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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好撩人》


第001章 归兮

北风凛冽,刮得呼呼直响,房前屋后都结了一层霜,院子里的两个穿灰色袍子的婆子都拿着扫帚在打扫积雪,清理出一条条的道路来。

青砖白雪,黑白分明。

室内温暖如春,桌上摆着精致的小香炉,缭绕的烟雾,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盆里燃着炭火,在冬日里待在屋里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靠窗边的桌上摆着一摞摞书籍,书籍旁边的花瓶插着几支腊梅,含苞欲放,娇艳欲滴,给屋内平添了几分颜色。

一女子坐在桌前的贵妃椅上,静静地翻看着书籍,周身都是冷冷的气息,仿佛与世隔绝。

“小姐,你还是别看了,前些日子你刚刚落了水,身子不爽利,还是躺床上歇息吧!”一个身着粉衣的丫鬟劝道,面上尽是关怀之色。

“是啊!小姐,如兰说得对”另一个身着青衣的丫鬟附和道。

听着熟悉的关怀声,谢姝转头看向这两人。

谢姝的思绪一下子飘远了,她的这三个一等丫鬟,都是聪慧的人儿。

到头来 ,却是为了她死得一个不剩。

如兰在她嫁给楼誉丰之后,为了拉拢权臣,以色侍人,使得权臣为楼誉丰所用。

后来,权臣的当家主母,看不惯如兰,一场栽赃陷害,使得谢姝也帮不上忙,插手内宅之事。

如兰受尽杖责之刑,被逼的自缢而亡。

如荷则是在保护希儿的时候,被人暗害,下毒至七窍流血而死。

如梅是在谢家被满门抄斩,谢姝失势之后,被宫里太监玩弄至死。

“小姐……”

思绪被唤回,如兰和如荷,十几岁的小丫头,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直到三天前醒来,谢姝十三岁落水的那一年,确实是自己经历过的,确信自己是重生了。

起初谢姝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当看到自己一双娇嫩的手,缩小了一圈。

整个身子也变小了,变弱了,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美眸,小巧的鼻头,樱桃似的小嘴,不再是那饱经风霜、受尽磨难的容颜。

实实在在体会之后才知道,自己确实是重生了,老天爷给了她一次机会,一次报仇的机会。

前世的种种,谢姝历历在目,恍若昨日,那种锥心之痛。

不过这一世还来得及,上苍终究是没有负她,她回来了,回到了她十三岁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

谢姝上辈子一直围绕着楼誉丰,为他奔走,在谢府里面过得枯燥无味。

但是三天前的落水,她却是知道的,这件事与楼誉丰有关,那个上辈子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她与他的每件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二房那个蛇蝎妹妹,上一世她把她当成善待自己的姐妹,却换来那般凄惨的结局。

在她十三岁的时候,这个寒冷刺骨的冬天,只因她告诉谢姝,安王楼誉丰将会来谢府拜访。

她与谢月、谢雨,一同躲着去偷看楼誉丰,而谢月趁她不注意在池塘边一脚把她拌下水,故意让她落入水中,自己躲起来看她出丑。

不出半日,谢姝的丑态又传遍了整个京都,说谢姝痴恋安王,偷窥其容,想在其面前露脸,想出这个苦肉计来……

不得不说人的想象力真的是很丰富,明明是她被人陷害,然而世人指责的是她,笑话的是她,嘲弄的是她。

她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任何一件关于她的丑事儿,大家都说竭力想象和传播。

这一切都离不开二房的推波助澜,正所谓她的名声如此之臭,更加衬托二房的女儿知书达理,也就是那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还记得上一世,她落水醒来之后,大闹了一场说是谢雨拌她,她才会掉进池塘里,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不但家里人不相信她,而且说她做了丑事,全找些借口,因此还罚了她跪佛堂,抄佛经,不许她出门,免得她又去做些丑事,丢谢家的脸面。

谢姝闭上了双眸。

终是道了一声:“扶我去歇着吧!”

如兰和如荷听到谢姝的温润的嗓音响起,皆是心下暗暗的松了口气,生怕自家小姐想不开。

见谢姝听了她们的劝,也便不再多言,扶着谢姝躺在了床上。一人给她揉脚关节,一人给她揉手关节,听闻落了水的人最容易落下风湿,更何况谢姝在这样的寒冬腊月落入那刺骨的池水里。

两个小丫头也不知哪里听说的,给谢姝揉着活络血脉,好让谢姝不留下病根。

谢姝在二人的轻揉之下,倦意来袭,陷入了浅眠。

当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在她落水之后,倒是没有人来为难她,在她没有清醒的时候,她那二婶倒是来过一次,只因她在休息就没有打扰。

老夫人别说看,问都没有问一句,仿佛她这个孙女不存在一般。

没有为难她就算好的了,若是平时早就训得她狗血淋头了,这次她大病,没为难她,毕竟生病期间,难免落人口实。

谢家总共只有两房,却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现在老夫人只是谢家的继夫人。

谢姝的父亲谢忠不是老夫人所生,而是先夫人所生,是谢家的大房。

二房这个二叔才是现在的老夫人的亲儿子,谢姝的爹只是继子。

因此,老夫人对二房更加喜爱,偏向于二房,也是谢姝一犯错不问缘由就被训,被罚。

谢姝的父母都是将门出生,夫唱妇随,手握兵权,因此常年奔波在外,一般都不在京都,基本上在边关为国戍边。

由于谢姝的年龄较小,又是女孩子,不适合在边关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只带了谢姝的哥哥谢岩。

因而决定把她留在京都,给她安安稳稳的生活成长环境。

谢姝被父母留在京都由谢老夫人和谢郑氏教导,所谓教导就是对她无限宠爱,什么都不用学,放任其成长。

在谢姝上一世的记忆里面,老夫人和郑玲对她都是极好的,从不管她,她不用像其他的女子那样学习闺阁礼仪,不用晨昏定省,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玩就行。

而谢老夫人的亲儿子,谢明则是走的文官路子,在京都做一个五品官,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娶了二婶郑氏郑玲,有一子两女,儿子谢朗,两个女儿嫡出谢月和庶出的谢雨。

谢姝在谢家排行第三,也是明满京都的三无千金,无才无德无耻,说起谢姝在京都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正是这个道理。

这一世她倒要来领教领教这些牛鬼蛇神,看看他们的脸皮究竟有多厚,在她的面前要玩弄哪一些把戏。

她定要撕开他们的面具,叫他们翻不过身来,正思虑间。外院的丫头就进来通报:“三小姐,二小姐来探望你了。”

第002章 谢月

如兰面上显得有些不快,这天都要黑了,二小姐这会儿才来看,真是不知轻重,带了寒气给三小姐就不好了,本来三小姐身子落水之后就弱,不安好心。

“三小姐,二小姐这个时候来,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也不知早些来看望”

如荷轻轻地碰了如兰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说,眉眼之间也全是担忧之色。

谢姝身边这三个一等丫头,皆是谢忠与谢夫人亲自挑选的,亲自*,为的是能够更好地照顾谢姝。

因谢姝年龄小,许多事情都看不清楚,容易被人忽悠,被人误导。

这三个丫头机灵忠心之人,万万不会害了主子,二房里那些藏的什么心思,谢姝大抵是看不清楚,但这三个丫头却能看出来,能够提醒一下自家的小姐,不要上当。

毕竟这个隔房如隔山,人心隔肚皮。

两个丫头局促不安的神情,全落在了谢姝的眼里。

帘子被掀开,一少女走进屋来,少女大约十四五的样子,身着浅黄色的上衣,下身一条素白的裙子,一个香囊挂于腰侧,梳着垂云髻,眉目柔顺,脸蛋大约是刚刚吹了冷风,还微微有一点红。

缓步朝着谢姝走过来,身姿摇曳,透露出书香气息。

立于床前,急急地问道:“五妹妹,我本来是早就打算来看你的,但是大夫说你要静养,不能打扰,我前几日便没有来探望你,今日说你能见人了。下午问风暖阁的人,说是你在休息,听说你醒来了,我这就来看看你,可有好些了?”

谢姝看着眼前这个少女,那个在她面完伪善了二十几年,被她耍的团团转,还有她的希儿,也是被她害死的。

谢姝忍下了滔天的恨意,平静的看着谢月。

谢月是谢家女儿中最具有才华的,最出色的。

上一世,谢姝在没有出嫁的时候与谢月关系是特别的好。

谢月温柔,善解人意,在她刚刚嫁与楼誉丰的时候,谢姝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事情该要怎么做,怎么处理。

她很多时候都是请教谢月的,而谢月又恰到好处的帮她拿主意,替她想办法,可谓是“情深义重”。而谢姝上一世也是个傻的,识人不清,落得个那种下场。

谢月看着谢姝盯着她的眼睛,瞧着她的神色,这目光仿佛要把人看穿,心下大惊,但是面上并未露出什么。

这谢姝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会用如此神色来看她,这与平时那个傻谢姝不大相同。

不可能发现的,谢月稳了稳心神,道:“三妹,五妹并非有意拌你下水的,只是不小心拌着你了,你且原谅五妹可好?五妹其实心里也是很自责的,让你在安王面前出了丑,又听闻你发热不退,因此,五妹已经几天没有出门了。”

谢月一来就给谢雨说情,面容上尽是忧虑之色,显得十足的姐妹情深。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感情有多好,其实平时谢雨都是以谢月马首是瞻,不听谢月的话谢雨绝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若不是谢姝知道谢月的本来面目,真会叫她给骗了去,谢姝真是想心底佩服一下谢月的演技了,小小年纪便是如此,难怪她上一世会栽在谢月的手里。

谢月也倒是真会说话,来给五妹请罪,实在是来挑拨离间的吧!

谢姝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到谁拌她下去的,但是,谢月这样一说便坐实了谢雨的罪名,摆明了谢雨拌谢姝落入池塘出了那样的丑。

想来以谢姝这样没有头脑听信了谢月的话,怎么还可能放过谢雨。

高,真是高,小小年纪就知道如此挑拨离间,借她的手去收拾谢雨。

而且,她的话语当中,还提到了安王,不说安王还好,一说安王,那绝对是谢姝心中的逆鳞。

安王是她爱恋的对象,每个人在爱恋的对象面前都想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谢姝却是在安王面前出了这样一个大丑,就她放过谢雨,怎么可能,心里早就恨死谢雨了。

谢月就是这样一步步坑害谢姝的。只因谢月的心中一直也藏有一个秘密,她也是恋慕于安王的,只是她平时伪装的太好,以至于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绽,以至于后来谢姝败在谢月的手中,败得一塌糊涂。

上辈子找人狠狠地修理谢雨,谢雨虽然是个庶女,但是平时恪守本分,又在老夫人面前讨好,颇得谢老夫人的喜爱。

一个乖乖懂事儿的女儿,尽管她是庶女又如何,到底是跟老夫人有血脉关系,还是比谢姝来得喜爱。

谢雨并没有直接告诉老夫人不是她拌的,但她那种委婉的方式,恰好说明了她是被逼承认的,迫于谢姝以身份压人,逼谢雨承认。

这样就更加不得老夫人的喜爱,谢姝平日里做事本来就是个没头脑的,且在京都名声之臭,老夫人更加不喜欢谢姝,做错了事情,还去冤枉庶妹。

而谢月则动动嘴,然后,只需要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着她们表演好戏。

谢姝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绣花被褥。

转头看向立于床边的谢月,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清澈的双眸含笑地看着谢月,与平日里那娇气木讷的完全不同,眸子具有灵气,一双似看透人灵魂的双眼。

仿佛任何心机手段在这双眼面前都无所遁形,本来谢姝就长得极美的,只是过于娇气,行事不经过大脑,全被他人撺掇。

大家都忽略了她的美,而是关注了她的行事,她的名声,而没有关注她的外貌,有些说得好听点的称呼了她一声“草包美人”。

谢月看着谢姝,心下想到,这丫头莫不是落水之后吓到了。

要是平时日里早该骂谢雨了,扔东西了,今日这谢姝怎么如此反常,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还带着微笑看着她。

谢姝没有错过谢月一闪而过的疑惑,到底现在谢月才十四五岁,还没有练就当初那种面不改色的本领。

第003章 谢月的伎俩

“二姐姐,你说是五妹拌我下去的?”谢姝佯装惊讶的问道。

“三妹,当时就你我和五妹三人在场,我是不可能拌你的,除了我,就只有五妹了。五妹比你我都小,大约是不下心拌着你了,吓得几日门都没出。”谢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好似她分析的十分有道理。

谢月这一招倒是用得挺好的,一开脱了自己的罪名,二坐实了谢雨的罪名,而谢雨根本就没有拌谢姝,肯定心里是不服气的,平白被谢姝冤枉,肯定会做出一定得反击。

而谢雨的反击势必会让谢姝更加的气急败坏,到头来,受到惩罚的肯定还是谢姝。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谢月这样一步步牵着鼻子走的,最后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其实谢雨哪里愧疚,害怕,谢雨根本就是被郑氏关在院里,不准她出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谢姝在谢月的话语下已经认定就是她把谢姝拌到水里的。

“三妹妹……”谢月见谢姝并有开口说话,轻声开口喊道。

“多谢二姐告知。”谢姝面露感激之色,“我因落水之后身子虚弱,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受不住了,有劳二姐姐关心了。”

“三妹妹千万别这样说,你我关系,何须如此说。做姐姐的看着妹妹生病,自是担心的,只希望三妹妹身子能够早些好。”谢月关心道。

“二姐姐,你真好!”谢姝说完之后,沉下眼皮,轻轻打了个呵欠。

谢月见谢姝如此疲态,心想着谢姝大抵是落水之后身体不行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见谢月走之后,如荷禁不住轻声问道:“小姐,这二小姐……”

“大约是田父之功罢了,谢月就是这个第三者得利。”谢姝叹。

两个丫鬟齐齐的看向了谢姝,原来谢姝早就看穿了谢月的把戏,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小姐终于开窍了,她们还想提醒小姐,看来现在是不用了。

看着这样的谢姝,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周身的气质早已改变,再也不是原来那个谢姝。

就从这次落水之后,谢姝就像变了一个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若是将军和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上辈子,她就因谢月这些话,这事儿,跪佛堂,抄佛经,不许她出门,她大约两三个月都是在家中度过,没有什么朋友。

当她再次被允许出门的时候就是春日宴了,在那春日宴上她也是十足十的出尽了洋相,再后来也没有去过书院。

直至她后来嫁人之后,才在外面又开始活动起来,而大多数人也是看不起她的。

多数人看到她就避开,不想跟她沾染一丝一毫的关系,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孤僻的。

上辈子那么傻,这辈子再也不会了,她一定让她们好好尝一尝她所受之苦,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亲人,叫那些人一笔一笔全部还回来。

冬日,隔天一早,细细的雪花随着北风在空中飞舞,刮起了一个个雪花旋涡,院里的植物枯败,冷冽的寒风,呼呼刮过,萧条凄冷。

风暖阁。

屋内,少女身着一袭粉色的皎月装,鸦色的秀发梳着个飞云髻,发间仅仅插了一支白玉簪,发饰衣饰,简洁而不失大方,对于一个刚刚生病的人来说,恰到好处。

如梅替谢姝整理完衣裳,又去柜子里拿了一件兔皮披风给谢姝系上。

“三小姐,身子还未痊愈,外面冷,穿厚一点。”如梅关怀的说道。

谢姝点了点头,毕竟在这么寒冷的冬天,落入那冰冷刺骨的池水里面,以谢姝的身子还是吃不消的,多穿点,身体最重要。

她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只为了别人眼光就要来亏待自己了,这一世要对自己好点。

谢姝穿着兔毛披风,整个身子都被裹在了披风之中,本来谢姝的身子就比较娇小,被披风一裹,仅仅只露了一张小脸在外面。

如梅有些疑惑地看着谢姝的侧颜。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空中飞舞的雪花,随风飞舞。

又似不是在看雪花,仿佛看着大家看不见的东西一般,目光深邃幽远。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疏离气息,让人不敢靠近,让人感到丝丝冷意。

没有了平日的木讷,傻气,娇作,流露的是真正的娴静端庄之色,好似真正的贵人一般,如梅看着这样的谢姝看的有些痴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忍不住笑了笑,自己也真是,看着自家小姐都给看痴了去。

见谢姝一直望着窗外,如梅轻轻地开口问道:“小姐,看什么呢?竟看得如此出神。”

早膳之后,谢姝就立于窗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姝轻启粉唇道:“在想,寒冷的北风是不是经过了北边,然后刮到刮过来的”

北边的边关,就是谢姝爹娘还有大哥所在地方,边关清苦,如今京都尚且都这样冷了,不知北边又是何等场景。

如梅听见谢姝这样说道,当下反应过来,笑着开口道:“小姐这是想老爷夫人了吧!小姐也不必过于忧心,老爷和夫人今年过年回不来,他们定然也是很想小姐的。”

谢姝苦笑,心里又想到了,她与谢忠再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已经沦为了全京都人人不耻的女子,为了安王,倒贴上门,逼着家里与安王绑在一起。

她对安王情根深种,只是不知楼誉丰只是逢场作戏,只想要她父亲的兵权,要她父亲助他登上皇位的助力。

谢姝的步步为营,为楼誉丰付出了真心,到头来换来的不过是黄粱一梦,一个子虚莫有的罪名,不过是为了夺取兵权,落得个满门抄斩。

谢姝抬头看了看冬日阴霾的天空,犹如沉甸甸的重担压在了她的身上,仿佛透过阴云,她似又看到了谢氏大房一脉的悲惨结局。

现在她才十三,还有一年,来得及,一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她绝对不会让谢家再次陷入这的泥潭,即便是没有路,她也要给谢家开辟出一条路来。

那些曾经逼迫她的人,害过她的人,都好好等着。她曾经也是一个豆蔻少女,却被那些人步步紧逼,走了那样一条不归之路。

第004章 谢老夫人

谢姝紧紧握着双手,似要掐出血来,那般用力。

如梅瞧着谢姝不大对劲儿,唤道:“小姐,小姐,小姐……”

在如梅一声声的呼唤中,谢姝被拉回了现实。

“华容院那边来催小姐赶紧过去。”如荷小跑到谢姝跟前道。

华容院,就是谢老夫人住的地方,一大早就来催,这怕啊见不得她一点的好。

稍微好一点点,就唤着人过去,大概是要兴师问罪,又要狠狠地训斥谢姝一番了。

谢姝拢了拢披风,缓步走了出去,如荷和如梅跟上了谢姝的脚步。

在谢府里,虽然大房和二房没有分家,但是也是居住在两个不同大院里面。

两院风格迥异,根本不似一个府里面一样,因谢姝的父亲是武将,所以谢家大房的大院粗狂大气。

谢家二房因是文官路子,所有的东西都是以文雅为主。

二房的院子是后来修建的,谢姝看到二房的院子,曾经羡慕不已。

觉得自己的大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如二房雅致。

而现在谢姝走在自家的大院,却觉得无比的喜爱。

青砖红瓦,宽阔大气。没有那些文人的弯弯绕绕,二房那院里表面雅致,住的尽是些包藏祸心之人。

谢姝走了一会子,才走入二房这边的院子,路过修建整齐的花园,尽管在冬日,也是寻了冬日带有绿意的植物栽种,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经过池边,一株株梅花含苞欲放,为萧瑟的冬日添了几分生机。

终于走到了华容院,里面布置得十分文雅,颇为读书人喜爱的风格。

几株万年青立于门侧,蜿蜒回廊,清澈的小池,石子铺满了池边。门口挂着雅致的牌匾,雕花的木柱支撑起院子,显得韵味十足。

老夫人身边的阿绿道:“三小姐来了。”

谢姝刚入华容院,步入屋内,看到就是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

里面一派的欢声笑语,谢月哄得老夫人笑声不断。

谢二夫人和二房的两个姨娘,王姨娘和眉姨娘立于老夫人身旁,而谢雨则站在王姨娘的身侧。

谢朗没来,大概是去了国子监没有来请安,所有人都到了么,就等她了么。

谢姝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言笑晏晏。

直到谢月,瞟见了进入了华容院的谢姝。转头笑道:“三妹妹现在才来呀?刚刚祖母给我们粉吃食都分完了,真是可惜了。”

谢月这一句话表面上是关心谢姝,实则是说谢姝怎么这么晚才来,大家都来了,就她一个人没来。

“这落水之后,身子虚弱,还没有好利索,在来的路上停下来歇了一会儿,所以来得有些迟了。”谢姝缓缓地开口道。

谢姝这话刚刚一说完。

华容院里的这些人就安静了下来,转头都看向了谢姝。

二夫人郑玲打破了这沉默,笑道:“三儿这身子自落水之后是弱了许多,自从落水之后,大夫都喊了几回了。”

谢老夫人看着立于厅内的谢姝,目光带着冷意,问道:“身子如何了?可有好一些?”

谢姝看向坐在首位的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跟她进来的时候面容完全不同,冷冷的看着谢姝,好似打量什么不如意的货物一般。

这谢老夫人也是,本来年龄这般大了,却穿着艳丽的衣裳,看着不伦不类。

双眼凹陷在面庞里,老脸上没有一丝肉,就是一张皮子包裹在骨头上,下垂的嘴,一脸的刻薄之相。

满头银发盘着,插着几根碧玉簪,一对碧玉的耳坠,将枯瘦的耳朵耳垂拉得长长的,给人的感觉极其不舒服。

上辈子,谢老夫人在谢姝的印象当中却是一个极其爱打扮的女人,具有气质的女人。

而谢姝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到底是风尘女子,上不得台面。

现在这谢老夫人,只是当初谢老将军偶然救下的一名女子,当时时局混乱,处处又在打仗。

这女子无依无靠,就求谢老将军收留她,后收留着,收留着,便成了谢老将军的妾室了。

而谢老将军的原配夫人,也就是谢姝的亲祖母,那是真正出自大家的名门闺秀,千金小姐。

后来因病逝世了,而小妾又剩下了谢明,又很照拂谢忠,后来谢老将军见她如此,便将她扶正了,由原来的妾室变成继室。

没过几年,沈老将军也离世了,现在的谢老夫人也终于熬出头了,一家之中她最尊。

一家人都得为她忙前忙后。

谢姝看着现在谢老夫人,只觉得极其不端庄贤淑,一幅市井模样,真是当不得一家祖母。

就是这样一个祖母,居然还插手她的婚事,妄想让她嫁给成王,为谢月拓宽道路。

谢月以她上一世的眼光看了谢老夫人,只觉得真是做作的老太婆。

面上不动声色,谦逊地低头向谢老夫人回答道:“多谢祖母的关心,孙女已经好多了。”

然而,话音刚落。

“逆女,跪下。”谢老夫人厉声道。

听到了谢老夫人严厉的话语,谢姝却仿佛闻所未闻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若是平日里谢姝听到谢老夫人如此严厉对她说话,早就吓得三魂不附体,谢老夫人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了,哪会像今日这般。

华容院里的众人也觉得惊奇,今日的谢姝这是怎么了,居然敢不听谢老夫人的话。

难道她真的是爱慕安王,而来如此忤逆她平时不敢反抗的谢老夫人。

谢姝看着谢老夫人如今的模样,心里只想笑笑。

谢姝淡淡地问道:“祖母,姝儿不知自己犯了何错?”

马上开口的并非谢老夫人,而是谢月,焦急地道:“三妹妹,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说话,莫不是病糊涂了。祖母只想问清缘由,有些生气,并非责怪你,你且好好跟祖母说话,与祖母解释清楚就是了。”

谢月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将忤逆长辈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这谢老夫人,一听到谢月的话,当下气急,怒道:“逆女,还不跪下?”

谢姝仍旧平静答道:“姝儿不知何错?”

第005章 添油加醋

谢老夫人一听谢姝的话,气得坐在椅子上,连连喘气,郑氏赶紧上前给谢老夫人顺气,只因谢姝没有像平日里一样顺从的听谢老夫人的话。

这就是当一个人习惯某些事情,习惯了别人的顺从,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人不再顺从自己,绝对会更加看不惯这个人。

谢老夫人这么一吼,整个华容院更加安静了。

郑玲一边给谢老夫人顺气,然后转头质问道:“三儿,今日这是怎么了,将你祖母气成这个样子,莫不是疯了?”

郑玲此言则说,谢姝顶撞长辈,不尊礼仪,妄为人孙。

谢姝看着正在给谢老夫人顺气的郑玲。

郑玲虽说已经三十几了,但是保养得宜,面上看不见一丝皱纹,肤色红晕,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一袭水红色的锦缎罗裙,衬得整的人美丽无比。面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对人说话都是温声细语,听上去舒服极了。

郑玲掌愦这家中的大小事情,处理每件事情都是极为合理。

不苛待庶女姨娘,对谢老夫人又孝顺,与二老爷谢明又红袖添香,可谓是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可就是这样一个和善的二婶,却将谢姝逼上了那样的绝路,当初在她嫁给安王的时候,谢姝的婚礼就是由郑玲筹办。本

来谢姝的嫁妆极其多的,且是奢华值钱之物,就是这样财物。

郑玲将值钱的都调换了,变成了不值钱的东西,看着嫁妆很多,其实根本不值两个钱。

上一世,她因为嫁妆的多,还颇为得意的,当后来发现多是多,值钱的几乎没有。

也是她的这位“好”二婶,让她在王府里面履步为艰,下人几乎不将他放在眼里,刚入王府那会儿她经常一个躲着偷偷落泪。

“二婶,为何这样说?姝儿不认为自己有错,也不知道哪路错了?”谢姝镇定道。“二婶可否告知姝儿哪里错了?”

谢姝怎么会看不出郑玲的用意,一句话又给她多安了有一个罪名。

“逆女!忤逆长辈,谁教你的?”谢老夫人大骂道:“不要脸,跑去偷看安王,还在安王面前使苦肉计,这样手段。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是 学一些歪门邪道,恬不知耻。”

谢姝听完谢老夫人的话,心下叹息,真是市井出身,作为一家祖母,竟然说些这样的话出来。

听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谢老夫人这幅架势,明显就如同那些市井三教九流的妇人一般,泼妇骂街。

不是大家出身的谢老夫人,还真是上不得台面,一点儿事情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完全变了味道。

“祖母此话何意?”谢姝似有疑惑地问道,“姝儿去偷看安王殿下?”

“正是,你终于知道承认了。”谢老夫人沉声道。

“姝儿自认为没有去偷看安王殿下。”谢姝反驳道。

“三妹妹,莫非是生病之后烧糊涂了,虽然你去偷看了安王殿下,还落了水,生了这么一场大病。三妹妹且跟祖母认个错,祖母看在你身子未愈,应该不会严惩你的。祖母这般心善,是不会怪你的。”谢月出声替谢姝辩解道。

谢月这一说辞,就说明谢姝真是去偷看安王了。偷看了之后还做出这种事情,还不承认。

听罢谢月的话,她也明白了这个女人真的手段多,从前真的以为这个二姐为自己考虑,其实都是伪善。

现在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她了,她以为这么两句话就能让谢姝承认了吗?所有的便从这里开始吧!她要好好护着自己,护着家人。

“逆女,还不承认,真是反了天了。”谢老夫人听了谢月的话,尖声呵道,声音刺耳。

“三儿,好好说话,别再气着你祖母了。”郑玲在一旁符合道。

“就是,二姐姐,你不要这个样子了。”谢月面上全是担忧之色,道:“二姐姐,你好好向祖母认个错。然后亲自去安王府里人格错吧!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对大家都好,你如此,真是……”

“嗯!月儿说得没错,你亲自去安王府里认个错,将事情解释清楚,免得谢府的脸面都被你这个逆女给丢个精光。”谢老夫人同意道。

谢月听到谢老夫人的话,一脸期盼的看着谢姝,似谢姝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就不需要受惩罚。有些开心道:“三妹妹,你偷看……”

“二姐姐,慎言。”谢姝打断了谢月说话,提醒道,“你我皆是未出阁女儿,不要说什么偷看不偷看的话。我只是路过了池塘边,脚踩滑了,不小心落入了池塘之中,恰好碰到安王殿下,以及同二叔在一起的那些官员。”

谢姝怎么回事儿,明明告诉了她是谢雨拌她下去的,她怎么这样说,谢月听到谢姝这样的说辞,暗暗地咬了咬牙。

而处在一旁的一直默默不语的谢雨,这时候也看向谢姝,心里有些疑惑。

“三妹妹,你如此说,就不怕安王殿下怪罪吗?”谢月问道。

“逆女,做错事情还找这么多借口,家门不幸。月儿说得没有错,若是安王殿下怪罪下来,谢府当如何?”谢老夫人痛心疾首地质问道。

“三妹妹,祖母是为谢家考虑,就算你在家里不认错,你再怎么也得找个机会亲自去向安王认个错。尽管你恋慕安王,但是做了此等错事,安王心里想必是不喜的。相信安王大人有大量,不会责怪于你的。”谢月再次忧声道。

叫她一个堂堂一品将军的嫡女去给安王认错,谢月也是想的出来,若她真是去认了错,谢将军的脸面何在。怕是她认错不就之后,她就要再次论为全京都的笑柄,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姐姐,刚刚我已经说过,我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恰巧碰到安王。”谢姝朗声驳道,“二姐姐,闺阁女子,说什么恋慕,你这样说,会坏了我的名声的,二姐姐你到底是何意?”

谢姝一双清澈的双眼看着谢月,谢月心里就颤了颤。

第006章 叫她道歉

谢姝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恋慕安王,现在却不承认。

她恋慕安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如今她怎的这番说词?

“三妹妹,你就不要……”谢月话还未说完。

“二姐姐,小心祸从口出,你我都是世家子女,怎能如此说话,这样会被被人看笑话的。我们应该恪守礼仪,不要随意说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我因为自己曾经年龄小,而犯了许多的错误,做很多的糊涂事情,导致大家产生误会。给谢家带来了许多的麻烦,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但是就我落水来说,真的是自己不小心落入水里说的,也自从这次落水之后,姝儿已经清醒了,才明白自己当初做了些什么糊涂事。”谢姝大声说道。

谢月被谢姝这样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错处,这与平时谢姝那木讷的性格截然不同。

听到谢姝的话,整个华容院内的人都给惊住了,这是谢姝吗?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辩了?

郑玲见自己心爱的女儿,居然被谢姝逼成样子,当下眼眸里露出了一丝精光。

温和地沉声说得:“姝儿,你如此说也是有道理的。但是以前那么多的传闻,全是关于你与安王的,这女儿家的心思谁又能猜的透呢?我们且不说这次是否偷看,安王身份高贵,你且惊到了安王,你若是懂事的,就知道应该去道个歉,免得误会什么,于谢府也是不好的。”

郑玲不愧掌管了谢家的女人,这一席话说完,谢姝是无论如何都是有错的。

“二媳妇儿,说得没错,无论如何你都应当去给安王道歉。”谢老夫人听完郑玲的话,也反应过来了,便出口说道。

谢姝听到谢老夫人的话,心里暗笑,这谢老夫人真是她的“好”祖母。

现在谢老夫人在谢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一直被谢姝的亲祖母压了一头。

好不容易谢姝的亲祖母和谢老将军都去世了之后,谢老夫人颇为扬眉吐气,终于不用被人压一头了。

但是心里却是对大房十分怨恨的,巴不得大房能够失势出丑,她就开心了。

谢夫人因为随军,谢姝从小就与谢夫人不亲近。谢姝被二房和谢老夫人教成了无才无德之人,且性格懦弱,在谢家的时候不知暗地里被多少人鄙夷嘲笑过。

谢姝重生一次,现在也是明白了。

谢老夫人和二房如此教她,看到大房不顺眼,谢将军和谢夫人不再京都,便在她身上来做文章,让她出尽洋相。

看到谢姝如此,怕是心里早就开心得不得了,盼着谢家大房倒霉。出了一个这样不要脸的女儿,还有什么颜面。

想要她亲自去道歉?只能说她们想的太多。

谢姝瞟了瞟立于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谢雨身上。谢雨身着浅蓝色长裙,白色毛领,黑黑的长发盘着飞天髻,发间插着几只珊瑚钗,钗子上面想着几颗红宝石。

一张素净的小脸,面上微微紧张,薄薄的唇,带有几分势利。

也算是一个清秀佳人,谢姝看了谢雨之后心里面评价道。

既然谢雨那天是与谢姝在一起,谢月说是谢雨拌她下水的,那这件事情就从谢雨的身上结束。

“五妹妹那天是跟我在一起吗?”谢姝询问道。

谢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又说到她的身上来了。当下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天既然我与五妹妹是在一起的,那么五妹妹也是看到了安王殿下?”

谢雨又点了点头,答道:“是。”

谢姝听到谢雨的回答满意得也点了一下头。

继续说道:“那天我与五妹妹在池塘边玩耍,五妹妹也看到安王殿下,怎能说我专门去偷看安王殿下。我是与五妹妹玩耍时,因冬日里,地面结了冰,十分的滑,我踩滑了,踩落入池塘的里面的。”

谢姝看向谢雨,谢雨也看着谢姝,有几分茫然。

“再则,寒冬腊月的这么冷,我也犯不着跟自己过意不去。而且安王拜访谢府,我哪里知道安王会在,安王难不成会提前通知我不成。碰到了安王与二叔,和那边官员,我也是不知道的。安王怎么会与二叔恰好在一起呢?”谢姝微微笑道,

“逆女……”谢老夫人听到谢姝的解释,再次喝道。

谢老夫人毕竟是后宅夫人,且出身风尘,哪里知道谢姝话里的厉害。

郑玲听到谢姝的话,面色微微的变了变。在谢老夫人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立即帮腔道:“娘,别生气。”

这安王如今出现在府里面,明明就是一时兴起过来的。

照谢姝这般话语的意思是,安王早就与谢明有联系。拉帮结派,皇家最为忌讳,若是这话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面,够谢家二房喝一壶了。

毕竟天家的眼线是无处不在的,谁知道这华容堂里面,有没有皇家的眼线。

谢府里面,毕竟有个谢将军,兵权在手,肯定为天家所忌惮的。

谢忠在边关,自然不会因此受什么牵连,但是谢明就不一样了,在朝廷里面做官,最忌讳站错位置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是一条大罪。

郑玲虽是一介女流,出门小门小户,到底是出自书香之家。这些道理还是看的通透的,有些话是不能沾边的,一旦沾边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谢老夫人看不透,但是有人却是看得透的,不然这么些凭什么宠爱不断。

谢姝知道,听她如此说,郑玲定会想办法将此事压下来的,因为她不敢,不敢用沈明的前程和性命来为这么件小事情相搏。

谢姝听到郑玲出声帮忙,便知道此事成了,她这个二婶倒是个通透的人儿。

第007章 欲换丫鬟

谢老夫人听到郑玲打断自己话,心里有些微微的不高兴。

谢月看着自己母亲,心里全是疑惑,母亲这是怎么了,怎生打断祖母说话呢?

谢雨也是不明白,但是她作为一个小小的庶女,根本就没什么地位,平日里都是附和谢月的。

两个姨娘更是,本就被郑玲拿捏在手中,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待事情的发展。

谢老夫人虽然有些不高兴,看了一眼郑玲,见郑玲面上全是紧张之色。

谢老夫人想着,自己这二儿媳妇儿平日做事情倒是没话说,便没有再说话。

她这么打断她的话必然是有些什么道理的,这谢老夫人虽然在将军府呆了这么多年,但是对于官场那些事情却是全然不知的。

毕竟出身在那里,后宅夫人,又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谢姝看着谢老夫人和郑玲这般,面露笑色。

郑玲温和地说道:“三儿,说得没错,应该是与五儿一起玩耍不小心碰到的。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恰巧被人看见了,就说成那样,想必三儿又是落水,又是生病,又是被人误会,定是十分委屈的。”

谢老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郑玲,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毕竟谢家是郑玲掌家,而且谢玲虽说是书香小户,但是郑玲的母亲却是商贾大家,平日里没少给郑玲补贴。

想着郑玲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忍下来了,没去怪罪郑玲,满脸不高兴地看着郑玲。

谢月见祖母这般,当即又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但是刚刚张了张嘴,准备要说话的时候,就被郑玲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二小姐也不要在说什么了,夫人说得是,定是三小姐不小心遇到了安王,落了水,受了惊。”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王姨娘,这会子听见郑玲这般说话,又见郑玲如此对待谢月,当即对着郑玲的话语附和道。

谢姝看了眼王姨娘,这王姨娘倒是个懂眼色的,难怪会给谢明生下了个庶女。

上一世不知道王姨娘又在那场阴谋之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怕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吧!

谢姝瞧着这华容院里的所有人,这里所有人都是她谢姝的仇人。

郑玲听到王姨娘的话,满意地点点头,算是认可。

看着郑玲这般模样,谢姝心里忍不住冷笑。郑玲就是这个模样,给予谢姝认可和赞同。

一步步骗取谢姝的信任,当年谢月迟迟未成亲,谢姝为谢月着急。

郑玲便让谢月去王府里面谢姝作伴儿,谢姝对二婶的提议很是感激,毕竟她在王府那般模样。

谁知道,谢月早就与楼誉丰勾搭在一起的,两人表面上都耍着谢姝,暗地里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勾当。

知道后来,谢姝助得楼誉丰夺得了皇位,她被封为了皇后,因朝局动荡,谢姝礼贤下士,受尽了苦楚。

记得当时谢月和她那二婶都是极力鼓励她的,说她只有一门心思为楼誉丰做事,为楼誉丰考虑,楼誉丰才会有可能把心放在她的身上。

谢姝听了二婶和谢月的话,便真的如此,而楼誉丰吧谢姝做得事情看在眼里,对她不如最开始的冷淡,越来越关心她。

而谢姝则意味自己是真的打动了楼誉丰,暗自高兴了许久,还告诉了谢月。

其实,谢家二房与楼誉丰怕是早就达成了协议,楼誉丰那般也是为了利用谢姝升价卖力的为她做事,好早日控制谢家的军权。

谢姝就是个傻子,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为楼誉丰换来了一个安稳的朝堂,朝堂安稳了,谢姝便没用了,失去了她的利用价值。

楼誉丰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谢家二房也撕掉了他们那层伪善的面孔,与楼誉丰一起陷害谢家大房谋反。

堂堂一代将门世家,因子莫须有的罪名,乱臣贼子,凄凉下场。

郑玲看向了谢姝,见谢姝静立那里,还是那个谢姝。曾经浑浊的双目,清澈无比,一双眼里透想和灵气。

周身的气质却变了,端庄而疏离,让人不敢靠得太近,冷冷的气息。

这于那个落水前的谢姝完全不同,也说不出哪里不同,人是那个人,人又不似那个人。

背脊挺得直直的,雍容大气,似宫里的贵人一般,谢月与谢雨与她一比较,相形见绌。

谢老夫人听到两个媳妇儿都这样说,便知道,郑玲肯定有她的道理了。

也没有再纠结于郑玲打断她说的事情,只等等会儿人散了,在私下问一问郑玲之怎么回事儿。

但是又如此简单的放过谢姝,谢老夫人也心有不甘。

因为平日里总是要把谢姝罚上一罚,既然罚不了主子了,那就罚一罚谢姝身边的丫鬟,总之让谢姝不好过。

谢老夫人浑浊的双眼,定睛看着谢姝。

“三儿,虽说你且说得没错,但是你落水了,你身边的丫鬟怎么照顾主子的。你父母亲不再身边,便可以如此做事么?对主子这般不负责,还是换掉的好。”谢老夫人面露厉色道。

郑玲听到了谢老夫人这话,倒也再没有说什么。

这老夫人心里不舒坦,想要找人出气,就凭刚刚那些话,毕竟谢姝现在是动不得了。

但是若能将谢姝身边的丫鬟给换掉,也是好的,谢姝又被她们教成这个样子,呆板木讷,臭名在外。

其实谢姝院子里,除了这三个一等丫鬟,其他的基本上都被郑玲给换完了。

谢将军和谢夫人常年驻扎在边关,基本上都不在京都,对这些事情都不知情。

而且谢姝今年都十四了,再过一年谢姝就及屏了,谢月又比谢姝大,快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名声虽然与谢姝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但是谢姝却又一个手握兵权的爹,这一点是谢月所不及的。

“祖母,院里的丫鬟基本上都换完了,你再把如荷她们给换掉,姝儿都不知平日里跟谁说话了。”谢姝似有些疑惑道。

呵,这谢老夫人,手也是伸得长,丫鬟早就还的差不多了,连最后这三个她父母亲自帮她挑的丫鬟也想换掉。

第008章 蓝山书院

谢姝如此说话,自己院里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丫鬟全被人换掉了。

这外人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怎么回事儿,谢家二房也算是没有脸面。

本来谢家二房走的文官路子,就极其注重声誉脸面,若是这样传出去。

谢将军的女儿留在京都,谢家大房在边关为国效力,女儿在京都被如此欺压,自家院里连个丫鬟都不认识。

二房丢不起这个脸,为了几个大丫鬟是不值得的。

谢老夫人被谢姝呛得说不出话来,郑玲笑着出来打了圆场。

“三儿,别急,你祖母只是担心你呢?你祖母是心善的,也做不出这般的事情来,只是过于关心你了,关心则乱,这几个丫头不过是粗心罢了,断然不会给你换掉的。”

只是说明谢老夫人,太过于关心谢姝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把那个对谢姝漠不关心,经常教训她的人,说的面慈心善。

这郑玲说起话来,倒是有两把刷子,两面都不得罪,讨好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听罢郑玲的话,倒是再也没有说话,就冷冷的哼了一声。

谢老夫人到底是年龄大了,这逼问一早上,也没有见到任何成效,也便作罢。

“我累了,都下去。大清早的,吵吵闹闹。”谢老夫人说道。

“那媳妇儿们和孙女们就先退下了。”郑玲温声道。

郑玲将谢老夫人,扶了起来,谢老夫人身边两个大丫鬟将谢老夫人扶进了内室。

看着谢老夫人消失的背影,郑玲转过身,看着从华容院走出的身影,两个姨娘和一个庶出的女儿不足为惧。

这谢姝还有一个哥哥,大房的嫡子,这家也没有分,大房那边到时候会分多大一杯羹呢?陷入了沉思。

谢姝小小的身子裹在兔毛披风里面,缓步走出华容院,晨光熹微,洒在少女的身上,给少女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清晨还是雪花飘飘,不过这回功夫就放晴了,天变得真快。太阳出来了,但冬日刺骨的寒风如刀子般,还是刮得人脸生疼。

出了华容院,谢姝便快步走向了风暖阁。

对如荷吩咐道:“去,备马车,去蓝山书院。”

“小姐,如今你身子尚未好,你……”如荷劝道。

“快去!”

谢姝的口吻严肃,不容质疑。

如荷似被谢姝吓道,快步离开。

蓝山书院是南楚知名的学院。

南楚的民风还是相对来说,比较开放,女子也可入学学习,并不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让女子也得到相应的教化。

女子得到相应的教育,能够更好地掌家,受婆家喜欢,受丈夫喜爱,夫妻之间红袖添香,琴瑟和鸣。

蓝山书院是南楚的贵族院校。

南楚的稍微有点脸面的人物,都会将自家的子女送入蓝山书院学习文化。

而蓝山书院的夫子们,几乎都是才名的才子,或者一代大儒。

谢姝也是在蓝山书院学习,这座贵族子女引以为荣的书院。

谢姝虽在蓝山书院学习,但是由于父母不在身边,而沈老夫人又是市井出身,本就大字不识。

谢姝在这种环境下,根本就得不到什么良好的教育。

也就她的郑玲可以教一教她,但是郑玲哪里又忙得过来教她。

自己有个女儿谢月,捧着,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教谢姝。

偶尔教一下,教的全是谢姝那个小小年龄完全不懂得东西,谢姝又怎么会有兴趣。

谢姝启蒙,都是郑玲启的。

谢姝也是小孩子心性,小小年纪又怎么会懂,郑玲倒是耐心的教,但是谢姝完全听不进去,只想着玩。

郑玲教的东西超龄,旁人见郑玲如此耐心的教谢姝,只当谢姝自己听不进去。

郑玲都如此认真教她了,谢姝不是学习的料,后来便不再教她。

谢姝自己也乐得清闲,每天都是玩耍,不必想谢月那般做许多功课,学习礼仪,郑玲和谢老夫人从不去说谢姝,就让谢姝玩。

后来谢姝到了年纪之后,到了蓝山书院学习,因从未认真学习过。

在蓝山书院里,谢姝便是书院最差的那类学生,先生讲的东西,谢姝完全听不懂,连装模作样都不会。

被书院的先生和学生所不喜,长此以来,谢姝才疏学浅,粗鄙不堪,无知,木讷。

几乎是京都人人都知晓谢家有这么一位笨小姐。

谢家的一共三位小姐,而谢月则是有名的才女。

不止在蓝山书院,几乎整个京都都知道谢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每样都会,而且还不差,其中有一两样还想拔尖的。

尽管谢雨只是庶出的女儿,但平时尊敬师长,对待朋友礼貌,恪守礼仪,行为规矩,也落得个号名声。反观谢姝。

虽是大房嫡女,还是谢将军的女儿,一比较起来,居然连个庶女都比不过,也真是丢脸至极的。

谢月和谢雨在谢姝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出众,更加的惹人喜爱。

去蓝山书院的路上,一辆马车徐徐前行,里面传出几个小姑娘的声音。

“小姐,你今日怎么安排我备马车了?你不是一直都二小姐她们共乘的么?”如梅不解地问道。

若是搁在以前,谢姝定然与谢月她们一起的,因为谢月在家被养成了那样一个性格,胆小怕事,懦弱无能。

平日里,都需要谢月帮她说话,她觉得谢月能够帮她说话,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但是谢月和谢雨肯定不会这么想,定是有这个蠢姐妹陪在她们身旁,她们能体现她们的善良,才名,美貌……

总之,就是能通过谢姝衬托自己更加美好的一面。

可是,现在的谢姝之觉得与她们共处一室都觉得不舒服,更不要说同乘一辆马车了。

懒得与她们周旋,虚伪,一个人更加清净。

“一个屋檐下,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何能够走在一起。”

如梅听见谢姝的话语,愣了愣,完全听不懂自家小姐在说什么。

感觉自从小姐落水醒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有主见了,变得更加的高深莫测了,她们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009章 嘲笑谢姝

但是这样也好,以前小姐都是被二夫人和老夫人搓扁揉圆,十分懦弱。

哪里像现在这般,通身的气质上去了,思想也上去了。

这样的小姐真好,这样的小姐才像是真正的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

而在谢姝前面的那辆马车里面,谢月和谢雨坐在一起。

谢雨掀开了帘子,瞅了瞅后面的马车,说道:“二姐姐,三姐姐今日不跟我们同行了。”

“谁知道她呢?”谢月不高兴地说道,“怕是她今日闹了别扭,故意这般的,管她的,反正平日里她丢脸还丢得不够么。”

谢雨看见谢月脸色不大好,也没有再说下去,捡了本书,静静地看着,但是脑袋里却想着谢姝今日的反常。

谢月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事情。

醉着马车的逐渐前行,终于是到达了蓝山书院。

由于谢月她们比谢姝先到,且时辰尚早,学子们就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或者讨论学问。

谢月的谢雨刚刚到书院里,进入平日的学堂里,便有几名女子与她们打招呼。

谢月才名俱佳,且颇谦逊,不骄傲,待人接物,温声细语,备受大家喜欢。

谢雨虽然为庶女,但是为人处事圆滑,几乎从来不得罪任何人。

大家虽说不如谢月那般喜爱,但印象都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身边还有个谢姝这样的草包,就能衬托出她们的优点了。

“咦!月儿,怎么谢姝今天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呢?”一蓝衣女子开口问道。

因平日里,在书院里,谢姝就如同谢月与谢雨的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且性格木讷,为人不喜,蠢笨不堪。

是断然不敢一个人独自处在一处的,而近日,谢姝居然没有跟着她们?

叫人真有点好奇。

一模样柔美的女子笑道:“谢姝她还有脸来么?做出那般的事情来,偷看安王殿下,还落入池塘,大病一场,如今怕是没脸见人了,谁知道她是真病还在装病。”

谢月不赞同道:“不是如此的,巧容……”

“也只有你这么善良,都如此了,还护着你那蠢笨的妹妹,我觉得谢姝跟你们完全不像一家人,你们知书达理,而她却是蠢笨无德,你还时时为她说话。看她平时那懦弱的模样,谁能想到,一见着安王就能做出此等事情来,真是粗俗不堪。”未巧容道。

谢月听到未巧容如此说谢姝,笑着摇了摇头道:“三妹妹只是年龄小不知事罢了。”

“怕是平日里无人管教,连自尊自爱都不懂的,得行有亏,这样的女子谁会喜欢,不要脸。”一青衫女子说道。

谢月温声地说道:“向柔,你此言差矣!虽说三妹妹爹娘不在身边,但是三妹妹从小养在母的身边,且祖母与我娘也是从小教导。”

谢月这般说,倒是说明了谢姝是自己恬不知耻,并非无人管教。

“月儿,这谢姝真是与你们不同,你们谢家女儿,就是连庶女都看的过去,偏生这谢将军的女儿这般模样。不是有句话叫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谢姝……”未巧容后面的话语并未说完。

但是众贵女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谢姝就是她们的笑料,尽做些蠢事出来。

一群少女笑声传出去,连旁边的其他学子,都朝这边望了望。

笑声还未停止,便听到有人说:“谢姝,看,是谢姝。”

大伙儿都朝着刚刚踏入门的少女瞧去,大家都是以看热闹的心思看着谢姝。

谢姝缓步进入了学堂,梳着一个简单飞云髻,墨发如瀑,发间的白玉簪与兔毛披风相得益彰。

圆圆的小脸,清澈的大眼睛,水润的眸子,似旋涡般,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秀气的鼻子,小小的唇,脸上带有略微的婴儿肥。

娇小的身躯在兔毛的披风的包裹之下,粉色的衣衫随着走动在兔毛披风前面若隐若现。

谢姝头微微的昂起,一步一步缓慢前行,裙摆并没有随着走动而摇曳,步子沉稳,背脊挺得直直的,娴静而端庄。

一点都不像之前那蠢笨不堪,躲在人身后的模样。

这样的谢姝竟多了几分雍容大气的感觉,倒是像真正的贵人,步履沉稳。

谢姝就这般向着自己位置走去,学堂里看着这样的谢姝都觉得很惊奇,这谢姝,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完全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不像少女,倒是像身居高位者,让众人忍不住仰视于她。

学堂里随着谢姝的到来,都静静地没有说话,或者说是因为看见了这样的谢姝而忘记了说话,而是注视着谢姝。

或许众人是因为谢姝这副模样给吓到了,没错,就是吓到了,还是那种深深地惊吓。

只因谢姝平日里给大家的印象太为深刻,这般陡然转变,是个正常人都会吓到。

何况还是这些贵族子弟,本就注重脸面,自然也会关注别人的言行举止。

这谢姝?

谢姝在蓝山书院可是“大名鼎鼎”的,谁知道谢姝的性子,胆小懦弱,蠢笨无知。

谢姝一直与谢月待在一起,关键是谢月又是才名远播,与谢月一比较起来,看谢姝简直就是污了眼。

谢姝不仅蠢笨不堪,关键是还恋慕安王,恋慕还搞得人尽皆知,恬不知耻。

谢姝与谢月相形见绌,而谢姝自己却是全然不知,一个劲儿的与谢月在一起。

当所有人看到今日的谢姝的时候,谢姝的转变,无疑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月儿,你有没有今日的谢姝不大一样。”未巧容向谢月问道。

其实谢月看着这样的谢姝也是陌生的,平日里谢姝与她一直很亲近。

她自认为很了解谢姝,但是谢姝自从落水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她现在也不知道谢姝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姝,你居然来学堂了?”向柔问道,“听说你落了水,你那风寒好了?”

第010章 辩驳

向柔这般问出来,这种语气,若是换作以前的谢姝,定然是不知所措的。

因为之前有人问谢姝问题时,谢姝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几乎全是谢月替她说话,每每如此,谢姝就更加感激谢月了。

“承蒙关心,已经无碍了。”谢姝淡淡的答道。

几人听见不如不咸不淡的回答,瞬间就不开心了,这谢姝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态度与她们说话。

向柔见谢姝这样,心下十分不喜。

“你风寒都好了,怎么来了学堂?你做出来那般的事情,竟然还有脸来学堂,得罪了安王殿下,不去道歉,反而来了学堂,不知道你这脑袋怎么长的”向柔微怒道。

谢姝听见向柔的话语,当下只觉得,原来他们就是这般逼迫曾经的谢姝的,这些人全都是帮凶。

谢姝的爹娘在边关,为国戍边,而这些人却在京都为难一个留守的女儿家。

所有人都看不惯谢姝,没有一个人替谢姝说一句话,上一世她没有朋友,谢月在她身边就是一条毒蛇,可她自己又看不清。

而谢月的好友向柔这般说话,无疑是想要谢姝出丑,让众人看看热闹,笑话笑话。

谢姝环视了一下众人,几乎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在眼底,她在沈月的眼神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没错,就是幸灾乐祸。

以前的谢姝哪里会看别人的神色,别人跟她一说话,她总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唯唯诺诺,每逢这时谢月便会来替谢姝解围。

谢姝平静的容颜并没有局促不安,反而镇静,刚想开口说话。

“安王殿下心胸宽广,许不会因此事而怪罪三妹妹的。”谢月道。

众人一听谢月的话,看向谢姝身边的目光就神色怪异。

“哦?谢姝做了这等错事,不道歉?”一褐衣少年笑着问道,“未免有些不妥吧!”

这褐衣少年的话一说完,便听到有人附和道。

“谢姝如此真是不配为谢将军的女儿。”

“就是,谢将军一身骨气,怎生个女儿如此懦弱。”

“做错了事情还不道歉,真是妄为学子。”

“不知道谢姝,怎么会是谢家的女儿,与谢月比起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堪入目。”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谢姝贬得一文不值,言语里面全是恶意,若是还是以前的谢姝,早就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

而现在这些言语对于谢姝而言真的不算是什么,上辈子她经历的事情,已经痛入骨血。而现在这些只是半大的少年,少女。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这些言语,在贵族子女中逐渐抬不起头来,渐渐地不愿在与这些人接触,淡出京都这些世家子弟的圈子。

这些人对她恶语相向,真的是她的敌人吗?

其中不乏上一世因为楼誉丰而在同一阵营的,也因皇权制衡处于敌对的立场。

但是跟她们是真正的敌人吗?谢姝禁不住思考,这些人也不过是皇权统治下的牺牲品罢了。

谢姝上一世已经身居高位,以她的眼光来看,没必要去跟这些十几岁的少年计较,毕竟大多数也只是附和而已。

而真正对谢姝怨恨的也就是一些人,没必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能够利用的就利用,不能利用的只要不招惹她,她便不出手,而那些若是招惹她的人,她是必然会让他们没有好下场的。

这些人,全是非富即贵,世家子弟,而在上辈子,那些世族大家,大多数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皇权需要制衡,而世家是最为皇权所不喜的,所谓树大招风。

皇权一旦稳固之后,世家就是皇权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上辈子的先皇疑心很重,为了稳固超纲,对大的世家都出手,也是落得个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其实先皇就是看中世家的家财,为了充盈国库,将这些世家连根拔起。

而楼誉丰,刚刚继位的时候,朝局动荡不安,外忧内患,谢姝为了楼誉丰,去那些大世家,公侯之家,为楼誉丰获得支持。

谢姝做了这么多的,下场都是那般,不知道那些被谢姝说动支持楼誉丰的那些人,又是什么结局。

谢姝想到这里,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而看着现在这些人,谢姝觉的没必要与之结仇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树敌太多,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得不偿失。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说得都差不多了的时候。

谢月又开口了,“你们怎这般说三妹妹,她也是个女儿家,她不是你们所说得那样的。”

谢月满面担忧之色,不赞同这些人的话,装作柔柔弱弱夫人模样,无力的为谢姝辩解。

“我们不说,我们不说大家就不知道谢姝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恋慕安王,故意落水,不要脸”一锦衣少年嘲笑道,似因说出此话颇为得意,“谢月,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来维护这么没有脸面的妹妹。”

少年说完此话之后,脸有些微红的看着谢月。

“赵青,你……”谢月喃喃的想要开口,似又无力反驳赵青的话

“谁给你说的我因安王落水的?赵青。”谢姝大声的冷冷道。

这般大声说话,在学堂本该惹人厌恶的,但是谢姝那般冷静的语气,让众人都愣住了,这谢姝什么时候这般大胆了。

而且她说话的对象还是平日里学堂有名的小霸王,赵青是赵国公府的次子,平时日在学堂可谓是十分强势的,能有几个人敢与他如此说话。

偏偏谢姝这样对她说了,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

若是以前谢姝看见赵青都是绕道走的,赵青对她说一句话都是吓得一颤一颤的。

而今日谢姝竟然这般与赵青说话,赵青居然也没有直接骂人,而是被谢姝冷冽的气息问得一颤。

待回过神来,就说了句,“难道不是?”语气有气无力显得没有底气。

“呵!原来你们得知的情况是这样的。”谢姝冷笑道。

众人疑惑地看着谢姝。

第011章 先生叶离

“二姐姐,她们都这般说我了,你难道不知道说出真相来吗?让大家如此误会,对谢家……”谢姝继续说道。

谢月一愣,想到了之前母亲那般严厉警告她的话,谢姝落水的事情一定要说清楚,不然会影响整个谢家。

虽说谢月不大懂自己母亲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是万万不敢违背自己母亲的话的,母亲说得那样郑重。

谢月也收起了之前的小心思,替谢姝解释道,“三妹妹只是与五妹妹在池塘边玩耍,不小心跌入水里的,刚好碰见了安王而已,并非是要去偷看安王的,不是恋慕而去的。”

沈月神色沉静,与之前辩解完全不同,严肃地解释。

众人再次看向谢姝,没有之前那么不屑,但也不能够是众人完全相信。

毕竟谢姝恋慕安王满京都都知道,怎么可能因为谢月的几句话就将谢姝给洗清了。

谢姝自然是知晓的,反正不能够洗清,那至少也得划清界线,不然谢姝就会被人以此作为筏子。

“各位,并非亲眼所见的东西,就不要随便拿出来说,大家都是蓝山书院的学子,报读诗书。应都知道有种东西叫做以讹传讹,况且,恋慕本就是本好的事物,为何将之说得如此。我谢姝并未恋慕谁,只是大家一致这样为人罢了。我今日就要说清楚,以免大家一直误会于我,安王是贵人,我谢姝从不敢对其肖想。以后别说什么我恋慕于安王殿下的话,我谢姝恋慕一个人自己会有勇气承认,不会这般矢口否认,我谢姝也有将门之女,有铮铮骨气的。”

谢姝一番话下来,众人又愣了愣,曾经那个蠢笨恋慕恋慕安王的女子。

今日当着众人讲出这般的话语,一散学之后肯定满京都又知道了,这是与安王真的划清界线。

“好个铮铮骨气,好个勇于承认。”刚说完,门口就有一道清澈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伴随着声音,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身着青色的素袍,黑发由一根木簪束起,面色清秀。

身子看上去有些弱,但是散发出浓浓的书卷味,目不斜视,缓步朝着学堂内走进来。

进入学堂之后,看了眼谢姝,又看了看众学子。

此人正是蓝山书院的夫子,教谢姝他们书本言论,典史的先生叶离。

“大家皆是读书之人,说话做事,谨言慎行,并非亲眼所见,怎么可说?”叶离说道,“不可随意评判他人,也不可妄自菲薄。”

叶离一番话,众学子不再吱声。

谢姝也看向叶离。

叶离,上一世熟悉的老人了,叶离虽说只在蓝山书院教书,但是他的才华横溢,不愿入朝而已。

也不知他是什么,如此才华,却不入朝。

叶离待人是温和的,所有的学生都一视同仁,并未因他们的不同而就如其他的夫子一般区别对待。

叶离在谢姝还是少女的时候,在蓝山书院里,印象最好的一个先生。

因为他对待谢姝这样的学生,都是那般温和,耐心讲解,不似其他的夫子对她巧言厉色。

真心地在好好地教谢姝,只是尽管叶离如此认真的教谢姝,谢姝还是听不进去,听不懂,跟不上罢了。

叶离在谢姝少女时候是这般,作为一个教书先生尽职尽责。

后来,楼誉丰看中了叶离的才华,礼贤下士,为的是叶离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多番拜访,求贤若渴,如同三顾茅庐一般。

终于求得了叶离这个人才,而叶离也尽心尽力辅佐楼誉丰。

后来,楼誉丰登基之后,叶离官拜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叶离既是蓝山书院的教书先生,又是安王楼誉丰的幕僚。

其实,尽管叶离作为楼誉丰的幕僚,在谢姝嫁给楼誉丰之后,逐渐学习帮衬楼誉丰。

叶离在谢姝身为王妃之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待谢姝,也是礼貌有佳。

谢姝有问题的时候,偶尔也会请教一下叶离,叶离也总是给谢姝耐心讲解。

谢姝与叶离私下的交情还算是不错的,有困难几乎都会帮助一下。

可是,一切都在楼誉丰登上了皇位之后逐渐改变了,朝局动荡的时候,叶离让谢姝说服谢忠帮助楼誉丰稳定朝局。

稳定了之后,楼誉丰就容不下这个谢家了,伪造了通敌叛国的证据,除掉了谢家。

叶离作为楼誉丰的心腹肯定是知情的,但是却一丁点提示都没有给谢姝,在谢家下狱之后,人人自危,谢姝曾去找过叶离。

可就是这样的叶离,这样温润君子,只对谢姝说了几句:娘娘,大局已定,不必如此,认命吧!

就这样几句话,叶离明显早就知道楼誉丰拔出谢家的决心,也知道无论谢姝如荷,谢家必亡。

想当初叶离苦心孤诣的劝解谢姝说服谢忠的时候,谢姝只是觉得很可笑。

因谢姝执意嫁给安王,谢忠虽然疼爱谢姝,但是也是被逼无奈。

而辅佐楼誉丰,皆是谢姝听了叶离的话:娘娘,南楚百姓定会感激娘娘的大恩大德,陛下定会记得娘娘的恩情。

那番言辞凿凿,那样诚信诚意。

全都是骗局,全是骗局,骗得谢姝这个傻瓜。

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要拆穿这骗局,拆穿她们所有人的丑恶面目。

这些可恨之人。

而现在谢姝才十三岁,还没有嫁给安王,安王是还没有发现叶离之才能的。

那就在安王下手之前,先将叶离拉拢又如何,让叶离与安王再也无法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用叶离去对付楼誉丰,岂不快哉!

谢姝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丝微微意味不明的笑意,那笑一闪而过,让人无法捕捉。

谢姝看着叶离,眸光清明,犹如一汪寒潭,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但又被这寒冰所致,让人人心一颤。

叶离在前面讲述着学识,也感受到了这样一抹目光,那寒冷时透进人的心间,冻入人的骨髓。

第012章 邻桌

叶离目光看向谢姝的方向,尽管谢姝做得位置离讲课的地方很远,但是那一抹目光叫人无法忽视。

两人目光对视,谢姝对着叶离一笑,只是这笑得很奇怪,叶离心下就有些讶异,面色如常。

这谢姝怎么会有这般的目光,觉得自己像是被幼虎盯上了的猎物,她看着自己是带有审视的味道,叶离想到。

微微的甩了甩头,摒弃了脑中刚刚的想法。

谢姝他教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何性子,断然不可能的,她平日里那般的懦弱,不该具有如此凌厉的目光。

叶离心下想到,便继续看向了手中的书,开始了今日的讲学。

学堂里十分安静,大家都十分尊重先生。

叶离的声音在学堂里面响起,教起了今天的内容。

书本的内容是枯燥无味的,大多数学子其实都并不爱好的读书的,只因家中逼迫,才会入学来学习。

谢姝看来,叶离讲的还是十分精彩的。

只是这些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孩子心性,又有几个能够真正听叶离讲学的内容。

天气寒冷,冬日本就不愿起床,极其犯困,学堂人多,倒也比较暖和,多数学子在叶离的讲解之下昏昏欲睡。

这些学子这般模样,偏偏叶离仍旧认真授课,并未受学子们的影响。

叶离平时都是比较温和的,他认为若是学子真心实意想要学习的话,自然会认真的听他授课。

平时日里,谢姝在叶离的课堂之上基本上都是呼呼大睡的,然而今天却不同。

端庄的坐在那里,盯着叶离,似跟着在认真的思考。

而谢姝坐在旁边的少女,身穿一袭白色桃花纹的娇柔少女。

转头看到了今日的谢姝居然没有睡觉,还如此端正的态度听叶夫子讲课,微微有些讶异。

谢姝根本就没有注意,只是盯着叶离看。

上辈子她精于谋算,也是位不可多得谋士,与叶离各有千秋。而她要为楼誉丰出力,拉拢朝臣,礼贤下士。

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通常都会引经据典,精于人心之间的揣测,利用人的弱点,为楼誉丰谋得皇位。

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自己竟是栽在了楼誉丰的手里面,情之一字碰不得,碰了就如同毒药一般上瘾,让人有去无回。

纵然谢姝后来那般聪慧,却还是没有看透身边人的心。

而现在,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叶离,她只想看清叶离,才好对他下手。

对症下药。

直到授课结束之后,谢姝的目光仍旧没有收回来,看着叶离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谢姝的神情,全落在了身旁坐着的少女的眼中。

少女诧异的问道:“谢姝,你今天怎么了,居然这般模样?”

谢姝看向与她说话的少女,此少女是名门之后易代秋。

“从何说起?”谢姝抬了抬眸问道。

易代秋,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主儿,在家受尽了宠爱。

谢姝记得上辈子易家的下场也很惨,只因易家老爷与楼誉丰不再一条战线上,楼誉丰登基之后,也对易家下手了。

而易家在楼誉丰登基之后,也自知大祸临头,为了保全这个小女儿。

易老爷便将自己的这最宠爱的女儿许配给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谁知道这门生其实早就与楼誉丰勾结在一起,因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还取了自己恩师的女儿,保全自己恩师的女儿一命,落得了这好名声。

在易家一门惨死之后,这易代秋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对外直说她忧思过度,一病不起。

而谢姝则知道,其实是被丈夫囚禁家中,看着丈夫宠爱许许多多的女人,终是不堪羞辱,撞柱而亡。

前世收集到的信息又在脑海中闪过,想着易代秋的结局,看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散发出勃勃生机的少女,命运的难以想象。

与谢姝一同念书的都是少年少女,不过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罢了,并未有真正的害人之心。

与谢月那心机深沉倒是不同的,享受了这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谁有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如何呢?

谢姝看着易代秋,目光深邃而悠远。

易代秋看着谢姝这样,心下不喜,道:“喂!谢姝,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没有听见我说话吗?今日这副姿态,真是出尽了风头,而且,今天,上课你还听得那般认真,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谢姝听见这样的话语,只是唇角微翘,和煦地看着易代秋。

“谢姝你这样,真是……你莫不是为了明年的检验吧!以此来让安……大家对你改观。”易代秋不满道。

听信传闻罢了,其实他们心底还是善良的,这就不在如之前那般说谢姝了。

“什么?校验?出风头?”谢姝茫然地问道。

蓝山书院每年都要举办一场大的校验以此来考察学子的学习状况。

学院对一年一度的校验都是极为重视的,因为校验会由各个领域优秀的人才来对学子进行评判,且当日会由朝臣,皇子等这些来蓝山书院参观。

学子都想争相来展示自己的才艺,来获得青睐。

男子则便于以后入仕又更好的前途,女子则通过以此来传播才名,将来能够找到更好的婆家。

总之,这场校验是百利无害的,学子们对待这场校验也看得颇重。

众人都希望在这场校验之中拿个好的名头。

而谢月在蓝书书院才名颇佳,在往年的校验中也算是出尽风头,受到众人的追捧。

而谢雨虽然没有谢月这般的才华,但是也是墨守成规,遵循教诲,名字不如谢月那般好,倒也还算不错的。

再看看谢姝,与她们比较起来倒是差了很多,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诗词歌赋全然不会。

谢姝不会任何东子,每次校验其他人都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快点到来。

谢姝则恰恰相反,巴不得能够躲起来,不参加校验,每次校验,谢姝都被批的一无是处,出尽洋相。

第013章 秦世子

其实谢姝看着其他人那般,心里也是十分羡慕的,只是自己……

曾经的谢姝在所有人面前使抬不起头的。

而现在么。

校验。

谢姝多大的场面都见过了,现在校验对于谢姝来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小打小闹。

“校验么,我从未想过争什么,反正我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好争的?”谢姝道。

“你莫不是真被病糊涂了?居然这般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是谢姝呢。”易代秋说道,打量了谢姝一眼。

谢姝变得不再像谢姝,仿佛换了一个人。

待人处事极为平静,大方看待别人,全身透露与年龄极为不符的个性,如同看透了世间。

易代秋在蓝山书院一直与谢姝坐在一起的,谢姝从入学易代秋便看在眼里,而今,谢姝的陡然转变,这让易代秋忍不住注意谢姝。

“大概是吧!”谢姝笑着道,并没有解释什么。

谢姝的转变,性格如此。易代秋看在眼里,许是听见谢姝那般说话,对谢姝的印象比之前好了很多。

学堂的学子们,年纪都不大,极易受到他人影响。

文史课上完之后,大家也就三三两两聚在在一起在书院外面的院子玩耍。

讨论今天课业,少女们都是爱美的,几乎都在院子讨论服饰,首饰,绣的新花样……

少年们则是议论的哪位文学大师又出新诗了,某某小县城发展如何了等。

少女和少年关注的东西自是不一样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好不热闹。

突然,许许多多的人都朝着学院外面涌出去。

谢姝看到这些学子纷纷向外面涌去,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群学子如此激动。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院子,届时只剩下了几个人,易代秋本就离谢姝不怨,看着谢姝不为所动,又想着今日谢姝的转变,拉上了谢姝。

谢姝突然被人这样拉着,有些不习惯,易代秋善意的举动,让谢姝这个不合群的人,倒是有人肯来接触一下。

瞧见手臂被易代秋拉着,一步步往外,谢姝无奈的笑了笑。

易代秋侧头看向谢姝,道:“走,去凑个热闹。”

谢姝被易代秋拉到了学院外面的时候,早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学子。

当他们看到易代秋居然拉着谢姝的时候,都显得比较诧异。

谢月看到之后,面带微笑,眸光闪了闪,而谢雨看到谢姝之后,只瞧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快看,秦世子,是秦世子!”有人惊喜地叫道。

秦世子?谢姝顺着众人目光看去。

蓝山书院外面,一辆马车停在外面,马车旁站在一个身穿墨衣的年轻男子。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伸出来一直玉手,袖长骨节分明,略微有一些苍白。

少年刚刚踏出马车,就撑开了一把油纸伞,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墨衣少年上前搀扶着马车里的主人,只看见少年身着玉白的锦袍,厚厚的白狐披风,随着微风而逐渐抖动,毛茸茸夫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一番。

众人并未瞧见秦世子是何容颜。

皆好奇的张望着,想看看传说中的秦世子。

就在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白衣少年的时候,“快到回学堂去。”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

是学院里朱夫子的声音,朱夫子对待学生十分的严厉,众学子对朱夫子都比较惧怕,瞬间散了去。

而谢姝却并未离去,盯着伞下的白衣少年。

易代秋站在谢姝的身旁,转身欲走,回头看见谢姝一动不动。

顺势拉着谢姝回学堂,谢姝再次回首看向那伞下的白衣少年。

秦府世子,秦珉之么。

南楚许多的王侯世家多是跟着先帝打江山的开国功臣,秦府这种王侯之家,谢府将门世家,易府文臣世家……

一代代传下来,有的世家已经没落,有的世家却是越来越繁盛。

谢家一直都是南楚的将门世家,一代代带兵打仗,为南楚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谢家几乎都是武将,与文人倒是不同的,谢将军说话直来直去,经常连皇帝都被呛得哑口无言,却拿谢将军无可奈何。

毕竟谢家是忠于朝廷的,且威名在外,在民间也是极好的名声,一直保家卫国。

上一世,秦家在先皇在位的时候与谢家使站在两个对立面上的,本来秦王爷与谢将军就政见不合。

再加上先皇的挑拨,谢将军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秦王爷没少在谢将军的嘴皮子之下受气,两家矛盾极度之大。

而皇家是极其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的,皇室最忌讳说完就是一家独大了,这样势力平衡,倒也有利于朝局。

秦家,秦珉之是秦府的唯一的嫡子。

秦珉之是谢王爷的原配夫人南氏所生,只知道南氏是一位传奇的女子,与秦王爷恩爱有加,但是在生下了秦珉之之后便去世。

而秦王爷在南氏去世之后,纳了两房妾室,只有一房妾室生下了孩子,还陆续的生了两个儿子,这生了孩子的妾室自然是母凭子贵。

但是,这妾室对秦珉之在外人看来是非常的,非常宠爱秦珉之,什么事情都由着秦珉之。

秦珉之虽在这种宠爱之下,但也是个惊才艳艳的人儿,八岁便名满天下,才华横溢,文韬武略。

先皇都曾夸赞秦珉之,次子不凡,非池中之物。

秦珉之却在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从此病魔缠身,药物不断,成了十足的病秧子。

曾经的一代天才少年,变成了常卧病榻药罐子。

自从病倒之后,秦珉之就很少出过秦府了,许多人都不曾见过秦珉之,却知道秦珉之的才名。

那个活在大家传闻之中的惊艳少年郎,多数人是为秦珉之感到叹息的。

谢姝对这个秦世子的记忆不深刻,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楼誉丰的身上。

油纸伞轻轻移动一点,谢姝看到秦珉之的半张脸,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肤色白皙,或许是因为常年卧病,但是不见病态,那白的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这一刻谢姝真的明白了一句话,容颜如玉,君子立世。

谢姝上一世自认为见过形形*的人,却没有一人比得上眼前这白衣少年。

谢姝被秦珉之着实惊艳到了。

很快便清醒过来,她谢姝居然被美色所获,真的是美色误人啊!

怪就怪这秦世子长得太好看了,幸好学子们都回学堂了,不然就一秦之子这容颜,又不知俘获多少的心。

谢姝心里有一丝窃喜,自己看到了秦珉之这张角色容颜。

尽管只看到了半张脸,但是是绝对可以想象那伞下隐藏着怎么样的真角色。

心里却又忍不住叹息,这样的一个如玉的少年,没几年便病逝于床榻,世事弄人。

或许是因为谢姝看向秦珉之的目光过于怜悯,当易代秋拉着谢姝回学堂的时候,谢姝只觉得锋芒在背。

忍不住再次侧目,却没有再瞧见秦珉之,独留一辆马车在原地。

第014章 刁奴张婆子

当谢姝回到谢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谢姝没有跟谢月和谢雨一起回来,依旧如同去的时候一般。

谢姝独自乘着马车回府,回府之后听闻谢老夫人已经歇息了,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踏入院子。

“三小姐,回来了啊!这落了水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就去了学堂,老奴十分担心。瞧着小姐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我这颗悬着的心总是是放下来了。”一个中年妇人关心道。

这夫人大约三十几接近四十岁的模样,微胖,皮肤偏黄,穿着蓝色的黑花纹的褂子,面料都是不错。

黑发中夹杂着白发,发间插着几根银簪子,成色挺好的,面上堆满了笑容。

谢姝冷冷道:“张婆婆。”

这夫人么有看出来谢姝的不同,一个劲儿热络地向着谢姝说话。

“三小姐,你没事就好。老奴今儿一回来听说了您的事情,着实吓到了。只是奈何小孙子一直生病,这才请了几天假,没想到就走了这么几天,就发生过了这样的大事儿。这两天小孙子的病稍微好一点了,我老婆子就赶紧回来。”

这婆子,说得好似她照看谢姝,谢姝就得承蒙的她的情一样,丝毫不将自己当作谢府的下人。

没将主子放在眼里,她的小孙子,竟然比她这个主子还重要。

若是以前的谢姝听了张婆子的这番话,定然体恤张婆子疼爱孙子之心,会拿银子让张婆子好好给小孙子瞧病,买好吃的。

上一世张婆子是谢姝眼里的忠仆,而现如今看来,这样的婆子,怎么就成了忠仆了,想想都觉得好笑。

谢姝几乎是在张婆子的眼下长大的,因谢姝的娘在生下谢姝后,又随军出征了,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谢姝在谢府,放心不下,就给谢姝找了一位奶娘,让其好好地照顾谢姝。

最开始的时候,这老婆子照顾谢姝也是尽心尽力的。

本来谢将军对张婆子一家有恩,听说谢将军府里需要奶娘,这张婆子就毛遂自荐,说要好好照顾谢将军与谢夫人的女儿,来报答谢家对他们一家的恩情。

本来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张婆子说得动之以情,谢将军与谢夫人便也应承了下来,让张婆子担起了照顾谢姝的任务。

谢姝与张婆子是极为亲近的,因爹娘不再身边,这张婆子在谢姝院子基本上是出来谢姝外就最有地位了。

人心总是会变的,乱花渐欲迷人眼。

张婆子在照顾谢姝的这十几年中,也逐渐被这富贵迷了双眼。

看着二房的形势,忘却了谢将军的恩情,转身投入了二房阵营,帮助谢老夫人和二房的拿捏谢姝。

每逢谢将军与谢夫人回府之后,都有张婆子在其中周旋,在其中捞到不少的好处。

而当初谢姝不与自家人亲近,反而亲近二房的,死心眼的非要嫁给安王这些事情当中,张婆子可是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气。

张婆子帮二房和谢老夫人做了许多的事情,其中最令谢姝感到气愤的就,当年他大哥的事情。

谢老夫人当年为了不让大房有助力,在谢姝的大哥谢岩身上没少下功夫。

记得当年谢老夫人不知从哪里认了个远方侄女,这侄女来投奔谢老夫人,便在谢家住了下来。

后来便发生了谢岩醉酒之后侮辱了谢老夫人的侄女的清白,谢老夫人就逼迫谢岩娶了这位侄女,这位侄女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嫁给谢岩之后,成了谢姝的嫂子。

闹得鸡犬不宁,让谢岩整日闷闷不乐,她当初还真的以为是如此。

醉酒之后被侮,现在想想,还真是好笑。

这样老掉牙的手段,真是百试灵验。

当年大哥这事情,还是张婆子给作得证人。

还说什么帮里不帮亲,振振有词。

像张婆子这种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她自然是要“好好”地对待她的。

张婆子以为谢姝还是以前那个谢姝,仍是满面笑容的看着谢姝。

等了一会儿,发现谢姝没有说话,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打赏于她,脸上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了。

张婆子看到谢姝的模样,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下一秒,“哦,张婆婆真是辛苦了。”谢姝淡淡地说道。

如梅瞧见谢姝这样对待张婆子,心里是十分开心的,本来就看不惯张婆子的行事。

张婆子平日里没少找由头欺负她们这几个谢姝身边的丫鬟,偏偏谢姝又是个没主见的,听见张婆子说什么几乎就信什么。

她们几个经常都对谢姝如此听信一个婆子话,暗暗着急。

现在好了,小姐从落水醒来之后,便是个有主见的。

看待事情也是透透彻彻的,瞧着小姐对待张婆子的态度,如梅着实高兴了一把。

张婆子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不明白今日谢姝的态度怎的这般冷淡。

“小姐,养好身子才是,身子养好才是正事,像小姐这般美的人儿,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了,安王肯定是喜欢小姐,小姐你且放款心,听老奴一句劝……”张婆子讪笑道。

张婆子还未说完,就瞧见谢姝脸色不对,便有些疑惑。

“张婆婆,我且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将军府里面的主子,虽然父母不在家中,一般人家的家里面都知道女儿家的清誉,你且这般说,是要污蔑我的清白吗?外人尚且知道,你还是我的教养嬷嬷,你怎么可如此说。”谢姝冷声道。

“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啊!你怎么不明白婆子我的苦心……”张婆子说道,似谢姝不理解她的苦心,还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呵!张婆婆,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哦!不知你这般说把将军府的脸面放在何处,又把我放在何处,我堂堂将军府的嫡出女儿,难道是要去向人倒贴了不成。你这样诋毁于我,我倒要问问是准许你这样说的?你如此说话便是不顾女儿家名誉。”谢姝冷然道。

第015章 罚银钱

张婆子没有料到今天的谢姝竟然这般与她说话,想着大约是谢姝可能是落了水之后,出了丑,心情不好,想找人出气。

可是,她万万也不该拿自己出气啊!

这周围如今这么多的的小人,张婆子平日里仗着谢姝的势扬武扬威惯了。

今日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被下了脸面,对谢姝十分不满。

微怒道:“小姐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将姑娘从带到现在,成了大姑娘了,怎么会做对小姐不好的事情,小姐真是污蔑老奴了。”

“张婆子,虽然你是小姐的奶娘,那又如何,小姐始终都是你的主子,你是奴才,你怎么与小姐这样说话,我就问问,你将小姐放在眼里了吗?”如梅大声说道。

张婆子心下一惊,自己刚刚是激动,一不下心说出来那样的话语来。

这么多下人看着,听着,她怎就说出样的话来,与一个小姑娘较真了。看了两眼谢姝,眼珠子转了转。

又温和解释道:“小姐,老奴是心疼你,从小老奴就跟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从牙牙学语,到现在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老奴心里很是欣慰,能够看到姑娘的成长,替将军和夫人看着你成长。老奴也是将你当成了自己孩子看待,小姐你……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小姐消消气,被气坏了身子。”

张婆子说得哽咽,难怪谢姝以前会听信张婆子的话,这是又打起亲情牌了。

张婆子也是说得出来,把谢姝当成亲生女儿,就是如何坑亲女儿的银子,如何帮二房和谢老夫人拿捏谢姝。

把她们当做主子,而谢姝这个正牌主子,在的眼里只是个由别人拿捏的主,就是这个把她当亲生女儿的张婆子,害得他大哥的人生有那样一个污点。

张婆子这刁奴,谢姝真想如同上辈子一样,一道旨意让人将她拉出去杖毙了。

不过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我现在羽翼未丰,且现在还是闺阁小姐,定是不能这样行事,需得好好地谋划一下了。

这张婆子既然把二房那边的当主子,那边去找二房那边养她,她可不养这样欺主的奴才。

快要过年了,如果这时候断了张婆子的银子的话,不知张婆子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到时候一定会很好看的,谢姝心里拿定主意。

就让张婆子来动二房那边第一刀。

看着张婆子那快要声泪俱下的模样,谢姝心里不禁冷笑,既然这么喜欢演戏,那边好好演,可别让她失望才是。

“张婆婆,那便罚两个月的月银。”谢姝淡淡的开口。

张婆子听罢谢姝的话,身子颤了一下,谢姝嘴角微微翘起。

没了银子,又快要进入年关,张婆子怕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怕是又要去表现一番了,谢姝真的是很期待。

期待张婆子与二房那边的戏码。

静静地等待好戏开场。

冬夜里,气温比白日更加低了,寒冷浸透这每一处,今年似乎比往年更冷,愈发的接近年关,天气也是冷得让人连门都不想出。

屋内燃着几个灯笼,把房间照的十分明亮。

少女卧在软榻上,缓缓的翻着手里面的书页,看得津津有味,对外界事物全然不知,似沉浸在书中。

如兰在一旁伺候着谢姝,谢姝娴静的模样。

那般认真的看书,烛光洒在谢姝的身上,将谢姝笼罩在了淡淡的红韵之中,这就是所谓的娴静端淑。

自家小姐落水醒来之后,就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书都不愿碰,现在却是乐在其中。

如若不是知道这是自家的小姐,如兰都要以为这是哪家的贵人在此呢。

谢姝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浑身散发的气质那般成熟高贵,如兰禁不住看得有些痴了。

愣神之际,胳膊被如荷撞了撞,才回过神。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小声地对如兰说道。遂走过去,将一床薄被盖在了谢姝的身子上,“小姐,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去书院呢?小姐身子还没好,多注意才是。”

“嗯,我知道了,我在看一会子就休息,你们先下去吧!”谢姝轻声道。

虽说谢姝这般说,但是这几个丫头又怎么会去歇息。

如梅也想劝劝谢姝,但是还未开口,便被如荷拉住了,对着谢姝福了福身,就将如兰和如梅拉了出去,关上了门。

“诶,如荷,干嘛呢?”被拉出屋外的如兰不解地问道。

如梅也是疑惑地看着如兰,道:“就是,如荷,你要干什么呀?怎么把我们都拉出来了?”

“都不劝劝小姐,我们要劝还把我们拉出来了,真是的。”如兰道。

“你们以为我不想劝吗?你们看看现在的小姐,是不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小姐之前那么懦弱,现在这么强势,小姐决定了的事情,谁敢反驳。小姐现在这般聪慧,又这般用功,我们几个就别去烦小姐了。”如荷解释道。

如荷知道,她们不能去打扰小姐,现在小姐的命令可是不容人又丝毫的拒绝。

几个小丫头在屋外搓着手,嘀嘀咕咕,三句话离不开谢姝。

谢姝在屋内没了几个小丫头,看书就越发的认真了。

仔细一看,谢姝手里拿的居然是南楚的史书,南楚的史书记录着南楚开国以来发生的事情。

史书一般都记录着大事件,很多事情都没有细节,谢姝又找到一本南楚近史与这史书一起对比看。

近史记录着南楚近几十年,上百年发生的事情,因时间较近,所以记录的事件大大小小的较为详细。

谢姝慢慢阅读着史书,不放过书中一丝的细节。

因谢姝知道未来十几年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要好好研究一下史书,因为她记得先皇过不了多久就会对一些世家下手了。

她必须赶在先皇下手之前,找到可利用之物,世家之间是相互牵制,相互平衡的。

一旦打破,那么就会如同树枝的枝丫一般,被一根根剔去,剔除之后,最后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皇家人做事,就是这般,为了自己的利益,皇权,牺牲一个个世族,巩固自己政权,统治。

皇帝下一个下手的世家,谢姝在脑海里面过滤了一下记忆。

一定要在皇帝下手之前,维持了平衡,给谢府多争取机会。

而且爹娘又在边关,偌大谢府就自己一个人,需得好好地谋划一番。

找出皇帝为何要铲除这些世家的源头,让皇帝没法对世家下手,保护他们就是在保护谢府。

二房的那些人又虎视眈眈,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坑害谢家大房的事情来,她需得小心提防,防止那群人钻了空子。

第016章 勾当

华容院,院内两个婆子嘀嘀咕咕闲话家常。

正是谢姝身边的张婆子和谢老夫人身边的李婆子。

借着来给华容堂这边送庄子上的特产,其实,说的话几乎全是关于谢姝。

说谢姝最近行事乖张,小小事情就惩罚他人,反正就是说谢姝各种缺点。

这李婆子待在谢老夫人身边,也是个老人精了。

又怎么会看不出张婆子的言外之意,与张婆子不冷不热的闲扯了几句,张婆子又对李婆子诌媚。

见李婆子点头之后,张婆子才离开了华容院。

张婆子刚刚走出华容院,就瞧见了郑玲身边的丫鬟春红。

春红看见了张婆子笑道:“我正有事找您,张婆子,真巧,这就遇到您了。”

“春红姑娘找我什么事儿?”张婆子笑问。

春红扯了扯张婆子的袖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夫人听说您知道最近一个胭脂卖得特别好的铺子,许多人都在用,叫您去问问呢?二夫人也想买几盒,给自个儿和二小姐。”

“哦,这事儿啊!我给你说,最近确实有那么一处铺子,胭脂是卖得特别好,擦了之后……”张婆子边说就边于春红朝二房那边走去。

莲馨苑,二房所在的院子。

待春红与张婆子到达莲馨苑,院里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房里便只有郑玲一人,郑玲坐在书桌前,画着画,十分的闲适。

郑明还未回来,她便一个人画着画,品尝着水果。

水果在这个季节可是个稀罕物,谢家的二爷,能在这个季节弄来水果,人脉也是相当广的。

谢明把弄来的水果,分给房里的女眷,谢月还因冬日里能吃到这么新鲜的水果高兴了一阵。

张婆子一进屋就瞧见郑玲一派闲适的在作画,也不敢上前打扰,站在一旁等待。

这二房虽说不是原配所出,但是这吃穿用度可比大房那边高了几个层次不止了。

二房真吃的东西都是这般雅致,大房那边吃的都是些什么,就如同一般的富贵之家,与二房真是无法比较。

郑玲终于放下手中的话笔,舒了一口气,看向张婆子。

“张婆子。”

“夫人 ,老奴在。”张婆子连忙答道。

这郑玲三十几岁的人,在谢家虽说掌家操劳,但是保养得极好的,看不出来是十几岁孩子娘。

静静地坐在那里,散发出书卷气息,温和却又不是威严。

整个谢家几乎所有人都对郑玲服服帖帖的,这张婆子也是盯准了势头,投入了二房的阵营。

“听闻你刚刚从庄子上回来,三儿前段时间落了水,身子骨不好,你要好生照料。”郑玲道。

张婆子听到郑玲这话,点了点头,心里嘲笑着,这郑玲明明巴不得大房那边不好。

现下关心,不过是为了掩耳盗铃而已,哪里会这么好心关心大房的死活。

“三儿,大概是在寒冬腊月落了水之后,心情不好,你作为她的奶娘要好好地开导开导她。三儿年龄小,父母又不在身边,也就我这个婶子操心,她最近是何情况我也不知道,就只得与你说道说道了。”郑玲又说。

“夫人大善,在老奴看来,三小姐自从这次落水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了,现在也不与老奴亲近了,就转了个性子。”张婆子会意道,“老奴小孙子病稍微好了一点,老奴就急着赶回来照顾小姐了,偏生小姐不领情,老奴与小姐 说道了几句,小姐还罚了老奴两个月的月银,这马上都进入年关了……”

郑玲哪里不明白张婆子心里想什么。

“估计三儿这是心病了,安王殿下。”郑玲道出。

又问:“三儿现在对安王殿下是何态度?”今早在华容院,谢姝那态度,现在得敲听敲听。

“说来也奇怪,今日老奴与往常一样对小姐劝说,小姐没有听老奴的话,反而似乎要与安王殿下划清界线,小姐还因此有些生气。老奴心想着也许是因小姐落了水,赌气,而说得一时的气话。”张婆子回想道。

郑玲听罢张婆子的描述,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

待张婆子离开。

屋内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谢家二小姐,谢月。

谢月走到郑玲的身旁,将脑袋靠在郑玲的肩上,仰头怒道:“娘,那谢姝那般喜欢安王殿下,她又有个有兵权的父亲,我……我怎么办?”

谢家,谢姝的爹无疑是有权有势,若是谢姝非要嫁给安王,那谢姝让谢忠给他去求皇帝赐婚,以谢忠疼爱谢姝的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若谢姝真的嫁给了安王,那她又如何自处?

如若真是这样,谢月不得伤心死。

安王如此丰神俊逸,风度翩翩,那般美好的人。

谢姝这个无知蠢妇怎么配得上,这样的男子,只有谢月这种才女才能配得上,谢月心里兀自的想着。

“月儿,放心,谢府里面你是最受宠爱的,你自然也应得到最好的,那谢姝,想要嫁给安王,也要问问,你娘我同没同意,娘定然会让你心想事成的。你不要过于去想这些事情,你要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才华,让自己更加优秀,才能使安王殿下……”郑玲没有把话说完,慈爱地看着谢月。

谢月懂了郑玲的意思,小脸就红了,娇嗔地望着郑玲。

瞧着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郑玲摇着头笑了笑。

她这女儿不仅温柔貌美,还非常又才华,到底是年龄小,现下情窦初开,不大明白她的想法。

而虽然谢明纳了两个妾,但是却没有一个生出儿子,唯一一个生了孩子的,且还是一个女儿,这就是郑玲的高明之处了。

这郑玲知道谢姝爱慕安王,没有阻止,反而让身边的人,怂恿她大胆爱慕,勇敢面对。

谢姝之前就是听信了谢府旁人对她的夸赞,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在京都成了笑话,恬不知耻的女人。

试问哪个男子会喜欢这样的一个女子,相信没有人愿意喜欢,更何况安王殿下身份高贵,谢姝这种女人肯定是配不上他的。

而谢月只需要更加优秀,更加完美,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无硝烟的战争无时无刻不在,但是若是把心爱的男子攥在手里面,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女人都将不会是她的对手。

谢月还需要好好学习。

两母女想谈了许久,直至谢明回府之后,谢月才离去。

第017章 宋宝儿

自醒过来之后,谢姝不再像以前与二房那边的人亲近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谢姝这次落水之后出了丑,心情不好,耍脾气呢!

当谢姝处事待人越来越有大家风范,自己的主见,便渐渐的发现了谢姝的不同寻常。

张婆子任然劝着谢姝,让谢姝多与二房的亲近,又在谢姝的面前夸赞安王。

安王是女儿家的梦中情郎,奈何谢姝就如那日那般,听到张婆子提到安王并没有什么反应。

反而又将张婆子训斥了,谢姝如此,张婆子也拿不定主意了。

二房和谢老夫人给谢姝院子换掉的奴才,总有几个刁奴,搞得风暖阁乌烟瘴气的。

但是谢姝并没有理会这些下人,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受影响,弄得如兰几个干着急,怕自家小姐吃亏。

谢姝去书院倒是越来越勤了,几乎一天都不耽误,每日上课也认认真真的听讲,饶是如此,谢姝在书院也如以前一样在书院里是垫底的那一批。

谢姝这些改变,刚开始还瞧着新鲜,久了之后,也到觉得没有什么了,谢姝仍旧很少与人交流说话。

便也没有人再去招惹谢姝了,觉得她是个没趣的人,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到了年关。

这个年关异常的冷,谢姝因自己的家人没有回来,也觉得有些冷清,思念爹娘和大哥了。

只与谢老夫人和二房的一起吃了个年夜饭,就称病便再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并非是谢姝不愿出去,只是觉得看到二房和谢老夫人那副嘴脸,心里面就憋得慌。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父母在身边过得这一个年,也就是这个年之后,下个年的时候谢姝就已经嫁为人妇了,再也没有与父母一起过年的资格了。

年关过后,兰山书院又开学了。

学子们在家过完了年,又要开始一年新的学业了。

一日清晨,在诗歌课上完之后,谢姝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去书院的院子里面逛了逛,呼吸下新鲜空气。

蓝山书院因是南楚数一数二的书院,面积是十分的大的,管理十分恰当,按照年龄分了班级的,好让学子们能够同龄人接触,共同进步。

谢姝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一些年龄小的学子学习的地方。

隐约听见了哭泣的声音,谢姝循着声音便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坐在大树下偷偷地哭着抹眼泪。

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粉嘟嘟的,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让人看见就想去戳一下嫩嫩皮肤。

穿着一件嫩黄色的彩丝绸褂子,红色的小棉鞋,脖子上面挂着一个长命锁,粉粉嫩嫩的像只小胖猪。

“你在这里哭什么呀?”谢姝问道。

小女孩儿听到谢姝的声音,两只小手停止了抹眼泪,抬起了小小的脑袋看向谢姝,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小兔子。

愣愣地看着谢姝,似没有想到忽然会出现人。

一下子站起来,盯着谢姝,谢姝被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这小女孩儿实在是太可爱,刚刚哭得那般伤心,现在又这般愣头愣脑的模样。

“姐姐”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叫道。

谢姝被小女孩儿的这一声姐姐叫酥了,她上一世也是有个儿子的,也如同这般可爱,那么听话。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被人害死的孩儿。

谢姝目光停留在小女孩儿,便觉得十分的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包子。

“怎么一个躲在这里哭啊?”谢姝轻轻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小脑袋。

“先生用戒尺打我手心,我默写不出来先生说的词语”小女孩儿抽噎道。

谢姝笑了笑,问道:“先生要你默写什么啊?”

“先生说默写卸磨杀驴,可是我觉得好难,根本不会写”小女孩儿委屈道。

这小女孩儿怎么说也七八岁了,当初希儿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很懂事了。

学习的东西比一般家庭也难多了,这小女孩儿怎么说也是勋贵之家的孩子。

怎么连字都还没默写不出来,小女儿天真的模样应是家里面宠坏了吧!

“要是回去被爹知道了,爹也会抽我手心的,呜呜……”小女孩儿委屈地说道。

“你是哪家的小孩儿?”谢姝问道。

“我……我是宋侯府的二小姐宋宝儿,我……爹是宋侯爷宋采,我大哥……是小侯爷宋立染。”宋宝儿结结巴巴地说道,许是因刚刚哭泣之后的原因。

宋侯府,宋侯爷,那个宋家。

宋家与谢家倒是没有任何联系的,反而与谢家对立的的秦王府相交好,且交情还十分的好。

谢家与宋家在朝堂并没有大的矛盾,不同于与秦家那般对立,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总之没有冲突。

听说秦世子与宋小侯爷小时候关系很好,小时候因秦珉之的才名远播,因此跟他一起的宋立染在秦珉之还是健康的时候,两人时常都在一起。

宋立染其实也是十分优秀的,只是秦珉之实在是太优秀,两人在一起总是比秦珉之失了那么点颜色。

后来秦珉之生病,宋立染的才名渐渐传开,秦珉之没怎么出过秦王府,这宋立染跑秦王府还是挺勤快的。

宋家,上一世的宋家谢姝记得在不久之后因盐运贪赃的问题,在宋立染的书房里搜到了贪墨的证据,且数量巨大,而满门获罪,株连九族。

圣旨一下,只有一些轻微的反驳声,甚至没有激起一点儿的水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帝王已经下了覆灭宋家的决心。

甚至都没有审问就直接定罪了,一定罪就直接上门抓人,抓了之后就立即处斩,没有让人有一丝翻案的机会,以雷霆的手段处置了宋家。

人性本就凉薄的,宋家的尸首都没有人敢去收敛,只有秦珉之,那个与宋立染交好的秦世子,求得了皇帝的恩准,替宋家办了身后事。

宋家一夕之间倒塌,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与宋家有些交情的只敢在背后唏嘘不已。

宋家的灭门,大约距如今还有一个多月。

第018章 宋立染

谁又能够想到现在还是受尽众人艳羡的宋家,一个月左右就灭于帝王的刀下。

所谓的贪赃证据不过是帝王要找一个灭掉宋家的由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眼前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儿,也会在这次丧命在那道冷冰冰的圣旨之下。

谢姝周身气息陡然变冷,宋宝儿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宋立染,是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还立了大功劳的宋小侯爷?”谢姝收敛了冷冽的气息,又如之前一般温和地问宋宝儿。

“对啊!姐姐你怎么知道,难道大哥这么出名?虽然我也知道大哥长得很好看,但……难道大哥这么受女孩子喜欢?”宋宝儿似埋头思考道。

“噗……”谢姝听到宋宝儿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姐姐,你笑什么啊?”宋宝儿眨着大眼睛认真的问道,“爹爹说,大哥这次立了大功,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奖赏的。”

宋宝儿认真的模样映在了谢姝的眼里,微微的笑了笑,似赞同道:“宝儿说得对,你大哥很出名,也很好看。”

谢姝知道在宋宝儿的心中自家大哥在她心中的地位,就如同谢岩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一样。

自家大哥总是最好的,就顺着宋宝儿的话语说。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宋立染,但与秦世子交好之人定然不会差,上一世自己在教希儿时,也曾读到秦世子的生平,都曾赞叹秦世子是一位惊世之才。

果然,宋宝儿听到了谢姝的话,咧开了小嘴,露出了明媚的笑颜。

但是一会儿又愁眉苦脸的道:“唉!回到家又要受罚。”

“姐姐可以教你一个不用受罚的法子。”谢姝道。

宋宝儿两只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盯着谢姝,问道:“真的?”

“真的。”谢姝点点头说。

“姐姐,什么办法啊?”宋宝儿希冀地望着谢姝。

“但是啊!你必须答应姐姐,不能告诉家里人,姐姐才会教你。”谢姝说道。

宋宝儿神色坚定道:“嗯,姐姐,我一定谁都不说,咱们拉钩。”

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谢姝半蹲下身子,伸出了带有一丝冰凉,细长的手指与宋宝儿的暖暖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大树下,少女与小女孩儿,拉着勾,无比和谐,似一幅美丽的画卷。

宋家在南楚的盐运上,那是混的风生水起。

本来盐运也是国之命脉,官家把控,能够把控盐运行业的大族自然是不一般的。

宋家则是在南楚的开国功臣,而宋家在盐运这一块也是从南楚开国就一直把控,代代如此。

宋家就是在南楚蒸蒸日上的大族,越发的地位超然,许多人对于宋家都是艳羡不已,不乏有许多巴结的人员。

而宋家认为这么多年为了朝廷兢兢业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么多年来,忠君爱国,尽一个作为臣子的本分,他们认为,圣上一定不会亏待与宋家。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几乎所有的忠臣都是这个想法,只要自己忠于皇家,为皇家尽心尽力,那么皇家一定会善待他们的。

有道是,自古登上高位者,有哪一位不是生性多疑的,皇帝决定做什么事,又哪是臣子能够看清的。

自古以来,多少的忠君爱国之士,皆因不明不白的死因,死于冰冷的圣旨之下。

这世间的事,变化无常,也许一夕之间高入云端,又或许一念之差跌入地狱。

宋候爷宋采年过四十,育有一子一女,与宋夫人之间也是十分恩爱,妾室倒是有几房,但是都无所出。

因此,对儿子的教育很严厉,而宋夫人对小女儿到有些溺爱,这是导致宋宝儿连字都不会默写的原因。

宋小侯爷也是从小就开始接触家族产业,年纪轻轻就入朝堂,与父亲一样管理朝廷的盐运,且比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前段时间,宋小侯爷更是发现了盐运行业存在的的弊端,进行加以改正,制定了一套方案。

还解决了多年一年令盐运行业头疼的问题,使得盐运的产量增加了三分之一都不止。

获得了该行业官员的认同,监管的官员将这次的功劳,呈报给了皇帝。

宋家知道,以宋立染这次的功劳,皇上一定会给宋立然赏赐的。

宋立染能够获得皇上的赏赐,这是宋家所希望的。

因为宋立染就是宋家未来的希望,宋家唯一的嫡子,宋立染有了这次功劳,方便于以后更好的接手宋家。

以宋立染的才华,必然会有一番大的作为,宋家也会进入一个全盛的时期。

宋立染这般的出色,宋侯爷自然是欣慰不已,但是小女儿宋宝儿,却是令宋侯爷头痛不已。

虽然宋宝儿是个女孩子,但是宋侯爷还是对她给予了很大的期望。

可是,宋宝儿因为宋夫人的溺爱,导致了宋宝儿在同龄人中都要落后一些。

宋宝儿你是到了年龄,就被宋侯爷立马送进了蓝山书院。

以宋侯爷性格,那是儿子和女儿是一视同仁,自己对女儿也是十分严厉的,每次考问宋宝儿在书院里面所学的知识。

宋宝儿又回答不上来,宋侯爷要教训女儿,宋夫人又护短,两两相争,每次都因为宋宝儿吵吵闹闹,不欢而散。

宋侯府,书房。

宋侯爷与宋立染又在商议时期,因宋家是掌控盐运世家,两人在书房谈及盐运的问题。

宋侯爷听了宋立染新想到的小建议,这不,又高兴的拍了拍宋立染的肩膀。

展开了笑脸,有此一个优秀的儿子,甚是欣慰,又想到这次儿子所立下的功劳,看着儿子就更加满意。

皇上的赏赐会很快下来,整个人就显得意气风发,比自己得了赏赐还有高兴。

“立染,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老,我认为,陛下一定会给你升官,在你的仕途上,一定会大有帮助。只要咱们得到了陛下的赏识,比什么都重要,世途也会更加顺利,盐运行业也是国家命脉,咱们宋家每一代都是掌管盐运,若是家族能在你的手中,更加兴旺,百年之后,父亲也有颜面对宋家的列祖列宗。立染,父亲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宋侯爷夸赞道。

第019章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宋立染得到了父亲的赞赏和认同,眉梢之间也有些许的得意颜色。

虽说宋立染平时个沉着冷静的,但毕竟是少年郎。

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那份喜悦,更何况这份肯定是来自那个对于自己从小就十分严厉的父亲。

此时也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像是得了糖果,品尝到了丝丝甜意。

书房里的父子两皆高兴之时,就有下人禀报:“老爷,小姐回来了。”

宋侯爷听闻下人的禀报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女儿……

小女儿每次下学之后,都会被宋侯爷叫来书房把当天所学的课业考问一番,小女儿也会每次把宋采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大儿子聪明绝顶,小女儿却笨得像小猪儿,宋侯爷有时候都会怀疑,这儿子和女儿不是一个爹娘生的,差别竟如此之大。

宋立染,瞧见宋侯爷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他这妹妹气人的本事也是厉害。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宋侯爷说道。

宋宝儿轻轻地推开门,慢慢吞吞地走到了宋侯爷的面前,嘟了嘟嘴,叫道:“爹,大哥,我回来了。”

宋宝儿的那模样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身子胖嘟嘟的,有些垂头丧气,有些不开心地看着面前的宋侯爷和宋立染,两只眼睛在他两身上转来转去的,有几分滑稽。

宋立染看到妹妹这般,走到宋宝儿旁边,伸手摸了摸宋宝儿的小脑袋,笑问:“宝儿,今日在学堂如何啊?”

宋宝儿撇了撇小嘴,没有回答宋立染。那可爱的小模样,明摆摆地说,我过得不好,还要问,哼。没好气地瞪了宋立染一眼。

宋侯爷瞧见小女儿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奈。

“把手伸出来。”宋侯爷板着面孔说道。

宋宝儿慢吞吞地伸出小手,小手心里果然有几道红痕,白白的小手与红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挨过板子所致。

“宝儿只是个小孩子。”宋立染有几分心疼到,道“怎下手如此重。”

宋侯爷怒道:“好意思说,就是你们娇惯她,才导致她这个样子,若是平时对他严厉点,怎会如此?宝儿说,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先生,他让我默写卸磨杀驴几个字,我不会写……”宋宝儿看着宋侯爷板着的脸,心里有几分害怕,小声说道。

宋侯爷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怒说:“你……你只是把宋家的脸都丢光了,虽然你是女孩子,我不要求你有多高的成就,但是你都七八岁了,连默写字都默写不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宋立染看到宋采被已成了这般模样,想要劝劝,让父亲消消气。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宋宝儿的声音。

“爹,我默写不出卸磨杀驴,可是我知道过河拆桥,字数都是一样的,意思也都是差不多的,为什么不可以呢?”宋宝儿被宋侯爷吓到,磕磕巴巴地说道。

宋侯爷气急,吼道:“真是一派胡言。”

“妹妹,这两个字虽然字数是一样的,但是意思却是不一样的。”宋立染笑了笑说道。

宋宝儿望着宋立染不解地问道:“意思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卸磨杀驴的意思是原意是指农夫在驴拉完磨之后,农夫就将其杀掉;引申出来就是指利用完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后,抛弃掉或处理掉。自己过了河,便把桥拆掉。比喻达到目的后,就把帮助过自己的人一脚踢开。”宋立染认真的跟宋宝儿讲解道。

“这不是都是利用完了,然后不要了,为什么不一样呢?”宋宝儿仰着小脸仍旧不解地问宋立染。

宋立染正要说什么,传来了宋侯爷的声音,“利用完了?利用完了?”反复重复了两遍。

“是啊!利用完了,杀驴和拆桥,驴要死,桥要拆,不都是利用了完了,不再需要。”宋宝儿天真地说道。

“参政可谓过河拆桥者矣”。谢侯爷喃喃道,宋侯爷并未再问宋宝儿什么。

而是陷入了沉思,又想到这些日子,宋家的这些事情,宋家有些忘形了,宋侯爷好似想明白了什么。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谁是驴?谁是杀驴的那个人?谁是桥?谁是拆桥的那个人?

典故之所以是典故,但是典故必然有典故的道理。

典故之中呈现的道理,也是生活之中常见的道理,忠心耿耿,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

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差点就被眼前的繁华迷住了双眼。

宋宝儿的话语一语惊醒梦中人,宋采脑中一直重复着这两个词,面色阴沉。

就在那次书房谈话之后,没过几天,南楚京都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是什么样的大事让南楚议论纷纷,上到朝堂下至民间,皆在为这件事议论。

那就是宋侯府上的宋世子宋立染突然患疾,不利于经常出门,已经不方便上朝堂。

而宋侯爷因爱子突发情况,也一下子病倒了,宋侯府突然没有了主事之人,由宋夫人扛起了重担。

盐运那边事物也因为宋侯爷父子的病倒而耽搁下来,那边同样也没了主事的人。

宋侯爷向皇上递交了辞呈,禀明盐运行业不能缺人,自己和爱子身体不行,希望陛下能够马上派人来交接。

而皇帝也没有说什么,批阅了宋侯爷的折子,就立刻派了新人前去接管盐运,对于宋家,也进行了一定的赏赐,对宋侯爷也是抚慰了一番。

之前还巴结宋家的人,见宋家一下子就倒了,也就纷纷停止了自己的心思。

大多数人都为宋佳那个宋小侯爷感到惋惜,年纪轻轻,前途一片光明,仕途坦荡,未来无可限量。

就这样被一场病,就像生生的折断了,要飞翔的鸟儿的翅膀。

宋家就这样退出了朝堂,若是拖个几年,即便是再入朝堂,也没有了如此机遇。

这件事情影响之广泛,几乎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持有自己的意见。

而有少部分人但是看清了局势的,知道了宋家突然退出朝堂,原因是为何?

第020章 生病?避祸

这病生的好,生得妙,生得恰到好处。

恰恰去宋家解决了眼下的危机,本来宋家已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这突然的一场病,硬是把宋家从那个火架上移了下来。躲避的一层灾祸,明哲保身。

宋家突然退出朝堂,侯府两父子纷纷生病,这些事情广为人议论,自然谢姝也是知道了。

这天,谢姝正在院子修剪新开的牡丹花,得知了宋家的消息,那个在花丛里面的少女,闲适安逸,只是轻微的勾了勾唇角。

现在她去蓝山书院,大家讨论的都不再是她了。

还是宋家的宋小侯爷,都没有闲心来关注她了,众人对宋家的好奇,对宋家的猜测。

一时之间,书院里面也被宋家的事情,占据了首要的讨论。

“这牡丹花开的真好,小姐,你现在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你站在花中间,这般修修剪剪,好像一个误落入如花中的花仙子。”如兰笑呵呵地说道。

牡丹花型宽厚,被称为百花之王,有圆满,浓情,富贵,雍容华贵之意。

她在后宫的时候,身为一国之后,要掌管后宫三千佳丽,管理皇宫的开支,又要帮楼誉笼络朝臣,经常是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脑袋当两个脑袋用,尽管当了皇后,可是并没有比以前轻松,朝局动荡,安抚人心。

哪能像现在这样随意的弄些花草,心情无比的放松,不用去勾心斗角,展现真正的自我。

“如兰。”谢姝问道:“你可知牡丹为何开得这样繁盛吗?”

如兰一愣,显然没有明白谢姝为什么要这样问。

“大约是因为花种很珍贵,听管事说这话只有贵人的家里面才有,将军和夫人曾经在的时候,也夸过园里的牡丹开的无比鲜艳,是春日里的一片好景色。”如兰思索道。

谢姝只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株牡丹。

是这样吗?

皇宫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锁得人喘不过气来,十分的压抑。

而牡丹被人们当成富贵吉祥,繁荣兴旺的象征。

皇宫里面大多数地方都种有牡丹,也正是在这娇艳无比的牡丹花之下,又隐藏了多少冷冰冰的白骨。

越是美丽的东西,背后隐藏的东西就越是危险。

荣华富贵的背后,隐藏的怎样的危险?

宋家算是明白了,他们将如何?

牡丹花丛里,少女的笑颊在花中绽开,也如同牡丹一般艳丽,不知道少女的笑颜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而此时,宋侯府。

宋侯爷和宋小侯爷的院子都被看护起来,因突然病因,宋家格外重视。

只有平日里贴身的下手方可在院子进出,其余的人一律不准进,连探望都不允许,谢绝见客。

宋侯爷和宋小侯爷的院子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药味,隔得老远都能闻到,足以见得生病之人重病缠身。

虽说宋府是闭门谢客,但是总还是有一些例外的。

比如,秦世子秦珉之。自然是不包括在这谢绝的客人之内,秦珉之与宋立染的交情,那是非同一般。

秦府的马车自然是来到宋府,并且携带者一箱箱药材来到宋府,秦府的小厮将药材一箱箱地从马车上搬下来,由宋府的小厮搬入府里。

秦珉之与宋立染的友谊有岂能是这一箱箱药材所能够比拟的,但是也还是能从这药材看出来秦世子对宋立染的重视。

宋侯府内,宋立染说完屋内。

宋立染身着蓝色的布衣,与平时没有丝毫分别,只是眉心稍稍皱起。

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病态,这是哪里又是外界传闻那个身患重病的宋世子,明显精神得很。

“你我现在也算是同命相连了。”宋立染同对面的锦衣少年笑着说道。

“同病相连?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病也能传染,我都病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你现在才染上啊?”锦衣少年也笑着说道。

“是啊!现在才染上,染上的也正是时候呢!就如同你之前一样,病来如山倒,没办法啊!”宋立染看着秦珉之,若有所思的说道。

“嗯?”秦珉之嗯了一声。

“你看现在的宋家正蒸蒸日上,从祖上到现在,盐运行业一直由宋家把控,而盐运行业的钱财你也是知道的,都是大数目,宋家现在越发的富庶,地位超然,皇家却越来越捧着宋家,其实早就不大对劲了。”宋立染说道。

“你不是前段时间,还在盐运行业,找出弊端,解决大问题,立了大功。”秦珉之说。

“你说的不错,确实如此。正是因为你的大功,差点儿就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宋家一片繁华,可是我们差点儿忘了这繁华的背后,早就已经危机四伏。宋家已经立在悬崖边上了。幸亏及时回头,不然跌入了这万丈悬崖,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表面越是繁华,背后隐藏的东西就越是危险,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份危险,宋家才有了一份生机。”宋立染接着说道。

第021章 交谈

秦珉之听罢宋立染的话语,认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可是,平白的耽误了你这一身的才华,却要在家待几年。”秦珉之为好友叹息道。

“我倒是无事,只要宋家能够安然无恙,我都无所谓。为宋家付出这一点点,有算的了什么,保全的整个家族,才是大事情。如今的宋家,已经远离了朝堂那片纷乱之地,而秦家还在泥潭之中。宋家与秦家一向交好,宋家已经保下来了,秦家,你待如何?”宋立染犹豫的问道。

“秦家就我一个嫡子,还是一个病秧子,没法入仕,秦家就一个秦王爷,他难道还要对秦家如何?这秦家早就能够看到几十年的会是何样。”秦珉之徐徐地说道,一点没有把宋立染的话放在心上。

秦家与宋家情况大不相同,秦家就一个嫡子。

虽说早年就成名,但是一病就很多年,这才名早就磨于病魔之中了。

对皇室已经构不成威胁了,而皇家也做足了厚待秦家的模样。

毕竟是世子,给了秦珉之一个空有名头的闲职。

皇家自然不会需要向宋这样出手对待秦家,因为秦家的接班人就是个药罐子,说不准什么时候秦世子就去了。

再这样的一个家族出手,完全就没有必要了,老虎没了牙就不再是老虎了。

“你倒是看得开。”宋立染笑着说。

“那是,也不看小爷是谁。”秦珉之挑了挑眉说道,“其实,也不全然如此。”

皇家,的确不是秦珉之费尽心机防着的对象。

秦王爷,才是秦珉之作对的对象。

一个八岁惊才艳艳的人,怎么会一朝病倒,这般聪明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人谋害。

如若不是他自己,谁又能够轻易地对他下手,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我说,你这脑袋怎么突然就醒悟了,我之前可是明里暗地提醒过你,你可都是不当一回事儿。”秦珉之懒洋洋地说道。

“那个时候正得意,处理了这么大的事情,被冲昏了头脑,哪里又能听得进去什么话。”宋立染有些羞愧地说道。“待我想通之后,我才明白,你的话不是泼冷水,而是真正的忠言逆耳。”

“你是怎么想通的?来给我说说。”秦珉之笑问。

“其实,这事儿还跟我妹妹有关。”宋立染说。

“你妹妹?那个粉嫩的小猪儿。”秦珉之有些讶异说道。

“嗯,就是我妹妹。”宋立染点了点头。

然后,宋立染就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秦珉之讲述了一遍。

“这次真的是多亏了妹妹歪打正着。”宋立染一想到如果没有妹妹这次歪打正着,宋家怕是……不敢想下去,宋立染的神色沉了沉。

秦珉之喃喃地说道:“歪打正着么?”真是如此?

“大哥,我来给你送吃的啦!”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正是宋宝儿。

圆滚滚的身体推门而入,胖嘟嘟的真的跟只小猪差不多。

这几天宋宝儿在家里面的日子过得舒服极了,简直就是宠上了天。

连平时严厉的宋侯爷,看到宋宝儿的时候也总是笑眯眯的。

而对宋宝儿的要求也不像之前那么严格,在宋夫人面前也是对宋宝儿一阵夸奖。

而宋夫人自然也是高兴的,这不宋宝儿这几天好吃好喝的,小小的身子又长了一圈儿,更加的像一只胖胖的小猪。

宋宝儿进入了宋立染房间,看见秦珉之也在,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走路蹑手蹑脚的,说话声音也小小的,她总是有些害怕大哥的美人朋友。

嗯,没错!

在宋宝儿的眼中,秦珉之是美人,但是带毒的美人。

就是不知道秦珉之如果是知道了自己在宋宝儿眼中的样子,估计早就把宋宝儿教育一顿了。

宋宝儿大步走到桌边,将吃食放在桌子上。

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站住。”秦珉之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把玩着手里的青丝,笑得和煦,笑不达眼底。

宋宝儿身子一僵,缓缓的转过身。

两只小手握着胸前的衣襟,将衣服揉得皱巴巴的。

“谁教你的?”

“什么?”宋宝儿有些紧张问道。

秦珉之蹲下了身子,与宋宝儿对视,眼中全是冷意。

面上又全是笑容,手拖住了下巴,笑着说:“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嗯?谁教的?”秦珉之笑得更加怪异。

第022章 懒得计较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草长莺飞,时光飞逝。

寒冷的冬日渐渐过去,春风拂过,万物复苏,到处散发着勃勃生机。

蓝山书院在为一年一度的校验做筹备工作,学子们也在为校验紧张地准备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校验的日子越来越近,学子们就更加的忙碌起来了。

毕竟校验几乎是关乎了以后的前程,自是不敢懈怠的。

男子入仕,女子嫁得更好,无论男女,校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块敲门砖。

若是敲开了以后自是前途一片光明,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几乎所有学子都是这样认为的。

这是世家子弟都必须要做的事情,就连谢姝的同桌易代秋这种娇惯的女子,这段时间也都开始下功夫了。

更不要说谢姝的那两个姐妹了,本来就是希望校验出风头,想必这段时间怕是非常刻苦地在为校验做准备。

特别是谢月,那是整日有空了就闭门不出,在院子里吹拉弹唱,吟诗作对。

那是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人用,谢月本就是在校验出尽风头的,这次又怎么会甘于落后。

这过了年,谢月和谢雨就十五了,其实在南楚大多女儿家十四岁就开始定亲了,过了十五再出嫁。

而谢月年纪都多了十五连亲都还没有定,这就由不得人不深思了。

谢雨自然不同,她一个姨娘的孩子,嫁人的权利牢牢的握在主母的手里。只是这郑玲,不知道在谢雨的亲事上打得什么主意。

谢月的心思则是很好猜,迟迟不定亲,寻常人家看不善,定然是看上了高枝儿,一时又无法达到。

其实,这二房未免将目光放得太高了些,谢明一个五品官员,她的女儿竟在肖想皇子妃,确实眼高于顶了。

安王,楼誉丰,皇帝的第八子,也是幺子。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还未定亲,正妃的位置悬空,就连侧室通房丫头都没一个,如此洁身自好,自然是众贵女眼中的夫婿人选。

这些贵女可都是卯足劲儿,想要在校验到时候出尽风头,人在安王面前露个脸。

让安王能够记住自己,最好能够对自己一见钟情,这是再好不过了。

贵女们几乎人人都是这个想法,就算没有办法获得正妃之位,侧妃也是能够接受的,毕竟是皇子,与常人是不一样的。

这些贵女里面,当然是没有谢姝的。

这一世,谢姝你就和上一世差不多。

吟诗作对,跳舞弹唱这些她通通都不会,她会的东西都不是小女儿家应该会的东西。

揣测人心,礼贤下士,朝堂之事,国之格局……

她总不能站在台上说她会的是这些东西。

而且,她根本就不想与安王之间有任何的关系牵扯。

安王是他的仇人,那个害死她的孩子,利用完谢家,为夺取兵权,就屠杀他谢家满门。

此等血海深仇,即便是一丝一毫的关系都不应该扯上,这仇是要一笔一笔报回来的。

“咦!你怎么又不看书了?都快要校验了,你怎么这般,你若是又这样,还不让他们又有笑话看了。”易代秋问道。

自打谢姝落水之后,整个人变了很多,不像之前的唯唯诺诺。

遇到事情都沉着冷静,易代秋还以为谢姝已经转了性子。

可今日一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个谢姝,那般不知上进,学业无成的谢姝。

“反正看不懂,也不明白,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谢姝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恰巧落入了未巧容的耳中。

传来的便是一阵嘲笑声,讥笑道:“废物就是废物,蠢笨不堪,这些知识又岂是她能够看的懂的。”

谢月也是听到未巧容的话的,但是却没有过来,离得远远的,似没有听到一般。

若是以前,谢月早就出来打圆场了。

而现在,谢姝不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做谢月他跟屁虫。

谢月其实心中一直都对谢月不喜,以前为了维持她善良脸面,假意帮助谢姝,自己从中获得好处。

现下,自从谢姝落水醒来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变了,现在她们只希望看到谢姝出丑,她们的心里就安逸了。

“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谢姝根本就不理会未巧容。

谢姝出去之后,未巧容又得意说到:“就是被我说对了,才逃了出去吧!呵呵”

易代秋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皱了皱,道:“你说够了吗?难道你的学问就做的很好了?”

易代秋的话音刚落,未巧容就不再开口了。

以易代秋这个文臣之家,再加上易代秋平时在家受尽宠爱,易老爷子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

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未巧容能够惹得起的,未巧容还是有几分眼色的。

为什么一直找谢姝麻烦,那是因为谢姝在学堂的这几年出尽了洋相,别人都可以嘲笑他,她们也就习以为常。

谢姝又在书院的花园里面闲逛着,悠哉悠哉,好不闲适。

蓝山书院其实修建得十分的文雅的,毕竟是南楚数一数二的大书院。

这修建自然是极其符合文人的欣赏眼光的,清新雅致,别出心裁,在此环境下读书自然也是一番美事。

谢姝其实只是想一和人静静的走一走,逛一逛,她很享受现在的读书时光。

毕竟在她的眼中,学堂里的这些都是些孩子,难眠是先小孩子脾气。

而她,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她,她的上辈子早就身为人母,还是后宫之主。

每天应付着宫里的莺莺燕燕,若她都去置气,早就气死了,诺大的皇宫内务都被她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平日里她也极少出去走动,只是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冷冷清清的,已然习惯。

而现在这群小孩子在她面前吵吵闹闹,她如果跟他们一般见识,真的是白活了一辈子。

她其实根本就是不想理他们,就想找个地方静静的呆着。

到底是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看见眼里,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意。

正逛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出现了在她的眼前。

第023章 病世子

青色的长袍套在圆滚滚的身子上面,站在树丛下,好似与树丛融为了一体。

但是青色衣服露出来的粉粉嫩嫩的小手,圆嘟嘟的脸蛋,头发编成了两个小辫儿,在树丛之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一下子就能够使人注意到她。

这不正是宋家的那个小粉猪,不,现在应该来说是小青猪。

谢姝轻声喊道:“宋宝儿。”

宋宝儿听到了谢姝说完声音,惊喜地望向了谢姝。

但是,随后又低下了胖乎乎的小脑袋。

再次抬起头来,望着谢姝,似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什么,想要朝谢姝走过来,但是挪了挪步子,又没有动。

谢姝瞧着宋宝儿这番模样,真与当时的希儿好像,希儿也是想要亲近与她,但是却有有些害怕她。

这宋宝儿,谢姝揉了揉额角,温和地看向了宋宝儿。

宋宝儿缓缓地走到谢姝的面前,两只手不停地揪着食指,来回交错,局促不安。

仰起粉粉的小脸,眼眶红红的,似下一刻泪水就要从眼里涌出来。

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什么也没说出来。

又低下了头。

过来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声音细得如同蚊虫一般,道:“姐姐,对不起。我……”宋宝儿没有再说下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谢姝连忙拿出手帕替宋宝儿擦着晶莹的泪珠儿。

宋宝儿哭得惨兮兮的。

对不起?

什么情况?

谁能来给她说说眼前的情况。

谢姝心里现在就如同十万个问什么。

“是你,原来是你。”

就在谢姝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树丛后面一道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宋宝儿所站的那片树丛里,走出来一个墨衣少年。

如果谢姝没有记错的话,这墨衣少年正是那日秦世子马车边站得那个少年,谢姝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

墨衣少年并未说话,双手抱着佩剑,站在了宋宝儿的旁边,冷俊的脸,神情木然地看着谢姝。

既然这个墨衣少年出现,那么必然预示着秦珉之一定也在。

果然,紧随其后,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缓步走了出来,白衣似雪,身材纤长,犹为高挑。

鸦色如瀑的长发由一根白玉簪竖起,随风飞舞,黑白交错。如玉的面庞,一双丹凤眼,眸子里面闪着点点寒光,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深潭直叫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拨,鼻梁略高,上嘴唇微薄,唇不点而朱,眉眼如画。

少年走得十分缓慢,离谢姝却是越来越近,只觉得所有的东西在这个少年面前都黯然失色。

只要这个少年出现,仿佛人的眼中就只能看见这个少年,所有的事物都会被忽略掉。

少年长的极其美,不是那种阴柔美,也不是那种阳刚美,而是一种特殊的美,美得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上次谢姝没有见到秦珉之,只看到了秦珉之的半张脸,今日见到了他的整张脸,也被秦珉之所吸引到了,微微地有些愣神。

谢姝心里暗暗有些懊恼,轻微地摇了摇头,头脑瞬间恢复了清明。

一晃神的功夫,秦珉之已经走到了谢姝的面前,情绪没有一点波动,始终都是淡淡的,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谢姝刚好与他的胸口持平,秦珉之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姝,唇角微微翘起,整个人都带有几分邪气。

待走近,遂看清,那白色锦袍上面秀着同色系的白云纹,衣领袖边是银色丝线的浅色花纹,一件薄薄得月芽白外衫,隐隐约约透出了里面白色的锦衣。

整个人就如天边的白云,让人可望而不可及,想要伸手触摸,又怕刚碰到就消散。

谢姝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影,不得不仰着头,望着秦珉之。

传闻中的病世子,不怎么出门,鲜少有人见到他的病世子,谢姝居然都有幸见到了两次了。

只是这秦珉之与传闻中不大相同,传闻中那个高冷,神秘,满腹才华,和面前这个除了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却是看不出来一丝病态。

整个人还带有些许邪气,极为不符,果然传言不可信。

谢姝上一世也只在南楚的史书当中看见过秦珉之的名字,了解过他的生平,英年早逝。

这与谢姝从书上了解到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也许眼前这个秦珉之才是真正的他。

秦珉之邪气地笑着,眸子中又夹杂了几分锐利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像秦珉之这种人怕是内心早已入钢铁般坚硬,无法融化它。

谢姝朝后面退了两步,稳了稳心神,福了一下身子,平静地说道:“秦世子。”

秦珉之看早谢姝倒退,这边露出了一个微笑,笑的极其邪魅。

“哦?我有这么可怕?”玩味地说道。

“不是。”谢姝说。

“那你为何如此?”秦珉之问。

“什么?”谢姝似不明所以。

秦珉之轻笑道:“呵呵,有趣,真是有趣。”

“你怎么会认识我?”秦珉之眼里探究地问道。

“秦世子的大名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说很少有人见过,如此风华绝代,想来必然是秦世子无疑。”谢姝语气似微微有些嘲讽道。

如若是换成了其他的女子,怕是已经早就被秦世子迷得七荤八素了,光是这男人的外表,都足以令人神魂颠倒。

偏偏此时的谢姝很清醒,清醒的眼神看着秦珉之,眼底没有一丝杂质,目光清澈,就如同只是看待一个普通人一般。

谢姝平静的说话,平静的看待,一切都是如此平静,让人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

谢姝两世为人,前世已为人母,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眼前的少年她除了有些欣赏之外,确实是再难有其他的情绪。

第024章 轻佻

忽然,秦珉之又朝前迈了一步,将自己与谢姝的距离又拉近了,温和地看着谢姝。

“噢,是这样吗?”语气有些轻佻,这个冷艳无双的人,作出这副模样,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谢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秦珉之又瞧了一眼在墨衣少年旁边站着委屈巴巴的宋宝儿,又问道:“宋宝儿那些话都是你教的?”

“是。”谢姝又点了点头。

“为何会帮宋家?”

“帮宋家?”

秦珉之低下了倨傲的脑袋,点点头。

“世子何意,我没听明白。”谢姝似不解地问道。

“不明白?”秦珉之玩味一笑道:“好个不明白。”

“是啊!我只是那天遇到宝儿,看她实在是哭得有些可怜,就想了个办法而已,让她回家之后不用受罚。”谢姝一本正经地说道。

“呵!”秦珉之语气一转,有几分不屑道,“原来我竟不知蓝山书院如此藏龙卧虎,看来这些年也真是病废了。”

“世子在说什么,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谢姝微微一笑道。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有时候明白即是不明白,不明白即是明白,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区别,你说呢?”秦珉之伸出了一只手搭在谢姝的肩膀上,问道。

谢姝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眉头微微有些皱起,心里有些不快。

这秦世子做出这般举动,谢姝实在是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少年在想些什么。

谢姝自认为阅人无数,大多数人在他的眼中无处遁形,偏偏眼前这个少年,确实一点儿也看不透,猜不着。

谢姝又后退了一步,让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够不着她的肩膀。

虽然说谢姝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是自从她想要与安王划清界限之后,她也不想与任何其他的男人扯上关系。

她只想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 所以说秦珉之这般行为。

以谢姝的名声,如果要是被人看到,保不齐传出来又是什么谢姝勾引男人的坏名声。

她不想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想父亲母亲为她难过。

她要好好保护谢家大方的一脉,不再会让父母因为她的事情而为难,不会再让父母深陷泥潭。

谢姝的举动,全然落在秦珉之的眼中,秦珉之忽然笑得更加明媚,眼前的这个少女, 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秦世子,你意欲何为?”谢姝秀眉紧锁,问道。

秦珉之看着眼底的少女,以秦珉之的眼力,是绝对不可能察觉不到的,秦珉之生病的这些年,如果真的是生病,怕是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秦珉之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也许就是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做出来的事情,足以影响大局。尽管眼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女,但是这个少女所做出来的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眼前这个少女,又令他感到有些奇怪,明明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好像经历了人世间的沧桑,骨子里的那份淡漠,由内而外。

秦珉之从见到这个少女,就开始认真仔细的观察她,这个少女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

秦珉之观察人,也是极为细致的。看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浮于表面的现象。

一定要深入内里,若是不如此的话,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有些人隐藏的太深太好,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

基本上永远都怀疑不到他的身上,就算扯到他的身上也有足够的证据洗脱嫌疑。

可是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少女不简单,至少不会像表面看的那样。

秦珉之对待事情都是极为小心的,他不容许自己犯错,也不容许自己哪怕是有一丝的错误她也是不允许的。

眼前的这个少女,眉眼之间淡淡的神色。

见到了他也不觉得惊奇,反而直接了当的猜出了他的身份,他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少女,或许也是没有娜个女人能够让他记住。

而宋家的这件事情,看似不经意间,一切却都是恰到好处,好到几乎让所有人都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他曾多次提醒宋立染,宋立染都没有当一回事,而眼前这个少女,却通过宋家这个小团子,一稚气的话语,传达给了宋侯爷。

而宋侯爷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盛极必衰,这道理他懂,而显然眼前的少女也是看得极为的通透的。

当宋家的所有人都以为是巧合的时候,秦珉之确认为不是如此。

因为从一个小孩子的口中说出这种话,而且又说得恰到好处,拿捏得当,必然背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这背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秦珉之都是极为想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如此通透,看得清楚当前的大格局,必然是极其聪慧的人。

这也是为何,这个常年为世人所见不着的病世子,会这样的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蓝山书院的花园里。

他是专程在这里等谢姝的,他也想看看到底怎么样的一个人。

当他真正看到谢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讶异的。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说这话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他原本以为,或许是蓝山书院的某位对朝堂之事有见地的学子,或许是哪位重臣之子。

宋家的根基颇深,如若得到了宋家的支持,那必然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第025章 聪明人的对话

可是,这次他却想错了,眼前之人出乎意料,与他所想之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少女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眼底投下了一片小的阴影。

小小的鼻子,鼻尖微翘,小嘴似樱桃一般,红红的,水嫩水嫩的,让人极为地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肤色白皙,衣衫外只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脖颈,青葱的小手随意的垂在衣服的两侧。

整个人看看似随意的站着,可是背脊却是挺得直直的,一身茶柚色的衣饰。

这般姿态不仅不显得轻浮,隐隐透出来是几分庄重,那种内里的庄重,刻入了骨子里一般。

起初,他也以为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后来,这小丫头的表现,也打消了他的疑虑。

虽说少女年龄不大,但是这份性子却是少有的,看见他之后的那份淡然,在他的逼问之下还夹杂着些许不耐烦。

少女是第一个在他的面前出现这种情绪的人,试问谁敢在秦世子面前露出这种情绪。

秦世子“病”得这些年,可谓是走南闯北,见人无数,识人无数,这小丫头在他眼前的这份定力,也足以见得小丫头心性如何。

如若是,其他的女子,在他的面前早就已经迈不动脚步了。

不是秦珉之自恋,而是,真实就是这种情况。

秦珉之再次将他与谢姝的距离拉近,又将手搭在谢姝的肩膀上。

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想要在少女的眼中看到一丝情绪。

而谢姝的反应注定让秦珉之失望了,谢姝眸光清澈,没有一丝因秦珉之的靠近而不适的情绪。

这次并没有后退,用手将秦珉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

当谢姝的手触碰到秦珉之的手时,秦珉之冰冷的双手因少女温暖的手温,柔软的触感,像一股暖流一样,流进了心里。

“世子请自重。”谢姝淡淡道,神色没有一分的不自然。

“自重。”秦珉之看着那只被谢姝碰过的手,笑道,“你怕我?”

谢姝摇了摇头,叹息道:“名声太差,怕连累了世子罢了。”

“连累本世子。”秦珉之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正是如此。”谢姝道,“若是世子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珉之突然转身,背对着谢姝,冷冷的问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宋家与你又有何好处。”秦珉之似变了一个人,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谢姝暗自的叹了口气,这秦世子确实很聪明,宋家没有人怀疑,反而他却怀疑,并且找到了她,还逼问她。

若是寻常人在秦世子的这种威压之下,怕是早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谢姝上一世为一国之母锻炼出来的心性,也足以让谢姝在秦世子的面前保持面不改色,云淡风轻。

前一世她所了解的秦世子,看来也只是了解他那层浮于表面的才华。

这秦世子比她从书上了解的聪明太多,看待时局也是看的极为清晰。

又有什么事情是只看表面的,上一世她只看表面是什么凄惨结局。

这一世所了解的秦世子是如此,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面对这般玲珑心思之人,又何须藏着。

“平衡,牵制,互利,共生。”谢姝只说了八个字。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她懂,秦珉之自然也懂,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说。

谢姝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秦珉之侧头看着谢姝的背影,唇边漾起一抹笑。

朝着墨衣少年身边的绿团子问道:“她是谁?”

南楚的秦王府。

秦王府修的是极其的奢华的,上一辈的秦王爷是先皇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先皇曾将自己的胞姐安平大长公主许配给了上一辈的秦王爷,以结了姻亲之好。

恰也如同先皇之愿,先帝那一辈秦家确实是非常繁荣。

而秦老王爷一生也只有这位公主一个妻子,恩爱有加,秦老王爷与安平大长公主的爱情在世间传为了一段佳话。

秦老王爷一生只有一个孩子,就是秦珉之的爹,现在的秦王爷,秦义。

秦义原本也是只有一个妻子,南氏,没有人知道其真名,只知道是一位传奇女子。

南氏并不是出自南楚的氏族大家,且没有听说过南氏,就如同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南氏是一位平民女子,贵为秦王府的王爷娶了一个平民女子为妻,且还不纳妾。

众人纷纷都觉得惊奇,是何样的平民女子居然能够让贵族子弟如此的死心塌地。

秦王爷与南氏的佳话,盛极一时,无不让那些无论是平民女子还是贵族女子,没有哪一个不艳羡当时的秦王妃。

秦王爷本就生得俊美,是当时许多贵族女子眼中的夫婿人选。

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南氏,不仅仅成了秦王妃而且秦王爷还因她不纳妾.

那时不知道多少女子因为南氏而咬碎了银牙。

偏巧秦王爷将南氏又藏得像个宝贝一样,多少人上门打探,都被秦王爷不咸不谈地送出了王府。

后来,人们发现打探无望,就渐渐歇了心思。

可惜好景不长,秦义与南氏成婚后的第三年,育有一子。坐完月子,南氏与秦王爷出了一趟远门,然后回来就病逝了。

南氏只留下了一个儿子,秦珉之,就撒手人寰了。

秦王爷在南氏病逝之后,也随之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独留下了秦珉之几月大的的婴孩。

秦珉之便由安平大长公主抚养,从小成了没有爹没有娘的娃。

第026章 秦王府

一年之后,秦王爷突然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回来之后随后又纳了一房妾室,徐氏,原来这妾室的父亲曾对秦老王爷有恩,带着秦老王爷的信物上门。

请求秦王爷照顾他的这个女儿,说自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只希望有个人能够让女儿衣食无忧。

秦王爷没有拒绝,纳了这房妾,秦老王爷的恩情欠得恩情,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是要还的。

不得不说,这徐氏的父亲也是精的,早不来,迟不来,偏偏秦王爷一回府就找上了门.

南氏也去世了,府上没有一个女人,只有秦珉之一个小世子。

这徐氏父女也是瞧准了时机,来的是时候。

秦义纳了徐氏之后,徐氏一直低头服小,善解人意,温柔懂事。

小家碧玉,秦义后来也是与之圆了房。还添了两个庶子,给秦珉之添了两个庶弟。

自从秦义重新回来之后,而安平大长公主就对秦义是淡淡的,不复当初的母子亲情。

就算是后来纳了徐氏,还生了两个儿子,对徐氏和那两个庶子也如同秦义一般是淡淡的.

眼中只有秦珉之这个孙子,秦珉之就是安平大长公主得眼珠子。

秦珉之从小被安平大长公主教导,自小就不与秦义亲近,且秦义还纳了妾室。

这就更加让秦珉之所不喜了,本就不喜欢秦义,这徐氏就让秦珉之加倍厌恶秦义。

徐氏进入了秦王府,十几年如一日.

一直低头服小,做好一个妾室的本分,从不逾越,对秦珉之也是宠爱有加,比对她自己的那两个儿子都要好。

只是徐氏的这份宠爱,秦珉之从未领过情罢了。

秦王府的秦世子八岁才民满天下,也就在他八岁的这年,她的祖母安平大长公主也是在这一年去世了。

秦珉之也在这一年被人毒害病倒了,而秦义对于安平大长公主的逝世,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八岁的这一年,对于秦珉之来说,无疑是最为沉重的。

在世上最疼爱的他的那个祖母在这一年离开了他,再也没有人会像祖母那样对他好。

虽然说他的父亲在世,但是总归是不一样的,他的父亲对他有愧,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就抛下了他。

在母亲刚过世一年,他刚刚满一岁,他的父亲又纳了一房妾室。

而他从小又没有生长在他父亲的身边,自他懂事以来,他的父亲与他之间就有一道跨不过的沟壑。

秦珉之自从八岁那年病倒了之后,就很少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秦王爷对于秦珉之,总是想给予他最好的,尽一切努力弥补他。

而这些对于秦珉之来说,却都是可有可无的,他本就不在意这些。

尽管秦珉之是一个病秧子,但还是不乏有女儿家喜欢他,且不为少数。

秦王府,秦珉之的院子。

这是一座清幽的院子,院子里常年弥漫着药香。院子里的人也是极少的。

秦珉之早就以自己养病为由,将这座院子布置得十分严谨,外人想都不想进入这院子。

秦王爷也由着他,毕竟秦珉之是在自己的眼下被人毒害的,好好地一个少年郎,本该鲜衣怒马,却日日与药为伴。

秦王爷也曾试着喊秦珉之搬去离主院近一点的院子,但是秦珉之直接就拒绝了,理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秦王爷也是拿他无法,他爱住这个清幽的院子。

他就隔三差五的往秦珉之的院子送东西,虽说秦珉之从来没有当回事儿。

但是秦王爷还是乐此不彼,有了什么好东西都往秦珉之的院子里送。

他对于他的这个父亲从来都没有好脸色,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天,秦珉之缓步走进了书房,走到书桌前坐下,拖着下巴,出神地在思索着什么。

一个小厮端着一碗青色的花纹的瓷盅,推门而入。

“世子,徐姨娘炖的红豆薏米汤,听说是研究的新品种,要送来给您尝尝鲜。”小厮道。

徐姨娘也时常送东西来秦珉之的院子,就如秦义一般无二。

盅子里飘出来阵阵香气,闻着十分舒服,红色汤比较稠黏,薏米漂浮在汤面,一看就非常美味。

“倒掉。”秦珉之头都没抬一下,冷声说。

秦珉之对于秦义的送来的东西也好,徐姨娘送来的东西也好,态度一直都是如此。

小厮转身就退出了书房,动作迅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已经习以为常。

待小厮出去后,秦珉之又继续拖着下巴低头发呆。

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一直在秦珉之身边的那个墨衣少年。

秦珉之头抬起来,看着这个刚刚进来的墨衣少年,摸了摸下吧,问道:“清楚了?”

墨衣少年对着秦珉之拱手行了一礼,沉声说道:“世子,她是谢将军府上谢忠的女儿,谢姝,年芳十四。”

秦珉之听罢,揉了揉额角。

这秦王府与谢将军府,一直都不对盘,在朝堂之上一直处于对立面。

虽说秦义自从秦珉之的娘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上过战场,但是还是掌握着一部分兵权。

每逢与谢将军争辩之时,几乎每每都落了下风,与秦王爷只要在同一场合,那是必然伴随着争吵。

两家之间的争吵从来都没有间断过,两家互相交好的家族,自然也同谢秦两家的关系一样。

而秦家与谢家,虽说不和,但是又有许多利益上的牵扯。

秦王府与宋侯府一直都是交好的,是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秦家与谢家在对立面,也就意味着宋家与谢家也是在对立面。

而谢姝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突然对宋家这般相帮,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忠远在边关,莫不是二房的谢明,那谢明与安王之间的勾搭,也是极其有野心的。

当下的时局,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谢姝这一出,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一个闺阁女子,作出此等举动,究竟是作何?

“不简单,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秦珉之思索道。

“世子,那……”墨衣少年问道。

“墨竹,继续查。”秦珉之吩咐道,“秦家与谢家向来对立,谢姝突然如此,必然有所图谋。”

“是。”墨竹低头应道。

墨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秦珉之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第027章 怜它惜它

南楚的暗地里早就已经波涛汹涌了,多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就算私下已经头破血流了,也没有人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始终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明面上是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安宁,百姓和乐,帝王睿智,臣子衷心。

眼看着蓝山书院的校验也即将来临,说来也是巧,而今年的春日宴。

与校验的日子就相隔了一天,遂将校验与春日宴合并了在一起。

因此,今年的校验就与往年完全不一样了,书院校验与权贵大宴一同举办。

若是能在今年的校验上取得好的成绩,那必然意味着在京都权贵圈获得了一个好名声。

各个家族,以及家族子弟,都对今年的校验格外重视。

就如,谢家。

华容院的阿绿大清早就来到了大房这边,说是要为今年的春日宴准备新衣,让谢姝也去挑料子,做新衣裳。

做新衣裳么,往年检验可没有这待遇,大约是今年和春日宴一起办,谢家面上过不去,才会叫谢姝去量裁新的衣裳。

校验谢姝重来都是倒数的,都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谢家又怎会为她裁新衣,而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春日宴却不同,其实春日宴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基本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朝廷重臣,官家妇人,小姐,公子这些基本上都在。

而各家的女儿自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未出阁女儿家,都期望春日宴能觅得一位好夫君,各家夫人自是希望女儿寻得一位好郎君。

因此,春日宴可谓各家女儿争奇斗艳,自是打扮得极美的。

若是能够被王室贵公子相中那就更好了,所有的女儿家都是为了春日宴下足了心思。

谢姝参加春日宴还是会裁新衣的,虽说谢老夫人对谢姝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

但是如若谢姝能有一份助于谢家的婚事,她自然是乐意见到的。

在利益上面,不能因小失大,这点谢老夫人倒是乐见其成。

阿绿通报之后,谢姝只是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如荷出发前往华容院。

“小姐,马上就是春日宴了,这是你喜欢的宴会。”如梅开心的说道。

的确啊!

春日宴,谢姝所喜欢的宴会,说是谢姝去赏春花,还不如说是谢姝去赏楼誉丰。

谢姝从来都是不合群的,从来都是被大家忽略的存在,就算存在了大家的眼中也是一个被嘲笑的对象。

为何会如此?

她的懦弱不堪,蠢笨无知,二房的推波助澜。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背后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一步步将他推入深渊,推进地狱。

春日宴,就是上一次的春日宴,谢姝遇到了楼誉丰,第一次遇见他。

也就是因为上一次的春日宴,谢姝在这场宴会上丢了自己的心,再也找不回来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心丢了,人也丢了。

所有的东西全都丢了,丢东西就永远失去了,连影子都见不着。

每次春日宴,大家都会去看那些开得花团锦簇的鲜花,春天万花竟放,姹紫嫣红。

那些贵女都会去找那些开的去绚烂美丽的鲜花,找到花园中那些自认为艳丽无双的花朵。

但是谢姝不一样,因为她的不合群,别人对她的不屑,她总是自己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偷偷看着爬在墙上的牵牛花。

她总是认真的看着爬在墙上的牵牛花,一圈缠绕着一圈,不被人注意,一根小藤蔓,在争奇斗妍的花园里显得有些孤孤零零的。

牵牛花不是人为种植的,只是一株不起眼的小野花,完全不被人注意,孤单地汲取着春天的气息。

牵牛花是为人所不喜的,野花委实让人喜爱不起来。

或许是之前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摧残,花朵上显得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花园里其他的鲜花早就被人为保护起来,牵牛花自然不会在被保护的行列之中,经历了风雨,花变得褶皱,但仍然在努力的盛开。

谢姝就这样在一旁站得稍远,目不转睛的盯着牵牛花,大约牵牛花的情景与她太过于相似。

她也是对牵牛花升起了几分怜悯的心思,以花喻人,花似人,人似花,有时候人的命运或许还不如一朵花。

谢姝看着这株牵牛花,心中感慨万千。

恰在这个时候,一锦衣男子停在了这株牵牛花的面前,看着这株牵牛花,脸上全是怜息之色,用手轻轻托起牵牛花。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身旁之人见他如此,便问:“八弟,何故叹息?”

