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翅》 1 “我会不惜一切力量……毁了你。” 翻飞的红衣,倾世的妖魅容颜,冰冷的美丽绿眸,丝绸般优美的黑色长发随风飘扬,白璧无瑕的修长手指握着黑色枪支,艳红的朱唇掀起邪惑的笑,吐出来的话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最深刻的恨意。 “能让阁下倾尽全力对付我是我的荣幸。” 站在悬崖边上的白衣少年有着天使般令人窒息的惊人美貌,与对面红衣少年的邪美形成强烈对比。而此刻,他轻松自在的口气就像和普通朋友在某个闲情雅致的咖啡馆坐着闲聊,丝毫感受不到自身的危险处境——离悬崖只有一步之遥,黑鸦鸦的枪口又正对着他的脑袋,稍不小心,他很有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而,这一切都不如红衣少年本人更具有压迫力。 白衣少年的闲散让周边的空气骤然降温,红衣少年握枪的手没有丝毫动摇,冰冷绿眸却眯了起来。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 “咦,说什么?你要杀我,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依然漫不经心的口吻,仿佛那枪口对准的不是他,他也不是站在悬崖上,一双墨染的黑漆眼眸深深凝视着红衣少年,闪着不知名的光芒。 “……”纤长手指猛然一紧。 “后悔了?”他笑得灿烂如花。 “……你很想死?”愈加冰冷的瞳眸,深处划过一道复杂的异彩。 “是人都不想死,可是我今天似乎非死不可,你不会心软放过我吧。” 我会不惜一切……毁了你…… 这句话言犹在耳,他不会忘记。那人,在动用了所有力量将他逼到绝境之后,绝不会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他太了解他了,心狠手辣是他的代名词,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开到手的猎物。 “你倒了解我。” 不够,不够……即使将他千刀万剐,他也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的痛,要用他的血来弥补! 他的恨,要用他的生命来偿还! “要我做你肚子里的蛔虫,很恶心耶!”似真似假的优雅微笑,宛如一层看不清的薄雾将两人牢牢包围住,谁都无法触摸到对方那颗深深掩藏的心。 怀疑与猜测,追逐与伤害使他们精疲力竭,对立的立场早就注定他们的相遇是一场悲剧。如果继续下去,两败俱伤在所难免……他实在不愿看见这样的结果,及时抽身是最好的办法。 知道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离弃,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啊…… 所以恨吧,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与其看见你崩溃,不如让你毁灭我……不要手软哦,我一点都不后悔认识你,我只要你比任何人都幸福……来吧,举起你的枪,朝我的心脏射击,很快的,一切都会结束了…… 洧…… 以我的死为背叛你的代价,我心甘情愿…… “你……”红衣少年上前一步,神情冰冷异常,“为什么?” 清楚他想问什么,却无法给他正确答案,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如何告诉他。 望着这个作为自己对手的少年,他的实力自己一向佩服不已。但,某些方面却太极端。 “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何必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也许不知道会更幸福点。” “幸福?”笑容昙花一现,刻骨的绝望和黑色的冰冷充斥着红衣少年那双弥漫暴风雪的眸子,语气好似冰雪般冷凝。“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姬、千、年!” “洧……” “不要叫我的名字。”亲切而温柔的嗓音,熟知他的白衣少年苦笑着。越温柔越残忍的人啊——“你、没、有、资、格。” “洧……” “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 “……谢谢。” 再也不会手下留情,再也不会让你出现在我面前,这一次,你将彻底从我视线中消失,从我心里连根拔除……我说过的,背弃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姬…… 是你先放开了我的手,让我一个人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是你把我的光明带走,剥夺了属于我的温暖…… 是你在我的xiōng口上了枷锁,将我做为人类最后的一点良知紧紧锁住…… 是你…… 关闭了我的心灵大门,让我仅存的理智灰飞烟灭…… 不要怪我,是我逼我至此,不惜一切毁灭你…… 姬…… 再见了—— “砰!”枪响。 雪白的身影慢慢跌下悬崖,张开的白衣犹如天使的翅膀,圣洁而绝艳。 终于可以解脱了吗…… 即使下地狱也无所谓啊…… 闭上眼,少年柔软的唇畔挂着安心的笑。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修长手掌飞快抓住即将掉入崖底的他,睁开眼,黑色俊瞳对上绿色冰眸。 “后悔吗?”后悔遇见他吗? “不。”所以,请放手。 “……” 在少年失神的瞬间,手腕用力一挥,在他漂亮的掌中留下浅浅伤痕,不深,但痛得令他窒息。 “我们来世再见了。”安然的闭上眼,雪白的身影继续坠落。 他并没有看见红衣少年紧紧握着拳头,那含着绝望、痛苦、黑暗、空洞和疯狂的眼神,正逐渐步入死亡的国度 天皇国 唔…… 睁开眼睛,蓝蓝的天飘着几朵白云,以为自己会看见yīn森恐怖的地狱,可入眼的景色更像是普通的山林…… 嗯,思路也很清晰,没摔成白痴…… 他没死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树啊…… 脑袋转了转,身体有些酸痛,但不碍事,手脚也很正常,没缺胳膊少腿,初步估计,他还活着。 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的少年突然发现一个值得怀疑的问题——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就算不是被枪打死也会摔死吧,他身上的每根骨头都保持完整的形状,除了有些痛之外,基本上都跟原来一样。 这世上真有所谓奇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姑且相信自己是个有福之人,阎王爷似乎现在并不想要他的小命。 洧…… 想起红衣翩翩的少年眼中疯狂的恨,心中狠狠一痛。 洧,就当姬千年这个人在这世间永远消失,我们之间的追逐应该到此为止了……目前他要做的是寻找下山的路。 几分钟后,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从地上爬起来,美丽的脸蛋在看清四周的环境时,滑下一排黑线条。 …… 进一步估计,这里似乎、好像不是日本啊…… 那,我在哪里? …… 大难不死的姬千年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没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死了——因为明明中了枪,可是身上却没有伤口,也不痛。在下山的途中遇到一群拦路抢劫的,穿着类似古代的服饰,个个手持大刀。当时还以为他们在拍戏,可是并没有看到摄影机之类的道具,在那群抢匪(女人)很老套的吆喝威胁下……呃,人高马大的,不确定是女人还是男人,不过看见她们明显的女性特征就确定了……就忍不住出手帮了那顶看起来很华丽的轿子和那位看起来也很华丽的女人,还有一群如花似玉很像女人的小少年,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救命恩人…… 嗯,据说轿子里的主人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也是女的),为了体察民情微服私访。 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不是小说和电影中才有的情节吗?可是愈听愈讶异,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穿越时空来到了一个完全不曾存在于历史上的奇怪国家。 天皇国,皇历237年,年号“景”。 …… 大难不死的后遗症啊…… 然后呢,这位高贵的皇帝好像也不确定“救命恩人”是男还是女,打量了半天,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位女皇对自己的美貌很感兴趣……唉,怪只怪自己实在太美丽了(不是自夸),为了不让人家为难,她主动澄清自己的性别,女。 听见她是女人,那位明艳不可方物的高贵皇帝眼睛一亮,非常高兴,一高兴之下就把她带回了皇宫,还硬是认她当妹妹。 事后才知道,倘若不是她及时招认性别,她差点就被皇帝看中,成了她的侍君。 所谓侍君,就是后宫“妃子”。 真险,人见人爱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天皇国是一个女权主义国家,男人在这里的地位十分低下——就像男人和女人的地位颠倒了过来。女人当皇帝、女人当官、女人当兵、女人主外,所有一切都以女人为主。 不仅如此,连双方的身高也颠倒过来,女人普遍高挑修长,俊美帅气,男人娇小玲珑,美如天仙。 这里实行一妻多夫制,女娶男嫁。最奇怪的是,怀孕生子是男人的责任,女人只负责提供卵子。 男人就如同古代女人,小时缠足、长大嫁人。他们对于贞cāo十分看重,未婚男子在出生后一般会在胳膊上点上朱砂,行房之日自会脱落;如有不正当性行为发生便视为不贞,会遭人唾弃。 离婚也一样,休书由女方撰写,男方是没有任何权利提出抗议。 在天皇国周边还有云冰、银月、光华、白鸣四国,天皇国位于中间,占尽天时地利,四通八达,利于通商。 不管经济发展或是城市建设、甚至军事都是五国中最强大的国家。 顺便一提,那四国同样是女人国。 五国的美人也美得各具特色,风情万种……当然是男人。 初见 姬千年不止一次这样想过,老天爷为什么会将她送到这个奇怪的国家,洧的那一枪没有对准她吗?洧是故意的,难道他不想要她的命? 洧…… 我很希望你能忘了我…… 但——我还是想见你一面……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你瞧你瞧,姬王爷的模样生得好美哦。” “可不是,且不说姬王爷如何受皇上宠爱,光看长相,也是皇都少有的美女子,就是瞧瞧也赏心悦目啊。” “姬王爷可是皇都成千上万颗待嫁男儿心目中的最佳对象,不知有多少王公大臣想将自家的公子嫁给王爷,可惜王爷都不动心。” “我们是没有福份的啦,唉。” 细细碎碎的窃窃私语即使再小声也传到姬千年的耳朵里,顿时哭笑不得。 三年了,每次进宫都被人以爱慕的眼光盯着,看那些体态娇美,容貌秀丽的小宫侍红通通的脸蛋、羞答答的表情和恋恋不舍的三步一回头,虽然是种享受,姬千年还是庆幸自己搬出宫的决定正确无比。 她不介意被人爱慕或是当可口点心似盯着,却受不了皇上暧昧的眼神和帮她推销的澎湃之心。在她看来,皇上根本是想看她出糗。 最近,皇上经常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着皇子们的优点,恐怕皇上连自己的儿子都想推销给她,害她每每见了皇上都想落跑。 唉,那些没嫁人的皇子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她都十八了,摧残国家幼苗的事她无论如何做不来,她还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天皇国的女子十五岁成年,便可娶夫生子。男子十四就到了婚嫁年龄,身体发育成熟,只是每月的行精期身体会相对虚弱,跟现代女人的月经期差不多,要注意休息,否则过多耗损精力就很难怀孕。 简直是一部现代版的yīn阳颠倒。 话说回来,女人不用担负生子的责任真是太好了! 回想起初来乍到的那几个月,身体的变化吓了她一跳,怎么也想不到女人所具备的生理条件到了这里统统消失了,她还以为哪里出了毛病。 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不必受那份罪。 绕了御花园一圈,要等的人现在也没出现,八成被家里的美色迷昏了头,陷入温柔乡中。 那几位她是见过的,的确美如天仙,温柔如水,也难怪那人会迟到了。 习惯真不好…… “哎呀!” 脚步骤停,美眸略微一偏。 花丛中,小小的紫色身影趴在地上蠕动。 “……” 哪来的小孩子? 姬千年走上前,由上而下俯视趴在地上挪动的小人儿。 类似日本平安京时代贵族们所穿的紫色直衣,看得出是上好的布料,匍伏在地的小脑袋上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挽了个可爱的发髻,斜斜插着根白玉簪子,露出的脚小巧玲珑。 “嗯。”小人儿双手撑在地上,很努力的想爬起来。 “呵呵。”看着小人儿在地上挪动的模样真的非常可爱,像一只蚕宝宝拱啊拱的,姬千年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一笑,小人儿先是一愣,而后飞快地跳起来,比之前蜗牛似的动作不知快了多少倍。一双墨绿的细长凤眼睁得圆圆的,倒没什么敌意,只是很困惑很惊讶的瞪着她。 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丽瓷娃娃! 心里吹了声口哨,眼前的小人儿性别为男,身高不及她腰部。年纪虽小,却生得冰肌玉骨,黑发如墨,眼眸如星,娇艳欲滴的粉嫩红唇,细腰若柳,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还有那倾国倾城的绝世美貌,既娇且媚……长大后一定是个祸国殃民的男颜祸水。 “你是谁?”小心翼翼退后一步,小家伙红唇微张,凤眼闪着灵动的光芒,定定望着站在面前美得让人失神的白衣女子。 “你又是谁?” 姬千年的心情突然间变得非常愉快,这个小东西可不像其他人那样见了她就脸红——不是她自恋,和她说上三句话而不脸红逃跑的人寥寥无几,就连皇上也常常看着她的脸呆掉。 小东西小小年纪,却很镇定嘛,前途大有可为。 “是我先问你的,你先说。”虽是责问,但稚嫩的嗓音偏柔,甜美的像是可以滴出蜜来,反而像是撒娇。 小人儿的娇柔取悦了姬千年,生出兴趣逗弄他。 “你的衣裳脏了。”她指了指小东西紫衣上残留的灰尘。 “啊!”低头,惊叫,连忙用小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再整理好皱折。 可不能让母皇瞧见,不然她又会说自己调皮贪玩,罚他抄写诗词。 仔仔细细检查身上还有没有不妥之处,抚平后,抬头。 “啊!”与一双戏谑的眼对个正着,小脸一红。“看什么看!” “呵。” “笑什么笑!”小人儿嘟起如花般娇嫩的粉唇,不满的瞪她。 “真可爱。” “……” 大大凤眼闪过的不明光芒快得叫人难以察觉,偏偏姬千年的警觉性是别人的一百倍,她瞧见了,但什么也不说,只有趣的笑。 以为是个柔弱的小娃娃,原来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啊。 有趣,太有趣了! “哼,不说就不说。” 小人儿骄傲的仰起头,甩甩衣袖,优雅的从她身边走过。先是慢慢的,很有气质的那种步伐,看得出教养良好,而后,越走越快,到最后居然用跑的,像有鬼在身后追赶,甚至于提着衣摆狂奔。 “……”盯着他娇小的背影,姬千年哑口无言。 小人儿跑到一半又猛然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得意地摇摇小脑袋,红着花样的小脸蛋笑嘻嘻的跑走了。 “……可爱的小狐狸,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掉了东西吗。”捡起地上的白玉簪子,姬千年拿在指间转了转,便收进怀中。 下次见面再还给他吧。 青楼 “小姬!”女子略带磁性的嗓音由远至近,还叫得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 小姬? 小**? 啪叽!姬千年一贯优雅的微笑出现一条裂缝。 “小姬!”来人豪爽地拍拍她的肩,对某人崩裂的表情不知道是真的没注意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总之,一声‘小姬’,满园皆笑。 很好! 非常好! “小姬,你的脸在抽筋耶!怎么,哪里不舒服?要不我找御医给你瞧瞧,小病不及时处理变成大病就不得了了!小姬?”高挑俊美的女子‘惊奇’的看着姬千年变色的美脸,神经很粗的嚷嚷。 “闭嘴!”她绝对是故意的! “小姬,有病就要看大夫,咦?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要怕,我会帮你,我们是好友嘛。”拍xiōng口保证。 “不要叫我小姬!”这女人……姬千年的眉梢隐隐跳动着,头上飘着一朵乌云,随时可能闪电打雷。 “哦,小千啊……” 小千?我还老千呢! “不要叫我小千!” “那,小年?”戏笑的口吻。 小年? 小黏? “皇深若,你很想让自己的脸上多一朵花吗?” 姬千年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名字不管哪一个字都不适合在前面加上“小”字,都很难听。 这女人,皇深若,皇上的亲妹妹,世人眼中的风流王爷,明明知道她的忌讳,却不断测试她的底线。 就连洧也不曾这么做…… “还是小姬比较好听。”脸上多一朵花出来她是不怎么介意,女人又不是靠脸面决定价值,美丑根本无关紧要,可是家里那位又会梨花带雨了。 男人啊……疼他也哭,不疼他也哭,唉。 “姬千年。”再次纠正她。 “这宫里多闷啊,来来来,小姬,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包准你回味无穷。”姬千年的抗议皇深若压根充耳不闻,拉着她的胳膊就走。 “……你所谓的好地方是哪里?”算了,她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放弃与她争辩了。现在她担心的是,她口中的好地方一定不会是个‘好地方’,至少对她而言。 “呵呵,听说过雪风楼没?” “没有。”一听就不是正当场所。 “所以说你孤陋寡闻,那可是个人人抢着去的好地方,没去见识过就太可惜了。” 姬千年眯起眼。“你去过?” “帜戚在雪风楼有个相好的。”皇深若对姬千年提出的问题避而不答,摆明了做贼心虚。她摸摸下巴,心思一转。那个画殷公子可是雪风楼的红牌之一呢。“小姬,你没去过吧。” 蓝帜戚,礼部尚书,跟皇深若是皇都出了名的风流小姐,两人的猎艳记录跟她们的头衔同样赫赫有名。 “我洁身自好,跟缺乏道德感的某人不一样。”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即使她没去过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书上还写得少了吗,不就是青楼妓院,有什么稀奇。 “食也性也,女人哪个不好色,你这个人就是缺少情趣!”她是风流而不下流。 “哦,你家忘音若是知道你又去风流,你说他会怎样?”最好严加管束,叫这个随时会发情的好色女人再也不能出来残害良家夫男。 “你要是敢向忘音告状,我就叫皇姐把剩下的皇子全都嫁给你,让你烦死!”嘿嘿一笑,皇深若搭上姬千年的肩,看她变色的脸,心里那个得意劲啊。“看着吧,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玩笑归玩笑,若谁害她的小亲亲伤心,她可不会放过那人。 “怕了你。”这女人狠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犯不着和她对着干。 “这就对了,走吧。” “去哪?” “雪风楼啊,我刚刚不是说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吗?这么快就忘了啊。” “不去。” 那个醉生梦死的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即使在现代她也很少涉足夜总会——被洧追得疲于奔命,哪有时间享乐啊。 就算偶尔去一趟,也会被洧追到,以他那个鬼脾气,二话没说提着枪对她一阵猛轰,每次都以兵荒马乱收场,导致任何一家夜总会见了她就紧闭大门,谢绝她入内。 有的甚至还在门口挂个牌子,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不欢迎狗和姬姓某人。 她连抗议的机会也被剥夺,这事让她的朋友们一见到她就笑个不停。 “走啦走啦,带你去见识见识美人。”姬千年被皇深若拽着走,挣也挣不脱,这女人的力气大得离谱。 “皇深若,放手!” “皇都的四大美人你有没有见过?”嘿嘿,她敢打包票,姬肯定连四大美人是谁都搞不清楚。 “四大美人?”摇头,姬千年的挣扎明显变弱了,“什么四大美人?” “哈哈,就是皇都最美丽的四个男人啊!” “”原来如此,她就说嘛,这女人三句话不离色心。 “感兴趣了吧?” “嗯哼!”还好。姬千年优雅的拂拂衣袖,不以为然地斜睨皇深若,“哪四个?”意思性问一问。 “右相家的五公子,左相的弟弟,我的乖乖十三皇侄,还有一个嘛猜猜看?” “别卖关子了。”姬千年笑道。 “就是雪风楼的头牌琴玉公子是也。” “” “我现在就要带你去见见这位名满皇都的琴玉公子如何才貌出众,天下无双。” 琴玉公子 “这就是雪风楼?” 华灯初上,皇深若和姬千年先到酒楼填饱肚子,然后在皇深若的带领下两人来到青河边上那精致无比华丽无比的楼阁前。高高在上的深红牌匾,“雪风楼”三个金漆大字很幽静的躺在上面,默默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雪风楼门前挂满别致的小红灯笼,四处飘香,气氛喧哗而热闹。 “怎样,很不错吧。” “挺有品味。”观赏了半天,姬千年终于下了结论。 房屋结构不错,是她欣赏的类型 “呵呵,就知道你会喜欢。” “大人,您来了。” 话说之间,一位四十多岁,穿着娥黄衣裳风韵犹存的老鸨(男人)迎上前,看不出皱纹的漂亮脸上漾着热情的笑容,隐隐约约看得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哟,大人还带了朋友来。” 老鸨侧头看去,本是想大人身边的朋友不会是泛泛之辈,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能怠慢了,惹恼了这些大人物,他的雪风楼在皇都将会失去立足之地。 “啊!” 这一看不打紧,眼睛顿时定在了那人身上,无法移开。 那人对着他露出浅浅的微笑,勾魂摄魄的美貌在光亮前一览无遗。 他倒抽口冷气,呆怔住了。 青河边上柔柔的光线照着白衣少女,在她犹如精灵般精致绝美的脸上时暗时明,像镀了层灵光,在她周围洒下了无比魅惑的妖娆,仿佛神坻的降临。 好俊的人物!比他雪风楼里的任何一个公子都更加美艳。 她到底是什么人? 青河边上的喧哗声在一瞬间骤然静止 不仅是他,所有人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都不由自主的停止呼吸,傻傻的盯着她看。 “我说小姬啊,你这张祸水脸真会给我找麻烦。”皇深若微偏着脸,咬着姬千年的耳朵无奈地叹息。 “是你拉我来的。”姬千年薄唇一撇,绽放无辜的笑。 所以说,她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皇深若沮丧的感叹。 “两位大人,里面请。” 回过神来,老鸨赶紧将两位大人请进楼内——特别是白衣的那位,她若再站在门口,今晚他就别想再做任何生意了,她太惹人注目了。 两人进得楼内。姬千年一瞧,楼内竟是别有天地。 “帜戚呢?” 这边姬千年对楼内布置大感兴趣,那厢皇深若开始问话了。 “蓝大人在画殷房里。”老鸨恭恭敬敬的回答。 “梅间。” “是。” “嗯,你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吧。” “酒菜早为大人们备下了,楼内最好的小官们也准备好了,请大人上楼。” “那些庸脂俗粉不要也罢,把琴玉叫过来。” 老鸨迟疑了下。“琴玉的脾气” “我了解,待会我叫小厮把诗送过去。” “委屈大人了。” “走。” 得到老鸨的保证,皇若深拖着还在欣赏雕梁画栋的姬千年上了二楼,一进门就将桌上摆好的笔墨纸砚展开。 “你在干嘛?”姬千年不解的问。 “给你。” “”瞪着手上的毛笔,姬千年皱起眉。“什么意思?” “写首诗,还要写得好,否则见不到琴玉公子。”皇深若笑眯眯的解释,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下,端着沏好的茶,悠哉悠哉的品尝。 “我写诗,那你做什么?”姬千年射了一记冷眼。这女人,她倒轻松啊。 “我的诗连皇姐看了都摇头,你指望我,那你一辈子都见不到琴玉了。我啊,还是乖乖喝茶比较好。” “” “快写吧。” 不气,不气,姬千年,就一首诗嘛,抄袭古人的就行了,跟这女人计较只会气坏自己。 “骏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美人一笑褰珠箔,遥指红楼是妾家。” 落款:陌上赠美人 “好诗!” 洋洋洒洒写完,刚搁下笔,不知何时皇深若站在她跟前,满目惊叹。 “小姬,想不到你的才华也不亚于你的美貌啊。” 什么才华,那是诗仙李白的诗好不好,她顺手拈来的。要她做诗啊,那真是难为她了。 “好了吧。” “来人,把这诗拿给琴玉公子。” 皇深若一招手,门外立马跑进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小心翼翼捧着宣纸匆匆离去。 半柱香的时间,老鸨领着一位面带白纱,身着浅绿衣裳的少年走进来。 少年的眼神沉静如水,面色淡然,怀中抱着架半月形的古筝默默跟在老鸨身后。 给她们行了个大礼,老鸨的神色有些慌乱。 “对不起两位大人,刚刚有些事耽搁了…… 皇深若浑然不在意的挥挥手,“不必多礼,人来了就好。”老鸨松了口气,正准备退出去时,皇深若又开口了。“等等,叫帜戚带着画殷一起过来,人多热闹。” “好的。”老鸨用示意绿衣少年坐到矮榻上后,步伐轻盈的转身离开,还不忘掩紧门扉,以免春光外泻。 屋里的两位大人伤了哪一个雪风楼都只有关门大吉的份了,谨慎点好。 “我看是美人多才热闹,一个恐怕不够吧。” 等人走了,姬千年忍不住嘲讽了两句。 朋友做久了——虽然当初是她硬赖上来的,人怕缠嘛,而眼前这位缠功更是高人一等,脸皮又厚得可比城墙,不得已,她勉为其难的答应她。 早知如此损友,自己的意志力就该坚定些,不至于沦落到与她‘同流合污’的地步。 一失足千古恨啊…… 姬千年一百零一次哀叹。 “哈哈,知我者小姬也!”皇深若捧着茶盏大笑。 “如果把前面的小字去掉我会更高兴。”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这人就这点不讨喜,爱在小问题上与我斤斤计较,要不得,要不得……女人嘛,大度些才会受欢迎。”皇深若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眼光还若有似无的往琴玉公子的方向瞄去,“你的风度你的优雅,现在正是发挥的大好时机。”美人在座,小事放两边。 “……”只要有这女人在,她的风度她的优雅就荡然无存。 “好了好了,坐下来听琴玉弹琴,那可是皇都一绝。” 嘿嘿,不要说她欺负小姬,她就是喜欢挑战小姬的耐性。从她认识小姬那天开始,她老是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没什么事能困扰她,除了缠着她当朋友的那一段日子,表情苦恼得好似天塌下一样。所以啰,别怪她,看小姬那张优雅十足的面具在自己崩裂,那感觉——嗯嗯,心情舒畅多了。 皇深若得意洋洋神情落在姬千年眼中换来她一阵好笑。这女人的心思她岂会看不懂,不跟她计较是因为真的当深若是朋友,不然以她那点微末道行……连洧那样厉害的人都曾经栽在她手上过,深若又怎是她的对手。 深若啊深若,你该庆幸自己的好运,我的狠辣手段同样不亚于我的美貌哦。 “如何?” 安静坐下听琴的姬千年被皇深若突如其来的一问,抬眼瞧了瞧戴着面纱的少年,微笑。 “韵律宛转悠扬,洗去了浓脂艳粉之感,给人以澄澈空明、清丽自然的感觉。琴声清婉动人,轻灵的颤音,抒情曲调以及由节奏不断变化的段落组成的乐曲本身,都令人惊艳……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夸赞让皇深若瞠目,很少看小姬如此称赞一个人的。“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无言。 “说嘛,我不会取笑你,说不定还能帮你抱得美人归。” “……”再次无言。 琴音止歇,同样听见姬千年称赞之语的琴玉怔愣着,定定凝视垂眼淡笑的姬千年。 这女子,有着连自己都无法比拟的美貌,如同天上最耀眼的星星那般遥不可及。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她,她就站在那位大人身边,静静的,如世上最圣洁的白莲清而不染,看着自己的目光清澈无比,柔柔带笑,不像其他人对他露出贪婪和轻视……她的眼神,她的赞赏,让他的xiōng口发热,一股暖流缓缓涌出。 情不自禁摸着心口,琴玉咬唇低下头,涩涩苦笑。 遥不可及啊—— “琴玉,把面纱取下来让这位瞧瞧,省得回去后说我欺骗她。”皇深若大笑的声音传来。 “……是。”抬起头,望着那人若有所思的神色,突然升起一种冲动,他很想让她看看自己的脸,美也好,丑也好,只希望能在她心里留下些印象,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 琴玉微垂眼解开面纱,一张倾城的芙容面在两人眼前绽开。 ……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天下形容美人的诗词何其之多,但这个琴玉公子让姬千年只想到洛神赋中的洛神。 美到极致的少年是她生平仅见,和洧有得一拼…… 若是洧知道自己对眼前之人的赞美,会不会拿枪从现代穿过来追杀她啊。 “大人可还满意琴玉的容颜。” 少年眼角含情,若往若还,妖娆惑人。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人惊叹啊。 “美,太美了!”皇深若从惊艳中回神,吐了口气,摸摸下巴,“不愧是四大美人之一,果真美得灼魂蚀骨,世间少见。” 听起来像某种剧毒…… 姬千年为之失笑。这个深若啊,不会形容就不要开口嘛,破坏情绪。 “你说是吧,小姬。”视线掉转过来。 “嗯,灼魂蚀骨,灼魂蚀骨……呵呵。”喃喃念了两遍,姬千年忍不住笑出声。 皇深若瞪她。“好笑吗?” “哈哈!” “姬千年!” 呵呵,总算不叫她小姬了,有进步有进步。 美人如玉 “哎呀,这里好热闹。”温文尔雅的女子搂着风情万种的少年推门而入。 “小戚,你来迟了哦。”皇深若招招手,很习惯的在名字前加个‘小’字。 哎呀呀,她是不是看见尚书大人的嘴角抽搐了下。 “什么风把你也刮来了,姬。” 尚书大人决定无视那个随便帮人取小名的女人,直接坐到姬千年身旁。她身边的风情少年乖乖坐着替她们斟酒。 姬千年挑起眉,嘴唇努了努,“还不是深若硬拖我来的。” “就说嘛,一向洁身自好的姬怎么会肯踏足这种地方。” “你是夸奖我还是讽刺我。” “哈哈。” “喂,你们两人不要忽视本姑娘的存在!”晾在一边不甘示弱的皇深若抗议了。 “你真吵。”尚书大人揉揉额际,往前一看,眼睛一亮。“琴玉?” “嘿嘿,你今天有眼福了。”皇深若拍着她的肩大笑。“怎样,我很有本事吧,能请动雪风楼的头牌。” 蓝帜戚鄙夷的斜睨她。“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若有那个本事猪都会爬树了。要是你能做出首好诗,当年也不至于让太傅拂袖而去,最后来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不等皇深若发火,蓝帜戚看向静坐一旁喝酒的姬千年,“姬,是你的功劳吧。” 姬千年不承认也不否认,耸耸肩。 “哼哼,太傅那个老顽固,我不过问了句饱暖思yín欲是啥意思,她就气呼呼的向母皇告状。可恶,害我对着祖宗牌位面壁思过了三天,还罚抄了几百遍佛经!我跟那老家伙势不两立!” “是啊是啊,已经变成皇都最大的笑话。” 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饱暖思yín欲’了,连累她跟着一起反省。记得那时爹娘的表情就像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出门都派人跟着——怕她做出令家门蒙羞之事。 往事不堪回首啊…… “哦,深若很早熟嘛。”姬千年笑道。 “咳咳,看美人……不,听曲听曲……”唉,有个太了解自己的好友实在不是件高兴的事。 蓝帜戚白了皇深若一眼,难得没有再开口调侃她,专心听琴玉弹琴。毕竟琴玉的琴艺举国闻名,不聆听一番就太浪费了。 “大人,别喝太多酒,伤身。”画殷握住蓝帜戚的手,皱眉摇头。 “哟哟,小亲亲担心了。小戚,艳福不浅哦。”皇深若贼兮兮地窃笑,推了推姬千年,“羡慕吧,你也赶紧找一个红颜知己就能享受美人轻轻细语的关怀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姬千年懒得理会疯疯颠颠的皇深若。 蓝帜戚笑了笑,搂住画殷,毫无顾忌地亲热。 …… “啧啧啧!”皇深若摸摸下巴。这女人把她和小姬当死人啊,真想让当年夸她才华横溢洁才思敏捷儒雅大度的太傅瞧瞧,饱暖思yín欲在尚书大人身上也体现的很淋漓尽致嘛。 姬千年不发表言论,在琴玉偶尔飘过来的眼眸中淡淡微笑。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半夜,蓝帜戚笑眯眯地搂着画殷起身。 “我先走了。” “我也要回府,忘音还等着我给他暖床。”皇深若整个一个夫奴,她按住正要跟着离开的姬千年,附在她耳边神秘的笑着。“小姬,你就别走了,我已经替你包下琴玉了。” “什么?”姬千年吓了一跳。 “机会难得,你就好好享受吧,琴玉还是处子哦。”女人有男人的滋润才会精神抖擞,她就是榜样。 “你……” “快走快走,春宵一刻值千金。”皇深若推着蓝帜戚迫不及待地离开,关紧房门。门外还传来尚书大人的叹息声。 “可怜的姬。” …… 少了闹腾的人,屋内顿时变得清静,幽幽琴声空灵的回荡着,伴着美酒的香味格外引人遐想。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她不排斥与人发生关系,但必须是心甘情愿。琴玉虽是青楼公子,看他的品性像个出污泥而不染的清白之人,这类人多是卖艺不卖身。不清楚深若是以权势或是其他令老鸨妥协,真强要了他,搞不好会血溅五尺…… 走吧,她也不习惯这种环境…… 正想默默离开时,琴玉反而停止抚琴,朝她走来。 “今晚让琴玉服侍大人可好?” 可以看得出他很紧张,手指抓紧衣袖…… “不必勉强。”姬千年安慰他。 “大人嫌弃琴玉吗?” 姬千年摇头。其实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化解这份尴尬。 “还是琴玉不够美?” “……琴玉很美。”说实话,他的容貌可谓倾国倾城,放到现代不知多少人爱慕追求。 “那大人为何不愿留下来?” “你多大了?”姬千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沉默了会,琴玉开口。“下个月满十五。” 十五……姬千年真的有种残害幼苗的感觉。 想她十五岁时……咦,好像被洧逼下悬崖穿越时空? 算了! “你太小了。” “我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生……子的年龄了。”再怎么样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说到生子两字还有些害羞,小脸红了红。“大人不用介怀,如果担心琴玉是第一次,服侍大人不周到……大人大可放心,楼内有专门教导此事的师傅,琴玉早就已经……已经……”后面的话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对面的那人拿惊异的目光瞅着他,让他心乱如麻。 “我也是第一次。”姬千年酝酿了半天就吐出这么一句。 “啊?” “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对瞪大眼的少年温柔的笑了笑,姬千年站起来,看着他妖媚的绝美脸蛋,惑人的纤美身姿,略带无措的表情轻咬红唇,那娇艳唇瓣透着妖异的红…… “我不想强人所难,现在还可以反悔……” “我心甘情愿。”琴玉冲动地抓紧姬千年的衣袖,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很不妥,又连忙放开,“大人我……” “我知道了。”姬千年轻轻握住琴玉的手,冰凉而细腻,柔若无骨,带着一丝颤抖,“不急,慢慢来。” “大人……”被她握着双手,琴玉白玉般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垂着纤细的脖颈,喏喏道,“让琴玉为大人宽衣吧……” “好。” 暧昧的气息弥漫在两人四周。 琴玉的脸更红了。 好不容易脱下姬千年的外袍,琴玉不仅耳根通红,身上也出了层薄汗,最要命的是浑身都如火烧般灼热。 “真可爱。” 姬千年牵着他的手走到床边,温柔的带他上床,亲吻他的眼、他的唇,动作轻柔地像对待一件绝世珍宝……她的温柔令琴玉忍不住落泪,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别哭……”吻掉他晶莹剔透的珍珠眼泪,姬千年伸手一拉。 帏幔落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2 魅舞青丝 “主子,请更衣……” “主子,请洗脸……” “主子……” “主子……” 第几天了?自从那晚彻夜未归,府里的两个小侍童就开始闹脾气。 “就那一晚……” “烟花之地!” “寻花问柳!” 两子一边一个站在床前,就像两尊黑脸门神,气势汹汹。 唉! 姬千年无奈地揉揉额角,“人不风流枉少年……” 套句皇深若的话,人生就是要尽情享受,不然到了老的时候连值得回味的东西都没有,就太凄惨了。 可是——我找的到底侍童还是管家婆啊?当初看他俩乖巧伶俐可爱活泼又是双胞胎的份上,才从皇上那答应收下他们当贴身侍童。现在想想,她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他这个主子被这两个小家伙吃得死死的…… “主子您被七王爷带坏了!” “那个七王爷可是个风流的种,主子您尽跟她搅在一起,学会了她的坏毛病!” “是啊主子,您要和七王爷少来往,您现在还没成亲呢。” “青丝说的对,您这样胡乱折腾日后有哪家公子愿意嫁您,您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严重了。” 小家伙们cāo心的也太过了,想她姬千年人品高尚容貌俊美风度翩翩,即使有一两个男颜知己也不损害她的光辉形象,至于婚嫁方面更是不用担心,依她出众人品,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官家公子,哪个不愿成为她的郎君。 况且皇上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她从来不愁娶不到老公,只怕娶太多让她伤身伤神,麻烦多多。 来到此处就该随遇而安,回不回得去只有听天由命,她姬千年向来不做为难自己的事。 唉唉唉,姬千年啊姬千年,你也学会了入乡随俗啊…… 红色的影子一直存在于她心底至今未忘,但生死两茫茫啊,她姬千年在现代已经是个死人身份,她和洧也许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既然如此,何不放开xiōng怀,在这个接纳自己的国家过完她的一生,人总归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但,美人老爹和万年宝宝会不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痛不欲生……唉,她那可爱无比的万年妹妹,再也不能抱你那软软香香的身体,再也不能捏你那嫩嫩可爱的脸颊,再也不能听你用童稚甜蜜的声音唤我一声‘姐姐’,再也不能……唉,想想就很郁闷。 唉—— “主子,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主子,赶紧起来,不要赖在床上,有损您的形象!” “……” 煞风景的小家伙!姬千年迅速下床,在两小童的拉扯中换好衣袍坐到椅子上,一个帮她洗脸试手,一个帮她梳头束发。 头发在三年内已经长这么长了啊……看着乌黑长发,姬千年感叹万分。犹记得那时一头短发错落有致清爽迷人,不知迷倒多少女孩子,美人老爹还说她若生为男儿身必能颠倒众生令无数美女尽折腰,她也一直朝这伟大目标努力前进……可惜啊可惜,要不是洧的出现,又在她身后穷追不舍,时不时拿枪狂扫,她也不至落到人见人躲甚至穿越的下场。 啧! “主子,要不要喝茶,青丝给您到。” “主子,要不要用早饭,魅舞给你端。” 没反应?看来主子是魂游太虚了。青丝和魅舞面面相觑。 “怎么办?”魅舞望着手足。 青丝眨了眨水媚大眼,伸手在主子眼前晃了晃,“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 “哼,纵欲伤身!”魅舞气呼呼道,“主子八成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魂去!” “咳……”主子我听见你们的诽谤了哦。 “决定了,从今天起一定要杜绝妖孽狐媚接近主子!” “咳咳……” “我们要挽救主子的清白!” “……我说你们……” “主子您清醒了?”双胞胎欣喜若狂的瞪着她。 再不清醒主子我就要被你们严加看管了。“你们越说越离谱。” “主子,我们是为了您好——” “主子,你为什么不能继续洁身自好呢——” “主子……” “主子……” “停!”姬千年感觉自己青筋直跳,头大的低喝,“不要你一句我一句,主子我犯了什么错,不就是露宿青楼吗……不准哭,你们还小,不懂得……不懂得……咳,我也是有需要的!” 哦,杀了她吧,说这么难为情的话。 “什么需要?”双胞胎吸吸鼻子,红润大眼一齐望着他们的主子,疑惑不解。“主子若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帮忙啊,主子干嘛要去外面找不干不净的人。” “……”黑线。 十三岁的小鬼懂什么! “主子,我们也是很能干的!” “对,我们可以为主子分忧!” “闭嘴!” “呜,主子,您吼我……” “呜,主子您变凶了,果然被带坏了……” “……” 两个毛还没长齐的臭小鬼! 这时候真希望看见深若那混蛋,快来救她于水深火热中吧…… 游湖 “小姬!” 想曹cāo曹cāo到,笑容可掬的皇深若正从大门踱进来,老远向她挥手打招呼。 …… 为她此刻的及时出现,她可以不跟她计较叫法。 “哎哟哟,两个小可爱怎么都红着一双眼?小姬,老实讲是不是你欺负了他们?啧啧,他们年纪还小,要吃也等他们长大些嘛,你太猴急了。” 姬千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再满口胡说就把你丢出门,让你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开玩笑开玩笑……”皇深若大笑着挠挠头。 “你来干嘛。” “哦!”她一提醒,皇深若恍然大悟地捶捶手掌,“你不说我倒忘了,我是找你去踏青游湖的。” 踏青就是春游吧……“好。”出门散散心好过跟两小童在家大眼瞪小眼。 “天气如此明媚,成天闷在屋子里会生锈,所以你别不答应,我拖也要将你……咦,你说什么?”她是否听错了?小姬说好耶! “好。”姬千年站起来,瞧了瞧呆若木**的皇深若,“还不走?”率先跨出房门。 “哦……等等我!”迟钝的某人连忙追上前。 “主子!”双胞胎大叫。 “你们不要跟来。” 双胞胎愣在门口。 他们、他们好像被主子抛弃了耶! “小姬,等等我,不要走那么快嘛!我们是去踏青又不是赶着去救火,慢点慢点!” 姬千年好心地停下步伐等皇深若追上来,两人并肩而行。 两人都是身体力行的人,宁愿走路也不愿坐那晃悠悠的轿子,更不爱一大群人尾随身后跟进跟出,所以出门通常不带小厮和侍卫,导致沿途不知多少双爱慕眼光往两人身上飘。 姬千年因习惯而处之泰然,她在现代也是引人瞩目的焦点,无论到哪个国家都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一点都不觉得不自在。反倒是身边的女人兴致勃勃,一路上不停放电,将热情进行到底,逗得那些小公子面红耳赤,偷偷掩唇。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姬,宫里的男人一个模子出来的,极没看头。还是外面好,各具特色,千娇百媚,百看不厌。”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观赏。 “……”斜睨皇深若兴奋不已的色狼相,姬千年真想离她三尺之远装做不认识,丢脸啊。“皇深若,给我节制点!” “嗬,太漂亮了,简直是人间极品。”看美人看得不亦乐乎的皇深若完全沉浸在幸福中,没注意到姬千年压抑的警告。 “皇深若!” “快看,那个更好看!” “皇、深、若——”再不闭嘴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呃,小姬你的表情好吓人……”皇深若总算后知后觉的停下赞叹声,望着姬千年不善的脸色,眉头一挑,“说句老实话你别生气哦,这样子委实破坏你的美貌,还是赶紧收起来为妙。” 不气不气,跟这俗人生气只会自讨没趣,她是随意悠然的姬千年,不是街边泼妇! 姬千年吸一口气,再吸一口,然后慢慢吐出,脸上绽开优美笑容,薄唇轻启。“深若,不是说游湖吗,湖呢?” “就快到了。” 看小姬变脸比看美人还来得有趣,小姬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更何况生气时的小姬也很赏心悦目,她当然要故意挑起小姬的怒气,对此她可是乐此不疲哦。 暮烟笼罩着秋湖,日光柔柔洒在湖面上反射点点璀灿金光,两岸青山隐约,湖中绿水迢迢,许多只小船停泊在湖畔,岸边到处飞絮扬花,垂柳飘斜,莺声鸟语。 姬千年对着美景不禁赞叹道:“好一个湖光山色,好一个无处不飞花,真应了那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我的船就停在那里。”皇深若向前一指,声音隐隐有些骄傲。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姬千年傻眼了。 …… 不远处的岸边拴着条大船,在众多小船中鹤立**群,格外惹眼……姬千年傻眼的理由当然不是船的大小,船再大也是条船,不会变成航空母舰。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船的外表,船本身已经华丽异常了,偏偏还装饰得金光闪闪,耀眼十足。 岸上行人纷纷驻足,对着惹人注目的大船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这样子华丽招摇的船就算坐进去了也不安心,会提心掉胆…… 姬千年再次感叹。她真想和这女人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小姬,我的船很棒吧。” “……我万分感激你的盛情邀请,但深若啊……”斟酌着如何开口才不打击皇深若的自尊心,别看这女人平常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固执起来无人可及。“难道你不认为这船太招摇了?很容易引起旁人觊觎的,换一条如何?” “有吗?我觉得挺好。” 这女人的字典里绝对没有“收敛”二字!姬千年深呼吸,忍耐,不能在这里发生暴力事件,很多双眼睛看着呢。 “坚决不换?”露出最绝美最勾人的笑容,姬千年忽视其他人的惊艳目光,全心全意对付眼前自认品位高尚的皇深若,一定要她改变主意。“就我们两个人,并不需要太大的船……” 果然,皇深若着迷的盯着姬千年的脸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不无遗憾。可惜啊,如果小姬是男人,她一定娶她入门,一心一意对待她。太可惜了…… “换一条吧。” 开玩笑,要她坐那条华丽得过分的船,还不如叫她直接跳湖算了! “不行。”皇深若也有她的坚持,决心不改。 “船小好掉头。” “船大舒服。” “船大不利行驶。” “船小容易翻船。” “……” 好极了,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她不去了总行吧。 “我回去睡觉!”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皇深若眼明手快地抓住姬千年的胳膊拖着她前进,“别走嘛,说好了跟我一起游湖,你不准食言。” “换条船我就去。”金光闪闪的船怎么看都像一个金元宝,毫无美感。 “我忘了告诉你,忘音也跟着来了,还有两个小厮,船太小了不够坐嘛。” 一听,姬千年反而笑了。“你舍得让他出门?” “我是怕他遭人轻薄才禁止他出门,是为他着想。”皇深若撇撇唇,“你又不是不了解忘音的脾气,受了气也不对人讲一声,一个人闷在心里,迟早会出问题。” “你倒是心疼他。”她承认,深若风流归风流,确实不下流,对其他男人仅仅是抱着欣赏心态,却不动手动脚,这一点还是挺不错的。 “忘音是我明媒正娶的心爱夫郎,我不心疼他心疼谁。” “瞧你尾巴翘的……”姬千年嗤之以鼻。 “走吧。” 上了船,船内的两小厮忙迎上前服侍两人安坐,端茶递水。 软垫上坐着位娇艳美少年,花般的容貌,雪般的肌肤,水般的大眼,柔嫩唇瓣像沾了露珠,金钗在秀发上摇曳,笑盈盈的看着皇深若和姬千年。 “姬,你来了。” “好久不见,忘音,你越来越漂亮了。”看见熟悉的人,姬千年笑逐颜开,心情愉悦。 “我的小美人,为妻想死你了。”屁股还没坐热,皇深若便挨过去搂住小美人,在他耳畔亲呢的低呼。 “别,姬看着呢。”忘音害羞地半推半迎,既觉得不好意思又舍不得离开爱人的怀抱。 “怕什么,又不是外人。”皇深若一派大方,当姬千年不存在似的。 姬千年丝毫不在意小两口在她面前亲热,这种事情早在皇深若的府里就已经司空见惯了。皇深若这女人的道德观念极淡,礼仪廉耻四字更不知道怎么写,她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且是些世人认为伤风败俗的事……连皇上都拿她没办法,不过成亲后却也收敛了许多。 忘音是内阁大学士之子,是皇深若唯一真心迎娶的人,自然爱护有加。 这两人的婚事她还插了一脚呢,姬千年没忘记一开始皇上是想把忘音许配给她的,幸好深若先一步看中忘音,向皇上提亲,不然的话她就被逼上梁山了。 姬千年望着船外缓缓滑过的风景,心神有些恍惚。 “小姬,琴玉的滋味不错吧。” 天外飞来的一句戏语令姬千年愕然回头瞪她。 “嗯,听帜戚说琴玉对你念念不忘哦。”皇深若像是看不见其他人的尴尬,旁若无人的问道。“你不去看看他吗?” “……” “始乱终弃是最要不得的。” “若!”忘音脸红的想捂住爱人那张肆无忌惮的大嘴巴,难道她看不见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吗?拜托,他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皇、深、若——”咬牙切齿的,这女人的字典里大概也没有‘羞耻’二字吧!姬千年皮笑肉不笑的眯起美眸,“这湖水看起来挺清澈的嘛,要不要下去凉快凉快?我可以好心送你一程,免费……” “不用不用,我不热!”皇深若干笑着朝忘音身边缩了缩,终于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乱说一通,惹恼了小姬。 “哼!” “小姬——”皇深若讨好拉拉姬千年的袖子,“当我嘴臭,瞎说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姬千年早就习惯了她的心直口快,从不往心里去。 “真的?” “嗯。” “呼。”皇深若松了口气,接着说。“小姬,景色如此之美,你就高歌一曲吧。” “叫你家忘音唱。” “我的歌声不如姬,当年凤后的庆生会上姬的一曲《化蝶》可谓艳惊四座,绕梁三日。”忘音笑叹着,“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想再听听姬的歌声。” “……既然是忘音的请求,那恭敬不如从命啰。” “见色忘友!”皇深若小声抱怨。呜呜,这美色还是自家的…… “你说什么?”姬千年笑得比阳光还明媚。 “我什么都没说!”皇深若摸摸鼻子,挨了亲亲夫郎一记白眼,“你唱你唱,我洗耳恭听。”唉,越来越受压迫了。 唱什么歌好呢?其实她会的不是很多,但应付这些没听过现代歌曲的人还是绰绰有余……就那首好了。 思量了会儿,姬千年张口唱道——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 一襟晚照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涛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成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这是她最喜欢而洧最讨厌的歌…… 湖中插曲 “好一句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实在令人心生向往!” 一曲方毕,皇深若惊喜连连赞不绝口。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姬还有这等广阔xiōng襟。平常看你总你云淡风轻满不在乎,似乎天塌下来照样能悠悠闲闲,我就在想天下有什么事能让你放在心上,现在看来……真是想不到……” “你就不能直接一点称赞我,不刺我两句你会死啊!” “嘿嘿,你就不懂了,这叫乐趣!” “敢情你的乐趣是建立在我的头上啊!”碰上这么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混人,算她倒霉。“夜路走多了迟早遇到鬼,小心日后有人对深若你如法炮制哦。” “步子迈的正,不怕影子歪!”皇深若当然清楚姬千年是意有所指。哼,她怕什么呢,自己品行虽有些出格,也算端正,那些闲言碎语打击不了她,皇姐也不会相信旁人的挑拨离间而不相信自己的妹妹。 “百密总有一疏。”防不胜防才是最可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让那些牛鬼蛇神们瞧瞧,我皇深若岂是好惹的主,想吞还要看他们咽不咽的下去!” 也不四处打听打听她皇深若是怎么的人,当她是可以随意捏扁搓圆的软果子就大错特错了,她发起狠来一样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 “怪只怪你平时为人太不正经,给人的印象就是副风流浪荡子,靠着王爷头衔随处拈花惹草的皇族子弟,对国家没啥特殊贡献却掌握天下兵权,他们想拉你下台也是正常的。”姬千年抿抿薄唇,嗤笑一声。“皇深若,你被人小瞧了。” “什么天下兵权?只有三分之一,另外一半在你和皇姐手上。” 提起这事皇深若就很不服气了,同样对皇都没有任何贡献的小姬凭什么就不会让那些人群起而攻之?皇上另当别论,一国之主的权威和功劳可谓天下共知。小姬呢,明明比她还无事可干还悠然自得,那些人为什么不吭一声反而把她捧得高高在上?不公平! “为何你能高枕无忧我却要时时提防鼠辈的陷害?” “我做人比你成功,那些大臣哪个不想把她们的公子嫁给我?光看这一点就知道你的人品多么令人不耻了。” “……你的嘴巴真毒。”事实确是如此,皇深若无法辩驳,沮丧地靠在亲亲小美人肩上唉声叹气。“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在我成年后那些大臣避我如蛇蝎了,原来是不想把他们的公子嫁给我啊。唉,凄凄惨惨,还好我的小忘音心地善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 “若,有我陪着你,你不要看不开嘛。”小美人忘音温柔地安抚着自己的爱人。 “呜呜,小忘音真是善解人意……” “忘音,我劝你还是改嫁算了,我怕你所托非人。”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拆散别人的姻缘会被马踢死,被蛇咬死,被雷劈死,被大石压死,被……” “吃你的酒吧,废话一大堆。”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静下心来听忘音弹琴可好?”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人只要聚在一块就会唇枪舌剑斗个不停,让人看了好笑。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哼!” 琴音悠扬犹如天籁,不愧是闻名皇都的才子苏忘音。 皇都最繁华的秋湖上,画舫穿梭,丝竹之音随着微风在湖面上四处流散,大有香风熏得游人醉的架势。 “卟嗵!” “少爷?!” “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少爷!少爷落水了,快救救我家少爷——” 忘音压住琴弦,琴声骤止。 “外面出了什么事?”听见喧闹的嘈杂声,他皱起柳眉。 “待着不要动,我去瞧瞧。”皇深若身形一动,掀帘而出。 站在船头远目眺望,一条纤细人影在湖中浮浮沉沉,挣扎不已。 “怎么回事?”姬千年站到她身边。 “喏,有人溺水了。”下巴一仰,朝前努了努。 前方两条中等船只紧靠一起,稍小的船只上有五六个高大女子,其中两个抓住两个清秀小童不让他们挣脱;其余的站在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旁边,锦衣女子大声狂笑,看不清其面貌,看她的行为也够嚣张了。 “一群好色之徒!八成是看上人家公子调戏未果,逼人落水。”皇深若鄙夷的冷哼,愤愤不平,“丢尽女人脸面!” 姬千年眯了眯俊眸,目测了一下,距离岸边不算很远。她想救人,可是有个很大问题——她不会游泳!对,姬千年非常聪明,学什么都快,惟独游泳这事无论如何都学不会,不仅学不会,一下水就跟着沉下去,完全浮不起来。美人老爹曾经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千年啊,我看你这辈子别指望自己能变成游泳高手,更别大发英雄主义下水救人,搞不好人没救成反跟着你一起沉下去,划不来。 也就是说,她最好不要抱着侥幸心理,本来不会死的反被她害死……那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人淹死不救?岸上的人都漠不关心,见死不救。皇深若这女人只晓得发表愤慨,半点下水救人的意思都没有!哼哼,你想袖手旁观也别忘了还有我在一旁提醒你要见义勇为哦。 “深若,你会游水吧。”姬千年摆出此生以来最为温柔的笑脸凝视皇深若。 “会啊。”还在义愤填膺的皇深若老实回答。 意料之中。姬千年清了清嗓子,愈发柔和的微笑。“救人如救火……” “是啊。”皇深若点点头,非常赞同好友的话,“我也这么想。” “所以——别怪我了,深若。”提起脚。 “什么……” 皇深若眨眨眼,还没摸清好友话中含义,冷不防就被她一脚踹下船,跌落湖中。 “哎呀!” “卟嗵!” “咕咕咕!” 湖里冒出一连串水泡。 “若!”忘音透过纱帘目睹‘惨案’发生,惊骇大叫。 “死不了。”姬千年淡淡一笑,掩住半开的纱帘。“把头缩回去,外面风大不要出来。文砚文棋,替你们主子加件衣服。” “哦。”忘音乖乖坐回船舱,两个服侍他的小厮忙拿了披风给他披上。“若没事吧?”忧心忡忡的问。 “放心,那女人命大得很,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守寡。” 忘音脸一红,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话音刚落,皇深若从湖中狼狈的探出头,抹了抹脸,冲着姬千年大吼。 “姓姬的,你什么意思!” “哦,不叫我小姬了?” “你……”气死她了!居然把她踹下水,她发什么疯? “还不去救人?快要淹死了。”姬千年挑眉道。 救人? 皇深若一愣,半晌终于醒过味来。 “你这狡猾的家伙!”急急忙忙朝不断沉浮的那一黑点游去。 切!要救人不会自己去救,把她踢下水,这算什么?皇深若边游边骂,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委屈。 吃力不讨好的事推给我做,好个姬千年,给我等着,看我上岸后不找你算帐才怪! “前进。”姬千年才不管皇深若心里怎么想,对艄公吩咐道。 “是。” 立于船头迎着风,船在湖面飞速前进,两旁画舫纷纷躲闪,姬千年算是体会到船大的好处,势如破竹,谁与争锋。 “停!” 船立刻在离案发现场两米处停下。 姬千年纵身一跃,跳上纠缠在一起的船只。 “放手!” 她出现在船上,白衣迎风招展,长发连着衣袂一起在风中翻飞,整个人有说不尽的姿态风流,道不完的意态潇洒,仿佛仙人临凡般让一干俗世中人看傻了眼。锦衣女子和她的同伴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对自己成为众人目光所聚却毫不为所动的自在悠闲,姬千年回首对那被抓住的两小厮轻轻一笑…… “你们不必担心……” 那一笑,天地也为之黯然失色……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调戏良家夫男,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一道凛冽的目光扫过去。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本小姐!你知不知道得罪本小姐会有什么下场?” 一群不思长进只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姬千年冷笑。“那你知不知道得罪我又是什么下场?” “什、什么?” “就是这种下场。” 懒得多说废话,姬千年快速移动上前,一手一个,将抓住人家小童不放的女人扔进湖里,让她们洗洗脑子。 “给我下去!” 剩下的干脆拿脚踹,一脚一个,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做的,眨眼的功夫全被她踢下船。 “你你你你——”自己带来的手下一个一个‘壮烈’牺牲,锦衣女子惊恐万分吓得往后退,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指着身影如鬼魅的姬千年,冷汗直冒,“不不不要过来,我是是是知府大人的的的——” “我管你是什么,你也给我下去。” “卟嗵!” 最后一个也‘光荣’阵亡。 “没用的东西。”姬千年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拿出手帕擦完手后丢进湖里,动作优雅十足,丝毫看不出刚刚动手的人是她。“你们没事吧?”转头问道。 两小童一齐摇头,末了又惊慌失措起来。 “少爷,少爷他……” “我的朋友已经去救你们的少爷。”姬千年瞄了一眼湖中,没有深若的身影,大概早就将人救上了岸。 “谢谢小姐出手相救,不然少爷他……”两小童感激流泣。 “……”救人的功劳应该算在深若头上,与她无关。姬千年一声不响地跳回自己的大船,“我们上岸。” “是。” 船身在湖中慢吞吞地回旋,姬千年抿抿唇,船小好掉头,果然不错。 两小童的船跟在大船身后划向岸边。 救美 “人呢?” 姬千年嘱咐两小厮务必将忘音安全带回七王府,接着上了岸。皇深若蹲在那人身旁,遗憾地摇头。 “没气了。” 还是晚了一步吗? “让开。” 姬千年蹲下来看了看那人,一个体态纤细的少年,湿淋淋的头发搭在面颊上瞧不出美丑,脸色苍白如冷玉,毫无血色。真的没救了?她皱皱眉,手指摸了摸那人的xiōng口,还是热的…… “小姬?” 现代的落水急救法不晓得管用不管用?姬千年立刻解开他的衣服。 “小姬,你干什么?”皇深若惊讶的看着好友疑似轻薄的举动。 “救人。” 姬千年头也不回地,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冷静地按住少年的xiōng口使劲挤压,试图把灌进内脏里的水挤出来。 力道不够! 姬千年一只手掌压在少年的xiōng口上,另一只用力锤打…… 水终于吐了出来,可是依然没有呼吸…… 姬千年握住少年的下巴,努力回忆人工呼吸的做法……吸气,将气送到他嘴里,再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压着少年的嘴输入空气…… 她不知道周围的人被她这种近乎于‘调戏’的动作惊得倒抽口冷气。 “小、小姬……”皇深若看着好友一遍又一遍‘轻薄’那‘死去’的少年,吓得说不出话来,也忘了上前阻止。 …… “咳!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确定已死亡的少年突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 哇,真的救活了?小姬好厉害! 皇深若还来不及发表感叹,少年眼熟的容貌让她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哑口无言。 一双清澈无比又满含关怀的黑瞳柔柔凝视他,少年怔住了。 是谁……她是谁…… 不是那仗势欺人的女人,她,她好美……而且好温暖…… 视线越来越模糊,下一刻,少年陷入昏迷中。 “少爷!哇啊——” “呜呜,少爷……” 两小童一上岸就扑到少年身上哭喊,哭声惊天动地。 姬千年忍耐的站起身,退到一边。 “你们家少爷喝了几口水,现在没事了,只要在家好好休养就会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 真是的,人没死哭什么哭,哭得她烦死了。 “谢谢,谢谢小姐……” “呜呜,请小姐留下大名,我们家大人一定会重重酬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不必了。”她救人可不是为了招惹麻烦。姬千年断然拒绝,拉着皇深若就走。 “等等,忘音他还在……” “他已经先回王爷府了。” “小姬,”皇深若回头瞧了瞧还在哭泣的小童,转过来戳了戳姬千年,“我刚刚想起他是谁了。” “……没兴趣。” “众目睽睽之下你对他又搂又摸又亲的占尽便宜,倘若让他娘亲知道,一定会逼你娶他的哟。” “那是为了救人,不得已才……”等等,深若说这话什么意思?天下能逼自己的只有皇上,能向皇上进言的只有朝中大臣,这么说来那少年的身份很不一般!“他是谁?” “右相家的五公子晴空。”四大美大其中之一。 “……”姬千年瞪眼。 “我会替你保密。” “……” 〉〉〉〉〉〉〉〉〉〉〉〉〉〉〉〉〉〉〉〉〉〉〉〉〉〉〉〉〉〉〉〉〉〉〉〉〉〉〉〉〉〉〉〉〉〉〉〉〉〉〉〉〉〉〉〉〉〉 翌日,皇上在御书房召见姬千年。 “姬子,听说昨日你救了右相的公子。”皇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像在看一道即将被人吞吃入腹的美味佳肴。 **子!我还鸭子呢! 姬千年面色不善。 有其姐必有其妹,都喜欢帮人取小名。 “人是深若救的,臣只负责惩罚不法分子。”面对老谋深算的皇上,姬千年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跟她斗智。 话说回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昨天才发生的事皇上马上就知道了,不得不让她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监视她。 “哦,深若说你对人家又搂又摸又亲的,还有证人,有这回事吗?” “……”原来报马仔是皇深若,就知道不能相信她,还说替她保密呢,我看你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臣是为了救人才不得不做了些……呃,让人误会的行为。” “这么说是有了。” “臣是……” “右相最疼的就是那个小儿子,依朕看,那孩子确实不失为人中龙凤,配你也不委屈。” “……”你这叫乱点鸳鸯!姬千年瞪着眉开眼笑的皇上,默不吭声。 “爱卿不反对?” “臣反对有用吗。” “那是同意朕的提议了?爱卿也觉得右相的公子足以与你匹配?” 她根本没看清楚人家长什么样!不过就算天仙下凡又与她何干?她要娶的只能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爱卿没意见的话,朕就下旨赐婚,让你们择日完婚如何?”皇上示意宫侍铺好黄绢,提起御笔,等着看那人气急败坏的模样。 “臣反对!”果不其然,姬千年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黑,由黑变红,一变再变,再也忍不住大声吼道。“臣坚决反对!” 继续沉默不语恐怕皇上这老狐狸真顺势给她大笔一挥,婚事就此定下,然后来句君无戏言。 皇上哈哈大笑,搁下笔,“朕还以为你很满意朕的决定,差一点儿就给你定了门亲,哈哈。” “戏弄臣很开心吗。”姬千年眯起眼,一下子就看穿皇上是跟她闹着玩的。 “深若说看你变脸很有趣,叫朕也试试。嗯,果然如此。” “皇上!” 皇深若,你的皮给我绷紧点,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哼哼。 远处的皇深若不禁抖了抖,打了个冷战。 “好了好了,你也别瞪朕了,目前右相还不知道此事,朕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你就别担心朕会逼你娶人家。” 咦?皇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愿意放她一马?聪明如姬千年也疑惑不解。 “三天后的晚宴你可别缺席,否则朕就真的给你赐婚。” “……”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晚宴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什么晚宴,明明是相亲宴会!瞧那些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子们,腰如柳枝,眼波媚人,不是她说,就算现代的女人不如他们娇艳。 依然一身素色白袍的姬千年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她当然知道自己早就被多双满含爱慕的眼光盯着……女人的嫉妒,男人的爱慕,姬千年心里有点小小的自豪,谁叫本人实在是才貌出众,优雅十足,令人爱恨交加。套句美人老爹的话,姬家没有丑人,她的万年妹妹虽不像美人老爹和自己是绝世美人,但那张小脸蛋可真是举世无敌的可爱,揉揉捏捏两下就会让人上瘾,爱不释手。她好想万年妹妹啊!这里也不赖,不过——接受那些太直接太火辣的目光就需要勇气了。 她还不想英年早逝。 拜托,她不是主角,不用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吧? “啧啧,小姬你可真受欢迎,瞧瞧那些公子的目光,恨不能把你拆骨剥皮吃进肚子里,一人独享。”皇深若贴着她的耳朵悄悄调侃。 所谓损友就是眼前这个处处给她找麻烦的女人! “……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却自己送上门来,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姬千年优雅地捏了捏手指,yīn险笑道。 如此恐怖的笑容再加上她的动作令皇深若背脊生凉,脚步一动立刻跳离三尺之外,防备的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哼哼,我也不想做什么,为了报答你向皇上诉说的‘辛劳’,我特意叫人抄了本百花录送到你府上,望请笑纳。” “百花录?!”皇深若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什么百花录?” “哎,你不喜欢吗?”姬千年故意装无辜,笑得愈加灿烂,看在皇深若眼中简直是恶魔的微笑。“那里面有许多你喜欢的美人图鉴……深若啊,不要说你忘了,可都是你以前的‘丰功伟绩’。我一直很佩服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如此之多的美人拜在你脚下,我就没那个本事了,唉。什么时候传授给我两招,也让我试试被美人围绕的滋味,肯定很美妙吧。” 有仇必报是她姬千年的座右铭。皇深若,我看你这回怎么向忘音解释! “你你你你——” 皇深若猛然大叫,声音已然变调,气得手指发抖,“你害苦我了!” 哇啊啊,忘音最讨厌她在外面拈花惹草,他一定会杀了她,然后自杀! “你居然敢向皇上告密?”姬千年yīn森森的凑近皇深若,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眼神恶狠狠的。“是谁说替我保密的,啊?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今天这事是给你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违背承诺!” “你你你你——” “我开玩笑的。”姬千年挥挥衣袖,手指弹了下皇深若的额头,留下浅浅红印。 “你是说你没有把什么什么百花录送去我府上?”一听,皇深若立刻恢复正常,两眼发亮。“我就知道小姬会原谅我。”扑到姬千年身上撒娇。 “……我马上叫人送过去。” “嘿嘿。” “你贼笑什么?” “小姬你口是心非哦。” “……” 一想到忘音不会跟她闹矛盾,更不会拿刀砍她,皇深若又开始满面春风地用眼睛光明正大的吃美人豆腐,顺便用媚眼勾引一下没大人跟在身旁,娇滴滴的小公子。 狗改不了吃屎! 姬千年是恨铁不成钢,刚刚真应该把那本‘百花录’送给忘音,让他好好管教管教皇深若! “小姬,我看你今晚要倒霉了。”基于朋友立场她才提醒她哦,皇姐把最疼爱的十三皇侄也带出来了,目的何在不言而喻。 “我已经很倒霉了。”有皇深若在,姬千年不想倒霉也很难。 “看见没,左右两相家的公子们都出动了,明眼人一看就了解皇姐打的什么注意。”一次全部清空,可惜缺了那个最有名的晴空公子和九蔚公子,不然四大美人就到齐了三位。“我看今天是宴无好宴。” 苑内百花齐放,雅俗共赏,可惜大家的眼光放在‘赏人’上,忽略了真正的美景。 高高的宫灯映出苑中情景,花团锦簇,千姿百态——用来形容参加晚宴的朝中大臣和其家眷再恰当不过。 “你要当心了,小姬。”皇深若左顾右盼,最后拍拍好友的薄肩,惋惜道。 姬千年笑了笑,“我是那么容易摆布的人吗。” 想设计她,还要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也对。”大不了宁死不屈。“咦,小姬你去哪?” “……我去吹吹风。”姬千年快步离开御花园,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还说不担心呢。”皇深若摸摸下巴,“唉唉唉,连十三皇侄也出席了,我看小姬这回真危险了。” 皇姐最疼爱的皇子当然要许配给才貌双全之人,起码也要皇姐看得上眼的,在人选上小姬当仁不让。 哎,那不是帜戚吗,她也来了? “人呢?” 皇深若正准备去找另一位好友交换心得,半途中突然跳出一条娇小身影,吓了她一跳。 “夏紫?” “皇姨,她人呢?”小人儿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 “……”头脑灵活的皇深若眼睛一转就知道他在问谁。“你看上人家了?” 这小鬼头以为她不知道他刚才一直在偷看小姬吗。 “不要皇姨管!”小人儿扬起任性可爱的小脸蛋,童稚的声音清亮好听。“皇姨只要告诉夏紫她在哪里就行了。” “唉,男大不中留。”人小鬼大。皇深若假装叹气道,指了指左边,“自己去找,小心迷路哦。” 小人儿做个鬼脸,提起裙摆跑得不见人影。 你完蛋了,小姬。 皇深若眯眼望着小人儿消失的方向,为好友的未来忧心起来。 夏紫喜欢小姬这一点无庸置疑,看他的眼光就明白了,只要夏紫向皇姐提出要嫁给小姬,皇姐不仅不会反对,还会举双手赞成。 依那只小狐狸的个性绝对会把属于他的人看得紧紧的。 不过有一点小姬不用担心,十三皇侄离成年还有几年,小姬还可以继续逍遥,以后就难说了。 小姬呀小姬,你若是想娶其他侍郎就赶紧趁现在吧,再晚点我怕你连小爷都娶不成了。 3 小狐狸的爱 成亲是件好事。 在这个国家娶夫生子,落地生根……温暖的家庭,贤惠的夫君(可能不止一个),可爱活泼的孩子围绕膝下,她可以讲故意给他们听,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培养他们成为顶天立地的人,看着他们的孩子她的孙子长大,将来年老体弱时也有人照顾……人的一辈子不就是这样,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为什么心底深处始终有种无法说出口的遗憾,有块无法填补的空虚之处呢? 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吗? 没有理想没有抱负只求平平安安,这就是她的人生吗? 姬千年苦笑,现在的她还能有什么理想可言?在放开洧的那一刻,她的理想就随着自己的放手灰飞烟灭了,连点渣都不剩。 呵,再大的理想也比不过和家人在一起,和最喜欢的人白头到老,而自己的理想今生今世恐怕都难以实现。 沙沙—— ……谁这么不识相跑来打扰她的冥想? 沙沙—— …… “出来。” “呼,我以为你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发现我的存在。”小人儿慢慢从树后走出来。 “是你?”宫里那个小可爱。 “你记得我?”人人儿轻歪着小脑袋,凤眼弯弯,眼瞳亮晶晶的看着她。 不可否认,看见他,姬千年的心情好多了。 “这么可爱的人儿我又怎么会忘记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姬千年发现和皇深若待久了,都学会她那一套哄人的把戏。 “嘻嘻,那你猜猜看我是谁。”小人儿站到她跟前,仰起头注视她。 他不喜欢仰着头看人,脖子会很酸,但是对象是她的话,他可以忍耐。 注意到他的辛苦,姬千年体贴地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微笑着。“我很愚钝,猜不出你是谁。” “真的猜不出来吗?”小人儿失望的低下头。 “假的。”姬千年摸摸他的脑袋。 这小人儿一身华贵宫装是今年最流行的高腰裙,布料可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腰间两条紫色长缎飘呀飘的,像两只小蝴蝶。 “我就知道你在骗人!”小人儿笑嘻嘻的扬起小脸,上面哪有刚才的沮丧。 更正,不是小蝴蝶,是小狐狸。 “狡猾的小东西。”姬千年失笑。好像她才是被骗的那个人吧。“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小人儿得意的点点头,笑得秀眉飞扬,眼儿弯起。 “哦,那你说说看。” “美貌高人一等,才华横溢又爱穿白色衣袍的人皇都只有一个,母皇经常在我面前夸奖你哦。”小人儿伸出小手摸着姬千年的脸庞,像在摸一件绝世的精美珍宝,那般小心翼翼,慎之又慎。“我听了很不服气,母皇从来没有那样夸过我和其他皇子们,为什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能得到母皇的欢心。” “然后呢?”姬千年很有兴趣听下去。 “那天在御花园见了你才知道母皇并未言过其实,她看人的眼光很准,你的确值得母皇称赞不已。”小人儿脸红了红,不好意思说下去。 不仅如此,他还对她一见钟情哩。 “过奖了,十三皇子。”脸红的小狐狸更加可爱。 “原来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小人儿欢喜地拉着她的袖子撒娇。 “臣从不说谎。” 一声‘臣’让小人儿不高兴的皱起眉,“你是母皇的臣子又不是我的,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 呵呵,“恭敬不如从命,十三皇子。”姬千年再也忍不住捏了捏小人儿的脸蛋,触感比起万年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人儿被姬千年的举动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捏够了,姬千年这才想起小人儿的东西自己还一直放在身边,该是还给他的时候了。 “十三皇子,这是你掉的吧。”掏出白玉簪子递给小人儿。 小人儿愣了愣,眨眨眼后突然露出如花般娇艳的笑容,“没想到被你给捡去了。”他把簪子推回去,“送给你。” “什么?” “送给你。”小人儿笑眯眯的重复。 她要一根小孩子的簪子做什么?姬千年拿着簪子哭笑不得。 “姬千年。”小人儿低叫。 “嗯?” “我叫皇夏紫。”他是偷溜出来的,不能逗留太久,所以要速战速决。 “……” “你可以叫我夏紫或是紫儿,不要老是十三皇子十三皇子的叫,我不喜欢。” “……” “记住哦,下次见面就喊我紫儿。”小人儿捧着姬千年的脸庞在她薄唇上用力亲了下,红着小脸跑开了,跑了几步又回过头大叫,“千万千万别忘了哦——” 他的定情之物可是交给她了,她想赖都赖不掉了吧? 先不跟母皇说,等她也喜欢上他后再告诉母皇。 所以姬,千万别说本皇子强人所难哦。 她是不是……被那小狐狸占了便宜? 姬千年啼笑皆非的抚着唇瓣。她是头一次被男子……男的小孩子‘轻薄’,那小孩子还是她名义上的晚辈……呵呵,都忘了皇都的男人有多么害羞,小狐狸……勇气可嘉,冲着这一点,她就不予计较了。 下次见面吗,呵呵,她非常期待—— 打他屁股。 将簪子重新收入怀中,姬千年舒展了一下手脚,慢吞吞回到苑内,找到皇深若和蓝帜戚。 三人站在一块,除了已婚的皇深若,姬千年和蓝帜戚向来是最佳妻主人选,两人有如艺术品般任人评头论足。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无声叹息。 唉,痛苦啊…… 左相 皇都的晚上是完全不同于白天的喧闹奢迷。 因为是王都的关系,即使已经几近深夜时分,远处还依稀可见繁华区域的妓馆酒肆的灯火,隐隐约约间也有大声的谈笑传到大街上。 说起雪风楼,那在皇都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方。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号称琴棋书画四位公子了。 据说不仅四位公子貌美如天仙,就连底下的花仆也是个个有看头。 姬千年、皇深若和蓝帜戚在同会酒楼用过饭后,来到雪风楼。 皇、蓝二人都是驾轻就熟,不用老鸨招呼叫了个小官带路直接上了二楼。虽然有心理准备,姬千年还是不习惯花郎们的前仆后继,尽量躲避。 “哪有你这样的人。这地方就是让人放松心情好好享受,你倒像躲瘟神。”蓝帜戚摇头笑道,“画殷在吗?” 带路的小官正在偷看姬千年,听她一问,羞红了脸,“画殷公子早已在厢房等着大人,琴玉公子……”又偷看了一眼姬千年,这就是琴玉公子念念不忘的人吗?也难怪了,他从来没见过美得这么耀眼的人呢。“琴玉公子也在……” “小姬,人家琴玉对你情深意切,你完全不动心吗。”皇深若靠在蓝帜戚身上邪邪一笑,“换做我一定将他娶进门好生对待。” 姬千年挑眉睨着她。“我明日就告诉忘音说你想娶个侍郎进门,我在这先恭喜你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和蓝喝杯喜酒。” “别……”皇深若苦着脸,“算我怕了你,我跟你开玩笑的……” “哈哈。”蓝帜戚放声大笑,“还学不乖吗,深若。你哪是姬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她打败了,哈哈。” 小姬根本是抓着她的弱点不放嘛,知道她在乎忘音,老是抬出忘音吓唬她,自己又该死的介意,出于无奈只好被小姬牵着鼻子走。 等小姬有了在乎的人,她也要好好整整小姬! “大人们请进。”小官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里面有人应声,才敢推开门。 三人鱼贯而入,画殷与琴玉都在,一个弹琴一个作画,悠然自得。 “大人。” 见了皇深若和姬千年,画殷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惟独对着蓝帜戚绽开笑容。 “娶回家吧。”皇深若顶顶蓝帜戚的背。 蓝帜戚不理她,搂着画殷躲到一边倾诉相思之情。 皇深若讨个没趣,摸摸鼻子坐在桌旁喝酒。 “大人……”琴玉停止抚琴,抬起头,俏脸染红的看着姬千年走到他面前。 “你还好吧。”对这个和自己有过一夜之情的柔媚少年,姬千年也是时常将他挂在心上,不然也不会跟着皇深若她们再次来到这种地方。 “我很好。”她的关心让琴玉非常开心,他不贪求更多的,只要她心中有他的存在,即使微乎其微也不打紧。 “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大人,和别人一样叫我姬就行了。”她无官职在身,用不着那么尊敬的称呼她。 姬…… 她允许他喊她的名字?他这样卑微的人也可以得到她的怜爱吗…… 琴玉不禁瞪大眼,“大人……” “姬。”姬千年纠正他。 “呃……”他叫不出口。 “姬。” “大……”见姬千年拧眉,琴玉连忙改口,“姬……姬……” “很好。”姬千年露出温和笑容,摸了摸他的头,“不管其他人怎么说,琴玉都不用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姬……”真的吗,她真的会保护他? “嗯。”该找个日子把他接回府,她已经跟青丝魅舞商量过了,两个小家伙虽然有些啰嗦,心地还是满善良的,也愿意照顾琴玉,问题是——赎身要多少银子啊?“深若,你过来。” 皇深若放下酒杯懒洋洋地走到她跟前。“你们两人花前月下的,叫我做什么呀。” 姬千年将皇深若拽到靠近门口的地方,她不能让琴玉听见她们的谈话,他会内疚的。“你身上带银子了吗?全部给我。” “你当雪风楼是慈善堂啊,不带足银子还没进门就被轰出去了!对了,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问归问,皇深若乖乖掏出身上所有的银票递给姬千年,“包下琴玉一晚用不着这么多银子,这可有好几千两。” “够不够替琴玉赎身?” “你玩真的!”皇深若低嚷,随即一想,也对,趁皇姐还未赐婚的当头赶紧娶小爷过门,越多越好!“我支持你!” “我问你够不够。”她哪来那么多废话!姬千年眯起眼。 “应该……够了吧,不够可以找帜戚借嘛。” 姬千年二话没说,握着银票走向门口。 “我跟你一起去。” “哎哟!” 刚出了厢房门,一个物体朝两人当空飞来。 姬千年侧身让开,皇深若也跟着往右一站,物体呈抛物线落在两人脚下。 往下一看,原来是位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的华服女子。 “对不起对不起,让两位大人受惊了……” 老鸨花容失色跌跌撞撞从走廊那头跑过来,对着姬千年和皇深若弯腰道歉。 “不要紧,我正想找你……” “有好戏看了,我们去瞧瞧。” 皇深若兴冲冲地抓住姬千年的手。姬千年一愣,来不及反应便被皇深若拖向事发地点——正对着她们的厢房,房门大开。 “刚刚那位客人故意闹事,被‘竹’字厢房的大人扔出来……”老鸨追在身后,脸色yīn晴不定,“两位大人还是不要……” “好了好了,本大人又没怪你,别在后面啰哩叭嗦了。” 皇深若不耐烦地挥挥手,她只想图个热闹,这老鸨喋喋不休也不嫌烦! “深若,我劝你最好不要去。” 竹字厢房的那位‘大人’极有可能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看老鸨的脸色,那人怕不好惹,姬千年担心莽撞的皇深若如果与那人发生冲突,那就麻烦了。 “怕什么!” 皇深若胆大包天,连皇姐都拿她没辙,其他人算什么?她一头冲进竹字厢房。 “左、左相……” 首当其冲被美人围绕其中的青衣女子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撞到姬千年。 左相?! 姬千年愕然,对着女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竟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女子一袭简约青衣,个子修长高挑,面貌秀美,姿态潇洒,气度不凡,眼眸慵懒,双腿微分,很随意的坐在贵妃椅上品尝美酒,身旁几个花容月貌的美奴有的在喂她吃葡萄,有的在给她扇风。 好一副怡然自得的画面。 …… 堂堂左相大人居然跑到青楼寻欢作乐,还如此惬意悠闲,当真前所未闻。 姬千年在宫里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左相有过几面之缘,据说左相的分析能力之强无人能出其右,是皇上不可缺少的谋臣。 左相的手段之狠也同样很有名,替皇上分忧解劳,出谋划策,为自己铲除异己,在幕后运筹帷幄,朝庭的每次翻云覆雨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非常厉害的一个人……相比之下,右相安分多了。 怪不得三十岁不到就能坐上左相这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姬千年暗暗心惊。 “你你……你怎么……” 皇深若心脏狂跳,左右张望一番,看看那个叫自己头皮发麻的人来了没有。 “放心,右相那老顽固打死她也不会迈进这种烟花之地。”左相笑吟吟道。“本相更不会向她告状。” “呼,太、太好了……”皇深若拍拍xiōng口,真是出了身冷汗。 皇朝律法虽不禁止官员来妓院取乐,但若被那老顽固逮到,免不了一顿好骂。 把目光朝皇深若斜了斜,姬千年一脸怀疑之色。“你很怕右相?”搞不懂深若为何见了右相就如同老鼠见了猫,躲都躲不及。 “呜——”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回答嘛。 似乎猛然想起这个话题的涵义,左相大人会心的笑了起来。 “呵呵,当年骂她朽木不可雕也的太傅就是今日的右相大人,她当然视如洪水猛兽啊。唉,教出个如此鲁钝学生,太傅也挺可怜的。” 蓝帜戚笑呵呵地跨进门,戏谑话语险些要把皇深若气得歪了嘴,恨恨瞪着她。见了左相在场,蓝帜戚从容不迫地拱手作揖,“左相大人,多日未见,你依然光彩照人。” 原来如此。姬千年暗笑。 “尚书大人也很精神抖擞嘛。”左相一副悠哉的样子,款款谈笑,“都过来坐下,不要站在门口挡了别人的道。”挥挥手,美人们自觉地站到一旁,让几位大人围着桌子陆续落座,谈天说地。 在朝上总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下了朝,脱了朝服,又一同待在这不适合谈公事的场所,几位深受皇上信任和喜爱的大人们当然也有闲着无事瞎磨牙,乱唠嗑的时候。 比如说—— “姬大人,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看你娶几房小爷,再蹉跎下去只怕日后有心无力。还是你心里已有中意之人,受到对方家族阻碍无法相守?不妨对本相直言不讳,本相也好助你一把。” 一个不注意,左相的目标对准姬千年,当然左相话中没有其他含义,但也由此可见左相大人多么关注姬千年——回过神,姬千年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古怪目光的焦点了。 “……” 被她问到的姬千年此时就有种被毒蛇瞄上了的感觉。 “嗯?” “……没有。” “是吗。” “但有一个想接进府的人。” 一瞬间,姬千年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左相的脸色微微沉下,似乎对她这句话有些动怒。 “是哪家的小公子令姬大人动了凡心?说出来也让本相见识见识。” “琴玉。”姬千年决定忽视左相的愠怒,大大方方的承认,“我正想替他赎身。” “雪风楼的琴玉公子……看不出姬大人还是个多情种子,好,很好。”左相轻笑道,听不出有什么不对,但那股子寒意却在每个人背上蔓延。 “小姬……”皇深若看姬千年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 房内只有一片静默。 皇深若坐立难安,与蓝帜戚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随便开口。 今天的左相很奇怪,句句像在为难小姬,小姬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刚刚还好好的,从小姬说要接琴玉进府的那话开始,气氛急转直下,变得诡异……咦,难道左相喜欢上小姬,针对小姬是因为嫉妒琴玉? 不会这么复杂吧…… 这位朝中最大的权臣什么美色没见过?小姬是很美,但女人和女人怎么可能……天啊,这也太奇怪了! “琴玉赎身的银子本相替你付,算是送给姬大人的一个小礼物。” 哇!左相出手好大方。皇深若惊叹。 “无功不受禄。”姬千年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被这句话掀起了滔天巨浪——左相到底意喻何为? 从心底给了姬千年一个大白眼,皇深若不以为然。这么好的事怎么不接受呢,用不着自己付银子就可以赎出琴玉,要是她早一口答应了! “本相当然不是无条件送这份礼物。”左相轻抿一口酒,算计的笑容在眼中翻滚。 “……请讲。” “明日来本相府上一聚,本相自会坦言相告。” “……” “姬大人,别跟个男人似的婆婆妈妈。本相府不是狼窝虎穴,吃不了人,年轻人嘛,别缩头缩脑,明日来本相府见识见识,你不来就别怪本相拿权势欺人了。”狠笑了两声,左相就站起身来道:“本相还有事呢,先走了,明日之约姬大人可一定记得来呀。”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人了,只留下姬千年盯着她的背影皱眉,被皇深若笑了一整晚。 懒美人九蔚 夏风缓缓吹过,荷花池中无限碧荷随风摇曳,整个小院内飘浮着令人心荡神驰的幽雅淡香,熏醉了所有居住在小院内的男男女女,也给荷池中央水榭中的人的衣袂上沾上几分缥缈仙气。 水榭中央的锦榻上倚着一名藕衣男子,如瀑布的黑发衬着羊脂白玉般的肤色,容颜绝艳,带有几分令人爱怜的稚气,一双美得不似人类的眸子亮如寒夜星辰,慵懒的半睁半闭。他姿态随意地躺在榻上昏昏欲睡,身边的侍从则为他轻轻摇着香扇,助他入眠。 …… 姬千年满心不愿地踏入左相府,本想速战速决好回府补眠——昨晚是有史以来睡得最不安心的一觉。谁知在相府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也不见左相人影,虽有小厮贴心的招待,但等下去岂不是浪费时间? “我……”她起身。 “相爷有事要办,吩咐小人等好好招待大人,一定不让大人感到扫兴,相爷办完事马上赶回来。大人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府内四处走走,小人为大人带路?” “……不用了,我自己随便看看。”小厮把她要说的话都堵死了,姬千年再不悦也不好开口要求离去。 没办法,也只好随处逛逛打发时间了。 相府出乎意料的透着江南园林温婉秀丽的气质,一路翠荷风柳,让她几疑是来到人间仙境。 更有趣的是沿路上还有标明路线的牌子…… 姬千年一边行走一边观赏,顺着路标不知不觉来到一所湖中开满荷花的清幽小院,刚踏上通往小湖湖心的蜿蜒曲桥,就发现不对劲了。 有人! 如果是相府家眷——特别是未婚男子,不能随便接近…… 姬千年进退两难之际—— “啊!”一声惊叫来自水榭亭中。 出事了?! 听见惊叫,姬千年也顾不上避嫌,飞快跑上前,几个侍从跌坐在地上,指着某处战战兢兢的发抖:“蜘蛛!有蜘蛛!” 蜘蛛? “啊啊,过来了过来了——”侍从们抱成一团尖叫。 …… 黑线滑下姬千年的脸,她差点昏过去。 蜘蛛而已,有必要叫得这么惊天动地吗?又不是被强暴了! “啊啊,不要过来——” 更夸张的是那群侍从居然丢下她这个客人独自面对蜘蛛,纷纷‘逃之夭夭’。 “……” 蜘蛛啊蜘蛛,想不到你的威力比原子弹还大。 姬千年叹了口气,手指弹掉蜘蛛,拍拍衣袖向前一看。 …… 一副绝世‘春睡海棠图’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展开。 榻上少年不可谓不美—— 腰若流纨素 耳著明月当 指如削葱根 口如含珠丹 纤纤作细步 精妙世无双 精美少年甜美酣睡,殊不知侍从们已弃他而去。 “……” 孤男寡女相处一室……虽然‘孤男’在呼呼大睡,这也不是室内,但对男子的声誉多多少少会造成损害……总之还是赶紧离开。 姬千年脚步移动,准备向后转。 “你……”身后慵懒的磁性嗓音疑惑的响起。“你是谁……” 运气真不好。 姬千年慢慢转回身,对着刚睡醒的美少年微笑。 “是左相邀请我来府中,可是她却出去办事,我只好……嗯,四处闲逛,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马上离开,告辞。” “等等——”姬千年走避未及只好站在原地。“原来是府中的客人啊……”美少年眯了眯美眸。 “……是的。”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踏进相府。 “能不能麻烦你……扶我起来,我的腿好像麻了。”懒洋洋的语气,少年微闭着明艳大眼看着姬千年。 虽是请求,肢体上难免会有所碰触,但少年的脸上可没半点羞涩。 姬千年迟疑了会,应该没关系吧?周围没有其他人,更不会拍照留证……她怕突然冒出一大堆人要她为这孩子的清白负起责任。 “怎么了?”见她迟迟未动,那少年坐起身,努力睁开眼睛不解的望着她。 她在犹豫什么?只是个孩子而已,他需要她的帮助,不就是扶他一下,助人为乐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姬千年自嘲的一笑,自从来到这个国家,自己处处变得小心谨慎,不像以前什么都不怕,只管横冲直撞勇往直前,头破血流也不在乎。 “来,慢点。”趋身上前,轻轻扶住少年的细腰,稍停,让他撑住自己的手臂慢慢下榻,站起。 “谢谢。”少年依在姬千年身上懒懒眯眼,顺便打了个呵欠。 如此贪睡的人还是头一回见到,姬千年暗暗称奇。不晓得他是左相的什么人,夫郎?不像,据闻左相身边只有一夫二郎,嫁给她好几年,年纪都已过双十,眼前这位——太年轻了。 儿子?左相似乎还没有小孩……那他是—— 姬千年将所知的细细回想,猜测起对方的身份。 麻痹感过去,少年放开手,抬起脸稚气的一笑。“你是姐姐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让我尽尽地主之宜,陪你在园中逛逛等姐姐回来可好?”他似乎没发现服侍他的侍奴全都不见人影。 姐姐? 这么说他是左相的弟弟? 等一下,记得深若跟她说了什么,四美……嗯,好像这孩子也是其中一个吧…… “不方便吗?” “……麻烦了。”也不是不方便,姬千年很怕他在途中突然睡着,那她该怎么办? “我们走吧。”少年走在前头,边走边介绍,“前面是静心亭,转个弯就到了梅园,姐姐很喜欢梅花……对了,我叫九蔚。”回过头来告诉她。 “姬千年。” “我知道。”身形一顿。 “你认识我?”姬千年为少年的停顿心生疑惑。 “如雷贯耳。” 面貌生得极美似男子的女子皇都也就那么一个,他远远见过……姐姐怎么会请她过府?少年九蔚忍住想打呵欠的冲动,继续带路。 停停看看,绕来绕去,这个弯那个廊,姬千年不得不感叹相府之大实在非常人所能及,她虽然精力充沛,一路行来也相当吃力,前面那个少年却气不喘步不乱,只是一路上猛打呵欠。 …… 想睡觉就回房睡嘛,干嘛要陪着她逛来逛去,她也很累了,能不能停一下!左相怎么还不回来?明明要她过来自己却放她鸽子,都什么时候了!她也是有脾气的……姬千年越想越皱眉,干脆停步。 “你……” 她心想回家算了,魅舞青丝还等她回去开饭,琴玉下午也可能过来,她得回去准备准备,叫那两个小家伙腾出一间房来收拾收拾好让琴玉住进去,其它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要吩咐下人重新购买,总不能委屈了琴玉……她很忙的,没时间在这里干耗! “什么……” 九蔚回头,脚下几米高的台阶,没注意到一脚踩空,人立刻往下跌落。 “啊!” “当心!” 姬千年眼明手快,几步迈前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结果冲势过大,两人一起摔下去。 这公子细皮嫩肉的摔下去还能完好无损吗? 青一块紫一块如何向左相大人交代,说她虐待她宝贝弟弟吗?不消片刻,皇深若就得到牢里看望她了。 唉,最近老走霉运…… 为避免小公子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姬千年只好以身作盾,猛地一拉,将少年搂近怀里紧紧抱住,脚尖一蹬,敏捷地翻转身体,变成她朝下,少年被她护在怀中。 …… 摔下去应该很痛…… 眼角余光瞄到附近的白玉雕花护栏,手一伸,抓住护栏继续朝下滑了几尺,脚部用力撑住台阶,重力一失,人如断了的弦重重坐在地上。 …… 姬千年眉头一拧,屁股好痛。她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少年。 “你还好吧?” “……衣袖破了。”抬起右臂,薄薄纱袖裂开条大缝挂在腕上晃呀晃的,正是她抓过的地方。 “……”无言中。 “你有没有受伤?”少年懒懒的,软软的问道。 “没有。” “哦,我要回房换衣裳。” “……先起来再说。”两人的姿势实在不雅观,他还是赶紧从她身上下来吧。这要让人看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少年慢吞吞地起身,“哎!” 突然又倒在她怀里。 “怎么了?”刚刚站起来的姬千年又被压坐到地上。 “……脚扭了。” “……” 真是祸不单行! 非礼勿视 扭了脚,走起路来自然不方便,姬千年没得选择,要她眼睁睁看着美少年一蹦一跳跟兔子似的是件十分痛苦也不人道的事。无奈,只能苦命一回,打横抱起九蔚乖乖将他送回房间,放到床上——不是她故意制造暧昧氛围,她也不愿接近那张白纱飘飘,香气怡人的精美床榻。奇怪的是,这个房间里怎么连张椅子都没有?左相官大府大,财源滚滚,不可能连椅子也买不起?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相府里的人像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居然看不见一个小厮?这也就是为什么姬千年要亲自送少年回房的理由,没人可使唤呗。再次瞅了眼布置奇特的房间,姬千年心头的疑云越扩越大——自她踏进相府那刻起,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 “好痛……”九蔚垂下眼轻呼。 “房里有活血化淤的药酒吗?”找不到椅子坐,姬千年只好站着。 “在书架上……”拉住姬千年的手,九蔚眼瞳微眯,口气软绵绵的,“我要先换衣裳。” “……” 姬千年一低头,透过薄薄的布料甚至可以看见少年脚踝处的肿胀,可这公子先想到的竟然是换衣服?破了就破了嘛,又没人观看,先治疗伤患处比较重要吧! “衣裳放在左手边的红箱子里,麻烦你了。”言下之意是要姬千年先帮他拿衣服,然后再拿药酒。 绝倒! 这么会有如此讲究之人?姬千年挑眉,既是他自己的决定,她也不好多费口舌,遂走向放衣服的大红木箱。 “浅蓝色的那件。” “……” 姬千年拿出浅蓝色的素衣递给九蔚。 “谢谢。”他抱着衣服一蹦一跳地走向屏风后。 姬千年越发无奈了,感觉自己与这小公子有很大的代沟。明明是不想让他随意走动而抱他进屋,偏偏他像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的好不快乐。 唉…… 姬千年坐也不能坐,木头似的站着。等小公子出来,她一定要向他告辞回府,这么折腾下去真让人怀疑左相的用意,一直不露面,是不是跟她有仇,故意整她啊。 “哎呀!” 又怎么了? 大脑被相府里的怪人怪事折磨得有些迟钝的姬千年麻木的看着屏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砰!”屏风倒塌在地,激起阵阵飞尘。 …… 盯着倒塌的屏风几秒钟,再抬头。 …… 少年的衣衫半遮半掩,晶莹圆润的双肩裸露在空气中,泛着光亮的墨色青丝搭在肩上,水雾大眼似闭非闭,红唇微张,红舌隐现,比起一丝不挂更令人浮想联翩。 美色当前,姬千年却只想哀叹。 老天爷,我没有得罪你吧,这样的情景令谁看了都会产生不纯洁的联想。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姬千年刚想转身避嫌—— “我的脚好痛……”九蔚抓着衣襟,身体软软往下滑。 见状,姬千年连忙快一步扶住他,顺便把他即将滑落的衣服向上拉了拉,掉下来就真的尴尬了。 “很痛?” “嗯。” 所以说应该先擦药酒,不听话的小孩是要吃些苦头。 “我扶你到床……床上坐下。” “好。”九蔚点点头,像只猫儿似地往她怀里蹭了蹭,眼儿半眯,“我走不动……”鼻音很重。 “……” 忍耐!姬千年不便跟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少年计较,算当一回义工吧。她面不改色地再次抱起少年——幸亏他够轻,不然多抱几次一定累死。 深若啊深若,我真佩服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美丽的花也需要养分,你就不怕那些娇贵花儿把你磨死吗? 反正她是体会不出那种追逐的快感。 将九蔚重新安置在床上,姬千年这会学乖了,也不等他开口,自己到书架旁拿了药酒。 等她回到床前,九蔚穿好了衣服,系了根松松垮垮的带子在腰上。 “你的脚肿得很厉害,我现在要给你擦点药酒,如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古代的女人不能随随便便让男人看到自己的肌肤,天皇国的男人亦是如此。在掀起他的裤角露出脚踝之前还是先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吧。 “没关系,我还要感谢你的帮忙,喏。”九蔚很大方地将受伤的脚伸出来。 他是个很懒的人,有些事情不必想的太复杂,不然挺伤脑筋的。他喜欢简简单单过日子,吃吃睡睡,其它的事就不必多想,有姐姐在,姐姐会替他安排一切。 难得见到这么不拘小节的男子……既然对方不介意,她还婆妈什么? 姬千年掀起九蔚的裤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见肿胀如拳头的脚踝还是免不了倒抽口冷气。 真亏他忍得住没哭出来,这小公子的个性到是满硬的。 蹲下,卷起袖子,洒了点药酒在手掌上抹匀,姬千年抬起他的脚放自己膝盖上,开始上下左右的揉搓那个肿包。 “痛就说一声。” “唔……” 没听见哭泣声也没听见大声喊痛的尖叫声,但肩上的压力却加重了。 姬千年没有特意去看他的表情,头也不抬地继续手下的工作。 “要把淤血散开才好的快。” 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快,而她的肩膀也越来越疼……姬千年苦笑,一人受伤两人痛,这位小公子完全不“手下留情”的摧残她——她凝神贯注,直到手掌下的皮肤发红发热才稍微停了下,接着肩膀上的压力也减轻了些。 “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姬千年放下少年的脚,刚一抬头,九蔚的脑袋朝她的脸砸下来—— “小心!” 停顿了一会儿姬千年才伸手去接,结果九蔚的脑袋倒在她的肩膀上,而她的手正搂着他的腰……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昏昏欲睡的少年迷迷糊糊地在她颈窝里蹭呀蹭的。 拜托,她不是他的枕头,可不可以不要在她身上磨蹭……提醒自己对方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她忘了天皇国的男子十四岁就算成年人),不要生气也别推开他,要轻手轻脚,他现在是伤残人士。 姬千年徐徐站起身,少年的脑袋从她的肩上滑到怀里,似乎觉得这姿势不太舒服,少年两手一张,环抱住她的腰。 “好温暖,好想睡哦……让我靠一会儿,只要一会儿……” “你……” 少年变本加厉的动作令姬千年很是恼火,但又发作不得,无奈之下任由他抱着,而本人觉得这样站着委实累人,于是坐到床上。 这一坐不要紧,少年整个人都挤进她怀抱,半点空隙不留。 …… 姬千年沉默不语,确实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少年像无尾熊似的抱着她,动都动不了,最要命的是他的腰带原先就没系紧,拉拉扯扯间竟松开了,轻薄的外衣顺势落下,裸露出洁白如玉的肩膀和半边光滑背脊。 泛着粉红色泽的肌肤令人蠢蠢欲动…… “……” 姬千年瞪着少年。她不是皇深若那个色鬼,也不想染指怀里的美少年——不用脑袋想也知道左相的弟弟不是轻易能碰的,依左相那yīn狠性情,做牢事小,就怕丢命。 不过倘若一直维持这种让人看了就误会的姿势……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那可真是百口莫辨。 “喂……” 细细的呼吸声从怀中传来。 见识过这少年的睡功,姬千年决定放弃叫醒他的念头,还是先帮他把衣服穿好再把他移到床上。想了想,她的手拉住下滑的衣服——千万别误会,她不是想脱掉他的衣服,是想帮他穿上。 “阿蔚!” 姬的感悟 姬千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当年就连洧追杀她也没令她变色,面对死亡更是坦然自若,可是——现在是什么情景?一群人闯了进来,在她正要为少年穿好衣服的当口,左相大人带头,那双深沉难测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她做了罪不容诛的错事。 …… 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是赶紧将九蔚的衣服拉上来遮住裸露的肌肤,以免春光外泄。 左相露出相当满意的眼神 处变不惊,还体贴入微,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你们都下去。” “是。” 左相大人挥退一干闲杂人等,踱步桌前——房里没有椅子,左相大人锐眸一眯—— “来人,搬张椅子进来。” “是。” 立刻地,家奴抬了张太师搁在左相身前。 “把门关上,不许任何人进来,违令者杖责一百大板。” “是。” 给自己倒了杯茶,左相四平八稳的坐在太师椅上打量姬千年。 “本相请姬大人过府相谈,为何姬大人会在本相弟弟的厢房出现?请姬大人给本相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什么?左相带着一群人闯进来,显然事先早有预谋,她要真给出个理由,没准左相会在她头上扣一顶大帽子——死不认罪! 依她看,左相要的不是解释,是直接承认吧。 “本相的弟弟不是随便给人轻薄的, 倘若姬大人不能说出个令本相信服的理由——哼哼,休怪本相心狠手辣。” “我什么都没做,左相大人相信吗?” “你说呢?” 信不信是一回事,左相倒是挖了一个好大的陷阱等她乖乖掉下去。难怪相府处处透着古怪,原来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她这只鱼儿上钩。 姬千年冷笑。 “左相大人是赖定我了?” “好说。”左相抿了口茶,笑道。 呵呵,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姬千年,不要怨恨本相设计你,怪只怪你太优秀了,连皇上都对你宠爱有加,有意将心爱的十三皇子许配给你,本相若不先下手为强,圣旨一下,本相的懒弟弟就没机会了。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府上的家奴都看在眼里,姬大人可要给本相一个满意的交代哪。” “左相想如何解决这事?” 姬千年不是傻瓜,既然被人当场捉‘奸’,又有一票‘证人’,开脱是不太可能,门口那闪来闪去的人影是防止她逃跑吧。让老奸巨滑的左相这么煞费苦心的理由是—— “姬大人何不跟本相结成姻亲,有本相当姬大人的后盾,姬大人的前途似锦啊。” 色诱之后是利诱,当她姬千年是贪恋权势之人吗? “如果我拒绝呢?” “姬大人是个聪明人,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本相明日就上书皇上,姬大人喜欢哪个边疆小域啊。” 防不胜防这词应该用在她身上,皇深若是防止有人陷害,她是防止有人逼婚。 “……左相大人的心机之深令姬某自愧不如。”就算生米没有煮成熟饭,眼前这位大人也硬要把它煮熟了。 “本相的懒弟弟如果没有本相为他张罗,恐怕很难得嫁出去。”左相睨了一眼趴在姬千年怀里酣睡的少年,扬了扬眉,“姬大人,你也别怪本相强你所难,实在是本相就这一个宝贝弟弟,不将他嫁出去让本相安心,本相实难愧对九泉之下的爹娘啊——姬大人能体谅本相的用心良苦吗。” “……我明白了。” “姬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左相放下茶盏哈哈大笑,“明日本相就上书皇上,说姬大人已经同意与本相结为姻亲,姬大人不反对吧?” “……请便。” 怪只怪自己明知有诈也不晓得提高警惕,还自投落网让人逮个正着。 “可以麻烦左相大人一件事吗?” 目的达成,心情大好的左相展开前所未有的爽朗笑容。“都快成一家人了,有事尽管说。” “请左相大人把你的弟弟从我身上移开好吗。” “……” 夜半三更,左相府里的两姐弟在灯下“推心置腹”。 “姐姐好卑鄙。” “你师承天童老人,为何还会扭到脚?”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一年前见过姬千年后对她念念不忘的人是谁?” “我只是想想……” “又是谁在她身上呼呼大睡的?” “姐姐不该设计她……” “你这个孩子,姐姐从小就教导你,喜欢的东西就要先下手为强,晚了就成了别人家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 “阿蔚,不许睡!” “姐姐,我好困……” “……本相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懒弟弟!” 事后,皇深若不可思议地问她。 “左相果然厉害,不愧为有名的谋臣……小姬,你那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不会心有不甘?” “我有什么办法。” 当时的境况也容不得她不甘心,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真闹开了,谁也讨不了好,她更不想败坏相府公子的名声。 “你有我跟皇姐做靠山……我姑且不论,左相权势再大也得罪不起皇姐吧。” 佩服啊左相大人,居然耍出这种卑鄙手段抢先一步让小姬成为相府的人,皇姐再不乐意也只能点头。 “顾不了那么多,不过左相心机深沉,但她那个弟弟却是个不错的孩子。” “毕竟是四美之一嘛……小姬,你府上已经有了一个琴玉,再娶一个你应付的来吗?” “你也娶了很多个。” “你跟我不同!我的男人个个千依百顺温柔贤德,全都不用**心,家里还有忘音帮忙,他可是个贤内助哦。” “你能应付自如我也能。” “是吗?” 皇深若非常怀疑,她是夫郎越多越好,小姬对娶夫的兴趣似乎不大,更遑论一次来两个。 哦,她差点忘了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十三…… “我觉得自己像一根肉骨头,人人抢着啃。” 皇深若哀声一叹。“看来受欢迎也是件麻烦事。对了,你真要娶左相的弟弟?” “一个也是娶,两个也是娶,三个四个又有什么区别。”姬千年哼了哼。 “恭喜你终于想通了。” “我是看开了,与其让人用千奇百怪的手段逼婚,不如来一个娶一个,来两个娶一双。” “……你这不叫看开,叫自暴自弃。” “都一样。” “你……随便你了,不过你还是和琴玉商量一下,左相那个人可不会让她的宝贝弟弟当侍郎,我怕她会对琴玉下手,你最好当心点。” 姬千年皱眉,“我会一视同仁。” “没有大小之分?” “嗯。” “但愿如此。” 4 公子晴空 “琴玉少爷,教我们下棋吧!” “九公子,不要睡了,主子说觉睡多了会头昏昏的!”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琴玉少爷!” “九公子!” …… 弹琴的弹琴,睡觉的睡觉—— “主子,九公子不理我!” “主子,琴玉少爷只顾着弹琴!” “主子……” “主子……” “……” 一对活宝! 姬千年揉揉额角,两个小家伙吵死了! 那一对也是怪胎!弹琴的不怕吵到睡觉的,睡觉的也不怕琴声会让自己睡不好,两人各居一角各干各事,自得其乐。 唉…… 自从那天开始,九蔚经常往她府上跑,还和琴玉一见如故——说是在她府上睡的比较安稳。 这下好了,两个小家伙多了个人陪着,愈发活泼起来。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姬千年终于受不了了,丢下书本落荒而逃。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桃花争开不待叶,盛开于枝头。它芳菲烂漫、妩媚鲜丽,如一片片红霞,与绿树婆娑的垂柳相衬映,形成了桃红柳绿、柳暗花明的春日胜景。 桃红又见一年春…… 春天是属于桃花的,桃花也为万紫千红的春天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千朵秾芳倚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春光是此花。 看着漫山遍野的桃花,姬千年想起了上野的樱花,那一年也是漫山遍野的开,洧和她唯一一次心平气和的坐下赏花——虽然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想起此生再也见不到洧,姬千年不禁黯然。 洧…… 只要你过的幸福,我愿意忍受寂寞—— 微风轻拂,卷起桃瓣漫天飞舞,为她的悲伤落下眼泪。 “姬大人也喜欢桃花吗?” 似远非远的清雅笑声在桃林中悠悠回荡。 “……花不醉人人自醉,公子也是爱花之人,何不出来一见。”姬千年迅速收拾好低落的心情,望着发出声音的桃林尽头,淡淡微笑。 “看来姬大人是个雅兴之人。” 染着片片桃瓣的蓝衣少年笑吟吟地自桃林走出—— 人淡如菊,宁静致远,柔情绰态,媚于语言,仿佛花中之仙。 即使看惯美人的姬千年还是对这如美玉般幽雅的少年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美在于真,真就是美,幽远而凝重,不张扬,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 为什么有点眼熟? 姬千年眯起眼,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少年。如果见过,应该有印象,这少年丰神如玉,气质高雅,谁看了都会放在心上,牢牢记住……重要的是他知道她是谁。 “我为刚才的失礼向姬大人道歉,我实在不该打扰大人赏花。”少年温文尔雅的施了个礼。 “没关系,花儿绽放就是为了让人欣赏,没人看还有什么意思。”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如姬大人和我一起赏花吧。”少年邀请她。 “你是——” “我叫晴空,晴空万里的晴空。” “右相大人的公子?”那日落湖被她……被深若救起的少年? “家母对姬大人一向十分赞赏,常说朝中像姬大人这么高风亮节人不多了。” 太抬举她了……被人冠上高风亮节四字的姬千年撇撇薄唇,不以为然。 什么高风亮节?说穿了就是懒得多管闲事! 管那些人翻江捣海还是翻天覆地,她既不同流合污也不狼狈为奸。皇深若是袖手旁观,她则是置身事外。 “姬大人?” “哦,我先谢过右相大人的夸赞……不是要赏花吗,公子先请。” 姬千年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转移话题。 “姬大人可以叫我晴空。” “那你也喊我姬吧。”姬大人——听着难受。 “好。”晴空眨了眨眼,轻笑,“姬果真如传闻一样,是个美丽温柔的人。” “……” 他大概还不知道她“救”了他的事吧?也好,姬千年虽然口里说不在乎娶多少个夫郎,但能避则避,家里那两个已经让她头痛了,多来几个还得了?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有鬼!正如皇深若所说,她好像真的无法应付自如哪。 …… 一路上走走停停,谈笑风生,晴空的才华令姬千年叹为观止,她发觉晴空和一般男子不同,读了很多书,思想独特又很有见解,人也不拘谨,和他在一起心情相当愉快。 “啊,那里有条小溪!” 晴空低叫,喜出望外地跑过去。 “好清澈……”惊叹道。 “小心滑下去。” 看他像个小孩子似的高兴模样,姬千年也不禁喜笑颜开。 “我不怕。”很难得才出门一回,他要尽情领略外面的风光,可供日后回味无穷。 “啧,”姬千年故意取笑道:“连个小厮都不带,我说晴空晴大公子,你该不会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晴公子睁大眼睛,心虚地低下头。 “……你真的是偷溜出来的?!”姬千年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他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唔……”脸红了红,“我只是想出来看看,我……”不想每天呆在家里对着秋风叹气。 “为什么?” “我不想当笼中鸟,女子能做的事男子为何不能做!” “你想做什么?” “我想当夫子。” 好志气,可惜生在以女人为天的国家,很难一展所长。 “到我府上来教书吧。”帮他一把又何妨。 “咦?” “我有两个贴身小童,我希望你能教他们多读点书增长学问,不要整日吱吱喳喳的吵得我不得安宁。你愿意吗?” “我愿意!”晴空喜不自禁地连连点头,随即又想到现实问题,小脸黯然失色,“可是家母……”娘是绝对不会同意他抛头露面的。 “我会拜托右相试试看,你可以先做准备。” “真的……只有你会支持我。”姬千年的肯定让晴空绽开明媚笑脸。 看见他开心,姬千年也笑了。 此时,朵朵桃花沿着小溪顺流而下。 晴空眼睛一亮,蹲下来从溪水里掬了朵桃花,“花自飘零水自流,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也别感叹了。” 怎么跟林黛玉似的伤秋悲春?幸亏他没疯到拿铲子跑去铲花,她最讨厌那种无病呻吟的人。姬千年看他捧花叹息,不禁摇头再摇头。 “你在取笑我。” 晴空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偷了偷瞄了眼站在岸边神色浅淡的那人,在飞舞的花瓣的衬托下更显得修眉联娟,明眸皓齿,瑰姿艳逸,美如天人。 他情不自禁地红了脸,在姬千年诧异的注视下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听说她和左相家的小公子定了亲……晴空有些黯然的心想,娘最近也很积极,媒人都快踩扁家里的门槛了…… “你怎么了?” 他呆呆的半天没动静仿佛魂游天外,姬千年以为他在思考问题所以不去打搅。但,这公子蹲在岸边很容易一头栽进水里——溪水虽浅,变成落汤**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叫了几声没反应,为了避免惨事发生连累自己,她好人做到底——姬千年伸手握住他的手—— “啊?”晴空突然回过神,看见姬千年的手和自己的握在一块,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不自觉地挣开她的手后退几步。 “我能干什么?我怕你掉进水里所以把你拉开,我还想问你干嘛一直往后退。晴公子,你再往后退就真的掉进水里了。”真是的,她又不会非礼他,瞧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把她当色狼了,她居然沦落到跟皇深若同一等级,悲哀啊。姬千年撇撇薄唇,“你大可放心,光天化日之下我是不会对你做……”这话不对,“咳,说错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我都不会对你做……”猛然停顿,姬千年皱起眉,这话也不对,好像越描越黑? “……我明白,姬大人不是那种人,是我误会了。” 晴空也清楚自己太小题大做了,姬大人品格高尚,当然不会对自己做不轨之事。可是——一股臊意开始蔓延,从脸庞到耳根都红透了,并且有向下发展的趋势。 怎么脸红了? 姬千年觉得奇怪,她绝对没做出越轨举动,难道拉拉他的手就能让一个人脸红成这样?在现代她不知牵了多少人的手,也没见他们脸红过。 想了想又觉得很正常。女儿国嘛,男人成天呆在家里足不出户,很少与外人交往,所以难免害羞,宫里的那些侍从哪个不是如此。 琴玉脸红的时候也很好看,九蔚就不会脸红……呃,想到哪里去了! 两人心思各异谁都不开口,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暧昧不明—— “少爷——” “少爷……不要躲了,赶紧出来……” 由远而近的叫唤声从桃林那头传过来。 “有人来找你了,你不回去吗。”姬千年看向右边,人影隐隐约约在林子里闪动。 “糟糕,我都忘了!”听见熟悉的声音,晴空立刻丢下手中的花,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有条不紊地开始整理衣服上的折痕。“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没有说谎的习惯。”姬千年知道他在问什么。 “我会当真哦。” “我府上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只要你敢来,她绝对欢迎,等他搞定那两个小家伙,她还会给他放鞭炮。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这样一来,姬也会遭人非议呀。 她的麻烦事还少了吗?皇深若那家伙不提,两个小家伙和左相不都是麻烦人物!就算不帮他,麻烦也不会减少。 “担心的话就待在府中继续当你的千金少爷。”姬千年优雅地掸掸衣袖上的花瓣,语气淡然。“你的决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管别人怎么说。” “……谢谢。”晴空好羡慕她的无所顾忌,身为男子的他虽然很想像女子那样有所作为,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的坦然对待。 “不用谢了,快回去吧。” 晴空点点头,再次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提前洞房 姬千年在回府的路上碰见皇深若。这好色的女人刚从尚书府回来,听说蓝帜戚不顾家人反对坚决把画殷迎进门,不仅引发家庭战争还差一点跟她娘反目成仇,幸好蓝帜戚有个深明大义的爹始终支持她的决定,二对一,结果显而易见。 按理说别人的家事关皇深若什么事? 这女人得到消息就兴冲冲地跑去看热闹,边看还边摇旗呐喊,把尚书大人气得牙痒痒的。热闹看完了她顺便蹭了顿饭,心满意足后准备打道回府,然而在经过茶楼时听人提起楚烟馆新来的那个小官唱戏唱得极好,心一动马上改变方向,朝楚烟馆而去。 如此这般,姬千年和皇深若在路上相遇了。 好比看电影,两个人看才有意思,一个人看连分享心得的人都没有,会郁闷死。皇深若就是这种人,二话不说拉着姬千年直奔楚烟馆。 姬千年则是抱着与其回家面对吵吵嚷嚷的双胞胎让她头痛,不如在外面混时间的心态让皇深若拉走的。 听完戏,跟着皇深若回她府上吃过晚饭,喝了两杯小酒,姬千年这才慢吞吞地回到她的姬府。 …… 府里的众人早已睡下,姬千年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厢房,瞎灯摸火的胡乱洗了把脸就预备上床睡觉。 脱下外衣,掀起被褥—— “你回来了。”软软的声音懒懒的响起。 “九、九蔚?!”姬千年手一僵,大惊,“你怎么在我床上?你没有回相府?” “我在等你啊。”理所当然的口气。 “等我?”姬千年呈现化石状,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你不回去睡觉等我干什么?还在我的床上……”她太过惊骇连话都说不完整。 “等你回来睡觉啊。” “睡、睡觉?你……” 不能怪姬千年想偏了,九蔚歪歪斜斜的倒在她床上,只穿一件单衣,神态慵懒半睡半醒,衣衫半解——你问她怎么看得那么清楚?今晚的月光真是亮得出奇—— “你不睡吗?”床上的人儿支腮懒懒地问。 “我想睡……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等你回来睡觉嘛。”刚刚已经回答她了,这么快就忘了。 “不要跟我玩绕口令。” 正当姬千年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之际,就看见九蔚勾住她的脖子向下一拉,人倒在床上被九蔚翻身压住。 力气好大……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差别吗? “你在做什么?” 姬千年瞪着九蔚解她衣服扣子的手。 “行周公之礼。” “谁教你的?” “姐姐说先下手为强。”只听见这一句,其它的睡着了。 原来始作俑者是左相大人,她到底怎么教育她弟弟的!姬千年恨不得把那个误导九蔚的左相捉来暴打一顿,不过这小子此时的举动更像霸王硬上弓。 “这样做是不对的!” “琴玉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继续与扣子奋斗。 “你看见了?”姬千年眯起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偷窥的? “我看见琴玉脖子上的红点,青丝和魅舞说那是你喜欢他的证据。”所以他很羡慕。 “听他们胡扯!”那两个该打屁股的小鬼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明白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祸从口出!姬千年气急败坏地捉住九蔚的手,“你是好人家的公子……别乱动!” “琴玉也是好人。” “我没说琴玉是坏人……九蔚,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姬千年低吼。 “不要!” “什么?” 九蔚挣脱她的手继续先前的动作——解扣子。 “住手!” “不要。” “这种事应该留到成亲那天再做……” “先做后做都是要做,提前几天也是一样。”九蔚理直气壮地拉开姬千年的衣服上下其手。 “……何止提前几天,我们成亲的日子还没定吧。”他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感觉很怪异。 “迟早的事。”她的皮肤好滑好好摸哦,像绸缎。 “谁说的!”姬千年脱口而出。 “……” 压在身上的小家伙突然停止动作,低头不语。 “九,九蔚……”该不会打击到他的自尊心了吧?姬千年有点不安。 “我知道了,你嫌弃我。”闷闷不乐的声音从她xiōng口传来。 “我没有……”底气不足。 “姐姐设计陷害你娶我,你不喜欢,所以嫌弃我。” “不是……” “那为什么不让我做?”九蔚抬起头,月光下他的表情竟出乎意料的坚定,清澈的眼眸写着他热切的爱意。“姐姐说我很懒没有长进,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我天生如此改不了。但是你不同,我喜欢你,也想让你喜欢上我,所以我很努力的向你示好,希望你接受我,而不是因为姐姐的设计……姬,我做错了吗?” “你……” “我很清醒。”他不是犯糊涂也不是一时冲动,他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 “抱歉,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不过九蔚啊,你确定自己真的不会后悔?” 千万不要事后拿刀砍她就谢天谢地了。 九蔚在她眼中看到她的心意,然后,他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可以动了吗?” “请……” 咳,被人强迫还要说声请,什么世道啊! 得到姬千年的首肯,九蔚笑逐颜开地把她的衣服朝两旁拉开,使劲地—— 给她啃下去! “唔——”痛死了! 啃呀啃的,九蔚非常认真。 “你在干什么?”姬千年苦笑。 “行房啊。”含含糊糊的咕哝。 “我不是肉骨头。” “我知道。” 九蔚头也不抬,埋在她xiōng前卖力地,努力地,用力地使劲啃,啃得姬千年直想把他踹下床。 “我再啃下去我就真的变成肉骨头了。” “咦,我做得不对吗?”九蔚满脸问号。 这哪里是行房,明明是拿着肉骨头拼命啃上头的肉,啃得她又痛又不舒服! “你从哪学来的?”恨声道。 “姐姐白天丢给我一本书……”很厚的一本书。 又是左相那yīn险小人!“书名!” “艳情图。” 图?一听就不是本好书。 “里面有什么内容。” 九蔚仔细想了想,“女人用力地啃男人。”应该? “然后呢?” “男人骑在女人身上。”好像? “……” “我看不懂。”一头雾水。 “……” 话说完,九蔚又趴回姬千年xiōng前实行他的‘啃骨头’计划。 …… 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姬千年终于决定自己受够了,她要自力救济,不然真的会被他啃光光! “换我来!”抱着他一翻身,变成男下女上。 “咦,图上不是这样画的。”九蔚在她身下嘟哝,“应该是……” “忘记那见鬼的艳情图!”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害惨她了! “……我不会。”九蔚愣愣的望着她。 “我来教你!” 谁说做这种事是男人天生的本能?我看这小子就没这方面的天份。 “好,我刚刚啃的牙齿又酸又痛……”委屈抱怨。 “你还敢说?我被你啃的才痛!”心有余悸。 “很痛吗?” “要不要我啃你试试。” “……你还是教我做吧。” 哼哼,姬千年狠笑两声。什么优雅风度,全在他的啃咬下烟消云散,只剩下如何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的邪恶念头。 左相,你等着我把你的弟弟吃干抹净吧! 脱下九蔚的衣服,姬千年吻着他的红唇,模仿他先前的举动在他身上轻咬,故意折磨他—— “唔!”九蔚浅浅呻吟。 “这才叫行房。”见他有反应,姬千年微笑,慢慢爱抚他的身体。 “嗯……” …… “很舒服吧?” 姬千年笑着在他耳边呢喃,九蔚媚眼朦胧,浑身滚烫,正想点头又突然想起一件让他感到很纳闷的事。 “刚才我也是这么做的,为什么你不觉得舒服还很痛?” …… 你那不叫调情,叫啃骨头,我会觉得舒服除非我是被虐待狂! “姬……” “闭嘴!”不要破坏气氛好不好? “哦,你好凶……继续吧。” …… 真想缝上他的嘴,姬千年翻了个白眼吻住他的唇。 九蔚举一反三,有模有样地学着她的动作回吻她,而后手臂一紧,又将姬千年压在身下。 …… 算了,反正他是男人,就由他主导吧。 “我这么做对不对?” “对……”千万不要再啃她,否则她就把他踢下床。 九蔚开心的笑了,趴在她身上轻吻她。 稍微冷却的热情又重新点燃,旎旖的气氛迅速在房内弥漫开来,夹杂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月光下,床上拥抱的人影正在进行最原始的律动—— 真人不露相 皇都最出名的酒楼是临香楼,楼内有着闻名天下的美酒佳肴,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 姬千年和皇深若两人坐在二楼雅间喝酒,凭栏处正对着繁华的东大街。 “啧啧啧,瞧瞧瞧瞧,你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谁干的?”皇深若瞅着姬千年讷笑,伸手戳了戳。“不可能是琴玉,他没那个气魄。”贼笑一声,“是你家的小九尾干得好事吧。” “别动手动脚。”姬千年拍开她的手,“我拜托你件事。” “你我之间什么交情,还需要客气吗?说吧,我尽力而为。”皇深若豪爽大笑,拎起酒壶给自己和姬千年倒了杯香气四溢的美酒。 姬千年也不拐弯抹角,将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遍。 “不去!”皇深若眉头一皱,断然拒绝。 “深若,右相是你的老师……”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那老古板对她的‘教诲’至今历历在目,她才不去自讨没趣。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姬千年及时改口。“你刚刚还说尽力而为。” “那要看对象!”皇深若哼了哼,“母皇也没她顽固不化!” “右相也是为你好。” “打死我也不去!” “皇深若!”姬千年狠狠的拿眼瞪她。“什么好朋友,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 “右相不会同意的。”皇深若郁闷的喝着酒。 “我相信你有办法令她改变主意。” 她才没有办法改变那个老顽固的想法!皇深若一阵气结,小姬这不明摆着难为她吗?她明明知道自己跟那老顽固八字不合,她最不想见的人也是那老顽固,就算不小心遇到她也会绕道而行,小姬偏偏把烫手山芋丢给她解决……天啊地啊,难道她真的要踏进右相府去与那老顽固做斗争? 不去行不行啊—— “深若,拜托你了。” 小姬难得拜托她一回,如果拒绝,小姬会不会很伤心,然后对她失望再也不跟她来往?不,不行…… “我、我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呜,但愿那个老顽固不会把她扫地出门。 “太好了,我就知道深若会答应帮我。来,我敬你。”低声下气果然有效,这样深若才会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姬千笑心里暗暗偷笑,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举起酒杯。 皇深若却是愁眉苦脸,犹死挣扎了两下终于一口喝下杯中酒。 呜呜,吾命休矣—— “小姬,那不是你家的男人,他们在干嘛?” 酒喝到一半,皇深若朝栏下随意一瞥,看见四个少年兴高采烈地在东大街晃悠,连面纱都不带,人也长得水灵美貌,自然引起旁人的注目。 “哦,他们说今天要出来逛街。”姬千年淡淡扫了眼,没大太反应。 “那也应该带上面纱,这样很危险,容易引起好色之徒的觊觎。” “魅舞青丝的武功不错,能保护他们。” “我倒忘了两个小家伙原本就是皇姐身边的侍卫,武功自不在话下。啧,让你捡了便宜。” 皇深若开始还很担心,经她一提才想起魅舞和青丝的身份。 两个小家伙年纪小小却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难怪小姬如此放心。 “送给你。”吵死人了。 “我是很想收,可我更怕他们把我的王爷府拆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皇深若嘿嘿笑道,“其实他俩也挺可爱的,虽然有点闹人。”所以皇姐才把他们送给小姬。 “哼。” “小姬,有人尾随你家男人身后哦,人还不少呢。” 姬千年这才提起兴趣瞄了瞄,然后皱眉。 “要不要跟去看看?”皇深若提议。 “你是想看好戏吧。”关于这一点姬千年深信不疑。 “你家男人手无缚**之力又娇滴滴的,万一被人调戏我也好上前帮忙啊,你怎么可以诬蔑我?” “是是是,你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姬千年起身斜睨皇深若,见她呆着不动,“还坐着干嘛,走啊。” “你比我还心急。”皇深若在桌上扔下银子跟在她后面。 “……记住,是我家的男人,不是你家的。” “啧,小气。” 两人边斗嘴边咚咚的下了楼梯,出了临香楼。 “不要欺人太甚!” 是九蔚独特的软绵嗓音,慵慵懒懒不急不徐,却带点恼怒的味道。 “咯咯,小公子生起气更加美丽了。” “琴玉,让开。” “小心……” “青丝,我们上。” “早等不及了!” 接下来就是一片混乱声,夹杂着女子的哀嚎。 姬、皇二人赶到时就看见让她们目瞪口呆的奇异情景。 魅舞青丝不用说,他们两人本就身怀绝技;琴玉躲到一边,而九蔚—— “看招!” 一个回旋踢。 “让你们随便调戏本公子和本公子的家人!” 一记开山掌。 “去死吧!” 雷霆万钧的泰山压顶。 “我是好欺负的吗?” 拍拍手掌,大眼一眯,傲气十足。 原本懒得不能再懒的人居然生龙活虎地在打人,而且还打得不亦乐乎? “小姬,不好了,我的眼睛出现幻觉了!” “……没有。” “那为什么你家的小九尾变得这么厉害?” 姬千年快气死了! 既然有武功为什么还会掉下台阶把脚扭到? 左相啊左相,原来你弟弟受你耳濡目染,学会了扮猪吃老虎,了不起! “武功不错嘛,九蔚——” 姬千年怒极而笑,温和的口吻让旁边的皇深若打了个冷颤。 哇!好冷。 “呃……”九蔚顿了顿,侧转过身望着她,“怎么了?”困惑地眨了眨眼。 微微眯起漂亮的双眼,姬千年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可见的愠怒。 糟糕!瞧见面无表情,眼中闪着怒火的姬千年,知道她什么都看见了,九蔚心头一惊,不妙了! “过来。” “我……”九蔚傻笑。 可不可以昏倒蒙混过关? “过来!”他敢! “琴玉——”大眼可怜兮兮的瞅着琴玉。 琴玉刚想上前—— “琴玉你站到旁边去。” “对不起……”琴玉爱莫能助的望着九蔚。 躲不过去了。九蔚慢吞吞走到姬千年的面前。 “你会武?” “我小时候身体很差,娘送我到天童老人那学了几年武……”一年中有半年用来睡觉,最后师父忍无可忍找了顶轿子把他送回家,附书信一封,上头八个大字: 懒人一个!学艺不精! 姐姐说师父满聪明,很干脆的推卸责任。 “为何不告诉我?” “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没问起啊。 姬千年缓缓伸出手,搭放在九蔚的肩骨上稳稳定住他,在人声鼎沸的闹街上,无视外人注视的目光,俯身凑近他的耳畔喃喃低语。 “我看你需要回府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了!”笑得很是yīn沉。 好可怕!九蔚吓得向后转。 “琴玉……” “还敢跑?” 姬千年一把捉住他的后衣领往家里拖,气得忘记这里是闹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我好困……” “少给我装睡!” “琴玉琴玉——” “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 救命啊——姐姐! “走走走,我护送你们回府。”皇深若笑容可掬地看着剩下来的三人。 “不……”琴玉正想拒绝,可是看到七王爷脸上迫切的渴望,话又吞了回去。“那就有劳王爷了。” “呵呵,好说好说……”有热闹的地方怎么可以少了她。 双胞胎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这个七王爷哪有那么好心,分明是为了瞧主子的热闹才自告奋勇的,只有心地善良天真无邪的琴玉少爷才会上当! 哼! 当晚,姬府传出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疑似有惨案发生,后搜查无果,无疾而终。 此事告一段落—— 闲 聊 过了几天,晴空正式到姬府给魅舞青丝上课。 月余来,府上几人相处良好,两个小家伙也变得乖多了,至少不会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日,皇深若又约姬千年过府聚会,忘音亲自下厨炒了几盘小菜,两人边吃边谈。 “有人上右相府给右相公子提亲,右相正在考虑当中,我看八成会点头同意。听说对方也是朝中权贵之女。” 姬千年一愣。 “很失落吧?”皇深若呵呵笑道:“我还以为花落你家呢。” “说什么混话!” “四大美人你已经占了两个,艳福不浅哟。”右相公子除外,剩下的十三迟早也是小姬的。 “羡慕吗。”姬千年回过神,喝她的酒吃她的菜,懒得与皇深若瞎掺和。 “羡慕归羡慕,但美人不好伺候,特别是有名又有地位的美人更不用说。你家小九尾背后不是有个权势遮天的左相,稍微亏待了他就可能引起左相的报复哦。” “九蔚不是那种人。” “还没成亲就开始护短了。” “吃你的菜吧。”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真的不考虑考虑?”半晌,皇深若突然问道。 “考虑什么?”没头没脑的。 皇深若搁下筷子沉默了会,“安亲王的那个女儿不是个好东西,前年还逼死一个小奴,这也罢了,连人家的尸身也不好好殓葬,随便用草席一裹丢到野地。他的家人上门喊冤也让那混蛋叫人乱棍打死,甚至买通官府给他们安了个聚众闹事的罪名扔到郊外草草埋了。”顿了顿,“你知道为什么那混蛋只有小爷而没有正室?”见姬千年摇头,皇深若冷哼,“一个不学无术好色如命又草菅人命的家伙,谁愿意把儿子嫁给她,除非疯了!” “安亲王不管吗?” “管得了吗,她就一个独生女,还指望她女承母业,当然会放任自流。” “……深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右相府提亲的就是那混蛋的娘。” “安亲王想娶晴空?”姬千年吃了一惊。 皇深若气得拍桌子,“你现在还有心情装糊涂!右相公子就要羊入虎口了。” “关我什么事?” 谁娶谁嫁跟她有什么关系?人家想娶,对方又愿意嫁,你情我愿的,她们在这里穷cāo心什么。 “你你你……他好歹也在你府上当夫子,是你认识的人,你怎么这种漠不关心的口气!”皇深若指着她,这个无情的小姬…… “那你要说什么。”姬千年觉得好笑,“恭喜他早生贵女?” 话音刚落,皇深若跳起来大骂。 “那混蛋会有女儿才是老天不长眼……我不是在诅咒晴空……” “坐下坐下,你太激动了。” “你一点都不关心?” “各人各命,我又能帮什么忙。” “无情无义!” “……” “自私自利!” “……” “表里不一!” “……” “黑心黑肝! “喂,扯远了……” 5 酒后乱性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头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抬头一看,大白天哪来的月亮?无聊!姬千年耸肩一笑,低喃。 “只好自己一个人独酌了。” …… “安亲王的那个女儿不是个好东西,前年还逼死一个小奴……” “他的家人上门喊冤也让那混蛋叫人乱棍打死,甚至买通官府给他们安了个聚众闹事的罪名扔到郊外草草埋了……” “一个不学无术好色如命又草菅人命的家伙,谁愿意把儿子嫁给她,除非疯了……” 好几天了,皇深若的话一直在姬千年脑中回荡,不去想都很难。 “深若,不是我冷血,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姬?”晴空走过来。 “他们呢?”看见他就想起深若的话,唉,麻烦。 “九蔚进房睡觉。琴玉和魅舞青丝在下棋。”所以他闲着无事可干。 “坐下,陪我喝酒。”姬千年招招手。 晴空依言坐在她对面。 “你会喝酒吗?”姬千年给他斟满酒。 “很小的时候偷喝过一点点,味道很辛辣,险些呛到。”娘为此大发雷霆。 “多喝点就习惯了。” “白天喝酒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少喝点就行了呗。“还习惯吧。”她问。 “嗯,你府上的人都很有趣,对我也很好。”一个懒一个静两个吵,非常有意思的一家人。 “我还要谢谢你让魅舞青丝文静了许多。”最近身边没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令她神清气爽。 “他们很听话,也容易教。”就是太好动了。 “这就好。来,喝酒。” 晴空先是嗅了嗅,味道没有小时候那样刺鼻,好奇地抿了两口。 “咳咳……”好辣。 “呵呵。”姬千年抚额轻笑。 天啊,太可爱了,瞧他脸涨得通红,眼睛也红红的,好像只小白兔。 “你……”晴空微恼的瞪着她。 “别生气,待会儿就好了。” 正如姬千年所说,几杯酒下肚,晴空已经适应了酒的辛辣味,还渐渐展现出他不为人知的酒量。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两人从白天喝到晚上,从屋外喝到屋内,其中魅舞送来两份晚餐,青丝问他们要不要灯油之类的,然后继续喝,直到两人都有几分薄醉。 “听说有人向府上提亲,对方是个权贵之女……” 姬千年染红了俏脸,醉眼朦胧的问。 “呃……”打了个酒嗝,晴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娘……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她……一意孤行……”他似乎醉得比姬千年还厉害。 “问了又能怎样?” “我不答应……” 姬千年怔了怔,“因为对方品行不好恶名在外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不出声了。 “你有喜欢的人?”她看他脸色不太好,猜的。 “……”还是不出声。 “晴空?” “我……” “嗯?” “我……不想嫁……” “右相很疼你,大概不会强迫你。”难说。 “我……不嫁……” 想起娘那天若有所思的表情,简直跟天垮了,地崩了没两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要嫁也要选个自己喜欢的人!”好不容易说了句完整且志气满满的话。 有种,可惜比愚公移山还困难。 姬千年任他发泄,自己接着喝。 又是十几杯下肚,房内景物开始模糊不清。 “为什么我不能自己选择……”晴空扶着桌角泫然欲泣。 姬千年仿佛看见洧在她面前怒吼—— “为什么你不能选择我!” “为什么在你心里我不是第一!”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所以以死为代价…… “为什么……” 这世上很多事都是无解,姬千年默默走上前,伸手抚上晴空略显哀伤的脸庞,一遍又一遍,像是无言地给他安慰。 晴空轻轻闭上眼,忍不住沉醉其中,不知道是酒醉的关系还是眼前之人那怜爱的眼神,渐渐迷醉了所有的意识。 “姬……” 洧…… 姬千年也醉了,宛如看见洧站在她面前,不再狂暴,不再冰冷,对她露出稚气的笑容。 得到她全部注意力时那孩子气的笑脸…… 洧…… 对不起…… 不该伤了你,让你痛苦…… 洧…… 原谅我好吗…… 她倾身,亲吻他的唇,细吻他鬓间的发丝。 他颤抖着,紧紧攀住她的颈项,把通红的小脸埋进她的发丝里…… 洧…… 如果不是我的背弃,你会娶我吧…… 美人老爹甚至已经准备好我的嫁妆,等我们再大点就可以…… 洧…… 好想见你—— 浓郁的情色在狭小的室内流转,灯芯燃烧的噼啪声是这迷情天地唯一的节拍。 琴玉之爱 “对不起……” “……”缩在床角的人脸色苍白如雪。 “我会负责的。”坐起身的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铁青一片。 “……不用了。” “……”无言以对。 很难说谁勾引了谁,更难说谁对谁错,两人喝了酒,并且酩酊大醉,在种情况下只能用四个字解释—— 酒后乱性! 比起受委屈的晴空,被拒绝的姬千年更是觉得荒谬。 为什么要由她来说负责任这句话?她是个女人,这话通常该由男人来说,而且比较吃亏的也是她……不,这个国家不能以常理来论,在这里,男人才是重视贞cāo的一方。 她也说了她会负责,对方不答应她有什么办法? “……”沉默。 “你……” “放心,我不会缠着你……” “呃……”什么意思? “也不会逼你娶我……” “……” “我要嫁,也要嫁一个心甘情愿的人……” “……”他看出来了吗? “我先回去了。” “我叫人送你……” “我自己会走。” 晴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床穿上衣服,匆匆忙忙跑出房间。 “……” 她是不是做错了? 姬千年下床穿好衣服,披着一头散发走出门外。 “奇怪,晴空怎么脸色苍白,神色慌乱,还跑得那么快?” 琴玉在门前自言自语。 “怎么了?”姬千年问。 “姬,你对晴空做了什么事,他怎么在哭。” 他哭了?也许她真是不该说那种伤人心的话。姬千年握紧拳头,面色惨淡。 “姬?” “我做了件错事。” “是对晴空吗。”琴玉握了握她的手,站在她身后替她整理乱发,“你是做错了。” “你知道?” 琴玉温和的笑着,阳光洒在他身上,他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昨天晚上你对他——” “我们喝醉了。”姬千年红了脸。 “这不是借口哦。” “琴玉!”姬千年老羞成怒。 “他喜欢你。” “咦?” “我们都看得出来,就你不知道,不晓得是迟钝呀还是故意的。”琴玉从自己发上抽了根缎带给她扎起头发。 …… “怎么,愧疚了?” “你学坏了……”闷闷的。 “呵呵,不是你说男儿不比女子差,叫我们勇敢点坚强点,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管别人怎么看。还说什么男女平等……怎么,后悔了?” “是有点。”姬千年讪讪地摸摸鼻子。 这个人呀……琴玉摇头叹笑,“要不要我帮你准备?” “……你不介意?” “你是个值得我们喜欢的人,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和九蔚都会陪在你身边。所以,不要顾虑我们,去做你想做的事……不是你教我们的吗。” “谢谢。”姬千年紧紧抱住他,脸埋在他发间低喃。 “我们是一家人啊。” “对……”一家人,不过——“琴玉,你是不是长高了?” “我没注意……” “走,去量量,顺便叫上九蔚和两个小家伙,我替你们量身高。” “可你不是还要……” “明天再去。” 提 亲 翌日,姬千年来到右相府。 相府里的人对她没好脸色是正常的,堂堂的相府公子在姬府彻夜不归,回来时脸色苍白,衣衫不整,眼眶红肿,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人见人爱的善良少爷分明是叫人欺负了! 好了,如今罪魁祸首竟然自己踏进门来,就别怪他们不给她好脸色看了! “右相呢?” “……”没人理。 “你家公子呢?” “……”依然没人理。 右相府的下人们对她不理不睬,她始料所及,可是将她拦在门口不让进去就太过分了。 “我找右相有事商谈,麻烦你们通报一声。” …… 鸦雀无声。 姬千年面色一沉,不让她进,她就硬闯!她姬千年在现代可是连洧那个魔神都不怕的人! “让开!” “你干什么?” “好狗不挡路!” “哇!” 一群下人和小奴怎是姬千年的对手,不一会儿便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你们在做什么?” “少爷——” “她她……” “晴空?”姬千年回头,脸色憔悴的晴空愣愣的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 “我找右相…… “娘不在!”晴空飞快地说道。 “你的脸……”姬千年迈前几步,盯着晴空肿起的右脸直皱眉。 “……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吧。”晴空退后,表情淡然地指着大门,“还不走!” “……” 这么倔强的人……叫她拿他怎么办? “少爷的脸是被夫人打的……”一个小奴怯怯的小声道。 晴空抿紧唇。 “在哪里。”姬千年静静的看着那小奴。 “什、什么……” “我是问你们的右相大人在哪里。” “娘不在家!”晴空低叫。 “她在哪里。” “夫、夫人在、在老爷的、的房里……”姬千年的表情太过冷静,眼神太过漠然,语气太过柔和,吓得小奴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恐惧感。 “带我去。”声音愈发低沉。 “你想干什么?”晴空扯住她的衣袖大声质问。 “一次性的把问题解决掉,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姬千年反抓住他的手,“带我去见你娘。” “你……”晴空哑然瞪着她。她是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了。”从他眼中看出他的想法,姬千年伸手抚摸他肿起的脸颊,不在乎有多少下人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可能你会觉得我说的话不中听,但那却是我真实的想法,也许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深到想娶你的地步,如果不是那天喝醉酒……在这之前,有人向你提亲的事的确给了我不小的冲击,我想我对你是有些感情的……综合以上种种,我会对你负起责任。” 一段话说的七零八落,姬千年自己都很难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可是身前的少年却露出开怀笑颜。 “我懂了。” “……真的?” “嗯,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娘。”晴空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的心满满的全是暖意,她来了,她没有弃他于不顾,她无视下人的眼光向他解释,在这一刻,他打从心底愿意相信她,她是真的想娶他。 即使她对他的感情不是很深,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重要的是她对他说了实话,并没有欺骗他。 不是因为爱他而娶他,是因为责任。不贪恋他的美貌,没有满口甜言蜜语,诚恳待他。 这样的人,他想嫁。 “我不准。” 右相的气得面皮抽动,脸色焦黑,吹胡子瞪眼——如果她有胡子的话。指着姬千年叫她立刻滚出去。 右相轮廓坚硬,满脸正气一看就知是个不容妥协的人,脾气很坏,一来就怒视她,叫她滚。 难怪深若死也不肯踏进右相府半步,难怪右相的地位不如左相,这样一个固执己见不知变通的人又怎能拼得过性格狡猾心肠狠辣手段圆滑的左相大人呢。 “姬大人,你家里已经有一房小爷,还和左相家的弟弟定了亲,你凭什么要我的儿当你姬大人的小爷?” “更正,琴玉不是小爷,我也没打算让晴空当小爷,他们都是我的老公……不,夫君,不分大小,平起平坐。” “你你你……你叫我的儿,堂堂的相府公子跟一个青楼妓子平起平坐?你你……气死我了!” “我不准你贬低琴玉。他卖艺不卖身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孩子,我希望右相大人尊重他,除了出身不如人,琴玉比任何人都出色。”姬千年相当反感右相看低琴玉,出声辩驳。 “你还敢……你给我滚!立刻滚出相府!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姬千年当然不可能滚出去,她要办的事还没搞定呢。不过右相大人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好,头顶都快冒烟了,显然气得不轻。 会不会中风?这可与她无关哦。 “娘,不要责备她。”晴空将姬千年护到身后,勇敢地直视右相,“您要发脾气就冲着我来,不关她的事。” “你都为了她快要跟我反目成仇了,还说不关她的事!”右相快气死了。 她想上皇上那告姬千年一状,可儿子始终拦着她不让路,说什么她要是去了他就死给她看,她就这么一个宝贝,看他这样子,她简直拿他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没想到这人还敢找上门来要求娶她的儿!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说,这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为她?我替你找的人选有哪一个比她……”停顿了下,处在盛怒中的右相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风姿逼人,世间难得一见。“就算不如她,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的好我心里清楚。总之,我就是要她,就是想嫁她。娘不是一直要我嫁人生子吗?我现在就可以回答娘,除了姬,任何女人我都不要。” “礼部尚书就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蓝帜戚?等等,她记得—— “不好意思,容我插一句嘴。尚书大人已经成亲了,对方好像跟琴玉同是青楼出身,被尚书大人纳为正室哦。”而且溺水三千她只取一瓢饮,可想而知,她不太有可能娶第二个人。 遗憾啊,右相大人的算盘要落空了。 姬千年绝不承认她在幸灾乐祸,只是好心地提醒一声。 “你——” 姬千年笑而不语。 “娘,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她,姬千年。”晴空叫她的名字叫得如此铿锵有力,如此动人心魄。 “你……”右相险些被儿子的话气得昏过去。 姬千年被感动了。 “嫁给我好吗?晴空。”她当着右相的面跟晴空求婚,才不管右相昏过去还是怎么的。 没错,也许自己是责任感在作祟,但也不是完全不喜欢晴空,他美好的如一块白璧无瑕的玉,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什么付起责任、什么酒后乱性,他现在一点也不介意,他现在眼中只有她一个,因为他要的只有她一个,他怎么能让她在娘亲面前因他而受气! “好,我嫁你。”现在任谁来说,任谁来阻止都阻拦不了他那颗喜欢她,爱她的心了。他晴空发誓,他要用今生所有的力气来回报她这一时,这一刻的爱。 他,要嫁给她。 右相气死了。 看着两人自我决定婚事,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气得直摔东西。 “娘……” “我绝不会承认这桩亲事!”她咆哮。 “如果十个月后晴空的肚子里蹦出个小宝宝,右相大人就真的沦为皇都茶余饭后的笑柄,连家门都不好意思跨出一步了。” “你、你威胁我?” “岂敢,我这个人就爱实话实说。” “你!” ‘噗嗵!’ 右相大人气昏了。 “娘!”晴空惊叫,吓得跑到他娘身边。 “真脆弱。”姬千年慢吞吞地过来,摇头叹气。 “什么小宝宝?你说得太过火了。”晴空见他娘即使昏倒了还扭曲着脸,过意不去的责怪姬千年。 “开开玩笑嘛,谁知她那么不经吓。”姬千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娘!娘,您没事吧!” “你看你娘的脸都变形了,肯定是马上风,还是赶紧叫御医吧。” “……你是故意的。”晴空睁大眼瞅着她。 姬千年也不否认。 哼哼,跟她斗,右相大人,你晚生了一百年! 心 伤 “听说你上右相府提亲?” “不是听说。”哪来那么多听说。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决定救右相公子于水深火热中?你不是说关你什么事吗。” “我喝醉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酒后乱性嘛,我能理解,能理解。” “……” “听说你还把右相气昏了?” “我看你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吧。”姬千年白了她一眼。 “哈哈,小姬,你总算替我出了口气!真是大快人心啊。”皇深若毫无形象地拍着桌子放声大笑。 “我不是为了你。”右相的顽固让她起了坏心眼。 “都一样嘛。”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跟右相有血海深仇。” “哈哈,言归正传。小姬,恭喜恭喜,又一个美人被你吃了。”皇深若停止大笑,朝姬千年拱了拱手,面带促狭。 “……你比我还开心嘛。”姬千年有时候真搞不懂皇深若,一听到她要成亲,像是比自己成亲还高兴。“要不是知道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我还以为你对我有那种意思呢。” “小姬若是不反对,我可以以身相许哦。”皇深若向姬千年抛了个媚眼,靠过来。 “打住!”姬千年将她推开,横了她一眼,“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了,我才没那方面的嗜好。” “嘿嘿。”有点可惜。 “疯子。” “小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姬千年抬头,难得看到皇深若的表情如此正经八百,不禁愕然。 “什么问题。” “你是真心实意想娶他们吗?” “什么意思?” 深若怎么突然…… “因为小姬给人的印象一直都很优雅从容,好像没什么事情能令你惊慌,也没什么人令你牵肠挂肚,但小姬有的时候眼神很遥远,总是看着远方像在找什么东西……感觉随时会从我面前消失。” 皇深若敏锐的直觉让姬千年默然。 “所以,不是真心喜欢就别娶他们,你会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们。” “我不是……”她言不由衷。 “小姬,你摸摸自己的xiōng口扪心自问,你娶他们纯粹为了责任,你对他们没有爱,而他们都爱你,抱着这样可有可无的心态你觉得自己能带给他们幸福吗?” “他们不是可有可无……” “是的!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不……”姬千年痛苦地摇头。 “他们不是摆设,他们是人,有感情,有思想,不要以为你娶他们回家就是为了他们好,也许他们需要的并不是名份,而是你的爱。” “我没有这样想过……” “你喜欢他们吗?” 喜欢,我喜欢他们……为什么自己说不出口呢? “回答我!” “不要逼我……” “是我逼你吗?你这种态度会害死他们的!” “……” “小姬,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放手? 又要她放手吗…… 放开了洧的手,还要放开他们吗…… “小姬,不爱他们就别束缚他们,他们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不能这么自私自利!” “不是这样的!我,我……” 她不是这样的人!美人老爹说她……说她热情勇敢开朗活泼,喜欢助人为乐,扬善惩恶,经常为别人着想而忽略自己,她不是深若所说的那种……自私自利的人…… 她不是…… “小姬?” “我喜欢他们呀!他们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吵闹的魅舞青丝,温柔的琴玉,懒惰的九蔚,倔强的晴空,他们都是她最重要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喜欢他们才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的吧。”皇深若终于笑了,“为什么小姬不能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情呢。虽然你是个责任心很强又重感情的人,但不喜欢的人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更别说跟他们同床共枕了。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那你……”姬千年瞪着她。 “当然是点醒你,免得成亲后让他们终日以泪洗面,你于心何忍哪。” “……” “小姬,喜欢就是喜欢,无需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跟身份地位更加无关,重要的是自己的心,它是为谁而跳。” “……” “喜欢就要好好珍惜,不然后悔莫及也为之晚矣。” 喜欢就是喜欢,跟身份地位无关,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为谁而跳…… 她——做错了吗? 以为放开洧的手是为他好,希望他过得幸福,不想让他为了她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一开始,她就把洧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错了—— “谁上谁下?” 第一次遇见,洧蛮不讲理的问她,仿佛道德规范在他眼中有如垃圾。 洧…… “为了得到你我可以放弃一切,你却总是瞻前顾后,拒我千里之外!” “你的家人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在你心里就不重要了吗?” “我的双手是沾满了鲜血,我是视人命如蝼蚂蚁,那是因为他们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你不同,我在乎你,所以我不会伤害你,即使我杀光全世界的人也不会动你一根寒毛!” “你不懂吗?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折断你的翅膀,砍掉你的双腿,你也休想让我放手!” “姬,一起下地狱吧……” 洧…… 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放开你的手…… 如此软弱的我,能得到你的原谅吗…… 姬千年浑浑噩噩的回到府中,脑中一片空白,心却痛得像刀在割。 再也没有力气走动,再也没有力气想事情,她顺着墙面滑下坐在地上。 洧…… 捂着脸庞,浑身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不该…… “姬?” “姬……” “主子,你怎么了?” “姬!” 是谁,是谁在呼喊她…… 姬千年放下手,抬起脸,为什么脸上湿漉漉的,下雨了吗?为什么心也好痛好痛…… “姬!?” 好多不同的声音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他们是谁—— “快把姬抱进去! “我去请大夫过来!” “我去打水!” “主子,主子她……呜……” “姬!姬!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们!姬!” 她被搂进一个怀抱里,好温暖……不是洧……是谁…… “姬……” 琴玉哭着抱住她。 “我没事……” “我把大夫请来了!” 满头大汗的九蔚拖着年老体弱的大夫从门外闯进来。 “水……”晴空红着眼睛站在床前。 “呜呜,主子,你看看我们啊!你别像蔚少爷那样睡觉啊!” 魅舞青丝还是这么吵…… “姬……” 太好了……他们都在她身边…… 姬千年安心地闭上眼。 你们很重要……不是可有可无…… 真正的朋友 姬千年大病一场。 所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病了不要紧,可把姬府众人吓得半死。九蔚找来的那个大夫又年事已高,两手颤颤抖抖,走几步咳几声(大伙这才知道九蔚病急乱投医,将人家已经归隐甚久的老大夫从大老远的给扛了来,真佩服他的力气),姬府一干人等很怕老大夫没看好姬千年的病,自己却倒下了。幸好得到消息的皇上及时派御医过来,这才解了燃眉之急,也让众人松了口气。 几日后,皇深若左手提着小笼篾,怀里抱着一堆时令鲜果前来探病。 “姬在屋里头。” 琴玉领着皇深若来到姬千年的厢房。 站在门口,皇深若踌躇不前。 “大人怎么不进去?” 琴玉很是诧异,素闻七王爷与姬相识多年,又是至交好友,来探病没什么稀奇,到了门口却不进屋就有些奇怪了。 “琴玉,小姬的病情很严重吗?”清了清嗓子,皇深若问道。 “御医说是郁火攻心导致体内臊气上升,才突然病倒。”幸好不是什么大病,不过也吓得他们慌了好一阵子。 “……现在好些了吗。”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人,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我……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这些东西交给小姬,别说是我送的哦……”把手上的东西往琴玉怀里一塞,皇深若转身就想离开。 “谁在外面。”姬千年在屋内听到动静,忍不住出声。 皇深若骤然一僵。 “大人……”这位大人今天真的非常古怪。琴玉回道,“是七王爷来看望你了。” “别……” 皇深若想阻止他,但晚了一步,姬千年轻笑。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深若,你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哪有。”皇深若见躲不过,只好摸摸鼻子推门而入。 姬千年斜靠在床头边上,手里还拿着本书,好不悠闲的样子。 “礼物呢?”探望病人连礼物都不带,这女人也太小气了点。 “我交给琴玉了。”皇深若拖了张椅子坐在她跟前,“你真的没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一场小病而已,大家紧张的好似她得了不治之症。 皇深若不放心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后笑了起来。“你的气色不错嘛。” “好吃好睡,这几天就像老佛爷似的被人供着,气色能不好吗。” 说的也是,那几个公子一定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姬,让她比神仙还享福。 “小姬,那个……我……” 皇深若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看得姬千年好气又好笑。 “有话就说,你不是一向很能言善道的吗。” “我……”唉,豁出去了!“对不起!”皇深若低下头。 姬千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拿那些话来逼你,害你气病了……”她得知小姬病倒后就一直非常内疚,要不是她硬逼小姬,小姬也不会如此。 “如果你是为那天的事道歉,我想就不必了。” “小姬……” “我倒要感激你,你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我一直以来所认定的事实原来是错误的决定。我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深若,谢谢你点醒了我,让我及时醒悟。”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姬千年的话让皇深若难为情地挠挠头。 “什么?”深若的私心……这女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个——呃,小姬你家在哪里,从何处而来,家里有些什么人,我都不清楚……”皇深若斟酌了良久,决定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讲出来,省得闷坏自己。“我很担心你总有一天会突然消失不见,所以我想告诉你,在这里有你喜欢的和重要的人,这样你才不会毫无牵挂的离开,会永远留在天皇国……虽然我不知道小姬的家人是怎样的,若是小姬觉得寂寞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家人……不对,我已经是你的家人,你是皇姐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最知心的好友,不管是高兴的事还是痛苦的事我都陪你一起分享。不仅如此,你还有琴玉他们,他们都很在乎你,关心你,没你不行,所以……所以……” 姬千年明白皇深若的意思,自己的确不该执着于往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她应该珍惜眼前的人,他们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了美人老爹和万年妹妹,她有深若;没有了洧,她有琴玉、九蔚和晴空,还有两个小家伙,他们是她的爱人和家人,有他们的包容与陪伴,她再也不会觉得寂寞和无所谓。 洧…… 从今往后,你只能埋藏在我心底深处…… 可是—— 这么紧张的深若姬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素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也会有感情细腻的时候啊。 “你希望我永远留下来?” “嗯!”皇深若大力点头。 “你这么喜欢我吗。” “很喜欢。”不疑有她,皇深若再次点头。 皇深若的乖宝宝模样引起姬千年的捉弄之心,不禁对着她灿笑。 “我也很喜欢深若哪。” “啊啊,真的?” “千真万确!”加重语气。 “小姬,你真是太可爱了!” 皇深若感动地趋身向前,用力抱住靠在床头的姬千年—— “砰!” 太用力了,两人倒在床上发出一声巨响,皇深若压在姬千年身上。 好痛! 姬千年哀叹,她的头…… “什么声音?” 守在门外的青丝撞门进来,看见素行不良的七王爷压在自己主子身上,两人暧昧的纠缠在一起,顿时张口结舌。 “你、你们……不好了!主子被七王爷欺负了!你们快来呀呀呀——!” 回过神来的小家伙第一反应便是惊慌失措地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可谓惊天动地,鬼哭神嚎。 不一会儿,姬府众人全员到齐。 “大人在干嘛?”琴玉虽然不悦,却礼貌的问了一句。 “……” “这还用说吗,她在轻薄主子!”魅舞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把皇深若拉开。“主子,你还好吧?”仔仔细细寻找姬千年不对劲的地方。 “痛……”后脑勺肯定肿了个包。 “你!”琴玉生气地瞪着皇深若。 “我什么都没做!”皇深若连忙退开两步,为自己辩护。 “姬在喊痛。”九蔚眯着大眼,摸了摸姬的头,懒懒地说。 姬千年瞅了他一眼,这小子看似迷糊,却相当聪明呢。 “我……小姬,你赶快跟他们说清楚!”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不道德之事! “说什么?”姬千年无辜的微笑。“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 “所以是他们误会了……” “大人还是请回吧。” 皇深若正要上前,晴空不着痕迹地拦住皇深若。 “你……” “不送。” 魅舞青丝合力将皇深若‘送’出姬府,当着她的面用力关上大门,险些把皇深若的鼻子撞歪了。 这这……这是哪门子事啊! 摸摸险遭不测的鼻子,皇深若自认倒霉,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屋子里头,姬千年不怀好意地暗笑。 深若,我是不计较你说的那番话,但小小的报复还是有必要的哦。 谁叫你让我那么痛苦…… “以后七王爷再来,就说姬不在家,她若硬闯,我们也不让她进。” 最后,众人一致商定的结果就是—— 于是,皇深若成了姬府的拒绝往来客。 6 番外篇:千年之家 “姐姐,吃糖。” “万年好可爱哦。” 我抱着万年宝宝又亲又啃,啧啧有声。 “美人爹爹,姐姐又发疯了。” 我,姬千年,家有美人老爹和万年妹妹。你们说我为什么要叫自己的爸爸美人,那是因为爸爸长了张美人脸,据说年轻时男女通吃,风靡全世界……有点夸张了(笑),不过妈妈正是看中美人老爹这张美美的脸蛋所以嫁给他,想生下品种优良的后代(我和妹妹)——开玩笑的啦。事实上,情节很俗套,美人老爹在日本留学,我那千金妈妈学着人家离家出走呼吸自由空气时碰上几个小流氓,正巧美人老爹的志愿是当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于是乎,英雄救美的戏码在繁华的东京街头上演,加上未来的好警察长相俊美,千金妈妈顿时一见钟情,美人老爹大概也对娇滴滴的千金妈妈抱有好感,两人一拍即合……呃,堕入爱河。 之后就更加老套,千金妈妈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跟着美人老爹私奔,美人老爹也很争气,凭着自己的能力当上了警察。虽然薪金不高,生活清贫,但美人老爹和千金妈妈可是甘之如饴。 接着,我跟万年妹妹呱呱落地,一家人幸幸福福,其乐无穷。 可惜好景不长,千金妈妈自小体弱多病,生下万年妹妹后身体更加虚弱,没过几年就丢下他们上了天堂……唉,红颜多薄命啊。可怜的美人老爹又当爹又当娘辛辛苦苦把我和妹妹拉扯大,一心一意只惦记着去世的千金妈妈,对其他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坚持单身到老(佩服啊)。 等万年妹妹稍大点,美人老爹又辞去警察的职务自己开了家私人侦探所。我呢,就在美人老爹的侦探所里打工。 我的志愿跟美人老爹一样,是当个除暴安良的好警察。 为人民服务这句话太俗了! 本来我以为自己会坚持自己的理想,直到那一天—— 番外篇:黑暗之花 “为什么……洧……” 男人有张俊美非凡的脸庞,此刻却苍白若雪。他修长的身子微微弯曲略带颤抖,大手捂着xiōng口喘息不止。他穿了一身黑衣,如果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手掌下渗出的鲜血。 “你竟然……竟然……” 不知是伤口让他痛得说不出话,还是那人的所作所为伤透他的心。 “……” “告诉我……为什么……” 男人黯然失色的眼紧紧盯着站在他面前的纤细身影。 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一个红衣如血,妖艳幻美的倾世容颜,冰冷的眼神可以冻结人心的小男孩。他垂着双臂,右手握着一把黑色手枪,闪着银色光辉的白莲至枪柄攀延到枪身,冷冷清清的在黑枪上盛开。 红色、黑色、白色,三种过分极端的颜色在他身上居然和谐异常,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他的美,绝不会因时光的流逝,容颜的易老而衰退,它是一种不灭且夺人心魂的美。 “师父您曾经对我说过,权势和地位才是值得我们夺取的东西,其它的都毫价值。强者生,弱者亡,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掌控世界更加重要。情爱是累赘,只有软弱的人才用所谓的情爱来掩饰自己的无能,什么叫永远?这世上没有绝对永远的东西,也没有哪一个人愿意无缘无故的永远待在别人身边,他们都是有目的的,他们的誓言是水中花,镜中月。可师父,您却为了一个女人要解散瞑夜门,还打算跟她远走高飞。我无法忍受师父的背叛,由我亲自动手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师父,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小男孩抬起白璧无瑕的手,优雅十足地拂了拂及肩长发,明明还带有稚气的嗓音却说着最冷情的语言,略微上扬的嘴角弯出邪气的弧度。 “你竟是为了这个……而动手杀我……” 男人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表情痛苦的扭曲着,嘴角滑下一丝鲜血。 “这个理由已经很充足了。” “洧……” “虽然名字是您取的,但也请您不要随便叫我,我讨厌背叛者。” 清冷的口吻仿佛男人不是曾经把他捡回来,教他认字,教他习武,教他枪法,养大他又收他为义子,真心疼爱他,指定他为瞑夜门下一代瞑皇的师父,而是一个垂死的陌生人,与他毫无关系。 心痛加上创伤导致男人又呕出两口血,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来。 小男孩视若无睹,冷眼看着自己的师父最终支撑不住颓倒在地。 “我的孩子……”男人倒下时喃喃自语。 他似笑非笑,像听见了又像没听见,转身。 “我早就知道了。” 原来……也罢,这大概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吧。男人悲伤的笑了,缓缓闭上眼睛。 “安息吧,师父,那个女人我会让她给您陪葬。” 最残酷的、最摧心的真理,就是死。 从今天开始,他的名字叫—— 苍神 洧! 悠转殿里的小皇子(一) “主子,宫里来人请你马上过去。” 从皇深若府中回来的姬千年刚脱下外袍,青丝便说道。 “知道了。” 宫里? 最近皇上很少召见她,也没有兴致再替她找一些名门小公子的画像捉弄她,皇上变得安分守己了。 姬千年吩咐青丝给她换了件衣袍,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朝宫中而去。 宫里还是老样子,花容月貌的小宫侍,见了她依然脸红羞涩,一步三回头。可能因为心境改变的关系,姬千年突然发现他们其实也很可爱,给沉闷的宫殿添了一道亮眼的风景。 姬千年在宫中穿梭自如,也没人上前拦她,就这样,姬千年一路通行无阻的到达皇上所居的景湘宫。 “姬王爷请留步。” 刚要踏进去被人在门口拦下,姬千年定睛一瞧,很面生的小宫侍,没见过,不是景湘宫的人。 “你是……” “小人的主子请姬王爷务必移驾悠转殿。” 小宫侍弯着腰,不卑不亢的道。 悠转殿?姬千眯起俊眼思索了半晌,终于记起小狐狸——十三皇子居住的宫殿就是悠转殿。 他找她干什么? “我还有事。”待会吧,等她先见了皇上再说。 “王爷进宫难道不是为了见小人的主子?” “……”敢情请她入宫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小狐狸? “王爷?” “带路吧。” “王爷请。” 悠转悠转,悠悠转转,真如那只小狐狸的性格,一根肠子七拐八弯,也不知里面藏了些什么道道,叫人蒙在鼓里。 随着小宫侍在宫里穿来穿去,来到景致美不胜收又极精致的悠转殿。 不愧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连住的地方也布置的比一般宫殿精美。 “主子在里头等着王爷……”小宫侍的责任到此为止,但他还是忍不住多嘴道:“还请王爷不要再让主子伤心了……”说完,即刻退下。 姬千年倒是一愣,想不到这小宫奴还挺忠心护主的……伤心?她几时让小狐狸伤心了? 只见过两面,话也说的不多, 带着满脑子疑问,姬千年跨入殿内。 “不要烦我!” 恼怒的斥喝声伴随贵重的花瓶向姬千年迎面砸来。 …… 姬千年直觉闪开,但转念一思量,这花瓶好像挺贵的,摔碎了多可惜。她伸手一接,把所谓昂贵的花瓶拿在手里。 接下来就不是她能力范围所能及的了,好几件东西一起丢过来,件件都非凡品。无奈之下,姬千年干脆躲远点,看着那些贵重物品落在地上粉碎的感觉也很爽的,反正又不是她的,她心疼什么。 …… 闹了半天,终于安静下来。 姬千年慢悠悠地走过去,小小的人儿正抱着比他还高的花瓶似乎在考虑砸还是不砸。 “……” 决定了,砸! 小人儿一咬牙,吃力地抱着花瓶摇摇欲坠,让姬千年十分怀疑到底是他砸花瓶,还是花瓶砸他。 要砸的话推倒就行了嘛,万一不小心,砸到自己可怎么办?况且这一看就晓得是贵重物品,非常值钱。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狐狸,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你砸碎了不要紧,你这不是在浪费纳税人的心血吗? 姬千年一方面担心小人儿被花瓶砸到,一方面又为花瓶的悲惨命运感到惋惜。 唉,算了。 倘若真砸到小狐狸她也脱不了干系,再者她也挺心疼小狐狸的‘辛苦’。姬千年轻叹,从背后抱着小人儿,顺手扶稳摇晃的花瓶。 “你来做什么?”皇夏紫扭头,看见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人,愤愤道。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姬千年将他调了个方向放到地上和自己面对面,小人儿瞪视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谁叫你来了!”死鸭子嘴硬。 “哦,原来是我记错了,打扰了,我走了。”姬千年笑笑,毫不迟疑地朝门口迈步。 想跟她玩欲擒故纵,他还嫩了点,想她四岁就学会了这套把戏,把她喜欢的老师哄得对她言听计从。姬千年暗笑,在心里数着数:一、二、三…… “站住!” 见她竟然丝毫不留恋地离开,皇夏紫气得叉腰大吼。 姬千年停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就这么不喜欢看见我?” 她不动,不代表皇夏紫也愿意当个木头人。他冲到姬千面面前瞪着她,晶亮的大眼晦暗不明,表情又爱又恨。 姬千年终究还是心软了,蹲下来与他平视。一来小狐狸的确可爱;二来小狐狸的年纪跟万年妹妹差不多,她不忍心对他冷淡。 “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又如何改正呢?”姬千年揉了揉他的发丝。 “你要娶左相右相家的公子!”小人儿抿紧红唇,眼中闪着怒火。 “是啊,有什么不对?” “谁要你娶他们的?我又没同意!” 啊?姬千年一愣。 怎么?她不能娶吗?难道还要经过他的同意她才能娶亲?这——小狐狸在讲哪国话,她怎么听不懂呢? “你先答应我的,要娶也该先娶我!”小人儿义正词严的口气让姬千年惊讶莫名。“难道你想当个言而无信的人!” “什、什么?”瞠目。 她几时答应过娶他?先不说小狐狸年纪小小,就算成年了她也不能娶。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岂是她说娶就能娶的,即使她愿意,皇上也不见得会点头。现在要弄清楚的是—— “紫儿,是不是你……记错了?再仔细想想……” “你收了我的定情物,敢不承认?” 她居然否认?皇夏紫恨不得跳到她身上敲醒她! 定情物?他什么时候给过她那种东西?等……等一下!姬千年绞尽脑汁的回想,在记忆库中反复搜索,终于让她想起那根白玉簪子——小狐狸送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 “你是说——这个?”掏呀掏的,从衣襟内侧掏出那根白玉簪子,姬千年满脸问号。 瞧见自己的簪子一直被她带在身边小心收藏,皇夏紫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口气也不知不觉地放松了。 “证据确凿,你可赖不掉了!”皇夏紫一仰小脸,望着处在震惊中的姬千年,弯起的大眼闪过一道精光。“看吧,不守信用的人是你哦,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没想到小狐狸还有这一伏笔,姬千年大呼上当之余,开始思量着如何让这只小狐狸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 “呃,紫儿,你还小……” “不小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嫁人了。” “……我们认识不久……” “有的夫妻连一面都没见过还不是终生厮守。” “皇上不会同意的。”使出杀手锏。 “母皇说我的婚事可以自己作主!”他软磨硬泡要来的。 “……” 厉害!姬千年终于深刻体会到小鬼难缠的真理,哑口无言的瞪着他。 “不想娶我就直说,不要找那些借口!” 她为难和懊恼的表情落在皇夏紫眼中,简直让他怒不可抑! “我不是……” 一抬头,姬千年就看见小人儿脸上滴下一串珍珠,不禁愕然。 “紫儿?” “我也不是……非你不嫁……”皇夏紫用袖子粗鲁地抹去眼泪。 悠转殿里的小皇子(二) 这样的小人儿令姬千年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明白小狐狸为什么想嫁给她。他还那么小,应该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龄,现在就考虑婚事会不会太早了点?看着他,自己会觉得像在残害国家幼苗!何况她已经十八了,小狐狸才多大点?所以,她下不了手哪! 更甚者,他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唉。” 姬千年抱住拼命擦眼泪的小人儿,抚摸他的头,轻声叹息。 “你喜欢我吗?” “废话,不喜欢你我会生气吗?”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那你喜欢我哪里?”不可否认,即使对方是个小屁孩,姬千年还有点小小的虚荣。 “脸。”斩钉截铁。 啊?表情一僵。 “就只有……脸吗?” 姬千年受到不小的打击,小狐狸的语气像是她除了脸好看之外,别的一无是处? “你很有才华。”擦干眼泪,小人儿歪着脑袋想了想。 “……” “你很温柔。” “……没有实际一点的吗?”她的内在美呢?就没人看出来? 小人儿嫌弃的睨着她。“够实际了,谁会喜欢又丑又笨脾气又差的人啊,不过你比别人还多了项优点。” “什么优点。”姬千年只能苦笑。 “不好色!” “……” 这也算优点?她是现代人,现代的婚姻是一夫一妻,再来一个顶多算是外遇或者包二奶,娶好几个老婆是犯法的。况且女人要嫁人而不是娶老公,她也是过了好长一段日子才适应过来……想到这里,姬千年哭笑不得。但是小狐狸说的话也有他的道理,没人会看上一个丑八怪,毕竟大多数人都是重视外表的,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一样。美人处处吃香,人人喜爱,她深有体会,所以她要感激父母给她生了张好皮相,让她处处受人欢迎——赏心悦目的事物谁不爱?美丽的东西谁不想要?固然有些俗气,却是最实在的。 “你在想什么?”她的沉默令皇夏紫不耐烦的推了推她。 “我知道。”姬千年看着眼睛红红的小人儿,怜惜地拨开他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我低估了你的固执,没料到你竟会对我……唉。” 她不说还好,一想起她的‘移情别恋’和‘言而无信’,皇夏紫满肚子的怒火立刻冲上心头!他猛地伸手扒开姬千年身上的雪白外袍,扯开她的中衣,直到露出她细腻浑圆的肩头。 “紫儿?”不会吧!他想干嘛? 忿忿地赏她一记卫生眼,皇夏紫露出狐狸牙低头狠狠咬上她的肩胛骨。鲜明的齿印立现,甚至清晰到连他有几颗牙都能数得清。 痛痛痛——小狐狸太狠了! 姬千年忍着痛楚没有哼半句,也没开口阻止他,仅是蹙着眉瞅视他的一举一动。感觉到他啮咬的力道逐渐松缓,温热的泪珠一颗颗的滴落在她的肩膀上,姬千年无比怜爱的抚着他的发丝…… “对不起,是我不好,伤害了你。紫儿……相信我,再也不会了!” 她清亮圆润的嗓音轻柔怜惜的抚弄和沉稳起伏的怀抱教皇夏紫不禁流出更多的眼泪,却也意外的扶平了他心中的不平。 “对不起……”一遍又一遍说着心中的歉意,姬千年抱紧怀中的小小身躯。 她何德何能,竟叫这么多人喜欢她,为她付出。九蔚也好,晴空也好,还有小狐狸,他们虽为男子,却也是天之娇子,冰雪聪明,而她除了空有头衔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配不上他们啊…… “紫儿,你真的想嫁我?” 小人儿不吭声,脑袋埋在她怀里用力点了点。 “过两年再说好吗?” 恼怒的皇夏紫再度露牙啮啃咬姬千年的手腕以示惩罚。“为什么?”看着自己又在她手上印下一道深刻的齿痕,不禁心疼地伸舌舔了舔,表示自己的歉意。 “你太小了。如果两年后你还愿意嫁我,我就娶你。” 小人儿认真思考她的话。“不骗我?” “不骗你。”姬千年温柔的抚着他的脸。 皇夏紫欣喜地抓住的手,眨眨大眼。“那我可以去你府上玩吧!” “啊?” “不行吗?”小人儿开始变脸了,“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好吧。”姬千年很怕他掉眼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依她看,天皇国的男人才是水做的,动不动就哭。“你先别高兴,我有个条件。你去是可以去,但要和我府上的人好好相处,不能随便乱发脾气。” “放心,我一定会跟他们——好、好、相、处!”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 姬千年的眼皮子突然跳了跳,瞪着小人儿不怀好意的小脸,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不,根本就不该答应他! 她有预感,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静了。 珍 惜 “琴玉,你看,店家说这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我买来送你,喜欢吗?” “九蔚,这玉佩很好看吧,配你刚好。” “晴空,这书是我托深若找来的,你看看如何,合你的胃口吗?” “来来来,魅舞青丝,主子我也帮你们挑了几件礼物哦。” “咦,你们怎么都不动,干嘛那样看着我?” 姬千年疑惑的停下分配礼物的动作,不解的看着他们。 深若说的对,要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莫及那就晚了。所以她从宫里回来后就绕道去街上买了些他们喜爱的东西,希望能哄他们高兴,也弥补一下以往自己对他们的疏忽。 可是—— 他们那是什么眼神啊?都像看到怪物似的! “姬,你是不是又生病了?”琴玉惊慌地摸摸她的额头,“咦,没发烧啊?” “主子一定是鬼上身中了邪!” “我去找道士!” …… 九蔚眯着眼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再瞄瞄脸色难看的姬千年,起身,“我去找大夫。” “我去拿药,上次御医留下的药还剩一点。”晴空往屋内跑。 “都给我站住!”姬千年气急败坏地大吼。 “姬?” 众人面带疑问。 “我想对你们好点也不行啊?你们那什么态度!” 每一个都一样,难道不曾想过她是讨好他们才买礼物送他们? “噗!”晴空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姬这样就很好了,不需要为了我们而勉强自己啊。”琴玉上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微笑,“姬就是姬,不是张三也不是李四,我们喜欢的就是现在的姬。” “可是我对你们……”没有尽心。 “姬对我们已经很好很好了。”琴玉给了她一个明媚的笑容,没有丝毫yīn影存在,非常干净和纯粹。“以前在雪风楼虽然受客人欢迎,老鸨对我也不错,但我还是很痛苦。每天面对前来寻欢的客人都要强颜欢笑,她们的眼神充满了鄙视、贪婪和占有,我像个傀儡无法思考,只能迎合她们,有时侯我真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但,能怨谁呢?自己的命不好,没投了好人家,也没有疼爱自己的爹娘保护自己。我常常想,自己是不是就这样过完一生,或者让人买去当小爷,又或者人老色衰时被赶出雪风楼,随便死在哪一处也没人理会。”见姬千年不愉快地皱起眉,他笑着抚了抚她的眉头,“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因为我遇见了你啊,是你把我从那个火坑里救出来,是你给了我一个光明的未来,是你让我感受到有人关心有人疼爱的温馨,是你……让我有了亲爱的家人……我不后悔,我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不会离开你,相信他们也是吧。” 