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九尾小狐娘 - xp1024.com
《独宠九尾小狐娘》


第一章 狐狸媳妇儿

“爷爷。”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山脚响起。极光转过头,笑的一脸慈祥。他背着一背篓的草药,微有些佝偻的身子微微伸出手。牵着已经跑不动的时烬。一步一步,缓慢而矫健的上了山。

“爷爷爷爷。”五岁的小时烬高兴的喊着。

极光慈笑着点点头,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一尘不变的回答:“爷爷在呐。”

似乎最美的时光也莫不过于次,一老一小,大手牵小手走在山涧之中。听树上鸟鸣,听河溪飞溅。路过小溪,小时烬一颤一晃地小跑过去,将小溪里的清泉勺在手里,再一把向极光泼去,直到把极光的布衣打湿半截,他才肯罢休,朝极光做一个调皮的鬼脸,拍拍屁股逃似的像山顶冲去。

极光也不恼,笑呵呵地陪他打水仗。时烬水润的小脸肉嘟嘟的,做鬼脸的样子特别可爱,逗得极光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两颗仅剩的大黄牙。

极光不是时烬的爷爷,甚至连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时烬还是喜欢叫他爷爷。他是极光从山脚下捡来的,但却又不是弃婴。因为没有什么人敢把孩子扔在这险象横生的广原山,这个婴儿的右侧脖颈上有个血色六芒星的胎记。从他出现在极光面前的那一刻开始,极光就知道,他的名字,叫时烬。

山腰的树木长得尤为茂盛,成山成片的树林铺天盖地的肆意生长着,映入眼帘的一个劲儿全是绿色,美得让人不禁想在这山间就地取材,寻一处溪林相间处,搭一座木屋隐居于此,不问世事。山泉哗啦啦地淌着,撞过石头击起的水花溅在皮肤上,凉滋滋的,好生清爽。

“爷爷,我刚才做的鬼脸吓不吓人?”小时烬一脸憧憬地望着老人,水灵灵的那双眼睛睁得老大。

极光笑着点了点头,不断应允着:“吓人,吓人。烬儿的鬼脸最恐怖了。”

每到这时,时烬的脸都会笑成一朵花。

这儿是广原山,以山为中心,方圆百里树大溪清,繁茂得像是人间仙境。这儿是人间有名的净地。山水鸟兽,和睦齐鸣。山间走过一只老虎,外表凶猛可性格温顺。小时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老虎直接把脑袋蹭到他的掌心之中,一副“求爱抚”的小猫样。温顺地不像话。

“爷爷快看,大狐狸回来了。”时烬指着不远处的仙狐欢快地在原地蹦跳,扯着极光的袖子不停地叫嚷。

广原山是座仙山,其山林之间灵气团团萦绕,会吸引一些九尾、仙鹤什么的也很正常。极光早已见惯不怪了,但望着时烬欢快的笑颜,他也还是跟着笑了笑:“去跟它打声招呼吧,它也很想你了。”

“嗯嗯。”小时烬用力点了点头,朝着九尾的方向飞奔过去。

“失宠”的老虎规规矩矩地站在极光旁边,褪去了一身棕黄色的虎皮,现出了真正属于它的黑纹白虎皮。

“小家伙跑得真快。”它说道。顺便把老人卸下来的背篓主动背上,准备跟着他们一齐上山。

老人揉了揉它的脑袋,原本佝偻的身子也挺直了,一股仙风吹过,极光一把褪去了老态病虚的模样,换上了紫色的长衫,干净齐整地立在那儿。横眉长须,仙风道骨。一副上仙下凡的模样。

“你猜猜烬儿以后会修成何魂?”他问身旁的白虎。

“狐魂吧,毕竟他与九尾相处的时间最多。”白虎想了想回答道。

远处,小时烬还在和九尾玩得欢快。九尾很不老实,趁着时烬坐在它背上的空隙,翻身将他摔在地上,再锢住他的四肢,扑在他身上,一个劲儿地舔着他的小脸蛋。

“大狐狸别动……唔……爷爷……唔……”时烬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任由九尾趴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九尾是烬儿的三世情人,这一世也是来广原山寻夫的。”老人捋了捋长须,眼里尽是笑意:“只是这一世,这千年狐仙想再续前缘,恐怕得耗点时间咯。”

说完,又轻轻拍了拍白虎的脑袋:“走吧,上山。”

白虎点了点头,朝着九尾的方向咆哮一声,声音不强不弱,刚好可以传到九尾耳朵里,意犹未尽的狐狸四处张望一番,这才发现身后不远处那个紫色的身影已经慢慢朝它走来,它连忙从时烬身上下来,一把叼住他的后衣领,向上轻轻一甩,时烬稳稳地落在它的背上。

“嘿嘿,叫你欺负我,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时烬自然知道是爷爷的气场把九尾吓到了,不但不恼,反倒狐假虎威的拍拍九尾的脑袋,愣是把牛吹上了天:“我爷爷可是当代的神族都要礼让三分的上仙……”

爷爷是神仙,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不但知道爷爷是神族,还知道他是上古的神。不过,时烬也就只是知道字面上的样子,关于“上古”所蕴含的真是含义,他就不得而知了。

V星球的主流生物不只是普通的人类,或者说,人类根本算不上这个世界的霸主。在神魔共存的V星球,掌握最大领导权的,还是神魔两族。

林间的阳光穿过树林,茂密的树林不断往上冲的树叶密密麻麻,各大枝条卡在一块,只留下核桃仁大小的缝隙透过一丝阳光,映照在地面上形成斑斑亮点。时烬潇洒地骑在狐狸背上,一摇一摆地晃着,嘴上哼着小曲儿,俨然一副仗剑走天涯的气势。就差没在腰间佩把长剑,别个葫芦了。

极光带着白虎跟在后面,满脸慈笑地看着他与狐狸嬉戏打闹。时烬很喜欢狐狸身上洁白的毛,摸在手心里,痒痒的,很柔软。

“狐狸姐姐。”

“嗯?”

“你真的好漂亮。”时烬一本正经地说道,手上还在不停地比划着:“就跟天上的圣物一样。”

五岁的小脑袋想不出形容美的词语,想不出撩人的情话,更作不出“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这样的绝世美诗。可九尾听到耳朵里,心里还是像沁了蜜一样甜。

“狐狸姐姐,”时烬继续说道:“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噗——”

九尾哭笑不得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已经是这个小屁孩儿第两百次说要娶它了。它该怎么说?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本来就要嫁给你”吗?还是傲娇地回复“小姐姐不要你”?想了半天,好像都不大好。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摇到一半又觉得不对,被迫性地点了下头。还是先让这小家伙闭上嘴再说吧。

“诶,你这又摇头又点头是啥意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时烬一看它回答地模糊不清,立马就急了。连忙拍拍它的脑袋,连珠炮弹似的逼问道。

九尾被拍得受不了,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以往关于此类的问题,它都是一概拒绝的。然后就要遭受一路的哭襟泪袖,一顿接一顿的苦言泪弹说得它好像欠他多大一笔情债似的。唔~~它现在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为了不再被这小屁孩儿说成是负心渣女,九尾决定忍辱负重地点头。

它简短地“嗯”了一声,又立马闭上嘴,只希望这小祖宗能安分点。

不过……它真的低估了他缠人的实力。

“你同意了?”

“嗯。”

“呜啦啦啦啦啦~~”时烬笑得更欢了,一副“我告白了两百次终于成功了”的表情。几乎是激动地喜极泪涕:“那,你答应嫁给我就得做我媳妇儿。虽然现在是早了点,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以后我就不能再称你为狐狸姐姐了,直接叫你媳妇怎么样?”

他贴在它耳边,鼻尖的气息悄悄呼在它的脸上,温热的气流蔓上它的侧脸,惹得它耳根渐渐发烫。在旁人眼里他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可在它眼里,他是它的三世情人。

一抹羞涩的绯红慢慢爬上耳颈,它脸上紧绷的神色再也绷不住了。

“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时烬笑嘻嘻的望着它,眼里尽是满满的套路。还没等九尾回答,他直接再次抢过话头,说道:“我说媳妇你说哎,媳妇。”

“哎。”

九尾跟着稀里糊涂地哎了一声。回过神来一怔,看到捧腹大笑的时烬才明白,自己这是被套路了。

“哈哈哈哈哈,青儿告诉我的套路果然有用,狐狸姐姐终于被骗了。诶,不对。”时烬笑过了头竟忘了重点,察觉过来立马改口道:“不是狐狸姐姐,是媳妇儿。”

九尾:“……”

……

时烬嘴里的青儿指的是寄居在他们家里的一只青蛇,生得姿态妖娆,修成人形也是婀娜多姿魅力不减。

在广原山的山顶,修建了一座砥瓦庙宇,占地百亩,庙高耸天。偌大的庙宇只住着极光与时烬两个人,后来也来了几只天兽。青蛇是其一,九尾与白虎为其二,还有一位是一只仙鹤。四兽与时烬一起,在极光这里修仙习武。

“烬儿,你今年也年过五岁,按武法之习来说,也算是到了习武之龄。进来吧,选一门你喜欢的秘术,我来带你修炼。”

极光将时烬带入庙宇,大手一挥,洁白的墙面立刻像剧燃一般华为灰烬散去。迎面扑来的便是新一层墙面上齐全的武法。各式各招,各门各派,应有尽有。这面被写的密密麻麻的幻墙几乎将天下武法尽数描绘了出来,正的邪的都有。时烬在广原山生活了五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一幕,不免惊得瞠目结舌。

九尾走了进来,这面幻墙在它刚来的时候见到过一次,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也被这聚奇集精的幻墙震撼良久。

极光望着他,清冷的双眸悠然一变,从瞳孔之中发出两道金光,刺眼的光芒晃得时烬睁不开眼睛。九尾知道,极光这是在洞察他的灵魂体质。

半晌,金光消逝。

回过魂来的极光怔了怔,嘴里喃喃细语:“你果然是鸳鸯体质。”

虽然在山脚捡起他的时候极光就有所预料,但当他真正看到时烬的灵魂时,还是不免有些吃惊。

“爷爷,什么是鸳鸯体质啊?”小时烬奶声奶气地问到。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孩儿一有不懂,就喜欢缠着老人一直问。

只是这次,陷入沉思的极光没有回答他。

时烬才五岁,以人类的年龄来看,“涉世未深”这个词都不能用在他身上。连广原山都没下过的时烬活到现在到达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脚,再往远处走,爷爷就不让了。对于何为“鸳鸯体质”,他当然也就半点不知。

只不过,年方五岁的小屁孩儿不了解,修行了千年的九尾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谓的鸳鸯体质在外形上与旁人不同表现在眼睛的瞳色上。一般人两只眼瞳只有一个颜色,而鸳鸯的人却有双色。他们的瞳孔在童年时期与常人无异,只有步入少年才会差出分别,这也就是为什么极光在之前不敢确定的原因。

常人学武学法,顶多学习一种系派,再多学一派就会神行俱毁。可鸳鸯系不同,他们学习的能力被局限于他们眼瞳的颜色,就好像左手持火,右手结冰的鸳鸯武者的眼睛瞳色为左红右蓝一般。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每一个鸳鸯体质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世界的祸害,就像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罢了。”

极光无奈地叹了口气,再一挥袖,幻墙上密密麻麻的武法之术立马消失不见,幻墙又变成了一面普通的粉刷墙面。

“只要你以后好好运用你的能力,到也不会成为世界的祸害。”极光叹道。

“师傅是否看出时烬的瞳色?”九尾走过来问道。瞳色关系着鸳鸯武者可以学习的术法,弄清楚瞳孔的颜色对于鸳鸯体质来说很重要。

极光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摇头叹息,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章 下山

十五年后……

在竹林修完课程回庙的时烬骑在九尾的背上,一摇一晃地上了山。二十岁的时烬已经长成了一名青年该有的模样,深邃的凤眼瞳色越发清晰地显现出来,左眼的血红与右眼的暗色依旧显得不详。白皙的脸廓线条开始变得分明,不再是童年时的肉墩儿,严酷的训练如刻刀一般把他雕成了一副男模的高挑身材。

“媳妇儿,老头子说再过几天我就可以下山了。到时候就可以跟这苦逼的修炼生活说拜拜咯!”时烬兴奋地高举双手,一副庆祝胜利的样子。

“是叫你下山做任务,又不是叫你去玩。”九尾满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心中不免腹诽:都长这么大了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性格,真是白费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它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他叫它媳妇儿,从十五年前被他套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这么喊它,这一喊就是十五年。刚开始的时候它还会瞪他一眼不理会他,可后来时间长了,喊着喊着它竟也习惯了这个称谓。

“诶,媳妇儿,为什么你修行了千年还是没有修成人形?”又是这个每日一问的问题。

九尾白了他一眼,心中已经无力吐槽了,每天都要问一遍,这家伙是有健忘症吗?但它还是耐下性子回答道:“因为我以前救人伤了元神,修行剧毁,所以才来广原山重修。”

它是这样说,时烬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它没有说:我来广原山不是因为仙山的仙气有助修炼,而是因为你在这里。

“嘻嘻,我的媳妇儿就是善良,为了救人不惜伤及元神。”

“……”

九尾干笑两声,表示勉强接受他的赞美。他又何曾知道,它的元神是在他前世时为了救他而毁灭的。看他乐成那样,明显是不知道了。

“哎。”九尾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心爱的人付出了全部,可他却浑然不知。他此刻的笑脸在它看来,莫名有种讽刺的痛。

而骑在它背上摇晃地正欢的少年,显然没注意到它脸上的无奈。

“媳妇儿,那你得早日修成人形。”时烬凑到它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比起抱着一只狐狸,我更喜欢——”他抱着它的脖子,嘴角浮起一丝妖魅的邪笑:“抱着一个美女睡觉。”

“……”

九尾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晚上都抱着我睡的觉吗?诶诶诶,你说就说啊,凑上来亲我是怎么回事?

广原山的山路他们每天都在走,一人一狐就这样休闲地走了十五年。他已经不会再像起初那样迷路在山间,一切都显得顺畅,一切都过得自然。不一会儿,他们就回到了庙宇。

“咦?今天老头子不耿直了,都不来门口接我一下。”时烬从狐背上跳下来,拍拍狐背上洁白的毛,四处张望了一番也没看到极光的身影。心猜这老头儿应该是在里屋喝茶去了。

“走吧。”时烬柔声说道。九尾“嗯”了一声,便跟着他进了里屋。

今天的广原山来了客人,这倒是件稀奇事。

广原山作为仙山净地,山水鸟兽,环绕林间,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河里游的应有尽有。奇异的生物为这座青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再加上山间本就草木滥长,小路甚少,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在这万险山间中迷路。所以,十多年来没多少人敢光临这座仙山。

曾经也有过成功上山的人,但极光说那是时烬的亲兄弟,是来这里探望他的,似乎也是神族。

“哟,来客人了?”时烬走了过去,十分礼貌地伸出右手。

来广原山做客的人也不少,不过那都是能够上天下地的人物。像今天这样穿着都市大众西服的普通人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西装男子也从木椅上站起来,友好地回握他伸出的右手,两人皆以微笑对立。握过手后,时烬拿出一个主人家的姿态,指着客人身后的木椅:“坐。”客人抿唇一笑,随即端庄地坐了下去。

一堆客套话过后,时烬贼笑着朝极光丢去一个眼神,明显就是在说:“看吧,我虽然在你的礼仪课上打呼噜,但真正应付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然后在极光赞许的笑容中潇洒落座。

说实话,时烬今天的举动异常热情,热情地站在一旁的九尾被惊得说不出话。

它悄悄小跑到他旁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不会认识他吧?”

不然你怎么一副见到老熟人的样子?

时烬笑了笑,把它抱到自己大腿上,伸出揉了揉它的脑袋,没有回答。

九尾见他不说话,也不好多问,只好安静地趴在他的腿上任他抚摸着自己的毛。

“既然烬少也回来了,那就顺便表达一下想法吧。”西装男子见时烬落座,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烬少怎么想?”

虽然不知道这西装男子为什么很恭敬地称他烬少,但时烬听到耳朵里还是很高兴的。烬少……嘿,有没有一种豪门少爷的既视感?

极光笑着摇了摇头,对西装男子说道:“哪儿有别人一坐下就问他干不干的?烬儿大概连发生了什么都还不知道,你让他怎么回答?”

说完,又对着时烬,满脸慈笑地解释:“徐氏集团的总裁最近遇上了*烦,这位先生是来请你下山的。”

时烬点了点头,他以前也下山去做过任务,但老头儿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啰嗦,这次突然说这么多,或许这次的任务真的有些不对劲。

这时,屋外的三只天兽一摇一摆地走进来,一时间,整座庙宇仅有的几只活物都聚集在了大堂之中。

化为人形的仙鹤穿得一身墨色长衫,古风似的长发翩翩若仙。整个人往那儿一站,俨然一副古代书公子形象。

“我反对阿烬下山。”仙鹤第一个提出了反对:“他从出生开始就待在山上,这广原山本就是一座古山,与人界都市的现代化风格截然不同,阿烬会不适应的。”

极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青蛇一蹭一爬地蹭上了时烬的木椅,顺势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她和仙鹤的理论不同,或者说,她就喜欢和仙鹤对着干:“人界多漂亮啊,为什么不让阿烬去?那里的美女那么……”

“多”字还没说出口,九尾一记眼刀甩过去,吓得青蛇连忙改口,八成她要是再说一句就要被它一把抓过去撕成碎片。

“就算不是为了美女,也总得下山去涨涨见识吧?一天到晚在山上窝着,到时候别成了坐井观天的青蛙哟。”青蛇一脸谄媚地望着极光:“师傅,我说的对吧?”

极光点了点头,也表示赞同。

青蛇朝仙鹤丢去一个“呵呵”的眼神,后者登时就急了:“师傅你怎么这么没有主见?我说不让阿烬下山你点头,她让他下山你也点头。敢不敢再随意一点?”

“嗯。”

极光看着他俩吵完了,想着自己也应该站出来说几句。

“我点头是赞许你们争辩的口才和能力。”老人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烬儿是个独立的个体,他下不下山是由他自己说了算,哪儿轮得到你们在这儿争东争西?”

老人果然是上古的神族,严肃起来说话不怒自威,气场强大地让人不敢反驳。

屋外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林,悄悄地照了进来,像舞台聚光灯一样照在了时烬的脸上。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自己做最后的决定。

他坐在那儿,任由他们争吵,也不急着站出来说点什么,只是安静地抚摸着九尾背上的白毛。

人界他是去过的,自然不存在什么不习惯之类的说法。以前下山也没见过仙鹤这么激动,他隐约感觉到,这次下山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人界他是必须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他想的是可不可以把没有修成人形的九尾带走,他活了二十年,每日几乎都是和它待在一起的。他可以忍受对外面新世界的陌生,但永远不会习惯身边没有九尾的日子。

微风静静地吹着,穿过屋外的树林,吹的沙沙作响。树枝轻轻摇曳着,摇下几片翠绿的树叶,修饰地铺在林子的土地上。

“好了,你自己的路你自己选择吧。别人操再多心也没用。脚长在你自己身上,路还是得自己走下去。”极光站了起来,对时烬说道:“反正你记着,如若这次下山了,以后想要回来可能就没那么多的时间。在山下要面临的东西,可不只是每日繁琐的训练那么简单。你也可以选择不去,爷爷都支持你。”

一直趴在他大腿上的九尾抬起头来望着他。时烬笑了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如果不总结性地说些什么,那只会让气氛搞得异常尴尬。

它从他大腿上跳下来,等待时烬做决定。他站了起来,伸手拿过西装男子放在木桌上的合同。整洁的A4纸用五号大小宋体写着:“合同自生效起,一直到合同甲方去世结束。”这儿的合同甲方,写的是徐氏集团总裁。

“一直到你们总裁去世?徐总现在多大?”时烬不断揣摩着合同上“去世”的含义。这个词有太多的不定向性。

“三十二岁。”男子干脆地回答道。

“三十二?那这不等于就是卖身契了吗?”时烬拈起合同左右翻看了一遍。

这份合同是一份草稿,上面没把报酬详细地写出来。真正的合同应该是在徐总裁那里,男子拿给他看这个大概只是想让他暂时了解一下,以便去集团签正式合同的时候能够更快捷。

“你这终身合同是让我去做保镖,还是……?”

“徐总说,烬少你隐于白舞市。有任务需要时再找你,没有任务的时候,你可以自由掌控时间。”

“哦~”

时烬点了点头,这上工时间听着倒是舒适。说了半天不就是做个随时待命的杀手吗?需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报酬怎么算?”时烬问道,他倒是不在意去做什么,工资丰不丰富才是重点。

男子一听他说到报酬的问题,悬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立马就放下了,只要对方提到了报酬,那就代表他有合作的意愿。

“徐总说,报酬这种东西写在草稿上太草率,说是等你去公司的时候当面计议。”男子回答道:“徐总这个人很大方,舍得花钱。虽然他没有明确说出报酬,但我相信他绝不会亏待烬少的。”

“那就叫你家徐总拟好合同,我过几日就来。”

第三章 惊喜

时烬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他执意要徒步出山,所以男子万分感激之余先行告辞,约定三天后在公司等候他的到来。

天慢慢黑了下来,随即笼罩而来的是寂静的黑夜。九尾只身趴在庙宇外的练武场看月亮。广原山的环境干净无垢,遍山种着绿林,又没有都市的工厂废气,空气自然是清新的没话说。因此,广原山上看到的月亮,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月亮都更明亮,更皎洁。

“媳妇儿。”

不知什么时候,时烬走了过来,盘腿坐在它的旁边,顺着它的目光,抬头看起了月亮。

“你能不能别叫我媳妇儿?”九尾没看他,只是望着天上。

吃了闭门羹的时烬也不恼,反倒单手撑着脸,好奇地望着它,笑问道:“咋了?小媳妇儿生气了?”

结果,他无所谓的态度彻底地激怒了九尾。它转头瞪了他一眼,废话,你再过三天就要一个人走了,我能不生气吗?

他笑了一声,这小东西活了一千多年也不懂隐藏自己的喜怒,心情不好从脸上就能看出来,没点狡猾的心机。十多年了,它哪次生气逃过了他的眼睛?

“都叫你别叫我媳妇儿。”九尾有点不耐烦了,语气不觉间加重了几分。它心中有点难受,有点生气。可他丝毫未察觉,所以无处发作。

“媳妇儿。”

“滚。”

“……”

这个世界最悲催的人恐怕就是那些无意间惹怒女友的男人了,就好比现在的时烬,被骂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得罪了它。

“好,我不叫了。”时烬最后还是选择投降,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是它都不准他叫媳妇了,大概也是真的发怒了。

曾经它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决绝。

他把它抱过来放到自己大腿上,它挣扎地蹬了两下腿,无奈他力道太大,它根本没有力气挣脱他的束缚,最终只得放弃挣扎,乖乖地趴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头顶的月亮。

晚风轻轻地拂在他脸上,轻柔地吹散一些暑气。不远处的溪流哗啦啦地流淌着,击石的浪声在山涧不断地回响。

在广原山,夜晚的树林也有无限的生机,一层月光轻柔地洒在清澈的湖面上,湖面即刻亮起闪闪的银辉,衬着黑夜的星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媳妇儿,”时烬轻唤道,不等它呵斥,继续说道:“你总有一天会修成人形,如果那时你还待在神界,按照规矩,你就得回狐族报道。”

九尾还在气头上,现在还不想理他。

他悄悄地轻抚它后背上的狐毛,继续说道:“以你这样,喜怒形于色的单纯性格,在尔虞我诈的狐族,你会被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的手法异常温柔,九尾舒适地闭上眼睛,嘴里却依旧不饶人:“关你屁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你是我媳妇儿。”时烬微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眼里尽是宠溺。

听到“媳妇儿”这个词,九尾就感到头疼,他脸皮怎么就可以厚成这样?而好死不死的,它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无赖?

“要说多少次你才听得进去?”九尾神情严肃地重申一遍:“我不是你媳妇。”

“媳妇儿别闹。”他拍了拍它的脑袋,嘴角翘起一丝狡黠的笑:“都叫了十五年了你现在突然不承认,是不是晚了点?”

“……”

九尾拗不过,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

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我不承认就行了,哼!

“我真担心你回了狐族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不准你回去。”时烬突然动情地说着,声音微有些沙哑,说话开始慢慢夹杂着厚重的鼻音:“媳妇儿,我舍不得你。”

九尾冷哼一声,继续不理他。舍不得?那你倒是别下山啊!

一滴暗红色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顺着白皙的脸颊滴在它的额头上。九尾一惊,连忙抬起头来望着他,他的眼瞳在这月光下越来越红,像是恶魔的血瞳一般,不断往下滴落着血泪。

“诶诶诶,你怎么就哭了?男孩子家家的,怎么动不动就流眼泪啊?”

他一哭,它就急。几次来往之后,他也就摸清了一些门路。它一生气,他就哭。然后它就急了,最后急着急着,就不生气了。

“你不理我,我心脏受不了。”时烬哽咽着扯起袖子擦拭眼泪,一副被*的凄惨模样哭道:“你要是理我一下,我就不哭了。”

“……”

又被套路的九尾这次打算真不理他了。

“好嘛,”大概是看它真的生气了,时烬也不装可怜,真诚地道歉:“媳妇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亲爱的媳妇,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在黑夜中独自漫步,我亲爱的……”

“停!”

九尾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抬起小肉爪拍拍他的俊脸,示意他停下这鬼哭狼嚎的乌鸦嗓。

看见它妥协的样子,时烬笑了笑,一般女生生气了,别的男生都是用哄。就他不一样,九尾生气了,他要用嚎,嚎到它耳朵受不住,自然也就屈服了。

“媳妇儿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白舞市吧,这样多少也能照顾你一下。”时烬低下头,深情款款地望着它,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毕竟,你这么傻这么呆,没有我你可怎么活哟。”

“……”

九尾扯了扯嘴角,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还没修成人形,我不能去人界。九条尾巴的狐狸在人界就是妖物,会吓到他们的。”九尾耷拉着脑袋,神情有点沮丧。它倒是想去啊,可是在现代的都市,还没修成人形就想混进去,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时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如果它只是在担心这个,那问题或许比想象的简单了不少。他大概猜到它为什么会生气了,无非就是它以为他下山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可是,他怎么可能把它单独留在山上?

他摸了摸它的脑袋,故意放低声音小声说道:“媳妇儿,你真蠢。”

“嗯?”九尾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嗯,我也是。”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极光带着四只天兽为时烬送行。九尾本来还赌气打算不来的,但想到这有可能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便又擦干眼泪跟着老人出来了。

老人以前收过很多徒弟,见多了这样离别的场景。现在时烬要离开,自然因为就没有太多情感,他又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仙鹤走了过去,将珍藏多年的一支毛笔递到他手里,就当是作为离别的送礼:“下山大概就是一辈子,回不回来都不好说。山下的世界形形*,浮躁容易被迷乱了心智。送你一只毛笔,就当是清根静心了。”

时烬点了点头,接过了他的毛笔。

青蛇笑得欢心地凑过来,摆出一副市井女人的嘴脸:“我的一些朋友告诉我,白舞市的护肤品效果特别棒,下次你若要回来,记得帮我带一套哈。钱嘛,你就当是请我好啦。咱们姐妹关系这么好,谈钱太粗俗。”

“额……”

时烬尴尬地笑了一声,他都不知道这是青蛇第几次故意搞错他的性别了:“我是男的,不是姐妹。”

本来很正常的纠正她的错误。在她听来却成了变相的拒绝。眼看着护肤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青蛇立马撕破脸不认人,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姓时的!十五年前你哭着求我教你套路狐狸的办法的时候,可是答应下山要给我买护肤品的!你现在怎么……唔。”

时烬一听这话便知不对劲儿,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万一她真把小时候那件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那他可能一辈子都没脸回来了。

“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他无语地瞪她一眼,又悄悄朝九尾的方向偷瞄过去,才发现它一直站在那儿神情木然地望着他,有点像是在发神。

应该是没听到吧。时烬这样想着,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青蛇一把拍开他的手,傲慢地扬起下巴:“这下知道姐姐的厉害了吧?现在还买不买?”

“买买买,一定买。”时烬无奈地点了下头,生怕他要是说不买她就能将他的糗事尽数捅出。毕竟十五年前随口说的话她都能记到现在,他真猜不到她有什么东西不记得的。

况且他又不是那种吝啬的人,之前也只是想声明一下自己的性别而已,是青蛇自己想多了。

“嘿嘿。”青蛇奸计得逞般笑了笑:“这才对嘛。”

时烬根本无暇理她,随意将她打发完就一直看着正发呆的九尾,很想知道它在想什么。

五人一狐站在练武场有说有笑地为时烬送行,都是见多了离别的人物,甚至连生死都见多不怪,这点离别能算什么?所有人都笑着,只有狐狸独自趴在那儿,望着时烬身后的方向,一言不发。

晨时的太阳照得特别温暖,穿过茂密的林间,美美地洒在人们的脸上,阳光透着金黄的明亮,树林也跟着舒展开来。柔和到舒服的天气,让人只想懒懒地撑个懒腰,重新回房睡一觉。

告别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青蛇才发现九尾从出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望着某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家男人都要走了,你也不说两句?”青蛇戳了戳它的尾巴,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怎么?小两口闹别扭了?听姐姐的,闹别扭闹闹就行了,别作死。”

“谁跟他是小两口?”九尾瞪了她一眼,火气还没消:“还有,什么叫我家男人?这种男人谁爱要谁要去。”

它说这句话的时候刚从神游当中回过神来,没注意到时烬就站在它旁边,说话的分贝与语气竟也没有修饰一下,直勾勾地传到时烬耳朵里。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就尴尬了。时烬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青蛇似乎就在等它说这句话一般,“嘿嘿”笑了一声,一脸的奸诈:“谁爱要谁就要吗?那好巧,我爱要啊,阿烬你以后跟着我吧。嘿嘿。”

“你敢!”

九尾登时就立了起来,呲牙咧嘴地瞪着她,眼光凶狠地都快冒出火来了,洁白的肉掌瞬间长出刀刃般锋利的爪子,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样子。

“咳咳!”

极光用力咳嗽两声,眼神略有严厉,但更多的是对两个顽劣徒弟的无奈:“玩够了就安分点,小狸收拾一下行李跟着烬儿下山去。”

“哦……”

九尾闷声转身进屋,还没抬腿,突然一愣:“等等!”

它连忙转过身来望着极光,激动的神情难以平复:“师傅你刚刚说啥?”

极光慈祥地笑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跟着烬儿下山,怎么?不乐意吗?”

突然到来的惊喜像个头爆*,炸得九尾蒙在原地,瞠目结舌地望着极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竟忘了自己该干嘛。

时烬走到它面前蹲下身面对着它,伸手捧着它的脸,笑了笑:“人界不允许九条尾巴的狐狸,你就不会把其他八条收起来吗?”说着,他轻轻刮了刮它的鼻子,佯装嗔怪道:“好蠢的小狐狸。”

“嗯?!你敢说我蠢?”九尾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心里却笑开了花,时烬还是那个毒舌的时烬,那现在发生的一切大概也就不会是梦了。

“嗯,真蠢。”时烬一把抱住它,把头埋在它的脖颈处:“媳妇儿,十五年前我问过你,等我长大了你嫁我可好?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他靠在它脖子上,温热的气息灼烫地烧滚着它的耳颈,甜蜜的情话撩得它胸口某处软软地融化下去。九尾害羞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你都叫我媳妇儿了,我还能怎么办?”

“哦,那你是嫁给我呢,还是嫁给我呢?”时烬望着它,嘴角微微上扬,逗乐般地问道。

“哎呀!”九尾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连忙低头捂住羞红的脸,“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呢?哎呀……”

“啧啧啧,”青蛇瞅了它一眼,满脸的不屑:“彪悍冷傲的狐狸也会有这样娇羞的一面。我被你压制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白虎会心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嘴角抽搐个不停的仙鹤就不淡定了,“呵呵”讥讽一声:“这碗狗粮,我们先干为敬。”

“哈哈哈哈哈~”

仙境般的广原山顶,几道爽朗的笑声随着风飘过,划破天际。

第四章 血清岭

一人一狐就这样离开了广原山,什么行李也没带,说是到了都市那些东西都几乎用不上。只是带上了仙鹤送给他的那只毛笔,两人便启程下了山。

“这毛笔怎么用的?”时烬玩弄着手中的宝贝,整了半天连怎么持笔都不知道。

九尾一直走路,没说话。

广原山有个地境,在那以内的环境和山上一样漂亮,但是在以外的环境恐怕就不是那么可观了。

所谓翻山越岭,就是要翻过好几座山,越过好几座岭才能到达目的地。广原山离白舞市倒是不远,只是隔了一座遍地血红的大山,时烬之前下山做任务的时候路过这儿,当时有点好奇此山的颜色,便向周边的农民打听,才知道这座山的名字,叫“血清岭”。

而所谓的“周边”农民,也是家住在在十里以外的耕地百姓了。在这血清岭方圆数十里,荒无人际,渺无人烟。

出了广原山的地界走了大概十余里,两人就来到了这座遍地血红,充满诡异的地方。

“这是什么?”两人站在血清岭的山脚下,九尾有点吃惊地望着遍布山上的血红色土壤,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血清岭的土壤稀疏松软,整座山就像沼泽一样一踩就陷。像是一个秃顶的老头,整座山都光秃秃的,只有山顶的某处,长着一丛枯色的竹林,在这寸草不生的地界,显得有点不合群。

整座山都被一种不知名的红雾所覆盖。如果鲜血蒸发了会有颜色,那大概就是这红雾的颜色了。成片成片的雾霾铺天盖地的萦绕于山间,为整座山徒添一丝朦胧的晕感。偶尔呼啸着吹来一阵风,夹着恶臭的血气,给人一种行走在血池上的压抑。

九尾望着眼前的“凶岭”,问身旁的时烬:“我们是挑战它还是绕开它?”

“你觉得这是自然现象吗?”时烬答非所问地反问道。

它摇了摇头,却不做回答。

他看了看这座山,心中盘算着它的占地面积以及绕过它所需要的时间。

血清岭的占地巨广,可高度不耸,如果选择绕过去,过山了还有走很长一段路。这样做的话,可能无法在今天下午之前到达徐氏集团。

时烬蹲下身伸手戳了戳面前山脚的土壤。眉间微微皱了皱,站起来凝想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如果选择绕过去,可能赶不上时间。”

“那咱们直接走过去?”九尾碰了碰血红的土壤,抽出手时碰上一手的红泥,粘在手中黏糊糊的,感觉就像是粘稠的血泥。

时烬点了点头,弯下腰去将九尾横腰抱起,双手牢牢地把它锢在怀里。

“诶诶诶,你干嘛?”

九尾被抱在空中挣扎地蹬了几下腿,却还是被他稳稳地抱在怀里。

“别动。”他说道。

他左瞳是血色,修炼的术法之中就有血莲这一块。所以这样等级的血岭还不能将他怎么样。可九尾不一样,它元神到现在都还没完全修复,功力连人形都成不了。要让它徒步过山,恐怕有点危险。

“哦。”九尾乖乖地躺在他怀里,把脑袋靠向他的胸膛。

他的怀抱很暖,胸膛的热量无隙地传到它的身上。它傻傻地笑了,脑袋不禁往他胸口处蹭了蹭,嘿嘿,好舒服。

“呵呵,小色狐狸。”时烬看着它吃自己豆腐,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九尾继续蹭着,不理他。

时烬笑了笑,也不再作语,抱着它便径直上了山。

可当他走上了山才发现,血清岭的土壤不是天然松软的,大概是被什么粘稠的液体浸泡多了,才在上面像是踩在下过雨的乡村小路似的溅出“嗒嗒”的声音。山上的土壤粘鞋,倒也会慢慢下陷,但不至于像沼泽那样沉陷的严重。

山上没有任何的草木,甚至连一点绿色都没有。包括山顶一侧的竹林,也是从枝到叶的枯黄色。枯萎的树叶时烬见多了,像这种枯黄的竹子主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片竹林是不是竹子的一种未知品种?”时烬问道。

他只活了二十年,除了出山做任务以外的每一分钟都是在广原山上度过的,见识短浅也很正常。但是九尾活了一千多年,见过的世面自然也就不少。

不怪他总以为那片竹林有诡异,在这松软的血清岭,能扎根的都是生存能力在王者等级以上的植物,何况它还枯黄成那样。如果不是这片竹林在那儿立着,时烬恐怕都要怀疑这座山是由血泥堆积起来的。

九尾望着远方的竹林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见过。它这辈子见到的东西的确很多,但是像这样诡异的竹子,它也是第一次见。

“奇了,”它的脸上有一丝诧异闪过:“在广原仙境旁边,居然还有如此黑暗的地方。”

时烬“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土壤粘性很强,走一步鞋子就会粘上血泥,多走几步下来,他的腿袖就开始变得有点沉重了。接下来的一段路,时烬走得越来越吃力,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缓慢地到达半山腰。

“好臭啊。”九尾捂着鼻子唔唔地抱怨。不知道是哪个缺德货把不要的垃圾丢在这儿,又没及时清理,搞得现在整座山都弥漫着一股恶心的腥臭。

“臭吗?”时烬像是没闻到似的问它。

“臭啊!臭的要死!”九尾还在抱怨,丝毫没有注意到时烬微微上扬的嘴角。

时烬抱着它的手紧了紧,故意放慢了脚步,心不在焉地说道:“其实我是可以用疾步一口气冲下山的。”

“嗯?”九尾一听可以快速逃离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那你倒是快冲啊!”

“可是我没有动力诶。”他调皮地笑道:“我这种弱不禁风的弱男子,抱着你能走到现在就不错了。你没看到我现在走路的速度都变慢了吗?”

“呵呵。”

九尾鄙视地戳了戳他硬朗的胧二头肌,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嗯,我真的走不动了。”时烬贼贼地笑了一声,笑得九尾心里发毛。

它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家伙肯定又要戏弄它。可他现在越走越慢,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真的会停下来。

迫于无奈之下,九尾只能向他妥协:“那你怎样才能有动力?”

他嘴角翘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凑到它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疾步下山。”

“!!!”

九尾一惊,一双狐媚的凤眼睁的老大。敢情这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计谋呵,什么走不动没力气?明明就是套路。他是故意的!

它冷哼一声,宁死不屈地转过头,小嘴噘得老高。一副傲娇小公举的样子哼道:“不干!”

他笑着摇了摇头,原本他是想让它亲他一口的,可这儿的空气臭到熏天,在这儿kiss的话,好像有点恶心。所以他才委曲求全想到让它叫他一声老公。可是,它要是连这个都不答应的话,嘿嘿……

时烬突然站住了,没再往前走半步,安静地望着它,好看的眸子夹着浓浓的玩味。这阵势,大概它要是不叫,他可能真的就不走了。

正噘嘴的大狐狸还在傲娇中,突然感觉到抱着它的这个男人没了动静,连忙转头一看,呵呵,他玩真的。

“你你你!”九尾气得话都说不清了,“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时烬抛给它一个贱兮兮的媚眼,没有半点抬腿走路的意思。

血清岭的土壤酷似沼泽,之前时烬一直在走动所以无碍,可是现在他一直站着没动过,腿脚竟也开始慢慢地往下沉陷了。

“喂!你再不走会陷进去的。”

“没事,我左瞳属血,又练过血法,掉进这血泥之中最多只是把衣服弄脏一点。不过你……嘿嘿,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怎么会答应走这么一条鬼路!”

言外之意就是: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无赖!

九尾咬牙咬得咯咯响,可现在它若执拗地跟他杠下去,恐怕到时候就算不被这恶臭的血腥味熏死也会被这血雾腥泥的瘴气给杀死。

“叫不叫?”时烬微笑着逼问道。

“姓时的,你混蛋!”

“哦,谢谢夸奖。不过,你真的要宁死不屈吗?那咱们就一起下沉吧。”

血泥像是在生吞活人一般慢慢地把时烬“吞”下了肚。时烬向下沉陷的速度很快,此刻,他的大腿膝盖已经被血泥所包围。远处看着,就好像是断了小腿的瘸子一样。

眼看着自己的位置与血泥越来越近,九尾急得都快哭了。连忙抓着时烬的脖子往上爬,情急之下竟把他的胸膛抓出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哇哇哇~”

时烬的身体越陷越快,九尾彻底屈服了。

“我输了我输了还不行吗?”它慌张地看着肉泥淹没了他半条腿,再慢慢没过他的膝盖。恐惧地浑身都在发抖。

“知道输了?”时烬把它重新抱在自己怀里,轻笑一声说道:“那还不快叫?”

说完,还不断地加大了手臂上的力度,把它锢得死死的,生害怕它要逃跑一般。

“老……老老……老公。”

九尾被吓得牙齿打颤,根本就无暇顾及所谓的套路,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他现在让它亲他它也干了。能活命就不错了!

当然,时烬倒是没有得寸进尺让它亲他一口,只是笑了笑,抬起脚用力一蹬,便轻松地从血泥里跳出来。小腿的裤脚染红了一片,还沾染着一些粘上去的血泥。

闭着眼拼命挣扎的九尾不知道自己已经脱险,还在一个劲儿地往上爬。虽然根本无法动弹。

“好了。”时烬把它重新抱在怀里,顺了顺它洁白的毛,左红右暗的眼眸藏不住的是笑意。

重获新生的九尾还没从胆颤的心境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时烬笑得开花的侧脸。而且,他抚摸自己的手法也变得比以前更温柔,反倒让它有点不太适应。

“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没听清楚。”时烬露出一个贱贱的微笑,轻佻地托起它的下巴,嘴角一勾,说道:“毕竟刚才情况紧急,为了救你我没注意。”

“呵呵。”九尾瞪着他,他还好意思说呐,故意把它陷到困境中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在救它,呵呵。它现在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它就愧对狐族狡猾的名号!

它望着他的胸膛左瞅右看,半晌后,它把目标锁定在了他的锁骨上。

“嘶~”

热衷于逗它寻开心的时烬满颜欢笑地继续赶路,突然锁骨处传来一阵剧痛,九尾正牢牢地咬住他性感的锁骨不肯放开,边咬还边流口水。这场景,简直是没谁了。

“媳妇儿你干什么!”

时烬忍着剧痛嘶吼一声,手指不停地一进一缩。处于本能的反应,当他感受到剧痛时手指会立马戳穿袭击者的胸膛,可是袭击他的人却是他最心爱的狐狸,他根本无法动手,只得不断地控制手指杀人的欲望。

咬了大概半分钟,九尾终于停下来了,一脸谄媚地望着他,笑眯眯地说道:“老公你锁骨太好看了,我一时没忍住,嘿嘿。”

“所以你就咬上来了?!”时烬扶额,按照套路来,锁骨好看不应该是用舔的吗?它明明就是报复还料定自己不敢还手!不过……

“话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哼,没什么。”九尾傲娇地掉过头去,“好话不说第二遍。”

“哦?不说第二遍吗?”时烬无比邪魅地笑笑,嘴唇均匀有力地张合着:“那咱们来算一算账呗,刚才你抓伤了我的胸口,现在又咬伤了我的锁骨,你说说这笔账……”

“老公!”

“诶,这就对嘛。”

第五章 突然冒出的女生

血清岭是座魔岭,这一点他们也猜到了,只是他们没预料到,这座山的看似红色的山泥,是被鲜血侵染出来的。

山顶的血雾比半山腰更浓密,但是枯木竹林的方向却让人看得异常清楚。

时烬望着远处的竹林,极具危险性地眯起了眼睛。

“媳妇你怕不怕鬼?”他望向怀中狐狸的时候,眼里的戾气瞬间消逝,转而换上宠溺的笑意。

九尾摇了摇头,它好歹也是修炼了千年的狐仙,自然是不会怕什么鬼魂之类的脏物。只是它担心住在竹林里面的脏物不是什么简单的鬼魂,而是掌管暗界的魔族。而且看这血清岭的情况,住在这儿的魔族,恐怕还是——

血魔!

“喂!!!——”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被压得很低的女声。时烬转头一看,一个乞丐打扮的女生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女生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一副刚从虎口里逃脱的样子。

时烬朝她身后望了一眼,无奈这山顶血雾太重,根本就无法看到她身后是否有追兵。

“你们来这座山干嘛的?”没等他开口询问,女生喘过气后就率先开口道:“我劝你们还是快走吧,要是被那些阴兵看到,你们想走都走不掉了。”

喘过了气,她才慢慢立起身来抬头看他,时烬的双色瞳孔已经伪装过了,现在在她的眼里看来,只是一个长相端正的普通人。

时烬看着她这一身似乎被黑泥浸过的装扮,嘴角不禁抽了抽。

她倒是没注意到他的脸部变化,只是看着他好看的凤眼,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嘿嘿,这波赚了耶,美女救英雄,话说像他这么好看的脸,他要是以身相许我也不介意的啦~哈哈哈哈哈。

可是,他怀里为什么会抱着……

“这么大的狐狸哇!”

从来没见过与人同高的狐狸的言汐萌看到九尾的第一个表情,就是现在的诧异。

九尾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坐井观天的人类,没点见识。要是它把另外八条尾巴露出来,那她还不被吓死?

“哎算了,先不管这个。”她甩了甩头说道,又一把拉过时烬的胳膊,疯了似的往前冲。

时烬一脸懵圈地被她拉着跑了好几十米,直到她实在没力气停下来了,他都还没搞懂现在的状况。

“等等。”时烬轻松挣脱她抓住他的手,见她重心不稳似要倾倒,又反手一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咋停下来了?快点跑啊。”言汐萌着急地望着他,用力甩了甩手腕,想要挣脱他的束缚继续跑。

时烬没有回答她,只是不断地望向四周,鼻尖轻轻嗅了嗅,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就算刚才还一脸懵圈,但现在通过嗅觉,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九尾看着他,一般他皱眉头就有事情要发生,他的神经与嗅觉比任何人都还敏感。

“你嗅到了什么?”九尾问道。

时烬又嗅了下,确定自己直觉没有出错才渐慢地吐出两个字:“寒气。”

九尾在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旁还有普通人类,只是习惯性地有惑必问而已。以至于现在言汐萌吃惊地望着它时,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你你!你怎么……怎么能够说话?”言汐萌左手捂着嘴,指着它的右手不停地颤抖,惊恐的神色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九尾这才知道自己一不注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把头埋在时烬的胳膊里,不多说一句话。

时烬朝她不断下沉的腿脚努了努嘴,示意她现在应该做的还是离开这个破地方再解释其他事情。不然陷进血泥沼泽里,弄脏了裤脚就可惜了。

“现在不是感到惊奇的时候,你刚才见到的阴兵还少吗?”时烬淡然地说道。

他猜到她为什么要逃得这么急,从刚才微妙的气味和她这浮夸的装束就能看出。而且看她这疲惫的程度,她应该也是跑了很久。

言汐萌看着他处变不惊的表情和神一般的嗅觉,惊在原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个……”她谨慎地戳了戳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鼻子这么灵光,请问你是……属狗的吗?”

“……”

时烬尴尬地干笑两声,抱在怀里的九尾倒是“噗嗤”一声笑了。他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腕径直往前走。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

这座山比其他灵山异岭不一样,浓烈的尸气之中夹杂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寒气,不淡,但却能让修炼了千年的九尾都没法感受到。他现在都有点弄不清楚占山为王的种族到底是魔还是鬼。

其实,是魔是鬼都无所谓,只要别去招惹他们就可以了。V星球没有所谓的明暗之分,只有正邪之别。仙神可以邪,妖魔亦可正。他们作为神或是作为魔都是先天的,善与恶那都是后天才有的东西。

只是刚才听言汐萌说远处有阴兵,他也就慢慢确认了自己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本来想抄近路赶时间的,现在却遇上阴兵围阵,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想?”九尾自知身份暴露,索性也不再伪装,把另外八条尾巴露出来,开始正常地和时烬逗乐调侃。

时烬抿嘴笑笑,调皮地回道:“你叫我老公我就告诉你。”

“……”

九尾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这似乎成了他俩见多不怪的日常,可是一旁的言汐萌瞬间就斯巴达了。

这狗粮是怎么回事?人……妖恋?不对,这男的肯定也不是人类。这个世界玄幻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就跟做梦一样。本来还想抱个小哥哥回家的现在也泡汤了。可是你俩秀恩爱能去别处秀不?欺负老娘是个单身?!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吐吐槽就行了,嘴上,可不敢乱说。人家可是妖怪!要吃你分分钟的事。

“我叫时烬,你叫什么?”

时烬望着身旁这个脸部表情都开始抽搐的女人,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言汐萌正在心中吐槽着,突然一个好听的声音突从身旁传来问她名字,她竟也没有一点防备的意识。

“我叫言汐萌。”她极其老实地回答道,可是话刚说完,她就恨不得在自己脸上来那么两巴掌。她一失神居然忘记他是个妖怪,随口就把自己真名说出来,会不会被他记入一些黑名单什么的?然后被他抓来做成傀儡?小说和电影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妙龄少女遇上妖怪一不小心说出自己真名,结果被做成傀儡什么的……唔~想都不敢想。

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想多了。就像现在,赶上来的阴兵把他们围成一圈,死死地困在圈内,一点逃出去的空间都没有。

她可能连做傀儡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去见鬼了。

“呜呼,完了。看吧,叫你逃你不逃。这下你可把我给害死了。”言汐萌又急又气,可也丝毫没办法。人家都把自己堵在这儿了,她既打不赢又不会飞,逃得出去才是有鬼了。

而一旁的时烬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脏物。

“看什么看?你肯定就是和这些阴兵是一伙儿的!”她蹲了下去,抱着大腿绝望地哭出了声:“我好心带你一起逃,你还拖慢速度,你肯定是故意的!这下要死了,你满意了吧!”

反正都要死了,谁还去管他是不是什么妖怪?就算是天王老子站在她面前,她也要在死之前骂一顿出出气。

血清岭罕见地少风,本来安静地渗人的山顶此刻却不断传来一个女生的嘤嘤哭声,一阵皆一阵,煞是凄凉。

她这样哭着,一边哭还一边骂。把时烬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还不够,还要骂他的儿孙十八代。身旁闹腾的打斗声竟也没有打断她。

“好吵啊你!还让不让人好好哭一次了?!”

刀剑狂舞的声音太闹腾,她抬起头来带着哭腔对某个方向吼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吼谁。

半晌过后,成群的阴兵突然没了动静,她竟还有些不习惯。抬起头睁开被泪水浸得模糊不清的双眼环望着周围的一切,她哭得如此激烈,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道,只看到在迷迷糊糊的视线中,一只干净白皙的大手朝她伸了过来,不远处的阴兵早已尽数倒下。

时烬把九尾挂在自己脖子上,微笑着伸出手,向她解释道:“我其实很想告诉你,我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可是你蹲在这儿一直哭,我也没办法,只有先帮你清除完祸害,再来跟你解释。”

闻言,言汐萌抬起头来看着他,就算血清岭血雾浓重幻象不清,可此刻的他,却亮得像是一个浑身散发光芒的救世主,专程拉她离开这不祥之地。

他的笑容好强大,她像是失了魂一般不受控制地把小手搭上去。他轻轻一拉,她整个人便被这样带了起来。

“走吧。”他笑着说道。

第六章 谁让它是我媳妇

大狐狸很生气,

大狐狸很不爽。

时烬凭什么和她聊得这么欢心?谁给他的权利?大狐狸表示自己不开心了。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面相狰狞的东西。可是,平时一向以调侃他为乐的九尾却在这之后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在生闷气一般,气场阴冷,一直低着头,望都不望他一眼,还时不时地发出一些“哼”“呵”“嚯”之类的声音。搞得时烬哭笑不得,连逗它都不知道从何逗起。

“媳妇儿怎么了?”时烬一脸无辜地问道。它要是故意低头不看自己,那他就轻轻抬起它的下巴。

“呵呵。”

九尾丢去一个“呵呵”,让他自己慢慢领会。

“媳妇儿生气了?”时烬试探性地问道。

“哼。”

九尾偏过脑袋,噘起小嘴不理他。

时烬琢磨着自家媳妇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反常。只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又错在哪儿了好吗?

时烬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朝言汐萌笑笑。她作为女生,应该会知道女生的想法吧。

一旁的言汐萌实在看不下去了,九尾在生什么气她自然是知道,毕竟女生与女生的思维都是相通的。只是,像时烬这样木鱼脑袋的男生,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真是白费了这么好看的皮囊。

“它大概是吃醋了。”她象征性地指了指九尾,对着他指点迷津般说道:“它看你对着其他异性笑,心里不平衡,所以吃醋了。”

“谁吃醋了?!”九尾一听有人给它下定论,“噌”的一下立马就站了起来,一记凶狠的眼刀甩过去,眼中的戾气重得就像要吃人。

它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他吃醋了,何况下这个结论还是它的“情敌”。

它现在本来就有点看她不爽,她还自以为是地对它下结论,它当然更生气了,恨不得把她给吃进肚子里去,谁让时烬对着她笑得这么开心?

当然,它也就是想想,并没有把吃人付诸行动。

“那个,时烬,你媳妇发怒了诶。”言汐萌戳了戳他的胳膊,微有些玩味地调侃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是很怕这只大狐狸,大概觉得它也就只是有点小傲娇,不喜欢时烬和别的女生说话,就像热恋中怀带憧憬的小女生一样,只是简单的吃醋而已,大抵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哎~”

想到这儿,她突然就叹了口气,这么理想的男人居然已经名草有主了,之前他打趴阴兵后向她伸手的样子超级帅气的有没有?!帅气得她都想扑上去来一波狂亲乱吻,可惜……哎。

时烬自然是没注意她心里在想什么,反倒是对着九尾轻轻笑了笑,它喜欢吃醋他是知道的,在山上的时侯青蛇无意间碰了自己一下它都会瞪她一眼,搞得青蛇连媚眼都不敢对他抛。

占有欲很强,这没什么。可是它居然能对着一个刚认识不超过两小时的陌生妹子都能打翻醋坛子……

时烬突然感觉有点头疼。

“好了,我知道错了。”时烬努力扮微笑地向它道歉。头疼归头疼,头疼完了还是得道歉。谁让它是他媳妇儿呢?

可是从古至今哄媳妇儿哪儿有一次就过关的?何况还是九尾这么傲娇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时烬等了半分钟也不见它回答,心想大概是这傲娇媳妇还不满意他道歉的诚意。他想了想,对付特别的人就要用一些比较特别的办法。一万种常规的方法不成功,那就换一种特别定制的。他凑到它的耳边,笑道:“你要是还不理我,我就放大招了哦。”

它冷哼一声,撇撇嘴不理他,但却还是忍不住偷偷侧目瞟了他两眼,好奇他嘴里的大招到底是什么。鲜花?偷吻?*?哎呀,不行不行,他怎么可以做这么羞羞的事情?

这样想着,它竟莫名羞红了脸,连忙用肉爪捂住埋下头去,万一他看到了怎么办?

“咳咳。”

时烬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嘴角微微上扬,端出一副歌唱家的姿态,然后旁若无人地唱道:“我亲爱的媳妇……”

“停!”

九尾操起它的小肉爪,一爪子拍在他的嘴上,瞬间秒懂了他所谓的大招。摊上这样的男人,简直是让人受不了。

“话说你的大招就是这玩意儿?向人展示你雄浑的乌鸦嗓?”它的脸色瞬间降了好几十度,原本羞红的脸立马就白了。

“是滴。”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别人家的男孩子哄女生都是好声好气地关怀,就你用你那乌鸦嗓乱嚎!”

“可是我的乌鸦嗓对你有效啊,这不就可以了吗?”

“混蛋啊!”九尾捂着胸口痛苦地仰天长叹:“我怎么会……”

看上你这么个东西?!

“好啦,”时烬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咱不闹了哈,这儿还有外人呐。”

九尾傲娇地哼一声,身体却很老实地趴下,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闭上双眼舒适地享受着他的抚摸。

把狐狸哄好了,剩下的路程就显得轻松了不少,起码没再有那些“哼呵嚯”的怪声。没过多久,时烬就带着言汐萌顺利地下了山。

山下的土地虽说柔软,但也不至于像山上那样疏松。所以时烬在下山过后,就把九尾放了下来。它被锢在怀中久了,腿脚有些麻木,也该下来活动活动。

似乎是被血清岭的瘴气感染一般,山下数十里的地界依旧是寸草不生,荒秃秃的土地上见不到一个人影。

言汐萌一下山就开始活动筋骨,再舒适地撑个懒腰,撑出一个巨大的“大”字,在风中尽情地欢笑。劫后余生的不安稳瞬间消逝不见,她感觉自己刚才就像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梦见自己差点死于身后的那座山。幸好,现在梦醒了,眼前的世界还是那么美好,一切都恢复了原态。

她收起了“大”字的姿势,又扭了扭胳膊。

“喂,那个……时烬。”

“嗯?”

“你为什么要来这破地方?”她问道。其实她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之前在山上只顾着逃命去了。

时烬转头望了望身后渐行渐远的血清岭,笑而不语。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走血清岭只是单纯地为了抄个近路,上山之后出手杀阴兵那也是随手做的事情。这样的理由显得太夸张,他害怕言汐萌这样的普通人类受不了,所以选择不说话。

“那你呢?你是为什么上山?”时烬反问道:“别告诉我是搞的什么探险活动。”

“怎么可能?!”言汐萌立马就否定了他的猜想。随后又为难地笑笑,摇摇手不想回答。

她为什么会来血清岭?还差点被阴兵给当成祭品拿去做仪式。这个问题要说起来,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说的清楚的。反正说多了心痛,还不如留在心里自己消化掉。

见她不愿意回答,时烬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僵持下去。

这儿全是枯竭的土壤,在血清岭上面待了一天一夜的言汐萌又饿又渴,浑身又抹了很多的黑泥,现在想找个有水的地方清洗一下都不行。

“完了,穿这么脏的衣服回去,肯定会被他们笑死的。”她望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站在那儿发了愁,她现在都能想象她那张脏兮兮的脸。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

这方圆数十里都没有水,十里过后就是都市的郊区。就算她急着要回去,可绷着这样一张臭脸算是怎么回事?她所居住的都市里,很多大咖富豪都把自家别墅修建在郊区里,因为那里更清净。

她是言家人,打小又是在郊区长大的,要是被那些住在郊区的富豪们看到,被笑一顿到是没什么,丢了言家人的脸似乎就不太妙了。

“怎么了?”时烬走了一半看到身后的女生突然站在原地没动了,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折返回来问道。

言汐萌愁眉苦脸地望着他,无奈又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苦笑道:“我这个样子,没办法回去。”

微风缓缓地吹了过来,轻轻撩起了她的刘海。时烬看着她,似乎能穿过她满脸的泥土看到她原本的样子。

“媳妇儿。”

他朝着九尾喊道。

“嗯。”

它会意地点了点头,从地上缓缓地站立了起来,这时言汐萌才亲眼目睹,原来它站起来真的和人一样高。

下一秒,它却伸出尖锐的利爪,朝着她的方向伸来。

“喂喂喂,你干嘛啊!”言汐萌惊恐地看着它把利爪伸向她,吓得连忙后退两步,慌张之余竟没有注意脚下,一打滑,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狼狈地倒在地上往后缩了缩,指着九尾的鼻子喊道:“别过来啊!我我我,我不动你男人总该可以了吧,你别过来啊。”

“得了!”九尾不耐烦地低吼道:“我又不吃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可是你要杀我啊!”言汐萌恐慌地盯着它的利爪,生害怕下一秒这东西就会穿过她的胸膛。

九尾白了她一眼,不想跟她继续解释下去。掌中聚力,三股可以看见形状的淡蓝寒气集于掌心,形成一个海蓝色的水球,轻轻一弹,水球立马脱离手掌的控制,直接向她的脸上飞去。

“啪!”

一声水球炸裂的声音,水球打在她的脸上,撞成了一摊清澈的海水。言汐萌只感到脑袋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撞了一下,眼前便只剩一片海蓝。

“好了。”九尾拍拍手,一副完事收工的样子。

时烬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脑袋,两眼笑眯成一条线:“媳妇真厉害。”

言汐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蛋儿就已经被海水洗干净了。没了泥垢的言汐萌其实长得很好看,微圆的脸蛋儿有点婴儿肥,人如其名的可爱风。圆圆的大眼睛清澈的像是海底的宝石,眨巴两下眼睛,可爱得让人想冲上去抱着亲一口。

搞得时烬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这样毫无掩饰地欣赏所带来的结果就是——

“啪!”

九尾一肉掌拍在他脸上,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不许看!”

第七章 焦虑

此刻的时间已经走过了下午两点,正当太阳高照的时候,血清岭的地界却依旧阴天一片。

因为下山后不同路,两人做了简短地告别后便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十里的行程对于练过疾步的时烬来说不算太远。要不了一会儿,一人一狐就平安的到达了白舞市。

踩在都市郊区的水泥地上,九尾再次收起了另外八条尾巴。这儿的空气质量不是很好,但也总比血清岭上恶臭的血腥味闻着舒服不止一点两点。九尾站在这儿,抖了抖身子,只感觉神清气爽。

“阿烬。”它喊道。

趁着郊区人流稀少,它只想赶紧说两句话。不然等他们真正到了市中心进了徐氏集团,它连“嘤嘤嘤”的机会都没有了。

刚才在血清岭的两个多小时对它来说简直就是在死亡线上挣扎,待在山上的时候它真以为它就要死在那儿了,能够毫发无损地出山对于它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九尾再次聚寒气帮他把裤腿上的血泥清洗干净后问道:“劫后余生的感觉怎么样?”

“嗯?”时烬低头望了望自己湿漉漉的裤腿,又抬头看着它,没搞明白它指的劫后余生是在什么时候。

“也对哦。”九尾突然想起他在山上时抱着它用单手杀死那群阴兵时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大概对于他来说,山上那两个多小时不过就是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时烬满脸疑惑地望着它,它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它曾经又何尝不是强到让人闻风丧胆呢?可是自己元神俱毁之后,却落成这样一番模样。不过时烬一天一天强大起来,现在的他也强到能够只手保护它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如果他每日每夜都陪在它身边,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死里逃脱的人总是容易多想,就像现在的九尾,表情有点忧郁。

“媳妇儿怎么了?”

“哦,没怎么。”

“还在吃醋呐?”

“嗯,差不多。”

……

而此刻的另一边,屹立在市中心的徐氏集团大厦里,总裁徐杰坐在办公室里,眼神冰冷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那徐总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合作咯?”男人轻轻端起办公桌上秘书给徐杰冲的清茶,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淡呡一口叹道:“好茶,不过就是放错了地方。”

“云总真会说笑,它该放在哪儿好像跟你没多大关系吧。”徐杰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回复他的话也冰冷地让人心生畏惧。

云耀庭翘起二郎腿,放下茶杯,修长的大腿有力地摆动着,手指按着桌上的文件平稳地滑到徐杰的面前,表情装出十分的真诚:“徐总就一点都不再考虑了?”

徐杰冷笑一声,没回答他,对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表情淡然地吐出两个字:“不送。”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云耀庭也不恼,反倒笑了笑,将桌上的文件拿在手里,转身的一瞬想了想,又把文件放回了办公桌上,眼角闪过一丝狐娆的笑意:“合同还是放在徐总这里,徐总有空的时候还是可以考虑一下,云某随时等候你答应合作的电话。”

“李秘书!”徐杰旁若无人地对着门外喊道。

下一秒,就有一个穿着得体的女秘书走了进来,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桌前,等待总裁发出指令。

“哟,徐总这么就会心转意了?把秘书都叫进来了。”云耀庭得意地扬起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徐杰没理他,指着桌上那杯被云耀庭喝过一口的清茶对着进来的秘书吩咐道:“李秘书,把云总刚刚碰过的这个杯子拿出去扔了,如果街上的乞丐要用,也可以送给他们。”

“……”

云耀庭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精彩了。

站在一旁的李秘书“噗嗤”一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徐杰瞪了她一眼,她立马会意地端起茶杯走了出去,嘴角难掩一抹偷偷的窃笑。

“云总还站在这儿干嘛?”徐杰舒适地躺在老板椅上,摆出他刚刚讥笑自己时的表情,原封不动地嘲讽回去:“难道是想在我这儿再喝几盏茶吗?”

“你!”

云耀庭气得嘴角差点没抽歪,没想到这徐杰年纪轻轻的,摆人一道的能力倒是不容小觑。

可他现在身在敌营,怒气再大也不能当面发作,只得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徐杰又变回了冰冷的一张脸,眼神犀利地望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

养在办公桌右边的一株玫瑰花开得正艳,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这艳红的血玫瑰照得更显娇贵。

“当当当!”

一阵短暂的敲门声响起,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一个身穿西装正服的*在门口,右手作敲门状。

徐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随意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男人点了下头,进门后习惯性地把门关上,才快步走到他旁边,毕恭毕敬地问道:“总裁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广原山那边的人到没有?”徐杰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最近他一直没睡好觉,神经都快崩溃了。

他预感到今天会有事情发生,如果时烬在今晚之前不能赶到,那么那份提前拟好的终身合同恐怕就直接到期了。

“之前我去山上的时候烬少说会在三天之后到达,现在三天的期限到了,他们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西装男子回答得很从容,他相信时烬不会违约或是迟到。他以前和时烬打过交道,清楚他的为人,只是时间久了,时烬不记得他了而已。

徐杰淡淡地“嗯”了一声,他现在也就只有祈祷时烬不要违约,不然到时候关系到的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违约金和信誉问题了。

眼前这个西装男子叫容南,是徐家秘密养出来的保镖,也是他的心腹。上个周他总是莫名不安稳,晚上也睡不好觉,总感觉这几天随时都会有人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公司这几天刚研发出一款新的游戏,公测反响良好,为了能够顺利地开服,他没有把自己的病状告诉任何人,去看了心理医生也没什么明显的作用。可一直这样焦虑下去也不是事儿,无奈之下,徐杰只能把自己的症状告诉给出国学过几年医的容南。

普通人一般都会劝他去医院看看,可容南一上来就说可以试试去广原山请“神仙”,徐杰知道他嘴里的“神仙”只是一个代指,或是称谓,到也没在意。如果有人能帮他治好他的焦虑症,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着总裁还有些不放心,容南安慰道:“烬少应该也快到了,如果他是上午启程的话,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郊区了。”

徐杰头疼地掐了掐额头,挥挥手示意容南可以出去了。

“全集团就你一个人认识那个烬少,你下去以后在大门口等着,他们到了以后你亲自把他们接上来。”徐杰吩咐道。

容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容南走后,徐杰又把视线望向了桌上的合同。这张密密麻麻写着黑字的白纸在檀木制的黑色办公桌上显得格外刺眼。

“头疼病又犯了。”

徐杰无奈地叹了口气,忍着疼痛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瓶子。颤抖的手指吃力地旋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粒,就着桌上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仰头一吞而下。

西药见效速度快,药一下肚,头疼感立马消逝了不少。徐杰扶着额头站起来,在身后的巨大书架里面拿出一本被黑色套纸包住封面的厚书。

这本书被放在徐杰触手可拿却又不显眼的一个角落,他把书拿到手中,抽出一张餐巾纸轻轻拭去书上微染的灰尘,等到书面看着没有灰尘,他才捧着它坐在办公椅上小心翻开。

书的封面被套上护书纸,翻开的第一页,几个行云流水的大字立时映入眼帘,惊龙憾凤,苍穹有力。

这是一本书法观赏。

徐杰对书法的痴迷已经不能用热爱来形容了。全集团上到董事,下到员工,都知道他们的徐总裁对书法痴迷到疯狂的境界。

就在前几日,他弟弟不知从哪儿给他带回来一本书法欣赏。徐杰对这本书里字体的气魄简直是爱不释手,看了一遍不知足,对着它已经反复观摩了好几次。后来索性拿到公司里来,一有空就看上两眼,他那百药不治的头疼竟也慢慢地有所好转。

但他也只敢观看,却不敢临摹。他自知自己与这位书法家的底子差距太大,临摹出来的字也永远比不及他的底蕴。那又何必自取其辱,平时抽空观看欣赏一下也是极其不错的。

“当当当!”

根据之前总裁下达的命令,财务部已经把宣传新游戏的开销列出来。而现在,财务部长亲自拿着单子敲响了总裁的办公室。

半晌,里面没有动静。

财务部长也算是集团的老部下了,在这徐氏干了不止十年二十年。亲眼看着徐杰上位,和他也相处了好几个年头,自然是了解总裁的爱好。一般敲了两次门都没动静,如果不是不在,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又在看书法。”财务部长无奈地叹道。捻了捻手中的财务报告表,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摇着头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徐杰酷爱书法的嗜好全集团的人都知道,而且他观赏的时候极其厌恶别人打扰他。要是贸然打搅,只会死得连渣滓都不剩。所以,如果没有什么太重要的文件需要总裁批注盖章的,集团员工一般都不会去打搅他。

不过,徐氏集团的员工不会去打搅,不代表放在徐杰办公桌上的手机不会。

徐杰看书法看得正入佳境,熟悉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原本安静地针尖落地都能听见的办公室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声,就像在人毫无防备时扔来一个巨响的*,“嘭”一声,炸得徐杰差点没缓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徐杰忍着怒火,一把抓过身旁的手机,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备注,怒得差点没双眼喷火。但驰骋商界多年的理性最终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因为给他打电话的这个人,是弟弟的班主任。

徐杰的弟弟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坐吃山空。拿着家里给他的生活费肆意挥霍,平时有事没事就约人出去打打架,抽抽烟,在学校里过着浑浑僵僵的日子。

违规乱纪的事情做的多了,几乎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他的大名。作为教导办公室的常客,学校自然是想开除他,可又无奈于徐氏的钱和势力,最后还是作罢。开除了也没用啊,徐杰随意疏通两下关系就能把他再送进来。校级领导们现在只想熬到他毕业,他毕业了学校就清净了。

所以弟弟的班主任一打电话过来,徐杰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在学校里面惹祸了。

“喂?是徐少阳的家长吗?”

他刚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一阵带着愠怒的彪悍女声。

“嗯,我是。”

“你现在有空没有?来学校一趟。徐少阳上午的时候又把人打进医院了。”

“哦。”

大概是听多了这些事情,徐杰对弟弟打架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没把刀子掏出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作为学生家长该有的表态吗?怪不得徐少阳会叛逆成这样,有你这么一个……”

“停!”徐杰头疼地制止了她的狮吼功。这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喜欢闹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教出来的。真不知道这班主任激动个什么劲儿。

不过,就算是班主任不请家长,他也要去弟弟的学校看看,原本他就有些家事需要找弟弟处理一下。既然他恰好惹事了,正好也可以一起解决。

“李秘书!”

徐杰捡起桌上那份云耀庭给他的合同,随意地瞟了几眼,顺手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李秘书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问道:“徐总,什么事?”

“你帮我把这桌子上的文件收拾一下,一会儿等容南上来了你让他先替我照顾好我的客人。”

“好的,徐总。”

第八章 徐氏集团

时烬到达徐氏集团的时候,容南已经站在大厦门外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了。

“媳妇儿,咱俩要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有没有一种鬼子进村儿的既视感?”时烬站在大厦正门口,开玩笑地问道。

九尾抬起头仰望这栋有点高耸的大楼,又看了几眼时烬的穿着,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鬼子不鬼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这样的穿着走进去,有点像土包子进城。”

“哈哈哈哈哈。”

时烬被它逗笑了,整了整身上仅穿着的一件T恤衫。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势,端出正常人的模样健步走了进去。

“只希望上了这栋大楼,他们可以直接把我忽视掉。”九尾小声抱怨道。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它都不敢大声说话。

都市的人在城市的视野中生活惯了,狐狸这种生存在野外的凶兽在城里人眼里本就是稀物。生活在都市里的人有的一辈子都没见到过真正的狐狸,而且,还是九尾这种雪白的独特群种。再加上领着狐狸一直走的人穿得跟个乡巴佬似的,直接导致时烬从郊区一直走到市中心的路上,每一个过往的行人都会停下脚步好奇地看两眼。

九尾也不好发作,因为它知道他们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人当成是杂耍小丑,任谁都会受不了。

时烬摸了摸它背上雪白的洁毛,轻轻一笑:“在这栋大楼里谁要是敢继续像个乡巴佬一样盯着你看,我保证他在徐氏集团待不下去。”

“噗——”

九尾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

“怎么?你不相信你未来老公的实力?”时烬看着它轻蔑的小眼神,瞬间就不淡定了。

“不不不,”九尾淡然地摇了摇头:“我相信我未来老公的实力,我只是不相信你的实力。”

“呵呵。”他甩去一个白眼,不再说话。

白舞市中心的人流涌动量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还要庞大,每天都会有各色各样的人与车辆在繁华的街道上不断涌动着。身前的集团大厦地处商业区的中心位置,占据着白舞市最重要的人流区。

九尾待在深山二十多年,都市进步的速度快到它没法想象。就好像现在,它站在徐氏集团底楼的接待大厅,望着空旷却干净整洁的地面和前方接待台上彬彬有礼的小姐,整只狐都玄幻了。

“这个地方好华丽的样子。”它惊叹一声。

“是挺华丽的,”时烬赞同地点点头:“毕竟是黄金地带。”

“嗯?”九尾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挠了挠头呆呆地问道:“什么叫黄金地带?”

