑道:“我明白了,你想让我们背叛花非花,别做梦了,你还没有见识到花非花真正的厉害之处。”

宋明镜淡然道:“但他也没奈何得了我,不是么?”

司徒多情面色顿时一僵。

司徒无情踏前几步,神色依旧冷漠,问道:“花非花真的是杀害了我们父母的人,你有什么证据?”

此言一出,即便是司徒多情也是愣了愣神,目光紧紧盯着宋明镜。

“死得是你们的父母,凶手是否花非花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或许是,或许不是,谁知道呢。”宋明镜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心中却明白,他已经成功的在司徒姐妹和花非花之间伏下了一枚钉子,经过今日之事,双方再难有昔日的信任。

在剧情之中,司徒姐妹因为争宠甚至发生过冲突,厮杀,可见花非花在她们心中份量不轻,但到了剧情最后却双双跳反,站在了花非花对立面。

稍微分析一下就清楚,司徒姐妹对于花非花并不是爱,而是因为从小父母惨死的阴影,极度缺乏安全感,不自觉的就会对强者产生依赖,迷恋乃至崇拜等等情绪。

十多年来,她们跟在花非花身边,一直见到花非花游刃有余的将对手戏耍于鼓掌之间,一个个摧毁,强大不可匹敌的形象就这么建立了起来。

原剧情里有方天谬与花非花旗鼓相当,而现在则是宋明镜与之分庭抗礼,以至迫得花非花不得不暂退。

加上疑似害死父母的凶手,毫不犹豫的拿她们俩挡枪,基本上就将司徒姐妹的旧有观念摧毁得七七八八了。

花非花都弃如敝屣了,还指望她们能一如既往的忠心,又不是游戏中的NPC!

“我非辣手摧花之人,所以不会杀你们,不过相比起多情,我对无情姑娘更感兴趣呢!”

宋明镜微微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司徒无情,在后者脸色剧变之中,笑了笑:“无情姑娘的易容之术教人叹为观止,不知可否教给在下呢?!”

第十四章 金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司徒无情很快同意了宋明镜的要求,对方现在还好言好语,可要是继续违逆下去,后果就不太好说了。

她们能面不改色的杀人不假,但这不代表她们就能从容面对死亡,说到底,俩姐妹都还不到二十岁呢。

性命操之于他人之手,还能有何奢求?

不过在跟司徒无情学习易容术之前,宋明镜决定先加点一波,今次击杀蓝帮大佬,夺金牌,再与花非花正面碰撞,又让他增涨了不少剧情点数。

哪怕平均分配下来,这次差不多也能让力量,速度,体质,精神四项破3了。

宋明镜估摸着下次再与花非花交手,单凭这辗压的数值,纵使花非花战斗经验再丰富,也很难在他手底掀起风浪了。

唤出小方框,正欲加点,宋明镜脑海里轰隆一响,如同惊雷闪电劈下,他的意念一下子炸裂升腾,仿佛脱开了肉身的束缚,进入了一个奇妙而全新的境界里。

在这种境界下,他蓦地发现自己的肉壳好似变成了透明,可清晰无比的看到在他心脏部位盘踞着某种物事,其光灿灿,其气雄浑。

“这是一团……金气?!”

宋明镜心中惊异,那是一团兵乓球大小的金色气团,透着神秘玄奥,古朴厚重。

见此,他心中隐隐有了某些猜想。

深吸了口气,宋明镜念头一动,分别在四项属性后的“+”符号上点了点,下一瞬,剧情点数减少的同时,也从金色气团中剥离出一部分金气,由心脏流动而出,融入了宋明镜周身每一个角落。

“原来如此,这才是所谓‘加点’的真相。”

宋明镜恍然大悟。

一直以来靠着破坏剧情赚取剧情点数,再以剧情点增加四项属性,现在才搞明白,加点异能实则分为两个部分,既要消耗剧情点,同时也消耗了‘金气’!

“而且这‘金气’恐怕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宋明镜就见到随着这次加点,那团金气肉眼可见的缩减了一些,让他不禁思忖起来,会不会这金气一旦耗光,他的加点能力也会没了作用?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接下来的加点就得慎重了。

略一思忖,宋明镜意念落到了精神一项上,力量,速度,体质这三项都可靠锻炼继续变强,唯有这精神他别无他法。

他没过多犹豫,便继续往精神值上加点,很快就破了三点,紧跟着加了数次后,数值就再也不动了。

“‘金气’这么快就耗光了?”

宋明镜立刻注意到,先前盘踞在心脏部位的那团金气已彻底烟消云散,虽则他还剩下二、三十点剧情点,但没有了金气,任凭他如何加点,属性都是一动不动。

于此同时,宋明镜意念回归躯壳,他眼前那小方框亦是飞快变化着,四属性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仅有一行字符。

世界:方缪神探(65%——)

“果然是这样,加点能力也没有了,只是我心脏里什么时候多的那些‘金气’?!”

刚推测出加点的真相,宋明镜又多了另一项疑问,但他也不是非要追根究底的人,半晌思虑无果后,亦是暂时抛诸脑后。

“这65%是代表着我在这个世界的进度吗?也许等达到100%,我或许真会再次穿越啊!”

宋明镜暗暗揣测。

迈步回到大厅,不但司徒多情被绑缚着横躺沙发上,就连司徒无情都被捆在一张椅子上。

这种情形若是被其他人见到,恐怕立刻就要联想到绑架良家少女,会抓他去警察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司徒姐妹趁着他回房间的时候跑了,岂不是显得他太傻?

挥出匕首斩断捆住司徒无情手脚的绳子,后者依旧是面若冰霜,不发一语。

“喂!”司徒多情不满的叫嚷道:“你只放无情,就不放开我吗?”

宋明镜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你真想让我放了你?”

“当然,我又不是神经病,喜欢被这样绑着,很难受啊。”司徒多情恨恨道。

“好!”

宋明镜点了点头,迈步上前,走到司徒多情跟前,伸手一探就抓住了后者一只腿,倒提着使劲的抖了起来,一时间裙摆飞扬,隐约有几分妙色若隐若现。

司徒多情大声尖叫起来,噼里啪啦!身上掉落下一只只小瓷瓶、各类暗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带在身上,依旧一点不显臃肿的。

抖了有半刻钟,司徒多情感觉到浑身都酸麻了,才又被甩到沙发上。

宋明镜取出两只手套戴上,将地上的瓷瓶都收集起来,放在司徒多情眼前,说道:“告诉我这些东西怎么用,那种是毒药,那种是解药,你一定要想清楚再说,我保证会先拿你试毒的。”

司徒多情也敢保证,如果自己现在还有力气的话,一定会先咬死对方。

“你混蛋,说过放开我的。”

“说了再放!”

……

半个小时后,哪怕司徒多情已经被解开了捆缚,依旧是有气无力的瘫倒沙发上,嘴角流出晶莹的涎液,胸前衣襟湿润,一副被玩坏了的表情。

无论是谁,在这短短时间里来回十多次的试毒与解毒,恐怕都不会表现得比她更好,如果可以时间倒流,她恐怕宁愿被捆上三天三夜。

司徒无情冷冷的盯着,一直等到宋明镜停手,这才冷漠道:“闹够了吗?”

“让姑娘见笑了,接下来就请姑娘不吝传授了。”

宋明镜笑了笑。

花非花或许不能说是人才,但却绝对是个怪才,非但拥有一身高明的武功,更通晓用毒,易容,暗器等。哪怕作为对手,宋明镜也不得不承认,花非花很了不起!

司徒多情学了花非花的暗器和用毒的本事,司徒无情学的则是易容术。

宋明镜最想学的就是易容术。

在原剧情之中,司徒无情易容成方天谬的父亲,引诱方十三娘中计受擒,虽然有方十三娘心神激荡,难以自持的缘故,但也可见她的易容术是何等精妙。

以宋明镜眼下这身武力,再配合着易容术,纵然如今已是枪炮主宰世界,他都敢说天下之大,大可去得。

第十五章 雨夜来客

宋明镜将最后的点数都加在精神值上的好处,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超过常人两、三倍的精神值让他学什么都容易上手,且很快就有着成效,哪怕是易容术这等精细技巧也不例外。

纵使是向来冷漠的司徒无情,亦是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飞速进步,心头复杂难言。

数日后。

这几天时间里,宋明镜,司徒姐妹三人一直都待在这栋洋馆里,一步未出,什么让花非花想要金牌,就到方家村去找他之语,纯粹是他戏耍对方的话。

毕竟司徒姐妹都是重犯,一旦被他带回方家村,必然第一时间被押送警察局,严加看管,他还怎么学易容术?

也不知花非花在方家村搜寻他无果后,该是何等的抓狂暴怒。

宋明镜心中暗笑,举起酒杯抿了一口,感受着一股清香醇甜的滋味入喉。

他不喜饮酒,至多只是偶尔小酌一杯,但也清楚这该是难得的好酒,不是他会品酒,而是这是那位死去蓝帮大佬的珍藏。

狡兔三窟,这座深山里的洋馆是那蓝帮大佬的秘密据点,自然不会少了物资储存。

在洋馆地窖中除了有可供应数人起码半年之久的粮食,更有二十几瓶精心收藏的好酒,宋明镜就不客气的享用了。

呼啦!呼啦啦!

外间狂风呼啸,吹袭得树木枝叶摇晃不止,剧颤作响,伴随着“轰隆隆”的闷雷声滚荡,时不时就有闪电裂破长空,映得苍穹大地为之惨白一片。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外面的深山老林近乎已是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了。

因为大厅内的吊灯被打破的缘故,厅内此时以几盏烛火照明,司徒多情,司徒无情这对最不像姐妹的姐妹相对而坐。

司徒无情面无表情的擦拭着一对峨眉刺,司徒多情则捧着一本书,姿态慵懒得宛如一只小猫,半眯着眼睛读着,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

事实上宋明镜对她们的看管并不严,她们完全有机会逃走,但两人却似乎都没那种意愿。

对于司徒姐妹的想法,宋明镜大概能猜到一些。

一来她们对花非花的信任产生了动摇,二来若一旦离开,又不返回花非花身边的话,对花非花来说就等若背叛。

背叛的下场会怎么样?

跟随花非花十几年的她们,自然明白花非花的心狠手辣,倒不如留在宋明镜身边安全一些。

起码对方是她们这些年来见到的第一个,能与花非花交手而不败的人物。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风雷咆哮之中,豆大般的雨点终是打了下来。

在密集的风雨中,宋明镜却听见一道急促的奔跑声传来,由远及近,眨眼间就到了房外,“咚咚咚”的敲响了房门。

看了无动于衷的司徒姐妹一眼,宋明镜迈步出去,打开了房门。

“不好意思,打搅了!这外面下起了大雨,请问我能不能在这里避雨……呃!宋兄弟!”

来人见房门打开,忙作揖行礼,等看清了开门之人,声音蓦地顿住。

“无量兄,你怎会在这里?”

来者赫然便是赵无量,一身便装,风尘仆仆,身上衣衫都已湿透了。

“我是因为去了趟县城办事,耽误了时辰,回来晚了,没想到遇到了这场暴雨……。”

赵无量有些讶异的看着宋明镜,疑惑道:“倒是宋兄弟你,你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我和头儿他们都还担心你的安全。”

宋明镜将赵无量迎了进来,关上房门,笑道:“我偶然发现了花非花的一些蛛丝马迹,所以就外出搜查——!”

“什么?你找到了花非花?”

不等宋明镜话音落下,赵无量声音蓦地扬了起来,在空寂的屋子里显得异常洪亮,也让司徒多情,司徒无情抬头向他看去。

赵无量尴尬的笑了笑,突然间目光一凝,盯着司徒无情:“是你!”

司徒多情作为重犯被押解到方家村的时候,那时候一身褴褛,披头散发,脸上还化了妆,他自是无法将现在这个风情万种、千姿媚态的女人和犯人联系到一起。

可司徒无情他却是见过真面目的,刹那间,赵无量浑身毛骨悚然,猛地反手一拳朝宋明镜挥去。

“啪”的一声,他的手臂被宋明镜轻易捏住,赵无量本打算一击不中,顺势前扑,擒拿司徒无情。

哪想到被那只手掌一捏,只感觉手臂像是被铁钳禁锢了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无量兄,冷静一点。”宋明镜松开了手。

赵无量迅速退开几步,神色戒备,死死盯着宋明镜:“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不是宋兄弟,你是花非花假扮的。”

宋明镜笑了笑,捡了赵无量传授他搏击术时的几件小事一说,方才打消了后者的怀疑。

只是赵无量的警惕半点不见消散,目光扫过司徒多情,司徒无情二人,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跟花非花的手下混在了一起,还是说,你根本也是花非花的手下?”

宋明镜慢悠悠的走到司徒多情身边坐下,笑道:“无量兄这是将我当犯人审问了么?可惜,花非花还没那资格做我的老大。”

司徒多情眼珠一转,放下手中的书,乖巧的依偎向宋明镜肩膀,一只白皙玉手抚着他胸膛,笑吟吟道:“你难道还看不明白么?莫非你是个瞎子,我们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们忽然觉得相比起跟随花非花,还是跟随宋大哥更好!”

她含羞带笑,妙目含情,仿佛身边之人就是她可托付终身的情郎。

赵无量皱紧了眉头:“你们背叛了花非花?”

宋明镜没再去解释什么,赵无量身为警察嫉恶如仇,而他却不是正义的伙伴,双方发生分歧再正常不过。

纵然他告诉赵无量司徒姐妹是俘虏,也只会更引得赵无量怀疑,毕竟,这哪像俘虏的待遇啊!

宋明镜清楚他跟赵无量短暂的友谊,也就至此为止了。

不过他也并不遗憾,虽则赵无量传授了他搏击术等技巧,可他也大肆破坏了剧情,算是改变了赵无量会被花非花害死的结局,说起来也不欠对方什么。

“即便如此,你们曾经是花非花帮凶,依然不能逃脱律法审判……。”

赵无量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即使风雨也无法掩盖。

“都怪你这臭婆娘,出门竟然不带伞,让我们淋这么大雨啊!”

“你这傻子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烧了我娘的坟,还在路上磨磨蹭蹭,我们早就回到家了……!”

一男一女两把熟悉的争吵声响了起来,赵无量神色一愣,往后倒退几步,打开了房门。

……

算一算,看来这一个副本也就二十章左右了。

第十六章 最后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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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一开,一颗亮锃锃的大光头迫不及待的闯进屋子里。

这新来的一批自然是游大胜,方十三娘,方天谬,游小情,方天大这一家五口人。

在方天谬从警察学校毕业后,游小情遵守约定和方天谬成婚,这一对最不像夫妻的新婚夫妻这次出门是为了给游小情的亡母扫墓,一系列的意外事件后,也耽误了回家时辰,暴风雨中,瞧见了这边洋馆隐约的灯火,深一脚浅一脚的闯入。

“无量!”

“头儿!”

赵无量,游大胜面面相觑,没有想到会在此遇到,都有些讶然。

半个小时后,外间的滂沱大雨早已转缓,此刻只是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洋馆大厅中心摆放着一张大餐桌,一群人各自落座。

宋明镜,司徒多情,司徒无情三人坐在一边,而游大胜等人则如临大敌般挤在另一边,厅内气氛既沉默又诡异。

除了看不清氛围的方天谬依旧絮絮叨叨,吵嚷不休外,其余人都紧闭着嘴巴,神态各异。

赵无量双臂环抱胸前,身体紧绷,死死盯着司徒姐妹,一旦两人稍有异状,他立即就能暴起发难。

游小情双眼瞪着司徒多情,因为后者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打量着她,时不时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游大胜,方天大则是紧张的埋着头,不敢多看。

至于方十三娘,正在厨房内忙碌,准备着众人的晚餐。

虽然已经换了身干衣服,方天谬却时不时“阿嚏,阿嚏”打着寒噤,拉了拉方天大的衣角,求助道:“天大,我好难受啊!”

方天大是方十三娘从小收养的孤儿,名为下人,实际地位却是方十三娘的养子,与方十三娘,方天谬的感情极好,闻言连忙摸了摸方天谬额头,低呼道:“哎呀!不好!少爷,你有点发烧啊!”

“发烧?”游小情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般,一蹦而起,座椅都被她带得倾倒,声音中透出掩饰不住的惊喜之意。

司徒多情捧着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情姑娘,你老公发烧,你好像很高兴啊!”

旋即她眸光流转,落到赵无量身上,玩味道:“还有这位警官刚来不久,你就过来了,这深山野林,孤男寡女,究竟会发生点什么呢?啧啧!”

“喂!”赵无量拍案而起,警告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司徒多情悠然自若,半点也不惧他,轻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警官你如果不心虚,紧张个什么?”

“你……!”赵无量伸出手指指着司徒多情,为之气急语塞,论嘴皮子功夫,十个他也比不上一个司徒多情。

砰!

方天谬也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狠狠瞪着赵无量,游小情二人,大叫道:“我早就知道有问题了,你们这对奸夫**,一定是背着我跑到这里来偷情对不对?”

“对你个头!你这傻子,别人随便说几句,你就相信了,简直无药可救。”

游小情气得去揪方天谬的耳朵,将后者痛得哇哇叫,又扭过头对司徒多情撇嘴道:“要说孤男寡女,你们三个人偷偷摸摸的待在这里,才是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丑事吧?”

司徒多情抚着脸颊,甜甜蜜蜜的笑着:“谁说我们偷偷摸摸了?我们一直都是光明正大,只是做了些男女都应该懂的事情,小情姑娘,你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啊!”

游小情脸庞立刻涨得通红,红彤彤的如同一个大苹果,气急败坏道:“你……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小情,你不要跟她吵架了,你不是她的对手的。”游大胜拉住了暴跳如雷,想要打人的游小情,低声劝阻。

宋明镜摸着下巴,没去管司徒多情戏耍游小情等人,瞥了方天谬一眼,琢磨着是不是能在今夜见到第二人格的方天谬?

这时候方十三娘端着两盘菜自厨房内走出,轻手放在餐桌上,笑道:“好了!这是最后两道菜了,可以开吃了。”

她自己也在游大胜身边坐下,拿起碗筷,又瞧了眼没丝毫动静的宋明镜,司徒姐妹三人,随意道:“怎么?怕我在菜里下毒,不敢吃啊!”

说着便招呼起其他人,更给游大胜夹了一筷子菜,笑呵呵道:“他们不吃,我们吃,来!大胜,这是你喜欢吃的。”

“谢谢你啊,十三娘。”游大胜受宠若惊。

“有的人啊,就是喜欢看别人吃饭,自己挨饿!”游小情一边夹菜,一边朝司徒多情翻了个白眼:“婆婆,你说是吧?”

司徒多情拈着一只酒杯把玩,幽幽道:“我倒是不怕你们下毒,就是不知道你们怕不怕我下毒了。”

此语一出,厅堂内响起一片急促的喘咳声,方十三娘,游小情等人捧着碗筷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司徒多情噗嗤一声,轻笑道:“瞧把你们给吓得,我骗你们的啦……。”

她话音未落,方天谬脑袋已“砰”的栽倒在餐桌上,嘴里仍含着一大口菜,额头冷汗涔涔滚下。

“你居然真的下毒手!”方十三娘勃然变色,猛地站了起来,单手一扫,她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才做好的饭菜“哗啦啦”朝司徒多情打去。

嘭!

未等司徒多情出手,餐桌轰然翻卷起来,向着方十三娘等人砸去,却是司徒无情一脚将其踢飞。

赵无量一身冷喝,一拳捣出,只听“噼里啪啦”接连爆响,砸下的餐桌猛地四分五裂,碎片四散溅射。

“把解药交出来!”方十三娘双手化爪,于半空中变幻出鹰形,宛如苍鹰搏击长空,奇快无比的擒拿司徒多情。

司徒多情自己都懵了,一脸茫然,她是真没下毒啊。

宋明镜身形未从椅子上站起,却是一记扫堂腿横扫八方,但听“嘭嘭”两响,直接就将赵无量,方十三娘迫得踉跄跌退。

“夫人!你们不要打了,少爷不是中毒,他是发高烧晕倒了!”方天大半抱着方天谬,这时候一手探脉,一边大叫起来。

什么?!

方十三娘,赵无量等人面面相觑,于此同时,从房外传来了一声枪响,嘹亮无比,即使雨夜中也是听得真切,紧接着就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接近,似有大批人马朝着这里赶了过来。

第十七章 方天谬

深山风雨夜,一声枪响引空乍起,带起了连串惊呼。

相距洋馆不远的密林里,一群百来号人的队伍打着手电,提着马灯踩着湿滑的泥地,缓缓朝洋馆推进。

这百多人皆是蓝帮份子,各个身上都带有棍棒或刀具,更有十几杆枪在手,为首者是个一身蓝衫,身材偏瘦,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人,哪怕身边有下属打伞,浑身依旧是湿漉漉的。

这人乃是蓝帮大佬之一,排行老六,人称六老大!

若不是因为得知了金牌的下落,他绝不会在这种鬼天气下入山受这鸟罪。

自打蓝帮老帮主突然离世,蓝帮经历了一番争权夺利的内讧厮杀,一位帮会大佬偷带金牌出走,最终还是被六老大把握了权力核心。

记载了藏宝图的另一块金牌,也就落在了六老大手上。

六老大正因为这冷风冷雨憋着一肚子火气,突然听到这声枪响,措不及防下,吓得他险些一个趔趄摔倒,不禁破口大骂:“他娘的,那个王八蛋在放枪?你是想把那兔崽子吓跑吗?”

一个枪手浑身打颤,既冷又怕,嗫嚅道:“六爷,我……我枪走火了!”

“枪走火?你娘的连枪都拿不稳,为什么不干脆把自己毙了。”六老大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枪手鼻子怒骂。

“六爷,正事要紧,刚才那枪可能已经惊动了人,咱们还是快点包围过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急忙劝着,其人颔下一绺长须飘飘,双眼透出精明,似是蓝帮中客卿一类的人物。

六老大听了一拍额头,忙大手一挥,喝令道:“快!都他娘别磨蹭了,赶快给我冲上去,把那房子给我围起来,哪怕一只老鼠都不能让他逃了。”

百来号人轰然领命,急忙奔行起来,虽然因为下雨路滑,免不得有人摔得七荤八素,却也没谁敢出声抱怨。

六老大又转头朝那长须老者问道:“吴先生,你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那块金牌的确是在这里?”

长须老者笑道:“六爷,我哪敢骗您啊,要是您没找到金牌,老夫甘愿受罚。”

“哈哈哈!有吴先生这句话,我老六就放心了,先生尽管放心,我得了金牌,也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六老大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状似豪爽的大笑道。

下一刻,“砰”的一声枪响,六老大眉心洞裂,血花绽放,他双目圆瞪,脸上笑容僵化,一声未哼,猛地栽倒在地。

噗噗噗!

几乎就在六老大中枪的同时,连续三枪打向了长须老者,这老者刹那间翻身掠起,完全没有一个老人该有的迟缓,风一般左右飞窜,倏忽躲到了一颗大树后。

那些蓝帮份子还没奔出多远,猛然听到枪声,回头望去,隐约就看到六老大倒地的身影,不由大惊失色:“六爷!”

“糟糕!六爷他中枪了!”

百来号帮会中人失去了头领,顿时就像是无头苍蝇般嘈杂叫嚷起来,乱成了一锅粥。

“砰!”枪声停顿了三、两个呼吸,再度响起,接二连三,只见得一个个帮会成员连续中枪倒地,而敌人却像是鬼影子般,完全看不见摸不着。

一众帮会弟子骇得慌了手脚,大喊大叫,胡乱逃窜。

带着手电,马灯的弟子更怕暴露身形,随手抛弃,没有了照明,在这风雨交加,漆黑深沉的密林子里可谓随处都是“陷阱”,顿时摔倒和撞击,自己人互相劈砍,枪手胡乱开枪,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啊!”

宋明镜站在一棵大树梢上,轻轻叹息着,在那突兀的枪响传来时,他立即察觉到不对,毫不犹豫的通过暗道绕到了蓝帮一群人背后放冷枪。

一枪放倒了六老大,剩下那怕还有百来号人,没有了带头的,也是失去了威胁。

帮会份子还能指望他们冲锋陷阵,个个悍勇不怕死不成?

尤其是这还是黑夜,宋明镜自己因为体魄,精神远超常人的缘故,目力范围比起白昼也没消减几分。

司徒多情,司徒无情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倏地掠下树梢,掌中寒芒闪动,追杀那些逃跑者,身形矫捷的在林子里飞窜,手中利器轻轻一划,就能割断一个人的喉咙,收割人命好似割麦子般容易。

过了半晌,周围渐渐平息了下来,司徒多情,司徒无情“嗖嗖”掠回,微微轻喘。

另一边游大胜,方十三娘,赵无量等人也打着马灯小心翼翼的走来,见得满地尸身,脸色都是一变。

宋明镜从草丛里拾起一只马灯,缓步走到六老大身边,不久自他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又将自己得到的另一块金牌取出,高举过头,大声道:“两块金牌都在这里了,如果你还不肯出来的话,那宝藏就真的没有你的份了!”

火光映照下,两块金牌熠熠生辉,极是夺人眼球。

“喂,你在跟谁讲话?”赵无量环顾四周,疑惑问道。

宋明镜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当然是你们的老朋友花非花了!”

“花非花,他也在这里?”方十三娘,游大胜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左顾右盼。

啪啪啪!

抚掌的声音传来,长须老者从那棵大树后转出,随手在脸上一撕,揭下一层面具,大笑道:“你怎么看穿我的易容的?”

宋明镜瞥了司徒无情一眼,微笑道:“那你就得问无情了,若没有她的教导,我又怎么可能掌握易容术呢?”

当然,他这话纯粹就是胡扯,他学习易容术虽然很快,但距离一眼瞧出花非花的破绽还差之千里呢,主因还是宋明镜灵觉感应到了长须老者身上些许熟悉的气息。

“多情,无情!你们两个真的敢背叛我?”花非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色阴沉,透出危险的气息。

司徒多情,司徒无情二人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缕恐惧之色。

宋明镜踏前一步,与花非花对峙而立,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花非花,我早就说过,你已经是过时的老家伙了。”

他随手抛动着掌中的金牌,不紧不慢道:“多余的废话不用再说,花非花,我们来做个赌局如何?跟我打一场,打赢了我,这两块金牌就都是你的了。”

“赌局?我最喜欢跟人打赌,这么有趣的赌局,两个人怎么够?再加我一个人怎么样?!”

花非花还没说话,一把带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游大胜,方十三娘,游小情等人蓦地回头,就见到一身黑西装,黑帽子,嘴角噙着一抹自信微笑的方天谬缓缓走来。

光火闪动,他手指上的戒指亦是红得发亮。

第十八章 这局我赢了

这是……变身了!

宋明镜眼睛微眯,看着缓步行来的方天谬,后者漫不经心的扫了他和花非花一眼,“嗤”的一声燃起一支香烟,长长吸了一口,不疾不徐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介绍一下,小弟姓方,方天谬!”

“谬谬!”

“老公!”

“少爷!”

已经了解方天谬一发高烧就变身或者说进化的方十三娘,游小情,方天大都是精神大振,惊喜的叫了起来。

而蒙在鼓里的游大胜却是愁眉苦脸,连忙拉住方天谬,苦口婆心道:“女婿啊,这里很危险,现在可不是你瞎胡闹的时候。”

赵无量也是喝道:“方天谬,你又在搞什么鬼?不要在玩什么把戏了!”

宋明镜手掌一合,两块金牌便被他捏进了拳头中,笑道:“方少爷想玩,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所谓赌局,不正是人越多越有趣么?”

花非花看了方天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方天谬曾经破了他设计的几桩案子,让他兴趣大增,本想跟方天谬好好的玩一场,谁知半途杀出个宋明镜。

如今在他眼里,方天谬也就是有趣的程度,而宋明镜却是让他不得不重视的大敌。

这次他暗杀了一位蓝帮客卿,易容假扮成对方向六老大通风报信,本来是设计蓝帮和宋明镜火拼一场,他再收取渔翁之利,将两块金牌一并弄到手。

结果宋明镜人还没见到,六老大被直接一枪秒杀,蓝帮人马顷刻崩溃四散,花非花除了暗骂废物外也是无法。

随着宋明镜一句话落下,方天谬帽檐低垂,只露出半张脸,香烟亮起的火光晦明不定,映出他嘴角一抹浅笑。

花非花右手伸入口袋中,再拿出来时已多了一抹亮银色,他的无名指上已戴了只鹰爪指套,尖锐锋利,一望可知。

方天谬拳头紧握,骨节“咔咔”脆响,戒指上的宝石愈发红艳夺目,宛如一滴滚动的鲜血。

刹那间,除了风雨侵袭,树木枝叶“哗哗”摇晃的声响,所有人都紧闭上了嘴,无论是司徒多情,司徒无情又或方十三娘,游大胜等人皆是慢慢的朝后退去。

他们都感受到了那股紧张的气氛,心脏砰砰直跳,明白一场激战即将上演。

众人退出了十来米,场中心只剩下宋明镜,花非花,方天谬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站立,身影一动不动。

哗啦!哗啦啦!

突然间,一股劲急的冷风刮过,卷起大片大片的树叶袭来。

方天谬蓦地抬头,帽檐遮盖下的双眼大亮,“噗”的一声,燃烧的香烟弹指飞出,激打向了宋明镜脸庞。

下一刻,方天谬身形旋转,眨眼间就到了宋明镜跟前,飞身一腿横扫,迅疾的劲风呼啸刮过,带起“嗤嗤”响动。

或许力道上仍逊色花非花一筹,但论及速度之迅捷,动作之潇洒灵活,却似犹有过之。

傻谬好逸恶劳,宋明镜敢肯定他绝对没有练过武,所以他实在想不通第二人格的方天谬这身手是怎么来的?

而且这个方天谬便是连战斗经验也是丝毫不缺,数次与花非花交手都能从容应对,起码不落于下风。

难道他是一个人待在封闭的精神空间里太无聊了,自己琢磨研究,自己与自己左右互搏?

此子恐怖如斯啊!

宋明镜施了个铁板桥,身体突然向后仰天斜倚,双脚却仍牢牢钉在地上,避开了方天谬的扫腿。

方天谬化拳为爪,抓向了他握有金牌的右手。

不过就在这时,一声冷喝,花非花疾扑而至,左拳如标枪般刺出,捣向方天谬胸膛,右手往前递进,套在无名指上的鹰爪指套划出一道冷冽的银光,刺破空气,扎向了宋明镜喉咙。

尖锐的利爪,便是连石头都能一击洞穿。

方天谬闪身避开花非花的刺拳,随即听到“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之音炸开,火花四溅,却是宋明镜以一块金牌抵挡住了花非花的鹰爪刺击。

旋即宋明镜单手一撑地面,双腿螺旋桨般扫动,分别横扫花非花,方天谬两人,将他们身形迫退。

比起几天前与花非花那次交手,在精神值又涨了一大截的情况下,他一身力量和速度虽然只增长了少许,但能发挥出的战力却是强了不止一筹。

大片大片的泥水扬起,宋明镜随手一抛,两块金牌就都被投掷到了半空中,大笑道:“金牌就在这里,能不能抢到,各凭实力吧!”

几乎不分先后,花非花,方天谬探手抓向空中的金牌,一人一枚,只是手掌刚刚触及到金牌,劲风袭来,宋明镜掠身扑至,双拳左右开弓,打向二人胸膛,逼得两人抽身后退时,袖管一荡,又将两块金牌荡向了空中。

哗啦!宋明镜袖子里滑落一柄匕首,闪动寒芒,握于掌心。

方天谬,花非花眼神一凛,却也并没有退缩,再次杀至,只听得“当当当”金铁交鸣之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又落下,一道道光火乍现乍隐。

戒指与鹰爪,鹰爪与匕首,匕首与戒指激烈的对撞着,三人之间完全是混战,互为敌手,竭尽全力的厮杀。

至于金牌,这时候反而顾不上了,在这种激烈的搏杀之中,生死一线,还分心去关注什么金牌,那纯属自寻死路。

司徒姐妹,方十三娘,游大胜等人眼花缭乱,最初之时还能分辨得出三人身影,片刻之后,三人速度越来越快,拳脚愈发凌厉凶狠,加上灯光昏暗,竟再也无法分清谁是谁了。

唯有花非花,方天谬二人有苦自知,初时他们还能和宋明镜打得有来有回,分庭抗礼,可随着时间拖久,只觉得对方的拳脚力道越来越沉,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拳每一脚击出都似有千钧之力,沛然难当,不得已之下,只好联手对抗宋明镜一人。

饶是如此,他们竟也无法占得上风,反而愈发逼迫出了对方的潜力。

而且无论是方天谬还是花非花,气力都开始衰减了,但宋明镜却仍似处于巅峰,看不到丝毫颓势。

又斗了数十招,在火花激溅之中,宋明镜掌中匕首与花非花鹰爪指套交击,花非花踉跄后退时,匕首“嗤”的划过他的手指,斩落一截,花非花立时痛得大吼一声,不等他有所反应,宋明镜飞身跃起,匕首猛地扎入他喉咙之中,顿时汩汩血流不止。

嘭!一记拳头印在宋明镜背心,来自方天谬。

宋明镜脸色一白,身体却如同僵直了般一动不动,回身一记穿心脚踹在方天谬胸口。

方天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仰躺于地,口中咳血。

宋明镜跃身而起,自上而下,一拳击向方天谬的头颅。

“住手!”

“手下留情!”

方十三娘,游小情等人焦急的大吼起来。

只听“轰”的一声,水花四溅,这一拳打在了方天谬头颅左侧的水坑中,方天谬瞳孔收缩,旋即又放松,只觉浑身瘫软无力。

宋明镜重重的喘息几声,转身走了几步,自泥水里拾起两块金牌,只听身后方天谬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大概这是我的青春吧,但无论如何,这局我赢了!”

他头也不回,径直往黑夜笼罩下的树林深处大步而去,司徒多情,司徒无情对视一眼,亦是紧跟了上去。

如墨般的夜色瞬间将三人身影吞没了进去。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到宋明镜。

……

第十九章 少年王.古墓魅影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天津。

但凡在天津厮混过一段日子的人,只要他的耳朵还没聋,就一定听过那句话——天大地大白老大!

即便是街头的流浪汉或乞丐都清楚一个事实,倘若要在天津做成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无论是租界的洋人出马,又或市政府出面,恐怕都及不上白老大一句话管用。

白老大当然姓白,至于他的真名,除了他自身,几乎已经没有人知晓了。

但江湖上的人都明白一件事,论及当今江湖,若要挑选出一个名望最高,威信最大,最能服众的人,那一定非白老大莫属。

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做老大的,而白老大则是大佬中的大佬。

白老大不但是青帮的总头目,更被九帮十八会公推为总瓢把子。

何谓九帮十八会?

这是一个囊括了青帮、川帮、屠龙帮、长江帮、漕帮、盐帮……洪门会、天地会、兄弟会、巨鲸会、地龙会等等总计二十七个帮会的庞大联盟,其势力之大,分布范围之广,遍及江南江北七省之地,一举一动都牵连着数以百万人的利益生计。

白府位于城南,是一座占地数十亩,兼容中西之风,亭台楼阁,花园洋楼皆备的巨宅。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白老大站在落地窗前,手上拿着一张信笺,他约莫六十岁左右,只简简单单穿着一身洁白的中山装,满头发丝斑白如雪,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不像一位让人闻风丧胆,手腕通天的江湖大佬,倒似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

他神情古井无波,面色从容淡然,即使年龄已经不小,脊背仍如标枪般挺直,更有种让人坚信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生出惧色的沉稳气度。

在大厅中央立着一个三十岁许,脸颊有道狭长刀疤,面相颇显凶恶的男子。

“快刀”杨彪,青帮赫赫有名的高手,曾经以一口柳叶单刀力战黑蛇帮数十人,杀伤十余人,吓得其余人等不战自溃,落荒而逃,由此声震天津。

但在白老大面前,杨彪收敛了一身的凶狠,微微躬着身体,恭谨垂手候着。

白老大没发话之前,他连呼吸都似屏住,不敢发出响动。

“金钱帮?!”

过了片刻,白老大手中纸笺簌簌作响,嘴里吐出无头无脑的三个字。

杨彪却是心知肚明,点头道:“是!”

白老大又道:“这个金钱帮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杨彪低头答道:“金钱帮是个新成立的帮会,出现在天津最早不会超过半年。”

“只是不到半年功夫,就能逼得张黑子向我求援,这位新来的后生还真是了不得啊!”

白老大微咦一声,随即问着:“你可知金钱帮的头领是何人物?为何跟地龙会起了过节?”

张黑子是九帮十八会中地龙会的龙头,本名张六翼,面黑如碳,但除了白老大等寥寥几人敢称他张黑子外,其他人这么叫可是要死人的。

杨彪略微思索,似乎是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以免有所疏漏,这才说起,“金钱帮的首领姓宋,此人极是年轻,也就二十来岁,半年前突然出现在天津,不过我调集了人手去查他的身份底细却是一无所得。”

“至于他跟地龙会的结仇的起因,那是他刚来时,拿了一袋宝石珍珠去‘福记当’换钱……。”

白老大淡淡道:“福记当是地龙会的私产,张黑子为人凶狠贪婪,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手下也是一般货色,见着外来人又怎能不欺上一笔,只是这回踢到了铁板上。”

杨彪苦笑:“如果只是敲诈一些也就罢了,偏偏福记当把货都换成了玻璃,准备全部都吞了!而那姓宋的更绝,一句废话都懒得多说,直接砸店伤人!”

“福记当本也养着二十多位打手,但在那姓宋的手底简直跟没断奶的三岁孩子一样,几下就被打得七零八落,不堪一击。”

“那宋姓年轻人功夫很高?”白老大终于来了几分兴趣。

杨彪脸上就透出了肃然,沉着道:“我曾经暗地里观察过他和地龙会中高手的冲突,此人功夫不但精湛高明,而且广博,似乎是兼收多家武艺之长,就我所见到的,他不但精通拳法,掌法,爪法,就是腿法都有很高的造诣。”

白老大道:“哦!说下去!”

见白老大愿意听,杨彪沉吟道:“他的拳法走的是刚猛一路,我只能看出其中有大圣拳,五行拳的路数。掌法最擅长的是游身八卦,一旦被他近身,几乎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手上还练了鹰爪功,倒是腿法我见识太浅,认不出来是哪门哪派的功夫,只是他一腿就废了地龙会七大太保中的老三,可见也是不容小觑。”

“对了!”杨彪声音一扬,又想起一事,续道:“那姓宋的身上定然还有铁布衫,金钟罩一类的横练功夫,我曾见有地龙会好手拿铁棒打他身上竟打不动!”

听到这里,白老大也不禁皱了皱眉,他也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年轻时曾一人双掌,单枪匹马独闯哥老会,虽然最终败在了哥老会大麻子黑沙掌,红沙掌双杀之下,却也赢得了诸人敬服。

如今他气力或许及不上壮年时,但一身武功却未落下,身手愈发老练圆融。

正因自己就是武学高手,白老大更明白能以一身之力兼修多种武学,还能练到高深处是何等艰难。

当然,在如今这种时代,武功终究是落伍了,败给了枪炮,败给了时代洪流。

九帮十八会之中,地龙会的实力虽然要排到二十位后,但要拿出几十条枪也不难。

在这个年代,天津乃是整个中国甚至全亚洲都能列入前三的大都市,绝不会比上海逊色,由此衍生出的便是鱼龙混杂的局势。

列强势力以及代表国府的官方力量,还有大量涌入的帮会组织,但是天津固然繁华,也不可能做到利益均沾,人人都分得一份蛋糕。

因此纵然九帮十八会是同一联盟,一番博弈后,真正进驻天津的也就青帮,漕帮,川帮,地龙会,洪门会,大兴会,荣民会这三帮四会而已。

虽然天津还存有些不隶属于九帮十八会的帮派组织,但都无法与这三帮四会的力量相提并论。

而地龙会虽然在联盟中只能排到二十位后,可在天津却投入了半数力量,几乎就是地龙会的老巢了。

这样一来,只论天津之地,真正能压地龙会一头的帮派事实上也就青帮,洪门会而已。

或许,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新崛起的金钱帮。

白老大就问道:“张黑子就没动用枪?”

一般情况下,帮派火并都很少动枪,一来用枪难免伤亡过甚,容易结成死仇,二来要给国府面子,也要顾忌洋人的反应,免得引来友邦讨伐。

但张黑子都被逼得写信向他求援了,还会怕这些因素?

杨彪道:“张黑子动过枪了,只是那姓宋的也很精明,这近半年里手底下笼络了不少好手,不知道从哪里也弄来了一批枪,张黑子的人马根本无法近身。据我所知,这几个月的冲突,他手底已经死伤五、六十人,七大太保三死两残两伤,差不多全废了。”

“这就难怪了!”白老大轻叹一声,手上信笺轻轻一搓就化成了碎片,随手弃在纸篓里,缓缓道:“给我准备一份名帖,送往金钱帮,就说我白老大明日前去拜访。”

杨彪闻言,吃了一惊:“老大,您要亲自去?会不会太给那姓宋的小子面子了?!”

白老大笑了笑:“不是猛龙不过江,好歹是将地龙会打残的人物,值得一见!”

“爹!这里有封市政府发来的邀请函,请您老人家明天去参加一场宴会。”

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门外转入一个十、八九岁年纪,一身素白衣裙,身材十分修长曼妙的少女,容颜清丽绝俗,双眸灿然灵动,一头长发,几达腰际,又添了她几分妩媚娇艳。

“至于拜会那金钱帮,就让素儿代替您去吧!”

……

这该是第二卷,忘了分卷了!现在貌似没调卷功能了,只好删了重新传,勿怪!

卫斯理原著我没看过,今天搜了下,原著是七帮十八会,但电视剧确实是九帮十八会,至于将剧情地点设置在天津,是因为电视剧第一个故事古墓魅影,是以东陵被盗事件为原型。

新副本开始。

第二十章 金钱帮

世界:冒险王卫斯理(15%——)

宋明镜看着小方框内的悬浮小字,相比起在方谬神探世界的效率而言,他在这个新剧情世界的行动速度可算是慢得发指了。

来到这里近半年,才仅仅只有15%的进度。

上个世界他杀死花非花,击败方天谬后,不一会儿进度就达到了100%,小方框内紧跟着弹出一条信息,提示他可以在接下来一年时间内,任意时刻选择离开方谬神探世界,去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但滞留时间若是超过一年,则会被强制踢出去。

当然,如果没有待满一年就选择离开的话,剩余时间也不会浪费,将会被累积起来,等到新世界进度达成100%时,还可以选择返回早先经历过的世界。

譬如上个世界宋明镜多待了近八个月时间,等到这冒险王世界进度100%后,他前后就积累下了一年又四个月时间。

届时这些时间他既可以消耗在本世界,也可返回方谬神探世界耗用,自然还可以一丁点都不用,直接前往下一个世界。

在上个世界那八个月时间里,宋明镜带着司徒多情,司徒无情一行做了许多事情,首先就是去挖掘出了蓝帮宝藏,接下来三人行走天下,拜会请教各地拳术,器械高手,一位位武学名家。

枪炮崛起的时代,武学没落,习武之人也早没了旧时敝帚自珍的心理,尤其活在乱世本就艰辛,宋明镜花钱如流水,大把大把的银钱撒下去,几乎就没有他打动不了的武师。

大圣拳、五行拳、少林拳、八卦掌、鹰爪功、金刚三昧掌、谭腿、鸳鸯腿、铁布衫……

拳掌腿诸般功夫,宋明镜林林种种学了十数门,后来思及兵刃器械在战斗中的加成,他又跑去学了八门金锁刀,六合刀,纯阳剑等数种兵刃功夫。

寻常人修行这么多种功夫,不但耗日持久,而且很容易把自己练废了,宋明镜却不同。

花非花已算得上天赋异禀的习武奇才,而宋明镜在经过几次加点后,无论体魄,精神都超迈花非花之上,尤其在精神一项上,更是倍数于花非花,哪怕现在失去了加点能力,却已经获得了远超常人的起点。

起码在方谬神探世界里,宋明镜足可称得上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由是无论拳脚兵刃功夫,他修行起来皆是得心应手,进境神速。

八个月之后,宋明镜就感觉到,如果他各项数值还能量化的话,起码都该翻了一倍以上,倘若让他再与花非花,方天谬交手,即令二人联手出击,也未必能在他手底走过三、五个呼吸。

而且——

呼啦!如同长鲸吸水,宋明镜深深吸了口气,澄澈心神,立即感应到体内若隐若现,似断似续的数道气息流淌,宛如一条条小蛇交汇缠绕,却孕生出丝丝缕缕温润之气,滋养着他的身躯。

“这难道真是……内气?!”

种种异状,都让宋明镜不得不联想到武侠小说中所提及到的内家真气。

但他虽然练了内家拳,可内家拳更多体现的是阴阳学说之理论,而非武侠小说中出现的神奇内功。

“内气”的出现源于四个月前和地龙会人马的一场拼杀后,初时只是些微的热流,宋明镜还以为是错觉,可随后的逐步壮大让他确认了此事。

他只能推测或许是自身突破了普通人的极限,由外而内,衍生了“内气”,就像武侠小说里那些修炼外功到了一定程度的高手。

虽然这猜想未必靠谱,宋明镜也懒得多琢磨了,毕竟他已经感受到了“内气”的好处,譬如他奔跑之时,一旦催动内气,倏忽间速度就可骤升四、五成,似能体会到身轻如燕的感受。

可惜以他现阶段的“内气”,竭尽全力奔腾百米就会消耗一空。

这时候外间隐隐传出些响动,似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宋明镜挑了挑眉。

他现在身处于一间练功房内。

半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宋明镜直接拿了些珍珠宝石去附近的当铺换钱,毕竟无论时代如何变化,没钱是万万不行的,岂料那当铺竟想黑吃黑,把他的东西都给吞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明镜二话不说就砸店,打伤打残了一堆打手,这下子就捅了马蜂窝,因为那当铺背后站着的是地龙会,天津最大的几个帮派势力之一,更是九帮十八会联盟成员。

接下来一段时间地龙会明枪暗箭不断,让他不胜其烦,就连他想吃饭住店也因地龙会打过招呼的缘故,店主畏惧而不敢招待他。

思及在这冒险王世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绕过九帮十八会,宋明镜自己也起了拉起一方势力,建帮立会的心思。

依凭着一身武力以及从司徒多情那里学到的用毒法门,宋明镜威胁利诱,很快就压服了一批好手,以此为基础,滚雪球般发展壮大。

帮会名为“金钱帮”,宋明镜图省事,直接从古龙小说中拿来用了,而且这名字也吸人眼球。

身为这时代全中国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天津不但是政客,军阀,列强乃至各大帮派势力的狩猎场,更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之中的“追梦人”!

或是为了权力财富,或是为了地位名声,竞相奔赴到了天津,虽然出身于草莽,却未必没有身怀绝技的龙蛇虎豹。

不过就算有些本领,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马永贞,许文强之辈,真正能混出头来的依旧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终究沦落底层,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而金钱帮的出现便给了他们一个机遇。

经过近半年的发展拼搏,金钱帮吸纳新人,而今帮中子弟已然接近千人之数,与地龙会几番交战,更蚕食掉了地龙会的大半地盘。

宋明镜现在所居住的这座庄邸,原先便是地龙会一位大佬的居所,因地龙会接连惨败于金钱帮之手,不得不灰头土脸的退出这片区域。

宋明镜毫不客气的接管了这庄邸,改造成金钱帮的总舵,当然他之所以选择将总舵安在这里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这里与原宿大院仅仅只隔了一条街。

原宿大院可是冒险王世界几个关键人物的居所啊!

此时那道脚步声已停在了练功房外,“咚咚”两声,轻轻敲响房门,宋明镜头也不抬,淡然道:“进来!”

“帮主,白家送来一封名帖!”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身形高瘦的蓝衫男子走了进来,躬身禀报着,眼中透出敬畏。

第二十一章 剧情前夕

“白家名帖?拿过来!”

宋明镜看了过去,朝蓝衫男子招了招手,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兴趣。

在天津凡是提及白家,指的必然就是白老大那一家人。

蓝衫男子叫做申屠雷,与邓刚,花采青,牛振海,牛振岳四人并列为宋明镜麾下五员猛将,经过这段时间与地龙会的连场恶战,都算是在天津道上立稳了脚跟,闯出了些名头。

申屠雷来自山东,为人桀骜冲动,因在老家一怒杀人才逃到了天津,后来混进了地龙会,成了个看场子的小喽啰,还没来得及显露本领就被杀上门的宋明镜只手降服。

不过这并不代表申屠雷弱,只是较诸于他,宋明镜太强了而已。

申屠雷练得一手狂风快刀,勇猛无惧,拼杀之时往往冲在最前面,一旦战斗起来就是六亲不认的疯狂状态,但他却对宋明镜最是忠心,因之也最得器重。

邓刚力大如牛,原本是在码头上做搬运工,之所以跑来加入金钱帮,他的原因既简单又朴实,赚大钱,养家糊口!

他上有老父母要供养,下有一对儿女,还有个重病缠身的妻子,只靠做搬运工那点工钱,只有贫病交加,困顿等死的份儿。

牛振海,牛振岳是对兄弟,曾是少林俗家弟子,因向往大城市的繁华来到天津,为的就是混出个人模狗样,出人头地。

花采青是五人之中唯一的女子,没被宋明镜收服前,绰号“毒蜂”,手底下管着数十号小弟,可惜面对势大的地龙会欺压,仍只有忍气吞声。

她投靠金钱帮,只为了发泄以往被欺压的愤怒和仇恨。

这五员猛将各个都算得上身怀绝技,以一当十的好手,而除了他们之外,金钱帮近千人里还挑出了十几位有着一技之长的人物为小头目,分管着从地龙会手中夺取的地盘和产业。

从申屠雷手中接过名帖,宋明镜抖手展开,随意扫了几眼,大致意思是说听闻他和地龙会的争端,颇感遗憾,邀请他明日到天津名楼之一的福聚楼会晤,而届时地龙会龙头张六翼也会到场云云……

说穿了就是做调解人!

落款处是两个娟秀的小字,白素!

这个名字宋明镜自是知晓,这个剧情世界的绝对女主角,后来与卫斯理,白奇伟,原振侠,齐白,陈长青等人一起经历了一桩桩,一幕幕离奇诡异,匪夷所思的大冒险。

宋明镜回忆着,这个剧情世界可划分为古墓魅影,百里杜鹃,红岩天书,蓝色迷情四个篇章,一个比一个扑朔迷离,惊悚玄奇!

他穿越过来比较早,到现在都还没到大幕开启的时候。

说实话,单论个人武力值的话,这个世界真的算不上高明,或许还及不上方谬神探世界。

以宋明镜一身武力,即便单枪匹马对上九帮十八会,他都不会心存畏惧。

九帮十八会势力的确强得可怕,麾下掌握的人手以百万计数,硬碰硬怼上去,宋明镜确是以卵击石,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但配合着易容术,宋明镜随时随地都能潜伏藏踪,将自己化身成大海中一粒不起眼的尘砂,九帮十八会纵然势力再强十倍,若连他的影子都抓摸不到,又岂能奈何得了他?

更何况宋明镜精神感应超乎常人,对于危险的警觉也非普通人能比。

然而,这是一个科幻世界,不但有着种种外星遗留的黑科技,甚至还出现了跨越星系而来的外星人。

大乔,小乔!两个来自银河系以外,深蓝星球的女子,虽然在剧情中是最后篇章“蓝色迷情”时才出现,可事实上她们早已到达地球数十年之久。

或许是深蓝星球的科技延长了寿命,又或者深蓝人本身就是超越了地球人的更高层次生命,他们的寿元极端漫长悠久,大乔,小乔这对姐妹在星际旅行之中历经千年岁月,依旧是青春不老。

对于长生不老,宋明镜要说没兴趣那绝对是谎言,但他至少清楚什么是自知之明。

想想二十世纪初与一百年后的科技代差有多大,多少也该明白几分一个连普通人都能够跨星系旅行的文明是何等庞然大物了吧?

对于地球人而言,深蓝星球绝对堪称神魔一般的存在,恐怕后者伸伸手指,地球就得湮灭成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大乔和小乔的飞行器降落到地球,深蓝星球必然能够定位,却始终没有任何行动,地球人都应该感谢深蓝人是个高素质,不以征伐为目的的超级文明。

更可能的是,深蓝人根本看不上地球这个穷乡僻壤!

其实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宋明镜已经能一定程度上和小方框沟通,这小方框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系统,并没有强制他去执行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任务。

即使宋明镜什么都不去做,完全做个旁观者,像是看一场绝对真实的电视剧般,老老实实的等待着剧情落幕,进度自然而然也会变成100%。

他插手其中,无非就是推进或延迟了进度而已。

但宋明镜怎么可能去做一条袖手旁观的咸鱼?

获得了穿越世界的大机缘,有了远超常人的起点,若还不能活得精彩,不如去死。何况无法抗衡的是深蓝星球,又非来到地球的两个深蓝人大乔,小乔!

大乔,小乔论身手也就普通人的程度,真正棘手的只是她们所携带的科技造物,能够达到超能力一般的效果。

见着宋明镜陷入沉思,申屠雷等了片刻,低声道:“帮主!”

宋明镜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问道:“这张名帖你也看看吧!”

说着,随手将名帖抛给了申屠雷。

申屠雷连忙接到掌中,打开翻看,皱紧了眉头:“白家大小姐的邀请,不能不赴,不过帮主您的意思是?!”

对于九帮十八会的联盟,再骄傲勇猛的江湖人都会心生忌惮,申屠雷也不例外。

“去当然是要去的,不过不是为了和地龙会讲和,而是我要加入九帮十八会!”宋明镜笑了笑,脸上浮现出玩味之色。

“加入九帮十八会?”申屠雷闻言瞠目结舌,随即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第二十二章 以一敌百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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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入九帮十八会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九帮十八会是个松散的联盟不假,但也不是说你打垮了地龙会,就有资格取代前者的地位上位,从来没这种说法和道理。

所以申屠雷才会觉得自家帮主有些异想天开。

宋明镜微笑道:“普通的法子当然行不通,但如果是地龙会龙头,张黑子主动邀请我们入盟的呢?”

“张黑子恨我们入骨,怕是做梦都想将我们扒皮抽筋,怎么可能邀请我们?”

申屠雷颇为费解。

“能否办得到,皆看我本领如何?”

宋明镜缓步走向旁边的兵器架,伸手取下一口苗刀,“呛啷”一声拔出刀鞘,便似有寒芒绽裂,刀刃薄而锋锐,刀身修长,几有五尺余。

申屠雷不禁有些诧异,他自己就是用刀好手,但跟随宋明镜五个多月,却从未见对方使用过兵刃。

虽然略有些疑惑,但申屠雷保持着沉默,没有多问。

“召集人手到庄园来,今晚趁夜行动,直捣地龙会老巢,一网打尽,生擒张黑子。”

宋明镜冷喝下令。

“呛”的一声金铁激鸣,长刀复归鞘中。

申屠雷躬身应诺,飞快离去。

夜幕降临,冷风刺骨生寒,庄院内却是灯火通明,数百人神态凛然,噤若寒蝉的立于场中,居于最前方的正是申屠雷,花采青,邓刚以及牛振海,牛振岳五员猛将。

五人身后,是五十名宋明镜花了大价钱,精心调教出来的步枪手,以十人为一横列,分五排站立。

最后面的才是超过两百人的金钱帮打手团。

金钱帮人员近千人,真正能打,拿得出手的战力也就这些了。

宋明镜腰悬长刀,目光环顾全场,数息后自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随手抛给花采青,说道:“现在是九点十五分,我和申屠雷,邓刚,牛振海,牛振岳先行出发,花采青留下!”

花采青约莫三十岁上下,体态丰腴,是个极具成熟风韵的女人,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媚态,此刻就问道:“帮主,你让我留下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你带齐人马出发,赶到地龙会老巢清理战场。”宋明镜面色平静,仿佛是在述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帮主,你的意思是,只有你们五个人去对付地龙会?!”

花采青张大了嘴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即使地龙会这段时间被打残了,七大太保近乎全折进去,可老巢起码也该有一两百人的守卫,五个人就想攻陷地龙会?

花采青只觉得宋明镜是疯了,这纯粹是送羊入虎口。

便是申屠雷,邓刚,牛家兄弟四人都是大吃一惊,事先宋明镜并未给他们透过口风。

“五个人,足够了!怎么?你们不愿意?”

宋明镜摆了摆手,平静的目光凝注到申屠雷四人身上,没有过多的威胁却带给他们一种窒息般的压力。

申屠雷一语不发,率先站到了宋明镜身后,邓刚,牛家兄弟心中一叹,知道拒绝不得,也慌忙走了出来。

这几个月来,随着金钱帮发展壮大,也不是没有加入些目中无人的骄狂之徒,可至今为止,无论什么样的硬骨头,在帮主的毒药下还没有任何人坚持到半天以上。

一想到那些人的下场,邓刚,牛家兄弟就心头发寒,完全没有对抗的底气。

“出发!”

宋明镜言简意赅的吐出俩字,大步行出。

地龙会老巢位于二十里外,是一栋建在半山腰,易守难攻的大庄园,外面更有着四、五米高的围墙阻隔。

宋明镜五人花了半个小时左右赶到,这个时候花采青也该出发了。

绝大多数帮派大佬能够上位成功,如不是依仗着父辈荫庇,可说无一不是历经阴谋诡计,刀光剑影。

地龙会龙头张六翼年轻时也是敢打敢拼,不畏生死的一员悍将,可惜现在他已经老了,再没了年轻时的果敢,而且享受了太多的福,反而愈发惜命。

平日里张六翼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如今地龙会遭逢金钱帮这个大敌,他的老巢更是防备森严。

隐在阴影之中,申屠雷,邓刚,牛家兄弟四人看着前方的庄园,不禁眉头大皱。

庄园内灯光大炽,宛如白昼,决然没可能潜伏进去,而唯一可供出入的门口也是一左一右有着两队人马看守。

四面围墙的制高点,不时就闪过三人一组的巡逻队伍,也彻底堵死了翻墙过去的道。

而且,申屠雷四人敢肯定,在暗处有枪手埋伏,一旦发生意外,必定会第一时间开枪。

看到这等程度的防范布置,哪怕最忠心的申屠雷亦是心头打鼓,别说靠他们五个人了,就算金钱帮全部人马都拉出来,对方依仗地利优势,也未必能攻杀进去。

“帮主,张黑子这老小子怕死怕成这鸟样,我们哪有机会下手,我看咱们还是先撤退,从长计议吧。”

申屠雷低声说着,给自家帮主送上一个台阶下。

邓刚,牛家兄弟三人也期待的望着宋明镜,他们是想要赚大钱,功成名就,但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宋明镜目光微眯,盯着庄园看了片刻,长刀已被抄在掌中,淡淡道:“我先杀进去,你们随后跟来!如果最后我发现你们没来……呵!”

一声轻笑,不等申屠雷等人开口,宋明镜骤然间窜出,他隐身之地本与庄园相隔七、八十米远,可这一窜之势就如一道曲折的狂飙闪过,仅仅四、五秒功夫不到,他人已经到了大门前。

申屠雷,邓刚,牛振海,牛振岳四人立时呆若木鸡,他们早就见识过宋明镜的身手,已经觉得高不可攀,可等到宋明镜此刻展现出这鬼魅般的速度,他们方才知晓往日里,对方怕是连五分实力都未拿出来。

直到宋明镜劲风般出现在门外,两排守卫才猝然惊觉,张口欲呼。

呛啷!

宋明镜反手拔刀,刀光倏地化作一道匹练掠出,他人随刀走,在夺目的刀芒之中,肆意挥洒斩出!

第二十三章 以一敌百 下

上个世界宋明镜拜访请教了数位刀法名家,修成了八门金锁刀,六合刀,渔阳刀法——

八门金锁刀取奇门遁甲之中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之奥妙,如遇生门、景门、开门则上吉,逢伤门、惊门、休门则伤,若迈入杜门、死门则亡。

对敌之时,只须牢牢把持上吉之位,便可将敌人迫至其余五门,或伤或死,悉随心意。

六合刀乃是从六合心意拳之中化用而出,运刀之际,心与意合,意与刀合,人刀合一,自能变化随意。

渔阳刀法本为双手刀,左阳右阴,刚柔互济,阴阳交融,刀势一旦展动,便是绵绵不绝,宛如江河决堤,沛然莫之能御也!

等穿到了这方世界,宋明镜又耗费近半年光景融合精练,取各门刀法之精粹优势,化成独属于自身的“止水刀术”!

听起来是不是很高大上?实际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没有内力或真元等类似的超自然力量加成,哪怕吹得天花乱坠,武学理念讲得再美妙动听,所谓刀法也就是配合速度与力量,觅敌破绽,伺机击敌的一种技法而已。

但是当速度、力量超越了人体极限,于技法上亦臻至巅峰,数者相互结合起来后,那也会变得相当可怖了!

宋明镜拔刀,挥刀,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劲如狂风般的刀势近乎是一瞬间完成,刀光厉电般一闪,已化作一道数尺长的匹练,“嗤”的一声划破了空气,但听“噗噗噗”连绵三响,如同撕裂了一张薄纸,三颗头颅脱离了身体,旋飞而起。

鲜血淋漓,血花般绽开,雨点般飞洒出去,更有几滴冰凉的液体溅到了宋明镜脸庞。

他神色不变,那三颗头颅犹未落地,他掌中长刀已是凌空一折,如同一道无坚不摧的尖刺般,扎入了一众仍处于震骇之中的守卫里。

这座庄园门前本一左一右两排,十数人守卫着,各个身上都带着刀棍,还有几人腰间插着手枪,但在面对宋明镜时却都变成了软弱的小绵羊,毫无反抗之力。

宋明镜虎入羊群,一刀在手,横劈竖斩,完全以惊人的速度及力量欺人,摧枯拉朽一般的斩杀守卫。

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只见得鲜血狂飙,残肢断臂乱飞,两名守卫刚从腰间拔出手枪,一人半截手掌已被削下,跌向地面,另一人则下身一凉,一条腿自膝而断,骤然失衡倒下。

“敌袭!来人啦!”

凄厉的惨嚎声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瞬即打破死寂的夜晚。

宋明镜刀脊反拍,将一颗刚刚坠地的头颅朝后拍去,“呼啦”一声,这颗头颅皮球般激打出去,“啪叽”一声打到身后一名刚准备开枪的守卫脸上。

咔嚓!

这名守卫鼻梁骨顿时断裂,双眼一片模糊的血红,红的绿的,甜的酸的麻的辣的种种滋味一并涌了上来,他身形踉跄倒仰,手臂情不自禁的上扬,“砰”的一枪,却是打向了天空。

随着这声枪响,也是彻底惊动了庄园内的地龙会一众人等。

此际前后不过三两个呼吸,十数名守卫已倒下大半,或死或残,惨不忍睹。

宋明镜没去观察战果,他已经听到了庄园内的吼叫声,示警的枪响,急促的脚步声,即使还没看见,也能想到四面八方蜂拥包围而来的地龙会人马。

这庄园内起码有着一两百位精悍打手,能不能以一人之力杀光他们,宋明镜没尝试过。

上个世界他和司徒姐妹行走天下的那几个月,也遇到了不少不开眼的货色,他斩了不少人,其中不乏绿林好手,也在此过程中积累下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可是以一敌百至乎两百人,这种事情却还是没做过的。

何况,这里乃是地龙会老巢,不乏枪手的存在。

决不能给对方包围自己的机会!

宋明镜的优势就在于远超常人的个人武力以及迅捷的机动力,一旦陷入围杀之中,反有着危险。

念头一生,宋明镜足尖一挑,一只跌落的手枪就被他抄在手中。

也就在这时,宋明镜背脊微微一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毫不犹豫,猛然飞窜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已然闯进了庄园内。

砰砰砰!

便在他窜出之际,院内一左一右两座三丈多高的塔楼上喷出两股火花,随之数声枪响,打在了他原先所在的位置,泥土四溅。

宋明镜左右开弓,两枪连射,立听得两道闷响,两座塔楼上的枪手应声栽倒。

他犹然不停,继续开枪射击,将剩下的几颗子弹全都发射出去,噼里啪啦一片乱响,附近的几处灯光全被打碎,这片区域霎时间幽暗了下去。

“糟糕!什么情况?看不见了!”

“快掌灯!敌人究竟是谁?”

黑暗里四下传来惊慌失措的大呼,语气里充满了惶惶不安。

宋明镜缓缓起身,拍打着衣袍上沾染的尘埃,黑暗才是他的狩猎场,并不会阻碍他的视线。

此刻左侧拐角一片慌乱的脚步声,暗夜里如同无头苍蝇,宋明镜一眼扫去,约莫有着十数二十人,他掌刀在手,一步冲杀而去。

不一会儿,充斥着垂死挣扎的无助呐喊声又接连响起,恐惧的情绪蔓延向庄园每一个角落。

庄园外,申屠雷,邓刚,牛振海,牛振岳四人目瞪口呆的瞧着这一幕发生,如坠梦里,先前宋明镜那淋漓尽致,充满了冷冽杀伐之气的刀光让他们略一回想,就觉得心胆俱寒。

“帮主已经杀进去了,我们也该动手了!”

申屠雷冰冷的目光扫向其余三人,率先往围墙奔去。

院墙上巡守的地龙会弟子都被宋明镜吸引过去了,无人把守的情况下,申屠雷一个助跑跃起,如同一只灵巧的大猿,麻溜的攀上了高墙。

邓刚,牛家兄弟紧随其后,考虑到宋明镜先前的话语,哪怕这庄园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得壮着胆子闯进去。

而且,以现下的情况来看,貌似自家帮主才是真正的过江猛龙啊!

第二十四章 杀入龙潭,刀劈子弹

庄园里嘈杂喧嚣声大作,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地龙会一众人都懵了,四面八方都是仓惶不安的吼叫,夹杂着时不时划破夜幕的枪响。

申屠雷,邓刚,牛家兄弟四人轻而易举的翻墙跃下,掣出兵器,蹑手蹑脚,将身形隐藏在阴影之中,一旦有落单的地龙会弟子经过,便是暴起发难,以最狠厉的手段解决敌人。

待得击杀数人后,申屠雷四人又忙是换个方向继续潜藏,一时半刻,在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下,倒也没被人发现。

嘭嘭!!

一条壮汉旋转着倒飞出去,撞得身后数人人仰马翻,一片哭爹喊娘的嚎叫,各种兵刃器械呛啷呛啷滚落一地。

长刀划过空气,迸发出尖锐短促的啸音,如同一条快速袭来的白浪,绕着几名地龙会众脖颈,胸腹等要害一旋,只听得“噗噗噗”连响,刀刃割破肉躯的声音宛如裂帛,却有着触目惊心的鲜血四溅。

唰!

宋明镜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刀刃上沾染的血液滴滴滚落,他长刀低垂,踏着一地哀鸿缓步前进。

即便还有数名地龙会众完好无损,此刻也是吓破了胆子,见着宋明镜走来,直如撞见了恶魔厉鬼,别说动手招架了,连逃走的勇气都已丧失。

他们身体内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再没有了往日横行闹市的嚣张气焰,瘫软于地,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颤声哀求:“别……别杀我!”

“你们的龙头张黑子在哪里?”宋明镜淡声问着。

“在……在中堂!”一个地龙会众战战兢兢,伸手指向庄园中央亮堂堂的区域。

宋明镜微微点头,手掌一翻,长刀像是腾蛇一般跳了出去,飞舞于空,薄薄的刃口四下飞舞,削去一截截拇指。

随即他身形一纵,鹞子翻身,轻灵迅疾,竟然一举跃起三、五米之高,落向了旁边一颗大树杈上。

未等脚步站稳,宋明镜单足猛地在树杈上一蹬,借势再次窜起,飞扑到数米外一座洋楼窗台前。

啪嗒!

他伸手一攀,抓住墙沿上的凸起,如同飞檐走壁般,腾挪起伏,双腿连弹,呼吸间就窜出了二、三十米远。

直到这时身后方才传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宋明镜充耳不闻,飞快的朝着中心区扑去,沿途凡有挡路者,皆被他一刀斩了。

灯光辉煌的大厅内,汇聚着约莫四、五十名精悍打手,人人或持刀或握枪,神色戒备,牢牢将地龙会龙头张六翼簇拥在中心。

张六翼形如瘦猴,面色漆黑如炭,是以又有着张黑子的别称,这时候他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怖,踱着步子焦躁的走来走去,厉喝道:“究竟是哪一方的王八蛋敢来袭击我们?擒住了没有?妈的,金钱帮的小崽子不消停,现在冒出来的又是哪路牛鬼蛇神?真当我张六翼是泥捏的不成?”

一个四十岁许,方脸虬髯的大汉哼声道:“龙头!让我出马去解决那些不长眼色,敢来冒犯你虎威的狗东西!”

张六翼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哈哈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老吴,你和老鹰都不用动,看手下的小崽子们杀敌就行了。”

方脸虬髯大汉拱手应诺,心中却是一叹。

张六翼的确是老了,再没了壮年时的锐气斗志,甚至连胆气都丧尽了。

他看似粗莽,实则心细如发,张六翼语气中虽极力展示豪迈,可方脸虬髯大汉却能听出其中的怯懦。

张六翼真正的想法怕是不想离开他和老鹰的保护!

在地龙会七大太保折损进去后,张六翼手底真正算得上高手的也就他和老鹰了。

方脸虬髯大汉名为吴石。

津门吴石,神枪第三!

吴石目光瞥向右首静立,眼睛半开半阖,一语未发的老鹰,心头也不禁佩服对方沉得住气。

吴石本就身量魁梧,高度超过了一米八,而老鹰却比他还高出半个头,其人骨架奇大,偏偏身上没多少肉,一双大手更是瘦骨嶙峋,但丝毫不会显得软弱,反予人一种卧虎般的威猛感。

吴石盯着那双皮包骨般的大手看了一眼,目中带起一抹忌惮。

老鹰擅使鹰爪擒拿的功夫,一双肉掌有着数百斤的力道,随便一抓就能开裂人体,骨断筋折。

倘若他一枪在手,双方相距二十米开外的话,吴石有九成以上把握取胜,十米到二十米之间,或是两败俱伤,要是被老鹰近身十米之内,吴石就只有认命了。

突然间,吴石双目圆睁,神枪手敏锐的听觉让他听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声响,近乎是本能反应,他两条袍袖一动,左右两手已各握住了一只手枪。

眨眼之间,外面传来一道急促的惨叫,随之一条身影挟裹狂风翻滚着飞入了大厅,撞向前面簇拥的人群。

那身影一现,吴石目中寒芒一闪,未见双手如何动作,两枪“噗噗”连射,在飞滚进来的人身上开出了两个血洞。

不过吴石脸上并无喜色,因他已然瞧清那人穿着地龙会服饰,轰然砸在一众人头上。

咔嚓!咔嚓!

躲闪不及的数人被砸倒,沉重的力道涌出,阵阵教人面皮抽搐的骨裂声响起。

一片惊呼大叫之中,风声“嗤嗤”连响,又见大片大片的碎石自外面飞来,激打向人群,顿时又引起了阵阵人仰马翻,碎石打在身上,其力道纵然及不上子弹,却也不比利矢差上多少。

落到躯干上当即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而有些倒霉的头颅,面门等要害被碎石砸中,立刻血花迸溅,仰天摔倒,生死不知。

大厅内原本簇拥着张六翼的四、五十名打手顷刻间就被打伤打倒了半数多,哀嚎大作,余众作鸟兽散开,四面寻找躲避的掩体。

轰隆!

一抹刀光忽自左前门亮起,如切豆腐般刺进了木质坚硬的大门内,随着一声震荡大厅的巨响,木屑纷飞,一大块木板被刀光削开,飞砸向了吴石的方向。

“张黑子!”

烟尘滚滚扬起,隐约见得一道身影掠入厅中,高声喝着。

吴石就地一滚,避开木板砸下,抬枪射击,两颗子弹近乎同时打出,一上一下,一颗击向来袭者头颅,一颗打向心脏。

这闯入者自是宋明镜。

他以从司徒多情处学得的暗器手法击溃一众打手,立刻破门而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吴石。

吴石开枪的动作落在他眼中,以他的速度先行避过并不难,宋明镜侧身一退,已然规避了子弹的射击线路,但他却并没有立即扑出,斩杀吴石,反而掌中长刀扬起,薄刃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蓦地划出一道半圆弧光,凌空斩下。

叮叮!

金铁交鸣的两声清脆连击,子弹撞入刀光中,火星四溅,破碎的弹片反向弹开。

宋明镜居然以一刀,劈开了子弹!

第二十五章 镇杀

《庄子》有云,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

是谓明镜止水。

宋明镜的“止水刀术”取的便是其中微言大义。

吴石开枪前一刹那,他的心灵澄澈如宝镜,吴石面上神情的细微变化,肩膀耸动幅度,指掌间肌肤的颤动与收紧等等,一切都清晰无比的映照入心,是以宋明镜毫不犹豫的挥刀斩击。

于此同时,他体内那丝丝缕缕的“内气”宛如沸腾的蒸气,轰然灌入刀身之中,但闻金铁交鸣,火花迸溅,耀目已极。

弹片粉碎四射!

刀劈子弹!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真的有人做到了?

吴石双目圆瞪,几欲破眶而出,即令是亲眼所见,他都有种如坠梦中的眩晕感,脑子里嗡嗡作响,瞬间呆滞,完全失去了一位神枪手该具备的冷静。

其余瞧见这一幕的地龙会众何尝不是震骇失语。

九帮十八会联盟并不缺乏高手,便是地龙会这个排名靠后的势力都拿得出十数名以一当十的好手,但刀劈子弹这等事情仍然太过于夸张了。

吴石仅仅愣神一瞬,双手立即又握紧了手枪,面对这种怪物一样的敌人,只有掌中枪械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但这次宋明镜没给他继续开枪的机会,长刀破空飞出,亮银色的刀光化作一抹寒芒,猛地刺入了吴石胸腔,透胸而过。

宋明镜双臂一振,如同张开了两只翅膀,大鸟般跃起,直往上首张六翼扑杀下去,他身影犹在空中,一只大手已是箕张,探爪抓拿。

蹬蹬蹬!!

张六翼神色慌张的跌退,旁边老鹰一声厉吼,浑身骨节“噼里啪啦”爆鸣,发出炒豆般的密集声响,随即一步跨出,便挡在了张六翼身前。

迎着宋明镜下击的势头,老鹰瘦骨嶙峋的大手一抓,同样是一爪挥击。

鹰爪功对鹰爪功!

虽然一样的凌厉狠辣,却又有着几分迥异,毕竟宋明镜的鹰爪功学自方谬神探世界。

双爪相交,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宋明镜只觉手指所触,宛似碰上了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而老鹰的感觉则像是又韧又硬的皮膜,哪怕他苦修三十余年的鹰爪功都难以穿破分毫。

除此之外,更有股无可匹敌的大力随着双爪交汇,轰然冲入他躯体内,震得他身体发颤,朝后仰倒。

老鹰又是一声爆喝,右足猛力一顿,脚上皮靴破碎,五根脚趾像是树根般扎进地面,死死钉住身形不倒。

宋明镜指爪一进,劲力破风,抓向了老鹰一条臂膀。

老鹰脸上泛起狰狞,双目中满含戾气,竟然不闪不避,另一只手掌抓出,五指如利刃,“嗤嗤”作响,落向了宋明镜胸口。

这完全是以伤换伤,悍不畏死的打法。

但这笔买卖老鹰不觉得自己会吃亏,他顶多被废掉一条臂膀,而对手被他一抓,却起码要丢掉半条命。

对于自己的爪力,老鹰有着绝对的信心,别说肉体凡躯,即使是一块冷硬的青石,他也能在上面戳出五个窟窿来。

“啪嚓”声响,老鹰一条臂膀骨骼开裂,同时间他的指爪也到了宋明镜胸口。

噗噗噗!!

宋明镜胸襟寸寸碎裂,破布碎片簌簌飘落,老鹰脸色却是脸色大变,他眼睛死盯着对方胸口,仅有五个浅浅的白指印,连一滴鲜血都未涌出。

“铁布衫横练?!刀枪不入?你竟然练到了这种境界?”

老鹰骇然失声,身形抽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才往后退出一步,宋明镜一只大手已按在了他头颅上,老鹰惶惶惊呼:“饶命——!”

喉咙里喷出的声音戛然而止,宋明镜陡地发力一扭,老鹰脖颈血肉崩断,一颗硕大头颅就直接被撕扯了下来,老鹰喷血的无头尸身仰天栽倒。

“可惜你求饶太慢了一点!”

宋明镜像是抓皮球般拿捏着老鹰的头颅,神情由肃杀转为平淡。

老鹰的身手不凡,鹰爪功夫甚至还在他之上,之所以会被他轻易击杀,非是技不如人,而是力量,速度乃至体质都被全方位辗压。

若能降服这样一位好手为己所用,宋明镜也是愿意的,可惜他力道一催,正如飞箭离弦,既已催发,又哪能来得及收回?

他大步走向已然脸色灰败的张六翼,“扑通”一声,老鹰的头颅滚到了后者脚下。

张六翼身体剧颤,连连朝后倒退,直到身子抵住墙壁,才强自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嘶吼道:“姓宋的小子,你敢杀我?难道你真要与我九帮十八会不死不休吗?”

金钱帮和地龙会几番大战,宋明镜也曾数次下场出手,张六翼自然认得他。

张六翼是崩溃的,对方藏拙藏得太深了,要是以往就显露出今日这等恐怖身手,他早就服软了,何至于等到对方杀上门来?

“你有何资格代表九帮十八会?何况就算是九帮十八会与我撕破脸,又能奈我何?张黑子,今日我只问你一句……。”

宋明镜平静述说,大厅内虽还残余着二十多位地龙会众,手中也不是没有兵刃枪械,但此刻却都是低埋着头颅,躲在桌椅,屏风等遮掩物下,身体瑟瑟发抖,哪敢冒头还击?

他们耳边只剩下一道声音:“想死还是想活?”

地龙会老巢所在这栋庄园位于半山腰,附近并无他人居住,加之天津本地人都清楚这里是帮会集聚点,龙潭虎穴,也没几个人敢靠近。

因此一场大战下来,还动了枪械,却没引起当事人外的其他人注意。

花采青带着金钱帮众赶来的时候,战斗已经落幕,她只看到由门前到堂内,鲜血遍地,地龙会门人卸下了所有武器,垂头丧气,而申屠雷,邓刚,牛家兄弟四人虽身上挂彩,却是神采飞扬,吆五喝六,命令着地龙会众搬运尸体,拖出去就地埋葬。

“花采青你来了!”邓刚哈哈笑着,打起了招呼。

花采青见此情况心中大定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惊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凭你们和帮主五个人,就真的把地龙会给攻下了?”

申屠雷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基本上没帮上什么忙,这都是帮主他一个人做到的。”

“一个人?!”花采青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牛振海,牛振岳兄弟神情亢奋,啧啧感叹,“可惜你没跟着咱们一起来,没亲眼见到帮主他老人家的厉害,啧啧!我兄弟二人出身少林,也见识过寺里几个大师父的身手,我兄弟联手怕都接不下三、五招,但和帮主一比,也都没什么了不起了!”