这男子轻声开口:“因这牵牛花。”

“哦,这是为何?这牵牛花一株野花而已,还开得皱巴巴的,丑死了。”之前说话的男子问到。

“这花只是一株野花,何其坚强,怜它惜它。”男子轻笑着说。

那笑容就如和煦的春风,吹开了所有的鲜花,也吹开了谢姝心底的那朵花。

男子不仅俊美无双,还心思善良,让谢叔在这一次春日宴上迷了眼。

而谢姝就是因为这次男子队与牵牛花的那句评价,仿佛感同身受,自己就是那种牵牛花。

后来谢姝知道,原来这个男子就是安王殿下楼誉丰,皇帝最小的儿子。

年少便是这样,喜欢的一个人就是喜欢的一个人。

没有多的理由,没有多的想法,仅仅就是单纯的喜欢,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自那以后谢姝的生活当中,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楼誉丰,围绕著楼誉丰,想尽办法知道楼誉丰的一切。

当她如愿以偿的嫁给楼誉丰的时候,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这个男子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这个温柔善良的男人是她的夫。

自己就是那株牵牛花,他竟然也是会“怜它惜它。”

但是一切都事与愿违,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楼誉丰,没了解过这个男人。

谢姝嫁给他之后,尽职尽责,一心为了他着想。

不惜一切代价,可是最终换来的不是“怜它惜它。”

第028章 挑选料子

楼誉丰从来都不怜息任何人,他是一个为了目的,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为了登上高位,他就是潜伏在暗地里的那一条毒蛇。

所有的一切是一场戏,一场楼誉丰主导的戏,她却要陪他一直演下去,直到失去自己的利用价值。

其实那个男人心如磐石,又怎么可能怜惜一株野花,随意一句话,可她这记在了心里,因为这一句话,她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华容院的门口,如荷发现了自家小姐走了神,连忙小声开口提醒道:“小姐,华容院,到了。”

耳边传来如荷提醒的声音,谢姝收敛的一下神色。就跟着阿绿一起进入了华容院。

谢月,谢朗,谢雨都早已立于堂内,谢雨立于王姨娘的身旁。

眉姨娘没有子女,所以不在,本来这种宴会只有家族中的嫡子或者嫡女才能够参加。

往年谢雨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正是由于这次宴会的特殊性,校验和宴会一起举办。

那么,谢雨作为书院的一名学生,自然是有资格参加的,就是不知道谢雨能不能抓得住这次机会。

谢月和谢朗立于郑玲的身前,郑玲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眼前的这双儿女,眼底尽是满意之色。

伴随着阿绿的通报声,谢老夫人看到了从门外走进的谢姝。

沙哑的嗓子笑着说道:“三儿,来了,雨儿她们都挑好了,就剩下你了,你也来挑一挑吧!”

谢老夫人在身上穿着黄白色的长裙,繁琐的胸扣,白色的腰带,衣服还算是好看,但是穿在谢老夫人的身上,就显得有些怪异。

明明年纪这么大了,还穿这些鲜嫩的颜色,整个人都是怪怪的,而她自己还不知自知,那副模样,显然是对自己的一身衣裳十分满意。

“我和四弟,还有五妹,我们都挑好了。”谢越亲热的笑着说:“三妹妹,你也快些挑吧!”

谢月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谢姝来的晚,他们都挑好了。

而她现在才来,让他们所有的人等她,真是不知礼数。

谢姝也懒得理会谢月,走到放在布匹的桌前。

谢姝到桌边站着一个妇人,这妇人而立之年,正是成衣铺子的晚娘。

谢家购置的衣服都是晚娘的铺子里,晚娘家世代是绣工,秀艺自是十分好,做出来的衣服也很好看。

受到南楚许多女儿家的喜欢,因此南楚许多的富贵人家都是从晚娘的铺子里购置衣服。

桌上大约放着七八匹布料,有三匹被放在了一边,不用想也知道。

这竟然是她的那三个兄弟姐妹挑好了的。一匹霞白色,一匹水绿色,一匹蓝青色,分别是谢月,谢雨,谢朗的。

一批布料出现在眼前,上一世的春日宴,仿佛又发生在昨日,所有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那天,谢月穿着霞白色的挽霞裙,如天边的一抹晚霞,绚烂美丽,整个人明艳无比,人比霞美。

而谢雨则是穿着水绿色莲花绣的束腰长裙,衬得人高挑纤细,柔弱无比。

谢姝则是穿了一件桃红色的长裙,身上戴着谢老夫人为她准备的大块金银首饰,庸俗不堪。

她为何会选择桃红色,她就是听到了姐妹们的夸奖,桃红色更加适合她,她就选择了桃红色。

而今日亦是如此,谢姝站在桌前,久未选择。

“三妹妹,我觉得桃红色和你很配,就如同春日盛开的桃花。”谢月说道。

一旁的谢雨也附和着,询问道:“我也觉得二姐姐说的不错,二姐姐的眼光总是那么好,三姐姐你觉得呢?”

谢朗始自终都没有开过口,或许是从来都没有将谢姝瞧上过眼。

而且,这女人家之间挑选衣服,他一个男子,自是不会参与的。

他早早的就量好了尺寸,便不想再待在这里,找了个借口,向老夫人告退,离开了华容院。

谢朗离开之后,郑玲瞧着谢姝,嘴角透露出一丝讥讽。

谢姝因为从小就没有在母亲的身边,被二房的拿捏惯了,二房对她稍稍一捧,她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二房的说是什么,她就认为是什么,从前的她就是这个样子。

她挑衣服都会参考谢月的意见,认为谢月的眼光一定不会差,谢月的眼光当然不差,这些都运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而谢姝,谢月自然是希望她出丑,又怎么真心为她。

小女孩子从小接触到的就是二房这些不安好心的人,自己又怎么会擅长挑选衣服。

总是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被人用鄙夷的眼光打量着。

而作为谢月的跟屁虫,她自己还恍然未觉。

曾经的她一身艳俗的桃红色,头上戴着明晃晃的金银头饰,而且,是十分的劣质。

谢姝就像是刚刚发了横财一样,整个人都在炫耀,看吧,我很有钱,金银都戴满了头。

谢姝现在想起来也是觉得有些可笑。

曾经自己还真的是一个笑话,那般打扮,出现在春日宴上,出现在那群达官贵人的面前。

自己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几个丫鬟都曾劝过她。

可是她却一门心思的认为二房的人对她很好,对于他们的意见她觉得是为她好,所以她根本就听不见丫鬟的话。

那次的春日宴,她也是丢脸丢到了家,这个“三无千金”的名头又一次响彻了南楚的京都。

“就这匹吧!”谢姝手指着桌上一匹深紫色的料子。

这匹料子是深紫色,紫的有些暗沉,有些深邃。

这样的料子,是不大会适合女儿家的,基本上没有女孩子会选这样的料子。

因为这样的料子,十四五岁的女儿家穿上了这样的料子做出来的衣服,基本上都会显得有些老气。

平常的女人家,是穿不了这个颜色的,因为这个颜色的深沉。

一般都驾驭不了这个颜色,便是要通身贵气的人方能一试。

第029章 赠送首饰

“三儿,怎么选了一个这样的颜色,这个颜色有些深,怕会是有些不大适合。小女人家穿这么深的料子,就应该像月儿和雨儿,现在稍微鲜艳一点的颜色,现在整个人更加活泼可爱。”郑玲眸光一闪,似善意地提醒到。

“对呀!三小姐,你选的这个料子,不太适合女儿家。”一旁的王姨娘也帮腔道。

虽然她只是一个姨娘,但是她也是二房的人,大房出丑,她也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能够从中获得一些好处,虽说好处不多。

但是对于她一个姨娘来说,庶出的女儿能够获得一些好处。

对她来说,就已经够了。

但是这一次,谢雨作为一个庶女,能够参加春日宴。

却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所以她也要努力的帮腔,虽说乐意谢姝出丑,但是也不能让她过于出格。

她如果过于出格也会影响到谢家的其他姐妹,况且雨儿还是第一次参加,也是要在春日宴上获得好的名声的。

来获得一门好的亲事,沉寂了这么多年,绝不能让谢姝这个没头脑的给破坏了。

然而谢月看见了谢姝选的料子,心里早就在暗笑了。

脸上还是赞同道:“三妹妹,我看这深紫色也挺好看的,我要不是选好了,我定然也会想试一试的。这样的颜色听说穿着十分的神秘贵气,况且也从来没有看见过三妹妹穿过这个颜色,想来三妹妹到时候穿上一定会很好看,姐姐都等不及想看了。”

“是啊!二姐姐说的真对,三姐姐到时候一定会很好看的。”谢雨也笑着地说道。

两姐妹那就这样高高的捧着谢姝,全是夸赞之语,却是口不对心。

谢姝并没有因为她们的夸赞,而露出多余的神色,

一旁的晚娘,看着面色淡然的谢姝,心里边有些不是滋味。

谢嘉大房谢将军的女儿谢姝,蠢笨不堪,愚昧无知,南楚京都谁人不晓。

众人斗只看到谢姝的愚蠢,殊不知,暗地里。

谢家二房才名在外,恪守礼仪女儿,平日里都是如此对待谢姝,其心可知,何其歹毒。

这种种行为,明显就是想要谢姝出丑,见不得她好。

晚娘想着谢姝,其实是有几分为她打抱不平的。

身为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女,却被堂姐妹这样牵着鼻子走,无形的坑害。

大约谢有今天这个名声,与这二房也是脱不了关系的,一个爹娘从小就不在身边的小女孩。

就从今日的事情来看,不知从小到大被坑害了多少次,晚娘心里还是十分同情谢姝。

虽说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这次选料子,她能帮上一点就算一点吧。

“小姐,这深紫色的料子确实有些暗沉,如选鲜艳一点的颜色吧!更加适合小女人家,我看这匹烟黄色倒是与小姐的气质相符合。”晚娘好意出言提醒道。

谢姝在一个小女孩儿在谢府定然是有许多难处的,这般与她说,应该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晚娘思到。

谢将军在南楚保卫边疆,疼爱的女儿却在谢府被亲人拿捏算计,不知道谢将军如若是知道了真相又会如何。

思及此,晚娘也是只能在心中微微叹息。

这种高门大户的家宅之事,又岂是她这种平民百姓能够染指的。

谢姝眼神复杂额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晚娘,这晚娘倒是的确是好意,比起谢家二房的虚情假意倒是真心实意的。

这群所谓的亲人,还不如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上一世的她怎就如此糊涂。

上一世晚娘也曾这般善意地提醒过她,而她那个时候早已被二房的迷惑了双眼。

哪里又能听见其他人的善意,而今看来这晚娘倒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不用了,我觉得深紫色挺适合我的,我很喜欢。”谢姝委婉地拒绝了晚娘的好意。

而谢月和谢雨听到了谢姝的回答,自然也是放下心来。

“三妹妹,眼光真好,深紫色确实适合三妹妹。”谢月笑道,“那就请晚娘帮我们量身子吧!”

晚娘也没有再说什么,谢姝都这般说了,她还能说什么,便开始替她们量尺寸。

而谢老夫人自谢姝进来之后,问完了那句话,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只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再也没有看一眼,根本就不关心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或者是说,一切要花银子的事情都与她没有关系。

因为今天做新衣的所有花销,都是公出的,而这个谢家一直都是由郑玲打点的。

对于谢老夫人来说,只要不动她面前的一亩三分地,这些公出花银子都跟她无关。

几姐妹很快的就量完了尺寸,晚娘便携带好他们所选的布料离开了谢家。

“转眼之间你们几个小女孩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时间过的真快。今天的春日宴与校验在一起,咱们谢家也是对这次宴会十分重视,谢家是大户人家。所以,为了这次宴会做准备,我也给你们几个让工匠打造了一些首饰,定会让我谢家的女儿在春日宴上大放异彩。”郑玲赞叹道,似自己做了一个什么伟大的决定。

随后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将几个早已准备好的首饰箱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郑玲分别将这几个首饰箱分给了她们几个,其中谢姝的最大,也最沉,不知道的以为谢姝在谢家不知道有多受宠。

“二婶,见你最近好像十分的忙,就擅作主张,在自己逛街的时候,路过首饰铺子,就想着给你们几个打造一点首饰。都是当下流行的款式,二婶按照自己的眼光打造的,只是希望三儿,不要嫌弃,能够喜欢。”郑玲温和地说道,就像是慈母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一直在椅子上闭目养眼的谢老夫人,听到了郑玲的话。

微微的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随后又没有什么动静。

第030章 典当金银

郑玲面上说得好听,什么为了她,她忙。

她明明就带着谢月和谢雨一起去逛的首饰铺子。

选择自己喜欢的首饰打造,连一个庶女她都能如此对待。

而她作为大房的嫡女,却被郑玲如此的敷衍,还真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过。

好处都让他们占了去,谢姝现在却不能够改变什么,郑玲在人前戏倒是做得足。

谢姝并未表露出什么,还是微微一笑的说道:“有劳二婶费心了,谢谢。”

“三妹妹,我娘可是对你比对我都好。”谢月似娇嗔道。

“你呀!”郑玲戳了戳谢月的脑袋,无奈道。

谢姝并未多言,心里暗笑。

华容院的事情也告一段落。

谢姝回到了自己的风暖阁,都未曾打开看看,直接将郑玲送的那个首饰箱子扔在了一旁。

“小姐,你都不看看吗?”如兰问道。

谢姝直接躺在了贵妃椅上面,闭上了双目,说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那样。”

如兰看着谢姝这般模样,心下觉得惊奇,想当初二房送给谢姝的首饰,谢姝都是极其喜爱的,会如同今天一般,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扔在了一旁。

不过就二房曾经送的那些首饰,她们也是看得出来,二房那边不安好心。

曾经的她们提醒过谢姝,那些首饰,实在是不忍直视,论成品没成品,论做工没做工。

就是金银一大坨,却被谢姝时常戴在头上,身上,俗气不堪。

谢姝,又睁开了双眼,吩咐如兰将首饰箱子递给她。

这一打开,里面明晃晃的,真是要闪瞎了人的眼。

里面全是金银的手镯,耳环,项链,头钗,做工极为不好,粗制滥造。

只是金银的分量倒是十足,个头挺大的。

几个丫鬟看到箱子里面的首饰,面色中都含有几分恼怒。

谢姝倒是有几分想笑,这般明晃晃的金银,她的上一世一直带着这些金银首饰。

这样的打扮别似一般人家的小丫鬟,也不会这个样子,而她作为大将军府的嫡女。

平日里的打扮,都是穿着艳俗的衣裳,带着明晃晃的金银首饰,穿金戴银。

连二房的庶女谢雨都比不过,又何谈跟谢月相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曾经的谢姝或许会觉得珍惜无比,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在她的面前却是不值一提。

谢姝将这装有明晃晃的金银的箱子合上了,再也没有看一眼。

吩咐如梅道:“把以前二房送的那些首饰,还有今天的这箱,全部放在一起,然后拿去当铺当了,再买一些简单一点的银首饰回来,简约一点的。”

“小姐,若当了,二房那边……”如梅还未说完。

“不必担心,我若是当个首饰,还需要得到二房的允许,那我这个大将军府的嫡女真的是白活了。反正这些首饰也没有用,倒不如换一些实在的东西。”谢姝淡然地说道。

这些东西对于谢姝来说是完全不能入眼的,在她的眼中,还是真金白银更加实在。

有钱好办事,她做皇后那么多年,掌管后宫的开支用度,她心里十分的清楚,钱财的用处。

而在谢家,每个姑娘一月就几两的月银,现在的谢姝可以说是穷,还是很穷。

丫鬟们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小姐不仅有自己的主见,而且胆子也非常的大。

谢姝不知道谢月到底有多少的花销,但是就连谢雨一介庶女。

似乎也要比她有钱,她这个将军府的嫡女还真是做的窝囊。

王姨娘的娘家是商甲之家,经管茶叶生意的。

虽说王姨娘身为沈家二房的一个姨娘,但平日里也是不缺花销的。

作为在将军府上是地位最高的女儿,但是确实最穷的女儿,说来也是有些可笑。

郑玲的娘家虽然能够补贴一些她,王姨娘的娘家也能补贴王姨娘。

但是现在公中的钱财都握在了郑玲的手中,谢明现在与安王暗地里悄悄勾结。

朝中的诸多事宜需要钱财来打点,俸禄只有那么一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完全不够。

公中的财产掌握在郑玲的手中,她自然是要对其物尽其用。

而谢大将军坚守在边关,为南楚立下汗马功劳。

皇家倒是时常的赏赐将军府,这些赏赐大房从来都没有纳为一己之私,而献给整个家族,作为公中。

可是谢家的这些人,得到了钱财,又是怎么对待谢姝的。

每个月就那可怜的几两银子,还不如二房的一个庶女,真是可悲可笑。

这谢老夫人一家,本就是厚颜无耻的,也就他们能够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钱财少些也就罢了,关键还在暗地里使绊子,对于谢姝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

充满着各种算计,暗地里尽量的使坏,不让谢家大房得不到一刻的好。

与这一群狼心狗肺的人生活在一起,真是让人不得安生,谢姝做了一个决定。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一定要想办法,不与谢家这群阴险小人在待在一处。

保全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分家。

第031章 校验前的准备

南楚一年一度的春日宴与蓝山书院的检验一起举办,场面异常隆重。

本次蓝山书院的校验也是更为相对于之前更为严格了,校验的规格也提升了。

凡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分年纪,不分男女。

可以向自己的同窗挑战,一较高下。

少年总是好胜心强烈,敢于挑战,敢于追求。

本次的规则,也能够更好地展示蓝山书院的学子。

学子们的风华正茂,追求知识的不畏向前的心。

以往男子都是擅长骑射、策论这些,女子大多数是琴棋书画。

此次一改往日之风,男女皆可向自己认为的对手进行挑战,也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若是能够在本次校验上大放异彩,那也是算得上真正的露脸了。

或许就可以一飞冲天,也说不定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种事情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但是无论怎么说,今年的校验都是蓝山书院空前盛况了。

必然会有很多有才之士,会在今年的检验之上展露头角的。

这天清晨,谢家的人就像一直旋转不停地陀螺,一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不得一刻歇息。

风暖阁。

如梅也为谢姝梳好了头发,如梅拥有一双巧手,梳头是几个丫鬟当中,梳得最好的。

今日,如梅为谢姝梳了一个流凤髻,谢姝的发色以及发质都是极好的。

谢姝的头发在如梅的这双巧手之下,换了个新的样式,与谢姝今日的衣裳倒是极其相配。

这流凤髻衬得谢姝更加端庄,本来谢姝没眼就是长得极为好看的。

皮肤也比较白皙,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

几个小丫鬟看到自家小姐,纷纷都有这种感觉,谢姝的转变,她们都看在了眼里。

谢姝从小所有她们几个陪在身边,自是对自家小姐很是了解的。

“小姐真好看。”一旁的如荷夸赞道。

另外两个小丫鬟也点了点头,脸上全是赞叹之色。

“感觉稍微有点素。”如梅将一支发钗插入了谢姝的发间,轻轻梳着谢姝身后披着的头发,说道。

如兰看着谢姝,面上十分不开心。

作为谢姝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是将谢家的这些事情看在眼里的。

谢家二房对待谢姝,不安好心。

堂堂的将军府嫡女,南楚谢大将军的女儿,居然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二房那边替谢姝准备的首饰都是明晃晃的金银,试问谁会把大块金银戴在头上。

而他们之前哄骗谢姝,让谢姝穿金戴银,实在是可恶至极,险恶至极。

谢姝曾经因为这些没少被人嘲弄,二房这般姿态,偏巧还不能说什么,抓不住二房的把柄。

说他们不关心谢姝,对谢姝不好。

人家却连首饰都是有送的,只是这些首饰不能入眼罢了,也是导致谢姝在人前那般的印象。

每逢宴会,谢姝就是那样的打扮,在南楚达官贵人之间,谢姝就是一个爱财的女人。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这样的名声。

现下眼前的谢姝,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谢姝了。

少女周身恬淡的气质,处事的波澜不惊。

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够让她产什么大的兴趣,而且说话也是让人越来越听不懂。

谢家二房可谓是在谢姝身上十分用心的,从小谢姝的父母不在身边,小孩子又不懂什么。

因此二房故意将谢姝培养出了与众不同那般的爱好,真的可谓是费尽心思,下足了功夫。

既让谢姝在人前落不得好,又让人抓不住二房的把柄。

因为这本就是谢姝的爱好,二房对谢姝投其所好,难道也有错吗?

当然没错,二房还能落得好的名声,妯娌关系好,疼爱大房的女儿。

若说不好,那便就是谢姝了。

她得这般爱好,爱金银,穿戴金银,爱慕虚荣,贪财。

谢姝的名声因这些年可谓是什么都有,只要是不好的几乎都能够和她沾上关系。

金银虽然都是好的,明晃晃的金银穿戴在身上确实不好的。

谢姝看见自己丫鬟脸上的神色,自然知道如兰在想什么。

这几个丫鬟对于她得忠心毋容置疑,如若不然,几个丫鬟只要稍微有一点异心,最后也不是那般的下场。

如兰瞧见谢姝并未言语,也不好在说什么,怕说了什么惹谢姝伤心的话。

本就知道二房的额心思丑恶,现下小姐也清醒了,不受二房摆弄,不在提及,免得触得谢姝神伤。

“小姐这衣裳真漂亮,穿上好看极了,晚娘的手艺真不错。”如兰夸道。

晚娘给谢姝做的这件衣裳,的确是做的极其精美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出言相帮,谢姝没有同意。

虽然谢姝选了这个颜色,但是晚娘却将这深紫色做出了别样的韵味。

这件深紫色的长裙,腰间是一圈淡紫色的流苏,一条深紫色的腰带在流苏之上,将腰身束起。

衣领是白色之中带有紫色绣着点点的野花,整个深紫色的裙子上面绣了一些浅紫色野花,简洁大方。

本来深紫色是极为老气的颜色,被晚娘这样一弄,倒是弄得极美。

深紫色的长裙,就如一株春日里绽放的野花,悄然盛开在这深紫色之中。

深紫色这般老气的颜色,本来女儿家穿上应该会显得怪异。

偏巧穿在谢姝身上,就像是专门为她儿准备的一样,没有一点突兀,极为的适合。

这般深沉的颜色谢姝居然都能够压住,三个丫鬟面面相觑,都能瞧见彼此严重的讶异。

一切都收拾妥当,谢姝淡淡地说道:“走吧!”

第032章 睁眼说瞎话

带着几个丫鬟出了门,刚出门。

便见春日里院子的花都争相竟放,院里就属牡丹花开得最惹人注目。

谢姝却将目光并未放在这些争奇斗艳的花之上,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夹杂在这些娇花之中的野花。

野花不引人注目,却生命力顽强,在生长的过程之中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需要依附别人来得到生存。

谢姝的唇角微微勾起,站在一株不起眼的野花跟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摘了一株淡紫色的小野花,将这株野花轻轻地插入了发间,这朵野花让谢姝平添了几分生机。

若说之前对待事情是淡淡的,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静。

那么现在,就是多了一些小女儿家的俏皮与可爱。

几个小丫鬟又忍不住看呆了,谢姝身上的这么气质实在是太过于吸引人。

面色中流露出来的全是赞叹之色,也不知今日是这几个小丫鬟第几次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了。

张婆子刚替谢姝收拾完马车,挎着篮子正准备进屋给谢姝准备吃食,就瞥见了站在院子里的谢姝。

看着这样的谢姝,张婆子心里也难掩惊艳之色。

谢姝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谢姝又几斤几两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不能说她了解谢姝百分之百,但是她了解谢姝也至少有八九分。

但是眼前这个谢姝她却是觉得十分的陌生,与她所熟悉的那个谢姝完全不一样。

一袭深紫色的长裙,站在花前,神色之间的淡漠。

背脊挺得直直的,这深紫色为她更是增添了几分贵气。

似宫里那些真正的贵人,若与不知晓的人说谢姝是贵人,怕是说不出也没有人不信。

将深紫色压住了,还穿出了通体的贵气。

就静静的站立在一方小院前,那气质就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张婆子看得有几分愣神,谢姝身后的如荷笑道:“张婆婆你看什么呢?”

张婆子正想开口说几句冠冕堂皇好听的话,如她平日里一样,夸耀几句。

但是当下一想,不对,不能夸。

今日的谢姝这模样,直接将二房的谢月和谢雨比了过去。

这春日宴今年又这般重要,张婆子脑子转得飞快。

最好是不让谢姝穿着这一身衣服去参加宴会,谢姝是个耳根子软的。

“小姐怎么穿得这么素净,这身衣裳的颜色太深沉了,有些老气了,显得姑娘有些老气横秋。小姐还是去换一身鲜艳点的衣裳吧!更加适合女儿家,上次二夫人送的黄色的百褶裙就不错,黄色显得小姐更加娇嫩,还有小姐头上也没有戴什么首饰,出去了,怕是有人说闲话,堂堂将军府的嫡女,连件首饰都不戴。”张婆子好似担忧的说道。

如梅悄悄的翻了个白眼,黄色的百褶裙,上身黄色大花紧蹙,衣服繁琐不堪。

再加上满头的金银首饰,黄澄澄的一坨,整个人都变成一顿黄色,艳俗无比。

若是谢姝今日穿黄色的去,怕是又要成为全场的笑柄。

也亏这张婆子想得出来,分明就是见不得小姐好。

她还真以为小姐是以前那个小姐吗?

心下冷哼。

正要与其争辩,就传来了谢姝的话语,“张婆婆,南楚现在国富民强,百姓和乐,皇上的朝廷都提倡勤俭节约,况且我父亲戍守边关,清苦异常,我作为他的女儿,自然也是要以身作则,免得辱没了父亲的脸面。朝廷上下都是如此,整个南楚都是如此,我如果是铺张浪费,喜好奢华,那才是真正的落人口实。我如今这样,人家只会我将军府教女有方,知晓钱财来之不易,勤俭,将军府廉洁,作为将军府的嫡女,我本该如此。再则说,今日又不是选美,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何用,今日是比试才华,比得是内在,而不是外貌。”

张婆子被谢姝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高速运转的脑子也停了下来,谢姝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她无言以对。

谢姝徐徐的说出来这些话,不紧不慢。

没有一句话是错的,每句话都是十分的对,讲出了这一堆大道理。

张婆子本就连字都不识得,谢姝这番大道理。

她又如何反驳,又怎么反驳得了。

谢姝轻轻柔柔地将张婆子不安好心的目的话语,一下子就堵了回去,张婆子就直接愣神了。

几个丫鬟听罢都忍不住低声笑了,很快又收敛了神色,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只是面容之间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张婆子看见几个丫头脸上的笑容,脸上有几分恼意,偏偏却又反驳不了谢姝的话语。

其实她也是想不明白的,自从谢姝落水之后。

她再次回到府里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变了,她说话再也讨不到半句好。

每次都被谢姝的话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谢姝也不发脾气。

总是不徐不急的与她讲话,但每次都能让她下脸子。

“马车已经收拾好了,都按照小姐的吩咐弄好了。”张婆子岔开了话题说,“老奴这就去厨房给小姐准备吃食,小姐先且过去。”

谢姝点点头,张婆子就转身向厨房走去,步子有些快,背影又有些狼狈。

谢姝面色淡淡的,几个小丫鬟待张婆子走后。

都笑了起来,全是畅快之色。

曾经不可一世的张婆子,现在在小姐面前被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真是大快人心。

小姐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了,越来越像个主子了,几个丫鬟是打心眼儿里开心。

谢姝就带着几个丫鬟去了府门口,刚到府门口。

就瞧见三辆马车,前面一辆马车旁边站着谢月的丫鬟秋菊。

最后一辆马车旁边站着的谢雨的丫鬟静儿,中间那辆马车是空的,自然是谢姝的马车。

两人都到了,都在等着谢姝。

第033章 百行孝为先

立于谢月马车旁的秋菊见着谢姝,面色隐隐有些怪异。

连忙凑在马车的窗边,小声的与马车里面的谢月说着什么。

马车帘子被掀开,马车里的谢月和郑玲看到了谢姝,都是一愣。

郑玲的眸光闪了闪,有些不满地说道:“三儿,怎么这般素净,今日春日宴这般重要,你穿的太素了。”

坐在郑玲一旁的谢月也附和道:“是啊!三妹妹,今日是春日宴而且还与检验一起举办,这么重大的宴会,怎么穿成这样。三妹妹,去换一身衣裳吧!秋菊,带三妹妹去换衣服,衣裳颜色太深沉了,不适合三妹妹。我那里有一件桃红色的衣服更加适合三妹妹,还有首饰这些也给三妹妹戴上,三妹妹作为堂堂将军府的嫡女,就要有嫡女的派头,莫要让人钻了空子,说将军府的可待三妹妹,说了闲话。”

谢月心里早就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谢姝这个草包可以如此,她必究仗着有一个将军爹吗?

她才是谢府那个最美的女儿,谢姝今日这样定会抢了她得风头的。

一个草包就应该有草包的样子,来和她们争什么,真是自不量力。

谢月在谢家的女儿之中,一直以来都是最出色的。

谢姝今日这般与她出现,势必会将她比下去,她又怎么会甘心。

谢月心里盘算着怎么让谢姝不如此打扮出现在春日宴上,一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谢姝。

本来深紫色那般暗沉的颜色,本就不适合妙龄女孩儿。

偏偏谢姝压住了深紫色,平添几丝贵气,今日梳得流凤髻与这份紫色的贵气相辅相成。

竟没有一丝违和,甚至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为何要换啊!咱们一起选的料子,裁的新衣,这衣裳我十分喜爱啊!”谢姝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回答道。

“三妹妹,衣裳倒也没什么,但是你的头上就一支孤零零的银钗子,这可不行啊!好歹咱们也是大将军府的女儿,若是过于寒掺岂不惹人笑话,毕竟咱们出去的一言一行,通身都是代表着将军府。况且,就算祖母知道了,也断然不会同意你这样就去参加春日宴的。祖母也是十分重视这次宴会,你这般去,祖母也不会开心的。”谢月思虑了一番,找到了合适的话语,对谢姝说道。

如兰面容上含有几分恼怒,却也不能开口。

她虽然说是谢姝身边的大丫鬟,但是谢月也是主子,是不能够去反驳主子的话的。

气得暗暗咬牙,这二房的这些人真的是没有一个人是好东西。

全都巴不得谢姝出丑,谢姝打扮的越俗气,她们就越是得意。

一群不安好心的小人,蛇蝎心肠。

谢姝心里竟然有几分想笑,这谢月为了让她带那些庸俗的首饰,就连谢老夫人也搬出来了。

明明知道她在谢家是最害怕谢老夫人的,就拿谢老夫人来压她。

谢月的心思她能看不出来吗?

以为搬出来谢老夫人就能够拿她怎么样嘛?

谢月自己穿着霞白色的挽霞裙,一层纱衣轻披在外面,霞色隐隐绰绰,梳着倭坠髻,似天边的一抹红霞。

谢月能如此打扮,为何还要谢姝来给她作陪衬。

自己想成为才女,想要她来当衬托,门都没有。

谢姝心里一声冷笑,并未回答谢月的话。

谢姝过于平静的目光,过于直接,直直地盯着谢月。

好似看透了她内内心的真实想法,谢月被看得有些许不在。

谢月隐隐有几分不耐烦,朝着秋菊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着三妹妹快去把首饰戴上,莫要让人说我谢家的闲话。”

“月儿说得不错,三儿,你的衣裳不换也就罢了,首饰还是戴上,代表了我谢家的脸面。”郑玲的口吻不容置疑,全然为了谢家考虑,好似容不得谢姝不听一样。

母女两真是一个样子,又或者说是二房的人,每个人都是一样。

“不用了,多谢二婶的好意。”谢姝平静的说:“其实,我对于二婶送我的首饰衣裳这些也是很喜欢的。今日这般打扮是事出有因的,想必二婶听了我的原因,应当就明白了。”

继续道:“说来也奇怪,昨日有菩萨托梦给我,让我好好为谢家祈福,需要虔诚对待。我也想到了,我如今在京都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而父母却在边关清苦,过着浴血奋战的日子,身为人的子女,虽说帮不上忙,但是我也希望上苍看到我虔诚,保佑我的父母和大哥平安归来。所以,二婶,从今日起,我觉得不穿艳丽的衣裳,不穿金戴银。好好地为家人祈祷,为人女,尽孝道。”

谢姝讲了她得缘由,为何这样穿作。

说的有理有据,百行孝为先。

这番话蕴含着一个女儿对父母的孝义,她们又如何能再说什么。

谢姝这番话咬文嚼字,字字珠玑,句句有理。

第034章 哑口无言

平日里的谢姝诺诺弱弱,哪里能说这么多话,且还说得这般有道理。

将她们所有人都噎住了,谢月听完谢姝这番话直接呆住了,郑玲也有一瞬间的呆愣。

但是不愧为掌家之人,眉心微微的皱了一下,脸色有一丝不悦。

她如说,倒是尽了自己的孝道。

那他们谢家人难道就与她一样去参加春日宴,她自己这般素淡也就罢了。

身为谢大将军的妯娌,谢姝身为一个小女孩儿,尚且如此,身为兄弟的子女……

郑玲不悦地开口说道:“三儿,边关之事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二婶也知道三儿的一片孝心,但是也作为一个小女孩儿,其实不必如此的,你生活的开开心心大哥他们定然就会开心的,三儿,春日宴这般隆重的宴会,你还是去将首饰戴上把!”

“希望二婶成全。”谢姝对郑玲福了福身道。

“三儿,真的不必如此,相信二婶,小女孩儿家开心就行。”郑玲再次说道。

“求二婶成全。”谢姝忽然向郑玲行了一个大礼,道:“姝儿思念父母多时,只想为父母尽一份绵薄之力,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之事。”

郑玲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谢姝这般说,如若是她们还要她去穿艳丽的衣饰,穿金戴银。

谢府的脸面是有了,但是这就践踏了谢姝的一片孝心。

她们自己不为谢大将军祈祷就罢了,连她女儿尽一份孝心。

她们如果连这个都要阻止,这成了什么了。

若是不让她去换衣服,戴金银,郑玲这个心里有数极为不舒服。

她今日这般素淡,一改往日的形象,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抢了月儿的风头。

郑玲现在胸中是有一口气,这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心里面早已气急,面上还得维持和蔼可亲的形象。

她二房如今算什么了,如若让谢姝去换了衣裳,戴了首饰,那才是真正的里外不是人。

二房的当家人谢明是文官,文官是最重视名声的。

若是名声毁了,在一众官员之中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来的。

而且,现在有事在府门口,因谢姝这大礼。

许多人都看着她们,想必事情都已听了个七七八八了。

若是处理不当,传了出去,二房的名声不就赔了进去。

不能如此,不能因小失大。

本来现在谢明所做之事就是极为重要的,怎么能在这些事情上出岔子。

既然谢姝想这般去参加春日宴,那就这样去吧!郑玲思虑在三。

也不得不顺着谢姝的话说,道:“既然胆儿是一片孝心,二婶总不能拂了三儿对大哥大嫂的拳拳孝意,为了这般缘由,素淡些整合适。”

说罢,就使眼色,让立于一旁的秋菊将谢姝扶了起来。

谢月显然也不怎么开心,但是看向谢姝的目光却是有几分探究了。

“那既然如此,三儿就快些上马车,我们先出发了,你在后面快些跟上来。”郑玲笑着道,笑的极假。

其实以往谢姝都是与郑玲和谢月坐一辆马车的,今年却为她单独准备了一辆马车。

而且今年还多了个谢雨,坐在最后面的小马车里。

因往年春日宴庶女是没有机会的,所以谢雨也算是今年春日宴新增的人。

今年去参加春日宴,郑玲这般安排,明显是有意这样。

郑玲这番安排,知道谢姝蠢笨不堪,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若是没有了她们,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往年虽说也闹了不少的笑话。

但是今年的春日宴不同于以往,谢姝的笑话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

这样才能说明谢家的女儿谢月知书达理,温柔美丽。

且今日连庶女都去了,这庶女虽说不怎么样,但是平日倒也是个听话的。

到时候谢雨怕是都会比谢姝出色,而谢姝,连二房的一个庶女都比不上。

只有这样,谢月才能更加引得关注,找着如意郎君。

郑玲就是打的这样的主意,往年有她们带,今年就看她如何在王公贵族的面前出丑。

前面那对母女已经驾车出发了,谢雨那辆马车看到了郑玲马车走了。

自然是跟上了,只有谢姝这辆马车还并未出发。

张婆子赶到了门口,见到二夫人的马车走了,谢姝得马车还在原地。

就将篮子里准备好的一些吃食递了上去,这次张婆子倒是并未说什么。

看着二夫人马车渐渐远去,再看谢姝马车未动,老脸笑了一下,就返回了府里。

“小姐,二夫人怎这样,自己率先就走了,也不知会小姐一声。”如荷有些愤愤不平道。

谢姝只是望着张婆子递进来的吃食,眸子微微的眯了眯。

如兰看着谢姝心里略微有些担心,二房这般不安好心,小姐……

谢姝把玩着手里的绢帕,吩咐车夫驾车出发。

想让她出丑么,想与大房拉开关系么,想大房不得好么。

真希望,到头来,她们不要太难看。

到时候不知是谁看谁的丑态。

第035章 不入眼的手段

春日宴本来算是隆重的,但是与校验一起举办之后就更为隆重了。

宴会的地点选在城南离孝廉王府很近的双生苑,这是当年南楚开国就设立的观苑。

这观苑的规模极大,可同时接待几万人的观苑。

外观修建得宏伟霸气,但是里面却又别有洞天。

亭台楼阁,水榭观台,小桥流水,百花园。

里面十分的精致美丽,里面的东西几乎是应有尽有。

春日宴在举办是最合适不过了,且与今年校验一起。

人数必然增加,双生苑既满足了文人的需求,又比武,骑射这些的场地,同时满足了所有的人。

春日宴主要就是赏春花,品春意。

双生苑里面的花园种植的花朵都有专人在打理,而且许多还为珍惜品种。

春日里,刚好百花竟放,姹紫嫣红,此时正是欣赏的最佳时机。

而双生苑的名字的由来,就是因其中既可以文试,有文人的文雅。

也可以武试,有武夫的粗狂。分在不同的场地,又似连着的婴孩,因此得名双生苑。

谢府离双生苑倒是有些远,大概需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

因为离得远,所以才会吩咐张婆子准备吃食,以免饥饿。

一般大户人家都会如此,路途稍远,就会准备吃食。

“小姐,早上你没吃多少,现在时辰尚早,还有好些时候才能够到双生苑,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如梅将篮子打开,关心地问道。

篮子里的吃食倒是很多,一打开,香气扑鼻,色泽鲜艳,看着就想吃。

只是这些食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水晶猪蹄,红油卷皮,葱香肉包子……

不仅个头特别大,连味道也特别大。

这些东西不仅油腻,还极易弄脏衣裳。

吃了之后味道大,还易弄花妆容。

这些东西都是张婆子特意为谢姝准备的,还真是为谢姝费劲心思,“尽心尽力。”

谢姝心里冷笑,这等雕虫小技,倒是入不了谢姝的眼。

谢姝上一世在后宫的时候,暗中动手脚的多的是,后宫之间的争夺,才是兵不见刃。

一不小心就会载跟头,而且这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谢姝能在皇宫那般险恶的环境之中,为楼誉丰披荆斩棘。

把皇宫打理得妥妥当当,一宫之主,又岂会是个善茬,。

谢姝并未言语,只是示意如梅将篮子放在一旁,让如兰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零嘴儿。

其实谢姝根本就知道在谢家,二房那边的人只要稍稍有一点机会,救会暗地里使绊子。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她根本就不信任张婆子。

一切都在她得意料之中,早就命如兰准备好了。

如兰从带的东西里,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装有零嘴儿的小箱子。

黄桃蜜饯、绿豆糕,薏仁酥……

全部都被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吃着十分的方便,样子也做得十分的精致。

谢姝将这些零嘴儿分了一些给几个小丫鬟,几个小丫鬟受宠若惊。

在谢姝的命令下,都拿着零嘴儿开始吃。

如荷吃了一种,舔了舔嘴唇说道:“小姐,这与咱们平时吃得不大一样,味道好像更加好。”

谢姝似赞同地点头,笑了笑,也拿起了一块黄桃蜜饯儿含在了嘴里。

蜜饯儿再甜,也化解不了谢姝心中的苦。

这些零嘴儿都是希儿曾经喜欢吃的,希儿最喜欢吃的就是祥云记得零嘴儿,还记得希儿生病期间给谢姝提得想吃祥云记的零嘴儿。

但是那段时间谢姝在为谢家奔波,顾不及儿子。

再到后来儿子临死也没有吃上一口最喜欢的蜜饯儿。

被谢月害死,楼誉丰是帮凶,二房的所有人与他狼狈为奸,害谢家大房。

秋日本该天气回暖,但是此时的马车里只觉得气温陡然降低。

嘴里还含着蜜饯儿的如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姝气息一下子就变冷了,那种让人高不可攀,杀伐果断,似下一刻就能够让人坠入万丈深渊。

“小姐,是否不适?”如梅最终含着一块蜜饯儿,含糊的问道。

被谢姝吓到,零嘴儿都忘了吞咽,含在嘴里,坐着一动不动。

“没事。”谢姝闭上了双眼,靠在马车内的垫子上。

春日宴势必楼誉丰也在,不仅楼誉丰,怕是皇家的那几个皇子都会在。

八个皇子有强有弱,且分了派系。

楼誉丰羽翼未丰,惊蛰在暗处,就是一条毒蛇。

但是在众人的眼中,他就是一只无害的兔子。

楼誉丰现在应该还是太子一派的,当那个闲散王爷,表现对皇位无意。

这是楼誉丰最擅长的戏码,他人眼中最无害,其实他才是最毒的那个。

谁又会想到,到头来所有人的忙碌,争夺。

不过是为楼誉丰做嫁衣罢了,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等上位的那个是大家眼中最无害的皇子。

自古无情帝王家,皇室中人,根本就没有良善之辈,特别是南楚这个楼家。

曾经那些陪着楼家的开国功臣,又有几个落得了好下场。

忠心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一文不值,只有权力。

以及那些人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需要斩草除根。

哪些人还有利用价值,哪些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会毫不留情的除掉。

权力,才是他们至高无上,费尽心机要得到的东西,

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牺牲,亲情,友情,爱情。

一切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都不重要。

这一世她不会与楼誉丰扯上关系,她自然也不会与南楚其他的皇室之人扯上关系。

皇室之人都是冷血冷清,他们未将臣子放在心上,那么臣子又何须那般忠心。

这一世谢姝倒要好好看看他们之间皇储之争。

第036章 嘲笑对象

此时双生苑已经来了许多人了,大多数都为蓝山书院的学子,还有一些朝中大臣和权贵之家的家眷。

许多学子十分重视今日的校验,自然是早早就来了,熟悉场地。

避免比试的时候因场地生疏紧张导致发挥失误,那就得不偿失了。

南楚虽说民风开放,且今日比试不分男女,不分年龄。

但是今日大多数都是世家大族,所以男女还是并未同桌,而是分了男席与女席的。

男席的各家父亲自然带着自家的子侄与其他家族互相攀谈,认识的就相互叙旧,这高门大族之间也是需要相互交好关系的。

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交好,有利于家族未来的发展,且少年人终有一日会接下父辈额担子。

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就多一条路,大家族就是需要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更加繁荣兴茂。

女席这边相对男席那边就静得许多了,妇人之间都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着。

那些闺阁女孩儿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说着悄悄话。

贵女之间的圈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固定的,因此聚在一起都谈得十分热络。

本就是彼此熟悉的好友,偶尔也有女子会偷看男席的男子。

飞快的看一眼,大抵是心仪的对象,些许女子看一眼就转开,但是小脸却是微红。

今日的春日宴,几乎没有一个少年少女都是既紧张,又兴奋,而且还无比的期待。

就如,不远处的一桌女席,几个少女在讨论着什么。

“今天得检验,你们都准备得如何呀?”未巧容看着桌上的茶杯,向身旁的女子问道。

“我啊!我反正是没什么准备,我也知道自己的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只希望等会儿没人抽到我才好。若是非上去比试的话,我也是只要过关就行,不闹出什么笑话,中规中矩,不引起那些个大人物注意就好。”身旁的女子说道。

“怎这般说,至少你也要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才能够对得起自己在蓝山书院这么些年。再说,今日到场的可都不一般,安王殿下也会在此,要知道安王现在还是孑然一身。而且,你不是心仪王家的那个小公子吗?今天王家的那个小公子肯定也会在这里。王家那个小公子,才学出众,到时候定然会上台比试一番的,你可得好好抓紧机会呀!争取入了王家那个小公子的眼,得偿所愿。”未巧容也嬉笑道。

女子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面上含羞带怯,似嗔怪道:“容儿,你净瞎说。”

“肖玉,你可不能怯场,定要好好表现一番,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比不过谢姝的。咱们蓝山书院没有谁能比得过她,她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出丑谁能敌她。”向柔娇笑道。

“就是,咱们蓝山书院有这样一个出名的人物,专门负责出洋相,负责逗大家开心,确实是谁也比不了她。想到她去年的模样,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最近印象都十分深刻。一身红配绿的裙子,满头的金钗,真的是堪比乡下土妞。”未巧容笑得极为开心道,“不知今年她又是是何模样,又会是什么夺人眼球的装扮,又要表演什么?真的是好期待呢!”

几个少女因为谈到了谢姝全都娇笑起来,笑容里面全是嘲笑之色。

一旁的易代秋眉眼微冷的开口道:“有那么好笑吗?用得着这副样子吗?”

“易代秋,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变了,之前我们说谢姝的时候,你从来都不说什么。现在我们说那傻子,你都会来呵斥我们,莫不是你与谢姝的关系变好了?”未巧容的笑容在易代秋的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未巧容话音刚落,易代秋神色一凝,有些微怒,刚准备开口说什么。

“瞧,谢将军府上的二夫人到了。”一道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谢家二房的郑玲平日里与未巧容的母亲未夫人关系十分的要好,一是因为俩家当家人的相互交好。

二是两家夫人之间早些年就认识,所以两家之间这些年都有经常走动。

因此,谢月和未巧容的关系是十分不错的,连谢雨这个庶女他们偶尔也会捎带。

谢雨跟这些贵女的关系好,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

基本上宴会中的所有人,都因这声通报声,全都向苑外看过去。

谢明现在正处于上升阶段,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会有闲工夫的参加这样的宴会。

而谢家夫人为何这样吸引人的眼球并非因为谢明,是因为谢家大房的谢忠,震北大将军。

尽管谢忠没有在朝堂,但是他的威信却时时刻刻在朝堂上树立着。

当年先帝在时,谢忠颇为先皇信任,权势极高。

尽管现在没有先帝在时盛极,但是也不可能容忍小觑,兵权在手,谁谁敢说三道四。

谢家二房的谢明虽然是文官,若是没有谢大将军,又哪里会有他的今天。

但是人总是不知足的,总以为一切理所当然。

这也是为何谢家如此吸睛的原因。

男子看待谢家,是看到了谢家背后的势力。

女子看谢家,看的是谢家内宅之事。

谢家的笑话,就是谢姝,明明是个傻子。

占据着谢府最尊贵的嫡女身份,可以说是在南楚也算得上很尊贵了,难免会有人心存妒忌。

谢姝身为堂堂将军府的嫡女,蠢笨无知、无才无德、厚颜无耻。

高门嫡女,却是这个样子。

偏偏没脸没皮,爱慕安王,闹得人尽皆知,却只是单相思而已。

京都皆知,谢姝自己还不自知,有安王的地方基本上就会有谢姝。

那些权贵的女眷们,夫人们毕竟年龄在那里。

不会去嘲笑一个小辈,但是心里就是对谢姝极其鄙视的。

少女们可就跟夫人们不一样了,少女毕竟年轻,都是小姑娘。

难免都会互相比较,找不到嘲笑和欺负谢姝。

第037章 谢家的女儿

谢姝自然是比不上她的堂姐谢月的,就是庶妹谢雨也不了,谢雨也要比谢姝出色太多。

谢姝在一众贵女中,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乡下土妞。

未巧容再次嘲笑道:“今日宴会,安王也会在,不知道谢姝会作何打扮,想来定会‘惊艳全场’吧!”

肖玉笑吟吟的说道:“今日安王在,谢姝怕是会主动上去博得安王的注意的,到时候又不知表演什么样‘精彩绝伦’的表演。”

“唉!想来谢大将军一门忠烈,名声极好,南楚人尽皆知,偏巧生了一个这样的女儿,谢家的脸面都被她用光了。”一旁的另外一女子假意叹息道,面容上确实极为不符合的嘲弄之色。

女席的这几个女子凑在一堆说着话,由婢女领着的谢府众人也步入了双生苑,清晰的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领头的便是二夫人郑玲,郑玲身穿一袭浅梅色勾花的素色长裙,虽说郑玲不在年轻,但是保养得好,只是微微有些发福,一点儿也不显胖。

头上梳着平番髻,只带了几只珊瑚钗子,好看而不繁琐,一双眼里都透着精明,夹杂着一些书香气息。

步伐缓慢,四平八稳,却显得十分端庄贤淑,颇有一家族母的风范,不愧为谢府上的当家主母。

紧挨着她身后的自然是谢月,谢雨离她们的距离稍稍要远一些。

只见谢月身着霞白色的挽霞裙,衣外披着一件薄薄的纱衣,黑发梳着节晕髻,发间插着几个银色的簪坠。

一条白色的珍珠额饰,那珍珠在日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银光,衬得谢月娇美无比,顿时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谢月身后的谢雨,一身水绿色莲花绣的束腰长裙,纤纤细腰,柔柔弱弱。

谢雨是那种江南女子的柔美之感,一见就是想让人去保护的娇弱女子。

二人正是豆蔻年华,谢月娇俏谢雨柔美,两人站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美人多娇,自是惹人怜爱,不少的少年目光都看向了她俩。

谢月头颅高昂,气势十足,谢雨还如初时一般。

“这谢家的女儿,模样倒是都生得不错。”男席有官员夸赞道。

赵青看到了谢月,以及众人看谢月的眼神,仿佛目光是艳羡自己的一样。

谢月作为他的心仪对象,他自然是十分开心。

恰巧听到了这位官员的话语,开口说道:“谢家还有一位,可不止这两个,那以为可是谢大将军的女儿,谢家的嫡女。”

“还有一位吗?谢大将军的女儿,自然也是好的。”那官员凭着自己的观点说道。

似是对外面的传言毫不知情,因为赵青是夸谢大将军的女儿,就顺着他说。

“那是,呵呵,肯定不差……”赵青话语还没说完,向谢府的一行人看去,竟然没有谢姝。

这次谢姝竟然没有紧紧地跟在谢月的身后,待谢月她们快要走近了。

才看见离谢月她们稍微有些远,落下一人,朝着这边走来,一个人孤零零的。

其他人都是三五成群,或者与父母一起。

而谢姝就是单单的一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谢月她们的身后。

没有与谢月她们为伍,一个人缓步向宴会这边走过来。

赵青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话说。

少女个头不是很高,小脸略微有些圆润,梅淡缀花裳,百花曳地裙,裙面上缕金挑线绣着不知名的野花。

随着她得走动,裙摆摇曳,野花摇晃,似正在盛开,花开无声。

紫衣外披了捻金银丝线滑丝锦披风,春日天气刚刚转暖。

谢姝因去年冬天的落水,身子一直不佳,被如兰强行给她系上的。

紫色这般深沉老气之色,被谢姝穿出来生生的尊贵与威仪。

少女这一抹深紫色的身影,一下子就映入了众人眼帘,都将视线放在了这个少女的身上。

随着这么深紫色身影的逐渐走近,在众人面前越来越清晰。

大约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梳着一个简洁的发髻,发间只有一根绣

刻着小花的银簪子,头发之中还加杂着一朵小野花。

墨色的头发这般随意,一直银簪本来闲得孤零零的。

但是这朵小野花为沉沉的黑发点亮了几分颜色,生动灵气,一点也不沉闷。

随着女子慢步前进,近了,才看清。

少女穿着深紫色的裙子显得越发得白皙水嫩,一双眸子清澈无比,像误入林间的小鹿一般。

嘴小小的,嘴角略微勾起,可是面上却又没有带有笑容。

少女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却又别有一番风味,浑身的气质,与在场女眷都是不同的。

少女身上就是这份气质也教人独独移不开眼,只是让人感受到她身上的那份高贵,由内而外,倾泻而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这份气质太为独特了,况且她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拥有这份气度,自是常人所不能比,就连在场那些官家夫人也是比不上的,更别说跟她同龄的这些少女了。

她得这份气质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一毫的娇柔造作,仿佛就是天生的,风华绝代,高贵逼人。

少女的步子虽然缓慢,但是一步步都走得十分的沉稳。

不再像是一个少女,而是常年一位身居高位的人。

股威仪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是打心底里臣服于她。

谢姝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走在她们的身后,原来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谢月一行人的身上。

直到这个紫衣少女的出现,视线也没有办法从这个紫衣少女身上移开。

先前没见着这个紫衣少女的时候,还觉得谢月一行人不错。

但是,自从见到了这个紫衣少女,谢月她们再也没有办法入眼了。

完全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没法儿看。

少女虽然走在最后,但是她才是像一个真正的主子,其他的人都是她的陪衬。

第038章 赞叹

“这女子是谁?”未巧容轻声问道。

未巧容见到这少女也是视线再也移不开,她身为女子都这样,更何况男席的男子。

“我也不知啊!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但是她得面容却看着有些熟悉,这是谢家的远房亲戚吗?”肖玉也疑问道。

男席上的男子果然也都是看直了眼,这女子通身的气度,与身居高位者何其相似。

男子都是大多都是朝廷的官员,女子的气质自然能引得他们深思。

他们与后宅妇人看待人的眼光又不一样,一个人举手投足之间,只能看出这一个人背后沉淀的东西。

谢姝明显就是那种背后沉淀了许多东西的人,是那种经历了千锤百炼,拥有一颗沉寂的心。

面对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看待一切事物都看得极为清晰。

这女子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女子气度之间于他们有着淡淡的疏离,那种疏离是让人无法靠近的。

就好似一群猫当中有一只老虎一样。

刚与赵青说话的那位官员看到落后的这个少女,由衷赞叹道:“这就是谢大将军的女儿吗?真是虎父无犬女,这气度,这模样,好!真好!”

赵青也仔细看了看紫衣少女,是谢姝的脸,以为自己看错了,用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居然是谢姝。

“谢姝,这是谢姝?”赵青不敢相信的大声说道。

谢朗没有与郑玲母女同行,但是也还是早早就到了,也在男席这边。

在离赵青的不远处,听得赵青这话语,也定睛一看,果然是三姐,谢姝。

赵青这一声,将本就吸引人眼球的谢姝。

这下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席间刚刚还存在交谈声。

伴随着赵青的声音落下,全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她,忘记了开口。

或者说是谢姝这般出现,吓到了他们。

这紫衣少女是谢姝?

这少女居然是谢姝?

作为谢姝一直以来的邻桌,易代秋听到了赵青的话语,也禁不住楞了一会儿。

她和谢姝相处的时间极长的,而谢姝自从那次落水之后。

再回来上课的转变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仔细一看,这紫衣少女的确是谢姝。

虽说这段时间谢姝在她的身边确实与以前不再一样,不再唯唯诺诺,也不再当谢月的跟屁虫。

被人依旧议论她得时候,她也坦坦荡荡,毫不在意。

不像以前一般,别人挖一个坑她就往里面跳。

虽说学习还是跟以前差不多,但是性子确实是转变了不少。

谢姝安静的呆在她得身边的时候也不觉得什么,只是今日这番打扮。

咋眼一看,这美貌,这气质。

与平日里简直是判若两人,易代秋也被谢姝惊到了。

谢姝原本长得有些圆润,但是大抵是因为去年冬天落了水,生了一场大病。

倒是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更加纤长了一些。

少女之感十足,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像个小女孩儿。

由小女孩儿一夜之间长成了豆蔻少女,最美好的年华。

好似一株未破壳的植物,在春日妇人气息之下,破土而出。

叶离赫然也在男席之中,叶离虽然没有什么功名。

但是是极具有才华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入朝堂而已。

叶离收到一众学子的尊敬,在这些朝廷之臣的面前亦是不卑不吭,颇受推崇。

因为如若是他自己愿意入朝堂的话,必然会处于一个不低的位置。

就算刚入朝堂位置不怎么样,以叶离的才华不多时必然会走到重要的位置。

朝堂上的官员谁又会是没有头脑的呢?

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也不会去得罪一个有才华的人。

说不定这个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上司,又或者是自己的同僚,做人留一线。

这般年纪轻轻就能在南山书院任教书先生,其才华都是可想而知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儿,自然能够想到以后的事情。

谢姝离席面也越来越近,一眼就看到了男席之中的叶离。

目光从他的身上轻轻扫过,让人不易察觉那一眼是看的他。

叶离在谢姝的心中说恨也算不上,他只是一个帮凶。

他从未亲自坐过什么事情伤害她,最多的也就是怨罢了。

今日蓝山书院的校验,叶离作为先生自然会出现在宴会之。

叶离一直作为蓝山书院的先生受到学子喜爱,才学也为学子所敬。

上一世,有颇具有才华且恃才傲物的学子向叶离挑战,尽管学子的才华也算得上不错。

在叶离的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

叶离的一篇文章,当时就惊艳全场,而叶离也是凭借着这篇文章进入了楼誉丰的视线之中。

楼誉丰对待人才,只要能为自己所用,想尽办法也会把人收为己用。

叶离这文说是朝廷重臣所作也不会有人怀疑,独到的眼光。

看待事物,文章一品,就知人何样。

自然是楼誉丰所需要的人才,潜伏在暗处默默运作,最后来个一鸣惊人。

而现在么,叶离还不为楼誉丰所知,她就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扼杀在摇篮里。

而叶离目光自然也是看在紫衣少女的身上,好似察觉到了紫衣少女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掠过。

这目光有些怪异,不是平常的看待人,而是带有探究,带有意味不明。

就像是在打量什么东西一样,而这东西是自己必然所得。

虽然说这目光一闪而过,但就是在他心里面留下了一抹难以抹去的痕迹。

叶离再次仔细看过去,却发现那道目光早已不在。便听到身边的这些人都在赞美着谢姝。

“那个就是谢将军的女儿吗?”

“是啊!不愧为谢将军的女儿。”

“就是,将门之女,果然气度不凡。”

“年纪轻轻便是如此,在大些的话不知会是怎样?”

“就现在都是这样,以后更加不能了。”

“好样貌,好气度。”

“……”

第039章 你才是草包

身边的赞叹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一波一波的赞叹声从未停止。

曾经那些人有多诋毁谢姝,现在就有多赞叹,仿佛一下子全都反过来了。

身边的少年郎也赞叹的道:“谢姝来生的这般貌美,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同窗,真是藏的太深了。”

“是啊!大家以前都没有发现,原来还是生的不错的。”一乌衣少年同意道。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草包美人。”赵青阴阳怪气的说道。

谢朗只是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赵青,没有说什么。

虽说他平日里不赞同二房的处事,但是他也没阻止。

他只是心在考取功名,并没有参与安歇内宅之事。

对于谢姝他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因为他觉得谢姝对于他来说是无关紧要。

赵青则是因为自己的心上人被谢姝抢了风头,心里自然很不高兴。

而且本来谢姝在他的眼中就是一无是处,突然听到这么多人的赞美,自然是极为不认同。

面上极为不屑,随之伴随着一声冷哼。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你才是草包。”

赵青被这个突兀声音给吓到了,是谁?居然敢骂他。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个小女孩。

圆圆滚滚的,大约七八岁的样子。

面色上略微有些生气,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他。

是哪家的小屁孩儿,居然敢来骂他,赵青正准备骂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

“不好意思,舍妹无礼了,见谅见谅。”一道温和有礼的声音在赵青身后响起。

赵青转头一看,是宋侯府的宋小侯爷,这圆嘟嘟的小屁孩儿是她得妹妹。

赵青把话咽到了肚子里,不再开口,只是眼色有些不善的看着宋宝儿。

宋府里的宋立染,秦世子秦珉之在南楚唯一的好友。

谁敢得罪,虽说秦珉之一直不怎么出府,重病缠身,但是几乎得罪了秦世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当年有一位轻狂的书生,当众对秦世子出言不逊。

当时秦世子并没有说什么,好似对那个位书生的言语毫无在意。

直到后来,书生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南楚稍微有点地位的家族都知道,这书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那个人自然就是秦世子秦珉之。

秦珉之是当年先皇都曾赞叹过的人物,若是没有那一场病,又怎么能够轮到现在这些有一点文学的人就夸夸其谈。

在秦珉之的面前他们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怎会如现在这般耀武扬威,没有自知之明。

赵青虽说平常是一个小霸王,毕竟还是大家族的子嗣。

平日在家中受到长辈的告诫,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该惹的人不会招惹。

知道了这是宋侯府的二小姐,虽说心中不快,但是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

“那个姐姐长得好好看,宝儿非常喜欢,要不然大哥,你就把那个姐姐娶回家吧!”宋宝儿转过身拉住了宋立染的手,眨巴这圆圆的眼睛,试探的说道。

宋立染面色无奈,这宝儿从小就被宠坏了,一直黏在宋立染的身边。

因此出现在了男席这边,有恰巧听到了赵青的话。

便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种场合这样的话也敢直接说出来。

幸好宝的声音不是很大,没有被人听到,不然真的是闹了笑话。

宋立染蹲坐下了,大约与宋宝儿胖乎乎的身子持平。

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的问道:“宝儿,你认识谢家的那位姑娘?”

“不认识啊!只是觉得很好看,心里面很喜欢。”宋宝儿懵懂无知地回答道。

宋立染瞧着宋宝儿的样子,若有所思。

郑玲一行人到达女眷席不久之后,谢姝也到了。

一般女子到达之后,夫人们就会找平时经常走动的夫人。

而闺阁小姐们都会寻找自己的好友,又或者是是同窗,反正这种宴会都会与自己的好友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可谢姝不同,她以前出了跟在谢月的身后,像一个丫鬟一样出现在这种宴会上。

谢姝平日里没有什么好友,在书院也没有相交好的同窗。

如今被二房的这样对待,一个人慢吞吞的来到了宴会上。

她不急不躁,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来参加宴会而已,并不是与这些人谈天说地。

谢姝自己找了一个位置,与众位女眷靠得并不十分的近,但也离得不是特别远。

寻常这个年纪的少女,是害怕一个人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参加宴会心里难免会有几分害怕。

谢姝不为所动,不受任何影响,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相反的,好似在欣赏着宴会一般。

少女们本来见到这个美貌与气质具一身紫衣少女,心里就有几分嫉妒。

女子都是这样,见到比自己更加貌美,更加有气质的人,难免心里都会不舒服。

但是这个人居然是谢姝,她们就更加不能接受。

谢姝这样一个无知的蠢货,怎么能够这般。

本来看见谢姝一个人落在身后,还想看她出丑的。

看她被大家孤立,她又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可是这一切全都落空了。

谢姝虽然一个人坐着,但是却显得更加的独特。

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那个地方,身上具备特有的气质。

相反这种孤立显得她十分的安逸闲适,让人的眼光不受控制的往她的那边看去。

谢姝落坐之后,很多人的眼光便收了回去。

只见桌上摆着些许水果,坚果,糕点……

以及一些典史书籍,杂谈,棋谱之类的,还有棋盒。

十分丰富。

宴会还没开始的时候,便于这些在场的人有些乐子,不会那么无聊。

有些桌的谈论古今,有些桌的在看书阅览,有些桌的在下棋,有的则是吃着小吃聊着天……

第040章 确实变了

谢姝是一个人坐了一桌,她却打开了棋盒。

下棋本身两个人对弈的事情,她一个人开了两个棋盒,左右手分别执不同色的棋子。

谢姝在二房和谢老夫人“良好”教导之下,琴棋书画女子本该擅长之物,一窍不通。

甚至很是厌恶学习这些东西,打心底里摒弃了想要学这些东西的想法。

在谢家当少女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是因为二房的这些人。

但是她嫁人之后,就算是想要学习,也没有机会来学。

因为她要学的东西,是能够帮助楼誉丰谋夺皇位的,而不是这些琴棋书画。

上一世,后宫之中有一个受尽宠爱的贵妃,风贵妃。

那风贵妃是个妙人儿,极其懂得讨男人的喜爱。

并且对琴棋倒是十分的精通,舞蹈也是跳得极好,楼誉丰对其十分喜爱。

谢姝与风贵妃一相比,就显的无才,风贵妃这般的妙人。

在楼誉丰的面前说话的分量,竟是比谢姝都来得重。

风贵妃就是在谢姝替南楚与魏国谈判之后,冒出来的。

一年的时间,当她再次回到皇宫的时候,这个风贵妃已经冠宠后宫。

本来她是立了大功,却被楼誉丰几句好话就给敷衍过去了。

楼誉丰其实是对她十分不喜的,她也寻常的后妃比起来都差了很多。

粗俗不堪,没有乐趣。

且为人处世让楼誉丰感到不悦,虽说谢姝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但是楼誉丰却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倒显得她有些几分自讨没趣了,她心甘情愿的为楼誉丰治理着国家,楼誉丰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

谢姝是倒贴嫁给他的,他得了势力,她自然位置也不会低。

谢姝生为一个武将世家的粗人,就是一个木头桩子,且插手的全是朝廷重要的事情。

倒显得他这个皇帝有几份无用,在谢姝的面前一直能用商量的语气谈论国家大事。

谢姝的父亲是我兵权,容不得他不把谢姝放在眼里。

甚至偶尔还要讨好一下她,其实心里是对她十分厌弃的。

谢姝自己不知道罢了,还以为楼誉丰生来就是这个性子。

而平常对她的几分讨好,她就觉得十分满足了,不知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大多数时候对谢姝都是冷言冷语,没有丝毫情意。

其实谢姝仍然是不会下棋的,这般两手执有不同的旗子。

看是好像是在对弈,其实不然,下棋就如同处理国家大事一般。

亲临战场一样,谢姝下的不是棋,是事,是怎么样用最好的办法去处理这件事情。

谢姝平时研究的就是史书和兵书,纵观的是全局。

不是局部,操控的是整个局面。

运转的是每一件小事,都容不得一丝差错。

在她的眼中下棋,也就是如同操控全局一样。

此棋非彼棋。

些许少女望着谢姝,她周身淡淡的气质。

带有一丝神秘,雍容华贵的气度,就跟高位者一样。

让人能够感受到些许威严,她是众人之中最独特的那一个人。

她与众人之间也有一定的距离,而这种距离,恰恰让他们分为了两个世界。

这两个世界有一道跨越不过去的沟壑,是生来便应该高高在上的人,而他们就是那种臣服于她脚下的人。

众位妇人的眼光也禁不住被谢姝所吸引了。、

不远处的未夫人倒是率先说道:“今日瞧着这三小姐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小小的姑娘也长成了妙龄少女了。”

未夫人这话一说完,果然郑玲的面色一变。

未夫人这般说,今日的谢姝已经把把谢月都比下去了,谢姝的转变很是吸引人呢!

其实,郑玲也是知道的,在刚刚进入双生苑的时候。

她就已经察觉的了,她们刚刚到的时候众人的目光。

以及发现了后面的谢姝,众人的目光之中的不同。

谢姝一出现,她们几个直接被众人忽视了,所有的目光几乎都凝聚在了谢姝的身上。

她们几个这样被彻底的忽视,郑玲心中自然是不甘。

特别是自己的女儿谢月,被人这样忽视,心里更为恨谢姝。

谢姝怕是为了博得安王的青眼,这次一改往日之风,果真是下足了功夫。

但是那样一个傻子,又怎么配与自己的月儿相提并论。

如若是从源头解决了谢姝,那就……

郑玲浮起一抹冷笑,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品尝了一口,说道:“好茶。”

然后由看向男席那边对着未夫人道:“确实是变了,也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了,老夫人可是十分的疼爱三儿呢?还吩咐我一定要好好地替三儿相看相看的。”

郑玲并未提及要找到合适的人家,只是相看相看,看下有没有合适的。

这合不合适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就算不合适,他们说合适,谁又能够说得什么。

就算十分的不合适,他们也能够给谢姝制造机会,让与谢姝变得合适。

一旁的未夫人倒是没再说什么,她自是明白郑玲话中的意思,陪笑着。

这谢家的大房与二房外人看来感情十分的要好,但是未夫人作为郑玲的好友。

她自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谢家的大房与二房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好。

谢家的二房其实早就看不惯谢家的大房了,谢家大房事事都要压谢家二房一头。

人人提及谢家,想到都是谢家的大房,根本就没有谢家二房的什么事。

况且谢月也是恋慕安王的,这事几乎很少有人知。

二房的人捂得严严实实的,与谢姝闹得恋慕安王人尽皆知完全不一样。

谢姝今时今日的名声,其中谢家二房的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在谢月恋慕安王这条路上,谢姝基本上是最大的障碍。

因为谢忠的权势,若是真要安王娶谢姝。

求一道圣旨,那就真的是覆水难收了。

一定要率先将谢姝这个*烦先除掉,在谢忠回到京都之前。

第041章 成王

“成王殿下到!”通传声响起。

郑玲的想法终止,男席那边因成王的到来,又是一阵议论之声。

谢姝也因为这一声通报声,对弈的双手停了下来。

也朝成王的方向看去,目光深邃。

成王,当今皇帝的弟弟,一母同胞。

那个上辈子谢老夫人让他嫁的那个对象,替谢月铺路的对象。

成王而今也是三十好几了,却有变态嗜好。

为人淫邪无比,还好狎昵娈童。

前任王妃就死在了府上,对外只说是病死,他人也无从知道真相。

她当年如若是不是痴缠着安王,又与安王之间闹出了不明不白的事情。

怕是也就嫁给这个成王,也就如同前任王妃一样,早就香消玉殒了。

谢姝平静的看着向男席上走去的成王,这一世,怕是这些人又会旧事重来。

只要二房的使出他们的招数,谢姝定会好好接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成王缓步步入了男席,他却没有官员这些坐在一处。

王公贵族都有自己特定的席位,是不会与这些人坐在一起的,位置是特殊安排在一处。

男子微黑,面目十分狰狞,穿着的衣袍松松垮垮。

大约是因为有些清瘦的原因,导致衣服有些不合身。

但是衣裳倒是极为华贵的,一看就非凡品。

成王常年浸淫在欲望之中,整个人极为不精神,甚至有点阴暗。

当年皇帝登位之时,铲除异己,排出乱党,这成王在其中倒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在替皇上效力之时,兄弟之间突然倒戈相向。

皇帝差点丧命,成王以身挡刀。

救下了当今陛下,却失去了一条手臂。

彻底成为了一个残废,四肢不全。

成王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英俊,但是就因为这次之后开始自暴自弃。

整个人随时都是阴沉沉的,性情暴虐,沉迷女色,府里通房侍妾不计其数,虐死许多女人。

还养了一些娈童,基本上只要是看上的就会想方设法弄到手。

这些外人当然是不知情的,但是谢姝确实知道的。

她曾经为一国之后,许多的皇家秘芯她都是知道。

且平日里她研究的大多数都是治国之道,打理后宫,许多高门府邸的阴私之事他都是知晓内情的。

就如这成王,性格残忍,特殊癖好,性情怪异,手中不知道染了多少无辜少女的献血。

府里肮脏不堪,谢姝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成王当年王妃无所出,年纪轻轻就去世。

成王只落了个克妻的名声,成王的命太硬,成王妃压不住。

才病了去世的,而成王也成了鳏夫。

而皇家自然会将成王做的事情压下去,安慰了成王妃一家,以及对成王妃一家进行了补偿。

无论成王妃在前在家的地位如何,但是她已经嫁给了成王。

那就是皇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纵然成王妃一家知道,好好地女儿不明不白就病死了。

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天家的人,又怎轮到他们来质疑。

成王妃一家虽然失去了一个女儿,但是家族却因成王妃而兴旺,这就是皇家的所谓补偿。

京都的人其实都对成王妃的死有诸多的猜测,也都只是默默地在心里想一想。

谁又敢拿到明面上来说,除非是不想活了。

而自从王妃死之后,成王倒是没有再娶妃,众人也就歇了猜测的心思。

但是,有些心思最近却开始活络起来了。

那便是众人都得到一个消息,成王最近打算续弦了。

一些世家大族自然希望家族之中的女儿能够嫁给成王,牺牲了一个女儿。

换来的确实整个家族的繁荣,何乐而不为。

一个女儿换来这些,确实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一些真正疼爱自家女儿的,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而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独臂的鳏夫的。

反观谢家呢,谢姝的父母肯定不会愿意,就算是抗旨也会反抗。

但是二房的那些人,又不一样了。

谢姝的目光从成王的身上移开了,又扫了一眼离他不远处的郑玲。

而郑玲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不知又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

“成王殿下真是得宠,陛下对他真不错。”郑玲笑得有些古怪,对身旁的未夫人说道。

“是挺不错的,毕竟是陛下的胞弟,年龄大点更加成熟,更受女子喜欢呢!”未夫人睁眼说瞎话道。

其实郑玲一开口她就明白这个好友打的什么主意,随即就符合着她说。

虽然心里对郑玲说的觉得做得有些过了,但是面上是肯定不会表现出来的。

未家与她谢家二房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又怎会去说什么。

郑玲拿了一块糕点细嚼慢咽,笑容越发的怪异,就好像什么阴谋就要得逞了一样。

若是把谢姝嫁给了成王,倒真的是一笔好交易呢。

既解决了谢姝对安王的纠缠,又能够为谢家换来无上的荣耀。

至于谢姝嫁过去会怎么样,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郑玲向不远处的谢姝看去,谢姝正一个人对弈,不疾不徐的在棋盘上放上棋子。

似沉寂在了棋局之中,周遭的事物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郑玲看到如今这模样,虽说心里已经想好的事情,但是能不能成真的是未知数。

最近谢姝的转变实在是太大了,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从前卑微懦弱的影子。

谢姝终归是谢大将军的女儿,谢忠一生驰骋疆场骨子都是血性的。

谢忠是真刀实枪斩杀了无数敌人的,谢姝的娘,谢姝的哥哥谢岩,大房的哪一个不是血性方刚的。

偏偏谢姝以前那般,懦弱无能,而现在莫不是身为谢大将军的女儿,体内仍旧然是有血性的。

自打落水以后,谢姝幡然醒悟,这性子也就上来了吗?

第042章 如意算盘

郑玲心里面悄悄打着如意算盘,谢姝又那般的爱慕安王,此番安排谢姝不从又该作何?

谢姝好似察觉到了郑玲的目光,也抬起了头看向了郑玲,两人目光相遇。

郑玲只觉得谢姝面上微微一笑,但是目光太冷了,那种看一眼冷入了骨子里。

笑容里全是冷意,已经是春风拂面,温暖如初的春天。

但是这一刻,郑玲却感受到了寒冬里的冷意。

谢姝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复又低下了头,继续钻研的棋局。

前世的春日宴,她可是眼宴会上出尽洋相,而郑玲也给她相看了“合适”的人家,正是成王。

郑玲回去给谢老夫人说:“找到了适合谢姝的人家,虽说年龄大了点,又缺了一只手臂,但是好歹也是当今陛下的胞弟,南楚的亲王。且成王在南楚的地位不低,陛下对成王也是极好的,若是谢姝嫁到了成王府里,也不算辱没了谢姝的身份。谢姝虽然为大将军的女儿,谢府的嫡女,但是什么也不会,找了其他人家怕也是会让谢姝受委屈。成王也是个会疼人的,谢姝嫁过去,日子定然是不会差,而且会成王咱们南楚的王妃。”

郑玲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谢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下郑玲的意思,二房都看不得大房好。

后来谢姝自己握权知之后,逐步才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知晓那日老夫人与郑玲商议的内容,谢老夫人其实也早就恨透了谢家大房。

谢忠是正室所出,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嫡子。

从小就受到谢老将军的喜爱和重视,而后来身为继夫人的谢老夫人自是心有不甘。

她也有一个儿子,却比不得谢忠在谢老将军面前的地位。

尽管谢老将军去世,但是谢老夫人还是不敢将主意打到谢忠的身上。

谢忠不仅是朝廷重臣,还手握兵权。

连皇帝也对他礼让三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继母,哪里敢对他指手画脚。

但是谢姝就不一样,谢姝作为大房唯一的女儿。

一直养在京都,她当然能够动得了自己的孙女。

不仅要动她,还要让她嫁给他们给谢姝物色的对象。

谢姝嫁到不好,谢姝的一辈子也就完了。

大房必然深受打击,她们自然会很开心。

郑玲打的如意算盘倒是很符合谢老夫人的胃口,当即就赞同了郑玲的提议,不久就派了人去成王府商议此事。

当时的谢姝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自然是心里不愿意。

被谢老夫人气急,却又十分的害怕。

她那般爱慕安王,又怎么可能嫁给其他人,在她的心里早就是非安王不嫁了。

她虽然平日里没有主见,懦弱胆小,但是一涉及安王。

她内心深处恋慕的男子,她又怎么会向二房的人妥协。

记得那日之后,谢姝想方设法打探到了安王的行踪,与楼誉丰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了许多人的面前。

其实都是谢姝花费了许多的功夫,让人对他们产生误会了。

没有什么比女儿家的名声更重要了,谢姝被谢老夫人她们逼急了。

做出来这等事情,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嫁给成王而已。

她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相处这等法子来。

不就之后谢姝与安王的关系就传遍了京都,都是谢姝主动倒贴安王,多方面打探安王行踪,算计安王。

而谢姝却并没有因为名声不在而受到影响,反倒是心里暗暗放心了。

她这般与安王出现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外人已经认为她是安王的人了,谢家就没有办法再将他嫁给成王了。

也如谢姝所想,谢老夫人当时就气个半死。

二房的其他人也因为如意算盘的落空,个个没有好脸色。

虽说楼誉丰当日发现被谢姝算计了,也是十分的恼怒,但是后来对待谢姝倒也不算太差。

谢姝回到了谢府之后,楼誉丰还遣人看望过他。

楼誉丰的这般作为,算是变相的承认谢姝与他之间的关系。

二房自然不会再将主意打到谢姝的身上,在他们的眼中。

谢姝与安王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自然不敢插手。

楼誉丰为何明明很恼恨谢姝,却又不得不对她礼让三分,大抵还是因为谢姝父亲手中的兵权罢了。

谢姝虽然无才无德,但是谢姝身后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谢姝毕竟是谢大将军唯一的女儿,以谢忠对谢姝的疼爱程度,或者就是娶了谢姝就相当于娶了谢家的兵权。

楼誉丰自然是看到以后,他为了皇位能忍。

他没什么权势,有了谢家就是如虎添翼了。

谢姝这般倒贴他,他也落不了口实。

谢姝与楼誉丰之间这样不清不楚,对于男子倒是没什么。

但是对于女儿家来说就完全不一样,尽管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谢忠的女儿肯定不可能为妾,因此谢忠必然会为谢姝而站在安王一边的。

当谢忠再次回到南楚京都的时候,听到是是女儿的风言风语。

主动倒贴安王,衣衫不整出现在众人眼前,说的有板有眼。

谢忠怎么也没有办法接受女儿这个样子,既后悔,又恼怒,却又不可奈何。

女儿做出来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够只眼睁睁的看着,最终用自己这些年的功劳替谢姝换来了个安王妃。

本来以为换来安王妃,就可以保女儿一世平安喜乐。

殊不知,那把谢家大房推向深渊的手,才刚刚伸手准备而已。

前世的事情又历历在目,春日宴就是前世谢姝走向死胡同的开始。

前世的蠢,她今生绝对不会让这些事情再发生,那些欠她债的人。

从现在开始也要慢慢偿还了,她会每一笔都算清楚的,向他们都讨回来。

谢姝闭上了双目,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思绪万千。

第043章 此棋非彼棋

“你一个呆在这里能有什么乐趣?不如我与你对弈,你这样自己与自己对弈又不好玩,看你还津津有味的模样。”易代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谢姝的对面,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望着谢姝说道。

易代秋看了眼谢姝的对弈棋局,面色有几分不自在,又问道:“你会下吗?”

因为她没看出来谢姝下得什么棋,与他们平日所接触到棋局完全不一样。

咋眼一看毫无章法,但是仔细一看,又好像有什么规律一般。

反正易代秋恁是没有看出什么来,甚至都有些怀疑谢姝是不是在瞎下。

但又觉得不因那般质疑谢姝,所以才问谢姝鬼不会下。

或许是因为易代秋的面色就已经将她的想法包含在其中了,似看着谢姝的棋局颇为又兴趣,但是又完全看不懂。

“看不懂?”谢姝问道。

“嗯,看不懂,从未见过。”易代秋点头说道。

“那便是了。”

“什么?”

“这的确不是在下棋。”谢姝说。

易代秋问道:“那是什么?”

“处事,布局。”

“……”

谢姝再次解释道:“现在看不出来,也发现不了什么,不到最后一刻,什么也发现不了,要暗暗下手,让对手措手不及,将其一网打尽。如若,你看到最后,你也就会明白了。”

谢姝冷冷的口吻,易代秋忍不住打了的寒颤。

“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懂,一副高深的样子。”易代秋不解的说道。

听见了男席上的一阵喧闹,易代秋朝着男席那边看过去,眼球顿时被吸引。

转头对谢姝说:“你瞧,安王殿下也到了。”

果不其然,安王楼誉丰在已经向男席走去。

今日楼誉丰身着弹花暗纹锦服,同色长靴,头戴紫金冠,仪表堂堂。

楼誉丰外貌本就出众,此番穿着更加为他增添了几分俊美。

周身的气质有些冷冽,但是与人相处却又不冷漠,平和待人。

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别人与他相处都会觉得十分的的愉悦。

楼誉丰的出现,自然吸引了女眷席上的注意。

多数未出阁的女儿家看到楼誉丰都看直了眼,娇羞的小声议论着,又时不时打量着楼誉丰。

谢姝只是看了一眼,便回过头。

这一世她终于又见到了他,他的面容她又怎么会忘却,早就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谢姝低着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子。

手指拿着棋子,暗暗用力,恨不得将手中的棋子捏碎。

这个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外表无害。

内里狠心毒辣,无情无义。

十几年的尽心扶持,忠心不二,爱慕有加。

最后换来的是灭门之仇,特赐她一杯毒酒。

就连唯一的孩儿,也没有活过十岁,也算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上辈子让她含恨而终,这一世他定要他不得好死。

这一世,终于第一次正式见到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她要好好的与楼誉丰过过招了。

男席上今日只来三位皇子,因他们都在特定的席位。

一眼就能看到几位皇子,十分引人注目。

分别是安王楼誉丰,凌王楼誉耀,湘王楼誉霄。

太子的身份比较特殊,且太子的身子也不好。

太子自然是不会参加春日宴的,春日宴人太多,会影响到太子的病情。

凌王和湘王乃是一母同胞,皆是李淑妃所出。

两位皇子一文一武,凌王楼誉耀心思深沉不易看透,湘王楼誉霄性子霸道要强,有什么事情都在表面。

凌王和湘王两人截然相反,完全不像两亲兄弟,性子实在是相差了太多。

虽说两人性子上是千差万别,没有一丝相似。

但是两人皆是才能出众,两人都有对皇位一争之力。

而且他们的母亲李淑妃在后宫之中也是颇为受宠的,这更加增加了他们的砝码。

太子那副身体,虽说现在在太子之位,是不可能继承大统的。

迟早都会被废掉的,身了太子命运,却没有享受太子的命。

两皇子虽说一幕所出,但是都想要坐上皇位,难免之间就会有些矛盾。

与凌王和湘王一比较,安王自然是落了下风。

安王的母妃姜德妃,在后宫之中谈不上受宠,且平时为人十分低调,与其他妃嫔完全不一样。

如若不是膝下一子安王还算是有才华,皇帝看在眼中,不然姜德妃的位置都难保,也亏得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上一世的躲嫡之战,皇子们唯独没有对楼誉丰出手,楼誉丰将自己隐藏得极好,看不出来丝毫的端倪。

楼誉丰不与其他的皇子交好,只与病太子的关系还不错。

经常与病太子如影随形,皇子们也知道太子的没有未来,自是没有将楼誉丰看在眼里。

楼誉丰岁太子是极好的,所有人都在这样认为的。

因为楼誉丰对太子过于真诚,就是想要怀疑,也完全没有去怀疑的理由。

就连太子和皇后本人都对楼誉丰颇为赞赏,皇帝自然也知道楼誉丰所做之事。

对楼誉丰也不错,因为这是一个让皇帝放心的皇子。

没有野心,真心对待自己的兄弟。

并且楼誉丰很少参与朝中之事,岁朝中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只是寄情山水,想要做一个闲散王爷。

姜德妃又是个低调的性子,整日赏花弄草,不争宠。

姜德妃的娘家也不是什么世族大家,没有母族的势力。

就算安王再有才能没有权势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何况安王还只是个自命清高的人。

但是,就是这个他们没有看入眼,认为没有威胁的人。

最后却排除了他们所有人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成为了南楚的主人。

谢姝继续把玩这手中的棋子,脑海之中思量着事情,圆圆的双眸看着自己所下的棋盘。

楼誉丰和这棋盘上的棋子很相似,他从小到现在都是局外之人。

那些身为局内的人,从没有见过他放在眼里。

他的那些所谓的兄弟,一出生就拥有好的棋子,好的局面,光明的未来。

第044章 古怪琴音

好好的局面,所有的棋子生生的被他们下烂了。

他作为局外之人,想要得到好的棋子。

那只有对局内之人下手。只有得了别人的棋子。

让那些棋子变成自己的,成就自己的棋局。

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把别人的东西化为己用,生来没有好的局面。

那就自己创造自己所想要的局面,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为了得到那个位置,不惜一切手段。

后来所有的局内之人,都被他排除在了局外。

他成了唯一的那个在局内的人,为自己开辟一条光明的道路。

不过在这光明背后,有多少血腥,有多少肮脏,有多少交易。

谢姝基本上全都知道,而且其中许许多多谢姝都是亲自参与了的。

坐在谢姝一旁的易代秋,发现了谢姝的异样,问道:“这不是你曾经恋慕的对象吗?你就是这个反应,这反应不大对呀!”

谢姝歪过头看了易代秋一眼,就是这样平静的一眼,易代秋就觉得被看了个透心凉。

谢姝身上无形的威压,让易代秋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想臣服,那种从心底里面的臣服。

易代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从谢姝的眼中看到了对她的话所不喜。

她又想了想。

“其实虽说他在别人的眼中很完美,但是我总觉得,这样的完美有些假,不像是一个人,都说人无完人,这样的人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易代秋又开口,轻声的说道。

若是说之前只是掠了一眼易代秋,那么现在就是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了。

这个在家娇生惯养的娇小姐,竟然没有被楼誉丰的完美的伪装所迷惑,真是有些难得。

以楼誉丰的外貌,品行,几乎是在场所有未出嫁的女儿的梦中情人。

这一家郎,万家求。

易代秋还是这万家女儿中不同的一个。

易代秋这般,又是为何?

莫不是……

“你心有所属了?”谢姝夹了眨眼问道。

“你,休得瞎说,怎么能这般说我。”易代秋似有些底气不足,俏脸红彤彤的。

易代秋的模样,全然落在了谢姝的眼里。

谢姝没有心思来追根知底,便不再开口。

便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这么些时候了,几个重要的人物都到了,宴会的人基本上也到的差不多了。

宴会也就开始了。

双生苑的苑中间,是比周围略高的大台,大台的周边放着许多盆景。

盆景外围都是绿色的植物,中间放着花卉,植物把花卉围在了中间。

整个台子是不同形状的木头一块一块镶嵌铺成的,别具一格,这是双生苑里面特有的大木台。

台子的周围是用木头同色系的绸子绕了一圈,遮住了台子的空隙,挡住了下面的木桩。

大台的左边,一众乐师鱼贯而出,有条不紊。

井井有序地上了大台子的左边,手持不同种类的乐器坐好就位。

不一会儿,便传出来了一阵悦耳的器乐声。

宴会上的许多宾客被这悠扬的乐器声吸引住了,在双生苑这般美景之下优美的乐声。

引人入胜,很是惬意。

在场多数都为读书人,都因这乐声,心情无比舒畅。

好似看到曾经读书的悠悠年华,或美好岁月。

突然,一青衣男子,走上了木台。

带着面具,双手抱着一家琴,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觉得他就因森林之中,闲适安静。

脚步微移,扑面而来的是盎然的绿意,那是春天的气息。

男子将琴放在了之前准备好的琴架之上,撩了撩青袍,坐了下来。

一双手,缓慢地放在琴上。

男子并没有马上就开始弹琴,而是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琴,一味的出神。

尽管男子没有弹琴,但是配合着悠扬的琴声。

看着静坐于台上的男子,也觉得赏心悦目。

男子的手指忽然动了。

“铮……”

一声清脆的琴声,与之前乐师奏出的乐声大为不同。

这琴声略微有些急躁,之前的乐声若说是叮咚的泉水,那男子琴声则是翻涌的大海。

男子的琴声铿锵有力,铮铮作响,似急似缓。

男子琴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人的思绪禁不住跟着他的琴声牵引。

琴声实在是不像这样宁静的男子弹出的,倒像是以为征战沙场的。

嗜血如命的将军弹出的,琴声与男子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男子的琴音已经主宰了整个宴会,将宴会推向了一个*。

原来悠扬的乐声,因男子的琴音太过于霸道,只能跟着男子的琴音而奏。

男子的琴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好似在催促人一样。

整个宴会因男子的激昂的琴声,每个人的心情澎湃,无比激动。

好像看到了战场上先辈们的厮杀,人民的苦难,皇家的大义。

此刻,众人眼中都流露出对皇室的忠心

对皇家无比的虔诚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宴会上多数的少年郎皆因这琴音,面上全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感受到了浩荡的皇恩。

自己作为南楚的一员,恨不得将自己全然奉献国家。

纷纷想要展示自己的才华,要被皇家重用。

为国效力,要在南楚名留史册。

就连这些闺阁女儿家也在琴声的影响之下,露出了平日里根本就会看到的神情。

那神情是为南楚骄傲,为皇家自豪。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男子琴声之中,但是独有一人冷眼旁观。

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没有丝毫受到琴声的影响。

整个人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谢姝只是静静地看着在台子中间弹琴的青衣男子,这青衣男子是效忠于皇室,死忠于皇室。

这青衣男子也算是皇室的一件秘密武器。

第045章 引起注意

这种大型的宴会,青衣男子便会用他的琴声,来带动以及控制在场都少年的心。

本来少年的心就是摇摆不定的,极易受他人影响的,皇室就是抓住了这个心理。

因此就会造就许多的少年郎,去尽忠于皇室。

为皇室效命,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他们满腔热血地为皇室做完事情之后,没有了利用价值。

皇室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摒弃,培养新的可以利用的棋子。

一般开国皇帝跟他一起的开国功臣,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这种开国功臣对他的皇位是有威胁的。

因此总会寻找各种的由头,将自己的心头之患给除掉,才能够心安。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当皇帝荣登大宝的时候,就是这些功臣该死之时。

因为这些臣子陪同皇帝,夺下了皇位。

一般争夺皇位都会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是这恰恰需要人去处理。

而那些处理得当的臣子,恰恰就是争夺皇位的关键棋子。

在皇位还没有到手的时候,这些人当然会被未来的皇帝客气的对待,甚至是平等的对待。

但当皇位到手之后,这些人也不复当初,因为争夺皇位会都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成为天下之主,需要光明正大的,这些阴私肮脏的事情,是不能够为世人所知道。

所以就会想尽各种办法,除掉这些为登上皇位而卖命的人。

所有为皇室尽职尽忠,付出一生,往往却没有什么好结局。

这琴声之下,激情报国的身心。

日后都会陷入阴谋诡计之中,白白送命。

现下,谢姝的心绪也因为这琴声略微有些烦躁。

这琴曲就是通过异域传入南楚的曲子,本就是蛊惑人心的作用。

谢姝原本也是不知晓的,但是谢姝做了南楚的皇后,自然是知道皇家的秘密。

谢姝在南楚的国家大事中,曾经也是必不可少的地位。

她知道许多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连楼誉丰这个皇帝是不曾知道的。

若不是谢姝上辈子经历了那般的人生,心绪坚定,怕是早就如在场的少男少女一样,迷惑于琴声之中。

她没有办法让这个琴声停止,但是却能够破坏这个琴声的节奏。

谢姝不是菩萨心肠,拯救不了苍生,却能够拯救在场的人,拯救自己。

谢姝看着坐在对面易代秋如痴如醉的表情,用手轻轻的扯了一下易代秋搁在桌上的手。

易代秋的手里还握着茶杯,经过谢姝这样一拉扯,本来就沉迷与乐声之中。

手惯性的收回去,没有握紧茶杯,茶杯种手上滑了下去。

“砰……”

易代秋因为自己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率先的清醒过来。

歉意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听的太入迷了,手没有抓稳。”

茶杯碎的声音,在音乐之中显得很突兀,音乐刚刚还整整齐齐的,节奏统一。

这茶杯就像是在这完美的音乐丝绸打开了一道口子,再也缝合不上。

音乐有些凌乱,没有了刚开始的整齐,也就失去了蛊惑的效果,之前斗志昂扬的曲子。

现如今散散乱乱的,跟平时普通的音乐没有两样。

这茶杯像是把台上那些乐手脑袋里面紧绷的那根弦给弄断了。

那感觉就是像大海里的扁舟,再也找不到了自己的方向,失去了自我。

节奏越来越乱,甚至比普通的音乐都要差一点点,这开场的琴声没有了预期的效果。

由于谢姝造成的这个茶杯的声音,场中沉迷的大部分人都由之前的混混沌沌,已经清醒了过来。

眸子渐渐清明,好似刚刚的沉迷,不曾发生过一样。

谢姝的这个举动,虽说是借助易代秋的手,但还是会引起一些比较细心的人的注意。

多数人都以为是易代秋不小心,殊不知其实这是谢姝故意而为之。

谢姝就在借助了一下易代秋的手,不想引人注意而已,而大部分人也是不会多想的。

但是,某些人还是注意到谢姝。

比如楼誉丰和叶离,他们注意到的不是易代秋,而是坐在易代秋对面的谢姝。

作为皇室之中的人,自然对这琴声知晓一二的,看似不小心,实则是有可能是故意而为之的。

这茶杯打碎的声音实在是太巧了,恰恰能扰乱这原有的乐声,随着音乐声发挥不了最初的作用,不得不引人怀疑。

楼誉丰看似与世无争,其实,时刻注意着所有人的细节,观察着在场的人。

而且他本就生性多疑,这种事情在他的眼中,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他可是不这样认为的。

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些都是值得他注意的。

易代秋因为自己打破了茶杯,现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扰了在场的人的兴致,面色还有些微红。

谢姝坐姿端正,背梁挺直。

尽管她离易代秋最近,但是她没有收到茶杯破碎的声音的丝毫影响。

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硬是把她从在场坐着的人之中区分开来。

楼誉丰的目光停留在了谢姝的身上,坐在楼誉丰一旁的湘王楼誉霄,瞧见了楼誉丰一直盯着那个女眷席面的深紫色的女子。

第046章 不解

楼誉霄笑着朗声问道:“八弟一直盯着女眷席那边,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千金,那紫衣少女看起来倒是很不错呢!况且所有的皇子之中,八弟年龄最小,现在尚未成亲,也是该到了成亲了。父皇也很关心你的王妃人选的,若是八弟有了自己喜欢得人,岂不是美事一桩。”

楼誉丰转过头看了楼誉霄一眼,并未说什么,他的心中仍旧在考量刚刚的茶杯。

“就是不知道那紫衣少女是哪家的千金,拥有一身不凡的气度,与八弟也倒是很相配,不知席面上有没有识得?”楼誉霄再次笑问道。

楼誉霄的问话,恰好被坐在邻桌的叶离听到,回答道:“那紫衣少女正是在下的学生,是谢将军府上说完三小姐,谢将军的嫡女。”

坐在另外一边的凌王楼誉耀有些疑惑地问道:“谢家三小姐?”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谢将军的嫡女。

名声几乎是人尽皆知的,连皇室之人也不例外。

但是传言那个谢三小姐似乎与眼前这个紫衣少女不大相符。

楼誉耀也是对谢姝的名声早就有所耳闻的。

见到了眼前的这个少女,问道:“谢大将军的嫡女,谢家三小姐,谢姝?”

“谢姝,这紫衣少女不会是谢姝的。”楼誉霄嗤笑道,“谢姝谁人不知,恋慕八弟,京都早就传遍了,不是去年冬天为了博得八弟的注意,还故意在寒冷冬天落水,不惜用苦肉计。”

楼誉霄继续说道:“如果八弟真的对谢姝有意,又怎会这般,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怕是八弟勾勾手指,谢姝就乖乖地道他的跟前了。况且谢姝是说完传遍了京都,八弟又怎么会看上谢姝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再看看对面那紫衣少女,浑身的气度,神秘高贵,叫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谢姝与这紫衣少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会是谢姝的。”

楼誉丰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紫衣少女的身上,听到了楼誉霄的话。

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五哥,誉丰无意与此。”

楼誉丰的心里也是十分的困惑的,谢姝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他的印象之中,你那些所有恋慕他的女子都是一样的,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若是说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在恋慕他的这些女子当中。

她是最为蠢笨不堪,痴傻无知,不知礼数的。

至少其他的女子在他的面前,不会像她那般明目张胆的犯傻。

表面上都会做出娇羞矜持的模样,欲拒还迎。

谢姝就是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这大概就是她与其他人的区别了。

谢姝,自然他是看不上的。

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女人,又怎么能够配得上他的身份。

这个全京都都知道草包,人人眼中的笑话。

偏巧自己还是个不知道进退的,无端的人厌烦。

若不是她有一个强大的背景,有一个大将军的爹。

他又怎会将她看在眼里,又怎能那般忍耐,怕是早早的就将自己的厌恶之感表达出来。

而且,谢姝在他的眼中,总是穿着俗不可耐的衣衫。

带着满头的金银首饰,化着浓厚的妆容。

活脱脱的就像乡下土财主,暴发户的女儿,粗鄙不堪。

而对面那个少女,蛾眉皓齿,雍容雅步,美如冠玉,周身气质非凡,清丽脱俗。

与周围的女子形成强烈的反差,叫人一眼目光便能够落在她的身上。

那般夺人眼球,怎会是那粗俗的谢姝。

楼誉丰的心中疑惑万分。

不仅楼誉丰是如此,连叶离亦是如此。

谢姝在蓝山书院已经学习两年了,而叶离也当了谢姝两年的先生了。

叶离是经常都能够见到她的,有时候还会单独给他讲讲课。

然而现在眼前的谢姝给他的感觉却是十分陌生的。

人的装饰打扮是可以随时改变的,但一个人的气质却不能够如此。

叶离其实最为看重的并不是人的外貌, 更加注重与这个人的气质。

况且谢姝通身的气度之中还带有尊贵。

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总会有这样的事情?

人还是那个人,就跟内里的芯子却换了一样。

若是谢姝知道了叶离现在的想法,估计会为他拍手叫好。

不愧上一世为当朝丞相,此等惊世骇俗的想法都有。

难怪会那般得势,那般得圣心。

其实刚刚那琴声响起的时候,叶离察觉到了琴声有问题。

但是并没有不想露出什么马脚,因此就装作和众人一样。

被那琴声所吸引,迷惑。

刚刚茶杯破碎的声音,恰好打乱了琴声。

大多数人都以为是易代秋,但是其实他却是知道定然与谢姝是有关系的。

但是谢姝对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又怎么能够听出来。

琴声之中的问题,这就让人有些费解了。

因为刚刚的小插曲,在场的人心中各有想法。

倒也还是认真的听着台上表演的乐声,只是没有人之前的那般神情,心情。

乐手们停止了动作,乐声戛然而止,表示声乐表演已经结束了。

第047章 书

蓝山书院一年一度的校验就要开始了。

今年的校验万众期待,这是一展才华的好机会。

不分男女,不分年龄,有才之士皆可以。

文斗与武斗,就看谁最能够斗,谁有能力继续留在台上。

虽然蓝山书院是南楚的在大书院,对于学生的要求也算严格。

不论男女,也都是文武都要习得的。

蓝书书院虽然这样培养学生,但是作用也不大。

先生尽力,学生不学,倒也是没有办法。

南楚近两百年间,虽然书院的规矩是如此,女子却很少选择武类的,大多数都是文类。

男子倒是有许多文武双全,文类之中,女子的类别主要集中于诗词歌赋。

男子则包含了所有的文类,策论,典史,八股文,试帖诗等,因为这些都是科举必考的。

考生通过校验,能让官员看到考生的潜在价值。

校验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途径之一,因此校验会受到了这么多人的重视和关注。

文类大约就是那些,武类则需要考验的便是射箭,骑马,刀枪比试等。

因为这仅仅是书院的校验而已,因此精简了几样。

女子参加武类的几乎是没有的,就算文类,也是不与国家大事沾边的。

南楚民风还算开放是比较好的,若是在有些朝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生生的困住了所有的女人。

尽管民风开放,但是女子的地位仍旧是不如男子的。

女子依然是做当家主母,或者是附庸风雅,吟弄诗词,管理内宅的事情。

与家族大事,国家大事是不能够相提的,女子就该在在后宅的一方小院。

谢姝的上一世,莫说家族大事,就是连国家的大事许多的事情都需要她来做决断。

又怎会之这些寻常的可以比拟的,或许这也是楼誉丰非要除掉谢家的理由之一。

校验已经开始了,抽签的竹筒已经由侍者开始逐一的递由疏远的学子开始抽取自己所要展示的科目。

南楚的校验第一关,便是考的人的运气,抽到自己所擅长的科目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若是能够抽到自己擅长的,或者又恰恰抽到了自己根本不会的科目。

那便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够自认为倒霉了。

虽说是凭借运气,但是校验也还是考虑到了男女所擅长的不同,也还是会在只一环节按照男女平日里所习得的功课进行一个大的分类的。

校验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天堂,对于谢姝来说则是地狱。

自从谢姝入学以来,校验就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时时刻刻缠绕着她。

她每年都会成为众人的笑柄,所有人嘲笑的对象。

抽签仍在继续,主持检验的主考官,宣读了检验的规则,程序等,与往年几乎也是一样的,只是略微有些小小的区别。

男席面那边抽签已经结束,侍者就拿着另外一只竹筒来到女席面这边。

“老天爷保佑我,让我抽到我擅长的琴画类,棋书可不同,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易代秋双眼紧紧盯着侍者手里的竹筒,似在真诚的祷告。

转头一看,谢姝一脸淡然,问道:“你怎么这个表情,这般的镇定自若,你是了然于胸,还是……”

易代秋并未说完后面的话,因为谢姝最近的变化她也看在眼里。

若说谢姝精通琴棋书画,她反正是不大相信的。

一个一窍不通的人,又怎么会突然精通这些东西呢?

那就是说她不会,她又这般面色淡淡的,还是校验与她没有关系一般。

不能说易代秋的所说所想对谢姝有些偏见,而是她得认为确实是对的。

的确,琴棋书画,没有一种是她会的。

她本来所有的都不会,这抽与不抽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不都是一样的结果。

侍者转了一大圈,终于是到了易代秋和谢姝的面前,向她们递上了的竹筒。

易代秋率先抽了,微微的有些紧张。

手轻微的颤抖打开了手中的纸条,高璇的心一下子就落回了地上。

松了口气开心地说道:“老天爷真是灵验,感谢老天爷,抽到了我擅长的科,琴,好琴,老天爷佑我,这下不用怕了。”

谢姝的手中还捏着刚刚抽到的纸条,并没有打开,因为对于她来说无论哪一样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不打开来看看?”易代秋自己的抽签的已经落定。

她也有闲心来关注坐在她对面的谢姝了,眉梢带有喜色问道。

谢姝张开了自己手,将静静地躺在自己手心之中的纸条缓缓的打开,纸条上面的字一下子就映入谢姝的眼帘之中。

易代秋也凑近了瞧见了谢姝手上的签纸的字。

书。

“居然是书,反正我不会,你会不会?”易代秋问道。

易代秋这话问得,估计无论谢姝抽到了什么易代秋都会这般问。

不过她问得确实也没有错,她的的确确是什么都不会。

南楚这些女子擅长之物,她一点儿也不会。

谢姝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易代秋见谢姝这样,也就没有再问谢姝什么。

虽说谢姝没说什么,也没有怎么理会她。

但是易代秋却偏巧愿意与谢姝接触,而不愿意与那些个一众贵女相结交,倒也有些与众不同。

自从谢姝落水之后回到了学堂,易代秋便不再像以前那样看不惯谢姝了,反而有心跟她相交,经常在谢姝一个人的时候,易代秋总会凑到谢姝身边。

或许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大约是谢姝通身的气质恰恰吸引易代秋这样性子的人吧!

让她不能自已,想要与谢姝亲近。

两人都并没有再说话,相对而坐。

这时,谢月莲步位移,领着谢雨朝着谢姝这般走了过来。

“三妹妹抽到的是什么呀?”谢月问道,“给二姐姐看下,或许能够帮你出出主意,我们是一家人,姐妹之间互帮互助,况且你又比我小,理应照看一下你。”

易代秋在一旁看着谢月这虚情假意的模样,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不快。

她虽然说以前不喜欢谢姝,但是对谢月,谢雨也没有什么好感的。

易代秋虽然是文臣之家,但是家中姐妹众多,但也就她一人是家中嫡女,受尽宠爱。

她的母亲自然也是个有手段的,谢月这点伎俩又怎么能够瞒过她的眼。

无非是自家姐妹几个互相算计罢了,谢姝以前也是个傻的,处处被人算计。

自己还毫不知情,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第048章 巧言相对

这会儿谢月来问谢姝的签纸,无非是想让谢姝的蠢笨来衬托她谢月的才名罢了。

这些小心思,她自然是一眼就看穿。

“月儿,你再怎么帮她结果都一样,就算有好的办法,她又能应对吗?看看她的以往,烂泥扶不上墙。”不远处的未巧容听到谢月的话,马上就将话语接了过去,不放过一丝嘲笑,贬低谢姝的机会。

肖玉也笑道:“就算,容儿说得有道理,月儿你就别瞎操心了,省得连累了自己。”

她们嘲讽谢姝的话语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周围的人能够完整的听见。

平日瞧不起谢姝贵女,自然面上是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那些个官家太太虽说个个正襟危坐,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这几个女儿家之间嘲弄。

眼角却上扬,显然是听到了也觉得好笑。

也不能怪其他人,谢姝每年的校验都是一个笑话,在场的官家太太又有哪个不知晓呢?

大家对于嘲讽,嬉笑谢姝俨然已经习惯了,都是对于谢姝十分不屑的。

大约大多数人心中都在想,今年的校验,谢姝会出什么洋相。

虽说这些官家千金不应该这般,心里也不该这样想。

但是谢姝已经成为了她们的议论常态,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谢月说道:“大家不要这个样子了,三妹妹其实还是非常在意非常用心的。”

她看到谢姝手上打开的签纸。

“呀!”惊讶的叫了一声。

“三妹妹竟然是书,真是缘分太巧了!我也是书,居然是一样的。”谢月笑了笑说道。

谢月等着他们露出这般表情,这个模样。

易代秋反正是不怎么看得惯,抽到一样的有什么好惊奇的。

那么多人抽到一样的,跟谢姝一组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或许是应该高兴吧!像谢姝这种一窍不通的人,与谢月分到一组。

同为谢家的女儿,谁好谁差一比较就知道。

谢月自然是能够大出风头,独占鳌头。

谢姝看到这个样子的谢月,似乎与前世那个在她面前惺惺作态相重合。

况且,今日楼誉丰也来了。

谢月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定会好好表现,引得楼誉丰的注意。

谢姝的眼神闪了闪,又恢复了之前的那般。

“三妹妹,想要作什么样的,二姐姐可以帮忙指点一下。”谢月说道。

“三姐姐,二姐姐说得对,五妹妹也是可以帮帮忙的,大家都是一家的姐妹。”谢雨也说。

谢月的这番话,在众人的树立了好的形象,关爱自家姐妹。

谢雨的帮腔也让人知道谢家的姐妹互帮互助,相互扶持。

只不过是扶持不动谢姝这摊烂泥罢了,表现得仁至义尽,旁人只会赞叹谢月和谢雨识得大体。

谢姝了冷冷地说道:“二姐姐与五妹妹倒是不必挂念了,若是二姐姐与五妹妹真的帮了我,那岂不是欺瞒众人,弄虚作假。校验一年仅此一次,若是二姐姐与五妹妹如此,不是自毁清誉,想必自家姐妹倒也为我做不到如此。”

谢月的脸色变了变,谢雨面容则略显苍白。

谢姝这番话冷不丁的这样说出来,如若真是这样做了,那么谢月与谢雨则会毁在这次的春日宴上。

本来谢月的“好心”,由谢姝这样说出来,那就变了味了。

谢月平日里在众人的眼中是美丽善良的女子,又怎么会去这样的事情。

如今这番话大家又听见了,又如何不会多想。

谢月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十分的不自在。

在校验的时候人人互相都是对手,多一个人犯错,就少一个对手,这个自然是大家乐见其成的。

谢月恰好每年在校场之上,都表现得十分出色。

每次校验都风光无限,受尽大家的瞩目,以及羡慕。

虽说她平时与人交好,与众人的关系也相处的不错。

尽管是相处的不错,但是一旦涉及到利益,友情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些羡慕的眼光之中,里面自然有有妒忌的,不喜的,看不惯的。

本来谢月在校验都能够大出风头,若是谢月有这样的把柄落在了大家的手里,让她上不了场。

这样她们就少了一个对手,而且还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当然是非常乐意的,谢姝这一番话一说完,众女子看向谢月的目光就变了。

谢月当然是感受到了众人目光之中的不同,不是以前的羡慕。

反而好像在看到什么猎物,然后大家一起下手。

谢月将目光看向了谢姝,谢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在她眼前的谢月,目光之中尽是戏虐之意。

谢月的身子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她也明白谢姝刚刚话语之中的利害关系。

她本来就不是要真心帮谢姝,只是来做下样子。

她现在无论是帮与不帮,讨不到什么好处,落不到什么好名声。

谢姝无疑是给她挖了个坑,让她往里面跳。

她现在就如同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眼睛满含怨恨,强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三妹妹都这样子说了,我知道没有任何理由在说什么,三妹妹好自为之。”

易代秋见谢姝把谢月呛成这样子,眉梢之间尽是喜色。

“哎呦!原来姐妹之前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有多深厚呢?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易代秋嘲讽的说道。

易代秋的话说完,周围的人看向谢月的目光又变了变。

郑玲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目光自然也关注了过来。

谢月是她的掌上明珠,平时里都在她的精心呵护之下,处事也算得当。

本来好好的局面,一切都应该按照预想的发展。

万万没有想到,碰到了谢姝这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当下的局面对谢月十分的不利,谢月年纪不大。

经历的事情比较少,在眼前的这个局面之中处于十分被动的状态。

但是这又是小女孩之间的事情,她作为一个大人自然也是不方便出面,心里有些暗暗的着急。

那些平日里与谢家关系不好的,看到了这个局面,都显得颇为开心得意。

若是谢家连谢月这个女儿都舍了,还有谁能够撑得住场面?

第049章 无需忍让

谢月看向谢姝的目光极为的复杂。

在她的心目之中,已经习惯了谢姝这么十几年的追捧,现下这个十分不利的局面。

谢姝无论怎么说,也是应当能出来替他解围的。

尽管她是觉得谢姝变了,但也不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

同为自家的姐妹,若是她讨不得什么好。

姐妹之间生了间隙,姐妹不和。

这样传出去,同为谢家的女儿谁又能落得什么好处?

况且谢姝从小到大都是谢月的跟屁虫,若是离了谢月谁还会理会她。

她一直都是需要巴结谢月这个才女的,谢月受到众人的追捧,她又怎么会和谢月结仇。

想象倒是美好的,她还以为谢姝是以前那个谢姝,那个离不了她的谢姝。

但是,事实却与她的想象大相径庭。

谢月许久没有说话,等着谢姝开口。

谢姝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眼里还有丝丝嘲讽。

谢月终究察觉到了不对劲,咬了咬牙。

缓慢地说道:“三妹妹,我……”

谢姝冷冰冰地说道:“二姐姐,还是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不用在我这里浪费什么心思。”

谢月等了半晌,谢姝没有开口。

谢月好不容易将要开口,谢姝就立马打断了她的话。

且这话说得,明显就让她更加的难堪。

这又哪里是她想的解围,分明就是将仇恨进一步加深。

谢月此时的恨不得将谢姝那张脸撕烂,周围的人看向的目光是嘲讽。

对,是嘲讽。

这样的目光曾经只会出现在谢姝的身上。

然而,这一刻,却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谢月平时自持冷静,应对事情,游刃有余。

此刻,险些失控。

强压下了,心中如火一般燃烧的怒气。

面容差点扭曲,恨恨地道:“想必三妹妹已经准备的很好了,这般的成竹在胸,真是好生令人‘羡慕’。”

谢姝脸上微微一笑,好似谢月说了什么恭维的话,觉得开心一般。

谢月看到谢姝脸上的笑意,心中更是恼怒。

咬牙切齿,继续说道“好,三妹妹真是好得很,那便等会儿校验场上见。看看三妹妹又有什么样的精彩表演,定然是十分的好看,我等期待万分。”

谢月嘲讽之意已经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再也没有维持平日在众人面前那伪善的模样,显然是气急。

目光怨毒看着谢姝,转身便怒气冲冲的离开。

谢雨连忙跟在了谢月的身后,她可是不敢得罪谢月的。

平时与谢月关系好的未巧容一行人,看向谢姝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善的。

“你今日这般行事,但是将那谢月彻彻底底地得罪了。”易代秋说道。

“那又如何?”谢姝说。

“你将她们得罪之后,定然会针对你的。”

“无碍。”

“她们会抓住一切机会的,若是你上场时,表演不好,她们会不留余力贬低你,嘲笑你的。”易代秋稍稍有些担忧地说道。

“没什么的。”谢姝说道,口吻就似刚刚不曾发生了什么。

“虽说你是心中畅快了,但是怎生不为以后考虑考虑。”易代秋说。

“我更喜欢遵从本心,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给自己留后路。”谢姝平静的说道,“不用忍,不用让。”

“你……”易代秋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谢姝唇角翘了翘,道:“不想忍,也不想让,要绝地反击,一杀击之。”

不给自己留后路,一条路走到黑,从她重生以来,她的目的就在于此,何能忍,何能让。

挡住了路的障碍,那就不惜一切代价清除。

谢姝看向桌上的棋盘,这一局未走完的棋局。

再次笑了,只是笑得有些渗人。

“忍字头上一把刀,不知何时刀就会落在心上,忍它作甚?”谢姝又说道。“要杀掉,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易代秋瞧着此时的谢姝,只觉得瘆得慌,有点吓人。

她就好似那夺命的阎王一般,随时都能够要了人的身家性命。

“啪!”

手里执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这个时候,考官已经全部就位,之前抽了签的女学子们已被记录在案。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考察。

组已经分好,分成了四个组,分别是琴组,棋组,书组,画组。

这第一轮抽签选择,女子主要是考校这四样。

书院最长的那一批,以及最小的那一批是不用检验的,只是考验中间这一群学子。

而在中间这一批的人也不算太多,女子大约就三十个左右。

蓝山书院本就是京城高官贵人的书院,在里面的学子自然都是家世显赫的,京都各大府上有头有脸的嫡子嫡女。

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家族请了单独的先生为自己的子女一对一学习。

谢雨作为一个庶女为何会有资格进入兰山书院?

其实,一切 都是因为谢姝的父亲,谢大将军。

本来谢雨没有资格就读于蓝山书院的,但一切都是因为以前的谢姝。

谢雨面上博得了谢姝的好感,之前经常与她相处,在她被骂之后经常劝慰她。

有一次,谢姝别人砸东西。

谢雨挡在了她的身前护助了她,让谢姝没有被砸到。

谢雨这般与谢姝相处那段世间,是谢家在商议子女就读蓝山书院的时候。

谢雨作为一个庶女没有资格,从二房那边肯定不行,只有向傻谢姝下手了。

果然,谢姝就被谢雨感动了,谢雨则是明里暗里透露着自己想去蓝山书院读书。

谢姝就去求得了自己的父亲,让谢雨也进了蓝山书院。

本来进入蓝山书院的消费就巨大,二房自然是不肯让谢雨进入书院的。

但是谢姝求过谢忠,谢忠也答应了谢姝。

谢忠一番安排,就让谢雨进入了蓝山书院,谢府的功绩和银钱大多数都是谢忠用血汗挣来的。

几个子女读书的钱公出,二房也就无话可说了。

谢忠都同意了,谁又敢来找谢忠的不快。

二房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让谢雨进了书院,与谢月和谢姝,谢朗一起学习。

谢忠自然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因此谢雨顺利进入书院。

进入了书院之后的谢雨也像变了一个人,巴结的不再是谢姝,而是谢月了。

谢雨已经利用完了这个傻子谢姝,自是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讨好谢姝了,唯谢月鞍前马后了。

第050章 琴棋比试

组分好之后,通知了在场的女学子,学子之间自然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哪些人了。

最先上场的是琴组,琴组一共有十个人。

抽到了琴的女子自然是开心的,琴基本上是所有女子都必须学的,大多数都会,也就是技艺之间挣个高低了。

棋组六人,书组和画组各七人。

琴组相对于这三组人数稍微要多一些。

因为琴更加受到女孩子家的喜欢,因此校验琴的签纸安排就稍稍比其他的几项多一些,所以抽到的学子自是多一点。

谢姝的书组,谢月与谢姝恰好是一组,其中有御史大夫嫡女孙苗,御史中丞嫡次女周玉婷,翰林学士孙女杜明媚,正议大夫家的胡方圆和通奉大夫府里的田妙玲。

周玉婷、杜明媚、胡方圆、田妙玲三人皆有些不快,书类并非他们所擅长的的科类,抽到了书类也是运气不大好。

这组虽然有谢姝垫底,运气也还不错,至少不会总是最后一名。

但是这组竟然有谢月和孙苗,孙苗才艺相对于谢月稍微差一点。

孙苗的样貌那般美,自然会吸引许多的目光,谁又会来注意到其余的她们呢?

几人没有抽到自己擅长的科目,等会儿上场校验。

样貌比不过孙苗,才艺比不过谢月。

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名次,在这么多少年郎的面前,又怎么会开心得起来。

谢月自然是不用说,她们几人中除了谢月便只有孙苗最为淡定了。

孙苗对于抽到什么也是无所谓的。

在蓝山书院,谢月与孙苗可是两支不同的花,但是却都是受到众人的追捧的。

孙苗的并不是像谢月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是因为她的样貌,孙苗的样貌是极好的。

清纯之中又带有妩媚,妩媚之中又带有脱俗。

纵然谢月的才艺好,样貌也不差,但是跟孙苗这种真正的大美人一比起来,样貌上还是差了些许。

两人站一起,目光自然会集中到孙苗的身上。

谢姝看向了不远处的孙苗,身着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刺绣妆花裙,一身衣饰华而不繁,温润婉约,衣摆流动,空灵幽远,像是深谷之中的一株兰花。

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却没有活多少岁月。

红颜多薄命。

在先皇开始整顿朝纲,清理世家在眼中的威胁的时候。

御史大夫家也是先皇眼里的威胁之一,先皇对御史大夫家下手的之后。

全家被抄家家产充公,男子沦为奴仆,女子沦为妓女。

孙苗则是在被逼接客时,她又怎会愿意,她那般高傲的人。

因此找了个机会投井而亡,保全了自己的清白之身。

孙苗似乎感受到了谢姝异样的目光,转头过来,看到了谢姝。

似乎稍稍有一点意外,但是以孙苗高傲的性子。

谢姝又怎么能够让她的目光停留,随即厌恶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谢姝自然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厌恶,但是谢姝并未动容,她不过也只是一个可怜之人罢了。

“你随便写两句就行了,书,也就是书写诗词,没什么的。”易代秋拍了怕谢姝的肩膀说道。

易代秋倒是没有多想,谢姝琴棋书画没有哪一样会。

不论抽到哪样,都是一样的。

反正也是要出丑的,也都无所谓了。

出丑归出丑,写不好就是写不好,不会就是不会,这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易代秋这样嘱咐谢姝,意思是让她写两句就行。

不要做其他的事情,不合规距,那才是真正的出洋相了。

谢姝听到易代秋的话,从容的点了点头。

易代秋见谢姝听进了她的话,舒了一口气。

台上的考官已经宣布校验开始,一声锣响。

校验正式开始。

首先上场的,就是抽到琴的那十位女学子,其中就有易代秋。

易代秋今日的运气也是不错的,其他抽的这个科类的女学子的琴技都一般。

恰巧弹琴弹的好的那几个,没有抽的这一项。

也就是为什么说第一环节是考运气了。

易代秋近段时间以来,埋头苦练,也终于达到了一定的作用,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她的心思终究是没有白费。

易代秋端正的坐在琴前,一双手灵活地弹动着琴弦。

一去悠扬的曲子倾泻而出,余音缭绕。

人好看,形好看,琴好听,意境美。

易代秋又是在后面出场,前面几个琴技平平。

易代秋的琴音与之相比,境界自然不同,犹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洒进大地,暖暖的,令人舒爽愉悦。

男席面那边,一青衫男子,陶醉在易代秋的琴音之中,夸赞说道:“此曲只因天上有,哪得人间几回闻。”

“这样的也能算仙曲,真是没见识,那是你没有听过好的琴音。才会沉醉在这样的曲子之中,只是月儿不是抽到的这一项,若是月儿的这一项,哪里有她摆弄的份儿。”赵青听到男子这样的夸赞,不满的说道。

宋宝儿听到了赵青的,斜睨了赵青一眼。

正准备张嘴说话,又看到了自家大哥的眼神,讪讪的终是没有说什么。

琴组的十个人很快就校验完毕,比完之后。

几位评判管开始议论纷纷,讨论结果。

琴比完了,自然就是棋类了。

未巧容,向柔,肖玉恰好是分在一起,棋类的比较自然比琴类更加快。

人数也不多,三对三,一局定胜负,淘汰制,剩下的胜者继续比较。

所以说平时几个都是好友,但是到了校场之上就是对手,当然不会丝毫手下留情。

会拿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在检验场上一展自己的风采。

博得众人的关注,拿到好的名次。

三组两两相对,在场上紧张的比较着。

台上这般紧张,台下自然也是一刻都没有放松。

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棋类比完了之后便是书类了,轮到谢姝这一组做准备了。

谢月走到谢姝的一旁,望了谢姝一眼。

嘲笑地说道:“三妹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在乎。是真的准备好了,一展风采。还是装模作样,姐姐我倒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害怕。”

谢月大约刚刚真的是被谢姝气到了,摘下了平时的面具,展露了真实的自己。

现在连面子的稍稍伪装也不要了,也要来嘲讽谢姝几句。

一逞口舌之快,以求自己心里的快意。

第051章 上场

谢月身后周玉婷闻言,“噗”一声笑了出来,说:“谢月你说什么啊?什么云淡风轻,一展风采。难不成谢姝还有什么其他高明的手段,是我们没有见过的?”

“我们没有见过的?那是什么?你这般说,我到是也想看看她一展风采了。”杜明媚也嘲道。

胡方圆讽道:“还一展风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去年谢姝校验的时候抽到画类,好生生比试的笔都给折断了,画纸也戳了几个洞,真是勇猛呢?”

田妙玲说道:“大约是将军的女儿,继承父亲的力道,今年的书类,不知道会不会故技重现了,还是什么新的花样?这张脸倒是干净,不知道,待会儿比完了,脸上会不会出现很多书写的东西呢?”

田妙玲说完打算伸手去捏一捏谢姝的脸蛋,但是手只伸到了一半。

停留在了空气之中,再也不敢继续向前。

谢姝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能静静的看着她们。

一对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

田妙玲刚刚肆意妄为的举动,突然停了下来。

脸上也没有了笑容,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害怕。

胡方圆也感觉到了谢姝的不对劲,匆忙的拉回了田妙玲伸到一半的手。

心里都感觉到了害怕,那种莫名其妙的害怕。

那种与生俱来的害怕,那种震慑人心灵的害怕。

让胡方圆亲不自禁的去拉回了田妙玲的手。

孙苗听到她们几个叽叽喳喳的,似乎有些烦躁。

“闹什么闹?有什么好吵的?在这里争个输赢有什么用?有本事去台上这样子吵啊!就比真本事,这样子呈口舌之快,有什么好得意的。”孙苗不屑的说道。

孙苗话语说完,果然几个就不在出声。

她们这组在等候下一轮的比试。

男席那边,赵青看到了谢月,脸上堆满了笑容,那就是他的心上人。

赵青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谢月的身上。

宋宝儿自然也是看到了谢姝的身影,扯了扯宋立染的衣袖,小手指了指谢姝。

咧开了小嘴,说道:“大哥,快看,漂亮姐姐也在。”

宋立染仍旧十分无奈,不明白宋宝儿怎么就会谢姝另眼相看。

宋立染也是在蓝山书院学习的,这次辞引之后,这场重病让他几乎不出门。

这次的春日宴,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出门。

他因为重病,是不能够参加校验,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看其他人的比试。

谢姝他肯定是知道的,谢姝“名扬京都”谁人不知道。

谢忠谢大将军一生英明,却独独生了一个蠢笨不堪的女儿。

他早就听说,只不过以前从未注意过她而已,因为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他注意的。

“大哥,她一定会是第一的。”宋宝儿眼神坚定,望着谢姝说道。

宋立染在心中笑了笑,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妹妹怎么就对谢姝这般偏执。

他却是不认为宋宝儿的话的,面上没有说什么,含笑朝宋宝儿点头。

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那便是谢月。

棋类很快就完了,接下来轮到的便是书组了。

在即将上台的时候,谢月又对着谢姝嘲笑道:“三妹妹,你可要拼尽全力哦!姐姐很想跟你好好地比一场呢!”

这次谢姝应到:“尽力”

怎么会不尽力,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好好尽力的,不留任何余力。

本次“书”的校验官,是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着灰色袍子。

一双小眼睛里透露出精光,让人不容小觑。

中年*在了台子中央,手里握着试纸。

待站立好,打开了手中的试纸,宣读了今日的考题内容。

琴棋书画,每一年都会考校,但是每一年的考题也大为不同。

也考察了学子随机应变的能力。

今年,因为校验和春日宴,日子碰到了一起。

所以今年的考题,就是与这春日宴有关的。

题目也不是多难,就是描写自己在春日宴上的心境。

台上摆了七张桌子,三张对着三张,十分的整齐。

这整齐的最后面,独独放了一张,孤零零的在后面。

每张桌上,都放有笔墨纸砚。

几位学子依次按顺序,进入了考校场上。

谢姝顺序恰恰是最后,落在了最后面,站立于最后那张书桌前。

反而没有觉得被孤立,颇有遗世而独立的风骨。

女学子们都端正的站于书桌之前,没有马上动笔,思索着内容。

直到锣手上台,敲响了手里的锣。

“咚……”

一声锣响,书的比试正式拉开了序幕。

谢月率先动笔,其他女学子看见谢月动笔了,自然不敢落于人后,也纷纷动笔了。

拿起了桌上的毛笔,沾上了笔墨,开始奋笔疾书了。

唯有谢姝,静静地站着,没有丝毫要动笔的意思。

相对于谢月的轻松,其他人就带有那么几分沉重。

谢月在纸上书写,行云流水,一派惬意之感。

其次便是孙苗了,与谢月相比,竟有几分不相上下。

其他人则是面色有些紧张,不断的停顿,磕磕碰碰,但仍然在尽力的书写着。

反观谢姝,莫说动笔,甚至是连人都没有动一下,何谈动笔。

场上的人,基本上视线都集中在了台上七个女子的身上。

但是最主要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谢月,孙苗,以及谢姝的身影上。

众人都观看着七个女子的书写状态,大致来评判女子能够获得的名额。

第052章 书比

视线现在才上七个女子身上来回不停地穿梭。

谢月实在是太过于轻松,似乎本次比试,已经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台上的七个人,在蓝山书院中也是不同的特点。

谢月是极其有才华的女子,孙苗是貌美如花的女子。

周玉婷、杜明媚、胡方圆、田妙玲关系要好的一个小团队。

唯有谢姝,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其中,场中男子的目光几乎都是停留在谢月和孙苗的身上,毕竟一个才华横溢,一个美貌佳人。

宴会上,女子的目光多数看谢姝。

这是为何?

她们这样注意谢姝,只是想看看今日谢姝又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成为她们之中的笑料,茶余饭后的乐趣。

肖玉嗤笑道:“这谢姝今日倒是装模作样的,像那么一回事儿。”

“虽说她没有闹什么笑话,就中规中矩的站在那里,不过也没有动笔,倒是不知是作何想法。”向柔说道。

谢姝进入蓝山书院已经三年了,先前已经参与过两次检验了。

她第一次抽到的是琴,她胡乱弹奏,丑态全出,琴声堪比公鸭叫。

第二次抽到的是画,谢姝不仅把砚台打翻,衣服弄脏。

还弄断笔,戳破纸,那叫一个惨烈。

校验,是为了上台展示自己才华。

别人上台是展示自己的才能,而谢姝上台,那是闹笑话,出洋相。

今日似乎与以往不一样。

尽管谢姝暂时没有动笔,但是谢姝端站于桌前,没什么动作。

其他六个人,都快要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了,书的比试时间也只剩下最后一盏茶的时间。

忽然,谢姝执起了一旁的毛笔。

她执笔的动作十分的规范,一丝不苟。

倒像是个受了长期训练的人,做出来这一系列的动作。

春风拂面,微风撩起她的发丝,她的裙摆,衣袂飞扬。

执笔在砚台里蘸了蘸漆黑的墨汁,头略微低下去。

只见她的洁白无瑕的侧脸,鼻子微微上翘,小嘴只能看见一点,发丝飞舞,形成好看的画面。

竟然有几分美人如画的感觉。

谢姝手中的毛笔开始在纸上游动,手腕用力,笔下有神,一气呵成。

独立于方外,不与世浊流。

气定神闲,波澜不惊的气度。

就如同她墨发间那朵淡紫色的小野花一样,正在悄无声息的盛开。

在风雨中静静成长,一个人默默承受,坚韧不拔,茁壮成长。

“三娘,真的是成长了呢!幼苗变成小树苗了。”未夫人暗含笑意看了眼郑玲,说道。

郑玲目光也落在了最后面谢姝身上,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手中的茶杯捏得紧紧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席间好不热闹。

“今日是何情况?”

“这谢姝怎么这般沉静?”

“她是怎么回事,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有闹笑话。”

“难不成真的变了?”

“这个大概不会吧!她现在才动笔,之前一直都在发呆。”

“谢月还有些才华,这谢姝,怎么可能?”

“大抵是随意涂鸦罢了,装模作样。”

易代秋目光几乎一直都盯着谢姝,心头又升起了奇异的感觉。

或许今日的宴会会与往常不一样。

她看着谢姝,谢姝给她的感觉是一种笃定。

她根本就不会闹什么笑话,那些看她笑话的人,怕是要大失所望。

她有一种魔力,如雨后的春笋,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那些期望她出丑的人,停止她们的无知。

易代秋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就是那样的吸引人。

男席面上,似乎也有人发现了,今日的特别。

书这组,相对于前两组,更加的有看点。

蓝山书院两大受人追捧的女子,各有千秋,且分在了一组。

谢月霞白色衣裙,温柔可人。

孙苗云纹缎裳,空灵悠远,气若幽兰。

周玉婷开朗可爱,杜明媚柔弱无骨,胡方圆英姿飒爽,田妙玲调皮娇俏。

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美丽。

书组,大概最差的就是谢姝了。

她也是有特点的,不过这个特点有点独特。

蠢笨无知,厚颜无耻,庸俗不堪。

本来她理是当中最差的,而且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最后面。

可台上站着的七个姑娘,她并没有被其他的六个人压下去,反而更加的夺人目光。

她就是那般安静地站着,面无表情。

那气度,那模样,叫人想要忽略也忽略不了。

明明低着头,在书写东西。

根本就没有看任何人,但是却有一种挥笔指点江山的感觉。

整个人娇娇弱弱,纤纤瘦瘦,背脊挺拔,如同上位者。

一样的震慑力,威震众人,让人对她心悦诚服,心底里俯首称臣。

叶离目光自然也是看着谢姝,他微拧的双眉。

这一个人的变化太大,以前的谢姝连影子也不见了。

气质,这般转变,谢姝到底是不是谢姝?

楼誉丰自然也如同叶离一样,目光依然看向谢姝。

他注意到的倒是与叶离不一样,并非谢姝那份气质。

他注意到的是谢姝挺拔的身姿,纤弱的身形,直直的脊梁。

这样的谢姝像极了一个人,那个在宫里的女人。

那个他们众皇子的尊敬的对象,都得称之为母后。

后宫之主。

皇后。

楼誉丰在自己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不禁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搞笑。

怎么会冒出这样不着边际的想法,真是荒谬至极。

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

谢姝又是什么样的人?

这二者之间又怎会有联系,这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第053章 比试结束

谢姝是何模样的人,蠢笨无知。

恋慕他的事情,整个南楚京都人人皆知,谈为笑话。

这样的女人恋慕他,他对此也是十分的厌恶的,就如同所有人看不起谢姝一样。

他基本上没有与谢姝有所接触,他从中了解到的谢姝。

都是从众人的嘴里,和其他人的看法。

谢姝在传言之中有多么的不堪,多么的不自量力。

这一刻,他的心中几乎摒弃了之前他在传闻之中所了解到的谢姝。

传言不可尽信!

之前赞美过谢姝的乌衣少年郎:“看上去谢姝倒不错啊!没有像蓝山书院传言那般,是个草包。”

另一少年郎闻言,说道:“是啊!这是有些奇怪,这与传言不大相同。”

赵青听到身边两人的议论,也是略微有些惊奇。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者谢月的身影,并未注意其他的女子。

此时,谢姝在众女子中极为不同。

似乎她本该得到众人仰视,得到众人的瞩目。

她是天生的上位者。

她就是那个独行的人,显得尤为的特别。

赵青自己脑子里浮现的奇怪的想法,当下就想抽自己两巴掌。

怎么会有这类的想法,着实不该。

“呸!”一声。

“装腔作势。”赵青阴阳怪气道。

宋宝儿的目光从未离开谢姝,从谢姝上台,一直盯着她。

宋宝儿转过小脑袋,期盼对着宋立染说道:“大哥,漂亮姐姐一定拿第一的,对吧!”

宋立染面色上一直带着笑容,此时,宋宝儿再次讲出这话。

眸光闪了闪,迎上宋宝儿满含期待的眸子。

又看了眼台上的谢姝,脸上透露出几分意味不明。

“宝儿,说的谢姝么。”

锣响,比试时间到,书组比试结束。

谢姝在最后一盏茶的时间才动笔,在锣响之前停下了手中的毛笔。

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月也搁下了自己手中的笔小脸带有笑容,似乎对自己今日的作品胸有成竹。

谢月相邻的是孙苗,孙苗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孙苗的神色有些高傲,似对画作不怎么关心。

整天她拿起手中的笔,正在清洗。

平静的水,随着她的手都摆动,飘起一阵阵涟漪。

美人摆动,赏心悦目。

尽管大多数男眷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但只是因为她的美貌。

校验场上,美貌虽说能够吸引人,却没有任何作用,比的还是才情。

校验,从来都是用才华说话的。

才华,才能够决定一切。

谢月扭头看向了最后面的谢姝,心想谢姝这样的,一无所知。

从校验开始到现在,竟然没有出一丝的岔子,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真是难得,果然是变了。

难道谢姝的身边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人指点谢姝,不然怎会如此顺利。

她没有闹出什么笑话,也算她的本事。

但是这才华,众目睽睽之下,谁还能够指点她?

不知道她作了什么样的写作?

坚持到现在,以谢姝的性格也实属不易了。

但是书写内容,谢姝怕是不会做吧!

她应该早就惊慌失措了,处于紧张状态。

谢月的想法注定落空,入眼是谢姝静静的立于桌前。

谢姝的目光与谢月在空气之中相撞,刚刚带笑面容瞬间变得有几分复杂。

不过转念一想,谢姝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作品?

随即又放宽了自己的心。

“书的比试已经结束!请各位离场。”一旁的侍者将所有人书写的纸张收了起来。

书卷的评判,是需要检验的考官来评定的。

大约需要半柱香的时间,因为考官要互相讨论,商议,才能评判结果。

众人都走下了台。

谢月挤到了谢姝的身旁,有些急不可耐。

“三妹妹,写得什么?”谢月急忙打探道。

谢姝这般模样,谢月总一种不安的感觉围绕在心间。

没有任何的缘由,那种内心里的感觉。

谢姝看到谢月这般,面上带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眸子定定的望向了谢月,里面夹杂些许莫名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二姐姐,急什么?”谢姝缓缓的说道,“一会子,就能知晓了。”

谢姝不再理会谢月,转身离开了。

找了一个所任看不到的地方,按照之前的吩咐。

如梅早早就在谢姝说定的地点等着谢姝,待看待自家小姐的身影,挥了挥手示意谢姝。

谢姝一颔首,如梅就安静的待在原地方等着谢姝过去。

“待会儿,找个机会,把这字条送到户部尚书的小公子手里。”谢姝说道,“看,就是男席面那边第三桌,身着天青色的那个人。”

如梅对于谢姝的吩咐,完全不能理解。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神有些飘忽,目光还是锁定了天青色的那公子。

“是,奴婢知晓了。”遵从的回复道。

谢姝温和的看着如梅,拍了拍如梅的手臂。

“嗯!快去吧!”谢姝说。

如梅离开之后,谢姝按照原路返回。

依然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目光锁住了叶离。

叶离再次感受到了这样的目光,不禁看向谢姝。

这次谢姝的目光没有移开,直直的看着叶离。

两双眼睛遥遥相对,两人目光之中都带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现如今的叶离,还不是那个叶离,一切还未开始。

叶离,对不住了。

上一世南楚的江山稳固,你这只背后的手功不可没。

这一世南楚的江山动摇,也由你这只背后的手来撼动。

成也由你,败也由你。

上一世成,这一世败。

你来做动摇江山的第一步,倒也不辱没你的一世英名,你的风骨。

叶离上一世你欠的债,就由你这一世来还吧!

毕竟,叶离,这是你欠我的。

你欠谢姝的。

你欠谢皇后的。

校验的最后一项便是画了,也如同书组那一样,时长,考题都是一样的。

谢雨分在了画组,其余六人的实力尚可。

画组也很快的结束了比试,也如之前一般,画纸被侍者收去了检验官那里。

琴棋书画,第一轮,所有的比试都已经结束。

现在就是众位学子,等待第一轮检验结果出来的紧张时刻。

多数女学子似乎比比试之前还要紧张不安,却又无比期待检验结果的。

第054章 宣布结果

正对台下的检验官们在一起评看,商量,确定校验的结果。

席面上也好不到那里去,众学子都在讨论着着第一轮女子的检验结果会如何?

今日的宴会这般隆重,以往大家眼中的笑话谢姝。

这次居然没有出任何意外,让人抓不住一丝的把柄。

也令一些专门等着看谢姝笑料的人,有些失望。

此次的检验也就真的只是校验,没有了往日的“精彩”,失去了几分趣味。

正是因为今日谢姝的表现,与以往截然不同。

因此,也引得了许多的学子的注意。

人,大抵都是这个样子。

某个人或者某些事,养成了一定得习惯。

陡然间的转变,自然是能够引起人们的注意。

就好似好孩子一直都是好孩子,若是哪一天,大家眼中的好孩子,做了令众人反对的事情。

那么众人自然是觉得不能接受,一直眼中的好孩子变成这个样子。

同理,若是一直都是一个坏孩子,若是哪天做了所有人认可的好事。

那所有人都能够发现这个孩子好,因为这是与他以往做得事情迥然不同的。

谢姝大约就是众人眼中的坏孩子这种类型的,一直蠢笨。

日常表现极为丢人,不堪入目。

今日表现得好,自然能够引得许多人的注意。

也许,谢姝能够通过与此,来转变自己在大家心目之中的印象。

易代秋也是紧张的女学子中的一员,目光不停地在几位校验官的身上扫来扫去。

不知为何,几位校验官好似发生了什么争执似的。

几人商议越来越激动,争得个脸红脖子粗。

一旁的几位皇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几位校验官,他们没有像往日那样心平气和,反而争论不休。

“看来今日的检验怕是有些热闹呢!”楼誉霄笑着说道。

又道:“女儿家的比试,何须如此认真,女人总归待在后宅那一方天地。”

湘王本就性子霸道要强,此番评价也不怕人听见。

刚刚比试的女儿家之中,自然有对他不满的大臣的女儿。

本就对他不满,他到觉得无所谓,看到检验官的争执,说出了这些话语。

楼誉丰说道:“毕竟校验一年只有一次,若是好好表现,获得个不错的名次,也是挺好的。”

楼誉耀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也开口道:“八弟,说得很有道理。”

“如今八弟尚未成亲,也当注意台上表现优秀的女子。”他又说道。

楼誉耀则心思更为的深沉,问话自然高明许多。

说得话语与楼誉霄的就完全不在一个点子上,他的话一语双关。

表面上是关心自己弟弟的终身大事,实际上却是在试探楼誉丰。

看楼誉丰会找一个怎么样的妻子。

是找一个妻族强大的妻子,来增强自己实力,还是找一个没有背景的女子。

楼誉丰若是认同了楼誉耀的话,那么楼誉丰就会成为他们的对手,他们将要铲除的对象。

楼誉丰若书不认同楼誉耀的话,则就过于虚伪了,那个男人不想找个妻族强大的妻子。

都是皇家的皇子,又岂能听不出来楼誉耀话中的意思。

楼誉丰微笑着摇了摇头谦和地说道:“四哥,真是打趣誉丰了。”

“婚事我自当做不得主,有父皇过问和做主,我自是听从父皇的安排的。”

楼誉丰这话倒也回答巧妙,不过也是陈述的事实。

楼誉丰平常任何事情都是皇上吩咐的,他几乎做什么都是听从,认同皇帝的。

他自己没有什么主见,很少会对事情提出自己看法。

在他们所有人看来,楼誉丰就是个安分守己,逆来顺受的皇子。

且他无权无势,对权力又不热衷。

随了他后宫中那母妃的性子,姜德妃的性子也是软弱无比,与世无争。

虽说楼誉丰在所有人眼中是这个模样。

在楼誉耀看来,他这个八弟,他总觉得他们看到的不大真实。

他的认知当中,他觉得他们这个八弟应是与他们所看到的有些不一样的。

“八弟说笑了。”楼誉耀笑道。

“人活一世,总得为了自己而活,不能一味的为了别人。”他又含有深意说道,“总归要拼一拼的,妻子亦如此,未来的事情说又能够知晓呢?”

楼誉耀三番两次的试探楼誉丰,说到底是对楼誉丰还是有几分不放心的。

湘王虽粗枝大叶,好歹也是皇室之人。

岂会是笨的,当然也听出来了自己哥哥对楼誉丰的试探之意。

湘王抿了抿唇,看了楼誉丰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

不多时,检验官们激烈的讨论结束了。

将众人商议的结果告知了侍者,则准备宣布第一轮检验的比试结果了。

侍者立于台上,清脆的嗓音逐步宣布着本次校验的名次。

琴的比试结果,果不其然,易代秋独占鳌头。

易代秋的运气确实非常好,琴组的女学子都是琴技平平。

她又表现得十分好,十分在状态,在琴组之中自然是佼佼者。

易代秋肯定是极为兴奋的,听到宣布结束后。

连忙上了台去领了那检验官签字认可的布绢。

高高兴兴的拿下台,给易夫人观看。

小脸由内到外都洋溢着笑容,易夫人看到此刻的易代秋,温和的笑意也布满了面庞。

易代秋能够在这么多的名门贵女之中,拔的头筹。

这份荣耀,实在是太好了。

无疑为易代秋增添了一轮新的光环,易代秋的名声也更上一层楼。

贵族世家的子女,本身品阶其实相差不大。

但是,自身的美貌,独具的才华。

将她们从差不多的出身,逐渐区分开来。

易代秋经此次校验,自是水涨船高。

棋组中,肖玉夺的首名。

棋组比赛,自然有专门负责展示棋局的记录员。

记录员会将最后争夺的第一的棋局,摆放出来,以供众人观赏。

让大家来评看,以此来便是检验的公正,公开,公平。

谢姝稍微的看了下展示出来棋局,这次对弈中。

粗看肖玉是大大咧咧的下法,实则是粗中有细。

虽说这个下法可以迷惑自己的对手,但是这种下法其实不可取的。

这种下法虽然从一开始就迷惑了对方,但是这种下法太拖节奏了。

整局棋拖拖拉拉,有些混乱。

没有什么全局意识,无法纵观格局。

第055章 出乎意料

按照比试的顺序,接下来本来应该是书类了。

没有先宣布书类,反倒是宣布了画类。

画类竟然谢雨得了第一,作为谢府的一个小小庶女,竟拿了第一。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一个庶女而已。

在场大多王公贵族,世家子女,一般都是瞧不上庶子庶女的。

庶子庶女入不了他们的眼,上不得台面的。

这次第一轮,画组。

一个庶女将第一夺走了,还是平时谢月身旁那个没什么存在的庶姐妹。

这结果一宣布,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谢雨从之前的默默无闻,一下子名声大噪。

当展示员,将谢雨的画作展示出来的时候,身边皆是赞美之声。

谢雨画的是庭院身处一座小院外,在院墙上爬满了春花。

满墙的春花,争相盛开,争奇斗艳。

微风拂过,鲜花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在泥土里。

小院旁边是一座小径,从院前蜿蜒的延伸出去。

一簇簇小草,小花,在小径旁盛开。

春花烂漫,花瓣飘飘。

春日的意境之作跃然纸上,谢雨还在画作的旁边提了一句诗。

“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谢雨这幅画的意境十分的优美,画作让人感受到闲适,安逸。

由画及人,这作画之人必然向往的是追求心灵的宁静与澹泊。

画工又是极好的,极有才华又有品格,当时检验官们所喜爱的。

若是谢雨没拿到一甲,才是真的有些奇怪。

周围一时间议论纷纷,许多少年郎也将目光放在了谢雨身上。

谢雨柔弱的面庞,浮现了丝丝红晕。

写春日宴的心境,谢雨的心境寄托的东西,自是不错的。

尽管谢雨拿了第一,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庶女。

真正的权贵子弟,也是不会接受一个庶女来做当家主母的。

虽说身份没有发生特别大的转变,但谢雨的以后,因此次校验也带来一层好的效果。

谢月听罢画组的宣布结果,面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谢雨。

郑玲的目光里也闪过了惊异之色,瞟了一眼谢雨。

到底谢雨不过一介庶女,被她拿捏在手里。

掀不起什么风浪,引不起她的重视。

不知道为何,书组的结果还没有宣布。

本是按照琴棋书画的顺序,这下打乱了,不知为何?