姬千年看向其他人,九蔚和晴空,就连两个小家伙都不停地点头。这些家伙……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酸酸的,有股陌生的热流涌出来。一群笨蛋!姬千年哀伤的想着,我对你们并没有那么好,也一直将你们排斥在我的生命之外,我心中所念的人……不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要如此信任我,值得吗? 脑中乱作一团,心中百味杂阵,但,她唯一清楚的是—— “我不想失去你们,一个都不想……” “你不会失去我们,绝对不会,除非我们死,否则我们是不会离你而去。” 琴玉牢牢抓住她的手,像是要抓住她的心,坚决不放手,不让她一个人在尘世间孤独终老。 姬看似坚强,其实比谁都脆弱……她有一颗孤独的心,寂寞的眼神,淡泊的像是超脱红尘的诱惑、世俗的困扰,平淡的看待世间一人一事,一景一物,不怒不嗔,波澜不惊,无欲无求。当她独步思索时,他经常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仿佛她随时随地会从他们眼前消失,无迹可寻…… 姬…… 你在想什么呢…… 我们能否被你需要呢…… 能否成为你的依靠呢…… 能否为你分担痛苦和欢乐呢…… 能否永远在一起不分离呢…… “我也不会离开你们……”姬千年的声音幽幽响起,在众人惊喜的脸上看到他们最渴望得到的东西,“我不想一错再错……” “姬?” “我们总是在匆匆地赶路,有时就因为即将到手的名利、金钱、地位或种种原因而错过了真正的爱人,错过了亲友团聚的时刻,错过了父母的叮咛,错过了与家人的片刻欢愉……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不再来了,纵使你无限懊悔,错过的终已错过,光yīn不可倒流,你只能叹息。” “姬……” “听我把话说完。” 众人顿时一声不响,静静聆听姬千年优雅清淡的嗓音缓缓述说。 “所以人总是在懊恼中度日。一位知己会让我们感叹相遇太迟;一段感情会让我们惋惜错过了最精彩的片段;一本好书会让我们遗憾未能先睹为快。有许多东西也总是在将要失去时才又觉出它的可贵。我们也总是在这样的哀叹声中错过,失去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其实,如果我们能够认真地去体验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应该满足,因为已经遇到了,就不会太迟,就不会让遗憾再继续扩大。” 人生是一张单程车票,一去无返。事情是这样的就不会那样,藏在痛苦泥潭里不能自拔只会与快乐无缘。痛苦的手得由自己来挥动,要得到解脱的捷径只有一条: 坚决与过去分手! “其实,很多东西,你去求它,却偏偏不得,不去求它,它反倒翩然而至……所以人要懂得珍惜自己心里最好的东西,不可能要的太多,太贪心了什么也得不到,必须学会放弃和执着…… 亲情阻断黄泉路,难道还能寻回来吗? 有情有缘而不能相伴终生,莫若及早走开。 无缘是路人,迟早要分手,为什么要死守不放? 这样想就会豁达起来,发现阳光依旧照耀着你,月光仍然抚爱着你。 生命太短促了,她没有理由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幸的气氛,悲观的观念上。 悲观无益,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忽视周围的一切! 珍惜拥有吧,知足就是快乐。 其实无论是花草还是人,只要可以拥有立足的一个空间,拥有一片明媚的眼光,就可以生存和发展,甚至可以因地制宜的开出奇异的花朵,取得一定的成果。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之人,很多东西一旦错过了就将永远失去,没有人总是不厌其烦地为你提供机会。 好在,她还有时间,也还有机会。当那值得珍惜的瞬间到来时,她一定会及时地抓好它! “你们——就是我现在最想珍惜的人。” 家庭战争 这里是她家吗? 姬千年暴汗,再次感到自己的决定百分之百的错误! 不该心软相信小狐狸的,小鬼就是小鬼,根本毫无信用可言,她的叮咛他左耳听右耳出全当过眼云烟,丝毫没有要遵守的意愿。瞧瞧她的姬府,她才刚出门一会儿就变得满地狼籍,乌烟瘴气,几乎让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要不是门口挂着姬府二字,她还真不敢进来。 “嘿嘿,小姬,你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窝啊,还养着一群小‘**’呢。” 哦,她忘了身旁还有一个爱看热闹的皇深若! …… 素来好脾气的琴玉绷紧脸蛋,发丝有些零乱;九蔚意外的没有睡懒觉,抿紧唇睁大眼睛,脸颊边上沾了几点墨汁;晴空垮着脸乌云密布,衣服上全是墨汁,手里还抓着半截毛笔——为什么只有半截呢?因为另半截在他脚边。 而最吵闹的双胞胎也像吃了哑药,一反常态的安静,眼神却在和小狐狸对瞪,进行无声的激烈斗争。 霹哩啪啦,电闪雷鸣,空气中全是火药味,方圆百里都闻的到。 桌子倒了,椅子翻了,宣纸上踩满乱七八糟的脚印,砚台碎成几块躺在地上,毛笔东一支西一支,断的断,裂的裂,大片大片的墨汁把地上染成了黑色。 …… 一群黑乌鸦拍着翅膀在姬千年头上呱呱乱叫! 她真想昏倒算了! “乖乖,姬府的男人果然……与众不同。”皇深若摸着下巴啧啧有声,硬跟着小姬回府的决定英明无比,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你闭嘴!”瞪了皇深若一眼,姬千年抑制住快要跳出来的青筋,咬牙道:“谁来给我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 …… 寂静无声,人人都秉承沉默是金的美德。 好样的!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姬千年深吸一口气,青筋直爆,什么从容冷静优雅全甩到天边,现在还能处之泰然就简直可以媲美圣人了,很遗憾,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姬千年隐藏许久的脾气终于在此刻全线崩溃。 “不说话是吧?你们都给我滚进房把自己梳洗干净再出来见我!还不动!” 她一吼,不管生闷气的还是正在做眼神“交流”的人都飞快地跑进自己的厢房。 一个时辰后,所以人都乖乖地站在姬千年面前排队,谁也不敢吭声,等待她发号施令。 石桌石椅被姬千年扶起,她就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到令人心惊。 这群家伙,她又不是幼儿园的老师……姬千年无奈地揉揉额角,狠狠瞪着皇深若的笑脸。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 “姬……” “说吧,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们把家里搞得一团糟,还有你们……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不会真如她所料,这些家伙在家里打架吧? “那个——你们说。” “不要。”九蔚眯眼。 “我也不要。”晴空摇头。 “琴玉少爷,你知道我不善于表达……”魅舞苦恼。 “让他说!”青丝指着皇夏紫愤愤不平。 “你也有份!”皇夏紫拍开青丝的手指。 霹哩啪啦,电闪雷鸣,一触即发,眼看新一波的眼神之战又将拉开序幕。 …… 推来推去就是没有人站出来讲述事情经过。 “统统闭嘴!” 姬千年彻底对这群男人绝望了,要他们和平共处真是比登天还难,一天不闹事她就要谢天谢地求神拜佛了! “姬……” “都给我出去!” “姬?!” 不仅姬府的男人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就连皇深若也惊讶不已。 “不必弄得那么严重吧,他们只是调皮了点。”赶走他们就太残忍了。 “姬……”琴玉眼眶红了。“我……” “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晴空白着小脸道。 “……”九蔚睁开眼睛凝视她,若有所思。 “主子——不要赶我们走嘛!” “我不走!”皇夏紫直接驳回。 头痛! 姬千年闭了闭眼,“我是叫你们出去逛街,等我叫人把府里收拾干净了你们再回来。” “不是要赶我们走吗?” “我在你们心里是个小心眼的人吗?” “不是!”众人异口同声。 “很好,去逛街吧。”姬千年指着大门口。眼不见为净! “……” 众人面面相觑。 “真的要去吗?”小声问。 “不去不行啊,没看到姬已经气得赶我们出门逛街,再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一定会爆发……好担心她的身体……”琴玉忧心忡忡。 “我想睡觉……”九蔚打了呵欠。 “我的书还没看完。”晴空皱了皱眉。 “我们还有活要干,没时间逛街啦!”双胞胎扁嘴。 “都是你们的错,要不是你们姬也不会赶我走。”弯弯的凤眼布满了不悦。 “你你你……厚颜无耻!”青丝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说什么?”皇夏紫凤眼一沉,小小的奴才也敢顶撞他。 “我们现在就出门!”琴玉抢先一步拉开青丝,拖着他向大门走去。 哼,今天放你一马,日后跟你算总帐! 琴玉一走,其余几人也跟着离开。 终于安静下来,姬千年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 “干嘛突然要他们出去逛街,这不像你的为人。”分明暗藏玄机嘛。没人服侍,皇深若自己给自己到了杯茶,一口喝下,笑道:“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说来听听。” “自己想。” “嘿,不会是叫他们逛街之余顺便培养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吧。” “你说呢?” “男人嘛,多宠宠他们,不要厚此薄彼,他们自然不会再生口角。” “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像一家人一样快快乐乐,互相关心,互相照顾,不要为一点小事就争吵不休,我想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到幸福。”姬千年轻描淡写。 “争风吃醋在所难免的吧,可怜的小姬……”皇深若深表同情。 “是啊,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代价则是——永无宁静之日! 先发制人 话说姬府的男人被赶上街后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好从东大街晃到南大街,又从南大街晃到西大街,再晃到北大街,四条主要街道全晃完了,再远点就不敢去了。 这么一大群男人连面纱也不戴,浩浩荡荡地在街上晃悠,个个又都是倾国绝色,美貌无双,照理说应该会惹来好色之徒的觊觎。只不过看见他们身后那大批的侍卫就明白这些人的身份非同寻常,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也就不敢打他们的主意,只能对着美人流口水,用眼睛吃他们的豆腐,有色心没色胆。 “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累死人了。”九蔚抱怨,揉了揉眼睛。他好想睡觉啊。 晴空叹了口气,“姬一定很气我们把府里弄的乱七八糟,万一她一直生气不让我们回去怎么办?”很有可能,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姬发脾气呢。 “姬不会那么做。”琴玉愁眉苦脸,无意识地跟着大队人马走,也不认清方向,“我现在只担心她会气坏身子,她的病才好了没多久……” “那我们赶紧回去!” 他们也好担心主子哦!还有那个七王爷,天晓得她会对主子做些什么不好的事。越想越担心,魅舞青丝猛然转身,却被皇夏紫一手拽住。 “放手啦!” 青丝一看到皇夏紫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真讨厌,明明是他把家里搞得**飞狗跳,还连累他们被主子训斥。哼,是皇子又怎样?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他青丝可不怕,把他逼急了,皇子也照打不误! “放就放,凶什么凶!”皇夏紫做个鬼脸,没等青丝发火又接着说,“你们以为姬真是让我们出来逛街啊。” “难道不是吗?” 所以说笨蛋就是笨蛋,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 “你们也不用脑袋想想,我们闯的祸理应由我们收拾干净,姬何必叫人特意过来整理,就算叫人过来了不必将我们赶出去。我猜姬这么做的用意是……”故意吊人胃口。 青丝果然上当了。“是什么?” 皇夏紫瞟了眼其他人,大家的脸上没什么特殊变化,但都拉长了耳朵听他讲话。 姬已经有了三个夫郎(虽然没有迎娶进门)这是不争的事实,他无法去改变,但他可不要居于他们之下。如果凭皇子的身份压迫他们,只怕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姬说了,两年后会娶他,到那时候,天晓得她还会多出几个夫郎,所以他要未雨绸缪,先镇住目前这几个,等嫁进来再解决其他的。 事情到底有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呢?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姬千年后来的几个夫郎可都不是性情温和忍气吞声的人——那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于是,我们的小皇子打定主意要这些男人听从自己,看到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得意地扬起小脸蛋。 “姬的用意不得而知,那就是让我们——培养感情!” “……” 他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都惊讶莫名。 培养感情?他们? 姬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不可以,起码他们三个的感情就很不错,很少发生冲突和争执,那姬真正要他们培养感情的对象不会是——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到皇夏紫身上。 “看什么看?”皇夏紫不悦地嘟起红唇,“我也很不想啊,我堂堂的皇子要跟你们这些人……我比你们还委屈!” “……” 众人脸上顿时滑下黑线。 天啊,跟任性的小皇子培养感情,姬,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吗? “所以,你们要听我的话。”小皇子突然绽开笑脸,蹦蹦跳跳地向前走,“这样姬才会高兴哦,你们不想惹姬生气吧。” “鬼才要听你的话!”青丝第一个发作,冲上去就想理论。 “青丝!”琴玉拦住他,“冷静点,不要在大街上闹事。再说殿下还是小孩子,我们让着他就是了,别跟他计较。” “琴玉少爷,他那么过分你还……”小孩子了不起啊!他也是小孩子耶,都没像他那样欺负人。 “嘻嘻,对哦,你们都是大人了,要让着小孩子。”最后一句话皇夏紫说的有些冷意。 他最最讨厌别人当他是小孩子! “我下个月才满十四,也还是小孩子。”言外之意是他不必让着皇夏紫。九蔚眯起眼,懒懒说道。 皇夏紫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我比你大半岁。”晴空对九蔚笑了笑,“小时候我们见过面的,你老是躺在你娘怀里呼呼大睡。” “不记得了。”九蔚打了个呵欠。 他会记得才奇怪,从头至尾连眼睛都没睁开过的人怎么会看见他? “殿下,你去哪里?” 琴玉跟在皇夏紫身后担忧的喊着。 “嘘!”皇夏紫左右张望,怪异的举动令其他几人也好奇的跟着左右张望。 “你在看什么啊?”青丝凑到他旁边问。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计隔夜仇,一下子就忘了刚刚还正和人家闹矛盾。 “我们想办法甩掉后面那些尾巴。” “为什么?” “很烦人耶,我们到哪里她们都跟着,一点都不自由。喂,你很想她们yīn魂不散地在你身后盯梢吗?” 青丝打了个哆嗦,“不要!” “甩掉她们?” “同意。” “你们呢?”拉拢了一个同伙,皇夏紫转头看向琴玉等人。 琴玉一脸为难。“她们是殿下的侍卫,有她们保护殿下的安全也比较放心,我看还是谨慎些好。殿下……” 不等他把话说完,皇夏紫嗤了一声,“哪来那么多危险!我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谁敢找我麻烦!” “……” “我无所谓哦。”见皇夏紫的眼睛转向他,九蔚笑眯眯的,来了精神。 “好。” 晴空也是个经常偷溜出门的人,对明为保护实为监视的那些人深恶痛绝,所以皇夏紫的提议他举双手赞成。 既然手足跟主子们都一致点头,魅舞自然不可能反对。 少数服从多数,琴玉的意见丢到一边去,皇夏紫带头,领着大家在街上七拐八弯,有洞就钻,就巷子就进,至于究竟是什么地方也就不做思考了。 “甩掉了吗?” “后面好象没人了。” “唔,谁撞我!” “九公子,你把眼睛睁开啦!” “嘘,小声点!” “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来过。” “前面有人鬼鬼祟祟的。” “肩上还扛着麻袋,会动耶!”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们还是回府……” “看她们猥亵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人!” “殿下……” “走,跟着她们。” 冒险精神 姬府的男人们在皇夏紫的怂恿下摆脱了侍卫的监护,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又看见几个女人背着一麻袋鬼鬼祟祟,还左顾右盼探头探脑。据皇夏紫说那是做贼心虚,怕被人瞧见,所以才小心翼翼。 “瞧她们鼠目寸光缩手缩脚的模样,一定不是好人!”皇夏紫躲在树后加以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我猜她们是人牙子!” “人牙子是什么?”魅舞眨了眨眼,问道。 “笨,就是拐卖人口的坏东西呗。”少见多怪。 “哦。”恍然大悟。 “咦,你怎么知道她们是人牙子?她们脸上又没写着‘我是人牙子’。”青丝接着问。 “……都一样笨。”小声嘀咕。“看见她们肩上的麻袋没?普通的物品会动吗,除非里面装的是人。” “也可能是动物之类的。” “你睁大你的眼珠子瞧清楚了,动物的体型有那么大吗!” “有!老虎和狮子就很大!” “你!” 皇夏紫被他气得直跳脚,他存心跟他作对!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琴玉赶紧拉开皇夏紫和青丝,生怕两人吵吵嚷嚷的被那些人发现。 “谁会把一个大活人装在麻袋里,还鬼鬼祟祟怕人看见,除了人牙子也没有其它解释了。”晴空皱眉,“最近传闻皇都有许多漂亮的小公子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人,你们说会不会是她们干的?” “跟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九蔚看了看那些人,“你们决定好了吗,她们走远了哦。” “我们还是回去吧,会有危险。”看着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皇夏紫,琴玉忐忑不安地劝他。 “我不回去!” “姬会担心……”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那些人不是好惹的。” “哼,怕你就自己回去。” “我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我又不会跟她们正面冲突,偷偷跟在她们后面不见得会有危险吧。” “……”劝说无效,琴玉词穷了。 “猜拳决定如何?”九蔚提议。姬教了他们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如果有些事情无法取得一致意见,就猜拳决定,一切仅凭天意。“谁赢了我们就跟谁走。” “好。” “……好。”琴玉无奈。 “开始吧。” “石头剪刀布!” 第一局,皇夏紫赢。 “石头剪刀布!” 第二局,琴玉赢。 第三局,关键的一局。 “石头剪刀布!” “哈,我赢了!” 皇夏紫吐吐舌头,得意洋洋。 “怎么样,你要听我的话哦。” “……” “走吧。” 就这样,在皇夏紫的率领下,大伙偷偷摸摸地跟在人牙子身后,穿街过巷,来到一幢偏僻的屋舍前。 那些人进屋前还在四周看了看有没有人跟踪。皇夏紫他们躲得快,一见不对就立马缩进墙后,幸好没叫她们发现。 “怎么办,她们进屋了。”青丝探脑道。 “等天黑再说。”皇夏紫人小可脑袋精明的很,他才不会笨到头脑发热冲进去救人,弄不好人没救到自己却被抓了,那可是丢脸丢大了。 琴玉叹息。 等天黑?他们连路都不认得,天黑了又怎么回去呢?他们不回去,姬肯定会出来寻找,看见他们又在外面惹事生非……唉,他都不敢想下去了。 九蔚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靠在墙上打磕睡。 晴空抬头瞧了瞧天色,太阳快落山了……他们现在是在哪里? 等呀等,太阳落山,星星升起,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 “吱呀——” 听见声音,大伙儿一个个屏声息气,连咳嗽也不敢轻易咳嗽。 木门开了,先前的那几个女人又走了出来,肩上的麻袋不见了,手上换了个扁扁的新麻袋。 “又要去干坏事了。”皇夏紫的凤眼像探照灯似死死盯着她们离开,语气充满了不屑与厌恶。“该死的人牙子!” “我们一定要制止她们,不能让更多的人受害!”魅舞义愤填膺,握紧拳头发誓。 “嘘,惊动她们谁都跑不掉!” “她们离开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不晓得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先去探个路再说。” “对,小心为妙。” …… 轻手轻脚摸到屋前。 “喂,谁踩我的脚!” “不是我。” “啊,不要撞我的头。” “呜,我的鼻子——” “谁在摸我的屁股! “我不小心……” “不要扯我的头发。” “哎,好痛!” …… “喂,到底是谁一直踩我的脚!” “我说了不是我。” “乌漆抹黑,谁看得见!” “你干嘛突然停下,我的鼻子都撞歪了。” “抱歉,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 “原来是你,你干嘛跟我的脚过不去!” “我站在后面怎么踩你的脚,我是说——我好像踩到一个软绵绵很有弹性的东西……” …… 朝他脚下看去,一只晶莹洁白的手臂在月光下擢擢生辉,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啊,鬼啊!” 众人顿时做鸟兽状向四周散开。 皇夏紫被琴玉扯着一起躲避,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 完了完了,叫这么大声,一定会惊动屋里的人,他们小命休矣! …… 咦,等了半天都没人出来,这么大动静不可能听不见啊?难道—— “鬼……”琴玉惨白着脸,手脚冰冷。 “一截手臂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太没用了!”皇夏紫小小唾弃了一下,甩开琴玉的手向断臂走去。 “殿下……”琴玉怕极了,可又不能放任皇夏紫遭遇危险,只好白着脸跟在他身后。 走近一看,皇夏紫愣了愣,大叫。 “你们快过来看看!放心啦,不是鬼。” 一听,大伙全都围拢过来,借着月光才看清楚。原来地上躺着只麻袋,袋口松开了,那只手就顺势滑了出来。 真是虚惊一场,大伙拍拍xiōng口,安下心来。 “哎,这不是那几个女人肩头背的那只麻袋吗?”青丝脱口而出,还大胆的摸了摸那只手。哇,热的!“人还活着!” “快解开,不然闷都闷死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大伙赶紧手忙脚乱地解开袋口,把人抬出来。 “哇,好俊的男人!”此话一出,心直口快的青丝立刻换来皇夏紫狠狠的一瞪。 还别说,男人姿貌端华,眉目如画,面如冠玉,肤色如雪,素色白衣,气质优雅出尘,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仙人。 如此俊逸不凡的男人若是被人牙子卖到凶暴残忍的人手里,当真是暴殓天物! “真的很俊耶……”站在手足身旁,魅舞盯着那男人的脸庞,赞不绝口。“你瞧,他跟咱们皇都的男子不一样,那眉那眼那唇都好英气,像个女人似的。” “人家闭着眼睛你也瞧的出来,难不成你有透视眼?”皇夏紫不服气的仰起小脸,“我长大了也不见得比他差!” 可恶,干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给他等着,他长大后一定会比这男人更加英姿勃勃,绝不输他! 魅舞撇撇唇,心想。皇子殿下你再怎么长也还是这样,脸蛋定了型呗。 “他的个子好高。”九蔚羡慕不已。如果他也有这么高的个子就好了,可以保护姬。 “他好像不是天皇国的人。”晴空蹲下来把男人的脸扳正,“咦,他的头发是蓝色的!”正确来说是冰蓝色。 “蓝色?” 大伙惊奇地凑过来盯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的——头发。 “真的是蓝色的耶!”青丝惊呼。 “我听母皇提过,云冰国的人头发大多是蓝色的哦。”皇夏紫想起他很小的时候,母皇曾经把他抱在怀里跟他讲起其他国家人口的特征,虽然不是很详细,但他依稀记得。 “这么说他是云冰国的人,那他来天皇国干什么?”一个男人独自来到陌生的国家,不怕危险吗?晴空好奇地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万事通。”皇夏紫嘟嘟小嘴。 “啊,这是什么?”青丝突然在旁嚷嚷。 “有人来了吗?”琴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向后望去,“青丝,不要一惊一咋好不好,我都怕死了。”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很怕有人冲出来发现他们,神经绷得紧紧的。 “你看!”青丝把手中之物递给琴玉。“很奇怪的东西吧?” “……是很奇怪。”琴玉翻看那块碧绿碧绿似玉又非玉,形状像是一把弯钩的东西,中间还嵌着一个字。“君?” “我看看!”皇夏紫不顾青丝的抗议把东西抢过来,举高瞅了一眼,“哎,不就是块玉吗,有什么好研究的。”又把它丢给琴玉。 “是那男人身上的东西吧。”魅舞靠近手足,“主子教导过我们,不义之财不能要。” “我看这东西挺值钱的……”青丝小声道。 “你很缺银子吗?主子又没亏待我们!” “我又没打算拿它换银子……”他没见过那形状的玉,所以好奇扯下来看看嘛。 “你们俩在那嘀咕什么,还不过来!”什么时候了还说悄悄话,也不干些正经事,姬府上的小奴真不懂规矩!皇夏紫不满地斜眼横着那对双胞胎。 “哦。” 双胞胎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跟前。 “人都昏迷着,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废话少说,还是先把人弄醒。” “我来。”九蔚出乎意料的积极,也不见他睡眼朦胧,反而精神抖擞的挤到最前头,从怀里掏出个黑呼呼的不明物体塞进男人的嘴巴里。 “……你喂给他什么东西?” 琴玉收好那块玉准备回去给姬鉴定,不料却瞧见九蔚正把一颗黑色药丸子喂给男人吃,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想起九蔚平时除了睡觉之外就是跑到后院那间废弃的小屋里也不晓得忙活些什么,出来时身上黑一块蓝一块的,问他也不说,再看他现在异常兴奋的神情,还饶有兴趣的观看男人的脸色,琴玉就不禁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前些日子姬丢给我一堆小山高的医书,说是让我少睡点觉多读点有用的书,学好医术,也好那天出事以备不时之需。” “那这药丸……” “哦,我自己做的,不过没试过药性,因为我找不到试验品。”倒是毒死了一大堆老鼠。 “你……” 不仅琴玉变脸,大伙都冷汗直冒的盯着男人,生怕他一命呜呼。 “看来他一时半刻醒不了了。”皇夏紫站起来,脚跟向后蹭了蹭,假装咳了两声,“我进屋看看,你们……” “一起去!” 开玩笑,谁肯留在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身边——特别是吃下九蔚的药丸子,存活率大概只剩下百分之零点零一了。他醒过来还好,万一醒不过来那就惨了。 皇夏紫暗地里翻了翻白眼,“那就一起进去吧。” 大伙陆续进了屋,屋内除了桌子上零乱不堪的食物外空无一人,看样子那些人还真大胆,也不派个人留守,难道她们不怕有人进来搜查这间屋子吗。 “没人在。”晴空皱起眉,“那些被她们抓走的小公子不是关在这里吗?” “有可疑,我闻到奇怪的味道。”九蔚眯起眼,扭头寻找。 “噗,九蔚你是狗鼻子啊,这么灵。”晴空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你们小声点,她们随时会回来。”琴玉不像他们一般无所顾忌,他一直心神不安。 皇夏紫转了转眼珠子,哼了声,“我们四处找找,也许有密道之类的。”也不瞧瞧他皇夏紫何等的聪明才智,岂会被这种雕虫小计难倒。 话音刚落,大伙分头察看,看有没有皇夏紫所说的密道或密室。 “啪!”九蔚的脑袋撞到墙壁。 “九蔚,睁开眼睛,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晴空正准备拉起他,九蔚懒懒笑道。 “这里的墙壁是空的哦。” “哎?” “真的?” 闻言,众人停下手边的动作,朝九蔚靠拢。 “咚咚咚!”晴空敲了几下,声音很脆,果然与实心的墙壁有所区别。“是这里了。” “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 屋内就丁大点地方,有些什么摆设一目了然,可就是找不到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 众人犯愁了,再不快点等人回来他们谁都跑不掉。 怎么办怎么办—— 墙角放着个柜子,皇夏紫盯着柜子瞧了许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形状?四四方方很普通…… 颜色?褐色是平常人家经常使用的…… 材料没问题,大小没问题…… 到底是哪里不对? 看了又看,柜子还很新,上面并没有放碗筷或其它物品……等一下,柜子上不放东西那还买来干什么? “把柜子移开!” 皇夏紫灵光一闪,当机立断大喊一声。 众人虽纳闷,但还是依照他的话动手把柜子推开。 “什么都没有。” 柜子后面依然是墙壁。 “看下面!”皇夏紫低头,指了指地上。 顺着他的目光,大伙看见一个凹进去的小槽。 “啊,原来机关在柜子下面。” “还愣着干嘛,快点拉开它!” 皇夏紫蹲下来双手抓住小槽用力向上拉,可惜人小力弱,无法撼动石板半分。 “我来。” 青丝搓了搓手掌,深吸口气,抓住槽口大喝。 “给我起来!” 纹丝不动。 “……” 汗颜。 “换我。”魅舞也试了试,结果以失败告终。 琴玉和晴空不用说,力气还没魅舞青丝大,九蔚嘛,懒洋洋地靠在一边半睡半醒。 石板拉不开,救人无望。正当大伙满头大汗,一筹莫展,九蔚睁眼,走到石板前,抓住石槽往上一提,也没见他用多大的劲,石板便轻而易举地拉开了,露出一条阶梯。 “啊?” 众人目瞪口呆,久久合不拢下巴。 “我力气比较大……”九蔚腼腆的微笑。 什么比较大,是大的离谱吧! “救命……” “下面有人!” 顾不上惊讶九蔚力大如牛,众人急忙跑下阶梯,青丝还不忘端来油灯照路。 “你们……” 密室内一群少年公子被捆住手脚,嘴上绑了布条,有的人布条脱落才喊出那声‘救命’。 “先别说话,快解开绳子扶他们上去。” 琴玉最先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帮他们把绳子解开。 其余的人也赶紧上前帮忙。 7 齐心协力 确定他们都出了密室,没有人落下,皇夏紫开始思量着如何带他们离开此地。 看他们面色憔悴,精神不济,估计被关了好些日子,叫他们现在跟着离开大概他们也没力气走动,不离开待在这更危险……唔,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最起码要先保障自己人的安全,不然回去后他的小屁股势必要遭殃。 魅舞青丝会武功,自保不成问题;琴玉最弱,理当优先保护;九蔚力气大(刚刚才发现),好像没什么用处——算了,他应该可以见机行事(他还不知道九蔚会武),晴空同琴玉一样是个累赘,暂时列入保护范围内;自己人小,可以趁天黑在她们背后放冷箭。这样做是有些卑鄙,不过目前的处境对他们不利,也只能如此了。 别看皇夏紫年纪小小,头脑却极为机灵,思路清晰,瞬间就将重点分析清楚。 “魅舞和青丝打头,我踮后,琴玉你们在中间。你们这些人就跟在我身后,一发现有人来了就各自散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别回头。逃掉的人就去报官,通知官府前来逮人,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好,我们走,跟紧了。” “等等,外面那个人丢下不管吗?”琴玉问道。 “差点忘了,我们把他搬进来,等他醒来自然会逃走。” “如果他醒来之前那些人回来怎么办?” “只能怪他倒霉了。” “……” “走吧。” 天不随人愿,刚走出屋子,就与那几个女人碰个正着。对方一脸狰狞,面目不善的堵住门口。 “快跑!” 皇夏紫立刻高声大喊,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少年公子一哄而散。 “想逃?没那么容易!” “大姐,那几个可是百年难遇的人间极品,比先前的我们抓到的那些少爷不知美了多少倍,看来老天爷存心给我们天降横财,我们不如——” “嘿嘿,有道理。那些小鬼就别管了,谅他们也跑不远,我们先把这几个抓起来,凭他们的美貌不愁卖不到好价钱,我们可以狠狠赚一笔。” “大姐英明。” 那些人当着琴玉他们的面讨论将他们卖往何处,眼神闪着贪欲和凶恶,仿佛琴玉等人已是她们的囊中物。 恶! 别说皇夏紫,大伙都是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模样。 “我们走!” 握紧皇夏紫的小手,琴玉不知打哪来的勇气,朝门口冲去。 “啊?”被他拖着跑的皇夏紫满脸黑线。 他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自己能与那些人对抗吗?她们一只手掌就能捏死你耶! 拜托,停下来,我不想跟你一起死! “站住站住站住——” 琴玉充耳不闻。他豁出去了,他自己怎样无所谓,一定要让殿下先逃脱,若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会连累到姬!姬虽受皇上宠爱,但天威难测,难保皇上不会一怒之下怪到姬身上。他要杜绝这种可能! “琴玉少爷,小心!”魅舞和青丝飞快地跟在他身后。 “啊啊,当心!” 亮晶晶的钢刀当头砍下,皇夏紫吓得哇哇大叫。 “贼人,看招!” 魅舞及时赶到,使了一招空手入白刃,截住钢刀反手一压,对着那人的心窝踢出凌厉的一脚,把她踢翻在地。 青丝将琴玉和皇夏紫护在身后,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皇夏紫挣脱琴玉的手躲到晴空背后。 “臭小鬼,找死!” 一个人窜上来对着魅舞挥动她的拳头。 她一动,其他的人也开始行动了。 “琴玉少爷,你躲远点。” 青丝安置好琴玉,就加入战场和手足一起抗敌。 …… 双拳难敌四掌,魅舞青丝再厉害也还是个小孩子,体力不如人,半柱香的时间就气喘呼呼了。 于是,有几个漏网之鱼向琴玉等人的方向靠近。 琴玉等人挨在一起不敢乱动也不敢乱叫,怕影响双胞胎的情绪。 “九蔚,你不是会武功吗?”晴空咬着唇,求助的目光看向九蔚。 “我学艺不精嘛。”九蔚真恨自己‘武到用时方恨差’,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师父好好学本事。 “……”晴空默然。 “你会武功?”皇夏紫听到猪在天上飞也不像现在这么惊讶,他瞪圆了眼,“怎么不早说!”埋怨道。 “殿下,九蔚的武功……很差。”琴玉提醒他。 九蔚点头。 “武功烂没关系,配上你的力大无穷就天衣无缝了。” “啥?”没人听懂这位小皇子在说什么。 “你过来。”皇夏紫笑嘻嘻的对着九蔚招了招手。 九蔚乖乖低下头,皇夏紫附在他耳边叽哩咕噜了一阵子,也不知道他到底传授了什么绝招给九蔚。 总之,九蔚喜形于色,皇夏紫眉飞色舞,两人都是一副极端兴奋的模样。 大伙犹如雾里看花,也不晓得那两人打什么鬼主意,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静观其变。 当那些人张牙舞爪的朝他们扑来,而九蔚又突然冲出去与她们对峙时,他们才茅塞顿开,终于理解武功烂配上力大无穷何谓天衣无缝了。 原来,九蔚的武艺虽不精,招式却十分标准,基础也不错,就是内力差了点,有时还反应不过来,难免处于下风。但加上超人的力气之后,顿时扭转局面,一拳一脚打出去时虎虎生风,不至伤敌,却也能将她们击退。 重“量”不重“质”啊…… “好!那边,九蔚,对着她的肚子狠狠打下去,看她还敢不敢小看我们!”皇夏紫跳起来高呼,“耶!打得好!” “殿下……” 众人满头黑线,这小皇子是不是忘了他们还没逃出虎口啊?这么嚣张也不怕对方老羞成怒,到时候更难逃掉了。 “***,竟敢戏弄你姑奶奶,看我不把你们捉起来绑着打就不姓苟!”对方的老大气势汹汹的朝他们奔来。 “果然是狗熊一只!”皇夏紫不怕死的嘲讽道。 “纳命来!” “殿下当心!” 琴玉眼急手快,用力推开皇夏紫,用身体挡住那人的拳头—— “琴玉!”皇夏紫惊惶失色的大喊。 “琴玉!” “琴玉少爷!” “都不许过来!” 琴玉脸上挨了一拳,顿时肿得半边高,还被那贼头抓在手中不放,让众人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 “你快放开他!”皇夏紫气得想冲上去,被九蔚拽住。 “琴玉是为了你才这样做,你要是出事,他会更难过。” “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那贼人欺负琴玉吗?”就因为如此他才要上去救人,他才不想欠琴玉的人情! 九蔚眼中精光一闪,冰澈的黑眸已经完全睁开,丝毫没有平时懒洋洋的痕迹。 “我们的实力不如人,使点小手段也无可厚非吧。何况对方又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不法之徒,坏事干尽,我们算是帮了官府的忙,没人会责怪我们对不对?” “你想怎么做?” “我最近很想找一些人帮我试药。”九蔚笑的天真无邪,“我觉得她们挺适合当药人。” “……看不出你这么狠。”皇夏紫打了个哆嗦,搞不好这人才是心肠最狠毒的,只是平时伪装的太成功了,居然没一个人察觉到。 “欺负我的家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哦。”九蔚意有所指的微笑。 皇夏紫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欺负你们……拿来!”伸出小手。 九蔚从衣袋里掏出一堆花花绿绿的药丸子,看得皇夏紫迷惑不解。 “你这药都有些什么用处啊?” “要不要试试看?” “……你尽量引开她的注意力,我绕到她后面去。” “好。” 让皇夏紫隐藏在自己身后,九蔚拉了拉晴空,“殿下正在想办法救琴玉,你和我说些话让那人分散注意力。” 晴空早已心慌意乱,也不多问,点点头。 “喂,你这贼人,欺负一个弱男子算什么!还不赶快把他放开,免得人家笑你武功不如人,拿男子当挡箭牌!” “兔崽子,你说什么?” “啊!” 那人一生气,用力捉紧琴玉的手腕,琴玉疼的叫出声。 见状,晴空和九蔚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解救琴玉,然而莽撞行事只会破坏计划,所以脸上都装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孬种!” 九蔚想起姐姐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两个字,应该不是赞美人的话吧。 “狗养的,你再说一遍!” 那人果真被激怒了,暴跳如雷。 九蔚的手向后摆了摆,皇夏紫心融神会,连忙趁此机会溜到那人看不见的角落寻找契机。 他两手空空如也,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拿什么跟人斗,他又不会武功。 看见篱笆那边堆放了些弃置不用的木条,皇夏紫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贼头和琴玉身上,谁也没察觉到几条矫健人影偷偷潜进屋内…… “臭崽子,姑奶奶今天要不扒了你们的皮,我就不姓……”想起‘狗熊’二字,马上闭嘴。 “喂,大狗熊!” “谁!是谁喊姑奶奶狗熊的!” “这边这边,头转过来,再往下一点。”稚嫩甜美的嗓音诱惑着她。 “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嘣!”举起木条用尽全力打中她的头。 “本皇子才没有躲在暗处,是你自己没瞧见,还敢嫌我矮。哼,打死你打死你!”皇夏紫举着木条边用力敲打她的脑袋边怒骂,他此生最恨别人说他年纪小和个子矮。“这是琴玉的份!”狠狠敲下去,拿这贼人的脑袋发泄愤怒,谁叫她欺负琴玉。 “琴玉!” 晴空九蔚二人忙奔上前抢下琴玉,避到一旁。 “你……臭小鬼!” 那人的脑袋也够硬,敲了半天都没昏倒,还伸出大掌朝皇夏紫抓去。 “殿下!”琴玉焦急的叫道。 “哼哼,给你吃吃这玩意儿。” 皇夏紫动作奇快地从怀里抓出九蔚给他的药丸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扔进那人的嘴巴里,然后丢下木条跑到大家身边。 “唔唔!” 那人双手拼命掐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哀嚎声,脸色发青,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浑身上下抽搐不已,不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众人吓呆了,因而忽略了那贼头脖颈处插着的银针,在月光下闪着森寒冷光。 “……” “大姐!” 其余贼人见到首领倒地不起,自己又被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鬼头追击的无还手之力,个个人心涣散,惶惑不安。 “……九蔚,你确定你制造那些药丸子是为了治病,不是为了害人?”简直比毒药还可怕。皇夏紫退后一步,离他远点。 “哎?”九蔚挠挠头傻笑,“对付蟑螂老鼠很有效哦。” “……” “很疼吗?”晴空皱眉看着琴玉脸颊上的红肿。回去后一定要冰敷才会消肿。 “还好。”琴玉笑笑,比哭还难看。 “疼就说疼,逞什么强嘛。”害他愧疚死了。皇夏紫撇过小脸,鼻头红红的。 “谢谢殿下的关心,我真的没事。”琴玉温柔的安抚大家。 “哼。”皇夏紫眯了眯凤眼,“我不会让这些坏东西好过的!”说完,自怀里掏出一只袖箭,扯掉尾巴上的引信,咻的一声飞上天空,在夜色中划过一道绚丽紫光。 再笨也知道那是求救信号,问题是—— “你明明有这东西,干嘛现在才拿出来!”早点拿出来他们就可以早点脱身,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虽然有惊无险。晴空非常不满的心想。 “好东西当然要留到关键时候用才有成就感。”皇夏紫理所当然的语气令众人险些气得吐血。 什么叫关键时候?现在都收尾了他才把信号放出去。他们被贼人围困,琴玉被抓了就不是关键时候吗?这小皇子的脑袋真是——有毛病! “怎么了?” 那边,魅舞青丝也将剩下的人解决了,走过来看见少爷们个个铁青着脸,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去消消火气。” 皇夏紫才懒得理会他们怎么想,径直跑到贼头跟前,做了个鬼脸,跳到她肚皮上把它当弹簧床使用,上下使劲的蹦跳,还大声疾呼。 “很好玩的,你们也来试试。” 见他玩得兴高采烈,众人都会心一笑,不再计较刚才那事,各自跑到贼人面前用脚踢用手拧,晴空还跑进屋拿了炭条出来在每个人脸上画上四脚朝天的乌龟。 “殿下!” “琴玉!九蔚……” 向他们靠拢的大队人马举起火把,将小屋照耀的灯火通明,等看清小院内那怪异滑稽的画面,脸色都古怪至极,并将同情的目光投向那位白袍飘飘,容貌之美惊为天人的女子。 此刻,皇夏紫正在贼头的肚皮上跳来跳去,还高呼万岁;琴玉用脚踢着让他的脸肿起来的罪魁祸首;九蔚拿着药丸子喂给其他人吃,看看效果如何;晴空在贼人脸上画乌龟;魅舞青丝用绳子将她们绑成奇怪的姿势…… 声音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现场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可怜的姬大人……在场的军官和御林军都如是想道。 皇深若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全身抖个不停。呜,她快忍不住了! 而我们的主角姬千年,面无表情,黑眸沉静,看着府上的男人们像小孩子似的又疯又闹,想着他们何时才会发现她的存在。 “姬?” 琴玉突然觉得气氛不对。天色应该很晚了,可周围却亮如白天……一转头,看见姬千年……不止她,身穿铠甲的士兵将小屋围的密密麻麻水泄不通,而姬身边的七王爷,脸涨得通红,似笑非笑……天啊,难不成刚才的情景他们都看见了? 琴玉倒抽口冷气,脸蛋一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这一喊,姬府的男人们全都停下来,尴尬的看着姬千年。 “噗!”皇深若连忙捂住嘴,现在笑出声肯定会被小姬五马分尸。 但,好想笑啊…… “姬……” 在场的人都不敢开口。这是姬大人的家事,他们不好插手,本来是看见信号弹前来解救十三殿下,岂知会遇到这种情景,当了目击者……万一姬大人一时火起,殃及池鱼,他们恐怕谁也跑不掉。 唔,言多必失!要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方为上策。 …… “那个——” 皇夏紫见自己还站在别人的肚皮上,小脸红了下,赶快跳下来挨着琴玉。 “噗!” “我没笑!”皇深若马上替自己澄清。 哪个笨蛋在这时候笑出声啊?她都没敢笑耶!不要命了吗? “哈哈!” “小、小姬……” 姬千年的唇角先是勾出浅浅的弧度,然后渐渐扩大,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放声大笑,笑声爽朗愉悦,响彻云霄。 姬大人……气疯了!? 这么想的不止御林军和皇深若,连琴玉等人也瞠目结舌,以为姬千年被他们气得失去理智——不生气也就罢了,还笑的那么开心? 姬府的男人们开始反省,毕竟他们的行为的确出格了,无法接受是人之常情。他们能理解姬的反常。唉,把姬气成那样,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天啊,这回真成了皇都最大的笑话了。 他们太可爱了! 殊不知姬千年的想法正好与他们相反。她实在忍不住想大笑,并非因为他们的行为不合规矩丢了她的面子让她气疯了,而是她觉得他们可爱得让令心情愉快。 不错,天皇国的男人不如现代男人那样强壮刚阳,坚强独立,但也并非个个都是软弱无力。像她家的男人,不靠女人也可以自力更生,与坏人做斗争,还大获全胜。 谁说男人一定要三步不出家门,行事乖巧,懂事听话,惟命是从?古代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幸福还不是会反抗到底? 世间之事莫过于此,换个角度想,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他们。 被外境所束缚,充满压力及忧虑,掩盖真实的内心世界,有如植物的枯枝,看似已死,内中却蕴生机,但没有适合的泥土如何让它们茁壮成长? 她喜欢生机勃勃的他们,不愿用所谓的道德规范束缚他们,管别人怎么想,他们开心她高兴这就够了。 “玩够了就回家吧。” 姬千年笑够了,看着他们,却突然发现琴玉的半边脸肿得像包子。 “你的脸怎么回事?”眼一沉。 皇夏紫察言观色,看出姬千年是真的没生气,立刻指着那贼头向她告状。 “是她打了琴玉一拳,还拿他当人质,要卖掉他哦。”添油加醋。“他还抓了好多人,不过都被我们救出去了。”不忘夸奖自己。 “……” “小姬冷静,千万不要杀人灭口!”皇深若惊呼。 众人还在惊讶中,那贼头就被姬千年一脚踢飞,撞到墙壁再滑倒,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可见姬千年多么用力。 哼哼,敢动手打她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棒!”皇深若拍手。 “我们走。” “可以回家睡觉了吗?”九蔚问。 “回去再说。” “好。” …… “散场了散场了,辛苦你们了,都回去吧。”皇深若笑眯眯地跟在姬千年等人身后离开。 众人暴汗。 敢情姬府一家大小都是疯子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惜啊可惜,那么漂亮的一个人。 此后数十年间,姬千年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加上后娶的几位夫郎,几乎让皇都每天都有笑话可看,话题可讲。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姬千年的大名,但一提起姬府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姬府的男人们乐此不疲地破坏姬千年的完美形象,给皇都制造笑料。 姬千年并不在意,反而乐见其成,出门也是大大方方,别人的闲话当作耳边风,从不放在心上。 皇深若说,姬府的男人会“无法无天”全是她给惯出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说—— 姬府的男人都是怪胎,那是因为姬府的主人也是怪胎!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洧穿过来,即使要穿也要等到最后,不然姬以后就没的发展了,说不定家里那几个也会被洧干掉! 好危险好危险 一定要等到该娶的全都娶了才行 哈哈哈! 不好意思,大家慢慢等吧. 赐 婚 “噗,哈哈哈!” 坐在龙椅上的那人捧腹,不顾形象地笑得前俯后仰,边笑边拍大腿,眼泪都笑出来了;而下面这位也不阻止,找了张舒服的椅子坐下,优雅地翘起腿,招手叫来小宫侍给她换杯热茶,神色淡淡的等她笑完再谈正事。 反正她已经习惯,到哪里大家都是眼前这人的德性,现在她‘不负众望’的荣登皇都最值得同情的榜首之位。 更甚者,尚书大人一见她就大叹三声;左相愈发高深莫测,遇见了也只是笑眯眯的不发表言论——据小道消息,左相大人私下却竖起大拇指称赞她;右相就别提了,连她的面都不想见,甚至听见她的名字就勃然大怒,她也不想上门找气受。 总之,褒贬不一,各抒己见。 “哈哈,咳,咳咳……” 看着小宫侍慌作一团地为那人倒茶的倒茶,捶背的捶背,扇风的扇风,姬千年哼笑两声,乐极生悲就是这种下场,它提醒我们做人千万不能落井下石,要学会雪中送炭。 “咳咳,你……噗!” 那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但一看见底下那张无动于衷的脸,想起她府上男人的“丰功伟绩”,便又忍不住笑趴在桌子上。 “……” 姬千年解决掉两杯茶,皇上还没停下笑声,估计还有继续往后延伸的趋势。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姬千年眯起眼,搁下茶杯,朝皇上旁边的小宫侍使了个眼色。 小宫侍也算机灵,细声细气地轻拍皇的背。 “皇上,小心笑坏身子……姬大人还等着您说话呢。” “好好……咳……”皇上接过丝帕擦擦眼睛,坐直身子。“爱卿啊,我叫你来是想问一下,你何时娶他们过门。” 每次听皇上叫她爱卿姬千年都会起一身**皮疙瘩,还不如皇深若喊她小姬来得舒服。 “皇上决定吧。” 一个左相之弟,一个右相之子,一个最受宠的皇子,每个都是朝中权贵,皇亲贵族,别说上头还有个皇上坐镇,她能作主吗? “好。”皇上满意地微笑,拿起毛笔,小宫侍赶紧铺上黄绢,“朕来拟旨,赐婚于圣德王爷姬千年,封司琴玉,左相之弟,右相之子,皇十三子一品诰君,于下月大婚……” “等一下。”姬千年一听就不对劲了,皱眉。“皇上,十三皇子还未成年吧?” “有什么关系,先娶回家培养感情,紫儿从小就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小狐狸会懂事太阳就有可能打西边出来!皇上你也不至于一心要把你那懂事的儿子推销给我了。 “皇上的意思是把小羊带回家养,等养胖了再宰来吃掉?” “紫儿不是羊。” “也差不多了。” “姬,你是不是不想娶紫儿?” 很好,不叫她爱卿了,看来皇上一急就忘了这称呼。 “当然不是。臣只是想等小……皇子长大再娶,太早娶进门会惹来闲话。”实际上想等小狐狸真的懂事些再娶,否则家无宁日。 “姬也怕人说闲话?朕看不像啊,当初你府上的那些……” “皇上!”姬千年截断皇上的话,放任她讲下去绝对会变成滔滔不绝,无休无止,她还想回去睡觉。“请皇上言归正传。” “朕不是逼你上刑场,是让你成亲,你能不能放轻松点?”这人……真没情趣。 放轻松?姬千年很想掉头就走,这样就更轻松了,不用面对皇上比狐狸还狡猾的笑脸——有其母必有其子,一点不假。她宁愿去跟左相那头豺狼打交道也好过跟狐狸周旋,劳心劳力。 “一句话,臣两年后再娶十三皇子。” 是谁说多多益善?她一定要揍那人一拳,难道她不知道老公娶多了也是件麻烦事! “决定了?” “是。” “不改变心意?” “绝不。” “唉,既然爱卿心意已定,朕也就不勉强了。”要重新拟旨了。 “谢皇上。” “还有一件事,谁大谁小?” “什么?”姬千年一愣。 “总要分出个大小吧。” “一视同仁。” “什么?”皇上惊讶无比。 “没有大小之分,同等对待,臣不会对他们厚此薄彼。”管他是什么人家的公子,管他什么高贵身份,进了姬府,地位都一样。 “……也只有你会这么做。”皇上沉默了会,突然笑起来,“看来朕的皇儿在你心里与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 “……” “好,如你所愿。” 名声显赫深受当今圣上宠爱的圣德王爷大婚,娶的是左相之弟右相之子(还有琴玉),皇上亲自主持婚礼,这样百年难逢的大喜事顿时轰动整个天皇国,让国人为之沸腾,举国欢庆,大肆庆贺。 姬府和左右相府都是张灯结彩,喜字满天飞,贺喜的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三媒六礼(纳采、问名、纳言、纳征、请期、亲迎)缺一不可,样样都得自己来,几天下来,姬千年头昏脑胀,精疲力竭,累的半死——不禁羡慕起现代的婚礼,简单点拿了结婚证就算合法夫妻,复杂点穿上白色婚纱和另一半步入教堂,晚上宴请亲朋好友同事领导吃顿饭,一天搞定。 哪像她,成天像无头苍蝇似的忙来忙去,一个头两个大,还不能假手于人……所以说,一次娶太多真的很吃亏。 在众人殷殷期盼下,在姬千年深受其害想快点解脱的心情中,终于迎来了大婚之日。不仅皇上领着十三皇子和一群官员前来,与姬千年交好的皇深若也带着一大帮朋友过来祝贺。 天色渐晚,入夜,宾客如云,高朋满座,杯盏撞击间,笑声晏晏,恭喜不断。 姬千年勉强喝了几杯小酒就借尿遁绕道回后院——宾客之多令人目不暇接,一人一杯也够她呛的,等她敬完酒,人也直接倒下了,还谈什么洞房花烛夜?不被人抬进屋就不错了。 后院静悄悄的,和前院的热火朝天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姬千年疲惫不堪地揉揉额角,本以为没人在她可以直接进房早点休息,今天太累了。可是皇深若却带着一伙人堵在后院门口,见了她便蜂拥而来,硬要闹洞房,说什么要看看四美的风采,死不肯离开。对此不怀好意的提议姬千年不予考虑,当场驳回,皇深若不依,姬千年抬脚把她踹了出去。 清除掉障碍物,姬千年在并排的三间厢房门前停住,开始考虑先进哪一间。 真是个大难题…… 一次娶三个,娶回来也就罢了,偏偏她分身乏术,只能应付一个。三个一起上?拜托,床就那么大,挤的下四个人吗?她也不敢去尝试,想想就觉得寒——要是美人老爹在这里,肯定会敲着她的脑袋骂她。再说那三个也不见得会答应。 左右为难之际,在房里服侍他们的小厮打开门,各自递出一张小纸条。 玩什么? 姬千年接过一看,眼睛一亮,薄唇弯出一道优美弧度。 真低估了他们,他们比想象的更聪明,也更了解她的心意……明白她的为难之处,才送来这几张小纸条解她的困境。 接下来是她自己的选择了—— 将三张小纸条塞入袖口,姬千年扬起优雅轻柔的微笑,迈步走向琴玉的房间。 (至于小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大家自己去猜吧) 激情的缠绵及煽情的呻吟,让房内漾起无边春色…… 接下来的几天,姬千年不曾踏出姬府半步。 番外:光和影(一) 月黑风高,适合做贼……错了,适合跟踪!美人老爹的侦探所不算有名,起初来的人并不多,三分之二是美人老爹以前的同事介绍的,后来信誉好,口碑也不错,侦探所的生意逐渐好起来。这次的工作是美人老爹的同事拜托我们帮他们调查一件杀人案的怀疑对象——被害者的老公,警方怀疑他就是杀害妻子的凶手,可惜那男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警方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所以只好请求美人老爹协助他们破案。 美人老爹一口答应下来,还拍xiōng口保证一定找出证据将那凶手绳之以法。美人老爹说的好听,万年妹妹一生病他就将工作抛之脑后,害得我只好三更半夜趴在对面大楼的楼顶上用望远镜监视那男人的一举一动。 冷死了! 我打了个喷嚏。 呜,美人老爹,我恨你! 抹了把脸,我提起精神继续观察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也够绝了,生活规律的像清道夫,三点一线,每天如此。 八点准时起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梳洗完毕;八点二十,从家里出来,开车到附近一家小吃店吃早餐;八点四十,到公司上班;十二点,在离公司两百米处的“布鲁诺餐室”,一家超贵超高级的餐厅解决中餐;一点半,回公司;七点下班(加班除外),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直接回家,也很少有客人,除了隔壁的先生经常找他借东西;十点半,上床睡觉。 如警方所言,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就因为太正常了,叫人觉得奇怪。 他的老婆在他出差的时候,被进屋偷东西的小偷用菜刀刺死,一共十三刀,刀刀致命,像是存心致被害人于死地,下手毫不留情。 这一点就很奇怪。一般说来,小偷拿了东西就该尽快离开,以免被人发现,即使发现了,慌忙之中利用手中的凶器捅上一两刀也不无可能,但十三刀耶,刀刀致命。那小偷的心肠真狠,像是和被害人有深仇大恨似的,据说被害人的死状惨不忍睹。 被害人的丈夫虽是疑凶,可是目前为止,在我寸步不离的严密监视下,他的表现丝毫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 十点,我打了呵欠,好累……那男人正在看电视,隔壁的先生找他借了瓶酱油,之后没有其他人上门。 十点半,屋内的灯熄了,他睡觉的时间到了。 我也该回家睡觉了。 放下望远镜,我伸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空,满天星星点点一闪一闪,似乎在对我眨眼睛,好不可爱。 我莞尔一笑。算了,美人老爹也够辛苦了,又当爹又当娘,就让他好好休息几天,这点小事我还搞不定吗?我姬千年可是未来的人民保姆耶! 回家吧,明天还要早点起来继续我的工作。 收好望远镜,准备下去,旁边的大楼传来轻微的撞击声。 什么声音? 我吓了一跳,猛然扭头望去,一抹红影突然在我眼前飘飞。 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人的红衣,即使在夜色中也红得耀眼刺目。在风的吹拂下,翻飞的衣诀犹如恶魔的红色羽翼,妖艳而诡丽。 瞪着红衣几秒钟,我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盯着那人看。 长长的黑发像绢丝般的艳丽,漂亮,白瓷似的肌肤,精致的眉目,薄薄的红唇,妖美的幻世容颜足以令人忘却呼吸……他散出一种像一朵绽放至极致的花带有的强烈芬芳,甚至连他周围的空气都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之后,绿色,黑暗的绿色眸子,闪着冰冷奇幻的光芒,是魔物的眼睛。 邪美的容颜,妖娆的气质,冰冷的眼神,矛盾的融合,惊心动魄。我看呆了,从来没见过比他更美的少年,他的美貌不像是一个男孩子拥用的,有人形容我如天使般绝美,那这人便是降世的恶魔…… 危险危险—— 我闻出他身上血腥的味道,心里敲响了警钟。 然后看见他手中那把雕刻着银色白莲的黑枪时,这种感觉强烈到让我心惊。 他,绝非善类! 我后退,摸了摸身侧的软棍。在黑暗中像是两朵冷焰的绿色眼睛,稍微眯了眯。 “……” 忽然,红影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跃了过来。 我无暇反应,眨眼的工夫,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离我很近很近,近到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灼热气息。 …… 我皱眉,冷静地望着他。 年轻的面容,年纪跟我差不多……但眉宇间跳动的霸气绝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 他垂眼看我,灼灼的目光几乎穿透我的灵魂,让我不安。 我们都不开口,互相僵持着。 几分钟后—— “谁上谁下?”他好整以暇的盯着我。他的声音充满了金属质感,又如丝绸般柔滑,水样般润泽,性感至极。 “什么?”我不喜欢他摺照生辉的眼神,那是想一口吞掉我的野心。 他紧紧锁着我不放,唇角微勾,浅浅的却十分野蛮的笑容,像是锁定了猎物,准备一举扑杀。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就是那只他想掠夺的猎物。 还有,他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冰冷的眼神中蕴藏着烈焰,看得我寒毛竖了起来,悄悄退开,他却快我一步的挪开身体。 …… 他头一偏,嘴角含着意喻不明的笑。我纳闷,往前看,骤然大惊失色。 我所监视的对象,原本已经熄灯的屋内不知何时点燃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在淡蓝的窗帘上折射出两条纠缠的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 我确定在他熄灯前他是一个人,为何转眼间就多出了一个?还…… 再不解事,我也知道那纠缠在一起的姿势代表什么。 我惊怒交加,顾不上身边那人奇特的表情,连忙抓起望远镜对准窗口。灯光太暗,身影太朦胧,看不清和男人纠缠律动的人的容貌,但两人亲密无间的姿态热情的缠绵证明了一件事——男人背叛了自己的妻子,与他人有染。 也许,我找到了男人杀妻的理由…… 放下望远镜,我若有所思。美人老爹,终于找到头绪了,看来破案有望。 “那是两个男人。”朱红的唇贴近我耳畔,邪媚的声音幽幽响起,在夜色中格外诱惑。 热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麻麻酥酥的,像羽毛在xiōng口轻拂,骚乱不已。我心头一颤,脸向左偏开。这人……落地无声,身影鬼魅,他究竟是什么人? 等等,两个男人?我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连忙朝纠缠的人影看去,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所以然。 我瞪眼,这人有千里眼吗?他怎么知道是两个男人! “谁上谁下?”他俯下脸,重复了一遍。 如果说刚开始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我沉下眼,冷冷怒视他。他当我是男生也就算了,还有这种龌龊心思!看不出人模人样,却下流无耻! 想的美,回家睡觉吧。 “你……”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死了——” 我未及开口叫他滚远点,女人刺耳的尖叫声突然响彻夜空,四周大楼的灯光陆续点亮,有人探出头质问,有人斥骂,喧哗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宁静的夜晚顿时变得吵闹不休。 发生了什么事? 我惊讶万分,目光瞄向那幢大楼,升起了好奇心。 那人低哼,扬起好看的眉,当着我的面朝对面大楼开了一枪。 …… 所有声音消失于无形,而后,街上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我瞠目结舌,脑中空白一片,望着那人妖娆的脸庞,久久说不出话。 “还不走?”那人晃了晃手中那把盛开着银莲的黑枪,朝我优雅一笑。 不跑等着被抓去坐牢吗,我才没那么笨! 狠狠瞪他一眼,我抢在他前头冲下楼,在高矮交错的屋顶上跳跃奔跑。 今天真倒霉,碰到了瘟神!不是他的出现,我也不至于疲于奔命。 而那个瘟神,擒着笑一直跟在我身后在屋顶上跳进跳出,身手敏捷,气息丝毫不见紊乱,乌黑发丝在风中飞扬,盯着我的眼神有如饿狼闪烁莹莹绿光,而我,是那块令人垂涎三尺的鲜美肥肉。 快逃快逃—— 我有预感,逃不掉的话,我这块倒霉的肥肉会被那只饿狼生吞活剥,估计连渣都不剩! 美人老爹,请保佑你的乖乖女儿逃出狼口! “洧……我叫洧,记住我的名字。”远远的,笑声从风中飘来。 洧…… 此刻,我并不知道,我的未来将会跟这人纠缠不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几日后,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警方顺藤摸瓜,终于找出证据,将被害人的老公绳之以法。 原来,被害人的老公是个同性恋,被害人一直被蒙在鼓里。结婚后,两人相敬如宾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丈夫在一次画展上结识了那位小有名气的画家,两人互生好感,巧的是这位画家也只对男人感兴趣。一天夜晚,两人喝了点酒,顿时天雷勾动地火,在床上翻云覆雨,极尽缠绵。 为了更方便两人偷情,画家索性搬进男人家的隔壁,和他成为邻居。 纸是包不住火的,再隐蔽的事也会被人发现。妻子和朋友相约出门游玩,那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在丈夫家中做爱,结果妻子因为忘记拿钱包又转回来(运气不好),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自己的丈夫和一个男人在他们睡了将近五年的床上干那档子事,一气之下提出离婚,借此敲诈丈夫大笔赡养费,否则把他们两人的龌龊事宣告天下。 丈夫无奈,妻子又逼得紧,和情人一商量,两人都不想倾家荡产,于是顿起杀机。 丈夫杀死妻子后,装做小偷入室盗窃,行凶杀人。而画家就成了丈夫不在场证明的目击者。 难怪隔壁的先生老向那男人借东西,原来是互通曲款,眉目传情。 从那天开始,只要我接受委托,那条红影便会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我去哪里,那个叫洧的妖魅少年都如影随形紧跟不舍,很少说话,一双冷色绿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不曾移开过。我恼怒,却无可奈何,我的作息时间大概被他摸的一清二楚,看着身后那条红尾巴,心情郁闷。既然甩不掉,跟就跟吧,只要他不妨碍我的工作。 “砰!” 枪声划破夜空,击碎了玻璃,望着尖叫连连的女人,相信此刻我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 我后悔了,这瘟神绝对是专门跑来跟我作对的!我依照委托人所言暗中调查他老婆有没有外遇,这红衣瘟神偏用他那把名为“弑神”(听名字就很变态)的黑枪在人家窗户上开了一个洞……我无言,那女人捧着脑袋蹲在地上歇嘶底里的尖叫,持续不断的高分贝音量让方圆百里为之震动,猫犬狂嚎。 …… “走吧。”瘟神拖着僵化的我迅速离开此地。 呜,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碰上这么个大瘟神啊! 他和有仇吗?干嘛每次都要破坏我的任务,太过分了! 一路上,我欲哭无泪。 从此,我的灾难接踵而来。 和大胡子叔叔去夜总会唱卡拉ok,大胡子叔叔叫了几个舞小姐陪唱,我还没来得及欣赏她们如花美貌和优美歌喉,那瘟神在别人惊艳的目光下迈着优雅步伐走进来,恍如夜色中蛰伏的魔物,邪媚的笑容迷昏了所有人(不包括我)——连大胡子叔叔也看呆了,我唾弃。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美色中,他锁住我的眼掠过狠厉,像变魔术似的从袖口滑出那把“弑神”枪,二话没说,“砰砰砰”的开枪,一时间,碎片乱飞,鬼哭狼嚎。特别是站在我身边的那几位舞小姐更是枪声的集中点,她们吓的花容失色大喊大叫的拼命往我身后躲,我本想发挥屠龙英雄(在她们眼中我是男生)的精神从坏蛋(瘟神)手中保护她们,可是在对上瘟神眼中的警告时,我蓦然明白一件事,他是冲着我来的。 “当心!” 大胡子叔叔扑过来抱住我,用他那魁梧高大的身体替我挡住流弹。我分明看见瘟神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我张口大叫,瘟神冷笑,举枪,大胡子叔叔的脸上霎时多了道血痕。 我悲愤的瞪着他,他却冷冷一笑。 闹够了,他扬长而去,夜总会已经面目全非,舞小姐全都挤成一团瑟瑟抖动,泪流满面。 …… 后来,每当朋友邀我去夜总会,那瘟神都会及时出现,端着他的弑神枪乱轰一通,把店内搞得乱七八糟,满地狼籍。于是,那些店家视我如祸水,在门口挂上牌子: 狗跟姬姓某人不得入内。 我多了个外号—— **瘟! 今天,我的委托人约我在咖啡馆见面。 委托人性别为女,三十上下的年龄,浓装艳抹,穿金戴银,一身艳俗的名牌货。见了我,像看到钻石一样发出贪婪的光芒。 这种眼光我见多了,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露骨的欲望,心里恶寒了一下。 不是我自夸,我的美貌让我在学校或是工作中无往不利,加上现代流行中性美,男女不分,而我天生偏男相,身材修长,十有八九会被误认为男生。我并不多做解释,在这个虽说男女平等但女人还是被人歧视的社会中,男人的身份好办事。 我一坐下,她便迫不及待的挤过来,xiōng前的“喜马拉雅峰”压在我手臂上,沉甸甸的。 我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挪开,礼貌的问她约我来所为何事。 她说不急,露出自以为很迷人的媚笑,愈加挨紧我,整个人都快挤进我怀里,还在我脸上摸来摸去。 难道她没看见咖啡馆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们吗? 唉,人长的太美也是种错误啊。 她黏着我直到服务生过来问我们要点些什么她才不情不愿的坐回原位,点燃一根烟,告诉我委托的内容。 她嫁了个有钱的老公,老公成天忙于工作难得回家一趟,她耐不住寂寞在外面包了个小情人,最近几天她的小情人跟她上床时显得有气无力,精神不济,草草完事。她疑似小情人背着她拿她的钱去养其他女人了,所以找上美人老爹的侦探所替她查一查小情人的行踪。 说到兴头处,她摸着我的手对我讲,要是有个我这样的情人她会好好疼我,我要什么她都会买给我,天天山珍海味,名贵服饰。 我失笑。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吗?像你这样的有钱太太,空有富贵却心灵空虚才让寂寞乘虚而入,用老公的钱包养小白脸,给老公戴绿帽子,还不知羞耻的想找第二个,我真为你的老公叫屈。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讲,她毕竟是我的委托人。 我点头答应下来,抽回手,叫她在家等我的消息,调查报告出来后,我会打电话通知她。 不顾她的挽留,我离开咖啡馆。 第二天,万年妹妹乖巧的拿来报纸,我翻开,“骇人听闻的咖啡馆惨案”几个黑体大字让我错愕不已。 我的委托人占了整张篇幅。她反面趴在血泊中,发型师精心设计的头发蓬乱,皮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一截断臂诡异的躺在不远处,手掌张开朝上,仿佛丑陋的生物在做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右臂被利器活生生砍掉,脸上也被不知名的药物腐蚀,被害人痛昏过去,虽然被救活,但精神已经崩溃,凶手显然是个丧失理智的疯子……”报纸上如是写道。 …… 我抿紧唇,抑制住想呕吐的冲动,脸色yīn沉。 这种惨绝人寰的事也只有那个瘟神做的出来!但,为什么?我的委托人应该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她? 丢开报纸,我倒在沙发上木然的想。 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他说自己是“瞑夜门”的首领,杀人对他而言比吃大白菜还简单,他根本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双手沾满鲜血又怎样?是魔鬼降生又如何?他就是他,他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虽说如此,但那些都是该杀的人,现在连无辜的人也不放过,他到底在想什么! 洧…… 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 春游去也,回来再更新 光和影(二) 晕黄的灯光在屋内漾出一层又一层的光圈,水波似的掀起涟漪,一些小虫在光晕周围徘徊,想要靠近却又害怕光的灼热,欲前又止。 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盛开银色白莲的黑枪,像抚摸自己最深爱的情人那般温柔细腻。 冰冷的眼注视着那些虫子,看着它们在水晶灯旁飞来飞去,不禁冷笑。 那么想靠近光吗? “主上,要如何处置他?”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挺直不屈的背脊,沉稳冷漠的问道。 “他在哪里。”深夜里,不带感情的清冷声音惊散了飞虫。 “他现在躲在情妇家中。”黑衣男子说出地址,看着主上邪肆的神情,心中一跳。 “星罗,不准你插手,这次由我来亲手解决掉他。”我收起弑神,站起来。 我讨厌背叛者,背叛了我的人,我又怎会轻易饶恕。 “主上?” 我勾起嘴角。敢背着我贩卖海洛因,违反我定下的规矩,你就要付出比死还可怕的代价。 …… 以为是场有趣的死亡游戏,谁知这男人连最基本的勇气都没有,他跪着向我求饶的丑陋姿态,眼泪纵横的模样令我厌烦。我举起枪,踢开他,他连挣扎都显得那么软弱的倒在我面前,我厌恶的皱起眉。 没用的东西,简直浪费我的子弹。 懒得再瞧他一眼,我心情烦躁的走上楼顶。 旁边的大楼楼顶上有个白色身影,正端着望远镜专注的看着对面。 是个少年,一身白衣在漆黑的夜晚如梦似幻,像光源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暂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望着他全神贯注的侧影。 他偶尔的回眸叫我失神,他就像小时候师父经常带我去教堂所见过的壁画上的天使,圣洁而清艳。 光…… 他的眼睛因想到某件事而闪闪发光,像蕴藏了无尽的宝藏令人心动,让人想细细挖掘或……狠狠打碎。 他,令我心绪不宁,心头像让人揪着般难受—— 突然,他轻轻的微笑,颜色淡淡的嘴唇好似花般的绽了开来。 那一瞬间,他滑细的脸颊,眼珠大但眼形细长的眼睛和美丽的眉毛,以及覆盖在上面的柔细发丝好像都有了鲜活的生命,耀眼逼人。 我的心开始鼓动,猛然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我想得到他全部的注意力,不管他是男是女,他的眼中只能有我的存在,我从来不曾如此强烈而又迫切的想得到一个人。 ……我想得到他。 光是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我全身上下就感受到一种噬血的快感,比起应付难缠的对手,征服他,更激起我的斗志,也让我更有成就感。 ——他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一边冷静地想着,一边追着他的身影。 他还有一对漂亮的耳朵,延伸而下的秀气下巴及纤细的咽喉线条。 身高不知道跟自己差不多还是矮一点?被白衣裹着的肩膀好单薄,体重似乎很轻,从袖子底下伸出来的手腕隐约可见骨架。 我眼底闪过一丝异光,故意弄出声响转移他的视线。 他惊讶的望着我时,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 当他看见我手中的弑神,警惕的后退半步,按了按身侧的武器。 我眯起了眼,欣赏他的处变不惊。 “谁上谁下?”当我情不自禁地接近他,看着他诧异又迷惑的目光,我忍不住吐出这句话。 其实我真的不在乎他是男是女,我要的是他这个人,如果他不喜欢当下面的那个,我可以迁就他。 “什么?”他面不改色,声音清清亮亮却略嫌冷清。 就算他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纳闷,但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在动作及声音里,不管他的态度或是回话,都冷静的无可挑剔。 他的冷静激发了我的血液中的征服欲,将我的心给彻底挑动了,对他的兴趣更加浓厚。 所以,我将不惜一切……掠夺他。 他将是我一个人的猎物! 盯着他警觉的表情,我扬起邪笑,朝对面开了一枪。 跟在他身后,他跃动的白色身影随风飘舞,恍惚间,他的背上仿佛展开洁白羽翼,展翅高飞。 …… “洧……我叫洧,记住我的名字。” 必要时,我会折断你的翅膀,让你只能停留在我怀中。 他叫姬,家庭成员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父亲开了家私人侦探所,他是助手。 我掌握了他的作息时间,在他工作的时候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东奔西跑,仅仅追逐着他的背影,我却不觉得无聊。有时侯,我会以破坏他的冷静为乐,谁叫他刻意忽视我,不将我放在眼里,还嫌我碍事。 姬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会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及偶尔有心的调戏? 他见了我总像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一点都不像其他人努力想朝我身上爬!谁会像他这般不解风情,让我感到挫败不已? 不仅如此,他还跟着那个大胡子男人跑到夜总会叫小姐做陪,看着那些女人恨不得脱光衣服跳进他怀里,姬也乐在其中,我握紧双手,心中燃起熊熊火焰,嫉妒、气恼的情绪霎时在我心中翻腾。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强烈的痛楚中乍然回过神来。原来,我尖锐的指尖已在自己掌心中狠狠划出五道深刻的伤痕。 冷下眼,我走进夜总会,盯着姬变色的脸庞,我绽开夺魂的笑。 我濒临爆发的怒火无处排解,拿着弑神在店内大肆发泄,姬居然还想保护那些女人!要不是顾及姬的好心肠,她们绝对活不到明天! 大胡子男人抱住姬,我顿起杀机,是姬的叫声阻止了我,我不想让他伤心……以我对姬的了解,他莫名其妙令我唾弃的正义感是肯定不会原谅我,这样一来……倒楣的不就是我了吗? 我收手,只在大胡子男人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放过他不是因为心软,是担心跟姬的距离拉的更远。 姬,看见了吗?为了你,我可以手下留情。 姬是女人? 当他从高空坠落时,我的心漏跳一拍,内心仿佛瞬间被掏空似的,全身的血液也在刹那间冻结。 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让我的呼吸为止停顿;疼痛,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开始蔓延。 直到接住他,将他牢牢抱在怀中,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如雷鸣般剧烈的心跳声。姬挣扎着,我按住他,冰冷的眼眸倏地眯起,一道危险而诡谲的流光在我的眼中隐隐波动着。 他不爱惜自己的行为让我差点控制不住怒火想要狠狠痛打一顿。 可是更令我惊讶的是他软绵绵的身躯,虽然不明显,但那曲线绝对是女人的身体。 他……她瞪着我,清澈如星辰的眼燃起炽热火焰,大概是责怪我不该在大街上对她搂搂抱抱。 我笑了,她是男是女对我而言根本没有差别,我要的是她这个人,不在乎她的性别。 我将她抱得更紧,不放手,这一生绝对不放开她! 就算下地狱,我也会带着你…… 那个女人居然敢碰我的姬。 她的身体贴住姬的手,她的手摸着姬的脸,她的眼神散发贪欲,姬稍微躲开,她却依旧黏上去。 即使姬是女生,我也不许任何人碰她!特别是那种肮脏的女人。 姬的为难我看在眼里,冷笑,偏头看向星罗。 “星罗,杀了她。” 星罗沉默不语。 “不愿意?”我轩眉。 星罗摇头,担忧的目光瞄向姬。 我明白他的意思,姬不喜欢我杀人。我曾经告诉过她我的身份,她惊讶却并无恐惧。 但,敢碰姬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 姬是我的,只属于我。 等姬离开,我带着星罗走进咖啡馆,来到那女人面前。 她选的位置不容易叫人发现,给了我绝好的遮蔽。 我妖娆的微笑,她睁大眼睛惊艳的盯着我,我俯下脸,在她耳畔温柔的低语。 “你是用哪只手碰她的?” “咦?”她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一脸呆怔。 “没关系,我来猜猜看,是这只手吧?”愚蠢的女人,我轻轻抬起她的右臂,笑得更加温柔,“星罗。” 星罗立刻捂住她的嘴巴,钳制住她的身体。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我眯起眼,扬起笑,接过星罗递来的匕首朝她的手臂上用力一砍,鲜血四溅,断臂飞向远处,她闷哼一声,挣扎了几下,白眼一翻,痛昏过去。 “星罗,我可以不杀她,但我不想再看见她的脸。”我及时退后,不想沾上她的血。把匕首丢给星罗,我淡淡的吩咐。 星罗应了声,掏出门内的秘药塞进女人的嘴巴,将她扔到地上。 我懒得看结果,走出咖啡馆,星罗留下善后。 临走前,我突然想起姬的话。 姬说,我是魔鬼,我会下地狱。 我笑,就算我是魔鬼,视人命如草荠;就算我会杀光全世界的人,也不会伤你一根寒毛,除非你背叛我。 姬,我早就知道自己上不了天堂,我一定会下地狱,但,有你陪着,我心甘情愿。 所以,你永远也别想逃离我的身边…… 你喜欢玩追逐游戏,我就陪你玩,直到你厌倦为止……然后乖乖飞回我的怀抱栖息,不要逼我使出残忍的手段留住你。 姬…… 我的姬…… 我的天使……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8 皇上的烦恼 “唉,深若风流成性,让她去迎亲,只怕人没接到,自己跑去寻花问柳了;深欢沉默寡言,即使开口也简约难懂,一路上会把人闷死;深伊更加不行,冷若冰霜,说出来的话可以冻死人,谁还敢跟她走?深潼好武,不行;深言太刻薄,也不行;深萧的嘴巴太毒,会把人活活气死,更加不行;深叶……别提了。唉,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难道朕的皇妹中就没有一个值得托付的吗?” 大清早,我们高贵英明的皇上对着案桌上的奏折眉头深锁,唉声叹气,一旁服侍的小宫侍不敢打扰她沉思,静悄悄的端来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 “皇上,喝口茶休息会吧,您已经劳累了好几个时辰……” “唉!” 皇上挥挥手,按了按太阳穴。到底派谁去好呢?这件事关系到两国之间的永久盟约,万一出了差错引发战争,让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她这一国之君将来要如何面对她的子民?这种结果不是她乐见的。深遂的眼看了看那犹如千斤重的奏折,体积虽小,份量却不轻啊……里面承载了千千万万百姓的宝贵生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了老百姓,要她这国君干什么?皇上轻叹,究竟谁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一定要慎重考虑,不能马虎决定。 “皇上,用膳的时辰到了,您要不要先……” 那几个皇妹都绝非最佳人选,各有缺点,还满严重,派她们出去只会闹笑话兼丢脸——丢她的脸事小,丢国家的脸事大!左相是个不错的人选,各方面都堪称优秀,她出面倒是可以圆满完成任务。可惜这事只能由皇族的人亲自出马,不能派朝中大臣。难道偌大的皇族就没有一个完美的……等等,说到完美,皇都只有一个人称得上完美无缺!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名义上她也算得上皇族中人! 哈哈,上天还是待她不薄的,终于让她找到一个挑不出丁点毛病,人人称赞不绝的最佳人选! “来人,宣姬千年进宫面圣!” “是!” “宣——!” 黄鼠狼给**拜年,不安好心。 这是姬千年看见皇上那不怀好意甚至有些狡猾的笑脸时得出的结论。 “紫儿还在爱卿家中?”皇上露出关怀的笑容,努力掩饰眼底的算计。 “……皇上有话就直说吧。” “咳,朕和爱卿也很久没有坐下好好谈心了,不如——”试探失败!差点趴倒在案桌上的皇上心里唉唉叫。不能气馁,要再接再厉! 姬千年饶富兴味地看了皇上一眼。她微妙的表情变化被自己窥得一清二楚。这人又有诡计了!且看她要变出什么花样? “遵命。” “先看看这本奏折,说说有什么感想。”见姬千年的口气松动,皇上连忙叫小宫侍把那本叫自己烦恼不已的奏折拿去给她,笑容可掬,甜得就像掺了蜜的毒药。 姬千年打开奏折,仔细阅读里头的内容,看到某一段时,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 “如何?” “恭喜皇上的后宫又多了位美貌如花的侍君。”听起来很没有诚意。 就这样?怎么像在是讽刺她。皇上脸一垮,“除了恭喜朕,爱卿就没有其他想法?” “尽快把那位皇子接到天皇国,时日甚久,惟恐生变。” “朕也是这样想,银月虽是小国,但实力不容忽视,而且他们素来中立。这回主动跟我国结为盟约之国,银月国君甚至还将自己最出色的皇子嫁过来证明他们的诚意。不可否认,此举大大有利于我国……”他们唯一的条件是要她这个皇上迎娶那位银月皇子。“朕烦恼的是——派谁去?” “几位王爷都是精明强干之人,随便从中择一便能解决皇上的难题。” “但她们都不善于外交。” “七王爷能言善辩,皇上可以……” “爱卿想让朕未来的侍君在路上被深若吃了吗?” 这也是个问题,如果那位皇子真如奏折上所说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的话……皇深若那个色鬼很有可以一时把持不住把他……嗯,接下来不仅仅是家庭矛盾,还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姬千年脑子转的飞快,立刻把皇深若从名单中剔除。 “还有其他几位王爷,她们……” “爱卿自己想想,她们是那种人才吗。” 不等姬千年把话说完,皇上哼了两声,顺势白了她一眼。姬,你也太迟钝了,我已经暗示了好几遍耶! 都不行那到底要谁去?皇上该不会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吧?“那皇上的意思是——” 姬千年眯起眼睛,试探的问。 “当然是爱卿去啰。朕马上下旨封爱卿为御行大使,代替朕前往银月国恭迎银月皇子。”皇上提起毛笔。 “……” 果然,怪不得从第一眼起,她就感觉皇上不怀好意。这人的想法还真霹雳。 “等一下!”姬千年快步上前压住皇上的手,管不了其他人惊讶的目光。这一笔下去就真的再无回旋余地。就算给她安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她也要制止皇上。“皇上大概忘了,臣并非皇室中人,为避免流言蜚语影响皇室声誉,皇上还是令择他人吧。” “爱卿是朕的义妹,也就是皇家人,谁敢诽谤爱卿,朕立刻斩了她!” 皇上的反应之快连她都自叹不如。姬千年苦笑。 “皇上,臣正值新婚,无法丢下他们。”希望这个理由能让这位惟恐天下不乱的皇上取消决定。 “朕相信爱卿,也只有爱卿可以胜任,想必爱卿不会让朕失望吧。再说要干大事的人,太过儿女情长会阻碍前程哦。”皇上看着姬千年后悔不已又无法发作的表情,越看越喜欢。 瞧她的神情,多懊恼! 跟她过招,看她吃瘪,真的很好玩!呵呵…… “看来臣不去不行了。” 姬千年望着那人得意的模样,有点恼,又有点好笑,最终认命。 唉……提防到最后,还是称了她的心意。 “爱卿,朕给你三天的时间去跟家人道别。” “臣该谢谢皇上吗。” “爱卿只要早去晚回就回报朕对你的信任了。” 越晚回来越好,她还要想办法安抚森儿的情绪,别看他平时温柔贤淑,和善待人,性格可是又倔又傲,闹起脾气来更是恐怖。唉,谁叫她有位爱吃醋的凤后,而她又爱他如命呢? 早去晚回?皇上明摆着不是心甘情愿迎娶那位银月皇子,想尽量拖延。哼哼,你要我早去晚回,我偏要早去早回! 姬千年站在原地,看着皇上如释重负的神情,露出了一抹很恶质的笑容。 远 行 皇都城门口 “都回去吧。” 看着一双双有如兔子的红眼睛,没有落泪,但强忍的脆弱更加令人疼惜。即使清冷如姬千年,心中也升起离别在即的伤感,谓然叹息。 皇上啊皇上,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你要早点回来,知道吗?”要不是皇深若牢牢拽住皇夏紫,他早就扑到姬千年身上哇哇大哭。再如何任性他也只是个孩子,自己最喜欢的人即将离开,他当然会伤心啊。“我和琴玉他们在家里等你,你一定一定不能学七皇姨在外面招蜂引蝶哦!” 皇深若在旁听了小皇侄的话,白眼直翻。“我说小紫儿啊,你不要诽谤皇姨的人格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过?” “九哥哥的颜侍读就是为了七皇姨你整天哭哭啼啼的吵死人了!”小家伙挺起xiōng膛理直气壮的冲着她大喊。七皇姨很过分哎,招惹了人家又不把他娶进门,害人家每晚躲在被子里以泪洗面。本来不关他的事,可是……可是他的悠转殿离华铮殿很近,所以他的小耳朵经常受到哭声的侵扰,让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一层yīn影,得亏他活泼开朗,心xiōng开阔人见人爱才不至于……想到这里,皇夏紫狠狠瞪了皇深若一眼。“我唾弃你!七皇姨简直就是女人中的无耻之尤!” “的确是女人之耻。” 蓝帜戚的煽风点火惹来皇深若的一记白眼。少说点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有那么坏吗?”小皇侄鄙夷的口吻让皇深若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伶牙利齿的小狐狸,一直针对她。 “七皇姨的恶行磬竹难书!”皇夏紫的大眼睛弯曲成钩,扬起圆润可爱的小下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幼兽,随时可能扑上去咬你一口。 “哈、哈哈。”皇深若退后,干笑。这小皇侄扳起脸来的模样和皇姐如出一辙,不愧是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 “好了好了,我们是来送姬上路,不是来看你们斗嘴的。” 天气很凉爽,阳光更是温和怡人,蓝帜戚却持了把做工精美的娟扇在那潇洒地摇呀摇的,摇得皇深若头昏脑胀,猛翻白眼。 …… 这吵吵闹闹的几人倒是冲散了刚才的伤感。 姬千年不自觉的微笑。 “姬,你还是把魅舞青丝带上,一路上没人照顾你,我很不放心。”琴玉拉住姬千年的手,蹙着双眉,眼中闪动泪花。如果可以,他很想很想跟姬一起去,可是他若去了,只会成为姬的包袱,拖累姬。 按理说,迎亲队伍通常都应庞大华丽,极尽所能的招摇,何以姬千年要单独行动,这得归咎于皇上突如其来的鬼主意。 说什么人太多过于惹眼,容易招来横祸,她一个人比较不会惹人注目,而且银月国那边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支送亲队伍,天皇国派太多人去反而显得多此一举。 再说了,人一多就容易出问题,那位尊贵的银月皇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对天皇国不利。 诸如此类的道理皇上随口道来,完全体会不到姬千年的辛苦和难处。那个皇上,真的想要她去迎亲而不是去引发战争吗? 银月国见她一个人,身边连个正规的侍卫都没有,没准当她是骗子,把她轰出去呢。 “是啊主子,把我们带上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不会,我们在家里很担心啦!”双胞胎突然冲上前左右开弓,一人一边拉住姬千年的手臂摇晃,可爱得叫人会心一笑。 什么叫她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好像弱智儿,缺少了他们就无法自理! 没了他们她也还是姬千年,吃喝拉撒照样,不会因为没有他们在身边照顾就变成生活白痴,她的独立性可是从小开始培养的,反而这几个小家伙才是让她担心不已。她走后,谁来照顾他们?万一有事发生,他们能求助于谁? “魅舞青丝,不许胡闹,你们留下来保护他们。” 姬千年思量半天,依然不改初衷,决定让双胞胎留在家里。 她自认武功不错,或许不能像那些江湖高手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落地无声,但起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成问题,可是琴玉他们没有——指望不了九蔚,那家伙三脚猫的功夫只能对付一些无赖小混混。 “我不需要保护!”九蔚握紧姬千年的衣袖,清亮的眼盯着她,不容妥协。“你才需要。” 晴空点点头,“我们在皇都很安全。倒是你,路途遥远,也不知道会遇见怎样的危险,魅舞青丝跟在你身边,我们也比较放心。” 他们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反过来想,她更放心不下他们。虽然皇都治安不错,但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能平平安安?她不能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也冒不了这个险!他们可知道她有多重视他们,所以……姬千年笑了笑,摇头。“难道你们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一个人就算遇到危险也可以轻松脱逃,如果带上魅舞青丝……就只好互相连累,一起等死了。” “姬!” “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定,魅舞和青丝留下。”目光望向皇深若,见她笑眯眯地两眼放光期待万分的看着自己,一脸色相,姬千年连考虑都省略了,硬生生将头转向蓝帜戚。“拜托你了,帜戚。” “我会帮你照顾他们,你安心的去吧。” “……”无语。 远行在意义上跟旅游差不多。三年了,也许初来乍到,心境无法转化,再加上不适应的关系,除了待在天皇国和皇深若鬼混,哪里都没去。现在看开了,也很想出去看看不同的国家。但是,为什么从帜戚口中说出来‘你安心的去吧’这句话就那么别扭呢?活像生离死别一样。她是去迎接银月皇子,不是去打仗吧?好像她一去不复返…… “喂!小姬,你太偏心了!”皇深若不满地探出手揪住姬千年的衣服。 姬千年皱了皱眉头,“深若,注意你的形象。” “我也可以帮你照顾他们啊,你为什么要拜托帜戚!”皇深若脸不红心不跳,逼近姬千年,“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你误会了。”这话说的极为心虚。 “是吗?你刚刚停顿了一下哦。还有你的眼神,干嘛一直往别处飘。” “你有什么好看的。”姬千年叹了口气。这人,随兴惯了。好吧,你不要形象,能不能给我留点? “我……” “七皇姨你让开,别抓着姬不放!”别看皇夏紫个子矮矮的,灵活性却是挺可观的,用力一挤就把皇深若挤到一边,自己霸着姬千年。 皇深若无法置信自己就这样被小皇侄挤开,那小狐狸还在对她做鬼脸。 “姬,要早点回来哦。”再次强调。 “你要乖乖的。”姬千年忍笑,抚摸他的小脑袋。“ 他很乖啦!“我会帮你照顾琴玉他们,你就不用担心了。”想了想,“倘若真不行,他们也可以陪我住在宫里头,母皇不会反对的。” 免了! 一听这话,姬千年脑中就自动蹦出小狐狸领着家里的男人到处闯祸的镜头……等她回来,说不定姬府已经被这群问题小孩弄垮了……姬千年头疼地皱起眉头,以着期盼的目光凝视蓝帜戚。 “再次拜托你了……” 姬也会烦恼啊。蓝帜戚差点笑出声,“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出事。” 呵呵,真有趣,家里有这么群爱惹事的男人,姬走的也很不安心吧。 “……我该走了。”一一扫过好友和爱人,姬千年轻轻道。 众人这才真切感受到离别之情,依依不舍的道别挥手。 “小姬,一路保重——” “好好照顾自己……” “我们等你……” “姬,要早点回来哦……” 坐上马车,远远的还能听见那殷殷叮嘱和叫唤。姬千年的心拧痛了,摸着xiōng口苦笑。 原来, 她是如此舍不得他们……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代替美人老爹和万年妹妹成了她最重要的家人。 梁上君子 天皇国是个港口城市,四面临海,水利交通非常发达。