……

第二十六章 白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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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雪白纱裙摇曳多姿,乌黑长发如瀑垂落腰际,白素立于福聚楼顶层五楼上,依窗眺望天津喧嚣热闹的街景。

她双眸灿然生辉,既灵动又妩媚,神情偏又十分清冷,两种矛盾的气质和谐的融为一体,愈发衬出她的清丽脱俗。

这层楼早被清场,除了白素之外,仅有一男一女两位青帮高手,算是她今日的护卫。

当然,白素自身也绝非弱女子,无论是她,又或她的哥哥白奇伟都自小得白老大传授武艺,白老大更八方聘请武学名家以作教导,是以白素身手之高明,或许还在这两位“护卫”之上。

只是身为白家大小姐,哪怕她不喜排场,一定的防卫总要有的。

突然间,白素目光一凝,盯住了大街上一道缓步行进的身影。

其人简简单单穿了身青衣,腰悬长刀,此刻街上车马穿梭,人潮涌动,一派繁忙嘈杂的气象。但白素仍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人,似乎对方身上有着某种奇妙的魅力,让她无法忽视。

对方似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蓦地抬头,目光与她交汇。

白素微微愣神,旋即轻轻点头,嫣然一笑,随即退入大厅内落座。

两名青帮高手发现了她的异状,那女性高手问道:“大小姐,有什么情况?”

厅内正在煮茶,氤氲之气弥散的同时也伴着一股淡雅的清香,白素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不紧不慢的浅抿一口,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我们要等的客人已经来了!”

“哦?!那位新崛起的金钱帮帮主,不知他是否真有传言中那般了得!”另一名男性高手目露精光,语气中颇见跃跃欲试之意。

白素抚额道:“我们今天是来谈判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两名青帮高手笑了笑,已将目光投向了楼梯口,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得一道脚步声响起,一名青衣人映入眼帘,步履沉稳有力,不疾不徐的拾阶而上。

两名青帮高手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迎前数步,一左一右站在了楼梯口两侧,随即观察对方脸色变化。

他们抢占上位,居高临下,已然占得了先机与优势,而对方却是登楼之中,身形未稳,一旦他二人心中有着恶念杀机,趁着对方临近时一脚将落未落之际暴起出手,哪怕对象换成白老大都有着凶险。

让二人惊异的是,对方竟无一丝半点的犹豫,神态从容自若,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速度近前。

当对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男性高手亦不禁大赞一声:“好胆气!”

紧跟着他目光落到宋明镜腰悬的长刀,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乃是大小姐宴客,阁下带刀而来是否太过失礼,请解下刀来。”

他虽说了个“请”字,语气却并非那么客气。

宋明镜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那你拿好!”

说着,他解下刀来,随手往对方掌中一递。

这男性高手嘴角噙出一缕笑容,漫不经心的伸手去接,只是手掌与刀身方一接触,立时脸色一变,又将另一只手也伸出,以双手握持着刀鞘。

“呛”的一声,刀鞘猛地一震,男性高手顿觉有股强劲的力道推来,直接挣脱了他的双掌,更推得他身形“蹬蹬蹬”踉跄跌退数步,不禁一脸骇然的盯向宋明镜。

“看来你拿不稳我的刀!”

宋明镜摇了摇头,信手一抛,就将长刀丢给了另一边满脸惊诧的女性高手。

白素默默看着这一幕,双眸闪动。

宋明镜大步走到她对面坐下,双眼一瞬不瞬直视白素,“白小姐!”

白素微笑道:“宋帮主!”

宋明镜盯着白素瞧了一会儿,轻叹道:“早就听闻白家大小姐乃是难得的美人,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可惜!”

这话说得就未免有些轻挑了,白素皱眉道:“可惜什么?”

宋明镜笑了笑:“可惜白小姐的未婚夫不在,否则我定要一刀斩了他,也不知小姐和他感情如何,会否因他之死而伤心?不过美人垂泪或也别有一番风情。”

“你说什么?”两名青帮高手勃然色变。

白素挥了挥手,令二人退下,面上神情却是愈发清冷:“桑秋雨,你和他有仇?!”

宋明镜慢慢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茶,悠然品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一见白小姐就颇为喜欢,桑先生既是白小姐未婚夫,那也只好变成死先生了!”

冒险王这部电视剧是他少年时所看,印象极深,对于白素他确实很喜欢,这点无须否认,但还不至于滥杀。

白素的未婚夫桑秋雨表面上是位考古学家,实则却与军阀勾结,盗卖文物,甚至擅于东瀛忍术,或许还与日本人有所勾连,这就取死有道了。

白素沉住气,淡淡道:“宋帮主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君子!”

她直接了当道:“这次请宋帮主前来,是为了你们金钱帮和地龙会之间的恩怨——!”

“恩怨?!”宋明镜挥手打断,脸上似有错愕之色,“白小姐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和地龙会可没什么恩怨,一点小小矛盾早已化解了,就不劳烦小姐操心了。”

白素露出疑惑之色,只听宋明镜笑道:“小姐或许不清楚,我和张黑子昨日还在一起喝酒了,甚至一时兴起,还做了拜把子兄弟。”

这次轮到白素错愕了,是真的错愕,金钱帮吞掉了地龙会大半产业,张黑子能跟对方喝酒拜把子,她除非疯了才会相信。

“张黑子差不多也快到了,白小姐若是不信,可以等到来了之后,自己询问。”宋明镜欣赏着白素惊疑不定的神情,悠然道:“而且,我还有点事情正想和白小姐与你的父亲白老大商量呢。”

白素本能感觉就不是什么好事,问道:“什么事?”

宋明镜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金钱帮打算加入九帮十八会而已。”

白素离座而起,脸上已带起了愠色:“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宋明镜盯着她,好整以暇道:“张黑子已同意了做我的引荐人,天津道上的三帮四会,只除了青帮外,其余漕帮,川帮,洪门会,大兴会,荣民会的话事人也都同意了,可见我金钱帮入九帮十八会联盟乃是人心所向,大势所趋啊!”

第二十七章 军阀

福聚楼。

“白素侄女,我与宋兄弟原也只是点小误会,都怪张某大惊小怪,竟还劳累得你亲自跑这一趟,张某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不过盏茶工夫,张黑子也已经到场了。

“我这位宋兄弟年少英雄,实在是当世人杰,对于金钱帮加入我九帮十八会联盟,张某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此事毕竟干系重大,就劳烦侄女向白老大先行通报一番了。”

白素神容冷漠,双眸没去看张黑子哪怕一眼,一直盯着宋明镜,淡淡道:“不错!是该通知父亲一声,宋帮主,白素告辞!”

宋明镜笑道:“我送一送白小姐?”

“这就不必了!”白素淡声道,朝两名青帮高手招了招手,拂袖而去。

张黑子前脚写信给白老大求援,才过了一昼夜,就言之凿凿的说只是一点小误会,骗鬼去吧!

且瞧今日张黑子的态度,隐隐透出以宋明镜马首是瞻,白素大概就有了些猜测,只怕在这一夜之间地龙会已尽入宋明镜鼓掌之中,便是张黑子这位龙头都成了对方的傀儡。

只是,对方究竟是靠什么控制住张黑子的呢?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白素不禁回头望去,却见宋明镜也是笑眯眯看着她,不知怎的白素心中又添了一分凝重。

对方加入九帮十八会的目的绝不简单,若欲打算对九帮十八会又或白家人不利,那绝对是一个极其难缠而可怕的对手。

直到白素三人脚步声远去,张黑子干咳一声,一张黑脸上显露出几分谄媚:“宋兄弟……咳咳!宋先生,那个我身上的毒是不是……。”

他偷偷观察着宋明镜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

宋明镜抿了口茶水,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抛向了张黑子,后者大喜过望,慌忙接了过来。

又听宋明镜轻笑道:“这瓶子里有蚀心毒的三枚解药,每当毒发之时服食一枚,足可保你一年无忧,若你在这一年之内乖乖听令行事,我自会给你彻底解毒,倘若阳奉阴违,呵!”

张黑子喜色一滞,连声道:“不敢!不敢!”

他是真的怕了!

别说现在吞下了对方的毒药,身家性命都操之于他人之手,哪怕没这回事,张黑子也得考虑下背叛的成本。

以一敌百,还杀得遍地死尸,刀劈子弹的绝世猛人,他一辈子也就遇上这么一次,早已让他心胆俱寒。

白老大可怕吗?

对于寻常帮会中人而言,白老大无疑是个传奇,是头顶的老天爷,但张黑子顶多只是忌惮白老大而已,却还谈不上畏惧,白老大固然是九帮十八会的总瓢把子,实则也管不到他头上。

而且,白老大毕竟是个极讲规矩的人!反之眼前这位爷一言不合,拔刀杀人,偏偏他还真有那等泼天的本领。

宋明镜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

用毒的手段学自于多情,这种一旦中毒还能操控毒发间隔的手段一看就属于武侠风,宋明镜也搞不清楚其中原理,但这没关系,他只需会用就行了。

当然蚀心毒是无药可救的,那三枚解药只是延缓了毒发时间,待得一年半载后发作起来,无论什么神医圣手出马也是还魂无术了。

天津道上的三帮四会,漕帮,川帮,洪门会等帮会话事人之所以会支持他,那是因为他昨夜镇压了地龙会后,迫问出这些帮会的巢穴与布置,又客串了一回古之剑仙空空儿,精精儿的手段,孤身潜入龙潭虎穴,剪发留书。

剪发是威逼,留书则是利诱,在书中他提及关于地龙会的地盘产业,他只保留下十之一、二用以养活金钱帮弟子,其余尽数奉送。

当然不仅仅只是天津除青帮,地龙会之外的两帮三会,九帮十八会之中其余地区的帮会也能分润到其中一份利益。

看起来只为了加入九帮十八会,就把吞下去的利益几乎都吐出来,半年经营付诸流水,似乎是大亏特亏的买卖?

但只要想想九帮十八会遍及七省,麾下百万之众的庞大势力,这点利益连百分之一都算不上。

现在送出去,不过是为了得到更多。

片刻后,宋明镜下了福聚楼,转入人流如织的大街,见着又沿街售卖的报童,便取来了一份报纸,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师长孙飞虎进驻天津,将于近期于冀东一带大举剿匪。

知晓剧情脉络的宋明镜立即明白,这个剧情世界第一篇章“古墓魅影”终于要开启了。

孙飞虎以剿匪为名掩人耳目,实则是盯上了位于蓟县区域的满清皇陵,准备挖开皇陵,盗取其中的金山银海,珍珠宝石等海量陪葬品。

而这个剧情世界的主人公卫斯理,他的师父沐天恩却是满清皇陵的守陵人。

除了孙飞虎盯上了皇陵,白家人也想要打开皇陵。

只是前者是为了那数之不清的宝藏,白家人却是为了一具遗体。

白老大的妻子,白素的母亲,多年前去世之时,白老大将之安放进了一架外星飞行器内,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故,最后竟被当作奇珍一并被藏入了满清皇陵。

多年来,白家人一直都想打开皇陵,带出遗体重新安葬,而不是作为谁的陪葬品。

为此白家人不惜代价,耗费了极大心力打探皇陵建造图纸。

现在那份图纸该是已经落到了桑秋雨手上,不久后会被他献给孙飞虎,桑秋雨作为白素的未婚夫,却也不是与白家一条心,他早和孙飞虎有着勾结,除了宝藏,他更想谋夺的是那架外星飞行器。

“没记错的话,飞行器是大乔,小乔遗落下来的。”

宋明镜暗自思忖,略微有些愣神,忽觉有道身影与他错身而过,他几乎是本能般伸手一探,如同尖锐的鹰爪瞬间就拿住了这人臂膀。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碎响,这人臂膀处衣衫破碎,人却如泥鳅般朝后一滑,就要溜出他的掌心。

宋明镜冷哼一声,手掌一擒一旋,这人便整个人被甩了起来,于空中翻腾了一圈,重重摔倒在地,发出吃痛的呼声。

宋明镜凝目瞧去,是个约莫二十六、七岁,身段婀娜多姿,容貌妖艳的女子,手中撒出一个原本属于他的钱袋。

第二十八章 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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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啦!

宋明镜周遭原本流动的人群一下子散开,唯恐被牵连其中,遭受池鱼之殃。

这个女人是——

宋明镜眼睛微眯,看着被他摔倒在地,哎呦呼痛,半天爬不起身的妖艳女子。

“不准欺负我们老大!”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大吼,冲出一胖一瘦两个傻乎乎的楞子,愤怒的朝宋明镜猛扑过来,挥拳就打。

一看见这形状奇特的二人,宋明镜对这女人身份就有了几分猜测,吐出二字:“巫群?!”

妖艳女子脸色一变,惊疑不定。

此时那胖瘦二人已冲至面前,宋明镜抬手抓住胖子打来的手臂,劲力一吐,就将拳头带偏,牵引着打在了瘦子的脸上。

瘦子直被这记重拳打得晕头转向,原地打转,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宋明镜反手一摔,胖子紧跟着翻滚着飞了出去,与瘦子摔作一团。

巫群顾不得疼痛,神色大急,一手抓住钱袋飞抛入半空,哗啦!银元叮叮当当雨点般撒落一地。

巫群脸上带着肉疼之色,大叫道:“来人啊!有恶霸当街欺凌民女,救命啊!”

她心中却是大呼倒霉,没想到自己随便盯上的肥羊竟然这么棘手,此刻她已能勉强起身,便一手撑着腰肢,当下就要溜之大吉。

至于自己那两位笨蛋手下,是死是活,她才懒得去管。

眼见这满地滚动的银元,场中立即就有不少人按捺不住贪欲,争先恐后的扑上去抢夺。

嘭嘭!

宋明镜随意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人踹飞,而巫群溜出几步后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这是个留着中长发,任意披散肩头的青年。

他鼻间嗅到一股女子独有的香气,神色不禁有些发痴,手上却是丝毫不忙,一把将巫群拉到了背后。

“小姐,不要怕!有我在这里没有谁能欺负你!”他大拇指一挑,自信的指了指自己,又昂起头向着宋明镜高声道:“喂!男子汉大丈夫,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没错!我原振侠原大侠最喜欢抱打不平,锄强扶弱,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

又有一名青年拍了拍胸脯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小胖子。

金钱帮总舵和原宿大院就隔了一条街,宋明镜早就有着观察,他自然认识这三个冒出来“英雄救美”的家伙是何许人。

齐白,原振侠,陈长青!

在这剧情世界也勉强称得上主角之一,但他却不会因对方是所谓主角就另眼相看,更没有丝毫结交的意思。

巫群见着又有三个愣头青当出头鸟,立即趁此时机,转身就跑。

嘭!

宋明镜挥手一击,在腰间刀身猛地一拍,连刀带鞘裹挟着一股劲风,倏地化作一抹亮光飞出,穿过齐白等人的空隙,砰然声响,拍在了巫群脊背上。

巫群痛哼一声,立足不稳,朝前扑倒。

刀身反弹而回,宋明镜朝前一进,一手接刀,另一只手如同铁棒般朝前横空一扫,齐白,原振侠,陈长青三人只觉得身体一轻,毫无半点反抗之力,直接被扫得朝两边飞起,砸在街道两旁的杂货摊上。

大街上一片惊呼,宋明镜旁若无人,随手将巫群抓起,扬长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原振侠方才晕乎乎的自杂货摊上爬起,大叫道:“好痛!不要跑,我们继续打……咦!人呢?!”

另一边的齐白也被摔得鼻青脸肿,他却像是半点疼痛也感受不到,目光四顾,搜寻着那道一见难忘的影子,最终气恼的狠狠一捶地:“可恶!我一定会找到你,救你出来的。”

嗅着衣襟上残留的余香,虽然只是初次见面,齐白却有种被雷电击中,一见钟情的感受。

回到金钱帮所在庄园,宋明镜随手将巫群抛给花采青,说道:“将她先关押几天,我再来处置。”

花采青,申屠雷等人见到宋明镜挟着个女子回来,也没表露出什么异色,杀人放火都做了,接下来掳掠美女不正是大佬的正常流程吗?

“喂!对不起,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小女子也是被生活所迫,呜呜呜……。”

巫群看到庄园内把守的金钱帮弟子,哪还不知自己是落入帮会中人之手,连忙讨饶,眼眶更是一红,娇滴滴的落下泪来,显得极是柔弱动人。

宋明镜看了她一眼,挥手道:“她的身手不错,你派一队枪手去看管她,若敢逃跑,不用留情。”

一队枪手即是十人,即便是宋明镜如非逼不得已,都不会去正面抗衡。

“是!”花采青娇笑一声,又招来一队枪手随行,对巫群说道:“小丫头,跟我走吧,可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样,枪子儿可是不长眼的。”

巫群暗道一声“苦也”,却也反抗不得,只能乖乖的被花采青带走。

巫群是个可以为了钱,一切不择手段的大盗,原本该在第三篇章“红岩天书”时出场,齐白对她一见倾心,但剧情毕竟只是剧情,当虚幻化为现实之后,有着改变再正常不过。

宋明镜抓她回来,也不过是看中了她大盗的手段,或能派得上用场,只是用她之前得先调教一番。

又对申屠雷道:“去查一查第十二军师长孙飞虎的驻点,再准备七口大箱子!”

申屠雷点了点头,又疑惑问着:“帮主,准备箱子做什么?”

“装满金银珠宝去送礼,每天一口箱子送到孙飞虎手上,送足七天!”宋明镜淡淡道。

邓刚,牛家兄弟三人很无语,很想劝一句:帮主,你不能因为您老人家姓宋,就什么都往外送啊!

奈何已经见识过宋明镜霹雳手段的他们,心中的畏惧,让他们连半点异议都不敢提出。

反倒是申屠雷虽对宋明镜极为忠心,神色却带着踟蹰,“帮主,孙飞虎虽是军阀,但我们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也没必要这么巴结他吧?!”

“巴结?!”宋明镜冷笑一声,淡淡道:“不用问那么多,去做就是了!对了,再将孙飞虎所有心腹、亲信的资料都搜集起来,我要尽快看到。”

第二十九章 盟会

三天后。

地龙会龙头张黑子以及漕帮、川帮、洪门会等帮会话事人联名上呈白老大,共推金钱帮入九帮十八会联盟。

白老大扣下联名信不表,又一日,分布于其他省市的长江帮、屠龙帮、天地会、巨鲸会等帮会大佬与白老大通过电话,举荐金钱帮入盟。

此时九帮十八会联盟中已有半数帮会同意金钱帮的加入,即使白老大也不能再保持沉默,当即给宋明镜发来请柬,邀请他于第二日到兄弟会馆商讨入盟事宜。

其实单只是将原地龙会的地盘产业分润出去,仍不足以打动十几个帮会替金钱帮说话,这些帮会大佬的真正目标是白老大。

他们当然不是想推翻、打倒白老大,这不符合联盟的共同利益。

他们只是想联合起来,压一压白老大的威风而已。

白老大的名声太旺,威信太高了,而且他在九帮十八会总瓢把子的宝座上一坐就是十几二十年,时间也太长了些!

都是道上扬名立万的大佬,又有谁甘于屈居人下?

纵然是对白老大有着尊崇,但大佬们更想的是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联盟是九帮十八会共同撑起来的,没道理变成你白老大一家一人之天下,现在玩的是皿煮政治,就连欧美列强的总统元首都还有个任期呢!

翌日,天穹仿佛一张乌灰的幕布,阴沉沉的压了下来,密集的小雨簌簌飘落。

嘀嘀!!

一辆车疾驰而过,穿行于天津大街上,辗碎坑洼里积起的浑水,激溅起大片水花。

片刻后,车子停在东区一座会馆外,宋明镜迈步走出,皮靴踏在青石长街上嗒嗒作响。

这次赴会他只带了花采青,申屠雷二人随行,花采青快步跑到他身边,“嗖”的一声展开一把雨伞,挡去冷风凉雨的侵袭。

宋明镜抬头望去,眼前这座占地广阔的“兄弟会馆”乃是九帮十八会联盟的产业,平时从不对外开放,只有商讨联盟大事时才会使用。

此刻会馆外不时就有劲装疾服的帮会人员赶来,或是抱拳拱手以作招呼,或是冷脸相对,举止神态各异。

宋明镜也不以为奇,径直往会馆中行去。

门口分列着两排精悍守卫,一名灰发老者居中迎客,申屠雷将请柬递了出去,对方略一检查,目光惊异的看了宋明镜一眼,笑道:“贵客临门,请进!”

以他的表情变化观之,显然是明了今日联盟大会为何举行,而宋明镜则是引发这场盟会的正主。

入内后穿过一处广场,宋明镜迈步踏入中心会馆。

这是一个足可容纳千人会议的大厅,但在整个大厅内却仅有二十八个座位。

除了大厅上首正中央有个座位外,左右两列也各有十三个席位,此外与上首位置相对,左右席位环绕下的正中央,此刻亦是摆着一张座椅。

毫无疑问,上首位属于白老大,左右席位则是代表着其它二十六个帮会,至于中堂那张众人瞩目下的座椅——

宋明镜环顾全场,这时候随着他的到来,大厅内众多帮会成员也都齐刷刷目光投来。

整座大厅内的氛围像是瞬间凝滞了一般,鸦雀无声。

早就到场的十数位帮会大佬,话事人盯着宋明镜这位闹出大风波的“后辈”,神色各异。

天津虽繁华,却容纳不了九帮十八会一整个联盟抢食,真正进驻天津的也就三帮四会而已。

即便是这三帮四会对于天津的重视程度,投入力量也是有着不同,有的是龙头直接坐镇,譬如地龙会,但更多的是只派出一位话事人。

当然,联盟中其它帮会虽然不能入天津抢占利益,但因白老大坐镇此处的缘故,为了方便联络、议事,都是派出了一两位辈分高的老资格常驻,毕竟天津也算这时代养老的好去处。

十数位早到的帮会大佬们,张黑子忙起身拱手,脸上露出谄笑,完全不顾及自身颜面。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也没什么颜面了!

在场帮会大佬们都明白地龙会被打残了,没被金钱帮直接吞并,不过是对方想要入盟而已。

要是吞并了地龙会,这就是直接撕破脸皮,何谈加入九帮十八会?

漕帮、川帮、洪门会等被宋明镜照顾过的大佬们脸色凝重,眼中满含忌惮,他们在自家老巢被对方轻易潜入剪发留书,既是屈辱,更让他们又惊又怕。

能够剪发,自然也能取走项上人头!

至于其余不知个中详情的大佬们则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宋明镜。

在众人瞩目下,宋明镜神色不变,从容自若的走到中堂座椅坐下,闭目养神。

花采青,申屠雷第一次遭逢这等大场面,被这么多道上的“大人物”盯着,倒显得有些紧张,一左一右的在宋明镜背后站定,神色警惕。

随着宋明镜落座,周遭再次嘈杂了起来,伴随着各方低声谈论,窃窃私语声,时不时又有其它帮会代表到场,引得一阵喧哗。

足足等了有盏茶工夫,宋明镜蓦地睁开双眼,但闻大厅内再次沉寂,一行数人昂首阔步踏入,当先一人一身素白长袍,龙行虎步,倏忽间自宋明镜身边越过,登临上首位置。

轰隆!

满厅帮会成员,无论资格老小,辈分高低,只除了宋明镜依旧安坐如山外,齐齐站立,拱手为礼,大声道:“白老大!”

白老大亦是抱拳回礼,目光扫遍全场,声音洪亮:“众位兄弟不用客气,请坐!”

说罢,白老大率先入座,其余二十六席帮会代表方才坐下,跟随着白老大一起进来的那几人则一左一右站着,不过宋明镜只认得其中的白素。

白素目光向宋明镜投来,俏脸上带着一抹思忖,她也没想到对方竟打动了九帮十八会中半数以上成员,依然猜不透宋明镜有何目的的她为此,愈发忌惮起来。

“宋帮主!”白老大看向了宋明镜,大笑道:“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面对这位名震黑白两道,江湖上威望无人能及的巨枭,宋明镜却是悠然:“白老大,我也是久仰大名了。”

白老大笑了笑道:“那么今日见到白某,是否令你很失望?”

白老大确实不像一位雄霸江湖数十年的枭雄,他的气质儒雅,举止潇洒,完全一副风雅名士,博学鸿儒的做派。

宋明镜摇了摇头,淡然道:“既未抱有期待,谈何失望?”

第三十章 动如风火

白老大的确是鼎鼎大名,纵横江湖,无人能及的一代巨枭。

他虽然年事渐高,身手之灵活、气力或许已不及壮年之时,但遍数江湖一众好手,只怕依旧无人有十足把握战胜他。

但这些自是不包括宋明镜这位异域来客。

白老大身手也未必就胜得过方天谬或花非花,但以此时宋明镜一身武艺,纵使花非花,方天谬二人联手,或也难接下他三招两式。

结合着易容术以及过人的灵觉,这个世界真正能让宋明镜忌惮的人真的不多。

起码不包括白老大。

是以无论白老大有多高的威望与名头,他也未曾有着过多的期待。

说句不客气的话,近在咫尺,人尽敌国,以他眼下与白老大的距离,对方的性命都已握在了他手心,这种情况下,又怎能让他生出敬仰之心?

“放肆!你说什么?”

白老大右侧一人却似无法忍受宋明镜这等“轻狂”之语,厉声呵斥。

这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身穿红衣,浓眉斜飞入鬓,满脸桀骜骄矜之气的青年。

白老大摆手制止此人,面上却也不动怒,平静道:“宋帮主,是要加入我九帮十八会?但你可知道我九帮十八会的宗旨,我联盟自成立以来……。”

“慢着!”宋明镜挥了挥手,打断道:“九帮十八会有何宗旨、规条,待我加入之后自会去一一了解,而我若无法入盟,又何须理会?”

“据我所知,九帮十八会凡遇大事未决,只须盟中半数以上成员投票便算通过,今日二十七方势力代表皆在此处,不妨直入主题,拖拖拉拉,岂是我等做派?”

白老大愣了愣神,自他成名以来,无论是谁皆对他敬畏有加,尚是首次被人打断说话。

“住口!”那红衣桀骜青年又是抢先开口,抬手指向宋明镜,叱喝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九帮十八会岂是你想入就能入的?”

宋明镜手指“咄咄”轻敲击着座椅扶臂,没去看那红衣桀骜青年一眼,依旧盯着白老大,淡淡道:“第一次出言无状,宋某念你年轻识浅,不与你一般计较,第二次口出恶言,我就得问问白老大你是否管教无方了。”

“还有,宋某不喜有人用手指着我,奉劝你立即滚回去。”

白老大沉声道:“杜威,退下!”

白素亦是清喝一声:“杜威!”

只是这时那名叫杜威的红衣青年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说他年轻识浅?白老大管教无方?更让他滚回去?!

杜威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他本是青帮中一位已故功勋元老之子,又得帮中数位长老青睐,加之白老大的刻意照料扶持,他本身能力也不差,无论心机、武功、枪法皆称得上青帮之中年青一辈里出类拔萃,是以不到三十岁即被提拔成了大头领,这也愈发养成了他骄狂桀骜,目中无人的心性。

今日见得比他还年青的宋明镜已是一帮之主,与各方大佬平起平坐,杜威心头莫名的极端厌恶与嫉恨。

况且他对白素以及九帮十八会总瓢把子宝座也有觊觎之心,便想着在白素,白老大面前表现一番,是以两次出言呵斥。

此时他被愤怒冲昏了头,也不顾白老大,白素的喝声,反手往腰间一抹,亮银色闪动,掌中已多了一只手枪。

咔嚓!

一声脆响,硬木制成的椅子扶臂被宋明镜轻易拗断一块,他足下猛然发力,“轰”的一声,整个人像是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杜威拔枪的速度并不慢,但他手指才刚刚放到扳机上,狂风突袭而来,宋明镜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他跟前。

“嗤”的一响,木块化作锋利的刀刃,尖锥的一面倏地扎进了杜威握枪的臂膀中,鲜血飞溅,杜威只觉一股剧痛涌来,手掌一颤,再也握不住手枪,朝下滑落。

宋明镜反手发力一扭,杜威整条臂膀便如麻花般扭曲起来,痛得他面容都抽搐变形,只听“嗤啦”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响。

“手下留情!”

剧变突起,仅有白老大勉强跟得上宋明镜的身形,面上却也是带着惊容,一声大喝,抬手一掌印出,拍向宋明镜胸膛,想要救下杜威,却哪里还来得及?

如裂布帛,杜威一条手臂直接被撕扯了下来,鲜血飞溅。

掌风袭来,白老大的掌印在宋明镜眼中扩大,他以另一只手迎击上去,脚下却是一挑,挑向了抛落的手枪。

嘭!

双掌相击,两股力道对撞下发出一道闷响,白老大身躯剧颤,“蹬蹬蹬”连退数步,撞翻了身后座椅。

宋明镜身形稳若泰山,犹有余暇伸手抄起手枪,扭头往大厅内左右两侧开了三枪,左一枪,右两枪。

却是这厅中一众帮会大佬所带来的好手里,有三人率先反应过来,拔枪欲射,但随着宋明镜三枪落下——

当当当!!

三只手枪摔落地面,那三名枪手捂着手臂,指缝里流出血液,面色痛苦。

大厅内一片喧哗,人人色变。

宋明镜抬枪指向众人,厉喝道:“都坐下!”

声如雷霆,在这半封闭的大厅中带起剧烈的回音,嗡嗡作响。

虽然所有人都清楚他顶多还能发出三、四枪,但厅内众人已然见识过他的枪法、身手,当真是其疾如风,侵掠如火,便是人所敬仰的白老大竟也被一击迫退,此刻居然都被震住,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之后,宋某或许也是九帮十八会中一员,与诸位都可兄弟相称,既为兄弟,自不会举枪相向!”

宋明镜手指一旋,手枪就回落入他袍袖里,笑了笑道:“宋某只不过想让诸位保持安静,不必大惊小怪而已。”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厅内只剩下杜威凄厉的嚎叫声,白老大挥手让人将杜威连同那只断臂一并带走,深吸了口气,看向宋明镜,深沉道:“宋帮主的手段,今日实教白某大开眼界,只是未免太过狠辣了些。”

宋明镜淡淡道:“事不过三,我已经给了他两次机会!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子狼子野心,我替白老大你除了他,你或许还该感谢我呢!”

杜威!

宋明镜这时才算想起这货是第四篇章“蓝色迷情”中与大乔勾结,曾经谋算囚禁白老大,逼迫白素嫁给他,算得上一位小BOSS,当然也就仅此而已!

第三十一章 猎人组织,天蜂帮

见识到宋明镜的手段,在场所有帮会大佬都明白这就是个百无禁忌,天王老子式的人物,倘无十足把握解决他,最好将对方拉到同一阵营,以规矩去约束他。

起码比什么都不做管用。

于是接下来一轮投票,虽不是没有人反对或弃权,但赞同金钱帮入盟者仍是超过了半数席位。

九帮十八会正式变易为十帮十八会!

目的达成,宋明镜没有和谁套近乎的兴趣,在场之人眼下怕也没这心情,他直接带着花采青,申屠雷扬长而去。

刚一回到庄园里,邓刚立即来禀报了一条消息。

“有人闯了进来?”宋明镜略微有些诧异。

邓刚躬身道:“是!偷偷闯进来的有三个人,守卫很快发现了他们,跑了一个,抓住了两人,其中一个老是吵嚷着让我们放人。”

“带他们上来。”

宋明镜大概知道是何许人了。

很快两个五花大绑的青年被押了出来,宋明镜扫了一眼,果然是齐白和小胖子陈长青,跑掉的该是原振侠了。

巫群已被他关押好些天,他抓人回来的时候也未避开人群,齐白,原振侠,陈长青都是这一带的地头蛇,被他们寻到踪迹闯入庄园,宋明镜一点不稀奇。

见着宋明镜,齐白怒不可遏,没等他发作,宋明镜一挥手:“放他们离开!”

齐白,陈长青皆是愕然,随之捆缚双手,躯干的麻绳被长刀斩断。

齐白活动了下手脚,盯着宋明镜,大声道:“你把那位小姐怎么样了?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会怕了你,你们最好快点放了那位小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宋明镜淡淡道:“哦!那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陈长青环顾四周,见到金钱帮众一双双不善的眼神投来,他浑身一抖,忙拉住齐白的手臂,低声道:“别说了,我们先走吧!”

齐白一把将其挥开,大叫道:“总之你不放人,我齐白决不善罢甘休。”

“好!”

宋明镜拍了拍手掌,一步跨出,身形陡然窜到了齐白跟前,一掌按在后者胸口。

嘭!齐白浑身剧颤,身体翻滚着飞跃数米,跌进了后方的花圃里,他脸色霎时惨白,咳吐出大口鲜血,染红了胸襟,眼睛一白,昏死了过去。

“齐白!”

陈长青大吃一惊,急忙跑了过去,将齐白扶了起来。

“把他带回去养伤,让你家里的长辈好好管教,别为了一个不知根底的女人,就莽撞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这一掌宋明镜并没伤齐白性命,但却带动了一缕“内气”,震击齐白五脏六腑,足以让他在床上安安分分的躺上一俩月了。

没再去理会陈长青,齐白二人,宋明镜转身往内走去,邓刚忙跟上去,又说道:“帮主,巫群吵着要见你,说是你若不见她,她就绝食。”

“绝食?!”宋明镜嗤笑一声,“才被关了几天就受不了,她既然想绝食,那就成全她,从现在起不必给她送饭了,每天给她一份清水即可。”

“是!”邓刚在心里为巫群默哀。

往前又走了几步,宋明镜蓦地站定,忽然道:“对了,你对猎人组织了解多少?”

邓刚脸色茫然,他原本只是一码头搬运工,关于各大帮会势力的信息还是在入了金钱帮后恶补的呢。

宋明镜就把花采青招了过来,后者听了问题后,沉吟道:“我以前也曾和猎人组织打过几次交道,据说这个组织的头领是个女人,但是背景极大,很少有人招惹得起。他们专以追捕人犯,领取悬赏,当然若是给的价钱够高,也会接受些其他任务……。”

宋明镜摸着下巴思忖。

背景大是真的,猎人组织首领名为芝麻,是某个大军阀的外孙女,在第三篇章“红岩天书”时出场,其目标便是追捕巫群这伙盗寇。

“如果让他们替我去找一个人呢?”

宋明镜看向了花采青,指示道:“十万银元!你派人去猎人总部发布一个找人任务,倘若他们能在十天内找到目标,便能获得十万银元的奖金,每提前一天,我再多加一万银元。”

说着宋明镜介绍起目标的特征,花采青着重记下几个关键点,妙龄女子、嗜穿蓝衣、蓝色双瞳、有着一些超乎常人的能力。

宋明镜要找的人正是小乔。

盟会上重创杜威,倒是让他想到了大乔,小乔这对来自银河系以外,深蓝星的姐妹。

二人飞船穿越银河系时,遭到了流星雨的袭击,以逃生设备脱离,却在地球上失散多年。

不过现在剧情将要拉开,小乔应该也到了天津范围内,而大乔则化身为绰号“女王蜂”的天蜂帮帮主。

原本剧情走向上,后来杜威投靠了大乔,挟持、囚禁白老大,企图以此操控九帮十八会。

大乔是有着一统江湖的野心的,这从她“女王蜂”的代号就能看出,甚至可能打着由江湖而至庙堂,一统全国的盘算,进而与列强争锋,直至最后加冕为真正的地星女王。

可惜,这计划刚进行到绑架白老大的第一步就出了纰漏,大乔遇到了与她曾经的老情人“宇宙浪子”近乎一模一样的卫斯理,于是乎接下来就变成了同白素的争风吃醋,什么野心霸业都付诸流水。

想到这里,宋明镜又对花采青道:“你再去查探一下关于‘天蜂帮’的资料,记得一定要秘密进行。”

“是!”

花采青退下去不久,申屠雷就匆匆忙忙的送来了一份资料,是关于孙飞虎的一众心腹亲信的信息。

孙飞虎为人酷烈,但对手下将士却十分大方,不但不克扣军饷,反而经常赏赐,因此也颇得将兵爱戴。

他一手提拔的亲信有十数人,其中最得他信任的是副官胡魁,虽然胡魁的能力并不出众,但孙飞虎无论到哪,皆有胡魁随行。

向孙飞虎送礼的同时,他的这一众亲信将领当然也不能落下,虽不能同孙飞虎每天一大箱子金银珠宝相提并论,却也不是什么小礼。

因此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孙飞虎并他麾下一众将领却都记下了那位财神爷般的宋帮主,无愧金钱帮之名啊!

第三十二章 布置

猎人组织总部。

“芝麻大姐——。”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模样娇俏可爱,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一眼瞧去就显得极为跳脱精灵的少女兴冲冲的奔跑在长而直的廊道上,发出欢呼的叫声,甚而因过于兴奋,拖出长长的尾音。

“姐,你跑慢一点,小心摔倒啊!”

祈宝气喘吁吁的跟在自己姐姐祈珍背后,大声提醒着。

祈珍一溜烟儿的跑进一栋白色建筑物内,一间办公厅中,一名身材修长,头发乌黑的女子毫无仪态的趴在几案上呼呼大睡,被祈珍搞出的响动吓得浑身一抖,醒了!

“吵死啦!”

她大吼一声,顺手抄起几案上一本书甩飞出去,“啪叽”砸在祈珍脸上。

祈珍毫不在意,嘻嘻笑着,掏出几张纸“哗啦啦”晃动:“芝麻大姐,有大生意上门了!”

“不接,滚!”芝麻言简意赅。

“十万银元哦!”祈珍亢奋的说道。

“什么?”芝麻眼睛一亮,浑身慵懒的气息一扫而空,身子一窜就到了祈珍跟前,抢过她手上的纸页翻看,越看越激动:“这是哪里来的肥羊?不不……是大主顾,找一个人而已居然开出这么大价钱,对了,订金到了吗?”

“到了,五万银元的订金!”祈珍忙不迭点头。

芝麻一挥拳头:“开工!”

……

嘀嘀!汽车停在一栋占地百亩的豪宅外,宋明镜迈步而下。

这栋豪宅乃是军阀孙飞虎在天津的临时驻地,环拱着豪宅为中心,驻守着一个警卫团千五百人的兵力防御。

孙飞虎原本依附于直系,还曾与北伐军对抗,近两年才被国府招降,又借着大义扩充私军,麾下现在也有了四、五万人的军力。

这次进驻天津城,孙飞虎只带了个警卫团保护自身安危,其余数万人都撒了出去,以剿匪为名封锁皇陵一带,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毕竟满清虽然亡了,但挖坟盗墓这等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总需顾及舆论滔滔。

宋明镜刚下车,府邸外的警卫齐刷刷目光投来,含着警惕,一名警卫喝道:“这里是孙大帅府,闲杂人等,切勿靠近。”

宋明镜递出一张拜帖,笑了笑道:“本人金钱帮之主,特来拜会孙大帅,烦请通报。”

“金钱帮?”一个警卫头领神情略有松动,盯着宋明镜打量了几眼,说道:“稍等!”

接过拜帖,便匆匆往里间去了。

约莫等了有一刻钟,一名满脸和煦的中年军官哈哈大笑着迎出,见着宋明镜就是一抱拳。

“宋帮主大驾光临,怎不事先通知一声,还劳得你在此等候,胡某实在是太失礼了。”

又朝左右警卫呵斥一声:“还不快把门让开,请宋帮主进来。”

进入宅邸内,沿着院内的青石小道往里行去,宋明镜与中年军官并肩而行,笑道:“我送的礼物,胡副官可还满意?”

他阅览过孙飞虎一众心腹、亲信的资料,其中数人还贴有照片,没寻得照片的也都有画像,且标明了面目特征,自是一眼就认出这人即是孙飞虎的副官胡魁。

胡魁会心一笑,一挑大拇指:“满意,当然满意!尤其是其中一条珍珠项链,小女极为喜爱,只是无功不受禄,宋帮主这份大礼,胡某受之有愧啊。”

但他脸上却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哪有半点惭愧的意思。

宋明镜道:“胡副官的爱女胡莱小姐,早听说是位出色的美人,珍珠配美人,才是相得益彰,不过那条项链只算得上品,既然胡莱小姐喜爱,我下次再送来一件极品。”

“哈哈哈!那怎么好意思呢!”胡魁满脸堆笑。

宋明镜不以为意,在他读到的资料中早提及过胡魁贪婪成性,但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却视作掌上明珠,宠爱非常。

当然,资料总体只做参考,宋明镜也不会尽信。

这时候,前方一人迎面走来,是个约莫三十岁,西装革履,戴着副金丝眼镜,温文儒雅,颇具学者气度的男子。

见到胡魁,笑着打了声招呼:“胡副官!”

胡魁看了他一眼,笑道:“桑先生,你和大帅商议的事情……。”

“已经议定了!”桑先生似乎没有多谈的意思,又看向了宋明镜,含笑道:“这位是?”

“这位是金钱帮,宋帮主!”胡魁略一介绍,笑眯眯道:“桑先生,你是白老大的未来女婿,该听过宋帮主的大名吧?”

桑先生扶了扶镜框,略微有些反光,温和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宋帮主,幸会幸会,宋帮主今日是来拜会大帅?既是如此,在下也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下次再叙。”

说着,他微微欠身,点了点头,不失礼貌的与宋明镜错身而过。

桑秋雨么?!

宋明镜回头看了一眼,怪不得能得到白老大的欣赏,此人的气质确有几分和白老大相似,只是白老大气息内敛,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又似心有猛虎,而桑秋雨外表温文尔雅,却隐约透着几分阴沉。

在胡魁引领下,片刻后走入一间金碧恢弘的大厅。

孙飞虎剃着光头,矮矮胖胖,嘴角两撇八字胡,此刻高踞上首,身边风骚弄姿的美女,一个揉肩,一个捏腿,好不惬意快活。

“大帅,宋帮主到了。”胡魁轻声唤道。

“哦!”孙飞虎微微眯着小眼睛睁开,上上下下打量着宋明镜,忽然一拍巴掌,大笑道:“哈哈!宋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怪不得能短短时间把金钱帮发展壮大,还能加入九帮十八会,我老孙都得说声佩服啊!”

虽是第一次见面,孙飞虎显现得十分熟络,而且言语之间透露出对宋明镜的了解,显然他对天津各方势力的变动并非没有关注。

宋明镜道:“大帅过誉了。”

孙飞虎长笑站起,话锋一转:“宋兄弟好大的手笔,这段时间一天一箱金银珠宝往本帅这里送,砸得老孙我晕头转向,我本来不想接收,无奈手底缺钱,儿郎们总不能空着肚子替我卖命,也只能腆着一张老脸收下了。”

“只是宋兄弟送我这么大礼,我也不能不回,这样吧!”他指了指身边两个美人,哈哈笑道:“美人赠英雄,我这两个小妾,宋兄弟你看中谁,尽管带走就是。”

此言一出,两个美人皆是花容失色,宋明镜微微一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宋某又怎忍让大帅忍痛割爱?区区一点薄礼,不过是宋某想与大帅交个朋友,或许还可以合作。”

孙飞虎自动忽略了“朋友”二字,问道:“合作?”

宋明镜笑了笑,“大帅这段时日的动静,可瞒不了明眼人,而且即使大帅盗出了皇陵内的藏宝,有些东西也很难出手,在大帅手中只怕卖不出多少价钱,反引得舆论哗然,但若交给我金钱帮代劳就不同了!”

“当然,这也只是小合作。”

孙飞虎眼睛一亮:“小合作?难道还有大合作?”

“不错!大帅知晓我金钱帮已经入了九帮十八会联盟,可惜却为此恶了白老大,宋某若想再进一步,便需大帅的支持!反之,若我有朝一日能执掌九帮十八会,以九帮十八会的人力,物力也足以让大帅走得更加从容,稳固,此乃双赢也。”

第三十三章 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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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赢——

那是不可能的。

若非宋明镜和孙飞虎体型差别太大,他怕是会在大概摸清孙飞虎习性后,直接做掉这厮,易容假扮,取而代之。

可惜宋明镜会的只是易容术,不是猴子的七十二变,自然无法变化身形。

但这也无妨,他已经选定了更恰当的目标,是孙飞虎手下一员干将,统领着一支四千五百人的加强旅。

待得取代此人的身份地位,再除掉孙飞虎以及其余“竞争对手”,这只数万军马的队伍也就落入他指掌之间。

事实上,宋明镜很清楚,在这个世界无论他掌握了多大的权力财富,于他而言,都是毫无意义。

他只是一个异域过客,终将在落幕之时,前往下一个异域。

但是既然到了这个世界,总要留下一些独属于自身的痕迹。

楚留香在离开麻氏一族山洞,踏上生死未卜的道路时,一往无前,本心无悔,因为他“来过,活过,爱过”!

如今的宋明镜亦是如此,单单只是看着幕起幕落,那不叫“来过”,也未“活过”!

顶多只是个看客。

若能掌控孙飞虎麾下数万兵马,再汇聚九帮十八会七省的人力、物力,起码在那场真正惨痛的战争来临时,即便不能力挽狂澜,却也能使敌人失去更多。

与孙飞虎虚与委蛇了半晌,宋明镜告辞离开。

他并没有直接返回庄园,在大帅府与桑秋雨相遇,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皇陵内保存着白素母亲遗体的石棺状飞行器内,遗体手持着半块玉片。

这玉片具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使得白素母亲死去多年,遗体依旧栩栩如生,没有一丝半点腐坏迹象。

而当后来桑秋雨盗走玉片,遗体刹那间飞灰烟灭。

除此外,桑秋雨曾开枪射击卫斯理,却被玉片挡住了子弹,紧接着那枚子弹直接就被玉片“吞吃”了!

这无一不体现了玉片的神奇。

随着剧情揭开,玉片似乎是飞船的操控器,而另外半块玉片却是在川帮舵把子曹操手上。

川帮在天津立下的据点,宋明镜位置很熟,毕竟曹操也是他那次剪发留书的“受害人”之一。

大帅府距离川帮据点不算太远,宋明镜也不着急,意态闲适的在长街慢行,不时停驻脚步,欣赏着一些别致奇巧的风物。

走了不久,宋明镜神色一动,目光微微朝后一瞥,隐约可见一条白影迅捷闪过,隐没于墙壁拐角。

拐角内,白素玉手轻抚胸口,紧张的吸了口气。

方才她正骑车往图书馆而去,准备查阅几份资料,偶然间却瞧见了宋明镜的身影。

前几日盟会上发生的一幕幕,对方以一人之势力压全场,即便是自己素来崇仰的父亲亦是屈居下风,不得不暂避锋芒,这一切让她深感震动的同时,愈发难以心安。

她总觉得对方所图非小,甚至可能危害九帮十八会以及白家,是以一时冲动,便起了跟踪之念,却没想到才跟出一段路就差点被发现。

白素心头默算着时间,约莫过了半分钟,她小心翼翼的自墙角探头张望,前方却哪还有宋明镜的影子,不觉有些遗憾:“跟丢了么?”

忽然间,白素感觉自己肩膀像是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随即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想不到白大小姐童心未泯,喜欢跟人玩躲猫猫的游戏,好玩么?”

白素吃了一惊,几乎本能的扭腰挥臂,反手一掌打向了身后。

这一掌裹挟劲风,力道也算不小,却只听“啪”的一声,白素手臂再也动弹不得,已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拿捏住。

这道声音白素虽只听过几次,却是怎么也难忘记,何况能轻易制住她的人,这世上本就不多。

她瞬间明了对手是谁,毫不犹豫,另一条手臂挥肘往后捣去,直击对方胸口,同时清喝道:“撒手!”

她这记肘击已是动用了全身力道,哪知对方竟真的撒手,身形更是往后退了一步,她这一击立时挥向了空处,无处着力下,带动着自身立足不稳,险些跌倒。

待得稳住身形,凝眸看去,对手不是宋明镜还能是谁?

宋明镜就站在她身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了笑道:“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刚见了桑先生,想不到接着就见到了白小姐。”

“你见到了桑秋雨?”白素甩了甩发疼的手臂,蹙着眉头,“那他现在一定让你杀了?”

宋明镜悠然道:“想不到小姐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只可惜今次时机不好,地点更不对,我是在孙飞虎府上遇见了他,他偏又是孙飞虎的客人。”

“我若是斩了他,怕也很难脱身!”

孙飞虎府上?

白素目光闪动,冷笑道:“我本以为宋帮主天不怕地不怕,行事肆无忌惮,现在才知道你只不过是欺软怕硬。”

宋明镜目光凝注白素身上,她今日穿了身紫领白纱裙,脑后绾髻,青丝垂泄而下,显得婉约动人,眉宇间却有着三分让人不敢冒犯的凛然英气。

“我若欺软怕硬,小姐岂不是自投虎口?”

宋明镜油然道。

在那灼灼目光下,白素不禁朝后一退,旋即又觉得太过示弱,双眸冷冷盯了过去。

宋明镜道:“我总觉得,白小姐笑起来的时候最是美丽,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早先我或许应该换一种方式与小姐相识,大概就不会每次都这般充满敌意了。”

白素淡淡道:“宋帮主说笑了,我就不打扰宋帮主了,白素告辞!”

说着她转身就走,宋明镜也不阻拦,只是笑道:“既然如此,小姐且去,宋某也正要去曹操处取走玉片,便不送小姐了。”

白素身形蓦地一顿,转身盯向宋明镜,双眸中泛起惊疑:“玉片?什么玉片?”

她虽然在母亲去世时没陪在身边,但关于“石棺”,玉片的事情却曾听白老大提及过,一直记挂于心。

甚至这几年为了研究玉片上的纹路,查阅中外诸多书籍记载,花费了极大精力。

第三十四章 天外来客

“宋帮主,白小姐,你们来曹某这里是——?”

说实话,看到宋明镜和白素联袂而来,川帮舵把子曹操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什么情况?啥时候白家大小姐与金钱帮之主走到一起了?

难道白老大见压不住金钱帮,就想招这位宋帮主为婿?

曹操脑洞大开,胡思乱想。

“曹老大,你是不是有半块玉?玉上面有些奇特的云纹,它是……。”

白素直接道明了来意,更描述了一番玉片上的纹路特征,曹操听得一怔,诧异的看着白素,说道:“的确有这回事,那是我家传的玉片,不过白小姐你怎么知道得怎么清楚?”

当然是从宋明镜嘴里听说的。

白素瞧了宋明镜一眼,脸色却是一喜,她之所以追查那玉片,除了与亡母有关外,更源于对一切神秘未知的事物的好奇。

白老大除了是青帮龙头,九帮十八会的总瓢把子外,更是音乐家、数学家,探险家、诗人,一身兼有数个博士头衔,堪称学贯中西。

白素身为白老大的女儿,也继承了后者的智慧以及对未知的探索意志。

宋明镜摆了摆手,笑道:“曹老大,你先别管这么多,将那块玉取来让我们看看再说。”

“也好!”

曹操没有推拒,答应得很干脆,当即就命人去取玉块。

白素见着这一幕,心中轻叹,知道那天盟会上宋明镜的“立威”之举已经起了作用,连曹操这个浑人都对他有着敬畏。

只是,白素并不清楚,曹操之所以畏惧宋明镜,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盟会时的力压全场,更有前番的剪发留书,以至于吓得曹操连续数晚都睡不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被人一并剪去了。

金钱帮入盟九帮十八会,曹操是举双手欢迎的,起码这样一来,名义上大家就是一伙人了。

没过多久,一名仆役捧来一方锦盒,曹操接过手,在桌上打开,白素目光刹那间再也挪不开,一眨不眨的盯着锦盒内那半块玉。

她伸手取出,放在掌心细细打量着玉片上的纹路以及其断裂处,轻声道:“没有错,就是这半块玉,和我娘的那半块玉应该是一对的,只不过,这整块玉究竟代表了什么?”

白素蹙着眉头沉思,她追踪玉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在中外一些典籍内都找到了关于这块玉的记载,发现得越多,她越觉得疑点重重。

“我倒是对这块玉有些了解。”

宋明镜不紧不慢的说着,手掌一探,便从白素掌中取走了那半块玉,自己随手掂了掂,径直放进了口袋里,起身道:“曹老大,这块玉我要了,你开个价钱吧!”

曹操拍了拍胸脯,豪爽大笑:“还谈什么价钱?区区半块玉,既然宋帮主喜欢,尽管拿去就是。”

曹操倒不是故作大方,身为川帮舵把子,他也不可能缺钱,即使在原剧情中,这半块玉也被他随意送给了孙飞虎。

“如此就多谢了,今日就不多叨扰了,宋某告辞。”

宋明镜笑了笑,转身往外行去。

白素没想到这一转眼玉片就已易主,她怔了怔神,连忙也向曹操告辞,起身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川帮据点,行于天津街头,白素落后半步,思索着该如何拿回玉片,问道:“你要这玉做什么?”

宋明镜唇角浮现出一抹玩味,“本来这半块玉我要或不要都不打紧,但我知道白小姐一定很想要,既如此,我怎能让你如愿以偿呢?小姐着恼的样子可是有趣得很。”

白素脸上泛起一丝愠怒:“戏弄我很好玩么?”

“不好玩,但是很有趣。”宋明镜轻笑出声。

白素为之气结,沉默了片刻,方话锋一转,问着:“你先前说对那块玉有些了解,可否说说么?”

宋明镜负手而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白素你有没有听过天蜂帮?”

白素斜瞥了宋明镜一眼,对于后者忽然将称呼由“白小姐”转变为“白素”,略微有些诧异。

冷静下来后,回想起与对方前后三次见面,对方虽每次都占据着绝对的强势,但似乎对她真没表现出什么敌意来。

只是她自身本也是个强势有主见的人,是以才会因此愈发忌惮。

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白素转而思索着宋明镜的问题,摇头道:“天蜂帮?没什么印象,这个帮会很特别吗?”

“那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多查查天蜂帮的底细了。”

“为什么?”白素疑惑问着。

宋明镜微微一笑:“天蜂帮并不特别,特别的是天蜂帮的主人‘女王蜂’,能让我忌惮的人并不多,而这女王蜂恰恰是我最不想招惹的人之一。”

白素哂然道:“想不到你这种人,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人。”

宋明镜笑道:“我是人,而不是圣人,若是遇到无法抗衡的敌人,自然也会感到害怕!但对于女王蜂,我只是不愿过多招惹,非是怕了她,真正该怕她的是你们才对。”

白素反问:“我们为什么要怕她?”

“因为女王蜂想要一统江湖,若要完成这个野心,她就必须摧毁或者吞并九帮十八会。”宋明镜淡淡道。

白素听了,却未有什么动容,神色平静,从容道:“这些年来盯上九帮十八会的人太多了,但现在九帮十八会依旧存在,那位女王蜂若是敢对我们下手,让她尽管来就是了,何况——。”

白素转首看向了宋明镜,续道:“你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宋明镜手掌在眼前摊开,又缓缓握紧,他看着自己的手,笑道:“金钱帮只不过是我随手建立的,自然也可随手抛弃,但你们能抛开九帮十八会么?而且,你太小看女王蜂了。”

他取出那半块玉,在白素面前晃了晃,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提到她么?因为女王蜂就是这块玉的主人,不止是这块玉,便是你娘躺着的‘石棺’,穿的金缕玉衣都是她的。”

白素脸色终于变了,一双眸子蓦地紧盯向宋明镜:“这些事情我爹只向我和哥哥提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

宋明镜道:“无需这么剑拔弩张,我可以告诉你,那副‘石棺’其实是外星飞行器,金缕玉衣则是航空服,而这块玉却是操控飞行器的仪器。”

这个答案让白素娇躯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吃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女王蜂不是地球人,她来自于外星?!”

宋明镜点了点头。

白素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蓦地她又似想到了什么,惊异的看向宋明镜,“你知道这么多,难道你跟女王蜂也是一类人?”

“是,也不是!”

宋明镜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这个世界各种异常事件层出不穷,疑似地底人又或粉红人克隆体的卫斯理,直到剧情最后都未解开卫斯理身世之谜。

“变种人”唐泽,深蓝人大乔,小乔以及剧情中桑秋雨自宇宙回归,却突然衰老而死,也不知道是进入了宇宙深处,又或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

这个世界太多的谜团与未知,似乎再多自己这样一位异位面来客也是理所应当,不足惊奇。

话说只差一个吉祥物,都快凑够SOS团了!

两人此时渐渐走向了河边,但听水流“哗哗”作响,滔浪滚荡,宋明镜抬手自旁边一棵老树折下一片树叶,说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若将每一片叶子都视作一个独立的世界,那我便是从其它叶子上跳入了你这片叶子里。”

“当然,你若认为我与女王蜂是一类人,那也不算错,毕竟我们都属于天外来客!”

第三十五章 两处战场

哗啦!哗啦啦!

江流奔腾激荡,涛浪汹涌翻滚着,白素站在河畔,盯着掌中那半块玉看了许久,轻声呢喃着:“天外来客么?”

宋明镜已离去好一会儿,临走之前,出人意料的将玉片抛给了她。

白素心绪难以平静下来,正如这轰隆作响的河流,起起伏伏,浪起潮落。

关于“石棺”,无论是她又或白老大在查阅、研究过许多资料后,都曾猜测其与地外文明有所关联,如今从宋明镜口中得到证实,白素释然的同时,又觉大为震动。

尤其是宋明镜这位金钱帮之主,居然也是异域来客。

轻叹口气,白素修长莹白的手指一收,便将玉片握在掌心,正欲离开,随即却是惊咦一声。

她蓦地感到自己掌心内,那原本温凉的玉片正急剧升温,散发着一股炙热的气息。

白素忙摊开手掌,只见先前还呈浅蓝色的玉片,此刻表面隐隐透着晕红,仿佛有无形的火焰在炙烤着它。

一艘小船不知何时自上游漂泊而下,诡异的停在江心,任凭江浪冲击,亦是丝毫不动。

船头立着个身形修长,穿着深蓝衣裙的女子,她头戴一顶宽大的圆帽,蔚蓝纱巾自帽檐垂落,亦遮蔽了旁人窥视她的容貌。

她身形与白素平行相对,目光透过蓝纱盯了过来。

白素若有所感,蓦地抬头望去,见到江心小船上立着的蓝衣女子,她微微一怔,紧跟着掌心炙热大盛,玉片上涌出一轮红芒,发散着如同岩浆般的滚烫热流。

白素轻哼一声,吃痛之下,忙将手往后一缩,那玉片“嗖”的朝地面跌去。

玉片犹未坠地,小船上的蓝衣女子探手虚空一抓。

她与白素起码间隔着四、五十米之距,但白素只见到一圈涟漪状的蓝光从前者手腕处涌出,随即以蓝衣女子为中心,空气肉眼可见般朝外扩散,仿佛有一层无形力场延伸出去。

那玉片一下子悬停半空,紧接着朝蓝衣女子飞了过去,如同被一只透明的手托举着一般奇异。

这完全超越了人力的一幕让白素脸色一变,双眼中浮现出一抹骇异,但她也不可能任由玉片就怎么被人夺去。

银芒一闪,已是拔枪在手,“噗噗”两声,两颗子弹一前一后的打向船头。

更惊人的场景出现了。

子弹出膛之后,暴击而出,瞬间穿越了四十余米距离,但却在相距蓝衣女子两三米时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每进一寸都极为艰难。

蓝衣女子周遭数米内的空气粘稠得如若实质,仿佛化成了一层层无形气墙,阻挡了子弹的前进,直到接近她一米开外时,终是彻底悬停在了半空。

蓝衣女子手腕一摇,两粒子弹“嗖嗖”破空,以更快的速度反弹而回。

白素一个纵身飞跃,迅捷的闪向一棵大树后,继续拨动扳机,一颗颗子弹击发出去。

船头上站着的蓝衣女子身形依然未动,却有一道更为璀璨的蓝芒弥散出去,下一刻,以小船为中心,“轰隆”一声巨响,宛如怒雷般的爆鸣炸开。

水浪化作怒龙冲天而起,大片大片的水幕扬起,宛似凝成了一堵水墙。

子弹再次被反弹,同时更有一股巨大的气浪涌向两岸,排开大面积的河水冲刷沿岸,躲在大树后的白素也被气浪掀起,朝后飞出数米,好在她身手敏捷,凌空一翻,落地时就已站稳。

水墙轰然破碎,激溅落向河面,白素目光往江心投去,哪还有那蓝衣女子的身影?

她四下环顾,当目光往下游望去时,眼眸顿时一凝,但见在数百米开外,一艘小船顺着激流远去,蓝影若隐若现。

……

宋明镜走入长街,这应是一条繁华街区,两旁拥挤着各类小贩,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显得颇为热闹,唯一的遗憾就是客人太少了些。

走出数步,宋明镜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两侧的摊位瞧了几眼,忽然笑了:“这段时间我得罪的人实在有点多,我也懒得管你们究竟是那一方的人,要是再不出手,那我可就先动手了!”

他声音洪亮,瞬间就将所有叫卖吆喝声压了下去,本来嘈杂的大街霎时沉寂,就见得那些小贩、摊主脸色变冷,眼中闪动着厉色,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杀”,砰然声响,一个水果摊被掀翻,精赤着上身的摊主自摊位下抽出一口大砍刀,呼喝着朝宋明镜劈了过来。

这一动,就像是倾倒了多诺米骨牌诱发的连锁效应,其余人等也是齐齐大吼,掣出刀兵,竞相冲杀上来。

除了街上的这些“小贩”,街上前后一些建筑内也都各涌出数十人,人人精悍,手持利器,杀气腾腾的朝着宋明镜扑来。

转眼间,大街上瓜果蔬菜,各种饰品物件漫天飞洒,宋明镜整个人像是淹没在了人潮中,岌岌可危。

宋明镜也动了。

他这一动便是雷霆霹雳,侧身闪过水果摊主斩下的砍刀,宋明镜抬肘一击轰在这人胸口,胸骨“咔嚓”碎裂的同时,他已经夺刀在手。

唰唰!挥刀如风卷残云,既快又狠,尤其是这砍刀相比起长刀更利于劈斩,甚至无须什么刀法配合,单纯依靠超人的速度与力量就能发挥出恐怖的效果。

事实也是如此,冲得最快的数人只见得刀光一闪,遍体生寒,随即便被拦腰斩断,发出痛苦无比的惨嚎。

宋明镜回身一旋,刀光一卷,又带走了数颗人头,“噗噗噗”人头落地时,也让其余人进攻的态势为之一缓。

但宋明镜却不会停下他的动作,他的对手起码有着百八十人,若是人人悍不畏死,即便是他也未必扛得住,当然要以最狠厉的手段先行将他们震住。

握刀在手,宋明镜人影一闪,杀入人群里,冷冽的刀光挥动,接连斩出,金铁交鸣之音次第炸开,与之相对应的是接连不断的悲惨嚎哭。

刀光疾闪,又一次斩向一人的头颅,挥至半途时,宋明镜却是身形一缩,朝后退去,“砰”的一声枪响,一位抢上前来的刀手前胸中弹。

“正主出现了么?”宋明镜余光瞥去,数十米外一座教堂上一道红影闪过,右边袖管空空荡荡。

第三十六章 当场辗杀

瞧见教堂上乍现即没的人影,宋明镜眼睛微眯,这暗中放冷枪的人究竟是谁,他心里有谱了。

除了这人,宋明镜还感应到在周边几栋建筑制高点上,毒蛇般潜伏着数名枪手,只等他露出破绽,便可暴起突袭,一击毙命。

宋明镜当即伏低身形,将自己隐没于一众扑杀而至的敌人中,掌中钢刀舞成了一轮快速旋转的风车,如割麦子般凌厉凶狠,带起一簇簇血花绽放,残肢断臂就四下乱飞,哭嚎哀声连成一串。

换成一般的高手,哪怕是白老大这等人物,在面对百数十人围攻时,能竭力杀出重围,保住一条小命就算不错了,更不可能再防备到来自背后的冷枪偷袭。

然而宋明镜灵觉过人,枪口一旦对准他,心中立有警兆生出。

诗仙李白的名篇《侠客行》中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语,而宋明镜却近乎是一步一杀,踩着鲜血与尸骸突进,一刀斩落,必然伴随着一条鲜活生命的离去,短短片刻间,差不多就有二十多人伤亡在他手上。

饶是这群人皆是帮会打手,平时也自诩勇猛,敢打敢杀,但见到自己同伴在对方手中直如小鸡仔般脆弱,随手辗死,面对这等杀神一般的恐怖人物,一个个皆是忍不住心头发憷,面上带起了惊惧踟蹰。

宋明镜却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手中砍刀甩飞出去,在强大的力道裹挟下,瞬即穿破了前方一个倒霉蛋的胸腹,更带动着他的身形往后飞撞,将其身后数人撞得人仰马翻。

嘭!

宋明镜足尖一顿地面,力贯大腿,他整个人便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飞窜而出,一跃就到了七、八米外,紧跟着他双腿连踏,地面“嘭嘭”龟裂,忽左忽右,如同一条蜿蜒游动的长蛇,速度却是快得教人眼花缭乱,目标直指数十米外的教堂。

几个制高点上的枪手再也按捺不住,竞相开枪射击,只听得子弹与青石街道撞击,“噼里啪啦”的连串脆响,砂石碎屑迸溅四射,但却无法追上宋明镜的影子。

这些枪手根本来不及瞄准,两个呼吸不到,宋明镜就跨过了数十米距离,“嗖”的窜入了教堂内。

“废物!全都是废物!”

教堂顶部,右臂断裂处包扎的绷带仍泛着殷红的杜威脸色铁青,额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自数日前被宋明镜当众撕裂一臂,让他变成半个废人后,杜威即对前者恨之入骨,只想将其剁成肉酱喂狗以宣泄怨恨,不等伤口愈合,杜威便强忍痛楚,迫不及待的展开了报复行动。

本以为百数十位彪悍打手一拥而上,已足以将宋明镜千刀万剐了,他之所以亲自上阵,更准备了几名枪手压阵,不过是以防万一,阻断对方逃跑,哪能想到竟是这种结果?

想到先前宋明镜以一敌百,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的可怖场景,杜威脸皮抽搐着,眼中泛起恐惧,急急忙忙夺路而逃。

轰隆!

杜威才奔出数步,一声巨大的震响传来,只见到教堂顶楼原本一扇上锁的铁门像是遭到了重击般,猛地朝他飞了过来。

杜威神色狰狞,左手连连扣动扳机,子弹打得铁门“嗡嗡”剧颤,当那铁门飞临杜威跟前时,忽然由竖撞化成横冲。

宋明镜就站在铁门之后,双手拿捏铁门,横空旋转,迅疾的撞在了杜威脑门上,下一刻,宛似撞碎了一只大西瓜,脑浆迸裂,白的绿的红的各种液体飞溅。

“咚”的一声,杜威的无头尸身自教堂顶部仰倒摔了出去,发出沉闷的响动。

“杜老大!”

“杜威死了?!”

没了领头人,下方一众打手顿时骚乱起来,一片惊慌失措的呼喊响起,有心想要为杜威报仇,但方才宋明镜杀人如割草的狠厉手段已大大震慑了他们,胆气已泻,哪还敢轻易动手?

即便是那几名潜伏的枪手都懵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有枪在手不错,但完全打不中啊!

砰!砰!!

两声枪响,突兀的引空炸开,一条白色倩影飞快奔来,清喝道:“都住手!”

来者正是河畔听得这边枪响,马上赶过来的白素。

白素瞧了瞧教堂上站着的宋明镜,又看了看现场一众打手,那满地惨状,鲜血淋漓的场景让她眉头深蹙,但心中也立即明白了事情缘由。

入眼的这些打手,绝大多数都是杜威的手下。

白素沉声道:“带走受伤和死去的弟兄,所有人都立即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大小姐——!”一个头目模样的精壮汉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争辩几句。

“我说回去,你们没听见吗?”白素双眸盯了过去,冷冷说道。

“是!”

一众打手再不敢多言,紧跟着搀扶伤者,扛走死者,就连残肢断臂都一并打扫带离。

此刻宋明镜已经站到了白素身边,白素紧抿薄唇,忽然说道:“杜威带人来对付你,这件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我明白!”宋明镜淡淡道。

白素又道:“但无论如何,你已经是盟会一员,杜威再对你出手就是坏了规矩,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宋明镜笑了笑:“那倒不用,反正人死债消。”

“杜威死了?”白素秀眉一蹙,她来得稍晚了一步,却是没瞧见杜威身死的一幕,随即她眉头舒展开来,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那半块玉片被人抢走了!”

宋明镜看向了白素,微露惊异之色。

白素没等他过问,直接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抢走玉片的人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王蜂’!”

听了白素的话,宋明镜目光闪动,将一切串联了起来。

结合原剧情中杜威投靠了女王蜂——也即是大乔来看,恐怕白素会那么巧合的与大乔相遇,是因为大乔今日特地来见了杜威这个二五仔,或许两人还达成了某种协议。

当然,随着杜威一死,现在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了。

呼啦!呼啦啦!

突然之间,没来由的一道狂飙凭空生出,沙尘纷纷扬起,街道两侧的招牌被劲风吹得“呛啷呛啷”乱响,前方百十米外还没撤离出视线范围的那些帮会打手中陡地响起了一阵尖锐的惨叫声,仿佛见到了某种极为可怖的存在。

紧接着就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般,一个个帮会打手“轰”的朝着两边街道撞飞了出去,发出连绵不绝的震响。

一把毫无感情波动的声线传来。

“杜威那个废物,竟然就这么死了,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宋明镜,白素同时抬头,只瞧见前方一道虚幻的蓝影如同鬼魅般浮现,足不沾尘的朝着两人飘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联手

在原剧情中,卫斯理与小乔初遇时,曾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

小乔:我……是打不死的!

卫斯理:你打不死?你是神仙啊?

小乔:差不多吧!

……

小乔当然不是神仙,大乔也不是。

但她们的手段对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真的也就和神仙差不多了。

单论身手,即便大乔小乔加起来怕也抵不过白素一人,她们之所以拥有超凡之能皆源于两件超越地球不知多少个时代的科技造物。

大乔的手镯,小乔的戒指。

通过手镯或者戒指,她们可以做到隐形、飞行、操纵无形力场防御乃至杀敌,短距离的空间传送,甚至达成人类有史以来最为终极的梦想——

长生不老!

当这种种不可思议集于一身之后,她们也的确有资格自诩为“神”,或许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本就是一群高度文明的外星人也说不一定。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手镯及戒指的能量充足。

一旦手镯或戒指的能量消耗干净,大乔小乔就如地球人失去了水源,也会很快枯竭而死。

剧情世界之中,宇宙浪子是个星际大盗,被深蓝法庭宣布为十恶不赦的罪犯,大乔与其相爱,也触怒了深蓝法庭,致使两人被放逐到不同的星系,永不相见。

千年岁月过去,大乔在地球上遇到了与宇宙浪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卫斯理,后来卫斯理误遭子弹贯穿眉心,大乔为了救他,耗光了手镯内的能量。

而大乔的选择是带着卫斯理返回深蓝,哪怕再次遭到深蓝法庭的审判也心甘情愿,她的理由是地球上找不到可以补充手镯的能量,这代表着她只有等死。

唯有返回深蓝她才能延续自己的生命,只有延续生命才能延续爱情!

虽然小乔曾打算汲取自然界的雷电来补充戒指的能量,但吸收的只怕不是电力,而是自然界雷电中所蕴含的某种不为人类所知的,更高层次的能量。

否则,根本用不着冒险牵引雷电。

种种念头,随着那道虚幻的蓝影出现,快速的在宋明镜脑海闪过。

毋庸多想,来者必然是大乔无疑。

大乔宛如虚无梦境里的蓝色幽灵,驾驭着狂风飘移而来,她的身影也在接近宋明镜和白素的过程中,逐渐由虚转实,妖冶诡异到了极点。

宋明镜就感觉到身边的白素虽极力保持镇静,呼吸仍是急促了几分,显现出内心的紧张情绪。

这并不奇怪,如果宋明镜不是事先了解大乔的底牌所在,他也会为之震惊。

“白老大的女儿?抓了你用来威胁白老大的话,应该很管用吧?!”

大乔的面容依旧笼罩在蓝纱之后,白素却感受得到一双冰冷的目光凝注到她身上,只听对方继续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告诉我,这块玉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大乔或许曾想一统江湖,但那是她无法找回飞船,返回家乡深蓝的无奈之举,而现在得到了线索,其余的也就不重要了。

“你就是女王蜂?”白素双手持枪,瞄准了大乔。

大乔没有回答。

于她而言,地球上没有任何人被她放在眼里,从来只有她质问别人,哪有别人质问她的道理?

大乔微微抬起右手,直到这时白素才瞧清对方手腕上戴着一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镯子,蓝光闪耀,紧跟着“嗡”的一声剧颤,空气肉眼可见的掀起一圈圈涟漪,化作一束凝聚的冲击波激打向了宋明镜,白素两人。

宋明镜速度更快。

大乔的优势与弱势一样明显,无论她多么超凡,她的一切能力都必须靠手镯来实现,宋明镜不需要比冲击波快,只需比大乔更快就行了。

大乔手腕一抬时,他单足一顿,一块青砖被他挑出,抽身一踢,射向了大乔,于此同时,他伸手一把抓住白素肩膀,纵身跃出。

轰隆!

青石长街在冲击波激荡下寸寸龟裂,砂石纷飞,那块被他踢出去的青砖也在大乔无形力场扭曲下崩碎开来。

宋明镜和白素闪到了左侧数米外,他反手一抄,一把未被收走的长刀被他握在掌中。

“我攻你守!”

宋明镜抛下一句话,也未等白素回答,一步飞腾,倏忽间跨域了两丈余距离,接近了大乔身侧,猛地一刀斩下。

“小心!”

白素想到先前河畔时,她射出的子弹被无形屏障挡住的一幕,忙提醒道。

刀光一闪,宋明镜就感觉到自己仿佛切入了激流之中,一波接一波涌来的暗潮不住消磨着他的力道。

于此同时,相隔得近了,终是能瞧见蓝纱后大乔若隐若现的脸庞以及一双蓝芒大盛的眼睛。

顷刻间,无形力场内好似有一道气泡形成,“噗”的一声炸裂,迸发出尖锐的劲气,劲如利矢!

但宋明镜的目的也达到了。

大乔的确很强,但她的攻击手段也极为单一,毕竟她只是个被深蓝放逐的罪犯,身上能留下个手镯就算不错了。

宋明镜也根本没想过一刀斩杀,他这一刀看似凶猛,实则只出了三分力,其目的便在于诱发大乔的攻击,消耗手镯的能量。

那气泡一下子碎裂,宋明镜灵觉就有着感应,身形一闪避退数米,咻!无形利矢般的冲击轰到了街道一旁房屋的门窗上,瞬间贯穿了一个窟窿。

“唰”的一刀斩击,紧跟着在大乔另一个方位出现,如是这般,连续数次,诱发大乔做出无意义的攻击,一道道力场冲击,让得周边屋舍次第炸裂。

突然之间,在宋明镜又一次斩下一刀时,大乔整个人化作一道蓝芒消散,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宋明镜背后。

砰!砰砰!!

白素开枪了,这时候才真正显示出了她的枪法,连绵三枪,竟全都是激射到了同一个位置射击,造成了瞬间的空隙,即使是无形力场也险些被突破,逼得大乔不得不再次挪移,“嗖”的闪到十余米外。

“多谢了!”

宋明镜扬手道。

虽说他其实是防着大乔的空间传送,方才那一下未必能伤得了他,却也不得不感概白素配合之佳。

“不要大意了!”白素蹙眉。

大乔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头发扬起,蓝色衣裙无风自动,周遭空气如同流水般“哗哗”作响,地面“轰”的一声破碎,千百道碎石被无形力场激卷而起。

宋明镜神色一变,瞬即退到了白素身边,一揽后者腰肢,纵身朝着旁边一间店铺撞了进去,身后是无数碎石箭矢般攒射的激烈声响……

第三十八章 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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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镜溜了!

大乔的反应速度远及不上他,攻击手段单一,加上他对危险的强大感知,大乔很难伤得了他。

一样的,他也伤不了时时刻刻开着防御力场的大乔。

更扯淡的是,大乔还能飞,实在不行了,还能玩个空间传送。

他是满级玩家不错,但大乔开挂啊!

这架没法打!

所以宋明镜的选择是暂避锋芒。

几乎是托带着白素,一步六、七米,足足奔出了数里远,宋明镜速度方才慢了下来。

“可以了,放我下来吧!”白素轻声道。

宋明镜依言照做。

站定身形,白素略微整理了下衣裙,拂了拂秀发,说道:“今天谢谢你了,否则我恐怕很难脱身,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关于女王蜂的事情,她急需向白老大汇报。

“好,下次再见吧。”宋明镜点头。

“嗯!”

白素转身离去。

宋明镜亦返回庄园,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他正在院子里练拳,忽听一阵沉缓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宋明镜耳朵一动,便听出来者是申屠雷。

果然,三两个呼吸后,申屠雷进入院内,禀告道:“帮主,白大小姐来了,现在正在客厅等候。”

“我知道了!”

宋明镜淡声回着,依旧将这套拳练完,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顿觉精力充沛,神完气足。

收功之后,宋明镜不疾不徐的走入大厅,瞬即眼前一亮,一道优美修长的身影映入眼中。

白素双手交叠于背后,微微抬头,欣赏着墙上的一副壁画。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大小姐亲临,不知有何赐教?”宋明镜随意落座,笑吟吟道。

白素回头看了他一眼,或许是因昨日之事,如今却是敌意全消,微笑道:“我今天来,正是有事情想请宋帮主帮忙。”

“说说看!”宋明镜不置可否。

白素也坐了下来,说道:“宋帮主能够出入孙飞虎府上,与他交情如何?”

有仆役奉上茶水,宋明镜随手接过,抿了一口茶水,道:“谈不上交情,只是送了他几箱金银珠宝而已。”

“宋帮主还真是大手笔。”

白素略感无语,随即无奈道:“孙飞虎派兵封锁了通向皇陵的所有道路,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混进去?”

“进皇陵,这很简单。”宋明镜放下茶碗,直接说道。

“哦?”白素露出好奇,正想询问几句,一个风韵成熟的女子走了进来,是花采青。

她看了白素一眼,神色带着踟蹰:“帮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需要我暂时回避一下吗?”白素察言观色,起身就要往外行去。

宋明镜挥了挥手,“不用,你直接说。”

花采青于是道:“帮主,猎人组织传来消息,目标可能找到了。”

说着,她自袖管内带出一张纸笺,呈到宋明镜面前。

“这么快?”

宋明镜有些诧异,这猎人组织的效率也太高了吧?距离他发布任务才三、四天而已。

自花采青手中接过纸笺,宋明镜看了几眼,见白素面露好奇,就将纸笺递给了她。

白素摊开纸笺,上面是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几个红点,她看得莫名其妙,问道:“这是什么?你要找什么目标?”

“一个跟女王蜂有关的人,既然遇到了,你要跟去吗?”

“跟女王蜂有关?”白素耸然一惊,她昨日已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向白老大说了,但面对女王蜂这种前所未有的对手,其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白老大也没多少办法应对,只能处处小心,谨慎戒备。

花采青又道:“猎人组织的人,就在庄外候着,需要把他们叫进来吗?”

“不必,我们出去就行了,你去准备两辆车!”