本次第一轮比试,四个环节,就剩下了书组还未宣布了。

不远处的校验官,神色都各为不同。

书组是他们刚刚争论最为激烈的,如今其他三组结果都已经宣布了。

书组的结果检验官之中,仍旧有些争议。

想来大约是这组的实力最强,检验官一时也拿不准结果,这才争论不休的。

谢月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孙苗的才华也不差,又更加貌美,两人各自特点突出。

因此,蓝山书院经常将谢月与孙苗相比较。

此次校验自然也是避免不了的。

孙苗稳坐与自己的位置上,脸上任然是高傲的神色。

头颅微微扬起,下巴轻抬。

倨傲之色一览无余。

书组比试的结果,仿佛对她一点儿也没有影响,丝毫不会在意这校验。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孙苗的坐姿有些僵硬,一点儿也不轻松。

与孙苗一相比,谢月则显得较为轻松的。

谢月静静的坐在郑玲的旁边,目光之中带有势在必得之色。

郑玲的目光怜爱的看着谢月,谢月的小女儿家姿态展露无遗。

郑玲的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打量着谢月。

她对谢月自然是极其有信心的。

她的这个女儿,从小由她亲自教导,培养。

天资聪颖,才华横溢,特别出众。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看到谢月的神色,轻松明快,一派惬意。

谢月每年的校验都是风光无限,受尽人的瞩目,羡慕。

今年也必会是如此的。

郑玲就知道谢月拿的首名,是稳稳当当的。

谢月自然是胜券在握的,她的书写的作品,她自是非常满意的。

书写有力,字体劲道,内容丰富,立意高洁。

她多次在校验上拔得头筹,不说了若指掌,但了解的东西也不会少。

谢月并未因为谢雨拿得了画组第一,有多少的紧张。

在她的认知之中,书组的头名,必定是她夺得。

在蓝山书院,唯一能够与谢月分庭抗礼的就是孙苗。

孙苗自然是貌美的,可是貌美在校验上又有什么用。

平日里欣赏一下也就罢了,这又不能当做才华展示出来。

今日是考验真才实学的,没有料,也是个空壳子美人罢了。

谢月一想到空壳子,立即想到了谢姝。

说起空壳子,谢姝才是真正的空壳子,一个草包。

草包从开始到现在都还没闹笑话,上台之前还让她在女学子面前难堪。

本来以为她会在校验场上,出些意外,竟然平安无事。

不过也没什么了,之前没闹出事情。

只等校验结果宣布了,不知道谢姝又要出什么样的洋相,必定又是会很“好看”。

早闹笑话,晚闹笑话,反正总归是要闹笑话的。

谢月想到这里,嘴边立即扯出了一抹笑,心中也更加畅快。

终于,最后一组的结果即将宣布。

随着侍者缓步走到台上,书组比试的学子的心。

伴随侍者的脚步,就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的。

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台上的侍者,都在静静等待书组的比试结果。

谢月则是看着侍者,脸上笑着,难掩得意之色。

“书组魁首——谢姝。”

什么?

魁首?

谢姝?

发生了何事?

侍者宣布完书组的第一名,台下立刻就炸开了锅。

刚刚还安安静静的等着这侍者宣布的众人,这下你一言我一语。

喧闹无比,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台上仍在宣布后面的名次,但显然所有人的注意力并不在台上侍者宣布结果上面了。

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谢姝这魁首吸引,无暇顾及其他。

众人吵吵闹闹,与刚刚校验官评判结果的时候竟相差无几。

侍者宣布的后面的名次,根本就听不清了。

听不清,也不想听。

现在只想知道为何魁首会是谢姝?

这个现在就在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第056章 名次

谢月刚刚充满笑意的脸,此刻,她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

面色十分的难看,全是惊愕之色。

楞楞的看着郑玲,实在是难以相信。

坐着的身子晃了晃,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有些急切。

她向郑玲问道:“娘,我……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谢月问罢,整个有些惊慌失措,诺诺的又说:“娘,是不是我听错了……”

郑玲的脸色一瞬也变了,不过很快恢复。

看到谢月的表现,冷静下来的郑玲。

她将手悄悄的伸到桌下,在别人不到的桌子下面。

狠狠的掐了谢月的大腿一把,心中虽然十分不快的愤怒。

到底是一家主母,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

郑玲也知道,如今书组的结果一宣布下来。

那些平日里与谢家二房是对头的人,现在就等着看她们的笑话。

自然也会注意到她们这边的,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她必须要让谢月冷静下来,免得留人笑柄。

谢月能够如之前一样,那当然是最好的。

对于校验的名次,谢月若是表现过于慌乱,那是真的贻笑大方了。

谢月的才名,席面的夫人都知道。

离郑玲稍近的夫人们,与谢家二房又不对盘的。

此刻,关注着郑玲她们的动静。

这次,被那个她们最看不起的那个草包拿了第一。

面子又能够好看到哪里去,这些夫人小姐都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谢家这边。

其实,众人听到谢姝的名字的时候,皆是惊讶无比的。

甚至还以为弄错了,莫不是谢月与谢姝掉了包。

女席面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等着看热闹。

毕竟谢月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这是第一次被这样子打脸。

那些少女们,实在是觉得好看。

被谢月在头上压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有人来压了她。

让她矮了一头,心中皆是一阵快意。

男席面上则与女席面上有些不同,但也都是十分的惊讶。

显然不能理解,为什么魁首就成为了谢姝。

赵青自然是愤愤不平,他一向看不起谢姝。

偏巧这谢姝又夺了他心上人的魁首,看着谢姝,他就觉得更加碍眼。

朝身边的少年郎问道:“难道是我听岔了?或者是校验官们将名字弄错了?”

少年郎回答道:“我听见的也是谢姝。”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会去谢姝呢?魁首肯定是月儿的呀!”赵青紧紧的抓着手中的茶杯说道。

不只是赵青有这种想法,在场的许多少年郎都有这种想法。

谢姝平常在他们的眼中是什么样子?

怎么就会和魁首有联系?

更为惊讶的是,那些与谢姝是同窗的少年郎。

谢姝有几斤几两,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近日在校验上夺得了魁首,心中更是有千种疑惑。

少年郎们也在激烈的讨论着,只是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宋宝儿听到谢姝是魁首,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笑声清脆,喜色跃于脸上。

宋宝儿笑嘻嘻的说道:“大哥,说的对吧!果然赢的是那个漂亮姐姐。”

宋宝儿有些激动的扯着宋立染的衣袖,手舞足蹈。

胖嘟嘟的小脸,因她这灿烂的笑容,都堆在了一起。

男席面上,这般高兴的,,估计也只有她了。

她为谢姝高兴,那种快乐是发自她的内心。

宋宝儿现在有多开心,宋立染现在就有多郁闷。

这魁首,怎么就会是谢姝呢?

每次校验,大家为了找个乐子。

私下里,都有开设赌局的。

来猜,名次,以及魁首。

这次,宋立染买的自然是谢月夺得魁首。

他的心里也是觉得谢月能够成为魁首,毕竟这么多次校验的表现在那里。

她夺得魁首,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宋立染直接买的谢月夺得魁首,足足二千两银子。

偏偏事与愿违,这下就亏大发了。

宋立染看到送宝儿一张乐开花的小胖脸,整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

宋侯爷知道了,自然是没有宋立染的好果子吃。

叶离听到之后,俊眉忽而一蹙。

他的目光却是看向那个在女席面上波澜不惊的少女,眼中并没有宣布结果的侍者。

谢姝表现得十分的平静,平静的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仿佛校验的魁首,在她的心中掀不起一丝丝的涟漪。

似乎早已经历过千万的大事,这种小事在她的眼中不足挂齿。

她的那份笃定,她的那份淡然,她的那份冷静。

仿佛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对于周围投射来的各种目光,视而不见,坦然接受。

光是这份沉着冷静,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得下来的。

她是独一无二的。

台下的议论之声,连绵不绝。

从公布结果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断过一刻。

也如同之前一般,比赛的作品,将展示在众人的眼前,以示本次校验的公平性。

侍者已经开始展开卷纸,将本次书组的作品逐一展开。

周玉婷、杜明媚的书作几乎差不多,描写的都是那满园春色的景色。

倒也还算可以,能够感受到春日的气息。

只是相对于心境而言,这种书作就太过于平庸了。

这也就是为何?她们的名次会靠在后面了。

胡方圆、田妙玲的书作亦有些相似,她们书写的都是在春天盛开的花朵。

花朵争奇斗艳,竞相开放。

平心而论,这句诗写的不错,意境也有。

不过这意境也是仅仅在于表面,没有更加深刻的含义。

所以名次只是相对于她们另外的两个姐妹,只是稍稍的靠前了一点点。

接下来打开的书卷,是孙苗的。

跃然纸上的是一首排列工整的诗句,映入了众人的眼中。

从侍者展开的书卷上看到,孙苗的诗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孙苗的诗句对仗工整,字体字迹颇有大家风范。

光看着字体,自然是写得极好的。

一手漂亮的梅花小楷,字体又有些圆滑,又显得有些特别。

孙苗也算是独具一格了,她的诗句之中,没有什么意境。

她所展示的也并非是意境,而是展示的自己写的一种独特的字体。

一手漂亮字体的诗作跃然纸上,没有什么意境。

她的诗作与本次的校验,几乎没有关联。

本次的诗作,是要靠自己,在春日宴上的心境。

她这般自然是不符合题意的,因此排名也就排在第三的位置。

第057章 当得魁首

孙苗的打开之后,再打开的,就是谢月的诗作了。

谢月看着侍者打开自己的书卷,嘴唇抿得紧紧的。

之前无比轻松的她,此时身体却是紧绷着的。

谢月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好像还不如不笑。

袖中的拳头,却是暗暗的握紧。

用力一握,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的肉里面。

在以往每次的校验之中,宣布结果之后。

她都是最为淡然的那个人,接受着众人的羡慕嫉妒。

今日的校验,她却屈居于第二位。

实在是十分的不甘心,往日有多么耀眼,此刻就有多么的丢脸。

她似乎感受到了众人不屑的目光,嘲笑的声音。

谢月觉得之前校验所有的赞美,都在书类结果宣布之后,轰然崩塌。

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佼佼女,而是被一个草包踩在了脚下。

那个她从小都看不上眼的人,在她身后唯唯诺诺的人。

心中极度的不平衡,嫉妒的快让她发疯。

但还不得不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

她的小脸就如同一张五彩的调色盘,变来变去,难看之极。

到底还是年龄小,没有郑玲那样镇定,对于自己的情绪把控没有那样的到位。

谢月的书卷被打开,字迹也是极好的。

一首描写春日的诗作,展示在了大家的眼前。

“云淡风轻过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

诗作名“春日偶成”。

字写得好,意境也好。

前两句写景,后两句抒情。

天空中,淡淡的白云,轻柔的春风,和煦的阳光;地面上,红花,绿柳,碧水。

此景加上近午的日光,长流的河水,多么自然有致的大好春景啊!

从上到下,互相映照,短短十四个字,便画出了一幅春景图。

后面抒情。

身处这宜人春色里,使人陶然若醉,可是有谁知道他内心的快乐,甚至还以为他像少年人一样偷闲贪玩呢?

抒发了春日郊游的愉快心情,“偷闲学少年”。

出语新颖,平淡中寓有深意。

这种“怡然自得”之乐,似乎也感染了看诗作的人。

全诗色泽协调,情景交融,这得确是一首好诗。

“写得这么好的诗作,居然是第二名,怎么回事?”肖玉看了诗作做之后,不明白的说道。

谢月的诗作。

由字,思人。

由意,思品行。

书卷中的诗作,可谓是十分要好的诗作。

也看出来作诗的人,心境中的那份快乐。

并非像其他的少年少女一般,因为能够偷偷玩耍的快乐。

她的快乐来源于天地,来源于自然,来源于这美丽的春色。

心境中的这份豁然,不同寻常的快乐,品性自然也是极好的。

校验的校验官们,大多数都是偏好这种有品性,有才情,有眼光的人。

因为这样的诗作都没有拿到魁首,真的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知道谢姝到底是写了什么?

竟然能胜过这样的诗作。

郑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本以为谢月是因为这次校验过于隆重。

校验与春日宴一起举办,场面过于浩大,导致谢月走了弯路。

可如今,谢月的诗作一展开,她便不这样认为了。

这样的诗作,以她的眼光看来,肯定是特别好的。

谢月的诗作,也不是她所想的那种意外。

如此优秀的诗作,也应当如往年的校验一样。

第一名必然是她的。

然而,竟然不是第一名,这就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样的作品,为何仅仅排在了第二位?

往日不喜谢月的少女们,看看这样的优秀的作品,自然是有些羡慕的。

但是一想到,这样的作品,就得了第二名。

她们又有些幸灾乐祸,看着谢月被人打脸。

虽说对于谢姝夺得了魁首,他们心里也有几分不喜。

不过书组的笔试与她们无关,她们更愿意看着平时高高在上的才女,被人压一头。

谢月的诗作展览好了。

侍者打开了一幅书卷,魁首的书卷。

台下讨论的声音,瞬间停止,一片哗然。

画质不算特别大,但也能够让众人看得清晰。

只剩空白的地方很多,字很少,只占了纸张的一小部分。

一首诗作,正处在纸张的正中央。

只看见短短的一句诗,连一首诗都算不上。

就一句话,短短的一句,却包含了无限的深意。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短短的十个字,就描绘出了春日的画卷。

“迟日”、“江山”、“春风”、“花草”。

它们所组成一幅粗线勾勒的大场景,并在句尾以“丽”、“香”突出诗人强烈的感觉。

这一切全沐浴在煦暖的阳光下,和谐而优美,确实给人以春光旖旎之感。

诗作粗中有细,细中带粗。

寥寥数十个字,就将天下的秀丽山河,展露于纸上。

让人感受到的是一种,心境开阔,看遍天下。

阅尽万事万物,表露出了一种苍茫之感。

那种天地,是广阔的天地,是万人所期待的天地。

有江山,才有家国。

有家国,才有他们。

壮丽山河,似乎由此句诗,从眼里印到了心里。

无法忽略,那种磅礴之感,那种巍然霸气。

不是小女儿家的心思,而是整个国民所有人所期待的样子。

隔着纸笔,都能够感受到国都山河秀丽的气息。

这是每一个上位者所希望看到的,也是每一个忠君爱国的臣子心中所想。

这是家国,这是天下。

郑玲和谢月看到了纸上这仅仅一句诗,心中也是情不自禁,流露出了一丝钦佩之色。

随即这种感觉转瞬而逝,取代的便是厌恶之感。

当彻彻底底看到这句诗之后,郑玲和谢月就知道这次的比试,是真的输了。

并非是那种投机取巧而赢得的,是真正的意境之作。

意境不再是那一方小的天地,何其之高。

此诗作确实当得魁首。

第058章 缘由

谢月的诗作,字写得好,意境也好。

无论哪一处都是一股清流,清新脱俗,无尚的才情,品格,融为一体。

单单看她这一幅诗作,的确是十分的优秀。

但是于谢姝一相比起来,就逊色了不少。

谢姝的诗作,已经不仅仅是个人了。

她的心胸,已经包含了广阔的天地,无垠的山川,绵延的江河。

谢月是在以诗作喻人,那么谢姝就是在以诗作比天下。

这种单单的个人之志,又怎么能够与天下之大,众望所归所比拟?

这两幅诗作,谁更胜一筹,自然是一目了然。

当看到了这两幅诗作,众人也就明白过来了。

为何刚刚书组的书卷收上去之后,检验官们发生了那般激烈的争论。

打乱顺序,也要最后才来宣布书组的结果。

众人的疑惑,也在谢姝的诗作打开了之后,得到了解释。

大概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诗作。

竟然会是一个草包写出来的,真是不可思议。

估计检验官们也是因为如此,才会争个不停。

草包?

谢姝草包?

谢姝是草包?

谢姝真的是草包?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怀疑,谢姝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这个诗作怎么又会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本次校验主持大局的校验官走出来,朝着谢姝说道:“学子谢姝,而且上台去,讲一讲你为何作这样的诗作?”

之前每一个拔得头筹的女学子,都讲了自己得到了荣誉之后的感想。

其实这是每一届校验的传统,每一个夺得第一的学子,都会说说自己的心得。

偏巧谢姝校验官没有让她说她的心得,反而问诗作的缘由。

这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那是因为谢姝的名声太响,连校验官也不相信谢姝能够做出这样的诗作来。

对她有所怀疑,才让她上台去讲写这个的理由。

不仅检验官示如此,宴会在场的众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想法呢?

他们也都是不相信的,怕是他人之作,谢姝剽窃而来。

又或者是,那人给她出的主意,教的她。

反正不可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大家的想法,写谢姝这里基本上是出奇的一致。

未巧容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低声对着肖玉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向柔也问道:“这幅诗作真的不是她写的吗?”

肖玉也颇有些疑惑道:“刚才可是大家亲眼所见,这诗作是她自己写上去的。”

“是她自己写上去的又如何,你看纸上的字写的也不怎么样。”未巧容分析道。

“自从进入蓝山书院以来,谢姝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一直跟在月儿的身后,胆小如鼠。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写出这样的作品?”未巧容不屑道。

“我与三姐姐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是不知道她有这种才能,检验官让她讲写诗作的缘由,她若能说出就好,她若是说不出……”谢雨道。

谢雨本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这次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未巧容等几人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原来这谢雨也是不容小觑。

不过,谢雨的话中有话,几人自是听得明白。

这个纷纷看向台上的谢姝,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未巧容听完谢雨的话,笑得更加灿烂。

“我就说嘛!这怎么突然就从草变成了才女呢?这其中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未巧容含笑的说道。

“怕确实是如此呢!”向柔说。

肖玉道:“怕是请了高人指点了吧!这种诗作,怎会是一个女儿家人都做得出来的。”

未巧容笑的更加的花枝乱颤,说道:“大抵是为了那一位吧!”

她的目光向男席面上的安王看过去,在未巧容身边的人少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纷纷露出了了然于胸的表情,所有的事情,这一刻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安王,才是这件事情的源头。

“谢姝为了这一位,可是费尽心机。这草包也有聪明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聪明,能够保留到几时?”未巧容嘲笑道。

几位少女议论的声音自然是不小,周围的人都可以听见。

离她们不远的谢月听到她们的议论声,脸色虽然有些难看。

那到底是比之前好多了,想到谢姝马上就要出丑了,她是极为期待的。

谢姝拿的魁首,又如何?

不过是虚假之作罢了,自当不用在意。

思及此,谢月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看向台上的谢姝,眼底尽是嘲笑之色。

谢姝走到台上,静静的立于台中央。

神色平静的看着台下的众人,将所有人的各种神色,揽于眼底。

并没有马上张口说话,环顾了一下四周。

众人见谢姝上去没有立刻说话,没有为自己的诗作进行辩解。

纷纷以为她这是怯场了,果然不是自己的东西,也讲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众人这般想法的时候,谢舒缓缓的开口了。

声音十分的干净清澈,仿佛能清洗人心底的尘埃。

“我之所以选这首诗作,是因为我的父亲。”

“我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他是我的榜样。”

“因为他常年在边关,行军打仗,保卫着南楚的边疆。”

“这秀丽的河山,蒸蒸日上,,是我父亲所希望看到的。”

“希望的是百姓和乐,人民能够安居乐业。”

“北边的战场上,也是属于南楚的河山,南楚的疆土。”

“北方环境恶劣,缺衣少食,没有春日宴这般的热闹,这样的繁华。”

“南楚的京都,在春天的轻抚下,繁花似锦。”

“京都,在陛下的盛名治理下,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边关清苦,我自然是不能辱没了父亲的英名。”

“只能借此诗作,尽自己小小的心意。”

“边关是由我南楚万千好儿郎所守下来的。”

“我能够在此安然的写作,都是他们的功劳。”

“我虽然与他们相隔了千山万水,但是我的心始终与他们是一样的。”

“敬我南楚好儿郎,敬我南楚万千将士,敬我南楚大好河山。”

“敬陛下英明,敬臣子忠心,敬百姓和乐。”

第059章 防患于未然

谢姝神情虔诚,双手抱拳位于胸前。

她朝着皇宫的方向,鞠了一个躬,表示对皇上的敬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了台上那一抹纤瘦的紫色身影上。

皆因谢姝的一番话语,恍若幡然醒悟。

此刻神情激动,流露出的全都是敬佩之色。

之前的嘲讽,因为这一番话,,早已荡然无存。

现在基本上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对谢将军的钦佩之意。

谢姝也因此,改变了她在众人心目中的印象。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谢姝就静静的站在台中央,眸子是一片清明之色。

讲的振振有词,有据有理,声音底气十足。

似乎天下间的声音,都因她此刻讲出的话语,内容和含义。

在众人的人的耳朵中,黯然失色。

就像悦耳的琴声,划过所有人的心弦,在心上留下了痕迹。

谢姝讲完之后,,头微微的垂了下去。

眸子也暗了暗,袖中的拳头也略微握得紧紧的。

不能只单单夸耀自己的父亲,父亲是忠君爱国的,自是没话说。

难保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利用,今日谢姝的一番话。

与谢家政见不和的人,若给谢家戴一顶功高盖主的帽子。

那谢家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或许那把屠刀,只会更快的伸向谢家。

谢姝是恶心南楚的皇室中人的,连带着当今陛下一起夸奖。

也只是想要保全谢家的名声,保护自己的家族,保证皇帝暂时不会对谢家下手。

谢姝如今将谢将军的忠心,皇帝的圣明捆绑在了一起。

皇室之人,不是要昧着良心对付那些他们觉得有威胁的世家大族么。

谢家也是皇室的眼中钉之一,那么如今这情况。

看楼家那些没有良心的怎么下手。

天下人看着,众目睽睽。

若是这般下手,怎么堵住天下民众的嘴。

南楚的江山,是谢家人在守护,是谢将军带着万千南楚好儿郎用血肉换来的。

谢家一代代驻守在南楚的边关,南楚的秀丽江山有谢家人的一份功劳。

皇室不能这样将谢家的功劳抹杀了,还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尽管这些事情现在还不会发生,还是需要防患于未然。

谁知道皇室又是什么时候想要对谢家下手,她不会让谢家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天下人看在眼里,听在心里,看皇室如何下得了手。

民心,民意至为重要。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身为皇室之人,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又是怎么对待忠臣良将?用什么来换取的荣华富贵?

勋贵子弟在这里一片和乐,安逸平稳。

这些都是边关的将士们,用血,用肉,甚至是命换来的。

多少好男儿折在了疆场之上,皇室真的敢下手吗?

践踏着南楚将士们的血躯,还敢那帮虎视眈眈的要除掉这些世家吗?

其他的世家谢姝不知道会如何?

但是谢家,她是一定要保全下来的。

他知道今日之后,谢家会更上一层楼。

谢家更为皇帝心中的那根刺,也扎得更深。

皇帝若想拔掉这根刺,是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的。

皇室现在不敢对谢家下手,也不想对谢家下手。

因为这种损人不利己,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事情,南楚皇室一般都不会做的。

他们就是惯用那种子莫须有的东西,叫那些世家,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这种情况不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局面,自然不会轻易下手。

若是皇室孤注一掷,硬要下手。

他们敢吗?

敢的话,他们将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没。

皇权,是每个皇室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拥有了皇权,就拥有了一切。

皇权是个好东西。

皇权能够达成自己心中所愿。

但是皇权也不是万能,有些东西始终凌驾于皇权之上。

那就是民心、民意。

顺民心,应民意。

才能大到有所成,小到有所获。

若是皇家真的这样子做了,那是绝对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的。

背负着骂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尽管他们做了事情,可以实行强制的手段,让民众不得议论此事。

有时候有的东西,越是不让人家议论。

那么这些东西,就会流传的更加快,成为民众茶余饭后谈论的东西。

南楚皇室就会成为民众的笑料,他们的丑陋将会公诸于世人。

他们是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的,皇室是不容他人随意议论的。

因此,断然不会让这种滑稽之谈,流传于天下。

南楚的皇室都是表面一派风光,繁华无限。

暗地里的勾当,交易,都是肮脏以及恶心的。

数不尽的事情,都是这样子过来的。

皇室的烂,早就已经烂透在骨子里了。

今天这些人,永远都要维持一张剩余的面皮。

打着为国为天下,为江山社稷的幌子。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屁股下面的那个位置。

让世家大族为他们尽忠尽力,为他们保驾护航,为他们开拓未来。

往往世家大族越是得到他们的重用,那么下场就越惨。

权力越大,对他们的威胁也就越大。

这样子的世家,就知道许多皇室隐私的事情。

他们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他们要保持面子上的风光。

只有把这些事情埋藏下去,他们才能够心安理得。

尽情的享受他们拥有的一切,在他的眼中。

因为他们是不相信任何人的,自古帝王都是生性多疑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说出去。

所以无论这个家族曾经对他有多大的作用,当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威胁的时候。

他就会不留余力,想尽办法,除掉威胁。

然后,才能够高枕无忧。

享受臣子的朝拜,万民的爱戴。

第060章 被盯上了

台上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接受着众人的注视。

神情是那般的坚定,丝毫没有动摇之意。

谢姝话音已经落了一会儿。

但是众人并没有议论纷纷,反而更加的安静。

这种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换做以往,台下早就已经吵了成一片了。

此时,台下的人神色各异,但是目光都是崇敬的。

少男少女们,因她的这一番话。

这家有武将的,或者是出过武将的,那是从心底感受到了这一份荣光。

家里没有武将的,仿佛也因为谢姝说的话。

看到了战场上的拼杀,战士们的荣耀。

他们是为此感到骄傲的,所有的战士们保家卫国,都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

并不是人人都是这个想法的,有些人就是不乐意看到这个局面的。

那就是皇室中人,他们是掌控皇权之人。

又怎么会乐意看到现在这个局面呢?

坐在特殊席位的几位皇子,自然是对谢姝的话反感的。

脸色就有些不痛快,看向谢姝的眼神,没有什么善意。

他们身为皇室之人,自然清楚皇室接下来想要做的是什么。

现在各大世家已经对皇室有了巨大的威胁,皇室已经准备对世家大族下手了。

皇室的主意,又岂容他人置喙。

要说今日谢姝这般作为,皇室要除掉世家大族,这就是一颗不软不硬的钉子。

况且谢家,集兵权于一身。

谢家的兵权,一直都是皇室的心腹大患。

皇室对谢家是有所忌惮的,谢家也是皇室最为想要除掉的世家之一。

谢家是皇权的巨大威胁。

总有一天,谢家这颗钉子迟早会被皇室找理由拔除的。

谢家这么多年驻守边关,在民间的名声是极好的。

若是想要砍掉谢家这棵大树,必须要一点一点将谢家的枝叶剪掉。

不能操之过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还是一只有牙的老虎。

他们又怎敢轻易的出手?不仅不能出手,还得好好慰问一番。

安抚谢家的心,让他们没有任何反叛之举。

可是今日,谢姝在台上讲的这些,看似在歌颂将士们,歌颂陛下的圣明。

实则是在诉说谢家的劳苦功高,将士们的功绩。

将万千的将士们推到一个新的高点,展示了将士们为南楚所做的一切。

皇室也不可能做事情,来自己打自己的脸。

还须得妥善处理,若是处置不当。

那么皇室的亏就吃大了,无论什么,都将会是皇室的过错。

那蠢笨谢姝?

今日之事,难道是她故意而为之?

台上的少女,因微风拂过,发丝飘飘,衣裙飞舞,更有一种飘然独立的感觉。

或许这只是巧合吧!

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又怎会看到这些大格局呢?

若是真能够想到的,大约因为她的父亲吧!

谢姝的父亲毕竟是南楚的大将军,她身为他的骨血。

她能够有这些想法,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这次能够出乎意料的夺得魁首,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谢忠与她讲过这些事情,不过战场的残酷。

将士们的艰辛,边关儿郎们的付出。

她因此有所感悟,倒也实属正常。

男席面上,有一道目光,像是见到了猎物一般。

目光紧紧的盯着台上,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阴冷,狭长的眼睛中,闪烁着有些嗜血的光芒。

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此人正是成王。

谢姝已经被他盯上了,对谢姝他是非常感兴趣的。

“这谢大将军的女儿,嗯!很不错。”成王点了点头,说道。

他的语气非常的怪异,说出来的话是夸耀的话,但是却不是该夸耀时语气。

显得意味深长,话中似乎另有深意。

楼誉丰闻言,他微拧的双眉。

还有另一人听到这话,同样的俊眉一拧。

这人便是叶离,谢姝的教习先生。

两人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成王说这话,似乎没有安什么好心。

湘王听罢,似乎看着台上的少女在思考。

意味深长的一笑,问道:“这谢家小姐是否入了王叔的眼?传闻之中是一个冲动无知的草包,看来传言不能尽信,这也是一个妙人,倒也生动有趣……”

暧昧看了谢姝一眼,又说:“若是他能够成为咱们的王嫂,好像也挺不错的。”

湘王这些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是否有意。

这个就是未知数了。

成王人品如何?性子如何?

这些,皇室中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的。

成王的年龄已经与谢忠的不相上下了,湘王的这个建议,真是可恶之极。

性格暴烈,嗜好变态,为人更加狠辣无比。

玩弄女人,圈养娈童,连自己的王妃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这边的淫邪,如若是谢姝真的到了他的手里。

以成王的性子,迟早小命就得归西。

湘王其实说这些话,完全是不符合规矩的。

一个侄子对说叔叔这样的事,关注起了叔叔的婚事

但由于他平时早就是目中无人,高傲轻狂。

他讲的这些,仿佛又符合常理。

总归他是没有按任何好心的,将一个妙龄少女推向这样的深渊。

湘王这般建议只是出于看热闹,见成王似乎对谢姝有兴趣而说的这样的话。

凌王的微微的有些垂下,似乎也在考虑湘王刚刚所提到的建议。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凌王则更加的深谋远虑。

如今谢家树大招风,皇室虽然想要除掉谢家。

兵权在手的谢家是皇室,不能硬碰硬的。

即便谢家终于皇室又如何?

如果在以后的夺嫡之争中,无论哪一个皇子得到了谢家这一大助力。

那边都是如虎添翼,筹码也将大大的增加。

而谢家,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谢姝。

谁娶到了谢姝,自然就相当于娶到了谢家的兵权。

这种事情,自然是皇子们不乐意看见的。

若是谢家的兵权,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就还好。

但若是成为了别的皇子的助力,那……

第061章 建议

既然谢家始终都是个威胁,那何不把它放在一个没有任何用武之地的地方?

让威胁不再是威胁,助力谁也得不到,那就最好不过了。

如果真的如同湘王所讲的那样,似乎结果也是乐见其成的。

谢姝嫁给了他们的皇叔,皇叔自然不会去争夺皇位。

让谢姝嫁给了皇室中人,也不算辱没了,谢大将军的名声。

兵权放置于一个不会争权夺利的皇室之人的身上,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无论哪个皇子,既不会被威胁,也不会得到助力。

诺大的兵权,就这样被空置了。

不会脱离皇家的掌控,夺嫡路上自然也就放心许多。

凌王楼誉耀想到此处,也认可了湘王的想法。

笑着也点头说道:“谢家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若是入了王叔的眼,这也是极好的,雅事一桩。”

楼誉丰闻言,眉毛蹙得更深了。

他自是知道为何凌王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王能想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想到。

他却比凌王想到更多的,只不过是关于他自己的。

如若是谢姝真的嫁给了成王,那么,对他也是好处多多的。

似乎根本就没有一丝坏处,谢姝嫁给成王,是一步好棋。

他可以不再被谢姝纠缠,这个草包已经嫁人,不能够再恋慕自己。

他也没有了这一株烂桃花,谢姝的笑话之中就少了他。

对他名声是极好的,没有了这个笑话。

再则,谢姝是谢大将军的女儿。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谢家的兵权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握不住就极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纵然想要利用谢家的兵权,若是引来皇帝的猜疑,皇子们的怀疑。

那他这么多年的惊蛰,可就算是白费了。

若是谢家的兵权,到了成王府。

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对他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他也可以看清了时局,找准机会之后再行动,保证万无一失。

当他听到他们这些话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台上那一抹紫色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想到他们这些话,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似乎对这建议有些不赞成,总觉得这样子做不妥。

叶离也转头看向从台上缓不下来的谢姝。

她神色淡然,从容镇定,浑身的气息就如同之前一样。

隔绝了世人,冷冷的而带有一种尊贵之感。

此刻,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怜悯。

或许谢姝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皇室子弟已经开始算计她的婚姻大事了,她的一生或许……

思及此,只是心中微微的叹息。

到底他教导了谢姝三年,谢姝是她的学生。

听到了他们的话又如何??

他只是蓝山书院的一名教书先生,在这些皇室子弟的面前,他又算得了什么?

罢了,罢了。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改变,他只是在心中为这个花一样的少女祈祷。

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希望她的日子能够过好一点。

成王听到之后,却并没有因为他这两个侄子提的建议有所表示。

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露出什么期待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不耐烦。

晦暗不明的双眼眨了眨,嘴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阴测测的笑容。

“皇侄们,你们在想些什么,本王自是知晓的。”成王说道。

“哦!那皇叔您以为如何?”湘王满脸笑意问道。

“谢家这棵大树本王的院里怕是载不下……”成王道。

湘王的目光闪了闪,凌王说道:“是侄儿们逾越了。”

“不过嘛……”成王又慢吞吞的说道。

“不过什么?”湘王急急问道,想要知晓接下来成王说的话语。

凌王也有些期待的看着成王,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成王瞧了一眼自己残废的胳膊,眼神有些阴森。

嗜笑道:“娶为王妃倒是不必了,这般妙人,玩玩才是有趣得劲。”

“你们以为如何呢?”成王问道。

湘王笑得有些下流说道:“王叔喜欢就好,至于其他的,不足为惧。”

凌王也颔首应道,唯有楼誉丰眉心皱得更紧了。

宋立染所在的位置本就离皇室的距离不远,当然这些话自然也传入了耳中。

他并未露什么异色,恍若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样。

心中却有些为谢姝鸣不平,作为大将军的女儿。

谢姝的父亲一生都为南楚奉献,护国家安宁。

自己的女儿却被皇室之人盯上了,定然落不得好。

谢忠在边疆守护楼家的疆土,女儿京都却在被楼家人算计。

若是谢将军知晓,何其痛心。

谢将军与女儿相隔万里之遥,不在身边。

谢姝一个弱女子,就如同羊入虎口。

没有家族的庇护,没有父兄可以依赖,恐怕谢姝是凶多吉少了。

宋立染在宋家这种大家族长大,又对朝事比较了解。

他似乎能够看到未来的景象,预料到结局。

宋立染也如同叶离一般,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感叹命运的无常,自己又何尝不是。

因为皇家,一个翩翩少年郎要作出身染重疾,重病缠身的模样。

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好歹自己保下了一条命,保下了家族。

至于这谢姝……

皇家若是想要对世家出手,哪个世家又能与之抗衡?

宋立染拉住了宋宝儿,将妹妹带去了宋夫人那里,悄然离席。

男席面这边,皇子们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人生。

变化无常,世事难料。

女席面那边,则相对于男席面这边风平浪静许多。

谢姝并不知道,自己在比试完之后,已经被楼家的人算计了一番。

如兰着实为谢姝高兴,整张脸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大约是因为她的笑容实在是太真诚了,谢姝本来对校验无感的。

她这灿烂的笑容,似乎也将谢姝冰冻的心,稍稍的融化了一会儿。

反观谢月,看到这边的兴高采烈。

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转身便离开。

蓝山书院里的女学子们校验就告一段落了。

第062章 白衣少年

接下来的检验,就该轮到男学子们了。

女学子们大约是因为一场校验身心疲惫,纷纷都离开了席面。

各自休息去了,紧绷的神情,终于是放松了,

易代秋又凑到了谢姝的身边,兀自都跟她走在一起。

若是说她之前是对谢姝有莫名其妙的好感。

那么,现在她对她就是从心底里面彻底的佩服。

她彻底被谢姝给折服了,面上流露的全是敬佩之色。

易代秋拉了拉谢姝的衣袖,谢姝望向她。

易代秋讪讪的笑笑,说道:“谢姝你太厉害了,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你。”

谢姝神色如常,回答道:“你也很厉害!”

听了谢姝的话,易代秋高兴的笑了笑。

易代秋“琴”组比试,也得了第一,同样是魁首。

似乎想到了什么?

易代秋笑嘻嘻的对谢姝说:“前些日子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派上了用场。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待会就过来。”

直到易代秋的身影消失在了谢姝的眼里。

谢姝才向之前约定好的小树林走去,刚一走进这片小树林。

如梅就出现在她的眼前,正在树丛中央。

春日所有的树木刚刚发芽,娇嫩的尖芽满满的生长在树梢。

如梅的身子被树丛挡住了一大半,隐隐绰绰。

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树林里面还有一个人,如梅是极为小心的。

待谢姝走近,如梅才从刚刚的树丛里面走出来。

环视了周围一圈,低声的说道:“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按照您的吩咐纸条现在户部尚书的小公子手里了,没有经过我们的人的手。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的,小姐,您就放心好了。”

谢姝点头说道:“做的很不错。”

如梅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要这样子做?

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而且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小姐也是不可能认识的。

她始终看不懂自家小姐的所作所为。

虽然她对自家小姐的所作所为感到很疑惑,但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小姐吩咐她做的事情,她必定是有道理的。

她虽不明白,小姐仍旧就是她唯一的信念。

正在主仆对话即将要说完的时候,树丛等另外一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笑声低低的,像是小溪溅湿了干涸的心田,无比畅快。

转瞬,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出现在了主仆三人的眼前。

男子站在树丛中间,并未走近,定定的站在那里。

少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

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

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世间竟有如此飘逸脱俗之人!

白衣如雪,气质淡雅,人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得不似凡人。

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只不过他此时的神情,就与他的气质不太相符合。

他戏虐的翘着唇角,眸子里带着些许冷意,犹如冬日里的坚冰,寒冷彻骨。

少年正是秦珉之。

那个病世子。

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谢姝的眼前。

如兰如梅瞬间挡在谢姝的身前,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来遮住谢姝。

少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两丫鬟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本来想要大声呼救,但是又深深的忍住了。

小脸有些惨白,似乎不明白少年的来意,颇为警惕。

这少年虽然穿着简单,料子这是少有的云缎料。

必然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穿得起的,两人身为谢姝的大丫鬟。

这点眼见还是有的,而且少年通身的气质,高贵清冷。

虽说脸上的神色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相符合,但还是不能够影响他与生俱来的高贵。

少年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们就能够感觉到少年通身的贵气。

让人忍不住想要猜少年的身份。

他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会出现这个地方?

两个小丫鬟脸上戒备的神色丝毫没有懈怠,仍旧紧紧盯着白衣少年,生怕他做出什么对谢姝不利的举动来。

谢姝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少年。

对护在两个身前的丫鬟说道:“你们两个退下吧!去路口守住。”

如兰和如梅,回过头。

看着自家小姐,有些不解,小脸尽是担忧之色。

如兰略微试探的问道:“小姐,你一个人……”

谢姝面色有些不快,说道:“去。”

谢姝吩咐的口吻不容置疑,容不得人,有一点点反驳。

似乎谢姝发号施令,已经成为惯性。

那种命令,是需要彻底服从。

每当谢姝,吩咐她们去做什么的时候。

她们虽然有疑惑,有不解,但是仍旧会一丝不苟的去完成她所吩咐的事情。

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她们对她彻底臣服。

如兰和如梅谨遵谢姝吩咐,两人一人在一个路,守住了两端。

秦珉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姝。

抬头望了望天空,似思索,漫不经心的道:“有意思!你倒是挺有意思的。”

明明是秦王府,尊贵的秦世子。

一个八岁之后就是药罐子的少年,此刻就带有些痞气。

似乎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弱不禁风,相反脸色看着健康红润。

明明是金贵的人,却带有江湖的气息。

竟然有丝丝的煞气,尽管已经隐藏得极深,谢姝仍旧是敏锐的感觉到了。

这秦世子,但是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似不经意的问话,话中却夹杂着些许冷意。

到底是惊才艳艳的少年,纵然是病世子又如何?

到底是比普通人强千百倍?

谢姝平静的问道:“秦世子今日又想说什么?”

第063章 有何联系

秦珉之突然出现,自然没有什么好事情。

想来他生病这么多年,都不怎么出府,见到他的人少之又少。

他自然不可能是来找谢姝闲聊的,这人行事毫无章法。

这人虽说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是他的大名始终流传在世家子弟当中。

秦珉之是任何世家子弟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对象。

尽管是病世子,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瞧了他。

秦珉之是个连秦王爷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其他的人又怎会入得了他的眼?

“我是来给你道一声恭喜的。”秦珉之意味不明的说道。“那残废倒是瞧你上眼了,你有机会做成王妃了。”

秦珉之对成王一点尊敬的态度都没有,甚至还十分的不屑。

似乎一国亲王还比不上一个物件儿,好似什么污浊的东西一般。

秦世子讲话的时候还带有蔑视之意,仿佛什么东西也不会看在眼里。

秦珉之,倒也心高气傲。

谢姝只是在静静的思考他说的话,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秦珉之的神色。

殊不知,她现在显得太过于平静了。

在他的眼里,反而显得谢姝十分的不正常。

这种异常,是否又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又或者是隐藏了什么。

谢姝仍旧在思考他刚刚说的话,并未注意,

秦珉之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个人靠得极近。

谢姝感觉到了眼前一片阴影,抬起头。

才发现秦珉之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挡住了眼前的光亮。

秦珉之,极其高挑。

谢姝只能仰头望着他,才能看到他的脸。

秦珉之似乎很配合谢姝,在谢姝抬头的时候,他便低下了头。

身子也微微的弯下来,双目相对。

秦珉之将他高大的身子,像谢姝越靠越近。

外人看来两人是亲密无间,实则两人之间的气氛极为怪异。

秦珉之凑到了谢姝耳边,呼吸呼在谢姝的脖颈之间。

热热的,暖暖的,有些痒酥酥的。

谢姝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他早就已经不是二八少女了,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纵然外表是豆蔻年华,年轻的外表之下包裹的是一个成人的灵魂。

又怎么会被一个少年郎挑逗,若是换作其他女孩子,早就已经羞红了脸。

谢姝仍旧是平平静静的,冷冷淡淡的。

秦珉之在她耳边说道:“果然如此,你本就知晓。”

因秦珉之与谢姝靠得极近,便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青草香。

他每说一字一句,热气便飘向她的耳垂。

声音轻轻的,有些低沉,又有些慵懒。

两人这般靠近,似乎没有一点空隙,显得极其的暧昧。

谢姝望着那张在自己眼睛里放大的俊颜。

那张好看的脸颊,嘴边勾起了一个弧度。

平给那双俊美无双的容颜,添加了些许的邪气。

一双眸子,看似桃花潋滟,实则冰冷无情。

仿佛在他的眼中,一切的伪装都将不再存在。

谢姝对这一切都无感,眸子微闪了一下。

冷静地说道:“知晓又似不知晓,不知晓又似知晓,知不知晓都一样。”

秦珉之知道,自己病世子的形象在谢姝的眼里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装成风流少年,温润如玉的模样。

竟然激不起她一丝丝的憶动,仿佛他在她的面前就是一尊木头人似的。

秦珉之见如此,便懒得再装模作样。

恢复了自己的本性,一把把谢姝推离开离自己的身前。

一下子就像变了一个人,陡然转变。

力气有几分大,谢姝险些一个踉跄。

看到谢姝吃鳖的模样,他好似心情不错,又扬起了他那邪魅的笑容。

手里抽出一张纸条,在谢姝的眼前晃了晃。

玩味的笑道:“自己这么大的事情,早就已经知晓,竟然漠不关心。反而去关心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户部尚书的小公子又与你有什么联系?”

谢姝的目光在听到秦珉之的话语之时,瞬间就变了。

眼神变得有些凌厉,那双眸子冷冰冰的紧盯着秦珉之。

语气有些急躁,但其中又夹杂着几分凶狠。

“秦世子手未免伸得太长了,管得太宽了吧!”谢姝说道。

秦珉之又露出了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一张破纸条,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谢姝虽娇小优美的身形,其意……

眼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道:“户部尚书的小公子与你之间又有什么?你这样想尽办法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嗯?”

谢姝拧着眉,寒着脸,神色异常凝重。

双眸紧锁他手中的纸条,纸张随他的手的动作飘来飘去。

她的心也随着纸张的飘动,随风飘远了。

这薄薄的纸上写的东西,她花费了许多功夫才背出来,写下来的。

她仍旧清楚的记得,纸条上的东西,有什么作用?

上一世,就是这纸上的东西。

叶离与楼誉丰踏上了同一条船,,走上了同一条路。

检验场上,一位年轻的公子挑战离叶离。

叶离,就是凭借着这篇策论一鸣惊人。

楼誉丰又慧眼识英雄,礼贤下士。

终是将叶离收为了己用,成为了自己的心腹之人。

叶离被楼誉丰收服之后,自是忠心耿耿。

为楼誉丰尽心尽力,一起谋夺这南楚的江山社稷。

现如今,叶离与楼誉丰还尚未接触。

检验就是命运转变的开端,一切都是从这场校验开始的。

叶离的才华与能力都还未展现,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谢姝则是要在这之前,将这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都扼杀在摇篮里。

让这些事情别说发芽,就连根都生不了。

不单单如此,叶离的能力她是最为清楚的。

她是万万不会让叶离为南楚的皇室效力的,她就将这一切都阻止下来。

只有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不了,这样子才是万无一失的。

她之所以会想方设法的帮助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是有精彩的大戏要上演。

这户部尚书的小公子,可是不能缺少的主角儿之一。

第064章 原因

南楚的总是想尽办法想要打击世家大族,一些根深蒂固的家族。

想要将这些家族连根拔起,自然需要费尽一番功夫。

要剃掉这些枝繁叶茂的大家族的枝叶,然后连根拔起。

这是南楚皇族惯用的伎俩,那必然要扶持新的家族。

能够为皇室所控制,为皇室所用的新的家族。

在皇室的支持下,能够与这些大的家族势力抗衡。

户部尚书小公子所处的家族,正是皇室扶持的家族之一。

在新兴的家族之中,户部尚书府显得尤为显赫。

受尽皇室的恩泽,极得皇上的重用。

户部尚书家的嫡子石修,是真正大有才能的人。

皇室本来就要大力提携户部尚书一族。

谢姝记得,在楼誉丰夺得了皇位之后,更是对石修大为重用。

户部尚书家在帝王面前得脸,家族之中稍有权势的也就越发的飞扬跋扈。

比如,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石修的同胞弟弟,石葺。

石葺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公子哥,甚至那时候她已经贵为皇后,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有十分的不屑。

那时候石家正得势,楼誉丰也没有打算对付谢家。

石葺在他的面前也是装的低眉顺眼,但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谢姝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她身为堂堂的后宫之主,洞察人心,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石葺就是拥有了一个这样极好的出身,从小养成目中无人的性格。

他不仅无所成,而且极其有虚荣心。

心胸狭窄,一事无成,小人之心,反正在他的身上就是找不到一处优点。

他的人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各种不好的事件。

他就是那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汤。

到哪,哪儿都不得安宁。

上辈子石修就是在家族的庇护之下,日子过得是十分的滋润。

因为他只懂得吃喝玩乐,没有什么才华。

而且他这性子也是招人嫉恨的,因此也就没有入朝堂。

上辈子石家在楼誉丰上位后,达到了一个全盛的时期。

整个家族富贵荣华,子弟前程似锦,好不耀眼。

这一世的石家,相对于上辈子的石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石修也刚在朝中做事不久,还未发挥什么作用。

她就要给石葺吹一股东风,将他吹进仕途之中。

送石葺一片光明的前程。

她写叶离的策论给石葺,自然是她知晓一些其中的缘由。

据她所知,这户部尚书家的嫡次子石葺不学无术,但要想取得好的成绩。

自然就想到了作弊的行为,以此来取得好的名次,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每到校验的时候,石葺总会让她身边的贴身书童,买答案。

今年的校验当然也不例外,石葺一定会买答案的。

如梅刚刚去做的事情,就是听从谢姝得吩咐。

自然是去将石葺要买的那份考卷答案,偷梁换柱。

换成了她默写的这一份,要保证石葺入楼誉丰的眼。

以楼誉丰的处境,碰到了做出这等策论的人。

自是不会放过,必然会礼贤下士,想尽办法招揽过来的。

若是有了楼誉丰给招揽,石葺的虚荣心,自然就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以他虚伪的个性,他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而且肯定会承认,这一篇策论是他做的。

如果,石葺被楼誉丰揽入离南楚的朝堂。

那样好戏才刚刚上演,她倒是想要好好的欣赏这一场戏码。

这一颗老鼠屎,搅浑南楚朝堂这一锅汤。

搅乱楼誉丰的所有计划,这等人也毕竟不是善茬。

谢姝要阻断,所有楼誉丰的助力。

将他的助力,换成这一颗老鼠屎,去搅浑他那一锅汤。

看他还去怎么谋夺皇位,谋夺这江山。

本来好好的计划,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会突然冒出来这个秦世子

生生的给破坏掉了她这么完美的计划。

谢姝心中对秦珉之更加是恼怒,目光也更加冷了几分。

她蹙的眉拧成了死结,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眼睛里的寒光变成两把利剑,向秦珉之直刺过去。

一双眸子夹杂了太多情绪,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目光反而却十分的清明,常人在这种目光之下,人就会忍不住颤抖。

秦珉之是何许人也?

自然是对他无用。

秦珉之挑了挑眉,薄唇浅扬。

笑着说道:“你不用这么怨恨我,这幅神情倒像是十足的深闺怨妇。”

一双如同黑洞一般诡异、深邃的眼眸望了一眼谢姝。

“这不是我叫人抄录的一份,并不是你写的那一份。你的那一份,早就到了,石家的那个小子手里,你无需如此。”秦珉之说。

谢姝刚才那个怨恨的神情,在听到这一席话之后。

神情陡然就放松了下来,也微微的吐了一口气。

心中的怨气一扫而空,但也还是有些不忿。

只是她本来以为计划已经落空了。

但当得知这个计划仍在实施的时候,她倒是有些意外的。

她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所有的一切还在她的计划之中。

原来的轨道上,轨迹还没有改变。

这一刻,她又是觉得十分的庆幸的。

这个计划如果是落空了,到时候要行事起来。

怕又是要大费周章,颇有些波折了。

仍然是那双清明的眸子,但目光之中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些复杂的情绪。

是一双彻底清明的眸子,谢姝又一次看向离秦珉之。

良久,并没有开口说话。

想了想,,说道;“世子高抬贵手。”

秦珉之声音阴冷,轻轻的挥手。

“本世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多管闲事。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管的事情,又何来的高抬贵手?”秦珉之说。

谢姝听罢他的话,正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秦珉之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入谢姝耳中:“你为什么写这种东西给户部尚书家的那个小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本世子原因了?”

第065章 和你有仇

谢姝听到之后,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谢家与秦家一直都处于水火不容的地步。

尽管她想秦家和谢家,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现在确实有些不现实的,时机未到。

秦谢两家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如果突然变得十分的和睦。

必然会引起上面那一位的注意,物极必反必有妖。

而且时机尚未成熟,这件事情需要徐徐图之。

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就适得其反了。

长此以往的对立关系,这些疙瘩。

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开的,消失的。

谁会知道本来的计划,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一个秦珉之。

将原来所有谋划的事情通通打乱了,这是始料未及的。

上一世的背叛,痛入骨髓的教训。

何人又能够取得她的信任?

何人又能值得她信任?

无论何人,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他们都是上位者那一盘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又怎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未来?

棋子又怎么会知道自己被抛弃的缘由?

其实不过是他们的利用工具罢了,有用则用,无用则丢掉。

江山,天下。

这些世家大族,都是棋子。

不过就是分着棋子的用处,大或者小了。

秦珉之如此,秦家亦是如此。

谢姝心里始终都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

她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自己会想办法得到。

她要走的路,她自己决定。

她不会做任何人手中的那一枚棋子,她要自己掌控一切。

秦珉之薄唇勾起一道邪肆的浅笑,道:“本以为你与他之间会是私相授受,有不可告人的私情。现在想来,大抵是我想岔了。”

一双犀利的目光却是放在谢姝身上,以一种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谢姝,又是轻轻一笑,脸上露出戏谑的神情。

“户部尚书家的那个小子,虽然是个纨绔公子哥儿。不过,你嘛……”

秦珉之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那眼神就是在说他瞧不上你这样的。

“虽然石家的那个小子不学无术,但也是纨绔风流,这女人入眼也是要挑一挑的。”

玩味的眼神在此将谢姝上下打量一番,其意……

相信谢姝会懂的。

“如果你是要帮助户部尚书家,你不挑有才华的大公子,反而叫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公子。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倒别有一番用心。”

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弧度,含有深意。

这话语倒是有那么几分不中听,但也是恰巧说中了的事实。

谢姝心中所想,倒也被他猜中了七八分。

她确实是怀有不良的居心,不可告人的目的。

“莫不是这户部尚书家得罪了你,与你有什么过节?”

“嗯?”

“你与户部尚书有仇?”

秦珉之接二连三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以及对谢姝心思的揣度。

若是刚刚说,他猜中了七八分。

那现在就猜中了九分,还有一分是秦珉之不会想到的。

这一分,就是她心中最恨之人。

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一手促成的。

楼誉丰是元凶,那么这些人,就是他的帮凶。

她先将他的这些左膀右臂逐一斩断,方才能着手对付他。

现在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爱慕他的。

殊不知,她最想要的就是他死。

谢姝微微的凝眉,她不露声色。

平静的看着站在她眼前这个比她高上许多的少年郎……

眼前的男子一袭月白丝质长袍纤尘不染, 墨发飞扬、双眉如柳、高挺鼻梁、嘴角含笑。

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容明明很温和。

他的睿智,他洞察人心的本事,都于他的年龄极度不相符。

这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他外表现出来的东西截然不同。

面不改色,似乎泰山压顶也能巍然不动。

他的这份镇定,这份思考。

几乎能够与谢姝这个重活一世的人相媲美。

秦珉之这种气质,仿佛天生就跟他是一体。

她上一世去与魏国谈判也好,南楚皇室之人也罢!

比起来那些真正的龙子凤孙,秦珉之似乎要更胜一筹。

远远要比这些人来的尊贵,这般巧妙心思之人。

往往一个眼神,一句简单的话语。

就能将所有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最关键之处。

思及此,谢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见到的秦珉之没有一丝病态,不像传闻那般身染重疾。

似乎也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病人的影子,跟常人一样。

上一世,这秦珉之的的确确是病逝的。

这般玲珑剔透,心思巧妙之人。

八岁时便名扬天下,惊才艳艳。

奈何造化弄人,就如同昙花一现般。

短短的十几年,一晃而过。

最后,病逝于床榻。

谢姝的严重流露出了怜悯,望向了秦珉之。

似乎将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秦珉之,与是她上一世,所听到的那个印象中的病逝的秦珉之重叠起来。

谢姝的目光及其淡然,回答道:“没错。”

她的口中吐出短短的两个字,证实了秦珉之的猜想。

秦珉之若说之前是一直带着轻佻之意,那么现在就带有几分认真的味道了。

他开始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少女,目光有几分复杂。

依然勾起了他的嘴角,说:“你这不一步棋看似不错,实则绕了大弯子。”

“这般弯弯绕绕,就只是为了送一个石葺,进入朝堂。况且那石葺……你莫不是想搅乱南楚的朝政之事。”

谢姝重活一世,尚且才能如此。

这秦珉之……

谢姝听到秦珉之的话之后,心中忍不住有些惊讶了。

之前她是以为这秦珉之十分聪明的,玲珑剔透的心思。

现在她却不这样认为,他实在是聪明得有些过分了。

这个人的心思,还是一般的人难以想象。

饶是她曾经身为一国之后,她也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的心思,深不可测。

第066章 猜想

平常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是活在当下的。

走一步,看一步,左顾右盼,举棋不定。

聪明的人着手于当下,眼观的是未来。

十步,甚至是百步之遥。

秦珉之直截了当将她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看透了她的想法。

看到长远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就这样直接讲出来。

话语就如同一把蓄满了力气的,弓箭上的箭头,箭头直接射中靶心。

让谢姝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接下来的话。

微风拂过,两人站立在园中,都没有开口再说话。

男子俊俏女子美丽,犹如一张璧人的画卷。

在外人眼中看到的是这种景象,画卷中的男女气氛却有几分诡异。

良久,谢姝道:“我做什么?这与秦世子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吧!”

“你做什么是与我没有关系,你要扰乱南楚的朝堂也与我无关,但只有一点,秦王府不是你能够肖想的。”秦珉之冷然的说。

“若是你算计到了秦王府的上,本世子不会介意亲自出手的。”

秦珉之此刻如鹰狼的不驯,向谢姝告诫道。

谢姝瞥了一眼此刻的秦珉之,他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十足。

秦珉之与秦王爷的关系,对秦王府的厌恶在南楚的贵族圈子中不是一个秘密。

秦珉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秦王爷唱反调。

这是京都世家大族都知晓的事情,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秦珉之的身世。

从此刻秦珉之说出来的话语,看来这些也并不像表面所传闻的那般。

秦珉之明面上,是十分的厌恶秦王府的。

实际上,是他对秦王府的关心,只是隐藏在自己的内心之中。

未将这些表露出来,所以也就造就世人看到了那种假象。

想到秦珉之上一世的死因,再看看眼前这个没有一丝病态的人。

又或许这秦珉之,根本就不至于病死。

而是他为了保全秦王府的声誉,不让其受到一丝的损害。

一心求死。

最后,病逝于床榻。

保存了一切,下场惨淡。

秦珉之会对她有所怀疑,觉得她会对秦王府不安好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秦谢两家,一直都处于水火不容的状态。

加之,她自重生以来。

每做的一件事情,都是极为不正常的。

秦珉之从接触他以来,看到她的行事风格。

处事确实充满着怪异,她会对秦王府下手。

似乎也是极有可能的,因为她需要做的事情,旁人是有些看不懂的。

“若是为此的话,秦世子大可不必怀疑。”

“秦谢两家一直泾渭分明,秦世子所想之事万万不会发生的。”

“人这一生变化无常,谁又能够料到以后,发生什么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些事情谁又说得准?”

“或者上一刻两家势同水火,下一刻或许就能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或许有一天拥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秦谢两家有朝一日还能合作也说不定。”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也许将来有一日,同舟共济,渡过难关。”

“世事难料。”

谢姝的语气平常,说这些话就跟平日吃饭喝水一样。

她的一番话,秦珉之心中也是微微一愣。

随即唇角微勾,说到:“谢家丫头,你是在同本世子示好吗?”

“嗯!”谢姝点了点头说道。

秦珉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思索着这个少女的举动。

秦珉之的阅历,自然是无数的。

这些年,他见识到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

小时候,那些女人都是想尽办法去接近他的父亲。

长大了之后,这些女人又用同样的招数想要来接近他。

这些女人当中,各种各样的都有。

但却都没有任何女人引起他的注意。

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聪明的人自当也是见识不少。

唯有谢姝,引起了他的注意。

眼前这个娇小的身影,映入了秦珉之带着些许冷意的眼帘。

这个小人儿,倒是有趣极了。

这些年,他经历过无数次的厮杀。

那种真刀实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感觉。

此刻,他就从眼前这个少女感受到了这种嗜血的味道。

犹如一头沉睡的小狮子,看似昏昏欲睡。

实则不过是在等待机会,等待那一击即中。

又如夏日那平静的午后,即将来临的是一场狂风暴雨。

倾刻间,风起云涌,毁天灭地之感就会扑面而来。

眼前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年纪不过十四五岁。

这般小小的人儿,理应说来又怎会掀起风浪?

不过,秦珉之却不这样认为。

在他的认知中,谢姝是绝对有这个能力的。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他从来都是相信自己的。

少女一袭深紫色的缎衣,娇小的身躯裹在这衣饰之中。

微圆的俏脸,带有丝丝冷意。

纵然娇小,气场倒是十分的强大。

在这园林之中,仅有处于高位的感觉,俯视着众生。

那是身居高位,处变不惊,狠绝毒辣,一击致命,以及浓浓的孤寂之感。

“没想到,谢家还是有一个人长了脑子的。”秦珉之笑道。

“本世子今日就当一个看客,来好好的欣赏这一台戏。谢家丫头,本世子期待你的表演,你可别让本世子失望。”

秦珉之说完就后退两步,与谢姝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整个人静静地立于园中,天然佳公子,现于眼中。

秦珉之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谢姝的身上,转身便欲离开。

谢姝喊道:“等等,世子请留步。”

“何事?”秦珉之并未转身,脚步停了下来,问道。

“我眼观世子并未像传闻那般重病缠身,秦家的两位庶子也会参加校验的。”谢姝说道。

“那又如何?与本世子有何关系?”秦珉之说。

“世子这般聪慧,自然应当知晓我要说的是什么?”

“我不在意。”

“难道世子就任其成长?”谢姝问。

第067章 告诫

秦王府,一嫡子,两庶子。

姨娘徐氏所出的孪生兄弟,一对双生子。

秦建文和秦建武,两兄弟。

这二人自然也是就读于蓝山书院。

其实这秦珉之与宋立染一样,就是蓝山书院最长的那些学子。

虽说他们不用校验,但他们也可以向他人挑战。

别人也可以向他们挑战,只是不参与第一、二轮的集体校验罢了。

第三轮是可以相互挑选对手,因此可以向年长的学子发起挑战。

秦珉之是挂名在蓝山书院的,因为他身体的原因。

所以他也就一般没怎么在书院出现过。

他每一次出现,都会引起一场轰动。

在书院,他纵然是一个病秧子,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招惹他。

所有的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

书院如同他的家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也没有任何人管他,因为秦王爷早就已经来书院就交代过了。

蓝山书院不敢管他,学子不敢惹他。

书院也唯有那宋家小侯爷与他关系不错,其他的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

秦珉之的那两个庶弟,比谢姝稍稍大一点点。

他们正是要参加校验的这一批男学子。

秦珉之从来就没有参加过校验,许多年轻的子弟都不知道秦珉之的实力到底如何?

他的才学始终活在众人的传闻之中,纵然如此,也没有人敢挑衅他。

上一世,校验之后。

人们议论秦王府,讨论得最多的就是那两位庶子。

那两位庶子,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秦珉之反而显得有些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提及。

大抵是因为没有参加校验,很多人不知其真正的实力。

其实,秦建文和秦建武的实力也算是十分不错的。

就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一文一武,各有风采。

上一世,他们在这一场的检验之中。

秦建武在文试之中获得了不错的名次,秦建文在武试之中名列前茅。

两人因这次校验被人议论纷纷的,还有他们的名字。

都说秦王府有两兄弟,名字却被取反了,两人性子截然相反。

当时还称之为一桩美谈,文武兄弟非文武兄弟。

两兄弟也因此博得好名声,随之进入了仕途。

两人在仕途之中,正好又得了楼誉丰的眼。

楼誉丰对此二人颇为不错,收服了这两人。

后来,这两兄弟一直都在为楼誉丰办事情。

由上一世的轨迹来看,谢姝认为,秦王爷和秦珉之都是聪慧之人。

这么聪明的人,能够看清时局,为何会是那样的下场?

老子战死,唯一的嫡子病死。

这样一来,秦王府嫡出一脉,算是彻底绝了。

秦王府的香火,最后就靠着姨娘徐氏生的两个庶子传承了下来。

秦王府惨遭巨变,一时之间王府犹如灭顶之灾。

当家之人,相继离世。

皇室后来也是对秦王府进行了安抚,以及庇佑。

最后得到好处的,就是这对庶子和姨娘徐氏。

秦家没有了主事的人,谁最有好处?

这样一思考,这秦家主事之人的离世。

原因就离世得颇为有些蹊跷了。

当年秦家之人,对外这样子说的。

世子本就身染重病,身子骨不行。

秦王爷战死的消息一传回来,世子经受不住打击。

病了就更加的严重了,后来终于没有熬住,就与世长辞了。

细思极恐,谢家大房满门抄斩之后,谁的好处也是最多的?

自然就是谢家的二房,谢家二房与楼誉丰狼狈为奸。

怕是为了除掉谢家的大房,必然是用尽了手段。

那这秦家,会不会也是如此?

究其根本的原因,是在这庶子姨娘身上。

“你不会是希望本世子拖着病体,去检验场上与他们争个高低?”秦珉之转过了身,问道。

嘴角依然勾起了那人畜无害的邪笑。

“亦或者就如同你一样,那般去争?”

谢姝没有理会,他语气里面夹杂的讥讽。

只是平平淡淡的说道:“世子的处境与我相差无二,又有什么分别呢?”

谢姝小脸之上,全是淡然之色。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况且这家贼又岂是普通的家贼,这贼或许想要偷的就是这诺大的家业。”

“厉害的永远不是面前的敌人,而是在背后捅刀的亲近之人。”

“我当然明白秦世子,身为秦王府的嫡子,一生下来就被请封为世子。”

“自当是身份高贵,常人所不能及。”

“秦家的那两个庶子,是自然是不会看在眼里的,甚至根本就瞧不上。”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

“往往就是那不起眼的小人物,不屑与之计较的人。”

“偏巧他们就是那,最蛇蝎心肠之人,丝毫不会念及手足亲情。”

“在麻烦生成之前,就除掉要生成麻烦的可能。”

“要斩断一切的可能,让那些人,产生不了麻烦。”

“让他们的那些心思,全都胎死腹中。”

“若是让他们出尽风头,入了某些人的眼。”

“如果,他们一旦有了势力,那些狠毒的计划必然就更进一步。”

“还需得在他们面前伪装自己的本来面目,友好相处。”

“这般就会让自己受尽委屈,何苦呢?”

“若是直接在源头上将事情解决,让他们出尽洋相,在众人面前受尽嘲笑。”

“在家也不会看他们的惺惺作态,恶心自己。”

“岂不快哉?”

谢姝徐徐的讲着这些话语,一字一句,慢吞吞的。

吐字极为清晰,话语里全都是提醒与警告的意味。

眼神如同春日的清泉,干净明亮。

秦珉之听罢,心中也为之所动。

第068章 多谢

秦珉之从小就生于秦王府,他的母亲在他出生之后就离世。

他打小就是被他的祖母带大的,她的祖母是南楚安平大长公主。

安平大长公主是先皇的胞姐,是当今皇上的姑母。

说起来,秦珉之身上也流着一部分皇族的血脉。

算起来,他也是皇室中人。

但当年皇室人就毫不留情的除掉了秦家,这点血缘关系在皇室的眼中自是算不得什么。

为了皇权,他们是连父子兄弟都能手足相残的人。

这些血脉亲情,当然不值得一提。

因为从小秦珉之一直都是为安平大长公主亲自教导,他的教养自然是极好的。

这些,都终止在了八岁那年。

他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年变了。

秦珉之,在这之后,如同变了一个人。

他是不屑,不想从这两个庶子相争相斗。

他是堂堂的嫡子,若是和庶子过意不去,就显得气量狭小。

安平大长公主自然没人敢说闲话,而他的生母在他出生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从小没有母亲的他,难免会被人诟病。

他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他的母亲南氏,他容不得任何人去污蔑。

他不甚在意自己的声誉,南氏的声誉他无论如何都会在意。

这个就是他心中的逆鳞,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在秦王府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冷漠对待。

无论是秦王爷,还是那母子三人,他都是如此。

而且,秦王爷对他,相对于庶子而言总归是就不一样。

那对庶子,总是做出兄弟恭亲,父慈子孝的模样。

那妾氏在他和秦王爷的面前十几年如一日。

低眉顺眼,没有半丝埋怨。

只是他不论怎么看着这场面,怎么都觉得恶心。

他一直冷眼旁观,看着这三人的惺惺作态。

他也不愿意他们逢场作戏,因此从来就是冷漠无比,不给他们丝毫相处的机会。

免得这糟心的人,污了自己的眼,平白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刚才谢姝的提议,他的心中的确是有几分动容。

仔细想一想,谢姝说得也不无道理。

不从源头除掉了祸害,那祸害再也没有生祸端的本领。

将他们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是否会有快意?

让他们当众出丑,与他们捅破那层窗户纸。

不用再见到他们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瞧见他们的本来面目。

对秦珉之的嫉妒,恨意,对秦家的觊觎。

让他们丢掉脸面,无心再来与他装腔作势。

不会经常见到这几个心烦的玩意儿,是否过得更加舒坦?

谢姝的声音再次响起:“忍字头上一把刀,谁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落下?不想忍,不用忍,也无需再忍。忍得久了,委屈了自己。”

谢姝又一次说出未巧容问她时讲出的话。

这声音似乎说出了他心底的想法。

有些惑人心智,让这想法就像在他脑海之中根深蒂固。

不想忍。

就不用忍。

也无需再忍。

秦珉之微微垂眸,在此看向眼前这个紫衣少女。

他走向了谢姝,靠近了她。

一股极淡的奶香味,瞬间闯入了他的鼻尖。

这味道就如她的人一样,看似洁白无瑕,心思单纯。

然而却是个冷漠无情之人,所有的谈话她都是带有明确的目的。

偏偏她的建议,却说进了他的心里。

春日刚刚发芽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

性感的薄唇,轻轻一挑眉,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

轻轻一抬手,将她发间那朵紫色的小野花取了下来。

紫色的小花落入了他宽大的掌心之中,被他握在手中。

下一刻,一珠花簪,就如同野花一样的小簪。

随着他手的举起,没入了发间。

他把握有野花的手,举到了眼前。

展开了手,看着眼前这多小小的紫色野花。

他勾起嘴角,俊朗的脸上带着魅笑。

“你不仅聪明,还十分有趣。本世子觉得你不错,这朵小花赏赐与你了,算作谢礼。你那建议,如同你人一样。”

秦珉之就是那种慵懒的气息,暧昧的对着谢姝说了这些话。

谢姝并未再说话,而是直接转了身。

朝着树林出口的方向,离开了园中的这片树林。

秦珉之看着谢姝渐行渐远的背影,双眸微微眯了眯,又看了眼手中的这朵小紫花。

树林出口处。

如兰和如梅,面色焦急,一直盯着小树林的出口。

等看到谢姝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的眼中,两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如兰往谢姝的身后看了看,根本就看不见一丝人影。

谢姝见如梅的眼光有些诧异,也回过头看了一下。

小树林枝繁叶茂,无数的新芽冒出的树尖。

还嫩绿的新意,在春风之中,微微摇晃。

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

大抵是这秦珉之跟他来时一样。

那般的悄无声息,来无影,去无踪。

谢姝也没有再停留。

“走。”

待谢姝刚刚回答女席面这边,易代秋就向她奔了过来。

易代秋小小的有些抱怨道:“你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说的让你等一下我,你跑哪里去了?你过来这边根本找不到你。”

“这双生苑春日的花开得这般漂亮,我就情不自禁的欣赏了一番,随便看了看。”谢姝说。

易代秋哦了一声。

“男子这边开始了?”谢姝望了一眼校验台,问。

易代秋微微翻了个白眼,说:“你走的太久了,男学子第一轮都已经比完了。”

随即,又道:“现在男学子们,已经到了第二轮了,选自己擅长的课类了。”

检验台上的少年郎都在进行紧张的比试。

虽然第一轮已经结束了。

然,谢姝根本就对第一轮的结果不感兴趣。

她更想要看的是男子组的第二轮。

不亲眼看这场好戏的开始,她又怎会痛快?

第069章 石家嫡次子

她的目光自然追随着对面的男席上。

靠右边的那一桌,身着天青色衣袍的少年郎。

这少年皮肤倒是有那么几分白皙,单看五官也倒是不错。

但凑在了一起,竟有那么几分的不自然。

偏得少年生得又有些肥胖,一张脸显得有些油腻。

再配上粗粗的脖子,水桶似的腰,整个人就十分的粗壮。

少年好像不自知,胖倒也没有什么。

偏巧衣服穿得紧紧的,肉被勒出了痕迹,裹在有些小的薄薄衣衫之中。

隔着布料,似乎也能看到一堆堆的肥肉。

少年的头发,到底还算梳得整齐。

不过那高束发髻配上这样一张脸,倒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大约是少年想要展示自己那种飘逸的气质,因此这种打扮。

可恰恰适得其反,那种做作之感。

明显就是生搬硬套,怎么也掩盖不了布满周身的通俗之气。

这就是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石葺。

石葺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少年郎,才十几岁。

比之谢姝接触道他的时候,年岁小了不少。

他身上那种目中无人的气息,也还没有助长起来。

如今他还只是一只幼鸟,尚且不足为惧。

他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户部尚书家因为楼誉丰的提拔。

势力几乎能够与谢将军府分庭抗礼。

户部尚书府的两个公子,自然因为尚书府的得势。

地位急剧上升,石修倒是一个聪明的人。

可这石葺却因此更加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就是京都的一个恶霸,强抢民女,胡作非为。

甚至对于谢家都是不屑的,自然也没有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在他面前总是出言不逊,谢家的没落,他必然也出了不少的力。

谢家的倾覆,石家的崛起。

想到石葺对谢忠的侮辱,对谢家的出言不逊。

谢姝就觉得怒火中烧,她的父亲怎能轮到他来评判。

石葺就是她眼中锁定的目标,她就像在看待一只猎物。

远远的望着他,等待着猎物,高兴的落入圈套。

石葺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与身边的石修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显然聊的内容,对于石葺而言,是十分高兴的。

谢姝当然知道石葺在开心什么。

今年的校验,能够买到这样一篇文章。

对于他来说,可是意义非凡。

并且,刚刚第一轮的时候,他并没有获得什么好的名次。

这第二轮,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待会只要运用这篇文章,他必然会在校验场上大放异彩。

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石葺的才华。

让那些平日里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睁大狗眼瞧一瞧。

石葺并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比起他的哥哥石修也不差。

谢姝看到石葺现在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面冷笑。

石葺,好好的拿下这篇文章,夺下好的名次。

入了那个人的眼,呆在那个人的身边。

好好的替他办事情,为他筹谋。

如今石修刚刚进入朝堂,根基尚浅。

石葺就跟搅屎棍进去了,必然会搅坏这一锅汤。

以石葺这个人的心眼,手段。

南楚的官场必定会被他扰乱。

她相信,户部尚书府将断送在他的手上。

这一台大戏,就由他这个主角亲自上演。

亲手将这一台戏“完美”落幕。

必然会十分的好看。

叶离,至于叶离。

谢姝的目光又转向了,离皇子们的位置不远的叶离。

这篇文章是出于叶离的手,叶离前世凭借此篇文章到了楼誉丰的身边。

叶离,你欠谢皇后的。

你欠谢家人的。

那从此刻便开始还吧!

前世债,今生偿。

你的今生注定为你的前世赎罪。

“谢姝,男子组第二轮完了之后,你参加女子组的第二轮吗?”易代秋朝着谢姝问道。

谢姝答道:“不参加。”

在每年的校验之中,所有考校的学子必须参加校验的第一轮。

第二人则是凭借自己的喜好了。

自己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想参加。

全看学子个人的意愿,不强求,不勉强。

这第二轮,不过就是展现自己的长处罢了。

表演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来博得众人的赞赏。

以及获得所有人的关注,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对于学子们来说,他们更加喜欢的是第二轮。

第一轮是凭运气,第二轮就是自己做主了。

第二*家自然是热情高涨,对此充满了兴趣。

发挥实力,展现自我,得到认可。

因为第二轮,所有的学子都是展现自己的才华。

表演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对第二轮都是极其有信心的。

谢姝从前本来就是什么才能也不会的人。

第二轮她也就不会参加了,本来她对校验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琴棋书画,她本来就不擅长。

第二轮参加了也是丢脸罢了,何必去费力不讨好。

易代秋叹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不参加呢?”

“不必了。”谢姝看了一眼校验台,冷淡的口吻说道。

“你刚刚在书的比试之中都夺得了魁首,那么的厉害。其他的几类你应该总有会的吧?何不借此机会,再多比试一次,看谁还敢小瞧你?”易代秋有些鼓舞的说。

谢姝的目光收了回来,又开始拨弄着桌上的棋局了。

“众人的看法又与我何干?他们看得上眼,看不上眼,我本就不在意。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我做的事也不需要他们来评判。况且,比试的内容我本就什么也不会,刚才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谢姝双眼仍旧盯着桌上的棋子,说道。

“你……你真是……”易代秋被谢姝呛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也不用太在意我了,你自己好好比。”谢姝说。

“哪有人会这样诋毁自己?你怎么这个样子?”易代秋显然有点气道。

第070章 又生一计

谢姝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的,易代秋则是气得有些炸呼呼的。

谢姝被人看不上,她有一种荣辱与共的感觉。

一道声音传过来,打破了两人这种气氛。

“三妹妹。”谢月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不知道谢月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们的旁边?

也不知道她停留了多久了?

两人兀自的说着话,根本就没有在意旁人。

“三妹妹,女子组的第二轮,你真的不会参加吗?”谢月有些担心的问道。

“参加又如何,不参加又如何?谁能奈我何?”谢姝有些霸气地说道。

谢月被谢姝的话语,直接呛得有些语塞。

不知道今日的谢姝是怎么了,似乎根本就不顾及姐妹之情。

对她总是这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想要与她明面上发生冲突。

谢月也是究其不得原因,谢姝这般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要与她发生矛盾。

莫不是她的心里还在记恨二房?

难道因为上次落水的事情,因此将怒气发在了自家姐妹的身上。

谢月虽然对此有所怀疑,也十分的不解。

但是谢姝这样不知好歹,不知进退。

纵然谢月在人前一直维持着好脾气,表现姐妹亲近。

但被谢姝接二连三,像连珠炮弹一样的攻击。

毕竟谢月的年岁还小,只比谢姝大一点点。

这也是忍受不了,今日所有的怒气早就已经充满了心中。

谢月抿了抿唇,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声音当中饱含着些许怨气,头也有些微微的垂着。

朝着谢姝说道:“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三妹妹也能参加第二轮的比试。”

“刚才看到三妹妹在书组夺得了魁首,我自然也是第三妹妹开心的。”

“三妹妹的一句诗,,就战胜了我们所有的人。”

“三妹妹,这等大才,不参加岂不是可惜了。”

“既然方才表现的那样好,如果在妹妹接下来继续表演这一项。”

“再次在书的比试之中,名列前茅。”

“所有人便不会再怀疑在三妹妹的才能了,也好叫众人看一看我谢家的女儿。”

“也就没有人再敢说你的闲话了。”

谢月虽然话说得有些委屈。

看似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实则恰好能让周围的贵女夫人们都听得清楚。

谢月说的缓慢,在她们周围的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这话看是是对谢姝的关心,实则是将众人的疑惑全都说了出来。

谢姝为何会夺得魁首?

这个问题在她们心中都是深深的疑问。

现在有谢月这样当众问出来,看似没有关注这边。

她们也早就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接下来她们将谈的是什么?

会不会解答出他们心中的疑问?

谢姝刚刚那一句诗,可谓是雄才大略,气吞山河。

毕竟谢姝在众人眼中,一直都是一个草包。

被人当笑话笑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改变了。

人的印象一旦形成,这是很难以改变的。

谢姝的形象在她们的心中早就已经根深蒂固,她就是一个蠢货。

虽说谢姝夺得魁首,她们依然是不相信的。

自然觉得这一句诗,肯定也不会是出自她的手中,必然是有高人指点。

谢月的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想要看谢姝参加第二轮笔试,让她再作一次。

必然再也做不出什么好的作品,这样她就露馅了。

这样再也没有人能够指点她,她在众人的眼中,必然就会再次成为一个笑话。

易代秋自然是听出了谢月话语之中,隐含的深意。

带着些许嘲讽说道:“谢二小姐是好才华,说得这般的容易,作诗也不是随便就能作出来吧!这也是要讲究意境的,随随便便做出来的又算的了什么诗作。”

谢姝刚刚作了一首那般大气的诗句,也是随性而发,你这个样子是意在发难。

她只是蓝山书院一名参加校验的学子,又不是专门来跟人家比作诗的。

难不成还是大诗人了?

谢月温柔的笑着,眼中满含深意。

轻轻的开口说道:“我只是看三妹妹这般的好才华,才有此一说的。”

“刚才在诗作那般的好,这叫众人心服口服,这样的诗作都能做出来,再做一首想必对于三妹妹来说也是不难的。”

谢月语气更加的温柔似水,只是这话却不大中听。

谢姝一直都盯着棋盘上的棋局,从未看谢月一眼。

谢月一直站在旁边,自顾自的说话。

谢姝的手伸向棋盒,从棋盒之中执起了一颗黑色的棋子。

棋子被捏于她的葱白的指尖,黑白分明。

“劳烦二姐姐费心了,不过我对这比试没什么兴趣。”

谢月没有想到谢姝在这么多的小姐夫人面前,对她这般不咸不淡的态度。

回答得也是漫不经心,好似不甚在意。

谢月当下就对谢姝有些恼怒,当众下不来台。

脸上接连变换了好几个颜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本就就已经给谢姝挖好了坑,就只等着谢姝往里面跳。

谁知她对谢姝说得话,不仅没有刺激到她。

反而被她这样不冷不热的话语,弄得很是难堪。

她的话就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应。

谢月虽然被谢姝这样不冷不淡的给拒绝了,但她的心中也更加确信。

谢姝的诗作必然是受到他人的指点,诗意也是旁人告诉她的。

正因为如此,谢月想要让谢姝出洋相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她看着谢姝那般淡然的坐着下棋,就更加看不顺眼。

她仔细看了一下眼前的谢姝,一计便生心头。

既然我让你出不了丑,那……

谢月嘴边挂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转瞬,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依旧维持着淑女的形象,笑着说道:“既然三妹妹的心意已决,做姐姐的自然是支持妹妹的。”

谢月说完,就即刻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之上。

赵青的目光一直悄悄的追随着谢月的身影。

谢月刚刚从谢姝那边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他自然也是看见了的。

突然,谢月似乎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温柔似水,美丽的小脸似乎挂着浅浅的笑容。

赵青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这样的笑容。

当下赵青兴奋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不过随即他又发现,谢月的笑似乎有些无奈。

头也低低的垂了下去,再也没有看他这边一眼。

赵青见此,刚刚欢呼雀跃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第071章 刺激

校验台上,男学子第二轮的比试仍旧在进行之中。

文类的挑选之中,典史和试贴是男学子选得最多的。

其次便是八股文和策论,八股文相对于策论的人数,又稍稍多了一点点。

策论是这几项之中,人数最少的。

典史和试贴相对于后两项都要简单许多,不需要多少的见解。

只要能够保证格式,符合规距。

或者对此读的多,只要能能合题意。

基本上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要稍稍的对此研究,必然就会在这一项之中获得好的名次。

八股文考校的东西便要多了许多,但是相对于策论来说还是要简单几分的。

策论是讲得当下的时事,对这些发生的事情提出的建议或者意见。

以及对朝堂各大事情,讲出自己的看法。

对当前的格局,有新的见解。

这些言论一旦提出来,得到了应用。

必然会被广为采纳,十分的适用,于当下之事。

策论也是和朝政之事,几乎是没有区别的。

这场不过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只有极为少数的是在府中亲自请了先生教习。

其余的不过都是少年郎,对朝政之事本就知之甚少。

处于青春年少的年纪,又何谈言论?

策论是这四项自己选择比试项目中最难的。

所以选的男学子非常的少,因为他们不想把这种机会浪费在策论之上。

他们对策论是非常没有把握的,所以就选择了相对于简单一点的。

虽说这一项是最难的,但若真的是在这一项上取得了成果。

那么对于以后,必然是益处良多的。

策论就跟朝堂的政事联系在了一起,仕途之中必然会得到重视。

得到有权之人,青眼有加,前途一片光明。

谢姝仍旧没有看台上的比试,双目依然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上辈子,叶离作的这一篇策论,并不是在这一轮做出来的。

而是在这一轮完了之后的下一轮才作出来的。

下一*家可以选择自己想要挑战的对手,无论是谁都可以。

叶离当时就是被人挑战了,才会作出这一篇策论。

叶离是不愧身为蓝山书院最年轻的教书先生,是极其具有才华的。

古有七步成诗,今有叶离七步成策论。

他的策论作的十分的好,字字珠玉,层次清晰,观念明确。

讲得又义正言辞,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当下时局所面对的首要问题。

远见的卓识,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

搏得了满场的喝彩。

自然也引起了在场的几位皇子的注意。

像叶离这般才华横溢的人,入了他们几个的眼。

叶离自是知道自己这篇策论的反响,他本就是不愿意入朝堂的。

又怎会因得了皇子的青眼,就随意改变自己的决断。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叶离如此年纪轻轻便做了蓝山书院的先生,当然是极其会做人的。

他不可能就因此随几位皇子而入了朝堂。

他只想好好的做一名教书先生,教书育人。

十分果断的拒绝了几位皇子的邀请,一个也没有接受。

谁也没有得罪,谁也没有讨好。

尽管叶离的对自己的决定十分的坚持。

楼誉丰城府自然比其他两位皇子更加深。

同样也很坚持,多次的拜访。

在拉拢叶离的时候,连谢姝在这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

出了很多的主意,在两人的努力之下。

叶离也终于为楼誉丰所用,成了楼誉丰的幕僚,他的智囊。

谢姝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那般尽心尽力。

叶离没有在楼誉丰那样坚持之下,叶离或许永远只是蓝山书院的一名教书先生。

跟谢家,跟谢姝,他们之间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什么联系。

一局棋已经结束,棋局就如同人生。

刚刚那一盘棋和上一辈子的命运何其相似。

棋盘上的棋子,黑白交错。

谢姝手伸于棋盘之中,轻轻一拂,将原本的一盘棋打乱。

就如同上辈子所有人的命运,在这一刻被打乱了,不会再走上之前的轨迹。

所有的道路都将重新安排,所有的轨迹都将全部改变。

谢姝将所有的棋子收回了棋盒之中。

看向空空如也的棋盘。

谢姝手拈起了一颗白色的棋子,重新落在了棋盘之上。

这白色的小棋子,一颗不起眼的小棋子。

这一盘大棋,将由她重新洗盘。

一切重新来过,她来运筹帷幄。

男席面上。

石葺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拍了拍自己的堆满肥肉的脸蛋。

一脸的得意之色,向身边的书童问道:“爷今日看起来怎么样?”

书童的马屁拍起来自然是一溜一溜的。

张口便道:“少爷自然是风流才子,玉树临风,人见人爱……”

“得了,得了。”见书童一拍马屁,就停不下来。

石葺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书童停下来。

书童自然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准备去往校验台得意的腻歪了一眼身边的书童,又撇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哥哥。

遂站起身来,准备去往校验台。

石修见石葺这样站了起来,便抓住了他的手腕。

面带询问之色,说道:“你准备干什么去?”

“参加校验啊!”石葺理所应当的答道。

石修听到石葺的回答,面露了几分不喜之色。

自家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才学本就不怎么样,这样子还要上校验台。

还想要崭露头角,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这个样子只会叫人看了户部尚书府的笑话。

思及此,石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如今的户部尚书府越发的繁荣,得到陛下的重视。

这个时候弟弟要去校验之中掺一脚,出了什么意外?

对户部尚书府,只会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你准备上去比什么?你又会什么?”石修皱眉问道。

石修现有的表情,这样的问话落入了石葺耳目之中。

石葺现在的感觉是极度不舒服,心中极为不爽。

这些话就像是一把铁锤,毫不留情的敲击着他的心。

让他的心有了裂痕,不是滋味儿极了。

第072章 策论

他和自家的哥哥本就是同胞的兄弟,但在别人的眼里。

眼中所看到的户部尚书府的公子,基本上就只能瞧见他的哥哥石修。

他只会是被顺带提起的那个人,所有的夸奖也是只会落在石修身上。

他在他们的眼中就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人。

不仅是才华,就连相貌亦是如此。

石修生的温文儒雅,身材修长。

而他,生得粗黑魁梧,有些发胖,身体圆润。

在家也是如此,只有哥哥才能入得了父亲的眼。

哥哥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却一直跟在父亲的身边。

讨论朝中大事,商议政局对策。

每当他想要加入他们的谈话之中,提出一点点自己的意见。

他的父亲总会连连摇头,直直叹气。

他们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本不应该发生隔阂的。

别人的眼光,父亲的不同对待。

两人之间,自然也就产生了隔应。

石葺原本从小到大,一直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他在自己哥哥面前,总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刚才又听到了哥哥这样子的问话,他心中多年所积的怨气。

也随着这些问话,心底的压抑一下子就在此刻爆发了。

居然这样子问,这样子看不起他。

那他就偏要去参加这校验。

之前对此还没有下定决心,现在听到了这一番话。

他的决心从未如此坚定过。

本来还担心这篇文章做得过于精彩,到时候会引得所有人的关注。

这样子会不会有些不大好?

现在嘛!

引得所有人的关注又如何?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的就是今日的扬眉吐气。

刚刚石修的话已经彻底触碰到了,他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底自卑。

此刻,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哥哥,你姑且不用担心,校验本就是自我展示的机会的。我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展示一番罢了。你也不必说什么劝慰我的话,我心意已决。我虽然没有你那样的大才能,但也至少不是一个一窍不通的废物,丢不了石家的脸面的。”石葺微怒,不悦道。

石修听到石葺的话,微微的愣了一下。

他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弟弟的话,这话中包含的深意。

就在他愣神之际,石葺掰开了石修拉着他手腕的手。

径直的朝着校验台走去,独留给石葺一个宽大的背影。

石葺刚刚走到校验台前,便朝着录入检验学子的侍者说道:“策论。”

录入名单的侍者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响亮。

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周围的人听到这一个选项,皆是一惊。

策论,竟然是策论。

这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居然选择了策论。

蓝山书院大多数学子自然是相互识得的。

大约都是因为听到了石葺的选择,便纷纷朝他看过来。

石葺本身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但他在蓝山书院成绩不说名列前茅。

在众人之中也算是不错的,因为他每次都不是自己写的。

他都是想方设法从他人那里得来的,以此来作为自己的文章。

学子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当然以为这是石葺本身的才华。

大抵是因为这一项是最难的,所以众人才会被他吸引目光。

但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大约是因为石葺平时表现得也不算差。

众学子也觉得理所当然,或许这石葺就是擅长这类的东西,也说不定。

众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了校验台上.

那一抹,稍稍有些肥胖天青色的身影之上。

前面几个选此项的学子,已经做过了。

但并没有因为他们做的东西而引起多大的反响。

石修望着在台上站定的石葺,双眉微拧。

神色有些恍然,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易代秋同样也望着台上的石葺,也露出了颇为惊讶的表情。

“这石葺居然选择了最难的这一项,真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如果是他的哥哥选,我觉得还稍稍会要好一点点,他选就说不准了。”易代秋道。

谢姝但是没有料到,易代秋还有这种见解。

谢姝手上执起的其子又放回了盒中,也转过头看向了台上的石葺。

石葺站好之后,深吸了一口气。

拿出了又准备好了的策论,声音洪亮地就开始念了起来。

“夫当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于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此其患不见于今,而将见于他日。今不为之计,其后将有所不可救者。昔者先王知兵之不可去也,是故天下虽平,不敢忘战……”

石葺缓缓的念着他的策论,每一字每一句。

吐字清晰,让人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围少年嬉笑的神色。

因这策论,逐渐的念下去,都淡了下去。

全都正色的看着台上那个人,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石葺。

那些在朝堂的官员,个个都是人精。

此刻看向石葺把目光之中,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颇带有欣赏之色。

而坐在特定席位的这几个皇子,自然也是被这一篇策论所吸引了。

湘王有些赞叹的说道:“这石家的儿子,果然都不差。他这一篇策论讲得非常之精妙,怕是朝中许多的人也没有如此的远见卓识。”

“确实很好,年纪不大就有如此的见解,若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假以时日,不知道又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凌王也认同的说道。

楼誉丰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湘王与凌王的对话,并没有搭话。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话。

无论说什么,在湘王和凌王眼里都是别有心思的。

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台上之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根本就不在意,发生了些什么。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上,那个嘴里念念有词的人。

一只手的大拇指贴在大腿上的衣袍上,轻轻摩挲。

当他出现这个动作,是表示他心里又有了另外一个计较。

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这篇策论自然是引起了他的注意,石葺在他的心中重新定位。

第073章 不起眼的棋子

石葺自然也引得了叶离的注意。

当他听到第一句的时候,不是像众人一样表现的是赞美之色。

他的脸上就充满了怪异之感,眉头微微颦起,嘴唇也微微的抿了抿。

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有熟悉之感。

但仔细一想,又找不到任何的头绪。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心间萦绕,乱窜。

一向对什么事情都淡然的他,这次竟然有了情不自禁的慌乱之感。

那种感觉,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够控制。

他感觉这个东西很熟悉,仿佛是自己的东西一样。

可是他又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策论。

随着策论声的抑扬顿挫,叶离的心我也跟着声调忽上忽下。

不知不觉之间,似乎有些烦躁。

谢姝看着台上的少年,听到这悦耳的声音,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随即低下头,继续研究着棋盘上的棋子。

似乎想要将这棋盘上的棋子看穿一样。

谢姝将拿了一颗黑棋,随意的一放。

放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似乎对于棋局没有任何作用。

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一步棋的缘由到底是为什么?

易代秋也没有在看向台上,也是低头看向了谢姝正在拨弄的棋局。

“你这是干甚?哪有这样子下去了?棋子就应当放在有用的位置,你这样瞎放又能起什么作用?”易代秋看见谢姝下的棋子,不知其意的问道。

“瞎放?”谢姝微微一笑,带有几分神秘之感。

棋子,棋子,当看下棋的人怎么运用棋子?

有些看似毫不起眼的一步棋,或许是那一局棋当中最关键的一步。

有些看似能发挥大作用的棋子,实则只是为了迷惑对手的表面现象。

谁能说得清楚,哪一步棋有大作用,哪一步棋又是没有用的。

看似平淡无奇的棋子,或许就是将来作用最大的棋子。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看似相隔甚远,看似毫无用处。

事件才刚刚开始,不是下棋之人。

又怎么能看出这一步棋的作用,这一步棋的妙处。

现在自然不是观望这一步棋的最佳时机。

看不出,也实属正常。

离校验台有些远的一座假山之上。

站得高,看得远,自然将所有的事务揽于眼中。

山顶上站着两个翩翩少年郎。

秦珉之,宋立染。

两个身染重病之人,凑在了一堆。

就如同传说中的难兄难弟。

不过这一对难兄难弟,都不是简单之人。

宋立染轻摇自己手中的折扇,说道:“这石葺这次找的文章倒是不差,写的十分的精彩,我都有几分佩服,甚是想知道写出这一篇文章的人是谁?”

“知道了又怎么样?”秦珉之的话,带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秦珉之静静地站立,双手环胸。

站姿确实一点都不端正,有些歪歪斜斜的,显得十分的潇洒。

一袭白衣,墨黑的发丝随风飞舞,倒有几分飘然欲仙之感。

宋立染自然是没有在意秦珉之说话的意思。

但有几分热情说道:“应该是一位才华横溢之人,如若能与他相结识,定会是良师益友。”

秦珉之听罢宋立染这样赞叹的话语,看了一眼宋立染,脸上露出了几分莫名的笑意。

转头,又看向了校验台之上。

怀中的一只手腾了出来,握住的拳头松开。

一朵紫色的小野花静静地躺在宽大掌心之中。

这朵紫色的小野花,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展现出枯萎之态。

就如同刚刚摘下来似的,鲜活动人。

拿近一点点,仿佛能够闻到那股独特的野花香味。

野花始终与娇养的花不同。

经历了阳光日晒,风吹雨打。

那股野性,那股韧劲儿。

那种冲破传统牢笼的束缚,那份坚定的心性。

仿佛又能够感觉到那人的杀伐果断。

“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世事无绝对。”秦珉之嗤笑道。

此刻,校验台之上。

石葺也将他手中的策论念的差不多了,接近了尾声。

这一篇《教战守策》念完一会儿。

之前还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的校验场。

此刻响起了学子们,交头接耳,小小的议论之声。

学子们虽然对石葺这深奥的策论不甚其解,但也能听出来文章的好坏。

只觉得该策论写得很是要好,辞藻华丽,文笔流畅,颇有淋漓尽致之感。

学子们尚能听出如此,在场的朝堂官员则是听出文章中另外包含的深意。

文章不仅写得好,字字珠玉。

还恰好写出了南楚如今的时局所面对的问题。

说出官场,律令的不足之处。

南楚欠缺的一些东西,那种根源上所缺失的。

这策论不仅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还用了独特的构思。

巧妙的办法,从本质上说出解决之道。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能够有如此的见地。

妙,实在是妙哉!

不仅学子们,以及在场的官员被这篇策论惊艳到了。

评判校验结果的校验官亦是如此。

但也不乏他们对此有所疑惑,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这般惊才。

今日石葺所表现出来的才能,令他们难以想象。

此时大放异彩,难道平时石葺都在故意藏拙。

他们自然也要考校一番,予是校验的公平性。

就如之前谢姝一样,但与谢姝又有所不同。

这篇策论不是写得好,而是写得太好了。

好到连他们都有几分佩服的地步,听到皆是神色一震。

提及的东西,关系到了朝政,律令,主张的政策。

他们自是不敢怠慢,当按照校验所定下的规矩来评判。

“你且细细的说一说,这种祸患现在看不出来,但是将来会看出的。现在不给它想办法,那以后就有无法挽救的危险了。具体在哪些?”校验官朝着石葺问道。

第074章 思秋

石葺听到校验官的问题时,顿时眼睛一亮。

做这篇文章的人,诚不欺他。

在这篇文章到手里的时候,章末就附带一个问题,以及问题的答案。

竟然跟校验官,所问的问题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出入。

这次买的文章真的是买对了,押对了宝,就是不知道是何人所做。

连这一点也给他考虑到了,欣喜之感溢满了他的心间。

有机会,定要好好重赏此人。

石葺理了理自己喜悦的心情,不疾不徐地缓缓开了口。

“及至后世,用迂儒之议,以去兵为王者之盛节,天下既定,则卷甲而藏之。数十年之后,甲兵顿弊,而人民日以安于佚乐,卒有盗贼之警,则相与恐惧讹言,不战而走……”

众人又随着石葺的声音响起,逐渐安静下来。

皆在悉心聆听接下来石葺还能够讲出来什么。

此刻,校验台下。

户部尚书石尚书一张脸都已经笑开了花,面容上尽是得意之色。

今时今日,户部尚书的地位。

全得于陛下的对尚书府的信任,对他的提携。

以及他左右逢源,他才能够走到这一步。

他却是没有这样的真材实料的,幸好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他的嫡子石修一直在他身侧替他分忧,而如今这个小儿子。

在台上表现出来的这番才能,此刻,他只觉得祖宗显灵。

今日石葺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

石家由此两个好儿子,不愧对于列祖列宗。

尚书府如今正在蒸蒸日上,他似乎看到了尚书府的未来,前景一片光明。

石尚书此刻早就处于美好的幻想之中,笑得有些得意忘形。

石修一点儿都不苟同,他从小与弟弟一起长大。

无比的清楚弟弟的底细,如今弟弟的这篇策论。

他始终都持有怀疑的态度,他的弟弟如果有此才能,早些年怎会是那个样子。

石修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好似就是真的一样。

因为无论是这一篇策论,还是台下校验官所问的问题。

石葺都回答的清清楚楚,有据有理。

然而,这些东西让人不得不信服。

若说文章可以作弊,那校验官的问题都是商议之后,才当众问出来的。

又哪里是可以作弊得了的?

此时,他也有些摇摆不定了,但是心中总有那么一丝丝怀疑。

相比起来石修,另外一人的感觉就更加的怪异。

叶离听着校验台上的策论声。

身子坐得略微有些僵直,拿着书卷的手略微的有些颤抖。

不知为何,他每听到一句。

似乎就能够想到下一句,一种熟悉之感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在他心里面越来越强烈。

外表看上去一派平静,内心其实早已波涛汹涌,焦躁难安。

不管怎么样,石葺今日的校验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若说他之前,念出那篇策论。

所有人对他都持有怀疑的态度,但随着校验官问题的问出。

他对问题的解答说得头头是道,妙语连珠。

自然让众人对他在也起不了一丝疑虑之心,剩下的就是佩服。

石葺不出意外的夺得了第二轮的魁首。

过了今日,尚府的小公子的名字也将流传于世家大族贵族子弟之中。

从此户部尚书府,不再是只知道大公子,而不知其二公子。

尚书府两个儿子,皆是年轻一辈当中的青年才俊。

石葺做出了如此完美的策论。

走下台时,腰杆挺得直直的。

面上尽是得意之色,满是笑意。

男学子组的第二轮也就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开展的就是女学子的第二轮。

女子组的第二轮谢姝肯定没有参加,而易代秋也没有上台。

易代秋本来就是擅长的琴和画,相对于画她的琴更加的要好。

而刚刚第一轮她的运气好,恰巧抽到了她最擅长的一类。

她在第一轮夺得了魁首,第二轮去比画的话。

完全没有必要了,这本就不是她最擅长的项目。

谢雨刚刚得了一个画魁首,这一次选了棋。

或许是为了避免和谢月在同一个项目之中吧!

她之所没有选择书类大约是因为刚刚谢姝在书类拿的了一个魁首。

谢雨则也没有选择书类。

在谢姝的印象之中,她记得谢雨的琴也是弹的不错的。

谢月,当然是选择了琴。

她的琴在所有的女学子之中是拔尖儿的,年年在这一项都取得了耀眼的成绩。

谢月自小就喜爱这些清新雅致的物事儿。

大抵是因为这些东西能够更加衬托出她那不俗的气质。

本来她的母亲郑玲就是对这些事物颇有研究,对琴棋书画也是极为精通。

谢月身为郑玲的女儿,从小被她悉心培养。

谢月在这些方面也是好手,她的琴自校验以来,从来没有失过手。

她每年都会在校验场上出尽风头,校验场上全是对她的艳羡之色。

女学子当中,只要有谢月在的类别。

众学子都会尽量避免与她同在一个组,她们尚有自知之明的。

第二轮的第一项仍旧是从琴开始的。

谢月莲步微移,小步的走上了校验台。

谢月的模样本就生得不差,此刻如天边的一抹晚霞,清新秀美。

娇俏可爱,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一种轻轻柔柔之感,颇有几分能够与夕阳西下灿烂的晚霞相比肩之感。

谢月这次选择的曲子是《思秋》。

在这种众人面前展示的机会,她怎么会选点简单的曲子。

自然是挑选难度极大的曲子,来展示她不平凡的琴技。

她选择这首曲子倒是特别的难,秋天的思念,秋天的寂寥,秋日的远方,秋日的家乡……

一系列复杂的情感掺杂其中,要想用曲子表现出来这种情感。

既要将这首曲子弹好,又要表现出这样的感觉。

更加是难上加难。

曲调响起,谢月的手拨弄着琴弦。

琴弦好似能够听得懂她的话一般,曲子仿佛被赋予了灵魂。

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落在了众人的耳膜中。

她的手如同找到食物两只小鸟,在琴弦上欢快的跳来跳去。

极其灵活巧妙,手速极快。

一阵急促的声音划过,好似能够感受到心灵的惆怅。

道不尽的思绪,从曲子之中倾泻而出。

一首曲子,凄凄然然。

音调不停的转换,忽高忽低,而且将那种矛盾极度的表现了出来。

前半段像秋天的来临,后半段则是无限的思念……

所有的感情在这曲子之中交汇在了一起,让人内心不由升起一种悲怆的感觉。

第075章 血仇

这首曲子得确是弹得极好的。

上辈子,就是这首曲子,谢月那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众人一谈论起,就是谢月有如何如何的才艺。

一提及谢家,谢家有个才貌俱佳的女儿。

当然会提及谢家,也是会提起谢将军的女儿谢姝,两人一对比起来。

相形见绌,谢月是谢姝遥不可及的对象。

谢姝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草包。

如今再回首,似乎就能够发现一些什么隐藏在其中的东西。

谢月每次显赫一时的大好名声,谢姝的名声都会更臭的。

谢月每一次的成功,谢姝仿佛都是她的垫脚石。

她踩着谢姝这一颗垫脚石,稳稳当当的一步一步的爬上去。

易代秋听到谢月的琴声之后,脸色变了变。

尽管她有些厌恶谢月,但就琴技而言,得确是极好的。

易代秋运气好,选中了琴。

侥幸拿了个魁首,与谢月此时弹得曲子一对比。

她引以为傲的琴艺,夺得魁首的曲子。

委实是相差甚远。

思秋思秋,到底是思秋,是思人,思家乡……

谢姝心中紧紧的揪在了一起,袖中的手指尖也变得略微有些苍白。

思念,思念,思念的那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希儿……

她可怜的孩儿……

去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的双目之前。

谢月的曲子,每弹一声。

谢姝的就好似被凌迟一刀,一刀一刀的从她的心尖尖上划过。

血淋淋的,何其狠毒。

琴调一声声,谢姝听着琴声,其间是夹杂着无限的恨意。

前世的一切,似乎又在谢姝的眼前浮现。

心中的仇恨,怨气,充满了胸腔。

听在耳中如丧钟,落在心中如利刀。

没有任何的欣赏曲意的感觉,一首曲子将她内心之中的血海深仇彻底掀了出来。

她就像地狱里来的恶灵,向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报仇雪恨。

此时,谢姝通体冰冷,冷冽的气息不住的外泄。

一旁的易代秋,忍不住打了冷颤。

谢月上台表演弹琴,在赵青的眼中自是非同寻常。

在校验台上的这个女孩子,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他怎会像看其他人一样,就像看热闹一样,坐的远远的。

赵青跑到了校验台之下,想方设法要拉近自己跟谢月的距离。

好让自己能够看的清清楚楚,台上谢月的一颦一笑。

赵青目光有些痴迷的望着台上那霞白色的身影,因为这琴声显得有些沉醉。

不知是陶醉的人,还是陶醉的琴。

他此刻眼中再也看不见别人,目光只停留在台上那美丽的倩影上。

两道交谈的声音,破坏了他此刻的欣赏的琴声被迷住的心神。

耳边传来两个姑娘不大不小的谈话声。

声音恰恰能够清清楚楚的传入赵青的耳中,让他足以听得明白。

“今日二小姐真的是特别委屈,本来二小姐琴棋书画都是拔尖儿的。今日却无故得了一个第二,还是被以往那一个不学无术的妹妹拿的魁首,奴婢都替二姐感到委屈。”

一个丫鬟愤愤不平的说道,脸上全是不服气的神色,在替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

赵青因为时常注意到的就是谢月。

长期跟在谢月身边的下人,他也是识得的。

这个说话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谢月身边的丫鬟秋菊。

认出了丫鬟是谁,赵青自然就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她们的谈话内容。

只要是关于谢月的事情,他总是会多几分在意的。

因为丫鬟的话语中,的的确确提到了谢月。

下一刻,赵青更是将整个耳朵都竖了起来。

“就是嘛,二小姐真是可怜。三小姐连第二轮都不参加了,分明就是要给二小姐难堪,让二小姐知道自己被她打败。”站在秋菊身旁的丫鬟说道。

“是啊,我也替我家小姐感到不值,就小姐心地好。平日里三小姐对二小姐从来也是没有个好的态度,不就是仗着大将军。”

“谁说不是呢!”

“我家小姐心里一定难过极了,特地为这一次校验,准备了这么久。”

“唉!”

“准备好了一切,却被别人抢了先,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极了。”

“秋菊姐姐,如果有人能够杀一杀三小姐的威风,能够替二小姐出这一口恶气,就好了。”

“说什么呢?尽瞎说。”秋菊似有些呵斥道。

“不是啊!我说真的,秋菊姐姐,如果第三轮有人挑战三小姐的话,让三小姐可以再比试一次……”另外一个小丫鬟认真的说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女子组已经快比完了,根本就没有机会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三小姐对于比试的项目一窍不通,女子找她比不就失了身份了吗?”秋菊向旁边的小丫头解释道。

“那如果是男子组呢?”小丫头问道。

“男子组倒还有可能,女子组反正是没可能了。”秋菊道。

“如果有男学子能够替二小姐出头就好了。”小丫头一脸憧憬的说道。

“走了,走了,去后面等着二小姐快下来了……”

两人的谈话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赵青的耳中。

赵青朝台上的人儿望去,那一抹身影又一次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间。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两手交错不停的揉搓。

坚定的目光,已经确定了自己将要去做什么?

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第076章 不如她

谢月的一曲弹罢,如同绕指柔一般,荡气回肠。

众人皆沉浸在这首浓浓思念的曲子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台上女子不仅貌美,气质也上乘。

琴在一众学子之中如此出众,自是博得了大家的喜爱。

此时此刻,谢月自然吸引了众多在场的少年的目光。

谢月的样貌虽然不错,但与孙苗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筹。

孙苗却是个孤冷高傲的冷美人,与人之间有距离感。

谢月则不同,面容上一直带着浅笑。

整个人温温柔柔的,给人的是亲近之感,自是更加的讨人喜欢。

谢朗看到家姐的表现,以及众人的神色,他的心中也升起一种自豪之感。

就是她的亲姐姐,谢月,在众人眼中的大才女。

易代秋撇了撇嘴道:“弹得不错,不过我也不会承认自己弹得差的,我要让母亲请个好琴师教我,我也能弹好。”

只不过,易代秋的话中夹杂着丝丝酸溜溜的意味。

谢姝自然明白为何会如此,年轻人争强好胜的心性是难免的。

就如谢姝当初一样,那是刚刚嫁给楼誉丰,什么都不懂。

对其他的事情到不甚在意,一旦涉及到了楼誉丰的事情。

她就是十分在意的,特别是在她成为一国之后了。

在众人的面前展现的是高贵,雍容,大气。

她做出这种样子,只是为了让众人看到她是一个合格的南楚皇后。

楼誉丰身边的莺莺燕燕,她又怎么会不在意。

苦都是默默地埋在自己的心里,无私的为他付出。

一国之后,因为她是一国之后。

她不能如同其他的女人一样,在她的面前撒娇,邀宠。

她时刻端着那尊贵,端庄贤淑的架子。

就是在楼誉丰的面前亦是如此。

她和楼誉丰不像是夫妻,两人相敬如宾。

没有夫妻之间的情谊,一切都只不过是谢姝的一厢情愿。

她也曾经年轻气盛过,就如此时的易代秋。

自己最擅长的一项,被人这样的超越,心里滋味自是……

谢姝上一世最在意的就楼誉丰,当看到其他的女人。

她甚至都不能像易代秋这样随口埋怨几句。

一人默默承担这一切,有苦没人诉,有苦不能言。

然而,楼誉丰的女人又岂会是些善茬儿。

谢姝自是对她们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她的因为极度的在意楼誉丰,这件事情上,与她对其他的事情有天壤之别。

谢姝对她们极为不善,睚眦必报。

宫里那些女人又有几个是吃素的,勾心斗角,栽赃陷害。

她对待楼誉丰的事情这样的性子,得罪了很多人,自是吃了不少的亏。

现如今,重活一世。

她的性子再是对别人了,而是自己。

那些人,她必定会一个一个“回报”给他们的。

但是方法么,不必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她保全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不让自己受伤害。

与此同时,她要让那些人受到应有的报应。

性子如旧,方法改变。

重活一世,不能枉活。

她要为自己而活,她要为家人而活。

男席面上,湘王一贯目中无人的性格。

此时,他的眼中露出了些许赞叹之色。

“这谢家二小姐倒是很不错呢!论才情有才情,论样貌有样貌。”楼誉宵看着台上那抹美丽的身影,赞道。

“唉!”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叹了一口气。

他叹一口气,也许常人只是以为他在赞叹她的才能美貌。

但是在场的几位皇子却是知道他为何叹气,因何故而叹气。

谢月才貌双全,聪慧无比。

这样的女子呆在身边,自是人生一大幸事。

能得此美人,常伴左右。

他叹的是谢月的出身,叹得是她的好才情没有一个好的背景。

不是谢大将军的女儿,只是谢家二房的女儿。

论身份,她肯定是比不上谢姝的。

偏巧谢姝出了身份比她强以外,无论什么都不如她。

南楚手持大权的谢大将军,偏偏生的女儿是一个草包。

臭名昭著,人人嘲笑的对象。

尽管她今日的表现让他们些许有些意外,但还是不能改变他们对于她的认知。

在他们的心中谢姝仍然是那一个草包形象。

因为,他们觉得凭借谢姝自己是不可能有今日这样的表现的。

她今日之所以能够表现的这样的出色,必然身后是有高人出谋划策。

她按照别人的指点来做的今日这一番事情,她的骨子里仍旧是那一个草包。

叶离的心直到女子组开始比试了,才稍稍的平复了下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熟悉又不熟悉。

似曾相识,又好似不曾识得。

这种怪异之感,从石葺念策论的开始到结束。

直到结束许久,终于将乱糟糟的心回归了平静的状态。

心里不停的宽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湘王夸赞的话以及叹息的声音,皆是传入他耳中。

以他的聪慧,他自然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又一次控制不住的落在了女席面上,那个深紫色娇小的身影之上。

谢姝的转变实在是太快,太特别了。

似乎一朝一夕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那种从内到外,彻彻底底的蜕变。

难道她曾经是在逢场作戏,或者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就连玲珑心思的他,想破脑袋,也实在是想不明白。

目光复杂,心中始终有一团疑云绕在心头。

第077章 心情变好

紫衣少女恍若没有感到这道目光似得,仍旧静静的看着桌上的棋局。

手执一颗棋子,并没有马上放在棋盘之中。

看着这一局重新下得棋,眼睛定定的看着。

似乎是在思索,隐藏在棋局之中的奥妙。

叶离的目光自然是感受到了的,目光之中夹杂着其他的意味不明的探索。

这样的目光,和她看他的时候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叶离想,如此气质超然的一个女子,无法想象她会是众人眼中的那个蠢货。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但,谢姝却丝毫没有理会,这一道探究的目光。

谢姝似乎已经沉浸在了棋局之中,周遭的一切事物对她都没有丝毫的影响。

不久,女学子的第二轮也结束了。

谢月的一首《思秋》名副其实的夺得了魁首。

可是,她却没有以往那般喜悦的心情。

这个魁首似乎不是荣耀的归属,反而是被人踩了脸子。

心里极为的不舒服,有些微红的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悦。

她夺得了女学子第二轮中一项的魁首。

然而,谢姝连眼都未抬一下。

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紧紧的盯着桌上的棋局。

好似自己是一个非常擅长下棋的人,沉醉在了棋局之中。

谢月却是知道,谢姝这般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人。

又怎么会沉浸在棋局之中呢?

如今这份儿态度,不过是想要给她难堪罢了。

谢月的神色并没有像夺得了魁首应该有的,在她身旁的自然郑玲注意到了。

谢月从小是她教导大的,她又怎会看不出女儿此时的异样。

郑玲当然知道谢月心中的想法,也知晓她为何会这样。

“月儿,注意你的态度。”郑玲轻声说道。

郑玲对于谢月在礼仪才艺这些方面,对她的要求都是极其严格的。

因为她培养女儿,是要将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名门的大家闺秀。

无论何时,那一份气度,必然是不能失的。

拥有这份气度,无论在做什么事情上,都是为上上之策。

就算是装,要装出来那份气度。

在众人的眼中,留下这样一个印象。

不管怎么样,会差到哪里去的。

若是遇到一点事情,就自乱阵脚,必然会落了下乘。

谢月身为世家大族的子女,从小被教的十分不错的。

郑玲教谢月尽心尽力,从小几乎就是一帆风顺。

今日,出了一个谢姝这样的意外。

从来第一的她,竟然得到了一个第二。

一时之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失掉了平日从容的气度。

到底是经历的事情少了些,年龄不及郑玲。

阅历太过于单薄,这点小事情,几乎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内心,藏匿自己的那一份惊慌。

亏得她有一个好母亲,在这种时候提醒着她。

以谢月的头脑,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母亲的用意。

谢月也收敛起了自己刚刚露出来的神色,逐渐恢复到往日的模样。

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谢月自然就十分期待比试的第三轮了。

谢雨虽说在画类拿到了第一,第二轮却不怎么出彩。

不知是有意的,还是真的。

谢雨坐的位置,离郑玲与谢月稍微有一点点远。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当然不会像谢月那样与郑玲这样亲近。

第二轮比试完了之后,谢雨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

大约是看出来了谢月的心情不好,以谢雨的为人,肯定是很识相的。

安安静静的呆在谢家二房的这对母女的身边。

秋菊识趣的递上了一盏热茶:“二小姐,请用茶。”

面上挂着一抹笑意,给谢月使了使眼色。

谢月明白了计划成功了,面容上又露出了那种真心实意的笑容。

只是在笑容的背后包含着什么?这主仆二人都是知道的。

“天气有点热,是该喝口茶,解一解渴了。”谢月笑道。

“二小姐说的是。”秋菊露出了拍马屁的笑容,答道。

“第三轮不知道又是怎样精彩的比试,想必待会肯定是十分的好看。”谢月意味深长的说道。

此刻,谢雨突然搭话了。

“二姐姐所言极是,今年不分男女,不分年龄。想必今年的校验,必会是史上竞争最为激烈的一次校验了。”谢雨说道。

谢雨似乎感觉到了谢月的心情变好了,才道出了这样的话。

谢月听到此话,笑的就更加的意味深长了。

本来这就是所有学子,最为期待的一项了。

因为这一项就是最为激烈的一项,也是最有看头的一项。

前面的相对于这一项都是热身,这一项才是每年校验的重头戏。

女学子之间还好一点点,争的不会那么的明显。

就算是争,也是暗地里较劲儿,明面上总是一团和气的。

但,男学子就跟女学子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个都是血气方刚正,挣强好胜的年纪。

既然比试,当时要分一个谁胜谁负,孰强孰弱。

每年男学子这一项,都是最有看头的,亦是最精彩的。

必然是两个优秀的人,比试一番。

直叫人大饱眼福,平日是不可能看到这样的场面的。

然而,今年大约是最激烈的。

以往分了年龄分男女的,今年这些都不分了。

全部在一块比试,都可以选择自己挑战的对手。

无疑为这一次的校验,第三轮增加了耀眼的亮点。

虽然校验说的是不分男女,不分年龄。

大抵年龄还是小问题,男女挑战估计不大可能。

毕竟男女之间的挑战是不平等的,男子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因此,男学子挑选挑战的对手,大约不会是女学子。

女学子当然有自知之明,肯定不会去挑男学子来比试。

第078章 应下了

文类刚刚早就已经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已经落下了帷幕。

接下来的就是武类的比试了。

女学子大约都不会选择武类的。

一是因为女学子自身的原因,相对于男子而言,本就弱了许多,又怎么会去自取其辱。

二则是因为不论是南楚,还是他国的女子本来就重文轻武,会武的女子少之又少。

就算是有会的,也犯不着选择去和男子比试。

在场的女学子,几乎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儿。

又有哪一个不是聪明的?知道失败的事情肯定不会去做的。

众人心里都盘算着,打着小九九。

恰在这时,一男子走上了校验台。

此人,正是赵青。

“骑射。”

他向录入名单的侍者,报出了自己所选的项目。

眼睛瞟向了比骑射才能用的大场地,手也顺势指了指那边。

赵青,对于他而言。

有如此的选择,其实也是属正常。

他本就是蓝山书院的小霸王,文类不行,但武类却是书院顶尖的。

还记得赵青去年是选的步射,一举夺魁。

今年莫不是想要展示更加高难度的了,选择了骑射。

难度增加,他今年要挑战的学子是谁?

骑射,可是要骑在马背上。

马是奔跑的,这样要射中靶心更加是难上加难。

他究竟要挑战的是谁?

似乎在场的所有人,好似没有哪一个在这一项能够做他的对手。

赵青神色颇有些得意,看到众人的神情。

他的目光从男席面上直接掠到了女席面上了。

最终,停留在了女席面上。

众人看到他此刻的反转,他看向的是女席面。

这说明他要挑战的人,绝对是一个女学子。

这个女学子究竟会是谁呢?

此刻,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赵青,他竟然要挑战的是一个女学子。

此时,在众人的惊讶之中。

赵青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一抹深紫色的身影,正在静静的下棋的身影上。

在场的人,也跟随着赵青的目光望去。

赵青笑得有些得意,并没有将谢姝放在眼里。

他从身侧伸起了他的左手,指向了正在下棋的谢姝。

在所有人看到他指的人的时候,似乎都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

在他们的脸上,皆是惊讶之色。

校验场,似乎在这一刻,又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他似乎担心众人没有看清楚,还说了出来。

“谢姝,她就是我要挑战的对象!”

神色无比的坚定,声音洪亮的说道。

一直在专心致志下棋的谢姝,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

握着棋子白净的手,停留在了棋盘的上方之中。

目光扫了一眼当下的棋局,嘴边勾起一丝弧度。

缓缓的转头看向校验台上之人,依旧十分冷静。

神色如常,似乎赵青喊出来的名字不是她一样。

淡然,从容。

似乎这喊着话的人,像平日里跟她问好打招呼的人一样。

她只是看了看,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谢姝的气度落在了郑玲的眼中,就有几分不是滋味了。

这是她一直在教导谢月的东西,,但这东西谢月没有汲取几分。

她没有教导过的谢姝,反而倒是学得十足十,就好像与生俱来的一样。

远处假山上的两人,当然亦注视着校验台这边发生的事,也知道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直站定的秦珉之,身子也似乎僵了一下。

俊逸如画的脸庞,也是显露出了一些意外之色。

宋立染听到话时,似乎手一抖。

没有拿稳手中的折扇,直接“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宋立染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折扇,喃喃的说道:“莫不是……莫不是,这赵家小子中邪了不成?”

谢姝缓慢地站了起来,躬着自己的身子。

此时,边界一颗不起眼的棋子,正朝着她的阵营这边过来。

新的这一盘棋,已经开始第一步了。

谢姝转瞬间,拿起自己手中的棋子。

将这个不起眼的棋子,直接干掉了。

毫不拖泥带水,浑然天成。

将手中的棋子,准确的投掷入了棋盒之中。

面色始终淡淡的,似乎这些事情在她的心里掀不起一丝情绪的波动。

“应下了。”

谢姝轻飘飘的说道,话音不大,但足够让人听得清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春日本是轻松明快的,心情都会因为春景而放松。

此时,因为这两人的挑战,整个气氛都变得沉闷起来。

紧张,不安,惊讶……

各种情绪汇集到了双生苑中,轻柔的春风似乎都吹得有些激烈了。

“怎会这样?这赵青要挑战的女子是三妹妹。”谢月讶声道。

郑玲也露出了忧虑的情绪,显然有些为难的。

“三儿,他要挑战的是你,你一个女儿家,又怎会舞刀弄枪这些。”

“虽说你父亲是武将,还是南楚的大将军,可你自小就生活在京都,本就没接触过这些。”

“不会就不要应下,别强迫自己,不应下也没什么的。”

郑玲的这一席话看似是替谢姝考虑,为她要去武试而担忧才会这么说。

说谢姝身为闺阁女儿,不会舞刀弄枪,这也到时符合常理。

本来南楚就相对而言,有些重文轻武。

女儿家学习武术类的更加的少之又少,在场的女学子稍稍接触过的。

以及武将世家的女子,更是一只手都能够数得过来。

谢姝便是其中一个,但偏巧她又是个不会的。

郑玲这话说谢姝武类不会,而谢姝的文类,似乎也是一窍不通。

文不成,武不就。

将谢姝贬得一无是处,连带着谢家大房一脉一起贬低了。

身为堂堂南楚大将军的女儿,文不会,武也不会。

着实让人看了笑话,谢忠手握兵权又如何,英明一世又如何。

他生的女儿却是一个草包,世人皆知。

谢姝就是他英名上的污点,再怎么也抹不掉的笑话。

第079章 战

“莫不是,三姐姐留了什么后手,赵青怎会挑中你?”谢雨适时候说道。

“三妹妹,又怎么会这些,不想去推了便是,总归你是女孩子。”谢月道。

“月儿说得对,三儿,你是女儿家,不会这些也是人之常情,骑射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去就直接弃权就是,众人也不会说什么,校验官们看些你父亲的面子上,应当也是不会说什么的。”郑玲一番循循善诱道,将不去的道理讲与谢姝听。

表面上是希望她能够不上台,但是她这话说的就有那么一些问题。

这是校验,又不是小孩子的玩耍。

岂是能够如同过家家一般?

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

这校验自古以来,第三轮的挑战。

从来都是被挑中的对手,必然都是会应战的。

偏巧到了谢姝这里,生生的将这个规矩给破坏了。

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

这样不战而退,她独独一份,自然得不到什么好名声。

她的父亲是南楚的谢大将军,若是有人拿他父亲的名头谣传。

指不定又会说出来什么样的厉害谣言,人云亦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她拥有谢将军嫡女这个高贵的身份,但也要承担这个身份带来的风险。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包括她的身份也是一样的。

谢姝,她是断然不会让任何人在他父亲身上抹黑的。

重活一世,她要保护的就是她的家人。

更不会让她的家人名声受到一点侮辱,任何人都不可以。

“有劳二婶费心了,不过没有必要。”谢姝平静的说道。

谢姝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转过了身子,背脊挺得直直的。

她的话语落在周围人的耳中,清清楚楚。

随即,一步一步,缓缓的校验台走过去。

在场的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上。

那身影有些清冷,有些孤傲,有些与世隔绝之感……

总有一层淡淡的疏离之感,笼罩在她的身上。

少女的话语,少女缓缓前进的步伐。

让刚刚还安静的场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谢姝转眼就走到了校验台下。

头微微扬起,倨傲的神情,眼中带着丝丝冷意。

“战。”

谢姝仅仅说了一个字,似乎比说了千万个字还要激动人心。

赵青看向台下的少女,得意的神情终于收敛了起来。

他之所以说要挑战谢姝,不过是因为谢月罢了。

谢月作为他的心上人,在谢姝这里受了委屈。

他要帮她讨回来,替她灭一灭谢姝的威风。

反正他平时在书院里面都是一个小霸王,做事情都是随心随意。

混事儿没有少做过,这次竟然在武类之中,挑战一个女人。

这怕也是南楚自举办校验来,第一次开这样的先河。

况且,她挑战的还是谢家的那个草包。

今日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回家自然会被大骂一通。

不过大骂一通又如何,相对于他能够为谢月教训谢姝。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小事情。

此时,他一想到能够为自己的心上人,出一口恶气。

心情就变得特别的美好,眼睛里也露出了兴奋之色。

他本想,在武类选择比较难的骑射。

谢姝定然是不敢一下这个比试的,毕竟这是要上马的。

南楚这些娇弱的女子,又有几个女子会骑马呢?

不仅要骑马,还要在马上射箭。

他有意挑这么难的,料定谢姝不会骑马。

连马都不会骑,又何谈射箭?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就可以狠狠的羞辱谢姝一番。

让谢月高兴,看到他为她做的事情。

可这谢姝偏偏应下了他的挑战。

刚开始,他有一点点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不应下也好,应下了也罢。

终究都是一样的结果,反正会他打败。

在校验结束之后,他肯定要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身为南楚谢大将军的女儿,这个样子就敢接受他的挑战。

到时候,谢姝必然会再一次沦为大家的笑柄。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自觉的好了起来。

只是他的目光落在了谢姝的身上,却没有从这个少女身上看到一丝惊慌。

这个少女始终是平平淡淡的,十分的镇定。

少女迈着步子走上了校验台,赵青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少女。

心里面陡然升起一种怪异之感,那少女似乎气场非常强大。

隐隐的将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似她对他的挑战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对这一切都无感,无所畏惧。

在少女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这种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

恰在这时,赵青感受到了女席面上投过来的一道目光。

他迅速的望去,这道目光的主人正是谢月。

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对视到了一块儿,赵青心中一动。

谢月看到赵青直直的目光,有些娇羞的低下自己的头。

赵青瞧见谢月害羞的模样,心里面甜甜的,之前的怪异之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心中只剩下刚刚美人留下的那一抹带有赞美的目光,心中隐约还有些激动。

赵青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替美人出头。

这似乎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情,能够得到美人赞美的目光。

此时,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他的心中,是这样子认为的。

这谢姝,不过是有了些手段,就欺负自己姐妹的恶人。

今儿自己就替天行道,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他要让谢姝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彻底彻尾的成为一个笑话。

让她从此再也抬不起头,再也没有胆子在谢月的面前仗势欺人。

彻彻底底的出尽丑态,再也翻不过身来。

无论谢姝今日怎么做,她注定会是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赵青脸上的得意之色又加重了几分。

第080章 敢

第三轮,这次校验的第三轮。

这会子,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校验台上。

不想错过这场比试的任何一个细节,尽管没有开始,也是如此。

谢姝也站到了校验台上。

一男一女,相隔不远,似乎下一刻就要开始比试。

谢姝的神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按照校验以往的规矩,应战的人与挑战的人,由挑战的人定下相应的规则。

应战的人既然选择了接受挑战的人的挑战,那么便要接受挑战的人的规则。

这是校验一直不变的规矩,一直这样延续了下来。

就是因为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第三轮总是最激烈的。

激烈得让人热血沸腾,每次三轮比试过后。

大家总是意犹未尽,大呼过瘾。

此次当然也不会例外,谢姝是被挑战的人。

既然这挑战她应下了,那么这立规矩的人必然就是赵青。

校验官看着台上站着的两人,也着实有些难以决断。

这谢姝到底是一个闺阁女儿家,年龄尚小。

这男子与女子若是选择的文类倒也没有什么,可偏偏不是文类。

是武类,武类可不是闹着玩的。

像谢姝这样加入的小姑娘,又怎么会骑射这门课。

虽说她是谢大将军的女儿,可打小就生活在南楚京都的。

众人皆知的谢姝是在京都长大的,想必是连马也不会骑。

又怎么能够完成这样高难度的?骑射比试呢?

想来,应当是这赵青故意与谢姝为难,让她难堪罢了。

湘王意趣盎然的看着台上这两人,眼睛转了转。

饶有趣的笑道:“今日这场校验倒是十分的好看,总算没有白来。谢姝是个蠢货,这等不知天高地厚,怕是谢家大房会因她连累江河日下,落不得什么好。”

凌王也赞同道:“谢大将军名声一直都是挺好的,有了谢姝这个草包女儿,真实乃人生不幸。”

何止是人生不幸,应该说是倒了血霉,摊上了这样一个女儿。

不仅是一个草包,还蠢得不行。

今日这种情况,还敢应下这挑战。

就是一个没有带脑子出门的女人,还敢这般狂妄的接下这个挑战。

明明是有人给她下绊子,无论她怎么做,皆是众人的笑柄。

偏巧她还做成这副模样,徒给人增加笑料。

赵青的得意之色溢满了他的脸庞,挂上了笑容。

“既然今年骑射男女比试是第一次,那我们不妨也摒弃以前的规矩。”

“咱们另立一个新的规矩,这样才会更加有意思。”

“往年那样子太无趣了,我们也需要有一点新意。”

“咱们这是骑马射箭,骑马射箭射中靶心这个太平常了。”

“咱们换成互射,各自在头上顶一个苹果。”

“骑马射对方头上的苹果,看谁的箭术更加精湛,能够射中头上的苹果。”

“我做你的靶子,你做我的靶子,这样也很公平,你觉得呢?”

话音一落。

一瞬间,全场悄然无声。

校验官面容上也露出了几分惊慌之色。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可就是要丢掉性命的。

这学子之间的一场校验,若是闹出了人命。

必然是收不了场的。

况且,尽管谢姝是一个草包,但她到底是谢忠的女儿。

若是谢姝在校验场上出了什么意外,谁能够赔得起谢将军的一个女儿。

谁能够承受起他的怒火?

谁又能够担得住这个责任?

校验官有些紧张,连连说道:“赵学子……”

赵青将自己的头一撇,不甚在意。

打断了校验官还准备要说的话。

张嘴得意的说道:“先生,您不必说了。蓝山书院这历来的规矩不都是这个样子吗?自然该由我来立规矩,我说了算。谢姝是为谢大将军的女儿,难道也是畏首畏尾之辈?”

谢月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起来,脸上带有笑容。

看上去好像是担忧,实则是愉悦。

易代秋有些焦虑的看着台上的谢姝,贝齿微微咬着下唇。

身子有些僵僵的,这赵青立了这等规矩,当下也没了主意。

“确实应该如此。”许久没有开口的成王,此刻便半眯着眼说道。

有些蔑视的看着台上,一只手搁在下巴之上。

到底是少了一只手,看上去有几分怪异之感。

阴郁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不明的意味,凶狠的面容带上了一个怪笑。

“从南楚创办校验之初,就是这个规矩。怎能说改就改?朝令夕改。这谢家的女儿又怎能临阵怯场?即便是在战场上也是如此,难不成谢大将军遇到强大敌人就要退缩?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校验改规矩我似乎也明白了。”

说罢,半眯着的眼也闭上了,好似刚刚说的话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谢姝听到成王嘴里冒出来谢忠的那一刻,眼神之中瞬间充满了冷意。

犹如冬日尖尖的寒冰,能够立刻刺穿人的心扉。

自己的父亲为南楚守护着疆土,镇守着边关。

却被这些人拿来作为口舌之快,找谢家大房的软柿子捏。

真当她是谢家大房的软柿子?能够任他们拿捏?

用她来诋毁自己的父亲,嘲笑不成?

谢姝望向对面赵青得意的脸,感受到众人嘲讽的目光。

这一刻,压在她心底的愤怒,彻底被触发了。

这些人触碰到了她心中的逆鳞,她的父亲谢忠。

自重生以来的谢姝,一直都是隐忍不发。

但,她上一世,一朝为后。

锱铢必较的性子,必然是不会再忍。

谢姝面若寒霜,口若冷雾。

“家父镇守边关,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保卫者南楚的疆土。才会有你我今日参加这繁花似锦的春日宴,众学子校验场上的比试。”她冷然道。

“这校验比试又算得什么?真正为百姓,为南楚上阵杀敌,才算真正的好男儿。你立下的规矩,我既然敢接受你的挑战,那是规矩当然也是——”

“敢——”

谢姝的话语有些不善,语气之中夹杂着些许讽意。

场下,一片哗然。

第081章 生死由命

“我又有何可惧?”

“赵青的箭术可是学子之间拔尖的,在场几乎无人能及,,到时候自会射中我头上的苹果。”

“我当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该担忧的是他。”

“他的箭术好,我的箭术我自己都有些怕。”

“况且还要骑马射箭,相信赵青自然是能够驾驭得了的。”

“我不过是一个娇小的弱女子,骑马都要费一番力气。”

“射箭,技术也就不好说了。”

“有性命之忧的人又不是我,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该担心的是他自己,反正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箭术好。”

“何况,这个规矩还是他自己定的,我能说什么呢?”

“自然是应了这个规矩,满足挑战者。”

谢姝冷静的面容上,此刻带上了微笑,只是这笑的有些冷罢了。

她的话语似乎听着有些幽远,却又能够清晰的传入众人的人中。

所有人的思绪,似乎随着她口中吐出的话“嗡”的一下全都炸开了。

“既然是你立的规矩,那咱们就遵从这个规矩吧!”

“死伤自负,生死有命。”

“立生死状。”

“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有目共睹。”

“遵从了你的规矩,让人说不了闲话。”

“如何?”

“赵青,你敢应下来吗?”

“你自己所立的规矩。”

“敢吗?”

……

此时,这么多人的双生苑,鸦雀无声。

明明有如此多的人,反而却静得有些可怕。

少女小小的身子,直直的腰板,看似娇弱无比。

实则似乎带有一股韧劲儿,里面拥有无穷的能量。

支撑着她,让她能够拥有这一份从容,这一份气度。

整个人笼罩在这种氛围之中。

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不过都是小事罢了。

赵青一时之间,张口结舌,竟无言以对。

仔细一想,谢姝说的都是实话。

他自己立下的规矩,这规矩之中有利的根本就不是他。

有利的是谢姝,又危险的才是他自己。

这谢姝本就是一个草包,骑马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要骑在马背上射箭,稍有差池,这箭就会在顷刻之间要了他的命。

赵青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因为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是一点都不复杂的。

因为他是挑战的人,谢姝是被挑战的人。

所以一定会是他先骑马射箭,他会夺得先机。

谢姝不过是一个娇弱的女儿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张。

到时候看到这样的架势,必定会被吓到的,

以谢姝懦弱的性子,怕是脚都会站不住。

趴在地上向他求饶,瑟瑟发抖。

等到谢姝在他面服软之后,他就好好的教训她一番。

把谢姝数落的一无是处,颜面尽失。

受尽众人的奚落,就为谢月出了一口恶气。

而他,必然会受到谢月的另眼相待。

说不定还能获得谢月的青睐,赵青此时想法是美好的。

事实当然不会如他想,他又怎能料想后面的所有情况。

他独独的算漏了谢姝的反应,谢姝对于这一次比试的态度。

赵青仍旧在做着自己的美梦,现实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现在他的心中,就想着谢姝被他吓到之后的样子。

然后会被他吓哭,一个闺阁中的娇娇女哭得惨兮兮的,哽咽着求饶……

谢姝还想要骑马射箭,简直就是在搞笑。

就她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能不能上马都还是未知数。

还有射箭,那弓是她能随意拉动的吗?

而且,还要来骑马射箭射作为靶心的他,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无论如何,总归她今天要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赵青此刻正得意,似乎感受到了一道戏谑的目光。

遂,从自己的想象中清醒了过来。

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有一丝的害怕。

谢姝十分的平静,那是是一个大人在看到一个小孩子的戏闹的目光。

赵青大为恼怒,竟然用这种悲悯的目光看着他。

年轻人就是争强好胜,一丁点的事情就能刺激到。

情绪瞬间有些激动,果断狠狠的说道:“我又有何不敢?立就立,不过,不过就是生死状罢了,又怎么能够吓倒我赵青。”

男席面上,一中年男人,听到台上的话脸上全是焦急之声。

这中年男子,正是赵青的父亲,赵大人。

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有些团团转。

真想将台上这个逆子绑回家去,关上家门,狠狠的教训一番。

平时只是以为他的性子有些桀骜不驯,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大庭广之下,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居然敢立生死状这种东西,着实大胆。

赵大人但是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因为赵青的骑射水平他都是清楚的。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他挑战的对手,谢姝。

这谢姝的父亲可是南楚的谢大将军,若是赵青真的过于为难谢姝。

若是让谢姝在台上丢人,面上实在是不好看。

如果他不小心伤到了谢姝,那算是彻底得罪了谢家的大房了。

以谢忠护短的性子,赵家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谢忠有时候连皇帝的面子都是不会给的,更何况他一个赵家。

怎么能够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这样一个粗人动起手来,到时候蛮不讲理。

赵家如果与他对上,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想到了这些,赵大人头垂得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女席面上。

“三妹妹怎可做出如此的决定,生死状的东西都敢立,不过是学子之间的一场较量,怎么就弄到生与死这种地步了?着实不该如此。”谢月好似有些急切的说道。

“三姐姐,着实有些冲动了。”谢雨似乎也隐隐有些担忧道。

郑玲的秀眉也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三儿今日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能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呈一时口舌之快,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她的话语虽然是埋怨与担忧,但事后并没有说到谢姝这样做的原因。

只是在一味的数落谢姝的不是,仿佛是她自己非要如此一样。

归根究底,都是谢姝为了争一时之气罢了。

随即摇头说道:“到底是年轻,性子争强好胜。”

女席面这边仍旧“担忧”着谢姝,为谢姝“着想”。

第082章 不被看好

男席面上,也有不少的人对此兴趣盎然。

譬如,成王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混浊不堪的双眼,目光一直锁定在台上那一抹坚韧挺拔的小小身影上。

饶有兴味,狰狞的面容,带着些许猥琐的目光。

看着有些下流,不忍直视。

“这谢家的小姐着实也是一个蠢的无可救药的人,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立这种东西。立了生死状,纵然出了什么事情?有这一纸状纸在,又能拿什么来做樵?”湘王是评定台上两人的行为。

凌王亦看着台上两人,点了点头,似认同到。

楼誉丰看着这映入他眼球的紫色人影,眉心微微有些颦起。

但在外人的眼中,看起来似乎毫无变化。

他也分析的开了口,道:“大抵是为了谢家大房的名誉,不想被人说坏话,容不得自家名声受损。”

“尽管如此,凭她一己之力,萤火之光罢了。性情这般急躁,做事不经大脑,难怪传言之中,她一直都是一个草包。果然不假,明知不可为的事非要做。”凌王听到楼誉丰的话则是不认同道。

叶离,自然也听到了几位皇子的对话。

知道了他们所聊的内容,以及他们对赵青与谢姝之间的比试的看法。

他的面色并未改变,端起桌上青色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

这微微的凉意,似乎从他的口中,滑过的喉咙,沁入了心间。

他也是这样认为的,谢姝这样的举动着实不该。

太过于冲动了,对自己完全没有益处。

虽然那几位皇亲国戚,说的话十分不中听。

道理还是有那么几分的,楼誉丰刚刚说的,话叶离也是认可的。

尽管他也知道,谢姝这样做。

形势不受她的掌控,是有几分被逼无奈。

但是万万不应该这样的冲动,作出了这样不理智的决定。

如果真的是为了谢家大房,完全犯不着做出这样的事情。

应该多动动脑子,用一个万全之策来应对此事。

让谢家不受流言的影响,又能成全自己的名声。

她今日校验这般做,完完全全将谢家大房推在了一个风口浪尖上。

一步错,步步错。

谢家大房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

纵然她不接受挑战又如何?也是有十足的理由的。

被人说道几句又如何?

总好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待会儿丢尽了脸面。

定是比之前不战而退,更加的落人口舌。

掀起此等的轩然大波,最后受到伤害的人就是自己。

可是,这样做,实在是不划算至极。

“娘,我相信漂亮姐姐,她一定会射中的。”

宋宝儿坐在宋夫人的旁边,一只小胳膊挽着宋夫人的手。

眼睛瞪得老大,咬着牙齿,鼓着腮帮,神色坚定的说着这些话。

立刻就说明了自己是站在谢姝这一方的,支持的是谢姝。

宋夫人慈爱的看了一眼自家可爱的女儿,似乎被眼前的一幕逗乐一下。

以她对自家女儿的了解,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宋宝儿对于谢姝拥有了别样的情愫。

而且,对谢姝的校验的事情格外的关切。

宋夫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家的宝儿会对谢姝是这个样子。

她想,也许是谢姝与宋宝儿合眼缘,才会如此吧!

打从上次,宋宝儿无意之间的话语。

让整个宋家,从水深火热之中趋于平淡。

宋夫人对于自己的女儿本就喜爱,但由于上次的事情,更加的疼爱了。

宋夫人虽然不知道宋宝儿为什么要说这样子的话?

她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但她也不会拂了女儿此时的面子。

看了一眼女儿神色凝重的小脸蛋,坚定不移的神情。

也含笑的顺着宋宝儿点了点头,微笑道:“宝儿所言极是,她会射中的。”

宋家这两母女,在这边讨论,显然都是十分认可谢姝的。

此刻,在假山那边的宋立染肯定是不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了,必然是会不以为然的。

因为他同秦珉之在假山之上,也关注着远处的校验台。

“这谢家小姐胆儿真肥,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艺高人胆大。生死状这种东西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立的?到底是年轻的闺阁女儿,平日里莫不是英雄故事听多了?还以为这是话本子里的东西,处于后者的可能性几乎不可能,还真是心思‘单纯’。”

宋立染说到最后单纯两个字,咬的特别的重。

也就能明白他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了,他自然是不看好谢姝的。

宋立染对着秦珉之讲的这些话,态度明了。

两人一直都是好友,说话从来都不用遮遮掩掩的。

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对于谢姝的视如敝屣?,不屑一顾。

今日却与往日有些不同,秦珉之听到他的话之后。

仍旧就是一派深思的盯着校验台,不知作何感想?

似乎感受到了好友的异样,宋立然疑惑的望着身旁的秦珉之。

宋立然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秦珉之却并未讲话。

白衣少年此刻的目光没有再停留在远处的校验台。

而是,落在了自己手掌心的一朵小野花之上。

微风拂起他的发丝,吹动他的衣摆,白衣袂飞扬。

眉眼俊逸如画,皮肤有些苍白,头微低,显然在沉思。

当下的神态,只能想到这几个字。

公子如玉,当世无双。

宋立染见秦珉之这么久了,对他的话语没有丝毫反应。

不禁的开口问道:“秦二,你对此事是何看法?”

秦珉之之所以叫秦二,是因为他八岁身染重病。

安平大长公主担心养不活,就取了一个小名儿。

贱名好养活,当时为了他能够活下命来,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秦二,排行第二,表示前面还有一个大的。

希望大的挡在前面,能够替他消灾解难。

秦珉之抚摸了一下小花的花瓣,将这一朵紫色的小野花,放入了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直接塞入了自己的衣兜里。

第083章 赌她赢

瞬间,秦珉之抬起自己的头来。

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浮现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有些痞痞的。

“这件事情这么有趣,我们可以把它变得更加有趣一点。”秦珉之笑道。

“怎么个有趣法?”宋立染颇为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赌一把。”

“赌?”

“对。”秦珉之轻轻的颔首。

“怎么个赌法?”宋立染,问。

秦珉之笑得更加的邪气,抬眼望向了远处的校验台。

抬起了宽大衣袖下的胳膊,修长的手指往校验上指过去。

“谁能够在这骑射比试之中取得胜利?”秦珉之继续笑道。

“这个还用赌?”宋立染不解说。

“嗯!”

“这个一眼就能看出结果的事情,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想法?”宋立染问。

“我压谢姝取得胜利,一千两。”秦珉之浮现出含深意的笑容。

宋立染自然是不甘示弱道:“一千两就一千两,今日就好好看看你秦二是怎么输给我的。”

两人之间的赌局,也就此开始了。

校验台。

这两人之间的规矩立下,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其他人也不能提出什么异议。

当然也是开始在着手于准备,他们之间的骑射比试了。

今日的骑射比试,但是有几分沉重。

在场人的心,也跟着这场骑射比试提了起来。

随着这场比试准备。

氛围无疑是紧张的,确实是震慑到在场的人。

这还算是校验吗?

这还算是学子之间的比试吗?

这分明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博,早就已经不是最初的校验比试了。

果然,台上已经立好了生死状。

白纸黑字,一张薄薄的纸静静地躺在桌上。

可是这一张纸似乎有千斤重,沉沉的压在了众人的心脏之上。

谢姝只是瞟了一眼桌上的生死状,看着校验官写下规矩。

校验官在众目的注视之下,终于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笔。

接下来,就轮到两位比试者签字了。

谢姝率先的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静静地立于桌前,拿起了一旁的朱笔。

握笔的姿势十分严谨,就像练习了无数遍一样。

轻轻的蘸了蘸,盛着朱砂的砚台。

干净的毛笔尖,随着谢姝将笔没入了朱砂之中,沾满了红色。

红的有些妖艳,红得有些美丽。

就像血红的鲜血,正向人喷涌而来。

谢姝提起毛笔,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笔都没有停顿,行云流水,好似自己的名字写过千百遍。

毫不犹豫的在白纸黑字上,签下了自己红色的名字。

显得尤为的突出,一眼便能注视到这朱红色的名字。

她显得极为的轻松,行里字间,云淡风轻。

这是生死状,就好像她平日里的写写画画一般无二。

这是肯定的,曾经她的名字。

她每一次写自己的名字,背后的东西,代价无疑是沉重的。

前往魏国谈判时,滞留他国时,谢岩判刑时,希儿身为病太子,无法继承大统被废掉时,谢家安上罪名时……

任何一次,都是她亲手签的自己的名字。

谢姝,这两个字犹如烙印一般烙在了自己的心间。

永远也无法抹去。

这背后代表的什么?

无数次的心酸,无奈,痛彻心扉,让人遍体生寒。

谁又能明白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无人能诉,谁也不会懂得的。

打掉牙齿往里吞,全是自己的血与泪。

谢姝一点儿都不紧张,赵青又怎么能够做到如此呢?