“黄金地带就是……”话没说完,时烬突然停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好似有点拗口,更何况向他提出这个问题的还是一只生活在“古代”的狐狸。要让他跟从来没接触过都市生活的九尾解释什么叫黄金地带,这难度着实有点大。

“就是用黄金铺起来的房子。把白银铺上去都会被嫌弃的那种。”他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这个回答显得通俗易懂。

时烬也并不完全是在胡吹,对商业常识有一定了解的时烬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在这儿办公的租金有多高。说它是用黄金铺出来,一点不为过,甚至像是在称述一件事实。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九尾的单蠢。对,没错,就是蠢。

这只小财迷一听到里面有遍地的黄金,两只眼睛都冒出blingbling的金光。

“哇,用黄金铺出来的屋子耶。那我进去撬一块地砖出来都能享受很久了吧。”九尾一脸兴奋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金山银山,仿佛看到了自己前途似锦的未来。

时烬好气又好笑地望着这只小财迷,嘴角都不知道该下弯还是上扬。

九尾激动地抱住了时烬的大腿,开心地两只后腿直蹦跶,看得他都不忍心打断它的美梦。

小财迷眨巴着两只丹凤媚眼,笑嘻嘻地望着他,脸上明显地写着迫不及待四个字。

“走吧。”他低叹了口气,这小家伙明明知道他招架不住一切的萌物,还要一个劲儿地朝他卖萌。哎……

“铺满黄金路”的大厦底楼只有两个接待小姐坐在接待台里面,其余的人该上楼的上楼,该回家的回家。偌大的一个空间内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大多数人都夹着公文包,一副很赶时间的样子。和正常的大厦没什么两样,可惜就是找不到黄金。

“欢迎光临,请问您找谁?”

见有陌生的面孔走进来,接待小姐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露出一个空姐似的微笑,极其友好地问道。

“哦,我是来找……”

“烬少!”

时烬刚想说自己是来找徐总裁的,可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略显急促的声音。转身一望,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正朝他的方向小跑过来。时烬仔细一看,来者正是三天前请他下山的那个西装男子。

“烬少,徐总已经拟好合同,在总裁办公室等着你上去了。”容南面带微笑地说道。

“等等!”

还没等时烬点头,绕着底楼转悠了一圈的大狐狸立马就不高兴了,怒气冲冲地冲了上来,直接挡在时烬前面,气急败坏地质问道:“时烬!说好的黄金呢?”

倘若它此刻就恢复了人形,它肯定会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声:“骗子!”

“媳妇儿,其实我之前的意思是……”

“停!”九尾这次保证绝对不会再原谅他了,就算他用嚎也不行。

“媳妇儿……”

“不准叫我媳妇儿。”九尾直接打断他的解释,不给他任何一个解释的机会:“反正你要是找不出黄金,就不准叫我媳妇儿。哼!”

“……”

这下吃惊的就不仅仅是容南一个人了,毕竟坐在接待台上的两位接待小姐也不是瞎子。

容南一记眼刀朝着接待小姐的方向甩去,又极具危险性地眯了眯眼睛。那两个接待小姐立马低下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出去。

时烬感激又尴尬地朝容南望了一眼,后者立马偏过头去,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算了,”时烬叹息地望了望四周,然后弯下腰一把将九尾抱在怀里,朝容南使了个眼色,容南秒懂地点了下头,快步走进通往总裁办公室的观光电梯。

“姓时的!你居然敢对我用强!等我下来后绝对饶不了你!”

“……”

这次就算是克制力如此坚定的容南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时烬瞬间就泪崩了。

“等等!这这这……这是什么?”九尾火气还没消,就被时烬强行抱到了一个观光电梯面前,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一开一合的电梯门,惊讶得甚至忘记自己还在生气。

说起来,这还是九尾活了一千多年第一次坐电梯,记忆中最后一次来人界的时候,那些打仗的官兵用的还是刀枪剑戟。元神俱毁后,它选择窝在广原山上,这一窝就是好几十年,而宅到这番境界的直接后果就是,它从郊外到市中心的这一路,嘴巴都张得老大。

望着电梯门离自己越来越近,九尾惊慌失措地蹬了蹬腿,拼了命似的想从时烬的怀里挣脱出来。

“烬少和这只狐狸的感情看起来很不错啊。”容南不经意朝着他们的方向瞟了一眼,轻轻笑道。

“当然。”

下一秒,随着一声“叮铃”响,电梯门应声而开。

“别别别,阿烬我错了,别把我抱进去好不好?我我我,我害怕……”九尾见他准备进电梯,吓得眼泪都蹦出来了。

“好了,乖,别闹。”时烬微笑着看着它吓得颤抖的身子,腾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眼里尽是宠溺。

忽然传来的温热与惊吓的冰冷交织着,九尾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头顶麻麻的触感慢慢传来,一股暖暖的热流悄悄地遍及全身,舒适地让人莫名心安。

“可是……我怕。”九尾仰起头望着他,嘴唇微颤的样子可怜得让人心疼。

时烬顺手把它揽在怀里,抱着它的手不觉间紧了几分。

“嘿嘿。”九尾突然贼贼地笑了两声。一把挣脱他的怀抱,张开四肢死死地抱住他,脑袋用力地在他硬朗的胸膛上乱蹭。

“噗,小色狐狸。”

“哼。”

大狐狸继续蹭着,不理他。

时烬害怕它没抱稳滑倒,连忙伸出右手抱住它的腰。结果——

“啪!”

一记小粉拳软柔地打在他脸上,九尾傲娇地噘起小嘴,傲娇地骂道:“流氓!”

时烬宠溺地看了它一眼,又转头朝着容南笑笑,后者立马会意地颔首,转过头去望着电梯上的楼层数字,不再说话。

“叮——铃——”

一阵尖锐的声音过后,电梯门应声打开。

一出电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色彩惊异的景象。一条干净弯曲的走廊过去,偌大的工作室没有一点垃圾。四周墙壁贴着古风玄幻的人物海报,各种法师刺客辅助战士的图案一应俱全,墙壁给人一种扑头盖面的色彩感,地砖却是极不协调的雪瓷白色。四周的背景色散布在走廊两侧的各类员工忙碌地工作着,根本无暇顾及从他们身旁走过的两个男人。

时烬紧了紧抱住九尾的右手,生害怕它一时没忍住冲下去对着满室的墙纸海报来一顿疯狂输出,毕竟它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狂野的色彩比差。

“徐氏是做什么营业的?”时烬轻声问道。他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也大概猜出个七八分,如果不是动漫影视,那就只能是电子竞技。

这儿大部分的员工都是男的,每个人都在捣鼓着电脑上的一串乱码。时烬看不懂,也就没有多留意。

“徐氏是个游戏公司,做的是互联网生意。”容南从容地向他介绍着自家公司的招牌:“最近公司已经研发完一款RPG(角色扮演)的大型网游,现在已经开始准备开启正服。”

“原来是搞电竞的。”时烬淡淡地点头,如果是搞电竞的,那这满墙的夸张海报也就说得通了。只是他对这方面并没有很感兴趣,所以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兴趣。

走廊的尽头便是总裁办公室,办公室门口的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上,立着一个白色的秘书台,一个身材俊致的女人安静地坐在那儿看书。女人穿着正儿八经的职业服装,紧紧地遮住应该遮住的部分。

“李秘书,麻烦呼叫一下总裁。”容南对着女人说道。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是人脸识别的机控门,而且只设置了徐杰的脸部识别。室内办公桌上有一个控制大门开关的按钮和一个与秘书台连通的呼叫器,一般有人要进去都只能通过门口李秘书那里对应的呼叫器给他说一声。至于外面的人能不能进去那就只有看徐杰心情了。

李秘书指了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把之前徐杰吩咐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总裁已经出去了,走之前说让你先照顾一下客人。”

“出去了多久了?”容南出于习惯地询问道。

“一个多小时,你下去没多久,总裁就出去了。”李秘书老实交代着。

容南点了点头,没再纠结徐总提前离开的不尊重。毕竟人都走了,去纠结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妥善处理好总裁随性做事留下的烂摊子。

他转过身,朝着时烬道歉似的陪笑道:“对于公司的失礼,敝人表示十分抱歉。公司为烬少准备了一栋别墅,如果烬少不介意,敝人想提前带着烬少去别墅区看看住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容南的道歉还这么有诚意。时烬自然不会多做为难,他又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没那么金贵。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就摆出一张臭脸让别人下不了台。

“也好,反正现在也没事做。”时烬回敬般笑笑,却并没有接受容南的提议:“但是别墅还是算了,我连徐总将要吩咐给我的任务都没看到,不敢提前享受贵公司如此厚重的待遇。”

“可是……”

容南一向很欣赏时烬的各项实力,对于他的自谦,容南多少还是听说过一点。所以现在听到时烬婉言拒绝,他一点都不觉得困惑,只是有点为难。时烬不愿意住别墅,他自然不会强求。只不过现在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别墅,而是他现在的住处问题。

“可是徐总在计划的时候就给你留了一栋别墅,没有考虑到……”容南略带为难地望着他。

“只准备了别墅吗?”时烬有点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阔绰的金主。

最开始容南请他下山的时候就说过徐总肯定不会在钱上亏待他,当时他也就是笑笑,他对工资没有过分的要求,只要可以在吃穿上面不用担忧就行了。可当时烬知道徐氏集团的总部直接屹立在白舞市商业区中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多坑点儿都有点对不住这徐氏集团所处的位置。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完全没预料到这金主砸钱的方式竟如此地……让人心虚。

“徐总说不能亏待他请来的客人,如果安排你去住宾馆公寓之类的,他会被自己的良心谴责的。”容南一脸真诚地回答。

“那就等他谴责去吧,”时烬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摆手拒绝了容南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

他愿意谴责就等他谴责呗,谁让他放我鸽子?

“好吧。”

见实在拗不过,容南只好向他妥协,准备临时帮他找一间住处。幸好现在才下午五点不到,要在晚上之前找到一间像样一点的住宿还不算太难。

“那我去你联系一间民宿,大概今天晚上就要搬过去。至于行李的话……”

容南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毕竟请人办事需要的是诚意,徐总一贯的金钱作风不见效了,那他就得代替上司拿出点态度上的诚意来。

“不必了,”时烬干脆利落地回绝掉容南的好意:“住宿的话,我有几个朋友住在这座城市,我也想找他们小聚一下。至于行李的话……”时烬微微一笑,朝着趴在他怀里的九尾努了努嘴,笑道:“就只有它一个,所以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嗯?”九尾蹭起头,用不爽的小眼神瞪他一眼,冷哼道:“你说我是行李?”

“要不然呢?”时烬看着它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

九尾最害怕和他四目相对,看着他的眼睛它会莫名紧张,尤其是他眼神轻佻地盯着自己时,它竟然还会莫名其妙地脸红。

所以,每次他低头盯着自己的眼睛,它都会不动声色地挪开。

“你……你别望着我。”九尾神情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小脸蛋儿不经意间就红了。

“害羞了?”

“开,开什么玩……玩笑,我,我怎么可能害羞?”九尾口齿不清地啰嗦完,立马就发现自己不太对劲,连忙把头埋进时烬的胳膊。

他得寸进尺地把它抱起来,嘴角不禁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浑身散发着一股狡黠的邪气:“麻烦你——

“再说一遍。”

第九章 起价六位数

“啊啊啊啊啊啊!——”

九尾一见到他又要耍流氓,吓得连忙猛一蹬脚,趁空从他的臂膀里跳了下来,慌里慌张地想跑到容南身后。无奈四脚刨地太快,地面又光滑,没有注意脚下的九尾还没挪出几步,脚底一打滑,“啪”的一声四脚平摊地摔在地上。

然后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这下好了,随着这一声惨叫,整层楼正工作的程序员全部都转过头来,几百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台。

容南凌乱了。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秘书台的一根细针掉落在地上他们都能听见。察觉到气氛不对的九尾悠悠地抬起头,满脸不解地环望着四周,又望了望身前的时烬,他正皱着眉头望着自己。它还没搞清楚情况,只知道所有人都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自己。

“啊!——”

千钧一发之刻,李秘书突然捂着脑袋惨叫了一声,神情十分痛苦的样子。众人的眼光又齐刷刷地移到了李秘书身上。

容南如获新生般在身后朝着李秘书竖起大拇指,又会意般地皱起眉头,朝一众程序员低吼道:“看什么看?李秘书脑袋痛你们也要看两眼?转过去干好你们自己的事!”

话毕,众人又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时烬皱了皱眉头,表情微有些愠怒地望着它。闯了祸的九尾自知理亏,忍着疼痛小跑过去讨好似的抱住他的小腿,用力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九尾终于知道那群程序员为什么要怪异地望着它。狐狸会说话,你说怪不怪异?它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生害怕自己又引来一阵怪异的眼神。可是不能说话,就要靠演技请求他的原谅,男人最经不住女生的撒娇,起码时烬是这样的。

它眼中含泪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裤脚,又可怜地把头伸过去蹭他的脚踝。它知道时烬最受不了它这样,每次它这样做,他都会心软下来,不忍心骂它了。

时烬皱着眉看它乱蹭,胸腔中的某一处柔柔地软了下来,他很想狠下心来认真地教训它一顿,但那一皱一合的眉头告诉他,他还是做不到。

“哎!”

时烬重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去捧着它的脸,轻声说道:“以后在人界不能再这儿激动了,知道吗?”

“嗯嗯!”九尾如蒙大赦般使劲儿点了点头,小嘴巴立马又笑开了。

“对了,”

时烬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望着李秘书,礼貌地感谢道:“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

李秘书微微颔首,回敬一个浅笑:“举手之劳。”

“不过,”时烬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居然不怕一只会说话的狐狸,我猜——”

话说到一半,时烬左眼瞳色突然变回了本属于他自己的血红之色,微微眯起双眼,瞳中的血色瞬间翻腾起来,变成了恶魔的样子,一直盯着李秘书的眼睛,似乎能将她的瞳孔看穿一般。

半晌,瞳血停止翻腾,时烬嘴角上扬,眼中的血色消逝,又伪装成了人类的普通棕色眼瞳。

“果然,同类中人。”时烬似乎早有预料地说道。

在妖魔界,战力靠前的角色可以看到比自己弱一点的人的原形和战力。

时烬比李秘书战力高了不止一点两点,要看到她的真身和实力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刚刚一直盯着她的哪儿看呐?”九尾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样子。刚刚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分钟不到立马又变了画风。

时烬哭笑不得地摊了摊手,自己明明只是单纯地想知道李秘书的种族,可这家伙就能拿鸡毛当令箭。最无奈的是他还不能反驳什么,毕竟它占理。

大厅内不算安静,数以百计的电脑机械键盘在一个空间内不断响起“嗒嗒”声,众数重叠起来就显得有点嘈杂。三人一狐的讲话在这儿根本就无法引起别人的视线。所以,就算他们说得再玄幻,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们与常人的不同。

电梯门在这时候再次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前整了整衣领,健步走到了总裁办公室前。

时烬听着脚步声望去,身前的男子剑眉星目,身着正装,冷色的双眼给人一种严肃的冰冷感。

“徐总。”

容南恭敬地喊了一声,又自觉地站到一边,成立正姿势站好,等待总裁去开办公室的机控门。

徐杰“嗯”了一声,走到时烬面前,微微颔首,带着歉意礼貌地说道:“家弟在学校里出了一些小状况,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没有尊重约定。如有怠慢之处,我一定会在今后的酬金上做补偿。”

果然,财大气粗的徐家人一出口就是金钱。时烬在心中无情地痛骂道,被利益侵占思想的人简直就是庸俗!可是我喜欢。

极光和仙鹤都跟他说过不要被金钱名利所驱使,可他们没听过一句话,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毕竟,谁会和钱过意不去呢?

他回敬了一个贼兮兮的淫笑,两只见到钱的眼睛笑眯成了两条线,搓着手问道:“那徐总是打算给我多少报酬呢?”

徐杰似乎并未预料到容南给他推荐的人物也会看中钱这种身外之物,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徐杰也不免惊了惊。

但回过头来一想,谁又愿意跟金钱故意不去呢?这样想着,徐杰笑了笑,伸手作“请”状。

徐杰走到机控门面前,又严肃起了一张脸,大门中央立马出现一个比脑袋大一点的正方形扫描仪,仪器从中央发出一道弧形的蓝光将徐杰的脸部从发梢到下巴快速扫描了一遍。当弧形光扫到他下巴的时候,仪器用一种标准的电音女声说道:“扫描成功,检测完毕。”声音机械地就好像是在陈诉一件事实,毫无任何感情。

“烬少请。”

徐杰站在门口,十分客气地朝他说道。

时烬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笑:“徐总还是不要叫我烬少,我又不是什么少爷,叫我阿烬就行了。”

“好。”

徐杰就喜欢和自谦的人物合作,有这样的人在手底下工作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时烬回敬了一个“请”,等徐杰后脚踏进办公室后,他才抬腿走进去。

九尾紧紧地跟在时烬后面,生害怕他下一秒转个身就不见了。它不是害怕他会消失,而是担心他消失之后它该怎么办。如果说外面的世界它还能勉强接受,那么这栋大楼里的世界对于它来说简直就跟变魔术一样,站在大门口就能让大门中心发光,九尾差点就以为徐杰也不是人类了。

办公室内部的装潢与普通办公室的白茫一片不同,四周墙面上贴着咖啡色墙纸,墙纸图案是简单雅致的青藤。办公室最里边放着檀木制的办公桌,桌后立着一个巨大的书架,书架的制料时烬暂时还不能看出来,上面的书倒也算的上齐全。时烬走进去的第一眼就被这暖色调的背景色彩惊愣到了,办公室外的整层楼都是以狂野的色彩示人,可这老总的办公室确实却是这番模样,敢情那扇机控门是个分离界限?

徐杰像是看出他的困惑一般,不慌不忙地走进办公桌内坐下,对他解释道:“外面的海报是员工们自身要求的,说是可以给游戏人物的设计师寻找更多的灵感。他们都这么说,我自然也不能拒绝。”

说完,又指着他对面的椅子,对时烬说道:“坐。”

桌子上摆着一份合同,边上放着一盆百合。陪衬着青藤图案的墙纸,整个办公室氛围显得更加清新优雅。

时烬坐下后,徐杰伸手拖着桌上的合同,缓缓地滑向对面:“这就是我提早拟好的合同,之前我让容南给你看的那份只是一份草稿,这份才是真正的合同。当然,你想知道的报酬金额也在这上面。”

时烬拿起合同,一目十行地翻看着。前面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就见到了的,无非就是合同生效截止日期和工作需要做的事情罢了,时烬随意地瞟了一眼就将它们自动过滤掉。

时烬了解到,他的工作是任务型的潜行者,跟之前容南描述的那样,他不需要像容南那样一天到晚都在徐杰的周围打转。只需要潜伏在白舞市等候任务降临就可以了。每天休息时间倒是不少,等有任务的时候再回来,说的直白点,就是个隐于世的任务杀手。报酬的金额在合同的最后一段,因为是任务型工作的原因,报酬也不是按工资制度发放,而是功劳制的看业务吃饭拿钱。而且,还是真正的看功劳拿钱,因为这份工作没有月底工资。

既然没有月底工资,那么一个任务所带来的酬金起码要足够他吃一段时间才行。时烬看着合同上面明确的酬金区间,惊愕地差点没把下巴惊掉。

“一,二,三,四……六位数!”时烬表情夸张地看着酬金区间的赏金最低数,数量巨大地他都不敢去看最高赏金。

身旁的九尾一听说有六位数,连忙踩着椅子跳上了木桌,用同样激动的神情死死盯着合同上的那一串阿拉伯数字。

酬金之所以会用区间的形式表达,是因为徐杰交给他的任务时难时易,酬金自然要根据难度来计算。

时烬再一次把零的个数重新数了一遍,确定金钱没错后又开始在逐个零之间寻找小数点。

合同金额有七个零,小数点规规矩矩地躺在最后两个零的前面。再数一遍,没错,是六位数。

起价十万的六位数。

第十章 合作愉快

“阿烬这是嫌少了吗?如果嫌少了,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徐十分豪气地说道。

“嫌少?”时烬一脸茫然地望着面前财大气粗的总裁,顿时觉得年轻就是好,花钱都是大把大把地花。他想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霸道总裁》系列的小说会这么受欢迎了。

“如果阿烬不满意这个数字,我们可以重新开价,直到你满意为止。”徐杰说完,又担心他不相信,继续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我的员工有意见却憋在心里,那样只会影响他们的工作热情,降低他们的工作效率,然后直接的后果就是我公司的收益降低。所以,我不希望你有意见却不说出来。”

这话听着,啧啧啧,真舒服。舒服地九尾都想扑上去蹭他的脸。

时烬怎么可能没看到它蠢蠢欲动的小肉爪?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伸出手不动声色地抱起它的身子,任凭它怎么挣扎也不松开一下。

“没什么不满足的,就是有点吃惊这金额的巨大。”时烬把九尾抱在怀里,双手的力气不觉间又加重了几分。

时烬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任务,不过当时是贴身保护。在一个董事长身边,他才了解到一个商业的精英平时有多危险。尤其是那种不同流合污的人,时烬跟在他们身边都需要注意头顶,身侧和远处大楼。

有人用过高空抛物的方法想杀他,有人用过当街一刀,甚至还有人用过狙……

还好,没有人幼稚到在他饭菜里下毒,不然徐杰都要随身携带一根银针了。

像徐杰这样的人物,招仇是必定的,说不定他背地里也会雇人去杀几个商业对手什么的。徐氏是游戏界的扛把子,能在徐氏总裁这个位置稳坐不起的人,没点狠毒的手腕恐怕真不行。

反正总结一句话,就是说时烬在这徐氏不会闲着,基本每天某个不固定时段都会有任务做。一个任务大概就发一次酬金,所以从某种定义上来说,这个金额的酬金,大概就是日薪。

六位数的日薪,还不包括小数点,你说这是多还是少?

算出来,一个月的月薪就是三百万,按这样的速度做下来,他不出一年就会成为千万富翁,然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时烬突然有点庆幸这是一份终身合同了。

然而,当真正的任务到达他手里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涉世未深,水没喝够啊。

“合同甲方我已经签好字了,阿烬那要是没有什么异议,就在合同乙方签个字吧。”徐杰也不想多废话,现在都已经过了下午六点钟,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没把合同签好,那这份合同恐怕就没办法签了。

时烬拿过笔,“唰唰唰”地两下签完字,又递还给他。徐杰拿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写的字。

“横竖撇捺这么轻细,收笔的顿点却又显得厚重,看来阿烬喜欢瘦金体,不错。”徐杰情不自禁地赞叹道。他本就是个书法迷,时烬又精通瘦金体,徐杰对他的好感度瞬间“蹭蹭蹭”地上升了几分。

“还好吧,家里老头子在这方面涉猎较广。”时烬自谦地回道:“我也就是照葫芦画瓢学了一点皮毛。”

徐杰刚开始还为他的自谦笑笑,下一秒脑袋里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时烬说他家老头子在书法上很有造诣。而时烬自己的书法在气神上又与他收集的那本书法神似,那么他家老头子会不会跟那本书的作者有某种关联?

“家弟前几日送了我一本极其精致的书法,上面字体与阿烬的瘦金体神似。”说完,徐杰立马从书架上小心翼翼地抽出之前那本书法,轻轻递到时烬面前,说道:“就是这本。”

都说做游戏的人脑洞特别大,见到时烬写的字与书本上神似就以为教授他书法的人必是书本的编撺之人。时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也不知道是对书法有着怎样的热爱才会看到一个会写字的人就以为是书法家。

什么叫病急乱投医?这就是。

时烬看事情从来不会漏掉细节,徐杰捧着这本书的时候小心地如同捧着宝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对书法的酷爱。

爱到如此境界的人,自然是不喜欢别人把爱书弄脏弄坏的。时烬轻轻地打开封面仔细翻看起来,他对书法又没什么感觉,只是偶尔闲来无事时练练,自然不会像徐杰那样爱得深沉。

随意翻看了两眼,他不得不承认这本书作者的书法功底强大。然而遗憾的是,这并不是极光的作品。

他摇了摇头:“老头子的风格飘逸,比不上此人手法的有力。”

徐杰见他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也一瞬而逝,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表情。他与时烬合作的时间还很长,关于书法的讨论完全可以放到日后来说,迄今最重要的,还是合同的事情。

合同签字完即刻就生效。徐杰习惯性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伸出手以示合作愉快。时烬会意地站了起来,握住他伸出的手。

这些东西处理完,就应该轮到时烬的住处问题了。

“至于你住的地方,我已经让容南安排好了,在城郊的别墅区里面,那地方安静。”

“徐总,”时烬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喜欢住在安静的地方,我之前就跟容南说过了,住处的问题还是由我自己解决吧。”

徐杰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真正不愿意住在高档别墅里面的人。以往遇到的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住别墅,实际上那都是客套话,心里都巴不得住进洋房。而时烬不一样,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坚定。好似徐杰逼他住别墅,他就能一把抓起合同用力撕碎一样。

“那好吧。”徐杰叹了口气,如果别人真的不愿意住他也不便勉强。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接下来的任务问题。

办公室内只有三个人,站在机控门处的容南一直被徐杰视为心腹,自然也不是什么外人。

徐杰把手揣在兜里,极其自然走到时烬面前,伸出手作握手状,又客气地笑笑:“希望咱们能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握一次手就够了。如果金主把右手揣在兜里走过来,握手时用的还是右手的话,那么他可能并不是完全想和你握手,而是想给你一张写着任务的字条。

时烬面带微笑着回握。大拇指轻轻一动,徐杰藏在掌心的字条就滑到了时烬手中。

他不知道徐杰这是在防范什么人,也可能只是出于习惯性的防范。反正应该不会是站在门口的容南。

时烬用大拇指摁住字条,收回手淡定回道:

“合作愉快。”

第十一章 梧桐公寓

六点钟的白舞市,太阳开始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内,天气慢慢阴晴了下来。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行人悄然变得多了起来。偶尔拂来一阵凉风,吹在人们燥热的皮肤上,异常凉爽。

老城区的设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更新过了,梧桐公寓的铁栏大门已经老化地生了锈,大多数有钱的业主已经搬走,物业早已把这座小区遗忘在老城区的一角。还好有几名清洁工每日过来打扫,不然这座年时已久的公寓就真的成为一座废楼了。

第十八的单元楼共有两间房,只有一间房子合住着三个人,另外的一间房子的主人把房子低价卖掉之后就搬离了梧桐小区。

“时烬如果真的来到白舞市,这儿恐怕要燃起来。”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剪指甲,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跟坐她旁边看电视的男人说道。

女人叫白洛梅,算是这间屋子的房东。男人叫苏柏颜,是她的朋友,也算是房客了。

苏柏颜并没有听过时烬的大名,见她也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想大概也不是什么暴戾的人物,也就没有太上心,继续看着自己的电视。

白洛梅知道他不认识,跟他聊这个就好像是在对牛弹琴,根本就聊不起什么劲儿。只得把视线锁定在阳台上的那个穿着黑色短袖的身影上。

“黑羽你站在那儿干嘛?”白洛梅问道。

被称作“黑羽”的男人一直俯视着梧桐小区正大门处的位置,听见有人叫他,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阿烬在这白舞市没什么熟人,据说这次所做的任务时间颇长,我猜想他应该会来我们这儿借宿。”

“得了吧。人家是被徐氏派人请下山的,照着徐氏总裁那个性格,会连一栋房子都不愿意送出来?”白洛梅立马就否决了他的猜想。她以前在徐氏工作过几年,对总裁的大方还是有所了解的,像黑羽那种说法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如果说他是真的看中一个人,那么一栋别墅肯定是少不了的,怎么可能会让他看中的人屈尊来老城区的梧桐公寓这种破烂地儿住?

白洛梅是这样想的,事实证明她的确是猜对了,徐杰的确大方到送一栋别墅的境界。然而,她也只是熟悉徐杰的作风,却不了解时烬的为人。她只猜到了其一,未料到其二。至于其二,还是被黑羽料到了。

黑羽摇了摇头,却又不解释些什么,他本就不喜欢和别人争论,何况还是一个女人。他静静地望着大门口,似乎笃定时烬在一个小时之内就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面。

看着这两人聊得这么激烈,原本对时烬漠不关心的苏柏颜也被激出了好奇心。能让黑羽都在意的角色,他倒是有点好奇了。苏柏颜凑到白洛梅面前,好奇宝宝似的问道:“那个时烬是你们的朋友还是仇人?”

苏柏颜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直在默念,最好别是什么敌人或者仇家,不然大家都难受。

“以前一起做过任务,算是朋友吧。”

“那他是不是很厉害?”听到不是仇人,苏柏颜松了一口气,继续追问道。

白洛梅低下头去继续剪她的指甲,表情不痛不痒,脸上毫无波澜之色:“还好,也就只是鸳鸯体质的神族而已。”

“……”

也对吼,不就是神族嘛,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几年神界在神帝的带领下日益衰退,神仙在六界的地位已经越来越平庸了。的确,神族没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只是……她为什么还要在神族前面加一个“鸳鸯体质”?!那玩意儿是随随便便的“还好……而已”吗?!

苏柏颜凌乱了。

站在阳台边上的黑羽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沙发上的两人,对他说道:“你不用理她,她连什么是鸳鸯体质都不知道,你跟她扯也扯不清楚。”

屋外开始有了一丝冷意,凉丝丝的微风轻轻地拂进来,吹在他冷峻的脸上。燥热的天气难得有这么一丝凉爽,黑羽只希望今天千万不要下雨。

实际上,希望不要下雨的人不只有黑羽一个,此刻正驻立在正门口的那个身影,也不喜欢雨天,起码不希望今天下雨。

“喏,”黑羽指了指大门口的那个身影说道:“他来了。”

时烬到达这里的时候,门卫室内的保安人员正伏在一个木桌上打瞌睡。这个小区基本没什么住户,小偷除非是眼瞎了才会跑到这儿来偷东西。

断掉的大门是敞开的,摩擦在地上“吱吱呀呀”地尖叫着,在门口很难见到过往的人,姑且把这称作为人吧,毕竟想在这儿看到成堆的人群是不太可能了。

时烬朝门卫室望了一眼,里面似乎没什么声响。

小区里的环境堪比一副圆明园遗址,残垣断壁,一片废墟。就连屹立在大门正前方的一座梧桐的石砌雕像,也被腐蚀得缺胳膊少腿。

他淡定地走了进去,九尾跟在后面张望着四周残酷的景象,最终把视线锁定在那座标志性的梧桐雕像上。

“有什么想法?”时烬边走边问道。他似乎已经住惯了难楼残窟一般,对这周围糟透的环境半点不在意。

九尾眼睛都不眨地直盯着那座石雕,回答道:“跟豪华的大楼比起来,这儿的环境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宁愿住在这老房子里面也要婉拒一座别墅。”

时烬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他当然是不能住别墅的,而这其中的理由自然也不是因为他在容南和徐杰面前做的解释,所谓的自谦都是明面上的客套话,天知道他有多爱钱。可是作为一个特殊职业的人,爱财必须要有个度,不能一味地往钱眼儿里使劲冲,不留个心眼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徐杰是时烬的金主,但这毕竟是两人第一次合作,住在他送的别墅里面无异于自己生活的每分每秒都被他监视掌控着,时烬也不是一个傻子。

“你真有什么朋友住在这儿?”九尾质疑地望着他,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不信”。

像他这种心机Boy,它宁愿相信他只是不想住别墅而随意捏造出来的一个理由。

“当然。”

时烬直截了当地否决了它的猜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栋老式民楼面前,他指了指面前这栋长满青苔的宿舍楼,对它说道:“这栋楼的第十八层,只有一间公寓里面住着人,我的朋友就住在那间宿舍里。”

说完,他抬步就准备往里面走,可九尾却一直在那儿站着久久没有跟上去。

“怎么了?”时烬回头问道。

九尾面露难色地望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地问道:“你确定,这里真的可以住人?”

青苔只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按光照角度来说,这儿的确为青苔生长提供了阴暗的条件。可是潮湿……开冰的房子都被定义为危楼,那这潮湿的房子应该被定义为什么?

时烬是何等了解它?除了莫名的吃醋生气外,它心中所想的毫毛丝发他都知道。

“放心吧。”时烬安慰道:“不可能会垮的。”

“垮不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一定会塌。”

“……”

时烬扶额,他觉得自己与九尾的思维方式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面。

九尾不可能会住在一栋随时会垮掉的房子里面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环境差它可以接受,比这更差的环境它都住过。可是墙面长青苔的房子……实在是有点恐怖。它的元神还未完全修复,这样的钢筋水泥若直接砸在它身上,它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到人形的那一刻了。

它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元神恢复地差不多了,如果在这里面前功尽弃,那它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一只狐狸了。

它迟迟不肯抬脚,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为了不耽搁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时烬只好使出杀手锏。

他开始漫不经心地跟它解释,然后趁它听得认真之际,冲上去一把揽过它的腹部,反手一转,直接把它抱在怀里。

“姓时的!!!”

“为夫在呐。”

“你敢把我带上去我保证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

“说到做到吗?”时烬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它会不理他一般,笑得贱兮兮的。

九尾咬牙肯定道:“当然!”

“哦。”时烬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等你先把你自己十五年前说的话做到了再说。”

说完,他不顾它的一切反抗,径直走进这栋长满青苔的“危楼”。

实际上,接下来上楼的时候,九尾也没那么闹腾了。十五年前说的话……不就是答应要嫁给他吗?这家伙怎么还拿着这么久以前的事情做挡箭牌啊?

单元楼光照度不够,漆黑的楼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安静地让人莫名心虚,偶尔从楼道窗台处吹进一阵风,呼在这狭窄的楼道上响起厚重的声音,在这漆黑的衬托下竟有种拍午夜凶铃的错感。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九尾受不了地把头埋在他的胳膊里。

他把它紧紧地抱在胸口,担心它会感到害怕,故意找了个话题分散它的注意力:“这栋楼的确是危楼,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它不会塌吗?”

“为什么?”

“因为住在这里面的人,”他加快了脚步,缓缓说道:“都不是人。”

第十二章 银月妖君

这栋楼是梧桐小区居住人数最多的单元楼,其他楼层都人去楼空准备拆迁了,这栋楼的人却还没离开的意愿。

这栋单元楼只有十八层,地处整个小区中最阴暗的地方,在这里面居住过的人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必定会生病。在这儿待的越久,身体也会莫名地愈加虚弱。生活在里面的人不堪其扰,最后只得低价把房子重新售卖出去。

本以为这么一个风水极差的破地方定不会有人来住。没曾想卖房广告刚贴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一群人来到梧桐小区疯狂抢购。对,没错,就是“抢购”。最后他们竟然还开起了拍卖会。

那些业主们起先也没多在意,毕竟能把这凶宅转手卖出去就已经大吉大利了,谁还会去在意别人看中这破地方哪一点?就把他们当成冤大头就好了,谁让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往这死穴里面冲?

可是事情似乎并不是所有人想的那么简单,这栋单元楼自从换了一批新主人后,原本还算干净的墙面上突然长出了很多青苔,那些清洁工人也想过去打扫一下,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根本没用,因为打扫干净的青苔会在第二天再次长出,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楼层的潮湿问题,这栋楼的新一批住户没人上报,物业自然也就没那么上心,几次清扫无果,物业也懒得去打理,反正新业主都没说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又有多愿意去做雷锋呢?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住在这栋楼的业主也不会莫名其妙地生病。似乎事情开始朝着物业公司希望的方向发展,直到有其他单元楼的人联合签名地给物业公司投去投诉信,物业这才发现事情似乎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那投诉信里面写的什么?”九尾津津有味地听着时烬给它讲的故事,好奇地问道。

趁着它注意力移开,时烬赶紧加快了上楼的脚步,继续说道:“信里面大概就是投诉这栋单元楼里面的新业主晚上太吵。当时有好事者观察过,这栋楼在晚上极其闹腾,可是却在白天的时候异常安静。当时所有人都没在意,只是猜想这栋楼的人都是夜班族或者夜猫子而已。”

他们已经走到了十三楼的楼道口,时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儿的阴气比楼下的阴气重了不少。他轻轻嗅了嗅,随即皱了皱眉,住在这里面的人物可能不是他之前猜测的小鬼小灵。

“那最后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九尾眨巴着大眼,好奇宝宝似的盯着他。

“还能怎么样?不了了之呗。”时烬解释道:“当时有人夜晚睡觉被吵醒,怒气冲冲地冲到这栋楼里面想和这儿的业主说清楚。”

“然后呢?”

“然后他就没回去过,传言说是失踪了。”

一个气色红润的普通人类冲进一栋住满恶鬼的大楼,能回去才是有鬼了。

“你觉得他一个普通人,能和一群鬼灵魂魅说清楚吗?”

“也是哦……”

离开了十三楼,周围的阴气骤然降温好几倍,和十三楼的阴气浓度对比一下,明显感觉到十四十五楼的阴气微弱地可以忽略不计。

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所以十三楼阴气重。那这样说来,十八楼的地狱级数字会不会更加浓烈?

故事讲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徒步走到了十八楼。老式的公寓里不存在电梯,这十八层楼是真的用脚走下来的,而且还抱着一只与人同高的狐狸。

“你累不累?”九尾伸手拍拍他的侧脸,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顶楼了。一想到时烬为了将就自己的小性子抱着它徒步爬了十八层楼,心中不免有点愧意。

“还好,累不死。”时烬笑了笑,慢慢将怀里的狐狸放下来,确定它站稳不会摔倒后,才直起身来敲响了右边的那扇门,顺带嗅了嗅十八楼的空气。

很遗憾,这儿阴气比十七楼还差劲。

这有点出乎时烬的预料,这层楼的空气之中不是想象中那么单一而是混杂着阳气、阴气和寒气三种气场,而且都异常微弱。在这层楼里面住着的不是一味的鬼族,可能还参杂着神和魔。

屋内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正盘腿坐着,拿着一副用旧了的扑克牌在那儿斗地主。白洛梅额头绑着毛巾,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战争进行地正激烈,连门外不断响起的扣门声都没有听见。黑羽预算着时烬应该是要到了,甩了甩衣袖,从阳台上走进了客厅,嘴里叼着一根碳素钢笔。

“小羽子要来搓两把吗?咱们就玩玩打发时间,不赌钱。”白洛梅对着黑羽招了招手,又回过头对着苏柏颜打出来的一对Q豪气地甩出两张王,大喊一声:“王炸!报单!”

黑羽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两人不去开门就是因为牌打得火热?而且你不赌钱你喊得这么激动干嘛?他扶额着摇了摇头,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

与黑羽之前预想的一样,时烬从下面上来的时间刚好五分钟。他刚从阳台上走出来,门口就响起了第二次扣门声。

“来了。”

黑羽朝着房门的方向径直走去。用力摁下门把手,房门随即打开。

时烬望着门内的黑羽,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准备登门礼物,顿时尴尬地笑了两声,指着身后的九尾摊了摊手:“我没带什么行李,来的时候太急,所以没带什么东西过来。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把这只狐狸送给你。”

最后一句话是玩笑话,熟悉时烬的人都听得出来,把狐狸送出去那简直就是把他的命给送出去了。而他嘴里所说的“东西”自然指的是礼品。

黑羽笑着摇了摇头,他对这些客套上的东西本就没什么兴趣。只要朋友来了,就算不带什么东西也没多大关系。

九尾躲在时烬后面,悄悄地探出一个头来四处张望了一番。新奇的好奇感立马取代了恐惧,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它莫名感觉到熟悉。

“走吧。”

黑羽让出一条空道,伸手朝内做“请”状。

客厅沙发上那个妖娆的身影走了出来,口齿微抿地向时烬伸出手以示友好:“两年多没见,阿烬又帅了不少。还带来了一只……诶,我去,狐狸啊!”

白洛梅对毛茸茸的动物根本就没有一点抵抗力,何况这还是动物中颜值最高的狐族。

她小跑到九尾面前蹲下身子,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嘴里还在不断惊叹着:“哇~原来狐狸摸着是这样的触感,嘿嘿嘿。摸在手里好舒服。”说完,又双手齐上地揉搓着它的脑袋,下一秒她把自己的小脸凑了上去,与它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

“咳咳!”

黑羽手握拳状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示意这没见过狐狸的“乡巴佬”差不多就够了。

可是那“乡巴佬”就是不知足,好似完全没听到他的咳嗽声一样,继续抱着九尾的脑袋,嘴里不断喊着“卡哇伊”,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九尾神情悲催地朝时烬抛去一个求助的小眼神,没曾想这家伙剧燃看着它被欺负不做表示,还在那儿偷笑!额,不对。

是光明正大的笑。

“咳咳!”

黑羽又咳了一声,声音又加重了几分。时烬笑着拦住他,在他讶异的眼神中摇了摇头,任由白洛梅随意地蹂躏。

“洛梅喜欢就等她去逗,也好杀杀它傲娇的性格,反正都是女的,也不用担心会出事。”

白洛梅抱它脑袋还嫌不够,竟直接把“咸猪手”伸向了它的尾巴。一边摸还一边嘿嘿贼笑:“大狐狸的尾巴真好看。如果你有……卧槽,你真的有九条尾巴!”

九尾本来只是想露出另外八尾吓她一下,就是希望她能主动松手。然而事情完全没有照着它的预想而来。它现在真心后悔没有把时烬之前在楼下说的话听进去,还单纯的以为在人界遇到的人模人样的角色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他说:“住在这栋楼里面的,都不是人。”

呵呵,现在好了。白洛梅看见它露出九尾,高兴地又欢呼又拍手,一副捡到钱的样子。

“呵呵。”

九尾实在拿她没办法,又不好动手打人,索性趴在地砖上,闭上眼睛不理人。

坐在里屋的苏柏颜本无心结交所谓的“神族”,对这位鸳鸯系的时烬并不是很感兴趣。以至于时烬走到了门口他还是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电视,不想多说一句话。

可是当他闻到一股狐狸的味道以后,他就开始有点不淡定了。他自己就是一只被封印了一切内力的狐狸,遇到同族自然是很想抬起头来看看它的模样。无奈热热情过度的白洛梅一直抱着狐狸的脑袋,他根本就看不到它的脸。既然看不到脸,他也没太在意,本来就只是一种遇到同族的好奇而已。

可白洛梅惊呼它有九条尾巴的时候,他瞬间就蒙了。

在人界生活,若不是有特殊情况,一般的异族都会把自己幻化为人形,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绝对安全而不至于被人类当成妖怪乱棍打死。在狐族,即便是仙根最浅的狐狸在炼出双尾的时候也可以幻化人形。如果说九条尾巴都还以原形在人界生活的,除了那个女人以外,苏柏颜猜不到别人。

白洛梅还在肆意蹂躏着“高冷”的九尾,突然一只大手拍在她肩膀上,回头一望,苏柏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后面,正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望着她抱着的大狐狸,嘴角噙着一抹浓密的笑:

“这不是传说中让妖帝都礼让三分的银月妖君——

“沐羽大人吗?”

第十三章 今晚午夜,反刺杀

九尾有个名字,叫做沐羽。称号中的“银月”指的是它背后的狐狸种族。它是银月狐族的王者,在卧虎藏龙的一众狐族中名声显赫。银月狐在众多狐族种群中常年位居第二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它的存在,后来为情所困,元神俱毁,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银月狐在狐族的地位受到动摇。V星球的封号很多,但地位最高的几个封号都是由世界王者亲赐的:三皇九帝、五魔七君。

很不巧,沐羽就是七君之一的银月妖君。

沐羽原本低着头闭着眼,生无可恋地“享受”着白洛梅的蹂躏,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炸来,它仰头一望,瞬间嘴角直抽。

呵呵,果然,是苏柏颜这臭小子。

“嗯?”时烬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问道:“他是谁?”

问的那句话是对着沐羽说的,虽然他知道来者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个男人好像和自己媳妇关系很好的样子,时烬就觉得很不爽,重点是这个男人他还不认识。

时烬问话的时候语气不大友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占有欲爆发了。

“他是我的发小而已。”沐羽无语地解释道,也不知道他这么强烈的占有欲是哪儿来的。

苏柏颜是它的发小,青玉狐族皇室的公子哥。毒舌但却不是腹黑的人。

苏柏颜这才看到站在沐羽旁边的还有一个男人,心猜他应该还是和沐羽一起来的。而且看他这护短的表情和不善的语气,他应该和沐羽关系还不简单,说不定还是男女朋友什么的。

“嘿嘿,沐羽你挺强啊,都被打回原形了都还能勾搭男人。”苏柏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无比狡黠的邪笑:“那个害得你要死要活的渣男呢?你这是看清他的本质决定不要他然后另寻他欢了吗?”

苏柏颜还是小时候那个苏柏颜,就算几百年没见了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到它的第一句话绝对是挖苦嘲讽。在斗嘴方面,沐羽从小就斗不过他,现在变回原形了更没心情跟他斗。

“你们苏家人耍嘴皮子的功夫就是厉害。”沐羽对着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又低下头不想理他。

“还好还好,家中二哥的嘴上功夫强劲得多。我这只能算是一点皮毛罢了。”苏柏颜谦虚地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贱得它想一爪子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见它可以低下头,苏柏颜也不再去逗它,逗它本就是出于习惯,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并没有什么恶意。它低下头了,他也就只能适可而止,不再欺负它。只是,你随意逗完了就想全身而退,恐怕有的人不会允许你这么潇洒。

时烬走到它旁边蹲下身去,环着它的小腹将它温柔地抱起来,抬起头望他的眼神却悠然降温,冰冷地让人不寒而栗,嘴唇危险地一张一合:“既然只是皮毛,那你说什么说?你也可以叫你二哥来收拾我,鄙人随时奉陪。但只请你注意你的嘴脸,嘴巴最好干净点。我不是它勾搭来的男人,我是追求它的追求者。”

说完,他抱着沐羽走进里屋,路过苏柏颜身边时又停下了脚步,像是警告一般冷冷地说道:“我认识你二哥,也承认他的能力,今天对你说‘请’也是顾忌你二哥的面子,别给脸不要脸。下次让我知道你欺负我的人,我敢保证就算你二哥亲自过来说情也没用。”

他不是一个喜欢得罪人的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是极好的,就像徐杰放他鸽子他也不温不火,不愠不躁。只是他受不了别人用一种讥讽的语气和沐羽说话,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行,这是他的底线。很明显,这个很会耍嘴皮子的男人犯了他的大忌。

沐羽趴在他怀里,来自他胸膛的安全感迅速蔓延至全身。它傲娇地扬起下巴,得意地对着苏柏颜哼哧一声,要不是因为趴在时烬怀里手脚不方便,它可能都要对着它的发小竖起一根中指。它扬头跟着时烬进了卧室区,留下苏柏颜在那儿凌乱。

白洛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卧室区为时烬布置卧室。

“什么情况?”苏柏颜一脸懵逼地望着黑羽,希望他能给自己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黑羽叹了口气问道。

“什么话?”

“不作死就不会死。”

“……”

“回头去庙里烧柱香吧,”黑羽跟着也走了进去,淡然地望了他一眼:“你也的确应该积积口德了。”

“……”

梧桐公寓的卧室格局与其他公寓不一样,每座房子都有五间卧室,且都被布置在了一起。从客厅一条短径走过去,就形成了所谓的卧室区。

时烬把它缓缓放下,伸手推开一扇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门,大概是多日未擦洗的原因,棕榈色的木门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抓起门把手的那一刻,右手便沾染了一手的灰。

“这间卧室多久没用过了?”他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试图把掌心里的灰拍走。

与布满灰尘的木门一样,门内的房间不出意料的脏。地砖没拖过,墙面也没刷,床铺正上方那盏摇摇欲坠的吊灯也布满了蜘蛛网,看着就跟鬼屋探险似的。但房内的摆设却放置得异常整齐,被子呈长方形叠好,床头柜上的台灯也规规矩矩地放好。衣柜的门半掩着,时烬依稀能看到摆放在里面整整齐齐的衣服,全是女性服饰,不过全都沾染上了灰尘,无一幸免。

“有没有一种鬼魂新娘的闺房感?”时烬站在衣柜旁边,恶趣味地问道。他没有去碰这间卧室的任何一样东西,除了地砖。

沐羽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时烬似乎没看到它的白眼一般,继续将这间不大不小的卧室环望了一遍,最终把视线锁定在了床铺枕头上斜立着的黑色相框。相框上面是一张微微颦笑的妙龄少女的大头照,薄唇柳眉,鬓云秀发,还有一双如玉一般明亮的眼睛。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相框内的这张相片,是黑白色的。

没错,就是遗照专属的黑白色。

“这间卧室死过人?”时烬皱了皱眉头,双眼一直盯着遗照上面的女人,头也不回地问道。

他自然是在问刚从客厅走进来的白洛梅,她是这座房子里面唯一一个有打扫能力的住客,客厅里那两个男人自然是不懂如何打扫卫生的。所以他很想知道,整座房子的清洁卫生都打扫得干净,为什么单独这一间卧室她连房门都不肯擦拭一下?而且凭着房门把手的润滑度来看,这间卧室可能已经多年没人进来过了。

白洛梅无奈地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这栋楼的所有住户全都换过,这座房子自然也不会例外,这儿住的第一任主人原本还不想把房子卖给我的,可是没过几天,他女儿就毫无征兆地凉了。喏,就是遗照上这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就是在这张床上死的,据说当时的死相极其……”

“停!”

沐羽突然大喊了一声,直接打断了她的描述。它还没吃晚饭,要是任由她继续往下说,那它可能会恶心得明天都吃不下饭。为了保护自己的食欲,沐羽觉得还是应该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根据白洛梅未说完的描述,时烬大概猜到原主人把房子卖给她的条件是不允许她动这间卧室。或许是人类认为这会影响亡灵休息。

他对已死之物不感兴趣。在民间,人们对死后的世界各执一词,有人认为灵魂会去天堂地狱,也有说是无限轮回的。所以的猜测都大同小异。在V星球,死人其实是可以复生的,只要灵魂完好无损,就有办法从鬼门关唤回来。不过,坊间传说有一点是错的:掌管灵魂的并不是鬼界阎王,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不是说有五间房吗?除去这间和你们住的三间,应该还有一间吧。”时烬问道。

白洛梅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去了最后一间卧室。

剩下那间卧室还算是正常,摆设工整,卫生干净。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一株正华丽的百合,轻轻嗅一嗅,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沐羽奔开四条小腿,箭步一跃,扑腾一下扑在软绵的大床上。

“这才像是一间卧室该有的模样嘛。唔~这大床真舒服。”它连蹬两下腿,舒适地把头埋在被子上乱蹭。

时烬倒是不在意居住的环境,倒不是说他有多邋遢。多年的任务经验已经将他磨砺成一个完全免疫周边环境的抗体。毕竟,在极寒冰域或极暑沙漠里多睡一觉就代表你多活了一天,在恶劣环境中吃过苦的人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谁又会去在意这些东西?所以,关于住宿问题,只要沐羽不介意,那他自然是不会说什么。

“房间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收拾过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行李?客厅那两个男人可以帮忙搬一下。”白洛梅见他没有什么异议,便默认他这是同意了。

其实,他就算不愿意住这间也没办法了。卧室就只有五间,有三间已经住人,剩下的要么住这间,要么就去住对面那间死人房。

“我就这身衣服,哪有什么行李?”时烬看了几眼四周,又望了望床上的狐狸。它似乎很喜欢这儿的大床,既然它喜欢,他自然不会句拒绝。

“就选这间?”白洛梅凑过脸来问道。

时烬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好,”她说道。接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张合同一样写着密密麻麻黑字的白纸,顺带着一支笔递到他面前,有模有样地说道:“这是租房合同,房租一月三千,水电自付。如果没有异议那就签字吧。”

说完,她还得意洋洋地一甩头发,右手摊开伸到他面前,一副包租婆要房租的样子。

“这么年轻就当起了包租婆那种大妈职业,你觉得合适吗?”时烬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冒起,他已经不想吐槽这座房子的地理位置了。说句实在话,它几乎集齐了被人们嫌弃的所有条件:老城区,青苔危楼,不吉利的十八层,湿气特重,而且还不是学区房。以上都是毛皮,真正的重点是这间卧室的正对面,

是特么一间死人房!

想象一下,当一缕温暖的晨光照进卧室,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带着对新一天生活的美好憧憬,你满心欢喜地去开门。当卧室门缓缓打开后,一张少女的遗照安静地躺在你对面那间卧室床上,口齿含笑地望着你……

惊不惊悚?得不得劲?!

“唔~”时烬想都不敢往下想。他并不害怕这些东西,血清岭的气氛比这儿恐怖了不知多少倍,他照样在上面杀退一堆阴兵。

“算了。”他懒得跟一个女人计较金钱之类的东西,拿走她手中的笔“唰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OK!”白洛梅双眼笑眯成一条线,扔下一句“月底收租”后就扬长而去。

她知趣地离开了卧室,时烬也没再去心疼这一个月三千的房租。之前徐杰偷偷递给他的那张纸条他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看。今天要做的事情实在有点多,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徐杰将要派给他的任务就是在今天晚上行动。

“真累。”

时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仰头躺在了床上。

“你不看下那个徐总给你的任务?”沐羽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敢情它之前对着大床的一顿乱戳是演给白洛梅看的?

“演员。”时烬轻轻刮了刮它的鼻子,笑骂一声。又坐起身来从裤包里掏出一张小纸条,从中折叠摊开。沐羽凑上去瞅了两眼,上面用极其规范的行楷体写道:

“今晚午夜,徐氏别墅区,反刺杀。”

第十四章 封狗成晶

深夜的白舞市郊区安静地让人唏嘘,要不是五百米可见度内不断会有华丽的别墅出现在视野,时烬都快以为这儿是草木版的血清岭。虽不至于寸草不生的荒芜,但也的确有万籁俱寂的静寞感。

别墅区屹立于东边郊区,与西边的血清岭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他以前没来过这个地方,以至于在来的路上,他差点没迷路。

今天下午徐杰让云耀庭吃了闭门羹。以云耀庭那自以为是的自尊心,八成会觉得自己是被打脸。按照徐杰对他脾气的了解。今天下午的账,他可能今天晚上就要让他还回来。

徐杰做事警惕,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于是,反刺杀的这个任务,就顺利落在时烬身上了。

“我想知道徐杰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别墅建在郊区,明明他是在市中心工作啊。”沐羽走路走得脚底生疼,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不免会发些牢骚:“把别墅建在这儿,完全就是给那些想杀他的人创造机会嘛。”

郊区的空气质量比市中心优质了不知多少倍。时烬轻轻呼吸两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虽不及广原山上的清新,但在都市里面闻多了PM2.5后还能嗅到这样质量的空气也是不错的。郊区的草被环境很好,周围几乎没什么过往的人群,住在这儿的基本都是些有钱人,偶尔驰来一辆家轿,牌子也是叫的出名字的国际洋车。各式的别墅屹立再这儿,有一种深山老屋的神秘感。

漆黑的天空似一张帷幕,黑压压地从头顶盖下来。树林丛中筑着鸟巢,不过现已深夜的原因,原本期待的鸟鸣声也沉溺了下去。郊区安静地一片祥和。

“直觉告诉我,今天咱们会干一票大的。”时烬望着视野不远处的那栋别墅,嘴角浮起一丝狡黠的邪笑。

干一票大的,听起来就好像是要翻墙越室偷东西一般,不知道的人就容易误会,比如说此刻正激动的沐羽。

“杀人吗?杀人吗?”沐羽一脸兴奋地望着他,小肉爪刨了刨他的裤脚,开心得就像是吸血鬼看见血袋一样。

时烬无奈地笑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妖改不了吃人。就算他每日变着法喂它吃食,最后还是改不了它嗜血的习惯。狐族体内流着一股天生的妖性,它们无法抗拒杀人的疯狂快感,是只狐狸就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青玉狐是这样,银月狐也不会例外。

他弯下腰去揉了揉它的脑袋,一双好看的凤眼含笑地望着它,轻轻笑道:“我们今天是去救人,目的不在杀,懂了吗?嗯?”

他的眼睛极具有蛊惑性,丹凤的眼角异常的邪媚,如水一般清澈的眸子折射出的狡黠美得让人心醉。沐羽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就是被这双眸子深深折服的,它根本就无法抗拒他这双眼睛。就好像现在,它看着他的眼眸毫无防备地就点了两下头。等它反应过来,时烬已经满脸堆笑地拉着它走了。

“你这是在用美男计!”自知被套路的沐羽噘起小嘴不想理他,可是有控制不住想去看他那双眼睛,便哼唧一声偏过头去,眼睛偷偷瞟过来看他。

时烬是何等眼细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它这傲娇的小动作?但他没打算拍开它色眯眯的眼睛。它要看就等它看,只要别再一天到晚心心念念想着杀人就行了。

徐杰所居住的别墅楼屹立在别墅区的中央,外型上采纳的是欧洲宫殿式建筑。门前象征性地铺了一条不算太长的红毯,红毯的尽头立着两根与肩同宽的白柱,柱子上面雕刻着百花齐放。连接两根白柱的是头顶一道弧形的“门牌”,柱子两边围着一圈三米高的铁栅栏将别墅占地包起来。眼尖的人依稀可以看到,这一圈的铁栅栏上密麻缠着与夜同色的丝状物。这大概就是这栋别墅的外大门了。

靠近白柱的栅栏上还拴着两条凶猛的藏獒。时烬走到大门处的时候,两只原本酣睡的藏獒突然立了起来,见到陌生的面孔立马就狂吠着朝他冲了过去,无奈拴狗的铁链不够长,在离时烬还有一步之遥时被狗链卡住了,只得不断跳起身来对着时烬不停地吼叫。

“媳妇儿,你说这两条狗要叫到什么时候才会累?”时烬望着眼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藏獒,逗笑般问道。

沐羽白了他一眼:“叫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等它叫累了徐杰尸体都已经凉了。”

说完,它抬手一翻转,三股寒流不知由何处涌来,集于掌心之中溶为一颗手掌大小的冰球。再悠地张开手指,冰球瞬间破裂,化为两道寒气以掌心两侧直接涌向两头藏獒,藏獒从来没见过手法如此奇特的敌人,惊异之时竟失神忘躲。“kuang”的一声,两条恶狗同时被冻进一个巨大的六角冰晶里。

时烬敲了敲面前这块差点把他殃及进去的冰晶,看着里面被冻的动弹不得的狗,问道:“你这是把它俩杀了?”

“没有,”它拍了拍手掌说道:“我只是把它们冰封在了冰晶里,死倒不至于。谁让它们‘汪汪汪’地叫个不停,吵死了。”

时烬望着别墅大门口的两块冰晶,心想这次任务大概是要凉了。

敢问哪个刺客会蠢到跑进一个连藏獒都能封住的人的家里去杀人?人家连藏獒都能完好无损地冰封,还会怕你一个杀手?

“算了,今天想抓住刺客恐怕不能在别墅里面抓了,我们还是在外面蹲着吧。”时烬拿它没辙,只得另外想办法。现在在这儿僵持着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躲起来来个守株待兔,蹲他一波。

沐羽眨巴两下眼睛,好奇宝宝似的看着他东张西望找埋伏地的样子,开心地笑了笑。又想到是自己闯的祸,微有些抱歉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喊道:“阿烬!”

“嗯?”

“你对我真好。”沐羽笑嘻嘻地望着他。

它总是闯祸,活了一千多年也没改过来。就拿这次来说,它一有不爽就把看门狗给冰封了,害得他不得不在外面找地方埋伏。可它每一次闯完祸他都不会责怪它一句,只是默默在身后为它收拾残局,然后摸摸它的白毛,笑着说道:“下次不能那么冲动了。”

时烬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难得没有调侃它,好看的眼睛里尽是宠溺:“走吧。”

“嗯嗯!”

它开心地摇了摇尾巴,用力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一个隐蔽的躲藏地。

深夜十点半过后,一辆连时烬都没见过牌子的汽车从市中心的方向驶来,直接停在了徐氏别墅的大门前,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从车座上走下来,冲到车后座为里面的人打开车门。徐杰从后车座上抬腿走了下来,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又对着小车司机位的人招了招手,小车立马转了个弯驶回了市中心。

为公司操劳了一天,徐杰累得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根本就没注意大门两侧那两块晶莹剔透的巨大冰块。

“徐总。”

容南站在他身后喊道。到底还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见到“冰封藏獒”这么神奇的一幕也没感到有多惊讶。而且他本就不是普通人类,深知要想冻住藏獒对于一个会玩冰的妖来说有多么轻而易举。只是不知道冻住这两条狗的,是今夜将要来刺杀徐杰的刺客还是时烬一行人。

“什么事?”徐杰转过头来,这才看到面前这两块与人同高的冰晶,惊得打瞌睡的困意立马烟消云散: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夸张的一幕。这两条藏獒上午还懒迷懒样地趴在门口睡大觉,晚上就被人冻成了冰晶。看它们被冰封前最后一个表情,大概它们也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杀生手法。

猜到今夜会有人刺杀他的徐杰见到现在这情况的第一反应就是藏獒已经凉了。

容南从容地走到冰晶面前,耳朵贴上冰晶表面,伸手轻轻敲了敲冰层。半晌,他又站了起来,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说道:“不会是刺客干的,应该只是一个逗趣的恶作剧。”

他贴在冰晶上听到的声音回响告诉他,这块冰晶内部是空心的,藏獒之所以会被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并非是被冻住,而是被一种法力控制住了,既然意不在傻狗,那应该不会是刺客。刺客杀起人来都不眨眼,会顾忌你两条狗命?

“你是说,是阿烬干的?”徐杰狐疑地望着他,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真有妖魔存在,心向科学的人自然是不会相信法术的。所以他驻足想了近十分钟也没想明白有什么技术能将两只凶猛的恶狗制作成两块晶莹剔透的冰晶。这是现实世界,又不存在电影里那种激光冰枪。

但既然容南都说没事儿了,他也不想去多管。困意的疲惫感立马又席卷全身,随意挥了挥手,转身便进了别墅。

第十五章 平分?墓地上吧

午夜十二点到临的时候,沐羽已经趴在时烬怀里睡着了,它在广原山窝居了二十多年,蹲守的耐力和警惕性早就已经大不如以前,才蹲了没一会儿就眼皮直打架,几分钟就睡过去了。时烬将它轻轻放在地上,脱下身上仅有的T恤为它盖上。夜半微凉,睡在冰冷的地面上容易着凉。一件单薄的衣服基本上就是杯水车薪。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捏了个诀,集出来一个微有些热度的血莲座。又把它重新抱起来放在莲座上面去。他刚把它放上去,几十片血红色的花瓣立马合上,将它包在花苞里面。

远处,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从某个方向疾跑过来,脚步轻盈,踮趾无声。他跑到别墅门前,还没来得及翻墙一跃,两块巨大的冰晶就出现在他的视野内。透明中带着水蓝色的冰晶安静地屹立在大门前。微微散发着幽蓝色的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显得格外显眼。

男子走进一看,冰晶里面还封有一只藏獒,完美无痕地冰封在里面,就如同琥珀一样。或者说,这更像是一个巨型标本。

他环着冰晶望了一圈,伸手虚探了两下,突然在靠近大门的一侧碰到一个坚硬的链状物,凭着手感摸了摸,那应该是拴狗的链子。

男人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拴狗的链子没有一点损坏。可藏獒却被人做成了标本。这样看来,这里应该是有人来过,目的大概跟他差不多。而且,也绝不可能是凡人,凡人怎么可能会使用冰窟术?

在人类住宅里出现一个妖类刺客,而且里面还没有动静,那么结局只会有两个。第一,徐杰已当场毙命,第二就是刺客刺杀未遂,徐杰慌忙逃走了。但不管是那种结局,他都不能继续执行任务。他也是妖,如果贸然冲进去遇见同类,被当作徐杰的保镖或者同党就不好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实力怎么样。但是作为一个杀手,最起码的警惕性还是要有的。

在金钱与生命面前,即使是杀手,也会选择留下一条性命。他是杀手又不是死士,还是有逃避的权力的。

男人转身欲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低沉的声音:“不喝口茶再走吗?我好歹都帮你解决掉那两条看门狗了。”

时烬*着上半身,走过来冷笑一声,左瞳的瞳色早已变得血红,男子闻声默默地从袋里摸出一个小丑面具戴在脸上,然后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他。

“小丑军团的人?不会是冒充?”话刚说完,时烬左手一甩,五指齐开,掌心跟随着纤长的五指翻转一圈,“嗖”的一声,一朵鲜红的血莲从掌心中燃放出来,在黑夜中火红绽放。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像是引燃一般,整只手臂变得血红,指尖也变得愈加尖长。

刺客见此也不哆嗦,伸手捏了个诀,后背肋骨处立马长出四根长着白毛的蜘蛛腿,双眼泛得血红,指甲也跟着长长了好几公分。他朝着时烬狂吼一声,张扬着四根蜘蛛脚直接冲了过来。

“这是……兽化了?”

时烬看着他背上的四条腿,再加上化作成人身的双手双脚,心中大概猜到了这厮的种族。

下一秒,刺客已冲到他的身前,四只蛛脚并用向前刺去,时烬立时一闪,躲开这一攻击。刺客趁空追上,一边刺还一边分泌毒液浸在爪上,步步紧逼。每一次抓击都足以致命。

时烬见势不对,腾空跃起,左脚踩在空气中,右腿借力一脚用尽全力踢在刺客的脑颅上。刺客原本只顾着攻击,没顾及防守,这一脚下来,来不及躲闪,便被重击地踢在他的左侧太阳穴上。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刺客被这一脚踢得七荤八素,飞出好几米远,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像是要坍塌一般瞬间多了起来,像九宫格一样摇晃不定。

时烬微微凝眉,将手中集结而成的莲花向刺客的方向扔了过去。头晕目眩之际,刺客八角并用,慌乱之中迅速用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蛛网,结实地挡住了飞来的血莲。随着“kuang”的一声迸裂声响,血莲炸裂成了一摊浓血,血浸染在蛛网结成的护盾上,一瞬间,护盾像是被烫软了一般,无力地融化成一摊夹杂着白色杂质的血泥,紧接着,又是一摊浓血飞过来,刺客一跃而起,吐出一根蛛丝吊在树上,浓血直接扑了个空,他便牢牢地挂在空中。

浓血扑了空,直直地洒在刺客身后的草地上,霎时,被浓血触碰到的草根植被像是中毒一般冒出一缕黑烟,被腐蚀得连灰渣都不剩。

“血法邪术。”

刺客趁着挂在空中的空当,一语识破他使用的法术。末了还不忘讥讽一句:“你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烬无所谓地笑笑,摊手说道:“我也没说我是好东西啊,况且你应该没有资格说我吧。你为了钱杀人,我为了钱救人,咱俩目的都差不多,要不合作一下,你让我拿到钱,然后咱俩平分?”

“怎么分?”

“就是——”时烬嘴角冷冷一勾,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冷笑:“我买几个亿的纸钱,去你的墓地上平分!”

话音刚落,时烬左眼的血色沸腾般翻转一圈,瞳孔立马燃出血红色的火焰。他双手持后,用疾步冲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时烬那只被血浸染的左手已经贯穿了刺客的胸膛,一个手掌大小的窟窿悄然出现在刺客的胸口处。

“你他妈跟我玩阴的!”刺客惊讶地望着自己胸口上的窟窿,一股腥甜从喉咙处传来。

“噗——”

一口毒绿色的蜘蛛血喷溅在时烬脸上,时烬还没来得及去挡,左侧脸就已经被他喷出的毒血染成了绿色。

“哈哈哈哈哈!”刺客悲壮地仰天大笑,宁可玉碎的快感遍及全身,“你不是喜欢玩阴的吗?我血液上的蛛毒无药可救,我得不到的那笔钱你也别想得到。我在地狱等你!”说完,他又狂笑两声,然后在笑声中化为一摊血泥融化在地面上。

时烬看傻逼似的看着他神形俱灭,等他完全溶为血泥后,又伸出左手一把抹去脸上的血,恶心地都快吐了:“MD,这是什么JB玩意儿?”

当别墅外的打斗声完全静止,容南才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冲下别墅楼跑到时烬面前,左顾右盼一阵,勉强表现出警惕的神情,问道:“阿烬,刺客呢?”

“呵呵。”时烬白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听兄弟一句劝,你还是不适合做保镖,这职业对你来说实在有点难度。”

他不是刻意嘲讽,这说的是事实,照着今天这种情况,等他醒来后想起要保护金主,蛛魔可能已经把徐杰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容南自然是知道时烬话里的意思,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保镖,对外宣称的保镖职业只是个幌子,但他现在又没法跟时烬解释清楚。只得装作尴尬地挠头,站在那儿不说话。

时烬叹了口气,朝着草地上遗落的那副小丑面具努了努嘴:“杀手已经被我反杀了。喏,就是这个。”

容南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走过去一看,大概是真的没睡醒,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的:“小丑面具,是小丑军团的人?”

“等等!”容南突获清醒般,一脸惊异地盯着地上的小丑面具,惊得差点没把下巴吓掉:“云耀庭居然直接把小丑军团的人请来刺杀徐总!”

时烬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又不在意小丑不小丑的,只是看着地上面具一旁被血法邪术溶为血泥的蛛魔,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冷笑。

世人皆以为我是扶贫济世的天使神族,殊不知,我确是一只不赦当诛的恶魔。

“云耀庭是什么人?”时烬神态淡然地问道。

“是徐总的敌人。”

“哦。”

第十六章 日常投食

沐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它发现自己并没有睡在郊区坚硬的草地上,而是在公寓里柔软的床上躺着。

时烬半蹲在床边看着它,见它醒了,伸出手来摸了摸它的头顶。伴随着掌心的温暖,大狐狸舒适地闭上了双眼。

此刻已是日上三竿的时段,可梧桐小区却依旧如同极夜地区般阴暗,就算是在大白天,住在这栋单元楼的住户都需要把灯打开。

“阿烬。”沐羽睁开了眼睛,两只没有一点杂质的纯净眸子如水般看着他。

时烬轻笑着“嗯”了一声,他很喜欢它这双清澈得近乎透明的凤眼。唯美的眼形曲线给人一种柔情感,可柔情之中还带着狐媚的妖邪。

“你昨天晚上在徐杰家门前蹲了一夜吗?”沐羽揉了揉困意未去的睡眼,又想到那夜自己竟不争气地睡着了,剩下时烬一个人在那儿无聊地守着,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愧疚。

“你睡着后没多久那刺客就过来了,我解决掉他后就带着你回来咯,没花太多时间。”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它的自责?其实又不是很大一件事,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如果它为了这点小事自卑,他也会很难受的。

“真的?”

“真的。”

“哦~”大狐狸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又颔首想了一会儿,想着想着竟“嘿嘿嘿”地笑了出来。样子傻傻的,憨态地有点可爱。

“小家伙傻笑什么呐?”时烬看着它傻呵呵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它的脸蛋儿。

“阿烬,”它又唤了一声:“你对我真好。”

从来不会责怪它一句,就连最微小的埋怨都没有。它犯错了他也只是笑笑,然后默默地在身后给它收拾烂摊子。还会纵容它的小傲娇,包容它的臭脾气。

时烬先是一愣,随即又抿唇淡笑。这小家伙最近是喝了蜜糖吗,都会说好听的话了。

“当当当!”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煞风景的敲门声,白洛梅在门外喊道:“里面那对夫妻恩爱够了吗?够了就起来吃饭!”

“来了!”时烬朝着门外应了一声,又转头宠溺地揉了揉它的脑袋,轻轻说道:“走吧,起床吃饭。”

“嗯嗯!”它用力点了点头,翻身下了铺。

作为一名一条龙服务的房东,白洛梅几乎将一切家务都囊括在内,做饭也是主动请缨的,她做过几年厨师,手艺自然不会太差。恰恰相反的,她摆上来的菜品样样都是色香味俱全。见到一桌子上等佳肴的时烬有那么一瞬也觉得,这三千多的房租交得挺值。

不过,他觉得值,有人可不那么觉得。

刚洗漱完毕的苏柏颜一走过来就被这一桌子的饭菜惊呆了,不是惊羡的惊,是惊……吓的惊。与其说他被惊得不轻,不如说他被雷得不轻:

“你确定这是早餐?!”

“是的。”白洛梅笑盈满面地说道:“这就是哀家亲自下厨为各位宝贝儿们做的爱心早餐,超级有营养的哟~”

“呵!”

营养?嗯,的确有营养,这TM猪蹄汤,卤香肉,糖醋排骨,宫保鸡丁怎么会没有营养?