宋明镜朝白素点了点头,两人当即朝外走去。

庄园外,立着猎人组织的芝麻,祈珍,祈宝一行三人。

祈珍,祈宝姐弟两人脸色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次我们比雇主给出的限定时间还提早了六天,岂不是能拿到十六万银元,这……这好多钱啊!”祈珍满脸幸福,双眼中都是银光闪闪。

“如果我们再努力一点,或许只要三天就能找到目标,那就又多了一万银元!”祈宝脸上带着肉疼。

祈珍一把抱住芝麻的臂膀,撒娇道:“芝麻大姐,这次我们拿了这么多钱,你给我和祈宝多少奖励啊?”

芝麻抬手“啪啪”两巴掌,在祈珍,祈宝额头上狠拍两记,哼声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钱,你们两个小不点一点不知道节省,给你们钱很快就会花光,还是留在我这里,替你们存着。”

“不要啊!”祈珍,祈宝发出惨叫。

芝麻看着两个活宝,眼中泛着笑意,双手环抱,不一会儿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自庄园内走出。

“白家大小姐白素,还有新近加入九帮十八会的金钱帮帮主?!”

芝麻眼睛一眯,作为猎人组织首领,天津道上的大人物,她自然都认识。

不过她也不害怕,一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二是背后站着位大军阀外公,自然底气十足。

“我是芝麻,这两位是我的助手,祈珍,祈宝!”

等到宋明镜,白素来到近前,芝麻换上一副笑脸,介绍起来。

“我姓宋,双名上明下镜,这是白素!”

宋明镜淡淡笑着,指了指白素,又道:“芝麻小姐不必客气,这就直接带我们去目的地吧,如果确认目标的话,后续的佣金一分也不会少。”

说话之间,两辆车疾驰而来,停在众人跟前。

芝麻撇了撇嘴,与祈珍,祈宝上了前面一辆车,宋明镜,白素上了第二辆,发动之后,紧随而去。

约莫行了半个多时辰,车子已经驶出了繁华的闹市,进入了郊区一带,经过一座湖泊时,前面的车忽然停了下来。

芝麻下车走到后方,对宋明镜道:“运气真好,原本目标这段时间都住在前面的镇子上,不过现在她就在那边。”

芝麻朝着湖边一指。

其实不用芝麻提醒,宋明镜,白素两人的目光也早投向了湖泊边,只见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正在湖边嬉闹玩水,其中一个女孩一身浅蓝衣裙,皮肤白皙,最为引人瞩目,脸上洋溢着让人亲近的活泼笑容。

第三十九章 皇陵

和煦的阳光洒落下来。

波光潋滟,柳条荡漾。

湖边清澈见底的浅水中,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嬉戏打闹,竞逐泼水,响起阵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如此赏心悦目的美景,谁又忍心去打扰?

所以宋明镜坐了下来。

他就坐在距离这群女孩不远处的草地上,欣赏着女孩们之间的嬉戏玩笑,白素站在他身边,双眼警惕的看着其中那浅蓝衣裙,脸上带着甜美笑容的女子,忽然道:“就是她么?”

“不错!”宋明镜笑着点了点头,他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对方带给他的感觉与女王蜂近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女王蜂的那股杀气罢了。

他紧接着道:“她叫小乔,是女王蜂的妹妹,她的性格跟她姐姐完全不同,是个很可爱善良的女孩,所以你没必要对她抱有敌意。”

白素依旧盯着小乔,淡然道:“你似乎对她们了解很多。”

宋明镜摇了摇头,说着:“一点点而已。”

“你也是异域来客,能谈谈你的故事吗?”白素收紧了裙摆,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宋明镜,眸子里透着好奇。

“白大小姐想听,那自是没有问题。”宋明镜仰头望天,碧空如洗,映入他双眼之内,笑了笑道:“不过我最开始的生活平平无奇,说起来无趣得很,就说说我在上一片‘叶子’的经历吧。”

白素单手托着下巴,凝神倾听着,宋明镜便说了起来,平铺直叙,语气也无甚波澜,只将他在方谬神探世界遇到的事情简要道来。

才说了半截,一阵起哄窃笑声打断了他的话,却是那群戏水的女孩子终于注意到了他们,以及时不时投向小乔的眼神,都停止了打闹,一个个凑近小乔耳边窃窃私语,随即发出咯咯轻笑声。

宋明镜耳力过人,哪怕她们压低了嗓音,依旧听得了只言片语,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群女孩将他当作了小乔的追求者,以此取笑小乔。

小乔朝宋明镜看了一眼,也没怎么在意,对其他人道:“我们回去吧!”

宋明镜轻轻击掌,发出清脆的响音,将小乔等人的目光又吸引过来,他看着小乔扬声道:“是应该回去了,不过不是回那边!”

小乔等人面面相觑,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一个女孩问道:“你是谁啊?”

宋明镜起身道:“我是来带小乔回家的人,与她姐姐一起。”

“小乔的姐姐?”

“小乔,你还有姐姐吗?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其他女孩子叽叽喳喳询问时,小乔却是“啊”的惊呼一声,踏出几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你见过我姐姐?”

宋明镜点了点头,笑道:“这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小乔姑娘若想了解,请跟我们来吧!”

一刻钟后,小乔与朋友们依依惜别,坐上了车入城而去。

在路上,宋明镜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小乔听后相信了的同时,也是歉然的看了宋明镜和白素一眼,说道:“对不起,我姐姐脾气不好,我代她给你们赔礼!”

随即又有些佩服的说:“不过你们能够从我姐姐手下脱身,也真的很厉害了!”

“而且——。”小乔透过车窗望向天空,一双眸子化作湛蓝,仿佛将整片天空与星河都装了进去,脸上带着深沉的怀恋,“我们的飞船也找到了,我和姐姐终于可以回深蓝了。”

宋明镜也是叹息。

小乔看似活得无忧无虑,但了解剧情的宋明镜却清楚,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家乡深蓝,想要重新回去。

而这也是宋明镜愿意看到的。

这对外星人姐妹既然难缠,那就让她们回归故乡好了,何况皇陵之中,可还有着一个大乔朝思暮念千年之久的人啊!

……

三天后。

嗡嗡嗡!!

泥石道路上沙尘飞扬,地面颤动不休,一辆辆运兵车开赴位于郊区的皇陵,数以千计的士兵争先恐后的跃下,转眼间就将皇陵围了个水泄不通。

孙飞虎身披大氅,在几个心腹部将拱卫下,大步走到前列,望着前方屹立如山的巍峨陵墓。

由于与孙飞虎的“合作”关系,宋明镜也得以随行,紧跟着走在第二列。

他一眼扫去,只见在皇陵正前方立有一座香火缭绕的大鼎,一个身着太监服饰,拖着金钱鼠尾的老者正将一张张帛卷投入其中焚烧。

随即,他目光又挪向了左侧前一个角落,哪里空空荡荡,浑无一人。

但在宋明镜的感知之中,却能清楚的感应到,那个地方站着四个人。

大乔,小乔以及白奇伟,白素兄妹!

大乔和小乔相见后,鉴于小乔的关系,也不再对白家出手。

小乔在这三天里已经和白素成了朋友,因着白素的请求,通过戒指帮她和白奇伟隐形,一并抵达了皇陵。

四个人静立一旁,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等待着孙飞虎帮忙打开皇陵。

事实上,她们手镯和戒指催发的防御力场也不是万能的,一旦被子弹火炮覆盖进攻,防御力场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撕裂,而且能量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此时,孙飞虎瞥着前面那老太监,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后者头也不抬,继续将帛卷投入火堆中,干巴巴说着:“大清守陵总管沐天恩!”

“沐天恩?!妈的,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沐个狗屁天恩!”孙飞虎冷哼一声,说道:“皇陵已被我第十二军接管了,你把皇陵的图纸交出来。”

“图纸?”沐天恩冷笑着,目光朝火光汹汹的大鼎中一瞥:“自己拿吧!”

“跟老子玩这套?”孙飞虎面上横肉颤动,一挥手,就有几个亲卫一拥而上,直接将沐天恩擒拿在手,一顿拳打脚踢,想要逼问出打开皇陵的法子,但沐天恩却是紧咬牙关,一语不发。

就在孙飞虎怒不可遏,拔枪准备毙了沐天恩时,一声大呼遥遥传来:“大帅,图纸到了!”

但见桑秋雨驱车而来,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扬起一卷帛书似的物事,高声道:“九帮十八会总瓢把子白老大敬献宝图……!”

宋明镜瞥了桑秋雨一眼,后者意气风发,大步走向孙飞虎,浑不知他的举动都被白家兄妹看在眼中。

原剧情中他可以向白老大头上扣屎盆子,可如今人家一对儿女当面,这小子就纯属作死了。

第四十章 离去

即使有着图纸在手,真正打开皇陵也耗费了三个多时辰。

在电视剧情中,皇陵一开,孙飞虎及麾下将兵一拥而入,乱成一锅粥,可在这显化为真实的世界里,当然不会这么莽撞。

孙飞虎稳坐如山,挥手下令,让一员部将率领着数百军兵入陵,毕竟单从图纸上看,就可知皇陵之内机关重重,遍布陷阱,他又岂会轻涉险地?

“大帅,我对皇陵中的构造很有兴趣,请允许我随军入内参观!”桑秋雨恳求道。

“桑先生送来图纸,有大功劳,这点小要求算得了什么,你进去吧。”孙飞虎摆了摆手。

“多谢大帅!”

桑秋雨躬身一礼,双目中透出灼热,随即大踏步紧随前方军队入陵。

于此同时,宋明镜若有所觉的看了看左前方,那处他再也感觉不到丝毫气息,心知大乔,小乔以及白奇伟,白素兄妹也行动了。

那么,自己要不要入陵呢?

略作思忖,宋明镜的答案是不去。

皇陵中虽有金山银海,但他又不是守财奴,银钱够用就足以了,犯不着为这些去冒险。

只说他记得的,皇陵之中可谓处处陷坑,稍微不慎踏足上方,立刻就会跌落无底深渊,粉身碎骨。

除此之外更有一种恐怖的食人飞虫,成千上万一体扑出,一旦沾染人身,呼吸之间就会被啃噬得只剩一副骨架。

屏幕上看到倒没什么感觉,可一旦真实体现出来,那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纵然以宋明镜的身手,遇到那些飞虫扑食,只怕也是九死一生,很难说不会沦为其口中之食。

虽说有着大乔小乔在场,防御力场一开,食人飞虫也近不了身,但宋明镜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的善心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就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皇陵却仍未传来回报。

太阳渐渐斜移,挥洒着热量,孙飞虎抹了抹脑门上的汉水,咒骂道:“他娘的,都快入秋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胡副官,再派一个小队进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是!”胡魁应命。

宋明镜眉头一皱,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蹲下身,手掌触摸着大地,立时感受到地底有着丝丝缕缕的热量喷发。

他脸色一沉,自忖着:“难道说……。”

倏地起身,朝孙飞虎道:“大帅,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急需去处理,先行告退了。”

孙飞虎哈哈一笑:“宋帮主尽管去忙你的就是,只是不要忘了你和本帅的大生意。”

“这是自然。”

宋明镜点了点头,疾步迈出,跳上了桑秋雨来时的车,发动之后一个迅捷的转弯,扬尘而去。

只是开出了里许地,宋明镜耳边陡地听见“轰隆”一道巨响,似是某处地层断裂,随即如同地龙翻身一般,地面剧烈的摇晃颤抖起来,车子猛地一震,竟被颠簸起半米来高,发出“吱嘎”颤鸣。

宋明镜抬掌上击,“嘭”的一声便将车顶震开,人已经一窜而出,车子犹未坠地,他已经凌空一翻,跃到了数米之外。

回首望去,但见原本矗立地面的巨大皇陵好似陷入了泥沼中,正在被一双大手往下拖拽,砂石泥土不住倾泻垮塌。

强烈的震动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扬起大片大片的尘烟,丛林深处鸟兽惊起,哀鸣不绝。

咔嚓!咔嚓!

即便是宋明镜脚下的大地也在剧颤的同时,发出不堪承受的崩裂巨响,大片大片的砂土朝下崩碎,陷落。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他的脚下,正有着一张巨口展开,要将周边的一切吞没进去。

“果然如此!”

宋明镜脸色凝重,脚下丝毫不停歇,身如飞梭,竭尽全力奔行起来。

在原剧情中,因为有人动了皇陵内巨大雕像的耳环,紧跟着就诱发了地震,皇陵垮塌乃至于地底岩浆涌出。

最后还是将耳环归还原位,才终止了毁灭,恢复平静。

宋明镜深切怀疑,那耳环即使不属于大乔、小乔,也该是其他外星人遗留的造物。

这方世界的地球从古至今,从人类蒙昧无知的史前,就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批外星人的造访,留下了许许多多未解之谜。

甚至那些外星人可能是人类流传的众多神话里,神魔乃至造物主的原型。

震响嗡鸣不绝,大地不时凸出凹陷,仿佛天地之间有一尊巨神张开大手,肆意蹂躏着这片天地,在这样的情况下,寻常人别说奔跑了,怕是寸步难行。

宋明镜身形却灵捷得如同虎豹,腾挪纵跃,在短短五、六分钟内奔出了十余里地外。

便在这时,一道天塌地陷,好似末日降临般的轰鸣炸开,震得他双耳刺痛无比,宋明镜不禁回首望去,只见到以皇陵为中心,周围数里之地,无论山岳,丛林,湖泊尽皆往下沉降,被一个眨眼间出现的无底天坑吞噬了进去。

轰隆!

一道长长的火柱自天坑内涌出,直上高空数百丈,又转瞬即逝,复归天坑内,下一刻,周遭一切震动归于平静,诡异可怖得教人头皮发麻。

宋明镜攀上一颗二十来丈高的大树上,眺望着那一个方圆数里,幽暗深邃似直通幽冥的无底巨洞,这一刻即使是他,都不禁有种如坠梦中的战栗感。

……

一天后。

在庄园内,宋明镜再次见到了白素。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决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白素笑道。

宋明镜问道:“皇陵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王蜂在皇陵中遇到了她的爱人,后来她和小乔见到了皇陵内一个人面雕像上的饰品,认出那也是不属于地球的造物,就用手镯和戒指吸收了其中的能量,结果——。”

白素声音顿了顿,轻叹了口气:“你也瞧见了!”

过了一会儿,白素又道:“桑秋雨想要抢夺玉片和飞船,对女王蜂和小乔开枪,被女王蜂杀死了!”

“不过地震来临时,小乔用戒指将我和大哥提前送走,所以我们才能安然无事。”

宋明镜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那无底巨洞涵盖方圆数里之地,以大乔、小乔原本的能力绝对传送不出去,应该是在皇陵内补充到了巨大的能量,这才使得戒指的能力大增。

“你说,她们离开地球了吗?”白素问道。

“我不知道。”

宋明镜是真的不知道,原本大乔手镯能量已经不多,她和卫斯理相逢,为了延续两人的生命也会返回深蓝。

可现在既然补充了手镯能量,那就难说了,毕竟两人都是深蓝法庭宣判的罪犯,一旦回去必会遭到惩戒。

她或许依旧会带卫斯理返回深蓝,或许与他去了其他星球,又或者仍然留在地球某个角落,只有手镯能量不足以维持两人长生不老时才会回归家乡吧?!

两个月后,白素偶然间得知了一个消息,她的义父卫百里陷落到了一个叫做银月村的神秘部落之中。

白素打算去营救义父,却担心只凭自己一人力量不足,找到宋明镜帮忙。

几个月时间里,两人已经成了朋友,宋明镜没有推辞,耗费了一番功夫,解决了银月村的麻烦。

这次事件后,一晃又过了几个月。

入夜。

凉风吹袭,卷起白日留下的尘沙,宋明镜腰悬长刀,缓步行走在长街上。

砰砰砰!!

前方响起激烈的枪声,伴随着阵阵不类人声的兽吼。

宋明镜目光一凝,只瞧见一“人”四肢着地疾行纵跃,“他”脸上被大片大片的鳞片所覆盖,一双手掌也生有蹼等兽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在“他”身后是七、八名枪手紧追不舍。

为首者是个手持武士刀,身穿和服,约莫五、六十岁,披头散发的东瀛武士,叱喝道:“这个人是最宝贵的标本,是帝国渴求的武器,不准打他的要害,他要是死了,你们也得陪葬!”

说罢,石清一郎双眼赤红,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的“兽人”,他已经追逐了对方几个月了,绝不容许再被对方逃走。

宋明镜就站在这一追一逃两方人的正前方,身形不动如山,只看了眼面前悬浮的小方框。

世界:冒险王卫斯理(85%——)

大概等解决了眼前这件事,这个世界的进度也就差不多圆满了吧?!

他本就为此事而来,自然明白眼前是怎么一回事,那名“兽人”名为唐泽,也是个可怜人,当其还在母体内时,就被某个疯狂科学家注入了变异生物基因。

唐泽十几岁时,身上逐渐出现了各种兽征,面上生出鳞片,双手双脚长出蹼来,异变接连在他身体上出现,他变得力大无穷,有着野兽般直觉的同时,也是越来越无法压抑住“兽性”,理智逐渐消失。

而东瀛人也盯上了他,想要借此研究出变异基因,打造出超级战士。

唐泽奔到距离宋明镜十数米外时,蓦地停住,龇出尖牙,发出威胁的嘶吼,从宋明镜身上他感受到了威胁。

咔嚓!

宋明镜脚下青石街道陡地炸开,他像是一道狂风般“飞”了出去,瞬间就到了唐泽跟前,凌空一记甩腿,抽得他身形倒飞。

宋明镜如影随形,身形藏在唐泽前方,当唐泽身体重重砸落地面时,“呛啷”一声低吟,他已经拔出了长刀,闪电般扑向了那几名枪手。

但听风声“嗤嗤嗤”连响,刀光破风,尖锐刺耳的啸音乍起倏没,七、八名枪手一枪未来得及发出,已是鲜血淋漓的倒毙当场,不是头颅被斩断,就是拦腰横截。

相比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宋明镜还在以飞快的速度进步着,此刻不但刀法更快更凌厉,即便是内气都比原来增进了一两倍。

刀光倏地一闪,宋明镜又到了石清一郎跟前。

呛啷!

石清一郎双眼凶戾之色爆闪,蓦地拔刀!

下一刻,两人错身而过,石清一郎头颅冲天飞起,无头尸身直挺挺倒毙,握刀的右手只是拔出半寸罢了。

走到唐泽跟前,宋明镜自怀中抛出一张帛卷,丢了过去,许是方才那一脚将唐泽踹得狠了,此刻他恢复了数分清明。

“这是通往永生殿堂的地图,你要压制身上的变异基因,只有去哪里才行!”

说罢,宋明镜转身扬长而去。

所谓的永生殿堂,并非真的能让人永生,实则是数百万年前一批外星人留下的生物实验室,宋明镜得到地图后也进去过一次,然后很快就出来了。

因为学渣看不懂!

几天后,宋明镜在庄园内与白素相见,说了一会儿话后,笑道:“我要走了!”

白素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眸低垂:“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这个世界可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值得去发掘!”宋明镜看着白素,说道:“我离开的这些时间,金钱帮就送给你了,我已经吩咐了手下,让他们听你的命令。”

金钱帮可以说是宋明镜一个人撑起来的,没有了他,只会被虎狼吞食,倒不如留给白素打理。

“好!”白素点头。

“再会吧!”

宋明镜含笑朝着白素,伸出了一只手掌。

白素会意,与他轻轻一击掌,“啪”的一声清响,余音未落,白素眼前一花,宋明镜已然消失不见,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她一时间不禁有些失神起来。

第四十一章 方世玉

第一次穿越时,宋明镜睡梦之中,稀里糊涂自现实世界到了方谬神探世界,根本没来得及有多余的感想。

严格说起来,由方谬神探世界到冒险王世界才算他真正意义上首次穿越。

但即使已经有了一次体验,再次穿越,宋明镜仍然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这种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由有限迈步无限的瑰丽无以伦比,绝非世间任何语言所能形容。

宋明镜就感觉自己宛似置身时间与空间的夹层中,耳畔仿佛有时空长河“哗哗”流动,遍及过去未来。

那个神秘的小方框又显现了出来,方框上文字急剧跳动着,宋明镜只看到少年包青天、天下第一、玄心奥妙诀、天蚕变……一个个名字飞快闪逝,最后蓦地定格为少年英雄方世玉。

随即小方框微微一晃,化成了个小视频模样,回放着一个个片段,宋明镜耳边更有歌声响起:“阳光灿烂的日子,少年要珍惜……。”

“原来如此,是这个版本的方世玉么。”

宋明镜暗暗点头。

单独只说方世玉的话,他是没办法确定即将抵达的世界的,毕竟方世玉版本众多。

随即他就皱了皱眉头,因为不管哪个版本的方世玉,毫无疑问其背景都是满清时期。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有清一朝除了晚清末期,对于剃发令的执行力度都是严格监督,如宋明镜这般一旦被发现,立刻就会遭到官府的通缉围剿。

没过多思虑,“嗤啦”一声布帛撕裂,宋明镜扯下一片衣服包住了头。

两三分钟后,歌声骤然停歇,小视频瞬间消失,“嘭”的一声闷响,宋明镜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旋即眼前大亮,一阵阵喧嚣热闹的声音传进耳内。

宋明镜第一时间环顾四周,幸运的是,他的落脚点是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兼之这时候外面“轰隆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似乎正上演着一场极精彩的大戏,数百上千人一起呐喊助威,也没谁会来注意他。

宋明镜不作停留,纵身一跃上墙,四下一扫,瞧准前方不远处一座庭院,飞扑而去。

院内石亭中正有个较为富态的中年人自斟自饮,好不惬意,一左一右还立着两个使唤丫鬟。

宋明镜落入院中,旋身一扑就入了石亭,“噗噗”两声轻响,挥手间将两个丫鬟敲晕,紧接着伸手一探,按在了富态中年肩膀上,立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富态中年只觉肩膀上有着千钧巨力压下,疼的他骨头都断裂了般,忍不住就要叫出声来,却听身后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不准叫,敢出声就死!”

富态中年魂飞魄散,但他好歹还算见过一些世面,生生将喉咙里的声响憋了回去,身子发抖,颤声道:“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要多少金银尽管说,只请好汉不要伤了在下性命……。”

“闭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就是了!”

“是是是,好汉请问!”富态中年连忙道。

宋明镜问道:“这是什么年月?这里又是哪里?”

不一会儿,宋明镜反手一掌拍在富态中年后脑勺上,将其拍得昏死过去。

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如今正是乾隆二十五年,堪称满清实力鼎盛的时期,而他这次穿越却是直接到了杭州城。

随后宋明镜又从这府中窃走一身衣衫换上,将先前的衣服随手一搓,碎裂成无数碎片,未几,他已经头戴斗笠,行走在杭州市集上。

很快,他就知道先前在巷子里听到的动静是怎么回事了,但见在数十丈外空旷地段密密麻麻的人群汇聚在一起,喧哗热闹已极。

人群簇拥的中央,立着一座近两丈高的擂台,一条虎背熊腰的大汉抱臂屹立台上,倨傲的俯视台下众人,在他左右悬挂着一幅对联,上书:拳打广东一省,脚踢苏杭二州。

擂台下的人群里也多有习武之人,见到如此狂妄的一联皆是面带怒火,但却又似对台上的壮汉心有畏惧,不敢上去一搏。

壮汉眼珠转动,嚣张大笑起来:“一群鼠辈,只敢在下面嚼舌头,有本事的就登上台来与雷某一战。”

下方人群一寂,紧接着就见到一条红衣汉子越众而出,厉声道:“雷老虎,你不要太猖狂了,无论广东还是苏杭二地都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你雷老虎如此目中无人,小心激怒了那些武林名宿,小命不保!”

“哈哈哈!”雷老虎又是大笑,不屑道:“藏龙卧虎?我看都是一群软趴趴的小泥鳅,敢出头就签下生死状,上台来与雷某较量,不敢就滚!”

“好!”那红衣汉子怒不可遏,大拇指朝自己一指,喝道:“雷老虎,就让我广东李凤仙来教训教训你。”

话音一落,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大吼,双手拳头紧握,数步跨出就登上了阶梯,跃上擂台,猛地朝雷老虎捶打过去。

只是他勇气虽有,身手与雷老虎却是差距甚远,才交手几个回合,就被雷老虎一记重手印在心窝,当场从擂台上摔飞出去,咳出大口鲜血,双眼死盯着雷老虎,脖子一歪断了气息。

“又死人啦!”

“唉!李凤仙还是太冲动了!雷老虎岂是好对付的?”

“雷老虎摆下擂台已经三天了,加上李凤仙已经有五条人命栽在他手上,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耀武扬威?”

下方观战的人群一阵骚动,惊呼叫嚷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死人那也是他们自找的!”雷老虎冷哼一声,鼻孔里喷出一股白气,嘿然道:“我雷老虎在这里摆下擂台,目的是挑战方世玉那小子,岂料那小子做了缩头乌龟,反而是你们自愿上来受死,要怨就怨方世玉去吧!”

说着,雷老虎又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便在这时,一把洪亮的声音传来:“谁说我方世玉不敢来?”

听到这个声音,人群“轰”的一声喧沸起来,回头望去,便见三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昂首阔步而来,当中一人一身白衣,面目俊朗,单手扛着一具棺材。

“拳打老虎贱骨头,脚踢病猫臭屁股!”白衣青年扬声说着,大步上前,人群纷纷退开一条道路,供他们通行。

“雷老虎,这具棺材就是我方世玉送给你的礼物,接下吧!”

走到擂台前时,白衣青年猛地朝上一掷,棺材“嗖”的飞上擂台,随即他身形一跃而起,那左右两名青年也是各在他两只脚掌下一托一推,方世玉竟不走阶梯,直接掠上了近两丈高的擂台。

下方人群顿时爆发出一片掌声与喝彩声!

而此时的宋明镜,正坐在临近的一座酒楼上二层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席酒菜,饶有兴致的瞧着这一幕。

第四十二章 内功

又到新一周,这周也是本书最后两天在签约榜上了,拉一波接一波TUI荐票!再给我和谐啊!

……

斟出一杯酒,宋明镜依窗望向擂台。

方世玉此刻已经和雷老虎交上了手,雷老虎的武功路数走的是刚猛霸道,势大力沉的路子,双拳挥击,虎虎生风,每一拳都是可教寻常人筋断骨折的重手。

方世玉则是迅如灵猴,滑溜无比,全凭着敏捷的身法与雷老虎周旋,短时间里反倒占据了上风。

周遭呼声雷动,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全都是为方世玉喝彩的声音。

不过宋明镜看了这片刻却是清楚,方世玉和雷老虎的武功大概伯仲之间,他的力道不及雷老虎,却凭借着游鱼般的身法弥补上差距。

搏杀之中千变万化,谁能率先抓住对方的破绽,谁就可以克敌制胜。

但如果没有外力插手的话,胜者毫无疑问会是方世玉。

谁叫他是主角呢?!

按照原剧情走向,在这次擂台战中,方世玉失手打死了雷老虎,随后被李巴山,李小环父女寻仇,逼得不得不诈死脱身,随后与洪熙官,胡惠乾一起前往南少林学艺。

对于这个世界,宋明镜抱有极大的期待。

因为在这方世界,有着他梦寐以求的内功修行法门。

当然,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源于剧情,而在剧情之中所出现的高手,几乎都是出自武当、少林两派。

抛开所谓剧情,放诸于整个广袤的世界,定然还有着其他厉害高手存在。

不过武当、少林向来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这两派的掌门人即便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必然有资格进入顶尖高手前列。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南少林与武当有着极大渊源,当今南少林主持至善与武当掌门白眉乃是同门师兄弟!

当年,一代高人杏隐禅师座下有六大弟子,分别是白眉,至善,五梅,冯道德,苗显,李巴山。

后来不知爆发了什么矛盾,白眉,冯道德,李巴山出走武当,与至善分庭抗礼。

这六人虽为同门,但功夫却还是要分出高下,仅以当下来论,大概是五梅,至善禅师,苗显三人最强,白眉道长稍次一分,却也算是和前三者同档次的高手。

其下则是李巴山与冯道德两人。

不过白眉武功或许稍次于至善,但因武当投身清廷,借助清廷的力量,势力却是要盖南少林不止一筹。

而等到白眉后来混元童子功大成,更是不可一世,即令是五梅,至善,苗显三人联手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时候的白眉已经完全超越了五梅,至善,苗显三人一个档次,有了竞逐天下第一高手宝座的资格。

在原剧情中,白眉以为弟子报仇为借口,逼迫南少林交出方世玉,借此焚毁南少林,击杀至善及众多少林高手。

但事实上即便没有方世玉,白眉依旧会对南少林下手,毕竟他多年来被至善压制,一朝神功大成,自然是有仇报仇,求一个念头通达。

只以这个世界而论,混元童子功也的确有资格被称之为“神功”,以苗显,五梅见识之广,都曾言混元童子功惊天地,泣鬼神。

这自是夸张之言,但也可见两人在面对武功大成的白眉时,心中之忌惮。

“混元童子功,可惜了!”

宋明镜手指敲击着桌面,轻轻一叹,这功夫顾名思义,修炼者需是童子之身啊!

若没这个条件,以宋明镜的体质,修行进度怕是会远超白眉。

但如果有机会能将混元童子功弄到手,宋明镜也不介意观阅一二。

还有一门能与混元童子功抗衡的功夫,唤作悟我禅功!

剧情之中,杏隐禅师传授方世玉这门功夫,令其短短时日内武功大进,最终与白眉一战而胜。

但这悟我禅功也有着极大缺点,首先修行这门功夫的人会陷入假死状态——倘若功夫不成,假死未必不会变成真死。

且修炼悟我禅功还会损伤精神,杏隐禅师因练这门武功,几十年来疯疯癫癫,清醒时少,疯魔日多。

后来的方世玉练了这功夫也一度失忆。

以宋明镜的揣测,这悟我禅功怕是对精神要求极高,而他的精神力远超常人,或许能避开这些缺陷。

但这毕竟是凭着剧情的妄自推测,若没十足把握,即使悟我禅功送到他手中,他也不会去练,一不小心变成傻子、疯子连哭都没地方去哭。

悟我禅功仅仅只是这方世界的顶级功法,他以后未必得不到更好的,没必要去孤注一掷。

排除掉混元童子功,悟我禅功,宋明镜目光闪动,心中自语:“易筋经!洗髓经!”

念头转动之间,宋明镜心下已起了夺取之念。

只是在此之前,宋明镜还得去做两件事,其一是判定自己的身手在这个世界处于哪个档次,否则一动手就被秒杀,岂不是成了笑话?

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会太低,以现在台上方世玉,雷老虎两人做对比,他扪心自忖,哪怕这两人联手,他要击败二人都决不会超过十招。

倘若他一刀在手,那更不必动用第三刀。

现在的方世玉虽和白眉,至善,五梅以及他外公苗显这等顶尖高手相差甚远,甚至和李巴山,冯道德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可放在南少林中,也算得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了。

其二就是系统的去学习这个世界的武功,打好基础,免得秘笈到手看不懂事小,走火入魔就可悲了。

若论根基之扎实,在这个世界无过于武当、少林这两尊泰山北斗了。

那么,去投那一派呢?

以佛道而论,宋明镜并无憎恶之分,却更亲近于道家,或许是他的名字出自于庄子论述。

但在这方世界,南少林乃是反清的大本营之一,而武当却与清廷相勾结,宋明镜觉得自己若有能力,应去拨乱反正一番。

而且,道士也不需要剃发啊!

于此同时,擂台上方世玉与雷老虎二人之间的厮杀也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两人都已打出了真火,招招辣手,一副致对方于死地的拼命模样。

嘭嘭嘭!!

木头搭建的擂台在二人交手之中接连崩碎,断裂,木屑纷飞四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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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图库》,作者:头痛的没法

这个作者曾经写过《从武侠到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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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正被拖向一个玄幻世界,做为先遣队的成员肖海同自己的女朋友楚梦一起进入了无极大世界,却发现自己有一个藏着无数阵图的天道图库。

蓝星天地元气不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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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太强,敌人太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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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是仙人!

开张诛仙剑图,杀个人头滚滚,就问你们怕不怕!?

阵化万物,图演天地,纵横世间,仙魔易辟!

第四十三章 仇万千

轰隆!

一道沉重的闷响传出,擂台上烟尘四散,高大的柱架在方世玉,雷老虎接连重击下“咔嚓”断裂,猛地倾塌了下来。

方世玉抽身疾退,而雷老虎却是晚了一步,躲闪不及,被千钧柱架重重砸在背心,“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方世玉得势不饶人,冲上前去,将雷老虎抓出来,凌空一脚飞踢在对方心窝,但听“嘭”然声动,雷老虎已砸落擂台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来呀!继续打啊!”

方世玉口里,鼻子里一起溢出鲜血,却依旧亢奋的冲着雷老虎叫嚷,直到雷老虎的几名弟子冲出人群,扑至雷老虎身边,使劲推攘着雷老虎也不见动弹,又探鼻息也是断绝了,不禁惊呼起来:“师父!师父死了!”

擂台上的方世玉瞳孔瞬间睁大,如遭雷击,他虽然好勇斗狠,从小就喜欢与人打架斗殴,但还是首次真正杀人。

一骑奔马自长街尽头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个三十余岁,风韵成熟的女子,赫然是雷老虎的夫人,武当宿老李巴山之女李小环,可惜已经来迟了。

宋明镜饮尽杯中酒,抛下一枚银锭,毫不迟疑的离开这嘈杂喧沸之地。

在街上打探出万马堂位置所在,约莫一炷香工夫,宋明镜就到达了目的地。

万马堂乃是杭州一霸,其堂主名为仇万千,是武当宿老冯道德的侄子,依仗着这重江湖背景,仇万千麾下聚集起一批下九流的打手,再与官府互相勾结,于杭州城内真可谓欺行霸市,横行无忌。

宋明镜的首个目标正是这仇万千。

一座占地广阔的大宅外,门匾上书就“万马堂”三个金字,府门左右各有一尊石狮拱卫。

宋明镜才刚靠近府门,四名健壮守卫立即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站住!”一名守卫爆喝道:“这里是万马堂,闲杂人等,速速滚开。”

万马堂在杭州嚣张霸道惯了,无人能制,连同这些守卫都是目中无人,这守卫说话的语气就透着猖狂意味。

又有一名守卫伸手指着宋明镜,叱喝道:“还有,把你的斗笠摘下来!”

宋明镜神色不动,淡淡道:“去禀告一名堂主,就说有武当山上的人来看他。”

“武当山?!”

几个守卫嚣张的神情一变,惊疑不定的盯着宋明镜,少顷,一名守卫朝另外三名同伴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抱拳道:“客人稍等,我立即去通报堂主。”

没过多久,一行人自府邸内走出,为首者是个二十七、八岁,相貌俊朗的青年,只是眉宇间带着狠戾之气。

他双手把玩着一对铁胆,趾高气扬的走近,斜睨着宋明镜:“你说你是武当山上下来的?有何凭证?”

“凭证自然有的,还有一封冯长老的书信,不过可否入内详谈?”

宋明镜四下扫了一眼。

仇万千目光微眯,盯着宋明镜看了好一会儿,摆手道:“好!请!”

当下随行入了万马堂,一路无话,直到进了宽敞的大厅,仇万千大大咧咧的坐在上首,一只脚抬起放到座上,突然指着宋明镜喝道:“给我拿下!”

他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我武当弟子,行骗骗到了我仇万千头上!我要不把你剁碎了喂狗,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头上几只眼。”

一声令下,大厅内左右两排,二十来名万马堂帮众轰然领命,团团将宋明镜围了起来。

宋明镜也不知道自己那处露了破绽,但这也无甚打紧,他来这万马堂便是为了擒拿住仇万千,迫问出武当武学诀窍。

之所以不在大街上动手,那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官府。

他即使能够以一敌百,但军队击敌毕竟与江湖厮杀有着不同,百名士卒结成战阵,所能发挥出的杀伤力远超江湖草莽。

何况这杭州乃是满清十四个驻防点之一,千军万马一起涌上来,宋明镜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二十几名万马堂帮众越发迫近,宋明镜没给对方率先发难的机会,身形一扑,带出一股恶风,刹那间逼近了一名帮众跟前。

后者手上钢刀扬起,宋明镜已是一拳打中他胸膛,好似被铁锤重击一般,这名帮众胸膛立即塌陷大片,胸骨碎裂,倒飞出去。

“嗤”的一声,他飞出的瞬间,掌中钢刀便被宋明镜夺下,反手一刀袭向身后,荡开了数口趁势偷袭的长刀。

当当当!!

几名偷袭的帮众但觉对方钢刀扫来,伴随着一阵沛然大力,手腕一阵剧痛,掌中长刀次第坠地。

宋明镜身形不停,刀光匹练般一转,将挡在身前的数人分裂两截,紧跟着就感到有股劲风袭来,激打向他的脑门,却是坐在上首的仇万千掷出了一枚铁胆。

仇万千是冯道德的亲侄子,深得冯道德的宠爱和栽培,虽然年轻,但一身武功较诸眼下的方世玉,洪熙官还要更胜一筹。

在他全力投掷下,铁胆如飞星,别说是肉体凡胎无法抵挡,就是打在生铁上也会留下一道深痕。

宋明镜却是不闪不避,挥刀迎击,“当啷”一声金铁交鸣的颤响,他手中钢刀被打得扭曲卷折,但那枚铁胆也被劈得倒飞出去,反打向了仇万千。

仇万千自座椅上一跃闪开,“咔嚓”绽裂声传来,座椅瞬间四分五裂。

宋明镜反手一引,钢刀旋转着落入他双掌,一掰一折,钢刀当即碎裂成七、八片,四下激溅射出,落到那些帮众身上,便如利矢射中,鲜血横流。

呼吸间迫开围攻,宋明镜跃身杀向仇万千,仇万千此时脸上已没了先前的张狂,对手远比他预料得要棘手得多。

“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仇万千厉声喝道,于此同时将另一枚铁胆也投掷打出,双手一开,使出了一路武当绵掌,浑身力道鼓荡,裹挟着刚猛之气拍出。

武当绵掌本是刚柔并济,但他火候不到家,只得刚猛之力,但这也是非同小可了,双掌齐出,直有猛虎下山之威势。

第四十四章 上武当

宋明镜方避开铁胆,仇万千脚下步子急踏,趋身上前,双掌瞬间印到了他胸膛。

就在这一瞬间,宋明镜脊背一弓,胸膛仿佛朝内凹进去了几分,却恰好让仇万千的绵掌打在了空处。

他旋身一转,身形陀螺般转到了仇万千另一侧,陡地撞在了对方身上。

仇万千只觉得一堵墙撞了过来,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撞得飞了出去,还未来得及爬起,宋明镜已到了跟前,双手齐出,但听“咔嚓咔嚓”脆响连起,顷刻间就已将他双手关节卸下。

随之,宋明镜单手一探,扼住仇万千的喉咙,像是提着只鸭子般跃身而起,撞破房顶而去,只留下堂内一众目瞪口呆的万马堂帮众。

抓着仇万千,宋明镜蜻蜓点水般在各个房顶上快速跃动,不一会儿,落身到一破败不堪,似乎荒废许久的院子里。

将仇万千随手丢弃于地,后者恢复了呼吸,急促的喘咳起来。

宋明镜以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想不到杭州一霸的万马堂主居然只有这么一点本事,真令我失望,我的功夫跟你舅舅冯道德相比如何?”

与仇万千的短暂交手,仇万千并未显露出什么内功,也让宋明镜知晓即使在这个世界,“内家真气”也该称得上高端上档次,寻常江湖人怕是没有的。

这并不代表这个世界的武力就弱了。

现如今的武当掌门白眉实力如何,宋明镜无法确认,但最终混元童子功大成的白眉实力绝对远在现在的他之上。

那时的白眉体表如罩甲胄,刀枪不入,外力难侵,随手一击就能开碑裂石,崩断金铁,即使身中苗显十成功力数十拳也是浑若无事,毫发无损,反而弹指间就将苗显打得功力尽废。

这种惊人武功甚至已不下于双雕之中的天下五绝之流,或许还犹有过之。当然,这指的是小说中五绝之表现,各种影视剧中的夸张手法不算。

若非最后的大决战中白眉被方世玉抓住了罩门破绽,方世玉纵使修成了悟我禅功,也未必能取胜。

仇万千双眼死死瞪着宋明镜,哼声道:“凭你也配和我舅舅相提并论?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抓了我武当绝不会放过你的。”

说是这般说,仇万千心头却是骇然无比。

以他的身手,即便是冯道德要想取胜也得花上十数招,但眼前之人却呼吸间将他擒拿在手,实在可怖。

“武当会不会放过我,就不需要你关心了!”

先前撞破房顶时,斗笠已有着破损,宋明镜这时一边说话,一边摘了下来,淡淡道:“现在你只需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你是……反贼?红花会的人?!”仇万千看见宋明镜摘下斗笠后,瞳孔一缩,一句话脱口而出。

“红花会?”听到这个名字,宋明镜神色一动,这个著名的反清组织他自然听过,但此时最紧要的是把武当武学法门搞到手,其余事情暂时都可放下,因此说道:“仇万千,把你所学的武当武功法门全都说出来吧……。”

仇万千脸色难看:“你想偷学我武当武功?”

宋明镜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不要消磨我的时间和耐心,非等到我动刑之后再说。”

仇万千深吸口气,沉声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说了之后你要放了我……啊!”

他话音未落,就已变成一道急促尖锐的惨叫,却是宋明镜抬轿踩在他右手两根手指上,猛地一发力,就被辗进了坚实的泥土里。

等到宋明镜把脚挪开时,仇万千浑身因剧痛而抽搐颤栗着,那两根手指上的皮肉全被磨损,血淋淋的指骨碎裂,已然不成形状。

宋明镜脸色不变,平静道:“我不是在与你谈条件,我是在威胁你,你生死都操在我手,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仇万千脸色惨白,咬牙道:“既然如此,我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有什么区别?你杀了我吧!”

他绝不是什么硬气的人,只是在赌,赌对方花了力气将他掳走,不会轻易杀死他。

宋明镜道:“区别就在于,你说了可能会死,但你不说,你不但会死,还会死得很惨。给你三息时间做决定,三……。”

宋明镜只数了一下,仇万千已大叫道:“好!我说!”

接下来半个时辰里,仇万千便将他所知晓的武当拳法,掌法,剑法以及相对应的心法一一道来。

宋明镜精神值几次增加后,记忆力大增,已然达到了过耳不忘的地步,一边听着仇万千的讲解,不时暂停一下,以仇万千讲述过的心法拷问对方,略微几次发问,仇万千就已是答得支支吾吾,牛头不对马嘴。

见他还敢耍花样,宋明镜毫不客气,直接又废了他两根手指,继续提问,甚至还打探了许多武当派内的事情。

直到问得差不多了,宋明镜出腿如风,但听骨骼碎裂声接连响起,仇万千双手、双腿鲜血淋漓,后者发出惨叫之际,他已经出了这废宅。

到了夜幕降临时,宋明镜趁着夜色摸出了杭州城,在驿站抢了匹快马,如是这般反复数次,一路纵马疾驰,十日后,终于是抵达了武当山脚下。

又过数日。

武当山,巨大的练武场上。

宋明镜身着道袍,头发梳成道髻,从容自若的站在众多武当弟子行列中。

他现在名为张云旭,道号清鸿,一个多月前方才正式拜入武当派。

张云旭家族乃是豪富之家,其本人也是个纨绔子弟,平常时候欺男霸女,恶事没少做,只因为与另一公子哥儿争风吃醋被殴打了一顿,便动了习武的念头。

他父亲对他宠爱有加,但有所求就没有不答应的,当即向武当派捐了一大笔钱,成功拜入了武当山门。

可惜张云旭运气不好,因身形,脸形都跟宋明镜颇为相似,直接被他暗中解决,毁尸灭迹,自己则易容成张云旭模样,堂而皇之的成了一位武当弟子。

第四十五章 金刚不坏神功

作为一位新入门弟子,哪怕“张云旭”的父亲花了不少银钱打点,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获传什么高深武学。

万丈高楼平地起,任何武林门派的传承都是从基础开始打牢。

对于新入门的弟子,早上卯时就得起床,由一位传功长老讲解、指点呼吸吐纳的导引法门。

这呼吸吐纳法就是武当派的筑基内功了。

而一些入门多年,资质又是上佳的佼佼者,则会得到门派重点培养,传授更为上乘的“混元功”或“玄武功”。

经过一个时辰的呼吸吐纳,早餐之后,略作休息,由一名老弟子教导新丁们桩功。

桩功也是各大武林门派的必修课程,所谓练拳不站桩,到老一场空。

桩功不成,哪怕拳法练得再熟,也犹如没打地基就建高楼,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崩塌。

这两项之后,才是教导技法。

初入门的弟子都是只学一路拳法,一路剑法。

拳法就叫做武当拳,剑法唤作松溪白虹剑!

宋明镜犹如一块饥渴的海绵,孜孜不倦的汲取着一切武学要点,再结合从仇万千口中迫问出的武当武学,他清晰无比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气日复一日,飞快增进着。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宋明镜早已将武当派的地形摸清,这天夜里,他换了身夜行衣,易容乔装,将自己化作一个蜡黄脸的汉子,悄然溜出了弟子屋舍,一路穿过太和宫,清微宫,玉虚宫……直往掌门所在的紫霄宫而去。

现在是亥时一刻,通过这段时日的打探,宋明镜知道白眉每天都会亥时入关修炼,一直到两个时辰后才会出关。

这段时间内紫霄宫紧锁,哪怕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任何人敢于打扰。

嗖!

宋明镜穿宫过墙,如履平地,轻易的避开巡守的武当弟子,没过多久,就抵达了紫霄宫外,身形隐于阴影角落里,目光环顾。

在紫霄宫外也时不时有一队巡逻弟子走过,但武当派身为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大派,门中高手众多,自然不会料到有人敢擅闯掌门大殿,因此这些弟子们巡防起来也是不甚警惕。

宋明镜瞧准一个机会,纵身跃出,轻盈落地,进入了紫霄宫内。

白眉的房间具体在哪里,宋明镜并不清楚,但他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可用,如此也不算着急。

约莫花了一刻钟工夫,宋明镜终是找到了白眉的房间。

白眉眼下正在静室闭关,房间内自是空无一人,这房间也称得上简朴,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中间墙上挂着一副八卦图,左侧摆放着一方巨大的铜镜。

白眉虽是个男人,却颇有几分女人的顾影自怜,每天都会花不少时间梳理他那雪白的头发和眉毛。

宋明镜之所以夜入紫霄宫,为的便是那混元童子功。

混元童子功作为这个世界最为顶尖的武学之一,宋明镜好歹混进了武当,若不能一阅,那也实在是种遗憾。

当然,若是混元童子功的心法白眉都是只记在心里,不留文字,那他也只得认了。

在房间内环顾一圈,宋明镜目光落到墙上的八卦图上,看多了武侠剧中高手们收藏宝物的套路,他哪能忽视这八卦图?

径直走了过去,将八卦图取了下来,先是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八卦图撕开,试探其中是否有夹层。

结果令他略微失望。

他继续查探整间屋子,扫荡四周,墙壁地板,左敲右碰,检查着有没有暗阁,甚至连那张床他都没放过,直接拆卸得四分五裂查看。

忙碌了一炷香工夫,宋明镜几乎将整间屋子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他当即罢手,准备趁着还有余暇,去武当派的藏书楼逛上一圈,踏出房间时,他余光一瞥,注意到自己的身影投在铜镜上,不禁神色一动。

当即走上前去,屈指一弹,只听“咚”的一声轻响,显露出几分回音。

“这铜镜里面是空的?”

宋明镜立即将铜镜拆下,木架“咔嚓”碎裂,倏忽间,一张布帛飘了出来。

宋明镜伸手一抄,就将布帛捞在掌心,打眼一瞧,一排排小字映入眼底,赫然是一门行气运功的法门。

他将布帛全部摊开,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脸上不禁浮现出几缕喜色。

“混元童子功?!原来如此,是我先前想差了。”

飞快的将布帛收入怀中,宋明镜也不去藏书楼了,疾步往外而去,避开巡逻弟子,迅疾的离开了紫霄宫。

宋明镜穿过山林,在武当山陡峭小道上奔行片刻,在一座山间石台上驻足,就着月色再次将布帛展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份功诀,全副心神都投入了其中。

由不得他不惊喜,这张布帛上所记载的确是混元童子功,先前宋明镜以名取义,只以为童子之身方可习练。

等到这份秘笈真正到手,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混元童子功还有另一个名字。

金刚不坏神功!

正是少林派至高无上的神功,七十二绝技中最难成就的武功之一。

武当掌门不练本门正法,却去习练少林武学,想想都过于荒谬了,但在这个世界却是说得通的。

白眉本就是少林杏隐禅师的弟子。

无论是他又或冯道德,李巴山投身武当,都是带艺投师,而且那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一身武功早就定型了,自然不可能轻易更换功法。

至于他这带艺投师之人为何有资格坐上武当掌门宝座,道理也很简单,拳头大就是正理。

起码宋明镜这半个多月观察下来,武当那些上一辈的长老不能说弱,但跟白眉一比这差距就有点大了。

金刚不坏神功分为一十二式,即是修炼之法,也是实战之法,宋明镜观阅半晌,意念一动,便就着帛卷所示第一式“打禅式”的动作行气起来。

啵!

仿佛是一滴清水滴落,宋明镜体内的气息忽然间蓬**来,渐渐的,一股热流自丹田生出,流转奇经八脉,通达全身。

第四十六章 两广总督

丝丝缕缕的内气自身体内压榨、提炼而出,一分分增涨着,气行周天,通达经脉穴窍,直至百川归流,汇入丹田气海之中。

一个周天行功完毕,宋明镜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顿觉精神灿灿,浑身似有降龙伏虎之巨力。

他探手捡来一块鹅卵石,五指收拢发力,这坚硬的石头立即“咔咔”粉碎,大片石粉自指缝间洒落。

“想不到这就入门了,金刚不坏神功果然是现阶段最适合我的武功!”

宋明镜面上透着喜色。

他的体质本就远超寻常,又修习了铁布衫,已然筑下了良好的根基,普通人修炼这金刚不坏神功,空耗上数年功夫或许也难窥门径,于宋明镜而言却是轻轻松松,相得益彰。

“此时方世玉,洪熙官差不多也该拜入南少林了,以此推算,白眉神功大成也就在这一年半载之间了。”

宋明镜摸着下巴,暗自思忖起来。

“白眉为了练成这门武功,起码耗费了三、四十年光景,我的进度远远胜过白眉,又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宋明镜没有继续修炼的意思,这时山上各个道宫内已经传出响动,火光一簇接一簇亮起,显然白眉已经出关,且发现自家遭贼了。

宋明镜轻笑一声,毫无做贼心虚的自觉,径直返回了弟子宿舍。

宋明镜所取代的这位公子哥儿张云旭,其父张大财主捐给武当的大笔银钱毕竟还是有点作用的,起码比起其他新丁几个人挤一间房,他尚有着独立的房间居住。

这也大大降低了他暴露的风险。

当然,即使暴露了,宋明镜其实也不太担心。

他留在武当派这半个多月里,只见过白眉一次出手,那是白眉刻意在众弟子面前彰显神威,特命四、五十名老弟子执剑围攻,却被他举手投足之间,轻易打得溃不成军。

只是观其出手,没有亲自与白眉动手过招,宋明镜也无法判断自己与白眉孰强孰弱,但只是脱身保命的话,料来武当上下没有谁能留得住他。

白眉也不能。

至少现在不行,至于混元童子功大成的白眉,那完全是脱胎换骨的两个档次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大概就是全真七子与五绝的区别。

换下夜行衣,消掉脸上的伪装,宋明镜优哉游哉的躺了下去,闭目大睡。

睡下还不到一刻钟,一阵“当当”敲锣打鼓的声音乍起,把一众弟子都惊醒了过来。

“众位师弟,都不要再睡了,快点起来!”

大喝声在院子里响起,宋明镜听出来人的声音,是一位入门十余年的老弟子,拜在武当派一位长老座下,名叫刘一鸣,无论拳掌剑术在武当众多弟子之中都称得上出类拔萃,平日里也担任新弟子的“教习”职务。

闹哄哄了一会儿,院外聚集起百余名新丁,宋明镜若无其事的站在后方,只当看一场戏,但听一位弟子问道:“刘师兄,这大半夜的你把我们叫起来作甚?”

刘一鸣面色凝重的扫了对方一眼,沉声道:“我武当派今夜入了贼人,惹得掌门大发雷霆,你等分成十个小队,随我前去巡山大搜。”

此言一出,现场“轰”的一声,像是炸了锅一般。

一众新丁们人人脸上都泛起震惊,武当派名震武林,天下各门各派,除了少林之外,从不将任何门派放在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儿的贼,竟胆大包天到把注意打到武当派头上来?

……

紫霄宫。

噼里啪啦!

檀木大桌在白眉一掌之下轰然四分五裂,碎片激溅,白眉脸色阴沉得可怕,怒声道:“没用的东西,贼人在眼皮子底下混进了紫霄宫,你们居然一无所觉,简直是一群废物!废物!”

厅中两名武当长老额头渗出冷汗,躬着身子,噤若寒蝉。

白眉心狠手毒,偏又喜怒无常,武当派内上至长老,下至寻常弟子,无不畏之如虎。

白眉一个带艺投师之人,为何最终能坐到武当掌教上?还不是因为硬气的,敢反抗的都被他辣手杀光了,只留下些听话的软骨头。

遍数武当上下,真正能在白眉面前说得上话的也就李巴山,冯道德这两位跟随他最久的师弟了!

不过李巴山自从担任了大学士陈文耀的侍卫首领后,已很少回山,而冯道德也因数日前接到一封急报,说是侄子仇万千出事了,匆匆离去。

过了半晌,一名长老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掌门师兄息怒,不知掌门是否丢了什么东西?”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白眉面色阴晦,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他能说自己丢了混元童子功的秘笈么?

秘笈心法他早已倒背如流,之所以没有毁弃也是以防万一,却没想到自己藏得那般隐秘依旧被人盗走。

“本座只想知道,你们能不能查出那贼子究竟是谁?”

白眉冷声说着。

两名长老面面相觑,略微沉吟,一名长老小心翼翼道:“掌门师兄,依师弟看来,能够避开巡守弟子,悄无声息的潜入紫霄宫中,江湖上有这份身手的人少之又少,会不会是那群秃驴做的?”

“至善?!”

雪白的眉毛一扬,白眉思虑片刻,又摇了摇头:“至善那个老秃驴一向假仁假义,不会是他做的……难道会是苗显?”

自从白眉等人投身武当,这二、三十年来苗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故意来寻他麻烦,借此试探他武功长进。

又想到仇万千恰好出事,会不会是特意以这种手段将冯道德引开?

而且以苗显那死缠烂打,不要脸的风格,也的确做得出偷鸡摸狗的事儿。

白眉越想越觉有理,不禁冷哼一声,浑身气劲炸开,一头白发扬起,发出一道怒喝:“苗显,至善,你们都给我等着,等到我神功一成,便与你们少林做个了断!”

搜寻自是徒劳无功,但武当山上的巡守力度却是大大增加了,宋明镜也没再做多余的事情,全副心神都投入到金刚不坏神功的修炼之中。

转眼又过了数天,这一日,一行人登上武当山,前来拜见白眉。

众多弟子纷纷让开道路,神色亢奋的打量着这群人,不时指指点点,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声。

有弟子指着为首一个头戴圆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手执折扇的少年公子哥儿问道:“这人是谁?好大的派头?咦!跟在他后面的有一位好像是江长老吧?”

“小声一点,听说他是两广总督家的公子,你说来头大不大?”又一名弟子低声。

宋明镜无语的看向这些人,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这分明是个西贝货啊!

第四十七章 江湖

睁眼瞎或许是有,但大部分人实际上都是在装瞎子,对方背后就是两广总督,封疆大吏,谁会那么不长眼色的去说破?

随行在这西贝公子身后者除了一位武当长老,另有三男一女四人。

很快就有曾经行走江湖,见识过一些大场面的老弟子认出其中三人。

那唯一的女子艳若桃李,一举一动无不展露出成熟风情,眉眼**间不经意散发出的骚媚入骨,也让武当派一些小年轻直瞧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反而那些老弟子神色凝重,对这女子隐隐带着几分畏惧。

“你们不要被她的美色迷惑了,这女子叫做朱桃,江湖人送外号‘竹叶青’,嘿嘿!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小心被她连皮带骨生吞活剥了。”

一名老弟子压低嗓音叱道,随即目光落到另外三名男子身上,除了一名红袍番僧不知根底,其余两人中较为干瘦的老者乃是“追魂腿”谭九公,剽悍汉子则是“开碑手”邓炳坤。

无论是武当长老,又或朱桃,谭九公,邓炳坤等人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好手,而那番僧能与四人并驾齐驱,不落下风,显然也非等闲之辈。

但这样的五位好手却是亦步亦趋紧随在那西贝公子身后,宛如护卫般牢牢将她守在中心,在一位长老带领下,不疾不徐的步入了紫霄宫内。

“两广总督?!”

宋明镜收回视线,眉头一挑。

两广总督这个位置可不低,乃是清廷九位最高级别的封疆大吏之一,总管广东和广西两省军民政务,若换在王朝末世,那起码也是割据一方的诸侯基业。

然而此时满清依旧强盛,两广军政大权也只是名义上归两广总督管辖,实则却有广州将军监管制衡。

广州将军历来都由满人担任,官阶虽与两广总督持平,地位却犹在后者之上,全省绿营及八旗都要受其节制。

两广总督府的人造访武当山,其间缘由,宋明镜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现实的历史中,武艺哪怕练得再高明,充其量不过十人敌,这已经算极为难得了。

如楚霸王项羽,吕布这等斩军破将的豪雄,那是千年难得一遇,再加上传奇演绎而成。

至于什么夜闯宫禁,刺王杀驾,那都是演义小说,更是做不得真。

但在这“方世玉世界”,飞檐走壁,以一当百,夜探皇城,擒王刺龙,这一切都并非虚假妄言,而是有着极大的可能性。

说到底,这毕竟是个武侠世界。

在清廷抑制火器的当下,各种千奇百怪的武功就代表了这片土地上最先进的生产力以及战斗力。

朝廷和江湖从来不是泾渭分明,它们之间的界限早已模糊不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清廷不可能忽视江湖人的能量,朝廷的大军集结起来,千军万马齐齐冲锋,的确是任何高手都不堪一击。

但一百个江湖人中或许有几个糊涂蛋,可绝大部分都不会傻到去和军队硬碰硬,以江湖好手们飞檐走壁的手段,一旦有意隐藏,那便是大海捞针,即便发动朝廷的力量也很难追查。

就算最终抓获,这其中消耗的人力、物力也往往得不偿失。

为此,清廷对于江湖势力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改为打压、分化、拉拢利诱等手段。

白眉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投靠清廷的,他需要借助清廷的力量与少林对抗,而清廷也需要武当派的名头来钳制、镇压反抗的江湖势力。

两者一拍即合,这些年来,武当派弟子多有加入清廷,或为达官显贵的侍卫,典型的例子便是李巴山做了大学士陈文耀的侍卫统领,又或是充任武职——虽然坐上高位者不多,但武当派势力也算扎根清廷体制之内了。

两广总督府这行人的抵达,让宋明镜打开了新的思路。

这里是“方世玉世界”,却又不仅仅只是方世玉,方世玉的故事不过是这片天空下一个小小的片段而已,他又何必将目光只局限在武当,少林这一亩三分地上面?

这个世界对他最有用的无疑便是各门各派的武学法门,但他以一人之力去偷摸拐骗,哪里及得上掌控一个大势力来得快?

约莫过了一炷香工夫,一位长须长老匆匆自紫霄宫内走出,喝令着将众多弟子都聚集到了练武场,便说道:“总督府的孙公子大驾光临我武当山,有意在派中挑选一些弟子充作侍卫,这事掌门已经同意了。”

这长老抚着胡须笑道:“孙公子从你们师兄中挑走了二十人,又让出了五个名额给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获得名额的弟子,老夫不指望你们有功,但求无过,也算是下山一趟历练打磨了!”

在武当派内,基本上入门不足五年者,都算在新人行列,毕竟单是练一个桩功,寻常人起码也要耗费一年半载才能有所成就。

这长须张老平时也经常教导一众弟子,对于弟子们的功夫进境了然于胸,说着就点出了三名弟子,都是一堆弟子中的佼佼者。

“还剩下两个名额,你们之中谁还有意?”长须长老望着众弟子问道。

呼啦!

长须长老话音方落,人群涌动,一股脑儿涌出了数十人来,挤在他眼前。

在场中人就没有傻子,若能够成为两广总督府的侍卫,兴许攀附上了,怎么看都是条康庄大道。

只有一些功夫未入门的弟子满脸悻悻然,唉声叹气。

长须长老对此情景似乎早有预料,摆了摆手,“好!既然如此,大家摆下擂台,公平比试,最后胜出的两人取得名额。”

“如果我要挑战他们三人呢?”

一道声音忽然飘了过来,众弟子回头看去,瞧见说话者是“张云旭”,都是一怔,随即有几人忍不住哗然大笑起来。

张云旭拜入武当虽只有三月,但他在一众新弟子眼中却都不算陌生,因为这厮太喜欢张扬了,到了武当也没改纨绔习气,没几天就拉来了一批仇恨,被几名弟子狠狠揍了一顿。

宋明镜将其毁尸灭迹后,取而代之,接下来全部精力都投注到修炼之中,更没有给他报仇的兴趣。

“胡闹!”长须长老也是紧皱眉头,“张云旭”入门才三、四个月,能学得什么皮毛功夫?

宋明镜不置可否,径直走到前面,随手指了指那三名弟子中一人:“就你了!”

第四十八章 红花会

“挑战我?”那弟子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愕然,随即似笑非笑的盯着宋明镜,点了点头:“好!那就让我这做师兄的,来好好指点一下张师弟的武艺。”

长须长老淡淡道:“同门较技,点到为止,切勿伤及性命。”

“于长老放心,弟子省得。”

那弟子跨出一步,盯着宋明镜笑道:“张师弟,不要说师兄不给你机会,你先出手吧!”

这特么功夫到不到家不清楚,高手的架子倒是摆得十足了,宋明镜懒得废话,身形一晃,那弟子只觉眼前一花,随即脑门上挨了一巴掌,两眼一翻,“噗通”一声极为干脆利落的昏死了过去。

现场嘈杂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每个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

那“孙公子”一行来时六人,回返时队伍陡增二十七人。

除了二十名老弟子以及包括宋明镜在内的五名新弟子外,又添了两位武当执法堂高手随行。

一群人下了武当山,抵达官道上,才发现官道上正停着一辆囚车,囚笼四面都被黑布罩住,无法瞧清内里的情景。

围绕着囚车,分布着一个个清廷官兵,宋明镜大概扫了几眼,怕不是有两百来人。

一众武当弟子也是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揣测着囚车内关押的究竟是什么人,竟需要这么大阵仗看管。

“回广州,出发吧!”

“孙公子”环顾一眼,说了句话,声音清脆悦耳,随后径直上了唯一一辆马车,车轮“吱嘎吱嘎”转动起来,缓缓行进着。

有着囚车拖累,这速度自然提不起来,等到了天黑时,才不过走了四、五十里路,当晚寻了就近的村镇过夜。

入夜。

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自房间内探出头,左右张望片刻,见无人察觉,蹑手蹑脚的进了“竹叶青”朱桃的房间。

不一会儿,隐约就传出放浪形骸的娇笑以及沉重的喘息声,似断似续。

青瓦房顶上,宋明镜盘膝而坐,满脸无语,他现在倒是烦恼自己耳朵太灵光了,特么的想找个清静地方安心练功就这么难吗?

他们寄宿在一户小地主家,囚车就停在院子里,四周都有官兵看守,轮流守夜。

宋明镜忽然瞥见那红袍番僧走到囚车旁,掀开了黑布一角,将手上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裹塞了进去,又低声交谈了两句,这才遮住黑布,转身迅速离开。

而这一幕,那些官兵都似视若无睹。

“有些古怪啊!”

见此情景,宋明镜哪还不清楚这里面有鬼,他足下轻轻一点顶梁,人如飞燕般窜起又落下,轻盈的落身到走廊上,整了整衣衫,返回了房间。

距离广州还远,路上他有的是时间摸清楚情况,并不急于一时。

何况他金刚不坏神功不日就可小成,届时战力又增几分,动起手来把握更大。

两百多名随时都可结阵冲杀的官兵,可不是帮会成员那种乌合之众所能相提并论,加上还有朱桃,谭九公,邓炳坤等等这一众身手不弱的武人压阵,宋明镜遇上了也得避其锋芒,不会选择正面交锋。

翌日天明,一行人继续上路。

只是在那二十名老弟子中却有两人面色潮红,眼窝深陷,无精打采,走起路来两股颤颤,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怎么?你们生病了吗?”有与二人关系亲近的弟子担忧的问道。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这完全是被榨干了啊!”宋明镜自是心知肚明,看了“竹叶青”朱桃一眼。

倒是那位江长老看了两人一眼,脸色立时大变,又把了把脉象,一张脸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怒喝道:“混账!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武当的颜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喝骂了二人,他又转向朱桃,狠狠瞪了过去。

朱桃却是丝毫不惧,笑吟吟的看着他。

江长老须发皆张,勃然大怒:“竹叶青,你个不要脸的荡妇,你对别人下手老夫管不着,但你竟然敢对我武当弟子出手?你必须给老夫一个交待!”

“交待?我和他们郎情妾意,你情我愿,不知多么酣畅舒坦,江师傅你要什么交待啊?要不然奴家今夜就陪你老得了!”朱桃舔了舔嘴唇,娇滴滴说道。

“你!贱婢,我杀了你!”江长老气不打一处来,“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就要杀向朱桃。

“江师傅,住手!”一把娇喝声传来,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掀开马车帘子,正是那位“孙公子”——或者说孙小姐冷冷的盯着他与朱桃两人。

“是!”江长老深吸口气,压下了怒火。

那孙小姐又转向朱桃道:“竹叶青,你也该收敛一点。”随即,车帘落下。

一路无话。

如此又赶了几日路,队伍快抵达江陵境内时,停在驿道边一处茶棚歇息,茶棚内只有一老一少,似乎是一对爷俩。

见着来了客人,年青的店伙计忙擦拭桌子,倒下一碗碗凉茶,殷勤道:“各位爷,路上累了吧,快请坐,喝口茶解渴。”

谭九公打量了店伙计几眼,端起茶嗅了嗅,笑道:“伙计,这茶多少钱一碗啊?”

店伙计忙道:“大爷,小本经营,三文钱一碗!”

“三文钱!三文钱!”谭九公念叨了两遍,忽然将茶碗往店伙计身上掷去,大笑道:“三文钱就想买我谭九公的命,你们这生意经也做得太好了。”

邓炳坤也是翻手将桌椅掀飞,打向了角落里的老者,哼声道:“半斤八两,童叟无欺!你们这对兄弟整天装神弄鬼,今天就让你们变成一对死鬼。”

这茶棚内的老少看似爷俩,实则却是一对亲生兄弟,年龄都还不到三十岁,哥哥名为童半斤,弟弟唤作童八两,是以江湖人称“半斤八两,童叟无欺”!

别看那老者面容枯黄,老态毕现,但他却反而是弟弟,最关键的是童家兄弟早在数年前就加入了红花会,上了清廷的通缉榜单。

“你们红花会的其他人呢?都一起滚出来吧,小僧送你们上路!”红袍番僧长身而起,掌中金光闪动,已然多了两柄金椎,裹挟着一股劲风砸向了童半斤的头颅。

第四十九章 神功小成

这茶棚本是以茅草搭建而成,忽听嗤的一声,似有利器破空,茅草堆砌的“墙壁”被一剑荡开,显露出六条隐藏的身影。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火花溅射下,一口剑将红袍番僧砸下的金椎迫开。

这剑手是个面白无须,神情冷淡的中年人,剑势一转,似风中柳絮,飘摇不定的刺了出去。

红袍番僧只觉得这一剑来势诡异飘忽,似是对准了他的咽喉,又似眉心,心脏等等要害,一时半会也无法把握,直被迫得往后退去。

于此同时,童家兄弟也是联手出击,抵敌住了谭九公和邓炳坤两人,双方拳来脚踢,凌厉生猛,力道碰撞之下发出连绵闷响。

童半斤叱喝道:“谭九公,邓炳坤,你们俩也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何必去做那满清走狗丢人现眼?”

谭九公沉默不语,他号称“追魂腿”,此刻双腿舞动得如同圆环,环环相扣,带给童家兄弟巨大的压力。

邓炳坤却是冷笑:“良禽择木而栖,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我享我的荣华富贵!”

见童家兄弟满脸怒意,他又是一声大喝:“少说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看是你们兄弟厉害,还是我的开碑手更胜一筹!”

面白无须的中年剑客长剑在手,飞舞得好似行云流水,招招都将番僧笼罩入内,一边说道:“我来对付这番僧,你们快去救四哥。”

其余几人闻言,绕开战场,分两路往囚车方向扑去。

“想救人?问过我没有,留下来陪我吧。”

骚媚的声音响起,朱桃双手飞舞,五指大开,仿佛五条小蛇“嗤嗤”吐信,灵活迅疾,她的身躯则像是条大蟒般扭动,居然凭一己之力缠住了两名红花会好手。

茶棚内的变故立将其他人惊动,江长老率先反应过来,纵身掠至马车旁,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外。

剩下三名红花会好手瞧见江长老等人,一人怒哼道:“武当派数百年威名,必将毁在白眉手上。”

另一人低喝道:“不要管武当,只要他们不对我们出手,那就无需理会,先杀进去,救出四哥再说。”

说话之间,三人腾身而起,趁着看守的官兵反应不及一阵猛攻突进,刀光剑影闪动间,血花四溅。

他们口中的“四哥”乃是红花会的一位当家大佬,半个多月前不慎被清廷高手抓住,红花会一众高手探知消息,做下了半道营救的计划,可惜时间太过仓促,他们能够调动的人手并不多。

“江长老,我们怎么办?”

一众武当弟子面面相觑,有些慌了手脚,尤其是除宋明镜外四名新弟子,尚是首次见识到这生死阵仗,瞧着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不禁骇得手足冰凉,面无人色。

江长老挥了挥手,淡然道:“不用管那么多,你们都聚拢过来,保护好‘公子’就行!”

他望向杀入官兵之中的红花会三位好手,面露怜悯:“至于这些人,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宋明镜抬眼看去,只见那红花会三人联手,挡者披靡,清兵无不溃退,让他们横冲直撞的杀入中心。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些清兵哪里是溃败,分明是有意退避,任凭三人直入核心,越陷越深。

联想到那晚红袍番僧的举动,宋明镜心下就有了猜测,只怕囚车内关押的不是他们的同伴,而是一个引人入彀的陷阱。

想到这里,宋明镜就摇了摇头,忽然道:“的确是自寻死路,可惜死得未必是他们啊!”

身旁一位武当弟子听得他的话,立即大声叱责道:“张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死得不是他们,难道还是我们……?”

嘭!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忽然朝后倒飞出数丈,狠狠撞击在道旁一颗大树干上,脸色霎时间一片惨白,浑身酥软,爬不起身。

顷刻间,武当派众人的目光都凝注到宋明镜身上,面色骇然:“张云旭,你疯了吗?”

宋明镜却是从容自若,对诸多弟子骇异的目光置之不理,盯着那江长老道:“本人姓宋,宋明镜!”

“什么宋不宋?你不是张云旭吗?”

一众武当弟子只觉莫名其妙,以为“张云旭”受不了这残酷的杀场,被刺激得疯魔了。

“回来!”

唯有那江长老面色凝重,喝退众弟子,自己则踏前一步,与宋明镜对峙起来,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宋明镜轻笑一声,随手自脸颊上撕扯下一片薄膜状,半透明的面具,露出一张尚算俊秀的脸庞来,虽与张云旭脸型有几分相似,但此刻那股不加掩饰的飞扬神采又岂是张云旭所能相提并论?

江长老见着这般神乎其技的易容术,眼中也是难掩惊色。

江湖上不是没有易容之法,但这般以假乱真的地步却是绝无仅有,平生仅见。

“你苦心混进我武当派,现在又主动暴露出来,究竟是为什么?”江长老寒声道。

“苦心?!”宋明镜哑然失笑,微笑道:“这点长老还真是想错了,我混进武当可真没费什么力气,至于现在展露出来,那是因为我总得让长老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你的啊!”

话音未落,“呛啷”一声长剑争鸣,率先出手的却是江长老,但见流光闪动,长剑出鞘,寒芒一闪,瞬即刺到了宋明镜胸前。

这一剑蓄势而发,剑速奇快,即便是站在江长老身边的一众武当弟子都是毫无所觉,但这一剑却未来得及建功,就已蓦地顿住。

两只手掌凌空一拍,竟如铁钳般死死将长剑锁死,劲气过处,“崩”的一声颤响,长剑已被生生折断。

“我这一手乃是武当六步散手中的第三着,江长老以为我学得如何?”

宋明镜随口问着,身形突进,一掌拍出,空气发出“啪”的一声爆响,宛如凭空一个鞭炮炸开,这是武当太乙绵掌,与六步散手一般皆是他从仇万千口中逼问出来的。

绵掌破风,瞬息间就到了江长老跟前,后者举掌相迎,双掌相击,在半空中略一僵持,江长老脸色剧变,只觉对方的掌力先是如同刀山剑岳,扎得掌心剧痛,随即又如洪流阴风,一波接一波连绵涌来。

这分明就是将太乙绵掌修炼到了刚柔相济的上乘境界,而且那气劲也令他颇为熟悉,不禁脱口而出:“混元童子功?!原来是你!”

“砰”的一声,他的手臂再也不堪承受力道,陡然断裂开来,狂吐出一口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宋明镜一声长啸,纵身朝着清廷官兵们跃去,身形大鸟般在空中展开,浑身气劲一震,一股暖流眨眼间流转全身,仿佛冲破了某种桎梏,金刚不坏神功却是在这一刻小成了。

第五十章 出手无情

宋明镜体内气劲震荡,冲破桎梏,金刚不坏神功于此小成。

他也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在这短短时日中神功小成,那是因为底子够厚,由入门到小成近乎没有阻碍,水到渠成,但接下来要将这门功夫修至大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要么如白眉般旷日持久的水磨工夫,这点宋明镜可不会去学,他没那么多时间去荒废。

要么就是获取更深厚的积累,譬如洗髓,易筋二经,这两部武学秘典若是搞到手,即便不能如传说中般脱胎换骨,也必然能让他身体再一次升华,与金刚不坏神功相辅相成,共同促进。

不过即使神功只得小成,宋明镜的顾忌也是少了许多,有了种天下之大尽可纵横的畅快感。

待在武当山上这段时日,他除了专注习武修功,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些这个江湖的局势。

武林之中自是以少林、武当为泰山北斗,威震江湖,其余崆峒、点苍、华山、峨眉等名门大派也时不时有弟子下山走动,闯荡江湖。

除了这些门派,武林中更潜藏着一股势力,实力犹在诸派之上,那就是红花会。

好在红花会虽崛起于江湖,隐于草莽之中,但他们的目标却从不是称霸武林,而是推翻满清,重建汉人江山。

满清也一直视红花会为眼中钉,肉中刺,多年来耗费无数力量剿杀,却始终无法根除。

尤其是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清廷大肆通缉,更满天下发出海捕文书,绞尽脑汁想要将他或擒或杀,但诸般算计之后,仍是奈何不得。

除了陈家洛行踪飘忽,难以把握之外,更因其功夫太过高明的缘故。

早于十年前,陈家洛隐然就有了江湖第一高手的名头,那时候或许还有鼓吹的嫌疑,但近年来随着陈家洛几次出手袭杀清廷高手,皆是三招两式间解决,干净利落之极,一桩桩战绩,已堪称名副其实了。

至于武当掌门白眉道长,南少林主持至善禅师,虽然也是江湖上拔尖的高手,可绝大多数江湖人还是认为这二者较诸陈家洛仍要逊色一筹。

宋明镜见识过白眉出手,当时自忖即便不敌,却也能从容来去,而如今金刚不坏神功小成,他也算是一步迈入了江湖顶尖高手的行列。

如此一来,行事自然也就多了几分肆无忌惮的味道。

他的武学风格自方谬神探世界奠基,擅于杀伐之术,讲究瞬间的爆发力,即使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旦动手,也很可能一息间分出生死胜负。

此刻一击将江长老击飞,也不管对方是死是活,纵身杀入清兵之中,如虎入羊群,挡者披靡。

首当其冲的数名清兵宛如被轧路机辗压而过,手中兵刃“噼啪”断折,胸骨粉碎,口喷鲜血,横飞出去。

“武当弟子?”

众多清兵之中,一个身穿把总服饰的中年武官原本紧盯着杀向囚车的红花会三名高手,此刻背后骤然遭袭,冷厉的目光就扫了过去,瞧见宋明镜身上的道袍,不禁一怔,随即声色俱厉:“大胆,你们武当派是想要造反吗?”

“我这是拨乱反正啊!”

宋明镜大笑一声,转而杀向这名把总,一手武当长拳展开,双拳大开大合,也没动用内气,全凭自身力道发挥。

饶是如此,他双臂也有着千钧之力,但听衣袍破风,哗啦作响。顷刻间,朝着他扑杀过来的三名官兵毫无反应的承受重击,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裂开,倒毙当场。

那把总脸色剧变,身形连连后退,快速喝令身边士卒上前。

十数名长矛手和一队刀兵飞快的在他面前组成一道人墙,长矛手齐声呼喝,踏步上前,长矛迎着宋明镜疾刺而出。

宋明镜不退反进,身形一晃,陡地出现在数杆长矛侧方,单臂一夹,就将这几杆长矛“咔嚓”折断。

矛头断裂的同时,再被他用一股柔劲倒转方向,旋即化柔为刚,矛头箭矢般激射而出。

咻咻咻!

这么一点距离,以宋明镜对劲力的掌控程度,自然不会落空,数个矛头迅疾的刺入几名长矛手的咽喉。

宋明镜身形未停,拔地而起,腾升丈许之高,避开剩余长矛手的刺击,身体朝下坠落之际,一个横空扫腿,宛如狂飙横扫,直将剩下的一名名长矛手踢倒。

呼吸之间,十几名长矛手就被打得死伤惨重,溃不成军,这让刚扑出几步的那队刀兵都是猛然一顿,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宋明镜却不会因敌人的犹豫而罢手,旋身突进,当先两名刀兵咬牙挥刀,一左一右劈来。

宋明镜不闪不避,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双臂一振,只听“当当”两声脆响,犹如金铁相交,铮铮有力。

两柄钢刀劈砍在他双臂上,只将衣袍撕碎,肌肤上留下一条白印子,却是连一滴血都未流。

他的拳头却已不分先后的印在两名刀兵胸口,“轰”的一声,两人如同被炮弹击中,撞向身后的同伴,霎时间人仰马翻,惨嚎不绝。

那把总张大了嘴巴,早就惊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此刻哪还有叫嚣的勇气,转身就跑。

当下里几处战场,除了武当弟子面对这突变仍有些不知所措,童家兄弟对上谭九公,邓炳坤二人,“竹叶青”朱桃纠缠住两名红花会高手,一众人皆是竭力搏杀,不敢有丝毫懈怠分神。

也只有那白面无须的中年剑客在应对红袍番僧时,仍有余力关注其它,虽不明白宋明镜是哪路豪杰,但此刻见到他出手,亦不禁耸然动容,“好一身横炼功夫,年纪轻轻竟将外功修炼到这等地步,实在是了得!”