得意之色全都收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紧张感。

少年之间争个输赢实属正常,但要争个你死我活,这就尤为不同了。

生死状,一旦亲手签了下去。

就表示把自己的命,写在了这一张纸上。

赵青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只是在学子之间有些“横”罢了。

这般年纪轻轻,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风雨雨。

只是看到了眼前这一方小世界,平日被人阿谀奉承。

心智都还有些幼稚,当下就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他怎么能够轻松?

又如何能够轻松得了?

握起了桌上的笔,拿着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下笔也因为手的颤抖,十分的缓慢。

每一笔每一画,都是极慢的。

因他的手有些颤抖,写得断断续续的。

整个名字写得十分的难看,像蚯蚓爬在纸上一样。

与旁边另外一个名字,相比起来,谁拙谁劣一眼便能瞧出。

一个名字潇洒俊逸,一个名字歪斜扭曲。

在纸上一相比,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

赵青写完之后,手握得紧紧的。

掌心溢出了一丝薄汗,身子也有几分不自然。

他不由得问:“谢姝,骑射比试是由我先射,我要是待会故意射伤或者射中你,让你根本就无法再比试,你又能如何?”

此刻两人正在走下校验台,往武比的场地去。

谢姝走在赵青的前面,听到了身后之人,问的话。

不由得回过头,微微一笑。

“赵公子此言差矣!”

“我却认为并非如此,赵公子的箭术谁人不知?”

“去年的校验,更加是夺得了第一名。”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赵公子射不准。”

“或者是受伤了我,又或者是杀了我。”

“谁都不会相信的,你会在箭术上出此纰漏。”

“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丝毫怀疑,一定会认为你是故意如此的。”

“毕竟你的技术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的。”

“只要我出意外,必定是你有意为之。”

“我的技术,谁都知道我琴棋书画样样不会。”

“武比更加是从未接触过,而且我是一个女儿家。”

“与男子比起来,本就弱了那么几分。”

“我若是骑马没有射中,那就是属于人之常情了。”

“但是你若是出意外,那就……”

谢姝没有说完后面的话,意味深长的看了赵青一眼,就转过了头。

第084章 敢杀吗

赵青被这眼神看得心底一寒,那种寒意直接从脚底板传到了头顶。

遍体生凉,仿佛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

心里不断的重复着‘只要我出意外,必定是你有意为之……’

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所有的事情也会如同她说的一样。

只要他骑射的时候出现了谢姝所说的意外,必然是成心如此的。

在场之中,所有人都会这样认为。

赵青与谢姝之间的比试,因为害怕谢姝上场,蓄意如此。

那时候就是百口莫辩,无论如何也讲不清楚的。

他的一番作为,让谢姝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但,同样。

谢姝亦是如此,让他也没有任何回旋的可能。

所有的事情,就似一开始就是一个错。

无论怎么做,都将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赵青心里那种乏力的感觉,愈发的沉重。

“赵公子若是害怕了,怕我在第二场,技术太差。”

“射中了你,或者伤了你。”

“你大可以在你骑射的时候伤我”

“亦或者是杀我。”

“生死状立下来了,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

“也是无法抵赖的,你若是杀了我也无可厚非。”

“毕竟生死状立,生死有命。”

“只不过以你的箭术,射杀了我之后。”

“不过是沦为天下人所不齿的对象罢了,不必为我的死付出一丁点代价。”

“尽量就是以后的名声不在,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没而已。”

“怎么样?赵公子。”

“我就站在那里。”

“我等着你。”

“你敢吗?”

“敢杀吗?”

“敢一箭射向这里?”谢姝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敢亲手送我上黄泉路?”

“敢吗?”

接二连三的问话,赵青被她问得懵了。

一时之间有几分局促,甚至是不安。

赵青仿佛从来也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少女,那般的陌生。

少女的举动那般的稀松平常,就跟喝水吃饭一样。

赵青甚至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对这些,他是一点也不会相信,是眼前的这个少女会做出来的举动。

可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他有一点怀疑。

赵青是在世家大族中长大,可以说是一个被家族宠坏了的孩子。

被保护的极好,毕竟年纪小涉世未深。

他哪里又会知道?

今日不过就是想在心上人的面前出出风头。

让谢月能够对他另眼相看,替她出一口气罢了。

奈何事与愿违,一切的都与她想象的背道而驰。

到了现在这种再也无法控制的局面,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谢姝的反应与他所接触到的谢姝完全不一样。

赵青向他挑战的时候,她并没有一丁点恐惧之感。

反而一派坦然,接受了他向她的挑战。

本来接受的挑战就已经出乎意料了。

但,而今她还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在他与她的比试之中,比试还未开始,他似乎早就已经落了下乘。

所有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朝他所预想的发展,反而更加的棘手。

谢姝问的问题也盘旋在了他的心头。

他敢杀吗?

这根本就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倘若他真的有勇气随着少年人争强好胜的心性,一箭将她射杀于校验场上。

他这样做了,自己此时的确不用再有任何危险。

但,而后呢?

将会是整个赵家承受谢忠的怒火,纵然是让整个赵家给谢姝陪葬。

谢忠都一定会做得出来的,自己在外保家卫国。

为的是南楚的江山,南楚的百姓。

自己的女儿却在京都被人当场射杀,这口气又怎么忍得下。

生死状又如何?

怕是到时候这一纸状纸,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

他说要铲平整个赵家,必定会先斩后奏。

谢忠劳苦功高,就算是皇帝怪罪。

必然也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赵家,就会成为他除掉的对象。

他,万万不能射杀谢姝的。

何况,他又怎么敢真的射杀了谢姝。

他不过是一个被从小养在京都的公子哥儿,哪里有真正的杀过人?

连血腥的事情都很少见,更何谈杀人了?

他的箭术众人在这一群学子之中算是拔尖儿的,可到底只是少年人之间的玩闹。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血腥,残酷。

做起射人这种事情来,总是缺乏经验的。

况且,平日赵青又怎么会向人射过箭。

只是受过一些不动的靶子,挂在树上的果子……

这射人,的的确确是头一遭。

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退路。

谢姝身为一个女子,尚且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

他身为一个男子,又怎能输给一个女子。

如若被谢姝的这番举动,吓到了。

在校验场上,临阵脱逃,做了那缩头乌龟。

怕是以后,谢姝将不再是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人们一提到笑话,必然最先想到的就是他。

赵青仔细的想了一想,稳了稳心神。

他又露出了目中无人的样子。

张口便道:“红口白牙,任你怎么说?你就可以随便乱说。”

“待会我们比试的时候,刚才能见晓自己真正的实力。”

“眼下随你怎么说,任由你再高兴一会儿。”

“现在是高兴了,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谁知你会不会被吓的痛哭流涕,哭爹喊娘的?”

赵青的话讽刺的意味十足,嘲笑着谢姝。

他讲出的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嘲讽谢姝。

实则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着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恐慌,不被人有所察觉。

毕竟谢姝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让他觉得有几分可怕。

他只能这样子来壮大自己的声势,让自己也显得十分的冷静。

不在谢姝的面前露出一点惊慌,不让人发现他自己的心头没底。

这一份姿态做得十足,他只希望自己的话也能够刺激到谢姝。

让谢姝也试一试他的滋味,赵青现在只想让她更加的没有脸面。

谢姝无论是愤怒也好,紧张也罢。

总归能够让她露出一些别样的情绪,这样都是好的。

第085章 意气用事

若是一般的少女,被男子这样一番奚落。

怎么还能够镇定得了?

必然会惊慌失措,紧张不安。

觉得没有脸面,气的脸红。

或者是局促不安,露出扭捏的姿态。

有的甚至会不争气的哭出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只能说,赵青实在是想多了。

谢姝怎么是寻常女子能够相比的,露出来的姿态自然是让他大失所望。

谢姝的面上对他说的话没有一丝动容,就像他一个人在看母猪疯一样。

她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像在看待一个傻子一般。

就像一个看客,看待正在被戏耍的猴儿。

可悲而又可怜,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在瞎起哄罢了。

赵青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日,他不过是面对平时的草包谢姝。

怎么会涌出这么多奇怪的感觉?竟然还裹带着一丝胆怯之意。

着实不该,着实太过不正常。

转眼之间,他们俩就已经走到了武比的校验场。

入眼便是一片宽阔的校验场,稍远的地方立着箭靶。

侍者牵来了高高的马儿,两匹黑色的马。

浓浓的黑色,似乎将现场的紧张之感又提升了许多。

赵青看了谢姝一眼,想要看看她的眼里会不会有别的情绪。

因为南楚的女儿家大多都是不会骑马的,看到这种高头大马的时候。

必定是会有一些紧张的,况且还要骑马,御马射箭。

至始至终,谢姝的神情都是淡淡的。

谢姝接过了校验官递过来的苹果。

苹果有些红,有些大,比一般人的拳头都要大很多。

大约是因为考虑到他们俩的比试签了生死状,校验官尽量将危险减少一分。

选择了这样的大苹果,让人更加容易射中。

谢姝转身便走向立着靶子的那边,站在了一个靶子的前面。

苹果上大下小,她将大的一面接触在头顶之上。

稳稳荡荡的放着,避免苹果不小心掉下来。

此时顶着苹果的身影,远远的,映入了在场的人的眼中。

未巧容嬉笑道:“这谢姝莫不是真的傻了吧!在这种情况之下还在装,估计心里早就已经怕的要死,待会儿就看看她怎么被吓到腿软,哭闹着求饶的。”

向柔歪了歪自己的脑袋,不屑的说道:“从校验举办以来,男女之间武比,还是这等骑射类,居然还立下了生死状,古往今来头一遭,不知道过会儿又要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啧啧啧,想到她待会儿就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明日他的笑话怕就要流传于街头巷尾,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名声,真是无法想象,让人着实有些恐惧。”肖玉看好戏的笑道。

“三儿,怎可这般意气用事?若是待会出了什么意外?她要是有个好歹,真是……”郑玲是有些尴尬道。

她心里的想法也是非常的矛盾的。

看见谢姝当众出丑,她肯定是非常乐意的。

但,如果谢姝真的要有个什么好歹?

纵然他们是谢家人又如何?

谢忠也一定不会放过她,让二房吃不了兜着走。

许久不想说话的未夫人,抿嘴笑道:“这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也实在是闹得大了些。若是谢三小姐能给赵公子服个软,说几句好话,想必赵公子也是不会计较的,但愿谢三小姐不要意气用事,争一时之高下。”

未夫人这一番话,实在是说得巧妙。

性命攸关的事情,被她这样子一说。

成了小孩子之间意气用事,为的就是争个输赢。

明明自己没有能力,还非要去逞强。

这话虽然如此说,可现如今谢家的主母是郑玲。

郑玲有着谢家的掌家之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自然得由她负责。

可偏偏未夫人刚刚的那一些话,自然是说进了郑玲的心窝子里面。

这事情又怎么能怪得了她?

她明明就有劝诫谢姝,是谢姝自己不听劝告。

非要与人比试,整个一较高下。

如果肯听她的话,不接下这个挑战。

不那么意气用事,事情肯定不会发展成为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样子。

“不要担心,赵青的的箭术大家都是知晓的,肯定不会射到谢三小姐的。”未夫人安慰道。

谢雨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嘴边也是起了一抹浅笑。

笑得十分含蓄,坐于她周围的人无人发现。

谢月双眼紧紧的盯着要武比的校验场,想象着谢姝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传闻人受到过度惊吓的时候,或许会大小便失禁。

不知道谢姝处于这样骇人的场景,会展示出什么样的丑态?

纵然赵青射伤了她或者射中了她又如何?

毁掉了她的容貌,或者让她落下了病根,心理阴影这些,这样都是极好的。

总之,这一场比试之后。

谢姝将会再也入不了那个人的眼,甚至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她同时也出了一口恶气,又能够让谢姝远离那个人。

可谓是一箭双雕,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谢月的目光又落在了远处的赵青身上,嘴角浮现出一抹笑。

笑得有几分刻薄,又有几分得意。

似乎接下来就能看到谢姝出丑的样子,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美好。

连带着看赵青也是更加的顺眼,而赵青并未像上一次一样,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赵青此刻已经跨上了马,骑在马背之上。

没有马上驾驭胯下的马儿,身子也略微有些僵硬。

看了一眼手里的弓,又看了一眼处于靶心位置的谢姝。

握着弓的手,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姝在远处定定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此刻就好像一个木桩子,就算即将要拿箭指着她,也似毫不知觉。

衣裙被风刮起,墨发飞扬,与紫衣交错在一起,有几分缭乱的飘逸。

巍然不动的架势,仿佛经过无数次的风霜雨雪的洗礼。

十分的沉寂,静静的站在那个地方,仿佛就能够摄于天下。

那份气度,神圣不可侵犯,她就被笼罩在这其中。

第086章 紧张

赵青胯下的马儿,已经随着他“驾”的一声。

开始在校验场上跑动起来。

随着马儿的跑动,校验场上也开始沸腾起来。

所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正在校验场上比试的两个人。

能够看见此情此景,日后必然又会是一番不错的谈资。

马上的赵青已经举到了眼前,弓上也搭了一支箭。

弓被他渐渐的拉开了些许弧度,马儿还在不停的奔跑。

观看校验的人,此时也随着弓的拉动,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都紧张而又期待,想看一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赵青此时仍旧有些举棋不定,没有出手射,只是拉开了自己手中的弓。

谢姝只要说几句好话,或者向他服个软,求个饶,哭一下,或者露出惧怕的神情。

他就能够嘲笑羞辱她,让她在众人的眼前抬不起头。

也就不用再处于这样的局面,让他进退维谷,他现在心中想着。

他在想象,终究不能实现的。

今日他的希望,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如他的愿。

谢姝见到他即将骑在马上,即将要射箭的动作。

仍旧一派云淡风轻,就像赵青的所作所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一样。

谢月脸上得意的神情也停顿了下来,翘起的嘴角也平复了下去。

一切并没有按照预想中的发展,那些应该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出现。

谢姝跪地求饶,涕泗横流,这些场景通通没有。

反而,谢姝相对于赵青反而更加的淡定。

谢月的心中非常疑惑,很是不能理解,为何会这样子?

在场也有许多的人,发现了谢姝的不同。

原来谢姝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个样子,而是今日这个样子。

或许传闻本就误人,谢姝原本在众人眼中不堪的模样。

已经渐渐的,悄然开始转变了。

一个姑娘家尚且面对弓箭即将要射向自己,这般心如止水,淡定从容。

寻常人,一个男子上要做到如此就很难,更何况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

姑娘家本是娇滴滴的女儿养在闺中,如今处于箭矢之下。

面对这等局面,镇定自若。

这样的气派,怎么不叫人刮目相看?

果然不愧为谢大将军的女儿,气度非凡,非常人所能比拟的。

赵青的手已经由原来的微微颤抖,变得有些发抖了。

那样的大苹果顶在头上,这般大的目标。

自然是极其容易射中的。

平日就算是苹果在缩小一倍,对他来说要射中这个苹果,肯定也是一件极为轻松的事情。

然而,今日与平日终归是不同的。

他觉得今日连拉弓都变得有些为难,更何况还骑在马上。

马还在一直不停的奔跑,那还要射中谢姝头上的苹果。

一切似乎变得格外的困难,感觉无从下手。

谢姝就静静地站在那个地方,他似乎觉得谢姝与他之间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根本就无法触及到她,又如何能射中苹果。

此刻,赵青的心中更加的紧张。

谢姝的话语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有如恶灵缠身一般。

怎么也摆脱不了,“你敢吗?敢杀吗?敢亲手送上黄泉吗?”

敢不敢?敢不敢?到底敢不敢?

这个答案……

春风吹拂,丝毫不能降低一点紧张度。

弓弦随着颤抖的手一松,弓上的箭矢一下子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箭在空气之中划过,似乎能感觉到空气的摩擦阻止之意。

箭并没有射到谢姝,而是落在了离她有些远的斜对面。

连距离都没有达到谢姝那么远,别说射到谢姝。

都没有达到谢姝的周围,还何谈是她头上的苹果。

仿佛射箭之人没有力气一般,想要射中,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第一箭一射出去,周围的人便是哄堂大笑。

周围边有男学子开始调笑。

“赵青,你今天是怎么啦?”

“这样的都射不中。”

“莫不是看见对面是一个女子就下不了手了?”

“平日若是更远的距离,你都能够射中。”

“对呀,目标更小也能射中。”

“今日目标这样大,距离这样近,你怎得还射不中呢?”

“真是稀奇了。”

“就是,就是。”

“……”

赵青的掌心已经汗津津的,背上也冒出了汗将里衣打湿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一只手在一旁上擦了擦手中的汗,让自己的手能稍稍保持一点干爽。

但似乎这一切都是枉然,他又射出了第二支箭。

第二支箭落在了谢姝的身侧,仍旧连谢姝的衣角都没有沾到一下。

就这样从她的身边划过,插在了土里。

赵青更为了紧张了,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许汗水。

紧接着又射出了第三支箭。

同样的,一支箭仍然没有射中谢姝。

划过谢姝的额头,斜斜的插在了她乌黑的发髻之间。

头上的苹果倒是没有被射中,就是谢姝的头发之中多了歪斜的一支箭。

那箭,将谢姝挽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弄得十分凌乱,有些飘散。

那只小花簪子,仍然稳稳的插在她的发髻之中。

因头发的松散,苹果晃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那利箭从谢姝的额头上划过的时候,可谓是十分的危险。

若是稍稍偏了一些,射中的就是谢姝的脑袋。

然而,在这一支箭到来的时候。

谢姝并没有动弹半分,仍旧是那般的波澜不惊。

少女静静地立于风中,笔直修长的身子,身着深紫色的长裙。

头发有几分散乱,发间还插着一支箭矢。

镇定自如,肤若白雪,唇若红梅。

在微风之中,迎风而立。

马儿也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侍者立马跑到校验场上。

赵青依然坐在马背之上,任由侍者牵马而行。

走到了校验场的边缘,赵青终于下了马。

只是腿微微有些发软,下马之后差点没站稳。

手中的弓箭“啪嗒”一声,都掉在了地上。

这弓箭掉在地上的声音似乎显得格外的清晰,双生苑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第087章 我敢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人都想说些什么。

但,仿佛又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此时,无论是谁都能够分辨出来。

被这场比试吓到是赵青,并非谢姝。

好似这谢姝从一开始就是那样的淡定,没有一丝惧怕这场武比。

你敢吗?

敢杀吗?

敢亲手送上黄泉吗?

你不敢。

对,你不敢。

但……

我敢。

谢姝只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这极浅的笑容却有些复杂。

明亮的眼眸能够让人感受到其中的一丝戏虐,其中还有些许凶光。

似乎正在打盹的小狮子,突然清醒了过来,流露出微微嗜血的光芒。

谢姝的年龄尚幼,脸蛋显得十分的稚嫩。

这样的目光来自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明明应该不相匹配。

然而,却是异常的和谐好看,让人觉得貌似本该如此一样。

就是天生的一体,就是她该拥有的。

“下面,该我了。”

这几个简单的字从谢姝嘴里轻轻的说出来,听在赵青的耳中却是沉甸甸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了。

还带着些许冷意,冻彻人心,整个身子一片冰凉。

刚刚掉在地上的弓箭,静静地躺在那个地方。

谢姝走过去将刚刚从赵青手里掉在地上的弓箭捡了起来。

捡得一派轻松,理所当然。

这些人的目光自然一刻也没有离开校验台,这么精彩的比试,根本就不容错过。

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原本众人脑海中所浮现的画面,一副也没有出现。

出现的场面,恰恰与他们想象的相反,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谢姝并没有被吓到,连一丁点儿害怕都没有。

太过于出人意料了,想不注意都难。

赵青与谢姝的反应似乎对调了一般。

本来应该出现在谢姝身上的状态,现在反而出现在了赵青的身上。

赵青但脸上,额头上,全部都是汗水。

整个人也有些颤抖,平日里射箭的好手,今日却连一支箭都没有射中。

这一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

不一会儿,大家又对刚刚的事情议论纷纷,各自持有不同的态度。

“这谢家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知你们有没有瞧见,刚刚那箭头就从她的额头上划过,只要稍稍偏一点点,就会射伤她的额头,这小姑娘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原来谢家小姐是这个样子,真的是有大将风范。”

“就算换了我们,定然也不能够做到如此。”

“面对这等场面,必然是会吓到的,这谢家小姐好生镇定。”

“这可是谢家人,谢大将军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是软柿子?”

“传言欺我,传言误人呐!”

“真是好样的。”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小小年纪便有这等胆色,难怪会招人嫉恨。”

“果然虎父无犬女。”

“……”

此时,与谢忠交情不错的一些朝堂官员。

现在都开始说话维护谢姝了,大多是因为被之前的传言所误。

今日见到了谢姝才知道,传言是要多假有多假。

完全就是瞎说,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传说中的那个草包。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个人独自生活在京都。

父母都不在身边,谈何容易。

如今,她在这校验场上,崭露头角。

才知道她原本是这样的一个女儿家。

拥有这份从容的气度,这份勇气和魄力,便不是一个寻常女儿家所能够拥有的。

之前传闻的那般不堪,竟然是有人故意要毁掉这小姑娘的名声。

其心何其歹毒,何其险恶。

谢忠在官场之中极具威慑力,且为人正派。

况且他镇守边关为国为民,大多数的官员对他都是持有敬意的。

毕竟谢大将军,手握兵权,那是实打实的权利。

与他们又是不一样的,众人谢大将军这样官居高位。

对待同僚的态度倒也算是好的,况且朝廷的官员都是相互有牵制的。

其中不乏夹杂着许多的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些官员都是处理的朝政大事,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与那些妇人的眼光不一样。

大约是因为谢姝以前年纪小,被人恶意误导,才会弄出那些传言。

而如今,现在长大了。

她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些心思邪恶的人,再也不能够左右她。

她也就成长起来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将会越发的出色。

湘王和凌王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微讶。

“原来你我都看走眼了,才会对她有了错误的认知,没想到她真的是一个,不知害怕是何物的人。”凌*音低沉的分析道。

湘王则笑得有些饱含深意。

“这样特殊的女子,老八之前没有同意,可有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错过了一个这样的女子。”湘王问道。

“这谢三小姐似乎一夕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知她身上发生了何事?总归是好事,或者是她之前故意那般做法,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际遇?总之,不论是哪一样都是好的。”凌王说。

“就是,王兄说的对。老八,这谢家小姐这一件事情上,反正你是亏了。”湘王又添了一句。

“别家有女初长成,这长成之女非我所求。”楼誉丰嘴边扯起一个笑容。

亏了吗?

楼誉丰不认同他们的说法,却觉得并非如此。

如今谢姝这一番转变,在他的眼中,是有些不顺眼的。

只是这谢姝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就是一朝一夕发生的。

由不得人不相信,谢姝已经转了性子。

这件事情淡定从容,拥有魄力,似乎已经脱胎换骨。

犹如蝴蝶一般,破茧而出,展示自己的美丽。

但,楼誉丰确实不相信的。

在他的认知当中,他觉得谢姝以前肯定是故意装疯卖傻。

他不认为谢姝一夜之间就能够变得迥然不同。

那他故意装傻,又是因何缘由?

难不成真的是为了让自己厌烦于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楼誉丰此时似乎觉得也有些东西,是他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的。

那种从心底里面涌出来的直觉,又有些无力之感。

第088章 第一次

叶离虽说依旧是那一副平静的表情,似乎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手中紧握的茶杯,手指也已经缓缓的松开,放松了下来。

再次的浅酌了一口茶水,茶水依然有些凉,但却与之前的凉有所不同。

之前是凉彻了心扉,现在只是舌尖了一点凉意。

不知是何缘由,适才他竟然心中略微的有几分恐慌。

有几分害怕,整颗心似乎快要蹦到了嗓子眼儿,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一样。

这结果,则于众人的猜想截然相反。

她不仅没有露出一丝害怕,反而将赵青吓得发挥失常。

谢姝果然非寻常女子能够相比。

谢姝是这般有胆色的女子?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真是一个胆大的女子,就是不知道大胆会不会……真想尝一尝。”成王一只独臂托着下巴,摸了摸胡茬说道。

成王浑浊的眼球,流露出极为下流的目光。

一双眼,在谢姝的身子上,上上下下来回不停的扫视。

好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一般,眼色真的是令人作呕。

叶离嘴唇紧抿,秀气的眉毛有些微微皱起来。

成王的话语,那一副神态。

必然是又有了什么下流龌龊的想法,想要去做的。

但,叶离只是蓝山书院一个小小的教习先生。

他又怎么能跟皇室之人所抗衡,默默的听着就好。

纵然说了,他的话又能够有几分分量。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并不能够为此做点什么。

远处的假山之上。

秦珉之负手而立,怡然自得的道:“我赢了。”

宋立染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仍旧处于这种震惊之中。

深深的不能自拔,依然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个样子?结果怎么会是如此?”

宋立染目光盯在秦珉之的身上,将他看了又看。

又再次转过头,看想了远方的校验台。

“你其实早就知晓了,对不对?”宋立染问道。

秦珉之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被微风拂乱的衣襟,道:“愿赌服输。”

宋立染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我是愿意认输,但是这一千两,能不能换一个赌注,我今天已经输了两千两了。若是……”

宋立染有些欲哭无泪,今日他输的钱,全部都是因为谢姝。

秦珉之看到宋立染有些为难的脸色,露出了一抹损损的笑容。

“不要这一千两也可以,但是……”秦珉之故意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

宋立染立即就急急的问道:“但是什么?你说。”

“赌注就换成你们家埋藏了十五年的桃花酿,校验完了之后请我喝酒,一起好好的庆祝一番。”

听道桃花酿,宋立染面色愣了一下。

随即骂道:“你的心可真黑,真是个黑心肝。”

骂完之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秦珉之的话中其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庆祝?庆祝什么?有什么值得庆祝的?难不成会发生什么事情让我们为此庆祝?”宋立染十分不解的问道。

“这会儿确实是没有的,不过很快就会有了,有一件非常值得庆祝的喜事将会发生。”秦珉之依然邪笑道。

此时,武比的校验场上。

赵青手里接过侍者准备好的苹果,拿苹果的手却有些颤抖。

他完全不知道谢姝的箭术到底如何?根本就不知道底细。

现在,原本他那颗紧张不安的心,变得更加的胆战心惊了。

人在面对未知的东西的时候,心总是会格外的恐惧。

赵青定定的站在那个地方,脚步久久都不能挪动。

仿佛在那个地方生了根,发了芽。

又好似脚步有千斤重,根本就提不起来。

身体僵直,全身直冒冷汗。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谢姝,你会骑马射箭吗?”

“骑马从未骑过,射箭都是看着别人射过,似乎两样都不会。”谢姝恬淡的笑道。

“今日倒是一个好机会,又能骑马,又能射箭,两样一下子都做齐了,一块学了,到省下了些许功夫。”

“总归骑马可以摸索,射箭也有三次机会,第一次骑马射箭,我倒是觉得很兴奋呢!”

“第一次上马,第一次摸弓,第一次射箭。”

“我相信自己也不是一个笨的,一次不会还有第二次,下次不会还有第三次,总能摸索出一些门道来。”

谢姝的话说的轻飘飘的,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赵青的心上。

让他略微有些喘不过气来,禁不住颤栗了一下。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结果是这个样子。

“谢姝,你是为了报复我,吓我?故意这样瞎说吗?”

毕竟适才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出乎意料。

他几乎也是这样认为,谢姝肯定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才会表现得那么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这样的比试。

毕竟她是将门之女,他们一家皆是武将,就连她的母亲也是。

她必然是受到了她家庭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打小就被家人悉心教导。

对于这些东西,从小深谙此道。

精通骑马射箭这些,所以习以为常。

让她作为一个女儿家刚刚表现的那一番样子,一下子就能够说得通了。

一个武将世家的后辈,对骑马射箭这样的比试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谢姝的回答,让他的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

她怎可?

她怎可如此?

她竟然敢这么对他?

她竟然只是将他作为练习的靶子?

“谢姝,你这样的,什么都不会。还要骑马射箭,上不上得去马,怕是连弓都拉不开,还要射箭,这个苹果你又怎么能射得中,你这样的箭术,射中了我,我岂不就是平白无故丢了性命?”赵青压下心中的紧张,不乐意的说道。

“赵公子你是来搞笑的吗?真是滑稽之谈。”谢姝冷然道。

谢姝的声音略微带有几分清冷,如同和煦的春风,夹杂着些许的冷意。

随风飘过,落入众人的耳中,足以听得清清楚楚。

紫衣少女站在微风之中,眼眸微微垂着。

依旧如之前那般镇定自若,但隐隐的散发出来的气场。

盛气凌人,来势汹汹,不可阻挡。

第089章 言而无信

“赵公子不觉得自己说的话,真的很可笑吗?”

“刚刚你挑我作为你的挑战对手的时候,可有问过我?”

“我从开始到现在,之前你一句话也没有问过。”

“你作为射箭的人,我作为箭靶的时候。”

“你尚且根本就不在意,才不会管我会不会骑马射箭。”

“你向我射箭的时候,哪里管过我是死是活。”

“既然刚才都没有问过,现在咱俩只是角色互换了一下。”

“我作为射箭的人,你作为箭靶。”

“你倒是问出了这种问题,会不会骑马射箭?”

“不觉得贻笑大方吗?”

谢姝的话语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

赵青霎时间膛目结舌,顿时无言。

是啊!他又怎么能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与他想象之中的样子南辕北辙。

相差甚多,到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只是想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出一口气,得到谢月的青眼。

并没有想这么多,所以才会挑谢姝为自己的挑战对手。

故意选了一项谢姝的会的骑射,想要吓到她。

然后听到谢姝向自己求饶,也就能够帮谢月出一口恶气了。

可事与愿违,真的是作茧自缚了。

赵青现在都有几分后悔了,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适时,校验场外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谢小姐,都怪我们平时对犬子疏于管教,才让他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向你挑战,本官在这里代替犬子诚心的向谢小姐道歉。”

“希望谢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犬子一般见识。”

“这样的骑马射箭,,谁都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刀剑无眼,要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对双方都是没有益处的。”

“谢小姐,你看……”

赵大人的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情深意切,好似真心实意。

实则已经摆起了自己的官架子,将自己的官威隐隐的显露出来。

尽管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是欠妥的行为。

但赵大人也是没得办法了,因为谢姝的态度实在过于强硬。

让他感到颇为不喜,因此流露出些许威胁的意味。

表面上看似在道歉,实际上语气是十分的严厉,没有一丝和蔼的味道。

赵大人也是想岔了,或者他以为这个样子就能够唬住谢姝。

真的是平常人家的小姑娘,对这些官员大人一吓就没了主意一样。

她又怎会被这样一个普通的官员大人吓到,莫说是官员,就是皇子在她面前他也不会吓到。

曾经伴于帝王身侧的人,身居高位。

又怎么会被这样一个朝臣,这样几句话就给恐吓到。

像这样的臣子,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都不屑于正眼瞧他。

所有的人都注意着事态的发展,更进一步发生的事情时刻引动着众人的注意力。

谢姝那头颅微微扬起,双目俯视的望于台下。

她此刻就如同上位者一般,在高位之上。

眺望着自己的臣民,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脚底俯首称臣。

谢姝的气场无比强大,台下的赵大人在她的脚下,竟然显得有几分微不足道。

这就是上位者与普通人的区别,天生就该站在高位,接受众人的朝拜。

这种场景落入所有人的眼中,皆是心下一惊。

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就如同一道惊雷落下,把在场的人都劈了一个措手不及。

“赵大人这个话都说的轻巧,刚才我都已经用过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了,现在不过是换赵青来以性命作为赌注。”

“难道他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我和他都是以命为赌注,又有什么好不好的?”

“为了这一场比试,都已经立过了生死状。”

“难不成生死状这种东西是随随便便立的?”

“状纸上都写的清清楚楚,都亲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生死状已立,纵然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便是命。”

“即使我将他当场射杀了,那就是他的命,逃不过的。”

“有生死状,他死了也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规矩也是赵公子自己定下来的,我本就是按照规矩来的,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若是真是出了意外,只能说四个字。”

“愿赌服输。”

她的话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这态度这话语当真很强硬。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步也不会退让。

赵大人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言语。

谢姝又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往下讲了一番话。

“赵大人本就是朝廷命官,国之栋梁,应当也知晓一个道理。”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规矩是他定的,我遵从了。”

“现在不遵从规矩的也是他自己,这般自食其言。”

“莫不是赵大人在南楚的朝堂之上,也是如此的食言而肥?”

“一旦发现对自己不利的事物,立刻调转自己的态度。”

“对自己定的规矩,言而无信,朝三暮四。”

“做那墙头草,以求来保全自己?”

谢姝讲出这样的一番话,当事人立即觉得脸上无光。

“蓝山书院这历来的规矩不都是这个样子吗?自然该由我来立规矩,我说了算。谢姝是为谢大将军的女儿,难道也是畏首畏尾之辈?”这是赵青先前说的话。

现在,他之前的话也如同魔音一般,围绕在耳边,久久不能消散。

谢姝方才那样一番话,那种依样画葫芦一般,没有丝毫的差别。

赵青之前对她有多少的讽意,那她此刻便是全部悉数还回。

赵大人刚刚还振振有词,现在只觉得老脸一红,有几分不自在。

赵青此刻就觉得语塞,再也讲不出什么话出来。

第090章 出言相帮

“这般的反复无常,朝三暮四。”

“难不成这场校验是为赵公子一个人举办的,你们说了才算?”

“你们怎么说就怎么做?根本不用按照规矩来。”

“又或者南楚的朝中大臣都是此番姿态,说什么做什么都凭己愿?”

谢姝的话语陡然一转,话锋凌厉。

谢姝没有丝毫惧怕之意,直接将一场小小的校验,与整个南楚的官场联系起来。

一旦与朝堂的关系,便再也不是什么小事情。

这说不好,做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若是真的,惹了大事情,甭说掉脑袋诛九族都有可能。

经此一说,这校验根本就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赵大人听到此番话语所代表的是什么,额头上也涌出了一阵阵的虚汗。

今日的校验比试,南楚的许多官员都是在场的。

其中有跟他是一派的官员,必然也是有跟他对立派的官员。

这么多官场同僚,都聚在这校验场上,耳目众多,人多嘴杂。

若是这些,被他的那些死敌加以利用。

完全无法想象,会传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况且,席面上连皇室中人都有好几位,他们肯定也会注意到此事。

若是一个处理不当,皇家对赵家有了猜疑,引火烧身。

燃起一场熊熊大火,莫说赵青,怕是整个家族覆灭都是有可能的。

这时候,许久未开口的成王,又开始“主持公道”了。

“赵大人不必多言了,谢小姐说的对,赵公子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他自己说出的话,作出的规矩,理应承担起这份责任,来对这件事情付诸行动。”

成王这一席话一说出来,在场的风向似乎一下子就变了。

这成王会这般好心的帮人?

怕是连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信。

但他确实这样做了,那这其中的含义……

他如此出言相帮,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众人看向台上的谢姝,目光自然也连番的变换了好几次。

各种各样的目光朝她的身上投射而来,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的。

湘王和凌王双目相对,仅仅是一眼,仿佛都已经心下了然。

凌王道:“王叔都已经出言帮她了。”

湘王摇头笑道:“也许咱们之前说的事情会变成真的了。”

两人都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接下来这事发展的下一步。

成王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谁敢拂了成王的面子?

赵大人?

赵大人肯定是不会的。

纵然他再怎么不情愿,他也不会再说半句怨言。

即使心中为此早就已经大为恼怒,但面上已经没有再流露出如之前一般的不满。

当下也只能顺着成王的话接着说下去,承认成王的观点是对的。

这才是一个做臣子应该做的事情,理应有的头脑。

赵大人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晓成王说此话的用意。

他十分的配合,对于接下来的比试。

“王爷所言甚是,是下官……考虑欠妥了。”

语气之中有一丝丝的埋怨,就是不知在埋怨谢姝还是在埋怨成王的出言相帮。

赵大人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家的儿子,表示他自己也无法。

悻悻的转身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赵青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

却无可奈何,原本心中只是隐隐的焦急。

此刻,已经变得急不可耐了,眼下才是真的急了。

他原本也想着,谢姝不过是口头上逞英雄罢了,在他们的面前这样逞强。

可是她一眼望过去,眼中看到的就是谢姝那明亮的眼神。

那双眼透露出来的是志在必得的目光,他的心里为此一阵发怵。

眼睛又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一阵阵凉意莫名的涌入了他的心头。

谢姝就像一只幼兽一样,赵青就是她此时要捕捉的猎物。

一旦猎物被她盯上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

在眼前,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就是不知怎么的,瞧着她总是给人骇人的感觉。

“谢姝,不要以为你会说几句大话,就很了不起了,若是你伤了本公子,赵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赵青或许此刻心情万分焦急,低声说道。

他如今讲出这样子的话,也算是有几分危险的味道。

但偏偏这样讲出来的话语,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因为现在的赵青已经是进退两难了,明明不想再比试下去,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刚才已经问过谢姝的箭术了,根本就不会。

要是待会儿谢姝一通瞎射,那他才是真的要交代在这校验场上了。

就这样将性命交在这样一个女人的手上,他的心里着实不甘。

但,眼下,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做少女的箭靶。

他也是知道若是箭被射偏之后,会出现的场景。

他是习武的,也是经常出去打猎的。

打猎的时候是箭射偏了,没有射到最要害的位置。

小动物受伤之后想要活命,那一副凄惨的样子。

是相当的可怜的,不停的挣扎,却都是徒劳。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跟他们平时打的时候,那些小动物作为猎物的时候是一样的。

他现在就是谢姝眼中的猎物,等待着她来射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谢姝就那一把高高举起的利刀,赵青就是静静等待着的鱼肉。

赵青虽然话中带有威胁之意,但他也知道改变不了什么的。

他只是希望通过如此,能够让谢姝下手轻一点,至少分寸罢了。

不会真的撕破脸,将他在校验场上射伤了,或者是直接射杀了。

谢姝只要稍稍的拉拉弓,随便的射一下。

不会真的射人,在人前装下样子就够了。

第091章 送你上黄泉

“谢姝,如果比试的时候你知道分寸,我以后定然不会再与你为难,如何……”赵青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着商量的口吻同谢姝说道。

谢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看着眼前这个带有害怕之意的少年。

赵青面色绷得紧紧的,无一不透露出他的焦虑。

面容上全是虔诚之意,样子做得十足,显然十分担心谢姝不会同意。

赵青以为他如此,谢姝就会答应他了吗?

像他这种人,谢姝曾经见得多了去了。

当然不会他此时态度的改变,就会有一丝丝动摇。

这样的人啊!不过是畏强欺弱罢了。

倘若今天的事情,真如赵青在她面前服了软。

她就放过了赵青,不再像之前那样予以追究。

这件事情一旦被轻轻揭过,赵青定然会觉得谢姝下了他的脸子。

后面对待谢姝,肯定相对于之前更加的变本加厉的报复于她。

就像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这猴子已经以为自己无敌了,在山中称了霸王。

当他遇到了无比凶恶的老鹰,顿时缩紧了自己的脑袋。

可若是以后,一旦有了好的时机。

这猴子就会想方设法的接近老鹰,寻找复仇的机会,蠢蠢欲动。

只是遗憾的是她本就不是这老鹰,而是这山中的老虎。

她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她不会给自己的敌人留一丝的机会。

她要让这跳梁小丑,永远不再敢现于她的面前。

再也不会在她的眼前蹦哒,再也没有招惹之心。

要永远永远的。

唯一能够如此的便是……

让他永远再也不能够出现在这世界上,也就再也不会寻衅滋润事了。

出手要快,要狠。

要让对手毫无招架之力,一击即中要害。

永远的……消失。

谢姝嘴角再次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刚才已经问过你,我就静静的站在你的面前,等待着你,你敢亲手送上黄泉吗?你之前的表现,已经将我问的这个问题回答过了。”

“如今咱俩换了一个位置,同样的问题,你想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吗?”

谢姝微微的抬起了自己的下巴,露出了巴掌大洁白无瑕的小脸。

五官还没有展开,但隐约也能看见展开之后的美丽样子。

就是这张稚嫩,漂亮的脸蛋儿。

可脸上的神情,从这张小小的脸上显露出来有种诡异的美丽之感。

好似懵懂无知的幼兽,然而,一张口就露出自己尖利的獠牙。

让人知道她狠辣的本性,惶惶不安,提心吊胆。

谢姝微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就像不知事的孩子一样。

“我自然是敢的。”

讲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谢姝再也没有理会在原地呆若木鸡的赵青。

直直的朝着侍者牵着的马儿走去,从侍者的手里接过了缰绳。

赵青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再也不能够动弹一下。

直到比试快要已经开始了,要提前做好准备。

侍者大声的喊着赵青的名字,示意他到校验场上去。

赵青才反应过来,该自己上场了。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他射箭,他是作为谢姝的箭靶而上场。

此时,校验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看他窘迫的样子,全都是事不关己,灯笼高高挂起。

戏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是持看戏的心情,来观赏这一场校验。

尽管这个时候,赵青的心中依然还惦记着谢月。

他恋恋不舍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个身着霞白色衣裙的少女身上。

谢月根本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正与身侧的人在说着话。

此刻他突然觉得有几分沮丧,一想到自己接下来面对的局面。

心中就更为的失意,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怕是更加为人所不喜了。

原本就是他挑的谢姝为他的挑战对手,主动挑起的比试。

若是他此刻没有胆量,想要退缩的话。

那么,今日之后的赵家将会沦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不,他不能。

绝对不能畏首畏尾。

绝对不能有半分的退避之意。

况且,谢月也在校验场外看着此时的比试,也能够看到他的表现。

若是他因此畏难不前了,输给了一个小女子。

若是他此时当个缩头乌龟,那么……

他就是一个懦夫,日后再也无颜出现在谢月的跟前。

谢姝,不过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儿家。

嘴里喊打喊杀,那般的凶狠。

她不过也只是一个养在闺阁中的小女子,焉敢当众杀人?

难道她以为立了生死状,就敢将他直接射杀了?

这杀人也不是像她口头说的那样,说杀就能杀了。

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也不是那样的简单。

赵青在向靶子走去的这一段路上,又想到这么多的道理。

强迫自己稍稍的冷静下来,不要像之前那般惊慌失措,焦躁不安。

他的心里自己在给自己不停的打气,不停的用刚刚想得道理在给自己洗脑。

希望自己能够平静的面对,接下来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赵青表面上一派镇定的走到之前谢姝所站的位置,站立在了那里。

如谢姝一样,把手中的苹果放于了自己的头上。

此情此景,落在场外人的眼中。

总觉得像是什么稀罕事儿一样,有那么几分古怪之处。

第092章 射偏

这时,校验台远处的假山之上。

秦珉之远远地眺望着校验场上的人儿,问道:“你猜她能否射中了苹果?”

“这还用猜?明明就是显而易见的结果嘛!”宋立染眼睛睁得核桃似的道。

秦珉之低低的一笑,“嗯?”

“纵然谢姝的胆子大,要射伤赵青,但也要她有那个本事,况且还要骑在马背上。女子习武极为少数,而这谢姝,在南楚的京都人人都知道,文武一窍不通,所以根本就射不中。”宋立染解释道。

“是么?”秦珉之道。

“肯定会射不中的。”宋立染坚持的说。

“我不认为会如此,事事有例外。”秦珉之挑了挑眉,邪气一笑。

“难不成你又要为此来跟我赌上一把?”

“这倒是不必了,早就已经知晓结果的事情,何须再赌?”

“知晓结果,知晓什么结果?”宋立染从来就没有摸透过秦珉之的性子,也知道好友的聪明绝顶,就问道。

“那就是……”

“就是什么?你能不能别老是卖关子啊!”宋立染带有一丝不耐烦,问道。

桃红色的薄唇噙着一抹不易擦觉的微笑,“你会输。”

女席面上,众多女眷的心也随着谢姝的上场紧紧的提了起来。

这次校验前的比试,都是适可而止的。

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的激烈,用性命来赌,用身家性命来校验。

谢月此时心似乎皱成了一团,看着骑在骏马上的谢姝。

“三妹妹会不会射伤赵公子,娘?”谢月声音压得低低的向郑玲询问道。

“这还用问?肯定是不会的。”郑玲果断的回答了自己的女儿。

瞧见谢月今日好似因谢姝如中邪了一样,心下忍不住有些叹息。

平日对谢月那般的细心教导,心还是这般容易飘摇不定。

终究还是年龄小,稳不住自己的心神,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骑马射箭,哪里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以前大伯在府里的时候,这也是讲过一些关于学武的常识的。”

“这骑马都得首先学会看马,懂马,上马,方才能御马。”

“射箭也是十分的难得,拉弓射箭需要很大的力气。”

“光是这弓拿起来都要耗费一定的力气,拉开就更不用说了。”

“三儿平日在府里哪里接触过马,刚才她能够上马,实属侥幸罢了。”

“她待会能够将弓拉开就不错了,更不要说射不射人,射不射得中。”

“你就不要再想入非非了,三儿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

谢姝真如郑玲所说?

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真是如此?

当然不是!

谢姝刚刚翻身上马,动作连贯,潇洒帅气。

就如同经常骑马的人一样,一下子便跨上了马背。

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马背之上,牵起了手中的缰绳。

马儿似乎与她有心灵感应一般,欢快的奔跑在校验场上,十分的听她的话。

谢姝的手中依然拿着那一把弓,从挂在马侧的箭筒里面,抽出了一支箭。

拿箭,搭箭上弓,将弓弦拉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一番射箭的动作,一鼓作气,如行云流水一般。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似乎拿弓射箭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

没有丝毫的做作之感,没有闺阁中的女儿家的娇气。

所有动作连成一气,没有任何的迟疑。

似乎本就应该这样做,只是出于身体的惯性而已。

所有的动作标准规范,就像受过专门的训练一样。

给人的感觉是她本就会骑马拉弓射箭,而且还是一个练习多年之人。

下一秒。

“咻”的一声,离了弦的箭矢像流星一样。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赵青飞了过去,势如破竹。

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盯着校验台上,沉默不语。

此时,双生苑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在这寂静里面,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时候的校验场已经安静到了极点。

一丝细小的声音,便能轻而易举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何况拉弓射箭这样的声音,众人自然也就清晰的听到了。

箭以那般飞快的速度飞了过去。

这会儿,已经掉在了地上。

“啪嗒!”

这是长箭落在了地上声音响亮,瞬间便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只是……

这箭……

箭头……

箭头上箭尖上被红色覆盖,冷冰冰的箭尖染上了红色,异常妖艳夺目。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再也无法运转,停留在了这副画面。

静,只剩下静,噤若寒蝉。

这万籁俱寂的场面终于有了一点点动静。

赵青感觉到自己脖子上,涌出了温热的液体。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脖颈。

那里是刚刚被流星一般的箭划过的伤痕,显露出一条血红的痕迹。

血液似玫瑰的汁液一般,从划破的伤口处缓缓溢出,顺着肌肤慢慢滴落。

赵青将自己的手从脖子拿开,入眼的便是手指尖被沾上殷红的颜色。

这是他的血,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

这会儿,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谢姝居然真的朝着赵青射箭了,还是骑在奔跑的马上射出去的箭。

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儿家,真的有力气拉开那弓箭,将利箭直直的射向赵青。

第一支箭反而没有像赵青那样,有气无力,射到一半就落地了。

谢姝的箭距离已经达到了靶心的位置,只不过这支箭射的却偏得有点厉害。

但,离苹果的距离相对于赵青来说已经近了很多。

赵青可是连谢姝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下的。

总的来说,谢姝射的第一箭比赵青的要好上许多。

“谢姝,你要干什么!你……”赵青有些急躁大声的吼道。

赵青的话还没有说完,第二支箭又“嗖”的一下子飞射了过来,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第093章 焦急

同样的,第二支箭又射偏了。

不过这一次偏的地方不一样,这次离头上的苹果又近了几分。

恰恰从他的左边脸颊上划过,又是一道血痕。

就如同勃颈上的一样,伤口没有很深。

但却能够让人清晰的感觉到划过的伤口的疼痛,脸上也冒出了血珠。

瞬间,火燎火燎的疼痛充斥着他左边的脸颊。

再次伸出另外一只手,往脸上一摸。

显然又如第一次一样,殷红的血又一次沾在了他的指尖上。

赵青此时的心理防线就快要被击破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谢姝就像猎人一样,正在逗弄自己的猎物,一步一步的玩坏他。

他真的难以置信,谢姝竟然敢如此对他。

她真的敢。

赵大人也非常想要这一场比试,马上就停下来。

然而,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的前面还坐着一尊大佛。

成王。

他又怎敢轻举妄动?

惹怒了成王他们一家,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郑玲此刻倒是真的着急了,谢姝作出的举动由不得她不急。

“三儿魔怔不成,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射伤了赵家公子。”郑玲急得有些怒不可遏,道。

坐得离郑玲不远的未夫人不经意的说道:“你们家的三姐儿可真是凶猛,竟然真的敢射伤赵家的公子,一般的女子根本就没有这等胆量,如今算是彻底把赵家得罪透了,日后谢大人在朝堂之上就多竖了几个有过节的同寅了。”

未夫人这话看你说的不经意,但却是实实在在说到了这件事背后的重点。

之前,她们不过是想看到谢姝在校验场上出洋相。

向看一看谢姝的笑话,以及因为谢姝能够一起贬低谢家大房。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人始料未及。

这谢姝非但没有闹一丁点儿笑话,反而骑马射箭样样精通。

甚至在这比试之中,居然将赵青真的射伤了。

非但没有能如她们所愿,反而为她们招来的祸患。

这赵家也是文臣,而且还是天子近臣。

谢姝射伤了赵青,就相当于整个谢家得罪了赵家。

自然谢家二房也是在内的,赵家在这一次校验之后,必然会恨上了谢家。

那么,谢家二房也会因此得罪了赵家。

谢明走的是文官路子,这赵大人可是比谢明高了几阶的文官大臣。

日后,谢明在朝堂之上定然会受到赵大人的排挤。

谢明立于南楚的朝堂之上,甭说升迁,怕是平日就讨不到什么好。

想到了这一层,郑玲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差点就站起来,喊谢姝停下来了。

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郑玲仔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想,又觉得不对头。

刚刚站起来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这样急切的情况之下,郑玲并没有丧失自己的理智。

不愧为谢家现在的当家主母,上一世谢姝会在谢月的手里那样惨,郑玲也是功不可没。

仍旧在想另一层的关系,就算她再急又能如何?

就连南楚的堂堂一国亲王,都是发话了的。

她又怎么敢去制止这个场面,就连赵青的父亲赵大人见自己的儿子受伤了。

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都无法没有出言说什么。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对这一场比试做主。

想到此处,为自己之前的行为,不由得觉得冷汗淋漓。

幸好自己刚刚没有冲动的站了起来,不然的话……

郑玲如果她真的那样做了,此刻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一旁的未夫人也瞧出了好友的异样,心下便也有几分了然了。

“现在发展成这样的局面,这一场校验,又岂是你我能够做主的。”

“你尚且放宽心,一动不如一静,你不妨拭目以待,看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这件事情总归不是你能够左右的,若是被质问起来,这就是小孩子之间想要争个输赢的比试,只是玩闹罢了,并没有动真格的。”

未夫人见好友焦急的神色布满了保养得宜的脸蛋,当下出言安慰道。

郑玲还是十分的忧虑,道:“,难道就只有这样子,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一点点法子吗?若是三儿没有分寸,因此衍生出了大事。闯出了这等的祸患,纵然立了生死状,指不定南楚京都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传闻来。”

可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未夫人再次劝慰道:“你们家的三儿可是个十分厉害的角儿,难道你没有看见她刚刚拉弓射箭的那一系列动作?于谢家,于我们……”

“那可不是寻常人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必然是受过日积月累的训练的。”

“才能够做出来那一番一气呵成的动作,她绝对是会骑马射箭的。”

“而且她的骑射之术还一定不差的,刚刚她明明就是有意那样做的。”

“其目的一定是想解心头之恨,报复赵家的那个惹她小子。”

“让赵家的那个小子当众被吓到出丑,以求自己心里的快意之感。”

“她应当是知道下手的轻重的,不会闹出什么样的大事的。”

“否则这射出去的箭,就不是划过脖颈,划过脸颊留下伤痕了。”

“若是她真的有意取那赵家小子的小命,那射出去的箭矢划过就是……”

未夫人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郑玲但也明白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她懂,尚且又能如何?

终归,经此校验之后,谢家与赵家将会成为死对头了。

冤家宜解不易结,这冤家今日被谢姝结下来了,又岂是再能够轻易解开的。

郑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纵然想要阻止又怎么样,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谢家于赵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也只好静待事情的发展了,如果三儿真的不知轻重,怕是残忍毒辣的名声将会伴她,终其一生”

郑玲讲出了这样子的话。

是为谢姝的名声考虑吗?

根本不是。

只是在因自家未来的发展受到了谢姝的影响,心中难免有些叹惋罢了。

她若是真的为谢姝着想,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094章 教你做人

郑玲与未夫人的谈话,自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谢月与谢雨的耳中。

但她们两听到的,却又是另外一层含义。

她们的年龄尚且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母亲与未夫人谈到的还有其他意味的话语,她们自然是没有听明白的。

毕竟涉及到了南楚的朝政之事,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儿家,又怎么能听得懂?

她们虽然没有听懂前面的话,但是后面的话确实听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那就是谢姝,她会因为此次的校验落得一个毒妇的名头。

谢月双眼紧紧的盯着骑在马背上紫衣袂飞扬的谢姝。

心里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挠,不是滋味极了。

今日,谢姝的表现。

展示于众人眼前的那份气度,那般的心如止水。

她在检验场上夺人眼球,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样子她,真是让人讨厌的紧。

如果,她真的下手不知轻重。

不知分寸的一箭,将作为她箭靶的赵青射死在大庭广众之下。

如果真的是能够这样,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就算他们立了生死状又如何?

谢姝的手上依旧是染了人的鲜血,夺去了一个人的性命的。

这般狠辣无情,凶残歹毒的女子。

将会再也无法在南楚的京都立足,将会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对象。

日后怕是再也没有什么人会亲近与她,定会将她远远的排斥开来。

这样的人,肯定无人敢提亲,必然也会嫁不出去的。

谢月此时心里正想着这种的想法。

望向了校验场上,眼里多了几分热切。

现在的赵青,只是轻微的皮外伤。

并没有伤及到要害,流了一点点血而已。

也只是说明谢姝的箭术及其厉害,控制的十分得当。

所以,赵青又怎么会因此而死呢?

谢姝一定要下手不知轻重,才能够达成她刚刚心中所想。

才能够背负起那样的名声,凶狠毒辣,残忍无比。

看着比武校验场中的两人,谢月心中的想法愈是强烈。

眼眸里刚刚还在为谢姝,这次校验大出风头而暗淡无光。

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好似找到什么希望一般。

赵青为什么会上校验场,为什么偏偏会挑谢姝为他的挑战对手。

全是因为赵青爱慕谢月,想要为谢月出头,想要为谢月出一口恶气。

然而,现在。

这所有的一切,早就被谢月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谢月的脑海之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那便是。

赵青。

死。

她现在迫切的希望,赵青能够死在谢姝的箭矢之下。

用赵青的死,来毁掉谢姝。

让谢姝成为一个凶残的女子,一生背上狠毒的臭名。

终其一生,永远无法摆脱。

此刻,相对于台上紧张不安的赵青,台下也没有一分轻松的。

台下众人心里早就被谢姝的举动惊住了,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皆想对比试高谈阔论,发表自己的看法。

然而,又都不敢开口,更不敢随意妄言。

处于这样极端矛盾的状态之下,气氛异常。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成王在看着这场比试,成王对着比试的纵容。

成王希望看到的精彩,在场谁人敢找成王的不快。

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的。

赵青的父母此时在比武校验场外,看到自家儿子被射伤。

早就坐立不安,焦急万分,却又敢怒不敢言。

死死的盯着谢姝手中握着的弓箭,生怕谢姝一失手真将赵青给射死了。

恨不得立马上去将自己的儿子拉回家,再也不放出来。

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在校验场上作为被人的箭靶。

不用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因为射箭的失手,而丢掉自己的小命。

“谢姝,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赵青惊喝道。

赵青的脖子,脸上都挂了彩。

谢姝两支箭连续射偏,但偏的位置却是正好能够让箭头从赵青的皮肤上划过。

赵青的脖子,脸上的传来的皆是一阵阵疼痛。

赵青都快要被谢姝气疯了,满腔只剩下了怒气。

愤怒到了极点,这愤怒里面含有着害怕。

是从心里面真的害怕了,谢姝让他觉得胆寒心惊。

这一刻,他突然醒悟了。

谢姝敢。

谢姝一定敢。

谢姝敢杀他。

谢姝——杀他。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旋。

赵青的心里只剩下了无限的恐慌,惧怕。

谢姝就是一个疯子,一定敢亲手将他射杀的。

由于比武校验的场地十分宽阔,谢姝的声音又不是特别的大。

还刮着细细的微风,声音随着微风飘散。

有些空旷而悠远,就好像从山谷里面传出来的一般。

大抵是因为春日的春风十分的和煦,这话也显得有一些轻轻柔柔的。

淡淡的口吻,却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教你射箭!”

“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顺便……”

“教你做人!”

忽然,谢姝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个分贝。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不住的心一紧。

“第三支箭!”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谢姝拿着弓箭的小手上,不愿意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这会儿,赵青也想通了关键之处,便知道之前自己做的决定有多混账。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要找谢姝的麻烦。

听到谢姝悠远的话语传来的时候,看着她把玩似的拨弄着手中的弓箭。

他几乎有些站不住脚了,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似乎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上一样。

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嘴唇。

都咬出血来了,清晰的疼痛之感。

从嘴边蔓延开来,才让自己勉强的站稳,不至于瘫倒在地上。

他为何会如此?

那是因为,伴随着谢姝的话语她拨弄的手中的弓箭已经对着他的脑袋了。

宛若这支箭下一秒就要飞过来,直接将他的脑袋射中。

恐惧已经遍布了他的全身,渗透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里面。

每一个感官都是如此,全身的寒毛都已经竖起来了。

谢姝,谢家的人都是疯子,都是玩命的疯子。

第095章 最后一支

这时候,那箭矢就像地狱里面冲出来的恶灵,死死地将他缠住。

来势凶猛,势如破竹,把他牢牢的困在了这个地方。

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那锋利的箭尖,似乎他稍微动一下。

那长长冰冷的箭尖,就会在下一秒立马射向他。

“谢家小姐气度倒是不错,但是好胜之心也太强烈得有些过分了。”

男席面上也为之前谢姝的表现而赞叹,但她现在的举动虽然他们也有感到有些叹息。

初时,也为谢姝得镇定自若,感到由衷的佩服。

现下,就显得有些不知轻重了,非要紧紧的揪住这一件事情不放。

非要争个谁输谁赢,谁强谁弱,丝毫没有放过赵青的打算。

谢姝会有现在这样的举动,明显就是要狠狠的教训赵青。

赵青在之前的骑射之中,谢姝可是毫发无损。

轮到谢姝骑射的时候,可是伤到了赵青的。

脖子上,脸上,皆是被箭矢划划过的伤痕,还在往外渗血。

虽说射中的不是什么要害,也不是什么大的伤口。

男子皮糙肉厚的,总的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

但到底是脸上和脖子上,都是人视线可以瞧到的地方。

现在两条血淋淋的伤痕,总归是有些难看的。

日后就是留下了疤痕……

这时,传出了另外一位大人不赞同的声音。

“这样的人,才像是谢家的人,不愧是我南楚大将军的女儿。”

这位大人的话音刚落,接下来出现的为谢姝的举动叫好的声音。

“真的不愧为谢家人啊!因为有这等气魄。”

“还难不成还要坐那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之人?”

“此言有理,如果是那种软弱的性子,怕是谢大将军知道了也会气到的。”

“估计谢大将军也不乐意自己的女儿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有这么多认同的声音,自然也有那么几个反对的声音。

“可她现在的举动分明就是要直接射中赵青脑袋。”

“是啊,你们仔细瞧瞧。”

“这显而易见是想要将赵青射杀在校验场上。”

“这实在是做得有些太过了。”

“这般就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实在是太过于冷酷无情了。”

赵青看着谢姝箭头对准的自己的头上,下半身禁不住不停的颤抖。

谢姝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而在他的眼里,就仿佛嗜血的魔鬼。

此时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下一秒便能够轻而易举的夺取他的性命。

少女骑在马背之上,紫衣潋滟,透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闲逸潇洒。

可就是这副模样,拉弓射箭,将箭矢稳稳地对住赵青的脑袋,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最后一只啊!”这几个字从谢姝的嘴里轻轻的飘输了。

箭在弦上,一触而发。

“嗖!”

这箭矢师傅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向站在远处的赵青冲了过去。

准确无误的对准了赵青的脑袋,速度实在是太快,让人丝毫都不能闪避。

直直的射了过去,赵青看到眼中越来越放大的箭矢。

颤抖的双腿终于直接软了下去,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嘴唇发白,脸色发青,浑身瑟瑟发抖。

嘴巴张得大大的,已经吓得哑然无声。

但从嘴里的字形来看,他呼喊的是两个字,救命。

“我的儿。”赵大人发出了一声惊嘑。

而女席面的赵夫人因儿子突然消失在视野之中,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在场的其他人,几乎都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围在了校验场的边缘。

所有人的心都像蚂蚁在挠一样,好奇心……

都探头看向比试的校验场之内,看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一个完完整整的赵青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没有出现大家想象的画面。

赵青只是瘫坐在地上,一看就知道是被吓到了。

整个身子不停的在风中颤抖着,就像受惊的鸟儿一样。

而赵青身后的地上,那个大大的苹果静静的滚落在地面之上。

只是在大苹果的果心,就像人的心脏一样。

被谢姝手中射出去的利箭,一箭贯穿了整个苹果。

双生苑,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那圆滚滚的大苹果,似乎在说赵青活脱脱的大笑话。

赵青头发散乱,脸上脖子上都是血痕。

以及不停的冒出来的冷汗,胆怯的泪水与冒出的血迹相混合。

一阵春风吹过,紧闭着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显得不堪入目。

谢姝静静的坐于马背之上,马儿没有在奔跑,随谢姝静立于校验场中。

头颅微微扬起,漠然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

这画面,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就像是一个刚刚得胜了的女将军。

两人在比武的校验场上形成立鲜明的对比,孰强孰弱,一眼就能辨明。

谢姝翻身下马,动作做的无比的熟练。

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了赵青的眼前。

眸光只淡淡的瞥了一眼瘫坐于地上的赵青,便再也没有停留。

而是,走到了赵青的身后。

将那个圆圆的大大的苹果,弯下了自己的身子捡了起来。

看了一眼这被射得满堂穿的苹果,目光再一次飘向了被吓的不成人形的赵青。

“我赢了。”

就如同她接受赵青的挑战的一样,语气仍旧是轻飘飘的,似从云间传出来的。

可听在赵青的耳中却如同魔音一般,在向他催命似的。

一说完,谢姝露出了一丝笑颜。

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少女,眉眼之间充满了稚气。

只不过这一次的校验,给人一直都是那份镇定自若的气度。

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像是年纪轻轻的闺阁女儿罢了。

反倒像是个沉浸宫闱多年的老人,早就见惯了任何大场面。

从而拥有那份从容不迫,淡然处之的态度。

直至现在,她今日第一次露出了这样的煞是好看的笑容。

才叫人注意到了她的年纪,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儿家。

谢姝这会儿露出了小女儿家应有的神情,应有的姿态。

此刻,谢姝自然吸引力在场人的目光。

因为刚刚的比试,谢姝在众人的心中形象的人转变。

都禁不住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原来并非像传言之中的那样是一个草包。

模样倒也生得不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周身都带着隐隐的贵气端庄,与身俱来似的。

第096章 曾经的耻辱

赵青则是一直瘫坐于地上,别说是自己爬起来。

再就是叫他动一下,他都动不了。

刚刚谢姝射箭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骇人。

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行动不能自理了。

仍旧是跟失了声一样,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像被吓傻了一样。

呆呆的坐在那个地方,脸上依旧是被渗花的血迹。

涕泗横流,头发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脸上。

泪水之中参杂着血液,从赵青的脸上一滴滴落。

入眼,再也瞧不见那个挑战谢姝的俊俏公子哥儿。

脸上都被污浊的泪水和血迹遮住,头发胡乱贴住,难看至极。

之前春风得意的影子丝毫不见,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眼神涣散,瞧见谢姝,只剩下了深深的畏惧和忌惮。

谢姝此时一双如同黑洞一般诡异、深邃的眼眸,薄唇勾起抹噬血的冷笑。

现在知道恐惧了,知道担惊受怕了。

总算是知晓了。

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毕竟身边狼心狗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也叫那些牛鬼蛇神安踏踏实实一点。

不用有事没事就来骚扰她,整些幺蛾子。

这次校验之后,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

校验场的侍者七手八脚的把呆坐于地上的赵青,齐齐出力抬了下去。

赵青被谢姝吓破了胆,一时之间像一只软脚虾一样。

根本就无法站立起来,只能由着这些侍者将他抬下去。

总之,赵青的脸在这一场校验中彻彻底底的丢尽了。

主持这一比试的校验官也走进了校验场内。

看到谢姝手持的被箭射穿的苹果,一剑穿透,稳稳地插于苹果之中。

“谢小姐难道从小就学习骑射吗?”校验官忍不住问道。

由于谢姝射的箭实在是说得太过于精妙了,一剑穿透正中心。

谢姝射得最后一支箭,与前面两之间有很大的差别。

这样准确无误的射中,拉弓射箭那样的熟练。

况且,场上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赵青在谢姝的箭对着他的脑袋的时候,明显腿都吓软了。

直接瘫在了地上,而谢姝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够射中他的苹果。

而且射到这样的好,这样的妙,就由不得人不惊讶了。

这不是随随便便的箭术就能够射中的,须得习的很久的时间才能够射出这样的箭来。

又或许这个人本就天资聪颖,有这骑射一方面的天赋。

所学习的时间相对常人要短的许多。

只是谢姝不过是一个后宅的小女儿家,并非男子。

校验官肯定是不会去考虑她的天赋问题,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从小就学习?

谢姝的目光扫了一眼,手中被一箭穿心的大苹果。

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她就是因这骑马射箭而深深忍受下来的屈辱。

她去魏国谈判的那一年。

那一年之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南楚本来就出于弱势过的地位,偏巧又必须去谈判。

因为那时候南楚正处于内忧外患的阶段,整个南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谢姝身为一国之后,还是南楚谢大将军的女儿,这个身份足以令她有去谈判的资格,去求援。

纵然是如此,她去魏国也必然是受不到什么善待的。

一国之后,去了魏国。

在魏国人的眼中,便就再什么也不是了。

魏国的皇子公主,名门世家子弟小姐,都爱来欺负她这个南楚的皇后。

他们这些人每每看到谢姝在他们的手下出丑,就显得特别的有成就感。

想一想也是,堂堂南楚的一国之后,谢大将军的嫡女。

被他们欺辱,在他们手下讨不得好。

还得好好的承受着,敢怒不敢言。

这样的感觉,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的确实太美好了。

因此,这些皇子公主,贵族子女,总是想尽办法来羞辱谢姝。

折辱谢姝,就是他们无聊生活之中的一大乐趣。

这以人为箭靶,就是他们用来羞辱谢姝的方法之一。

刚刚开始的时候,谢姝作为他们的箭靶,头上顶着苹果。

以供他们射箭玩耍,找乐子。

谢姝先前见箭对着自己的头,也是有些惧怕的。

而这些人专门故意射不准,不是划过脸就是手臂或者腿。

或者划烂她的衣服,射乱她的发髻,总之怎么能够让谢姝狼狈就怎么来。

谢姝在南楚的时候沉浸于权谋宫斗之中,这样实际动手的机会是没有的。

纵然她的心智早就非常成熟,这样陡然转变尚且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但后来,她也逐渐麻木了。

经常隔三差五的那些人,便要玩一次这样的游戏。

她就习以为常了,但也是她内心深深的耻辱。

她为何能够忍下这口气,她是为了南楚,为了那个男人。

那些人骑马射箭,每一箭都刻在她心里。

她的恨,她的不甘心,只能隐忍,别无他法。

谢姝总是趁着无人的时候,没日没夜的悄悄练习。

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磨难。

每当自己苦累的时候,就想一想那些羞辱她的人。

她每一支骑马练习射出的箭,都像射到了欺负她的人的项上人头。

她用这样的方法来发泄自己心中的忿恨,来报复那些人。

终于,谢姝骑马射箭无一不精通。

箭箭都会正中红心,无论哪个角度,无论是何模样。

动的抑或是静止的,都是如此。

那些贵族子女,皇子公主,仍旧会找她的麻烦。

依然会让谢姝作为箭靶,只是谢姝再也没有露出过惧怕的神情。

那些人就感到了失望,又想出了新的花样儿。

让谢姝来骑马射箭,谢姝一直作为他们的箭靶又怎么会骑马射箭。

他们也就找到了新的乐趣,继续羞辱谢姝了。

谢姝虽然自己不要命一样的勤加练习,样样精通了。

又怎么敢这样的在这些人面前展示出来,只能够藏拙,以保自己少吃点苦头。

第097章 我要挑战她

每次轮到她,她上马都要爬半天才能上去。

射箭不是距离不够,就是偏得老远。

总之,在人眼中看起来谢姝就是一无是处的皇后。

让这些人看到谢姝不如他们,他们才能获得满足感。

谢姝对推及人心的本事自然很厉害,将那些人心里的想法摸透了。

从而,让自己能够少吃一点亏。

不然,不知道那些闲的没事做的人,又会想什么样的法子来辱她。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谢姝这般忍辱负重,皆因有求于魏国。

哪里轮得到自己有脾气,为了大局,只能牺牲自己。

为了回到南楚,为了再到希儿,她只能忍。

忍受一切的屈辱,她必须活着,她必须得到魏国的支援。

她必须……

她有了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身不由己。

身上有过多束缚,只因她是南楚的皇后,一国之后。

谢姝在那个折磨之下生活了一年,那一年活得太心酸,太多的苦与泪。

今日校验,赵青居然要这样比试,着实让她心里很不爽。

曾经束手束脚,前生太多的牵绊,无法展露身手。

今生。

这场校验她孑然一身,没有任何束缚。

她只想放纵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想杀便杀了,又能奈她如何?

不再受制于任何人,随自己的心意而行。

招惹她的人,她都要狠狠的报复回去。

让这些牛鬼蛇神再也不敢伸出自己爪牙,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偃旗息鼓。

想要招惹她,那就得随时做好迎接她致命的还击。

赵青敢来招惹她,那么就要接好惹怒她的后果。

赵家,既然说了谢忠,说了谢家。

那么她就让他们活在恐惧中,再也不敢出来妄言,识相的变成哑巴。

这一世的谢姝,就应该这样活。

这些,才理应是她作为谢忠的女儿该做的事情。

这,才是她应当具备的。

谢姝随着校验官一起缓步走回了校验台之上,盈盈一抹浅笑。

“曾经见在父兄在郊外骑马射箭过,也曾试着上过马。且兄长平时练习射箭尤为的勤奋,先前日日见,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就如兄长一般射,今日侥幸,碰巧用上了。”她浅笑道。

此言一出,赵大人直接气得浑身发抖。

赵夫人也随着懂医的侍者掐过人中,也逐渐悠悠转醒。

岂料,刚刚恢复点意识,就听到谢姝这样的话。

心下又是气急,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因这赵夫人又昏了,服侍的下人又一次的手忙脚乱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还是现学现卖。

在赵青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苹果随着赵青在动。

她竟然也能够射中,而自己的儿子武类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

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反而连谢姝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主要是丢脸都丢尽了,这样没脸的输给了谢姝,真是……

这时候,一阵掌声响起。

这样的掌声,在此情此景之下,显得尤为的突兀。

拍手的人不是别人,这是之前出言相谢姝的成王。

众人皆看向正在拍手的成王,他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

依旧一个人兀自的拍着手,半眯着眼睛,道:“这场比试真的是十分的精彩!”

所有人的目光中有些探究,但只瞧了一眼,便就讪讪的收了回来。

毕竟这是成王,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打量议论的。

谢姝也只是瞧了一眼正在拍手的成王,并未作何言语。

赵青与谢姝的骑射比试已经落下了帷幕,接下来便轮到校验官宣布这一场比试结果了。

“刚刚的骑射比试,谢姝胜!”

“可还有挑战骑射一门的学子?”

负责这一场比试的校验官宣布的大声说道,目光扫向了在场的学子。

学子之间这会儿只是议论纷纷,并没有人展开行动。

因为这一轮谢姝取得了胜利,若是还要有人挑战她。

她需得应战,如果是没有人挑战他。

那么,她便是骑射这一门的魁首了。

校验官的话问了许久,都没有学子回应。

谢月这一刻,脸上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了。

霎时间连番变化,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今日的校验,这时候已经成了谢月的心头的一根刺。

谢姝今日受尽万众瞩目,这一根刺狠狠的扎入了她的心间。

目光悄然的看向男席面的楼誉丰。

楼誉丰正与坐在身旁的凌王说在讨论着什么,目光还时不时的飘向台上的谢姝。

谢月见此,手中的手帕都被捏得变了形,弄得皱巴巴的,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那被谢姝吓得被下人抬下去的赵青,谢月早就在心里面将他咒骂的体无完肤。

就在校验官准备宣布结果的时候。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我要挑战她!”

打断了校验官即将要宣布的结果。

这道声音从男席面上传了出来,犹如击鼓的钟声,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谢月刚刚还攥的紧紧的手帕,瞬间就松开了,嘴唇又上扬了起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男席面走了出来,走到了校验台的下方。

少年的模样,长得倒也算俊俏。

双目之中隐含着的皆是算计和人情世故,与年龄不太相符合。

一看就知道是攻于心计的人,戴着那样虚伪的面具,在人前谦卑有礼。

谢姝紧紧瞥了一眼,校验台前的这个少年。

便知道这个时候挑战她的少年是谁?

这人不是别人,恰恰是秦珉之的庶弟。

秦王府庶出的小公子,秦建文。

谢姝自然清楚的识得他的,她曾经贵为南楚的六宫之主。

官场之中,后宫之事,几乎谢姝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秦建文这人看似是习武的武夫,但是为人极其懂得世故。

总是做出一副正派,在官场之上装模作样,左右逢源,溜须拍马那是拍的顺溜溜的。

自从秦家的家主秦王爷战死沙场,秦家的嫡子病逝于床榻。

这对孪生兄弟和曾经王府的那个姨娘,在皇室的扶持之下比秦王爷在的时候。

生活,地位,吃穿用度至少提高了几个档次。

因新皇对秦家的扶持,这对兄弟在秦家的日子倒是过得极为舒坦的。

第098章 我来

甚至后来,这两兄弟还入了仕。

谢姝从与这一对兄弟接触开始,就对这对兄弟是极为不喜的。

因为他们站在的是谢姝的对立面,是谢姝的死对头风贵妃阵营之中的一员。

自然是让她厌烦的,况且这对兄弟在废太子一事之上,也是出了不少的力气的。

希儿,在这些人各种陷害之中,弹劾之下,终究还是被废黜的太子之位。

最后,她无暇分身,导致希儿被人害死。

希儿的死,他们亦是帮凶。

她何其的自责,何其的怨恨自己连自己孩儿都没有保护好。

那是她的孩儿,她的亲生孩儿,还不满十岁的孩子。

当她听到希儿的死讯时,她都差点疯了了。

她不能,那时候的谢家容不得她又半丝松懈。

尽管如此,谢家还是满门覆灭了,她就是谢家大房最后一个死之人。

所以谢姝碰到了秦珉之,一味的提醒他要找个时机对付自己的庶弟。

不仅仅是因为这对兄弟会对秦家有威胁,更是因为上辈子发生的那些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始终是一个疙瘩。

抹不去,也放不下。

因此,她就会想方设法除掉二人。

这二人绝对不能活于这世上,活着绝对是一个祸害,后患无穷。

她要报仇,要一个一个的来。

今日的真是赶巧了,秦建文竟然来主动招惹谢姝了。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不错!

仇人挑战,焉有不接的道理?

谢姝淡淡的瞥了一眼被她气得浑身发抖的赵大人。

显然被谢姝气急,整张脸铁青,脸色极差。

秦建武则站在赵大人的身侧,两人正在交谈。

秦建武娓娓而谈,似乎因为有了秦建武在一旁讲话,赵大人的脸色逐渐好转。

秦家庶兄弟,赵大人。

谢姝仔细过滤了一下脑中的信息,突然想到了什么。

秦家这一对庶兄弟,不是正好这段时间要入仕了。

赵大人肯定是这对庶兄弟巴结的对象,因为他们想要谋得一个好的官职。

赵大人可算得上是文官之中的中流砥柱,他们若是巴结上了他,也就有了一座大的靠山。

这两人自然不留余力的讨好赵大人,也想要与赵大人的儿子赵青想结识。

奈何,赵青根本就对这一对庶出的兄弟无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反而对秦珉之这个病世子更加的感兴趣,想与之结识。

赵青对于这秦建文和秦建武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这两人虽说急于想要与赵青交好,但从赵青这态度也有些犯难,似乎无从下手。

而现在,谢姝与赵青这一场比试之后。

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的他们,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自然是紧紧抓牢了,利用好了他们可就是真的傍上了赵大人了。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看来,这对兄弟得确是在赵大人的手底下做事的。

算一算时间,大约是在十月份左右的时候,距今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当初,她那也是在这一年。

年末的时候,成了楼誉丰的王妃。

她父亲用一生的军功换来的地位,逼得楼誉丰娶她成了他的妻子,唯一的正妃。

再后来,不过大约一年的时间。

赵家就轰然倾塌,卷入了官银被盗一案,赵大人失职。

整个赵家被抄,全族流放三千里。

纵然后来找到了这批官银,但终究没有赦免赵氏一族。

赵家之人,终其一生都得待在那苦寒之地度过。

曾经盛极一时的赵家,一夕之间也就没落了,最后便无人再提及。

这世事变化无常,又有几人能够摸得透,道得明的。

许多事情没有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但又与上一世发展的轨迹脱不了干系。

好似在变又好似没变,好似没变却又好似在变。

变来变去,终究有些东西过程也许变了,但结果仍旧没又变。

有些东西过程看似没变,但实质上结果已经悄然改变。

比如,这对秦家的庶子兄弟想要巴结赵大人的心始终未变。

只是这方式似乎变了,主意已经打了谢姝的身上。

想要通过谢姝来架起他们与赵大人之间的桥梁,谢姝就是他们眼中的跳板。

处于校验台上的谢姝,就是他们眼中的肥羊,他们要一口口吞掉。

这秦家兄弟想让她来做他们的垫脚石?

让谢姝当众丢脸来讨好赵家?

想来拿捏她,让她出洋相?

那么,他们就准备好接受她的怒火吧!

谢姝幽黑的双目瞥了一眼台下假惺惺的少年,薄唇勾起抹噬血不易察觉的冷笑。

当下,谢姝正准备应下秦建文的挑战。

这时,一道声音忽而便响起。

轻声低魅的嗓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虽轻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

“我倒是不知道我秦王府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了,公然挑战一个小丫头。看来这些年实在是病得太久了,竟不知王府的公子有这样的‘本领’。秦建文,你倒是‘厉害’!”

秦珉之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就现身于校验台之上。

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那雪白的袍服,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身材挺秀高颀的体格、仿从晶莹通透的大理石精雕出来的轮廓。

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更指他似是与生俱来的洒脱气质。

秦珉之负手而立,优美的淡红薄唇邪异的勾起,增添一股邪魅与慵懒的气息。

挺拔的身型却透着一抹尊贵及浑然天成的气势。

性感的薄唇笑容扩大,蓄着一抹肆意:“丢人都丢到外面来了,我这个作为兄长的,自得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弟弟,好的不学,尽学与小姑娘争斗。”

“秦王府的脸都丢光了,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既然想你想要挑战——”

“我来!”

秦珉之的出现,所有人都处于惊讶之中。

甚至有的人都呆住了,竟然见到了秦世子。

那个处于传说之中的秦世子,八岁名扬天下的秦世子。

稍稍有些理智的人,这会儿,也是惊讶得嘴巴都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毕竟这秦世子在南楚传得太过于神秘,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今日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缘窥得秦世子的真容,来参加这场校验想想也无憾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什么也不需要做,就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敬仰。

就如同秦珉之这类人,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对象,能见到一面就觉得是莫大的缘分。

第099章 忽然出现

秦家的那一对庶出兄弟,皆因秦珉之的突然出现呆若木鸡。

一时之间,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呆呆的看着台上那白衣似雪,英姿竣飒的俊美白衣男子。

这人就是他们嫡出的哥哥,秦王府的嫡子,皇上册封的世子。

众人亦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秦世子一直对外宣称都是身染重疾,今日这般堂而皇之的 出现在校验场上。

还是以这般的姿态,这么夺人眼球的出现于他们的眼前。

突如其来的出现,真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秦珉之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转头看了一眼静静站在台上的谢姝。

然后,用一种玩味的口气说道:“这管教自家人的活儿,当然得我这个哥哥来做,你且下去。”

谢姝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露声色。

她前脚提醒完秦珉之小心他的那对庶弟,后脚秦珉之就以这番姿态出现在校验台上。

这是明摆摆的向世人宣布,秦王府的秦世子好了,不再是一个病秧子了。

谢姝对于秦珉之的忽然出现,倒是令她有些不尴不尬的。

自从她提醒了秦珉之后,谢姝也是做好秦珉之将会以康健之体出现在世人面前。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出现。

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她,也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心理。

在外人看来,秦珉之的举动似乎是替谢姝解决到了她当前的困局。

看似有意而为之,实则不然。

一直站在赵大人身侧与赵大人聊天的秦建武也有些呆滞,丝毫没有料到秦珉之会这个样子出现于人前。

他们兄弟两是双生子,自然是心有灵犀。

两人合计着,今日有此机会能够讨好于赵家。

经赵青和谢姝的骑射比试之后,赵家人定然恨谢姝恨得牙痒痒。

赵家与谢家日后必然处于对立的局面,而秦家与谢家也不对盘。

他们若是这会儿能够替赵家出头,以秦家与谢家的关系倒也不显得过于奇怪。

将谢姝好好的教训一番,让谢姝在校验之中丢尽脸面,连带着将谢家大房一起贬低。

这样他们既讨好了赵家,又在赵大人面前得了脸。

赵大人一定会知道他们此番作为是为何,赵家也一定会对他们兄弟两另眼相加的。

谢姝虽说在刚刚骑射之中的表现倒是十分不错的。

对于常年习武的秦建文来说,谢姝在他的眼中还是不够瞧的。

他倒有取胜的决心,在骑射上将谢姝狠狠的碾压。

再则,谢姝本就身为女子,自身身高,力气方面肯定是不如男子的。

一个闺阁之中的小姑娘,跟他较真起来,到底是不如的。

况且,赵青的骑射本就不错,不过是因为他太过于轻视谢姝了。

赵青完全没将谢姝放在眼里,眼高于顶。

又因谢姝一番言语的恐吓,叫赵青乱了自己的心神。

这才,有了那般差劲儿的表现,让谢姝在刚刚骑射比试时那样的大出风头。

纵然谢姝是一个女子,且他有取胜的把握。

以秦建文的心思,他是万万不会轻视于谢姝的。

他必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让比试出现意外,确保结果是自己想要的。

秦建文不介意采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来对付谢姝的,只要结果胜利,过程怎么样都是不重要的。

谢姝一个不过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若是他对她用一些手段。

谢姝肯定是不会发现什么的,怕是连自己怎么败的都不会知晓。

这料定好了所有的事情,想好了所有的手段。

似乎都已经看到了比试的结果,可有谁知……

人算不如天算,这秦珉之就如个鬼魅一样。

忽然便冒了出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秦珉之的出现实在是太过于突然,秦家兄弟尚且如此讶异。

一时之间,众人仍旧有些呆愣。

如果秦王爷今日也来参加了春日宴,瞧见了眼前的这一幕,必然也会骇住的。

尽管秦珉之作为蓝山书院那一批最年长的学子,但却从未参加过校验。

秦珉之不参加书院的校验,人人都有已经习以为常了。

虽说按照秦珉之早些年展示出来的才华,若是参加校验,书院众多学子怕都是会黯然失色的。

秦世子的身子骨也是总所周知的,他不能参加校验也实属正常了。

纵然这样,但秦珉之的名声一直盛传于世人耳中。

过去了这么多年,亦是如此,并未因他是病体而被人遗忘。

反而,那些人一说起秦世子无一不是艳羡之色。

秦珉之的名声,与当世大儒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他小时候的作品,任意一样拿出来。

都是让那些鸿儒赞不绝口的,更何况连当年的先皇都曾以那样的话语夸赞过他。

又有几人能够得此殊荣,当今怕也就仅此一人罢了。

秦珉之,那个活在众人口口相传的惊艳男子 。

世人皆以为秦珉之身染重病,不能参加校验……

其实,秦珉之不过是随心随欲罢了。

不是为了秦王府,不是为了秦王爷,不是为了消除皇室的怀疑……

他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不想参加便不参加了。

让世人以为他身患重病更好,反而利于他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秦珉之本就与秦王爷之间有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壑,一直都有隔阂的。

最喜欢的事情便是与秦王爷唱反调,他身染重病,偏巧秦王爷对他心存愧疚。

是以拿他无法,除了纵容,惯着,还能如何?

因为,秦珉之对于这样每年举办的校验,根本就是不屑的。

只因秦珉之几乎众人都没有见过他,秦王府的秦世子对于许多人来说就是一个传说。

人们自然把目光放在当下,能够着眼于眼前的人,秦家的这对庶兄弟。

相对于秦珉之来说,这对庶出的兄弟倒是为众人所熟悉的。

这对庶子,才华武艺也是下了功夫,年年都能在校验上取得一两样拔尖儿的名次。

第100章 痊愈

今年校验与春日宴一起举办,本就隆重的宴会,激烈的校验。

这个几乎没怎么露脸的秦世子,要参加今年的校验。

还是与自己那一对历年来都表现优异的庶出弟弟比试。

究竟谁会夺得校验的魁首?

谁又会更胜一筹?

那对庶出兄弟可是一文一武,虽说秦建武的文采更好,但是他的武艺方面相对于一般人也是颇有造诣的。

秦建文则恰恰相反,武艺方面造化更大,文采在蓝山书院来说也不差。

秦珉之一来就要挑战,可这也说明秦世子的身体……

秦珉之从未在人前展示过自己的秦世子,以一挑二。

今年这场校验还真是有看头,还会有这样的反转,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在场众人只是听闻秦珉之的才华,却从未听说过这秦世子竟还会武。

这里的大部分人,皆以带有些许不相信的目光看着那站定在台上的白衣少年。

这些少年虽然羡慕秦珉之有这样的才华与名声,但终究是与他们的距离太过于遥远。

羡慕之余,却亦是有些妒忌的,只是心里只剩下无力。

秦世子,终归与他们不一样。

少年们相较于秦世子,对秦王府的这对庶子态度自是不一样的。

这对庶子是为人极为圆滑的,与这些同窗相处得是十分的好的。

虽然羡慕秦珉之这样潇洒,这番姿态出现于世人面前。

得到世人的瞩目,但仍旧不及少年那对庶子的认可。

少年们的心则是偏向于秦建文和秦建武的,同窗好友获胜他们自是乐意看见的。

不仅能将秦珉之这惊才艳艳的人物击败,他曾经所有的荣耀都会成为过去。

或许秦珉之一出现就这样夺目,若是能够见到秦珉之受挫,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风光无限,活在传说之中的秦世子,就不再是压在他们这一辈少年的人了。

相较于少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得秦世子心头额不喜,少女们面对这样的少年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了脸颊。

秦珉之的确有这样的吸引人本钱,这样气质非凡的少年郎。

尽管他曾经是病世子又如何,他的出身,他的样貌,他的才华……

秦珉之的哪一样又不是在场少女趋之若鹜的呢?

纵然飞蛾扑火,也愿尚且一试的。

秦珉之身上的那份气质太过于超然了,潇洒不羁,逍遥洒脱。

他与南楚京都这些少年本质之上是有天壤之别的。

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

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

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带着三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却愈衬出无可挑剔却愈衬出无可挑剔的贵族气质。

周身却带着邪气,这些矛盾的气质集于秦珉之一身。

又不显怪异,反而似乎得到完美的融合。

谢姝眼眸微微垂下,却悄然的观察着在场的所有人。

将所有人此时的神色尽数揽于眼底。

大抵这些人能想到的就是秦珉之借此机会,向世人宣告他已经好了的消息吧!

挑战自己的庶弟们,不过是看不惯秦王府的人在外与女子相斗吧!

到底是秦王府的世子,身份尊贵,怒意上来了,想要教训一下自己的庶弟。

这秦世子平日在蓝山书院,虽说不怎么露面,但那副派头谁人不知。

作为蓝山书院年长一批的学子都知晓的,而后来的学子却不曾知道。

秦珉之那般传言中的人,他们都是对秦珉之感到很好奇而已。

众人神色不一,然而……

秦珉之自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谢姝唇角微勾。

他既然选择了这样子,站在台上。

那么就是不打算再隐瞒自己了,展示在世人的眼前,是一个彻彻底底康健的秦世子。

非之前传言之中的那个,身染重疾的秦世子。

他在此时选择公诸于众人,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战自己的那一对庶弟。

他的那对庶出的兄弟,必然会在他的手里讨不到什么好。

秦珉之,本就是一个行事毫无章法的人。

那么今日,他必然会让那对庶出兄弟下不了台的。

凭着这几次谢姝与他的接触,谢姝是这般认为的。

秦珉之与她总归是有区别的。

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看似作出的冲动,无脑的事情。

其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才会这样子做的。

她行事会将事情考虑周全,不会随意做出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举动。

总之,她会以大局为重,完完整整得下自己的那一盘大棋。

所有的事情都会慢慢的谋划,然后利用可利用的东西。

最后,在逐步的实现自己筹划所有的目的。

秦珉之自然是没有跟她这样一般,这么多的顾虑。

他行事乖张,随心所欲。

只是之前身染重病,众人所不知道的罢了。

谢姝却是知道的。

秦珉之作为秦王府的嫡子,被先皇册封的世子,他的背后可是整个秦王府。

他想要做什么事情,自然是容不得他人的置喙。

只因他是秦世子,便没有什么值得他担心的。

这般心思深沉的少年,身染重病这么多年,几乎都不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而且,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重病,不利于出行。

无人知晓他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能够做到这般的天衣无缝,难道他背后的靠山真的就只有那个秦王府?

谢姝目光稍稍的打量着眼前的秦珉之,处于在细细的思量当中状态。

“大哥,这样子会不会不妥?你本就曾经身染重病,我这般与你……”站于校验台之下的秦建文是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有何不妥?”秦珉之邪笑问道。

“这……”秦建文正准备说些什么。

一下子就被秦珉之将即将要说的话语打断了。

“本世子如今已经痊愈,莫不是你认为一个小姑娘比本世子更加厉害,更值得作为你的对手?”

秦珉之瞥了一眼谢姝,然后看向了台下的秦建文,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

第101章 比貌

本世子已经痊愈,这句话一出来。

校验台之下瞬间一些目光变得有些怪异,看向秦珉之的目光多了一些探究。

那些朝堂的官员,以及那几位皇室中人。

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话语之中含有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秦王府的秦世子痊愈,怕是诺大的朝堂又要进行一次大的洗牌。

少年郎听到的话的重点则是后半部分。

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声的讨论着什么,低低的笑声时不时传出来。

秦珉之似乎还嫌不够热闹,依旧带有挑衅的口吻说着话。

“其实,我还是没有怎么看明白。”

“这小胳膊细腿儿的一个姑娘家的,有什么好挑战的?”

“你是习武已久的人,且年年校验的名次都还不错。”

“偏挑这样一个弱女子,难道挑这样子的女子来比试很具有挑战性?”

“弟弟在想些什么?”

“哥哥我可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只细长有神的眼睛含着笑意,他扬唇轻笑,几近妖娆。

低沉的声音,挑了挑眉。

“不过嘛!”

“这模样倒是生的不错。”

“为此来挑这个小丫头的话,但也说得过去。”

“毕竟这容貌还是能入眼的。”

“你以此来挑对手的话,我也好像就明白了什么。”

“以此标准来挑的话,确实很合适的。”

那些原本低低的笑声,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全都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这些少年郎听过秦珉之的话语之后。

在细细的打量着台上的谢姝,似乎也确实如秦珉之所说一般。

看向谢姝的目光不再是之前那般轻蔑,反而是带有些许欣赏的意味。

谢姝在众人的心中,曾经一直都是作为一个草包。

而叫人忽视她的长相,只知道她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而如今,谢姝的陡然转变,叫这些人也注意到了她的样貌。

她好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曾经裹在厚厚的蛹之中,叫人瞧不见她一丁点的好处。

秦珉之的一席调侃的话,将谢姝这些年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

一下子就被扭转了过来,所有人也开始注意到谢姝的与众不同了。

谢姝的样貌本就是生得挺好的,如今这样细细看来。

少女就静静地站于台上,蛾眉皓齿,亭亭玉立。

一派镇定娴静,相对于同龄女子更多了一份沉稳。

就是这一份独特的气质,倒是叫许多的少年郎将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因秦珉之的话少年郎们注意到了谢姝,少女们也是注意到了。

不过相对于少年郎们眼中隐藏着跃跃的兴奋之意,少女们则就是持着相反的态度了。

秦珉之这样子说,虽然是在说自己的庶弟,但实际上就是在夸赞谢姝模样不错。

谢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其难看,谢雨脸色也有一些苍白。

虽然谢月中意的是八王爷楼誉丰,但这秦世子也是不差的。

世间有这般多的才俊优秀的男子,楼誉丰亦是其中之一,却不是唯一的。

像秦珉之这样的少年郎,尽管身染重病,鲜少露面。

但曾经的他是被先皇独独夸过的人,那样的惊才艳艳,名声在外。

秦珉之的名声可不单单只是在京都,就连在南楚亦是独有的。

甚至于周边的国家,也都曾知晓南楚的秦世子,论及秦世子都得赞着一句当世无双。

而那个所有人眼中的草包,才艺一窍不通的谢姝。

竟然从秦珉之口中得到了赞美的话语,这令在场的女儿家无一不羡慕的。

但许多人的羡慕之中,夹杂了深深的嫉妒。

比如,谢家的嫡出小姐谢月和庶出小姐谢雨。

谢月一向自命清高,谢雨一向对外人评论,不甚在意。

但是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谢姝。

谢姝能够出丑,便会让她们觉得有很大的成就。

可是现在,她们想要谢姝出现的状况一点也没有出现。

反而谢姝因为这一场校验,更加往好的方面发展。

她们此时心中只剩下深深的妒忌和不甘。

“这秦世子莫不是病糊涂了,连眼睛也病出了问题?”未巧容撇了撇嘴,小声的说道。

“是啊!居然会觉得谢姝好看,一定是谢姝使得什么狐媚的手段。”肖玉也不屑的道。

向柔直接放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嗤笑道:“这谢姝还真是厚脸皮,以前巴着安王不放,现在又赖着秦世子。”

女席面上因为秦珉之的一番话,又对谢姝进行了一番言语的攻击。

谢姝此时在校验台之上,自然不知道台下又在像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且全都是针对她的,即便谢姝知晓了她们的议论,也是不屑与她们争辩的。

因为她所看到的东西,与这些少男少女们看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她所看到的,听到的则是另外一番含义。

秦珉之,之所以这样说,是有明确的目的得。

根本就不是为了众人所想的夸赞谢姝,更不是为了帮谢姝摆在眼前的这个困局。

他只是要用这些话语,来逼的他的那一对庶出的兄弟就范。

让他们无路可退,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自己的话语。

让他们不得不接受他的挑战,纵然他们有千百个不愿意,但还是选择与他进行一番比试。

秦家的这对庶出的兄弟为人处事都是极其圆滑的,秦珉之知道他们肯定是不想与他比试的。

这秦珉之病了这么多年,秦王爷依旧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之感。

秦王爷对秦珉之的态度始终如一。

而他从来就没有给秦王爷一个好脸色,秦王也依旧乐此不疲的讨好他。

什么事情都纵容了他,有什么好的东西,自然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

秦珉之在秦王爷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秦家这一对庶出的兄弟,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家里面的位置。

自然是万万不想与秦珉之有任何的矛盾冲突发生。

因为无论如何,秦王爷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

必然会认为是他们兄弟故意找茬子的,因为秦珉之已经病了这么多年。

又怎会突然对自己的庶出兄弟发难,定然是他们见不得秦珉之好。

若是秦王爷知道秦珉之的身体好了,必然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如果秦珉之因为比试有个什么好歹,那他们……

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了这样的比试,那么秦王爷所能够想到的东西?

……

第102章 无退路

秦珉之就是故意人前那样子说,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让他们不得不迎刃而上。

以秦珉之的头脑,他又怎么会想不到秦建文和秦建武的脑中在想些什么东西。

自然是摸清了他们的命脉,然后对症下药。

将他们框得死死的,直接用言语激他们。

让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的选择,让秦珉之牵着鼻子走。

不是不想比就不比,而是不得不比。

秦珉之的话自然是说得极其的巧妙的,他也没有直接逼自家的兄弟非要来与他比试。

而是就这样几句短短的几句话,就让那一对庶出的兄弟无路可退。

如若他们不应下秦珉之的挑战,他们反而去挑战谢姝这样的一个弱女子。

一定会引得在场人的奇怪,然后就会想到他们为何这样做,知晓他们是想要讨好赵家。

故才会向谢姝挑战,秦珉之的话语直接将他们的打得如意好算盘摆在了明面上。

他们的想法,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行,这样是绝对不可以的。

若是想要让众人不对他们猜忌,唯一的办法便是应了秦珉之所说的比试。

秦建文唯有上台,然后答应与秦珉之的骑射之比。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只是想要比试,而不是想要挑战谢姝。

若是他同秦珉之真的比试了,那么他们之前的计划就没有办法实现了。

秦建文虽说实在是十分的不想上台,现实却由不得他选择。

这就叫真真的有心无力,形势所迫。

秦珉之造的的形势,改变的局面。

“大哥都这般说了,小弟自然听从大哥的。”秦建文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着实是没有办法了,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仅此一条路。

秦珉之又哪里多会给秦建文废话的机会,自然不会让他讲出过多的话语。

他又岂会是与人多话,他既然此时选择了挑战这两个庶子。

必然,不会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他想让他们败,那就必会让他们败得彻彻底底。

他一定不会有一丝的犹豫不决,杀伐果断。

既然他们想比,就让他们失去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颜面尽失,毫不留情地摧毁他们心中的尊严。

秦建文磨磨蹭蹭的上了校验台,看似有些为难。

秦珉之嘴唇微微地扬起:“既然要比,你两一起。”

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赵大人身旁的秦建武,示意他也上台来。

秦建文和秦建武其实是文武双全的,只是其中秦建文更加擅长武类,秦建武更加擅长文类。

只是兄弟两人对比起来,谁更擅长某一样。

秦珉之一来,就直接与这两位庶弟杠上了,还要以一挑二。

秦珉之这般肆无忌惮讲出这挑衅的话,一时之间台下又安静了下来。

实在是今日的校验发生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众人都是看得应接不暇。

秦建武听到了秦珉之的话之后,他也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今日,秦珉之的出现本就很是意外了。

方才,他那样行事还以为是让谢姝摆脱困局。

本来秦珉之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在人前,他如何行事世人尚且不知。

他们从小生活在秦王府,对自己的哥哥虽说不是十分了解。

但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秦珉之是连他们的爹面子都不会给的人。

他们这一对庶出的兄弟自然不会被他瞧在眼里的,今日这番行为着实让人看不透。

在秦王府秦珉之行事乖张,他们是知晓的。

反正他们的这位嫡出兄长,做事毫无章法,他们又怎么会想得明白。

秦珉之随心所欲行事,只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扯到了他秦建武的头上了。

明明方才上台挑战之人,本就是他的弟弟秦建文一个人。

这会子,秦珉之竟然叫他们两个一起上,明显看不上他们兄弟二人。

平日里,都是秦建武更加有主意,兄弟俩做事大多都是秦建武拿的主意。

秦建武文类更好,对于揣度人心方面相对于秦建文更胜一筹。

之前说要挑战谢姝的秦建文,这时候也拿不定主意了。

眼睛一直向秦建武那边瞟,意下是哥哥你快拿主意啊!

况且今日秦王爷不在这里,能够拿主意的也只有他的二哥秦建武了。

秦珉之那不屑的眼神,满不在乎的语气。

一来就要挑战他们兄弟两个人,根本就是看不起他们两兄弟。

无非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们兄弟二人颜面无存罢了。

只是秦珉之病了这么多年,一出来就以这样猖狂的态度。

平常一贯冷静的秦建武,此时心中亦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这般折辱他兄弟二人的面子,秦珉之那态度着实令人十分的生气。

秦建武现在只想发泄心中的怒气,只想狠狠的打败秦珉之,早就已经顾不得考虑其他的了。

看向秦珉之的脸上也带着些许的怒意,咬牙的说道:“大哥如此说来,竟然要求这样比试,是对弟弟们就看不上,哥哥还真是胸有成竹。”

校验台之上,秦珉之双手环胸,随意的站着。

眼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道:“的确,你说的十分的对,我从来都是看不上你们的。”

“或许说我从来都没有打算正眼看你们,你们对于我来说,我的确是不屑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养病之中。”

“从未与你们接触过,根本没有机会给你们切磋。”

“以前也有那样的身体,自然是无法切磋的。”

“但现如今,身子骨痊愈了,自然是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虽然我这些年没怎么出门,没怎么与外界接触。”

“幸好,这一身重病也是养好了,现在身子骨也好利索了。”

“养病之时,但也是听说过外界的传闻的。”

“你俩在外面的传言之中,但也算是文武双全。”

“我呆在一方小院里这么多年,今日也来见见大场面,与我这对文武双全的弟弟比试比试。”

“也好让哥哥我长长见识,貌似也是不错的。”

第103章 兄弟不和

秦珉之的话语直接将秦家嫡子与庶子之间的矛盾,摆到明面上来了。

这也是第一次这样子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在场的人自然也是听出来了秦珉之,话语之中夹杂的意思。

秦王府在南楚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所以,秦王府的事情总归能引起人们多几分的注意。

而秦王府这些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几乎是南楚的人都知道的。

由于秦世子闲少出现于众人的面前,人们自然是不清楚。

秦家这几个兄弟之间到底是何情况?

由于秦王府的秦老王爷,秦王爷他们的事情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人物。

而原本秦王府的秦世子也是,但就是因为八岁的时候身染重疾。

一下子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人们对秦世子的讨论也逐渐的淡了下去。

而秦珉之这样忽然现于人前,背后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秦家的这一对庶子虽说秦王爷没有特别的喜爱,但也还是挺看重的。

虽然秦珉之一直都是重病之体,但不乏有想要知晓真相的人。

总会在秦王府打探打探口风的,秦珉之对于秦王爷的态度,对于秦家的态度。

在南楚的贵族圈子之中,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以往,秦世子大多时候都是闭门不出。

根本就不在乎秦王府所发生的事情,对这一对庶弟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是以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当他们不存在一样。

秦王府的几个兄弟之间,始终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局面。

而今日,秦珉之一朝病好。

率先做的事情,居然是羞辱自己的两个庶出弟弟。

将几人不和的事情,直接的捅了出来。

纵然病了这么多年,那秦家人的性子始终都没有变。

一如八年前的秦世子一样,还是那般的随心所欲,潇洒肆意。

对于这一对庶出的兄弟,秦珉之作为秦家的嫡子。

年幼时便那样惊才艳艳的人,对他们瞧不上眼也着实能够理解。

秦珉之今日的这番作为,自然是引得在场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

这秦家的事情还真是不好说,众人继续持有观望的态度,静待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

显然对秦家的事情是十分的感兴趣的,都有些期待的看着热闹。

谢姝的目光落在了身前的秦珉之身上,英姿竣飒的俊美白衣少年。

秦珉之行事根本就不按照套路出牌。

他做起事情来,让人根本就琢磨不透。

完全不似常人,他这个人的确是有几分怪异。

看起来做的事情毫无规矩,章法而言。

但又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使的障眼法一样,其间又包裹着一条清晰的脉络。

现下,他这样随意的作出了这一番举动。

让这秦家的庶出两兄弟完全着了他的道,往他设定的方面发展。

而秦家的那两弟兄,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察觉,秦珉之先前的所作所为。

任由秦珉之说什么,这两人就一股儿脑的应下了他的挑战。

殊不知,这一场比试着他们将面临的结果。

秦珉之既然上了校验台,这对庶出兄弟怕是要在他的手里一个极大的跟头。

秦建武听罢秦珉之的话,面色难看,冷冷的说道:“既然哥哥都如此说了,弟弟们又怎敢不遵从?当然得向哥哥讨教讨教。”

一双满含算计的眼眸,其中夹杂着各样的情绪变来变去的。

总之,看向秦珉之的目光是极为不善的。

“我自然会与三弟一起,同哥哥讨教一番,到时候哥哥要‘手下留情’,毕竟说的这样的‘厉害’。”秦建武带有讽刺的意味说道。

一是秦珉之一上台就把话说得满满的,给自己也没有留任何的退路。

而且一来就要以一敌二,丝毫不将秦建武和秦建文瞧在眼里,好似胜券在握。

若是秦珉之,输给了他们。

秦珉之今日的所作所为,注定是一个笑话。

与他们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完全就是秦珉之自己咎由自取的。

他自己刚上台就率先惹出的事端,全在他自己。

此时,秦建武已经将秦王爷早就抛诸于脑后了。

现在,他只想着狠狠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秦建文现在都还有一点茫然,当他听到秦建武应下了秦珉之的挑战。

原本还有些许的举棋不定,现下有了秦建武拿了主意。

立马也紧随着自家二哥的步伐,朗声的说道:“弟弟们定当遵从哥哥的吩咐。”

今日的校验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层出不穷。

连从未参与过校验的秦世子都插了一脚,今年的校验真的是十分的有看头。

秦珉之本就是是蓝山书院的学子。

只不过是最年长的那一批,他来参加第三轮,也是符合校验的规矩的。

这一轮本就是大家自由选择挑战者,选择觉得可以成为自己的对手的人。

不论选择哪一类,都是凭自己心意的。

不分男女,不论身份,不谈年龄。

这场比试,是才华的较量,是具有真正水平的人两两相对。

因此,秦珉之要挑战自己庶弟。

与第三轮是完全相符合的,而且还是以一己之力对战自己的两个兄弟。

无疑是为本轮比试增添的巨大的亮点,所有人对这一场比试都是满含期待的。

白衣少年缓缓转身,细长的脸庞闪着妖异的精明,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们也要来弄个生死状这种东西吗?”

男子这般的容颜,这番的姿态,少女们的目光都粘在了他的身上。

秦建文和秦建武听到了生死状这种东西,显得有些惊讶,站立的身子也微微有些僵硬。

两人眉心皆是有些微微皱起,脸色一瞬间都变了变。

秦珉之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微笑,继续说道:“这种东西还是算了,不过是自家兄弟之间的比试,用不着拿命来搏。”

秦珉之说话真的是噎死人不偿命,还真是够毒舌的。

几句话之间,就将秦家这一对庶出的兄弟的心。

就跟随者秦珉之的话语,忽高忽低忽上忽下。

轻易地就将他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秦珉之这张嘴巴毒得不是一点半点。

第104章 赛马

谢姝听闻秦珉之此言,唇边勾起了一抹上翘的弧度。

秦珉之将局面推动到了现在,秦家的两兄弟应下了秦珉之的挑战。

这比试就与谢姝没有什么关系了,看了一眼对峙的双方,兀自的离开了校验台。

缓步回到了自己的坐席,谢月与谢雨看到逐渐移近的谢姝,皆是没有说什么。

转头装作与身边的人聊天,好似没有看到谢姝,根本没有发现她下台了一样。

有意而为之,孤立谢姝。

面对谢家姐妹之间的冷漠。

相反的,就属易代秋最热情了。

见谢姝一回到这边,就朝着谢姝身边凑了过来。

易代秋有点诧异的朝着谢姝问道:“你居然会骑马射箭,还射得那般的好,莫不是将门世家的女儿都有这方面的天分?”

谢姝心中卷起了一层浅浅的涟漪,当下这种时局可谓是四面楚歌。

皇室对于谢家的忌惮,想要除掉谢家而后快。

不仅是她自己,整个谢家都深深的陷于这漩涡之中。

连她大哥谢岩,都被那样的一个女人毁掉一生,卑劣的手段甚至让他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无论是她,还是她大哥,他们现下处境都一样。

谢家正逢多事之秋,各种算计,阴谋。

这些人,时时刻刻都想要置谢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谢家实在是兵权太过于招人眼,树大招风。

皇室的人对谢家十分忌惮,权臣对谢家虎视眈眈,后宅那些女人……

总之,他们都是想要吃掉谢家,分一杯羹。

如今谢家还没有分家,仍旧还是一个整体。

她得尽快相出办法,让谢家大房这一脉远离二房那些良心狗肺的祸害。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包藏祸心的东西就在身边,又其能够心安。

她要保护好谢家,用自己的谋划,拥有自己的实力。

让谢家大房从这水深火热的泥潭之中,抽出身来。

守护好自己的家族,维护好家族的名声。

不让任何人来污蔑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就如同之前校验台,之前的比试一样。

就是那样,丝毫不让步。

谁要是对谢家不敬,对谢家泼脏水。

她必采用自己的手段,十倍百倍还之。

叫那些人知道谢家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夹起尾巴做人。

若是真有些不长眼的,那么就是——死。

“你……觉得,秦世子和他那对庶弟之间的比试,谁得胜算更大一些?”易代秋有些期待的向谢姝问道。

易代秋原本没有什么交好的女学子,谢姝的转变让她不禁的生了好感。

是以,有什么都喜欢问问谢姝的看法,总觉得谢姝的见解会比较独到。

随后,又自言自语喃喃的说道:“这秦世子一病就是这么多年,其间也没传出什么消息。他之前传出来的也是文采,并非武艺,这样的情况还真的有些说不准。”

继续道:“这秦建文和秦建武年年校验取得成就,可都是咱们有目共睹的,都是很不错的,秦世子一来直接对上这两人,一挑二,真是有些不划算。”

一挑二,不划算?

谢姝微微垂下了眼睫,心里禁不住笑了笑。

秦珉之这人,怕是……

处于校验台上之上的秦建武略微带有丝丝的蔑视,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大抵是因为秦珉之一人,对他们兄弟二人。

他们觉得有些不公平,就算他二人赢了也会落下口舌。

说他们二对一,有失公允,赢得也不光彩。

“我们两人对哥哥一人,我们就比试赛马,谁后到,说着谁先掉下马背就算谁输。”秦建武道。

赛马,有失公允?

谢姝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

秦珉之的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道:“赛马?既然你二人选定,那就赛马。”

几人走下校验台,随着侍者走入了之前比试骑射的场地。

知晓几任要比试的项目之后,侍者很快就将适合赛马的马儿牵到了场地里面。

一人一匹,三人选择了好了自己的马,就准备开始了。

武比的场地本就是专门供于武类比试的,非常的宽广。

主要是要看几人的驾驭马的能力了,这赛马不仅赛的是马。

赛的更是骑马之人的人心,若是在半途中被人弄下了马,也只得认命。

不能怪别人动手,只能怪自己骑艺不精。

别人能够在马奔跑的时候动手脚,自己却只能够一心驾驭马。

不能出手,还不能防备其他人对自己动手。

这赛马输了,就怪骑马之人活该。

三人在起点之处,分别站于骏马的身侧。

“这秦建文的马术可是十分要好的,听说这兄弟二人十分有默契,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的。”易代秋有些叹息的说道。

秦建武之所以说这个,怕是也是因自己和兄弟之间的默契配合。

能够将秦珉之半途就弄下马,让他无法再继续比试。

因而在比试之中,让秦珉之丢脸。

在武类,秦珉之一出现就自诩厉害。

不将他二人看在眼里,那么他们自是希望通过如此来践踏秦珉之的颜面。

谢姝曾经作为南楚的皇后,也是知晓一些秦家内部的事情的。

秦珉之她虽然具体不知道他如何,仅凭今世的几面之缘无法断定。

只是在秦珉之逝世之后,曾经翻阅的皇室史册也是有些许记录的。

谢姝清楚的记得那一段话,关于秦珉之这个人生平。

曾被南楚世人所公认的百晓生评价:

公子如玉,珉之遗芳。

文韬武略,当世无双。

秦珉之这个人必定不会像传闻那样,病弱世子?

只是迷惑世人的障眼法罢了,真实状况……

哪里又会是个简单的人,一人就能扭转万千人的局面。

想要做什么,几句话就能改变人的初衷,还是以那等嚣张的姿态。

赛马,这等小伎俩,或许在秦珉之眼中是根本不入眼的比试。

秦家那两庶出的兄弟,想以此伎俩来与秦珉之一较高下。

秦珉之能得如此评价,这样惊才艳艳之人。

秦建文和秦建武想与之对抗,怕是……

自取其辱罢了。

第105章 比试场上

一声锣响,预示着比试开始了。

三人皆是翻身上马,胯下一夹。

“驾……”

三匹马儿就像离弦的箭,飞快的奔了出去。

显然,秦建文和秦建武两人骑的马,齐驱并进。

两人本就是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训练的。

这马骑得,就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两匹马儿,在他们的驾驭之下,就连步子几乎都是一样的。

两人动作,就跟没有丝毫的区别。

本就是双生子,此刻画面看上去好似这两人本就是一个人。

为了赢得对手,而幻化出来了的两个分身一般。

画面看着有些诡异,似乎对手在他们的眼里都不存在一样。

秦珉之与这样的两人相比较起来。

不仅没有别比下去,反而更不知道胜了多少筹。

白衣少年,骑在棕红色的马儿之上。

墨发白衣,骏马飞驰,如同泼墨的画卷。

白衣如云朵间的闪电似得,好似电闪雷鸣一样。

下一刻,即将朝着所有人呼啸而来。

一张光洁白曦的脸庞,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俊逸得撩人心魄的脸,双眼折射出褶褶的冷光。

就好似那玉罗刹一般。

这次的赛马,直接变成秦家兄弟之间的争斗。

比试看起来与以往好似相同,又好似不同。

以前,学子们之间的比试。

尽管是非常激烈的,也不会像现在赛场上的比试一样。

总让觉得有些可怕,完全是动了真格的。

以往学子之间的较量,似乎与当前的秦家兄弟之间的比试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学子之间的比试看起来更像小孩子过家家,为了争夺个名次,等到众人认可,得到家族的夸耀。

通过这样的比试,来证明他们自己的实力,他们争得只是一时之间的名誉。

秦家的兄弟之间可不是为了什么名誉,而是多年积压在心间的郁事。

先前的学子比得都是花架子,他们比得是真材实料。

比的是秦王府,一直以来存在的矛盾,都要通过以此彻底的爆发出来。

赛场之上。

秦珉之倒是显得不甚在意,一场赛马就好似自己在遛马一般。

马儿在他的驾驭之下,也是跑得极快的。

一张摄魂、完美的脸庞,俊美突出。

有种立于千军万马之前的将领之势,周身都是冷冽的气质。

冰冻三尺,世人勿近。

让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无法从他的身上移走。

高贵而优雅,冰冷而俊美,迷人而凶狠。

他就是一头摄人心魂的狼王,操控这一切。

让人不得不注意他,又对他心有余悸。

但是很奇怪,他赛马给人的感觉就是优哉游哉的。

果然,还未跑到一半。

秦家的庶出兄弟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对秦珉之出手了。

这赛马场上,能否赢得胜利,各凭本事。

原本秦建文和秦建武是并立而行的。

这刻,两人骑着的马儿分了开来。

分别左右包抄了秦珉之左右两侧,将秦珉之夹在了中间。

明显就是两人想要出手,一起对付秦珉之。

左右夹击,齐齐的对秦珉之动手。

两人还真的是为了赢得比赛,不顾一切。

连面子都不要了,两个人包围着对付一个人。

似乎只要秦珉之能够输了这一场比试,他们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无所谓。

赛马进行到了现在,在场人的心也如那马儿奔跑出去了一样。

看得是连连惊叹,特别是两人都对秦珉之下手了,直接将比赛推向了一个新的顶峰。

众人的眼球都是恨不得粘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

楼誉丰看着赛场上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若有所思。

“秦珉之虽说一病就是多年,但这一上场就是气势逼人,不愧是秦家的人。”楼誉丰说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邪门,秦珉之是连他的老爹秦王爷都不给面子的人,病不病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根本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湘王笑呵呵的说道。

楼誉丰听罢,并未再出言。

只是略微的笑笑,便继续的看着赛场上的比试。

这秦珉之虽然从八岁的时候一开始,一病就再也没有好起来。

但是皇室的疑心病本就重,又怎么会相信这秦世子如同世人说的那样。

虽说非常的怀疑,但是也没有查出来什么具体的情况。

只能通过一些消息,对此捕风捉影。

知晓秦珉之生病的事情一定是有内情的,仅仅知道一点点只字片语。

这秦珉之一直都是病着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秦王府从一开始都是将秦珉之重病的消息,摆在明面上的。

而且,秦珉之一直与秦王爷对着干,对秦王府冷漠无比。

自从身染重病之后,性格大变。

所有人都想对秦王府的事情一探究竟,碍于秦王府的势力,也就知道市面上流传的消息罢了。

世人所知道的就是病世子秦珉之,病了之后,脾气极差,不将一切放在眼里。

湘王性格傲慢,凌王恰恰与之相反。

而是仔仔细细的将楼誉丰的话进了个全,彻底的放进了心里面。

楼誉丰没有什么势力,看人的眼光还是极具独到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这个人有才华,拥有他认可了一点。

那么他就会想办法把这个人收为己用,无论这个人之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都是不介意的,在他的面前,才华才能说明一切。

秦珉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星星,让人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身上。

无论什么掩饰不住他的光芒,真的是一个极其优秀的人。

怪就怪在他姓秦,他是秦王府的人,他是秦王爷的嫡子,秦王府未来的继承人。

这些,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秦王府在南楚的江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南楚,皇室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特殊的存在,一直立于南楚的江山。

要不了多久,秦王府就将会不复存在于这个世上,只会存在于南楚的历史之上了。

这一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星星,光芒也注定不会长久,也将会在不久之后就陨落的。

可惜啊!

楼誉丰的心中一阵叹惋,目光再次落在了比试场上。

第106章 游刃有余

秦珉之在秦建文与秦建武的包夹之中,并没有显得不安之态,还像之前那般悠哉!

两边都对他展开了攻势,他总能灵活的避开。

那对兄弟对秦珉之的进攻是十足十的,一刻都没有松懈。

表面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小的包围圈,紧紧的将秦珉之包围在其中了。

实际上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两人展开密不透风的攻击。

这些接连不断的攻击,就像重重地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

对于秦珉之来说,这些攻势都好似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伴随着秦珉之的左躲右闪,这些原本完美的配合。

简直连常人的攻击都不如,而且连连出现各种破绽。

这样的双双攻击看起来,就有那么几分搞笑了。

在赛马的比试场上,这样两相一比较。

谁更厉害,一下子就能够看出来。

秦珉之对上立秦家这对庶出兄弟,明显游刃有余。

他始终在赛马场上,一派悠然自得的形象。

这秦家的兄弟在他的面前,显得确实有那么几分的不堪入目。

在真正实力的面前,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这……秦世子分明是在将他们当猴儿一样耍,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真的……有些厉害。”肖玉讶声道。

未巧容也认同的说道:“的确,这秦世子实力太强了,这对兄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小小的女儿家,都能够看出来现在场面的趋势。

在场的男子,自然就更加能够看出赛场上的门道了。

秦珉之这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就是将这一场赛马当成了一场玩乐。

秦家的这位兄弟就是他手中的玩具,他并没有马上出手。

而是一直逗着这对兄弟玩,一步步磨掉他们的耐心。

更像是一个长久狩猎的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

刚开始被猎人追捕的时候,活蹦乱跳,疯狂逃窜。

后来跑到精疲力尽,落入猎人的手中,再无反抗之力。

秦珉之,此时就是这样一个猎人,在慢慢的戏耍自己手中的猎物,磨掉猎物的耐心。

“秦世子真的着实是很厉害,秦家那对兄弟,怎么说之前也是经常拿到一甲的。可他们与秦世子一对比起来,这对兄弟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易代秋分析的说道。

谢姝仅仅望了赛场上一眼,便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子。

现在这一场追逐的游戏仅仅才开始而已。

现在就不堪一击?

为时尚早,好戏还在后头呢!

谢姝静静地看着这一盘棋局,两颗白子正向一颗黑子逼近。

左右夹击,似乎有将黑子吞并之意。

谢姝将黑子反向走了一步,局面瞬间扭转。

两个白子立即落了下风,黑子立刻展开了攻势。

瞬间,就把之前两颗威风凛凛的白子一下子吞并了。

赛马场上,秦珉之这样的行为,落在秦家这对兄弟眼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秦珉之分明是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秦建文和秦建武之前并未尽全力,这会儿连最后的耐性都没有了,两人全力而攻之了,丝毫没有留一点点情面。

两人被秦珉之在赛场之上耍了这么久的时间,脸面都丢尽了。

秦珉之对他们的羞辱,心中为此大为恼怒。

秦建文看着此刻的秦珉之眼神极为不善。

甚至,那双精明的眼眸之中,竟然夹杂了一丝杀意。

狠毒的目光紧紧的锁在身旁,马背上的少年。

马上的白衣少年,风流倜傥,薄唇蓄着一抹肆意,深眸邪魅诡异。

秦珉之总是那么的吸引人,让人的目光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纵然他是病世子又如何?

一出生,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

他是个真正的贵人,亲王府的嫡子。

可就算如此,秦珉之从来对这些东西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对待秦王府,始终都是冷漠如一的态度。

无论是秦王府的继承人,还是秦王爷对他的特殊。

这些所有的,都是如此。

他就是狼群之中的狼王,看似与所有的事情都无关。

偏偏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指挥,对他唯命是从。

那些心有不服之人,如秦家这对庶出的兄弟,怎会愿意屈居于他之下?

凭什么秦珉之一出生就拥有这些荣耀,就因为他们不是从王妃的肚子里爬出来,可他们也是秦王府的儿子。

有他在,永远就没有他们的出头之日。

秦珉之这种人,又怎会不招他人记恨?

赛马场上,秦家的那对庶出的兄弟,被人耍了这么久。

他们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在众人面前露出了自己狠毒的一面。

不再像之前那般攻击秦珉之,而是将目光锁定到了他身下的骏马之上。

既然秦珉之这个人他们无法,那么就从他骑的马的身上动手脚。

看他还能如何招架得住?他们这样的攻击。

秦建武终于卸下了自己在人前一段维持的伪善形象。

将自己凶狠的一面,暴露在了人前。

秦建武早就已经恼羞成怒了。

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短短的匕首。

趁着秦珉之应付他们的攻击的时候,一晃神的功夫。

霎时间,就将匕首刺向了秦珉之身下马儿的马屁股之上。

赛场外的人自然也清清楚楚看到了赛场之内发生的事情。

俱都发出一声惊呼!

在这校验场上,比试赛马。

可是有史以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赛马不去攻击马背上的人,反而去攻击骑马之人身下的马儿。

因为马儿本就是牲畜,又怎会如人一般有自己的思想意识。

去攻击马儿,极有可能让马不再受控制。

从而,伤到赛马之人的。

比试之人,从马背之上落下来,无论如何都会受伤不轻的。

所以以往举办了那么多次校验了,却从来没有人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这只是学子之间的比试,是断然不会做这等凶狠的行为。

轻则让人受伤,重则丢掉性命。

校验虽说都是比胜负的,但学子之间是万万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这样做是极为不妥的,学子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为了一次校验的名次,就伤人,让两个家族结成仇敌,这的确实是不划算的买卖。

所以这样不去攻击人反而攻击马从来没有发生过,也不会有人去做。

第107章 落马

可是这一次,秦家兄弟之间的比试。

却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秦建武此番作为。

根本就非君子所为,妥妥的就是一个小人。

在另一边攻击秦珉之的秦建文,看到自己哥哥的做法,也着实的愣了一下。

但随即,他又很快的回过神来。

自己的哥哥,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

明白他的用意,马上就开始向着秦珉之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秦建文骑得马也越来越向秦珉之靠近,似乎要让自己的马去撞秦珉之的马。

秦珉之的马屁股被扎了一刀,本就受了惊,已经开始发狂。

此时,秦建文这样横冲直撞的冲过去。

秦珉之必定会被逼下马的。

这落下马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就很难说了。

说不好,就会命丧于马蹄之下。

所有人都被当前的形势震慑到了,这画面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了。

秦家的两兄弟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像疯了一样。

根本就不考虑这样做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般做虽说没有违背校验的规矩,也没有触犯南楚的律法。

可是,这是秦王府的之间的兄弟斗争。

如若是秦王爷知道了,秦珉之病刚刚好。

因为一场兄弟间的较量,出了点什么意外。

那么,以秦王爷对秦珉之的重视,秦家这对兄弟吃不了兜着走。

在场的人都被惊吓得目瞪口呆,胆大的还看着赛场上。

赛马场上,实在是太过于惊险了。

那些闺阁之中的娇娇女些,有的早就用手帕遮住了自己双眼。

害怕看到马蹄落下,血溅赛场。

谢姝看着自己眼前的棋局静静思索着。

手放在了棋盒之中,并未再拿起棋子。

秀丽的眉略微的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

秦家这对兄弟在这个时刻,选择踏出了这一步。

这踏出去的步子……

怕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这样的好时机,秦珉之又怎会让它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秦家的兄弟果然不配秦珉之瞧在眼里,这一招儿太损。

手段低劣,卑鄙至极。

秦珉之胯下的马发狂了,秦建文的马也朝着秦珉之奔了过来。

秦珉之的手中紧紧握住了缰绳,马头左右摇晃,马身子左扭右扭。

马儿长长的嘶鸣之声,传入了所有的耳中。

“嘭……”

秦建文的马的马头直接撞到秦珉之身下马的腰身。

马受到了剧烈的撞击,一下子就像疯了一样了。

两只前蹄直接抬到了半空之中,要将身上之人直接甩下马去。

这秦珉之被甩下马,面临的就是被乱马践踏。

赛场外的人,不忍见到这样血腥的画面,这时许多人都闭上了双眼。

伴随着仍旧在看着赛场上的人一声惊呼,那些闭上眼的人也看向了赛马场上。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血腥的事情。

秦珉之借踩了马背一脚,另一只足尖轻点马头。

那只发狂的马儿没有伤到秦珉之分毫,他借力站在了马背之上。

马儿还在一直奔跑,秦珉之反身一扣倒。

姿势风流潇洒,俊美身姿白衣出尘,这样与马儿相接触对比则更加鲜明。

倒挂在了马脖子之上,紧紧抱住了马儿。

秦珉之虽然挂在马脖子上,看上去是非常的危险。

然而,秦珉之如玉的面庞之上此时却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看着他两边的这对庶出兄弟,眼睛里嗜起了一抹寒光。

这两兄弟见那样,秦珉之都还没有落马。

随即,两人又向秦珉之靠近。

秦珉之狭长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手里瞬间多了几颗石子。

千钧一发之际,手中的石子瞬间分别打向了秦建文和秦建武的马的前提,马膝关节的位置。

而且,打得无比的精准,打中了两只马儿,各自的两条前腿。

两只马被这样力道的石子打中,瞬间吃痛,再也使不上力气,双双跑跪在了地上。

两人坐在马背之上,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来不及任何闪避。

二人就生生的被马朝前奔跑又迅速停下来的一个惯性,身体不受控制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飞冲到了马前面,被摔倒在地与大地来了亲密接触,活脱脱的摔了个狗吃屎。

这么一刻钟的时间,兄弟二人双双被摔下马。

秦珉之在这兄弟二人摔下马之后,也松开了发狂马的脖子。

站回了地面上,眉梢挑起,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人。

双手环胸,一只手里面把玩着一颗小小的石子。

一只脚踏在了秦建武的腰上,锐利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秦建文身上。

手中的石子随着他的抛动忽上忽下,似乎秦建文有异动,他手中的石子便会立刻向秦建文飞去。

他薄薄的唇角便诡异地扬起:“你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哥哥,不过……真是有些不知天地厚。”

少年弹指之间,就把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局面瞬间扭转。

校验场上,白衣少年风姿卓越,绝代风华。

仅仅之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拥有这等的风范。

几乎可以与那些经过几十年岁月洗礼的人相媲美。

他从未将一切瞧在眼里,他确实是这个本事。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秦家兄弟引以为傲的东西真的显得不堪一击。

这相一比较,相形见绌。

那些闺阁女儿家先前被吓到,捂上了眼。

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从手指缝偷偷注意着赛场之上。

自然也见到了秦珉之在马上精彩绝伦的表现。

个个都被惊得愣住了,心也处于久久的惊讶之中。

这些养在豪门大宅,深闺后院的女儿家。

又有何人见过今日这等惊险万分的比试,着实让人心都跟着比试揪起来了。

往日也见过书院的学子之间的比试,尽管激烈。

但,又哪里能够及得上今日的这一场赛马。

这一场赛马看得他们胆战心惊。

纵然,往年也不乏有许多优秀的学子获得了不错的名次。

他们的表现与秦珉之的气度,风姿,都是有云泥之别的。

女子大多数喜爱这种俊逸非凡,气质出尘的年轻儿郎。

秦珉之的今日这番表现,自是又俘获了在场众多女子的芳心。

男子对秦珉之大出风头有些妒忌的,远远不及对秦珉之表现出来的非凡实力的佩服。

在雄厚实力面前,他们也认清了自己与秦珉之的差距。

秦珉之,注定是他们无法达到的目标。

他们,只配仰望于他。

前生篇

正值隆冬时节。

夜里,冷风呼呼刮过,院中的枯枝败叶,被呼啸的北风随风卷起。

气温越来越低,水面结了一层薄冰。

惨白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地面色,地面的积水也因这寒冷结成了冰。月光被冰面反射,透出了摺摺寒光。

冰冷的夜晚里,清冷的月光下,为金碧辉煌的宫殿笼罩一层凄凉的薄纱,仿佛冰冷的牢笼,将人死死地困在笼子里面。

偌大的宫殿里面,装饰老旧,陈设简单,因长久无人打扫,积了厚厚的灰尘。

殿内东西随意散落一地,如同一场大战刚刚结束一般。

殿内一女子跪坐在地上,处于一对散落的东西之间,身形佝偻,消瘦单薄。

女子不过二十几岁,给人的感觉却是老态龙钟。

头发散乱,只身着一件薄薄且脏兮兮的里衣,在冰冷的宫殿之中,凄清异常。

女子双目空洞的盯着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都未动弹一下。

随着脚步声,直到一双明黄的靴子出现在眼前,女子才微微动弹了一下,证明还是一个活人。

女子仰头看向这双靴子主人,木讷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吃眼前这个人的肉,喝眼前这个人的血。

岁月并没有在眼前这个人多少的痕迹,还是温文儒雅,比起当初那个温和的少年,经过时间的沉淀,却是愈发的成熟,凌厉,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而这个人就是这江山的主人,当今的天子,那个她恋慕了十几载的男子。

她的丈夫,最后却让她落得家破人亡的人,孤身一人独活在冰冷的宫殿之中。

现在,终是容不下她了,轮到她了。

“念你跟着朕十几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酒和白绫供你选择。”帝王冷冷道。

“为什么?”女子许是因长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干哑。

谢姝只想问问到底为什么?

想把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掏出来看一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当年先帝有八子,八子各有风华,安王楼誉丰,在八子之中并不是受宠的。

谢姝因恋上了这个丰神俊逸的安王,不听家里的反对,一门心思的想要嫁给安王。

最终达成了夙愿,搭上了整个谢家,与安王绑在了一条船上。

她为了获得安王青睐,硬生生的从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的谋士。

参与朝中政事,为安王出谋划策,铲除异己,扫平障碍,为安王铺路。

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安王荣登大宝,谢姝被封为了这南楚的皇后,风光无限,万人敬仰。

这风光之后换来的竟是谢家一脉满门抄斩,唯一儿子夭折,独留下她孤零零一人活在世上。

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凉。

“为什么?”谢姝再次问道。

天子却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出了这令人厌倦的冰冷宫殿。

继而进来的是一个身着蓝色太监服的宫人,待来人走进,遂看清,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太监总管陈公公。

身后带着一个小太监,托盘里端着一杯毒酒,另一个太监托盘里是白绫,两人分别立于陈公公的两侧,不带一丝怜悯地看着谢姝,那个曾经后宫最尊贵的人。

“陈公公,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对你多加提点,你就是这么回报你的主子的?”谢姝问道。

“娘娘,您现在可不是什么主子,你是阶下囚,就别来跟杂家摆这主子谱了。”陈公公讥笑道,“咱们后宫之中现在的主子是月贵人和风贵妃,可不是您呐!”

“好一条走狗,本宫真是瞎了眼。”

“娘娘,这人得识时务,不识时务没什么好下场,您说是不是?杂家也是来送你最后一程,好给月贵人腾位置。”陈公公呵呵笑道。

“呵……好个识时务,好个月贵人,好个风贵妃。”谢姝自嘲道。

真是好个识时务,曾经费尽心机讨好的自己的人,如今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趾高气扬。

曾经那个在自己面前一贯善良,友好的妹妹,为自己考虑的妹妹。

直到谢月进宫之后,谢姝才明白,原来她做得全部不过都是给他人做嫁衣,她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

真是可悲可笑,自己的傻,却连累大房一脉,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哟!陈公公也在。”伴随着一声熟悉却又刺耳的声音,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踏入了这宫内,女子模样柔美,腰肢纤细,走路的姿势婀娜多姿,真是人比花娇。

她的身后跟着另外一个身着水红色宫装的女子,柔媚天成,惑人入骨,那媚意由内向外散发,让人看到她的身段就禁不住浮想联翩。

黄色宫装的女子正是谢家二房的嫡女,谢月,当今南楚的谢贵人,谢姝的妹妹。

水红色宫装的女子就是当今后宫之中的月贵妃,月紫风,谢姝在宫中的头号劲敌。

“参见谢贵人,月贵妃。”陈公公和旁边的小太监立即就朝着谢月和月紫风行礼道。

“免礼,我们也是来送姐姐最后一程的,与陈公公倒是赶得巧了。”谢月轻笑道,撇了一眼托盘上的酒和白绫,美丽的面容上尽是得意之色。

一旁的月紫风也笑意满面道:“既然你都要死了,我们也不妨告诉你一些秘密,让你死也死得明白,别做个糊涂鬼。”

谢姝冷眼看着谢月,这个就是她曾经认为那个善良的妹子,一个蛇蝎美人。眼前这个一直与她争宠作对的月紫风,竟然早就与谢家二房勾搭在了一起。

此时,二人携手双双以好姐妹的方式出现在如今沦为阶下囚的她的眼前,多么讽刺的画面。

“姐姐啊!其实你那儿子根本不是夭折,你说好好地怎么就夭折了呢?只因你那孩儿挡了我孩儿的道,就如同你挡了我的道一样。陛下也是默许了的,哈哈哈……就在你为谢家忙得马不停蹄的时候,你为谢家奔走于大臣之间,求皇上的时候。谢家坍塌,儿子夭折,好友背叛,丈夫不爱,那滋味想必是妙不可言吧!哎呀呀!还是有句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谢月笑道,好似论述一件家常事。

谢姝死死地盯着谢月和月紫风,眼眸瞪得充血,若是眼神是利器眼前的两人早就死了千百遍。

两只枯槁手死死地抓扣着地面,撕心裂肺的痛楚传遍心间。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她那可怜的孩儿竟是这样被人害死的。

她一直以为孩儿是因病而死的,太医束手无策。

她对不住孩儿,对不住谢家。

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她恨,恨自己如此愚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谢姝突然笑了,笑得很是凄凉,笑声尖锐,犹如秋日里破败的枯草,失去了生机。

“姐姐如此姿态,莫不是疯了,姐姐也不必如此,反正你们一家人马上会在地下团聚了。”

谢月看到谢姝此姿态,心里甭提多畅快,那个压在她头顶二十几年的人,终于要下地狱了,而她,即将成为这南楚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这时,谢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如闪电一般扑向了眼前这两个笑得花枝乱颤的歹毒女子。

两人皆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躲闪,被谢姝将两人扑倒在了地上,一阵厮打,张口就咬,完全就像一个疯子。

月紫风和谢月都被压在她俩身上疯狂的谢姝吓得花容失色,谢姝直接抓花了二人的脸,将二人咬伤,,宛如疯狗一样。

旁边的陈公公也直接吓傻眼了,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月紫风和谢月都已经被谢姝弄得满是伤痕。

急急地吩咐两个小太监去将谢姝拉开了,谢姝满口是血,连脏兮兮的白衣上也是,发丝凌乱贴于脸上,眼神如地狱的恶灵,看着让人慎得慌。

地上的两人爬了起来,浑身凌乱不堪,神情亦是气急,眼神看向谢姝就像淬了毒的箭一样。

“陈公公,把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谢月恶狠狠道,看了一眼陈公公,又看向谢姝。

陈公公闻言立即找来了绳子,与两个小太监一起,将谢姝扎扎实实的捆了起来,,让她再也不能动弹,一分出手伤人。

“既然酒和白绫她不乐意,那就让她好好‘享受’一番。”谢月道。

“妹妹说得极是,我听说有一种刑法将人肉一片一片的片下来,又不会马上死掉,那种感觉真的是……”月紫风怒视着被绑得死死的谢姝,嘴角挂起恶毒的笑容。

不多时候,冰冷的宫殿传出了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因为叫声实在是太过于惨绝人寰,过路的宫人都不敢靠近,或是在此停留片刻。

宫殿里,一双冰冷而殷红的双眸正注视在一旁看好戏的两人,月紫风和谢月皆是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心头。

“陈公公,把她那碍人的双眼给本宫挖掉,敢用手抓伤我们把指甲盖也给本宫一个一个的拔掉。”谢月道。

月紫风眼睛一亮,也吩咐道:“把舌头也割掉,这叫声着实难听,污了我与妹妹的耳朵。还有把双脚也通通剁掉,刚刚那样扑上来实在是心里有阴影,还是剁掉之后看着更加舒服。”

挖眼割舌,拔指甲盖,剁去双脚。

谢姝没了眼珠子的眼眶之中再次流出的是血泪,舌头被割掉嘴里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每发出一次呜呜的声响,就吐出一滩血水。

白色的里衣被染成了血红色,拔掉指甲盖的双手不受控制不停颤抖,没了双脚的谢姝无法站立,倒在了地上,整个残败的身子倒在血泊里。

大抵是这场面,着实让人有些骇人,令人恶心,谢月和月紫风都忍不住险些呕吐。

谢姝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二人已是心满意足,两人将陈公公叫到了身边,吩咐他“好好”的送谢姝上路!便不再停留于此,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随着二人脚步声逐渐远去,陈公公等人依旧在一刀一刀继续刑罚,只是再也没有传出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希儿……”血人一般的谢姝无声地张了张血盆似的嘴,血水一直不停的往外涌,如同喷泉一样。

楼誉丰,月紫风,谢月,陈公公,二房的……

若有来世,那些害过他家人的,她定要叫他们血债血偿,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护家人周全。

堂堂一代南楚的皇后,以这般千刀万剐、惨无人道的方式离开了这世间。

……

第108章 好计策

远处,处于假山之上的宋立染自是也将好友的所作所为收进了眼底。

他一张俊温和的面容上洋溢着些许的赞同,薄唇缓缓拉开一个好看的弧度。

“原来秦二说的庆祝这个啊!还真是他能够干出的事情,一贯的目中无人。”

宋立染对自己好友的评价,且说得颇为得意。

他那嘚瑟的模样就仿佛跟自己得了什么荣耀一样,甚至比自己获得更甚,沾沾自喜。

其实,就连宋立染都是不知道的,自己这个好友真正的实力到底如何。

他也只能说四个字,深不可测。

秦珉之病这么多年,连皇室也就仅仅能够查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可如今这场校验之后,他算是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人前了,以往都是在暗处,便于行事。

而如今……

秦珉之亦是将他病早已好的信息公诸世人,还拥有这般高强的武艺,秦王府的嫡子这么优异。

他如此大张旗鼓,宣布痊愈,上头那位不知对秦家又会作何动作。

宋立染得意的神色渐渐地收敛了起来,抬头,拧了拧眉,黑眸里散发出疑惑的光茫。

秦珉之今日这等行为,他着实是看不透。

他完全不知道好友以前隐藏得那么深,今日为何突然有这样的决定。

秦珉之的心思,实在是难猜。

整个秦家因为秦珉之的病,沉寂了这么多年……

易代秋也被秦珉之展现出来的本领,深深的折服。

看了一眼赛场上的人,又看了一眼谢姝。

“这秦世子真是不同凡响,一人面对这样生猛的攻击,轻而易举就化解了。怕是在京都,甚至整个南楚都是数一数二的。”

谢姝依旧只是笑了笑,未对此作出任何评价。

秦珉之这样惊才艳艳的人物,上一世却是那样的下场。

上辈子,他从未向世人公开过他早已不是重病之身。

可是后来,秦王爷在战场上去战死之后。

随后传出来的消息,秦珉之是重病缠身而死的,不治身亡。

不知皇室又在这秦王府的落败之中,出了多大的力气?

秦王府最后落到了那对庶子的手中,这其中仍旧是有许多的谜团的。

谢姝也有些颇感无奈,她上辈子一双眼中除了楼誉丰要做的事情,或者和他有关的事情,只要涉及到了他一丁点,她就会掏空心思的关注。

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精力来关注其他的事情,因而,很多事情她都是不清楚的。

秦家她只知道世人传出的结果,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面对秦家的人,秦家有关的事情。

她总是有一些迷茫,因为她对秦家的事情的了解确实是很少。

后来了解到的也是从皇室收藏的史书之中,只知道秦家的落败其中有一些阴谋。

而现在,涉及到秦家的事情,她尚且也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正在秦珉之脚下的秦建武和远处趴在地上的秦建文,久久都没有爬起来。

秦珉之刚刚说那嚣张的话语,眼中无人的态度,这两个人气的七窍生烟。

二人到底有些无可奈何,不是他们不想起来,是他们根本就起不来。

众人眼中看似秦珉之的石子,只打中了马前腿的膝关节。

实则,何止是马的前蹄。

他们俩的双腿的膝关节也都被石子打成了重伤。

秦珉之表面上没有丝毫的动作,是在暗地里早就动了手脚。

这对兄弟现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两条死狗。

真的是难看之极,众人猜测纷纷。

但,都并不认为这对兄弟真的是受了重伤。

怕是因为刚刚对秦珉之下了狠手,暗地里偷袭了他。

此刻他们想要装可怜,假装被秦珉之打下了马,受了重伤。

来博取众人的同情,以此来让人忘掉他们刚刚的小人行径。

众人又岂会买他们的帐,认定他们根本就是装的。

而现在还没有做出这副样子,真是叫人有些看不起他们。

刚刚赛场外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他们之前所维持的伪善假面具再也无法戴上了。

剩下的就只是恶名了,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南楚的京都了。

所有之前他们所获得赞美,盛传的好名声,伴随着这一次校验之后,也会随之而烟消云散了。

“好计策!”

谢姝目光落在赛场内站着的白衣少年身上,由衷的赞叹道。

今日秦家的这两兄弟可算是折在了这个赛场上了。

一开始,秦珉之就掌控了全场。

让所有人都跟着他设定好的方向走,让这二人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圈套。

这秦家的兄弟忍耐这么多年,怎么又会突然下手。

秦珉之这一次的神来之笔,真的是妙极了。

让那一对庶出的兄弟,完全丧失了平时所拥有的理智。

让着二人就跟发疯了一样,在秦珉之的面前只想赢。

他们根本就不管自己用的什么方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两人依旧趴在地上,似乎也渐渐的回过神来。

知晓了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大约是有些会后悔和懊恼,更多的却是对秦珉之的暗恨。

总归,一切都迟了。

这庶子与嫡子之间的行事行径,完全是有云泥之别。

谁优谁劣,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果然不愧为秦家的嫡子,才会拥有这种的大家风范。

庶子就是庶子,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秦珉之瞥了一眼依旧在地上狗啃泥的两个人,便将目光环视了周围的众人。

“输赢已定,有人还要挑战吗?”

性感的薄唇微微开启,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

周围除了静还是静,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秦家兄弟一瞬间就败在了秦珉之的手上,秦珉之的实力大家都是亲眼所见的。

不费任何吹灰之力,就将以往在校验场上数一数二的秦家兄弟直接撂下了马。

两人现在依旧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众人根本就没有人敢应秦珉之的问话。

随即,秦珉之就转过了身,留给众人一个飒爽的背影。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一个闪身,就如来时一样。

在一晃神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赛马场上。

而是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若不是看见地上还趴着的那对秦家的庶出兄弟。

众人或许会真的以为,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秦珉之以这样的方式消失在校验场上,引得了在场的人更是惊叹连连。

第109章 又有热闹了

湘王叹道:“这秦世子倒是本领高强,可惜啊!终究是身为了秦家人……”

叶离听到了他们的话语,心里暗自的摇了摇头。

他倒是比这几个皇室中人看得清楚,这秦珉之哪里会有他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这些皇室中人看似平日里生性多疑,看事情总是多了一份心思。

但如今?

他们到底是没有看透刚刚赛场上的那个白衣少年。

秦珉之方才在赛场之上那般的嚣张,那样的目中无人。

分明就是故意做出那份姿态给众人看的。

若是秦珉之想要隐藏,又有何人能够发现得了。

尽管他不知道秦珉之意欲何为?

今日当众打了那一对兄弟的脸,叫他们颜面无存。

因而,也更加奠定了秦珉之在众人心目中的位置。

倘若秦珉之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那么必然是与这皇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叶离略微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湘王和凌王,知晓他们其中的对话。

他们若是轻看了秦珉之,怕是日后遇到了与秦珉之相关的事情,或者与他作对,估计就会败得一塌糊涂。

这分明是一头狼,还是群狼中的狼王。

他就如同之前的谢姝相差无几,他们是同一种人。

秦珉之这样自行的离去,没有将校验的规矩放在眼里。

在场的人也自然是对他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拿到了赛马的第一名。

侍者回到校验台之上,宣布了方才的胜负。

秦珉之,当然是夺得了魁首。

秦家那一对庶出的兄弟,自己连爬都爬不起来。

由秦家的下人将他们两双双的抬了下去,哑口无言。

脸面都丢光了,狼狈至极。

没有再在宴会上有任何的停留,直接夹着尾巴,打道回府。

谢月总是不经意间的会瞟谢姝一眼。

今日,谢家的女儿,谢姝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谢月和谢雨,也获得了好的名次。

终究,与谢姝还是相差甚远。

谢雨作为一个小小的庶女,没有什么资格来评论什么。

但是从她的眼神之中,依然能看出对谢姝的仇视。

谢月,则与谢雨不一样。

谢姝今日可是将她的所有的风头都抢过去了。

而且才艺比试,算是也彻底的输给了她。

心里早就对她恨透了,不甘心极了。

谢姝对于二人的目光,以及其中夹杂的异味,根本就不屑一顾。

谢姝示意如兰来到了自己的身旁,神情淡然的在吩咐着事情。

如兰静静的立于她的身侧,聆听谢姝的吩咐。

神情无比的镇定,不愧是谢姝身边一等一的大丫鬟。

听完谢姝的吩咐,虽有一瞬间的讶然。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待谢姝说完之后,悄然的就退了下去。

男席面上,亦是出现了与谢姝这边相似的一幕。

成王身边也不知何时就多了一个下人,恭恭敬敬的聆听着成王所交代的事情。

不知何时,那听候命令的侍卫消失在了原地,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假山之上,刚刚还是宋立染一个人。

这会儿,身边果不其然,又多出来了一个人。

“啧啧啧……”

宋立染发出了一阵戏谑之声。

又扫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好友。

“秦二,今天可是真的是风光无限,如何?这样才爽吗?”