同时也是五国中比较繁忙的国家之一;铸造工业、织布工业、丝绸和花边生产、造船工业在这里都有了很大的发展,这还不算,金银器业和钻石琢磨业也闻名遐迩。处处表现出这样一座充满活力的国都的情怀,这里的天空和云彩没有受到任何污染,欢欣笑语的面孔,船舶,波浪…… 姬千年坐马车从东大街到港口。如果叫她选择,她会选择水路。虽然陆地比较快,但马车坐久了也会让人受不了。 叫车夫先行离开,姬千年独自站在港口欣赏如同一副精致画作的海景。 视野被广阔的淡蓝色天空和一望无际的海水占满。晨曦的阳光将海水染成淡金色,天空被各种色块晕染成微红,水的波浪厚薄、长短不一,摇曳的船只在海浪的翻滚中显得朦胧模糊,船上人影依稀可辨。天空和海仿佛连成一线,让人产生海天一色的错觉。 精致的帆缆索具,正在下帆或扬帆的船只沿着左边低矮的码头靠岸,码头的尽头是排列整齐的台阶,台阶上有一群墙底是灰褐色的房屋,房屋后面就是街道和错落有致的房舍。在地平线处,水边的一条延伸得很长的灰绿色的长长弧形围绕着大海,在一片宁静的海面上,几只灰帆大船正驶向外海。码头上有许多形形色色不同口音不同肤色的人——男男女女都有,但大部分是女人,几乎将码头挤满。她们或乘船或渔民,或聊天或在观看大海,而最前面的渔民,向水面俯着身子,在洗渔网。 难怪有人说只要见到大海,所有的烦恼便会一扫而空。姬千年现在就有这种舒畅感,心头的郁闷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清明。 她沉浸在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几乎忘了自己的目的。 “哟,要上的赶紧上来,要开船了——!” 直到粗犷的吆喝声响彻耳际,姬千年方才如梦初醒,随着人群搭上前往银月国的船只。 原以为会顺顺利利直达银月国,最多逗留几天,接了人就可以回来。岂料途中出了点小问题——原因在于光华国突然爆发了内战,而作为邻国的银月和云冰的国君在收到消息的同时即刻下令全面封锁,大大小小的港口都拒绝外来船只,避免战争蔓延到自己国家。 换言之,姬千年搭乘的这艘船必须改变航道,驶往唯一没有被内战波及的白鸣国。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姬千年真实的体会到了。白鸣国,中间隔了两个国家,离银月够远了,海路不通,只能委屈自己在马车上颠簸了。唉,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交通工具太原始了,若是有飞机或火车多好,再不然汽车也行,她也不必活受罪——勉强自己当个不倒瓮。 算了,即来之则安之,不过早去早回的目标无法实现了,皇上,这下你高兴了吧。 姬千年站在船头,她睡不着出来走走,吹吹海风,让思绪沉淀,顺便整理整理接下来的行程。 异世界的气候特别让老天爷垂青,阳光总是泛着明媚灿烂,海风过滤般地柔和撩人,天空和大海竞相透着蔚蓝,就连晚上的月亮和星星,都要挣着出来炫耀一番,把最好的一面献给芸芸众生。 凉爽的海风带着淡淡的腥味徐徐吹过,阵阵涛声轻轻摇曳,劳累了一天的身子也会觉得轻松舒畅。如果是月圆之夜,那天堂似的美景就更让人赞不绝口了——银盘似的月亮远远地挂在天际,把太阳给她的光辉再传到大海,于是人们就看到月亮底下的那一片海面,波光粼粼,交相辉映,在周边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既壮丽又神秘。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数码相机这玩意,拍不了意境悠远的风景,要不然,可以带回去让大家一饱眼福了。 …… 经过三天两夜的海上生活(没有现在豪华游轮舒服,挺无聊的),在第三天下午终于抵达白鸣国。 白鸣国素有雨都之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四周环绕都是山头,树木也非常多,山清水秀(有点像桂林)。正因为地势如此显殊,所以随便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来一阵风,天气说变就变了。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突然间就会哗哗啦啦地下起雨来,往往叫人防不胜防。最奇的是,太阳明明还艳艳地挂在天上,雨却不紧不慢地落了下来。 刚到白鸣国的时候,姬千年还以为什么地方在喷水,紧跑几步走开,才发现喷泉原来在天上。 雨,细线般地、袅袅依依地落下来,在阳光下还闪着光泽,带着晶莹,给人以喜悦怡人的感觉。白鸣国人似乎不喜欢撑伞,对于太阳雨就更不在乎了——街上行人依旧匆匆,连老太婆都不慌不忙的。 令姬千年惊讶的还在后头,白鸣国人的服饰很像少数民族,样式繁琐精美,颜色鲜艳夺目,相比之下,天皇国人显得清雅素实。 不同的国家果然有不同的风俗,不知道其他几个国家是不是也这么有趣。姬千年被吸引了,笑着边走边观赏。殊不知她在欣赏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成了被注目的焦点,大部分人的眼神都黏在她身上不舍得转移。 近黄昏,姬千年住进一家叫‘云来’的客栈。 云来云来,客似云来,有意思的店名。 是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尖着嗓子高喊—— “有小偷!抓小偷啊!” 小偷? 姬千年瞬间清醒,抓起床头的衣服披上来到窗前,推开木窗。皓月当空,夜凉如水,一条劲瘦黑影奔腾在屋脊上,如履平地,一头火焰似的零乱长发随风飞扬。 从背影上分辨应该是个男人…… 好一个梁上君子,身手不错嘛,如果魅舞青丝在身边,可以叫他们上去显显威风,和这人一较高下。 来白鸣国的第一个夜晚就碰见小偷,是幸还是不幸?姬千年回首,在看见桌上完好的行李时微微抿唇。她两袖清风,随身只携带了个包袱,里头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被偷去也没啥好心疼的。看这光景,即使她打开房门小偷也不见得会光临。 屋内的烛火陆续点燃,木窗一扇扇被打开,有人探出头朝外小心张望。 隔壁有人失声尖叫,一阵喧闹叫嚷,不知道被偷了什么宝贝东西。出门在外要懂得财不露白,大刺刺炫耀财富,被小偷光顾也是活该。 多管闲事不是她的爱好,在这个异世界,她的正义感也逐渐消磨,所剩无几。 洧说得对,做了好事不会有人感激你,反咬你一口的人倒是很多。 洧…… 为什么现在才明白你的心情,要是早点醒悟是否就不会变成这种结局? 说什么都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她也回不去了。姬千年苦笑,正准备关窗,那条黑影突然停步,回过头来,视线和她的撞在一起。 两人皆是一愣。 不羁的红发几乎遮住整张面孔,红如玛瑙的眼定在姬千年脸上,在夜色中璀灿生辉…… 黑影薄唇一撇,不知什么惹恼了他,一声冷哼姬千年听得清清楚楚。 “……” 越来越多聚集的人朝这边涌来,黑影见状,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转身的刹那间,晚风吹开他的长发露出半张脸—— 疤痕交错,形同鬼魅。 火倾艳 姬千年的好奇心并不旺盛,可脑中始终挥之不去那半张如同鬼魅的脸和那个对着她冷哼的人,那双孤绝的眼中流露出的强烈怨气令人心惊……破天荒地让她牢牢记住了。 这不像她,不管在现代还是这个时代,她都不会对一个陌生人牢记在心的——洧不同,实在因为洧的容颜太过美丽,一见难忘,而洧的过火行为也是原因之一。小偷先生的长相令人不敢恭维,当然,她并非以貌取人,人都会偏爱美丽的人、事、物,她也不是圣人,自然不会例外……想太多了,姬千年不禁笑了笑,动手整理行李。她本就预定在白鸣国待上几天,既然来了,就好好游玩吧,至于银月那边,让她们多等一些日子也不为过,谁叫她们是害她辛苦劳累的罪魁祸首呢,而且她必须调整好身体状态以便走更长的路。 云来客栈的服务很周到,环境也幽雅安静,姬千年决定继续住在这间客栈,直到离开为止。 第二天用过晚餐,姬千年见堂屋前的小院内种了几株梅树,正是梅花吐芳的时节,循着梅花香,她不禁朝小院走去。 红梅开时,天际一片殷红,煞是好看;寒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她正看着入神—— “啪!”轻微的瓦片声。 姬千年迅速反应过来。 “谁在上头?” 有人! 有趣的很,这‘云来客栈’不仅客似云来,各路宵小也常常光临惠顾。 思量的同时,姬千年依旧悠闲,老神在在的抬眼,屋顶上的影子若隐若现,她唇畔浮出一丝谑笑。 “既然来了,又为何不敢出来一见。” “谁不敢了!” 介于低沉和清亮之间的嗓音恼怒的响起,一条黑影凌空跃下,红发遮掩半张脸,红色的眼燃起熊熊火焰狠狠怒视她。是他?昨天那个小偷!呵,胆子不小嘛,原来他另外半张脸完好无损,蛮漂亮的。被人这么凶暴的瞪着姬千年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人很快察觉出自己的凶恶吓唬不了眼前长着一张看了就惹他生气的美人脸的女人,心里呕得要命,眼神更是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姬千年。 哼,衣着虽然简单朴实,但容颜清美脱俗,流露出恬淡温雅的风华——黑发黑眼,他敢肯定这人绝非白鸣国人,白鸣国的人大多是红发……冷哼,他最最讨厌这样的人!他恶毒的想,这人没准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典型的纨绔女,只有脸长得好看——身边应该带了很多金银…… “让你失望了,我只有几张银票一些碎银和一个包袱,身上没有多余的金银财宝。”这偷儿挺单纯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一览无遗。姬千年好笑的道,打断他的痴心妄想。 “你!”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进屋再说。”姬千年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快落山了,气温也渐渐变凉。她思忖着,自己只穿了件薄衣,可不想第二天起来感冒发烧。 “……”对方大惊,知道他是小偷不仅不大声疾呼叫人来抓他,反而邀他进屋,她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或是有其它yīn谋诡计……他警戒的退后半步,东张西望,咦?没有埋伏……疑惑的看了看笑容可掬的姬千年,恶声恶气道,“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不会上当的!” 姬千年笑容一僵,嘴角抽搐了下。难得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所以说好人是当不得的。 “你愿意站在外面吹冷风,我就不奉陪了。” “等一下!”在姬千年关门的瞬间那偷儿快速地闪进房间,回眸见姬千年瞅着他似笑非笑,窘迫地耸耸肩。“我才不怕……”欲盖弥彰。 “坐吧,我没有恶意。” 姬千年轻描淡写地指了指椅子。 闻言,他皱眉离她更远,站在门边以防不测可以随时冲出去。 “……”他像只刺猬似的浑身长满利刺,对人充满敌意。“我叫姬千年,天皇国人,你呢?” “火倾艳!”他硬梆梆的丢出自己的名字。 见他一脸防备,姬千年忍不住叹气,“放心,要报官的话早就报了,不会等到现在……你为什么要当小偷?” “关你什么事!”他是以偷盗为生又怎样?与她何干,用不着她假情假义多管闲事。 “你的脸……”好吧,不喜欢这个话题,她就换一个。先前看到他的面容被毁,难道因为这个原因致使他不相信任何人? 她不提还好,这简直就是触犯了火倾艳的禁忌,他立即暴跳如雷。 “我的脸怎么了!你觉得丑吗?我喜欢这样关你屁事,你不爱看就别看,再多提一个字小心我揍你!” 这人……这人真可恶!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提起他不想面对的事! “我不觉得你很难看……”他的脾气很坏,而且不善于掩饰情绪。姬千年注视着五官扭曲大声咆哮的火倾艳,得出如下结论。 “不用你同情我!”他才不需要一个见面不过两次,话也没说几句的人安慰他!火倾艳越想越气,索性掀开发丝将那半张丑如恶鬼人见人怕的脸露出来,恶狠狠地冲到姬千年面前对着她,厉声低吼,“看看我这张见不得人的脸,谁有勇气直视它!说什么不丑,不丑大家就不会看到我就厌恶的躲开,不愿接近我,附近的小孩子也不会指着我骂我妖怪,欺负我!我已经十七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娶我!你还敢说我不难看吗!”自从爹娘丧生于那场大火中,他的脸被毁坏,这些年来所受的歧视和痛苦,他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干脆一次发泄够也强过在心里憋得难受! “你有一身好功夫,不必当小偷……”姬千年放柔了目光,直视他那半张疤痕纠结的脸。 火倾艳先是一愣,而后冷笑。“功夫有屁用!没人养我又找不到活干,不当小偷当什么,活活饿死吗?你也真可笑,如果我有你的好出身,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姬千年皱眉。“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条件,但无论你生在哪里,只要你的精神高尚,就会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清新脱俗。” “说的好听,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了解我所受的苦!瞧瞧这张脸,有多少人视它如鬼魅,连看都不敢看;又有多少人嫌弃厌恶,避而远之。是,出生不能选择,但可以努力改变,可我这张脸无论如何都变不了。说什么精神高尚!我要那么高尚做什么?你倒是说说看,我连生活都成问题,像莲花一样清新脱俗就能养活自己吗?那都是你这种有钱人成天挂在嘴边的话!” 他很丑,这是事实,人人见了他都一副嫌恶的样子,他也习惯了。可这人,偏偏要一再掀起他的伤疤,还说如此冠冕堂皇!顿时,火倾艳又气又恼,不顾一切地冲着姬千年呲牙咧嘴,大吼大叫。 “世人看的是面容,而我看的是你的心灵。如果你心地善良,关怀他人,一切的美丽都在刹那间展露无遗。而你周围的人们或许早已经忘记了你的容颜,他们看到的是你善良的本性,是你可爱的心灵,而这些才是真正让人无法抗拒的美丽。你又何必对你的长相耿耿于怀。” 在她看来他也并未丑到不能见人的地步,不就是半张脸毁了吗?有人整张脸毁了也没像他这样嫉世愤俗,何况他另外半张脸不是长得挺美的?没有了花容月貌又不会死。不过看他咆哮如雷的模样,姬千年还是决定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你你你……你这人脑子有病吧!” 难得的善心被人当成神经病,姬千年顿时恼怒不已。 “我看你才有病!” “你说什么?”火倾艳暴走,一脚踢翻桌子。 这么粗鲁的人跟家里的男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瞪着翻倒在地的桌子,姬千年有几秒钟的错愕。 “难怪你嫁不出去。” “你找死!”他要杀了她,竟敢说他嫁不出去!火倾艳恨得牙痒痒,气急败坏地扑向姬千年,企图杀人灭口。 姬千年飞快躲开,火倾艳誓不罢休,威逼上前,两人在狭窄的房间内展开追逐战。 “十七岁还没嫁出去我看不止是长相的关系,你的性格也有问题!这么粗暴换了我也会避而远之的。” “闭嘴闭嘴!”火倾艳气得快要吐血了,即使大家再讨厌他也不敢当面惹怒他,就怕招来杀身之祸。这人,不怕死吗? 追了半天,终于发现这人似乎身怀绝技,他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 “你……”技不如人,领悟的事实让火倾艳气呼呼的停下来,瞪视姬千年。 “我雇佣你。”姬千年气息平稳,面色如常的微笑。“ “什么?”她雇佣他?“你什么意思!”她没有被他的长相吓到吗? “我即将前往银月国,路上或许会有危险发生。我看你的武功不错,所以想雇佣你当我的保镖……侍卫,保护我的安全,当然不是无条件,我会付你工钱,你意下如何?” “……” “沉默就代表你答应了。” “为什么?” “就当我一时心血来潮想做件好事吧。”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需要别人的同情吗?” “不需要!” “我也不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我只是亟需一个侍卫,或者说是一个小厮……你会烧饭洗衣吗?” “……会。”闷闷的声音。他才不是她的小厮! 呵。“两天后启程,没意见吧。” “……”他被强迫了,可是为什么他并不感到生气呢? 接下来姬千年说些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大显身手 夏季的白鸣国就像一个整装待嫁的新娘子,极尽妩媚而艳光四射。她的热闹繁华,她的风情万种,只有在夏季才会张扬地散漫出来。而被夏季轮空的白鸣国,只是一个普通小镇而已,那曾经一时的繁华喧闹,都会随着夏风而去,就如当初随着夏风而来一样。 在白鸣国盘旋了数日,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姬千年带着火倾艳一起上路。连日来,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也不能说感情突飞猛进,但彼此之间更加了解却是不可否认的。 只要跟姬千年一对上,火倾艳就变得斗志昂扬,精神奕奕。 某天,姬、火二人经过一条山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种,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僻静的山路上突然跳出三四个身强体壮的女人,手持钢刀,凶神恶煞。 …… 又来了!她看起来像是有钱的人吗?姬千年无奈地心想。为什么抢匪的台词千篇一律,不能有点新意吗? 唾弃归唾弃,姬千年很自觉地退到一边,眼神朝火倾艳瞄去,示意他挺身而出发挥作用。他是她的保镖,她的安全理所当然由他负责,不然她花钱请他干嘛?白吃白喝吗?她又不是富得冒油的人,身上的银子很有限!然而火倾艳那小子绷着一张脸哼了哼,半点主动的意思都没有,姬千年心里那个气呀!好小子,竟敢不听雇主的话,她明天,不,马上解雇他!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不满,火倾艳强打起精神,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出来。 算你识相! 哼! 火倾艳扬起下巴愤愤瞪她一眼,不等那些抢匪有所反应,呼啦一下飞脚加拳头雨点似地打下去。 “救命啊!!”山路上发出阵阵惨叫。 姬千年看傻了眼。 渐渐地,火倾艳的力道轻了。姬千年估计他打累了,那群抢匪蹲在地上用手抱着头痛呼。 “还不滚!” 三拳两脚就将人打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啪啪啪!”姬千年在一旁鼓掌。 “你……” “怎么了?”首战告捷应该感到高兴吧,可这家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古怪极了。 火倾艳知道这是他的职责,但他就是觉得不爽!咳了两声,他不理会她,板着脸继续往前走。 温熙阳光在山间流动,为新叶新芽烙上了点点翠亮。 “过了这座山,再走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云澜城。” “云澜是个大地方,应该有不少新鲜好玩的。”火倾艳眼睛一亮。 “我想的倒不是这个。”姬千年看了他一眼,。“你的脸色不大好,到了云澜城,刚好可以找个大夫瞧瞧。” 事实上,刚才她就注意到他的状况有异,动作变得有些迟钝,而且精神不振。偏偏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是山林,没有城镇也就找不到大夫。 “我?我怎么会生病?”他才不需要她的关心……顾不得头痛欲裂,火倾艳挺起xiōng膛冲她瞪眼。“你不必担心我,我壮得跟牛一样!” “跟牛一样又怎地?牛还不是会生病!”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火倾艳没好气地低吼。这人果然眼睛锐利!可是,现在绝不能承认生病,他必须证明自己身为侍卫的价值。试问,哪有刚上任没几天就得病,甚至让雇主照顾的?这实在太丢脸了!更何况,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他撑得住,没道理让她看扁了! 对!不过是个小小的风、风、风…… “哈啾!”石破天惊的喷嚏,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火倾艳揉了揉不争气的鼻子,对上姬千年要笑不笑的表情,气氛无比尴尬。 “再逞强啊!” “我真的不用看大夫啦!”脸上热热的,大手在她面前使劲地挥。“不过你对我的关怀,我绝对……”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不希望你给我添麻烦。” “我哪有给你添麻烦!”一路上他可是帮了她不少忙哦,这没良心的女人就只会抹煞他的功劳,奴役他。“没有我,你的银子不知被偷了多少回,还能风风光光的上路?恐怕早就和路边的乞丐为伍了!” 姬千年耸耸肩,对他的话丝毫不在意。无论火倾艳用什么样的方式表达、什么样的外衣去包装,他的心肠其实很善良。 “喂,可不可以停一下?一下下就好。” “怎么?累了,还是撑不住了?”姬千年立刻停步,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火倾艳白了她一眼,指着路旁的树荫。“我要休息。” “嗯,好吧。”病人最大。 当两人坐定之后,火倾反倒艳默不作声,径直盯着姬千年瞧,湛湛目光就这么定在她身上,一眨不眨。她脸上长了花吗,这么瞧着是什么意思?姬千年皱起眉头。 “你做什么?”她非常不习惯被人用这么诡异的方式“观赏”。 “你这人真奇怪,别人都怕我,为什么你不怕?”红眸眨了眨,视线始终锁定她的面容。 “不就是毁容了,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没道理她要由得他盯着不放吧?既然不喜欢被人凝视,姬千年直截了当地撇过头。 “嗳嗳嗳,姬,你——”火倾艳发出哀鸣,一脸沮丧。“哎呀,我就快记好了呢……” 记?记什么?姬千年狐疑地朝他睨了眼。“难不成我脸上刻了什么武功秘芨?” “比武功秘诀重要多了!”火倾艳困窘一笑,“我要牢牢记住你的长相!” “为什么?”好奇心被他勾了出来,姬千年追问。 “因为你是第一个不嫌弃我,对我好的人啊。” “哦,你倒说说,我的长相跟我对你好有什么关系?”姬千年因他的话而漾开了笑。 “当然有关系啊!要是别人问起我,对你好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我回答不出来不就丢脸丢大了?但现在可不同了,你的长相我记得可清楚了!”火倾艳直直睇着她,任芳容落映在他的眸底,红色的眼认真地把她的音容笑貌刻在心深处。“唔……对我好的人啊,有对十分漂亮的黑眼,亮灿灿的,容貌像神仙一样美丽。心地也很好,生气的时候冷冰冰的,可笑的时候如太阳般耀眼,会像小孩子那样顽皮,还有……” “既然你瞧够了,咱们就上路吧!”姬千年打断他的话,直接起身走人。 “喂,我话还没说完呐!”火倾艳跟着跳起。“哎——等、等等我啊!喂喂——不要走那么快啦!” 任他在后面急唤,姬千年走得飞快。此刻的她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压回心头泛起的苦涩,千万不能让情绪冲上了眼,酿成了泪。 洧…… 真像个小孩……过去的记忆闪晃而过,姬千年眉心微黯,双拳不觉握紧。 不要,不要想起来……说过会变得坚强,会好好活下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为什么仅仅火倾艳的一席似曾相识的话就让心防全线崩溃?她终究还是忘得不够彻底…… “喂……” 姬千年的脚步未曾放缓,因为她知道火倾艳总会跟上来,就如同——洧…… 拔刀相助 云澜城是云冰国最繁华的城市。云冰国盛产各种精美玉器。而云冰国的贸易没有天皇国发达,所以经常是由云冰国将玉器运到天皇国,再由天皇国出口,由于两国的贸易关系连带的政治关系也相当紧密。 联姻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外交手段,几年前天皇国的皇上将其中一位皇子嫁给云冰国的皇女为夫。 话说姬千年和火倾艳在野外露宿一晚,于当日下午终于到达云澜城。 姬千年找了个大夫给火倾艳看病,确定只是风寒,开了几副药,两人就来到一个小酒馆,酒馆不大但很典雅。 两人各自点了几样小菜开始“工作”。 酒足饭饱后接下来就是找家客栈洗个舒舒服服的澡,再美美睡上一觉,便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然而,这最大的享受却被**蛋里挑骨头的火倾艳破坏了。姬千年从来不晓得他的眼光如此挑剔,近乎于苛刻。 “太小了。” “……” 太小?那就换间大的。 “太脏了。” “……” 太脏?那就换间干净的。 “太旧了。 “……” 你有完没完啊! “我们住一晚而已,有必要挑三捡四吗?”这已经是第三家了,再不快点天色已晚,没地方住就要站在外面吹西北风了。“别选了,就这家。” “等等!” 姬千年正要进去却被火倾艳用力拽住! “我告诉你,你觉得不满意请自便,我不跟着你一起疯。”到底谁是雇主啊?有这么不合作又我行我素的保镖吗?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火倾艳的心思全放在别处,他凝神贯注,竖耳倾听,两眼放光。“有打斗声哦。” “……听见了。”隐隐约约听得不是很清楚,可能离这边有点距离。 “要不要去看看!”红发小子蠢蠢欲动,红眼闪着簇小火焰。 真像只野猫——好吧,她承认,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她也不例外,尽管要付出些小小的代价……姬千年抬头望了望天,看来今天又要外宿一晚了。 “走吧。” 她一开口,早已等不及的火倾艳箭般地飞射而去。 黑漆漆的林中,两人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把东西交出来。” “滚开!” “云将军,你跑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做梦。” “受了重伤还能支撑到现在,云将军的宁死不屈让在下佩服。可是云将军可曾想过反抗的后果?” “……” “天妱将军她……” “你敢动我姑姑一根寒毛,我誓必血洗镜花堂!” “云将军好大的口气。” “你可以试试看。” “难道云将军狠心置天妱将军的生死于不顾?” “……废话少说!” 空气陡然僵滞。两人话不投机,开始见诸于武力,顿时间,刀光剑影,风起云涌。 当姬千年和火倾艳赶到现场,偷偷摸摸躲在树后,看到就是那浑身是血的少年吐出一口鲜血,却依然不屈不挠的和一个蒙面黑衣人浴血奋战。 左边为首的蒙面黑衣男人一身明显的肌肉看得出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右边的少年身材高挑,披头散发,发色很淡接近于金色。他身后背了个长条状的包裹,白色布巾被鲜血染成红色——从他竭尽全力不让黑衣人接近背后的举动来看,这包裹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他的发丝、脸上全沾满了鲜血,顺着脸面往下流淌,神情凄厉异常,眼神有如猛兽般狂暴充满赤裸裸的恨意,虽然身负重伤,动作变得迟缓,但雷霆万钧的气势宛如战神降临。 “什么人?出来!”黑衣人很快察觉有两股陌生的气息侵入他的防御,立即全身绷紧,进入防备状态,厉声大叫。 “即使赢了一个受伤的人也是胜之不武!”火倾艳忍耐不住从树后跳出来高声斥责。“居然还拿凶器,想草菅人命吗?” …… 姬千年满脸黑线。 依她看,这小子的脑袋是摆着好看的。三思而后行恐怕不存在于他的大脑中。私人恩怨岂是他们所能插手的?姬千年无言,为了不失去这个鲁莽的保镖,她慢悠悠走上前。此时她正盯着黑衣人看,黑衣人手中的长刀类似日本的武士刀,血珠子沿着刀身滴落于地。那个黑衣人看到她时脸色一变,甚至有点惊讶和不自然,开始打量她。姬千年看得出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不信,然后哼了一声。有意思!姬千年浮出若有似无的笑,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感觉很新鲜很有挑战性。突然空气似乎凝结,冰冷狂鸷的目光射向她,她向这道目光的源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血人似的少年用极冰冷的眼光看着她。姬千年和他的目光相遇,犹如短兵相接。 “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我一个人足够把你这小子打趴下!” 黑衣人轻视的眼光轻易点燃了火倾艳不服输的性情,他满眼怒火,冲动的朝黑衣人扑去。 “倾艳!” 姬千年抓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冲向黑衣人。 见他冲过来,黑衣人嘿嘿一笑,用力窜出,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想象。姬千年心头一紧,眯起眼睛。黑衣人瞬间出现在火倾艳身后,以手代刀打了出去。火倾艳没料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狼狈的转身,黑衣人的手掌正好打在他的肩上。他被震退了两三步,突然感觉手臂发麻,刚想继续攻击,黑衣人从旁边一刀劈来,火倾艳不得不放弃机会后退了几步,黑衣人顺势又是一刀刺来,他不敢硬接只得向旁边闪开,而黑衣人的刀仿佛鬼影始终不离他的要害,火倾艳拼命闪躲……黑衣人的动作之迅速简直超乎寻常,火倾艳为了躲过攻击将身体压低,黑衣人忽然收刀,一脚踢中火倾艳的xiōng口,他一下被踢出十几米。 …… 姬千年担心的凝视火倾艳,沉默不语。黑衣人的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火倾艳不是他的对手。 火倾艳单膝跪在地上,感觉气血翻涌,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丝,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家打成这样,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 姬千年的眼睛里有着担忧,黑衣人的眼中多了一丝轻蔑。火倾艳现在只想杀了黑衣人。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黑衣人看着火倾艳。这小子的武功不错,可惜跟他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笑话,我还没输呢!”火倾艳不屑的瞪着他。 “都伤成这样了还装,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给我闭嘴!”火倾艳摆好姿势准备下一次进攻。 “你想自杀吗?”见火倾艳不肯认输,黑衣人眯起眼,顿起杀机。 “你要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火倾艳咬牙切齿。 “……” “你不是他的对手。”姬千年上来拉住火倾艳的胳膊。 “放手!” “她说的对,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早点认清事实比较好。”少年冷冷道。 “你……” “不想死的话就让开。”少年握紧手中的剑,睇了姬千年和火倾艳一眼。“这本来就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赶紧离开,免得妨碍了我。” “你!”火倾艳气得七窍生烟。好心助他却换来冷言冷语,叫他如何不气?他这一掌白挨了,血也白吐了! “把剑借给我。”姬千年朝少年伸出手。 “你想干什么?我说过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你……” “你受伤不轻,失血过多,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想活命的话就相信我。” “……” 姬千年静静凝视他,眼神没有移开,坚决地与少年对视。少年看着她眼中的坚定,迷乱退去,恢复清明。 “给你。”将心爱的剑递给她。 姬千年接过来,握紧。 “姬?”火倾艳抬眼看了看姬千年一如平常的神色,她的脸色平静,眼底不兴丝毫波澜,仿佛对手那不可思议的武功她完全不放在眼里。 “放心,我们一定能平安离开。” “装厉害是没用的,要看真本事!”黑衣人嚣张的盯着姬千年。 “呵,这么说你很有本事啰。”姬千年护在火倾艳和摇摇欲坠的少年面前,讥讽的看着他。“连真面目都不敢显露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黑衣人咬牙,“臭丫头,我让你见识一下天刀诀!” “那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怕了吗?怕了就趁我发火前认输,我可以留你一条生路。”黑衣人以为姬千年在害怕,得意的说。 “呵呵,是吗?你那所谓的天刀诀有那么厉害?我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了。”姬千年漫不经心笑了笑,挥了挥向少年借来的剑。沉甸甸地,份量不轻,使用起来有点吃力。无妨,美人老爹夸她是武学天才,一把古人的剑她怎会搞不定?此时此刻就给了她绝好的发挥场所。 “哼,臭丫头的嘴挺倔的。” “彼此彼此。大叔这么利的嘴,大概没人敢娶吧。” 说完,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姬千年一招狂龙出海攻了过去。黑衣人脸色发青的侧身躲过剑自下向上一挑,姬千年敏捷地跃到他身后来一个横扫千军,黑衣人一一躲过并加以还击。 “丫头挺厉害的嘛。”他的言语间有一丝欣赏。 “呵,你不是对手就下去休息吧。”姬千年故意激怒他。 “我要进攻了!”话音刚落,黑衣人飞身横扫一刀,刀身发出青色光芒。姬千年后退一步,突然感觉躲的太轻松,又猛地向后一跳,一道劲气擦脸而过,一缕发丝被削断了。 “姬!”火倾艳惊魂未定,吓得大叫。 “你的刀很厉害。”姬千年对头发被削断不以为意,平静的看着那把散发幽幽青光的刀,不得不佩服他手里的武器,可以驱刀气伤人。她很有可能敌不过他,毕竟这种接近于神话的武功她只在武侠小说里见过。 黑衣人露出骄傲的神色将刀横在xiōng前,“现在知道‘鼎青’的厉害了吧。” “我不知道什么鼎青鼎绿的,我只知道在你手里,再好的武器也不过是废铁。”姬千年面无表情,剑尖指向地面。 她若输了,连自己在内的三条人命就会下地府去见阎王爷。很抱歉,她还不想死,所以她不能输。 “太狂妄的人通常都不长命。” “凭你还不够资格要我的命。” “绰绰有余了!” 黑衣人横刀而来,刀锋直奔姬千年的xiōng前,气流涌动。千钧一发间,姬千年用奇诡的步法闪身躲过,挥剑一斩,轻而易举化开青色刀气,左手手腕一扭,轻轻推刀把的地方,刀立刻改变了方向。黑衣人横过一脚,姬千年用脚一搪,黑衣人的刀向她扫来,她即刻后退,黑衣人顺势向她攻来,姬千年跃开,运气,劲力十足的刺向他的心脏,他用刀身拦住,“哐啷”一声两人皆退了好几步。 手臂好痛……姬千年苦笑,见黑衣人还在调整气息,她忍住xiōng口翻滚的疼痛和涌上来的血腥味攻上去……不要怪她小人,不这样做,他们都活不了。 “你……” 黑衣人满目愤慨的拿刀抵住她的攻击,姬千年用尽全力打在刀身上,黑衣人受不了重力吐出口血,姬千年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软肋上。黑衣人在落地的瞬间快速丢出一个圆球。 “闭气!”少年焦急的狂喊。 他的提醒让姬千年马上屏住呼吸,圆球落地后散发薄薄的青色烟雾。姬千年飞快地退到火倾艳和少年身边守护,以防黑衣人暗中偷袭。 烟雾很快散尽,姬千年触目望去,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逃了?太好了,再打下去真不知道胜负如何。姬千年松了口气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白衣,也吓坏了火倾艳。 “姬!” “我没事!”她笑着安抚他,转向模样恐怖的少年,“你……” “砰!”还来不及问什么,少年扑身倒在地上。 “……” 两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疑云密布 “要住这种地方?不会吧……” 火倾艳背着昏迷不醒的少年,跟随姬千年寻找到城北的一间破庙。但见破烂牌匾挂在屋头,风一动,就狼狈掀起,发出吱呀吱呀声;门板的红漆褪成斑驳星点,槛上长满青苔;他再探头往里头望去——喝!幽幽暗暗的,还有几分yīn森呐! 至于为什么有客栈不住要住在破庙里,这就要问问他背上这位浑身是血的少年了……他和姬带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试想,哪家客栈敢收留他们? “何止是破庙,我瞧根本是鬼屋……” 正当他嘴里咕哝,瞧得出神之际,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下。 “啊啊啊——”火倾艳嚇得哇哇大叫。“鬼啊啊啊——”剧烈的颤抖险些把背上的少年摔下地。 “是我。” “你你、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你在发什么愣,叫你好几声了。” “那也不要吓唬我嘛!” “你自己吓自己。”姬千年扬眉,“快把他放下来,要赶紧替他止血。不然失血过多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哦。”闻言,火倾艳连忙将背上的少年放在姬千年铺好的草垫上。 姬千年脱掉少年的衣服,他xiōng前纵横交错的伤口叫火倾艳倒抽口冷气。 “好惨……”他喃喃低语。 “离这几百米处有条小溪,你去打盆水来。”姬千年吩咐道。 火倾艳在破庙内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个瘪铜盆,他拎着铜盆跑出去。 将近一个时辰他才匆匆回来。其间姬千年生起了火堆,对少年的伤口也做了紧急处理。 “我到医馆抓了些药……”把打来的水和成串的药包,还有绷带止血膏之类的医用品放到姬千年跟前,火倾艳没敢说自己将医馆的门踢坏,狠狠摇醒大夫逼她起来抓药,临走前还搜刮了些杂七杂八的医药品。当然,分文未付。 “做的好。”看他心虚的表情也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得来的,不过他的确帮了她的忙。姬千年没多说什么,拿起止血药膏。 “我去煎药。”他抓起药包往外走。 忘了说,他还顺手牵羊了一个药罐子,就搁在门外。 姬千年拧湿布巾替少年擦干净脸上和身上的污血,抹上药膏,扎上绷带……她不是大夫,也没学过医,只能做到这种简单的程度,接下来就看他的意志力和求生欲了。 “姑姑……姑姑……”少年面色赤红,额上冒出冷汗,面孔扭曲着,他昏沉的梦呓,睡得极不安稳。“姑姑……不要……鹤儿不要一个人离开……” 手掌覆上他的额,好烫! “姑姑……”少年似乎有所感应,掌心突然压上姬千年的手背,唇边不自觉地荡出一抹稚气的晕悠笑容,“姑姑的手好凉好冰……好舒服、好舒服……” 手被他的五指抓着不好抽回,姬千年无声的凝视着即使在睡梦中也纠结着眉头的少年,俊酷的脸庞微染潮红,眉宇之间流露出介于成年男子与意气少年的气质,很少看到这么英姿勃发的人呐! 斗室内的药香味儿渐浓,火快熄了,该去重新点燃了。姬千年见少年霸住手背的力量已经松软,这才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唉!一时不小心救了这个奇怪的少年,究竟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思绪纷然,姬千年始终理不出个答案…… “姬,药煎好了。”火倾艳小心翼翼端着药碗走进来。“他怎样了?” “暂且死不了。” “先喂他喝药吧。” 姬千年点点头,半扶起少年的头,让火倾艳把汤药灌进去。 “你确定处理好了他的伤口?”他放下药碗问道。 姬千年迟疑了会,“应该……” 什么叫应该?处理好了就直说嘛,干嘛模棱两可的!火倾艳朝空中翻了个白眼。 “那是什么?”他突然发现少年身旁的长条物状包裹,红眼一亮。 “不知道。”见他亮晶晶的眼神,姬千年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火倾艳扑上去抱住包裹。“打开看看吧,说不定里面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哦!” 姬千年顿时满面黑线。 “……这是别人的东西。”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下,慢慢缩回去。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你那什么德性?快放手!”他抱那么紧做什么?真是贼性不改。 火倾艳皱眉撇唇,“我们救了他,他总该给些报酬吧。”他那一掌可不能白挨。 “你……救人不应求回报。”况且那人又没求他们帮忙,反倒是他们自作主张。就算那人的性命真为他们所救,也不应该索要报酬。火倾艳的举动让她暗觉丢脸。“ “什么呀!那不是白辛苦了?我们还差一点儿没命呢!”火倾艳闷闷的。真是的,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一旁袖手旁观!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把东西放下,这么大个人还学孩子闹脾气么?”姬千年的耐心即将用罄,“你连雇主的话都不听,还说什么当个好侍卫?” “我才不是闹小孩脾气!” 火倾艳硬梆梆地撂下话,接着深吸口气,把包裹一丢——经过连连激战,包裹结头已然松垮,他这用力一扔,结头散开,里头的东西咕噜噜的滚出来。 “……” 两人同时一怔。 “不关我的事……噫?这是——”火倾艳本想撇清关系,可当看见从包裹里滚出的东西时失声大叫。“水月刀?” 欣喜若狂地抓起地上那把形状如弯月,薄如蝉翼的刀,脸色一变再变,两眼闪现灼热光芒。 “……” 不就是一把刀,看他如痴如醉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稀世之宝。姬千年摇摇头,捡起另外两件东西——黄金铸成的令牌,中间刻了个强劲有力的‘兵’字……青玉雕刻而成的印玺,顶上盘踞着威武的西方神兽——白虎!这两件再眼熟不过的东西让姬千年震惊不已。 这不是—— “水月刀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兵器……” “这是兵符和帅印……” 两人同时说道,顿了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兵符?帅印?” “水月刀?” …… 事情似乎有点不妙了。 两人将眼光投向那个来路不明又昏迷不醒的少年。 “盘龙剑!?”躺在少年身边那把沾了血的剑让火倾艳再次不顾形象地扑过去。“怎么会……盘龙剑和水月刀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喃喃自语。 姬千年也在想同一个问题。 掌管天下兵马的兵符和将军帅印怎么会在这少年身上?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两件东西的来历,因为她身边也有一件与黄金兵符一模一样的东西(皇上硬塞的)。 握紧手中之物,姬千年背脊直冒冷汗。 他们是不是救了一个超级大麻烦啊? 9 武器传说 气氛僵滞,除了劈哩啪啦柴火爆裂的声音,两人皆沉默不语。 “……不过是普通的刀剑,值得你大惊小怪吗?还是说……它们有什么特殊意义?”关于这两件兵器姬千年本来不会在意,火倾艳若获至宝的态度却令她产生了太多疑问,她需要弄个明白。 “你不知道?”这怎么可能?火倾艳瞪大眼,见姬千年摇头,心里一阵纳闷。“你真的不知道水月刀盘龙剑的来历?” “我孤陋寡闻行不行。”她哪里知道什么水月刀盘龙剑,听都没听过。她本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掉到天皇国就一直待在皇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江湖见闻。 “你太奇怪了。”居然还有不知道水月刀盘龙剑的人,她到底从哪个山洼洼里蹦出来的啊?火倾艳舔舔唇,再看了姬千年眼,她的神色平静中带点茫然,终于相信她真的不知道,并非假装。唉,虚有其表,虚有其表。“水月刀是天妱将军的随身之物;盘龙剑代代相传于护国大将军府。水月刀之所以名为水月刀……” 示意姬千年靠近点,他举起那把薄得有些透明的刀,反手一侧,刀身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幽幽蓝光,形成一道绚丽折纹,如水波荡漾,游走于刀身直逼刀尖,再滑下刀锋,一时间,幽蓝光芒覆盖了整把刀,看起来像是浸在海水中,浮光掠影,锋芒毕露。 “水月水月,形似月,神似水,故称水月。” “原来如此……”恍然若悟。 “厉害的还在后头。”水月刀可不止外表出名,锋利度在五国中也屈指可数。“水月刀柔可断发,刚可断金,闻名天下。” 难怪他见了水月刀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人见了食物一样,两眼放绿光。姬千年对刀剑之类的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天妱将军是谁?” 话一问出口,火倾艳仿佛她头上长了两只牛角似的瞪着她。姬千年坦然接受他怀疑的目光,保持一贯的优雅笑容。 “你……”心头的疑惑无止境扩大。 “怎么了?”当作没看见他诡异的注视,继续微笑。 僵持了半晌,火倾艳决定放弃研究姬千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有待解决。 “……天妱将军是光华国人,出身将门世家,她的姐姐就是光华国的护国大将军,可惜两年前战死沙场。天下无人不知水月刀是天妱将军的配刀……”说这话时忍不住瞧了姬千年一眼。“水月刀是天妱将军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长年不离左右,征战沙场。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他兴奋地娓娓道来,不管道听途说还是自己所知的都毫不隐瞒的交代清楚。“盘龙剑是护国大将军的持有兵器……你看,把手上雕有九条形态各异的龙。” 把手中的剑递给姬千年,她接过。先前专心抗敌没注意到,现在定睛仔细一看,正如火倾艳所说,剑柄处盘旋着九条龙。这些呈现神圣形态的龙之雕刻造型各异,或飞腾或追逐或休憩或翩翩起舞,姿态之优美,雕功之精巧实在令人惊叹。最特别的是每条龙都栩栩如生,宛如活物,比起西方的雕塑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细细浏览着这难得一见的古物,只觉得四处的神龙都仿佛舞动了起来…… 剑芒闪耀,剑气冲霄,就在光芒与黑暗交错的霎那,在北面的墙壁上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 千山剑气寂寞雪——突然想起古龙大师笔下那个永远白衣如雪,冰冷如雪,寂寞如雪的剑客——西门吹雪。 沉迷于剑道,就注定了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只有与剑为伍。 姬千年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废弃的佛像,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佛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巨大的佛像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微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阵旧的秃口,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火倾艳倒抽口凉气,兴奋地浑身颤抖。太太太、太厉害了!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相信盘龙剑竟然比传说中的更强大! “好剑!”姬千年出口赞叹,真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火倾艳。“何谓剑气?” 剑,乃凶器也,诚心正意,乃剑之精义所在。处身于江湖中,求证剑道,不可避免双手血腥。剑气,又是什么? “习剑者的修为若达到一定高度,挥剑就有剑气萦绕,杀人无行。还有就是指剑的灵魂。剑是灵性之物,或者说,一切兵器均是灵性之物。剑自古以来就是兵器中的冷酷之最,出鞘时毫不显眼,但动起来却灵动非常……”所以剑客需要冷酷的心方能激发出含在剑内的灵魂——冷酷的灵魂。似乎记起以前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火倾艳越说声音越低沉,甚至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你懂得很多嘛。”姬千年若有所思的凝望他。倾艳啊倾艳,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呐。 “天妱将军是我崇拜的人,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个和她一样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可惜……” “可惜什么?” 火倾艳幽幽一笑,漂亮的半张脸在火光的摇曳下显得凄艳异常。“没什么……”话锋一转,“你看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我总觉得我们不该救他的。”这人跟天妱将军有什么关系? “救都救了还能如何?”同感。水月刀盘龙剑都来历非凡,还有寻常人根本无法拥有的兵符和帅印……在在显示这少年的身份非同寻常。 追杀他的那个蒙面黑衣人难道这么简单就罢手了吗?恐怕他还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吧。 烫手山芋已经接到手,接下来该怎么办? “姑姑……姑姑……东西……我的东西……” 原本睡得安稳的少年突然扭曲着面孔冒出冷汗,呼吸紊乱,身体在草垫上拼命挣扎,双手伸到空中胡乱抓舞。姬、火二人见状,忙将所有东西放进包裹里系紧塞进他怀抱。抓紧怀中之物,少年这才慢慢平息下来,面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怎么办?”火倾艳手足无措的问。 摇头,再摇头,姬千年也毫无办法。 …… “当务之急,先保住他的命。” “怎么做?” “进城。” 谜样少年 姑姑……姑姑……鹤儿不要一个人逃,鹤儿不要丢下姑姑……姑姑…… “怎么还不醒?大夫不是说两三天就能醒过来吗?” “你听错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活下来就很幸运了。” “姬,你不觉得他的身份很可疑吗?” “你说怎么办?” “把他丢下不管似乎太不人道了……可是带着他万一引来杀手,你我的武功好像不是人家的对手,上次也是勉勉强强才得胜……” “姬,你干嘛去?” “……煎药。” “我话还没说完!” “说得都是废话。” “喂!喂喂——” 门被轻轻关上,室内恢复宁静。 是谁在他耳边说话……好陌生的声音…… 眼皮子动了动,薄唇逸出两声痛苦的呻吟,意识逐渐清醒中。 他还活着吗?为什么无法动弹,也许他已经死了……不,身体各处传来的强烈巨痛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感觉,活着就好,他现在不能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他还要,还要…… 一瞬间,强烈无比的求生欲促使他睁开眼睛。这是哪里,周围都是木头做的……迷惑中,他再次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见那两道陌生的声音一直在争论不休。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总有人在眼前走动。 谁……你们是谁…… “唔……” 咬紧牙颌,努力睁开干涩的眼睛……头好痛,他压紧头部希望能减轻一些疼痛,可是于事无补,在疼痛中又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清晨,阳光从木制的窗子照射在桌子上,他撑着疼痛不已的身体慢慢坐起。 “嗯……” 稍稍扯动身体就感到刺骨的痛,不自觉用手捂住xiōng口,掌心中的触感粗糙而麻痒。是什么……他低头一看,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稍动一下都带起椎心的疼痛。 身上所穿蓝布衣裳不是他的……明显有人替他换过…… 什么人救了他? …… 包裹……他的包裹! 染成红色的长条包裹静静躺在桌子上。 姑姑…… 他挣扎地撑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艰难地挪移到桌前,抓起包裹和心爱的佩剑紧紧拥在怀里。 姑姑……鹤儿马上来救您,您一定要等鹤儿…… 多待一刻姑姑所受的苦就增加一分……他甩甩头,试图让脑袋清醒。不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不知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如何折磨姑姑……想到这里,他脸色发白,不顾自己虚弱、痛得几乎无法走路的身子往门外冲,连绷带上渗出的鲜血也视而不见。 “你醒了?”清澈无比的嗓音醇醇响起,伸出的手臂拦住他的去路,“大夫说你伤势太重,要多多休息,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让开。” 霎那间,戾气充满全身,他握紧手中的剑,琥珀色的眸子狂暴的盯着眼前之人。尽管觉得这似精灵般美丽的女人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此刻他满脑子只有去营救姑姑的念头。如果是敌人,杀无赦! “有什么事等身体养好了再去做也不迟……”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这副破烂身体恐怕还没等走出大门就会倒下,他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普通人一根小手指就能轻而易举解决掉他。她很怀疑,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究竟能做什么? 他挥开她的手,冷冷道。“让开。” 古人的脑筋都这么固执难以变通吗? “你的伤口裂开了。”看着他xiōng口刺目的红色液体,姬千年叹气。为了保住他的小命,大夫不知请了多少个,银子也花了一大半,煎药的工作落在火倾艳头上,他已经喋喋不休抱怨了好几天。这人,却毫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随意糟蹋他们的心意。 “我再说一次,让开。” “不行。” “滚!” 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里和不认识的人纠缠,他绷紧俊脸,扬起剑朝姬千年刺去。 …… 姬千年不避不闪看似吓呆了,实际上是被他身负重伤却仍如猛虎的气魄感到敬佩。 锋利的剑沿在姬千年纤细的颈项“咚”的插入身后墙壁,高大的身躯同时压向她,傲气十足的眼锁住她的。 姬千年抬起头,比星光还灿烂的黑眸带笑的凝视他。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嗯。” 即使被人拿剑架住脖子,稍微偏一点就有可能血溅三尺命丧黄泉,她依然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救命恩人?什么意思?他一愣。 “你在干什么?” 他还来不及分析姬千年话中之意,火倾艳端着药碗进屋。看见那清醒的少年时吃了一惊,正想开口调侃两句,却发现他靠在姬千年身上,而盘龙剑则插在姬千年的的脖子旁差几寸距离……这一下,几天积累下来的怒气爆发了。 “你这混蛋,枉费我们费尽心血救你,你不感激也罢了,竟然恩将仇报!你还是不是人啊?” 吼叫的同时将药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冲到少年面前挥掌推开他,隔开他和姬千年之间的距离,红眼透着狠劲。 “姬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 “……” “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们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你!” “……你们救了我?”少年的眉毛拧成条麻绳,抚着xiōng口,无法置信的瞪着他,沙哑的问。 “哼哼!这么快就忘了吗?不是我们,你早死在那黑衣人的刀下,去地府找阎王爷下棋了!”不仅恩将仇报,忘性也很大,火倾艳决定鄙视他到底,口气更恶劣了三分。 他们——救了自己?目光转向笑而不语的姬千年。半晌,终于想起她就是临危不惧,借他的剑击退杀手的那个女人……难道说,真是他们救了他?那他…… “我……呜!”咬唇,眼前一黑。 “哇!”火倾艳大叫。 “当心。”姬千年眼明手快扶住他下滑的身躯,看了看染红的绷带,怜悯地摇头。何苦呢?“倾艳,去拿些绷带来,还有……” 不等她交代清楚,火倾艳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口是心非的小子。 “你的身体经不起这样折腾,还是听大夫的话躺着好好休息吧。”姬千年将少年扶到床上躺好。 “姑姑……” “……很重要的人吗?” “……”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重伤未愈,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连累你最亲的人。” “……” “给!”火倾艳捧着医用品奔进来,把东西往她怀里一扔,气呼呼的跑出去。 姬千年笑了笑,动手替他换新的绷带。 “你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把伤治好,把身体养好。”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解 惑 世间一切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光华国的内战起源于当今圣上的优柔寡断和圣上之妹的狼子野心。一个温吞良善,懦弱好欺,;一个yīn狠毒辣,诚府极深。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那位王爷对皇位觊觎以久,又处处精心部署,笼络朝中大臣站在她这边,只等兵权到手,胁天子以令诸侯或以昏庸无能,致百姓于水深火热之罪名将皇姐拉下皇位,自己再登高一呼,说两句好听又煽鼓的话,便可在一干爪牙的拥护下顺理成章登上皇位(想得美)。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策划和进行中,没有真正掌握到兵权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此时,云鹤(就是这个酷酷的少年)正好学艺归来。据皇室先祖和护国大将军府定下的约定,生女必入朝为将,倘若生男,是一定要入宫为君的。这一代的圣上虽然在政事上无所作为,也没什么宏图大志,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个玲珑雅致的人物,两人一酷一柔,看外表倒也般配,可以成就一段千古佳话。巧的是,那位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yīn险王爷同样看中了长相俊美性情傲然的云鹤,欲纳他为侍君——云鹤的母亲护国大将军虽战死沙场,他的亲生姑姑却乃威震四方的天妱将军,手握兵权,娶了云鹤既可拉拢天妱将军又得护国府相助,一箭双雕。圣上对政事漠不关心,却绝非笨蛋,其中厉害关系明眼人一看即知,圣上拒绝妹妹的威逼,坚决不肯放人。新仇加旧恨,叛乱于焉爆发。 以上是从云鹤的讲述中推断出的,大概真实情况也相差无几。姬千年心里直犯嘀咕,都说红颜祸水,在她看来,男‘颜’也是祸水。 少年名为云鹤,醒来后不管问他什么都缄口不言,整天酷着张脸。火倾艳实在无法忍受救了个闷葫芦,还是个极有可能带来危险的闷葫芦,气得发了一顿脾气后,云鹤这才重新正视自己的立场——他的确没有资格防备他们,他的命也是他们所救,几经犹豫下,断断续续说出自己的身份。 姬千年本身具有极强的推理能力(家里开侦探社的),前后一推敲,来龙去脉摸个一清二楚。 “你的姑姑是名动天下的天妱将军?”自从知道少年的姑姑就是自己崇拜的大将军,火倾艳的态度明显和善多了。 云鹤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他话不多,问他也只是嗯两声,万不得已开口说话,也不超过五个字,真正的沉默寡言。 “天妱将军她……” 话刚起个头,云鹤脸色一变,那由内而发的戾气给斗大的室内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火倾艳一窒,直觉退到姬千年身侧——这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天妱将军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姬千年不为少年强大的气势所动,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地询问。 恨之入骨的狰狞自俊目一闪而逝,快得叫人看不清。姬千年眼尖,捕捉到了。 果然发生了什么事…… “被奸人所害。” 他一语道尽。姬千年恍然!遭遇是挺凄惨的,她也不便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在心里默默表示同情。 云鹤的说法其实很模糊,姬千年暗暗臆测。佞臣?好办,明争暗斗,看谁棋高一着;倘若是潜伏在身边的人,那就很危险了。更甚者,或许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为了某些利益出卖你,那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往往最需要防患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看他恨不得吃那人的肉,喝那人的血的肃杀表情,傻瓜也猜到了。 “人都有欲望,有欲望就一定要满足。满足了欲望,心里就感到快乐;不能满足,心里就会感到痛苦。但人的欲壑难填,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总是不满足的,甚至为满足一时而付出巨大代价。你说是吧?” 出卖朋友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云鹤低垂着头,瞪着忽闪的灯影沉默不语。 “你预备怎么做?” “救人。” 救人?姬千年喝茶的动作一滞,像是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她有没有听错?他要以这种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救人?他被仇恨冲昏了理智吧……她记得他受伤的是身体,不是脑袋啊?拜托,莫说去救人,你连走出门口都有困难,我看你不是去救人,是去送死吧。 依他的伤势,他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丢下他不管,似乎太缺乏同情心,万一那些杀手追来,他岂不是死定了?她救他可不是为了让他找死的。好吧好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帮他一把又有何防?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会路过光华国。”姬千年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他不同意,她也不能勉强。 “……”他不吭声。 “我有意见!”火倾艳抗议,带上他等于带了一个活动箭耙,随时可能引来那些杀手耶! 姬千年瞄了瞄他。“你的意见不算数。” “为什么?”火倾艳不服气。 “我是雇主。”言下之意是他要听从雇主的安排,不能持有异议。 “我……”他张了张口,瞪着一脸“你不能反驳”的姬千年,嗤了声。“随便你。” “你考虑好了吗?”姬千年问云鹤。 他微微点头。 “等你伤好我们立即起程。”就此做了决定。 这一耽搁,又是数日。 数日后启程,因云鹤伤势未痊愈,姬千年雇了辆马车。 当然,也只能她来充当车夫了,谁叫这世界女人比较有能力;再者,和一个男子同坐一处,也不自在。 路上,姬千年n次苦恼,银月国那头翘首以待,迟迟见不到迎亲的人,会不会一气之下迁怒天皇国,引起战争?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算了,胡思乱想也没用,还是先把眼前的大麻烦解决再说。 杀 机 “任务失败了?” 修长的指尖拨弄着晶莹剔透的夜明珠,看着它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甚觉有趣,妖媚的脸庞在光线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勾勒出奇诡色彩;薄红的唇角微挑出妖邪的笑,美丽却致命。他的语气轻柔地可以滴出水来,但跟随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主子发火的前兆,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心头一紧,脑袋垂得更低。 “嗯哼,失败了啊。” 听着那人轻飘飘好像漫不经心的口吻,不知情的人会松一口气,可是跪在底下的黑衣人却在瞬间绷紧了身躯,面色惨淡。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惩罚。” “没用的东西。” 也不见那人如何出手,黑衣人的身体大幅度向后弹去,飞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 他爬起来,全身的骨头像移位般刺痛难忍,鲜红的血自口中逸出,他不去抹掉反而忍痛直挺挺跪在地上。 “请主上惩罚。” “太过养尊处优是不行的哦,左护法你的武功似乎退步了不少。” 玉似的手指轻轻一弹,黑衣人再次撞在墙壁上,比第一次更加猛烈。 “请主上惩罚。”吐了口血,爬起来跪下,同先前一样。 “败在无名小卒手中,左护法不觉得丢脸吗?” 指尖再弹,黑衣人撞墙,吐血,爬起,跪下。 “请主上惩罚。” “哼!”再弹。 “请主上惩罚。” 再弹。 “请主上惩罚。” ……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黑衣人扭曲着五官,地上都是他吐的血,连身上也沾满了血。周围的黑衣人背挺得笔直,一声不响,脸色如常,似乎对此情形司空见惯。如果不是还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真会以为他们是雕像。 “请主上惩罚。”即使被主子像玩具般的作弄,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玩腻了,那人收回形状优美的手指,随意伸展了下,低垂着眉睫,像在欣赏底下那黑衣人恭敬的态度又像在欣赏自己弄出来的杰作。 “左护法,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妖妖娆娆的嗓音,像在跟你说最动人的情话,可其间的yīn狠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法忽视,而起了一身冷汗。 “不要让他们活着走进光华国,特别是云家的小子,他的人头跟东西你亲自送到兌王手中。” “谢谢主上给属下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若再失败,你就自行了断,永远从我面前消失。” “是。” “去吧。” 等黑衣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低低地,噬血的邪惑笑声让周围的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悄悄打个冷颤,满手冷汗。 “云家小子居然还有同伙,想不到啊想不到。呵,事情好像越变越有趣了。” 那原该是传达着愉悦讯息的笑容,此时却只有说不出的诡谲和血腥浮漾在这妖媚的人脸上…… 投 宿 歧雒,隶属云冰边境,位居通往光华的交通要道。 这里以产马闻名,爱马之人没有不知道歧马矫健善跑,血统优良,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正如住在北京城里的人没有不知道张家口是关外重镇,更为通往八达岭和居庸关的必经之地。 掌灯时分,姬千年三人带着一身风尘和满脸疲乏,驾着马车摇摇晃晃地进入这个繁华的大镇。 街上林立的酒楼饭馆不断传出诱人的菜味酒香,惹得姬千年等人腹内空虚,咕噜乱叫。 “不能停在这里,右转。”车内的云鹤突然道。 姬千年耸耸肩,马头一拉,向右转。 “左。” 马头向左。 听从云鹤的话,姬千年驾着马车拐进一条简陋的暗巷,停在一家破破烂烂,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前。 客栈里慢悠悠踱出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姬千年,满意地点头:“客官,里面请,你的马车小店自会料理。” 这老太太有意思,先别说她这间破烂小客栈有没有人会来投宿,就连她的态度也不似其他掌柜那样又哈腰又躬身,倒是不卑不亢呢。 姬千年笑笑,跳下马车,从容吩咐道:“掌柜的,我要包下你这里最好的上房,你差人到大街上的酒楼替我们点一些酒菜过来,就送进上房里。还有,喂马一定要用好草料,少不了你的银子。” 老掌柜点点头,将姬千年等人带入客栈内。 说是上房,其实只是几间独立的小房间,又小又挤,塞进三人已是极限,再多一个恐怕连站的位置都没有。三人住一间房还不挤死?没办法,姬千年只好改变初衷,一人占去一间,正好首尾相连,互相呼应。 房间定下了,还缺什么?认真想了想,“这里有没有其他客人?”老掌柜眯眼摇头。正合她意!姬千年露出迷人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掌柜,“你这家店我们整个包下,这十两银子算是订金,其它若有不够,结帐时再补。” 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微笑的女子,老掌柜也同样笑成了一朵花。“十两银子足够包下小店七天。” “就七天。”姬千年笑得更欢快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客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了,快去张罗其他事吧。” 老掌柜笑开了一张老脸,拖着老迈的脚步出去,一边犹自扬声叫道:“小中呀,你是掉到茅坑去了是不是?怎的上个茅房就不知道出来,还有客人等着招呼呢!快来快来!哎哟,客人,忘了给你们上茶水,瞧我这记性差的,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啊,呵呵。” “……” 姬千年敢肯定,这老太太绝对是故意的! 火倾艳瞪大眼珠子瞧着老掌柜大刺刺离开,不禁摇着脑袋佩服地啧啧长叹。“好奇怪的掌柜……” “是够奇怪了。” ))))))))))))))))))))))))) 啊啊啊,软盘出现了问题,只好明天把剩下的传上来 抱歉啦 镜花堂 “他们是镜花堂的杀手。” 如果姬千年有那么点武林见闻的话,听到镜花堂的名号就该拉着火倾艳回头就跑,跑得离云鹤越远越好,越快越安全。 可惜,姬千年从现代穿越而来,对这个世界尚未了解一半,怎么会知道镜花堂是啥玩意,危险系数有多高? 对她而言,镜花堂不过是三个毫无意义的字眼。 “镜花堂是个杀手组织?” 姬千年反应极快,一听就明白了,有洧的瞑夜门做借鉴,两者异曲同工。见云鹤点头,她无暇顾及身边因听到镜花堂三字白了脸的火倾艳,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 “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 “男人女人都有吗?” “只有男人。” “那很正常……”看见云鹤怪异的目光,马上改口,“很不正常。” “……”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有人出钱买我的人头。” “谁?” “兌王。” “哦,那个引起叛乱,企图谋害皇上篡夺皇位的女人。”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呀,连血脉相连的亲姐姐也不放过。美貌如繁花,钱财如粪土,富贵如浮云,偏偏有人争得死去活来。而历朝历代,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又何尝不是导致骨肉相残的引火线。“你的姑姑也是被她所害?为什么,她不是挺喜欢你吗?”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无心之语却能刺激有心人。而姬千年的话大概捅到云鹤的痛处,他绷紧俊脸用冰冷眼神狠狠冻结她。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镜花堂很厉害吗?”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也顺便转移他杀人的目光。 “……镜花堂不仅是光华国,也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他们要杀的人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阎王叫人三更死,留人不能到五更,他们比阎王爷还狠毒,一旦接下任务,除非上面让人停手,否则致死方休。” 从云鹤口中说出这么大段话来真不习惯,但更不习惯的是这么恐怖的杀人组织他居然像在讲“啊,今天的天色很好”那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还面不改色,轻描淡写。 火倾艳已经是面无人色了,他不像姬千年那般没常识,镜花堂的厉害他早就耳熟能详。 仿佛没看见火倾艳苍白的脸色,姬千年饶有兴趣的问。 “上面是指谁?” “他们的首领。”云鹤也一反常态,有问必答。 “也就是说,没有那位上面的命令,我们一路上都会被镜花堂的杀手追杀,直到和你分手为止?” 姬千年再次下定决心,麻烦的东西不能捡,麻烦的人不能救,瞧瞧,这不就惹来威胁性命的大麻烦了吗? “我想你搞错了。”云鹤竟然摇头,俊美的脸庞酷得没有丝毫表情,但语气却听得出是遗憾的。遗憾?姬千年骤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兆。“跟我扯上关系的人已经被镜花堂认为是同伙,即使现在分道扬镳,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是说……”愕然。 “身为杀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云鹤古井不波,淡淡地再补充一句。 “你是暗示我,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云鹤瞅了她眼,皱眉。 这女人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装傻,正常人早就吓怕了,立刻夺门而出,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完全不把他的忠告放在心上。 “我们快逃!”一直很安静的火倾艳抓紧姬千年的手,不安地情绪传达给了她。 “冷静点,倾艳。” “你究竟明不明白镜花堂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姬千年觉得他问的问题很可笑,她当然明白镜花堂是怎样性质的组织,她只是不明白火倾艳为什么要惊慌失措。 “既然明白,那就快逃啊!你以为那些人是吃斋念佛的?他们是冷酷无情的杀手,杀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哦。” “哦?你就只‘哦’一声?”这人,有没有心肝呀,他说了半天,她竟无动于衷? “急也没有用,云鹤不是说了,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那我们又何必浪费时间和体力做些无用的事,不如顺其自然。”跑都跑不掉,那还跑什么,等他们主动上门比较省事又轻松。 “顺、顺其自然?”被人追杀还有顺其自然的吗?难不成要任由那些杀手在屁股后面追杀他们,他们却不想方设法摆脱险境? “嗯。”具体情况也了解清楚了,姬千年的原则之一——该来的始终要来,守株待兔是节省体力的好办法。还有一个好方法,就是尽快找到镜花堂的首领,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追逐,她可不想死在异国他乡,不然,家里那几个会哭死,性情刚烈的还可能给她殉情,想到那场面,姬千年就有种罪恶感。她伸个懒腰,拍拍火倾艳的肩膀。“好了,他们想来就来,我们养精蓄锐,随机应变,管他来几个,把他们打败就好了嘛,何必想太多。”优雅的笑容在唇边绽放。“我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睡、睡觉?火倾艳石化中。 “他们的剑下不存在漏网之鱼。”说完,云鹤若无其事地回到隔壁厢房。 火倾艳继续石化中。 难道就他一个人在杞人忧天吗? 心 结 这间破旧的小客栈平常就没什么人会投宿,姬千年他们包下后,又不需要客栈供应伙食,老态龙钟的掌柜和愣头青小二自然就更清闲无事,成天在店内闲晃。 懒懒的午后,姬千年出去购买一些日常用品,火倾艳随之同行,店里只剩下云鹤一人在假寐,整个客栈显得格外安静。 奇怪的老掌柜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也许是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睡午觉,又也许在捣鼓些神神秘秘的事吧——从他们住进来那天起,老掌柜的怪异行径已经见惯不怪了;而愣头青小二却缩在柜台后面打呼噜,大脑袋好几次砸到柜台上。 刺目的白色绷带不断提醒他,自己方从一场劫难中逃脱。 他虽然闭起眼,静静依靠木板墙休息,可他的思绪却混乱一片,致使得他的心神始终难以平静。 许多过往的回忆在脑中幽幽忽忽的飘荡,其中最令他挂心的就是姑姑的事。 姑姑……您还好吗…… 姑姑,为什么你要鹤儿带着兵符和帅印逃走,您呢?难道您打算以一人之躯抵挡千军万马吗? 被人出卖的您,为什么还要相信她?就因为……因为她是您相交多年曾经患难与共的朋友?可是她却为了区区荣华富贵视您如踏脚石呀!即使这样,您还是不肯把她交给皇上处置吗? 为什么? 想起那天他不解的凝视着自己的姑姑,皎洁的月光投在姑姑清美俊秀的脸上,让姑姑看起来有一份出尘的风采。 姑姑虽然已年近三十,却仍然保有年轻时的风华,想来,姑姑不至于没有要好的男子,为什么至今仍是孤身一人? “鹤儿……” 忽然,姑姑隐含忧愁的面孔渐渐化成一团模糊,而她的身躯竟不可思议地缓缓消散。 云鹤骇然惊呼,他伸手想拉住姑姑,却一把抓空。 蓦地,砰然一声巨响,姑姑逐渐涣散的脸孔和身躯轰然迸炸,云鹤只觉得满目都是刺眼的血红和金光。 他的心脏陡然一沉,扑身狂叫:“姑姑!” 随着这声狂呼,云鹤斜依的身子猛地弹坐而起,一身冷汗布满背脊,他茫然地瞪视前方,好像在寻找着炸碎的姑姑。 “喂,你怎么了?” 刚跨进客栈的火倾艳见云鹤莫名其妙的狂呼小叫,觉得奇怪地跑过来。 “你在看什么?脸色好吓人。” 云鹤机伶伶一颤,用力甩甩头,抹去额上的冷汗,也不理会火倾艳,抬眼。这才注意到太阳已经西斜,刺目的金光恰好从客栈门口直射而入照在他所坐的位置,难怪在梦中他感到满目血红刺眼。 姑姑…… 小二这时也站起来愣愣的瞪着云鹤,木椅倒在地上。 云鹤怔忡,这才明白刚才梦中那声砰然巨响就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忍不住扯动嘴角,恢复神智地看了看火倾艳。 “姬千年呢?” “走散了。” 事实上,街上有好多新奇玩意儿,他见都没见过,一时太入迷结果把姬弄丢了,回头找又找不到,只好一个人先回客栈,反正迟早她也会回来。 “小心被人抢走。”云鹤酷酷睨着他。 “啊?”火倾艳脸色微红,轻嗤地啐笑,“她又不是我什么人……”xiōng口一窒,像被针扎着般,竟微微泛起酸疼。 他和姬的关系,仅止于雇主和保镖……有着云泥之别的差距…… “是吗?” “我只是她雇佣的保镖。” “保镖?” “就是侍卫的意思。”眼神黯了黯,红发垂落遮掩了失落的脸庞。姬是不嫌弃他,但对于姬这样出色的人,即使不是豪门贵胄,也一定有很多人喜欢,说不定夫郎都娶了好几个,他一个毁了容当过乞丐又做过小偷的人能奢望什么?“何况我的脸……我也从来不指望找个好人家,更没想过嫁人。” “她不像以貌取人的人。”那姓姬的女人恐怕从来没在意过火倾艳的半张鬼脸吧,他瞧她好几次盯着它看,就像看正常人的脸,半点害怕厌恶都没有。 “都说了我跟她没关系!”那样遥不可及的人,他怎么配得上? 见火倾艳激动的低吼,云鹤不语。自己的事都剪不断理还乱,又凭什么去管别人的闲事?他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无事生非 这厢,被火倾艳弄“丢”的姬千年凭着万人迷的美貌和超人的亲和力终于找到该去的店铺,买齐该买的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客栈。 美人老爹说的对,美貌和笑容是全球通的语言,即使在人生地不熟的城镇还是可以发挥它的最佳优势。这不,只要她笑一笑,别说男人,就连女人都争先恐后的抢着帮她带路。 不过话说回来,云冰国的国风比天皇国的开放,风俗不尽相同,相貌上也大有区别,多为蓝发,女子面貌较之秀气,男子高挑修长。他们可以随意上街购物玩耍,也可以同女子一样出来做生意,没人会歧视他们,因为她们的国君本身就是个非常开明的君主,对一些约束男人的法律嗤之以鼻,近年来更是大肆修改律法,放宽制度。 有一瞬间,满街的男男女女让姬千年产生了错觉,以为回到花花绿绿的摩登世界。 她打心底敬佩云冰国的君主。真是位了不起的君王,回去后也建议皇上学习一下别国的优点,就是不晓得那位皇上会不会虚心接受,又或者以为她叛国,一气之下把她打入天牢,这都是说不准的。 伴君如伴虎,何况还要采纳他人的谏言。 走到路上,有几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对她露出爱慕的笑容,她同样微笑着,这是礼貌。 倾艳那小子,一定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回去后要好好教育教育,身为保镖是不能随便离开雇主的身边。 “唔!” 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和别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 姬千年还未开口,对方已经先行道歉。 “没关系,我也有错。” 贯彻执行优雅风度已成为姬千年的条件反射性,姑且不论谁对谁错,总之,春风般的笑容,轻柔的声音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见到她的容貌,对方微愣,但反应很快,礼貌性地笑了笑,便要擦身而过。 “啪!” 也是巧了,一直藏在姬千年袖中,临行前琴玉塞给她的那块形状怪异,不知其来处也没多少观赏价值却很昂贵的勾玉掉了出来,正好砸在那人脚边。 事后据姬千年解释,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但此刻,注定两个字是说不清楚的。 那人看见脚边的玉,神情大变,算不上美丽但俊秀的脸浮现出一种可以说是相当古怪的颜色。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姬千年不动声色的捡起玉,当着这人的面揣进怀里。 对,她是故意的,因为这男人的表情实在太令她好奇,她想,看见怪物表情也不过如此吧。这玉,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不贪,若是他的东西她会还给他,可他并没有开口要,而是默默看着她离开。 姬千年掀眉,悠闲抹笑。 是你的东西你不当面要回,反而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是什么意思?有鬼哦,想跟我玩捉迷藏,好啊,奉陪到底。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跟在她身后的人影就让他跟好了,她倒很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玩心一起,姬千年也不急着回客栈,东转转西看看,像是没看见身后那人,在镇上绕了一圈才走进破巷,回到小客栈。 就在她身后,一道人影一直牢牢盯着她,直到亲眼看见她进了客栈才转身离开。 呵,去通风报信吗?晚上又有好戏瞧了。 放下手中东西,姬千年来到后院,看见火倾艳拿着鞭子在那挥舞。 那鞭子约莫丈寻,通体赤红,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质轻柔韧,看起来是支上好的长鞭。 他耍得虎虎生威,气势磅礴,不过可惜的是,在他长鞭扫过的地方,草木皆毁。 “你在干嘛?”她惊奇的问。 “练武。”他气喘呼呼,头也不回地说。 练武?有这样练武的吗?看起来像在发泄。 “……倾艳,你不是在练武,是在辣手摧树。你看看,院子里本来就很稀疏的树木现在被你长鞭一挥,变得光秃秃的了,多难看。”幸好倾艳的鞭子不是朝着墙壁甩,这摇摇欲坠的小店经不起折腾,要是突然垮掉,那奇怪的老掌柜不找他们算帐才是怪事。“你别忘了,损害客栈内的东西是要赔偿的,你更别忘了,从口袋里掏银子的人是我。” 火倾艳垂下长鞭,沮丧地挠挠红发,“我不想拖你的后腿。” 他是她的保镖呀,理当身先士卒,保护她的安全,可是每次有危险发生,总是她在保护他。他这个保镖当得真窝囊,连受伤的云鹤都比他强! “欲速则不达。” “我知道!但我不能当作没看见自己的弱处一味躲在你身后,我一定要努力,让你刮目相看!” “……有志者事竟成。”她笑着鼓励他。“好吧,你继续练,我不打扰你了。” 刚转身,又听到背后传来风声和树木断裂的声音。 唉,造孽哟。 进了小房间,从窗户里还能看到勤奋练习的身影,飘扬的红发,挥洒的汗水,湿透的背脊,可见火倾艳是多么认真刻苦。 其实,倾艳的武功并不算很差,轻功很扎实,打不过还可以逃,绝对保得住小命。不像她,以前学的在这里派不上用场,只有家传的“瞬步”还起点作用,可是身为雇主,总不好意思学他,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拍拍屁股走人吧,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看来,我也要加强训练……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若是继续下去,迟早会被老天爷收回小命,深若一定会笑死,我也舍不得琴玉他们。唉,运气真差。” 轰隆隆—— 晴空中居然传来几道惊天雷响,似乎在抗议。 我才不敢要你的小命……会被阎王那小子抽筋拨皮…… “咦,要下雨了吗,明明是艳阳天啊。” 月色撩人 入夜,姬千年和衣躺在床上,眼睛微闭,稍作休息。她不是真的睡着,只是做做样子。她无法肯定今晚一定会有人潜进来,不过从古到今干“坏事”的都选择晚上动手。 月黑风高,是杀人越货的大好时机嘛。 一个白色身影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站在姬千年床头,连呼吸声都控制的恰到好处,令人不易察觉。 姬千年毕竟不同于常人,虽没有高深的内力,但她耳聪目明,在原来的世界里属于“夜行动物”,又受过洧的“特殊”训练,所以立刻就发现身边有第二者的存在。 姬家的家训: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清醒,不能掉以轻心。 老祖宗果然有先见之明。 她睁眼,脸上仍是那种湛然如神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雅笑容,双目仰视立在床前的闯入者,以不变应万变。 换成旁人,看见自己床边突然多出个陌生人,大多会惶恐或是尖叫,姬千年却处之泰然,仿佛这人原本就待在房间里,从未离开过。 今晚的月亮好暗淡。姬千年轻喟,只瞥了一眼,这闯入者大概的轮廓在脑中成型。 白皙修长,龙眉凤眼,清贵不凡。 好相貌! 可是—— 为什么是一身白衣? 姬千年微笑不变,脑子里却写冒出大大的问号。 印象中,夜行者应该都着黑衣,在夜色的掩护下才好“偷**摸狗”,这人却反其道而行,难道他不怕晚上出来吓到人?任谁见了,都会以为厉鬼索命来了。 “你……” 唯一确定的是,这人不是镜花堂的杀手,估计与白天那人脱不了关系。 她只说了一个字,下面的话还来不及讲就吞进肚子里,因为白衣人举掌攻向她。 凌厉的掌风逼得姬千年不得不从床上跳下,闪到一边。 这人,看起来不像地痞无赖,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呢?真是没礼貌,亏她还特意等他上门呐。 “你……” 又只说了一个字,白衣人的掌风又朝她挥来。 他讲不讲道理啊?她继续闪。 “我说你……啊?” 眼睛一花,再凝神时,眼前放大的男性脸孔吓了她一跳。回过神,白衣人已经和她面贴面,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只差没用万能胶黏在一起了。 “……” 好快! 姬千年惊讶不已,不过也终于看清他真正的模样。 试问,当一个人的脸和你几乎贴在一起,你还能看不清楚吗?恐怕脸上长了几颗雀斑都无一遗漏。 他的眼好似千年古井,深不可测却又冷飕飕得让人一眼望进去就不由自主浑身发冷,从骨头到神经到血肉无一不被冻结……可除了他眼底的锐气和寒意,其实他有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近乎透明的紫;浓密的睫毛长又翘的衬托出他迷人的魅力;冰蓝色的及腰长发披在脑后,挺直的鼻子,紧抿的薄唇与充满俊气的脸组合成一张俊美又男性化的脸庞,再加上他硕长的身躯结实的体格,让他浑身散发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冷傲气息与尊贵气质。 这张脸让姬千年有短暂的诧异。 自从掉进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很少看见这么男性化和这么强势的男人,简直像是外星人。 不,有问题的人是她! 摸了摸xiōng口,没有心跳加速,摸了摸脸,没有烫似火云……为什么?这男人帅得一塌糊涂,味道也清爽好闻,她又不是柳下惠转世,可以坐怀不乱,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砰然心动的感觉?记得深若说过,心动的感觉就像喝了小半壶桂花酒,晕晕忽忽的,xiōng口微醺发热,心跳的节奏也会慢慢变快……是这样吗?第一次遇见洧时倒是有这种类似反应,不过是气得想扁他。家里那几个更不用说了……再试一次! 哎,心跳加快了? “……” 不对,这不是她的心跳。 抬眼,和她零距离的那双漂亮的眼闪过一道幽深光芒。 “抱歉……”收回手掌,姬千年遗憾地叹息。是说心跳怎么会突然加快,原来摸错了对象啊。 他不痛不痒,只是讨厌人家碰他,不论男女他都厌恶人家对他动手动脚,若是有人犯了这项忌讳,一定一脚被他踢飞。 他可以原谅这女人不知者无罪的错误,但不能理解的是自己为何纵容她对自己的无礼,不动手推开她,还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生理反应? 生理反应?有洁癖的他吗? 那人微皱眉,脸朝她俯下,相当暧昧的姿态。 再靠过来就变成非礼了…… 拧眉,收起轻松的心态,姬千年脚根一点,跃开。 可以确定一点,这人绝不简单! 他逼近,她跃开;逼近,跃开……短短几秒钟,两人在狭窄的房间里重复了数十次。 他是在考验她的耐性吗? 他步步逼近的动作让姬千年额前浮现三条无形黑线。 跃开。 逼近。 还玩?姬千年突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他究竟想干什么?半夜三更闯进女子的房间,还跟她玩这种我退你进的游戏!他是闲着无聊还是怎的,以为她不会反击吗? 是谁说男人逆来顺受,含蓄内敛的?皇深若,我要打你的屁股! “半夜不睡觉,跑到姑娘的房间玩捉迷藏,公子的兴趣真是异于常人啊。” 小瞧了她姬千年,姬家的“瞬步”代代相传,属于古武术的一种,在武术界是独一无二的。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须臾,姬千年蓦然闪晃,身形顿失,脚步瞬息万变,快得化为一道淡影在房内穿梭自如,丝毫不碰撞任何物品。 见状,白衣男子薄薄的俊唇扯出抹几乎看不见的笑,飘身迎上,像姬千年的影子般紧贴不放。 一时间,只见房内两道淡淡的人影若隐若现,却奇异地契合。 10 惊 吻 姬千年黑线,万万没想到,她施展的瞬步居然有人跟得上,还贴得这么近?要不是这男人满脸冷漠不似登徒子,她会以为他是故意占她便宜。 到了如斯田地,姬千年不甘心的承认,这男人武功……凌驾她之上。 “如果公子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我还给公子就是了,何苦咄咄逼人。” 男人贴近的刹那间,姬千年身形微晃,想远离他。 可悲,不仅摆脱不掉,还被男人看出自己的企图,伸出两指朝她xiōng口轻轻一点,让她变成一尊美美的石像。 什么? 姬千年僵住,身体竟然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她无声地哀叹,失策啊失策,怎么忘了点穴这一回事呢?这下好了,想跑也跑不了。 唉,如果她也会点穴,先下手为强,也用不着受制于人了。真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呀! 凝视一动不动的姬千年,男人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xiōng腔里跳得飞快,他知道这是兴奋的感觉。 蹙眉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搞不懂自己这种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心情究竟从何衍生而来?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犹如醇酒。 “我还想问问公子是谁,连声招呼都不打,不但私闯我的房间并且用不入流的手法攻击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既然身体不能动,就发挥嘴巴的功能,看他会不会感到羞愧。 这女人真的很特殊!他虽然喜爱独处,不爱与人群接触,但身为君家掌握实权的主事者,与人接触在所难免,所以他见识过很多人,看过的女人更多。 但像她这样的姑娘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的冷静,淡然又优雅,一举一动充满了难言的魅力,既不被他的面貌所迷惑,还敢动手碰他,讽刺他,怎不教他另眼想看? “你叫什么名字?”他想知道她的名字,而且渴望异常。 当姬千年惊讶的看着他时,白衣男人这才发现自己把心底的渴望给说出了口。 “你……”姬千年陡然绽开优雅美丽的笑容,“先解开我的穴道,我再告诉你。” “你是傻瓜吗。”他语气冰冷。 “……”首次被人当作傻瓜,微笑立即从脸上消失。 “名字。” 他就是想要知道她的名字,不但想知道,甚至还想要进一步认识她,这种莫名的渴望抑制不住的从心底冒出,奇妙又自然。 “外面的月光足够让你的头脑清醒清醒了。”做你的白日梦! 动不了手就用言语攻击他!哼哼,骂她傻瓜,此仇不报非姬千年! “……” “看不出你人模人样,内心却小人一个,使出这么不光明的手段,实在让人不耻。”眯着美眸斜睨他。 “……” “你……唔!” 冰冰凉凉的唇突然覆上她的,冷静如姬千年也惊吓住,瞪圆了眼。 他他……他在干什么? 他感受着由她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她的唇瓣不可思议地柔软,他沉溺其中,眷恋不已。 他的手臂紧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的柔软毫无空隙的贴着他的刚阳。 事情的发展完全失去控制,姬千年动也动不了,只能看着对方在她唇上肆虐而无能为力。 这是从哪个国家蹦出来的蛮横大王啊——她还以为这世界的男人都如家中那几个一样温柔体贴像朵解语花呢,原来还有这种霸道不讲理的!他这种对男人而言算是出格的行为是代表对她有意思,想嫁给她吗? 俊男美女在某个浪漫的月夜一见钟情? 太戏剧化且不现实,又不是演电视剧,再说这是女儿国,男追女,隔层山。 被人强吻不生气是假的,可是生气也没用,被他点住穴道动不了,无法出手揍他,姬千年快郁闷死了。 到底吻够了没有? …… 半晌,唇是离开了,他的手却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豆腐还没吃够吗?色狼! “男女授受不亲,公子的手请不要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会让人产生误会。”