这中年剑客实则只猜对了一半。

宋明镜虽也修行了铁布衫,但金刚不坏神功却是内外兼修,堪称当今武林中最为上乘的内功法门。

当然,他敢以双臂迎战刀锋,那也是因为出刀者只是寻常士卒,虽有几分悍勇,却远远算不得高手。

若是高手挥刀,别说他只是金刚不坏神功小成,即便神功大成,宋明镜都不会轻易尝试。

所谓练成金刚不坏神功即能刀枪不入,金刚不坏,水火不侵,无坚不摧这种描述,那也得看是哪个版本的金刚不坏神功,于这个世界而言终究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已。

“跑得了么?”

眼见着那把总逃跑,宋明镜疾步窜出,倏忽间就到了对方身后,大手一探,捏碎了对方的肩胛骨,将其擒拿在手。

第五十一章 擒杀

“不要杀我!”

这把总只觉自己像是老鹰爪下的小鸡崽儿,瑟瑟发抖,连忙求饶。

唰!

宋明镜抬手拔出对方腰悬长刀,刀光闪动,“嗤嗤”数响,已然挑断了这把总的脚筋,他一下子烂泥般瘫软在地。

由宋明镜出手击飞江长老,暴起杀人,击溃十数名长矛手以及一队刀兵,擒获这把总,前后也不过数息时间,武当一众弟子犹在震惊恍惚之中,也只有那两名执法堂高手率先反应过来。

抖手拔出佩剑,剑锋颤鸣,指向了宋明镜,一名执法堂高手大喝道:“此獠包藏祸心,潜伏我武当,又暗算了江长老,诸弟子随我齐上,杀了他!”

另一名执法堂高手鹰隼般的目光扫向众武当弟子,也是喝令:“杀!”

这一批武当弟子,不说那四名初出茅庐的新手,即便那些老弟子,临敌搏杀的经验也不多,但在二人威逼下,不得不鼓起勇气,掣出兵刃,大吼着朝宋明镜围攻上去。

嗤啦!宋明镜又将一杆长矛挑起,握在手中,左手长矛,右手钢刀,迎着武当弟子反杀过去。

他完全是将长矛当棍来使,信手一挑,就打落几口袭来的长剑,然后再横扫而出,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将数名武当弟子扫得溃不成军,狼狈跌退。

右手长刀或点,挑,刺,削,拨……只见刀光闪动,一口口与他长刀交击的兵刃相继坠地,长刀所向,竟无一合之敌。

劲风自背后袭来,却是那两名执法堂高手以为抓住了时机,趁势偷袭,两口长剑疾刺。

眼见宋明镜下一刻就会被捅个对穿,两名执法堂高手面上已不禁露出喜色,忽然间宋明镜背后就似生了一双眼睛般,身形倒纵而起。

两口长剑尽皆落空。

两名执法堂高手这一剑乃是全力催发,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力气,猝然落空,身体依旧在朝前冲刺。

宋明镜身形则在他们头顶,头下脚上,凌空挥刀,一式两斩。

砰然脆响,两颗人头犹如西瓜般,血淋淋的碎成两半,而他们的无头尸身犹然狂奔出数丈,这才俯身栽倒。

武当派的寻常弟子,他可以不下杀手,那是因为他要收为己用,而那江长老以及这两名执法堂高手追随白眉多年,又是此行的领头人,却是不能留的。

随着这两名执法堂高手眨眼间,凄惨可怖的身死,一众武当弟子皆是毛骨悚然,浑身战栗,一人狂吼一声,转身就逃。

噗嗤!

宋明镜身形掠出,数步间追上,长矛直刺,没入这逃跑弟子背心,透胸而出。

旋即,他面无表情的拔出长矛,厉声道:“都给我老老实实的等着,有敢逃跑者杀无赦。”

这种毫不拖泥带水,果决杀伐的手段立即就震住了剩下的一众弟子,有个弟子更是“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哀求道:“张……不!宋大侠,你饶了我吧。”

其余弟子虽不至于如此不堪,却也是面色灰败,一片惨然。

宋明镜冷然道:“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不会杀你们……嗯?!”

话音未落,宋明镜目光一转,却是那位两广总督府的孙小姐察觉到情况不妙,不知何时自车厢内窜出,落到马背上,挥手斩断缰绳,马儿“唏律律”嘶鸣一声,就要纵马而去。

咻!

宋明镜振臂一掷,长矛脱手飞出,挟裹着强大的动力,倏忽间扎入了马腹内,马儿嘶吼一声,前蹄跪倒。

那孙小姐也是一声娇呼,自马背上甩飞出去,但她也非是长养闺阁之中的弱女子,扭腰一翻就已稳稳落地,只是头上小帽跌落,长发瀑布般披肩落下。

她还欲再跑,才奔出数步,骤然驻足。

一柄钢刀已架在了她脖子上,冰冷的气息让她脸色一变,一双秀目盯向了持刀而立的宋明镜。

宋明镜打量着她,见其面色白皙,眉目如画,又透出几分英凛之气,一双眼睛极是灵动活泼,说道:“孙小姐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不知如何称呼?”

孙小姐瞥了架在脖子上的刀一眼,脸色冷漠。

无论是谁,要是脖子上架着把随时能要命的钢刀,心情都不会好。

这孙小姐冷冷道:“你一个大男人,冒然问一个女子的姓名,不觉得太过失礼吗?”

“再失礼,还能比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更失礼么?何况,小姐岂是寻常女子能比?”宋明镜目光看向一边因孙小姐被擒而再度围拢过来的清兵,笑了笑道:“小姐能让他们滚远些吗?我实在怕自己一时手滑,不小心在你脸上开道口子,那就真的太失礼了。”

女子天性爱美,越是美丽的女子越是珍惜自己的容貌,这孙小姐自不例外,冷哼一声,叱喝道:“退下!”

一声令下,那些清兵果然不敢再轻举妄动,缓步后退。

宋明镜又将这孙小姐带到马车旁,扯下缰绳,不顾后者恨恨的眼神,将其手脚捆住,重新丢进了车厢内。

此时,场中心一声嘶吼发出,却是那三名红花会高手好不容易闯到囚车旁,方一掀开黑布,一柄钢刀就刺了出来,扎进其中一人胸口。

“中计了!”另外两人心知不妙,瞪眼瞧去,囚车内哪有他们心心念着的“四哥”,分明是个黑瘦汉子,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狞笑。

“四哥!你把我们四哥藏到哪里去了?”

这两名红花会高手一个抢到胸口中刀者身边,一个怒吼一声,挥手一刀刺去。

“嘿嘿!你们四哥不识抬举,已经被鄂尔多大人剁碎了喂狗,现在就让老子送你们下去陪他,全你们兄弟情义。”

这黑瘦汉子嘿然冷笑,右手一展,迎着刺来的钢刀倏然拍出。

他人虽干瘦,但手掌却较诸常人要大出许多,掌心呈现黑赤之色,隐隐透出几分燥热,一掌拍中刀身,“当”的一声颤鸣,黑瘦汉子在囚牢内的身形稳若磐石,那红花会刀手却是朝后跌退数步,失声道:“黑砂掌?!你是南岭廋猴,想不到连你也做了满清走狗?”

“走狗?嘿嘿!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南岭廋猴双臂一振,囚车猛然崩裂,碎片四散之中,他灵猴般的身形一跃而起,双掌展开,威风凛然。

倏然间,一杆长矛破空射来,半空中犹似厉电一闪,贯入了他的胸口。

嘭!

南岭廋猴狞笑之色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就在半空中被长矛带得冲飞出去,直到失去动力,重重砸落于地。

“什么?”

悲恸愤怒之中的两名红花会高手也难掩吃惊,南岭瘦猴虽然貌不惊人,在江湖上名声也不好,但却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功夫更在他二人之上,谁能一击将其击杀?

第五十二章 压服

将那孙小姐塞进车厢,宋明镜转身再次和众官兵绞杀在了一起。

他仗着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只除了防守要害,面对刀劈矛刺,皆是不作闪避。

掌中钢刀横劈竖斩,如同割草般带走一条条性命,竟是以一己之力反杀得一众官兵连连溃退,惨嚎不绝。

但这对内气的消耗也是惊人的,就这一会儿功夫,他的内气已损耗近半,这还只是面对百来名官兵,要是应对千军万马的猛攻,那真是难以想象的凶险。

幸好宋明镜体能惊人,并非内气一失就没了战斗力。

不过官兵们哪晓得这一点,他们只知自己无论刀劈矛刺都伤不得对方分毫,反而身边同伴一个个丧命倒下,此刻胆气尽丧,丢盔弃甲,仓惶倒退。

宋明镜放慢手脚,一边徐徐恢复气力,一边环顾战场,一眼就瞥见中心区域囚车处的场景,一名红花会好手被暗算倒地,随即一条瘦皮猴也似的人影破笼而出,声势极为嚣狂。

他冷笑一声,身形进击,劈手自一名清兵手中夺过长矛,猛然发力投掷出去。

长矛如一杆标枪劲射而出,破空二十余丈,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已破胸刺入。

剩下两名红花会好手没想到强敌竟被飞来之矛一击格杀,都不禁朝宋明镜方向投来惊异的目光,但此刻茶棚边仍在厮杀,他们也顾不得其它,当下掠去援手。

茶棚已然在激烈交手中倾塌,红花会一方对阵两广总督府四大高手,中年剑客压制住了红袍番僧,“竹叶青”朱桃也在与两位红花会高手交手中落入下风,仅有谭九公,邓炳坤二人与童家兄弟缠斗中占据上风。

但有着两员生力军加入,红花会一方取胜并不难。

宋明镜也没有再出手襄助的打算。

他先前之所以出手,那是符合自己的计划,并非就是对红花会有什么好感,只是相对于清廷而言,他对后者恶感更甚罢了。

哪怕是同样的反清,他与红花会无论目的、手段都不是一条道上的,自然没有深交的打算。

对于红花会这个组织的了解,宋明镜多是源于小说书剑恩仇录,与这个世界的共同点是总舵主皆是陈家洛。

不同的是,总舵主之下,一些当家换了人。

而且小说之中的陈家洛正值年少,这方世界却已是人到中年,无论名望、武功都达到了巅峰。

但宋明镜对于这种以兄弟义气结合起来的帮会组织实在不看好,造反本该缜密部署,上行下达,令行禁止,自古以来焉有依靠帮会成事的?

除非是天下会。

这时候另一边的武当弟子以为宋明镜注意不到,蠢蠢欲动起来,一些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齐齐转身,溜之大吉。

嗖嗖!

两杆长矛带着尖锐的呼啸,疾射而至,一杆长矛将一名弟子扎了个对穿后,余势不绝,又如糖葫芦般将前面一名弟子串了起来。

另一杆长矛则直接将一名弟子身形带得前冲,钉死在一棵大树上。

三人并未立即死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瞬间就让其他逃跑者呆住了,双膝酸软,浑身乏力,更有甚者裤裆润湿,发散着尿臊味儿。

但没有人会去嘲笑他们,一众弟子都因恐惧而颤抖不停。

“还有人想跑吗?站出来,我送他一程。”

宋明镜目光扫向一众武当弟子,每个人都慌忙低下头去,一副受惊过度,心胆俱裂的可怜模样。

宋明镜相信这次应该将他们彻底震慑住了,转而向那些官兵下手,挥刀砍杀了十数人后,喝令官兵们丢下兵器,跪地免死。

所有官兵哪还有反抗的勇气,“呛啷呛啷”一片兵器坠地声下,络绎不绝的跪倒下去。

事实上两百来名官兵,这番厮杀下,伤亡至多五、六十人,武当弟子也还有十数人完好无损,若是人人悍不畏死,宋明镜就得考虑究竟是自己先将他们杀光,还是对方先将他耗死了。

最大的可能是,宋明镜继续杀伤数十人后,战略撤退。

即使不与他拼命,只顾着逃跑,起码也能逃掉八成,可在这先跑先死的情况下,谁愿意做那丧命的两成呢?

由此竟然造就了宋明镜以一人之力镇服百数十名官兵的壮举。

此刻中年剑客已经解决了战斗,那红袍番僧被他一剑枭首,一边为同伴们掠阵,一边注意着宋明镜那边的情景,见此亦是大受震动。

他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见多识广,但宋明镜的拳脚乃至兵器功夫实是过于繁杂,虽有武当武功的路数,偏又似是而非,让他难以判断。

“而且,此子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却是高明之极,即便还及不上总舵主,怕也差不了几分了。”

中年剑客心中赞叹。

他更清楚一点,总舵主陈家洛武功虽高,却更长于单打独斗,若是应对群战乃至这军阵搏杀,反而有所不及,未必能及得上眼前这年青人。

念及此处,中年剑客心下就起了拉拢之意。

这些年,红花会屡屡遭到清廷打压,会中好手死伤惨重,而且总舵主固是仁厚,却也因此在许多事情上失了决断,近年来会中人心不齐,渐渐多了异样声音。

而以这年轻人的武功,一旦入会,再立下几桩功劳,那就又是一员大将。

众清兵中还有两名军官,宋明镜将这二人抓了出来,依旧挑断了脚筋,不理会二人哭爹喊娘的求饶声,丢到了先前那把总身边。

随即他朝武当弟子招了招手:“你们过来,在他们每人身上刺上一剑!”

一言既出,武当弟子自然是脸色大变,地上的三名军官更是连连哭嚎,使劲在地上爬着,想要逃离。

见武当弟子们踟蹰不前,宋明镜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个缩着脖子的家伙,淡淡道:“你先来。”

说话之间,手上却已是握住了一把长矛,其意不言自明。

那弟子瞬间面如土色,他也不是蠢货,哪能不明白自己一剑刺下去,就是杀官造反,彻底没了退路。

“给你三息时间考虑,要么刺上一剑,要么你死。”

宋明镜掌中长矛缓缓扬起。

感冒了。

吃了药,头脑昏昏沉沉的,今天不写了,早点睡了,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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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就范

第一更。

……

这世上宁死不屈者毕竟极少数。

性命威胁下,武当弟子们无论心头如何焦灼不愿,那一剑终究还是刺了出去。

这下彻底没了回头路。

在那三名军官哀嚎声中,宋明镜继续逼迫着一名名乞降的清兵上去补刀,又喝令一众脸色惨白的武当弟子执剑拿刀盯着,敢有反抗或逃跑者,格杀勿论。

最后一百五十多名清兵,仅有三人始终不肯下手被当场斩杀,其余人等皆是乖乖就范。

紧跟着宋明镜撕扯下一块衣布,沾着鲜血“唰唰”写了起来。

对于繁体字,他原本只限于能读不能写的程度,但如今记忆力大增,那些字形自然而然浮现于脑海。

不一会儿,他就书写完毕,随手将衣布抛给一名武当弟子,道一声:“念!”

那弟子茫然的摊开布书,只瞧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手脚颤抖,身体摇摇欲坠,布书拿捏不稳,自掌中滑落下去。

宋明镜平静的盯着他,淡淡道:“捡起来,念!”

他神色虽平淡,那弟子却犹如头顶悬剑,承受着莫大的压力,脸上冷汗“唰”的冒了出来。

战战兢兢的拾起布书,磕磕巴巴的念了起来。

然后,在场其余武当弟子以及那些清兵也都是脸色大变,透着浓浓的惊惧。

其实这份布书上,只有短短百余字。

在上面宋明镜大肆批判乾隆,什么乾隆为图皇位害死雍正,与雍正后妃私通,又或强占大臣妻女等等一些列有的没的罪状。

即使布书很短,那弟子念到一半喉咙就像是梗住了般,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罢了!”宋明镜摆了摆手,似说着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轻描淡写道:“在上面签上你们的名字吧。”

“宋……宋大侠,你放过我们吧!在这上面落了字,会被诛九族的啊!”

那弟子哭丧着一张脸,哀求道。

见在场众人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宋明镜冷笑道:“你们都已经杀官了,还以为自己有退路吗?而且这布书在我手中,只要你们乖乖听我号令,自然不会暴露出去。但谁若是不肯签,休怪我现在就送他上路。”

武当弟子们又一次屈服了!

一个个签上了名字。

与他们一同走了一路,这些武当弟子的名字,宋明镜起码是清楚的。

那些清兵宋明镜就不知道名字了,何况这时代识字率太低,寻常一百人中能有三、五个会写自己名字就算不错了,只能逼着他们一个个按上指印。

最后将布书收入掌中,宋明镜道:“为了防止有些蠢货拎不清,以为自己告密就能将功赎罪,我再给你们讲个典故,雍正朝时有个翰林官写了句诗,叫做‘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结果被清廷认为是讽刺,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不是宋明镜过于谨慎,而是人一旦蠢起来,你永远不知道下限何在,而且这个时代视乾隆为圣主明君的人可不在少数。

看着所有人一副脸色煞白的样子,宋明镜续道:“或许清廷会瞧在你告密有功的份上,不诛你九族,只将你千刀万剐,诛个三族,五族呢!”

这就足够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要是还有人去告密,宋明镜也没办法了。

他个体实力虽然已站在了顶尖行列,但相对于清廷这个庞然大物而言还是太孱弱了。

宋明镜心下暗叹着,要是自己会‘生死符’的手法,控制人何至于这么麻烦?

“蚀心毒”倒也可行,不过这种毒药制作起来,材料难寻,他剩下也不多了,用在这些小喽啰身上纯粹是浪费。

起码也得是一地大员的程度,才值得他耗费一丸。

脚步声自身后靠近,在距离宋明镜二丈外站定,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兄台好手段!”

说话者正是那面白无须的中年剑客。

另一边的战斗已经解决好一会儿了,朱桃,谭九公,邓炳坤等人皆被格杀当场,不过红花会一方在对手拼死反击下也有两人受了不轻的伤势。

宋明镜回头看向中年剑客,神情平淡,不发一语。

中年剑客笑道:“在下红花会常伯林,多谢阁下援手之恩,今次若非阁下出手相助,我等兄弟怕是要折在这些清狗手中,尚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我帮你们不过是为了对付清廷,不必谢我!至于我的名字,无名小卒而已,何足道哉!”

宋明镜挥手道:“我尚有要事,就此别过吧,这现场就有劳你们收拾了。”

说罢,他转身往马车厢走去。

“兄台稍等……!”

常伯林急忙扬手,但宋明镜却是头也不回,他虽有心拉拢,可感受到对方拒人千里的意思,也只得心中一叹。

“出发!”

宋明镜目光环顾,扫过武当弟子以及一众清兵,一声喝令。

拉车的马匹被他击杀,他一招手,却是令两个武当弟子前来拉车,后者自是不敢不从,车轮“吱嘎吱嘎”再次动了起来。

一行人渐渐远去。

车厢内,宋明镜解开缚住孙小姐的缰绳,拉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一咬,咬破拇指,血液溢出。

“喂,你要做什么?”孙小姐吓了一跳。

“没什么,只是请小姐留个印记而已。”宋明镜将布书摊开,扯着孙小姐的手强行在上面按下。

孙小姐先前虽被绑住手脚,动弹不得,但在车厢内也竖耳倾听着外界的情况,隐约就有着猜测。

此时她一眼扫过布书上的一个个殷红字迹,脸色瞬间一片惨白,整个人呆愣住,脑子里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过了好片刻,她才似回过神来般,狠狠瞪着宋明镜,咬牙道:“你……你这恶贼,害死我了!”

作为官宦人家出身,她远比寻常人更了解清廷的残酷,既然在这布书上留了印记,朝廷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被逼的,那位自诩千古圣主的乾隆皇帝更不会在乎。

她的父亲两广总督说是位高权重,封疆大吏,可实则掌握的兵权极为有限,远远及不上身为满人的广州将军。

满门性命,也不过乾隆一句话罢了!

第五十四章 孙安儿

宋明镜等人一路往广州而行,水陆并用,速度自是提了起来。

江湖上因红花会袭杀谭九公,邓炳坤,朱桃等人,也掀起了一阵波澜,不过这之中关于宋明镜的影子,有意无意间被隐去了。

而与宋明镜相处了一段时日,孙小姐不得不承认这人除了武功拔尖,见识也是极为广博,天文地理,海内域外皆可娓娓而谈。

只可惜,还是太可恨了些。

夜凉如水,漫天繁星闪烁。

江流袭卷,翻滚着朝前涌去,宋明镜负手立于船头,望着夜色下两岸风物。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一身红色衣裙的孙小姐出现在他身侧,朦胧星光映照下,衬得她愈发艳丽动人。

宋明镜悠然道:“明日晌午,我们大概就能抵达广州了。”

孙小姐沉默片刻,忽然说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宋明镜笑了笑:“我想做什么,小姐难道真的猜不出来么?你是两广总督之女,我裹挟了你,自是为了控制两广之地。”

“狂妄!”孙小姐冷哼一声,俏脸上掠过一抹讥削:“就凭你一个人也想控制两广,别痴心妄想了,我爹就算再疼我,也绝不会受你威胁的。”

说着她又轻叹口气:“何况我爹虽为两广总督,但真正能做主的却不是他,你打着这种盘算去,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我自寻死路岂不是正遂了小姐心意?莫非小姐是不想瞧见我死?”

孙小姐斜睨他一眼,冷笑道:“是啊!我可不想看见你死得那么容易,本姑娘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宋明镜手掌一翻,掌心中多了个小瓷瓶,他轻轻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清风一吹,孙小姐隐隐就嗅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诧异的盯向宋明镜,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

宋明镜道:“这枚丹药唤作蚀心丹,我虽未品尝过,但却敢保证这一粒丹下肚,即便及不上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之苦,也绝对差不了几分。”

“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尝上一粒。”

宋明镜目光一转,落到孙小姐身上,微笑道:“当然我劝小姐最好不要尝试,毕竟这丹药我也没剩多少粒了,两广大员只怕都未必能一人分得一颗。”

“你!混蛋!”

孙小姐脸色大变,娇躯疾扑,玉手一探就朝他掌心抓去。

宋明镜哈哈一笑,身形一旋,那枚蚀心丹归入瓷瓶内,瞬间收入怀中。

孙小姐却是收不住身体,乳燕投林般朝他撞来,宋明镜臂膀一张,就将其揽入怀中,微微用力,横抱入怀。

孙小姐身体刹那间僵硬起来,失声道:“你要做什么?”

“我既不想浪费一粒丹药,更不愿小姐恨我,那唯一的办法就只好将你爹变成我的老岳父了。”

宋明镜笑了一声,拥着怀内娇躯就往船舱内走去,孙小姐身子犹似一座火炉,发散着惊人的热量,略微挣扎之后,却似放弃了般幽幽一叹。

进入一间卧室后,将她放在床榻上,宋明镜盯着她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笑道:“尚未请教小姐芳名?”

孙小姐紧咬贝齿,一语不发,但宋明镜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她不由得偏过头去,轻声道:“安儿……孙安儿!”

“好名字!”

宋明镜随手一扯,下一刻,帷帐徐徐落下,没过多久,房间内就响起一阵阵如泣如诉,销魂蚀骨的娇吟。

正是: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

“嗯……。”

不知过了多久,孙安儿悠悠醒转,她只觉得浑身酥软,使不出一丝力气,双腿微微用力,隐隐就又泛起疼痛。

昨夜羞人的一幕幕浮上心头,虽然最开始有些抗拒,可到了最后却情不自禁的去逢迎,念及此处,脸颊不由一片滚烫潮红。

随即她似想起了什么,微微转头看向身边,却哪还有枕边人的影子。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着一丝气苦,无论如何,这也是夺走她清白之躯的男人,被如此弃如敝屣的对待,也令她有着一些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啪嗒!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宋明镜捧着个小碗走了进来,在她旁边坐下,笑道:“你醒了。”

旋即,一股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

昨夜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孙安儿闻见这股香味,顿时只感觉腹中饥饿,忍不住动了动嘴唇。

“饿了么?我熬了鸡汤,你起来吃一些。”

宋明镜道。

孙安儿恨恨道:“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来收买我?你这混蛋,我恨死你了,不吃!”

“是吗?那我自己吃好了。”说着,宋明镜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汤。

孙安儿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她脸色通红,挥拳在宋明镜腰上砸了一记:“混蛋,给我!”

挣扎着就要起身,双臂刚撑起,一下子又软塌了下去。

“还是我来喂你吧!”

说着宋明镜将她揽入怀中,一口一口喂了起来。

汤还未喝完,门外响起了敲击声,一个声音道:“大人,洗澡水给您送来了。”

“抬进来!”

宋明镜道。

门再次被推开,两个健壮的仆妇抬着一个浴桶进来,低着头,也未往宋明镜这边望上一眼。

但孙安儿却是吃了一惊,唯恐被人发现她般,慌忙缩了缩身子。

两个健壮仆妇将浴桶放下,迅速退了出去。

喝完鸡汤,孙安儿靠在宋明镜胸膛上,屋子里陷入了沉默中,半晌后,才听她说道:“你要怎么对我?”

宋明镜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去向岳父大人提亲啊!”

孙安儿长长吸了口气,忽然冷笑起来:“我爹一定会打死你的。”

“我若死了,那你岂不是得守寡?”

宋明镜将锦被一掀,孙安儿顿时觉得浑身一凉,玉体赤呈的透了出来,她不由得一声惊呼:“你又要做什么?”

“帮你洗澡啊,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广州了,你也不喜欢就这样去见你爹吧。”

宋明镜抱起孙安儿,将她放入浴桶之中。

孙安儿脸色一红,还以为又要被……

宋明镜目光在孙安儿纤长匀称的玉足上流连,作为一个足控,他唯一庆幸的是这并非现实世界的满清,而是一个架空的武侠世界,自小习武的孙安儿倒是没有去缠足,否则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孙安儿恼道:“出去,我会自己洗。”

第五十五章 又见擂台比武

相较于杭州,广州的繁忙喧嚣丝毫不见逊色,反而因四通八达的水运,商旅行船来往频繁,川流不息。

宋明镜,孙安儿此刻已然入了城,行走在广州街道上,身后跟着一众武当弟子以及百多名官兵,见着此等气派,行人纷纷退避道旁,不敢冒犯。

但当路过一座酒楼时,道路却拥堵了起来。

酒楼前居然又是一座擂台,擂台上两名武人遍体鳞伤,刀来剑往,凶狠无比的厮杀在一起。

擂台下围聚着大批江湖人士,呐喊助威,场面热闹非凡。

宋明镜一行人的到来,自然也引起了这些江湖人的注意,但面对官兵开道,他们却并未让开道路,又或露出惧意,反而有不少人淫邪的打量着孙安儿。

孙安儿厌恶的哼了一声,“又是喀和布这个老鬼。”

随着她目光上移,宋明镜也一起看了过去,在酒楼上一群人簇拥着一位锦衣老者,那老者优哉游哉的坐着饮茶,居高临下的观赏着下方的拼斗。

孙安儿解释道:“喀和布是广州最大的布商,手段阴毒狠辣,暗地里各种阴谋诡计,烧杀抢掠挤垮竞争对手,做下不知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但他是旗人,背后又有广州将军撑腰,就算是我爹都轻易动不了他。”

接着她又看向擂台,说道:“这老鬼几乎每个月都要举办擂台比武,因为赏金丰厚,引来了许许多多江湖人,他借此开设赌局,更搜罗了大批亡命徒给他卖命……。”

“老爷,您看!”

此时酒楼上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凑到喀和布耳边,手指指向了宋明镜一行人。

喀和布斜瞥了一眼,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品了一口,也不起身,只摆了摆手。

那管家立即大喝一声:“肃静!”

话音一落,原本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了下去,就连那两名厮杀的江湖人都停止了打斗,跳下台去。

喀和布不疾不徐的朝孙安儿拱拱手,大笑道:“原来是总督府的大小姐,恕老夫怠慢了,看小姐的样子,这是要回家?”

孙安儿淡淡道:“与你何关?”

“哈哈!是老夫失言了,小姐的事情当然与老夫无关。不过老夫这擂台比武未完,小姐要从此地过,怕是得等上一两个时辰,又或绕路而行。”

喀和布哈哈一笑,言语之中却透着讥刺。

两广总督和广州将军皆驻守广州,二者相互制衡分权,但广州将军历任皆为满人,又手握兵权调动,实权却是要在两广总督之上。

喀和布是广州将军门下走狗,一逮住机会,自然是要狠狠打两广总督的脸。

孙安儿俏脸泛寒,冷声道:“走!”

当下就要转身退开。

她如果强行硬闯,恐怕喀和布求之不得,那样一来若是流血死伤,事情闹大了,反而是她理亏。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掌,使得她脚步一顿。

握住她手掌的自是宋明镜。

“我来解决。”冲着她笑了笑,随即松开了手,宋明镜说道。

“不要冲动,没必要跟这老鬼正面冲突。”

孙安儿低声道,但瞧见宋明镜对她的维护,心下也不禁一暖。

宋明镜看向喀和布,扬声道:“这擂台比试,我能参加吗?”

喀和布目光微眯,打量着宋明镜,他身边一名护卫凑近恭敬道:“老爷,看他那身道袍,应该是武当弟子。”

“武当弟子?”喀和布收回了目光,脸上带笑:“欢迎欢迎!老夫摆下这擂台,就是为了选出这天下英雄豪杰。阁下想要登台,那当然没问题,不过刀剑无眼,为了避免麻烦,却得先签下生死状才行。”

说着,他拍了拍手掌,就见那些江湖人分开,一名仆役捧着份状书上前。

宋明镜看了喀和布一眼,笑道:“好啊!”

也不迟疑,持笔挥毫,“唰唰”写下几个字。

“有胆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喀和布大笑赞叹,右手却是暗暗朝管家做了个横切的动作。

管家心领神会,踏前几步,伸出一个巴掌:“那位英雄来做这位少侠的对手?这一场胜者,奖赏五百两!”

五百两赏金一出,顿时在场下一众江湖人中引起了骚动,人人面露贪婪之色。

能被喀和布的赏金吸引过来的江湖人,显然都不是什么成名人物,绝大多数出身三教九流,五百两的赏金已足够让他们拼命了。

霎时间宋明镜被许多道炙热的目光盯上,他神色不动,身形一纵而起,一个翻身已落向人群,如同蜻蜓点水般踏着几个江湖人的头顶,轻飘飘的落向擂台。

这手轻身功夫一露,顿时像是一盆冰水浇灌下去,让火热的氛围降了下去,场下所有江湖人脸上都浮现出忌惮之色。

宋明镜环顾全场,淡淡道:“谁来?”

见场下一众江湖人都似被震住,喀和布冷哼一声,那中年管家忙将右手下压,暗中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

围绕擂台下的江湖人中,忽然有七、八条汉子窜上台去,挥动兵刃,狞笑着围杀过来。

擂台比武,自然是一对一的较量,这分明是违规。

孙安儿脸色一沉,却也并未着急,她见识过宋明镜的身手,绝不是这些三脚猫能够相提并论。

酒楼上的喀和布等人脸上露出冷笑。

瞬间,刀、枪、剑、斧各类兵刃发出凌厉的劲风,呼啸着朝宋明镜攻来,一副要将他乱刀分尸的凶残模样。

宋明镜身形一晃,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掌中一轻,兵刃已被夺了过去。

嘭嘭嘭!!

近乎是连绵不绝的响动,七、八名江湖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宛如在一瞬间遭受到了火车头的撞击,浑身骨骼“噼里啪啦”爆响,朝着人群横飞出去。

嗖嗖嗖!他们手中的兵器却是旋转着飞向了酒楼,那名中年管家直接被一口钢刀贯穿胸膛,带动着身形狂退,钉死在门墙上。

那柄斧头却是飞向了喀和布。

喀和布身边那名护卫却也是一位好手,本能般狂吼一声,挡在了喀和布身前。

“砰”然声响,护卫整个头颅被劈成两半,脑浆迸裂,漫天碎开,撒了喀和布一身。

第五十六章 孙府

那护卫脑袋被劈开,身体直挺挺摔倒,横压在喀和布身上,连同座椅一起倾塌下去。

喀和布脸上,身上洒满了红的绿的浆液,眼神中透出惊恐。

过了片刻,才有仆役匆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喀和布惊魂未定,四下一扫,除了管家,护卫,还有两人被飞来之兵杀死,他胸中怒气勃发,狠狠瞪向了宋明镜:“你——!”

一个字吐出,接下来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迎着对方平静的眼神,喀和布只觉毛骨悚然,虽然身边还有几名护卫,却没有丝毫安全感。

宋明镜叹息道:“刀枪无眼,却是没想到殃及池鱼,这就是我的过错了,还望恕罪恕罪。”

喀和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怪不怪,少侠武功高强,只怪他们太无能。”

宋明镜又转向台下一众江湖人,说道:“还有没有谁愿意上台赐教一二?”

台下众江湖人皆是噤若寒蝉,吞咽着唾沫,盯着那几名先前被打下台的人,此刻都是横躺于地,没有了气息。

哪怕是亡命徒,但遇到了这等狠角色,心头也是发憷。

随即宋明镜朝孙安儿一招手,跃下台去,这次堵在街道上的一众江湖人犹如惊弓之鸟,纷纷退避。

直到宋明镜一行人消失在拐角,喀和布狠狠将身旁仆役推倒在地,面色阴沉得可怖,冷声道:“去给我查查那小子的底细,若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除了喀和布,另一处酒楼上也有两道目光紧盯着宋明镜等人离开。

“老师,你觉得我能不能借用此人的力量来铲除喀和布?”

说话者乃是新任广州知府袁天佑,他约莫三十五、六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接替前任,到任广州还不到一个月。

袁天佑本欲大展拳脚,在任期内做出一番成就,以图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可等他真正坐到广州知府的位置上,才发现其中之艰难,手下各级官吏贪污枉法,官商勾结掣肘。

其中尤以喀和布背靠广州将军,声势最大,几乎将他架空为傀儡,没有半点实权可言。

是以袁天佑做梦都想除掉喀和布。

袁天佑身边一灰衣老者捋着胡须,面色沉吟,摇了摇头:“你是杨侍郎的门生,与两广总督孙大人并非一系,要借用总督府的力量怕是很难,但也不是不能一试。”

袁天佑神色阴沉:“老师,我或许也可以招揽一些奇人异士为我所用。”

灰衣老者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此法可行,但却万万不能留下手尾,否则遗患无穷。”

袁天佑目光移转,盯向喀和布所在的酒楼,面上泛起一抹冷冽的杀机。

而此时转入左侧街道,孙安儿也对宋明镜道:“喀和布此人睚眦必报,你今日这般羞辱他,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知道我来广州的目的,相比起我要做的事,区区喀和布又算得了什么?”宋明镜神情淡然。

“能不做吗?你应该明白一旦事败,非但你我难以活命,更会被牵连家族亲友。”孙安儿白皙玉容上透出忧虑。

“放心!我既然这么做,那自是有几分把握,即便不能成事,全身而退也是轻而易举。”

宋明镜道。

他是有这自信的,一旦掌控两广之地,以这两省的财富人丁,整合起来,哪怕立即起兵,满清想要镇压下去都非短时间内所能办到,起码也得三、五年之功。

若是大事不成,孙家也可举族迁往南洋之地避祸,大不了等他将来实力大涨以后回来平推。

何况,宋明镜也没想过立即起兵。

来到这方世界,想要改变这个时代是一方面,但他掌控两广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方便搜罗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笈。

现在只差把他那位便宜岳父,两广总督孙复耕拉下水了!

半晌后,宋明镜,孙安儿等人终是抵达孙府。

早有孙府管家,下人在外迎候着,孙安儿命人将那些武当弟子以及一百多名官兵带下去安排。

足以让自己抄家灭族的投名状被宋明镜握在手中,他们哪还敢有半点反抗的念头,都顺服的去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这段时间可是很担心你。”孙府管家朝着孙安儿躬身施礼,又看向了宋明镜,脸上泛起疑惑:“这位是——。”

孙安儿略一迟疑,说道:“他是武当……。”

孙安儿才刚出口,宋明镜已是踏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掌,洒然笑道:“我与安儿一见钟情,定下终身,今日特来拜见岳父!好了,你在前带路吧!”

“什么?”那老管家在孙府待了三、四十年,也算是见惯了大人物,久经风浪,此刻却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呆了片刻,又瞧向孙安儿,只见自家小姐垂下头去,脸颊酡红,老管家心下就是一突:“完了!老爷这下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却也不敢多话,忙为宋明镜开路。

没过多久,宋明镜被带到了府邸内一座大厅中,厅内正坐着一位五十岁许,颔下一绺长须,相貌颇有几分威严气度的男子。

他正低头读着半卷书,身侧茶香袅袅,似乎没察觉到宋明镜,孙安儿的到来。

孙安儿低着头,紧抿嘴唇,一语不发,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亦步亦趋的跟在宋明镜背后。

宋明镜明显能感觉得到她手心湿润,微微有些颤抖,显得颇为紧张。

宋明镜脚步一沉,落步有声,立将对方惊醒,蓦地抬头:“安儿——!”

紧接着目光落到宋明镜身上,声音戛然而止。

孙安儿怯生生道:“爹!”

宋明镜反而是笑了笑,迈步上前:“小婿宋明镜,拜见岳父!”

“岳父?!”孙复耕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声音竟有点结巴:“你叫老夫什么?”

宋明镜笑道:“我与安儿一见倾心,定下终身,今日上门特来求亲,还望岳父成全。”

第五十七章 掌控广州

翌日清晨,孙复耕在下人服侍下洗漱更衣,出了房间,路过庭院。

蓦地一阵衣袂破风的劲响传出,院内一人腾挪起伏,拳掌交错之间,其迅疾灵动连天上飞鸟都似有所不及。

孙复耕脸色一黑,扭头就走。

“岳父早啊!”

背后一把招呼声传来,孙复耕脸色更黑了,阴沉着一张脸看向一脸笑容的宋明镜,恨不得对这张脸饱以老拳。

他膝下三子一女,孙安儿是他的小女儿,向来视作掌上明珠,宠溺非常,也养成了孙安儿活泼叛逆,我行我素的性格。

以往孙安儿无论惹下什么事,闯了多大祸,靠着他两广总督的名头,总能将一切摆平。

这次倒没惹是生非,可出去闯了一趟,却被眼前这臭小子得手了。

这下就算他想棒打鸳鸯都来不及了。

一想到这点,孙复耕就觉得肝疼。

看着面前那张笑脸,孙复耕只觉这笑容下暗藏着深沉的心机,自己那傻女儿一定是被骗了。

可米已成炊,孙复耕还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打死这臭小子是不可能的。

但狠狠揍一顿,出一口恶气,孙复耕不只是设想,早在昨日他就动过手了。

他招揽于麾下的十数名好手齐出,非但没奈何得了对方,反倒被对方三下五除二的狠狠修理了一番。

两广之地鱼龙混杂,武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习武之人自持勇力,目无朝廷法度,自成江湖规矩,构成了一张连清廷都难以插足进去的罗网。

孙复耕坐在两广总督位置上近十年,深知江湖势力不容小觑,虽为封疆大吏,却也不会藐视江湖中人。

起码这小子一身武功足见非凡,并非绣花枕头。而且身无根基,有他在上面盯着,安儿也不至于吃亏,孙复耕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想是这般想,心中之郁郁烦闷却是点滴不减,孙复耕哼了一声:“你与安儿尚未成婚前,不要叫我岳父。”

宋明镜一本正经道:“我与安儿两情相悦,虽暂无夫妻之名,却已有夫妻之……。”

“给老夫滚!”孙复耕听不下去了,拂袖而去。

顷刻间,庭院内又只剩下宋明镜一人。

他这位便宜岳父怒气难填,显然是不会给他备下早餐的,宋明镜只得自己解决。

当下,他便往总督府外行去。

孙安儿此时已被孙复耕禁足,寸步不得出闺房,宋明镜更是孙复耕严防死守的对象。

当然,他若是强闯的话,总督府内好手虽众,却也难不倒他,只是并没这种必要罢了。

孤身出了总督府,宋明镜径直登上了一座酒楼,点了几道小菜,要了一壶温酒,自斟自饮。

日头渐渐升高时,街上再度喧嚣起来,宋明镜出了酒楼,在集市上闲逛,忽然一道人影挡在了跟前。

“这位道长,我家主人有请。”

来者是个精悍干练的中年人,体魄魁梧,双臂粗壮,腰悬钢刀,显然也是个习武之人。

“你家主人?他要见我,让他自己来!”宋明镜挑了挑眉,迈步而去。

“道长留步!”那中年汉子急追数步,将一条粗臂横在宋明镜眼前,阻住他的去路。

“怎么?还想要跟我动手?”宋明镜瞧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兴致。

中年汉子脸色一变,微微躬身道:“小人这点微末功夫,怎敢和道长动手?”

宋明镜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昨日和人交手,你也瞧见了?”

中年汉子点头道:“是!道长力挫喀和布手下那群走狗,功夫之高明,小人实是钦佩不已。”

“喀和布?”宋明镜悠然一笑:“看来你家主人是和喀和布有仇,所以才让你来请我,说吧,他究竟是谁?”

中年汉子道:“道长随小人去了便知。”

宋明镜轻笑一声:“我没兴趣和装神弄鬼的家伙套近乎,你既不说,那就滚罢。”

中年汉子微微迟疑,四下环顾几下,终是低声道:“道长,我家主人是——。”

听了这中年汉子报出“正主”身份,宋明镜眸光一闪:“原来如此,你在前带路吧。”

那所谓“正主”即是广州知府袁天佑。

从这中年汉子只言片语的透露,宋明镜也能猜测得出,估摸着那位广州知府和喀和布之间有龌龊,却不好下手,是以想把他当枪来使。

一般武人遇到这种情况,脑袋不灵光的多半会被坑死,聪明些的也会避之不及,不愿意过多沾染麻烦。

而宋明镜,他巴不得这种麻烦越来越多。

袁天佑想将他当枪使,他又何尝不想把此人操持在手?

一切但看手段高下罢了。

半个时辰后,位于广州城以北的一座僻静府邸内,数条汉子栽倒在血泊里,气息断绝,已然没了生机。

广州知府袁天佑再没了往日智珠在握的风范,跪倒在地,脸色惨然,额头冷汗涔涔滚落。

宋明镜负手而立。

被那大汉带进这府邸后,宋明镜先是观察了府内的情况,知道除了袁天佑以及几名护卫外,再无其他人。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呼吸间将几个护卫击毙,迅疾将袁天佑擒拿在手。

袁天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考虑过宋明镜会拒绝他的“请求”,却从没想过对方会直接袭杀朝廷官差,更对他这位从四品的广州知府下手。

袁天佑首先想到的是,或许对方是受到两广总督孙复耕那头老狐狸的指示。

下一刻他脑子里又推翻了这个念头。

除非孙复耕是疯了,又或者想要造反,否则哪来的胆子对他下手?

袁天佑本还想以言语利诱、套路一番,套出对方的真实目的,但宋明镜哪有功夫与他废话,直接动刑威吓。

袁天佑外表虽看起来阴郁深沉,但还没上几下刑就痛得磕头求饶。

宋明镜本意是逼问出一些信息后,将他直接格杀,但此时瞧出对方色厉而内荏的性格,当即就给他灌下一颗“蚀心丹”,让其品尝了一番痛彻心扉的滋味儿。

袁天佑彻底跪了!

第五十八章 九门提督

仕途虽可贵,然性命价更高啊。

若是连命都没了,什么富贵荣华皆为虚妄。

所以,袁天佑跪得很干脆,很伶俐。

尤其是一粒蚀心丹入腹,始知身不由己,那种如同万蚁噬心的痛苦滋味儿,品尝过一次即是刻骨铭心。

宋明镜看着脸色一片惨淡的袁天佑,淡淡道:“一粒解药可保你三到四个月内无忧,你若不想再受折磨,便得乖乖听我号令。当然,你要是想卖弄些小手段,本人也是乐意奉陪。”

袁天佑语音干涩:“袁某不敢。”

“不敢最好!”宋明镜不置可否,抛下一句话:“今日到此为止,我先去了,你静候着我的命令。”

衣袂震颤声随之传出,袁天佑抬头看去,眼前已是人影全无,他失魂落魄般萎顿在地,浑身精气都似被抽干。

出了这处府邸,宋明镜慢悠悠的回返孙府。

街上人流如织,商贾往来,显现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一身道袍的宋明镜穿梭于人群中,极是惹人眼目。

行了约莫一刻钟工夫,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疾驰而来,身后一片嘈杂惊呼,鸡飞狗窜。

五名骑士旁若无人的在街道上扬鞭策马,不顾恐慌尖叫的人群,纵马狂奔,更不时挥动马鞭,抽打拦路行人。

行人如避瘟神,纷纷躲向道旁,眨眼间,原本喧嚣热闹的市集已是一片惨嚎哭喊,满地狼藉。

避退的人群里也不是没有江湖中人,有的垂下头去,有的神情漠然而冷淡,也有人握紧了拳头,根根青筋暴起,双目喷火的盯着那五名骑士。

只是无一人敢轻举妄动,这些骑士的服饰纹路,坐骑印记乃至佩刀无不显示出其旗人武士的身份。

单是那份彪悍外露的气息,就可知他们绝非那些提笼遛鸟的八旗纨绔所能相提并论,每个人都堪称精锐中的精锐,放在江湖上也是少见的好手。

为首骑士是个面容冷肃,双目阴鸷深沉的年青人。

宋明镜也站在街道旁的人群里,盯着那年青人看,确切的说,他看得是对方穿着的一身麒麟补服。

明清两代,只有一品武职才有资格身着麒麟补,眼下的广州城内,也就那位广州将军有此资格。

但广州将军年逾五十,显然不是眼前这年青骑士。

不过宋明镜很快就得出了这年青骑士的身份。

九门提督鄂尔多。

所谓九门提督,即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主要负责京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

这个位置等若皇家的看门犬,一旦不稳,即便皇帝的身家性命都有凶险,因此能够坐到九门提督位置上的人,无不是最得皇帝信重的心腹。

鄂尔多此番出京,却是奉了乾隆密令,前来剿杀红花会党。

这是宋明镜自孙安儿处得来的消息。

鄂尔多擒杀了红花会四当家,虽未获得红花会一应成员的名册,却从其身上搜查出一封信件,得知红花会近期在两广之地或有所行动。

因此他一到广州,立即展开了秘密行动,一方面让两广总督,广州将军调派人手协助他缉拿抓捕红花会成员。一方面以红花会四当家为饵,冀图引蛇出洞。

事实上朱桃,邓炳坤,谭九公等人并非听令于孙复耕,而是鄂尔多自江湖上招揽到的好手。

未料到这场引蛇出洞,固然是成功了,可他的人却也是近乎全军覆没了。

尘沙飞扬,马蹄声急如锣鼓,五骑绝尘而去。

宋明镜眼睛微微眯起,那个方向,貌似是朝他那位便宜岳父家去了啊。

显然鄂尔多这是获知了人员返回的消息,亲自前来询问内情。

一念及此,宋明镜寻了个偏僻角落,窜身上墙,踏着一条直线,仿佛逐风而行,飞速的朝孙府奔去。

不一会儿,宋明镜就回到了孙府,径直回到了先前的院子。

约莫过了一刻钟,孙复耕派来下人,请他去前厅问话。

宋明镜心知肚明,跟着就到了大厅,就见到孙复耕安坐厅内,鄂尔多却并未坐下,背负双手,脊背挺直,如同一杆标枪般矗立。

下人们都被打发了出去,就连与鄂尔多同来的四名骑士也都只在孙府外候着,厅内仅有鄂尔多,孙复耕二人,却透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听到脚步声,鄂尔多蓦地回头,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紧紧盯在宋明镜身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破。

宋明镜笑了笑,似乎未曾感受到丝毫压力,仅是拱手一礼。

孙复耕咳嗽了一声,抬手道:“这位是九门提督鄂尔多大人,还不快大礼拜见。”

所谓“大礼”,那就是下跪磕头,宋明镜连乾隆都不曾放在眼中,又岂会当这磕头虫?

面上只是微微一笑,仿如未闻。

鄂尔多面色漠然,盯着他看了半晌,淡淡道:“你将你们一行遭遇红花会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道来,不得有半点遗漏。”

“好!”

宋明镜当即就说了起来,只是对于自己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采取春秋笔法,一律虚化。

而在他述说的过程里,鄂尔多双眼一直紧盯着他的脸,似乎能从他神色的细微变化里瞧出他言语的真假。

待得宋明镜讲述完毕,鄂尔多忽然问道:“你是武当弟子?”

宋明镜道:“不错。”

鄂尔多目光闪动,言语倏地变得冷冽起来:“我手下几名高手尽数阵亡,你们武当弟子却半数以上全身而退,不觉此事太过蹊跷了么?”

宋明镜道:“可能是我们运气够好吧!”

“你撒谎!”

鄂尔多冷冷呵斥道:“依我看你定是红花会的奸细,里应外合,暗害了他们。这雕虫小技以为能瞒得过我的法眼吗?哼!纳命来吧!”

言语之间,鄂尔多右手一开,五指“噼啪”作响,一根根骨节犹若炒豆般爆鸣,长而锋锐的指甲宛似利刃般刺破空气,凌空一抓,就探向了宋明镜的脸庞。

唰!

宋明镜挥掌如刀,一掌横切,斩向鄂尔多手腕。

鄂尔多指爪一收,横挡过去,但听“嘭”的一声闷响,劲力震荡,交错传开。

宋明镜,鄂尔多二人各是身形一震,足下青石铺就的地板“咔嚓咔嚓”崩裂开来,蛛网般碎开。

“果然是深藏不露!”鄂尔多冷冷盯着宋明镜,锋锐的双眼中透出凌厉的杀机。

宋明镜神色自若,悠悠道:“我本打算多留你几日活路,你又何必急着自寻死路?”

第五十九章 搏杀于方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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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镜灵觉敏锐,自能感觉到鄂尔多出手一击并无杀气。

他并非真的确信宋明镜是红花会奸细。

事实上,宋明镜也不是。

或许鄂尔多仅仅只是心存了一丝疑窦,便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那一抓虽无杀气外泄,却也是凌厉凶狠,碎金裂石的一击,绝非虚晃一枪的试探。

倘若宋明镜不闪避或加以反击,任凭那一爪落到他面门上,即便不死,半张脸怕也会被撕扯下来。

对于鄂尔多而言,一丝疑窦已足以让他下重手了。

至于会不会杀错人?

这点全然不在鄂尔多考虑之中,于他来说,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罢了。

但等他指爪与宋明镜掌刀撞击在一起,气劲炸开,震碎脚下的青石地砖,鄂尔多眼神瞬即变得阴沉起来,知道自己或许是钓上了一头大鱼。

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九门提督高位,除了是乾隆宠臣,深得乾隆信重外,一身高明的武功亦是功不可没。

红花会四当家号称“奔雷手”,双掌一出,势如风雷,开碑裂石只是等闲事耳,乃是成名江湖二十年以上的一流高手。

但鄂尔多与其遭遇时,单打独斗,不到三十招就捏碎了他震慑黑白两道的双掌,又过数招,便轻而易举的将其毙杀于掌下。

以鄂尔多一身精湛武艺,或许还及不上至善,白眉这等江湖顶尖高手,但也绝对差不了几分。

这区区一介武当弟子却能轻易接下他一击,更是让鄂尔多确认了怀疑。

“误会了!大人,误会了!”

孙复耕哪能想到这说得好好的,鄂尔多突然就动起手来,他顿时就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打着圆场。

鄂尔多却连看都没看孙复耕一眼,犀利的眸子盯着宋明镜:“你若束手就擒,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宋明镜的回应更为直接,他身形一动,骤然扑杀出去,双手一开,刚柔两股力道交缠融合,气劲迸发。

这里毕竟是总督府,孙复耕是不会眼睁睁瞧着他杀死鄂尔多的,一旦时间拖长,惊动了府邸内的守卫,别说击杀鄂尔多,怕是他自身都得遁出广州了。

宋明镜竖掌如刀,带起凌厉的劲风,“嗤”的一声斩向了鄂尔多脖颈。

鄂尔多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戾色,不退反进,五指成爪,正面迎击。

他双手好似化成两只铁钩,臂膀挥动,奇快无比的抓向宋明镜手臂,面门,心窝……由于速度过于迅疾,竟划出了道道残影,让人摸不清他究竟攻向那个部位。

宋明镜身体陡然顿住,由极动瞬间化为极静,双掌开合,刚劲尽数消融,转换为柔韧绵软之气。

刹那间,他双掌与鄂尔多双爪交击,鄂尔多只觉自己铁钩般的爪力发出,好似触及到了一层柔韧的硬膜,非但无法穿透,更一分一分将他的力道消减卸去。

“太乙绵掌?!”

鄂尔多惊咦一声,足下一顿,力道自脚下生出,地面坚硬的青砖开裂。他身形骤然若飞鹰腾空,拔升丈许,飞临到了宋明镜头顶,头下脚上,双爪若苍鹰博空,抓拿向了宋明镜颅顶。

气劲穿空,发出“嗖嗖嗖”连绵不绝的尖锐脆鸣。

以鄂尔多的爪力,一旦落到宋明镜头上,哪怕他金刚不坏神功小有所成,颅骨也会没任何悬念的被掀起来。

面对这等凶险的局面,宋明镜神情依旧是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慌乱,身体骤然一缩,脚下像是踩在光滑的冰面上,倏地滑开数尺。

于此同时,抬手反掌一击,印向凌空下击的鄂尔多胸膛。

唰!

鄂尔多双爪一收,化爪为掌,与宋明镜拍击的掌力抵敌,双腿却是交缠在一起凌空发力,身体螺旋般旋转起来。

但饶是鄂尔多以上凌下,仍旧没有占得丝毫便宜,四掌交击,他只觉得对方双掌之上似有千钧之力,滔浪般汹涌袭来,震得他身躯剧颤。

鄂尔多哼了一声,借势腾身倒飞,但见他身后的桌椅被他轻轻一撞,瞬即四分五裂,碎片激溅,四面八方弹开。

孙复耕倒霉的被一块木片砸在手背,立即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痛哼一声,慌忙往后退开。

宋明镜目光一凝,鄂尔多撞击发出的动静不小,已然惊动了外面的人,他隐约已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赶来。

念及此处,宋明镜身形一纵,一口悬挂在厅中支柱上以作装饰用的长刀便被他取在掌中。

他身形犹未坠地,“呛啷”一声,长刀已从点缀着数种红、黄、绿的宝石刀鞘内飞出,霎时间,一抹刀光亮起,盈满整个大厅。

鄂尔多面容依旧冷峻得如同千载不融的坚冰,眼中却透出凝重之色,同样取了一口剑在手。

嘭!

宋明镜单足猛地在支柱上一踏,本来坠落的身形又拔高数尺,借着这股反冲的力量,他像是裹挟着一股狂风,身形旋转,刀光也紧跟着转动起来,顷刻间就飞扑到鄂尔多跟前,凌空一刀斩下!

明镜止水!抽刀断水水更流!

宋明镜所开创的止水刀术中,除了常用的搏杀之技,更藏了三大杀招,而今他所展露的便是第一式杀招。

鄂尔多立即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恶风,锐利的气劲仿佛隔空降落下来,刺到了他的脸上,针砭肌肤,寒意顿生。

他近乎本能般用出了全身力道,举剑格挡。

下一刻!

当!!

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开,刀剑相撞,激溅出一连串火花,嗡嗡颤响回荡在整座大厅内,绕梁不绝。

“咔嚓”一声,鄂尔多手中精铁长剑自中断开,他双腿一软,“轰”的被一股力道压倒在地,深深跪倒了下去,膝盖撞在铺地的青砖上,立时崩碎。

刀光急旋,“咕噜”一声,鄂尔多的头颅自颈项跌落,皮球般滚了开去,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的双眼犹然大睁,仿佛要夺眶而出,却是死不瞑目。

砰砰砰!!

“总督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便在这时,几名护卫或仆役疾速赶至,扑入了大厅内,一语未落,等瞧见厅中场景,脸上已浮现出惊骇之色,张嘴欲呼!

第六十章 偷梁换柱

在那几名护卫、仆役张口欲喊之际,宋明镜身形旋风般卷出,掌中长刀割裂空气。

刀光好似明灭不定的烛火,忽闪忽动,奇快无比的斩开了几人的脖颈,又被他数脚踹出了大厅。

“啊!杀人啦!”

“快来人,保护总督大人!”

外间瞬即像是炸开了锅,闹哄哄一片,惊叫呼喊声此起彼落,更夹杂着一道道杂乱急促的奔跑声。

“都不准进来,擅入者死。”

便在这时,九门提督“鄂尔多”那低沉冷硬的声音自大厅内传出,震慑住了乱哄哄的场面。

“我与鄂尔多大人有事相商,你们都离去吧。”

紧接着,“孙复耕”也扬声说道。

外间庭院内,一众仆役、护卫面面相觑,都感到有些莫名惶恐,但有着那几名躺尸的前车之鉴,却也再无人敢擅闯进去。

过得片刻,才有一名护卫统领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无事,退下!”

“孙复耕”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那护卫统领挥了挥手,让人收捡了尸体,不片刻纷纷退走。

弥漫着浓郁血腥气味儿的大厅内,孙复耕双目圆瞪,惊骇的瞪着宋明镜。

先前无论鄂尔多又或他孙复耕的声音,皆是由宋明镜所发出。

孙复耕瞪着宋明镜看了半晌,又将目光移转到鄂尔多那死不瞑目的头颅上,整个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他身子颤抖,双手哆哆嗦嗦,双膝发软,扶着椅子把手慢慢坐下,脸色青紫变化不定。

“你、你、你……你害苦老夫了!”

忽然,孙复耕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宋明镜,哭丧着一张老脸:“老夫前世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你这个煞星来向我讨债,老夫全家老少都要被你害杀了!”

鄂尔多乃是乾隆近臣,虽官阶与他相若,但如论在乾隆心中的份量,别说他这个汉臣,怕是连广州将军都远远不如。

要知道就是鄂尔多这个名字也是乾隆所赐,而在女真语中,鄂尔多即为“宫帐”,可见乾隆对他的宠信。

鄂尔多乃是奉了乾隆密令剿杀红花会,现在却死在了他孙复耕家中,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

消息一旦泄露,不但头上的官帽不保,他的脑袋也得搬家,甚至一个不慎被打成乱匪同伙,抄家灭族也就在旦夕之间了。

身为两广总督,孙复耕的政敌不在少数,绝不缺少落井下石者。

宋明镜缓缓道:“福祸相依,是福是祸,就看岳父大人如何选择了!”

孙复耕盯住他,“什么意思?”

宋明镜伸出两根手指,平静道:“两个选择,一,要么岳父死心塌地的做满清忠犬,等着清廷发落,满门抄斩!”

“二、要么与我合作,我送岳父一股东风,助你更上一层楼。”

“大言不惭!”孙复耕冷哼一声,他已经是官居一品,更上一层楼代表了什么,自然一清二楚。

闻言,他脸上却是不见好颜色,怒道:“凭红花会一帮草莽之徒,也妄想成就大事,做梦!”

宋明镜一笑:“谁跟你说我是红花会中人?”

孙复耕一怔:“你不是红花会党,那你又是什么身份?”

宋明镜意味深长道:“这点岳父就不需要了解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先帮岳父将两广兵权拿到手中,也算是我跟安儿成婚的聘礼吧!”

孙复耕脸色阴沉:“你想怎么做?”

“且看我的手段便是!”

宋明镜的计划很简单,鄂尔多与他身形相若,正好省了他找其他人假扮的麻烦。

而且鄂尔多为人寡言少语,冷漠狠厉,扮演起来并不算难。

便是他最为擅长的爪功,宋明镜的鹰爪功夫亦是不遑多让。

将鄂尔多的贴身饰物取下,宋明镜盯着鄂尔多那张脸看了片刻,记下他的面部特征后,用刀将其面庞划烂,随之将其拖到府内一处荒废已久的宅院内掩埋。

接下来,宋明镜又花了近一个时辰来制作面具。

在这段时间里,孙复耕也没有闲着,他一点一滴的擦干拭净了大厅内的血污,累得气喘吁吁。

待得感觉没什么遗漏后,才招来仆役,将厅中毁坏的桌椅,地砖整理出去。

孙复耕则换到了另一处大厅,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安的等待着,面色忧心忡忡。

“孙复耕,你好大胆子,竟敢与红花会逆党勾结,该当何罪?”

蓦地,一把冷厉的声音在厅中响起。

“鄂……鄂尔多大人……!”

孙复耕一抬头,就再次瞧见了鄂尔多那张冷峻的脸,险些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但他紧跟着发现这个“鄂尔多”并未剃发,眼中就透出了惊疑:“你、你是……。”

“鄂尔多”自背后掏出一顶帽子,戴在头上,冷漠的盯着孙复耕,忽然又换成了宋明镜的声音:“岳父,我这偷梁换柱之计,你以为如何?”

闻言,孙复耕脸上的惊疑尽数化为骇然。

他紧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却只觉得无论举止神态都是惟妙惟肖,哪怕已经知道这是宋明镜所假扮,竟也瞧不出丝毫破绽。

这方世界的江湖武林,单论力量层次无疑要比方谬神探世界更进一层两层,可论及易容、下毒等手段却又是逊色良多了。

孙复耕渐渐冷静下来,面上骇然消退,目光闪动:“你这易容之术,除了你自己外,能否用到其他人身上?”

宋明镜点了点头。

孙复耕眼睛微微发亮,双手略微颤抖的交握在一起,显现出他内心的紧张与亢奋。

他并非愚忠清廷之人,既然已经没了退路,就该考虑如何保全全族身家性命了。

可见到宋明镜这神乎其技的易容术后,孙复耕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东西,或许他真的可以将步子迈得更逾越一些。

以宋明镜现下假扮的鄂尔多的身份,配合上他的武功,绝对能轻易将两广要员都替换为他的人,即便是广州将军也难例外。

掌控两广,并非虚言妄语。

而且鄂尔多身为九门提督,负责京城守卫,若将这身份利用到最大,旦夕之间就可动荡京畿乃至刺王杀驾,届时天下一乱,他孙复耕坐拥两省之地,大有可为。

想到这里,孙复耕目光再次凝注到宋明镜身上,说道:“你既与安儿定情,那婚事便不能久拖下去了,就这个月选个良辰吉日,你们完婚吧!”

第六十一章 上少林

接下来一段时日,广州城发生了两桩大事。

一是两广总督孙复耕嫁女,且女婿非是官宦子弟,又或高门显赫,反是一个江湖中人,很是引起了一番轰动。

二是广州最大布商喀和布在府中遭遇匪徒袭杀,全家百余口人丁无一幸免,手下网罗的大批亡命徒死伤惨重,伏尸遍地。

喀和布全族数代人百余年积蓄的庞大财富,一夜之间,竟被掠夺一空。

这桩灭门惨案引发的反响远比孙复耕嫁女更为汹涌,众多豪富家族为之震怖,人人自危。

就在这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被这两桩事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黑暗之中却有一双大手不疾不徐的伸向两广要员,悄无声息的偷梁换柱,将一名名占据要职的官员替换为自己人。

即便那位一直以来只闻其名,未闻其声的广州将军,也被宋明镜披着九门提督鄂尔多的马甲暗中解决,换成了孙复耕的一位同族兄弟。

当然在这种大事上,无论亲信手下又或同族都不可全信,是以在此之前,这些人也都被强逼着交上了一份投名状。

剩下就没宋明镜什么事了。

他能在这个时空横行,完全是他一身武功与易容术相结合属于作弊,论及政治手腕,十个宋明镜也难及他那位便宜岳父十分之一。

占据了这么大优势,孙复耕要还不能排除异己,真正接管两广兵权,那他这两广总督的位置怕是刮奖送的了。

广州这边暂时无事可做,即便要搜罗两广武林门派的武功秘笈,也得等孙复耕大权在手再说。

宋明镜当即离了广州,只一刀一马随行,纵马驰骋,一路往福建莆田少林寺而去。

新婚未久,正值情热,孙安儿很是痴缠,本来也是吵嚷着想要跟去。

但宋明镜此行目的乃是为了少林洗髓、易筋二经,想要得手怕是缺不了争斗,带上孙安儿纯属添乱,因此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说穿了他与孙安儿的结合不过是贪恋其颜色,倒未必真有多少情谊。

数日后的晌午,宋明镜抵达莆田九莲山,解下坐骑缰绳,将其放归山林,自己则往山上疾掠而去。

沿着山间崎岖道路奔行了约莫一刻钟,不时瞧见上山、下山的僧人,宋明镜皆是以迅捷身法避开。

一座宏伟的寺院坐落于半山腰,隐约传出洪亮的撞钟声。

宋明镜疾驰的身形立时顿住。

现在还是白昼,可不是他行动的时候。

宋明镜准备等入夜之后,摸黑潜入少林藏经阁,效仿萧远山,慕容博旧事,偷阅经书。

有所区别的是,萧远山和慕容博潜入的是嵩山少林寺,偷看七十二绝技。

南少林较诸嵩山少林这禅宗祖庭却是要逊色几分,仅有三十六房武功。

据传说南少林乃是部分为躲避战乱的嵩山少林僧人所建,是以三十六房武功和七十二绝技,半数以上却是重合的。

南少林同样有着大力金刚指,般若掌,龙爪手等等武林绝学。

而宋明镜最为庆幸的一点是,他不必担心藏经阁内猫着一位扫地老僧,时时刻刻想着将他度化入佛门。

毕竟在白眉神功大成,杀入南少林,击毙至善以及众多僧人时,也没冒出来什么隐世高僧。

如果没记错的话,易筋经藏在铜人巷中,为十八铜人所看管。

至于洗髓经,宋明镜就不知道确切地点了。

只记得至善禅师修炼的便是洗髓经,但作为佛门最为上乘的心法,想来不会随随便便的放在藏经阁内。

但即使如此,少林藏经阁也值得宋明镜光顾一二。

时间尚早,宋明镜昼夜兼程,却也有些疲乏饥饿,便去林子里抓了只野鸡。

在溪边清理干净后,宋明镜引燃一堆篝火,架起来慢慢烤着,自己则脱了衣服跳进溪水里,洗了个冷水澡。

数分钟后,宋明镜浑身湿漉漉的一跃而出,体表肌肤一震,一股气劲流转全身,瞬间将身上的水珠弹开。

穿好衣服,宋明镜继续烤鸡大业。

虽然没有什么佐料,但随着鸡肉逐渐金黄,却也有股香喷喷的气息传出,让人闻之食指大动。

“好香啊!”

突地,山道上传出一把惊异的声音,随之一道人影快速的朝着宋明镜这边奔来。

宋明镜早有所觉,抬头瞧去,不禁一笑,来者赫然便是方世玉。

“世玉,你往那边去干什么?”

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又有三个人赶了过来,除了洪熙官与胡惠乾之外,还有个脖子上挂了串念珠的大和尚。

方世玉眼馋的盯着架子上的烤鸡,走上前来,朝着宋明镜套近乎道:“兄弟,见者有份,分我一个鸡腿!”

方家乃是商贾富户,家境殷实,方世玉自小不敢说锦衣玉食,但也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样样不缺。

可自打入了少林,哪怕只是俗家弟子,也得遵守清规戒条。

尤其是方世玉等人一入门就得罪了戒律院首座至能,对方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一旦破戒,怕是会第一时间被逐出门墙。

几个月未沾半点荤腥,方世玉只觉得嘴里快淡出个鸟来,这一被烤鸡香气勾引,馋虫立即在肚子里咕咕叫唤。

那大和尚苦笑道:“世玉,我佛门弟子严禁荤腥,你怎么能犯戒?”

“是啊!世玉,要是被至能师叔发现,咱们都得倒大霉了!”胡惠乾也说道,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你不说,我不说,至能怎么知道?”方世玉不在意的摆摆手,又朝那大和尚道:“三德师兄,我知道你对世玉最好,你肯定不会出卖我吧!”

三德和尚闻言,哭笑不得。

随即三德双手合十,朝宋明镜施了一礼:“这位小道长,九莲山中能不杀生,还是不杀生得好,小僧三德,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三德?”

宋明镜目光一凝。

这三德名义上是方世玉,洪熙官,胡惠乾三人的师兄,实则却算是半个师父,私底下指点三人武功,更传授了罗汉拳等功夫。

后来还私自教给了方世玉洗髓经第一重心法。

是的,这三德也修习了洗髓经,虽然未必齐全。

“你是道士?”

经三德提醒,方世玉才注意到宋明镜一身道袍的打扮,不禁目光一眯。

第六十二章 戏耍

方世玉的外公苗显与至善禅师乃同门师兄弟,作为一个佛三代,自小耳濡目染,他一直视少林为心目中的武学圣地。

此次被李小环迫得诈死,不得不遁入少林避祸,方世玉一方面有得偿所愿之感,另一方面又憋着一股子闷气。

他主动上少林和逼上少林,完全是两种概念。

而李小环是什么人?

武当宿老李巴山之女,正儿八经的武当弟子。

是以对于道士,方世玉很难生出好感。

而且一个道士跑到少林地盘上来做什么?

方世玉,洪熙官,胡惠乾三人脸上不禁浮现出狐疑之色,凝神审视着宋明镜。

也亏得宋明镜并未穿武当制式道袍,否则方世玉一行就该如临大敌了。

方世玉也顾不得口腹之欲,他素来是直肠直肚的性子,单刀直入道:“小道士,你到我少林地盘上来干什么?”

“少林地盘?!”

宋明镜慢吞吞的翻动着烤架,眼皮也不抬一下,只发出一声轻笑:“这九莲山由来已有千年万年,天地造化而成,什么时候归了你少林所有?何况这天下之大任我驰骋,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

“你说什么?想打架吗?”

方世玉气得险些扑上来,胡惠乾,洪熙官赶忙伸手将他拦住,却也眼神不善的盯向宋明镜。

方世玉此人重情义,讲义气,与他做兄弟可以放心的托付后背,他绝对能眉头不皱的陪你赴死。

但这不代表他脾气就好了。

恰恰相反,方世玉性格属炮仗的,一点就炸,桀骜顽劣,素喜打架斗殴。

与洪熙官相遇时,一言不合,拳头相向,最后成了生死之交。

遇到了三德和尚,饱以老拳,狠狠揍了前者一顿,后来成了生死之交。

与童千斤同样是不打不相识,结为至交。

遇上了凌小小,一样是莽撞的先打一顿,最后凌小小成了他老婆。

“打架就算了!”宋明镜瞥了方世玉一眼,悠然道:“以你的身手,怕是连我三招两式都接不下,换成你外公来还差不多。”

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其中倒无蔑视之意,仿佛只是平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却更让方世玉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宋明镜一指道:“胡吹大气谁都会,有本事就来跟我单对单比拳脚功夫,都不准动武器。我方世玉要是不能把你打趴下,算我输。”

方世玉却是瞧见了搁在宋明镜跟前的长刀,虽则恼怒,到底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拿话语挤兑对方不用武器。

“世玉,冷静一点,你忘了我们怎么来少林的吗?要是你再闯祸,一定会被至能师叔赶下山的。”胡惠乾苦口婆心的劝阻起来。

“世玉,我们该回寺了!”三德和尚双手合十,朝宋明镜一礼道:“小道长,我们告辞了。”

说着,他伸手拉了拉方世玉,另一边洪熙官,胡惠乾也半架着方世玉,四人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烤鸡已经熟了,宋明镜取下烤架,撕扯下一条鸡腿,像是感受不到那股滚烫,咀嚼了几口,就连皮带骨的吞下了一整条鸡腿,又说道:“你们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少林么?”

三德和尚等人离开的背影蓦地一顿。

宋明镜道:“素闻少林武学威震武林,至善禅师更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我今次入少林,倒也想领教一番至善的功夫,看他是否名副其实。”

洪熙官,胡惠乾松开了方世玉,几人都回过头来,瞪向了宋明镜。

他们入少林学艺这几个月来,除了结交了一些朋友,最为尊重与敬仰的便是至善禅师。

至善禅师待他们也的确是如师如父,便是桀骜不驯的方世玉到了至善面前,也成了个听话的乖宝宝。

正因为崇敬至善禅师,所以更不能允许旁人轻慢了。

即使是心境向来平和的三德和尚,望向宋明镜时,也是微微摇头,眉头皱起。

方世玉捏得手指骨节“啪啪”作响,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挨揍了。”

宋明镜又扯下一条鸡腿,笑了笑道:“你若能揍得到我,这鸡腿请你吃。”

他之所以故意找茬,却是兴之所至,起了几分好奇,想要瞧瞧方、洪二人这几个月来的进度。

方世玉打小被苗翠花下苦功培养,日日以药浴洗练躯体,天长地久之下换得了一身铜皮铁骨。

而洪熙官更是民间传说之中“洪拳”的创始人,二人都堪称武学奇才,一入少林又被各种开小灶,也不知较诸几个月前成长了多少。

“留着你自己吃吧!”

方世玉冷哼一声,跨步上前,出腿入枪,旋风般横扫过境,那燃烧的篝火“嘭”的一声荡开,猛然朝着宋明镜砸去。

宋明镜脚下像是生了弹簧般,原本坐着的身形忽的腾升而起,凌空一转,就避开了扑面袭来的篝火堆,落身到了方世玉身后。

三德和尚忙叫道:“世玉小心。”

方世玉速度也不慢,猛地回身,双拳挥动,一着罗汉拳中的‘苦海回头’使出,攻向了宋明镜头颈。

“啪”的一声,方世玉拳头才递到一半,就已被凌空截住。宋明镜身躯半躺,好似凭依在空气里,一脚点在方世玉拳头上,陡地一发力就将他迫得连连倒退。

随即他身形带起一股劲风,袭卷过去,林间砂石落叶簌簌卷起落下,宋明镜一掌按向了方世玉胸膛。

一股绵柔的气劲隔着衣衫侵袭而至,让得方世玉身体一震,心知无论如何也不能挨下这一掌,顾不得形象,就地一滚滑了开去。

便在这时,嘴里却多了股湿滑油腻的感觉,只听对方笑道:“看来你不喜欢鸡腿,那这鸡屁股滋味如何?”

方世玉滑出丈许,挺身而起,“噗”的自嘴中吐出一块肉,脸色难看。

从来只有他捉弄别人,还是首次被旁人如此戏耍,但就这呼吸间的过招也教他明白,对方武功之高绝非现在的他所能抗衡。

宋明镜又已将另一条鸡腿吞下肚去,将烤架随手丢弃,拍了拍手,看向疾奔过来与方世玉站在一起的三德,洪熙官等人,笑道:“我早说过,凭你一人不行,还是你们一起来陪我玩几手……嗯?!”

话说到这里,宋明镜目光陡地一转,山道方向又响起了衣袂破风的声音,有两人正朝着山上疾掠而来。

第六十三章 争斗

嗖!嗖!

来者奔腾速度奇快,崎岖的山道也无法阻拦他们的步伐,随意一步踏出就达丈许,眨眼间,两个人出现在宋明镜视线内。

于此同时,方世玉等人也顺着宋明镜的目光瞧去,瞳孔瞬间放大。

“李小环?!”

胡惠乾心性最差,瞧见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发出惊呼,紧接着反应过来,忙不迭捂住嘴巴。

然而为时已晚。

“嗯?有人!”

飞奔的两人蓦地顿住身形,冷冽的目光朝着林子里投去。

来者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李小环,另一人是个精神矍铄,体格魁梧的老者,正是李小环之父,武当名宿李巴山。

“是你,方世玉!”

李小环一眼就锁定了方世玉,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面上恼怒与仇恨交织,身形一转,便扑入了林子中。

当日方世玉于擂台上打死了雷老虎,李小环赶到后,硬逼着与方世玉再次进行了一场擂台战。

李小环以一记穿心腿重击方世玉心窝,后者当场重伤倒在擂台上。

本来以李小环那记穿心腿的力道,方世玉必死无疑,但方世玉是个滑头鬼,早在上擂前暗藏了护心镜,得以伤而不死。

他借此诈死脱身,来到少林学艺。

一晃眼数月过去。

然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终究还是被李小环得知了真相。

不过李小环清楚单凭她一人上少林,决然讨不得好,是以父女齐上阵,誓杀方世玉报仇血恨。

两人本以为此番上少林,难免会和少林一战,却没想到会在这寺外撞上方世玉等人,当即杀意涌动,李巴山一声怒喝:“方世玉,你竟敢装死愚弄我们,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方世玉,你今天插翅难逃了。”

李小环声音冰寒。

呼吸之间,李小环,李巴山两人疾掠而来,已然逼至近前。

方世玉等人头皮发麻,生出大祸临头之感。

这几个月来,他们功夫都大有长进,若仅仅只是一个李小环,眼下无论方世玉又或洪熙官自忖都可一战,可再加上一个李巴山,那就纯粹以卵击石了。

何况,这边还有个敌友不明的宋明镜。

洪熙官浑身肌肉绷紧,扬声道:“李小环,世玉已经和你上过擂台,差点被你打死,恩怨了结,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恩怨了结?只有方世玉彻底死了,才算了结恩怨!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

李小环陡然加速,足下发力,身体蓦地窜起,双脚带起凌厉的劲风,狠狠踢向了方世玉。

李巴山乃是武林名宿,成名江湖多年,他最为出名的杀手绝技便是“十二连环腿”,一旦施展出来,双腿连环,招招夺命,威震江湖。

李小环作为李巴山独女,虽是女流之辈,但自小受李巴山倾力教导,却也是得了真传,一声功夫极是不俗。

不待方世玉反应,一股大力将他往后拽去,三德和尚跨步而出,一招“罗汉降魔”挥出,拳头轰出。

嘭!

拳腿相交,爆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三德和尚身形摇晃,猛地倒退一步,双脚陷入泥土内尺许。

李小环却是被震得横飞出数米,落足不稳,险些跌倒。

“三德师兄,好功夫!”

胡惠乾喝彩连连,方世玉,洪熙官二人也惊异的瞧向三德,他们这么师兄平日里没个正形,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如今方是首次展露武功,直教他们刮目相看。

“世玉,熙官,惠乾,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三德和尚却是脸色沉凝如水,拳头收回胸前,施了个佛号:“阿弥陀佛!”

李巴山一把搀住李小环,目光落到三德身上,冷喝道:“臭和尚,你不要命了吗?”

三德和尚双手合十,目光低垂:“李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李巴山只信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若相信你们佛门这一套,当初就不会和至善撕破脸了!”

李巴山冷哼一声,踏着迅捷的步伐,瞬间就到了三德面前。

“既然你这和尚想替他们出头,那老夫就先送你去见西天如来!”

说话之间,李巴山双掌一翻,裹挟着凶猛的劲道,直朝着三德击去。

李巴山以十二连环腿成名武林,但身为武当宿老,自然也会其余功夫,于他而言,对付几个小辈,还不至于用到他的拿手绝技。

三德双手一开,指节“噼啪”作响,呈环抱之势,鼓荡起浑身劲力,迎向了李巴山的双掌。

“罗汉抱月?罗汉拳?哼,老夫练得比你还熟!”

李巴山不屑已极。

他昔日也是杏隐禅师弟子,对于南少林三十六房的武功都有涉猎,论及罗汉拳的精通程度,或许还在三德之上。

当然他现在既已为武当宿老,自然不会再以少林武功取胜,掌势一变,蓦地变得雄浑沉凝起来,与气流互相碰撞,带起剧烈的响声,宛似狂风呼啸,雷霆将至。

“武当混元掌么?”