“还行!”秦珉之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怎么就突然出手了?你不是一直对你那对庶出的弟弟都是不屑一顾的吗?你都忍了这么多年了,病了这么多年了,这着实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宋立染很是不解的问道。

“机缘巧合之下,有人指点迷津。有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拖下去了,及早处理了为好。况且我也不想再这样待得更久了,越早动手越好。”秦珉之俊眉一扬。

宋立染很是不解,好友今日的行为。

眉毛蹙起,纵然有许多的疑惑,也没有多问什么。

从与秦珉之接触以来,他就深深的明白好友的性子。

刚刚他说的话,明显就是隐含了什么其他的深意。

秦珉之从小到大的经历实在太过于特殊,也颇为有些神秘。

他当然不会去追根究底的问,秦珉之做什么自会有他的主意。

宋立染视线再次看向了远处依旧十分热闹的男女席面之上。

他的目光自然是落向了那个令他今日一直输的谢姝,心里暗暗地想,谢姝今日还真是出乎人的意料。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扭头看向立于身旁的好友。

“你刚才从你那对兄弟手中截胡过来的姑娘,而是又招惹上了什么人一样,估计又有祸患上身了。”

秦珉之听到好友嘴里冒出了看戏的话语,也是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果不其然,刚刚还在成王身边聆听吩咐的下人。

这会儿出现在了女眷席面上,谢家二房夫人郑玲的身边。

那人好似一张拜帖模样的东西交到了谢二夫人的手上,一派认真的神情,在与谢二夫人交谈着什么?

虽说一直是在与谢二夫人交谈,但眼神却是意味深长的扫向那在下棋的少女。

谢二夫人在认真的聆听着,嘴角时不时的浮现出一丝笑意。

郑玲紧紧握着手中的帖子,此刻的神情溢于言表。

“成王殿下投来这样的拜帖,真是谢家的荣幸。三儿,快过谢恩!”郑玲笑得合不拢嘴说道。

谢姝脸上闪过一丝阴沉,眼眸幽深如寒潭,一抹戏谑的笑意浮上她的嘴角。

呵!又想要玩上一世的把戏吗?

谢月和谢雨脸上也是露出了满脸的笑意,成王对谢姝的邀请,她们是极其满意的。

谢姝反而有些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眼眸,清澈的眸子,骤然缩紧,眼里的恨意。

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以为她是害羞了,才略微的低下自己的头。

“嗯!如二婶所言,我必然会好好‘谢恩’的。”谢姝唇角一勾。

秦珉之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饶有兴味的看着此刻发生的事情。

“又有热闹可以瞧了,京都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真是期待呢!”

第110章 果然是草包

在回谢府的路途之中,谢姝依旧如来时一样。

与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一起乘坐一辆马车,没有与二房的人有任何的交集。

几个小丫头却在为刚刚帖子的事情而忧虑。

马车之内,气氛有些沉沉的。

这成王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些她们这些都是知道的,那样恶贯满盈的一个人。

下了帖子,约了自家的小姐。

哪里会是什么好事情?

这二夫人,分明就是将小姐往火坑里推。

这几个丫鬟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二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明明就是故意而为之,真是个恶毒。

成王单独约见这样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肯定是在打什么肮脏的主意。

如今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京都,父母都不在身边。

郑玲这样的事情,连客套的两句拒绝的话都没有说。

反而十分高兴的接下了帖子,还叫谢姝去谢恩。

趁着大老爷不在,便将这些坏主意打到了谢姝的身上。

若是谢忠在,必然会想方设法拒掉这样的邀请的。

而如今,谢忠不在,二房的人自然是趁着他不在的日子。

才能够作妖,直接将手脚动到了谢姝的亲事之上。

几个丫鬟心中暗自着急,担忧之色溢满了小脸之上。

如荷禁不住道:“小姐,成王……咱们怎么这么倒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有什么解决之法呀!可如何是好?”

如梅好似想到了什么,道:“如果老爷在就好了,这些事情就都能够解决了。要不然咱们给老爷写信吧!老爷是知晓了此事,必定会赶回京都,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

“对啊!小姐,二房的人就是欺负你身边没人撑腰。今日,你在校验上又抢了二小姐的风头,二房那边定然是对你怀恨在心的,不知道回到府里又会面对他们什么样下作的手段。”如兰也忧心忡忡的说道。

谢姝以前年纪小,自己没有主意。

之前二房的人将她拿捏在手中,那时候年幼根本看不出来二房的坏心眼。

可是这几个丫鬟早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二房对于谢家大房那是赤果果的嫉妒,分明就是心有不甘。

谢忠在的时候他们无法,趁他不在的时候,不留余力的败坏谢姝的名声。

而今日的校验,谢姝将他们以往败坏她的名声力挽狂澜的拉了回来。

改变了她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印象,谢家二房以前泼的脏水算是差不多被洗干净了。

况且二房本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大房口蜜腹剑。

二房暗地里使坏还有法子能够解决。

现如今,扯上了一个皇亲国戚。

而且还是成王,当今陛下的亲弟弟。

事情就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若是二房又在谢姝的身上,使坏心眼儿。

还配合成王,那么凭借谢姝的一己之力……

毕竟,现在谢姝身边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

大房的院子里,里里外外几乎都是二房或者谢老夫人那边的人。

谢姝将几个丫鬟的担忧之色尽收眼底。

依然镇定自若,平静的说道:“有什么可怕的,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是躲不掉的。既然无法躲掉,那就静候他的到来,看看是什么样的蛇虫鼠蚁,又能够使出什么样的招数。”

谢姝一派淡然,语气不怒而威。

清冷的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嗜血的凶狠。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听到谢姝平淡的口吻讲出的话语之后。

几个丫鬟互相的望了眼对方,都再也没有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慌张。

谢姝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平息人烦躁不安的心。

回谢府,马车比去的时候要快很多。

谢朗也依然没有与这些女眷一起回府,而是和同窗一起商讨学问。

不久,三辆马车便前后回到了谢府。

谢姝并没有与二房的做过多的交谈,向郑玲交代一声,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着实实在是太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郑玲自从知晓了成王的意思,丝毫没有为难谢姝的意思。

反而,因为她要养好身体,注意歇息。

面上极是温和的笑意,但是怎么也掩饰不住那包含有恶趣味的眼神。

大抵是因为知道,谢姝被成王瞧上眼了。

谢姝的后半生基本上就是毁了,她们也就再懒得与她斤斤计较了。

反倒是比以往更加的和谐可亲了,更加的关心她了。

赞许的拍了拍谢姝的肩膀,道:“如今小女孩也长成大姑娘了,这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像三儿这样的将门之女,自然是身份高贵的人才能够配得上,才有资格娶咱们谢家的三小姐。”

郑玲的精明的双眼之中,掩藏着深深的幸灾乐祸。

谢姝自然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难怪,她上一世会二房这一群蛇蝎之人骗了一生。

谢雨亦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姝一眼,并未出言,只静静的站在谢月身后,听她们讲话。

谢月自然也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也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三妹妹这样美丽的人儿,肯定会找到一个合她心意的‘如意郎君’的。”谢月装作一脸羡慕的模样。

好似谢姝的亲事已定,找到了一个合适之人。

到底是年龄小,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神色,谢姝尽数看在眼里。

尽管看到谢月这样的神色,谢姝依然对她们说的话无动于衷。

谢月感到有些气馁,谢姝仍然是一脸淡定的看着她们。

谢月抿了抿自己的唇,心中对谢姝的恨意又增加了一份。

可即使如此,依旧是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她们可是都知道的,谢姝入了成王的眼。

那拜帖是做什么的,她们在场的人可都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也知道那帖子其中包含的深意是什么,成王具体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看谢姝现在这样云淡风轻,淡然处之。

她怕是根本就不知晓帖子的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谢月心里暗暗的发笑,还以为谢姝真的是转了性子。

但是现在一看,草包果然是草包。

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是傻的可以。

不过不知道也好,免得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变故。

只要这草包落入了成王的手里……

第111章 凭什么

谢姝淡淡的说道:“二婶和二姐真的是打趣姝儿了,如今我的前面还有二姐姐尚未议亲,怎可能到我先,这完全就不符合常理。”

谢姝这一番话一讲出来,几人脸上的笑意瞬间的僵了一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恢复了过来。

郑玲依旧亲切的笑道:“三儿,明明是大姑娘,到底是个知理的。如今你的父母亲不在身边,远在千里之外,婶子自是疼你的紧。至于月儿和雨儿,我和王姨娘都在,真的不必为她们多加考虑,最先考虑的还是你,你现在才是我们最惦记的人。”

“原来我才是二婶最在意的人,没想到我在婶子的心目之中这样重要,竟然比过了二姐姐。真的是令我有些惶恐,二婶对我这么,以后姝儿必会好好报答一番的。”

谢姝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眼中并无波澜。

说话也没带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是这样平静的目光和话语。

让郑玲心头一紧,好似在谢姝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她的一切想法都被她洞穿。

谢姝如今与之前比起来,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听到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一点点反应,完全心如止水。

郑玲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心头竟有些许的恐慌。

一瞬间,就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摒弃了。

她堂堂谢府的当家主母了,竟会在一个小孩子的目光之中感受到莫名的威慑。

到底是因为谢姝如今变了,只是不再是以往那个草包了,她们还未习惯罢了。

终究不过是一个养在后院的娇娇女,能够有多大的主见。

在她掌管的谢家之中,还能够逃出她的手掌心?

心里一系列的想法压下了之后,面上依旧是对谢姝亲切无比。

“三儿,二婶关心你是应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郑玲装作皱眉,假意教训谢姝的样子。

眼神之中又是装出来宠溺,满满是对谢姝的溺爱。

若是不知道郑玲的真面目,还真叫人以为郑玲对于谢姝非常喜爱的。

随即,又开口:“三儿乏了,就别在这里站着了,快些回去休息。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你们几个好好照顾三小姐。”

几个丫鬟哪里需要郑玲吩咐,但也还是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无论如何郑玲现在是谢家后宅的当家之人,几人又是聪敏之人自是知晓在她面前如何表现。

郑玲吩咐完了之后,几个丫鬟就跟在谢姝身后,往大房院子方向离开了。

郑玲瞧着远去的紫色身影,脸色一下子就转变了。

笑得有些奸诈,透露出来的皆是阴谋的味道。

不久之后,华容院传出一道有些沙哑带着尖锐的声音。

“什么?成王竟然看上了三丫头?”谢老夫人老脸有些难看的问道。

华容院内堂,郑玲坐在谢老夫人下首左侧的位置上。

谢月和谢月自然是不在的,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当着这些未出阁的小丫头商量。

两姐妹被郑玲安排在了外间,不允许她们进来。

可这样又哪里拦得住她们,想要知道谢姝被成王看上的恶果。

两人根本就不顾丫鬟婆子的劝阻,在内堂的门缝外偷偷地听郑玲与谢老夫人之间的谈话。

“是的,的确实瞧上了。”郑玲意味深长的说道。

郑玲肤色较好的面容上,堆满了有些春风得意的笑容。

“今天三儿的表现十分的优异,在一众女学子之中脱颖而出,因此也就被成王瞧上了。成王给我们下了这样子的拜帖,照媳妇看来,这事儿是八九不离十了。估摸着,咱们谢府又要出一位‘贵’人了。”

郑玲在谢老夫人的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表面说起来是猜测,实则故意在老夫人的面前这样子说,是有意撮合。

凑合成功了,谢姝对于他们来说,就再也没有威胁了。

只要进了成王府,以成王暴虐的性子,反复无常的脾气。

她是谢大将军的女儿又如何,总归是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有进成王府的“好”运气,没有享福的命。

谢老夫人听到一国亲王看上了谢姝,一张老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听到了这种消息,显然是十分的不高兴。

在她的认知当中,一国亲王自然是女儿家出嫁极好的对象。

偏巧这一国的亲王,居然就看上了谢姝。

凭什么那个死了多年的女人,在谢老将军的心中占有那样重要的位置。

就连那个死女人留下的儿子,谢老将军的心也是歪着长的。

自己的儿子,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如大房的那个谢忠。

凭什么?

就连谢老将军死了之后,谢忠是传承了他的衣钵。

成为了新的一代大将军,拥有了绝对的权力。

她更是对大房的人无可奈何。

可是今日,竟然连谢姝也被一国亲王给看上眼了。

她现在心里极其的愤怒,极其的不甘心。

“就三儿的那点脾性,根本就不是做王妃的料。这王妃的位置,月儿做还差不多,怎么也轮不到三丫头来做。”谢老夫人气急道。

谢老夫人本来就是一个风尘女,眼皮子极浅,做了这么多年的谢府老夫人,依旧未改变多少,外表看着光鲜,那种骨子里的“贱”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而且她一直都待在后宅之中,都不怎么出门的,对于外界之事也是知之甚少。

根本就不知道成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是堂堂的一国亲王,地位超然。

谢老夫人说完这一席话,郑玲的脸色刷的变得有些难看。

躲在屋外门边偷听的谢月,这会儿也有些被谢老夫人说出来的话给吓到了,小脸瞬间惨白。

这谢老夫人不知道其中的内情,谢月虽然作为闺阁中的女儿家,然而,对于成王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的。

成王残忍无比,凶狠暴虐,没有人性。

进了成王府之后,能活几天怕是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因为进去了,就算不死,也会被折磨个半死。

总之,迟早都会死在他的手上的。

那个地方就是地狱,有去无回。

第112章 她的命

“母亲话可不能这样说,三儿也是我谢家的女儿,她好了,咱们谢家也能够好。”

“成王虽然是一个鳏夫,又缺了一只手臂,但到底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身份总是尊贵的。”

“三儿配上了成王,也算是高攀了。”

“况且,咱们谢家如果是搭上得成王这一条线,都是极为不错的。”

“如今,朗儿也这么大了,也是时候找个合适的时机入仕了。月儿比三儿年纪还长一些,也该找适龄的人家了”

“如若三儿与成王事成之后,自然会对咱们谢家有所照拂的。”

“朗儿也能够获得一条好的仕途,一个好的机遇。月儿也多了一层光环,身份就更加尊贵一些,找的人家……”

“如果三儿万一有个什么不测,成王毕竟会觉得愧对于谢家。”

“一定会更好的庇佑谢家的人的,朗儿或许以后也会更好,月儿必然也不会差的,母亲您想想。”

郑玲连忙一番解释说道,列举了这一系列的好处。

甚至谢姝的性命也只不过是一个交易,只是一个为谢家换得前程谢家女儿而已。

她的命在他们的眼中,只有这一点价值而言。

对于牺牲谢姝,说的理所当然,振振有词。

将心里面打的主意,都这样子说出来与谢老夫人听了。

谢老夫人自然也听出来了郑玲的话中有话,郑玲是极其认可成王看上谢姝的。

她也从郑玲的口中知晓了,这成王是一个凶狠毒辣的角色。

谢姝如果与成王成事儿了,谢姝不过就是获得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这人都没了,还要这个名头干嘛!

谢姝若是能够因此为谢家换来一份殊荣,这也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总归不过是牺牲一个谢家的女儿罢了。

而且这一个女儿,还是他一直都极其怨恨大房谢忠的女儿。

她也是十分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而且,能为二房带来这么多的好处。

最重要的,能为谢朗的仕途带来一个极好的机会。

谢朗可是她的宝贝孙子,对于这个孙子,她是特别的疼爱的。

谢姝为谢朗铺了一条光明的道路,也不枉费他们将她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了。

“既然媳妇你都这么说了,那成王确是很不错的,与三儿这样的脾性而言,倒也是良配。”

谢老夫人听了她一番的解释,自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谢老夫人也是没脸没皮的,对于自己之前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随风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正儿八经的说出了这样子的话,还说得这般的理直气壮。

“母亲,觉得满意就行。”

郑玲笑的得意的说道,就像是为自己完成了一桩大事一样。

“今儿校验未三儿寻得良人,媳妇也是费尽了心思,这堂堂的一国亲王,自然没有辱没谢家嫡女这个身份,反而是有些高攀了。”郑玲冠冕堂皇的说出了这些话。

谢老夫人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之上,老眼半眯。

忽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下子睁开了。

张开有些刻薄的嘴唇问道:“既然已经下了拜帖了,可有说何时来商议此事?”

郑玲嘴角略微的抽了抽,虽说她也不是一个善茬儿,与谢老夫人的这一份心思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几分。

这老妇在内宅之中这么多年,对大房的恨早就已经入了骨髓。

这会儿只想着成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便如此的急不可耐。

竟然想要这么快速的都定下这件事情,将谢姝推向火坑。

谢老夫人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自然也是很符合郑玲的心意的。

她也是希望能够快点促成这一桩“好”事,以免夜长梦多。

所以他们必须要加快动作,让所有的事情成为定局。

搞不好,谢忠回来了。

尽管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谢忠也一定会想办法扭转局面的。

到时候,这一切都泡汤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的手段了。

让这个事情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看那成王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把谢姝当一回事儿。

哪里又会有娶她的意思,根本就是成王对谢姝起了兴趣。

大约就是图个一时新鲜,找点乐子罢了,就是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

郑玲再次露出了那副伪善的笑容,谈起谢姝似乎满是怜爱之色。

“母亲,如今三儿年纪尚小,这样急急的定下来,难免会落人口舌。我们让三儿与成王相处些时日,培养些感情,到时候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再在说道婚事,并没有人敢再说闲话了。”

满是关爱的口吻之下,隐藏的却是恶毒的心思。

郑玲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是数一数二的,连脸都不会红一下。

郑玲的这一番话,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谢姝尽管是一个草包,但也不至于会傻得与成王会培养出来什么感情。

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不过是掩饰她们丑恶的嘴脸罢了,到底是马屎汤圆表面光。

暗地里会藏着多少肮脏不堪的事情,这些都是一个未知数。

华容院的内堂之内,一老一少妇人在相商要事。

可是,她们说出来的话里面全都是阴险恶毒的算计。

一直躲在外间偷听的谢月和谢雨依然是心有余悸。

她们又如何能够想到,就是这样的一次谈话。

谢姝的一生便被确定了,就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谢姝,这一辈子注定是玩完了。

尽管谢姝下半辈子再也没有指望了,但她们却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大房始终都压在二房的头上。

谢忠如此,谢姝也是如此。

谢老夫人肯定是偏心于二房的,平日里谢家大房的坏话自然没少说。

谢老夫人对谢家大房的诋毁,她们打小早就习以为常。

她们从小便知道二房对于大房的恨意,二房与大房并没有像表面上是人所看到的好关系。

因此,谢姝作为大方唯一的嫡女,她倒霉,则是谢家大房倒霉,只有谢家大房倒了,才有二房出头的机会。

是以,两个姑娘家虽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然,谢姝落不得好,她们肯定是乐于见到的。

第113章 求己

虽然谢老夫人不懂这掌家之事,但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手段算计,她却是无一不通的。

她当年不过是作为被谢老将军救下来的一个风尘之女。

后来却成为了谢老将军的小妾,再后来成了他的继室。

成为了堂堂将门之家的将军夫人,光有一张美丽的脸蛋儿,可是做不到这些的。

其中女人之间的算计争斗,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谢老夫人在这样女人之间的事情上面,必然是更加胜一筹的。

谢老夫人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出身,当下就明白了媳妇说这话的意思。

她厚着脸皮说道:“媳妇说的极是,确实应该如此,多让三儿与成王接触。能够两情相悦自然是极好的,这样老大回来之后也是无话可说的。”

谢老夫人枯薄的脸皮贴在骨头之上,有些高耸的颧骨,像两个鼓起的黄土包。

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却非要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一张老脸,非要作出这样极度不符合的之态。

笑的有些渗人,分明就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谢月和谢雨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齐齐吓得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不敢再跑去偷听,就怕这谢老夫人一不留神。

就给她们随意指了一门婚事,就跟这谢姝一样。

到时候才真的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

风暖阁。

一个娇小的身影被笼罩在朦胧的烛光之下。

谢姝端坐于书桌之前,桌上平平整整的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

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写,谢姝只是望着这张空白的纸,有些发呆。

拿起笔想要写些什么,还没有触碰到纸上,又将笔给放下了。

最终,纸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一如初时那般洁白无瑕,没有一点点墨迹。

仍旧是看着这张纸一味的出神。

最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果然,上一世所知道的东西现在还完全无法利用起来。

现在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后宅之中的小女儿家,而不是当初南楚的皇后。

能够用到的,不过就是她以前所知晓的事情。

当下这个时局,现下她的身份。

如果现在就用这些,还为时尚早,作用也起得不大。

心急还是吃不了热豆腐的,需要循序渐进。

一环扣一环慢慢的的做下去,才能成就这一盘大棋。

如兰和如荷,看到自家小姐,这副走神的模样。

心里都不是滋味儿极了,她们则是以为谢姝在为成王的事情而闷闷不乐。

如兰轻声的劝道:“小姐不必如此忧心,要是他们真的不怀好意,奴婢纵然是拼了命,也会会小姐周全,不让小姐受到伤害的。”

“如若不然,能够找到其他的人帮衬一下也是好的,我们可以找与老爷交好的人帮忙。”

谢姝当然知道自家丫鬟的忠心不二,为了保护她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谢姝微微的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的,在面对皇家这个庞然大物之前,父亲交好的那些人家也是有心无力的。况且,又有几个人愿意冒着大不敬之罪与皇室作对?来护我一个将军府的嫡女。”

皇室之人本就视谢家为眼中钉,若是朝臣与谢家走的过于亲密。

难免不会引起上面那位的猜疑,怀疑将军府与朝臣拉帮结派。

皇室是最忌讳这些臣子之间过于甚密,对于皇帝而言所有势力互相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而不是将这些势力结合在一起,这样会对皇位产生一定的威胁。

对于上位者来说,这是一件坏事情。

“还是写信告知老爷更为妥当,老爷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和小姐周全的。”如荷思索道。

“这消息就算传去了,来来回回的时间也是来不及了,那些人肯定会先下手为强。”谢姝冷然的说。

谢忠在朝堂上跺一跺脚,南楚都要抖三抖的。

以谢忠的权力,超然的地位。

他们又怎么能够忍得了,定会赶在谢忠回来之前动手的。

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让谢姝与成王之间的“好”事水到渠成。

然后再连哄带骗谢姝,让谢姝听从他们的安排。

谢姝或许会如他们所想的一样。

但,她是在冷冰冰的皇宫之中,踏着鲜血的谢皇后。

会如他们所想?

不会!

绝对不会!

“这可如何是好?”

如兰和如荷,小脸上全是沉沉的忧虑之色。

因为她们也知道这是一件坏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到了这个地步。

成王的恶名,只要是被他盯上了的姑娘,又有哪一个落得好下场。

无论是平民女儿也好,朝臣女儿也罢。

成王看上去便会想方设法的将姑娘弄到手,侮辱了姑娘的清白身子。

也不是没有闹事的,但最终都在皇室的镇压之下,不了了之了。

作为那些人的心中有所怨言,但始终也是无法与皇室抗衡的。

成王性格十分的狠厉,对待姑娘家,更加是不会怜香惜玉。

只图自己玩开心就好,根本不管这些姑娘的死活。

折在成王手上的姑娘不计其数,死前不知受到了何等的屈辱。

成王表面上看上去是有些阴郁罢了,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

总归,受到伤害的还是那些女儿家。

“如何是好?求人不如求己。”谢姝散发出来朦胧烛光的灯笼,说道。

“这……”

如兰却是更加的担忧,嘴缝儿就挤出来了一个字。

谢姝又怎么样能够保全自己呢?

倘若是别人家的女儿还好,家族真的爱女儿,自然会做出保护自家女儿的举动。

可是,此刻谢家是完全不同的,是二房的人当家,大房就谢姝一个姑娘家在谢府。

二房的人一直都是记恨大房的,巴不得大房出事,不但不会帮,落井下石都是极有可能的。

如今,谢姝被成王看上了。

指不定他们怎样的幸灾乐祸。

保不准,她们早就与成王将目标达成一致了。

“无需担忧,我自是有方法应对他们的法子。”

谢姝拿起了毛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了一个杀字。

这个杀字写得一笔一画苍劲有力,霎时间,一股肃杀意从纸上扑面而来。

成王之所以这么嚣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是因为断臂之情罢了。

若是这断臂之情,完全消散。

成王不再处于皇室的荫蔽之下。

成王府那么多的仇人,如果仇人这时候正巧来报仇。

成王府的结果……

呵!

如果没有了上面那位护着成王,成王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也敢这样的,为非作歹。

那么,等待他的,便是……

成王也不过是皇帝的弟弟而已,终归身上也是流着楼家的血。

既然他非要往枪口上撞,那便拿他开刀吧!

还可以……

谢姝的目光落到了门口处,门微微的敞开。

外面有着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肥胖的身影这时靠在门口极近的地方。

现在的时辰,风暖阁,这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除了张婆子,还能有谁?

还可以,将院子里这些吃里扒外,以及那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的蛇虫鼠蚁。

将他们全都像拔杂草一样,拔得干干净净的,一个不留。

……

第114章 又瞧上了他

今年春日宴之后,宴会上的校验的比试像风一样瞬间传遍了南楚的京都。

只是,今年所有人议论纷纷的人。

不再是往年的那些人,全是换上了些出乎意料的人。

如,那个一病就是多年的秦世子,秦珉之。

以雷霆的手段,解决了府里两个碍眼的庶弟。

他们在校验上做出暗算自己兄长的行为,为世人所不耻。

两人脸面丢尽,徒留恶名。

将那对庶子的嚣张气焰瞬间打压,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

让所有人知道秦世子就是秦世子,老虎病过之后依然是老虎。

这些蹦跶的跳梁小丑,又岂能在他的面前班门弄斧。

展示出来的实力,直接将他们狠狠的碾压。

秦珉之不愧为秦王府的继承人。

曾经名满南楚之人,果然名不虚传。

议论的最多的另外一人,当属谢姝了。

草包的性子陡然转变,何人不对此感兴趣?

少女如同雨后的春笋,洗去铅华,褪尽了原来蠢笨懦弱和无知厚厚的壳。

这次校验那样的夺目,耀眼,想不注意都难。

展示在世人面前完全是新的谢姝,由内及外。

不愧为谢家人,骨子的血性,那股狠劲儿。

宴会上,面对赵青挑战骑射神色如常。

谢姝流露出的狠戾,波澜不惊,面对自己对手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在一众学子的心里留下了阴影,都对谢姝是有几分害怕的。

这样不要命的人,她们又怎么敢随便招惹。

谢姝的行为已经深深震慑到了她们。

现如今,谁又敢明面上惹她不快?

她们对她的嘲讽,早就是随着这一场校验几乎是烟消云散。

再入书院之时,所有人对她都是有了忌惮之色。

赵青再次出现在书院的时候,总是带着些许恨意眼神看着她。

也仅仅是看着而已。

是想要动手,也是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胆了。

大约是因为那一场校验,赵青是从心底里面畏惧谢姝的。

赵青这模样,着实与往日相差甚大。

易代秋看到赵青,现在见到谢姝那有些几分害怕的样子。

她秀丽的脸庞笑了笑,说道:“真是没有想到,曾经在书院里面横着走的人,如今却对你露出这样的畏惧之色。”

谢姝看了一眼,那不善眼神的来源。

赵青见谢姝的眼光看了过来,马上假装做其他的事情。

反而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意思,谢姝一丝笑意划过心间。

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罢了,被家族宠坏了而已。

这样的少年,她根本不需要在上面下功夫。

更何况,按照上一世的轨迹。

赵家的好日子,十根手指头数都能数的过来了,她不必再此事上过于引人注目。

他们也就是暂且享受着吃穿不愁的好日子,日后有得他们苦的,病的,甚至是死。

“赵青还好,还是能够出门的。”

“有的人,可就没有他这么幸运了。”

“那秦家的那对庶出兄弟,听说就是双腿受了伤,是膝关节的关键之处。”

“现在两人站起来都是问题,更别说是走路来书院了。”

“这秦王爷知道了之后,反而是特别的高兴。”

“秦珉之痊愈了,那可是高兴的紧,没有一丁点儿要责怪秦珉之的意思。”

“这心可真的是偏的不是一点半点,那对庶子被秦王爷关在他们自己的院子里。”

“连府里都不许他们让下人抬出来出来透透气,大夫也只是在他们的房间里给他们瞧伤。”

“这嫡子果然和庶子是有云泥之别的。”

易代秋又开始向谢姝,吐露她所知道的信息。

她总是有一种直觉,不管谢姝在其他人的眼中是个什么样。

反正是一个让她觉得值得特别信任的人。

“你怎么会知晓这些?”谢姝偏头问道。

易代秋见谢姝开口问她,便知道她对此感了兴趣,不免有些兴奋的。

“我爹娘在书房谈话,我在门外偷听到的。”

“不过秦王爷这一番作为,似乎也理所当然。”

“毕竟秦珉之的身份在那里……”

谢姝目光闪了闪,其实,她总是有一种直觉。

秦王府并不简单,秦珉之的母亲也太过于神秘了。

秦王爷一年之后回到秦王府,也透露着许多的怪异。

以秦王爷与南氏的恩爱程度,这个徐姨娘的父亲携恩上门。

秦王也偏巧又纳了这个小妾,小妾还在秦王府站稳了脚跟,生下两个儿子。

或许,这秦王府与传闻之中有天壤之别。

正思虑之间,瞥见了门口的一个身影。

正是他们的教习先生叶离。

叶离依然如往常一样,缓步的走进了学堂。

面对众学子,总是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

恰逢这时,叶离的目光也扫向了谢姝。

两人的目光又对视到了一起。

如今谢姝露出这样的目光,叶离也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校验之后,叶离已经彻底对谢姝改观了。

现在他也知道,谢姝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姑娘家。

他也就有些想得通了,为何之前有那些奇怪的感觉。

谢姝其实早就在明里暗里注意着他,目光之中总是夹杂着些许的探究。

尽管他不知道谢姝为何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他有一种直觉,这种目光绝对不是表面上探究的那么简单。

但是,这种目光之下代表的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他自己想多了吧!

谢姝,也不过是蓝山书院的一名女学子而已。

十四五岁的小小少女罢了,又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叶离的心中不免一阵失笑,暗自的摇了摇头。

倒是坐在谢姝邻桌的易代秋,时刻注意着谢姝的一举一动。

她见谢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叶离。

“最近为什么总是这样瞧着他?”易代秋十分不解的问道。

谢姝略微的有些愣神,易代秋瞧见了谢姝神情之中的异样。

忽然,易代秋的脸色连番都变了变,就像七色的彩虹一样,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难道你……又瞧上了他?”易代秋有丝丝慌乱,结结巴巴的问道。

第115章 祸患

其实,这也怪不得易代秋会这样想了,实在是谢姝的转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之前还对楼誉丰心生爱慕,死皮赖脸,现在却觉得安王这个人完全都不存在了。

对于安王的事情显得漠不关心,根本连提都不会提及。

以前谢姝不知廉耻的总是要与安王扯上一点关系,现在巴不得八竿子打不着。

这让那些一直看谢姝笑话的人,他们似乎看出来了谢姝的变化的。

大抵是谢姝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只想自己的名声究竟有多差。

以她这样的名声,她纵然是谢大将军的女儿,谢府的嫡女。

这又如何?

总归,是配不上安王那样谪仙般的人儿。

现在是她自己意识到了,也就歇了这些心思。

春日宴的时候,何谈是如以往一样纠缠着安王,连话语中都未提及。

这些足以看出,谢姝的心思已经不在安王的身上了。

明眼之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

而叶离,尽管他只是蓝山书院的一个教习先生。

与楼誉丰的身份比起来,差距实在是太过于大了。

但也并不妨碍这些女儿家对他的喜爱。

总的说来,样貌俊秀,博学多才。

叶离,也是一个真正的才子。

谢姝,如果将目光转向了他,那也是……

谢姝听着易代秋说话的语气,看着她惊讶的目光。

心里面,着实得有几分哭笑不得。

谢姝将目光看向了易代秋,道:“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的目光之所以还会注意到叶离,毕竟上一世的他展示出来的才学。

确实是十分厉害的,还成为了南楚的一代丞相,位高权重。

现如今,因谢姝的插手。

叶离并未在校验上展示什么,也没有被楼誉丰注意到。

现在,楼誉丰这个人自然是不识得叶离的。

但,万一……

若是以后,被楼誉丰识得。

楼誉丰又让他为其所用,那就真的是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了。

终究,叶离这个人始终都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说不定哪一天,就将谢姝的棋局搅乱了。

谢姝神色瞬间有几分不善,叶离这样的祸患,怕是……

谢姝如今的身份,手中的势力。

她根本就无法做到,让叶离在所有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消失在这个世上。

她现在不能有此做法,只能换一个思路,找寻另外一种方法了。

既然不能杀,那么就……

南楚京都。

*。

时辰还不至夜晚,楼中就热闹至极,载歌载舞。

楼中轻纱微遮,一串串的珠帘,屏风将其隔断。

琴音寥寥,美人多娇。

不愧是南楚京都的第一青楼,达官贵人才能够消遣的地方。

家境只是一般富裕的人,都是不敢轻易踏入*的。

里面的消费实在是太高了,普通人是更加不敢肖想的。

此时,*的一厢房之内。

一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脑袋靠在头枕之上,斜躺在华丽的屋内的一方软榻上。

一个女子在给他捶腿,一女子在喂他吃葡萄。

这两个女子穿着极为暴露,一看就知道是*的花娘。

两女子姿色都还不错,男子仅有的一只手在面前喂他东西的女子雪白胸脯上游走。

双目半闭着,非常的享受。

“什么?五日之后。”

软榻上的华服男子眉头皱起,不悦的问道。

仅有的一只手从女子的酥胸前拿开了,摆了摆手。

示意女子不要再喂了,女子立即就恭顺的立在一旁。

双眼也随之睁开了,一双浑浊的眼球立刻就显露出来。

“禀王爷,是的,谢家二房那边派人传话来的。”侍卫单膝跪地头微低,恭敬的说道。

“说清楚。”成王道。

“那边说五天之后,二房会带着谢家的女儿一起去城外的谢家的庄子上郊游,谢家三小姐亦会同去的。”侍卫详细的说道。

成王的面色依然有些不悦。

“五天啊!时间还真是有点长!”成王略带不满的说道。

坐了起来,斜靠在软榻上。

用自己的一只手,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

眼睛里面,流露出来全是淫邪下流的目光。

让人看了禁不住就是一阵恶心。

“王爷,只要谢三小姐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到时候……”侍卫的眼眸之中带有深意的说道。

成王的面色依旧面色有些难看。

“把该知道的消息都弄清楚,一切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确保万无一失,不要扫了本王的兴致。许久没有遇到这样的一个妙人了,本王着实是有些……”

成王虽然有些不悦,依旧掩盖不了他污浊双眼里的兴趣盎然。

挥挥他那唯一的一只手,刚刚还恭敬跪在地上的侍卫,马上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成王依旧躺在这一方软榻之上,只是眸光之中更为有些的兴味了。

这谢家的女儿真是有趣得紧,谢姝在校验上露出来的凶狠。

那种骨子里的血性,面对自己的对手,丝毫都不会手下留情。

况且,还是南楚谢大将军的女儿。

谢忠的血脉真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真是期待呢!

成王性格比较凶残暴虐,玩死的女人数不胜数。

那种听话的女人太多了,实在是有些腻味。

如今遇到了这样用箭对着她,都面不改色的女子。

被人挑衅了之后,马上就要报复回去。

这种睚眦必报,又记仇的小女子。

在他的眼中,谢姝就好似一只小野猫,将他的心挠得痒痒的。

他巴不得马上就将这只野猫据为己有。

目光看向身旁的两个女子,*的目光立即露出来。

少顷,屋里响起的就是一阵阵女子的娇喘声。

这间厢房的隔壁房间,一蓝衣男子静坐于檀木椅之上。

眉眼俊俏,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

整个人如暖洋洋的阳光一般温润,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蓝衣男子不动声色的听着隔壁的交响之声,端起了手边的一杯热茶。

他看着清澈飘着缕缕热气的茶水,忽然,俊脸露出了一抹戏谑之色。

男子一张含着丝丝的笑意薄唇“你替她出头的那个姑娘,似乎又招惹上了不小的祸患。”

第116章 我做主

蓝衣男子身侧斜坐着的白衣少年,整个人斜靠在椅子上,十分的慵懒。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蓝衣男子所说的话。

“谢家在武将之中一家独大,众矢之的。鹤立鸡群的劣势就是别人攻击起来十分的方便,谢家,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时机到了,自然也是谢家……”白衣少年随口的说道。

这不以为意的白衣少年,正是校验场上大出风头的秦珉之。

蓝衣男子听罢秦珉之的话,忍不住的愣了一下。

随即,收敛起了自己看戏的神色,开始正视着眼前的白衣少年。

“秦二,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在现在出手的。现在就与那一对庶出的兄弟将矛盾挑明了,似乎也有些为时尚早。莫不是,你已经将你的计划提前展开了?”

秦珉之依旧懒懒的口吻,说道:“这又有何区别?”

蓝衣男子有些犹豫的问道“你现在就将原本平静的的局面打乱了,那些人是否知晓?如若……”

秦珉之神色冷然,笃定的说道:“牟禹霖,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在这个地方,一切都是我拿主意,一切都得听从我的安排。”

“我自然是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不过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出手解决了。病了这么多年,再拖下去,反而于我没有好处。”

“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秦珉之如玉的脸庞闪着妖异的精明,细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

此刻的神情,面色阴沉,整个人过于成熟,老练异常。

完全找不到一丝少年人的影子,更像是一个浸淫权谋多年的老人。

被秦珉之叫做牟禹霖的蓝衣男子,在悉数听完秦珉之这番霸道的话语之后。

他竟然不禁微微有些出神,而后,英俊的面容上便有些勉强的扯出笑容。

“我不过是许久未见你,只是顺道来探望一下你而已。我自然也是知晓,你决定了的事情,别说是我,又有何人能够让你改变主意?”牟禹霖道。

下一刻,牟禹霖又冒出了一句和之前八竿子打不着的话,着实转变的有些快。

“你不是过几天之后也要去城外查一些东西吗?离谢家的那庄子不是挺近的?兴许,还可以再次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牟禹霖双眼之中闪烁着光芒,语气里尽是调笑之意。

秦珉之深沉如海的眼眸一凝,嘴角勾起。

“牟禹霖,你的眼光还是始终如一的‘好’呢!”只是,秦珉之说出的那个好字咬得有点重。

“谢姝,她可不是一个什么简单的角色,那些打她主意的人……”

……

蓝山书院。

夕阳西下,阳光斜斜的将地面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学堂内,谢姝也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这时候,谢月莲步微移走到了谢姝的身旁。

谢月对谢姝又摆出了以往那一副姐妹友好的面容,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

“三妹妹,我和五妹妹同未小姐还有一些事情,要去未府上商量,你就自己回府吧!我们先走了。”

谢月依旧如之前那般温和的语气,好似姐妹之间的感情十分的要好。

似乎这一次校验带来的影响,谢月的心中已经彻底的平复下来了。

谢月的演技,又回到了最初时的模样,一派装模作样,假惺惺的情深意切.

最近这段时间,谢月和未巧容两人之间打得热火朝天。

比起以往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她们友情一下子又增进了几分。

她们时常相聚在一起,却从来没有邀约过谢姝。

有意的将谢姝遗忘,不与她们在一起。

若是以往,谢姝听到这样的消息,又要伤心难过一阵子。

现在么。

对此毫无反应,听到了跟没听到一样,与她没有任何影响。

谢姝自然是懒得与这些小姑娘计较,不过她们又在打什么算盘,谢姝大约也能够猜到几分。

她们的那些坏主意,都是不是什么大事情。

如今,谢姝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就不必在这种事情之上浪费自己的精力。

谢姝独自一人带着自己的丫鬟回到马车上。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回府的路上。

路过南楚繁华的街道,这是每次书院与谢府的必经之路。

马车外人声鼎沸,小贩的叫卖声连绵起伏。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无一不显示南楚京都的繁华。

马车内,如兰轻声的问道:“小姐,等下就会路过方斋,你前两天不是说要买点方斋的澄心纸,可是要奴婢去买一些过来?”

“嗯!去买一些来。”谢姝应道。

如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下了马车。

刚刚掀开帘子,外面露出了这样的一幕。

离方斋的不远处,围着许许多多的人。

离三层外三层,叫人完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谢姝也撇了一眼外面热闹的盛况,便收回自己的目光。

不过是有人贩卖典当东西罢了,有人讨价还价而已。

很快的,如兰将澄心纸买了回来。

马车的帘子再次被掀开,如兰正准备上马车。

这一次,谢姝注意到了那个从人群之中走出来的男子。

男子身着灰色的布衣,模样大概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

一双手抱着一柄长长的剑,头微微的低着,有些垂头丧气的。

大约是因为这次价格没有谈拢吧!这笔生意没有做成吧!

男子的背后传来大声的呼喊之声。

“公子,最多二十两银子。”

男子的身子稍微的顿了一下,连头都没有回。

摇了摇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他身后的人群中,刚刚叫喊他的那个人。

看到布衣男子的举动,当下就“啐”了一口。

张口就说道:“一把破剑而已,给你二十两银子是看得起你,你还真当自己这把剑是个宝贝了,呸……”

身后不停的骂声还在继续,男子逐渐远离刚刚那一波人群。

缓缓地朝着谢姝马车的方向走了过来,谢姝清澈的双眼一直盯着这灰色布衣男子。

如兰顺着自家小姐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灰色布衣男子。

“大约是价格没谈拢!”如兰道。

如兰将手中的澄心纸递给了如梅,手提着裙边就要准备爬上马车。

第117章 不卖

这时候,谢姝摇了摇头,制止了如兰要爬上马车动作。

如兰见到这家小姐的异常,因此仔细的将灰衣男子打量了一遍。

待灰衣男子离得不算太远,瞧见那是一张十分平凡的脸。

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跟京都里的那些公子哥差远了。

穿的也是最为普通的布料,也瞧不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种的男子,要是丢在了人堆里面,根本就找不着。

两个丫鬟见谢姝看到了这样一个普通的男子,神色有些不正常,都颇为感到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

谢姝总是在这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男子走得十分缓慢,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之前人群的地方。

走一段路停了一段路,十分的犹豫不决。

终于在离马车稍稍有些远的地方,年轻男子的脚步停了下来。

双目紧紧的锁在自己双手抱着的剑上,摸了摸自己手中的剑,眼神之中有些恋恋不舍。

大约看了一刻钟,自己手中的剑。

目光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之色,是不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神色之中依然夹杂着不舍,但随着一声重重地叹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男子的双手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剑,终于打算转身往之前人群的方向走去。

男子应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去做这样一笔违背自己心意的生意。

就在男子转身的一刹那,谢姝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了。

她迅速的向马车之下的如兰吩咐道:“快,去拦住他。”

谢姝纤细白嫩的手指着只留一个背影给她们的灰色布衣男子。

“小姐……”如兰有些迟疑。

谢姝冷然地说道:“快去,去告诉他,他手中的那把剑我买下了,给出更高的价格,快点。”

谢姝冷冷的口吻,又带着一股子威严,不容人有丝毫的质疑。

如兰再也没有丝毫的迟疑,立马就向那年轻的男子奔了过去。

男子本是做了极大的决定,奈何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他的脚步走得一点都不快,显然是想把剑留在他的身边,多留一刻。

男子的背影有些清冷,脚下还没有跨出几步。

“公子,公子请留步!”一道急急的女声就从他的身后传了出来。

布衣男子回过头,看到叫住他的如兰。

“你是在叫我?”灰衣男子问道。

“是的,公子,就是叫的你。”如来回答道。

“叫住我所为何事?”男子不解的问道。

“请问公子是否是要将手中的剑出手?”如兰问。

布衣男子不迭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如兰微微笑道:“今日真是巧了,我家小姐看上了你手中的那柄剑,想要买下来,不知公子可否愿意移步?”

男子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丫头,年龄大约不过十五六岁。

一来就要买她手中的这把剑,不知道她背后的那个主子是何人。

竟然要买下他手中的这一把剑,着实的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给他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开玩笑,而是极其认真的说要购买他这一把剑。

他虽然急于的要出售手中的这把剑,但也不至于卖给这种十几岁的小丫头。

这把剑对于姑娘家来说,却是一把利器.

而且于她们贵人家的小姐,根本就是没有什么用处。

就算买回去了,也注定是一堆废铁。

男子并没有马上应下如兰的话,答应要卖掉手中的剑。

反而,又是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自己的手。

“姑娘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这样的剑并不适合女儿家使用,你家小姐若是真的想买剑的话,去挑一些好看的,样式轻便的剑,更加适合女儿家使用。”年轻的男子说道。

虽然他对于这个要买他这把剑的姑娘也有些好奇,总归是觉得这样的一把剑卖给一个姑娘家,实在是不妥。

大约是因为看到他刚刚要卖剑,一时兴起,想要玩玩罢了。

这样的利器确实是不适合小姑娘家玩,一不小心就会伤人伤己。

因此,听到这个丫头的小姐要买他的这一把剑,他当下就给拒绝了。

本来谢姝要买一个陌生男子的剑,如兰对这个男子有几分不喜,害怕这陌生男子会是什么歹人。

现下,男子居然没有同意,如兰原本心中的不喜,也逐渐的消失殆尽。

男子并非是什么坏人,从他拒绝的话也就能够看出,男子虽然需要银子,听说有人要买,也没有马上售出。

若是一般的人,在缺钱的情况之下,能有此机会,必定会马上答应下来。

这个男子知道买主是一个姑娘家之后,反而劝其不要买,足以见得年轻男子的心性如何。

如兰的面色更加的温和,也知晓自家小姐说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

于是,她又开了口:“公子,我家小姐是真的想要你手中的这把剑的,我是带着诚意来和你谈话的。希望公子不要再推脱了,能否移步与我家主子一谈?”

男子神色微微的愣了一下,他都已经讲出了他的缘由,这个姑娘还是这般的坚持,看来是不得不随她走一趟了。

男子再次望了一眼人群围住的地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一位姑娘。

“那行,我就随姑娘走一趟吧!”年轻男子说道。

如兰领着身后抱剑的灰衣男子,来到了一处离刚刚人群不远处的胡同里。

胡同里仅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中间,四周无人十分的安静,与刚刚的热闹就是两方世界。

如兰走到了马车前,隔着帘子低声禀报道:“小姐,你要买的剑的主人,我给你带来了。”

男子也知道了,马车里的就是刚刚叫住他的那位姑娘的主子。

稍稍的有些迟疑了一下,也随之走到了马车的前面。

他双手依旧还抱着剑,轻声的说道:“这位小姐,在下的剑是一把利器,着实是不适合女孩子使用。况且这剑的重量,女子一般都拿不起来,买回去了也会搁置的,就不用浪费……”

布衣男子话语还未说完,这时,隔着帘子,马车里传出了一道清丽冷冽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第118章 故人

这道声音的主人一听就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尽管年龄不大,但这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子沉稳劲儿。

似乎经历过诸事的洗礼,又夹杂着些许的威严,给人一种身居高位,询问属下的感觉。

布衣男子将长剑夹在了自己的手臂间,朝着马车行了一礼。

“剑无双。”

剑无双自报家门以后,许久,马车里都没有传出来任何的声音。

剑无双和如兰都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时候,刚刚那个女子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说实话,我对你的剑并没有什么兴趣,对于买下你的这一把剑,就更加的没有兴趣了。”

听到此言,剑无双面色瞬间变得有些愠怒。

“小姐将在下叫来于此,莫不是只会说这些话,戏耍于在下。如若是这样的话,在下没有那功夫陪小姐闲话于此。”

剑无双此时心中有一股怒气,就是他被马车中的这个女子耍了。

随即,转身便要离开这个地方,刚转身,马车里那女子的声音又响起了。

“剑无双,如果你此刻选择离开了这里,那么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女子这次说话的声音显然比前两次说话的声音低沉了许多,语气之中含杂的东西更多。

不知为何,剑无双听到女子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本来已经迈开的脚步竟然生生的就给定住了,再难迈开一步。

女子说话的语气,他莫名的感觉十分的熟悉,似乎就如同女子说的一样。

他如果现在走了,他就会真的后悔,背影对着马车,到底脚步是没有向前迈。

“刚刚那句话我还没有说完,你就急着走,还真是有些心急啊!剑无双,,你现在一定急需用钱吧!”

“你的剑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你的人对于我来说却是价值千金,或许说得明确一点——你的武艺。”

剑无双闻言,身子忍不住的僵了一下。

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以你的剑术,你本就不该过这样的日子,沦落到要卖掉自己的宝剑来度日,实在是与你的身份不符。”

当下,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走出来的,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少女眉目没有完全展开,但容貌清丽,这是笼罩的浓浓的气息之中竟然有些尊贵的感觉。

“剑无双,你可愿意为我将门世家谢家的人?”

真是巧了,前生的故人中郎将剑无双。

剑无双看着眼前的少女,当下心中就有些不悦,浓黑的双眉也微微的顰了起来。

这姑娘虽然长得不错,但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却有那么几分的不讨喜。

他不过就是想卖一把自己的剑而已,这姑娘的意思竟然是要他卖身于他们家。

这些有钱或者有权的人家,买卖个把个人,要掉一个人的性命,都是小事一桩,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剑无双的目光之中,带有些许的怒意,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了少女如溪水一般清澈的目光之后,那一股怒意却是再怎么也发作不起来。

少女的目光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直接将他眼中的怒意击溃的烟消云散,再也无法凝聚起来。

少女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目光,并没有像其他富贵人家的子女看待下人,不把下人当人看的模样。

反而,这道目光平视着他,没有任何的瞧不起,而是将两人都放在了平等的地位。

目光之中还夹杂了一些莫名的情绪,也是有一些复杂,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一些追忆……

总之,少女这些暗含着许多情绪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剑无双的心中就更加的是疑惑不解,所以就忍不住的问道:“难道姑娘与我曾经碰过面,识得在下?”

谢姝轻飘飘的说道:“未曾见过。”

剑无双疑惑的神情,现在已经布满了他整张平凡的脸上。

“不知姑娘……”

谢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与你有缘,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本是一个用剑之人,肯定是惜剑入金,若不是真的无法了,你怎会舍得卖掉自己的剑?”

“纵然我今日真的买了你的剑,是解决了你的燃眉之急,但是以后若遇到同样的情况,你又该如何?”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我着实是不喜欢。”

“我乃将门世家谢将军的女儿,实在不能看人才流落在外,被生活所迫。”

“因此想让你成为我谢家的人,向我的父亲引荐你,投身于军中,这才是你的好去处。”

剑无双听完谢姝的一席话,情不自禁的愣了一下。

剑无双喃喃的自言自语道:“竟是谢将军……”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女,竟然是如此的身份。

谢大将军谢忠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南楚,家喻户晓。

上至八十岁的老妇,下至三岁的稚龄孩童,人人只要一谈到谢忠,无一不是竖起大拇指夸赞。

谢忠一直镇守在南楚的边关,他就是南楚的守护神,保护南楚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南楚有谢忠在,南楚的百姓自然高枕无忧。

身为男儿,男子汉大丈夫,当然不能陋居在一方,见识短浅。

理应出去长长见识,男儿生来便该顶天力地,报效家国。

如果他有机会跟随着这样的将领,那么……

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再也不是想象,所有的东西都会变成现实。

这会儿,剑无双有一种激情澎湃之感,整颗心都不受控制的跳的越来越迅速,就好像自己马上就要上战场奋勇杀敌一般。

然而,就算是这样,剑无双看向谢叔的眼神,依旧是有些迟疑的。

谢姝的名声在南楚的京都可谓是与谢大将军有得一拼,人人都知道英明的谢大将军却有一个草包一样的女儿。

前些日子的春日宴上蓝山书院举办的校验,谢姝在校验场上的表现,京都的大街小巷都是在流传。

虽然传的沸沸扬扬,有些神乎,毕竟能够参加春日宴的人是少数,那些话中的真实成分又是多少,这些普通人就无从得知了。

眼前的这个少女通身气度不凡,而且眉宇之间还有一股子英武之气,这也不能说明所有人热议的谢姝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样子。

一切皆是百姓的传言,并未得到什么证实。

第119章 暗中保护

谢姝将面前的剑无双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面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他……

他的性子还是如上一世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变。

谢姝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嘴角微微的上翘。

剑无双瞧见谢姝的沉稳大气,与身俱来似的通体不凡的贵气,心里暗暗想,谢姝就算没有传言那般的神乎,今日一见,倒没有辱没了谢大将军的门楣,必然差不到哪里去的。

于是,剑无双的双手一拱,行了一礼,沉声道:“若真是如小姐所说的,在下能够投身于谢将军的门下,日后必定好好报答谢小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剑无双本就是一个心胸开阔,坦坦荡荡的男子,听了谢姝所说的话,给他的一份机遇。他也没有如之前卖剑那样,反而是直接的就应承了下来。

谢姝的话本就说的明明白白,剑无双也知晓谢姝看中他的是什么,索性就顺水推舟。

这对于他来说将是这份大造化,会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傻子才会拒绝。

谢姝见剑无双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颜。

谢姝向如梅使了一个眼色,如梅马上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图。

随即如梅从马车的隔层之中取下了一个钱袋,递到了谢姝的手上。

谢姝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握着的钱袋,就将钱袋抛向了站在马车下方不远处的剑无双。

剑无双顺手就接住了谢姝扔过来的钱袋,钱袋有些沉甸甸的,足以见得里面的银子不少。

“我也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只需要知道我所买的乃是你超群的武艺。待我父亲今年回京都之时,就是我向他引荐你之日。在父亲还没有回来之前,你就扮作谢府的侍卫,实则就是暗中保护我。”谢姝说道。

谢姝虽然只是说了短短的几句话,现在无法引荐,得过些时日才尚可。

剑无双闻言,想到的是更深层次的含义,那就是谢姝的处境必然是不妙的,不然怎会让人暗中保护于她。

剑无双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是知道世家大族背后是潜在的危险,暗地里各种的阴谋诡计。

谢姝作为谢大将军的女儿,父母都不在身边,想来她在谢府必然是艰难的,否则眼前这个沉稳大气的姑娘,又怎会传出那样的恶名。

剑无双虽然想通透了这些,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并没有说出口。

谢姝既然叫他暗中保护于他,那么他就照她说的做。

“小姐,无双自当谨遵吩咐。”剑无双道。

谢姝点了点头说:“先去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处理好了之后,再来谢府寻我。记得一定要在五日之内!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剑无双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钱袋,面色十分的坚定,又朝着谢姝行了一礼。

才向谢姝告辞,转身离开这个胡同,谢姝看着这个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兰和如梅看了看自家的小姐,又一同看向离开的剑无双,眉眼之间皆有一些忧虑之色。

如梅开口:“小姐,我们尚且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来历,若是进了谢府之后这人包藏祸心,可就……”

谢姝摇了摇头,转身入了马车之内,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她口吻淡淡,满不在乎的说道:“现在谢府之中包藏祸心的人还少吗?不过就是一个江湖剑客,比起现在院子中的那些人,这人不知道别院中的那些人好了多少倍。”

现在大房的院子之中,谢姝的人一只手的手指头都能够数过来。

其余的人,不是二房安插过来,就是谢老夫人安插过来的,就算不是他们安插过来的,大多数也已经被他们收买了。

更何况,剑无双这个人,是谢姝前世的老熟人了,怎么又会是不知道底细的人呢!

谢姝此时静坐于马车之内,马车已经开始缓缓行驶了,车轱辘之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谢姝的心中这会儿也是有些许的叹息的,没想到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和剑无双相遇,真是缘分。

上一世,她与剑无双识得的时候,他早就是南楚的中郎将了,颇得她爹谢忠的重视,剑无双与她爹的关系也是十分不错的。

剑无双前世能够达到中郎将的位置,一是因为他超凡的武艺,在众多的武将之中脱颖而出。

二是因为谢忠对于他的重视,对皇室举荐了剑无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剑无双也是一个十分感恩的人,如果没有遇到谢忠,那么他一生也许就会是一个江湖侠客而已。

因此,剑无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谢忠对于他的再造之恩,时时刻刻一有机会都是想着要报答谢忠对他的恩情。

剑无双于谢忠是十分的忠诚的,算得上是谢忠的心腹之人了,对于谢忠吩咐他的事情也是毫不犹豫就会去做的。

是以,南楚朝局动荡,百姓恐慌,边境骚乱不断。

谢姝作为一国之后去魏国求援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剑无双护于她的身侧,保她的周全。

本来去魏国就是凶险之行,且去了之后受尽屈辱。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然她是南楚的一国之后又如何,身边也是时时刻刻都有潜在的危险的。

当初那段屈辱不堪的时光,如果没有剑无双在她的身边,尽管她没有香消玉殒,但她也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虽然那些人不敢要她的性命,但是让她缺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却是可以的。

如若没有剑无双的忠心相护,谢姝也是没有机会完完整整,平安无事的回到南楚的。

剑无双对于谢家自然是忠心耿耿的,保护谢姝亦是不留余力,以命相护。

魏国那样危机四伏的时日,都让他们给小心翼翼的度过来了。

反而却是在南楚丢掉了性命,死于风贵妃肮脏的算计之下,风贵妃想要扳倒谢姝,就需要先除掉她的左臂右膀。

本来谢姝不在后宫之时,风贵妃自然是风光无限,人人为她马首是瞻,谢姝一回南楚之后就压了她一头。

月紫风一跃成为南楚的贵妃,她在后宫之中那样的得宠,以她的性子又怎么会甘心屈居谢姝之下。

所以,月紫风自是用尽了手段,必须要先除掉了谢姝身边的可信之人,才能够对谢姝有下手的机会。

第120章 讨好

剑无双自然也成了风贵妃眼中的首要目标,风贵妃假意召见剑无双,用一个归顺于她的楼誉丰低阶位分的妃子,污蔑剑无双见色起意,轻薄于她。

这妃子就算位分再低,那也是楼誉丰的人,风贵妃这一计何其的歹毒,就是想要让剑无双死。

楼誉丰早就不想让谢府存在于这个世上了,能够除掉谢忠的心腹,也是一件让他极为痛快的事情。

他本就早有此意了,只是一直苦于无法,而风贵妃有此举动,恰恰符合了他的心意,他自然也是顺水推舟定了剑无双的罪。

谢姝自然是不会相信,剑无双会做出这种的事情。

曾经无论多么美丽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他都无动于衷,又怎么会去轻薄一个那么不起眼的妃子。

谢姝纵然对这件事情万般的阻挠,可又怎么能够挡住楼誉丰想要除掉谢家的步伐。

剑无双,那个曾经一直在她身边护她周全的人,就这样,死于这样一个耻辱的名声,她却无能为力。

上一世,谢姝见到剑无双的时候他已位极人臣,钱财不缺,算得上有权有势。

这一世,她竟然见到了这样的剑无双,他为生活所迫,是要靠卖掉自己的佩剑换取银子才能够解决。

这等落魄的境遇之下见到他,着实也是让谢姝感慨万分。

时间上算起来,这世见到剑无双倒是比上一世早了许多。

剑无双现在这般缺银子,落魄之态,谢姝才能取了这个巧,将他彻底的收服了。

谢姝对于剑无双的性子也是十分了解的,只要是他认可了的对象,能够将他彻底的收服,他必定会忠心不二的,不会产生一丁点儿叛主之心。

本来还在为五日之后的郊游用其他的应对之策,而现在,之前的计划就完全用不上了。

她有了剑无双这样一个武艺超群的人在身边,倒是会省了她不少的力气,行事也会便捷许多。

马车里,今日遇见了剑无双之后,谢姝的心情倒是有些不错的,平时冷淡的神情今日稍稍缓和了一些。

待马车驶回了谢府之后,谢姝的面容上刚刚那一丝缓和瞬间就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跟之前一样淡淡的神情。

因为谢月和谢雨受到了未府的邀约,想必又得待好些个时辰,因此,她们还没有回到谢府。

谢朗也是时常都不在谢府的,大抵是年纪到了,经常跟着谢明在外学习为人处世之道,并没有卷入内宅之斗。

平日下学之后,都是有些热闹的,几个姑娘家回府。

这会儿,倒是显得有些冷清,诺大的谢府就仅有谢姝一个嫡出小姐回来。

谢姝并没有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奔向了大房的院子。

才跨入院子中,张婆子一张老脸就笑开了花,脸上全是讨好之色,关心的问道:“小姐,您回来了,今天有没有累着?老婆做了小姐最爱吃的薯饼,小姐,要吃点吗?”

“是有一点累,吃啊!”谢姝微笑道。

张婆子瞧见谢姝居然是笑颜相对,一改之前的冷言冷语,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喜意。

她面容上的笑容也就笑得更加灿烂,见谢姝要吃她做得薯饼,连忙说道:“小姐,你累着了就先且回去休息,老奴马上就去给你端过来,准保热乎着。”

张婆子一说完,转身就在她们几个人的面前消失了。

当张婆子再次出现在谢姝的面前的时候,谢姝已经躺在贵妃椅子上休息了小半会儿了。

张婆子匆匆的赶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轻手轻脚的打开的食盒,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薯饼端了出来,轻轻地放在桌上。

顿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张婆子见谢姝躺在贵妃椅之上休息,双目闭着,走到了谢姝的身侧说道:“小姐,薯饼端来了,你趁热吃才好吃。”

谢姝清澈的水眸睁开了,瞥了眼站在她身旁的张婆子,道:“知道了。”

谢姝说完话之后,并没有起身,只是望着桌上还在冒热气的薯饼。

张婆子见此,面露喜色,用着薯饼来讨好谢姝真是对了,谢姝应当是被薯饼勾起了她的好。

此刻,张婆子觉得是时候了,便笑着问道:“小姐,五日之后去城外庄子郊游,老奴将我们要出游的东西基本上都准备妥当了,小姐要不要瞧一瞧,看看是否还缺少什么东西?”

其实,谢府每年春天都是要出去郊游的,以往出去郊游谢姝总是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的躲起来看风景,似乎眺望一下草木蓝天,她的心情就会好上许多。

只因谢姝与她们总是有些不合群的,或者藏起来悄然神伤,或者藏在暗处看他们玩耍。

然而,今年与以往不同,今年只让谢府的三个女儿家去,就连谢朗也是不去的。

此次,出行全都是女眷,而最近张婆子也是在为郊游准备着。

闻言,谢姝的视线瞟了一眼立于她不远处的张婆子,淡然道:“张婆婆对郊游一事,倒是上心得紧。”

张婆子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立即就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一年就这么一次,小姐也难得出门游玩一番,我定要为此准备的妥妥当当,让小姐尽兴。”

谢姝的容颜上忽然带有了笑意,双目清澈,看向了张婆子,说:“你倒是考虑的周全,有劳婆婆费心了。”

不知为何,谢姝明明说出来的是感谢的话语,张婆子却似乎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而且,谢姝看着她的眼神总是让她有一些发毛,就好像谢姝已洞悉了她的一切想法。

“婆子我只是谨遵二夫人的安排,二夫人作为小姐的婶母,自然会为小姐考虑将所有的事情考虑周全的。”张婆子低头说道。

“二婶待我倒是极好的,真是有劳二婶为我煞费心神,张婆子替我向二婶道一声谢。”谢姝道。

张婆子忙不迭的点头,道:“小姐一片孝心,老奴一定将话带到。”

“嗯。”谢姝再次将自己的双目闭上,“薯饼我等会儿再吃,行了,你且退下吧!”

第121章 去

张婆子刚刚在与谢姝对话的时候如临大敌,此刻,听到谢姝的话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就好似得到了特赦一般。

自从谢姝落水之后,再次醒来就变得有些怪异,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都与之前相差甚大。

每次她与谢姝处于一处的时候,谢姝的身上就似乎自带了一股子的威严,因为她微微的有几分惶惶不安。

以往她仗着在谢姝面前的地位,在大房的院中都是横着走的,连谢姝时常都是听她的话的。

而现在,她的那个草包主子不怒自威,对她完全都是不冷不热的,让她那种嚣张的态度,也禁不住淡下去了不少。

这种情况也仅仅存在于张婆子与谢姝相处的时候,待张婆子走出了谢姝的房间之后,自然又恢复了以往的常态。

她依旧是那张目中无人的嘴脸,大房的其他的下人她都不看在眼里,嚣张极了。

待离开谢姝的房间之后,走得远了,那张讨厌的嘴就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一双老眼满是算计,远远的望着谢姝的房间,笑得有些阴毒,自言自语的说道:“让你在得意些日子,待郊游之后,哼……”

待张婆子走了之后,没有了这碍眼的老东西,屋内瞬间清爽了许多。

如兰见谢姝依旧在闭目养神,有些害怕打扰到谢姝,但又怕桌上的薯饼冷了之后不好吃。

薯饼是谢姝最喜爱的吃食之一,便轻声问道:“小姐,可要吃一点?”

谢姝双眼再次睁开了,看着桌上的冒热气的薯饼,她的樱唇一抿,柔软的唇角越发冰冷。

谢姝从贵妃椅站了起来,清冷的目光再也没有在桌上的薯饼上面停留一眼。

缓步走到了窗边,目光落在了院子繁花锦簇的春花,绿意盎然的草木上,目光深邃而悠远。

“拿去喂狗吧!”谢姝道。

如荷点头称是,三两步就走到了桌边,将桌上看起来十分美味的薯饼端了起来,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如梅犹豫的问道:“小姐,这郊游……”

“嗯?”谢姝道。

“小姐,您真的决定要与二房的那些人去城外的庄子上郊游?”如梅终究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去啊!怎么能够不去呢?”谢姝挑眉一笑,面色冷凝,双手紧紧的握住指甲都掐进了娇嫩的掌心肉里面。

上一世,也是在这个时候,谢姝求着自己的二婶去与谢老夫人说她心慕于楼誉丰,要她父亲回来之后与安王商议亲事,希望老夫人能够成全于她,为她向谢忠说点好话。

郑玲这种精明之人,又怎么会拒绝谢姝,表面上将谢姝好好的安慰了一番,背地里早就在与谢老夫人商议将谢姝嫁于成王来为谢家换取好处。

谢姝得到了郑玲的答复之后,自然是兴高采烈地,这一日是从小到大谢姝最开心的日子,但也成了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的重要一步。

谢姝知晓郑玲去与谢老夫人交谈去了,由于自己实在是太兴奋了,想亲耳听到这个结果,就悄悄的跑去偷听她们的谈话。

然而,她所听到的谈话内容,与郑玲应承她的话语截然不同,反而是要将她嫁于那个独臂的鳏夫成王。

谢老夫人的意思是现在她们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安抚好谢姝的情绪,让她不要产生什么怀疑。

待郊游之后,生米煮成熟饭,一个女人还能翻起来什么浪,纵然谢忠赶回来之后也于事无补。

况且,谢老夫人自然是默认郑玲的行为的,只要是谢家大方讨不得好,她都是乐意的。

当时谢姝就差点崩溃了,险些就直接冲了进去找她们理论,最关键的时刻,谢姝冷静了下来,并没有跨出自己的脚步。

谢姝没有听完她们的所有谈话,听了一半,脑中只回荡着谢老夫人说要将她嫁与成王。

因此,她以为一切都是谢老夫人的主意,所以回到了大房的院子里,伤心欲绝的哭了一场。

自从她知道谢老夫人要对她做的事情之后,她心心念念的人是楼誉丰,又怎会愿意嫁给这样一个身负恶名的成王。

谢姝虽然平时是个傻的,她在楼誉丰这件事情上,头脑却特别的清晰,十分的执拗。

一边在谢家人的面前,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边费尽心思想尽各种办法,对楼誉丰的行踪明察暗访。

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就在谢家准备出去郊游的前一日。

谢姝逮住了时机,她与安王衣衫不整的出现了,在众人的面前,当日,谢姝与楼誉丰之间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南楚的京都。

不过肯定都是诋毁谢姝的,世人都是认为是谢姝使了手段,才会让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产生误会。

明显就是谢姝不要脸倒贴,安王那般丰神俊逸的人,怎么会看上谢姝这样不折不扣的草包。

但是,总归是这样的流言已经传出来了,他二人那般的出现人尽皆知,这不清不楚的关系也算是坐实了。

自然,无论是谢姝用了何种的手段,总之,在世人的眼中她是楼誉丰的女人了。

谢家的人也知道这个消息,被谢姝做出的这种行为,气得个人仰马翻,她们所有的计划都被谢姝生生的毁掉了。

尽管谢姝做出的事情为世人所不耻,终究,谢姝用这样的方式达成了自己的夙愿,在别人的眼里无论是怎么样她都不在意的,因为她的眼里只有楼誉丰。

那一日的偷听,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郑玲在郊游的时候,给她安排的“好”事。

亦是由于那日的偷听到的消息,对谢姝的刺激实在是过于太大,她才会在情急之下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俗话说,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谢姝心中这唯一念慕的对象。

谢姝当然是没有去郊游,与安王之间的事情,她做出的选择尽管一开始就是错的。

也正是由于发生了此等的事情,谢姝歪打正着的避开了另外一场阴谋。

这一世,她又如何能够避开再一次郊游呢?

二房那边为这一次郊游可是“精心”准备如此之久,又怎会让她错过城外庄子之行。

况且,她又怎么会选择避开这场郊游,也隐忍得够久了。

二房这些人大抵是因为谢姝的转变,她们实在是太心急了,露出的吃相太难看了。

谢姝当然要“好好帮帮”她们了。

山不来救我,我便去就山,不仅能就山,还能抱抱山。

城外郊游,她们何人在她的身上使出何样的手段,她就让这人自食恶果。

第122章 各怀心思

三日后,剑无双就出现在了谢姝的面前,比之前约定的时间足足的提前了两日。

剑无双就来到谢府之中,谢姝就给他安排了一个身份,如兰的远方亲戚。

尽管如此,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大房这边的动静,总需得小心谨慎一些才好,谢姝吩咐如梅用银钱打点好一切。

而且,剑无双来到了谢府之后,谢姝给剑无双安排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就是谢府的外院的护卫而已。

那些下人收了银子,拿了好处,不就出现的只是一个丫鬟的远方表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这些人便没有将此事禀报给二房那边。

人多眼杂,就算是有人偷偷去告诉了二房边,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根本就不足以挂齿。

因此,给剑无双安排这等不起眼的职务,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剑无双就以这样的身份留在了谢姝的身边。

城外庄子郊游之行,如期至来。

这日一大早,作为当家主母的郑玲自是早早的就将一切事宜准备妥当。

二房那边也是清早就派人来风暖阁这边告知谢姝,出发之前,都先去向谢老夫人请安,请安告别之后才正式出发。

华容院内,早晨,便汇聚了谢家的女眷在一堂,谢老夫人当是坐于上首,老眼扫视着在厅内的几个谢家的女儿。

谢老夫人神情不是一派轻松自然,反而一张老脸之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叮嘱着谢家的这些小辈儿,尽管是去庄子,但是女儿家的礼仪矜持还是保持的,别在外丢谢家人的脸。

这一次,谢家女眷去郊游的庄子与以往有所不同。

以往每一次的郊游郑玲都会选择里京都不是很远的谢家庄子,不用过于奔波,若是有什么急事也能快速的赶回谢府。

这次郊游一反常态,选择的是离京都非常远的归于庄,甚至有些偏远,平日谢家的当家人基本上都不会踏足的庄子。

这庄子虽说与其他的庄子比起来离京都较远,但环境却是十分不错的,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庄子上有一片桃花林,这个时间去正好可以欣赏满山的桃花朵朵开。

往年没去欣赏过,偏偏今年去欣赏,不再选择去附近的庄子,为何会去这个庄子,就无从所知了。

谢雨自是连连点头称是,那模样是觉得谢老夫人说的十分的有道理,这副神情在谢老夫人的眼里是十分受用,连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之前那样严肃了。

向谢老夫人告别了之后,,一行人就是准备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因这次去的本就是比较僻静偏远的庄子上,为了保障谢家女眷的安全,护卫也是必不可少的。

谢家的大门前,谢姝站立在门口许久未动,在扫视着随行的护卫,终于发现了隐没在人群之中的剑无双。

剑无双居然在这次的护卫队之中,正合她的心意,也省去了她要将剑无双加进来的麻烦。

郑玲见谢姝伫立在门前久久未动,还不过来上马车,心下就有几分不悦,问道:“三儿,怎么还不过来上马车?”

谢姝已经看到了在一堆护卫之中的剑无双,便再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便跟着上马车了。

谢月与谢雨见谢姝故意这样磨磨蹭蹭,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厌恶。

“三妹妹故意落在后面,是想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你的身上吗?才端起了这副架子,大伯身为南楚的大将军,都没有这样的架子……”

这说来说去,又绕道了谢忠的身上,谢月突然就住了嘴,只因马车里的温度忽的下降,让人禁不住一阵颤抖。

谢月感受到了这一股无形的冷意,再也无法开口继续说下去,一旁的谢雨本想接着谢月的话说,发现根本就无法张嘴,冷得心尖颤了颤。

终是,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谢家的几个女儿也坐到了马车之内,王姨娘和眉姨娘,以及各个主子的大丫鬟都在后面的两辆马车上。

谢雨根本就懒得于谢姝说话,倒是谢月反而与谢姝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断断续续的,聊的内容上句不接下句。

只是这话语并不是单纯的话语,这些话之中都满含了试探,若是谢姝说漏了嘴,谢月就能从其中找到谢姝性格大变的原因。

只不过,一切都没有如她所想,谢姝是与她说这话,可是那神情,那语气明明就是搪塞于她的,始终都是淡淡的。

谢月和谢雨这一次郊游没有露出以往那样期待的神情,谢姝也没有以往对去郊游的向往之情。

这马车里面,反而是郑玲的兴致最好的,似乎对于选择去这个庄子是几位满意的,一直都是笑容满面的。

时不时的讲些笑话,讲她们几个小时候的事情,讲的最多的是谢姝的,显得她是最重视谢姝的,知道的最多是也是谢姝的事情。

郑玲的眼神里充满了怜爱之色,看谢姝比看自己的孩子更加的顺眼,更加的关注。

如果是放在以前,谢姝心里早就对这位二婶感激涕零,原来还有人这般的在乎自己,连自己儿时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清楚楚。

以往谢姝一定会对这位二婶极其喜爱的,二婶对于她总是温和如春风的,她与这位婶子呆在一起是十分舒服的,谢姝也很愿意与她待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在谢皇后的眼里,不过是会演点戏的小人罢了,刻意的摆出这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一切都太过于做作,太假。

这种妇人,谢姝上一世竟被这样的妇人耍得团团转,或许是曾经谢姝那一段昏暗的岁月,郑玲在她的面前扮演慈母的形象,令她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后来才会对这样的人蒙蔽了双眼,一直对他们信任有加,被他们利用至死。

现如今,这一点儿演技,小手段,与宫中的那些阴谋诡计,牛鬼蛇神相比起来,是根本就入不了眼的。

本来谢姝与谢家的另外两个姐妹关系有那么几分微妙,有了郑玲在一路上的调和,比出门之前谢月和谢雨对谢姝的态度明显好上了几分。

这次之行,大抵是谢家自郊游以来,走得最远的一次,从从清晨至黄昏,中途还没有怎么歇息,才在这个时刻到达了林水谷,避免了行夜路。

第123章 归于庄

谢家的庄子,归于庄,位置在林水谷的东南方向,西侧背靠深山,北边相邻的是一条蜿蜒的小河。

今年春日选择了这个地方,看起来风景倒也是十分的不错,绿意盎然,各色的花儿争奇斗艳,一阵微风拂过,树枝摇曳,别有一番风味。

鸟儿叽叽喳喳,在天空之中自由飞翔,蝴蝶绚丽多彩,在花丛之间翩翩起舞,一派生机盎然的情景映入人的眼帘,似乎心也会跟着愉悦起来。

春日出来踏青,来此佳境,不负此行。

因谢家这个庄子是里京都最远的一个庄子,平日里来往的人不是很多,路面也有些许狭窄,谢家的马车在这样的小路上十分的颠簸。

谢月和谢雨的面上均是显露出了些许的不满之色,倒是谢姝路颠簸与走在平坦的大道上没有任何两样,不受到一点儿的影响。

终于,一大群人到了归于庄,谢家主家的人自然是早就派人来知会了归于庄的庄头的,谢家的当家主母会来归于庄,这将是归于庄莫大的荣耀。

归于庄就是因地理位置的原因,莫说是主家的人,就是主家的管家有点势力的也是不愿意来的,平时都是些管家手底下的人过来收租子。

纵然来的人在谢家里面没什么地位,但是到了归于庄之后,庄子上的人自然是得把从主家过来的人好生招待,以盼谢家主家之人能够记得归于庄。

这次,谢家的当家主母亲自来,他们早早地就将所有的准备好,谢家主家的人也派人提前过来打点了一些,庄子上的人定要好好地迎接一番,求在主母前露个脸,来年少收点租子,什么都在里面了。

虽说归于庄的人十分的重视当家主母过来,终归是因为地理的原因,这里的人口数量并不多,来迎接的人也是寥寥数几。

除了庄头,就还有几个上了年龄的老者,估计是在归于庄之内说得上话的人,才能够来此迎接谢家的一行人。

从他们的神情就能看出,他们显然是有些微微的紧张的,但却是十分重视的,衣服全都是穿的干干净净的,尽管是有些旧了,但是整整洁洁的,给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欢迎主母及各位主子来到归于庄。”立于中间大约四五十岁的布衣男人向谢家一行人行了一礼,开口道。

布衣男人他就是归于庄的庄头,于庄头。

郑玲一幅居高临下的神情,仿佛看他们就是在施舍一样,漠然的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都懒得开口,这与她在马车上迥然不同。

谢雨瞟了一眼几位站立的老者,笑着说道:“这里的环境倒是不错,十分的清幽。”

谢雨这一句话明显就是在说郑玲很会选择郊游的地方,有眼光。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郑玲听到这话嘴角不禁的翘了一下,目光赞许的扫了一眼这个庶女。

谢月虽然对路途有些怨言,不过总归是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的心里倒是更加的期待另外一件事情快点到来。

郑玲道:“既然都到了,快且去吩咐丫鬟收拾些自己紧要的东西,将东西放好,准备用晚膳。今日第一天到这个地方,地形不熟悉,晚上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万一有什么蛇虫鼠蚁,被伤到了就不妙了。”

庄头与几位老者立刻就站于一旁,为郑玲等人引路,一进归于庄,庄子上的人相对于她们以前去的郊游的那些庄子,的确是少了许多。

归于庄占地面积也较为广阔,房舍多修建的宽敞,房间也都相隔甚远,一路行来也能碰见些许庄子上的人,无不一看到主家的人,纷纷行礼。

庄子上的人穿得都十分的朴素,民风也很淳朴,与京都的浮华有了天壤之别,来到这里扑面而来就是一股乡土气息,回归自然的宁静。

白日尚能有这样的感觉,到了夜晚尚不能如此了,屋子宽广,房舍距离远,黑灯瞎火的周围安安静静怪吓人的,倘若出点什么意外,那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于庄头将她们一行人领到她们即将要住的房舍,与她们说项房间的安排,于庄头在她们面前的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合理安排她们住的房间。

独独轮到谢姝的时候,于庄头说东边的房舍都安排满了,与谢姝说让她住西面的房舍,西面房舍与东边的房舍相距甚远。

“三小姐,您看……您住西面的房舍……您应当不会介意吧!”于庄头试探性的问道,面色带着些许的歉意。

听闻了于庄头的话,谢家两姐妹皆以看好戏的神色看着她。

谢姝到没有把于庄头的神色瞧在眼里,不乐意道:“我怎么会不介意,我很介意。”

谢姝话一出口,就把于庄头呛得哑口无言,一时有些拿不定不住,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郑玲。

郑玲一路上本就偏颇谢姝的,恰巧这件事情上反而没有急急的帮衬于谢姝说话。

大概顿了一会儿,郑玲面露为难之色才缓缓的开口:“要不然月儿,或者是雨儿,你们与三儿换房间?”

郑玲故此一问,她作为一家主母安排谁住哪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反而多此一问,明明就知晓谢月和谢雨肯定不会愿意,故意做给谢姝看。

谢月轻笑:“三妹妹,这样娇贵的人,你应单独住一个房舍才能显得她是我们当中最特殊的一个,是最受重视的一个。”

谢雨也是摇了摇头,说:“二姐姐说的对,三姐姐应住宽敞的大房子,不应与我们挤在一起。”

谢姝心中冷笑连连,谢家的这二房一对姐妹还真是齐心协力,口吻都是相当的一致的,就好似已经商议好了一样。

于庄头连忙出来解释道:“东边的房舍就那几间,没有多余的了,只够这么一点人住,所以才会有此安排的。也是想着三小姐的身份要特殊一些,故而单独安排了房舍,希望三小姐不要为此而介怀。”

谢姝闻言露出了有些不乐意的神情道:“虽说你们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一个人住那么宽敞,实在是空荡荡的。况且,离你们这么远,我一个女儿家还是有些怕的紧,该如何是好?”

第124章 房舍

谢姝并没有直接反驳他们的话语,反而说他们说的很对认可他们所说的话,谢家那对姐妹自降身份也不愿意与她住在一起,那她就成全她们自降身份,不过想让她一个人住,门都没有。

谢月和谢雨听罢脸色都有一些难看,谢姝的脸皮还真是厚,她们说的客套话她居然信以为真了,还如此直接的说了出来。

谢月和谢雨可以对谢姝的话不甚在意,不同意郑玲的建议,其实这些都是郑玲默许了的。

谢姝说出话,郑玲却不能装作不在意,听到了之后明显面露一些难色,道:“都快晚上了,怕是着实安排不过来,三儿,要不然别再这儿耽误时间了,先把东西搬进去放着,暂且先住上一晚,也可以练练自己的胆量,如何?”

郑玲打着商量的语气,语重心长的对谢姝讲这些话,听起来好似有一番道理。

换做以前,怕是谢姝就这样被郑玲给忽悠到西面的房舍去住了,估计还乐得开心,让她一个人过去住,毕竟她的心里时时都是想念着楼誉丰的,知晓他喜好怎样的女子。

楼誉丰喜爱的是那些能够独立自主的,有自己一定思想的,不胆小怕事的女子,当然这些都是以往张婆子在她的耳边念叨的,所以她以前才会那般大胆的表现对楼誉丰的爱慕之意。

郑玲故意在她面前这样说,就是为了提醒她想起来楼誉丰所喜好的女子是何等的心性,让谢姝不在房舍的事情上纠缠。

以前,谢姝为了时时刻刻规束自己,让自己成为楼誉丰所喜爱的女子的模样,争取能够入了楼誉丰的眼,叫她一个人别说住一晚,住几晚她都是是愿意的。

而现在嘛!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发生?总归是与以往不一样了。

郑玲看向谢姝清澈的眼眸,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不知为何?谢姝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越来越脱离她所设想的模样。

如今这些都让她感觉到有些许的不安,如若不早些将谢姝处理掉,凭借谢姝现下完全听不进去她们所说的话了,时间拖久了,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何模样。

现在谢姝一个人在京都,若是不早点做出决定,拖得越久,若大房的人回来之后……

谢姝一双如漆的眸子看着面露难色的郑玲,忽然挑眉一笑道:“那就不换房舍了吧!”

郑玲听谢姝此言,一瞬间松了一口气,面容上又挂起了那一副和善的容颜,这副模样刚刚爬上脸,下一秒……

“房舍可以不换,但是呢!我一个人还是怕,要是二婶同我一起住西面的房舍,这样我就安心了,有二婶在我当然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二婶你是最疼爱我的,婶婶意下如何?”

谢姝用有些撒娇的语气向郑玲说这些话,又将郑玲平日里疼爱她的话语说了出来,一个婶子疼爱自己的侄女,侄女不过害怕叫婶子一起住一晚,作为最疼爱她的婶子哪里去找拒绝的理由?

况且,也是不能够拒绝的,若是拒绝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来。

郑玲刚刚恢复的和善面色,在谢姝的话语刚刚响起,瞬间惺惺作态的面容明显就僵在了脸上。

郑玲要笑又笑不出来,看起来有些滑稽,略微的闪过尴尬之色,还是张了口,依然是为难之色,道:“三儿,如此……”

显然,郑玲是有些迟疑的,话也没有说全,其实她根本就不想与谢姝扯上什么关系,本来她就是一家的主母,谢姝还与她住在一起,如若出点什么意外,所有的帐怕是都会算到她的头上。

倘若与谢姝住在了一起,分明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真是着实为难。

谢姝见郑玲这么久都没有一句准话,心中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若是婶婶觉得实在是为难,要不然二姐姐或者五妹妹谁与我一起住也是可以的。”

谢姝又说出了另外一个法子,两位姨娘肯定是不可能与谢姝住在一起,也就只有郑玲,谢月和谢雨有资格住了,谢雨虽说是一个庶女,但相对于姨娘来说也是主子的,才会有资格。

谢月自然是笑盈盈的说:“三妹妹,姐姐今日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姐姐近日身子有些不适,一个人睡更加舒适一点,在这儿跟三妹妹说一声抱歉了。”

谢姝闻言,又将目光落在谢雨的身上,谢雨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弱弱的道:“姨娘今日舟车劳顿,身子旧疾复发,作为子女的,我想照顾下姨娘,怕也是不能满足三姐姐所提的要求了。”

王姨娘此时果然配合的咳嗽了两声,又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表示自己做了马车之后,确实证明了谢雨说的所言非虚她的旧疾复发。

只是那目光怎么也掩饰不了看好戏的意味,并且好端端的要装病,实在是难以入眼。

谢月与谢雨都拒绝了谢姝的提议,这下又轮到郑玲为难了。

郑玲心有犹豫,但转念又有一想,自己只与她住在西面的房舍,并不与她住一起,距离在稍稍的距离她远一点,她的请求自己也算是没有驳了她。

她要自己与她住西面房舍,她也答应了,到时候再出点什么意外,就算推到她的身上,谢姝不过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又能有什么本事。

而且,真相都是人说出来的,谢忠回来之后追究她,她自有一番理论,也不能够拿她怎么样,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郑玲想通一切之后,她与谢姝住在西面的房舍也是可以的,到时发生什么事情她都看不见听不见的。

谢姝道:“这……”

刚刚开口才说两个字,郑玲笑着道:“三儿,二婶是最疼你的,怎舍得你担惊受怕的,二婶与你一同去住西面的房舍。”

郑玲再次挂上了伪善和蔼的面容,慈爱的目光看着谢姝,好似极其宠溺她,拿她无可奈何。

谢姝的面容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劳烦二婶了,与我在西面的房舍相伴一晚了。”

郑玲不知为何,嘴角一抽,心里总有一点隐隐不安的感觉。

随即又想,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笑着看了一眼下谢姝,嗔怪道:“你这丫头,都是一家人,还这么见外……”

随即,转身向后面的下人吩咐道:“都别杵着了,快些把行李这些搬到各个主子的房间去。”

话音落下,房舍的问题算是得到圆满的解决,于庄头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主家这些大人物,那他就真是归于庄的罪人了,幸好,担心的事情没发生。

于庄头又开始与一众人一起忙活起来了,下人们进进出出,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一切收拾妥当,好方便各个主子等会儿休息。

第125章 香味

房舍一商议好之后,几人便由于庄头领去用晚膳,舟车劳顿了一天,众人都是有些疲倦的。

谢月则说一路颠簸,着实累得紧,就不与大家一起用晚膳了,谢雨则是以说照顾姨娘为由,也不与大家一起晚膳,便纷纷向郑玲告退了,都让于庄头派人将晚膳送到房间里面去用。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一行人,现在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谢姝,郑玲和眉姨娘,一众丫鬟婆子。

“二婶,我也想先回房间休息了,今天的路途实在是有些遥远,身子实在是疲惫,也让于庄头派人将晚膳送入我的房间吧!我也在房间里用。”谢姝道。

郑玲微微顿了一下,温和的说道:“想来也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家身子娇弱,这样奔波一天,也着实是有些累。累了便快回去歇息吧!”

谢姝便向郑玲告辞了。

于庄头安排了庄子上的小丫头给谢姝他们几人领路,一路走来,虽然房舍距离有些远,风景却实在是优美得很。

待几人到达谢姝将要住的房舍的时候,谢姝亦是对眼前的景致由衷的赞叹。

以往郊游过那么多次,也去过许多个庄子,但与这归于庄比起来,之前去的那些庄子着实是逊色了那么几分。

谢姝的房舍四周种满了各样的果树,正值这个季节花开满枝头,颜色绚丽多彩,花香味随风飘散淡淡扑鼻而来,闻到香味就让人忍不住深深的吸一口。

地面上青草悠悠,小小的野花在其中盛开,中间是一条石子铺的小路,直接蜿蜒通到谢姝将要住的房间,清静幽雅。

走进房间之后,虽说房间宽敞,里面的布置也不复杂,但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十分的舒服,颜色协调统一,陈设适宜得当,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这样的房间,住着也会心情愉悦的。

几个丫鬟原本以为西面的房舍是多么的简陋,所以二房的人才不愿意住,让谢姝来这边住,原本几人心里是十分不满的。

现在,看到了西面房舍是这样的情景,也不由得有一些疑惑了,这样好的房间为什么二房的我人自己不住,偏生让谢姝来住这边。

总归是想不明白,也就干脆索性不想了,有这么好的房间住着自然是不错的,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如荷微微的有些诧异的说道:“小姐,这里真好看。”

“是啊!小姐,这里的景色真是别致,让人不由得喜欢。”如梅也附和的说道。

只有茹兰一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则是在注意自家的小姐,看到归于庄这些景色的反应,似乎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欢的神情。

将谢姝她们领来房舍的小丫头垂头道:“回三小姐,之前二夫人早就派人过来吩咐过了,说三小姐身份尊贵,当然要住最好的房间,所以庄头才会把三小姐安排在西面的房舍。”

谢姝微微一笑道:“还真是有劳二婶为我如此费心,替我选择了这样一个别致的房间。”

谢姝仔仔细细的环视了房间一圈,虽说这西面的房舍不多,房间也少但足够宽敞。

偏偏给谢姝布置的这个精致的房间,却是更加靠近里面的房间,房舍的背后靠着一片树林,若是房门被锁,也就只有这一个窗户可以逃掉,而窗户的方向正是这片小树林。

在这样的房间里,声音根本无法扩散,倘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想要求救都来不及的,就算叫得再大声,距离这么远,估计也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

房间里仅仅留了一个可以逃生的窗户,留下了如此的窗户,谁知道窗户后面面临的又将会是什么?

或许,这是故意留下来的,让那人有“玩耍”的乐趣吧!

房间里面布置得清新淡雅,桌上都是铺着崭新的锦布,桌子的中央放着一个荷花似的小香炉,花中央冒起一阵阵飘渺的烟雾,散发出了淡淡的清香。

雾烟寥寥,香味缭绕,配合这般精致的房间,别有一番风味,让人心旷神怡。

如梅鼻子深深的嗅了嗅,循着香味,到了桌边看着桌中央的荷花小香炉,凑近闻了闻,:“这香味还真是好闻,闻着十分的馥郁,有些像栀子花的味道,但似乎又比栀子花稍稍浓那么一点点。”

如荷目光扫向了在桌子中央的荷花小香炉,也道:“是挺像栀子花的香味的,不过应该不是,闻起来还是有些许的差别的。”

如兰此刻神情也放松了下来,加入了她们的对话之中。

“这于庄头他们也是有心了,竟然是提前向谢家的人打听了小姐喜好房间之内有熏香,故此提前准备好的。”如兰思索道。

如荷接着说道:“今日舟车劳顿了一路,晚间小姐闻着熏香味儿,估摸着也能够睡得踏实一些。”

如梅做出一副深嗅香味状,笑道:“原来这归于庄的景色这么美,连给小姐住的房间也装饰的这么别致,这么远的路程,二夫人不选近的庄子,偏偏选择要来这里,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谢姝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秀眉也轻轻的顰了起来,目光盯着桌上的那荷花小香炉也带着些许的冷意。

谢姝几步走到了桌边,将桌中央的荷花小香炉拿到了手上,看了一眼,凑近了鼻尖在香炉上闻了闻,眼神之中的冷意骤然加剧。

几个丫鬟见谢姝如此的神情,皆是有些疑惑。

如兰是几个丫鬟当中最稳重的,她有些犹豫的问道:“小姐,难道这香……”

从谢府道归于庄,这一路走来,谢姝其实一直都警醒着,特别是到了归于庄之后,谢姝更加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刻也没有放松。

这地方这样的清静幽雅,安排的合人心意,就越说明其中有问题,越是平静说明后面的暴风雨就来得越猛烈,这雅致的环境之中,说明危险就离她们越来越近。

谢姝早就将一切都看得通透的,并没有被西面房舍的房间精致而优雅所迷惑,二房的人又怎会安这么好的心,给她安排这样的房间。

谢姝爱点熏香也只有谢家的人才知道,而他们一行人才刚刚到达归于庄,来到这个房间之内,香味早就弥漫了整个房间,说明这香早就已经点上了的,分明就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好似早已知晓她的喜好。

而且,这归于庄本就是一处农庄,又怎会有这般高雅的东西?

房间布置的如此巧妙,精致,桌上有点的熏香衬景,一般的闺阁女儿家看到如此雅致的房间,必然会开开心心的住在这里的。

如若是以往的谢姝,必然心里也是极其开心和感激她的二婶的,这样用心为单独她准备这么好的一个房间。

然而,现在这些在谢姝的面前,是注定要让他们失望的。

第126章 最毒妇人心

谢姝曾为南楚的后宫之主,在阴谋手段层出不穷的皇宫之中生活了十余年之久,后宫之中的那些女人为了争宠,法子无所不用其极。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女人为了得到宠爱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私底下肮脏的见不得光的手段数不胜数。

谢姝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不说全部了解,至少也了解个七八分。

这种用熏香的法子,在后宫之中都是最常见的,那些嫔妃为了夺得宠爱,自然会点上熏香,将催情的药物加在熏香之中,通过香味散发出来助助兴,以此获得皇帝的宠爱。

这种手段,对于一个在宫闱之中生活十余年的人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这种小手段也站在她的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太小瞧于她了。

如果她真的还是曾经的那个谢姝,或许还会觉得这香味好闻,郑玲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心里或许早就被她这个二婶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以前的她估计是连这玩意儿听都没有听说过,当然对这熏香的作用自然也是无从知晓,也不会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谢姝貌似手一滑,荷花小香炉又回到了桌面上,只是位置稍稍的移了几分。

“这玩意儿,可是个祸害。”谢姝冷然道。

三个丫鬟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刚刚还觉得好闻的香味,居然是隐藏的潜在的危险,几人目光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担忧。

如梅急急的说道:“既然这个东西是个祸害,我马上将这个东西拿出去丢掉,省得担惊受怕的。”

谢姝轻轻的挥手,声音阴冷道:“不用如此。”

谢姝冷冽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桌上的荷花小香炉。

郑玲故意选偏僻的归于庄,又是替她安排房舍,又提前布置住的房间,还与那人一起为她精心备了一份大礼,这样“贵重”的礼物,怎么就能够随随便便的丢掉呢?岂不是让他们白费了一番心思?

如此的大礼自然得好好的接下来,不仅不能丢还得好好的用起来。

谢姝清澈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冷冷的光芒,声音愈发的清冷道:“放着吧!到底是有用处的,总有时候会需要此物的。”

如梅本来双手已经抓住了桌上的荷花小香炉,谢姝一席话阻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紧握的双手又将香炉松开了,小香炉又如之前一样稳稳荡荡的落在了桌面上,只是熏香被熄灭,再也没有散发出任何的味道。。

……

同样的西面房舍的另外一个房间内,郑玲靠在软榻之上,双目微磕,目光落在了站在她面前的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老妇人身上。

老夫人恭恭敬敬的立于郑玲的面前,头也微微的低着,似在聆听郑玲的吩咐,连连点头,忽的,头抬了起来,遂看清此人正是谢姝身边的张婆子。

“我吩咐你的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今天的行动,如若……”此时的郑玲与平日在人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出现了什么意外,你应当知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就不必多言,嗯?”

郑玲全是森冷的寒意,目光之中也带了一股狠劲儿,面容上也全是不甘,这哪里还是谢府温和善良的二夫人。

张婆子的老脸上,顷刻之间就堆满了笑容,道:“老奴办事,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不会让此事出现纰漏的,准保达成夫人心中所想,以老奴她办事能力,想来今夜之事,必然会马到成功的。”

郑玲刚才是寒冰的神色,因张婆子的话瞬间说进了她的心窝子里,面容上的神色也逐渐像平日里的模样恢复。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会交给你去做,就是看中了你的办事能力,况且,三儿是你一手带大的,与你又是极为亲近的,你做起事情来也更为方便。”

张婆子连连点头,对郑玲的显然是十分认同的。

“我们做此事,都是为谢府着想,从整个家族去考虑这件事情的。三儿现在还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你作为她身边的教养婆婆,自是要好好的引导她,若是以后她知事了,知晓为何这样做的缘由?定然会厚待于你的。”

郑玲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可一点儿都不含糊,冠冕堂皇的讲出这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好似讲出了一番大道理一样。

张婆子口不对心,口里称是,心里早就暗暗腹讥,郑玲还真当谢姝是傻子吗?那么好糊弄,如果谢姝知道了真相,会觉得她好?会觉得她好才怪,心里估计得恨透她。

张婆子心中暗暗想了这么多,但面容之上依旧是对郑玲的话语连连认同。

随即,一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要去做的事情,就觉得真的是一个胆大的行为,对于这件事情总有那么几分心跳加速,微微的紧张之感。

谢二夫人平日里给人的感觉都是和善的,带有书香味的女子的温柔和婉约,怎么也不会跟现在眼前的妇人联系起来。

任谁无论怎么也想不到,郑玲竟然是这种邪恶狠毒的妇人,在方才听完郑玲的计划之后张婆子的心中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个婶子竟然能对侄女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纵然平时她是听郑玲的吩咐也是给谢家大房找不快,使绊子,但你这次的这件事情比起来那些都是小意思。

郑玲居然要对谢姝下手,直接将谢姝的清白毁掉,谢姝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任哪个女子身上发生这种事情,都将会痛不欲生。

郑玲依然面容上笑得和气,削薄的红唇上翘流露出的却是尖酸与刻薄,狠戾毒辣,一双算计的眼睛朝春红瞟了一眼,春红作为郑玲的身边老人了,主子的一个眼神,就立即会意主子的意思。

随后,春红就转身走向了一旁的梳妆台,从梳妆台的格子之中拉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春红扯过张婆子的手,笑着将盒子放到了张婆子的手里面,轻轻地拍了拍张婆子的手,“麻烦婆婆费心了。”

木盒子刚刚到张婆子的手里,张婆子的手就忍不住沉了一下,足以见盒子里面的分量。

张婆子顿时笑眯眯的,一双老眼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缝儿,立即表达了自己的忠心,诌媚地说道:“夫人请放宽心,老奴亲自出马,准保事成。”

郑玲满意的点头笑了笑,张婆子躬起了身子,对郑玲更是恭敬,又交代了一些小细节,张婆子才转身离开了郑玲的厢房。

待张婆子离开之后,春红禁不住问道;“夫人,难道您今晚真要住西面的房舍吗?三小姐住在这里,您也住在这里,万一到时候有什么闲话与您扯上了关系,那就……”

“无碍。”郑玲不甚在意的说道。

“可……”春红道。

春红才刚刚说出一个字,郑玲就截断了她的话。

“没事,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成了定局,我才是谢家的当家主母,所有的事情当然是我说了算。纵然大伯回来之后追究责任,若是这人没了,又怎么能够开口说话?黑的白的不都是活着的人说了算,有什么可怕的?”

郑玲笑得更加得意,目光就像淬了毒一样。

“况且,路上的障碍本就应该清除,不清除掉我们又怎么前进呢?有些人注定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他们的存在就会挡住别人的道路,注定应该消失在这个世上。”

第127章 光阴似箭

傍晚,天边挂起了红红的火烧云,映照着大地,给地面铺上了一层红红的纱。原本枝头那些粉色白色的花朵,花瓣此刻也被染上了这一抹霞色,霎时美丽,显得娇艳无比。

微风阵阵,枝桠摇晃,花瓣纷飞,绿草之上铺满了花瓣,整个小院儿安静宁适,少女靠在门边,看着小院里面的情景,风儿拂起了她的墨发,真是一幅美人画卷。

到底是春日,到了傍晚,这微风依然夹杂着丝丝寒意,冬日的严寒还没有完全退去。

如兰赶紧拿出来兔毛披风,披在了谢姝娇小的身躯之上,小小的身子立刻被笼罩在毛茸茸的披风里面,谢姝回过头看了如兰一眼,“小姐,当心着凉了,奴婢就给你把披风披上了。”

如荷道:“幸好咱们出来郊游,运气倒是不错,天气倒是十分的好呢!看今晚天上的晚霞,明日兴许又是一个大晴天,正好方便咱们出游。”

“天公作美,也好方便咱们郊游能够多玩几天,在外面总是要自在一些,没有再府中那么压抑,小姐也好放松放松。”如梅笑嘻嘻的说道。

“的确,在外面总比在谢府时时刻刻周旋于那些人之中要好上许多,而且,此处的风景这么美,环境这么幽静,多待上几天,自然是很舒适的。”如荷接着说。

谢姝并没有理会这个丫鬟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几个小丫头心情此刻是十分的愉悦的,谢姝没有开口打断她们几个的话,而是兀自的走进了屋子之中。

谢姝进入屋内之后,坐到了软榻之上,从软榻边的小几下面,拿出了棋盒,几个丫鬟知晓谢姝的转变,以往根本不会下棋,现在反而却喜欢上了,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如兰见自家小姐就知晓谢姝又要对弈了,赶忙将棋盘放在了小几上,把棋盒也摆了上去。

谢姝自落水苏醒之后,经常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对弈,丫鬟们虽然看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自己和自己下棋,大抵是没有人能与她下棋,她才一个人对弈吧!

小丫头们虽然想要给自家小姐解闷儿,奈何有心无力,她们都不会下棋,也只能看着小姐一个人独自对弈了。

谢姝虽说是一个人对弈,但模样不像是自己在跟自己下棋,好像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在她的对面一样,经常眉头紧锁,苦苦思索。

走一步就会想一会儿,有时候甚至会露出来冰寒的目光,骇人的眼神,就像是棋盘之内有她的仇人似的。

每当谢姝独自一人对弈的时候,偶尔就会流露出这样冰冷的神情,丫鬟们每每瞧见这样的情形的时候,都摸不准自家的主子到底为何会如此?都会莫名的有一些心惊,忍不住打个颤。

棋盘之上,棋子一颗颗被谢姝的纤纤素手落在了棋局之中,黑白交错,蜿蜒纵横。

恰逢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入眼便是张婆子一张笑的跟花儿一样的老脸。

张婆子的手中提着食盒,笑眯眯的看着屋内谢姝,本来是叫于庄头派人送晚膳过来,于庄头没有派人过来倒是张婆子给送过来了。

张婆子轻手轻脚的提着食盒走到了桌边,将食盒里面的吃食放在了桌上,笑着说道:“小姐,我嫌庄子上的人做事慢,我就自行去把晚膳给你取来了,免得你饿着了。”

接着端起了一碗粥,又继续说道:“老奴去了厨房一趟,虽说庄子上的食材比较简陋,但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比较美味的,老奴就多给小姐拿了一碗柴鱼桃花粥,听厨房里庄子上的人说,这个粥特别新鲜美味,恰逢这个季节捉的鱼和摘的桃花,做成的粥,因此老奴就是擅作主张了。”

谢姝神情未变,道:“嗯,放在桌上吧!”

张婆子闻言,并没有将手中的碗放下,依旧稳稳地端在手上。

她讨好的笑道:“小姐,刚才还碰到了王姨娘,姨娘用过之后也说这个粥特别的好喝,所以婆子我特意为你端来的,这柴鱼桃花粥得趁热喝才好喝,若是凉了之后这味道可就大打折扣了,完全失了现在的鲜美。”

张婆子面上仍然带着笑容,端起粥朝谢姝走了过来,说着就手里碗递向谢姝。

谢姝并没有马上把张婆子手里的碗给接过来,连眼神都没有看一下,如兰一转眼的功夫就把张婆子手中握着的碗给接了过来。

如兰面上笑嘻嘻的说道:“婆婆,今日小姐累着了,身子有些乏了不太舒服,这粥现在根本就吃不下,等过会子好点了再吃吧!”嘴上说着,又把这碗粥给放回了桌上。

张婆子看见粥再次被放回了桌上,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拳头,而如兰的举动谢姝并未阻拦,面容上依旧是淡淡的。

张婆子的心中忍不住又气了几分,这谢姝现如今根本不讲她的话放在眼里了,而且放纵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这样对待她,以往根本不会如此。

换到以前,她的话在谢姝的面前极其的有分量的,基本上她说的话谢姝都会尊重她的意思的,听取她的意见的。

现在,连如兰都敢在谢姝的面前做出这等拂了她面子的举动,谢姝竟然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不知何时,她在谢姝的面前已经比不上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了。

以前,谢姝总是偏心于她的,就算几个丫鬟与她产生了矛盾,听了她的哭诉,那么受罚的也一定是如兰她们几个,必然不会是她的,谢姝反而会好好的安慰她一番,还会狠狠地训斥如兰她们。

或许是她太过于掉以轻心了,让这几个小贱蹄子在谢姝的面前得到重视,连她这个奶娘也被比下去了。

张婆子的将所有的事情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时,谢姝开口了,打断了她的思路。

“婆婆在我身边已经十四载了吧!从我刚刚出生不久到现在,还有一年我就要及笄,真是光阴似箭。”谢姝忽然出声感叹道。

张婆子心下一惊,忙收回自己的思绪,抬目看向坐在软榻之上的谢姝,她的目光似水,小脸还并未完全长开,似乎还带着一股子稚气,张婆子好似隐约看到了初见谢姝的场景。

眼前这个年方十四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好像又与当初那个她刚从将军夫人手里接过的婴孩重叠了起来。

第128章 晚膳

想当初,她初到谢府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妇人,一晃神的功夫,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心中一阵微叹,谢家大房独独留了一个女儿在京都,没有人照料,她便毛遂自荐,向大夫人保证一定好好照顾谢姝长大成人,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谢姝的神情这会儿没有了往日的冷淡,逐渐缓和下来,叹道:“婆婆,总是有什么好吃的,就会马上想到我。当年婆婆为了我能够吃到桂花酥,天不亮就出去给我买,城内一家店没有开门,马上就换了离得很远的一家店,走了很远的路程,才气喘吁吁的将桂花树硬是给我带回来。为我解了这嘴馋,因为我那时候年小不懂事,婆婆早起受了寒气,还因此而病倒了。”

张婆子闻言,早已不复当初关爱的眼神这一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感动,似追忆的说道:“原来这些事情,小姐都还记得,婆子我真的是……”

“我从小有婆婆带大,是婆婆将我奶大的,这十几年,一直都是婆婆伴我左右,不是亲人早就已经胜似亲人,爹娘常年不在身边,婆婆才是那个陪伴我最长久的人。”谢姝轻声说道。

张婆子听罢,这一刻眼眶也是有些微红,被谢姝的话也勾起了许多往日的回忆,她声音之中含着一丝的颤抖道:“小姐,这些都是老奴该做的……”

张婆子此时说不感动是假的,前段时日,谢姝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她都险些以为谢姝是不是对她产生什么偏见。

而今日,谢姝又恢复了初时的模样,确实将她当做了长辈,与她有亲近之意。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被谢姝勾起来的回忆触动了内心的柔软,想到今晚要做的事情陡然有了一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其实,最难测的就是人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各种诱惑,又是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的,人一旦有了贪欲,那么她的初衷也将会随之而改变。

初始,谢忠夫妇本是不愿意的,她聊表了自己的决心,说了自己的誓言,一定会将谢姝当做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看待,不会一丁点儿的苛待于她。

那时候的她,也就是一个年轻的妇人,儿子都还未成亲,接手还是婴孩的谢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疼得紧。

每次看到谢姝咿咿呀呀的声音的时候,就不由得喜欢,可是……

张婆子也是凡人,有七情六欲的,有贪念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一切,终是随着时光的流逝,最初的那颗心也被大染缸染上的污浊的颜色,再也洗不掉。

纵然谢忠夫妇对张婆子有恩又如何?

周遭的诱惑太多,这点恩情又能够抵挡多久,对谢姝再好,也仅仅是当初的恩情,恩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被她早就抛诸于脑后了。

现下的想法不再是当初那么单纯,谢姝总归只是恩人的女儿,并非自己的亲生骨肉。

二房住的条件对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又怎么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条件。

当她第一次答应给二房做事情的时候,这一做下去,就再也收不了手了,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张婆子了。

现在的这个张婆子,只是一个为了自己为了家人的张婆子。

今晚的事情纵然有些违背良心,但事成之后的益处,她是不可能不动心的,二房许以她的条件是她的亲儿子亲孙子得益的,她愿意赌一把。

若是赌赢了,那她们一家……

谢姝作为谢大将军的女儿,大房的嫡女,她始终得到的就是只有奶娘这一个身份,并没有实质性的益处,这与二房开出的条件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本来刚刚已经被回忆勾起心底的柔软,这一刻,想到了自己一家子的未来,那最后的一丁点柔软也消失殆尽了,眸光又恢复了初时的讨好。

张婆子一张老脸依旧笑盈盈的,道:“小姐,这一路舟车劳顿,累着了就早些用了饭歇息吧!小姐喜用熏香,待会儿就点上熏香。小姐睡得踏实安稳了,养足了精神,明日就能够好好的游玩一番了。”

“婆婆还真是为我考虑的周全。”谢姝微微一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张婆子瞥见谢姝嘴边勾起的唇角,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似乎这笑容之中夹杂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她继续轻声笑道;“累了一天,婆婆你也先且下去休息吧!我用过晚膳之后自会好好歇息的。”

张婆子本想亲眼看谢姝用晚膳的,怎奈何谢姝下了这样的命令,她也就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了谢姝的房间。

张婆子又哪里会真的离开,假装自己已经走出了门外,顺带将门也给合上了,只是这肥胖的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边,竖起耳朵听着屋里面的响动。

稍稍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如兰说道:“小姐,快些用饭吧!用完饭之后好好歇息。”

“嗯!摆饭用膳吧!”谢姝说。

又过了片刻,屋内传出了张婆子现在最想听到的声音,用膳的碗筷碰响之声。

大抵是晚膳用得差不多了,如梅的声音响起,“小姐,将柴鱼桃花羹喝了吧!看起来真不错,闻起来也十分的鲜美,想必味道一定很好。”

又是一阵勺子和碗碰撞的响声传了出来,而后,就听到谢姝说:“确实是味道鲜美,很爽口。”

“既然小姐爱吃,就多喝一点,明日再让庄子上的厨子给小姐做一些。”如荷建议道。

不久之后,屋内已经没有了碗筷的响声,大约是谢姝晚膳用罢。

“小姐,可还要继续下棋?”如荷问道。

“再下一会儿吧!马车坐的久了,身子乏的紧,等我在下半盏茶的功夫,就把熏香重新点上,待会便于我歇息。”谢姝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会子功夫,如梅也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了,提着食盒离开了房间。

第129章 有鱼

张婆子听完了这一系列的动静,吐了一口浊气,再次瞧了一眼谢姝的屋子,目光之中有些暗色,便转身离开了。

待走远之后,再次转过身看着谢姝所在的院子,用了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甭怪老奴不顾这些年的情谊,铁石心肠,如今可是当家主母二夫人,要对你下手,老奴也是顺势而行。”

张婆子终究再也没有回头望一眼,离开了今晚将会成为是非之地的院子,待张婆子身影消失之后,她刚刚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

男子身形有些魁梧,望着张婆子离开的方向,面容上尽是愠怒之色。

屋内,谢姝坐在软榻之上,手执棋子,手中的棋子却迟迟的没有放下去。

如兰瞧着谢姝始终是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小姐,奴婢始终是想不通,刚刚那一番作为到底是为什么?”

如兰一向沉稳,她总觉得谢姝刚刚的行为非比寻常,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之中,这清幽宁静的山谷或许今夜不会那么平静。

如兰接着问道:“方才明明知晓张婆子在窗外偷听,小姐让我们演这样一出戏,莫不是张婆子又想对小姐不利?”

谢姝之前对张婆子的态度又如同以往一般,如兰刚开始看到的时候心中不免一阵慌乱,怕好不容易有了自己主见的小姐又被张婆子给糊弄过去,担心极了。

谢姝看着小几上的棋盘,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棋子,棋盘和棋子,终归棋子是摇落在棋盘之上。

制造的这一切的假象,用晚膳是假的,喝粥是假的,点熏香也是假的,所有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罢了,让对手放松警惕,掉以轻心。

对张婆子和颜悦色的说那一番话,自然不是因为她念着张婆子的好。

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都要闯下去,踏上了复仇的这条道路,便如同开弓的箭,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曾经有恩,曾经真心对待,那些都是曾经,而不是现在,功过不能相抵,错了就是错了。

人心难测,纵然无论最开始有多善良,经过时间的变迁,或许就会成为那一条隐藏在最深处的毒蛇,一口就让人致命。

那种明知是错的人,却仍然要去做,不管多么狠毒都是如此。

这世上,没有谁一开始就是恶人的,但变成了恶人之后,也就再也没有了回头之路,恶人就是恶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怜之处。

古往今来,历史总是胜利者写的,胜利说是黑的就是黑的,胜利者说是白的就是白的,一切都有赢的人说了算,胜利者总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失败者说,你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

谢姝手执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没有再看棋盘上的棋局,背轻轻地靠在了软榻之上,闭上了双目。

谢姝并未出言解答如兰的疑惑,反而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如兰也就只好不再问此事。

如兰依旧有些担忧,问道:“小姐,戏演完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有。”

“有什么?”

“大鱼。”

“鱼?”

“嗯!”

少女微微垂下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薄唇勾起抹噬血的冷笑。

“半夜三更,鱼儿上钩,双目不明,偷梁换柱。”

……

随着时间的推移,归于庄上的基本上都已经用过晚膳,天色也逐渐暗下来了。

起先,庄子上还能视物,而现在,天上的火烧云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抹墨色,黑暗已经悄悄来临,风中的凉意更甚,夜风之中夹杂着冷冽的花香。

东边的房舍之内,谢月靠在椅子上,合上了手中的书,手指轻轻按了一下太阳穴,略微带有一些疲倦之色。

“二小姐可是累着了?要休息了吗?”谢月的贴身丫鬟秋菊问道。

谢月站了起来,偏着头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脖子,走到窗边,一阵凉风从窗户灌了进来,微凉的冷意让谢月顿时就清醒了许多。

谢雨的房间就在她的对面,此时也没有歇息,窗户也是敞着的,谢月透过窗户看到了屋内的谢雨,不知怎么的,谢月看着自己的房间忽然觉得极其的不舒服,眉心皱到了一起。

秋菊见谢月一直盯着谢雨的房间,便有些犹豫问道:“二小姐可是想与五小姐换一个房间?”

不知为何?谢月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秋菊见谢月原来是有换房间的意思,便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屋子到了谢雨的房间里言明了一切。

谢雨只是作为二房一个庶女,又怎么敢拒绝身为二房嫡女谢月的要求,讨好都来不及,秋菊一说明了来意,就立即点头答应了。

大抵是为了主子们能够早些歇息,下人们的动作也是极快的,不一会就对调了过来,谢月住到谢雨的房间,谢雨则到了谢月原来的房间。

这边,已经换好房间的谢月不再言语,秋菊试探性的问道:“二小姐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需求?”

谢月摇摇头说:“去将院门关上,我乏了,歇息吧!”

原本谢月的房间之中,谢雨坐在桌边,心中也有些许的疑惑,这房间本就比她那边的房间好,为何谢月要与她换房间,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谢雨亦是一个闺阁中的女儿家,今日也累着了,眼皮也有些撑不住了,一低头,瞧见了,桌上摆着一只甚是好看的小香炉,旁边还摆着搭配在一起用的熏香。

小香炉这样的好看,谢雨一看就喜欢的紧,便将一旁放着的香拿起来闻了闻,这香味闻着沁人心脾,谢雨的心中就更加的欢喜。

这房间虽然换得莫名其妙的,不过真的是换对了,点上这样好闻的香,睡觉必然会睡得很舒适踏实的。

谢雨便将正在整理床被的丫鬟萍儿叫了过来,“待会儿把这熏香点上。”

萍儿立即点头称是。

大约又过了半刻钟,谢雨梳洗完毕躺在床上了,大约是累到了,一躺下就闭上了双眼。

萍儿将桌上的熏香点上了,放在了香炉里,盖上了盖子,吹灭了屋内的烛火,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将房间门无声的掩上了。

第130章 扛错了人

夜晚,万籁俱寂,整个归于庄被笼罩在如墨的夜色之中,周遭都是偶尔传来一些虫鸣之声,稀稀疏疏的,一切宁静祥和回归于自然之中。

夜深人静,月朗风清的夜晚之中,西面的房舍屋子里亮着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入眼的全是黑暗,没有一丁点光亮。

若是仔细听,似乎这黑夜之中有轻微的脚步声,好似正在朝西边靠里面的这间屋子靠近。

倘若此时这间房舍外面有人,在院子中便能看见房间窗户大开,窗边站着一个少女,身子直立,头颅微微扬起,双手交叉放于身前,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身着紫色衣裳犹如一株紫竹静立于窗前。

少女这时候面貌冷若冰霜,仅有一双透亮的眼睛在暗夜之中散发出异常夺目的光彩,好似能够夜视一般,黑色的瞳孔却一如寒冬腊月的尖冰,仿佛下一刻就能刺穿人的心脏。

片刻,小院之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非常的轻微,若不仔细听,根本就难以察觉。

在这寂静的夜晚,脚步声落在没有一丁点儿睡意的几人的耳中异常的清晰。

听此声响,谢姝身旁的三个丫鬟,赶紧站到了谢姝的身边,面容之上全是戒备之色,瞬间将她团团护住,围在她们的中央,形成了一个小的保护圈。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三声敲门的响声。

三人的警惕之色立即就褪去了,神情皆是放松了下来。

如兰立刻走到门边,将房门轻轻地拉开了,一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小姐,无双已经将人带过来了。”黑色的身影出声道。

听到黑色身影的话语,几人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如梅点上了极小的蜡烛,烛光就跟豆丁儿似的,也是小小的,仅能照亮一小块的地方。

待烛光亮起之后,遂看清,剑无双的肩膀之上还扛着一个人,竟然是一个女子,而且这女子还是她们极为熟悉的人——谢雨。

此时,谢雨也好似对于周遭的事物完全没有任何的知觉,双目紧闭睡得死死的。

三人见此状,皆是心下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剑无双的肩膀上扛着的人竟然是二房的庶女谢雨。

谢姝瞥了一眼剑无双肩膀之上的谢雨,冷然的说道:“你带错人了,不过既然已经扛过来了,断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如此便将错就错吧!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剑无双此时面色涨得有些红,做这样的事情他也有些无所适从,他自诩正义君子,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投靠谢姝之后,第一次就吩咐他去办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知其缘由。

而且,他明明就是进的谢月的屋子,怎么就弄错了人,他现在也想不明白。

谢姝这样做,大抵是因为傍晚的时候分房舍将她一人独独分到了西面的房舍,心生不满,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等到半夜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房舍悄悄的换了。

不过这样的方法确实是有些见不得光,这样换房舍的法子的确是简单粗暴。

虽然他武艺高强,但要是万一被人发现,当成了半夜三更前进女子房间的登徒浪子,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幸好,他的运气也算不错,东边的房护卫也不多就几个,他要避开这些人轻而易举。

要扛来一个小姑娘对他来说是极其简单的事情,在这之前他也想法子将谢姝让他添加到熏香里的佐料都加了进去,在屋内之人必然会睡得不省人事。

谢姝清澈的目光看着屋里的大床,道:“把她放到床上去,点了她说话的穴道,让她只能叫出声响而不能说话。”

听到谢姝的吩咐,剑无双闻言照做,但心下也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将谢雨从肩上卸了下来,放到床上,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少女,又拉过了薄被遮住了少女的身子。

如兰犹豫的问道:“小姐,那我们……”

大约只有谢姝自己才会知晓究竟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其余几人完全都不知道为什么。

剑无双仅仅能够想到的是谢姝是为了房舍分配的问题,对此不满意,使大小姐的性子,方让他做这件事情。

常年跟在谢姝身边的三个丫鬟,虽然也感到不解,但隐隐觉得谢姝做出如此的举动并非为了争一时之气,应是另有他意。

况且,为了分房舍的这一点小事情,断然没有将人迷晕了深更半夜的弄过来,这与谢姝现如今的处事方式极为不符,不像是她能够做出的事情来。

谢姝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床上之人,直接转个身,独留给几个人一个背影,说道:“走了。”

几人面容上尽是疑惑之色,如荷问道:“小姐,我们去哪里呀?”

“剑无双刚刚从哪个房间里扛的人,我们就去哪个房间里。”谢姝道。

剑无双之前的想法更甚,之前还有几分拿不准,而现在,听到了谢姝的话,果然如他所想。

谢姝看上去沉稳老练,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或许这也只是外表而已,心里就是一个小孩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剑无双此时想,谢姝说话做事的方式那般的冷静,私底下的性子还真是不敢恭维,就为了分房舍能够做到如此,半夜就能让人将自家姐妹从闺房里面扛出来,就为了换屋子。

况且,谢姝堂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半夜让男子进入她的闺房,不管男女之间的授受不清,这会儿,剑无双心底之前对谢姝的敬意,竟生出几分不悦来。

恰逢这时,剑无双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断了,眼神瞬间一寒,冷声道:“谁?”

这声音一落,刚刚放松下来的几个丫鬟霎时间面容之上又布满了紧张之色。

豆丁儿似的烛火也马上就被熄灭了,房间之内又恢复了之前的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谢姝此刻小脸阴沉沉的,似乎下一刻就能滴出水来。

“你刚刚过来的路上是否有人发觉了你?”她问。

第131章 黑衣人

若是那些人,现在时辰尚早,出现在这里且来得这般迅速,着实有些不可能。

如果是郑玲那边的人,似乎就更加不可能了,郑玲是什么样的性子,她与郑玲打交道几十年了,这一点她倒是清楚的,郑玲此刻必然不会冒险出现在这里。

郑玲必然会等到时辰再晚一些,确保所有事情万无一失,她的人或许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为何此时这里会出现他人,如果……

谢姝的神色有些凝重,目光之中也露出了凶狠,若真是如此,那也只好用下下策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剑无双的面容之上亦是紧张之色,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谨慎的说道:“小姐,你们且在屋内待着,我出去瞧一瞧是何情况。”

他朝外刚走几步,还未到达门口,门外就闪过一道身影,剑无双快步走到了门口,压低嗓音道:“谁在那里?”

然而,伴随着剑无双的问话,黑暗之中并没有传出来任何回答的声音,剑无双提剑就向隐没在黑暗之中的黑影直直的刺了过去。

剑无双刺过去的剑极快,然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轻巧的便避开了剑无双快速的攻击。

黑衣人的身影快如闪电,犹如黑夜之中的闪电一般迅速。

转眼之间,那黑衣人一只脚就扣在了门框之上,脚勾住门框一个倒转,瞬间就移到了剑无双的身后,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之中,好似能够看清所有的事物,行动起来游刃有余。

待黑衣人双脚落地之后,剑无双还没有来的及转身,那人手臂迅速一伸,就从身后点住了剑无双的穴道,让剑无双再也不能有丝毫的动弹,弯腰便夺过了他手中的那柄长剑。

下一秒,长剑握在了黑衣人的手心之中,同时,也搁在了剑无双的脖子上。

长剑离剑无双的脖子极近,若是剑无双有稍稍的动弹利剑就会划破他的肌肤,当热,剑无双已经被点住了穴道,根本就无法动弹。

两人之间的打斗瞬息万变,一会子的功夫剑无双竟然就在黑衣人的手里落了下风,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

几人皆是看到了而这一幕惊惧不已,就连谢姝此刻心中也有几分不可思议的。

剑无双的武功她自然是了解的,上一世剑无双已是中郎将,在南楚武将之中达到此等的高位,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拼来的,他的武功必然是不弱的。

而,谢姝能够安全的到达魏国,且在魏国待一年之久能够平安无事,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到南楚,这一切都是剑无双的功老,都是靠着他那一身厉害的功夫,谢姝才能如此。

若是剑无双的武功不厉害,上一世的谢姝又怎么能在明枪暗箭的环境之中好好的生存下来。

而现在,这一切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剑无双三招之内就被这黑衣人制服,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之上,着实有些……

剑无双的心底亦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自己的功夫他是知晓的,却怎么也没想到今夜遇到的这个黑衣人,自己在他的手中三招之内就被击败。

虽说心中有些讶异,对方的武艺高强,但更多的却是内疚,剑横在他的脖子之上,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更多的却是担忧黑衣人是否会对谢姝不利。

下一刻,剑无双开口:“不知兄台意欲何为?在下与兄台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不知兄台为何会做出此等狠辣的举动?”

剑无双说出此话,陈述的确实是事实。

归于庄只是林水谷内的一处农庄,庄上除了庄子上的这些村民,剩下的就是谢家的护卫了。

今日剑无双也是在谢家的护卫之中呆了一日,谢家的护卫是些何等模样的人,不说了如指掌,至少该掌握的也掌握的差不多了。

谢家的那些护卫之中是绝对没有眼前这种厉害的角色的,若有这样的人隐藏在护卫之中,他早就发现了,必然不会等到现在,还让自己落在他的手里。

剑无双此刻心中更是诧异,随即想到,莫不是这偏僻的农庄之上有其他的人,而这些人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人存在。

听罢剑无双的话语,黑衣人没有一丁点儿的波动,利剑依然纹丝不动的横在剑无双的脖子边。

剑无双虽说心中十分的奇怪,倒也再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在摸不准对方心思的情况下,说再多的话也是多余的。

这时,黑暗之中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嗖”的一下,豆丁儿似的小蜡烛再次被谢姝用火折子点燃了,房间又一次亮了起来。

淡淡的烛光映照在几人的脸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在黑暗之中极其醒目。

大抵是因为那人没有想到,屋内的蜡烛被突然点燃,映出的烛光清晰的照在了他的脸上,让人看见他的面容,还来不及有丝毫的遮掩。

瞬间,他的面容上露出了凶狠的神色,眼眸之中也露出了嗜血的光芒。

这种模样一显露出来,明显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男子潜意识的流露出这些神情,或许这些人看到他的面容,就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上。

虽然烛光很小很淡,但这微弱的烛光却足以让人看清屋里所有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可以隐藏。

谢姝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剑无双的身上,反而是看向了剑无双身旁的持剑之人。

她看着立在对面的人,也算得上熟悉了,依然是那一张俊逸无双的脸,俊脸之上的双眸也因这微弱的烛光看清了眼前的这几人。

刹那间,那如玉的面庞之上亦流露出了微微的讶然,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初时的模样。

男子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审视着眼前的紫衣少女,目光之中带有些许意味不明的探究。

他淡淡的双眉轻微拧了一下,漠声道:“是你。”

谢姝面无表情,稍稍的颔首,算是致意。

男子一对如同黑洞一般诡异、深邃的眼眸,冰冷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干脆,“谢家丫头。”

谢姝扫了一眼男子手中架在剑无双脖子上的长剑,冷冰冰的说道:“能否高抬贵手,将剑从我护卫的脖子上移开。”

谢姝的眼神清澈,声音在春日的夜晚却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秦世子。”

第132章 有人来了

谢姝目光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正是与谢姝重生以来,有过好几次接触的秦珉之。

此刻,秦珉之依旧是那一张俊逸如画的容颜,但他英俊的面容上却笼罩着一层寒霜,拧着俊眉,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的冷色,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

秦珉之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亦是冷冷的,似道勿要近身,否则格杀勿论一般,让人一步也不想与之靠近,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夜晚的秦珉之与谢姝白日里所见到的他有着天壤之别,似乎,这夜晚周身冷若冰霜的气息围绕着的他,或许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那个他。

橘红色微弱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瞳孔里也蹿起了一团小小的火苗,并没有因为这暖而有一丝丝的暖意,冷,冷得透入人的骨子里。

站在谢姝身前的三个丫鬟,跟随着谢姝自然也是见过秦珉之,三人又齐齐的将谢姝护在了身后,满是紧张之色看着眼前手握长剑的秦珉之。

三个丫鬟识得秦珉之,却不见得剑无双识得,剑无双刚来谢府,这也是第一次随着谢姝出来,自然是不识得传闻之中,大名鼎鼎的秦世子。

然而,剑无双又岂是蠢笨之人?

从二人的两三句对话之中,便不难猜出谢姝与他身旁的男子是相识的。

秦珉之原本冰寒的目光,似若有所思,一晃神的功夫,便从脸上退了下去,他扬起薄唇,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随后,搁在剑无双脖子上的长剑拿开了,伸手解开了剑无双身上的穴道,秦珉之将手中的剑随意的向剑无双一扔,剑无双恢复了自由之身,自是轻而易举的接回了秦珉之扔过来的长剑。

剑无双手中再次握着长剑,看向秦珉之的目光依然有轻微的敌意,但也知晓,秦珉之不会威胁到谢姝的安全,不然刚刚也不会那般容易的就放过他了。

秦珉之环视了一遭屋子里,缓缓的走了过去,将后背倚靠在了窗边,手里把玩着小物件,薄唇微勾,笑意猛增,偏着头斜睨着眼前的谢姝。

“谢家丫头,在这样偏僻的山谷之中,人烟稀少的农庄之上,你我居然还能在一间屋子里相遇,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天注定,挡也挡不住。”

秦珉之自顾自的说着话,谢姝似乎还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毫无反应。

反而,此时谢姝的神情一刻也没有松懈,接下来便听到她吩咐让剑无双立即带着几个丫头离开。

谢姝话中的意思命令几人离开房间,立刻马上,刻不容缓。

她的语气坚决而果断,让人产生不了一丁点儿反驳之意,几人急忙的点头,应道。

虽说对于谢姝的命令几人不会有丝毫质疑的执行,但目光都不由得看了一眼靠在窗边的秦珉之。

几人转身正欲出门,回头一瞧,谢姝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

顿时,几人脸上皆是露出了焦急的神情,疑惑的目光。

“你们先行离开,我等会就跟上来。”谢姝道。

那豆丁儿似的火苗,随着人影的走动,左右摇摆,飘忽不定。

“小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如兰急急的说道。

谢姝的声音冷然,坚定地喝道:“快走!”

如兰还想要说些什么,小脸上全是忧虑的神色,准备张口,看到谢姝眸子里却是诡奇的冰寒,硬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剑无双看了如兰几个叹了一口气,直接将几人拉走了,几人还是忍不住频频的回头,看向在微弱烛光之下的紫色身影,谢姝背脊挺得直直的目送着他们离开。

几个丫头虽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终究在剑无双的拉扯之下,离开了小院。

秦珉之依旧一动不动的靠在窗边,嘴边依然扯着一抹邪笑,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谢姝在秦珉之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丝毫的别扭之感,似乎深夜见到这样一个外男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仍然有序不紊的进行着自己想要做的事。

这时,谢姝的小手拿起了桌子上那根细细的蜡烛,将桌上的那个荷花小香炉的盖子揭开,将之前已经熄灭的熏香再次点燃了,盖上了香炉的盖子,从盖缝儿里冒出一圈圈缭绕的烟雾,在烛光之下显得特别的清晰,亦散发出了淡淡的馨香。

谢姝的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一丝遗漏的落在了秦珉之的眼中,他的眼中笑意更甚,谢姝做完了一切,就准备抬脚离开房间了。

脚还没有迈出一步,秦珉之俊眉忽而一蹙,一双幽深的眸子中寒意骤起,一个旋身,瞬间到达了谢姝的身前,一记掌风就将谢姝手中的微弱的烛火熄灭了。

刚刚眼眸透过微弱的烛光,还能看清周围的一切,瞬间,因为烛火的熄灭,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谢姝在冰冷黑暗的环境里,突然身子就被搂住了,娇小的身子一下子就落在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怀抱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其中又夹杂着冷冽的青草香。

谢姝被这人拦腰抱起,飞身就跳出屋内的衣柜之中,脚尖一勾,柜门就被关上了,两人站在了狭窄的柜中,谢姝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到了衣柜里了。

待谢姝反应过来之后,已经与这人一起做了这柜中君子。

她的纤腰还被这一只手搂着,谢姝美丽的小脸一寒,气急道:“你……”

还未说出什么话,小嘴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只能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怒视着眼前的这人。

“嘘……别说话,有人朝这边来了。”秦珉之在谢姝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的说道。

果然,秦珉之的话音刚落,下一刻,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房间的门被人给推开了。

谢姝身心一紧,心中此时有些惊异,她也知道这些人的动作迅速,但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迅速,若是今晚上稍有一点差池……

幸好,方才秦珉之将她手中的烛火给熄灭了,没有让人发现异样。

此时,秦珉之衣柜掀开了一条细细的缝,房间内并没有任何的光亮透出来,说明屋里的人并没有点上蜡烛,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儿也看不到房间里的事物,周遭都笼罩在暗色内。

第133章 娇躯在怀

没有点上烛火,正合谢姝的心意,不然这一招偷梁换柱又如何能成功?

或许,以那人扭曲的心态,他的心情更加的兴奋,亦是不可能让房间处在一片光亮中。

房间的周围瞬间多了许多人,在寂静的夜晚这些脚步声落在人的耳中尤为的清晰。

谢姝屏住了呼吸,站在衣柜里,纹丝不动,静静的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

只是听见了那人进屋的脚步声,那人似乎并没有马上做出什么动作,房间中暂时未传出任何的声响。

这时,房间门口传出了一道恭敬的男声:“王爷,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您慢慢享用。那边的一切……都是备好了的,王爷待会儿可以好好的玩耍一番。”

随后,房间内也响起了一道声音:“你们都先下去吧!都去外头给本王好好的守着,待本王先玩一会儿,等会儿再说……”

这声音极其的难听,低沉而喑哑,除了那个独臂的成王,还能够有谁?

谢姝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眸色也沉了几分,果然如她所料,是成王。

屋外的那些侍卫瞬间都退得远远的,守着各个出口,生怕打扰了屋内主子的兴致。

房间内,成王有些隐隐的激动,充满了下流的味道,自顾自的叹道:“谢忠啊谢忠,纵然你是南楚的大将军又如何?而如今,你的宝贝女儿却要在我的身下婉转呻/吟,呵!不知你的女儿又是何味道?那曼妙的身姿,真是让人一刻也忍不住……”

床上的女子有了好似些许的知觉,微微的发出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声响。

但,这声音传入了成王的耳中,更是刺激到成王的每一根神经。

促使他更加的急不可耐,果不其然,瞬间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朝床边走了过去。

这脚步声,传入谢姝的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俏丽的面容之上,脸色更加的阴沉,像倾盆大雨来临之前,天空之中黑压压的乌云密布一般。

两人静立于衣柜之中,衣柜只够容纳一个人的身量,二人都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依然身子贴在一起,谢姝被秦珉之紧紧的抱着。

秦珉之微微的低头,少女一转头墨色的发丝飘起,轻柔的拂过他的鼻尖,一阵好闻的清香味,瞬间闯入了鼻息之中。

春日的夜晚,谢姝在温暖的怀抱中,身子却没有一丝丝的暖和,反而通体冰凉。

夜色之下,柜子中乌漆墨黑一片,秦珉之自是看不清谢姝面容上的神色,但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谢姝身体的变化,僵硬的身子,凉凉的身躯,无一不显示着少女此刻的心情,谢姝也被屋内之人影响着情绪。

下一秒,屋内已经响起了撕扯衣服的声音,仿佛衣服在成王的面前就如同破布一样,被撕得“哧啦啦”的直响。

成王的声音也更加有些变态的兴奋,下流龌龊,污言碎语,接二连三的说个不停。

谢雨相对于之前不省人事,仿佛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身子出于本能的有些反抗之意。

然而,这些动作和声音,对于此刻的成王来说,这分明是欲拒还迎。

屋内香气阵阵,周遭都充斥着满满好似栀子花的香味,那味道在空气中飘散,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诱人的馨香,蔓入人没有一丝防备的鼻中。

这香味有些惑人心神,似乎身子有些发热,心跳也随之加速。

谢姝也逐渐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闻着鼻尖的香味,也察觉到了丝丝的不对劲。

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整颗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这香味……

分明就是刚刚她打算离开的时候点上的,这类似于栀子花的熏香里面含杂了催情的药物, 而如今她没有成功的离开房间,反而躲在房间的衣柜之中闻着催情的熏香,这是有几分作茧自缚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身旁的这个人引起的,本来她也马上就可以离开的,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完全都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秦珉之。

如果不是因为秦珉之出现的这样猝不及防,耽误了她的行动,现在又怎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谢姝想到此处,心中埋怨更甚,黑眸之中全是怒意剜着身旁的男子。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秦珉之自然是瞧不见她眼眸中的怒意,衣柜甚是狭小,稍稍有一点动作就会被人发现。

谢姝沉思了一下,扯起了身旁秦珉之的衣袖捂住了口鼻,依旧与秦珉之隔着衣物被他环抱在怀里。

这熏香是她亲手点上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闻到栀子花似的香味儿,就想起来了,立马扯起了秦珉之的衣袖让自己尽量少吸入这害人的玩意儿。

然而,她一点儿都没有想起自己身旁还有个男人,此刻,正紧紧的抱着她的娇躯。

谢姝反应得及时,自是只吸入了少量的香气,可是,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秦珉之察觉到熏香中含杂着催情的成分的时,腹中早已吸入很多的香气,偏巧怀中谢姝的身子似乎贴着他的身子贴得更紧了。

现下,谢姝虽然只是一个黄毛丫头,身子扁平,终究是一个姑娘家,亦是娇躯在怀。

秦珉之此刻身子直直的有些僵硬,不敢有一丝的动弹,这种时候,谢姝居然跟他贴得更加紧密,几乎整个脑袋都埋在了他的怀中,还扯住了他的衣袖,甚至在他的怀里稍稍的动了动。

谢姝一点点的动作,秦珉之都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此刻,身子更是绷得紧紧的,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嘴中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在这暧昧的房间里面。

秦珉之,有生以来,处于这等的窘迫之态。

抬眼看了看外面,并不能瞧见什么,反而木床摇曳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他们的耳中,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听着这声音身体陡然升温,心跳加速。

似乎床上的人还嫌动静不够大,木床摇晃的声音更加的厉害了,好似这木床也快经不起折腾,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样。

第134章 松手

床上的人好像没完没了一般,柜子中的小小空间也逐渐升温。

终于,大约再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外头的声音才逐渐的小了下去。

那人似乎累着了,听着种种喘着粗气的声音,终于是停了下来,房间之内没有什么动静。

柜中的两人这才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两人的身子皆是绷得直直的,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就在谢姝出神之际,秦珉之将衣柜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秦珉之朝着靠柜子这边唯一一个开着的窗户,怀中抱着谢姝往窗户下面一滚,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起身,脚尖一点,两人就从靠着小树林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然而,两人跳出之后,似乎守在屋子周围的人察觉到了些许的异动,瞬间朝这边走了过来。

说是迟那时快,秦珉之足尖一掂,两人飞身上了屋顶,两人趴在房顶上,一动也不动。

下一刻,两人刚刚滚落的地方,便出现了几个侍卫装扮的人,几人拿着剑在草丛里戳了戳,在周围仔细的瞧了瞧,并没有发现什么,就转身离开继续放哨。

待几人走远之后,两人略微的活动了久久未动弹身子,一阵带有凉意的夜风刮过,将人浑身的热意也驱散了几分,意识也清醒了许多。

谢姝感受到腰间的那一只手,哞得回头,对着自己身旁的人,怒道:“还不将你的爪子拿开!”

秦珉之正欲将手拿开,忽然,手臂的力量加大,谢姝再一次被秦珉之紧紧的搂在怀中,比之前的姿势更加的暧昧。

秦珉之凑到谢姝的耳垂边轻轻的说道:“别动,下面很多人。”

谢姝闻言,之前有些许放松的身子,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果真,安静下去的房间再次传出了异动,只是不再是之前的交响乐声,而是成王低沉沙哑的声音。

“都准备好了吗?”成王道。

“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王爷尽管放心。”一道男声恭敬道。

“嗯!把人弄醒吧!”

那人闻言,下一刻起身,拿出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一个小瓶子,放在了谢雨的鼻尖之下让她嗅了嗅,谢雨因闻到了这东西,也渐渐的清醒了。

瞬间,惊觉自己未着寸缕,吓得失声尖叫,想喊救命,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响声,浑身疼痛,下身就像被撕裂了一般,随意动了几下痛楚就传遍了心间。

她浑身颤抖,慌张的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儿,泪水像喷泉一般就流了出来,此时,她根本就不知晓房间之中还有两个男子。

“醒了……”声音晦涩沙哑,还包含着些许欲望在里面。

床榻上的人听到了这个声音,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禁不住的流,一直往角落里面躲,害怕至极。

“醒了就好,醒了才好玩。”成王再次说道,“把她带过去。”

那人点头称是,就朝着床上的人走了过去,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直接在床上的人拖了下来。

谢雨虽说全身都是痛意,但也只想反抗,然而她所做的举动看在男子的眼里,只是无用的挣扎,白白浪费力气,后面还有她受的。

那男子将谢雨直接从之前秦珉之跳出的窗户拖带了出去,成王也紧随其后,深更半夜带一根纱不沾女子去小树林,足以见得成王的变态。

房顶上的两人,目测这些黑影带着未着寸缕的女子,离房舍又远了几分。

这群人,就在离着房舍不远处的小树林,停了下来,那一具白花花的身子尤为的刺眼,看不清那些人的具体动作,只瞧得见那些人似乎将女子绑在了树上……

待这些人稍稍离得远一点了,房屋上的人也有了些许动静,秦珉之手里搂着个谢姝,一个闪身,就落在了之前院子中的围墙上,几步就飞出了院子。

刚出院子没多远,就看见如兰几人来回踱步,满是担忧之色望着这一方小院。

几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的朝这边看过来,待看到二人朝他们飞掠过来,取而代之面容上是激动之色,看到谢姝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如荷压抑着自己的兴奋,轻声的问道:“小姐,奴婢们急得都差点快要冲进去了,幸好剑无双大哥拦住了我们,刚刚有一伙人进去,奴婢们想着小姐还在里面,心里惶恐至极……”

如荷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下一秒,声音骤然停下,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秦珉之的脚落地,谢姝被秦珉之紧紧的搂在怀里面,秦珉之的手还放在谢姝的腰间,谢姝伏在秦珉之的胸膛之前,秦珉之本就高挑,提搂着谢姝这样一个小姑娘极为轻松。

如荷瞬间气道:“你竟然敢楼着我家小姐?快放手!”

秦珉之闻言,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手臂瞬间从谢姝的腰间拿开。

谢姝的脚还未着地,就这样被凌空一放,只听得“咚”的一声,一下落地几个踉跄,直接撞到旁边的树上,靠在树上,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你……”如梅气急一时语塞,怒视着秦珉之。

她们只是想要秦珉之松开手,却没有想到秦珉之说松就松,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直接凌空落下,根本就无法站稳身子,做法实在是恶劣。

如兰赶忙急忙奔到谢姝的身边,轻轻地扶着谢姝,关切的问道:“小姐,还好吗?”

剑无双的眼神也一刻也没有离开从院子之中飞出来的秦珉之,自从秦珉之能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他,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这个少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当他看到秦珉之抱着谢姝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目光自然也就多注意了几分。

在刚才他们出来之后,他的心中就全是疑惑和惊奇,也在暗暗的思量这个武功高强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却在这个时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种种行为都不得不让人多想。

这个少年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这个偏僻的农庄有什么值得他出现在这里?

剑无双现在心中许多的疑惑,皆是来源于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黑衣少年。

而且,今晚的种种迹象都透露着怪异,刚才就在如兰几个拉出了院子里,几人才刚刚躲好,便有一群人人朝院中走去,而这些人皆是武功不弱。

若不是几人出来的及时,恰恰错开了这个点,没有与那些人碰到一处,否则后果……

第135章 你求我啊

他们的运气似乎不错,正好躲开了。

剑无双疑惑的目光又落在了被如兰轻扶着的谢姝身上,莫不是谢姝早就知晓今晚之事,才会做出如此的举动,只不过,让他将谢月弄过来又是如何?

虽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弄错了人,总归是带过来了一个,性质也都差不多,谢姝让他这样做的目的又何在?

谢姝也站好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并没有因为秦珉之刚刚那般粗鲁夫的对待她这是任何不满的神情,小脸儿淡然,平和的说道:“夜已深了,该回去歇息了,我们便不打搅秦世子的‘好事’了,就先告辞了。”

时辰已至深夜,寒气越来越重,刮来的夜风全是冷意,让人禁不住一个哆嗦,谢姝墨色的发丝被夜风撩了起来,丝丝缠绕。

这是,月光也透出了云层,洒向了大地,银白色的月光铺满了谢姝的面庞。

秦珉之宛若深潭的黑眸中闪烁着冰冷的亮光,扫了一眼树下站着的谢姝,枝桠的影子,影影绰绰的映在了她的身上。

秦珉之俊美邪气的脸庞似笑非笑地道:“想这样就离开,这些路口都有护卫把守,你们出去必然会经过这些路口,要去往刀口上碰,赶着送死,本世子唯一的优点就是不多管闲事,请自便吧!”

秦珉之说话的语气一贯的难听,让人心生不喜,邪肆的俊脸还露出看好戏的笑意。

谢姝略微的转头看向在另外一旁站着的剑无双,剑无双当下便有些为难,还是摇了摇头:“属下眼观刚刚那一群人武功实在是不弱,属下一个人着实是有些……”

剑无双虽然没有说完,但是他的话意,谢姝自是明白的。

成王是一个无用之人,且仇家数不胜数,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身边的护卫又岂会是三脚猫,武功必然是不凡的。

谢姝沉吟了一会儿,道:“秦世子好似十分的有把握。”

秦珉之挑着眉,嘴角笑的妖艳勾人,瞬间,潇洒转身便抬脚走向相反的方向,其意是根本就没有想要理会他们几人。

谢姝平静的看着秦珉之黑色洒脱的背影,问道:“秦世子能否帮衬一把?”

秦珉之闻言转过了身子,略微低头沉思了一刻钟,抬首笑道:“帮倒也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么?”谢姝紧接着问道。

秦珉之挑眉一笑,慢悠悠开口:“只是……”

“嗯?”