他充耳不闻,依然对她上下其手,姬千年微怒,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你的行为似乎超出了正常接触的范畴吧,难不成公子看上我,想嫁进我家门?” 他一愣,大手停在她xiōng前不动,思考片刻,又继续探进她怀里摸索。 “你在找什么?” 他不理她,摸索了一会儿,手抽出来,指间夹着一块逗号形状,晶莹剔透的碧玉,中间刻了个“君”字。 “此玉名勾陈,我的。”他拖出椅子坐下,优雅程度不亚于姬千年。“君初见,我的名字。” 见面礼 君初见? 这个名字对于姬千年来说非常陌生,甚至听都没听过。 君家是云冰国的名门大族,君家的初见在各国之间也是相当有名的一个人,以男儿身成为君家现任的掌权者是件十分不易的事。他才华出众,胆识过人,文武双全,连女子也比不上的气魄在各国间也是令人津津乐道的。通常只要他报上姓名,大家就会流露出敬慕或畏怯的神情——毕竟他的武功之高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能成为他对手的人不超过十只手指。怪只怪姬千年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当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时,君初见也疑惑地拧高眉。 两人对视了一阵子,似乎觉得此举颇幼稚的移开眼。 “你不知道我是谁?” “如果我知道,还需要问你吗?” 她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君初见忍不住感到有些不解。 “你怎么知道今晚我会来?” “我不知道。”唉,身体好僵硬啊,这人就不能先解开她的穴道然后坐下来慢慢交谈吗?姬千年轻叹,“你的人发现我身上的玉,脸色都变了,不吱声反而在后面鬼鬼祟祟跟踪我,证明这玉对你们很重要,不能强取就只能暗夺了,所以你今晚不出现,明天后天总会出现吧。” “你很聪明。”他简短的赞了句。 “我不是傻瓜吗?” “……” 尴尬的气氛在斗室内蔓延。 无所谓是非,这男人基本上也没什么恶意。 “姬千年。”算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刚才的事一笔勾销,不跟他斤斤计较。见他挑眉,姬千年扬起笑,报上自己的姓名。“我的名字。” “为什么现在愿意告诉我。”她叫千年……好个千年意境,千年幽梦,好个意味深远的名字。 “礼尚往来。”她耸肩,得亏肩膀还能活动。“言归正传,这玉是我的家人给我的,怎么得来的我不清楚,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三个月前我曾经去过天皇国。”君初见想起自己在皇城被一群胆大包天的贼人用药迷昏,险些惨遭不幸,脸色顿时一冷,小小斗室内的温度也跟着急速下降。 可怜了充当石雕的姬千年,默默忍受媲美北极的冷空气。 “无巧不成书,我正是天皇国人。也许你一时不小心马虎大意,把玉掉在某处,刚好被我的家人拾到也说不定,他们都是拾金不昧的好孩子哦。” “我原以为勾陈被贼人所窃。”冷眸由上而下审视她。 他什么意思?暗喻她的家人是偷玉贼?这男人……非惹毛她不可! “哦,我想君公子的记性大概不太好,我的家人都是老实善良又本份的人,绝不会干些不法的勾当,不像某人……此玉对你很重要,对我可没一点价值,是你的就拿走好了,但,请不要侮辱我的家人。”姬千年直视君初见,眼中不见丝毫笑意,语气冷若冰霜,可见她非常生气。 闻言,君初见虽不悦,却也没为难她,将玉收进怀中,起身走到她面前,冷道:“我会调查清楚,希望结果如你所言是个误会。” 勾陈是君家历任掌权者的信物,拥有极大的权利,凡散布于各国间大大小小的君家商会见勾陈如见掌事,需尊其号令,不得违抗;而君氏族人见勾陈如见先祖,需依体叩拜,以此为尊;倘若落入心怀叵测的歹人手中,君家的百年基业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月余来,他派遣影武者四处奔波寻找勾陈下落,没想到在此镇寻得,持有者居然是位美貌异常的女子,见他出现也不惊不慌,如此冷静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怎不叫他心生疑窦? “见仁见智。”姬千年眯起眼。 “若真是误会,我会择日前来赔礼。” “言重了,君公子若没其他事,请尽早离开。” 君初见像没听见她的逐客令,反自腰间挑出一只圆形的透明玉环挂在姬千年腰畔。 “你这是干什么?” 姬千年不懂玉,但一看那坚韧的质地,晶润的光泽,绚丽的色彩,致密而透明的组织,舒扬致远的声音就知道这玉环绝非凡品。 “这只玉环用温玉所雕,一般的温玉都是呈羊脂般的rǔ白不透明色泽,像这种玉体如凝脂,精光内蕴,质厚温润,脉理坚密的水晶温玉世间少有,称得上稀世之宝。我就用它来交换勾陈,当作与你的见面礼。” 什么见面礼? 听他自以为是的说词,姬千年忍不住抽搐了下脸颊,脸色也随之一僵,感觉眼前有一群乌鸦飞过。 这……这个男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这玉本来就是他的,他要拿走她没任何意见,他干嘛要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交换?管他什么世间少有的稀世珍宝,她不贪图更不稀罕,她只要他解开她的穴道让她舒展下筋骨,她是第一次领教点穴功夫的厉害,浑身麻麻的像有千只虫子在身上爬,骨头也僵硬的很,非常不舒服。 “你……” “两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好似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先一步打断她的幻想。 “啊?!”听到他的话,姬千年大失所望。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两个时辰等于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她要站四个小时才能恢复人身自由……真是惨无人道的酷刑!不满地瞅了他一眼,觉得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怪人,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也不让她放松,要不然她也不必活受罪了。 “少爷,有人来了。”门外传来女子沙哑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们还会见面的。” 君初见转身离开,留下姬千年在原地叹息。 最好永远不要再见,如此蛮横无理的家伙只会给我带来数不尽的灾难。 “吱呀!” 君初见走后没多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 拿着油灯的老掌柜笑眯眯地看着她,忽闪的微弱光芒照在那张皱纹重叠的老脸上实在像极了恐怖片中那个专吃小孩子的鬼婆婆,要不是姬千年动弹不了,恐怕会嚇得一蹦三尺高。 …… 沉默。 老掌柜细致的欣赏姬千年的窘态,半点没察觉自己此刻的形象已经脱离正常人的轨道,足以吓死人。 “掌柜的,有事吗……”冷汗滴下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唉,这间小客栈是婆婆我维持生计的来源,当然要小心维护。倒是客官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姬千年尴尬的微笑。 “年纪轻轻的不该得失眠症,客官,休息好了才能走更远的路。”老掌柜不经意的靠近她,伸出枯木般的老手在她xiōng口随意一拂,“休息休息,老身我也要去睡了。” 姬千年若有所思地看着老掌柜离去,身体一松,手臂微抬。 果然,穴道解开了。 看来这个老太太并非一家小客栈的掌柜那么简单……呵,晚上连遇两个高人,她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狭路相逢 如云鹤所料,镜花堂的杀手接踵而来,攻势一波强过一波,派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厉害,之间的空隙也一天比一天缩短,姬千年等人能活到现在算是奇迹了。 小客栈成了战场,老掌柜和小二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一到晚上,杀手们蜂拥而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倾艳的武功在战斗中突飞猛进,以一敌二也不成问题,估计和他每天勤奋练习脱不了干系。基于姬千年没有适合的武器,云鹤难得大方的将天妱将军的水月刀暂时借给她(是要还的),即便如此,以三人之力抵御大批杀手始终颇为吃力。 姬千年不愿杀人,仅靠刀背击退敌人;云鹤积压了满腹怨恨,手持盘龙剑,杀一个是一个,他深知对付这些杀手就是要狠杀斩绝,不能存有太多慈悲,当场了结才是上策,否则留下后遗症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火倾艳一条长鞭伦起团团圈影,如入云神龙般左穿右蹿,鞭法之利落已渐趋出神入化之境地,既可防守又可攻击,还能给同伴制造伤敌的机会,一鞭多用,比起往昔的确不可同日而语,足见这段日子他有多用功了。 “***,没完没了了!”狠狠甩鞭,将逼近的杀手挥开。“我可不想同归于尽!” 姬千年苦笑,转而斜瞄火倾艳,“你平常应该多烧几炷香,救苦救难的神明就不会在你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弃你而去,只怪你讨不了他们的欢心。” “你还有力气开玩笑!” “苦中作乐嘛。” “你!”被她的调侃气得翻白眼,火倾艳手一顿,不小心留出个空隙,杀手趁此机会立即飞扑过来,剑尖直逼眉宇。 “倾艳!” 关心则乱,这一分神,三柄闪着森冷光芒的长剑直直刺向毫无防备的姬千年。 “姬!” 火倾艳将逼近的杀手甩开,回首看见姬千年陷入重围,就算她有毙敌良机,自己势必也要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火倾艳不由得惊怒交加,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扑去。 还没等他来得及救援,就听“叮叮咚咚”几声脆响,三名杀手手中的剑同时断裂,他们的身体也不约而同朝三个方向飞去。 火倾艳傻眼。 那边,云鹤已放倒三名对手。 一道青光带着森冷耀目的星芒寒光扑向剩余的杀手。 仅仅一瞬间,在鲜血的喷溅出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突发状况固然措手不及,更骇人的是那人出手绝妙,竟在一招之间便杀了所有人。 姬千年等人骇然失色。 是友是敌? 如果是敌人,以这种骇人听闻的武功,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对手,犹如天地之差,死定了! 从月下走出一身黑衣的男人,手中那把类似武士刀的长刀让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是你!”云鹤咬牙,这家伙就是从他逃出光华国那天开始一直在后面追杀他,想抢夺他包裹的男人。 “是你!”火倾艳瞪眼,这人就是追杀云鹤,打败他,又败在姬手上的家伙。 “是你。”姬千年垂下刀,笑笑,“你就是那天晚上和我赛跑的夜行人吧。” “什么?”火倾艳不相信,“那人身材瘦小,和他完全不一样!” 云鹤皱眉。 “大概是缩骨功之类的。”姬千年想了想,“不过两人给我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 “不会吧?” “你问问他不就清楚了。”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以古怪的目光打量姬千年。 半晌,他讳莫如深的开口:“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可惜聪明的人大都注定短命,你也不例外。” 她猜对了!姬千年扬起眉毛,怀疑道:“听你的口气我好像非死不可?没道理嘛,既然你想要我死,刚刚为什么要救我?不是自相矛盾吗?不懂,真的不懂。”眨眨眼,微笑如花,“莫非你并不想让我死?” “你凭什么以为本座不会杀你?”他冷冷反问。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依你的武功要取我们的小命轻而易举,何必劳师动众。你做给谁看的?” “本座不屑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也能取下你们项上人头。” 杀手也讲究光明正大吗? “我有个疑问。” “……” “我觉得奇怪,我的武功还不如云鹤,连云鹤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又如何能赢?当然,若你故意输我那又另当别论,刚才你的出手证实了我的猜测。为什么呢?我想不通,我救了云鹤,破坏了你的任务,恐怕已被你的组织列为猎杀对象,你理应杀之而后快,可是不然,你似乎不太想我卷入其中,那天晚上也故意出现将我引开,为了不让我跟镜花堂的杀手碰面,我说的对不对?” 黑衣人一怔,黑布下的脸微微变色,只是没人看见。“你放心,云家小子和红发小鬼都会陪你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你不会寂寞的。” “哦,可是我家里的人会寂寞啊。”美眸戏谑地眨了眨,“我那可怜的琴玉夫君还不晓得会哭成怎样呢,不能同年同月生,没准会跟我同年同月死,你忍心害死一条无辜生命吗?” “你……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她似真似假的语气让黑衣人大骇。 “咦,这话问得好奇怪,你说我能知道什么?” 视线下移,看着黑衣人抓住长刀的手掌骤然紧绷,手指微微抽搐、泛白,姬千年浮出一抹意喻不明的微笑。 >>>>>>>>>>>>>>>>>>>>>>>>>>>>>>>>>>>>>>>>>>>>>>>> “他就这样走了?”火倾艳呆呆的,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接着又补充,“你跟他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他干嘛要维护你?” “我不认识他。”这个史料未及的结果姬千年也无法预测,她怎么知道他这么轻易离开。“该不会被我的话吓跑的吧?”不可否认,她确实松了口气,要真是打起来,她拼尽全力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你说了什么?”火倾艳非常怀疑,一句话就能把个高手吓跑? “我胡乱说说的。”她只不过觉得那人的眼睛很像一个人,就随意试探试探。 火倾艳嗤了一声,“你唬三岁小孩子啊!” “实话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你……” “不要掉以轻心。”云鹤沉下眉眼。 满地尸体让姬千年收起笑容,心情突然变得低落。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卷入江湖仇杀中,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她并非万能的神,可以处处化险为夷,这是以武为尊的江湖,面对比自己强上百倍不止的高手,还有两个人需要她的保护,她又怎能露出软弱的心态? 不管男子或女子,遇到强敌,总会痛恨自己的弱小,为何不能再强一点,强到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看着性情单纯的红发少年和一身冷寂的金发少年,平心而论,他们都与自己相识甚短,她一个人逃走决不是问题,可是——姬千年叹息,丢下他们会让她良心不安啊。 姬千年,你不能退缩,至少要让这两个少年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 深若,我现在很想跟你喝酒,不醉不休呀。 “今晚不会有人来了,你们回房休息吧。”收拾好心情,姬千年对他们说。 “那你呢?”火倾艳不解的问。 “留下来清场,不然掌柜看见我们把她的客栈弄得乱七八糟定会骂人。”她笑了笑。“快去睡觉,精神不好怎么能对付敌人。” “你小心点。”火倾艳很想留下帮忙,可是看姬千年那藏着心事的表情,他只好乖乖回房。 云鹤不说一句话,扭头走回自己的厢房。 “需要老身帮忙吗,小丫头。”黑暗中,咯咯低笑的暗哑嗓音如同鬼魅。 “掌柜,偷窥不是个好习惯哦。”她到底来了多久?姬千年眯起眼,黑眸沉如夜色,隐藏住所有情绪,教人捉摸不透。“出来吧,不要再掩掩藏藏了。” 老掌柜哑着嗓子哼笑一声,慢吞吞从黑暗处走出来。 “小丫头,你们的麻烦不小啊,险些毁了老身的小店。” “我可以信任你吗?”姬千年此刻的心情极度不好,平时还可以跟她开开玩笑,不介意她调侃两句,可现在她没时间也没心情。“告诉我,你值得信任吗?” “破釜沉舟是需要勇气的,丫头,先告诉我,你有这勇气吗?” “没有。”姬千年突然一笑,眼神如流动的秋水,晶莹生辉,“我只想保住自己和他们的小命,这才是至关重要的。我不想跟谁争,也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办,希望掌柜能指点一下迷津,让我们顺利离开。” “看来跟你这丫头投缘的份上,老身就帮你一把吧,进屋再说。”姬千年跟在老掌柜身后,老掌柜回头吩咐道:“阿中,把外面收拾收拾。” “是。” 姬千年不经意地一瞥中,那愣头青小二傻呼呼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强干,混沌的眼神也变得凌厉宛如一把出鞘的剑,闪着森冷寒气。 >>>>>>>>>>>>>>>>>>>>>>>>>>>>>>>>>>>>>>>>>>>>>>>>> 从今天开始到下个星期会变得很忙很忙 那些编辑为了放假,把两期的稿件都堆积过来,我摇身一变,变成辛勤工作的小蜜蜂,工作工作,更新也会很慢很慢哦,不过我会努力的啦 死 斗 离小客栈的不远处,蒙面黑衣人双腿盘膝坐在树下,垂眼敛眉,仿佛老僧入定。 “左护法迟迟不动手,究竟意欲何为?” 一个身形劲瘦的蒙面黑衣人从树后悄然走出来,脚步轻蹑,落地无声。 “梅进,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座。” “主上派我来提醒左护法,兌王那边已经传出话来,最迟明日,姓云的人头和东西一定要送到兌王手中,那随行的两人也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本座自会处理。” “我只怕左护法已经忘了自己的任务。”梅进冷笑,“如果左护法心软,梅进倒可以为左护法效劳,解决掉那三人。” 心软?他多年前早就把这东西丢弃了,对他来说,杀人是件很简单的事,甚至不需要去思考那些人该不该死,他只要执行任务并且完成它就行了。主上要他牢牢记住,他只是一件杀人武器,一具行尸走肉,人类的感情在他身上是多余且无用的存在。 这是杀手的宿命。 可是—— 那女子的眼神清澈干净,面对他时也没有丝毫畏惧,明知不是对手却依然镇定如昔,谈笑自若,不愧是那个人选择的人啊……握紧手中的相伴多年的伙伴,心中首次起了犹豫之意。 他错了一次,还要错第二次吗? “左护法?” “……那两人随你处置,但那女子你最好不要动她。” “主上要的是三个人的人头!” “你若动她,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黑衣人语音淡淡的不见多大起伏,如刀的锋锐眼神刺的梅进不自觉后退半步。“本座说到做到,你自己看着办。” 梅进心中愤恨至极却不敢有半点反抗,暗地咬牙。左护法的武功在镜花堂占据第二把交椅,只在主上之下,如若争执起来,自己绝非对手。 好,明人不吃眼前亏,这口怨气他先咽下,回去跟主上汇报时稍微添点油加点醋,还怕你死不了吗! “原来左护法是想亲自对付那女人,那我先去解决掉另外两人。”梅进小心隐藏住眼中的恶毒,躬了躬身,朝小客栈飞速奔去。 黑衣人皱起眉头,梅进是个小人,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小人的心xiōng也十分狭窄,他不认为梅进会乖乖按照他的话做,只怕——他该做出选择了。黑衣人站起身,望着小客栈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 罢了罢了,欠那人的,还给他吧。 翌日,天气灰蒙蒙的,小雨带着点点春寒,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木遮掩着一段灰墙,片片飘落的残叶飞落到地上,似在暗喻一场暴风雨的即将到来,让人的心情一落千丈。 火倾艳坐在走廊上呆呆盯着残叶,红色的眼涣散无光,红发也犹如燃尽的火焰颓废的散落在肩上,无精打彩的模样逗乐了姬千年。 “怎么没一点精神?这不像你。”她摸摸他的头,取笑着。“看你,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不是怕死。”火倾艳唉声叹气,“我是怕自己死得很难看,到了地府要是我的爹娘认不出我来该怎么办。”死就死呗,但他不希望自己死的太凄惨,否则不能和爹娘相认,那就很凄惨了。 “谁说我们一定会死。”姬千年在他身边坐下,眯眼瞄向雨中挥剑的云鹤,不知不觉笑了出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只要下定决心一切困难都可迎刃而解。我问你,换做你,你会放弃生存的希望吗?” “不会!”火倾艳大声道。 虽然死并不可怕,但活着总比死了的好。他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是爹娘拼了命换回来的,即使再多的苦难他也能够承受,所以他不想死,他要好好活着,活着给爹娘报仇,活给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 “你看,云鹤也没有放弃。”在雨中挥剑的少年神情冷峻,眼神却灼热异常,有如冰中的烈火,热血似乎在体内沸腾,闪着不屈的光芒。 “哼,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早就到了银月国。”火倾艳拍了拍冰冷的脸颊,小声埋怨。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还是静下心等待敌人上门吧。”他们白天会来吗?姬千年很怀疑老掌柜的话,不过除了等待也不能做什么,她身体向后一靠,舒舒服服的摇起老旧的躺椅。 “吱呀——吱呀——” 刺耳的声音在宁静的小客栈内有一下没一下的响起。 云鹤被刺激的停下剑拧眉看着她。 “姬……” 火倾艳刚想叫她停止折磨人耳朵的噪音,天空中突然划过寒芒向姬千年飞来。 “当心!” 他扑到姬千年身上护住她,云鹤一剑挥去,砍断暗器。 “来了。”姬千年推开火倾艳,起身,微笑。 “你还笑得出来!”火倾艳差点吓掉半条命,气愤的朝无人处大骂,“有种的给我出来,不要躲在暗处暗箭伤人!” 没人应声,火倾艳微微一动,暗处的劲瘦黑影急速扑向姬千年,扬起的掌间闪烁点点寒星。 毒针? 呵呵,杀手的目标似乎变成她了,这样也好,不用担心倾艳和云鹤的安危。 黑影毫不客气,出掌如风便往她身上招呼去;姬千年在失了先机又要担心毒针刺到自己的情况下,只得格挡。她并非武功高强之人,对了数十招,勉强有些吃力。 “不要过来!” 眼见火倾艳和云鹤想冲过来,姬千年分心低喝,阻止他们的脚步。 “你就乖乖纳命来吧!”梅进yīn笑,这女人的武功底子不错,但还没构成威胁。 要命! 姬千年侧身避过来掌,心里紧张,脸上却依然充满笑意,“哎呀,我有得罪过阁下吗,怎么一开口就要我的小命。” “左护法不动手,我就替他取下你的人头!” “哦,就凭你?”眉端一挑,姬千年上下打量他,唇角微勾,“还不够格。” “哼哼,今天我就叫你死得心服口服!” 死到临头还呈口舌之争,梅进恼羞成怒,歹毒心起,当下化掌为指,毒针夹在指间,准备速战速决。 这么一来,姬千年更难招架,转攻为守,半刻之内,她那白衣上处处可见洞缝,倘若叫毒针蛰到,她不知死了几回。 “姬!”火倾艳几次想上前都被云鹤拽住,他恼怒的瞪着云鹤,抽出长鞭蠢蠢欲动,“不要拦着我!你没看见姬很危险吗?快点放手!” 长剑绞住他挥过来的鞭子,云鹤的脸色比他更难看,琥珀色的瞳眸掠过冷光。 “你过去只会拖累她,连这点自知之明你都没有吗。” 这话已经严重打击和侮辱到火倾艳的自尊心,他从没像此时此刻这般觉得难堪。 “不想姬千年有事的话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自己能应付。” 火倾艳紧紧咬住下唇,咬出血也恍如未知,一双红眼死死盯着招招狠毒的梅进,双手握紧长鞭,只有姬一有危险他就马上挥鞭,绝不许任何人伤她一根寒毛。 姬不是强人,她只是稍微比普通人冷静一点,厉害一点。他看得出来,姬也很害怕,虽然没有表露出来,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她越紧张就越爱笑。 他是姬的保镖,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为此他才努力苦练武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保护她,不单单因为她是他的雇主,看见她受伤他会心痛,看见她难过他会心烦,看见她开心他会高兴……这种心情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究竟是为什么? “求神拜佛也没用,在我手中逃掉的人寥寥无几,你认命吧,下辈子不要再多管闲事了!”梅进高高举起手掌,毒针在指间闪烁莹莹蓝光。 姬千年被逼得无路可退,避无可避时,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一道人影比火倾艳的鞭子更快地拦住梅进的攻击。 “我说过,不要动她。”蒙面黑衣人闪身避开那人的掌心,单手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按,指尖一个使力,硬是将那人逼退三步。 “左护法,你想背叛主上吗?”只差一步,眼见猎物从手中安然脱离,梅进恨得两眼发红,愤慨的瞪着黑衣人。 他冷冷瞥了一眼,那一眼叫梅进不得不闭上嘴。 “滚。” “左护法,主上的脾气你应该清楚,没完成任务你叫我回去如何跟主上交代?” “主上那里本座自会交代,无须你费心。” “……左护法好自为之了。”梅进假装转身,悄悄从怀中掏出个木匣子,“属下告退。”猛然回过身,用力按下匣子上的机关,一阵细如牛毛的毒针骤雨般朝黑衣人射去。 “雕虫小计。”黑衣人看着梅进快速离去的身影嘲讽道,挥了几刀,青芒如练虹划过,毒针叮叮咚咚全打在刀身上,半途夭折。“唔!”身怀绝世武功,还是不可避免有一根毒针悄悄射进身体里。 “你没事吧?”姬千年站在他身后担忧的问。 “没事。”黑衣人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若无其事的面向她。 “你为什么……” “喂,离姬远点!” 姬千年刚起了个头,火倾艳急吼吼地扑过来守在姬千年跟前,执鞭充满敌意的瞪着他,“你跟那家伙是一伙的,才不会这么好心救我们,你倒底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企图!” 镜花堂的杀手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一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说他们是杀人工具也不为过,救人这等事简直比母猪上树更加不可能。 他居心叵测,不可相信! “……” “东西决不能给你。”云鹤横剑指向他,冷冷道。“我的命也不能给你。” 闻言,黑衣人冷笑。 “本座要的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全都到地府给阎王爷做伴去了,你也不例外。” “好大的口气。”云鹤跟着冷笑。“我偏偏要做第一个从你刀下逃脱的人。” “不自量力。” 瞬间,杀气在两人周围弥漫。 所谓真相 有时侯姬千年会不自觉的想,命运这东西真是玄妙,你爱的人不爱你,你不爱的人爱着你,你不想碰到的偏偏碰到,你越想逃,它就越跟着你,让你没法逃脱。 当时,蒙蒙小雨中,两个男人手持武器各踞一角,身形不动如山,周边的冷粒子在空气中无止境扩散。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两人剑拔弩张的狠绝模样让姬千年突然想起两句带些壮烈意味的诗来,如果不是气氛和场合不对,她一定忍不住笑出来。 原来,不管男尊女卑或是女尊男卑也好,男人都是好斗分子。 那少年深刻的轮廓在雨中愈发显得坚硬,眼中燃起不顾一切的甚至可以舍弃性命的火焰,是什么让他如此义无反顾?又是什么让他支撑到现在始终不屈服?是信念吗?她好像有点理解云鹤的心情,但,有些事情并不光靠信念就可以成功的,抱着无比的决心对事情也不一定有所帮助,反而会坏事。 “大叔……” 眼角的纹线说明他的年纪不小了,这样称呼他应该不会失了礼数,可黑衣人似乎很不满意,斜着眼睛瞪过去。 不喜欢? 姬千年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改口,“咳……我很感激阁下多次出手相救,但,正如云鹤所言,不仅他的命不能给你,我的命也不能给你。论武力,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一时冲动也解决不了问题,相信在场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若有所指地瞄了眼脸色僵硬的云鹤,他不满地垂下剑。 还算听话,她微笑道:“倘若你真要取我们性命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合我们三人之力也可挡你一时,最坏的结果无非两败俱伤。我见你也不像不讲道理的人,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商量出两全其美的方法,可好?” “你疯了?跟一个杀手讲道理?” 火倾艳一见这黑衣杀手就满心怨恨,怎么看这人都不顺他的眼!姬也真是的,跟杀手讲道理不是等于对牛弹琴吗?杀手就是杀手,杀人是他们的任务,他哪会坐下来跟你商量,别说他们还是杀手的目标! “不要跟他说废话,我们上!” 又一个冲动分子!姬千年无声的叹气。 上什么上?上去送死吗?他想死,她还想活着见她那几位老公呢!就算要死,也不想跟你这头脑发热的家伙死在一块! 黑衣人理都不理他,直勾勾盯着姬千年,眼中的情绪复杂难懂。 “这两个小家伙的死活与我无关,但,你不能死。” “为什么?”这就奇怪了,她跟他非亲非故,虽不具备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但相信自己以前确实没有见过此人,而且他是要他们命的杀手,取她的性命不是理所当然吗?这么关心她的死活……难道她猜对了? “我叫司寇。”看来她真的在怀疑他,黑衣人眯起眼。 司? “果然……”和琴玉同姓呢。“你跟琴玉有什么关系?”一开始那双眼睛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很像琴玉。 黑衣人——司寇默然不语,就在姬千年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 “我是他的爹爹。”他语气淡淡的告诉她。 “……” “你不相信?” “不是……”她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他所说属实,在名义上,她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准岳父,而这个岳父却是镜花堂派来杀她的杀手。 真是一团糟。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看看脸色不大好的姬千年,再望了望盯着姬千年不放的黑衣人,火倾艳被这两人弄得一头雾水。 云鹤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收起剑,冷淡的眼瞄着神情尴尬的姬千年,也不说话,在一旁作壁上观。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约而同的发挥沉默是金的美德。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司寇对姬千年沉思的态度甚为不悦,霍地扯下蒙面的布巾。 意想不到的是,那么刚阳的体格,却有一张秀美的脸孔,跟琴玉有七分相似。 火倾艳看见这张脸,如遭雷击,几乎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此时姬千年的注意力全在司寇身上,完全没发觉到火倾艳的异样。 “……你们很像。”那眉,那眼,那脸型,简直和琴玉一个模子铸出来的,根本就是琴玉的中年版。“有个疑问,琴玉说过他的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因病去世,怎会又冒出一个父亲来?还是杀手组织里的杀手?” “……”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爹娘,毁了我的家!是你对不对!” 司寇不语的同时,火倾艳凄厉的大叫。 “倾艳?”姬千年惊讶的看向他。他怎么了? 这张脸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那噬过人血的刀闪烁着妖红的润泽,骇人的鲜红一波波飞洒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爹娘的身影在火中微笑,家中奴仆在睡梦中遭人砍杀,处处沾染血腥……幼时的梦魇如潮水涌上,火倾艳顷刻间暴发了恨火。 火倾艳犹如恶鬼的半张脸让司寇回忆起十年那场连自己都觉得心惊的灭门屠杀,身体猛然一僵。 “你是当年那个火家小鬼?”他唯一放过并将人救出火海的小家伙,仅存的火家血脉。 “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为我爹娘和火家五十几口人命报仇!” 火倾艳扑了过去,对着黑衣人没头没脸的打去,一边打一边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杀人凶手!” 姬千年见他眼里流露出毫无理性的疯癫,手下力道毫不留情,立刻捉住他乱扑乱打的手,“倾艳,你怎么了?冷静一点。” “你叫我冷静?” 火倾艳不肯住手,竟然连姬千年也差点打到,他一疯狂起来,手劲也不小,姬千年几乎捉不住他的手,只好改捉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他的身体,他才稍稍冷静下来,一脸泪痕纵横,睁大的目光怨恨的直瞪着黑衣人。 “倾艳?” 火倾艳蓦然低笑,后来越笑越大声,一边笑泪一边流下他红彤彤的眼,极为悚目骇人。 “你叫我冷静?你居然叫我冷静!哈哈,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是变态的杀人魔头,恶事做尽!我亲眼看见他杀了我的爹娘,家里所有人全都死在他刀下,一个不剩,那血,溅得到处都是,如果不是爹娘护着我,我早就死了!即使这样他也不放过我们,一把火烧掉我的家,没死的也被他活活烧死!他手段yīn狠残虐,根本就是恶鬼出世,我恨不得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将他千刀万剐!” 见姬千年张嘴不知如何开口,满脸震惊的样子,火倾艳大笑了起来,他那十足疯狂的笑让姬千年整颗心都碎了,早该想到的,倾艳的痛,是埋藏在心底的,是她忽视了,是她的错。她捉住他的手,制止住他的挣扎,紧紧抱住他。 “倾艳倾艳,不要这样……” “他……”云鹤不解的望着她。 姬千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怕更加刺激火倾艳。她低下头,轻柔的说:“倾艳,有什么事我们冷静一点再谈——” 话还没说完,火倾艳推开她踏向前去,他的目标很显然是对准司寇,若凄厉的目光能杀人,司寇早就死了千百遍之上。 “我要杀了你替爹娘报仇!” “倾艳!” 火倾艳对姬千年的叫唤置若罔闻,抢过云鹤手中的剑对着黑衣人冲过去。 明知以他的武功伤不了自己分毫,明知自己可以轻易躲开,可是看见那孩子满眼的恨,想起火家夫妻即使死也要保住他的决心。 那温和的微笑,恳求着他,宁愿用一切换孩子平安,让他想到自己那一生下来就送走的宝贝……第一次,他违背了斩草除根的原则,留下那孩子的性命。现在,他来报仇了,为他的爹娘,为他所做的罪孽,司寇心中狠狠抽痛。 他到底毁了多少人的一生?仅仅只是为了成全别人的野心和欲望。 主人啊,寇儿活着真累,为什么不让寇儿下去陪您呢?为什么要寇儿好好活着,再痛苦也不能有寻死的念头?您可知道,失去您,寇儿已经没有任何生存的意义了,有的,只是一副躯壳。 一条命而已,还给他吧,他早该下去给主人做伴了。 看着那剑,他不避不闪,任长剑刺进自己的xiōng口。 鲜血溅了出来,沿着剑尖流淌。 笑,在唇畔绽开。 身体,倾倒在地上,溅起水花。 姬千年和云鹤两人惊呆了。 不,比他们更惊骇的是火倾艳,他呆呆的看着司寇空手拔出剑,看着他颓然倒下的身躯,看着他唇边解脱的笑,手上的剑剧烈抖动起来。 他,他杀了他,这么简单,这么容易,看着仇人微笑的脸,火倾艳突然之间像抽光了所有的力气,瘫在那里无法动弹。 “司……大叔!” 姬千年迅速恢复神智,冲上前扯开司寇的衣服。 好多,好多血…… 不能死!他不能死!他是琴玉的亲生父亲……琴玉一定很想很想…… “我……不……要紧……” 模糊的眼望着姬千年惊慌失措的脸,司寇轻轻道。 “怎么不躲开呀!伤口……伤口在哪里?”她真的慌了。 “没有刺中要害,伤口很浅,可是……”云鹤指了指司寇的xiōng口,瞄了瞄他呈青色的脸,皱眉,“他中毒了,这种状况我们现在没办法处理。” 想不到她也有惊慌的时候,他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很镇定呢。 “他中的什么毒?你会不会……”云鹤摇头,姬千年白了脸,“怎么办……” “不要……白费……力气了……”司寇虚弱的声音听在姬千年耳中,令她心急如焚,又无能为力。 “大叔!喂!振作点,大叔!你想见到琴玉吧?他很好,他过得很幸福,你应该去看看他,他是个好孩子,他……” “把这个……交给他……”司寇抖动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条金锁片,上面沾染了血迹,“这个他娘留给他的……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拜托……” “琴玉的娘……琴玉的娘是谁?” 琴玉的娘…… 他的主人…… 他的爱如烟花般灿烂,也如烟花般短暂,一次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好累好累…… 主人—— “火家……小子……过来……” “你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泯灭天良的事!爹娘……爹娘……”听他提起自己,火倾艳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他大吼。“为什么……” “兌王……为了……传世鼎……” “传世鼎?”云鹤惊呼。 “兌王?”姬千年边关注司寇伤势,边分神瞧了眼脸色异常的云鹤。 怎么又和兌王扯上关系?她究竟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火倾艳忽然想起自己家中那个只有巴掌大的紫金小鼎,鼎身上雕满了凤纹,娘说它是她们家的传家宝,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要他以后好好保管。 “就为了那个破鼎你就灭了我全家?那个破东西到底是什么?” “……” “传世鼎原本就是光华皇室之物,一直放在深殿内用来镇压地底yīn气,据说它具有神气的力量。百年前皇家也发生过同样的内战,传世鼎不知何故流落民间,相传得到传世鼎的人通常是帝王之相,可以争夺天下。”云鹤冷笑,替司寇说出传世鼎的来历。 怀壁何罪?有罪的是贪婪的人,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有了很多还想要更多,贪欲、妄想,永不知足。 “就为了……就为了……那个破东西,我……”火倾艳简直不敢相信,只是为了一个传说中的东西,他的家,他开明的娘,他温柔的爹,死在那人的野心下。 兌王……兌王!我要叫你血债血偿,还我爹娘的命来! 姬千年拍拍他的背,无言的安慰他。 “兌王……十年前就……开始……策划……”喘着气,司寇知道今天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毒在他的身体里开始肆虐。“她要……得到……鼎……她想……要……要皇位……用大量的……的金银……委托镜花堂……我……我……” 已经……全身……好重……就连呼吸都没办法顺畅地呼吸了…… “不要再说了!” 看着呼吸渐渐急促的司寇,姬千年只能无助着急,丝毫没有办法帮他减轻痛苦。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是琴玉的父亲啊,是琴玉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父亲…… 她该怎么办? 他要死了吗……司寇微笑着看着天上。 寇儿—— 我最喜欢笑着时候的你了,寇儿……所以,你要经常笑,要永远保持笑容,答应我…… 主人,我……已经连活下去的力量也无法涌现…… “琴……他交给你……了……” “放心,我会对琴玉很好很好……所以……”不要死,至少要看一眼琴玉啊。握紧金锁片,姬千年心中五味杂陈,又酸又痛。 “谢谢……” 寇儿——你要来我这里了吗? 主人,你来接我了吗…… 看着出现在身边的朦胧倩影,泪水自他微笑的脸上滑落,他轻轻闭上眼,露出幸福的表情。 主人,终于可以到你身边了…… “大叔……大叔?大叔!喂!大叔大叔!” “不要摇了,他已经死了。”云鹤捡起被火倾艳抽走的剑,叹了口气。 姬千年震住,无力地垂下双手。 “真没用……”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声音涩涩的,“我真是没用……” 自以为了不起,自以为聪明无比,沾沾自喜而头脑膨胀,结果却连一个人都救不了,琴玉……对不起……对不起…… “真没用真没用……” “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他要担负起安慰她的义务?睨了眼还陷在愤怒中的火倾艳,云鹤眯了眯眼,低头看了看姬千年,想走又走不开,抿抿薄唇,手慢慢伸出去。 “他自己也不想活下去,对他来说,死亡也许是种解脱。” 大手停在她头顶上,犹豫了半晌,见她纤细的肩膀微微抖动,终于,一寸一寸的接近她的头发。 “是吗?”底下传来闷闷的声音。 手停了停,“是的。”按下去,僵硬地揉了揉,“别难过了,处理尸体要紧。” 他的动作让姬千年先是一愣,然后被处理两字激怒了。 “处理?”非常非常不愉快的瞪着他。 云鹤收手退后,她的目光让他心慌,“……安排他的后事。”他没说错吧? 姬千年知道自己的脸色很吓人,现在她也优雅不起来了,深呼吸,等思绪平静,站起身。 “我知道了。” >>>>>>>>>>>>>>>>>>>>>>>>>>>>>>>>>>>>>> 唉,真的越写越差吗? 让我都没信心写下去了。 11 欢你 火化了司寇的尸体,姬千年小心翼翼包好骨灰,等回去后埋在姬府。他生前见不到琴玉,死后她要帮他完成这个心愿,虽然不能让琴玉知道他的存在,但总要让他可以陪在琴玉身边。 安息吧,大叔……不,爸爸……我应该叫你一声爸爸…… 爸爸,我会让琴玉幸福的。 经历了一场生死,估计谁也睡不着,姬千年推开小窗,依在窗棂,抬头看着夜幕。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思故乡……思故乡啊…… 她的故乡在另一时空,那里有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再如何思念也回不去了,只能默默祈祷他们安好。人啊,在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珍贵,才会后悔以前怎么不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现在,即使伸出双手也抓不到他们了,昔日的音容笑貌早已变成了回忆。 她的故乡,她的家呵—— 美人老爹,万年妹妹,我在这里很好,你们呢?可有思念我?可有为我伤心掉泪?不要难过啊,即使隔着亿万光年,我依然可以感觉你们的存在,在我心中—— 洧,没了束缚,更随心所欲了吧…… “砰!” 隔壁房间的重击声截断了姬千年的伤感情绪,眨眼,黑黑的影子在树下站定,暗浓的夜色吞噬了他看起来单薄的身子,他孩子气地捶打树干,也不怕惊扰到别人。 几许柔情浮漾上来。这样的凉夜,伤心的何止她一人。 关窗,走出房间。 “不要自责了,人不是你杀的。”老树经不起你的虐待呀。 黑影蓦然转身,玛瑙般晶红的眼掠过一丝淡淡水气。 “他本来就该死!谁叫他是杀手,不仅杀了我的爹娘,还毁了我的家,他,他死有余辜!” 口是心非,不难过为什么要半夜出来捶树干发泄?倾艳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倔强小孩。 “不要怪他,倾艳你要知道,杀手的世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物尽天择,强者恒存,弱者必亡——”这话是洧教给她的,现在想来真是经典。“要怪就怪那个利益熏心的兌王,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教唆杀人,她才是罪魁祸首。” “他不是主谋也是帮凶!”她说的他何尝不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他只知道,杀人一定要偿命的! “善的,我们要记住,恶的,我们要忘记,如果不能忘记,就无法包容它。倾艳,不是每一种不幸都是灾难,有时不幸却常常成为另一种幸福,你不能老是沉浮在过去的回忆中。我也不是让你忘掉仇恨,只是仇恨会阻碍你前进的方向,但痛苦却让人成长,你要学着遗忘,让自己快乐起来。” “……”说的轻巧,死的不是她的爹娘,灭门的也不是她,他的痛苦她怎能明白。 “想哭就哭出来吧。”话锋一转。 “我才没有哭!”少年恨声道,倔强的脸不哭比哭更让人心酸。 “痛快哭一场心情会比较舒畅,这里又没其他人,来吧,别害臊了,我的肩膀可以借你哟。” “你听不懂啊?我说了我没哭!” “一个人要是在想哭的时候哭不出来,想笑时笑不出来,是件很悲哀的事。” “你……”她非要勾起他的疼痛才甘心吗? “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不会乐意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们会死不瞑目的。” “不要诅咒我爹娘!” “哪有?我是在开导你耶。” “我没那么脆弱!” “是是是,倾艳很坚强。好了,坚强的倾艳,你是不是该进房睡觉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姬千年那戏谑中又勉强带着一板一眼的声音奇迹似地打散了火倾艳心中凝结的痛楚。 “我不困。” “倾艳……” “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好不好。” 唉!姬千年靠近他,笑容浅浅的。沮丧的倾艳让她看了好不习惯啊。 “倾艳,看在我美丽无敌的脸面份上,千万不要给我吃你的五爪哦。”手揽过他的脑袋不顾他的惊讶按在自己肩膀上,“来,那个人也算是我的亲戚,给你靠一下当作补偿。对了,别连我也一起恨进去。” “谁会呀……”火倾艳小小地挣扎了下。 “倾艳果然是个好孩子。” “……” 夜色迷离,也许是这样凉的风,也许是这样凄迷的夜,也许是这样无所适从恍恍惚惚欲哭无泪,欲笑无痕的心情,火倾艳的心被凉夜浸透,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的眼皮子有些倦,不由得靠上姬千年的肩膀。 他的发丝拂上她的下巴,有些痒,有些意动,有些莫名所以的感觉都在这一晚的月色里慢慢酝酿,悄悄发酵,情芽初萌。 看他睡眼朦胧,她笑了。 “去睡吧。” “嗯。” “我先进屋了。” 姬千年松开手,拍拍他的头,往房间走。 “我要去杀兌王。” 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她脚步一顿,回头,讶异道:“你说什么?”她听错了吧? “既然兌王才是幕后的策划者,我没理由放过她,我要用她的血来祭奠爹娘。”火倾艳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姬千年以为他在开玩笑。 可是他正经的表情却让她明白他再认真不过了。 “……倾艳,你知道兌王是什么人吗?” “知道。” “她身边高手如云。” “我知道。” “云鹤说这人手段狠虐yīn毒,光华国内反抗她的人都被极不人道的手法暗中处理了,她只手遮天,玩弄权势,野心勃勃。这样的人,你绝不是她的对手。” 不是她要泼冷水,以倾艳那颗单纯的脑袋,无异于**蛋碰石头。 “我不跟她斗权斗势,我只取她的人头。” “武功再高也斗不过千军万马,倾艳,你去了是白白送死。” 倾艳即使拥有绝世武功,兌王一声令下,还不是得活活被人砍死? “死也要带着兌王一起!叫我看着她活在世上逍遥,不为自己做过的恶事付出任何代价,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火倾艳想的很清楚,为了找到仇人他吃尽了苦头,被人嫌,被人赶,所有人见了他像见了鬼样,可他从来没放弃过,咬牙忍了下来。现在真正的仇人近在咫尺,叫他不报仇了,那是不可能的。 “倾艳……” “我不会连累你的。”他飞快的说,眼睛盯着别处就是不看向她。“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自己一个人去银月国,谢谢这些日子你对我的照顾,后会无期,保重。” 说完,不等姬千年有所反应,飞也似地跑回房间。 留下姬千年呆呆愣了半天,又是皱眉又是苦笑。 她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吗? 他喜欢她。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她的优雅,喜欢看她笑,喜欢她不嫌弃他把他当普通人的态度,喜欢呆在她身边,喜欢她为他担心,她的一切他都很喜欢,喜欢到不想离开,不想放手。 很多很多喜欢加起来就变成了爱,甜甜的,酸酸的,涩涩的,各种滋味都有,不是爱又是什么? 可眼下的情景不允许他有奢侈的念头,大仇未报,岂能谈儿女私情? 但,毕竟喜欢上了,不是吗? 喜欢她,想告诉她,让她明白他的感受,这不是错吧? 那么,他该怎么做? 瞪着跳跃的灯芯,火倾艳想来想去都理不出个头绪,心情纷乱不已。 其实,他不想嫁人的。 他一个男子,嫁人是唯一的路吗? 要是可以,他一生都不想嫁人,遨游四海,自由自在。 不过,既然有了喜欢的人,梦想也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会不会喜欢他。 不,不对!重要的是报仇—— 继续瞪着灯芯发呆,一颗心起起伏伏,仿佛猫爪子在拼命地挠呀挠,痒痒的,带点刺激,带点烦躁。 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如她所言,兌王身边高手如云,戒备森严,他根本没把握杀得了她,万一真的有去无回,他的心意没说出口,他会后悔一辈子,死了也不能瞑目! 呸,火倾艳,你乌鸦嘴,不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抱着必死的决心还怕成不了事吗? 总而言之,好不甘心呐! 好烦—— 倾艳呀倾艳,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像你,娘的教诲你忘了吗?喜欢的东西当然不要错过,要牢牢抓在手里,霸住不放,可是,可是这样的他,可以吗? 还真不是普通的伤脑筋! 笨拙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继而觉得此举毫无意义,他颓然的放下手。 唉! 如果是娘,娘会怎么做? 他还记得,幼年时经常被娘抱在怀中,娘搂着他看着给花浇水的爹的背影,下巴在他头顶上摩娑,笑眯眯地对他说。 艳艳,你爹爹是娘最爱的人,娘第一眼见到就爱上了,所以才从别人手中把你爹抢过来哦,不然艳艳的爹爹就变成了其他小孩的爹爹,我的艳艳也不会出生,更没有温柔又漂亮的爹爹了哟。 他还小,听不懂,每当这时候,爹爹总会回过头来望着娘和他微笑,比那些花儿还美丽夺人。 娘很开明,只对爹爹一人深情不悔,除了爹爹,娘谁也不要,谁也不爱。 艳艳,有一天你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一定要告诉她,就算她不爱你,你也要把自己真正的心意告诉对方,别学你爹,什么都埋在心里,要学娘一样,勇敢地争取自己的幸福。 娘,幸福真的可以争取吗? 原来,心酸是会蚀人的。 这一分别,怕是穷其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 不管了,既然是娘说的,就一定没错! 火倾艳霍然站起来。 他,决定了! 今天不说,就再没机会了! 他火倾艳,绝不是胆小鬼! 姬千年也在发呆,不是对着油灯,是对着她那无缘的准岳父遗留下的那把名为“鼎青”的刀。 刀身滑过幽蓝青光,微颤,似哀鸣,在风漾的夜里飘荡,深沉而悲哀。 “你在为你逝去的主人难过吗?” 修长手指轻轻抚摸不知沾染了多少人血的刀刃,心中微微疼痛。 “放心好了,我会把你交给琴玉,让他陪着你,陪着大叔,你和大叔都不会寂寞了。”指尖弹了弹薄刃,发出清脆的响声,“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大叔不让我告诉琴玉真相,我不能当个不守承诺的人。”自言自语,“琴玉的妈妈究竟是谁呢?大叔好像不愿意告诉我呐。你能开口说话就好了,也不晓得琴玉的妈妈是死是活。” 唉!麻烦事真多,倾艳的事也是,他那冲动的个性叫她说什么好呢,明知不是对手还跑去报仇,简直自寻死路。 姬千年放下刀,摸了摸怀中之物,走到窗前。 “倾艳,我该拿你怎么办?” 还想单独去,不要她帮忙,他那高不高低不低的武功,恐怕没靠近兌王就被乱箭射死了。 不行,明天还是劝劝他,叫他从长计议,冲动会将人逼至绝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连对方的底都没摸清楚就搞暗杀,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再次摸摸怀中物,姬千年最终忍不住掏了出来。 那是一支精致的绿色小笛,食指长,嘴角处镶嵌血玉,小巧可爱。 临行前小狐狸偷偷塞给她这玩意,说是想他们时只要吹一下,他养的小鹰沿途跟着,听到笛声就会飞来替她送信。 有那么神吗? 试一下也无妨,反正她现在很想他们。 姬千年吹了下小笛,无声。她扬眉,温笑,又吹了下。 特殊的频率只有鸟类听得到,人类的耳朵捕捉不到的。 “扑扑!” 翅膀拍打的声音让姬千年美丽的唇角轻松的绽放微笑。 好期待,小狐狸养的小鹰是英姿勃发还是可爱逗人呢? 一个圆圆的东西慢吞吞落在窗前,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 …… 姬千年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是鹰? 圆圆的身体,圆圆的小脑袋,圆圆的小眼睛,尖尖的嘴,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她都看不出来这是一只鹰。 猫头鹰还差不多! 说是猫头鹰又有些区别,它的嘴又长又尖,爪子倒很像鹰爪,可此鹰非彼鹰,似鹰非鹰,这到底是什么鸟啊? 揉了揉额角,姬千年啼笑皆非。 小狐狸,为什么连你养的鸟都这么奇怪呢。她真能指望这怪鸟给她送信吗?不会送到一半累死在路上吧? 和怪鸟对视了一会儿,无奈,死马当活马医,有总比没有好。 姬千年来到桌前,摊开纸,拿起毛笔,写上。 我很好,勿念。 看了看,觉得不够,又添上一句。 我很想念你们,会尽快回来。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继续添。 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别给尚书大人惹麻烦,要小心深若。 写到这里,应该可以了。姬千年停笔,等墨迹干了把它卷成纸筒绑在“小鹰”脚上。 “去吧。” 看着小鹰腾飞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她笑了笑。 “希望你可以传达我的思念。” 就在姬千年关上窗户,刚刚坐下,房门突然被人由外用力踢开,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粗鲁!家里那几位比较温柔,她暗忖。 “门踢坏了要赔钱的……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安歇?” 火倾艳向前蹭了蹭。 “我有话对你讲!” “天色不早了,有什么话留到明天再讲也……” “今晚一定要讲!”毫无转寰余地。 “……什么事。” “我……”火倾艳脸红得像滴血般,不自在的抿抿嘴,又向前蹭了两步。“我……” “说吧,我在听。” “我……”又向前蹭了两步,脸也越来越红。 “什么?” 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姬千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为他怪异的举止所吸引,见了他布满红晕的脸,心头的疑云逐渐扩大中,不知不觉地坐直身体,仔细聆听。 奇怪,倾艳一向有话就说的,今天怎么变得吞吞吐吐了? 不得不说,姬千年在某些方面非常迟钝。 冷静!一定要冷静! 火倾艳,你只有这个机会了,你也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吧? 不错,不管能不能得到回应他都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冷静,不难的,一句话而已,就像平常那样,很简单。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火倾艳张口。 “我……” “嗯?” 咽了口唾沫,呼吸,再呼吸,不停给自己打气,不能退缩,一定要讲出来…… “倾艳,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发烧了吗?脸好红啊。 “我……”不能再犹豫了!火倾艳握紧拳头,一鼓作气地大喊道:“我喜欢你!” …… 时间突然静止了。 安静,绝对的安静。 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嗤嗤声和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清晰可闻。 姬千年很惊讶。 她从来没想过倾艳竟会喜欢上她。说实在的,她对他并不好,当初雇佣他当保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没有其他意义。虽然倾艳只小自己一岁,感觉却像小很多岁,他就如同一个小弟弟般单纯,任性又冲动,一路上她又总是有意无意的逗弄他,她也一直以为他不得已才跟在她身边,随时都想着离开,可是他现在却突然说喜欢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 他说,他喜欢她呀。 对他,她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唔,要如何回答才不至于伤了他的心? 难啊。 说完后火倾艳倔强的站在那儿,抿紧唇,僵挺着背脊,等着姬千年判他死刑。 反正,反正怎样都无所谓,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他只要一个令他死心不再奢望的答案。 “……我已经成过亲了。”良久,她挑了挑眉,开口道。 “我知道。” 他又不是傻瓜,她除了理智过了头,其他方面都是百里挑一,这样的人没成亲才是怪事一桩。 “我有三个夫郎。”一口气娶回家,还有一个后备的。算算,四个,应该够了,她没打算建立一个庞大的后宫,万一一个安抚不好后院起火,倒霉的还不是她。 而且,四个男人刚好一桌麻将,回去后定要教会他们,有事干就不会天天黏着她,多一个不是给自己找跟屁虫吗? 可,倾艳那故作坚强的表情让她看了有点心疼呢。 “恭喜你。”听起来像在磨牙的声音言不由衷的说道。“想必你的夫郎个个美丽非凡,才华过人吧。” 三个?她可真会娶啊!哼,天下乌鸦一般黑,只有娘是例外。 这人—— 姬千年眨眼,笑出声。 “笑什么笑?我的话很好笑吗?” “不是……”他气鼓鼓的模样好可爱。“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要说一见钟情又似乎不太可能,我好像也没什么优点值得你喜欢吧?” 不是她谦虚,她真的觉得自己除了长相好看点,稍微有些小聪明,性格方面——美人老爹有时会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瞧,说她虽然对人很好,很温柔,处处留情,实际上最是无情……她不同意美人老爹的看法,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无情的人。 “你本来就没什么优点可言……”火倾艳哼了两声,皱鼻瞪着她,“感情本来就不可预料,更没有时间限制,喜欢就是喜欢,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优点,就算你无恶不作,就算你是人人唾弃的大魔头,有一大堆数也数不清的缺点我也不在乎,我就是喜欢你!” 所以说,他是脑袋坏掉才会喜欢上这个女人,连她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眼巴巴的喜欢上,不是笨蛋是什么。 “……你说的也太过分了。” 无恶不作? 人人唾弃? 姬千年哭笑不得,原来她在他心中是这种形象啊? “我们明天就分道扬镳了,你就痛痛快快给我一个答案!”火倾艳直视着她,眼神执着坚定,没有一丝退缩。“喜欢你是我的事,我并不强求你非接受我不可,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可能配不上你,而且我的相貌也……你只要说出你的回答就行了,不必考虑我的心情。” “你真的喜欢我?” “喜欢还有假吗?”他给她一个大白眼。 “我已经有三个夫郎了。” 琴玉性情温和倒也罢了,晴空也许会闹点小矛盾,九蔚嘛——懒归懒,精明的很,最令人头疼的是小狐狸,说不准会给她翻江倒海大闹一番。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想嫁给你。”火倾艳更直接的挑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嫁给她的念头,她究竟在担心什么。 “……”姬千年哑然。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何尝不是如此,眼前这个更是个中翘楚,心思谁也捉摸不定,似柳絮,如飘萍,不知去向何处,来自何方。 “那你还说喜欢我?” “喜欢你跟嫁给你是两回事!我就单纯的喜欢你不行啊?” 开玩笑,喜欢一个人就非要嫁她不可吗?即使只是看着她,跟在她身边也是种满足啊! 何况,他大仇未报,是生是死还要由老天爷决定,容不得他作主。 “算了,你的答案我也不想听了,我回房睡觉。” 越想越沮丧,刚刚喜欢一个人就要跟她生死离别,永不再见,他心里难受的要命,再也提不起勇气继续留下来听她的回答,就让他当一回胆小鬼吧。 “这不像你哦,倾艳。” 沉重的步伐刚迈出去,身后便传来戏谑的声音,带着几分优雅,几分笑意。 “你!”他猛然回头,愤愤的咬牙,“你想说什么?” “怎么办,我舍不得倾艳你去送死呀。” “……”红眼冒起火花,气呼呼的死瞪着她。这女人,折磨他很好玩吗? “倾艳喜欢我吧?喜欢的话就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去刺杀兌王,我讨厌不负责任的人。”起身,慢慢走到火倾艳身边,清澈美丽的眸子漾着水波柔柔的看着他,在他眼底看见自己的身影,她微笑如花,“我喜欢倾艳,跟你对我的喜欢或许有点不同,所以你要留在我身边努力让我达到你喜欢我的程度。” 女人国就这点好处,喜欢的人可以通通留在身边,不必三思再三思,选择再选择,生怕嫁错了人。 她、她这是接受他了吗? 火倾艳连耳根都红透了,咬着唇,半天说不话来。 “愿不愿意赌上自己的人生?” 抛下诱饵。 “我、我要报仇……” “不是阻止你报仇,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火倾艳瞬间清醒,大吃一惊。 “喜欢的人当然不能让他独自去冒险,你说对不对?”看他傻住的可爱模样,她勾唇而笑,亲呢地捏捏他的脸,“目前为止你还是我的保镖,你怎么可以随便扔下雇主自己落跑呢。” 静—— “不行!”回过神,火倾艳爆出低吼。 他不能将她卷入他的战争中!即使没有他,她也要好好活着。 “我不同意……” “去睡觉,明天要早点起来。”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你不能跟我一起……” “不要那么大声,会把其他人吵醒。对了,明天别忘了把云鹤带上。”姬千年像是没听见他的吼叫,把他推出房间。 “我不会带你一起去,你听到没有!” “晚安。”灯灭,房间一片漆黑。 “姬千年!” 该死! >>>>>>>>>>>>>>>>>>>>>>>>>>>>>>>>>>>>>>> 啦啦啦,工作全部搞定 爽啊~~~~~~~~ 哈哈,以感情为主,感情为主,绝不会让姬参与内政(不然我也很辛苦啊),顶多让她陪着那两个救人,一个过程而已,不会很详细的描述,总要培养感情的不是吗 就这么爱上了,很怪异 魔 障 “又失败了?” “属下尽力了,左护法三番五次阻拦属下行动,属下才……”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梅进浑身直打颤,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就怕眼前喜怒无常yīn晴不定的主子一个不高兴,使用残酷的手法惩罚他。 “左护法呢?” “属下……不知道。”见主子夹杂着妖光的眸子盯着自己,那透彻的目光令梅进背后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湿透了衣衫。 “我叫你监视左护法,将他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我,你居然连他的下落都不清楚,要你何用。”形状优美的手指状似不经意的弹了弹。 这一举动看在梅进眼里,顿时骇然失色,颤抖地仆俯在地上大叫。 “主上饶命!” 像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者只是几秒而已,他缓缓放下手,不再看趴在地上的人,眼中映入园中的鸟语花……呃,没有花,触目望去,全是各式各样的假山,层次分明,错落有致。 “下去。” “是……”梅进吁了口气,不敢逗留,迅速消失。 “出来吧。” “哈哈,雪小子比起你娘亲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婆婆老了,老了。” 佝偻的身影从假山后走出来。 他魅眼微眯。 “好久不见了,雪小子怎么还是一副yīn阳怪气的样子,难怪人人都怕你。你娘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比当年的她还心狠手辣吧。” “听说单长老十年前就隐居山林,早已不插手堂中之事。不知道您老此次出山到底有何贵干。” “他死了。” “他?”瞳眸掠过一抹流光。 “唉,世上没有爱情悲剧,只有因爱而生的悲剧,你娘她……” “单长老大老远的来就是为了谈些陈年旧事?既然这样,大门在那边,请自便,恕不远送。” “雪小子还在记恨他夺走了你娘?” “他不值。” “雪小子,你要学会宽容。”她摇头叹息,“他也是个可怜之人。” 沉默。 “最后他很幸福的闭上眼睛,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可以下去见子佳,对司寇来说比任何事都重要。 “幸福?”他冷笑,“在这个所有生物争夺存在之地的天下,断送自己性命的可怜人类,根本没有权利谈幸福这种事。” 什么是寂寞?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每一个人寂寞的意义都不尽相同。 小时候,看着娘为他骄傲的眼神,就算娘不能常常陪在他身边,就算偶而涌出的一丝失望,还是觉得寂寞离他很远。 可是,这种幸福却被那人一手打碎。 娘寂寞的眼神,渐渐远离的身影,不受宠爱的爹,在日渐憔悴中去世。那时,看着那人不知廉耻的跟在娘身边受尽关爱,还生了个小杂种,真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许多年后,就算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每当看见那人,总是恨之入骨,但,却已经没有办法摆脱那份深入骨髓的寂寞。 从他决定接手镜花堂开始,寂寞的种子就被深埋于他的心底。他从娘手中接管,所有人都畏惧他时,寂寞的影子就更浓了。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寂寞就成了那附骨之蛆,挥之不去。 想杀了那人,不是他,爹怎么会憔悴而死?他又怎会被娘疏远,懂得寂寞? 这一切的痛苦,都是那人带给他的。 若非娘临终前的遗言,那贱人又怎会活到现在? 哼,死了也好,省得他看了心烦。 死结,死结! 解铃还需系玲人,可惜,当事人全都死光了。唉! 罢罢罢,不是不懂得雪小子的心情,只不过雪小子没爱过人,在爱情面前,再强的人都只有顺从的份,她年轻时也……咳咳,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给你。”她干咳几声,随手扔出一卷画轴。 他接过,不语,妖娆的黑眸斜睨她,透着沉沉诱惑的光。 “呵呵,不要在婆婆面前使用媚术,婆婆已经七老八十了,经不起折腾,你还是留着对付别人吧。” 他勾起红唇,眯眼漫笑,“单老老当益壮,一如当年啊。” 咳,雪小子是在警告她不该淌这趟浑水吗?她也想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安安静静的离开人世,谁想到镜花堂追杀的目标竟然住进自己的小客栈,她又相当欣赏那小丫头,很有她当年的大将风范,不舍得看她死,一时心软答应替她解围……就当她最后做件好事吧。 “雪小子难道不好奇婆婆为何要给你这卷画?里面又是些什么东西?” “藏宝图?”有意思,单老的举动经常出人意料。 “有藏宝图婆婆早就发财了,还轮得到雪小子你吗。” “花鸟绘图?单老也太无聊了点。”值得她千里迢迢送来吗。 “呵呵呵,雪小子,你又猜错了。” “总不会是一个人吧。” “正是。” 黑瞳一沉,“单老什么意思?”管闲事管到他头上来了,不怕他一掌毙了她? “婆婆还没老糊涂,雪小子要嫁人也得你自己选择对象,不过婆婆真担心你这yīn狠性格谁家的女子会要啊。别气别气,婆婆我只是好心提供适合人选供你参考,婆婆全是为了你好,可没有居心不良哟。” “……”老不死的! “打开看看,她可不简单。你也知道婆婆的眼光一向很挑剔,普通人入不了婆婆的眼。” 看了看手中画卷,里面究竟是什么人让这眼高于顶的老太婆如此赞不绝口,费尽心机让他看一眼? 手一抖,抖掉红绳,拉开,画上的女子让天地为之失色。 “很漂亮吧。” 那清冷若净雪的瞳眸,到映着满园春色也不动于心,是怎样的清静才可以有这样的眸子啊!衬映着世间的一切却没有丝毫颜色可以沾染,如水晶铸成的艳容和这样的眼睛成了绝配,让人呼吸为之所夺。 确实很美…… 但,真正让他震撼的却是她的眼睛。 看似多情却无情—— “她是谁?” “呵呵,雪小子终于感兴趣了。” 黑瞳邪媚的飘向她。 “你的媚术对婆婆不管用。雪小子,做个交易吧,婆婆告诉你这人是谁,你马上取消追杀令,兌王那边你就甭管了,她要皇位是她的事,你何必掺合进去,这也是为了镜花堂好。”一旦兌王夺得皇位,势必会过河拆桥,铲除一切障碍和污点,镜花堂首当其冲。 “我倒忘了单老身边有个万事通在,什么都瞒不过您老的眼睛。”兌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何?” “成交。” 一个游戏的结束是另一个游戏的开始,兌王啊兌王,只能怪你让我感到乏味了,你就自求多福吧。狗急了都会跳墙,况且云家小子又是将门之后,武功不俗。想制服他,绝非易事。 呵,我等着看你不靠镜花堂,如何夺取光华国。 想当一国之君,代价可是很惨痛的。 “她叫姬千年,天皇国人,家中已有三个夫郎,一个未婚夫,目前还在增加中。”红发小子就是其中一个,“她是天皇国圣君的义妹,有‘圣德王爷’之称,和七王爷是多年好友,此次出来是为了替圣上迎娶银月皇子回国……”她滔滔不绝,姬千年的生平事迹全被她给翻出来,分毫不差。“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就是云家小子的同伴,镜花堂计划要杀的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同时也是小主子的妻主,司寇的儿媳。 “……”他听了,不做任何表态。 “好了,就这些了,婆婆累了,年纪大了就是经不起辛苦。雪小子,看上人家的话要好声好气,千万不要乱来哦。婆婆走了,雪小子好生保重。”话落,身影化成淡雾消失于无形,可见此人的武功已达天人之境。 老不死的,故意引诱他上当,真正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取消命令。 算了,他也得到了相当不错的玩具。 “姬千年吗……” 他的下一个猎物,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乐趣呢? 真期待呢。 >>>>>>>>>>>>>>>>>>>>>>>>>>>>>>>>>>>>>>>>>>>>> 配角名单仅做参考,不一定全收哦 忘了补充一句,现在补上 大大们的回贴嗯,很可爱 呵呵呵呵—— 石本无心 扑嗵——水花溅起,打破水池的平静。水池的水清澈见底,透明无物,可以看到纤细修长的身躯动也不动地向下沉。 沉呀沉,咕嘟咕嘟咕嘟……气泡直冒。 水……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讨厌水,从小就讨厌……水保护不了她,而是铺天盖地地来吞噬她。她伸展不开四肢,根本无法摆动,也无法在水中自由穿梭,任意呼吸。 水的柔软温和不是她的世界,是她的敌人。 这……是神的惩罚吧?惩罚她任性的背叛,自以为是放弃爱情和生命,让她在异世界重生,一个人承受那份孤单与寂寞。 呵,这样也好,死了或许比活着更加幸福—— 生存,其实很痛苦…… “阗,想当人吗?” “不想!人有什么好?丑陋的人,污秽的世界,既软弱又没用,一点也不漂亮。我不要当人!” “污秽的世界?丑陋的人?阗,你不知道,生存本来就不是漂亮的事情——所以才更有趣呀。” “是吗?” “嗯,所以才要尝试,有不如意的事存在才叫世界。神的世界一成不变,又有什么有趣的。” 意识快要消失的同时,耳边似乎听见两个人的对话声。 谁……是谁在说话? 好熟悉……好熟悉的声音…… 半眯着眼,看见光源处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男人俊美邪肆,小女孩娇美可人。 奇怪,小女孩的长相居然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呵呵,什么时候她也有了这种近乎撒娇的甜美表情? “阗,你真的不想当人?”男人摸着小女孩的头,无比的温柔和怜爱。 “你好奇怪哦,小阎,你干嘛要我当人?当人有什么好玩的!”小女孩不满的嘟起红艳小嘴。 “当人很好玩的,人有无限的可能,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测。正因为如此,在生与死的最大极限中,才能一直感受到活着的真实感觉……你明白吗?阗,去体验一下当人的乐趣,看看许多人是如何生存,如何死去的,能找到自己生命的火焰及前进的道路——约好了了哦,总有一天,把阗你所遇到的有趣的事,所遇到的改变命运的人,回来后讲给我听,好吗?” “小阎,你真的很喜欢人耶。” “因为人既坚强又勇敢啊……” 是吗,原来人是如此坚强勇敢的生物…… “……听你一说,也许当人并没有那么无聊。”小女孩笑嘻嘻的,搂住男人的胳膊,“那,小阎,我要当男人哦。” “咦?” “我要当强者,女人是弱者,只会被人欺负!” “……谁告诉你女人是弱者?” “临君哥哥,他说女人只配在男人身下让男人蹂躏。小阎,为什么女人要在男人身下?” “啪叽!”男人的太阳穴冒出一根青筋。 “蹂躏又是什么意思啊?” “啪叽!”第二根青筋也冒了出来。 “小阎,你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 “啪叽!”青筋争先恐后地在太阳穴上鼓动。 “小阎,你的表情好恐怖哦。” “临君那个混蛋!一句人话都没有,全是放屁!”男人火冒三丈,他辛辛苦苦带大的小宝贝,尽被临君那家伙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阎,临君哥哥本来就不是人啊。” “他的话你不要听,听了也立刻忘记!阗是乖宝宝,听我的话,以后少接近临君那家伙,他只会带坏你,污染你纯洁的心灵。” “纯洁?”小女孩好奇地歪着小脑袋看他,“什么是纯洁?临君哥哥不纯洁吗?” “他要是纯洁,世上就没有污秽了。阗,你真要当男人?” “嗯!”小女孩肯定的点点头。 “阗,你还小,不知道男人其实也很软弱,只是他们软弱的方式跟女人不一样。依我看,当女人很好啊,就算弱点有什么关系,可以被人小心保护,珍惜以待。” “我不要当被保护的对象,我想要保护别人。”小女孩年纪小小,志气却不小。“我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小阎,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任何人都夺不走!” “小傻瓜,女人同样也可以成为强者。”男人抱起小女孩,溺爱的用俊脸摩擦小女孩的嫩脸。“每个人都能变强,女人也能,她们为了自己重要的人,也可以变得很强很强……强者是不分男女的,重要的是内心。为什么而变强?为什么而战斗?这都是阗将来要寻找的答案。而且,当女人还有一个好处哦。” “什么好处?”女人也能成为强者吗? “阗不是最喜欢美丽的东西?女人可是世界上最可爱迷人的生物,尽管有点难以理解……我的阗就算当女人,也可以当个最漂亮的女人。” “最漂亮……”小女孩眼睛亮亮的,“比藏息哥哥还漂亮吗?” 男人俊脸一黑,那头风骚臭美不知检点的狐狸精! “小阎?” “是啊是啊,比藏息还漂亮一百倍。” 比藏息哥哥还漂亮啊—— “那我要当女人!” 人的男人都没有藏息哥哥漂亮,虽然小阎说藏息哥哥是天地灵气幻化而成的狐狸精,当然谁都比不上,但她还是想要当个藏息哥哥那样美美的人。 “决定了?”小东西真会精打细算呢。 “嗯!”小女孩兴奋的坐在男人怀中点头。“我要当女人,要当个很强很强的女人,然后,我要比藏息哥哥还要漂亮!” 小东西的野心不小呵,理想也够伟大。男人好笑的点点她洁白额头,手轻轻滑到她xiōng口处紧紧按住,慢慢伸进去。 “小阎,你干什么?”看着男人的手伸进自己的xiōng膛,掏出一颗散发萤萤银光的心脏,握在掌中,转眼间化为白色小石头,在男人掌心静静躺着。 “阗不需要心,当有心人会非常痛苦。我的阗只需要享受别人的关爱,做个无情人就行了。” “小阎好自私。”小女孩皱皱小巧的眉,没有心真的会快乐吗? “只要是为了我的阗,再自私都没关系啊。”男人亲亲她的脸,笑得比太阳还灿烂,“石本无心,一开始就没有心,又何必要它呢。你说是不是,阗……” “过分!” 男人的笑声,小女孩嘟嘟嚷嚷的声音渐渐消失,但男人的话却在耳边余音不散。 石本无心……石本无心…… >>>>>>>>>>>>>>>>>>>>>>>>>>>>>>>>>>>>>>> 看不懂啊 嗯嗯,怎么解释呢 就是千年和阎王的关系嘛 因为千年遇到水难才不知不觉回忆起很久很久—— 久到她也记不清的事 别打我,也别砸我砖头 下章就明白了 哈哈哈 赶快飘走飘走~~~~~~~~ 12 分 离 “喂!” 朦胧间,好像看见一双充满焦急和担忧的眼睛,然后有人紧紧抓住她。她不挣扎也不反抗,也没有伸手拉住那个人,只是闭上眼睛随波逐流。 石头本来就没有心啊…… “姬千年,振作点!” 她被拉出水面,感觉到身边漾过的不再是水波,而是微风。 对她而言,风比水亲切太多,她张开嘴想呼吸,水阻住了她,她难受的想吐。 这时,有人吻住她,把空气送到她口中,她跟着他的频率一呼一息,然后哇的吐出一堆水。 她睁开眼,云鹤琥珀色的眼在她面前放大,像晶莹的宝石,很亮很深。 她没有死吗……刚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真想不到你居然会溺水。”云鹤甩了甩头发,剔透的水珠沿着发梢滴下,衬映着俊脸,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性感与魅惑。 溺水? 姬千年这才想起自己差一点儿就淹死在水中。 “谢谢……”沙哑的声音吐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云鹤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背对着她。 她坐起来,揉了揉脸,四下一看。 倾艳不在,连云鹤的姑姑也…… “倾艳和你姑姑呢?” “失散了。”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危险? “有姑姑在,火倾艳不会有事。” 哦,想起那个伤痕累累也英气不减的秀丽女子,姬千年无言。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记忆开始倒转。 当时,她要陪倾艳一起去搞暗杀行动,倾艳死也不肯,她好说歹说一再保证她只在外面等不动手,倾艳这才答应。一个要去刺杀兌王;一个要去兌王府救姑姑,倾艳和云鹤目的一致,又只好三人同行。到了光华境内他们发现到处贴满了通缉云鹤的头像,为了方便行事,她劝说云鹤男扮女装,这才瞒过了守城的士兵,进入光华国,趁黑摸到兌王府。 她遵守约定不插手,而经过一番厮杀,倾艳和云鹤冲入王府地牢……有句话怎么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入了虎穴反被虎噬。 兌王早布下天罗地网等人上门。 这下好了,她不帮忙也不行了。 从地牢救出云鹤的姑姑,一排排弓箭手也持箭在外面“守株待兔”,等着将他们射成刺猬。 倾艳那笨蛋居然还想冲上去杀掉兌王,幸亏她及时拽住他退回兌王府才免于一死。 然后,然后呢……被兌王身边的高手穷追猛打,云鹤的姑姑拿着水月刀杀出一条通路,再然后……混乱之下大伙分散了,兌王府内机关重重,她被逼到一条死路,不小心踩到一块石板—— 接下来不用她仔细描述了,就是现在这种狼狈状况。 至于为什么云鹤会刚好在她身边救起她,她是真的不知道。 姬千年站起来,拧干衣服的当口,顺便打量了下周围环境。 还算走运,一个天然石洞,有风吹进来就表示前方有路,底下是她“溺水”的河流,顺着河流应该能走出去。 思考了一会儿,新的疑问又产生了。 会那么顺利吗?既是兌王府的机关,不会如此简单让他们来去自如吧。前面……又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们? 还有刚才那个奇怪的梦,黑衣男人似曾相识…… 阗这名字—— 背对着她的云鹤突然盘坐在地上。 “你……”他难道不想早点出去跟他姑姑会合吗? “我累了。”淡淡的一句,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 话不多,却很体贴呢。姬千年揉揉鼻子,也不多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看着他凌乱的淡金发,长长的睫毛偶尔一颤,细碎的水滴沿着完美的轮廓滑下,无表情的面孔,蜜色的肌肤在水的洗礼下更显得光洁润泽,肌理分明。 他要是生在现代一定是个风靡全球的模特儿,可惜啊可惜…… “看什么?” 她看得出神,连他什么时候睁开眼睛也没察觉。几缕湿发垂落,遮掩住他的脸,在脸上投下yīn影,他眯着晶亮清华的眼,定定凝视她。 “咳!” 唉呀呀,被人抓包了,“坏事”果然做不得啊。 抿抿红唇,姬千年不是很在乎地耸肩,既然被发现了,就光明正大的看吧。石洞就她和他,美色当前不好好欣赏难道要她去欣赏那些冷冰冰的石壁吗,她又没病,干嘛虐待自己的眼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不分男女,只要是美人都令人赏心悦目。 她又有什么理由放弃近距离观赏美人的机会呢? 抬眼,带了些许笑意和调侃,他不悦的表情没叫她打退堂鼓,反而愈发肆无忌惮的欣赏起他那张表情又酷又呆但依旧俊美的脸庞。 和家里那几位真是有很大区别啊—— 深若说过的话不期然蹦出脑海。 她是怎么说来着? 嗯,让她想想…… 啊,好像是—— 皇都的美人娇;光华的美人狠;云澜的美人俊;白鸣的美人悍;银月的美人冷。 哈哈,开始听简直笑死了。形容女人还挺贴切,形容男人也太那个了吧,现在看看这位,再比比家里的,深若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她总是忘了,这个世界,女人为尊。 古有《女诫》:“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 这里有《男诫》,刚好可以倒过来用。 古有约束的女人的三从四德,这里同样有约束男人的三从四德。 有时想来这个世界挺有趣的,女人的地位完全翻转过来,女人主宰天下,主宰男人,这里恐怕是大女人主义者的天堂了。 呵呵,越往下想越好笑,越好笑就越想笑,于是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这是刚刚险些淹死的女人吗? 见她笑得开怀大方,似乎完全不为眼前的处境所担忧,云鹤满腹困惑。 前方福祸难测,火倾艳生死未卜,他们还没脱离险境,随时有人发现下来要他们的命。倘若身怀绝世武功还有恃无恐,可这女人的武功顶多三流,他救她时探了探她的脉门,软绵绵的毫无着力点,心下明亮,她丝毫内力都没有的。这样的女人,凭着什么大难当头时笑得悠闲自得?她心中就没有一点点惶恐吗? 不,从认识她到现在,面对穷凶极恶的镜花堂杀手也没见她露出惧色;她冷静,她理智,她信心十足,不慌不忙,以弱敌强,性命攸关之际也笑得如明月皎洁,如雪梅优雅。 她,究竟凭的是什么? 难以理解的女人…… “咦,流血了?” 笑得开心的女人突然不笑了,目光盯住他的xiōng膛眉头微皱,嘴角拉下。 流血? 谁? 云鹤意识到她的眼光过于专注,低头看往自己xiōng前。 红色血液浸过湿透的布料渲染开来,有层次的,浓淡分明,宛如海棠花儿艳丽绽放。 “伤口裂开了。” 旧伤加新伤,经水一泡,有的崩裂,有的甚至渗出血,被水浸湿的衣料紧贴着皮肤,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她还惨。姬千年沉吟了会,放任不管的话,轻度的伤口感染有可能导致死亡…… “把衣服脱了。” “你要干什么?” 脱衣服?这女人的脑袋灌水了,居然在这时候…… 云鹤一时理解不透她跳跃性的逻辑,仿佛听到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话,清亮的眼瞪大盯着她的举动,表情防备。 喂喂……他这是什么表情啊?脱掉衣服才好处理伤口吧,她可没有不良想法哦。 “我只想帮你包扎伤口,不要一副我要强奸你的模样。再说了,你这副样子我也提不起兴趣。” 既不花前又不月下,别说丁点浪漫气氛没有,两人还狼狈不堪,落魄至极,就算有心也无力……呃,开玩笑的,他救她一命,感激都来不及了,真扑上去趁人之危,她就是禽兽不如了。 “……”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相处了那么久,你总该了解我是怎样的人,连这点程度的信任都没有吗?” 君子谈不上,小人又做不来,当个懒懒散散游戏人间的闲人却也是件惬意的事。 她好笑的瞄了瞄少年窘迫的神情,他低头不语,默默解开衣带,脱下上衣,露出精瘦结实的上身。 她打量了下,心里吹了声赞赏的口哨。 宽肩、细腰、窄臀,身材不错嘛! 这是姬千年对他身体的第一观感。 血肉模糊,伤痕交错,惨不忍睹! 这是姬千年对他身体的第二观感。 “喂!”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体看,云鹤浑身不自在,手心微微出汗。 还好,仅出现了红肿,没有其他更严重的局部症状…… 她凑近点看,完全没发现少年脸上飘过淡淡红彩。 “要赶紧止血才行……” 姬千年撕下衣摆一角,当做临时绷带包扎住云鹤流血的伤口。 “……” 她全神贯注专心替他处理伤口之际,云鹤垂下眼,心思沉沉一声不响,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能先这样了。” 老天爷是眷顾他的,受的都是些外伤,不然依她半吊子的水平,也束手无策了。姬千年直起身,吁了口气,终于有些放心了。万一他挂掉,她要替他收尸,他若倒下,她还要想办法背他出去,那才叫衰。 幸好幸好—— 云鹤穿好衣服,跟着站起来,面色沉着冷然,又恢复成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酷。 “走吧。”语调低沉不悦。 她愣了愣,诧异的瞧着突然疏离的少年。他在……闹别扭吗?为什么?她是好心不是,她不计较他沉默寡言忘了说声谢谢,毕竟她早知道他是不善言辞的人,但,用冷脸对着她是什么意思?她哪里惹他生气了? 原谅她的笨拙,她真的不明白这少年在生什么气。 是的,他在生气,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生气。 光看着她,心就如雾弥漫,仿佛突然迷了路,认不清方向。 所以,不想看到她,至少现在不想。 姬千年望着少年的背影出神。 想必问也问不出理由,她可不想多此一举,跑去碰一鼻子灰,何况他的身上正散发拒人千里的冷漠气息,她识趣的不去招惹,于是,她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沉闷的气氛中沿着河流寻找出口。 对一个本身就寡言的人,指望他开口跟你搭话比登天还难,他们之间并没有共同语言,她又找不到其它话题可聊,谈天说地好像不适合他的个性,他也不见得会理她。可不说话又很闷,不晓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石洞,一路上当哑巴挺难受的。 他不累吗?身体绷那么紧,如果有人从后面偷袭他,他一定能随时察觉,一击必中吧。 唉,警惕性高是好事,可现在这里只用她和他,难不成……他在提防她? 这人,当她是洪水猛兽啊! “你……” “到了。” 所谓到了,是指他们终于找到出口, 姬千年朝前看,发出亮光的地方有一个一人高的洞,洞外吹进来的风刮在脸上感觉到些微刺通。 她担心倾艳,想赶紧找到他。云将军虽然英勇善战,但受了伤的人就算再勇猛也有体力限制,倾艳跟在她身边,姑且不论有没有危险,就他那冲动的性格,拖累云将军却是必然的。 “云鹤,你知道云将军会去哪里吗?” “姑姑给我留了记号。” 就是说他知道。 “我们走。” 拂晓,微光初露,淡雾袅袅笼罩住山脚。 在云鹤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坐落于青山之间的竹林中。 秀美清俊的女子仰着头微闭着眼,和风轻拂着她的秀发,她在晨光的拂射下犹如踱了层金光的神祗,俯瞰众生,慈悲而怜悯。 即使满身伤痕,即使衣衫简陋,也抹不去光彩夺目的气质。 她,便是闻名四海令无数人敬仰的天妱将军云轻衣。 “姑姑!”云鹤欣喜的跑过去。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情绪化的表情呢。 姬千年眨眨眼,抿唇一笑,悄悄退开,留下他们姑侄二人重逢的喜悦中,自己扭头寻找火倾艳的身影。 啊,在那里。 两匹马,一黄一白,红发少年气闷的守在马旁,瞪着‘趾高气扬’的马儿们,想将它们瞪出几个大洞来。 “倾艳。” 见他安然无恙,提到嗓子的心放下了,她心情极好,笑眯眯地踱上前。 “姬?”听到她愉悦的声音,火倾艳的眼睛猛然一亮,飞快地转过头。“你来了!”兴奋的窜到她面前,先是开心的笑,随即脸一垮,急急忙忙拉起她的手细细检查她全身上下,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姬千年也不阻止,由着他摸来摸去,只一昧的微笑。检查完毕,他松了口气,“太好了,没受伤。” 是没受伤,不过差点淹死而已。 “当时和你失散了,我还以为你遇到不测,让那些没人性的家伙捉住,害我担心的要命。那个臭女人不肯让我返回去救你,更过分的是点了我的穴道又把我丢上马,说什么我再乱喊乱叫就让我变成永远的哑巴!下了马来到这个鬼地方又命令我当了两个时辰的马僮。姬,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咳,你口中那个很过分的女人是你从小崇拜的天妱大将军哟。” 火倾艳脸一僵,不甘愿的道:“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没办法用行动反抗,也只是骂了两声发泄心中的愤怒。 换成其他人,早一鞭子挥过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家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但愿倾艳不要再想起报仇这件蠢事,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是兌王的对手,她不希望看他白白丢了小命。 “姬姑娘。” 云轻衣带着云鹤朝她走来。 “将军有话请讲,不必客气。”姬千年笑。 “姬姑娘,鹤儿麻烦你帮我照顾了。” “咦?” 姬千年正要点头,却突然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于是态度保留的只是微笑,不语。 “姑姑!”云鹤拧眉望着姑姑,姑姑难道还不清楚他的想法吗? 云轻衣也是在说完了后,才觉得自己好像用了错字眼。对一个年轻女性说这种话是不得体的,她不是鹤儿的未婚妻,跟她们也非亲非故,真是孟浪了。于是她佯咳几声,结束这话题。 “云将军何出此言?你们姑侄俩好不容易重逢,将军为何……”感觉像在托孤。 “我不能丢下圣上不管。”云轻衣没有回答姬千年,反而认真的看着侄儿,语气坚定。 “将军想要回去?”姬千年感到惊异万分。她应该带着云鹤离皇宫越远远好,那个地方充满了黑暗和险恶,扭曲的人心,喜怒哀乐都身不由己,随时可能成为某种利益和政治下的牺牲品。 为什么还要回去? “国家有难,我身为先皇御封的大将军,保卫疆土是我的职责,我又怎能独善其身,任由乱臣贼子铁骑践踏,国人受苦?我理当身先士卒,士兵们才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和高昂的士气击退敌人!” 将军的职责? 所以才要回去保护自己的国家吗? “皇上还会信任你吗?”伴君如伴虎,历朝历代的君王哪一个不是疑心甚重,人性的自私促使他们不信任任何人。 “君要臣死,臣何以不死?” 姬千年陷入沉思,竹林中再没人说话,一时间各人心里却意外的变得宁静。 “世事如棋,人如棋子,我亦如是,战死沙场,将之本分,只可惜,光华的河里,流的却是光华国人自己的血!” “云将军不必太杞人忧天,将军手中的大军是兌王军所无法比拟的,应该稳cāo胜劵,不至于忧心忡忡。” “我手中三十万大军在常人看来,对付兌王十万军队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但这仅仅是兵力优势,而不是必胜——前线的二十万大军新败,而京都已是最后一道防线,况且主将秦梨深谙韬略……” “云将军也是百战百胜的当世名将啊,脑中早有对策了吧。” 对策……吗? 云轻衣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山上点点的微光。 “能将胜利带给人们的将军就是好将军,如果不能带来胜利都不算好将军。” 能打胜仗的就是好将军,将军的职责就是带领士兵战斗,所以衡量好坏的标准只有胜和负,再其它。 姬千年默然。 她不懂行军打仗,但也知道胜不骄败不馁是将军的首要条件。 书中言: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腹中藏韬略,决策似鹰扬。在战场上要灵活多变,审时度势,不拘一格。 要知已知彼,要善于以强击弱(以优势攻击对方弱势),以变应变。 要坚决、果断、冷静、刚毅,以已方的最小牺牲换取战局的最大胜利。 要做到战争胜利后不滥杀,能迅速安抚被占领地,并建立政权,这是战争中极其主要的。 俗话说“行百里而半九十”就是这个道理。 云轻衣是不是个有智有谋的将军她不知道,但她确实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将军,不然倾艳也不会狂热崇拜她。 “将军要花多长时间才能镇压反叛军?” 云轻衣沉吟了一下。这是她的失误,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失算。 当她知道兌王带兵攻城的时候,深谙地理的她率先集结兵力,派重兵把守皇宫禁院,确保圣上安危,自己则带着少量军队出城迎敌。 左边是树林,右边是河流,背山傍泽,本就是兵书上最好的屯兵之地,何况以她的武功,少有敌手。擒贼先擒王,将主将拿下,阵队就会崩溃,变成一盘散沙,便不足为惧。 而且在兵力不及对手的情况下,这是一个良好的决战场地,对方的兵力不能全部施展开,只要防止敌人从树林偷袭,她将没有被包抄的忧虑。身后的高山一则可以完全掌握敌人的动向,而且作战时一旦对方兵力优势体现后,自己部队被压上山的话,也能拥有最后一搏的地势。 这是事先和其他将领商量好的,大家无异议才决定实行。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好友居然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她,在她饭菜中下迷药,令她昏迷不醒。 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兌王竟然拿鹤儿的生命威胁她交出兵符和帅印。 云家的人岂能任由叛臣摆布! 云家的人有仇必报! “半个月,我要兌王后悔惹到我云轻衣,也让她感受一下战争是如何的残酷。”轻描淡写的口气,笑容却傲然如鹰。 姬千年仿佛看见一个凌驾天下的女人,谈笑间,强虏便可灰飞烟灭。 这样的女人,就该有这样大无畏的气势吧。 “姬姑娘,鹤儿是姐姐唯一的血脉,我没能给他找个好人家,心中一直有愧。