可特么这是早餐好吗?谁早餐会吃这么油腻的食物!

苏柏颜白了她一眼,感觉自己都无力吐槽这一桌子的满汉全席了。他看着这一桌的丰盛菜,瞬间没了吃早餐的欲望。

黑羽刚从卫生间洗完头出来,肚子本就有些饥饿,见到如此夸张的早餐也没多说什么。上桌提筷,二话不说就吃了起来,一点也不介意这次的早餐会不会太油腻,反正又油不死他。

“喂,羽哥你饿疯了?”苏柏颜诧异地望着他,真猜不到居然真的有人能在早上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没想黑羽淡定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继续低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白洛梅得意地瞟了一眼站在餐桌旁边迟迟不肯过来吃饭的苏柏颜,眼里尽是挑衅般的轻蔑。

苏柏颜抽了抽嘴角,走到沙发旁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嘴里还喃喃自语:“好男儿说话算话,说不吃你的早饭就一定不吃。”说完,他还不动声色地勒了勒肚子,只希望它叫唤的声音能小点。

白洛梅看着他赌气的小模样,“噗嗤”一声笑了,端着预先为他盛好的饭夹上两块肉走到他面前递给他,像哄孩子一样哄道:“我错了,我知错还不行吗?你要不先把饭吃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喂你总该可以了吧。”

“别!小的承受不起。”苏柏颜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筷,慌忙刨上两口。一想到她要是一口一口地喂他,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洛梅手捧鲜花状地撑着脑袋,面带微笑地望着他滑稽的吃相。又好气好笑地心想:死傲娇,还要给你点面子才肯下台。

其实他长得还是很好看的,有点狐族特有的妖魅,又带着一点幼稚的可爱。

她撑着脑袋这样看着,一时竟也望出了神,情不自禁地叹道:“你们苏家人是不是都长得跟你一样好看?”

“那倒不是,我在青玉狐族算是姿色平庸的。”苏柏颜大概是真的饿了,埋头扒拉着饭,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我二哥是整个青玉狐族的颜值担当,他比较帅。”

“哦~”白洛梅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恶趣味地坏笑道:“你怎么总是喜欢提起你二哥?你不会……是弯的吧?”

苏柏颜正饿得厉害,吃着饭懒得理他,抬起头瞪着她一眼,继续低下头吃饭。

白洛梅见他不说话,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倒笑得更坏了:“诶,你是在上面还是下面?”

“白洛梅!!!你跟我滚远点!!”

“哈哈哈哈哈!”白洛梅逗够了,捂着笑疼的肚子大笑着进了卧室。留下苏柏颜一个人气冲冲地坐在那儿捧着碗瞪着她离去的身影,这回是真的没食欲了。

都被气饱了。

时烬刚从洗漱间出来就听到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屋子里面有人在杀猪。

“发生了什么?”时烬端着预先盛好饭的碗,坐到黑羽旁边问道。

黑羽往后望了一眼怒火中烧的苏柏颜,又转回头来继续扒饭,处变不惊地回道:“日常撕逼,正常正常。你才来这儿住还不了解,等住的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不用大惊小怪的。”

时烬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筷,伸手将沐羽抱起来放到他身旁的凳子上站好。沐羽把前腿搭在餐桌边沿,呈斜立状站在凳子上。时烬端起碗筷,夹了一块让人食欲大增的红烧肉,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确定红烧肉不烫嘴后,才手把手地喂到沐羽面前。沐羽眨巴眨巴眼睛,朝着他“嘻嘻”笑了两声,又“嗖”的一下,把红烧肉叼进嘴里细品慢尝地咀嚼了两下,赞叹一声:“味道不错。”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黑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俩一喂一食,额头上的青筋不禁弹了弹。

沐羽又叼过一块肉后咀嚼着红烧肉口齿不清地回了一句:“日常投食,正常正常,你习惯就好。”

“噗~”时烬被它红烧肉鼓起的腮帮子逗乐了,伸手扯过一张纸巾细致地擦去它沾了一嘴的油,轻轻笑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吃饱了,嗝~”沐羽在往自己嘴里塞了二十块红烧肉,三根卤鸡腿,四碗猪蹄汤后说道。

它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舒适地躺在椅子上,重重地打了个饱嗝:“好撑啊,嘿嘿,不过好爽。”

梧桐小区的总体光照度不是很好,而时烬所住的这栋单元楼更是阴暗。虽说是在第十八层的楼顶,可整间房都没得到阳光的青睐。就连白天也要把灯打开,不然眼睛近视的人走在这里若有不慎就容易摔一跤。

房间有窗户都暗成这样,那楼道上自然更是漆黑得不像话。站在十八楼门外的那个带着墨镜的男子若不是早日经过专门的训练,这会儿恐怕也会被这栋单元楼的阴暗所吓到。

“当当当!”

梧桐公寓的房子用的是那种老式双层门,再加上可见光度不够亮,外面的黑衣男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门铃,只得伸手去敲门。

时烬耳朵灵光,听到敲门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徐氏的人,心想门外之人大概是来布置下一个任务的。

“来了!”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门外的人穿着一身正规的西装制服,不透光的墨镜戴在眼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深沉着一张脸跟个面瘫一样,开门后也不做任何自我介绍,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时烬先生在吗?”语气波澜不惊,毫无一点感情流露。

看着他这副模样,时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回答:“我就是。”

“那就好。”男子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里有二十五万,是徐总派我来给你的赏金。徐杰说非常感谢你昨晚的出手相救,但他工作太忙,实在是没有时间亲自过来感谢。”

时烬礼貌地笑了笑,接过他递上来的卡,“感谢”这种表面上的一两句台词,他是从来不介意的,谁来都一样,谁说也都一样。他自恃不追求这些繁文缛节,毕竟,钱到手就可以了。

关于这个墨镜男是怎么找到梧桐公寓的,时烬并没有多少兴趣知道。像徐杰这样等级的人物,在他的地盘上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住处,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况且时烬也没有打算隐藏。

墨镜男人又说了几句徐杰吩咐的话便转身离开,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刚才过来找你的是什么人?”沐羽刚从饱腹感缓过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门外之人,时烬就已经关门送客了。

“没什么,就是徐杰派来送钱的。”时烬毫不在意地回道。

但现在有件事情不得不引起重视,今天徐杰专门派了人过来,但他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专程过来跑一趟,既麻烦又容易暴露行踪,从某种定义上来讲,这样做可能还会带着一定的危险。

时烬初次到人界来长住,以往做任务都用的通讯工具都是一次性的:任务做完就扔了的那种。这次既然要长住,那么买一个专门的手机还是必不可少的。不管是以后的任务还是其他,有一个手机都会方便很多。

“媳妇儿!”他笑眯着眼朝沐羽喊道:“我们出去逛逛街。”

第十七章 手机*店

近几年白舞市在新城的投资发展速度较快,而被遗忘的老城区大抵是准备拆迁重建了,人数多数都已搬离出去。梧桐小区门口更是无人过往,除了必要的医院与药店还有人看守,其他的店面几乎尽数关门。尤其是手机店这种平时本就不怎么招生意的店面,在整个老城区基本找不到它们的影子。

无奈之下,时烬只好带着沐羽去一处离市中心近一点的地方买。

价钱不是问题,毕竟刚领的二十五万酬金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们干嘛走这么远?”沐羽十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抱怨道:“领了钱还走路,抠不抠门啊你!”

从下山开始他们就一直步行从未间断过,从边郊到市中心他们步行,从市中心到老城区他们还是步行,现在他们去买个手机都还是不能逃脱步行的阴影!敢情这是连叫的士的钱都没有了吗?虽然它这辈子都没坐过车,但这也不是他抠门的理由好吗!

“远吗?”时烬露出一个比它还困惑的表情,又摸摸它的脑袋安慰道:“生命在于运动嘛,多走动走动对你保持完美身材有好处。”

这当然不是真实原因。老城区的人流量少,车流量自然也就随之减少了,到现在还住在老城区的人大多都是等着政府拆迁以后给他们一间靠近新城的安置房,哪儿还有钱买小车?在这个用“鸟不拉屎”来形容都不觉得过分的地方,出租车都不会往这边跑,既浪费时间又浪费油钱。所以,在老城区能看到的车子除了必须经过这儿的公交车以外真的就找不到其他可以花钱乘坐的车子了。

时烬自然不会吝啬到连几块钱不到的公交车费都舍不得出。只是公交车上的人那么多,没经过一个站又不断会有进进出出的人*替,万一沐羽一个没留心,在人多眼杂的公交车上说出一句话,那时候他们就真的哦豁了。

可惜,身旁的大狐狸似乎并不了解他的苦心。

“运动个屁,你就是个吝啬鬼!”它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想理他。

时烬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又不能跟它解释什么,以它倔强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承认的。他只能祈祷它能早日元神复原,修成人形,到时候别说一两块的公交车,就算是兰博基尼、布加迪,他也可以带它去坐。当然,要坐豪车的前提是徐杰要有,不然他也没地方去坑。

白舞市新城区的街道从视觉上就能让人感受到与老城区的差距。与老城区缺胳膊少腿的残枝败叶不同,新城区的植被环境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街道两侧屹立着的常青树被人修建地有模有样,沿路的人行道边上还放有长链般一排的花盆,花的品种在一条街上根本不会重复。虽然花种谈不上有多么名贵,但嗅入鼻中的花香确是真的。偶尔吹来一阵微风,带着花瓣的芳香拂在行人的脸颊上,舒适地让人不禁放慢了脚步,缓下来感受沁人心脾的芬芳。

沐羽走在他旁边,轻轻吸上两口,来自花香的舒适感迅速遍布全身。它舒服地闭上双眼,被梧桐小区的糟糕环境折腾了一晚上后突然来到这么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这前后的落差大得它不想回去。

看着大狐狸闭目轻嗅的样子,时烬不禁笑了笑。这小家伙就是这样,表面上抵触地要死要活,身体却老实地一脸享受。他也不去揭穿,因为它傲娇的样子在他眼里只剩下可爱。

“你修成人形以后千万别再傲娇下去了。”时烬望着它笑了笑,说话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为什么?”

“因为我会忍不住亲你一口。”

“哼!”大狐狸傲娇地哼唧一声,一副“我才不给你亲”的样子,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蜜罐一样甜丝丝的。

他笑着摸了摸它洁白的狐毛,没再说话。

手机店的位置比较偏远,时烬带着沐羽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家装修华丽的手机*店。

*店的门面装修得很有都市感,白净的墙面上贴着代言明星的广告海报,各式各样的手机斜立在柜台里面,旁边放着一张标着价格的白色卡片。柜台里的白光灯位置正好地照射在手机上,通过屏幕反射过来,耀眼的光芒给手机平添出几分高大上的尊贵感。

守在店里的营业员不多,只有两个身穿工作服的女营业员坐在那儿,一个摆弄着电脑,另一个翻看着手机。看起来应该还是大学生,两人都二十来岁的样子。

时烬走进来的时候,玩电脑的那个女营业员听到动静后偏过头来,看到有人进店立马站起来望着他,堆出一个标准的服务式微笑,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时烬微微颔首,指着柜台里面的手机对她说道:“我买一部手机。”

听到有生意可做,女营业员立马走过来指着柜台内一部价格标的有点昂贵的手机热情地为他推荐道:“先生若是买手机,我为您推荐一部我们公司最近研发出来的一款专为游戏定制的手机……”

一连串的介绍从女营业员的嘴里熟练地背了出来,但却听得时烬一阵尴尬。他无奈地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沾了些泥尘的廉价地摊货,又指了指手机旁边那张千位数是九的标价卡片,干笑了两声:“你看我这身装扮,像是买得起这么贵的手机的人吗?”

他的话说完,她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件仅有的单薄短袖和穿出破洞的短裤,表情瞬间就尬了。另外一个玩手机的女生大概是听到了他们充满尴尬色彩的神对话,一时没忍住竟也笑出了声。她抬起头来朝着店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人能用一句话把她那自称三寸不烂之舌的闺蜜弄得如此尴尬。

可是,为什么他这张脸看着这么眼熟呢?

时烬指着柜台里最便宜的一部手机说道:“我就要便宜的就好。”他买手机只是为了方便与别人联系,只是打个电话而已,又不玩游戏,买那么贵干嘛?

见他出手这么小气,女营业员也不恼,还是那副如临贵宾般的微笑,礼貌地回答了一句“好的”,便走过去拿出他所指的那部手机递给他。

这时,一直在时烬身旁安静站着的沐羽突然抬起前腿撑在柜台边沿上,从来没有见过高科技产品的沐羽第一次见到智能手机,好奇得像是土包子进城。要不是想着时烬吩咐过不能在人前说话,它可能都要惊奇地尖叫起来了。

“哇,好大的狐狸诶!”女营业员刚从柜台里拿出手机就看到这么大一只立起来,激动地差点没拿稳手机。

而另一个玩手机的妹子直到听到有狐狸,才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这是你的吗?”原先那个给他介绍手机的女营业员好奇地问道。

时烬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就像生活在山里的大狐狸没见过手机一样,在都市生活习惯的她从来没有见过有着妖仙气质的白狐,而且还是这么大一只,简直就跟《聊斋》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那我可以摸它吗?”她满怀期待地眨着大眼睛。人生第一次见到古装神话剧才会出现的白狐,如果能够摸一下它的脑袋,她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时烬却并未如她所愿。

“还是算了吧,它不喜欢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摸它。”时烬礼貌地回绝了她的请求,笑着说道:“你要是不信也可是试试看,但它如果咬你的话,我可不会负责哦。”

“啊?”几乎是将心情从高峰狠狠摔到低谷,女营业员有点失望地望着它,悻悻地低下了头:“它还会咬人啊?”

时烬笑了笑,正要开口回答,身旁却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巨大喜悦的女声,声音不大不小,却在这占面不大的*店里回荡了好几回:

“时烬!”

“嗯?”时烬闻声望去,之前那个玩手机的妹子正站在电脑旁的那个位置兴奋地朝他招手,脸上写着大大的“开心”。

他原本还好奇这白舞市新城区除了徐杰和容南以外,还有什么人认识他?而且还是个妹子!

直到看清楚妹子那张微圆的脸蛋儿后才惶然一惊,她不就是他在血清岭救起的那个女生吗?昨天上午才见过面,怎么可能不熟悉?不过,熟悉也就只是熟悉她的相貌,至于名字……额,他是真没想起来。

血清岭分别后,时烬想着他俩道不同,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所以也就没有去在意别人的名字。可是……

天知道这特么第二天就重遇了!

言汐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尴尬,依旧笑着说道:“原来你说的工作也是来白舞市啊。嘿嘿,真的很缘分诶。”

有了话题,时烬这才勉强从尴尬中缓解过来,点点头回道:“才来城市里住下,买个手机方便联系。你也是在这儿工作?”

“嗯嗯!”言汐萌点头,又指了指站在他面前的女营业员,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为他们做介绍:“这是我闺蜜白翎,人美声甜技术好,目前还是单身哦~”

“噗——”

十个人都听得出这句话中的调侃之意,时烬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他不喜欢别的女生用一种聊污的语气和他说话,“人美声甜”这种东西如果没有放在沐羽身上,他都不感兴趣。但别人既然主动帮自己做介绍,那就不能打别人脸。时烬就算再不自在,也只能伸出右手以示友好:“我叫时烬,时间的时,灰烬的烬。”

白翎见此,也只能回握住他的手,虽然她的确挺想摸一摸他的手来着,可一想到言汐萌这臭姑娘居然这样坑她,她心中就万分不爽。转过头狠狠地瞪她一眼,却见她正嬉笑着朝自己做鬼脸。

正聊着,身旁沉迷于各式手机的大狐狸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又轻轻拍了拍柜台的玻璃,睁着大眼睛抿了抿小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顺着它肉爪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安静地放置着之前白翎给他推荐的新款手机,还有九千多快的标价卡片。

再转头看向沐羽,这大狐狸正努力眨巴着大眼睛,小嘴微颤地望着他,一副“你不买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时烬嗤笑一声,它委屈巴巴的样子就跟卖萌似的,长得妖娆邪媚却还这么喜欢扮可爱,不过他就是喜欢它反差萌的样子。

“那个,”时烬对着白翎说道:“你顺便把之前你推荐的那一部装起来吧,和这部一起。”

说完,伸手到裤包里掏了掏,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准备付钱。

白翎听了倒是一惊,眼前这男人变卦的速度比变天还快呐!前一秒还说自己穷,下一秒言汐萌给他打个招呼就打肿肚皮充胖子?呵,看着他倒是仪表堂堂,没想到竟是这种货色。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她开始有点鄙视他了。

要是时烬知道她心中所想,恐怕真的就是哭笑不得了。天知道他连言汐萌名字都记不起来,哪儿还需要为了装一次逼专门破费买这么昂贵的手机?

当然,时烬并没注意她的表情变化,因为他一直都在望着柜台里的手机。

“对了,”他说道:“白色看着太单调,你们这儿的库存有没有粉色的外壳?”

“粉色?”白翎这回才是真的懵圈了。她原以为他只是想在美女熟人面前装个逼,可言汐萌也不喜欢粉色啊。难不成……

“送给女朋友的?”

第十八章 流氓!

白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大概只是出于好奇吧。

“女朋友”这个词,听到时烬耳朵里甚是舒服,他转头望了望身边正撑在柜台上看手机的沐羽,心中生出一丝甜意。好似这样望着,就能望到地老天荒。

他微微笑了笑,摇头说道:“不是女朋友,是媳妇儿。”

沐羽听到他叫“媳妇儿”,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望着他,却见他似乎并没有看自己,便又重新转回头去。

白翎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穿着低调,气质却不凡,不像是个穷人,可却丝毫没有架子。而且这做事风格……

“刷卡吧。”时烬接过白翎递上来已包装如盒的手机,也不翻看两下,直接从裤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白翎拿过卡,在刷卡机槽上快速过了一下,言汐萌不知从哪儿拿来两张已经拆封的手机卡,用两个精致的小盒子装了起来,放到他们面前的柜台上。时烬看得出,那是之前白翎所说的与手机配送的手机卡。

付了钱,拿了货,时烬又同她们聊了几句,便带着还没看够的沐羽转身离开了。

白翎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有些遗憾地叹道:“挺帅的一个男人,不过已经有媳妇了。”

“怎么?他要是知道没有媳妇你还准备上他?”言汐萌开玩笑地打趣道。

“那当然啦!”白翎在自己闺蜜面前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狂野,又无比惋惜地望着店门外:“你看啊,他给自己买的什么手机?可又给女朋友买的什么手机?这难道不是好男人的最高标准吗?”

“他要是没那张脸,你大概理都不会理他。”言汐萌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她内心的小九九,一脸鄙夷地望着她,这个深度颜控的闺蜜心中怎么想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就是花痴时烬那张脸罢了,什么好男人的最高标准,都是借口。

“不!”白翎愤愤然地否决了她给自己下的定义,义愤填膺地扬了扬下巴,大言不惭地哼道:“我不仅喜欢他的脸,我还喜欢他的钱!”说着,她又露出一副势利女人的爱财嘴脸,笑眯眯地贴上去,贼兮兮地说道:“你都不知道,他递上来到达的那张卡是二十五万份额的耶!”

“……”

言汐萌扶额,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这个“势利”的闺蜜。她知道白翎不是爱钱,毕竟她也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她一年的生活费可能都不止那点二十五万。白翎不过就是看着时烬手里握着二十五万却还穿寒酸的衣服,觉得他为人比较低调而已。

只是,她偏要把自己伪装成势利的人,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对了!”白翎有重新把话题扯回了言汐萌身上:“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总公司哦?你一直待在这店面里也不是个事儿啊。董事长都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你再在我这儿耗下去,言董知道了恐怕要把我生撕了。”

言汐萌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却不回答她的问题。说起来,她已经五天没有回家了,而比较可笑的,其中有四天她都是在血清岭上度过的。

见她不说话,白翎有点急了:“你这样跟言董斗,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他毕竟还是你的父……”

“停!”

白翎的“亲”字还没说完,言汐萌就严声打断了她。一听到“言董事长”这个称号,她就觉得恶心,语气不觉间就冰冷了几分。她不想听到那个男人的一切,尤其是有人说他是她父亲的时候。

白翎见她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也不去逼她,只是叹了口气。言汐萌要是愿意待在这儿那就待着吧,反正言董也不可能真的来撕人。

“喂,你不是认识刚才那个帅哥吗?话说你和别人是朋友你都不打个折,抠门儿的大小姐。”白翎不想让她在言董的阴影下思痛下去,便刻意转换了话题。一般对于女生来说,帅哥与购物是最容易吸引到她们的东西。她知道言汐萌对购物不感兴趣,所以想都不用想,白翎直接把话题重新扯在了时烬身上。

“帅哥?”言汐萌刚才想着家里事,白翎突然换了话题她还一时没回过神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她指的是时烬。

言汐萌笑了笑,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我倒是想啊,但他肯定不会接受,我又不喜欢推推搡搡的礼让,那会让我很尴尬。”

“你说,他到底结没结婚啊?看他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诶。”白翎凑上去问道,这才是她真正关注的重点,二十岁的年龄不应该在大学里面谈着恋爱唱着小情歌吗?就算没考上大学也不至于结婚了吧!

言汐萌无奈地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哎!”白翎又叹了一口气,悻悻然地怨道:“多帅的男人啊,也不知道他媳妇的颜值配得上他不。”

“噗!——”

言汐萌一听到别人说起他的媳妇就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

“嘿嘿,我跟你说一个小秘密。”言汐萌神秘兮兮地凑上去,左顾右盼一阵,好似她要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秘密一般。

白翎被她这么一挑弄,瞬间就来了兴致,俯下身子尖着耳朵去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言汐萌小声说道:“他所说的媳妇,指的是他身边那只大狐狸。”

“!!!”

……

回公寓的路上,沐羽彻底罢工了。来的时候走这段路花的时间太多,七点多钟出的门,将近十点才到的手机店,又在店里磨蹭了半个小时,现在要是再走原路,恐怕它就要错过白洛梅为房客们精心准备的爱心午餐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错过一顿大餐那简直就是罪过。

“就算买了手机送你也不行?”时烬试探性地问道。

“不行!”

“就算大路环境好也不行?”

“不行不行!!”

没想到大狐狸态度如此之坚定。它似乎十分不满意走大路对它脚底的摧残,但它又不可能对脚下坚硬的水泥地怎么样,也就只能把气全部撒在时烬身上。

“那好吧。”时烬妥协地做出了让步,就在它以为他会停下来叫辆车的时候,他幽幽地说了一句:“那我们走近道吧。”

“姓时的!!!”

果然,它还是低估了他的抠门儿。

它气鼓鼓地瞪着他,刚想发作,一双有力的大手突然揽腹将它抱起,等它反应过来,它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

“大不了我把你抱起来就好了。”他说道,又偏过头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别人家的媳妇都是拿人手短,怎么到了我家这儿就变成拿人手长了?造孽哦。”

“你说什么?!”沐羽双眼喷火地怒视他。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被拆穿的时烬心虚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成妻管严了。

“浑蛋,我都听到了!”

“……”

完了,要是真的把这么凶悍的沐羽娶回来做老婆,人生未来堪忧。

它作势要伸手抓他的脸,可爪子伸出来又舍不得真的在他俊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便举着小爪子在空中朝他挥舞了几下,很凶很凶的样子。

“媳妇儿。”他把它抱在怀里紧了紧,确定它不会滑落后才抬脚启程。

它知道他抱着它的时候会双手并用,根本抽不出手来控制它。可它就不一样了,它躺在他怀里双手双脚都可以自由活动。所以每次他抱住它的时候,它都会想方设法地调戏他。

“嘿嘿。”它贼眯眯地盯着他,一双微眯的凤眼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味道。时烬心头一颤,这小家伙大概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它伸过手去环住他的脖子,微红的舌尖从嘴唇探出一个角来,极具诱惑力地添砥着薄唇,轻佻的凤眼抛媚眼般微微张合。它凑到他耳边,对着他的耳根轻轻哈气,惹得一向以邪魅著称的时烬此时耳根也红地快滴血了。

“你干嘛?!”时烬被它一挑逗,竟羞得涨红了脸。可他有腾不出手来,只得任它撩拨。

沐羽笑嘻嘻地偏过头,望着他羞红的侧脸差点没笑喷出来。它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在欺负你,嘻嘻嘻。”

“欺负我?呵!”时烬狡黠地笑了一声:“你忘了吗,我可是很记仇的。”

“那你还能怎么样?”沐羽哼唧一声,它才不相信他能对一只狐狸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能做什么?”他唇齿微动,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准备开荤的模样:“等你修成人形,把你扔进卧室里反锁上门,你猜猜我能做什么?”

“我猜你能……”

反应慢如大狐狸,想了将近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开车”。

大狐狸老脸一红,抬起小肉爪“pia”的一声重重地拍在他的脸上,又连忙埋下头,羞愤欲死地嗔骂一句:

“流氓!”

第十九章 英雄救英雄

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因为时间原因,时烬最终还是选择抄近道走巷口。

这条深巷被楼宇围得死死的,除了基本能见路的光度,几乎不会有任何一缕阳光照进来。没有人会往这么阴暗的地方跑,要不是亲眼所见,时烬真的不会相信在这么一个阳光普照的新城区,居然也存在如此阴暗的地方。

深巷的最里端是这条巷子最缺光源的地方。这段百米不到的直面地段,找不到一处人家,在这儿待着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而大部分之外的小部分,就是被社会青年们怼在深巷里的软柿子。

就像此刻被几十个人堵在墙角的鹿韦博,就是那小部分的软柿子之一。

一群人不说来由地找到了他,为首的光头男人力道巨大,一把提起他的后领,重重地摔在墙角里,然后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直接朝他脸上挥过去。“啪”的一声过后,像是号角响起一般,二三十个人同时对着他拳脚相向。一时之间打得热烈,他一个胳膊上没几块肉的普通人类,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自然是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只能将身体蜷缩起来躲在墙角,用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以免头部受击留下后遗症。

一群人打够了,光头重咳了一声,他们才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过来吗?”光头从包里掏出一只烟问道,语气平平淡淡,感觉好像打人的不是他一样。

他刚把烟叼进嘴里,立马就有人伸过一个打火机为他点燃,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狠角色。

鹿韦博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不然他干嘛闷声忍气地承受这一顿胖揍却一句话也不说?

“说话!”光头叼着烟,抬腿一脚朝他脸上踹了过去:“我做看不惯磨磨唧唧的人。”

鹿韦博还是没说话,他被揍得浑身颤痛,整张脸也被拳头抡得红一块紫一块,肿成好几个包。

要问他为什么会被光头抓到这儿来,他自己比谁都清楚。鹿韦博是个黑客,家里母亲生了大病,却又无钱医治。前几日有一个西装男子找上他,请他破解一个病毒编码,并许诺保证能治好他母亲的病。西装男子告诉他这个病毒是由云氏集团研发出来的,他知道云氏在IT界的名声极差,便没做多想,应允了下来。结果,昨天下午刚破解成功,今天中午就被人堵在巷子里暴打了一顿,这种情况摸着屁股想都能猜到是谁派来的。

“你知道你昨天下午做了一件多么丧心病狂的事吗?”光头把手揣进兜里,深吸一口烟气,又低下头去,将含在嘴里的烟雾直接呼在他脸上,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只是破解了一个编码,但实际确是毁了一个公司广大员工的利益。你知道这个编码对云氏集团有多重要吗?”

鹿韦博冷笑一声,青肿的嘴角微翘,看着有种怪怪的感觉。病毒就是病毒,还好意思称那是编码,云氏手底下的人,果然不要脸。他作为一个让顶尖IT公司都视为眼中钉的黑客,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病毒的杀伤力?运用得隐蔽便足以一劳永逸。当然,中间一旦有任何差误,所造成的影响可以牵涉到犯罪!云氏和徐氏是IT界出了名的死对头,而且还是真正想把对方弄死的那种。这次云氏弄了这么大一个病毒,自然是为了入寝徐氏的总系统。能把这种不正当竞争手段说成是公司利益的,放眼整个IT行业,除了云氏以外,恐怕也没其他人了吧。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光头说道:“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除了赎罪以外你别无选择。如果你想跟我扯什么深明大义,那你最好先想一下你那个还躺在医院里面治病的母亲……”

“你敢!”鹿韦博一听这光头要对他母亲下手,瞬间就淡定不起来了。管不了疼痛,立马从墙角跳起来,一把抓过他的衣领,眼睛里迸射出来的怒火简直都能把他燃成灰烬。

站在光头身旁一个反应较快的小弟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腰腹上,鹿韦博腿脚本就被打得於肿,这一脚踢得他一个踉跄,没站稳,重新瘫倒在了墙角。

小弟指着他的鼻子又骂了两句,光头从容地整了整衣领,朝身旁的小弟挥了挥手,小弟即刻闭嘴。

“我倒是不介意这些东西,你问我敢不敢,我自然是敢的。”光头拍了拍鹿韦博的肩膀:“你在这儿吼我也没用,还是花点心思考虐一下赎罪的事情吧。”

鹿韦博最终还是妥协了:“怎么赎罪?”

“云总说让你去云氏工作。”光头笑得志得意满,继续说道:“你看云总对你多好,你把他坑成这样他还把你当人才,知足吧小伙儿。云总说给你半天时间考虑,你最好还是想清楚。”

鹿韦博沉默了。他这种等级的黑客,想招他的公司都能排出好几条街了。云耀庭这哪儿是给在他台阶下?分明就是在趁火打劫!让他为云氏效力,被破解的那个病毒就变得不值一提。这番因祸得福,云耀庭这一手先兵后礼的算盘打得真好。

“如果他答应为云氏效力,那不就等于把半个身子放进监狱了吗?”

一道低沉冷媚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说这句话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刚好路过这里的时烬。

这条巷子很长,要想直通老城区就必须走这一段路,时烬走到拐角处听到有人说着云氏集团,他立马想到的就是与徐杰对抗的那个云氏,后来又听到还是一个IT公司,便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昨晚容南跟他说过云氏与徐氏的敌对关系,他觉得自己作为徐氏的员工,有必要在云耀庭办“好事”的时候站出来搅一搅,能搅浑就搅浑,要是能把云氏的好事搅没那就最好了。

“你是谁?”光头闻声转过头,问话的语气不是那么友善。

时烬把怀里的大狐狸放下来,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粘在短袖上的几根狐毛,丝毫不打算回答光头的问题,反倒对着身旁正抖毛的大狐狸说道:“人界律法比较繁杂,你下手轻一点,象征性把他们抓伤就行了,别起……”

“杀心”两字还没有说完,被无视的光头就气涨了脸,从腰间掏出一把水果刀,三步并两步地冲上去,操起刀柄朝着时烬的腹部捅了下去。

时烬正和沐羽说话,无心去管光头的愤怒,伸出右手随意一抓,便牢牢地逮住了光头的手腕。他转过头来望着光头怒气冲天的脸,嘴角微微一笑。

“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

幽深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紧接着“哐当”一声,光头面容惊恐地望着自己只剩下痛觉的手腕,又抬头望了一眼依旧面带微笑的时烬,大脑瞬间空白了。他除了剧痛以外感受不到来自手掌的任何知觉,就好像吊在手臂上的一个物体,他失去了控制右手掌运动的能力。

站在他身后的一群小弟愣成一片,时烬朝着那众小弟望去,嘴角阴冷地翘起一丝邪笑,潇洒地大手一挥,狐狸即刻面露狠色,四掌悠然长出刀刃一般锋芒的利爪,它朝着那群小弟呲了呲牙齿,两颗小虎牙突然变得又尖又长,两排洁白的银牙慢慢削尖,原本狐媚的凤眼也变得异常凶猛。它狂啸一声,直接踏步冲了上去。

“别起杀心。”时烬朝着沐羽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打成残废就好。”

那众小弟也不是怂货,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便迎了上来。沐羽淡跃跳起,抬起爪子朝着靠它最近那人的胳膊招呼过去。

“唰”的一声,那人的胳膊直接脱离身体掉在地上。不是骨头碎裂,而是连带着手臂上的血肉,一齐脱离了身子。

所有人再次愣在了原地,没有人见过如此凶猛的狐狸,跟拍电影似的,一爪子就把人的胳膊抓断了,他们常年拿在手里的砍刀恐怕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然而,他们愣住了,沐羽可没打算停下,染了血的沐羽瞬间失去了理智,那人胳膊上喷溅的血溅到它身上,染红了它的双眼。它起身一刺,三根利爪直接戳穿了另一个人的胸口。

没错,是胸口,而且还是左胸口。

“完了。”时烬无语地一拍前额,一把甩开光头的手腕,右腿微蹭,疾步冲到它身后拦腰将它抱起。起了杀心的沐羽身上的狐毛也比不上温和时那么柔软,战斗状态的它,腹上的毛摸在掌心里有些刺手。

“媳妇乖,”时烬把头埋在它脖颈处,声音轻得很柔和:“差不多就够了。”

该死!他竟然忘了它在元神恢复之前不能碰血,破了杀戒的沐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它的元神四分五裂还未修复。

时烬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他最害怕看到它失控疯狂的样子,那样子太可怕。

大狐狸在他怀里嘶吼了起来,四脚并用地不断挣扎。它越是这样,他却越抱得更紧。约莫过了两分钟,大概是嘶吼累了,沐羽停止了挣扎,似沉睡般缓缓地闭上了血色的双瞳,身上狐毛也慢慢柔软了下去,不再像之前那么刺手。

确定它恢复正常,时烬心中还微有些诧异,上次它失控的时候它他都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才将它安抚平静,这次怎么……

当然,诧异的同时最多的还是高兴。见它安静下来,抬头朝着身后的光头瞪了一眼,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戾气:“还不快滚!”

还没缓过神来的光头被吼得不知所措,见远方的小弟开始撒腿跑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在小弟后面落花流水地逃了。逃之前还不忘回头嗔骂一声,大抵就是要回来报仇之类的。

沐羽已经慢慢清醒过来,双瞳的血色也慢慢散去,换回了原本的棕榈色。

“对不起,”沐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我又失控了。”

刚从杀戮状态中转换过来,它只是恢复了爪子与瞳色,坚硬的毛发和尖长的獠牙还没来得及转换过来,说话的时候露出尖獠的两颗虎牙,带着疲惫的虚脱感,在常人看来异常恐怖。

而最恐怖的是,这狐狸居然会说话!

瘫在墙角四肢无力的鹿韦博惊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虽然本就被打得浑身剧痛,但他还是忍不住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看来不是在做梦。既然不是做梦,那这只狐狸就是真的能听懂人类的指令,会躲白刃而反杀,还会和这个男人说话!呜呼,这个世界玄幻了。

方是察觉到鹿韦博的惊异神情,时烬揉了揉它的前额,慢慢站起来调侃道:“我以为你们这种喜欢IT的宅男对动物说话这种事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结果真正见到了还是会被吓成这样。”

“可那是动漫里的内容好吗?”鹿韦博翻白眼,他感觉自己和这个男人思想就不在一条地平线上,根本就不能正常交流。

时烬也懒得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下去,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鹿韦博。”他很老实地回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还是谢谢你。”

时烬“嗯”了一声,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救你算是我的职责,因为我在帮徐杰做事。”

第二十章 你们相信神魔论吗?

按照时烬的说法,他会救鹿韦博也纯属正常,毕竟鹿韦博就是帮徐杰破解的那个病毒。只是这个IT天才并没有想到,徐杰竟然能请来妖精!对于一个宅男来说,能说话的动物都是妖精。

时烬昂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才想起这条巷子里毫无光照度可言,此刻就算外面烈日当空,这里面照样也是一副阴暗的景象。时烬倒不会害怕这诡异的光度差,只是这样的话他就没办法通过天气来判断时间了。

“你身上不是有手机吗?”沐羽一脸不屑地望着他,语气里尽是满满的鄙视。

时烬干笑两声,这才想起自己刚买了手机,赶紧拿出来一看,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十一点了,你说我们一个小时之内能不能回到公寓?”时烬略显尴尬地望着它,说话的语气十分小心真诚,生害怕语气稍有不对就要惹怒这傲娇的大狐狸。

沐羽白了他一眼,十分埋怨地反问道:“你说呢?”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朝着它抱歉似的笑了笑。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颗棕黑色的药丸,走到墙角处递给瘫坐在那儿的鹿韦博,等后者艰难地伸手接下后,他才缓缓开口:“这是专治金创跌伤的消肿药,你拿去服下,身上的伤会好得快一点。”说着,他又转回身去,声音微有些清冷,继续说道:“见你也不愿意去云氏,我听那个光头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虐一下用自己的专长挣一点药费,徐氏集团就很适合你发展。我不是在挖人墙角,只是好心奉劝。”

话毕,他便带着沐羽继续赶路回公寓。平时跟个话痨一样的大狐狸此刻却像个闷气筒,一路上话也不说一句,也不催着他搞快点之类的,似乎对即将到来的豪华午餐也失去了兴趣,搞得时烬到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媳妇儿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时烬苦笑着问道,一般女生做出这样的神情,大抵就是他又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了。

以往它都会“呵呵”一声,然后转头不理他。今天却是出奇的没有置气,只是摇了摇头,面带微笑着说了一句“没事儿”。

时烬觉得有点懵逼,今天发生的好多事情,都有点不符合以往的设定……

其实也没什么,沐羽只是没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把山上带下来的神药随手送给一个陌生人。虽说那人帮徐杰做过事,但这好像跟时烬没有多大关系吧。

但它没问出口,时烬会这么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它相信他做事的凭断。

之后他们也没再遇见什么事,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当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刚过十二点半时,一人一狐也就回到了梧桐小区。重新站在落叶满集的老城区的水泥地上,呼吸着小区内不太清新的空气,沐羽的内心是绝望的。可一想到回公寓以后会吃到大厨房东为他们精心准备的一顿爱心丰盛午餐,它有豁然开朗了起来。

“阿烬。”

“嗯?”

“我好像闻到了大餐的味道。”

它作势又尖着鼻子嗅了嗅,好像真的有什么好吃的摆在面前一样。

时烬知道这小馋狐狸是馋病犯吧,轻轻拍了拍它脑袋笑道:“哪儿有什么好吃的?分明就是你的幻觉,心理作用罢了。”

它用力摇了摇头,极力否辩道:“我真的闻到了大餐的味道。”说着它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你瞧吧,我们到公寓后一定会看到一桌子的盛宴。真的,相信我。”

时烬见它这般固执,自认它是馋得出了幻觉,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争执下去,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静默着走进了与昨日一般漆黑的单元楼。

而当他们真正到达十八楼时,宿舍里情景和他们两个想的都不一样。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开门的一瞬也出乎意料地没有肉香飘出,最多只是一股浓郁的生煮玉米的香味溢进沐羽的鼻尖。整间宿舍都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一两声对话从卧室区传来,说话的音调各有不同,从音色分辨来看,在卧室区走廊上站着的应该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声音是苏柏颜的,可另外一个……好像并不是黑羽的。听起来,应该更像是一个年过不惑的中年大叔。

猜测是客人,时烬也没有多在意,进屋换了拖鞋就抱着大狐狸进了厨房。

没有问到红烧肉的沐羽气鼓着一张小脸不满地走向厨房,短短的一截路走得跟跺脚似的,就差没把地板跺穿了。

时烬嘴角压着一抹窃笑,看着它噘起小嘴一脸不爽的样子嗤笑一声。他知道它这是不满意今天中午的伙食,但他就是不说话,故意气一气它。

“今天中午不会就吃这点东西吧?”沐羽嫌弃地望着锅里煮得正香的玉米棒,表情十分不屑。

时烬把锅盖揭开,玉米的香味扑面而来,几根粒大肥满的玉米棒在沸腾的开水中翻转着,“咕噜咕噜”冒着泡。他拿了一支筷子对着玉米端心精准地穿进去,小心从锅里挑起来,放在一个精小的瓷碗中端到沐羽面前,又重新转身拿筷子去插玉米棒。

玉米被煮的晶莹剔透,饱满的金黄色玉米粒浸着水珠子,在灯光下闪着星星光点。带着不断升腾的热气,誓死不吃素的沐羽擦了擦将要流出来的涎水,没骨气地伸嘴把它叼走了。

走了还不忘嘀咕一句:“就怪阿烬,害得我现在只能吃这玩意儿。”

“……”

时烬哭笑不得看着自己刚插起来的玉米棒,感觉自己都快被它的傲娇范儿给深深折服了。

卧室区的走廊上站着苏柏颜和另外一个时烬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如果他们只是简单地聊聊天,时烬倒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过他俩站的地方……

在那间没人住下的“死人房”门前。

中年男子说话带着哭腔,带着一种久经时事的沧桑感,他说话显得很疲惫。和苏柏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那种多年未见的重逢语调,反倒像是遇到大事来求苏柏颜帮忙的,而且看后者一脸茫然的表情,很显然他并不认识这个大叔。

时烬啃着玉米走过来,就听到那个大叔伸手去开死人房的门把手,却在按下去的那一瞬被苏柏颜制止了。

“大叔你和里面那张黑白照上的女子是什么关系?”苏柏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不让他感到害怕。看这大叔不停颤抖的双手,他大概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才会来这栋单元楼里找他们帮忙。

半个小时前,苏柏颜办完公回公寓时,在停车的时候遇到眼前这个大叔,刚开始看他和自己说话时左顾右盼的样子还以为是遇到碰瓷儿的。直到大叔请求将他把带上楼去时声调带着哭腔,苏柏颜才知道这大叔是冲着那间卧室里的遗像来的。

此时,大叔用着几近卑微的语气哀求道:“让我进去吧,我去看看我的女儿……”

“您是她的父亲?”苏柏颜嘴里的“她”,指的是卧室内的去世者。

大叔点了点头,见苏柏颜松开了制止他的手,快速按下门把手,疯一般地冲了进去。

床头上依旧摆放着那张黑白照,相框上面早已沾上了灰。看清遗像少女的那一刻,大叔心中像是被刀绞般剧痛。他绝望地伸出长满老茧的双手,小心又轻缓地擦去上面的灰尘,嘴里喃喃说着:“婉儿,我回来了……”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语气越来越沉重,相框被拭去了灰尘,上面的少女完全展现出来,显得清秀不少。他把相框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越来越沙哑,逐渐带着哭腔,他哽咽了一下,抱着相框的手臂不断抽搐着。一旁安静看着的时烬看得出,他应该是哭了,只是没有哭出声而已。

只不过……

“你确定他是这女生的父亲?她不是已经离去好几年了吗?”时烬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不知是本能的多疑还是他总觉得这个大叔有问题。

苏柏颜闻言也摇了摇头,他也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点不符合逻辑,至于哪点不符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按理说这间房子是遗照女生的父亲卖给白洛梅的,据白洛梅说过,当时那人泪水都哭干了,却还是没有把遗照拿走。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父亲还会有这么激烈的神情吗?

苏柏颜咳嗽两声,他也不想打搅这沉郁的气氛,但是他现在必须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而且照着这大叔的剧情编排下去,他恐怕下一秒就会抱着相框冲到窗户处翻窗一跃,这破房子又没有装什么防护栏,照这十八楼的高度掉下去,他可能会摔成肉泥。

“大叔你是照片这女孩儿的父亲吗?”苏柏颜尽力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可不想有人死在这间屋内,到时候跟警察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其实也不怕他脑洞大,悲痛会让人变得麻木,绝望会让人在一瞬之间产生轻生的念想,如果两种负面情绪重叠起来且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么情绪者有可能真的会想不开自杀。

大叔抱着相框的手紧了紧,却一直没说话。他坐在床沿上,表情绝望地让人看不出是不想回答还是没有听到。

大概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太过诡异,白洛梅在闺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苏柏颜对她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屋中悲痛欲绝的大叔,示意她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就是听到死人房有动静才出来的,之前她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原房主就说过几年后会有一个人来这儿拿走那张遗照,所以她才一直没动过这间卧室内的任何东西。今天突然传来动静,她便知道肯定是来取遗照的。

这间卧室的气氛太过阴森,别说她一个道行不高的花仙,就连黑羽这种在鬼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愿意往这里面走,可想而知这间卧室有多恐怖。如果有人过来带走这间卧室的所有东西,她自然还是乐意配合一下,只不过……

“你不是她父亲!”

白洛梅一眼就识别出这中年男人和几年前把房子卖给她的原房主不是同一个人。他比原房主清瘦得多,说是减了几年肥她肯定是不信的,从脸上的轮廓就能看出差别。

苏柏颜一听,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他和时烬本就有点怀疑这大叔的身份,可如果不是少女的父亲,那他来这儿又是为了什么?

时烬皱了皱眉,不再顾及这大叔是不是个人类,直接开启左眼血瞳来检探他的战力高低。可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从眼前男人身上看到一点杀气。

对方没有敌意的?

时烬连忙收了血瞳,对方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他就没法发难。

被拆穿了身份的中年男人也不在意,依旧抱着相框坐在那儿,头也不回地反问道:“你们相信神魔论吗?”

第二十一章 请客

你们相信神魔论吗?这个问题拿去问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觉得好笑,只是笑的原因不同罢了。而不出例外的,苏柏颜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本就是一只魔族青玉狐,问他相不相信神魔论……

好吧,这个问题不成立。

“咳咳。”大概是觉得这样笑别人有点不礼貌,苏柏颜佯装咳嗽,才强行憋住了笑意。

中年男人见他们笑,以为他们是在嘲讽自己封建迷信的思想,他很想为自己申辩一下,但却又没办法跟他们解释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在这个推崇科学的时代,贸然宣扬妖鬼神魔,轻则被当作中二病患者嘲笑一番,重则被当作邪教教徒送进监狱。

他只得长叹一声,语气里夹杂着无奈和失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遗像里的她是我女朋友。”

此话一出,不说刚出来的白洛梅,就连见多了各种复杂关系的苏柏颜都觉得吃惊。“情侣”这个词放在这位大叔和照片上的女生身上,怎么看都觉得不合适。

“大叔,你没搞错吧?”被刷新了三观的白洛梅瞬间懵了,真想去摸一下大叔的额头,看看他是脑子烧坏了还是喝酒喝多了。

没想到大叔不但不否认,竟还做了个更精确的解释:“准确地说,应该是前女友。”

时烬不慌不忙地倚在门框边上看着他,双手抱着胸前,没再多说一句话。

倒是白洛梅不淡定了,她才懒得管这是不是什么前女友?重点都不是前任和现任的问题好吗?

“大叔你拐骗未成年美少女,警察叔叔知道吗?”白洛梅一看他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那遗照里的妙龄少女虽不至于未成年,但看上去最多也就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这大叔说是她男朋友,谁会信?现在都流行老少恋吗?说成是父亲可能信的人还多一点。

大叔见他们不信,也没有再多做解释,似乎已经料到这种结果一般,他说道:“我本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被鬼魂抽干了精血才……哎,算了。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苏柏颜拿出指甲刀剪着指甲,摆出一副听书人的模样杵在那儿。听到大叔说到抽精血,他手中动作一顿,指甲刀差点直接剪破了他小拇指的一块皮。

他们住的这栋单元楼被小区其他居民成为阴楼,在他们楼下的第十三楼,简直就是鬼族的集中营,那儿有着最浓密也最恐怖的阴气。这一点,时烬在刚来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而住在这儿有一段时间的苏柏颜对那层楼最深的记忆,就是里面住着一只吸*血的鬼族。

“那你是想把遗照带走吗?”白洛梅才没空管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只关心他会不会把卧室里的东西带走。那张黑白照放在这儿好几年了,每天大清早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一间死人房,就算不吓人也觉得晦气。

她本以为这个大叔会点头答应然后立马带走,毕竟他都自称是遗照主人的男朋友了,总不会独自离去让女友尸骨未寒吧?

然而她似乎忘记了,这个男朋友,是带了一个“前”字的。白洛梅真心没想到,这男人真没打算把遗照带走。

“我不是来带走她的,”他说道:“我只是来看看她。那个,我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让我在这间卧室借宿一晚。”

一听这人不是来拿走遗照的,白洛梅瞬间就没了好表情,要不是苏柏颜拦着,她可能都要轰人出门了。

时烬刚想说几句,小腿就被什么东西戳了两下。低下头一看,沐羽正叼着几根玉米芯站在他面前。

玉米棒已经被啃光了,露出光秃秃的玉米芯,它把玉米芯丢到一边,小肉爪拍了拍他的鞋子,用力地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饿了?”时烬一看就知道它这是没吃饱,弯下腰去揉了揉它的脑袋,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笑道:“那我们就出去吃饭吧。”

沐羽一听,这才知道那玉米只是正餐前的小吃。一想到一会儿还有真正的大餐等着自己,它就开心地直点头,欢快地“嗯”了一声,笑嘻嘻地望着他。

白洛梅朝旁边的玉米芯望了一眼,然后……瞬间懵了。

一,二,三,四……九根玉米芯棒子!敢情它这是把他们所有人的玉米棒都给啃完了?这是有多大食量才能啃下这么多玉米粒?虽说今天早上就已经领教过它的大胃,可是这……也忒夸张了吧。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望着地上那六根玉米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纵横直播界那么多年,胃口大的吃货主播她到是见多了,可这么大胃口的狐狸,她还真的是第一见到。

时烬倒是见多不怪了,他早就习惯了这大狐狸对食物的输出力。元神俱毁的大狐狸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修复元神,其中一种比较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用吃。这说起来好像显得不那么正经严肃,但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说到这个,沐羽的怨言也不少,它原本以为会做一手大厨好菜的白洛梅会把午饭也做得色香味俱全,没想到……虽说那几根玉米棒子味道的确不错,但这也不是中午没肉吃的理由好吗!

面对这样一个问题,白洛梅耸了耸肩膀,关于没有做午饭这件事,她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我现在是个游戏主播,跟平台签约的是上午的时间,而且这一旦直播起来一两个小时之内没法结束。所以,以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们三个中午都是叫外卖。”

沐羽虽然一直待在山上,但也从经常下山的时烬嘴里多少了解到一些山下的事。所以此刻她说到游戏主播这个职业的时候,它也并没有感觉到陌生,只是……

“你们直播不应该都是在下午和晚上才有人看吗?”

“没办法,”白洛梅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谁让我下午要打麻将呢?”

“……”

沐羽嘴角直抽,果然,有人气的主播就是任性。

呸呸呸!这都不是重点,她什么时候直播跟它有什么关系?它只需要在意自己什么时候能吃到香喷喷的中午饭就行了。

“好了。”时烬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大概也是真的有点饿了,他直接朝着屋内的人招了招手:“大概也到开饭时间了。”

“走吧,下馆子!”白洛梅开心地举起右手欢呼道,毫无花钱的负罪感。她平时做直播没有时间弄午饭,致使他们一屋子人每天的中午饭都只能拿外卖将就一下,但今天沐羽把饭前小吃全部啃完了,白洛梅才能够心安理得地花钱下馆子。

然而时烬与沐羽真的是低估了老城区的没落程度,梧桐小区方圆十里内都没有一家能让人看起来称心一点的饭馆。唯有的那几家平时也没什么客人,据说是无法下咽的那种,他们如果想吃一顿好吃的,就必须到新城区去。

于是,他们再次踏上了去新城区的“征程”。

当然,这次他们并没有用走,而是坐上了苏柏颜的私家小车。

“发小大兄弟。”

逃脱了步履之灾的沐羽现在对车主人简直就是感激涕零,和车主人说话的时候也夹带着几分崇拜。

苏柏颜坐在司机位上开车,根本无暇顾及沐羽那双崇拜的小眼神,只是头也不回地开着车,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

被冷落的大狐狸也不在意,反倒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势利的模样“啧啧啧”地对着时烬,拿出一副小时候父母提“别人家孩子”时的表情数落道:“你瞧瞧人家苏大兄弟,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这么帅气的豪车。你看看这车,啧啧啧,座椅舒适,敞篷拉风,多帅啊!你再看看你,二十岁的人了连公交车的钱都舍不得出。哎哟,我怎么跟了你这么个穷光蛋哦。”

说完,它还站在时烬的大腿上两手叉腰,噘起小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惹得一车子的人都笑了。

“是是是,”时烬忍着捏它小脸的冲动,嘴角噙着笑意说道:“是在下无力攀及,苏大兄弟的确年轻。”

才一千多岁,可不是很年轻吗?

显然车内的人都听懂了言外的调侃之意,开车的人呛得差点没刹住车,而白洛梅更是笑喷地肚子痛,在副驾驶座上捂住小腹大笑着没缓过来。

“咱能好好说话不?”大狐狸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他,表情十分不满的样子。

时烬含笑地“嗯”了一声,终于忍住没再逗它。

苏柏颜的车子开得很快,老城区的街道上又不会有什么行走的人。没一会儿,四人一狐就在苏柏颜“嗡嗡嗡”的疯狂飙技中安全抵达目的地——一个看起来有点农家乐色彩的街道小饭馆。

新城区有一条美食街,整条街都是经营各种餐厅饭馆,街道两侧的店铺会在饭点提供米面饭食,当人们吃过晚饭的时候,摊贩们会在店面外摆出烧烤器具烧得金属通红。

可是沐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长达一条街的餐馆之中,他们会选择进入一家装修看起来最差劲的小饭店吃饭?

外表就那么“不拘小节”,沐羽很难想象这家饭店会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心中这样抱怨着,大狐狸竟没注意地嘀咕了出来。

“嘘~”

时烬把食指放在唇边对它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朝白洛梅的方向瞟了一眼,确定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后,才低下头用只有他俩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今天是洛梅请客。”

习惯她这么抠门儿的性格就好了。

沐羽立马会意地点了下头,也是哦,年收入上亿的千万级主播,居然还要向朋友伸手要三千块的房租,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抠门儿。

三个人同时落座,大约两分钟后,把车子停好的苏柏颜也折回来入座。

白洛梅见人都齐了,拿着圆桌上的菜单往桌子上一拍,豪气地小手一挥,说道:“今天梅姐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为梅姐省钱!”

“……”

三个男人一脸“呵呵”。

第二十二章 饭店纷争

黑羽指了指她的眼睛,处变不惊地说道:“你今天会有血光之灾。”

苏柏颜闻言也转过头来望着她的瓜子脸,秒懂后默许地点了点头。“血光”可能有些夸张的修饰,但“灾”,是真的会有。

“什么意思?”白洛梅被两个大男人盯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俩再说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看到的世界与以往出门的世界不大一样?”黑羽端起饭店老板娘端上来的饭前茶,放在嘴边淡抿一口,见她还是没懂,又淡定说道:“你今天没戴墨镜就出来了。”

“啥?!!”

白洛梅顿时慌了,失措惊慌地摸向自己的眼睛附近,发现自己真的没戴墨镜几乎急得快跳起来了。

“洛梅只是……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病?”时烬一脸懵圈地望着急如火蚁的白洛梅,没搞懂她明明是一只花仙,为什么会对阳光怕到需要带墨镜的境界?

她当然不是怕光才戴墨镜,墨镜除了遮光还能遮面,白洛梅作为直播平台的第一人气主播,秉着人美声甜的美女形象,一千多万的粉丝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爱粉。真爱到哪种境界呢?就像现在——

“哇!这不是XX平台的‘梅花瘦’吗?”原本坐在收银台安静玩手机的店老板儿子在确认自己抬头看见的真的是“梅花瘦”没假后,连忙抬腿冲到白洛梅面前,激动的表情难以抑制:“我是你的忠实粉丝耶,你每次直播我都看的!”

“梅花瘦”是她的直播昵称,而眼前这位一米六个子穿着短袖的男孩,目测应该是个正在上初中的学生……话说她每天都是上午做的直播,你上课偷看直播你父母知道吗?

白洛梅“唔~”地打了个寒颤,再次惊恐地感受到来自忠实粉丝的强大真爱。

而随着小男孩这一声激动的尖叫,他们邻桌,邻邻桌,邻邻邻桌,以至于全饭店除了老板以外的人几乎全部拥了过来。男的有,女的也有。一个个都崇拜得跟小迷弟小迷妹似的,把整张桌子都围住了。

“梅花瘦,我每天都看你的直播!”

“梅花瘦,我每次都在给你送礼物!”

“梅花……”

一堆来自迷弟迷妹的真情告白,挤得白洛梅没一点机会缓气。她只能一一应维着,强装着微笑,她毕竟是个公众人物,再怎么不舒服也要保持一副良好的女神形象。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告白的声音越来越大,惹得店外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千万网红在直播的时候有没有开美颜。

白洛梅本就是一只花仙,天生丽质,开不开美颜都一样好看。这下,围着她惊呼的人越来越多,现在照骗直播的网红越来越多,像白洛梅这样直播不开滤镜的,简直就是直播界的一股清流。

白洛梅应付粉丝的同时又努力眨巴眼睛向一旁的苏柏颜求助,希望他能发挥一个优秀室友的作用帮她解下围。没想到这厮不但不帮忙,反倒笑眯着一双狐狸眼,用手斜撑着脑袋望着她,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白洛梅气得跺脚,可这儿有那么多粉丝她又不好发作,只得咬破银牙肚里吞,回去再想办法收拾他。

围过来求签名求合照的粉丝越积越多,最后竟把整个店面围得水泄不通。三个男人也因此沾了不少的光,因为他们可能都没办法吃饭了:厨子炒好了菜,然而根本端不上来。

苏柏颜拿出手机对着拥挤的人群“咔嚓”一声拍了下来,又在第一时间传到朋友圈,标题就拟作:“论一个千万网红出门带墨镜的重要性。”看着角度正好的照片,苏柏颜嘴角微微上扬,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撑在那儿,看着她在众人中被追捧的样子。

沐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这儿又被围得水泄不通,它都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看到散发着热量与香味的红烧肉。

一片告白求签名的喧嚣声把这儿衬托得好似明星演唱会现场,所以当时烬听到那道不和谐的声音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扫地出门的败家狗又在这儿哗众取宠了吗?现在居然连这种等级的小饭店都不放过?”

一个低沉又带着不屑的男音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众粉丝纷纷转头望去,一个男模身材的墨镜男子站在门口,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白洛梅,嘴角翘起一丝略带狂妄的冷笑。

男人朝桌子上坐着的其他三个男人看了一眼,眼神之轻蔑:“现在这又是傍上那个男人了?你不会还在用当初傍我时用的手段吧?”

说完,他还嘲讽似的讥笑两声。

“哦豁!”苏柏颜吊儿郎当地将双手夹在脑后,一副见到瘟神的样子“啧啧”叹道:“这云大少爷来了,不就没得玩了吗?”

话说完,饭店门口突然冲进几个五大三粗的彪型大汉,三下两下就把围着的粉丝团轰了出去,整个饭店顿时清醒了。店老板看到眼前这情况,连打电话报警的手都是颤抖的。

“不用报警。”时烬神情淡然地制止了店老板,又说道:“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我媳妇儿已经饿了。”

来者行径不善,时烬最看不惯那些一上来就喊几个大老粗给他下马威的人。所以,他问都不用问来者是谁,别在腰间的镂空匕首已经被他攥在手里了。

店老板做了大半辈子老实人,哪儿见过来势如此凶猛的人物?连忙应允一声,放下电话就小跑进厨房帮着盛饭端菜。饭菜本就是早做好的,之前“交通堵塞”没能搬上来,现在粉丝们都离开了,上菜也就没花多少时间。

沐羽望着满满一桌子的肉食,伸出小爪擦了擦嘴角的涎水,又摸了摸饿得想吃人的肚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时烬。

“饿了?”

它点头如捣蒜。

“要我喂你吗?”

它继续点头,又望了一眼那个来砸场子的墨镜男,转而摇头。

“好,那你先吃吧。”他温柔地顺着它后颈的白毛,笑得如沐春风。

沐羽又猛地点了两下头,然后直接调上饭桌大快朵颐。

时烬望着它胖吃的背影会心一笑。下一秒,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眼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周身温度“蹭蹭蹭”地下降了好几度。他转头望向这个被称为云大少爷的男人,眼神迸射出的凛冽寒光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黑羽走到店门前把卷帘门拉了下来,没开灯的房间立马黑成一片。他找到电源开关打开后,将店主一家人带进了二楼上的居住房。

苏柏颜从椅子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到一个大汉面前,嘴里说的话却是针对一旁那个墨镜男的:“云氏集团大公子,小梅子的前任男朋友——云桂飞是吧?嗯?公子哥?”

“你认识我?”云桂飞带着墨镜都被一眼认出来了,他却没能认出眼前这个语气嚣张的男人是谁。而且听这人对白洛梅的称呼,好像还和她很熟的样子。

“听你这骚了吧叽的娘们儿气,我就猜到你是谁了。”说到这儿,苏柏颜还故意捻起兰花指,嗲声嗲气地走起猫步,娇滴滴地伸出手打在云桂飞肩上,就差没说一句“客官快来玩呀~”

他这个动作很滑稽,时烬坐在椅子上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知道苏柏颜绝不是如此嚣张之人,大抵是这个墨镜男以前做过什么事触碰了他的底线,才会把他刺激成这副痞子样。而且,听苏柏颜说这个墨镜男还是云氏的公子……

时烬嘴角翘起一丝邪笑,呵呵,冤家路窄。

“你很嚣张?”云桂飞被苏柏颜这一番讥讽惹怒了,一把拍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怒火毫无保留地激了出来。

然而苏柏颜似乎并不害怕他这副模样。望着一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大汉,微微一笑:“嚣张是需要实力的,你说,是吧?”

话音刚落,苏柏颜突然手作虎爪壮,朝着大汉的下巴二话不说就是一爪子挥过去。另外几个大汉见状,立马抡起拳头就冲了上来。黑羽冲上一脚,直接把云桂飞踹在地上,两人便和这几个大汉厮打起来。

时烬不急不躁地坐在椅子上喝着粗茶,时不时夹上两筷小菜,俨然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无事人模样。白洛梅见他们没说两句话就打在一起,先是一惊,站在那儿尖着嗓子嘶喊。和平常女生一样,她不喜欢自己的朋友和别人打架。虽然苏柏颜是在替自己出气,但他一上去就下这么重的手也不是个事儿啊,这分明就是不想让云桂飞站着回去!

而且,苏柏颜做事冲动就算了,毕竟这就是他一贯作风。可黑羽这么沉稳的人怎么也跟着瞎闹啊!

“苏柏颜!!!”

“黑羽!!!”

她几乎是喊破了嗓子,以这两个男人的实力,要把这群凡人捏成粉末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她不想在人界惹事。可是他们明明离她不到两米,却没人理会她一下。

“好了。”时烬抬起头劝道,一双妖邪的眸子满是轻笑:“你吼他也没用,狐狸一旦起了杀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我相信黑羽的理智,他不会让苏柏颜杀死那个公子哥的。”

说完,他又夹起一块红烧肉喂到沐羽嘴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左边“战场”,眼中神色突然变得暴戾凶猛:“你们打归打,可谁若敢惊动我媳妇吃肉,我保证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第二十三章 生日快乐

小饭店里关上门打架,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有“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路人最多也就以为是家中矛盾激化引发的家庭暴力。这种事情路人管不着,也不会管。

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在门口路过的所有人都没有拨打民警电话。

似乎搞得如此隐蔽,但还是被眼线颇多的徐杰知道了。

当容南跟他讲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批文件。

“阿烬带人打架?”徐杰低着头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问道。

“据看到的员工回来说,是一个墨镜男找的茬。”

“没人报警吗?”

“貌似没有。”

“最近我们的新品游戏《宸魄》才上架不久,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阿烬要做什么等他去做,如果没有出什么大问题,警察把他抓了你去保释就行了,不必再向我汇报。”徐杰无力地扶了扶太阳穴,《宸魄》刚上架,言氏手机品牌的董事长就亲自过来找他商议手游版《宸魄》的版权。言董想用高价买下版权然后在手游这一块实施垄断。

他给出的费用很诱人,但卖掉版权实在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现在单是这个问题就搞得徐杰疲惫地犯头疼病,哪儿还有心思去管时烬的私事?

容南自然也清楚老板的身体状况,自知不该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打搅他。可是有个细节,他觉得还是应该跟老板说一声:

“徐总,那个找茬的墨镜男……”

“嗯?”

“是云耀庭的大儿子。”

容南说完,很自觉地后退一步,安静地立在那儿等着老板发话。

一听到是云耀庭的儿子,徐杰先是一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说,和阿烬杠上的,是云氏大公子云桂飞?”

容南点头。

见他点头,徐杰微微凝眉,随即又舒展开来,换上了爽朗的大笑:“昨夜云耀庭还派人阴我,今天他儿子就要被打成残废。”

“也可能不止是残废。”容南笑得一脸从容。他和时烬共事过一段时间,自然了解时烬在动手上的分寸:他在动手时的分寸呢,就是没有分寸。

“那不行!”徐杰突然严肃起来:“云桂飞暂时还不能死,这几天是紧张时期,我不希望云耀庭在这个时候来找事。”

云耀庭对这个大儿子十分疼爱,没把他放到媒体新闻中露面就是为了他的安全。如果有一天云桂飞被人打死了,这老狐狸不疯才怪。像云耀庭这种手段阴险的人报复起来绝对能让人生不如死。虽然徐杰并不怕他,但还是担心时烬会吃亏。

“你赶快过去一趟,一定要阻止阿烬下死手。”徐杰沉着脸对容南命令道,不怒自威的语气让人莫名生畏:“如果实在是没赶上,你就安排阿烬躲一段时间,要是被云耀庭那老狐狸逮住就麻烦了。”

容南还想说一句,但看到老板严肃至极的神情,又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从包里掏出一个避寒口罩戴在脸上,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他其实很想告诉徐杰,没有躲起来的必要。如果云桂飞真的被打死,时烬也不可能选择躲避的,他连小丑军团都不放在眼里,难道会怕一个所谓的黑社会?

但是老板的话就是圣旨,他不需要违抗,只管跟着旨令照做就行了。

容南离开后,徐杰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仰躺在老板椅上,神情疲惫地揉捏着太阳穴。最近烦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还需要小心提防着云耀庭的报复。听容南说他昨晚请来的还是小丑军团的人,虽说时烬昨夜的确获胜,可毕竟是第一次合作。不管怎么说,多少也会缺乏一些安全感,因为时烬的长相与性格与一般视角的冷酷保镖真的不一样。

哎……

正想着,办公桌右侧与外面秘书台连通的传呼器突然响了,徐杰拿起接听,传呼器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徐总,您的弟弟来了,说是您叫他过来的。”

“哦,我知道了。”

徐杰挂断了传呼器,按下了办公室机控门的开关。

门完全打开后,一个穿着时髦的少年抠了抠耳朵,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他穿着白净的短袖,歪带着的一顶棒球帽压着他用发胶凝固的三七分发型。看似简简单单的一身行头实则昂贵得要死,不算帽子和手表,一套下来少说也要好几万。

不过,今天他白净的衣服上面挂了点其他色彩。

他后脚刚刚走进来,徐杰下一秒就关上了机控门,看着弟弟被弄脏的衣服,眉头不觉间皱了皱:“打个架把衣服弄得这么脏。不过还好,没被扯烂。”

徐少阳转着眼睛环望四周,一把扯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答非所问道:“你这办公室装修怎么还是这么单调?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一点情趣都没有。”

“咳咳。”徐杰尴尬地干咳两声,他不想在女朋友这个话题跟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扯太久。这位他这个快过二十岁生日的弟弟的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了,他竟连个初恋都没有。

“诶不对!”徐少阳突然想起什么般猛一拍手,微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半趴在办公桌上,一双邪笑的眼睛神神秘秘地朝着徐杰抛媚眼:“你不是和那个什么什么女明星关系不错吗?嗯?”

每次弟弟说到“女明星”,徐杰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和他闹出过绯闻的女人。而好巧不巧的,每次一提到她,徐杰的神情就变得不大自然,他不想和弟弟讨论女朋友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个,那个女人会让他感到莫名的尴尬。

“那都是外面的谣言,娱记媒体的话你也信啊?”为了让弟弟闭嘴,他拿出一副家长的威严,语气之中微带一丝训斥与责怪。

徐少阳是何等了解自己的哥哥?这么多年的训练下来,徐杰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是装的还是真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表面上说这只是炒作的绯闻,可心里怎么想的谁又不知道呢?作为弟弟,他当然不会限制哥哥这跟老光棍的恋爱自由,只不过……

“作为你的老弟,我本不该多嘴。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如果传言是假的那便最好,但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还是慎重一下。那个女明星,她并非你看到的那样气质妖娆。”

徐少阳突然严肃起来的样子带着徐家人天生的刚性,完全没有了吊儿郎当的痞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不应出现在十九岁少年脸上的冷面孔。

弟弟难得正经一回,习惯他屌丝模样的徐杰却被弟弟严肃的样子逗乐了。他撑着脑袋开玩笑般问道:“不能看表面?难不成那个女人的御姐气质是装出来的,而本质上却是一个女汉子?”

徐少阳早就料到哥哥会这么不正经,所以当徐杰开这种玩笑的时候他也不气恼,只是淡淡一笑:“她是个美人不错。只不过……不知你知道蛇蝎美人苏妲己吗?”

“什么意思?”

“因为她最受关注的重点,不是美人,”徐少阳顿了顿,随即危险地眯起双眼:“而是蛇蝎。”

短短四个字,把偌大的办公室气氛营造地有点诡异。徐杰皱了皱眉,他知道弟弟并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那般纨绔放肆,徐少阳真实的面目应该就是现在这副模样。或许在暗地里,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只是徐家人不知道罢了。徐杰并不想去管这些东西,徐少阳毕竟还是个徐家人,不管怎么样也不会做背叛徐家的事。

徐杰十三岁的时候,徐母生下了徐少阳,可是当弟弟两岁的时候,便被父母神秘送到一个徐杰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学艺,直到十七岁才回来。回来以后的徐少阳跟常人的思想完全不一样,最明显的表现是他一直声称这个世界有鬼神存在。徐杰在一个反迷信崇科学的人文社会长大,自然不会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只是他很想知道弟弟这十五年发生了什么。但他每次问起徐少阳又从来不说,时间久了他也懒得去问,只是偶尔关心一下弟弟的生活。

“你在帮什么人做事?”徐杰问道。

徐少阳明显不想回答徐杰这个问题,他从裤包里摸出一个精致的檀木长盒,轻轻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不用管我在帮谁做事,你只需要知道,我不管在做什么,都是为了整个徐家好。”

说完,他微微一颔首,又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后转身离去。

徐杰一怔,今天是他的生日吗?今天是多少号?他在原地杵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今天好像真的是他的生日。

最近一直忙于《宸魄》上市的事,竟连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可弟弟居然还记得。嗯,一个月几万块的生活费没白给。

他笑着摸了摸有点酸意的鼻子,心中暖暖的。生活的确累,可自己还有一个为自己着想的弟弟,挺好。

他将徐少阳留下的长盒拆开,香味未散的檀木盒里,一只狼毫毛笔安静地躺在里面。一张小卡片包裹在雕纹笔杆上,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工工整整的大字:

“生日快乐”

第二十四章 战场

容南赶到小饭店的时候,店里正打得热火朝天。

云桂飞带着几个大汉竟在两个看起来显瘦的男人面前丝毫不占上风,反倒还有些弱势。感觉面子受损的云桂飞恼羞成怒之下将手里的小刀朝黑羽扔了过去。

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毕竟苏柏颜一上来就下死手,他要是再不起杀心,那死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小刀径直飞过来,黑羽侧头一躲,刀尖便朝着……沐羽的方向飞了过去!

“当!——”

小刀稳稳地落在沐羽的脑袋前面,插在圆桌上摇了摇,刀柄晃动的声音异常渗人。大概再往前挪一点,大狐狸的脑袋就得配个挂饰了。

沐羽被这一飞刀吓得一懵,瞬间惊呆在原地,连发抖的动作都忘了,惊讶的小嘴微张,刚叼起来的肉块也滑落在桌上。

它当然不会害怕人类最低端的冷兵器,就算刀尖真的落在它脑袋上,也不过只是削掉几根狐毛罢了,连皮肉都不会擦破一点。但它疯狂进食的时候全身放松,警惕性几乎为零。突然一把刀飞过来立在它面前,就算没有实质性伤害,也能吓掉它半条命。

时烬大概也没有预料到云桂飞居然会不顾及后果,直接把小刀掏了出来,他见到那把尖刀也是吓得不轻。惊吓之外又有点自责,毕竟是他自己疏忽大意没有接住小刀,才导致沐羽被吓成这样。

大狐狸下嘴唇微颤地转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沉下声,轻柔地抚了抚它的脑袋。又转过头望着立在它面前的小刀,脸上的温柔瞬间降温成满是戾气的愠怒。

他站了起来,一手操起身旁的木椅,眼里杀人的暴戾气息赫然可见。他朝黑羽挥了挥手示意他闪开,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起木椅,慢慢朝云桂飞走去。

“我说过,谁敢惊扰我媳妇吃饭,我保证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话音刚落,时烬一把操起手上的木椅,猛地朝着云桂飞砸去。

他大概是太愤怒了,不然也不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类起杀心。可是他见不得大狐狸受到一点惊吓,很明显,这男人犯了他的大忌。

木椅砸在云桂飞的胸口处,由于冲击力过大,椅子在砸到他的那一瞬立马迸裂,散架成“胳膊”或“腿”洒落一地。云桂飞只感到胸腔一重,一股腥甜的热流涌上咽喉,堵得胸口不好受。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来,云桂飞重心不稳地往后倒下。

时烬走到他跟前,弯腰拾起一根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椅子腿,在手中掂了掂,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一棍子朝他手臂挥去。

“啊!——”

胳膊一阵剧痛传来,云桂飞没忍住地叫出了声,他感觉自己的左手现在除了痛以外已经没有其他知觉了。

惨叫的余音还没完全消逝,时烬又一棍子挥来,打在了他的右手。接下来,是左腿,右腿……

整间饭店都围绕着云桂飞的惨叫,饭店的卷帘门隔音效果又不好。容南刚从车上小跑下来,离着店门有十米远都能清晰听见里面的惨叫声。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堆积了一些没事做的看热闹人群,他们在外面听着门内的动静,却没人敢走过去拉起卷帘门。

“里面发生了什么?”容南装成一个看热闹的人挤进人群,拉过身边一个正“啧啧”叹息的老头问道。

老头讪讪地回道:“还能发生什么?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家庭暴力呗。”

“……”

家庭暴力……这群人想象力真强。容南当然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这么问也只是为了套老头的话而已:“那你们报警没有?”