“你求我啊!”秦珉之冷不防的冒出这样一句话,“你求我,我就把你们带出去。”

秦珉之一张俊逸绝伦的脸庞,偏巧又说出这样的话语,这语气就跟京都那些公子哥调戏良家女子一模一样,而他们几人没想到秦珉之会冒出这种话,都有些无所适从。

纵然他说出的话没什么出格之处,几个丫鬟还是微微的心生怒气,但是此刻还是发作不起来,毕竟有求于人,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剑无双几人皆是神色一凝,面露难色的看着谢姝,他们想着以谢姝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身为南楚谢大将军的嫡女。

虽说平时对待事情的态度都是淡淡的,但骨子却是一个强硬之人,又如何会轻易的开口去求人,说出此等的话语。

秦珉之倒是饶有兴味的盯着谢姝的脸,想看看这个锱铢必较的小丫头听到此话会做出何反应,不过……

谢姝脸上听到此话并无任何表情,平静道:“好,我求你,秦世子,护送我等几人出去。”

剑无双几人闻此言,面容讪讪的,没有想到谢姝竟然如此的……

秦珉之原来邪气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被谢姝的话一噎,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诠释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原本以为就着谢姝的脾气,又怎会轻易说出求人的话语,必然有好戏看,只是没想到这谢姝的骨气……他现在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谢姝听到他的话好似不假思索就说出来求人的话,就好像平常之间友人问好一般,彻底将两个人放在了平等的位置,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那般的熟练自然,让人找不出一丝异样。

谢姝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怪异,尽管谢姝的语气平静淡然,就是这淡漠的语气,就好像不是在求人一样,反而是身居高位者说什么命令让人不能拒绝,只能接受一般。

秦珉之都还没有从这惊愕的话语之中反应过来,谢姝瞥了一眼秦珉之此时的神色,紧接着又说道:“莫不是秦世子自食其言?”

谢姝的话音一落,秦珉之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挑着眉,兴味浓浓的眼眸,嘴角笑的妖艳勾人,“你还真是以己度人!”

随即,扭头对着黑暗中,两只修长无瑕的的手,在右肩斜侧上方击掌了三下。

“嗖嗖嗖……”

霎时间,从刚刚空无一人的四周,就多出了许多的黑衣人,而且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竟然高达数十人之多。

这些人竟然是一早就潜伏在周围的,并没有被成王那一行人发现,说明秦珉之带出来的人必然比成王的人武功更高强。

如兰几个丫鬟自然被周围突然出现这么多的黑衣人吓到了,几人身子靠得更加紧密,就连剑无双心中都是惊叹的,这周围居然藏匿还有这么多的人,他根本就未察觉。

况且,出现的这些人个个武艺不凡,显而易见秦珉之带的这些人的武功绝对高于他的。

剑无双瞅着眼前这个轻佻邪气的少年,年龄不大,武功更是了得,而且带了这么多高手在身边听命于他,这少年的身份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有些神秘。

这时,便听到秦珉之道:“不要引起任何风吹草动,都干净利索点儿。”

听罢秦珉之的吩咐,黑衣人躬身应道,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涌入了夜色之中,一看,便知道这些黑衣人是训练有素的。

这些黑衣人整齐的动作,隐隐含着杀伐的气度,南楚这些家族之中,拥有这等护卫的家族怕是凤毛麟角,寥若晨星。

谢姝心下想到,对今晚秦珉之露出的势力又重新作出了一个判断,秦珉之果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第136章 有何惧

“我们跟另外一条路走,就是有点绕,需多走些时辰。”正思绪间,秦珉之略微低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说罢,秦珉之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就朝着另外一条小路走去,轻车熟路。

几人便跟上了秦珉之的步伐,不疾不徐走上了这条小道,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也不知秦珉之的那帮属下用了什么样的法子。

虽说时间走的长了一点,几人倒也顺利到达了东边的房舍,就连房舍外的护卫也不见了踪影,一路过来,除了他们几个竟然没有一个人,可见,秦珉之的那帮下属还真不是吃素的。

几人脚步停在了院外,谢姝回首看向剑无双,说道:“你先且回去,免得惹人生疑。”

他们已经到达了东边的房舍,因此,剑无双也就不必护在她的身侧了。

剑无双现在的身份,是谢家的护卫,而不是谢姝的护卫,自然应该与那些护卫待在一处,况且,今晚剑无双已经出来这么久了,早些回去才好,免得让人对他有所怀疑,一切才是真的不妙了。

剑无双很快离开了东边的院落,几个丫鬟站在谢姝的身后,亦也转身想与谢姝一起进屋。

然而,秦珉之并未因为几人要进屋就要离开,反而直接跟在了她们的身后,也要随她们几个进屋。

如梅刚刚踏入门内,瞧见跟在她们身后的秦珉之,转身就伸手拦住了秦珉之,不让秦珉之在能够向前一步,戒备的看着秦珉之,道:“我家小姐要休息了,女儿家的屋子外男不要随便进,还请公子留步。”

这也怪不得如梅会如此,纵然秦珉之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之前又帮他们铲除了一路的障碍,这些都比不上几个小丫头的护主之心。

秦珉之闻言,倒真是听了如梅的话,没有再移动自己的步伐,目光只是看着谢姝清丽的背影,轻佻道:“谢姝,你倒是真自在了,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本世子可是一夜的时间皆花在了你的身上,你就这样转身翻脸不认人。”

谢姝隐没在室内的背影稍稍的僵了一下,随即,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秦珉之颖悟绝伦,耳达目通,所有的事情在他的眼中,只需一眼,便能将事情摸个大概,几乎料事如神,又如何能够在他的眼中遁形。

“你们几个先去隔壁的房间睡着,都退下吧!秦世子与我内室一叙。”谢姝扫了一眼身旁的几个丫鬟,说道。

如兰对于谢姝做出的举动,当下便有些惊慌,道:“小姐……这……有损你的清誉,况且……有违理法……”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若是被人知晓传了出去,谢姝的清誉将会毁于一旦,这等做法实在是不妥,而且,一旦被抓住,谢姝必然不会有什么善果的。

谢姝今夜的行径可是实打实的,之前与楼誉丰之间传出的那些传言,两人是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接触,终归不过是少女恋慕男子春心萌发罢了。

现在,这些事情就是落到了实处,如果被人发现,就算是有一千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谢姝对于如兰的话充耳不闻,清冷的声音响起,“无人知晓今夜之事,又何来损清誉,违理法一说?”

谢姝继续迈开了步子,朝着内室走去,头也不回,道:“还不跟上?”

秦珉之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如梅拦着手臂,如梅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来自己的手。

随后,秦珉之便跟上了谢姝的脚步,与她一起进入了内室。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谢姝在她们担忧与疑惑目光之下,神色如常的将内室的门给合上了。

谢姝进屋后,屋子的窗户还打开着,她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之后,将屋内的灯笼也点上了,黑漆漆的屋子骤然清晰映入人的眼帘,谢姝径直的坐到屋内的桌前,把手上的火折子放在了桌上。

秦珉之倒也没有客气,直接走到谢姝对面的凳子上,看着谢姝手上倒茶的动作,伸手就接过了谢姝递过来的茶水,却并没有喝一口。

秦珉之俊美的脸上此时薄唇轻扬问道:“谢家丫头,你为何对我没有半分惧意?”

谢姝似乎都想都没有想,随口反问道:“有何惧?”

秦珉之邪恶而俊美的脸,在昏黄的烛光清清楚楚的映衬之下,那淡淡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一袭合身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秦珉之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说:“谢家丫头,你的胆子倒是大,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儿家深夜与男子同处一室,就不怕我生点什么坏意,做出点什么事情?到时候你可是后悔也来不及。”

谢姝并未因他的话语受到半点影响,神情依然平静淡然,道:“秦世子,我们刚刚连别人的闺房之事都已经一起完完整整的听过了,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秦珉之的神色一凝,有些无法相信,谢姝作为一个闺阁女儿,而且尚未出嫁,说起这些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不肖说是京都,乃至于整个南楚,在于他这个年纪该知晓的事情,不该知晓的事情,几乎都已经见识过了,接触过了,他也算得上是见闻广博。

此时,谢姝讲出来的话,让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闺房之事”居然都可以在一个女子的嘴中随口谈起。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谢姝与他一同处于衣柜之中,周围一片黑暗,他自然是瞧不见她脸上的神色,不知道她听见了这样的事情是何反应?

但,自从他们从那个院子之中出来之后,谢姝的神情似乎一直都是淡淡的,非常的平静,根本就不像听到了别人的房间之事的反应。

一般女人家如果碰到这种情况,但是早就已经无脸见人了,红霞满脸,谢姝态度从容不迫,镇定无比,就好似她不曾与他一起听过房中之事一样,他都要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一个木头人,对发生一切都无感。

第137章 大胆

“啪!”

秦珉之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杯中的茶水因晃荡而溅出了几滴,顿时被桌上铺着的锦布染上了几滴湿色,目光未在手上停留一刻,而是一直饶有兴味的盯着坐在她对面的少女。

“谢家丫头,你还是个女人吗?”秦珉之手指敲击着桌面问道。

谢姝的反应着实不是一个女子经历过这种事情,该有的反应,而谢姝在与他一起经历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听完了之后也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提及这件事情,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淡无奇,不得不令人怀疑。

纵然谢姝谢谢大将军的女儿,生于将门世家,武将世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但也不至于会是如此波澜不惊的反应,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

谢姝闻言,抬了抬眼皮,看了秦珉之一眼,并未出言。

秦珉之单手撑着脑袋,瞧了一眼谢姝,眸光一闪,道:“也对,你只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而已,那怎么算得上女人,你的确不是女人。”

谢姝虽然一直都是沉稳老练,表现出来的行为都是与年龄不符的举动,经常让人容易忽视她的年龄,然而,此刻坐在灯笼光下的少女,圆圆的白皙脸蛋儿,小巧的鼻子和嘴巴,五官还没有长开,面容上还带着些许的稚气,果然还只是一个小丫头。

秦珉之心中暗暗的想到,大抵是因为谢姝还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对闺房之事根本就不曾了解,又如何懂得,因此才会在他的面前泰然处之,像个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的人一样。

秦珉之想通了一切之后,就觉得谢姝之前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很有可能是因为如此,他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谢姝被笼罩在了秦珉之常常的阴影之中,俯视着坐于桌前的谢姝。

他几步就走到了谢姝的身旁,道:“你倒是说的轻巧,方才那房间里的熏香,里面含着东西险些让我也在阴沟里翻了船,你欠下的这笔债,说要怎么算?”

说罢,秦珉之竟然伸出了手捏着谢姝带有些许婴儿肥的小脸,刚捏的时候幸许只是试探,待他捏了两下之后,似乎觉得手感不错,又使劲的揪了两下。

秦珉之并不是轻轻柔柔的捏两下,而是用了力道,一点也不顾及男女之防,就像大人的小孩子一样,只不过这个大人是一个不合格的大人,捏小孩子的脸如此暴力,又有哪个小孩子能受得了?

况且,谢姝又哪里是个小孩子,明明就是快要及笄的姑娘家,秦珉之如此还真是将谢姝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家。

谢姝在秦珉之做出此等动作的时候,也禁不住愣了一下神,完全没有想到秦珉之会突然做出此等举动,而且他好似觉得捏脸蛋很好玩似的,连续的捏了好几下。

下一瞬,谢姝出言怒道:“大胆!”

谢姝这话一讲出来,两人皆是忍不住一愣。

昏黄的烛光之下,黑衣少年面容上的神情一滞,一双如同黑洞一般诡异、深邃的眼眸,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将手从谢姝的脸蛋上移开了。

秦珉之侧过脸,唇角微勾,淡然的说道:“生长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同我说大胆这个词。”

谢姝现在心里亦是后悔刚刚说说那样不明智的话,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着实是不该。

自从接触秦珉之以来,他这个人说话做事,又有哪一样会按照常理来,方才秦珉之忽然作出的举动,让她心里更是怒意,一下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将前世身居高位,一国之后的姿态拿了出来。

这番举动,落入了秦珉之的眼里,保不齐他会瞧出什么来,或许又会怀疑到什么,秦珉之总是聪明得紧,分明就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任何蛛丝马迹他都能够摸根溯源。

谢姝的心中现在只希望,刚刚才说出的那样冷硬的话,千万不要被秦珉之发现什么才好,对于秦珉之接下来的话,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这个话,当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不说话才是最好的。

房间之内静静的,秦珉之率先将这一份寂静打破了,秦珉之坐在了谢姝旁边的凳子上,将自己之前放在桌上的茶杯伸手端了过来,喝了两口。

忽然,又将茶杯放在桌上,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珠稍稍的转了一下,下一秒,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油纸包里包着什么东西尚且不知,只见得鼓鼓囊囊的。

秦珉之将掏出来的油纸包放在了桌上,一层一层的打了开来,瞧见的里面竟然是水晶似的好看的零嘴儿。

这些糕点形状各异,但都做得无比的精致,让人看了之后就能生起想吃的欲望,竟然比之前谢姝一直在京都购买零嘴儿祥云记所做的形状更为精美。

秦珉之直接将这些糕点信手拈起,一块一块的塞进了嘴里,快速的吃了几块,似觉得有些噎人,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将杯里茶水三两口就喝光了。

秦珉之微微颦眉,慵懒的撑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半眯,有些嫌弃的看着眼前的茶水,道:“这茶水味道实在是太差了,要不是晚间出门太匆忙不曾用饭,我才不会尝一口这样的茶水。”

这时候,谢姝也终于敛下了自己所有的情绪,道:“秦世子是专门来就着茶水下糕点,然后评论茶水来好坏的?”

谢姝正张嘴说着话,秦珉之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就将这精美的糕点塞进了谢姝正张开的口中,正想说其他话的时候,被这糕点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待谢姝的口中还含着糕点,回过神来的时候,口中糕点的味道已经遍布了唇舌之间。

“当然不是,这答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你还如此一问。”秦珉之道。

秦珉之手撑着自己的侧脸,瞟了一眼口中含着糕点张着嘴的谢姝,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邪魅的冷笑,慵懒中带着几分冷魅,话语却带着十分凌厉的味道。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现在吃下了我的糕点,也该说出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了。”他道。

第138章 胆儿挺肥的

秦珉之说完话后,目光斜睨着眼前的谢姝,看着谢姝带有略微稚气的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姝现在是想张口说话也说不了,一张小小的嘴,现在被塞得满满的,让她无法言语。

她只能慢慢就着茶水,将这糕点吃了下去,不过味道倒是真的很好。

他所拿出来的糕点,不仅模样精美,而且味道也是极好的,淡淡的香味和丝丝的甜味融合在一起,甜而不腻,柔软适中,入口轻软,甜丝丝的。

尽管谢姝这种不热衷于甜食的人,不爱吃甜的爱吃麻辣的口味,这样的糕点让她品尝起来禁不住也觉得味道真的是十分的不错,这甜味不是平日所接触到的甜,是一种特殊的甜味。

随即,秦珉之的道:“你和成王之间有何关联?”

谢姝并没有直接回答,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秦珉之,道:“你不如换个问题问我,比如,今夜我做出什么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什么使得我必须这样做?”

“你乐意讲,我自是乐意听。”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将计就计,害人终害己。”

秦珉之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眸子的颜色又深了几分,他包含着几分不明意味的嗓音自耳畔轻轻响起,“你的心倒是够狠的,将自家的姐妹与成王那肮脏玩意儿弄到了一起,生米煮成熟饭。”

秦珉之的嘴中,将成王说成“肮脏玩意儿”,一国亲王他都敢如此说,也只有秦珉之这种艺高人胆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能冒出来这种话不惊人语不休的说法。

谢姝漠然的说道:“她们将我弄去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我是自家的姐妹,我不过也是牙还牙罢了。”

谢姝的态度极其的冷淡,说起自家的姐妹就好像是在说陌生人一般,但那语气又不是在说陌生人,整个人漠然疏离,及这些人的时候全是极其蔑视,深恶痛绝。

暖意的烛光映照在她的白皙的面容上,显得更加的清冷,她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只是冷静异常的面庞上的双眼,似乎此刻正窜动着火苗,不停地燃烧此起彼伏。

秦珉之就好似累着一般,懒洋洋的趴在桌上,道:“小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其中的厉害,如若被成王知晓了今夜的事情真相,又怎会放过你,你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谢姝对于秦珉之的话语不甚在意,平静道:“这也要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领,不放过我,让我没有好果子吃。”

秦珉之忽然欺身上前,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谢姝此时眼中是一张被放大的俊颜,两人几乎五官都要贴到了一起,秦珉之瞬间就这样与她凑得这般近,饶是谢姝都忍不住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带有几分凉意。

若是谢姝此时向后移一点,或者退缩一步,那么她将在气势上彻底被秦珉之死死地压住。

然,谢姝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定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未曾移动半分,就好似秦珉之依旧坐在他的对面一样。

眼前的少年,俊逸似画的容颜,全是邪里邪气的笑意,明明是温和的笑容,眸子里透露出来的却全是冷意,话语中全是故意伪装出来的调戏的语气。

秦珉之凑到谢姝的耳垂边,声音虽轻轻柔柔的,却莫名的带着一股子冷意,“谢家丫头,你同我说些,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情全都都出去,嗯?”

“秦世子想要做什么可不是我该管的事,不过,身为秦王府的世子,深更半夜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农庄之上春日踏青,又是何缘由?或许秦世子这番动作又与秦王府有何关联?我对这些倒也是颇有兴趣的。”她道。

秦珉之深夜现身于此,此行绝对不简单,怕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目的,作为秦王府的嫡长子才会出现于这般偏僻的农庄之上,又或者附近有他们需求的人或者事。

而且,秦珉之不是单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带了这么一批武艺非凡的属下,可见,他们所办之事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不然,也用不着如此的兴师动众,小心谨慎。

秦珉之出现在她的房间绝对是一个巧合,不是有意而为之,大约是途中,秦珉之忽然进入房间,两人无意之间碰上了罢了,实属意外。

眼前的少年一双深邃的眼眸的丹凤眼,明明看起来笑得很温和,触及眼里却是一片冰凉,平日轻佻的意外消失殆尽,他薄唇一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

少年似乎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如今夜初时,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全是危险的味道,就像下一刻就要将人吞噬掉一般。

谢姝此刻坐着心中都忍不住心惊,强忍下自己心底的那一抹细微的恐慌,只因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危险,谢姝敏锐的感觉到秦珉之眸子里是诡奇的冰寒。

饶是她曾作为一国之后,气势威压必是强硬的,此刻,在这个俊美的少年的气势之下仿佛都落了下乘,能够散发出这般气场之人,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纵是京都,甚至整个南楚,以及谢姝曾经去的强国魏国,何人能与这少年比拟,没有任何人让谢姝感受到这么危险意味。

眼前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年,才是那个看似无害,轻佻,目空一切的人,实则却是如毒一般,碰不得沾染不得,一旦不小心触碰到了,或许就会瞬间毙命。

他唇边轻笑道:“谢家丫头,你胆儿挺肥的。”

“承让承认,比起秦世子我还差那么几分。”她道。

谢姝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秦珉之不过是秦王府的世子,锦衣玉食,有权有势,虽时局不稳,又如何能够与她一样,她是那地狱里来的恶鬼,她才是最狠毒那个人,她这一世就是为复仇而来。

秦珉之从凳子上了站了起来,升了个懒腰,淡淡的瞥了谢姝眼,道:“今夜所发生的事情,你若是说错了半个字,这取人性命的事情,就不是口头之语,况且,谢家丫头,我对于你与那玩意儿之间的事情,没有半分的好奇之心。”

秦珉之话音一落,就走到了窗边,将合着的窗户打开了,瞬间便飞掠了出去,黑色的身影再一次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里了。

第139章 新鲜伤口

随着秦珉之的离去,窗户大开,夜晚带着些许寒冷的春风直接灌进了屋里面,谢姝缓缓走到了窗边,看着浓浓的夜色,凉凉的夜风吹到了她的脸颊上,拂过了发丝和衣摆。

这一阵寒意,也让她刚刚那一颗一些莫名烦躁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头脑中的思绪无比的清晰,这与秦珉之之间的对话着实是不轻松。

这会儿,她随着夜风的吹过,似乎将她的忧虑也吹走了,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常态。

谢姝重活一世,然而与这秦珉之说起话来都是十分的费力的,每一句话都得好好的思虑,看似秦珉之轻佻随意的问话,是在每一句话中都含杂着陷阱,一不小心就会说出什么相关的信息。

然后,以秦珉之的聪慧,若是说出了只字片语,他自然能够想得更深层次的东西,少年如此年纪轻轻,心思便如此的缜密,已经显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是有些可怕。

方才与秦珉之相处的时候,那种危险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头,伴随着秦珉之的离去才逐渐的淡下去。

秦王府上一世与将军府并没有多大的交集,也不是谢家的仇敌,两家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自然秦珉之对于她所做的事情,亦是不会产生其他的分歧,对谢府有嫌隙。

今夜,遇到的秦珉之与她之前遇到他除了外表,浑身的气质没有一分的相同,整个人冰寒无比。

秦珉之一病多年,其中隐藏的秘密,以及秦王府的神秘,无不昭示着秦王府并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

如今看来,之前她也只是觉得秦珉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今夜发生的一切,让她彻底改观,秦珉之所拥有的实力,在南楚的皇室之中也是少有的,他,实在是深不可测。

谢姝再次向窗户合上了,微凉的夜风被窗户阻断了,再也没有一丝风灌进来,室内全是温暖的气息。

她走回到桌边,低头看着方才秦珉之还没有用完的茶水和点心,也只有瞧见这多出来的一只茶杯,未吃完的糕点,才证明刚刚确实有一人在房间之中。

如果不是这些,少年突如其来的出现,无声无息的消失,或许会认为刚刚只是一场幻觉。

然,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些,秦珉之如何与她之间的关系不大,只要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的冲突,这些都不是问题,她现下最应该想的是明天,只等天一亮……

纵然剑无双抓错了人,二房折掉了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这件事情算起来倒也不算亏。

没能让那最魁祸首自食恶果,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不过日后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后面还多得是……

如今,便是好好歇息,养足了精神,静待明日之事的到来,

林山谷的靠近归于庄的一处树林之中,一行黑衣人整齐划一的挺身站立着,月光没有能穿透浓密的树林,只是透过叶隙偶尔洒落一两束光于林间,周围几乎一片暗色,他们似与周遭的环境一样,除了黑再也瞧不见其他的颜色。

一少年朝他们飞身过来,这些人看到这个少年,全都躬身行礼,少年不甚在意,到达了这群人的面前,看模样似乎是以这一行人汇合。

这一行人只有少年与他们与众不同,高挑纤长的身影,站姿随意,背靠在大树之上,双手环胸,立于这群人的的面前。

山间的夜风吹拂其他的长发,少年并未因这带着寒冷的夜风有半丝的动静,顷刻间,这群人朝着山顶飞掠过去,不多时,就到达了山顶之上。

站得高,看得远,少年将山下所有的事物都揽于双目之中,少年并未出言,而是清冷的目光漠然的看着山下处于黑暗之中的事物,若有所思。

这时,一抹有些微弱的亮光现与黑夜之中,纵然这么亮光不是特别强烈,一闪而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但在黑夜之中却是尤为的清晰,叫人一眼便能瞧见这一道光亮。

这一丁点儿星辰似的亮光出现之后,少年收回了神,转身面向之前背后站着的一行人,语气极为淡漠的说道:“大功告成。”

这一行人之中,有个身材较为魁梧的中年男人,浓眉皱起,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道:“公子,属下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您身上有伤。”

他低头看着自己大腿上长长溢出血迹的新鲜伤口,尽管之前他们在衣柜之中,但是那香气无孔不入,透过缝隙溢进了他的腹中,他一开始也不曾知晓那香气有问题,根本就没有防备,吸入了很多。

那香气的味道是十分的霸王的,让人失去神智陷入浓浓的欲望之中,他差点也着了那香气的道,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娇躯在怀,他也是个男人。

因此,唯有通过此法子,这样的痛处才能够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状态,不被那香气惑乱自己的神智。

而,这香味主要是为男子而研制的,对于女子的效果却没有那么的明显,谢家的那个丫头刚吸入香气的时候,就发觉了问题,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因此对于她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走吧!先回去,一切事情容后再议。”

中年男子有一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道:“少爷,方才碰到了谢家的小姐,今夜之事……”

少年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向上一挑,语气之中没有一丝的温度,“古岳,左右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与我又有什么威胁?还用不着我对其下手。”

中年男子听此冰冷的话语似乎神色一愣,似乎对于少年有几分惧意,张了张口,心一横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凛然的说道:“或许谢家的人知晓……”

“谢家的人知晓?谢家的人能够知晓什么?谢家的人就没有一个长脑子的,谢家的人当中也仅仅就有了这一个有头脑的,没有那么蠢。”他道。

随即,对此有些息之以鼻,嗤笑了一声,“不过,身为了谢家的人,可惜了,注定……”

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眼神触及到少年那冰冷的目光的时候,心中禁不住一个哆嗦,终究是闭了口,再也没有说什么。

少年凉如冷水话音再次响起,“更深露重,回吧!”

片刻,山顶之上空无一人。

第140章 主持大局

此时,西面的房舍,靠近最外面的一个房间,门窗紧闭,一丝风都不透。

郑玲正坐在屋中央的桌前,桌上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油灯散发出来的光亮十分的微弱,火苗忽高忽低,就犹如郑玲上下跳动的不安的心。

她的贴身大丫鬟春红关切的说:“夫人,夜已深了,早些安寝吧!”

不知为何,郑玲的今夜竟然没有一丝的睡意,听到春红的话语,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不想睡。”

郑玲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些许不耐烦的意味,面容上也有隐隐的焦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夜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纵然张婆子已经汇报了她已经得手了,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得相当的顺利,没有一丝的阻碍。

而且,她自己也是极为不放心的,之前察觉到有人过去之后,并未出声,而是在静静的等待。

待那些人过去之后,郑玲再一次打开了窗户,侧耳倾听,靠近里屋的房间里面,确实传出了一些声响,算上时间,也正是这个时候。

黑夜之中,微风轻轻的吹过,声音随着风声有些消散,隐隐约约的让人听得有些不清楚,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女子的尖叫声,不停的呜咽,虽然不能真实一些的听完整,偶尔听到断断续续的一两声,但也从那声音之中能够判断出来,女子受到了何等的折磨,才会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声。

郑玲这个浸淫后宅多年的妇人,听到这样的声响,也有一些暗暗的心惊,有几分面红耳赤,但也有几分后怕,这女子发出的声音实在是有几分吓人。

待听过之后,赶忙紧闭上的窗户,平复自己的心情,果然与传闻之中一样成王生性暴虐,对待女子丝毫都不怜香惜玉,只顾自己的乐趣,自己的刺激,各种各样的法子加诸于女子的身上,数不胜数。

今日一听,传闻虽然不可尽信,但对于这成王但也是假不了多少,与传闻对象符合,谢姝凄惨的叫声,足以见得成王不知在谢姝身上使了什么样残忍的手段,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虽说这凄惨的声音让正年郑玲都有几分害怕,待着害怕逐渐褪去之后,更多的却是计划得逞之后,快意充满了心间。

谢家中,人们只知道谢家大房的一个谢大将军,完全的忽视了谢家的二房,谢姝是一个草包又如何,谢月才华横溢,可是与谢姝一比起来身份终归是低了一等,所有人的目光最先注意到的总是谢姝。

二房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庶女谢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儿子谢朗是将来要继承谢家二房的人,自然的重视,可是如今谢家还没有分家,谢家大房也是有一个儿子,谢岩同他的父母一样,一直呆在边关,暂且可以不计较。

现在谢府掌握在二房的手中,如若不将谢家大房除去,大房必定会分一杯羹,谢忠还是嫡长子,给二房留下的产业又还会剩多少?谢岩不在京都又如何,总归以后是要分家产的。

如今谢姝呆在京都,控制在他们的手里,谢姝是谢大将军的女儿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人蹂躏在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他那个有权有势的爹,目中无人的娘,只想着自己的女儿如此放浪,又会是什么样精彩的表情?又能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保证谢姝的闺誉?

或许,为了维护谢家大房的声誉,保证名声的高洁,让这谢姝悄无声息的赴了黄泉,也说不定。

郑玲坐于桌前,思索良多,当想到了此处,之前莫名烦躁的情绪此刻也渐渐的消下去了,一阵睡意也渐渐袭来,眼皮也开始打架了,伸出手倦声道:“过来扶我去歇息吧!”

春红和夏绿闻言,面上亦是露出了一阵喜色,两人齐齐上前,一左一右将郑玲扶到了床上,静静的躺下,掖好了被角。

夏绿见郑玲躺在床上依旧还睁着眼,轻声的说道:“夫人,好生歇息,明日还有得忙,您得养足了精神方能好好的主持大局。”

“的确啊!明日还需要耗费许多的心神。”郑玲口中轻声的吐出了这句话。

确实是如此,明日的大戏,可能是浓墨重彩,她这个一手促成这一场戏的人,必然是要登场的,她要亲自去将这一场戏落下帷幕,亲眼看到她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郑玲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睡意彻底袭来,双目轻轻的嗑上了,两个贴身大丫鬟见此,轻轻的放下了床帘,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合上了门。

……

翌日,清晨。

整个山谷,薄薄的雾气缭绕,就像女儿家闺床边的床帘有些轻柔又有些朦胧,稀薄的雾气里又含着点点的湿意,绚丽多彩的鲜花,绿意盎然的枝叶,花瓣与叶面上都有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大大小小的,散布于花瓣与叶子之间。

山谷之中传来鸟儿的鸣叫声,似乎将大地从黑夜之中唤醒过来,迎接新一天的黎明,森林郁郁葱葱,春日的微风丛林间吹过,和煦而带有凉意。

地上的泥土也带着湿意,小草青青,葱翠欲滴,仔细嗅一嗅,又能够闻到泥土的味道,小草的草香味儿。

归于庄上的一部分人早已起床,扛着锄头,背着背篓,三三两两的走在田间的阡陌上,另外一部分人也不会多睡一会儿的,留下来的人皆是为了好好的服侍主家的人,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活早膳了。

庄子上村民们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间来回不停的穿梭,随着人们的起床,庄子外面已经逐渐的热闹起来了,尽管天也刚刚才亮,对于他们作息来说,时辰已经不早了。

西边的房舍,靠外的房间内的床上,郑玲脸上溢出了一层薄汗,眉头紧拧,随着洒进屋内的亮光透过床幔落在了脸上,一下子便睁开了眼来,瞬间清醒。

这夜,郑玲睡得一点儿都不安稳,纵然是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所忽略了的,当双眼睁开的时候,全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郑玲双眼盯着床顶,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41章 喊她起床

外间,两个丫环的耳朵是极其灵敏的,屋内传出了一点点声响,她们便知晓大抵是郑玲醒了过来。

两人迅速从外间进到了里屋,撩起了床幔,瞧见了郑玲脸色不好,留一层薄薄的汗,春红马上出去打了温热的水,夏绿将郑玲扶着坐了起来,垫了一个垫子,让郑玲靠坐在床头,能够更舒服一点。

不一会儿,春红就将热水打来了,浸湿了帕子,将其拧干,她将带有温热湿意的帕子拿到了郑玲的眼前,俯下身子,说道:“夫人,我给你擦擦脸上的汗水,擦了之后更加舒爽一点。”

二人服侍这郑玲起床,梳洗得当之后,门窗都打开了,早晨清新的空气没入了屋子之中,郑玲的心也随之平稳了几分。

窗外春花盛开,绿叶葱郁,蝴蝶在花间飞舞,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郑玲的心情似乎再也没有被早上的噩梦所影响,脸色也红润了起来,露出了笑容,说道:“给我拿那一件玫红色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八宝翡翠菊钗和珍珠耳环一并拿过来。外头天气这般灿烂,新的一天心情也不错。”

两个丫鬟闻言,二人相视一笑,今日郑玲这样亲自吩咐她们被衣裳和配饰,这是许久都不曾出现的情况了,现在郑玲有此吩咐,想着见她的心情不止一般的好,才会穿更加喜庆一点的衣裳。

“夫人面色看起来真不错,穿着如此喜庆的衣裳,整个人也会更有精气神的。”夏绿似乎看到了郑玲打扮好的样子,对郑玲挑选的衣服颜色夸赞道。

两个丫鬟又是一阵忙活,穿好衣服,带好配饰,郑玲整个人似乎都容光焕发。

郑玲瞧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珍珠耳环,斜睨着镜中人,唇边勾起一抹笑,那笑容之中却含有几分阴毒的味道,显然是对今日的打扮十分的满意。

然而,就是不知到底是对今日的妆容满意,还是心情满意,或者说是对今早即将发生的事情很满意。

总之,似乎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是满意之色,好似心情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的好,郑玲喜上眉梢,心花怒放,神采飞扬……一切的形容词都形容不了她现在此刻激动的心情。

几人收拾妥当之后,她微笑着道:“我们该去用早膳了,顺道去喊我那累的不行的侄女儿一起去用早膳。”

郑玲说完之后,面容上的神色更加的得意。

郑玲出院就带着两个姨娘,一众丫鬟婆子,抬起脚步轻快的朝靠里面的房舍走去,走路似乎带风一样,巴不得尽快出现在谢姝的房间之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叫谢姝起来用“早膳”了。

西面房舍靠近里边的院落,整个院子如早晨一般静寂,连院前的护卫也没有,就连院中的丫鬟也省了,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

郑玲看着院落被“收拾”的这样的干净,心中得意更甚,对此更加的满意,成王办事果然喜好刺激,连院中的人也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了,想到昨夜折磨出女子的惨叫声,成王果然好手段。

郑玲此时的心情难以言喻,恨不得马上就能推开门,将这种境遇之下的谢姝拉出来,让所有的人看一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将她的丑态公诸于世。

但,她强忍下了心中的想法,为了后面的计划能够顺利的发展下去,让谢姝为他们所控制,她现在必须忍下来,静静地立于院中,目不转睛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朝春红吩咐道:“去,敲门喊三小姐起床。”

谢姝如今再也不是那个身子干净的女子了,而是一个破瓜,身份是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郑玲打心底里看不上现在的谢姝,觉得她极其的肮脏,看着实在是污了眼。

不过郑玲脸上全是厌恶之色,然而,偏巧她忘了是谁让屋内的女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满满的嫌弃,将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抛诸于脑后了。

春红几步就走到了门前,敲了几下门,喊道:“起床了,三小姐,二夫人也来了,大家都等着你一起用早膳。”

春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叫醒屋内的人,春红见屋子里没有反应,又继续敲着门,但屋内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就好似屋里根本就没有住人一样。

郑玲见此,笑意更甚,轻笑摇了摇头说道:“三儿还跟小孩子一样,都这个时辰了还在睡觉,得起来用早膳了,不然待会儿出去郊游,哪里来的力气,我也来喊一下,将三儿叫起来。”

郑玲说着话也走了过去,她敲门的动作并没有春红那么大,只是轻轻的敲了敲,语气充满了溺爱,喊道:“三儿,快起来了,别像小孩子心性,待会我们还得去郊游呢?快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的玩,别再赖在床上了。”

然而,屋子里一如之前一样,静悄悄的。

郑玲便不再敲门,转过头不再看向房间里面,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她嘴里喃喃的说道:“三儿,都是一个大姑娘了,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知时辰,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也是,主子如此,丫鬟怎能如此?不好好照顾着主子,还自己睡觉,太过于玩忽职守了,回去定然好好惩罚于她们,让她们长长记性。”

“唉!既然叫不醒,只有把门直接撞开了,才能够叫三儿起来。”说着郑玲退让到了一边,便叫过来两个身材粗壮的婆子,两人站在门前,正打算向房间门口冲去。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让她们停止了所有的举动,仔细一听,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姝。

“二婶,早,你们都在。”谢姝的声音空旷而悠远,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尤为的清晰。

郑玲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神,以为叫了这么久的谢姝是把她叫醒了,所以才应声道。

但事实并非如此,就在她目光疑惑的看向房间里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众女声,全是行礼的声音,“二小姐,三小姐。”

郑玲这会儿心中十分的惊异,随后发现听到声音是从背后传出来的,迅速的转过了身,便看见谢姝与自己的女儿谢月一同站立在院中,双双出现在她带过来这些人的身后。

第142章 洁白无瑕

谢姝身着云雁细锦衣,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披着白玉兰散花纱衣,头上仅有一支小小的珠花,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初眼一看整个人清清丽丽的,但她们看着谢姝穿这一身着实有几分碍眼。

谢姝一直在穿衣打扮红的绿的,紫的花的,颜色艳丽俗气,浓浓的乡土气息,而如今这一身简单的打扮,大方得体,亭亭玉立,整个人四面朝天容颜清冷,竟然有几分清新脱俗。

谢月自然是知道站在她旁边的谢姝是何模样,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嫉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这个在容貌上逊色她许多的草包妹妹,与她相比起来,竟然也能够相差无几了。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为何以前谢姝容貌会是那种模样,明明就是二房的人故意歪曲了谢姝的认知,在她的面前坏话当好话说,一个小姑娘又怎么能够明辨是非?

谢姝被二房的人可以引导,才会有那样艳俗的装扮,以及草包的性子,而现在容貌清丽,气质脱俗,不过是没有画以前那样浓烈的妆容,穿花花绿绿的衣裳。

随着年龄的增长,带着自己的小脸,五官也在慢慢的张开,不再是之前小女儿家的那样眉眼之间全是稚气,往日的她又怎么能够与今时今日的她相比较呢?

郑玲看着谢姝的这一身装扮,实在是扎了她的眼,吊梢眉微微的皱了起来,嘴角也有些下撇,见谢月在她的身旁竟然有几分被比下去的意思,今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破掉了。

“三儿,怎么又穿得这样的素净?长此以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苛待于你呢!而且出来玩,应该穿一些艳丽的色彩,这些颜色才是小女儿家穿在身上最好看的颜色。”郑玲道。

谢姝微微一笑道;“与二婶儿相比较起来,我这颜色的确是有些素净,还是二婶儿的衣裳颜色艳丽。”

郑玲闻言,果真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最近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仔细审视着站在眼前的谢姝。

这谢姝为何是从院子外面进来,她尚且不知缘由,而且看上去还大大方方的,神情淡然从容,又有一些小小的期待,就好像真的马上要去郊游一般。

谢姝想要强装镇定,以此来欲盖弥彰,又怎么能够躲过她的一双眼,既然如此,那她只好亲自去看一看,瞧一瞧了。

思及此,快步走到了谢姝的面前,没有首先问自己的女儿,反而先问自己的侄女儿,还亲热的拉起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特别关切的问道:“三儿,初来这个地方可有什么不适?睡得安稳吗?”

谢姝浅浅笑道:“劳烦二婶挂心了,姝儿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睡得也算安稳。”

郑玲拉着谢姝的手,离她近在咫尺,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谢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谢姝的神情是真真实实的坦然面对于她们,没有半分的异样。

郑玲此刻心中疑惑万分,为何谢姝会是此等的神情,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女子身上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情该有的模样,又或者,谢姝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知何时,有了这无论发生了何事都不动声色的性子。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姑娘家的身上,都不会是这副模样。

作为一个女子,失自己的身子,应该是哭的伤心欲绝,寻死觅活的,这谢姝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莫不是她的演技已经到达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叫人分辨不出真假。

但,郑玲仔细一下,昨夜,女子的惨叫之声,她是亲耳听到的,这样的房中之事又怎么能够做得了假?又如何作假?

郑玲压住了心中的疑惑,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看着谢姝如水一般的双眸,此时心中那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因这眸子看向她,而感到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们似乎忽略了什么,于是,她凑得更近了,在谢姝的耳边轻柔的说道:“三儿,这次没有什么不适,能够睡得安稳,二婶也就放心了,睡得好了,养足了精神,我们才能够开开心心的去郊游。”

郑玲嘴中说着关切的话语,眼睛却是看向谢姝被衣服微微遮住脖子,入眼之处,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青青紫紫的伤痕,连一道细微的痕迹都没有,反而一片雪白,如羊脂白玉一般,没有一点点瑕疵。

谢月目光瞥向了站在一旁的谢姝,又看向了站在谢姝面前与她满是亲热的母亲,又见母亲手握着谢姝的手,目光却是瞟向谢姝的脖颈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有什么不明白。

终归她是什么也不知道,但她隐隐觉得其中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母亲做出此等的姿态,必然是有她的道理的,谢月心中暗想。

郑玲心中的疑惑更甚,谢姝的手依然紧握在她的手里面,只是隐约之间,她的力道似乎更大了一些,并没有像先前那般轻轻柔柔的。

她的依然笑得和善,做出一副十分关心谢姝的模样,道:“三儿,春日的早晨还有些许的寒意,你穿的这么单薄,怎么就不多穿一点衣裳?着凉了可就不好了,最主要的是这一生病人得遭罪。”

郑玲口中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的迅速,一下子就笼起来谢姝的衣袖,光洁的手腕暴露于空气之中,仍旧如脖子一样,没有任何的杂色,雪白的一截,像上好经过精雕细琢的白玉,白璧无瑕。

这手腕肤如白雪,郑玲看到之后,不禁愣在了原地。

谢姝失身呢?

谢姝失身呢?

谢姝为什么没有失身?

她面容笑得讪讪的,道:“我只是试试你衣内身体的温度,怕你冷着了。”

其实,心中早就疑惑万分,突然先前准备好的话,梗在嗓子里,一句再也说不出来。

她是经历过人事儿的,自然之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女子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一点伤痕的,更何况谢姝面对的是成王,那是一个完全不会怜香惜玉的主,女子在他的手里至少都要丢掉半条命。

成王很辣的性情,残忍的手段,这谢姝又怎么会在他的手里安然无恙的度过来。

莫不是成王并不像传闻那样的凶残,外界传言过于夸大其谈,但按道理说来,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一点儿痕迹才对啊!据她了解,成王应当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第143章 换房之情

而现在,谢姝的神情实在是太过于淡定,泰然处之,那模样实在是不像昨夜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郑玲现下是有口难言,不知道如何开那个头,说之前想要说的话。

“哦!原来二婶是为了我的身子考虑,我还以为婶子在查看什么呢?”谢姝微笑道。

郑玲脸上强扯出一抹笑,道:“嗯!三儿的身子二婶子是要多关注一些,之前你落过水,身子骨还不大好,作为婶子的自然应当注意侄女儿的身子。”

郑玲心中也有些摇摆不定,到底是何原因,为何谢姝身上一丁点痕迹都没有,她实在是想不通。

随后,郑玲眸子之中满含算计的目光,在周围人群扫了扫,看见了自家女儿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秋菊和桂枝,然而,谢姝的身后空无一人,平日里跟着他的几个贴身丫鬟都不在。

当下,眼睛之中尽是精明,便岔开了一个话题,问道:“三儿,今早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呢?怎么不陪在主子的左右?”

“大抵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今早起嗓子微哑,就叫她们去给我拿一点甜点,顺便给我端点桃花羹过来,这桃花羹是庄子上的桃林新摘的花瓣现做的,想着味道新鲜不错,必然可口,解个馋。”谢姝道。

郑玲抿嘴笑道:“三儿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像个小馋猫似的,如今住在西面的房舍,厨房在东边的房舍,这边隔厨房也是甚远,怎就不派人去通传一声,让庄子上的人直接送过来就是,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娘,三妹妹就是与我一起从东面的房舍过来的。”谢月道。

“月儿说些什么呢?莫不是没睡醒,三儿昨晚不是与我一起住在西面的房舍的吗,怎就跑到东边的房舍去住了呢!”郑玲微微有些疑惑道。

谢姝看着这对母子之间的对话,心中暗暗的冷笑,昨夜让谢月逃过一劫,以后她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面上不露声色,清澈的目光看着她这位“好”二婶。

自从谢姝落水被救起来之后,整个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就连性子都变了,谢姝几乎时时对待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面上除了是对人微笑着,就是面无表情,总归不像原来那般痴痴傻傻的了。

谢姝现在每一次说话,基本上都是轻飘飘的,微笑的看着说话的人,只是那笑容看着似乎真诚无比,却总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不真实,仿佛那轻柔的笑容就是冬日里毫不留情刺骨的寒风。

郑玲之前总是觉得不对劲,明明进行的很顺利,但昨夜的那一件事情总是透露着怪异,之前都想不明白。

这时,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打破了现在有些平静的局面。

“不好了,不好了,五小姐失踪了。”

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所有人的面前,嘴中还惊慌失措的喊着,她们自然是识得这个小丫鬟的,这个小丫鬟是谢雨的贴身丫鬟萍儿。

郑玲目光锁定了从院外跑进来的萍儿,有微微的诧异,更多的是冷眼和漠视,但是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强烈。

她依然从容的开口问道:“何事惊慌,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事情慢慢说。”

倒是一旁的王姨娘听到此消息,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嘴唇也发白,喃喃的问道:“萍儿,你说什么,说清楚。”

平日里,王姨娘在郑玲发话之后,总是附和着,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而今日一反常态,在郑玲发话之后,反而问刚从院外进来那个慌慌张张的丫头萍儿。

谢月听到此消息,也是有那么略微的一丝丝的诧异,昨夜,她还与谢雨换过房间,而今早,谢雨就失踪了,如果她昨夜没有换房间,那么今早失踪的会不会是她?谢月此刻心中有几分心惊。

一方面在庆幸自己,幸好昨夜与谢雨换过了房间,另一方面则听到萍儿的话之后,在想谢雨怎么就会突然的失踪了。

谢月心中虽然微讶,她的目光扫向了正在她身旁不远处的谢姝,谢姝倒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露出都什么不一样的表情,那神情似乎早就知道一样,仿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从容的听着这个消息。

丫鬟萍儿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抹眼泪,涕泗横流,害怕的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今早起来就发现五小姐不见了。”

王姨娘的身子似乎更加的站不稳了,若是被人稍稍一碰,就会摔倒在地一般,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

她在谢府这么多年,谢雨是她唯一的子嗣,虽然是一个女儿,但也是他的心肝宝贝,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她可怎么活。

这时候,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站立的谢姝,说道:“哦!原来是这个呀!五妹妹的去处我知道。”

谢姝一出言,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她,在等待着她解答她们的疑问——谢雨到底去了哪里?

周遭静悄悄的,全部都在等待着她说下一句,谢姝再次微微一笑道:“之前二姐姐说了,我是与她一起从东边的房舍过来的,我为什么会从东边的房舍过来呢?因为昨夜我与五妹妹悄悄的换过了房间,昨夜我住在她的房间,她住在我的房间,所以……”

接下来,谢姝的话更是让所有人的心为之有些不安。

“昨天晚上,我大约是因为不习惯一下子到了这个庄子上,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就想着去东边的房舍看一看,看二姐姐和五妹妹有没有睡?过去之后,看到五妹妹房间还是亮着的,便于五妹妹相谈甚欢。后来,五妹妹有足够的体谅我,便同意了与我换一个房间睡。早上起来之后,想要过来感谢一下五妹妹昨夜的换房之情,恰好遇到了二姐姐,便同二姐一道过来了。”

郑玲此刻终于明白了心中的那份不安来源于什么,难怪她昨夜总是觉得不对劲,一切都进展的太过于顺利,顺利的她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果不其然,太过于顺利,终是没有能成就这一桩好事。

第144章 是谢雨

相对于郑玲的思考,对于没有毁掉谢姝的叹息,王姨娘这会儿整个心都沉入了谷底。

她现在整张脸变得煞白,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样,眼眶红彤彤的,捏在手上的帕子几乎要被她扯烂,身形一个踉跄,不稳的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一丁点儿力气支撑她能够站起来。

眼观现在的王姨娘,活脱脱的就像家中死人的一般,整个人毫无生气。

王姨娘虽说平日的存在感也不是特别强烈,但一直都是一个冷静的人,在郑玲的面前始终都是讨好的意味,一起针对于谢家大房,跪坐在地上的那一副模样,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生机全失。

谢月看着眼前王姨娘像是发疯的模样,她也着实吓了一跳,是什么事情能够让王姨娘变成这副样子,绝对不是一件小事情。

谢雨虽说平时一贯与她交好,但在她的眼中,谢雨终究是庶女,跟她们的身份不一样,比起她们来始终是低了许多,一向眼高于顶的的谢月,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将谢雨这个庶出的女儿看在眼里。

而现在,谢雨似乎出了什么事一般,自然是对她没有什么影响,还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当下也说道:“三妹妹说的的确是事实,今早我俩在院子里面碰到的,我看到她从五妹妹的房间里面出来的,碰到了就相约一起来找五妹妹,然后大家一起去用早膳。”

谢月的话更加说明了谢姝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郑玲脸色也有几分难看。

他们筹谋了这么久,,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居然还是没有办成事,还白白的折掉了一个庶女,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姝那一番话得到了谢月的证实,王姨娘自然也明白了自己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

郑玲的计划她都是知道的,甚至也是参与其中的,知晓昨夜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所有谋划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自己女儿的身上。

谢姝的话轻飘飘的说出来,却像千斤的巨石压在了王姨娘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一口气未接上,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雨儿,怎么会是雨儿,她唯一的女儿,昨晚歇在西面房舍的不是谢姝,反而是谢雨。

昨夜,她还幸灾乐祸的,对着郑玲的计划赞口不绝,想着今日一早,就可以看到大房的笑话,看到谢姝身败名裂,心情就无比的好,睡的十分的香甜。

而今日一早,听到的消息,直接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将她的心都给击碎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发生这种的事情?她亲手与郑玲一起策划的事情,竟然报应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王姨娘现在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也根本不想接受这个消息,她在东边的房舍呼呼大睡,她的女儿却在西面的房舍被人生生的糟蹋,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切都是他们骗她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之前王姨娘一直站在郑玲的身后看好戏似的等着房间的门打开,而现在,看着那房间门,全身颤抖,害怕有人将门打开,害怕有人看到里面的惨状,害怕有人知道里面的人是她的女儿谢雨。

现在她的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自己的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被人侮辱,毁掉了清白,她现在不想任何人去打开那一扇门,一旦那一扇门打开了,就将会把自己的女儿推向地狱。

尽管王姨娘现在的面色十分难看,但她依旧用她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坐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喊道:“雨儿,昨个儿同我说身子有一些不舒服,今早想要多休息一会儿,之前我们也问过她了,她也应过我们,叫我们先去用早膳,她稍微好点了,再同我们一起去郊游。”

郑玲也帮腔道:“的确,刚刚雨儿确实是告知了我们身子不爽利,叫我们先去用早膳,不用等她了,让她好好歇着就行。”

郑玲出言相帮,并不是因为她也是谢雨的母亲,谢雨虽然只是庶出的女儿,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得帮忙说一两句话,况且,王姨娘这些人也帮她做了不少的事情,知晓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现在随意的帮忙说一两句话,就能换来王姨娘更加忠心于她,自是十分划算的。

果然,王姨娘听到了郑玲说出的话语,十分难看的面容上,也露出了几分感激之色,望着郑玲便知晓房间门不被打开的几率又大了几分,只要房间门被打开,那么雨儿就不会被人发现,昨夜出了这等丑事。

谢姝轻笑道:“王姨娘和二婶的口吻还真是出奇的一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事先商量过呢?刚才你们不都是以为歇在房间里的是我,而现在变成了五妹妹睡在房间里面,现在又变成了五妹妹告诉你们身子不舒服,难不成五妹妹在同我们玩什么游戏?”

“没有,没有,大清早的雨儿怎会同我们玩这样的游戏?”王姨娘发白的双唇颤抖的的说道,似乎太过于紧张,连咬字都不怎么清晰。

谢月瞧着王姨娘这会儿的模样,王姨娘的脸色实在是太差,谢月对此十分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令王姨娘变成这副怕的要命怎么样。

郑玲虽然也没有说什么,总归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什么事情,而且,她作为谢府的当家主母,掌管诺大的一家子。

谢雨身为一个庶女在她眼里最多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刚刚能够帮着她说几句话,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也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不帮助也不阻拦。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肥胖身影靠近,谢姝目光一扫,便朝着那道身影喊道:“张婆婆!你离房间的门最近,你把门给我们打开一下。”

张婆子自然是悄悄的过来的,她就是从后门那边过来的,这会儿刚刚到达院子里,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之前按照郑玲的吩咐她这个证人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她这会儿就赶来了,她刚一来就听到了谢姝的声音,心里面想的,就是这件事成了,谢姝才会与郑玲一起站在院子里,而不是在房间里面。

想到此处,那么谢姝现在站在院子里实属正常,张婆子的心里便没有任何的疑惑。

第145章 惨不忍睹

本来张婆子参与了这件事情,良心上就有几分过意不去,但是为了钱财出卖她的良心,她的心中总是有几分的不安,。

此时听到这样的话语,她根本就来不及去想,也没那功夫来看周围所有人的脸色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下,她便做出了行动,张婆子从后门那边过来恰恰最靠近房间的门,而如今她就在门的旁边,手一用劲儿,门就被他给推开了。

王姨娘的脸色也随着门被推开,难看至极,郑玲也是想要阻止的,奈何张婆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根本就来不及说话。

“砰!”门就大开了。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那道被打开的门之上,周围变得安安静静。

入眼之处,房间之内的不同寻常一下子就蔓延到了所有人的眼帘。

门户大开,微凉的气息也开始融入了屋内,但,在场没有一人挪动脚步往已经打开门的房间里面涌,没有人因为好奇要上前去看一看。

归于庄本来就是地广人稀,房屋修得宽敞,但是住的人少,乡下的农庄的房间自然是比不上京都房间的奢华,而且这房间还是有些人专门准备的,特意而为之,其他的房间相比起来就更为的宽敞。

一张大床正对着大门,没有任何阻挡视线的东西,宽宽敞敞,人只要站在门的外面,就能将房间里的东西瞧得清清楚楚,因而,屋中的一切被所有人瞧在了眼里。

谢月作为一个闺阁女儿家,看到了如此的情形,当下便失声叫了出来。

只见得,平坦的地面上凹凸起伏着无数的碎片,那碎片明显就是衣裳被一片片撕碎的,零零落落,一地都是,再也看不见衣服原来的模样,甚至都会以为这本来就是碎布。

大床上的被子也被揉成了一团,堆在了床的角落,屋内能够打碎的东西全都碎了,不能够打碎的东西全都散落在地,或者是乱七八糟的放着。

光洁的桌面上似乎还有一些泛红,房间之内除了乱还是乱,随意一处入眼都是乱糟糟的,就好像房间之内进过小偷,被打劫了一般。

这些都还好,只是房间之中的陈设被打乱了而已,收拾收拾,重新换一换就能恢复原状。

现在,这些都是小事情,最让人诧异的不是屋内物品毁得毁,烂的烂,重点是屋内大床上的那一个女子。

女子斜躺在床上,未着存缕,肌肤全都完完整整的与空气相接触,仰躺在床的边缘,那身前皮肤没有一处好的,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有些甚至充血,还有些乌青,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怕。

临近床边的地上是一根皮鞭,皮鞭上还沾染着血迹,大约因时间过长鞭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周围也全是血渍,地上,桌子上,凳子上,床上,到处都被染上了血色,再仔细一看女子的身体上,手臂大腿间全是鞭痕。

女子头朝着里面的,头发散乱,遮掩着脸,看不清是何人,身前两方微微的隆起瞧得一清二楚,全是深深的牙痕,像是被野兽咬过一般,红肿不堪,甚至溢出串串的血珠。

在场所有全部都是女眷,看到皆是惊骇,惧意,床上的女子到底是遭了什么样的罪,才会变成此等让人瞧一眼都觉得可怕的模样。

谢月当下便害怕得直接躲进了郑玲的怀里,望着凌乱的屋内道:“这……这女子……出现在这个房间的女子……应该不是五妹妹吧?”

谢月说完,不忍再看屋内,实在是无法想象跟自己虽然关系不好的庶女,一直讨好于自己的五妹妹,如今这副惨状现于人前,着实让人有些……

方才谢姝明明在众人的面前说过,她的房间在昨夜与谢雨悄然换过了,那这会儿在屋子里的必然是谢雨啊!

屋子里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显示着谢雨侮辱了,还是以极其残忍没有人性的手段,折磨成半死不活的模样。

但,谢雨还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尽管只是庶女,清白身子也是尤为的重要的。

现在谢雨以如此惨不忍睹的方式失去了她最珍贵的东西,生生被人*,还是在谢府的庄子上,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惊害怕。

而且她们这次出来郊游的全部都是女眷,万一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了。

张婆子亦是万万没有想到,屋子里面居然还会有人,还是一个被人侮辱了的谢家庶出小姐。

方才她见谢姝与郑玲一同在院子中,便以为计划已经实施成功,郑玲先来喊谢姝起床,谢姝才会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因女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过于羞耻,谢姝不过是要与郑玲去屋子里面商议此事,回避院子中的人罢了。

如今,打开门之后,屋内的场景让她这个老婆子都忍不住暗暗心惊,成王玩/弄女子的手段和其的残忍。

张婆子这会儿依旧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成王为了找乐子,不止亵玩了谢姝一人,还包括现在躺在屋子里面的女子。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话,那这事儿可就不妙了,郑玲交代给她的事情,她就算彻底失败了。

失败了也还好,可是怎么又扯进去了另外一个谢家的小姐,尽管是庶女,到底也是二房的女儿。

平日里也多得谢老夫人喜爱的孙女,张婆子想到此处心里暗颤。

王姨娘平日里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主,说话也是温温吞吞的,大部分的话语都是偏向郑玲的,与二房也算是一条心,谢雨的婚事拿捏在郑玲的手里,也容不得她不从。

她同自是眉姨娘不一样,眉姨娘没有子嗣,独身一人,时常与郑玲作对,向谢明邀宠,经常气得郑玲牙痒痒,偏巧又拿眉姨娘没有任何法子。

眉姨娘一张巧嘴很会哄人,谢明和谢老夫人耳根子软,眉姨娘才可以如此耀武扬威。

王姨娘好相与又如何,她能在郑玲的手中这么多年过着滋润的日子,又岂会真的如同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简单。

第146章 癫狂

此时,跪在院中的丫鬟萍儿,听到谢月口所说屋子里的人是谢雨之后,此刻甚至是哭都忘记了,一股劲儿的不停地磕头,额头间的都磕破了,还在不停地磕。

丫鬟的职责就是好好的照顾自家的主子,而她昨晚睡得死,早上起来才发现谢雨不见了,而谢雨也出事了,一个丫鬟还能够又什么活路,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想要求饶得一条命。

萍儿眼中全是绝望的神色,望向郑玲和摔坐在地上的王姨娘。

王姨娘此时也由一旁的丫鬟扶了起来,双手紧握,咬牙死撑,有些愣愣的站在门前。

这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姨娘不进去瞧一瞧?”

少女面容平静,似乎从未受到眼前屋内的场景的影响,就如同看到普通的房间一样,未露出一丝异样。

王姨娘和郑玲同时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女,前者目中出了伤心欲绝还含着恨意,后者则是愣了一下,少女眸光清澈扫向她们二人,神色始终淡淡的。

王姨娘闻言,整个人勉强支撑着身子,颤巍巍的向房间内走去,一步步靠近床边,每靠近一步,心就下沉一分,当彻底靠近床边的时候,看清了床上人的伤痕,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女子脸被乱糟糟的头发遮掩,有些甚至紧贴在脸上,脖子上有常常的红痕,一看便知晓是被人用手掐过的,身子坑坑洼洼里全是红色或者乌红色。

王姨娘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女子现在仰躺着全身上下隐私部位一览无余,王姨娘双手像被冻坏了一般,一直颤抖不停,将手伸向了床上的女子。

双手将女子的头发撩拨开,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嘴唇被咬破得充血,嘴角边还有已经干了的血痕,面容上许多的手掌印,肿的已经看不清原有的样子,从轮廓依稀能辨别出这个女子是谢雨,明显是扇许多的耳光所致。

太阳还没有升起,春风使劲儿吹拂,早晨的丰寒意湿意特别重,就仿佛此刻王姨娘的心,越来越冷,仿佛落入了冰窖一般,再无丝毫的温度。

此时清晨的春风刮在所有人的身上,凉意更甚,让人忍不住在这风的吹拂之下冷的有些微微的发抖。

王姨娘把此时犹如一个破布娃娃的谢雨搂在了自己的怀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角如雨水一样倾泻而出。

手一触及背部,凹凸不平,还有些咯手,全是湿的,抽出手一看,都是血,皮肤里面竟然还夹杂着树皮。

这会儿仔细瞧,手腕和脚腕全是深深的红痕,明显是被绳子捆绑所致,可见被捆之人是有反抗的,绳子才会勒出这般深的痕迹。

谢雨的身子从头到脚竟然一处好的地方都没有,*她之人手段何等残忍对待一个十四五岁的闺阁女儿家。

成王狠,太狠了,实在是很多惨绝人寰,成王果然是一个狠辣的角色。

成王狠又如何?

如若不是昨晚谢雨与谢姝换个房间,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这个人就是谢姝,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女儿谢雨,这一切本都应该是谢姝遭受的,现在却害得她的雨儿经受如此苦难,这罪魁祸首——谢姝。

谢雨是一个失了身子的女人,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这样没了,况且,谢雨本来就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下半辈子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本来王姨娘指望谢雨能够嫁得好一点的人家,下半辈子能够衣食无忧,所以才与郑玲狼狈为奸,陷害谢家大方的人,是谢家大房的人为仇敌。

谢姝,就是她现在最大的仇敌,她恨不得现在上去撕烂谢姝脸,把谢雨所受的折磨全部都加诸在她的身上,让她也生生的受一遍这些折磨,体无完肤。

王姨娘这么想了,实际上也这么做了,反身就扑向门外的谢姝,这动作着实是太快,一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姨娘就冲到了门外,到了谢姝的面前。

别人没有反应过来,但谢姝又怎会如其他人一样那般的看着屋里出神,她迅速的一个闪身,就避开了王姨娘扑过来的攻击,王姨娘由于用力太猛,身前又没有了阻挡的目标,一下子扑了个空,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眉姨娘在门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眸微微的闪了闪,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总之露出来的不是同情,也没有怜悯。

郑玲终究是一家的当家主母,立刻也就回过神来,吩咐两个婆子,将王姨娘按住了,不让她再有任何的异动。

在这种明面的场合里出手伤了谢姝,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免会走漏了风声,若是真的如此,郑玲这个主母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王姨娘此刻近若癫狂,尽管被两个婆子给架住了,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谢姝,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两只手也不停的在朝着谢姝站立的方向挥舞着。

“姨娘受了打击魔障了,把她带下去先关起来,然后再好好开导,让她恢复神智,别再出手伤人。”郑玲向架着王姨娘的那两个婆子冷静的吩咐道。

王姨娘不是喜欢给她送粥吗?不是喜欢看戏吗?不是喜欢幸灾乐祸吗?

想到谢姝即将面临的事情,想必她昨天晚上一定睡得很安稳,现在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心痛难忍,会不会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这能够怪谁,一切都怪她咎由自取,身为谢家二房的姨娘,不好好做好一个姨娘的本分,偏巧要与郑玲联手起来一起陷害于她,她活该。

除掉了王姨娘心中唯一的希望,想必王姨娘过不久便会露出她的真面目了,不过是郑玲的一个爪牙罢了,就先拿她打牙祭。

后面的大的得慢慢收拾,不能一下子就让他们消灭,得一点一点的摧毁他们所在乎的东西,他们所想拥有的东西。

杀人并不是要举起刀来,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从内心将他们彻底推向死亡,慢慢折磨他们,将会比直接杀了他们来得更痛快。

第147章 关心你自己

郑玲不就损失了一个棋子,这对于她来说都是无关痛痒,对于王姨娘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快,快去请大夫,雨儿如今这副样子,不请大夫,又怎么能熬过来?”郑玲对着身边的大丫鬟春红吩咐道。

郑玲倒不是因为对谢雨的遭遇心生怜悯,而才派遣人要去请大夫,,而是这王姨娘还有利用的价值,现在王姨娘对谢姝的恨,怕是已经到了极点,如果她能够将王姨娘的恨以充分的利用,那么……

虽然她对于他们的计划出现了意外,感到十分的诧异,又有几分的郁闷,还有几分的失望。

而,现在王姨娘的恨意将会是一招更好的棋子。

春红自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立马就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郑玲现在心中再将她们昨夜的计划细细的滤了一遍,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差错,才会导致出了这样的意外。

傍晚的时候,谢雨本意就是不愿意换房间的,而且谢雨虽然只是一个庶女,说话做事都是极为的圆滑,怎么想也不可能同意与谢姝更换房间的,可偏巧谢雨恰恰出现在了这里。

幸好不是月儿,只是一个庶女,若是月儿……

郑玲的甩了一下头,抛开了自己脑中的想法,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然而,郑玲不知道是本来应该出现在床上的人就是谢月,只不过因为一点点意外,才导致人成了谢雨,谢月昨晚鬼使神差的跟谢雨换了房间倒是躲过了一劫。

她目光看向那清丽的少女,五官还没有长开,还有些许未摆脱了稚气,一脸淡淡的神情,对着她们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微笑之意,明明是温和的笑容,偏偏这笑容总是让人觉得莫名的有几分的寒冷。

郑玲再一次吩咐道:“夏绿,叫门外的那两个婆子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作为当家主母的她,自然要在此刻好好的处理这一件事情,谢明走的是文官的路子,容不得名声上有污点,她必然要不留余力的让这件事情没有传出去的可能。

郑玲安抚了一下怀中的谢月,便松开了手,进入了房间,两个婆子也随之进入,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房间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谢月在门外恍惚的心神也缓过来了,看见了离她有一些远的谢姝,还是不敢相信问道:“三妹妹,这是被人辱了清白吗?”

谢姝并未言语,清澈如水的眼神扫了谢月一眼。

果然如此,成王只是玩玩而已,所以也不想有任何人发现,自然是摸准了时辰就离开了,命人将谢雨送了回来,并未丢在野外。

这种世家大族的女子,被辱没了清白,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做出如此的举动,身子肮脏了之后,还不知是何人所为,这堪比无形的杀人。

谢姝直接简单粗暴的将人给换了,昨晚是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一晚,可是毁掉了谢家的一个庶女,二房的人对她的恨又更加的加深了一分,本来就是与那人一起实施了这邪恶的计划,如今计划出了意外,某些人又怎么能够安稳的看着谢姝平安无事。

若是昨夜的事情,被那人给知晓了,又怎会放过谢姝,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这样的手段,等待谢姝的怕是会比对待谢雨更加残忍数倍。

谢姝对于此事如此的云淡风轻,似乎根本就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谢月瞧着谢姝现在的模样,禁不住的心下一惊,整颗心一紧,问:“三妹妹,那不是你早就知晓此事,才会与五妹妹更换房间……”

昨晚,明明谢雨是睡在东边的房舍的,她还因为心中不快与谢雨更换了房间,而谢姝又与谢雨更换了房间,如果自己没有与谢雨与更换房间,那么,躺在这里的人到底会不会是自己,谢月思及此,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本应该睡在这个房间的谢姝,躺在床上的也是向谢姝,而且,以她对于她们家这个庶出的女儿的了解,纵然她是庶出,对于谢姝亦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肯定也不会同意与谢姝更换房间,住到西面的房舍的。

莫不是这所有的变故都是谢姝一手操纵的?

谢月此时看着眼前表情淡淡,穿着秀气的谢姝,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吓得连连倒退了两步。

谢姝见到谢月微微的惊慌,面容上却是微微的一笑:“二姐姐,有些事情不知晓真相,就不要胡乱猜测,你这般说可真是污蔑于我了,我也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女儿家,又怎会将事情筹谋得如此的天衣无缝,二姐姐实在是想太多了。”

“但是……”,谢月心中总有一些飘忽,虽然谢姝说的话很是有道理,但她心中总有一种直觉,这件令人惊骇的事情,必然与谢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绝不可能如她所说的一般。

谢姝冷然道:“有时间关心别人,却不知想想你自己,嗯?”

谢月有些许的不安问道:“我?我又怎么了?”

“五妹妹终究是咱们的妹妹,是谢府的主子,是二叔的女儿,难道二姐姐以为下人见识到了主子此等的丑事,还会有活路吗?”

“为何?”

“二姐还真是心思单纯,连这等道理都不知晓,今日这些下人亲眼见到了府上主子所处的丑事,况且是一个闺阁女儿家出了这等的事情,你说,为了谢府的声誉,为了二房的声誉,这些下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这时,谢月身边的秋菊和桂枝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脸色苍白,似乎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作为下人的她们,肯定是知道主子之间那些不干净的事儿,或者什么肮脏的交易,又或者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总之,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情,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因为在这些高门大户世家大族的主子的眼里,他们这些下人的命本就不值钱,若是还知晓了什么秘密?死神瞬间就会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而谢雨昨夜被人侮辱,失去了清白他们这些人全都看见了,世家大族是最注重声誉的,容不得一丝诋毁的话。

而且,谢府还是大将军府,二房的老爷谢明还是走了文官的路子,自然是极为注重的,她们仿佛现在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第148章 早就知晓

谢月听此,面色忽然十分的难看,今早她只顾着看房内发生的事情,但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如今,谢姝一提起,谢月可就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谢月脸色变得如此的难看,倒不是因为她有多怜惜她这两个大丫鬟的命,而是这两个大丫鬟,都是极为懂得她的心意的,算是她用着比较合心意的两个丫鬟。

现在,就因为撞见了这件事情,两个丫鬟必定会双双没有活路,就算活下来也是……一下子就折掉了两个贴身丫鬟,培养一个贴身丫鬟耗时又耗力,现如今的情况,她怎么会心甘情愿?

谢姝目光在周围的下人环视了一圈,嘴角越发的勾起:“不只是她们,在场的人,将不会有一个漏网之鱼。”

张婆子和其他下人人闻言,脸色全都变了变,难看至极。

为何会如此?

谢姝讲述的话语有这么的可怕?

没错,就是这么的可怕,主子好,下人自然也好,若是主子不好,下人又能够有什么样的好下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上一世,谢家整族没落的时候,那些忠于谢家的下人自然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那些跟着趋炎附势的小人,做出了背主的事情,可谓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的命运也决定着奴才的命运。

不然,谢姝仅仅就是除掉了一个庶出的女儿,算得了什么?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一出手,便要拔出一大片,也足以让这些人痛一阵了,当他们的痛楚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再出手,重复一次,让他们一直陷于痛苦之中,这才是她复仇的精妙之处。

所以,这次剑无双虽然弄错了人,效果没有达到初始预想的那么好,总归也没有太差。

谢姝转身便不再理会众人,抬脚便要离开,谢月连忙问道:“三妹妹,你要去哪里?”

谢姝头也不回的答道;“来归于庄不就是为了郊游吗?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出去散散心,想一想,这次跑这么远来郊游,才算没有白来。”

随着脚步的走动,谢姝直挺挺的背影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了她们的眼中。

谢姝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平静,平静的就像昨夜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般惊骇的事情在她眼中根本就不存在。

她仿佛就是真的来归于庄只是郊游一样,所有的事情对她的心情都没有影响,她只是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了一晚,养足了精神,然后出去郊游踏青。

谢月的脑海之中忽然划过了什么信息,忽然喃喃的说道:“这件事情不对劲儿,处处透露着怪异,为何偏巧她那几个贴身丫鬟怎么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出现在院中。”

张婆子,眉姨娘闻言皆是,神色一愣。

眉姨娘也是带了一个丫鬟出来的,只是今早她贴身丫鬟肚子疼的厉害,似乎是昨夜吃坏了东西,并没有跟她一起来,她就丫鬟堆里面随便拎了一个过来,而她的贴身丫鬟恰好避过了这场灾祸。

而跟着眉姨娘来的丫鬟,之前还在暗暗的兴奋,在主子面前露了脸,现下刚露脸小半会儿,连自己的小命也搭了进去,也没有比这丫鬟更倒霉的了。

对于眉姨娘来说,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关痛痒的,此刻也庆幸自己的贴身丫鬟今儿早闹肚子,不然白白折掉一个大丫鬟真是划不着。

谢月这会儿心中早就惊疑不定。

早晨,她在院子中碰到了谢姝的时候,谢姝就是一个人,说的是三个丫鬟去给她弄桃花粥去了,可是桃花粥能弄多久?

这个时辰早就应该弄好了,偏巧这几个丫鬟迟迟就没有一个出现,一直到现在连影子也没有看见,去弄桃花粥正好错过了她们发现谢雨丑事儿的时辰。

现在仔细一下,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她和谢雨身边的丫鬟,以及姨娘身边的下人,知晓了此事的人,亲眼瞧见了这事儿的人,必然都再也没有什么活头。

可是,谢姝的丫头一个也没有出现在这里,一大早就没有跟在主子的身边,时间过了这么久,也没有来寻自家的主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谢姝有意让几个丫鬟不出现在这里,就不会跟她的丫鬟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谢姝一早便知晓此事,她早就知道谢雨今早会是何等的状况,所以对这一切都不会感到一丝丝的惊讶,早就知晓结果的事情,又怎么会惊讶?

这一切,是否全是谢姝策划的,早就安排好的。

谢月目光追寻谢姝离开的方向,终究什么也没有看见,谢姝早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尽管什么也没有看见,但谢姝那双如水的双眸中夹杂着无比锋利的刀子,似乎又一次在他眼前若隐若现,让她不由得伸手将胸口捂住,害怕这锋利的刀子一不留神就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里面。

……

时间过得飞快,不久之后,就艳阳高照了,阳光明晃晃的升到上空,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春红也随着庄上的村民在林水谷找大夫找了一上午了。

归于庄是农庄而且本就十分的偏僻,庄子上全都是村民,人口稀少,庄上根本没有大夫,庄子上村民生病了都是去抓两副药吃了了事。

林水谷倒是有个大夫,庄子北边住着以为老者,村民经常有什么棘手的病因,或者吃两副药解决不了的病得时候,就会去找这个老大夫瞧一瞧,老大夫经常上山采药,时常不在北边的茅草屋。

他们这些村民若是要去看病的时候,也得讲究的缘分,看老大夫正好在不在,如果不在,也只有病着,第二日再来寻医问药,老大夫一离开回来也没个准头,第二日能回来,说明来看病的人运气很不错。

春红找了于庄头,于庄头派人带着春红来林水谷的北边茅草屋,一来,茅草屋的门紧紧的关着,村民一瞧,便知道老大夫又出门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便和春红一起回到了归于庄。

春红回到了归于庄,只得找庄上的村民,要了一些敷外伤的药和一些让人稳定情绪的药物,才抓着药包,匆匆的回到西面的房舍,将药物拿回去给谢雨内服和外敷。

第149章 发疯

郑玲吩咐好所有的事情之后,便离开了这污浊的房间,为了一个庶女照顾至今,她这做嫡母做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谁又再能来说她的闲话。

屋内就剩下了两个婆子在收拾着周围的一切,还弥漫着各种的味道,有药味儿,血腥味儿……

郑玲离开之后便来到了王姨娘的屋子,王姨娘之前几乎伤心欲绝,被关了一上午,神情较之于之前的癫狂,现在也逐渐的冷静下来了。

“吱呀!”房间门被打开,王姨娘有些空洞的眼神望着门口,看到了从门外步入房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命令人将她关押起来的郑玲。

郑玲目光看着歪倒坐在地上靠在墙边的王姨娘略微带着同情,好似感同身受一般,进来便找了地方坐下,正对着王姨娘。

“姨娘,雨儿的事情我也知道的心情,我也明白,都是带孩子的人,而且,我也是雨儿的母亲,雨儿如今遭遇如此大的磨难,我当然知晓……”

郑玲一席话似乎触动王姨娘的绷紧的神经,这一刻,垂头“呜呜”的伤心哭了起来,之前还有愤慨之色,那么此刻就只剩下伤心了,哭得悲痛欲绝,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根本就止不住。

王姨娘的哭声,郑玲听着莫名的有些烦躁,脸上嫌弃之色一闪而过,站起身来,走上前轻轻地拍着王姨娘的背,似在安抚她的情绪一般。

待王姨娘抽泣的声音逐渐减小下来,王姨娘的神智也恢复了几分,她在郑玲面前如此,倒真是十分的失态了,郑玲是当家主母,她只是一个姨娘。

思及此,抬起头来,愣愣的望着在身前半蹲着身子的郑玲,瞧见郑玲的面容上并无责怪之色,反而是安慰的眼神。

王姨娘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一个几十岁的女人,遇到自己的遭遇这种事情,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她似乎忘了,她的女儿被人侮辱,其中里面有一份她的功劳。

“夫人,我……”王姨娘哽咽着嗓子开口。

郑玲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说歉疚的话。

良久,郑玲在王姨娘的耳边轻声道:“姨娘,你只需要记着是谁把雨儿害成那个样子的就行,不要再伤心下去了,你再伤心只能让仇人看到之后笑话。”

王姨娘闻言又愣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她继续道:“你必须要振作起来,为了雨儿,为了你自己,难道就要雨儿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侮辱了,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你且好好想想,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为了雨儿,以后应该怎么做?方能泄心头之恨。”

王姨娘听闻此言,原来支离破碎的心,似乎这一刻就找到了目标,她还需要振作起来,她的雨儿还需要她,她的仇人——谢姝。

抽泣的声音逐渐的止住,再不是之前的王姨娘了,或许之前的王姨娘再也回不来了,面对亲生女儿被人生生凌/辱,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谢姝报仇,她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把她碎尸万段。

“夫人,妾知晓该如何做了。”王姨娘站起身来,身子稳稳的,就好像之前受到的打击完全消失了,只不过王姨娘再也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整个人就像充满了仇恨的母兽,下一刻就会将人撕咬掉。

郑玲见此,嘴边挂了笑意,显然对王姨娘的醒悟十分的满意,没有白费她刚刚费尽心思讲的那一番话。

王姨娘福了福身,冷冷一笑道:“夫人,妾先去看雨儿,妾去照顾她了。”

看上去王姨娘似又恢复了以往的知进退的模样,只是双眼之中有了恨意与杀意,经历此事之后,终究再也不是以前的王姨娘了。

看到王姨娘迈步出门的身影,郑玲一张脸上全是冷笑,开口道:“姨娘好好照顾雨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姨娘听到屋内郑玲的话音,身子顿了一下,但面容上的神色更加的坚定,步履也更平稳。

郑玲见王姨娘出去之后,冷然的嗤笑了一声,脸上全是冰冷的讽刺之意。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王姨娘再次回到了西面的院子里,谢雨的房间门前。

王姨娘,站在院子里,目光死死的盯着房间门,咬牙切齿,手还是再一次忍不住颤抖,推开了房间门。

这次,明显王姨娘的情绪比早上好了很多,虽然依然很憔悴,但至少心神已经稳定下来,接受了自己女儿被人侮辱了清白的事实。

脚步似乎有千斤重,王姨娘门轻轻地推开,屋内的的味道一下子充斥了到了鼻息里面。

不过就是短短的一个上午,原来华丽保养得不错的妇人,瞬间就老了许多。

屋内的丫鬟萍儿一直跪在床边,整个小脸惨白,没有一丝的人气,床上的女子依然没有一丝的反应,双目紧闭,没有动弹一分,被收拾清洗就仿佛是个活死人。

王姨娘坐在了床边,轻轻抚摸着谢雨高肿的脸庞,一阵哀伤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

忽然,静静躺在床上的少女眼睛似乎眨了眨,手指也微微的动弹了一下,王姨娘马上俯下了身子,关切的叫道:“雨儿?女儿你醒了吗?”

谢雨蓦地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坐在他眼前的人,目光之中全是惊惧之色,抓起盖在身上的被子,立马朝角落里缩去,嘴中喃喃的说道:“不要,不要,求求你,别过来,救命……”

王姨娘的心此刻像被千根钢针刺过一般,快要疼的窒息,“雨儿,雨儿,我的乖女儿,我是姨娘啊!我是你姨娘,雨儿,别怕。”

王姨娘双手伸向前去,想把缩在床里边角落的谢雨给搂到怀里面,谢雨瞬间开始反抗,双手乱抓,直接就将王姨娘的手给抓伤了,不停的挣扎,身子缩得越来越小。

谢雨双目空洞,似乎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最后竟然一动不动,全身发抖的缩在角落里面说着胡话。

王姨娘看着这样的女儿,眼眶发红,泪水蓄满了她的双眼。

突然,谢雨奋力起身来,像发疯了一样,长长的指甲直接抓向了王姨娘的脸,张开嘴就准备咬人……

第150章 不信神,信自己

之前伺候谢雨的那两个婆子,见谢雨完全失了心神,像疯狗一样扑向了王姨娘,连忙将王姨娘给拉开了,挡在了她的身前,将谢雨给制住了。

虽然将谢雨给制止住了,谢雨依旧在不停的挣扎反抗,一个少女终究不敌两个婆子的力气大,然而谢雨已经把刚刚给她整理好的头发,又弄的乱糟糟的,敷好的外伤药,全都弄了下来,现在伤口上红的红绿的绿,看着瘆得慌,极为的恐怖。

谢雨竟然甚至是到了这一步,连生她的姨娘都不认识了,王姨娘见此更是心痛如刀绞。

萍儿见到王姨娘此时脸上的神色,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她是谢雨的贴身丫鬟,自然,时常也与王姨娘相接触的,而如今这样的姨娘,看起来实在是有几分可怕。

王姨娘转身便出了屋子,只留下了一句,“好好照顾雨儿,如果五小姐再出了什么意外,,你们都得给她陪葬。”

王姨娘的话说得恶狠狠的,两个婆子害怕的连连点头,。

她一出门就问了还在院中的丫鬟,“谢姝,去哪里了?”

一个年龄稍小的小丫鬟颤声的回答道:“三小姐……三小姐说她去庄子外面散散心去了。”

院子中该走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丫鬟在这边照顾着,处于现在这个处境,自然是十分害怕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自己的小命。

王姨娘的步子如一股风一样,瞬间就离开了院子,下人们看到这个情形,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

庄子外,林间的小道上,谢姝站在小道中央,静静地伫立在那个地方,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星星点点的映在了少女的身影之上,影影绰绰的,倒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好似下一刻这少女就像一缕幽魂,要消失在这世间一样。

少女正是在庄子外散心的谢姝,几个丫鬟都站在离她身后的不远之处,在树影之下,谢姝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大树底下,一动也不动,双目出神,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从庄子里出来之后,几人便在四处转悠,后来晌午阳光正烈,几人便到了这大树底下,大树底下的石壁旁边恰好伫立着一座神像,几人便朝着神像拜了拜。

谢姝来到这大树底下之后,便再也没有挪动过脚步,定定的站在那个地方望着大树底下的这一尊神像一味的出神。

谢姝站了这么久,都没有动弹,好似不知道累一般,几个丫鬟的腿脚都忍不住发软了,心里想着,小姐站了这么久估计一定累了,大约是想事情,想出神了才没有发觉自己已经站了这般的久。

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如兰就上前轻声提醒道:“小姐,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一直站着望着神像也不能达成所求的,小姐站了这么久身子可是受不住的,小姐找个地方歇一歇,小姐的诚心神像一定能达成小姐心中所愿的。”

达成心中所愿?

谢姝闻言,心中不免失笑,又有一些痛苦之意,她的愿望又如何能够达成?

永远!

永远都不会了!

上一世的恶果,这一世的心生,错的时间,错的人,错误的一生,有些东西有的人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的孩儿,搂希,有机会新生吗?她的愿望能够实现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了,绝对不能了,就如那沧海一粟,最后到头来,什么也没有留下。

而且,她根本就不相信神,她想要的自己会去追求,达成,她相信的只有她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或者还是神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谢姝的目光依然盯着石壁上的神像,那被村民膜拜的神像,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堆冷冰冰的石头而已,只不过是因为那些村民的信奉也就变成了神像。

若真的是能够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又总会有那么多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得长长久久的事情。

她之所以会站在大树底下,一直看着这个神像,以及她之前参拜这个神像,并不是因为她也信奉神这个东西,她拜的不是这个神像,而是前生那些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一个离她而去的人。

她自从这一世醒来之后,并没有接触到过神佛这些东西,包括年关的时候也是,她也是一直称病未出,所以祭拜的时候她也没有去。

而这一次来归于庄的交游,出来转悠转悠,恰巧碰到了这样的一尊神像,她没有祭拜过任何人,今日到这里看到这尊神像,颇受村民的膜拜,在乡下庄子上来说,这神像的香火已经算是非常的鼎盛了。

谢姝便就着这尊神像前许多的香火,拜上了几拜,对死去的那么多人的祭奠和内心深处报仇雪恨的决心。

这时,安静的环境中一道尖利而突兀的女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谢姝,你……”妇人的话还没说完,迎上了谢姝清澈的目光盯着她,那腾腾上升的怒焰禁不住就下降了几分。

听到如此凶狠的声音,谢姝依然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总有一些人是急不可耐的,要逐渐露出自己的爪牙了。

“姨娘来这里有何贵干?莫不是专门为了来寻我?”谢姝微笑着轻声问道。

只是这样的话语,这样的笑容,落在了王姨娘的眼中着实是刺眼的紧,她恨不得上前撕烂谢姝的这一副嘴脸。

她心中虽然是如此的想,但还是生生的忍耐下来了,只因为他的脑海之中,又回荡着之前郑玲同她说的一番话。

王姨娘只是快步的走到了离谢姝就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几个丫鬟迅速的护到了谢姝的身前,颇有老母鸡保护小鸡的架势,每次遇到危险和对谢姝有威胁的时候,几个丫鬟总是能够马上做出这等护主的架势,王姨娘这般的怒气滔滔,她们几个自然也就作出了这样的举动。

谢姝嘴边悄然地扯出了一抹苦笑,上一世也是如此,但几个丫鬟跟着她,却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第151章 越好越讽刺

如兰她们几个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王姨娘,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姝。

只见得谢姝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几个退下,她们几个得到了谢姝的示意,依旧怀着戒备的目光缓缓的退到了她的身后,但目光仍然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王姨娘,好似王姨娘就是一头凶恶狠毒的母兽。

王姨娘万万没有想到,她并没有打算做出什么举动,谢姝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就对她如此的戒备,倘若她真的做出了什么,还不知道这几个丫头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王姨娘心中暗暗的想,幸好她在关键时候想起来了郑玲给她说的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否则若是刚刚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举动,那么,谢姝将会彻底的防备着她,那以后再想要……

她此时想通了这些事情,自然将心中的怒气隐藏了下去,但眼眸之中夹杂的恨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终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站在谢姝的面前小半会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这也是王姨娘在谢姝落水之后醒过来,第一次这样认认真真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少女,以往少女与她的利益冲突不大,她也就不甚在意少女的转变,她只是帮着郑玲找谢家大房的不快。

而现在,眼前穿着素色的衣裳的少女,静静地站立,脸上的神情一直淡淡的,还挂着浅浅的微笑,看人的眼神看似温和,实则总是能够让人有几分不安。

原来那个胆小懦弱,耳根子软性子好拿捏的谢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成长成了这副模样,不仅身体长高了,脸也逐渐展开,连浑身的气质也全都变了。

曾经的谢姝看到二房的人总是客客气气的,对她这个姨娘态度也是极好的,她一直以为谢姝还是原来的谢姝,就没有多加留意,以至于这次的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闷亏,她又怎么会甘心。

“三小姐,有些事情做了不代表别人不会知晓,雁过拔毛。”王姨娘道。

王姨娘心底何止是怀疑,几乎她都可以确定这件事情绝对与谢姝是有关系的,极大的关系。

而且,极有可能是谢姝一手促成的,但是现在,谢雨已经完全失了心神,连她都不识得,又怎么能在她的口中知晓真相,无法了解昨夜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然而,她却不知谢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花样儿,让谢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与她换了房间,才会导致她们为谢姝安排的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了谢雨的身上。

她从前只当谢姝是个傻的,而如今她必要好好的应对,让谢姝没有什么好下场。

“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有些听不懂,不知这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对于五妹妹被歹人……我也着实感到十分的痛心,但应该也要知晓一个道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谢姝微笑道。

“毕竟这事情发生在我原本要住的房间,事情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如果我没有同五妹妹更换房间,那今天早上床上之人就必然会是我了。”她轻笑,“如此危险的经历,我可不敢去尝试。”

如果我没有同五妹妹更换房间,那今天早上床上之人就必然会是我了!

谢姝此言一出,王姨娘更加是胸口疼的一紧,手中紧紧捏着丝帕,丝帕被捏的位置已经严重的变形,皱地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无论如何再也舒展不开。

王姨娘此刻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神情,几乎扭曲的变形,恶狠狠的说道:“你说的不错,这事情本就应该发生在你的身上的,你为何要同雨儿换房间,将这一切加诸到了她的身上。”

如兰几人心中皆一惊,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柔柔弱弱的一个姨娘,此刻也能露出如等凶悍的目光,似乎要把人吞入腹中。

二房的一个姨娘尚且能够如此,那么郑玲狠辣起来,谢姝自然是知晓的,王姨娘自是不及郑玲的。

幸亏昨夜小姐聪慧,识破了这些人歹毒的阴谋,想出了完美的应对之策,才让这些人害人终害己,而这些人偏巧不识得自己的很辣,反而来责备谢姝,脸皮真的是厚到了极致。

“姨娘说话可要小心,我们还在神像的面前。姨娘不怪天不怪地,不怪那歹人为非作歹,侮/辱了我妹妹的清白,只将这些错误全都归结于到我身上,敢问姨娘又是何缘由?这一切也并非我控制,无论何事都讲究个因果报应,天道轮回,我可没有这等的本事。”谢姝面带微笑轻声的说道,目光如同七彩的琉璃,变幻着许多的颜色,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意图。

她说出来的话也是轻轻的,却一字一句的重重敲击了王姨娘的心,不知为何,里面似乎含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意味。

王姨娘气得用手连连抚自己的胸口,似乎不这样顺顺气,下一刻就会被气晕过去。

“原来三小姐这么多牙尖嘴利,以往都是我看走眼了。”王姨娘气得双唇有些颤抖,咬牙说道。

“姨娘只是二叔的一个妾室,还同我这般的说话,对我这样的态度,不知道的是二叔的正室呢?一个姨娘,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于我。”谢姝轻轻笑道。

“你……”王姨娘气急,嘴缝里只蹦出了一个你字,一时之间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王姨娘看着眼前的谢姝,少女的神态一贯的云淡风轻,稚气的五官也逐渐的展开了,原来那个草包似的谢姝已经彻底的消失了,现在完全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丫头。

王姨娘在郑玲的手中都安然的度过了这么多年,眼前的这个少女,亭亭玉立,对他们说话一直温温和和的,不知道从何时起,谢姝已经变成了她们陌生的模样,再也找不到从前一丁点的懦弱与蠢笨。

她身为一个姨娘,能够在后宅之中立稳脚跟,并且受到所有人的尊敬,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手里吃亏,而且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谢姝有多绰约多姿,就能够立刻想到谢雨有多惨。

谢姝越是好,就越是讽刺着王姨娘。

第152章 没有必要

王姨娘实在是看不得眼前谢姝这副模样,忽然嗤笑一声,本来过来的时候想着郑玲之前跟她说的一番话,她还想与眼前的这个少女做做样子。

而现如今,不需要了,这些统统都不需要了,她已经不再需要时时刻刻的伪装自己了,她恨谢姝。

“谢姝,明人不说暗话,你继续装模作样的,别以为这事儿可以揭过了吗?我告诉你,你在老夫人的面前根本就不及对雨儿喜爱,而且还有那人……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你会如何?不怕你现在这么得意洋洋的,我诅咒你将会比雨儿的下场惨千百倍。”

“姨娘,请不要胡言乱语!”如兰的声音提高了数倍,说道。

王姨娘虽然是一个侍妾,但平时也是一个知道礼数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一直才能在郑玲的手底下安稳了这么多年,而现在,谢雨的事情已经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说出来的话尖酸刻薄,与往日那个姨娘大相径庭。

谢姝不过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王姨娘竟然说出如此恶毒的诅咒,其心思何尝的狠心,况且谢姝是大房的嫡女,而王姨娘不过是二房的一个侍妾,竟敢如此的恶语相向,足以见得,二房的人在谢姝是何其的嚣张,只手遮天。

王姨娘双眼犹如毒蛇,狠厉的看着谢姝身后的这几个丫鬟,“你这几个丫鬟都是忠心,既然对你这么忠心,那就让她们为你去死,看你如何护得住她们!”

她说完,似乎之前被谢姝气得狂躁不安的情绪也逐渐的稳定了下来,说出这样的话之后,目光扫视着她们几个人,面上含着冰冷的笑容,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等到王姨娘彻底的离开之后,几个丫鬟始终有些担忧,如梅略微紧张的问道:“小姐,,王姨娘是二夫人的人,如今和她……那么二夫人也……”

“不必忧心,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姨娘这只爪牙已经出来了,那身后的那只凶兽也不远了,无论如何,那些人也不会心慈手软的,不管是与他们有仇没仇,有怨没怨,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总归是狠辣的。”她道。

王姨娘在上一世的二房对大房下手的时候,也是功劳不少的,她们一直都躲在暗地里,将谢姝摆在明面上任由她们忽悠摆弄,把谢家大房一步一步的推向深渊。

现如今她只不过是推进的事情的发展,提前从明面上跟她们撕破脸,现在只是一个姨娘,刚开始而已,若不是剑无双这一次抓错了人,那么现在撕破脸皮的人就应该是郑玲,就不是二房的一个小小的姨娘。

这场游戏从今日已经正式开始了,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本就没有打算平平静静的,打蛇打七寸,那就必然是致命的打击。

王姨娘现在对她恨之入骨,必然也不会再跟她维持表面上的和善,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替谢雨报仇,而这报仇的过程当中,背后的那个人又怎么能够忍得住自己的手,别人也会伸出来的,到时候就一刀斩断她的手,挑掉她的命根,看看她将会如何?

想到这里,谢姝的嘴角边浮现了一抹朦胧冰冷的笑。

如荷轻声的说道:“可是谢府里面,二夫人,老夫人……谢府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小姐说话的,倒时候……”

谢老夫人对于二房的喜爱,对于大方的厌恶,本就是两个极端,纵然谢雨是一介庶女,在谢老夫人的面前谢姝都是要靠边站的。

二房只有郑玲生下的一个孙子谢朗,二房就两个女儿一嫡一庶,一个嫡出儿子,孩子本来就少,谢老夫人对庶女谢雨亦是很喜爱的。

况且,她那个“好”二婶,不知道回去对会怎么说,王姨娘一贯会装弱势的人,谢老夫人指不定会怎么惩罚谢姝,纵然谢姝到时候说的是真相,也是百口莫辩。

谢姝神情淡然,一笑道:“也没指望谁来为我说话,一贯的偏心不是早就习惯了么。”

谢姝这惨淡的一笑,落在几个丫鬟的眼里就十分的不是滋味了,不由得胸口闷闷的。

对于谢姝现在的处境她们几个自是十分的清楚的,谢老夫人的心本就是歪的长的,对于大房的恨意,如今正好出了这样的事情,指不定谢姝又会受到什么样严厉的惩罚?

如兰心一横,笃定的说道;“如若二房真的对小姐不利,奴婢的誓死也要毁掉二房的名声,将这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让二房无颜见人,再没有立足之地。”

如荷和如梅两人也齐齐的点头,道:“对!”

如荷捏着自己的拳头,面色一凝,狠道:“若是小姐落不得什么好,奴婢们也会让二房讨不到什么好,纵然是死也在所不惜。”

几个丫鬟就像是立重誓一般,郑重其事,神色凛然,几双眸子之中全都是坚定之色。

谢姝回首看着自己身后的这几个丫头,她们的年龄也不过比她稍微大一点点,这等护主之心,视死如归,令她的心都有几分颤动。

她瞧着她们几个表现出来的决心,也知晓她们确实是说的真心实意的,刚开始有些微微的惊讶,后来一想也就释然了,轻轻的笑了出来。

如兰,如荷,如梅三人几乎从小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最后,却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无不是惨死收场,凄凄凉凉。

上一世,几人对她不离不弃,忠心耿耿,她们为她付出了所有乃至生命,她却没能够给予她们一丁点儿东西。

而,她上一世的糊涂,让爱她,护她的人,全都死了,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这一世,她怎会让上一次的错误,再一次发生在她的身上,这几个忠心的丫鬟她护定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护她们几个周全。

“用不着如此,这消息没有传出去的必要,一个庶女而已,还不值得我这么做,若是嫡女……”谢姝森然一笑,并没有讲完接下来的话。

但,几个丫鬟是听出来了谢姝话中的所指的含义,皆是心下一惊。

第153章 那人是成王

几个丫鬟疑惑不解望着自家的小姐,如荷忍不住问道:“可是,五小姐终归是被糟/蹋了身子,这出嫁了之后,没有清白之身,被夫家的人发现,又如何能够藏得住?”

这等事情,无论是发生在哪个女的身上,只要这个女子一嫁人,就会立马被人发现的,除非谢雨不再想嫁人,在谢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不然的话,谢雨的丑事迟早都会被捅破的。

“是啊!如何能够瞒得住?”谢姝不回答反而问道。

几个丫鬟一愣,如兰也不知谢姝说这话的意思,小声道:“小姐,这……”

“想要瞒得住这件事情,必然会想一个好的计策暗度陈仓,至于他们想要实施的好法子,必定会牵扯上那个人的,而且那人一定会出手的。”她道。

“谁?小姐口中的那人是谁?”如梅很是不解的问道。

“那人嘛?”谢姝轻抚了一被风吹起的衣摆,呵呵一笑道,“那人自是夺去了五妹妹清白身子的人,难道你们以为真的只是歹人所为,世间会有此等巧合的事情,我们刚到庄子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或者昨夜发生之事本就是人为?”

听闻谢姝口中吐出如此的消息,几人心中为之一紧,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似乎将昨夜与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稍稍的联系在了一起,从中想到了一些什么。

居然有人想用这样的法子来陷害谢姝,毁掉她的清白,毁掉一个女子的清白何等的残忍,那些人居然用出了这样恶毒的法子,这分明将谢姝往绝境上逼,往死里整。

但,如若是说谢姝提前就预知了此事,二房对她下次毒手,她们都是不愿相信的,也不敢相信的,这实在是太令人惊骇了。

虽然她们都知道二房对于谢家大房一直都是不怀好意,对谢姝也是虚情假意,误导谢姝,但没有想到二房的人居然下如此毒手,丝毫不顾念亲情,实在是太过于狠辣了,蛇蝎心肠。

如兰一直都是几个丫头之中最为镇定的,此时面色接连的变了变,就像调色板一样,嘴像被锯了一样问道:“小姐,难道……难道真的是……二夫人?”

如果真的是歹人所为,本就是一场运气差才遇到的祸事,她们还怀着侥幸的心理,一定是谢姝的运气好,才会躲过这一劫的,而现如今看来,似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二房那边的人如果本就是打算毁掉谢姝,如今也算是作茧自缚了,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王姨娘,不过就是一个姨娘而已,为何刚刚说话说得那般的笃定,说那人一定会来报复小姐的……那歹人不就是二房随意找的人来陷害小姐的吗?”如梅现在脑袋根本就转不过弯来,这事儿似乎很复杂,很复杂。

王姨娘终究只是谢府上的一个姨娘,想要明面上对付将军府的嫡女是不可能的,二房这些人为了表面的光鲜,自然不会让王姨娘在表面上与谢姝过不去的。

但,王姨娘的举动也是二房多年的夙愿,因此也会支持的,所以只能暗地里动手,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二房一直都恨大房恨得牙痒痒,偏巧又要维持那一副伪善的模样,是以,以前谢姝不知所谓的时候,她们就把她当傻子哄得团团转,而谢姝清醒了,他们自然就是急不可耐了。

现如今,谢姝惹上了那个人,以那个人的手段,谢姝胆敢欺瞒于他,那谢姝……

二房能通过此事,除掉将军府大房的嫡女,又不沾染上恶名,两全其美。

而且,那人,真的会如王姨娘所说的那样,找谢姝的麻烦吗?

谢姝悠悠的开口,“那人,就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成王。”

几人一听此消息,犹如一个惊雷,将她们劈得措手不及,面上全是惧意,皆是久久的不能回神。

经谢姝这样一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说得通了,之前不明不白的地方也可以联系在一起了。

在春日宴上的时候,似乎成为就表现出来对谢姝颇为感兴趣的,可加成王这个人而言,虽然地位尊贵,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可女子只要见了他都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尽管皇家对于成王所作的这些事情表面上的掩盖,但这些世家大族哪一个又不是精的,总能嗅到一些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自然也能够猜出几分来。

如果郑玲真的与成王利用谢姝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谢姝的处境就真的很危险了,那么王姨娘临走的时候,那般恶狠狠的威胁似乎也是知晓的,一切都能够说通了。

成王的凶狠残暴的性情,如果知晓被人给耍了,还是彻头彻尾的被人在眼皮底下给糊弄了,那么,知晓真相后,必然,对于谢姝的报复……着实是让人无法想象。

几人回过神之后,瞬间惊慌失措,如兰喃喃道:“小姐……小姐……那成王……”

如梅紧张兮兮道:“如今似乎也只有给老爷写信这一个法子了,成王知晓真相之后,必然不会放过小姐的,二房那边一定会找机会告诉成王的,若真是如此,小姐,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如梅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是因为成王性子凶残残忍,姑娘家的清白他视若无物,就连性命对他来说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二是因为成王作恶多端这么多年,一直安稳的立于南楚的亲王之位,背后还有皇室这一把巨大的保护伞,有了皇室撑腰,腰杆自然硬的,谁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谢姝忽然不屑的一笑,眼眸之中露出诡异之色,“不碍事,那谢雨……不过就是鱼饵罢了,我要钓的大鱼本就是成王这条鱼,好不容易鱼儿上了钩,焉有让他从手里滑走的机会,而且本来我的目标就是——成王。”

谢姝望向神像前的供奉,随风摇摆的烛火,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风吹灭,过完短暂的亮丽时光。

第154章 引子

希儿,上一世你是孩童,从来却没有享受过孩提的该有的生活,短短的岁月,来到了这世间,贵为一国太子,不过是一个空好听的名头,那些人为了这个位置,什么歹毒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希儿啊!上一世娘亏欠了你,在你最需要娘的时候,娘没在你的身边,这一世,娘知道你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你一直都在娘的心里,永远都是娘最爱的孩儿。

上一世娘在你成长的时候总是不假辞色,极其严厉,娘在你最需要娘的时候,不在你的身旁,让你惨遭毒手,娘最对不住的你,希儿,那些辱你,害你之人。

这一世,娘必然会让那些人全都下地狱的。

……

南楚京都郊外一个依湖而建环境优美的山庄上。

碧水湖边的亭子里,蓝衣公子站于黑金沙石桌边,瞥了一眼石桌上盛着微凉茶水的白玉盏杯,兴味的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谢家丫头倒是个狠角色,自己与成王有仇,偏巧用自己的堂妹来做引子,引得成王上钩。虽说此事做得极为不错的,但如此毁了自己的堂妹的一生,着实手段太过了,女子如此,着实太狠辣了。”

蓝衣公子面色略带惋惜,口中也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对面的白衣少年似乎不可置否,嗤笑了一声,“成王?”

蓝衣公子轻微的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闻言,神色稍稍的滞了一下,因为他知晓这明显就是话中有话。

“我看,成王倒不是她最想要对付的对象,她想要对付的对象另有其他。”白衣少年勾唇一笑,好看的眉一挑,俊逸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神色。

蓝衣公子此时更是不解,疑惑问道:“不是成王?另有其他?何谓另有其他?这其他指的是……”

果不其然,片刻,白衣少年的话锋利如锋利的匕首,“说她堂妹是个引子,倒不如说成王才是引子,引起来的将会是一把熊熊的大火,通过这引子燃进南楚的朝堂之上,烧进皇室之中。”

“这……”蓝衣公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轻笑了一声,便不在言语。

……

第二日,第一缕阳光落入凡间,日头就升得极快的。

春日的天气,午后的阳光热得快,也凉得快,不到下午时分晌午的热气便退了下去,风浪吹过,就没有一点点儿热气,反而吹拂过十分的舒适,日光通过云层也不如之前的火辣了。

谢府里面,因家中的女眷都离开了谢府,平日热热闹闹的谢府,这会儿有些显得有些冷清。

只有一些下人在园中忙碌,来回不停地穿梭,不过动作全是懒洋洋的,大抵是因为当家主母去了郊外庄子,可以偷偷懒了。

而此时华容院相对于归于庄的死气沉沉反而一片和乐,因府中的女眷不在,今日正好是谢明的休沐日,上午处理好手里的事情,下午就带着谢朗来华容院陪着谢老夫人拉家常。

谢老夫人对于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自是无比的喜爱的,三人欢聚一堂,华容院的下人小心谨慎的伺候着二老爷谢明和四少爷谢朗。

这次谢老夫人又与谢明说道去京都偏远的庄子是为何,以前说这些话都会避开谢朗的,不像谢朗因为这些杂事儿误了他的认知,影响他的学业。

而现在也有十几岁的少年郎了,也通晓人情世故了,谢明平日经常将他待在身边的意图也在于此。

但,大房与二房之间的争斗他是知晓的,只是他出不上什么力罢了,他的母亲也让他跟在谢明身边好好学习,不能让那个远在边关的大哥谢岩给比了下去。

所以,谢朗的目标一致都很明确,那就是他的那个大哥谢岩,才是他的对手。

因而,这次的事情不仅仅再是内宅的事情,也是关乎到谢家儿郎的官途的事情,所以,有必要让谢朗知晓了。

谢老夫人就将她要把谢姝许给成王的意思与谢明说了,谢明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笑着连连点头,反观谢朗倒是完全疑惑,对谢老夫人说出来的话,完全不知其意。

谢老夫人将儿子和孙子的神情瞧在眼里,谢朗少年郎还带有未脱的稚气迷茫的眼神,谢老夫人孙儿如此可爱,笑得愈发的慈祥,与对待谢姝时完全是天壤之别。

“成王瞧上了三儿,那是她的福气,我把三儿许给了成王,三儿成为一国亲王妃之后,二房能够获得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了……”谢老夫人缓缓开口,似乎所有事情都已经成为了定论。

“这次去离京郊这么远的庄子,也是我和媳妇儿的意思,若是三儿与成王之间好好相处,互生好感,成就了‘好’事,能为二房带来一个好的前程,二房的未来将会是一片光明。”她继续道,好字说出来稍稍有些变味儿。

谢明自然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之间还有一丝的惊异,现在仅有的都不剩了,他一生追求的功名利禄,到现在也只是一个京都的五品文官而已,京都比他官职高的比比皆是。

如今,若是真的按照谢老夫人所说,这将会是一个捷径,一条快速升官的路,有此机会,怎么能够放过,谢明自是连连称赞自己的母亲英明。

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在朝堂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本就从小与谢忠比起来他就差了太多,谢忠是南楚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他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他想要的就怎往上爬,怎么能够爬得上去。

至于其中要用到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方式,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能够身居高位,谋取要职,拥有权势,这些才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谢老夫人讲出了他们的谋划,谢明的眼中没有一丝的同情,对于大房的每一个人,都是没有半点感情的,至于她这个侄女儿,她更加是瞧不起。

不过,如今被成王看上了,他们二房在这一件事情上出力,得了成王的亲眼,成王只要在官场上稍加提携,他就前途一片光明,完全可以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第155章 五小姐疯了

今日听到的消息,他开始也有些始料未及,而如今知晓了缘由,谢姝能为二房带来这么多的好处,自然是极为不错的。

至于,谢姝的死活,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这些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现在无论什么都比不上谢忠,若是此事一成,谢忠必定会大受打击,大房落不得什么好,但是成王谢忠又能够拿他如何?臣子终究是臣子,他也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谢朗好似也想明白了什么,跟着谢明这一段时日,他也学到了不少左右逢源的伎俩,谢明倒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教自己唯一的儿子,那是倾囊相授希望谢朗能比过谢岩。

这会儿,谢明郑重其事,“不知夫人进展的如何了,这事情到底成不成?”

谢老夫人的脸上神色也不轻松,现在只希望她那儿媳妇能够办妥此事,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就是关于谢姝的“好”消息。

谢老夫人对郑玲办事的能力自然是极其放心的,想到此处,稍微有些紧绷的脸色放松了下来。

“应该不会有意外的,你那媳妇儿这么些年打理诺大一个谢府井井有条,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岔子,这次应该也是如此,况且这一次儿媳妇并不是孤军奋斗,早就计划好了的,必然会马到成功的。”谢老夫人明显十分相信她这个儿媳妇的。

谢明想了想,觉得谢老夫人说的十分的有道理,连连的点头,“夫人的能力如何我自然是知晓的,希望如我们所想一样。”

谢朗也不是傻的,自然从自己的祖母和父亲的口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但是都是关于谢姝的,这就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谢姝的死活他自然也是丝毫都不在意的。

他只需要谨遵自己父亲的吩咐,跟着父亲好好的学习,超越大哥谢岩,这才是他首要的任务。

几人在华容院相谈甚欢,似乎因为知道了这个事情,想到即将要得到的结果,心情就更加的愉悦了。

这厢,谢老夫人还在与谢明讨论着什么,忽然就见大丫鬟青翠有些匆忙的跑了进来,喘着气开口:“禀告老夫人,二老爷,四少爷,夫人带着小姐,姨娘们都回来了”

谢老夫人瞧见了青翠脸上的神情,心里就是有些慌张,一看大约就知晓结果了。

她一双精明的老眼,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谢明只能当下会意,微微的颔首。

谢老夫人严肃的说道:“何事慌张,成何体统,不是出去郊游,怎么一天就回来了?三位小姐怎么样?”

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现在却以这么开了花,这件事情办成了,她又怎么忍得住不开心,脸上露出的却还是关怀之色,在人前的模样倒是做得足。

青翠话说的有些断断续续的,“老夫人,五小姐……五小姐神志不清,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了。”

话音一落,谢老夫人的脸色骤然转变,难看之极。

整个谢府一个下午的时间,原本一派轻松的府里,这个消息传回来之后,府里的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惹了主子不高兴,丢掉了自己的小命儿。

谢府的五小姐疯了,谢雨虽然是一个庶女,在谢府里也算是受宠的,而现在出去郊游一趟就疯了,任谁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也不能接受。

王姨娘也在谢府里这么多年了,虽然只是谢明的妾,但是由于郑玲的容许,王姨娘也算是谢府的半个主子。

尽管如此,王姨娘从来都逾越过规矩,一直以来都是以郑玲为尊,郑玲说话正是她几乎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因而,郑玲对于这个姨娘倒有几分纵容的意味。

而且,王姨娘平日里在下人面前都是极为和善的,几乎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但那些下人却也能对她服服帖帖的,足以见到王姨娘的性子并不是像表面是这么软弱,暗地里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手段。

现在,这位在所有人面前总是没有太大的存在感,温和的姨娘,后来正好整个人都变了,脸上有些不指甲抓伤的伤痕,连那双眼睛里面都是凶狠的目光,整个人气势汹汹的,恨不得杀人一般。

她的怀抱之中却搂着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不停的挣扎,张牙舞爪,胡言乱语,头发散乱表情疯狂,只要一放开她似乎就会立刻扑向人撕咬,看的都是恐怖。

这种的娘俩,出现在了谢府的宅子里面,若不是因为跟在她们身后的婆子丫鬟,它会让人以为是哪个府里面跑出来的疯婆子,到处撒野。

而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此时在院中当值的人都好奇的看着王姨娘和谢雨,而那边的谢老夫人自然也晓得了这边闹得不可开交。

这些人虽然是好奇,但是主子的事情要且容得他们置喙,悄悄的看了几眼便回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尽管不知是何缘由。

总之,谢家女眷出去郊游一趟,一天的时间便匆匆的赶了回来,谢府的五小姐因这次短暂的郊游变得疯疯癫癫的却是事实。

然而,谢府对于谢雨疯了的事情,根本就不想有人在府里讨论此事,也不想有人知晓此事,这些下午见着王姨娘和谢雨的下人,全被谢府打发出府了。

面子上说得好听,说是打发出府,这些人全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谁又知道是真的打发出府了还是悄悄地结果了他们的小命,只有死人才是能够守住秘密的。

谢雨身边的贴身丫鬟,谢月的两个大丫鬟,还有谢姝身边的张婆子,以及在归于庄看到谢雨惨状的下人,这些人被一个不漏的全都关押在谢府里了。

两个小姐的大丫鬟因为这一次的郊游,全都折了进去,反而只有谢姝身边的贴身丫鬟一个也没事。

两相一对比起来,一方损兵折将,一方毫发无损,实在是太过于讽刺了。

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叫谢姝给躲过了,叫人如何能够甘心,又怎么能甘心!

……

第156章 哭诉

傍晚。

华容院内。

谢老夫人端坐于椅子上,一张老脸阴沉沉的,目光之中尽是怨毒之色,锁在站在不远处的谢姝有些娇小的身影之上。

谢府里的三个丫头,一同去的庄子上郊游,本该发疯的人现在平安无事,亭亭玉立的站在他们的面前,不应该有事的人,反而变得疯疯癫癫。

谢雨比谢姝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反而是她遭受这个草包本应在都受罪,这些都让人实在是难以接受。

谢老夫人一看到谢姝,现在整个人都来气,胸口闷闷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月则也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有些被吓到了,但更多的是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关起来,情绪有些低落,站在郑玲的身旁。

之前,在归于庄的时候,谢姝讲出来那样的话她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利害的,可就这样失了两个贴身大丫鬟,心里总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想要留下秋菊和香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谢老夫人的身前则跪着王姨娘,谢明看到王姨娘跪在地上有几分不是滋味,虽说王姨娘只是一个侍妾而已,但也陪他十几年了,亦是有些许感情的。

而且,出事的也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只是个庶女,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现在看向谢姝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善。

终究是男子与后宅的女人不一样,眼神如此,更多的是要弄清她们在归于庄上发生的事情。

现下,王姨娘哭的楚楚可怜,那伤心的模样,让人心揪得更加的紧了,目光之中全是恨意。

谢明见识一贯温柔的王姨娘,今日初见王姨娘如此,也是有些惊异的,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的这个庶女的遭遇,对谢姝目光之中的探究以及狠意。

“雨儿,我可怜的女儿啊!老夫人您一定要给雨儿做主啊!”王姨娘涕泗横流的哭喊道,“三儿,姨娘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雨儿从小也与世无争,待人性子都是极好的,你们同是谢家的小辈,老夫人的孙女,同根同源,姐妹没好好相处不说,没想到,居然是如此蛇蝎心肠的一个女子。”

谢朗坐在椅子上看着看着在地上跪着哭得毫无形象,女子温婉全失的王姨娘,正好奇王姨娘是因为何事变成如此的模样,不过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态度,接下来王姨娘的话,说出了他正在想的答案。

“三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彻底的毁掉了雨儿,雨儿没有了清白,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小小的年纪,真的是好歹毒……”

王姨娘是嘶吼着,咆哮着,似乎在一字一句的控诉着谢姝的罪状。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谢姝听到了此话,仿佛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也是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二房的人脸皮到底是有多厚,这种话亏他们也说得出口,再度刷新了她的认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现在她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二房这些狠心毒辣的东西,一个鸡蛋在城墙上没有撞烂在他们的脸上给撞烂了,足以见得现在他们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因为这等事情是谢家后宅的阴私事情,此时也就谢家的主子们在华容院里,院外有谢老夫人的亲信在门口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院门离内堂也是十分的远,所以现在王姨娘这样大哭大喊,也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得见的。

所以,王姨娘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哭闹着,一是因为她的确是伤心难过极其的恨谢姝,而是因为她做出此状在谢夫人的面前好好的哭诉一番,谢老夫人一定会严厉的惩罚谢姝的。

另外,她要让所有的二房的人,对谢姝的厌恶更深一层,总之为了谢雨,她反正是豁出去了,谢姝讨不到什么好,她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谢姝似乎认认真真的听完了王姨娘的一番哭诉,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慌张的神色,嘴唇动了动,正打算要说些什么。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的谢明听完王姨娘的哭诉,面上全是愤怒之色,狠狠的看着谢姝,狠厉的开口大声道:“逆女,你不配为谢家的子孙,心肠竟如此的狠毒,连自己同血脉的妹妹都能如此的对待,像你这种凶狠的女子,活着就是祸害,你就该下地狱。”

谢姝忽然嘴边勾起一抹笑意,只不过在笑十分的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看向了那个刚刚一直静静地坐于椅子之上没有出言的男人,没有一点点害怕。

这个坐于椅子上的男人,除了谢明还有谁?

正是谢姝的二叔,谢雨的父亲谢明。

王姨娘见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谢明刚才知晓此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呵斥谢姝,而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她哭诉完所有的事情,王姨娘听到谢明出言,哭的就更加大声和伤心了。

转过来,面就朝向了谢明,哭着说道:“老爷,我可怜的雨儿……雨儿……她……”

没有说完,又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虽然谢明对于王姨娘,并没有当初她刚到谢府的时候那么喜爱了,然而,王姨娘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善解人意了,感情终归还是有一点的。

而且,谢府里面人丁只是单薄,二房加上了谢雨,才三个孩子,虽说谢雨是一个庶女,到底是有些疼爱的,自己的女儿有如此的遭遇,谢明心中也是有极大的火气。

这次郊游去城外的庄子之上,郑玲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说闲话,一个男丁也没有带去,去的全是谢府的女眷,这样外人也并不能说道什么了。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女儿却承受了谢姝原本应该承受的一切,原本应该承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他的那个庶出的女儿,倒也不是他对于谢雨有多么的疼爱,而是这个庶女本来在他的官途之上,也有一番用途的,如今被这样的方式给毁掉了,他自然是极怒的。

况且,成王那边没有得到想要的目标,若是之后发现,二房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祸端?

第157章 请家法

而且,之前院中王姨娘抱着谢雨那般的大闹一场,他其实早早的就知晓了,现在听到了原来是这般的缘由,竟然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侄女,南楚京都一直盛传的草包做的这件事情。

本来对谢家的大房就是恨之入骨,原来大房有这样一个草包女儿谢姝,他也倒不甚在意,一个草包除了能够在谢忠的声誉上添丑还能有什么作为?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那个草包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是以,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次的事情是二房的人一手策划的,只不过中途出了意外,谢雨才会遭受了所有的罪。

反而,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归根究底的算道谢姝的头上,定要好好的惩罚一下她,也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因谢姝的打乱,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还损失了一个女儿,一切的一切,都是谢姝。

谢明只是“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他站起来之后,怒目瞪圆指着谢姝,怒喝道:“谢姝!这般小的年纪就不学好,坑害自己的姐妹,心思歹毒,纵然你是大哥的女儿,大哥远在边关,但今日身为二叔的我教教你怎么做一个人,怎么做一个谢家的人。”

谢明大步的跨到门口,朝着院外喊道:“来人,请家法!”

在院外谢老夫人的亲信听到是二老爷的声音,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一下人便匆匆的离开了院子门口。

今日,郑玲作为谢府的当家主母反而十分的安静,至此,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听到自己的丈夫喊家法的时候,目光终于是忍不住闪了闪,微微上翘的嘴角,显示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今日王姨娘才是主角,她没有必要去抢了主角的风头,终归是让谢姝在谢老夫人,谢明的面前更添仇恨,谁来做都是一样的,她不用出手更好。

一旁的谢朗,终于在这些话当中弄明白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他对谢姝的厌恶之色更甚,微微拧起的眉头,斜着眼睛看着他那所谓的二姐姐,居然让五妹妹受到如此的遭遇,心中也有一些不平。

郑玲嫁进谢府这么多年了,今日听到自己的丈夫喊家法,也着实一惊,而一直跪在地上的王姨娘,哭得涕泗横流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欣慰之色。

她们这些女眷,虽然听说过谢家的家法,但是谁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他们也都仅仅是听说。

这家法一般是用在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的谢家人的身上,家法早就已经废置了许久了,今日突然提起,让他们也有些好奇谢家的家法究竟是何模样。

况且能够请家法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小事情,而且谢家从南楚开国以来一直都是将门世家,想来,谢家的家法必然比那些普通世家更加的严苛。

请家法,果然,很快的有下人再一次进入了华容院,只不过这个进入的下人的手中抱着一个方形的木盒子,看这下人的架势,似乎这个木盒子有些沉。

下人低眉顺眼的捧着盒子,走到了谢明的面前,头低下弓着身子,双手奉上的这个木盒子,等待着谢明将盒子打开。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木盒子,待谢明将木盒子打开之后,看见了里面的东西,都被里面的东西给吓到了。

作为谢家的小辈,谢月和谢朗自然是对谢家的家法充满了好奇,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下人奉上来的盒子,让他们看清楚盒子里面装的东西的时候,当下就产生了一股子惧意。

这方形的木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一圈一圈盘旋起来的长长的皮鞭,皮边是黑色的,黑黑的大约有人三根手指那么粗,也不知这皮鞭多久没有用了,却始终崭新如一,足以见得皮鞭的材质是何等的非比寻常的,能够成为谢家家法的东西自是不是什么凡物。

这样的皮鞭就算是打在了那些习武的男子的身上,也是受不了的,而如今要打在一个女儿家的身上,女儿家本就身子娇贵,这一鞭子下去,不皮开肉绽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样连续的几鞭子下去,不但会皮开肉绽,兴许会连自己的小命也会丢了的,谢姝如今因为此事,恰巧给了二房一个正当的理由。

“的确应该如此,犯的错误就要自己承担!”谢老夫人严肃的说道,尽自己的儿子,请出了家法,看向谢姝的眼神更加的恶毒,一双老眼虽然有些浑浊,但终究也是消不了眼中的恶意。

谢老夫人这时候出此言,其实,对于这个较为称心的庶出的孙女儿,谢老夫人心中到底是有几分喜欢的,况且出事的本来应该是谢姝,被谢姝耍了手段躲过去了,反而谢雨被人凌/辱了。

她们所有的计划全都实施不了了,胸口似乎有一块大石头堵着一般,谢姝没有出事,总归是极度不顺心的。

而如今,她的儿子谢明都已经这样说了,将要好好地惩罚一番谢姝,她自然是支持的自己的儿子的,谢姝在她的眼中本就是草芥,又怎么能够比得上二房庶出的女儿谢雨。

“三儿,身为谢家的子女,犯了错就要勇于承担,况且现在的规矩不容任何人犯,今日你二叔代替你父亲好好的教导教导你,你自得好好地受着。况且,你二叔是个心软的,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你害至此,也就请了家法而已,若是心肠再狠一点,怕是要开祠堂,请长老作证,你做出此等恶毒的事情,将你从谢家除名,你将不再是谢家的儿女。”

谢老夫人似乎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什么,老眼之中全是算计,看着谢姝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如果谢姝不再是谢家的子女,因为此事留下了恶毒的名声,而被逐出家族的子女。

那么,她今后还有何人敢娶,如此也是毁掉了谢姝的后半生,岂不是更好?

谢老夫人想到这些,如果真的能够如此……

她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好似看到谢姝被逐出谢家之后悲惨的光景。

第158章 逐出谢府

郑玲听到谢老夫人说出来话,表面上依旧是一派媳妇恭敬的模样,不露声色,心中却在骂着谢老夫人,真是一个愚妇,后宅妇人目光短浅。

如果谢姝真如同她所言一般,被弄去了祠堂,让族中的长老做了主,在谢家除掉了名。

那么,谢姝被逐出谢府的那一刻,也预示着谢家的大房必然会同谢姝的除名一样,离开谢府。

尽管,这么多年谢家大房一直压在二房的头上,大房的蒸蒸日上越发的显示二房的无能,尽管大房一直都是他们的眼中钉,但谢家大房的一些好处始终会落到二房的头上,他们才有一些东西可以利用。

这谢老夫人,只看得见后宅的一方天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过于简单轻松,根本就想不到事情的背后代表着什么,鼠目寸光,果然不是世家大族的女子,如此不通晓世事。

王姨娘听闻此言,呜呜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但并不是听到了此言有多开心,反而是有些担忧,似乎真的害怕谢老夫人如此就将谢姝逐出谢府了,那她雨儿的仇她去找谁报!

她现在心里的想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找谢姝报仇,谢家大房没有一个人在京都,谢姝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只有将她留在谢府里面,她才能够想着法子,明里暗里找谢姝的麻烦,报复谢姝,毁掉谢姝。

逐出谢府,作出了此等的事情,逐出谢府就像了事,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她绝对不会同意的,谢姝必须留在谢府里面,若谢老夫人真的有此意,她必会想方设法的将谢姝留在谢府里的。

她就雨儿这一个命根子,她不会让谢姝好过的。

这会儿,谢老夫人的一席话,让华容院里所有人的心思各异。

但,好像大家各说各的看法,却忽略了谢姝一样,并没有发现站在屋内的少女没有任何异样。

这时,谢姝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站在她不远处的谢明,以及扫了一眼那个捧着盒子站在他面前的下人。

谢明原本聚精会神的听着谢老夫人讲话,沉思着,此时,谢姝的举动打断了他的思路,因此他目光不善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显示着他的不悦,以及愤怒。

谢明做官也十几年了,在京都的官圈子里混得倒也是不错的,这会儿端起了自己平时的架子,严肃的看着这个侄女儿。

官老爷自然都是会摆摆谱的,一严肃起来官威自然就显示了出来,普通人被一个官老爷这样死死的看着,怕是心中早就生了几分惧意,莫名的就会先有一些害怕。

这会儿的谢姝好似根本就没有被谢明严肃的态度影响,神情始终都是淡淡的,一双眸子如古井一般清澈无比,坦坦荡荡,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一般。

而且,那清澈的目光,似乎在看自己的下人一样,尽管谢姝在他的面前矮上了许多,可是,他在气势上莫名的时候就弱了很多。

谢姝就像那身居高位的人一般,而他,就是那种只配匍匐于他脚下的人,谢姝的周身围绕的气质让他不想再与他近半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家,竟然让他有了如此荒谬的想法。

谢姝心中的怪异之感,因与谢姝目光的对视陡然就升了起来。

下一刻,谢姝开口这种怪异之感才被扰乱。

“二叔,还真是一个好父亲,一个善良的人,如今五妹妹变得如此的严重,最先做的不是去看五妹妹,反倒是现在管教自己的侄女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我这个侄女儿竟然比亲生女儿还要重要。”谢姝道。

谢姝鞭子一样犀利的话,从她优美的唇里优雅吐出,华容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郑玲暗自咬了咬牙,谢明眉毛蹙起,谢老夫人神色绷紧,谢月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谢朗若有所思,王姨娘轻微的垂下了自己的头,牙齿死死的咬在自己的嘴唇上。

谢府只有两房,大房虽然一直镇守边关,但谢忠对于自己的女儿尽管是一个草包,但也是打心底里面疼爱的。

谢明的眼中最重视的只有他那个嫡子,其次就是嫡女,谢雨因为她的缘故,还是有些许疼爱的,但又怎么能比得上正室所处的两个孩子。

他对于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平时也没有什么关心,大约是因为这一次谢雨出事了之后,扰乱了他的一些计划,才会这般的愤怒。

因为王姨娘也知道,谢雨身为庶出的女儿,必然会被作为家族的利益,作为谢明笼络朝臣的棋子,为他的官途拓宽一条渠道,现在生生的折在了这次的郊游之中,他怎么会不生气。

谢明这样的人,又岂会是重情重义之辈?

在他的眼中,一个庶女虽然心有几分疼爱,但这同样与他的利益相比起来,确实算不得什么。

这个父亲听到了女儿的消息之后,刚开始并没有多大反应,反而静静的坐着听着王姨娘的哭诉,却只字未提要去看一看病得如此严重的女儿,最近做的事情反而是教训谢姝。

现在这样看起来,谢雨疯了也就疯了,连这个父亲也没有那么在意,还真是可怜之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听闻此言,谢明的脸上神色一滞,谢姝一句话,便将他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着实的让人有些难堪。

果不其然,再看个在地上的王姨娘,早就已经低垂下了自己的头,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谢明颇感诧异,扭头看向那个静静站立屋子中的谢姝,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探究的意味,一句话并让王姨娘对他产生了芥蒂。

这挑拨离间的,实在是很厉害,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让那个对他多年情深意切,始终如一的王姨娘对他有了膈应。

谢雨是王姨娘唯一的孩子,王姨娘本就是他的一个妾室,因王姨娘多年的陪伴,他也是十分的善待于她的,谢雨作为王姨娘的眼珠子,在谢明的眼中就是利用的棋子,并非是一个女儿。

第159章 致命的错误

谢姝这手下得又狠又快,又稳又准,这哪里像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跟那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有的一拼,甚至更甚。

一件事情,一句话,便让那个在他身边十几年如一日的姨娘瞬间就离了心。

一直伫立在屋子中的少女,神色镇定自若,一张小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轻浅笑开,眸子里却是诡奇的冰寒。

而且,少女的看见人的目光,似乎始终有一种威压,让人的目光不敢直视于她。

谢明强忍住了心中的怪异之感,面上的怒意似乎下一刻就要涌出来。

他出声大喝道:“谢姝,身为谢家的子女,但不知悔改,还如此的执迷不悟,枉为谢家的女儿。今日我便替大哥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说完,便伸手将盒子里的一圈一圈盘旋的皮鞭取了出来,握着鞭柄。

谢月看着自己父亲手上的动作,怎么也掩饰不住看好戏的神色,但也有一些紧张之色浮现在脸上。

虽然现在这鞭子拿在了手上,可是这打不打得下去还是一个未知数,结果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谢姝现在态度这般的不屈不挠,总要在他父亲面前气势也没有被压下来一点点,如此的场景,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反观谢姝,背脊挺得直直的,哪有一点想要认错的样子,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要认错的影子。

“二叔请的家法,拿着鞭子说要教导我,不知二叔是怎么一个教导法,是一鞭一鞭抽在我身上,把我打个皮开肉绽,结果了我的小命儿,还是将我打残,直接送到乡下的农庄,管我是死是活都与你们没有关系。”谢姝冷然的道。

谢明神色明显的一顿,握着鞭柄的那一只手,也不由自主的握得更紧了。

这谢姝明显就不是一个善茬,这分明就是一个刺头儿,态度如此的强悍。

前些时日,他们也是瞧出来了谢姝的变化的,不过以为就是一个小女儿家故意做出这个样子的,将自己伪装的淡定从容。

可是,这似乎与他们想的并不一样,谢府所有的人都在,讲出的话始终都是冷冰冰的,讥讽地扫了大家一眼,犹如一阵寒风扫过,人们的心头都感到冷飚飚的。

讲出的话犹如利剑一样,没有丝毫的转弯抹角,直接将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毫不犹豫的给捅破了,连表面上装出的和善也没有了,彻彻底底的将冷硬的态度摆在了表面上。

谢老夫人哪能听到如此的话语,当下便气急,严厉的呵斥道:“孽障,竟然如此的大逆不道的话来,污蔑你二叔,你话中的意思是二叔要谋杀了自己的亲侄女儿?真是出言不逊,在一个长辈面前说出这样的言语,不配为谢家的子女,孽障,真的是孽障。”

郑玲本来因为王姨娘将这一把火点燃,她只负责看好戏,如今场面与预期的有一些不相同,她自然得在一旁煽煽风了,让这一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如果能通过王姨娘让谢姝这个眼中钉没有什么好果子吃,那么谢月在谢府的地位便会更上一层楼的。

当下,郑玲面色不改的说道:“三儿,你年纪小,可不能口不择言,你害了雨儿,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振振有词,知错不改,还污蔑你二叔,这谢家好好的规矩,就让你这般不知进退的给破坏掉了,失掉了作为谢家子女的风范。”

她作为当家的主母,而且这一次郊游是她带着谢府的女眷去的,她自然也是见证了事实的人,如今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这样的话,算是坐实了谢姝谋害自己妹妹的罪名。

毕竟,谢姝是谢家大房的嫡女,谢忠的女儿,毁掉一个谢姝也够谢家大房伤筋动骨了,自己的女儿做出了这等陷害自己的妹妹的事情,也怪不得他们如此的惩罚于他。

听闻了郑玲的出言相帮,王姨娘刚刚止住的哭声,这一刻又泪如泉涌,还止不住的给谢老夫人和谢明磕头,头发也就更加的散乱了,看起来更加的狼狈。

“老夫人,您瞧瞧,三小姐就是这样子说话的,竟然如此说我们二房的人,她毁了雨儿的一生,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还污蔑老爷要打杀她。这般的污蔑老爷的声誉,与长辈说话,没有一点儿晚辈的态度,这等嚣张的气焰,又岂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家会有的?”

王姨娘又开始呜呜的哭诉道,不过这一次哭诉的不是她的女儿谢雨悲惨的遭遇,反倒是来指责谢姝的不是。

“三小姐是大老爷的女儿,莫不是仗着大将军的爹,给二房下脸子,难道这样的态度也是跟着大老爷学的?一个小姑娘家又怎么能够懂得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大房与二房一直都和睦相处,二房对大房十分的敬重,大老爷一家就是这样瞧不起二房的,如此真的是……”王姨娘继续哭哭啼啼的说道。

王姨娘这样边哭边说,仿佛真的站在二房的角度上考虑,而且又伤心自己女儿的遭遇,现在本就是一个悲伤欲绝的母亲。

况且,她日常都是比较和善的,能让一个和善的人说出此等的话语,显然的确是被逼急了,人善被人欺,这番话就由不得人不相信了。

可是,她讲出的一番话声情并茂,让屋内的陷入一阵思考。

然而,她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就是——谢忠!

谢忠在谢姝的的心目之中是何等的地位,怎容得一个姨娘来置喙,能妄自评论,王姨娘提到谢忠,彻底的触碰到了谢姝心中那一道防线,王姨娘越界了。

谢姝那淡淡的眼光环视一下华容院屋内的人,他们如狼似虎,他们时时刻刻都想整垮大房,他们装模作样,表面光鲜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无数对不起谢家大房的事情。

在他们的眼中,谢家大房就活该成为他们的垫脚石,活该成为他们往上爬的阶梯,活该被他们狠狠的踩在脚下,而她这个大房的嫡女,在她们的眼中就是吞噬谢家大房的一条捷径,她就是一块香饽饽,让他们随时都能瓜分。

他们总是冠冕堂皇的说着,他们觉得正义的言辞,对他们有益处的话,什么都由他们说了算,好似他们就是主宰一切的谢家之人。

……

第160章 不可

但,他们拥有这般的能说会道,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但又有什么用呢?

古往今来,在后宫之中,能言善辩的女人那么多,可是活到最后的又会剩下多少?有多少人就不明不白的丢了自己的性命,多少人成了长眠于地下的森森白骨,何其之多,不计其数。

“姨娘一口咬定是我谋害了五妹妹,二婶也说是我,现在我就问一问姨娘和二婶,其中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想让二婶和姨娘同我说道说道,我也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害人的凶手。”她道。

郑玲闻言明显的眉毛一皱,望向了谢姝那双如水的眼眸,似乎隐隐的有一些不安,一点都不想谢姝来问话,王姨娘低垂的头也抬了起来,看着谢姝静立的身影,心中有些惊疑,如今都这个局面了,她居然还是没有一点慌乱之色,实在是太奇怪了。

虽然二人对于谢姝突然的问话有些莫名,但想到,谢姝不过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而且,今日这里的人全都是二房的人。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能够整出什么幺蛾子?她的话又会有几分的可信度?纵然说得有道理,二房的人又岂会偏向于她。

思及此,刚刚有些心虚的意味完全都悄然的散去了。

郑玲还笑着点了点头,王姨娘则是取下了腰间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三小姐,你请问吧!”

谢姝秀美的眉毛稍稍的向上扬起,道:“如此甚好!”

“我先问,那日二婶也是住在西面的房舍的,况且离五妹妹的曾经也不是特别远,理应能够听到五妹妹房舍那边的响动,发生这样的事,必然是动静不小的。而,二婶居然像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毫不知情一般,都没有过去看一眼。”她问。

郑玲额头上微微的冒出了一些冷汗,正打算要出口,只说出了一个“你”字,瞬间就被打断了。

“也有可能,二婶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但五妹妹遇到这种的事情,不会大声的呼喊救命吗?不求救行了想来也是不正常的,任何姑娘家遇到了此等的事情都会大声呼救的,何谈五妹妹还是将门世家的女儿,又或者是五妹妹并没有求救,所以二婶什么也没有听见?可是,五妹妹不呼救的原因是什么呢?又有什么理由让她不求救?难不成五妹妹与那歹人本就是识得的,所以才不会呼喊救命吗?”她又接着问道。

此言一出,郑玲握着手帕的掌心也微微的有些湿润,尖声喝道:“胡说八道!”

谢明身为二房的男主人,但也是不够心细的,而谢明只是一个尚未成亲的少年郎,则更是没有听明白此番话语的含义,对于这些后宅之中女人之间的事情,男人总是没有那么多的了解的。

然而,几乎一直置身事外的郑玲和始终跪在地上的王姨娘马上就明白了谢姝说此话的含义,目的在于什么,她们也都知晓了。

郑玲作为谢家的当家主母,掌管了谢家这么多年,此时瞧着谢姝更多的是诧异,还有一些心虚之色在其中。

王姨娘听到此话,再一次垂下了自己的脑袋,掩饰了自己那一双泪眼之中的慌乱之色,郑玲与自己的女儿住的那样的近,她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连一丁点迁就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谢姝的身上。

谢姝的这一番言论,似乎……

的确啊!

谢雨与郑玲同样住在西面的房舍,谢雨若是大声的呼救,房间之中那样大的动静,又怎么会一丁点儿的声音都听不见,而且听见了这些声响,都没有去看一眼。

这一切似乎都说不通了,难道郑玲会来谋害一个二房的庶女,这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郑玲也知道谢明对于谢雨打得主意,她又怎会因为一个庶女做出此等愚蠢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堂堂的一个解家的当家主母,去谋害一个小小的庶女,得不偿失,傻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现在,谢姝将此事一道说了出来,把他们忽略的那些细节,都让他们想起来,他们选择遗忘,那么她就选择让他们想起来,或许这其中的隐情就昭然欲揭了。

或许,这些原本全都是是故意的,本就是一个阴谋。

谢姝设想的这件事情发生成这个样子的另外一种缘由,这个原因就不在郑玲的身上了,而是在这一次郊游之中的受害之人谢雨。

为何这样说?

那便是谢雨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以求救的声音,导致了郑玲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受到如此屈辱不堪的事情,偏巧却没有向人求救,或许本就是有意促成此事的。

一个女子受到人让人污了清白,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这样的事情看起来是歹人所为,行下此等不堪之事。

可是换一个角度想,又或者谢雨本就与那歹人认识,才会没有发出任何的呼救之声,这样说来,谢雨分明就是男子在郊外的庄子上私通,简直就是不知礼义廉耻,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本来女子就受到了各种的约束,莫说是与男子有肌肤之亲,就算是有少数的亲密之意,或者流露出爱慕之情,世人总会说女子不要脸,以及更多不堪的言语来诋毁女子的名声。

谢姝的话,若是他们解释不出来,似乎就印证了她所说的一切,若是一个女子的遭遇由这种的流言蜚语传了出去,那么声誉全毁,辱没了谢家的名声,族中的人知道之后,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是要被处死的。

谢姝再次轻笑出声:“二婶,姨娘,庄子上的事情,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而且也是疑点重重。既然二叔是明辨是非的,不如将这件事情说到京兆尹那里去,让府尹大人好好的查一查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我一定要将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大人,不会有丝毫遗漏的地方的,由府尹大人彻查此事,到时候兴许就能抓住这歹人,还原所有的事情的真相。”

这时候,两道声音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可!”

第161章 性子犟

道出这两个字的人,正是郑玲和谢明,还真不愧是一对“好”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此时喝止住谢姝的口吻都是相当的一致。

郑玲这般急急的说道的原因是怕这件事情被捅出去之后,后续的事端就不是她能够控制得了的,节外生枝。

这件事情如果是原原本本的被许多的人知晓,这京都这么多的聪明人,必然能够看清楚这件事情当中的弯弯绕绕,京都世家大族的人可是很多的,一旦说出去,可就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是私自处理比较好,这样闹了出去她之前在京都的圈子之中一贯和善的形象,将会毁于一旦,她谢家的当家主母,居然要谋害自己的侄女儿,真相如果被人知晓,那她……

二房的庶出女儿谢雨还反而是被嫡母陷害自己的堂侄女儿,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虽然会得到世人的同情。

谢雨的死活自然不是她所在意的事情,然而她还有两个孩子,谢朗和谢月,若是被世人有她这样一个恶毒的母亲,谢月还未嫁人,谢朗还未娶妻,还有和庶女被人辱了清白,总之她的两个孩子必定会受到她的影响,受到影响最大的必然是她的女儿谢月,一生的才华,将会毁于她。

她必然要阻止这件事说出去。

谢明也是立马开口阻止的缘由肯定与郑玲是完全不一样的,毕竟谢明的眼中最重要是他的权势与地位。

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夫人郑玲一手谋划的,这是涉及到了陛下的亲弟弟成王,以成王在南楚的权势,只要稍稍的在陛下的面前给他美言几句,那他的官途必然会是一片光明。

成王会提携他的缘由,恰恰是因为今日这个罪魁祸首——谢姝。

可是,这件事情中途却出了岔子,本来应该是谢家大房的嫡女出事,然而,出事的对象却变成了谢家二房的庶女谢雨。

这一嫡一庶可是天壤之别的,就连他的女儿谢月也比不得谢姝的身份尊贵,谢姝的背后可是有一个大将军爹。

如果这事儿闹了出去,因此查到了成王的身上,以成王的性子必然会勃然大怒的,知道被人从眼皮子底下给欺骗了,还闹得人尽皆知,谢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谢家二房也必然会受到牵连的。

成王凶狠暴虐的性子,还扯上了什么京兆尹,谢明不仅会受到影响,或许他的仕途会变得一片黑暗,就连他的儿子谢朗也会受到波及。

若是这件事只是捂着悄悄地处理了,后面让成王知晓被欺骗,是谢姝做得,那么谢姝将会面临何等局面,必然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

待他们的话音落下之后,跪在地上的王姨娘,面容上也露出了一些紧张之色。

因此,刚刚还要请家法教训谢姝谢明,哭得涕泗横流的王姨娘说谢姝陷害谢雨,风向一边倒的郑玲,几人都在未出声,而且谢明和郑玲还一致的开口,否决了谢姝对于这件事情处理的方式。

谢姝闻言,反而是微微一笑,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又看向了谢明手中紧紧握住了长长的鞭子,心不在焉的道:“那么二叔打算如何处理此事?是要继续请家法?还是采纳我的建议?”

谢姝口中吐出的话语轻飘飘的,却让屋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沉默,只剩下沉默。

谢月本来以为可以看到谢姝受罚的,没想到竟会发展至此,实在是无法想象谢姝能有此等巧舌如簧的本事。

谢月一个十几岁的闺阁小女儿家,都听出来了谢姝讲那番话的意思,谢姝在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惧怕的,要闹的话,她就会告上京兆尹闹得人尽皆知,明显的抓住了二房的弱点,如果二房不妥协的话,她必然会与二房拼个鱼死网破的。

接下来,谢姝的话依旧是一个十分的强硬,也正如众人心中的诧异。

她笑道:“我的性子本来就犟,不是我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承认,如果二叔执意要请家法,我自己也是无话可说,今日受了这一顿家法,来日待我父亲回京都之时,就是我将此事告上去之日,必然会去讨回公道,找出那歹人。”

谢姝的意思是,她本就不承认这个错误,是二房的人,强行要把这个罪名安在她的身上,还要请家法打她一顿,就算她今日没有办法反抗,生生的受了这一顿鞭子。

纵然打了她,但她也是不会承认的,来日她的父亲归来的时候,她必定会将此事闹上京兆尹,请求京兆尹大人彻查此事,揪出这幕后的人,还她的清白,这事情一旦刚出去之后,二房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

作为朝廷的命官,谢家二房的老爷,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强行安加罪名在自己的侄女儿身上,还将自己的侄女痛打一顿,是侄女儿而不是亲生女儿,竟敢如此的对待。

而且谢姝还是谢大将军的女儿,谢大将军守卫着南楚的边疆,女儿却被自己的弟弟胡乱加罪名痛打一顿,那么谢明必然会被京都的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或许此事之后朝廷之上也会举步维艰。

谢姝如水一般温润的双眸,笑看谢明,眸色愈发明亮,轻柔的嗓音带着戏谑,“二叔,你要请家法就快些吧!反正我也是阻挡不了的,毕竟在这个地方,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我就是想逃也是有心无力的,除非我会遁地或许还能够逃一逃。”

她如水流淌的眸子向他,鞭子一样犀利的话,从她优美的唇里优雅吐出。

谢姝似乎将这里形容成了天牢大狱一般,关押着她,颠倒黑白,就像是牢里的那些踩高捧低的狱卒,碰到这样的犯人屈打成招,仿佛他们下一刻就要对谢姝下手一般,将她毒打一顿,逼她画押一样。

谢明此时心中也是惊异万分,他为官十几年,在朝廷上也是极为圆滑的人,几乎不得罪任何的同僚,在同僚之中声誉颇佳,在朝堂上也算得上是游刃有余。

可今日……

第162章 禁足祈福

今日就好像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侄女儿,谢姝。

即使谢明的官职不高,但凭着他左右逢源的本事,在朝堂上混的也还算是不错的,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他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所以才能够如此。

而且,他一个身居五品官位的文官,平时自认为嘴皮子是能说会道,黑的能够说成白的,丑的能说成美的。

现在,居然会被自己的一个十几岁的侄女儿出言威逼,让自己不得不妥协于她,否则她做出来的事情将会危及到谢家二房一脉。

他一个混迹常常这么多年的人,平时能言善辩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够想到法子能够解决的,可今日脑袋就像被卡住了一般,竟然找不到丝毫的话也来反驳。

似乎,谢姝自从开了口之后,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都是她在说,他似乎也想要说话,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根本就插不进去什么话。

谢姝的话凌厉无比,就像冬日的寒风一般刺骨,直接渗透到人的骨子里面去,锋芒毕露,来势汹汹,根本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直接被逼到无路可走,无话可说。

果不其然,下一瞬,谢明的眼神渐渐的暗了下来,此刻他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逼得深陷这般的境地,因为在朝堂之上,就算是那些政见不合的同僚,同样是文官,也不能够如此。

果真是大房的女儿么……

骨子里的血性么……

谢明这会儿脸色十分的难看,本来听到事情的缘由,料想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在他的面前必然会被吓得语无伦次,嘴唇动了半天,就只蹦出来了一个“你……”

本来他就是只看中的权势,对于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并不是真心的疼爱,而是想借此机会来惩治谢姝一番,听完之后他并没有给谢姝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请了家法。

原以为,谢姝人就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性子,对二房的信任比对自己家的人还更加信任,心是偏向二房的。

对于他们说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任何的质疑,平时只要话语当中严厉的将她吓一吓,哄骗一下她,她的嘴里又能说出什么来。

今日让她受了家法,她也得受着,他们也必然会让她认下这个错误,背下这个罪名,挨了一顿毒打,也不敢说出这些片语。

可事与愿违,谢姝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转了性子,变成了一个棘手的刺猬,对于他这个二叔说出来的话,不但没有遵从,甚至还问出了一番这件事情中的种种疑惑,让人回答不上来。

甚至还威胁于他,如果他今天敢这么做,来日她爹回来了与二房之间,必定会产生巨大的间隙。

这会儿,他也因此是没有任何话语来反驳她,也想不到任何法子来强行给她安上这个罪名。

作为二房的男主人,此时是难堪的是自己,被人这般的下脸子,在自己的子女面前。

如果谢姝的父亲不是谢忠,谢总不是南楚的大将军,他有着种种的顾忌,如若不然,他早就让谢姝丢掉自己的小命儿,哪里还轮得到她现在在这里的一番说辞,将他逼到如此尴尬的境遇。

谢老夫人自然看见了自己儿子的窘状,她又怎能忍受心中的这口气,看向谢姝的目光极其的怨毒,皮包骨的老脸上全是怒意,强忍下心中的愤怒,调整好自己的神色,才低沉着难听的嗓子说道:“都闭嘴!”