宋明镜低笑一声,一眼便认出李巴山施展的武功。

武当乃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之一,无论拳掌刀剑,各类绝技,样样不缺。

单以掌法来说,宋明镜练得最为精通的有两种,一为太乙绵掌,另一种即是这混元掌。

自李巴山,李小环父女现身后,他反倒成了场中的闲人,干脆将自己转换为看戏的状态。

杏隐禅师六大弟子就属李巴山与冯道德最不成气候,但这是跟至善,五梅,白眉,苗显四人相比,较诸寻常江湖人,冯道德,李巴山二人也堪称武林中的一流好手。

李巴山内劲暗蕴于掌心,摧掌如风,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力道,又哪里是三德所能抗衡的?只是交手数招,三德就被逼得连连溃退。

虽然三德让方世玉三人离开,但三人极重义气,哪里肯听?见得三德不支,一声呼喊:“三德师兄,我们来帮你。”

洪熙官,胡惠乾瞬即扑上前去,而方世玉却被面泛杀气的李小环截住,一时间杀得难分难舍,拳脚互撞,气劲接连炸开。

不过三德等人与李巴山毕竟差距过大,即使多了洪熙官,胡惠乾襄助,依旧只是勉力多撑了几息,三德便被李巴山一掌打得跌倒在地,脸色惨白。

他强撑着站起,抹了抹嘴角一缕血迹,身形依旧有些摇晃,正欲再度冲上前,忽听得宋明镜笑吟吟道:“和尚,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第六十四章 一刀断头

宋明镜倚树抱臂而立,意态闲适,笑吟吟的看着形容狼狈的三德,说道:“和尚,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替你们解决麻烦,换你的洗髓经如何?”

“洗髓经”三字一出,除了李小环依旧是充耳不闻,不管不顾的疯狂进攻着方世玉外,李巴山动作不由得一缓,分出了三分注意力,朝宋明镜投去诧异的目光。

三德和尚闻言,脸色微变,身形也是顿住,随即道:“洗髓经乃我少林秘典,我不过寺内一普通僧人,资质也不出众,哪有资格得传洗髓经?何况道长非我少林弟子,岂能觊觎我派秘典?”

“三德师兄说得不错,你这道士好不要脸。”

洪熙官一面抵抗着李巴山愈发沉重的攻势,一面大声叱责道。

宋明镜不以为忤,微微一笑:“我至多不要脸,哪及得上你等不要命。”

他看着神色踟蹰不定的三德,悠然道:“和尚,究竟是洗髓经重要,还是你这三位师弟性命宝贵,你可得快点下决定,我倒是不急,就怕你这些师弟等不起啊!”

三德和尚脸色变幻,还未等他做出抉择,李巴山怒哼一声:“想要借老夫之手欺人,鼠辈,你打错主意了!”

说话之间,他猛地吐气开声,好似凭空一道炸雷响起,双掌连挥,宛似一柄铁扫帚,胡惠乾被扫得连栽跟头,洪熙官也被迫得倒跌出去。

随即,李巴山竟弃了洪熙官,胡惠乾二人,一步跨出,横越两丈之距,蓦地到了宋明镜跟前,手掌猛地抓摄出去,口中冷喝:“老夫先宰了你这不长眼色的小辈!”

李巴山这一抓,直探宋明镜脑门,速度之迅捷当真是势如破竹,便是一只飞鸟也要被他轻易抓拿在手。

但偏偏他这一抓却落空了。

宋明镜身形蓦地一旋,就从他的手掌笼罩范围内脱离了出去,但听“砰”的一声,李巴山的手掌收势不及,砸在了树身上。

砰!

树身剧烈的晃动起来,大片大片的树叶被震落,紧跟着“咔嚓”一声崩裂的脆响,一尺来粗的树干竟猛然折断,轰隆倾塌下去。

洪熙官,胡惠乾瞧见这惊人一幕,面色不禁骇然,这才知道李巴山再跟他们过招时自恃身份,根本未曾动用全力,否则单凭这样凶猛的一击,焉能抵挡?

只怕李巴山一拳砸来,自己就得落得筋骨粉碎的下场。

李巴山一击未果,脸色一沉:“果然有点本事,但还没资格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

他双腿发力,便似离弦之箭般疾扑上来,再一次展开汹汹攻势。

宋明镜并不反击,身形左闪右避,前突后进,灵活得好似一条游鱼,任意穿梭,李巴山拳掌交错,攻势虽然密集,却竟然没有一击落实。

另一边三德和尚率先自震惊中回过神来,朝洪熙官,胡惠乾使了个眼色,两人略微一怔,随即便明了三德的意思。

“趁着李巴山被缠住,赶快溜之大吉。”

三人眼色互换,不约而同的朝着李小环出手。

李小环与方世玉也不过斗个旗鼓相当,哪能抵挡四人联手,连一个呼吸都没坚持住,便被洪熙官一拳捣在拳头,身体翻滚着飞了出去。

方世玉还待追击,洪熙官一把拉住他:“世玉,不要管她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三德和尚道:“这里距五梅师伯的梅花别院不远,我们就去那里,只要有五梅师伯在,就谁都不用害怕了。”

呼啦!

腿风呼啸,李巴山已然施展出了他的拿手绝技“十二连环腿”,腿影连环,绵绵不休,紧追在宋明镜身后猛攻,但无论他速度多快,总是落后一步,难以建功。

蹬蹬蹬!

宋明镜如履平地般踩踏着一颗树身攀登数丈,双腿倒悬于树干上,头下脚上的瞥了李巴山一眼,说道:“你再追着我不放,怕是就得替你女儿收尸了。”

于此同时,传来李小环的大呼:“爹,快来帮我,方世玉那臭小子要跑了。”

李巴山只得放弃继续进攻的打算,扭身一转,便朝着方世玉等人追杀上去。

方世玉等人也不过刚奔出树林,到了外面的山道,李巴山本就以腿上功夫见长,顷刻间就赶了上来,腾身跃起,像是一头扑食的猎豹般一掌印出,直取前方奔逃中的方世玉背心。

对付宋明镜无功而返,李巴山积压了一肚子火,这一掌再无留手,一旦击实,方世玉绝无幸免之理。

方世玉顿觉脊背发凉,他回头一瞥,只见李巴山一堵墙般压迫下来,令他避无可避。

方世玉心头一寒,李巴山来势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击,暗道一声“完了”!

便在这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条影子斜刺里窜出,后发先至,居然比李巴山的速度犹胜三分。

在李巴山掌力快要抵达方世玉背心时,这条影子伸手一迎。

伴随着双掌交击,李巴山只感到一股大力涌动,他手腕剧痛,好似要直接崩断一般,整个人更是被震得朝后飞出,踉跄落地。

而方世玉胆气虽壮,这次险死还生,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心悸之感,怔怔的瞧向宋明镜。

“世玉,你没事吧?”三德,洪熙官停下脚步,担心的问着。

“没事,是他救了我。”方世玉摇了摇头,看向宋明镜说道。

李巴山立定身形,脸色难看无比,这固然有他击杀方世玉失败的因素,但更令他恼火的是,他竟被一个小辈击退了。

愤怒归愤怒,李巴山心头却是提起了十二分警惕,凝重到了极点,再没了半点小觑的心思。

眼前这道士虽然年轻,但一身武功却实是高明之极,或许已不在白眉师兄之下,不由得他不如临大敌。

“你也是修道之人,为何要与老夫做对,阻拦我报仇血恨?”

李巴山寒声道。

“虽为修道之人,奈何你我道不同啊!”宋明镜摇头叹息。

这方世界,南少林才是正面角色,方世玉虽桀骜不驯,但终究有着侠义之心,不至于欺凌弱小,所以他会出手一救。

反倒是武当与清廷勾结,这李巴山一代武林名宿,却做了清廷大学士门下鹰犬。

他那女婿雷老虎乃杭州一霸,靠着一身武艺欺凌良善,与官府勾结聚敛钱财,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明镜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大侠,他可以不择手段,但毕竟还是有些许底限的。

如果抛开一切底限,他想要获取洗髓经,易筋经其实极为简单,只需披着九门提督鄂尔多的马甲,与闽浙总督知会一声,道一声“少林藏匿反贼”,就可轻而易举的调集兵马,兵围少林!

届时少林诸般秘笈还不是任由他予取予夺,难道至善禅师还会为了几本秘笈宁愿南少林数百年传承毁于一旦,也不顾阖寺上下数百僧众的性命吗?

那自是不可能的。

宋明镜没这么做,只因为至善禅师的确称得上一代高僧,若换成玄慈这等虚假伪善之徒,他早就懒得废话,一刀斩过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即是这个世界的洗髓经,易筋经价值不足以压倒宋明镜心头的天秤。

这方世界的武力层次,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低武世界,绝大多数江湖人练得是外门功夫,修成内力者都少之又少。

即使名字相同,但层次差距却是天壤云泥之别,倘若是龙虎门中的洗髓经和易筋经,或许宋明镜就真的不要节操了。

这个世界的洗髓经及易筋经就差得远了,宋明镜之所以想弄到手,不过是猜测这两门秘笈能够对金刚不坏神功起到辅助作用。

假如无法得手,他也未必会有遗憾。

毕竟方世玉,洪熙官,三德和尚以及至善禅师都修炼了洗髓经,但哪怕是至善在面对神功大成的白眉时也被轻易辗压,真正能对抗其神功的也就悟我禅功。

不再理会李巴山,宋明镜又转向三德,说道:“和尚,想通了没有?我能救你这师弟一次,下次可未必肯出手了!”

三德和尚看了方世玉,洪熙官,胡惠乾三人一眼,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了!你……。”

他“答应”二字一出口,宋明镜反手拔刀,“呛啷”一声长鸣引空乍起,一抹银亮的刀光匹练般卷出。

李巴山脸色大变,猛地朝后疾退,才迈出半步,“噗”的一声,脖子上一条血线裂开,头颅冲天飞起。

“爹!”

刚自林子里冲出来的李小环瞧见这一幕,目眦欲裂,受不了这种打击,白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宋明镜收刀归鞘,淡然的瞧向惊骇难言的三德和尚,说道:“你刚才还想说什么?”

第六十五章 洗髓经

三德和尚张了张嘴吧,只觉满口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世玉,洪熙官瞪大了眼睛,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胡惠乾更是不堪,瞧见那颗血淋淋的头颅,顿时头晕目眩,面庞“唰”的惨白一片,伏地大声干呕起来。

严格来讲,四人虽投身少林,但却非是江湖中人。

四人中手底沾染人命的也就方世玉,三德和尚两人。

然方世玉是在擂台上失手误杀了雷老虎,他本心中是没有杀意的。

三德和尚的际遇与方世玉颇为相似,他本是广州一茶商之子,家境殷实丰厚,瞧不惯旗人武士恃强凌弱,重手打死了一名旗人武士,不得已逃入少林避祸。

遁迹空门后,三德心境渐趋平和,从不与人争执,哪怕被人讥笑也是得过且过,随波逐流。

或许是在方世玉身上瞧见了曾经的自己,三德才会对其另眼相看,私底下开小灶不说,更破例传授了洗髓经。

方世玉三人拜入少林门墙,虽各有缘由,终究不是如三德一般心灰意懒,对江湖武林依旧抱有憧憬与期待。

但宋明镜却以狠厉无情的一刀,强硬的斩破了江湖那层所谓潇洒快意的华美外衣,展露出其残酷的本质。

饶是方世玉寻常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被震慑住了。

他们师兄弟四人联起手来,也未必能在李巴山手中撑过三十招,而眨眼之间,看似强横无匹的李巴山就被人一刀斩了。

斩杀李巴山者,不过是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江湖实在是……太危险了!

方世玉三人首次真正意义上见识到江湖嗜血的一面,心底隐隐有些发颤。

宋明镜观四人神色,大抵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却也懒得废话,目光径直落到三德和尚身上。

三德叹息一声,脑海里浮现出那抹冰冷无情,一往无前的刀光,哪敢耍花样,当下老老实实诵出了洗髓经。

只念出头两句,方世玉惊咦一声,诧异的望向了三德和尚。

这正是他近段时日修炼的心法,当时三德传授他时,他本以为只是寻常心法,而今听得三德口诵,方知是闻名武林的洗髓经。

方世玉心头大为感动,对于逼迫他们的宋明镜却是怒火升腾。

不过方世玉恩怨分明,思及宋明镜先前在李巴山掌下解救下他,也是万般无奈。

何况即便他有心抗拒,凭自己等人的武功也无异于螳臂当车。

三德很快便诵完数百文字,双手合十,口喧佛号:“阿弥陀佛!洗髓经虽为我少林秘典,实则不过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法门,施主得之,还望善用,勿要以此多造恶业。”

宋明镜不置可否道:“这心法似乎不全?”

三德道:“洗髓经共有三重,这只是第一重心法,我也只知道这一重心法,施主若是不信,和尚也没办法了。”

“有这一重心法也差不多了。”

宋明镜面上毫无失望之色,瞧着三德又道:“不过你这和尚有些油滑,说不得就在心法中动点手脚,因此还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说着,宋明镜挑拣了一些口诀,让三德回答上下词句,如此检验了片刻,又与自身所学互相印证,这才确定了三德并未在心法中弄虚作假。

事实上,这是宋明镜谨慎过头了。

三德虽个性油滑,心地却颇为宽厚仁慈,深知心法一旦出了差错,很容易导致人走火入魔,哪怕宋明镜来历不明,他也不愿害了对方。

何况,对方武功如此高明,远在武当名宿李巴山之上,这等功夫,怕是能与至善禅师相提并论了。

这等高人眼光何等之毒辣?三德若冒然更改心法,有着一丝一毫的不谐,都很容易被察觉出来。

而对于宋明镜来说,小心无大错,电视剧中的形象终究只能作为参考,在这已然显化真实的世界里,对于一切人等都要抱持着一两分怀疑的态度,绝不因电视剧的形象就将对方定性。

得到了洗髓经,宋明镜身形一纵,没入丛林深处。

三德等人呆愣片刻,瞧着昏死过去的李小环以及身首异处的李巴山,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还是三德摇头道:“李施主这又是何苦来哉?世玉,你和惠乾先回去,向师父和五梅师伯通报此事,我和熙官在此守候。”

话毕,他又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默念起往生经。

没过多久,至善禅师,五梅师太领着几名高僧匆匆赶至,瞧见现场情景,哪怕已经从方世玉,胡惠乾口中听过了详情,亦是吃了一惊。

至善禅师盯着李巴山的头颅,长叹了口气:“李师弟在我等六人中年龄最小,却想不到竟是第一个走的,唉!”

他面上显现出慈悲之色,捧着李巴山头颅放回其脖颈上,瞧着那绽裂的伤口片刻,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一刀断头,好快的刀法,好狠辣的一刀!以李师弟的武功,居然连还手之力也无的被一刀杀死,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五梅师太则飘至了李小环跟前,伸手探了探脉搏,说道:“只是受惊过度昏了过去,身上倒无大碍。”

至善禅师点了点头,说道:“师姐,你对天下武功都有了解,能否看出李师弟究竟死在何种刀法之下?”

杏隐禅师六大弟子,仅有五梅一人为女,但也数她天赋悟性最高,更是出了名的嗜武成痴,除了精研少林武学之外,更自出机杼,开创出诸般武学,堪称武林中一代宗师级的人物。

哪怕后期白眉神功大成,于招法一道上,白眉也是逊色五梅不止一筹,奈何他防御太强,五梅打他十拳、百拳,他也未必会受伤,可五梅只消中了一拳就承受不住。

五梅走了过来,凝神细观着那平滑如镜的伤口,过得片刻,方才摇头道:“这只是最简单的一刀,只是出刀之人速度太快,以至于李师弟来不及应对,身死当场!”

“不过以世玉的说法,那人不过二十来岁,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冒出了这等年轻高手?而且,他还得到了洗髓经的心法,更是麻烦了!”

五梅也不禁蹙起了眉头。

“区区一重心法而已,算不得什么。”至善禅师脸上泛起一丝忧心,瞧向远方:“我更担心的是,李师弟是因世玉而上少林,现在身死于此,消息一旦传回武当,白眉怕是要来大闹一场了。”

第六十六章 十八铜人阵

“我这算是调虎离山,趁虚而入?”

宋明镜没入丛林,实际上并未去得太远。

他原本打算入夜潜入少林,此刻却是改了想法。

尾随在报信的方世玉身后,一路抵达少林山门外,他隐身在僻静角落里,等了一会儿,便瞧见至善禅师领着几名大和尚疾步离开寺院。

宋明镜当即不再犹豫,灵巧的越过院墙,一路飞檐走壁,轻盈的避开寺内僧众。

以他的武功,已然跻身当世武林顶尖行列,有心隐藏之下,哪里是这些普通寺僧所能察觉。

转悠片刻,宋明镜不得不承认,这南少林比他预想中要大许多。

要想在这偌大的寺院内,寻到藏经阁或铜人巷,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穿行在佛廊上,前方突有一道脚步声传出,宋明镜旋身躲在廊柱后。

一个面相憨厚的小沙弥低头匆匆经过,宋明镜一探手,就捏住了他衣领,将他拽了过来。

“施主,你是?”小沙弥茫然回头,带着不解之色。

“小和尚,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可好?”宋明镜亮了亮刀鞘。

“施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不过小和尚佛理未通,太难的问题也不懂。”小沙弥挠了挠光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小和尚,你告诉我藏经阁和铜人巷在哪里?往何处走?”

“藏经阁?铜人巷?这算什么问题,施主,你只需要往那边……。”

小和尚脸色木楞,本能的伸手指往一个方向,忽然回过神来,哪怕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不对。

“施主,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探问藏经阁,铜人巷?”

他又盯着那闪亮的刀鞘,恍然惊觉自己这是被威胁了,一张口:“来……。”

“噗”的一声,宋明镜一记手刀斩在小沙弥后劲,这小沙弥眼睛一翻,晕倒了过去。

“居然是个憨货!”

宋明镜也是无语,随手一抓,将这沙弥送到了房梁上横卧。

以他那记手刀的力道,这小沙弥若没人发现,起码也得一两个时辰才会醒来。

未几,宋明镜便等到了第二个目标,这次倒是个明白和尚,路线询问清楚后,宋明镜如法炮制将其击晕,一并送到了梁上。

片刻后,宋明镜进入了藏经阁内,以最快的速度将看守藏经阁的僧人击倒,便大肆翻阅起各类典籍。

宋明镜早就有了过目不忘之能,一卷书册快速浏览下,只需十几个呼吸就能记忆下来,沉淀在识海深处。

只等想要读取时,又能迅速的浮现出来。

般若掌、大力金刚手、一指禅功、龙爪手、菩提刀法……一门门武功秘笈被宋明镜飞快的读取记忆。

除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秘笈,身为一个现代人,岂能不了解些武侠小说中的套路。

九阳神功还藏在楞伽经的夹缝之中呢!

因此宋明镜也没放过那一堆佛经,可惜翻阅了半晌,耗费了他不少功夫,却终究是一无所获。

又在阁内东摸西砸了片刻,这次却再没上趟寻得混元童子功的好运,更未发现什么暗格存在。

要说这藏经阁屹立数百年,之中没有暗格,宋明镜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只能归咎于他寻宝方式不对。

既然找不到,宋明镜也不强求,今次收获已堪称丰厚,哪怕以他的天赋也足够一段时日消化了。

当下他又转往铜人巷而去。

宋明镜离开藏经阁不久,两名武僧步履沉稳抵达阁外,宏声道:“弟子等奉命前来翻阅韦陀掌秘本。”

等了几息,藏经阁大门紧锁,里间毫无声响。

两名武僧皱了皱眉,又大声说了一遍,依旧是寂然无声。

二人面面相觑,倒没想过有外人擅闯藏经阁,放翻了守阁僧人,毕竟少林寺威震武林,哪有人敢来捋虎须。

“莫非是睡着了?”

一名武僧嘀咕一句,在大门上轻轻发力一震,“嘎吱”一声,大门洞开。

旋即满地狼藉映入眼帘,一册册典籍,秘笈随意丢弃,铺满一地,守阁僧人东倒西歪,双目紧闭。

“糟糕!出事了!”

两名武僧脸色大变,慌忙冲入其中。

一刻钟后,但听“咚咚咚”撞钟声回响于寺内,遥遥传开,萦绕于九莲山上空。

一连九响,回音浩荡。

山道上,至善禅师,五梅师太听得钟声传来,不禁也是脸色一变。

“洪钟九响,这是寺内出了大事。”至善禅师眉梢一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不好!我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至善袍袖摆动,身形“嗖”的一声疾窜出去,数个起落就已到了二、三十米开外。

五梅师太反应也是不慢,脸色一沉,朝几名大和尚以及三德道:“你们留在这里就行了,由我和至善两人应付即可。”

她一步跨出,身形飘逸灵动,好似乘着一股清风,紧随着至善而去。

此时宋明镜已然闯入铜人巷中。

少林十八铜人,名动江湖,誉满天下。

凡少林弟子入门之后,若想要提前下山,便须得进入铜人巷中,连闯三关,击退十八铜人阵。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击退”,而非“击败”,否则少林数十年来,怕也没有几人能闯关成功。

即使是“击退”,面对少林弟子,十八铜人也总不好下狠手,一般都是点到为止。

换成宋明镜就没这种待遇了。

原本铜人巷三关,是逐层递进,第一关是四人棍阵,第二关为四人刀阵,只有到了第三关才是十八铜人齐出。

可宋明镜一入铜人巷中,对方一察觉他并非少林弟子,立即十八铜人齐齐现身,站定方位,十八人,三十六只拳头似乎是在一瞬间就朝宋明镜捣了过来。

据说每一位铜人都是寺内犯了大错,兼且身手高强的武僧,成为铜人后,日日以铜粉,金粉,铁粉为辅助练功,更是练成了铜皮铁骨。

十八名身手不凡的武僧,加以阵法之助,纵然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一时不慎深陷其中,也要饮恨收场。

宋明镜立刻就感受到了十八铜人阵的难缠。

这铜人巷内光线黯淡,十八铜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待在其中,自然不会受到影响,但换成其它武林中人,哪怕是至善,白眉这等顶尖高手,一时间怕都难以适应过来。

而且十八铜人朝夕相处,天长地久之下,已然无须言语沟通,心意相合,虽是十八个人却宛如一体,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宋明镜便感觉到那不是三十六只拳头,而是三百六十只拳头朝着他轰来,耳朵来尽是拳风轰鸣,眼前拳影绰绰,密集如狂风暴雨,封锁了他前后左右一切闪避的线路。

他就如同暴风雨中,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激荡得起起伏伏,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宋明镜哪怕再了得,他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靠一双拳头去抵挡三百六十只拳头,左格右挡,终于是露出了一点破绽,被一记拳头印在了胸口。

宋明镜整个人像是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砰然声响,撞在了墙壁上。

随即墙壁“轰隆”一声破开了一个窟窿,他一下子就陷入了其中。

这铜人巷占地面积不小,中间被一堵堵墙壁隔开,有些墙壁是可以活动的,十八铜人可借此神出鬼没的来往于各个房间,而有些墙壁却是固定的。

宋明镜撞上的这堵墙便是固定的。

打中宋明镜的那名铜人略微发怔,他这一拳的力道有这么大么?不但将人击飞出去,还撞破了一堵墙?

第六十七章 铜人阵破

第一更。

……

铜人巷再次归于平静。

十八铜人凝立黑暗之中,连呼吸都似消失,身形若磐石般一动不动,目光牢牢锁定着破碎的墙洞。

只是等了半晌,那黑漆漆的窟窿内却是声息全无,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死寂。

难道那位擅入者被一拳打死了?

黯淡的静室内,忽然有了一点声音,先前打出那一拳的铜人身体一动,朝前迈出了一步。

咚!

他的脚步落在石质地面上,发出宛如金属撞击一般的清脆声响,奇异之极。

随着这名铜人起步,另外十七名铜人紧跟着动了起来,同样跨出一步,依旧与同伴之间保持着相等的间距,一分不多,一分不减。

这十八人好似真的已将自己练成了一件缜密无比,不会出丝毫差错的钢铁机器,无分彼此,同心一体。

那名铜人数步间抵达墙洞,透过破碎的窟窿朝内探望,便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自墙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墙壁上一道道裂纹绽开。

轰隆!

整座静室突然之间好似遭受到了天雷轰击,剧烈震颤了一瞬,接着那面墙壁出现了大面积的龟裂,蛛网般的裂隙在一瞬间扩散开来。

下一刻。

墙壁仿佛被一架急速冲锋的金铁战车撞击,骤然间碎裂成大块小块,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翻腾着砸向了十八铜人。

异变突生,饶是十八铜人各个皆为好手,第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反应,首当其冲的那名铜人被一大块墙砖重重砸在胸口,顿时口喷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

其余铜人也从未遭受过这般攻击,陷入手忙脚乱之中,或是抽身闪避,或是奋力击碎砸来的石块。

十八铜人阵刹那间告破。

十八铜人最难缠的一点便在于结成阵势后,圆融一体,汇合十八人之力如臂使指,足可对抗江湖上任何高手。

倘若宋明镜时间足够的话,他或许会尝试一下正面突破十八铜人阵。

但他已经听到了寺院内传来的撞钟声,知晓自己的潜入被发现了,是以收敛气息,引诱十八铜人过来察看,旋即以双掌击碎墙壁,以最凌厉凶猛的手段打乱铜人阵。

铜人阵一破,宋明镜猛地一跺脚,身形拔升而起,窜到了房梁上。

唰!

长刀出鞘,旋身急斩,只听“噼里啪啦”一阵急剧爆裂的声响,房梁木柱尽皆被他斩断。

刀光上窜,又是一声轰鸣,直接将屋顶掀开,宋明镜人随刀走,一跃而出。

哗啦!哗啦啦!

碎裂的木石,大片大片的瓦片瀑布般倾塌流泻而下,烟尘扩散,几乎一瞬间就将下面的十八铜人掩入其中。

天光透过破碎的房顶,洒落下来。

正如一个人突然之间置身黑暗之中会有所不适,十八铜人经年累月处于暗室内,此刻陡然显露于天光下,哪怕这光芒柔和而温煦,他们的双眼却都好似被刺疼了般,一时间难以睁开。

情势逆转,宋明镜飞身落下,挥刀斩击,横扫十八铜人。

只是他并无杀人之意,是以将刀锋换为刀脊,直往十八铜人手脚击去。

他们毕竟不是真的钢筋铁骨,此刻仓促之间,一身气劲运转都有着阻滞,转眼间就被宋明镜砸得人仰马翻,跌倒一地。

宋明镜则再次跃起,掠向铜人巷中心区域。

片刻后,他进入中央一座佛堂内,整座佛堂烛火辉煌,上首一尊泥塑大佛盘坐,眉眼低垂,俯瞰人间。

佛龛前摆放着一个木盒,盒内有一册书页泛黄的典籍,宋明镜一眼扫去,“易筋秘本”四字便映入眼中。

见到了目标,他丝毫不浪费时间,伸手取出书册,簌簌翻动起来。

宋明镜眸光发亮,一瞬不瞬的盯着书册,书页快速翻卷着,不一会儿就被他看了个通透。

衣袂破风声掠空而来。

宋明镜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将“易筋秘本”收入袍袖之内。

“阿弥陀佛!”

一声嘹亮的佛号在佛堂内响起,在真气灌注下,宛如晨钟暮鼓,震颤心灵,要唤醒尘世之中的迷途人。

宋明镜完全没有做贼被当堂抓获的心虚,不紧不慢的回头,便瞧见一位胡须斑白的老僧立于堂内,双手合十,目光沉凝。

老僧身边还站着个一身月白法衣,五、六十岁左右的女尼,神色惊异的打量着宋明镜。

宋明镜扫了二人一眼,笑道:“可是至善禅师,五梅师太当面,两位乃武林中的高人,宋某闻名久矣!”

“高人不敢当,贫僧法号正是至善。”

至善禅师目光凝注宋明镜袖袍,伸手虚引,叹息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还望居士将本寺秘本归还原位。”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宋明镜咀嚼着这句话,一笑道:“我若归还了秘本,可否离去?”

至善禅师合掌道:“本寺不敢羁押居士,只是居士大闹少林,总需给敝寺一个解释。而且居士杀了李巴山师弟,异日白眉闹上我少林,若没有居士在场,只怕本寺也说不清楚。”

想到了李巴山身首异处,至善又是长叹:“是以还请居士暂住寺内,一切等白眉来了再言。”

这是要将宋明镜关押起来,给武当一个交待,又或交给武当处置的意思了。

宋明镜也未动怒。

作为少林方丈,至善这般做法半点不为过。

宋明镜笑了笑,话锋一转,说道:“杏隐禅师乃是武林中不世出的奇人,据闻其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我敬仰已久。至善大师,五梅师太,二位皆为杏隐禅师高徒,可知尊师所在?”

至善禅师,五梅师太皆是愣了愣神,没想到宋明镜不管其它,反而问到了他们的师父,杏隐禅师。

至善禅师神色一怔,说道:“师父云游四方,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下落,贫僧也是不知晓的,不知居士问及我师何意?”

宋明镜叹了口气,略微惋惜道:“可惜不能得见杏隐禅师的武功,不过也罢了!两位亦是武林中少有的高人,今日既然遇见了,宋某怎能不讨教一二?”

话音方落,宋明镜伸手一抓,佛龛前一方重达数百斤的方桌被他一手拿起,上面供奉的香炉、香烛、贡品稀里哗啦摔落。

宋明镜浑身力道勃发,那方桌便“呼啦”旋转飞了出去,朝着至善,五梅两大高手凌空砸下。

第六十八章 高手对决

第二更。

……

至善禅师眼皮一跳。

对方既能一刀斩杀李巴山,毫无疑问称得上江湖顶尖高手。

他也不会因宋明镜年青就有所小觑,但却没想到这一出手就是如此暴烈,居然以数百斤重的大桌为武器,抡圆了轰砸下来。

至善叹息一声,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像是被一阵清风带起,倏地飘飞到了半空。

五梅师太虽为女流,却是个天生的武痴,好武成狂,见到了宋明镜这般狂猛的一击,非但没有闪避,反而是见猎心喜。

她袍袖挥舞,带起猎猎风声,真气流转之间,汇聚向手掌,迎着那旋转砸下的大桌,抬手一掌印出。

这一着乃是五梅自创的“梅花散手”,施展起来袖袍起落,如同梅花洒下,姿态优美,煞是好看。

但其威力却也极是惊人,五梅师太一掌落下,奇快无比的印在大桌的中心,瞬即就止住了大桌翻滚砸落的势头。

一刹那的凝滞后,五梅掌劲催发,大桌立时四分五裂,化成数十上百道碎片,四面八方激溅射去,带起雨点般密集的爆鸣。

宋明镜踩踏着细碎紧迫的步伐,“咚咚咚”落在地板上,宛似敲响了战鼓,倏忽间迫近至善,五梅二人。

他反手拔刀,刀光在半空划出曼妙的弧线,刀锋破空,与空气激荡摩擦,催发出尖锐的啸音。

光华一闪,一抹冷冽的寒芒映入自半空中徐徐落下的至善眼中,就见宋明镜执刀在手,追风掣电般斩来。

一动手,宋明镜直接选择了出刀。

无论是至善又或五梅,任何一人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面对一人,宋明镜尚且没有必胜的把握,遑论二人齐至?

在这种情况下,他稍有掉以轻心,只以拳脚对敌,今日怕是就真的很难脱身了。

至善顿时感觉到寒意袭体,绝大的压迫感加身,令他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凶险。

一刀击出,势如风雷,疾如厉电寒星!

见到了这一刀之威,至善也终于明白,何以以李巴山的身手,既然连一合都未抗下,便被直接斩首身亡。

只因眼前这青年修的根本就是杀伐之术,尤精擅于拼斗厮杀,这样的敌手,哪怕功夫与他相若,稍有不慎也会被一刀斩杀,战斗绝不会拖延太长。

一切容不得至善多想,这一刀来得太疾太凶,至善一声爆喝,舌绽春雷,如同金刚怒吼,一只手掌自袍袖内伸展出来。

他的手臂极为枯瘦,虽未到瘦骨嶙峋的地步,却也差不了多少,手掌却颇为宽大,绕过了锋锐的刀锋,直往刀身拍去。

这是少林般若掌,“般若”是梵语,意指诸般智慧。

至善便是要以大智慧降服那凶戾的一刀。

然而他这一掌却拍了个空,只抓到了一抹刀光的影子,就在至善出掌的瞬息,宋明镜手腕一转,刀光突地一折,向五梅师太转了过去。

他斩向至善的一刀原是虚晃,真正的目标赫然是五梅。

刀锋未至,一缕寒芒率先“刺”了出去,让得五梅双目一眯,她法衣飞舞,袖袍似湖面上起伏的水浪,流云出岫般飞了出去。

长袖凌空一转,缠绕到了宋明镜刺出的长刀上,立时长刀如同陷入蛛网之中的小虫,被一股绵软柔韧的力道所包裹,隐然更有一股剧烈的拉扯力道裹挟着长刀,要从他手掌内挣脱出去。

宋明镜心下一凛。

他先期有着异能辅助,造就了自身的天赋异禀,远超常人,是以学任何东西都极快。

别人认为艰难的武功,他看上一遍就能熟记于心,练上数遍即能纯熟应用。

进入第二个世界后,更是由外而内,自然而然衍生出内气。

等到了这方世界,他潜伏武当之中,学得内功法门后,亦是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可他进展再快,终究限于时日太短,难以企及至善,五梅几十年来的养气,起码逊色了一两筹。

眉头一皱,宋明镜劲力送出,长刀“嗡嗡”剧震。

一声颤鸣,便自“蛛网”内挣脱出去,五梅的袖袍砰然炸裂,碎成一片片‘梅花’,簌簌落下。

“天生神力?而且那股内力似乎是……。”

五梅一只袖袍碎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卸开冲击而来的力道,有些惊疑的瞧向宋明镜。

论及内力的总量,宋明镜自是不及五梅和至善,但他自身的气力足可弥补上这层差距。

无论内力又或气力,于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只是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本质并无殊异。

一刀迫退五梅,不待宋明镜继续进攻,锐风袭来,至善五指成爪,指爪突进,向着宋明镜肩膀抓去。

爪势进击的过程里,至善身形变化,似一头久卧草丛内的猛虎,挟着一股恶风扑出!

“少林虎爪手!”

宋明镜阅览了一遍少林藏经阁,一眼辨认出至善施展的功夫。

他甚至认出这是虎爪手中的‘捕风捉影式’,旨在擒拿敌人,而非杀敌。

宋明镜脸色不变,运刀如飞,“哧”的一声轻响,长刀刺破那股恶风,直指至善掌心。

至善手掌上扬,避开刀锋险锐,旋即指爪下扣,捏住了刀脊。

于此同时,五梅足下仿佛淌水过河般,顺着“水流”飘身而至,“哗啦”一响,一股掌风打了过来。

宋明镜右手一转,刀锋一旋,横削向至善手掌。

他左手却是一掌击去,与五梅交换了一掌,双掌气劲冲撞轰击,旋合旋分,五梅身体剧颤,飘身退出丈许。

宋明镜也没有讨得好处,被五梅的掌力轰得倒退数步,足下铺地的石板在他踩踏下接连崩碎。

五梅师太脸色凝重,惊异的盯着宋明镜,沉声道:“这股内力果然是混元童子功,难道你是白眉的徒弟?不!不对!”

五梅立刻摇头否定了这猜测,若是白眉徒弟,就不会杀李巴山了,且以白眉的心性,也不可能将混元童子功传予他人。

随即五梅师太似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说道:“要么你这混元童子功得自于师父他人家,要么就是如今日这般,偷入武当窃取而来,我说得可对?”

第六十九章 功力大涨

第三更,又到周一了,新的一周开始,拉一**荐票!!!

…………

南少林武功绝大程度承继于禅宗祖庭嵩山少林寺。

但也有部分武功,南少林中是没有的。

或许曾经有,而现在不见了。

譬如混元童子功,宋明镜寻遍了藏经阁也是一无所获。

杏隐禅师定然是知晓的,但他早已疯疯癫癫,不知所踪。

宋明镜也是在看了混元童子功的帛书后,方才知晓此功便是金刚不坏神功。

他倒也清楚白眉为何一直称其为混元童子功,毕竟白眉多年前便反出少林,如今更贵为武当掌教,若传出去他修行的是金刚不坏神功,颜面何存?

对于五梅师太的质问,宋明镜神色淡定,面上不见点滴波澜,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他脚步突进,游鱼般晃动身形,挥刀猛攻,“唰唰唰”连环数刀劈出,刀锋带起森寒的劲气,将至善、五梅二人都笼罩入内。

至善,五梅见宋明镜不答,打定了将他拿下的主意,身体横移数尺,脱离宋明镜刀风涵盖区域,紧跟着一左一右展开攻势,手掌扬处,真劲带动气流“嗤嗤”作响。

宋明镜回刀据守,刀光似一道匹练般横亘身侧,阻挡着至善,五梅的攻击。

他以一刀抵敌这佛门两大高手,亦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聚气行刀之间再无保留,每一刀划破长空,都裹挟着切割金石的可怕力道。

他虽不愿杀伤至善或者五梅,但更不想被关押在少林,此时已然施展出了浑身解数,倘若至善,五梅一着不慎被他斩了,那也是无可奈何。

至善,五梅也感受到了对手刀法的可怖,神色凝重的应对着。

武林之中用刀之人多不胜数,或许有刀客的刀法较诸宋明镜更为精妙,变化也更多,却未必能有宋明镜出刀的速度与力量。

也许有刀客能在速度上与他一较高低,但那等汹涌若洪流激荡的力道却是世所罕见。

当速度与力量兼具时,哪怕再是寻常的刀法也将变得极为恐怖。

正如七十二路辟邪剑谱,这门剑法变化虽精,剑势亦是诡秘古怪,却并非无法可破,也远称不上毫无破绽。

辟邪剑谱最可怕的一点便在于它的“快”,快到超乎常人的想象,哪怕知晓其中的破绽,也是一瞬即逝,根本无法抓住时机。

回过神来时,已毙命于剑下。

宋明镜运刀如飞,刀光若潮汐般起起落落,忽而杀向至善,忽而扑击五梅,急速运转的光芒盈满整座佛堂。

刀光飞腾,迅疾的刀风袭卷得佛堂内“嗡嗡”颤鸣,堂内一道道烛火在风中摇曳晃动,晦明不定。

宋明镜人随刀走,步伐越来越疾,速度也是愈来愈快,刀光流动之间,竟已化作一片光幕,分不清究竟是人御刀,还是刀御人。

但听气劲交击,呼喝声起,宋明镜,至善,五梅三道人影在佛堂内急速交手,三人身形到了那里,那里就是一片碎裂的爆响。

忽然之间,宋明镜运刀之间,手腕震动,那‘易筋秘本’自袍袖内滑出,竟直飞向佛龛前燃烧的香炉内。

至善神色一动,合身扑出,抢往那‘易筋秘本’。

五梅师太眉头大皱,饱含了真劲的一掌击去,直落宋明镜胸口。

宋明镜横刀于胸,只听“当”的一声颤响,他整个人借势飞腾而起,长笑道:“多谢师太相送。”

一刀斩开屋顶,身形冲飞而去。

五梅师太冷哼一声,待要追击,至善手拿‘易筋秘本’,轻叹道:“师姐,不需追了,由得他去吧。”

至善心头却是看得通透,论及武功,他与师姐五梅或许并不较对方逊色,但他和五梅虽长年钻研武功,奈何只是理论派,并不长于战斗。

事实上,以至善、五梅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别说生死搏杀,便是与人争斗的时机也是少之又少。

两人联手或还能在与宋明镜搏斗中占据上风,可要是单对单厮杀,那真是万分凶险。

宋明镜纵掠如飞,转眼间便将少林寺抛在身后。

但他却并未下九莲山,而是一路奔往深山之中,约莫奔行了一炷香工夫,他发现了一座僻静的峡谷。

宋明镜纵身跃下,在谷内收拾了一番,整理出一片干净地带,随即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下一刻,易筋、洗髓二经心法浮现在脑海中。

接下来一段时日,宋明镜先是花了几日光景来熟悉心法,直到觉得吃透其中精义后,方才循着体内气机,潜心修炼起来。

修行不知岁月,宋明镜本意是待上几日便走,可一旦修炼起来,渐渐的便忘却了光阴。

他没日没夜的养气行功,只得了一重心法的洗髓经短短一两日即被练成,又接着修行易筋秘本。

除了修行内功之外,宋明镜也没忘了习练他从少林藏经阁偷阅的龙爪手,般若掌,菩提刀法,大力金刚手等等功夫法门。

渴了自去饮山间清水,饿了摘些野果或打些野食果腹,时间一日日过去,宋明镜浑然忘我,已不知光阴流转,人间几何!

苍翠的树叶逐渐泛黄,又凋零坠落,归于尘埃。

一夜寒风侵袭,霜降大地。

凌晨起时,漫山白露为霜,冰雪皑皑,宋明镜抬眼望去,蓦然一惊,自己这究竟是在这峡谷内待了多久?

再瞧一身道袍,已浸染成灰黑色,头发又长了许多,杂乱的披散肩头,浑似一个野人一般。

宋明镜不禁大笑,笑声回荡谷内,他足尖一点,也没费什么力气,倏地飘飞出三丈,随即纵身跃入谷内一处水潭中。

他双臂大张,任凭冰冷的湖水将自己吞没进去。

哗啦!

当整个人彻底没入潭水中时,体内某个关窍却是突地一跳,好似打开了久锁的闸口,气机汹涌鼓荡,一瞬间流转周身百骸。

下一刻。

“轰”的一声,以宋明镜为中心,潭水好似被闪电一劈,猛地炸开,水浪陡地沸腾翻滚起来。

第七十章 白眉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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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水冰冷刺骨,换成普通人进入这水潭中,怕是要不了几息就会被冻僵。

宋明镜却丝毫不受影响,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又将道袍搓洗了一遍,这才一跃出了水潭。

穿着一身湿漉漉的道袍,寒风侵袭而来,宋明镜浑若无事,身子抖了抖,震散出大片水花。

不过袍子仍是湿润的,宋明镜潜运内息,体内气机“哗哗”作响,宛似水流窜动。

在他躯壳内好似装上了一个火炉,汹汹热量弥散出来,体表急剧升温,衣袍不一会儿就蒸腾出一股氤氲白雾。

宋明镜轻呼出一口气,将这股白雾徐徐吹散,面上的神采气度却是愈发从容起来。

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易筋、洗髓二经对于金刚不坏神功确是起到了相辅相成的作用。

三者叠加起来,效果还超出了宋明镜的预料,本来几近陷入停滞状态的金刚不坏神功仿佛安上了助推器,再次勇猛精进,往前跨出了一大步。

原先的瓶颈一冲而破,而随着金刚不坏神功的突破,又反向带动了易筋、洗髓二经的功候进展。

此时宋明镜便感觉到相比起之前,他的功力起码翻了两倍不止。

倘若再让他与五梅、至善二人交手,即使不依仗气力,单以功力而论,应该也能压二人一筹了。

“只可惜金刚不坏神功终究差了一线,未能臻至大成。”

宋明镜摇了摇头。

随即他目光遥望峡谷内外,从季节天气的转变推论,他待在这谷中修行至少也有三、四个月了。

宋明镜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想起来,曾给广州知府袁天佑喂下一粒蚀心丹,这种剧毒的发作周期也就在三、四个月内,前面三次尚可以解药压制,接下来就是药石无医,只能等死了。

现在袁天佑怕是已经凉凉了。

理论上来说,即使一时半会没有解药也还能熬上一段时日,但宋明镜不认为袁天佑能扛过那等千刀万剐,万蚁噬心一般的痛苦。

死则死了,宋明镜也就略微感叹罢了。

几个月时间足够他那位便宜岳父掌控两广大权,即使袁天佑临死前想要反噬,凭他一个空头知府也翻不出大的风浪。

一挥衣袍,宋明镜毫不留恋的出了峡谷,双臂一展,如同大鸟张开了一双羽翅,飞身朝着山林外掠去。

他武功大涨,有心尝试现下的极限,是以放开了脚步,提聚全身功力,风驰电掣般奔行起来,耳畔风声呼啸,哗啦狂响。

山林之中便好似一道小型飓风狂飙而过,枯木落叶,砂石烟尘尽被激卷扬起,四散飘荡。

没过多久,宋明镜大概清楚了他现下的本领,纵身一跃,最高可到二丈七八,若往前掠去的话,远可及五丈左右。

只以这份轻功来说,放在射雕三部曲中,勉强也算得上五绝一层次了。

宋明镜少年时喜欢看武侠小说,就记得神雕侠侣中有一段,周伯通在绝情谷内一跃而起,跳上了三丈高的屋梁,其时技惊四座,连金轮法王亦是自愧不如。

论轻功,宋明镜或许还及不上小说中的老顽童,可到了实质性的战力上,宋明镜的战力却胜过五绝层次不止一筹。

五绝高手以手指在石头上留字都大为不易,而宋明镜一爪抓去,劲力去处,即便坚石亦是如穿腐土,随手一掌开碑裂石,金铁崩碎!

这等武力放到当今之世,足可横行江湖,傲视群雄,倘若宋明镜能在这个世界久留,不出数年,或许就有一位武林神话新鲜出炉。

出了绵密的丛林,宋明镜飞身落到高处眺望九莲山,当目光转向寺院方向时,不禁微微怔神。

建寺数百年,占地广阔,气魄雄伟的南少林禅院此刻已从视线内消失,仅有一股股漆黑的浓烟冒出,将那片区域晕染成乌灰色。

“火焚南少林,已经到了这一出戏了吗?”

宋明镜叹息一声。

看到这一幕,他立时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剧情之中,白眉混元童子功大成之后,破关出山,以为李巴山,雷老虎报仇为名,杀上少林,焚毁禅院。

他又与清廷勾结,让清兵封锁九莲山要道,务求将南少林赶尽杀绝。

虽然在宋明镜插手之后,已经改变了一些剧情,但他却改变不了白眉对少林的积怨,以及白眉称霸武林的野心。

什么报仇都是虚的,白眉之所以对南少林下死手,最主要还是立威,以此震慑江湖武林。

数十年苦修的神功一朝大成,白眉已不甘心于只做一个武当掌教,他要成为武林第一人,号令群雄。

宋明镜轻点地面,足不染尘的飘飞出去。

……

“给我搜山!不准放走一个秃驴!”

一把冷喝声在南少林山门外响起,说话者是个疤脸道人,面相极是凶狠,双眼中透着说不出的得意。

“我不信只剩下这几个秃驴!”

疤脸道人扬起了鞭子,“啪”的一声,狠狠抽打在一个被捆缚了双手的和尚身上,打得他僧袍破碎,惨叫不已。

现场还有几十个和尚皆被捆缚了双手,灰头土脸的被麻绳串在一起,瞧见那和尚被抽打,有的面露愤然,双目瞪视着疤脸道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但他们只是稍微挣扎,身边监守着他们的武当弟子和清兵们便毫不客气的一阵拳打脚踢。

更多的和尚槁木死灰,双眼无神,呆愣愣的望向前方。

那里本该屹立着一座宏伟的寺院,现在却已化作了一片废墟,佛堂崩塌,经院焚毁。

残垣断壁,焦梁炭柱!

大火焚烧了一昼夜,依旧没有一点熄灭的迹象,随着狂风袭卷,中央区域反而燃烧得愈发旺盛,汹汹火焰扑腾上数丈高空。

疤脸道人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又狠狠朝那些弟子和清兵骂道:“方世玉,洪熙官……五梅,苗显……这些人你们一个也没抓到,真是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

他骂骂咧咧了几句,怒气难消,又想挥鞭去抽打那些和尚,忽觉有些不对劲。

“冯师叔,你、你旁边……。”那些武当弟子以及清兵们讶然的抬着头,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他身侧。

疤脸道人莫名其妙的转头瞧去,只见身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人。

“南少林数百年基业,想不到竟毁于一旦,实教人扼腕叹息!”

第七十一章 天下无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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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疤脸道人正是武当宿老之一,冯道德!

他诧异的转头看去,忍不住后退半步,只因他身旁不知何时竟多出来了一个人,而他却浑然不觉。

这人一身道袍,负手而立,长发随意披散肩头,发丝随风拂动。

观其样貌虽颇为年轻,但其人风度之洒脱自在,神采之飞扬灵动,却都非常人所能相提并论。

冯道德呆了呆,随即喝道:“你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来的?”

喝问之际,冯道德四下环顾一眼。

在场除了那些被抓捕起来的和尚,武当弟子并一众官兵也多达百人,几百只眼睛盯着,这人却能无声无息到了他跟前,实在让他有些心里打鼓。

冯道德不是乡野愚夫,自然不会将对方视为鬼魅一流,但是人的话,反而更为可怕。

宋明镜瞧也不瞧冯道德一眼,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倾塌为废墟的南少林禅院,往昔的瑰丽雄壮转眼成空,总是让人为之叹惋。

他轻声一叹:“至善禅师可是已经圆寂了?”

“嗯?你是来找至善那老秃驴的?”

冯道德眉头一皱,面上挂起了冷笑,哼声道:“至善虽然逃走了,但他受了白眉师兄一掌,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不过多苟延残喘些许时间!”

虽然他对突然现身的宋明镜有些顾虑,但自忖现场有着上百帮手,背后又有白眉这位无敌天下的大高手撑腰,却也是丝毫不惧。

在冯道德眼中,现在的白眉号称天下无敌一点也不为过。

他亲眼瞧见白眉以一人之力抵敌五梅、至善以及众多南少林高手的围攻,任凭对方拳打脚踢,毫不设防,身中数十重手却依旧是精神灿灿,毫发无损。

南少林僧人却被白眉举手投足之间,打得落花流水,死伤惨重,狼狈溃逃。

这样惊天动地的武功,若还不能称无敌,那世间何人敢争第一?

在冯道德看来,即便只是白眉一人亲临,怕也能凭一己之力击垮南少林数百僧众,纵是一次不成,多来二、三次也就差不多了。

之所以武当精英尽出,更调来了两千官兵封锁九莲山,并非是力有不逮的助阵,仅仅是为了赶尽杀绝,不放过南少林任何一条小鱼小虾。

宋明镜又问着:“白眉现在在哪里?”

冯道德嗤笑一声,眼中闪烁着奸猾之色,嘿然道:“白眉师兄当然是守在山脚,等着秃驴们自投罗网,嘿嘿!你这小子鬼鬼祟祟,又这么关心那些秃驴,一看就有问题,还不快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他一声厉喝,身体却似泥鳅般朝后一滑,一个旋身就到了众武当弟子及清兵们后面,双掌一推,将他们推上阵前。

“给我上,抓住这小子,我重重有赏。”

宋明镜终是将目光自残垣断壁间收回,转向身后一众人,看着那些武当弟子和清兵掣刀举剑的上前,轻轻摇了摇头。

下一刻。

他重重的一跺脚,“嘭”的一声闷响,这一脚跺下,并未将地上铺地的石板震碎,反而直接将一块石板震得飞了起来。

宋明镜足下一挑,石板旋转着飞向对面,在到了武当弟子及众官兵跟前时,蓦地一声爆响,凌空崩碎开来。

刹那间,散碎的石块利矢般激溅出去,宛如下了一场石子雨,打在身体上自是肿痛无比,而落在脸上,头上更是被直接打出坑洞,鲜血溅出。

尤为倒霉的是有几人被石块射中了眼睛,眼球立时爆开,凄惨之极。

惨叫声乍起,宋明镜朝前踏出一步,他的身体便像是轧路机般撞了过去,“咔嚓咔嚓”的筋骨碎裂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凡是有人稍微与他身体触及,无不像是遭到了千钧重击般,蓦地轰飞出去。

冯道德脸上生出错愕之色,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抵至近前。

蹬蹬蹬!

他跌退三步,双掌一番,太乙绵掌施展出来,劲气分化刚柔,爆喝印出。

嗤啦!

一只手掌却快如疾风,忽然自他拍出的双掌空隙内穿出,仿佛毒蛇出洞,指间“嗤嗤”有声,好似吞吐着劲气。

一闪之间,这只手掌就到了冯道德眉心。

劲风笼罩而下,冯道德只感到整张脸都好似僵硬了一般,失去了表达情感的能力,那只手掌倏地一顿,屈指弹动。

咚!

仿佛是洪钟大吕在脑海内撞击回响,这一指弹中冯道德眉心,他顿时又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感到后脑勺一凉,好似脑浆被这一指弹出,自后脑勺飞溅了出去。

冯道德直挺挺的倒毙时,宋明镜随手夺下一名武当弟子的佩剑,“唰唰唰”剑光疾闪而过,将串着一众和尚的麻绳缚带挑断。

不理一众人的惊骇惶惶,他信手掷下长剑,纵身一跃,在道旁一棵大树上轻轻一点飘出,再次隐没不见。

……

“师父,我方世玉对天立誓,一定会杀了白眉替你报仇的。”

此时,在九莲山一处荒僻的山地上,一群人灰头土脸,失魂落魄的呆立着。

这群人约莫三十几人,除了方世玉,洪熙官,童千斤,胡惠乾等少林俗家弟子,也有戒律院首座至能,三德和尚等剃度僧人。

此外五梅师太以及她的两位弟子凌小小,入门未久的严咏春也立于人群中。

还有个戴着滑稽小帽,脑后辫子高高翘起的干瘦老头大声哭嚎着,眼泪鼻涕俱都流了下来。

“至善师兄,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走了呢?师弟我以后有心里话,又该找谁说啊……!”

这是方世玉的外公苗显。

前番南少林高手与白眉激战,至善等人拼死抵挡断后,让一些少林弟子有时间撤离。

至善却因此被白眉重创,虽然被至能抢救了出去,没有身死当场,但也没熬太久便因伤重不治。

五梅,苗显等人草草将至善火化,骨灰撒入九莲山。

方世玉神情哀伤,手掌重重抓着一把骨灰,眼眶通红,咬牙切齿的说着。

第七十二章 天下无敌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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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

方世玉哀伤的呢喃着。

他目光望去,瞧见一张张灰心丧气的脸庞,心下不禁又是一痛。

南少林数百僧众经此大难,只逃出来他们三十几人,有部分僧众被白眉麾下抓了起来,而更多的人却是永远不在了。

念及此处,他悲从心来,眼眶一红,饶是他向来坚强,也险些流下泪来。

“师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白眉付出代价,为你报仇!”

方世玉目中泛出晶莹,“嗤啦”一声撕扯下一截衣带,裹入了一撮骨灰包好,小心翼翼的塞入怀中。

洪熙官神情肃穆,亦是沉声道:“师父,您老人家好好地安息吧,少林的大仇,我们永远不会忘,总有一天我要让白眉还清这笔血债!”

“我们现在就下山,去找那白眉老妖报仇。”

胡惠乾狠狠一甩拳头。

“对!我们去跟白眉老妖拼了,为师父报仇,为少林报仇,就算一死也要死得痛快!”

“不杀白眉誓不为人!”

顷刻间,悲伤的氛围化为满怀愤怒,在场众人无论俗家弟子又或剃度僧人皆被鼓动起来,群情激愤,叫嚷着向白眉复仇。

“胡闹!”

戒律堂首座至能厉喝出声,“砰”然一声震响,他挥掌击在一方青石上,砂石激溅荡开。

原本南少林禅院中,至能便是除至善外的第二号人物,尤其是他掌管戒律,拥有惩罚弟子之权,深得众弟子的敬畏。

现在他一发火,立即震慑住了叫嚷的众人。

至能脸色本就较常人黝黑,此刻更是沉着一张脸,神情严肃而冷峻,目光凌厉的盯着众人,嗓音嘶哑道:“方丈师兄拼了性命为你们打开一条生路,不是为了让你们自寻死路,而是为了保全火种,留待将来重建少林寺。你们现在去找白眉拼命,一死百了容易,但对得起方丈的一番苦衷吗?”

至能一席话,让激愤的弟子冷静了下来,怔在原地。

“至能师叔,难道我们就不替师父报仇了吗?”

方世玉不甘心道。

虽然刚入山门时,方世玉和至能相对两厌,但相处时间久了,方世玉终是了解至能嘴硬心软,面冷心热的性格。

且在白眉袭上少林,逼迫少林交出他和洪熙官时,至能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更毫不犹豫留下来抵抗白眉,为众弟子的逃离争取时间。

是以此时方世玉对于至能这位黑面师叔,心中也是充满了敬重。

“方丈的仇当然要报,但却不是现在。”

至能双手合十,眼帘低垂,说道:“现在你们最紧要的是保全性命,练好武功,救出被抓走的师兄弟,再聚合众人的力量对抗白眉。”

他声音低沉,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很不甘心,但这也没办法,白眉的武功深不可测,已不是你们单独任何人所能抗衡的了。”

方世玉,洪熙官等一众人垂下头去,都沉默了起来。

见识过白眉的武功后,哪怕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至能说的是事实。

严咏春拍了拍方世玉,洪熙官的肩膀,轻声道:“世玉,熙官,至能师叔说得对,现在冲上去和白眉拼命,只能是以卵击石,方丈和少林那么多大师的牺牲也就白费了!”

说着,她又瞧向了五梅师太,说道:“师父,你的意见呢?”

五梅师太手指摩挲着一串念珠,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苗显一把摘下头上的小帽,挠了挠稀疏凌乱的头发,唉声叹气道:“哎哟!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不想跟白眉那老家伙拼命的问题了,白眉带人把九莲山的出口都堵死了,我们要不想被他瓮中捉鳖,就必须突破重围,大战一场!”

“只有逃出白眉的包围,才有机会考虑其它的问题。”

苗显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愁眉不展,继续说着:“我被白眉重伤,武功全失,想要恢复至少还要三、两个月,五梅师姐,至能师弟,现在就以你们两个武功最高,还是你们来拿注意吧!”

方世玉期待的望着苗显,问道:“外公,难道我们真的没办法打败白眉吗?”

“对啊,苗前辈,我不信白眉真的无人能敌,他的武功一定还有破绽。”洪熙官亦是瞧着苗显。

苗显摇了摇头,又“哎呀”一声,重重叹了口气。

五梅师太接话道:“世玉,熙官!你们并不了解混元童子功,所以不知道这门武功的可怕,更不清楚现在白眉的厉害……。”

她神色凝重,沉声道:“混元童子功一旦修成,非但一身功力会突飞猛进,臻至武林中最为顶尖的行列,行功之时,更是刀枪不入,水火难侵。你打他十拳、百拳,他未必会受伤,可你只要中了一拳,便非死即残。”

“现在的白眉一身武功已经远远超过了我,遍数整个江湖,只怕也没有人还能和他争锋相抗了。”

五梅师太轻轻叹息,又沉吟道:“大概那位号称武功第一的红花会总舵主,尚能与白眉一较高低,但胜负之数也属未知,或许……或许只有我师父——你们的师公杏隐禅师亲自出手,才能压白眉一头吧,只可惜师父……。”

听到五梅师太前面一番话,方世玉等人心头压抑之极,等到了最后一句话,方世玉蓦地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道:“那五梅师伯,杏隐师公在什么地方?我们为何不请他出手?”

其余人等也是眼巴巴的盯向五梅师太,渴求她的答案。

五梅师太面露苦笑,苗显一屁股坐倒在地,哼了一声:“别想太多了,那老头儿早就疯了,鬼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他几十年前就练功练得疯疯癫癫,要不然也不会傻到把混元童子功传给白眉,给我们惹来这么大祸事!”

五梅师太叹道:“混元童子功修成条件极是苛刻,师父恐怕也想不到白眉会有那么大毅力,数十年苦修,竟然真的被他练成了。”

“咦!”五梅师太忽的惊咦一声,拨动念珠的手指一顿,眼睛发亮,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似乎记起师父曾经提起过,混元童子功心法并不完善,欠缺了一点关键,所以即便练成也会留下一道罩门。”

“倘若我们能找到白眉的罩门,也许并非没有击败白眉的机会……!”

第七十三章 天下无敌 下

难道我还要来个下下?

……

九莲山。

通往山脚的一处要道上。

嗤!嗤嗤!

数支羽箭穿破气流,发出急促的锐啸,劲疾的攒射而至。

一抹雪亮森寒的刀光亮起,匹练般飞卷流动,瞬即将来袭的羽箭淹入刀光之中,刀光飞快一旋,顿时便将羽箭绞成粉碎。

宋明镜平静的看向前方一个山坳,脸色古井无波,衣袂带风,飞絮般飘了过去。

没有兵刃交击的碰撞声,仅有快刀极速割裂肉体,裂帛般的细微响动。

数个呼吸后,宋明镜回刀入鞘,飘然离去,身后只留下十余具东倒西歪的官兵尸体。

随着白眉的命令下达出去,九莲山各个要道皆被官兵或武当弟子严密把控,布置下重重天罗地网,只等着外逃的少林弟子往口袋里钻,自投罗网。

不过这等布置还不被宋明镜放在眼中。

倘若两千清兵,二、三百武当精英弟子合兵一处,兼且白眉亲自坐镇,那宋明镜自是退避三舍,莫敢与之争锋。

可兵力一旦分散于九莲山各个要道,每条道上至多两三百人手把守,对于眼下功力大涨的宋明镜而言,近乎形同虚设。

他若是正面冲击,想要击溃两、三百人或许还要耗费不小精力,可若仅仅只是突围却是探囊取物般容易。

在崎岖山道上疾掠下行,宋明镜往往足尖轻点,便如飞鸟般滑翔出数丈开外,轻飘飘落下,又是一点足纵出。

片刻后,宋明镜将抵达山脚时,自前方林间传出激烈的打斗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以及此起彼伏的嚎叫。

宋明镜身形一折,急往林中掠去。

待得抵至近前,凝神一瞧,便看到方世玉,洪熙官,五梅等人正与一众官兵,武当弟子厮杀在一起,战况惨烈焦灼。

方世玉等人商量来去,面对被瓮中捉鳖,围而歼之的不利局面,终究只得选择一条路突围。

他们都清楚自己等人若再被擒杀,那南少林光复更是遥遥无期,灭门之仇兼且至善身死,双方不共戴天。

哪怕身为佛门弟子此时也是红着眼睛,杀念尽起,出手狠辣果决,全无半点留情。

不过少林一方仅有三十几人,而敌人却多达三百多人,几乎是以一当十的艰难局面,即使少林一方有着五梅这等顶尖高手压阵,一时半会也被纠缠住了,难以杀出重围。

如果单单只有五梅一人,她要脱身而去,纵是白眉亲自出手也很难留得住她,可场中她的亲朋弟子俱在,总不能抛下他们一走了之吧!

双方不时有人死伤倒地,鲜血飞洒,金铁奏鸣,交织出一曲死亡的乐章。

宋明镜全未遮掩形迹,他的到来也引起了武当一方人马的注意,不过此刻场面混乱,他又一身道装打扮,虽非武当服饰,一时间也没人顾得上理会。

反倒是五梅,方世玉,洪熙官几人瞥见宋明镜,脸色一变,暗呼糟糕。

宋明镜一刀斩杀李巴山,这排除了他是武当阵营。

可于此同时,对少林而言,他也是敌非友啊!

五梅曾与宋明镜交手,深知后者武功了得,一旦对方插手对付少林,今次全军覆没都大有可能。

下一瞬,五梅便不再担心宋明镜出手了!

只听“呼啦呼啦”的声响似狂风劲卷,飞沙走石般袭来,一条白袍身影奇快无比的射出,袍袖鼓荡,挥卷出去。

嘭嘭!

两道闷响近乎无分先后,两名挡在白袍身影去路上的少林弟子胸前凹陷,宛似被重锤撞击,轰然倒飞出去。

“方世玉,洪熙官……你们这群少林余孽,原来是逃到了这里,哼!本座既然到了,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白眉终于到了!

他身形飘飞,宛如乘风御气,轻盈若鸿毛,自半空中缓缓下降。

一双白眉斜飞入鬓,满头白发轻扬而起,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真有股仙人下凡,唯我独尊的气概。

奈何他手掐兰花指,唇涂朱红,声音亦是不阴不阳,平添了几分诡异妖氛。

不过白眉的出场确然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双方一时都停下手来,朝白眉望了过去。

“拜见师尊,师尊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武当弟子齐齐退出战圈,单膝跪地,大声高呼。

那些官兵亦是大礼叩拜,跟着呐喊起来。

方世玉却是伸手指向白眉,大吼道:“白眉,你这个老妖怪,我要杀了你。”

“呵呵呵!”

白眉道人发出一道不屑的嘲笑,捏着兰花指,微微翘起的指尖朝向方世玉,语气阴柔道:“臭小子,上次有至善那老家伙拼死保你,让你侥幸逃了出去,这次看你如何逃出本座的手掌心。”

五梅师太伸出手掌按住躁动的方世玉,踏前一步,沉声道:“白眉,你本为少林弟子,当年叛出师门,另投别派不说。如今更是对我少林赶尽杀绝,可谓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你就不怕江湖公理,武林正道的讨伐吗?”

“公理正道?!五梅,你是吃斋念佛念傻了吗?所谓成王败寇,强者为尊,今日我白眉灭你南少林,异日再杀上嵩山少林……届时我武当独占鳌头,本座领袖群伦,倒想看看这江湖武林谁敢不服?”

白眉探手一握虚空,似将天下群雄都抓在掌心,又朝那些武当弟子及官兵们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下,这些人本座要亲自动手,料理了他们!”

“是!”

武当一方恭敬领命,而五梅,方世玉等人却是严阵以待,浑身肌肉紧绷,心中警惕到了极点。

他们都很清楚,白眉一旦出手,必是雷霆万钧,凶险莫测,搞不好今日就是他们最后一战。

便在这让人窒息的氛围中,一阵不合时宜的抚掌声传出,只听一人轻笑道:“道长想要领袖群雄,称霸武林,问过宋某的意见没有?”

五梅,方世玉,洪熙官等人讶然回望,看向了宋明镜,脸上都带起了诧异之色。

白眉轻描淡写的投去一瞥,兰花指掐动,冷哼道:“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你敢不服本座?”

宋明镜缓步走出,直面白眉,轻笑道:“服不服倒不是主要问题,只是道长这幅尊容,若是做武林盟主,实在是有损我江湖武林的形象。我看道长索性不如忍痛一刀,进宫去做个大内总管,许是将来还能坐到九千岁的位置呢!”

第七十四章 败敌与离去

宋明镜以戏谑的语气说出。

他是真的很纳闷。

白眉道人这情况不像是练了混元童子功,倒像是修了葵花宝典。

混元童子功形诸于外劲气暴烈,如烈火熔浆,极是刚猛霸道,可事实上这门武功内外合一,刚柔互济,阴阳交融,绝非单走阳刚路数。

白眉这种情况要么是他功夫练岔了,要么是天性如此。

“大内总管?九千岁?”

方世玉哈哈大笑,讥刺道:“白眉老妖,我看你不如听了这位兄台的意见,入宫去给皇帝老儿做个端茶递水的太监,伺候得好了,可比你做个武当掌门威风得多。”

“臭小子,你找死!”

白眉朝宋明镜一指,脸色阴沉得可怕,目中杀机爆射,冷然道:“本座要将你碎尸万段!”

嗖!

白眉身影蓦地窜出,化成一条长长的白练,挟裹着迫人生寒的劲气,倏忽间横越八、九丈,直抵宋明镜跟前。

他一掌推动,气流“嗤啦”一声裂破,掌心真劲暗聚,竟带起郁郁风雷之音,声势极为骇人。

宋明镜神色不变。

他站出来倒不是为了替少林出头,而是同为混元童子功的修行者,白眉是他印证武学的绝佳对象。

他猛地一喝,提气挥掌进击,轰然拍出。

论声势虽及不上白眉那般惊人,但掌势之中刚柔两股劲气流转,变化却是更胜一筹。

双掌迅及交击,两股气劲互相冲撞,迸发出一道风漩,直将白眉,宋明镜足下丈寻内的砂石落叶簌簌荡开。

“嗡”的一声,地面轻轻抖颤了一下,宋明镜,白眉二人双足俱是陷落尺许,泥石土壤翻卷而起。

“怎么可能?”

白眉吃了一惊,脸上带起错愕之色。

他本以为随手一掌即能将这大放厥词的小子,击得粉身碎骨,可二人毫无花假的一记对拼,却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掌力固是惊涛骇浪,刚猛难当,可对方的气劲亦是不遑多让,兼且后劲绵长,生生将他抵御了下来。

而且,自对方掌心衍生出的那股内力,虽与他的混元童子功真气略有差异,但本质却并无区别。

念头飞快闪过,白眉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东西。

“可恶!”

白眉道人又是一声厉喝,再次鼓荡起浑身内劲,本来就已汹汹奔腾的内息,此刻更如烈火浇油,飞速运转起来。

宋明镜顿时觉得白眉的手掌好似烧红的烙铁,沸腾的热流袭来,竟将他迫得往后栽倒。

宋明镜足下一顿,泥石掀飞,双足自地底拔身而起,凌空一个倒翻,卸去白眉的劲气侵袭,轻飘飘坠落。

白眉混元童子功已臻于大成,宋明镜终究缺了一线,首轮掌力较量却是稍逊一、两分。

“掌力雄劲,果然了得,但不知兵器上的功夫如何?”

呛啷!

宋明镜反手拔刀,指向白眉。

刀锋颤鸣,隐隐可见一抹流光在刀身划过,丝丝缕缕凛冽的气机迫出。

白眉冷冷的望向宋明镜,语气中饱含杀机:“原来如此,窃走本座神功的小贼便是你吧!”

宋明镜手臂纹丝不动,依旧刀指白眉,笑道:“白眉老道你不学无术,岂不闻一代大家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习武之人做的事,怎么能叫窃呢?”

白眉没听过什么鲁迅,他只觉得一股汹汹怒火自心底腾升而起,无法抑制,直冲脑窍!

不甘、震怒、憎恨、嫉妒等等负面情绪缠绕在一起,让得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可怖起来。

他为了修成混元童子功,三十年如一日,不敢有丝毫懈怠,殚精竭虑,耗费了绝大心力,终是夙愿得偿。

可眼前这小子呢?

自混元童子功失窃,迄今为止也不过半年多吧?

但这小子的混元童子功虽未大成,与他白眉也就差之毫厘了。

白眉岂能不妒恨交织?

就像你日以继夜的学习,熬白了头发,好不容易考上了清北。对方整天吃喝玩乐,只是吃喝玩乐,结果成绩一出来,跟你也差不多,这不心态失衡才是怪事。

白眉心中杀机大盛,忽然闪身到一位武当弟子面前,袍袖一卷,“哗啦”一声,一道剑光斜飞而出,落入他指掌之间。

哧!

一剑逐风,当空刺出,长剑幻出重重残影,一点点寒星在影影绰绰中忽闪忽现,疾点宋明镜周身要害。

“武当剑术之精要,首在于守神,三分于形,七分入神!白眉,武当历代祖师若是瞧见你将武当剑术练成这鬼模样,怕是会气得活过来。”

宋明镜哈哈一笑,以刀作剑势,使出了武当入门的松溪白虹剑!

白眉的剑法看似虚实交替,既奇又险,让人捉摸不透,更难以防范,但实则已经偏离了武当剑术本旨。

便见得宋明镜以刀行剑势,轻灵迅捷之中,兼且大气磅礴,雄浑沉凝,一式“白虹贯日”击出,那疾刺而下的道道寒星“啵啵啵”碎开,化成散溢的气劲。

白眉哼了一声,挺剑直刺!

宋明镜扬刀封杀,“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绽裂开一串绚丽的花火,随即刀剑倏分,展开新一轮的攻势。

二人皆是全力施为,刀剑快攻,其势宛似狂风骤雨,呼吸间便是数十记碰撞,火花于战场中心激溅荡散。

在场所有人,无论少林一方又或那些武当弟子,一众官兵尽皆看得呆住,身体发颤。

在他们眼中只看到青白两道影子交织于刀光剑影之内,倏忽来去,纵掠如电,刀剑所及之处更是劲气狂袭,飞沙走石,迫得周遭的人等连连后退。

这样惊人的武功,他们别说没有见过,今日之前,哪怕连想都想象不到。

“趁着那人缠住白眉,我们正好可以杀出重围,师姐?!”

至能一个激灵灵,率先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五梅师太,却见五梅师太呆怔的凝视着战场,浑然忘我,嘴中呢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呢?区区这么短的时间,那小子武功竟精进如斯?”

至能知道五梅又犯了“武痴”的老毛病,忙在她肩上一拍,唤道:“师姐!”

五梅惊醒,看向至能。

至能无奈道:“师姐,我们该突围了!”

“突围?不!我们应该帮一帮那小子,也许能借助他的力量击败白眉。”

五梅摇了摇头,旋即再次转向战场,凝神细观,忽然喝道:“攻他罩门!白眉的混元童子功并不完善,只要找到他的罩门,他的武功不攻自破。”

“罩门?那种东西并不需要!”

宋明镜恍若未闻。

所谓“罩门”便如屠龙勇士沐浴龙血时,被树叶遮蔽的那一小块,一旦罩门被破,就像是被扎破的轮胎,白眉一身修炼数十年的混元童子功内力也会烟消云散。

剧情之中白眉罩门存于脚心,至于现在是不是,宋明镜就无法确定了。

而他也从未考虑过要以破罩门的形式取胜。

白眉功力虽较他强胜半筹,但他筋骨体魄之强壮,却远胜于白眉。而且宋明镜兼修洗髓、易筋二经,气脉也较白眉更为悠长。

反倒是白眉恼火的同时,眼前亦是一亮。

同样是修行混元童子功,他有罩门,难道对方就没有?

白眉当即凝神默察,试图从宋明镜气劲的流转中,寻找出他罩门所在,只是这一略微分神,一道刀光斜撩而来。

白眉骇了一跳,抽身疾退,却已然晚了一步。

“嗤啦”一声,他胸前衣襟裂破,一道长长的血痕浮现于肌体。

这就是宋明镜不去管罩门的原因了。

刀枪不入?!

不存在的。

普通武人或许动用刀剑也难伤白眉分毫,但宋明镜这等高手一刀斩去,即便真的金铁也要碎成两截,何况肉体凡胎?

白眉再不敢分神他顾,运剑抵挡,剑光飞泻,布下一重重罗网阻隔,但宋明镜长刀所向,轻易的便撕碎他的抵御。

“兵刃功夫本座自承不如,有胆就与本座较量拳脚!”

白眉身形飞旋,往后飘退。

“你若只有这么点手段,那就真的教我失望了!”

宋明镜轻笑一声,却没傻到真弃刀不用,去和白眉对拼拳脚。

或许较量拳脚,他最终也能取胜,但就算能胜出,怕也是惨胜收场。

已然大致估量出白眉的武功,宋明镜神色一凛,刀光一转,森冷之气弥散出去,已然动用了他压箱底的止水刀术。

此刻的止水刀术又吸收了少林菩提刀,破戒刀等刀术精髓,较诸往昔又增进了不止一筹。

宋明镜执刀在手,身形迎向白眉,蓦地斩出!

“唰唰唰”刀光一层层展开,连绵不绝的罩向了白眉,直斩得他挥剑格右挡,渐渐呈现不支之态。

“你们这群废物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一起出手,杀了他!”

白眉一面抵抗着宋明镜愈发凌厉的刀势,一面往人群里退去,朝着那些武当弟子及官兵爆喝道。

“快帮师尊!”

哪怕那些官兵此刻都看出白眉落入了下风,遑论武当弟子,立即就有三名精英合身扑出,自三个方向挺剑朝着宋明镜刺出。

刀光急旋,宛如一轮残月般凌空一绕,三口长剑“咔嚓咔嚓”崩碎开来,三人则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凌空被拦腰斩断。

五梅眼神凛然,挥了挥手,冷喝道:“杀!”

紧接着,方世玉,洪熙官等少林一方残余人马杀出,与武当一方再次缠斗起来。

宋明镜追击白眉,长刀大开大合,横劈竖斩,每一刀都挟裹着千钧之力,白眉久守必失,终于是露出了破绽,被宋明镜长刀直入,轻轻一挑!

“哧”的一声,白眉握剑的右手臂顿时飞入半空,他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胸口又被一脚踹中,翻滚着飞了出去。

啪嗒!

宋明镜回刀入鞘,掠至白眉身边,大手一探,抓拿住白眉后颈,再看了看依旧厮杀着的方世玉一行人,纵身没入丛林深处。

半个月后,白眉道人返回武当,宣布召回在外的武当弟子,武当封山三年。

又过数月,京城大火,九门提督鄂尔多趁机作乱,纵兵焚烧官邸,杀死杀伤清廷官僚不计其数,更潜入皇宫之中大杀皇族中人,乾隆帝崩!

同日,两广总督孙复耕剿杀广州满八旗,举兵反清!

由是天下大乱,举世震动!

上架感言!(回首向来萧瑟处)

又上架了,该说些什么呢?

嘴笨的我实在不知说点什么,就胡言乱语一些东西吧!

过年前的时候,我们这里镇上逢场,我去逛了一圈。

这镇子很小,来来去去就两条街,除了上初中那会儿外,我已经很久没去过了,而现在就连初中时的学校也在地震后被拆除了。

走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店面。

曾经的一个租书店,也租各种碟片,小小的一个店面。

想起我读初中那会儿,每星期都会租上两三本书或者几张碟片,就那么消遣过一个周末。

那时候我应是感到很开心的。

租书,我一般只租各种武侠小说,尤爱古龙,李凉的小说也看过不少。

而租碟片,也一般都是武侠电视剧,陆陆续续加起来就看了很多了。

像那些带黄皮的书籍,我是不会正眼去看的。

曾经偶然租了本黄易的寻秦记,当时觉得黄易这名字就很不正经,看了一本,面红耳赤的拿回去还了。

然后到了高中,又租了全套寻秦记看完。

事实上,那个时代的玄幻小说,就是黄皮的,青皮的包装——盗版,我那时候不大看得上这些书。

也是高中时被同学带入坑的。

至今思来,他一定是嫉恨我,我一个好好的清北料子就这么被废了,上苍若知,也必将泣血恸哭。

那小租书店当然关门大吉了,但老板,老板娘还在,就在对面开了家小超市,代收快递。

没想到他们还认识我,就聊了一会儿,才知七八年前就没什么人来租了,所以关了门。

又提及我还有几本书和一些碟片没还,这点我承认,现在我那电视柜下还放着些神奇宝贝的碟片呢,但我不也没让还押金吗……

说这么多,只因为我少年时就是这么蠢,明明有那么多有意思又好玩的这个那个,那个这个,我偏不去搭理,竟然将大好光阴浪费在这上面来了。

看多了武侠小说,所以写了本武侠世界大冒险,把曾经读过的书走上一遍,算是做个告别。

看多了电视剧,又写本电视剧同人,与那些曾经看过的,喜欢过的,看完之后会有强烈的失落感的电视剧挥手。

这两本书也就算是我少年时的留念了。

看我大冒险的应该都清楚,我原本是想写前传的,糅合了搜神记,唐传奇的故事,但我感觉如果现在不写这本书,以后恐怕也不会写了,所以还是选择了开这本书。

很多人说怎么没完又开新书啊,我看着也很惭愧,但老书拖了太久,把自己激情都消磨了,好在那书也只剩主世界没写了,这段时间写新书也有了不少头绪,会好好完本的。

虽然更得慢,但有一点我还是敢保证的,那就是我花费的精力真的不少,每一章或许写得不尽如人意,但也算是尽我所能了。

而本书也马上就要上架了,偏偏上架前我又开了新副本,我还选了个冷门的棋武士。

从童鞋们的反馈来看,少包的期待是远在棋武士之上的,可见我这真是作死啊!