老人突然有点窘迫的样子,他的确是忘记报警了,可这儿人这么多,要是承认他忘记报警那就太失颜面了,便矢口狡辩道:“这是人家的家暴,我一个路人怎么报警?”

“那就好。”容南点头自语道,听到他们没报警,他总算松了口气。

随后,容南伸手捏了个诀,一道常人看不见的金光从他手里射向四周,金光扫射到的人立马就失去了表情,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呆愣地站在那儿,双眼空洞,丝毫没有一丝生气。

“你们该买菜的去买菜,该吃饭的去吃饭,反正就是别在这儿站着。”容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着一众看热闹人群撵人般喊道:“走吧走吧。”

而那些人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般,极其听话地跟着容南的指令失了魂儿似的离开了。

清场完毕的容南长呼了一口气,幸好自己赶到及时,还没人报警,要是来迟了恐怕就要去警局找人了。

店内的动静小了不少,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肌肉面瘫男已经被苏柏颜干趴下了。只有云桂飞还留着一口气瘫在地上忍受着全身的剧痛,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痛得撕心。四肢上的淤青带着血,红一块紫一块的,衬得他的手臂好像胖了一圈。

时烬看着瘫在地上满是血瘀的男人,扔掉了手中的椅子腿。危险的眼神里毫无一点温度,冰冷地像是两极的冰棱子。

卷帘门没锁,往上一提就开了,容南开门而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阿烬你……你不会真的把云桂飞打死了吧?”容南看着横“尸”遍野的残像,诧异地说话都结巴。他突然觉得昨晚时烬劝他的话一点没错,他根本不适合做一名保镖,每次出事等他到现场的时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不管是来帮忙还是制止,都没起到任何作用。他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更像是个打酱油的。

时烬当然不可能把云桂飞打死在这儿,徐氏最近为了新品上市都忙慌了,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死一个云氏大公子来给徐杰添麻烦。打断云桂飞的四肢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时烬都不敢把椅子腿往他脑袋上招呼,生害怕这细胳膊细腿的人类被他一棍子甩飞脑袋。血溅当场不重要,重要的是血溅当场的人是谁。

“没打死他。”时烬望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男人,掸了掸身上的灰,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就是晕过去了而已。”

云桂飞脸上的伤都是黑羽打的,跟他真没半点关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或许应该说是所有的生物都沉默了下来。因为此刻还保持清醒站在店里的,除了躲在楼上暴力勿视的店主一家,其他站在楼下的——都不是人。

白洛梅一屁股瘫坐下去,看着被打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大汉表示头疼。黑羽又变回了那副永远不惊不乍的隐士模样,一切又恢复了原貌,只是气氛却沉重地异常压抑。

“嗝~”

死一般寂静的饭店里突然传来一阵影响气氛的饱嗝,大饱果腹的沐羽摸着微有些撑意的小腹,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脸上冒着幸福的小泡泡:“喔~大餐,你为什么要搞大我的肚子,我还没有嫁人,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喔~你好可恶,你是可恶的大餐。”

时烬:“……”

苏柏颜望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座位上的大狐狸,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又转过头看向被奋战一空的菜盘子,整个人瞬间瓦特了……

这家伙一个人就吃了五个人的饭量?它不是还吃了好几根玉米棒的吗?而且……它早饭还吃的这么多!!!

黑羽也是一惊,他活了一千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妹子。虽然它失去了人形态,可是这么能吃的狐狸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好吗!但镇定如他,很快就恢复了冷峻的神情。他叫来店主重新做一顿饭,刚下楼的店主见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个大汉,明显也是吓得不轻,连忙应诺一声,到厨房做菜去了。

时烬看着地上意识模糊的云桂飞,冷淡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坐了下来,端起还有余温的饭前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热气,处变不惊地说道:“还是先把地上这几个男人收拾一下吧,别人的店面还要做生意。”

说完,他抬起茶杯淡呡一口,眼中的暴戾消逝不见,在沐羽面前又恢复了暖心的“好男友”模样。

大概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饥肠辘辘的四个人终于吃到了“得来不易”的午饭。容南叫人清场并连带着云桂飞一齐送去医院后,又叮嘱了几句话,并向时烬索要电话号码后就回了公司。小饭店重新开门营业,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四个人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沐羽吃饱了躺坐在木椅上,看着满桌的肉菜想吃又不好意思去夹。无聊之余本想开个玩笑解解闷,可这沉重的气氛压得它喘不过气来,哼着歌也显得干巴巴的。它只好收了嘴一个人坐在那儿无聊地等着。

话说,这压抑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沐羽看着他们闷声的样子毫无头绪,只得用力摇摇头,心想大概是他们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吧。

这样想着,它也就释然了。毕竟时烬就是一个不喜欢在饭桌上说话的人,他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喧闹到哪儿去。

第二十五章 男人的游戏

如果一个饭桌上没人讲话,那么这顿饭就会吃的很快。

回公寓的时候,白洛梅坐在小车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像是生闷气一般。三个男人到没怎么在意,各自侃着自己的话题。

“阿烬下午准备干嘛?”黑羽转过头问道。

时烬望了一眼窗外的街道,闭上眼睛慵懒地靠在后座上,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徐杰没给我布置任务,那我应该会待在公寓里玩游戏。”说着,他扯了扯身上那件短袖,继续说道:“毕竟徐氏就是做电竞方面的。作为他的员工,我应该对他们的旗下的产业有所了解。”

黑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苏柏颜一听到打游戏,顿时就来了精神。可他正在开着车不能随便转头,只得用激动的音调来表达自己的兴奋:“我记得《宸魄》就是徐氏做的巅峰之作,虽然才公测完毕,可是网上反响特别好。”

时烬闻声,睁开眼微有些疑惑地望着他。那款游戏刚刚开启正服就有那么大的知名度?时烬听他这么兴奋的语气,开始有点对这款游戏产生兴趣了。

“好像是叫什么魄……”时烬回答道。

“诶,那就对了。我也玩那款游戏的。”苏柏颜看着远处的红绿灯,急急忙忙地把车停在了斑马线处,连忙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色眯眯的贼笑:“因为里面妹子多。”

“……”

男人一谈到游戏,话题就特别多,要聊起来就根本停不下来。一向寡言少语的黑羽听着听着竟也忍不住凑上去说两句。三个男人聊得正欢,直到忍无可忍的白洛梅对着司机位吼了一句“绿灯了!”,苏柏颜才转回头去继续开车。

白洛梅一脸不屑地望着他,十分傲气地冷哼一声。想想她堂堂一个千万级别的游戏主播都没说话,他们三个唧唧歪歪个什么?

窗外的景色正如他们看到的那样有都市色彩。此刻下午两点整,正是走读的学生去学校上了的时间段。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自行车相对较多一点。偶尔驰过几辆小车也如电疾般快速消失在视野。

这儿是V星球最具有现代化色彩的城市,与古山一般的广原仙境相比,两地简直就是走在时间线上的两个极端。

“媳妇儿。”时烬朝着趴在他怀里的大狐狸轻轻唤道。

“嗯?”

“待在这儿你习惯吗?”

“嘿嘿。”沐羽抬起头望着他嬉笑两声,两颗微尖的小虎牙看着超级可爱:“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习惯。”

刚下山的时候,它还真的有点不适应,对于都市的一切新事物,它都只在小说书里看到过。但那也只是横撇竖捺的文字,要说起那些科技产物真正长什么样,它还真没见过。写给都市女生们看的小说文不会给你配张兰博基尼的图片,也不会细致描写豪车到底长啥样。它只能完全凭借自己的想象,猜想那是一种与马骑有着同等作用的钢铁怪兽。

作为一只活在古代的狐妖,它不能瞬间习惯这个世界的变化,只能慢慢去学习,反正它的寿命还长,有时烬陪着,多久的时间都不值一提。

被大狐狸成功撩倒的时烬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脸上一闪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小家伙还会说情话了,谁教你的?嗯?”

沐羽得意地扬起小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双手叉腰哼唧一声:“就不告诉你。”

“哦?”时烬搂着它的腰,一把将它抱在身前。开口时,声音带着沙哑与性感:“不告诉谁?”

“你你你!”沐羽开心地重复了三遍,说完便往他怀里蹭。

时烬没有推开它,任由它在自己的怀里乱蹭。它的毛很柔软,隔着一件单薄的T恤,他能感受到它蹭毛的舒适,传到他的胸膛便剩下痒痒的触感。

车子开了十多分钟就驶进了梧桐小区的大门。门卫大叔一看到这辆豪车的车牌号便知道是那栋单元楼的人。因为在这老城区里,只有那栋单元楼的人才开得起这么贵的豪车。这座小区的其他住户把时烬住的那栋楼称作“阴楼”,第一是因为那栋楼的环境阴暗,第二是因为住在里面的人全是“夜猫子”。

人们总是单纯地认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夜猫子”而已。

小区大门还是大开着,好似它建立以来就从来没有关过,根本不需要防范小偷。

门卫都觉得“阴楼”的人很奇怪,明明都是开着豪车,月入百万的土豪,为什么甘愿屈居住在这么一个破烂的地方?但他只是一个保安,这些东西都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他也就只是吐吐槽,并没有去深究些什么。

“你们先下,我去停车。”车子行驶到单元楼下面,苏柏颜朝车窗外面忘了几眼,等他们尽数下车后才将车驶到停车的地方。

梧桐小区没有先进的地下停车场,甚至连个像样的停车处都没有。物业叫人用红漆在那座梧桐树雕像前画了几条杠,就当是停车线了。

时烬把大狐狸抱下车,跟着另外两个人一齐上了楼。

白洛梅回到宿舍后还是闷声不语,平时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话痨突然安静下来,竟比一向以沉稳著称的黑羽还要严肃几分。

她从卧室里拿出一个粉色外壳的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地递到时烬面前,说道:“这个电脑是专门为《宸魄》设计的,你不是说想要尝试一下徐氏开发的游戏吗?没买电脑你怎么试?”

时烬一愣,心中微微含笑,能够为朋友考虑地这么周全,这丫头也并不是真的生气了嘛。他望着她手里的电脑并没有急着去接,反而问道:“那你要用电脑的时候怎么办?我玩游戏一玩就是一下午。”

白洛梅只是“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回答他。好像只是完成一项任务一般,把笔记本放下就转身进了卧室。

她本来就是一个职业型的游戏主播,直播专用的台式电脑被安装在她的卧房书桌上。为了方便起见,也为了能直接看到粉丝发的弹幕,她还专门买了一个笔记本放在旁边,这样就不需要打着游戏还不断切换页面,转个头就能看见粉丝的评论。

他见她转头离开,也没有再推搡。毕竟他也的确忘记买电脑。

沐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搞懂原本嘻嘻哈哈的白洛梅为什么吃个饭回来就突然阴沉着脸不说话,好像有人招惹到她一般。

也不怪它会一脸茫然,它在吃饭的时候会选择性耳聋,除了时烬说话以外的所有声音它都可以自动屏蔽。所以它不知道饭店里发生了什么也很正常。

“她怎么了?”它问道。

时烬耸了耸肩,微有些无奈地回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你家发小。”

“苏柏颜?”

“嗯哼。”

“哦~”沐羽淡然地点了点头,大概也就只有苏柏颜这种搞怪精才能把一个元气少女气成这样。作为他的发小,它早就领教过他气人的能力。所以,每当有人说他是它家发小时,它都会不屑一顾地哼道:“他才不是我家的。”

以前说这句话别人也不会在意,听到耳朵里只是“呵呵”一笑,可今天它似乎忘了一件事:现在和它对话的,是套路比水深的时烬。

只见他轻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丝寓意深长的邪魅,奸笑般问道:“他不是你家的,那谁是你家的?”

时烬邪笑的时候声音带着几丝妖气,活脱一个妖界皇族的纨绔子弟。沐羽先是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套路了。敢情他绕了那么多弯就是为了让它自己承认它是他家的?

“嗯?”他笑着逼问道:“谁是你家的?”

大狐狸偏过头,它才不上他的当呐,再次冷哼一声,噘起小嘴说道:“只要是长得好看的小哥哥都是我家的。哼,不包括你。”说完,它又装出一副花痴样跑到客厅窗户旁朝着楼底下一通乱指,欢道:“你看你看,楼下那个小哥哥好帅,他就是我家的,还有那个,那个……”

沐羽还没花痴完,周围就突然没了声音,后背的温度“蹭蹭蹭”地下降好几度,一股冷意从身后传来,冷得大狐狸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过头望去,面前的男人早已没了刚刚的和颜悦色,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他皱了皱眉,微眯着一双眸子危险地瞪着它,手上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反复克制好几次后,最终还是冷声转头,抱着笔记本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卧室。留下大狐狸诧异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简直就是一脸懵逼。

他这是生气了?不会是……吃醋了吧?

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吃醋了,沐羽“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敢情楼下一个行人都没有,他气个什么劲儿啊!它不就是逗逗他吗?谁让他先套路自己的。

哼!不理就不理,反正这又不是我的错。大狐狸傲娇地心想。

不过,这家伙居然会因为一个不存在的“情敌”生气,应该是真的在乎它的吧?

想到这儿,大狐狸又甜甜地笑了。

第二十六章 一穷二白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广原仙境来了一位常客,青蛇在庙宇大门前看见他的时候,他比曾经更加虚弱,而且这次上山做客,他身边还带了一个姿色天然的气质美人。冰肌玉指,美如冠玉,看得青蛇这种等级的美人都自愧不如。

明明才一两年没见,眼前男人的身体似乎又被病魔无情地摧残了一遍,脸色比以前还要苍白,本该红润的嘴唇也失去了原本的血色,整个人就像个即将病逝的重病患者,周身上下毫无鲜活之气。但他的精神气还是很好的,即便是虚弱成这样,他还是推开了身边女人试图要去扶他的手。

青蛇认识眼前这个浑身病态的男人,他叫凡音,在时烬居住于山中的二十年间经常上山做客。他是时烬的二哥,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也算是极光的一个徒弟。据说他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三界帝皇都要给他面子的那种。当然,这只是据说,至于他到底有多厉害,青蛇就不得而知了。

凡音的身体真的是糟到了极点,门前练武场不到百米的宽度,他愣是走了两分多钟才走到庙宇门前,每走一步似乎都要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走得那么艰辛,青蛇看着都觉得揪心。这平碾宽敞的练武场他都走成这样,真不知道从山脚到庙宇这一段遍地山卵的陡坡他是怎么跌上来的。

而他身旁的那个女人似乎更着急,多次想伸手去搀扶他,都被他一把推开了,她看着头疼,却又只能毫无办法地等着。

原本在竹林修炼的仙鹤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远远地看着那行进艰难的步履,一猜便知道是凡音来了。没办法,谁让他是这二十年来的最勤的人呢?每次逢年过节他几乎都会上山,仙鹤想不记住他都难。

仙鹤是见过大世面的,面对凡音这样的人物,仙鹤知道他地位有多高。

“悲鸣大人,敢问你是来找阿烬,还是来找师父的?”

凡音字号“悲鸣”,从身体素质的角度来看,他的确算是人如其名了。

仙鹤一般称呼别人都称“阁下”,只有遇到真正敬佩的人才称“大人”。

凡音见说话者是仙鹤,也就没有防备,满脸疲惫地点了下头,说道:“我是来找烬儿的,有点私事需要跟他说一声。”说完,他还转晃着脑袋四处张望一番,却根本未见时烬身影,便又问道:“他人呢?”

仙鹤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毕竟他所有的上山都是为了时烬,只不过......“阿烬前些天下山去了,可能三年四年不会回来。”

“下山了?”

话还没说完,凡音就感到胸腔一阵闷意,紧接着咽喉传来痒痒的感觉,堵得他连忙用随身自带的纸巾掩嘴咳嗽两声。咳嗽声过,立马就有两口血痰从嗓子喘出来,咳在那张纸巾上,洁白的纸巾染出一抹血红,让人看着有点不舒服。

他身旁的女人见状,连忙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希望他可以好受一些。而当事人却毫不在意,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他朝女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拍了,说了声“谢谢”后继续问道:“烬儿下山是去哪儿了?”

“白舞市。”

“那师父呢?”

“师父还在房里休息,你可能要在门前等一会儿。”仙鹤不急不躁地回答。

女人一听还要站在这儿等,瞬间就急了。凡音为了表示对师父的尊重,从山脚到庙宇这段崎岖的山路他全程都是用脚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身体状况有多差在场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为难让他病弱着身子站在这儿等?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你们就不能开门让我们进去吗?看不到这儿有个病人?我就不相信里面睡觉的人有资格让当今世界的天涯至智带病等他!”女人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她原本就不认识极光,骂人的时候就有点口无遮拦,再加上她原本就刁蛮的性格,所以也就丝毫不会顾忌什么。

凡音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安慰道:“好了雪儿,咱们站在这儿等会儿就好了。毕竟......咳咳......里面睡着的人是我师父。要说资格,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他都是最有资格的。”

“可就算他是你师父也不应该......”

“其实大哥也是他徒弟哦。”

“......”

慕筱雪嘴角不禁抽了抽,苦笑着一张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突然觉得,你师父也没那么可恶了。”

废话!里面睡着的老头儿是时烬师父,是凡音师父,还是老大的......敢情他们家族三个男的都是他徒 弟?!额,她有眼无珠,她不识泰山,她罪大恶极,她罪不可恕......

“诶,雪儿真乖。”凡音见妹妹如此听话,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微笑。

慕筱雪是凡音的亲妹妹,在家族几兄妹里排行第四。平时就喜欢黏着二哥凡音,因为二哥最疼她。

极光休息的时候有个习惯,除了守卫庙宇的四大天兽以外,他不喜欢任何一个人踏进庙宇半步,连大门都不行。凡音就算再不舒服,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烬儿以前做任务也就几日的时辰,这次为什么会用那么久的时间?”凡音问道。

二十年都在山上宅着,以往做任务的时间最多也就一个周,每个任务都是不同的城市,意味着时烬在这二十年从来没有在一个城市里待过一个周以上的时间。这次却要他在白舞市待好几年,凡音不得不做一些谨慎的思考,毕竟那是他亲弟弟,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弟弟妹妹受伤,这是原则。

仙鹤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时烬为什么会答应下山。巨额的赏金?不像。据他对时烬这二十年的了解,时烬对钱没有什么概念,对挣钱也就更不会有什么过多的兴趣。可接任务不是为了钱,又会是为了什么?

这一点,仙鹤怎么想都想不透。

“我之前也劝过他两句,可他执意要下山,我们也毫无办法。”仙鹤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沐羽也跟着下去了。”

“啥?!咳咳。”凡音一惊,气血上淌,一股淤气堵上来,他又咳嗽了两声。虽然他早就预料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可是真正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会感到极其不安。

慕筱雪见到二哥这副激动的模样也被吓住了。别人不了解他,她还不知道吗?凡音应该算是整个V星球最平心静气的人,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都不曾看到几次他激动的样子,再大的事情他都能平静着应对,如果说他也会激动,那么这件事情可能就不只是用一个“严重”能说清的了。

仙鹤也愣了一下,凡音激动的模样......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合情理的。

以前时烬没下山的时候,他能从沐羽看凡音的眼神中感觉到它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可凡音对它依旧以礼相待,所以仙鹤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冲突。既然是有冲突,那么凡音表现出这个神情也就很正常了。

凡音在连续咳了好几声后总算是平缓下来,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神情微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大概是没想透弟弟为什么对一只狐狸有这么浓的感情。凡音不是一个有种族歧视和的人,也不倡导什么门第观念。可是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七百年前他就应该让大哥杀了这只银月狐狸。

这时,庙宇门内突然传来一阵雄浑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是凡音来了吗?”

凡音闻声,连忙作揖上前,毕恭毕敬地答道:“正是顽徒。”

看着凡音的反应,一旁的慕筱雪差点没惊掉下巴,二哥何时对人如此恭敬过?就算是在三界掌权者面前,他的脸上也丝毫不曾露出过一丝惧色。这个连王者都不怕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她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老头儿作揖。能让凡音低头求见的老者,她有点好奇里面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极光刚睡醒,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既然站在外面的是凡音,那他也不用避讳,直接说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庙宇的木门就像被施了魔法般自动打开了。凡音应诺了一声,带着慕筱雪便走了进去。

屋内的摆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易,只有一些生活必备的桌椅板凳,都是用简单的木料制成。墙面上什么也没有,既不挂点装饰也不贴两张墙纸,干净地像是“一贫如洗”。踩在脚下的地面更是简陋,连地砖都没有,水泥凝固而成的地面直接与鞋底来了个亲密接触。就这样望进去,地上没有垃圾,墙面也很干净,摸不到一粒灰尘。整间房子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

“这家具摆设......有点古风......”慕筱雪感觉自己都无力吐槽这座庙宇的空荡了。用“古风”这个词她已经很给面子了,她心里给这座庙宇搭配的真正词语,是一穷二白。

第二十七章 凡音背景

虽然预感到这座庙会有几分清贫,但当慕筱雪真正站在庙堂里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了。

“你小时候一直都是在这种地方度过的?”慕筱雪环望着白如染漆却啥都没有的四壁,嘴巴惊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她用手指戳了戳二哥的胳膊,脸上写着大大的不可置信。这种地方别说是培养人才了,能不能住人都还是个问题。她真猜不透,这种穷山僻壤的地方都能称为仙境?

她突然觉得二哥的病治不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凡音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家亲妹妹的内心想法?这位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姐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见惯了富丽堂皇的大宅子突然看到广原山上这般清贫的庙宇,一时之间觉得惊奇也很正常。

“庙里的环境就是这样,师父从来都不允许我们这些徒弟在下山之前沾染一丝金钱的铜臭味,连这座庙都是当年由他徒弟们一起建筑起来的。没有金钱,自然也就不能建得富饶。”凡音心平气和地为妹妹解释着,随即又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连出山做任务所挣到的钱,也被师父拿去以各种名义捐了。”

正说着,极光的卧室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凡音闻声转过头去,老人正睁着刚睡醒的倦眸站在门口,见到门外的两个人,眼神里还未脱去没睡醒的困意。

“音儿来了?”看到凡音,老人指了指庙宇正堂的椅子,像面对亲人般说道:“坐吧,你已经习惯了庙内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外人,随便坐就好。”说着,他又把视线移向了站在凡音身边的慕筱雪,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这是你家小妹?”

“正是舍妹。”凡音微微一颔首,一举一动都表现出恭敬,姿态做得既不过分正式,又不显得随便。就连点头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人看得出,他对老人的尊重。

凡音也不见外,带着小妹便坐在了太师椅之下的座位上。既然师父都说了随便坐,那也就没有谦虚的必要。

凡音走路的步履还是有点艰难,刚走到座位旁边,还没来得及坐下,突然一阵痒意再次涌上喉咙,弄得他连忙弯下腰咳嗽两声。一旁的慕筱雪见状,连忙轻拍他的后背。凡音又重咳了几下,气血稍微稳定一点后,他才艰难地朝妹妹挥了挥手,又抬头苦笑着望了师父一眼,这才慢慢坐下。

极光看着他越来越严重的症状,双眉不觉往眉心皱了皱。他没想到自己徒弟的病情已经恶化成这番模样。上一次凡音上山的时候还勉强像个正常人,现在竟连走路都需要有人搀扶,简直就和重病患者没什么区别。脸色也比平时苍白了许多,明明才两年没见,为什么病情会加剧地如此严重?

“给你控制病情的那个医师呢?”

极光说的都是“控制表情”,而不是直接的治病。因为他知道,这纠缠了凡音半辈子的先天疾病,是一个无药可治的诅咒。

凡音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病态的疲惫:“他家里出了点事,就暂时回去了。”

负责给凡音控制病情的医师家里出了丧事,医师是回去奔丧,并帮忙处理后事的。亲人离开是一件很悲痛的事,凡音不可能让医师憋着丧亲之痛给他治病,那样做实在太过无情。

“那就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你的病情恶化成这样也不知道重新找个医师?”极光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但语气里却把他的关心暴露地一览无余。

“我的主治医师为我医治了这么多年,一直在专门研究我的病情。在整个V星球找不到比他还了解我病情的人。如果现在重新找一个医师,很难对症下药。”凡音回答道。

老人点了点头,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既然凡音上山,那肯定是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如果揪着他的病情一直问,那反倒会耽搁他更多的时间。

“是来找烬儿的吧。”极光直接点破话题问道。还没等他回答,又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烬儿前些日已经下山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白舞市找他。他在徐氏集团的总裁手下办事。不过……”说着,老人收起了慈祥的眉目,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是想找他谈那件跟沐羽有关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没了声响。气氛变得慢慢微妙起来,沉寂地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晰。

屋外的风缓缓吹进来,夹杂着几分暑气,吹在人们的脸上感觉热乎乎的,一点也不清爽。

仙鹤倚在大门前,在青蛇耳边说了两句。她“嗯”了一声后便离开了大堂,不知从哪儿端来一壶刚刚沏好的茶走进来。对于这般紧迫的氛围,她早已是见惯不怪了。老人是个直肠子,对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徒弟一贯如此,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会在他们面前藏着掖着。虽然很多时候会把大家搞得很尴尬,可越是这样,越证明这位老人把徒弟当作亲人。

青蛇摆出一副笑不露齿的姿态走上前去,十分娴熟地拿出三个茶杯走到他们面前自顾自地倒茶。清绿的茶水顺着茶壶嘴咕噜咕噜地倒入杯中,这才让死寂的气氛平添一丝声色。

待凡音说了声“谢谢”并接过茶后,青蛇才规规矩矩地站到了极光旁边。

凡音端起茶杯,杯中之物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他把清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等茶面上的热气微微散开以后,他才淡淡呡上一口。轻缓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只银月狐狸跟着烬儿下山的话,它会面临巨大的危险。您也知道这二十年来都是由我上山来看望烬儿,如果上山的是大哥……”

“那广原山就不保了。”极光接话接的毫不遮掩。他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神,凡音又是他徒弟,那么凡音背后家族和沐羽的恩恩怨怨他自然是比谁都还要清楚的。

时烬前世为情所困,而那个让他差点与两位兄长反目成仇的恋爱对象,就是沐羽。

如果让凡音他大哥知道了沐羽还活着,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广原山与时烬再续前缘……到时候这个无人敢侵犯的至上仙境,可能就得变成一座天灾地狱咯。

“如果真要做成那步田地,那我也无所谓了。”极光不痛不痒地说道。凡音他大哥就算是再强,也起码是极光的徒弟。极光不相信这个男人会为了权力,连他师父的面子都不给。

“那您就说笑了。”凡音尽力保持着微笑,虽然无论怎样脸色都很苍白,但他还是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尊重一些:“大哥也是师父的徒弟,自然不会做任何让师父失望的事情。”

“你大哥是我教出来真正青出于蓝的徒弟。不过有些东西,并不能全部用实力来评比。”极光面无表情地说道:“为师真不知道是该感到自豪还是丢脸。”

“那当然是自豪。”凡音诚恳地回答道:“大哥可一直都把您当作最尊敬的老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冒犯您的意思。只不过……那只银月狐狸是烬儿的命克,如果它不死,烬儿迟早会与家里再次反目。那个时候,V星球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我想,这也不是师父您——愿意看到的事吧。”

极光突然沉默了下去,他一向不支持他们对沐羽和烬儿做什么。只是……凡音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其实凡音自己也在尽可能地将事情处理周全,小心地维持着时烬与家里的关系。上一世时烬就是为了沐羽才和家里闹翻,曾有好几时极光都担心这个顽徒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什么与世界对抗的事情。这一世他们又走在了一起,作为他们的师父,极光内心其实也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放任。

站在极光身边的青蛇见老人开始慢慢沉默,反倒是有点着急了。虽说她平日总喜欢和沐羽互怼两句,可是再怎么说大狐狸也是守护广原山的天兽之一。二十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的,眼前这男人一进屋就要对沐羽不利,这让她能不着急吗?

而最难受的是,现在唯一能够拯救大狐狸的师父似乎也开始认同这个男人说的话,居然也不再反驳!

可她就算再气再不爽,也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在这间屋子里,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毫无说话权的苦逼与无奈。

极光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直到青蛇急得都快跳起来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问道:“那你哥的意思,是要如何处置沐羽?”

凡音轻笑一声,苍白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却让人莫名感觉到他的胸有成竹。他微微一抬头,只是缓缓地吐出一个字:

“杀。”

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庙宇外轻拂过的微风开始慢慢冰冷起来,吹在人们的脸上,冰冷地像是冰刀子,撕裂地侧脸生疼。

青蛇被这一个字直接惊愣住了,下一秒,她已经将浸着剧毒的蛇形匕首反握于掌中,原本挂在脸上的客气微笑也瞬间变为了嗜血的戾气。要不是极光及时地瞪了她一眼,她可能真的就要朝着凡音的脸上直接抹上一刀了。

极光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开始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一般情况下,广原山之外的事物我都是不会插手介入的。但是烬儿和沐羽毕竟是我亲传授教的徒弟,要是完全不管不顾,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我知道你作为一个绝对智囊,想杀一个女人简直就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把沐羽做掉以后,烬儿会怎么做你应该非常清楚。好好想想吧,二十年前的悲剧,我不想再见到。”

凡音闻言,也随即起身。他理解师父的心情,那只狐狸毕竟是广原山的人,也是师父的徒弟。要是贸然将它杀死,不就等于变相地打师父的脸吗?可是有些东西并不能完全照顾到所有人,世界本来就做不到绝对公平,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总得有点牺牲。

曾经,先祖们摆卦算出,时烬总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和家族再次闹翻,像前世一样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大哥原本的意思,要么时烬死,要么沐羽亡。作为一时烬的二哥,凡音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一个女人离开世界。

他站起来后,恭恭敬敬地朝老人作了个揖,礼敬做到位后才告辞转身离开。

极光也不做过多的挽留,只是又随意谈了几句,便没有再说话。

确定凡音离开庙宇后,青蛇这才急急忙忙地找师父质问:“那男人都扬言要杀掉大狐狸了,你也不出来管管?他不是你徒弟吗,你作为师父所说的话,他难道还敢不听?”

极光看着桌上那三杯没怎么动过的清茶,心思不知飘去了哪儿。他不想与青蛇争执,这件事情就算是他插手也没多大作用。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叹道:“杀沐羽不是音儿的意思,他只是过来询问参考我的意见而已。要棒打鸳鸯的,是他那个手段残忍的大哥。”

天已经慢慢步入黄昏,下山的太阳刺目地让人睁不开眼,窗外的一切都被这黄晕的色彩染的没了生气。酷暑的黄昏没有深秋的凄美感,但在此时此景之中,广原山的黄昏更显得落寞。

一直倚在门框处听他们谈话的仙鹤深叹了一口气。青蛇不知道凡音家族的势力有多强大,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他知道师父不言语的做法是有苦衷的。那么,如果连师父都毫无办法,那他们几个,也就更没有插手的必要了。

只能看沐羽的造化,是深还是浅。

可是青蛇怎么猜都猜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连上古之神极光都能震慑住。

极光不急不慢地端起放在他面前的那一杯快凉了的清茶,又抬头睨了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音儿他大哥是谁?”

“嗯。”似乎是知道师父会这样问,青蛇回答地一点也不惊奇。

“他的大哥,就是我经常在你们面前提起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卡米尔修斯?”

“准确地说,是‘艾尔维斯·V·卡米尔修斯’。”仙鹤走进屋来补充道:“你也可以叫他——

“当今帝皇。”

第二十八章 想杀我吗

夜晚的梧桐小区吹来阵阵凉风,时烬坐在床沿上敲打着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而沐羽则倚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头顶上空的残月。

“阿烬,今晚的月亮和以往有点不一样。”沐羽仰望着斜上空,静默般说道。

现代化的都市,市区空气污染指数高得惊人,虽说公路两边到处都是绿化带,可这些绿色在满街都是的汽车尾气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失去了曾经的蓝天白云,月亮这种东西对于都市人来说,看在眼里都带着一种迷雾般的朦胧感。

时烬抬头望过去,大狐狸正战力着身子用前肢撑在窗台上。月色微朦,冰凉的夜里,大狐狸仰望窗外的背影竟显得有些凄凉。

他把大腿上的笔记本合上,轻轻放在一边,起身慢步走到它身旁。银月狐族本来就和人同高,沐羽站立起来更是只比时烬低一个头。他可以十分自然地把手搂在它腰间,却不会显得有一点不自在。

没曾想大狐狸冷哼一声,一把拍开他伸过来的“咸猪手”,十分嫌弃地讥讽道:“游戏玩够了就来占我便宜?这世界可没有那么安逸的事儿。”

说完,还有模有样地抬起白净的小爪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娇弱低泣的黛玉形象:“日防夜防,游戏难防。我防天防地防空气,结果游戏才是我最大的情敌。你下半辈子就跟着游戏过吧!”

“……”

时烬扶额。

自己会熬夜还不是因为这家伙到了晚上会定量吸食一点月光。如果不是为了陪它,他早就睡了。现在吸食够了反倒来责怪他玩游戏。啧,真是个傲娇的小家伙。

银月狐族的族名并不是随便命的,它们从一出生就具备一种能力。月亮本不是光源体,但是太阳光穿过月亮折射到地面的月光却成了银月狐族的“佳肴”。月光照射在它们的身体上,可以很轻松地增加自身战斗力。对于元神俱毁的沐羽来说,月光就是它修复元神的捷径之一。

“好啦好啦,我的下半辈子肯定是要和你一起过啊。”时烬趁它不注意再次伸出“咸猪手”,这次双手齐用,直接环住它的腰,将它一把抱在自己怀里。又说道:“毕竟,你是我最爱的媳妇儿呐。”

一股温热的气息从他胸膛传来,它侧身就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尽管大狐狸被他这一连环的糖衣炮弹侵占地满脸羞红,周围直冒幸福的小泡泡。但它还是故意装作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傲样子哼唧道:“说,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时烬“噗嗤”一声笑了,这小家伙明明脸都红了,却还要装傲娇,真是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他刮了刮它的鼻子,轻轻笑道:“我怎么会骂你呢?你是媳妇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吗?”

“那当然啦。”他伏下身,在它耳边落下一吻,唇角狡黠一笑:“完美。”

“哼~”大狐狸傲娇地噘起小嘴,心里却像是沁了蜜一样甜。

时烬心中莞尔,它嘟着小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可爱得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它的脑袋。

梧桐小区的四周静得连时间走动的声音都能听见,时烬朝外面望出去,视线穿过窗户固定在了小区大门内不远处的那座梧桐雕塑上,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但转头对沐羽说话的时候,神情又变回了柔和的一面:“媳妇儿,该睡觉了。”

此刻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再过二十分钟就是惊悚电影里的回魂时刻。所有人都早已步入梦乡,梧桐小区在此刻简直安静地不像话。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周围的风声慢慢静息下来,树叶也不会飘落的满地都是。透过窗户望过去,整座小区没有一家住户开了灯,就连时烬所住的单元楼也安静地渗人。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可见度内唯一能够看到的光源,只有小区大门外的两排路灯,十年如一日地屹立在那儿,幽幽地散发着晕黄色的光。

“啊?这么早就睡觉哇?”大狐狸一听又要睡觉了,小脸立马就愁成了一团。它再次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用力眨巴两下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哀求道:“能不能晚点再睡啊,今晚的月光好稀薄,我都没有吸收到什么诶。”

装可怜是它对时烬专用的杀手锏,基本上是一用一个准。但是也并非完全不会失手,比如现在……

“不行!”时烬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它的请求:“在这儿你不能熬夜。否则,过了十二点,你想睡都睡不着。”

沐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它被他抱在怀里,趁机将小脑袋在他胸口处一直蹭,一般情况下,被蹭的心痒的时烬很快就会向它妥协,但是今天……它蹭得那么努力他居然还是无动于衷,只是表情越来越扭曲,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大概是蹭累了,小家伙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反抗下去,只得委屈地“哦”一声,耷拉着耳朵,悻悻地回到床上睡觉去了。

它也不是完全在装可怜,城市的月光浓度与山上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最近它慢慢感受到元神即将修复完整,原本以为可以在这几天之内重新修为人形,可没想到这白舞市的污染这么严重,空气污染物挡住了大部分月光,它吸收的月光还比不上广原山上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进度,它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能修为人形。

时烬回头望了它一眼,微有些欣慰地笑了。虽然这小家伙平时挺爱折腾,但关键时候,还是很听他话的。

白洛梅和苏柏颜他俩早就已经睡了,黑羽在十一点之前就已经不知去向。而那个请求在死人房里睡一觉的怪大叔也没了声音。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时烬很享受没有杂乱的安静。

他俯视着楼下那座梧桐雕塑的“一举一动”,时间便在这等待之中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一瞬而逝,转眼——

午夜降临。

那座梧桐雕塑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四周阴风大作,雕塑上的梧桐枝叶竟跟着风的节奏摇曳起来。时烬转头望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的大狐狸,明明才二十分钟不到,竟睡得如此之沉,连屋外狂风的呼啸声都无法惊醒它分毫。

“明明困成这样,都还想熬夜吸月光。”时烬望着它俏皮的“大”字形睡姿,想笑却又莫名悲从中来,最后只是叹息一声:“哎——”

下一秒,随着“huang”的一声巨响,那座雕塑突然就剧燃起来,不是星火燎原的慢火攻势,而是一刹那的,梧桐雕塑由枝到叶,瞬间就燃了起来,然而树叶却完全没有被烧毁的痕迹。

火红的烈焰燃放在雕塑的枝叶上,整座阴楼顿时就沸腾了起来。像是在举行一个盛大的晚会,时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楼下在不停地欢呼,似乎在迎接什么好事的到来。

时烬一直盯着那座火树,一种莫名而来的猜测袭上大脑,他觉得从这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中看出一丝端倪。

果然,慢慢地,那团赤红色的大火在不知不觉间缓慢变色。没多一会儿,它就从炽烈的火红变为了冥火般的幽蓝,把这寂静的夜,衬得阴森无比。

冥火的外焰尖端开始燃放出白烟一样的气体,原本应该随风飘行的白烟此时却完全不顾风向,一个劲儿地朝时烬所居住的阴楼涌了过来。

“这是阴气吗?”时烬看着大面积涌向阴楼的气体,冰冷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表情:“靠这座雕塑吸食阴气,这就是阴楼每晚的午夜狂欢吗?真是妙哉。不过……”

说着,他抬起头,把视线移向了对面那栋楼的天台,自语的声音冰冷地让人后背发凉:“楼上那位,是来刺杀我的吗?”

第二十九章 九死一生

阴楼对面的那栋单元楼,一个穿着紧身的黑衣蒙面男子双手环胸而立,站在天台一动不动。如果眼睛看得更仔细一点,就会看到他并没有真正站立在水泥地面上,而是漂浮在离天台半分米的悬空之中。

男子一直盯着对面十八楼窗台的位置,一言不发,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他在盯着他的猎物,那是组织下午刚发布的刺杀令。一见到刺杀令上面的刺杀理由,他二话不说就主动接了下来。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猎物杀了他关系最铁的兄弟。

把杀人当日常的杀手在行刺时从来不会眨眼,这是为了预防猎物在眨眼的瞬间离开他的视线。

可是,为什么这次他照样没有眨眼,那个猎物也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呢?

他兄弟虽说是组织的中下级成员,可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这个猎物能够以一己之力杀掉,证明他的实力也不简单。男子不打算轻敌,因为他知道,猎物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了。

“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妖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男人不用转身都能猜到站在他身后的来者是谁。不过,这猎物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瞬移到他身后,看来这次他还真的不能随意应付了。

时烬站在他身后,嘴角翘起一丝诡异的邪笑,说话的语气更是让人难以琢磨他是在嘲讽还是称赞:“你也是很厉害,起码勇气可嘉。毕竟,在这白舞市敢在午夜时分来梧桐小区刺杀的,至今还没有第一个。”

男人听言,也是冷笑一声。他原本还是有些讶异时烬的移速能力,做杀手做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移速如此之快的对手。一闪而过的,他还没眨眼对手就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不过,当他听到时烬的第一句话后,他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多厉害的人物。能把一个老城区的破公寓吹成这样,他现在怀疑时烬昨夜是不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把他兄弟杀死的。

男人再次冷笑一声,讽道:“咱们都不是人类,有什么好装的。你把我兄弟杀了,难道现在想拿一栋吓唬人类的鬼楼来吓唬我?”

“我杀了你兄弟?”时烬一愣,他连这刺客是谁都不知道,干嘛要杀他兄弟?

“你现在想装傻?我兄弟被你弄得尸骨无存,你现在想撇清关系?告诉你,门儿都没有!”男人越说越激动,失去了兄弟的他此刻已经丧失了全部的理智,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时烬撕成碎片来祭奠他兄弟的在天之灵。

男人真的想不透,眼前这个猎物看起来年纪轻轻,他兄弟好歹也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妖族,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对手打败?!

时烬联想着他所说的“尸骨无存”,仔细回忆了良久才想起自己昨夜的确是杀了一个小丑军团的刺客。

“你别想狡辩,组织上给出的照片就是你!”男子怒得青筋暴起,语气简直无法平静。

时烬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无语地耸耸肩。他又没说不是他杀的,真不知道这男人激动个什么劲儿。

他左瞳悠然翻滚起了血莲般的炽红,试图看清这个男人的种族。男人也不啰嗦,趁他左瞳还未完全燃起来,反手一掌朝着时烬的胸口处击去。时烬一眼就看到了男人手腕处那根藏着的白色袖剑,他一把抓过男人的手腕,眼神盯着男人的五指一闪而过。刚想用力扭断男人的胳膊,却被男人翻手一反转,把手收了回去。

时烬后撤一步,与男人拉开了一个相对较安全的距离。以他刚才抓住男人手腕所注意到的信息来看,男人佩戴了袖剑却又五指完好,出手招式并不足以毙命。说明这个男人不是西武刺客,很多行会刺客在加入行会之前会自行切掉自己的无名指。因为袖剑是一种很危险的武器,杀伤力极大,但出手的代价也很高,一个不注意,出刀的时候就容易切掉自己的手指。

可既然此人不是真正的行会刺客,那他背后又是什么身份?而且,为什么又要刻意把自己伪装成这样?

这人身上有谜团,时烬准备留他一条活命不对他下死手,可没想到……

男人大概是才到自己身份暴露,也跳到一旁,伸手捏了个诀,双眼轻闭,嘴里念念有词地喃着什么。

时烬皱了皱眉:“这是又要兽化了?”

他最烦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就像昨天晚上那个杀手,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气势搞得挺不错的,最后还不是被秒了。

还好这男的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长出几根蜘蛛脚,而是……

从身体之中迅速抽离出几十个与本体一模一样的分身!

“卧槽,忍者!”

时烬一惊,随即下意识地召出幻境匙,一个螺旋式的蓝色漩涡启门从空中慢慢放大,慢慢朝他们靠近。当它把时烬和男子的几十个分身拖进门后,漩涡启门瞬间变小,小到消失不见了。

眼前便是幻境的世界,幻境是由上古时期的几位上古神共同创造出来的独立扭曲空间。在V星球,经常会发生一些破坏力极强的战斗。它们随随便便就能摧毁一座房子甚至整栋楼。如果放任这些战斗在平面进行,那V星球早就变成一堆废墟了。为了不让战斗带来物质上的财产损失,这个被称为“幻境”的独立世界便被创造了出来。

幻境之内幽蓝一片,四周都是螺旋的印记。像是一个被油漆染过的空荡荡的大房间,环顾一周根本就找不到边。

“连幻境都能轻松召出来,实力也不算差嘛。”男人的声音在幻境四周回响,可时烬更本就不知道具体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围在他周围的是男人的几十个分身,说话的时候每个分身都会张嘴,口型一模一样,甚至还会发出声音!一堆分身就这样转悠着,时烬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才是本体。

忍者的分身最让人觉得恶心,像时烬这种鲜少与忍者对抗的人没有什么打败忍者的战斗经验。如果贸然乱来,将所有的输出都打在了分身上,那么你的输出可能全部都会变为无用功。因为忍者本身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时烬不想与他在这儿耗着,左眼瞳孔再次聚神,一束血红色的火焰便从赤瞳之中燃放出来。男人见势不对,立马抽出短刀集结分身冲了上去。几十个分身皆一跃而起,手持匕首借冲击力齐齐向时烬刺去。

四周扑面而来的都是刀刃的攻击,后撤也不是,跃起也不行,根本没有足够大的缝隙躲开。时烬快速环望了一眼男人的攻势,瞬间一转,身体便化为了一缕血雾飘散而去,男人的分身便尽数扑了个空。

血雾飘到一旁,又凝聚成时烬的模样。不过,当时烬再次重现在男人视野里的时候,他的左手臂已经完整变为战斗型态的血红色。

“嗯?血法邪术吗?”男人眼里尽是鄙夷,说话的语气也愈加不屑:“我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结果还不是修炼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歪门邪道!”

时烬毫不介意地“哦”了一声,邪术就邪术吧,他已经被骂习惯了。这样说起来,昨晚那蜘蛛精好像也拿血法骂了他一顿。

血法是被禁止的邪术,实力的确很强大,但大多数习血法者最后都会被自己的法术反噬,因此也就被整个V星球禁止了。可时烬作为鸳鸯体质,不但不会被反噬,还能通过血法得到更多的力量。所以,面对那些不断唾骂自己学习禁术的人,时烬只会认为他们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男人被他那轻描淡写的无所谓给彻底激怒了,这分明就是*裸的嘲讽!他一怒之下抬手捏了个诀,直接利用分身摆阵冲了上去。

几十个分身跟随着本体的意识,愤怒值直线上升,冲锋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没过两秒,分身们便全部持刀冲到了时烬面前。这强大的攻势与疾影般的速度并非一般常人可以做到,快得让时烬也是一惊。

时烬做任务这么多年,也很少遇到这样等级的对手。自身速度快并不算什么,可是像这种能够赋予分身疾步能力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按理说他是来为他死去的兄弟报仇的,那就极有可能与那只蜘蛛精同属小丑军团。只不过这能力,最起码也是小丑的上层人物吧。

男人的分身已近在眼前,时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问题。连忙跃身而起,抽出一把长刃持于右手来抵挡男人的攻势。刀刃相拼之际,男人的攻击竟毫无空隙,时烬不断后退抵挡,竟也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

他很少会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男人见时烬如此被动,气势更强了。他冲了上去,再次加大攻势,又狂笑一声,紧接着所有的分身都跟着狂笑起来。几十道尖锐又杂乱的笑声贴在他耳边,听得时烬头皮发麻。他甚至没有机会往耳朵里塞海绵,只能忍受着对手嚣张的气焰。

随着这一声狂笑,几十把匕首挥得更加迅猛,时烬的一双手根本就招架不住那么快速又致命的攻击。战斗了十几分钟下来,他的手臂、胸口、大腿处满满地尽是刀痕,每秒要抵挡住几十刀的攻击,他的体力也很快耗尽了。

“噗!!”

一口紫黑色的毒血从时烬嘴里喷出,他的双唇也逐渐失去血色,像中毒一般慢慢变黑。紧接着,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条件反射地捂住了不断起伏的左胸口。他急促地大口呼吸着,大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又是一刀向他胸口刺来,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他妈……跟我玩阴的!”时烬极度愤怒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眼里迸射出来的怒火简直可以把他活活烧死。

刺向他的匕首上淬有剧毒,若不是时烬体质强硬,第一刀的刺击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男人停止了猛烈的攻击,抽出穿过时烬身体的匕首。换上一脸傲冷的讽笑,看戏似的看着时烬被剧毒折磨,在原地痛苦地挣扎。

“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其实不过也就这样。真替我兄弟感到不值,居然败在你这样的货色手里。”

所有的分身都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路,声源处慢悠悠地走来一个与分身一模一样的男人,这便是男人的本体。他一脚踢在时烬的腹部,被剧毒侵蚀地全身无力的时烬本来就站不稳,这一脚下去,便直接被他踢倒在地上。男人趾高气扬地踩在时烬的身体上,为兄弟报仇的快感迅速席卷全身,他狂妄地大笑两声,弯下腰去抓起时烬的衣领,正当他准备单手举起时烬并羞辱一番的时候,下一秒……

“kuang!”

一只血红色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瞬间一股炽热的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

男人不可置信地望着躺在地上的时烬,脸上写着大大的茫然。这猎物前一秒还痛苦不已,下一秒却变为了这般得意的模样。

“兵不厌诈你知道吗?我不装成这样又怎么能把你的本体引诱出来呢?”时烬从地上站起来,右手顺带着掐住男人的脖子将他提在了半空,然后在这男人一脸惊恐的表情中,将他狠狠地重摔在地上。

“砰!——”

别看时烬身材精瘦,可他的力道却是极大。男人被摔得吃痛,胸腔也被时烬左手一爪开了孔。全身剧痛感传来,他仰头吐了一口鲜血。

时烬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之前被剧毒折磨的痛苦表情转眼而逝,换上了一脸的轻松:“你以为一个学血法的人会因为流这么一点血就命丧西天了?”

男人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切确实不符合逻辑。他兄弟也是战力上千的角色,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秒杀了?对手肯定不会是简单的货色,是他自己报仇心切轻敌了。

可是,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你跟我……噗!”男人话都没说完就又吐了一口血。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时烬那一爪直接戳穿了他的胸口。如果只是普通的爪击那最多也就轻伤,可是非常不巧的,穿过他身体的是练过血法的赤爪。他现在连聚个气捏个诀都非常吃力,根本就没有反杀的机会。

四周的分身慢慢变得透明,本体受了重创,分身也就坚持不了多久。渐渐地,所有的分身都化为灰粉消失于空气中。整个幻境终于清净了下来,只留下浑身是伤的时烬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忍者男人。

“你也没资格怪我用计,毕竟是你先玩阴的。”时烬左手呈虎爪状,平放在男人脸上,继续说道:“现在,你可以去见你兄弟了。”

话音刚落,时烬摁在他脸上的左手用力一压,“轰”的一声巨响,刹那间血光四射,几十道血红色的冷光从男人的身体里迸射出来,随着一声剧烈的死亡惨叫,鲜血把幽蓝色的幻境直接染成了红色。男人的身体像是藏着*一般瞬间爆裂成一具白枯枯的骨架,滴血未留。

时烬满脸疲惫地站了起来,为了给对手心理上暴力一击,时烬只有等对手真正败了,才敢露出疲惫的表情。

虽然留的那点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匕首划在他身上不会痛。况且,刀刃上的剧毒也让人疼痛难忍,浑身瘫软无力。刚才那副轻描淡写的表情完全是强撑下来的。现在战斗结束,他才有机会捂着伤口离开。

远处,一个巨大的幽蓝色漩涡慢慢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烬难受地喘了几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幻境。

幻境之外,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此刻已过了凌晨一点,阴楼的狂欢早就已经结束了。夜晚的凉风吹在他的脸颊上,撕裂得他伤口生疼。

时烬回到自己的卧室,沐羽还在安静地熟睡。小嘴微张,呼吸均匀,虎牙上下轻咬着,大概是做了什么美食的好梦。

时烬刚想去揉一揉它的脑袋,才发现自己手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清洗的血污。便苦笑一声,服下一颗祛毒丹后就进了卧室。

他从小就吃着草药长大,身体在脱胎换骨好几遍后,自我疗愈的能力便越来越强。剧毒存留在他体内,只需要休息疗养几日便可完全自愈。但是身体里存毒的话,自愈期间战斗力会直线下降。他的工作时间又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随时都有可能会有新的任务降临。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选择服下那颗从山上带下来的祛毒丹。

洗了一顿热水澡,水温的热气加快催化了祛毒丹的疗效。当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只感觉神清气爽,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只是身上的刀伤还没有完全自愈。

他躺在床上,把头蹭到大狐狸的脖颈旁,一双爱耍流氓的“咸猪手”再次搂上了它的腰。它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香味,不浓不淡,有一种清新的芬芳。时烬不觉地用鼻尖在它耳边蹭了蹭,这样抱着,他竟低着头偷偷地笑了。

当九死一生地结束战斗,满身疲惫地回到家,看到心爱的人还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酣然入睡。这种感觉,

真好。

第三十章 修为人形

当清晨的第N缕阳光照进梧桐公寓的时候,时烬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昨晚他真的太累了,而且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一躺下去,就躺到了日上三竿。

他翻了个身,侧脸蹭到一团软软的,毛茸茸的玩意儿,碰在脸上还带着一丝顺滑。

哦,是媳妇。

这时,他的手也摸到一个软软的玩意儿。

不对诶,媳妇什么时候这么柔软了?而且,还没有毛?

于是,他又捏了两下。

“嗯……”少女的声音显得有点酥软,显然也是没睡醒。

但时烬立马“咚”地一下睁开眼睛,当他看到自己身边睡着一个皮肤白皙,五官完美的女生时,他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等等,他刚才摸的是哪儿?

B?C?好像都不对,他感觉很有可能是D。

这时,床上的少女也迷迷糊糊地醒了。她缓缓起身,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连声音都带着还没睡醒的绵软:

“阿……烬?”

时烬内心波浪滔天。

沐羽揉了一会儿眼睛,顿时清醒了不少,当她看到时烬被吓摔在地上时,差点没笑喷出来。

没错,现在的沐羽,是“她”,不是“它”。

接下来,沐羽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跟时烬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人形。大意就是她的元神本就恢复地差不多,昨夜又是阴楼的狂欢,梧桐雕塑的阴气被她吸收了不少。元神在阴气的辅佐帮助下成功修复,所以她就顺理成章地修为了人形。

银月狐族本质上还是妖族,沐羽自然也不例外。在神魔共存的V星球,鬼喜阴、魔喜寒、神族对炎气更青睐。而妖界一点也不挑,三种灵气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时烬听得一头雾水,但当他确定眼前这位用铺盖裹着身子的绝世美女真的是自己媳妇儿后,瞬间就没了正经。

他找了个奇怪的姿势歪坐在地上,手捧鲜花状地撑着脑袋,肆无忌惮地盯着沐羽看。一双凤眼眨都不眨一下,就这样盯得沐羽脸颊羞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你……你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嗯。”时烬有模有样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专家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原来我家媳妇儿这么漂亮呐。”

“啊咧?”沐羽一懵,反应过来后才知道他是在夸她。

于是,她得意地扬起下巴一点也没打算谦虚一下,丝毫不脸红地回道:“那当然了,本妖君可是咱银月狐族第一美人,追求者都能从极北点排到极南的哦,尔等凡人可要好好珍惜,不然哪天本妖君一个不乐意,就跟着哪个男人……”

“跑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时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弯下腰凑到沐羽的耳边,吓得这位傲娇小性格的银月妖君拖起铺盖就往后缩。他轻笑一声,嘴角翘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可怜巴巴的沐羽一直往后退,他就步步紧逼,直到把她逼到床头无路可退。

沐羽连忙扯起铺盖把自己牢牢裹住,只剩下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时烬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炽热的眼神看得她莫名心虚,慌忙挪开眼睛望向别处。

她心道一声完蛋,又用力朝后面挤了挤。以前在山上,她最害怕他用这种眼神望着她,每当他摆起这种姿势,就证明他又要一本正经地逗弄她了。

他轻轻一笑:“那请问妖君大人,您想跟别的男人去做什么呢?嗯?”

“我我我……”沐羽被欺负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索性一咬牙,跟他来一场硬碰硬,反正他又不敢真的拿自己怎么样。

“你要是不宠着我,我我我……我就跟着别的男人跑跑……跑了!”气势汹汹的沐大小姐在一顿结巴后,终于“硬气”地把话说完了。

所以说这人呐,就是不能太意气用事。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这厮又凑了过来,而这次她还没有后退的路!

时烬凑到她耳边,鼻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耳郭,声音极具蛊惑:“哦?宠?那这样算宠吗?”

说完,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紧张的侧脸,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的瞬间,快速地吻上她的唇。

一个平平淡淡的吻,见好就收,没有更多的侵占。可却依旧把小兔子一样的沐羽吻得一懵。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他就已经收回了。只知道他的嘴唇软软的,就这样贴了上来。吻得她唇瓣一阵酥麻,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这样够宠吗?嗯?小笨蛋。”时烬嘴角噙着一丝坏笑,舌尖轻轻舔砥着薄唇,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纨绔的轻佻。

沐羽这才回过神来,羞得连忙把头埋进铺盖里,她感觉自己脸都丢光了,完全就是被时烬吃定了,在他面前一点骨气都没有。

“你犯规你犯规!不带你这样的。”

谁说他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这家伙简直就是一流氓!

她捂着被子在心里不断怨骂着,却不知自己的脸蛋早就变得通红。

时烬见着小家伙害羞了,也不再去逗她。只是笑了笑,志得意满地离开了卧室。

她刚变回人形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而且自己身上的短袖也穿了两三天,昨天还被那忍者划了好几个口子,也是该去买几套正式一点的服装了。不过现在,他还需要解决更眼前的一个问题。

此刻已是上午十点,日上三竿的时段。时烬需要找白洛梅借一套现代化的服饰,因为沐羽元神俱毁的时候V星球还处在古代,所以当她元神修复之时,穿在身上的自然就是古装汉服了。

可是这十点的时刻,别说早饭没得吃,就连想见白洛梅一面可能都难如登天,更别说是找她借一套衣服了。

白洛梅上午开游戏直播,直播专用的电脑自带摄像头。如果在直播的时候镜头里面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那白洛梅可能会被网友粉丝那连珠炮弹似的舆论给炸得体无完肤。大概再过一天,她就会成为娱记看点的头条新闻。

仔细思考了片刻,时烬最终还是放弃了找她借衣服的决定。其实转念一想,现在不是也流行复古式cosplay吗,沐羽穿着古装在大街上走也不是那么稀奇。大不了假装自己是演员或者coser,不在街上多做逗留就行了。

而此刻的沐羽也开始愁了起来,她现在身上穿着的是几百年前的长衫摆裙。不但偏离了现代服饰的轨道,甚至连天气的条件也不吻合。如果就穿成这样走到街上去,路人那些惊奇的目光就足以把她给羞死。可是又不可能一直不出门,宅在公寓里会把她憋死的。

正想着,卧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媳妇儿,起床了。”

沐羽在床上折腾了半天,最终还是应了下去。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做人,但是以前都是在宫廷鸾殿里面度过的。现在好不容易重新修为人形,却又身处科技时代,需要她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比如现在——

“阿烬,这个牙刷怎么用啊!!!”

……

古代是没有牙刷的,漱口很多都是用手指,就连牙膏都是往后才发明出来。沐羽有几百年没有过人类的生活,平时也看到过时烬用牙刷刷牙。看他那一脸轻松的样子,挤牙膏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啊。可是为什么……她随便一挤就有一大堆白色牙膏从牙膏嘴喷出来?!这东西难道还要认主?这么傲娇的吗!

“怎么了怎么了?”

时烬一听到洗手间传来一声哀嚎就连忙冲进来,下一秒看到她挤了一手的白色膏物。他脑袋发愣地杵在原地,看清楚那是牙膏后,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你还笑!”沐羽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委屈巴巴地抽了抽鼻子:“我都很用力地去挤了,可是根本就挤不出适当的量。你都不帮我,只知道笑我。”

说完,又抬起衣袖楚楚可怜地擦了擦并没有泪水的眼角。但她穿着古装,本身又长得好看,抬袖拭泪的模样竟和黛玉同有一种凄美的柔弱感,看得时烬心痒痒。

“好啦。”时烬揉了揉她的脑袋,刚想安慰几句,下一秒他却被自己掌心的触感惊愣住了。这原本已经习惯的动作在这次和平常有些不大一样。起码头发与狐毛的手感,摸在掌心里还是有些差别的。习惯了狐毛的时烬这时揉着她的头发竟还有些不自在。

沐羽背对着他,自然没注意到他脸部表情的变化,她还在琢磨手里的牙膏该怎么挤。上一世时烬仙陨后,她变得异常暴戾,执迷于杀戮与血腥的银月妖君缺失了对手力的掌控,习惯了暴力要想重新将手力放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但沐羽相信,只要她努力,就一定可以成功掌控好力道,挤好牙膏的!

然后,当她兴致勃勃地把一整支牙膏挤得只剩一点后,整个人……瞬间就崩溃了。

她强忍下砸浴室镜的冲动,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向时烬哭诉:“阿烬……”

“嗯?”时烬低下头看着她。

“你教我挤牙膏呗。”

“……”

时烬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教她挤牙膏吗,感觉好有画面感。不过……

时大流氓邪魅一笑,又在心里打起了他的“流氓算盘”。

“想学如何挤牙膏吗?”

“嗯嗯。”沐羽很乖地点了两下头。

时烬“嘿嘿”贼笑两声,这小家伙果然上当了。他把侧脸凑到她面前,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嘴角噙着一抹盈盈淫笑。

“亲我一下,我就教你。”

“……”

沐羽狂翻白眼,转过头去不想理他。这厮又要耍流氓,想占她便宜,哼,下辈子吧。

于是,满脸不屑的噘起小嘴,在他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然后在时烬一脸震惊的表情中傲娇地别过头,哼道:“男子汉说话要算数,你要教我挤牙膏。”

时烬愣的没回过神。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真的亲了下来。这意想不到的甜头倒是把他吻得一懵,整个人飘得跟做梦一样,他连忙扇了自己一耳光。

会疼,不是做梦。

时烬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他感觉自己要完了,霸道了二十年,明明一直都是他把她吃得死死的。今天她随便一个吻,就能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他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已经被这个吻完美攻陷了。

时烬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吻痕,像个傻子一样地笑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吻他诶。

“快点教我挤牙膏,你愣在哪儿干嘛?”沐羽凑过脸去望着他,其实她还是有点羞涩的。毕竟在时烬这一世,他们还没有这么亲密过。

然而,这种羞涩在她看到他红透的侧脸后,瞬间就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指着他红到滴血的侧脸,笑得直捂肚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腔:

“你……你脸红了?”

“我没有。”时烬连忙转过头去不看她,居然被傻白甜媳妇反撩到脸红,这要是被白虎和仙鹤知道,肯定是要笑掉大牙。

然而,他不想承认,某个小家伙却并不打算如他愿。

沐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他转头她就绕过去看他脸,他再转她再绕,还兴奋地戳着她的侧脸,开心地直拍手:“你就是脸红啦~”

“没有。”

“哈哈哈,我不管,你明明就是害羞了。略略略~”沐羽朝他吐了吐舌头,欢快地蹦着小步子离开了。

时烬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她蹦出洗手间的身影,侧脸又莫名其妙地红了。

第三十一章 女装店

洗漱过后,时烬又花了很大力气,才终于把不敢出门的沐羽给拉上街去买衣服。然后,整条街上这小家伙就没消停过。

“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沐羽哭丧着嗓8子用尽全力抱着一根柱子,拖在原地不肯走,不管时烬怎么拉都没用,气得时烬又急又恼。可又毫无办法,他又不舍得骂她,拉她一下都不敢用力,生害怕把她扯伤了。

“又不是去上阵杀敌,就只是去买件衣服而已啊。”时烬苦笑了一下,感觉现在他是在哄一个小孩儿吃苦药。

真是奇了怪了,别的女生巴不得天天往商场跑,她却奇特得连门不都愿意出。

“不去不去,我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走,肯定会被笑话死的。”沐羽捂着脸不停摇着头。

“我们不去逛商场就一直没有衣服换,穿成这样你又不敢出去,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公寓里吧?”时烬苦口婆心地劝道,只希望她能乖乖听一次话。

然而,她还是抱着那根柱子一个劲儿地摇头,死死不放手。还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挂在眼角,一副“再逼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时烬最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会心软。可是这次他决定狠心一点,索性闭上眼睛不看她,走上去双手环住将她抱起。

他的手在碰到她的一瞬间也是心头一悸,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女生的后背。以往抱媳妇都是抱的狐狸,可当他真正抱起一个活生生的妹子时,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把她带去买衣服,任她怎么叫喊都没用。

“姓时的!”小家伙这回真的有点不高兴了,直接对他下达最后警告:“你要是再不放我下来,我就不理你了。”

“哦。”

“我是说真的!”

“哦。”

“你!!!”沐羽被他连续两个毫无波澜的“哦”给彻底噎住了,在那儿“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她没想到这次时烬的态度如此决绝,居然都敢用这么轻淡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阿烬你都不宠我了。”沐羽又开始闹腾起来,反正就是打死不上街。

“嗯?”

“咳咳,不是不是。”她这才想起今天早上他是怎么霸道地“宠”她的,吓得连忙改口道:“反正就是你不爱我了。”

“哦。”

“……”

沐羽无语地翻白眼,这厮绝对是要气死她!

时烬想了一会儿,终于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就当她以为他良心发现取消逛街时,他却完全没有转身回去的打算,只是淡定地朝身旁的一家宾馆努了努嘴,贼眯眯地笑道:“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好好爱爱你。”

“!!!”

果然,要和时烬这个大流氓达到同一思想回路,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她突然觉得心好累。

沐羽瞪了他一眼,生气地嘟起小嘴,冷哼一声,偏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再理他。时烬见怀里的人不再折腾,逗乐般笑了笑,也不再逗留,加快脚步向市区商城走去。

果然,逗她是一件很愉悦的事呐。

接下来的一路上,沐羽都没有再挣扎。当然,也没有和时烬说一句话。与其说她乖乖听话了还不如说她是在和时烬赌气,谁叫他这么绝情的?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哼!

傲娇的小狐狸嘴巴里哼唧哼唧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反正时烬每次想跟她说话,她都装作没听见。次数多了时烬也猜到她在赌气,也不再去逗她。

当第一辆深蓝色外壳的出租车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的时候,她觉得她可以装作没看见。

当第二辆出租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忍。

当第三辆……

第四辆……

第五辆……

她忍无可忍!

“为什么我们明明可以坐出租车却偏偏要走路?!”她趁着他不注意,用手撑着他的胳膊翻身一跃,便顺利脱离他的怀抱。刚一下地,她立马就戳着他的胳膊质问道。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看到你穿古装吗?我不希望那司机对你的服装指指点点。”时烬一脸无辜地回答。

“可是这大街上看到我的行人应该比一个司机多吧。”

“诶!”时烬一拍脑门儿顿时茅塞顿开:“我怎么会没想到呢?媳妇你真聪明!”

“我……”

我怎么会找了你这么笨的男朋友?!

智商为负的时大笨蛋在聪明媳妇的牵引下,终于叫来了一辆的士。

时烬当然不会笨到这个道理都不懂,事实上,他不让她坐车是出于习惯。习惯二十年来她狐狸的样貌,沐羽在狐狸形态时是不能坐公交车的,因为在V星球,人类还并不知道有神魔的存在。今天她刚修为人形,他没反应过来也很正常。

的士司机也是见多识广,遇到一个穿古装的妹子也不觉得有多稀奇。毕竟白舞市是整个V星球都排的上名次的大都市,市内的影视娱乐行业自然也是很繁盛的。在大街上经常会有演员穿着古装戏服到处跑,市民们早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车子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士司机就将他们安全送到了商场大厦门前。

时烬付了钱下了车,十分绅士地把沐羽请下车来,还专门用手护着她的头顶,害怕她下车的时候会撞着头。这民国时期的排场,再加上沐羽这一身古装。如果不是从几块钱的出租车上下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当红明星在耍大牌。

直到下车等司机开走后,沐羽才向身边的男人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其实你明明就可以一个人去买衣服啊,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去?”

而身旁的男人却朝她暧昧一笑,浑身上下没一处正经:“我想把你拴在我身边,这样我就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了。”

“正经点。”

“我已经很正经了啊。”时烬适时地凑过身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微微笑道:“完美。”

沐羽佯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

情话是真的,可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可不全是为了你侬我侬。沐羽不知道的是,时烬昨夜在阴楼对面的天台上与一个忍者发生过殊死搏斗,原因竟是为了给前夜杀死的蛛精报仇。前天结果了那个刺客的命,第二天晚上就有人来报仇,这样的速度,他不知道今天、明天、后天会不会还有人来。如果他们发现时烬不好对付而把矛头指向他最爱的人……

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当然,这些东西他是不会告诉她的,因为他不希望她在恐慌之中过日子。

商场大厦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所有的东西看上去都物美价廉,看得沐羽惊呼声不断,转都转换不过来。当他们走到二楼的女装*店时,上一秒还在记恨时烬硬拉着她来商场的沐大妖君,下一秒就两眼发光地冲进了女装店。

时烬又好气又好笑地跟在她身后,真不知道刚才是谁死活不肯来的,啧啧啧。时烬摇头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走进店内。他已经习惯了这小家伙的傲娇,以前还只是嘟囔起小嘴,现在就开始付诸行动了。

“哎~”

不过,她爱傲娇就随她去吧,花再多的钱也无所谓。钱挣来不给女朋友花,又留来干嘛呢?

他进店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无聊地环望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这家店的装潢显得特别独特。天蓝色的背景,墙纸的图案是简约的柔丝线条。灯光也是炫彩华丽的舞台LED灯,围布在四周的灯光齐聚在镜子前面,女人们站在那儿,就会有一种站在舞台上的新秀感。

衣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短袖,红橙黄绿,各种颜色被放在各自成群的衣架上,还有各种短裙短裤。这样看起来,时烬才发现这家店面真的很大。

满心欢喜的沐羽像个小鸟似的张开手臂“飞翔”在各个衣架之间。她又穿着古装,丝绸一般柔顺的长袖顺着她小跑的风飘扬起来,活脱一个欢快潇洒的小仙女形象。可是这周围……

所有人包括营业员在内,都偏过头来,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她却浑然不觉。

为了防止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精神病患者的眼光来看着沐羽,时烬从面前的衣架上快速挑选了一件卡通图案的酒红色短袖和一条黑色短裤,走到她面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又把衣服拖在她身上左右端详了一番,最终点头微笑,将衣服和裤子递给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里面的试衣间笑道:“去吧,先把这套衣服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嗯呐。”沐羽用力点了点头,笑得像个傻气的小孩子

直到沐羽进了试衣间,周围的女顾客才转回头去各自挑选着自己的衣裳。

时烬“呼”地松了口气。这个时代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他要把这些全部教给她。可是他也不急,因为他们的时间还很多,他可以慢慢来。

不过,世界很多时候就喜欢逗着你玩。每当你心情大好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个大煞风景的人来搅乱你的好心情。就好比现在——

“哟,这不是昨天上午来砸我场子的那个高大威猛的帅哥吗?你来这儿……是为了买女装回去扮伪娘吗?”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一群小弟的附和笑声。

时烬转过头一看,几十个穿着怪异的社会青年站在他身后,所有人的手臂上都纹着很高调的纹身。见时烬转过头来,有几个精明一点的小弟跑过去堵在他身前,几十个人便把时烬围了起来。

为首的,正是昨天上午被时烬扭断一只手臂的那个光头。

第三十二章 暴戾之气

光头的手现在还吊着绷带,上面打着白灰色的石膏。

周围的人一看这情景就知道是来闹事的,都纷纷放下手中刚选好的衣服,从侧面离开了服装店。谁都不想惹是生非,能少一事又何必自找麻烦?

时烬倒是半点不怕,面容淡定地从等候座上站起来,双手很自然地揣进裤包里,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道:“高大威猛算不上,帅哥倒是真的。至于我为什么会坐在女装店里,你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单身狗,就没必要多管闲事了吧。”

说完,他又冷笑一声,眼里尽是对光头的嘲讽与不屑。

光头怒得青筋暴起,他的确还没找到女朋友,时烬这样一句话简直就是*裸的羞辱!