现在国难当头,我无法分神照顾他,更不能带他一起上战场……鹤儿就交给你了。” “我不要留下,我要跟姑姑一起走!”云鹤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的姑姑,“鹤儿是姑姑带大的,姑姑在哪,鹤儿就在哪!” “姑姑照顾不了你……”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鹤儿,不要任性。”云轻衣轻叹口气,看向傻眼的姬千年,“拜托了。” “……”真的是托孤呀。 “姑姑!” “自己保重。”云轻衣转身,跃上马背,深深的看了悲愤的侄儿一眼,缰绳一拉,“驾!”狠下心肠飞驰而去。 “姑姑……”云鹤颤抖着。他又一次被姑姑丢下了。 呃,她真要接手云鹤吗? “怎么这样啊?”火倾艳咕哝。“那女人好过分,连自己的侄子都可以丢下。” 天妱将军是国家之义大于个人感情……棘手啊,那少年,会乖乖跟她走吗。 他要是乖乖的,她姬千年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算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她也不好受,还是给他几句忠告吧。 “现在追还来得及。” “姬?”火倾艳瞠目,“你不是答应过将军好好照顾他吗,怎么又反悔了?” 姬千年白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刚刚。” “我一句话都没说。”都是云将军自作主张。 “那你干嘛不当场拒绝呀。好了,天妱将军也走了,你叫云鹤怎么追。” “云鹤,我们是朋友吧?”姬千年走到失落的少年面前,笑着伸出手。 情人也好,朋友也罢,任何一种关系说到底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学会珍惜,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毕竟人也就活这一辈子,有些事经历过就好。 “……”她想说什么?瞪着她伸出的手,云鹤迟迟未动。 不领情?好吧,她也不勉强。姬千年无所谓地收回手,“想要做的话就去做,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我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倾艳,你过来。” “干什么?”火倾艳依言靠近她。 “你陪云鹤一起去找云将军?” “什么?” “两个人我比较放心。”如果是云鹤一个人,她要担心这担心那,寝食难安。 “可是我……” “没有可是,倾艳,找到云将军后如果有兴趣就留下帮帮他们。” “我才没有兴趣……不对,这是杀兌王的好机会!放心,我一定会留下帮他们!” 她不是叫他去杀兌王……叫他跟去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姬,事情办完后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给你地址,你直接去天皇国找我。” 那时候她也该到家了,只希望倾艳看到琴玉不要太冲动,毕竟他是大叔的小孩,那张脸也长的跟大叔差不多,被人记恨了十几年(虽然恨错了对象),短时间内是无法释怀的。 青丝魅舞,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琴玉呀。 唉,她的姬府,要面临艰难考验了…… “好。” “云鹤,如果云将军……我是说如果,你也可以来找我,我永远欢迎你。” “为什么?”云鹤垂目,声音很低很轻。 “什么?”他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走啦!” 不等云鹤开口,火倾艳兴冲冲地拖着他挤上唯一的马匹。 “姬,你自己要小心,不要随便捡人哦。” 姬千年黑线。她哪有! “我走了。”挥挥手,火倾艳一声‘驾’,骑着马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再见。”她轻喟。 风吹过,青翠的竹子沙沙响起。 都走了……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小小番外(恶搞) “到外暗藏无形的枪,呛人的烟味和热阳光,活在底层的枪手,一盆不懂法语的兰花,你敲我的门,让我如何隐身,不问这个杀手冷不冷,这些伤口疼不疼,我不会被人打动,我不会被人击中,活在底层的枪手……” 桌子上手机嗡嗡嗡,唱着“这个杀手不太冷”,浴室内水声哗啦啦的响,围着浴巾的少年走出来。 “喂!”停顿了一下,“不要在我洗澡的时候打电话来。” “今天端午,我要吃粽子。”手机那头传出姬幽怨的声音。 “外头有卖的,自己去买。” “我要吃你包的。” “你家隔壁的小吃店,味道不错。” “哦哦,你去过?” “……” “呵呵呵,带我去看龙舟吧。” “哪来的龙舟?” 沉默三秒。 “那我要喝雄黄酒、在你家门前悬钟馗像、挂艾蒿和艾草(艾叶菖蒲)。” “……” “你还要送我香囊和五彩丝线,保佑我长命多福。” “……” “怎么样?” “过来,我包粽子给你吃。” 比起那些要求,包粽子反而最简单,尽管他从未包过粽子,也没人敢要求他包粽子。 “我马上过来。”手机那头传来得意的笑声。 放下手机,少年穿好衣服。 “星罗,会不会包粽子?”他问站在外面的男人。 “啪!”男人的下巴掉了下来。 “……算了,我上网找找。” 不就是一张粽叶,一团糯米吗,难不倒他。 “你确定这是粽子?” “嗯。” 无言,扭头看着妖媚少年。 “真丑,一点也不华丽,跟你的外表不配……啊啊,我说错了,很可爱很可爱,洧,冷静冷静,不要拿枪指着我的头,万一走火我就完蛋了。” “吃不吃?” “吃!我吃,这是你亲手包的嘛。”5555555,含泪吃了一个不像棕子却又是粽子的东西,心里后悔的要死。 55555,好难吃。 “你、你不吃吗。” 嫌恶的眼盯着一点也不华丽的“粽子”三秒,别开。 “我的心意不准浪费,全部吃完,一个别留下。” 55555,原来她是实验品啊,眼泪狂飙。 “会死人的……啊啊啊,我吃我吃,不要开枪,千万不要开枪——” 5555,绝对会死的,应该事先准备胃药。 5555,太高估他了,他的手根本只适合拿枪! 下次再也不要他包粽子给她吃了。 5555,她不想死啊啊啊啊—— 姬忏悔中。 阿门,上帝保佑。))))))))))))))))))))) 写的好玩的,破坏形象 端午节快乐,多吃点粽子 该约会的去约会,该享受两人世界的去享受 及时行乐 哈哈哈哈 又见君 无事一身轻,无事一身轻,少了江湖仇杀,远离yīn谋诡计,又摆脱了镜花堂的yīn魂不散,没有了连睡觉都要提高警惕的紧张感,绷紧的神经似乎‘啪’的一下子松弛,整个人像泡了“三温暖”,舒舒服服,轻松自在,连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明亮可爱。 此刻,姬千年一身洁净白衣,神清气爽的坐在光华国最大的酒楼内,叫了几盘精致小菜和一壶花茶,悠哉悠哉的享受来之不易的闲暇。 轻轻吹开飘浮在杯中的几片茶瓣,品尝的抿了一口。 唔,甘甜爽口,浓而不腻,好茶。 据说此茶用各种不同的鲜花炮制而成,在国内非常有名,老少皆宜。 饭后饮一杯,正好促进消化。 虽说国内发生内战,可老百姓们仍然安居乐业,并没有人心惶惶,看来战火似乎没有延伸到民间。该说光华国的皇上虽无雄心壮志却能在关键时刻主持大局安抚民心,还是说百姓对他们的天妱将军信心十足呢。 想到天妱将军就想到云鹤,想到云鹤也就想到成天高喊着要为父母报仇,血债血偿的倾艳。 还真是担心他啊—— 现在回想,她万分后悔让他跟着云鹤去,这不是给他机会往死里跳吗? 不,不能朝坏处想,有云鹤和云将军在身边,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会保住他的小命。 唉,早知道迎亲途中会发生这么多要命的事,当初就不该答应皇上,让皇上随便找个人,她也不至于劳累奔波,现在就该躺在榻上听琴玉弹琴,或者陪晴空下棋,教九蔚几招拳脚功夫,逗逗双胞胎,没事时找深若喝喝酒,偶尔跟小狐狸斗斗嘴,当她的悠闲“王爷”。 早知道……大叔是琴玉的老爸,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死在她面前。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想也没什么用了,还是考虑一下使用哪种交通工具能尽快到达银月国吧。 否决步行,太辛苦太浪费时间;马车不行,不舒服也太奢侈。 只剩下一种交通工具。 出了境外,如无意外,骑马最快要两天,先决条件必须是匹上等良驹。 也就是说,选择一般马驹,照正常速度计算,大概三四天就可以到了。 加上回程时间,水路无法通行,走陆地的话——等等,还要把逗留皇宫的时间算进去,总不能一到皇宫就将人接走吧,要晋见圣上,要举行宴会,要和一帮子装腔作势的官员打官腔,互相吹捧;倘若圣上舍不得儿子,依依不舍坚持要再多留几天,乱七八糟加起来,少说也要十几天。然后那一大帮子送亲的人还有那位主角也要算进去。皇子嘛,养在深宫难免身娇体贵,又从来没出过远门,吃不得苦,行程太紧凑他肯定受不了,沿途磕磕碰碰拖拖拉拉万一生病拖累整支队伍不是更糟糕?不如一开始就松缓点,让皇子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再晓之以理,既然是一国皇子,应该比一般人更知书达理吧……应该。 算算,最保守的估计也要两个月,如果有突发事件,时间又要拖长了。 唉,出门到回国好几个月,也不晓得家里那些人生活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姬千年叹息,真想早点回家呀。 “听说了没,君家在街心搭了个绣棚,君家三公子要抛绣球招亲啦。” 突然,邻桌传来一女子高声嚷嚷,声音奇大无比,严重干扰到思乡的姬千年。 君? 这姓……听着耳熟。 扭头一看,三五个文人服饰的女人围成一桌高谈阔论,四周寥寥几人侧耳聆听。 看来她们所谈的话题很吸引人呐。 “君三公子?是不是那位三岁能做诗,五岁会绘画,人称‘双绝公子’的君家三公子?” “除了那位三公子还能有谁。” “君家不是云冰国的名门,要招亲也该在本国,怎会跑到别国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唉……自古多情空余恨!”一女子声音故作哀伤的叹气,“全云澜城的人都知道,君三公子被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抛弃了。那林家女子另有所爱,带着婚书上君家退婚,君家哪容得下这般羞辱,气得要将她打出去,被三公子制止住。君三公子也算是个男中豪杰,当场撕毁婚书,从此女婚男嫁各不相干。但君家大公子可不会善罢甘休,第二天就下令垄断林家的生意来源,所有与林家有来往的商会怕得罪君家,纷纷抽身,逼得林家走投无路,欠债累累,不得不举家迁移,而君大公子想为弟弟另择妻主,又怕三公子触景伤情,所以就决定在光华国举办绣球招亲,让三公子自己选择对象。” 嗯嗯,那个大公子心够绝,林家小姐只是退婚,他却断人生路,欺人太甚,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奸商,姬千年心想。 让弟弟绣球招亲,要是砸错了人,重蹈覆辙,君大公子恐怕又要使尽手段对付人家了。 “是不是真的啊,你又不是云冰人,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嘿嘿,我有个亲戚住在云冰,她告诉我的,当时轰动一时呢。” “听说君三公子容貌倾城,那林家小姐是笨蛋吗,那样的美人都不要,偏偏去娶个貌不惊人的男人,连自家生意都陪了进去,真真划不来。” “也不能这么说,林家小姐倒也是个痴心人,忠于感情,实在令人敬佩。” “大公子也太狠了,怎能将林家逼走!” “林家小姐负心在前,大公子只是为三公子出了口气。再说大公子可是个传奇人物,虽是男儿,却执掌君家,以干练的手段及精明的脑袋将君家生意扩充了三倍有余,连我们女子都自愧不如。” “嗯,嗯,大公子对弟弟们也很重视,前年二公子就嫁给了云冰国的丞相之女,夫妻两人可恩爱了。” “大公子自己不成家吗?” “君家早放出话来,大公子不外嫁,要招妻上门。” “招妻?” “你还别说,老夫人鹤驾归西后,不管老太君请了多少媒人为他说亲,或是有生意往来的富户商贾上门来为自家女儿求亲,就是没一个入得了他高到天际的眼界。” “厉害。” “不开枝散叶老太君能依吗?” “所以老太君说了,不是云冰人也无所谓,能让大公子看上眼才是最重要的。” “那……” “好了好了,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三公子绣球招亲,难道你们不想去碰碰运气?” “见者有份,抢不到绣球瞧瞧热闹也成,我们快走。” 砰砰砰,那几个女人扔下银子跑下楼,姬千年朝她们望了一眼。 呵呵,不管哪个世界,喜欢八卦的比比皆是,不乏其人。 话说回来,一个大男人居然学女人在街上抛绣球……想象手持绣球的男人瞅准目标,用力往下一砸——汗,会不会将人砸昏,横躺着进洞房? “噗!” 不行,要忍住,千万不能去凑热闹。 可是—— 好想去看,她没见过男人抛绣球。 看一眼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吧? 万一绣球砸到你身上怎么办? 你有眼睛看,躲开就行了。 去?不去? 姬千年天人交战中。 几天前,街心的广场架起了十几米高的绣棚,准备为君三公子绣球招亲所用。绣棚四尺见方,边缘用竹子紧紧圈住,棚子上罩了一层浅红薄纱,顶端挂上君家的家徽。 自从君家贴出绣球招亲的告示,只要有一点侥幸之心的人莫不跃跃欲试,都想当上三公子的妻主。 因为攀上君家就等于和荣华富贵沾上了边,再说君三公子又是个响当当的才子兼大美人,就算看一眼也是好的,何况绣球招亲,谁都有机会获得三公子的青睐,哪个不想试试自己的运气,看能不能把大美人娶回家。 姬千年找了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终于赶到时,广场上就挤满了人,看热闹的人一个接一个,小贩也聚集在此想发个小财,还有不少官兵维持现场秩序,可谓盛况空前。 人太多,挤不进去,勉强挤进去的下场很可能变成一条扁扁的沙丁鱼,还是站在外围比较安全。姬千年目测了一下,距离尚可,不必挤到最前头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等了一会儿,薄纱被掀开,几个身影出现在高台上,霎时台下欢声雷动。 一名精悍的中年妇女站在最前面,目光随意的朝下一扫,被她扫到的人就像被针扎到,喧闹声渐渐平息。 有人认出来,她正是君府的总管丁芙奇。 “感谢各位的莅临,今天是我家三公子招亲的好日子,我代表君府向各位……” 接下来她说些什么姬千年已经听不进去了,站在中年妇女身后的蓝发男人无意中勾住了她的心思,由最初觉得眼熟的专注观察到后来的惊讶,短短时间内,姬千年的脸色变幻无常。 竟然是他? 那夜闯进她房中讨要勾玉的男人! 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亲她,还出言诬蔑琴玉他们,最后擅自送给她一块圆玉。 慢着! 她记得他说他叫君……君初见…… 今天绣球招亲的人家也姓君——难不成他正是被未婚妻抛弃,跑来光华国抛绣球的君三公子? 呃,他那种鸭霸的性格,是人都接受不了,难怪林家小姐宁愿陪上自家生意也要退婚了。 能理解,能理解。 她纯粹来瞧热闹,只要绣球不砸到她身上就行了,他要嫁**嫁狗都不关她的事。 承认自己有点幸灾乐祸,忍不住又瞧了一眼,那姓君的男人刚好往这边扫过,黑眸对上紫眸,两人都是一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张大眼睛盯着台上瞧。 是她! 君初见推开总管,纵身跃下。 衣抉霍霍,俯冲而下的姿态极其优美,像大鹏展翅,又像老鹰捉小**。 怎么会产生这种不着边际的联想?姬千年滴下一颗冷汗。 “哇!快看,大公子跳下来了!” “大公子的武功真是名不虚传啊!” “就是就是。” “大公子的长相也不输给三公子。” “就是就是。” “让我也看看。” “喂,不要挤!哎哟,踩到我的脚啦!” 咦,他不是三岁会做诗,五岁会绘画的天才小神童君三公子? 他是那个心狠手辣逼人绝路的君大公子? 不好! 姬千年眼瞅着他穿越人群朝她奔来,直觉不妙,依他那股狠劲,搞不好是找她算帐的。 虽然她相信勾玉绝非琴玉所盗…… 不能跟他硬碰硬,明人不吃眼前亏,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足随心动,姬千年一刻也不想多留,趁着他被人群包围,转身就跑。 她没看到的是,那炽热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还是赶紧起程去银月吧。” 光华国给她留下非常复杂的印象,似乎继续待在这里就会发生一些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事。的确,这仅仅只是个人观感,实际上光华国人热情有礼,服务周到。但,都说女人的第六感不可小觊,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这通常救了她很多次。唔,还是早走为好。 摆脱掉君初见,姬千年思来想去,决定先去马市买匹马,再出城。 “姬千年。”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怔了怔,这个国家除了君初见还有谁认识她?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带了种说不出的邪惑……姬千年惊讶的转头,蓦然对上一双妖光流烁的媚眼。 “睡吧。” 柔媚的男声宛如麻药通过神经末稍直接侵入大脑,阻碍了思路,影响了正常思考,她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也没瞧清楚就倒在一个充满异香的怀抱中。 他是谁—— 这是姬千年昏睡前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疑问。 公 告 到这里,第一部就结束了。 我在这要先感谢你们对我长久以来的支持、鼓励和包容。我很清楚,自己的文笔并不太好,略显稚嫩,情节也不够精彩,比起晋江很多文采出众的大大们远远不及,但我可没有气馁哟,因为每天看你们的回贴是我最开心的事,有人批评有人赞美,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不管怎样那都是你们的心意,对此,我一直很感激。 一个看和一千个人看都是一样的,你们的支持是我写作的动力,这点我从不怀疑。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值得称赞的优点,就是不喜欢半途而废,自己挖的坑当然要填完,不然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自己了。 至于下部该怎么写,我先提个醒,千年并不是普通人类,她的童年也不普通,所以她的性格看似温和,实际上比谁都黑暗,在后面,千年的性格或许会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唔,可能很恐怖哦。 哈哈,千万别别吓到了哦。 我要停笔几天,好处休息休息,构思第二部的情节。 以后再见,拜拜! 13 媚 色 “千年……千年……” 谁?谁在悲伤的呢喃? 在相同的景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在梦中既无明确的目标,也没鲜明的时间观念。 明明就像飘荡了好几年,其实才数小时而已。 抑或是转瞬间…… ——我来过这里好多次了。 边走,边好奇地想着。无法确定这地方是否真的存在现实世界中,但,那是种不同于做梦的熟悉感。就像她从小就常常在这里出没一样。 “千年……” 温柔的低喃着。 年幼的小女孩就躺在眼前;那可爱的姿势简直就像玩累了不小心睡着一样。 周围堆着许多破损的物品。一个温柔修长的背影正轻轻爱抚小小的她熟睡的脸……看不见他的面容,却有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 “千年,千年……” 就算出声呼唤,也无法发出声音。 ……不行,再这样下去千年一定会被——带走的。 “为什么呢……” 她因内心的轻喃而疑惑。 “求您了,不要带走千年。” 那个温柔的背影牵着小小的她,怀中可爱纯真的幼儿沉睡如莲。 “千年和万年都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我恳求您不要将千年从我身边带走……千年……千年是……” 他是谁?为什么要向那个面目坚硬的老人低声下气? “千年是姐姐,所以要好好保护妹妹哦,不能像以前那样到处闯祸知道吗?” 千年,她的名字吗?她有妹妹吗?为什么他的脸孔这么模糊? “千年,不管有什么理由,伤人都是不对的。” 她也不想的,可她无法控制啊。 “千年可以的,千年是个好孩子哟……” 她也可以当个好孩子吗? “千年——” 是谁,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千年……只有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不能受到伤害……快走……千年……” 你是谁?谁要伤害我? “千年……” 别走!告诉我你是谁! “爸爸——!” 什么? 眼睛猛然睁开,茫然地眨了眨。 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怀念的梦? 这是哪里? 怎么一觉醒来就躺在一个陌生地方? 若说这世间能让姬千年惊愕到说不出话来的事,屈指数来绝对不超过五件,但现在,却硬生生发生了一件让她彻头彻尾傻了许久的奇事。 环顾房内周遭一圈,全是不熟悉的摆设,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姬千年瞪着上方横梁,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她会躺在这个陌生房间的床上?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去看男人抛绣球,结果遇见君初见,避免跟他碰面,她马上离开,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让她想想。 茫然的思绪逐渐恢复清明,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冷静的打量了下自己身处的环境,开始将脑子中残留的片断串联起来。 绣球招亲?君初见?眼睛……记忆被迫中断于一双妖异媚眼和充满异香的怀抱。 对方是个男人,这点她很肯定—— 想到什么似的,她忽地脸色大变。 难道被绑架了! 得出结论,姬千年并未一般人该有的惊慌失措,反倒先试探地动了动身体,发现手无法自由活动,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原来双手被绳子反缚在床头架上,可是似乎并没有麻绳特有的粗糙感……抬眼看过去,一根质地奇软好似牛筋制成的红绳不是很牢固的捆绑住她的双腕。 …… 很好,看来绑架她的人很疏忽大意嘛。 她笑,双手用力向两旁拉扯,试图挣脱绳子。突然,怪事发生了,先前松垮的绳子在力量的作用下居然开始收缩,一会儿功夫就紧紧箍住她的手腕。 见鬼了,什么怪绳子? 不信邪的又挣扎一下,结果真的越来越紧……姬千年黑线,这是绳子吗?有那种绳子像这样诡异的! 真是的,还以为对方疏忽,原来xiōng有成竹啊。 唉……头疼哪! 这陌生的房间,古怪的红绳,绑架她的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是兌王派来的?不像,如果是兌王,目标应该是云将军,绑架她有什么好处? 还是她的身份暴露了,想以此要挟天皇国的皇上,从中获得他国协助? 依兌王目前的实力和为人应该没那个能耐寻求别国帮助,她的行为算得上大逆不道了,有哪个国家会真正帮助一个野心勃勃的叛臣贼子?不说别的,她那位圣上就非常痛恨内臣叛变,还是自己的亲妹妹。皇家就是如此险恶黑暗,勾心斗角,手足之情永远敌不过那张权势和杀戮的象征——龙椅。 人人都想攀上那张椅子,享受高高在上天下俯首称臣的滋味,殊不知,那张看似华丽辉煌的椅子,夺去了多少条无辜生命,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又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更甚者,一个国家的灭亡,一个国家的崛起,都是为了争夺那用无数尸体堆砌而成的宝座。 兌王这样的人,天下多的是。 话说回来,云将军已经回朝,兌王尚且自顾不暇,哪来多余精力调查她? 思考的方向错了吗? 难道绑架她的人不是兌王? 想不通啊—— 唯一担心的是,时间拖久了,银月国那边会不会误以为天皇国没有诚意而…… 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必须先解决这奇怪的绳子。 “不要白费力气了,也最好停止你那愚蠢的举动,越挣扎,十里红丈绑的越紧,连骨肉都会勒断。” 空气中隐约飘浮着一股奇异暗香窜进姬千年鼻端,她微微皱眉,这香气是—— “谁?”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姬千念的眼瞳瞬间收缩,触目一张令人惊艳的白玉脸庞,美得有些妖艳,近距离的悬在脸部上方,眼光诡谲的凝视她。 “洧……” 不自觉的喊出口,才知道心中的想念有多深。 要多久,才会学会爱? 要多久,才懂得思念? 又要多久,才能遗忘? “洧?你的情人?” yīn柔的男声让姬千年回过神来,对上的那双眼睛流光四射,但却似有层迷雾掩盖,妖异惑人。 不是洧…… 眼前的黑衣男人并非洧,同样妖媚惑人,同样一身绝代风华,但相同的仅是表相。洧外表妖艳,内里却透着残冷,冷酷、无情,不容人负他;这人,似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艳媚邪气,不经意间勾人魂魄,让人堕入销魂陷阱中。 他身上带着异香,不像熏出来的人工香料,是一种更深沉更浓郁的味道。 这男人的每一个细胞都跳跃着邪气,是谁?在记忆中谁有这种悚然的气质? “你是谁?” 不是洧,所以没关系。她闭了闭眼,平息了紊乱的呼吸和xiōng口的骚动,睁开眼时,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温和模样。 “黑樱雪,镜花堂堂主。”妖魅男子的脸一寸寸接近,直到彼此之间的气息交融纠缠,难分难解。 原来是杀手组织的头头,竟会是这样妖艳的一个男人。 从上到下打量他,像是要把他剥光似的研究,气质如此妖邪,眼神随时随地都像在勾引人的男人,真的可以带领那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人不可貌相…… 他是什么时候接近她的?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的气息。这叫黑樱雪的男人,相当可怕呢。 镜花堂吗?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丢掉小命,要谨慎应付了。姬千年像是没发现两人间的气氛迷离暧昧,扯开笑容。 “久仰,恕我愚钝,请问黑堂主绑我来的目的究竟为何?” 想来想去也只有云鹤一事和他扯上关系,他该不会把司寇大叔死亡的原因怪在她头上,为了复仇,绑她来进行虐待吧? “被十里红丈绑住的滋味不好受吧,千年。”他答非所问,细长手指轻抚着缚住她双腕的红绳,语气异常柔和,却不禁令人遍体生寒。 看来把她调查的一清二楚啊。不过——千年?她有跟他熟到可以直呼其名吗?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十里红丈?倒也名副其实。”果然不是根普通绳子。她笑了笑,“黑堂主可以放开我吗?” “你说呢?”把问题丢回给她。 打太极呀…… “如果哪些地方无意中得罪了黑堂主,我先在这里道个歉,还请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好话说在前头,若他坚持不肯放人,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了。“不然,我也许会为了自身安全做出些令黑堂主意想不到的事。” “哦,是什么事呢?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加期待了。” “……” “怎么不说话了?”手掌沿着她裸露的双腕慢慢滑下,在她脸上轻佻地来回抚摸。“真美……” 变态! “黑堂主请自重!”脸色一沉,声音中扬起丝丝怒意。 “如何?” 妖媚男子却毫无惊惧之色,只是慵懒地眯了眯眼,随即凝着她的水亮眼眸在转瞬间显得妖魅异常,奇异地透出丝丝媚态,似要将人勾魂摄魄而去…… 摄魂术? 神智在短暂间恍惚了下的姬千年立刻闭上眼。 “算你聪明。”游戏这样才玩得尽兴,轻而易举得到手就没什么意思了,她果然与众不同呀,黑樱雪勾起满意的笑。 “直说吧,你绑我来,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姬千年睁眼,冷冷望着他。 “作客啊。怎么,生气了?”他轻轻松松的笑,靠近她的脸,带着淡蓝的瞳望进她的黑色中,想从其中看出名为恐惧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而已。 “这就是黑堂主对待客人的态度?真令人大开眼界,不仅没有茶水点心招待,还将客人绑在床上,传出去,以后谁敢上镜花堂作客。” 闻到了血腥味啊—— 闭了闭眼,她有丝不安。他的存在,刺激了她心底那头沉伏于黑暗的野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破牢而出。 “瞧,十里红丈绑在你身上再适合不过了,多美啊,我真想永远把你留在镜花堂陪我。千年,来玩个游戏吧,你当我的玩具,我玩腻了就放你走,你说可好?”他抬起她的下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欣赏她。 “拒绝,我没时间也没兴趣,要玩具去找其他人,只要黑堂主一声令下,大概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愿意当黑堂主的玩具。” 冷笑,这男人简直是个变态,想不到女儿国还有这样性格扭曲的家伙! 想让她当他的玩具,哼哼,连洧都不敢提出的要求,他居然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说的理所当然! 他也不怒,细长的手指接着往下滑,滑到她纤细的颈项上抚了抚,轻轻扣住,魅惑的俯在她耳畔低语:“只要我一用力,你可爱的颈子就会和身体说再见了。” …… “要动手请尽快,我好在阎王爷那选个好人家早点投胎。” 怕吗? 她问自己。 奇异地,她的血液开始沸腾,一股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兴奋感在体内苏醒了。 姬千年黑眸沉沉,在男人水色的瞳眸中找到自己深不见底的暗黑。 “好,我留下来,不是玩具,是交易。” 野蛮的本性掩盖在温和的表相下,已经很久没有冒出头了,他挑起她心底的魔性,他想玩,她奉陪到底,就不知道谁是谁的玩具。 “交易?” 他不会忘记,她睁眼的瞬间,迷茫的眼中含著浓浓的残厉。 “先把绳子解开再谈其他,还是黑堂主喜欢居高临下跟人说话?”他眉毛一扬,魅眼一闪,身形不动,她眨眼,微笑如昔,“黑堂主不想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这叫我如何相信你是真的想留住我。” “……”缓兵之计吗? “我不会逃跑。” “量你也不敢。” 呵,口气真大,她若要逃,凭他是拦不住她的。 黑樱雪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逃,进了镜花堂,就算有千军万马,没有他的指令,想出去是难如登天。 他松开嵌住姬千年脖子的手,走到桌前倒了杯冷茶。 她安静地看着他出人意料的举动。 冷茶泼到绳子上,姬千年感觉绳子渐渐松开了,手一扭,轻易挣脱。 “十里红丈遇水则松。”扔开茶盏,他坐到床边。 “原来如此……”姬千年坐起身,揉着勒出红印的双腕,抬起眼看他,“想让我留下来,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不是个很乖的玩具呢。 “跟在司寇身边的那人,我要他的命。”大叔的死因是中毒,发毒针的那男人才是真正的凶手,既然身在镜花堂,能利用的尽量利用,琴玉的报杀父之仇不报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谁伤到她的家人,她要他付出同等的代价。 “想帮他报仇?”冷笑。 “他也是你的属下。”见到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姬千年脑中突然掠过奇怪的想法,“你叫人到客栈把我的行李取来,那里面有他的骨灰……你们以前有什么恩怨我管不着,但人死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如果你想他死也不得安宁,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么维护他。” 他妖气的眸子yīn森森的瞪着她。那个男人,他心头的一根刺,本以为他死了就不会再出现,没想到居然从她口中听到让他憎恶的名字,连死了也要yīn魂不散吗。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不是我们此次谈话的重点,别偏题了。怎样,舍不舍得交人?” “随你的便。”她不说,他总有办法查出来。 “第二个条件是——派你的人潜到兌王身边保护监视她,万一她做出不利于云将军她们的勾当,要暗中阻止;再另派几人保护云鹤和倾艳,以防不测。” “顺便暗杀掉兌王岂不是更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兌王的人头交到她手上,还用得着大费周张。 “有句话你听过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自己的仇自己报,相信云将军不会乐意我们插手,兌王的命是云将军的,她自然不会轻易饶过,用不了多久,大概就会传来云将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和兌王之间的恩怨要在战场上解决,云将军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兌王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皇家的事他没兴趣听,也没兴趣管。“说说你的第三个条件。” “不管用什么手段,把银月国的送亲大队和她们的皇子带到镜花堂,等你的游戏玩腻了,我好直接带人回国。”也不用跟他拐弯抹角,她此行的目的想必他都清楚,带人过来省时又省力,免了她跑到银月国去接人,还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如何?交易成立与否取决于你哟,我无所谓的。” “如果我拒绝呢?”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早在我的掌握之中,除非我放手,否则你插翅也难飞。既然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似乎对我没有太大好处。”魅惑的眼盯着她,目不转睛。 “呵。”他在试探她。 “笑什么?” “你会死的很难看。” 他最好别做愚蠢的尝试,否则她会挖出他的眼睛当装饰品,肚子塞满石头要他沉入海底,永不见天日。 她的眼神告诉他,她是当真的!“别太得寸进尺,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要不要试试看?” 转眼间,黑色眼神一变,又是清澈无比,如星辰闪耀,疑似看花了眼。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也就是说,我们谈判破裂。” 她像是毫不在意,态度悠闲的靠在床柱观察他的表情。 她清楚自己的优势,又了解对方的心态,他想要的是她,而她则要利用他的身份替她清除障碍,各取所需,他没理由不答应。 “不,我答应你的要求。” “你身上很香。”姬千年并没有欣喜若狂,反而靠近他闻了闻,“是哪种香料?” 黑樱雪掀起红唇,暧昧地贴在她耳畔吐气如兰,“情花根提炼而成,闻久了会上瘾,让人丧失神智,任我摆布。你是不是觉得很好闻,是不是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姬千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飘飘欲仙?听起来像鸦片。 “不好意思,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它有名字吗?” “媚毒。”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远离他。 “不是毒,是麻药。” 果然很变态。 “我饿了。”她又挨到他身旁,摸了摸肚子。 “……” “我是客人,要好好招待我啊。” 诱 惑 亭中,抚琴声骤止。 “拿命来!” “啧!” 纤细身体倏转,避开了毒镖的攻击。 精美庭院尘土飞扬,白衣女子纵、掠、转、踢,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又如跳舞般优雅妙曼,不像进行生死决斗,而是在歌台楼榭间翩翩起舞。 她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强,让他觉得可怕? 梅进倒退了几步,yīn沉的脸庞上满是惊诧之色,白衣女子的杀气如针刺般刺激着他的皮肤,像喘不过气似的,梅进的脚步变慢了。 滋滋几声,梅进的身上被划破了几刀,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女子的衣袖竟藏着三尺长的薄刀。 “你!”恼羞成怒的男人扬起手掌向她挥去,掌中夹杂着点点寒芒,准备再次畜势待发。 但一只手比他更快,扬起的长袖突起突落,犹如千佛展臂,只听到啪啦几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后,梅进的手软软垂下,再也举不起来。 臂骨全碎。站在暗处的人心中想着。 眉眼未动,女子接下来的动作更骇人。她伸出手指捏住他的颈脖处,邪魅的瞳子幽幽瞧着他露出野蛮的笑。 “你还没找你,你却找上门来,这么想死啊。” “臭女人,你竟敢这么对我,主上不会放过你!” “我忘了告诉你,你的主上已经把你交给我了,现在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上,我要你死你就得死,怎么个死法也由我决定,天皇老子也不能跟我抢。我很通情达理的,给你一点时间想想临终前的遗言吧。” “放屁咳咳……” 喉头处突然被捏紧,下面的话因呛咳而止住。 “有勇气,你真的不怕死,我会到你的灵前致意,别忘了到了地府要向司寇大叔赔礼道歉,不然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剁开,放光你的血,割下你的头当酒杯,砍下你的四肢喂狗,把你的骨头碾碎了当肥料,让你神形俱散,连孤魂野鬼都当不成,你大可试试,我说到做到。” 无知不一定是幸福,对他,她只有一句话奉送——自寻死路。姬千年发出近乎残酷的低语,脸上却带着水晶般透明的笑。 骇人的话语自白衣女子口中吐出,竟是十足的认真。 梅进第一次杀人时只稍微慌了慌,并不感到害怕,手起刀落,看着死在他刀下的人憎恨的眼神他会兴奋、自豪,有时侯遭遇到危险,靠着自身的机灵也可以顺利脱逃,可是现在面对这美丽女子他感到害怕了,她的微笑很温柔,眼神却很可怕,像来自yīn暗地狱的魔瞳,泛着血腥寒光,令人恐惧。他两腿开始瑟瑟发抖,脸色像涂了一层白粉,那是死人的颜色。 这女人根本不是人! 他开始挣扎,他还不想死! “去死吧。” 她又怎能如他的意,他一定得死。女子的手指微微一紧,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头颅像突然断了似的垂下。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啪!啪!” 从暗处传来拍巴掌的声音。 她瞄也懒得瞄一眼,转身走进亭中。 “叫人把这地方清理一下。” 给自己倒了杯酒,看了看表情漠然的少年。 “继续。”不像杀了个人的轻松惬意,好像只是出去摘了朵花。 “是。”琴声再次响起。 洧,看到了吗,跟你相比,我才是最残忍的那个。 从来没有对你说起,我的心里住了头野兽呢。 如果你知道的话,会嘲笑我吗? 用自欺欺人的正义筑起一层厚重的墙苑,用道德规范的枷锁牢牢困住,用温和善良、安静祥和喂养,为它准备一个舒适的笼子,让它无忧无虑、吃好住好,远离血腥。小心翼翼藏起它的利爪,消除它的野性,潜移默化中慢慢磨去它的凶残和暴戾。 兽始终是兽,无论多驯服,看上去如何的温顺,血液中仍有凶残的天性存在,一旦让它闻到腥味,终究会现出本性。 值得庆幸的,只是伸出了一只爪子。 若说六岁前的她是头野兽,不懂得控制,伸出爪子任意伤人,六岁后的她就是那面牢固的墙,将野兽隔绝在内,不放它出来。如今的她,又怎会压制不了心中翻腾吼叫的兽?她可是非常喜欢十几年来养成的清淡性子,不愠不火的感觉令人心情舒畅,就算野兽伸出爪子,她也只会让它伸出一只爪子,不会多。 呵,有时,温柔不过是一种虚伪,一种取信于世人的假象。 低下头,摊开双手,再也参不透左手心的天机,右手心的天命。 你为什么老是穿白色的衣服? 记得很久以前有人好奇地问过她。 为什么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只喜欢白色,还是因为白色代表纯洁,她想要抹去曾经存在过的东西?美人老爹呀,你可知道,邪恶如同寂寞一般是附骨之蛆,沾染了,就别想轻易摆脱。 “下手又狠又快,看样子你很适合当杀手,要不要考虑加入镜花堂?”黑樱雪坐到她旁边,执起她拿着酒杯的手,就着饮了口。 “你改行了,过来当说客。”姬千年也不在乎,慢慢饮干杯中的酒,又斟满一杯。 “副堂主之位,要不要?”妖瞳闪着异彩幻芒,勾魂摄魄。 “哦,待遇很优厚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雪这么看得起我,我实在感到荣幸。”抬眼望进妖瞳,了然一笑。还不死心?明知摄魂术对她不管用,用多少次结果都一样,呵。“可是——”晃了晃酒杯,故意吊人胃口,“我不稀罕。” “你这里……”玉石般的修长手指轻点她的xiōng口,扬起诡谲莫辩的邪笑,“跟我是一样的。不用急着否认,即使你能欺骗所有人,但你永远无法欺骗自己,你敢说你是个与世无争喜好和平希望天下大同的人?你敢说自己纯净如莲,不曾有过欲望,有过邪恶的念头?你敢说你杀人的时候不曾感到血液流过身体的沸腾,不曾享受刀子划过肉体的快感?其实,你比谁都无情。”手指抚上她的眼睛,当初自己就是被这双看似多情却无情的眼眸所吸引。“无情的人啊——在我眼中,你所表现出来的全都是假象,而最真实的答案就藏在你心底,一个无底深渊,藏着叫人恐惧的黑暗,谁也无法触摸到。” “不去触动,就不会发觉,不是吗?”被人发现了啊……垂下的黑瞳中掩埋着谁也看不透的暗色,笑容依然清浅温和,只是,多了一丝玩味。 “触动了,你感到害怕吗?”这个玩具,比想象中的更危险。 “害怕?”似乎觉得既新鲜又好奇地的扬了扬眉,姬千年脸上写着大大的疑问。“为什么?” 为什么害怕? 他发现了她的本性她就该害怕吗? 他难道不知道,她是故意让他发现,以此提醒他,想跟她玩游戏,就要有超强的勇气,坚忍不拔的意志力才配当她的对手? 太脆弱了可不好玩。 “我想错了,它似乎不是你的弱点。”看着她兴致勃勃的表情,黑樱雪聪明的意识到自己又功亏一篑,她根本没有可以称之为‘弱点’的地方。 “弱点?”姬千年一嗤,放下酒杯,勾住他的脖子,抚上他妖美的脸庞,像抚摸稀罕之物一样划过。“我的弱点啊……要不要我告诉你?我非常乐意跟你分享。” “你的手在做什么?”华丽的忽视她话中的调侃,视线集中于某只魔爪,美眸流光一闪。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君子报仇,十年都不晚,逮到这么好的机会,不回报他上次对她的‘调戏’,她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黑樱雪眼光一睨,弹琴的少年抱着琴迅速离开。 “彼此彼此。”她反唇相讥。依他的武功,挣脱她太容易了,他不仅没有,还谴走唯一的观众,“我们达成共识了。”她故意用暧昧的语言在他耳边说着。 “是你一厢情愿。”红绳眨眼间套住她的颈项。 动作一顿,她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十里红丈,“你随身携带这种变态东西,嗜好太奇怪了吧?” “我发现你很喜欢跟我唱反调。”他收紧绳子。“十里红丈还有一种用法,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她眨眼,手指勾了勾索命红绳,微微摇头,“唉,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不需要这么认真计较吧,小气。” “玩具就该有玩具的样子,要服从主人的命令,对主人的话言听计从,以主人为天为地,叫她往东她不能往西,叫她杀人她不能手软,叫她去死她不能活着,主人是她的一切,要随时待在主人身边。你,不合格。” 那不叫玩具,叫傀儡,抱歉,她没有当傀儡的兴趣。 变态的家伙。姬千年忍不住翻个大白眼,“你不如养条狗算了,又听话又能干,整天绕在你屁股后面转不嫌累,你叫它向东它不敢往西,你叫它趴下它不敢站起来,你的命令高于一切,还可以当看门狗给你看家兼抓小偷,瞧瞧,多符合你心目中的玩具‘人’选,比养我这个闲人划算多了。我建议你干脆把我这不合格的玩具一脚踢出门,顺便找个合你要求的……开开玩笑而已,不要当真,麻烦你把绳子收回去,死也要死得漂亮点,我讨厌吊死鬼似的既不华丽又不美观的死法,谢谢合作。” “你见过会说话的狗吗?”妖魅脸孔凑近她,红唇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嗯?” “没有。”老实回答,会说话的狗就不是狗了。 “所以说——”华丽的尾音消失在yīn柔的嗓音中,灼热盈香的气息洒在她脸上。 “所以说?”微笑,等待下文。 “你比狗稍微好一些。” “多谢夸奖。”哎呀,差点降级成狗的同类了。“不过容我提醒你一点,我只答应留下来,没有答应当你的玩具。年纪轻轻的记忆力就开始退化,一定是平时很少动脑筋吧,你应该多吃点补脑的食物……我是好心,你能不能不要勒住我的脖子,会死人的。” “你不是不怕死?”语气yīn侧侧的。 “我非常不欣赏这种死法。”无奈叹气。 “再说下去,我让死得连吊死鬼都不如。”红绳宛如蛇一样的滑过她的颈项回到黑樱雪手中,他望着她,笑容妖异。 姬千年恶寒,摸摸脖子扫掉不舒服的黏腻感,这男人没事可干吗?老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身边找她麻烦。 “你很闲?”他不置可否,她露出算计的神情,“我也很闲,两个闲人呆在一起确实很无聊,我们来做点有趣的事吧。”她迅速扯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他毫无防备的惊讶表情中,吻落在他的唇上。 这个吻很深、很煽情,她毫不客气地侵占他的唇舌,舌头在他口中翻搅着,吸吮他的甜蜜。 不知为何,他总能勾起他深层的欲望,让她的自制力逐步崩溃。 黑樱雪本来还努力维持清醒的神志,他想要的是一个玩具,玩一场有趣的游戏,谁料到她完全没有玩具该有的样子,反客为主,在镜花堂内好吃好喝,为所欲为,比他还嚣张。可恼!他的媚术在面前彻底失灵,二十年来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气归气,但她的吻、她的体温让他难以自持的渴望,想得到更多……就像被她烧融了,体内同时涌出亲密的满足感以及空虚的渴望,不自觉地回应着她。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不想一直处在被吃的状态,他激切地对她又咬又吮,像只爱打架的小猫,笨拙地追逐滚动的毛线球。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外表妖艳的男人居然是个不经人事的主,她低笑一声。连这种时候都要跟她争,太可爱了。她故意收回舌头,离开他片刻,他急急追上来。她的舌头又在他的口腔里嬉戏,然后退出,他不悦的瞪着她。 “呵。” 他们一直吻着,直到她惊觉他几乎压不住欲望,才坚决结束这个吻。 她可不想惹火烧身,何况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冒冒然确立关系就太不理智了。 不过,用感情诱惑他让他放她走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起身想走,她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 “不要走。” 他捉住她的手。 姬千年回首看他, “待在我身边,一会儿就好。” 突然,他抱住她纤细的身躯,紧紧的,埋首于她怀中,像要把她嵌入骨血,让她也感受与他同样的欲望。 姬千年动也不动,由他抱着,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淡淡的,带点忧愁。 棋逢对手 碧空如洗,湖清如练。 碧瓦楼头垂挂着绣幕,红色的桥栏杆外碧绿的湖水静静流淌着,微风顽皮的吹过时,轻盈的花瓣漫天飞舞,落了一地残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 跟前院的怪石嶙峋相比,后院堪称人间仙境。 是的,人间仙境谁不爱,有气氛有美景,既浪漫又惬意,顶极的享受,这也正是姬千年安安份份舒舒服服躺在长榻上看书不刻意找镜花堂麻烦的原因。 黄梨木的小几上摆满了精致可口的各类点心,鲜美诱人的新鲜瓜果,旁边看似有人服侍实则监视的美少年,虽然有些煞风景,但忽略不计的话,确实不失为度假的好地方。 修长四肢优雅如猫儿似的慵懒伸展了下,上帝啊,容许她偷个小懒,暂时放她几天假,千万不要又丢下一堆“砖头”哦。 水晶般透明清澈的黑瞳随意地瞄了眼患了严重面部瘫痪症的美少年,小小汗了一下。 春光明媚呀,为何自己身边刮过阵阵北极寒风,而她正处在风眼上?她是他们伟大尊贵集妖艳邪气于一身的美丽堂主请来作客的贵宾——尽管头上还安上“某人专属玩具”的不光彩头衔,但那也是某人一厢情愿的不是,她从头到尾都没应允,某人也从头到尾的固执,某些方面,他们两人还真是该死的相似。好吧,他们不当她是客人(姬:想她美得天上绝无,地下仅有,居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自尊心受到不大不小的打击啊。苗:嘿嘿嘿,奸笑,太自恋了吧),但也请不要当她是敌人怒目而视嘛,最近她一直乖乖待在允许的范围内活动,没在镜花堂内兴风作浪,更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安分到连自己都佩服自己超强的忍耐力……真的什么都没做吗?心里有个奇怪的声音问自己。嗯,仔仔细细无一遗漏的回想了一遍,确定!她满意的笑,微挑的眼懒懒斜过去,如水波流动,幻出七彩炫色。 瞧瞧,瞧瞧,都是青春少年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面部表情呆冷得跟木头人似的,围在她周围不动不笑,姿势满标准的,就是缺少赏心悦目的美感,也不晓得黑樱雪是怎么教育他们的,教出一群木头小孩。 提起黑樱雪,她又是一叹。那个妖魅的男人自从跟她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后,头就埋进沙堆里当了好几天的鸵鸟,对她不闻不问,放任自流。当初怎么没料到他竟然纯洁到一个吻就可以将他吓跑,要是多来几次——嘿,他是不是从此以后不敢再接近她,甚至见了她退避三舍,她趁其不备,借机溜走?当然,以上都是幻想,那男人可不是简单的小角色,即便他当了鸵鸟也不放松警戒派人守在她身边这点就能看出他的心计有多深了。 目光转了一圈,树影重重,飞花落叶,如仙似幻的绝丽景色中泄露出丝丝冰寒杀气——唉,滴水不漏,连只蚊子都很难飞进来,相信只要她稍有动作,隐藏在暗处的人瞬间抹杀所有退路,逼她束手就擒。 她不愿拿自己的命当诱饵,可是,那只鸵鸟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啊?不就是一个吻吗,还是最最肤浅的接触,她又没扯开他的衣服抚摸他,更没直接强奸他,严格说起来,她吃的亏比较大……如果忽视这是女儿国的话——姬千年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黑樱雪,是个男人就不要计较那点小事,赶快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想问问你我要求的事办得怎样了。 千呼万唤,望穿秋水中,鸵鸟终于自沙地里伸出头,决定不再躲避一次性解决问题,带着满脸杀意出现在庭院一角。 黑色袍子松松垮垮系在身上,黑发赤足,衬映着散发白瓷般光泽的肌肤,好似盛开在黑夜中的罂粟,深不见底的瞳眸犹如黑珍珠,闪着诱惑绝魅,踏过满地残花一步步向笑容可掬的女子走近,带着死亡的yīn影。 当了几天的鸵鸟,一出来就找她算帐吗? 身子四平八稳的躺在榻上不动,手指优雅地拿开遮住下半张脸的书本,抖落几片花瓣,姬千年眯眼看着监视她的少年们在男人出现的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出结论:训练有素,不愧为一流的杀手组织。 收回刚才的话,面部表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杀手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你是个不称职的玩具。” 黑樱雪靠近她,妖邪中藏着冷冷的狠戾,由上而下俯视她。 “哦。”漫不经心的应了声,脑袋却在想别的事。 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几乎单一循环,每次他都在不适当的时候跟她谈事情,而每次她都居于“下风”。 “……”冷风呼啸而过。 天气好得令人昏昏欲睡,她的周身却凉飕飕的……抬眼看了看制造冷气团的男人,依旧邪惑艳媚,神情无丝毫变化,可是盯着她的眼神像在盯着一具死尸。 呵,玩过头了,他动了杀机哦。 “小雪的记性不好哟,我说过了吧,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没有别的。”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当玩具的天份,更别说当一个让人称心如意的玩具。 况且,依她的本性,也当不了任人摆布的玩具。 魅眼一沉,淡蓝在眸中闪过。 “不要愚蠢的挑战我的耐性,也不要不自量力的爬到我头上,玩具就要有玩具的样子,我可以纵容你小小的无礼,但,没有下一次。”yīn柔的语音低低的在她耳畔回旋,似在宣告死亡的预兆。 听起来他很大量,而她像个仗着宠爱差点爬上主人头上作威作福没有分寸不知进退的宠物。 很不爽的比喻! 不过,欲盖弥彰的意味更浓。 “动情了?”她的反击,一针见血。 “你是故意的。” 黑眼弯弯,浅笑的模样像某种狡猾的动物,“我有强迫你吗?我记得你也很投入,并没有推开我,这样说来应该是你情我愿,算不上我单方面强人所难喔。” 没心没肺的笑,不在乎的表情让妖艳男子眯紧了魅瞳。 “……” “如果你想要,我不介意再来一次。”只不过死得更快些。 她暗想,跟他在一起,她越来越有被虐待的倾向了。 “你真的不怕死呐。”一而再,再而三的瓦解他的自制力,向他的极限挑战。 他扬起颠倒众生的笑,手掌在她诧异的注视下按住她的心脏,凝聚内力,稍稍用劲,她就会死在他的掌下。 不听话的玩具,反抗他的玩具,算计他的玩具,死了也不可惜,没了,再继续找,他要的,是具有挑战性却不会与他做对的玩具,而她,反过来掌控他,动摇他的心志,诱惑他,令他心神不宁,这样的玩具,留在身边看了就生气。 如此脆弱渺小的生命,在他面前如风中柳絮,轻易便可夺去,灰飞烟灭,他在犹豫什么? 毁灭,仅是一瞬间。 “生气了?”她动也不动,感受xiōng口传来的压力,眼都不眨一下。 明明拥有琉璃般耀眼夺目的美貌,歪着头甜美微笑的模样却仿佛纯真无邪的可爱孩童。 他心头一紧,感受着掌中鼓动的心跳,迟迟无法动手置她于死地。 看着她一如既往温柔的笑,瞳中依旧无波无澜,心,渐渐沉了下去。 连死都不怕的人她还怕什么? 世上可有她真正在乎的人? “小雪,要杀我就让我死得干净点,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叫你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云淡风轻的口吻,凝着他的眸子笑意盈盈,哪里找得出半点害怕。 “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是有仇必报的人,你欠我一分,我叫你还我十分,你砍我一刀,我让你死无全尸,既然你已知道我的本性,就最好将我的话牢牢记住。”反抗无用,看他变脸也是种享受,让她心情大好,难怪深若和皇上时不时惹她生气,原来还有这等蹊跷。她眯眼,“还不动手?” “看来是我输了。”上一秒还想杀死她的男人,下一秒恢复了妖魅无谓的邪笑,凝聚掌中的力道消散于无形,暧昧地停在她xiōng口轻抚。 愣住的人换成了姬千年。 其实躺着跟他对峙的姿势很难受,但他的态度更让她觉得心口像梗了根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正卡在喉间,异常难受。 还是没有完全看透他呀,这样的人,这样反复无常的奇诡性格,跟她不相上下呢。 “不是说再做一次吗,你不介意,身为主人的我又怎会介意。”刚刚动了杀机的男人这会儿用他那张祸水脸在她颈旁吐气、诱惑,轻咬她的耳垂,手指在她xiōng前滑动,骚得她心口痒痒的,明知不可为,却——然后,勾魂嗓音兴致勃勃的提议脸红心跳的事。“要不要进房做些更有趣的事,还是你想在光天化日下做?嗯,你也太大胆了,不过,我喜欢。” 光、光天化日下做什么? 姬千年全身都僵硬了。 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呼了口气,她嗔了他一眼,那一眼,颠覆以往的优雅淡然,风情万种。 黑樱雪心一跳,眼角也跳了跳。 回她一个笑容,妖艳倾城。 棋逢对手! 此刻,两人心思奇妙的一致。 俊男美女脸靠脸,鼻抵鼻,眼对眼,深情凝视,外人看来是一副养眼的绝美画面,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无关风月,纯粹试探对方的底线,看她(他)到底能忍到什么地步。 人一生能遇见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姬千年笑了,伸手勾住黑樱雪的脖子, “真的要做?”要玩,大家一起玩吧。 黑樱雪还没做出反应,一个黑衣少年跪在他脚边,对两人暧昧的姿势视若无睹。 “主上,君小姐来了。” 感觉黑樱雪的眉皱了皱。 君?姬千年现在对这个姓氏非常敏感。 怎么无论到哪里都可以碰见姓君的人?难道君是了不起的大姓,遍布天下? “知道了,叫她在前厅等我。”挥挥手,少年如来时一般快速消失。 “可惜,只能留到以后再做了。”她耸耸肩,收回手臂,笑着眨眨眼,“你去见你的客人吧,那位君小姐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得到规矩通报,让黑樱雪亲自接待的人又怎会是普通人,小姐?呵,有情况哟。 发现黑樱雪的眉又是一皱,眼神也掺进了几分嫌恶。 察觉她若有所思的注视,他魅瞳一弯,浮现出艳丽如蔷薇的笑,亲亲她的脸,宛如对待情人。“等我,不会太久。” “好。”她也打定主意,待会儿就去瞧瞧那姓君的女子是何方神圣,竟让黑樱雪明显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君吗? 呵。 ******************** 阿门!请原谅我暂时弃文的可耻行为,大大们大人大量啊,这两个星期实在忙死了,心情也很不爽。 手机被偷网络线被无良的电信局掐断空调不能用等等之类的,总之倒霉的事一大堆儿,这个月一定是我的倒霉月。 连叹三声,可以华丽的无视掉。 马上要放假了,减肥计划也要贯彻到底,省得老妈老说我没耐性。 当然,更新的速度也会加快,呵呵呵。 扑朔迷离 “过来。”勾勾手,漾出清浅的笑,黑衣少年不为所惑,面无表情的走近,清楚看见对方脸上生硬的纹路又增加了几条。“前厅怎么走?”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服从的挣扎眼神落在姬千年眼中,令她心情愉悦。 少年声音呆板的说了一串话,她浑然没听明白,确信自己听力正常,耳朵没毛病,怎么少年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来她懂,组合起来就像外星语了。 “再说一遍,我好像没听清楚。”绝不承认自己笨,听不懂。 少年皱眉的动作相当细微,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一秒钟,然后冷然的正视前方,笔直的站姿,标准的行军礼。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笑脸僵住,姬千年头一次觉得跟这时代的人沟通在技术上具有很大难度。 “宵罗轩在哪里?”不耻下问。 “前走左转。” “埕邑苑在哪里?” “右转左转穿过回廊右转。” “……鹘堰阁在哪里?” “前院。” …… “麻烦你带路。” 什么轩什么苑什么阁一个也不认识,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后院那块美则美已半天就可以走完的小地方,不能在镜花堂内随意走动,这是当初答应黑樱雪的限制之一,怕她一不小心探得堂内机密,又一不小心给泄漏出去——镜花堂的仇人填满一条湖都绰绰有余。 黑鸦鸦的眼看到对方石化的面部时弯成月牙形状,状似不经意地笑道:“黑堂主叫你们好好招待我这个客人,说什么宾至如归,有求必应,连这点小事都要犹豫半天……唉,我还是回房睡觉好了。” 假装失望的转身,“请!”背后传来硬梆梆的声音,仔细听,渗出了一丝愤然。 太嫩了!目的达到,姬千年转过身,那少年已率先向前。 尾随其后,少年身影矫健,步伐坚定踏实,下盘稳当而不虚浮,足见他的基础扎实,内力已达一定水准;踩过的地方丝毫没留下脚印的痕迹,轻功更胜一筹。水晶似的瞳眸飘过浅浅赞赏,武术要从小抓起,这话一点不假。 镜花堂,藏龙卧虎呀。 弯了几道弯,穿过几扇门,走了几条回廊,就在姬千年以为少年为了报复她故意带她绕圈子时,前方的背影猛然停下。 “到了。” 到了? 眼一抬,古朴的飞檐画栋,精致的花窗青瓦,轻盈、美丽、多姿的轮廓,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诗情画意,这里是——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是洪水猛兽啊? 眉挑了挑,这个问题暂且放到一边,先看看那位君姓小姐才是要紧的。 于是,她上前几步,轻推开门,入眼的是镶嵌了高山流水,高雅美观以白松木为骨薄绢为面的围屏,屏后,两道人影若隐若现,女子的争执声清晰可闻。 黑樱雪在和人吵架?难以置信! 但,似乎只听见女方的声音,男方却没发出丁点声响,不会是男方置之不理,女方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姬千年立刻联想到某出赚人热泪的肥皂剧。 不,情节应该颠倒过来,换成男方要求女方负责,别忘了,这是女儿国。 好奇哦,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景?她对君姓小姐固然好奇,更好奇的是君姓小姐跟黑樱雪的关系。 情人?朋友?敌人?亲人……不太可能。 要不要偷看一眼? 虽然探人隐私有点缺德,不过好奇心凌驾一切,姬千年从不为难自己,老实的顺从心中欲望,绕过围屏,靠在上面,也懒得遮遮掩掩——厅内的人只顾着忙自己的事,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人从后门进来,还大大方方站在那观赏难得一见的场面。 黑樱雪背对着她,依然黑衣散发,脚上倒是套了双鞋子,那样轻轻松松的站着,任凭女子激动的大声疾呼,也不在乎。 说不在乎是因为他散发出的气息给她这样的感觉,他根本不在乎女子喊些什么,做些什么,就像看戏的,那女子是唱戏的,台上台下,两样心思。 他们不是情人! 姬千年推翻了先前的臆测,看得出那女子喜欢黑樱雪,黑樱雪的态度可就冷淡多了。 她就是君姓小姐吗? 咦,还有第三者。 刚才没注意,灰衣的男人就站在女子身后,面目平凡不起眼,存在感十分薄弱——在黑樱雪的光环下,任何人的存在感都会相对抵消。令姬千年诧异的是,他的目光只专注于前面的女子,密密护住她,感觉像一堵厚实的墙,替她挡风遮雨。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三角恋? 目光转向喘息的女子。很端正的一个人,算得上眉情目秀,不高不矮的身材,衣服料子名贵不凡,富贵人家的小孩呢;黑发循规蹈矩的束起,一丝不苟,即使大幅度的动作也不见乱了一根发丝,可见有多牢固,嗯嗯,估计性格也跟发型差不多。她搞不懂,这样规规矩矩家境不错的人怎么会喜欢上经营杀人组织的男人,难道她不知道黑樱雪的真实身份?好像也不对,门口那醒目的镜花堂三个大字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看到,没道理这女子会忽略掉。再瞄了眼那满脸凄色的女子,在她眼中发现了飞蛾扑火的执着。 错开眼,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眼中也写着满满的不放弃的执着。 原来…… 她叹息。人总是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管它是否危险,不管它是否适合,追求虚幻的假象,用谎言蒙蔽眼睛,在疯狂中堕落。看不清真实,忽视身边的一切,终究会错过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到了最后才知道后悔,人类的劣根性呀—— 执着,真是要命的东西。 “樱雪,我是真的喜欢到想要娶你,我一点都不在乎你的身份,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情深意切的话飘进姬千年耳中,她笑了笑。黑樱雪会明白才有鬼,即使明白也不会答应,要一个以杀人谋生,我行我素自由惯了的人嫁进豪门,简直像给他上了一道枷锁,安了个金丝鸟笼,比做牢还难受。 果然,黑樱雪一贯妖魅独特的嗓音中夹杂了几丝不屑和不耐烦。“话说完了吧?如果没别的事请尽快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烦我了,镜花堂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随便进出的地方。我看在你是君家人的份上才容忍你,君小姐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比较好。” 说个请字是对她客气,这女人三番五次跑来说些令他厌烦的话,倘若她不姓君,他老早把她扔出大门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你啊!”女子大受打击的表情让身后的男人心疼万分,却又无能为力,因为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另一个对她的心意视而不见的男人身上。 “送客。”黑樱雪挥袖的动作优美宛如流云,配上他漂亮的身段,妖艳的面容,性感的气质,一时间让人产生他在跳舞的错觉。 转过身的同时,和姬千年带着调侃的笑脸对个正着,他一愣,扬起妖美惑人的笑。 “看够了吧。” “嗯,很精彩。” 不乖的玩具。“过来。”他优雅地勾勾漂亮的手指,旁若无人的姿态仿佛厅中除了他们没其他人。姬千年感叹世上真有报应这回事,刚刚把他的人当小狗似的招呼,转眼间自己也成了他眼中的小狗。“我送你一样东西。” 她发誓,那女子眼里射出的寒光是淬了毒的。汗,黑樱雪当真祸水一只,她还没弄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这女人就把她当仇人了。 “什么?”她上前,不能跟他挨得太近,会引起误会。 黑樱雪对两人间过长的距离相当不满意,手一拉,姬千年差点扑到他怀里,当着其他人的面又不好把本性显露出来跟他斗法,只得忍住,稍稍站稳脚跟,假装拂平弄乱的衣折扫了女子一眼,对方的寒气更上一层楼,唉,她招谁惹谁了。姬千年收回目光,优雅的微笑。 “不是说有东西给我,是什么。” 黑樱雪从衣袖掏出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递给她。“给你防身用的。”在她耳边说,声音压得很低,除她之外谁也听不见,而且他表现出的态度也很暧昧,简直像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姬千年立刻明白他的意图,哭笑不得。“你是故意回报我前些天‘欺负’你让你自尊心受损的礼物?”他这是借刀杀人呐。 “礼尚往来。”他的笑充满诱惑力,姬千年却只感到头疼。“你要记住,我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我可爱的玩具。” 玩笑开大了。 那女子的眼神已经变得笔墨难以形容的凶恶,不是黑樱雪在场,大概她早扑上来捅她几刀了。 “谢谢你的好意哦。”姬千年窘迫地摸摸鼻子,把匕首收进袖中,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化身妖魔的黑樱雪。她有预感,那女人一定还会再来——找她麻烦。 由此可见,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呀。 翌日,她的预感成真。 当时她正在院子里把玩黑樱雪送她的那把匕首,考虑是要丢掉还是留下来物尽其用,这匕首小巧可爱,寒钢铸成的刀身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是梦寐以求的防身武器。不过,黑樱雪的居心值得怀疑,他是要她拿来保护自己还是要她顺便失手干掉君姓女子,或是纯粹给她找麻烦,在一旁幸灾乐祸——他应该了解依她的武功即使不用武器也能徒手杀死人,万一真失手杀了君姓女子,他又要如何收场?自己扛下来还是推她出去认罪?真是,怎么想都觉得那男人不怀好意呢。 话说回来,君姓女子跟那姓君名初见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亲戚啊? “说,你跟樱雪是什么关系?” 刚收起匕首,脖子上就架了一柄亮闪闪的长剑。 说曹cāo曹cāo到,姬千年若无其事的掩住点点笑意。 她跟黑樱雪的关系嘛——嗯嗯,她要好好斟酌斟酌再回答,总不能说那男人一厢情愿当她是玩具吧,不然身后的女子恼羞成怒给她一剑,那就不妙了。 “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君小姐的家庭环境不错吧,难道你的爹娘没有告诉你问话的态度要温和,千万不要摆出盛气凌人的模样?拿凶器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君小姐教养似乎不怎么样嘛。起码也要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姿态放低点,我才愿意跟你合作,老实回答你的问题,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而且——”眉皱了皱,“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你!” “坐下来谈话更舒服些,你一直举着剑不嫌手酸吗。”轻轻一弹,剑锋偏离几寸,在女子的瞠目结舌下姬千年找了张椅子坐下,笑道:“把剑收起来,你不会真的找我来打架的吧,我不奉陪的哟。” “废话少说,我要你马上离开樱雪,他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人!” “跟在你身边的男人,他没来吗?”一个人独闯镜花堂,是黑樱雪故意放水或是这女子本身具有高强的本领。 “不要顾左右而言它!你听清楚了,樱雪是我的人,他要嫁的人也是我,我不会让任何来路不明的人抢走他!” 她的人? 这女人是不是有臆想症呀,她昨天听到的答案跟这女人说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黑樱雪要嫁给她这个说法简直让她觉得好笑。但……姬千年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暗深沉,眼角瞄了描树上的黑影,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痕。 “你叫什么名字?”笑容可掬。 女子一呆,看见她迷人的笑,下意识的回应。“……君芾。” “哦,君芾呀——”悠悠拖长了尾音,有意朝屋顶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我叫姬千年。” 真有意思!原以为只有黑樱雪躲在暗处偷听,却没想到连那个灰衣男人也来参一脚。还敢说镜花堂防守严密如铜墙铁壁,我看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来吧。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要不要离开樱雪,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她要让她明白,樱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谁都别想来破坏。 “不要!”抱歉的很,她姬千年就是喜欢和人对着干,而且她看这女人非常不顺眼。 姬千年肯定的答覆取悦了树上的黑樱雪,他暂时不想理会那个不识相闯进镜花堂的男人,反正目前姬千年没有危险性,他比较想的是尽快把那个缠着他不放的讨厌女人赶出去。 “樱雪他,他不会喜欢你的,他喜欢的人是……我。”迟疑的语气根本没有说服力。 “我倒觉得他喜欢我比喜欢你多些,昨天他明明拒绝你了不是吗?”黑樱雪喜欢谁都跟她没关系,她只想理清楚眼前这团混乱。 樱雪喜欢这美丽的女人……一股酸涩在君芾心头发酵,犹如鞭子猛抽她的心,同时也燃起嫉妒的火焰。 “你……” “选择的人是小雪,不是你也不是我,你找我是没用的,就算我想离开也要看小雪肯不肯放人。” 樱雪不会选择她的,樱雪讨厌她……心好似被利刃刺入,痛得几乎要她的命……君芾白着脸,命令自己千万不可倒下,她是君家人,她也有她的自尊。 “樱雪他……一定会嫁给我……” 所以说,情字伤人。 “你自己问他吧。小雪,你也该下来和人家好好谈一谈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朝树上喊了一声,君芾错愕不已,而跳下树的黑樱雪瞧也不瞧她一眼径直走向姬千年,抱住她,漾出魅惑的笑。 “我喜欢的人是你。” 君芾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似雪。 姬千年翻个白眼,“你存心将我拖下水,不让我好过。” “玩具要和主人共同进退,不能让主人一个人面对困难喔。”他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道。 “再这么说她也只是喜欢你,你这样伤她的心未免太不……” 没等她把话说完,黑樱雪拉着她向前。 “樱雪!”君芾大叫。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否则后果自负。”不留情面的话语彻底击碎君芾的一片痴心,她呆呆的望着黑樱雪的背影一动不动。 “你带我去哪里?”姬千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问。 “回房。” “什么?” “你说要彻底断绝一个人的念头,怎么做才能让她死心?” “……太狠了吧。” “是她自找的。” 进房,关门,在房门外的君芾听到里面传出暧昧的yín声秽语时猛然瞪大眼,脸色愈发苍白,踉跄后退,像是不敢相信地揪紧xiōng口的衣服。樱雪怎么能……怎么能……闭了闭眼,忍住锥心的痛,她迅速转身离去。 握紧拳头,她告诉自己,她绝不会轻易放弃。端正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狠戾,她暗暗发誓,“姬千年,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敢和我抢男人,我非要让你后悔不可!” 然而,趴在屋顶上的男人也对这种情况大皱其眉。 他没想到黑樱雪和那女人之间的进展会如此快速,还让小姐愤然而去。他很想帮忙小姐争取到她的幸福,可,他自己的幸福又该怎么办呢? “戏演完了,观众也走了,你赶快从我身上下来。”清越女声懒洋洋的。 “你抱起来很舒服呢。”邪魅yīn柔的男声。 “小心我一脚踢你下去,你就知道什么叫痛的滋味了。” “我们可以接着把没做完的做完,这是个好机会。” “……不要白费心机了,你的媚术对我不管用,大白天的我没兴趣做这种事。我警告你,别压在我身上,重死了。” “你不想知道你要求我的事办得怎样了?” “……下去。” 再不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 房内的两人衣衫整齐,不见凌乱,妖艳的男人压在绝美的女人身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脸上绽放邪美的笑。 “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他突然道。 “谢谢。”她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他说吗。 “有一百个人的话,便会有一百种喜欢的形式,虽然有不少的人想把各式各样的喜欢归纳为一个模式,但人的心是最不可捉摸的,并没有一定的准则,是不是?而我在这些形式当中,是属于特别偏歪的类型。”妖艳的男人这样说着,眼神无一不在诱惑着眼前的女子,还引以为荣地蹭着她,让女子啼笑皆非。 “这不值得骄傲吧?”白了他一眼,她没好气地道。 “也对。”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人的执念太深,通常会做些失去理智的蠢事,接下来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我相信你。” “为什么你的乱摊子要由我来收拾?” “你是我喜欢的玩具啊。” “……” 暗黑的眼盯着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心里想着,真想把他沉入海底,让他永不见天日。 14 是与非 书房在卧室的正对面,镜花堂有史以来最令人胆寒也最令人敬仰的黑堂主正坐在他的专用座椅中,单手支腮,魅惑的眼狭长微挑,瞳中跳跃着一点蓝光,目光斜下,欣赏自己完美无暇仿如玉雕的漂亮手指,摊开、合拢,再摊开、合拢,无聊地重复了好几遍……神色妖邪,似在思考又似在等待。 “主上。” 淡影悄无声息的掩藏在浓黑的夜中,呼吸细微均匀,不急不躁,不仔细听,容易忽略他的存在。 “东西呢?” 卷宗快速出现在案几上。 手掌的运动告一段落,修长食指伸出,轻勾细绳,卷宗缓缓铺开,其中的内容在烛火的照耀下一览无余。 脸色不变,眼神却越来越yīn狠。 “老家伙,果真隐瞒了最重要的消息。” 如他所想,姬千年和司寇的关系远远不止那么简单,却没料到,她居然是那个小野种的妻主。瞳孔缩紧,司寇啊司寇,你真是yīn魂不散,死了也不让我安宁,还留下个祸害——他们,当他黑樱雪是傻子吗,以为可以就此瞒天过海,在他耳目所不及的地方幸福一世?休想!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只要他的恨意不消散的一天,决不容许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无所知的得到幸福! 我的恨,我的怨,一样不少的加诸在你身上,也让你尝尝被最重要的人遗弃的痛! 卷宗丢进火中,就像黑樱雪的怒火,熊熊燃起。 >>>>>>>>>>>>>>>>>>>>>>>>>>>>>>>>>>>>>>>>>>> 黑樱雪用了什么手段她不知道,但银月国和亲的皇子的的确确已被他派人接回,正赶往镜花堂的路上——这是黑樱雪说的,是真是假也无从考究,反正到时候见到人就行了,这样一来她也放心不少,接下来就是提防君小姐送她的“回礼”,毕竟做了“坏”事不接受惩罚连老天爷都要嘘个几声,希望君小姐的报复不要像她的发型样呆板无趣。她虽不喜欢有人在背后算计她,却更不喜欢一眼就看透的老套。 不要说她恶趣味,每天和某个心机深沉,动不动拿她开刀时不时丢点麻烦给她的男人朝夕相处,圣人也会堕落成魔鬼……近墨者黑嘛,别说她本身的恶劣,在他的激发下以惊人的速度成倍增长。即便如此,还是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强精神跟他斗智才不至于沦陷到让他取笑。最近,他似乎玩上了瘾,整天把喜欢二字挂在嘴边,一落下风就不厌其烦的把玩具论抬出来压制她,还加上最喜欢,她其实很想撂出狠话:管你喜欢不喜欢,离我远点,否则就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当球踢!可惜,在他以眼“吃”人的战术下往往胎死腹中,以失败告终。 郁闷啊——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连唉三声,姬千年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左手托着杯刚沏好的茶,眼光以中央为圆心轴,扫射房间内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哪里有细小的缝隙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也没有其它意思,就是因为无事可干,黑樱雪从昨天开始就变得yīn阳怪气,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两银子,摆副臭脸给她看不说,还话中藏刀,字字尖锐。 懒得多想为什么,他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她,不想说谁也逼不了他,他那个人,表面骄傲任性,唯我独尊,实际上却寂寞的需要人陪伴。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姬千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既然闲得发慌,就找些事做吧,也不辜负门口那些辛苦站岗的门神。 想想,这也是训练的一种,加强他们的反射神经, 刚站起来,未及将脑中的计划付诸行动,黑樱雪猝不及防地推门进来。 姬千年愣了愣,复又坐下。 “有事吗?” 黑樱雪紧紧盯了她好一会儿,语音像压抑着什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没有习惯性的妖艳笑容,反倒是一股子沉闷在房内盘旋不去。 “这是你的地盘,想来就来,我有什么权利阻止你,当然随你高兴啰。” “……”他靠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凝视她,良久,扬起魅惑却空洞的笑,“听我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 “你的心情很好?”忍不住问。 “是啊,好到想杀人。” 黑眸闪过暗光,心中猜出了七七八八。“那我就洗耳恭听,但愿不要是个无聊的故事。” “绝对不会。” …… 故事并不复杂—— 一个富家公子救了因负伤误入家中的女杀手,进而爱上她,而那位杀手是组织内的首领,不可能为了公子抛弃一切,鉴于两人背景相差悬殊,女杀手忍痛割爱断情,离开公子。原本公子的家人已为他订下门当户对的亲事,只等女方前来迎娶,但公子抵死不从,一心只想爱那女杀手,背井离乡千山万水的寻找;皇天不负苦心人,某天,公子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找到女杀手,向她表明非她不嫁,吃苦受累都要跟她在一起的心迹,女杀手也被富家公子坚贞不移的爱情所感动,为了不让公子有所遗憾,闯进公子家在他父母面前发下毒誓,会一生一世对他好……到这里,应该是个幸福的结局。如果没有那一场盛世的烟火大会,如果没有遇见那个菊般少年,或许公主和王子的童话故事会延续到天荒地老。 移情别恋的爱人,违背诺言的爱人,把属于他的温柔给了别人的爱人,善良的公子不忍伤害任何人,只能独自神伤,在痛苦中日益憔悴,心碎成片片也无力争取。 这就是爱,再痛再累再苦也希望心爱的人能快乐,不忍责备一丝一毫。 爱着,并痛着。 最后,公子病死了,爱人始终没有把那位少年娶进门,他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被送走了,再后来,都死了,留下公子和爱人的小孩怀着满腔怨气和寂寞,守着早已烟消云散的爱恨情仇…… 黑樱雪的故事讲完了,姬千年彻底无语。 室内安静的只闻彼此的呼吸声,空气流动着一种沉闷和抑郁。 这个故事不完美,有些无聊,甚至有点悲情,姬千年很想表示一下同情,但,更多的却是无力。 她想,对黑樱雪,同情就不必了,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需要。说无聊是因为故事情节实在很像一般的都市言情,黑樱雪也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讲故事,更不是为了寻求他的安慰和同情,恐怕另有深意在其中。仔细想想,女杀手的移情别恋,违背承诺,富家公子的伤心难过,憔悴病死,少年的无辜介入——这三个主角指的是黑樱雪的爹娘和司寇大叔吧。难怪大叔至死不肯说出琴玉的妈妈是谁,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想当初,她得知家里的两位大人是一对被爱情冲昏头脑不计后果携手私奔的笨鸳鸯,她倒是很认真的鄙视了下——美人老爹,千金妈妈,容我小小的忏悔一下对你们的不敬。姬千年掀起眼睫瞄了瞄沉默的黑樱雪,提不起情绪发表谁对谁错的言论,她比较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黑樱雪面色如常,除了笑容不复以往的妖惑媚人,实在看不出他哪里难过了。 情绪掩藏的很严密,丝毫不外露呢—— 她为他叹息,这个人,就算伤心到极致大概也不会让外人看到吧。 “你……”亮色暗沉的眸子定在她不为所动的脸上。 “嗯?”姬千年的表情完美得不像真人,拎起茶壶给自己的空杯注满了茶水,顺便端过瓷杯也给黑樱雪倒满。刚刚说了那么多的话,应该口渴了吧,看,她多体贴。 “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个故事?”眸色继续下沉。 “哦。”依然回他一个单音节。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得出故事里的人是谁。” “啊。”她笑笑,有些心不在焉。 “不劝我怨怨相报何时了,叫我放下仇恨,化干戈为玉帛?”声音冷冰冰的,冷到姬千年终于回过神来奇怪的看着他。 “谁和谁?”装傻。 “别装傻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她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可真是错综复杂呀,大叔是“第三者”,琴玉是私生子,黑樱雪是琴玉的哥哥——头都大了,姬千年揉揉太阳穴,非常的无奈。 “你要恨就恨吧,恨得没力气再恨了就原谅他们,反正人都死了,你总不至于把尸体挖出来鞭尸,小心遭天谴。我说你呀,天天把仇恨记在心里是件辛苦事,不仅折磨自己也折磨关心你的人,更不会让你快乐多少。想想看,如果你的人生除了恨什么都不剩下,那不是很可怕?” “你维护他,就因为他是你的人?”恨完了就原谅……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姬千年突然发现,黑樱雪固执起来不是一般的难缠。 “你究竟想要我说什么?我说了你就会听进去?好吧,我问你,琴玉做了什么?他无法选择爹娘,为了成全他们的爱情,一出生就被送走,连亲生爹娘的面都没见过,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何其无辜?你满腹怨气,至少是在爹娘身边成长,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琴玉呢,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却毫无怨言,相比之下,谁才是最该恨的那人。小雪,他不知道有你这个哥哥,对上一辈人的事更是完全不知情,你迁怒于他就能减轻心中的愤怒吗?你要恨也恨错了人,大叔何罪之有?他只是被你娘爱上,爱他所爱。真要说起来,你那个移情别恋的娘才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她不该对你爹许下承诺却又轻易背弃,不该强留大叔在身边却又不给他名份,害得他们一个病死,一个活着跟死了差不多,还连累下一代;你爹也是,他甘当爱情的牺牲品,甘愿接受爱情的背叛,结局虽然让人心痛,不过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何况人都死光了,说再多也枉然。” “爹没有错……”黑樱雪握紧拳头。“是娘辜负了爹,是那个人伤害了爹,爹才……” “所以,归根结底是你娘的错,她要不见异思迁,你爹又怎会一病不起,无药可医。”姬千年也不想直观的把错误加在一个人身上,或许三个人各有各的错,感情的事谁又说的清楚。依黑樱雪目前的情况看来,不这么做他会把恨意转嫁到琴玉身上——当事人都死光光了,活着的就剩下琴玉,琴玉真倒霉,什么都不知情就背负了莫名其妙的恨。“……恨的另一面是爱,没有爱哪来的恨,你确定自己恨的人是他们不是自己?” “……” “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娘不把大叔娶进门,三个人一样可以相处的很好不是吗。”黑樱雪的爹既然有容人之量,干嘛不点头让大叔过门,也好过看两人卿卿我我暗地里伤心。 “黑家人一生只能娶一个。”黑樱雪很生气,平时的魅惑早已荡然无存。娘虽然有错,司寇却更可恶,没有他,娘不会疏远爹,他也不会看着爹一天天憔悴却无能为力。 “只能娶一个?”姬千年惊讶极了。 “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想阻止我伤害他。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原谅他,不管他是否知情,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他的存在就令我厌恶得想吐。”黑樱雪的笑,yīn狠的让人胆寒,姬千年注视着他,眉头皱起。 “你想做什么?”既然摊牌就一定有他的打算,事关琴玉,她不能悠闲的袖手旁观。 “你说我会做什么?”靠近她,魅眼闪烁着诡异,说出来的话给色彩柔和的房间里蒙上一层yīn冷的黑色。“让他们父子团聚可好?你不是说他从未见过爹娘的面吗,我好心成全他,送他下去享受天伦之乐,有爹娘陪着他,他也不会寂寞……呵,你想杀了我?” 姬千年也跟着笑,笑意在唇边荡漾,眼底却一片冰冷狠厉,手不知何时架在黑樱雪的脖子上轻轻捏着。 “你有个漂亮可爱的颈子,颜色也十分诱人,好想在上面咬一口尝尝它的味道呢。嗯,皮肤光滑细腻,手感也很好,就是有些脆弱,不知道把它扭断的感觉如何,应该非常刺激吧。” “……” “小雪,我的耐性有限,你不要把我惹毛了哦,不然管你是谁,我的人绝不容许他人伤害,必要时,我是魔鬼。”而魔是不懂留情的。 “他就那么重要。”黑樱雪眯起眼,无丝毫惧色,静静凝视她。 “很重要。” “你对他也很重要?” “很重要。” “……放心,我不会对他下手。”杀了他太便宜了,他要抢走他最重要的人,让他比他还要痛苦百倍。 这是你欠我的,我亲爱的弟弟。 姬千年松开手,看了他半晌。 “不要耍花样。” “这是玩具对主人的口吻吗?” “……” 不受教育的家伙。 好友重逢 第二天清晨,姬千年睡得迷迷糊糊的,黑樱雪的手下跑来敲门,叫她去一趟前厅。 “客人?” “姬小姐请。” 了解镜花堂的众人都是上了塞的闷葫芦,一问三不答,也不想自讨没趣的多费唇舌,慢条斯理的梳洗完毕,在黑衣人的带领下来到上次来过的前厅。 厅内站了几个人,刚想进一步看清楚究竟何方神圣让黑樱雪慎重其事的请她过来——她在这国家应该没有认识的人吧?眼光扫过去,没等她看个仔细,一个人形沙袋伴随一连串熟悉到死都忘不了连鬼听了都要起**皮疙瘩的叫唤,带有混响效果。 “小姬小姬小姬小姬小小姬姬姬姬——” 姬千年破天荒的黑了脸,嘴角抽搐了下,硬是忍着异样的目光站在原地,没当场逃跑。 “小姬姬姬——” 人形沙袋以超光速朝姬千年扑过来,让她避无可避,两人撞个满怀,力道大得姬千年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体。 “你……” “我好想你啊,小姬。” …… 黑线满头满脸,箍住她的女人不仅把她抱得紧紧的,还在她背上用力拍打。 你是想杀了我吧,痛死了! 姬千年哀叹,不是幻觉,这女人是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谋害她哪。 “唉呀呀,小姬,你瘦了好多,身子骨愈发纤细,是不是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习惯?唉,我也很想随你天涯海角,俩俩相依,永不分离。自从你走后,我是日也思夜也想,寝食难安,忘音笑话我像得了相思病,我是真的真的想你想到心都痛了,你可明白?”皇深若捧着她的脸‘伤心’的左看右看,旁人的怪异目光一律忽视,笑眯眯的欣赏好友色彩斑斓的表情。 ……忍耐,忍耐,她是优雅的姬千年,在外人面前要顾及形象。 “小姬,死没良心的,你都不想我吗?” 咬牙,微笑,姬千年呀姬千年,你一定一定不能破功,私底下再找这女人算帐。“想……”掐死你这个祸害。 “嘿嘿,我就说嘛,小姬怎么会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呢。” “……” “你们认识?” 敏感的发觉到姬千年的面具有瓦解、崩溃迹象,黑樱雪顿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笑容魅惑的问着姬千年的同时,眼神却在凌迟犹如章鱼似黏在姬千年身上的皇深若。 大概觉得黑樱雪的眼光太过‘热情’,皇深若盯着黑樱雪瞧了好半天,两眼放绿光,像饿了很久,对方的美色让她蠢蠢欲动且有扑上去调戏的趋势,如果不是姬千年拽着她,皇深若早化身为色狼,丢人现眼了。慢慢地,在眼神较量中,皇深若开始冒冷汗了,脸色转变十分迅速,越来越难看了,感觉自己像被毒蛇盯死的青蛙,下一瞬间就会被对方秒杀……可怕的男人。皇深若缩缩脖子干笑两声,僵硬地转向别处,不敢再看黑樱雪。 趁这个空档,姬千年迅速扫描了一下厅里其他人。 君小姐正用杀人的眼光怒视她,灰衣男人依然站在她后面——这两人倒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就没凑成一对呢?姬千年不意外再次见到她,心里很清楚这女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味执意到底。再看看黑樱雪,他正在发挥漠视的最高境界当君小姐人间蒸发,这都不是让她吓一跳的原因,而是那位她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君家大公子君初见居然也在现场,还用他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瞧。 汗,大杂烩,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全来了。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还是老样子,态度一点没变。” 黑樱雪不着痕迹地拦在姬千年身前,妖妖娆娆的笑着,君初见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微微扯动唇角,似笑非笑。 这两个男人以前就认识?姬千年挑挑眉,发现两个男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天雷勾动地火,刀光剑影,陷入无声的交战当中。 有点不妙了。 “既然是朋友,你们就好好叙叙旧,我跟深若也有话说。深若,出来。”不等皇深若有所反应,姬千年拽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拖出大厅。 她才不要留下来当炮灰——还是最华丽的那种。 一出门口,皇深若吁了口气。 “小姬,你的桃花运还真不错,一来就是两朵,那两个男人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不过你也要当心哦,香花易摘,就怕摘到有毒的桃花,吃下肚去消化不良,闹出一身病来。” “深若,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姬千年白了她一眼,什么桃花运,她走了霉运才对。“我问你,你怎么会来,还跟君初见在一起?你们是什么关系?”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我的父妃是君家的远房亲戚,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暧昧关系。我小时候跟君初见见过几面,印象不深刻就是了。” “你的父妃……”她从来没听深若提起过她的父亲。是不想说还是有其他原因,她无从得知。 “我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我是凤后带大的。”皇深若爽朗的笑笑,也不在意,“这事其实不值一提,也不甚光彩,你也知道,宫里都是些吃人的东西,我父妃是病死还是人为的谁也不关心,都忙着争宠夺爱去了。贵为皇女又怎样,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小孩自在,我宁愿当个游手好闲的空头王爷,免得惹来一身骚,睡觉都不得安宁。” “我看是你天性使然,当了官就要收敛点,还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吃喝玩乐,皇上第一个不饶你。”大智若愚指的就是深若,深知位高权重会惹来无尽杀机,所以大隐于朝,锋芒尽敛,让人以为她xiōng无大志,整天混迹花街柳巷,当她的闲散王爷。