问了个关系比较好的作者朋友,也说这样不好,我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不改,因为改了这个,下个副本我感觉写起来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一切还是都交给读者吧!

这就落到实质性问题上了,订阅!一本书的关键,我那朋友吐槽说,随你改不改,反正你不在乎订阅,我说滚你个蛋,写书的人说自己不在乎订阅,你相信吗?我是挺喜欢一个人的,装比点说叫享受寂寞,但不喜欢唱独角戏啊!

这本书更新不必担心,起码不会像上本一样,毕竟年岁不小了,得多赚点钱了……

唉,胡说八道了一通,扫了扫,是有点乱,因为现在静不下心来,就这样吧!

最后感谢编辑远征大大,推荐很给力,感谢一路与我同行的老书友们,虽然你们说着要给我寄刀片,要打断我腿……但我依旧在书评区,章节说,打赏,投推荐票的人中看到了你们许许多多人。

谢谢!谢谢!

……

再推荐一本大佬新书,裴屠狗《诸天投影》,也是上架没几天,拳打幼儿园,脚踢敬老院的豪杰之辈。

裴兄因为给我书章推惹了众怒,我感觉很费解,他也只是实话实说啊!没说什么离谱的东西啊……

大家喜欢这类型的,去支持他吧!

第七十五章 棋武士!(新书上架啦!)

第一更,求推荐,求订阅!

……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故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武周等朝代建都于此。

李唐灭亡之后,大梁国称雄中原之地,也是迁以洛阳为都。

洛阳名楼鹤颐楼上。

宋明镜坐于第三层,临窗眺望古城风物,但见街道上人流如织,车马穿梭,一派繁荣热闹的气象。

来到这新世界已有三天了。

这个剧情世界名为“棋武士”,距离宋明镜看过已有十几年了。

好在他如今记忆力大增,倒是从脑海深处提取出不少信息。

结合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方今之世大致符合唐亡之后,五代初期的情况。

天下被各路诸侯霸主割据瓜分,大梁国雄踞中原,占据了中土最为富饶的大片土地,西有契丹,南方之地亦有闽、楚、汉、蜀等国。

之所以说大致符合五代初,皆因为在真实历史中,李唐亡于朱温,随后朱温于中原称帝,建立梁国。

虽然皆是以“梁”为国号,前朝也确是李唐无疑,可这方世界梁国的开创者却非朱姓。

当今梁王名为梁栋,也正是他一手篡夺了李唐江山,建立梁国。

梁栋本为李唐臣子,年轻时也称得上智计过人,雄韬伟略,否则也无法推翻李唐,自己建国称帝。

可惜当了二、三十年皇帝后,日渐昏聩无能,奢侈无度,更将朝政大权尽托于宰相冷子京之手,自己只顾着享乐,终日沉溺于酒色娱乐之中。

又是一个架空世界啊!

宋明镜举着酒杯,浅浅小酌了一口。

既然这方世界名为“棋武士”,当然也与“棋”脱不了关系。

棋为象棋。

梁王好棋亦好赌,常与契丹国主打赌,以两国武士代替棋子,在棋盘上进行厮杀。

因事前签订契约,输者往往割地赔款。

对于这个设定,宋明镜挺无语的。

国土领地不依靠精兵强将,千军万马来守卫,偏偏依仗着几个武士在棋盘上搏杀获取?

有这么一个荒唐皇帝,这国不完才怪呢?

当然,这梁国存亡跟宋明镜也没什么关系,他主要关注的依旧是江湖武林。

这方世界的武力层次较诸方世玉世界,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宋明镜在击败白眉道人后,于方世玉世界便已近乎天下无敌,接下来几个月他又借助孙复耕的力量大肆搜罗秘笈,终将金刚不坏神功修至大成,武功又有极大长进。

可到了这方世界,仅这洛阳之地,宋明镜这几日闲逛下来,便感觉到高手如云,甚至凭着灵敏的感应,发现了不下五位能对他造成威胁的高手。

虽然也有洛阳乃是天子脚下,龙蛇并起的缘故,可这么多高手涌现仍是让他有些吃惊。

随之而来的便是愉悦!

因为高手愈多,强者档次越高,代表着他在这方世界的收获越大。

通过剧情了解,宋明镜自然清楚这方世界最顶尖的武学是什么。

“七杀真经!”

这门武功由七杀郎君所开创。

七杀郎君乃是数十年前武林第一奇人,甚至也可能是这百年来江湖武林第一高手,其人精通十八般兵器,融汇百家武学之长,汲取一身所学之精粹,终于创出了这前所未有的奇功“七杀真经”!

自七杀郎君身死之后,“七杀真经”便落到了他的首徒逍遥子手上。

可惜逍遥子“七杀真经”太过玄奥,逍遥子参悟了二十几年也是一无所得。

逍遥子是这方世界的顶尖高手,遍数诸国武林,海内域外,能与他一争高下者怕也很难超过十人之数。

宋明镜也没打算对逍遥子出手。

要从逍遥子手中夺取“七杀真经”极为凶险,可再等一段时间,逍遥子的师弟血魔手便会寻找到他,双方因争夺“七杀真经”大战一场。

逍遥子伤重而死,血魔手也会受伤遁走。

而临死之前,逍遥子会将“七杀真经”托付给剧情主角。

说穿了,逍遥子就是个送宝老爷爷的角色。

想到这里,宋明镜目光落向了下方的市集上,在其中一处簇拥着一堆人,聚精会神的盯着两个象棋高手对弈,不时雀跃的讨论几声,场面热烈。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当梁王爱棋爱到可以将国土放到棋盘上打赌时,民间自也刮起了一阵象棋之风,涌现出无数棋馆,棋院。

便是寻常百姓都以弈棋为乐事,时不时来上两局。

宋明镜视线落到人群中一个穿着补丁衣服,面相清秀的少年身上。

这少年双眼灵动,单手拄着下巴,聚精会神的盯着弈棋二人,唯可惜的是他右腿一跛一跛,却是个瘸子!

薛一骠!

这个剧情世界的主角!

在宋明镜眼里,这可是个大宝藏,只要盯紧了他,“七杀真经”也就跑不了。

宋明镜早在抵达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弄清楚状况后,便撒下了大笔银钱,令人寻找薛一骠的踪迹。

薛一骠在洛阳城也算小有名气,因他棋艺高超,混出了“民间棋王”的名头,是以找到他并不困难。

而且为了不破坏后续剧情,宋明镜只是暗地里观察着薛一骠,却没去插手他的事情。

蹬蹬蹬!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几个佩刀带剑的武林中人登上了三楼,目光在楼上逡巡片刻,便在宋明镜前窗落座。

几人要了酒菜后,一边大喝大嚼,一边大声谈论起来。

起先是聊了一会儿武林趣事,谈起江湖上近段时间声名鹊起的高手,随后竟扯到了棋局上。

“再过七日,‘天下第一棋局’又要开战了,唉!也不知这次我梁国红棋武士对阵契丹能不能获胜?”

一个络腮胡大汉饮了一碗酒,拍着膝盖,大声叹气。

“我看凶险了,这次契丹黑棋武士乃是耶律飞云统领,此人武功高深莫测,大梁想要取胜,怕是艰难无比!”

另一个瘦高个摇头道。

络腮胡大汉道:“上次我大梁战败,赔了契丹一座城池,这次梁王赌得更大,压上了三座城池加五十万两白银……唉!”

“七日之后?!”

宋明镜听着几人交谈,眼睛一亮,知道剧情很快就将拉开帷幕了。

……

…………

棋武士背景的确是五代,但电视剧跟历史差别太大,所以我干脆把它架空出来。

因为按电视剧的人设,大梁老皇帝原型朱温,薛一骠(主角!真实身份是老皇帝儿子,流落民间),而这朱温可是强奸过儿媳,然后被儿子杀死的,不架空感觉三观要碎。

第七十六章 七杀真经

第二更,求推荐,求订阅!

……

七天后。

红棋武士再次败了。

梁王于皇宫校场内,令红棋武士迎战契丹黑棋武士,结果一场厮杀下来,红棋武士被打得溃不成军,死伤惨重。

梁王不得不依照赌约,向契丹割地赔款。

但梁王不知道的是,红棋武士的惨败是相国冷子京串通契丹人的结果,盛怒之下的他,下令让冷子京追究红棋武士战败的责任。

冷子京以红棋武士统领叶全忠丧权辱国为罪名,将其暗中杖毙,家属也被发配充军。又想让人杀死红棋武士主将岳怀仙,却疏漏之下让岳怀仙得以死里逃生。

洛阳郊外。

一个小村庄内。

啪嗒!啪嗒!

薛一骠耷拉着脑袋,拖着一条跛腿,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破旧的家门,嘴里不满的嘟嚷着:“救人,救人……薛一骠,你真是贱!叫你没事乱伸什么手?救什么人?这下子好了,好人没好报不说,反而被赶出了家。”

薛一骠捏着嗓子,学出一把女声,细声细气道:“薛一骠,你先出去一会儿,不要妨碍我和岳大哥说话……唉!”

想到说这话的那位少女,薛一骠又沉沉叹了口气,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薛一骠今年二十岁,据说在襁褓中时被人伤了右腿筋骨,从此变成了个跛子。

他自小便与双眼俱盲的母亲相依为命,至于自己父亲是谁,也曾经问过母亲,但对方却是绝口不提,反而大声呵斥他。

自那回后,薛一骠再不敢多问。

等到长到了十一、二岁,薛一骠开始在洛阳城内厮混,无师自通学得了一手精湛棋艺,偷摸拐骗赚些花销,这么多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原本薛一骠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他死那天,却没想到近几日接连救了两人。

先是在河滩上发现了个被斩断右臂的男子,救回来才知道,此人是曾经的红棋武士主将岳怀仙。

接着又从官兵追赶中救下了个少女,却是叶全忠之女叶夜心!

薛一骠对叶夜心一见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叶夜心除了复仇的念头外,全部心思都记挂在岳怀仙身上。

“薛一骠啊薛一骠,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岳大哥哪怕断了一条手,依旧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你呢?一个小痞子,凭什么能让叶姑娘看得起你?”

薛一骠自言自语,渐渐走到了另一户的院子里。

这个村庄实则荒废已久,原本有百多户人口,后来历经战乱,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剩下的也就几户老弱病残了。

这户院子内杂草丛生,泥墙坍塌,薛一骠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正要离去,忽然耳朵动了动,目光盯向了左侧一堆茅草中。

他隐约从茅草内,听见了低沉压抑的喘息,似断似续,如若呜咽。

“谁?谁在里面?”

薛一骠吓得叫了一声。

半晌不见回应,他拾起一根柴火棍,壮着胆子将茅草堆拨开,脸上立即写满了愕然。

“逍遥子老哥,怎么会是你?”

茅草堆中正瘫倒着一人。

这人薛一骠却是认识的,是他在市集上结识的棋友,对方自称“逍遥子”,常常拿出一些奇怪的棋谱来让他破解。

然而此时的逍遥子衣襟染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呼吸近乎断绝。

只是当他听到薛一骠的叫喊声时,才微微睁开眼睛,吃力的开口道:“是你啊……快!把我怀里……怀里的东西……。”

“你怀里的东西?”薛一骠伸手探入逍遥子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裹,摊开来看,却是七张古旧的棋谱,他忙说道:“逍遥子老哥,都这种时候,你还管什么棋谱?我该怎么救你啊!”

“救……救不了!”

逍遥子声音越来越低,薛一骠只能将耳朵凑近才能勉强听清,“好好……保存这些棋谱……再去,去……。”

“去什么地方啊?逍遥子老哥,你说清楚一点。”薛一骠还想发问,却蓦地发现逍遥子双目圆睁,已经没了半点光泽。

“唉!”

薛一骠一叹,伸手将逍遥子眼皮阖上。

低头瞧了瞧那七张棋谱,不禁纳闷起来,“几张破棋谱,我拿来能有什么用?”

“既然你不想要,那不如送给我吧!”

突然之间,一把平淡的声音在薛一骠身后响起,随即他只觉得劲风拂过,手中棋谱已被一只修长的手掌取走。

在他前方丈许处,忽的多了个青衣人,背对着他,双手捧着那七张棋谱,正自凝神观看着。

薛一骠骇了一跳,朝后跌退数步,说道:“你是人是鬼?”

“嗖!”

一个小布袋子被那人反手抛出,薛一骠本能般接在手里,在掌中掂量了几下,感觉份量不轻。

他疑惑的解开袋子,立即被其中的东西吸引住了眼球。

袋子内装的全都是一片片金叶子,粗略一看,起码也有二、三十张。

“这袋金叶子,就当是我买下这些棋谱的钱了。”

那人随口道了一声,一俯身将逍遥子的尸身抓在手中,足尖一顿,陡然掠飞出去五、六丈。

“喂!你等等!”

薛一骠不是个傻子,相反他十分的聪明,否则也不能光靠东看一点,西看一点,就变成了享誉洛阳的“民间棋王”。

在原剧情之中,也是他第一个参悟了七杀真经的奥秘。

见到这人的表现,他哪能不明白那几张棋谱才是真正的宝贝,可惜那人根本不予理会,几个起落,已然去得远了。

这人自然就是宋明镜。

自天下第一局落幕后,宋明镜便始终潜伏在薛一骠身边,冷眼旁观他救下岳怀仙,叶夜心两人,一直等到重伤垂死的逍遥子现身,宋明镜方才松了口气。

如今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七杀真经落到了他掌中,也算不辜负他这段时日的守株待兔。

提着逍遥子一路奔行,宋明镜专拣荒僻的山林小道,约莫奔出了二十多里后,飞身落到一处山坳内,方才将逍遥子放下。

宋明镜则坐在一块青石上,再次将七张棋谱摊开,平放眼前,静气凝神的看了起来。

七杀郎君乃武林中不世出的奇才,也是个出了名的怪人。

创出七杀真经后,七杀郎君对于真经诀窍不落文字,反是包装成了象棋棋谱。

因此,哪怕得到七杀真经,想要看懂其中蕴含的行功转气的路线,冲穴通脉之法,起码得懂象棋吧?

而且造诣还不能低。

整个洛阳城中名气最盛,规模最大的棋院有三家,分别是通天棋院、鸿雁棋院、青云棋院。

这三家棋院内皆有大国手坐镇,这些人也都是梁王座上宾,据说经常被邀请入宫陪梁王下棋。

在这段时间内,宋明镜便花了重金进入各大棋院,将所有能翻出的棋谱都背了下来,又跟随着一些棋道高手研习棋艺,于棋道上可谓一日千里的精进着。

此时他耗费的精力就发挥了作用,这七杀真经虽然一时半会不能尽懂,但起码也能有个一知半解了。

第七十七章 七大穴窍,赤天绝手!

第三更!虽然还剩下几个小时,但首订多少差不多也出来了,谢谢大家的支持!继续求订阅!求推荐票!

………………

靠着一知半解就冒然修炼七杀真经,自是愚蠢之极。

修炼之道亦如弈棋,须得慎之又慎,正所谓一字落错,满盘皆输。

但下棋行差踏错了一步,不过是输掉一局棋。而修炼出了岔子,或许就得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性命攸关,宋明镜岂能不深思熟虑?

只有当他有着绝对把握时,才会真正开始修行七杀真经,在此之前,还得耗费大量时间与心力琢磨、钻研这七幅棋谱。

逍遥子身为七杀郎君一脉传人,穷二十余年之功,直到死前也没参透七杀真经的奥妙。

可管不住宋明镜开着“前知”的作弊器啊!

对于七杀真经最为关键的奥秘,他了然于胸。

七杀郎君一脉的武功,视人身为小周天,天地则为一大周天,周天三百六十度,相应人体三百六十个穴窍。

而这七幅棋谱便记载着,其中最是重要的七大穴窍贯通法门。

若将每一个穴窍都看作周天一星辰,那这七大穴窍便是中天北极七星,群星之神,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贯通这七大穴窍的法门也很简单。

七杀郎君以棋谱的形式来记述七杀真经,正因为对弈需要两个人,而修炼七杀真经也需在体内凝聚出两股内力,宛如两名棋手互相厮杀。

最终两股内力合二为一,自然而然朝着一个“点”冲击。

那个“点”正是七大穴窍之一。

逍遥子之所以悟不出这个诀窍,不是他才智不够高绝,皆因他被常识所局限了。

只因这七大穴窍乃是七杀郎君独自摸索出来的,堪称前所未有。

除了他发现了之外,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古往今来一切医家乃至武学典籍里皆没有这七大穴窍的记载。

因此,在逍遥子等人看来,这七大穴窍等若是不存在的。

两股内力融合一体,往那不存在的“点”冲击,纯粹是自寻死路,即便不当场爆体而亡,也会走火入魔,惨不忍睹。

反而是薛一骠从未学武,自一开始接触到的武功便是七杀真经,跳出了旧有的牢笼!

而贯通七大穴窍后的效果如何呢?

每贯通一个穴窍,功力便会相应的暴涨一大截,远胜寻常数十穴窍。而当七大穴窍全部贯通时,薛一骠直接从一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一举跻身至天下顶级高手的行列之中。

要知道薛一骠已经二十来岁,远远超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

对于宋明镜来说也是一样。

一旦修成七杀真经,除了功力突飞猛涨,未必不能让他再次脱胎换骨。

至于他拿走七杀真经后,作为剧情主角的薛一骠还能不能逆袭……能不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宋明镜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可是人吃人的五代,时局动荡混乱,薛一骠从梁王太子的身份沦落市井,行骗为生,说起来是挺让人叹惋。

但也就如此而已,世间比起他境况更为悲惨的人多不胜数。

将七幅棋谱珍而重之的收好,宋明镜目光转向逍遥子的尸身。

之所以将逍遥子一并带离,是考虑到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这山坳内也没其他人,宋明镜倒无被人视作绅士的顾虑,直接将逍遥子的衣服剥下,仔细搜查起来。

片刻之后,他从衣服夹层内撕扯出一块金质令牌。

令牌上云纹环绕,恍如重云堆砌,映着阳光又是流转着金光,隐隐自金灿灿的光辉里现出一只龙首……

宋明镜估摸着,这令牌大概相当于逍遥派的掌门扳指,也是七杀郎君一脉掌门人的身份证明。

他拿捏着令牌在掌中细细把玩了半晌,突地摸到一点微凸,隐约有丝丝松动。

宋明镜神色一动,拇指一按,“咔嚓”一声脆响,令牌内似有机括激发,陡地弹开一个孔窍。

轻轻一抖,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自孔窍内掉了出来。

宋明镜一探手捞入掌中,摊开来一看,目光瞬即挪不开了。

“这是……?”

宋明镜紧盯着丝帛上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小字,看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眼中透着惊叹。

这赫然是一门高深之极的武功心法。

宋明镜一身所学,拳掌刀剑样样加起来怕不是有数十种之多,可即便这些武功全都加起来,只怕也难及这丝帛上所载武功十分之一的精妙。

宋明镜就看到在丝帛右首,书写着一行稍大些的字体。

“赤天绝手……此乃我七杀宫掌门秘传……此功歹毒凶戾,有伤天和,后学者慎用之!”

宋明镜眼神一凛。

根据丝帛上对这“赤天绝手”的描述,一旦被“赤天绝手”击伤,立时火毒攻心,如若五脏俱焚。

且当“赤天绝手”修至大成,受此功者更是会在呼吸间生生被蒸熟,实是教人头皮发麻,可畏可怖!

宋明镜略一沉吟,剧情之中逍遥子和师弟血魔手交战,二人双掌也的确呈现赤红色,薛一骠曾经形容像是烧红的炭,可见热量确是极为惊人。

七杀郎君在剧情世界中只是个背景板,作为一个消逝多年的武林传说,但他再是天赋纵横,没有系统的传承,又怎能精通十八般兵刃,百家武学之长,更开创出七杀真经这等前所未有的绝学呢?

想来七杀宫便是他真正的传承了!

摇了摇头,宋明镜将这一切思绪抛诸脑后。

丝帛重新放回令牌中,又将令牌贴身收好,这才转悠了一圈,选了个向阳的风水宝地开始挖坑。

逍遥子给他带来了这滔天的收获,说什么他也得让对方入土为安。

拔刀出鞘,宋明镜飞快的掀动泥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坑,随即便将逍遥子放入坑内,填出了个小土丘。

想了想,宋明镜又寻来块青石板,指间真劲凝聚,铁画银钩,在石板上“嗖嗖嗖”书写起来,石粉簌簌飞落。

他所书刻的赫然便是混元童子功的心法。

“我得了这许多好处,临走之前,就当给后人留下个彩蛋吧!”

片刻后,宋明镜手指轻扬,落下最后一笔,于落款处,留下“明镜”二字。

嘭!

紧跟着反掌一拍,石板猛地朝地面沉降下去,半截陷入泥地,只留下半截在外面!

宋明镜长笑一声,飘然而去。

第七十八章 抓人试功(元宵节快乐!)

第一更!元宵快乐,阖家团圆!

……

呼啦!

一只修长手掌突自虚空内探出,掌心隐隐透出赤红,仿佛流动的熔浆,空气被剧烈的高温炙烤,微微泛动涟漪,宛似水花般荡开。

“噗”的一声轻响。

没有半点阻滞,这只手掌如穿豆腐般,轻易探入一颗树干中。

手掌周遭的树身立被烤得焦红,树皮大片大片的干枯脱落。

那只手掌横向一斩,利掌如刀,锋锐的气机吐露,粗壮的树身“咔嚓”碎裂,朝着一侧倾塌,发出“哗啦哗啦”的震响。

人影晃动,倏地又到了数丈外一方青石旁,探掌虚虚一按,手掌顿时融入坚硬的石体内。

再抽出时,青石上已多了一个深入尺许,依旧散发着惊人高温的掌印。

而此刻那人影却是一声闷哼,身形微微一颤,脸上高热不退,呈现出火焰一般的赤色,头顶冒出氤氲白气。

“呼!”

宋明镜长长呼出一口气,调匀气机,体内澎湃激荡的真劲缓缓平息下去。

他看着自己掌心赤红逐渐消退,不禁轻轻一叹。

“怪不得七杀宫先辈嘱托后人,慎用赤天绝手这门武功,并非没有原因啊!”

无论是对于敌人,抑或修炼者自身而言,赤天绝手都是一门极其危险的功夫。

正如崆峒派的七伤拳,一练七伤,七者皆伤。

伤人又伤己!

可相比起七伤拳,赤天绝手的凶险程度犹有过之。

敌人身受赤天绝手之伤,固然是地狱般的折磨,惨不忍睹,而修炼者自己倘无极深的内力修为或者强大的体魄,也是难以驾驭赤天绝手。

赤天绝手的修行愈是精进,反噬就越是可怕。

修炼七伤拳即便留有暗伤,也是徐徐积累,只要不是作死心切,大抵都会一、二十年后才会一体爆发。

可赤天绝手一旦反噬起来,火毒自丹田迸发,瞬间焚尽五脏六腑,转眼间怕是就会被烧成一堆灰烬,连反应都来不及。

“以我现下的功力或体魄,掌控赤天绝手还是太勉强了。”

宋明镜面露思忖之色。

“强行修行下去,只会是引火自焚,赤天绝手下个阶段的修行,起码也得等我贯穿七杀真经中两三个穴窍再说。”

这已经是旬月之后了!

宋明镜眼下到了辉州境内。

辉州原为砀山,乃是当今大梁皇帝的故乡,也就是所谓的龙兴之地。

后来梁栋篡唐称帝,建立大梁政权,为了光耀故里,显示其不凡,将砀山易名为辉州。

宋明镜并未进辉州城,只是在城外一座废弃道观内停歇。

这道观也有数十年的历史了,门墙斑驳毁坏,牌匾崩碎于地,更有小半部分明显被焚烧过,留下大片焦黑。

一些被荒草覆盖的角落有着刀劈斧凿的痕迹,不用多想,这道观不是曾经遭过强盗,就是毁于刀兵战火。

乱世之中,又哪里有什么清净自在之地。

宋明镜回返道观。

主殿内的废墟被他稍微清理了一番,倒腾出一片干净地方,而在殿柱上却有一条虬髯大汉衣襟染血,蓬头垢面,被铁链捆缚住手脚。

一张嘴也被破布堵住,从鼻孔里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如果有虬髯大汉的熟人在此,一定认不出他就是有着“仁义无双”之名的一代豪侠,“铁云庄”庄主铁成刚!

论武功,铁成刚或许算不上江湖第一流的高手,但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昔年雍州常家富甲一方,却惹来了黑山七寇的觊觎,一夜之间,满门一百三十口人尽被诛绝。

铁成刚却只因曾和常老爷饮过一杯酒,便单枪赴会,孤身一人杀上黑山,对决七寇。

历经三个时辰的惨烈厮杀,铁成刚身受一十三创,却硬是除掉了黑山七寇。

由此声名传扬于江湖。

但真正让铁成刚博得“仁义无双”之名,还是他素喜结交江湖豪杰,且出手阔绰豪气,久而久之,自然便汇聚起大批江湖人为他摇旗。

宋明镜也是在路过铁云庄时,想着去“借”点钱财花销,无意间偷听到了铁成刚的谈话。

他方知这铁成刚便是昔日黑山七寇之中的老大。

铁成刚看似粗莽,实则腹藏狡诈,当初诛灭常家满门,裹走了百万巨资,却因和其余六寇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于是铁成刚暗算了六人,独吞下巨额财富,易名改姓,摇身一变化身为了江湖一大豪。

且他往昔犯案之时,都是小心翼翼的隐藏真面目,多年来竟无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故而宋明镜出手将铁成刚擒拿了下来。

事实上这一路上,旬月之内,起码已有二十多名江湖武人栽在了宋明镜手上,其中虽有些人籍籍无名,却也不乏成名高手。

邪道上的高手有之,正派侠客却也有五、六人,只是这些人都是与铁成刚一般,表面大义凛然,暗地里蝇营狗苟。

宋明镜这么做,倒也未必真的是眼底容不下沙子,行侠仗义。

他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修行七杀真经。

哪怕知晓七杀真经最关键的奥秘,宋明镜也得百分之百保证无忧才会修炼,但他该怎么保证呢?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当然是要多做一些实验了!

实验自然缺不了实验品。

瞧见宋明镜走进殿内,铁成刚“呜呜”得更响,一双眼中透出惊惧与怨毒之色。

宋明镜表情平淡,走到铁成刚面前,一把扯下他嘴中的破布。

铁成刚呼呼喘息着,大口大口的呼气,紧紧盯着宋明镜,眼球转动:“你抓了我究竟想要怎么样?铁某自问并未得罪过阁下吧?”

铁成刚脑子急速转动,寻求着脱身之计,他本为祸患一方的大盗,上岸后又能化身为江湖豪侠,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可如今铁成刚心中却充满了无奈与惶恐,因对方在抓住他的时候,第一时间便破了他的丹田,废掉了他一身功力。

宋明镜置之不理,屈指在铁成刚胸口左侧一个穴窍上一点,又点向其它穴窍,说道:“调动气机,按着这个路线行气。”

丹田被破,并非代表无法行气,只是犹如破了一个窟窿的木桶,积蓄起来的内气会很快流散。

宋明镜点的这两下乃是七幅棋谱中,其中一幅的行功路线,按棋谱的走法,表达的便是“车二平三”。

若是不通象棋,即便七杀真经在手亦是徒劳无功。

第七十九章 四大名剑,玉柳斜!

第二更!晚了点了……

……

对于宋明镜想要做什么,铁成刚完全摸不着头脑。

奈何形势比人强,他反抗不得,只能听令行事,一咬牙便顺着宋明镜的意思,调动起气机运转。

宋明镜手指依旧点在铁成刚胸前,眼睛微微眯起,以指尖细细感应着铁成刚体内气机的流动。

待得第一步完成,宋明镜继续指挥铁成刚再次聚起一股气机。

铁成刚整个人好似成了对方手中的牵线木偶,听着宋明镜一次次发号施令,如何如何搬运气机,这样那样运转。

直到他躯体剧烈的抖颤了一下,震得捆缚住他手脚的铁链稀里哗啦一阵颤鸣。

宋明镜目光陡然大亮,似是瞧着件珍惜的宝物注视着铁成刚,面色亦是凝重了起来。

于此同时,铁成刚体内的两股气机交汇在了一起,一刹那间宛如两名不死不休的敌人,惨烈的厮杀起来。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工夫,铁成刚感觉到体内两股气机由厮杀转为融合,“嘭”的一声合为一体,朝着他躯体内某个未知的区域撞去。

铁成刚大惊失色。

内功修行岂能像是个毛头小子般,没搞对方向就横冲直撞?

他念头一动,便要散去气机,耳中忽的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不准停,给我继续!”

铁成刚额头渗出层层汗水,瞧见对方手指一动,点在了他心窝上,指尖催发出可怕的酷热,透体而入,仿佛要将他心脏烤熟。

其意不言而明。

抗拒必然会死,顺从却未必会死,何况自己现在调动的气机微乎其微,即便出了岔子,身体也不至于受到太大损伤。

铁成刚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清楚该怎么选择。

下一刻。

融为一体的两股气机“轰”的撞了过去,破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壁障,迈入了一片崭新的天地里。

“这,这……这里竟然还有一个穴窍?闻所未闻,不可思议!这小子究竟让我修炼的是什么邪门功法?”

铁成刚脸上透出极大的震惊,旋即又化为狂喜之色。

在他感觉之中,原本干涸的内气正以极快的速度,在那全新的穴窍内焕发新生,源源不绝的涌了出来。

如果说那两股融作一体的气机是引水的引子,那这个穴窍便是一个泉眼,眨眼之间,气机即数倍,十数倍的暴涨起来。

嗤啦!

宋明镜指尖气劲喷薄而出,如一口被灼烧得通红的利剑,迅疾贯入铁成刚心窝。

“嘭”的一声闷响,铁成刚心脏直接在他躯壳内炸开,一抹喜色僵固在他脸上,颇见诡异。

宋明镜慢条斯理的缩回手指,看着铁成刚软绵绵瘫了下去。

要想不阴沟里翻船,那就得在第一时间掐灭火种。

他可不想跟绝无神一样,明明是想借无名之手破解“万剑归宗”的秘密,反而成了送宝童子,让无名自己修成了“万剑归宗”。

虽说无名从此以后也就一成功力打天下了。

前面那二十多个实验品,宋明镜也是这般处置手法。

这二十几人的“牺牲”并未白费,至少宋明镜现在对于第一个穴窍的贯通法门已有了十足把握。

念及此处,宋明镜打算寻个僻静无人的角落修炼,正欲离开道观,忽听得一阵阵衣袂破风声飞快袭来。

道观外随之传出靴子踩踏在杂草上的簌簌响动,宋明镜耳朵一动,听出来者人数不少,不禁也有些头疼。

“又追上来了吗?来得真快!”

宋明镜这段时日掳掠了二十多人做实验品,自然不是没有反噬,这些人中颇有几人有着后台。

就宋明镜现在知道的,其中一个外号“红粉蝶”的实验品,听外号像是个女人,实则却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

而这“红粉蝶”的真实身份乃是无定盟盟主,杨啸风之子!

无定盟是黄河下游最大的三股势力之一,即使还及不上少林、昆仑这些顶尖大派,也很少有人敢去招惹。

杨啸风的无定神掌虚虚实实,变化莫测,更是武林一绝。

可“红粉蝶”额头上没刻着“杨啸风之子”这五个大字啊!

当然,即使宋明镜事先知晓,该动手也未必会手软。

只是这样一来,给自身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宋明镜一路行来,很是遭遇了几番追杀。

刚开始时还能随意打发,接下来惹出的高手却是越来越多,让得他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但哪怕他刻意掩盖了行踪,为了修行七杀真经,终究还是得抓人试法。

而且他还不能去抓不通武功的普通人,不然,难道他还得先教对方经脉穴窍不成?

何况追杀者中不缺少寻踪觅迹的老手。

眼下又被一路人马追上来了。

“那贼子就躲在这里吗?”

一把温文儒雅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紧跟着有道沙哑的嗓音应道:“玉公子,老朽寻人的本事,你尽可放心!哪怕那贼子化成一只老鼠,老朽也能钻进地底将他找出来。”

玉公子大笑道:“‘天目神叟’神眼无双,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公子自然是清楚的——。”

随即宛似凭空一道炸雷惊起,玉公子声音以真劲鼓荡而出,“那么,里面的那只老鼠是不是应该滚出来受死了!”

顷刻间,这本就破败不堪的道观似也是嗡嗡作响,隐隐被这道滚雷般的声响震得发颤。

“好雄浑的功力,玉柳斜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玉公子名列武林四大名剑,尝闻公子剑术无双,今日方知一身内力也是深不可测,在下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有着玉公子在场,今日那贼子定是插翅难逃!”

……

又有几道惊叹的声音传入宋明镜耳内。

“玉柳斜?四大名剑!”

宋明镜神情一动,身形一掠便飞纵而出,一闪之间到了外面荒草丛生的院子中,便瞧见一位风姿俊逸,颇具出尘之气的公子哥儿背负长剑,负手而立。

见得宋明镜现身,他眸光闪动,透出几分诡秘莫测的味道,说道:“就是你么?区区旬月之间,竟犯下那么多桩恶事,劳得我等兴师动众而来,唉!我不愿杀你脏了我的剑,束手就擒吧!”

第八十章 骄矜

中原武林年青一辈里以四人为翘楚,最负盛名。

这四人分别是‘东风剑’玉柳斜、‘弄花剑’路凝香、‘钓雪剑’孟寒江以及‘逐月剑’燕飞高。

四人皆是出身名门,又专精于剑术一道,非但在同辈中出类拔萃,便是诸多成名多年的剑术名家也在他们的挑战之中,悉数败下阵来。

四人由此声名大噪,并称于世,被众多江湖人冠为“风花雪月,四大名剑”!

眼下站在宋明镜面前的即是‘东风剑’玉柳斜。

宋明镜还知道更多的东西。

别看玉柳斜一副清贵公子,不肯沾染点滴尘埃的做派,实则道貌岸然,心狠手毒。

四大名剑另外三人也是如他一般货色,衣冠禽兽,曾因觊觎叶夜心美色下手用强……后来更被相国冷子京权势地位所诱惑,帮着他坑害武林中人,彻底成了冷子京门下飞鹰走犬。

四大名剑侠肝义胆的形象虽是包装出来糊弄天下人的,可他们的武功却是半点也不掺假,可谓无一不是武林中第一等的高手。

虽说四人并列为“风花雪月”,私底下的关系却并不和睦,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寻常时候亦是分路扬镳,各走各路。

但四人一旦联起手来,即令是对上血魔手这等天下顶尖高手,也能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剧情之中,四大名剑就曾这么做过。

他们和血魔手这种危险人物对上,自然不是为了什么除魔卫道,弘扬江湖正义,而是认为血魔手身怀七杀真经,冲着这门绝顶武学而去。

但凡武林中人,谁能不对昔日江湖一代奇人——甚至堪称天下第一高手的七杀郎君留下的传承垂涎三尺?!

宋明镜目光微闪,大概猜出玉柳斜找上门来的真实动机了。

赤天绝手乃七杀宫秘传绝技,昔日七杀郎君,逍遥子纵横江湖时,未尝没有动用过这门可怖的武学。

宋明镜一路行来,为了修炼赤天绝手,印证其中要旨,也曾以此武功击杀过一些不长眼色的人。

这就露了形迹。

寻常武人限于眼界见识,或许认不出赤天绝手致死后的恶兆,出身名门的玉柳斜就未必了。

再以此推论,七杀真经可能在宋明镜身上,哪怕只有一线可能,也值得玉柳斜走上一趟了。

何况即便没有七杀真经,七杀宫秘传的赤天绝手也未必就较前者逊色。

虽然赤天绝手因过于凶戾歹毒,身为侠义道中人自是不好明面使用,但暗中修行此功,武林中人谁又会嫌自己底牌多呢?

来者共有十三人,随着玉柳斜一句话落下,“嗖嗖嗖”一条条身影晃动,迅捷的分散开来,站定前后左右方位,将宋明镜团团包围了起来。

仅有一位身材枯瘦如麻杆,瞳孔暴突,似欲夺眶而出的老者垂着双手,依旧站在玉柳斜身侧,饶有兴致的审视着宋明镜。

瞳孔生有如此异状,这老者自然便是那所谓的‘天目神叟’!

宋明镜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路途中他曾三次易容改装,本以为万无一失,哪知道不过稍微拖延时日,没过几天追兵就再次杀到。

如果都是这老头一人的手笔,那他追踪寻人的本领也的确如玉柳斜所言,称得上天下无双了。

“狗贼,这次看你还如何逃?”

宋明镜一被诸人困在中央,位于左侧一个三十多岁,手持一口柳叶刀,风韵犹存的绿裙女人立即咬牙切齿,狠狠骂道:“我二弟与你无冤无仇,却被你恶毒害死,老娘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你二弟?你二弟又是什么人?”

宋明镜面色平淡,瞧了这女人一眼,随口问道。

绿裙女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声道:“我二弟他就是——。”

她话才说到一半,宋明镜忽然又摆了摆手,打断道:“罢了!我其实也没兴趣知道你二弟究竟是什么阿猫阿狗,他既然死在我手上,自有其取死之道。”

“狗贼!”绿裙女人恨恨的瞪着宋明镜,眼神变得怨毒无比:“老娘改变主意了,宰了你纯粹是便宜了你,你现在尽管嘴硬,等你落到老娘手上,老娘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夫人暂息雷霆之怒,此獠而今已是瓮中之鳖,任他多逞口舌之利又如何?”天目神叟捋须笑眯眯道。

宋明镜瞧也不瞧柳夫人一眼,目光一转,扫过其余十人,淡然道:“你等也不必通名了,我对你们更不感兴趣。”

说话之间,他的视线蓦地停顿在了玉柳斜身上。

玉柳斜屈指弹落飘落肩头的一片黄叶,笑道:“看来你是对本人感兴趣了,唉!这又何必呢?乖乖束手就缚,你自己能少吃苦头,我也能省点力气,岂非两全其美之事?”

宋明镜神情古井无波,瞧不出一丝半点被小视的怒意,平静道:“我对你也不感兴趣,我只对你的剑感兴趣。”

“哦?”玉柳斜扬了扬眉毛,脸上浮现出一抹轻笑。

四大名剑绝非浪得虚名,玉柳斜前不久更是剑败成名天下三十年的金鼎门主,金鼎上人,威风一时无两。

如今正是他锋芒最盛,最为骄矜自负的时候,除了“风花雪月”另外三人,同辈之中,他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即便老一辈高手之中,能于武功剑术上压倒他的人也不多了。

宋明镜不再说话,他的手掌忽的按在了刀鞘上,朝着玉柳斜徐徐踏出了一步。

凭着敏锐的灵觉,他就能感知到玉柳斜一身修为远在混元童子功大成的白眉之上,甚至隐隐带给他不小的压力与威胁。

这绝对是一个劲敌,容不得他小觑半分,更何况玉柳斜一方还有着十二位身手不凡的帮手。

“嗯?!”

当宋明镜一步落下时,玉柳斜眉头一蹙,目光陡地锐利起来,如同一道剑光“刺”到了宋明镜身上,一瞬不瞬,面上也是出现了些许慎重。

“似乎,我有些小瞧你了呢?罢了,三十招内拿下你!”

旋即玉柳斜摇头一叹,眉头舒展开来。

呛啷!

宋明镜手指一跳,长刀自刀鞘内弹射而出,惊雷掣电般的刀光“轰然”袭卷而出,地面的荒草砂石立被绞碎,“呼啦”一声激荡向四面八方。

第八十一章 围攻(1/4)

这道观毁弃了数十年之久,门墙崩塌,掩入废墟荒草之中。

但宋明镜一刀斩出,刀光如一轮从天坠落的冷月,凄艳的弧光裹挟着凌厉肃杀的气机,凌空一绞,周遭的砂石荒草立被卷到了半空中,化成一簇簇碎末袭向四面八方。

嗤啦!

宛似一道碎裂的电弧,刀光一闪,突兀的就到了玉柳斜面前。

玉柳斜冷哼一声,脊背一耸。

只听“铮”的一声剑鸣,金铁之音震动全场,但见半空中电芒一闪,剑光势如蛟龙出海,突然自玉柳斜背上飞出。

玉柳斜伸手虚虚一抓,长剑已落入他指掌之间,随之一剑轻飘飘扫出,看似绵柔无力,但汹涌的剑风却如奔腾的怒浪般催发出来,压迫向了来袭的刀光。

刀剑将交未交之际,宋明镜眼中浮现出一抹诡色,身形像是被无形丝线拉扯着般,奇快无比的朝后退去。

刀光一旋,爆散成一蓬耀眼的花火,淹没向了先前说话的柳夫人。

他斩向玉柳斜的一刀根本只是虚张声势,真正目标反是这柳夫人。

虽然还没与玉柳斜真正交手,宋明镜却能感觉到玉柳斜乃是和他同一层面的对手,绝不是轻易能够解决的,一旦被对方纠缠住,再被其余十二人围攻,那他的局面将会变得相当被动艰难。

想要破局,便得先剪除其羽翼助力。

玉柳斜一剑击空,神情不由得一滞。

宋明镜挟风待雨般扑杀而来,刀光锋锐迫人,刺得柳夫人双目生疼。

但她反应也不慢,一声怒喝,鼓荡起浑身真气,柳叶刀划破空气,发出“咻咻咻”尖锐的呼啸,于身前交织环绕,布置下罗网般的防御。

宋明镜手臂一振,长刀自上而下,一挥斩落。

像是纸糊的一般,柳夫人密布的刀势防御遇到了宋明镜这一斩,连十分之一个呼吸都未坚持住,气泡般破碎。

劲气散溢,漫天都是散碎的草叶纷卷。

宋明镜身形融入刀光之内,合身一扑,与柳夫人交错而过。

“哧!”

柳夫人白皙的脖颈处一道血线生成,由浅入深,瞬即喷射出大量血液。

柳夫人眼中的怨毒转为无边恐惧,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噗通”一声,头颅自颈项上滚落。

宋明镜一刀将柳夫人枭首,身形尚未立定,劲风裂破,一左一右两只拳头就捣向了他背心。

拳头来势生猛,俨然有着虎豹之力,更趁着他击杀柳夫人后,气息未定时出手,可见袭击者江湖经验之老辣。

单是听那拳风破空之音,宋明镜便知这出手两人,纵然及不上白眉道人,也差不了几分。

这样的人物放在方世玉世界,那就是天下顶尖高手,但在这方世界也就是二流角色。

宋明镜大致摸清了自己在这方江湖武林的定位,以自身武力,可以跻身一流高手行列。

当然,即使一流高手也有高下强弱之别,如四大名剑这等角色即是其中的佼佼者。

嘭嘭!

面临那两人突袭,宋明镜未曾闪避,依凭着金刚不坏神功生生承受住了这两拳,身形猛地剧颤了一下,将力道导入足下。

“噗!”

他双足陡地陷入泥地内尺许,掌中长刀却是当空一绞,如同一把飞舞的大剪刀般,“咔嚓”声起,旋即是两道撕心裂肺的惨嚎。

来袭的二人直接被拦腰斩断,上下分离,血淋淋的瘫在地上,双手胡乱爬动着,一时间未曾死去,其惨状让人不忍目睹。

眨眼之间,当场便有三人身死,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其余人等也是脸色大变。

宋明镜没有半点停歇,体内气机仍有些紊乱,人已拔地而起,倏然间窜向了右侧另外几人。

刀光化作一道匹练惊鸿,迫出凛冽生寒的气机,顷刻间罩落下去。

便在这时,一点寒星疾电般闪现,刺入那抹刀光之中,“当”的一声金铁交击,宋明镜身形立被顿住。

赫然是玉柳斜出手一剑,抵住了宋明镜的刀斩。

玉柳斜身如飞絮,轻飘飘飞跃数丈,落身至道观屋顶上,执剑在手,虚虚指向宋明镜,气息引而不发,口中清喝着:“都傻了吗?还不出手?”

剩下的九人被这一喝,自震惊中回过神来,除天目神叟之外,皆是一声怒吼,掣出兵刃齐齐杀向了宋明镜。

玉柳斜紧盯着战场,眼中意味不明。

即使宋明镜呼吸间斩杀三人,他虽然收起了小觑之心,却依旧相信依凭自身的武功剑术,无论是击败或斩杀前者都是不难。

可他的目标不是杀人。

他想要的是七杀真经以及赤天绝手的奥秘,是以最好是抓活口,这就不太容易了。

因此他喝令其余人围攻,先行消磨宋明镜的气力,自己则屹立一旁,以剑势压迫过去,让对方在面临围攻时又不得不分神他顾。

等到宋明镜气势一衰,便是玉柳斜出手奠定胜局的时候了。

拳掌交错,层层叠叠的刀光剑影朝着宋明镜扑面而至。

围杀过来的八人虽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也都不是什么凑数角色。

事实上,在宋明镜接连打发了前几批人后,现在还敢追击他的基本上都有一手绝活傍身。

这样八位好手联合起来,寻常的一流高手也得暂避锋芒。

也幸亏宋明镜趁着对方自觉胜券在握,疏忽大意,快刀斩乱麻的连斩三人。否则,不算玉柳斜,天目神叟,单是应对十一人联手就足够让他大费周章了。

唰唰!

刚避开一拳一脚的袭击,宋明镜又以长刀荡开两口刀剑,左侧风声大作,一个身量至多五尺的矮壮汉子,浑身鼓胀得好似一个圆球,抡圆了臂膀,猛地一斧头劈斩过来。

宋明镜身形一晃,迅疾的避开斧头,这一斧子自眼前划过,他都能明显瞧见空气波纹般荡开,不禁眼角一抽。

“好大的力气!”

思忖之间,反掌一击印在了矮壮汉子肚皮上,想要将其震杀。

“嗯?!”

那料到这一掌落下,宋明镜便觉得对方肚皮似海绵般,将他催发出的气劲吸收掉,与此同时,更有一股强劲的牵引力将他手掌撕扯着,往肚皮内没入。

“哈哈!还是裘老大厉害,这小子的手被裘老大的‘将军肚’困住了,杀!”

其余七人大喜,各施辣手,狠狠攻了上来,更有一刀一剑挥砍而下,斩向宋明镜的手臂。

那裘老大狞笑一声,狂喝道:“裘某人称‘将军肚’,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子这将军肚也差不了多少。”

他粗壮的手臂扬动,斧头一转,狠狠砸向宋明镜的两腿。

可他话音未落,肚皮上就传出火烧火燎的剧痛,瞬即涌入五脏六腑,再传达全身上下每一寸。

他整个人好似置身于火海之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楚与折磨,似欲被活活烤成焦炭。

裘老大浑身气劲立泻,吸扯力道消散无踪。

宋明镜探手一抓,已将裘老大挡在了身前,瞬息间,其余七人的攻击落到了裘老大身上。

拳风掌劲,刀气剑光,轰然将裘老大淹没了,顷刻间发出骨骼肉壳粉碎的声响。

……

第八十二章 兔未死,狗已烹(2/4)

裘老大被拳掌刀剑轰杀得筋骨粉碎、断裂时,宋明镜身形一纵,反手一刀挥出,一名剑手的脑袋蓦地飞起。

他刀光一转,反撩向另一人,那人脸色大变,抽身疾退,紧接着发出一道惨呼,一条手臂被斩了下来。

虽然被其侥幸逃得一条性命,宋明镜也无半点惋惜之色。

反倒是围攻上来的几人骇得倒退一步,神色中透出踟蹰与惊惧。

由交战到现在,怕是连十个呼吸都不到,己方十三人已是五死一伤,可谓伤亡惨痛。

剩下几人不约而同,目光转向了屋顶上立着的玉柳斜。

玉柳斜却死死盯着宋明镜,眼中透出炙热之色,心中狂喜:“赤天绝手!没有错,这真的是七杀宫秘传的赤天绝手,这小子连这门功夫都会,那么七杀真经——。”

玉柳斜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剧。

本来还只是揣测,但当宋明镜一击重创裘老大时,他彻底确定了。

心底的贪婪欲望再难抑制。

七杀郎君乃是昔日武林第一奇人,他们这些名门大派即便言语不屑,斥责其行为怪异,可又有谁不对他忌惮万分?

嘴上不提,心底却不得不默认七杀郎君天下第一高手之名当之无愧。

这样的绝顶人物,融汇一身武学之精粹,始创出的“七杀真经”,但凡习武之人,谁能不望眼欲穿,渴求一窥玄奥。

而现在这天大的机缘,竟降临到了他玉柳斜面前。

玉柳斜目光低垂,瞥了那几人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森然杀机:“既然已经确认这小子身怀至宝,为防消息走漏,这几人便不能留了……何况,一群废物,留之何益?”

轰隆!

他蓦地一震脚,屋顶轰然破碎坍塌,玉柳斜一飞冲天,剑光若一朵朵绽放的花瓣,夭矫飞腾,瑰丽璀璨已极。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玉柳斜!”

剩下几人呆望着半空,只觉满目都被绚烂如鲜花盛放的剑光填满,忘记了呼吸与思考的能力。

劲风吹袭而来,飞花自几人中间一穿而过,宛似下了一场美不胜收的花雨。

然而在这艳丽多彩之中,却蕴含着秘不可测的杀机。

下一刻,飞花爆散开来,化成一蓬蓬的细密的剑光。

六个人连一声呼喊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剑气夺去了性命,“噗通噗通”倒毙于地。

倒不是玉柳斜武功已经高到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而是他们以为玉柳斜是对宋明镜出手,是以毫无防范之心,直接被玉柳斜秒杀当场。

哧!

击杀了六人,剑光若紫电晶芒,当空一折,玉柳斜转而扑向了‘己方’最后一人天目神叟。

天目神叟脸色大变,浑身骨骼噼里啪啦爆响,身子猛地一缩,像是瞬间小了一圈,避开玉柳斜罩向面门的剑光,就地一滚,翻身而起。

嘴里大叫道:“玉公子,别忘了是我帮你找到此人的。”

“是啊!所以为了感谢你,本公子会让你死得没有半点痛苦。”

玉柳斜嗤笑一声,剑光疾掠,又一次将天目神叟裹入其中。

“玉柳斜,你这个伪君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隐瞒什么,七杀真经……!”

天目神叟叱骂声未绝,“噗嗤”一声,喉咙已被一剑贯穿。

玉柳斜瞧着他死寂下去的脸庞,神色木然:“原来你也知晓七杀真经,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一挽剑花,玉柳斜徐徐转身,长剑斜指于地,一滴滴鲜血自剑锋滑落,略微有些诧异的瞧着宋明镜:“居然没有趁我杀人的时候逃走,真教我意外。虽然你即使是逃,也不过是多挣扎一会儿罢了。”

宋明镜瞧着地上又多出来的几具尸身,轻笑道:“都说兔死狗烹,你这是觉得吃定我了,所以先将走狗杀光?”

玉柳斜淡淡道:“难道不是吗?本公子也不拿什么留你一命的话来哄骗你,估计你也不信,交出七杀真经和七杀宫秘传,给你留一具全尸。”

说是这般说,玉柳斜掌中长剑却是“铮”的一声颤鸣,锋锐的剑气喷薄而出。

玉柳斜拉出一条长长的残影,瞬息间掠过七、八丈距离,抵至宋明镜近前,一剑刺出。

宋明镜先前连杀数人,更动用了赤天绝手这门极难驾驭的武功,已然耗损不少。

玉柳斜虽也杀了七人,可前六人毫无抵御,仅有天目神叟的反抗让他花费了些许力气,仍然是全盛状态。

玉柳斜丝毫不给宋明镜恢复真气的时间,只因他是要抓活的。

是以玉柳斜刺出的剑光并不是冲着致人死地的要害而去,而是挑向宋明镜周身经脉穴窍。

没有人能保证可从对方身上搜出秘笈,万一秘笈已被毁掉,就只能强行逼问出来了。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再让那几人继续围攻宋明镜,多消耗对方一些气力。

但玉柳斜看得出来,剩下那几人已被宋明镜的杀伐手段震住,畏惧不前,怕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而且玉柳斜也怕时间拖长了,反而节外生枝。

七杀真经代表了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部绝顶武功那么简单,更代表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

玉柳斜实已迫不及待了。

何况,他也对自己制服宋明镜有着绝对的信心。

咻!咻咻!

一道道剑光绽放,宛似一朵朵盛开的鲜花,铺满宋明镜视线范围,忽然之间,娇艳的花朵枯萎凋零,凛冽森寒的气机迎面袭来。

玉柳斜出自武林三大山庄的玉剑山庄,家传“飞花剑诀”轻灵迅疾,曼妙无俦,蕴花开花谢之意于剑术之上,花开之时,琳琅满目,花谢之时,人亦凋零!

单以剑术一道论,放眼整个江湖,也没有几种剑法及得上“飞花剑诀”。

而玉柳斜年不到三十岁,却已尽得飞花剑诀神髓,一剑出江湖,短短数年即挑落十数位成名多年的高手,声名响彻于江湖。

不少目睹过他剑术的前辈名家,甚至认为他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法已在玉剑山庄老主人之上。

唰!

迎着那袭上的剑气,宋明镜掌中长刀一振,刀光似有了生命般,猛地跃升而出,封杀而去。

第八十三章 两大名剑的围攻(3/4)

当当当!

刀光与剑光互相激撞,金铁交击之音好似战场上密集的鼓点,连绵不绝。

光芒不断崩碎散开,亦有着一道道电弧火花溅起,迸射到院内丛生的荒草上,点燃了干草,劲风一吹,汹汹火焰“呼啦”燃烧起来,火苗直窜一两丈高。

不止是一处被火花溅上,院内许多处都被烧着,火借风势,渐渐蔓延向了四面八方。

丛丛荒草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焰窜升,侵袭开去,转眼间就将周遭化成了一片火海,甚至连道观一些地方都被引燃。

宋明镜,玉柳斜二人便在火海之中刀来剑往,激烈的拼斗厮杀,一簇簇火焰一到了他们跟前,立即就被凌厉的气劲荡开。

如果说玉柳斜的剑术密集如无处不在的飞花,快如狂风寒流,那宋明镜的刀法便是流动的江河湖水,无孔不入,无物不侵。

飞花被淹没,狂风寒流亦难以动荡江河。

玉柳斜脸色已经变了,变得很难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过于自负,小觑了对手。

对方远比他料想中要厉害得多。

别说三十招内拿下对方,眼下双方交手近百招,他连一丁点便宜都没有占到,往往剑势方出,迅疾便被对方一刀破去。

“东风剑玉柳斜,你的剑术我已经见识过了,不过如此!”

宋明镜哈哈一笑,一刀破空,将玉柳斜迫退开来,身形蓦地朝后飘退,瞬间没入火海之中。

哧!

汹汹火海内刀光一闪,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撕开一般,火海自中而分,宋明镜飞身而出。

“想要逃走吗?休想!”

玉柳斜冷喝一声,脸上浮现出愤怒与不甘。

愤怒的是自己放出狂言,却没能拿下对方,更不甘心与七杀真经就这般失之交臂。

剑光飞腾,倏地破开火海,玉柳斜亦是狂风般窜出,朝着宋明镜追击上去。

“逃走?蠢材!”

宋明镜哂笑一声,身形犹然腾空,右手已然挥动,横刀朝着左侧虚空斩去。

恰在此时,一蓬银针爆射而来,而长刀正好阻在银针飞袭的前方,宋明镜一声清喝,刀气激荡,轻而易举的将银针激荡开去。

“铮!铮铮!”

铿锵激昂的音符突地引空而起,嘈嘈如疾风骤雨,切切如私语,就那般突兀的响了起来。

随之宋明镜只见得半空中一点寒星闪动,来势迅疾如电,竟直接将空气切割撕裂,朝着他绞杀而来。

那是两条近乎肉眼难见的长弦,贯穿气流,带出尖锐急促的啸音,蓦地穿刺而至。

叮叮叮!

宋明镜扬刀扫去,长弦像是雨点般打在刀身上,发出密集的脆响,旋即凌空一绕,一条长弦卷向了他腰腹,一条长弦往他双腿缠去。

宋明镜身在虚空,无处借力,眼见着就要被长弦缠住。

他蓦地长吸一口气,宛似长鲸吞水,胸腹突然鼓胀起来,竟不可思议腾升尺许,身形一个急旋,自两条长弦空隙内穿过,稳稳落地。

嗤啦一声,两条长弦化作冷电精芒,急速收缩回去。

于此同时,在宋明镜正前方十丈开外,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鲜艳的衣裳,怀抱着一把琵琶,两条长弦便是缩入了琵琶内,他眼帘低垂,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转轴拨弦,轻拢慢捻,徐徐演奏着一曲清音。

玉柳斜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宋明镜或许认不出这花衣裳男人是何人,他又岂能不识?

这人正是与他齐名的老对手之一,“风花雪月,四大名剑”之中的弄花剑,路凝香!

此人也是宋明镜选择撤退的主因。

他先前就感应到了一道目光的窥探,隐隐给他带来了不小威胁。

有着这人窥视一旁,他自然不可能再和玉柳斜死斗。

玉柳斜的剑术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不过如此”,此人剑术极精,偏又变化多端,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应对。

即使最终战而胜之,怕也会在玉柳斜反击下受创。

鹬蚌相争,然后让渔翁得利?

这种蠢事他可不会去做。

“路凝香,没想到你竟然也到了。”玉柳斜咬牙道。

“呵呵!玉兄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琵琶曲倏地顿住,路凝香轻笑一声,转而一双桃花眼凝注到宋明镜身上,说道:“而且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玉兄,你瞧你这次不就吃撑了吗?”

玉柳斜冷声道:“你来了多久?”

路凝香抿嘴笑道:“刚来不久,只是恰好看到玉兄大发神威,接连杀了几个人罢了,唉!玉兄如此滥杀无辜,愧为我正道侠义中人,路某实在羞于与玉兄齐名啊!”

“不要做出这副假惺惺的嘴脸,也别以为能威胁到我,就算你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玉柳斜冷笑道:“而且,若不是这小子逃跑的话,你恐怕会等到我们分出胜负,再跳出来捡便宜吧!”

路凝香摇头叹息道:“玉兄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路某只不过是得知此人滥杀武林同道,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玉柳斜冷哼一声,知道事成定局,路凝香是绝对不会退去的,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废话休提,先拿下这小子再谈其它,你也不想又跳出来一个人分好处吧?”

路凝香眼神瞬即冷冽起来,手掌一按琵琶,“铮”的一道高亢的音符激发,四弦齐齐颤鸣如裂帛。

下一刻,四条长短不一的弦自琵琶内飞出。

弦作剑势,宛如四口飞剑,任意纵横,飞腾变化,连绵四‘剑’,“嗖嗖嗖嗖”劲风锐响不息,刺向了宋明镜。

玉柳斜亦是一振长剑,剑光如游龙,飞射而来。

两人一前一后夹攻,每一人武功剑术都足以威胁到宋明镜,二人联手齐出,瞬间便让他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宋明镜一刀封住玉柳斜的剑势,四口‘飞剑’攒射而来,他身形闪动,忽左忽右,轻得好似一阵飘忽不定的风。

可那四条弦在路凝香掌控中,竟是如臂使指,曲折如意,无论他如何闪避,总能在同时杀到。

兼且有着玉柳斜剑光侵袭,久守必失,“哧”一声锐风裂空,宋明镜手臂处已被撕开一条狭长的口子,鲜血流溢。

路凝香冷笑道:“下一击便要你留下一条手!”

五指一引,四条弦交错碰撞,宛似银瓶崩裂,刀枪鸣动,裹挟着肃杀的气机再次朝着宋明镜扑杀下来。

第八十四章 江湖风波起(4/4)

我本来是打算三更的,特么的手一滑打成了四……特么的,想了想,算了算了,四更就四更吧,哪知道写这最后一更竟然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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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明镜以一刀抵敌玉柳斜,路凝香这两大剑客的袭击,油然生出一股悬崖走钢丝般的感受。

自他习武以来,尚是首次遭遇如此艰难局面。

脑中念头飞速转动,首先战斗不能拖延下去,对方二打一,拼消耗他绝对耗不过,只能速战速决。

刀光一卷,宋明镜揉身扑出,身形似与刀光融为一体,“当”的一声爆鸣,蓦地将玉柳斜袭来的长剑撞开。

旋即他左手裹挟着惊人的热量,空气急剧升温,炙热的气息弥散出去,猛地探手一抓,捏住了两条弦。

“好烫!”

瞬即,路凝香只觉得自己手掌不是按在四弦上,而是摸到了滚烫的熔浆,禁不住掌心一松,气劲顿时散溢。

宋明镜亦是脸色一白,体内如同火烧。

先前他也曾以赤天绝手重创裘老大,那次之所以能轻松驾驭,皆因他只不过用了三分力。

但对付路凝香这等同层次高手,又要将炙热以弦为媒介,传递至数丈开外,自是需要全力施为。

闷哼一声,宋明镜强提真气,闪电般扑出,趁着路凝香气机微泻之际,横越五、六丈,凌空一刀斩下。

呼啦!

汹涌的刀势压迫下,路凝香只觉得头顶空气都粘稠、凝固了起来,猛地朝他挤压下来。

他脸上轻浮之色一扫而空,琵琶在掌中一旋,呛啷一声,一抹璀璨银芒乍现,却是自琵琶头部飞出了一口短剑,迎击宋明镜的刀斩。

刀剑交击!

轰隆!

巨大的力量自刀身上传出,于瞬息间涌动,好似江河决堤,汹涌滚荡之势一往无前。

路凝香直接就被这股力量朝下按去,双足深陷入泥地里。

宋明镜却借着反冲的力量,身体再次拔升丈许,一个凌空翻身,自路凝香头顶飞掠而去。

“追!”

玉柳斜脸色铁青,没想到在自己二人联手的情况下也被对方破开了包围,冷喝一声,率先追了上去。

路凝香双腿暗劲爆发,足下像是安装上了火箭推进器般一飞冲天,亦是紧随着玉柳斜赶去。

只是他们轻功固然不弱,宋明镜速度亦是不慢,兼且体魄强横,与真气互相配合,足可支撑他长时间奔腾。

半个时辰后,玉柳斜,路凝香二人迎风站在一条汹涌流淌的大河前,脸色难看无比。

追着追着,他们终究还是失去了宋明镜的踪迹。

“那厮一定是借水遁走了!”

路凝香咳嗽了一声,咬牙切齿道。

承受了那般生猛的一刀斩击,又耗损内力追逐了这么久,他内腑也隐隐有些刺疼。

玉柳斜面无表情道:“那就有请路兄从这里跳下去,将那小子从河里捉出来。”

路凝香瞥了他一眼,“嗤”的冷笑了一声。

玉柳斜道:“你笑什么?”

“都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若是有人鸟未死,弓先藏,兔未死,狗已烹,玉兄你觉得可笑不可笑?”路凝香哼声道:“若是天目老怪还活着,以他的追踪寻迹的本事,那厮岂能逃得了?”

“就算没有天目老怪,以你我两家的力量发动出去,除非他能藏到天上去,否则不信抓不到他的尾巴。”

玉柳斜冷冷道。

说是这般说,其实他心底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不是后悔杀了天目神叟,他只恨自己太过大意,低估了对手。

他本该多调集一些高手过来围攻。

路凝香叹道:“你不会以为七杀宫秘传现世的消息,仅有你我二人知晓吧?风声早就泄露了出去,到时候高手云集,我等靠什么去争?”

……

数骑骏马停驻于林间道路上。

几名骑士皆是一身黑衣劲装,气息彪悍,正取出干粮、清水吃喝着歇息,为首大汉捏了块面饼在手,啃食了一口,沉声问道:“消息确定了吗?”

“回禀统领,我们潜伏在中原的探子已经打听清楚了。一个多月前,血魔手曾与逍遥子激战一场,最终逍遥子重伤逃遁,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只怕是已经死了。”

“没过多久,目标就出现了,的确用出了七杀宫秘传的绝技赤天绝手,我们怀疑是他得了逍遥子的衣钵,甚至七杀真经也大有可能在他手中……。”

“好!七杀真经乃中原武林的一部奇书,我契丹武士勇猛无畏,乃是天生的强者,但于武道上仍要逊色于中原,七杀真经足以补全这一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将七杀真经夺到手。”

那黑衣统领面色冷峻,双目幽寒:“你们立即向国中传信,请狼主多调集一批高手过来,速度要快!”

“是!”一个黑衣骑士恭声应着,又问道:“统领,耶律飞云将军眼下也在中原,是否需要通知他一声?”

“耶律将军的任务是除掉岳怀仙,但区区岳怀仙相比起七杀真经,实在不值一提……。”黑衣统领略一沉吟,就点了点头:“可!”

不片刻间,几名骑士吃喝完毕,纵马扬尘而去,林间却突兀的传出一身奸猾的笑声:“嘿嘿!居然是契丹的天狼卫,七杀真经现世?!我包冲天身为天下第一飞贼,这种武林至宝岂能错过?”

“唰”的一下,一条人影像是疾电般闪烁,忽的自一颗参天大树上轻飘飘落下,却是个留着八字胡,大光头,脖颈上挂着一串念珠,贼眉鼠眼的中年和尚。

当然,和尚只是他真实身份的掩护。

天下第一飞贼,‘一手倾城’包冲天。

……

旷野上视界开阔,一行百人的护卫队伍正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每名护卫都是神色警惕,手按兵刃,保持着随时都能作战的姿态。

车轱辘“咕噜咕噜”转动着,忽的辗轧过了一截枯枝,发出“吱嘎”一声脆响。

没有任何人发现,就在这个时候,自地底忽然有一道锋锐的寒芒窜出,眨眼间洞穿马车底板,刺入了车厢内大人物的躯壳内。

大人物哼也未哼一声,瞬即就被断绝了生机,寒芒收敛,返归地层之下。

马队离开片刻后,地面“嘭”的一声爆开,一条身影疾射而出,于旷野上奇快无比的纵掠飞腾,直抵一条潺潺流经的溪水边。

清澈的溪水畔,正有一个妙龄女子哼着歌儿,悠然坐在一方青石上,脱下鞋袜,泡着一双晶莹白嫩的小脚丫!

那条身影踩踏在地面上,故意发出一些声响,那少女却也不回头,只是轻笑一声,抚掌道:“好!不愧是巴雷武,出手从不失误,无怪乎大家都说你是武林第一杀手!”

巴雷武只吐出一个字:“钱!”

“唉!巴雷武,人说你一刺千金,难道你一字也千金么?让你多说几句话就这么难?”

少女娇叹一声,随手一抛,一个袋子便飞了出去。

巴雷武伸手接过,打开袋子一看,一张张大额金票映入眼帘,他点了点头,一语不发,转头就走。

“站住,巴雷武,我还有笔生意,你想不想做?”少女又脆生生说道。

巴雷武又蹦出一个字:“谁?”

“谁?”少女歪了歪脑袋,咯咯娇笑道:“你是想说让你去杀谁?不不不,这次不是让你杀人,而是请你出手,替我去抢一本书,一本名为七杀真经的奇书!”

第八十五章 练好级再寻仇

哗啦!哗啦啦!

江流汹涌湍急,奔腾的浪潮拍打着两岸岩石,发出巨大的震响。

宋明镜鼓荡起一口真气,任凭水流卷袭,抛高跌低,心情不觉酣畅起来。

他曾经也玩过漂流,但如这种漂流法,倒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也不知随波逐流了多久,感觉到因强行催动赤天绝手造成的内伤逐渐恢复,宋明镜双掌猛地在水流中一击,激荡出一股反震之力,整个人自江流中跃身而起,腾升到三丈之高。

双臂一展,宛似张开了一对翅膀,裹挟出一股劲风,大鸟般划过数丈江面,飘身落到岸边。

未等身形落定,他双袖一拂,奇快无比的再次射出。

不多时,宋明镜寻到了个僻静的山洞,掌风荡出,清理出一片干净地带,盘膝坐下。

闭目凝神,脑中自然而然便浮现出七杀真经的第一幅棋谱。

两股气息飞快的在体内孕育,先是没有交集的各自运行,直等到二者相会,便如互不相容的水火般激烈的厮杀起来。

互相碰撞,又互相融合,渐渐的两股气息融为一体,猛地朝着一个方向撞去。

“嘭!”

好似千回百转之后,击穿了一层柔韧的薄膜,晋入到了一片全新的领域里。

宋明镜缓缓睁开了眼睛,感知着那一穴窍内源源不绝涌出的真气,知道七杀真经第一幅就这么修成了。

他这速度算不得快,七杀真经玄奥远胜于混元童子功,可只要知晓其奥秘,突破武学旧有的樊笼,修炼起来反而不难。

在原剧情的最后,七杀真经这门武林中最为顶尖的绝学,几乎成了大白菜,几个主要角色人手一份。

薛一骠这位流落民间的梁国太子,虽有些小偷小骗行径,毕竟生存所迫,本性却是极良善的。

不过他真的不是什么做皇帝的料子,看看原剧情里,他登基之后封的那些功臣——岳怀仙为宰相,巴雷武任太尉,包冲天为大学士……

岳怀仙刚愎自用,巴雷武本为江湖杀手,包冲天飞贼出身……

光是瞧着就让人啼笑皆非。

在真实历史中,后梁仅存了十几年便被灭国,这个世界虽似是而非,但以薛一骠这种玩法,宋明镜估计也长久不了。

当然,如今剧情已大幅度被他改变,七杀真经依旧保持着“神功”的威严,没变成大路货色。

薛一骠没了七杀真经,想要逆袭也是难如登天。

贯通了第一个穴窍,宋明镜没急着去找玉柳斜,路凝香二人报仇。

报仇不隔夜,固然使人念头通达,但只是修成一幅棋谱,对上两大名剑依旧不保险。

而且他现在若再冒然现身,怕是会被那些觊觎七杀真经的高手们群起而攻。

宋明镜决定低调成长一段时间,直接将七杀真经修到顶级,再出来辗压一波。

有了第一穴窍的经验,接下来他试验其它穴窍驾轻就熟,也不必再耗费那么多时间。

想到就做,宋明镜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易容改装,随即朝着临近的城镇掠去。

说起来,在这方世界的江湖易容术并不罕见,甚至相国冷子京家中三宝便是霹雳弹,迷仙散,易容丹。

因此出现针对易容术的手段也就不出奇了,所以他对自己数次易容依旧被追上,倒也没太大意外。

一是那天目神叟追踪寻迹的本领的确厉害,二是宋明镜没太过于重视。

现在天目神叟已死,他自己掳掠“实验品”的时候再小心谨慎些,不信短时间内还能暴露了。

晃眼已是半个月后。

辉州城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尤其是近几日,涌进来一波又一波武林中人。

疑似七杀真经现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且有传言目标人物最近一次现身即在辉州。

这消息实则是玉柳斜放出去的。

他也是迫于无奈,跟着他一起追击宋明镜的有十二人,结果死得只剩下他一人,这总得给个交待吧?

还能怎么办?屎盆子往对方头上扣呗。

哪怕挂着所谓龙兴之地的名头,辉州毕竟是个小地方,城里一时间涌进这么多江湖人,客栈酒楼也早就客满了。

尤其是中心地段的映月楼,寻常时候便是宾客云集,热闹非凡,此时更是聚满了佩刀带剑的武林中人,嘈杂不堪。

角落里三个人头戴斗笠,帽檐压得极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满堂江湖客。

这三人正是薛一骠,岳怀仙,叶夜心。

冷子京派人追杀岳怀仙和叶夜心,薛一骠被迫卷入其中,不得不一路逃出了洛阳。

好在薛一骠从宋明镜处得了一袋金叶子,钱财不缺,哪怕逃亡路上也没吃什么苦头。

后来听说了七杀真经现世,武林中人齐聚辉州的消息,三人一拍即合,也跟着赶了过来。

薛一骠的想法是反正逃亡,去哪里都一样,到辉州正好凑个热闹。

叶夜心父母亲族遭冷子京迫害,她想要报仇血恨,也曾求岳怀仙教她武功,但岳怀仙却说她自幼体弱,根本不是练武的材料。

叶夜心大受打击,路上闻听了昔年七杀郎君的种种奇异,才重新燃起一线希望。

而岳怀仙却想着多结交一些武林高手,重建红棋武士,洗刷败给契丹黑棋武士的耻辱。

“哇!这么多武林高手都是冲着七杀真经来的,叶姑娘你确定我们争得过他们?”薛一骠四下环顾几眼,咋舌道。

叶夜心本是红棋武士首领叶全忠之女,自小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她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文静秀气,只是眉宇之间透出深沉的郁结愤恨。

“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也绝不会放弃。”叶夜心咬牙道。

家破人亡没将这看似柔弱的姑娘击倒,反而因仇恨激发了她内心之中的坚韧。

“不过这么多人找,连七杀真经的影子都没摸到,也不知道究竟落到那个家伙手上?”

薛一骠耸了耸肩,眼睛瞟向了楼梯口,瞥见了一道背影,不由得一怔。

这映月楼仅有二层,底楼挤满了江湖人,二楼据说被名满江湖的四大名剑包下了,楼梯口更有两名手下把守着,不让外人上去打扰。

薛一骠三人在这里坐了半晌,便瞧见有七、八波武林人士想要上楼,一听到四大名剑的名头,立刻不敢放肆,扭头退走。

但此时楼梯口又出现了一个人,薛一骠眼睛眯起,瞧着那人的背影,隐隐觉得有点眼熟。

岳怀仙注意到薛一骠怔神,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不禁顺着他目光瞧去,诧异道:“薛兄弟,你在看什么?”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薛一骠指着楼梯口,以一种困惑的语气说道。

他皱着眉头思索着,却又始终想不出,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岳怀仙盯向楼梯口,只瞧见一位青衣人背对着他们,也未曾束发,随意的披散肩头,似乎想要登上二层楼去,却被四大名剑的两名手下挡住。

他摇了摇头,正要说话,但听“轰隆”一声震响,那两名手下猛地倒飞出去,撞断了楼梯,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霎时间满楼皆惊。

第八十六章 四大淫贱

第一更。

……

轰隆!

一声剧烈的暴响,整个映月楼都好似颤了颤,满堂喧嚣嘈杂的声音霎时顿住。

一众江湖人宛似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张大了嘴巴,惊骇的望向楼梯口。

楼梯碎开了个大窟窿,两名守卫人仰马翻,栽倒入其中。

“有意思了,竟然还真有人敢不给四大名剑面子啊!”

震惊过后,一些人面露同情的瞧着那青衣人,绝大部分人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

因七杀真经的缘故,辉州涌进了大批跑来撞运气的江湖人,各个客栈酒楼都已挤满了。

偏偏四大名剑独占了映月楼第二层,这早惹得不少人心头不满,只是忌惮四人的出身以及名头,不得不忍气吞声。

虽然所有人都清楚这人最终必定没好果子吃,可能瞧见四大名剑被人落面子,也足以让他们偷着乐了。

这种时候会来找四大名剑麻烦的人,自是只有宋明镜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接下来驾轻就熟,七杀真经的验证与修炼比他预料中还要快上数分。

在这半个月里,宋明镜以每天掳掠三到七人的频率试验心法,终是在前日一举贯穿七大穴窍,将“七幅棋谱”都练成了。

正如辟邪剑谱,只要舍得挥下那一刀,短短数月内即能跃升入高手行列。

这七杀真经只要掌握了关键奥秘,较诸辟邪剑谱更为容易速成,且对资质也没多大要求,更不会失去点什么。

宋明镜也不得不佩服七杀郎君的惊才绝艳。

此人的确无愧为武林一代奇人,脑子里充满了超越一个时代的‘奇思妙想’。

最难得的是,他还将这‘奇思妙想’实现了。

大凡武林中修功练气的法门,无不将真气纳入丹田气海之中,而七杀真经修成的真气并不汇入气海,反是直接存于那七个穴窍内。

若将真气视为“弹药”,寻常武林中人仅有“气海”一个弹药箱,七杀真经的修炼者却相当于多藏了七个弹药箱,这样的武功在一般武人看来,简直是惊世骇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宋明镜来自于信息大爆炸的现实世界,反倒更容易接受这一点。

譬如寇仲,徐子陵二人初遇婠婠时,凭借着长生诀带来的敏锐灵觉,二人都感受到婠婠身有奇异,极为不凡。

可无论他们如何探察,始终没发现婠婠有半点修炼武功的迹象,气海更是空空荡荡,浑无半点真气。

一切皆因婠婠的天魔真气并非储于气海,而是被她纳入了生死窍内。

但七杀真经所带来的也并非全是好处,收益越大,风险越大。

理论上来说,人体每一个穴窍皆能储存真气,只是气海性质最为稳定,走火入魔的风险最低,是以天下间九成九的习武之人都将真气纳入气海。

在宋明镜瞧来,真气的本质是一种极难琢磨的波动,充满了不确定性,是以武林中人修炼内功无不是慎之又慎,皆因稍微松懈便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七杀真经在让修炼者多出七个气源的同时,相应的也将不确定性翻了几番。

发现这一点之后,若非宋明镜精神力远超常人,足可做到一心多用的操纵真气,他甚至都想贯通一两个穴窍便罢了。

薛一骠等人的精神力绝对远逊于他,按照宋明镜的猜测,即使他们修成了七杀真经,短时间内或许还能无忧,但七股真气失控造反也是迟早之事。

饶是如此,宋明镜为了将风险降低,仍旧是咬着牙齿将混元童子功修成的真气直接废掉,散入筋骨血肉之中,也算是加固自身的根基了。

七杀真经开辟出的七个气源,性质毕竟是一体的,而加入了混元童子功真气,反倒可能造成相冲的局面。

而且混元童子功虽是上个世界的顶尖武学,宋明镜也耗费了不少心力才修成,可相比起七杀真经,确实逊色了不止一筹。

七杀真气较诸混元童子功修成的真气,在本质上就是石头和泥巴的区别,后者显得有些跟不上进度了。

正所谓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

七杀真经一成,宋明镜稍微打听了一下,便探出了玉柳斜,路凝香的行踪,直接杀了过来。

此时迎着满堂惊诧的目光,他神色从容,吐气开声,高声喝道:“四大淫贱,下来一战!”

“四大淫贱?”

闻听他这般称呼,大堂内一众江湖人皆是神色怪异,更有人“噗嗤”一声笑出声,但又立即捂住了嘴巴。

其实下方的震响早就引起了“风花雪月”四人的注意,又听得如此挑衅,立有一道冷哼响起:“放肆!”

声音未落,楼板“轰”的一声炸开,坚硬厚实的木板粉碎四溅,激射打向了堂内一众人。

“夜心妹子,小心!”

岳怀仙伸手一掀,便将方桌撑了起来,如一面盾牌般挡在了叶夜心面前,阻挡碎片的攒射激打。

“岳大哥,你不要忘了保护我啊!”

薛一骠大叫一声,跟着躲到了方桌后。

奈何速度缓了一点,一小块木片打在了头上,斗笠立时碎开了一个窟窿,薛一骠只觉得好似被石头砸中脑袋一般,痛得他“嘶”的倒抽凉气。

更多的碎片罩向了堂内一众江湖人,这些人立时遭了池鱼之殃,“哎哟、哎哟”的呼痛声此起彼伏,纷纷退避开去。

一道剑光自破开的窟窿内飞泻而下,剑光飞旋成一道光幕,凌空一转,笼罩向了宋明镜。

“这里太狭窄了,只怕是施展不开,随我到外面去吧!”