恼羞成怒的光头一把抓住时烬的衣领。当然,是用的那只还健在的左手。

“你他妈是想死吗?!”

“哦。”时烬神色淡然地望着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怎么?你的右手不痛了?还是觉得断掉一只不好看要把左手断掉对称一下?”

“你!!”

“哦对了,”是时烬一把拍开他的左手,理了理衣襟,继续补充道:“上一个想抓住我衣领的人,现在已经去见鬼了。”

可不是嘛,昨夜那个想提起他衣领的忍者,现在连枯骨都遗落在幻境里。

这下,被羞辱得无地自容的光头直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抡起拳头准备把眼前这个傲冷的男人揍一顿,刚要发作,门外却突然冲进来好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一群人拿着标配的棍子三下两下就把光头的人轰了出去。很明显,这是店内的营业员给楼下警卫室打了电话,这才免除了一场不理智的打斗。

光头临走之前还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虽然他说话没发声,但从口型上可以很轻易地分辨出,他要在商场外面等他。

时烬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光头昨天上午被沐羽两爪子抓死了一个兄弟还不长记性。真搞不清楚,难道他的右手不痛吗?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长记性,那就没必要再长了,直接抹掉就行了。

光头一行人走后,沐羽才换好衣服出来。穿着短裤短袖在时烬面前转了一圈,硬是转出了碎花洋裙的感觉。

她似乎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出来就凑到时烬旁边坐下,像个孩子一样问道:“好看吗好看吗?”

时烬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转圈,不得不说,沐羽的确有一副上好的容颜,穿古装凄美,穿着潮服也显得青春洋溢。他端详了一阵,直到沐羽都等得不耐烦了,才有模有样地评价道:“不错,我的搭配水平又提高了。”

“啊?”沐羽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好心累。

他摸侧过头去揉了揉她的长发,嘴角噙着一丝好看的微笑,又补充了一句:“主要还是因为我家媳妇儿有姿色,穿什么都特别好看。”

“嗯?就只是有姿色吗?”

“不不不,应该是非常漂亮。”眼看着媳妇儿的小脾气又要爆发了,时烬连忙将她抱住,不然一会儿她要是真生气了还不太好哄。

他把她抱在自己大腿上,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里尽是宠溺:“好啦,快去再选几套。今天没吃早饭,小傻瓜饿不饿?”

“饿。”

“好,那等你选好了我们就去吃饭。”

“嗯呐。”沐羽一听可以准备开饭,立马就开心地笑了。刚才的小脾气瞬间就没了踪影,甚至连选衣服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为了即将到来的大餐,她决定不在衣架上挑剔了。

时烬一直坐在座位上微笑着看她选衣服,直到她再次提着一套纯白色的短袖走进试衣间,他嘴角那一抹诡异的冷笑,才慢慢显现出来。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步离开了女装店。左瞳开始慢慢泛起血色,左手臂的指尖也慢慢变红……

店面挂钟上的时针愈加接近午餐的时刻,当沐羽满脸期待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想找时烬自夸两句的时候,才发现时烬好像并不在店内。

“之前那个陪我进来的男人去哪儿了?”沐羽叫来一个营业员问道。

一般来说,时烬不会无缘无故离开她的视线,以他的尿性,他巴不得天天黏着和她在一起,如果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那肯定要去做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营业员露出一个不露白齿的标准微笑回答道:“那位先生只是让我们跟你说,他要暂时离开一下,请你不要着急。”

沐羽说了声“谢谢”便又走到衣架面前,既然时烬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应该为之操心。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时间,把一个人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视线,最终的效果只会适得其反。这样想着,她也就释然了,继续去衣架上挑选了几套喜欢的衣服换上。

当沐羽换完最后一套服装出来的时候,时烬依旧坐在之前的那个位置。只是他的嘴角与指尖都沾着几滴鲜红的液体,而他的左眼瞳孔,也残留着一丝未完全散去的血红。

“选好了吗?”他见她从试衣间出来,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一般,他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收银员,说道:“请你把我媳妇刚才试过的所有衣服全部打包装起来吧,谢谢。”

他伪装得并不刻意,在旁人眼中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可是细心的沐羽还是发现了,他嘴角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液体,是人体内鲜红的血。

她知道他刚才去做了什么,之前光头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试衣间的隔音效果好,但她的听力也不差,光头与时烬的所有对话她都听到了。

但这又有什么呢?既然是他做的决定,那就肯定有他的理由。她不用为他操心太多,只要大家都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事。

选好了衣服时烬付完钱后还自觉承担起“搬运工”的职责,很主动地就把大包小包的衣服捏在手里,而沐大小姐则一身轻松地漫步在小吃街的人行道上。左边是川流不息的街道,右边是各种美食小馆。水煮肉片、鱼香肉丝、毛血旺、辣炒鱿鱼、宫爆鸡丁。当然,现在还未到午餐时间,所以以上的菜品都还只存在于封面,并未被制作出来,不过这并不影响沐大馋猫看得涎水直流。

他们走到一家饭馆的门前,时烬望着门外招牌上的卤肉饭问道:“想吃吗?”

沐羽看着招牌上那份诱人的卤肉饭,晶莹剔透的烧肉上裹着一层蜜色的卤肉汁,大片地搭在亮泽饱满的大米饭上。她咽了咽口水,用力点了点头,又抬起头来期盼地望着他。

他轻轻笑了笑,柔和地摸了摸她仰起的小脑袋,说话的声音带着对她特有的温柔:“走吧,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吃上。”

“嗯呐。”

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分,离正午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但有的餐厅为了照顾到早班族的食欲,会提早在十二点之前开启火炉把饭煮好,以确保上班族们拖着饥饿的步伐走进餐厅时,也能够更多地吃到与招牌封面一样香味扑鼻的饭菜。

“哇,不错耶。”

这是沐羽走进饭馆所说的第一句话。

与标准饭店一样,这个以卤肉饭为特色的饭馆十分有规格地布置了十几张长方形木桌,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张干净的菜单。

沐羽刚一坐下就被菜单上菜名的配图吸引住了眼球,在咽了好几次口水后,她疯狂地拍着手里的菜单,努力眨着眼睛朝他卖萌。

时烬原本在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位置玩手机,抬头就看到媳妇朝他疯狂卖萌,惊得差点没从板凳上摔下来。他顺着她手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她的小手一直在菜单的各大菜品中来回滑动着。

这阵势大概又是要……

“全要?”

“嗯嗯!”

“……”

时烬原本只是想试探性地问一下,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真的会点头。

算了,以她昨天中午吃完好几根玉米棒后还能吞下一桌子菜的效率来看,吃完这菜单上的十三样菜应该不在话下。

“老板!”时烬拿过菜单朝着收银台的位置喊了一声,厨房立马就有人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小跑到时烬旁边,很礼貌地问道:“帅哥要吃些什么?”

“把这菜单上面的菜全部上上来,再多加一份卤肉饭。”时烬豪气地指着菜单乱指一通,继续说道:“如果你这张桌子一时放不完,就分两批做,但一定要快。”

时烬说的轻描淡写,饭馆老板听得一脸懵逼。

说实话,他作为一个店铺靠近中心商场的饭店老板,出手阔绰的人他也见过不少。但像时烬这样豪气到夸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条街的位置非常靠近商业区,很多公司的白领员工中午下班以后就直接来这儿吃饭。地段越好,生意越棒。当然,租金就会比普通地段高出不止一点两点。租金高,那么蔬菜肉食的物价也会因此提高。饭店老板们要想多挣一点钱,就要在菜品价格上做点提升。普通地段一份荤菜一二十块钱,搬到这儿来就要加十块。十几样饭菜加起来就是三四百。

一顿普通的中午饭都要三四百,这能不豪气吗?

第三十三章 云氏集团

一旁的老板毫无头绪地望着他俩,完全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就两个人吃饭,吃得下这么多吗?

不过,他只是一个饭店老板,没权利也没必要去管顾客的事情。自己只管照着顾客递上的菜单做就行了,万一别人是请了很多人吃饭呢?况且,顾客点的越多,他自然也就挣得越多,他还巴不得顾客多吃一点。

这样想着,老板也就释然了。接过菜单应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厨房。

其实时烬的想法很简单,花钱倒不是问题,只要饭菜别浪费就行了。他在广原山生活了二十年,平日的饭桌上三天见点肉渍,一周才看得到几块烧肉。再加沐羽的胃口有这么好……咳咳,这种穷日子过惯了的人,最讨厌看到别人剩饭剩菜。

“话说,你点那么多菜,吃得下吗?”时烬对这个问题很是在意:“就你这小身板,别到时候吃一点儿就不吃了,浪费粮食可不好。”

沐羽一听既然有人敢质疑她的饮食能力,立马就挑起了眉头:“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大胃吗?”

“噗——”

还大胃呐,就你这细胳膊细腿……

时烬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了,上下打量着她的身材,“啧啧啧”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想吐槽了。

许是时烬的表情太过淡定,沐大妖君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她气鼓着两边腮帮子,双手叉腰睁着大眼睛很凶很凶地瞪着他,哼哧哼哧地说道:“你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居然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你对我一点也不上心!”

就只差一句:你不爱我了,哼!

说完,又是一个傲娇式偏头,搞得时烬哭笑不得。

她这真的是在生气?小脸鼓鼓的,确定不是在卖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还没流鼻血。时烬心中叹了口气,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忍耐力才克制住想去捏她小脸的冲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没躲开,但却傲娇地“哼”了一声,并且还是不理他。

“傻瓜,我怎么可能对你不上心?我的心可都是在你那儿的。”

“哼!”

“你以前是因为要修复元神才吃那么多,我就是担心你恢复了人形会撑不下,硬撑的话对身体又不好。”

“哼!”

“小可爱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哼!”

“……”

时烬扶额,果然他还是不太会哄女孩子。

不过,时烬哄不了的人,饭店老板却能轻松制服。当店老板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上桌时,她终于不“哼”了。

时烬率先抽出筷子夹起一块肉在她面前晃,还摆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十分欠揍地问道:“要吃吗?啧啧啧,这肉闻着好香哦~”

沐羽见他故意戏弄自己,瞬间就奓毛了。想用一块毫不起眼的红烧肉打到我,我是那种为吃一块肉而屈服的人吗?!!

好吧,我就是。

沐羽十分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直盯着那块红烧肉看,刚才哼哧哼哧的傲娇转眼就消逝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烬嘴角一翘:“想吃吗?”

沐羽用力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嗯,总算是没有再哼了。”

“……”

沐羽发誓,等这顿饭吃完,她一定要掐晕他。

他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把夹着肉块的筷子伸到她嘴边,薄唇轻启:

“张嘴。”

“不不不,还是我自己来吧。”沐羽一见他又要喂自己吃饭,连忙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筷子。虽然他以前也经常喂她吃饭,可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只狐狸。现在恢复了人形还这样喂她,脸皮超级薄的沐羽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万一他又乘机戏弄自己怎么办?

原以为她伸手去接他就会把筷子放下。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男人三米厚的脸皮。

时烬微微眯起双眼,邪魅一笑,眼疾手快地摁住她拿筷子的手。一双好看的凤眼就这样看着她,声音带着天生的妖气:

“怎么?你不希望我用筷子喂你,是准备让我用嘴吗?”

“!!!”

沐羽一惊,随即小脸就爆红了,用嘴来喂……咳咳,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她慌忙把手收回去,快速咬下筷子上的那块肉,乖乖地坐在板凳上不敢乱动,生害怕这流氓又要当着店内其他人的面戏弄她。既然惹不起,那她还怂不得吗?

“诶,这才对嘛。”时烬捏了捏她的小脸,轻轻笑道:“早点听话多好,看把你吓得。”

“……”

沐大小姐都要哭了,她这是被这流氓直接吃干抹净了吗?

好在后面吃饭的时候他倒还算是正经,只是安静地吃着为自己点的那份卤肉饭。

沐羽看着摆满了一桌的诱人菜品,馋得涎水都要流出来了。她朝着饭菜“嘿嘿”一笑,端起一碗盛好的饭便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时烬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又很担心她吃急了会不会噎着。

当饭桌上的菜被奋战一空后,沐羽仰躺在座位上舒服地摸着自己微有些撑意的小腹,响亮地打了个嗝。时烬从抽纸盒里抽出两张餐巾纸,凑过身去轻轻擦拭着她满嘴的油渍,又好气又好笑:“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真不知道你急什么。”

说着,他再次掏出那张银行卡,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结账,你坐在这儿别动。”

“嗯呐。”

吃饱喝足的沐羽心情大好,等时烬付完钱回来后跑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小腿一蹭,便熟练地挂在了他的背上。

“嘻嘻,”她调皮地凑到他耳边傻呵呵地笑了:“阿烬,我是不是特能吃啊?都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她挂着他脖子的姿势歪歪扭扭的,时烬一直担心她会不会从背上滑下来。他挽着她的腿窝往上托了托,确定她不会掉下来后,才缓缓开口:“没事儿,你随便吃,这点钱我还是养得起的。”

“可是,万一我吃胖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嫌弃我?”

“嗯……”时烬佯装正经地思考了一会儿,有模有样地回答道:“那得看胖到什么程度了。”

“啊?”

“哈哈哈,逗你呢。”时烬大笑地腹部抽疼:“傻瓜,就算你再胖,我也会要你的。”

……

如果说时烬在梧桐小区过得滋滋润润,那么另一边的云氏集团,云耀庭的怒火已经足以烧毁整栋大楼。

一个新来不久的员工犯了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低级错误,被云董事长叫去办公室后以为最多只是被教育一顿,没想到却撞在了云耀庭的怒火上。

“你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点东西你也不会!我招你来干嘛?!”盛怒的云耀庭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本来就找不到人出气,骂起人来也就管不了站在自己对面的到底是谁。

员工大概是没料到董事长会有这么大的脾气,被云耀庭骂的一懵,连解释的思绪都乱了,整个人杵在那儿,低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耀庭怒火冲天地指着员工鼻子骂了十来分钟,直到口干舌燥了才重新坐下,挥手示意员工出去。

站在那儿动都不敢动的苦逼员工见董事长挥手,连忙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三步并两步地逃出了这狮吼虎啸之地。

云耀庭仰坐在老板椅上,头疼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无助。原本想着用点非常手段逼着徐杰签订合同,然而他用高价雇来的杀手居然直接被人反杀。昨天中午他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电话那头也不做自我介绍,只是让他去市医院看一眼。云耀庭去了才知道,他的大儿子被别人打进了医院!

不用猜都知道是徐杰叫人干的,虽然手上没什么证据,可是除了徐氏,他想不到自己还结识了什么敌家。

可偏偏他又不能说什么,前天晚上是他先下的毒手,徐杰会反阴他一波也很正常。论理来讲,他还真没法把这股气发泄在徐氏上。

正头疼着,一个少年的身影从办公室外走进来。云耀庭微微睁眼,看清来者的样貌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在这云氏集团,大概也就只有他那三个儿子敢进他办公室却不打声招呼。

来者,正是他那个还在读大学的小儿子云桂翔。

云桂翔的脸上挂着彩,胳膊和腿上都带着几点淤青,很显然是和别人干过一架。云耀庭不用猜都知道对手是谁。他小儿子平日啥都不干就喜欢去结交那些社会上的小混子,在学校里混得也算是有点名头。在新校区敢和云桂翔干架的,除了徐杰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外,他找不出其他人。

说起来到真是死对头,云氏和徐氏在生意上尔虞我诈,就连子辈也互相看待不惯。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怪异,一向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云桂翔今天却一句话都不说。就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般,他的面部表情显得有点凝重。

“又在学校里和别人打架了?”云耀庭率先打破了寂静,语气也是一贯的不冷不热。

云桂翔难得老实地点了下头,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倒是让云耀庭感到有些诧异,这小子从初中叛逆期开始就脏话连篇,到现在十九岁了,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学到一点。平时说话就喜欢大声嚷嚷,把自己的生活圈搞得鸡犬不宁。今天突然安静下来,反倒是让云耀庭有些不适应。

第三十四章 顶级炼毒师

“你来公司有什么事情?”云耀庭不想和他小儿子扯太多,从包里摸出一张卡递到他面前,意思简单明了。

他俩相处一直都是这样简单的几句话。云桂翔平时就喜欢在外面浪,家都不经常回,更别说是公司了。一般他主动来找父亲,都是来要钱的。

云耀庭递过去的卡里面也有好几万份额,本以为云桂翔拿着卡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毕竟以前他就是这样的。

然而今天小儿子的反应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云桂翔不但没离开,甚至连那张卡都没接下。

“怎么?嫌钱太少?”云耀庭直截了当地问道,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

作为父亲的云董事长语气显得太过冷漠,冷漠的让人丝毫察觉不出他们是真正的父子关系。用陌生人的视角来看,这两人更像是某种定义上的竞争敌人。

父亲的眼神太冷,云桂翔早就已经习惯了。从小他就活的游手好闲,中考失败就找花钱进高中,高考失败就找关系进大学。他是三个兄弟里面最没用的,也早就学会过滤掉父亲话语里的嘲讽。

云桂翔一直望着父亲递上来的那张银行卡,立在那儿半天没有说话。半晌,他才慢慢抬起头,把桌上那张银行卡移到父亲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来要钱的。”

“嗯?”云耀庭一愣,以往只会嫌弃钱给的少,今天居然给钱他也不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在学校里打架打懵了,受了什么刺激?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眼前这个少年是不是他的小儿子。

桌子上的那张卡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被推来推去一阵,最后安静地躺在办公桌上,没人拿起它。

云桂翔朝四周望了一圈,确定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后才缓缓开口:

“大哥被人打了,而且还打进了医院,我上午去看他了。”

云耀庭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声音一贯清冷,似乎云桂翔所说的被打之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哦?大哥伤成那样你哦一声就没了?”云桂翔被自己亲生父亲一个简单的“哦”给搞懵了,这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明明是他的亲儿子,怎么看起来还比不上一个外人亲?被别人打了还不闻不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云耀庭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我们又没有确定的证据,而且……”

就算是有证据证明是徐杰干的,云耀庭也没办法明面上报复。云桂翔一个还没涉世的小屁孩儿当然不会知道,徐氏和云氏的综合实力差距有多大。他跟社会上的小混混待久了,做事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真以为这世界的黑道面就归那些混混说了算。原本他还想乘机把IT鬼才鹿韦博收之麾下,结果又被徐氏给搅和了。用现在的情形来看,不管是明面上和暗地里,直面对抗的话,吃亏的都是云氏。

小不忍则乱大谋,连刺杀这一条路都不管用,云耀庭现在只能等,等一个拿下徐氏的机会。

然而他这个冲动做事的小儿子似乎并没打算就这样算了,父亲忍气吞声的样子把他彻底激怒了。他用力一拳砸在桌上,额头暴起的青筋若隐若现。他瞪着老板椅上坐着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这是你作为一个父亲应该说的话吗?!大哥在病床上动都动不了想必你也没去看一眼吧。你坐在云氏董事长的位置上简直就是瞎了所有人的眼!”

“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得云桂翔耳侧生疼。云耀庭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抡起拳头准备好好教育儿子一顿,可举在半空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在小儿子身上。他本来就被自己大儿子的事搞得头疼,云桂翔又跑来火上浇油,他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云耀庭无力地瘫坐在老板椅上,神情有些疲倦,挥了挥手示意云桂翔出去。他已经没有精力和小儿子对吼,这两天发生的事有点多,他需要冷静一下,重新整理自己的情绪。

云桂翔早就已经被愤怒侵蚀得理智全无,大哥的事在他心中憋着一股气。可最糟心的还是父亲这无作为的态度,简直让他太失望了。

云桂翔不屑地望了父亲一眼,冷笑一声,转身负手而去。

既然父亲不敢作为,那他就去找一个有胆量的人。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公司,经过他身边的所有员工白领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纷纷猜测这公子爷肯定是在董事长那里受了气,火气这么大。

那个刚被董事长骂得狗血淋头的员工望着他怒火中烧的背影,哀声叹了一口气。他和云桂翔都倒霉,刚好撞在了董事长盛怒的当口上。

云桂翔离开集团后直接打车去了白舞市北城郊区。北城连接着外省省会,所以相比之下,北城郊区并不像老城区那么荒凉。

车子开到一栋独立别墅楼下,云桂翔付钱下了车,司机望都没望一眼便直接把车开走了。

眼前的别墅……说是别墅,其实外表的装饰和普通平民房差不了多少。廉价的砖瓦,简单的建筑风格,甚至连别墅标配的外圈铁门都不存在。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平常乡野人家自己搭建而成的房子,简朴而宽敞。

郊区的环卫工作做得很好,地面上干净整洁,草地里也见不到一丁点儿垃圾。别墅周围种植着成簇的花草,像是被人精心修剪过一般,摆放在大门周围倒是把这栋色彩单调的别墅衬得有几分容貌。

云桂翔走到别墅门前,轻声摁响门铃。这周围寂静得很,即便是正午十二点的时间段,小路道旁也看不到多少人来往。

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云桂翔又按了一下门铃。半晌,铁门在一阵“吱吱呀呀”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

为云桂翔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也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她一身白净的衣服,齐肩的短发。眼神里带着超越了这个年龄段的沉稳,这个人的气质给人感觉就是T台上的御姐。

似乎是料到站在门外的人会是云家人,她微微一笑,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让出一条路,顺手理了理微有些蓬松的短发。

云桂翔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走进一楼的客厅。丝毫不见外的,他直接拿起茶几上刚削好的苹果咬上一口,还没来得及多嚼两下,突然面露苦色,盯着手里发苦的苹果,眉头一皱,下一秒便把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把吃进嘴里的苹果往垃圾桶“呸呸呸”地吐了个干净,吐完了还用纸用力擦拭着嘴角的残渣,一脸的嫌弃:“这苹果怎么这么苦?”

女人把门关上,走过来朝垃圾桶里的东西睨了一眼。看清楚那个苹果上的虫洞后才坐回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自顾自地翻看着自己想看的节目,边翻边回道:“那个苹果是我一个失败的试验品,会带着苦味也很正常。”

“试验品?什么意思?”云桂翔皱了皱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女人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回道:“就是毒素,带着剧毒的那种。那种毒我研制了好几天,昨天晚上才给那个苹果加上了。嗯~就是你吃的那个。”

“啥!”云桂翔瞬间傻了,这意思就是说他间接……哦不,是直接性地吃下了她研制的毒药?

这个女人的身份和来历有点特殊,据说是被父亲从外面人贩子那儿救回来。带回家里后才发现她不是很爱说话,她不愿意去公安局,父亲就把她带进这栋名叫“雏居”的别墅。

没人知道她姓什么,父亲问她的时候她也只说了个名,叫梓萱。而“雏居”的原主人姓刘,大家也就习惯叫她刘梓萱了。

当时对美女情有独钟的云桂翔对这个外来女人特感兴趣,一有空就去调戏她,直到他知道她有一个身份是炼毒师后……

他注意到了一个所有人都忽略的问题:既然刘梓萱是一个顶级炼毒师,为什么会被区区人贩子抓去?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当下最严重的是他吃下了这个女人亲手研制的毒药!

刘梓萱倒是不以为然,继续头也不转地翻看着电视节目:“我不是说了吗,那是失败品。如果毒素成功了苹果不可能是苦的,懂了没?”

“哦……”

虚惊一场的云桂翔捂着胸口大口地做起了深呼吸,刘梓萱随便一句话就足以把他吓得心跳极度加速,到现在还没缓下来。

刘梓萱不想在毒素这个话题上跟他扯,他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屁孩儿懂什么?如果云桂翔来找她是有事儿的,那她还真想让他说完然后赶紧滚蛋,免得她越看他越心烦。

“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说,没事儿就可以滚了。”

她语气又变为了往日那般不冷不热,因为她不想和一个只会坐吃山空,又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第三十五章 神秘男子

云桂翔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不自然,他顿了顿,眼里尽是无助:“大哥被人打了,还进了医院。”

而刘梓萱听到后也是一滞,她预料到云家人会在这段时间之内找她,可却完全没想到是这件事情。事实上,昨天中午小饭馆里发生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

“云桂飞被打了?”刘梓萱问道,表情有点不可置信。

虽说白舞市卧虎藏龙,但是真正敢在明面上与云家人用武力硬碰硬的,可能也就只有徐家那位城府颇深的“败家子”徐少阳了。

刘梓萱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云桂翔,不出意料的,他身上有很多新伤,大概又是被人锤了。

“你身上的伤是徐少阳弄得吧。”她问道。

云桂翔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很明显,来这儿的时候太急,竟然忘记清洗一下身子。

见他不回答,刘梓萱再次陷入了沉默。如果和徐少阳打架的人是云桂翔,那么昨天把云桂飞打进医院的人又是谁?

她感到诧异的原因不是云桂飞被打这件事,而是惊奇于云桂飞这个人,他虽然也不怎么干正经事,但做事从来不像老三这般喜欢惹是生非,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听说过结交了什么仇家。把他送进医院的不是徐少阳也不是仇家,那么……

白舞市是新来了什么大人物吗?

偌大的空间里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四周的气氛便慢慢变得有些诡异。刘梓萱现在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了,不过也就是为他大哥找回场子报仇之类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对她来说动动手指就能解决,可是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要动起手来还真有点棘手。而且……

“是云叔让你来叫我的?”她嘴里的云叔,当然指的是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云耀庭。

云桂翔摇了摇头,要是父亲有点骨气的话他就不会来雏居找她了。他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打他大哥的小子,没想过要动杀心。可是没想到父亲那么窝囊,他也就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他咬了咬牙,用平生少有的低声下气的语气请求道:“我想请你帮我教训一下那个男人,让他也尝尝我哥此刻的伤痛!”

“哦。”她在茶几果盘上挑选了几下,然后拿起一个看起来有点干瘪的苹果啃了一口,又问道:“这不是云叔的意思?”

“嗯。”

“那我没法帮你。”她直接拒绝道:“我只帮云叔做事,不会答应别人的请求,这也是云叔自己的意思。如果你真的要替你哥出气,那就先去经过你父亲同意。如果云叔发话了,那我一定不会推辞。”

她毫不委婉地拒绝了他,云桂翔却没感到有多惊讶,甚至只是觉得好笑。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这女人就是这样,表面上装的一副清高模样,背地里是什么样的货色谁又不知道呢?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张银行卡丢在她面前,讥讽般地嘲笑两声:“你是个杀手吧,你们杀手不都喜欢……”

“打住!”刘梓萱冷着眼甩开他扔过来的卡,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最好先搞清楚,炼毒师和杀手是有区别,别拿你手里那点低俗的东西来侮辱我的人格。”

她说话的语气不怒自威,带着最终警告的味道。不难看出,她对这个小屁孩儿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你那么激动干嘛?”云桂翔无语地摆摆手,他望着被甩得老远的银行卡抽了抽嘴角,手指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这姑娘……手力劲儿有点大。

他干咳了两声,神情有点不大自然,但是语气声调还是慢慢降低了几分。万一这女人一有什么不高兴,把他像银行卡一样一巴掌甩出去多远,那就很难受了。

发怒的女人惹不起,而且她还是个会炼毒的女人。

他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一改往日的嚣张模样。随后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敌意:“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我哥被弄得那么惨,咱不可能坐视不管吧。你刚来的时候我哥还是很照顾你的……”

“你多大?”

“啊?”

“我问你今年多少岁。”刘梓萱懒得听他啰里吧嗦地乱扯,直接打断他要说的话。

“十九啊。”

“你还知道你十九?”她一掌拍在他脑门儿,厉声斥道:“十九岁就该滚回你学校好好上你的课,一个小屁孩儿装什么装?在襁褓之中长大的纨绔子弟,没资格教我该怎么做。”

说完,她伸手指向门外,傲冷地扬起了下巴,双唇微张,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云桂翔就算是再有脾气,也不敢在刘梓萱面前乱跳,他见过她用毒蛊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样子。这个女人是真的狠,偏偏父亲还打算重用她!他得罪不起,也就只能认怂。就算她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可是割舌挑筋之类的,他相信她还是做得出来。

况且,刘梓萱又不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云桂翔早就习惯了。

把云桂翔轰走后,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很多。像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儿一般,寂冷地让人觉得有些空虚。

刘梓萱轻叹了口气,转身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愁还愁不过来,哪儿有什么心情去管云桂翔的事?云桂飞被打残只能算小事,现在云家出现的最大问题,是云叔。云耀庭做事一向理智,但这次却被恼怒冲昏了头脑,居然想随便雇个人就把徐杰做了!

刘梓萱一想到这儿就感到头疼,接着水都不禁叹道:“你杀个人,雇谁不好啊。”

“偏偏要跑去小丑军团去雇那些只会耍无赖的杀手。”

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里屋方向传来,音调轻轻的,带着一丝阴柔。

刘梓萱顺着声源望过去,一个身材挺拔,穿着古风的妖魅男子站在那儿。一只手慵懒地撑着墙壁,邪笑地看着她。他妖眼一挑,轻笑道:“你说是吧,我亲爱的小妹。”

刘梓萱似乎对他的到来有些吃惊,但很快,她又恢复了从容的微笑,捏着嗓子娇声道:

“哥哥怎么有空来人界玩了?还不跟小妹说一声。看来哥哥有了心上人就把自家妹妹给忘记了。”

话还没说完,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这嗲声嗲气的声音给弄吐了。

“去去去。”古装男子根本就不吃她这套,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儿,一脸嫌弃地瞅着她:“戏精。”

“嗯呐,我们都是戏精哦~”

“咳咳。”他觉得他没办法和小妹正常交谈,他俩一见面就互怼。当然,每次都是他自己被怼死。

“行了。”他正色道:“我这次来人界是有正事的,办完还得回去,家里还有些东西等着解决。”

他伸手打了个响指,食指之间便燃起了一团淡蓝色的火焰。火焰的势头不大,但却燃烧得很剧烈。

“哇哇哇~”刘梓萱一脸崇拜地直尖叫,双手欢快地拍合着,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

“哥哥好帅啊!哥哥好man哦!哥哥我爱你!”

“……”

男子汗颜,这傻妞是想嘲讽他花里胡哨吧。

“打住!”男子抬手做一个“收”的手势,直到小妹不出声了,他才继续说道:“玩得差不多就适可而止,我在洞察别墅附近的人群流动量,你别再闹了。”

这家伙,演起戏来还没完没了了。

他打响指不只是为了玩火,而是通过这团火焰去勘察周围所有的动静,顺便检查一下这个别墅里面有没有什么监听器之类的东西。毕竟是外人给的房子,终归是有些不安全。

半晌,他收起幽火,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习惯性地朝四周望了望。

一切安全。

刘梓萱艳媚一笑,迈着妖娆的步子一摇一摆地走到男子面前。她轻轻靠在他怀里,抬起纤细的粉指搭在他的脖子上,指尖毫不客气地摩挲在他耳颈边缘,弄得他阵阵发痒。

“小哥哥……”

“停!”男子一把将怀里的人推开,他感觉再任由她玩下去,自己恐怕就要凉了。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觉得他好欺负是吧?!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刘梓萱无趣地转身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还不忘嘟起小嘴啧啧叹道:“一点情趣都没有,怪不得活了几千岁都没找到个媳妇。”

男子:“……”

她这话,是对单身狗的暴击吗?

他保证,如果她要是再瞎扯一句话,他绝对冲上去撕烂她的嘴。绝对!!

折腾了近十分钟,满嘴骚话的刘梓萱终于在哥哥举起手中冥火的一瞬间,勉强正经了下来。

“咳咳,”她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端起刚接的热水仰头一饮而尽,这才回到了正题:

“云桂翔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云氏的大公子被人打进医院了。然而你小妹我现在面对的最大问题还不止这个。”

男子并不关心人类这些繁琐事情,云家再强也强不出人界实力。甚至于,他连云桂翔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她说再多他也听不懂。当然,也不想听懂。他只在意一件事,小妹在人界待了这么久,他除了做自己的任务以外,便是要带着小妹回去了。

第三十六章 血庭之夜

“一个普通人类的家庭,怎么让你这么上心?”男子皱了皱眉,似乎是忍受一件事情忍到了极限:“父皇已经发怒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承诺这次会带你回去,他都要亲自派兵抓你回去了。”

刘梓萱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人界到现在都不相信神魔论,父皇就直接派兵来人界抓她,这样真的不会影响人界秩序吗?

不过,一想到率兵者是父皇,她也就释然了。那老头天不怕地不怕,日常乱来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诶对了,哥哥你来人界做什么的?”刘梓萱不想在这个问题下扯下去,直接就转移了话题。毕竟她在人界的事还没有办好,现在就回去,显得有点前功尽弃了。

说完,她又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扬起下巴豪气地说道:“你在人界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作为你的小妹,我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想在哥哥面前装个B的,根本就没想到他听到后会是这副……恐怖的模样。

“哦,是吗?”男子突然画风一转,嘴角慢慢浮现一丝狡黠的阴笑。他挺了挺肩,一双好看的邪眼轻轻眯了眯,俨然一副奸臣老贼的邪恶模样。

刘梓萱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最害怕看到他这副邪笑的样子。别人家的哥哥邪笑都是用来撩妹,她家哥哥邪笑起来,就真的是邪……笑了。

下一秒,他抬起双眸,凑过身来亲密地靠在她耳边轻轻哈气,一只有力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揽住她水蛇般的柳腰,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炙热的眼光极具轻佻,姿势也显得过于暧昧。

这一动作把万年情场高手的刘梓萱吓得连忙护住胸口,说着话都显得有点慌乱:“你你你……你又要干什么?我可是你妹妹啊。”

她很清晰地知道他这不是在撩她,从小他笑成这般模样就会有鲜血迸射,她感觉这一次,将会有血流成河。

果然,他冷笑一声,轻轻撕咬着她的锁骨,薄唇轻启:

“你听说过——血庭之夜吗?”

刘梓萱一愣,突然脑子一嗡一嗡的,杵在那儿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空气慢慢凝固在了这瞬间。周围听不到一点动静,就连电视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整栋别墅安静地让人胸腔发闷。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抱着她的男人:

“你是说,血清岭里面住的那个怪物又要下山了?”

男子点了点头,却又不以为然地补充道:“他下不下山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特意离开家来这个白舞市,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好似这个世界是存是亡,都与他无关。

他顿了顿,安若无事地把玩着小妹的短发。妖邪的声音再次从她头顶响起:“小妹,你在人界生活了这么久,有没有认识一种存在感特别低,还经常不回家的男人?”

“嗯?你想干嘛?”她警惕地望着他的眼睛,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恐惧来。

“这个你不用管,只管说有没有就行。”他冷笑着,表情变得越发狰狞。

她迟疑了一下,想了一想还是点头回答道:“有……倒是有。只不过……”

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话刚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她当然明白哥哥找人是准备做什么。他来人界做长久任务,如果用一个黑户身份去做事,会给他的任务进程形成很大的影响。所以,他找一个人类男性其实也就相当于是在找一个可以借用的替身。之所以会刻意寻求存在感低、容易被忽视的男人,也是为了图个安全。不然到时候不经意穿帮,那可就有得玩了。

男人懒得跟她多啰嗦,直言便问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什么背景?身高多少?颜值怎样?还有……”

刘梓萱:“……”

您这是找替身还是在找男朋友?

“快停止你那肮脏的想法,腐女!”男子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又想歪了,不过现在他没有时间跟她扯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快点说,他叫什么名字?”

刘梓萱见老哥如此无趣,也无力逗他。其实她心里也是很纠结到底该不该这样做,如果哥哥真的附身在他身上,那么替身灵魂很快就会四周飘荡,因居无定所而魂飞魄散。可是……哎,算了,现在去想这些也没用。哥哥想找替身,那就一定会死人,死一个没心没肺的岂不是更好?

这样想着,她心中的负罪感也就减轻了不少。她揉了揉喉咙,用平时正常交流的声音回答:“他叫云桂星,是云耀庭的二儿子。前些年被云耀庭逼着去山上学艺,据说明天便会回白舞市一趟。背景较铁,后台很硬,是你喜欢的替身类型。”

说完,她又像是重新想到什么一般,拉了拉眼前男人的袖子问道:“你刚才说血庭之夜的血魔都不是重点,那还会有什么?难不成重头戏还在后面?”

“嗯?”男子高深一笑,随即点了点头:“说不定血魔这次下山都不会再像往年一样屠戮暴走。因为,有一位‘臭名昭著’的*从山上下来了。而且,就住在这白舞市。”

“嗯?”刘梓萱不明所以。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个与世界帝皇对抗的男人吗?”他继续补充道:“V星球被搅得天翻地覆,除了被称为天涯至智的凡音,整个艾尔维斯家族都拿他没办法。”

“嗯?你是说——

“艾尔维斯·V·时烬!!”

男子冷笑一声,他对这一刻期盼已久,脸上挂着近乎变态的疯狂:“时烬,二十年没见,你还是与以前一样强吗?”

……

梧桐小区的“阴楼”十八层……

时烬牵着沐羽的小手站在宿舍门口的时候,心情几乎是崩溃的。他连敲了好几门里面都没任何反应。他们仨这是……都不在家里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半。很好,完美的午餐进行时。白洛梅他们应该是到那条小吃街去吃午饭了。那这么说,家里没人也就理所应当了。他出门的时候只顾着把沐羽拖出去,一时没注意,便直接把门钥匙忘在了卧室里。这下好了,他俩辛辛苦苦挤着公交车座位赶回来,现在站在门口却没法进去。

“怎么办媳妇儿?我俩被他们孤立在外面了。”时烬一脸委屈地望着她,一张俊脸都愁成团了。

沐羽连翻两个白眼,毫不留情面地将他无情揭穿:“明明是你自己出门不带钥匙,有什么资格抱怨?”

“……”时烬略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蛋儿轻叹道:“以后在人前能不能先留给我一个面子,你这样无情揭穿,搞得我很没地位诶。”

“切!”她哼唧道:“你要地位干什么?反正地位再高也得听我的。”

“啊?”时烬一脸懵逼。

“难道不是吗?”沐大妖君傲娇地扬起下巴:“是你大还是我大?”

时烬要是再直男下去,那可能真的就要凉了。他无奈地干笑两声,低声下气地跟她签订着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是是是,你是媳妇你最大,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她身材不算高挑,一米六五的标准个子,在时烬一米八的比差下,她扬起下巴的高傲模样在四十五度斜视的角度下瞬间就变成了卖萌。

他突然就来了兴致,趁她不注意一把搂住她的纤腰,转身右手一撑,便将她牢牢地壁咚在了他身前的那面墙上。

他揽腰的手向上滑动着,滑到她的后颈处,整个人便被他锁在了坚硬的臂膀里。

沐羽一惊,刚想后退两步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退路。后面便是一堵满面黑漆的墙,他用手锢住她的脖子大概也是为了防止她后退撞在墙上会弄脏衣服。

沐羽吓得连挣扎都忘记了,愣得像只小白兔,一脸懵懂地看着他,就是脸有点发红。

“小家伙还想后退?嗯?”他狡黠一笑,妖魅的凤眼邪得像是无恶不作的魔君。

吓得沐羽连忙摇头,她哪儿敢逃啊,这男人随随便便就能把她轻易吃干抹净。她逃不出十步,就得被他一把抓回来。到时候直接锁在他怀里,那岂不是更害羞?

“媳妇儿……”时烬刚想来点实际点的小情趣,下一秒脑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股闷劲儿传上来,晕得他差点没站稳。他放开了壁咚的手,只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被壁咚的沐羽看到时烬都凑过来了,羞得连忙把眼睛闭上。下一秒她却感觉到揉着她后颈的手收了回去,等她试探睁开眼一看,他已经慢慢从痛苦当中回转过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她问道。

时烬刚从眩晕中勉强恢复过来,压根没注意到她的话。刚才那短时间的头晕,虽然只有一瞬之间,但却也震得他一阵目眩,根本感觉不到周围的动静。

第三十七章 回家

门在这时突然开了,白洛梅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内,双臂张开,准备给门外之人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就被时烬无情推开了。

“中彩票了你?这么高兴。”时烬拉着沐羽的手走进屋内,快速地换好拖鞋,直接朝客厅走去。

白洛梅看着门外提着大包小包服装袋的时烬,十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她还以为站在门口的是从公司下班回家的苏柏颜。毕竟以前时烬没来的时候全公寓就只有苏柏颜一个人有出门不带钥匙的毛病。习惯之下,她竟然忘了家里还来了两名租客。

诶,等等。为什么是......两名租客?时烬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是谁?长得倒是肤白貌美,美如冠玉。连一向自恋颜值的白洛梅都有点自愧不如,在心中感慨这世间竟真的有如此养眼的皮相。

可是,今天跟着他的是这个女人,那昨天那只一直跑在他身后的九尾狐狸呢?

难不成这个女人才是正妻?

“时烬。”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白洛梅喊住了他。虽说这是别人的私事,她再怎么也管不着。但她起码要知道这个妹子的身份和名字吧,毕竟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相处起来才不会觉得尴尬。

“那个......”她朝他身边的妹子努了努嘴,问道:“这位是?”

时烬闻声转头,顺着她努嘴的方向看向沐羽,这才想起白洛梅并没有见过媳妇儿人形的模样。咳咳,虽然他也没见过。

时烬与白洛梅最多也就这一世有点交情。而沐羽是从他记事开始就已经以那般九尾妖狐的样貌存在于他的世界。他都没见过,白洛梅自然也是不可能认识的。她只认识沐羽几天,而且还是以狐狸的形态,今天见到沐羽的真容,竟差点以为她是拆穿时烬与大狐狸的小三。

“我媳妇昨夜元神刚刚修复,重新修为人形,也就褪去了狐狸的模样。”时烬回复地轻描淡写,言外之意就是站在他身边的人是那只狐狸。

他说的很平淡,像是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根本不是在解释什么。料到白洛梅会误会,他也懒得去管她信还是不信,这些东西过分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白洛梅“哦”了一声,声音拉得老长。

客厅里的那台电视机一直都在播放着同一个频道的节目,即便是广告时间也没人去换个频道。黑羽坐在沙发上,像是失了神一样。他手里握着遥控器,视线却似乎并不在电视里的节目上。

顺着黑羽的视线望过去,可以发现他一直都在盯着那间没人住的死人卧室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连时烬进屋他似乎也并未看到。

时烬也没多过在意,反正他又不爱看电视里的东西,也就不用去管遥控板在谁的手上。他瞅了一眼卧室区的死人房,神情先是很细微地怔了怔,随后也轻笑一声,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点开了大部分网民都在使用的社交软件。

沐羽坐在他旁边无聊地撑着脑袋,一会儿望一眼电视机,一会儿又看着身边的男人。

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无聊透顶的广告,身边的男人正在低头玩手机。

她不知道他在用手机做什么,只看见他的两个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应该不是玩游戏,因为他玩游戏的时候会笑得很开心。起码不像现在这个撑着一张面瘫似的脸。这样看上去,竟能感受到他眉间微凝多连带的严肃气息。

他几乎不会这样,至少在他这一世,她很少会看见他这番表情。

大概是在做任务吧,她猜测。

时烬也刚买这个手机不久,估计会和他聊天的就只有徐杰。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商讨接下来的任务。

百无聊赖之际,沐羽也模仿时烬的动作,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时烬给她买的那款手机,照葫芦画瓢地滑着手指。

大门再次响起一阵钥匙解锁的开门声,苏柏颜在这时回来了。他提着一个公文包,穿着一身正经的西装。这样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像是一个带着文艺范儿的职场白领。他见到时烬身边的女人先是一惊,随后又想起自家发小修成人形的模样,便挑眉讥笑道:

“哟,为情所困的银月妖君终于元神修复,重回人形了?”

沐羽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他俩从小就以互怼为乐。这厮跟她说话从来不会说一句像样的人话,更别说是祝贺她。她懒得跟他斗嘴,这家伙自恃清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优越感。跟他耍嘴皮子只会给自己找气受。

苏柏颜见沐羽没理他,也不再胡闹。万一到时候玩笑开过头了,吃亏的绝对是他。虽然他跟她扯犊子扯惯了,但,作为他的发小,苏柏颜知道自己与她的差距有多大。七君之一的位置可不是靠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得来的,看她长得这番可爱,却并非一个遇事只会哭的花瓶。

以前姑且打不过,现在......苏柏颜默默地把视线移向正在玩手机的时烬。

呵呵。

于是,见势不对的苏柏颜立马转换成一张嬉笑似的脸赔礼道:“咱家小羽羽......”

“谁是你家的?”

苏柏颜套近乎的话还没说完,一直低头滑手机的时烬突然抬起头,眸中寒光一闪,薄唇一张一合之间,吓得苏柏颜连忙闭嘴,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黑羽旁边的位置。

在时烬护短之下完胜的沐羽嘻嘻一笑,朝苏柏颜做了一个挑衅的鬼脸,又乖咪咪地靠时烬肩膀去了。

苏柏颜自讨没趣,但他又不是一个能安静坐下来的人。既然在发小这儿碰了一鼻子灰,那他就只能把玩笑目标重新定在黑羽身上了。

不过,从苏柏颜一回来黑羽就坐在那儿望着卧室区,眼神之专注,任由苏柏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反应。

“这大黑鬼干嘛呢,双眼无神的样子。神游太虚?灵魂出窍?不会是......”苏柏颜被一个夸张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伸出食指放在黑羽的上嘴皮处。

“唔,还有呼吸,没死没死。”

“废话,我活得好好的。”一直坐在那儿像个雕塑一样的黑羽突然“活”了过来,一掌拍在他后脑门儿上。

“还有,我不是黑鬼。”黑羽一直很介意这个绰号,他明明就是只是名字里带有一个黑字,这家伙为啥说他黑:“你看我,长得黑吗!!”

“黑。”

黑羽::“......”

“哟西,没死就好。”苏柏颜刚才着实是被吓到了,他可不希望宿舍里面再死一个人。

其实也不怪他想法这么奇特,所有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这栋阴楼面前都变得很平常。前几年在十三楼,就有人双目失神地坐在沙发上。当时人们还没注意,结果后来那个人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不过,你刚才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干嘛?”

苏柏颜说的“那个方向”,自然指的是他们面前的卧室区。

所有人的视线都应苏柏颜一句话而全部聚焦在黑羽身上,就连靠在时烬胳膊上的沐羽此刻也放下了手机,等着他回答问题:他刚才一直望着死人房,究竟是在望什么。

期待的眼神太多,黑羽见执拗不过,又找不到脱身的借口,只得作罢,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全盘托出。

他指着卧室区的死人房,眼睛却是看向沐羽的:“你现在去打开那间卧室的门,就会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了。”说完,他又顿了一下,表情难得地有些为难:“但是你进去之前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如果看到什么......咳咳,反正就是要有心理准备,别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沐羽一愣,黑羽的话没说完,但她也大概猜出他语言中隐晦的东西是什么。

黑羽是鬼界上神,能看到许多人类——甚至于是神族都看不到的东西。要她做好心理准备,说明屋子里的东西不干净。

她也知道黑羽为什么要让她去开门:不大干净的东西染在神族身上比较晦气,所以时烬和白洛梅并不合适,虽然没搞懂黑羽为什么不叫苏柏颜去,但她相信黑羽有自己的原因。况且,鬼不鬼的脏物,沐羽作为妖族自然是不用怕的。只不过,能让见惯了鬼魂的黑羽都露出这番表情,那里面的东西,一定不会普通。

“我去吧。”

一直“沉迷”与手机世界的时烬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严肃地有点生人勿近的生冷感。他快步走到沐羽面前,把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可是......”

“你去沙发上坐着。女孩子,别看这些恶心的东西。”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霸道。

沐羽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可时烬决定的事,向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前世是如此,今生也依旧是这样。她即便是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乖乖坐在沙发上,远距离观望着死人房的动静。

第三十八章 死过人的卧室间

其实时烬早就知道今天的死人房不对劲,刚才进客厅之前他顺着黑羽的视线朝着卧室区看了一眼,左瞳悄然变红的同时,他察觉到了死人房里有一股浓烈的阴气在流动,只不过不明确是敌是友。而且看白洛梅一脸无知的样子,时烬便知道那股阴气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进入公寓的。在龙蛇混杂的阴楼里可以完全脱离别人的视线,隐藏到这般境界的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坐在沙发上,假装滑动着手机屏幕。实际上,他在监视卧室区里的风吹草动。

时烬望着眼前这扇蒙着一层灰尘的老式木门,左眼瞳孔再次泛起一滩血红。

昨日下午来了一个行为诡异的中年大叔自称是遗像女孩儿的男朋友,千里迢迢跑过来,只为在死人房里睡一觉。以刚才黑羽的神情来看,那大叔估计已经嗝屁了——昨日看大叔的表情与决心,估计他就没想过今天早上还能从这儿活着回去。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恐惧,不再是大叔死没死的问题,而是他的死相与死法有多恐怖。

时烬能想到最恐怖的尸体吓人法,就是把尸体上吊式挂在门框内侧,人在开门的一瞬就会看到一具还残有余温的尸体七窍出血地挂在你面前。两只干枯又凹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你,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舌头悬吊着,跟电影里的白无常差不了多少。

自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时烬没有再多想,走上前去直接就推门而入。他好歹也是极光的徒弟,下山之前还是做过几趟任务的。要是连这种杂碎玩意儿都能把他吓到,那他还真的是给上古之神丢脸了。

他想过尸体的所有存在位置,就算真的是挂在门框内部他也就忍了。可是,谁能告诉他,他开门的一瞬没有看见上吊式的尸体,而是......

那具干枯的男尸直接就朝他倾倒而来,四肢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干瘪的脑袋一翻转,那张满是皱裂纹路的脸便刚好“望”着他的眼睛,一身阴气。

多年的任务经验驱使时烬条件反射地一躲,干尸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四肢扭曲地趴着,像是一件——被人可以摆放的死亡艺术品。

如果不是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时烬可能会在尸体扑过来的一瞬间对准尸体的脑袋伸手一掌,直接把脑袋劈成稀泥。

沙发上的两个女人都被吓蒙了,谁也没想到凶手会被尸体放在门背后,进屋的人伸手去开门,门开的瞬间突然一具干枯男尸朝你扑倒而来,如果被扑者患有什么心脏病这种受不得刺激的东西,可能就真的会“一尸两命”了。

逃脱被吓死的沐羽细思恐极地连拍自己的胸口,又有些庆幸,还好刚才去开门的不是她,不然,她可能真的承受不了。

地上的尸体干枯地像是沙漠地带的枯树枝,没有一点水分。尸体被抽干了血液,干巴巴的,看起来像是一具白花花的骨架外面贴了一层枯皱的人皮。时烬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根刻有细条龙纹的银针,蹲下身去,执起银针一下扎进男尸的穴道内——姑且就叫穴道吧,这具男尸已经干枯地让人找不到穴道位处了。

银针扎入皮肉之中,不出意料的,在刺进皮肤的一瞬间,针尖就被毒抹得漆黑,又慢慢腐化,整根银针像是被侵蚀一般遍体通黑。随着银针越扎越进,尸皮的针眼处竟冒出几缕白雾状的轻烟,嗅入鼻尖气味恶心地让人发呕。时烬见势不对,抽身躲开。下一秒,银针竟像块朽木一般从中断裂,掉在地上,直接摔成了一堆碳黑色的粉末。

而地砖也在与断裂银针亲密接触后,发出一阵“嘶嘶”的惨叫声。也是几缕带着剧毒的轻烟,然后随风散去。

“毒性这么大的吗?”时烬蹲坐在一旁,望着还扎在尸皮里未成粉末的那半截银针,心想着它可能也快坚持不住了。

此针名为银龙绣针,是他从广原仙境带下来的验毒利器,银针整日被广原山上的仙气熏着,抗毒能力自然是比普通银针高出了不止一倍两倍。如果连它都只能在此毒下坚持不过几秒钟,那么这具尸体所中的毒......

苏柏颜在沙发上看得失了神,一向镇定自若的黑羽连忙小跑过来,表情微有些慌乱。所有人都意识到现在的事态可能不再是惊悚小插曲那么简单的事情。

下一秒,一直微闭着的尸嘴突然大张,一股黑气从中喷涌而出。时烬没来得及躲避,黑气直接朝他涌来,熏了他一脸。

突发情况来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黑羽更是一惊,他是蹲在时烬旁边的,若不是时烬挡下了所有的黑气,那么被袭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阿烬?”沐羽面露惊色地望着时烬逐渐变紫的侧脸,心中一阵惶恐不安。生害怕他出什么事。

对时烬的担心让她完全丧失了理智,大脑完全来不及思考,想都不想一下便直接冲了过去。

尸体身上带着剧毒,那团黑色的烟雾说不定就是毒源。虽然时烬从小就以药浴净身,早已对毒物有了免疫能力,但此毒既然能把银龙绣针腐蚀成渣,那毒性也是不可小觑的。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叫你坐在沙发上吗。”被黑气熏中,时烬现在只感觉到一阵四肢无力,就连说话的时候也缺少了几分威严与精神。

此毒带着传染性,而且是触碰性传染,从银针掉在地上时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如果沐羽在他中毒的时候碰到他一下,可能也难逃被毒素折磨的后果。

还没等沐羽回答,时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地望着他,只有头脑永远保持清醒的黑羽想到起身为他祛毒。大多数顶级制毒师都聚集在鬼族,因此鬼界成员多少也就跟着懂了一些解毒的法子,黑羽当然也不例外。虽然这种毒的品种他也没见过,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试一试。

黑羽从衣袖里抽出一根银针割破自己的手指,从伤口处挤出一滴鲜血滴在针尖上。针尖一碰血,立马就变为了诡异的暗红色,黑羽站起身来刚要为时烬祛毒,却被他一手推开了。

只见他伸手轻捶着额头,语气中带着隐忍地愠怒:

“这大叔在死之前没刷过牙吗?口气这么臭。”

众人:“......”

黑羽抽了一下嘴角,呵,敢情他一心一意为别人治疗,结果别人却屁事儿没有?那他......算了,黑羽叹了口气,没事儿自然是最好的,但愿时烬是真的没多大问题,而不是强装出来让别人安心的。

沐羽显然也松了一口气,她早该想到的,时烬被毒素侵扰时间最久的一次也就只有一天,即便是如此强烈的毒素,也不能够拿他怎么样。

正想着,眼尖的时烬突然捻出两根手指伸进尸嘴中,又在尸嘴急速闭合之前把手抽出来。

彼时,他两指之间夹着一团被墨水浸透地漆黑的纸团。他刚想把纸团摊开,就被黑羽一把抢了去。

“纸上有尸毒,你刚被毒气攻击,虽然一时无恙,但最好还是别在短时间内碰这些东西。”黑羽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的身体没防住,被尸体侵蚀,那后果不堪设想。”

时烬点了点头,黑羽说的其实也在理。自己虽然能免疫毒素的实质性伤害,但中毒的那一瞬也会有头晕目眩的不适感。毒素最剧烈的时候甚至会引起极度头疼与作呕。如果能够不碰,那他自然是不愿意去碰的。而且黑羽本就身为鬼族,由他来查看纸条内容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黑羽在摊开纸团之后人们才发现,这张被揉的皱巴巴的纸根本就不是被墨水染黑的。它本身就是那个颜色——阴间生死簿一般的黑纸白字。白字还写得歪歪扭扭,龙飞凤舞,字体大小不一,根本不衔接。但映在黑色的宣纸上,却有着一种别样的渗人感。

“鬼画符吗这是?”

在广原山见惯了仙鹤的苍劲书法后再看到这等丑字,时烬都忍不住吐槽两句。心道:如果把这张纸拿给有书法强迫症的徐杰看,估计会被他疯一般地撕成好几半。

然而,黑羽却略显无奈地摊了摊手,讪讪说道:

“这,就是鬼画符。”

时烬:“......”

之后,黑羽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跟时烬解释清楚这是阴间的文字,而且这字在阴间还算是比较有风格的。只不过阳间的人欣赏不来而已。

阴间与阳间的一切事物都是相反的。就像白纸黑字的A4纸和黑纸白字的生死簿。才高八斗之中,八斗占了阳间的全部知识。因为另外的两斗,是归属于阴间的。

“那这上面写的什么?”时烬问道。

鬼界并不直接管理死者灵魂,但在六界之中,鬼界是唯一与阴间相通的,掌管死人的那个族群都已经脱离六界范畴了。所以,待在公寓里的五个人当中,只有黑羽一人能读懂这张黑纸上的文字。

黑羽捻着手中皱巴巴的纸条上下翻看了一遍,确定只有正面有文字后,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话语气息间带着临危的严肃。

“上面写着,”他说道:“如果想活命,就来十三楼玩个游戏。”

屋外的风越来越大了,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就暗了下来,毫无一点征兆。晌午的太阳被稠密的阴云遮住光芒。从黑暗的阴楼看出去,整个世界像是迎来了黄昏之后的时间,暗无天日。

今天诸事不详,沐羽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先是公寓死人,再是那大叔出奇的死亡方式,然后是剧毒黑气,现在又是一张带着挑衅的黑纸白字。每一件事都是冲着时烬来的,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要疯掉。

沐羽终于知道黑羽刚才为什么要叫她去开门了,估计是想让她提前有点心理准备。这次,他们是真的遇上对手了。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整件事情的背后凶手杀死大叔只是起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他真正的目标还是时烬。那团黑雾并不是按照正常弹道喷涌而出,而是直接瞄准时烬的脸熏过来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时烬面临的危险才是最大的。

然而当事人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他挺直了腰板,理了理衣袖与领口,左眼瞳孔变得越发血红,嘴角翘起一丝阴冷的邪笑:

“游戏吗?好啊。”

第三十九章 下楼

关于去十三楼一探究竟这件事,沐羽并没有做出反对。她想了想,以时烬逢事必上的刚烈血性,这件事情她就算是想阻止也没用。与其留在这儿化为心结,还不如去了断它、只不过,她也不可能让时烬一个人去。他对前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右眼还未开封。对手又如此高深莫测。如果让他一个人去,恐怕只会凶多吉少。

黑羽作为全宿舍唯一的鬼族,自然也是要跟着下楼的。他之前在沙发上就是因为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浓烈的阴气才坐在那儿盯着死人房的。从这些条例来看,对手应该是来自于阴间,而且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鬼族那么简单。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是来自阴间那就肯定使用阴文字,万一到时候在十三楼看见什么密文阴字,他也可以帮忙破译一下。

白洛梅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女生,尤其是这种带着恐怖色彩的东西,她简直是又爱又恨。她很早就想去十三楼看看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理由。现在机会来了,让她一个人忍着对十三楼憋在家里,那她可能真的要疯掉。所以,她狠心推掉了那些麻将牌友的盛情邀请,换了一套压箱底的黑色紧身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去执行什么超级任务,实际上,她穿成这样只是为了方便逃跑。

这世界上那么多的万一,那万一就遇到长相惊奇的鬼了呢?

“那个,你要去吗?”白洛梅拍了一下苏柏颜的肩膀问道。她感觉去冒险时如果没有苏柏颜这个逗比,整场冒险会缺失很多乐趣。

苏柏颜点了点头,他不愿一个人留在公寓里,那样显得太孤儿了。于是他把文件夹扔到自己的书桌上,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随意摆弄了几个发型。便要跟着时烬一起下去。

“只是去见个鬼,你喷那么多发胶干嘛?”白洛梅戳了戳他的头发,他刚打上发胶不久,头发还没有完全定型。

苏柏颜一把拍开她的手,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正声道:“什么叫见个鬼?万一楼下哪个小姐姐小妹妹一眼看上我了,这趟下楼不就赚大了吗?”

白洛梅白了他一眼,无情地戳穿了他:“楼下只有女鬼,没有女人。小姐姐没有,鬼新娘你要不要啊?”

“切,那就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个女鬼,说不定就是前世深深爱慕着我的美少女,前世我没来得及接受她浓浓的爱意,这一世也可以给别人一个补偿,来一段人鬼情未了......啧啧啧,想想就觉得舒服。”

众人:“......”

自我陶醉了一番后,苏柏颜还干劲十足地一甩头发,得意地好像已经把妹子泡到了一样:“没办法,谁让我长得那么帅呢。”

众人狂翻白眼。

白洛梅实在是不能理解他这种“只要是女的,鬼也要勾引”的思想,朝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便自顾自地换鞋去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时烬突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众人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他才憋着笑意摇了摇头,尽力忍住笑喷的欲望,对着苏柏颜说道:“我能想象你二哥听到这句话的表情,一定是这样。”说着,他模仿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以前时烬下山做任务的时候与苏家老二有过一段交情,他接触过的所有苏家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香味。虽然很淡,但却足以能够吸引时烬的注意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前天刚住进来的时候就猜到苏柏颜的身世与背景。

天下万妖之中,要数狐妖一族颜值最高,男的俊致,女的妖娆而由魔族苏家掌管的青玉狐族称霸全狐妖数千年,其颜值更是天生丽质,普遍都长得好看。只要是曝出是青玉狐族一员,那颜值绝对是人中潘安的境界。

所以,就算是苏柏颜再自恋,其他人最多也就只是翻两下白眼。毕竟他引以为傲的东西的确有骄傲的资格。

虽然,在这个实力至上的V星球,颜值并没有什么卵用。

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后,时烬才带着大家下了楼。

等黑羽领着另外两人先走出去,时烬又捅了捅沐羽的腰侧,恶趣味地笑笑:“嘿,媳妇儿你怕吗?”

没想到沐羽一听,顿时就跳了起来,十分不屑地扬了扬下巴,冷笑一声:“怕?呵,开玩笑。我元神全盛时期天天去鬼界闹腾两圈,看到再惊悚的鬼内心也毫无波动。你觉得,像我这么凶狠的人物,会怕那区区小鬼?呵,可笑。”

时烬也不急,她解释地语气越激烈,就越证明她害怕。就像现在,她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他盯着她雪白的脖子,眼睛笑眯成一条线:“你的脖子都开始出汗了,还说不害怕吗?你可别告诉是被热的。”

“怎,怎么可能?”沐羽嘴上耍硬,右手却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结果发现自己并没有流汗。看着时烬笑得肚子疼的模样,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为了证明自己胆子很大,被生气冲昏了头脑的沐羽决定抢先一步冲出屋去。

然后......

所以说,有些时候冲动真不是什么好事。

她前脚刚踏出去,就有一股阴风吹来,吹得她毫无防备地后退一步,又退回了时烬身边的位置。

妈妈耶,这楼梯口怎么这么黑啊。

沐羽开始有点畏惧了,但她又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自己脑抽立下的Flag硬着头皮也要把它完成。于是,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衣领。表面上,她还得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面子她还是要的。

实际上时烬早就看出沐羽心里的慌乱,她那点小心思能逃过他的法眼?果然,逗她气急是一件很愉悦的事呐。

他轻轻笑了笑,朝她伸出一只胳膊:“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害怕,你也可以抱住我的胳膊,或者躲在我身后。”

但傲娇如沐大妖君,即便是他主动抛出橄榄枝也要高冷地“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他。

“嗯......”时烬宠溺地看着她傲娇的模样,伸手拨开她面前的几缕头发,轻轻笑道:“乖,听话,站在我身后来。”

“好嘞~”

“......”

沐大可爱笑嘻嘻地小跑到他身后,朝着他宽大的背影调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所以,这点面子有时候还真是要不得了。

“喂,”

终于,站在门外的白洛梅受不了了,那怨恨的小眼神都能把时烬和沐羽给活活生吞了:“小两口别再秀了,快走吧。”

时烬笑了笑,应了一声,便牵着沐羽走出屋子。

这次下楼与平时下楼不一样,明明都是走了两天的楼梯,今日却带着莫名阴森感。两个女生走在楼梯口,每一层楼梯都会显得神秘,迈开小腿走上一步都带着致命的恐惧。楼道一片漆黑,和沐羽前天刚来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每到达一个楼梯口平面,她都会提心吊胆一阵,生害怕一转身走下一层的时候,就会有一只穿着白色长衫的无头鬼在转角幽幽地飘在空中,她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吓得半死。

“好黑啊......”

沐羽小心攥住身旁的男人,身体不自觉地朝他身边靠拢,脸上写着大大的恐惧。她低着头,虚掩的头发有一根没一根地挡住了她的侧脸,可她眼底的害怕还是被他一览无余。

时烬很想恶趣味地逗她一下,一般像沐羽这样的软妹子,被吓怕了就会尖叫着抱住她最依靠的男人。但他看她浑身微颤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刚才已经把她逗气了,万一再把她逗哭了他也会很难受的。

“好啦~”他把她搂进怀里,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安慰道:“我还在这儿呐,媳妇儿别怕。”

她颤抖的身子告诉他,那一句“好黑啊”翻译过来,就成了“我好怕”。

沐羽小声“嗯”了一下,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靠在他怀里,双手试探性地去抱他的腰侧。他的胸膛很暖和,这样抱着,竟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了。

“咳咳。”

一阵不适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白洛梅满脸愁怨地站在他们身后,明确表示自己作为一只单身狗,受到了来自前方一对恩爱狗的十万点真实伤害。

她也作势凑到苏柏颜身边,像个老妈子似的抱怨道:“为了你们那一个月三千多的房租,我既要给你们洗衣......咳咳,虽然我没洗过衣服。但是这都不是重点,我起码为你们做过饭菜吧,辛辛苦苦的柴米油盐下锅,客客气气地端上桌来。我都这样了,你们居然还要这样刺激我这个单身老年人,真是......”

乱扯一通后,她对着苏柏颜张开手臂,抽了抽鼻子,一副要抱抱的模样。

苏柏颜苦笑着抱住了她,安慰道:“你改日去找一个男朋友不就好了吗,以你这主播一姐的条件,大街上随便拉一个说不定都是你的粉丝。找个男朋友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吗?”

没想到他刚安慰完,白洛梅“哭喊”得更凶了。当然,重点是喊,不是哭。因为她到现在也没挤出一滴眼泪。

第四十章 黑羽不见了

沐羽靠在时烬怀里,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刚才她实在是太害怕了,真的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人。

时烬微笑着。他望着白洛梅,刚想开两句玩笑,却在转头的那一瞬愣了一下,脸上的微笑瞬间僵住了。他开始不断环望四周,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阿烬你看什么呢?”沐羽望着面色愈加严肃的时烬,一脸的困惑。

一直走在中间的苏柏颜看着他的眼神,立刻秒懂他的想法。也开始跟着四处张望起来,眉头不自觉地往里皱了皱。

男人的心思大多都是相通的,尤其是在认真做事的男人,一眼就能看懂队友的想法。

“你俩这是……吃了*?”白洛梅也搞不清这两个男人实在搞什么鬼。她无语地望着他俩,叹道:“搞得这么严肃很吓人的知不知道,你们两个要是有黑羽一半正常就好了,你说对吧,黑羽。”

半晌,没人回答。

“老黑?”白洛梅掉过头来,当她看见身后一条空荡荡的楼梯道时,愣在那儿半天没再说出一个字。

时烬立在原地,固定地望着一个方向,沉下声,如临大敌一般低声说道:

“黑羽,不见了。”

苏柏颜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对着四周叫了几声黑羽的名字。

声音在漆黑狭窄的楼道里不断地回响,回声都转悠了好几圈,却还是没有听到来自黑羽本人的回应。

“好吧,”苏柏颜苦恼地抓挠自己的头发,却只抓到一手的发胶。像是终于肯面对事实一般,他低着头,悻悻说道:“黑羽的确走丢了。”

走丢了?

这个说法不怎么让人信服,黑羽在这儿住了那么久,他又不是个死宅,怎么可能在自家楼梯道都走丢?

时烬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还是望着苏柏颜的那个方向,表情淡定地让人觉得有些无情。

他问道:“这是第几楼?”

苏柏颜顺势转头看着楼梯口的墙壁,在这光滑的一片漆黑中央,有两道被红漆喷涂出来的楼层数字。

“十二。”苏柏颜回答道。

“十二……不对!”时烬突然顿住,惹得一众人视线全部聚焦在他身上。

“我们是从顶楼下来的,我从十八层就开始数数,数到这一层楼也就只有五层。按理说,我们现在应该到达目的地了。可是现在……”时烬冷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有些生硬。

他说的“目的地”指的是十三楼,而他们现在……

“是十二楼。”

“十二?”白洛梅似乎并没有把这当作是一件多大的事情,她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十二就十二呗,说不定是你数数的时候少数了一层楼呢。”

她只是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诡异,没想到时烬突然转头望向她,冰冷的语气丝毫没降低分毫:“你觉得,我会连这么重要的数字都数错?”

说完,他又望着墙壁上的红漆,整个人陷入了一阵沉思。

所有人都知道,时烬这不是自负,他讲的的确是事实。相比于在场的另外三人,时烬是一个比较注重细节的人。如果他说是五层楼,那就一定只有五层。

一阵阴风从后面吹来,吹得众人后背一阵发凉。再看墙面,那两个用红漆喷涂的数字竟像是两道……被鲜血渗透的痕迹。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沐羽死死地抱住时烬的手臂,双眼紧闭不敢睁开,任他再怎么安慰也毫无作用。

白洛梅不断往后望,生害怕走着走着后面突然出现一只面相狰狞的恶鬼,用它那深凹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她。

时烬见安慰没用索性直接一把抱在怀里,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抱住她,左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轻柔地像是哄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子:“别怕~别怕~”

他的胸膛很温暖,沐羽像个小女生一样依赖着他。鼻尖是干净的沐浴露清香,她把头埋进他怀里,这样靠着,心中燃起一丝安全感,她竟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沐羽很轻地笑了一声,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他抱着她就无法动弹,这样只会影响行动力。事情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

“我们去楼上看看。”

时烬牵着她的小手走在前面,他现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楼道墙壁上的数字应该不会出错,看红漆的陈旧程度也不像是为了装神弄鬼刚刚喷上去的。如果红漆没有错,那么他们现在所处的楼层的确就是十二楼。只不过,如果时烬的猜测无误,那么他们的上一层楼层数,应该是……

十四。

不出意料,当他们看到上层楼梯口喷涂的那个血红的“14”时,所有人都惊愣在原地,嘴唇微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时烬心中冷笑,果然,油漆数字不是假的。他们也的的确确只走了五层楼,只不过是有人故意使用了幻术阵,将十三楼给隐藏起来了。

这种幻术阵对自身修为道行的要求不低,且以一己之力很少有人能做到。但是如果是住在十三楼的那几位亲自动手,要想开启此幻术阵也不是不可能。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在话下。

他们前天下午刚进阴楼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十三楼的阴魂之气有多么浓烈,甚至于整栋楼加上黑羽一起,估计都难以与十三楼的阴气抗衡,再联想一下死人房那位大叔的死状与身上的剧毒,能把银龙锈针几秒之内腐蚀成粉末,其制毒师定是毒中祖师级别。不然时烬难以想象,到底何人的毒,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黑羽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十三,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没有十三楼,可是那张纸条上留下来的信息就只有这一个数字。他们……

“诶,洛梅他们呢?”

沐羽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时烬转头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疑惑的同时更带着几丝恐惧。

时烬这才重新意识到,刚才没怎么注意的白洛梅和苏柏颜——

也不见了。

消失在视野里就会直接不见吗?时烬皱起了眉头。

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消失了的人会去哪儿,是在另一个空间,还是另一个地域?时烬甚至觉得,相对于这些不靠谱的去处,那三个消失的人应该是和他们隔离了。而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应该用的是同一种幻术阵。

沐羽下意识地往时烬身边靠了靠,生害怕下一秒,他也跟着不见了。

“装神弄鬼的幻术阵,吓小孩儿的破玩意儿。”时烬不屑地冷讽一声,双眼目空一切,好似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害怕分毫。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握住她手的力道加大了不少。

可能,也是担心她会走丢吧。

“话又说回来,他们三个相继走丢了也不是什么多坏的事情。”时烬突然朝她嬉笑起来,十分没良心地说道:“毕竟,咱们可以好好过一次二人世界了。”

“噗——”

沐羽嗤笑一声。笑着笑着,她的眼角慢慢就湿润了。她的手被他握得死死的,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手心里渗出来的汗。

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他时烬又不是一个感官不健全的人,他的内心深处到底还是会怕的。队友相继莫名走散,换成是谁都会感到一丝恐惧。能够使出藏匿式幻术阵的,他猜不到躲在暗处的敌人有多强大,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但他不求全身而退,只求沐羽能活着。

是他把沐羽带下山的,就必须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他说的那些没心没肺的话,只是为了逗她开心。在这阴郁恐怖的氛围中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那么害怕。

“诶,媳妇儿你咋哭了?”时烬最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会着急,再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不管什么样的情绪都会在她的眼泪中化为着急。她哭得很轻,却总能巧妙地牵动他每一根心弦。让他心慌,让他心疼。

“别哭啦,别哭啦。”时烬一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看他平时面对困难时游刃有余,一旦沐羽开始哭,他就变得束手无策。只得伸手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用自己毕生所学去哄她开心。

然而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去哄她,她就停止了抽泣。趁他伸手为她擦眼泪的空当踮起脚尖,抱着他的脖子偷偷在他脸颊落下一吻。吻完就跳到一边,双手背立,斜歪着小脑袋,笑嘻嘻地望着他,眼睛笑弯成两轮好看的月牙。

这下,时烬彻底懵了。

只见他脸颊慢慢升温,一抹绯红从两边侧脸晕染开来。直到沐羽甜甜地叫了一声“老公”,他才从梦境般的香吻中回过神来。

“咳咳。”他佯装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轻声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老公啊。”她欢快地在原地蹦了两下,又“嘻嘻”笑了几声。

“我没听见,你再叫一遍?”