谢老夫人此等严厉的话语一出,谢明不能进退的境遇立马就得到了缓解,屋内随着随着这一声音的落下,再次一片沉默,所有有都看着端坐于椅子上的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虽然虽然这些年一直待在宅子之中,很少出门,很少了解外界之事,对于朝廷的事情也丝毫不了解,可是她能够从一个被救下来的风尘女子,她怎能够爬到将军的继夫人的位置,宅子之中的争斗自然是一把好手。

而之前,刚才的那一番话,谢姝一改之前的懦弱无能,胆小怕事,嘴中说出来的疑问有理有据,偏巧郑玲和王姨娘一句话都答不上来,这么言之凿凿让人怎么能够不对她刮目相看。

可如今,谢姝头脑清晰,聪明伶俐,就连模样似乎也比以前好看太多,谢老夫人看到谢姝这般秀外慧中的模样,心中的恨意愈发更深,就好像看到了谢老将军的原配夫人一样,她以前都要低头伏小的人。

她虽然对谢姝恨极,可是现在谢姝知晓谢雨清白被毁的事情,这个庶女清白被毁倒是小事,但是背后牵扯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甚至整个二房的搭了进去。

谢姝就连自己的二叔都能够咄咄相逼,没有丝毫的退让之意,直接将谢明逼得下不来台,态度着实是太过于强势。

谢老夫人现在对于谢姝虽说恨得咬牙切齿,但由于这件事情背后的影响,她也不敢随意的处置谢姝了,至少不能像自己的儿子一样,请家法这类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做的。

虽然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但总归是不能够轻而易举的就饶过谢姝的,得想一个其他的法子,让谢姝知道忤逆她,忤逆自己二叔,对自己长辈不敬,受到应有的惩罚。

谢老夫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老眼之中闪过一丝的亮光,思索的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

果然,她低沉的声音说道:“三儿,你二叔也是一个心善的,想到你年纪如此小,并且免去了你受家法之苦,但是这件事情总归是与你有牵连的。既然自己的妹妹将你原本应该承受的遭遇承受了下来,从现在起你就去祠堂替你五妹妹祈福,吃斋念佛抄佛经,让祖宗看到你的诚心。你的五妹妹若是一直都是这样的病状,你也就不用再出来了,每日跪在祖宗的灵前忏悔把!”

谢老夫人说这一席话的意思,这哪里是让谢姝去祠堂祈福,这分明是将谢姝禁足,关在祠堂里,让谢姝一直待在祠堂之中,再也不要出来。

第163章 变得让人害怕

家法虽然免去了,换来的是不让她再出来的祠堂禁足,有些人找到了台阶下,有些人却对结果十分不满意。

比如,谢月听到了谢老夫人说出来的惩罚,本来的一场好戏就这样消散了,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她还想看谢姝被他的父亲毒打一顿,浑身伤痕,丢掉半条命,又或者是将她从谢家除名,她再也不是谢家的女儿,而谢家就只会剩下她一个嫡女。

可是,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个样子,乾的惩罚没有任何的区别,依然禁足,完全没有任何看头。

要知道今年秋天的时候,谢忠一家子就会回来的,去年年关的时候没有回来,今年暖和了之后再回来,如今已经是三月份了,离谢忠回来的日子这般的近。

谢姝的禁足又能够关到什么时候,最多四五个月,谢姝又如同以前一般了,谢忠一回来,谢老夫人还有什么理由让谢姝禁足,都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惩罚也实在是太轻了。

郑玲对谢老夫人说出来的惩罚也是有些不满意的,可是谢姝刚刚说出来的话语,那些威胁之意,又让他们拿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本来计划失败了就很失望,而现在连惩罚谢姝也便成了一件难事。

心中虽然对于一些老妇人的决定有些许的埋怨,不过似乎也只有跟以前一样的惩罚,才能够稳住谢姝,暂时做出适当的决定,以后可就说不定了,目光闪了闪,也就没有说话。

王姨娘虽然心中对谢姝恨到了极点,可现在谢老夫人都发话了,她作为谢明的妾室又怎么能够出言相驳?

尽管心中有一些怨言,但依然低垂着头,遵循着谢老夫人所做的决定。

谢姝只要在谢府里面,总会有她下手的机会,她总有一天将一切的报复在谢姝的身上。

谢姝这一次倒是没有出言反驳,面容也十分的镇定,没有像以前那样被关祠堂的难受与不甘,以及再也不能出门的伤心难过。

她清冽的声音微微的调子说的有些高,从薄薄的嘴唇之中,波澜不惊的语气道:“哦!”

这个哦字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同寻常,明明平平常常的一个字,调子却说的如此之高,就好像这并不是惩罚一般,而是去做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一样。

“姝儿知晓祖母的意思,我定会好好的跪在祖宗的面前,每日吃斋念佛抄佛经,诚心诚意的,也绝对会好好地为那替我受苦的五妹妹‘祈福’的,让佛祖保佑她能够早日的‘好’起来,我也好早日得出来。”她似乎欣然的说道。

明明是平平常常的话语,一个小丫头被从祖母罚去关在祠堂里面的事情,可是由谢姝把谢老夫人的意思说出来的时候,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就变了味儿似的。

王姨娘也听出了谢姝话语之中,这一股劲儿的怪异之感,让她禁不住会想会想到一些什么不好的东西,如今结果已经这样了,她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的,继续又低着头,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拿着手中的手帕,拭着眼泪。

华容院似乎又陷入了吵吵闹闹的环境之中,每个人的心情也就因为这一次惩罚变得不同了。

而那个全程一直没有出言的谢朗一直观察着谢姝,想从其中看出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反而谢姝凌厉的气势扳回了一局。

虽然这个决定是谢老夫人说出来的,这个惩罚也是她来定的,却不是她心中所愿意的,她也是无可奈何才行此举动的。

谢姝这样轻而易举的就逃过了一劫,她心中对大房的怨恨之意就越发的强烈。

当下,王姨娘一直断断续续的哭声,落入她的耳中,之前是乐意听到的,能够让谢姝是个惩罚,而现在听起来竟然有几分莫名的有些心烦气躁的。

她没好气的斥道:“好了好了,一直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儿媳妇,将姨娘给带出去,别再华容院里面吵闹了,吵闹了一个晚上,吵得我头疼。你们也全都出去吧!三儿,你现在就去祠堂面壁思过,不要再出来了,今晚的晚膳也不用吃了,好好的反省反省,替雨儿祈福,祈祷她的身子早日康复!”

华容院之前还满屋子谢家的人,这会儿,倒是向谢老夫人告退全都走出了华容院。

谢姝自随着离开了,只不过她的步子却是走的最快的那个,与其他的人拉开了远远的距离,直接往大房的院子方向去了。

二房的一众人走到了院子的门口,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那个远远离去的少女的身影,都若有所思,每个人的神色各异。

郑玲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之中有些算计,冷声道:“三儿,果然长大了,展示出来的处事手段真是让人不可小觑,这次的事情更是让人惊讶!”

谢月一直站在郑玲的身边的,似乎有她的母亲在身边保驾护航,她就能够又些许的安全之感。

此时,谢月的手挽在郑玲的手腕上的,抬起头望着母亲,小声的叫道:“娘……”

郑玲爱怜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笑着应道:“嗯?”

“我觉得……我觉得……三妹妹……变得让人有些恐惧之意。”谢月呐呐的说道。

这一次的郊游,谢姝在归于庄做出来的事情,在那般的险境之下,都能够化险为夷,连谢月这个一贯以才女自诩的她,也对谢姝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害怕。

不知何时,谢姝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原本话都难得挤出来几句的三妹妹,竟变得伶牙俐齿,说话犀利直戳重点,她是何时有如此大的转变?

谢明看了眼自己的嫡女谢月,谢月他一直都是心喜的紧的,她这个女儿什么都比谢姝强,在京都的贵女之中都是翘楚。

“月儿有何惧的?再横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家,这般目空一切,终究有一天会尝到恶果的。”谢明低沉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谢朗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现在却知道谢姝是一个难缠的对手,若想超越谢岩,谢姝必然也会是一个绊脚石,迟早都得除掉。

王姨娘看着那背影,就像口吐信子的毒蛇一般,咬牙切齿的,对谢姝已是恨之入骨。

第164章 不值一提

这次唯独眉姨娘没有出现在华容院,称自己身子有恙,并没有参与这次的事情。

本就与眉姨娘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而且眉姨娘时常与郑玲作对,若她来了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来,当她让下人来告知郑玲的时候,郑玲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梅姨娘的请求。

是啊!眉姨娘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损失,隔岸观火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时,不知道在院子笑成了什么样。

总之,二房的人是各怀心思,但他们对于一个共同的目标——谢家大房。

无论他们怎么都不合,但对上大房的事情,他们基本上都是齐心协力的。

晚上。

谢家的祠堂里面果然多了一个人,那便是谢姝。

她就如同谢老夫人所说的那样,自己老老实实的去了谢家的祠堂,美名其曰为谢雨祈福,实则就是进去禁足,失去自由。

自南楚开国以来,谢家就是南楚的开国功臣,谢家的先祖自然都是武将出身,谢家自然是将门世家。

这些先祖无一不是忠君爱国的,为南楚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谢家每一辈都是如此,所以谢家才能够屹立不倒,家族昌盛。

而如今,现在的谢家,早就与祖上的谢家不一样了,表面上看起来现在是一派和乐融融,其实暗地里二房的心思早就打到了大房的身上。

谢家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谢家了,谢家的繁华还能够继续多久?

如今,这繁华怕是也快要凋敝了!

谢家的人丁本来就不兴旺,谢老将军那一辈也就只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一同上战场出征,一双兄长双双战死,只留下谢老将军这个最小的弟弟。

兄长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突出重围,硬是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刀剑,功夫不负有心人,谢老将军真的逃了出来,也遵循着自己两个兄长的意思,好好的活着,并没有因此而堕落下去。

谢府本来就很少纳妾的,本就是武将之家,又岂是好色之辈。

谢老将军这一生就仅仅有了两个儿子,亦是人丁稀薄,一个是原配所出的谢忠,一个是继室所出的谢明。

只有谢忠走上了谢家的老路,做了一个将军,而谢明这是走的文官的路子,成为了文臣,对于武功这一块倒是一窍不通。

现在武将世家谢府的门面全是谢忠撑起来的,可是,谢忠一年到头几乎都不在谢府里面,谢府更是偏向文人的气息,哪里还有一个武将的感觉。

一个武将世家竟然如此,想想也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如兰轻声的问道:“小姐,膝盖可跪疼了?”

如兰和如荷也随着谢姝一起到了祠堂的,就如梅留在了风暖阁之中。

如今这件事情被她轻轻松松的解决了,二房那些人怎么会甘心,就算郑玲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现在她在谢府之中可是有王姨娘这样的死敌。

不怕王姨娘明面上与她发生冲突,就怕被人暗中动什么手脚,有两个丫头在身边,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也能及时的解决。

如荷望了一眼被关得死死的两扇大门,不满的说道:“就算是膝盖没有疼,这大半夜的地上凉意更甚,这湿气通过关节入了身子,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小姐如今本就是无妄之灾,这事情跟小姐又联系不大,二房那些人硬要把小姐拖下水,给小姐安加罪名,本就是不安好心,现在他们这般的苛待小姐,待老爷回来,他们还能张狂到时候,老爷必然会……”

如兰瞪了如荷一眼,呵斥道:“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别一直埋怨,到时候老爷回来自有公断,现在说这些,如果让那些人知晓了,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小姐的。”

如荷喋喋不休的话被如兰打断,如荷本就是一个直性子的姑娘,在自家小姐面前替她打抱不平,直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现下听了如兰讲出的道理,也就闭上自己不停言语的嘴巴。

谢姝听见两个小丫头在自己的耳边嘀嘀咕咕的,只是略带欣慰的笑了笑。

如荷的确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转了转灵动的眼珠子,不一会儿,又问道:“今日的事情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小姐你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了二房的院子,二房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去了,小姐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人,二房的性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虽然来祠堂面壁思过,也不是一个好去处,但总比我们心中想的那些后果轻了许多。”

在下人来告知谢姝去华容院的时候,她们知道必然会是叫谢姝过去好好的惩治一番,而谢姝也是知道他们的目的的,所以,以三个丫鬟护主的性子,说不定会让二房的人抓住什么把柄。

因此,谢姝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的华容院,一个丫头也没有带去,所以,当看到谢姝毫发无损的回到风暖阁的时候,她们几个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真的是难以置信,谢老夫人居然没有为难谢姝,似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很梦幻一点都不真实。

可是,谢姝就是这样的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也着实让她们几个惊讶了好一会儿。

如兰则是想到近来谢姝的转变,随即就夸赞道:“一定是小姐一个人将二房的那般多的人说得哑口无言,一个人在这么众人当中取胜,出了这种事情他们恶人先告状,小姐还能据理力争,能言善辩,小姐这不畏何人的性子果然是老爷的女儿,将门之女的一身傲骨。”

谢姝心中一阵轻笑,如兰口中的——那般多的人!

不过是谢府里面的一个小小的二房的人而已,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注定是要自讨苦吃的。

二房的人于上一世的她来说,的确是蛇蝎心肠,聪明的紧的人,一直都利用于她,对于这一世她而言,他们不过是一些花架子而已,他们那些手段根本就在她的面前不值得一提。

第165章 最快的刀

上一世,她贵为南楚的一国之后,搂希要被废掉太子之位的时候,所有的人几乎都是站在风贵妃和她的儿子楼瑜一边的,全都是大力支持楼誉丰比较太子之位的。

搂希那时候真的是众矢之的,没有一个朝臣愿意出来帮忙说一句话,虽然也有一些没有落井下石的,不过也是站在一旁不会出言的,搂希因为月紫风陷害的子莫须有的罪名,差点就失去了所有。

她是搂希的母亲,搂希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怎会看到自己的儿子在这种情况下,背上如此的罪名,她身为一国之后,这般废太子的大事,她又怎么会同意。

她一袭隆重的凤袍,祭祀大典所用的朝服,应是作为一个后宫女子站到了朝堂之上,舌战群儒,费尽口舌,也要争夺一个高下,不会让搂希被废于这等威逼之下。

她也只有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一人独处这暗流汹涌的漩涡之中,对如此的情形,她独自一人又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她,明明是一国之母,嫁给的是一国的皇帝,身为皇后,儿子身为嫡子,被立为太子之后,却要被废掉。

儿子本应该就拥有的东西,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无能为力,让儿子不仅失去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还时刻面临着各种的陷害。

她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莫说是保护儿子原本应该拥有的东西,就连儿子的人身安全也没有保护下来,每每想起来都是剜心之痛。

那时候,群臣都想要将她的儿子拉下太子之位,让风贵妃的儿子坐上去,她一个人孤军奋斗,纵然前面是地狱火海,她也是不会退缩一步的,因为她要保护自己的亲人,自己唯一的孩子。

她在那时,她也只是一个母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罢了。

可是,就是因为她的无能为力,被这些人生生的逼到了绝境,作为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所以这一次在任何事情上,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因此,这次说话才会如此的呛人,这般激进的行事。

狠毒凶恶,阴险卑鄙,冷血无情……

这些对于她来说,无论什么来形容她,她都是一点都不在意。

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自己的敌人全都消失于这个世上,至于怎么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上,无论是什么方式,她都愿意去做的。

她看重的只是结果,她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的人再也不存在于这世界,过程都是不重要的。

纵然这些事情有些是外人看起来是泯灭良知的,或许会罪孽深重的,所有的所有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若是能够报了所有的*怨,像这些人把他们上一世所欠的债全都讨回来,人挡杀人,佛挡*,罪孽深重又何妨,一个人背来一个人扛,就让所有的杀戮犯下的罪孽全都让她来承受吧!

她本就是地狱来的恶鬼,她无恐无惧。

复仇而生,泣血而归,夺命而行!

谢姝这会儿抬起头望着自己面前的谢家祖宗的牌位,不一会儿就双手握紧在胸口,头也微微的低下了,闭上了自己一双如水的眼眸,就好像真的是在许什么心愿一般,态度虔诚无比。

不是好像,是本来她就是在许心愿。

只听得,谢姝的口中声音如蚊子一般,吐出了一些让他自己才能够听得到的话语。

“先祖在上,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除掉那一堆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一柄最快的刀,能够瞬间捅进他们的心窝子里面的刀,让他们的心脏再也不能够跳动。”

两个丫鬟只见得谢姝突然如此的虔诚,只以为小女儿家想要许些什么小心愿,或者是希望自己父亲能够早些回来,就能够早日解除禁足,或者是早日能够找到如意郎君,或者……

待谢姝嘴中喃喃自语停下来了之后,便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如兰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完全没有想到平时沉稳的如兰,这会儿也会露出如此的可爱的模样,谢姝心中忍不住一阵失笑。

如兰做事情周密,总是会带一点谢姝喜爱吃的零嘴儿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她从自己的怀里抓住了一个小布包,布包打开里面还有一层油纸,油纸摊开之后,纸上赫然是一些小小的糕点。

“小姐,从归于庄回来之后,小姐也没有用什么东西,一直饿着可是不行的,奴婢这里偷偷的攒了一些点心,小姐可以吃点,免得肚子难受。”如兰笑着轻声的说道。

谢姝虽然是不会听谢老夫人的话的,谢老夫人让她不要用晚饭,难道她就真的不用晚膳吗?

晚膳自然是要用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况且,谢姝重活一世,这是要善待自己,又怎会让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就饿肚子。

可是,当如兰将那个小布包递给她的时候,一低头看到油纸里面的东西的糕点的时,也稍稍的出了一下神,“这糕点……”

如兰笑了笑,“小姐不记得了吗?昨日因发生了始料未及的事情,奴婢们没有进小姐的屋子,这是奴婢今早给小姐收拾屋子的时候,在小姐屋子的桌上发现的,当时好包着的。”

如兰小脸有些微红的说道:“当时小姐就让奴婢把桌上的糕点拿去吃了,奴婢就吃了其中的一小块,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奴婢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所以就攒着没有吃,回来之后一直担忧小姐的安危,没有被备任何的吃食,也就忘了糕点这事儿。而跟小姐进了祠堂,忽的就想起来了,小姐,你就将就着用点吧!”

谢姝瞧着油纸包里被保存的完好糕点,依旧如同她刚瞧见的时候那样的精美无比,没有被破坏一丁点。

这糕点,正是那一夜秦珉之忽然出现之后,在她的房间与她谈话之时,秦珉之放在屋内的桌上的。

思及此,好似又看到了黑夜之中少年一袭黑衣清冷肃杀之意,俊逸如画的面庞冷若冰霜,以及少年身后的势力。

少年又拥有了何等的身份?

少年究竟隐忍这么多年是为何?

……

谢姝微微低头沉思,秦珉之……真正的他到底是何模样?

第166章 垂泪争吵

珊瑚居,王姨娘的院子里。

谢雨一回来便请了大夫过来的,现在,已经看过大夫,被人强行灌下了安神的汤药睡下了。

以谢雨那疯疯癫癫的模样,谁都不识得,见人就上前撕咬,挣扎,也只好采取几人把她按住强行灌药下去。

王姨娘自从回到珊瑚居之后,就一直守在自己女儿的身旁,坐在床边,轻抚谢雨苍白憔悴的脸庞,查验她身上的伤痕,这些伤口,怎么看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那个大夫本就是王姨娘暗中培植的人,自然不会将谢雨受到了这种事情散播出去的,必定会牢牢的捂住这个秘密的。

大夫已经将大致的情况都告诉了王姨娘,谢雨这件事情上受到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估计得卧床好一阵子,才能够起得来,伤势养好了,可是这精神问题就说不一定了,明显已经被吓出了心理阴影。

谢雨如今明显看起来就是已经疯了,连生自己的姨娘都不认识,何谈能够认识其他的人,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若是想要谢雨好起来,不知道会是何时,只有先将她身上的伤养好,养好了身子,再给她做心理上的疏通,让她能够早日恢复清醒的神智。

归于庄的那一晚,谢雨到底遭受了什么,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将好好的女儿弄成这幅疯癫的样子,王姨娘连自己都无法想象。

那夜,她还在房间里想着晚上的好戏,想到大房谢姝会受到何种非人的折磨,其中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又帮着郑玲办了一件大事,雨儿在谢府必然又会好过许多。

然而,现在坐在床边的她,早就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掺合这件事情,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搭进去了,王姨娘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必然会好好的守在自己女儿的身边,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王姨娘再后悔也是枉然。

谢明此刻也来到了王姨娘的院子里,他在屋内看着自己的妾室和静静的躺在床上的庶女,就只看了一眼,打算转身就走。

“老爷!”视线一直落在谢雨身上的王姨娘突然出声喊道。

谢明已经转过的身子,顿时停住了脚步,站立在房间之中,倒也没有回过头。

“老爷,妾侍奉你数十载,只得此一女儿,现在女儿受到如此的遭遇,你就不能够多陪陪她吗?老爷是不是觉得看着这样的女儿污了眼,连多待一会也是不愿意的。”她道。

谢明本就是对于这个庶女没有多少的感情,本来这个庶女还有一点的价值,将来在他的仕途之上给他铺路,而现在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而且,还是被如此的毁掉了清白,丑事被捂住了就还好,对于他的名声没有任何的影响,可是一旦传扬出去,他的名声必定会受到影响的,甚至官途都有可能会受阻。

他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背后所隐藏的凶险而怪罪王姨娘,迁怒于自己的女儿,也是念着王姨娘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也就没有任何的追究,反而是来看了看谢雨。

王姨娘平日都会感恩戴德的,可是现在她不但不知感恩,反而一反常态的来怪罪于他,当下今天一天积累的怒气瞬间涌上了心头。

谢明瞬间转过自己的身子,坐在床边的王姨娘,微吼道:“闭嘴!”

谢明今日火气也是有一些大,这件事情没有做成功,牵扯到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一旦成王怪罪下来之后,他又能够拿什么来兜着?

会不会因为此事而怪罪于他,会不会影响谢家二房的一脉,想到这事儿背后的这一尊大佛,他胸闷气短。

来看看谢雨就不错了,王姨娘还是这样一幅态度,更是令他气得不得了。

王姨娘似乎也被谢明怒吼出来的话,吓得一愣,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开始垂泪。

谢明面色一冷,烦躁有些大声的说道:“出了这等的事情,谁的心里又好受,我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在这里听你哭哭啼啼的,吵吵闹闹的,我又怎么能够想出对于这件事情的扫尾的法子?”

似乎被谢明这样一吼,王姨娘的哭声更加大了,声音哽咽道:“老爷,难道是因为现在雨儿在你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所以你现在连好好的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吗?虽然她是你庶出的女儿,可是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护犊之情,老爷,或许雨儿在你的眼中根本就是一个牟取利益的物件儿吧!你从未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过。”

王姨娘哭哭啼啼的话也说出口,似乎把她从昨日到今天,所有的怨气都吐露了出来。

回到了谢家就连那个罪魁祸首谢姝也是刀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而她的女儿成了现在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她几乎都快要发狂了。

在华容院强忍下来了,而现在回到自己的院子中,谢明虽然是来看了谢雨,可就这样远远的瞧一眼,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这又哪是一个做父亲的会做出来的事情。

或许就如她所说,在谢明的眼里或许从来都没有把谢雨当成过自己的女儿。

她尽心尽力的服侍了谢明十几载,在谢家一直恪守规矩,谨小慎微,她现在又怎么会甘心

不止是她女儿疯了,她现在也快气得要发疯了。

王姨娘的一番话,就连平日伺候王姨娘的两个贴身丫鬟湘云和冬青也齐齐的都惊住了。

在归于庄王姨娘虽然刚刚知晓此事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女儿惨状,失控了一小阵子,但是很快的又恢复了往日的情绪,就连在华容院谢老夫人的面前,老妇人的决定让谢姝罚跪祠堂,王姨娘也忍下来了。

可王姨娘以前一直在谢明的身边都是温温柔柔的,婉约的女子,平时你说话都没有大声过,可是今日竟说出了这般的惊人话语,还一点儿也没有将谢明摆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王姨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顷刻之间就爆发了出来,这实在是与平日的她太不符了。

第167章 怎么处置她们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看到谢明这个样子,总觉得谢明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没有将自己的女儿谢雨瞧在过眼里,庶女姨娘或许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值一提,或许正如谢姝所说的一样。

从之前他们去华容院就能够看出来,谢明一直坐在椅子上未出言,她不相信以谢明的本事,不会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神情冷静静的看着她们进去,一句话也没有出言神色不变,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谢明就坐在椅子之上,静静的听着她的哭诉,直到她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完了之后,谢明才好似后知后觉一般要教训谢姝,只字未提要去看一眼自己受到了非人折磨的女儿。

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听她讲完事情的过程,然后教训人。

谢雨只是他花银子养着的一个有价值的物件儿,将会给他换取了更大的利益,物件失去了它本有的价值,就连原来虚假关心的眼神也没有了。

他的眼中只有权势,她们在他的心中什么也不是。

谢明还是第一次这样被如此不堪的骂道,况且骂的这个人还是他的一个姨娘,平日里一个温柔似水的姨娘。

他心中虽然已经气急,但也是知道,现在不是和王姨娘撕破脸的时候。

王姨娘的娘家是他现在一大部分钱财的来源,一个商户的女儿嫁给了朝廷官员,自然蓬荜生辉,王姨娘家人每年所给的钱财都是不少的。

这些银子用来打点上上下下的同僚,自然是需要许多的。

谢家现在只是空有一个武将世家的壳子,他要往上爬自然需要花费许多的银子,谢家的这点钱又怎么够用?

“愚昧的妇人,我不将你们瞧在眼里,你在谢府的日子,又怎会过得这般的安稳。而这次的郊游,你也是陪同一起去了的,女儿在你的身边都能发生此种的祸事,你不想想你自己,还到一味的来责怪我,雨儿不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吗?那是你唯一的女儿吗?她又怎么会待在你的身边就出事,你自己好好的反省一下,”谢明语气之中没有任何的温度。

谢明这一席话一说出来,王姨娘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是我想要哭,也再也哭不出来。

是啊!

谢明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最深的痛,就是她的女儿在自己的身边,也能被人如此的折辱。

她还参与这件事情的过程,甚至晚上知道这件事情要发生,还在房间里面幸灾乐祸,悠然的品茶。

可如今,谢明的这一番言论,明明就是将她已经破碎的心再敲碎一次,直接碎成渣,让连哭都忘记了,整个人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明见此状,便再也未出言刺激王姨娘,一甩衣袖转身就大步的离去。

他很快就除了珊瑚居,一看谢明所走的方向明明就是眉姨娘的院子,谢明在郑玲和王姨娘这里没什么好话可以说,但可以去这一朵解语花这里缓一缓自己的心情,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想一想后面要实行的计策。

王姨娘在谢明离开了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回过神之后,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软软的倒在了谢雨的旁边。

她的那双眼紧盯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女儿,眼泪再一次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眼眶特别的红,不停的抽噎,一股悲伤之意向人袭来。

两个丫鬟看着坐在床边的姨娘,不敢上前又任何的动作,今日王姨娘的反应着实是有几分吓人的,她们也生怕一个不下心就惹怒了王姨娘,怒气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爹靠不住,雨儿,你还有娘,娘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狠狠地报复谢姝那个小贱人的,让她千人尝万人骑,让她生不如死!”王姨娘猩红的双眼,面部扭曲,咬牙切齿的怒道。

“你们两个杵着干嘛!给我滚过来。”王姨娘吼道。

湘云和冬青齐齐的小跑到了王姨娘的身前,双双有些低垂着头,胆颤地望着面目狰狞的王姨娘。

湘云有些磕磕巴巴小声的问道:“姨娘……姨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说完之后,头垂得更低了,好似面前的王姨娘要吃人一般。

王姨娘瞬间抬起了自己头,通红的双眼之中全是阴狠,冷道:“那几个丫头,在哪里?”

冬青回答道:“二夫人让下人把那三个丫头和张婆子关在柴房了,说任凭姨娘处置这些不懂规矩的下人……”

王姨娘口中所说的自然是归于庄亲眼目睹谢雨那一幕惨状的人,谢月身边的贴身丫鬟秋菊和香柏,以及一直服侍谢雨的贴身丫鬟萍儿和谢姝的奶娘张婆子。

湘云轻声问道:“姨娘是想直接灌哑药,还是……”

湘云面上神色一凛,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手比了一个动作。

王姨娘自然知晓自己两个丫鬟的忠心,是她从娘家王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两个丫鬟陪伴她也数十载了,是她身边得力之人,因此她们现在必然是了解王姨娘心中的痛的,谢雨也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她们也能感同身受。

“二小姐身边的那两个丫头灌了哑药之后,送回莲馨苑,她们的人自会处理妥当的,至于雨儿身边的那个丫鬟……”王姨娘的眼神要吃人一般,狠狠的说道:“雨儿身边这个丫鬟,身为雨儿的贴身丫鬟,主子失踪了,她却睡着了,大清早才来禀报,这等的玩忽职守的丫鬟,死就太便宜她了。”

王姨娘这转变实在是太大了,她的眼神实在是有些骇人就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看见这样的王姨娘,虽然他们是陪在王姨娘身边多年的老人,但也从来没有见王姨娘这般失控过,湘云和冬青心中也忍不住有些胆颤。

“至于那个丫头,把那丫头给我卖到最下等的勾栏院里去!”王姨娘一口牙都快咬碎,出气更粗了一些,似乎一想起来就充满了怨恨。

第168章 柴房的丫鬟

最下等的勾栏院,王姨娘说完这些话,湘云和冬青都忍不住个颤栗了一下,平日里的那些妓院姑娘都是可以选择卖艺不卖身的,或者是自己选择卖身的,自己还有做主的权利。

可是一旦进入了这最下等的勾栏院,等于就是把命交代进去了,在里面生不如死,不听话就会被打,还得一直接客,那里面的老妈子可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只因为会被卖进这个地方的女子,基本上都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主子要让这个丫鬟承受生不如死的境遇,或者是与这女子之间有不可解开的仇恨,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女子只要进去了这个地方,基本上都是再也出不来了,这里的姑娘不仅一分钱也拿不到,还要时时被毒打,从早到晚会一直不停的接客,赚的银子自己一分也没有,在这里就像是行尸走肉。

女子一般到了这里都是不长寿的,因为接待的是最下等的人,或者是有乞丐,或者是有那些卖力气的,或者……

总之来这个地方找乐子的人,都是一些大老粗,根本就不懂得怎么怜香惜玉,这里的姑娘家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发泄的玩意儿。

若是身体没毛病的时候还好,至少会有人管一日三餐,但是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这里的人根本就不会管,别说请大夫连药也不会抓,若是死了直接卷起来命人丢到乱葬岗,抛尸荒野。

王姨娘居然要如此的处置萍儿,这萍儿基本上也是打小就跟在谢雨的身边的,而今天出了这个差错,结果居然会是这个样子,就是令人心惊。

萍儿这么多年基本上都没有犯任何的错,就只因为这一次而已,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忠心耿耿,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可是下场怎么又不令人唏嘘!

冬青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姨娘,奴婢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张婆子可要……”

张婆子其实已经算不得大房的人了,她早就已经依附在二房了,她的主子说起来应该是二房的当家主母郑玲,因此算起来的话,张婆子也应该是莲馨苑的人了。

可是,偏巧他的身份现在是大房嫡女谢姝的奶娘,而将张婆子关起来之后,郑玲并未出来言语,这也说明郑玲根本就没有打算管这件事情。

而且,王姨娘又怎么会不懂的郑玲的意思,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张婆子是作为这件事情的一个知情人,郑玲又岂会放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倒戈相向的人在谢府里面。

从将张婆子关起来之后,王姨娘便知道郑玲是想借她的手将这一个威胁到二房的人除掉,她又不想出手,这件事就只能由王姨娘这个女儿受到了非人般的遭遇的她来处理了。

王姨娘抬起头,哼了一声,“张婆子……张婆子倒是一个‘会’做事情的,那碗柴鱼桃花粥还是我让她去加了佐料,看她出院子的模样,明显就是事成了,这其中又怎么会出了这等的意外?怕也只有她知晓了,弄清这件事情了前因后果,毕竟有些事情是她亲手去做的,或许……”

王姨娘的神色一冷。

……

谢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一间废弃的房屋,正是谢家的柴房。

柴房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用屋子的偏僻,常年受到阳光的照射,屋子里许多的地方,墙壁上地上都生霉了。

平时看起来,不过就是破旧的屋子罢了,常年的昏暗,让这里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然而这个地方,却是谢家这些下人犯了错误聚集的地方,这里自然也关过谢家的主子,但关得更多的是谢家的下人,种子被关起来的这些人都是犯了比较大的错。

这些错误,也足够让他们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待一阵子,关键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最后这些被关过的人都会消弭于这世间,似乎世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些人一样

这会儿的柴房之中,纵然环境阴暗潮湿,但里面传来的声音却不止一个人,似乎有一群人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以,听到里面发出呜呜的响声,却没有任何的叫喊之声,似乎这人在不停的挣扎,发出了这样痛苦的声音。

柴房内点着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昏暗的环境之突兀的亮起了这种光亮,并没有让环境显得好一点,反而更加的寒气森森,无奈这种怪异的气息并没有减弱一点点,似乎因着亮光亮起来了之后更加的浓烈。

光亮之下,遂看清,几个粗壮的婆子分别押着两个丫鬟,让她们俩不能丝毫的动弹,还往她们的嘴里灌的什么东西,两个丫鬟的表情是想极力的反抗,但奈何被人死死地按住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待婆子手里的这些药,彻底的灌下去了之后,再也吐不出来了,也再没有任何的挣扎,两个丫鬟才被这几个粗壮的婆子给松开了,只是这两个被灌药的丫鬟,双双掐着自己的脖子,面上全是难受的痛楚,身体瘫倒在了地上。

一个似乎是这些婆子当中领头的婆子,她向站在门外小厮命令道:“进来把人弄出去!”

瞬间,门外进来了两个小厮,快步的走到了两个丫鬟的面前,直接将刚刚被灌药的那两个丫鬟一人拖一个给拖了出去,很快的就离开了阴暗的柴房。

这婆子看了一眼缩在另外一个角落的丫鬟,又叫来了两个小厮,向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小厮自然明白这个婆子的意思,双双上前准备拖拽缩在角落里的丫鬟。

这两人刚要进行动作的时候,这婆子便出声说道:“这个丫鬟是王姨娘特别吩咐过的,你们要‘好好的’照看着她,‘关心’她,总归是要去那个地方的,你们若是想,便如你们心中所想吧!”

两个拖着这个丫鬟的小厮自然听明白了,这个婆子话中的意思,两人由初进来之时只想完成婆子吩咐给自己的任务,而现在两人彻底露出了色眯眯的目光,扫视着他们拖着这个丫头的身子。

这个丫鬟在听到这个婆子的话语之后,面容之上全是惊惧之色,还有万分的绝望心如死灰。

第169章 老奴会如何

这会儿,处理完了这三个丫鬟之后,这几个婆子就要打算离开这里了,王姨娘吩咐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王姨娘吩咐的自然是郑玲默许的事情,因此,几个婆子并没有再打算在柴房停留的意思。

不过柴房的有一个人,算是彻底的被她们忽略掉了,就是这个被忽略掉的人,忽然就冲到了几个婆子的面前。

这一道身影跪在几个婆子的面前,有些害怕的问道:“夫人,夫人,可有说老奴会如何?”

接着还抱住了这一群婆子当中似乎领头的那个婆子的腿,趴在了她的脚边,颤声的问道:“夫人她可有说老奴会如何?”

现在这般低声下气的人,趴在这群婆子脚边的人,正是一直在谢姝的院子里耀武扬威的张婆子,此刻在别人的面前,就像一条狗一样。

那婆子似乎嫌弃自己的腿被人这样抱着,毫不留情的将抱着自己腿的张婆子推开了,怪声怪气的说道:“婆婆你甭着急,夫人现在并没有说打算怎么处置你,夫人说这件事情就交给姨娘处理了,姨娘对于此事也没有说,大约是因为婆婆的做事很卖力,起了很大的作用,专门为婆婆准备了好的法子,婆婆就好好的呆在柴房里,稍安勿躁,该来的总会来的。”

说完便带着几个婆子,快步得离开了柴房。

“砰!”的一生重重地响声,就似一记重锤砸在了张婆子的心坎上,柴房的门又紧紧的关上了。

柴房似乎又恢复了初时的宁静,只不过这宁静的有几分诡异。

阴森而潮湿的昏暗环境之中,张婆子彻底缩到了墙角,蹲在了角落里。

她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头紧紧的埋在双腿之间,头微微的抬着,眼神望着刚刚那些婆子离开的柴房门,眼神之中全是惧怕之意,似乎害怕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结果,她即将面对的就是死亡。

可是,她不想死,她想要好好地活下去,纵然是苟延残喘,她也想要活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晚,柴房也似乎越来越安静,几乎连人轻微的呼吸声也能听见。

柴房本就是一个关犯了错误得下人的地方,平日极少有人涉足,也根本没有人打扫这里,此时在夜色之中就显得更为的阴冷。

似乎在地面上还有虫子和老鼠爬过的声音,不知道这些虫子和老鼠是在啃些什么东西,它们啃东西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人的耳中,在阴暗潮湿没有任何动静的柴房里面,听得人心中毛毛的。

张婆子紧紧的缩在角落里面,之前还有几个丫鬟在柴房里面,这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缩在角落里面一动不动。

虽说张婆子在谢府里面名义上只是一个下人,而实际上她作为谢姝的奶娘,在谢家大房里面早就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

谢姝之前一直迁就于她,也愿意听她的话语和建议,因她是谢姝奶娘的原因,以及在谢家大房的地位,所以二房也是十分看重于她的,她在谢府大房二房都是有好处拿的,她这些年在谢家不能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总得对于一个下人来说,能有张婆子这个样子,真的是十分的不错了。

张婆子在谢家大房里可谓是在下人的面前都是横着走的,就连谢姝身边的那几个大丫鬟跟她比起来,也不及她在谢姝心中的重要地位。

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了,张婆子可能是日子过的滋润极了,也发福了不少,她在将军府的这些人身为一个奶娘比一般的富贵人家都还要过得好的多。

所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但已经习惯了富贵安逸的环境,再去贫穷困苦的环境之中又怎么会习惯,若是如此,必然会感受到大大的不适。

此时的张婆子,正是如此,早就在谢府过惯了奢侈的日子,而现在被关在这阴暗潮湿的柴房之中,身为谢姝奶娘的她就如同那些下等人一般,正如这句话所说的一般。

张婆子从归于庄回来的时候就同那些丫鬟被一起关押在马车里面,回到了谢府就直接被关掉了柴房,穿着薄薄的单衣,在这深冷的夜晚,寒意肆无忌惮的侵蚀着她的身体。

然而,相对于身体这冰冷的寒意,更多的反而是心中无尽的恐惧,焦躁不安。

郑玲似乎将这件事情全都交给王姨娘处理了,根本就没有插手这件事情。

张婆子此时的心里面对这件事情早就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与她一起被关在柴房的几个丫头,连谢月身边的那两个贴身大丫鬟都被毫不留情的灌了哑药,这哑药是灌了,可是命到底还在不在,谁都说不准。

谢雨的丫鬟更甚,直接将要卖到低等的勾栏院里面,那做的可是皮肉生意,这个丫头卖了进去,等待她的只有是死路一条,在死之前还会受尽无穷无尽的折磨,这丫鬟以前两个丫头的遭遇更惨。

王姨娘平日里看着一个温柔的姨娘,手段竟然如此的狠毒,连陪伴谢雨十几年的贴身丫鬟,都能做出如此狠心的决定,而她,只是一个大房的奶娘,她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张婆子这会忧心忡忡的,也顾不得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之中了,更为担心的是自己的老命能不能够保得住?

张婆子认为王姨娘在对待自己人的时候都能够那么的狠心,更何况对待的只是一个谢家大房的人,本以为可以指望一下郑玲,没想到郑玲对于这件事情撒手不管,彻底没有了任何的指望了。

王姨娘必然是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的,而且,这一次王姨娘所给的那一碗柴鱼桃花粥的时候,自己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的,她在郑玲的面前也是保证这件事情一定会马到成功的。

可是,这一件事情就出了意外,那个本应该要受如此折磨的人,反而一点事没有,这个看似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的人,王姨娘的女儿却莫名的成了这一次遭受非人折磨的人。

从王姨娘处理这件事情的性子上来看,王姨娘又岂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她的结果……

第170章 终于来了

忽然,蹲坐在角落里的猛然的抬起了自己的头,目光死死地盯着柴房门口的地方。

只因为在这寂静的夜里,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中,尽管这声音有一些轻微,但是张婆子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因为这脚步声,张婆子的身体骤然一惊,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之中,担惊受怕的望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这柴房的门外,到底是死,或者是还有生的一次机会机会?

这门外面到底是什么?

她不知,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绝望?希望?

绝望就是夜深人静杀人时,希望就是夜半三更救人际。

这脚步声似乎显得极为的缓慢的,但一声接着一声,又好似有节奏一般,如同鼓声一样敲击在张婆子。

正如鼓响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的就像即将要来向张婆子索命的一般,张婆子这会儿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张婆子一双老眼眨都不敢眨一下望着门口,额头上也冒出了大滴的汗水,整个身子相对于之前的瑟瑟发抖,变成了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了。

随着一声轻响,柴房的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了。

霎时间,一股暗红色的光亮就瞬间的映入了人的眼帘之中,只瞧见出现在柴房门前的人,手里提着一只红色的灯笼,灯笼的颜色本就在夜晚显得有些可怕,灯笼上还画着奇怪的图案,就更加怪异了。

随着一只暗红色的灯笼的移动,就好像鬼火一般,朝着角落的张婆子走了过来,要取走她的性命一般。

张婆子这种暗红色光芒的映照之下,连忙低下了自己的头,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牙齿一直不停的哆嗦。

拿着灯笼的人就进了屋子之后,并没有立刻的朝张婆子走过去,反而静静地站着不动。

张婆子似乎也发现了提灯笼的人的异常,缓缓抬起了自己汗水直流的脑袋,瞧着这暗红色光芒散发的地方到底站着谁。

一个身影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浑身漆黑,根本瞧不见这个人长什么模样。

暗红色的光芒之下,映照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完全都不知道是谁,心里的恐慌更甚。

终于,这黑色的身影动了动,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斗篷,遂露出一张圆润清丽,皮肤白皙的小脸,这斗篷下的少女原来是谢姝。

少女似乎又长高了一些,整个身子又更加的纤长了,脸也比以往要更加的小了一些,出落的越发的美丽了,只是一个美丽的脸蛋在暗红*的灯笼之下,让谢姝此刻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活人一般。

谢姝面无表情的看着缩在角落里面的张婆子,一双如古潭般深邃的眸子,没有一点波动,眼睛里映着红彤彤的烛光,反而像是催命似的。

当张婆子看清了来人样貌的时候,顿时喜出望外。

谢姝将手中有些骇人的散发着暗红色光亮的灯笼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张婆子的面前,静静地站在她的眼前。

大约站了一刻钟,张婆子的双眼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谢姝。

谢姝忽然轻笑了一声,“婆婆,尚可安好?”

她这一开口,张婆子之前所有的忍受崩溃的情绪,似乎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幸好,小姐您终于来了,您终于来了。”张婆子重复的念叨着。

谢姝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张婆子,并未出言,只是依旧微微的笑了笑。

张婆子看着谢姝的模样,激动的说道:“老奴就知道小姐的心中一定是有我这个婆婆的,小姐心地这么善良,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一定会来救我这个老婆子的,小姐老奴等您等的好苦……”

张婆子这是一张老脸全然不要了,直接匍匐到了谢姝的脚边,紧紧的攥住了谢姝的衣裙,哭的那叫一个委屈,泪流满面,就好像谢姝是她的亲人似的,一直不停的诉苦。

此时,攥着谢姝裙角的张婆子的心中早已恐惧到了极点,哪里还会注意谢姝的不同寻常,只是一个劲的向她哭诉,诉说着在这里的遭遇,希望谢姝能够早一点救她脱离这苦海。

谢姝瞥了一眼那个在脚涕泗横流的张婆子,轻笑道:“看婆婆的模样,在这个地方是否遭了不少的罪?”

谢姝的话,虽然说的轻轻的,那口味也是十分温和的,可是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儿。

这会儿,张婆子听见了谢姝的话语才抬起自己的头,一直匍匐在她脚边的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谢姝。

谢姝的小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笑的也是轻轻柔柔的,可这笑容看着似乎又好像没有笑一般,面对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平静了,特别是在听到她受苦之后,神情依旧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就好似心如止水一般。

张婆子到了此刻才发现,这个她们一直认为是傻子的谢姝,她就是从来也没有看透过,彻底的了解过,此时的她完全看不懂眼前的谢姝,说此番话,作此态度是何意。

“小姐,自打你出生以来,老婆子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从一个嗷嗷叫的小婴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婆子的心中一直最爱的都是小姐,对小姐忠心日月可鉴。在归于庄的那一日,老奴只是想去看小姐起床没有?好给小姐准备早膳,却不料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小姐,老奴真的是太冤了,无法说有冤无处讲,平白的给人误会了。”张婆子道。

谢姝好似有些为难的说道:“看来婆婆似乎是把我当作是救命稻草了,可是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呀!这偌大的谢府我又能说什么话?这谢府当家的可不是我,可是我的二婶,当家之人都没有说什么,我又怎么插手呢?况且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本事。”

张婆子闻言,面色上全是惊慌失措,急急的说道:“小姐,你这般的聪慧,怎么会没有办法?”

第171章 为何要救你

尽管张婆子知道谢姝说的话好似事实也是如此的,谢家的大房和二房外人看来是十分的友好的,和睦的,两兄弟相互扶持着,可是,这些事情又怎么能够看表面现象。

而且,谢府里面一直都是由谢家的二房做主的,大房的当家人一直镇守边关,兴许一年都不会回来一次,大房这边就留了一个嫡女在谢府里面,一个闺阁女儿家在掌管谢府的当家人的面前说的话又能够顶什么用?

虽然是如此,张婆子也知道事实,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是不愿意相信的,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表面上,她不想信,也不愿信,因为这一信了之后,将会是万劫不复之地。

人,在最紧要关头的时候,求生欲望总是非常的强烈的。

现如今,张婆子只能够求谢姝了,谢姝是她唯一可以求救的对象,其他的人,莫说是求救,怕是巴不得她早一点上路。

张婆子此时一股脑的说着话,“小姐,您可一定不能对老奴置之不理的,若是你们放弃了老奴,老奴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小姐您可以去求求老夫人或者二夫人,或者给大老爷写信。”

她说道这里的时候,突然眼睛想过莫名的亮光,好似找到了希望一般。

“对对对,小姐,我们可以给大老爷写信,老爷只要回信了,吩咐二房的人怎么做,二房的人是绝对不敢忤逆老爷的意思,小姐,您看……”张婆子充满希翼的说道。

可是,谢姝都不要谢并不像是她提了什么好的建议一般,神情依旧波澜不惊。

“父亲……父亲的确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你救出来,不过,为何要救你?”谢姝嗤笑了一声。

谢姝现在的反应,让张婆子猝不及防,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我因何因何故?这般的尽心尽力,去处处求人说好话,仅仅为了一个下人而已。”谢姝淡漠的讲出来的话语,里面含杂的全都是嘲弄的味道。

柴房处于暗红色的烛光的映照之下,少女的脸上都泛着青色,这一刻显得无比的冷漠,似乎眼前之人,在她的眼中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张婆子因为谢姝讲出的话语,瞬间就慌了神了,谢姝讲出来的话,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完全没有想到谢姝,会说出此等冷漠的话语。

谢姝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自认为对谢姝性子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前段时间对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不过就是小孩心性罢了。

张婆子知晓谢姝是一个耳根子极软的人,那日在归于庄的时候,她与谢姝的关系似乎有些回暖,谢姝对于她这个婆婆也是心喜的。

那日的谈话,明显谢姝就是一直记得她的好的,说明她在谢姝的心中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变过,可是,现在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冰冷的态度?

那日,谢姝明摆着就有再次要重要的意思,难不成是有人拆了她的台?才会导致谢姝现在对于她的态度完全为什么另外一个样子。

张婆子心中一想,必然会是谢姝身边的那三个丫鬟,那三个丫头跟她可是一直都不对盘,不是要论人在谢姝面前说她的坏话,必然是她们三个无疑。

而如今,她身处于如等困境之中,一定会在谢姝的面前危言耸听的,指不定会怎样的幸灾乐祸,在谢姝的面前说出何等的言语,让她的境遇更加的雪上加霜。

张婆子后面的说道:“小姐,小姐是老婆子奶大的,小姐的成长都是老婆子我陪在身边的,将军和将军夫人难得回来一次,可以说是,这些年来,老奴早就已经把小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她继续垂泪,哭得无比的伤心,说着说着,竟然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会儿。

“上次在归于庄,小姐还是记起来了老奴的好……老奴为了小姐能够吃到桂花酥,天不亮就出去给小姐买,一家没开门,就立马换了一家,走了很远的路程……解了小姐的嘴馋,老奴早起受了寒气,还因此而病倒了……”张婆子哀伤的说道。

这一声一声的话语之中,无一不是在诉说着当年她与谢姝之间情同母女的感情。

张婆子虽然一边说着,也好似真的伤心一般,可是那眼睛却在一直不停悄悄的瞄着面前的谢姝。

谢姝,也是谢家大房的人,将门之后,现在大房的人无论是谁,大房都是极为重情重义的。

张婆子这些年照看谢姝,一看就是十几年,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如今口中诉说的这些,,就是希望能够唤起谢姝心中的那些追忆,然后对她能够心软,救她跳出这水深火热之中。

可是,一切似乎都并未如她所想。

幽幽的烛光之下,少女的身上有了丝丝的改变,她对于张婆子讲出来的这些东西,并不是感动之意,反而是笑意更甚。

“婆婆曾经自然是待我极好的,那也请婆婆好好的想一想,我谢家大房所有的人以及我这个谢家大房的嫡女,对待婆婆可有一丝一毫的亏待?”她淡淡道。

“大房的所有人对待老奴都是很不错的,基本上从未将老奴当下人看待过,小姐更是把老奴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时时刻刻都没有让老奴受一丁点儿委屈,脸面这东西一点也没有落下,无论是银钱还是态度上都是十分好的……”张婆子微微的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呵呵!不仅是婆婆,还有婆婆的一家人,我能够帮忙的,从来就没有说过一个不字。这些年来,婆婆在谢家的大房基本上都能算得上半个主子了,我也从未将婆婆当下人看待过,而是当成这些年,一直陪伴自己的亲人,处处想着你,念着你,什么事情都会先为你考虑一下,你说,可是如此?”谢姝接着张婆子的话就继续的说道。

张婆子身后的迟疑了一下,肯定的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谢姝一直都是一个耳根子软心地善良的人,张婆子在她的面前花言巧语,自然是让谢姝对她深信不疑,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听取她的建议。

因此,这些年张婆子在谢家大房的院子里面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除了谢姝这个明面上的主子,就是她最大了,大房的所有下人见了她都得低眉顺眼的,连二房的人也要给她面子的。

张婆子彻底的陷入沉思,但是下一刻,谢姝的话犹如一个忽然劈下来的炸雷,直接将她炸得措手不及。

第172章 的确是我啊

“既然如此,你也承认了,这些年来,大房从未亏待过你,我也待你不是亲人更似亲人……可是,我想知道的是,这般好的对待你,你为何还要做一个叛主之人?”她道。

张婆子这会儿早就魂不附体了,瞬间抬起了自己的头,望着眼前面容上始终带着浅笑的谢姝,当下便不受控制的说道:“什么!”

谢姝看到张婆子此刻的神色,似乎有些满意的说道:“婆婆不必做出一惊一乍的样子,当时我知晓了婆婆已经叛主,投靠了他人之后,我比婆婆更是差异万分。”

张婆子也知晓这话,一旦落了实锤之后,她将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刚才还惊慌失措的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立刻露出了一幅万分委屈的模样,哭得比之前更加的凄惨。

她似乎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小姐,老奴是冤枉的,绝对是有人看不惯老奴在小姐的面前这样得脸……才会说此言语污蔑老奴的,老奴一直把小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老奴又怎会生出叛逆之心?爱小姐都是来不及的,小姐……老奴真的是冤枉的,小姐,你定要相信老奴的忠心!”

张婆子这些年虽然在大房里面养尊处优,可是该学的手段可是一样也没有少,纵然现在是对她极度不利的情况之下,她还是死咬着自己的对于谢姝的忠心。

这时候,谢姝似乎再也没有那个闲心陪着张婆子继续废话了,轻微的摇了摇头。

“够了!不必再说了!归于庄,那一碗柴鱼桃花粥,熏香之中的*物,二婶的这还真是多,就连王姨娘因为来插了一脚,王姨娘自然是附和郑玲,这一碗粥怕是给你塞了不少的好处吧!二婶就不知道给你许了怎样的诺言呢?让你这般的尽心尽力的为她做事,在二婶那边,婆婆早就已经得到了二婶的重用了吧!二房的那些人怕早就已经知晓婆婆是二房的人了吧!”她冷然道。

谢姝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话,张婆子有几次想要说话都没有找到任何的契机,直至谢姝说完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的语言来反驳谢姝刚才说出的一番话。

张婆子看向眼前的谢姝,哭泣也停止了,老脸莫名的有些僵硬,更多的是隐隐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骇人。

谢姝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眼前呆呆的张婆子,轻笑出声。

“婆婆大概不知道有些事情吧!现在看来,婆婆也是有两个主子,不知道在婆婆的心中,更加认可谁一些,是二婶的手段,还是我的将计就计更厉害,不知婆婆认为谁能够笑到最后?”

张婆子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惊骇,嘴唇就像锯齿葫芦一般,缓慢的蠕动,“难不成……难不成……这一切……一切都是你?”

“婆婆还真是聪明啊!的确是我啊!”谢姝轻声的说道,声音低低的,恰好张婆子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的。

“婆婆想的不错,就是你心中所想,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说本来应该被人污了清白的是我,怎么莫名的就变成了二房的庶女呢?世上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必然是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张婆子之前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如今她亲耳听到谢姝口中说出她心中所想的答案,再看向谢姝眼中充满了害怕。

在做这件事情失败之后,她也有想过其中的原因,总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到底是何缘由?

之前她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谢姝,觉得谢姝或在这件事情当中扮演个什么角色,可是她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般周密的计划谢姝又怎会知晓?她是绝对不会知晓的。

谢姝此刻那一双如水的眼眸,里面映衬着绿色的光芒,就像半夜的饿狼,恶狠狠的望着自己的猎物,在黑夜之中叫人无法忽视,莫名的会生出几分害怕之意。

谢姝的模样看起来始终都是平平淡淡的,做起事情来也不甚在意,说话说的也是极为缓慢的,分明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家,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这副小女儿家的模样,可是,又怎会让人心底莫名的生出恐惧呢?

其实,这谢姝和谢雨的房间莫名其妙的就被换掉了,似乎根本就无人知晓,这其中的缘由,张婆子在被关起来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差错,会出现这等的意外。

本来谢姝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可是,张婆子是看着谢姝由一个小小的婴孩长成小丫头的,就谢姝这脑子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了。

况且,谢姝对人一直都很宽厚的,就算是一个下人也不会过于的苛责,更何况在归于庄之内还是她的堂妹,她肯定会念及亲情的,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然而,就在刚才,谢姝这一切都亲口告诉了她,这样的直白,没有一点儿拐弯抹角。

这话,由谢姝说出来让人无法忽视,更加不敢轻视于她,更加不会觉得她傻或者是太猖狂。

现在的谢姝,在张婆子眼中她,早已不同往日而语了。

张婆子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姐……我……”

她面对如此的谢姝,仅仅说出了几个字,就再也憋不出来一句话了。

既然谢姝能够如此万全应对的法子,那她必然也是早就知晓了其中的阴谋的,才能够将计就计。

那谢姝竟然也是知晓了她在这一场阴谋之中担任的是何等重要的角色,谢姝能够救她完全是天大的笑话,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谢姝笑了笑,话中带着一丝感叹道:“二婶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狠角色,纵然在此事之前是十分倚重于婆婆的,可是这件事情出了意外之后,婆婆怕是再无缘回到以往的地位了,着实是有几分……”

谢姝的神情之中,好似流露出张婆子得不到重用之后的叹惋,对张婆子接下来将会遇到的境况感到同情,谢姝仿佛是真的为张婆子黯然神伤一般。

第173章 将死之人

张婆子自然是知道郑玲表面上一直是和和气气一个和善的人,可是私底下的狠戾她也是知晓几分的,经此一事后她必然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可是谢姝叹息的话语又让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这会儿张婆子已经完全顾不得什么脸面的问题了,一下子就跪在了谢姝的面前,止不住的给谢姝磕头,磕得“砰砰”直响。

“小姐,你发发善心吧!救救老奴吧!老奴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种对小姐不利的事情来,是二夫人用老奴的家人来威胁老奴做出此等陷害小姐的事情,老奴不是诚心的,小姐看在老爷和夫人的面子上,以及老奴十多年的伺候之情,救老奴逃离这火坑吧!”张婆子哀求的说道。

张婆子做出此等卑微的姿态,仿佛已经跌入了尘埃,这也是张婆子第一次在谢姝的面前这等的失态。

本来以张婆子的资历作为谢姝的奶娘,张婆子如此的跪在谢姝的面前,实在是折煞她了,曾经的谢姝又怎会让张婆子做出冲动的举动!

现在嘛!她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单“蠢”的谢姝了。

张婆子此等的大礼,她自然是受得起的,上一世,除了那个人,谁没有跪过他,南楚的文武百官,后宫的三千佳丽,谁都要跪她。

现在的张婆子不过是一个背叛了主子的奴才罢了,似乎本在她的面前就应该行这样的大礼。

谢姝再次开口道:“我今夜为何会来这里?自然是心中牵挂着婆婆的,想念婆婆的好才会来这里的,也必然是不想让婆婆受苦的。”

张婆子一听闻此言,瞬间破涕而笑,仿佛找到了希望一般,大声的说道:“小姐果然是心地善良之人,不愧是谢将军的女儿,对于情义二字看得如此的重,小姐这样的菩萨心肠,必然会好人有好报的,而那些想要谋害小姐之人,必然会遭到报应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谢姝闻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是一笑,张婆子这转变比翻书还要快,实在是让人不由得有几分好笑。

谢姝好似听到了张婆子的忠心,声音也似乎被张婆子所影响,也不由得大了几分。

“其实不仅仅是报答,在归于庄的时候,我与婆婆长谈了一番,了解了彼此心中都是为对方所想,婆婆那时候的话语,我就知晓了,婆婆一直以来都是对我好的,从我出生到现在婆婆一直都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事事都是为我着想的,不会让我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张婆子听到了谢姝讲述的这一番话,似乎也被谢姝给搞懵了,完全不知道谢姝为何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语?

在这之前,谢姝的态度明显就是那般的冷硬,对她没有留丝毫的情面,对她的恨意也没有丝毫的掩盖,而如今,怎会说出这样截然相反的话语和露出这种的态度。

张婆子虽然想不明白为何写谢姝会这样说话,可是如今谢姝的话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在此时必须要顺着谢姝的意思说话,附和着她的话,不能够有半分敷衍的意思,不然她的小命就会交代在这里了。

“小姐所言极是,老奴的主子一直都是小姐,从来都没有过其他人,老奴所做的事情从来都是为小姐着想的,只有小姐才是值得老奴一辈子忠心耿耿的。”张婆子是宣誓一般郑重其事大声的说完了这一番话。

话音刚落,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静寂之中,这时候,窗外忽然有一阵轻微的响声,好似不小心撞到了某种东西。

在这种寂静的环境之中,周围又是一片红彤彤的烛光,这样的行动存到了本来就已经受到了极度惊吓的张婆子的耳中,顿时就吓得身子一僵。

张婆子转头便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可是除了绿油油的烛光,外面都是一片漆黑的,而且窗子也是被紧紧的锁住的,张婆子就算马上望了过去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既然门窗都是被紧紧锁住的,必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竟然什么也没有瞧见,张婆子的心思自然也就再没有停留在这上面。

张婆子转瞬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谢姝,一张有些憔悴的脸上全是哀求之色。

“小姐,既然如此的话,小姐就快些救老奴出去吧!老奴年纪大了,如今关在这柴房久之后这里又阴暗又潮湿,老奴这把有病根的身子骨想必是熬不了太长的时间了……”张婆子道。

“不要慌,不用熬多久的,很快,很快的!”不知为何,谢姝轻声说出类话总有几分渗人。

张婆子听出了话语之中的不对劲儿,抬起头来看着谢姝面上的神情,心中更为了疑惑。

谢姝轻轻的一笑,嘴角又有几分嗜血的味道,她说:“不久便会踏上黄泉路,真的不用熬的。”

张婆子陡然的抬起了自己的头,十分不解的问道:“小姐……小姐此话何意?”

谢姝薄唇一抿,圆润的唇角越发冰冷无比,“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什么?”张婆子失声惊叫了出来。

“婆婆以为刚才的响动是什么?那不过是二婶那边派来的人罢了,这回那边怕是早就已经知晓了,我深夜悄悄的来探望婆婆了,你说,我俩若是感情不深厚,我又怎会走到如此的地步?婆婆,你说我俩这种关系,你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谢姝两只圆圆有神,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笑意。

张婆子一直匍匐在地上的身子,直接就跪坐了起来,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谢姝说这句话其中的含义。

“小姐,老奴实在是想不通……”张婆子脱口而出问道。

“还是有许多的疑惑吗?婆婆在那响动之前大声说的那些话,想必婆婆不会忘记吧!嗯?”谢姝好似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张婆子听到了谢姝的这一番解释的说辞,霎时间,她便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第174章 后会无期

果不其然,一切都与谢姝的全都是吻合的,思及此,张婆子本来就憔悴的面容现在全然被恐惧给占据了,脸上再也没有了一丝血色。

张婆子之前的话语是:她的主子一直都是谢姝,从来都没有过其他人,她所做的事情从来都是为谢姝着想的,只有谢姝才是值得她一辈子忠心耿耿的。

然而,这一番话并不是张婆子的心里话,也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为了能够让谢姝早一点将她弄出去,所以才会急急的表达了自己的忠心,让谢姝看到她的诚意。

如果方才的那些话,真的是被郑玲的人一字不差的听到了,郑玲会作何感想?

那么,王姨娘随即也会知晓的,那一日的粥是经过王姨娘之手,那一日的熏香是郑玲吩咐的。

本来这件事情是万无一失的,那就在其中出了差错,谢姝和谢雨不知怎么的就换了一个房间。

原本这件事情就太过于巧合了,着实是不太可能,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而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在归于庄上,也就她们这几人而已。

谢姝自然是不可能就在她们的计划的,而之前本就怀疑谢姝在这次的计划之中使了手段。

然而,怀疑终归是怀疑,在她们的眼中,谢姝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又怎会事先知晓这些事情呢?

虽然这回也没有消除,但到底是有几分不相信的谢姝会有如此的本事的。

但是,如果本来就是这次知道所有计划的人,将计划的内容全都告诉了谢姝,那就另当别论了。

郑玲天衣无缝的计划,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岔子,完全是因为张婆子原因,谢姝能够安然无恙的躲过此事,都是因为张婆子提前就知会了谢姝的。

二人还因此,而算计了现家二房的一个庶女,庶女尽管是庶女,但这棋子就这样被折了,二房的人不会放过她,王姨娘更是不会放过她的!

刚刚发的那一番话,本就是说的谎话。

然而,听到这谎话的下人若是一字不差的将这些话告诉了郑玲,那么在郑玲的心中这些话自然是诚心诚意的话。

张婆子脸上布满着恐惧之色,依旧还在苦苦的思索。

这时,谢姝眼中闪射着凶光,嘴唇微微地扬起,“我今夜特地来看望婆婆,就是专程来报答婆婆的恩情的,如今这样的报恩方式,不知婆婆是否会觉得满意呢?”

张婆子一双老眼紧紧的盯着谢姝秀气的脸蛋,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直到听完谢姝讲出的话,她现在才明白,谢姝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想过救她,她被谢姝耍得团团转。

是的,就在方才她心中已经太过于害怕,以至于谢姝说什么她都相信,她都认同,仿佛现在的谢姝与她曾经与谢姝的相处模式对调了。

而且,谢姝与她相比较起来,似乎更让人摸不准她的心里的想法。

前一秒嘴里说着是这样,后一秒又换成了那样,翻脸比翻书的速度还要快,完全没有任何的章法,让人完全看不懂。

谢姝看着张婆子脸上带有些许疑惑的神情,想要隐藏起来,在如今的情形之下怎么也藏不住她脸上想要隐藏的神色。

她再一次轻笑开口:“婆婆,现在也不妨告诉你,我今夜来——便是送你下地狱的。”

张婆子闻言,全身禁不住一阵颤抖,颤栗得愈发的厉害,张了张嘴,想要哭喊,可又哭喊不出来。

她望着谢姝这张还略微带有稚气的小脸,还是又看到当初那个小小的婴孩。

不知道何时,那个咿咿呀呀学语的小女孩儿,已经早就成长为了一个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少女,似乎这个少女她从来也没有深入了解过,或者她是了解了也只是了解到了表面上,她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谢姝。

张婆子也想起身奋力反抗,可是这一刻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来任何的力气。

而,张婆子也并不中的什么药,或者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而是那种从心底彻底的畏惧,让她的腿发软,直接瘫跪在了地上。

她之前只是极为的恐惧,而现在的恐惧里面,似乎还带着种种的绝望,看着谢姝那一双如水的眼眸,纵然平静眸子里却闪烁着嗜血的凶光,让她情不自禁的就在谢姝的面前产生了恐慌与害怕。

“我大房忠,善,可断然不会对叛主之人手下留情的,就算婆婆心生怨气,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我也是不会有任何的害怕之色的,见人杀人,见鬼灭鬼,无论是人是鬼,我都要斗上一番的。”她道。

她没有给张婆子一丝喘息的机会。

谢姝紧接着便冷冷的说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负我。”

“在我的眼里,犯过一次错误,便是不可饶恕的,婆婆犯了这么多次错误,早就死不足惜!更何况,婆婆负了我,所以婆婆要偿还我,如此,就用婆婆的命来还吧!”

“唉!着实是可惜了,相信婆婆上路不久之后一定会有伴儿的,你的家人很快就会来陪伴你的,婆婆最在意的那些人……”谢姝摇了摇头,叹息的说道,只是这话音实在是太冷了。

张婆子身子直接僵住了,此时再也绷不住了,整个人已经彻底崩溃了,神情黯然,眼中全是绝望。

“不要……不要……小姐,小姐,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儿子孙子……”张婆子苦苦的哀求道,泪流满面。

谢姝神色并未因为张婆子求饶的话语而有半分的动摇,面容上全是冷冽,道:“不过是一个叛主之人罢了,又怎值得我劳心费神?!”

谢姝朝着张婆子靠近了几分,道:“我能做的事情,便是隔岸观火,完完全全不插手这件事。”

她将身子凑近了张婆子的身子,只用了她的张婆子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如今来见了婆婆最后一面,我算是仁至义尽了。”

“张婆婆,后会无期。”

第175章 尸体如烂泥

谢姝白皙的小脸上似乎没有一丝血色,还显得有些苍白,便悄悄流露出会心的笑容,总觉得很是怪异。

她的凶狠残忍,她的冷酷无情,她的……

此时,似乎都汇聚到了她的这张清丽的脸蛋上,变化莫测。

张婆子略微的挣扎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想要动一动,可是似乎因为是跪久了,双腿已经麻痹,想动也动不了。

随后,张婆子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谢姝已经直起了自己的身子,重新上了黑色的斗篷,遮住了自己的小脸,将整个身子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

一盏绿幽幽的灯笼,黑色的身影,仿佛就像黑夜里索魂的幽灵,夺人性命的恶鬼。

黑色的身影逐渐朝门口走去,绿光也随之远去。

待身影走出了门外,柴房门再次被关上的那一刻,屋子里又如同初始一样入眼之处都是黑漆漆的,瞧不见任何东西。

此时,仿佛黑暗之中有巨大的压抑,让人根本就喘不过气来,无边的绝望,围绕在人的四周,让人没有一丝一毫逃掉的机会。

柴房门口,如荷见到谢姝从里面的屋子走出来之后,才微微的舒了一口气,接过谢姝手中的灯笼,主仆二人,并行的离开了。

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院子的大树后面才走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望着谢姝主仆二人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柴房,眼眸中似乎闪烁着光芒,好似知道了什么一样,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当这个女子离开之后,院子的破旧的棚子里面,也钻出了一个女子,转头看向了门关得紧紧的柴房,露出了一抹怨恨的神情。

而后,也快步的离开了柴房。

刚才还卧虎藏龙得院子里,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冷清清了。

……

自从谢府的人从归于庄回来了之后,当夜便下起了雨。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这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到了今日,终是停了下来。

早上,太阳出来了之后,一层黄色的金光洒向了大地,无一不昭示着万物复苏,气象更新。

将军府内。

今日,还是彻底平息了前几日的那一场意外,又归于了宁静之中。

然而,二房的珊瑚居里传出来若有若无的药味,让人能够想起前几日谢府里发生了何等的事情。

珊瑚居里,谢雨因为几日的修养,没有前几天那样的疯疯癫癫了,好似她的理智已经开始逐渐的恢复了。

因为谢雨的所经历的事情是在是太过于骇人,而且之前谢雨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见到人就会扑上去咬,所以一直就将谢雨关在珊瑚居的,不让府里的人发现在谢雨的异常。

王姨娘尽管把谢雨关在珊瑚居的,又害怕谢雨的神志逐渐清醒之后,经历了此等的事情,会产生轻生的念头,因此王姨娘就日日夜夜都是守在谢雨的身侧的。

本来发生了此等的事情,郑玲的计划失败了,她一定会找谢姝的麻烦的。

只不过,过不了多久就是谢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了,郑玲因为谢老夫人的寿辰在府里忙得不可开交,完全都腾不出手来折腾谢姝,王姨娘也因为谢雨几乎就没有怎么出过院子,因此,谢姝获得了少有的几天清静日子。

然而,有的人忙得不可开交,有的人连院子的门都不出,可是也并不代表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没过几日,在这平静的背后,张婆子被人给处死了。

那些人处死张婆子的理由是:张婆子吃里扒外,拿着谢府的银子,却勾结歹人,意图陷害谢府的主子。

现在,谢雨所遇到的遭遇,再也没有人会在谢姝的面前提及了,也没有人来说道谢姝的不是了,或者是责怪于她。

然而,并不是因为此事已经解决,彻底的了结了。

一切的原因,皆是因为那一日谢姝在华容院所谈及的内容,让二房的这群蛇蝎之人瞻前顾后了,暂时不会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然,对于谢姝她们现在自然是不会对她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但是她们却是可以动她的身边人的,例如,被关在柴房的那个犯了错事的张婆子,更何况还是谢姝的亲近之人,她的奶娘。

在世家大族内,几乎所有的府里下人犯了错误一般都会杖责之刑的,这刑罚的轻重也会根据下人所犯错误的大小来决定的。

情况无外乎三种罢了,小的错误就打几下而已,让下人能够长长记性,稍微大一点的错误,就是打个几十大板,让下人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而已,彻底的牢记自己所犯的错误,最严重的便是受尽杖责之刑,被活生生的一板一板的打死,皮开肉绽。

他们身为下人,是生是死,总归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而已,主子的手里面有他们的卖身契,他们不过是些下人,他们的死活自然不会有人上心的。

可是如今,谢府里的张婆子,虽说也是受尽杖责之刑而死,可是,她的死状比起来受尽杖责之刑是更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张婆子浑身皮肉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全身的骨头似乎全都被打断了,整个人软趴趴的一滩,好似一滩烂泥,双目瞪圆,眼睛里面流出来的全是血泪,嘴唇青紫,看上去着实有些可怕。

那些收敛尸体的下人因着尸体就像一滩烂泥一般,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都不敢直视这具尸体,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了,可是,郑玲却派人来通知谢姝去将张婆子的尸体领回来。

前来谢姝院子里面通知的人是郑玲的丫鬟春红。

“三小姐,二夫人说过了,张婆子虽然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以杖责之刑处死的。可是,张婆子始终是大房院子里面的人,是三小姐的奶娘,对于张婆子的身后事情的安排,还是要交给三小姐,二房的小厮已经将张婆子的尸体抬到了三小姐的院子里,三小姐,你去瞧一瞧吧!”

第176章 小贱人

二房的人直接将张婆子的尸体抬到了谢姝的院子里面,纵然是男子也不敢直观着尸体的惨烈,谢姝有十几岁的小女儿家看到了这副模样的尸体,必然是会被吓的六神无主的。

因此,谢姝要去看张婆子的尸体,这些人都知道张婆子是谢姝的亲信,人人大约都想要看到谢姝看到尸体之后的反应。

张婆子作为谢姝奶娘,陪伴谢姝十几载,而如今虽说有一个完整的尸身,但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你所有的骨头似乎都被全部打碎,整个人是一滩烂泥,谢姝定然会痛哭流涕,心如刀绞。

这其中郑玲和王姨娘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张婆子不仅死了,还是以这种恐怖的死法,谢姝必然会良心不安的,对此感到十分的愧疚的,毕竟张婆子的死与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整个大房院子里的人全都聚集在来此地,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谢姝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几步便走到了张婆子的尸首处,直接将盖在尸首上的布掀开了。

她看着早已不成人样的尸体,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令人有些几分害怕的尸体在她面前,不过是平日里看到的花花草草一般。

谢姝见到了张婆子的尸体之后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春红见此,心底感到十分的奇怪。

正在此时,便听到,谢姝冷若寒冰的声音响起:“张婆子生前在大房的院子里目中无人,不懂尊卑,叛主之奴罢了!这等的刁奴,如此的欺上瞒下,大房的院子里自然不会要这种的奴才的。今日张婆子的下场,全都是咎由自取,现在在这里的人就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的瞧一瞧,瞧得仔仔细细的,没在这里的人,你们也相互通传,以后若是想学着张婆子在大房院子里面的所作所为,那么张婆子现在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日后的归宿。”

大房的院子里,又有几个会是谢姝的人,几乎都是二房的下人罢了,或者是谢老夫人的人,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人塞进来的。

以往张婆子在他们的面前是何等的风光,而今日连死了之后都是这样的惨状,又怎会让人不心生害怕。

只是更加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谢姝并没有因为张婆子的去世而有一丝的悲伤之意,反而谢姝这般的冷酷无情,对待自己等奶娘都能够如此。

更何况,他们只是谢家大房院子里的一些下人,怕是他们的性命在谢姝的眼里更加不值得一提,仅此一事,他们都情不自禁的对谢姝的绝情感到了莫名的害怕。

春红瞧着院子里的场景,她作郑玲的陪嫁丫鬟,现在才算是将谢姝的行为看的明明白白的,此时心中暗叫不妙,这完全没有按照她们认为的发展继续。

原本张婆子的死得这种的惨烈,她们本意是想谢姝看到尸体的而产生恐惧之意,可偏巧事与愿违,有几分弄巧成卓了。

无论是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谢姝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因为张婆子的惨死,在大房的院子里的下人面前杀一儆百,让这些人全部对她生出了恐惧之意。

春红见此事与最初郑玲所说的完全不一样,立即便快步离开了大房的院子,跑回了莲馨苑,将谢姝在大房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遗漏的原原本本全部告诉了郑玲。

春红回到莲馨苑的时候,郑玲似乎心情非常的好正在作画,当听到春红的禀报的时候,原本一幅秀丽的田园图,霎时间,笔锋狠狠的一画,画作瞬间毁于一旦。

“不好!上当了!”郑玲气道。

春红神情微微有些不解道:“夫人,这……”

郑玲面容上全是怒色:“小贱人,将我们所有的人都算计了,张婆子不过就是一个幌子,想必这小贱人原本就想除去张婆子的,偏巧还使了一招借刀杀人,还是借的我们这一股东风!”

郑玲平常本就是聪明的,偏巧在这件事情上犯了错误,主要是因为这一次策划的计划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心血,最后居然功亏一篑,让她实在是被气到了,因此平日冷静处事的心态也就失去了。

那一日,本来应该去找张婆子的下人,却在去了柴房之后看到了谢姝也去柴房,因此就一直躲在了暗处,听着柴房里面的动静。

因为柴房的门外有谢姝的贴身丫鬟,因此她的人并不敢靠的太近,只是从中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柴房之内,张婆子的意思是对谢姝一直忠心的,永远都不会背叛谢姝的。

那人一回来便将躲在屋外听到的柴房内张婆子与谢姝谈话,告诉了郑玲,也让郑玲更加的认为这次事情的失败,必然是张婆子从中作梗,将她们的计划早早地告诉了谢姝。

因而谢姝有了张婆子的告知,便早早的防备了,还有了周全的应对之策,叫她们损兵折将。

郑玲想到这些的时候,对张婆子顿时就产生了些许的恨意,竟敢在她的面前使出此等阳奉阴违的手段,便生出除去张婆子的念头。

谢家大房里面,她们不能动谢姝,但,谢姝的身边人张婆子,她们却是能够动得的。

所以,她便派人去将这件事情的经过,以及张婆子在其中产生的作用,最重要的是谢雨为何会出现在谢姝房间的原因,都让人告知了王姨娘,一切都是因为张婆子,才会使得谢雨会出现在谢姝原本应该住的房间里。

王姨娘在谢府的这么多年,所出的子嗣就谢雨这一个女儿,王姨娘知道这些事情的内情,又怎会让张婆子死得痛快。

果不其然,王姨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生生的将张婆子折磨至死,让人告知郑玲张婆子死得何等的凄惨,以及对郑玲更加的忠诚,只要能够为谢雨报仇,为她马首是瞻。

郑玲知晓了张婆子的死状之后,当下便作出决定,作为谢姝身边的奶娘,张婆子这样死了,谢姝一定会痛彻心脾的。

所以,便派人将张婆子的尸体送到了谢姝的院子里面,欣赏一下谢姝撕心裂肺的模样,她的心情就会因此而不知不觉间好很多。

第177章 该来省亲了

而现在,当郑玲听到了春红回来禀报给她谢姝看到张婆子夫人反应的内容之后,她这会儿短时彻底夫人反应过来了,那便是她们所有的人都被谢姝给算计,包括她自己。

“派人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王姨娘,说的越详细越好,最好添盐加醋,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谢姝的身上。”郑玲咬牙吩咐道。

春红连连称是,喊来了夏绿,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好一阵子,夏绿才点头离去。

待夏绿离去之后,郑玲看着桌上被她狠狠地一笔毁掉的精心画作。

本来这一段时间,郑玲忙于谢老夫人的寿辰打点和准备着一切,无瑕顾及府里其他的一些琐事,而现在,谢姝的举动彻底将她给激怒了。

她堂堂一个幸福的当家主母,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耍的团团转,她心里现在已经恨极了。

因为这件事情出了差错,毕竟事关皇亲国戚,谢家对于这一件事情的处理自然是小心谨慎的,若是处理不当谢家二房都是有可能会一旦的。

谢明自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失败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暂时不要让成王之道真相,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人糟蹋了清白最先想的事情的瞒住,谢雨作为二房的一个女儿着实是有些悲哀。

相反的,王姨娘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为谢雨报仇,这罪魁祸首就是谢姝,纵然是曾经糟蹋她的女儿的人又如何,只要能够让谢姝生不如死这又有何妨!

郑玲胸口因为气到了,急速的忽上忽下,鼻子里呼出的大气。

这时,外院的丫鬟进屋来禀报,“二夫人,王姨娘求见!”

郑玲平尽量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难看,转身,坐到椅子上,随意道:“让她进来。”

片刻,身着素衣的王姨娘便到了屋子里面,抬眼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郑玲,行礼道:“夫人。”

郑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随后,便问道:“姨娘,近日来我的院子里,所为何事?”

王姨娘望着郑玲,许久才开口:“夫人,我想报仇,那日您叫我忍,我拼了命的忍了下来,当时我就感觉自己生无可恋了,夫人说了我还有雨儿,可是雨儿如今已经变成那副模样,我……”

“既然之前都忍了,再忍忍,我让夏绿告知你的事情都知晓了吧!”郑玲问道。

王姨娘点头应道,“都知晓了。”

“那么也明白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那个小贱人!就连张婆子的事情那个小贱人也利用了我们所有人,还让她在大房的下人面前树立了威信,第一次计划失败,我们还可以有第二次……”

郑玲说着话,眼眸之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就好似恨不得吸人血似的。

王姨娘稍稍的楞了一下,随即会意,坚定说道:“夫人,有什么吩咐,妾必定在所不辞。”

“你不是有一个远方的表侄吗?也该来看看你了,来谢府里面省省亲了……”郑玲道。

王姨娘虽然不知道郑玲打得什么算盘,但现在她为了给谢雨报仇,她原本就是一直都是附和郑玲的,现如今,郑玲的话她更是不会有万分忤逆的意思。

不过,她虽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是她知道郑玲让他的远方侄儿来看望她,省亲这件事情必定会与谢姝有关联的,当下便问道:“夫人,我需要做何事?”

“先把你那远方侄儿叫来吧!顺便参加母亲的六十大寿,等你那侄儿到了谢府,我再与你说详细的内容。”郑玲道。

王姨娘连忙点头称是,郑玲之前被气的不轻,现在也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随后,郑玲便说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对于报复那个小贱人,我自有法子,你就尚且忍耐一下,再让那个小贱人嚣张一阵子,我必定会让她身败名裂的,至于她的命,有人会替我们收的……”

郑玲之前难看的脸色,现在逐渐冰冷涌现的满是忿怒,怒哼一声。

王姨娘瞧着郑玲现在强忍着心中怒气的模样,便知道郑玲一定会让谢姝不得好死的,竟然连她都敢耍,连忙向郑玲告退了,说要回珊瑚居照顾谢雨,便匆匆的离开了。

王姨娘出了莲馨苑之后,回头望了一眼,呐呐地说道:“夫人,您可别让妾失望啊!”

待王姨娘走了之后,郑玲道:“给我研磨,准备纸笔,既然这个小贱人敢如此的算计我们,那我就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

春红赶忙收拾好了郑玲刚刚毁掉的画作,开始研起墨来。

“夫人,墨研好了。”春红道。

郑玲起身走到了书桌旁,拿起一只干净的毛笔,蘸了墨就开始在春红重新铺好的纸上书写了起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郑玲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郑玲舒了一口气,抬头吩咐道:“将这封信送到成王府,我要让大房的尝一尝什么是锥心之痛。”

春红担忧的低声说道:“可是……可是夫人,二老爷若是知道了夫人此等的举动,必然会心生不喜的!”

“春红,送信!”郑玲冷声的吩咐道。

春红自然也是清楚郑玲的狠辣的,便再也没有说什么,接过郑玲手中的信便装好了,快步离开了莲馨苑。

郑玲望着春红远去的背影,此时她微笑的眸子里含着恶意得逞的狞笑。

本来她与谢明的想法是一致的,而如今谢姝居然敢那她当猴耍,那么这件事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她不仅不隐藏这件事情,反而让这件事情告知于成王,让成王更早的得知事情的真相,然而,若是成王知道了这件事,那么,用不着她出手谢姝必定会……

“哼!小贱人,竟敢戏耍于我,我叫你不得好死!”

……

风暖阁。

谢姝静静地立于窗前,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就这般安静的站着,似乎谢姝现在经常做的事就是一个人想事情想得出神。

几个丫鬟以前因为谢姝被张婆子蒙蔽了双眼,都不应该做的事情,她们都曾规劝于她,而现在,谢姝的转变实在是太过于迅速了,她们几个陪伴她十几年的人都没有适应过来。

一夜之间,谢姝仿佛就成长得她们几个完全看不透了,性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始终都是平平淡淡的,好色所有的事情在她的面前都能迎刃而解,总能够想到完美的应对之策。

谢姝的淡定从容,仿佛就是与生俱来的……

第178章 小公子哥儿

“如兰。”一直站于窗前的谢姝道。

如兰听到谢姝在唤自己,当下便应道。

“以前二房那边送来的金银首饰全部都收拾起来吧!”谢姝说着,依旧望于窗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顺便给我找一套男装,不起眼一点的料子。”

原来虽然心下疑惑,但依旧忙答道:“是。”

随即似乎又想了想,道:“小姐,那些金银首饰已经剩的不多了,之前去当了换了银钱了。”

“有多少,就收拾多少,全部收拾起来。”谢姝道,“待会将收拾起来的金银,全都给我拿到房间里来,顺便把如荷叫进来,来给我弄一下妆容”

如兰尽管不知道谢姝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急急的就开始收拾东西,叫如梅去准备谢姝要得男装了。

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上。

这街道还有一个名字,就柳街。

一个十四五岁的玉面粉啄的公子哥儿,身后带着一个高高的魁梧的侍卫,在柳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逛着。

小公子哥儿身后的护卫神色有点怪怪的,看着自己身前的主子,又左右看了看他们所在的街道,这分明就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地界。

一直走在前面的小公子哥儿自然知道身后的人在想些什么,随后,停下了脚步,低声说道:“照我的吩咐做!不要多想,我们今天是出来办事了,我还没有那种爱好!”

小公子哥儿说完之后,随即轻笑了一声。

这小公子哥儿来到这街道,对于这街边的女子的拉拉扯扯和呼喊之声似乎闻所未闻,似乎小公子哥儿说出来的话,能够让人迅速的冷静下来,遵从他的命令,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意。

这面红齿白的小公子哥儿正是谢姝,她身后的护卫则是剑无双,最近谢府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忙于谢老夫人的寿宴,也无暇来找她的麻烦,这样更便于她办事了。

这会儿,剑无双听到了谢姝的话之后,反而觉得自己浅显了。

两人一路晃晃悠悠的,悠哉悠哉的,就仿佛是来逛街一般,二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京都最大的楼子前了。

这最大的楼子群芳楼也算得上是销金库了,来这里的人相对于贵香院来说,就更加的杂一些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群芳楼的不远处是一个最下等的勾栏院,最下等顾名思义,就是接待在最低等的人的地方。

勾栏院,凡是被卖入勾栏院的女子,莫不是大家族中主母嫉妒恨意十足的人,或者是大家族中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或者是使用狐媚子手段勾引主子……

总之,被卖来这里的姑娘家,在楼子里的人看来,都是犯了十恶不恶的罪名的,才会被卖入此等地方。

这勾栏院的女子只要一进去,几乎都是接客接到死为止,有些生病了,直接一卷席子扔到乱葬岗,或许侥幸没死也成了野狗孤狼口中的美食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没什么好下场。

同处在一个地方,名字的不同规矩都不同,只因这些被卖来的姑娘进了不一样的门,以后便是不一样的命。

此时,群芳楼雅间内,蓝衣男子靠在窗边看着对面的勾栏院的场景,瞧见又有丫头被人卖进了勾栏院,那丫头在不停的挣扎求救,她周遭的人全都熟视无睹,似乎这等的场面早就已经司空见惯,对此已经麻木了。

蓝衣男子衣服一点褶子也没有,他好似不耐的抚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随即,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人性。”

蓝衣男子口中虽然说着,对此好似有些惋惜,然而,也只是看看罢了,完全没有丝毫要去搭救的意思。

而此时,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白衣如雪,气质淡雅的少年郎。

白衣少年气度雍华,两根手指轻轻地磕着桌面,嘴角微微勾起道:“成王府人虽然已经进去了,可是那东西能不能找到?也是个未知数。”

蓝衣男子略微的转过了自己的头望向了他,道:“若是没有找到又如何?”

白衣少年俊美的脸庞闪着妖异的精明,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便接着找!直到找到为止。”

他有着使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风采,如同珠玉一般散发着高贵而温柔,邪魅而惑人的气息。

此时,就连在一旁弹着琴的艺伎,看到这等的笑颜都忍不住失了神,手中的琴声忽然就停止了下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马上开始弹奏了起来。

蓝衣男子慢悠悠地坐下,嘴边含笑,呷一口茶才道:“秦二,你还真是一个祸水,连着一旁弹琴的佳人,只不过是看了一眼你的笑颜,就被你给迷惑住了,你还要不要我活啊?”

这蓝衣公子捶胸顿足,好似自己遭到了何等的嫌弃一般,为自己愤愤不平。

不过,这也算是蓝衣男子“杞人忧天”罢了,蓝衣男子亦是神采飞扬,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脸俊气。

只不过,与身旁的白衣少年相比起来,身上少了那一份淡然疏离的气质,以及一股隐藏在骨子里的尊贵之感。

白衣少年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以至于,几乎任何人在他的面前,两相一对比起来都会少了几分颜色。

白衣少年斜睨了一眼靠在窗边站着的蓝衣公子,笑了一声。

“牟禹霖,既然你如此的喜欢佳人……那我便赐你一院子怎么样?”白衣少年修长的手指拿起青色的玉杯,仰头饮了一杯酒道。

那个一直在窗边靠着欣赏街边的景色被白衣少年叫做牟禹霖的男子,听闻此言,连忙的摆了摆手。

“不不不,这种福气我是享受不了了……”牟禹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秦二,倒是你才是风流少年时,怕是你到南楚女子的圈子里一晃,怕是无数的女子都会被你的模样给迷倒。”

第179章 找清霜

“呵!迷倒!还不知道有没有命迷。”秦珉之嗤笑了一声。

“你这人说话真是没意思,这般的扫兴,你看街上多少的莺莺燕燕,各式各样的美人都有,你一说话把人家的命都给说没了,无聊。”牟禹霖的目光又开始欣赏着街上的各色各样的人物,下面走动的人似乎都是他眼睛里的风景。

这时,白衣少年也站起身来,也走到了窗边,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忽然,他的停留在了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身形有些娇小的公子哥儿的身上,俊眸之中微微的有些诧异。

“她?”

牟禹霖朝着身旁的好友,有些疑惑的问道:“谁?”

秦珉之没有再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窗外的那个小人儿以及跟在她身后的护卫。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都能够看到谢姝,料想谢姝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儿家,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让人好奇她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牟禹霖也顺着秦珉之的目光万象的那个,在街上悠哉悠哉的走着的谢姝,好似寻常的在逛街买东西一样,与周遭寻欢作乐的人比起来明显的有几分不同。

牟禹霖瞧着这个娇小的身影,这小公子哥看起来有点面熟,可是,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之中,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少年。

这时候,街道上的两人,谢姝给剑无双低声的吩咐道:“就是我刚刚给你说的去做,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待你办完事情了便来十里醉寻我,若是我没有到那边的那个地方等我。”

剑无双当下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自从上一次谢姝做事那般的料事如神,拥有完美的法则应对一切,现在剑无双对于谢姝的敬佩更加是心悦诚服了,对于她的吩咐和安排虽然自己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必然会遵从她的意思去办事,不会有一点违抗之意。

随后,剑无双就与谢姝分开了,走进了那一间在低等的勾栏院里面,知道去做什么了。

而,谢姝竟然朝着群芳楼这边走了过来……

秦珉之俊逸如画的面容之上,疑惑的神色更加的深了,这谢姝似乎一点儿也不按照常理出牌,之前在传言之中,谢姝一直都是一个草包,可是现在他也是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在这世上,秦珉之倒是头一遭产生了这种感觉,对于谢姝更多的是探究而非喜爱。

果然,不久之后,谢姝没入了群芳楼之中,从他们的眼里消失掉了。

“你看什么?对一个女子你从来都没有过如此的目光,现在对于一个男子你竟然看得如此的痴迷,莫不是……”牟禹霖惊着说道,好似自己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

“牟禹霖,是不是想滚回去,嗯?”秦珉之一双丹凤眼,微微地有些上挑,眨了眨眼说道。

不知道为何,牟禹霖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说话也没有刚刚那么的利索,似乎有些结巴的说道:“那个,什么,那个我刚刚什么也没有说,你兴许是听错了。”

牟禹霖暗自咋舌,都怪自己多嘴,差点惹了这一尊煞神,都想给自己打两巴掌,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一想到回去,牟禹霖就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似乎有些无奈。

群芳楼的厅之中,老鸨见到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哥儿,竟然比楼里的许多姑娘都生得好看,老鸨识人无数,做皮肉生意多年,自然是瞧出了谢姝是女儿之身。

“小公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些回去吧!”老鸨劳动者肥胖的身躯,脸上诌媚着说道。

老鸨在群芳楼这么多年,虽然现在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哥穿着普通的衣料,但是周身不俗的气质,注定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想必身份一定不简单。

谢姝闻言轻笑了一声,说道:“老板,来者皆是客,只有把客拒之门外的道理。”

老鸨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双眼接触到眼前的小公子如水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面,平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谢姝没再给老鸨说话的机会,继续道:“给我准备一间上好的雅间。”

话毕,随意的抛给了老鸨一锭银子,老鸨接住了谢姝抛过来的银子,瞧了瞧,有钱不赚是傻子,做他们这一行的,只要给钱的就是大爷,现在她见到这点银子两眼冒光,看着谢姝有些更加的喜悦。

“请,小公子里面请,刚刚是我眼拙了,有眼无珠,差点得罪了小公子,请小公子恕罪。”老鸨急忙的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随即对楼里的下人,吩咐大声道:“快,快点去,带小公子去二楼的雅间。”

然,就在那人准备带着谢姝去二楼的时候,谢姝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朝着老鸨说:“给我叫清霜姑娘过来。”

老鸨听到了谢姝的话,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即立马答道:“好咧!小公子暂且先上去,清霜姑娘随后就到。”

谢姝听到此言,露出了一个轻佻的笑容,就连老鸨这一把岁数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也禁不住的顿一会儿。

老鸨之所以会这么快就同意,是因为清霜在楼里本就不是一个赚钱的主儿,又不懂得看人的脸色,也不懂得怎么让客人开心,偏就还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

清霜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冷冷凄凄的,要不是看在她还有几分姿色,琵琶弹得也算不错,不然……

而现在,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哥,居然点名道姓的清霜去作陪。

这个小公子哥儿又是一个有钱的主儿,莫不是某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玩耍,找一点乐子?

可是照道理来说,也不应该识得清霜啊!

不管了,不管了,她们识得或者不识得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总之,有钱赚就多了,老鸨想到这里就屁股一扭一扭的,乐颠儿颠儿的去找清霜去了。

……

第180章 想要报仇

“吱呀!”房间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谢姝静静地坐在桌前,品着香茗,瞧了一眼进来的女子,女子身着河绿色的衣裙,大约双十年华,甚至有些纤长,但显得有些瘦弱,一张还算得上漂亮的脸蛋气色却有些差,尽管带着浓浓的妆容怎么也掩饰不了面容上的憔悴。

“公子。”女子手中抱着一把琵琶,另外的人也识趣的将房门给拉上了。

进来之后将琵琶搁在一旁,头微微的低着,朝向谢姝半蹲着行了一礼道:“清霜有礼了。”

说罢!便直起了身子,但是双目依旧没有看一眼面前的谢姝。

“抬起头来!”谢姝道。

清霜闻言,果然便抬起头来,仔细的瞧着自己的眼前的这个公子哥儿。

眼前的这个小公子哥儿似乎与她以前所接待的客人没有任何的相同之处,这个小公子看下她的神色,并没有一丝的鄙夷和轻挑的意思,反而静静地看着她,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笑,是十分友好的笑容,每一处都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清霜在群芳楼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一次都能目光与她对视过,那些人从来都把楼里的姑娘只当作是妓子,无论是卖艺或者是卖身,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他们从来都只是将她们当作玩物而已。

眼前的小公子周身不凡的气质,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的,可是,这小公子哥儿来到群芳楼之后,并没有点其他的姑娘,而是直接点名道姓的叫她过来。

清霜现在心中也十分疑惑不解,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从不认识这个小公子哥儿。

谢姝看着清霜此时略微带有疑惑的神色,便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清霜,你现在一定很疑惑吧!我为什么来这里就点你,还点名道姓的叫你来,为什么还会知道你的名字?”谢姝直截了当的问道。

清霜当下便连连的点了点头,说:“小女子确实不知,心中甚是疑惑,希望公子能为小女子解惑。”

谢姝在原本和煦如风的神情,忽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冷若冰霜,似乎要把人冻住了一般。

清霜亦是感受到了谢姝的变化,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到了谢姝,因为这些年她一直都不懂得看人的脸色,总是会得罪许多的客人,导致在楼里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而今日好不容易有人专门点她,她难不成莫名其妙的将人给得罪了。

当下,清霜便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是否小女子问了不该问的话?公子若是不会说那就不要说,以免影响公子的心情。”

谢姝冷笑了一声,道:“不是你,清霜你还是你吗?”

清霜心下一惊,说道:“公子在说什么,小女子着实听不明白?”

“清霜!”谢姝的声音声音逐渐变得冰冷,嗓音却带着莫名的诱惑。

谢姝这一声呼唤,一个名字叫做有高有低,所有曲调一般,婉转曲折,其中似乎另有深意。

清霜对于谢姝喊她的名字情不自禁惊讶,弯得像柳叶的细长眉毛就高高扬了起来。

“……”

“清霜,有些事情不想忘记,那便不要忘记都给记起来,纵然是内心深处最痛苦的记忆,你难道就甘愿这样在这个青楼这样过日子,你可曾想过你的亲人?”谢姝冷淡的问道。

谢姝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清霜的胸口之上,心中又隐隐的传来了那些锥心的疼痛,似乎那些有意被她忘记的事情,这一刻全都涌现在脑海里。

霎时,清霜惊骇得眼睛睁得核桃似的,望着眼前的谢姝,喃喃道:“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就不用管了,我只想问你一句,想要报仇,还是在这里继续等下去。”谢姝道。

清霜听到此话,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不过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随即,不屑的笑了一声,“报仇,报仇,报仇谈何容易?若是能够报仇,我还会呆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

谢姝笑了笑,道:“没错,就是报仇,你若是愿意,我助你一臂之力。”

清霜本来还想反驳谢姝的话,当双眼看到眼前的谢姝如水一般温润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来,似乎眼前的小公子说出来的话让人无比的信服,不由自主的去相信她。

虽然清霜也看出来了谢姝并非普通人家的公子哥,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料但浑身高贵的气质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可是,要找那个人报仇,就仿佛是天方夜谭。

她在群芳楼这么多年,曾经的她也想要找机会,可是,等她看到那个人的仇家数不胜数,找他报仇的人接二连三,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过,无不是死得凄惨。

后来,她也便放弃了报仇,打算过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的日子,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世道之中,没有任何的亲人,要生存下去谈何容易。

亏得她母亲从小对她的悉心教导,弹得一手好琵琶,让她在群芳楼之中,求得一席生存之力,卖艺不卖身,平安的度过了这么些年。

可是今日,突然有一个人上门来点名道姓的要她过来伺候,而且似乎还知晓她家所有的事情,问她想不想报仇。

她,怎么会不想?

二十年来,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报仇。

可,那个人位高权重,身边高手如云,她怕是还没有接近于他就香消玉殒了。

她的父母亲人牺牲自己才换得了她的一条性命,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是愧对于自己的父母亲人。

如果真的能够报仇的话,就是要她的命又何妨?

要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如今这小公子,虽然她不知道眼前这人怎么知晓她们家的悲惨遭遇的。

面前的小公子哥儿也不过十四五岁,她们家的祸事在十年前,这小公子哥儿根本就是个娃娃,又怎会知晓?

不过,清霜亦不是个蠢笨的,不然这么些年怎么能够在群芳楼安然无恙的生存下来,并且多年来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

第181章 心底的秘密

既然,谢姝找到了她,那么必然是知道她心里面的想法的,虽然她这么些年一直都是隐瞒着自己的身份,过上了普通的日子,可是她内心的深处还是渴望能够报仇雪恨的。

今日,谢姝的话语,彻底将她内心深处已经埋藏多年的秘密,翻了出来。

秘密一人知晓的时候还是秘密,当被人知晓了,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秘密不再是秘密之后,似乎对于秘密的渴求就更大了一些。

清霜正是如此,她本来已经打算将这一段岁月埋葬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了,就这样身负愧疚过一辈子算了,虽然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会冒出来这个想法。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她最想要做的事情,其实还是报仇。

而今日,谢姝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萦绕,这个想法在她心中愈发的强烈了。

她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公子哥,她到底是应该相信,还是……

谢姝并未再言语,静静的品着香茗,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温和的看着眼前的清霜。

不知为何,清霜接触了这双眸子的时候,原本心中有一些怀疑,这一刻只因这一眼就选择了毫不犹豫的相信。

清霜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似乎这就是不由自主,下意识的决定。

谢姝瞧着清霜的举动,满含笑意,道:“清霜,我必定会让你心想事成的,就凭你相信我。我会为你赎身,替你赎身之后你就跟我走吧!我会给你安排住处的。”

清霜既然已经答应了谢姝,要自己想要报报仇,那但对于谢姝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

“现在,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与那个人也有仇,我要他死!”谢姝那冷然口吻带着一丝凶狠的味道。

清霜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哥儿,目光也更加的坚定了。

十年了。

已经十年了。

她终于踏上了这一步了。

此刻,清霜的心情似乎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脸上的憔悴也消散了一些。

既然选择了报仇,那么她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哪怕是与那个人同归于尽,只要那个人死,一切都是值得的。

待两人但是一起出现的时候,二人就在群芳楼的大门外了。

清霜跟谢姝一起走出了群芳楼,走到门外之后,忍不住回首看了看身后的大门,莫名的叹了一口气。

十年,她在这个地方带来十年,今日踏出去,纵然是一条不归之路,她也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又看向眼前的小公子哥儿的背影。

年纪虽然不大,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让人莫名的就会相信他,他一定会有本事做到,他所说的一切的。

清霜对于这一个今日刚见一面的人,心中有着这样无比的肯定,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

而,二人的背影落入了楼上的两男子中。

秦珉之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微微地一眯,看着街上那二人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这时。

“公子,有人故意买下丫鬟的,目的是为了安插眼线,着手对付于谢家的二房。”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直以来跟在秦珉之身边的墨竹。

墨竹去查探情况之后,剑无双居然根本就没有发觉,墨竹的武功自是不凡的。

“这人,似乎目的性挺强的,一个丫鬟也能够如此,呵!还真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牟禹霖薄薄的唇角便诡异地扬起。

墨竹问:“公子,可需要我去查探身后之人?”

秦珉之,摇了摇头,示意不必,“此人,我已知晓了。”

牟禹霖笑了笑,道:“你又知晓了,这人谁啊?”

这人?

这人,不就是刚刚出现在他们二人眼前的那个小公子哥儿。

秦珉之那双有些冰冷的眸子,深不见底的神秘莫测。

谢姝现在身边一直都跟着一个武艺不凡的护卫,尽管与他的人比起来是不够比的,可是如果要是谢姝要对付谢家的人,那真的是绰绰有余了。

今日谢姝出现这里,连一丁点机会都不放过,足以见得,谢姝想必是也要做些什么了。

然而,谢姝对付不对付谢府,与他都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墨竹,让玉白回来了。”秦珉之吩咐道。

牟禹霖双眉轻蹙,“怎么回事儿?你让玉白他们现在就回来,可是那东西……”

秦珉之淡然的说道:“有些事情早日做也好。”

牟禹霖:“……”

对于秦珉之一贯做事情毫无章法,有些事情他也无法理解,刚开始的时候,或许还会有些诧异,次数多了之后也就逐渐的习惯了。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似乎所有的事情又归于平静了。

谢姝出府到回府,除了她的几个贴身丫鬟知晓,其余的人根本就没有发现。

因为谢姝是被谢老夫人禁足的,她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谢姝会偷偷的出府的,还是以女扮男装的形式。

谢姝禁足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月了,自从被禁足之后,她也就再也没去过书院了。

如兰倒是非常的担心谢姝学业被耽搁了,可是,瞧着谢姝一天该干嘛就干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影响,也就如同皇上不急太监急一般。

去了书院总是要应付那些没事找事的小姑娘们,倒不如在府里面被禁足,也落得个清静。

如果说谢姝现在心情这样的好,那可能就是因为剑无双将萍儿利用起来了,萍儿原本就是有一个姐妹的,也在谢府里面做下人,是萍儿的亲妹妹,香柏。

之前萍儿进谢府的时候一直称自己是一个孤儿,伪造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让主子更加放心,才说家里面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而,谢月身边那两个丫鬟被灌了哑药之后,不能说话的丫鬟自然是不能够在再呆在谢月的身边做大丫鬟了。

香柏原本就在谢月的皓月院,不过不是贴身丫鬟,只是那样的二等丫鬟罢了,这一次谢月身边的丫鬟要换人,最先考虑的定然是院子当中的二等丫鬟。

第182章 养胎

香柏平日里做事又是个机灵的,为人又实在,恰好被郑玲给谢月挑作了贴身丫鬟,而谢姝让剑无双去安排了香柏和萍儿见面,萍儿把自己的遭遇悉数告诉了香柏。

香柏作为萍儿的亲妹妹,听到了姐姐居然被郑玲给卖到勾栏院里面,若不是幸得贵人相救,现在早就已经被糟蹋了。

香柏与萍儿私底下感情是最好的,府中的人只是以为两个丫鬟感情比较要好罢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两人本来就是亲生姐妹。

萍儿要报恩,知晓自己的恩人的目的,自然让是让自己的妹妹做了恩人的眼线。

二房里面,有了谢月身边的贴身丫鬟做眼线,二房的事情自然就会知晓得更加的清楚了。

这的确是值得高兴地事情,收买了萍儿,就等于收买的香柏。

而另外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那便是从群芳楼之中找到了清霜,还让清霜跟了自己。

上一世,见到清霜的时候,清霜为了报仇,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尸体足足被吊在了外面暴晒了三日。

她也因此知晓的清霜有的是什么仇?什么怨?

清霜的父亲原本亦是朝廷的官员,只是官职不高罢了,没有多大权力,但一家人在一起,日子也是过得极为的舒坦的。

十年前,只因清霜的姐姐长的极为的貌美,入了那人的眼,那人为了得到清霜的姐姐,居然屠掉清霜的满门,那个时候清霜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子。

父母亲人所有人都离开了世间,姐姐被人抓走了,她是被她的母亲用木桶挂在了井里面才躲过了一劫,而从井里面爬起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她的脑海之中,一直都是她的母亲,还有她的姐姐,都是对她说,“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我们死也瞑目了。”

清霜作为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亲人的骤然离世,在这世道间纵然能够幸存下来,可是一个小女孩儿又能够做什么养活自己。

清霜刚开始也无所适从,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下去,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着。

直到,看到群芳楼,那曾经被他们作为世家子女最瞧不起的地方,她却在里面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清霜那时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遵从母亲和姐姐的愿望,好好的活下去。

她进入了群芳楼,成了卖艺不卖身的艺妓,也因为她弹得一手好的琵琶,群芳楼的老鸨相中的手艺,收留她,允许她卖艺不卖身。

当她彻底安顿下来了之后,她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查询姐姐的下落,以及一家人为何会受到如此的劫难。

她前些年平日里,除了在群芳楼里面表演之外,多余的钱财都是用来查探自己家族不灭的原因,当她彻底的查下去,花费了好些年,终于知晓了那个屠她满门的是谁,可是,她在那人的面前,显得无比的渺小了。

那人的仇家如此多,坏事做尽,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她只有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才能够寻得机会。

终于,这个机会让她等到了。

现在,她的机会便是——谢姝。

……

这一日,珊瑚居里可谓是鸡飞狗跳。

那便是,谢雨怀孕了。

谢雨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竟然有了喜脉,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将珊瑚居霹了个措手不及。

谢雨如果只是失去了清白之身,也就还有办法补救,想个法子还能瞒天过海。

可是,如今有了身孕,若是被人发现了,未婚先孕,与人私通,毕竟是要浸猪笼的。

只有将这个孩子给流掉了,可是,作为王姨娘的心腹大夫竟然告诉了她这个孩子不能够流掉,如果流掉了这个孩子,谢雨就会有性命危险。

王姨娘面对着一个一个消息,摩肩接踵的,顿时有些吃不消。

而作为王姨娘的心腹大夫,一直以来都是为珊瑚居的人看病的,原本他的主子是王姨娘,而如今,他却因为一封信函,做了这叛主之人。

那人劫持了他的一家老小,还附带上了信物,由不得他不相信。

信上威胁他说,如果他让谢雨流掉了孩子,那么接下来要流掉的,就是他一家人的性命。

他自然是不敢不听信上的人的吩咐的,不仅没有将谢雨的孩子流掉,还找了各种的借口与托词,想办法让王姨娘相信谢雨如果流掉孩子谢雨就会失去性命。

当他拿到信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疑惑的,信上之人又怎么会知晓谢雨怀孕之事,他都还没有去瞧过。

可当他被王姨娘正去给谢雨看病的时候,他诊了脉之后,确实如信上之人所说一样,谢雨的确是有了喜脉,但是,如果要流掉孩子并无性命之忧。

但,他又怎么敢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去赌一个孩子。

主子,主子。

在一家老小的性命的面前,他还是选择了一家老小,而非自己的主子。

如今,这京都已经是个是非之地,他必须要找机会,离开这个地方了。

等他的家人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必然要远离此地。

不过,这大夫想得太简单了,既然信上之人能够清楚的知晓谢雨有孕的事情,那么必然也会知道,他现在的想法。

果不其然,当他回到府上的时候,剑无双已经在他的家门口等着他了,并且到了大笔得银子,作为他这一次办事的报酬。

那大夫起先肯定是推诿的,毕竟自己一家人老小的性命还在他们的手上,纵然再多的钱,他也是不敢要的。

可是,剑无双,按照谢姝教的话给了这大夫,果然,这大夫收下了,并且也放弃了离开京都的想法。

“已经身为叛主之人,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竟然要叛主那就叛到底,所有的谎言都被揭穿,那又怎么能够算得上是判主之人呢?”

这个谎言不被揭穿的办法,那便是他一如往常一样,不仅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还要帮谢雨养好腹中胎儿,让谢雨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

而他,既没有被认为是叛主之人,还有大笔得钱财可以拿,何乐而不为?

这边谢姝让剑无双做得,恩威并施,先兵后礼,让这大夫的心彻彻底底的落到谢雨养胎的事情上。

第183章 亲事

时间流逝,天气越来越炎热了,很快就到了炎炎的夏日。

今年的夏天,将军府似乎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升温府里就会热闹起来,反而在这个烈日的季节里,将军府却显得格外的冷清。

谢姝禁足,谢雨养病,王姨娘照顾女儿,整日闭门不出,眉姨娘似乎也歇住了与郑玲争斗的心思,谢府里唯有谢月一个女儿家了是好好的了,谢朗又整日不再在府里。

总之,今年的将军府与往年比起来,实在是过于的清冷了。

现在,谢家的女儿,也就只有谢月还去书院了。

以至于,后来的初夏会,谢府里也就谢月和郑玲去了,谢月自然是再次的风光无限,不过对谢姝没有任何的影响了,与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然而,谢雨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谢雨自然是拖不得了,若是在拖下去就会被人给发现的,必须要先给谢雨找到婆家才好,可是,如今谢雨不仅是一个庶女的身份,而且还不是清白的身子,又怎么能够找到好的亲事呢?

王姨娘只得求到郑玲的面前去,求郑玲做主,而谢明自然是怕谢雨的事情被成王给知晓了,因此,也吩咐了郑玲替谢雨留意婚事,早日得将谢雨给嫁出去。

偏巧,有人上门求亲,不过求得是谢府三小姐,谢姝。

二房的人知晓此消息的时候,得知求取谢姝的人是章韩,章韩不仅是品貌正盛,早早的便入了仕途,前途一片光明,来求取人居然是谢姝。

二房的人起先是不同意的,可当后来谢明竟然上一次朝堂,就将谢雨的婚事也定了下来,给谢雨定的是蒋府的庶长子蒋南。

之所以谢明会给谢雨定这样的一门亲事,完全是因为蒋府根本就不需要女主人,蒋南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娶一个女人,不过是为了避免人家说闲话,娶回家当一个摆设而已。

王姨娘知晓了谢明给谢雨定的亲事,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打听清楚了蒋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恨上了谢明。

本来谢老夫人知道章韩求娶谢姝的时候,最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因为王姨娘求到郑玲的面前,将这件事情的来个偷梁换柱,让谢姝嫁到蒋府去,谢雨嫁到张府去。

谢姝如果嫁到了蒋府,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被蒋府的人好好收拾几天,也就会认命的。

而谢雨嫁到章府去也不用怕事情败露,若是章府的声张,她们教提前做好准备,说章韩得了谢雨的身子,以此来污蔑谢府。

王姨娘自然是隐瞒了谢雨怀有身孕的事情,郑玲谢老夫人都是不知晓的,能够让谢姝在亲事上吃亏,她们肯定愿意去做这些事的。

二房的人自然是询问了谢姝的,可是谢姝又怎会同意这样的亲事,章韩的确是一个良人,可是到底是不适合她的,她这一世本就没有打算嫁人,她也就拒绝了。

二房的人原本以为谢姝一定会答应的,没想到她的决定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谢姝在华容院直接将谢老夫人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了,直接叫谢姝不必再回大房的院子了,整日都待在祠堂。

谢姝但也就没有停留,直接就回去收拾东西,去了祠堂。

谢老夫人自然是气急,谢姝竟然这般忤逆于她,郑玲自然是个精明的,看到谢老夫人气成这副模样,又给想了个好的法子,那便是将谢姝囚禁在祠堂,外头的事情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也由不得别人不相信。

……

京都的贵香院里。

亭台楼阁,丝竹悠悠,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一年轻英俊的公子,手持折扇,慢悠悠的走到了,白衣少年所在的楼台之上。

“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就迟到了一会儿,对不住,对不住。”手持折扇,轻轻的做了一个歉意的动作。

白衣少年嘴角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原来你也会如此!”

宋立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也知晓秦珉之的性子的,若是旁人,让他等上一刻钟,他早就已经离去了,幸好宋立染打小就与秦珉之相识的,感情深厚。

“只是因为今日章韩心情不佳劝解了好些时辰。”宋立染笑道,“说出来也是挺可怜的,章韩家中莫名其妙的给他指了一门婚事,那女子的家中亦是同意了的,章韩原本早就有心仪之人了,而今这般的要娶另外的一个姑娘,心头实在是闷得慌,现在,我有‘病’在身,又不能喝酒,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

秦珉之瞥了宋立染一眼,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就是在说就为了这样的事,居然还迟到。

宋立染苦笑道:“其实也怪不得章韩会这样子了,又不是挑的寻常人家的姑娘,反而是挑选的所有人都知道的草包,那个爱慕安王的谢家三小姐,谢府似乎也收了庚帖,同意了这一门亲事,以谢姝的名声,嫁到章府,却是算是撞大运了。”

秦珉之的面色始终都是淡淡的,就是这淡然的面容上,似乎隐藏着残忍和冷血,秦珉之虽然病了这么多年,但是一直以来与宋立染关系都是十分不错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宋立染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他身旁的这个好友了,似乎秦珉之也越来越神秘了。

当秦珉之知道了谢姝的名字的时候,慵懒的口吻问道:“你说的是谢姝?”

宋立染听到自己的好友突然出声问道,宋立染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随即笑了笑。

“对,就是谢姝,说起来还是你那日英雄救美的那位姑娘,那模样长得还算不错,倒是张韩这小子了,那谢姝并非传闻中那般的草包,身为将门世家的女儿,但也是有几分胆色的。”

宋立染瞧见自己的好友似乎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深沉。

第184章 彻底死心

“莫不是……莫不是,你真的瞧上了那个丫头。”宋立染忽然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秦珉之就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冷的开口道:“你还有这等的闲功夫?”

宋立染听到秦珉之凉飕飕的话语,倒也没觉得可怕,随口就回答道:“的确啊!我现在可是有‘病’,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够上朝,也不能够随意的招摇过市,只能在府里养花弄草。倒是你,最近似乎与那叫做牟禹霖的司天监的监正走的挺近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秦珉之倒也没有理会宋立染的问话,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喝你的酒。”

看秦珉之的模样宋立染便知晓秦珉之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了,随后也便再没有问些什么,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

谢府里,谢姝彻底被关了起来了,与其说是在禁足,不如说是囚禁,连平日随意出门一下都是不能的了。

他们这般的对待谢姝,也是二房第一次如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谢姝彻底的关在了府里。

只因为他们害怕又生出什么枝节来,到时候所有的准备又都前功尽弃了,上一次谢雨的事情就摆在眼前,这一次是无论如何想方设法的也不会让这件事情出现意外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越来越炎热了,就在这炎炎的烈日之下,边关传来无数的捷报,都是谢忠打得敌人连连颓败。

谢忠打了胜仗,京都的人自然在猜测谢忠什么时候会回到京都,估计今年的秋天就会回到京都了,到时候谢忠必然又会是风光无限,地位将会更上一层楼。

谢家的功勋实在是让人有些眼红,不过这都是谢忠从马背上打下来的,用自己的命在战场上搏的,因为现在在打仗,陈国一直都对南楚虎视眈眈的,这一次谢忠将陈国彻底的击退了,怕是又要平静好长一段时间了。

而如今,帝王年迈,皇子们正值壮年,背地里早已暗流汹涌,表面却是一片和乐融融。

京都近的也算是平静了,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若说值得人注意的事情,那便是谢府的两个女儿都定亲了,一嫡一庶,其中最让人注意的便是谢姝了。

不过谢雨作为一个庶出的女儿,亲事也不差。

谢姝的身份无疑是会让所有人都注意到的,因为一旦娶了谢姝就相当于是娶到了谢家的兵权,可如今去谢府提亲的两家,倒是都非武将之家,反而家族之中都是文臣。

而且这两家一直都是屹立于中庸之道的,并不想在皇子的争斗之间参与,所以,谢姝要与文臣之家结亲,但也没有多大阻碍。

相较于,之前谢姝倾慕于安王,这个结果实在是好得太多了,谢府的兵权谁也用不上,也是最好的结果。

如今谢忠权力这般大,保不齐当新皇登基之后,会对谢家出手的,毕竟现在陈国彻底被击退了,而谢家暂时没有了用武之地,也该退出这朝堂这一趟大浑水了。

南楚的皇室本就是些忘恩负义之辈,又怎会记得臣子的忠心,曾经的恩情,这些跟他们那一把龙椅相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轻了,轻如鸿毛。

因为谢姝禁足,谢雨养病,而且两人都定亲了,如今去书院的也只有谢月了。

书院里现在议论的最多的也是谢姝的亲事了,所以谢月到了书院之后满几个与谢月交好的女子,便来向谢月打探具体的情况了。

“莫不是你那两个妹妹都要出嫁了,倒是你这个做姐姐的亲事还没有任何着落。”未巧容道。

“是啊!姐姐的都还没有出嫁,偏巧两个妹妹的亲事确定下来,不过你那两个妹妹到运气也真的是不错,章公子和蒋公子,都是不错的青年才俊,怎就你的亲事没有一点音信。”肖玉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还想多留在母亲身边几年呢,不想要这么早出嫁。”谢月不禁微微的笑了笑道。

虽然脸上在微笑,可是心里面却有深深的不甘,如今谢府连她的两个妹妹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况且谢姝的名声那样的差,居然都会有这样的一门好亲事,又怎会让人甘心?

谢雨就根本不用说了,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如今嫁给一个庶长子,也算是高攀了,总归不过是没有了清白身子的女人,谢雨的婚事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只是听到谢姝亲事的消息,着实让她的心中有十分的不舒服。

大抵是因为谢姝竟然被人主动来提亲,而且章韩无论是品性还是才华,都是十分的不错的,既然有人能够主动的来求娶她,这也说明谢姝也是有人家认可的。

郑玲虽然叫她稍安勿躁,一定会给她寻一门非常好的心事的,要比她的两个妹妹都要好,她也只想自己的母亲是疼爱自己的,可如今她的或是没有一丁点儿着落,连看两个妹妹亲事定下来,已经在商议婚事了,她的心里面又怎会不着急?

向柔轻轻的笑了笑,拍了拍谢月的肩膀,朝另外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月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如今正是女儿家的最好的年华,你要早些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你看那边,你瞧着他怎么样?”

谢月顺着向柔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不远处的赵青,赵青在接触到谢月的目光之后,瞬间就转过了头去,似乎有意躲避一般。

谢月瞧着此情此景,难过的神情一下子就溢满了小脸,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赵青自从那次被谢姝吓到了之后,彻底的产生了心理阴影,对于谢姝是那种从心里面都害怕,所以看到谢姝第一反应就是要远离她,她就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况且,那一次秦珉之似乎都为了谢姝出头了,他身为世家子弟,自然之道秦珉之是他惹不起的对象的,自然谢姝他也不会再招惹半分。

自从那日他替谢月出头,反而谢月没有正眼瞧过他,他心中也就彻底的死心了。

第185章 丑恶的嘴脸

这会儿,未巧容自然是瞧出了谢月现在的难过,,便开始了另外的一个话题,道:“你们家老夫人的寿宴快要到了吧!也就大半个月的时间了,我得好好准备一下我的贺礼了。”

谢老夫人你的寿宴都是风光大办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谢府的谢老夫人一样,本就是一个风尘之女的出生,如今坐上了将军老夫人的位置,就觉得每年的寿宴必须要风风光光的,才能体现自己尊贵的地位。

而且今年是谢老夫人年满六十岁的一年,想必今年将会是比以前更加的浓重,排场也是更加的大。

谢老夫人的寿辰自然是南楚稍微有点脸面的官家之人都会被请到寿宴上的,谢明对于谢老夫人如此办寿宴,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谢忠常年驻扎在边关,谢老夫人的寿宴自然是有利于他在同僚之间获得某些方面的利益。

“月儿,你给老夫人准备了什么贺礼呀?”肖玉问道。

“我呀!没什么好的,给祖母准备的,就自己给祖母绣了一幅刺绣罢了。”谢月微微的笑道说。

肖玉这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惊道:“月儿,你说你那三妹妹会准备什么呀?该不会就是只想着自己嫁人了吧。”

易代秋一直听着几人的言语,现在她们又在编排谢姝,冷着脸,便起身离开了。

……

而二房那边的香柏自然是通过剑无双把消息传到谢姝的耳中,知道二房那边打算把谢雨和她的婚事对调过来。

谢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一脸淡定,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是她的几个丫鬟都有些惊慌失措,暗暗的着急了起来。

“小姐,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如今二房的人,竟敢这般明目的张胆对付小姐,而且那个意思就是会在谢老夫人的寿宴之上宣布小姐的亲事,小姐……”如兰忧心忡忡的说道。

“无妨。”谢姝静静的坐在佛堂的软垫之上,淡淡的说道。

“可是……”如梅打算做些什么,刚看到了自家小姐脸上的神情,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以为将我困在这个地方,所有的事情就会达成他们的所愿了吗?”谢姝似乎在问她们,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几个丫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都愣愣的彼此对视了一眼,祠堂安静了好一会儿。

忽然,谢姝开口问道:“这个月月末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吧?”

“是啊!小姐,二房那边的意思也是回会在这一天宣布亲事的。”如荷道。

“二房的人动作倒是迅速,看来是打算彻底,都将我控制在他们的手中了,父亲打了胜仗,他们是彻底都等不及了。”谢姝道。

“可是,如今老爷你在边关,回来似乎怕是赶不及的。”如兰担忧的说道。

“是这样吗?”

谢忠打了胜仗再次回朝,的确是应该还有几个月才会回京都。

可惜啊!不巧的是,陈国已经无心恋战,被谢忠打得落花流水,彻底的服了,彻底的认输了,就给南楚递出了降书。

谢忠有了陈国的降书,也因为去年年关没有回来,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阔别两年了,当收到降书的那一刻,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二来是因为,谢老夫人的寿辰去年大房一家也在远在边关,每年只是捎带了一些礼物回来,谢忠自然是极有孝心的,今年收到了降书也趁这个机会,想赶上谢老夫人的寿辰。

因为时常谢忠都是不在京都的,几乎谢老夫人的寿辰都是错过的,次数多了之后,,总会流传出来一些闲话的,纵然谢忠是南楚的大将军,也是如此的。

因此,谢家大房的人就提前回来了,想要给谢府里面的人一个惊喜,可是上一世这个惊喜变成了惊吓,惊吓变成了骇人。

谢忠兴高采烈的回来祝贺老夫人的寿辰,见一见自己阔别已久的女儿,可是回来听到的消息却是谢姝倒贴安王,与安王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还弄得世人皆知。

况且,谢忠回来了之后,谢姝对于安王更加的执迷不悟,威胁谢忠不让她嫁给安王,那么她只有以死明志了。

本来谢忠一生的军功理应更上一层楼,得到许许多多的赏赐了,到头来用这一身用身家性命换来的的功勋给谢姝换取了一个王妃之位。

现在想一想,就是她这个不忠不孝的女儿,将自己一家人全部拖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而这一次,谢姝没有与安王传出任何不利于谢家大房的谣言,这一世的谢姝对于那个人没有了一丝的迷恋。

只希望这一世的自己,能够为上一世糊涂的自己赎一些罪吧!

上一世是因为她害了整个谢家大房,她是一个罪人,罪孽深重。

这一世,她要倾尽自己的所有之力保护家人不受到伤害。

谢姝淡然的道:“父亲对于老夫人,一直都是很敬重的吧!”

“是的,小姐,老爷对于长辈一直都是很尊敬的。”如兰答道。

谢老夫人早些年为了登上将军夫人的位置,一直都是低头服小,兢兢业业,对于他自己的儿子和这个继子都是平等的对待的,没有丝毫的偏心对于自己的儿子。

而且,那时候的谢老夫人对于谢忠似乎是更为的喜爱,更为的照顾,谢老夫人自然是将一幅慈母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谢忠也因此对于谢老夫人都是十分的敬重的。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他最敬重的老夫人,里子却包藏着一颗巴不得谢家大房早日入地狱的心,看不得进家大房有一丁点的好,希望大房的人每一个都落不得好。

谢老夫人,郑玲,谢明……

谢姝微微的笑了笑,目光里闪过异样的色彩,“这次倒是真的是有劳二婶了,替我不知道这样的局面,很好,将他们丑恶的嘴脸前都揭露出来吧!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二房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彻底的撕下他们那张伪善的面容。”

第186章 在祠堂

四月初六,日子吉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天气。

谢府里的人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进进出出,忙得热火朝天,丫鬟小厮都换上了新衣,收拾的干干净净,精神派头,好好的着手于今日谢老夫人的寿辰。

过了些时辰,太阳也升高了,不少的世家的人已经到了谢府里了,谢府的人为了他们参加寿宴能够玩的更加的尽兴,在园子里搭起了避暑的棚子,微风阵阵,桌上摆满了水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谢家本就是南楚京都的大族,只因谢忠乃是南楚的大将军,宴会上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此参加寿宴的,给谢府一个面子。

里间,郑玲忙活招呼客人,眉姨娘也在一旁帮忙,却独独不见王姨娘。

一众女儿家也在席间坐定,谢月的一众好姐妹因为是谢月的祖母寿辰,都争相祝贺,谢月自然是好好招待着她们。

唯有一人好似被谢月忽略了一般,还有一人是不屑于与谢月这群人待在一起。

前者是孙苗,因为孙苗本来与谢月在书院就是死对头,两人相看生厌也着实是正常的。

另外一人就是易代秋了,她本就对谢姝又好感,与谢姝交好,谢月一行人除了编排谢姝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她自然不愿意与她们待在一起。

二人皆是远离谢月一群人,莫名的坐到了一起。

“你说,谢家的人说谢姝和谢雨皆是患了重病不宜见客,你觉得真是如此吗?”易代秋道。

孙苗道:“红口白牙,左右不过谢家的人说了算,她二人只是两个小姑娘罢了,是真是假,谁又能够说得清楚。”

“要不,我们去找谢姝?”易代秋问。

孙苗摇了摇头,道:“管他是真是假,我才不去,谢府的说了谢姝脸上患了麻子,还在诊治中,是会传染的,宁可信其有。”

孙苗这般回答也无可厚非,毕竟女儿家都是极其爱美的,这一张小脸没了,就真的是真没也没了。

易代秋闻言,撇了撇嘴,便不出言,看到谢月一行人也是极度不舒服的,谢姝还是大房的嫡女为什么就不能参加谢老夫人的寿宴,她现在真为谢姝打抱不平。

外院,郑玲已经出去忙活着招呼客人,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相处得极为的融洽。

郑玲在笼络人心这块倒是做的极好的,颇得谢老夫人的赞赏,因为郑玲总能说来说去让人把话题说到她的身上,又是对谢老夫人一阵祝贺,对一直待在谢老夫人身边的谢朗一阵夸奖。

谈到了她的亲孙儿,以及对孙儿的夸奖,谢老夫人的心里就是更为的喜悦,毕竟,谢朗可是她的心头肉,听到众位夫人对于他的夸奖,一张老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当有人问到他另外两个孙女的时候,谢老夫人一句话就带过了,说两个孙女现在病中不宜见客。

在场的众位夫人,都是世家大族里的,又有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能从谢老夫人的话中听出来其中的含义,这是真病还是假病?就无从得知了,总之,谢家的另外两个女儿是不会参加今日的寿辰了。

孰轻孰重,看谢老夫人的态度,一眼就能够明了,那两个孙女儿根本就及不上孙子的一丝一毫。

屋内其乐融融,屋外聊得热火朝天,这么多人在园子里,却没有一个人看到树丛当中一闪而过的人影。

在大房的院子边角,无人注意的角落,平时无人问津的地方,此刻却站着几个黑衣人,其中几个人朝着为首的黑衣人恭敬说道,“主子,属下刚刚路过谢家大房的院子,听到里面的下人说,这二房的这边的院子,有一处把守的十分的严密,属下怀疑……”

“那一处院子,看起来护卫是挺多的,可是真正的高手都不在这个院子的周围,反而是谢家的祠堂高手众多。”另一人说道。

“照此说来,莫非……走,去祠堂。”吩咐之人此时转过了身,一张俊逸如画的容颜呈现在了眼前。

相对于外面的热热闹闹,二房的另外一处宅院中,就显得特别的冷清,这一所比较大的宅院里面有谢家的祠堂,这么多的护卫在这里看守,祠堂更加为重中之重,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本来天气炎热,在院子或者其他的地方都能够感受到热气阵阵,偏偏这祠堂反而有些冷意,吹过的风没有一点热气,都是凉飕飕的。

今日是谢老夫人的寿辰,作为谢家大房的嫡女,却被关在祠堂里面,连一个问候的人都没有,简直就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嫡女来对待,就像一个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的下人,直接晾在了一边,还派人看守着。

自从谢姝老妇人让她一直待在祠堂,谢姝的几个大丫鬟就一并的跟来了。

如梅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小姐,他们居然如此的对待小姐,还派人看守着,简直是太过分了。”

如兰和如荷听到了如梅的话,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对二房的人的不满之意。

反而,谢姝并没有因为被他们关在祠堂而愤愤不平,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十分的平静,平静的有几分可怕,似乎她对这件事情根本就无感。

谢姝看着牌位前的香火燃烧起的袅袅青烟,道:“不要着急,该来的总会来的,时机未到而已。”

如荷相对于如梅又要沉稳一点,现在也有几分急不可耐了,实在是憋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了,道:“小姐呀!不是我们着急,而是二房的人的那些手段真的是……小姐现在被他们关在这里,连给外面通一个信都不可能,更别说踏出这里一步,等老爷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小姐,你这一辈子可就……”

谢姝闻言,神情依旧没有一丝的波动,谢姝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炎炎的日光,烈阳将院中的植物就晒得耷拉着脑袋,低低的垂下了自己的头,就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二房的那些人也是做错了的事的人,可是她却不会再给他们留回头的路了。

第187章 谁都不会有事

她道:“天气炎热,如荷去院中摘一些薄荷回来泡水喝吧!一起消消暑。”

如荷这时似乎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小姐……”

正欲张口的话到了嘴边,被谢姝冷飕飕的眼神一扫,顿时噤了声,脸上虽然有愤愤不平之色但还是遵从了谢姝的吩咐,到院子之中摘薄荷去了。

如荷走出了房间,走到了院子之中的池塘边,院中的池塘不大也不小,正好给张院子增添的一分生机,池塘的周围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植物,周围也长了许多的薄荷。

如荷手中虽然在摘薄荷,嘴里却一直念念叨叨的,一张小脸上全是为谢姝打报不平之色,以及对二房的人的愤恨。

谢姝被谢老夫人罚到了祠堂,就再也没有出门过,就连院子也没有出去转悠一下,一直呆在祠堂之中。

如兰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谢姝与如梅和如荷之间的对话,心中在暗暗的想着谢姝之前对她说过的内容。

因为她是三个丫鬟当中最沉稳的一个,遇到事情也是最为明危不惧的一个,能够迅速的反应过来,所以谢姝将事情告诉了她,没有告诉如梅和如荷。

如兰本来一直在床边收拾着锦被,轻轻地拍了一下被子,手上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

她望向了一直站在窗边谢姝,心中也有几分疑惑,谢姝虽然告诉了她那样的消息,可是谢姝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消息呢?南楚的京都都没有传出来一丝一毫的听闻,反而谢姝说得那般的笃定。

她说,谢忠他们今日就会回来,叫她们你就不用担心,她们所担心的事情,所有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也不会发生的。

尽管如兰心中的疑惑万分,可是她依旧是相信谢姝的话的。

谢姝在祠堂都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祠堂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周围高手如云,谢姝又是从何得知的,而且连时间都说的这么准,如兰这一刻却选择了相信自家的小姐。

因为谢姝自从落水以后,再醒来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每次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她们都有些听不懂,似乎每一次遇到的危机谢姝都是淡然的面对,仿佛早就胸有成竹,一切事情都在谢姝的应对之下,全部都迎刃而解。

这一次,小姐竟然说的那般的笃定,那么她的心中纵然疑惑万分,可是小姐的话却由不得她不相信,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总归来说是相信的。

这时,谢姝声音从窗边传来,“如兰,你待会带着如梅去把院子之中的护卫缠住,让他们尽力的远离祠堂,总之越远越好。如荷的话,就照我之前吩咐的做。”

如兰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吩咐,但口中还是认同的道:“是,小姐。”

谢姝在面对今日这样的局面,依旧如往常一般的镇定从容,,似乎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她,她相信自家的小姐,一定有完美的法子来解决当前的困局。

不知道为什么,谢姝说出来的话总是会让人觉得从心底里面信服,彻底的认同她说的话。

谢姝自然看到如兰眼中的一抹坚定之色,以及对她无条件的忠心。

这几个丫鬟基本都是对她特别忠心的,上一世她那样的蠢,几个丫鬟没有一个人产生了一丁点的叛主之意,最后却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全部惨死,她的几个丫鬟都成了楼誉丰登上那个位置的垫脚石。

谢姝身边的这几个丫鬟,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是无一不是对他特别忠心的,都是具有胆色的,能够为她随时豁出去性命的,为了她不惜牺牲自己的。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几个丫鬟知道了他要做的事情之后,难免会产生怀疑与担忧,就不方便他接下来的行事了。

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应对这件事情的法子,必然是惊世震俗的,她们几个就照她的吩咐去做就好了,没有必要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

如兰,不清楚自己的主子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又难免会有些担忧。

“小姐,剑无双的武艺那般的高强,如果真的想要离开祠堂,也一定会有办法将小姐带出这里的。”如兰思索道。

谢姝道:“走,走就能够解决问题了吗?我走了就能够平安无事了吗?我走了之后,谢府还有你们三个,你们的卖身契也不在我的手里面,我说就是这样一走了之,你们三个二房的人会放过你们吗?”

如兰听到谢姝此话,眼泪忍不住一下子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道:“小姐,奴婢们就算是死,也要保全小姐的,小姐,你不能为了我们几个丫鬟,而将自己的一辈子就给葬送了进去,若真的是这样,奴婢们死一百次也是不够的,奴婢们本就是应该服侍主子的,照顾主子的,奴婢们若是因为小姐而丧了性命,也是应当的,小姐如今却反过来了,反正是为我们几个人着想,为了我们几个留在了这里……”

谢姝水平如镜的心,此时也荡起了一些涟漪,他的父亲和母亲总是疼爱她的,就连给她挑个丫鬟都是如此的忠心耿耿,丝毫没有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她的一点点幸福来得重要。

这几个丫头,前身几乎陪伴了她一辈子,为了她何等的事情都愿意做,这几个丫鬟无一不令现在的她感到动容。

丫鬟虽然是丫鬟,可是她们几个早就已经将生死托付于她,上辈子她不能够保证她们,这辈子她必然不会让事情重蹈覆辙。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几个丫鬟随时都可以为了她去死,她又怎会为了一己的私欲,让她们几个人置于不顾之地,况且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她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谢姝安慰道:“你不必担忧,我们谁都不会出事的,我不会让你们受到,经历这样的大喜日子,老夫人的寿辰,想必一定是其乐融融,听我那二姐姐送了一幅百寿图给老夫人,我也是谢家的女儿,也是老夫人的孙女,送礼物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不能落下。”

如兰:“这……”

谢姝微微一笑道:“你没有听错,就是送给老夫人的大礼,想必她见到了这一份礼物,一定会十分的‘开心’的,就看她能不能好好的接住这一份大礼了。”

……

第188章 夫妇二人

此时,南楚京都外十几里地之外,一行士兵的队伍在树荫之下乘凉,一条小溪边皆是在此饮水的马匹,一队人马在这里稍作歇息,天气太过于炎热,树荫底下好乘凉驱赶一下一路行来的暑气。

离这一群士兵稍稍有些远的地方坐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的皮肤有一些黝黑,也有一些粗糙,大约是因为在战场之上常年经受风吹日晒,长此以往形成了这幅模样。

中年男人十分的黑/壮,身躯静静的坐在那里,好似一座小山包,虽然如此,但是中年男子显得精气神十足,眉眼之间全是正义之气,嘴边有长长的胡茬,一瞧便知道是长年累月形成下来了。

在他身旁的不远处作为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穿着极为的简单,跟在场的士兵有多大的差异,除了一些简单的手势,衣着都是十分的朴素的,一双秀眉之间隐藏的全是英姿,举手投足间已经是爽利,简直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时,中年男人显然心情十分的愉悦,笑着开口说道:“夫人,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京都了,这一走到了京都的附近,感觉一路来的暑气似乎都彻底的消散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中年妇女因为这中年汉子的话,眼眸之中并没有笑意,反而瞪了中年男人一眼,假装有些微怒道:“既然京都这么的好,那你跑到北边来娶我作甚,我便是在这北地长大的,北地又哪里招惹你了?”

那中年汉子见自己惹到她,连忙解释道:“妇人说的极是,京都阴阴柔柔的,适合那些舞文弄墨的人,不适合我们这些粗犷的爷们,咱们在京都根本就呆不住,北地好,北地比京都好太多了。”

那中年妇人听到了中年汉子此番告饶的话语,之前佯装的怒意一下子就散去了,现在嘴角就翘了起来,有些泼辣的说道:“这把年纪了,还如此的油嘴滑舌!”

在树荫底下说话的这一对中年男女则是谢大将军谢忠以及他的夫人文青桦。

今日,在这样的大热天气之下,树叶都被晒得有些焉了,他们此刻却着急的赶路,则是为了能够参加今年的谢老夫人的寿辰,能够为谢老夫人亲自送上贺礼。

京都的人没有任何人知道谢夫妇会在今日赶回来,因为谢忠的勇猛无敌,打得陈国提前就递了降书,再也不肯应战,彻彻底底的降了。

若是按照之前打仗的趋势,这一场仗必然会达到今年的年关的,可是,陈国的降书将一切的事情都改变了,南楚的边境安定了下来,谢忠自然是提前回到了京都。

他们就连皇家的人也没有提前写信去告知,更何况是谢家的人了,他们大约是想带着一份降书,给京都的所有人一个惊喜吧!

带着自己的贺礼,他们本人亲自到场,从边关赶回来,赶着给谢老夫人贺寿,到时候谢家的人必然都会很高兴的吧!

“咱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娘得寿辰了,往年都是托人带一些东西回来,或者是年关的时候,将陛下的赏赐全都送给娘,当作是给娘寿辰的礼物,而今年咱们亲自到场参加娘的寿辰,就是不知道这一件红狐披风能不能得到老太太的喜欢。”文青桦道。

谢中听到自己夫人此言,当即就说道:“你怎么不会得到老太太的喜爱呢?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宝贝,红狐可是少之又少,要做成这样一件披风有多少红狐的皮毛,为了这一件红披风,我可是在深山里面蹲了大半个月呢!本来我是特意为你才去猎的红狐,可如今你非要将这红狐披风送给老太太,不然……”

谢忠并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是显然能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这件红披风并不是为谢老夫人所准备的,而是为他的夫人文青桦才会做这样一张披风。

不过人的心里面总有孰轻孰重的,虽然这话虽如此,有几分不敬的意味,可是谢老夫人终究不是自己的亲娘,虽然以前年龄不大的时候,谢老夫人对自己也是十分不错的,可是与自己的夫人相比起来,谢老夫人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夫人的。

更何况,文青桦一直都是随着谢忠呆在北边的,北边一到了冬日天气十分的寒冷,京都的冷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北边的。

这红狐披风在京都必然也是没有什么大的用处的,可是在自家夫人的身上在北边就完全不同了。

谢忠本来为自己夫人准备的红狐披风,因为谢老夫人的寿辰,文青桦想着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参加过谢老夫人的寿辰了,必然要给谢老夫人准备一件顶尖的贺礼。

因此谢忠给她红狐披风的时候,文青桦却说谢老夫人上了年纪,一到冬日想必就会十分的寒冷,这红狐披风就当作今年送给谢老夫人的贺礼吧!

在谢忠说完心里自然谢老夫人,自然是比不上自家的夫人。

文青桦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许多年都没有参加过老太太的寿辰了,以往都是后面不是恨你,或者是托人带回去,可是这些事情又有谁会知道,除了老太太,难不成还要出去大肆宣扬一番吗?”

谢忠的眼色暗了暗。

文青桦又继续的说道:“你只想咱们上一次回去,人家是怎么说咱们的吗?我可是听到京都的那些妇人嚼舌根子的,说咱们因为谢老夫人不是你的亲娘,就是十分的怠慢的。这一次我非要送这红狐披风,都是为了你的名声,以及为了咱们的女儿姝儿,姝儿身为女儿家,她爹可不能被人污蔑上这等的名声。”

这一番话一出,谢忠眼睛中的越来越暗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望着远处,仔细的想了想,自家夫人的话,确实说的十分的在理,虽然京都环境一直都是平静安稳的,没有北边的战乱以及危险,可是京都市皇城之下这般多的世家大族,那些平稳宁静,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

第189章 是否真的为她好

是啊!他们夫妇二人一直都在北地,独独留了一个女儿在京都,流言四起,到头来不利于的还是自己的女儿,着实是让人有几分烦心。

文青桦看着谢忠的模样,知晓他在想其中的事情。

随后,她又说道:“在我们文家,为人都是真诚的,没有这些世家大族,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如今我们将这份珍贵的礼物送给老太太,在场的宾客自然都是识货的看到这等珍贵的礼物,之前谣传的那些话,随着我们给老太太送的贺礼,得了老太太的喜爱,,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寻得了由头来说闲话了。”

谢忠自家夫人说的话,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

文青桦一说到了自己的女儿谢姝,谢忠纵然在战场上是铁血的汉子,但是听到自己的女儿之后心瞬间就柔软了,父母自然是疼爱自己的儿女的。

因为他们夫妇常年在北地,北地又十分的动乱,环境恶劣,谢姝身为一个弱女子,还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他们总是舍不得带她去北地受苦,就将她常年的留在了京都,很久都不能够见到一次。

他们为了自己女儿的安危,也只好将这心中唯一的念想斩断,将自己的女儿狠心的留在了京都,战场之上的局势瞬息而变。

谢姝是谢忠的女儿,敌人难免会从亲眷下手,在这种事情在战场上是经常发生的,所以他们不敢冒这个险,也不敢拿自己女儿的安危,去换得不长久的相聚。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虽然有些流言蜚语,但总不至于伤了谢姝的性命,至少自己的女儿是平平安安的,这样他们心里至少能够得到一丝安慰。

他们似乎谈到了自己的女儿,他们夫妇二人的脸上都闪过一抹忧伤的神色。

此刻,文青桦的眼中忧伤之色更甚。

“其实,我经常在想我们没有把女儿带在身边,真的是为了她好吗?我们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是她从小几乎都没有父母的教导,没有亲人陪伴在身边,她是否真的就开心过?姝儿从来见到我们都是不亲热的,我们也一年甚至两年才会见一面,至亲的人,这么久的时间才见面,都是我们的原因,才会导致女儿这个样子,无论女儿做了什么,归根究底,祸源都是我们自己产生出来的。”文青桦失去了之前的爽利,有些哀伤的说道。

谢姝一直都生活在京都,从小与自己的父母就很少见面,对于自己的父母,也就知晓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是谁,与他们之间没有半点的亲近之意,就连自己的亲哥哥谢岩谢姝也是如此。

因为这些年来陪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二房的人,他们这些至亲的人从来都没有陪在他身边过,就连她对于府中的一些下人都比对待他们要亲近。

这些年来,谢姝成长起来一直都是这些人陪在她的身边的,他们从来都没有尽到父母的职责,女儿对于他们没有任何的亲近之意也是正常的。

往年每年回来都是如此,谢忠夫妇也早就知晓女儿为何会如此呢,,他们从来没有怪过自己的女儿,无论自己的女儿做出了怎样的事情,谢姝首先的错误一切的开端,不过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一个从来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女儿,他们心底从来也都是无限的心酸,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塞到谢姝的面前,对谢姝的所有的要求都是百依百顺的,只要自己的女儿开心,至于其他的,他们都是无所谓的。

谢忠瞧见了自己夫人,眸中的伤心之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夫人,别太伤心了,姝儿年龄还小不懂事,以后她一定会谅解我们的,不会怪我们的。”

文青桦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因为从他们会京都谢姝一直都是与他们不亲近的,甚至对于他们有些排斥的意思,一个小孩子家又怎会懂得这么多。

文青桦想到这里,说道:“她真的会知晓吗?她会明白我们的苦心吗?我时常在想,女儿那般的不与我们亲近,在京都传出那样的名声,做出那些事情,到底是我们造成的,还是……”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面前的谢忠,并没有再继续的说下去。

谢忠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能够坐上了南楚大将军的位置,才智和谋略自然是不同凡响的。

而今,文青桦的一席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夫人的肩膀道:“夫人,姝儿与二房的人那样的亲近,说明二房的人并没有怎么苛待她,竟然是好好教导了她的,不然姝儿又怎会那样对待二房的人。”

“大约是我多虑了吧!”文青桦苦笑了一声道。

文青桦是北地文家的嫡女,文家就只有两儿一女,跟谢忠一样也是武将世家,虽然文家比不得谢家,到死也是战场拼上的家族,也没有这些世家大族的弯弯绕绕。

文青桦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因为他是家中的小女儿,自小就备受家里和哥哥们的宠爱,而且也家族当中的人少,加之武将世家的人都性子耿直,没有那些世家大族之中的阴/私事情,行事光明磊落,也就把家族的亲人想象的没有那么险恶。

况且,谢姝对于二房的人态度那般的亲近,对于他的那个二婶,也是比自己的新娘还要亲,若是郑玲真的对她不好,她必然是做不出来这等的态度的。

而且,如果二房的人真的苛待于她的女儿,那么她作为谢姝的母亲是无论如何也会将女儿带着自己的身侧的,不会让女儿留在包藏祸心的谢府之中。

纵然是谢忠的兄弟,可到底不是血亲,总归是与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是不同的,如若是文青桦知晓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将谢姝带到北地的。

谢府……

恰逢这时,二人正在谈话,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清脆的男子的声音。

“爹,娘。”

第190章 送什么贺礼

这时候,谢忠闻言,面色微微的变了变,声音不怒而威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那道声音,连忙就改了口,“谢将军!”