宋明镜长笑一声,已经瞧出出剑的人正是玉柳斜,他指间金光闪烁,“嗤嗤嗤”数道金芒射出,激打钉入了柜台上,却是三片金叶。

“掌柜的,这是赔你的!”

金叶飞出的同时,也未见他有何动作,近前的桌椅突然“呼啦啦”窜起,迎向那片剑光打去。

宋明镜整个人则似被一条无形丝线拉扯着般,足不染尘的飘出门外,落身长街之上。

第八十七章 长街激战

第二更!

……

玉柳斜面上罩着一层寒意,手腕一振,剑光蓦地暴涨,直接将激打过来的桌椅崩碎。

剑光旋收,闪身追出。

宋明镜负手立于长街,衣袍荡起,目光环顾,丝毫没有即将迎来大战的紧迫感。

呼啦!

三条身影穿窗跃出,轻飘飘坠地,一前两后将宋明镜包围在其中。

前面之人一身锦绣衣裳,环抱琵琶,虽为男子,却又带着几分脂粉气息,赫然是“弄花剑”路凝香。

后面两人一人黑衣劲装,面容冷肃,一人相貌粗豪,虬髯浓密,分别是“钓雪剑”孟寒江与“逐月剑”燕飞高。

玉柳斜疾风般自映月楼内窜出,目光一抬,这才瞧见寻衅者居然是宋明镜,不由得吃了一惊:“是你!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宋明镜背负双手,悠然道:“玉兄亦非是什么毒蛇猛兽,我为何不敢出现?”

路凝香朝前踏出一步,目光一闪:“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

“路兄!”玉柳斜语音低沉,忽然截断路凝香的话。

路凝香略微怔神,随即醒悟过来。

他若是说破眼前之人,即是七杀郎君的“传人”,只怕立即就会多出许多竞争对手。

可惜他那一句话也已泄露出不少信息了。

因这边的异响围聚过来的诸多武林人中,已有不少聪明人若有所思,眼神奇异的打量着宋明镜,显然是猜到了些什么。

这让路凝香不禁暗暗后悔。

玉柳斜则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七杀真经他当然朝思暮想,求之不得。

这半个月里也是发动了一切力量搜寻宋明镜踪迹,可当对方主动送上门来时,他反而踟蹰起来了。

前次宋明镜应对他和路凝香联手,便被迫得落荒而逃,而今这里他们“风花雪月”四大名剑齐聚,除此之外,整个辉州城起码有着数百上千的武林中人,哪怕其中十之七八都只是些下九流的货色——

但这并不代表其中就没了高手。

全部加起来,这股力量也足够惊人了!

对方明知此地乃是龙潭虎穴,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这之中代表了什么,就值得玉柳斜深思熟虑了。

深吸了口气,玉柳斜没急着立即动手,沉声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来送玉兄和路兄两人归西而已。”宋明镜笑了笑道。

玉柳斜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他猜测宋明镜应该是修炼了七杀真经,武功在这段时日有了不小长进,这才敢于光明正大的现身。

因此心下存了几分忌惮,但他们“风花雪月”四人也是齐聚于一地,以他们四人的武功剑术,一旦联手,玉柳斜深信这世上或许还有人能击败他们,但能杀死他们的人不出一掌之数。

而这之中绝不包括宋明镜。

玉柳斜这样想原也没错,武功修炼乃是长久之事,但七杀真经本就迥异于这世上其余任何一种武学,超出常理。

七杀真经属于可速成的,且自身底蕴愈是深厚,穴窍打开后反馈回来的真气就越是雄浑。

宋明镜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了后方两人,说道:“二位便是钓雪剑与逐月剑?”

燕飞高沉声道:“不错,阁下如何称呼?”

“本人姓宋,宋明镜!”宋明镜微微一笑道。

见得孟寒江似欲说话,宋明镜一挥手道:“且住,既已通名,到了下面阎罗王问起来,你们也总有个说法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话音未落,宋明镜身形一晃,骤然扑出。

他这一扑,并非是攻向风花雪月,四大名剑任意一人,反而扑向了街道一旁聚集起来看热闹的江湖人中。

仿佛是一堵风墙压迫了过来,宋明镜人未至,一个个江湖武人已被凌厉的劲风袭得左右跌倒,他袍袖凌空一卷,但听“嗖嗖嗖”劲气作响,一口口兵刃自鞘中飞起。

宋明镜袖袍左右一荡,兵刃疾射而出,直朝着四大名剑击去。

呛啷!

清越的剑鸣几乎同时响起,四口长剑出鞘,剑光腾升破空,轻易的将一口口袭来的兵刃迫开。

玉柳斜一声低喝,掌中宝剑流光,剑气如飞花,一片片朝着宋明镜飞舞过去。

路凝香手按琵琶,拨动四弦,“铮铮”作响,四条长短弦自琵琶内飞出,凌空交错,绞杀出去。

孟寒江一剑袭去,剑光森寒,空气急剧降温,好似一瞬间让人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燕飞高的剑势却如青天白云,飘渺孤高,一剑击去,隐隐然有燕鸣破空,极为不凡。

玉柳斜,路凝香早就见识过宋明镜的武功,自然没有半点小觑的心思,一出手便是全力施为。

而孟寒江,燕飞高也从两人神情中,猜出了宋明镜的身份,起了速战速决,以最快速度拿下宋明镜的心思,剑势展动,亦是毫无保留。

四人剑光辉映,凛冽的剑气充斥方圆数丈之内,迫得近处观战的江湖人忙不迭退避,脸现骇然之色。

咔嚓!咔嚓!

青石铺就的街道在剑气侵袭下,发出炒豆般密集的爆响,一道道裂痕碎开。

此时观战的江湖人越来越多,人数起码有着两三百之众,可瞧见这一幕,无论是普通跑江湖的,还是一些成名高手皆是心头发寒,这才知道四大名剑之所以享誉江湖,绝非浪得虚名。

“四大名剑,果然厉害!若他们也能加入红棋武士,我们岂会败给契丹?”

岳怀仙左手捂住右膀断臂处,本就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他的目光却是死死盯着四大名剑的剑势变化。

岳怀仙能成为红棋武士之中,仅次于首领叶全忠的主将人选,一身武功本就不俗,且他擅长的便是剑法,但此刻却不得不承认,即使右手仍在,只怕也不是四大名剑任意一人的对手。

薛一骠一直盯着宋明镜,眉头紧皱,此时那剑光亮起,虽不是冲着他而来,却也使得他浑身一寒。

但眼睛却是陡地一亮,脱口而出道:“岳大哥,叶姑娘,我想起来了,我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第八十八章 名震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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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柳斜,燕飞高,孟寒江三人仗剑杀出,路凝香以四条琵琶弦为剑,凌空激刺,亦是催发出锋锐的气机。

凌厉的剑气宛似疾风骤雨,刹那间朝着宋明镜侵袭过去,于半空中交织成天罗地网一般的攻势,重重叠叠的罩落下去。

便见得被剑网笼罩的区域内,空气“哧哧”有声,仿佛被切割成了千百份。

周遭瞧见这一幕的人,皆是头皮一炸,心底发寒,他们毫不怀疑若是自己首当其冲面对这种攻势,只怕就算是铜浇铁铸的身子,也会被那数十上百道剑气顷刻间撕碎!

但风花雪月四人联手一击固然凶戾强横,却没取得半点成果。

他们的剑速快若疾风不假,宋明镜的身法更为迅捷。

四人攻势将落未落之际,他足尖轻踏地面,如一朵青云般冉冉飘起,飞腾到了两三丈高的半空中。

四大名剑的剑势落空,虽然竭力收势,仍有有着一半剑气倾泻出去,如瀑布般飞溅到了地面上。

炸裂声随之响起,方圆丈寻内的青石街道立即像是被轧路机来回辗过数十遍一般,被密集的剑气切割成细碎的砂石。

散碎的砂石激溅射出,朝着四面八方打去,落到观战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吃痛声,有不少人被碎石击中面目,顿时皮肉绽开,鲜血横流。

哗啦!

宋明镜身凌半空,蓦地以更快的速度降临下去,双脚一沉,像是两根钻头般强硬的钉了下去,踏在玉柳斜,燕飞高,孟寒江三人宝剑上。

三人做出了相同的反应,手臂一振,鼓荡起一身真气,便要将宋明镜掀翻。

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宋明镜的双足落地扎根,将他们的宝剑踏住,死死与地面契合在一起。

饶是施展出了浑身气力,亦是无法挣脱“镇压”!

“怎么可能?”

玉柳斜曾经和宋明镜交过手,此时最是难以置信,上次对方与他交手时,单对单倒也能占据一点上风,可论功力高低,玉柳斜并不觉得自己会逊色于对方。

然而现在玉柳斜只觉得对方功力雄浑磅礴,好似绵绵不绝的涌出,远胜半个月前。

事实上这也正是七杀真经的高明之处。

单以一个穴窍而论,其中的功力总量怕是还及不上四大名剑任意一人的四分之一,可施展之际,七大穴窍同时爆发,汇合起来又远不是七者相加那么简单。

这也是宋明镜明知辉州城内聚集了几百上千武林中人,仍然敢直接杀过来的底气所在。

有着七大穴窍的支撑,哪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全力出手,短时间内也不至于力竭。

即使被数百武人围攻,就算抵敌不过,也能快速的杀出重围,从容脱身出去。

“想要剑,那还给你们好了!”

宋明镜双腿急旋,化作一道飞速旋转的狂飙,扫荡玉柳斜三人。

三人感到浑身一松,忙抽身退避,躲开宋明镜的双腿飞踢。

宋明镜犹未坠地,猛地伸手一探,他的手臂以一种奇特的姿势扭曲着,仿佛是扭动的蛇身,任意曲折,突兀的抓住了路凝香飞射而来的琵琶弦。

路凝香面色一沉,指间催动力道,想要借着琵琶弦的锋利割断宋明镜的五指。

但宋明镜手指却被一股柔韧的劲气包裹着,琵琶弦亦是无法伤到分毫,反而他突地一发力,勾动琵琶弦,居然将路凝香整个人都拉扯了过来。

“铮铮!铮铮铮!”

琵琶连响,爆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四条弦在半空中“崩”的一声脆响,直接断开。

四弦一到了宋明镜手中,杀伤力丝毫不比在路凝香掌控下逊色,他屈指一弹,“嗤”的一声,一条长弦飞袭而去,卷向了路凝香脖颈。

路凝香刚被他拉扯得立足未稳,瞬间反应不及,长弦疾电般缠绕到了脖子上。

“不!”

路凝香骇然失色,反手自琵琶内拔出一口短剑,削向长弦。

嗤啦!

他短剑方扬起,一声裂帛般的急响,头颅已被长弦切开,在脖子上一滚,跌落地面。

“四大名剑,第一个!”

宋明镜面色没有丝毫波动,身形晃动,又扑杀向了玉柳斜三人。

他迫退玉柳斜三人,再杀路凝香,一切都只发生于千钧一发之间,三人纵然想抢救也是来不及。

此时都是面色大变,厉喝出声,三道剑光宛似蛟龙咆哮,迎着宋明镜扑来的身形刺出。

长街两旁传来阵阵惊呼,许多观战的武林中人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本以为四大名剑围杀一人,战果毫无悬念,却没想到刚交手没几息,“弄花剑”路凝香便身首分离。

当当当!

金铁交鸣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宋明镜连刀也未拔出,径直以琵琶弦为武器,长弦在他指间飞舞如光,又好似一道道细微的电弧,奇快无比的与玉柳斜,燕飞高,孟寒江三人长剑对击着。

弹指间十招过去,玉柳斜三人面色阴沉如水,心中警兆激鸣,长弦又似一道游离的电光,忽然一窜便到了孟寒江跟前。

长弦像是灵敏的小蛇般缠绕住了他的剑锋,但听“夺”的一声,他握持不住宝剑,往下跌去。

“第二个!”

宋明镜身形紧跟着进击,整个人宛似一堵墙般撞在了孟寒江胸膛上,他胸膛陡然朝内塌陷下去,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横飞出老远距离。

嗖!

一下子撞杀孟寒江,宋明镜身形不停,朝前飞射出去,犹如被一道狂风卷去,青影一闪,已然到了前方屋顶上。

哧!哧!

玉柳斜,燕飞高两道疾刺而来的剑气再次落空,落到宋明镜前一刻停留之地,只击碎了满地青石。

宋明镜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二人,淡淡道:“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了。”

他声音中并未有半分杀气,也没什么咄咄逼人之感,可玉柳斜,燕飞高两人迎着对方平静的目光,止不住往后跌退数步,如同见到了世间最为可怕的凶兽般,脸色晦明不定。

玉柳斜目光一转,瞧向街道两旁一众震撼的武林人,忽然大声道:“诸位武林同道,此人便是昔日七杀郎君的传人,七杀真经就在他身上,你们就这么看着他当街逞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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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横扫全场

与自己齐名的路凝香,孟寒江转眼身死,玉柳斜发自心底的为之悚栗。

对于寻常武人而言,江湖之中波云诡谲,凶险莫测,可谓杀机四伏,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但四大名剑自出道以来,却是以一种极为超然的心态行走江湖。

第一。

他们单以自身武功剑术论,足可称得上江湖第一流高手,放眼天下,能胜得过他们的人亦是极少数。

第二。

即使有顶尖高手于武功上胜过他们,也会忌惮他们背后的势力,不会过于为难。

玉柳斜出身玉剑山庄,路凝香,孟寒江分别是天南剑派,雪山派传人,燕飞高亦是来自冀北第一的武林世家,任何一方都不是好惹的。

在剧情之中,四大名剑勾结冷子京,暗害了少林方丈觉运上人,又将黑锅扣在岳怀仙头上。

觉运弟子无畏发誓天涯海角的追杀岳怀仙,可等到一切真相大白,薛一骠,岳怀仙等人要杀四大名剑时,无畏却又跳出来阻止,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高抬贵手了。

同样是杀师仇人,何以态度截然不同?

道理很简单,看过西游记的都懂。

岳怀仙当时落魄江湖,又被相国冷子京通缉,这种山精野怪杀了也就杀了,既能报仇泄愤,又能交好冷子京,何乐而不为?

可四大名剑一旦杀了,那就是捅了马蜂窝,四人背后的势力联起手来,少林也未必扛得住。

反倒不如“高抬贵手”,放其一条生路,既展露出了慈悲为怀,又占据了武林公理,更拿捏住了四人把柄。

四人背后的势力为了平息少林的愤怒,也总得给出一个“满意”的交待,可谓一石数鸟!

但对于宋明镜来说,这马蜂窝捅了也就捅了。

少林家大业大,承受不起和四方势力开战的后果,可宋明镜孤家寡人一个,来去自由,而今学得七杀真经,武功突飞猛进,更是天下之大,任他纵横驰骋。

别说只是与这四方势力结仇,便是举世皆敌,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大不了敌不过就躲上一段时日,等到这个剧情结束,直接转进下个世界。

难道这些人还能跨界追杀不成?

“当街逞凶?”宋明镜悠然立于屋顶之上,环顾四周越聚越多的武人,目光落到玉柳斜身上,似笑非笑道:“你下一句话是不是想说,对付像我这等恶人,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大伙一起上啊!”

玉柳斜脸色一滞,他的确要这么说来着。

虽然做梦都想得到“七杀真经”,可现在局面很明显,凭他和燕飞高二人之力,别说擒杀对方了,保命都很艰难。

他也只能抛出“七杀真经”,引诱众人围攻宋明镜了。

玉柳斜怔住,燕飞高却是面现狠辣之色,厉声叱道:“不错!你残害路兄,孟兄两位,手段恶毒,简直是穷凶极恶,丧尽天良!”

他重重哼了一声,转向一众观战者,高声道:“诸位同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这魔头嚣张?他已经练成了七杀真经,武功只会一日比一日更强,若不及早除去,将来被他残杀的人只会更多,遗祸无穷!”

燕飞高三言两语也是紧扣“七杀真经”,激起众多武人的贪欲。

效果是显著的。

街道上、酒楼上甚至一些屋顶上也都站了不少武林中人,此刻一道道炙热、贪婪的目光投注到了宋明镜身上,蠢蠢欲动,却又因路凝香,孟寒江的惨死而心存畏惧,踟蹰不前。

宋明镜非但不作分辨,反而火上浇油般手掌一翻,一个乌灰包裹出现在掌中。

一瞧见这包裹,薛一骠“啊”的惊叫出声,又连忙捂住了嘴巴。

好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宋明镜身上,连岳怀仙,叶夜心亦不例外,仅有宋明镜瞥了他一眼。

薛一骠吓得脖子一缩,往岳怀仙背后躲去。

宋明镜一手托着包裹,平举起来,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从容不迫道:“七杀真经就在这里,想要吗?那送给你们好了!”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忽然手心一振,立将包裹抛向了十数丈高空。

“七杀真经?!”

现场响起一连串的惊呼,数百名武人眼睛放光,仰头盯向那个包裹。

嗖嗖嗖!

衣袂震动声于刹那间接连不断的响起,几乎只是一瞬间,便起码有三、四十人展动身法,以最快的速度扑了出去。

“大家千万别上当,那决不可能是七杀真经,定是这魔头想要引诱我们自相残杀。”

人群里有人大声疾呼,然而此刻群情涌动,又哪里是几句话能安抚下去的。

十数丈高自然无人能一掠而上,宋明镜亦是远远不能。

他如今虽然功力大涨,但哪怕竭尽全力往上一纵,至多也不过抵至五丈左右罢了。

但包裹终会落下,只是包裹才下落到七、八丈左右,已有不少人迫不及待纵身跃起,场面一片混乱,伴随着拳脚碰撞与兵刃交击声,“噼里啪啦”爆鸣不止。

“哈哈!七杀真经是我的了!”

一条虬髯大汉挥刀劈开两人,一手朝着包裹抓去,脸现亢奋之色。

不过他手指还没触及到包裹,斜刺里一道人影杀出,风卷残云般一掠而过,更顺手将包裹卷走,抛下一把张狂的大笑。

“我包冲天在此,就凭你们也想跟我争?”

那虬髯大汉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怒不可遏,大喝道:“包冲天,你找死!”

他旋身扑出,挥刀劈去,奈何包冲天轻功远在他之上,只来得及劈到一条残影上。

“一手倾城包冲天,天下第一飞贼!可恶,绝不能让七杀真经落到他手上?”

一条条人影窜起,竞相扑向了包冲天,反倒宋明镜这位正主,此刻被人晾在了原地。

“包冲天?还真是钓出了一条不错的鱼儿!”

宋明镜盯着包冲天的背影,面上犹带笑容。

包冲天自恃轻功无双,本还想戏耍一番,可他夺到包裹才奔出十来丈,蓦然感觉到包裹发烫,手掌仿佛抓在了火焰上。

他本能的感觉不好,立将包裹抛掷了出去。

数名武人神色大喜,跃身抢夺,“嘭”的一声闷响,包裹在半空中猛地炸裂开来,化成一蓬火星溅射开去,方圆数丈内的武人一被火星溅中,立时衣衫猛烈的燃烧起来。

“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玉柳斜,燕飞高瞳孔一缩,神色亦是凛然。

他们瞬间了然那包裹在被抛出去的时候,已然暗藏了一股劲气在内,却并未立即爆发,反而隔了数息方才爆开。

此种对气劲出神入化的操控手段,唯有江湖上最为顶尖的高手方能做到。

宋明镜身形一闪,倏然扑出,他整个人就好似一道狂飙袭卷出去,屋顶上的瓦片“哗啦啦”荡开。

宋明镜窜飞出去的同时,食中二指一拈,一块瓦片便到了他指间,“咔嚓”一声碎成十数份,被他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向了包冲天。

单论轻功,包冲天即便称不上天下无双,也绝对差不了几分。

否则就凭他那点武功,又挂着天下第一飞贼的名头,早被人摘走了脑袋。

即便是宋明镜,较诸包冲天的轻功也要逊色一筹。

包冲天固然不是他的对手,可宋明镜想要抓住对方也很难,但那包裹上被他伏下了一道“火劲”。

这是修炼赤天绝手自然而然化生出的气劲,哪怕包冲天及时抛出去,也有着些许侵入他体内。

所谓侵掠如火,赤天绝手的劲气何等霸道凶戾?即使只是些许入体,也让包冲天浑身一炸,身形瞬间凌乱。

也就在这一瞬间,宋明镜击出的瓦砾到了,猛地击在了他腰腹以及双腿上,包冲天“哎哟”一声痛哼,身子一麻,一头栽倒下去。

宋明镜右手化成赤红色,如同焚烧的焰火,自人群里一穿而过,手掌连连拍动,带起炙热的气息。

“呼啦!”

数人被他手掌拍中,立即衣衫着火,汹汹燃烧起来,身体被掌印击中的地方被炙烤出焦痕,体内传出糊臭的刺激气味。

宋明镜左手则是往前一探,将包冲天抓拿在手,随即抽身一转,又杀向了玉柳斜,燕飞高二人。

两人眼见着宋明镜杀向包冲天,一时也有些迷糊,尚未拿定主意是战是逃,就这么一犹豫,却已注定了他们悲惨的结局。

宋明镜狂风般卷向二人,两人脸色大变,抽身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退去,掌中长剑晃动,在胸前交织出一道道剑光防御。

嗡!

气流剧颤,仿佛是烈日暴晒下的空气,显现出肉眼可见的波纹,一只手掌自一层层泛起的纹路内探出,迅疾无比的探入剑光之内。

剑光层层崩碎,散向四面八方,好似凌乱的光火。

宋明镜左手抓拿着包冲天,以一只手掌抵敌住了玉柳斜,燕飞高两剑,这让两人既敢耻辱的同时,又是大松了口气。

他们都很清楚对方若是全力出手,自己连逃都未必能逃得了,可对方如此托大,只用一只手掌就想要对付他们两个,那就给了他们翻盘的机会了。

“杀!”

两人心念电转,没有任何交流,便达成了默契,一声饱含杀气的厉喝,亦是在鼓动着其他武人一起出手。

两口长剑飞腾如清光,一道疾刺向宋明镜胸口,一道点杀他眉心。

宋明镜手掌一进,五指一开,斜斜避开玉柳斜长剑锋锐,自侧方突然一探,居然一下子就捏住了剑身。

这一抓就好似被拿住了七寸的毒蛇,剑气立时溃散,玉柳斜大吃一惊,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随之“咔嚓”一声脆响,宋明镜掌心赤红大盛,强劲灼热的气息涌动,居然将剑体折断,“嗤”的一声弹射出去!

玉柳斜慌忙退步,避开断剑飞射。

而宋明镜腾身而起,跃到了半空中,亦让燕飞高的长剑刺到空处,他身凌半空,右手往下一探,五指炙热的气劲吐露,宛似烧红的铁钉般,“哧”的一声脆响就刺入了燕飞高头盖骨内。

随即又是一掀,“嘭”的一声,燕飞高的头颅便被扭了下来,头发“呼啦”燃烧起来,好似化成了一个大火球。

数息时间后,玉柳斜也被他一掌打在胸口,惨嚎倒地。

宋明镜提着包冲天,右手泛出炙热的气流,以重手法开道,连连毙杀二十几人,轻而易举的破开重围,飞身离去!

一刻钟后,他带着包冲天奔到了辉州城郊的一处荒地,随手将他往地上一掷,也不理会包冲天装模作样的哀嚎,淡淡说道:“交出你的轻功秘诀,饶你一命!”

第九十章 归元

包冲天只是个飞贼,而不是什么视死如归的猛士,宋明镜先前一番杀伐早骇得他脸色灰败,还没等宋明镜下手威胁,他已经乖乖将自己的轻功秘诀吐露了出来。

目的达成,宋明镜心情大好,也没为难包冲天的意思,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包冲天如蒙大赦,只想离这个煞神越远越好,贼眉鼠眼的打量了宋明镜一眼。

见对方的确不再关注他,蹑手蹑脚的退去。

才退出数步,忽又听宋明镜道:“等一下!”

包冲天闻言还以为宋明镜改变了主意,身子抖如筛糠,哭丧着一张脸道:“大侠,关于轻功秘诀,小的没有半点欺瞒,你饶了我吧!”

“大侠?”

宋明镜哑然失笑,也不知四大名剑泉下有知,对于他被人这般称呼如何作想。

“你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的飞贼,胆子居然这么小?放心,我不会杀你!”

宋明镜摆了摆手,直接道:“告诉我,归元寺怎么走?”

“归元寺?”

包冲天神情一怔,显然没想过宋明镜会问出这个问题,随即指明了方向。

宋明镜点了点头,提气纵身,如一缕升腾而上的清气般袅袅飘走。

直到连他背影也隐没不见,包冲天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倒在地,好似死里逃生般大口喘息着。

归元寺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庙宇,也是包冲天近期的巢穴之一。

他在寺中还藏了不少价值千金的“战利品”,但现在包冲天是怎么也不会再回去了,虽然极其肉疼,总比再撞见那位煞神好。

“都说贼不贼空,这趟包老爷我亏大了!”

包冲天欲哭无泪。

七杀真经没到手不说,反倒把自己闯荡江湖的本钱都帖进去了,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过多久,宋明镜便瞧见了瑟瑟寒风中一座破败的寺庙。

归元寺在二十多年前曾是七杀郎君归隐之所,在庙内密室他还留下了七杀真经的心诀。

不过宋明镜并非冲着心诀而来。

一来他未必能找出密室所在,且已经借助七幅棋谱修成了七杀真经,心诀得之无用。

其次,那密室内心诀是否为真也有待商榷,在剧情之中血魔手依照心诀修炼,直接走火入魔,把自己搞得疯疯癫癫,人不人鬼不鬼。

血魔手这位七杀郎君正牌传人尚且如此,何况宋明镜这冒牌货?

按宋明镜揣测,密室内的心诀八成是七杀郎君故意留下坑人的。

宋明镜到此,主要是等血魔手,想着从血魔手手中套出更多的武学。

寺内此时空无一人,显然血魔手还未到来,宋明镜倒是在一些房间发现了不少金珠银宝以及古玩字画。

略一思忖,便想到这该是包冲天的贼货。

打开几幅字画,宋明镜啧啧欣赏起来,他没什么艺术天赋,但起码顾恺之,张僧繇,阎立本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还是知道的。

“要是放到现实世界,这里每一件古玩字画都称得上价值连城的国宝啊!”

宋明镜叹息一声,将字画都放回原处。

“可惜对于现在的我,可谓毫无用处。”

对于现实世界,宋明镜并没有多少怀念,也没什么一定要打破时空重新回归的执念,反而开启了这世界穿梭之旅后,每时每刻都让他有着新鲜与刺激之感。

要说什么目标的话,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竭尽所能的变得更强,看看自己的极限所在。

走到院子里,宋明镜开始修习自包冲天处得来的轻功秘诀。

他脚下步伐疾风般晃动,好似踏水御风,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忽左忽右,忽然窜至屋顶,忽然又到了半空中,整个院子里好似有数十道影子闪烁,陡然之间又合归一体,返回到了院中央。

修炼了半个多时辰,宋明镜徐徐调匀气机,转为赤天绝手的修行。

在修成七杀真经后,功力大涨的当下,宋明镜只要不是过于频繁的施展赤天绝手,驾驭起来却是不难。

如此约莫过了半日工夫,一阵急促的呼喝嘶吼声遥遥传来,夹杂着马蹄劲驰的声响。

宋明镜眉头一皱,自修炼中醒过神来,瞧着天色不知不觉转暗。

下一刻身形蓦地离地飞出,一纵身便到了六丈开外,掠过院墙,仿佛一道狂风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不多时,宋明镜奔出了二、三里地,瞧见前方原野上,二十余名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武士嬉笑着驰骋来去,不时抛出套绳往中间被围困住的三人套去。

这三人宋明镜倒也认识,赫然是薛一骠,岳怀仙,叶夜心三人。

岳怀仙愤怒的声音传出:“耶律飞云,要杀就杀,悉听尊便,何必如此羞辱我岳怀仙?”

众黑衣武士之中,唯一一名安坐马背上,凝立不动的虬髯大汉哈哈大笑道:“岳怀仙,原本我也只想一刀劈了你,但看见你这副丧家犬的可怜模样,却又不忍心就这么杀了你了,我要把你抓回契丹,像条狗一样养起来。”

“总有一天,你会对着我这个主人摇尾乞怜,那等情形一定十分有趣。”

耶律飞云和岳怀仙是老对头了。

两人分别是梁国红棋武士,契丹黑棋武士的主将,功夫本是不相伯仲,但棋武士的规则是被吃的一方必须先让三招才能还手。

是以在上次的天下第一局中,岳怀仙被耶律飞云一刀斩下右臂,他一身剑术尽在右手上,这下子战力直接消减了八、九成,面对契丹武士的围攻哪还有还手之力?

若非对方一味戏耍,更想要活捉他,岳怀仙三人早被斩于马下了。

薛一骠躲在岳怀仙背后,抱头鼠窜,还不忘对叶夜心叫道:“叶姑娘,咱们这次真的要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叶夜心也是面色惶急不安,叱道:“薛一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怎么油嘴滑舌?”

随即她神情黯然,又道:“薛一骠,这次都怪我,是我连累你和岳大哥了。”

在辉州城内见识到宋明镜一番大杀后,许多武人都是胆战心惊,心生退意,叶夜心复仇心切,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愈发想要习得七杀真经。

因此宋明镜前脚刚走,她便不顾一切的追了出去,只是她一个弱女子,薛一骠和岳怀仙两个病残,又哪里能跟得上?

结果没追上宋明镜,反而先和耶律飞云这行契丹武士撞了个正着。

第九十一章 叩头(1/3)

嗤啦!

一名黑衣武士绕到了岳怀仙身后,挥动着长长的马鞭,扭曲如蛇影,缠绕住了叶夜心的小腿,陡然发力一拉。

叶夜心娇呼一声,身体栽倒,被那黑衣武士拽得滑出。

“夜心妹子!”

岳怀仙神色大急,左手挥剑斩向马鞭。

又一名黑衣武士大笑着拍马上前,扬起弯刀,猛力劈斩下去。

刀剑激撞,反震得岳怀仙身形踉跄,往后跌退。

这些黑衣武士实则是契丹最为精锐的天狼卫,每一人皆是千军万马之中精挑细选出来,忠勇可靠,悍不畏死的好手。

“哦!叶全忠的女儿?”

耶律飞云瞧着叶夜心,眼睛一亮,面上就浮现出一抹放恣的笑容,马鞭一指道:“不要伤了她,我与叶全忠做了十几年的老对头,如今叶全忠死了,她的女儿我岂能不好好照顾一二?”

“是!”

那挥鞭的黑衣武士心领神会,吆喝一声,驱马上前,俯身探手擒向叶夜心。

叶夜心脸色惨白,惊叫出声,挣扎着往一旁滚去。

咻!

便在这时,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响起,一粒石子爆射而来,奇疾无伦的洞穿那黑衣武士的掌心,一蓬血花迸溅而出。

带着温热的血滴溅到叶夜心脸颊上,她瞪大了眼睛,只感到身前一花,突然就多了一条身影。

呛啷!

那黑衣武士整条手臂都僵住了,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他所佩戴的腰刀已斜飞出去,再被一股无形掌力推动。

唰唰唰!

腰刀仿佛大风车般急速的转动起来,腾空而上,“哧”的一声脆响,切下了那黑衣武士的头颅。

紧接着腰刀余势不绝,化成一道薄薄的白芒,喷吐出锋锐的气机,绕场一旋,但听割裂声连续数响,又让得三颗头颅冲天飞出,这才化作一道白练垂下,落入一人掌中。

宋明镜执刀在手。

异变突起,耶律飞云等一众契丹武士都被震得呆住,薛一骠,岳怀仙,叶夜心三人瞧见这天降救星,却是又惊又喜。

“大侠,大哥……救命啊,这群契丹人垂涎我美色,你一定要保住我贞操……。”薛一骠大叫起来。

宋明镜瞥了他一眼,木无表情道:“你再说一个字,我立马转身就走。”

薛一骠干笑两声,“啪啪”抽了自己嘴巴两下。

一众契丹武士眼见着自己四名同伴身首异处,怒不可遏,齐齐一声厉吼,拔出刀来,催马朝宋明镜围杀过去。

“慢着!”

耶律飞云一挥手,喝令住骚动的手下,冷冽的目光落到宋明镜身上,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杀我契丹勇士?”

宋明镜一刀四杀的手段令他颇为忌惮,是以按捺住了汹涌的杀意,想要先探探对方底细再说。

这次耶律飞云潜入中原,原本是要擒杀岳怀仙,斩草除根。

随后与天狼卫汇合,意外得知了七杀真经现世的消息,暂且将第一目标改为夺取七杀真经。

一行人往辉州赶来,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否则若是让他瞧见半日前宋明镜大杀四方的情形,耶律飞云保证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废话真多,你杀人的时候难道每次都要理由么?”

宋明镜随口抛下一句话,一步踏出,身形如飞梭,掌中弯刀划出半月般的寒芒,倏忽间腾于天上,森寒之气罩向了一众契丹武士。

耶律飞云终是暴怒起来,大喝道:“找死,杀了他!”

二十来名契丹武士轰然大吼,杀气四溢,马蹄扬起烟尘,弯刀扬起,带出凌厉的破风声,纷纷朝着宋明镜劈来。

宋明镜不闪不避,一口弯刀在手中夭矫变化,好似成了他手臂的一部分,曲直如意,轻易的荡开数口弯刀的劈斩。

随即他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忽闪忽现,而他身影所过之处,一个个契丹武士坠马倒去,或是喉咙被斩破,或是头颅被劈开,已然绝了生机。

耶律飞云厉啸一声,手掌在马背上一拍,拔出弯刀,陡地一窜而起,飞腾到了三丈高的空中。

他人如其名,当真如同飞絮流云,身形在半空中一闪,倏忽间就到了宋明镜背后,一刀直劈宋明镜头颅。

以他一身武功,一旦劈实,别说肉体凡胎,纵然是钢筋铁骨,只怕也得一刀两断,没有丝毫悬念。

但耶律飞云刀势方起,宋明镜陡然转身,手掌一探,竟直接拿捏住了他劈下的刀锋。

耶律飞云脸色大骇,竟觉得仿佛是一堵铜墙铁壁挡在了面前,刀锋再也前进不得一分。

“滚开!”

宋明镜五指一扭,千锤百炼的钢刀立时发出“咔咔”碎裂声,猛然崩断成十数碎片,向着耶律飞云倒卷回去。

耶律飞云身形往后栽倒,刚避开碎片攒射,一只手掌已印在了他胸膛。

宛似喷发的火山般,汹汹炙热的劲气贯体而入,耶律飞云一瞬间好似置身于火海之内,被无穷无尽的火焰所灼烧,浑身血液如同煮沸了般,汩汩沸腾起来,肌肤表面凸起一个又一个气泡。

耶律飞云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整个人横飞数丈开外。

“耶律将军!”

剩下的契丹武士惊呼出声。

宋明镜却不再看哪怕一眼,耶律飞云武功不弱,较诸四大名剑也就逊色一两分罢了,但中了他一记赤天绝手,除非他亲自出手化解火毒,否则只会被火毒生生炙烤死去。

刀光再起,凌厉的寒芒斩出。

包括耶律飞云在内的二十几名契丹武士,仅在十数个呼吸后便全军覆没,尽数丧生在他手上。

“好厉害!”

瞧着鲜血淋漓的满地尸身,薛一骠三人震骇莫名,哪怕已经见识过宋明镜出手,如今身为局内人,却是愈发感到惊心动魄。

岳怀仙深吸了口气,抱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岳怀仙感激不尽!”

宋明镜随手将弯刀抛下,瞥了岳怀仙一眼,微微哂然。

他原本的长刀在练成七杀真经后,也被他舍弃了。

七杀郎君本就是个全才,精通天下任何一种兵器,是以他所开创的七杀真经亦是适用于所有兵刃。

但七杀郎君为了挖掘出七杀真经的最大潜力,却是亲手打造了一口最为适合七杀真经的奇门兵刃。

对于这口奇门兵刃,也是宋明镜的目标之一。

叶夜心呆愣愣的盯着宋明镜,心中想着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厉害的武功,那爹爹,娘亲,家人们或许都不会死,更不会被人欺辱也没反击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求求你教我武功吧!”

宋明镜神色不动,看了薛一骠,叶夜心一眼,淡然道:“起来吧,你们跟我来!”

第九十二章 随性而为(2/3)

薛一骠,叶夜心,岳怀仙三人忐忑不安的随着宋明镜,一路返回了归元寺。

到了寺院内,宋明镜转头瞧向薛一骠,说道:“现在你该也认出我来了,也应清楚那棋谱就是七杀真经,有没有怪我当日抢了你的机缘?”

薛一骠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小弟哪敢怪大哥?那种东西我要是拿了,恐怕小命早就不保了。”

薛一骠是真的没有半点怨愤。

自小在洛阳街面上厮混,尝尽了人世冷暖,他绝对比寻常人更懂得世道艰险,人心叵测。

七杀真经落在他手上,那就是怀璧其罪。

对方明明可以抢走真经后,随手将他宰了,可对方非但没这么做,反而奉还了一袋金叶,这在薛一骠看来已经是天大的厚道了。

宋明镜点了点头。

他灵觉超然,自能感应到薛一骠发乎内心,并未说谎。

目光移转,又落到叶夜心身上,说道:“你要随我习武?”

“是的,我身负血海深仇……。”叶夜心神情激愤,双眼中透出恨意。

宋明镜挥手打断道:“我对你的家仇不感兴趣,说句不客气的话,逢此乱世,这世道比你冤屈可怜的人多不胜数。”

“这……我……。”叶夜心闻听此言,还以为宋明镜不愿意教她武功,不由得面色灰暗,双眸黯淡无光。

“不过教你武功也可以。”

宋明镜话锋一转,淡淡道:“只是你既随我练武,那勉强也可算我半个徒弟,我不能瞧着你技艺未成便去自寻死路。是以你必须先以你父母在天之灵起誓,三年之内不得前去复仇。”

“三年?”

叶夜心秀眉一蹙,旋即又是一松。

冷子京如今也不过五十岁左右,三年时间她还等得起,当即答应下来,又举掌对天立誓。

“好!既然如此,你们两个跟我来。”

宋明镜点头示意,让薛一骠,叶夜心二人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神色激动,眉宇之间都透出喜意,亦步亦趋的踏出数步,随即又感觉到不对,薛一骠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叶夜心,纳闷道:“只有我和叶姑娘,那岳大哥呢?”

岳怀仙面上也显现出几分错愕之色。

他本是红棋武士的主将,一身武功剑术俱臻一流高手行列,本是心高气傲的人物。

但自断臂以来,心丧若死,颓废度日,今日又被老对手耶律飞云一番折辱,更让他感到颇为难堪。

岂料峰回路转,竟被七杀郎君的传人所救,而且对方虽然出手无情,可看起来却似乎并不难相处。

满心以为能学得七杀真经再度崛起,可瞧这情况,似乎对方肯传授体弱的叶夜心,生性疲懒的薛一骠,却偏偏漏过了他?

宋明镜瞧也不瞧岳怀仙一眼,平静道:“只有你们二人,有问题吗?”

薛一骠,叶夜心面面相觑,又转头瞧向岳怀仙,岳怀仙神色略微有些激动,踏前一步道:“敢问尊驾,为何不肯教岳某武艺,可是岳某有何做错的地方?”

宋明镜哂然道:“我的武功我想教谁便教谁,难道还须得你同意不成?何况我刚救了你一条命,这便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退下吧!”

说话之间,他袍袖轻挥,一股气浪排空袭去,猛地冲撞在岳怀仙胸口,直将他推得倒栽跟头,扑跌于地。

虽因宋明镜控制了力道缘故并未受伤,却也免不了灰头土脸。

“岳大哥!”薛一骠,叶夜心面色一变,根本没想到宋明镜说动手就动手,便想冲过去搀扶岳怀仙。

宋明镜淡淡道:“站住。”

他声音虽平淡,却自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令两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岳怀仙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愤然道:“既然阁下瞧不上我,我岳怀仙也不是厚颜无耻的人物,这便离去了!”

“请便!”

宋明镜随意说着,又盯着薛一骠,叶夜心道:“你二人若愿随他离去,宋某也绝不强留。”

薛一骠尴尬的挠了挠头,叶夜心紧咬贝齿,终究凝立原地不动,任凭岳怀仙孤身离去。

过得片刻,薛一骠小心翼翼道:“宋……宋师父!”

前番宋明镜与四大名剑交手时,提过自己的名字,薛一骠倒是记得很清楚。

宋明镜瞥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何对岳怀仙如此……刻薄?”

薛一骠干笑两声,没敢点头。

点头岂不是赞成“刻薄”的评价了吗?

宋明镜瞧着他道:“你从小就在市井中厮混,见惯了三教九流中的人物,居然还能有这副善心也是难得。”

“只是你也曾救了岳怀仙一命,他却因为一块令牌便想要你的小命,你觉得这种人值得结交么?”

“宋师父,你连这些事都瞧见了吗?”

薛一骠苦笑道。

宋明镜为了“七杀真经”,曾经暗地里观察过薛一骠等人一段时日。

岳怀仙欲杀薛一骠的事情,通过剧情他本就知晓,可亲眼目睹之后愈发觉得岳怀仙此人看似义气,实则刚愎自用,面目颇为可憎。

每一位红棋武士都有一块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岳怀仙因断臂的缘故,自暴自弃,将令牌随手丢弃。

薛一骠无意间捡到手,随后冒充红棋武士招摇撞骗,结果被岳怀仙得知,直接拔剑想将薛一骠杀死。

薛一骠的老母亲险些跪地哀求,岳怀仙这才不依不饶的放过了他。

正因如此,宋明镜才对岳怀仙先前感激救命之词,嗤之以鼻!

薛一骠说道:“岳大哥对红棋武士的荣誉看得比生命更重,那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你真是这么想的么?”宋明镜笑了笑,说道:“不说他丢弃在先,你只不过是捡着了件失物,便算你有错,你对他也有救命之恩,小惩大诫便也罢了。”

“何况你为何不想想,若你死了,你的母亲年老体弱,又瞎了一双眼睛,境况该是何等悲惨?这样你临死之前,会不会后悔救了此人呢?”

薛一骠脸色终于变了。

“你叫他岳大哥,他可未必瞧得起你这小痞子!”

宋明镜悠悠道。

事实上他很清楚岳怀仙未必就是错,于岳怀仙而言,一生将心血精力奉献于棋武士,更为此丢了一条手臂,是以将棋武士的荣誉看得比性命更重,这才无法忍受薛一骠拿着令牌招摇撞骗。

但宋明镜随性而为,他的态度可做不到那般客观,是以不假辞色,随意将其打发走了。

第九十三章 赤手魔君 (3/3)

好恶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主观的。

宋明镜能理解岳怀仙将荣誉看得比生命更重,但这并不代表就能翻脸无情,转过身将刀子对准救命恩人。

何况荣誉实则是在决战中败阵丢了的,而不是拿着一块令牌招摇撞骗弄丢的,不去找前者拼命,反而对后者喊打喊杀,说穿了不过是欺软怕硬,迁怒于人罢了。

“罢了,废话懒得多说,既然旁的人都走了,那便就在这院子里教你们吧!”

宋明镜摆了摆手道。

他之所以愿教授二人武功,对于薛一骠是算看得顺眼,且“七杀真经”毕竟是从他手中夺来,既然再次遇见了,怎也得给其一点补偿。

而肯教叶夜心武功,主要是不忍。

像叶夜心这样一个外表柔柔怯怯,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在这乱世之中,又没点旁的依靠,再无自保之力的话,那真不知道最终会落得何等悲惨境地。

“记住了!”宋明镜正色道:“我只教你们七天,能够学到什么程度,全凭你们自己领会。”

宋明镜到这归元寺,皆因剧情中血魔手为了寻找真经抵达了归元寺,但现在剧情被他大幅度改变,他也没有多少把握。

因此宋明镜只打算等上七天。

闻言,薛一骠,叶夜心皆是抛开了脑中杂念,聚精会神的听着宋明镜叙话。

宋明镜略一思忖,便说道:“薛一骠你右腿瘸了多年,但却并非无法可治,我传你易经洗髓二经,再加上七杀真经的一幅,让你可以练通足阳明胃经、足少阴肾经、足太阴脾经……这几条经脉,未必不能恢复如常。”

“我的腿还能恢复?”薛一骠先是一惊,随即喜不自胜。

“至于叶夜心,你天生体虚气弱,我也传你易经洗髓二经,助你脱胎换骨,再传你七杀真经中一幅。”

叶夜心听着也是长松了口气,白皙的小脸上露出喜色,仿佛长久溺水之人终于抵达了河岸。

宋明镜盯着两人道:“七杀真经本有七幅,但你们一人修一幅,兼有易经洗髓二经之功,两三年内也足以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了。”

“三年之后,你们可以功法互换,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薛一骠,叶夜心皆是点头。

“你们毫无武学根基可言,便从最基础的经脉穴窍讲起吧。”

宋明镜说着,便细细讲解了起来。

无论是薛一骠又或叶夜心都算得上聪明过人,这也是宋明镜愿意教授的一大原因。

若是榆木脑袋,他未必舍得花多大精力来调教。

薛一骠的身世,宋明镜并不想越俎代庖的去戳破。

而且以梁国内忧外患的情况,即便没有冷子京这位时时刻刻想着篡权夺位的相国,只怕在群狼环饲下,也支撑不了几年。

这种情况下坐到皇帝的宝座上,未必是件好事。

一位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只要他不是太作死,都能活得逍遥自在。可若他是一位皇帝,甚至可能是亡国之君,那就很难说能不能保全性命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前三天宋明镜教授二人经脉穴窍,让他们做到闭上眼睛也能点出位置,第四天传授洗髓经,第五天传授易筋经,第六天传授七杀真经……

第七天宋明镜各传了薛一骠,叶夜心一门刀法,一门剑术。

当然这么点时间想要学到深处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入门都难,宋明镜只是让二人强自记忆下一切法门罢了。

过目不忘或许在现实世界是件稀罕事儿,但在这武侠世界或许不多,但也绝不会太少。

薛一骠,叶夜心虽然还做不到过目不忘,但默诵几遍后却也差不多了。

而就在宋明镜潜隐归元寺,教授薛一骠,叶夜心二人武功的时候,外面的江湖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风花雪月,四大名剑”之死彻底炸锅了!

七杀郎君传人,挟七杀真经之威,以赤天绝手击杀享誉江湖的四大名剑以及……数百位江湖武人。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时像是一道惊天霹雳,短短数日内击破了江湖的平静,消息传到哪里,哪里就像是被投进了一枚枚重磅炸弹般,引发了连绵爆炸。

魔焰滔天,无数江湖武人为之震撼失声。

事实上辉州城内那一战,宋明镜除了击杀四大名剑外,其余伤亡在他手上的武林人士至多不过四、五十人。

但消息在传播途中难免夸大失真,兼且更有心怀叵测之辈添油加醋,推波助澜,以至于到最后竟传出宋明镜一战屠戮数百人。

一代魔星煞神冉冉升起,震慑江湖黑白两道高手,在宋明镜不知道的时候,“赤手魔君”的名号已然不胫而走,响彻武林。

四大名剑背后所在的势力,玉剑山庄,天南剑派,雪山派以及冀北燕氏的主事人更是联合发出声明,誓言满天下追杀“赤手魔君”,不取其项上人头誓不罢休。

也有不少江湖势力发声附和,只是究竟是为了除魔卫道,响应正道旗帜,还是冲着七杀真经而去,那就见仁见智了。

反倒是少林,昆仑,崆峒等大派保持了沉默,似是仍在观望中,暂未发声。

……

“血魔手,终究还是没来么?”

七天一晃而过,宋明镜轻叹了口气,瞧向薛一骠,叶夜心二人道:“该教给你们的也差不多了,你们能学到什么程度全凭自身……就此作别吧。”

“师父,我薛一骠这一辈子除了娘之外,就属你对我最好,我……给你磕三个头吧。”

薛一骠面上泛出几分不舍,蓦地跪倒在地。

“多谢师父的栽培,师父大恩大德,夜心没齿难忘。”叶夜心亦是跪下。

衣袂破风声响起,像是一道蝉鸣般一闪而逝,两人再抬头时,眼前早没了宋明镜的影子。

宋明镜这七天里也没荒废,将从包冲天处得来的轻功秘诀融会贯通,此时施展开来,当真是逐风掣电,短短片刻间就奔出了八、九里地。

他的目标是万刃山。

第九十四章 万刃山庄,诸葛十八

峰峦秀丽清幽,山势雄奇险峻。

这就是万刃山。

宋明镜身轻如燕,双臂一展,便是张开了一对翅膀,扇动了狂风,裹挟着身形一路如履平地,登攀而上。

宛似一朵轻飘飘的清云徐徐降下,宋明镜飞身落足到一条手指粗细的树枝上。

“啪嗒”一声脆响,树枝微微朝下沉降数分,便似被按入水中的皮球般往上弹升,将他的身子托举了起来。

其姿态之轻松闲适,当真犹如化身鸿毛,轻若无物。

透过叶片细碎的缝隙,宋明镜观望着前方丛林掩映下,一座气势恢宏的山庄。

万刃山庄!

二十多年前,一位复姓诸葛的大商人耗资百万于此建立“万贯山庄”,在本地引发了巨大的轰动,但于江湖上却未泛起多少波澜。

可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位大商人接下来不知从何处学得了一身高明武功,突然就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钯十八般兵器了如指掌,且样样精通,每一种兵器上的造诣都臻于天下一等的行列,短短数年间便击败了诸多成名高手,由此名震江湖,轰传天下。

这位大商人顺势将自己更名为“诸葛十八”!

又因为诸葛十八喜欢收集各类兵器,但凡有些许奇异之处的兵刃,他皆是来者不拒,尽数收入囊中,是以万贯山庄也变成了万刃山庄。

万刃山庄之兴盛崛起虽只是这十几年间,但到得如今赫然已成了一股江湖上谁也不敢小觑的势力,即令是少林,昆仑这等顶尖大派亦要忌惮三分。

这一切皆因为诸葛十八的存在。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自七杀郎君去后,江湖上这二十年来却再未出一个能让人心服口服,公认为天下第一的高手。

有人说少林方丈觉运禅师的千手如来掌雄浑磅礴,动如江流决堤,无人能挡。

也有人认为昆仑天洞上人神剑无双无对,他的飞龙九式剑诀一剑击出,剑气纵横,无坚不摧,更是冠盖当世的绝技。

还有人说血魔手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又或者契丹天狼卫的首领,‘狼主’的苍狼气功力发千钧,劲如风雷,堪称当世最为霸道强横的武学。

自然也少不了人推举诸葛十八为武林第一人,称他十八般武艺俱精,天下武学,信手拈来,一身武功之高妙已然不逊色昔日纵横武林,未尝败绩的七杀郎君。

这一切无不表明一个事实。

诸葛十八的武功极高,高得可怕。

他或许还算不得天下第一高手,但起码也有了争竞这个位置的资格,放眼天下,能与他旗鼓相当的高手寥寥无几。

对于诸葛十八,宋明镜了解得更多。

诸葛十八之所以能从一介商人,转变为一代高手,皆因有着七杀郎君这位武林第一奇人倾囊传授武功。

江湖人只知七杀郎君有两个传人,逍遥子以及血魔手,却不知道诸葛十八与七杀郎君虽无师徒名分,却有着师徒之实。

二十多年前,还是商人的诸葛十八无意间结识了七杀郎君。

七杀郎君虽为人怪癖,却和诸葛十八分外投缘,不但传授了他十八般绝艺,更将历年来搜集到的奇门兵刃赠予诸葛十八。

奈何诸葛十八贪念不足,盯上了七杀郎君最为珍爱的“龙形剑”。

这龙形剑乃是七杀郎君为了配合七杀真经,专门打造出来的奇门兵刃,七杀郎君自是拒绝送出。

求之不得,诸葛十八满腔贪欲化作嫉恨与杀念,借着七杀郎君对他没有防范之心,下毒暗害,得手后将其抛入深谷。

不过诸葛十八一番算计,最后仍是未能得到龙形剑。

他一个小妾钟情于七杀郎君,瞧破了诸葛十八的杀机,率先取走了龙形剑,抱剑跃下深谷殉情。

宋明镜此行目的除了那口龙形剑,更是为了诸葛十八的十八般绝技。

“说起来,我也算是七杀郎君半个传人,诸葛十八弑师灭祖,我这也是清理门户了!”

宋明镜暗自思忖着。

随即他眉头又是一皱。

没有亲自和诸葛十八交手,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战而胜之,要是阴沟里翻船,那乐子可就大了。

何况诸葛十八这货为求取胜,向来是不择手段,原剧情之中,他明明武功高于对手,但出手却往往更喜欢靠偷袭、下毒,迷药等等方法。

思索之际,宋明镜目光一凝,瞧见山庄大门轰然洞开。

一名四、五十许,面目慈和的中年男子含笑将一行人送出,站在门口跟那行人的领头,一名锦衣华服,面容尚算清俊的青年叙了几句话,然后互相抱拳作别。

距离较远,双方究竟说了什么,宋明镜也听不真切,但那和和气气的中年男子想来就是诸葛十八了。

有随从牵来了马匹,华服青年一行人上了马,又朝诸葛十八一抱拳,呼喝一声驾马离去。

宋明镜目光闪动,身形忽的一翻,好似一只青鸟般自树枝上纵起,隐没到了山林之内。

哒哒!哒哒哒!

马蹄踏在山道上,华服青年一行七人不疾不徐的行进着。

华服青年玉冠束发,腰悬宝剑,剑鞘珠玉点缀,阳光洒落下来,映在珠玉上,立时熠熠生辉,显得极为华丽绚烂。

另外六人却是一副护卫打扮,劲装疾服,佩有钢刀。

一名落后华服青年数步的护卫面露愤慨之色,说道:“公子,诸葛十八这老狐狸沽名钓誉,明明收了我相国府的好处,却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实在是不知好歹。”

华服青年此时也是面沉如水,哼声道:“我爹要举办比武大会,还需要借助诸葛十八的名气,招来天下高手!否则以本公子的身份,又怎会纡尊降贵亲自来请这老不死的?”

“哼!等到比武大会结束,本公子便要这老家伙不得好死。”

“公子,诸葛十八的武功实在太强,恐怕很难拿得下他,要是让他跑了,那可祸患无穷。”

华服青年瞥了说话的护卫一眼,冷笑道:“凭你们这群废物当然不行,武功高又如何?这天下间能要命的东西太多了!”

“公子高明!”

几名护卫恭维道。

几个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完全没察觉到暗地里一双眼睛的窥视。

“相国府?原来是冷子京的儿子!”

宋明镜微一沉吟,心底便有了个计划,足尖轻点,一缕清风般坠在华服青年等人身后,只等走得再远一点儿便动手。

第九十五章 击杀诸葛十八

嗖!

华服青年一行七人正驭马往山下行去,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头忽自密林内暴窜而出,速度快如劲矢,骤然间便到了七人头顶上空。

石头宛似一颗炮弹,蓦地膨胀炸裂开来,碎成六小块,彗星般分散激射出去,贯入了六名护卫头颅内。

六人一声未发,直挺挺自马背栽倒下去。

“这……。”

华服青年目瞪口呆的瞧着这一幕,还来不及生出恐惧,一把声音在耳畔响起:“冷公子你好,冷公子再见。”

随即他感觉到一只手掌在他脑袋一侧轻轻一推。

咔嚓!

华服青年的脑袋在脖子上旋转了一圈,发出清脆如炒豆的响声。

半个时辰后。

哒哒哒!

一骑疾驰在山道上,飞速朝着万刃山庄赶去。

不片刻就抵达了山庄门口,两名持械守卫正要喝止,目光扫去,瞧见马上的骑士不由得神情一呆。

“冷……冷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

“快去通报诸葛庄主,就说本公子尚有一件要事与他相商,此事与七杀真经有关……。”

宋明镜翻身下马。

此刻他易容假扮成那“冷公子”,再以一副倨傲的口吻说话,神情惟妙惟肖。

守卫也知道他相国之子的身份,哪敢怠慢,一名守卫恭谨道:“冷公子稍等,小的立即去禀告庄主。”

说着一躬身快步去了。

没过多久,诸葛十八匆匆忙忙的赶来,面上和善之色一扫而空,一瞧见“冷公子”身影,便急声道:“你有七杀真经的消息?快快道来!”

昔日七杀郎君传授诸葛十八各种兵器的用法秘诀,待他不可谓不好,可惜他终究不是七杀郎君的真正传人,是以没得到最为核心的七杀宫秘传以及七杀真经。

宋明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现如今他“赤手魔君”的名头已然响彻江湖,而一谈及赤手魔君,便无法绕开七杀真经,可诸葛十八却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不过想想也算合理,毕竟诸葛十八长年累月宅在万刃山庄内,消息自然有些闭塞。

“诸葛庄主也许还不清楚,七杀真经现世,这段时间已经搅得江湖混乱……。”

宋明镜缓步朝着诸葛十八走去,气息引而不发,一身杀机却是尽数收敛。

“不要在老夫面前卖关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诸葛十八眉头一皱,抛开了和气的伪装,冷声说着。

也就在这时,山庄前的马儿突地昂起头,一声长嘶,两只前腿一屈,整个翻到下去。

“嗯?”诸葛十八不由得目光一转,被吸引了几分注意力。

呼啦!

劲风作响,宋明镜身化残影骤然射出,澎湃的气流一堵墙般朝着诸葛十八碰撞过去,一掌平平击出,印向了诸葛十八胸口。

与动如雷霆般的速度不同,这一掌却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波澜,似乎没有蕴含任何力道在其中,绵软无力,仿佛是要去折下一束花,而非是什么厉害的杀招。

但当这一掌即将触及诸葛十八身体的时候,白皙的手掌蓦地转为赤红,好似一只烧红的大铁钳,可怕的高温让诸葛十八头皮炸裂,整个人犹如置身大熔炉内,身体一瞬间就会被熔化。

诸葛十八目眦欲裂,近乎是本能般一侧身。

然而,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避开了胸前要害,但宋明镜这一掌却正中他右臂,但听“咔嚓”碎裂声响起,鲜血宛似花朵般绽放。

诸葛十八惨叫一声,整条右臂被直接撕裂了下来,飞腾出去。

“冷华?不!你不是冷华!”

诸葛十八浑身劲气鼓荡,抽身暴退,面容因剧痛而猛烈抽搐起来。

“诸葛百万,我的好徒儿,还认得为师吗?”宋明镜喉咙一动,发出一把沧桑的声音,同时双臂一振,轰然一声震响,地面大片大片的青砖翻滚着飞出,在凌厉的气劲裹挟下,纷纷砸向诸葛十八。

“七杀郎君!”

诸葛十八尖叫起来,神情无比恐惧,脸孔狰狞扭曲。

宋明镜当然没听过七杀郎君的声音,他也无法模仿出来,但诸葛十八本就心中有鬼,兼且七杀郎君也死了二十多年了。

而且,宋明镜这句话中透露的信息,也让诸葛十八心神震荡。

诸葛百万是他的本名,只是二十年前他就弃之不用了,除了七杀郎君外,还有谁知道他的真名?

“不可能!我亲手把你丢进了回声谷,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诸葛十八断了一条手臂,火毒自伤口侵袭而入,在他体内翻江倒海,肆意破坏着经脉穴窍,此时以为七杀郎君来找他复仇,心神失守,更是难以镇压。

大片青砖轰撞在他身上,直将他打得翻滚飞出。

宋明镜跃身而起,离弦之箭般杀至,猛地一拳捣中诸葛十八心窝,刚猛的力道立时灌入他五脏六腑,刹那间豆腐般碎裂开来。

诸葛十八死死盯着宋明镜,双目圆瞪,却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息。

这位当世武林最为顶尖,精通诸般兵器的高手,就这般被宋明镜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几乎没怎么发挥,弹指间即格杀当场,极为憋屈的死去。

事实上,即便是马儿的嘶鸣,也是他暗伏了一道气劲的结果,只为引诱诸葛十八分神。

那两名守卫张大了嘴巴,惊惶失措的看着这一幕,手中虽然握着兵器,却是哆哆嗦嗦颤抖不停,哪有给自家庄主报仇的勇气。

宋明镜挥了挥手,两名护卫如蒙大赦,将手中兵器一抛,屁滚尿流的逃窜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哪里来的响动?”

“啊!庄主死了!”

只是这时候山庄内也奔涌出了大群护卫与仆役,瞧见诸葛十八血淋淋的死状,尽皆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一时间惊呼大作,众人失去了主心骨,一片慌乱。

宋明镜视若无睹,径直朝着庄内走去,一名名护卫、仆役神色变幻不定,纷纷退避,让出一条通道来。

唰!唰唰!

几名护卫看着他从身边走过,一副毫不设防的姿态,相互对视一眼,脸上带起一抹狠色,猛地齐齐挥刀朝他背心斩去。

宋明镜头也不回,反手一拳击出,正中一柄斩来的刀锋,但他拳头上却连一条白印子都未留下,反是那钢刀被一拳打得崩碎开来。

碎片爆射弹出,几乎同时贯穿了数名护卫的喉咙!

“逃啊!”

不知是谁一声凄厉的大喊,众皆作鸟兽散。

第九十六章 七杀郎君

没去管惊慌失措,一窥四散的护卫、仆役,宋明镜大踏步往正厅行去。

一张光可鉴人的檀木桌上,放着一封尚未来得及收拾的书信。

宋明镜随手抖开一看。

这是冷子京写给诸葛十八的信,开头先是吹捧了一番诸葛十八在武林中的武功名望,接着才提及正题。

大致内容是冷子京准备于泰山召开武林大会,挑选高手加入红棋武士,邀请诸葛十八前去主持。

不过了解内情的宋明镜自是清楚,冷子京挑选红棋武士是假,实则是借此与契丹合谋,谋害中原武林高手。

一缕灼热的气机自指尖喷薄,信纸瞬即被焚烧成灰烬。

这所谓的武林大会,他不准备去搀和。

且不说诸葛十八以及冷子京的合谋者耶律飞云都死在他手上,单以他此时在武林中的凶名昭著和七杀真经的诱惑,他若是到场,怕是先就得和中原武林做过一场,大杀一番。

这反倒遂了冷子京与契丹的心意了。

虽说他对这方世界的少林,昆仑等大派的武学也有几分兴趣,但七杀真经以及即将到手的诸葛十八的遗产,足够让他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

最关键的是近来连番杀斗,宋明镜有些乏了。

心念一动,唤出了小方框,瞧着上面进度条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五,宋明镜决定接下来就在这万刃山庄潜心修炼,静等着进度条的完满好了。

剧情之中,诸葛十八临死前对薛一骠等人吐露,他一身武功心诀都保存在山庄密室中。

虽然没有具体位置,可薛一骠等人能找到,宋明镜自然也可以,大不了多花点时间罢了。

然而,他终究没花多少工夫。

当天夜里,宋明镜便找出了密室所在。

密室位于诸葛十八的书房,一道伪装的暗门后面。

火光映照下,宋明镜踏着阶梯往下,进入了一间宽阔无比的地下密室内。

整个密室好似兵器的汪洋大海,一眼望去,也不知有几千几万件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俱有。

甚至还有许多样式奇特,怪模怪样的兵器,他以前别说从未见过,简直连想都想象不出来。

墙壁上、地面上乃至天顶上都挂满了兵器,只有中间一条小道可容人通过。

这么多武器若是全都融了,锻造成军备,武装起一只万人大军或许还差了些,但只是装备三、五千人,恐怕还有着结余。

若是一位有志于天下的枭雄见着此幕,怕是会喜不自胜。

宋明镜目光环顾,扫视一圈,最后落到了正中央的位置,在哪里立着一口外形扭曲如蛇,闪烁银芒的怪剑。

蛇形剑!

诸葛十八对于七杀郎君的龙形剑执念甚深,求之不得的情况下,自己多年来耗费心血打算另铸一口,奈何铸龙不成竟为蛇。

迈步过去,宋明镜随手将蛇形剑拔出,“呛啷”一声,剑鸣清越作响,回荡在寂静的密室里,一股森寒之气,直迫眉睫而来。

“好剑!”

宋明镜轻赞了一声,打量着这口剑,便见剑体似扭曲的蛇身,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味道。

他体内气息流转,陡然灌入剑体内,凌空挥出一剑,凛冽的剑气喷薄而出,但听“咔嚓咔嚓”脆声连响,周边的几柄兵刃被蛇形剑扫过,立即断为两截,仿佛切开了一张薄纸般简单。

这的确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剑,放眼江湖之大,也未必能寻得出几口与之相当的神兵利器。

“可惜!”

宋明镜轻叹一声。

此剑虽也属上上乘之作,奈何有着龙形剑珠玉在前,相比起龙形剑,蛇形剑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蛇形剑的下方,放着一口青铜铸造的大箱子,宋明镜神色一动,剑光划破,“当当当”数声震响,大箱子“哗啦啦”碎开,一册册泛黄的帛书映入眼帘。

宋明镜目光立时便凝住不动了。

“刀术精要!”

“剑术精要!”

“枪术精要!”

……

“斧法秘录!”

“鞭法秘录”

……

一种种武器用法要旨,诀窍秘术显露出来,哪怕以宋明镜心境之沉着,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喜色,尤为让他惊喜的是在这之中,还发现了一册“点穴秘诀”!

诸葛十八虽然只是一人,但他一身武学之广博,足可抵得上当世任何一个一流大派。

“接下来就该下到回声谷去,将龙形剑搞到手了!”

回声谷是万刃山庄的禁地,除了诸葛十八之外,任何人敢于进入,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击杀当场。

因为回声谷便是当年诸葛十八抛下七杀郎君的地方。

回声谷深不见底,谷内常年云雾萦绕,也确实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诸葛十八为了下到谷底,多年来沿着山壁打下木桩,每隔一丈钉入一根木桩,十数年过去,他几乎已经快要成功了。

而今距离下到谷底,也就相差六、七十丈罢了!

现在反倒是便宜了宋明镜。

一天后。

宋明镜带上了一条长绳,顺着诸葛十八打下的木桩,一路下到了谷底。

谷内有一个巨大的积水潭,水深不知多少丈,谷中四面则被笔直的石壁包围,阻隔了一切通往外界的道路。

宋明镜自水潭内跃身而出,在谷内稍微搜寻了片刻,便在一个石洞内发现了两具骸骨。

在骸骨身边,厚厚的灰尘积压下,一缕黯淡的光泽若隐若现。

宋明镜挥出一掌,掌风过处,灰尘蓦地升腾而起,聚拢成一个泥球飞出老远。

随即一抹灿烂的金辉湛然,令得整个幽暗的石洞内都好似亮了起来,宋明镜好像是瞧见了一条小龙。

这口剑的确像极了龙,一条金色的小龙,剑柄为龙首,龙口大张,好似吞吐云雾。

剑鞘雕铸得极为精美绚丽,龙鳞栩栩如生,一片片闪动着金色光泽,好似不是一件死物,而是某种鲜活的生命,具有了灵性一般。

他伸手一吸,龙形剑“呛”的一声轻响,跃入掌中。

刹那之间,一股血肉相连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他的手,他的人已经和剑融为了一体。

……

在谷底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将七杀郎君的骸骨葬下,宋明镜攀上山壁,回到万刃山庄,接下来便是熟悉龙形剑以及修炼诸葛十八遗留下的武功了!

第九十七章 鬼洞杀人案

江宁府,广德县,来燕镇。

来燕镇之名,得自于唐时大诗人刘禹锡一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小镇因之而闻名遐迩,引得无数游人骚客前来造访,亦是让这个寻常的水乡小镇繁华起来。

天刚蒙蒙亮,来燕镇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一名差役神色焦急,步履匆匆的奔入柳宅,一面大叫道:“快去禀告柳捕头,出大案子了!”

管门的老家人瞧他跑得满头大汗,不敢怠慢,忙入内堂通报去了。

那差役焦灼的在院内来回踱步,即使晨寒袭人,他背心却止不住涌出一层层细密的冷汗。

不一会儿,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子一面穿着公服,一面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吵什么吵?嚷什么嚷?一大清早扰人清梦,张小六,你要是不说出个好歹,休怪本捕头狠狠揍你小子一顿!”

差役张小六跺了跺脚,发急道:“柳老大,柳头儿!你要揍小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实在是出了大案,现在连知县老爷都赶过去了,耽搁不得啊!”

“哦!什么大案?”

柳捕头在老家人的帮助下,迅速穿好了公服,见张小六说得郑重,面色也是一肃。

柳捕头名为柳飞凤,已在来燕镇当了近二十年的差,乃是地头蛇一般的人物,广德县换了数任知县,他却依旧是纹丝不动。

据柳飞凤私底下吹嘘,他本是京城六扇门的名捕,江湖人送诨号“千里飞燕”,到这来燕镇当差,那是小庙容大佛。

柳飞凤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他生得白白胖胖,外表看起来倒还算得年轻。

“死人啦!”

张小六嘴唇哆嗦着,也不知是因紧张还是恐惧,脸色发青:“有人在鬼洞那边发现了尸体,至少……至少死了十个人!”

“什么?”

柳飞凤惊呼出声。

他头皮猛地炸开,连同最后一丝困意也消失了。

来燕镇多年来平安无事,连伤人斗殴的事件都很少,更别提死人案件了。

何况一下子死了十多个人,这放在大宋朝二十三路,任何一个府县都称得上大案子了。

“该死!”柳飞凤骂了一声,大声道:“快,前面带路。”

半个时辰后,柳飞凤紧赶慢赶,进入了山林之中,抵达了在当地极为有名的“鬼洞”。

此刻天色已然大亮,但鬼洞内仍颇为幽暗,是以点燃了十数根火把,照耀得洞内每一个角落都是亮堂堂的。

在洞内站着二十多名官差以及一名身穿官服,颔下一绺长须的中年。

此人正是广德知县解成业,眼下他脸色一片青紫,身子打颤,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才到任广德不过三月,治下便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人案件,解成业岂能不气极骇极?

在解成业面前,趴伏着一个身穿麻衣的汉子,浑身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别说这麻衣汉子了,在场包括知县解成业以及二十多名官差,又有谁不感到害怕?

哪怕身边就是明晃晃的火把,火焰炙热的散发着,可所有人都像是感受不到丝毫温暖,脊背一阵阵发凉。

便好似在鬼洞之中,真有着一头头凶神恶煞的厉鬼徘徊不去,隐伏在暗中,以充满恶意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们。

一切皆因在洞内正中央,正摆放着一张祭桌,四周还有散乱的符纸与未烧尽的纸钱。

最让人惊怖的是,祭桌下方十数人一字排开,有男有女,跪倒在地,头颅低垂,浑身染血,赫然早就没了声息。

只是在火光摇曳映照下,他们的脸庞发青发肿,又像是在飞快的变化着,显得极是诡异而狰狞。

“大人,这洞里不会真的有鬼吧?要不咱们先出去等着。”

一名官差环顾四周,直感浑身不自在。

“荒谬!这天下间哪有什么鬼怪?”解成业厉叱道。

虽然他心底也感恐惧,但他更为自己前途忧心。

“柳捕头他……。”

解成业正想问一句,忽听洞口有官差叫道:“柳捕头来了。”

解成业闻言望向洞口,只见柳飞凤大步流星的走入,到了他身边,躬身行礼道:“大人,有劳大人久候了!”

解成业摆了摆手,又像是松了口气,说道:“本官也是刚到不久,柳捕头,此案性质极其恶劣,凶手罪恶滔天,一切就拜托柳捕头你了。”

“属下自当尽心竭力,替大人分忧解难。”

柳飞凤沉声答着,又移目四周,目光看到跪在祭桌前的十几人时,瞳孔不由得一缩,深吸口气道:“是谁先发现这里出了人命的?”

“是小老儿!”

趴伏在地上的麻衣汉子瓮声瓮气道。

“是你?你是什么人?站起来说话。”柳飞凤紧盯着这麻衣汉子。

“谢大人!”

麻衣汉子战战兢兢的起身,露出一张枯瘦的老脸,说道:“小老儿叫做吴山,是镇上的采药人,今早天还没亮就进山采药,无意间看到了这洞里有火光,好像……好像还有女鬼的哭声……。”

柳飞凤打断道:“这里是众人皆知的鬼洞,常人避之不及,你既然听到了‘女鬼’哭声,为什么还走进去?”

麻衣汉子苦着一张脸说道:“小老儿本来也很怕,但有一种草药只有这洞里才有,而且小老儿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鬼,哪能想到……这次一进来就看到……看到这么多死人。”

柳飞凤略一沉吟,忽然说道:“鬼洞闹鬼的传闻究竟是从哪里先传出来的?哼!柳某人在来燕镇当了十几年差,最开始可从未听过什么鬼洞,现在想来这是有人故意弄鬼。”

一名官差答道:“柳捕头,这山洞被传说成鬼洞,还是最近这两年的事情。据说有许多人都见过女鬼出没,还听到了女鬼的哭声,因此镇上这一两年,逢年过节也有不少人为了驱邪消灾也会烧些冥钞符纸祭女鬼。”

那官差踟蹰了一下,又道:“我还听人说,这洞里的女鬼就是当年在大江南北都很有名气的杂技班子,‘欢喜月’的班主玉梨师父,因为身有冤屈,所以化成了厉鬼。”

“装神弄鬼的把戏,柳某见得多了。”

柳飞凤冷笑一声,绕过知县解成业,走向祭桌中央的十几具跪尸!

第九十八章 掌印

柳飞凤手按刀柄,一张白白胖胖的脸庞上满是冷肃,大步朝着祭桌前的十几具跪尸行去。

噼啪!

才走出数步,忽的踩在一块晃动的石板上,鲜血合着泥水溅在靴面与裤腿上,令他不由得眉头一皱。

旋即柳飞凤目光一顿,凝注在脚下的石板上,却是发现上面镂刻着四行字。

柳飞凤俯下身子,伸手扫开石板上的淤泥杂物,盯住那四行字,念出声来:“冰冰凉凉血,疏疏密密风,谁共涉流水,依仗石桥东——这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浮现出思忖之色。

“柳捕头,关于这四句话,其实是跟鬼洞的传闻一起出现的,都是两年前的事……。”一名高瘦捕快说道。

“嗯?你知道?”

柳飞凤回头瞧去。

高瘦捕快点头道:“有传言说这四句话也是玉梨师父的鬼魂留下来的,其中牵涉到了一个宝藏的秘密,只要能破解这四句话,就能找到宝藏所在。”

“宝藏?”

柳飞凤挑了挑眉,暗想着难道这十几人的死跟那所谓的宝藏有关联?

他吸了口气,起身走到祭桌上,审视着一地跪尸。

细数之下,死者共有十五人,其中三名女子,每人身上都带有不少的创伤,衣襟染血,伤口长而狭,深可见骨。

以柳飞凤的眼力,自然辨识得出这乃是剑伤。

柳飞凤随口问道:“搞清楚死者身份了吗?”

知县解成业摇了摇头,一众官差亦是面面相觑,过得片刻,方有一名差役犹犹豫豫道:“柳捕头,中间那个女人好像是彩云天的台柱子康乔姑娘,小的曾经瞧过她的演出,只是也不十分确定。”

柳飞凤诧异道:“彩云天?”

“也是一个杂技班子。”那差役赶紧回道。

柳飞凤看向中间的女子,其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眼下面容僵硬青紫,眉眼处一道狭长的剑痕划开,皮肉绽裂,显得狰狞而可怖。

但依稀也能辨出她活着时应也有几分风情,无怪乎那差役记不住其他人,却还能对她有几分印象。

这女子跪尸也是正对着祭桌,待得柳飞凤走到近前,才发现祭桌下阴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物事。

柳飞凤伸手一探,拉下来一张黑布,随即显露出了一个接近两尺,四四方方的青铜盒子。

他将青铜盒子往外拉,只觉得颇为沉重,怕不是有将近百斤,立时手腕一振猛地发力,将其托举了出来,搁置在空地上。

“竟然还有个青铜盒子?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解成业眼睛一瞪,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走上前来观看。

知县老爷一动,其余差役自也不会闲着,也是一起拥上前来,拱卫解成业两旁。

盒子倒没有上锁,柳飞凤手掌按在盖子上,忽的又顿住。

解成业急道:“柳捕头,为何不打开盒子?”

“这盒子可能是凶手使诈,为防其中有暗器机关,请大人退避数步。”

柳飞凤说着又挥了挥手,立有几名差役挡在解成业身前。

柳飞凤这才缓缓抽刀,站在盒子一侧,用刀锋刺入青铜盖狠狠一撬。

嘭!

盒盖骤然掀开,现场顿时响起一串抑制不住的惊呼声,人人双目放光,紧盯着青铜盒内的东西,呼吸急促,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别说寻常的差役了,便是解成业也是一把将两名挡在跟前的差役推开,疾步上前探看。

“金龙?!”

解成业瞪直了双眼,惊呼出声。

在火光映照下,青铜盒内熠熠生辉,金光闪动,赫然是一尊栩栩如生,神态生动,宛如活物般,长约两尺的金龙。

反倒是柳飞凤尚能保持冷静,他目光一扫,在青铜盒内除了金龙之外,还有一张布帛,他探手一抓,便拿了出来。

抖手于面前展开,布帛上竟书有文字,柳飞凤看了几眼,脸色当即就变了。

“大人,您看!”

他立即将帛书呈递到解成业面前。

解成业收回在金龙身上流连的目光,疑惑的接过帛书看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他的脸色也变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解成业激动得浑身都抖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亢奋。

“原来这金龙竟然是西域王献给圣上的贡品,这桩案子……这桩案子……泼天的大案啊!”

两年前,江宁府发生了一件让朝野为之震动的大劫案。

宁远将军陈永寿奉旨押送一批官银和一尊西域王敬献的金龙,前往京城,却在途径江宁府途中遭遇凶徒劫杀,陈永寿及麾下两百将兵尽被杀死,贡品也被抢掠而去。

此事传至京师,朝堂震动,皇帝龙颜大怒,下旨令江宁府彻查此案,结果两年之间竟无蛛丝马迹可寻,以至于有十数官员遭受牵累,削官去职。

便是他解成业也是因此事之故,方有机会补广德知县的缺位。

而现在金龙寻回,这就是天上降下来的功劳。

解成业又将帛书细细看了一遍,脸色渐由亢奋转为愤怒,厉叱道:“大胆贼子,抢劫官银,杀人灭口!实在是罪该万死,抄家灭族,就这般死了,也是便宜他们了。”

依照帛书所言,这鬼洞内的十五具跪尸便是当初洗劫贡品的贼子,分别是康乔、雷石、熊炎、任宗元等人。

这些人本是当初玉梨杂技班的人,因陈永寿是个杂技迷,路途上与他们相遇,相邀一同前往京城,他们趁机在半道下药谋害,劫走贡品。

在帛书中也提了,玉梨因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被他们害死的事情。

解成业看了,将帛书收入袖中,却是冷哼一声:“这群贼子固然是该千刀万剐,陈永寿这厮也是自食恶果,不值得怜悯,圣上令其押送贡品,何等机要秘事,他却因自己一点喜好,邀人同行,如此玩忽职守,实是该死之极。”

身为文官,对于陈永寿这种武将,他自是鄙薄不已,没有半点同情。

柳飞凤已将青铜盒重新合上,上前道:“大人,照这么看来,这些人之死应该是有人在为宁远将军或者玉梨报仇,我们或许可以去查一查这两人是否还有亲眷……。”

“不错!”