哈,好不要脸。

沐羽在心中万分鄙视,想就这样占她便宜,她才不叫呢。于是,傲娇的沐大妖君小跑过去一把扑在他身上,无比大声地喊道:

“老公老公老公!!!”

说完,又是一大口吧唧,狠狠地亲在他的脸颊上。

这下,时烬玄幻了。

第四十一章 福利

突如其来的福利把时烬弄得一愣一愣的,立在那儿半天没缓过神来。他小心抚摸着脸上被她吻过的地方,感觉跟做梦似的不大真实。

“哇,你脸红了诶。”沐羽调皮地戳了戳他红得快滴血的脸颊,笑得像一朵花一般开心:“原来亲你一下就要脸红啊,嘻嘻嘻。”

说着,她还一副发现了大秘密的神情,高兴地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

这次时烬没有反驳,只是神愣神愣地喃喃道:“其实我可以脸红更多次的,只要你愿意的话。”

“噗——”

沐羽被逗得哭笑不得,好一个将计就计,一天到晚每时每刻都想着吃她豆腐。

不过,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平日那番轻佻的模样,那个充满自信与优越感的公子少爷被亲了以后竟显得愣愣的,看起来罕见的有点傻。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沐羽见他举手无措的样子实在想笑,可是他们现在还有正事要做,如果再这样闹腾下去,只会耽搁更多的时间。

“咳咳。”时烬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他被媳妇儿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平日逗她时那般伶牙俐齿,此刻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佯装淡定地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直起腰来,准备着继续干正事。

黑羽,苏柏颜与白洛梅相继走丢,他们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进不敢横冲直撞,退……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俩能不能退回去都是个问题,就算是退回了十八楼,或者说直接离开阴楼,那么黑羽他们……指不定就回不去了。

与其把这说成是冒险,还不如说它是一场游戏,一场拿命来玩的游戏。并且,还是没有一点奖励的那种。

他们要做的就是通关然后拯救队友,或者说是——由队友来拯救他们。

这游戏坑就坑在,赢了,除了收获一段恐怖的经历外什么奖励也没有。但是如果输了……

沐羽有点担心,却又莫名觉得好笑。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她估摸着已经才出是谁了。游戏最大的惩罚不过也就是生离死别,敌人是冲着时烬来的,这点不假。但是,他们难道不知道,死亡对于时烬来说,是最没有杀伤力的惩罚吗?而且,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对手一定是V星球的高端人物。至于有多高端,沐羽猜测,这个对手是可以自由出入天涯还能全身而退的角色。

“阿烬,你……”

“叫老公。”

“啊?”

“我说,不准叫阿烬,只能叫老公。”

“……”

呵呵,给点颜色就开染房,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

沐羽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都说了要干正事,还那么不正经。她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说不定就能够解决眼前的这个困境。

她摆出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正声道:“我们现在有非常……”

“咚!”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后颈部传来一阵冰凉。时烬轻笑着,手掌顺势摸上了她的后脑勺。而右手,则是有力地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她……又被壁咚了。

所以说他动不动就用这种行为来打断别人说话的毛病真的不太好。

他俯下头,两只深邃的凤眼微微眯着,轻笑之中带着丝丝邪气。开口时,声音带着磁性的蛊惑:

“我说,要先叫一声老公。不然……”

他故意留着半句,后面那个“不然”音调拖得极富有深意,把沐大呆萌堵在墙壁上一愣一愣的,脑回路卡顿在半路不再运转。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反驳的话也跟着结巴了。

“不然,你你你……你想怎么样?”

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代妖君,不能被一个男人欺负成这样。她代表的可是整个七君的脸面,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他吃干抹净。虽然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帅,还……咳咳,反正就是不能屈服。

为了以后能在这个男人面前抬起头来说话,她决定无论怎样都要硬气一回。于是,高傲的沐大妖君扬起小脸,小嘴一翘,一副傲娇蛮横的样子。

“你再这样我可就要……”

“嗯?”

“……”

妈耶,小哥哥您能不能让别人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啊?您这个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是哪位仙家教出来的?说出来,我去跟他商议商议,保证不打断他的腿。

话说她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他脸红的样子很萌?她觉得这次回去后该找一家好一点的医院看一下她的眼睛。不过……她是一只狐狸,是该去找一家普通医院,还是兽医院呢?咳咳,扯远了。

“那个,阿烬啊……”

“嗯?”他的鼻音又加重了几分。

“好吧好吧,老公。”

都说大丈夫……呸,大妹子能屈能伸,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沐羽为了能让他学会如何倾听她说话,也就暂时向这股恶势力屈服了。

“说吧,什么事儿?”时烬收回壁咚她的手枕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大好。她唤了他一声老公,他瞬间就笑开了。

其实,他这样还是很nice的。

沐羽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要是一直都这样该多好。非要学人家霸道总裁玩腹黑,把人搞得一惊一乍的,哎——

换做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时烬……真的就不行。看到他这个样子,她总是会回忆起他前世的模样,那时候的他更加邪气,可就是太腹黑了,才变为今日这番状况:他封印转生,她又元神俱毁,虽然恢复成了人形,但他还是让她苦等了二十年。

沐羽望着他,心里有些酸楚,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为了叹息:“你说你,要是一直都这样做个阳光大男孩儿,多好。”

前世的事情就当是前世吧,现在她和他还是应该重新开始。

时烬嘴角上扬,又是那番轻佻的邪笑:“你要是天天都叫我老公,我倒是可以尝试着变得阳光一点。”说着,他又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也不介意腹黑一点。”

“你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你去欺负其他妹子啊。”沐羽不服气地哼哧道,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都快挤出眼泪了。她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不可能再屈服。

原以为时烬会继续狂跩酷炫地冷笑一声,然后又是一套壁咚强吻发宣言。她都想好怎么对付他这一套了,没想到他却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半晌,时烬才慢吞吞地回答着。语气里还带着没想透彻的不解:

“我欺负你是因为你是我媳妇儿。别人又不是,我干嘛要去欺负别人?”

又不是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

这小情话说的,沐羽的小脸立马就红成了一个苹果。他欺负完就飙一句情话这种事,简直是不要太好。但是这次她还是准备继续傲娇下去,毕竟她沐羽在全狐妖族甚至于整个V星球中都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被时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撩得心神荡漾,那样显得太没骨气。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凶很凶地瞪着他,两腮鼓鼓的。气势拿足了以后,她又偏过头哼唧一声,这才说道:“谁是你媳妇儿?”

“你啊。要是你不喜欢‘媳妇’这个称号,也可以考虑做我的女人。或者说,老婆也行。”

“……”

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哦对了,”他揉着她的头发,微微一笑:“别再这样对着我卖萌了,我会忍不住的。”

“啊?我什么时候……唔,唔~”

他没等她说完,他就再次俯下身,以吻封缄,直接下嘴亲亲亲……亲了她!

这个吻不像之前那般平淡无味,像是宣布主权一般吻得霸道,他借势把她搂在怀里,双唇交接间,他将她彻底地吃干抹净。直到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他才把她松开。彼时,她的小脸已经红成一片。

“你你你!”

沐羽指着他的鼻子“你”了半天没“你”出一句话来,只得捂住羞红的脸,双眼紧闭不去看他。这家伙太乱来了,她感觉自己完全没办法和他正常交流。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嘴唇酥酥麻麻的,感觉有股电流就这样袭遍全身,心里却像是屯了一团蜜一样甜丝丝的。他的嘴唇,真的好软诶。

时烬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她这是害羞了?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

沐羽突然扬起小脸,两只大眼睛泪水汪汪的。嘟囔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小说里的林妹妹,看着让人生怜。

这倒是让时烬有点出乎意料了,他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也是一愣:“我又……怎样了?”

“你不可以对我想亲就亲啊。”她气鼓着腮帮子,两只眼睛红红的,更显一丝可爱的味道。

“噗——”

时烬被她逗乐了,伸手捏了捏她红得快滴血的脸蛋儿,轻轻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找块镜子照照,你这爆红的小脸出卖了你。诶,镜子不行。得端个盆子,估计会滴出好几盆血水,啧啧啧。”

沐羽:“我……”

“嗯哼?”

“不行不行不行!”沐羽都快被他搞得说不清楚话了:“你这样强吻真的不太好。”

“哦,是不太好……还是不要太好呢?嗯?”

“……”

她第一次觉得,还是这样霸道一点比较好。

第四十二章 神秘男人

如此折腾之下,最后沐羽也忘了自己花了多久才停止这些话题的,并不断申明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应该好好工作,不能再想其他事情。时烬这才勉强正经起来,听她讲她所了解到的与十三楼阴气有关的东西。

“阿……额。”沐羽刚想习惯性地叫声“阿烬”,突然想起他那霸道的警告方式,吓得连忙改口道:“老公,你听说过圣裁天涯吗?”

时烬听她唤一声老公,先是很愉悦的,可随后表情又慢慢僵硬了。

圣裁天涯……那是什么东西?

沐羽一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没听说过了,只得叹一口气,耐下性子给他解释这中间的一些关系。

V星球的构造分为了四个层次,他们现在所居住的人界只不过是V星球的下层大陆而已。在下层大陆之上,还有居住着普通神灵妖魔的中层大陆与住着六界皇族的上层大陆。而在上层大陆上边,还有一层更为恐怖的存在,那便是圣裁天涯了。住在天涯上的人多半都是脱离六界之外的圣皇一族。V星球十大世家的前三位皇族都住在天涯里,而那个一直盯着时烬不放的艾尔维斯家族,就是十大世家的掌控者。能够进入天涯最起码要上五十万战力,不然就会被天涯上的强大气流给挤压到身体变形,然后死亡。

“这么夸张?”时烬显然也是被五十万这个数据给吓到了。你以为这是玩《宸魄》啊,充点钱就可以上五十万了。

他估摸着自己也就最多一两万的样子,五十万才能勉强进入天涯,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这一两万与五十万的差距,他这是还要花多少个二十年才能畏手畏脚地爬上天涯哦。时烬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不友好了。

话说,二哥凡音好像就是住在天涯上的……听他们说起来很厉害的人物。可是看他那番病态体虚,也不像是拥有五十万战力的模样啊。

沐羽似乎能看清他内心的想法,无奈地摊了摊手,苦笑一声:“艾尔维斯家族是个例外。作为第一家族的成员,成员从出生开始就具备一种超能力。凡音的过于强大,所以,他也能轻松出入天涯。”

“超能力?”时烬扯了一下嘴角。这个词语用得……都特么是神了,还需要什么超能力?

没想到沐羽却十分自然地点了一下头,像是早已认定这个名词了一般,继续说道:“真正的超能力不是御剑飞行这种人类认知范围内最高大上的东西。打个比方说,你那个二哥凡音,也就是天涯至智,他的能力就是控制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随时可以禅定V星球的时间。”

“……”

时烬觉得这个世界更加不友好了。控制时间这种事……太特么牛逼了不是吗?上一秒你还完好无损地站在凡音面前,下一秒估计你就缺胳膊少腿了。

“既然我二哥这么厉害,那我大哥岂不是逆天了?据说他还是这个世界的帝皇,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抱着他大腿直接,上天涯?”时烬眼睛闪着blingbling的星星,激动地跟个小迷弟似的。

沐羽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果然是转个世以后,前世的记忆啥都想不起来了。她望着他一副准备抱大腿的模样,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过你大哥吗?”

时烬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起来,他好像还真不知道自家大哥长什么样。以前在山上最多就是二哥凡音偶尔会来探望他一次,他那个人人称颂的牛逼大哥却从来没上过山。

“因为,”沐羽淡淡说道:“他就是追杀你到现在的那个男人。”

“……”

这特么什么鬼剧情?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今天这件事和圣裁天涯联系在一起了吗?”沐羽表情相对比较平常,她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关系了。而且可以说,如果不是凡音一直在想方设法维护着他俩,估计现在她沐羽的尸体都已经风干了几百年了。

沐羽无比认真地望着他,手指向下指了指并不存在的十三楼,表情严肃地有点不像她平时的风格:“我们这次所面临的对手,就是你大哥派来针对你的。”

话音刚落,楼道里顷刻间寂静下来,幽幽的凉气逐渐聚集而来,紧紧地吸贴着他的皮肤,又钻进他的毛孔,冷得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时烬愣了半晌才搞懂她话语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他的前世惹到了他那个牛逼哄哄的大哥,然后他就被追杀到现在。但以前他住在广原仙境,大哥碍于极光面子不敢乱来。现在他下山做任务,大哥就再无顾忌了。

“怎么样?”沐羽戳着他的左胸口,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是不是感觉一阵透心凉?”

“嗯,有点。”时烬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又笑开了:“不过,这炎炎夏日,透心凉也挺不错的。”

“噗,你还真是想得开。”

“那必须啊,敌人就敌人呗。生我者非帝皇,养我者为我师,我干嘛要去在意这些?我和他们又不存在什么亲情。”

“嗯……也对。”沐羽赞许地点了下头,又双手环胸,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调侃道:“你现在面对的不是亲情问题诶,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世界帝皇哦,难道你不怕吗?”

原以为时烬会有模有样地跟她继续扯犊子,没想到他却突然搂过她的*,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把头靠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放得很轻。他说道:“只要你不是我的敌人,是谁我都不怕。”

“哦……”沐羽羞涩地低下头,小脸红扑扑的。

时烬靠在她颈窝里,突然感觉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大脑一震一震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迸裂出来了一般。

他想喊出来,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喊不出声了。整个身体都变得很热,嘴唇更是变得异常干燥,没有一点力气,连张都张不开。

他开始慢慢失去一些意识,头晕脑胀的,感受不到任何来自身边的事物。此情此景,竟和中午时候在公寓门外一模一样。

隐隐约约中,他听见一道与自己音色神似的声音从身体里传出来。不是嘴里,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身体。

那道声音放得很轻,而说话的对象无疑就是沐羽:“媳妇儿,我们下楼去看看。”

这是他的声音,但绝不是他说的,绝对不是。

之后,时烬隐约听见沐羽回了一个“好”,然后他的身体一轻,双脚瘫软,差点一个没注意就直接跌坐在地上。

还好,在沐羽说了那个“好”之后,他的头部疼痛感就瞬间消逝不见了。双脚在地上颠簸了几下,重新站稳。可当他再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沐羽已经走到下一层楼梯口的平面上了。

“媳妇儿快回来!”

料到事情不大对劲的时烬连忙冲了上去。可是已经晚了,当他冲到楼梯中层时,沐羽已经转过拐角,消失在了时烬视野内。

完了。

他疯一般地冲下楼层,当他转过拐角却只看到一两阵阴风在空荡荡的漆黑楼梯呼呼乱吹时,整个人瞬间就崩溃了。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两只拳头攥紧又松开,如此不断反复一番后,他暴怒地一拳捶向楼梯面。

随着一声水泥地面迸裂开冰的声音。一摊鲜红色的血液混杂着灰尘从拳地相接处慢慢流了出来,他的拳头已经布满了青筋,额头也不例外。

可以看出,他愤怒到了极点。

寂静的楼道一片漆黑,只见着楼下一团亮光照射而来,几乎是贯穿了整栋单元楼。亮光越来越强,白色的光芒似乎正在迈着缓慢的步伐朝他走来。

阴楼出现了这么强烈的日光,这倒是一件稀奇事儿。只不过现在时烬正低着头,根本就没心情来看这些稀奇罢了。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时烬尊者吗?”

一道空灵中带着回音的怪异声音从身前传来,时烬这才感觉到整个楼道比以往亮腾了不少。

他照样低着头,自顾自地摆弄着被一拳砸碎出来的渗着血水的小石块,也不管来的人是谁,直接头也不抬地回了一个字:

“滚。”

反正这声音阴阳怪气的,说话的语气还不见得友好。他又不认识,直接闯到他怒火上,他没抬腿一脚踹过去就不错了。

然而来者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是这番态度,即便是被骂了也丝毫不在意,语气还是那般模样。只是声音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像是从阴间逃上来的阴灵。

“难道您就不好奇为什么妖君大人会莫名消失吗?”那道声音阴阳怪气地说着,又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或者说,您根本就不在意妖君大人的生或死?”

几乎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时烬一抬头,二话不说直接一招虎爪抓住来者的脖子。周身戾气大发,眼里射出来的狠光凶狠地简直能把眼前的男人撕裂成好几半。

他知道,这个人嘴里的妖君大人,是刚刚走丢的银月妖君——沐羽。

第四十三章 游戏开始

眼前这个男人目测二十来岁的年龄,长着一张清俊的瓜子脸,身材精瘦,脸上化着浓浓的烟熏妆。他手里提着一盏散发着刺眼白光的薄纸灯笼。肤色白皙地有点过头了,映着那盏灯笼的强光,更像是那种阴间鬼魂的苍白。他穿着一身古风式长衣,却是与肤色完全不同的黑色。整个人浑身带着诡异的气场,若是戴着一顶黑色鸡冠帽,悠然往那儿一站,来者更像是阴间地府索命的黑无常。

这装束,几乎是和广原山上一袭白衣的仙鹤完全倒立了过来。这着装审美,时烬估摸着都是来自于阴间。估计,这个男人就是这场十三楼事件的始作俑者。

但他才懒得去管对手到底长成哪般模样,只手掐住来者的脖子,他的理智已经被极度的愤怒侵蚀地渣都不剩。骑在他脖子上撒尿,可以,只要对手有这个本事。但是,让沐羽有一丝不测,那就不行!这个男人抓走了沐羽,就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现在还敢跑过来挑衅他,这是活了几千年觉得腻烦了,还是厌倦了平淡的生活,想找点刺激?

“阴间的?”时烬冷声问道。

“是的,我亲爱的时烬尊者。”男人回答得很从容,但他那妖里妖气的语气让时烬只觉得想吐。

这男人跟他关系很好吗?我亲爱尼玛呢!

“你是什么人?”时烬问得有点不耐烦,也不跟他多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老规矩,我不杀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无名之辈。”

男子轻轻笑了一声,嘴角微扬,以手掩嘴,笑得那叫一个阴柔:“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您是什么人。至于您想杀死我的冲动,您难道不觉得,单是以敌人信息这一条来看,如果打起架来,尊者您现在的处境,比我还危险吗?”

时烬沉默了,他没法否认这个男人的后半句话。的确是如此,对手认识自己,说不定手里就有自己的全部信息:擅用武器种类,综合战力值,招式弱点,性格软肋。甚至于一些他前世的事情,说不定这个男人都一清二楚,比时烬本人还了解地多。这样夸张的信息泄露下,时烬却连敌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这种仗,怎么打?

方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打架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的确是一种危险的处境。

而且,黑衣男子张口闭口都称他为“尊者”,说“你”的时候还故意说成是“您”,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是在称呼他的前世。虽然时烬不知道自己前世是怎么样的地位与影响,但从这个男人这故意阴阳怪气地语气来看,时烬前世的名声不大好。

“是我大哥派你来的吧。”时烬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即便是坐在地上,语气中的清冷也是丝毫不减。

男子似乎并没有料到他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但随及又想到有可能是沐羽提前就告诉他的,便也没有再狡辩,直接点头回答道:“的确是帝宸派我来的。”说着,他俯下身,一双阴柔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但,就算没有帝宸的指令,我也会找个机会玩死您啊。我亲爱的,时烬尊者。”

“哦。”

时烬对视着他的双眼,一双干净的瞳孔看不到一点惧色。

“你想玩,那就玩呗。”时烬淡然地像是在和他探讨一个关于别人的故事。

男子倒是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这是他认识的时烬的反应吗?简直就不是一个阶级的。就算是重生转世,性格上也不至于差距这么大吧?如此平淡的语气也是很出乎他的意料,先前他还计划着吧时烬激怒后扰乱他的心智,推进计划的进行。但看现在这情况,估计是不行了。

男子顿了顿声,收起了那副不男不女的姿势,清了清嗓子,对着时烬说道:“其实想玩死你的人很多,不止你哥和我。光是天涯之上就有千百来号大神,等着集火把你弄死。若不是那位大人一直护着你,你早就死了好几百次了。虽然死亡对于你来说毫无威慑力,但那些个变态的杀人手段就足以把你玩自闭。”

男子说得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也不称时烬为“您”了,他所说的护着时烬的“那位大人”指的是时烬的二哥——天涯至智凡音。

这一切时烬都或多或少地从师父和沐羽那里听到过一些,两个说辞拼凑结合一下,就和男人说得差不多。只不过……

“你说的死亡对我毫无威慑力,是什么意思?”

早在很早以前,时烬就听别人有意无意地提起这句话。大同小异都是说他不需要惧怕死亡之类的,甚至于师父和仙鹤都这么说过。久而久之,他还就真的不害怕死亡了,顺便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习惯。死亡都不在话下,其他还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死亡还恐怖的东西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的。

只不过,他一直把这个当作定律来运行。至于它的原因,时烬原本以为是自己背后有靠山,没人敢杀他,所以不用怕死。但看现在这情况,事实好像并非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男子见时烬微微凝眉的样子,便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心中陡然燃起一阵惊喜。时烬转了生以后完全前世的记忆,甚至于连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似乎也没有一点印象。那是不是就等于说,他可以好好玩弄他一顿了?

这样想着,男子像个贼似的笑了,映着手中的灯笼,更显出几分阴险。他冷笑一声,眼神与嘴角无一不显现出嘲讽的味道:

“你不知道就算了,因为你不用去想那么长远的问题。天涯的世界现在已经不适合你了,你最好还是想想该怎么从这儿逃出去。不然,你那宝贝媳妇儿可就要……”

“你想干什么!”时烬皱紧了眉头,眼神里充斥着隐忍的愠怒。

男子立直了身板,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坐在地上的时烬。傲视了半晌后,他才讥讽般说道:“其实也不是我想干什么,主要是帝宸,他逼着让我取出妖君大人的灵魂,然后丢进炼魂炉里……”

“你敢!”时烬登时就跳了起来,再次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额头上的青筋开始若隐若现:“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现在就能拧断你的脖子!”

“哦。”男子面色平淡地望着他,脸上没有一点畏惧。甚至还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声音一拉,极具挑衅地反问道:“拧断我的脖子吗?那我就是不把她还给你,你又能怎么样?”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时烬左瞳翻滚出赤红的血色,掐住男人脖子的右手力道越掐越紧。他的隐忍能力已经接近极限了,这个男人,三番五次地触碰他的底线。

“嗯……”男子似乎也较上劲儿了,即便是被掐住脖子也能扬起下巴高傲地俯视着他:“那我,还真要挑战一下你的耐心了。”

“你想——死吗?”时烬抓着男人的右手一用力,直接把他摁在楼梯棱角上。在愤怒的冲击下,满身血气的时烬,平添出几分杀戮之色,此刻更显得恐怖渗人。

可是,即便是他愤怒值飙升,右手背都爆出青筋了,眼前被摁在楼梯上的男子,似乎还是不为所动。

男子的后脑勺磕在坚硬的楼梯棱角上,却不见滴血流出。只听见“啪”的一声过后,楼梯棱角被磕碎了一角,几粒石子从中溅出,飞得到处都是。

男子任由时烬掐着他的脖子不放,既不做任何的反抗,却也没有丁点不适。他摆出一副戏台之下观众看戏的表情,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讽意:“我尊敬的时烬尊者,您现在就只剩下这点实力了吗?怎么开个眼瞳都只开左眼?您这是连开启右眼的能力都没有吗?”

“我不开右眼,是因为看不起你。”时烬冷声回道。

“哦~”男子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随后寒芒一闪,伸手一把抓住时烬的手腕,手劲大得竟连时烬也无法挣开。

他懒得跟时烬拐弯抹角,时烬右眼觉没觉醒大家心里都清楚,表面上的话,也懒得去说了。他顿了顿,直接说道:“现在的您,连右眼都还没觉醒。拿着一只辅助用的左眼血瞳就想要压制住我,您未免也把我想得太低端了。沐羽作为七君之一也没法拿我怎么样,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您或许连沐羽,哦不对,应该是贵夫人,都打不过呐呢。所以,您还是省点力气,想想该怎么把贵夫人给救出来吧。”

说完,他随手一掌就将时烬的右手轻松拍开,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毕恭毕敬”地朝时烬作了个揖,朝他讽刺地冷笑一声,这才提着那盏诡异的薄纸灯笼,转身扬长而去。

走到下一层楼梯口平面,他又在一阵邪笑中停下脚步,微微一转头,留下一句:“鸦帝死不死对于你来说或许无所谓,但是如果想救你的妖君大人,那就跟着我的游戏进程走。如此现在——

“游戏开始。”

第四十四章 毛笔小托

时烬望着逐步消失在楼道里的古风男子,大脑的思维还没循环过来。

相比于男子口中的死亡免疫这个问题,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在沐羽走之前他所感觉到的那阵剧烈头晕,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句从他身体里说出来的话,声音与语调都模仿地一模一样。之所以说是模仿,是因为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他能很清晰地肯定,当时他连嘴都没张开一下,怎么可能说得出话?

男子提着那盏灯笼离开了,阴楼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他队友全部走失这也是事实。

时烬扶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感到一阵疲惫。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最清醒的头脑,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思维不能乱。

事情发展到现在,时烬才终于了解到这整场游戏只有他一个“玩家”,其他跟随而来的人便成了游戏的“奖品”,完成了游戏他们能安然无恙,要是完不成,可能就全部回不来了。而且,包括沐羽。

而他这位玩家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按照古风男子所安排的游戏进程,努力完成这个游戏。

游戏,才刚刚开始。

“喂喂喂!”

一道奶声奶气的男童声音传来,估计是刚刚睡醒,现在还带着一丝不怎么舒畅的起床气。

这倒是把时烬吓了一跳,倒不是这声音有多恐怖,而是因为声音的来源,有点诡异。

声音是从时烬今天穿的裤子里传来的,声源是他的裤包。

“什么东西?”

时烬皱起了眉头,警惕地朝着自己的裤包望了望,那里只放了一支毛笔和那张二十五万份额的银行卡。银行卡是徐杰给的,而那支毛笔,则是下山的时候仙鹤送个他的那一只。他没有悬挂毛笔的笔挂,只能将它随身带在身上,就算是换了一条裤子也没忘记随身携带。不为别的,就为了仙鹤是个嗜笔如命的文客。要是让仙鹤知道他把毛笔随便丢,绝对会怒发冲冠地从广原山上冲下来,把他给活活掐死。

不过,既然他的裤包里没有其他东西,那说话的男孩儿又是什么情况?

幻觉吧,时烬头疼地想到。可能是刚才与那男的对峙太压抑,大脑不舒畅所出现的幻觉。要不然,时烬还真猜不到会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他刚认为是幻觉的下一秒,那道稚嫩的童声又一次响起:“喂,看什么看!我就在你裤包里,快把我拿出来,快点快点。”

时烬狐疑地望着自己的裤子,伸手往包里一模,还是只有一张银行卡和一支用精致长盒包装起来的毛笔,这狭小的空间并不存在第三样东西。

脑袋里一种奇特的想法一闪而过,时烬把毛笔掏出来,打开长盒,左右端详一番,刚要说话,没料那童声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不是从裤包里出来的,而是来源于毛笔盒内。

“看什么看?!本大爷的美貌岂是尔等凡人可以欣赏的来的?”

哟,还挺自以为是。时烬心道:果然,是这只毛笔成精了。

毛笔成精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这年头啥玩意儿都能成精。况且这只毛笔还是出自于仙鹤之手,在广原仙境待了上百年,指不定又吸收了多少纯正仙气。按理说的话,早就应该成精了。

“喂!”这小家伙又开始不满了,要是它幻化成人型,现在一定会指着时烬的鼻子直接一通大骂:“快打住你内心那些低端的想法,尔等凡人不可在心中亵渎崇高的神明!”

“噗——”时烬嗤笑。还崇高的神明呢,不就是在山上蹭了一点仙气获得了灵识,至于跩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吗?他一个真神站在这儿都还没说话,这小东西嘚瑟个什么劲儿?

“你笑什么?”毛笔明显有些不爽了,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些一丝愠怒。

“没有没有。不过,你会读心术?”要不然怎么可能知道我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呵,尔等凡人!”毛笔不屑地甩了甩笔头上的狼毫,十分傲慢地回答道:“读心术这么简单的东西,本大爷刚生成灵识的时候就已经会了好吗?而且,早已是炉火纯青的地步。算了,跟你们这些凡人说不清楚。”

“哦……”时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不再跟它乱扯下去。现在完成游戏,找到媳妇儿才是最重要的。多余的事,他一件也不愿意去想。

然而,他想清净一点快点救人。可他手里那支毛笔,似乎并不打算如他所愿。

他刚从地上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抬腿下楼梯,那支檀木毛笔就开始叽叽呱呱地问个不停。

“喂,凡人。”它喊道。

时烬望了它一眼,也不知道这一只破毛笔性子怎么这么奔放,一点也没有它真身所代表的修身养性。还张口闭口称呼别人就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喂”,搞得别人跟它很熟似的,话这么多。话说,它哪只眼睛看见他是个凡人?虽然称不上心善仁慈的菩萨上神,但他时烬好歹也是从广原仙境里出来的神族好吗?

不过,介于这家伙是仙鹤的毛笔,他也就不想说啥了。他和仙鹤关系铁得不一般,看在仙鹤的面子上,能忍下来的还是忍了吧。

他站起身来,顺便点了点头,淡淡问道:“什么事?”

毛笔摇了摇身子,将后笔杆对着他。大概那就是它眼睛的所在处。

它问道:“凡人,你多大啊?”

“二十。”

“哇,这么小啊。”

“……”

时烬抽了抽嘴角,他都不知道这家伙顶着一口男童音,哪儿来的自信说他年龄小?

毛笔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似的,一旦打开话匣子就跟黄河淹潮似的,讲都讲不完。

“诶,不对耶。你们这些凡人的寿命也就八十年左右,二十岁……应该是成年了吧。喂,凡人,你有女朋友没?”

时烬狂翻白眼:“你觉得你一个小屁孩儿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真的合适吗?”

“别废话,快说!”毛笔不耐烦地甩了甩狼毫,一看就是个急性子。

然而,好巧不巧的,它遇上了时烬这个暴脾气。

他抬起手,让毛笔与他的视线平行。两指之间缓缓加力,大有把它捏成两半的劲头。他危险地眯起双眼,声音冷地能把水冻成冰:

“我跟你,很熟吗?”

“额……”

大概是身体真的被捏痛了,毛笔赔礼似的干笑了两声,换上一副嗲声嗲气的萝莉音……没错,不是之前奶声奶气的男童音,而是伪冒必究,绝对真实的——萝莉音!

它撒娇道:“哎呀小哥哥~,你就给人家说说嘛,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呀?”

“卧槽!”时烬显然也是被这突然的嗲气给吓了一跳,嘴上没注意,竟也爆了粗口。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手里的毛笔:“你到底是雄的还是雌的?”

“什么雄的雌的?”毛笔无语凝噎:“人家明明就是一个可爱呆萌的软妹子啊,有没有点眼力见?”

“那你之前怎么那个声音,还自称本大爷?”

“额……”毛笔尴尬地笑了笑,明显不想在这件事过多讨论。

时烬见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也没多做纠缠。不说话最好,他还巴不得这家伙安静点,免得打搅他工作。

走下楼梯,时烬朝楼梯口的墙壁望了一眼,一个血红的“13”赫然画在墙上。由于上漆的时候处理不当,此刻那两个数字的尾端还有几滴红漆凝固在那儿呈滴落状。这样看起来,还真的跟流血没什么区别。

“果然,这层楼才是十三楼,之前把它隐藏起来,也只是为了把另外的人全部支开吧?”时烬环望着十三楼的楼道,自言自语地说着。

无聊至极的毛笔一直找不到人聊天,见时烬终于说话了,它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接口道:“喂,凡人。你刚才遇见的那个白得像鬼一样的男人我认识。”

“你认识?”这倒是让时烬来了兴趣。

“那当然了,我可是上知天文,下知……”

“打住!”时烬懒得听它自吹,他现在只想听重点:“你说你认识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说说看。”

毛笔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不知道收集行业信息是要用东西来换的吗?别人都是大把大把的好处,这家伙倒好,连听它吹会儿牛都不乐意。

但它也只敢在心里面发两句牢骚,时烬好不容易愿意和它聊天,它再作死,估计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那个男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他可是掌管阴间的魂族皇室,名唤娑罗。和银月妖君一样,娑罗也是七君之一,人称玉面阎君。且实力还排在妖君之上,至于高了多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还知道一点:作为魂族,他是直接效命于艾尔维斯家族的高端人物。”

“意思就是,他来杀我也是艾尔维斯家族的指令?”时烬咬了咬牙,声音听起来感觉有点愤恨与无奈:“果然,是大哥干的。”

半晌,他又低头问手中的毛笔:“你叫什么名字?”

“小托。”

第四十五章 小托的父亲

时烬真搞不懂这支毛笔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它说自己是个妹子,可声音却跟个小正太似的,名字还这么男性化,真不知道是谁跟它取的名儿。

“当然是我最亲爱的爸爸取的咯。”小托自豪地说道,它一兴奋就会支使自己打转。譬如现在,它已经在时烬的手心里转了好几个圈了。

“你爸爸?”时烬当头一愣,这年头蹭仙气成精的东西多了,连一只檀木毛笔都有了爸爸。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时烬估摸着这小托的爸爸是一只檀木精。

“我爸爸不是你想的那什么破玩意儿!”小托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它很讨厌别人在它面前腹诽它的爸爸:“我爸爸超级厉害的,像你这样的货色他能一个打十个。哦不对不对,是一个打一百个。”

“噗——”时烬被逗笑了,这家伙大概是把他当作人类来计算的。光听着这磨人心痒的语气,这毛笔的小脾气还真和他媳妇儿有点像。

时烬站在十三楼的楼道口处,前后都分别有一道铁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阴气最重的还是要属身前的门,门内隐藏着足以压制空气流动的阴魂之气。铁门虚掩着没关紧,时烬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没有想象中的“吱呀”声,门就这样被悄然推开了。

门内的世界真是能把人惊一跳。最起码,被握在时烬手心里的毛笔小托就被吓了个半死,连忙跳进时烬的裤包里,稍微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观看着。

这间屋子的每一平米像是被火烧过一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腐蚀成烧焦的棕黄色,上面布满了黑油一样黏乎乎的东西。地面和墙上坑坑洼洼的,似乎在装修的时候并没有买瓷砖来铺地贴墙。墙上爬满了长着尖刺的深绿色藤蔓。有粗有细,最粗大的那根藤蔓挂在客厅电视对面的墙上,时不时地颤动两下,就好比是全屋藤蔓的心脏一般。茶几与电视也未能幸免,藤蔓爬过茶几,顺势挂在了电视机上。一直紧闭的电视机屏幕都碎裂开冰了。

“这儿简直就是一片狼藉。”小托躲在他的裤包里,瑟瑟发抖地抱怨。

时烬慢步走进客厅朝着四周打量着,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这何止是狼藉,根本就是废墟。”

也不知是不是位置偏于下层的原因,十三楼的光线竟比十八楼还要阴暗一些。屋子没开灯,时烬就这样走进去,跟逛鬼屋似的。

“话说,”时烬问道:“你读心术那么厉害,是不是所有人的内心想法你都可以读取到?”

如果全部都能准确读取出来,那么找回媳妇儿这就是就变得简单了不少。他总觉得那个叫娑罗的阎君只是在吓唬他,并没有办法真拿沐羽怎么样。毕竟同为七君之一,又能有多大的实力差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沐羽最多就是被禁足在了某个地方无法出来。只要小托能读出娑罗的内心想法,说不定就可以从中知道沐羽的关禁之处,这样他就可以直接过去,会省去很多麻烦。

他才没兴趣陪一个找不到事做的男人玩这种无聊透顶的游戏。

“不行!”小托突然打断了他的想法,否认之坚定。冷酷的一个“不”字,直接把时烬的计划掐灭在幻想之中。

它正声道:“首先,我不是所有人的内心都能读,我是由爸爸制造出来的,读心对象实力必须要比我爸爸低才行。其次,娑罗的实力与爸爸不相上下,我根本无法读取。”

“呵!”时烬一脸嫌弃地望着它,低声唾骂道:“你真辣鸡。”

这家伙读取他心思的时候就那么理直气壮,一让它干点正事儿就推推搡搡的,他真不知道留着它有什么用。

“放肆!”小托大怒,奶声的男童音怒起来也没多少威慑力,甚至还给人一种凶萌的感觉:“你知道我爸爸是什么人吗?敢这么和本大爷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哦。”时烬轻描淡写地反问道:“那你父亲是谁?隐居在深山老林的檀木精吗?”

小托一听他如此贬低自己的爸爸,气得笔杆都在打颤。它从他裤包里跳出来,用笔杆去撞他的大腿,声音怒不可遏:“尔等凡人,休得放肆!等我说出名号来你可别被吓死了,我的爸爸可是当今的上古之神……”

“嗯?”时烬眉间一皱。

“……的四大守护神兽之首的墨宸大人!”

“噗——”

时烬笑喷,这毛笔实在太逗了,故意加重“上古之神”四个字的发音,没想到就只是一只守护天兽。

“不过也就是只天兽罢了,有什么值得……”

“炫耀”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时烬突然就顿住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愣在原地眨了两下眼睛,半晌,突然惊一般跳了起来。

“卧槽!”

原谅他今天仅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就爆了两次粗口,实在是这毛笔的父亲……呵呵,没错,上古之神极光所居住的广原山,四大守护天兽之首的仙鹤,就叫墨宸。

“哼,被我爸爸的威名惊吓到了吧。”小托高傲地甩了甩狼毫,整支笔杆写着大大的挑衅。

“吓到不至于,惊倒是真的惊住了。”时烬也只是诧异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现在就算这毛笔说仙鹤有恋童癖他都信了。

“话说,你一支毛笔,是怎么跟一只仙鹤扯上关系的?而且,还是父子关系。”

“是父女关系啦,人家可是娇滴滴的软妹子。”小托操着一口标准的正太音说道:“只不过是嗓音新奇了一点而已嘛。”

时烬抽了抽嘴角,还娇滴滴的妹子呢,估计修成人形也就是个伪娘。这仙鹤……啧啧啧,平时看着挺正经的一个人,私底下居然养着这么一支不害臊的毛笔精。

“不许你这么腹诽我爸爸!”小托生气地喊道:“还有,我真的是个女生,只不过嗓音在早年出现了一点状况而已,你不能凭这一点就说我是男的!”

时烬翻了翻白眼,懒得去管它到底什么性别。妹子就妹子吧,一支毛笔是男是女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径直走进卧室区——同属一栋单元楼,十三楼和十八楼的房屋户型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在这儿也能找到一条长廊的卧室区。

不过,同样是卧室区域,十八楼的五间房都被规规矩矩地用作卧室,而十三楼似乎只有一间。另外两间各有其他作用,一般平民住楼没人会这样擅自使用房间,毕竟房地产商和业主不会允许。但这儿是阴楼,物业来都不敢来,业主的话……估计娑罗一个冷眼过去,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玉面阎君娑罗的阴魂之气,足以掩盖整栋阴楼的阴气——总和。

五间房的房门都紧紧关闭着,推开第一扇门,这个房间背景与客厅没有什么差别,墙上地下到处都是坑,一样的尖刺藤蔓,一样的黑色油状物,只是多了一个盖着一张白色薄布的手术台。时烬走过去把白布掀开,台上摆放的满满一桌都是盛放着手术刀具的不锈钢盘子。

柳叶刀、平刃手术刀、剪、铜镊……各种手术刀具一个不缺,样样俱全。

“这是什么?”小托探出一个头来,没见过现世纪都市的它看着台上的刀具,好奇的样子与沐羽刚来白舞市的模样神似。它用狼毫朝手术台挥了挥,问时烬道:“这就是传说中现世纪人们盛饭吃菜用的餐盘吗?”

“嗯,差不多。”时烬望着手术台上的钢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只不过,不是吃饭用的,而是解剖。”

“解剖?”小托从没听说过这么新颖的动词。

“嗯,就是杀人。”时烬懒得跟它解释,直接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词汇。它一支毛笔,就应该本本分分地写字画画,问那么多干嘛?难不成还要告诉它解剖的前后步骤和意义作用?他又不是闲得慌。

小托“哦”了一声,大概是听出了时烬语气里的敷衍,也乖乖闭嘴,安静地待在他裤包里看他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解剖并不等于杀人,甚至于这两个词语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有关联的地方。正常医师用于实验的解剖都是用死去的动物或人类做材料。并且如果是解剖死人的话,还要征得家属同意,不然医师也没权利开刀。

当然,以上所说的做法只适用于一个思维正常的医师。像娑罗这样的,时烬真没打算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手术台倒是干净整洁,因为被薄布盖着,此时刚掀开也看不到一点灰尘。手术刀具跟崭新的一样,刀身干净得像一面镜子,反射到人眼的光竟有些刺眼。

时烬拿起一把手术刀,把刀身凑到鼻尖轻轻闻了闻,眉头不自觉便紧锁了起来。

“你嗅到了什么?”小托好奇地问道。

时烬把刀放回原处,沉着声,表情悄然变得严肃不少。

“我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第四十六章 第二间房

活人体内流淌血液与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的血是不一样的,气味上有一些细微的差距,大多数普通的嗅觉生物是闻不出来的。根据时烬多次的任务经验,这鲜血洗去了痕迹却留下了味道,就算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异味,他还是能准确嗅出来,这是从活人体内流出来的血液。

娑罗这是在解剖活人。

“这魂族的男人都这么残忍吗?”时烬望着一桌子的手术器皿,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他并不感到诧异,更不可能会惊恐。因为当他推开门看到这么齐全的刀具时,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嗅刀尖气味也只是为了确认。要不然什么人会无聊到把手术台搬到自己家里?

屋内安静地让人发虚,偶尔吹进几阵轻风,也能吹得窗帘飞舞,吹进室内呼呼地尖啸着,更显得阴风大作。

“你有什么想法?”小托望着时烬问道。它从获得灵识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广原仙境的襁褓之中,像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真正危险的小屁孩。初生牛犊不怕虎,此时它见着手术台上的一切,只当那是普通的杀人刀具,竟然也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害怕。毕竟,它不知道解剖活人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它不了解,时烬也不想跟它解释。懂不起最好,这些东西他光是在心里想想就觉得一阵犯呕,浑身不舒服。

“娑罗这个人,真的是个心理变态。”时烬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在公正地对一个人的人品做出评价,并没有所谓的义愤填膺。

他不想在这充满血腥气味的地方待留太久。娑罗杀不杀人跟他又没关系,他又不是刑侦局的。他来这儿只有一个目的,既然这间屋子没有什么线索,那就去别处继续找。

时烬把小托揣在裤包里就走了出去,顺带把门关上——他受不了那一堆手术刀具刺眼的光。

晃得眼睛痛。

他打开了第二道门。照例,废墟之境般的背景,和第一间房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偌大的一间卧室房,没有堆放任何东西。

“这么安静的吗?”时烬平视着前方,除了两张带着污渍的窗帘与已经从下面开冰破裂了的窗户,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当然,不可能这么安静。这一点时烬比谁都要明白。他的左眼早已变色,能够看清潜行在这周围的所有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诶,你的左眼怎么变红的?看起来好炫诶。”小托从他的裤包里跳出来,一蹦一跳地凑到他前面,新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我也想要一只血红色的眼瞳。哦不,要两只都变红。”说着,它开始自顾自地脑补着自己双瞳变红的样子,“哇”的一声,兴奋地笑了:“哥特玫瑰风格,超级帅气的有没有?”

时烬白了它一眼,没有回答它。

“教教我嘛~”小托又拿出了招牌式的萝莉音对他撒娇道:“要是你觉得你没有能力帮我两只眼睛变红的话,一只眼睛也可以啊。”

时烬无语凝噎,这是能力强弱的问题吗?瞳孔变色除了天生的鸳鸯体质以外,就要靠后期修为了。自身能力达到一定程度,眼瞳就会自动变为本体所修法术所对应的颜色。

没曾想,时烬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给它以后,它反倒不淡定了:“你一个弱鸡一样的凡人都可以在二十年时间内修出一只血瞳,肯定是走了什么捷径。我可是自带仙根的神族,肯定会更快的。你就把那个捷径告诉我,别那么自私嘛。”说到这儿,它突然声音一转,变成了惹人心痒的娇羞美人模样:“你也不用担心我学会了以后要跑路。反正,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噗!!!”

时烬惊大了嘴巴,如果刚才他刚好喝了一瓶水,估计现在能全数喷在小托的脸上。

“你说什么!!!”时烬完全被它搞懵了,整个头绪都不怎么清晰。

小托见他要耍赖,立马就翻脸了。它气愤地挥了挥墨色未洗净的狼毫,骂道:“你这个渣男,你已经睡了人家两个晚上了,现在不认账,是不是迟了点!”

“!!!”

神特么的两个晚上,它就一支毛笔,他还能打它的主意?他又没有什么恋物癖。

诶,等等。这毛笔前两天好像一直都是揣在他裤包里的,睡觉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拿出来……

可是那能叫睡吗!

“当然能啊!”小托单纯得像一朵不带一丁点污泥的雪莲花,所以就算是说到少儿不宜的东西也丝毫不会脸红:“你睡在床上,我挨着你睡在你裤包里,这难道不是睡吗?”

“……”

时烬第一次在心中产生捶死的一支毛笔的冲动。

真的,要不是看在这家伙是仙鹤的“女儿”,他绝对不会让它见到下一秒的太阳。

“考虑好了吗?”小托很是期待地问道。

时烬懒得再理它,他觉得要是再和它多说一句话,明天这间房子里就会看到一只断成好几截的毛笔。

他现在急于找到解救沐羽的办法,根本就没工夫跟它瞎扯这些没用的。时烬干正事儿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搅他,那样只会打乱他工作的思绪。刺客是个严谨的职业,不管在做什么都必须保证思路绝对清晰。不然,一个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下去见阎王。

说来可笑,这个什么阎王他还没来得及去见一面就遇见了阴间掌权者之一的玉面阎君。这样看来,他见阎王的日子估计也快到了。

“喂,凡人,你倒是回答我啊!”被忽视的小托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重创。它现在非常不爽,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客气。

然而,时烬还是不准备理它一下。

这下,小托更怒了。它气抖着笔杆,加大了分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十分不礼貌的吗?!我可是从广原仙境下来的神族,仙境你懂吗?神族你懂吗?看你一个乡巴佬似的男人,估计也懂不起。”

“哦。”时烬淡然地回答一声,随即蹲下身去。刚才不小心踩到了一摊黑色油状物,现在鞋底粘上了几滴浓稠的黑油。他一把抓起站在他跟前怒发冲冠的毛笔,狼毫朝向鞋底。

“喂喂喂,你干嘛!”小托一见他要拿着它胡来,慌忙抖了两下身子,无奈他指间力道太大,它怎么抗拒都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墨色狼毫慢慢地朝着他的鞋底靠近。

时烬笑得极具深意,此刻的他在小托眼里就是一个魔鬼!

他微微一笑:“你没看见我鞋底沾了黑油?谁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毒?而且这周围又没有纸巾之类可以擦拭的东西。所以,你懂的。”

“!!!”

小托一惊,下一秒反应过来后火气更大了:“懂你妹啊!我可是修身养性、净化心灵的圣物。你不拿我题诗作画就算了,还想让我如此美丽的狼毫为你擦鞋,暴殄天物啊!”

开玩笑,他碰了一点就中毒,它难道就不会吗!

“可是我不会题诗作画啊。”时烬一脸无辜地望着它:“我又不是吟诗诵词的文人雅客,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刺客。一介粗人不会用笔,就只能拿你的毛擦擦鞋上的油咯。”

“呵!”小托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它要信他那才有鬼哦,这男人心里那贱兮兮的坏笑早就被它读取到了,简直就是贱到令人发指。

时烬也不多啰嗦,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托见他还要继续,吓得“哇”一声就哭了。更加疯狂地折腾了几下,愣是从时烬的“五指山”中挣脱出来,掉在地上,慌忙后退两步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它决定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简直就是个变态!”小托眼泪汪汪地骂道。虽然它一支毛笔并不存在泪腺这种东西,但它也可以在心里哭啊。

“我不是变态,”他从地上站起来,又是那副贱得让人想掐死他的笑容:“最多只能算是犯贱。”

说完,他拍了两下裤腿的灰,转身准备离开。

“喂,你干嘛去?”小托站在地上,用狼毫支撑着整支笔杆。柔软的狼毫在地上散开成一圈,这样站立着,看起来竟像是一朵墨色的海棠花。

然而,这在完全没有物品审美概念的时烬看来,更像是一只——会喷墨的乌贼。

“哈,你居然骂我是乌贼,好大胆的凡人。你等着,等我修成人形的那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本大爷的厉害!”小托气鼓鼓地骂道。

时烬懒得跟它争,他的左眼看到了一些毛笔所看不到的东西。

他们面前这一片坑洼地面,表面上看起来是空荡荡的,实际上在左眼里的世界确实完全不同。

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站着十个,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的人类的灵魂。他们——或许现在应该说成是“它”们站在那儿,目光呆滞,似乎也看不到住在阳间里的东西。它们看着时烬,就跟看到空气一样,面无表情。

第四十七章 女王魅帝

时烬站在外面,看着灵魂穿过他的身体。它们围在一起,行成一个巨大的实心圆,像是行尸走肉般,毫无目的地绕着圆心一直走。它们驼着透明的身体,双眼空洞,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精神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时烬真的猜不到人类的灵魂竟会是这般模样,像是一个个只会按照程序来机械运动的机器人,丝毫没有生气。

或者说,现在的人工智能都比它们像人。

时烬望着不断从他身体里穿过去的灵魂,一巴掌挥过去,却只挥到了空气。

“小托。”他朝着站在地上的毛笔唤道。

小托望着他,等着他说事。

“灵魂到底是在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他问道。

时烬觉得小托应该会知道,毕竟它再怎么说也是仙鹤手下的一支毛笔,舞文弄墨的东西,头脑里多少都会有些墨水。

小托看不到灵魂的存在,一时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它确实也是知道一点,以往在山上经常拿书阁里的书来看,其中还真有一本记录阴间魂族的书籍。当时书的封面还用六芒星燃纹符封印着,估计是觉得里面的内容太邪乎。

那本书大致讲的是阴间的各种事物和掌权者魂族的由来与历史。关于灵魂的那一段,书上记录的是一种穿着死前最后一套服装的通体透明的……死物。

所谓的最后一套服装,多半都是绣着各种图案的黑色寿衣。至于死物……小托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书上就讲了这么一点?”时烬问道。见小托直点头,时烬也没再问什么。他心中其实也有了答案,死物嘛,就像现在这般没有了肉体的灵魂空壳,走路动作缓慢,跟没睡醒似的。见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不是死物又是啥?

“你问这个干嘛?”小托伸出狼毫碰了碰他的胳膊,好奇地问道。

时烬没回答它,只是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小孩子别问那么多问题,乖乖待着就行了。”然后把门关上,低头碎语“死者安息”后,来到了第三扇门面前。

“你不会真想把这五间房全部逛个遍吧?”小托见他又要去开门,立马制止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孤儿了吗?”

“嗯?”时烬没懂。

“就是说这样显得太傻子了,你懂吗?”小托比划着跟他解释道:“你逛了两间房也没找出个什么线索,要不……咱直接跳过第三间?”

“为什么?”时烬完全没理解它的意思,第三间房有什么不能进的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进,只是小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第三间房里面的东西有点……恐怖。这种预感很强烈,一般它产生这种不是很好的感觉,那就一定有事会发生。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判断失误过。所以,这次小托也不希望他开门进去。

“怎么?你害怕了?”时烬见它畏手畏脚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想去逗逗它:“你要是害怕了,就说出来,我也可以考虑换一间房找线索。”

小托一听,顿时就奓毛了,这家伙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它是何等要面子的人,岂能承受如此挑衅?

小托狼毫一甩,冷笑一声:“我小托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东西。明着告诉你,你这些牛鬼蛇神在本大爷面前,都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

“哦。”时烬微微点了点头,伸手便要去推门。

“哎呀,别嘛~”小托态度大变,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道:“小哥哥这么较真儿干嘛?人家就只是开个小玩笑啦~”

“嗯。”时烬收回了手,嘴角微微上扬,完胜的男人此刻笑得志得意满。

小托见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只咬牙,但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话,万一他又把手伸向门把手,那它刚才的低声下气就全部做无用功了。

所以,此刻就算它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强行捏出银铃般的笑声来向他撒娇:

“小哥哥,我还是觉得你左瞳的颜色好漂亮~”

“哦。”时烬装作平淡地看着它,顺便讥讽一句:“怎么现在不叫凡人了?”

“额……”

小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要不是因为真的很想学习变瞳,它才懒得跟他如此妥协地说话。这家伙,占了便宜还卖乖,蹬鼻子上脸了还。

然而,最气的是,它现在不但不能冷讽一声甩手就走,反倒必须继续妥协下去。谁叫那副眼睛那么好看呢?

“小哥哥~”它继续发嗲道:“你看我声音这么甜,就帮帮我嘛好不好~”

小托撒娇的声音酥酥软软的,它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做到这般境界,可时烬却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他真不知道这毛笔连眼睛都没有,那么在意眼瞳干嘛。

“凡人小哥哥~”

时烬隐忍着额头上的青筋:“你最好……正常点。”

小托见他顿了一下,以为他这是要招架不住了,顿时士气大涨,越挫越勇:“哎呀小哥哥教教我嘛,人家可都是你的……”

“啪!”

忍无可忍的时烬一把将它抓起,黑着脸,手上一甩,二话不说就把它扔了出去。他手上的力道很大,这一扔,就直接把它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如果是掉在地上,就小托这小身板,估计会被摔断成两半。

现在,就算是仙鹤为了“女儿”来找他报仇他也认了。

“你不是我的人,别一天到晚‘人家人家’的,搞得我只想把你劈成两半。”时烬冷着脸,一双眸冷得像是冰川地带的两块冰晶。

说完,他转身便推开了面前的门,独留小托一个人待在沙发上。

就当这是它乱说话的惩罚。

小托见时烬不要它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然而,时烬早已走进屋去,门一关,根本就听不到它的哭声。

“哟,这是小两口之间吵架了?”

身后传来一声充满挑衅与玩味的冷笑,小托都不需要转头看,光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

客厅一片漆黑,只有窗户外穿进来的一丝微弱光源在那里硬撑着,照亮了小托面前的那个棕黄色的坑。

站在它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墨色长衣,化着烟熏妆,皮肤白得有点吓人。

小托立起身来,它此刻的态度完全不像对待时烬那般。面对这个男人时,它浑身上下就只剩下冰冷与漠视。

“他不是我男人,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阎君大人。”

悠然一道金光从它的笔杆喷涌而出,小托的身体便被光源完全覆盖住了。下一秒,那道光体快速变大,与人同高。光源散去之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人站在那儿,毛笔小托却在一瞬之间“不知去向”。

女人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肤白貌美,身材姣好。一双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凤眸微微一凝,竟让早已不近美色的娑罗都移不开眼睛。

她朝他妩媚一笑,微微一撇嘴的样子差点就把他魂儿给勾走了:“阎君哥哥,你说,人家长得漂亮吗?”

如果娑罗的定力不是那么强硬,或者说稍微差那么一点,估计他现在就直接跪在地上喷鼻血了。

“咳咳。”他伸手擦了擦鼻血,见她幻化成人形,也不多啰嗦。这女人见到谁都想勾引,还TM天生长得这么漂亮。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娑罗朝她作了个揖,相对于给时烬作揖不一样,他对这个女人有着绝对的恭敬:“魅帝大人自然是全V星球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

娑罗敢竖起大拇指对天发誓,这句话他绝对没有拍马屁。魅帝的颜值是全V星球公认最完美的。在广大女性中,她是属于“有第一,没第二,第三差着十万八千里”的御姐。三皇九帝,五魔七君。七君的战力比九帝都要强,而且,是以绝对碾压的形势。阎君连九帝之首的鬼帝都不怕,却唯独害怕魅帝。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的名字,叫艾尔维斯·慕筱雪。

打架这种事情不能片面地只看战力,就算你有好几十万,人家魅帝随便抛个媚眼,你就沦陷地跪在地上求抱丝袜大腿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能力者,而你不是。

慕筱雪作为艾尔维斯皇族的成员,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就是魅惑,而且是绝对成功的实力。只要不是天涯之上三大皇族的成员,她一个媚眼一个准,女的也经受不住。

慕筱雪轻轻笑了笑,高傲地站在他面前。娑罗还保持着作揖状,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生害怕再看她一眼就会兴奋地七窍流血,然后暴毙身亡。

除非是把眼睛掐爆,不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败她。

慕筱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有人都跪倒在她脚下,她便成了女王。

“男人,都是好色的东西。对着漂亮女人一口一个亲爱的,结果遇到更好看的,还不是立马就变心了。”她俯下身,掐住他的下巴,轻佻地托起他的脑袋:“阎君大人,您说是吧?”

娑罗再次看到她容颜的一瞬间,脑子里立马嗡嗡作响,完全没听清她在讲什么。只知道她嘴角上扬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女王范儿。

第四十八章 女王的演说

你听说过绝地颜值吗?就是那种让对手看上一眼就舍不得对着你的脸发起进攻,连同性都能被轻易俘虏的绝对颜值。就算是每个人的审美标准不一样,绝对颜值也能变幻出让人跪地臣服的面容,不会有一次失手。

好巧,慕筱雪就是这样的存在。

“行了,跟你玩真是没劲儿,我还有正事。”慕筱雪放开他,独自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翘起二郎腿,一双雪白诱人的美腿看得娑罗赶紧偏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她当然看到了他偏头的动作,但她现在还有正事要做,没心思逗他玩。

又是一个败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哎……

“你也知道时烬是我亲哥哥,虽然哥哥这一世并不认识我,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忘记时烬姓什么。在对他乱来之前最好想想,他的背景你能不能动。”慕筱雪高傲地扬起下巴,清冷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女王独特的尊贵气息。

然而这次,一向很听她的话的娑罗却并不买账。他低下头,阴笑一声,似乎是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可悲又可笑。他阴笑的样子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你知道吗?”他说道:“想法设法要杀你三哥时烬的人,正是你那个受万众敬仰的大哥。如果不是帝宸指使,你觉得我敢一个人拿着区区魂族的背景去动第一皇族的核心成员?呵呵,开什么玩笑呐?”

慕筱雪在来之前,二哥凡音就已经告诉过她,娑罗绝对会拿大哥与三哥的内讧说事儿,毕竟魂族背后的第一靠山便是世界帝宸。所以,当他把所有责任全部推给大哥时,她也没感觉到有半点吃惊。

娑罗笑得邪淫,她坐在那儿等着他慢慢笑完,笑到气氛都有点尴尬了,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说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但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有我二哥在,你觉得你杀得死他吗?”

“嗯?您是说悲鸣尊者吗?真不错呐。”娑罗讥笑道:“你们第一皇族的事情还真是奇特,老大绞尽脑汁想杀掉老三,老二却又拼死保护啧啧啧,这狗血的人际关系上演成夺权大戏都可以拍个百八十集了。”

二十年前亦是如此,帝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把时烬强行封印,逼着他转世重生。一个家族里明明都是兄弟,却又在各种权力与利益的推波助澜下,变得各怀鬼胎。每个人都想方设法压制住对方的势力,而明面上却又装得好像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皇室关系就是这么复杂。

他说得并没有错,慕筱雪也没有否认什么。艾尔维斯家族有内讧这件事全天涯的人都知道,只是三层大陆的人还蒙在鼓里罢了。时烬与帝宸进行了长达数千年的冷战,僵持了一千多年,最终在二十年前爆发了。

天涯上发生过什么,大家其实心知肚明,只是碍于第一家族的颜面和实力,明面上大家没有说出来罢了。今天娑罗刻意提起,慕筱雪也没有感到多生气,全天涯的人内心的想法都和他差不多,只是说与不说的差别。原本这也没什么,毕竟来的时候凡音就已经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了,只不过……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修长的玉指悠地一反转,一把翡翠色的青玉长枪便执于掌心,长枪一挑,锋利无比的尖刺枪头挑起了他的下巴。她就这样高傲地望着他:“我艾尔维斯什么时候需要你这样的人评头论足,嗯?这是我们家族中的一些家事,你一个外边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娑罗在帝宸手下做事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位大小姐的蛮横性格。要是仅用这样的语句就能把他激怒,那他又凭什么活到现在?

只见他嘴角一翘,眼神之邪气,伸出手指将抵着他下巴的枪头慢慢挪开,这才轻笑一声,幽幽地说道:“我当然是没有资格的,作为帝宸的直系下属,我应该做的就是完成主上派下来的任务。所以……您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在这儿劈头盖脸地教训我,而是去那间卧室房里看看,您那亲爱的三哥时烬现在走到哪一步了。这里的每间房里有什么东西,您再清楚不过了。刚才时烬所进的,是第三间卧室。”

说完,他又冷哼一声,拨开架在他脖子上的枪头,理了理被弄乱的领口,底气十足地扬起头,却又在下一秒转过身去。

能不看她,还是尽量别看。

慕筱雪蓦地一愣,转过头望向一旁的卧室区。这条二十米不到的短径走廊上感受不到任何动静,像是住在里面的“人”都睡着了一般,安静得连时烬的气息也被淹没了。

第三间卧室里面,放着一个棺材。

“暗潮涌动吗?”她盯着第三间卧室的房门,柳眉微皱。

但这也只维持了一秒,那微有些凝重的表情转瞬即逝。她望着不敢看她的娑罗,又恢复了正题:“你别一股脑地往前冲,别到时候碰得一鼻子的血。如果三哥真的被你弄死了,我二哥不会放过你。”

说着,她故意顿了一下,柳眉微挑,慢悠悠地说道:“当然,我也不会。”

如果没有后面那半句话,娑罗可能真的就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了。不过事实证明,她说那么多也只是为了她那个连她是谁都记不起来的三哥时烬,是他自己想多了。

她怎么可能担心他?平时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说不定还巴不得他早点进棺材。

娑罗自嘲地笑了笑,索性也不再低声下气。反正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功,还不如随性爽快一点,随着自己的心情来。

既然不能执子之手,那就鱼死网破。就算是被她记恨一辈子,也总比当一个路人好。

他冷笑一阵,又是那道空灵阴森的声音:“这个,我可能说了不算。我已经说过了,要杀时烬的幕后黑手并不是我。至于是谁,我想我也没必要再说第二遍。”

“哦,那你这是——用我的大哥来压我?”慕筱雪反唇相讥。她早就预料到这个男人会这样说,自以为能靠着司令来压制住军长,实际上,自己被当成棋子耍还在替别人高兴。

凡音告诉过她,如果娑罗搬出大哥来恐吓她,她大可以拿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反击。给娑罗的心理来一击慢性重伤,日后他也就不敢再这么费力替大哥卖命了。

“阎君大人,”她唤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帝宸亲自派遣的,背后有大山撑着。所以就算是真的把时烬杀死了,‘刺杀皇家’的罪名也落不到你头上?”

“那当然。”娑罗回答得很坦诚。

慕筱雪突然笑了,捧腹大笑的那种,可即便是捧腹大笑也是带着深深的讽刺。她指着娑罗的鼻子大笑道:“你是装愚蠢还是真忘了?二十年前的那场灾难是由谁终止的你难道忘了吗?”

二十年前,艾尔维斯·V·时烬与大哥帝宸,也就是艾尔维斯家族掌权人的冷战被一条导火线引爆,时烬把整个天涯搅得天翻地覆。屋檐楼宇,一带圣景,被摧毁得砖瓦满地,面目全非。时烬带领着一众邪教教众在圣裁天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史诗级灾难。灾难持续了一年,仅一年时间,当烽火熄灭,硝烟散去,整片圣境就只剩下一片废墟,乌烟瘴气,横尸遍野。圣皇一族就是因为这一场灾难,被搞得元气大伤,损失了好几百名高端实力的人物。要知道,在最低五十万战力的圣裁天涯,死了将近几百号人,已经是全V星球最大的损失了。

结束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连世界帝宸都拿他没办法的时烬是怎么选择投降的。人们只看到他自封了内力,让部下用镇魂索锁住他,亲手交到帝宸手里。最后,在半路被截杀,灾难结束。

而那个结束这场灾难的人,便是五魔之首的血魔。说是截杀,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血魔是受了帝宸秘密委派,背了“刺杀皇族”的黑锅。五魔和魂族一样,只奉命于当今帝宸。没有帝宸的指令他们绝不可以擅自行事。否则结局会死的很惨。

后来血魔领罚,鉴于他杀的是最大反派首领,帝宸也就象征性地封印了他的内力,用镇魂索把他绑了,锁到一座山岭底下,待二十年以后,时烬的第二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方可解除他的封印,把他放出来。血魔重获新生的那一天,便被定名为血庭之夜。

而好巧不巧的,那个封印血魔的山岭,就是时烬与沐羽刚下山时走过的那座——血清岭。

“所以说,你一味地替别人卖命,看似忠心,实际上就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的处境,和二十年前的血魔一样吗?血魔是大哥最重要的下属,都是被当做是心腹的存在,连他都被强行封印了,你以为你有什么机会跑掉?”

慕筱雪说完,挺了挺身,仰头就往屋外走去。独留下娑罗一个人瘫坐在地上陷入沉思。

他突然觉得,慕筱雪说的这些话,的确没错。

第四十九章 第三间卧室

关上房门后,慕筱雪离开了阴楼。她站在梧桐小区的那座梧桐雕塑旁边,从包里掏出一款看起来就很名贵的手机,拨通了二哥的电话号码。

似乎是阴楼把这一地带的阴暗都吸引了过去,慕筱雪从暗无天日的阴楼里出来,外面的世界却依旧是阳光明媚,艳阳高照。今日午时的阳光有些温柔,洒在人们的皮肤上,暖暖的,很舒服。楼下有风,轻轻的,带着一丝花瓣的清香,她踮起脚尖嗅了嗅,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慕筱雪发誓,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她绝对不可能再上阴楼里去,绝不!

那里面简直就是鬼的天堂,人的地狱。尤其是十三楼,阴气重得把房屋都给黑化了。真不知道三哥怎么想的,跑到这种黑不溜秋的地方居住,也不觉得瘆得慌。

这也是她不喜欢阎君娑罗的原因,明明可以活得像个正常人,却偏偏要去修炼那些邪门歪道,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会喜欢这样的男人那才是有病。

电话在这时接通了。慕筱雪把手机放到耳边,听音器立马响起一阵沙哑的带着病态的声音:“办好了吗?”

她微笑着“嗯”了一声,轻轻说道:“办好了。”

即便是才分开几个小时,但再次听到二哥的声音,她还是莫名高兴。

她笑道:“你还真猜对了,娑罗一听到血庭之夜,脸上的神情瞬间就绷不住了。原本他还一脸从容地谈笑风生,我一提起血魔,他就沉默下去没再说话,大概是没意料到我会拿那件事来威胁他。看得出,他有点慌。”

“正常,魂族本来就不是绝对忠心的,一遇到这种事情,咳咳……肯定会想起想方设法自保。”凡音还是和往常一样病痨痨的,说起话来咳嗽不已,一句十几秒钟的话,凡音要咳嗽两三次。他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再这般威慑一通,他招架不住,也就只得露馅儿了。只要是心生顾忌,他便……咳咳,便不敢再乱来,烬儿相对是安全了。”

慕筱雪笑得开心,一时玩性大起,每次听到二哥如此病态的低音嗓,她就忍不住要挑逗他一波。

慕筱雪秒变迷妹状,眨着blingbling的星星眼,一脸崇拜道:“哇,哥哥好厉害,算人算得那么准,从来没有失手过一次诶。”

“嗯,咳咳,还好还好。这也就只能算是一些最基本的计策,算不上厉害。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没习惯?”凡音早已经对别人的称赞司空见惯了。不论是真心夸赞还是阿谀奉承,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夸赞的话听多了也会觉得腻烦,那么多年下来,他的耳朵都学会自动屏蔽了。

平时也不少见小妹夸他两句,都是一副崇拜的小眼神,每次他都只是笑笑不做声。只是今天,这小妮子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儿……

“哥哥~”她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道:“哥哥那么厉害,小妹感觉都要爱上哥哥了呢。哦不对,是已经爱上了。哥哥哥哥,人家要和你生猴子!”

“……”

果然,这小妞又在逗他。

“别……咳咳,别撩拨二哥。”凡音吃力地说道,他咳嗽那一声并不是因为尴尬,只是一种病态的喘息。

但慕筱雪还是能够猜到,二哥的脸肯定都红透了。

于是,她贼兮兮地笑两声,一双柳叶眉弯得很好看,继续挑拨道:“哎呀人家就是喜欢二哥嘛,反正咱们圣皇一族也不存在近亲的危害。所以,我要嫁给你。你为什么拒绝我,人家长得不漂亮吗?还是身材不符合哥哥的……”

“雪儿你记得吗?”凡音打断了她。

“嗯哼?”

“刚才那句话,你两百年前跟大哥说过,而且就在三十年前,也对烬儿说过。”

“……”

呵……呵呵。慕筱雪干笑两声,同时又感到一阵无语,这个不解风情的二哥总是在无情揭穿她的时候说话最顺溜,从来不会咳嗽。

她被他说得一阵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回到正事儿上:“那个,我任务已经完成了,需要我回来找你吗?”