“皇上最信任的就是你。” “我知道。”皇姐是凤后所出,她跟皇姐最亲。皇深若搭着姬千年的肩膀,叹了口气,“还是小姬懂我,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少来。”在她面前玩油腔滑调这一套,当她是花街里的小官吗。“深若,为什么找上君家。” “君家的情报网驰名天下,我之所以找上君家就是为了打探你的消息,不然光凭我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你呢。” “镜花堂不是人尽皆知的地方吧?”她人在镜花堂,相信在黑樱雪的管制下不会有人泄露她的行踪,君家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她的下落……中间似乎少了某个环节。 “说来也巧,我们前脚刚到君家,后脚那君家姑娘就跑进来揪着君初见说有个叫姬千年的女人抢了她的爱人,要他替她报仇。我一听就乐了,小姬的名字可不多见,那一定就是你了,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本想给你个惊喜,想不到君初见比我还急,屁股还没坐热就急着赶过来——嘿嘿,小姬,你老实说,你跟他是不是有一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姬千年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君小姐是君大公子的妹妹?” “应该不是,她是君家分支的人,她娘亲是君家五大执事之一,听说手段精明圆滑,很能干的一个女人。对了,你怎么知道君大公子的闺名?”说了半天,皇深若这才觉得奇怪,小姬怎么和君初见扯上关系。大公子眼高于顶,媒公几次上门说亲未果,至今还不知会花落谁家呢。难不成他真瞧上了小姬?可是,大公子不外嫁,小姬要入赘? 姬千年也不隐瞒,原原本本将路上发生的事告诉皇深若,末了,皇深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姬你的桃花运接二连三的来,要是小紫知道了,又要大闹皇宫了。哈哈!” “很好笑吗?”姬千年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捏捏手指,大有你再笑就对你不客气的意思。 “呃……”好野蛮哦。 “你一个人来的?”姬千年见她识相,暂且饶过她,想到她一人前来,又不免担心。 皇深若连忙道:“皇姐听说光华国爆发内战,担心你只身一人,在路上出了事无人可商量,又见你迟迟不归,担心得不得了,让我带一队人马前来接应。我嫌人多碍手碍脚,让我快活不起来,就向皇姐推辞了,考虑到我一个人上路挺危险,又把八妹叫上……八妹的武功在众皇女中是最厉害的,一人可抵十人,比那些侍卫高强多了,要是你真出了事,八妹也定能派上用场。” 算她聪明。八王爷是个武痴,武功之高自不用说,办起事来也条理分明,总之,有八王爷在,如虎添翼。 “八王爷呢?刚才在大厅没看见她。” “那个——”皇深若挠挠头,心虚的不敢看她。“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长话短说。”看这女人的表情,就知道有事发生。 “……君初见行踪不定,要找他很困难。” “然后?” “我听说君三公子在光华国举行绣球招亲,心想这是老天给我们的好机会,就兴冲冲带着八妹来到此地……”姻缘天注定,也怨不得她吧。“城里闹哄哄的,于是我拽着八妹去瞧热闹,谁知刚挤进去,一个不明物体朝我砸过来,我……” “不明物体?”姬千年打断她的话,眉头因想到某件东西而皱起,“是什么?” “等我看清楚,原来是个绣球。”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被球砸到也很痛呢。皇深若颇为遗憾的说,当是要是接到就好了,美人啊—— “砸到你了?”姬千年突然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摇摇头,这就更遗憾了,“我以为是暗器,下意识地躲开,结果……”顿了下,不好意思的傻笑,“球砸到八妹脸上,八妹气冲冲地抱着球要找人算帐,结果有一群人拥上来扯着八妹嚷嚷着喊她姑爷,把八妹拖走了,我急忙跟上去一看——你猜怎的,原来是君三公子的绣球砸到了八妹,君大公子也在哪里。君初见说只要我促成八妹和君三公子的好事,他就无条件帮我打探你的消息。正好,八妹得了个美人夫郎,我也找到你,一举两得。” 姬千年无力的想,倒霉的八王爷。“所以你就把八王爷卖了?” “谁说的,是八妹心甘情愿。”要不八妹那个武痴,一辈子不成亲都有可能。 “我说你啊,君三公子精通琴棋书画,八王爷一窍不通,除了武学其它都不感兴趣,哪来的共同语言!” “慢慢培养呗。” 说得好听,别培养出一对怨偶就谢天谢地了。 “你把八王爷一个人丢在君家?” “八妹的贴身侍从也在。” “还卖一送二呢。”真服了她。 “我羡慕八妹,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小姬你说,我怎么没那个福气?” “要是你不闪开,美人就是你的了。” “然后忘音拿刀砍死我,亏你想的出来。”明摆着陷害她嘛,真是。 “深若……”姬千年微笑如花。 “干嘛?”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吧。” “八王爷的武功不知比你高了多少,为什么你能躲开,八王爷躲不开呢,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 “深若,老实交代,你对八王爷做了什么?嗯?” “那个——” “我洗耳恭听。” “八妹在打磕睡……” “为什么呢?” “我晚上带八妹出去逛街……” “哦,去了哪些地方?” 姬千年笑眯眯的看着她,皇深若眼珠子乱转。 “要不要我替你说,是花街还是赌场?” “我……八妹除了练武什么都没兴趣,我想让她放松放松嘛,所以就……”她也是为了八妹好嘛,年纪轻轻的像个小老太,谁敢嫁给她呀。 “八王爷不是你,你要是带坏她,皇上会放过你才怪。” “是是是——不谈这些了,你那几个夫郎叫我稍些东西带给你,还在门口摆着呢。”皇深若拉着姬千年来到大门口。“这是琴玉给你缝制的衣服和你喜欢吃的点心,小紫怕你闷,叫我带上一些新奇小玩意,这是晴空细心挑选的书籍,还有小九尾做的药丸子,防止生病。你看看,他们对你多好,在家里都不忘想着你。” “……” “对了,我差点忘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叠厚厚的书信塞到姬千年怀里。 “什么东西?” “家书,他们的思念之情都在上面哟。嘿嘿嘿,很感动吧。” “嗯。”姬千年轻抚着书信和他们送的东西,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 很想很想他们呀…… “小姬,我家的忘音要是像他们就好了。”皇深若羡慕死了,小姬的夫郎很会惹祸,但对小姬也是好得不能再好,什么都想着她,以她为优先。 “你向皇上请外调,一年半载不回家,你的忘音绝对会对你比他们对我还好。” “是哦,忘音一脚把我踹出门,叫我流浪街头你就高兴了。”皇深若翻了白眼,“小姬,我处处帮你,你还处处损我,是不是朋友啊。” “呵呵。”姬千年收好书信,叫来‘免费劳工’把东西搬进去。 “还笑……咦,那不是君家姑娘吗,她在干嘛?”皇深若眼光一飘,立刻抓着姬千年跟在君芾身后。 两人看见君芾溜进一个房间鬼鬼祟祟的在搞鼓些什么。 姬千年诡异的眯起眼,那不是黑樱雪的房间吗? “小姬,你说她在干什么?” 皇深若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姓君的女人的话不可信,听口气也是恨小姬入骨,说是小姬抢了她的男人。她不以为然,哼哼,还用得着抢吗,凭小姬那相貌,只要勾勾手,不知多少美人儿前仆后继,争着当小姬的侍郎,小姬才不屑抢别人的男人。 看那女人,面容是挺端正,可是比起小姬来差了何止千里,有眼睛的人都不会选她。 “不知道。”姬千年真的不知道君家小姐打什么见不得人的鬼主意,只是满含兴味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是谁的房间?”君姑娘鬼鬼祟祟兼左右张望,一副贼头贼脑看了就像在干坏事的模样挑起了皇深若无限的好奇心,她咂咂嘴,笑着又问。 “黑樱雪。”这下子变得有趣了,这君小姐不在前厅呆着,溜进黑樱雪的卧室干什么——色诱?笑,她有那个姿色吗?黑樱雪都比她美上十分呢。 “哦,君姑娘说你抢了她的爱人,她的爱人是……黑樱雪?”最后一句是个疑问句。 姬千年无辜地眨眨眼,偏着头笑得狡诈又清艳,“答案一,君小姐痴恋黑樱雪,黑樱雪从来没把君小姐放在心上过;答案二,我像那种夺人所爱的人吗?” “为什么君姑娘会把帐算在你头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怀恨在心的事啊?”这就奇了,皇深若摸摸下巴,深思。“小姬,看得出黑樱雪对你有好感,不过那个男人不容易收服,好比君大公子,心比天高,普通女人他们根本看不上。依我瞧,君姑娘肯定是自做多情,而后迁怒于你。” “嗯。”淡淡的,姬千年似没把皇深若的分析听进心里,反而对君芾的行为大为关注。 这时候,君芾见左右无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掀开桌上的香炉盖,把纸包里的粉末倒进炉内。 “……” “小姬,你说她会不会求爱不成一怒之下想毒死黑樱雪?”皇深若痞痞笑道。“她得不到也不准别人得到?或者得不到人得到他的尸体也好?” “你的想法真bt。”姬千年盯着君芾把纸包揣进袖内,燃起香炉,紫烟徐徐升起。 “bt是什么?”什么怪词儿,没听过。 “变态。” “啊?” “她走了。”君芾做贼似的退出黑樱雪的房间,姬千念唇边扬起魔魅的笑,眼神被浓黑遮掩,深不见底。 皇深若侧头,微微惊讶。 “小姬,我喜欢你。”她突然捂住姬千年的眼睛,轻声道。 “咦?”温热的触感令姬千年愣了愣。 “我喜欢的是不把世间一切放在眼里风清云淡的你,但,总是微笑的你让人觉得虚幻,好像稍微走近点就会马上消失……可是,你有些变了,比起那个视世间如无物的你,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有人性,真实许多。” 她以前没有人性吗? 看不见所以不知道皇深若此刻的表情,即使不亲眼目睹,微微出汗的掌心也将她的心情传达到姬千年心底最深处。 “深若……把手拿开。” “小姬?”皇深若挪开手掌,对上姬千年含笑的脸,晕晕乎乎的跟着笑,结果乐极生悲。“你……啊啊啊!痛痛痛——你干什么呀?!” 脸皮被姬千年两手捏住朝两旁使劲拉开,两管眼泪如瀑布狂飙而出。 “痛痛痛——不、不要拉了!呜呜——” “奇怪,是你的脸皮呢。”遗憾的语气,手慢慢松开。 “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痛死她了!皇深若哀怨的揉着红红的双颊,俊目含泪。“呜,这是虐待,不人道……” “不好意思,我判断失误,这么感性的深若真的不像深若,深若大大咧咧的,很少说出有哲理的话,所以我以为有人假扮你图谋不轨。”姬千年的笑容宛如月光般的优雅,她温柔的伸出手,往皇深若脸上摸去,“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图、图谋不轨!”皇深若一口气没提上来,看见恶魔之手又向她伸来,连忙跳离她身边,“不用了不用了,我一点都不痛!” “哦,那就好。” 越温柔越可怕的人啊——皇深若猛咽了口水,赶紧把话题导入正题。“我们不去瞧瞧,万一那女人下毒……” “不会。”姬千年笃定的否认,君小姐痴心不改,断不会对黑樱雪不利。 “这么肯定?” “要打赌吗?输了给我当十天小厮,我正愁没人服侍。” “叫堂堂的八王爷给你当小厮,你算是头一个。” “不好吗,反正你很闲嘛。” 两人边说边走进黑樱雪的房间,刚踏进去,鼻端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飘满整间屋子。 “小心!” 皇深若低喝,姬千年眯眼,及时捂住嘴鼻。 挥挥手,皇深若示意姬千年出去,姬千年摇摇头,驳回她的意见;皇深若皱了皱眉,来到燃着紫烟的香炉前,一只手掀开炉盖,细细查看—— “原来是这玩意儿……没事了。” 皇深若松了口气,放开捂住嘴鼻的手,笑得肆意。 深若说没事,就一定不是危险的东西,姬千年凑过来,一堆紫色粉末而已,味道香香甜甜的有点腻人。“什么东西?” “这玩意是雾颜。”皇深若指着紫色粉末让她看。 “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雾颜是一种春药,俗名合欢散,这总听过吧?”姬千年点头,皇深若拈起一小蔟粉末放在鼻端闻了闻,“贵族人家通常拿来对付不听话的小爷,一些勾栏院也用它来控制企图逃跑的小官。雾颜是所有春药中最霸道的,任凭你是贞节烈男也要变成yín娃荡夫,欲火焚身的滋味就连圣人都受不了,何况那些柔弱男子。啧啧,瞧不出来那女人一本正经的,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人不可貌相哟。” 君小姐好胆量,迷奸黑樱雪?呵,她太了解黑樱雪了,那个男人不会闷不吭声吃这个暗亏,他若报复起来……君小姐下场恐怕很凄惨。 姬千年沉默了一会儿,悠悠道:“深若,待会儿欲火焚身时离我远点,镜花堂多的是男人,不要拿我来解决你的生理问题,我怕自己忍不住送你去地府跟阎王爷喝酒。” “你你你——你说什么啊!”皇深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瞠目结舌指着面带微笑的姬千年,手指抖个不停。“我、我才没有对袖的嗜好!” “那我就放心了。”姬千年似真似假的口吻令人无从辨识,她推开皇深若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手指,问,“我们吸入不要紧吗,你不是说——嗯?” 这种损友,这种损友,她前世欠她的!皇深若收回手指摸摸鼻子,“雾颜妙就妙在这里,它不同于一般春药,只对男子有用,女子无碍。你想想,一个被情欲所控的柔媚美人躺在你床上娇吟翻滚,你神智清醒的对他为所欲为……神仙也要羡慕死了。” “可以理解。”美人和权利是让人堕落的最佳工具。 “小姬,好机会送上门了,把黑樱雪变成你的人,不能便宜那女人。” “……”沉默。 “再厉害能干也是男人,终归要嫁人,如果叫男人爬到你头上,会被天下人耻笑。小姬,不是我多言,黑樱雪那古怪性格很难找个好人家嫁掉,你若真喜欢就把他收了打包带回去,好过他一辈子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凄苦终老。” 姬千年为之头痛。说得容易,黑樱雪的问题,琴玉的问题,倾艳的问题,每个都悬着,把他们凑在一起绝对比世界大战还恐怖。 “小姬,不要犹豫了……成了你的人说不定他就不会想着伤害琴玉了。” “我……”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小姬,你究竟在等什么?黑樱雪喜欢你,他一定不会拒绝!或是……你在黑樱雪身上看到什么人的幻影?”旁观者清,透过姬千年的眼,皇深若竟看得比任何人都深远,“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就和他睡吧!这样的话你就会清醒了,喂……做吧!” “我是不会勉强他的,这一辈子,他要是不愿意,我连他的一根手指都不会碰的。” 皇深若大惊,“你说什么呀?即使被其他女人夺去也不要紧吗?” “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与之相守,但如果接受一个人的爱就一定不要让那个人伤心。因为,那个人并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错的是在不该相遇的时候遇到。” “……”这么悲观,不像小姬啊。在她没有她之前,小姬倒底经历过什么? “深若,你知道跟在君小姐身边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吗?”姬千年看了看皇深若茫然的表情,瞬间转移话题。 “中原……你想干什么?”不愧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姬千年的一句话让她两眼放光。 “去告诉那男人,如果想要得到君小姐就必须跟我们合作,否则他永远只能当君小姐的随从。”干脆一劳永逸将君小姐踢出局,整天晃来晃去也挺烦的。 “可惜了雾颜。”皇深若马上明白好友的意图,笑嘻嘻的眨眼,“雾颜不够用,女方太清醒了也会破坏情趣,我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嘿嘿嘿。”奸笑着从衣袖里掏出个青花小瓷瓶,在香炉内倒了些红色粉末。“包准他们快活似神仙,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这女人——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春红,顾名思义,也是春药的一种。这玩意男女都有效,在增加闺房之乐时还可以叫他们飘飘欲仙。”哈哈哈,看她多好心,给他们顶极的春药又不收银子,这药超贵的。 “这东西哪来的?” “呃……勾栏院的鸨父塞给我的,你千万不要告诉忘音,我,我从来没用过哦。” 姬千年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狗改不了吃屎,深若变成不沾花惹草的深若,猪都可以在天上跳艳舞了! “下一步怎么做?”皇深若当姬千年同意了,情绪立刻高涨。 君大公子的变脸术也值得一看。 “……去打昏黑樱雪,直接丢进我的厢房。” “那你呢?” “只好跟你挤一间了。” “要防着君初见。” “知道。” “明天还要叫上‘捉奸’人马,哈哈哈,这一招真狠,人证和物证,那女人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讲不清楚了。” 是啊,就是要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像左相当初陷害她那样,这回还造成事实,不承认也不行了。 君小姐,我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黑樱雪的反扑会让你后悔终生。 所以,你就认命吧,那个男人对你一往情深,绝对不会背叛你。 >>>>>>>>>>>>>>>>>>>>>>>>>>>>>>>>>> 改错中 以后不许叫我懒人哦 谋事在人 “花儿香呀香呀,蜜蜂飞呀飞呀,孩子蹦呀蹦呀,我呀拍呀拍呀,啦啦啦,一二三四五六七,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吃呀吃呀吃呀,啦啦啦啦……” 今天皇深若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愉快,走在前面摇头晃脑的,嘴里乱七八糟的唱着,一声比一声高,唱得姬千年快要爆炸了。 “不要唱了。”天皇国脍炙人口的童谣被她东改西改,七零八落,面目全非。 “不好听吗?我觉得自己挺有唱戏的天份。”活了二十几年的皇深若一点都没发现自己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给旁人带来多大的痛苦和考验,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想要得到好友的赞扬。 “……”姬千年被她的自恋打败了,要是把这女人放在战场上,她一张口,没准敌人会倒下一大半。 “走走走,我们赶紧去找可靠人证。”皇深若比姬千年还兴奋,边唱边叫。 “深若,你起得太早了。”姬千年揉揉太阳穴,半眯着眼瞪着前头又嚷又唱生龙活虎的女人。失策啊,真不该和深若一个房间,她不贪睡,但被深若折腾了一整晚,时睡时醒,铁打的也受不了。可想而知,她有多无奈了。 “早?不早了,太阳都照到屁股了!比起其他人,我们还算起晚了。” “他们是让你的大嗓门吵醒的!没看见他们一脸菜色的瞪着你吗?迟钝。” 试想想,清静美好的早晨,大家都还在睡梦中和周公下棋,突然一阵荒腔走调的声音轰然炸响,破坏了安静不说,还不停制造噪音。别说活人,甚至死人都可能从棺材里跳出来落荒而逃,而始作俑者压根不觉得哪里不对,继续将“噪音”进行到底。 “深若,闭嘴。”姬千年实在无法忍受这非人的折磨。 皇深若终于闭上她那张天怒人怨连圣人也会捉狂的大嘴,眼睛雷达似的四处转悠搜寻“捉奸”的有利人证,看见右前方走来的人影时,两眼一亮,忙不迭迎上去,漾开大大的笑容。 “君公子,早啊。” 嘿嘿,重量极人物终于等到了。 “早,皇姑娘。”君初见笑着回应,身后两侧跟着一男一女,精光内敛,皇深若认得他们,这两人是君初见的贴身侍卫,从小就跟着君初见,在君家的地位极具份量。 君初见不知道皇深若这么殷勤是为了什么,虽然和这姑娘有亲戚关系,但对方是天皇国皇室中人,来往并不密切,可以说是冷淡。她那日突然出现,说要寻人,他则是因三弟的绣球砸到她身后的女人,为了三弟,他不得不和她做交易,双方达成协议。却不知,她想找的人也是自己要找的人……想到这里,目光转向一旁的姬千年,姬千年见他望着自己,礼貌的微笑,君初见清冽的面容顿时柔和了许多。 小姬你太不老实了,还说和君初见没什么,那你们眉来眼去的算什么?君大公子的眼光挑剔的厉害,能入他眼的女子世上没几个,小姬你可要把握机会哦,夫郎嘛,多多益善。 皇深若偷着乐,姬千年忍住踢她一脚的冲动,上前一步。 “不知君公子这么早来有何要事?” “昨晚舍妹坚持要留下,我劝说不及只得随她,说好了今天接她回府。我怕她不懂事给樱雪添麻烦,一早就过来了。 “你和小雪是……” “我们的娘亲是至交好友。”见姬千年亲热的直呼黑樱雪的小名,君初见有丝莫名的烦躁,眉梢不可见的微微皱起,神情却依然如故。 “哦。”这就难怪了。 “对了,舍妹人呢?” 问得好,正合她意! 皇深若暗笑,抢在姬千年前面开口。 “大概还在睡,说也奇怪,好像没看见黑堂主?喂,我说你们,赶快去通知你们的堂主,就说君公子来了。” 镜花堂的一干人等本不想理这个疯疯颠颠的女人,这女人一大早就发疯似的扯着嗓门唱些不成调又稀奇古怪的歌,既难听又刺耳,吵得大伙很想冲出去拿刀砍死她。但,她毕竟是姬小姐的朋友,君公子带来的人,也算是他们镜花堂的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皇深若也不指望他们回答,只是做个样子,抛出诱饵。 “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去找黑堂主的房间找找,昨晚我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万一黑堂主——” “倘若有人不怕死的闯进来,樱雪会有所察觉。”君初见淡淡道。 “是啊是啊,以黑堂主惊才绝艳的武功,怎么会让宵小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会儿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才无法出来见君公子。”不上当吗?哼哼,一个男人这么精明做什么,当心嫁不出去! “小雪一般都很早起床,不会这个时候还不见人影。”既然安排了好戏,观众自然越多越好,君小姐想赖账都不行,君初见这个重要“角色”绝对不能失去。呵,承认自己骨子里有恶作剧的念头,姬千年不着痕迹地顺着好友的话推波助澜。 “也好,我还有话想问问樱雪,一起走吧。” 皇深若的可信程度像老鼠屎,姬千年的可信度就是西瓜了,老鼠屎当然不能和西瓜比,两人的地位在君初见心里也是相差甚远的,这就是君初见宁愿跳进姬千年的陷阱里的原因了。 “君公子,请。” 还是小姬魅力大,鱼儿上钩了。 这下子,好戏开锣了。 于是,在皇深若和姬千年的联合“怂恿”下,黑樱雪的一帮下属,君初见和他的两个侍卫,浩浩荡荡向黑樱雪所在的“樱色轩”挺进。 皇深若挨着姬千年小心谨慎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太得意会露出马脚,叫他们识破就不好玩了。 >>>>>>>>>>>>>>>>>>>>>>>>>> “哇啊啊啊啊——” 百年来,镜花堂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一大堆人挤在门前,率先踢开门的女人一看见门内的情景(后面的都看不见),就扯开嗓子开始了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喊叫,惊动了整个镜花堂,全都朝这里靠拢,站在她身后的人都受不了的捂着耳朵,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让这女人叫得歇斯底里。 “你怎么会在黑堂主的房间里?” “主上!” 见皇深若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没了下文,黑樱雪的属下面面相觑,再也也顾不上纪律,推开皇深若往里冲。 嘿,冲吧,人越多越好。 皇深若忍笑的让开路,退到姬千年身旁,小声道:“计划很成功,保证万无一失,估计那女人也是刚刚才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姬,黑樱雪现在还在你的房间?” “嗯,到现在都没醒过来,看样子昨天下手似乎重了点。”昨晚趁黑樱雪毫无防备时在他颈后劈了一掌,很久没有做这种事了,一时把握不好力道。 “唉,少了黑樱雪精彩度就少了一半。” “放心,最迟也会赶过来看结果。” “主上呢?” 冲进去的人又都面红耳赤的退出来,守在门口不肯再踏进一步。 “怎么回事?”君初见沉声问。 “君小姐在主上房里,还……”一个黑衣男人深吸口口气,镇定答道。 君芾? 君初见知道君芾一直痴缠黑樱雪,却没想到她居然孟浪到摸进黑樱雪的房间,这传出去,将君家的声誉置于何地? “让开。”他面色一沉,冷然的语气令围在门口的人群立刻散开。 屋内充满浓浓的情欲春色,衣衫落了满地,床褥凌乱不堪,而坐在床上裹着被褥的女人正是自己的族妹——君芾。 君芾茫然的瞪着闯进的人,疯狂纵欲的结果导致她的脑袋到现在还处在空白当中。 樱雪呢?难道她得逞了? 君初见吃了一惊,往里进一步,所站的位置刚好能看清正在凌乱床褥间沉睡的男人的模样——君芾的侍卫中原,不是黑樱雪。 这两人……中原喜欢君芾在族中不是秘密,但无人不晓,君芾只对樱雪情有独钟,对中原的情意视而不见,怎么现在却……还在樱雪的房里干这种事,樱雪又到哪里去了?君初见对此非常纳闷,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君芾既然要了中原,就必须对他负起责任。 “大,大公子……”君芾怯怯叫了一声。“你们……” “哎呀,恭喜君小姐,觅得一如意夫郎,恭喜恭喜。”皇深若不等她把话说完整,袖子一甩,笑嘻嘻上前做个揖,一连串的恭喜弄得君芾更是晕头转向。 “你……” “大公子,你也看到了,君小姐和中原公子两情相悦,你就成全他们吧,不如和三公子的喜事一起办了,来个双喜临门,我也好讨杯八妹的喜酒喝,回去后向家姐有个明确交代。家姐平时最cāo心八妹,得知八妹娶了君家有‘双绝公子’美称的三公子,一定会欣喜若狂,吩咐八妹好好对待三公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三日后吧,按照天皇国的皇历,那天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日子。” 满室寂静,就听见皇深若一个人滔滔不绝,男人们都尴尬的很一致,眼睛低垂,不敢乱看。 “深若,安静,君小姐的事君公子自有他的考量,你不要多嘴。” “我也是为了她好,这么多人看见她把中原公子那个那个了,传出去多难听啊。”皇深若嘀咕着,慢吞吞回到姬千年身边。 “那也不关你的事。” “皇姑娘说的对,事关君家的名声,不能草率了之。” 君初见对姬千年笑了笑。姬千年为之诧异。 这是那个蛮横夺玉的君初见?这是那个手段狠辣为了弟弟断人生路的君家大公子?果然,一次印象不足取信呢。 “我不要!大公子,我不要娶……”经历了一段痛苦的过渡期,君芾终于清醒了,脑中接收到令她无比惊慌的对话,再看看身边昏睡的男人,两人身上明显云雨的痕迹,顿时恍如晴天霹雳。“我不要……” “不要?”君初见声音一冷。“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 “我……” “哇,占了人家公子的清白就不想认帐,你这样做不是把他逼上死路吗?这么会有你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女人啊,太丢我们女人的脸了!” 皇深若这么一嚷,君初见的脸色更是冷得比北极寒冰还冻人。 “深若,你的声音太大了,即便是事实,君小姐也会不好意思。”看似给君芾解围,其实一脚把她踹进无底深渊,不给她机会爬起来申辩。 “你、你们……”君芾也不笨,她明明放的是雾颜,现在却变成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想来想去,也只有姬千年在背后扯她的后腿,陷害她。“姬千年,你好卑鄙!” “君小姐,请恕千年愚昧,千年不懂君小姐是何意思,还望君小姐给千年讲个明白。”姬千年不急不恼,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微笑,姿态优雅的令人目眩神迷。 “就是,无缘无故说小姬卑鄙,你倒是当着众人的面讲个清楚明白,不然就是血口喷人,小姬不跟你计较,我可不饶你。”皇深若见缝插针,和好友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反正最终目的是要把君芾逼得无路可退。 哼,这女人能说什么?说她在黑樱雪的房间内放置春药,企图迷奸黑樱雪,然后被她们暗中调包对象换人?皇深若冷笑,她敢说吗?黑樱雪的手下可都是些亡命之徒,一人一刀就足够她死几百次,要是让黑樱雪知道自己差一点儿被人暗算,哼哼哼,项上人头不保啰。不说还能报住小命,娶一痴情夫郎,结局也挺不错。 “你们!”君芾咬紧牙龈,明知是她们搞得鬼,她也不能说,不敢说,大公子和樱雪都不是好惹的人,她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惹大公子生气。 “君芾,我以君族家主的身份命令你,三日后,娶中原过门,如若违抗,从今往后就不再是君家人。”君初见一开口,一切已成定局。 “大公子英明。”皇深若懒懒笑着,对姬千年眨眨眼。 姬千年眯眼,掩住眩惑光彩,笑容满面。 “你们在干什么?” 平地起惊雷,黑樱雪揉着酸疼的脖子出现在人群后。 “主上,您没事吧?” “……” “小雪,君小姐要成亲了哦,过来恭喜她吧。”姬千年回头一笑,黑樱雪魅眸闪过妖光,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樱雪,我……”见到黑樱雪,君芾委屈的轻唤。 黑樱雪闻了闻空气中散发的甜腻香味,再看了看床上的春色,恼怒和嫌恶让他的表情愈发妖异。 “恭喜君小姐了,何时成亲,樱雪好备一份厚礼送至府上。” 被拒绝的难堪让君芾白了脸,低垂下头不再说话。 “三日后,三公子也是那天成亲。”既然都不开口,她皇深若就勉为其难的回答他的问题——虽然感觉到他不是很真心的问。 “哦,这倒好,双喜临门。”黑樱雪笑得妖美,眸子凝聚淡蓝,越见冰色。“初见,也恭喜你了。” “同喜。”君初见脸色淡雅如水,精明一点就能发现他的紫眸正在酝酿暴风雪。 “……”皇深若无语。 “……”姬千年叹气。 君小姐,你要倒大霉了。 >>>>>>>>>>>>>>>>>>>>>>>>>>>>. 哇,一看回贴怨气冲天耶,抱歉抱歉,不是不想更新,天气太热了,脑袋也糊了,有时在电脑前坐了几个小时也挤不出个字来,没灵感,闷得慌,没事就去看碟片,看小说,在晋江看其他大大写的好文,笑也笑了,哭了哭了,突然觉得看比写好。 唉,没办法,在火炉的烘烤下,猪都可以烤熟了,何况人。 而且今天的运气格外不好,想发文的时候,单位“砰”突然停电了,学校和家属区都陷入“恐慌”中,热也热死了,所以回家了,幸好文档里还有一份,没被删掉,万幸万幸。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帮我,我也只好慢慢慢慢——嘿嘿嘿! 破 茧 “为什么打昏我?” “我救了你,不然三天后就是你和君小姐的婚礼……还是说小雪很想嫁给君小姐?” “千年,你是在发泄我把你当玩具的怨气,所以下手才毫不留情?” “……呵呵,小雪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我是如此小气之人吗,我是为了你好,要是一掌打不倒你,你追根究底,难道要我说设计君小姐所以想跟你换间房?先不谈你会不会同意,君小姐这一招就是把自己朝死路上推,以你的性格,你会大量放过她?君小姐毕竟是君家的人,你也不好跟君大公子撕破面子,反目成仇吧。若不是看在你厚待我的份上,我会这么尽心尽力?你太小看我姬千年了,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为他付出的。” “那也不用往死里打……” “对不起啊,下手是有点不知轻重,下次我会注意点。” “还有下次?” “失言失言,小雪,你的脸色不要那么恐怖嘛,虽然你是吃了点亏,但跟未来的美好日子相比,还是值得的,至少君小姐不会再来纠缠你,你可以解脱了,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要我谢谢你吗?” “有谢礼就更好了。” “你!” “好了,气也气够了,我问你,银月皇子什么时候能到。” “……三日后。” “哦,君小姐的成亲之日啊——你的礼品备好了没有?人不去可以,礼物可不能少。” “哼,那是自然。” “你的表情好yīn险呢……说实在的,到底是什么礼物,我很好奇,能不能先让我一睹为快?” “想都别想!” “唉,小雪才是真正小气之人。” “哼哼,敢算计我?我会给她一份终身难忘的厚礼!” “我很期待。” 以上,是小雪和千年没有营养的对话,而身在君家大宅的君芾,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爬满背脊。 >>>>>>>>>>>>>>>>>>>>>>>>>>>>>>>>>>>>>>>>. 次日,君初见来访,把婚柬送到黑樱雪手上,料到他会拒绝,也不在意,顺便邀请皇深若和姬千年参加三公子和君小姐的婚礼。皇深若理所当然要去,八妹成亲,作为姐姐,岂有不参加之理?再者,她也是女方在他国的唯一家人,证婚人之一。当然,这也只是临时的,回到天皇国还要举行一场真正的婚礼,那时,就是非常正规的,皇室婚礼不比民间,繁华盛大的场景可见一斑。 用一个字概括,就是累! 她当年成婚时的那个场面,那些繁琐的细枝末节,险些把她折腾死,连逃婚的念头都有了。 八妹啊,你自求多福吧。 “君公子还有何事?” 三人移驾后院的八角亭中,下人送来茶水点心,皇深若陷入自怨自哀中,姬千年不理会她,看向君初见。 “你可以叫樱雪小雪,也可以叫我初见,我们之间并不陌生。” 啊?皇深若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猛地抬头瞪着君初见,好像不敢相信他会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人家君大公子的表情比她还镇定自若,静静喝着茶,气质不染尘埃,幽雅清隽,丰神如玉,仿若天人。要不是知道这男人的底细,她当真会被他的丰采神韵所折服。 偷瞄好友,脸色如故,仿佛刚才根本没人说话。 幻听吗……回宫后叫御医好好给她检查一下,年纪轻轻的得这个毛病,有些担心呀—— “君……” “初见。” 姬千年眸光幽静,这个男人,依然霸道如昔,却已懂得将情绪隐藏在清雅的表相下。即使戴上完美的面具,骨子里还是初见面时那个张狂傲气的男人。 “初见……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要跟你说。” “请讲。” 两人保持着近乎完美的优雅仪表,言词谈吐也无可挑剔——如果去掉一旁做怪的皇深若,那就是一副绝世的画面了。 皇深若在好友和君大公子的脸上来回巡视,心里总觉得怪异,怎么形容呢?像是看似平静的海面,下一瞬间就波涛汹涌了。 “我要你的孩子。”君初见淡淡的一句话犹如惊涛骇浪,将在场的两个女人打得差点跌下石凳。 正在喝茶的姬千年的神情微微一僵。 “噗!”皇深若被惊吓住,未及吞咽的茶水一口气喷到对面的好友身上。 真不卫生。姬千年低下头看着xiōng口,浅褐色的茶渍在白色布料上逐渐扩大领土,形成‘抽象’的山水画。她庆幸自己的承受能力够强,没当众出糗。 “君、君公子,你、你刚刚说……” 皇深若骇然,弯着腰呛咳,她真的被君初见的惊人之语吓到了。这这这——敢问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敢明目张胆的当着女人的面说他要她的孩子?不仅不害臊,还理直气壮,根本不把她这‘第三者’的放在眼里,活像她是多余的!唉唉唉,她算开了眼界,早听闻云冰国国风开放,男人可以效仿女人抛头露面,不过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怕也只有君大公子了。真真服了他,君大公子就是君大公子,连求爱的方式都独树一帜,果然不同凡响呀。 为什么说是求爱? 那天当她说出要找的人叫姬千年时,君大公子的脸上虽然维持冷峻的表情,但却难掩眼底流露出对小姬的兴趣。 其实,君大公子放在小姬身上的注意,她早就看出来了。 “为什么是我?”姬千年面不改色的问。 如果一个男人对她说‘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也许她对那个男人并没有产生类似恋爱的感觉,但她会很高兴,证明她有魅力,人都有虚荣心,她当然也有。而,现在是什么情景?这个男人居然对她说‘我要你的孩子’,而且这孩子还要由男方生产,她只负责提供……嗯,对于那些到处‘播种’的男人,她是不是沦落为他们的同类?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呀。 “我喜欢你,想要你。”就这么简单,他喜欢她,被她的独特勾住了心思,决定不再用迂回的方式等待她的回应。 说着喜欢她的男人的神情像谈天气一样平淡,一脸的淡定自若,丝毫不感到尴尬和紧张,淡然的令人惊讶。 姬千年看着他,那双犀利又内敛的漂亮紫眸,此时漾着柔情,在光线的反射下,闪着如玛瑙透明绚丽的光彩;冷傲尊贵,自有一股卓尔不凡的气势,此时却显得谦和,锋芒尽收。这个身在女儿国却依然挺直背脊、昂然不屈,以男儿之身令天下人称赞不已的男人,此时此刻,拿出全部的自我,索取她的感情。 “喔,这样啊……”姬千年忽然沉默下来,诡异的气氛几乎一触即发。 喜欢她,所以想要她的孩子……原来是这样的因果关系,嗯,好吧,她可以勉勉强强的接受这种说法。 “小姬,你……”打算干什么?皇深若瞪眼,左看看右看看,话说了半截又吞了回去,没人理她。 “……深若,你回避一下,我和君……初见有很重要的事要谈。”姬千年的想法是,先支开深若,有些话不能让她听见。 皇深若识趣的起身:“你们慢慢谈,多久都没关系,解决问题才是最要紧的,我先走了。” 语毕,以最快的速度翩然离去。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第一次见面双方都闹得不愉快,各自的真实也被对方窥见一二,如此也就懒得维持风度了。姬千年眯起美眸,单刀直入。 “你是傻瓜吗,我都说了喜欢你,你的耳朵难道是拿来当摆设的。” 男人傲然的神态不屑的语气非常有效地将姬千年的冷静理智逐一剥落。 这是他第二次说她傻瓜了,这男人绝对有双重人格! “你没有别的话说吗?”他逼问。话既然挑明了,就没必要闪闪躲躲。 姬千年放下瓷杯,以最平静的笑容面对他。 “不用考虑了,拒绝。”她疯了才会答应他的要求。 君初见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说十遍都一样,拒绝。” “你……”他看起来就是很想掐住她的样子。 “凭你傲人一等的家世,出色的外表和本身具有的优秀条件,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些微停顿了下,姬千年继续往下说:“为什么选中我?我们才见过一面而已,你不像盲目迷恋我的人,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君初见看着她,眼神比鹰目更锐利。 “很多女人觊觎君家的财富。” “那就意味着我必须坐在豪宅里,看着别人对我评头论足,把所有重心放在如何讨君家人的欢心,每天生活在勾心斗角中,做一些琐琐碎碎的事……我要对你说声抱歉,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用便可,我很知足。”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大铁槌,狠狠地敲了君初见一记。 他没想到,会有人对财富弃若敝屐。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是对的!他以为自己看事对人比任何人都通透,但是现在,他哑口无言。 “如果我是你,我会说实话。”但,就算他喜欢她好了,那也只占了一部分的理由。 “我给你的玉还在吧?”君初见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在,我想还是还给你……” “收好,那玉是君家的传家物,历来只传给正房。” 姬千年万万想不到,说了那么多,他就是不死心!“君初见,人有时侯要懂得变通,一味的固执只会害死自己。” “我对那些女人刻意的讨好及甜腻的爱恋感到极度厌烦,如果一定要嫁人,至少由我自己选择。我,喜欢你,一次见面就够了,很多人一生都找不到所爱,我比他们幸运。”他是个商人,商人最重利益,看中的绝不放过,她的意愿与他无关,他只要自己所要的,他们还很年轻,往后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奇怪,这句话听起来还真有点耳熟,姬千年想了想……嗯,晴空也是这么说过,看来男人们都是一样的心思。 “你真的喜欢我?”她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这男人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或者男尊女卑的中国古代,不是一方霸主就是当帝王的料,喜欢她,想要她的孩子,从他口中吐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喜欢你,也许比喜欢更多一些,不然我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向你求爱。” “呃……我更希望你能永远保持你的原则。”姬千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叫他改变主意,他是那种一旦决定了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的人。“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我不可能入赘,当你君初见的上门妻主。” “我知道。” “那你还……” “我会跟你走,但不是现在,目前君家还需要我,我走之前会为君家留下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完美的继承人?他指的是——“这就是你要我的孩子的原因?” “你跟我结合才能生出优秀的的下一代。” 姬千年默然无语,不愧是精打细算的商人。 “你以为你喜欢小孩子。” “我讨厌小孩。” “……你舍得下君家的一切?” “没什么舍不舍得,那从来不是我所想要的。”不负责任的娘亲带着三个爹爹逍遥江湖去了,他迫不得已才接受君家事务,掌管君府内务的老太君是个精明角色,深知他的个性不是能让人指使安排的,所以除婚姻大事外一切随他,尽量不干预他的行动。他虽然孝顺,但在婚事上,始终没在老太君的催促下妥协。 “你不适合像其他男人那样乖乖呆在家里等我回来。”他是只傲然的鹰,在天空中翱翔才不会掩盖住他耀眼的光芒。 “我相信你会包容我,容忍我在世人眼中伤风败俗的行为,你不是那些需要男人服从的女人。” 姬千年呆了一下,心中有一圈一圈奇异的感受。他深谋远虑,通盘考量,谨慎敏捷,目光远大,就像鹰一样在天空盘旋,没有什么逃得过他的目光。 心底一个深深的角落,发出惋惜的轻叹。 他,不该生在女儿国。 “我们的性格真的很不相同,你就不怕将来天天吵架?” 想想,君初见也挺不错,人长的好,家世也是万中挑一,身后带有大量财富,要是那天她的姬府被那几个小家伙弄垮了,她这个两袖清风的穷光蛋没钱修葺,可以找他要,一家人嘛,他应该不会拒绝。 “互相冲突,互相伤害,然后,互相憎恨,或是互相爱着,那是……那时候才可以决定的事。”君初见说完,看着姬千年沉思的神情,眉头一挑。 嗯嗯,娶了他,好处多多。 “你会参加三弟的婚礼吧。” “……”继续沉思。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君初见的低吼传来,姬千年定了定神,发现不耐的他早就逼到她面前,恼怒的表情生动十足,将他的冷傲一扫而光,他一手抵着石桌,火炬般的眼睛燃烧着她。他又气又急,又无奈又愤怒的模样,不知怎地,竟扯动了她的心。 好吧,大方点,她承认有点喜欢这胆大的男人好了。 “你笑什么……” “他日你若后悔了我也不会放人哦。” 君初见先是震惊,然后慢慢瞪大眼睛,凝视着她。 他不是个不善言词的人,但这一刻,他的表情远比言语更能刻画心中的感受。 “你……” 姬千年扯住他的衣领往身前一拉,在他的薄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笑眯眯的欣赏他愣住的表情,调皮地眨眨眼。 “我们扯平了。” “……” “我会去参加三公子的婚礼。” >>>>>>>>>>>>>>>>>>>>>>>>>>>>>>>> 剩下的明天补齐 一星期四章?要人命啊—— 555555555,我哭死了 你们这些家伙啊—— 明天我要休息一天 星期一再更新 嘿嘿嘿 15 月下风华 锣鼓喧天,礼炮连连震天响,宾客如潮,贺喜声不绝于耳。 今天正是两对新人的大喜之日,可谓是双喜临门。虽说君家在光华国只是暂住,但君家名声显赫,天下皆闻,岂有不前来祝贺之理? 皇深若和姬千年携手而来,黑樱雪如预期般地缺席,而姬千年手上拿着个精致盒子,这是黑樱雪为君小姐精心挑选的大婚之礼,说是要她亲自交到君小姐手上,不能假手于人。 神神秘秘的,叫人很是好奇。 黑樱雪送的是个精美华丽的漆木鸳鸯盒,其盖有浮雕龙纹,翘略上翘,尾平伸,是作蜷曲状。漆棺盖顶上浮雕三条龙,互相蟠绕。在身的两旁,浮雕成一条大龙,身的顶面浮雕成一首双身龙,这些浮雕的龙、首、耳、目、嘴、角均刻画入微,龙身的鳞爪亦雕刻细致。其龙身互相蟠错,或隐或现,再加上鲜艳夺目的彩绘,犹如浮云逼真生动。 至于盒内有何乾坤,姬千年完全猜不出,黑樱雪递给她时曾严厉的叮嘱过,千万不要打开盒子,也绝对不要让除君小姐之外的人碰到,问他为什么,他不说,可表情却不怀好意。 如果她估计的不错,君小姐的洞房花烛夜恐怕要泡汤了。 君小姐接过盒子的反应也着实吓人一跳,一路泪洒长襟,独自抱着盒子在无人的角落哀悼她夭折的初恋。 繁琐华丽的婚礼后,两对新人在众多亲友的簇拥下送进洞房。 新房以大红为基色,尽是喜气洋洋满屋红的布置,堂上点着一对红色龙凤烛,桌布大红,面上绣着并蒂莲,根枝缠绕,永不分离,下坠流苏,细致滟朱,桌上摆着十六道精致佳肴,还有一壶陈年男儿红和两只小巧的翡翠酒杯。 关上门,新人之外的闲杂人等全在门口徘徊,无法窥视里面的旖丽火热。 闹不成洞房,皇深若简直大失所望。 “现在该是洞房的时刻了,你闹也闹够了,总不能赖着不走,打扰他们进行人生大事,小心八王爷拿刀砍你。走吧,到前厅喝酒去,我们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姬千年推了推她,“还愣着干嘛?” “啧,看不出八妹的防守还挺严密的嘛。”皇深若摸摸下巴,露出势在必行的笑,“回宫后绝对要连今天的份一起讨回来。” “八王爷是怕你不知节制的闹下去,她今晚就别想琴瑟合鸣了。” “嘿嘿嘿,我才不会坏人好事。”皇深若发出一阵奸笑。 是吗?姬千年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什么人!?” 姬、皇两人刚转身准备离开,新房里忽然传来女子的怒喝。 “八妹?” “八王爷?” 皇深若和姬千年同时一怔,两人互看一眼,连忙掉转头往新房里冲。 这时,雕着榴花纹饰的房门被人从里用力拉开,一道黑影咻地窜出来飞到屋顶上,穿着大红喜袍的清秀女子脸色苍白,提着长剑从屋内奔出来。 “七姐,快抓住她!” “咦?” 黑影施展轻功,一转眼就不见了。 “七姐,影白中了她的月魂香,没有解药就醒不过来!” “月魂……”皇深若倒抽口凉气,“天!” “慢着!”姬千年捉住往上跳的皇深若,“你去帮八王爷想办法,我去追人!” “千年!”一只手臂伸过来握住姬千年的腰,“你一个人危险,抓紧我。” “初见?”他不是在前面陪客,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你。”君初见对皇深若点点头,“有劳你了。” 他扣紧姬千年的腰,双脚一蹬,前后飞纵,沿着别人家的屋瓦、飞檐一路飞驰,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在天上飞是很刺激,但也很不好受,冷风刮过脸庞的感觉像刀子般刺痛, “在那里!” 姬千年指着前方,黑影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君初见也不赖,带着她还能追上人,可见他的武功确实厉害。 “初见,有办法让他停下来吗?” “没问题。” 君初见的声音在耳旁沉沉响起。她侧头看着他,微笑。呵,他今天精心修饰过,盛装打扮,一头蓝发用金冠束起,冠旁垂下两串蓝色珠链——发出幽蓝莹光的珠子竟是罕见的南海明珠,模样比平时更好看几分。 他用空着的左手拽下冠旁的几颗珠子,瞄准目标,曲指一弹。 “哎呀!”黑影双腿诡异的弯曲,站不稳似的跌落在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呼声,似乎是个女人。 一击必中! 真可媲美楚留香的弹指神功了。 君初见带着她落地,松开扣住她腰的手,姬千年上前一步,黑衣女人挥袖,甩过来一把飞刀。 呵,满不在乎的微笑浮在唇畔,微不足道的力量,是在垂死挣扎吗? 正要接下飞刀给她个教训,高大挺拔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拦在她面前。 瞧都不瞧一眼飞刀,任凭它从自己手臂上轻轻擦过,蓝发无风而动,高大的身躯给人震撼的魄力感,君初见完全不似一般男人柔弱的强悍,攻击的女人在他眼中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可笑,瞳仁惊骇的缩紧。 “你……”这男人……姬千年笑不出来了。 “我不会躲在你背后,我只会跟你并肩,你,由我来保护。”坚定的语气,霸道的气势犹如一道闪电劈进她心里,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可以无所顾忌,可以无坚不摧,可以把重要的人纳入羽翼密密守护,因为这是女儿国,不容许软弱,她也学不会软弱,但,她忘了,她不是神,也需要有人保护。 男人保护女人并非天经地义,却是必要的。 “你呀你……”叫她说什么好呢。“我像是没用的人吗?” “我的武功比你好。” 唉!彻底小瞧她了。“受伤了没?” “没有,衣裳破了而已。” “还好没受伤,不然……”就让那女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句老话,伤了她的人,必须付出双倍代价。姬千年抚了抚君初见险些受伤的手臂,露出眩惑的微笑,“让我来吧,我会让她乖乖把解药交出来。” 那是种炫目、美丽甚至迷惑人心的绝艳笑容,却有着让君初见全身发冷的灵魂。 他的目光跟随着她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下耀眼的存在又明显让人感到yīn冷。 “谁派你来的?” 慢慢地,踩着优雅的步伐靠近趴俯在地上的女人,清澄的眼逐渐变得幽深,原本没有欲望的中性般的脸庞随着每走一步有了微妙的变化,冰冷如刀锋的艳丽藏着炽热的,一碰触便喷薄而发的冰焰。以前中性的姬千年不论男女都为她精灵般的美貌倾倒,却温柔的将所有人隔绝在外,显得疏离淡漠,而现在,周身弥漫着危险气息的姬千年,却让人有为求她一笑而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绝灭的冲动。 随着她的接近,倒在地上的女人忍住异样的恐惧使出最大的力气猛然跳起,张开双手扑向姬千年。 “你去死!” “千年!” 君初见正要上前,却见姬千年漫不经心的一笑,轻松闪开,抬脚朝着女人心窝狠狠一踢,女人哀叫了声,重重摔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吐了口血,染湿黑色面罩。 “哦,还有力气动弹呢,了不起。” 姬千年慢悠悠转过身,她的话让周围的空气异常紧崩。 在猛一见她的瞬间,君初见竟然有种惊惧感。他望着姬千年绝艳的脸,原本淡然优雅的表情变成了如今这种令人背脊发凉毛骨悚然的妖异之美,像来自天堂与地狱的交界点,沾染了靡乱芳华的魔性,如同盛开的蔷薇般艳丽而邪美,连笑容都不同于以往的柔润,给人一种仿佛将要坠落黑暗的恐惧感。 “杀了你就能拿到解药了吧。” 深黑如暗夜令人窒息的眼神仿如魔的降临,让人通体生寒。 “不、不在我身上……” “在哪里?” “……” “不说是吗?” 凌乱飞舞的黑发下是女子无懈可击的精美笑容。 “你、你不要过来!”黑衣女人被嚇住了,爬起来又倒下,恐惧感使她两腿颤抖痉挛无法挪动,在地上缩成一团凄厉的大叫,“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你也得不到解药!” “咬舌自尽?”姬千年一字一顿的说完,突然低低沉沉笑了起来。君初见一瞬间产生了自己都恍惚的错觉,她似乎非常喜欢这种结果。“瞧瞧我听见了什么。”姬千年的语调并未变,还是那般清浅如水,柔滑润泽,黑衣女人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栗着。“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说的对,万一你咬舌自尽了,解药也就拿不到了,不过——我非常讨厌被人威胁呢,你说该怎么办?” 君初见突然有点同情那女人了,也明白自己为何没有上前阻止她,她在无意识间划分了势力范围,散发出强烈的警戒信息,他稍微接近一步都会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走近女人,姬千年扯下她的面罩。 “初见,认识吗?” “很面生。” 姬千年笑了笑,伸手在她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些碎银香囊飞镖铁弹之类的,她皱眉。 “解药呢?” “我说了不在我身上!” “这样好了,我也不问是何人指使你,你只要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放你一马,很公平吧。” “休想!” “三公子若是有事,你说君家和他的妻主会不会放过你和你背后的人?” “哼,我不会告诉你!” “无妨,杀了你后如果找不到解药,我就叫人趴光你的衣服,把你绑在柱子上游街三日,你的亲人若是见了定会前来认尸,你猜猜看,君家会怎样对付他们呢?嗯,男人送去‘充军’,女人就送进窑子里当龟婆,做最低贱的工作,一生摆脱不了贱民的身份。相信我,君家的能力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你,你不是人!”女人脸色一白,气急败坏的怒吼。 “解药。” “我……” “今晚是个喜庆的日子,我不想见血,你也不想你的家人因你而受累,所以合作点,双方都有好处。” 这人,这人一定是魔鬼!女人哆哆嗦嗦的解下腰带,翻开夹层,拿出一个蓝花小瓶递给她。 “我怎么分辨是毒药还是解药,你若存心欺骗,我不就上了你的当,成了帮凶,害了三公子?” 女人咬牙,倒了一颗往嘴里送。 “等一下。”姬千年抓住她的手,“还有月魂香吗?” “你要干什么?”女人警戒的瞪着她。 “做个小小的实验。” 女人差点愤然而起。“我没有!”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把月魂香给我。” “我说了唔……” 姬千年掐住她的脖子,墨玉的眼闪着危险光芒,声音冷彻心扉,邪厉的表情像梦魇一样深深印在女人脑中,无法违抗。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你已经磨光了我的耐性,再给我玩拖延游戏的话,别怪我立刻结束你的小命。” 她,她不是人—— 随着手指的握紧,女人呼吸困难,白眼直翻。 “千年,她快不行了。”君初见拿起女人的腰带,倒出一堆颜色各异的小纸包,每包打开闻了闻。“给你,这是月魂香。” “你知道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又没问我。” “你这个人……算了,先不说这些,直接倒进去吗?” “嗯。” 姬千年松开手,改而捏住女人的下颌把药粉倒进她的嘴巴,不一会儿,她两眼一翻,昏倒在地,姬千年又在她嘴里塞了颗解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她悠悠醒来。 “……滚吧。” 女人畏惧的看了看她,连滚带爬地逃离她的视线。 “她为什么向三弟下药,究竟有何目的,你不问清楚就放她走了?”君初见不可思议的望着姬千年。 “那是你们君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 “你后悔选择了我?” “你就是你,没什么区别,我相信自己的选择绝对正确。”他搂过她,“还有谁知道?” 姬千年眨眨眼,笑着:“小雪知道,深若应该也有所察觉,至于其他人,我没打算让他们发现。” “回去了。”君初见沉默了下,淡淡撇开眼,收紧她的腰。 “初见——”柔润清越的嗓音徐徐靠近他耳畔,带着抹笑意,“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喔……” “……”有什么特别吗?他转头凝视她。 魅惑的笑细细洒在绝美的脸上,漆黑的眸中绽放晶亮的色彩。“这么美好浪漫的气氛,我们来跳支舞吧。” “跳舞?不会。三弟他还等着……” “来,跟着我做,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姬千年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应该是这样吧),剩下的两只手十指交握。 “我左脚退,你右脚进,总之,我退你近,步法不要搞错了。” “这是什么舞,我没见过。”君初见不忍扫她的兴,跟着她做。 “华尔兹,圆舞曲,国标,随你喜欢叫。” “……” 天资聪颖的人学起来事就是半功倍,短短几分钟,君初见已经似模似样了——虽然中途被他狠狠踩了几脚当作学费。 “千年。” “嗯?” “我会保护你。” “哎,那我的生命交给你保管了。” 空旷的野外,银光的月色,却仿佛置身于豪华的宴会,巨大的水晶灯下,没有观众,没有音乐,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华尔兹,在月下优雅舞动着,以‘圆舞’为轴心,自然、舒展、从容的优美舞姿仿佛踏月而来的仙人。 看见了吗,生命可以从头开始,失去的可以重新得到,不需要悲伤,不需要想念,快乐的活着就是今生最大的幸福。 “该回去了。” “嗯。” 停步,君初见抱起她。 “我自己会走。” “这样比较快。” “好吧,你不嫌累我也乐得轻松。” 他抱着她在空中飞舞,蓝衣和白衣在风中猎猎做响,映着头顶那轮银色明月,宛如天人奔月。 >>>>>>>>>>>>>>>>>>>>>>>>>>>>>>>>>>>>>>>> 此时的君家,已经乱作一团。 看着回来的两人,皇深若连忙迎上前,发现好友躺在君初见怀里,愣了愣。 “小姬!” “给你。”姬千年把手中的小蓝瓶丢给皇深若。“这是月魂香的解药,快给三公子服下。” 皇深若接过瓶子,君初见不理她,抱着姬千年往别的房间走去。 “你抱着小姬打算去哪里?” “生孩子。”君初见头也不回地宣布。 “啊?”皇深若的身体摇晃了下,双眼瞪凸,下巴往下掉,确定不是幻听后,心中涌现出连惊诧都无法表达的无力感。 “哈哈,生孩子?深若被你吓到了。” 倒在床上,姬千年大笑。 “不好吗?” “好什么?”绽开魔魅的笑。 “你答应给我孩子。男女都无所谓,我会把他(她)培养成最适合君家的继承人。” “当真?”姬千年坐起来,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初见,我马上要回国了,不可能……你确定可以成功?” “君家有种不外传的药……”点到为止。 “呵,原来有秘密武器,那就来吧。” 君初见不再说话,轻轻解开姬千年的衣服,晶莹洁白的身体像是用最上等的瓷玉雕琢而成,散发出淡淡幽香。 她微笑着勾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轻语:“想要哪种形式的?激情的、狂野的还是温柔的?我都奉陪到底。” “……” “害羞了?” 她笑吟吟凝着他清俊的眉眼,可惜男人无动于衷,静静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覆在她身上细细碎碎的亲吻,每一寸每一分都不放过,似乎嫌她的笑太过扎眼,大手一挥,烛火熄灭。 “黑灯瞎火的,你看得见吗?” 君初见气得咬她一口,都这个时候,她还在破坏气氛。 “啊,痛……干嘛咬我?”委屈的咕哝。 “安静。” “……初见,你好重。啊,又咬我!你这人——唔……” 这下安静了。 房内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灼热的吐息,呢喃的轻语,身体的纠缠,汗水的洒落,一切的一切都有如浓郁的、芬芳的,像盛开在夏季的花朵,热情奔放,全心全意的奉献给对方。 今晚,是有情人的夜。 >>>>>>>>>>>>>>>>>>>>>>>>>>>>>> 原谅我,我实在是不会写h,你们、你们……55555,睁只眼闭只眼,跳过吧。 他的心意 听说君小姐让君家大公子狠狠教训了一顿,在婚书下签下一生只能有一位夫郎的不平等条约。 听说君小姐在洞房之夜突然尖叫,新郎冲出来找大夫。 听说君小姐得了种怪病,全身浮肿长满奇怪的黑点,脸大如猪头,每日疼痛难当,连大夫也检查不出病因,君小姐只好整天躺在床上度日,可怜了新郎辛苦劳累,跑上跑下。 听说…… 关于君小姐的事在城内四处流窜,成为无聊人士茶余饭后的笑谈。 “太便宜她了。”红唇微勾出笑的弧型,yīn柔的哼笑两声。 “惩罚已经够了。”君初见淡淡瞄他一眼,紫眸透着警告。 满园春色映衬着蓝衣和黑衣,竟黯然失色。 “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敢算计我,她死一百次都不够!而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柔软的红绳朝君初见凌厉的挥去,君初见一把抓住,双眉一拢, “你这是干什么?” “你心知肚明。”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于喜欢的东西如果不去把握,就算将来后悔也无法挽回了。我喜欢她,为了她我可以放弃现在的一切,尽管还有一些事需要解决,只能说我们的眼光很一致,喜欢上同一个人。樱雪,喜欢千年的话就去告诉她,再晚她就要走了,你就是想说也没机会了。” “谁说我喜欢她了!” 死鸭子嘴硬!君初见知道,黑樱雪一定在压抑自己,把所有的感情埋藏在心底,尽力克制住。不过在他看来简直就像在虐待自己一般。 “从小到大你都没变过,其他小孩在对爹娘撒娇的时候你总是躲在一旁默默看着,即使摔倒了也不跟大人们说,倔强的不像个小孩子。樱雪,他们都不在了,你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镜花堂很寂寞吧,你究竟在执着什么?”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来管我的闲事。”他还不是一样,老想把他拖出去和那些野孩子一起玩耍,明知他打从心里瞧不起那些依赖爹娘,软弱无能的小鬼,还始终坚持不懈。 “太固执会失去很多重要的东西,我不想唯一的好友在痛苦中度过下半辈子。”君初见松开手,红绳灵活的收回,垂在黑樱雪身侧,“千年并不是真正的玩具,她是人,她有感情,你也是,爱上一个人不代表失败,就算没有好的结果,后悔也能为你带来经验。” “……即便我承认自己喜欢她又能怎样,我跟你不一样,镜花堂是娘留给我的唯一的希望,我不会舍弃它。”魅眼轻轻垂下,说出这话的同时,连自己都能感觉到那股锥心的疼痛在xiōng口肆虐。 “也不想嫁给她?”君初见明白他的感受,镜花堂是他的支柱,要他舍弃比杀了他还困难。 黑樱雪嗤之以鼻:“我对这种形式没有兴趣,我只是想爱她而已。” “如果永远见不到她呢?”假设。 “那一定很痛苦吧,我想到了那时候,我会有一种悲痛到像要裂开似的心情吧,我在梦境里,看到那种地狱似的生活……”妖艳的笑带着梦幻的表情,偏偏又邪魅的让人冒冷汗。幸好不是晚上,不然会把人吓死,君初见心想。 “樱雪,你……很不正常。” “你又比我正常多少,喜欢上那女人的男人都是疯子。喂,你知不知道她那个人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柔?”特别是看了她的真面目还不知回头的男人更是走火入魔了。 君初见点点头,哑然。 这点他赞同。 “樱雪,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我喜欢她,所以,可以忍受痛苦。” >>>>>>>>>>>>>>>>>>>>>>>>>>>>>>>>>>>>>>>>>>>>> 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以武力相逼? 不,太没品,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千年,皇子安排在……” 推开姬千年的房门,看见躺在床上安适浅眠的白衣女子时,黑樱雪的身体倏地一愣。 居然在大白天睡觉,真是怪人。 “喂……” 无设防的她,花儿一样的诱人。 千年…… 想要离开却又舍不得,默默喊着属于她的名字,xiōng口涨得满满,不知不觉站到床前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如雪的脸蛋,优美的颈子,精致润滑的缩骨,盈盈一握的细腰……只是这么看着,xiōng口就会变得纠结郁闷,像被堵住了般难受。 “千年……”俯下身子轻喊着,妖艳容颜浮现出孩子般的满足。 听见自己的名字,女子无意识的勾勒出安心的笑。 天真无邪得让他的心飞快鼓动的笑容,比任何人都纯洁呢,这是平时看不见的另一面——醒着的她只会露出温柔得近乎疏离的笑。手悄悄抬起,怕惊醒了她,只是在她脸颊上方轻轻勾画出她清艳的轮廓。 她有一张令人倾倒的脸,黑色修长的双眉下,可以想象那双闭着的眼睛是如何的清澈明丽,连睡着了也微微向上翘的红唇总是跟他针锋相对,说出让他招架不住的话,每一天都很充实,远离寂寞。 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最初是被她无情的眼神吸引,想要得到她,在他允许的条件下成为自己的玩具,陪他玩一场有趣的游戏。 她在身边才知道,她比想象中更不可揣测,更无法捕捉。 耀眼温柔,无情冷酷,矛盾的存在,却牢牢吸引住他的眼光,再也离不开。 她明明是那个人的妻主,他憎恨的,希望消失的那个人,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明明是玩具,却让他无法自拔……黑樱雪看着她,受到蛊惑般地再次移动手掌,她润滑的脸、紧闭的眼、挺直的鼻、细致的唇,像触碰最珍贵易碎的宝物,细心呵护着,小心珍藏着,她黑直凌乱的长发不羁的散落在枕头上,细细缠绕在她的颈旁,把他的心也紧紧缠绕住。 千年…… 他越靠越近,本能的渴望着某种东西能填满他饥渴的心。 唇轻轻碰了碰她,比上次更猛烈的,更酥麻的,所有的触感全集中在那略嫌冰凉的薄唇上。 几秒钟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几百年。 羽毛般的碰触后,唇又悄悄离开,抬眼,怔住,对上那双冰冷无情带着防备的黑眼。 “原来是小雪,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偷袭我,正要给他一掌。” 黑鸦鸦的眼顷刻间恢复清澈明亮的神采,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长眼?”看吧,清醒的她总是有办法打击他的自尊。 “开玩笑的。”姬千年懒洋洋地坐起来,耙耙长发,“有事吗?” 黑樱雪坐在床沿:“银月的皇子住进了南苑。” “哦。”看样子她也该离开了。 “……” “小雪?”沉默的样子让人很不习惯哪,他是怎么了? “只要你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他突然紧紧抱住她。 “小雪喜欢我吧。”任他抱着,姬千年抚了抚他黑亮的发,她一直纵容着这个男人的任性,不仅仅因为他有点像洧,更因为他有时侯就像是个寂寞的小孩子,以极端的方式想获得别人的关注。 “喜欢……”手紧了紧,头埋在她的颈中。 快乐也好,痛苦也好,仍是喜欢着,因为他只能感受到她给予自己的东西。 “小雪想得到幸福吗?” “不想!我一点也不想拥有幸福的感觉。”幸福是短暂的,会在一瞬间消失,而痛苦却是永远的,虽然痛苦,但他宁愿选择永远,他非常愿意在她给予的柔软刺中被包围到直到呼吸停止。有了这份痛苦,他们之间的关系永不会终止,将持续到他们其中一个死去为止。 “小雪,我不可能留下来,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忽然想到琴玉,话说到一半又停住。 黑樱雪抬起头,魅眼凝聚着淡蓝,有喜悦也有不满,“我不会离开镜花堂。” 把他打包走这个主意似乎行不通,姬千年苦恼了。 “你留下来。”抱住她的男人说。 “我说了不行。”想也不想的回绝。 “镜花堂什么都有,钱财更是滚滚来,不用你做什么,坐着享受就行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生来劳碌命,好吃懒做会让我骨头发痒,不舒服。” 两人讲了半天,谁也不妥协。 “……折中,你回去也可以,不过要经常过来看我。” 他以为是菜市场讨价还价啊,还折中咧,折中个馊主意,他也不想想,天皇离光华有多远,经常过来看他——感觉像是在外面包了个‘二奶’,背着‘老婆’和情人幽会,住着近也就罢了,偏偏隔着千重山万重水,每见一次都要跋山涉水……饶了她吧,累死不说,还浪费时间和银子,简直给自己找罪受。 “小雪,你干脆把镜花堂转移到天皇国,你们的组织在哪里都能生存,不用担心接不到生意。”重要的是她不必跋山涉水,如果不来看他,她怕他一时想不开派杀手骚扰她就惨了,住在一个地方有许多好处,方便、节省时间,还可以慢慢开导他,化解他和琴玉的恩怨。 “转移镜花堂?”他怎么没想到,这样既用不着舍弃镜花堂也能跟她在一起,不过——“内部有一些较为复杂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能……”黑樱雪犹豫着。 “一年也好,两年也好,我在天皇国随时等候你的到来。”这话是真的,放不下就让他待在身边,初见恐怕也要好几年才能过来,在陌生的国家,他们两人好互相照应——皱了皱眉,私心祈祷这两个男人‘独特’的性格不要影响到家里那几个家伙。 “我一定会去找你。” 有她的保证足够了,与其执着那种没有保障的脆弱形式,不如就用这份似有似无的暧昧维系他们的之间的薄弱,她一旦想到他对她的真心便会悲伤,他则因为她那份悲伤而更受到伤害,但是那样的结果才是他所期望的,对他来说,这才是所谓的永恒。 黑家的女人,一生只能娶一个。 黑家的男人,终身不嫁又有何妨。 >>>>>>>>>>>>>>>>>>>>>>>>>>>>>>>>>>>> 很勤快吧,又更新了 我不打算让女主现在吃了小雪,至少得等几年,哈哈! 千年终于、终于要回国了,5555,喜极而泣 关于男配猪设定 一日,妹问:“姐,你的文写完没?” 我:“没有。” 妹:“怎么还没写完?” 我:“要慢慢写。” 妹:“是够慢了,你也真有精神,要是我,两句话就给它结束了。” 我:“你从来不看我的文。” 妹:“等你写完了我再看。” 我:“要是我写不完呢?” 妹:“那我就不看了。” 我:“……” 得出结论,我要尽快写完,所以,要减少男配猪。 温柔美丽的琴玉,头脑灵活却懒惰的九蔚,才子气的晴空,活泼机智的皇夏紫,(啊啊啊!!尖叫,哭,对不对不起对不起n个对不起,居然把倾艳你给忘记了,倾艳千万千万别哭啊!!我马上加上去!倾艳:砍死你!)火爆自卑的火倾艳,(谢谢大大们提醒偶呀)冷傲直率的君初见,妖艳的黑樱雪,这是女主在女儿国的男人们。 至于云鹤,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收了他,因为他一开始是要嫁给光华国君的,如果逃婚会连累很多人,这样一来,女主也算是抢了皇上的男人。 关于莲,我要说声抱歉,我要把他的戏份删掉了,不然坑越挖越大,我想尽快把它填完,而且七个已够多了。 在这里把莲的设定说一说。莲是冷宫里的皇子,出生时黑发黑眼(银月皇室的人是银发银眼),皇上怀疑她不是自己的小孩,就把他跟他爸爸打进冷宫不闻不问,莲的爸爸死了也不来看一眼,所以不晓得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何模样。莲被爸爸身边的忠仆抚养长大,年岁越大,头发和眼睛也变成银发银眼(证明了他不是野种),忠仆有个儿子,叫连,和莲同岁,长得也很漂亮。莲热情奔放,跟着忠仆学了一些防身的武功,讨厌呆在皇宫,经常偷溜出去玩耍,于是连就成了莲的替身。银月和天皇结盟联姻,原本准备出嫁的皇子突然生了场重病,久治不愈,剩下四个的皇子嫁人的嫁人,年纪太小的不能嫁,皇上这时候突然想起冷宫里还有位忽视已久的皇子,就想到拿他代替生病的皇子。 莲不答应,准备逃出宫,忠仆叫他不要冲动,让自己的儿子连替他出嫁,连同意了。于是,双重的李代桃僵上演了,莲扮成连的小厮跟着来到天皇国,化名银,在外面‘沾花惹草’(请想象一下深若)。女主的家被几个夫郎一不小心烧掉了,非常倒霉的住进皇宫,又非常倒霉的在某日晚上看见投湖的连,连认为自己死了就没人知道他是假扮的皇子,大家只会以为死的是莲皇子,真正的莲也可以从此自由了,结果碰上女主,女主不会游泳,正好看见起来上厕所的小火儿,叫他下去救人。皇上很无奈,意愿强烈的想把连丢给女主,逼得我们可怜女主只要带着夫郎们连夜私逃,结果在路上遇到被一群女人围住的莲……然后发生一系列的麻烦,最后只好收了他。 当女主重新返回皇宫时,听闻连因思乡心切,水土不服病死——实际上被某个王爷要走了的消息,才松了口气,这时候姬府也修好了,就带着大大小小回家了。 加上云鹤,女主就抢了两个皇上的男人。 所以,一个出局,一个卡掉。 不要骂我骂我骂我骂我骂我骂我,n遍—— 拜拜! 倒霉的一天 云轻衣快速而有效的,甚至有点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半月内瓦解了兌王的军事力量,平息了内乱,交通、经济迅速恢复正常运作。 由此,水路是优先选择的最佳行程方式。 回国时,考虑到皇子的娇贵和安危,姬千年和皇深若包了一条豪华大船(姬:你掏钱。深若:为什么是我?姬:你比我有钱),临上船之际,听见码头上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谈论着当今光华圣上为了抚慰民心,即将迎娶护国大将军府的公子来个举国同庆,姬千年不无惋惜的叹息,那样坚强不屈的男子竟要嫁入皇家,他应该快意恩仇,仗剑江湖,笑看苍天,而不是与后宫中人虚于委蛇,周旋算计,步步惊心,他,做得到吗? 不管怎样都已成定局,姬千年有心也无力,只好一笑置之。 她来时一人,回去时浩浩荡荡一帮子人。银月皇子那一支庞大的送亲队伍异常显眼,皇深若、八王爷和君三公子,还有照顾三公子的老奴和几个贴身小厮,成堆的嫁妆。君初见一方面担心弟弟,一方面又担心姬千年,于是派出自己最信任的三大影武之一风影随身保护;黑樱雪也不放心,惟恐又生变故(纯粹是姬的体质问题),让座下的魑魅魍魉混进送亲队伍,此举还有一用意,先在天皇国扎营,秘密设立一个情报机构,保护姬千年的同时又可传递各方面的准确消息,一有风吹草动即可做好准备,而堂内的众人也会陆续转移,等时机成熟后镜花堂便能毫无顾忌地迁移。 两个男人的精明能干和周到体贴让姬千年汗颜,优秀的他们跟了她,是不是糟蹋了他们的才能? 由于水路直达,船上除了自己人没有多余的外人,可谓一路顺风无波无浪,几天的时间就到了天皇。 一样的风景,一样的空气,一样的人们,姬千年这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喜欢这个国家的。 下了船,码头早已清空,前来迎接的官员恭候多时,领头的居然是左相那只成了精的狐狸。 “三位王爷辛苦了。”左相甩甩袖子上前,左看右看,满意地眯起眼,拱手,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皇深若咧咧嘴,大笑,小心地捅了捅身边的姬千年。 “……”姬千年无语。 “……”八王爷抿抿唇,握紧三公子的手。 “恭喜八王爷觅得一如意夫郎,在本相看来,王夫的相貌不输给皇都四美人。” “就是就是,王夫是仙人下凡,岂是凡夫俗子可比。”后面的官员们众口一致奉承的附和,姬千年扫了扫,那些审视的、打量的、惊艳的、贪婪的目光让她觉得好笑。 八王爷微微倾身,不着痕迹地拦住众人的眼光,淡淡道:“多谢左相吉言,他日本王自当备上一份薄礼。左相,可否立即起程回宫,皇子旅途劳累,身心疲惫,应及早休息为好。” 好样的!皇深若嘴咧得更大了。 姬千年称赞的扬眉,靠近皇深若,压低声音:“深若,我要先回姬府,你跟着八王爷一起护送皇子回宫。” “有八妹就够了,我和你一起走,我可不想面对左相那老狐狸,心毛毛的。”皇深若扯住她,撒娇的摇晃,“小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啦,人家怕怕耶。” 黑线砸了姬千年满脸,“恶心!” “哈哈,这是我的必杀记,小姬果然受不了。” “你再用这种恶心的声音跟我说话,我就跟你绝交。” “哈哈。” “走啦。”真是受不了。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八王爷和三公子身上,姬、皇两人偷偷溜走了。 >>>>>>>>>>>>>>>>>>>>>>>>>>>>>>>>> 她的姬府呢? 断柱残瓦,焦砖枯木,一片漆黑废墟,已不复见昔日雅致精美的宅院。 秋风刮过,姬千年石化中。 乌鸦从头上飞过,似在嘲笑她的凄凉。 “呃,毁得好彻底。”皇深若挠挠头,左顾右盼,本想说是不是走错路了,但隔了一条街就是自己的王府,闭着眼睛都不会认错。她小心翼翼移开脚步,看着明显被烈火洗礼过的废墟,想笑又不敢笑,现在笑出来不是找死吗。 姬千年继续石化中。 “小姬,你府上那些人……”语音倏地一停,眯眼,娇小身影在废墟前探头探脑,看打扮,是宫中的小宫侍。“你,就是你,给我过来!”皇深若扯着嗓子大叫,小宫侍一惊,慌慌张张跑过来。 “这究竟怎么回事?姬府被谁搞成这样,老实交代!” 还有谁,不就是姬王爷那群夫郎么,小宫侍偷瞄姬千年,姬王爷好像不是很生气耶。 “快说!”皇深若一吼,小宫侍哆嗦了下。 “几天前姬王爷府上来了位红发公子和金发公子说要找姬王爷十三皇子不高兴了说这里没姓姬的叫青丝魅舞上去赶人结果他们打起来青丝魅舞打不过红发公子和金发公子十三皇子非常生气拿出雷火弹扔过去不小心起火了就把姬府烧光现在他们住在皇宫里皇上叫我在这里等候姬王爷和七王爷让两位王爷去皇宫一趟!”一口气说完,小宫侍猫着腰惶惶跑走了,留下呆若木**的皇深若和不知在想什么的姬千年。 “小姬,你听清楚了吗?”中间都不用换气哦,厉害。 “深若——”姬千年终于回过神,慢慢转过身,深深的凝视她。“拜托你……” “我不会把他们接进我的七王府!”皇深若直觉反应。 “借我一匹马。”姬千年错愕,嘴角抽动,危险的眯起眼,气得想痛扁她,“你说什么?” “呃……”皇深若干笑,“哈、哈哈,借马、你不是要借马吗,我这就借给你。” 皇深若的府邸离姬府只一条街距离,两人进了七王府,皇深若叫管家备好两匹马驹,准备和姬千年一块进宫面见圣上。 “深若,这东西暂且帮我保管。” 姬千年本想把司寇的骨灰埋到姬府,结果姬府却被一把火烧没了,家人都住进了皇宫,难道要她把骨灰盒带进宫?要是宫里头的人问起来,她要如何回答?要是琴玉问起来,她总不能坦白的告诉他这是你爸爸的骨灰吧。姬千年皱起了眉,也只好先交给皇深若,等姬府重新修好了再拿回来,让司寇入土为安,了却他的心愿。 “没问题。” 皇深若经由她口述差不多了解了一大半事实,大概猜出这盒子里装的什么,也不多问,叫来管家,交代她把骨灰盒收好,弄丢了唯她是问。 安排妥当后,两人骑上马朝皇宫奔去。 到了皇宫,马匹丢给宫卫,姬千年快步朝内宫前进,皇深若在后面跟着哀哀叫。 “小姬小姬,走慢点行不行,你不是赶着去奔丧……呃,说错了,我是说其实你用不着担心你那些夫郎,他们命硬,老天爷肯定不会收了他们,没准他们现在都是活泼乱跳的等你回来。” “……”吵死了。 “小姬小姬小姬——” “闭嘴!”乌鸦一只。 “看招!”清脆的斥喝声,飘扬的红发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凌空的身影灵活的轻点、飞腾、翻身,笑嘻嘻的落地。“你输了哦,魅舞。” “倾艳公子的轻功好厉害。”魅舞还是个小孩子,就如看见崇拜的偶像,大眼冒出粉红色泡泡。“可不可以教教我?” “可以呀。” “我也要我也要!”青丝不甘示弱地挤上来,和同胞兄弟万分期待的望着火倾艳。 “啊?”火倾艳退后,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倾艳你就答应吧。”琴玉温和的微笑,“你要是不答应,他们会缠得你受不了哦。” 九蔚靠在柱子上打个呵欠,换个方向继续睡。 晴空带点狡猾的可爱望着沉默不语的云鹤:“云鹤的武功比倾艳还厉害呢,能不能教我一些。” 看在晴空对他很和善的份上,云鹤没有拒绝地点点头:“好。” “云鹤,我们来比试一下。”一路患难与共,火、云两人的感情比一般人要好,火倾艳逮着个机会,长鞭朝云鹤甩去。 云鹤推开晴空,盘龙剑出鞘,挽个凌厉剑花,在对方扑前的一霎间,剑锋陡然一转,直刺对方眉心要穴。 “来真的啊。”火倾艳发出了一串笑声,身子霍地向后一纵。 云鹤敛眉,长剑一挥,身体爆发出快得连肉眼也无法捕捉的速度窜向火倾艳,火倾艳吓了一跳,险险避开。 再上,两人纠斗在一块,难分高下。 云鹤难得称赞他:“武功进步了。” “那当然。”鼻子翘了翘,开始得意洋洋了。 青丝魅舞看得眼花缭乱,在一边连连叫好,琴玉和晴空也是目瞪口呆,都被这精彩的武打场面吸引了,不知何时九蔚睁开眼睛静静观看,皇紫夏却不屑的哼着。 这时,姬千年她们刚好跨进来。 皇深若搭着姬千年的肩膀,偷笑:“看吧,他们都没事,还挺精力充沛的,你白担心了,还不快过去说你回来了,他们没准会欣喜的抱着你大哭。” 她倒觉得他们不会抱着她大哭,会落跑才是真的。姬千年抖落皇深若的手,哼笑:“做了坏事的人要接受惩罚。”特别是把姬府烧掉的人。 “我说你呀……哇!”皇深若突然大叫。 剑锋一偏,朝着姬千年刺了过来。 “云鹤?”姬千年受到了惊吓,执剑的少年,淡金的发,如烟笼罩的琥珀俊眸,不是云鹤又是谁? 寒气森森的利剑裹着刺人肌肤的剑气硬生生停在姬千年的颈项处,差之毫厘便会血溅三尺,直叫人捏了把冷汗。 “姬?”火倾艳自空中跃下,开心地扑过来拉住她,“你回来了!” 云鹤收起盘龙剑,不自在地抿抿唇,低垂下眼,视线朝着地上,似乎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黏住他的目光,舍不得挪开。 “主子主子主子,你回来了——”魅舞青丝眼睛发光,一前一后扑上来抱住她。 “乖,乖。”姬千年摸摸双胞胎的头,他们还是这么可爱啊。 “姬……”琴玉轻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思念已久的身影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既激动又欣喜,顾不得矜持的冲过来。“你,你终于回来了……” “啊,我回来了。”姬千年绽开春风般的微笑,手轻抚琴玉的脸,她想念琴玉的温柔,琴玉的温柔像股暖流,抚慰她疲惫的心,让她感到舒畅。“你们没事吧?” “没事。”琴玉握住她的手,摇头,“我们很好,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我还以为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姬。”九蔚跑到姬千年面前揉揉眼睛,孩子气的拉住她的手,“我好想你。” “我也是。”想他们有没有做坏事,却没想到…… “我很想你。”晴空抱了抱她,“欢迎回来。” “嗯。”她摸了摸他的头,抬眼,精光一闪,某只小狐狸拎着衣摆准备偷溜,“你想去哪里,紫儿。” 耶,被逮到了! 皇夏紫跑了一半又折回来,非常不甘心地嘟起唇,跑到姬千年身边。“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再晚点回来你大概连皇宫都要夷为平地了。”姬千年抽出只手来捏捏他粉嫩嫩的小脸蛋,皮笑肉不笑的瞪着他,“紫儿,你还真能干呀。”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小狐狸拽着她的袖子,可爱的笑脸皱成一团,“他也有错啦!”指着火倾艳。 他早知道姬不会只有他们几个夫郎,出去一趟就招惹了两个,云鹤也就算了,火倾艳那红发怪物,一天到晚跟他闹,讨厌死了。 “什么叫我的错,明明是你自己拿出那个什么雷什么弹的到处乱扔才失火的,不要把责任推到我一个人身上!” “若不是你用鞭子挥开,能着火吗?” “不挥开的话就是我着火了,我又不是傻瓜,等着那个什么弹炸到我吗!” “所以说你有责任!” “即使有责任也只有一半,另一半是你的责任!” “我是皇子,皇子没有责任!” “皇子了不起啊!” “至少比你了不起!” “你!” “紫儿,你还知道自己是皇子呀,不简单,你的记性不错嘛。”纯粹是两个小孩子无聊幼稚的争吵,姬千年拍拍皇夏紫的小脑袋,“紫儿,不要闹了,你也是,倾艳,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两人异口同声的哼了声。 “哼!” “哼!” “你哼什么哼!”皇夏紫瞪他。 “管得宽,又不是哼你!”火倾艳回瞪他。 “姓火的我告诉你,普天之下,又不止你一个人武功高强,青丝魅舞也只比你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到了你这个岁数,没准就超过你了!而且武功厉害有什么了不起,我最讨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勇无谋的鲁夫,只晓得靠蛮力,脑袋笨得要死!”皇夏紫扯出一大篇的歪理存心气死火倾艳。 看着小狐狸对着火倾艳叫嚣的模样姬千年虽然觉得有趣,但她发现刚才说的话极有可能被他当成了耳边风,心情霎时错综复杂起来。 “你才是没什么用的小豆丁,个子矮不说,心肠也坏,这就叫老天有眼,让你永远长不高,吃多少山珍海味也是白费,矮子就是矮子!小、矮、子!”论口舌之争他是不会吃亏的,从小混迹江湖,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皇子又怎样,蛮不讲理就是蛮不讲理,他才不怕呢!火倾艳不遑多让,尽朝皇夏紫的痛处捅。 “谁是小矮子!”皇夏紫小脸上满是气愤,握紧拳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全身寒毛竖起,看情景很想扑上去撕咬一番,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不过这些日子以来隐忍的情绪还是借机爆发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小矮子小矮子小矮子!我说了不止一遍,你能把我怎样!” “没脑袋没脑袋没脑袋没脑袋的大笨蛋!” “小矮子!” “没脑袋!” “小矮子!” “没脑袋!” “小……” “够了!”不仅大伙,连姬千年都被他们吵得头疼死了,一手分开两人,“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不要吵了。” 不管哪一个都是会走动的麻烦制造机,真是物以类聚。“倾艳,云鹤,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任谁看了司寇和琴玉的脸都能联想到他们的关系,倾艳虽然单纯,但绝不是笨蛋。 “我什么都没说。”火倾艳撇撇嘴。“冤有头债有主,人都死了,我不会找他麻烦。” 哦,倾艳懂事多了。不可否认,姬千年确实松了口气,“那你的仇……” “云将军跟我说,兌王迟早会自食恶果,我不必弄脏自己的手,如果我真想报仇,她来替我报,不过云将军要我答应她带云鹤一起走。” “云鹤,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即将要嫁给光华国的圣上,难道——”逃婚?这回闹大了。 “……”云鹤默然。 “你搞错了,姬,那皇上要娶的人不是云鹤,是云将军的义子云萧,据说云将军落难时云萧负责保护皇上,两人……嗯,产生了感情,云将军担心皇上临时反悔,就叫我带云鹤一起走。”火倾艳气鼓鼓的瞥了云鹤一眼,这个家伙,哑巴啊,什么都要他替他说。 火倾艳解释的很详细,姬千年却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他可以去别的地方,不一定非要跟着你走。” 无缘无故叫倾艳带云鹤来天皇国,云将军是何用意?天下之大,凭云鹤一身好本事,何处无容身之所,天皇并非唯一选择。 “那个……”火倾艳退后一步,觉得不够,又退了一步,看了看四周,再退,直至退到安全距离,姬千年见他怪异举动,那一脸的心虚,为之眯眼。“我说完了,你不许生气哦。” “……”姬千年突然不想听他说了,她敢打包票,他说出口的绝对不是好话。 “云将军的意思是让云鹤跟在你身边,我、我不介意和他……反正你也有那么多夫郎,再多一个也没关系。” “噗!”皇深若喷笑。小姬啊小姬,当初一个都不肯娶的你现在居然娶的比我还多,这就叫做物极必反。 姬千年青筋直冒。说得轻巧,你不介意我介意,是我娶老公,辛苦的是我,不是你,你自然乐得轻松,我却要对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刚好两桌麻将!云将军,你这不是害我吗。 “姬?”姬的脸色好难看哦,火倾艳心想,她是不是生气了? 闭了闭眼,深呼吸,忍住脾气,姬千年实在怕了这些男人,一个这样两个这样,全不把她的意愿当回事,都喜欢自我牺牲,在他们眼中,她是好色的人吗? “云鹤,你也同意?”目光凝视着云鹤,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犹豫,可惜云鹤一直低着头,也不抬起。“云鹤……” “无所谓。”少年抬起头,淡淡道。 无所谓? “你们都同意了?”这什么鬼答案?姬千年望着一群大大小小,皱眉。 几人一齐点头。 “云鹤是好人呀。”琴玉补充。 “这不是理由!” “云鹤确实是好人。”晴空强调。 “……” “云鹤真的是好人。”九蔚重申。 “……” “还不错啦。”皇夏紫勉强承认。 “噗!”皇深若实在忍不住了,跑到一旁大笑出声。 “……” “咦,小姬,你去哪?” “姬?” “小姬小姬——”皇深若屁颠屁颠的追上姬千年。 老天爷,你干脆劈一道雷下来,把这聒噪的女人劈不见算了,姬千年恶毒的想。 >>>>>>>>>>>>>>>>>>>>>>>>>>>>>>>>>>>>>>>>> 前天晚上牙齿突然疼了起来,第二天就肿了半边脸,只好请一天假看病休息,今天先发一部分,写完后再连后面一章一起发。 折衷吧,云鹤收了,莲不要,洧不会穿越,但一定会跟姬在一起,至于洧和姬,有时间的话会开个坑专门写他们两人的故事。 独 爱 心,灼热如地狱。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放手! 不甘心让她的身影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不甘心他们的未来yīn阳相隔! 上穷碧落下黄泉,也绝不松开她的手! 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 “星罗,不管派多少人下去,一定要找到她。” “这么高,恐怕——” “没有可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没有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姬,为什么?如果死了也该有尸体,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 “星罗,继续找!” “瞑皇……” “快去找!” “是!” 四年了—— 因执念和欲望在洧那张妖魅的脸上平添夺人心智的魅力。 没有姬的世界,只有死寂、麻木和无谓。 闭上眼睛,似乎还可以见到缠绕在他手上的黑色细腻的发丝,润滑美丽的脸庞,清冷洁净的黑眼,时嗔时怒的话语,白色轻盈的身影,那种感觉顿时盈满xiōng膛,才不会觉得是幻影,才觉得她还在自己身边。 姬离开多久了呢? 似乎如万年般长久,但又像一秒钟的短暂,时间并不是静止或是飞逝,不经意间,就过了好几年。 七星连珠,天降异相,这是善于占卜的星瑶告诉他的。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捕捉到一个讯息,姬没有死,她只是去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空间。想把她带回来,就要聚集一百个奇人异士的力量打开时空之门。 这有何难? 为了某个目的,他甘愿变成世人眼中无恶不作的恶魔,不在乎死更多的人,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个,为了得到这样东西,才产生了欲念,有了欲念才会奢望,有奢望才会独占,因独占而渴求不到,因渴求不到而受伤,这种超越了理智的爱情,才会毫不留情,为了能实现才必须把一切都毁灭。 没有了姬,这个世界还留着做什么,他的心每日都往冰冷的湖中慢慢沉甸,常常会涌起毁灭一切的念头。再找不到姬,他怕自己支撑不住而崩溃,疯狂。 “记得我说的话吗,有强者存在的话就会有弱者。姬,听到你还活着的消失,我的喜悦多于伤心,庆幸多于愤怒,只要见到你就好,只要在一起就好,只要你活着,断手断脚我也不在意,我竟是那样喜欢你,那样爱你……” 他只要她,只要她陪着他,只要她对他笑,要她不开心的时候只跟他一个说,开心时只跟他一人分享,当她觉得累的时候只让他一个人抱,只对他讲心事,她不需要其他朋友,有他一个就够了,别叫他放手,他做不到!他,只要她,这样想……错了吗? 如果注定逃不开,又何必折磨彼此,让他们如此狼狈。 “瞑皇,都准备好了。” 星罗看着从遇到姬千年后内心就再没平静过的男子,情伤的执念让他无时无刻挣扎着,痛苦着,一天比一天yīn残。 这种认真的绝对得几乎让人感到毁灭来临的感情让他心中也有了少许的不安。 他们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什么是爱情?”洧突然问道。 “爱情……我觉得那是一种快乐,是一种见到你喜爱的人由衷的不可遏制的快乐。只要有她在身边,这种快乐就不会枯竭。”星罗努力回忆着书上所写。 “星罗爱过吗?” “没有。” “是吗……星罗,有时候你越在乎对方,就越会得到冷漠与无情,当你决定放弃的时候,却又突然后悔了。对于姬,我不想放手,是生是死她都属于我,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也许你会认为我的爱情观是错误的,可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但那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就是我,不会为谁改变自己。” “……” “走吧,星罗,时候到了吧。” “是。” 姬,不管你飞的多远,始终要回到我的怀抱,只有我的怀抱才是你一生栖息的巢穴。这一次,我将会把你牢牢捉住,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别想我会放手了。 不想当天使,就当我的公主吧。 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我会给你世上的所有,包括—— 我的生命。 >>>>>>>>>>>>>>>>>>>>>>>>>>>>>>> 我一直在想,要不要驯服云鹤,我觉得每个人都驯服的话就太没意思了,而且云鹤那性格就算喜欢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吧,先让他跟在女主身边,收或不收也是以后的事,留个悬念其实也不错,至于过程,大大们可以自行想象。 唉,脸还是很肿呢,老妈和同事见了我都说:一晚没见,你长胖了! 我泪奔—— 人家本来就够伤心了,还火上加油,555555,太打击我了嘛! 16 透露一点小秘密 再三强调过,洧不会穿,绝对不会穿,这点大大们可以放心。 一开始写的时候是这样设想过,但有些人——比如洧,他不适合穿,如果大大们身边有这样独占欲强烈的人,想想看,让他穿过去,要和一群男人分享爱人,以他连背叛都容不下绝不妥协的狠辣手段,别说女主要再死一次,连她身边那群男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就像那些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女子,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娶一大堆老婆的道理是一样的,观念不同嘛。 至于如何皆大欢喜,容我保留一点小悬念。其实也不是很难猜,阎王的存在就起了关键性作用,不然他是干什么吃的呀。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的肿脸差不多瘪下去了,总之是不想再听见有人说我长胖了,女人嘛,哪个不爱美,当然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啰。 事出有因 离策封大典只剩十日。 众所周知,皇上和凤后少年结发,恩爱逾常,后宫佳丽虽多,但皇上也只专宠凤后一人,凤后贤良淑德,掌管后宫,父仪天下,让百姓敬爱钦佩之余,更希望自家的夫郎能像凤后那样贤良淑德,让她们无后顾之忧。 谁曾料到,打从银月皇子进宫后,凤后出乎意料地不争不闹,只是平淡的来了句“恭喜皇上的后宫又多了位善解人意的君妃,臣妾打心眼里为皇上感到高兴”,那和谐的气氛就消失殆尽了。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皇上为此万分苦恼,每日早朝对着大臣们愁眉苦脸,下朝后对着姬千年唉声叹气。 眼下我们的女主也正面料着严峻考验,家里男人太多,女人就她一个,要做到面面俱到,不厚此薄彼似乎有点困难,她不像深若有张甜言蜜语的嘴巴,也不像帜戚有颗八面玲珑的心——怎样做才能把自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这正是她在思考的问题,也就是她半夜爬起来翻看向蓝帜戚索要的皇都十大美女子图谱的原因,白天不能看,万一叫他们发现,她的下场会变得跟皇上一样。 