解成业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哼声道:“就算这些人该死一万次,也自有朝廷律法审判,旁的人哪有资格杀之?凶手如此肆意妄为,简直是无法无天,不将我大宋王法放在眼中,本官必要将其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解成业话音未落,一道惊呼声传出,只听一名捕快叫道:“解大人,柳捕头,你们快来看这里……。”

声音急促而尖利,透着抑制不住的惊震语气。

解成业,柳飞凤两人忙看了过去,只见石洞左侧站了两名捕快,正举着火把仰头往上看。

在洞壁丈寻高处,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柳飞凤迅及扑了过去,目光盯住那掌印,瞳孔已经在收缩,脸上显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骇异之色。

那是一个深入洞壁近一尺的掌印,掌印正中心处,却是一方青铜材质铸成的令牌。

看起来就是有人一掌,将青铜令牌按压进了洞壁内。

柳飞凤蓦地脸色一沉,喉咙中一声低喝,一刀挥斩而出,落到了洞壁上。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鬼洞内回音剧响,钢刀与洞壁撞击在一起,激溅出一道璀璨的火花,随即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道将柳飞凤身形推得踉跄倒退。

柳飞凤脸色愈发难看,连呼吸都似已凝顿了。

这洞壁都是坚硬的岩石,质地之坚韧不逊色于金铁,他全力一击劈斩在上面也就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可现在却有人一掌击在其上,直接深入一尺,将一块青铜令牌压入其内。

若这人就是凶手的话,那该是何等不可思议的高手?

第九十九章 鬼神之力?

火把晃动,光影晦明不定,将柳飞凤,解成业等人的身影投射在洞壁上,随着火光幻变。

鬼洞内的气氛死寂了下去,仅有油渍“滋滋”的燃烧声,反让人愈发感到压抑。

在场一众人眼睛注视着石壁上那诡异的掌印,呼吸凝顿,面上满是震骇之色。

他们都清楚柳飞凤这位捕头的本事,虽然寻常时候喜欢吹嘘,一身武功却是着实不俗,即便场内二十多名捕快联起手来,只怕也非前者对手。

可如今柳飞凤一刀斩在石壁上,仅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推此及彼,那能够在这般坚硬的石壁上留下深达一尺掌印的该是何等强横的力量?

或者说,何等可怖的存在?

柳飞凤一张脸也像是被人狠狠砍了一刀般,铁青一片,身子僵立在原地。

解成业缓步走上前来,打量着高处的掌印以及其中的青铜令牌,隐隐瞧见令牌上镂刻着起伏弯曲的图案,只是火光照不到那里,亦是瞧不真切。

他又以手指触摸石壁,但觉指尖过处,如抚生铁,不禁颤声道:“难道这个掌印,真是鬼神之力?”

柳飞凤霍然转头,看向解成业,说道:“大人乃圣人门徒,难道也信鬼神之说?

“圣人教诲,敬鬼神而远之,只是……只是这……。”

解成业指向那掌印,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柳飞凤不再说话,提身纵跃而起,到了那丈寻高的掌印处。

他左手抓拿住石壁上一块凸出的尖锥,稳住身形不下跌,右手顺着那掌印五道指痕往青铜令牌伸去,想要将令牌取出。

奈何这令牌便如同跟石壁铸在了一起,柳飞凤咬着牙齿费尽了浑身气力,亦是纹丝不动。

柳飞凤无可奈何,只好落身下来,命人搬来一堆石头垫脚,随即他站在石堆上,拔刀刺入掌印内,试着能不能将令牌撬下。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柳飞凤大汗淋漓,猛地一声大喝,“咔嚓”脆响发出,钢刀直接崩断开来。

柳飞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筋疲力竭,朝着下方的解成业摇了摇头。

“拿火把来!”

解成业脸色一沉,一把夺过一只火把,爬到了石堆上,举起火把照去。

火光透入那道掌印内。

青铜令牌上的图案蓦地映入眼帘,让得二人皆是吃了一惊,解成业更似受到了惊吓般,“啊”的低呼一声,朝后跌退。

“大人小心!”柳飞凤忙伸手将他搀扶住。

解成业深吸了口气,平复急剧跳动的心绪,沉声道:“这图案所刻乃是山海经之中的上古大凶相繇,究竟代表了什么?还有这多出的七口剑又是什么意思?”

出现在他们眼中的赫然是一头凶神恶煞,蛇身九首的怪物。

蛇身蜿蜒盘旋,九颗头颅却俱为人首,长长的脖颈交缠在一起,或呲牙咧嘴,或狂放大笑,或闭目休憩,或青面獠牙,或仰首厉啸……神态迥异,却尽都是栩栩如生,邪恶可怖,仿佛要从令牌中跃出食人一般。

蛇尾则化作一个“之”字,将七口小剑的图案缠入其内。

柳飞凤盯着青铜图纹看了半晌,语音低沉道:“或许这掌印真的可能是鬼神之力所为,但柳某却知道,这世上除了鬼神之力,还有一种力量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解成业看向他,问道:“什么力量?”

柳飞凤一字一顿道:“人力!”

“凭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解成业张大了嘴巴,面色惊异之极。

“大人非是习武之人,自然不知道人的力量远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强大得多。”

柳飞凤缓缓伸出手掌,抵在石壁上,猛然发力一震,但听“嗡”的一声颤动,灰尘砂砾簌簌落下。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柳某这点微末功夫,自是远远做不到,但我却知道这江湖上,或许有两个人能够办到。”

“竟然还有两个人?”

解成业面露惊震,不是觉得太少,而是觉得太多。

“是的,第一个人便是昔日武林第一高手龙千山,此人以独门兵器盘龙丝独步武林,纵横一时,但他九年前却战败了,自此行踪绝迹江湖。”

“败给了何人?”解成业连忙问道。

“相国寺的主持衍悔大师,他也正是我所说的第二个人!”

柳飞凤目光凝重无比,沉声道:“但龙千山早已销声匿迹,以他的行事风格,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衍悔大师慈悲为怀,更不会杀人。”

解成业眼神闪动,说道:“不管他是谁,既然敢在杀人后,还于墙上留下令牌,简直是视朝廷如无物,刻意挑衅!此獠何等之猖獗?本官必会上报朝廷,拿其归案!”

柳飞凤看了解成业一眼,拱手道:“大人高见,这凶手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以我县府之力确实难以应付。

为今之计,应先封锁了这鬼洞,留待上面来人。”

……

大宋官员的办事效率出了名的慢,但这次却是个例外,解成业的汇报刚发出去七天,一行二十余骑便进入了广德县,马不停蹄的奔向了县衙。

这群骑士俱是足踏黑红相间的马靴,身披锦服,腰悬钢刀,气派非凡。

为首者约莫五十岁许,面容刚毅,体魄魁梧,双眉斜飞入鬓,一对虎目顾盼之间凛然生威,让人不敢直视其面目。

县衙外值守的公差早听得动静,见得这群人如此威风八面的模样,不等接近便有人入内通禀。

不一会儿,柳飞凤便急匆匆的自县衙内跑出,相比起那些没见识的衙役,他无疑要识货得多。

只瞧了这群骑士的公服一眼,便吃了一惊。

“六扇门!”

紧接着他的目光凝注在那为首骑士身上,瞳孔收缩,骇然色变:“铁爪飞虎孟云山,他身为六扇门四大神捕之一,至少十年未出京畿,这次竟然亲自出马了?”

轰隆隆!

二十余骑风卷残云般袭来,马蹄如雷动,迅速抵至县衙门外,齐齐勒住缰绳,孟云山高踞马背,一双虎目扫了柳飞凤一眼,沉声道:“自随云贤弟英年早逝后,贤侄扶灵回乡,老夫与贤侄也有十八年未见了吧!”

第一百章 蛇组织

柳飞凤神色一呆,随即连忙整理衣衫,躬身拜道:“柳飞凤参见大人,十八年过去,大人却是英风依旧。

小人即使在这县府之地,也常听闻大人之威名,实教小人仰慕已极。”

“哈哈哈!”

孟云山发出一把豪迈的大笑,摆手道:“不必如此拘礼,我与随云贤弟情同兄弟,你唤我一声‘世伯’即可。”

柳飞凤恭谨道:“小人怎敢。”

“唉!”

孟云山叹息一声,一双慑人心魄的眼睛打量了柳飞凤好片刻,才似追忆般道:“倒是与你父亲一般的性格,罢了罢了,你可曾想过重回六扇门中任职?”

柳飞凤怔了怔神,不等他回答,孟云山便一挥手决断道:“你也有一身的本领,男儿在世,自当做出一番事业,岂能将光阴虚掷在这一隅之地。

今次事了,便随我等一同回返京畿吧。”

“谨遵大人调遣。”柳飞凤无可奈何,只得听令。

广德知县解成业这时从衙门内走了出来,瞧见这一幕,心下诧异,脸上却是堆着笑容道:“原来孟神捕和柳捕头竟是故旧,怎么从未听柳捕头提起过?”

他在开封府的时候,却是曾经见过孟云山数面,是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对于这位六扇门中权势熏天的大人物,哪怕文官清贵,心底下如何瞧不起这等粗莽武夫,面上也是显得客客气气,不敢丝毫得罪。

不过最让他纳闷的是,自己明明通报了江宁府,怎么来的是京畿六扇门?

像是瞧出了他心头的疑惑,孟云山也没多寒暄的意思,一拱手道:“这桩案子,现已转到了我六扇门名下,由我等全权接手。”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立有一名骑士下马自包裹中取出一份公函,递到了解成业手上。

解成业不动声色的看了起来,片刻后笑眯眯道:“既然有孟神捕出手,凶手伏法指日可待,本官也就放心了。

孟神捕一行奔波劳顿,还请暂入内奉茶,让本官将案子详情一一道来。”

他心头暗暗松了口气。

找回遭劫的贡物‘金龙’,这功劳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他一份,现在最为棘手的凶手也被六扇门接过去,简直让他大喜过望。

坚如金铁的石壁上,那凶手尚且能打出一个深深的掌印,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若是挨上一记,怕不要立刻粉身碎骨。

孟云山推辞道:“我等公务繁忙,这就不必了。柳贤侄,你在前引路,带我们去那所谓的鬼洞。”

又转头对着身边两名下属吩咐道:“李威,张重,你二人留下,与解大人转移案件文书。”

“是!”

李威,张重两人恭声应诺。

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急如擂鼓,踏碎林间的杂草枯枝,发出纷乱无序的劲响。

“大人,前面就是鬼洞了。”

柳飞凤骑在一匹马上,一手指着前方十余丈外,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说道:“自凶杀案发生之后,我便令人日夜把守在洞外,不让外人靠近,洞内一切也都保持着原样。”

孟云山点了点头,一行人拴好马缰,行入鬼洞内,立时感到一股刺鼻的腐味扑面而来。

柳飞凤深知这桩案件重大,是以连康乔等人的尸身也未去动,几天下来自然发臭了。

不过在场都是公门中人,办案老手,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尸臭味也没谁会在意。

孟云山只是瞥了一眼,摆手道:“把这些尸体拖出去处理掉吧,只是一群贪婪无知,愚蠢之极的逆贼罢了。他们也不是那个人所杀,凭这些小角色,还不配那个人拔剑。”

孟云山心中叹息一声。

与解成业交接文书只是必要的程序罢了,事实上关于案件内情他早已得悉。

这群人两年前杀官劫贡品,难道朝廷真的查不出来吗?

以他们露出来的马脚,换成孟云山来办这件案子,至多十天半月就能将这些歹徒一网擒杀。

之所以拖了两年仍无法破案,只怕是官场倾轧,朝廷中有些人暗中使绊子,想要让当时江宁府某位大员担上重责。

“那个人?”

柳飞凤眼皮一跳,敏锐的把握到了孟云山话中的重点。

孟云山转身径直走到那道掌印前,目光凝重的盯着石壁瞧了许久,吐出一口长气。

“当真是世上绝顶的高手,如此掌力,简直是无坚不摧,骇人听闻!”

他身形骤然窜起,掌劲暗运,舌绽春雷,一声炸雷也似的高喝震得鬼洞内嗡嗡作响,回音激荡。

孟云山已是一连三掌轰出,拍在了那道掌印周遭的石壁上。

“嘭嘭嘭”三记重锤落下般的劲击,石壁剧震,碎石激溅射出,“呛”的一声颤音,青铜令牌自掌印中心震弹而出,“嗖”的落入孟云山指掌之中。

孟云山手指摩挲着青铜令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住上面蛇身九首以及七口小剑的图纹,沉声道:“果然又是他!”

柳飞凤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孟云山目光深邃,低沉道:“这九首和七剑代表了十六个人。”

“十六个人?”柳飞凤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这样的高手,竟然有十六个?”

孟云山摇头道:“如此厉害的高手,世上哪怕只有一个都已嫌太多,又怎么可能会有十六个?

这是那人想要建立的一个组织,人员十六名,我们称它为‘蛇组织’,只是现在这个组织成员还远不到十六人,那个人曾经甚至还想招揽席经纶那老穷酸加入。”

孟云山说到这里,咧了咧嘴巴。

“‘一笔判生死’席经纶?!”柳飞凤心中惊骇,亦是说不出话来了。

席经纶亦是六扇门四大神捕之一,一只判官笔震慑武林黑白两道高手,三十年来不知有多少张狂桀骜,肆无忌惮的江湖人栽在他手中,其人无论是在公门又或江湖上的名望地位,较诸孟云山都要略胜一筹。

这样的大人物,居然还有人敢打他的主意,冀图将其招入麾下效命?

孟云山又道:“这人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三个月前首次出现在饶州城,因其手上一件奇门兵刃太过招人眼目,被州府内一些纨绔公子哥儿盯上了,当时他也只是随手打飞,便很快退去了。

可没过几天,此人竟直接杀入了府衙,将知府以及多名属官当场斩首,更留下了这样一块青铜令牌。”

孟云山看着手上的令牌,说道:“算上这一起,这已经是三个月来第七次犯案了。”

他没说的是,对方之所以杀上府衙,却也是州府那些大老爷们为了给自家纨绔出气,不依不饶,想要逼迫对方就范的缘故。

他身为六扇门中人,自然要维持朝廷法度,那人擅杀官员,无法无天,天然便是他必须斩除的对象。

尤其是死者之中还有一名知府,这已经算地方上最大一级的长官了,朝廷岂能不为之震怒?

席经纶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动的,对方根本没有隐藏形迹,席经纶很快追捕到了,随即展开了交锋。

“老穷酸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若非那人不想杀他,他怕是连命都得丢在那里。”

孟云山叹了口气,目光忽的凌厉起来:“那人武功深不可测,他有什么目的,我等也是全然不知,但以其目无王法的作为,若不及早铲除,必将祸乱天下。

他一人已如此难对付,若是任由其建立出什么组织,那才是真的祸患无穷。”

第一百零一章 超凡

暮色渐临,冷风侵袭大地。

天上几点星火,人间数道渔火。

哗啦!

一艘乌篷船顺着江流飘荡而下,舱中的烛火亦是摇曳不定,陈若妮坐在船头,慢悠悠的荡着船桨,只在船身倾斜时才摆动那么一记。

她长发如瀑布般披肩而下,容颜娟秀,眸光清澈,小嘴轻声哼着一首欢快的小调,面上带着温柔如水波般的笑容,显现出心中的愉悦与欢喜。

两年前,她父亲宁远将军陈永寿奉旨押送一批官银与西域王敬献的‘金龙’入京,却遭康乔,雷石等一伙人暗算杀死。

一行两百余人的队伍,仅有她以及陈永寿的副手戚长林侥幸逃脱。

这两年时间里,她从一个不谐世事的小丫头变得满怀怨恨,为了报仇血恨,与戚长林一起做下了诸多谋划,可究竟能否报仇,依旧没有多少把握。

直到一个人的突然出现。

想到这里,陈若妮便转过头去,目光盈盈,瞧着舱中安坐的青年,笑道:“宋哥,再过片刻,我们就要出定远县了。”

“天要黑了,这就靠岸吧,找个落脚的地方暂住一晚。”

“好的,宋哥!”陈若妮甜甜一笑。

船舱中的宋明镜也冲着她笑了笑。

来到这方新世界已有三个月了。

这个剧情世界名为“少年包青天”,以北宋仁宗赵祯主政时为背景,宋之外,更有西夏,吐蕃,大理,辽国,高丽等国环伺。

当然,毕竟是架空的幻想世界,跟真实历史自是有着极大迥异。

北宋将辖下疆域划分为二十三路,宋明镜初来乍到,直接被传送到了江南东路,饶州城内。

由于身携龙形剑,怀璧其罪,很快被府城中一些纨绔盯上。

宋明镜初时只是略施惩戒,奈何这些纨绔都各有背景,打了小的惹来老的,强夺不成,便变成了威吓。

宋明镜本就是干净利落的性子,对方既然敢动手,他自也不会干等着,径直杀上府衙,取了几名官员的项上人头。

接下来宋明镜一路悠游,见到了些不平事,也是一剑斩之。

半个月前,他不知不觉就闲逛到了来燕镇,倒是想起了剧情中“魔法幻影”一案就发生在这里。

这陈若妮便是剧情之中的将军之女“丫头”,与戚长林一起隐姓埋名于来燕镇一祠堂内,寻求复仇。

宋明镜直接找上了两人,帮他们报了仇,条件是陈若妮入他麾下效力。

一枚青铜九蛇令出现在掌中,轻飘飘抛起,又落下。

宋明镜微微眯起眼睛:“九大蛇首,七大剑灵,现在也不过一个陈若妮,剩下十五人,该去找那些人呢?”

历经前面四个世界的厮杀征伐,对于这新世界,宋明镜完全是一种放松的心态,打算建立一个组织,也是心血来潮的一场游戏罢了。

有着七杀真经,赤天绝手以及自诸葛十八密室中搜罗出的诸般绝技,在这个世界他只需继续巩固修炼便可以了,不必去搜罗更多的武功秘笈。

说得明白一点,这个世界的武功,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眼下的进度了。

即使是相国寺那本被传扬得神乎其神的《大日如来咒》,宋明镜也没多少的兴趣。

首先,《大日如来咒》并非什么武功秘笈,其本质只是一册佛经罢了。

只是有精于武学佛法的高僧观阅《大日如来咒》后,自其中悟出了高明的武功,可就宋明镜对佛理的那点粗陋理解,哪怕他将《大日如来咒》看出一朵花来,也休想悟出什么武功。

或许效仿黄裳,观道藏万卷,尝试创造《九阴真经》还要靠谱一些。

其次,宋明镜并不认为《大日如来咒》中悟出的武学能超越七杀真经。

念及于此,宋明镜唤出了小方框,视角下方立刻出现了几行字。

世界:少年包青天

姓名:宋明镜

评价:超凡(你是以一敌千的绝顶高手,只手可裂虎豹,碎金石,若入战场,必是十荡十决,千古无一的无敌杀神!举手投足之间亦有沛然难御之神力,已然超迈凡俗之上。)

看着那一段评价,宋明镜目光深邃,这是前几天他以七杀真经为推动,让赤天绝手更进一层后,突然蹦出来的一段话。

与小方框意念沟通之后,通过传递回来的信息,宋明镜才算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小方框给出了武力划分的三个层次。

凡、超凡、入圣!

“入圣”只是点出称谓,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是以对这重境界,宋明镜眼下也是摸不着头脑。

至于“凡”与“超凡”这两个层次,又被分为上中下三品。

以冷兵器朝代训练精良,悍不畏死的士兵为标杆,凡级下品可匹敌十人至五十人之间,司徒多情、司徒无情以及白素都可算是这一级别。

凡级中品可匹敌五十至百数十人,花非花、白老大以及苗显、至善、五梅等人算在这一层次内。

当然后者较诸前二人要胜出不少。

凡级上品是跨度最大的,最逊者不过可敌一两百人之力,最强者却可横扫五百人以上的精锐战兵,战力极为夸张。

而在此层次之上,再作突破,一跃跳出凡体的局限,这就是超凡!

虽然宋明镜现在也只是初入超凡,但与凡俗之力也是相差甚远,足可在这个世界纵横无敌了。

“嘭!”

这个时候乌篷船剧震了一下,撞在江岸上,陈若妮笑道:“宋哥,我们到岸了!”

宋明镜点了点头,自舱内取了剑匣走出。

龙形剑造型奇特,剑鞘亦是宛如游龙之身,是以他让人打造了一个剑匣用以包装。

陈若妮也是提了一口长剑,轻盈的跃上岸边。

两人沿着江岸走了片刻,便到了官道上,此时天色已彻底黑了下去,周遭静寂无人,仅有林间不时传来鸟啼兽吼。

陈若妮并非寻常女子,脸上却是没一点惧色,目光环顾,突地瞧见前方一点灯火,叫道:“宋哥,前面好像有人居住,我们不如过去看看吧!”

“也好。”

宋明镜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耳目远胜陈若妮,更是隐隐听见撞钟声,似乎那灯火处是一座庙宇。

两人施展轻功,不多时奔到了近前,打眼一看,果然是一座庙宇,匾额上篆刻着“金龙寺”三个大字!

第一百零二章 采花大盗

这金龙寺规模不大,仅有一座主殿,一座偏殿以及两排住人的屋舍,此时寺院内几处亮着昏黄的灯光,传出一阵阵诵经禅唱声。

“金龙寺?”

陈若妮仰头瞧着匾额上的三个篆字,朝宋明镜笑道:“宋哥,你的兵刃叫做龙形剑,倒是和这禅院很有缘分啊!”

宋明镜笑了笑:“是啊,我跟你也很有缘。”

陈若妮脸色一红,别过头去,说道:“我去叫门,希望这寺里的和尚好说话些,不会把我们赶走。”

说话之间,她小跑数步,跨过了几级阶梯,“咚咚咚”的敲响了禅门。

宋明镜目光亦是投入禅院,暗忖道:“金龙寺?不会这么巧吧!”

陈若妮又敲了数次,将大门上的铜环晃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里间终是传来一把懒洋洋的回应:“谁啊?这大晚上的——。”

“吱呀!”

禅门半开,一个光秃秃的头颅探了出来,望见俏生生立在门外的陈若妮不禁呆了呆,有些挪不开眼睛。

“你这和尚,贼眉鼠眼的乱看什么?”陈若妮眉头一蹙,清声呵斥道。

那和尚约莫三十岁左右,体格精壮,满脸横肉,面相颇为凶恶,被陈若妮这么一声呵斥,脸上立时就泛起一丝厉色。

但他立即看到陈若妮手执长剑,神色一变,知晓来者是江湖中人,按捺住戾气,沉声道:“小僧失礼了,女施主恕罪,请问两位夜访本寺有何事?”

陈若妮依旧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想在你们这寺里借宿一晚。”

那和尚眼中泛出一抹诡色,口中却迟疑道:“依照本寺规矩,向来是不招待女客的,只是我佛门方便之地,也不好任由女施主露宿荒郊,这样吧!小僧先去通报主持,请主持拿主意。”

宋明镜忽然问道:“你们主持法号叫什么?”

那和尚双手合十,一脸敬仰道:“本寺主持法号‘来恩’,佛法精湛,慈悲为怀,乃是这方圆数十里之地,人所共知的万家生佛。”

“万家生佛?那宋某倒真得认识一下了!”

说着,他迈步朝寺院内走去。

“哎!你等一下,没有主持同意,谁允许你进来的?”那满脸横肉的和尚叫嚷一声,伸出手掌,不满的朝宋明镜推去。

然而他手还没触及宋明镜,便像是触电般浑身一麻,膝盖酸软,径直倒了下去。

他神色骇然,只以为撞见了鬼,想要出声大叫,可舌头这时也不听使唤了,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亦是僵直了般难以动弹。

他仿佛陷入了沼泽中的行人,只能眼睁睁盯着自己被泥沼一寸寸吞没。

“丫头,看来我们今晚是没办法在这里住了!”

宋明镜脚步不停,随口说着。

陈若妮看了软倒在地的和尚一眼,若有所悟,轻声道:“宋哥,这和尚庙难道有问题?我也觉得这里古里古怪的样子。”

“是不是有问题?还得去见了那位‘万家生佛’再说。”宋明镜哂然道。

几个呼吸的工夫,两人便穿过了前院,走向正中心的佛堂。

在上百盏油灯照耀下,偌大的佛堂一片亮堂,在上首一位身材高大的长须老僧引领下,四、五十名和尚齐诵经文,整齐响亮。

这时长须老僧低垂的双目忽然睁开,手掌一抬,诵经声戛然而止。

他自蒲团上缓缓起身,分开一众僧人,迎向走入佛堂内的宋明镜,陈若妮二人,面上泛起春风和煦的笑容,双掌合十道:“老僧来恩,忝为金龙寺主持,不知两位客人这是?”

宋明镜没去看他,反而瞧向了中心那尊金碧辉煌,拈花微笑的佛陀,叹息道:“好好一个佛门清静之地,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泥塑菩萨终究是泥塑菩萨,纵然塑成了金身也是中看不中用。”

来恩笑容一滞,右手握住了胸前挂着的念珠,说道:“施主此言何意?”

宋明镜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来恩?难道不是裘霸天么?”

此言一出,佛堂内一众僧人齐齐变色,有的和尚朝后跌退,也有部分和尚“呼啦”一声涌上前来,将宋明镜,陈若妮二人团团包围住。

陈若妮脸色亦是大变,失声惊呼道:“轰动七省,犯案无数的采花大盗裘霸天?!”

陈若妮绝非什么柔弱女子,她外表看似柔弱文静,实则心性坚韧不拔,为了报仇血恨,更是随着戚长林苦修武学。

或许身为武将之女的缘故,短短两年,她就有了一身不俗的武学造诣,虽距离武林一流高手的行列还有不小距离,却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在跟随了宋明镜之后,更是得传授七杀真经中的一部心诀,武功一日千里的精进着,可此刻她却被骇得倒退一步,声音隐隐发颤。

裘霸天乃江湖上出了名的**,多年来奸**女无数,其中不乏官宦小姐,官府悬以重赏通缉,但他为人狡诈凶狠,更擅于潜伏隐藏,因此一直未曾落网。

后来裘霸天化身为金龙寺主持来恩,依旧是掳掠妇女供其淫乐,不知害死了多少女子,而对于那些途径金龙寺的住客,同样是夺财害命。

更为凶残的是,裘霸天将被他害死的人剔骨削肉,用以熬制成汤,施舍给信众,反博得了‘慈悲’的名声。

本来还得数年之后,包拯一行人经过金龙寺时,裘霸天的真面目才会暴露出来,但宋明镜既然遇到了,自是不会放任不管。

来恩被揭穿了身份,神情丝毫不见慌乱,仅是脸色一沉道:“施主慎言,堂堂佛门圣地,岂容你污言秽语?我辈出家人虽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但你污蔑老衲声誉,坏本寺名声,这就是诽谤佛法。”

来恩目光森然,冷幽幽的一双眸子盯着宋明镜,陈若妮二人,仿佛野狼一般冷厉,又说道:“普宏,你是本寺执法,诽谤佛法,你说该当何罪?”

“凡诽佛谤法者,须入拔舌地狱,用铁钳夹住其舌头,生生拔下!”一个高高瘦瘦,眉毛上扬的和尚冷笑道。

第一百零三章 拔剑即斩

“诽谤佛法,当入拔舌地狱!”

接过来恩——或者说裘霸天的话头,普宏和尚眉毛上扬,嘴角噙出一丝冷笑。

“拔舌地狱?好得很!”

宋明镜哑然失笑,懒得多作废话,屈指一弹,一缕无形气劲自指尖激发。

呛啷!

陈若妮掌中利剑一道清越颤鸣,剑鞘倏然一震,长剑蓦地弹射而出,化作一线流光,斜斜飞入宋明镜掌中。

执剑在手,宋明镜反手一撩。

哗啦!

剑光如水波流动过去,泛起灿然涟漪,袭卷向了普宏和尚。

普宏面上犹然带着冷笑之色,剑光已像是凄风冷雨般将他彻底笼罩,他丝毫反应也无,两条手臂陡地自臂膀处脱离,抛飞出去。

宋明镜剑势不绝,但见半空中寒芒一折,剑锋刺入了普宏嘴里。

“咔啦咔啦”的一转一搅,普宏满口牙齿已被绞碎,一条舌头也是化成了血泥。

随之凄厉的惨叫声在佛堂内响起,犹如夜枭哀嚎。

剑势又是凌空一旋,锋锐的气机好似凝成一条发光的匹练,锐利肃杀之气切割空气,发出“咻咻咻”连绵不绝的劲响,突兀的绕着宋明镜自身以及陈若妮旋转了一圈。

轰隆!

原本围堵着二人的一众僧人尽皆仿佛被一股锐力击中,轰然撞飞出去,最前面的十几名和尚更是被剑气拦腰截断,肢体分离。

依照部分僧人的说法,他们掳掠妇女,杀人谋财,以人骨人肉熬汤都是被裘霸天胁迫的,并非本来意愿。

是以后来的包拯等人破了金龙寺一案,也仅是诛了首恶数人,其他和尚轻轻放过了。

但这种说法在宋明镜看来纯属扯淡,做了帮凶还想着这么轻易洗白,那些惨死枉死的人同意了吗?

他也并非什么至公至正之人,非要去追究什么无辜与否。

最简便的法子就是将他们一并送下去,问问那些死者是否谅解。

冷厉的剑光,砭骨生寒,映照得裘霸天一张脸都变成了铁青色。

他浑身毛骨悚然,心底止不住寒意上涌。

即使被拆穿了隐藏多年的身份,裘霸天也是惊而不乱,他一个采花大盗能够犯案数省之地,掳掠诸多女子淫乐,至今依旧逍遥自在,自然有着嚣张的底气。

只论一身武功,他就称得上江湖一流高手,何况他还有一身高明的下毒本事为依仗。

原本在裘霸天眼中,宋明镜和陈若妮只是对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了他的隐秘,便冒冒失失的前来“行侠仗义”。

这种没脑子的愣头青,过去他见过不少,栽在他手上的自是更多,裘霸天素来是不会放在眼中的。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金龙寺这个巢穴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裘霸天心中已然给宋明镜判了死刑,更打算在后者面前好好亵玩其女伴一番,然而宋明镜一剑挥动,裘霸天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这根本不是他可以任意拿捏的小白兔,而是一头横冲直撞,无可匹敌的蛮荒凶兽,光是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凶厉,就让他头皮发麻,额头冷汗涔涔滚落。

高手!天下绝顶的高手!

一挥手间,长剑一击,动如惊雷霹雳,剑气如有实质,瞬斩十数人,这样的武功简直称得上惊世骇俗,可怖已极。

裘霸天心底惊骇的同时,又感匪夷所思,对方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几岁模样,究竟是如何练就了这一身不可思议的修为?

一切容不得他多想,冷冽的气息迫上眉睫,裘霸天本能的朝后跌退,右手掌间捻着的念珠突地崩开。

哗啦啦!

一颗颗圆润剔透,黑亮若点漆的佛珠飞入半空,漫天撒出。

在劲气激发下,宛似一枚枚出膛子弹,劲急攒射向了宋明镜胸膛、面门等要害。

宋明镜神情古井无波,左手箕张,指掌大开,五指迅雷般弹动,一朵莲花般绽开,但听清脆激鸣声响起,那一颗颗念珠无一疏漏,尽数在他弹击之下,倒卷而回!

噼里啪啦!

“啊!”

裘霸天发出一声惨嚎,扑地栽倒,双手、双脚已被念珠击得筋断骨折,鲜血淋漓溅出。

自他僧袍内滚出一枚漆黑丹丸,落地即化作一蓬黑烟,滋滋作响,显然是剧毒之物。

宋明镜袍袖一拂,荡出一股轻风,将黑烟扫向裘霸天。

裘霸天面露惊恐之色,想要闪避,奈何手脚都被击断,只能眼睁睁看着被黑烟罩住,呼吸之间,脸上就布上了一层青黑之气,青筋毕露,极是狰狞可怖。

“自作自受!”

陈若妮瞧着这一幕,冷哼一声。

她是从尸骨堆里爬出来的,倒没对宋明镜狠辣的出手有多少不适感。

剩下的僧人们亡魂皆冒,有的骇得屎尿齐出,瘫软于地,动弹不得,但也有些扯着嗓子一声大吼,四散奔逃。

呼啦!

宋明镜身形旋风般散开,他的身体好似一瞬间分光化影,化出了十数条影子,扑向了佛堂内每一个角落。

身影晃处,锐风呼啸,一名名僧人相继扑跌。

奔逃最速者也不过逃出三五步,便被他操纵气劲击倒下去。

将长剑返入鞘中,不理满地哀嚎求饶的声音,宋明镜瞧向了陈若妮,说道:“丫头,你在此稍等片刻,不要走动,我去寺内查看一番,瞧瞧还有没有活口。”

“好!”陈若妮乖巧的点了点头,旋即手按剑柄,目视裘霸天等人,神色沉凝。

裘霸天等人有着烹煮人肉的习惯,寺内或许有些不忍目睹的惨景,宋明镜自不会让陈若妮一个女子去查探。

且宋明镜精神力远胜常人,全神贯注之下,方圆十丈内任何些微的声响都逃不出他的感应。

如果这金龙寺内尚有被裘霸天等人掳来的活口,哪怕是被囚禁在地下密室里,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出来。

金龙寺毕竟只是一座小庙,宋明镜连半刻钟工夫都未用到,就再度回到了前殿佛堂中,朝着陈若妮摇了摇头。

陈若妮瞧出他神色间透着一缕阴沉,又看了看他手上提着的一个木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火油味道,轻声问道:“宋哥,你这是?”

反倒是地上瘫倒的一些僧人率先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大叫道:“少侠饶命!”

回应他们的则是漫天“哗哗”撒下的火油,顷刻间布满整间佛堂,刺鼻的味道弥散而出,烛火倒下,迅疾汹汹燃烧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大相国寺

一把火将金龙寺以及裘霸天等一众人烧为焦炭,宋明镜就没再去管后续事情了,携着陈若妮一路畅游山水,间或指点她武学上的疑难,数日后,二人抵达了大相国寺。

相国寺位于宋都开封,有宋一朝,备受皇家推崇,多次以朝廷的名义扩建寺院,更有诸多达官贵人,公侯士族来此听经诵佛,礼拜焚香,因而闻名天下。

相国寺并不单只是个庙宇那么简单,它更是东京城内最大的商贸集聚区。

“东京相国寺乃瓦市也,僧房散处,而中庭两庑可容万人,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四方趋京师以货物求售、转售他物者,必由于此。”

宋人笔记《燕翼贻谋录》中如是记载。

依宋廷颁布的律令,相国寺每月开市五次以供万姓交易。

每逢开市,东京城内的商贾小贩齐赴寺院,百姓们争相赶集,购买需要的货物,更有来自西夏,大辽,吐蕃,东瀛等国的商旅穿行其间,高声谈话间,便达成了一桩桩交易。

“卖烧饼喽!刚出炉的热烧饼!”

“馒头!又酥又软,香喷喷的大馒头!”

“卜命看相,神课决疑!”

“老孙羊店,斤六十足!”

“百年老字号,刘家上色沉檀拣香!”

……

宋明镜,陈若妮赶到相国寺的这日,恰逢开市,触目所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一派喧嚣嘈杂,繁忙沸腾的模样。

“好热闹啊!”

陈若妮背负装着‘龙形剑’的剑匣,一双乌漆发亮的眸子环顾周遭,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早就听闻大相国寺开市日的盛景,繁荣甲于天下,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旋即,她又有些担忧的瞧向宋明镜,轻声道:“宋大哥,我们就这样直接闯进相国寺,真的没有问题吗?要不还是做一点遮掩吧。”

在路上她就询问过宋明镜此行的目的,知道宋明镜来此是为了讨教相国寺的武学。

这无疑是要动手了!

陈若妮自然清楚她这位宋大哥一身武功之高妙,简直是深不可测,至乎臻于出神入化的层次。

甚至于她在没见到宋明镜之前,根本想象不到一个人单凭肉壳凡躯居然能发挥出那般骇人听闻的力量。

最直观的例子即是她自身,在宋明镜的指点下,陈若妮修行前者传授的一部剑经,短短时日间,一身实力却是倍增不止。

这却是宋明镜将“七杀真经”拆分成了七部,以北极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来命名。

陈若妮得传瑶光剑经,成了他所创立蛇组织中的摇光剑主。

然而宋明镜固然强横,终究是势单力孤,对上整个相国寺的力量,陈若妮没办法不为之忧心。

哪怕陈若妮再是孤陋寡闻,却也听过相国寺主持衍悔大师的威名。

这位大师于庙堂之中,乃是达官贵族竞相追捧的高僧大德,而在江湖之中亦是赫赫武功,声威冠绝武林。

自九年前一战力败龙千山之后,衍悔大师也夺走了龙千山毕生的名望光彩,被无数江湖武人奉为新的武林第一人!

而相国寺中与衍悔同一辈的高僧总也还有几位,未必人人都是顶尖高手,但必然也是棘手人物。

除此之外,相国寺更有八百日日打熬身体,勤修苦练的武僧,这八百人联手合攻比起衍悔都要可怕得多。

陈若妮更没忘记宋明镜杀戮朝廷官员,如今身上还背着数桩大案子,被宋廷满天下通缉呢。

一旦被相国寺的僧众纠缠住,再惊动了朝廷那边,成千上万的厢军和禁军一起扑杀过来,这谁能抵抗得了?

感受到陈若妮的担忧,宋明镜摆了摆手:“无妨,我心中有数,丫头你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宋明镜敢深入京畿腹心,自是有着底气所在,除了步入超凡之境的修为,更有易容术傍身,一旦见势不妙,他随时可以易容改貌,从容遁走。

见宋明镜神色轻松,陈若妮点了点头,暂且放下了顾虑。

大相国寺占地广袤无比,二人踏过前殿广场,又一路穿行过数个广阔的庭院。

这些庭院此时也都成了贸易市场,有的是售卖飞禽猫犬,珍禽奇兽的宠物市场,有的是卖铺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腊脯之类的日用百货市场,有的是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赵文秀笔及潘谷墨的文化市场,也有卖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幞头、帽子、特髻冠子、绦线之类的饰品……

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陈若妮到底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忍不住频频侧目,直瞧得眼花缭乱,惊奇不已。

宋明镜蓦地在一处贩卖饰品的摊位前驻足,目光在各色首饰上扫过,挑中了一枚碧绿色,缀有珠花的簪子。

那摊主见生意上门,瞧了瞧宋明镜,又将目光转向陈若妮,见这女子姿容秀丽,眉宇间又带着几分英气,不禁眼神一亮,眉开眼笑道:“这位公子您眼光真好,一眼就相中了这支‘碧玉簪’,您是要送给这位姑娘……。”

“我要了!”不等他卖弄唇舌,咕嘟一声,一枚份量十足的银锭就落到摊主面前。

宋明镜手持碧玉簪子,走近陈若妮跟前,略一打量,便将簪子轻轻插入她稍有些蓬松的发髻内。

陈若妮呆了呆,随即一颗心砰砰直跳,白皙脸颊上晕染红霞,有些扭捏道:“宋大哥!”又羞怯的垂下头去。

她心下慌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这时候,一阵喝骂叱责声忽的传来。

“又是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快给我滚!”

“小贼,再敢胡闹小心抓你们去官府问罪!”

……

“来啊!来啊!有本事就来抓住我们啊!”但见五个穿着粗布麻衣,浑身脏兮兮的少年嘻嘻哈哈在庭院内奔逃,打翻摊位,撞跌行人,他们却是酣畅大笑,肆意之极。

五个少年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瞧来更只得十岁左右,很是稚嫩,却不断的发出挑衅嘲讽的声音,突然间就冲到了陈若妮跟前,没头没脑的撞了过来。

陈若妮眉头微皱,侧身闪过,眼疾手快的一抓,就捏住了那孩子的衣领,似笑非笑道:“小家伙,偷东西可是不对的。”

第一百零五章 猫和老鼠

七杀真经是“棋武士”世界最为不可思议的武功,亦是宋明镜此时一身所学之精髓。

七杀真经最可怖的一点即是,只要通了其中的奥妙诀窍,短时间内便可速成,一举跻身高手行列。

甚至其速成速度较诸葵花宝典,辟邪剑谱之流,还要快得多,且不必付出自斩一刀的代价。

哪怕陈若妮只获传七分之一,眼下更被宋明镜‘冒失’的举动搅得心慌意乱,可当那孩子冷不丁撞过来时,她几乎本能的一探手,随意一抓,便轻轻巧巧的拿住了对方的衣领。

随即她目光一凝,白皙玉容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态,赫见被她抓住的孩童已有半只手探出,像是只灵猴般抓拿她腰间系着的一只锦囊。

陈若妮盈盈扭身避开,笑道:“小家伙,偷东西是不对的。”

“你说谁偷东西了,不要血口喷人,放开小爷!”

那孩童大声争辩起来,旋身挣扎,一手持拳捣向陈若妮肘窝,一手成爪反抓陈若妮手背。

陈若妮轻咦一声,撒手后退。

那孩童挣脱了束缚,立即就要跑路,谁知才奔出三两步,后领又被陈若妮捏住,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想不到你这小家伙,居然还会两手功夫,倒也难得。”陈若妮笑吟吟道。

“知道厉害就好,小爷不想跟你这女人一般见识,不想挨揍就快点放手。”

那孩童脸色一变,恶狠狠说道,只是难掩语声的稚嫩。

“遭了!五弟被抓住了!救他!”

“快放了我们五弟!”

另外四个少年倒也讲义气,见此情况,非但没有落荒而逃,反是呼喝着抢上前来,挥拳踢脚,要从陈若妮手下救走自家五弟。

陈若妮从从容容,像是拎着只小鸡般提起那小小孩童,步伐轻盈迅捷的自四名少年围攻中穿插而过,单手挥动,“噼啪”数声,直将他们打得踉跄跌退,胸闷气喘。

这还是她收束了力道,没有动用丝毫真气,否则以这四名少年的体魄,直接就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饶是如此,四名少年脸上也泛起了惊惧之意,一时间不敢再次动手,却又不肯退去。

“你们先走,不要管我,他们不敢把小爷怎么样。”

那孩童朝四名少年叫嚷道。

“哟!还挺讲义气!”

陈若妮不由得哑然失笑,瞧着这孩子形如廋猴,浑身破破烂烂,头发蓬松如杂草,脸上虽沾染着不少脏污,依旧显现出几分清秀。

尤其是他一双眼睛,既狡黠又灵动。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在什么地方?”陈若妮又问道。

小孩童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时候一些摊贩围拢了上来,有人出言道:“姑娘,这五个小贼都是些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整日里在这相国寺周遭游荡,做些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事儿,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更给自己取了个‘五鼠’的绰号,你抓住的那小子就是‘锦毛鼠’,别看他年纪小,实则最是奸猾不过……。”

也有汉子摇头叹气:“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还不知会闯出什么祸事来呢。只是衍悔大师慈悲为怀,见他们无依无靠,甚是可怜,向来维护他们,我们也不好真的抓了他们见官。”

“没有爹娘么?”

陈若妮眸光一黯,却是想起了惨遭横祸的父母,轻轻叹息一声,松开擒住锦毛鼠的手。

随即她取下腰间锦囊,抖了抖,倒出几枚碎银,放到了锦毛鼠手心,说道:“小家伙,这点银子你且拿着,唉!”

锦毛鼠怔了怔,接着脸上露出一抹怒气,大声道:“哼!假惺惺,谁要你的臭钱,还给你。”

一挥手,便要将几枚碎银甩出。

其余四名少年手疾眼快,一哄而上,压手压脚的将锦毛鼠制服,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眉开眼笑道:“多谢漂亮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五弟,走了!”少年们将锦毛鼠围在中心,簇拥着挤开人群,朝外走去。

忽然间,一把稚嫩且清亮的嗓音响起:“好啊!五鼠,又是你们,我警告过你们很多次了,不准在相国寺捣乱,这次我非要给你们一个狠狠的教训不可。”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僧服,手持精铁短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走入了庭院,看形貌也就跟锦毛鼠一般大小,却俨然一副大人的正经模样。

“小展昭回来了!”

“展昭小师傅,快过来,这里有你爱吃的春饼和澄沙团子……。”

周遭摊贩显然都认识这小和尚,顿时响起一阵热络的招呼声。

“怕你不成。”锦毛鼠哼了一声,回头朝展昭狠狠瞪射过去。

但他另外四名同伴却宛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身子微微抖颤,各自施了个眼色,左右押着锦毛鼠加快了脚步,溜之大吉。

“哪里跑!”

展昭一甩精铁棍,便要追上前去。

只是他才奔出两三丈,蓦地眼前人影一晃,奇快无比的阻住了他的去路。

“好身法,是个厉害高手。”

展昭吃了一惊,急切间脚步一顿,后退数步,抬头看去,却见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身玉立,微笑瞧着他,风度神采极为不凡。

唰!

精铁棍翻转,横持于胸,展昭警惕的盯着对方。

“小奶猫,不要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

宋明镜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展昭,轻笑道。

展昭毫不放松,满脸严肃道:“你是什么人?来相国寺做什么?还有我不叫小奶猫,我名展昭。”

“哦,原来你叫展昭,不过我听说和尚都有法号,小奶猫你的法号是什么?”

宋明镜笑了笑。

他自是知道展昭法号“戒色”,只是戏耍这只奶猫,让他觉得颇为有趣罢了。

果然就见展昭面色一滞,眼神飘忽了一瞬,紧接着使劲晃了晃脑袋,又紧盯宋明镜:“不要管我法号是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里是和尚庙,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见一位大和尚。”

闻言,展昭继续问道:“你要见寺内那位高僧?是要听讲经?”

宋明镜摇了摇头,悠然道:“参禅修佛靠的是悟性和毅力,讲出来的经义又有什么增益呢?本人此来,只为见识一番衍悔大师的技艺,据闻他一手空明掌力独步武林,昔年更是借此力败龙千山,遂而登上武林第一高手的宝座。”

“我初出江湖,正欲借这名头一用。”

第一百零六章 演武场

初出江湖,借名头一用?!

展昭脸色一黑,大声道:“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见过许多像你这样的人,总是以为自己武功很厉害,就敢来挑战我师父。可是他们之中很多人连我师父一面都没见到,已经被寺中弟子轻易打发了。”

他声音一顿,盯着宋明镜认真道:“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念头,免得自讨苦吃。”

宋明镜微笑道:“小奶猫,这些不该是你操心的,只管前面带路即是。”

“不要叫我小奶猫。”

展昭有些生气,精铁棍舞动,带起一股劲风扑面,斜指宋明镜面门:“既然说不通,你想挑战我师父,那就先打败我。”

“我可不想被人说成虐猫啊!”

宋明镜伸出手来,揉向了展昭光秃秃的小脑袋。

展昭冷哼一声,掌中精铁棍拨动,迎向了宋明镜的手掌。

宋明镜面上笑容不减,不闪不避,以手掌硬撞上精铁棍,只听“当”的一记脆响,犹似金铁交鸣。

精铁棍“嗡嗡”颤动,展昭顿感一股大力传来,震得他掌心生疼,险些握持不住,反之宋明镜的手掌却已经按在了他头顶,大力揉搓了一把。

“好厉害的掌上功夫,我不是对手。”

展昭吃了一惊,稳住身形,又仔细打量着一副笑眯眯模样的宋明镜,自忖道:“不知道戒嗔,戒逸两位师兄能否胜得了他,嗯,恐怕是不行。不过,就算这人再厉害,他也绝对不是戒贤师兄的对手。”

戒贤是相国寺立寺以来天资最高者之一,佛法精湛,辩经第一。除此之外,他更是通晓三十六房一应武功,堪称衍悔大师之下第一人。

关于相国寺下任接班人,戒贤亦是呼声最高的一位。

展昭对戒贤颇为崇敬,心念转动间,甩了甩生疼的手掌,说道:“好!你跟我来!”

知道不是对手,他倒也干脆利落。

展昭,宋明镜,陈若妮三人拨开人群,一路往相国寺内部行去。

衍悔年事已高,近些年来绝大多数时候都在禅房独自清修,寺内事务泰半交由戒贤,戒嗔,戒逸等几位‘戒’字辈出类拔萃的弟子主持。

穿过几座大殿,周围的民众渐渐少了起来,展昭瞧见几位行色匆匆的小沙弥奔过,疑惑的抓住其中一人问道:“诶?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还有戒贤师兄他们现在在哪里?”

几位小沙弥停下脚步,被抓住的小沙弥见来人是展昭,连忙双手合十,恭敬道:“戒……。”

一个字才出口,没等小沙弥将‘色’字吐出,便被展昭狠狠瞪了一眼,他连忙改口:“小师叔,你回来了。”

展昭年纪虽小,但因拜衍悔为师之故,辈分却高。

“小师叔,我们正要去演武场,戒贤师伯他们都在那里。”另一名小沙弥接口道。

“咦!为什么?”展昭好奇。

“小师叔,你外出了几日,还不知道寺内发生了什么事吧。”又一个小沙弥眉飞色舞道:“两天前来了一批西夏人,其中有西夏白鹭寺,承天寺的僧人,在经义佛法上出言挑衅我们大相国寺,大放厥词说我们相国寺无人,结果戒贤师伯出马,两日里将他们辩得哑口无言。”

展昭对佛经不感兴趣,但也为戒贤大发神威而与有荣焉,更好奇后续发展,说道:“然后呢?”

一个小沙弥哼了一声,愤慨道:“然后那些西夏僧人恼羞成怒,论佛不是对手,就贬低我们相国寺的武功,说什么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听到这里,展昭心知肚明了。

戒贤是戒律院首座,掌管相国寺的刑法律条,为人素来刚正古板,一丝不苟,若是对方羞辱他本人,他未必会动怒。

可事关相国寺声誉,戒贤岂会无动于衷。

“演武场!”

展昭双目放光,连宋明镜,陈若妮都顾不得了,转身一溜烟就往演武场赶去。

几个小沙弥对视一眼,皆是苦笑,其中一人瞧向宋明镜二人,问道:“两位施主,你们是小师叔的朋友?”

“不错。”宋明镜笑了笑,说道:“正好我们也对比武有兴趣,劳烦几位带一下路吧。”

等到宋明镜抵达演武场,未曾见人,先听得一阵嚣狂大笑传出:“相国寺好大的名气,武功却是不过如此,你们中原人惯会嘴皮子功夫,一旦动起手来却是软泥一块,哈哈。”

只见演武场中心立着五僧,僧袍与相国寺僧众的灰袍迥异,缀有繁复的花饰图案,其中两人是汉僧,另外三人却是胡僧,形容异于中原汉人。

周遭围观的众多相国寺僧人面色愤然,终究没到佛陀的境界,做不到心如止水,皆是恼怒的瞪着五名西夏僧,胸口像是堵着一团闷气,发作不出,十分难受。

众僧之前,两名须发斑白的‘悟’字辈老僧眉头紧皱。

‘悟’字辈已是相国寺辈分最尊,主持衍悔大师本来法号亦是‘悟法’,后来因为某些缘由更名为‘衍悔’。

这二名老僧唤作悟道,悟为,皆是衍悔大师的师弟。

两僧盯着场中心五名西夏僧人,心底也是隐隐泛起了一丝火气,先前已经战过两场,‘戒’字辈中两名武功高强的武僧出手,结果却是两战两败。

而且对方出手狠辣,完全不留情面,绝没有半点僧人的慈悲心,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仍是以重手法击伤戒能、戒空。

戒能、戒空虽为身死当场,但也身受重创,昏厥过去,现在已被带下去疗伤。

悟道大师低吟佛号,目光移转,落到身边一名面容冷肃,约莫三十许的僧人身上,说道:“戒贤,接下来就由你出手,请几位西夏来的贵客指点一、二吧。”

“是!弟子遵命!”

戒贤点了点头,神色平淡,蓦地往前踏出一步。

他身材中等,甚至还略显瘦削,面容普通,但一步踏出,众人只觉眼前一晃,戒贤已跨越数丈,迈入演武场中心。

他独身一人与西夏五僧对峙,神色从容自若,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匠气度。

见得戒贤出手,相国寺众僧精神一振,人群里更响起一道带着些许奶音的呼喊:“戒贤师兄,好好教训这些狂僧一番。”

戒贤眸光一动,扫到了展昭的身影,他眉头舒了舒,旋即又正视向西夏武僧,双手合十道:“不知由那位法师下场赐教?”

第一百零七章 大日如来咒

西夏五僧分别来自白鹭寺及承天寺,瞧见戒贤一步数丈,仍是神色如常,姿态轻松,好似闲庭散步般随意,眼中皆露出一抹凝重。

白鹭寺幻海法师嘿然笑了一声,踏前一步:“戒贤大师辩经的功夫,我等已经领教过了,自愧不如啊!只是论起武功,你们相国寺实在是稀松得紧,先前两战两败,我西夏佛宗与你中原佛门之间武功孰优孰劣,已经是一目了然,我看就不须再比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一众相国寺僧人群情激愤。

“打伤戒能、戒空两位师父,还如此藐视我相国寺,简直是欺人太甚。”

“赢了就不敢比了?他们一定是见戒贤首座下场,所以害怕了!”

“不要脸!”展昭更是义愤填膺,双手紧握着精铁短棍,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搏斗。

戒贤紧皱眉头,一时间反倒有些骑虎难下。

他素来循途守辙,从不逾矩,在对方明言拒绝比斗的情况下,他再强行出手,那就变成了意气之争,有违佛法。

可若就此罢手,对方将此战宣扬出去,亦是大损相国寺威名。

何况,对方还在言语中将这一战结果上升到了中原西夏佛门优劣的层次。

见戒贤神色踌躇,不复先前镇静模样,幻海法师嘴角浮现一抹得意。

于此同时,又一名虬髯浓密的西夏僧哈哈笑道:“幻海师兄,虽说相国寺武功平庸,但戒贤大师都站出来了,于情于理,也该给他一个挑战的机会才是……。”

戒贤目光移转,瞧向说话之人。

此僧法名银光,出自西夏承天寺,乃是一高鼻深目的胡僧,却能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话。

银光法师顿了顿,语气一转:“只不过嘛,这单纯的比武较量实在没趣得很,不如我等双方添上一条彩头如何?先前两战,你们已经输了两场,而我们这一方还有三人未曾出手,不如你们也挑出三人,再比三场,以五局三胜为限。你们相国寺若是输了,便请取出‘大日如来咒’任凭我等参阅,倘我们输了,亦会将一册秘传‘去无定指法’奉上。”

悟道、悟为两名老僧心中一震,勃然变色,终是明白这些西夏人今番突至相国寺,根本不是为了辩经参禅,论证佛法,赫然是剑指‘大日如来咒’。

“大日如来咒?那是什么?”

“闻所未闻,或许是一本佛理高深的经卷?”

围观的一众相国寺弟子交头接耳,“嗡嗡”议论起来,脸上带着疑惑、诧异等颜色。

即使在相国寺中,真正听闻过‘大日如来咒’之名的,也只是极少数的寺僧。

展昭身为衍悔大师弟子,亦是其中之一。

他脸色难看,口中轻叱道:“可恶,竟然想要‘大日如来咒’,简直痴心妄想。”

“小和尚,什么是‘大日如来咒’?”

一个清甜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透出几丝好奇。

展昭怔了怔,回头一瞧,但见宋明镜、陈若妮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近前。此时陈若妮面带微笑,俯低身子,凑过来问话。

展昭对这位看起来和蔼温柔的小姐姐还是很有好感的,但瞧见了宋明镜,又哼了一声:“这是相国寺的机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陈若妮眯着眸子,忽然伸出纤长玉手拧了拧展昭脸颊嫩肉,轻笑道:“你这小和尚,很不乖啊。”

展昭吓了一跳,像是只炸了毛的猫,一把将她的手拍开,叫道:“男女授受不亲,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陈若妮笑吟吟道:“听倒是听说过,只是在出家人眼里,不该是众生平等,何况男女之别?我只不过捏了捏你的脸,你就这么大反应,小和尚,你六根不净啊!”

宋明镜淡淡道:“毕竟是戒色大师嘛!”

陈若妮愣神,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有些岔气道:“戒色,噗哈哈……原来……原来小和尚你法号‘戒色’啊,哈哈!”

“啊!”展昭脸色当场黑了下去,神态抓狂之极,一只手挠着后脑勺,狠狠瞪着陈若妮,宋明镜二人。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戒色大师!噗哈哈!”见快将展昭惹火了,陈若妮连忙掩住小嘴,娇躯依旧隐隐发颤,连忙看向宋明镜:“宋大哥,你知道‘大日如来咒’么?”

宋明镜笑道:“‘大日如来咒’只是一本佛经,只因衍悔大师从中得到开悟,结合自身所学创出了空明掌,因而被一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江湖人以讹传讹,认定是绝世武功。”

陈若妮恍然大悟,瞧向西夏僧人道:“看来这些人就是那等对‘大日如来咒’心存觊觎之人。”

“他们也都是佛门中人,衍悔能办到的事,他们未必不能,若真得了‘大日如来咒’,或许也能从中悟出什么武功。”

宋明镜平静道:“当然,更可能是一无所获或者走火入魔。而且有我传你的一部剑经,修到大成,也未见得会比空明掌逊色。”

陈若妮嫣然道:“宋大哥教的,自是最好的。”

“胡吹大气!”瞧见他们轻视衍悔,令向来尊敬师父的展昭心头恼怒,也顾不得去管场中戒贤师兄了,朝宋明镜两人招手道:“你们跟我过来看。”

排开人群,展昭引着两人到了演武场左侧角落,但见一方高三丈余的巨石矗立。

在巨石正中处直挺挺插着一柄剑,剑身已完全没入石体内,仅留剑柄在外,锈迹斑驳。

而就在这柄剑旁边,却是一个细长的孔洞,不知入石几许。

陈若妮仰头瞧着那剑柄,跟着宋明镜修习剑法,她的眼力也是见涨,瞳孔一缩,吸了口气道:“好深厚的内力,这剑难道是衍悔大师打进去的?”

展昭哼了一声:“九年前,武林第一高手龙千山前来挑战我师父衍悔大师,两人大战了一天一夜,最后龙千山把剑插了进去!”

他手中精铁棍一扬,指向巨石上的孔洞,看向宋明镜,傲然道:“但我师父的剑,全部都打进了石中。现在,你还认为自己能够挑战我师父吗?”

宋明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缓步走到巨石前,手指触摸着冰冷坚硬的石壁,身形忽然之间拔升而起,已到了巨石中心处,蓦地朝着剑柄屈指一弹。

一弹指,力发千钧!

当啷!

只听一声急促而清脆的颤鸣,火花溅射四散。

“嗡!”

那剑柄一震,如同凿穿豆腐一般,“嗖”的穿射入巨石之中,随即又听“噗”的一响,石屑乱飞,一口铁剑竟从厚达丈许的巨石背后飙射而出。

犹为等铁剑落地,宋明镜身形如同闪电,移形换影,同时到了巨石另一边,伸手一抄,铁剑就到了他掌心。

随即身影一闪,宋明镜化作一抹惊鸿掣电,蓦地窜向演武场中心。

此时正听戒贤面色冷肃,与幻海、银光等僧说着:“出家之人岂有赌博的道理,何况‘大日如来咒’乃本寺根本……。”

他话未说完,一股凌厉摄人的风压已袭卷过来,搅得场中六人衣袂猎猎作响,烟尘荡开。

“小孩子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宋明镜身形凌空飞落,一剑迎风斩下,扫向幻海,银光等西夏五僧,森寒气机迫得他们遍体生寒。

“本人宋明镜,特来相国寺讨教衍悔大师高招,还请现身一见。”

声如浪涛,一波接一波的涌动滚荡,刹那间传遍全寺上下。

第一百零八章 剑气

宋明镜这手弹指击剑,剑穿巨石,如影随形的功夫实在是高妙已极,或许还算不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却也足以震惊当代了。

展昭,陈若妮二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他人已扑入场中,一剑荡开,寒意如凛冬笼罩全场。

那口龙千山所遗留的精铁长剑如同从久远的尘封中复苏,在宋明镜掌中嗡嗡剧颤,斑驳铁锈雨点般剥落,绽放出凛冽寒芒,灼人眼目。

唰!

宋明镜执剑在手,也未曾施展何等精妙剑招,虚空一剑下斩,却如同江浪侵袭,潮升涛涌,自然而然间便孕出了沛然难当之巨力。

幻海,银光等西夏五僧,连同戒贤在内,只觉满目缭乱,剑气砭骨生寒,肌体有若针刺,更有股磅礴如山的压力袭来,齐齐骇然色变。

“何方高人——。”

幻海僧发出一道短促的惊呼,口鼻已被劲气充满,戛然而止。

那剑光来势太疾,宛似飞星破空,剑影在眼前幻化万千,分明是单人独剑,戒贤,西夏僧等六人却同时生出被针对的可怖感受,遍体生寒,只觉下一刻便要被一剑贯穿。

咄!

戒贤一声厉喝,双臂扬起,宽大的僧袍瞬间被气劲充满,鼓荡起猎猎罡风,簌簌狂响迎向那道飞袭而至的剑光。

西夏五僧亦是各施绝技,拳掌并出,更有一名番僧一撩袖管,掣出一口遍体银亮的戒刀,猛地斜劈出去。

顷刻间,六人的攻势撞碎了剑光,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好似气球爆开,随即绵绵如丝,细若牛毛的剑气轰然沸泻了出去。

那一道道剑气锋锐肃杀,凌厉无匹,只是凌空一绞,舞刀的番僧便是一声惨叫,半截血淋淋的手臂飞上了半空,那口戒刀亦是“崩”的一声脆响,于空中碎裂成了数截。

噗噗噗!

另外四名西夏僧踉跄跌退,胸腹之间衣襟破碎,坦露出的肌体上尽是是被剑气割裂开的伤痕,深可见骨。

这还是那使刀番僧首当其冲,以戒刀挡下了最为凶戾的首波剑气,否则他们只会伤势更重。

只是使刀番僧也因此付出了半截手臂的代价。

唯有戒贤一身武功较诸西夏五僧更胜一筹,一见锋芒难当,趁势而退,只被绞碎了两只袍袖,将两条光溜溜的手臂显露出来。

“剑气?!”

戒贤稍稍站定,瞧向缓缓飘落场中的宋明镜,神色惊疑,一张冷硬的脸庞上泛起了难以置信。

武林之中,能够将内功练到收发自如,运用于兵器之上,已经堪称天下第一流的高手,遍数江湖武林,海内域外诸国,这样的高手也找不出多少个。

戒贤自己也是处于这个层次内。

而能将无形无质的真气化成有形之物,形诸于外,破坚损兵,伤敌斩人,这样的武功,戒贤从来只在一些江湖异闻之中听过,即使他师父衍悔大师也未修成。

戒贤怎也想不到竟会在今日见识到传说之中的“剑气”,且身怀如此奇功者瞧来还这般年轻。

嘭!

另一边那使刀番僧遭逢重创,手臂被斩,体内更有丝丝缕缕的剑气侵蚀而入,于经脉穴窍内横冲直闯,番僧气机散乱,根本抵御不得,脸色惨白中闷哼一声,昏死当场。

“啊!银松师弟!”

银光僧急呼一声,顾不得自身伤势,快步上前,探手触及银松僧胸口,指尖劲力涌动,奇快无比的点了几下,随即“嗤啦”一声撕下一段衣袍,在银松僧断臂处撒上伤药后包扎起来。

但他脸上神色不见丝毫放松,依旧是一片凝重,银松虽然暂无性命之忧,可他体内那肆虐的剑气若不能及早驱逐,这一身修为十之**得废了。

只是“剑气”之说在片刻前,对于银光等人而言,都只是些虚无缥缈的武林轶闻,又哪来的本领去将那“剑气”镇服驱离出银松体内?

念及此处,银光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场中的宋明镜,瞳孔收缩。

幻海等西夏三僧亦是震骇难言,心头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连身体都似触电般微微战栗。

“发生了什么事?场中多出的那人是谁?”

“咦!你们瞧那番僧一条手臂断了……。”

演武场内喧哗大作,周遭一个个围观的相国寺僧人神色惊惶,疑惑不解的望向场中心,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觉莫名其妙。

宋明镜出手之速纵非风驰电掣,但也不是寻常武人所能捕捉,这些相国寺僧人虽然大多身怀武艺,可真正瞧清方才一幕的也就悟道,悟为以及‘戒’字辈的几个高僧而已。

正因如此,他们也同样感受到了惊悚。

“这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修成了传说中的剑气绝学……宋明镜?!闻所未闻!”

“悟”字辈两位高僧对视一眼,都瞧见了对方眼中的忧虑与不安,此人大声向师兄衍悔邀战,来者不善啊!

九年前当时的武林第一人龙千山也曾气势汹汹而来,那时也恰是在这演武场内,与衍悔大师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两大武林中最为顶尖的高手交手千招以上,最终龙千山仍以一招之差败北,可即使龙千山剑法独步武林,似乎也没有这剑气之锋芒璀璨。

幻海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惊惧,踏前一步,盯视宋明镜:“我等与阁下远无瓜葛,近无仇怨,阁下何以出此毒手?阁下若不……若不拿出一个说法,我……我西夏白鹭寺、承天寺一脉也不是好欺的。”

他虽然说着讨要说法,只是语气里实无多少底气,面上神情阴沉不定,即使是一些普通寺僧都看出了色厉内荏的味道,顿时间引起了一连串嗤笑。

幻海等人听得面庞一阵青一阵白。

悟道、悟为二僧挥了挥手,止住了寺僧们的笑声。

宋明镜仅是瞥了幻海一眼,接着便不作理睬,他出手一剑只是为了试探这几人的水准而已。

西夏来的这五僧以及戒贤虽然皆为凡流,但一身武功相对而言也算不弱了,西夏五僧皆为中品,戒贤则是可称上品高手,当然,距离超凡领域尚有着不小差距。

“戒贤师兄,你没事吧?!”这时候展昭“蹬蹬蹬”急匆匆跑进场中央,关切的问候了戒贤一声,又瞪着宋明镜:“喂,你为什么打戒贤师兄?”

第一百零九章 衍悔大师

展昭初生牛犊不怕虎,哪怕见识到了宋明镜的惊人绝艺,却也并不害怕,此时‘恶行恶相’的瞪向宋明镜,倒颇有几分张牙舞爪的意味。

“展昭!”戒贤按住展昭的肩膀,深深看了宋明镜一眼,低声道:“他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戒贤摸不准对方武功深浅,可先前一剑中并无杀气他还是能感觉得出,否则他也不能那般轻易脱身。

随即戒贤沉声开口:“阁下莫非也是冲着大日如来咒而来,以阁下之武功,又何必盯着那等俗物?”

宋明镜一弹掌中长剑,剑体顿时清越作响,宛似龙吟凤鸣,他笑道:“大日如来咒我还不放在眼里,我此行只为了一会衍悔大师的空明掌。”

戒贤略一默然,速即双手合十,眉目低垂道:“师父年事已高,这些年潜心佛法,早已放下了争斗之心,阁下若要见识相国寺武学,小僧愿意代劳。”

宋明镜哑然失笑,接着摇头道:“你想得太多了,我为论武而来,非是杀伤,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戒贤一眼,淡淡道:“你这和尚天资虽高,但心思太重太杂,就算是一块玉石,掺了太多杂质,那也只是一块废料罢了!若不及早醒悟,武功佛法临到头也不过是一场空。”

戒贤浑身一震,在对方那双清幽的眸子前,有种被看穿一切的可怖感受。

“退下吧!”

宋明镜一挥袍袖,目光瞧向了戒贤身后,倏尔就有一把略显苍老的嗓音从那方向传出:“戒贤,还不多谢居士教诲。”

便见一须发斑白,眉目慈和,年约七旬的黄袍老僧双掌合十,越众而出,不疾不徐的自场外缓步踱来。

“方丈!”

“师父!”

一众僧人纷纷恭敬行礼,侧身让开一条通道。

这老僧正是相国寺主持衍悔,他缓步抵至近前,朝宋明镜施礼道:“阿弥陀佛,衍悔有礼了。”

“大和尚不必客气,你这么多礼,我反倒不好意思出手了。”宋明镜笑了笑道。

衍悔目光自宋明镜掌中长剑掠过,自然认出这是昔日老对手龙千山的佩剑,不觉就又回想起了九年前那次惊心动魄的对决。

龙千山强索大日如来咒不成,蛮横出手,衍悔无可奈何之下唯有应战,双方大战一昼夜,他才抓住龙千山毫厘之间的破绽,一击得手,奠定胜局。

虽然胜了,却也属实不易。

想到这里,衍悔叹息一声:“居士若能这般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佛门善地,打打杀杀终究是损了修行。”

宋明镜淡然道:“大师修的是佛法,我修的是武学,佛法是道,武学亦是道,我千里而来只为见识一番空明掌,大师总不好让我空手而回吧。”

衍悔目注宋明镜,摇头道:“居士成就了‘剑气’绝学,武功之高明可谓老僧平生仅见,老僧这点微末功夫又怎敢与‘剑气’争锋?居士倘想从中获益怕是徒劳一场。”

一旁的展昭听到衍悔自承不如的话语,脸上有些气闷,但一想起先前宋明镜那惊鸿一现的剑气,简直是摧枯拉朽般的将戒贤,西夏五僧等六大高手击溃,又开始为自家师父担心起来。

“博采众家之长,能有一点收获算是一点,我不嫌少。”

宋明镜不为所动。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从最开始的加点能力,金刚不坏神功再到获得七杀真经以及赤天绝手,他这一身本事得来虽然也算经历了些波折,可较诸寻常武人而言,仍然太过容易了。

正如一个破落户骤然暴富,其中欠缺了一个熔炼的过程,哪怕拥有‘万贯家财’也不懂得如何正确利用。

想要摆脱这‘暴发户’的身份有两种方法,要么用时间去磨,缓步消化,最终融会贯通,彻底掌控一身修为。

但宋明镜不想用这种法子,这会消耗大量时间。

第二种则是以战养战,不断寻求与高手交锋,在争斗厮杀中打磨自身杂质,去芜存菁。

宋明镜选择了后者。

见无法改变对方态度,衍悔轻叹一声:“也罢,如此就请居士指点一二!”

“请!”宋明镜执剑而立。

衍悔双掌合十,本是浑浊的双目中陡然有精光闪烁,他袍袖无风自动,像是充气球般鼓胀起来。

眼见一场顶尖高手的对决即将上演,演武场上一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鸦雀无声。

幻海,银光等西夏僧被宋明镜一剑击溃,颜面无存,心中本已有了溜之大吉的念头,现下瞧见这一幕,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默默退到了一旁观战。

除了昏迷的银松,四僧皆是目光闪烁,只盼着宋明镜与衍悔两败俱伤,届时非但有机会报一剑之仇,大日如来咒也未尝没有得手之机!

“且慢!”

正在气氛紧张之际,一声大叫传出。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展昭。

展昭涨红了脸色,看向了宋明镜,说道:“你拿着剑和我师父赤手空拳比武,这……这不公平!”

宋明镜似笑非笑道:“那小奶猫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公平?要不你现在去为你师父取一口兵器过来?!”

“我师父擅长的是掌法,你仗着兵刃之利,就算是侥幸胜了,那也没什么好得意的,除非……除非你也弃了兵器,只较量拳脚功夫,才能教人心服口服。”展昭争辩起来,只是声音里透着些底气不足。

宋明镜笑道:“大师,你这小徒弟对你倒是真心实意,关切得紧。”

对于展昭的想法,宋明镜洞若观火,无外乎是觉得他没了长剑在手,就无法施展‘剑气’,也就少了对衍悔最大的威胁。

只是展昭毕竟是个耿直少年,面皮薄,若不是实在担忧师父,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人弃剑不用的话来。

何况衍悔虽以空明掌名震武林,但他同样精通相国寺诸般绝技,刀枪剑戟样样会用,一身剑术造诣未必就弱于掌法。

衍悔慈爱的看了展昭一眼,摆摆手笑道:“展昭,不必多说!”

又对宋明镜道:“出家之人输了赢了又如何?我这徒儿胜负心太重,倒让居士见笑了。”

“少年郎若不意气风发,争强斗胜,那算什么少年?”

宋明镜反手一挥,手中长剑便如利矢般倒蹿而下,“噗嗤”一声,没入脚下石板之内,直没剑柄。

“不过念在他这一腔尊师重道之心,我就成全了他吧!大师,接拳!”

一语未落,宋明镜右手大张的五指猛然收紧,像是将周遭数尺内的气流尽数包裹了进去,发出“嗤嗤”呼啸之音,倏地横击而出。

第一百一十百章 空明

宋明镜修行之路始于方谬神探世界,初时习练警队搏击术,其后又历经少年王、方世玉、棋武士三个世界,以现下的眼光观之,警队搏击术的擒拿技击法门实是过于粗陋了,是以早就弃之不用。

他如今施展的拳术源于棋武士世界的诸葛十八。

诸葛十八,十八般武学样样精通。

自诸葛十八密室中,宋明镜搜罗出的大量武学精要对他的进益,某种角度来讲并不下于获得七杀真经以及赤天绝手秘笈。

七杀真经及赤天绝手提升了他的上限,而前者却补全了他的底子,夯实根基。

砰!

宋明镜足下真力激发,坚硬的青石地板“咔嚓”崩碎,石粒溅射,利矢般朝着四面八方激打出去,迫得戒贤,展昭等人不得不退避数丈外观战。

随之宋明镜借着那股爆发性的力道,身形如飞梭穿空,眨眼间掠过五六丈距离,直抵衍悔大师近前。

他右手成拳,蕴含真劲的一拳隔空击去。

呼啦!

自有一股压迫力十足的拳风先至,刮拂得衍悔大师白须白眉飘扬而起,面目也是不住抖动,仿佛麻木了一般。

“阿弥陀佛,好拳法!”

衍悔大师口喧佛号,神色动容。

衍悔未曾出家前,俗家名唤高飞虎,昔日和一结义兄弟杭天豹纵横西川,鲜有抗手,在绿林中闯出了‘西川虎豹’这一响当当的名头。

后来因厌倦了江湖厮杀,又被相国寺上代主持点化,他一朝醒悟入了空门,赐名‘悟法’。

奈何命运弄人,他后来犯了色戒,在思过崖忏悔数载,虽从大日如来咒中悟出了空明掌绝学,但为了让自己铭记过错,亦将法号更名为‘衍悔’。

是以衍悔并不缺少江湖阅历。

可就算是他数十年的见识,如此刚猛霸道的拳法也是平生首见,对方拳势中所挟带的那股摧枯拉朽的气韵,简直就是横扫无忌,哪怕是面前有一堵铜墙铁壁也能一拳捣个窟窿。

衍悔旋身而起,两只宽大的袍袖如同双翅轻扬,清风徐来,他身形已如柳絮般轻飘飘朝后飞出。

衍悔虽被武林中人奉为当世武功第一,但他这些年来潜心佛法,早没了壮年时的争胜之心,更不在意些许虚名。

因此面对宋明镜这力发千钧的一击,他选择的不是硬抗,而是避其锋芒。

身形飘飞半空之际,衍悔双掌乍合即分,左掌一推,一股虚虚实实,缥缈无定的掌力破空击出,沸腾空气,似缓实疾的击向宋明镜胸口。

右掌一托,仿佛佛堂中的明王托塔,倏地迎向宋明镜的拳势。

不过这一掌依旧不是硬撼,而是带着一股绵软如溪流的力道,以至柔之力包举刚阳,意图将宋明镜的拳力导向虚空,化解于无形之间。

“好!”

宋明镜眼神一亮,赞叹出声:“大师的空明掌果然没教我失望!”

所谓‘空明’是佛法中的禅境,放在武学理念内亦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战斗智慧,讲究是心性圆湛,清灵澄澈如真空,如此自然能够照见微尘,即使在生死一线的厮杀中也能保持心灵之中不生出丝毫负面情绪。

这种境界,现在的宋明镜也达不到。

当然,衍悔大师将自己的掌法命名为‘空明掌’,也并不是说他的修为就达到‘空明’之境了。

说话之间,宋明镜不闪不避,左手竖掌作刀,挥手下劈,衍悔大师击向他胸口的空明掌力好似裂帛,嗤啦一声被一刀两断,散碎的劲气四溢。

同时间衍悔大师导引的拳力也到达了半空,空气“嗡”的一声剧颤,掀起肉眼可见的涟漪,丈寻方圆内的气流好似变成了水花,猛地朝着四面八方掀起。

烟尘飞扬之中,轰然震爆声方才传出。

这是真劲与气流乍然碰撞下发出的轰响,宛似一道炸雷震响在场中所有人耳畔。

“啊!”离得稍近,功夫较弱的一些相国寺僧众只觉脑袋一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身形摇摇欲坠。

“好厉害的内功。”展昭咋舌不已,掌心中捏着一把冷汗,目光一瞬不瞬的注目场中,为自己师父担忧。

“喝!”悟道禅师一声大喝,发清亮洪音,犹似晨钟暮鼓,令不少头脑眩晕的僧众为之一振,但听他高声道:“众弟子听令,速退出演武场三十丈外。”

而此时半空中的衍悔大师身子后仰,手掌轻颤,饶是他以空明掌将宋明镜大部分拳力引入虚空,残存的小半力量仍然让他被震得体内气机一乱,直接从空中栽倒下去。

不过衍悔大师终究内功醇厚,足尖方一落地,立即慑服了散乱的气息,袍袖飞扬,双掌如同穿花蝴蝶,左右旋舞,幻化出数十上百道掌影,铺天盖地的罩向了宋明镜周身上下。

宋明镜单掌一进,如同一柄利刃直入中心,锋锐的气劲喷薄而出,肆意绞杀,直将那一只只‘蝴蝶’撕成粉碎。

噗噗噗!

拳掌在一眨眼间不断碰撞交击,劲气宣泄破鸣,震得周遭气流不住聚散。

“咦!”

衍悔大师却是心中诧异,感受到了宋明镜掌下力道消减,远不如前番的攻势,他微一思忖,旋即便明悟过来。

宋明镜微微一笑,先前与衍悔气劲一击,他已然试探出了衍悔的功力,确然要胜过戒贤一筹半筹,但相比起已跨入超凡之境的他来说还是要弱了不少。

宋明镜若是战力全开,衍悔未必是他十招之敌。

只是宋明镜非是为争胜而来,而是为了以战养战,精炼武道,是以立即压制了自身功力,仅以衍悔相仿的功力迎敌。

这下子衍悔老道的经验立即发挥了作用,非但没有落在下风,反而在招法上隐隐占据了优势。

宋明镜拳、掌、爪、指变化无定,一种种精妙武学轮番在他手中展现,忽而是势大力沉的拳法,忽而是能开碑裂石的掌力,忽而又化作碎金切玉的爪法及指法,可无论他招法如何变化,衍悔皆是以一双肉掌迎战,将空明掌运使得出神入化,虚实转换之间,将他的一切武功悉数化解。

“好!好好!”展昭只以为衍悔占得了上风,忧虑一扫而空,眉飞色舞,拍手叫好不绝。

唯有戒贤,悟道,悟为等几位功候精湛的高僧紧蹙眉头,神情沉凝而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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