凡音见她不再胡闹,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下去,正声回答道:“你先回来,过一段时间我会亲自去找银月妖君谈两句,到时候还需要你一起。”

“好。”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时烬站在第三间卧室的地面上,终于知道“小托”为什么要极力制止他进这间卧室了。

不是什么孤不孤儿的问题,而是这间卧室的正中央,放着一口黑色的方形棺材。

棺材是桃木制的,棱痕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晶体状,椭圆状,还有一些说不出名称的形状叠合在一起这些水晶宝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们全都呈红色。那种纯净得不带一点杂质的红,像是一滴鲜血从中晕染开来,逐步与水晶融为一体。

与之前两件卧室不一样,这间卧室房相对比较正常——起码没有被阴气腐蚀的坑坑洼洼和藤蔓。整座房子就只有这一间卧室铺上了瓷砖,地面干干净净的,像是被人可以收拾过。

这种布置的房间时烬见多了,那口血晶棺材估计就是阎君专门为他准备的,意味着有来无回。如果只是这样简单的挑衅,时烬还真不觉得有什么。以前做过那么多次任务,比这还要嚣张的挑衅他都遇到过,一口棺材又算得了什么?谁先进去还说不定呐。

这间卧室看起来像是一个三面环山,仅有一个缺口可以通过的盆地。盆地中央便是这口血晶棺材,而环在三面的“山”,是三个跟衣柜一样高的展览柜台,每个柜台都用木架分为13层,每一层也用相同的木架切割成了13个同等大小的格子。从门口望过去,这三个展览台都是由169个大小一样的木格拼凑而成。格子里面什么都没放,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刚买回来的空书架。

时烬走进屋去,门早就已经关上了,他慢步走到棺材的旁边,步履之轻,生害怕踩到什么机关。

他可不相信这展览台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空书架,多年的任务经验告诉他,在这种地方行走,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小心谨慎。稍有一个不注意,就触碰到了什么机关陷阱,然后一根穿心箭飞来,箭头带着剧毒,“哧”的一声穿过胸膛,直接游戏结束。

这三个展览台说不定就是陷阱,地面上任意一块地砖都有可能是陷阱的开关。倘若碰到某一根肉眼看不见的隐线,后果不堪设想。

时烬小心翼翼地走着,每迈开一个步子都代表着他离死亡越来越近,每踩下一步,都要怔在原地好久,缓一口气再继续走下一步。

就这样一边紧张一边庆幸地走着,这一段只有二十米的路却被他走了好几分钟。

其实也不怪他突然这么谨慎,实在是这间房的阴气流动太强,强得他连呼吸起来都感到很吃力,甚至连左眼血瞳都没办法聚力开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触碰到了陷阱机关,估计就真的要躺进那口棺材了。

时烬现在很是怀疑,这血晶棺材并不是为了挑衅他,而是娑罗自己的床。魂族睡在棺材里面也没什么好稀奇,而且棺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被制作出来送给灵魂安息的。

这间房应该就是娑罗的卧室,要不然,他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情况会让这间卧室房的阴气浓度涨得这么高。在这番阴气压制下,自以为血瞳练得炉火纯青的时烬此刻竟也跟个普通人差不多。

终于走到棺材旁边,时烬这才看清棺材盖子表面的图纹。棺材上面雕刻着两扇巨大的黑色蝠翼,没有蝙蝠身体。蝠翼雕工完美,透着微弱的光,尖长的骨干拖带着几块血晶,极具有一番线条美感。在蝠翼之下还雕刻了几片徐徐飘下的枫叶,如果不是因为枫叶的颜色不对,时烬差点就以为这是真的活物了。

蝠叶裂翼纹——魂族的标配图案。

“这娑罗还算是老实,没有谋逆到雕刻皇族纹章。”

时烬望着棺材上的图纹,思考着到底需不需要掀开盖子。

正想着,他的小腿没注意地挪开了一点,膝盖好像隐隐地碰到了什么。像是一条很细很细的透明的线,他一碰上,线就断开了。

时烬瞬间就吓蒙了。

如果不是错觉,那么他刚才碰到的,应该是开启机关陷阱的——隐线。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看,果然,刚才还静止不动的展览台突然机械地颤了一下,格子长出十几根细管,时烬还来不及冲出门外,几百支闪着刺眼冷光的短箭就飞身刺了过来。几乎是半秒不到的时间,短箭就尽数冲到了时烬面前。

来不及反应,时烬一把掀起血晶棺材的盖子挡在面前,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所有的短箭。

真是乌鸦嘴!他之前也就只是随便猜猜,没想到还真来穿心箭。现在看来,这些短箭估计都是带着剧毒的。

第五十章 鬼域世界

短箭“唰唰唰”地射在了棺材板上,几百支箭射下来,冲击力还不小。幸好还是被挡下来了,要是没有这块棺材板,估计他现在已经被捅成筛子了。

面前的展览台还在不断地喷射着短箭,时烬只能靠着棺材板将就着撑一下。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身后的另外两个展览台又跟着传来一阵机械运作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有几百个短箭小孔对着他。

时烬此刻心中也是马来隔壁的,他看着即将从三面飞来短箭的小孔,在思考对策的同时顺便把娑罗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个遍。

逃出去估计是不行了,门在他触碰到机关的那一刻就已经自动反锁。如果放做平时还好,左手一聚力,扔一朵血莲花出去,所有的短箭都能在一瞬间化为灰烬。然而他现在连最基本的瞳色都翻滚不出来,更别说聚力捏口决了。没有了法术,他就只是一个会点手上功夫的普通人类。

正想着,只听“咻咻咻”的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几百支短箭同时从小孔中喷射而出,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姿态,齐刷刷地朝他射了过来。

像是前仆后继的军队,小孔刚射出第一波短箭,下一秒,第二波便已准备就绪,随时准备再次射击。

就这样一波接着一波,短箭从来没停下来过。时烬拿着一块棺材板根本就抵挡不过来,箭太多了,单是这冲击力就能把盖子打成两半,况且——

腹背受敌的感觉,真不好受。

情急之下,时烬右手操起棺材板,腾出一只左手撑在棺材壁上,脚上用力,一翻身便直接翻进了棺材。在身后短箭离他只有半米之遥时,右手一拖,顺手合上了棺材盖子。

紧接着,又是一阵“当当当”的刀刃相接声,听在耳朵里里异常惊悚。

晚一秒,就得凉。

好险!

时烬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而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这口血晶棺材的内部并没有什么机关,起码到现在还没有触发。而且,棺材也真的是空的——如果在这里面躺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女“人”,时烬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外面跟短箭正面刚,因为像他这样冒犯地躺进来,或许会显得更危险。

倒也不是说害怕,鬼不鬼的东西他并不觉得有多恐怖,只是现在法术受到抑制,若和短箭搏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儿阴气这么重,他又聚不了力,如果在棺材这般狭小的空间里和鬼斗,那他真的就是必死无疑了。

此刻,他躺在一个狭窄的密闭空间里,头顶上不断传来的短箭碰撞声太过刺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时烬,若是现在掀开了盖子,不出一秒的时间,他就会被头顶飞来的密密麻麻的短箭捅成马蜂窝。一瞬间的事,干净利落。

身边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其实相比于外面也没有什么不同,棺材外面也见不到多少光源。真是奇了,明明现在才下午两点多钟,本应晴空万里,可阴楼里的世界却跟凌晨一两点钟似的,暗无天日。真怀疑阴楼的时间线和外面是不是一样的。

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不是棺材里面环境黑不黑、光线好不好,而是这个密不透风的狭小空间里所富含的氧气能够支撑他多久。虽然时烬作为神族,停止呼吸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以他现在这个状态,缺氧的直接后果就是影响他大脑的思维能力和判断力。在这种情况下丧失思考,那无异于躺着等死。

而且,沐羽现在下落不明,他在这儿拖得越久,沐羽的危险也就会变得越大。

时烬开始有点庆幸自己没有把那支毛笔带进来,不然以它一惊一乍的尿性,估计短箭还没碰到它,它自己就先被吓死了。

时烬正在思考什么时候推开棺材逃出去合适,还没分析出个大概,下一秒,他就感觉大脑再次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尖利的针刺进他的头部,痛得他泛起一阵昏厥。

是缺氧了吗?不大像。

缺氧所带来的第一感觉不是现在这样的,那是一种慢性窒息的,带着一种绝望感的神经触动,而他现在只是感觉到头部剧烈疼痛。

这种感觉和之前两次一样,痛得他根本没有力气去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意识逐渐消失,整个大脑里的世界就只剩下痛……和痛。

又是这种感觉!

“到底有完没完啊!”

时烬躺在棺材里,痛苦地嘶吼一声,双手死死地捂着脑袋,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一点疼痛。他低吼着,却也被头疼折磨地忍不住发出“嘶嘶”的隐忍声。

事实上,时烬自己也不知道吼的那个人是谁,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三次的昏厥都是谁干的。就像站在十八楼门口时的头晕目眩,就像与沐羽走丢前身体里说出来的话。他知道,一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躲在暗处,静静地等待一个灭掉他的时机,而且实力还远在他之上。他之前甚至都不能察觉到这个对手的存在,就只能这样任其摆布。

有人从中作梗,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他绝望到了极致。但他也觉得庆幸,幸好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沐羽身上。不然,他很难想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那种明明很想保护却保护不了最爱的人的感受,真的让人受不了。

他能明确感觉到,确实有个隐藏于暗处的敌人,在用如此之类的办法折磨着他,绝对是真实存在的,不会是娑罗,也不可能是幻想敌。

就像现在,时烬大脑疼痛地都快要失去意识了,却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正在不断地往下降,连带着棺材一起。从他突然头痛的那一瞬间开始,血晶棺材就像失去平衡重心一样,开始急速往下掉,并且现在下落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他根本控制不了,只能跟着棺材继续掉落着。下落力度太大,他又疼痛难忍,手都伸不出来,更不可能有反抗的机会与能力。

棺材下面有一个暗道,他可能是在忍受疼痛时的剧烈颤动中触发了下降机关。

随着下降速度的越来越快,时烬的意识也变得愈加模糊。胸口有些发闷,慢慢的,他躺在棺材里面就这样昏睡了过去,之后的两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只知道他醒的时候,大脑的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棺材落在了某个地方的平面上。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但当他掀开棺材盖子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世界,已经不在他这一世的认知范围内了。

此刻的他,坐在棺材里面,大脑清醒得很。所以,当他看见眼前的男人对着他诡异直笑时,他真的很想把那男人的脸给撕烂。

没错,那男人就是娑罗。

长着一张白得几近苍白的脸,却化着浓浓的烟熏妆。时烬现在看着他就来气,却又无奈于自己没法打过他,也就只能先忍下来,毕竟现在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周围的世界遍地黄沙飞扬,叠嶂起伏的沙丘,人源涌动,四周布满了木屋,和人类世界的荒漠帐篷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儿的房子似乎被施加了某种特定的法术,就算倾斜成四十五度,也不会坍塌下来。

这儿看起来有点像是一片带着绿洲的沙漠人区。不断来往的人群很多,但是他们的肤色却是和娑罗一样的苍白之色。路过时烬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习以为常了,就算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一口血晶棺材里面,脸上也毫无惊讶神色。可越是这样,时烬就越觉得诡异。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儿应该就是魂族的地盘。毕竟是娑罗房间里直通的暗道终点,应该也不会普通,说不定就是作为玉面阎君的娑罗所管理的魂族地带。

转过头来,时烬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不想跟娑罗多废话,跟魂族的高层扯上关系,他想想就觉得晦气。

时烬皱着眉头,语气之中还带着不耐烦的神色:“说吧,把我引导来这儿,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从进入第三间卧室开始,一切东西就变得慢慢诡异。先是展览台上不断涌来的短箭,再是被迫躲进棺材,虽然知道头晕跟娑罗没什么关系,但是事情进展到现在,他莫名来到这个沙漠一样的世界,这一中间发生的一切,现在都可以串联起来。而这背后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时烬来到这个世界。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都是娑罗一手策划的。

娑罗望着他,嘴角一翘,笑得让人后背一阵发凉。

他朝这周围的新世界指了指,望着时烬轻笑道:“你看看眼前的沙漠,难道就没有什么暖暖的亲切感?”

时烬没空跟他瞎扯淡,皱着眉,直接冷声问道:“我媳妇在哪儿?”

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任何微笑里都藏着一把足以要人性命的尖刀。时烬都懒得跟他客套下去,装都懒得装。

娑罗见他态度如此生硬,也不恼,还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微微一笑:“烬少急什么啊,游戏还是得慢慢玩才有劲儿,因为你马上就会感受到——

“来自鬼域的亲切感。”

第五十一章 战场

不知道是不是被施加了障眼法,时烬眼中所看到的鬼域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阴暗。倒是和人类世界一样,只是这里的住民显得有点特别。

这样看起来,这儿更像是被刻意伪装过。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时烬尽量克制住语气的不耐烦,他本就不多的耐性已经快被这个男人消磨殆尽了。他真搞不懂,娑罗如果想要杀他,直接在阴楼的楼道口就可以了,何必又要绞尽脑汁把他弄到这个鬼地方,搞那么多幺蛾子也不嫌麻烦。

娑罗没有正面回答他,反倒是眺望着远方,舒畅地做两下深呼吸。看得出,他的心情十分惬意。

他指着茫茫沙漠,一双邪气的眼睛别有深意地望着时烬,笑道:“你看这金黄色的世界,都是归我管辖的地盘。这还是当年我亲自找上头申请下来的,你看看,漂不漂亮?”

时烬心中冷笑,娑罗这是把他当傻子呢?他又不是初入社会的小萌新,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句话里所夹带的其他意思?还故意侧重这是他从上边申请下来的。不就是想警告时烬,这儿是他玉面阎君的地盘,进来了就别想着能够偷偷溜出去吗?

时烬不语,他本来就没打算溜回去。沐羽到现在都还在这个男人手里面,他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丢下沐羽一个人离开?

大概是觉得和这样高冷的一个面瘫脸说话太无趣,娑罗理了理衣袖,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把你弄到这边来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和你打个赌。你最心爱的狐狸的确是在我手里。我只是想要看看,是你先把她救回来,还是我先把她弄死。”

说着,他轻轻摇动着手指,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你知道吗,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是帝宸尊者,也就是你的亲哥哥亲自授意,派我来结束你性命。而且,不是暗地里派遣,而是明面上的——旨意。”

他故意把“明面上”三个字念得很重,这样的挑衅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侮辱。追杀都已经搬到明面上来了,只能说明帝宸这次真的就不打算放过他。毕竟在二十年前,帝宸派血魔去的时候,都只是私底下把事情做好。他以为故意把事情说成这样,时烬就会被轻易激怒,然后火冒三丈地拽起他的衣领,毕竟被亲人追杀的滋味并不好受。娑罗一而再再而三地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就是笃定了他会自乱了阵脚。

但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当时烬听到“亲哥哥”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竟然没有什么表情,听到这般挑衅也只是淡然地“哦”了一声,然后十分随意地抬起腿,直接跨出了棺材。

这倒是让娑罗感到有些意外。原本想着把时烬给激怒了以后把他前世的实力激发出来,没想到他却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样的时烬看起来过于冷静,冷静地……近乎冷血。

他有点看不懂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了。

时烬懒得多废话,虽然不知道娑罗不断挑衅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保持一个绝对冷静的心态,如果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脑袋发热,怒火冲天的状态下根本没办法认真思考,不但什么都做不了,还会拖延他救人的时间。

他不可能让娑罗的攻心计得逞,现在的怒火他可以累积着,等他带着沐羽离开了鬼域,才慢慢回来找娑罗算总账。

不过,另外一个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他离开。娑罗转身面向不远处的沙漠人区,那里不断涌动着过往的人群。每个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自顾自地做着手里的事情。

半晌,娑罗张开手臂,对着满天飞扬的黄沙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知道我们现在处在哪儿吗?”他问道。

时烬没回答。

娑罗蹲下身去单手捧起一摊黄沙,也不管时烬回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道:“这儿是中层大陆的魂族地盘,我堂堂玉面阎君居然愿意屈尊在这么一个鬼地方,是为了什么?为了所谓的与世无争?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完全相反的,我娑罗就是喜欢跟别人斗。告诉你我为什么要主动请缨要下这块所有高层都不愿意要的地盘。”

说着,他突然又转回身来望着时烬,从来就不会正经的眼神里竟突然多出了几丝忧郁与无奈,最后,他慢吞吞地吐出四个字:

“为了女人。”

“嗯?”时烬警惕地望着他,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娑罗偏偏在这个时候跟敌人说这些,他所说的那个女人,不会就是……

“没错,就是妖君大人。”

娑罗说到这儿,语气夹杂着深深的悔恨。像是一件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结,迟迟没有解开。他突然变得异常愤怒,伸手死死地掐住时烬的脖子,苍白的面容上表情狰狞地像是一只从棺材里诈尸蹦出来的黑衣厉鬼。

带着对时烬最大的愤怒,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这样就能够这样活活把时烬掐死在掌心里,然后他牵着沐羽的手双宿双飞。

这样看起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时烬更像是一场爱情里人见人恨的反派第三者。

跟演电视剧一样,狗血。

“你怎么不去死!”娑罗龇牙咧嘴地瞪着他,两只眼睛鼓得跟铜铃一样大。

他掐着时烬的脖子举在空中,时烬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痛苦,就好像之前在楼道口那样,他被时烬掐住脖子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觉。

时烬面色清冷地望着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带着愠色,慢慢地燃起了丝丝怒火。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平静地不带一丝感情。

“先是摆上我大哥,现在又拿我媳妇乱扯。你心里的想法都写在你脸上了,拿这点计谋就想戏弄我?”

时烬冷笑一声,一双高傲的凤眸尽是不屑与讽刺。他冷声说道:“尊父可能是捡了垃圾给你吃多了,说话才会这么不知轻重。如果你只是想激怒我,那么,恭喜你,你成功做到了。”

话音刚落,时烬抬腿一脚用力踹在娑罗的胸口上。力道过大,再加上娑罗并未注意,便被这一脚踹出十几米远,躺在黄沙里,缓了好久才站起来。

等他重新在黄沙之上时,时烬已经翻滚出血瞳,左手唤出血甲,一副准备大战一场的样子。

理智什么的,他也懒得去管了,今天要是不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嘴贱的男人,他时烬明天就会成为V星球的孬种。

嘴上不积德的东西,不给点深刻的教训,是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哟,终于发怒了吗?”

娑罗看到时烬愠怒的样子,突然变得异常兴奋。刚刚还指控时烬是破坏他“爱情”的第三者,转眼就变了脸。他站在那儿,歪斜着身子,一只手捂着那张毫无血色的瘦脸,笑得近乎癫狂,两边肩膀都跟着狂笑剧烈抖动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在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他就这样疯狂地笑着,双眼轻闭,等他重新恢复常态时,时烬已经冲了过来,长满血色棱刺的左手就这样穿过了他的胸膛,直接捅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窟窿。

时烬轻俯下身,以腿袭击娑罗的后脚跟,一个绊倒,直接把他摁在地上。

“哇~”娑罗像个傻子似的直拍掌,似乎并没有被这一袭击触动分毫,就算是胸口被捅出了一个窟窿也依旧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他几乎是没有痛觉这个东西。

这是个让人绝望的想法,时烬第一次感觉有如此的无力感。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变来的,身体一捅就破,看起来脆得像一张纸,实际上并不存在疼痛。

时烬还没来得及多想,被他摁倒在地的男人突然停止了疯笑,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包括娑罗胸口的窟窿,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

时烬一惊,赶紧把手抽回来,慌忙后退两步,与躺在黄沙上的男人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这个伤口愈合速度太快,他不知道会不会强行黏住他的手掌。

如果说对手没有痛觉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那么照娑罗这个身体修复的能力来看,时烬现在就只剩下绝望了。

娑罗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您怎么还在用左手偷袭我?打架的时候都不开启右眼,您是瞧不起我区区魂族这点上不了台面的身份,还是您的右眼没有开封呢?我最敬爱的——时烬尊者。”

时烬被无情揭穿也不动容,关于他的身世,娑罗知道的比他自己还多。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装神弄鬼,这种计谋在极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现在连右眼都没法开启,就算刻意伪装成自己的前世,也会被娑罗一眼看穿。

他终于知道娑罗为什么要把他引进鬼域里来了。

在人界打架只能到幻境里去,但是幻境是几位上古之神塑造出来的,那里面的世界自然是对神族有着一定优势的。娑罗作为魂族,实力会被压制不少。既然不能去幻境里,那他就只能想方设法地把时烬“请”过来了。

总而言之,这个地方看起来只是所谓的魂族地盘,实际上,就是你死我活的战场。

第五十二章 战斗

刚才还低头行走于沙漠之中的人群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抬起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时烬。

那是何等空洞的眼睛,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被人抽干了其中的水分。两只眼睛干巴巴的,眸光毫无一丁点神采。像是被远程遥控一般,连转头都显得机械。

其中有一对穿着红色长衫的男女面色还算正常,就像是一群丧尸中唯一拥有独立思想的伪丧尸,见远处的娑罗似乎和什么人打了起来,连忙小跑过来助阵,其他人也就跟着他俩的步子,迈着极其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

时烬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那群人,此情此景,竟和十三楼的第二间卧室里时烬所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他们不是丧尸,应该是由娑罗管理的灵魂才对。这种老大做事从来不会亲力亲为,那一男一女多半就是娑罗手底下分管灵魂的魂官,见自家老大被人打了,连忙小跑了过来。

这儿是玉面阎君的地盘,遍地都是娑罗的手下,随随便便打个架都有一堆的小弟赶着跑过来帮忙。毕竟,在这里,他们得把娑罗当作上帝来供奉着,说不定哪天他心情好,就能让灵魂们提前投胎,给魂官们升职加薪呢。

那对男女走过来,先是毕恭毕敬地朝娑罗作了个揖道了一声“大哥”,待娑罗轻“嗯”一声后,才抬起头来警惕地望着时烬。

娑罗走到时烬面前,伸手弹了弹粘在时烬衣领上的灰尘,又指着身后千军万马,玩味一笑:“怎么样,要不要先跟我的朋友们交下手,热热身?”

话音刚落,成百上千的“丧尸”皆呲牙咧嘴、凶神恶煞地望着时烬,面相狰狞地都能把他撕吞下肚。

娑罗靠得太近,时烬实在是没忍住,抬腿一脚用力踹过去,对准了他的腹部。他往后一跳,便轻松躲开。站在人前,娑罗收起了那副疯癫的狂笑,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丧尸”军团刹时便冲了上去。

他身边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有扶手的板凳放在他身后,又后退两步,规规矩矩地站在他旁边。娑罗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理了理衣襟,翘着二郎腿,身旁站着那一男一女。这架势,就像是坐在戏台下面,坐山观虎斗的看戏贵族。

就差没穿一身明黄了。

娑罗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大概是担心时烬不会对灵魂下死手而影响他看戏的心情,他又故意朝着时烬喊了一声:“你大可以大开杀戒,丧尸不是明面意思上的灵魂,只不过是我找人研究出来只听我命的战斗机器而已。”

时烬原本还不敢随便下手,人死后会变成灵魂,但是灵魂这种东西很脆弱,若是把灵魂放在阳间的太阳底下接受光照,它们都坚持不了几秒,更别说是战斗了。这般脆得像纸的东西,根本就撑不住一击。而且,灵魂一旦被打的魂飞魄散,就意味着这个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时烬一般杀人不灭魂,灭魂显得太过无情。

所以,当他听到这只是丧尸时,瞬间就释然了,左瞳燃起血红色火焰,嘴角微微上扬,幻化出血甲的左手指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所有的丧尸一发冲过来,手脚突然变得很利索,完全不见刚才那般颓靡。没多一会儿,便全部冲到了他身前两米处。

时烬闭目捏了个诀,捻起二指放于唇前,薄唇细语一阵,再睁开眼时,左瞳霎时就剧燃起一团明火,左手一翻转,血雾之气凝聚成一朵血红色的莲花,在掌心里含苞待放。

他冷笑一声,一双邪气的凤眸里全是杀意,望着跃于空中向他扑过来的丧尸们,手持莲花反手一甩,血莲花苞就这样被甩到了丧尸们的脚下。

“血莲之花——盛放!”

音落地,原本还是花苞形状的血莲迅速绽放成一朵巨大的莲花,鲜红色的花瓣层层展开,呈现出血滴子般的花蕊。

时烬左手一抬,地上的血莲花变得血光闪闪。下一秒,一道猩红色的血流从血莲里喷涌而出,行成一条巨大的血柱,朝着沙漠上空直直地冲击而上。

一阵血浪冲击震得黄沙四起,待血流降下之时,原本跃于上空的丧尸们早已没了踪影,被血法禁术同化成血泥滴在黄沙之上了。

后面涌上来的丧尸们看到这般邪术,惊得连忙停下脚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皆转过头,齐刷刷地望着身后的娑罗。

娑罗朝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立马会意地微微颔首,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匕首,转头横眉冷眼望着时烬,下一秒就冲了过去。

匕首呈弯曲的蛇形,上面淬着剧毒,此毒由顶级炼毒师淬炼而成,无色无味,粘在皮发上就能让对手七窍流血,蒸发成一具干尸当场暴毙。

男人操起匕首,二话不说抬腿就上。另外一个女人在娑罗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见娑罗点头,也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冲上前去助阵。

一男一女就这样朝着时烬冲了过来,男人匕首横握,一个刺击朝着他的左胸处刺来,时烬侧身一闪,便躲过了这一刺击。女人乘机追上,甩出一根银龙钢鞭对着他的脸直接抽了过来,速度之快,时烬差点就没躲掉。

望着眼前这一匕一鞭,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一打二什么的再难受不过了,而且这两人还这么能配合,时烬估摸着今天要花点力气才能回去了。

“雌雄双侠吗?还欺负我没带武器?”时烬冷声嘲讽,实则是在拖延时间。

他必须先确定一下自己的法力是否完全恢复了,之前在阴楼十三层聚不起力,他需要知道现在能不能运用全力。

如果左眼火力全开,说不定可以把这两个人打倒在地上,虽然也可能会很吃力。

男人做事利落,被时烬躲过一击也没闲着,握着匕首二话不说再度刺了过来。

在离时烬还有半米距离时,男人持刀的手腕便被时烬一把抓住了。他手指灵活地控制着刀尖翻转一圈,匕首尖端再次对准了时烬的侧脸。

时烬本来是可以加重一点手力,直接把男人的手腕给捏脱臼的,但是他眼角的余光撇到视线的另一端,那根银白的钢鞭再次抽了过来。钢鞭的鞭头镶着一把尖长匕首,此刻正直勾勾地朝他脸上飞来,时烬看着那镫亮镫亮的鞭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东西也是淬了剧毒的。

一个左一个右,钢鞭与匕首同时对准了他的两边侧脸,左右躲根本就没办法躲过。看着钢鞭离自己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时烬甩开男人的手腕,低下头往后快步连退几步,钢鞭与匕首便来了个亲密接触。

“当!”

短兵相接的声音尖锐地刺耳。

时烬很烦这种感觉,明明单挑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了,对面还要两个一起上,偏偏他还是孤军奋战,连个支援的队友都没有。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另一个又来。这样打下去,他不被杀死,心态都要先崩了。

他的神经紧绷成了一团,顾忌两个人容易分心,生害怕对付这个去了另一边又飞来一钢鞭,这样带着心理压力地打,他根本没法全力应战。

迄今来看,唯一能够扭转局面的就是化被动为主动。先发制人,让对面的人去顾忌他们的队友,而不是让自己顾忌敌人。

他必须首先发起攻击。

时烬半蹲下身,左手张开压在沙漠地上,一道血红色的光便从他的手指间迸射出来,映在他的脸上,让人莫名感觉心生畏惧。

下一秒,五道裂缝一般的血色线条伏在黄沙里,从时烬左手指间射向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反应较快的女人抽出钢鞭往地上一甩,一道阴灰色的空气屏障便把血线条挡在外面。

但是并没完,线条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而是直接蔓延上屏障,伸得无限高耸。女人感觉屏障撑不住几秒钟,便聚齐内力传到屏障上,替男人打掩护,准备再一次进攻。

她朝男人说了句什么,男人便快步穿过屏障再次冲了过来。

眼看着男人跑到路途中央,时烬的嘴角再次翘起了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意。就像是计谋得逞了一般,他冷笑道:“现在还想着怎么进攻呢?你还是管管你的搭档吧。”

说着,他按在地上的左手加大力道,地面立马扬起了半尘黄沙。“轰”一声巨响,那五道血线条攻势翻倍,直接把女人的屏障震得粉碎。一瞬间的事根本让人来不及思考,女人被这全力一击震退三米,跌在原地摇摇晃晃,好不容易重新站稳,突然一阵腥甜袭上喉咙,她连忙捂住胸口,一口暗红色的黑血从嘴喷出,洒在金黄的沙漠上格外刺眼。

男人也被这一震击吓地顿在原地,心中顾忌身后队友的状况,竟忘记了半蹲在眼前的敌人。

时烬从地上站了起来,乘势掐住男人的咽喉,阴冷一笑:

“怎么,还想玩吗?”

第五十三章 阎君出场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不远处传来,时烬抬头望去,娑罗已经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抹不知深意的微笑。

“不愧是时烬尊者,就算只开起了一只左眼,也不减当年的风姿。不错不错。”

他拍着掌,慢慢朝时烬走过来,手掌不断拍合中,他指间的利爪越来越长,两颗如狼如犬的獠牙慢慢露了出来,锋利地像是两把刚磨好的刀刃。

时烬放开掐住男人脖子的手,正眼直面向他走来的娑罗。男人只感觉抓在脖子上的缚力一轻,连忙背起被重伤的女人后退到娑罗旁边。娑罗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中微有些恼怒,但又想到对手也不是多简单的人物,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拍拍男人的肩膀,朝身后指了指,示意他可以带着女人和那群丧尸先行离开了。

男人点了点头,背起女人就往沙漠中央走去,一步接着一步,没多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时烬的视野内。

在离开前的某一瞬间,女人卧在男人的背上,偷偷转过头来瞪了时烬一眼,眼神充满怨恨。

时烬自然也是看到这愤怒的眼神。之前打架的时候还没有注意,现在她转过头他才真正看清她的长相。

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种感觉不是很清晰,感觉有,又感觉没有。就好像前几天才见到过,但却又没有多少印象。

“前面的喽啰们只是两道开胃菜,就当是送给你练练手了。”娑罗说道:“现在,才是真正的正餐。”

听到有人说话,时烬这才注意到刚才分心太久,一个没注意,娑罗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不过,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那一男一女远去的背影上,就算他俩消失在视野内,时烬也没打算朝面前的男人望一眼。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真正的敌人,应该是你咯?”时烬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不不,”娑罗直接否认时烬的观点,嘴角扬起的笑意让人一阵头皮发麻,他纠正道:“是对手,不是敌人。小君可从来没有打算和尊者做敌人呐。”

“哦?”时烬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清澈透明的眸底闪现出一丝冷光:“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我跟你永远都只有敌对关系。”

时烬眼中的对手都是值得尊重的,但是娑罗三番五次触碰到他的底线。既然绞尽脑汁想着要激怒他,那他也没有必要给娑罗好脸色看。

“哦,那也好,您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娑罗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时烬也不会听,索性也不再狡辩下去,明确挑言道:“你的对手,哦不,你的敌人应该是我。现在你只有打败我才有机会救下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如果没打过,那你就等着参加那只大狐狸的葬礼吧。”

“你敢!”时烬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怒目圆睁:“你要是敢乱来,我不保证你们魂族全族上下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时烬神情有点激动了。因为他知道沐羽的确就在娑罗手里,而且看他这副模样,应该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何况,娑罗背后还有帝宸这座大山靠着,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时烬怒得青筋直跳,眼前的男人却完全不买账。娑罗觉得,时烬其实知道自己身在不利处境,他越是发怒,也就越显得他心中着急。

“我娑罗要做的事就只有想不想,不存在什么敢与不敢。只要我想做,圣皇一族的人来了都阻止不了我。”娑罗望着时烬那双要吃人的眼睛,笑得无所畏惧。

“还有,”他一把拍开时烬的手,继续补充道:“您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男人了,还是省省吧,就算您在人界叱咤风云,但在这中层大陆,您就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在这儿,你得听我的。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你打不过我。”

“嘭!”

娑罗的话刚说完,一记血色带着棱刺的拳头就朝着他的脑袋飞过来。他侧头躲开,那拳头秒变虎爪状,横向拍在娑罗的太阳穴上,这回他没有躲过,一虎爪直接把他拍在地上。

时烬乘胜追击,聚力于左手,俯下身再一虎爪锁喉指向娑罗的喉咙。既然打他的身体可以瞬间恢复,那就直接抓断他的脖子,让他人头两地。

就算是打不过,他也不会让娑罗肆意妄为。尤其是连带了沐羽的情况下,他便更不可能袖手旁观。就算是打输了,缺根胳膊少个腿,甚至于赌上性命死在这儿,他都无所谓了。

莽夫的原则就是如此,最好不要去触碰一个莽夫的底线,因为当他们真的火了,才不会理智下来思考到底能不能打过你。

做一个莽夫时好时坏,但看现在这个情况,时烬这次做得……真的不太好。

娑罗自然是很轻易地就躲过了这一锁喉爪击,时烬的左手掌便顺势拍到了娑罗脖子旁边的黄沙里面。因为用力过猛,血爪的伤害力过于强大,这一击下去,左手陷入黄沙内三分,顺带着激起了半人高低的大面黄沙,等黄沙重新落回地面,原本还躺在地面的娑罗,下一秒就没了踪影。

“人呢?”时烬看着脚下空荡荡的遍地黄沙,金灿灿的一片,却唯独不见那个穿着黑色长衣的身影。突然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在大脑里一闪而过,时烬警惕地转过身望向身后。

没有,并没有想象中站在他身后准备给他致命一击的娑罗。身后还是一片棕黄色,有序起伏的椭形沙丘,永远都只有一个颜色的万丈沙漠。横眼眺望过去,看不到尽头。

但这并不能让他放松警惕,敌人越是躲在暗处那就越危险。他下意识地转回身,既然娑罗不见了,那他就先去人区里面找点其他线索。可是,当他在身前也只看到一片空无一人的沙漠时,整个人瞬间就蒙了。

绿洲呢?帐篷呢?就算是那群丧尸住户全部都走光了,可是,它们遗留下来的住房呢?明明只是一个转身,时烬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两秒前的世界像是被沙漠中的幻象,实际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住户。

时烬当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假象,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真的是海市蜃楼,但地上打斗过的痕迹不会作假。

应该是娑罗施的障眼法,他想到。

这样一想,时烬就释怀了,娑罗连隐藏十三楼的幻术阵都可以做到,这种级别的障眼法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此刻的沙漠安静地让人心慌,偶尔吹来一阵微风,都夹带着沙漠的暑气。带着灰尘拂过来,地面上的几粒沙子也就跟着被风吹动两下。

头顶上的天空开始快速暗下来,灰蒙蒙的一片。接下来半分钟的时间内,天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要下雨吗?”时烬抬头望着天空中密布的乌云,心中感慨:明明才几十秒钟,天就黑成了这般模样,中层大陆的沙漠地区,这天气真是……等等!

时烬一脸震惊地仰首望天,从晴空万里到乌云密布仅仅是只用了……十几秒!而且还好巧不巧地发生在娑罗消失之后,时烬不用脑子来想都能想到这是谁搞的鬼。

他终于知道这些住宅为什么会在一瞬之间搬离了。

当时烬意识到事情开始越来越不对劲时,,天空早就已经黑成一片了。原本四五点钟的下午,却黑得跟凌晨一两点钟似的,伸出手都看不见五根手指。

一道浅绿色的光从脚下的沙漠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黄沙里破土而出。时烬低头望下去,地上竟有几十道蜿蜒曲折的蛇形裂缝正在散发出绿色的强光。下一秒,几十道绿光从裂缝里迸射出来,射往天空行成一道浅绿色的光壁。

光壁把时烬围得死死的。在多重光线裂缝之外,还有一个绝对封闭的正圆形光壁用作最后屏障,时烬彻底逃不出去了。

“时烬尊者,我今天也让您来尝尝,这噬人精魂的阵法的滋味。”

娑罗的声音从头顶上空传来,阴阳怪气的,时烬左右盼望,还是看不到娑罗的身影。这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就像之前在阴楼对面天台上遇见的忍者,四面八方都是声源,时烬根本就不能确定敌人的具体位置。

他很烦这种感觉,敌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又没办法打到,自己的法术能力被这邪门儿的阵法给完全压制住了,就算是把血莲召出来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他没时间想太多,圆形法阵的阵眼已经被娑罗开启,几十把黄沙漂浮在空中,在浅绿色光壁的照耀下,凝聚成了几十把棕黄色刀柄的短刃,刀尖全部都指向他,整整齐齐,无一例外。

“怎么又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能有点别的创意?”时烬咬着牙,他现在一看到这种“人海战术”就觉得头都大了。

这种用数量代替质量的阵法对付那些低中端水平的神族最有效果。一次性清除不完,只能把阵法幻化出来的短刃一个一个慢慢打掉,无奈短刃都是被幻化出来的,根本就不可能打完。如果不能及时摧毁阵眼,像这种腹背受敌的打法最容易把体力消耗殆尽。当体力耗尽,失去了防范之力。终归还是要死在阵法里的。

第五十四章 痛不欲生

几十把匕首挂在空中,地上的黄沙还在不断往上飘起,一捧接着一捧。似乎要把整个沙漠的黄沙耗尽,陆陆续续化为匕首,毫不间断。

时烬站在阵法的最中央,四周全是浅绿色的光壁,一点缝隙也没有。他被抑制在一个几平米大小的空间之内,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嗖——”

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中。时烬转过头一望,一把棕黄色的匕首从后面飞了过来,直接刺向他的后脑勺。他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原以为匕首会直接刺下来插进沙漠里,没想到它一击被躲,竟在半路转换了弹道方向,绕了个圈,又不知飞往哪儿去了。

“什么情况?”时烬显然也是被这一幕惊证到了。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个阵法最难缠的情况也不过只是一个永动机:匕首插进土里化为黄沙,然后黄沙再重新化为匕首,如此自行转换,永不停歇。

然而依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事情还并非如此简单,刀刃根本就不会掉入土里,转个圈直接再来,连循环的过程都省了。

而且,时烬还清晰地看到,那把转了弯的匕首一穿过那道浅绿色的光壁,匕首上的棕黄色就会褪去一点,如此一来多穿过几次,原本还带着沙制感的刀身顷刻间就变为了锃亮的刀锋。在光壁的映照下,折射出两道绿色的微光。

亮度不高,但却格外刺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彼时,漂浮在半空中的几十把沙刀开始蠢蠢欲动,整把刀身都开始颤动起来,晃得“当当”作响。时烬也迅速召出血莲花座护体,随时准备抵挡这些准备把他脑袋捅成马蜂窝的刀子。

下一秒,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所有刀刃开始停止晃动,刀尖对准了时烬的身子和脑袋。只听“嗖嗖嗖”的一阵鸣响,像是要把空气都切割开,几十把匕首齐刷刷地刺了过来。

“血莲之花——护体!”

时烬闭目捏了个决,脚下立马呈现出一朵血红色的巨大莲座,他站在莲座花心上,虎爪向下,用力攥合,莲座花瓣跟着五指闭合的节奏瞬间合上,在匕首离他仅有两米之遥时把它们尽数挡在外面。刀刃便全部扑了个空,撞在莲座的花瓣上,冲击力把莲座震得直晃动。

挡过这一波攻势,娑罗那贱得让人咬牙的声音再度从空气中传来,带着一种空灵的神秘感,他嘲讽道:“你这是想当缩头乌龟吗?呵呵,没这么简单的事。别以为这样躲起来就完事儿了,这点级别的护体莲座根本就撑不了几个回合。”

这些匕首的破坏能力的确很恐怖,只一击,就能把莲座震动好几下。如果多来几下,莲座估计就垮塌了。时烬当然知道莲座没法支撑太久,但是也没想到会垮塌地这么快。以前用着得心应手的护体莲座,今日居然会脆弱成这样……

沙刃在光壁交错的法阵里转了好几个圈,褪去刀身那一层沙制后,它们再次把锃亮的刀尖指向了闭合成花苞一样的莲座。

像是为了印证娑罗的话是对的。几十把尖刀匕首只捅一下,莲座最外层的花瓣便从中断裂,尖刀反弹回去,连带着不断升起幻化的新沙刃,越过几道绿光进化几圈,再来一波攻势。如此反复几次,仅有三层花瓣的莲座经受不住三个回合,便被不断飞来的匕首捅得只剩下花心了。

时烬站在裸露的花心上,瞠目结舌地望着挂在空中准备发起第四波攻势的刀刃,在不断升起幻化的过程中,围在他身边的匕首已经从几十把增加到了上百把。此刻,全部都对准了他的脑袋。

只能放手一搏了。

逃是不可能逃得掉的,密密麻麻的匕首围着他,如此密集都还有黄沙继续升在空中。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没有阻截他的光壁屏障,他想躲开这么多灵活匕首的追击徒步冲出圈外,也几乎是没有可能成功的。更别说这光壁还阻挡在他前面。

既然逃不掉又挡不了,那就只有打了。时烬蹲在左手轻贴在黄沙上,凝聚全力于左手之间,骤一加大力道,用力一压,顷刻间黄沙四起,一股红色的血浪从他手掌之下翻腾而来,绕着他的身子涌向上空,行成一根巨大的蜿蜒的血柱。

时烬立起身来,左手举于半空,掌呈虎爪。血浪带来的狂风带动着他的衣襟,吹乱了他的头发。

几粒黄沙拂过侧脸,他冰冷着脸,虎爪扭合,左手一挥,牵动着血潮向扑面而来的的匕首拍击而去。手掌再一用力下压,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根冲天的血柱被一股巨大的气流震破,化为一圈的血浪朝四周涌去,直接把刺上来的几百把匕首拍在地上,像失去了控制一般,掉在沙土之中一动不动。

而那些用来幻化成沙刃的黄沙也被血潮打湿了,凝成一块儿,糨糊糊的,没法再次幻化。

时烬踩在遍地打湿的湿土上,又抬头望着纹丝不动的光壁。

“沙做的小玩具,怎么可能和大浪匹敌。”

“哦?是吗?”

一道诡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男不女,阴阳怪气。

时烬这次听清楚声源在哪儿了。

他转身望去,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漆黑的沙漠中若隐若现,隔着浅绿色的光壁屏障,时烬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身体轮廓。有点模糊,但还是能通过声音准确判断出来者是谁。

娑罗走得不快不慢,悠闲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是来打架的。这样看起来,他更像是在沙漠之中散步。

娑罗身后跟着刚才被打走的一男一女,随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时烬隐约能看到那男人抱着个什么东西,一动不动的,像是个死物。

“在正式开战前,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可以帮助你实力大增。”说着,娑罗朝身后的男人指了指,男人便把手中那个巨大的东西朝时烬扔过去,“礼物”摔在地上翻滚了两下,滚到法阵边缘。

透着法阵外圈的绿光,时烬终于看清这件“礼物”的模样:脏乱带着血污的一身毛,与人同高的身体上全是刀伤和淤青,一双本该美丽的凤眸里全是疲惫。还有九条尾巴,无力地搭在身后黄沙上——这是一只狐狸!

还是时烬最熟悉的狐狸。

“你们把她怎么了!!!”

这一刻,时烬几乎都快要疯了,他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只敢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手心里。害怕她委屈,他从来没有骂过她一句,不管她把事情做得多么离谱。从来不会责怪她错了,重新来一遍就好。他那么宠她,那么不舍得她受伤,甚至于见不得她流一滴眼泪。

可是这群人……这群人!!!

他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也不顾这所谓的阵法屏障直接就冲了出去。最在意的人都变成这般模样了,他哪儿还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东西?

他冲了上去,可是绿光屏障也不是开玩笑的,当他的手在碰到绿光的一瞬间,一阵撕裂的剧痛从掌心传来,痛得他顿脚后退一步。

这是什么东西?碰在上面怎么跟千刀万剐似的。

但他还是继续往前冲,就算屏障撕得他浑身都冒起青烟,肉体都开始发出“嘶嘶”的撕扯声,身体机能已经达到极限,像是有成千上万把淬有剧毒的剑刃在不断向他刺戳着,他的肉体快支撑不住了。

但是身体再痛,也不可能比上心尖的痛苦。心痛是痛不欲生,他现在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沐羽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她身上怎么那么多淤青?还有那么多伤口,那么长的刀痕,那么……

他都不舍得碰她一下,这群畜生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

他要将这群畜生撕成碎片。

没错,撕成碎片!

“阿烬……”

她虚弱地躺在沙子上唤起他的名字,有气无力的声音带着极度痛苦。

他加快了脚步,强行在脸上扯出微笑,像是曾经那样,他轻声道:“阿烬在这儿,在这儿……别怕,阿烬来救你了。”

她也轻轻笑了,但却笑得很吃力。绿光对身体的破坏力太大,她不想让他再过来了,可是她再也喊不出第三个字,只能就这样看着,不断摇头,可他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冲越快。

绿光直接把他的身体撕破了好几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或喷溅或慢流。他浑身是血,脸上,后脑勺,全是老长的血口子,现在还留着血。

但他只看到法阵边缘有一只大狐狸,正有气无力地趴在那儿等着他去救。

他在她的眼角看到了眼泪,她哭了……我他妈的你们居然把她惹哭了!

老子要把你们全部活剐掉!丢到山上去喂狼!!

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今天是生平第一次。他见到沐羽这般模样,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娑罗着实被时烬气势汹汹的样子下了一跳,但很快,他又笑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生死离别,痛不欲生。

第五十五章 重生

“哟,怒发冲冠呐?”他无比讽刺地讥笑道:“气势是足够了,但实力上还是差点火候。”

说着,他秀指一抬,法阵突然颠簸了起来。时烬没站稳,跌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见两道巨型沙堆像是海浪一般迎面朝他盖了下来,势头之汹涌。

在被掩埋之前,瘫在地上的沐羽依稀看到他的右眼,比平时更加漆黑了。

“轰!”

一声巨响,黄沙死死地把时烬埋进了一个巨型沙丘里。他被沙子禁锢着身子,根本动弹不得。娑罗徒手捏了个诀,绿光法阵再次启动。

巨型沙丘漂浮在空中,又是几十把用沙子凝聚而成的沙刃,在绿光屏障中转悠了几圈,变成了锋利的刀锋。尖刀匕首一下接着一下穿过沙丘,从一头插进去,穿过中心,又从另外一边穿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刺穿时烬的身体。

沐羽的心都在滴血,每有一把刀插进沙丘都跟刺进她心口一样,一阵一阵的疼。她很想站起身,把时烬从空中的沙丘里刨出来。但她做不到,这群人把她打伤后还在她的伤口上抹毒。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都疼得厉害,根本就无法动弹。

这就是娑罗要达到的效果,让沐羽把持最后一丝意识,让她看到最心疼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一刀,一刀,折磨至死。

“感觉好玩吗?”娑罗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沙丘,嘴里的话却是对着沐羽说的。

沐羽没力气回复,也不想理他。只是一昧地努力挣扎着,她还是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呵呵哈哈哈!”

又是一阵疯癫的狂笑,看着尖刀匕首一刀接着一刀地刺进时烬的身体,娑罗扭曲的变态心理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他阴笑一声,手指放在眼前晃了晃,继续说道:“这还没完,接下来要发生的,才是真正精彩的时刻。”

话音刚落,漂浮在空中的沙丘“嘭”的一声炸裂了,时烬挂在天上,浑身都是刺穿的刀伤。他挂在半空中,像是一个用刑折磨致死的犯人,一句话也没有,双眼闭合,低着头,蓬乱的头发自然而然地低垂着。泥沙,血液混合着渗在伤口处,看起来有点狼狈。

可就算是时烬已经伤成这样了,娑罗还是没有放过时烬的打算,他要折磨他们,折磨地生不如死那种。

娑罗大手一挥,那几十上百把匕首便围在时烬的四周,只等娑罗一声令下,就是万箭穿心。

娑罗手指一抬,几十把匕首便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全部对准了时烬的心脏部位。

法阵屏障还在散发出幽幽的绿光,折射在镜面一样的匕首刀尖上,显得格外刺眼。

沐羽艰难地偏过头望着娑罗,眼里竟懒得地带着求饶,晶莹的泪水含在眼眶里,看起来格外可怜。她几乎是卑微地乞求,乞求他能饶过时烬一命,放他们一条生路。

“哇!妖君大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我还以为您从来都不知道低头两个字怎么写呐。”心情大爽的娑罗狂笑着嘲讽道:“你当年不是那么厉害吗?连帝宸尊者都不怕,怎么到我这儿就开始跪地求饶了?还有他时烬,二十年前那般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女人照样还不是跪在我面前,眼泪汪汪。昔日的王者,居然会被我一个区区阎君踩在脚下。怎么样,感觉舒服吗?”

他要的就是这种快感,迟迟拖着不下死手就是为了让沐羽跪下来求他。现在,他决定给时烬一个痛快。

娑罗走过去掐着她后颈上的一撮毛,将她强行提起来——他就是要让她亲眼看到时烬被杀死的瞬间。

“你不是很爱他吗?从他重生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我可以帮助你看到他由生到死的全过程。”娑罗把“死”字咬得很重,语气里充满了挑衅与讽刺。

话毕,他右手控制着所有的匕首,大手一挥,几十把尖刀对准了时烬的左胸口——刺了下去。

“唰——”

……

世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沐羽绝望地望着空中被万箭穿心的时烬,脑袋里不断回放着刀刺心脏的瞬间。她耳朵开始慢慢失聪,周围的嘲笑声不断入耳,但她却一个字也听不到,只是隐约听到自己好像用尽全力哭喊了一声阿烬的名字,声嘶力竭的绝望。

法阵见了血,便被娑罗自行取消了。乌云慢慢散开,沙漠再次迎来了久违的光明。世界又重新回到了四五点钟的正常时间轨道。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左胸口迸射出来,他从空中掉了下来。

“嘭——”

他掉在地上,颠簸了两下最后姿势扭曲地躺在法阵中央,倒在黄沙之上。

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人回答。又喊了一声,四周依旧一片死寂。她用尽全力站了起来,她要走到时烬身边去。可是,他刚迈开第一步,另外三条腿便无力支撑,关节疼痛难忍,便又倒了下去。又是如此,走一步又倒下了。于是她再次用力……

一颗沙砾从身后飞来,不偏不倚地命中沐羽的后脑勺,直接把她打晕过去。

终于不挣扎了。

但是娑罗就不乐意了,还不容易能看到一出好戏,居然就被一粒沙砾给搅和了。他转过头去愠怒地望着身后的一男一女,厉声质问道:“谁丢的沙砾?”

半晌,没人回答。

娑罗这回火气更大了。直接劈头盖脸吼过来:“我问你们谁干的!敢做不敢当吗?”

“大哥。”许是娑罗的样子太过于凶猛,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终于忍不住了,低着头,声音却不卑不亢:“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把时烬先处理了,其他私人的事情大可以等到之后再说。”

娑罗望着她,气场冰冷地女人都不敢抬头看他那双冰冷的邪眼。

他危险地眯起双眼,声音不温不火:“那这么说,这颗沙砾是你丢的咯?”

女人低头承认:“是的。”

她和沐羽都是女人,虽然她们现在所处的关系不是那么友好,但女人与女人在心思上却是相通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她只不过是想杀死时烬与沐羽,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在他们死之前用这样的方式折磨她一顿。

只可惜她的同情心泛滥,娑罗可没有。他只是一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公子哥,哪里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就好比现在,他听到有人主动承认破坏了他的好事,他冲上去就是一脚,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直接踹在她的腹部,用力过猛,女人直接飞出几米远。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娑罗还想过去再踹几脚,却被跑过来的男人及时制止住了。

男人先作揖,再说道:“大哥,其实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当下我们的确应该先把时烬处理掉。要是这件事因为我们的原因没来得及收拾,上头……可是会怪罪的。而且,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足以解气,大可以把妖君留下活口,日后自然是有大戏可以看的。”

他说话的时候礼仪做得很到位,娑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男人说的没错,如果时烬死了,留着沐羽一个人独活,那岂不是比急忙杀死她更来劲儿?

于是,心理变态的娑罗同意地点了下头,只是瞪了女人一眼,便转回身开始着手时烬的尸体。

他走到时烬边上,蹲下身去触摸时烬的喉结——他现在必须确保时烬是真的死了,如果他只是一种假死状态,那么这之后产生的后果会很严重。

确定地上的尸体是真的没气了,娑罗站了起来,望着尸体的眼神之不屑:“当年你不是叱咤风云微风得很吗?还骂我‘区区’阎君,时烬,我会让你自觉地把‘区区’两个字改为‘堂堂’,绝对!”

说完,娑罗转头朝男人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把时烬抬到上层大陆去。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招手,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突然就变得面容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表情?没见过尸体吗?还不快点过来搬,难不成你要我亲自动手?”娑罗皱了皱眉,不知道这男人在搞什么鬼。

谁知*在原地浑身打着颤抖,动都不敢动一下,惊得连说话都结巴了:“大大大……大哥,你看看你你你的身后。”

娑罗一脸诧异地望着他,身后能有什么东西?除了一具被捅成马蜂窝的尸体,他还真猜不到能有什么东西。

他刚想转过头去看,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便摸了过来,顺着他的胸膛直接摸上了他的喉咙,然后……

“唔!!!”

娑罗被那只手用力锁住喉咙,玉竹般修长的手指捏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伸出手想用力扳开这五根手指,没想到这只手力道之大,他挣扎了半天,竟然没能扳动分毫。

就在他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张清秀的俊脸靠在了他的颈窝处,一双邪魅地让人不敢对视的凤眸弯起一丝好看的角度。紧接着,是一道比他还妖邪的声音,像是一个古代的翩翩公子,只是带着几丝妖意:

“刚才,是谁说要把自己定义为‘堂堂’阎君的,嗯?”

第五十六章 觉醒

“!!!”

娑罗惊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充满邪气的声音对他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每天晚上都在他的脑子不断重复着,这一个不轻不重的“嗯”字,就像是一个自带恐惧的深夜梦魇,折磨得他二十多年来没有真正安稳地睡过一次觉。

一闭眼就是那张眼角带着虚空裂缝的脸,在他的大脑里邪魅地冷笑着,就像是在无情地嘲讽,活生生把他一个正常人逼成了疯子。要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在悉心照顾,他可能现在就直接住进精神病医院了。

一团微小的黑色火焰在他耳根有一下没一下地熏描着,伴随着娑罗的恐惧,他不寒而栗地颤抖了一下身子。

娑罗知道,这团黑火是身后男人右眼瞳孔上自燃而起的火芯,和他左眼的血色火焰相搭配。娑罗原本以为自己以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没想到,这个梦魇一样的男人,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内。他这辈子,到死都没法脱离这个男人的阴影。

身后的男人轻力掐着他的脖子,一阵剧烈的沉闷感传来,像是要窒息一样,娑罗只感到呼吸气管被压制着,根本喘不过气。

他和这个男人的实力差距不止一倍两倍,而这么大的差距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娑罗在这个男人的气场范围内,根本就没办法用心聚力。在绝对实力面前,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阎君现在也就只有被碾压的份。

男人手上的力道慢慢加大,就像是要把娑罗的喉结捏碎一般,就算他的脸都因为呼吸不畅而憋涨了,那只纤细的手也没打算松开分毫。反倒是越来越用力,娑罗被掐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尊敬的阎君大人,”男人冷笑着喊道:“您还记得小人我吗?”

男人故意把“尊敬”两个字说得很尖酸,对于娑罗来说,这完全就是在嘲讽。

可他却又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反驳,现在他的脖子被放在刀口下,刽子手一旦有什么不高兴,他的脑袋就直接搬家了。

“尊者笑话了,小君怎敢冒犯尊者,全是玩笑,全是玩笑……”娑罗脸上冒着虚汗,说话的时候慌张地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他是多么自以为是的人物,尤其是被选上七君后,他更是目中无人。可是,不管再怎么样,他也不敢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丝毫不尊敬。到也不是说娑罗有多崇拜这个男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害怕与恐惧。

不只是他,整个V星球的圣裁天涯上,除了艾尔维斯皇族,谁人不怕这个男人?

艾尔维斯·V·时烬,是包括圣皇一族在内的全天涯成员心中共同的噩梦。这个梦魇一样的名字无时无刻都在警示着全天涯的人——二十年前的那场史诗级灾难有多么恐怖。

虽然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但从时烬右瞳燃起的暗火来看,他的右眼应该是觉醒了。

“哦?玩笑?真不错呐,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这只九尾狐是怎么回事呢?阎君大人——需不需要解释一下?”

重新“醒”过来的时烬气场全开,在阎君面前一站,简直就是终极大boss,皇帝与小兵的区别。

娑罗刚才怎么嚣张,现在就如何恭维。他不知道时烬的右眼是怎么开封的,但是从这吃人的气场来看,掐住他脖子的男人,多半是时烬的前世。而且,并不是装的。

“小君知罪,无可狡辩。”阎君也不为自己狡辩了,在这个男人面前,矢口狡辩不但没法为自己开脱,反倒会得到更大的惩罚。或许现在承认下来还不至于被判个死刑。

时烬似乎对他的诚实习以为常了,也没有多少表情,继续讽笑问道:“那阎君大人感觉好玩吗?嗯?”

用娑罗嘲讽他的原话嘲讽回去,此刻的时烬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与风度,与之前一直处于劣势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单是这桀骜不驯的王者气场,就能压得别人喘不过气来。

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娑罗挣扎着要从他指尖的束缚中挣脱,可惜没用,时烬手一抬就能将他举起来,悬挂在半空中任他怎么挣扎也没用。

“尊者……我……咳咳……我知道错了,真的……我……”娑罗被掐的直翻白眼,话都说不清楚了。

“知道错了?”时烬微笑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

被人掐着脖子的娑罗看起来极其狼狈。说起来也是可悲可笑,前几分钟还在威风堂堂地疯狂碾压,现在却又俯首称臣,跪地求饶。

时烬冷笑一声,提起他的脖子就往地上一摔,只听“嘭”一声,娑罗摔在地上,顿时黄沙四溅。

时烬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是娑罗的背部的的确确是被摔破开了皮。还来不及感受脱离控制所呼吸到的清新空气。就感到一阵剧痛传来,估计靠近后背的内脏器官已经被摔坏了。

时烬立起身来,挺直了腰板,望着茫茫一片沙漠,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我原以为全V星球头脑最简单的就是我大哥,没想到现在才发现,这世界居然还有比我大哥还笨的男人。”说到这儿,时烬刻意低下头,望着娑罗的眼神中只有不屑。

他继续说道:“我活了近万年,你是第一个以为把我杀死就可以完事儿的脑残。我那个现任于世界帝皇的大哥都不敢这么想。你是头脑太简单,还是真的忘记我的能力是什么了?”

时烬不姓时,他原本也是艾尔维斯皇族的成员之一。每一位艾尔维斯成员天生具有一种超能力,就像凡音的“控制时间”,慕筱雪的“绝对魅惑”。

而时烬的能力,就是“复活”。

“小君自然不敢忘记尊者,尊者的威名在小君心中停留了二十年之久,一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有忘记。”

娑罗小心呼吸几口空气,慢慢地从黄沙上站起来,在现在的时烬面前,他做什么都只能小心翼翼的,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害怕时烬心情不爽,反手一个化魂掌打在他脑门儿上,免费送他去见阎王。

呵呵,见什么阎王。掌管阴间的所有高层都和他有血缘关系,他自身就是以灵魂状态存在于世界的人,以魂族的身份,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投胎转世。

其实,魂族的人最怕死了。

时烬抬起腿,步履缓慢地行走在沙漠之上。每一步脚踩在地上,踩得“哒哒”响,黄沙轻溅,留下一个个格外醒目的脚印。

总是跟在娑罗后面的男人算是娑罗半个心腹,虽然没能力到天涯上去,但是却也在娑罗口中多少听说过眼前这个男人。

在人才聚集的圣裁天涯都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横尸遍野的,经过这二十多年的说书谣传,时烬的事迹被说成了好几个版本,但是综合起来大意都是大同小异。

他很强,强得无法无天。

甚至于一向狂妄自大的大哥娑罗都曾在所有魂族下属面前承认他的能力。

娑罗当时拿着一张肖像画,指着画中的男子,对着手底下的所有人说道:“以后,你们要是在哪儿遇见这个男人,别去得罪他。如果不小心得罪了,千万别跑,因为你不可能跑得掉。他如果要杀你,你活不过三十秒。”

画中那男子长相倒很是清俊,浑身透着一股妖魔的气息。邪魅的鸳鸯色凤眸,眸中瞳孔燃着与瞳色对应的火团,左红右黑。嘴角总是上扬着,似乎不管做什么都很有自信,又似乎对所有事情都不屑一顾。

现在看来,那副画中的妖邪男子,就是眼前的这个时烬没错了。

此刻,时烬走到晕过去的大狐狸旁边,眼里的情感掺杂着悲痛与愠怒。又悲又怒,让人猜摸不透。他把沐羽抱在怀里,温柔地顺了顺她后背的狐毛,有点僵硬——因为沾了污水。他闭上眼睛,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心中莫名安心。

还好,大家都还活着。

怀里的大狐狸微微颤动了一下,双眼紧闭着,像是一个已经熟睡的孩子,只是她的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他低下头去听,在听到她不断唤起他名字的时候,他轻轻笑了。

小家伙,以后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别人再碰你一根毫毛。绝对。

时烬轻手轻脚地把沐羽重新放在地上,转回身望着瘫在沙子里努力恢复呼吸的娑罗,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冷淡。他冰冷着脸,右手锁骨处开始慢慢长出带着棱刺的贴身黑甲。等娑罗睁开眼看向他时,他的右手已经完全变得漆黑,每个手指关节都长着棱刺。右眼瞳孔的黑色焰火越来越旺。

时烬俯下身去,伸出右手准备抓过娑罗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没想到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他就慌忙躲开,跟见了鬼似的,满头的虚汗看得出他此刻内心的畏惧。

他对敌人弯下腰,右手却抓了个空,这对于一向狂妄不羁的时烬来说,无异于敌人的侮辱。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在那儿,半晌后才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浑身颤抖的娑罗,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阎君大人还是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还没有做好迎接惩罚的心理准备呐。”

说着,他无比高傲地扬起下巴,一步一步地朝娑罗逼近。他每走一步,娑罗就恐慌地直往后退。直到时烬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他才翻一个身,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几乎都要绝望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放了我,我给您做牛做马。只要您不杀我,从此以后我就听您的指令了。”

时烬没理他,右手手指掰得“咔咔”响。五根手指关节都掰了一遍后,他舒适地甩了甩手,抬头望着头顶上亮晃晃的天空,突然大笑了起来。

看吧,大哥,你养了这么多年的魂族,现在还不是为了活下去而背叛了你?你不过只是一介莽夫,失去了一整个魂族,你又拿什么跟我斗?

不过,连帝宸都敢背叛的人,凭什么来跟我?何况,他还这般欺负我的女人。

时烬蹲下身去与娑罗视线平行,伸手拍了拍粘在他肩膀上的灰尘。在娑罗颤抖的眼神中,他扬了扬嘴角:“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叫‘V星球’吗?就因为艾尔维斯有个别名叫V之家族。整个世界都是根据艾尔维斯的名字来命名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伸手去掐住娑罗的下巴,又继续说道:“所以,所有背叛或欺负艾尔维斯的人,都得死。”

说完,他举起了那只燃着黑色火焰的右手,右瞳的暗火燃得异常旺盛……

第五十七章 回家

画中那男子长相倒很是清俊,浑身透着一股妖魔的气息。邪魅的鸳鸯色凤眸,眸中瞳孔燃着与瞳色对应的火团,左红右黑。嘴角总是上扬着,似乎不管做什么都很有自信,又似乎对所有事情都不屑一顾。

现在看来,那副画中的妖邪男子,就是眼前的这个时烬没错了。

此刻,时烬走到晕过去的大狐狸旁边,眼里的情感掺杂着悲痛与愠怒。又悲又怒,让人猜摸不透。他把沐羽抱在怀里,温柔地顺了顺她后背的狐毛,有点僵硬——因为沾了污水。他闭上眼睛,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心中莫名安心。

还好,大家都还活着。

怀里的大狐狸微微颤动了一下,双眼紧闭着,像是一个已经熟睡的孩子,只是她的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他低下头去听,在听到她不断唤起他名字的时候,他轻轻笑了。

小家伙,以后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别人再碰你一根毫毛。绝对。

时烬轻手轻脚地把沐羽重新放在地上,转回身望着瘫在沙子里努力恢复呼吸的娑罗,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冷淡。他冰冷着脸,右手锁骨处开始慢慢长出带着棱刺的贴身黑甲。等娑罗睁开眼看向他时,他的右手已经完全变得漆黑,每个手指关节都长着棱刺。右眼瞳孔的黑色焰火越来越旺。

时烬俯下身去,伸出右手准备抓过娑罗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没想到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他就慌忙躲开,跟见了鬼似的,满头的虚汗看得出他此刻内心的畏惧。

他对敌人弯下腰,右手却抓了个空,这对于一向狂妄不羁的时烬来说,无异于敌人的侮辱。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在那儿,半晌后才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浑身颤抖的娑罗,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阎君大人还是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还没有做好迎接惩罚的心理准备呐。”

说着,他无比高傲地扬起下巴,一步一步地朝娑罗逼近。他每走一步,娑罗就恐慌地直往后退。直到时烬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他才翻一个身,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几乎都要绝望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放了我,我给您做牛做马。只要您不杀我,从此以后我就听您的指令了。”

时烬没理他,右手手指掰得“咔咔”响。五根手指关节都掰了一遍后,他舒适地甩了甩手,抬头望着头顶上亮晃晃的天空,突然大笑了起来。

看吧,大哥,你养了这么多年的魂族,现在还不是为了活下去而背叛了你?你不过只是一介莽夫,失去了一整个魂族,你又拿什么跟我斗?

不过,连帝宸都敢背叛的人,凭什么来跟我?何况,他还这般欺负我的女人。

时烬蹲下身去与娑罗视线平行,伸手拍了拍粘在他肩膀上的灰尘。在娑罗颤抖的眼神中,他扬了扬嘴角:“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叫‘V星球’吗?就因为艾尔维斯有个别名叫V之家族。整个世界都是根据艾尔维斯的名字来命名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伸手去掐住娑罗的下巴,又继续说道:“所以,所有背叛或欺负艾尔维斯的人,都得死。”

说完,他举起了那只燃着黑色火焰的右手,右瞳的暗火燃得异常旺盛……

沐羽醒过来的时候,时钟上的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过了傍晚十点那一刻了。彼时,她正躺在一间熟悉的卧室,身上的伤早已经消失不见,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一点被重伤的疼痛感也没有。但是衣服上的破洞却把她之前所受的酷刑暴露地一览无余。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时烬守在她床边,用手撑着脑袋移在床沿上,两只眼睛轻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坐起身来环顾一望,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阴楼的第十八层——白洛梅的公寓里。她不知道之前在中层大陆的时候时烬与娑罗说了什么,毕竟她对下午四五点钟的记忆就只停留在被那颗沙砾砸晕之前。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隐约感受到自己被靠在一个宽大的胸膛上,哪个怀抱有些温暖。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时烬没错了。

哦对了,她好像还记得,抱着她的那个男人唤她“小家伙”,而不是“小媳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中层大陆的鬼域世界回到公寓的。但是,既然大家都安全回来了,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苏柏颜与白洛梅自然也是安全到家了的,至于黑羽……根据他之后的阐述,大概就是说他本身就为鬼界成员,而鬼界自己人的幻术阵对鬼族自身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在之前娑罗把第十三楼藏起来的时候,黑羽并没有被鬼界的幻术阵所影响,所有人都直接走到了十二楼的时候,就他一个人规规矩矩地走进十三楼,然后转身看过去没看到一个人,便又重新上楼找时烬他们。这样一来二去,黑羽便“顺理成章”地和大部队走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沐羽正侧身躺在床头上,倚着头,惬意地看着时烬坐着睡觉的样子。

他是低着头的,但刚好双眼能够对着她,应该也是在守夜时过于疲惫,撑着脑袋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眼睛眯着眯着,就慢慢睡着了。他打瞌睡的样子其实是挺可爱的,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霸道,反倒像是一个文静的小孩子,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话痨般的五岁小男孩儿。

趁着他现在睡着了,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微挺的鼻梁,使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狐狸。紧接着,她又恶作剧地捏住他的鼻子,听到他呼吸不畅的“咕咕”声,她偷笑地更欢了。

“嗯~”

一阵酥懒的声音传来,带着没睡醒的困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绵软。

沐羽见状,连忙规规矩矩躺好,掖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背对着他。

时烬当然知道这小家伙在装睡,他本来就就是打个盹儿浅度睡眠,有人捏他的鼻子他还可以清晰感受到的。

但他笑而不语,静静地陪着她演下去。这小家伙,淘气的样子其实还蛮可爱的。

彼时,她已经恢复了人形。时烬自己也不知道之前在中层大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被娑罗用沙丘强行禁锢住了身体,困在里面动弹不得。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他只能从耳朵里面听到沙丘之外刀刃划破空气的尖锐刺耳声,一个声音留下一处刀疤,顺便带来极度的疼痛,尖刀匕首被绿光过滤了好几遍,刀身早就携带着一层来自浅蓝色光壁屏障的剧毒。毒素涂抹在带血的伤口上,能把人折磨地让人完全失去求生意识,只想去死。如果说前面的这些东西他都靠着意志生存下来了,那么之后的沙丘爆炸,就直接炸晕了他的全部意识。最后万箭穿心,几十把毒液匕首同时飞过来,直直地刺向他的心脏。心脏瞬间炸裂的感觉,他现在回忆起来,都感觉心脏一阵一阵抽着痛。

他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时烬十分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他真的已经死了,从万箭穿心的那一刻开始。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回到公寓并且浑身一点疼痛都没有?鬼域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娑罗才知道。

他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那片沙漠里,大狐狸就躺在他旁边,昏迷不醒。其他的,一个人也没有。

娑罗,那对男女,还有一众的丧尸军团,全都不见了。

现在,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不再让沐羽受到任何欺负。他现在一想到娑罗那个王八蛋把沐羽伤成那番模样就气打不过一处来,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猛涨。如果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让这个畜生付出学一样的代价。

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替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又俯下身去在她脸蛋儿上落下一吻,这才起身去厨房里替沐羽做一点夜宵。

这小馋猫因为十三楼的事情都没吃到晚饭,肯定是饿坏了吧。

而床上躺着的人,则是被亲得耳根发红,羞涩地把脸捂进被子里。

几根面条下锅,配合着烧得翻滚冒泡的开水,时烬伸进两根竹筷进去搅了搅,以避免面条黏合在一起,煮成一块外熟内生的夹生面饼。趁着烧水煮面的空当,时烬打开了冰箱的门。白洛梅他们早餐好吃的水煮鱼,这种食物用作佐料来下面,加上适量的酱油和醋,和匀,美味地让人吃一遍就深深爱上这种味道。

沐羽就很喜欢这样吃,她爱吃,他也就跟着师父学了两手,现在自以为手艺一般,能到达个普通厨师的厨艺水平。

面煮好了,用竹筷挑入盛菜的盘子里,先挑几下保持不再黏合,再把水煮鱼表面上的那层红色的辣人的油用汤勺刮到一边,要上一勺鱼汤浸在面条表面上,滴几滴醋,倒少量的酱油,用竹筷和上两下,把酱汁与鱼汤裹在每一根面条的表面,在灯光下透着光泽,便是成功做成了。整碗鱼汤面都散发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不禁直流涎水。

第五十八章 吃饭

此刻,时烬走到晕过去的大狐狸旁边,眼里的情感掺杂着悲痛与愠怒。又悲又怒,让人猜摸不透。他把沐羽抱在怀里,温柔地顺了顺她后背的狐毛,有点僵硬——因为沾了污水。他闭上眼睛,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心中莫名安心。

还好,大家都还活着。

怀里的大狐狸微微颤动了一下,双眼紧闭着,像是一个已经熟睡的孩子,只是她的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他低下头去听,在听到她不断唤起他名字的时候,他轻轻笑了。

小家伙,以后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别人再碰你一根毫毛。绝对。

时烬轻手轻脚地把沐羽重新放在地上,转回身望着瘫在沙子里努力恢复呼吸的娑罗,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冷淡。他冰冷着脸,右手锁骨处开始慢慢长出带着棱刺的贴身黑甲。等娑罗睁开眼看向他时,他的右手已经完全变得漆黑,每个手指关节都长着棱刺。右眼瞳孔的黑色焰火越来越旺。

时烬俯下身去,伸出右手准备抓过娑罗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没想到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他就慌忙躲开,跟见了鬼似的,满头的虚汗看得出他此刻内心的畏惧。

他对敌人弯下腰,右手却抓了个空,这对于一向狂妄不羁的时烬来说,无异于敌人的侮辱。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僵在那儿,半晌后才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浑身颤抖的娑罗,不紧不慢地说道:“看来,阎君大人还是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还没有做好迎接惩罚的心理准备呐。”

说着,他无比高傲地扬起下巴,一步一步地朝娑罗逼近。他每走一步,娑罗就恐慌地直往后退。直到时烬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他才翻一个身,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几乎都要绝望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放了我,我给您做牛做马。只要您不杀我,从此以后我就听您的指令了。”

时烬没理他,右手手指掰得“咔咔”响。五根手指关节都掰了一遍后,他舒适地甩了甩手,抬头望着头顶上亮晃晃的天空,突然大笑了起来。

看吧,大哥,你养了这么多年的魂族,现在还不是为了活下去而背叛了你?你不过只是一介莽夫,失去了一整个魂族,你又拿什么跟我斗?