文青桦那双带有英气美目瞪了一眼身旁的谢忠,看向来人,道:“不用理会你爹,他就是这个样子。”

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朝着谢忠夫妇快步的走了过来,相貌也生的不错,皮肤相对于南楚的那些青年才俊来说是更为健康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接受太阳的洗礼,才会有如此肤色的。

青年一笑起来就有两颗虎牙,叫人看起来不由得就心生喜欢之意,这青年与文青桦相貌有几分相似的,都说儿像娘,女儿像爹,果然不假,眼前的这个因为笑起来带有一份孩子气的青年便是谢忠的嫡子谢岩。

谢岩今年年纪也不大,不过刚刚二十岁,可是他上战场的年岁却已经很久了,已经整整十年了,谢岩身为谢忠的孩子自然是与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的。

从小谢岩并在自己父亲严厉的督促之下,以及谢忠经常会带他去战场上历练,也就让谢岩养成了如同谢忠一般的性子。

谢岩一直都跟在父母的身边,生活在北地,从他上战场开始,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的功勋也拿了许多,如今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也算是一个小将了。

当然跟他的父亲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不过随着时间的历练,谢岩的成就也是不可估量的。

谢岩此时面色有些不知所措道:“爹,娘,你们倒是早早的把贺礼给备好了,有准备的参加祖母的寿辰,可是我呢?我完全不知道祖母的寿辰,我应该送什么东西?”

谢忠看着自己儿子有些茫然的模样,终于能够在自家夫人的面前说道谢岩了,当下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臭小子,你是个大男人呢,连给祖母送寿辰的贺礼都要问我们,多大点儿事,就这幅模样,出去了别说是我谢忠的儿子,哼!”谢忠大大咧咧道。

谢岩此刻有些扭捏道:“这么多年没有参加过祖母的寿辰了,突然去这样参加,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

文青桦看见自己的儿子这幅模样,忍不住就“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岩儿,在战场上那般勇猛的杀敌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丁点犹豫的,如今给自己的祖母寿辰送一个贺,就犹豫成这副模样,可一点儿都不像咱们谢小将军的作风。既然如此,娘就给你拿个主意吧!”文青桦笑着说道。

谢岩看见自己的母亲,愿意为自己拿主意了,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生怕母亲一下子又变了卦。

文青桦你爱的戳了戳自己儿子的脑袋,笑道:“都多大个人了,还这个样子,你不是前段时间刚刚得了朝廷的赏赐吗?其中不就冰丝羽缎,你就将这个缎子送给你的祖母吧!如今炎炎夏日,用这种缎子做什么衣裳是极为凉爽的,南楚就算在京都这种缎子也是少有的,这本就是一个稀罕的物事儿,你将这个送给老太太,老太太能够得此缎子必然是会很开心的。”

谢岩刚刚还连连点头的,脑袋突然就停了下来,忙道:“不行,不行,这个是我要给妹妹的,这本来是给妹妹准备的礼物。”

谢忠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必了,姝儿她……想必是对这个缎子不感兴趣的,这么些年来,你应当知晓姝儿喜欢的是……”

谢忠话语并没有说完,但是他们一家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尽管谢忠是一个大老爷们,对于女人的那些东西自然是不通晓的,这是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了解的,女儿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反而喜欢大红大绿的料子,带着各种的金银首饰,更喜欢那些俗物。

谢岩听罢,似也认真的想了想,显然自己的父亲说的是十分的有道理的。

谢岩显得有些丧气,微微的叹道:“这次这般急急的回来,匆匆忙忙的,你来不及准备什么,也没有给妹妹准备什么东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连一点东西都没有,给自己的妹妹带,实在是有些愧为当哥哥了。”

谢岩这番话情深意切,显然他这个当哥哥的在心里面,妹妹的位置是十分的重要的。

在小时候,那个时候谢岩还没有与父母一起去北地的时候,谢姝是十分粘着自己的这个哥哥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跟他在一起。

可是,后来,一切都随着谢岩跟随着自己的父母去了北地之后,谢岩与谢姝的感情逐渐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冷淡了。

而且,谢姝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也越来越差了,对待大房的人也越来越不亲近了,感情也就愈发的淡薄了。

不管谢岩对自己的妹妹怎么好?谢姝对于他再也跟以往不一样了,在他的面前总是一副淡淡的态度,似乎谢岩根本就不是她的哥哥一般。

谢岩自然是想不明白谢姝为何对他的态度转变成了这个样子?谢岩不曾知晓,但谢姝却是知晓得一清二楚的。

这些功能都要归功于她身边的奶娘张婆子,还有二房的谢月和谢雨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张婆子一直在谢姝的耳边煽风点火,张婆子也不会说道谢忠夫妇的不是,因为这样的效果根本就不好,张婆子总是侧面的说谢忠夫妇更加疼爱自己的儿子,才会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京都,不带在自己的身边。

他们更喜欢谢岩,只是因为谢姝是女儿,不是儿子,所以就放在谢府里了。

谢姝当时的年龄又小,身边的人说什么,她就能够想到什么,小孩子的思想是最容易被大人带歪的。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是故意而为之,所以谢姝就被他们带歪了,反而对自家的哥哥没有以往的喜欢,更甚至是厌恶。

故,她的认知就是因为她的这个哥哥,夺走了她父母所有的爱,所以才会将她一个人留在谢府里,从来不带在他们的身边。

第191章 气氛缓和

谢姝跟自己的父母,一两年也就见到了一次,就更加谈不上什么感情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稀薄,越来越脆弱,这也是谢岩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妹妹,性子变得一年比一年怪异,一年比一年不喜他们。

由于谢姝身边的人成心的教导,谢姝就渐渐的认同张婆子的话了,在谢姝又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因此,谢姝对于谢岩,更多的是恨意,那个夺走自己父母的人,她也恨自己的父母,重男轻女,因为她是女儿,所以就这样的对待她。

是以,后来谢姝对于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也就越来越疏离了,对于二房的人,反而就更加的亲近了,在她的认知当中,二房的人一直将她教养在身边,他们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谢忠此刻站起了身子,也扶起了一旁的文青桦,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去叫上所有的兄弟们都起来赶路了,也歇息了好一阵子了,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一定要赶回到城中,回到谢府的。”

“是,谢将军!”谢岩洪亮的声音答道,转身就朝士兵们跑去。

谢忠看着自己儿子意气风发的模样,由衷的笑了笑,“这小子……”

一旁的文青桦也忍不住笑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群人又在头上顶着烈日的情况之下,匆匆的赶路了,似乎这炎热的暑气,根本就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与之前相比起来又快了许多。

……

随着太阳的移动,时间也随之一同流逝了,转眼便快到了正午了。

谢府上,该来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谢老夫人的寿宴自然是极为隆重的,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几乎都是等到吉时一到就要开始开宴了。

来的这些大人以及他们的亲眷,早早的就已经落座好了,这样放眼望去,好不热闹,至少有十几桌,谢老夫人寿辰的竟然能够有这样大的排场。

谢家老夫人的寿辰,南楚京都稍微有点脸面的大人都携带自己的亲眷来参加谢老夫人的寿宴,然而,并不是因为谢老夫人能够有多大的面子。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谢府里有个谢忠,他身为南楚的大将军,在场的人自然是都要卖谢家一个面子的,能来都来了,纵然谢忠没有到场,但是他们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会落下。

今年的寿宴,似乎比往年的寿宴更加的热闹,大约是因为谢老夫人的六十寿宴才会如此的吧!

宴会上,今日的谢月身着对襟羽纱衣裳,撒花纯面百褶裙,本来谢月就长者一张文文静静的小脸,此刻经这个衣裳一衬托,只能够想到一句,静若处子。

谢月此番的打扮抹在了众位夫人的眼中,自然对于谢月的模样是十分满意的,但是这世家大族的都是精的,可并不是因为模样就能够结亲的,自然是还要考虑其中的利益,若是娶到了谢家二房的嫡女,家族中又能够获得几分的益处。

在场的妇人夸奖是夸奖,可是心中却盘算着自己的利益,以及娶到的儿媳妇对自家老爷或者是自家儿子的帮助,在在仕途之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帮衬的地方。

女眷们自然是由郑玲一直在接待的,一群夫人有说有笑,女儿家则是谢月在周转,女儿家之间叽叽喳喳的也好不热闹。

相对于女眷席这边的轻松,男眷席那边可就不是如此了,在场的都是官场的老油子,嘴中打着哈哈,言语中却全都是试探,以及同僚之间笼络人心,能够获得的益处,看似热闹非凡,其实背后无一不是时时刻刻牵扯着利益。

这时,在场的一位夫人起哄道:“章夫人和蒋夫人,你们理应单独敬谢老夫人酒啊!你们可是……”

这位妇人的话中有话,在场的这些夫人都是后宅之中的高手,又怎么会听不出这些话中的含义?

蒋夫人听到此话并没有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对于她而言,不过就是庶长子娶一个庶女罢了,这个庶长子是一个断袖,将谢雨娶回家他们之间不过是为了利益,各取所需罢了,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亲不亲的。

谢家二房的人一直在京都都是维持那一幅善良的面容,其实这善良的面容下隐藏着怎样丑陋的嘴脸,蒋夫人也通过这次的亲事看出来端倪,嘴角略微有些不屑之意,一个庶长子而已,还轮不到她如此做。

只不过章夫人面色之上也没有高兴的神色,本来张府攀上了谢府本就是有些高攀,原本谢姝在京都是那样的名声,人人都盛传是一个草包,粗俗不堪。

可是通过上一次的校验之后,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谢姝的变化,蒋夫人对此也感到十分的惊奇,因此就派人悄悄地打听了谢姝,知晓谢姝是真的长大了,彻底的明事理了。

她也就动了一些心思,既然谢姝的名声不是特别的好,可是校验也证明谢姝并非传闻中那样的草包,儿子娶了谢姝前途必定不可限量,所以,章夫人才向谢府提亲了,递了自己儿子的庚帖。

可今天,她原本是想见一见,那个传闻之中已经彻底改变了的谢姝。

偏巧,谢府的人说谢姝身染了重病,根本就无法参加谢老夫人的寿辰,所以也就无缘见到谢姝了。

此时章夫人的心中却是深深的忧虑,谢姝既然染上重病,万一一直都好不了,儿子娶了她,可不就祸害了自己儿子的一辈子,因此她对于这个夫人的提议此时亦是有些不喜的。

这时候,王姨娘也悄然的出现在宴会上,不过是没有多少人注意罢了,王姨娘在不远处,看向郑玲稍稍的点点头,郑玲心下了然,嘴边的笑意更甚。

随即,便出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将气氛再一次缓和了。

“来来,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在此各进两位夫人,一杯酒,两位夫人可莫要推辞。”郑玲面容之上全是笑意。

第192章 谁

章夫人和蒋夫人本来有些不高兴的,随着郑玲的话语,随即想到,今日事谢老夫人的寿辰,再怎么也不能下了脸子,随即二人面容上都堆满了笑容。

酒盏碰杯,无比的和谐与祝福,郑玲因为这二位夫人态度的转变,笑得越发的愉悦了。

然而,就是不知道她这笑是庆贺今日的寿辰,还是什么?

宴会上笑语连连,易代秋静坐于另外一边看着这幅画面,却觉得有些莫名的有些刺眼。

或许是因为谢府的这些人太过于虚伪,或许是因为谢姝没有来参加寿宴。

谢姝此时则安安静静的呆在祠堂里面,她身边的几个丫鬟都被她彻底的给支走了,现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本来在初夏炎热的正午,冷飕飕的祠堂,这会儿的祠堂内空无一人,谢姝站在祖宗的排位前,静静地看着香火快要燃尽了,那么她今日送的大礼也要开始了。

谢姝这时候跪了下来,朝着面前所有的牌位拜了三拜,然后直起身来,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深邃而悠远。

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异动,祠堂的人早就被他的几个丫鬟支得远远的了,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有响声,谢姝自从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一直都时刻对周边的环境都有着极度的警惕。

谢姝从软垫之上站了起来,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低声的喝道:“谁在那里?”

这时候,从门外猫着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逐渐走近,大约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面容黯淡无光,有些蜡黄,眼睛里流露的全是淫/秽之意,眼睛下有些青紫,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那人走进了祠堂,看着眼前清清丽丽的谢姝,浑浊的眼睛立刻变得色眯眯的,勾着腰,搓了搓自己的手。

“表妹,我是表哥呀!”来人笑得有几分猥琐的说道。

谢姝眉头一皱,厉声问道:“乱认什么亲戚,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谢府的祠堂里?”

那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我是王姨娘的侄子,算起来也应该算得上是你的表哥了,表妹在谢老夫人的寿辰之时,一个人被关在祠堂,难道就不寂寞吗?我是特地的向人打听了,知晓表妹一个人被关在祠堂孤零零的,我怎忍心表妹一个人在这里受苦,所以……”

这人的话并没有说完,就扑向了谢姝,谢姝一个闪身便躲开了男子的动作,重生后直接拿了一个牌位,待这个男子再扑过来的时候,谢姝将手中的牌位种种敲击在男子的脑袋之上。

男子没有丝毫的防备,根本就没有料到谢姝会会做出此等的举动,男子因为头受到了这样的重重的敲击,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谢姝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跟死猪一样的男子,直接踹了他几脚。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便下地狱吧!”谢姝嗤笑道,嘴边浮起一抹嗜血。

“谁?”谢姝怒喝道。

刚刚才解决掉一个麻烦,难道又钻出来一个麻烦,谢姝现在的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这时一个身影从窗外飞掠了进来,但那身影进入的时候,转过身来,一张熟悉俊逸的面容映在了眼帘之中,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谢姝打过了多次的交道的秦珉之。

秦珉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好似死猪一般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谢家丫头,你出手还真狠。”

谢姝冷笑道:“秦世子,我狠不狠,你又不是第一次瞧见了。”

秦珉之被谢姝的话一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还以为能够找到那个东西,看见谢府这边,戒备这么森严,原来这里面居然是关的你,谢府的人这样关着你,真让人怀疑你还是不是谢家的嫡女。”

“我是不是谢家的嫡女,难道秦世子还不清楚吗?秦世子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在这个地方,需要我帮忙吗?”谢姝笑着问道,只是这笑意根本就没有达到眼底。

秦珉之眼中的笑意更甚,只是目光却是冷冰冰的,道:“谢家丫头,莫要插手秦王府的事情,秦王府与谢府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要管得太宽了。”

谢姝反唇讥道:“秦世子叫我不要管秦王府的事情,那秦世子大白天的跑到谢府里面翻翻找找东西,我可不相信谢府的人会邀请你,秦世子大白天做着梁上君子,到谢府来又是作何?”

的确,秦王府和谢府一直都是泾渭分明,谢府的确是不会发帖子邀请秦王府的人的,二房的人知晓秦王府与谢府的过节,二房的人那些的眼力见是绝对不会邀请秦王府的人的。

而现在,秦珉之大白天出现在谢家的祠堂里,分明就是梁上君子之行,偷偷摸摸的来谢府里面找东西。

“呵!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秦珉之笑道。

“那既然秦世子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拿的东西,现在就请便吧!”谢姝下了逐客令一般的说道。

秦珉之并没有因为谢姝不悦的话语而挪动自己的脚步,反而饶有兴味盯着眼前的人,“原先以为这个地方这么多人在看守,会藏着什么样的宝贝,又或许有本世子要找的东西,却不曾想里面居然是关着你。”

“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既然秦世子已经翻完了所有的地方,没有你要找的东西,那就请速速离开吧,谢家的先辈们并不希望看到秦世子。”谢姝再一次说出了让秦珉之赶紧离开祠堂的话语。

谢姝说话是带有无比的嘲讽的,秦珉之纵然一病就是这么多年,但是他无论到了哪里,谁又敢着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似乎见到他,从来都没有过好的语气。

听到了谢姝不善的语气,表达的意思,秦珉之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有丝毫的不悦,他道:“谢府的人这样关着你,谢府的先辈的确是不想见到本世子的,可是,谢家的先辈们倒是十分的愿意看着谢家的后人逼迫出嫁的,倒也不错。”

第193章 决然的吩咐

秦珉之瞧着眼前的少女神色如常,笑问道:“你不想嫁人?或者说你不想嫁给章韩?”

谢姝冷着脸轻声一笑:“嫁不嫁貌似都与秦世子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秦珉之手中不知把玩着什么东西,嘴边勾起了邪魅的笑容,道:“你能够嫁给章韩,算是撞了大运了,是好的机会还不好好的把握,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子,我还是是碰见。”

“莫不是……莫不是你看上了本世子,所以连张韩这种良人都不愿意嫁了,还以这种方式反抗。”秦珉之邪气一笑道。

谢姝闻言,嘴边的笑意更冷,怒道:“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我也懒得解释,但我现在就想说一句,秦世子,有些事情还是莫要参与的好,一旦搅和了某些事情,再想要抽出身来,那边是不可能的,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后悔药卖。”

谢姝的面色大抵是因为刚刚碰到了那个王姨娘的侄子,以及这段时间一直住在祠堂这种阴冷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原本一张有些婴儿肥水嫩嫩的,脸此时有些消瘦,纵然此刻谢姝的面容十分的难看,但是那一双如水的眼睛依旧是清澈见底,明明是一双似水的眼眸秦珉之这会儿却在那一双如水的眼眸之中,看到了熊熊的大火,那火似乎就要将人吞噬一般。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急急的脚步声也传入了耳中。

“小姐,小姐……”来人正是谢姝的大丫鬟如兰。

当如兰走进了祠堂之后,第一眼都是看到了站在谢姝不远处的秦珉之,随后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男子。

当下并有些惊慌失色,看了一眼站着的人,又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失声的说道:“你……你……他……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珉之随意的摊摊手,并没有要回答如兰的问话的意思。

谢姝瞥了一眼秦珉之根本就懒得搭理他,道:“不用管他,这个地上的人是王姨娘的侄子,至于为什么要出现这里,就得问二房的人了,既然王姨娘嫌他的侄子命太长,那便折在这里吧!对了,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谢姝并未将躺在地上的男子的行径告诉如兰,一是不想让如兰担忧,二是能够让如兰鞥个安心的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如兰轻声的回答道:“小姐,已经给了银子给了院子里的梧桐,梧桐已经去外面买了上好的酒菜,给院中的那些士兵吃,说的是宴会那边体谅他们的辛苦,所以送这些酒菜来给他们吃的。那些人没有任何的怀疑,现在都在吃菜喝酒呢!”

谢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小姐,虽然你说的买了酒菜给守在周围的这些护卫吃了,可是他们虽然吃的很是欢畅,神经也放松了,可始终他们根本就不会离开这个地方的呀!只是稍微的离的远了一些,小姐……”

谢姝打断了如兰的话,“如兰,你可信我?”

如兰见自家小姐神色有一抹决然,自然是知晓了谢姝所做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再也没有任何的精力注意一直在一旁的秦珉之。

当下立即点头说道:“自然是信得,无论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奴婢必定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那好,你现在听好了,你去跟如荷和如梅你说清楚,等会儿,无论发生了何事,都不许再进入祠堂半步,按照我说的做,不要有半点的违背之意。”

如兰郑重的点了点头。

谢姝的声音也放得轻了一些,随即递给了如兰一支刚刚点燃的香,道:“这一支香你拿着,待会儿燃到了一半,你一定要找机会跑出去,一定,然后跑到老夫人的寿宴上,对着所有的人大声喊人,让所有的人都要知道,你是最沉稳的一个,平时考虑事情,也是考虑的最周全的一个,至少应该怎么去做这件事,怎么做才能够做好。”

如兰此时心中十分的不解,完全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要做什么,既然小姐这样吩咐,那么必定是有她的道理的,如兰瞧着自家小姐面容上的神色,随即压下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坚定的道:“是,小姐,奴婢一定不会有负小姐所托的。”

谢姝微微的笑了笑,“如此甚好,那便快点出去吧!记住我说的话,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面对什么事情,记住,千万记住,出去了就再也不要进来,我所行之事,我自有分寸。”

如兰抿了抿自己的唇,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秦珉之,又看了看谢姝,最后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终于慢慢的挪动了脚步,从祠堂走了出去。

直到如兰彻底的出了祠堂之后,秦珉之挑了挑眉说道:“谢家丫头,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

谢姝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秦珉之,目光便再也没有停留,“何事让我至此?”

秦珉之一张脸上一直都带着微微的笑意,可是这笑之中包含着残忍与冷酷,谢姝算是彻底瞧得清清楚楚,那一双丹凤眼看似含情脉脉,实则冰冷无情,似乎一眼就能够看透人心中的想法。

谢姝冷然的说道:“秦世子,此地,乃是非之地,我接下来所行之事,秦世子如果执意要待在这个地方,那么必然是会受到连累的,秦世子还是不要沾染这些无故的是非,你且离开吧!”

秦珉之嗤笑了一声,极为嚣张的说道:“连累于我,这天地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连累于我,我想做什么谁人能够干预,谁能够阻挡。”

他的一席话说得极为的张狂,狂于天地,狂于世间万物,似乎他所说的所做的就如同他说的一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没有什么能够连累于他的。

谢姝闻言,并不再理会于他,随即便转身,他耳边传来了谢姝冷冰冰的话语,“既然秦世子想一起赴黄泉,你随意就好了。”

秦珉之:“……”

第194章 骇人的举动

秦珉之的俊眉微微的皱了起来,完全没有明白谢姝说此话是何意。

只见谢姝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根鞭子出来,撩起了衣袖,直接就往自己的手背和手臂上抽,动作迅速,不一会,两只手臂和手背上都布满了被鞭子抽过的红痕,谢姝并未停止,而是更狠的朝自己的脸上抽了一鞭。

秦珉之在一旁算是彻底看懵了,完全不知道谢姝到底要做什么,居然要做出这种自残的事情。

当谢姝狠狠的一鞭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的时候,脸上赫然是一条长长的红痕,布满了她的半张脸,被抽过的那张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原本一张秀美的脸庞,此刻被这一条红痕生生的给破坏掉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只做出此等的举动,不惜毁掉自己的容貌,不惜在自己的手臂上抽了这么多鞭。

反观谢姝对于自己所作出的举动,以及那鞭子抽在自己的身上,连眉毛都没有微微的皱一下,似乎对这鞭子打在身上的疼痛无感一般,就仿佛那鞭子抽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殊不知!上一世那般的苦楚,那般的刑法,那种内心深处的疼痛,犹如万丈深渊,现在不过是几鞭子罢了,加注在身上,又算得了什么?

秦珉之瞧着眼前谢姝的举动,“……”

下一刻,还未等秦珉之回过神来,谢姝再次作出的举动,让秦珉之直接呆愣在了原地,饶是他见过无数的大场面,也被此刻谢姝的举动给惊住了。

原本牌位前的香烛一直燃烧着,谢姝从一旁直接扯住了帘子和床被,直接将帘子和床被用,牌位前的烛火点燃了。

帘子原本就连接着屋内的房梁,本来就是初夏,天干物燥的,一旦这些东西被点燃,都是燃烧的极快的,房间本来又是木柱。

床被直接扔到了牌位之中,原本排位前就有烛火,床被一燃烛火融化,瞬间周到的牌位全都被点燃了,熊熊的大火将周遭的牌位全都要吞噬掉。

秦珉之此刻惊骇的说道,一双好看的眼眸之中,全是诧异之色,道:“你这是做什么,疯了吗?”

谢姝此刻的举动可谓是罪孽深重的,竟敢对祖宗的牌位,做出这等的行为,将自己的列祖列宗放在何等的位置,竟敢捣毁祖宗的灵牌,用一把大火烧掉。

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根本让人无法理解她为何做出此等的举动,莫不是因为被人关起来不能参加谢老夫人的寿辰,才会如此。

可是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于大逆不道了,后面面对的就再也不是被关祠堂这么简单了。

谢姝并没有因为秦珉之的话而又万分的异动,神色依旧如之前一般平平常常的,似乎眼前烧掉的不是她祖宗的牌位,就是一些普通的木材而已。

的确!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举动是大逆不道的忤逆之行为,她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现在处于谢家这等的困局之中,唯有此法,才可以解眼前的局面。

若是祖宗知道了,她是在为谢家谋取长远的未来,一切都是为了谢家着想,想必祖宗知道了真相之后,毕竟是不会责怪她的。

谢姝看着窜动的火苗,回首看了秦珉之一眼,“秦世子,现在还有走的机会。”

她并未理会秦珉之,而是将边角的牌位,全都收拢了起来,扔在了那一团熊熊燃起的棉被之中,因为这些灵牌的扔进了这火苗之中,火苗就窜得更大更高了,谢姝又将另外一边挂在柱子上的帘子扯过来点着了。

熊烟滚滚,一片火光冲天,如兰死死地站在外面,嘴角都咬出了血,硬是没有让自己踏出一步,看着祠堂内的火光,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但,此时她依然记着谢姝的吩咐,盯着手中的香,那些在外头吃酒菜的护卫,可是看到了漫天火光的祠堂,全都纷纷的放下了手中的吃食,赶到食堂来救火。

终于,手中的香燃到了谢姝所说的位置,如兰这一刻再也没有忍住,急忙的趁着这些人救火之时的慌乱不堪,趁人不备逃出了祠堂。

直接朝着谢老夫人寿宴的宾客的场地而去,因为来参加寿宴的人本就许多,这样的一个小丫头也不能够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如兰脚步跑得奇快,一刻也没有耽搁。

在她抵达了谢老夫人寿成宾客众多的地方的时候,一张小脸全是极极之色,心中发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走水了,走水了,祠堂走水了,三小姐还在祠堂里……救命啊!救救我家小姐。”

本来周遭的宾客说话的声音都是不大的,虽然有些吵吵轰轰的,但依旧还是有些安静的,这个丫头如此大的声音,令周遭的人全都听见了,对于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

谢府的人不是说谢家的小姐患了重病,需要静静的休养,不宜见客,可是如今怎么又跑到祠堂去了?而且,在这种日子祠堂还走水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儿所有人的心中全是疑惑。

郑玲闻言眼皮也禁不住的跳了跳,王姨娘的侄子本来就是她安排去了祠堂,而如今想必一定也在祠堂的,明明就是毁掉那个小贱人的清白,怎么忽然就走水了?

郑玲的第一反应本来就是要喊人去扑灭火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马上做出举动,反而是看着远处那个定定的站住谢姝身边的大丫鬟如兰。

此时的如兰面容上全是惊慌之色,以及不安之意,这样的神色落在了郑玲的眼中。

她忽然觉得如果谢姝真的将性命葬送于在这一场大火之中,今日在场这么多的宾客,这本就是一场意外,自然也怪不得二房的人。

本就是身染重病之人,都这般模样了还要到处跑,还跑去了祠堂之中,才会导致这一场意外,红口白牙,谢姝一死,至于她身边那些个丫鬟不足为惧,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第195章 你走吧

这时候,作为谢家的当家主母,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自然不能够无动于衷,先是对在场的宾客安抚道:“大约是小孩子的玩闹而已,才会导致祠堂走水了,我先去找护卫去救火,大家先吃着喝着,别让这事扫了兴致。”

府中出了这等的事情,郑玲神经居然这么淡然,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儿,自然能够瞧出来谢姝在谢府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此时,就连谢明,以及谢老夫人他们的脸上都没有半分的担忧之色,反而又在安慰宾客吃吃喝喝,对于谢姝被困祠堂的火种无动于衷,只有郑玲还在装模作样。

谢姝身为谢将军的嫡女,在谢府之中竟然被如此的对待,不少人心中对于谢姝的遭遇倒有几分怜悯了。

郑玲装模作样的喊着护卫,下人们,去祠堂救火,而自己依旧站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连要去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在场之人都是静静的观着事态的发展。

恰逢这时,屋外头响起了一道响亮的声音,彻底让所有的人都给愣住了。

“谢将军,谢夫人,谢大少爷回府……”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愕,竟然在这个时候,谢家大房的人全都回来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这可真是……

相对于此时宴会上所有人的愕然,而另外一头,祠堂的火也越烧越大,火是这般的猛烈,纵然是谢姝还在火里,在场的护卫也没有一个要冲进去救人的,毕竟大火无情,说不定性命就丢在里面了。

况且,谢姝是被谢府的人关押着,纵然谢姝被这一场大火给烧死了,他们这些人也顶多不过受些惩罚罢了,可若是进入了大火里面,这可就是与性命攸关的事情了,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做的。

秦珉之随着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眉心微微的皱了起来。

“谢家丫头,你不要命了?”

“秦世子,你走吧!”谢姝道。

“你就这么想死?”

“火势越来越大,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你待会无论如何也走不掉了。”

“走!”秦珉之喝道。

秦珉之一把拉住了谢姝的手臂,准备将她直接拖出去。

谢姝直接甩掉了抓住秦珉之抓着的手,冷然道:“我不走,你走吧!”

秦珉之清冷的眸子,似乎因为这熊熊的大火,眸子之中也有一些怒火。

谢姝并未理会秦珉之此时的那有些微微的怒意以及无法理喻的神情。

她一双如水的眼眸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然,冷声的说道:“秦世子,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吗?我会是这种不惜命的人吗?我不过是用自己的命来一场巨大的赌博,博的就是一个未来,博的就是一个光明。”

秦珉之看着谢姝被长长的鞭痕毁掉的容颜,那一旦变成并让她的容貌有半分的逊色,反而似乎更加的好看,那一抹长长的鞭痕就好似谢姝现在坚定不移的决心。

秦珉之肃然的说道:“人生在世,若是命没了,还谈何未来,谈何光明,这样做似乎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了。”

谢姝挂着无比的凄怆的嘲笑之意,“秦世子与我的身份不同,处境不一样,秦世子那样的地位,想要得到什么,自然是手到拈来,可我呢?必须自己去搏去拼,若是自己不去争夺,下场会比眼前的事更惨不知道多少倍,又何谈当不当一回事?”

秦珉之长长的丹凤眼,微微的眯了眯,瞟了一眼眼前的少女。

谢姝并未回头,接着道:“秦世子,不必再浪费口舌了,你走吧!”

秦珉之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刚刚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顺手的事情,现在想想自己也是多虑了,对于自己方才的行为心中也闪过一抹嘲笑之意。

“说的也是,谢家就你一个人还有脑子,你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把性命轻易的折在这个地方呢?这样的大火竟然是困不住你的,那么,本世子就拭目以待吧!”

言罢,秦珉之再也没有说些什么,直接跃出了祠堂,躲到了祠堂旁边的一棵不大树枝上,看着着屋内的谢姝还会做出何等的举动。

这时候,那个之前被谢姝打晕在地上的男子,因为这浓浓的烟熏也悠悠的转醒过来,似乎瞧见了眼前的大火,原本迷迷蒙蒙的浑浊的眼睛,此时全是惊慌之色,想要爬起来,似又觉得浑身没有任何的力气。

谢姝此时直接一脚踩在了男子的头上,两脚就把他又给踩晕了。

秦珉之一直都在祠堂外的大树上,好似看风景似的悠闲的坐着,看着屋内女子的一举一动,本来已是熊熊大火的祠堂,此时在他的眼中好似什么美景一般。

谢老夫人的寿宴之上。

当郑玲,谢明等人听到了谢忠一家回来了,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该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

此时,二房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找不到好的应对之法,当他们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人未到,声先临。

“母亲,今年你的寿辰,儿子终于赶回来了,祝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声音洪亮,彻底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正是谢忠。

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在这一群刚刚进来的人的身上,来人便是谢忠以及他的夫人文青桦,还有他的嫡子谢岩,便是他们身后那个相貌有些俊朗的青年。

只是这一刻他们并没有因为大房的人突然回来感到惊喜,谢忠想给众人的惊喜在二房的人的眼中活脱脱的变成了惊吓。

这个时候,他们在这里欢欢喜喜的参加寿辰,谢姝此时却被困在祠堂之中,而且祠堂还走水了,他们没有一个人离席说要去救人的,表面上敷衍地派了一群侍卫去救火。

现在,就连郑玲也是拿不定主意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当下的这个情况。

连郑玲都没有了办法,更何况是谢老夫人了,谢老夫人在大事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主张,不过是一介后宅妇人罢了,眼中只有这一某后宅院地的四方天地。

第196章 姝儿在哪里

平时,在对于处理谢姝的事情之中,谢老夫人总是威严厉喝,都是用的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可是如今这局面这边混乱,她现在确实是完全没有了主意。

谢月和谢朗总是一直对谢忠都有一些惧意的,毕竟谢忠是在战场上拼杀的人,骨子里的那股狠劲,那股杀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倾泻了出来让人心里莫名的就会颤上一颤。

他们本就是十几岁的少年和少女,没有经过任何事物的磨砺,就仿佛生长在温室里面的花朵,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一般,谢忠身上的气息就能够让他们感受到害怕。

此时,就连他们一贯沉着冷静的母亲,这会儿也有些呆愣了,似乎一时之间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够说出来。

谢明在男眷席一直应酬着众人,此刻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么些年来,他们所行之事一直都掩饰的很好的,在他大哥的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马脚,是以他大哥在他们的面前从来都没有过怒意,可是今日偏偏出了意外,大哥的女儿此时在祠堂之中被困于火里,他们却在这里吃吃喝喝,笑语连连。

如若谢姝在今日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受到了一丁点伤害,那么谢忠将会做些什么事情,他们简直是无法想象。

他们几人你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之下,走到了谢老夫人的面前,想要感谢老夫人贺寿,可是,总觉得众人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特别的怪异。

几人在战场上拼杀之人,自然是感受到了周遭的目光之中怪怪的,文青桦毕竟是女人,相对于谢忠自然是更加的敏感,敏锐的嗅到了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个时候,谢岩扫了一眼周围的小辈儿,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妹妹,便出口就问道:“我妹妹在哪里呢?妹妹怎么不在祖母的寿辰之上?”

待谢岩的话一问出口,周围的眼光就更加的怪异了。

经儿子一提醒,谢忠和文青桦,此时也发现了,谢月和谢朗都在,除了二房的那一个庶女,,就只有他们的女儿谢姝不在席面上,这谢老夫人的寿辰之上谢姝不在完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谢忠的心当下便沉了沉,满脸的笑意也带有疑惑的问道:“母亲,姝儿呢?姝儿怎么不在席面上,她去哪里?”

谢老夫人此时根本就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谢忠,他们听闻祠堂走水了,根本就毫无反应,也完全没有想过谢姝还困在其中,郑玲嘴上说着,马上去找护卫,去祠堂看一看情况。

虽然郑玲口中这样说着,但是并没有马上付诸于行动,一直在型面上应酬着众位夫人,二房所有的人根本就不动于衷,只是草草的安排了一些护卫去祠堂救火。

这个时候,突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谢大将军,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谢三小姐因为祠堂走水了,现在还被困在祠堂里呢!”

说话这人正是谢姝在书院的临桌易代秋,她显得极为的气愤的,实则是为谢姝今日所遇到的遭遇打抱不平。

易代秋也是家中的嫡女,文臣世家,可是与谢姝的待遇可是千差万别,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今日这等的局面,易代秋莫说要遇到,就是平日里再府中不小心磕磕畔畔了一下,都有一大群人时时刻刻关心着她,这谢姝遇到了这等的境况,,二房的这些人明显就是无动于衷,走水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一不小心或许还会丧命。

谢府的人却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到底是谢老夫人的寿辰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在谢府的这些人的眼中,似乎谢姝的性命就根本不值钱一般。

本来她就对谢姝有着莫名的好感,与京都其他的贵女完全都不同,此刻,谢姝陷于此等的险境,她这才找到了机会挺身而出。

既然这些人这么对待谢姝,那她便帮谢姝一把,这些人这等的狠,她就向谢姝的父亲禀明所发生的一切,好好看看谢府的人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宝贝女儿的。

易代秋朝着谢忠夫妇故意愤愤不平的说完这一席话,整个人都畅快无比。

谢忠继而文青桦听到易代秋的这一番话,两人的神色皆是变了变。

此时,谢老夫人的寿辰,谢姝不在,谢姝偏偏在祠堂,而且祠堂还走水了,谢姝恰恰被困于祠堂的火里。

可是,他们回来瞧到的场景是,谢姝现在被困于祠堂的火中,亲人们还在宴会上把酒换盏,欢声笑语,怎不令人心寒。

郑玲原本呆愣的神情,此时也有些回过神来了,急急地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方才正要赶去祠堂,让护卫去救火……”

郑玲接下来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为何会如此?

只是,因为谢忠的一个眼神,那个眼神令人胆寒,令人心惊,,令人从心底里面产生害怕之意。

谢忠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听她的解释,立刻便朝祠堂的方向赶去了。

片刻后,文青桦和谢岩也反应过来,紧跟着谢忠,朝祠堂的方向跑去。

而此刻的祠堂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猛,柱子已经开始燃烧,就连房梁也开始慢慢起火了。

谢姝静静地站于火光之中,似乎没有因为这滚烫的热浪而感到一丝的不适,十分的镇定,镇定的仿佛就站在风和日丽的环境之中。

只见她拿出了早已备好的湿布掩住了自己的口鼻,让这滚滚浓烈的烟尘不进入自己的鼻息之间,让自己呛到,那动作做的安逸闲适,仿佛就是平时闻到了什么臭的味道一般,稍稍掩住了鼻息。

秦珉之一直坐在祠堂窗外的大树上,嘴角微微的勾起,饶有兴味的看着处在祠堂之内,火光包围中的谢姝,这小丫头还真是……

现在火势已经这么大了,谢姝依旧不为所动,可能她真的想把性命葬送在这一场大火之中,怎么看也不像她会做出来的蠢事。

第197章 这丫头真狠

果不其然,下一刻,祠堂外传来了急急的呼喊之声。

“姝儿!”

“姝儿你在里面吗?”

秦珉之躲在大树之上,隐藏好了自己的身形,看着祠堂外出现的人,竟然是谢忠夫妇,他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难怪,原来这就是她今日赌/博的东西。

想来谢姝等的已经到了,那么应该会马上出去了吧!

只是谢姝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人惊骇了,她听到了外面的呼喊之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拾起了一旁烧了一半的木棍子,然后在衣裙上直接用木棍子烧了些许的洞。

这倒没有什么,做戏要做足,谢姝原本脸上手上都已经是鞭痕,她居然拿着燃烧的木棍戳到了自己的手背上,灼伤了自己娇嫩的皮肤。

只见谢姝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牙齿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生生的忍受着疼痛,原本布了一些鞭痕的手背和手臂上,此刻多了一些烧伤的痕迹,谢姝脸上也冒出了更多的汗水。

那就是炎热的初夏,在这火光之中待了这么久,更甚的是她居然直接拿着燃烧的木棍贴在了自己的皮肤之上,留下了深深的灼伤之痕,现在的谢姝头发也全湿了,仿佛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秦珉之心下对谢姝的举动也有一丝颤动,谢姝不过是世家大族后宅之中养的娇娇女,并没是那些在战场上拼杀的女人,或是贵族之中培养的死士,她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做出这样的行为来,着实是让人有些心惊。

谢忠和文青桦赶到祠堂,看着眼前被如此猛烈的火势包围祠堂,原本他们以为只是小火而已,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大火,而他们的女儿这时还困在大火之中。

外间这么多的护卫,竟然没有一人要进去救人的意思,幸得祠堂挨着池塘,这些护卫全都在拿着水桶泼水救火,可是如此的的熊熊大火,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们这一番动作,要想扑灭这大火,不知要费多少的时候,到那个时候,谢姝焉有命在?

此刻谢忠夫妇,以及谢姝的大哥谢岩皆是急得不得了,生气至极。

“我要进去找我妹妹,我要去救她。”谢岩捏着拳头说道。

谢岩朝着谢忠和文青桦说完之后,又要往祠堂里面走,准备踏入这大火之中去寻找谢姝,刚一抬脚,火势似乎更猛了,火浪直接翻涌着,似乎直接要把人吞噬掉一般。

谢岩生生的被这火浪阻挡了脚步,这是门前的一扇木门也塌了下来,让人再也没有办法向里面迈进一步。

“妹妹!”

“姝儿!”

秦珉之所在的大树恰好能够彻底的看清屋内与屋外的情形,外间的急不可耐,但里面的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谢姝瞟了一眼在外间大树上的秦珉之,下一刻,终于有了动作,现在的谢姝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都是能够让人彻底的清晰瞧见的,脸上手背手臂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现在这样的谢姝被谢忠夫妇瞧见了,那么……

谢姝的身形有些看似有些不稳,杂乱的在朝外面跑去,秦珉之仔细一看,谢姝跑步的地方,居然好似一条小路一般,火苗根本就没有往她的身上扑。

秦珉之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的上勾,难怪谢姝一开始那般的从容镇定,原来这就是她的后手吗?

一直在大火之中等待着,等着她要等的人,她果然是拿命在搏,拿命在赌,而现在谢姝满是伤痕地跑出去,那么现在她受了多少的伤,那么有些人就会倒多大的霉。

秦珉之再次扬起了邪魅的笑容,看着那个在火光之中逐渐向外面跑去的娇小身影,再也没有在大树上停留,直接一蹬便飞掠了出去,瞬间便离开了原先的大树数丈之远。

落到了另外一头一处荒芜的小院之中,院中等待的人看见了来人,低声的说道:“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这些人看到秦珉之皆是松了一口气。

秦珉之清冷的声音开口道:“东西不在谢府,祠堂也没有,谢忠已经回到谢府了,不要再停留,走了。”

几人又如来时一般,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了原地,朝着谢府的后山之中飞掠而去。

祠堂外。

谢忠夫妇死死的望着祠堂内,谢岩几度欲往里面冲,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大火之中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几人顿时喜出望外,这小身影正是他们期待的人,谢姝。

当谢姝彻底从里面跑出来了之后,谢岩再也忍不住,直接冲到前面去,一把接住了,从大火里面跑出来的谢姝。

当他们彻底看清谢姝身上的伤痕之时,以及谢姝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全身都是汗水,衣衫褴褛被这大火烧了好些个洞,面容上的喜色,一下子就退了下去,脸色阴沉。

“妹妹,妹妹!”

“姝儿!”

当谢姝知晓自己整个人是安全了之后,看着眼前的大哥,以及爹娘。

“救命!救我!送我出去,我不要嫁人,救命……”谢姝口中喃喃的说道,似乎没有瞧清楚眼前的人一般,说完了这些话,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当谢姝晕过去了之后,饶是谢忠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汉子,只能看到你自己的女儿这副模样,全身满是伤痕,雪白的手臂上竟然还有这种的烧伤,顿时眼眶就红了。

相对于谢忠,文青桦本就是一个性子爽利的人,基本上是不会流什么眼泪的,此刻看到自己女儿的模样,眼泪忍不住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谢岩怀里抱着谢姝,眼眶也是红红的,谢姝躺在谢岩的怀中似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一般,把身子缩得小小的,当谢姝晕过去了之后,谢姝的小脸全是苍白之色,以及消瘦露出尖尖的下巴,还有脸上长长的鞭痕,谢岩这会子面色阴沉,似乎下一刻天就要垮下来了一般。

谢忠和文青桦在谢姝晕倒的前一刻,自然也听清楚了谢姝倒在谢岩怀里说出来的话,除了满满的心疼之意,两人皆是有些愣神。

……

第198章 老子跟你们没完

大房的院子里,下人们相较于平日里的懒懒散散交头接耳,此时全都忙碌了起来,这等景象在平日里是不可能瞧见的,而今日这一切都在有序不紊的进行着,就仿佛从来都是这样的。

相对于外面下人们的忙碌,屋内则更加是气氛有些沉重了。

文青桦此时面色冷淡,漠然的看着眼前的郑玲,冷声的质问道:“我将姝儿放在谢府里面,托付于弟妹,想不到近日回来看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场景,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恐怕我们连女儿最后一面也看不到了。”

文青桦此时说话就像刀子一般,凌厉无比,她一介女流都能够上战场杀敌,性子自然是极其狠厉的,以往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二房的人说过话,那是因为她念在二房的人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女儿,纵然他们有一些小的错处,因此也就没有与他们撕破脸。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如果没有回来,谢姝是极有可能就会葬送在这场大火之中的。

郑玲急急地解释道:“大嫂,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我们也是去找个会救火的,我平时你都是好好照顾着侄女的,今天是出了意外才会出现这种的情况。”

“呵!”文青桦冷哼了一声,“今日是母亲的寿辰,所有的人都在参加寿宴,,为何就只有我的女儿在祠堂,还被困于大火之中?”

郑玲当下面色就变了变,慌不择言的说道:“三儿,三儿,因为今天是母亲的寿辰,三儿出于一片孝心要去给母亲上香祈福……”

“荒谬,到现在了还编这种烂借口来哄骗于我,真当我们是大房的人是傻子不成?哼,关祠堂,逼迫嫁人,祠堂走水,不去救人……这所有的帐,我会一笔一笔的跟你们算清楚,姝儿现在这般惨样,姝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一个也不会好过的。”文青桦现在早就不管不顾了,当看到谢姝满是伤痕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整颗心都被戳痛了,现在也彻底的与二房的人撕破脸。

文青桦的话说完之后,郑玲自然是知晓大事不妙了,可当下急虽然急,可是完全没有丝毫应对之策,也只能干着急。

屋外,谢忠面色阴沉,似乎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怒意,让自己没有上前去,将眼前的人揍一顿。

“大哥,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完全是一场意外。”谢明在谢忠的面前也着急的解释道,此刻他完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说法,先前也因为谢姝在华容院的时候三言两语就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他的心中一直暗暗的恨着谢姝。

对于把谢姝关在祠堂的事也是乐见其成的,可是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谢忠回来了,谢姝又在祠堂除了这样的意外,此时就算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谢忠还未出言,一旁的谢岩倒是恨然的说道:“二叔这又有什么误会,那些在祠堂外的护卫,根本就没有救人的打算,况且今日是祖母的寿辰,妹妹一个人被关在祠堂里面,偏巧祠堂的周围有这么多的护卫,明显就是看守者妹妹,哪里又是去救人,分明是害人。”

谢岩果然如谢姝预想的一般,本来谢岩就年轻,觉得自己心爱的妹妹受到的伤害,自然是心里想着什么就说出什么,根本就不会瞻前顾后的,说出来的话竟然是直接说他们要谋害谢姝的性命,才会派这些护卫在外面看着不进去救人,谢岩说的话直截了当,将问题说得更加的严重了。

“大侄子,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又怎会有害侄女儿心,如果我们真的要害侄女儿,侄女儿也不可能平平安安的长得这么大了,今日真的是一场意外,大哥,难道弟弟的心你还不明白吗?”谢明听到了谢岩的话一边解释道,一边反问着谢忠。

此刻他希望自己的问话能够让谢忠想起来他们曾经的好,想起他们将这个侄女儿好好地养到了这么大,相信他们的今日就是一场意外。

谢岩的话,以及谢明的话,谢忠此时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双拳捏得“咯咯”直响,极力忍住让自己上前去揍眼前的人一顿。

随即,怒喝道:“闭上你的臭嘴,谢明你以为老子不在京都,不知晓其中的事情就把老子当傻子糊弄,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老子的女儿的事情,老子自己会操心,用你们的插手,将她一个人关在祠堂,逼迫她嫁人,待姝儿醒来了,老子跟你们没完。”

谢明此刻完全被谢忠说出来的话给吓到了,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接,谢忠说话完全是毫不顾及人的面子,完全就是个粗糙的汉子,与他们走文官路子的人完全不是一路人。

只是谢明不知道谢忠此刻生生的忍受着自己的怒气,没有揍他一顿,谢忠现在心里气急,又是痛心,还十分的愤怒,本来他以为是什么小火,出了什么意外,可是在谢姝那样跌跌撞撞的跑出祠堂,浑身都是伤痕,还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他的心里对二房的人早就已经是怨气至极。

谢姝就说了短短的几个字,以谢忠的性子,能够在朝堂之上立于那等高的位置,成为南楚的大将军,又岂会真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谢姝的话足以能够让她想到自己的女儿在谢府里面过得是何等的日子。

他现在,何止是想揍眼前的人一顿,他此刻就想拿着剑,直接将眼前的这人给捅了。

“都闭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声音传来,所有人皆回首一看,正是谢老夫人,由她的两个贴身大丫鬟搀扶着来。

今日谢府出了这档子事情,原本是她的寿辰,现在寿辰才刚刚进行到一半,因为谢忠夫妇回来的当堂质问,二房的人全被下了脸子。

大房的人只是来寿宴上问候了一声,随即便全都赶到了祠堂,二房的人又怎么还能够坐得住,当谢明和郑玲双双来到谢家大院子的时候,谢老夫人还在寿宴上招呼着宾客,可是一颗心也不在寿宴上了。

第199章 醒来了

谢老夫人担忧着大房的人会对二房有什么不利,谢老夫人本就是风尘女子,也不管在场的宾客了,让宾客们自行在宴会上用席,自己也让丫鬟扶着急急的来阻止大房。

在场的宾客可都是南楚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也嗅到了其中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们人虽然还在宴会上用着席,可是啊,那颗心随着谢家人的离开,也跟随而去了,都边用着席悄悄的议论纷纷。

而大房的院子里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随着谢老夫人的一声怒喝,稍微的下降了几分,可气氛还是依然十分的凝重。

众人见到了谢老夫人,纷纷的问了一声安。

谢岩看着谢老夫人身边的谢朗,原先谢老夫人只是说不喜欢孩子舞蹈弄枪的,因此与谢岩没有那么亲近,对谢朗更没得亲近。

小时候还有些在意,可随着常年不在京都,一直在边关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谢岩也明白了谢老夫人根本就是不亲近他这个人,对于他不喜,反正一直都不在身边,关系一直都很淡漠,谢岩对于谢老夫人的态度也不甚在意。

然而这一次,谢岩看到自己的妹妹身陷如此的险境,还有性命之忧,而二房的人居然还在进行着寿宴,并没有受到半分的影响,谢岩现在看着二房的人每一个人都是敌视着。

谢忠虽然都是一贯尊敬谢老夫人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亲生女儿陷入那等的险境之中,谢老夫人还在宴会之上无动于衷。

现在谢老夫人的话,对他也是不怎么管用了,因为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只是自己的继母,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都是那样的态度,自己还何谈尊敬与不尊敬。

本来谢老将军希望一家子能够相互扶持,可是现在二房做出来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寒心,谢老夫人的话现在在谢总的面前也不顶什么用了。

谢忠的的声音之中,依然是不怒自威:“母亲并非我如此,只是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蹊跷了,我身为堂堂南楚的大将军,保家卫国,在外奋勇杀敌,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后宅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何谈保家卫国平天下,这件事情我必定会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害我女儿之人我绝对不会放走一个,今日本来是给母亲贺寿的,眼下姝儿除了这样的事情,儿子是在无心,还请母亲赎罪。”

谢忠的一席话,直接把谢老夫人顶得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谢忠何曾用这样的语气与谢老夫人说过话,可眼下说出的话,明里暗里都是暗含的嘲讽之意,以及对二房的不满,谢姝被困在大火之中,二房的人还在宴会之上欢声笑语,其心思何其狠辣,根本就不管不顾谢姝的死活。

随后,谢忠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下了逐客令,“请母亲,弟弟和弟妹都且离去吧!宴会还在继续,宾客众多,莫要出了什么意外。”

二房的人听到了谢忠如此冷冰冰的话语,倒也没有再热脸贴冷屁股,都离开了,回去继续找宴会,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发自真心实意的欢笑了,不过都是在强颜欢笑,勉强应付着众人。

待二房的人离开之后,谢忠好似一尊煞神,冷冷的说道:“原先我以为京都的府中是最安全的,比北地要安全许多,那么现在看来,府中的牛鬼蛇神可真不少,哼!”

谢岩也知晓自己父亲说这话的意思,随后接着说道:“爹,刚刚妹妹最后跑出来的时候,说什么亲事自己不要嫁的问题,我们可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的消息,也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哼!真当我们现在大房没有人在,居然敢随意欺负我谢忠的女儿,我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这次居然让姝儿受了这么大的磨难,定要将那些,不安好心的人一个一个给找出来,老子一个也不会放过。”谢忠怒声道。

外头,谢忠与谢岩还在说这话,讲着所发生的这些事情。

里间,谢姝已经幽幽转醒过来,文青桦一直守在谢姝的身边的,生怕自己错过了自己女儿任何的一举一动。

看着谢姝静静的躺在床上,就想起来她跌跌撞撞从火光里跑出来的情景,她真的是不敢想象,如果女儿自己没有从那一场大火之中跑出来,那么……

文青桦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一颗心也随之而动,似乎现在谢姝一个微小的动作就牵扯着她每一根神经,能够让她提心吊胆。

在谢姝晕过去了的时候,文青桦好好的检查了自己女儿的伤势,内心忍不住心酸与难受,女儿竟然在谢府之中过的是这等的日子,二房的所有人都在外面谢老夫人的寿宴,,独独将自己的女儿关在祠堂,还在大火之中,没有一个人去营救,文青桦现在心中又气又怒又伤心。

“娘……”耳畔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文青桦激动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人,轻柔的抚摸着还带有长长鞭痕的小脸,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急急的朝外间喊道:“老爷,岩儿,姝儿醒来了,你们快些进来。”

外面的两人听到了文青桦的喊声,片刻也不停留,急急的冲了进来,眼神里满含关切的看着床上静静地躺着的小小身子。

“妹妹!”

“姝儿……”

或许是因为床上的人感受到了家人的关怀,紧闭的双目缓缓的睁开来,目光之中带有略微的疑惑之色,嫩嫩的看着眼前在床边看着他的几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

“爹,娘,大哥……”谢姝微弱的声音开口喊着自己眼前的亲人。

上一世,她种了那么多的糊涂事,把整个谢家大房拉进去陪葬,现在再次看到她的亲人,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流了出来,这一世,她定要好好护着家人,不让他们受到那些人的伤害。

第200章 谢府要变天了

床前的三人看着谢姝的眼泪,皆是心中一酸,以为谢姝现在醒来时浑身的疼痛,以及手上脸上这么多的伤痕,差点丢掉了性命伤心流泪。

“快……快去给你妹妹端一点粥来。”文青桦朝着谢岩说道。

谢岩也不含糊,立马就离开了床前,急急的跑到小厨房去给谢姝端了一碗青菜小粥,谢姝的身子现在就是要吃这些清淡的,谢岩也是考虑的周到。

待谢姝在文青桦喂她吃完了青菜小粥,明显精神就好了许多,只是面容上长长的鞭痕以及手上的鞭痕,还有烫伤,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三人依旧是在床前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儿,文青桦将谢姝轻轻地扶着坐了起来,用一个高高的枕头垫在谢姝的后背,但总归看着谢姝的一张脸,谢姝从大火里跑出来的场景,时时刻刻都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爹娘,带我走,我们走吧!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我们自己另外住一座宅子吧!”谢姝轻声的说道,似乎还带着一丝哭意。

谢忠见谢姝委屈的模样,当下便大声的说道:“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趁老子不在,敢这样欺负我的女儿,我要他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文青桦此刻神情也是盛怒的,道:“我们一直以为吧姝儿留在京都是为了她好,谁又能够想到,京都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我们不在身边,姝儿这些年一个人不知道面对了多少的事情,我们都不曾知晓,真的是……”

文青桦此时眼眶更红了,难受至极,自己一直当成宝贝的女儿,竟然在谢府里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妹妹,你不要怕,我们一定会为你出头的,这谢府你不想住,只要你开心,住哪里都可以的。”谢岩拍拍胸脯说,一张英俊的容颜上面全是关怀与宠溺。

“大哥……”谢姝轻声的叫道。

此时,床上坐着的谢姝与用的态度完全不同,以前她虽然身为谢家大房的女儿,可偏偏却不与大房的人亲近,就连她的亲哥哥都是如此,偏偏去与二房的人亲近。

现在的谢姝,他们明显能感到谢姝亲近的意味,心里既开心又心酸,不是滋味极了。

几人一直陪着谢姝说着话,只是这亲近来得太过于心酸了,谢姝竟然是被二房的那些人逼上了绝路,才知晓只有自己的爹娘,还有大哥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到底是小孩子。

说着说着,他们便问到了谢姝晕倒之前所说的亲事。

谢姝似乎因为说了这件事情,一激动,又给晕了过去。

谢忠现在更是气极,一双大手紧紧的捏住,怒道:“岩儿,就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我要知道这件事情所有的经过,以及你妹妹在谢府这些年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待处理好这些,这谢府如果你妹妹不想住,我们不住也罢!”

谢姝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父亲和大哥的对话,知晓了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只是那睡着的容颜,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

有的时候说得过多反而不好,说一些让人剩下的去猜测,自己去查证,这比说出来的东西,更加的有效,在人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

秦王府。

当秦珉之刚刚回到秦王府,踏入了自己的院子之中,便见到院中的亭子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蓝依潋滟,手捧香茗,含笑看着刚刚踏入院子中的他。

秦珉之手中还拿着剑,走向了亭子,将剑放在了亭子内的桌上,道:“你怎么来了?”

牟禹霖笑得如沐春风的说道:“知晓你去了谢府,在谢府可有找到那东西的下落了?”

“一丝影子都没有。”

牟禹霖听到秦珉之的话,眼睛之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随即道:“我猜那东西也应该不在谢府,如今找了这么多的地方了,仍然没有一点下落,你……”

秦珉之也直接坐在了石凳之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品尝道:“没找着,继续找还能如何?”

“不过谢忠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那么南楚的朝堂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你说,谢忠这个时候回来,楼家的那些人……”

秦珉之继续品着手中的茶,有些冷冰冰的说道:“谢忠拥兵自重,权力过大,这本就是迟早的事情。”

……

南楚京都,自然因为谢忠忽然回来了,又是议论连连。

一是因为谢忠此次回朝带回来的居然是陈国的降书,谢忠的英明瞬间就在南楚京都传遍了,谢忠提前结束了战斗,把陈国原本气焰嚣张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直接向南楚投递了降书。

这次谢忠竟然是功不可没,不知道陛下又会给谢府何等的赏赐,谢忠现在已经身为南楚的大将军,地位早就高高在上了,那些个金银珠宝什么的似乎都不足以比拟。

但是,谢忠还有一个嫡子,唯一的儿子,那些加官进爵的赏赐,或者会落到谢岩的身上,毕竟谢忠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了。

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谢老夫人的寿辰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了。

南楚稍微有点脸面的人都参加了谢老夫人的寿宴的,自然是清楚的,知道寿宴上到底发生了何事,谢老夫人的寿宴,谢三小姐也就是谢忠的嫡女,被困于祠堂之内的大火之中,对此无动于衷。

他们居然还在席面上笑语连连的招待宾客,他们对于祠堂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

在外一直盛传的是谢家两房的兄弟一直和睦相处,相互扶持,可在这些人参加了谢老夫人的寿辰之后,发现二房的人并非传言一般。

至少在对待谢家大房的这一件事情之上,对待谢姝的被困于大火之中时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凉薄了。

刚巧那一日,谢忠正好赶了回来,自己赶到了祠堂,救了自己女儿一命,谢忠是何人,自己的女儿在谢府受到了此等的对待,那么以后的谢府怕是要变天了……

第201章 戒备

这两件事一直都在南楚京都盛传着,似乎人们一聊到这两件事情,对二房的人就义愤填膺,特别是老百姓,本来谢忠保家卫国留有一个女儿在京都,却遭到了这样的对待,怎能不让人为此忿忿不平。

有的人听到了这些事,还有愤愤不平的事儿,有的人权当是事不关己,灯笼高高挂起,可有的人却没有这么轻松了,早就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完全找不着方向了。

谢家大房的院子中。

谢忠夫妇,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皇上召进宫去了,谢岩也有事出去了,独独留了谢姝一个人在谢府之中,但是谢家大房的院子已经被谢忠安排的士兵层层把守着,时刻得护着院子之中的安危。

谢忠此番态度,明眼之人,自然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谢忠做此举动到底是为何?在谢府之中,居然要调动士兵来保护自己的院子,显然就是防着谢家二房的人,俗话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自从谢姝再次晕倒之后,谢忠就开始忙活着调动士兵,以及安排谢岩去彻查谢姝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以及近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现在这些都是他急需要通通弄清楚的东西。

文青桦一直陪在女儿的床前,待在女儿的身边,看着自己女儿满是伤痕的娇颜和玉手,一直都守着,生怕自己的女儿会有一点点的不利。

直到今日,当谢姝这次醒来的时候,谢忠和文青桦以及她的大哥谢岩都被皇帝召进宫中去了。

如兰西此时在谢姝的床边伺候着,看着谢姝容颜上涂的药膏,以及手上缠的绷带,还有那些涂了药的鞭痕,眼眶红红的。

“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好一点了,都怪奴婢,如果奴婢昨日动作能够再迅速一些,小姐就不用受这一份的苦楚了,连小姐的脸都成了这个样子,手臂有这么多的伤痕,奴婢真的是无用……”如兰泪雨涟涟,满是自责的说道。

谢姝含笑的看着如兰,道:“不碍事的,你昨天那边做的很好,我吩咐你的事情你没有忘,没有进来是最好的,不然我的计划全都让你给破坏了。”

如兰微微地低下了头,似乎将昨日的事情全部都联系在一起了,祠堂走水,谢忠夫妇回来,谢姝被困于火中,无人搭救,谢忠夫妇怒极,以及对二房的人态度的转变,这所有都是自家小姐的一个计划。

小姐为了自己的父母能够看清二房的人这些蛇蝎心肠,不惜以身犯险,去谋划了今日这一切,就像是行走在钢丝上一般,万一这根丝断了,或者是出现了一点什么意外,那么面对谢姝的将会是何等惨烈的的结局。

如兰喃喃的说道:“小姐吩咐的事情,奴婢不敢违背,小姐说怎么做奴婢就会怎么做。”

谢姝因为如兰的话,心中再次泛起了一阵轻微的涟漪,遇到这种大事情,如兰是几个丫鬟中最镇定的,胆子也是最大的一个,遇到这种的事情,只有交给如兰去办她才能放心,如梅和如荷遇事都不够沉稳,以后还得好好好的栽培。

往后,还发生何等的大事,让她们也能够应对自如,后面要做的事情更加凶险万分,必须将她们培养好了,让她们遇到了危险之后能够有自己保命的法子。

主仆二人正在里间,聊着话,外间传来了谢岩的声音,“妹妹,你起来了吗?”

谢岩映入她们的眼帘,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身穿乌青色劲装的青年,看起来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一笑起来露出的虎牙,就给人感到几分孩子气,觉得特别的亲切。

谢岩走到了谢姝的身旁,仔仔细细的瞧着谢姝,关心的问道:“妹妹,感觉可好一点了?”

熟悉的音容,再一次出现在了眼前,谢姝闭了闭眼,前世的一幕幕,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上一世,她糊涂至极,已经彻底被二房的人迷惑了心神,与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自己的亲身哥哥离了心,以至于后来谢老夫人的一个远方侄女来投亲,与谢岩传出了那等的事情,谢岩被迫娶了那姑娘,后来咱院鸡飞狗跳,各种事情频繁出错,就那般地丧了命。

那时候谢姝早就已经嫁给了楼誉丰了,是他的正妃。

可是,她一心忙于各种事情,因为楼誉丰那个时候正是争夺皇位的关键时期,她不能够有一丝丝的懈怠,否则就功亏一篑了,所以对于自家的事情也没有过多的关心。

到最后,楼誉丰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皇位,可是再次传出一个消息就是谢岩已经殒命了。

尽管他们之间不亲近,可他们始终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流着一样的血液,谢岩逝去的消息谢姝别想了之后,伤心的大哭了一场,还生了一场大病。

本来谢岩的逝去谢忠一下子就像苍老几十岁,偏巧楼誉丰登上了皇位之后,就立即派谢忠出征,远离了京都,最后连连败仗,有人从军中传来消息说事谢忠已经背叛了南楚,才会导致前方战线上一直失利,最后谢忠被召回,谢家大房以一脉斩首于街市。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二房那些人,以及楼誉丰……

谢姝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额头上直冒冷汗,脸色瞬间苍白,嘴唇的血色全部褪去。

谢岩吓得大叫了一声,“妹妹,你怎么了?”

随即,朝着屋外大声吼道:“大夫,快点过来,大夫快点去叫大夫。”

谢姝压下了心中的翻涌,微微的甩了甩脑袋,抓紧的身前的锦被,轻轻的说道:“哥哥我没事,只是身子有些乏了,可能是伤得太重了吧!,现在一直都是浑身无力的。”

谢岩轻轻的揉了揉自己妹妹的头发,眼眸之中全是宠溺的味道,又暗含着担忧,“妹妹伤的如此严重,且受到了那般的惊吓,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做哥哥的理应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哥哥才能够放得下心来。”

第202章 哥哥的关心

这时候,谢姝苍白的容颜,忽然变得冷酷起来,对着不远处的如兰以及外间的下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原本在屋子里的丫鬟奴婢们,瞬间就退了出去。

谢岩也因为谢姝冷冷的语气一愣,马上便问道:“妹妹,这是?”

谢岩本就在军中呆惯了,平日里跟那些士兵说话都是语气说得极重的,可是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妹妹,而并非那些士兵,谢岩瞬间有懊恼,自己怎么就跟妹妹这般说话。

“妹妹……”谢岩放轻了语气,尽量的温和,正打算继续开口说话。

下一刻,谢姝的举动彻底让他给呆愣住了,谢姝居然微微的起身来,一下子抱住了他,扑在了他的怀里面。

谢岩看着自己怀中的妹妹,已经记不起来多久了,兄妹俩没有这样亲近过了,还是小的时候,谢姝会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经常受了什么委屈,就会缩在他的怀里。

可是自从他去了边关,谢姝的脾性就变坏了,也彻底的疏远了他,别说是亲近了,平日里就算说话也是带着淡漠的态度,谢岩一瞬间的呆愣略微有些尴尬。

可是到底二人是血溶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纵然之前有万般的不是,现在随着这一个拥抱早就烟消云散了,更何况谢岩从未对自己的妹妹有过什么怨言,一直都是掏心掏肺的。

只因为谢姝一直被二房的人蒙蔽了双眼,蛊惑了心神,才会对自己的亲哥哥一直都是那么冷冰冰的,反而对自己的仇人亲近。

谢岩此刻真的是受宠若惊,谢姝的举动让他莫名的感动,轻轻地拍了拍谢姝的后背。

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谢姝以往一贯在他的面前都是疏离的态度,可是今日谢姝做出此等的举动,难不成谢姝被人给欺负了,已经委屈成了这般的模样,谢岩当下便有些生气,竟然敢欺负他的妹妹。

随即,他将谢姝的小脸抬了起来,但有急切而又轻声的问道:“妹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有人趁着我们不在欺负了你?还是……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头,无论是谁,哥哥定要替你讨回公道。”

谢岩怒气填胸的说出的话语,谢姝却莫名的开心,就仿佛心中是喝了蜜糖,从她心中的苦楚流过。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好久没有谁能够让她依靠了,上一世她在宫中如履薄冰,经常一个人要面对许许多多的对手,终是无暇分身,谢家大房的人死得一个不剩。

如今,这样真实的靠在自己哥哥的怀里,这样被人紧紧的保护着,这种美好的感觉,似乎前世白白的从她的手中溜走,这一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定要好好珍惜。

接下来,谢姝便将去归于庄之后,然后回来与二房之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为何被关在祠堂当中的原因都细细的与谢岩讲了一遍。

“哥哥以为那日祠堂为什么会起火?”谢姝问。

“难不成……难不成是二房?”谢岩压下了心中的惊疑,问道。

谢姝从容的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本来就是要逼嫁的,要将我与谢雨的婚事儿人不知鬼不觉的换掉,我知晓了之后自然是不从的,他们就只好把我关起来,你们那时回来看到那么多的护卫,并不是为了救火,而是为了看守住我,让我不要跑出去。”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太过分了,我要去找他们算账。”谢岩怒道。

这时候,谢姝拉住了谢岩的胳膊,摇了摇头,“找他们算账,叫他们如何算账?任何证据都没有,是向他们打一顿,或者是其他。”

“这……”谢岩当下便有些为难。

“大哥,,此时父母不在的时候我才与你说,自然不是想让你去做这些事情,爹娘本就性子耿直,极易冲动,我就是怕他们会与你去做同样的事情,帐都没有算,反倒被他们倒打一耙,或者是被人做了筏子,御史台的那些老臣们参爹一本,二房的那些人估计睡着都要笑醒了,此事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谢姝解释道。

“可,可也不能让妹妹平白让他们欺负了去,妹妹……”谢岩有些迟疑的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谢姝,问道。

谢家大房的人一直都秉承着武将世家的性子,为人光明磊落,从来不玩什么阴谋诡计和隐私的手段,有什么事情都是表面上只说,面上直接解决,绝不会在背地里玩阴的。

可是,大房的人对于二房的人一直都是真诚相待,可是到头来换来的结果又是什么,他的家人就是性子太好了,做事情太过于磊落了,好人没有好报。

谢岩记忆之中谢姝一直都是那个温柔性子,有些懦弱的妹妹,而如今,眼前的妹妹冷冷的,冷得原来判若两人,心下有些疑惑。

谢姝见自己哥哥这一副模样,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中暗暗的笑了笑,哥哥还是如此,有什么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

随后便开口说了起来,“哥哥可知晓,为何我现在性子变得如此冷冰冰的,人总是会变的,遇到了那么多的事情,就连我的性命都差点折了进去,又怎能奢求我保持当初的那样童真的心,我现在只想问哥哥一个问题,之前我给哥哥讲了那么多,把我近一年多所经历的事情,全都讲之于哥哥听了,哥哥,可恨?”

“恨,怎么能不恨,我现在恨透了他们。”谢岩咬牙说道,脸上有些凶狠。

“那么,哥哥是因何而恨?”她问。

谢岩稍微的愣了一下,目光对上了少女如水的眼眸,曾经一个天真善良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个冷漠疏离的女子,少女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彻底的成熟了,可是少女越成熟,就显得他们越无能,连最基本的东西也给不了她。

“因为……妹妹是我们的心头宝,他们竟敢如此对你,所以……”

第203章 表妹文君生

此刻,谢姝微笑着看着他。

谢岩却觉得自己妹妹此时温柔的笑意,里面含着许许多多其他的意思。

果然,谢岩的直觉还是准确的,谢姝道:“哥哥,你所说的,你所想的,都不应该是你所恨的,你心中要记恨的不是这些。”

谢岩听闻谢姝讲出来的话语,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妹妹真的是陌生的紧,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往就把谢姝当成是小孩子一样保护,可是现在,谢姝讲出这样的话语他想不明白,然而他却觉得好像有些道理的样子。

“但亲人早就已经失去了亲人的意义,便不再是亲人了,更不是家人,我们之间的*怨,甚至比陌生人还要狠,不怕明面上来的刀子,就怕背地里的阴谋诡计,那些亲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亲人的人,也便不用再注重亲情了。”

谢姝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谢岩,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眼前的英姿飒爽的哥哥再次消失在他的眼前,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他心里彻底的扎上一根针,筑上一道高墙,那些人再也无法越雷池半步。

其实,她是多么不愿意让谢岩接触到这些的,可是事实不允许她这样做,她必须要让谢岩知道其中一些阴私的事情,才能够早有防范,才不会被人蒙蔽,被人陷害,不把他们当作亲人了之后,便也就只剩下恨了吧!

“妹妹想要做什么?无论妹妹想做什么,哥哥都是支持的,无论与谁为敌,哥哥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谢岩冷冽的说道。

谢姝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一直护着自己的哥哥,欣慰的道:“快刀斩乱麻,让那些人再没有还手的余地,失去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那……”谢岩问。

……

然而,谢忠夫妇没想到如此大的功劳,皇室却没有任何的赏赐,也没有任何的封赏,一切就因为一件事情的传来,那便是谢忠的妻子文青桦的娘家的事情。

文青桦的娘家本也就是将门世家,但终究是比不过谢忠的门第。

那又是因为什么样的一件事情,足以让谢忠的封赏都彻底被皇室给抹去了。

一切皆因为谢姝的表妹文君生,一个小小的姑娘家,影响这一次的事情。

战场之上,文君生因为一时之任性,却导致南楚的在前线的士兵陷于两难的境地,以及白白的牺牲掉了许多无辜士兵的性命,因为谢忠最后和文青桦是将文君生救了回来。

但是,这一场战争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自然也是有许多的人看见了知晓的,谢忠虽然拿到了陈国的降书,可是这一场损失,也足以抵掉他所有的功。

谢忠拥有此等功劳,返回京都,自然是有人见不得他好的,在朝政之上,政敌诸多,自然有许多的眼线在军中注视着谢忠的一举一动,当然也有天家人的眼线。

谢忠回了京都,但是如此大的功劳,自然也会有人参他一本,由于谢忠这一次的功能实在是太大了,但也有相对应的过失,本来功过是不能相抵的,但是这次格外开恩,让谢忠功过相抵了,也便再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谢夫,立于朝堂,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皇帝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本来文君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些汇报之人所说的那样,但是他也没有反驳,就顺着皇帝的意思,功过相抵了。

当谢忠和文青桦夫妇再次回到谢府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了,谢姝因为受伤严重,早早的也就歇下了,他们回来之后来瞧瞧了谢姝,因为这些时日的劳累,一边回访都纷纷的歇息了。

因为,他们要养精蓄锐,彻底的查清楚谢姝在京都,这么些年二房对她的所作所为,才能够为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

翌日早晨南楚的京都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月王府的养女月紫风三年前为父王祈福,而如今重返京都了,又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当这个消息传来谢府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谢姝知晓了这个消息之后,嘴角扶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该来的终于都来了。

月紫风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了,本次回来了之后,必然是为婚事而忙碌了,月王府一直都是没有女儿的,月紫风作为月王府的养女,比之于真正的郡主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可是,谁又能够想得到,这月紫风早就钟情于楼誉丰了,两人自小就认识了,月紫风自然是知道楼誉丰现在的处境,绝口不提亲事的事情,绝对不会涉及到楼誉丰的,因为她知晓楼誉丰的野心,他想要的是什么。

只有谢姝上一世那么傻,一直以为只要好好的待他,好好的为他谋划一切,他也会真心实意的对她的,到头来,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老爷,夫人,表小姐来了。”外间传来了一个小厮的禀报之声。

大房之人正一家人聚在谢姝的房间嘘寒问暖,关怀着谢姝的伤势,听到了这个消息,所有人的面容上都挂满了笑容,并没有因为之前在皇宫之中,皇上对于他们回京都有那么大的功劳,却因为文君生没有任何的赏赐有半分的怨气,现在都是十分开心的。

“姑母,姑父,表哥,表姐。”来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的劲装,头发高高的竖起,不同于京都女子罗裙般的打扮,女子干净利落,动作随性爽快,一瞧便知道是将门世家的女子,才会有这样一般的气度。

文君生由着谢府的小厮引了进来,然而她最先注意到的是屋内那个坐靠在椅子上的少女,那少女似乎有魔力一般,将她的目光狠狠的给吸引住了,再也没有移开。

另外几人也注意到了文君生的模样,当下便会心的笑了笑,文青桦介绍道:“君生,这是我的女儿,谢姝,你的表姐。”

第204章 没收兵权

文君生稍稍的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表姐怎么受伤了?”

几人听闻文君生的问话面色皆是变了变,不做应答,文君生大抵也知道了,自己问的有些突兀,便缄口不再提起。

屋里的氛围因为文君生的到来,再次愉悦了起来,似乎将近日的不愉快全都给忘掉了。

这事怎么可能忘掉,谢家二房做得这而一切,又怎么能够让谢家二房好过。

这等的小人,必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谢忠夫妇并没有,马上就有动作,只是其中有些细节还不清楚,而谢岩因为谢姝告知了他所有的真相,他知晓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本来以他的性子是极易冲动的。

但,一切都被谢姝给阻止了下来,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打草惊蛇就得不偿失了,要做就要做到一锅端,让敌人不能够有丝毫的喘息,再也没有还手的机会。

是以,谢家大房与谢家二房一个月差不多都是相安无事的,只是谢家大房的防备一直都没有撤去。

剑无双也被谢姝引荐给了谢忠,也彻底的说了剑无双这么久来保护她的功劳,本来剑无双的性格就是豪爽的,谢忠也是武将,一是因为谢姝的引荐,二是因为剑无双本来的性子,剑无双的出现,自然是博得了谢忠的青眼有加。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事情也渐渐的浮出水面。

谢忠回到了京都之后,多方的势力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了,虽然谢忠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陛下没奖也没罚,可是谢忠身居这般的高位,一举一动本就备受人关注。

似乎平静了许久的京都,已经彻底的翻涌起来了,黑暗中的暗流早就不知已经涌现过了多少波。

再说另外一头,成王因为郑玲的信件,也知晓他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耍了,心中自然恨不得是将谢姝弄死,可是如今谢忠突然回来了,他只有按兵不动,找机会下手。

因此,他想了一条好的计策,那便是把他的女儿给娶回家,只要谢姝到了成王府,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这人一不小心怎么给死了,或者是给病逝了,这也都是说不准的。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朝堂之上因为有人拆台,竟然说出了成王也有意于皇位的意思,不然怎么着急娶谢大将军的女儿,娶了谢将军的女儿,就等于娶了谢家的兵权。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那龙椅上的那个人本就已经身居高位多年,自然是对谁都不放心,尽管自己的弟弟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可是这个位置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了心。

纵然他的弟弟残废了又如何,只要登上了这个位置,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皇帝自然是没有同意成王的请求,不过也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对于成王也就没有那么多信任了,甚至愈发的怀疑他了。

皇室中的几位皇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毕竟谢忠可是大权在手之人,对于他们来说,谢忠对于他们的夺嫡之路,随时都有威胁。

谢忠不偏向一方还好,万一偏向哪一方,他们可就是亏大发了,有些东西既然得不到,那边要毁掉,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是以,一个月以来相安无事。

这天,皇帝的案头飞去了雪花一般的弹劾的奏折,这些奏折全都是弹劾谢忠的,就连芝麻大点儿小事儿也要写折子弹劾一番,这大概是这些皇子这么些年夺嫡之路上做的事情最和谐统一的一件事情了。

不过,纵然是些小事情,多了也就往大了说,因为现在南楚周边已经无战事,谢忠的权力又过于大了,皇帝屁股下的那一把椅子,肯定就觉得坐不稳了,这些大臣的弹劾,自然也是符合皇帝的心意的。

其实皇帝早有罢去谢忠的兵权之意,如今朝廷如此,众人推墙倒,谢忠被夺去了兵权,不过谢忠交兵权是心甘情愿的,皇帝提了这一个要求,他没有一丝的反驳之意。

主要是来朝堂之前他的女儿与他彻夜长谈了一番,再三的嘱咐了他,功高盖主,站得太高,成为众矢之的,群起而攻之,不如放手,也好看清有些人的真面目。

他从中也了解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女儿所说的后果全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如果他一直大权在握的话,那么身居高位,那个人一定会不安稳的,连觉也不会睡得踏实的。

况且,兵权交出来之后,也能看清有些人是因为他的权力趋炎附势,也能够使得某些人的真面目,那些小人的虚情假意。

谢忠兵权被没收了,回去的消息一出,京都因为这条消息彻底的炸开了锅。

成王因为谢忠的兵权被罢黜了,自然也蠢蠢欲动了。

皇室的几位皇子,因为谢忠的兵权被没收,惶惶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再也不用担心谢忠会偏向某一边,而对他们的夺嫡之路造成巨大的影响。

龙椅上的那个人也因为谢忠没有了兵权,也就彻底的安心了。

二房的人因为谢忠的兵权之事,暗地里早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因为谢忠回了南楚的京都,本来打算偷粮换柱的亲事,也就此作罢。

可是,如今谢雨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再也隐瞒不住了,王姨娘的远方侄儿也烧死在祠堂走水的那一场大火之中,对于谢姝是无尽的恨意,然,又畏惧于谢忠。

谢忠虽然被罢黜了兵权,可到底是在战场上拼杀过这么多年的人,在军队里呆过长久的人,骨子里的那一份血性始终都在的,依然是没有人敢来明面上招惹于他。

那些人只敢在背后议论纷纷罢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谢忠回到京都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下从云端跌入了谷底,不过他本人倒表现得有些不甚在意,反而是他的那些同袍都是惋惜之情。

但,他的政敌却都是拍手称快,谢忠一旦没了兵权,像是老虎没了牙一般,再厉害也就那样了,对他们彻底没有了威胁。

不过是空有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南楚的谢大将军,没有兵权的将军。

第205章 另立门户

而,谢忠被罢黜了兵权之后,回到谢府的第一件事情,谢府二房的人竟然是要与大房分家,这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二房的人在谢忠被罢黜了兵权之后要分家,连表面上的功夫也不愿意做了,直接就分家,根本没有半点留恋之意,直接就跟大房的人撕破了脸。

这日,谢府的事情自然是闹得京都人尽皆知了。

而分家这件事情的起因,皆是因为谢老夫人在门前的一席话。

那日,谢忠被罢黜了兵权之后,谢忠的人在皇宫之中,可是消息早就已经传了出来。

因为谢老夫人在大门前争辩了一番,谢老夫人本就对大房的人恨之入骨,而如今谢姝就这样的伶牙俐齿,让她心里感到十分的不痛快。

而且谢忠看了那么多的错误,一下子全都传了出来,谢老夫人似乎一下子就把大房的人放在眼里了。

是以,谢姝的父亲犯了诸多的错误,被百官弹劾,谢老夫人连带着谢姝和谢岩一起骂了。

然后再与谢姝的争辩之中,在谢姝的循循善诱之下,将谢忠“逐出”了谢府,还是在谢府的大门前,在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飞遍了各个家族,南楚京都的每个角落。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谢老夫人讲出那一番话之后,谢忠与谢府再无任何瓜葛的事情,已经是铁板上钉钉了。

如此,正合谢姝之意。

谢忠夫妇二人还在皇宫之中,殊不知她们进宫的这半天时间的功夫,谢府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老夫人咄咄逼人的态度彻底的露了出来。

郑玲尽管想要阻止谢老夫人谈的话语,说的内容,,可是似乎根本就来不及,谢老夫人着实是被谢姝的话语呛了个够,说话也是口不择言,将大房的人贬低的一无是处。

百姓的眼睛自然是雪亮的,谢家大房的人不在,只留下一个嫡女在谢府之中,不过短短的半月就收到二房的人这般的欺凌,人心都是肉长的,自然是向着弱者的,是以,百姓的心自然是偏向了谢大将军的嫡女,谢姝。

因为谢忠纵然犯了无比多的错误,在百官之中受尽了弹劾,,但是谢忠在百姓之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这么些年一直保家卫国,在边关浴血奋战,保卫着南楚的疆土,南楚的百姓。

谢将军,谢将军一家都是功不可没的,纵然他的女儿是一个草包又如何,百姓的心自然是偏向了她。

谢府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皇宫之中同样是阴沉如水。

谢忠的证据以及所犯的事情,重要的弹劾折子,是楼誉丰所写的,而楼誉丰为何会写这样的折子,自是龙椅上的那个人授意的,皇帝自然是对这一份折子是最为满意的。

大殿之上,谢忠几乎是被群臣群起而攻之。

其中最为显著的两人是,因病而多日不来上朝的宋侯爷以及秦家的秦王爷,这两人可谓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竟然对谢忠的错误要皇帝将谢忠一族的满门抄斩。

这二人在大殿之上,可谓说的是慷慨激昂,振振有词,可是他们越是这样说,皇帝心中就越是怀疑。

大殿上这么多朝臣,几乎没有人是向着谢忠的,皇帝看着秦宋两家积极促成这件事情,自然也就埋下了疑心的种子,这两家本来也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腹大患,如果跟他们的意思一样,谢家正如同上面所说的一般就那样处置了,那么到时候这两家独大,就更加的棘手了。

而,谢忠如若真的是有不臣之心,又怎么会在朝堂之中结交这么多的仇敌,全都是弹劾他的人,以秦宋两家为首,本来秦家与谢家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偶尔因为政见不合,会大吵一场,两家人互看都是不顺眼的。

宋家则是一直以来都与秦家交好的,自然秦宋两家一起踩谢家是极为正常的。

可是,这一切落在了皇帝的眼中,极为不正常的了,这样的事情满门抄斩实在是不大可能,皇帝的本意就是没收谢家的兵权,本来还要想惩治谢家一番的,可因为秦宋两家横插一脚,皇帝就歇了这些心思。

秦家和宋家人自然是有意而为之的,因为如若皇帝真的在今日对谢家下手了,那么对他们出手的日子也不远了,权力需要制衡,互相牵制,这些道理,他们自然是懂的,他们不是在帮谢家,而是在帮他们自己。

本来以为这次谢家大房不死也会脱一层皮,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居然没有要谢忠一家子的性命,百姓虽然是感叹不已,对皇室又有了一些好感。

本来谢忠功高盖主,将会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迟早都要拔除掉的,可今日的结果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差,谢忠或许在皇帝的眼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这一日,谢忠夫妇从皇宫之中出来,谢姝与谢老夫人发生口角之后,她的目的也达到了,也就去接自己的父母回府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去皇宫门前的道路之上,不久之后,马车便到了到了宫门口。

剑无双自从那日被谢姝举荐给了谢忠之后,她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待在谢姝的身边,保护着谢姝的安全。

谢老夫人因为谢家大房这一次出事,又说出了那样的话,自然是要打着分家的主意了,也定然要捞着什么好处的,必定在谋划些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是谢姝现在要在意的事情,她对于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谢家的兵权被没收了,对皇室已经没有了威胁,谢家算也是暂时就安全了。

皇室之中不会对谢家下手,但是这些年来,谢家的仇敌又有许多,保不准那些人会对谢佳暗自下手,因此必然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来应对,方能保住现下大房一脉不受损。

而,如今到底有何办法能够破解这一困局。

第206章 不请自来

正思忖间,一道人影忽然窜了进来,直接掀开了马车帘子,迅速的就进了马车里面。

外头的剑无双自然是全力阻止,想要截住这人,奈何速度没有这人快,终究是让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进了马车里面。

谢姝因为这次出来,也知晓父亲在皇宫之中的待遇,她自然得早早的就来接自己的父母。

是以,也就只带了剑无双一个人在身边,并没有带任何的丫鬟。

当这道身影进入了马车之内,谢姝彻底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马车另外一边坐着的这个少年,一身白色的锦衣,丹凤眼美目含情,却无边的透出冰冷,一双薄唇微微抿住,这白色的锦衣与他平日里所穿的完全不同,这本是秦珉之的朝服,秦珉之似乎无论什么衣服,在他的身上穿出来,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那种最贵的气息与生俱来,让人的目光不想注意到他都不行。

对于剑无双的态度,他自然是护主的,可是这个人,剑无双……

谢姝低声的吩咐道:“剑无双,不必担心,你且退下吧!”

剑无双有些犹豫的道:“可……”

剑无双刚刚虽然没有看清那人,可是现在马上隔着帘子,从他的声音之间能够听出来他的微微的紧张。

刚才那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就来不及任何的动作,那人便堂而皇之的进入了马车里面,可是青天白日的,放任谢姝跟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这样实在有些不妥,对于谢姝的名声是有影响的,所以剑无双会极力的阻止。

谢姝语气没有半分的变化,依旧十分的平静的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剑无双在马车之外,听到谢姝的话语,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总归是没有违背谢姝的吩咐,就静静地立在马车一旁远远的守着。

来人正是秦珉之,秦珉之与谢姝之间说起来倒是有些交情的,但好像又没有交情,总归这些关系是复杂的,两人似敌非敌,似友非友,这关系也让人着实有几分诡辩难分。

马车空间本来就大,因为谢姝就是要来接自己的父母的,两人面对面坐着,距离也有些远。

谢姝静静地说道:“今日朝堂之上,多谢秦世子助谢家一臂之力,秦王爷才能够以进逼退。”

秦王爷听闻宋侯爷弹劾谢家,立马就站出来,与宋侯爷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弹劾谢家,这一弹劾就直接将谢家从火坑里面移了出来,让谢家有了一条生路。

谢姝自然是能够看出来其中的门道的,她相信,以秦珉之这等得七窍玲珑心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弯弯绕绕,必然也是清清楚楚的。

谢姝这话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满含着试探的意味,秦珉之闻言挑了挑眉,如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双手环胸,随意的说道:“这与我没有任何的关联,我并未说什么,只是秦王爷自己做的事情罢了。”

谢姝瞧着眼前的秦珉之,一双如水的眸子之中,一直满含着笑意,“这样哦!”

随即,谢姝的语气陡然转变,原本平和的语调染上了莫名的烦躁,“那既然如此,秦世子此刻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的马车里面,嗯?又是何缘由?”

谢姝说这个“嗯”字的语调抑扬顿挫的,似乎很是不满意秦珉之以此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甚至青天白日丝毫不避讳的与她同处于一辆马车之内,就好似未将她当做女子对待一般。

此番的态度,显然是对秦珉之时常这般的行为,不按常理出牌不理会世俗随心所欲的他,让她顿时感到有些窝火。

秦珉之倒是丝毫没有在意谢姝的态度如何,随口便问道:“谢家现在的境况,你是打算如何?谢忠现在被剥夺了兵权,众人虽然不会落井下石,但有些人恨不得在上面踩上一脚。或者说,以退为进,文家?”

谢姝因着秦珉之忽然冒出来的话语,一时之间,有些无话可说,倒也没有说什么。

其实,秦珉之现在说出来的方法也是一个办法,而这个办法也是谢姝现在心中所想的。

能够让谢家能够从这沼泽的泥潭之中抽出身来,不过太过于被动了,完全都是被迫的,形势所逼,谢姝还没有开始下着一盘棋,又怎么能够马上收手呢?

纵然是要退,也不能退得这么窝囊的,她的计划都还没有开始呢,所有的准备都还没有行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欠一股东风了,只要搅乱的南楚的朝堂,让这些人鹬蚌相争,这也是可以的。

当这些人准备开始争斗的时候,便是谢家退出朝堂之时。

谢家被南楚的皇室打压不要紧,没收兵权也不重要,皇室中人看重的不过是那样一枚符印,而并非谢忠带兵打仗的本事,也不想想这一支军队是谁带出来的?只看到了军队,没有看到军队的本身。

是剥夺了兵权而已,只要这个将帅之才在,兵没了可以再有,失去了一只谢忠的带出来军队,也是可以带出另外一只不隶属于皇室的军队的。

现在被皇室没收的那一只谢家军中,早就并非谢家的人了,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皇室的人,二房的人,皇子们的人……

这样的一支军队,不如弃了的好,不要也罢!

在战场上带兵打仗,稍有任何差池,都会送掉性命的,这样的军队绝对会有人有异心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带着这样的军队,也太过于得不偿失了,着实疲乏的紧。

或许,没有了兵权之后,不是一件坏事情。

谢忠没有了谢家军,可是,谢忠还有她娘亲的文家军,谢忠能够带起一只谢家军,也绝对能够带起来第二只谢家军的。

尽管文家军与谢家军相比起来差了许多,可是文家的军队里面却是干净的,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相差的这些,凭着谢忠的本事,迟早都是能够追上来的。

第207章 暗地里的心思

而且,文家军一直在北地,只是在北地的东边儿驻守着边关,由于谢家军的所向披靡,以及秦家的带兵打仗的本事,文家军与朝廷的其他军队相比起来,就差了许多,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北地这一座城中的文家军。

皇室的人许谢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的想要除掉谢家,这一次若不是承蒙他人相助,谢家怕是早就陷入了泥泽之中,楼家人以为没收了谢家的兵权,谢家的人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谢姝则不然,若是兵权还在手,谢家迟早有一天会被皇家人除掉除掉,如今谢家的兵权被没收,楼家人那颗提心吊胆的心也放了下来。

谢忠有兵权的时候,楼家人不是一直对谢家防范的紧,就是害怕谢家也不臣之心,既然他们一直都是如此想,便如他们所愿吧!

然而,以秦珉之这一颗七窍玲珑心,只要稍微一点儿苗头,他自然能够瞧得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

只是谢姝如此隐藏在暗地里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秦珉之翻到了明面上来,一贯平静的面容上,那种被人瞧穿的心思的刹那间的慌乱。

她想要让谢家如此,现在竟然被人发现了,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恰是谢家的死对头秦王府的嫡子秦珉之。

秦珉之知道了她的心思……

秦珉之会如何做……

这个上一世在南楚的史书上,聪慧绝伦的少年,凄凉结束一生的秦王府世子,能够这么透彻的看懂人心,知晓了此事到底会做如何的决定?谢姝的心中也根本无从所知。

威胁她?利用她?揭发她?亦或者是……

直接杀人灭口!

然而,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就算是想也仅仅是掠过脑海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发展成为事实的。

谢姝,前世经历麻烦多的坎坷,那么多的磨难,那么多的锥心之痛,她都挺了过来,而眼前的所发生的,秦珉之嘴中讲出来的事情不过是一瞬间的心神慌乱而已,很快便回过神来,将自己心中的情绪彻底的抛开了,恢复了平静的心境。

秦珉之这一世对外宣称身子已经痊愈了,不再是病体之身,可是,按照上一世的发展,秦珉之病逝于床榻,也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世,秦珉的命运又当如何?

命运能否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是否能够斗上一斗,是否能够自己主宰?

秦珉之这一世的命运轨迹并没有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可是,还有一个月就是秦珉之上一世的死期,秦珉之能否逃过这一死劫,也是一个未知数。

纵然现在秦珉之聪慧与顶,心思变化莫测,但是,结局是谁也说不准的。

谢姝淡淡的目光望了一眼坐于她对面的秦珉之。

撇开其他的来说,秦珉之确实是长得好看至极的,上一世谢姝见过的男子无数,无论是南楚的男子,还是他国的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就算是她上一世迷得死去活来的楼誉丰与眼前的男子相比起来都是差了许多的。

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似乎又带着一抹温柔,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邪魅的冷笑,慵懒中带着几分冷魅,有着使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风采,如同珠玉一般散发着高贵而温柔的气息。

一个看似嬉皮笑脸的白衣俊美男子,长眉入鬓,眼神仿佛温柔如水,实则冰寒无比,看向任何人的眼神都有点含情脉脉的感觉,标准的一双泛滥的桃花眼,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笑意。

这般绝美的面容,却生了可与面容极度不符的心,为何会有这样一颗邪恶的心,怕是除了她自己也便无人知晓了。

南楚的史书对秦珉之这个人写的虽然不多,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极为精妙的,总之就是评价极高的。

谢姝瞧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现在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离自己的死期也就只有一个多月了,这一道难关到底是不是无法度过……

谢姝此刻看着眼前的秦珉之眼中多了一丝可怜的味道,虽然现在她对于秦珉之相比起来,上一世了解了许多,可是她始终是不喜秦珉之这种做事情的方式的。

她之所以会感到一丝丝的怜惜,那是因为秦珉之是曾被她的孩儿楼希曾经认可过的南楚史书上的人,毕竟年少成名,曾经也是一个人物,那样凄凉的下场,无不令人唏嘘的。

谢姝看着秦珉之目光复杂,有怜惜,也有些许的欣赏划过,总之,这些目光都不是应该在看待秦珉之的时候应该出现的目光。

由于谢姝的目光变来变去的,极为的复杂,秦珉之自然是注意到了谢姝眼神的变化,而且这一份变化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的眼光看过他。

此时,他忽然想了起来,那个时候他还是病世子,第一次遇见谢姝的时候,众多学子的目光之中,也仅仅是她的目光最为独特的,别人都是以艳羡的目光看着他,只有她这是在可怜他,而现在,她用同样的目光再一次看着他,目光更为的复杂。

秦珉之稍微的低头想了一下,问道:“我可以理解为你的目光是在怜悯我吗?”

谢姝眼眸之中,只是快速的闪过这些神色,都能够为秦珉之轻而易举的捕捉到,这人观察人的能力最后比她还要强。

谢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自的笑了笑,道:“世子说笑了,怜悯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我来做的。”

听完了谢姝的回答,秦珉之随意的道:“嗯,的确如此。”

对于谢姝的回答,秦珉之自然是认同的,觉得她说的的确是对的。

忽然,秦珉之坐到了谢姝的旁边,谢姝因为秦珉之的突然靠近,忍不住轻微的皱了皱秀眉,秦珉之似乎不甚在意。

撩开了谢姝身后的马车窗户的帘子,入眼处却是比普通的围墙高上许多的宫墙。

第208章 没有未来之人

谢姝看到这高高的宫墙禁不住思绪一下子飘远了,目光也就更为的深邃。

她上一世,后半生几乎一生都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生存下来直到死去。

如今这一世,新的开始,谢家依旧如上一世的轨迹一般,她没有去倒贴安王,安王在这一世找了机会写了弹劾的折子来弹劾谢家,似乎要达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一世,她必然会想尽一切的办法,护住自己的家人,护住自己守护的一切,上一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这也是活着她,就是从地狱而来,复仇而生。

谢姝看着宫墙的目光是极为的怪异的,也是极为认真的,似乎想要把宫墙上的每一寸都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谢姝自然是没有发觉自己的异样,秦珉之却从谢姝此刻的举动发现了不同。

随即,他问:“你想要进去?或者是你想成为里面的人?”

谢姝闻言,不禁有些愣神。

秦珉之见状,道:“你若是有此想法,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说话的语气极为的轻慢的,也说的有些莫名的,忽然就说出这种的话,嘴边一直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眼睛之中闪过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忽然话锋一转,“那是我助你一臂之力之后,你能够心想事成,待你事成之后,你又用何种的方式来报答我?”

谢姝听到了这样的话语,望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秦珉之几乎气得有些想笑,说出的话语音略微带着丝丝的讽刺之意,“成为里面的人?秦世子若是能够彻底的毁掉这宫殿,最好能够让这个宫殿化为灰烬,我才会是真的打心底里感谢秦世子的举动。”

秦珉之对此番的回答颇感诧异,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看你刚刚的模样,我差点就认为你是想要……住进去,成为里面的主人。”

谢姝笑道:“成为里面的主人?不过不是你说的一般的主人,我是要成为里面最大的主人,成为里面一般主人的主人。”

“莫不是……你想成为一国之母?”秦珉之略微带着惊讶道。

一国之母?后宫之中那个最高的位置!

谢姝恍若又看到了当初自己凤袍加身的时候,九尾的凤钗,精致的妆容,华丽的服饰,与那个人一起成为南楚最高的存在,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所有,所有的人都臣服在他们俩的脚下,他们要为国家开辟一片新的山河,臣子忠心,百姓和乐。

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空惘然。

现如今想来,爬上了九层的高台,到头来摔下来,不过是粉身碎骨,失去所有。

秦珉之瞥了一眼谢姝,淡然的说道:“想着登上那个位置很容易,不过,想要登上皇帝这个位置确实很难得!”

现如今,南楚各个皇子几乎都已经羽翼丰满,都在暗地里蛰伏着,皇子们各有特长,各有自己的谋略,各有自己的盘算。

就连现在的太子也是一个病秧子,这太子未来会不会成为皇帝,其实谁都说不准,但现在这个病太子是病体之身,要成为皇帝的几率实在是很小,相反与几个皇子的几率更大一些。

纵然现在是皇子,可谁知道又会不会成为皇帝?

现在,这些世家大族的女儿,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子府的人,就表示他们站在了一边,就表示他们进行了这一场赌博,把宝押在了哪一位皇子的身上,富贵险中求。

在一个未知的未来,这些世家大族的人是愿意赌的,牺牲一个女儿,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政治联姻的工具,为了一个家族,自己的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人性本就是这样的,况且所有的人都势必在家族最终才会得到更好的发展,所以能够为家族牺牲,都是他们以为荣耀的,但一个皇子失势,女子也会随之而香消玉殒的,家族或许也会受到不大不小的打击,但是这与他们要谋夺的未来来说,都是不足挂齿的。

是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赌赢了,便是滔天的富贵,权势无边。

“既然你有如此的想法,那么你中意的是哪一个?”秦珉之随口便问道。

秦珉之此话的意思是在问她,觉得哪一个皇子更有机会登上皇位,亦或者是她最中意的皇子是哪一位,又或者是她想让谢家扶持的是哪一位?

谢姝并没有回答,反而以这个问题也同样的问了他:“谁入了秦世子的眼?或者秦世子认为哪一位更加有前途?”

秦珉之漫不经心的,但说出来的话,让平常人听了又觉得有几分谋逆的意味,“这里被楼家人之中,虽然有这么多个皇子,未来?,我没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个东西。你想坐上那个位置,你说应当如何?”

“既然他们都没有未来,那就寻找有未来之人。”谢姝淡淡道。

秦珉之嘴边的笑意更甚,也更加的邪魅,“既然他们都没有未来,你要寻找有未来之人,看看,觉得我怎么样?”

他这话看似说得认真,其实大抵是有轻佻之意,若是一般的女孩子家,或许就被他这话给骗了过去。

谢姝并没有因为秦珉之这样说出这些话,而感到一丝丝的不适,反而抬起自己的双眸,认真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少年,还仔细的看了两眼。

随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我眼观秦世子,也是没有未来之人。”

秦珉之闻言,被谢姝一本正经的眼神看的有些毛毛的,刚刚问出去的话,着实是被呛了一下,虽然依旧是那一副神情,可是眼眸之中冰冷更胜。

随即,秦珉之似乎就在认真的思索到,纵然他曾经还是一个病世子的时候,也是有无数的女儿家爱慕于她,无数的男人加恐惧于他,他是人在病中,但是他的名声却是在外的。

而现在,谢姝对他两者感觉都没有,甚至与他说话从来都是夹枪带棍的,是不是他对于谢姝从来都没有露出自己可怕的一面,对她太过于温柔了,才会导致如今现在这个局面。

第209章 速战速决

因而,谢姝会觉得他还只是外面盛传那样,而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样性情的人,是一个脾性温和之人。

“秦世子,你今日来到底想要说什么?若是说完了就请秦世子速速的离去吧!如今你我二人,青天白日同处一个马车之内,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传出什么就不好了,对你我的名声都有影响。”谢姝头也不抬的说道。

她现在是明白了,秦珉之对于孤男寡女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不避讳的,这些世俗礼仪在他的眼前可能一文不值,虽然她也是认为如此的。

但,如今她的爹娘,她的大哥,她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一丝一毫一丁点儿的污蔑,是以,虽然她不在乎这些,但是她也要避讳的。

秦珉之笑的更加的轻慢了,离谢姝也更近了一些,似乎声音之中都夹杂着笑意,“名声?名声会有什么影响?”

“秦世子孟浪调戏良家女子。”谢姝随即便开口说道。

秦珉之听闻了谢姝说出的此言,纵然他平时见过无数的大场面,也是被这一句话噎了个够。

他随即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痞子般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面色微微地暗暗,又恢复了刚刚与谢姝之间的距离,语气之中再也没有轻挑之意。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一条路,那么便早点上路吧,速战速决,以谢家大房如今在京都的处境,时间越久,对于谢忠未来的处境就会更加的危险,早日离去吧!”秦珉之正色道。

谢姝此时也微微的愣了一下神,她完全没有想到今日秦珉之这样忽然的窜上她的马车,竟然是为了与她讲这些话,来提醒她谢家到现在的处境,以及谢家接下来所会面临的更加危险的境地。

对于秦珉之今日的举动,虽然这个家伙不守礼仪规矩,但是他的出发点就是好的,尽管谢家与秦家一直都是处于对立面上。

如今看来,秦珉之对于谢家也并非表面现像谢家与秦家在朝堂之上那般的争锋相对,只要双方不再敌对的一面上着就足够了,秦珉之对她,对谢家没有把他们当作敌人,这就已经十分的好了。

谢姝这次正眼都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秦珉之,轻轻的道:“谢过秦世子!”

秦珉之道:“如果能在一个月之内离开是最好的。”

谢姝听到秦珉之的建议,也有一丝无奈之感跃上心头,道:“我自然是希望如此的,如果真的能如同秦世子所说的这般,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人观察如此情景的本领,将一切看得透透彻彻,透过事物看见了原来的面目,秦珉之这个人不仅聪明绝顶,而且城府是极深的,背后的势力也无法估量。

谢姝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秦珉之如此无法无天的是你似乎并不是全部来源于秦王府,以秦王府的势力,似乎无法造就他如此高强的本领以及洞察先机的本事,秦珉之所拥有的势力似乎更加高于秦王府。

可是,在南楚,秦王府已经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了,除了秦王府之外,,实力更高的便是皇室之中的人,可是,秦王府与皇家并不在同一战线上。

从如今秦家的态度,以及秦珉之对于皇室之人的评价,对于皇室的看法,怎么看他们都是与皇室处在敌对的方面的。

可是,秦珉之……

想来想去,她着实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此等感觉。

秦珉之忽然身子顿了一下,拨开马车的帘子便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便如来时一般,谢姝都还未想明白,秦珉之就彻底的消失于眼前。

这时,便听到外头见无双的声音,“老爷,夫人,大少爷。”

无双的声音说的是极高的,根本就是有意如此,意在提醒马车内的谢姝,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大哥,都从皇宫之中出来了,让马车内的那个人也快点离开,免得污了谢姝的名声。

剑无双如此喊她父母以及大哥的声音,谢姝自然是知晓他的用意的。

当下,谢姝便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就看到不远处的谢忠和文青桦,以及谢岩,他们正朝着剑无双这边走了过来。

剑无双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内掀开了帘子的谢姝,就发现马车内空空如也,并没有刚刚那个人的影子,不由得心中一惊,难怪刚刚谢姝说他并非那个人的对手,果然如此,连那个人从马车之中消失,他都没有发现。

谢姝则是看向了四周,也没有发现秦珉之一丝一毫的踪影,秦珉之这个人虽然是肆无忌惮,但对于周遭的事物的警觉性是特别的高的,武功又好,每次出现和消失,都不是以常人的方式的。

也就难怪了,秦珉之每次出现的方式都是那样的独特,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他武功这边的高强,又有何人能够发现得了他?是以他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无人可阻挡。

文青桦自然是识得剑无双的,剑无双是通过她的女儿谢姝引荐给她的丈夫的,是以,她对于女儿所认可之人,也是上心的,一眼便认出了站在马车旁边的剑无双。

她便朝着马车快步的走来,恰逢这时,谢姝也跳下了马车,来迎接自己的父母以及自己的大哥。

本来谢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却被群臣弹劾,众人推墙倒,所有的人几乎都站在了一边,对于谢府是极度的不利的,若是一般的人,早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偏巧谢忠一直都是武将世家,就连他的妻子也是,儿子从小就被他培养,更加不用说了,纵然是泰山压顶,几人也是面不改色,谢府大房一脉的人皆是如此,这就不得不令人,有些许的怀疑了,以及为何皇室之人会对他们产生这么多的不安。

就仿佛一个人拥有一个优秀的特点,不怎么起眼,众人也不会在意的,因为是人总会有某个优点会比较突出,但若是一个人身上集中了许多的优点,那么这个人就算是太过于优秀了,那必然一定会赢得许多人的注意的,甚至是嫉妒的,或许还会生出某种恨意。

而,现在的谢家,也正是如此。

第210章 马车上的安慰

文青桦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心疼得紧的,连忙上前将谢姝拉到了面前,爱怜的抚摸了她的头,前后的打量着谢姝的身子,才问道:“姝儿,这些时日,你一个人呆在府里,谢府之中可有没有人对你怎么样?”

谢姝自然是识趣的摇了摇头,她肯定不会自己将这些事情告诉文青桦他们的,她说出来效果就没有他们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效果这么的强烈了,她要将这些事情顺水推舟的完成,她要让大方的人儿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二房的人一丝一毫的好,甚至是对于二房的人,到头来只剩下恨意。

文青桦听到了谢姝肯定的回答,心中略微有些紧的心,才放松了下来,因为之前他们回来所遇到的情况,谢姝的处境着实让她放不下心来,她在宫墙之中,但她的心里一直都是记挂着自己的女儿的。

因为见着了自己的女儿,文青桦的步子也就加快了,谢忠和谢岩都被她给落在了身后,二人这一席问话之间,谢忠和谢岩也走到了他们的身旁。

谢忠看着自己的妻子以及自己的女儿,目光之中全是柔情。

谢岩瞧着谢姝竟然亲自出现了在宫门之外,便问道:“妹妹,如今不好好养着身子,还亲自跑出来,怎么不在府里好好地待着。”

谢岩的话明显就是关心之意,谢姝心中一暖,笑道:“想到了爹娘今日出宫的时辰,许久没有见到爹娘和大哥了,怕爹娘和大哥无人迎接,也想早些见到爹娘和大哥,所以就过来跑了一趟。”

谢忠就想着女儿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尽管他的心里知道,嘴里面也没有问出来,这么些年来,他谢忠所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多少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谢姝的这一番举动明显就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却被谢姝这般用思念之意表达出来,其实全都是为他们考虑的,今天等着看笑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以前,他的兵权在手的时候,谁人不是忌惮着他,谁人不是人面上对他全都是堆满了笑意,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兵权,那么有些人也便开始露出了他们的狐狸尾巴了。

明明自己身为南楚的大将军,本应该庇护自己的妻子儿女的,如今被夺了权,虽然表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太大的神情,可是心里对于这件事情,无论怎么想,都是十分的憋屈的,将军将军,将军没了兵权之后还算什么将军。

谢忠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也不便于说出来,现在在宫门口,人多眼杂,还是速速的上马车一家人尽快的离开此地更好。

是以,一家人迅速的上了马车,让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看笑话的人,瞧不出个什么样来。

剑无双见他们都上了马车之后,也坐在了马车上,驾起了马车,掉头离开了宫门。

上了马车之后,便不同于外面了,一道门帘,隔绝了那些人想要窥探谢家的心思。

谢姝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周围的父母以及自己的大哥,莫名的鼻头一酸,这一世,真好,他们全都还在。

谢姝很快的收敛了自己的心情,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谢家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必定要好好的处理,才能够保全谢家大房一脉,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谢姝问道:“娘,你们今日在皇宫之中,皇上要如何?”

“谢家劳苦功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陛下还是惦念着谢家的,谢家也没有犯什么大的过错,只不过是被人污/蔑罢了,没什么大事的。”文青桦轻声的说道。

文青桦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自己的谢姝有一丁点的担忧,本来这就是大人的事情,谢姝这些年,一个人呆在京都之中,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楚了,所以,文青桦只想自己的女儿能够无忧无虑的,所有的烦恼与危机就让他们来解决。

谢姝叹了一口气,“娘,你不要骗我了,皇上已经剥夺了爹爹的兵权,若真的是污/蔑,又怎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文青桦忍不住身子顿了顿,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谢忠。

谢岩听闻了自己妹妹所说出的话语,也只能如同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谢忠。

毕竟他的父亲身为南楚的大将军,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这一次在陈国递交降书的时候功不可没,可是就被朝廷的这一群人这样不声不响的把功劳给抹掉了,甚至还安上的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罢免了谢忠的兵权。

这夺了兵权的事情,自然是他的父亲谢忠到最不甘了。

可是,现如今,他也不知道这些罪名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朝上的有些人为何会对于谢家军这一次在与成国的对战之中所出现的问题,知道的这样清清楚楚的。

不然,他的表妹文君生,出现在战场上的事情,谢忠为了救下文君生假意所做出的一些举动,却被有心的人利用,还写在了折子之中弹劾了谢忠,导致现如今谢家大房处于如此不利的局面。

唯一能够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便是参与了这一场战争的人,这也就说明,谢家军的内部已经出现了其他人的眼线了,或者是其他人的棋子了。

谢忠见自己的妻儿都看向了他,他自己都没有说什么。

反而,文青桦害怕谢姝担忧,轻声的安慰道:“姝儿,不用想太多,你爹还是将军,只是没有兵权而已,其他的还是跟以前一样,在南楚带兵打仗你爹都是数一数二的。”

谢姝反而低垂着自己的脑袋,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谢忠和谢岩看着谢姝的模样,眸子之中流露出来的全是满满的担忧。

以往,谢姝在南楚中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一直都是娇纵的,那些人虽然看不惯她,但表面上也不敢跟她真的过意不去,也只敢暗地里下绊子罢了。

第211章 咄咄逼人的话语

可是如今,谢忠没有了兵权之后,这个将军跟以前的将军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了,一个是大权在握,一个是空有一个名头的将军,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而,这些年谢姝一直都生活在京都之中,自己的父亲突然如此,,想必是有些接受不了的吧!

谢姝并没有抬起自己的头,只听到她的声音,“爹娘,还要带兵打仗?带谁去打仗啊!是带着那些做后勤的人吗?折衣叠被,做饭的,然后带着去打仗?”

文青桦和谢岩闻言瞬间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谢姝竟然说出如此的话语,这般的讽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对他们丝毫没有亲近之意的女儿。

这一次回来,谢姝竟然亲近了他们疏远了二房的人,他们本以为谢姝是彻底的改变了,知晓了自己亲人的重要,可如今,谢姝的话实在是……

大抵是因为,这段时间对于他们都有无限的依恋,对他们也有无尽的亲近之意,总是和和气气的,忽然之间谢姝,便冒出了如此惊人的话语,一瞬间,他们着实是有些接受不了。

谢忠的脸色也如同黑了的锅底,眸色深沉,如同乌云压顶一般。

他本就身为武将世家的后人,人人景仰的南楚的谢大将军,可是如今,他那引以为傲的尊严,彻彻底底的被皇帝践踏了,不留丝毫情面的践踏了,将他的面子彻彻底底的踩在了脚下。

今日,皇帝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反而留了他一条命,但做出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深深的侮/辱,皇帝做出的这些事情,让他的心底对此彻底感到羞/耻,相对于没收了他的兵权,罢免了他的权利,比直接要了他的命更加的让他憋屈,更加的让他感到耻/辱。

“如今被没收了兵权,说着还是南楚的大将军,不过是空有一个好听的名头罢了,还能调动谁?还能够对谁发号施令?说好听的还是一个将军,说不好听的不过就是一个光杆司令罢了!一个没有士兵的将军,算得上什么将军?”谢姝淡淡的说道。

此刻,她也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一双如水的眼眸映在了他们三人的眼帘之中,眼神太过于平淡了,似乎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将这件事情陈述出来了而已。

谢姝说出的话语,如此的戳人心窝子,直接击中人心底最难受的地方,这样的谢姝,实在是有几分陌生,谁都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谢姝,这样将人逼得毫无退路的甚至连一丝反驳的话语都说不起的谢姝。

谢岩是见过谢姝有过相似的模样,但……

此刻她直接将自己要说的话直接吐了出来,连一丝掩饰也没有,直接将谢家在朝堂之上,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以及陛下对于谢家的处置,表现出来的全是不满之意。

谢忠和文青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儿,这样将朝堂之事以及当今陛下的心思,还有谢忠的处境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谢忠听到这一席话,眸中的颜色自然是更加的暗了,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齿。

随即,还是松开了,柔声的安慰道:“姝儿,你不必担心,爹只要还是南楚的大将军一天,受了这等的屈辱,被人如此污蔑,爹一定会证明的自己是对的,谢家军回到爹的手中,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姝儿,你放心,无论什么情况,爹都不会让你受半分的委屈的。”

谢忠之所以会有今天这等的荣耀,会成为南楚的大将军,并不是因为祖荫的庇佑,而是自己在战场上真刀实枪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一次一次的战斗赢来的。

他的位置全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凭着一身的军功,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在整个南楚之内,若是论带兵打仗,也只有秦王府的秦义能够与他相较于一二了,可是秦王府自从秦王妃去世过后,秦王爷就再也没有上过战场,因此,现在在南楚能够与谢忠匹敌的人,可以说得上是没有了。

是以,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谢姝,那是因为他打心里面相信,他不过是被暂时的搁置罢了,总有一日他会证明自己的,他还是那个南楚的谢大将军,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的。

“纵然爹爹如此说,可是,时间不等人,有些东西从自己的手里面脱离出去了,便再也不是自己的东西了,尽管会再回到自己的手中,可是有些东西彻底的是变质了。”谢姝淡淡的说道,“就如同现在的谢家军,已经被彻底的分散开来,到时候又会冒出来多少的蛇虫鼠蚁,是否还会对爹忠心不二?现如今这一次与陈国的对战之中,还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可是,不也是因为内奸,爹爹才会受到这种的对待,日后再一次回到爹爹手中的谢家军……谁又能够说得准,到底是何模样?”

这一番话一说出来,就连文青桦的面容也忍不住变的变色,有些严肃的问道:“姝儿,你只是一个小女儿家,这些话语,这种事情到底是谁告知于你的?”

谢姝方才说出的这一番话,谢忠被陛下夺了军权,谢家军被彻底的分散了,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谢家军了,这些事情在皇上下旨之后便是南楚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可是,谢家军内部出了问题,谢忠才会遭到如此的对待,这些事情也决计不是外人所知晓的,能够知晓这样事情的人,一定是对朝堂有很深的了解的。

谢姝能够知晓此事,如果没有人告诉她,她又怎么会知晓,这本就是朝廷之事,文青桦至少也会如此的严肃的问,是因为她认为谢姝作为一个闺阁小女儿家,是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的,可是如今她的口里听到了。

因着,她想着谢姝心思单纯,涉世未深,因为现在谢家的境况,保不齐会被有心人给利用了,毕竟谢姝是他们的女儿,如果真的被人给利用,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第212章 另外一只谢家军

谢姝瞧着自己母亲紧张的神色,自然知晓母亲脑海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随即,轻声的说道:“娘,你不必忧心,用不着别人告诉我什么,我自己也是能够想到一些事情的。”

谢岩望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再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娘,你不必担忧,妹妹说的对,而且妹妹是极其聪慧的。”谢岩道。

在谢姝近一年所遇到的事情上,谢岩也许彻底的进行调查了,而且那天与谢姝之间的对话,她就彻底的相信了自己妹妹的聪明才智,以及她那实力过人的本事。

谢姝看待事情的眼光,根本就不是一个闺阁女儿家了,她对待事情果断狠辣,对于事态的发展,其中涉及到的利益,以及有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她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他的妹妹是聪颖过人的。

谢忠见到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夸赞自己女儿的话语,他面色依旧如之前一般沉沉的,问道:“姝儿,你现如今说这么多的话?你到底想要表达自己的什么意思?”

果然,下一秒,谢姝说出的话,无不让人感到惊骇,“现在,谢家军已经不是我们的了,这样的军队再收回来,也不是我们自己的人了,难免会有人在背地里捅刀子,让人防不胜防,既然谢家军已经不是我们的人,那这样的军队不要也罢。”

文青桦急忙的出口道:“姝儿,你为何说出此等的话语?”

大抵是因为自己刚刚说话太过于急进,而显得过于的严厉了,稍稍的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语气放得更加轻柔一些。

“姝儿,你不明白,现在这一支谢家军是你爹亲手带出来的,谢家军的人几乎都是对你爹忠心耿耿的,这样一支军队忠于自己的军队,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谈放弃?都曾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共御敌人,请你不是一丁点能够比拟的,你方才说的建议,大约是不可得。”

谢姝并没有回答自己的娘亲,反而那如水的目光是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问道:“父亲对于这件事情是什么样的态度?难道也如同母亲说的一般,一直隐忍着,隐忍着,处处被人打压着,直到被人彻底吞没最后,连一点渣滓都不剩?”

谢忠黑沉的眼眸,仿佛现在才对自己的这个嫡女有的一丁点了解,就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对于谢姝说出来的问话并没有马上反驳,似乎还在认真的思考着她说的话,竟然莫名的有些许的认可之意。

随后,谢忠而是打着商量的语气,低沉的嗓音开口问道:“姝儿,对于这件事情是什么看法?又有什么好的建议?”

谢姝那一双如水的眼眸,瞬间变得清澈随之也亮了起来,“爹,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世事无绝对,老天爷堵住了你的一条路,却给你指了另外一条路,爹有这一生将相之才,带兵打仗的本领自然是数一数二的,既然父亲能够带出一支谢家军,那么绝对就能够带出,第二支谢家军。”

谢忠闻言,也是稍稍的愣了一下神,随即阴沉的脸色从脸上散开,就像是天气晴朗了一般,大声的笑了出来,仿佛自己的女儿在逗自己开心似的。

谢忠笑完了之后,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小小女儿家的心思,姝儿啊!你要知道,带兵是对于我来说确实不是难事,但是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兵,能够让真的会带兵打仗的人来带,从而带出彻底的军队,大抵是不可能的!”

谢忠说出的话语满含无奈,也说出了他心底的叹息之意,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哀伤,说明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其实特别大的,只是他作为南楚的大将军,一直都是不言词色,不会轻易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在别人的面前的。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的触动,那是因为谢家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从原来的不怎么样,到现在名声传于整个南楚,这样一支军队就像是他的孩子,看着他们从小长大的,也是自己亲手教导他们长大的,说不伤心又是怎么可能的。

这一支军队就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一般,这些人生生的从他的手里夺走了他的孩子,这种伤感,这种情绪,自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谢姝对于谢忠所发出来的笑意,不以为然。

“爹,你说的的确如此,那么——文家军呢?”谢姝轻飘飘的开口。

谢忠本来之前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女儿说了什么笑话,可是这一刻,当他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目光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而在一旁的文青桦亦是如此的,两人的目光之中都带着深深的思索之意,谢姝这样轻轻的一提醒,两人不约而同的就想到了些东西,目光齐齐的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谢姝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外祖父家不是也有一支军队吗?虽然外祖父家的这一支军队,跟父亲的这一支军队比起来相差了很多,可是终归是一支军队的,而且这一支军队并没有赢得任何人的注意,数量也不少,父亲竟然能够带出第一只谢家军,那么如果父亲去带这一支文家军,这文家军会不会是下一只谢家军,父亲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那么……文家军和谢家军又有何分别?”

谢姝说完之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谢忠,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便再一次的低垂下了头,把玩着自己身上的小穗子。

文青桦也是将门之后,只是与谢忠这个将门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因为自从南楚谢忠带兵打仗的名声崛起了之后,文家也逐渐退出了兵将的舞台,驻守在一方小城之中。

这些士兵因为这么多年已经不停军打仗了,也就逐渐与当年不一样了。

现在的文家军也只是空有一个名头的一支军队罢了,所以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213章 能否下决心

因此,他们只是领着皇室的俸禄,那就不用做实事,这是不用行兵打仗的一支军队。

时间是最消磨人的意志的,文家军也逐渐被时间消磨掉了,这些很多的士兵都已经逐渐变为普通人的一般,已逐渐失掉了当初那种作为士兵的风气。

因为文家人逐渐退出了北地,这种保家卫国,守卫北地的事情,自然是交到了谢忠的手中。

谢忠此刻反驳道:“这事怎么可以,绝对不行的。”

谢忠做了南楚的大将军多年,一直都是为了报效家国,忠于陛下的,可是如今,谢姝说出来的建议完全就是大逆不道之行,简直与他当初那个报效家国的想法是背道而驰的了。

自古以来,在皇室之人的眼中兵权都是极为重要的,而之前谢忠手握兵权,自然是引得他人虎视眈眈的,就连皇室因为谢忠手握大权也是惶惶不安的。

而如今,谢姝竟然让谢忠不让他人知晓,养一只自己的军队,还是背着皇帝,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文青桦随即轻声的提醒道:“姝儿,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随便闹着玩的,这个是大事情。”

她现在是想着,大约是因为谢姝完全不知道皇室之人对于橙子私自养兵有多忌讳,就连谢忠现在手握兵权,也是赢得了皇室的猜忌,更何况去这样单独养一支军队,在皇室之人的眼中,这完全就是谋反。

现下,谢姝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闺阁女儿家,她主给女儿讲这些道理,又怎么能够指望谢姝能够明白她说的话。

一直坐在一旁,闷声不言的谢岩,此刻也忍不住道:“我现在总算是知晓妹妹的想法了,妹妹是想要用文家军代替现在的这一只谢家军,或许应该来说是培养起另外一只谢家军。”

“爹现在依旧是身为南楚的大将军,可是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又算什么样的大将军呢?自然是算不上代替的。至少让爹的身边有可用之人,有自己的兵,才能算得上是一个将军,既然都是要有自己的兵,如此看来,现在的谢家军和远在泗水城之中的文家军比起来又有何区别呢?”谢姝闻言轻柔的笑了笑。

“爹有了一支自己的军队,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谢家军,这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家人的负责,更是多了一个明哲保身的筹码,这样的文家军和谢家军相对于我们而言,其实性质都是一样的,而且文家军之中没有那些阿猫阿狗什么的,对于父亲重新带一支军队,管理起来不是更好,而且全都是自己可用之人。”

谢姝将这话变了一些味道,你就没有像当初他们初时听到谢姝说要自己养一只军队而惊骇了,本来私养军队就是大逆不道之举,被这样轻飘飘的说出来,这是一个建议,仿佛在于谢姝的眼中这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这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文青桦对于自己女儿今天说出的这一番话语,感觉颇为的诧异,心中也忍不住惊讶了小半天。

可是此时,她望着一直坐在自己身旁的谢忠,之间谢忠眉头高高的皱了起来,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思索着谢姝刚才说出来的话,文青桦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更觉得头都有些大了。

谢忠略微的舒展开了自己的眉头,借坡下驴,顺着她的话问道:“姝儿,竟然提出如此的建议,这听起来倒是十分不错的举动呢!然而,文家军现在退守一方小城镇之中,他们远在泗水城,我们如果要是真的过去,我们又以什么样的由头,能够让自己完全不会有丝毫的怀疑而过去呢?”

谢姝闻言微微的笑笑,“这就要看父亲的取舍了,能不能够下次决心?”

谢忠有些疑惑的望着谢姝,文青桦亦是如此,只有谢岩一直在一旁默默的不说话,但是那神情,一看就知晓是在无声的支持着自己的妹妹。

“父亲想要寻找一个由头,那么便同陛下说,如今要退守北地镇守在泗水城之中,自愿去的,只是想为南楚再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一个月之内便出发前往,泗水城中走边关镇守。”她道。

谢忠,文青桦就连谢岩一直支持着自己的妹妹,也彻底都被谢姝讲出的话彻底给惊住了,谢姝今日算是话不惊人语不休,着实是让他们连连的惊骇了好几番。

泗水城是北地边境的小城镇,比起因为他们镇守的边关还要偏僻,而且与京都相隔万里迢迢,这一去算是彻底与京都断绝了关系。

若谢忠真的是按照谢姝所提出的建议,向陛下提出了这一个要求,那么到时候是任谁都能想得到了,谁都能够明白谢忠有此举动到底是何原因了。

谢中明明立得一身军功回来,可是到头来何谈什么奖赏?差点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给搭上了。

他自然是因此彻底感到了心寒,被没收了军权的将军,不过是空有名头的一个将军罢了,谢忠彻底的对皇室失望了,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争斗之意,所以才会留守一方小城之中,度过完自己的余生。

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位曾经在南楚声望极高的将军,或许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之中,也会逐渐被世人所遗忘。

谢忠当下脸便黑了,声音有些大,道:“这一步,不可行,这完全是退。”

谢忠早已就不是曾经年少轻狂的时候,如今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若是这一对,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那但是彻底的消失在了南楚的历史之上。

他纵然是听从了谢姝的建议,若是这一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就算是带出了另外一支谢家军,可是这些永远只能守在那边陲的小镇,做那小城镇之中的一方守将,他又怎么会甘心,一腔报国的壮志,就这样生生的被夭折了,空有一身将帅之才,却无处发挥,是一个人都不会愿意的,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平。

第214章 房中商议

历史上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可是真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任谁也接受了也是心中会有无限的感慨与哀伤的。

谢姝此时语气,有些人甚至也会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之意。

“父亲到底在怕些什么?到底在想些什么?父亲是打仗之人,自然是熟读兵法的,若是我们一家人,还呆在京都之中,不知道到时会承受怎样的后果,周围的人虎视眈眈,若是父亲走到这样一步棋,不仅保全了自己的家人,还有自保之力,兵书之中常说,以退为进,以退为进,在做事情也跟行军打仗是一样的。”

谢姝话语之中那般的笃定,眼眸之中全是坚定之色,看似温柔如水的眼神,里面却含杂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甚至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害怕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害怕从此淹没在人群之中,害怕这一招,以退为进,就是彻底的退了,去了之后再也回不来了,一生耗在一方小城镇之中,再也没有了南楚谢大将军的威名。”

谢姝的话言辞凿凿,直言犀利,这些话直接戳中了谢忠的心窝子,禁不住心中有几分疼痛之意,似乎心中所想,彻底的被自己的女儿给看穿了。

三人再一次被谢姝的话给惊呆了。

谢忠此刻正是着自己的女儿,仿佛重新的认识了自己的女儿一样,自己这个女儿一直都是柔弱的,但身为将门世家的后人,骨子里的血性却一直都没有被磨灭的,一如他年轻时候是一样的,都是这般坚忍不拔,以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如今再看,似乎某些方面与他如出一辙。

谢姝此时发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仿佛没有什么声音,比这笑声更加的好听了。

“父亲尚且放心,这退自然是有目的的退的,不出三年,父亲必然会再次风光的回到京都的,再入京都的时候可与现在的处境大为不同,到时候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了,是金子迟早都会发光的,况且,父亲是南楚的一方的守护神,这守护神要是没了,有些牛鬼蛇神的东西又该蹦哒了。总之,父亲再次踏入京都这一方土地的时候,父亲的威望将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是现在根本就无法比拟的。”她淡然的说道。

……

再次回到了大房的院子之中,而谢忠和文青桦自然也是知道了白日里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谢家二房和谢老夫人做出来的那些事,几人的脸色就更加的晦暗了。

对于二房作出的事情感到十分的气愤,也算是彻底看清了二房的为人,以及谢老夫人那一幅势利的嘴脸,以及又对着谢姝好好的柔声的安慰了一番。

谢府大房的人回到了谢府之中之后,匆匆的用完了晚饭,一家人便相聚于屋子之中。

二房的人今天说出来那等的话语,自然是说出去的话,就是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谢明自然不会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那般的见识短浅。

可是现如今大房的院子,他们的人虽然有一些在里面,但都是做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根本就探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而且,谢忠都是看着自己的亲信,守在了院子里,二房纵然想要做些什么,纵然想要看那些什么,都也是有心无力的。

屋内,几人围着桌子而坐,桌上还放着一些小吃甜点。

谢岩递给了谢姝一些小的吃食,谢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谢岩又给谢姝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轻声的说道:“今夜就我们大房的人,妹妹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再慢慢道来。”

自古兵家之事,从来都是极为复杂的。

现在,谢家有谢忠这个南楚的大将军,也是将门世家的文青桦,还有谢忠自己培养的儿子,这些兵法之事,似乎无论怎么说,仿佛对于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儿,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况且,谢姝一直被他们养在京都之中,从未见过战场上的拼杀,又怎么能够看得清整个国家的大事情,就连京都之中这般多的世家大族,天潢贵胄,谢姝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怎么能够看得透彻?

况且,谢忠这件事情涉及到的是兵权,涉及到的人,牵扯到的势力,那些利益的关系,又怎会像表面上看到的这样简单,可谓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就连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又有哪一个敢做的清楚,自己已经看清楚了,当今天下的格局,就连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或许也是看不清的,谢姝又怎么能够知晓这些东西呢!

虽然,他们的心中止不住的怀疑,可是谢姝的分析每一样事物都说得清清楚楚,分析利弊之间分析的,有理有据,这就容不得他们不相信了,谢忠和文青桦似乎在今夜才彻底算是真正的认识了自己的女儿。

文青桦道:“姝儿,你的意思是现在彻彻底底放弃这一支谢家军了,让人文家军跟在你父亲的身边,彻底的取代现在这一支谢家军的位置,可是现在这一支谢家军,全是你父亲一手带出来的,里面全是精锐之士,文家军早就已经沉寂多年,早就不复当初了,这……”

文青桦口中所提到的这一支文家军,这是她的父亲亲自带的一支军队,可日薄西山,文家军也逐渐的退出了兵将的舞台,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光,她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哀痛的神色。

毕竟,这一支军队在曾经也是十分的不错的,可是时势造就英雄,文家军已经逐渐的没落了,早就已经没有多少的人能够记起当初的文家军了。

谢姝淡淡的说道:“虽然文家军好多的人都已经沦为了普通人,再也不是以前的士兵了,可是文家军是彻彻底底的干净的,绝对不会有内奸在背后下黑手的,现在的谢家军里面混入的奸细谁也不知道有多少,父亲纵然带着这样一队精锐之士,可是如果有人在背后下黑手,又怎么能够防得住,这简直是防不胜防,这样的一支军队怎么能够比得上文家军?”

第215章 为何是三年之内

这一番话一讲出来,几人都忍不住噤了声,没有任何的原因,也仿佛都在想些什么。

这一支军队,明明都是谢总一手带起来的,见证了他的成长,可是这一支军队中竟然隐含着内奸,这一次在背地里这样的狠狠的捅他一刀,真的是让他猝不及防。

军队之中有这样的内奸存在,始终都是一个隐患的,带着这样一支军队上战场,绝对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的,这事情绝对是让人完全无法想到的,这样的人在军队中也让人防不胜防。

谢忠沉声的说道:“姝儿,所说的这些,其实,我也是有思考到的。”

他们听闻到谢忠的话语,文青桦的谢岩此时都将目光看向了谢忠,这会儿,谢忠目光之中也不在如同之前那般的怀疑了,或者是脸上透露的全都是不信任的感觉。

现在流露出来的神情,更加是对自己女儿的一种欣赏,只是这种欣赏隐藏的比较深,,没有彻底的流露出来罢了,但是此时他们都紧紧的盯着谢忠的,自然是捕捉到了谢忠表现出来的赞叹之意。

“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挥刀斩乱麻。只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姝儿,你在马车上所说的那些话,就是三年之内,你为何那般笃定的说这话?只有这几句话,我思来想去,始终是想不明白。”谢忠道。

谢岩经谢忠这样一提醒,似乎也想起来了谢姝在马上说的那番话,随即看着,一直都是一脸平静的妹妹,道:“对呀!,我对此也十分的疑惑,妹妹你说的这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会说陛下三年之内会召父亲回到京都,父亲会再一次拾回自己的名声,以及自己的威望。”

皇帝的心事一直都是诡辩莫测的,身为天家的人只要坐上的那个位置,必然都是心思无比的深沉的,而谢姝说的那一番话说得那般的笃定,仿佛是真的一般,都让几人是有些许诧异的。

文青桦想着自己的女儿,说得这般的笃定,莫不是知晓到了什么消息,可是她如何能够知晓皇帝的心思,皇帝的心思又有几人能够摸得清。

莫不是这人是皇帝身边的人?只有这样,是皇帝身边的人这一切才能够说得通,那么这一个人会不会是安王呢?

以往,他们回到京都的时候,自然是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的,谢姝与安王曾经的那些事情,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就是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谢姝与安王扯上的关系,那么谢姝必然也会被扯入这一场夺嫡的争斗之中,谢家也会如此,只会白白的做了这些皇室争斗的棋子,成为他们的垫脚石,成为他们登上那个位置的跳板。

谢姝如水的眸子暗了暗,三年之内,皇帝自然是要召他的父亲回京的。

因为,三年之内,南楚也会再一次周边的国家来贺的,现在南楚东有陈国,北有魏国,西有西廷,南楚周边的国家一直都是蠢蠢欲动的,那些人来拜访的皇子皇孙们,来到了南楚之后,自然是要探一探南楚的虚实。

是以,就在这些国家要来朝贺南楚的时候,皇帝的身子骨已经彻底的不行了,就已经是病体之身,而南楚的太子也一直是弱病缠身,凌王和湘王之间的争斗一直都从未停止,朝堂之上更是乱成了一团糟,朝臣分成的各个派系,支持自己所要支持的皇子。

而,南楚的军队也是乱成了一团糟,因为上面的朝臣都是如此了,就指望下面的人能够做好。

就在他们这些皇子互相争斗的时候,朝臣也有自己的派系的时候,皇帝和太子都是病体之身,那个一直隐藏在暗中的楼誉丰那时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开始为了那个位置未雨绸缪了,一直蛰伏在暗处,让他们这些人鹬蚌相争,然后他就能够渔翁得利了。

谢忠一直都是将门世家的人,一直秉承着忠君爱国,以守护南楚的百姓为己任,谢忠的名声那就传到了几国,众人对于武将谢忠自然都是知晓的。

而,那时候,南楚乱成那个样子,皇帝始终都是皇帝,必然不会让他国看见南楚的内乱,到时候谢忠自然会再一次的回到大众的眼前,皇帝也会再一次的重用谢忠的。

皇室之人就是这样,只要还有一丁点利用价值都会给捧着,直到彻底的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么皇室就会毫不留情的将这个人给除掉,或者是将这个家族直接铲除。

上一世也是如此,虽然皇室一直忌惮着谢家,可是始终都没有下死手,那是因为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们只是一方面的打压着,并没有对谢家真正的出手。

直到最后,谢家对于他们来说再没有了任何的一点点价值,他们便毫不留情的除掉了谢家,他们从不在意这些人是不是彻底的衷心的。

对他们而言,他们只是分析哪些人对他们有用,哪些人对他们没有用,哪些人对他们有威胁,哪些人对他们没有威胁,其他的东西在他们的眼睛里是一文不值的。

然而,这些话她自己知道就行了,她却是不能够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几人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神色各异。

谢姝略微的笑了笑,倒是真的一点点也没有提起上一世的事情。

她轻声道:“只是说起自己上一次从祠堂之中跑出来,经历了大火生死之间之后,那一晚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那个梦境只说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此时的退并不是真正的退,三年之内,爹一定会再一次回到京都的,一定会再一次受到重用的,名声与威望将会比现在更甚。”

谢姝的这些话虽然这样说出来,但若是常人听来只会觉得是谎言,不过谢姝将这句话轻轻柔柔的说了出来,一双如水的眼眸,没有含杂半点的谎意,虽然这话听了之后,让人有些莫名,看到这样一双如水的眼眸,就是再硬的心也会柔软几分。

第216章 作出了决定

是以,谢姝现在说出了这一番话,谢忠将会在三年之内,再一次东山再起的,其实,这事谁都无法说得清的。

可是,谢姝今日提出的建议,似乎是化解现在谢家大房困境最好的办法,可是时间是否真的会像谢姝所说的这样,三年之内,这也都是无所谓的了,无论是三年还是五年,此刻退到北地,留守在一方小城镇之中,似乎是眼前最光明的一条道路。

只是,并不是为了他日能够再一次的,夺回自己的名声,夺回自己的威望,为自己正名,而是因为现在南楚正是出于夺嫡的浑水之中。

谢家就算没有了兵权,也始终是谢家,一直都是将门世家,虽然他们不站队,不支持哪一位皇子,可是这些事情又怎么能够由着他们,也不是他们说了就算的,难免也会被牵扯进去的。

而现在,若真的是退出了这一趟浑水,倒真的也不失为一个正确的选择。

齐家治国平天下,首先要做的便是齐家,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何治国平天下。

所以,现在的这个局面,要做的事情便是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守护好自己大房的一脉,不让大房的人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现在,谢忠的第一个想法是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并非是自己的将军之名。

家人,才是他现在最为看重的事情。

“既然姝儿的梦境是如此的指示,那么即便相信姝儿必然是有福之人的,也一定会梦想成真的,无论怎么说爹都是相信你的。”他道。

谢忠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直接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是相信谢姝的,没有一丁点儿的怀疑与犹豫,也根本就没有半点打算,刨根问底的意思,而是直截了当的相信了她。

“无论怎么说都是爹相信你的”这一句话其中包含的情感,便是对自己子女的无条件的相信,无条件的包容,只是谢忠的这一句话,让谢姝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上一世,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嫁给楼誉丰的,谢忠原本都是持着一直阻止的态度,根本就不同意,可是后来谢姝竟然拿上了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非要让谢忠同意这门亲事。

谢忠自然是害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的伤害,也害怕自己的女儿真的会想不开,所以最后同意了谢姝的要求,在战场之上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最后却被自己的女儿胁迫无奈的叹息,而不得不同意。

最后,谢忠对谢姝说的也是这一句话,“既然是你选择托付终身的对象,无论怎么说都是爹相信你的。”

是以,上辈子就是如此,将谢家一步一步的推向了深渊,最后什么也不剩。

谢姝垂下了自己的眼光,掩饰住了自己目光之中的泪水,将自己的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将上一辈子,那些惨烈的境地全都甩出了脑海之中。

再一次抬起自己的头,眼眸之中又恢复了一片清澈,她道:“爹如果真的是认可我说的话,同意我说的建议,认为如此做是对的,那么爹三日之内,便向陛下递折子吧!说要举家迁往泗水城。”

“三日之内?怎么动作这般的迅速?”文青桦略微有些惊讶的问道。

谢姝说道:“这种事情当然是要越快越好,并非是我说的这么急,这件事情为了不让任何人怀疑,自然是要在三日之内的,因为陛下刚刚夺了父亲的军权,父亲刚开始或许还能够隐忍一下,可是这过了一两天之后,没有了兵权的谢将军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才会递上这样的折子,在一般人的眼中看来,这分明就是以陛下置气,所以才不会引得任何人的怀疑。”

谢岩望着自己的妹妹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说出了这些的话语,张了张嘴准备要说些什么。

瞬间便被谢忠给打断了,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如同姝儿所说的那样吧!我这两天左右就给陛下递上奏折。”谢忠面色一沉,沉声的说道。

文青桦此刻有些急躁,直接的喊出了声:“谢忠!”

因为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件小事情,虽然听了自己女儿的一番话,她虽然觉得有一番道理,然而,这一切都无从考究,别做出冲动的决定,着实是太过于轻率了,让她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头疼。

谢忠反而叹了一口气,道:“夫人,你与我征战沙场多年,一直驻守边关,当下的格局里没有姝儿拾得清,辨得明。”

他瞟了一眼文青桦,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谢姝,只是这一道目光包含深意,十分的复杂,终究得再次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道:“只可惜姝儿是女儿身,如若不然的话,又有几个男子可以比拟于她!”

谢姝如水的眼眸,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今时今日,她所讲出来的话,说出来的建议,表达的意思,对当下格局的思考对南楚的看法,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应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应该想到的,况且这个小姑娘一直教养在京都之中。

她的看法,她的观点,她的格局,她所认知的一切,早就已经超越了她的身份了。

谢忠能够一步一个脚印的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并不是因为他空有一身武艺就能够达到的,在为人做事的方面,看待事物的方面,他都是极为清晰的。

武将武将,并非只是武艺而已,谢忠怕是早已通过今天的对话,发觉了谢姝的与众不同了。

但是,谢忠只是说了相信她,只是说了认为她说的是对的,虽然谢忠发现了可疑之处,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说明他根本就不想提起。

纵然是他想要提起,谢姝也是不会让他知道的,这本是她的一个秘密,又怎么能够公之于众呢!纵然这些人是自己的家人,她都是不愿意的,所有的苦都让她一个人来承受,所有的仇恨都让她一个人去报复吧!

第217章明 明日

虽然谢忠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然而从谢姝分析的这些事情看来,只因为他也是如此认为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是相信自己的女儿的,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丝毫的怀疑的,大抵这就是因为亲人之间的血脉相连,无条件的信任吧!

一切都没有变,她的家人依旧如同上一世一样,无论她是做什么样的不可理喻的决定,到头来,她的家人总是能够理解她,信任她的。

上一世走出了那样错误的道路,这一世要尽全力来弥补她上一世所有犯过的错误,她不会再让这些危机一一的发生在自己亲人的身上,她要让这些危机彻底的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

谢姝轻轻的笑了笑,口若幽兰:“父亲,母亲,大哥,谁都不会有事的,任何一个人。”

谢忠似乎此时也松了一口气,朗声的笑道:“姝儿,爹明日就去向陛下禀明一切,递上自己的桌子。”

随后,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文青桦,笑着说道:“夫人,咱们也奔波一天了,好不容易回到了谢府之中,咱们就好好的休息休息吧!接下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现在休息好,养精蓄锐才是最关键的。”

文青桦本来就是有几分头疼的,却不是因为生病了才头疼,,而是因为这一对父女俩所做出的事情完全无法理解,莫名的有几分焦虑。

此时,她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顿时就止在了喉咙之中,那是因为她看到了谢忠脸上无比沉重的神情。

她嫁给了谢忠这么多年了,自然是了解自己的丈夫的,自己丈夫一步一个脚印的爬到了今天,拥有了这等大的权力,全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这其中的艰辛,其中的苦楚,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的。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忠,这种沉痛之色流露于外表,谢忠作为武将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精神抖擞,时时刻刻都是饱/满的状态,哪里会像今日这般。

文青桦想要说的话突然的戛然而止了,因为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此刻也明白自己丈夫心间的苦楚,明白他的心里到底有多难受,这种苦楚根本就是无法言喻的。

昨天还是南楚风风光光的谢大将军,可是今天就是一个被剥夺了兵权,没有任何权力的光杆司令,今晚作出的决定,不仅还是一个光杆司令,而且还要去边关的一个小城镇作为守将,这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心里难受的莫过于是谢忠本人了。

文青桦虽然面上没有一丝的笑意,给整个人的感觉就是温和柔顺的,平日里文青桦也是作为将门之后的,自然是与谢忠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可是,此时却是真的如同一个温顺柔和的妻子,,对自己的丈夫说出的话,不会有任何的反驳之意。

只见,文青桦面容上略微带着轻柔的笑意,点了点自己的头,道:“嗯!”

谢岩见到自己的父母都出去了,他看着谢姝面容上的神情是极为复杂的,张了张嘴,有好几次,都没有说出来任何的话。

终于,谢岩好不容易憋出来了一句话,“妹妹,你如今有此等的举动,莫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或者并非是为了自保,而是……”

谢岩的年纪本来就比较年轻,年轻气盛,也是最容易冲动的,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神采飞扬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于他。

谢岩自从上一次在房中与谢姝真真切切的谈过话之后,他是彻底的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的简单,做一件事走一步路,都是为极为长远的未来做打算的,做每一步都是有她自己的道理的,这个道理或许并非像表面上她给父母解释的那样的简单。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莫名的有这种的想法,现在想要说出的那些内容,,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面想要说的话,谢姝自然明白自己的哥哥想要说的是什么。

谢姝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哥哥,有些事情想不通就不要多想了,想多了反而成为了自己的烦恼,况且大哥你不能凭着自己的怀疑就说出来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对我们都是不利的,而且谁又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你说对吧!大哥。”

谢岩欲言又止,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只冒出了一句话,“既然妹妹都如此说了,希望妹妹是真的如此,千万不要做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反而伤害到了自己,最担忧的事情便是妹妹的安慰了,只要妹妹你安好,哥哥也就别无所求了。”

谢岩说了之后,便嘱咐谢姝早点休息,也随之的离开了房间。

谢姝起身望着谢岩逐渐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的消失在院子之中,谢姝回头看看自己的那个位置,静静的坐下来。

谢岩的怀疑的确是对的,她本来就是有这个想法的。

既然楼家人不想要这个江山的,那么便由她来颠覆吧!

父亲一直都是忠君爱国的,自然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所以她便一早就要想好自己的借口,让他们能够彻底的信服于她,彻底认为她是做得对的,让他们对于这件事情不会产生其他不好的怀疑。

不仅要颠覆楼家人的江山,而且是那种不留一丁点儿恶名的颠覆,这便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江山既然那个人那么想要得到,那么她便要亲手摧毁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她要毁掉他的所有。

你的一切他所在意的东西,让他失去全部,让他不得好死。

而现在情况,在他们离开京都的之前,自然要把有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给处理掉,比如,成王,他也活的够久了,也该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谢忠刚刚回到京都的时候,成王对于她的求娶,已经彻底的引得了上面的那个人的怀疑,那个人可是对于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看得比命都还重要的,猜忌心自然也是极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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