青丝魅舞再过两年就可以出嫁了,得替他们选个好对象,男大不能留,留来留去变成仇,至于云鹤,暂时让他跟在身边,日后也替他留心一下,看看谁家的女子配得上他,倾艳嘛……对她的喜欢或许只是种习惯性依赖,将来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自然会明白过来,到时候就放他走吧——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不急。嗯,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cāo心,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算了,想得越多就越烦恼,还是出去吹吹风,让头脑清醒点。 搁下图谱,姬千年披上外衣,顺着外院慢慢散步,沿途遇见巡逻的宫卫——姬府正在重修当中,她目前跟家里的一群男人住在皇宫,寄人篱下的滋味不是很自在。 记得前面是荷花池,在月光下看荷花也别有一番风味。 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幽冷。 咦,这深宫内院中也有人和她一样睡不着吗? 荷花池畔站着个纤瘦身影,如水的银色长发柔顺的披在脑后,一袭单薄的单衣被风轻轻吹起,在幽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虚幻。 银发? 姬千年微挑双眉,美眸一眯。银发是银月国独有的,难道说—— 刚想到那人是谁,就见白色的身影跳进池中。 “卟嗵!”一声,惊得姬千年愣了好半天。 跳水……自杀?不会吧? 骤然清醒,她马上冲到池边准备下水救人,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游戏,姬千年头一回体会到当旱鸭子的痛苦。 “姬,你在干嘛?” 正当她考虑是要舍己救人还是见死不救或是两个人抱着一块死,身后传来火倾艳含糊不清的声音。 “倾艳!” “啊?” “有人跳湖自杀!” “咦?” “你下去救人吧。” “哦,好。” 就这样,起来上厕所的火倾艳被姬千年一声令下,跳下荷花池救人去也。 人救上来了,结果却不理想,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御医进进出出,不仅惊动了宫里头的人,连睡得正香的皇上也被惊动了。 此时此刻,人已脱离危险在床上躺着,由宫侍们看护照顾,皇上在门外像抓住唯一的救命草似的紧紧抓住姬千年的双手,欲泫欲泣。姬千年看了,既同情又产生些许的危机意识。 “爱卿,朕连日来的辛苦你都看见了?再长久下去,朕会崩溃的。” “皇上想怎样。”姬千年看了看被抓得牢牢的双手,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皇上,非常冷静的问。 “爱卿,扪心自问,朕平日对你如何?” “皇上对臣恩宠有加。”这位皇上又想叫她干什么? “看在朕对爱卿不薄的份上,爱卿可不可以帮朕一个小忙?” 姬千年翻个白眼,就知道她说这话是有企图的。“皇上有难,臣自当效劳。” “咳……爱卿也知道,凤后正在跟朕闹矛盾,关于那位莲皇子,朕也无可奈何,两国联姻,朕总不能食言,对莲皇子置之不理。今晚莲皇子自杀,估计也是迫于无奈,并非心甘情愿嫁与朕,而爱卿一路上陪着莲皇子,比朕更能亲近他,以爱卿的身份也不算辱没莲皇子,事成后朕给银月的国君修书一份,就说你们……咳,所以——” “所以?” “爱卿应该能体谅朕的心情吧?” “臣能体谅。皇上日以继夜处理国事,身心疲惫是理所当然的。”姬千年抽回手,笑容可掬,“皇上,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臣也要回去睡觉了。” “爱卿!”手又被人抓住。 “皇上还有什么事吗?” “爱卿真的不帮朕,那朕只好下旨……” “皇上——”姬千年语带警告,“有些事不是说帮就能帮的,在臣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为皇上分忧解劳是臣份内的职责,如若皇上做出无理的圣命,臣就算拼了一也绝不屈服。请皇上想清楚了在下圣旨。” “唉,朕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可是朕也没办法嘛。” 没办法也不要找她麻烦啊,她又不是万能机器猫。姬千年缓下口气,顺便抽回自己被皇上抓得死死的手。“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有一天凤后或者莲皇子突然想通了,皇上您就不用烦恼了。越在意就越理不清,顺其自然就好了。” “是这样吗?”皇上怀疑的盯着她。 “大概。皇上,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朝,臣先告退了。”语毕,姬千年转身离开。 “顺其自然……也只好如此了。”皇上望着姬千年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是哪里? 皇深若抬头看着天空,却被月亮的幽冷惊骇到。 这不是一片天,分明是两片天。 一边是孤傲的月亮,一边是漆黑的夜幕。 月光异常的幽冷,仿佛幽灵蒙蒙睁开的一只眼,闪着惨白得吓人的光芒,尖尖的月牙又似那幽灵的笑容一般狰狞、恐怖。 姬千年就站在月下,远远看去,绝美绚丽,晶莹剔透仿佛一触碰就会消失在尘埃中的脆弱。 “小姬?” 回过头来对着她微笑的小姬,美丽而虚幻,身影在月光的笼罩下渐渐淡薄、透明,发出浅浅的、银灰色的晶亮光芒,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慢慢溶解她的身体,将她拉向无边无际的虚空。 小姬…… 感觉小姬很快要从她面前消失一般。 “小姬!” 她惊喊,那微笑的脸孔依然清澈绝美,却似乎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透明。 小姬! 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感觉如此悲伤如此绝望? 不要! 不要消失! 你说过我是你的朋友,会永远留在我们身边! “不——!” 她扑过去想抓住她,她的身体在空气中化为晶莹的亮点,在她眼前漂浮、飞散,消失在幽冷的月空中,无踪无迹。 “小姬——” “啊!” 皇深若打个冷颤,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周围黑呼呼一片,她惊疑不定,心跳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几倍,她抹了抹脸,却抹出一头冷汗。 做梦吗?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触觉真实的让人以为是现实。 “若?”忘音被她惊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看见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顿时清醒大半,捉住她的手担忧地凝视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还说没事,你的脸色好难看,我去叫管家出去找大夫……”说着忘音就要下床。 “不用了,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她把忘音按在床上不让他动,“真的,别吵醒其他人。” “恶梦?”忘音柔柔叹息,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这么大个人,又不是小孩子,还动不动就被梦吓醒,让姬知道了,不笑你才怪。” 小姬…… 她苦笑,“是是是,夫君教训的是,为妻心领了。睡吧,天还没亮呢。” “嗯。” …… 那个梦,一定不会变成现实,小姬……绝对不会从她眼前消失的,绝对! >>>>>>>>>>>>>>>>>>>>>>>>>>>>>>>>>>>>>>>>> “深若……” “什么?” “你要是闲得慌,逛街喝酒上青楼寻欢作乐都行,不要整天跟着我好不好?” “不好。” “你究竟哪根筋又接错了,你最近怎么回事?像猎狗似的追在我屁股后面,我去哪你去哪,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想让我替你收拾乱摊子?” “没有。” “深若!” 嘻笑的深若,爽朗的深若,爱胡闹的深若这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色严肃不说,脾气也越发古怪,连笑容都吝于展现,成天跟着她转,上厕所都不放过。她只要一不见,深若马上大张旗鼓的四处寻找,现在全皇宫上下哪个不知她姬千年多了个跟班,还是以顽劣出名的七王爷,忘音和家里的男人抱怨了好几回,说两个女人每天黏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她有什么办法?她说了好几回,深若全是左耳听右耳出,等于对牛弹琴。 她觉得自己像带了只凶恶的狗,见人就咬。 “深若,你离我远点。” “不要。” 黑线。 “……忘音叫你回家去。” “我跟他说了今天不回去。” 抬出忘音也镇不住她? “我的男人对你有意见。” “我都没意见了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深若,你到底想怎样?” “……” 不要看见她消失,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只是这样而已。 “……我知道了,你继续跟吧。” 深若,为什么你会有这么悲伤的表情,不像你,一点都不像你…… 因 果 一汪碧绿水池。 一朵粉红莲花。 一堆形状怪异的石头。 碧绿的水清澈见底的透明,细看,静止无澜。 莲盈立绽放,吐出幽幽莲香,从莲瓣到莲尖,由浓到淡,由深到浅的粉,层层的莲瓣粉得娇艳欲滴,竟有九层。 石头躺在莲的脚下,大小不一,颜色鲜艳,千奇百怪。有的闪闪发光,有的上下弹跳,有的龟速移动,像是拥有生命般;只有一颗小小的既不发光又不运动的白色小石头静静躺在莲的根旁,冰冷的身躯依偎着莲,而莲,也时不时低垂下莲瓣,晶莹的露珠落在它身上,碎开银色白光。 “就是它了。” 一双白皙的手伸入池底,两指一夹,白色石子吸入指间,被带离莲的身畔。 莲瓣摇了摇,似在抗议。 “你叫本仙说你眼光差还是眼光好呢,你居然看中了它。”似真似幻,似男似女,似魅似惑的声音低低沉笑,仿佛破晓的剑,划开迷雾,“它是莲儿最喜欢的小东西,看,莲儿生气了,换一个吧。” “我就要它。”磁性的男声不紧不慢,带着蛊惑的优雅,手指一松,白色小石头顺势滑下,落到摊开的大掌中,滚了两圈,停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掌心微缩,头顶传出清朗的笑声,“藏息,你的小莲儿还有很多玩伴,不差这一个。从现在起,小白是我的了。” “你土匪呀!那是莲儿的东西,你也要问它同不同意嘛!” “哈哈,你们五帝每人喂养小莲儿一百天,今天是你的第九十天,多喂小莲儿一点狐灵露,再哄一哄它,它就气消了。” “说的容易,莲儿的臭脾气,你试试看,我才不要惹它不高兴。” “哈哈,藏息,你这么宠着它,它现在还无法化为人形,万一成形你们五帝岂不是把它宠上天了?” “莲儿从天地初开我们诞生那一刻便与我们同在,它是我们的宝贝,不宠它宠谁。” “小心宠坏了,变懒了,永远是一朵莲花,那你们万年的喂养白费了。” “莲很可爱,有什么不好。” “好好,藏息,小白我带走了,小莲儿由你来安抚了。” “快滚回你的地府吧,阎土匪。” “哈哈。” 幽冥地府中,俊美的黑衣男人笑嘻嘻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小石子。 “嗯,男娃儿好呢还是女娃儿好呢?” …… “小白,你想当男娃还是女娃。” …… “啊,忘了你还是颗石头,不会说话。” …… “算了,我替你决定,女娃儿好了,我喜欢女娃娃,男娃娃调皮捣蛋,脏兮兮又不可爱。” …… 男人招招手,小石头挣扎了几下,乖乖飞到他面前。 “开始了。” 男人扬起手掌,把小石头夹在中间,掌中发出蓝黑色的光芒,如电流丝丝作响,小石头在光芒中翻滚、乱撞,试图摆脱这令它难受的光芒。 “好了,乖乖的,不痛哦,马上就能变成可爱的小娃娃了,忍一忍。” 蓝黑色的光中出现一个晶莹柔润的小婴儿,细碎如丝的墨发,软呼呼香喷喷的小小身体,蚕宝宝一样洁白剔透,双眼紧闭,蜷缩成一团。 “呵呵,小白宝宝,到我怀里来哟。” 男人双掌一收,抬起,宝宝落进他怀抱,他用手指戳了戳宝宝软绵绵的嫩颊,那温暖软滑似上好柔缎的触感让男人逸出迷人的笑,愈发抱紧手中的小婴儿。 “好可爱……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哦,我叫阎。” “呼呼!”宝宝很不给面子的发出zzzzzzz的声音。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嗯,让我想想……小白?可以当小名。石儿?不好不好,太生硬了……”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满意的好名字,男人伤脑筋的左看右看,看见转生池和接生池瞬间干枯又瞬间被泉水填满,突然灵机一动,“阗!就叫阗,这名字好!阗,阗,以后你就叫阗。” 回答他的依然是一连串zzzzzzzz。 “阗,我的阗,我会教你很多很多东西,让你每天都不会觉得无聊,每天都快快乐乐。呵呵,我阎黯也有娃娃玩了。” 从此,地府多了条白色小身影,也多了男人的抱怨和小女孩的欢声笑语。 一日,男人突发奇想。 “阗,想当人吗?” “不想!人有什么好?丑陋的人,污秽的世界,既软弱又没用,一点也不漂亮。我不要当人!” “污秽的世界?丑陋的人?阗,你不知道,生存本来就不是漂亮的事情——所以才更有趣呀。” “是吗?” “嗯,所以才要尝试,有不如意的事存在才叫世界。神的世界一成不变,又有什么有趣的。” “阗,真的不想当人?”男人摸着小女孩的头,无比的温柔和怜爱。 “你好奇怪哦,小阎,你干嘛要我当人?当人有什么好玩的!”小女孩不满的嘟起红艳小嘴。 “当人很好玩的,人有无限的可能,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测。正因为如此,在生与死的最大极限中,才能一直感受到活着的真实感觉……你明白吗?阗,去体验一下当人的乐趣,看看许多人是如何生存,如何死去的,能找到自己生命的火焰及前进的道路——约好了了哦,总有一天,把阗你所遇到的有趣的事,所遇到的改变命运的人,回来后讲给我听,好吗?” “小阎,你真的很喜欢人耶。” “因为人既坚强又勇敢啊……” 是吗,原来人是如此坚强勇敢的生物…… “……听你一说,也许当人并没有那么无聊。”小女孩笑嘻嘻的,搂住男人的胳膊,“那,小阎,我要当男人哦。” “咦?” “我要当强者,女人是弱者,只会被人欺负!” “……谁告诉你女人是弱者?” “临君哥哥,他说女人只配在男人身下让男人蹂躏。小阎,为什么女人要在男人身下?” “啪叽!”男人的太阳穴冒出一根青筋。 “蹂躏又是什么意思啊?” “啪叽!”第二根青筋也冒了出来。 “小阎,你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 “啪叽!”青筋争先恐后地在太阳穴上鼓动。 “小阎,你的表情好恐怖哦。” “临君那个混蛋!一句人话都没有,全是放屁!”男人火冒三丈,他辛辛苦苦带大的小宝贝,尽被临君那家伙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阎,临君哥哥本来就不是人啊。” “他的话你不要听,听了也立刻忘记!阗是乖宝宝,听我的话,以后少接近临君那家伙,他只会带坏你,污染你纯洁的心灵。” “纯洁?”小女孩好奇地歪着小脑袋看他,“什么是纯洁?临君哥哥不纯洁吗?” “他要是纯洁,世上就没有污秽了。阗,你真要当男人?” “嗯!”小女孩肯定的点点头。 “阗,你还小,不知道男人其实也很软弱,只是他们软弱的方式跟女人不一样。依我看,当女人很好啊,就算弱点有什么关系,可以被人小心保护,珍惜以待。” “我不要当被保护的对象,我想要保护别人。”小女孩年纪小小,志气却不小。“我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小阎,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任何人都夺不走!” “小傻瓜,女人同样也可以成为强者。”男人抱起小女孩,溺爱的用俊脸摩擦小女孩的嫩脸。“每个人都能变强,女人也能,她们为了自己重要的人,也可以变得很强很强……强者是不分男女的,重要的是内心。为什么而变强?为什么而战斗?这都是阗将来要寻找的答案。而且,当女人还有一个好处哦。” “什么好处?”女人也能成为强者吗? “阗不是最喜欢美丽的东西?女人可是世界上最可爱迷人的生物,尽管有点难以理解……我的阗就算当女人,也可以当个最漂亮的女人。” “最漂亮……”小女孩眼睛亮亮的,“比藏息哥哥还漂亮吗?” 男人俊脸一黑,那头风骚臭美不知检点的狐狸精! “小阎?” “是啊是啊,比藏息还漂亮一百倍。” 比藏息哥哥还漂亮啊—— “那我要当女人!” 人的男人都没有藏息哥哥漂亮,虽然小阎说藏息哥哥是天地灵气幻化而成的狐狸精,当然谁都比不上,但她还是想要当个藏息哥哥那样美美的人。 “决定了?”小东西真会精打细算呢。 “嗯!”小女孩兴奋的坐在男人怀中点头。“我要当女人,要当个很强很强的女人,然后,我要比藏息哥哥还要漂亮!” 小东西的野心不小呵,理想也够伟大。男人好笑的点点她洁白额头,手轻轻滑到她xiōng口处紧紧按住,慢慢伸进去。 “小阎,你干什么?”看着男人的手伸进自己的xiōng膛,掏出一颗散发萤萤银光的心脏,握在掌中,转眼间化为白色小石头,在男人掌心静静躺着。 “阗不需要心,当有心人会非常痛苦。我的阗只需要享受别人的关爱,做个无情人就行了。” “小阎好自私。”小女孩皱皱小巧的眉,没有心真的会快乐吗? “只要是为了我的阗,再自私都没关系啊。”男人亲亲她的脸,笑得比太阳还灿烂,“石本无心,一开始就没有心,又何必要它呢。你说是不是,阗……” “过分!” “什么过分,我是为了你好,阗这么可爱,人见人爱,要是被人拐跑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很……” 为了停止男人犹如黄河泛滥般魔音穿脑的荼毒,小女孩终于决定下凡间当一回人类。 又一日,男人带着小女孩站在转生池边。 “阗,我已经给你找了户好人家,他们都是万中选一的大好人,不会虐待你。来,不要怕,跳下去就行了。”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小手指着深不见底的转生池,万分嫌恶。“从这里?”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瞪着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池子,往后缩了缩,“我不要!” “咦,阗反悔了?”男人凑近她,长指戳了戳嫩嫩的粉腮,“小心食言而肥,长成小胖子就不美美了喔。” “才没有!”小女孩鼓起嫩嫩的腮帮子。 “好可爱哦——”男人两眼冒出粉红色的桃心,把小女孩搂进怀抱又揉又捏,尽情蹂躏。 “小阎!”小阎是大变态。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时候到了。”男人放开小女孩,把她推到池边,“阗,闭着眼睛慷慨就义吧。” “不要!” “乖乖哦,跳吧。” “不要!” “不听话要打屁股哟。” “不要不要不要——” 很少见到这么稚气的阗呢,男人开心的微笑。但,开心归开心,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阗,看,怀鸟飞来了!” “咦,哪里哪里?” 男人偷笑,抬脚在她小屁股上稍稍用力一踢,娇小的身子往前一扑,呈直线掉入水位下降的池底。 “哇哇哇哇——”惨叫声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阎的出现,姬的选择 是在做梦吧? 姬千年震惊得无法言语,久久回不过神。 刚刚仿佛发生在眼前的事,梦境抑或现实? 不,不是梦,她依稀记得,这情景熟悉得像是与生俱来就该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粉色的莲,白色的石头,黑衣的男人,娇美的小女孩……记忆撕开了一道闸口,一幕幕像昨天才发生过的事如潮水般涌入姬千念的脑海,那股意念强大到天下任何力量都不能与之抗衡,强行侵入她的脑子,和现在的记忆混合、交融,分不清是真是幻,是虚是实。 小阎…… 依偎在粉莲旁的小石头……从小石头变成人的小女孩……被男人疼爱呵护的小女孩……想当强者的小女孩……被男人一脚踢下池子的小女孩……和自己一模一样叫阗的小女孩…… 记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以至于姬千年的表情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恼怒。 当失去的宝贵记忆全数涌回到体内时,她忍耐的闭了闭眼,睁开时,一片清明。 “小阎,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出来。” “呵呵,终于想起来了。”俊美的黑衣男人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围着她转了三圈,嘴里一直喃喃自语,“阗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孩子,我差一点儿认不出来了。呵呵,不过不管怎么变都是我的阗,小小的软绵绵的胖呼呼的老是围着我转腻着我不放的可爱的阗,呵呵呵,阗长大了,长大了……”不停碎碎念中。 忍耐,忍耐,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这男人还是无聊至极死性不改?掌管地府十万幽兵幽将的阎王大人居然是这副没出息的德性,谁看了都会跌破眼镜。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把我带回来是为了……小阎,我会来到女儿国也是你搞的鬼吧?”姬千年终于想通了结症所在,她是说怎么无缘无故穿到另一个时空,原来是眼前这长不大的男人用他的力量强制转移。 “我不救你,你早魂飞魄散,不用我带你回来你自己就回来了。真是的,阗,讨厌麻烦的你竟然惹上一个魔神,还险些被杀。我记得有教过你遇到危险赶紧逃,不要硬碰硬,你不但不将我的警戒牢记在心,还自甘堕落。阗,你现在是人,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没了,不要把生命当儿戏,要好好珍惜,轻易放弃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姬千年无奈一笑,“你都知道了。” “你的事没什么瞒得过我。”男人揉了揉她的发,像对待心爱的小孩那样的温柔宠溺,姬千年看着久违的俊美容颜,感受到亲人的关怀,一股湿意逼上眼眶。 “小阎……” 百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是挥之不去的美好回忆,那段日子,她的生命中只有小阎,小阎是她最亲的人。 “乖,乖,千万不要哭鼻子哦。”哄小孩子的口吻。 姬千年哭笑不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把感动压了回去。 “阗是大姑娘了,都可以嫁人……”似乎想到什么,男人顿时眉飞色舞,“阗,问个私人问题,你到底准备娶几个老公?” “你那一脚之仇我还没报,要不然你现在让我踢你一脚。”他还敢问,若不是他把她丢到那个奇怪的国家,她会迫不得已入乡随俗?男人多了并非好事,几日下来,她都成了救火队员——哪边起火哪边灭。 “这样多好,男人任你选,喜欢就娶回家,法律规定,谁敢指责你。我的阗就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该被任何事物束缚住。”男人抱住姬千年,低低沉沉的语音在她耳畔回响,“我当然不能让我的小可爱受苦,你该得到最好的。” “……”有些感动。 “看你在温柔乡中乐不思蜀,想必那些男人个个秀色可餐吧,嗯?” 感动马上不翼而飞。 从以前到现在,这男人从没正经过。姬千年推开他,看着笑眯眯的俊脸,突然很想在上面留下记号。 “没其它事送我回去,凡人的身体不能在地府久留。” “你还没发现啊,阗,我带回来的不是你的身体,是你的魂魄。” “……”魂魄?难怪感觉轻飘飘的。 “身体是重要的器,哪能随便挪来挪去,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做。”他完全估计不到那男人的决心超乎寻常的执着,将不可能变为可能,他见了都要大吃一惊。 “万不得已?”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吧。” 男人大手一挥,半空出现一面透明镜子,镜中的景象让姬千年目瞪口呆。 巨大无比的室内,妖邪幻美的红衣少年站在奇怪的阵法前,水晶佛珠手链躺在阵眼处散发浅浅的七彩的光,少年的表情冰冷中带着一丝狂热迫切,而一群头戴金属帽子的人围着阵法坐在地上闭眼似在沉睡,全身抖动不停,金属帽子发出“嗡嗡”的闷声。 洧…… “他在干什么?” 现在的洧,弥漫着愈加危险黑暗的气息。 “你的洧逆天而行,找了一百个身怀异能之人耗尽他们的精血强行打开无惑幻门,以你的随身之物为媒介,试图从异时空带你回去。”男人俊眼轻瞄,一个人类,一个没有丝毫力量的人类,居然为了阗做到如此地步,他都不知该惩罚他还是称赞他了。“他们制造出的磁场太强大了,我也没办法控制,只好先锁住你的身体,将你的魂魄抽出——再晚一些,你的身体就要从那个世界消失了。” “洧他……” “很可怕对不对?那也是你招惹的,他对你真是一心一意啊,怎样都不相信你死了。哦,我忘了说,你就算真的死了,那男人也会想方设法保存你的尸体,天天拿出来追忆,也许还会克隆一个出来当你的替身,依那男人的偏执,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他连神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阗,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回去或是他过来,赶快选择吧。” 洧……真是太乱来了,无惑幻门除了上阶位的五帝和不正经却力量强大的阎王,或者得到他们的许可和契约,法力微低的神就连碰一下都要消耗大量精力,洧一介人类身躯偏偏要……他就不怕自己跌入进去,粉身碎骨? “一定要选择吗?”姬千年苦笑,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还要她做出选择? “一定要,如果你不想看见那男人死在你面前的话。”关上无惑幻门要有‘祭品’,否则开门之人就要承受‘门’的怒压,人类的身体决计受不了。“阗,不要彷徨,也不要犹豫,考虑太多只会模糊你真正的心意,你只要说出心底的渴望和心的归依,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沉默了会,姬千年叹息,“小阎,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你是我养大的,我当然知道你是怎样的人。然后呢,你要回到那男人身边?” “不愧是最了解我的小阎……”又是一叹。 “那边的男人们怎么办?”男人问。 “小阎,你可以让时光倒流,一切都回到原点。”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发生过的事也不能抹杀,即使抹杀了思念仍然会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虽然模糊,但不会永远遗忘。阗,你真的很自私呢。” “是啊。”姬千年低垂着眼,笑容涩涩的。 她的真身是一颗石头,石本无心,只会任性的选择对她最重要的东西,其它的,她无能为力。 “我说你啊,也不用为难了,干脆叫那男人穿过来得了,要是怕他暴走,我封印他的记忆就好了嘛。”自私也好,无情也罢,阗只要顺其心意就好了,他其实才不关心其他人会怎样,只要他的阗开心,天崩地裂都不关他的事。只不过——选择了那男人的阗,似乎并不是很开心嘛。 算了算了,谁叫他的阗变得多愁善感悲春惜秋了,比小时候多了那么一点点情绪,值得地府上下举国欢腾……唉,就让他这个当‘爸爸’帮她一把,尽量做到无憾。 人生苦短,留下遗憾就太可惜了。 封印洧的记忆叫他穿过来?这什么烂主意,洧没了记忆就不是洧了吗,没准为了找回自己的记忆洧会干出更离谱的事!到那时,家里的男人们还能有命吗?小阎,你不是在帮我,是在恶整我!姬千年脸一黑,正要骂他两句,男人突然摊开手掌,掌中浮出一个发着荧荧白光的白色小石头。姬千年错愕不已,这不是她的……心? 男人凝视她,笑道:“想起来了?” “你打算做什么。”惊愕过后,姬千年平静的看着男人,她的心被他取走了,所以才无心,还是因为石头本来就没有心,有没有都一样? “呵。”男人眯起俊眸勾出神秘兮兮的笑,“现在你也不需要它了,你经历过的种种感情,悲伤的,快乐的,无助的,憎恨的,人类的喜怒哀乐一点一滴在你身体里构成了独特的存在,慢慢融入你的骨血与它合为一体。这些情绪化的物质让你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你经由这些因素明白什么叫做感情,它们逐渐成为了你的心。你不再需要本源,即使把它还给你对你也没多大帮助,不如让我拿来制造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皆大欢喜?”怎样的皆大欢喜?姬千年对此疑问重重。 “阗忘了吗,你的身体是我创造的,当然,本体已经不能再用,那就用你的心再创造一个阗……不对,是姬千年,对我来说这并不是难事。” “创造另一个我?”姬千年瞪大眼,惊讶无比。 “对!看我表演一场叫你终身难忘的好戏。” 蓝黑色的光从男人手中发出,笼罩住白色石头,一会儿功夫,石头开始发生变化,时虚时实,时大时小,时无时有,最后形成一团白光,隐隐约约的光中现出莹白的身体,墨黑的长发,浮躺在男人身前,白光绕着赤裸的身体散开,化为白衣套在她身上。 看长相,竟和姬千年一模一样。 受到的惊吓太多,姬千年基本上已经麻木了,她打量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皱起眉。 “没有灵魂的躯壳,她能代替我?” “阗,这就要你帮忙了。过来过来。”男人招手,姬千年半信半疑走过去。“来,把手放到她头上……等一下,我先问问你,把她留下来还是送回去?”问清楚才不会弄错嘛。 “……送到洧身边。”干净的躯体,干净的灵魂,这才是洧所爱的姬,不是现在的她,野兽已经伸出一只爪子,她无法保证能永远压制住,“我希望给洧的是个真正的天使,不是伪装成天使的恶魔。” 小笨蛋!男人无声的掀了掀薄唇。她可知道,那男人就是希望能染黑她的翅膀,拖她一起下地狱。她是不是天使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是姬千年,独一无二的姬千年。 何况,即便身体是干净的,灵魂的干净度并不是纯粹的,沾染了你的灵魂,暗藏的魔性迟早有一天还会冒出来,你们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随你。”男人握住她的手,“把关于那男人的记忆输入她的体内,记住,除了那男人,谁也不要想。” 姬千年点头,手按住‘姬’的额头,闭上眼睛,想着洧,她的身体漂浮着点点银色,光源从她的手中渐渐没入‘姬’的身体,原本苍白的脸变得红润,开始有呼吸,心跳。 从开始到结束,洧的每一分回忆借由她的手传达到‘姬’的心中,光逐渐扩大,扩散,两人在那瞬间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共鸣。 她就是她,她也是她,像一个整圆分成了两个半圆,却依然心灵相通。 姬千年收回手,感觉意识恍惚了下,有些遥远。 “阗,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这样就行了?” “嗯,她的身体是你的心,她的记忆是你给她的,等于占用了你一半灵魂,她就是你的半身,你们两个其实相当于一个人,所以——”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我们的生命也息息相通,对吧?” “你死她死,她生你生,共同分享一个灵魂。” 姬千年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看着另一个自己,她纯净没有丝毫优愁的面孔是以前那个充满正义感的她。 这样,就够了。 “有没有副作用,后遗症之类的?” “呃……”男人迟疑的说,“有一点点。” 姬千年瞪向他。 “不是很严重,不过你回去后大概会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她也是。对你们而言,那男人或者那边的男人们都只是记忆中一个依稀存在又想不起来的淡影,遗忘的同时会带着一点怀念——就像做梦,明明记不清梦里的内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别瞪我,其他就没有了。阗,你也不需要记得那么清楚,你既然把关于那男人的记忆分给了她,就由她来承担吧,你只要做你自己,和你的男人们幸福走完人生道路就好了。说真的,我觉得那边的世界比较适合你……哦,阗,提醒你一句,男人太多了也很麻烦,以后节制点,千万别再添加人数了。” “你还敢说!” “哈哈。” “……” “你真是长大了。”男人感叹的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失落。他可爱的阗,他懂事又爱装老成的阗,又将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陪着他了,好寂寞哦。“好了,我该送你们回去了。”大手轻轻一挥,姬千年和‘姬’在光的笼罩下身影逐渐变淡。 “小阎……”寂寞的微笑落在姬千年眼中,她顿了顿,在消失的瞬间淡淡飘来句,“等我们百年归老后,再回来陪你。” “呵。” 等心爱的娃儿完全消失,男人温柔的笑着,抬头望着虚空低喃。 “我可爱的‘麻烦’终于解决了,你们苦难的‘麻烦’还在继续呢。至少那朵小莲儿……阗的妹妹比阗单纯多了。呵呵,我当初的计划果然完美无缺,倒底谁能得到小莲儿呢,我拭目以待呀。” 千年一梦 很累…… 身体很累,心也很累,感觉却很……安心,仿佛回到从一开始就属于她的地方,那密密麻麻裹住她的温暖是她最眷恋也最怀念的舒适。 “姬……” 冰冷的气息,华魅的嗓音,独特的香气即使在梦中也萦绕不散。 “姬……” 眼皮子动了动,慢慢的,一双流光晶灿闪着七彩琉璃般的墨玉黑瞳在冰绿色的眼眸中打开,清澈无垢的目光犹如纯真无邪的孩童却带着丝丝魔魅,无意识地微微一眨。 “欢迎回来,姬。”幻彩流动的水晶佛珠套上她的手腕,如玉微凉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脸,恍若度过了几世轮回,需要用她柔软温暖的身体来证实她的存在,手指从前额、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一一抚过,细细摩挲,带着微颤的凉意和几分惶然。 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也会不安和痛苦吗? 她抓过他冰冷却温暖的手,学着他的手沿着他柔滑绝艳的脸颊滑下,到达他紧闭的红唇,在那里停留了一下,又缓缓滑过唇,仿佛能听见声音似的,如钻石般珍贵的泪碎玉似的坠落到他的手上。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梦……” “既然是梦,就没必要记住,忘了也好。” 坚定的手指覆上她的下颌,接住她掉落的泪,濡湿了他的手掌和整个心灵。指腹的细腻感让她微微抬头,含泪的眼只看见他绚丽风华的身影,唇边却绽出如花微笑。 遗忘么?也好,每个人都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事,世事变幻无常,在下一秒负伤或死亡谁都无法预料,所以才把握活着的幸福。 “你只需记住,我们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他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永不分离。 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么…… “如果我变坏了,你还会喜欢我吗?”灵魂深处在蠢蠢欲动,久违的感觉正在体内复苏,期待着破茧、化蝶。 “正合我意。” 这样的她,才适合将她拖入地狱,染黑翅膀,锁住她,即使……只有一半的她,有什么关系呢?星瑶早就预言过,不能强求吗?哼,现在只有一半,以后就很难说了,他要的人,谁都无法从他手中抢走,那另一半,等他变得更加强大时再从那些人手中夺回。 “你本来就是坏东西。” 什么叫她本来就是坏东西?她皱眉,真难听…… “姬?” 他美丽的脸上没任何波动的望进她呆然的眼底,过了半晌,见她依旧毫无反应,他捧起她清艳灵动的脸颊在她的惊异中吻上她柔软红唇。 星罗很识趣的转过身子,不去干扰主子们的亲热。 “姬,很累吗?”唇挪开,怜爱的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神态。 “嗯。”点头。 “睡吧,一切都交给我。” 他抱起她,望着她沉睡而安心的容颜,嘴角轻扬。 她,终于又回到他的怀抱了。 “瞑皇,剩下的人如何处置?” 洧冷笑:“全都杀了。” 凌乱飞舞的黑发下是男人冰冷邪美的脸。 不再杀人,双手就能变得如初生婴儿般干净吗?罪恶累累的人只要改过自新,大家就会接受他吗? 放下屠刀,真能成佛么? “星罗,姬的事要保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 他微点头,抱着怀中的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即将展开华丽屠杀的坟场。 他心中所在乎的只有姬一人,她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存在,其他人……他舔着红唇笑了笑,冰冷的眼中掠过凌厉的杀气。 毫、无、价、值! >>>>>>>>>>>>>>>>>>>>>>>>>>>>>>>>>> “姬!姬……” “姬?” “醒了!她醒了——” 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 攒动的人头挤满了她的视野,她有些回不过神。 “我……” “小姬,你那天突然昏迷,在床上躺了好几日,连御医都检查不出你的病因,差一点儿没把我们给吓死!” “深若……” 皇夏紫扑上来捉住她的手,“姬……”声音哽咽。 “姬,”琴玉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御医说,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虽然微笑着,但眼睫下却有淡淡的yīn影。 云鹤守卫在一旁,俊朗的脸庞流露出不曾见过的担忧,九蔚坐在她身边点点头,晴空叹了口气,替她盖好薄毯,火倾艳像个哑巴似的不吭声,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 姬千年怔了好半晌,呆望着他们淡淡yīn郁的脸,突然间明白她以往的态度给他们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对不起……” “太好了,小姬的脑袋好像没有问题。”皇深若总算放心了。那个梦,就只是梦,不会变成现实。 “……”她的脑袋才有问题! “咦,姬没事了吧?”蓝帜戚跨进门,看着一家和乐,宽慰的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小姬休息几天就会跟牛一样壮了。”皇深若拍拍尚书大人的肩,把尚书大人的脸拍得比苦瓜还苦。 “你这人,力气小点行不行,我是文人,不像你,粗鲁!” “切!文人了不起啊,假斯文!” “你……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你是说不过我吧,嘿嘿。” 看着她们一如既往的斗嘴,姬千年享受着家里男人们的关怀,笑逐颜开。 从醒来的那一刻她察觉到自己似乎遗失了某些重要的记忆,但,已经无所谓了,有这些人在她身边,她可以活的很好。 美人老爹,万年妹妹,你们放心吧,在这里,我拥有了和你们同样关心我,最重要的家人和……爱人。 所以,请不要为我担心—— 不是结局的结局 “姐姐好幸福哦。” 笔墨难以形容的女孩子可爱得像是一朵粉色的莲,软软的细发长到腰部,肌肤吹弹可破,粉嘟嘟的脸蛋儿像婴儿般的软嫩,弹性十足;大大的眼滴溜溜转动的时候那灵动的模样简直可爱到让人口水直流,恨不能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疼爱;小巧的鼻子有如小动物般不经意的抽了抽,既讨人喜爱又逗趣;粉红的唇微张,像沾了露珠的花儿吸引身边男人的眼光,如果不是地点不对闲人太多,他早一尝为快。她目光痴痴呆呆的注视着灵镜中的景象,整个人趴在镜面上不肯离开。 镜中,她最爱的姐姐和那个可恶的大坏蛋洧生活在一起耶! “虽然讨厌坏蛋洧,姐姐还是跟他在一起才最幸福吧。” 有一点点安心了,姐姐还是跑给坏蛋洧追,男女通吃的姐姐最好把坏蛋洧气死,再找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也不错啦,姐姐的愿望是当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哦,嘻嘻,坏蛋洧活该,谁叫他把她喜欢的姐姐差点害死! “你不幸福吗,小莲儿?”长指勾起她小巧玲珑的下巴,男人流转幻光的晶瞳瞄了瞄镜中的男女,视线停在男人身上。 这方法也只有阎那小子想的出来,两个小石头……看见那男人,他突然明白阎为什么这么做,这男人太危险了,虽然是人类,但蕴藏在身体里的那股力量强大到可以颠覆所有。 那个叫洧的男人大概早就知道小石头只有一半,看他的态度,恐怕另一个小石头的危险还没解除呢。 呵呵,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呃、呃呃……”女孩子左甩右甩都甩不开男人在她下巴处生了根的手指,哭丧着小脸,“藏、藏息……你、你放开我……” “嗯,你说什么?” “我没有说什么啦!”小脸用力一甩,紧紧抱住镜子,整个身体恨不得融入其中,跑到姐姐身边寻求保护。 555555,姐姐,你的万年妹妹快要被超级大色狐狸精吃了啦!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给玄唱哥哥买油豆腐了,也不会引来这头狐狸啊……还有那一连串的“尾巴”…… 5555,姐姐,你可爱的万年妹妹要被一群非人类瓜分了啦! 快来救救我啦—— >>>>>>>>>>>>>>>>>>>>>>>>>>>>>>>>>>>> 不管好还是不好,终于完结了,我要感谢大大们长久以来的支持,这类的文章真的只会写一次,我还是比较喜欢青春校园,一对一的感情,纯纯的,像青苹果,又可爱又纯真。 qq号:372702489(浮空),喜欢的就进来,不喜欢的……算了。 117 倾艳篇 “你真的打算这样做?” “有什么不妥。” “他不是你的男人吗?” “……目前还不是,我想给他更多选择的机会,不能在我这一颗树上吊死吧。” 说这话的女子有着一张更胜冬梅三分,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赞叹的脸,清艳绝丽如无垢的白雪不染一丝尘埃,明明如此清丽的美貌,在忽闪的烛火下却显现出异样的魔魅,目光流转间勾魂摄魄,竟如妖精般烟媚惑人。 “帜戚……”那人歪着头,唇边擒着淡淡的笑,见对方呆怔的直勾勾瞪着她,调皮地眨眨眼,魔魅的气质转瞬间变成了邻家小女孩般的可爱逗趣,“我的脸上开了朵花吗,让你看得这么出神呀。” “幸好你不是男人,否则天下必将大乱。”尚书大人幽幽笑叹。为天皇国庆幸,也为天下庆幸。这人,若身为男子,只要她展颜一笑,谁能抵挡?她要有心,引发战争都不是问题了,这样危险的存在,幸好是个女子。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产生了些遗憾。 “哦?” “你呀,幸好是女人,不然定是妖孽一只,祸国殃民。” “承蒙尚书大人看得起我,那我想请问尚书大人,如果我是男人,尚书大人会把我娶回家珍藏,不让任何人瞧见,比画殷还宝贝,嗯?” “姬……不要拿我开玩笑。”尚书大人推开某人凑过来嘻笑的脸,也不恼怒,这人虽然年岁渐长,心境有时却像小孩子一样爱捉弄人——跟深若那混世魔王待久了,白纸也被染黑了。 “哟,说来说去,还是你的画殷最重要。”她坐直身体,晶瞳亮闪闪的看着颇为无奈的尚书大人,“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反悔,过几天我叫倾艳去一趟世子府,让他们见见面,心里也好有个底。” “……也许后悔的会是你。”可怜的火公子,爱上这个迟钝的女人,注定前途坎坷啊。 “至少现在不会。” 又一年夏季,天气异常炎热,比往年都毒辣的太阳挂在头顶上散发恐怖的热量,姬千年这个从现代穿到古代的人在享受过空调的冷气后,强迫自己适应了几年没有空调的日子,然后被今年的炎夏打败了。动一动就流汗的黏腻感对于爱干净的她来说是种严峻的考验,非人的折磨。脑筋一转,夏季饮品纷纷出炉,冰镇酸梅汤、冰镇果子露、冰镇凉茶等等,但也只能解一时之渴,无法解燃眉之急。 天气的酷热,导致房间里热气腾腾,吹来的风都是热呼呼的,实在令人无法忍受,为了避免中暑,她想了个最原始的办法,叫人每天从冰窖里挖些冰块出来,每个房间分一点,热空气在冰块的散热下稍微凉爽些,而姬千年就每天龟缩在房间里不肯出门了。 铺好纸,提起笔,准备给新落成的内苑取个名字。 笔在半空停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瞪着白纸,脑子里闪过倾艳疑惑的神情。 倾艳……现在在干什么? 用送东西的理由把他骗去世子府,如果他知道真相,会生气吧。 那是一定的,什么都没告诉他就让他去世子府跟世子见面,事情揭穿后,依倾艳那臭脾气,回来有她好受的。 揉了揉太阳穴,她苦笑,怪只能怪她自作主张,就算她的出发点为了倾艳好,还是应该事先跟他商量一下——不过她怀疑,她要是告诉他原因,他会听话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就是因为太了解他了,才要瞒着他,让他提前知道她的用意,她也不用煞费苦心替他准备了……还是等倾艳回来再问问他,即使结果不尽人意,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砰!” 刚搁下笔,书房的门被人用力踢开,鲜艳夺目像燃了火的红发在空中飞扬,耀眼得夺人心魂。 视野被一片红色所占满…… 红色…… 姬千年顿了下,微微恍惚,记忆中,谁曾拥有过如此妖艳异样的红? “姬、千、年!你什么意思!”红眸仿佛要滴出血般的瞪着她,周身漾着薄怒。 “……倾艳,我说过多少次了,家里每样东西都是要花银子的,你就不能……” 姬千年定过神,看着歪到一边的门,对它的下场既无奈又心疼。虽然它只是一扇普通的门,但也要花钱,而且花的都是她的钱。顶着王爷头衔,沾了皇上的边,人人都道她姬千年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必定前途无量,但天知道最“宠爱”是怎么个宠爱法,那位皇上不厌其烦的把麻烦往她身上推,要是有哪一天皇上突然忘了她这个人她就感谢不尽了。是,托皇上的福,薪水是不少,不能跟其他皇亲国戚比,但负担家里的生计也不成问题,如果要大手大脚的花钱就有点捉襟见肘了——拜家里的男人所赐,现在她姬千年成了皇都最出名的人,走到街上十个有九个认得她,所以不能出去赚外快——丢脸!唉,这些家伙们怎么就不知道替她节约点呢。 “砰!” 火倾艳又狠狠踢了一脚,彻底将门消灭干净,打消姬千年的侥幸心,让她连维修的费用都省了,直接订做一扇还比较划算。 这小子—— 那扇被肢解的门静静躺在地上,姬千年抬头望着满脸愠怒的火倾艳,他的鼻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汗珠顺着脸颊滴落。 “你回来了。” “我有我的自尊,你只要说一声,我不会赖在这里不走让你厌烦,你不需要用这种方法赶我出去。”火倾艳憋着一口气吐出来,怒到极致反而变得冷静,被怒火冲昏的头脑也清明一片。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冲动的跑过去质问姬千年,仅仅站在门口望着她。 一年多了吧,当初的决定到现在他都不后悔,只是待在她身边等她回过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真正的心意。无论说了多少次喜欢她,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只当他对她的依赖而纵容。 为什么要苦苦追在她身后只等她看他一眼? 喜欢一个人而得不到回报的感情令人撕心裂肺的痛呢。 到何时她才会明白他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不是小孩对大人的依恋。 为什么到了现在他都不懂得放弃? 还是该丢弃自尊企求她的爱,然后看着她毫不留恋的离去,无法挽留,徒留心痛? “我是为了你好,乐王世子人品高尚,才貌出众,是个难得的好人选。” 她不是想赶他出去,他就算住一辈子她都乐意,这里也是他的家,她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份子,所以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喜欢,分很多种,她知道他喜欢自己,也许他对她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倚赖,把她当亲人的喜爱,如果有一天他爱上了其他人,那要怎么办? “人品高尚?才貌出众?”火倾艳冷笑,“人品高尚的人会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动手动脚吗?” “啊?” 世子对倾艳动手动脚?姬千年皱紧双眉,她和世子有过几面之缘,印象尚可,再加上帜戚的推荐才选定她。听倾艳这么一说,难道世子其实是金玉其表败絮其内那种人?连精明的帜戚都被蒙在鼓里……不,搞不好帜戚早就知道了,她是故意的! 看来她被尚书大人摆了一道……呵,再过几年,可以和左相并称天皇国两大“奸臣”。 “你……” “哼,那种人,我揍了她一拳就跑出来了。” “……”这可不妙,世子贵为皇亲,白白受了倾艳一拳,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嗯,交给帜戚摆平好了,发生这种事,她要负一半责任。 “姬,你对我说实话,你真的想让我嫁人,然后离开你吗?” “倾艳……” “只要你说‘是’,我马上离开姬府,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不放,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再也不会打搅你,还你清静。” 他绝决的话语叫姬千年心口剧震,难以平复。 “我不想为难你,我也不要你怜悯我,你只需把你的决定告诉我,我火倾艳拿的起,放的下。” 不要去想,不要去管,不要在乎,心口的疼痛才不会肆虐,才不会腐蚀,才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幸福就像是指间沙,稍不注意就会从指缝间溜走,他想紧紧抓住,但如果幸福根本不愿属于他,他是怎么抓也抓不住的。但,如果有一点点希望,微弱的一点点,他也会伸出双手牢牢捧住,让它流逝的慢一点,让他多感受一些让他心痛的温暖。 如果是因为爱的话,那么,他可以忍受。 或许他真的不明白“爱”是什么,可是他想要爱这个女人。 如果,爱就是忍耐和牺牲,那么他愿意顺其心愿,换取她的快乐。 曾经以为,他永远待在她身边,在他视线所及之处永远可以看见她微笑的脸,温柔的关怀,现在,他有些恨她的温柔,像伤人的利剑,在他心口狠狠捅了一刀。 “倾艳,我只想你能得到幸福,我这样做,错了吗?” “我的幸福就是你,我对你的喜欢也不是你以为的依赖。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只要看见你就可以满足这样的谎言都我自己都觉得虚伪。我想要你,想爱你,不是因为你对我好,不嫌弃我,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般喜欢,如果只是这样,我不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我,火倾艳喜欢姬千年,不是单纯的喜欢,我爱你啊!你究竟明不明白?”火倾艳的眼神激烈而又忧伤。 他和她之间,短短的一小段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即使精疲力竭也无法翻越的障碍,突然间,他感到心灰意冷了。 这样纠缠下去,会有结果吗? “倾艳……”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火倾艳的告白打破姬千年长久以来的认定,倾艳对他,是爱吗? 仿佛看穿她的思想,火倾艳脸上是苦涩的笑容。 “你从来没想过我是爱你的吗?” 真是讽刺,爱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把他的感情当做戏语,还大大方方准备将他推给别人,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 “……对不起,就当我没说过那些话。”他转身,再也不想让自己的心继续受伤了。 “等一下,倾艳!”姬千年上前飞快地拉住他,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急切,掌心里的手冰凉冰凉的,仿佛诉说着主人的哀伤。她让他这么痛苦吗?姬千年的心中油然而生一抹歉疚,放软了声音,“倾艳,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火倾艳没有挣脱他的手,静静看着她,终于无法抑制心头的惶惑。 “你,讨厌我吗?” 她没有回答。 片刻的沉默令火倾艳感到心慌,犹豫着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爱我吗?” 爱吗? 不愿伤害他。 不愿打碎他明朗的笑脸。 不愿令他烈火般的眼眸染上yīn影。 不愿失去他莽撞的身影。 不愿让他受伤甚至哪怕留下一丝丝伤痕。 当他绽开快乐的笑容时,她也会觉得幸福。 这,或许就是爱吧,像爱其他人一样的爱。 姬千年微笑着,声音轻柔得仿若天上浮云。 “爱。” 那一刻,她看见了比阳光更加灿烂的笑脸,明亮而美丽。 “倾艳傻瓜……”她叹息,俯上前,亲吻他的唇。 少年微微喘息,深红色的长发散落在额头,发梢沾染了薄汗,微微湿漉,秀气的眉毛下,原本明媚的眼睛此刻沾染了情欲,露出脆弱的神色,刚被吻过的嘴唇微启着,吐出灼热的气息。 抱着奉献一切的决心,他看着她的眼睛。 姬千年明白他的意思,眼中掀起滔天巨浪,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倾艳,不是现在,再等一些时候好吗?” “好。”她说爱他,他已经很开心了。“可是,你不嫌我丑?” “在我眼中,倾艳很漂亮。” “真的?” “嗯。” “不会再逼我嫁给别人?” “……不会。”停顿了一下,“倾艳,你先把你刚才踢坏的门修好,好热。” “……” 火倾艳脸一黑,盯着壮烈牺牲的门,破成了几块,这门……还能修吗? >>>>>>>>>>>>>>>>>>>>>>>>>>>>>>>>> 还要继续呢…… 云鹤篇 为何他会在这里?又为何迟迟不肯离去? 不是因为姑姑的话,是他自己想留下来。 云鹤的目光在姬千年消失的窗口停留了许久。 那个美丽如精灵的女子,总是这样不期而来,又飘然而去,留下寥寥数句的关心话语,仿佛每一次的到来都是兴之所至,他却因此徘徊此处,继续着日复一日的等待。 当那抹白色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时,他的心跳呼吸就会不由自主的加快,然后……一切都将不再是他所能够预料和控制的。 怎么会变得这样的软弱?连云鹤自己都感到吃惊。 “鹤儿,你想嫁给圣上吗?”姑姑这样问过他。 他当时在想什么?那一瞬间,脑子里出现的是姬千年的身影。 他明明知道圣命难违,却依然鬼使神差的说出了那两个可能令云家诛灭九族的字眼——不想。 他不想嫁给那高高在上的人,她的眼中没有他;不想进入后宫和那些男人勾心斗角争宠夺爱,他不喜欢,也学不会;他的心,小小的宫门是关不住的。 姑姑叹息着:“你长大了。” 他本来就不再是小孩子,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路?难道身为男人,连活下去的方式也要被剥夺吗? 他不服,却无能为力,谁叫他是云家的孩子,身上背负着云家的荣耀和责任;他也不能用眼泪抗议,云家的人,不允许软弱。 “不想嫁就不嫁,你是云家唯一的子嗣,姑姑有权利保护你,让你寻找自己的道路,选择自己的幸福。鹤儿……喜欢姬姑娘吧。” 刹那间,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被姑姑看穿了,姑姑的笑容是那么欣慰和感叹,却带着淡淡的悲伤。 “鹤儿,幸福要自己去把握,一个不注意它就离你远去,千万不要学姑姑,让属于自己的幸福从手中白白溜走,到头来却后悔莫及。” 姑姑……爱过吗? “幸福要自己去把握……吗?”看着自己的手,手上因长年习武布满了老茧,这样离经叛道的他,有谁会要? 苦涩的笑容悄悄在唇角微绽,喜欢……无论如何也说不口的心情,只能眼睁睁看着在日复一日的沉默和消极中慢慢流失。 合起手掌,掌中的冰凉是自己永远也无法传达的心意。 “怎么办?云鹤好可怜。” “帮帮他吧,云鹤是个很好的人,别看他不喜欢说话,可是他对我们很好哦,我们找他帮忙他都不会拒绝。” “是啊是啊,云少爷是个大好人,他教我们武功都不嫌我们吵哩。” “……是很有耐心,你们这么吵还没把你们丢出去,真了不起啊。” “那证明云少爷心地善良,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啊。” “你们说该怎么办?” “喜欢就喜欢嘛,对姬直说就好了,像某个笨蛋那样勇往直前虽然看起来很蠢,但确实很有效。” “你说谁是笨蛋?” “我有指名道姓吗?是你自己眼巴巴跑上来承认的喔。” “你……” “不要吵了,我们来想想怎样才能让姬知道云鹤的心意。” “要从长计议。” “我有办法。” “咦?” 大伙的目光一致集中在某个爱睡觉的懒小孩身上。 “喏。” 摊开的手掌上放着颗看似很可爱却让大伙不约而同冒冷汗的蓝色小药丸。 “这、这是什么……”琴玉胆战心惊的问。不会又是那种毒不死人只会让人口吐白沫疑似假死的怪药吧? “自白药。”药的主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你们怎么都往后退?” 不退就会被你拿来当白老鼠啊!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在场的各位都已经无数次领教过药的“威力”,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其间的感觉比死还不如呢。这个九蔚,自从迷上医学后,就老是发明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府里的小厮一看见他就跑,自然而然他们就成了他的实验品。 “呃……什么是自白药?”火倾艳离的很远,估计好了距离,只要对方一有所行动就立刻逃命。 “说你笨还不信,顾名思义,自白就是自我表白,向人吐露真话嘛。”经过两个年头个子总算稍有成长的皇夏紫给了火倾艳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都不懂,笨死了。 “我没问你!” 琴玉揉了揉眉头,“你们不要闹了好不好。”这两人表达友爱的方式真的很异类呀。 “哼!” “哼!” “九蔚,你这药有没有危险性?”视线不太情愿的转向九蔚掌中的那颗药,琴玉觉得怎么看都有问题,像是裹了糖衣的毒药,藏着致命的危机。 “……没有。”决定忽视心里小小的疑问,懒宝宝如是道。 那你刚刚为什么犹豫了下才回答?众人狂汗。 “真的要给云鹤服下吗?” 为什么要看着他啊。琴玉脑后滴下一颗大大的汗珠,被大伙以极信任的眼光盯着要他做出决定,仿佛只要他说一声,他们马上行动的表情让他十分为难。 “呃……” 看着大伙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神情,琴玉最终还是点点头。 “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就尽力而为吧。” “好!”这回,异口同声。 达成一致决意,接下来就是给怎样劝服云鹤吃下九蔚的药。 大伙正在考虑当中—— “云鹤,把它吃下去。”九蔚直接把手伸到云鹤面前。 众人昏倒。 笨蛋也知道你发明的药不能随便乱吃吧! 云鹤看看大伙,又看看九蔚手中那颗蓝色药丸,二话没说,拿起药送进嘴里,吞下。 吞吞吞吞……吞下去?就这么简单? “你们怎么啦?”九蔚的表情既无辜又不解。 “没、没事。云鹤,你……不怕?”火倾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 云鹤睨了他一眼,对大伙的怪异表情视若无睹,“你们不会害我。” 感动…… “你们太杞人忧天了。”九蔚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拿出药丸大家就往后退的原因了。“我的药绝对没问题。”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晴空紧盯着云鹤,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要不要事先预演一次,万一姬过来药性失效的话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皇夏紫眨眨日益深邃的凤眸,好奇的看着云鹤,从云鹤口中吐出的真话,究竟会是怎样的自白啊,他非常想听听看哩。 …… 死寂。 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到…… “啊啊啊!云、云少爷——”双胞胎放声惊叫,跑过去一左一右扶起他。 “云鹤!云鹤!你没事吧?!”愣了一下下,所有人都跑到‘牺牲者’身前激动的叫喊。 云鹤倒在双胞胎怀里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脸色又青又白,身体有如一根崩紧的钢丝,微微颤动着,他紧咬牙龈,发出细碎的呻吟,冷汗源源不断地从头下落下。 “九蔚,你到底给云鹤吃了什么药?”看着这么痛苦的云鹤,琴玉忍不住生气的大喊。 “我想想……”九蔚当真绞尽脑汁的努力回想。 “……不是自白药吗?”晴空的脸白了一下。 九蔚歪歪脑袋,在袖袋里掏了好一会儿,突然动作停顿。 大伙都有不好的预感。 “我好像……拿错了……” 换言之,他给云鹤吃的不是所谓的自白药? 昏! “天啊!”琴玉都快哭出来了,“那你应该知道你拿给云鹤吃的是什么药吧?” “……不知道。”想了想,坦白交代。 “不知道?”众人头顶飞过一群乌鸦,然后齐声大吼。“你这庸医!” “你可害死云鹤了!” “什么自白药,明明就是毒药嘛。” “云鹤要是有个万一,都是你的错!” “云少爷,云少爷,你千万不要死啊……” “云鹤,对不起,都是我们害了你……”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 “云鹤……云鹤他……” “云鹤怎么了?” “他被九蔚害死了!呜呜……” “什么?!” “咦,姬?” “啊啊啊,主子主子——” 双胞胎一嚷嚷,大伙全都瞠目结舌的瞪着出现在门口的白衣女子。 “看见我这么惊讶吗?你们——又做了什么坏事?对了,云鹤到底怎么了?什么叫被九蔚害死了?” “……” “我没有。”被大伙冠上‘杀人凶手’的九蔚委屈的咕哝着。 这群家伙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搞什么鬼?姬千年一一扫过去,众人又担心又惶恐的表情落入她眼中,她扬眉,目光停留在躺在地上的云鹤身上。 “云鹤?”趋步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怪异无比的跳动方式前所未见,也不像是生病,更不像是中毒。“他吃过什么东西?” 众人的眼光对准九蔚。 “九蔚,解药拿来。”姬千年叹了口气,学不乖的家伙,明知九蔚的药有问题还选择相信他,她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有。”九蔚蹲在她身边,奉送解药一颗。 喂给云鹤吃下,她摸了摸他的脉搏,“嗯,他没事了。” “太好了……”大伙都松了口气。 姬千年把云鹤扶到床上躺好,替他盖上被褥,揉了揉九蔚的头。 “九蔚,以后不要再随便把你的药给别人吃,很危险。” “哦,可是云鹤需要啊。” “需要?”九蔚的药通常都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为什么?” “因为云鹤喜欢姬所以唔……” 皇夏紫以恶虎扑羊的姿势猛地扑过来巴在九蔚的背上捂住他的嘴巴,心里恶狠狠骂道:真是越帮越忙!对上姬千年怀疑的脸,连忙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哈、哈哈,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姬你留下来照顾云鹤。” “我没有别的事……”被小狐狸踢了一脚,九蔚忍痛改口,“哦,我们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好痛。 “……” “是啊是啊,有好重要的事要做,姬,我们先走了,你留在这里等云鹤醒过来哦。” 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懂,就真的是笨蛋了。大伙个个附和,纷纷向门外溜去。 “……” 一时间,人一下子走光了,姬千年瞪着门口,远远的,还能听见小狐狸的叫骂声。 “你这个笨蛋不要随便乱讲啦!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用不着你多嘴!” “……哦。” “喂,你不要靠在我身上!喂,你这个懒猪,赶快给我起来!啊啊,不要把口水流到我身上!” 真热闹啊—— 她收回眼神,微笑着凝视云鹤,握紧他的手。 “已经没事了……时间过的好快,都快两年了,那时候你受了重伤躺在床上,还是我给你包扎的了。呵,这就叫缘分吗,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谁知道你居然……我吓了一跳呢,没想到你会‘逃婚’。”伸手抚开过长的浏海,金色发丝在光线的照耀下像铺上了一层碎金,灼灼生辉。“云鹤,对不起,没有发现你的心意……”声音带着淡淡的愧疚。“也许,我是太迟钝了,总是忽略你们的感受,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她注视着少年俊朗的容颜,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紧抿的唇角扬起一抹安心的浅笑。 “放心睡吧,我会守在你身边。”她俯身在少年的额前轻轻吻了一下。 如果做了恶梦,我来为你驱除吧,这是我仅能为你做的。 >>>>>>>>>>>>>>>>>>>>>>>>>>>>>>>>> 下一篇是雪的…… 雪 天将明亮,初升的微光照耀着大地,早晨的清风带来阵阵轻寒,庭院内已经一片洁白,细细的白雪挂在枝头上,在凉风中微颤,和梅花争妍斗胜互不相让。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可就这宁静的早晨,突然从姬府传出响破天际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 尖叫声持续不断,一声高过一声,安然躺在树枝上的白雪嚇得从枝头摔落,与地上的同伴为伍。 “什么什么?” 府上的众人在睡梦中被骇人的尖叫声惊醒,不约而同惊跳起来,衣衫不整匆匆忙忙的赶到发出尖叫的房间。 房里的两个小丫头满头大汗,围着屋里团团乱转,不知在找什么。 “怎么了?” 一家之主姬千年披散着长发,穿着单衣,眯着眼——实际上还没睡醒。两个小丫头平时头脑灵活,手脚伶俐,做事很有分寸,现在看她们,不仅发出不合时宜的尖叫,还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慌里慌张,再加上满头诡异的汗珠……她看了一眼屋外,大冬天的会有人流热汗吗? “小少爷、小少爷不见了——!”两丫头一脸惨相,只差没抱成一团嚎啕大哭了。 小少爷? 众人俱是一愣。 小少爷……啊?姬千年总算想起自己已经有了个儿子。 “你说球球不见了?”听到儿子失踪,琴玉剩下的磕睡虫全吓醒了,嚇得脸色发白,紧张的揪住姬千年的衣袖,“球球什么时候不见的?他才几个月,又不会走路,难道,难道是被别人抱走了?” “小少爷刚刚还在这的,一转眼人就不见了!”两丫头热泪盈眶,“琴主子,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把小少爷弄丢了,你惩罚我们吧,呜呜……” 姬千年心想,七个月大的小鬼除了吃就是睡,不会走也不会跑,只会在地上爬。这爬又能爬多远?要说有人抱走小东西也是没有根据的推测,本领再高,想在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抱走小东西,呵,除非有通天入地之能。 “九蔚你在干嘛?” 火倾艳惊奇的看着九蔚揉揉眼睛后,居然……居然趴到地上。 顿时,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懒宝宝身上。 “喂,你不是想在这里躺下吧?” 皇夏紫难以置信的大叫。怎么会有这么贪睡的人啊! “九蔚你……”姬千年揉揉太阳穴,啼笑皆非。人无完人,有一两个奇怪的嗜好很正常,不足为奇,九蔚爱睡觉的怪毛病众所周知,她一点也不介意,他睡到不起来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应该不是睡觉的时候吧? 唉,为什么她家的男人都这么奇怪啊。 “九蔚,不要钻到床底下去!” “九蔚,赶快起来啦!” 大家的叫唤九蔚充耳不闻,手伸到床底捞了捞,捞出个球状物软绵绵的蚕宝宝,站起来,拎到大家面前。 “球球?!” “小少爷?!” 看清九蔚手中之物,大家愣了几秒,齐声惊叫。 怎么会在床底下?琴玉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赶紧上前抱过儿子搂在怀里拍抚,听到怀里的小东西发出细碎的呼声,这才放下心。 …… 看着幸福的躺在琴玉怀里睡得香甜的小东西,姬千年有种她生的不是儿子是条阿米巴原虫的感叹。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姬千年目前已有一子,琴玉所生,大名姬夜来,小名球球,因为胖呼呼的蜷缩的模样格外像一圆球,所以取名球球。 “九蔚,你怎么知道球球在床底下?”晴空疑惑的问。 “直觉。”九蔚倒在他身上,昏昏欲睡。 “球球没事就好。”姬千年拍了拍琴玉,对于儿子为什么会钻到床底下这一疑团虽然觉得奇怪,但,小东西既然安然无恙,其他的事可以稍后再弄清楚。“琴玉,把球球交给她们,天色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 “可是……“ “琴主子,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会好好守着小少爷,再也不会粗心大意把小少爷弄丢了!”两丫头拍xiōng口保证,“主子们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在。” 琴玉看了看姬千年,她点点头,这才将怀里的儿子交给丫头们。 “走啦走啦,不要吵醒球球。” 见“失踪”人口已被找到,众人推推攮攮的悄悄退出去,各自回房继续补眠。 大地被一片白雪覆盖,像穿上洁白无暇的外衣,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每棵树的枝桠上挂满了冰晶,根根晶莹剔透,美幻绝伦,如身处奇境。 就在这白色的天地间,两条人影并肩而行,浅浅的脚印在雪地里异常清晰。 “十里楼新酿了一批好酒,煮热了喝别具风味,再放上几颗酸梅子,那滋味……啧啧,妙到了极致。我叫老板预先给我留了几坛,今天特地找你来跟我一起喝酒去。我这朋友够意思吧,有好东西都不忘分你一份。” 华丽的紫色披风,绣着金线的周边滚了圈名贵软毛,穿在皇深若身上倒真能显出几分皇家的高贵气质——如果她不开口的话。 相比之下,姬千年朴素多了,白色披风几乎和雪融为一体,分不清人在雪中还是雪变成了人。 “深若,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喝酒?” “不然还有什么?” “你把忘音和孩子丢在家里不管,就只顾着喝酒,还是不是女人啊。” “小姬,你才奇怪,带孩子是男人的事,我们女人插什么手。”皇深若挠挠头,“其实也不是我不想,我一抱那小鬼就哇哇哭个不停,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哭的我头昏脑胀。忘音说我笨手笨脚,叫我一边去,孩子由他带,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提起孩子,姬千年也有一肚子牢骚。“我那小鬼哭倒是不爱哭,就是爱到处乱爬……”语音突然停住,盯着前方那抹玄色身影。 “是啊是啊,小鬼实在太麻烦了。小姬?” 黑色披风包裹住那人修长身躯,在白雪的覆盖下发出沉暗光芒,美得不像人类的魅眼幽幽凝视她。 姬千年的视线缓缓上移,与那人胶着。 “千年……”红唇轻吐,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那是——”皇深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妖艳美丽的男人,身体猝然绷紧。“黑樱雪?”终于还是来了呀。 惊呼未已,黑樱雪的身体毫无预警的软软下滑,倒在雪地里,黑色的身躯蜷缩着动也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毫无生息。 姬千年呆了片刻,见他突然倒在地上,心头狂跳,心口剧痛得仿佛裂开,飞也般地跃向远远倒在地上的黑樱雪。 “小雪?” 黑樱雪躺在雪地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踩着雪而来,紧接着是焦灼的气息,颤抖的手臂,温暖的怀抱…… 看来这个女人很担心他啊。 这个想法莫名的取悦了他,身体的痛也在无形中减轻了许多。 千年…… “小雪……” 在黑樱雪身边轻轻跪下,将他瘫软无力的身躯抱进怀里,黏腻的液体在手上流淌,她抬起,一手的鲜血……鲜红的血液渐渐染红了白雪——他受伤了?姬千年震惊不已,连忙掀开披风,看见黑樱雪身上的累累伤痕。 “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黑樱雪慢慢睁开眼睛,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自己血迹斑斑的身体,又扁了扁嘴,委屈的模样狠狠拧痛了姬千年的心。 “谁伤了你?” 她的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彻骨的冰冷和狠厉在她眼中凝结成暗黑的涌动。 “我会自己解决……” “两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任性。” 一声叹息,那只原本抚着自己脸颊的手,此刻握紧成拳。 “不好吗……”他握住她的手。“我很想你……” 姬千年无奈轻笑,将他的身体揽进怀里。 黑樱雪枕着她的xiōng膛昏昏沉沉,身体虽巨痛无比,却感到非常满足,微凉的身躯抱着自己,却带来阔别已久的温暖和安宁。 他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寂寞? 还是因为爱情? 握着姬千的手掌慢慢松开,黑樱雪无力的低喘着,意识终于被黑暗所夺。 “抱歉,深若,不能陪你去喝酒了。” “没关系。”看来小姬很喜欢黑樱雪呐。 小小君 姬氏幼儿园正式开张,园长姬千年,成员某某某,请大家踊跃报名……咳咳,开玩笑的。 虽说在开玩笑,不过我们女主也正面临着沦落为保姆愁云惨雾的下场,起因源于某个不负责任脑中没有育儿概念,只有享受的女人,自己带着老公“二度蜜月”,还美其名曰,趁年轻时要赶紧尝试一下做神仙伴侣的滋味,老了也好有个纪念回味无穷。于是,打着如此名头,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就自作主张把一群小鬼丢给她。 “我也想出去探幽索隐啊。” “啪哒!”小腿被软骨生物一把抱住。 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出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她就非要留在家里看护一群小鬼呢?姬千年发出近乎悲壮的叹息,软绵绵的小东西在她脚边亲密的蹭来蹭去,张着大大的眼睛露出最纯稚无邪的表情,柔嫩的嘴角叼着衣角的一处咯咯脆笑。最大的两岁,最小的几个月,无论是她的还是深若的都是看起来很可爱有时侯却很可恶的小东西,跟这些只会在地上爬爬的小家伙们相处,姬千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不管在任何场所她都不会做出失礼的事,习惯性的优雅已成了身体的本能,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深根蒂固想改也改不掉的淡然,即使面对憎恶的对象她也能笑得让人看不出情绪,误以为她温和无害,不具杀伤力……用假象掩盖本性,她就是这样的人。但,面对一群小鬼,优雅的面具已接近崩溃。 笑得再温柔,小鬼们也不会欣赏,更不会因为她的笑而听话吧。 想到这里,姬千年的苦恼就更加深刻。 她很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别人,藉别人的智慧解决自己的苦恼,其实得不到智慧也没有关系,只要一吐苦水就好,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疯了……姬千年在心理上已经形成这种程度的认知。 把视线转移到院子里,虽然不大但构造文雅,阳光照射在黄梅古树残余的黄色花朵上,那是温和可爱的风景,看着心情就会不自觉的好起来,可是对于姬千年,在这个古朴的院子里上演所谓“幼儿园”式的可怕关系——连上诉的机会都被剥夺了的郁闷是无法开心的原因之一。 而她自己本身……在男人们不在的家里受到深若强迫性的要求也是欠缺考虑的做法,她终于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境。 都是自己的错啊……姬千年凝视院子陷入沉思。 “哒哒!”小鬼们在地上爬来爬去。 喂,那边的,不要压在我儿子身上。 “啵!” 看不出年纪小小,色鬼本性就已暴露。不用说,肯定是深若家的小鬼,这就是遗传基因的奇妙之处——她家的孩子可都是乖乖牌的可爱宝宝,才不会随便乱亲人。 “娘娘——!”奶声奶气的童音。 知道知道,不就是想到那边去玩吗,去吧去吧。 …… 过了一会儿,为了防止小鬼乱跑,姬千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点次人数。 一、二、三、四、五、六……六? 再数了一遍,依然是六个小鬼。 好像少了一个—— “姬花落!” 不是好像,最好动的那个不见了。 姬千年站起身,笑得有些凶狠。那个静不下来的小鬼,最好不要被她抓到,她一定会好好“招待”他可爱的小屁股。 “娘娘——”稚嫩的童音远远传来。 在哪里?听见儿子的声音,姬千年抬头,透过阳光看见树杈间那小小的身影,倒抽口冷气。 “……” “娘娘——”小人儿开心的挥动小胖手。 “呆在树上别动!”姬千年立刻冲过去。这小鬼哪里不好去,居然给她爬上树——他究竟是怎么上去的?不,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马上带你下来!” 也不管他听懂没听懂,姬千年攀上树准备救儿子。 “娘娘……”见到娘娘的身影,小人儿在树间缓缓挪动。 “别动!” “娘娘——啊!” 一脚踩空,小小的身影骤然往下跌落。 “花落!”姬千年失声惊叫。 伸出手却来不及抢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家伙掉下去。 …… 眼看人伦悲剧就要发生,终生遗憾在所难免,一道黑影迅速扑过来,一抓一扯间将小家伙拎起,脚朝树干轻轻一蹬,扭身落地。 看到他在微光中飞翔的身影,自己是如何的惊讶。 “花落!”姬千年跳下树,跃过去的动作在看见一张漂亮小脸时瞬间停顿。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蓝色的长发,水亮的浅紫色眼睛,高挺的鼻子,粉色的小嘴,安静微笑的模样仿佛扬起白色羽翼的天使,而此刻眼中闪动的狡黠灵动却像是森林深处的精灵,面孔和姬千年十足十相似。 过份的意外,使姬千年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对方发呆。 小男孩紫色的眼睛非常有气质,充满温暖的色泽,看不出有污秽或苦恼的yīn影。 “娘娘!”小人儿挣脱小男孩的手,扑向姬千年。 姬千年搂着儿子,安抚地拍了两下,叫来小厮先把儿子带走,她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男孩看。 太像了! 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她有种照镜子的感觉,甚至产生一种无法抑止的亲切感。 “你是……” “他是你的儿子。” 阳关照射在男人俊美的脸上,蓝发在光线的折射下洒满金黄色琉璃般的光泽,像中世纪的王子一样,幽雅而美丽,紫色的眼睛带着柔和的笑意凝视她。 “千年,好久不见了。” “初见……”深呼吸,她欣喜又心痛得想要哭泣,为了这个男人的执着和不变的深情,“是很久了。” 君初见靠近她,贪婪的呼吸着她盈满幽香的气息,记忆中的绝美容颜不曾改变,抱住她轻盈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身躯,始终微凉的触感是她独有的温度。老天爷非常厚待两人,岁月在他们脸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终于……拨开所有纷繁的思绪,终于明白自己的爱不会因岁月的流逝而改变。 再也不会和她分开了。 他不想在日日夜夜的痛苦悔恨中,绝望的思念心爱的人。 “你都安排好了?” “嗯。” “不会再离开了?” “不会。” “嗯。” 两人相视一笑,姬千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推开他。 “你刚刚说他——是我的儿子?” 君初见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用温和的口吻。 “怎么了,我的话太冲击了吗?” “这是真的吗?初见,他真是我儿子?” 姬千年把视线转回到君初见的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眼神,君初见点点头。 “他叫君溶月,今年五岁。” “溶月……”不该意外的,这世上和她相似的人只有流着同样血液的亲人。 所有的特征都指向同一个答案,她再也无法让自己忽视这明显不过的事实—— 她的儿子…… 时间好像停止了。 “娘……” 轻叫了一声,君溶月的眼睛里出现喜悦和羞涩的表情,听的人好像觉得更难为情,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你好,溶月。”姬千年上前楼抱住初次见面的儿子。 “……娘。”从来没有被爹以外的人抱过,娘的味道很好闻,也非常温暖,跟爹所形容的娘是一样的美丽温柔,可是——君溶月脸色通红,难为情的只好把眼光转到爹身上。 姬千年放松搂抱的力量,笑着看她可爱的儿子红着小脸,手足无措。 “溶月好可爱啊!” “娘也很可爱……”连耳根都染上绯色。 “溶月,和你爹一起留在娘身边好不好?” “不行喔,娘,溶月要代替爹留在君家,不可以留下来。”君溶月摇头,突然反手抱住她,在她怀里蹭了蹭,“爹带溶月来见娘一面,溶月已经很满足了。爹都跟溶月说了,只有溶月留在君家,爹才可以和娘团聚,所以溶月不能任性。” 这孩子……姬千年看着君溶月的眼睛,里面写着决不退缩的坚定。 “即使你永远失去自由,失去选择的机会?”姬千年怀疑。 “即使溶月永远失去自由,失去选择的机会。”君溶月确认。 可是—— 看着懂事的儿子,姬千年感到浓浓的不忍心。 把溶月一个人留在君家,用他的自由换取他们的人生。 这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不后悔吗,溶月。” 犹豫良久,姬千年终于迟疑的开口。 “或者,我可以跟老太君商量一下……”她看向君初见。 “不用了,娘,溶月会自己照顾自己,爹教了溶月很多东西,娘就不要担心溶月了。”君溶月依恋的拉着她的手,笑容既纯真又无邪,眼中却闪着和年龄不符的睿智。“溶月一点都不后悔哟。” “如果溶月以后都看不到爹娘,也不会后悔吗?” “所以溶月才要回到君家,等君家变成溶月的东西,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溶月,溶月可以天天待在娘身边让娘宠着溶月啊。娘放心,溶月一定会快快长大,变成比谁都厉害的人,到时候溶月就有力量保护爹跟娘了。” 单纯而又放肆,看似柔和,却在骨子里透出无法拒绝的强悍。 不容她拒绝。 不容她犹豫。 只能彻底的信服。 这就是她的儿子。 “呵,你把溶月教的很好嘛。”姬千年感到骄傲的靠近君初见耳边,戏谑:“你那‘强悍’的一套儿子都学会了吧。” “这点你实在不用担心,该教的都教了,比起我当年溶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你不要小看溶月,君家已经是溶月的囊中之物,差的是时机。” 闻言,姬千年真无法想象在君初见的教导下溶月会变成怎样的‘奸商’,哦,希望不要像他老爹那样‘心狠手辣’。 “他的武功也是你教的?” “溶月骨骼清奇,素质很好,有这方面的天份。” “哦。”幸好不是放儿子出去祸害江湖。姬千年笑笑,抱起儿子,哟,还挺有份量的。“溶月,跟娘去见一见你的弟弟们好吗?” “溶月有弟弟?”幼儿版的‘姬千年’歪着小脑袋问。 “不喜欢吗?” “弟弟可以代替溶月陪着娘,溶月很高兴啊。”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要是小东西们个个都像溶月,她做梦都会笑呢。 “走吧。” 拉着君初见,向那群小鬼走去。 >>>>>>>>>>>>>>>>>>>>>>>>>>>>>>>>>>>. 这一章献给我最最可爱一星期占了六天的晶晶妹妹,祝她暑假过的愉快,和男朋友的感情越来越好,一定要减肥 童言无忌 这是一个暑假即将步入尾声的炎热午后,在情侣们经常约好见面的大钟下,穿着白色短袖t恤,浅色牛仔裤,利落清爽的短发,双臂环xiōng,优雅站立的年轻男人似笑非笑,随意散在额前的黑发摆动间露出一张让人看傻眼继而惊艳的面孔。 有很多年少或年轻甚至年长的女性驻足相望,羞红了脸对着他指指点点,男人并不是很在意,甚至调皮的回对方一个友善的微笑,来个魅力大放送。 “他在对我笑耶!” “好帅喔。” “他是不是在等女朋友哦,好羡慕当他女朋友的人。” 淡薄的唇浮现柔和的微笑,女孩子们对着那表情出神,像是戴上菩萨的面具的夜叉,这种想法突然一闪而过,在她们眼前默默伫立的男人,看起来深具魅力,却又有一种划下界线的疏离感。 “真不好意思,那个……” 突如其来的少女嗓音,带了点无意识地撒娇般的鼻音,听在耳朵里有说不出的可爱和甜蜜。 “呃,请问有什么事吗?”男人若无其事地调整站姿,原本歪斜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向前倾,犹如水晶般清澈明亮的黑眸仔细打量身前的佳人。 脸蛋长的很漂亮,装扮也很淑女,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小姐。 怎么这么矮啊……对方压根没想到男人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只是仰起稚气未脱的清丽脸庞,望着他眨了眨。 “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被可爱的少女突然这么一问,男人倒是吓了一跳。 “小姐,你这是在……跟我搭讪不成?” “才……才不是呢!”雪白的脸颊‘唰’地染成玫瑰色,女孩子随即羞答答地垂下头去。 男人看见这么可爱的反应,莞尔一笑。“我只是开个玩笑,别介意……你说说看,在哪里见过我?” “就是因为想不起来才问你的嘛……” “哦。”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男人轻咳两声,以无比惋惜的声音说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没关系的。 “我……“ 真是个可口的小美人,男人刚送了个秋波过去,小美人仿佛受到惊吓似的,长长的睫毛连眨了好几下,露出恐惧的表情,在男人正在反省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减退的时候小美人忽然转身跑走了。 …… “聊的很开心嘛。” 一只过于完美没有任何暇疵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冷冷嗓音伴随着阵阵yīn风在身边刮过。他抬头看了看天,啊啊,这么炎热的天气,在太阳底下等了老半天,也不过和可爱的小女生聊聊天,活跃活跃气氛,怎么?这就不耐烦了? “你迟到了。”不以为然的朝旁边的女孩子笑了笑,脸被一双大手狠狠扳了过去,对上一张妖艳绝美的脸。“喂……” “为什么不穿裙子。”绿色的双眼在阳光下冰冷地闪烁着。 “麻烦。” 这样的魄力让人不禁背脊发寒。 就是这样才造成误会,虽然对方是女人,但只要具有同性倾向的人一定按捺不住,这是每次上街所换来最深切的感受。这样想的同时,却忘了自己本身也是引人瞩目的焦点。 “孩子们呢?”男人……哦,应该是女人,转身看向他。 “星罗带他们在公园里等。” “……你能不能不要用眼神‘杀死’每个看着我的人?”有一半是看你的吧。 “……” “是你提议带孩子们出来玩,说是培养父子感情……你瞪着我干什么,不关我的事呀。” “……” “好吧好吧,下次穿裙子给你看就是了,不要闹别扭了……我的‘第一次’你已经看过了嘛。真是,又不是不知道有多麻烦,你自己穿穿看就感受的到了啊,那种衣服……” 话语中断于温暖的怀抱中,其实什么都不用问,也知道自己是幸福的。只有在离开后,才知道自己受到了怎样的宠爱,但也因为对方是他,她才愿意接受那种宠爱。 众人呆呆看着两个“男人”……相拥而行,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 直到许久,街道上才撕裂着恐怖的叫声。 “啊啊啊,原来是极品的bl啊啊啊——” 一群耽美女人眼冒绿光。 >>>>>>>>>>>>>>>>>>>>>>>>>>>>>>>>>>>>> 一对漂亮可爱的双胞胎站在公园里面红耳赤的争论着某件令他们幼小心灵十分困扰的事。 “妈妈是男生!” “不对,爸爸说妈妈是女生,就跟我一样是个漂亮的小女生!” “可是妈妈上街有很多姐姐向妈妈问路,都被爸爸吓跑了。” “那不是问路,是搭讪。是吧,星罗。” 星罗快要哭了,两个小魔星简直是他头疼的根源。 “星罗星罗,是搭讪不是问路吗?搭讪是什么啊?” 小小姐啊,你才只有六岁吧,是谁教你这些有的没的呀! “星旋说搭讪就是勾引。那些丑丑的坏阿姨想把妈妈勾引走。” “那我们要赶紧保护妈妈喔!” “小少爷,那个不是……” “所以妈妈是男生!” “不对,妈妈是女生!” 事情又回到起点。 “妈妈只是长的像男生,就像星瑶长的像女生,但星瑶并不是女生,所以妈妈也不是男生,懂了吗?” “……星罗,妈妈是女生吗?” 星罗无奈的点头,我的小少爷,两个男人不能生孩子吧。 “不用问星罗啦,听我的准没错!” “为什么?” “因为我是姐姐。” “只大二十分钟耶!” “大一分钟也是老大!而且爸爸说妈妈是女生,妈妈就是女生,爸爸不会骗人的。” “……” “那两个小鬼可真会吵。” “是你自己引起误会,叫你穿裙子你不穿。” “你还在计较啊……”叹了口气,“我哪知道自己的模样到现在还有人质疑是男是女,不是一看就明白了吗,我明明是女人,你说,我哪一点像男人了?” “全身上下都像。” “哦,我忘了你以前也把我当作男人了吧,眼睛被牛屎糊住的家伙。”偷笑。 “你说什么?”红唇一勾,冷气流在身边回旋。 “我什么都没说。” 双胞胎身后站着一对亲密相拥的男子……哦,是一男一女,只是那位俊丽女子太容易让人误以为是男人,身材修长,顾盼之间介于优雅和飞扬的奇特魅力吸引了众多眼球,而且她的衣着打扮也倾向于中性。她身边那位美艳似妖的红衣男人眼神冰冷,美是美,可那杀气也太骇人了。 “还在吵,不嫌累吗。” “走吧。” 男人拥着女人慢慢向双胞胎走去。 >>>>>>>>>>>>>>>>>>>>>>>>>>>>>>>>>>>>>>>>> 琴玉:姬夜来(性别:男) 九蔚:姬卧波(性别:男) 晴空:姬花落(性别:男) 皇夏紫:姬独影(性别:男) 火倾艳:姬鹰扬(性别:男) 云鹤:姬秋池(性别:女) 黑樱雪:黑玄戈(性别:女) 君初见:君溶月(性别:男) 姬千年,洧:姬疏念,苍神 道微(龙凤胎) 怎么样,这可都是女猪未来的小孩子,不是现在的喔,还没生那么多呢。 二十年后(假设)…… 看到床上拥被而眠的黑发女子,睡得沉静而安心,洧勾出暖暖轻笑。 “唔……”黑曜石的眼睛浅浅睁开。 “吵醒你了。”手摸上她的额头,细细抚摸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乎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仿佛岁月的年轮经过她身边却绕道而行,不想让她衰老。 “嗯,天亮了?”清亮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没有,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去办些事就回来。”怜爱的看着黑发女子还有些困倦的神态。 “嗯,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下床,轻掩上门,走到偏离卧室的走廊上。月光下,一切都显得清晰而柔和,流动着各色的清光和银白,给黑夜锁上一层神秘的结界,而洧的神情,却在刹那间变得危险妖野。 “出来。” “哎呀呀,被人发现了。”在光和影之中行走的清秀少女让洧眯起绿眸,少女笑盈盈看着传闻中的男人。完全叫人看不出真实年龄呀,跟老爸所形容的一样,妖美有如地狱修罗,带着毁灭的气焰,眼神冰冷却具有惊人的穿透力,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她带了点好奇的顽皮,“您一点都不好奇我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 洧没有表现出惊讶,静默了几秒,冷道:“目的。” 这女孩应该没有危险性——凭直觉。他很少信赖直觉这种虚无缥缈毫无根据的感应,却冒险地决定破例一次。 她身旁的少年深黑如暗夜令人窒息的眼神紧紧盯着洧的一举一动,精致如同人偶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张开的强而具有压迫性的气势将少女牢牢护在保护网中。 “我要那把邪火剑,您舍得交给我吗。”语含戏谑。“当然,不舍得也没关系,我们以物易物,叫什么来着……哦,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洧觉得有点意思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闯进瞑夜门跟他做交易,对方看起来似乎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有胆量。“怎样的等价交换?” “每个人都有无法实现的愿望,想得到却难以拥有。人的力量有限,总有一两个美丽的遗憾,因此得不到的才最珍贵,而您,在这世上最想得到什么东西呢?”少女笑眯眯的,意味深长的补充,“也许我可以帮您实现愿望喔。” 最想得到的东西……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淬炼而成的独一无二的美丽,才是自己最想把握住的东西。 “有些意思,值得考虑。” “只要用邪火剑来交换。” 不带感情的目光带着冷漠审视始终笑容可掬的少女,她身上散发的气平和中掩藏着一股强大。 静静相望了一会儿,洧脸上浮现嘲讽的笑:“你知道我有什么愿望?” “不,我只是想帮您实现您的愿望,至于是什么愿望,我当然——一无所知。”人心的羁绊是不能预知的,就像命运,并不是不能改变。 “成交。”他竟没有一丝犹豫。 “这么干脆?”少女反倒愣住了。“邪火剑不是你们的镇门之宝吗?” “我不需要对我没有丝毫用处的死物,你想要就拿去吧。” 什么没有用处的死物啊,邪火剑可是八大神器中最有魔性的……算了,跟他说了他也听不进去。 “……谢谢您。”少女看了身边的少年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制的怀表递给他。 盒盖上雕刻着艳丽的花纹,红色最为醒目,热烈地在月光下绽放,让人迷醉。 打开盒盖,那并不是真的怀表,只是外表类似,内里是空的,只镶嵌着一根金色羽毛,羽毛上刻着繁琐精致的黑色图腾,仿佛恶魔的祭品,在他眼前展开魅惑的光芒。 “这是什么?” “只要您把愿望告诉它,无论什么样的要求它都能为您实现。”少女晨星一般的眼眸平静地看着他最后说道:“您也可以选择不使用它,这都是您的自由。我只希望您能考虑清楚,机会只有一次……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做吧。”但愿不要带来毁灭。 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吗? “我很好奇它真有如此神奇?” 少女看着洧微笑着,漫不经心的,却又充满吞噬一切的力量,像是地狱里的炼火,热烈而危险。她迟疑了下,她好像……太草率了。 “让,该走了。” “哦,剑我拿走了,后会有期。”应该没机会见面了。 凉风卷起感激似的叹息幽幽穿越无人的走廊,萦绕在挂满星星的温柔暗夜中,添了一分喜悦和温柔。 明天会是晴天呢。 >>>>>>>>>>>>>>>>>>>>>>>>>>>>>>>>>> 到此这文就真的完结了,谢谢大大们长久以来的支持,祝,所有的大大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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