不过,连帝宸都敢背叛的人,凭什么来跟我?何况,他还这般欺负我的女人。

时烬蹲下身去与娑罗视线平行,伸手拍了拍粘在他肩膀上的灰尘。在娑罗颤抖的眼神中,他扬了扬嘴角:“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叫‘V星球’吗?就因为艾尔维斯有个别名叫V之家族。整个世界都是根据艾尔维斯的名字来命名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伸手去掐住娑罗的下巴,又继续说道:“所以,所有背叛或欺负艾尔维斯的人,都得死。”

说完,他举起了那只燃着黑色火焰的右手,右瞳的暗火燃得异常旺盛……

沐羽醒过来的时候,时钟上的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过了傍晚十点那一刻了。彼时,她正躺在一间熟悉的卧室,身上的伤早已经消失不见,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一点被重伤的疼痛感也没有。但是衣服上的破洞却把她之前所受的酷刑暴露地一览无余。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时烬守在她床边,用手撑着脑袋移在床沿上,两只眼睛轻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坐起身来环顾一望,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阴楼的第十八层——白洛梅的公寓里。她不知道之前在中层大陆的时候时烬与娑罗说了什么,毕竟她对下午四五点钟的记忆就只停留在被那颗沙砾砸晕之前。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只是隐约感受到自己被靠在一个宽大的胸膛上,哪个怀抱有些温暖。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时烬没错了。

哦对了,她好像还记得,抱着她的那个男人唤她“小家伙”,而不是“小媳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中层大陆的鬼域世界回到公寓的。但是,既然大家都安全回来了,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苏柏颜与白洛梅自然也是安全到家了的,至于黑羽……根据他之后的阐述,大概就是说他本身就为鬼界成员,而鬼界自己人的幻术阵对鬼族自身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在之前娑罗把第十三楼藏起来的时候,黑羽并没有被鬼界的幻术阵所影响,所有人都直接走到了十二楼的时候,就他一个人规规矩矩地走进十三楼,然后转身看过去没看到一个人,便又重新上楼找时烬他们。这样一来二去,黑羽便“顺理成章”地和大部队走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沐羽正侧身躺在床头上,倚着头,惬意地看着时烬坐着睡觉的样子。

他是低着头的,但刚好双眼能够对着她,应该也是在守夜时过于疲惫,撑着脑袋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眼睛眯着眯着,就慢慢睡着了。他打瞌睡的样子其实是挺可爱的,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霸道,反倒像是一个文静的小孩子,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话痨般的五岁小男孩儿。

趁着他现在睡着了,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微挺的鼻梁,使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狐狸。紧接着,她又恶作剧地捏住他的鼻子,听到他呼吸不畅的“咕咕”声,她偷笑地更欢了。

“嗯~”

一阵酥懒的声音传来,带着没睡醒的困意,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绵软。

沐羽见状,连忙规规矩矩躺好,掖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背对着他。

时烬当然知道这小家伙在装睡,他本来就就是打个盹儿浅度睡眠,有人捏他的鼻子他还可以清晰感受到的。

但他笑而不语,静静地陪着她演下去。这小家伙,淘气的样子其实还蛮可爱的。

彼时,她已经恢复了人形。时烬自己也不知道之前在中层大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被娑罗用沙丘强行禁锢住了身体,困在里面动弹不得。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他只能从耳朵里面听到沙丘之外刀刃划破空气的尖锐刺耳声,一个声音留下一处刀疤,顺便带来极度的疼痛,尖刀匕首被绿光过滤了好几遍,刀身早就携带着一层来自浅蓝色光壁屏障的剧毒。毒素涂抹在带血的伤口上,能把人折磨地让人完全失去求生意识,只想去死。如果说前面的这些东西他都靠着意志生存下来了,那么之后的沙丘爆炸,就直接炸晕了他的全部意识。最后万箭穿心,几十把毒液匕首同时飞过来,直直地刺向他的心脏。心脏瞬间炸裂的感觉,他现在回忆起来,都感觉心脏一阵一阵抽着痛。

他死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时烬十分确定的一件事就是:他真的已经死了,从万箭穿心的那一刻开始。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回到公寓并且浑身一点疼痛都没有?鬼域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娑罗才知道。

他醒来的时候,还是躺在那片沙漠里,大狐狸就躺在他旁边,昏迷不醒。其他的,一个人也没有。

娑罗,那对男女,还有一众的丧尸军团,全都不见了。

现在,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不再让沐羽受到任何欺负。他现在一想到娑罗那个王八蛋把沐羽伤成那番模样就气打不过一处来,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猛涨。如果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让这个畜生付出学一样的代价。

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替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又俯下身去在她脸蛋儿上落下一吻,这才起身去厨房里替沐羽做一点夜宵。

这小馋猫因为十三楼的事情都没吃到晚饭,肯定是饿坏了吧。

而床上躺着的人,则是被亲得耳根发红,羞涩地把脸捂进被子里。

几根面条下锅,配合着烧得翻滚冒泡的开水,时烬伸进两根竹筷进去搅了搅,以避免面条黏合在一起,煮成一块外熟内生的夹生面饼。趁着烧水煮面的空当,时烬打开了冰箱的门。白洛梅他们早餐好吃的水煮鱼,这种食物用作佐料来下面,加上适量的酱油和醋,和匀,美味地让人吃一遍就深深爱上这种味道。

沐羽就很喜欢这样吃,她爱吃,他也就跟着师父学了两手,现在自以为手艺一般,能到达个普通厨师的厨艺水平。

面煮好了,用竹筷挑入盛菜的盘子里,先挑几下保持不再黏合,再把水煮鱼表面上的那层红色的辣人的油用汤勺刮到一边,要上一勺鱼汤浸在面条表面上,滴几滴醋,倒少量的酱油,用竹筷和上两下,把酱汁与鱼汤裹在每一根面条的表面,在灯光下透着光泽,便是成功做成了。整碗鱼汤面都散发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不禁直流涎水。

“哇~”

偷偷跟了出来的沐羽看到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鱼汤面,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她随意地擦了两下嘴角,戳了戳时烬的胳膊,待他转过头来望着她的时候,又指了指盛在盘子里的鱼汤面,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问道:“这是跟谁煮的面条哇?”

时烬如沐春风地微笑着,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心中起了一丝玩味。他反问道:“那你希望这是给谁煮的呢,嗯?小家伙。”

“那当然是……”对面条不屑一顾的话还没说完,沐羽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两声,搞得她一脸的尴尬。心中直埋怨肚子为什么不配合的同时,也只能认栽地低着小脑袋,抠着他的掌心,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当然是给我咯……”

“噗——”

时烬被她这声饥饿的叫声逗笑了。这小家伙,明明饿得肚子直叫,嘴上却还是那么嘴硬,就是不肯老实一回。哎……真是傲娇地可爱至极。

不过,他不打算这么快就喂给她吃,反正面条一时半会干不了,他准备逗逗她。

“这面闻着香吗?”他笑问道。

“香~”

“嗯……”时烬恶趣味地贼笑两声:“这么香的面条当然是给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儿吃的咯。”

“啊?”

第五十九章 怪异事情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时烬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闭目扭了扭脖子,把脖子扭得“咔咔”作响,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生活,大狐狸还酣睡着躺在他身上——这小家伙从昨晚入睡前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狐型,还称其元神刚修复,一时不能维持那么久的人形时间,到了晚上就必须把形态转化过来,不然元神撑不住。

像这种借口时烬向来都是不信的,这小家伙就是不想让他碰她,害得他又抱着一只狐狸睡了一晚上。

时烬看着身边的大狐狸,出于兽族的天生习性,她侧卧在床上蜷成一团,小肚跟随着呼吸的节奏均匀地起伏着。还时不时用小肉爪挠两下鼻子,发出一阵绵软的“唔唔”声。

“哎。”时烬站起来,替她掖了掖被子,小家伙有蹬被子的坏毛病,不管半夜为她盖多少次被子,每天早上起来第一眼还是能看到她一半的身子都暴露在外面。

热天还好,天冷的时候,她冷得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起来把被子盖上。把自己晾在外面,也不知道爱惜。所以,为沐羽掖被子就成了时烬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几乎都成习惯了。

“小笨蛋,冷也不知道伸手扯一下铺盖。”时烬替她盖好铺盖后,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直到大狐狸迷糊着双眼伸出小肉爪拍了拍他的手,他才极力忍住亲下去的冲动,笑着离开了卧室。

今日的阴楼阳光格外的好,也格外的……古怪。十八楼的公寓被屋外的阳光照得亮堂堂的,完全没有了往日那般阴暗的样子。整栋楼的阴魂之气也降了不少,这倒是让时烬感到微有些诧异,他自从前几天在阴楼暂且住下后,就一直在这么一个阴暗无光的环境里生活着,感觉都要习惯这样的小窝了,突然一阵强烈刺眼的光芒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还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但他很快想到可能是十三楼那里出了一点问题,当阴气达到一定等级浓度的时候,便可以行成一道隔离层。光源无法靠近,最多只能艰难地透过隔离层,向阴气聚集的地方散发一丝微弱到可以忽视的光。阴楼就是这样一个明显的例子,而住在楼下十三楼的娑罗,则是这股阴气隔离层的最大阴气供应者——一个人提供了超过半数的阴气浓度。

至于娑罗作为七君之一的魂族高层,为什么甘愿屈居在这下层大陆的人界,那就不得而知了。但现在应该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他估计是搬出去了。

时烬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离徐杰跟他约定的会见时间仅仅只有四十分钟了。老城区离市中心比较远,估计吃了早饭再去就已经迟到了。徐杰是一个对时间要求非常严格的管理层,手下员工无故迟到都会收到惩罚。时烬即便是特殊员工也不能破例,到时候扣下他的血汗钱,能把他痛得心子都在滴血。

所以,待洗漱完毕,他就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准备出门了。

刚做完饭的白洛梅端着最后一盘小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换鞋的时烬,有意无意地问道:“阿烬,你看到我放在冰箱里的面条了吗?”

时烬一听就知道她指的是昨天晚上他下厨煮给沐羽当夜宵的面条,便抬起头,微有些抱歉地陪笑道:“那个……昨天晚上太累,饿的不行,也没注意那是谁的东西,就被我直接和着鱼汤面煮来吃了。”

“哦,没事,几块钱的面条而已。今天早上起来四肢无力,那原本是准备用来应付早餐的,你要是吃了我重新做饭就行了。”白洛梅无所谓地笑笑,这才注意到时烬正在换拖鞋。

看他这睡意朦胧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是刚起床不久,连早饭都不吃就急急忙忙准备出门,这倒是让她有点好奇:“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我刚把早饭弄好,你要不要考虑吃上两口再去?我今天弄了糖醋排骨,猪肉丸子……”

“不用了。”时烬谢绝地打断道。她报菜单的语气太过于诱人,他害怕等她再继续说下去就会忍不住冲上去一顿大吃特吃。然后,等他十点半冲进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就会看到徐杰隐忍着愠怒,从嘴里冰冷地吐出三个字:

“扣工钱。”

唔~想想就觉得可怕。

白洛梅“哦”了一声,又左顾右盼一阵,确定他没把沐羽带在身边,便好心提醒道:“你把你媳妇儿忘了。”

时烬原本就是想说这个,既然白洛梅不经意提起,那他也就顺便了:“我媳妇儿还没睡醒,等她醒了记得叫她去洗漱吃饭,顺便告诉她,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叫她不要在这期间单独溜出去乱逛。”

说完,他又向白洛梅道了声谢,这才开门离开。

白洛梅望着他火急火燎出去的背影,有点摸不着脑袋。有什么事情能让时烬都如此着急,而且,连早饭都吃不上?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告诉她是因为钱,她肯定打死都不相信,时烬一直都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之人,殊不知那是被他师父极光逼成这样的,在山上时极光就会收缴他做任务的酬劳,也不可能把钱藏起来,因为山上用不着。但现在在都市不一样,每个人都要为柴米油盐奔波,没钱连饭都吃不上。况且,别人挣的那是血“汗”钱,他挣的是……“血”汗钱。概念都不一样,自然是更加珍惜的。

白洛梅做好饭菜后便相继去敲苏柏颜与黑羽的卧室门,然后走回餐桌帮两人盛好饭——沐羽正在熟睡,白洛梅不好意思打扰她。

弄完了一切,她才端起自己的那碗大米饭,夹了几块红烧肉,打开电视机备好纸巾,坐在沙发上继续追着万年狗血剧情的肥皂剧。

苏柏颜揉着朦胧的睡眼从卧室里走出来,走到客厅,双目无神望了一眼电视荧屏里万年不变的节目,又看向身旁的纸巾,眉头不自觉就皱了皱。他刚睡醒,脾气很大。

白洛梅对上他不耐烦的眼神,咽了一口涎水,下意识地护住手里的纸巾抽盒。

正当她以为他又要就着“她看肥皂剧哭得稀里哗啦却还不知道悔改”这件事痛斥她一顿的时候,眉头紧锁的苏柏颜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罢了”,便摇了摇头走进洗漱间。

这只臭狐狸,今日有点反常。

以往他都不准她看狗血虐恋剧的,还总是痛心疾首地批评她好久好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概就是批评她受不了虐恋又要看,这些电视剧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情节,看了那么多遍也没看穿,随便一个小情节就能把她虐得连饭都吃不下之类的。但白洛梅总觉得,这臭狐狸就是不想给她递纸巾罢了——以往她被虐得最凶的时候,都是由他来安慰她的。

然而苏柏颜不但不骂她,还一副欣慰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突然的不对劲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心,搞得连追剧的心情都没了。

“喂,喂。”她小跑上去碰了碰苏柏颜的胳膊,无比认真地说道:“小苏子,你今天有点反常诶。”

彼时,苏柏颜正在刷牙,嘴里含着牙膏,说起话来也搅和不清。听到此言,他愣了一下,随及一脸狐疑地反问:“有吗?”

没想到白洛梅非常明确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真的有,小苏子你要相信我的判断,我的判断是从来不会有错的,你一定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们所有人。”说完还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今天纵容我看肥皂剧了。”

“……”

苏柏颜惊得差点把嘴里的牙膏喷在洗脸池的镜子上。

他哭笑不得地望着她,表示自己完全没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她倒是回答得正声正气,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明明就是啊,你以前总骂我是受虐狂,都不准我看虐恋剧的,今天居然无动于衷,一副焦愁的样子,不是藏着心事又是什么?”

苏柏颜白了她一眼,没空陪她胡闹。

“好啦,”我放下了牙膏把她推出洗漱间,轻声宽慰道:“我就是起床气重了一点,刚才也只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而已。好啦,别想多了。先去吃饭吧,记得把黑羽也叫上。”

“真的没问题吗?”她狐疑地看着他。

“嗯。”他微微笑着。

黑羽在这个时候走过来,面色还是那般淡然无情。白洛梅路过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淡然一撇,微微一颔首,表示起床礼的早安了。

他走进洗漱间,苏柏颜已经刷完了牙,拿过帕子准备洗脸了。

“黑羽。”

苏柏颜洗着脸,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

黑羽“嗯”了一声,随手关上了洗漱间的窗户门。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里面,一个人洗脸,一个人刷牙。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又像是经历了天大的事情。

第六十章 回到正常世界

“昨天下午你怎么和我们走丢了?”苏柏颜的语气难得这么正经,他没有看向黑羽,只是照着面前的镜子看看脸上有没有长什么痘子。这样看起来,他们更像是在普通的谈话。

苏柏颜并没有质疑黑羽的意思,甚至都没有直接问他“昨天去哪儿了”。他只是想确定一下黑羽昨日的行踪,求一个心安罢了。

他不希望在这么一间公寓里,还有着与皇亲贵族那般尔虞我诈,明明都是一个家族里的成员,却偏偏还要相互之间耍着心机。他不希望自己与室友们的关系变成那般模样,所有人都要防着,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放松警惕,提心吊胆地活着,生害怕哪一天就被自己的亲兄弟一刀捅死了。就算是这样,他们表面上都还要装得一片祥和。活在那种环境中,真的太累了。

黑羽当然了解他心中的想法,大家都是为了寻个安心。实际上他自己也很想知道昨天下午走下十四楼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去了哪儿。

他甩了甩头,两下清除完口腔里的牙膏渍,又灌了半杯水仰头漱了漱口,又一口喷出,这才不慌不忙地吐出六个字:“我去了十三楼。”

餐桌上,两个男人坐在凳子上吃着九点半的早饭。黑羽照常不说话,苏柏颜和白洛梅就着她工作的事情聊得甚欢。

“这都已经九点半了,你的游戏直播来得及吗?”苏柏颜边吃饭边问道。

“嗯?”她偏过头望着他,嘴里叼着一块红嫩红嫩的红烧肉,坏笑着调侃道:“怎么?你这是急着要为我刷礼物却又找不到机会吗?”

“嗯。”苏柏颜早就习惯白洛梅这种时不时开两句玩笑的随性习惯了,此时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差不多”,就继续低头刨自己碗里的饭。

他有点为她感到焦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白洛梅倒是不以为然,她嚼着碗里的红烧肉,追着电视剧的双眼眨都不眨一下:“我今天的直播改在了下午,我昨天给我的粉丝们说明原因了的,所以今天上午可以休息一下。”

当然,她所谓的拖延直播时间的原因,自然就是去十三楼探险的事情。

苏柏颜“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鄙视地望着她,“啧啧啧”地叹了三声,一双仇富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屑:“大主播就是任性,直播时间想拖就拖,真不错。”说完,又是一阵不屑的“啧啧”声。

“那当然咯,这就是一姐的独享专权,反正平台又不敢炒掉我。”白洛梅得意地扬起下巴,又笑嘻嘻地朝他做了个鬼脸,伸出舌头“略略略”地挑衅他。

两个人聊到吃饭结束,一直都在刻意回避一个话题。几乎是一种默契,他俩聊了那么久,昨天下午所发生的事竟然只字未提,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轨迹。

饭吃到一半,白洛梅突然小跑过来,凑到苏柏颜旁边,神秘兮兮地问道:“话说,你会不会真的看我的直播,然后大手一挥,豪气地点两个飞机火箭之类的?”说完,她卖萌地眨了眨blingbling的星星眼,搞得苏柏颜一阵尴尬。

但更多的,还是心虚。

他的确在她们平台创建了一个账号,充了一大堆的高端礼品,然后每天一个地打赏给白洛梅。刚开始这么做只是为了鼓励她,大多数第一次直播的无名主播都过得艰难,他也不希望看到她天天吃泡面,连根火腿肠都没钱加的那种。反正他不缺钱,打赏纯属当帮忙。之后她火了,做了平台一姐,他打赏也就成了习惯。

当然,他做这么多都是匿名的,白洛梅并不知道那个从她开播到现在现在关注她的土豪就是苏柏颜。

苏柏颜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右手不动声色地捂住上衣口袋——那里面揣着一部下载了直播平台软件的手机。

但他的小动作还是被眼尖的白洛梅发现了。她“哈”了一声,张牙舞爪地扑在他身上抢他的手机,苏柏颜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连忙伸出双手,极力护住上衣口袋,两人拉扯了好久,直到一旁的黑羽都看不下去了,重咳了好几声,白洛梅才不依不舍地站起来,朝苏柏颜瞪了一眼,抱着饭碗,起身就走。

跟这臭狐狸说话真累,她要去看她的欧巴!

苏柏颜望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了半天,最终还是朝黑羽做了一个感激的表情,便又埋下头去刨着碗里的饭。

黑羽望着坐在对面的男人,一脸无语。苏柏颜平时撩妹那么厉害,结果真正遇到自己喜欢的,却又甘愿让她从自己指间里流走。

这不是情商低,苏柏颜的情商极高。他只是不想明确关系,江湖人称其为“靠实力单身”。

沐羽醒来的时候,桌上的“满汉全席”就被吃得只剩一盘坨子肉了。像是专门为她留的,那盘肉人们一块也没碰。

她低头碎语,念了个诀,便从四脚变成两脚,重新幻化成人形。

她昨天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她梦到了时烬的前世。但她却又从来没见过他那般模样,那样的邪气,那样的癫狂,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温柔。像这样的梦境以前也不是没有梦到过,只是这一次,她莫名觉得这个梦来得并不简单,像是一个噩运到来之前的前兆,她有点不安心。

然后,这一堆焦虑恐慌的情绪在她尝到第一口坨子肉的时候,瞬间抛出脑后十万八千里了。

“哇!”她惊呼道:“这是谁弄的?”

坐在一旁看电视的白洛梅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她,没搞懂沐羽吃一块坨子肉为何如此激动。

只见沐羽张开双臂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吓得白洛梅连忙往后直缩。不过她没跑掉,后缩怎么可能比得上冲锋的速度?只一秒,沐羽就以一个饿狼扑食狠狠地扑在白洛梅身上,侧坐在沙发上死死地抱住她。

“洛梅你是怎么做到的?”沐羽眨巴着闪闪的星星眼,活像一个小迷妹。

然而白洛梅还是一脸懵逼:“什么怎么做到的?”

“坨子肉啊。”沐羽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桌上的坨子肉是怎么做的,快教教我呗,到时候有机会我也给我家阿烬做一次。那细嫩的肉丝,浸着光泽的红烧蜜汁,嚼在嘴里滑滑的,咬上一口,嫩肉裹着一层肉汁流淌在嘴里,刺激着我的味蕾……哇~”

“咳咳。”白洛梅尴尬地打断了她,要是任由沐羽继续说下去,她估计就要流口水了:“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她才不会相信沐羽如此激动地扑上来,就只是为了夸她做的坨子肉好吃。

正巧这个时候苏柏颜提着公文包从卧室区走出来,刚准备去洗漱间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衣襟,然后就看到两个身材姣好的妹子坐在沙发上,其中一个死死抱住另一个,胸前的两块肉不断在另一个的胳膊上蹭着……咳咳,再加上光景正好,颜值完美,苏柏颜都忍不住拿出手机“咔咔咔”地来上几张了。

当然,他没敢。因为白洛梅及时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之凶狠,吓得苏柏颜手机的手不禁抖了抖,连忙收了回来。

照片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他还是要点命的。

沙发上的阳光太闪耀,晃得苏柏颜睁不开眼睛,连忙低着头,提起公文包灰溜溜地出门去了。

生锈的老化铁门在一张一合的“吱呀”声过后,沐羽再次盯着白洛梅的侧脸,一张小嘴笑得无比*。

“嘿嘿,”她贼笑道:“现在,没有人再会来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噗!!”

白洛梅惊得直接把刚才喝的水全部喷了出来,喷得一张茶几上全是水。

她转过头,瞠目结舌地望着沐羽。此刻,她正嘟着小嘴,浪漫地闭上双眼,慢慢地朝白洛梅的侧脸靠近。沐羽有着御姐的身材,却给人一种可爱的风格,这样的反差萌对比下,美人嘟嘴,别有一番风味。

沐羽天生就长得好看,尤其是嘟嘴要亲亲的时候,可爱得让人无法抗拒。然而,她的可爱挪到白洛梅这儿来,就直接转变成了……可怕。

“啊!——”

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过后,白洛梅拼死命地要把沐羽推开。无奈她把自己抱得太紧,双手都被锢住根本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沐羽的小嘴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这是要亲下来啊!!!

一般关系好的女生之间这样开些玩笑其实也无可厚非,但是白洛梅就是不喜欢与同性之间有太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牵牵手还是可以的,kiss什么的……唔~还是算了吧。

“那个,沐沐沐……沐羽啊,你可千万要冷静。你想想阿烬,他是那么爱你,你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啊。”

“没事儿,我知道他今天早上要去徐氏做点事情,好不容易可以自由一上午,我可不能轻易浪费。”

“……”

白洛梅绝望了。

第六十一章 闲人勿撩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生机的,现在沐羽面带微笑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掐断了。

白洛梅死死地捂住胸部,一副被*的样子甩头尖叫道:“非礼啦~非礼良家妇……美少女啦!”大概是觉得“妇女”这个词不适合她,白洛梅想了一下,还是换成了“美少女”。

“嘿嘿。”沐羽笑得坏坏的,一把将她摁在沙发上,眼神说不出的轻佻:“你喊救命都没用,小妞儿今儿就从了本大爷吧。嘿嘿。”

嘿嘿嘿,怪不得阿烬一天到晚跟个霸道总裁似的,原来做一次大主攻这么好玩呀。

但是她觉得好玩,被“*”的白洛梅可不这样想。她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把沐羽怔在沙发上半天没动。不一会儿,宿舍门就响了。

“啊咧?不会真的有人来救你吧?”沐羽诧异地望着门口,白洛梅找到空当,趁机翻身,想逃离沐羽的魔爪,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霸道总裁附体”的沐羽重新摁倒在沙发上。

沐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学着时烬的样子霸气说道:“爱妃别怕,朕这就去会会这个打扰咱们调情的顽劣之徒。”

白洛梅:“……”

神特么的调情……望着她气势汹汹冲向门口的身影,白洛梅真的是欲哭无泪。

沐羽小跑到门口,连猫眼都不看就去开门,还佯装愤怒气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一副刁蛮泼辣的样子。也不看一眼站在门口的到底是谁,直接大喊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打扰朕和爱妃入寝?”

然后,当她说完这句话再去看门外之人时,她瞬间就傻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猜测,站在门口的要么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时烬,要么就是忘记拿某样东西正回来取的苏柏颜。不然的话,沐羽真的很难想象还有谁会跑到阴楼这样一个鬼地方。毕竟,上一个来访阴楼的普通人类,现在的尸体才刚刚被处理掉。

可谁又能想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生。

女生目测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穿着一身普通人类的休闲装。即便是她脸上戴着一个半遮的黑色口罩,沐羽还是能够猜出她到底是谁。

见沐羽开门,女生笑眯着眼,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大家好,我叫——刘梓萱。”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徐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徐杰正襟危坐地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时烬则坐在办公桌对面。此刻,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零一分。

经历了十三楼的一场虚惊,明明才一两天吧不见的徐氏大厦,现在看起来,时烬感觉已经生疏了不少,恍如隔世。容南呈立定姿势站在徐杰旁边,像一具1:1等高的人形雕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现场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看到如此严肃的两个人,时烬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发慌,只不过就是迟到了一分钟嘛,不至于凶成这样吧。大不了你多扣我一点酬劳啊,眼神冷成这样是什么鬼?

要不要解释一下?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起那么晚的,昨天下午遇到那么严重的事情,处理得太累也就自然而然睡过头了。话说,他差点就死在那片沙漠里了,现在能够成功回来就已经尽全力了。

可是这样解释有用吗?那显然是没用的。徐杰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跟他说阎君,谈鬼域什么的……他估计要让人联系精神病医院。

正想着,办公室的机控门突然打开了,门外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随着机控门的缓缓打开,男子理了理领带,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办公室。他身后走过两名穿着小清新的女生,女生们目测都与时烬年龄相仿,此刻正跟在男人后面有说有笑。

而时烬在看到男人正脸的一瞬间,立刻就傻眼了。他转过头望了望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的徐杰,又看了一眼面前还在微笑的中年男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徐杰吗!!!

那身后这个又是怎么回事,真假总裁吗?

时烬又望了一眼身后的“总裁”,他还是那副面瘫脸,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着跟个木桩似的,坐在办公桌内,像是一个摆设的艺术品。

这样看起来,站在他面前的徐杰才是真人了。

徐杰拍了拍时烬的肩膀,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转头微笑着对身后的女生夸了一句:“小翎的立体投影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夸完才转回头来,耐心地为时烬解释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站在徐杰身后笑得最灿烂的那个女生叫白翎,是一名顶尖立体投影师。她能用一个迷你版投影仪把所有的东西按照1:1的绝对比例投影到别人面前,而且影响的仿真度高达百分之百。也就是说,时烬刚才所看的“徐杰”和“容南”都是由白翎设计的那个投影仪反射出来的立体影响。

“小翎把人像投影关了吧。”徐杰挥挥手示意道。

白翎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朝一面白墙跑去。从白墙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迷你版仪器。仪器刚被取出来,时烬就注意到身后的影像开始不停地晃动,投影出来的“徐杰”悄然出现在白墙上,又跟着跑到了地上。这样看来,白翎手里的迷你机器应该就是控制影像的投影仪。白翎按下一个白色按钮,那立体影像便跟着闪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Hello~”

一直和白翎站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突然向他招了招手,像是已经很熟络的样子,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时烬刚才一直讶异于“真假徐杰”的立体投影,也就没有注意站在徐杰身后的两个妹子。这女生突然微笑着给他打招呼,他才看清楚她的正脸。

水灵的大眼睛,微圆的小脸,身材纤瘦,一米六的个子,微微抿唇一招手,笑起来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你是——?”时烬只觉得这个女生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忘记女生的名字,脑袋里思绪极速运转,冥思这张熟悉的脸到底是谁的。半晌,神情一顿,一个名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时烬一拍大腿,顿悟般惊道:“言汐萌?!”

“嗯呐。”言汐萌见时烬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也很高兴。

关于言汐萌,时烬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从广原山下来进入血清岭。他从一队阴兵手里把她救下,而且前几天买手机时还在手机店里遇到过,有过两面之缘,时烬便勉强记住了她的名字。

其实也不怪时烬这么健忘,忘得这么快完全是出于习性。多年的任务经历累计下来,他是没法记住一个对自己来说无足轻重的过路人的。

这倒是让徐杰感到一惊,一双带着困惑的眼神在言汐萌与时烬之间飘忽半晌,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时烬刚想回答,没想到却被言汐萌抢先了:“嗯,在来白舞市的路上,时烬救过我一次,是在一群……”

“咳咳。”时烬不舒服的咳嗽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他陪礼似的笑笑,风轻云淡道:“也就是在来贵市工作的路上顺便遇到,小时候练过一些三脚猫的打打踢踢,也就顺便帮她一个忙,小事一桩,不值得多提起。”

言汐萌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确实是多嘴了,阴兵这种东西是能随便在人前说的吗?当然不是。到时候被别人当成精神病或者中二患者就不太美妙了。

她下意识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时烬也回以礼貌的微笑,两人便没再说话。这时,白翎像个孩子似的蹦跶着跑过来,凑到时烬身边,抬起脑袋望着他,一双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时烬小哥哥~”

一声娇滴滴的“小哥哥”,吓得时烬连忙后退两步。

白翎没有半点吓到别人的觉悟,他一退她就进,再退则再进,直到把时烬都逼到办公桌上无路可退了,她才笑盈盈地问道:“小哥哥连汐萌都记得,肯定还记得我吧。”说完,她又使劲儿朝时烬抛媚眼。与其说时烬被电得不轻,还不如说他被雷得不轻。

徐杰在后面看着,被逗得合不拢嘴,站在后面看戏似的观望着。似乎这只是白翎专属的撩汉式表演,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只有言汐萌看到了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好啦好啦~”她佯装无事地走上去把撩得正嗨的白翎拉了回来:“你也注意一点,别总是一上来就把别人给吓跑了。”

于是,白翎又“嘿嘿”笑两声,溜的一下又蹦到徐杰旁边,完全没注意到时烬脸上神情的变化。

除了沐羽外,时烬受不了被其他任何一个女生撩,虽然知道对方也只是开玩笑,但他就是受不了。毕竟家有娇妻,他不可能与其他女生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更别说是撩拨了。刚才要不是碍于言汐萌与老板的面子,他可能真的要一拳头朝她鼻子砸去,打不打女生倒是其次,重点是触碰了底线,万一沐羽吃醋生气怎么办?他现在考虑要不要拿一张便利贴贴在额头上,上面写着“家有贤妻,闲人勿撩”。

第六十二章 吹牛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生机的,现在沐羽面带微笑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掐断了。

白洛梅死死地捂住胸部,一副被*的样子甩头尖叫道:“非礼啦~非礼良家妇……美少女啦!”大概是觉得“妇女”这个词不适合她,白洛梅想了一下,还是换成了“美少女”。

“嘿嘿。”沐羽笑得坏坏的,一把将她摁在沙发上,眼神说不出的轻佻:“你喊救命都没用,小妞儿今儿就从了本大爷吧。嘿嘿。”

嘿嘿嘿,怪不得阿烬一天到晚跟个霸道总裁似的,原来做一次大主攻这么好玩呀。

但是她觉得好玩,被“*”的白洛梅可不这样想。她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把沐羽怔在沙发上半天没动。不一会儿,宿舍门就响了。

“啊咧?不会真的有人来救你吧?”沐羽诧异地望着门口,白洛梅找到空当,趁机翻身,想逃离沐羽的魔爪,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霸道总裁附体”的沐羽重新摁倒在沙发上。

沐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学着时烬的样子霸气说道:“爱妃别怕,朕这就去会会这个打扰咱们调情的顽劣之徒。”

白洛梅:“……”

神特么的调情……望着她气势汹汹冲向门口的身影,白洛梅真的是欲哭无泪。

沐羽小跑到门口,连猫眼都不看就去开门,还佯装愤怒气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一副刁蛮泼辣的样子。也不看一眼站在门口的到底是谁,直接大喊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打扰朕和爱妃入寝?”

然后,当她说完这句话再去看门外之人时,她瞬间就傻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猜测,站在门口的要么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时烬,要么就是忘记拿某样东西正回来取的苏柏颜。不然的话,沐羽真的很难想象还有谁会跑到阴楼这样一个鬼地方。毕竟,上一个来访阴楼的普通人类,现在的尸体才刚刚被处理掉。

可谁又能想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生。

女生目测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穿着一身普通人类的休闲装。即便是她脸上戴着一个半遮的黑色口罩,沐羽还是能够猜出她到底是谁。

见沐羽开门,女生笑眯着眼,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大家好,我叫——刘梓萱。”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徐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徐杰正襟危坐地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时烬则坐在办公桌对面。此刻,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零一分。

经历了十三楼的一场虚惊,明明才一两天吧不见的徐氏大厦,现在看起来,时烬感觉已经生疏了不少,恍如隔世。容南呈立定姿势站在徐杰旁边,像一具1:1等高的人形雕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现场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看到如此严肃的两个人,时烬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发慌,只不过就是迟到了一分钟嘛,不至于凶成这样吧。大不了你多扣我一点酬劳啊,眼神冷成这样是什么鬼?

要不要解释一下?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起那么晚的,昨天下午遇到那么严重的事情,处理得太累也就自然而然睡过头了。话说,他差点就死在那片沙漠里了,现在能够成功回来就已经尽全力了。

可是这样解释有用吗?那显然是没用的。徐杰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跟他说阎君,谈鬼域什么的……他估计要让人联系精神病医院。

正想着,办公室的机控门突然打开了,门外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随着机控门的缓缓打开,男子理了理领带,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办公室。他身后走过两名穿着小清新的女生,女生们目测都与时烬年龄相仿,此刻正跟在男人后面有说有笑。

而时烬在看到男人正脸的一瞬间,立刻就傻眼了。他转过头望了望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的徐杰,又看了一眼面前还在微笑的中年男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徐杰吗!!!

那身后这个又是怎么回事,真假总裁吗?

时烬又望了一眼身后的“总裁”,他还是那副面瘫脸,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着跟个木桩似的,坐在办公桌内,像是一个摆设的艺术品。

这样看起来,站在他面前的徐杰才是真人了。

徐杰拍了拍时烬的肩膀,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转头微笑着对身后的女生夸了一句:“小翎的立体投影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夸完才转回头来,耐心地为时烬解释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站在徐杰身后笑得最灿烂的那个女生叫白翎,是一名顶尖立体投影师。她能用一个迷你版投影仪把所有的东西按照1:1的绝对比例投影到别人面前,而且影响的仿真度高达百分之百。也就是说,时烬刚才所看的“徐杰”和“容南”都是由白翎设计的那个投影仪反射出来的立体影响。

“小翎把人像投影关了吧。”徐杰挥挥手示意道。

白翎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朝一面白墙跑去。从白墙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迷你版仪器。仪器刚被取出来,时烬就注意到身后的影像开始不停地晃动,投影出来的“徐杰”悄然出现在白墙上,又跟着跑到了地上。这样看来,白翎手里的迷你机器应该就是控制影像的投影仪。白翎按下一个白色按钮,那立体影像便跟着闪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Hello~”

一直和白翎站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突然向他招了招手,像是已经很熟络的样子,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时烬刚才一直讶异于“真假徐杰”的立体投影,也就没有注意站在徐杰身后的两个妹子。这女生突然微笑着给他打招呼,他才看清楚她的正脸。

水灵的大眼睛,微圆的小脸,身材纤瘦,一米六的个子,微微抿唇一招手,笑起来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你是——?”时烬只觉得这个女生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忘记女生的名字,脑袋里思绪极速运转,冥思这张熟悉的脸到底是谁的。半晌,神情一顿,一个名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时烬一拍大腿,顿悟般惊道:“言汐萌?!”

“嗯呐。”言汐萌见时烬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也很高兴。

关于言汐萌,时烬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从广原山下来进入血清岭。他从一队阴兵手里把她救下,而且前几天买手机时还在手机店里遇到过,有过两面之缘,时烬便勉强记住了她的名字。

其实也不怪时烬这么健忘,忘得这么快完全是出于习性。多年的任务经历累计下来,他是没法记住一个对自己来说无足轻重的过路人的。

这倒是让徐杰感到一惊,一双带着困惑的眼神在言汐萌与时烬之间飘忽半晌,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时烬刚想回答,没想到却被言汐萌抢先了:“嗯,在来白舞市的路上,时烬救过我一次,是在一群……”

“咳咳。”时烬不舒服的咳嗽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他陪礼似的笑笑,风轻云淡道:“也就是在来贵市工作的路上顺便遇到,小时候练过一些三脚猫的打打踢踢,也就顺便帮她一个忙,小事一桩,不值得多提起。”

言汐萌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确实是多嘴了,阴兵这种东西是能随便在人前说的吗?当然不是。到时候被别人当成精神病或者中二患者就不太美妙了。

她下意识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时烬也回以礼貌的微笑,两人便没再说话。这时,白翎像个孩子似的蹦跶着跑过来,凑到时烬身边,抬起脑袋望着他,一双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时烬小哥哥~”

一声娇滴滴的“小哥哥”,吓得时烬连忙后退两步。

白翎没有半点吓到别人的觉悟,他一退她就进,再退则再进,直到把时烬都逼到办公桌上无路可退了,她才笑盈盈地问道:“小哥哥连汐萌都记得,肯定还记得我吧。”说完,她又使劲儿朝时烬抛媚眼。与其说时烬被电得不轻,还不如说他被雷得不轻。

徐杰在后面看着,被逗得合不拢嘴,站在后面看戏似的观望着。似乎这只是白翎专属的撩汉式表演,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只有言汐萌看到了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好啦好啦~”她佯装无事地走上去把撩得正嗨的白翎拉了回来:“你也注意一点,别总是一上来就把别人给吓跑了。”

于是,白翎又“嘿嘿”笑两声,溜的一下又蹦到徐杰旁边,完全没注意到时烬脸上神情的变化。

除了沐羽外,时烬受不了被其他任何一个女生撩,虽然知道对方也只是开玩笑,但他就是受不了。毕竟家有娇妻,他不可能与其他女生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更别说是撩拨了。刚才要不是碍于言汐萌与老板的面子,他可能真的要一拳头朝她鼻子砸去,打不打女生倒是其次,重点是触碰了底线,万一沐羽吃醋生气怎么办?他现在考虑要不要拿一张便利贴贴在额头上,上面写着“家有贤妻,闲人勿撩”。 白翎也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人。撩完了时烬,她跑到徐杰旁边就开始了日常吹嘘。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在吹嘘她自己,而是在吹着时烬的牛。

第六十三章 任务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生机的,现在沐羽面带微笑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掐断了。

白洛梅死死地捂住胸部,一副被*的样子甩头尖叫道:“非礼啦~非礼良家妇……美少女啦!”大概是觉得“妇女”这个词不适合她,白洛梅想了一下,还是换成了“美少女”。

“嘿嘿。”沐羽笑得坏坏的,一把将她摁在沙发上,眼神说不出的轻佻:“你喊救命都没用,小妞儿今儿就从了本大爷吧。嘿嘿。”

嘿嘿嘿,怪不得阿烬一天到晚跟个霸道总裁似的,原来做一次大主攻这么好玩呀。

但是她觉得好玩,被“*”的白洛梅可不这样想。她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把沐羽怔在沙发上半天没动。不一会儿,宿舍门就响了。

“啊咧?不会真的有人来救你吧?”沐羽诧异地望着门口,白洛梅找到空当,趁机翻身,想逃离沐羽的魔爪,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霸道总裁附体”的沐羽重新摁倒在沙发上。

沐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学着时烬的样子霸气说道:“爱妃别怕,朕这就去会会这个打扰咱们调情的顽劣之徒。”

白洛梅:“……”

神特么的调情……望着她气势汹汹冲向门口的身影,白洛梅真的是欲哭无泪。

沐羽小跑到门口,连猫眼都不看就去开门,还佯装愤怒气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一副刁蛮泼辣的样子。也不看一眼站在门口的到底是谁,直接大喊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打扰朕和爱妃入寝?”

然后,当她说完这句话再去看门外之人时,她瞬间就傻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猜测,站在门口的要么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时烬,要么就是忘记拿某样东西正回来取的苏柏颜。不然的话,沐羽真的很难想象还有谁会跑到阴楼这样一个鬼地方。毕竟,上一个来访阴楼的普通人类,现在的尸体才刚刚被处理掉。

可谁又能想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生。

女生目测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穿着一身普通人类的休闲装。即便是她脸上戴着一个半遮的黑色口罩,沐羽还是能够猜出她到底是谁。

见沐羽开门,女生笑眯着眼,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大家好,我叫——刘梓萱。”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徐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徐杰正襟危坐地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时烬则坐在办公桌对面。此刻,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零一分。

经历了十三楼的一场虚惊,明明才一两天吧不见的徐氏大厦,现在看起来,时烬感觉已经生疏了不少,恍如隔世。容南呈立定姿势站在徐杰旁边,像一具1:1等高的人形雕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现场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看到如此严肃的两个人,时烬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发慌,只不过就是迟到了一分钟嘛,不至于凶成这样吧。大不了你多扣我一点酬劳啊,眼神冷成这样是什么鬼?

要不要解释一下?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起那么晚的,昨天下午遇到那么严重的事情,处理得太累也就自然而然睡过头了。话说,他差点就死在那片沙漠里了,现在能够成功回来就已经尽全力了。

可是这样解释有用吗?那显然是没用的。徐杰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跟他说阎君,谈鬼域什么的……他估计要让人联系精神病医院。

正想着,办公室的机控门突然打开了,门外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随着机控门的缓缓打开,男子理了理领带,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办公室。他身后走过两名穿着小清新的女生,女生们目测都与时烬年龄相仿,此刻正跟在男人后面有说有笑。

而时烬在看到男人正脸的一瞬间,立刻就傻眼了。他转过头望了望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的徐杰,又看了一眼面前还在微笑的中年男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徐杰吗!!!

那身后这个又是怎么回事,真假总裁吗?

时烬又望了一眼身后的“总裁”,他还是那副面瘫脸,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着跟个木桩似的,坐在办公桌内,像是一个摆设的艺术品。

这样看起来,站在他面前的徐杰才是真人了。

徐杰拍了拍时烬的肩膀,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转头微笑着对身后的女生夸了一句:“小翎的立体投影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夸完才转回头来,耐心地为时烬解释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站在徐杰身后笑得最灿烂的那个女生叫白翎,是一名顶尖立体投影师。她能用一个迷你版投影仪把所有的东西按照1:1的绝对比例投影到别人面前,而且影响的仿真度高达百分之百。也就是说,时烬刚才所看的“徐杰”和“容南”都是由白翎设计的那个投影仪反射出来的立体影响。

“小翎把人像投影关了吧。”徐杰挥挥手示意道。

白翎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朝一面白墙跑去。从白墙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迷你版仪器。仪器刚被取出来,时烬就注意到身后的影像开始不停地晃动,投影出来的“徐杰”悄然出现在白墙上,又跟着跑到了地上。这样看来,白翎手里的迷你机器应该就是控制影像的投影仪。白翎按下一个白色按钮,那立体影像便跟着闪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Hello~”

一直和白翎站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突然向他招了招手,像是已经很熟络的样子,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时烬刚才一直讶异于“真假徐杰”的立体投影,也就没有注意站在徐杰身后的两个妹子。这女生突然微笑着给他打招呼,他才看清楚她的正脸。

水灵的大眼睛,微圆的小脸,身材纤瘦,一米六的个子,微微抿唇一招手,笑起来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你是——?”时烬只觉得这个女生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忘记女生的名字,脑袋里思绪极速运转,冥思这张熟悉的脸到底是谁的。半晌,神情一顿,一个名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时烬一拍大腿,顿悟般惊道:“言汐萌?!”

“嗯呐。”言汐萌见时烬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也很高兴。

关于言汐萌,时烬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从广原山下来进入血清岭。他从一队阴兵手里把她救下,而且前几天买手机时还在手机店里遇到过,有过两面之缘,时烬便勉强记住了她的名字。

其实也不怪时烬这么健忘,忘得这么快完全是出于习性。多年的任务经历累计下来,他是没法记住一个对自己来说无足轻重的过路人的。

这倒是让徐杰感到一惊,一双带着困惑的眼神在言汐萌与时烬之间飘忽半晌,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时烬刚想回答,没想到却被言汐萌抢先了:“嗯,在来白舞市的路上,时烬救过我一次,是在一群……”

“咳咳。”时烬不舒服的咳嗽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他陪礼似的笑笑,风轻云淡道:“也就是在来贵市工作的路上顺便遇到,小时候练过一些三脚猫的打打踢踢,也就顺便帮她一个忙,小事一桩,不值得多提起。”

言汐萌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确实是多嘴了,阴兵这种东西是能随便在人前说的吗?当然不是。到时候被别人当成精神病或者中二患者就不太美妙了。

她下意识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时烬也回以礼貌的微笑,两人便没再说话。这时,白翎像个孩子似的蹦跶着跑过来,凑到时烬身边,抬起脑袋望着他,一双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时烬小哥哥~”

一声娇滴滴的“小哥哥”,吓得时烬连忙后退两步。

白翎没有半点吓到别人的觉悟,他一退她就进,再退则再进,直到把时烬都逼到办公桌上无路可退了,她才笑盈盈地问道:“小哥哥连汐萌都记得,肯定还记得我吧。”说完,她又使劲儿朝时烬抛媚眼。与其说时烬被电得不轻,还不如说他被雷得不轻。

徐杰在后面看着,被逗得合不拢嘴,站在后面看戏似的观望着。似乎这只是白翎专属的撩汉式表演,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只有言汐萌看到了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好啦好啦~”她佯装无事地走上去把撩得正嗨的白翎拉了回来:“你也注意一点,别总是一上来就把别人给吓跑了。”

于是,白翎又“嘿嘿”笑两声,溜的一下又蹦到徐杰旁边,完全没注意到时烬脸上神情的变化。

除了沐羽外,时烬受不了被其他任何一个女生撩,虽然知道对方也只是开玩笑,但他就是受不了。毕竟家有娇妻,他不可能与其他女生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更别说是撩拨了。刚才要不是碍于言汐萌与老板的面子,他可能真的要一拳头朝她鼻子砸去,打不打女生倒是其次,重点是触碰了底线,万一沐羽吃醋生气怎么办?他现在考虑要不要拿一张便利贴贴在额头上,上面写着“家有贤妻,闲人勿撩”。 白翎也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人。撩完了时烬,她跑到徐杰旁边就开始了日常吹嘘。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在吹嘘她自己,而是在吹着时烬的牛。

第六十四章 接机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生机的,现在沐羽面带微笑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掐断了。

白洛梅死死地捂住胸部,一副被*的样子甩头尖叫道:“非礼啦~非礼良家妇……美少女啦!”大概是觉得“妇女”这个词不适合她,白洛梅想了一下,还是换成了“美少女”。

“嘿嘿。”沐羽笑得坏坏的,一把将她摁在沙发上,眼神说不出的轻佻:“你喊救命都没用,小妞儿今儿就从了本大爷吧。嘿嘿。”

嘿嘿嘿,怪不得阿烬一天到晚跟个霸道总裁似的,原来做一次大主攻这么好玩呀。

但是她觉得好玩,被“*”的白洛梅可不这样想。她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把沐羽怔在沙发上半天没动。不一会儿,宿舍门就响了。

“啊咧?不会真的有人来救你吧?”沐羽诧异地望着门口,白洛梅找到空当,趁机翻身,想逃离沐羽的魔爪,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霸道总裁附体”的沐羽重新摁倒在沙发上。

沐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学着时烬的样子霸气说道:“爱妃别怕,朕这就去会会这个打扰咱们调情的顽劣之徒。”

白洛梅:“……”

神特么的调情……望着她气势汹汹冲向门口的身影,白洛梅真的是欲哭无泪。

沐羽小跑到门口,连猫眼都不看就去开门,还佯装愤怒气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一副刁蛮泼辣的样子。也不看一眼站在门口的到底是谁,直接大喊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打扰朕和爱妃入寝?”

然后,当她说完这句话再去看门外之人时,她瞬间就傻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猜测,站在门口的要么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时烬,要么就是忘记拿某样东西正回来取的苏柏颜。不然的话,沐羽真的很难想象还有谁会跑到阴楼这样一个鬼地方。毕竟,上一个来访阴楼的普通人类,现在的尸体才刚刚被处理掉。

可谁又能想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生。

女生目测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穿着一身普通人类的休闲装。即便是她脸上戴着一个半遮的黑色口罩,沐羽还是能够猜出她到底是谁。

见沐羽开门,女生笑眯着眼,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大家好,我叫——刘梓萱。”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徐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徐杰正襟危坐地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时烬则坐在办公桌对面。此刻,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零一分。

经历了十三楼的一场虚惊,明明才一两天吧不见的徐氏大厦,现在看起来,时烬感觉已经生疏了不少,恍如隔世。容南呈立定姿势站在徐杰旁边,像一具1:1等高的人形雕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现场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看到如此严肃的两个人,时烬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发慌,只不过就是迟到了一分钟嘛,不至于凶成这样吧。大不了你多扣我一点酬劳啊,眼神冷成这样是什么鬼?

要不要解释一下?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起那么晚的,昨天下午遇到那么严重的事情,处理得太累也就自然而然睡过头了。话说,他差点就死在那片沙漠里了,现在能够成功回来就已经尽全力了。

可是这样解释有用吗?那显然是没用的。徐杰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跟他说阎君,谈鬼域什么的……他估计要让人联系精神病医院。

正想着,办公室的机控门突然打开了,门外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随着机控门的缓缓打开,男子理了理领带,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办公室。他身后走过两名穿着小清新的女生,女生们目测都与时烬年龄相仿,此刻正跟在男人后面有说有笑。

而时烬在看到男人正脸的一瞬间,立刻就傻眼了。他转过头望了望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的徐杰,又看了一眼面前还在微笑的中年男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徐杰吗!!!

那身后这个又是怎么回事,真假总裁吗?

时烬又望了一眼身后的“总裁”,他还是那副面瘫脸,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着跟个木桩似的,坐在办公桌内,像是一个摆设的艺术品。

这样看起来,站在他面前的徐杰才是真人了。

徐杰拍了拍时烬的肩膀,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转头微笑着对身后的女生夸了一句:“小翎的立体投影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夸完才转回头来,耐心地为时烬解释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站在徐杰身后笑得最灿烂的那个女生叫白翎,是一名顶尖立体投影师。她能用一个迷你版投影仪把所有的东西按照1:1的绝对比例投影到别人面前,而且影响的仿真度高达百分之百。也就是说,时烬刚才所看的“徐杰”和“容南”都是由白翎设计的那个投影仪反射出来的立体影响。

“小翎把人像投影关了吧。”徐杰挥挥手示意道。

白翎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朝一面白墙跑去。从白墙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迷你版仪器。仪器刚被取出来,时烬就注意到身后的影像开始不停地晃动,投影出来的“徐杰”悄然出现在白墙上,又跟着跑到了地上。这样看来,白翎手里的迷你机器应该就是控制影像的投影仪。白翎按下一个白色按钮,那立体影像便跟着闪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Hello~”

一直和白翎站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突然向他招了招手,像是已经很熟络的样子,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时烬刚才一直讶异于“真假徐杰”的立体投影,也就没有注意站在徐杰身后的两个妹子。这女生突然微笑着给他打招呼,他才看清楚她的正脸。

水灵的大眼睛,微圆的小脸,身材纤瘦,一米六的个子,微微抿唇一招手,笑起来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你是——?”时烬只觉得这个女生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忘记女生的名字,脑袋里思绪极速运转,冥思这张熟悉的脸到底是谁的。半晌,神情一顿,一个名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时烬一拍大腿,顿悟般惊道:“言汐萌?!”

“嗯呐。”言汐萌见时烬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也很高兴。

关于言汐萌,时烬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从广原山下来进入血清岭。他从一队阴兵手里把她救下,而且前几天买手机时还在手机店里遇到过,有过两面之缘,时烬便勉强记住了她的名字。

其实也不怪时烬这么健忘,忘得这么快完全是出于习性。多年的任务经历累计下来,他是没法记住一个对自己来说无足轻重的过路人的。

这倒是让徐杰感到一惊,一双带着困惑的眼神在言汐萌与时烬之间飘忽半晌,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时烬刚想回答,没想到却被言汐萌抢先了:“嗯,在来白舞市的路上,时烬救过我一次,是在一群……”

“咳咳。”时烬不舒服的咳嗽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他陪礼似的笑笑,风轻云淡道:“也就是在来贵市工作的路上顺便遇到,小时候练过一些三脚猫的打打踢踢,也就顺便帮她一个忙,小事一桩,不值得多提起。”

言汐萌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确实是多嘴了,阴兵这种东西是能随便在人前说的吗?当然不是。到时候被别人当成精神病或者中二患者就不太美妙了。

她下意识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时烬也回以礼貌的微笑,两人便没再说话。这时,白翎像个孩子似的蹦跶着跑过来,凑到时烬身边,抬起脑袋望着他,一双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时烬小哥哥~”

一声娇滴滴的“小哥哥”,吓得时烬连忙后退两步。

白翎没有半点吓到别人的觉悟,他一退她就进,再退则再进,直到把时烬都逼到办公桌上无路可退了,她才笑盈盈地问道:“小哥哥连汐萌都记得,肯定还记得我吧。”说完,她又使劲儿朝时烬抛媚眼。与其说时烬被电得不轻,还不如说他被雷得不轻。

徐杰在后面看着,被逗得合不拢嘴,站在后面看戏似的观望着。似乎这只是白翎专属的撩汉式表演,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只有言汐萌看到了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好啦好啦~”她佯装无事地走上去把撩得正嗨的白翎拉了回来:“你也注意一点,别总是一上来就把别人给吓跑了。”

于是,白翎又“嘿嘿”笑两声,溜的一下又蹦到徐杰旁边,完全没注意到时烬脸上神情的变化。

除了沐羽外,时烬受不了被其他任何一个女生撩,虽然知道对方也只是开玩笑,但他就是受不了。毕竟家有娇妻,他不可能与其他女生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更别说是撩拨了。刚才要不是碍于言汐萌与老板的面子,他可能真的要一拳头朝她鼻子砸去,打不打女生倒是其次,重点是触碰了底线,万一沐羽吃醋生气怎么办?他现在考虑要不要拿一张便利贴贴在额头上,上面写着“家有贤妻,闲人勿撩”。 白翎也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人。撩完了时烬,她跑到徐杰旁边就开始了日常吹嘘。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在吹嘘她自己,而是在吹着时烬的牛。

第六十五章 甩锅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生机的,现在沐羽面带微笑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掐断了。

白洛梅死死地捂住胸部,一副被*的样子甩头尖叫道:“非礼啦~非礼良家妇……美少女啦!”大概是觉得“妇女”这个词不适合她,白洛梅想了一下,还是换成了“美少女”。

“嘿嘿。”沐羽笑得坏坏的,一把将她摁在沙发上,眼神说不出的轻佻:“你喊救命都没用,小妞儿今儿就从了本大爷吧。嘿嘿。”

嘿嘿嘿,怪不得阿烬一天到晚跟个霸道总裁似的,原来做一次大主攻这么好玩呀。

但是她觉得好玩,被“*”的白洛梅可不这样想。她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把沐羽怔在沙发上半天没动。不一会儿,宿舍门就响了。

“啊咧?不会真的有人来救你吧?”沐羽诧异地望着门口,白洛梅找到空当,趁机翻身,想逃离沐羽的魔爪,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霸道总裁附体”的沐羽重新摁倒在沙发上。

沐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学着时烬的样子霸气说道:“爱妃别怕,朕这就去会会这个打扰咱们调情的顽劣之徒。”

白洛梅:“……”

神特么的调情……望着她气势汹汹冲向门口的身影,白洛梅真的是欲哭无泪。

沐羽小跑到门口,连猫眼都不看就去开门,还佯装愤怒气鼓着腮帮子,双手叉腰,一副刁蛮泼辣的样子。也不看一眼站在门口的到底是谁,直接大喊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打扰朕和爱妃入寝?”

然后,当她说完这句话再去看门外之人时,她瞬间就傻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猜测,站在门口的要么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时烬,要么就是忘记拿某样东西正回来取的苏柏颜。不然的话,沐羽真的很难想象还有谁会跑到阴楼这样一个鬼地方。毕竟,上一个来访阴楼的普通人类,现在的尸体才刚刚被处理掉。

可谁又能想到,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女生。

女生目测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穿着一身普通人类的休闲装。即便是她脸上戴着一个半遮的黑色口罩,沐羽还是能够猜出她到底是谁。

见沐羽开门,女生笑眯着眼,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挑衅:

“大家好,我叫——刘梓萱。”

……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徐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徐杰正襟危坐地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时烬则坐在办公桌对面。此刻,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零一分。

经历了十三楼的一场虚惊,明明才一两天吧不见的徐氏大厦,现在看起来,时烬感觉已经生疏了不少,恍如隔世。容南呈立定姿势站在徐杰旁边,像一具1:1等高的人形雕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现场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看到如此严肃的两个人,时烬的心里莫名感到一阵发慌,只不过就是迟到了一分钟嘛,不至于凶成这样吧。大不了你多扣我一点酬劳啊,眼神冷成这样是什么鬼?

要不要解释一下?毕竟他也不是故意起那么晚的,昨天下午遇到那么严重的事情,处理得太累也就自然而然睡过头了。话说,他差点就死在那片沙漠里了,现在能够成功回来就已经尽全力了。

可是这样解释有用吗?那显然是没用的。徐杰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跟他说阎君,谈鬼域什么的……他估计要让人联系精神病医院。

正想着,办公室的机控门突然打开了,门外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随着机控门的缓缓打开,男子理了理领带,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办公室。他身后走过两名穿着小清新的女生,女生们目测都与时烬年龄相仿,此刻正跟在男人后面有说有笑。

而时烬在看到男人正脸的一瞬间,立刻就傻眼了。他转过头望了望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的徐杰,又看了一眼面前还在微笑的中年男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徐杰吗!!!

那身后这个又是怎么回事,真假总裁吗?

时烬又望了一眼身后的“总裁”,他还是那副面瘫脸,见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着跟个木桩似的,坐在办公桌内,像是一个摆设的艺术品。

这样看起来,站在他面前的徐杰才是真人了。

徐杰拍了拍时烬的肩膀,随即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转头微笑着对身后的女生夸了一句:“小翎的立体投影技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夸完才转回头来,耐心地为时烬解释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

站在徐杰身后笑得最灿烂的那个女生叫白翎,是一名顶尖立体投影师。她能用一个迷你版投影仪把所有的东西按照1:1的绝对比例投影到别人面前,而且影响的仿真度高达百分之百。也就是说,时烬刚才所看的“徐杰”和“容南”都是由白翎设计的那个投影仪反射出来的立体影响。

“小翎把人像投影关了吧。”徐杰挥挥手示意道。

白翎点了点头,一蹦一跳地朝一面白墙跑去。从白墙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迷你版仪器。仪器刚被取出来,时烬就注意到身后的影像开始不停地晃动,投影出来的“徐杰”悄然出现在白墙上,又跟着跑到了地上。这样看来,白翎手里的迷你机器应该就是控制影像的投影仪。白翎按下一个白色按钮,那立体影像便跟着闪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Hello~”

一直和白翎站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突然向他招了招手,像是已经很熟络的样子,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时烬刚才一直讶异于“真假徐杰”的立体投影,也就没有注意站在徐杰身后的两个妹子。这女生突然微笑着给他打招呼,他才看清楚她的正脸。

水灵的大眼睛,微圆的小脸,身材纤瘦,一米六的个子,微微抿唇一招手,笑起来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你是——?”时烬只觉得这个女生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忘记女生的名字,脑袋里思绪极速运转,冥思这张熟悉的脸到底是谁的。半晌,神情一顿,一个名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时烬一拍大腿,顿悟般惊道:“言汐萌?!”

“嗯呐。”言汐萌见时烬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也很高兴。

关于言汐萌,时烬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从广原山下来进入血清岭。他从一队阴兵手里把她救下,而且前几天买手机时还在手机店里遇到过,有过两面之缘,时烬便勉强记住了她的名字。

其实也不怪时烬这么健忘,忘得这么快完全是出于习性。多年的任务经历累计下来,他是没法记住一个对自己来说无足轻重的过路人的。

这倒是让徐杰感到一惊,一双带着困惑的眼神在言汐萌与时烬之间飘忽半晌,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时烬刚想回答,没想到却被言汐萌抢先了:“嗯,在来白舞市的路上,时烬救过我一次,是在一群……”

“咳咳。”时烬不舒服的咳嗽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他陪礼似的笑笑,风轻云淡道:“也就是在来贵市工作的路上顺便遇到,小时候练过一些三脚猫的打打踢踢,也就顺便帮她一个忙,小事一桩,不值得多提起。”

言汐萌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确实是多嘴了,阴兵这种东西是能随便在人前说的吗?当然不是。到时候被别人当成精神病或者中二患者就不太美妙了。

她下意识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时烬也回以礼貌的微笑,两人便没再说话。这时,白翎像个孩子似的蹦跶着跑过来,凑到时烬身边,抬起脑袋望着他,一双眼睛笑眯成一条线:“时烬小哥哥~”

一声娇滴滴的“小哥哥”,吓得时烬连忙后退两步。

白翎没有半点吓到别人的觉悟,他一退她就进,再退则再进,直到把时烬都逼到办公桌上无路可退了,她才笑盈盈地问道:“小哥哥连汐萌都记得,肯定还记得我吧。”说完,她又使劲儿朝时烬抛媚眼。与其说时烬被电得不轻,还不如说他被雷得不轻。

徐杰在后面看着,被逗得合不拢嘴,站在后面看戏似的观望着。似乎这只是白翎专属的撩汉式表演,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只有言汐萌看到了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好啦好啦~”她佯装无事地走上去把撩得正嗨的白翎拉了回来:“你也注意一点,别总是一上来就把别人给吓跑了。”

于是,白翎又“嘿嘿”笑两声,溜的一下又蹦到徐杰旁边,完全没注意到时烬脸上神情的变化。

除了沐羽外,时烬受不了被其他任何一个女生撩,虽然知道对方也只是开玩笑,但他就是受不了。毕竟家有娇妻,他不可能与其他女生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更别说是撩拨了。刚才要不是碍于言汐萌与老板的面子,他可能真的要一拳头朝她鼻子砸去,打不打女生倒是其次,重点是触碰了底线,万一沐羽吃醋生气怎么办?他现在考虑要不要拿一张便利贴贴在额头上,上面写着“家有贤妻,闲人勿撩”。 白翎也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人。撩完了时烬,她跑到徐杰旁边就开始了日常吹嘘。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在吹嘘她自己,而是在吹着时烬的牛。

第六十六章 回升

时烬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他执意要徒步出山,所以男子万分感激之余先行告辞,约定三天后在公司等候他的到来。

天慢慢黑了下来,随即笼罩而来的是寂静的黑夜。九尾只身趴在庙宇外的练武场看月亮。广原山的环境干净无垢,遍山种着绿林,又没有都市的工厂废气,空气自然是清新的没话说。因此,广原山上看到的月亮,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的月亮都更明亮,更皎洁。

“媳妇儿。”

不知什么时候,时烬走了过来,盘腿坐在它的旁边,顺着它的目光,抬头看起了月亮。

“你能不能别叫我媳妇儿?”九尾没看他,只是望着天上。

吃了闭门羹的时烬也不恼,反倒单手撑着脸,好奇地望着它,笑问道:“咋了?小媳妇儿生气了?”

结果,他无所谓的态度彻底地激怒了九尾。它转头瞪了他一眼,废话,你再过三天就要一个人走了,我能不生气吗?

他笑了一声,这小东西活了一千多年也不懂隐藏自己的喜怒,心情不好从脸上就能看出来,没点狡猾的心机。十多年了,它哪次生气逃过了他的眼睛?

“都叫你别叫我媳妇儿。”九尾有点不耐烦了,语气不觉间加重了几分。它心中有点难受,有点生气。可他丝毫未察觉,所以无处发作。

“媳妇儿。”

“滚。”

“……”

这个世界最悲催的人恐怕就是那些无意间惹怒女友的男人了,就好比现在的时烬,被骂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得罪了它。

“好,我不叫了。”时烬最后还是选择投降,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是它都不准他叫媳妇了,大概也是真的发怒了。

曾经它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决绝。

他把它抱过来放到自己大腿上,它挣扎地蹬了两下腿,无奈他力道太大,它根本没有力气挣脱他的束缚,最终只得放弃挣扎,乖乖地趴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头顶的月亮。

晚风轻轻地拂在他脸上,轻柔地吹散一些暑气。不远处的溪流哗啦啦地流淌着,击石的浪声在山涧不断地回响。

在广原山,夜晚的树林也有无限的生机,一层月光轻柔地洒在清澈的湖面上,湖面即刻亮起闪闪的银辉,衬着黑夜的星空,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媳妇儿,”时烬轻唤道,不等它呵斥,继续说道:“你总有一天会修成人形,如果那时你还待在神界,按照规矩,你就得回狐族报道。”

九尾还在气头上,现在还不想理他。

他悄悄地轻抚它后背上的狐毛,继续说道:“以你这样,喜怒形于色的单纯性格,在尔虞我诈的狐族,你会被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的手法异常温柔,九尾舒适地闭上眼睛,嘴里却依旧不饶人:“关你屁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你是我媳妇儿。”时烬微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眼里尽是宠溺。

听到“媳妇儿”这个词,九尾就感到头疼,他脸皮怎么就可以厚成这样?而好死不死的,它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无赖?

“要说多少次你才听得进去?”九尾神情严肃地重申一遍:“我不是你媳妇。”

“媳妇儿别闹。”他拍了拍它的脑袋,嘴角翘起一丝狡黠的笑:“都叫了十五年了你现在突然不承认,是不是晚了点?”

“……”

九尾拗不过,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

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我不承认就行了,哼!

“我真担心你回了狐族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不准你回去。”时烬突然动情地说着,声音微有些沙哑,说话开始慢慢夹杂着厚重的鼻音:“媳妇儿,我舍不得你。”

九尾冷哼一声,继续不理他。舍不得?那你倒是别下山啊!

一滴暗红色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顺着白皙的脸颊滴在它的额头上。九尾一惊,连忙抬起头来望着他,他的眼瞳在这月光下越来越红,像是恶魔的血瞳一般,不断往下滴落着血泪。

“诶诶诶,你怎么就哭了?男孩子家家的,怎么动不动就流眼泪啊?”

他一哭,它就急。几次来往之后,他也就摸清了一些门路。它一生气,他就哭。然后它就急了,最后急着急着,就不生气了。

“你不理我,我心脏受不了。”时烬哽咽着扯起袖子擦拭眼泪,一副被*的凄惨模样哭道:“你要是理我一下,我就不哭了。”

“……”

又被套路的九尾这次打算真不理他了。

“好嘛,”大概是看它真的生气了,时烬也不装可怜,真诚地道歉:“媳妇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亲爱的媳妇,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在黑夜中独自漫步,我亲爱的……”

“停!”

九尾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得抬起小肉爪拍拍他的俊脸,示意他停下这鬼哭狼嚎的乌鸦嗓。

看见它妥协的样子,时烬笑了笑,一般女生生气了,别的男生都是用哄。就他不一样,九尾生气了,他要用嚎,嚎到它耳朵受不住,自然也就屈服了。

“媳妇儿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白舞市吧,这样多少也能照顾你一下。”时烬低下头,深情款款地望着它,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毕竟,你这么傻这么呆,没有我你可怎么活哟。”

“……”

九尾扯了扯嘴角,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还没修成人形,我不能去人界。九条尾巴的狐狸在人界就是妖物,会吓到他们的。”九尾耷拉着脑袋,神情有点沮丧。它倒是想去啊,可是在现代的都市,还没修成人形就想混进去,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时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如果它只是在担心这个,那问题或许比想象的简单了不少。他大概猜到它为什么会生气了,无非就是它以为他下山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可是,他怎么可能把它单独留在山上?

他摸了摸它的脑袋,故意放低声音小声说道:“媳妇儿,你真蠢。”

“嗯?”九尾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嗯,我也是。”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极光带着四只天兽为时烬送行。九尾本来还赌气打算不来的,但想到这有可能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便又擦干眼泪跟着老人出来了。

老人以前收过很多徒弟,见多了这样离别的场景。现在时烬要离开,自然因为就没有太多情感,他又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仙鹤走了过去,将珍藏多年的一支毛笔递到他手里,就当是作为离别的送礼:“下山大概就是一辈子,回不回来都不好说。山下的世界形形*,浮躁容易被迷乱了心智。送你一只毛笔,就当是清根静心了。”

时烬点了点头,接过了他的毛笔。

青蛇笑得欢心地凑过来,摆出一副市井女人的嘴脸:“我的一些朋友告诉我,白舞市的护肤品效果特别棒,下次你若要回来,记得帮我带一套哈。钱嘛,你就当是请我好啦。咱们姐妹关系这么好,谈钱太粗俗。”

“额……”

时烬尴尬地笑了一声,他都不知道这是青蛇第几次故意搞错他的性别了:“我是男的,不是姐妹。”

本来很正常的纠正她的错误。在她听来却成了变相的拒绝。眼看着护肤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青蛇立马撕破脸不认人,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姓时的!十五年前你哭着求我教你套路狐狸的办法的时候,可是答应下山要给我买护肤品的!你现在怎么……唔。”

时烬一听这话便知不对劲儿,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万一她真把小时候那件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那他可能一辈子都没脸回来了。

“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他无语地瞪她一眼,又悄悄朝九尾的方向偷瞄过去,才发现它一直站在那儿神情木然地望着他,有点像是在发神。

应该是没听到吧。时烬这样想着,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青蛇一把拍开他的手,傲慢地扬起下巴:“这下知道姐姐的厉害了吧?现在还买不买?”

“买买买,一定买。”时烬无奈地点了下头,生怕他要是说不买她就能将他的糗事尽数捅出。毕竟十五年前随口说的话她都能记到现在,他真猜不到她有什么东西不记得的。

况且他又不是那种吝啬的人,之前也只是想声明一下自己的性别而已,是青蛇自己想多了。

“嘿嘿。”青蛇奸计得逞般笑了笑:“这才对嘛。”

时烬根本无暇理她,随意将她打发完就一直看着正发呆的九尾,很想知道它在想什么。

五人一狐站在练武场有说有笑地为时烬送行,都是见多了离别的人物,甚至连生死都见多不怪,这点离别能算什么?所有人都笑着,只有狐狸独自趴在那儿,望着时烬身后的方向,一言不发。

晨时的太阳照得特别温暖,穿过茂密的林间,美美地洒在人们的脸上,阳光透着金黄的明亮,树林也跟着舒展开来。柔和到舒服的天气,让人只想懒懒地撑个懒腰,重新回房睡一觉。

告别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青蛇才发现九尾从出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望着某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家男人都要走了,你也不说两句?”青蛇戳了戳它的尾巴,用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怎么?小两口闹别扭了?听姐姐的,闹别扭闹闹就行了,别作死。”

“谁跟他是小两口?”九尾瞪了她一眼,火气还没消:“还有,什么叫我家男人?这种男人谁爱要谁要去。”

它说这句话的时候刚从神游当中回过神来,没注意到时烬就站在它旁边,说话的分贝与语气竟也没有修饰一下,直勾勾地传到时烬耳朵里。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就尴尬了。时烬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青蛇似乎就在等它说这句话一般,“嘿嘿”笑了一声,一脸的奸诈:“谁爱要谁就要吗?那好巧,我爱要啊,阿烬你以后跟着我吧。嘿嘿。”

“你敢!”

九尾登时就立了起来,呲牙咧嘴地瞪着她,眼光凶狠地都快冒出火来了,洁白的肉掌瞬间长出刀刃般锋利的爪子,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样子。

“咳咳!”

极光用力咳嗽两声,眼神略有严厉,但更多的是对两个顽劣徒弟的无奈:“玩够了就安分点,小狸收拾一下行李跟着烬儿下山去。”

“哦……”

九尾闷声转身进屋,还没抬腿,突然一愣:“等等!”

它连忙转过身来望着极光,激动的神情难以平复:“师傅你刚刚说啥?”

极光慈祥地笑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让你跟着烬儿下山,怎么?不乐意吗?”

突然到来的惊喜像个头爆*,炸得九尾蒙在原地,瞠目结舌地望着极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竟忘了自己该干嘛。

时烬走到它面前蹲下身面对着它,伸手捧着它的脸,笑了笑:“人界不允许九条尾巴的狐狸,你就不会把其他八条收起来吗?”说着,他轻轻刮了刮它的鼻子,佯装嗔怪道:“好蠢的小狐狸。”

“嗯?!你敢说我蠢?”九尾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心里却笑开了花,时烬还是那个毒舌的时烬,那现在发生的一切大概也就不会是梦了。

“嗯,真蠢。”时烬一把抱住它,把头埋在它的脖颈处:“媳妇儿,十五年前我问过你,等我长大了你嫁我可好?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他靠在它脖子上,温热的气息灼烫地烧滚着它的耳颈,甜蜜的情话撩得它胸口某处软软地融化下去。九尾害羞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你都叫我媳妇儿了,我还能怎么办?”

“哦,那你是嫁给我呢,还是嫁给我呢?”时烬望着它,嘴角微微上扬,逗乐般地问道。

“哎呀!”九尾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不敢对上他的眼睛,连忙低头捂住羞红的脸,“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呢?哎呀……”

“啧啧啧,”青蛇瞅了它一眼,满脸的不屑:“彪悍冷傲的狐狸也会有这样娇羞的一面。我被你压制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白虎会心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嘴角抽搐个不停的仙鹤就不淡定了,“呵呵”讥讽一声:“这碗狗粮,我们先干为敬。”

“哈哈哈哈哈~”

仙境般的广原山顶,几道爽朗的笑声随着风飘过,划破天际。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