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满身荆棘,许你披上晨光 - xp1024.com
《待我满身荆棘,许你披上晨光》


第1道晨光 靳先生今晚会过来吗?

再次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大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璀璨华丽的水晶吊灯,时初晞赫然一惊,转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舒适的大床上,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被子下什么也没穿,身上到处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这说明,昨晚她被人给侵犯了……

惨白着脸,慌慌张张的拉上被子,她脑海中第一反应是:完了,被靳先生知道了怎么办?

三个月前,她把自己卖了,卖给了一个神秘富商“靳先生”,时间是一年。

既然签了协议,那她自然要遵守契约精神,为他守身如玉。

眼下却完了,她昨晚被人给里里外外……

时初晞顿了顿,慌手慌脚跳下床,找到浴室。

花洒下,水温舒适,她却冷的瑟瑟发抖,疯狂的开始冲洗自己,将那些粘腻和不适悉数冲走。

更慌的恐惧漫上心头,心底做着天人交战——发生了这种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靳先生”?

……

精疲力尽的从浴室出来,时初晞勉强整理好情绪,找到自己被扔在床角的衣物,飞快的换上。

身体不再暴露在空气中,那些暧昧的痕迹也被盖住了,她方才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

空气中有着浓郁的靡乱味道。

她呼吸紧了紧,打开窗户通气,本想赶紧离开别墅,不曾想双腿酸痛的厉害,只能蹒跚着离开。

走出很远,她回头看了一眼花纹精美的别墅大门,这是这处高档小区里一个常年空着的别墅,里面养了两条十分凶悍的大狗,由后勤组长期帮忙照看着。

听说先前一个负责遛狗的同事腿上被咬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从此这就成了苦差事,就算每个月多一笔薪水也无人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时初晞是做为临时工特意召来遛狗的,她满以为会多一份外快,没想到没被狗咬最后反倒出了这样的事情。

昨天她心情实在不怎么好,去年的昨天时家遭逢巨变,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她遛完狗发现吧台角落里有小半瓶酒,一时难受,便偷喝了一点,入口的时候没多大感觉,想不到后劲那么大。

她明明记得只是想在沙发上靠一会儿等酒醒,怎么后来会出现在楼上的卧室?

握紧手心,更让她害怕的是,自己要怎么样跟“靳先生”交待。

说了,她违约,势必要付一大笔违约金,她眼下一贫如洗,哪里有钱?

不说,要是有个万一,日后东窗事发,“靳先生”追究起来怎么办?

她立刻拿出手机,发现微信联系人里面没有“靳先生”的联系方式,犹豫再三的发了一条微信出去:“林秘书,靳先生今晚会过来吗?”

发完发了会呆,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她这么问是大忌,她不过一个被包养的小情人,只有她等着被临幸的份,哪里轮得到她去管金主什么时候来?

手机上时间指向七点,早上还有一份工要打,她急急忙忙往别墅区外跑。

倒了一趟公交车,走进地铁,清凉的风往脸上吹,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收到一条微信。

点开点开来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协议内容忘了吗?

仿佛能看到林秘书那冷若冰霜中的脸……

看完把手机放进包内,对着人来人往的地铁,时初晞呼吸沉了沉,决定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

第2道晨光 打杂

则然工作室。

迎面,几个衣着鲜亮的年轻男女手中端着咖啡杯从茶水间出来,一路说说笑笑,在见到时初晞之后不约而同的讥笑议论起来。

“一年前你们谁会想到有一天高高在上的国级商务.部部长千金会给咱们这些普通上班族打杂、洗厕所、倒垃圾?”一个女同事捂着嘴笑得幸灾乐祸。

“什么部长千金,你也太抬举她了,她现在就是个‘大贪官之女’。”另一个女同事满是鄙夷的接话道:“我听说要不是她当初在简历上做手脚,隐瞒了她的真实身份,郭经理根本就不会录用她。”

“我就说嘛,像咱们工作室怎么会用这种人,原来是她事先做了手脚,真是卑鄙啊!”轻蔑而尖锐的声音从耳边划过。

时初晞目不斜视,喘了口气,匆忙来到指纹打卡机前。

八点零五分,迟到五分钟,这个月的奖金泡汤了,意味着她这个月的伙食费要减半。

她眉头紧皱,没留意一道身影风风火火的走来。

“时、初、晞。”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时初晞转头看去,人事部经理郭秀气急败坏的站在远处瞪着她:“你这么晚才过来,是不是还把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别忘了,你只是个打杂的!快去,把所有地方的卫生全部给我搞干净,尤其是洗手间,臭得要命,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拉肚子,居然连冲都不冲,你……快去、快去处理……”

时初晞点了下头,拿上工具先去了洗手间,刚一进去,一股扑鼻的恶臭袭来,让人几欲作呕。

难怪郭秀一大早怒气冲冲对她发火。

时初晞屏住呼吸,忍着恶心,瞬间把马桶内的脏物冲洗干净,可那恶臭味却在空间内久久不散,更让人胃中翻江倒海。

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唇边划过一抹苦笑,这事要在以前,别说做,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眼下她早已不是时家掌上明珠,不再保姆成群,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用做的千金小姐,按在她身上的是“大贪官之女”的恶名,她每天一睁眼第一件要想的是,她要活下去,她不相信一向公正廉洁的爸爸会贪.污受.贿,她要找出真相,为爸爸洗脱冤屈,把他从牢里救出来。

去年时泰铭出事的时候正值她大学毕业,投出去的简历不是石沉大海,就是对方照着简历上的电话打过来把她辱骂一通。

最后闹到没办法,她只得每天同时打几分工,这才勉强度日。

身后有脚步声,时初晞不敢偷懒,赶紧拿起马桶刷刷起了马桶,手上动作不敢停,思绪却不断的翻转开来。

这一年的时间是她人生中最煎熬难耐的一年,时泰铭出事被带走的那天,她刚从学校参加完毕业典礼,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兴冲冲的赶回来要和父母好好庆祝一番,万万没想到会亲眼目睹他双手带上手铐,被一行面色肃穆的警察压上警车,绝尘而去。

她往宅子里跑,想问问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妈妈。

偌大的时家人去楼空,留下她一个人承受接下来的一切,承受无止境的唾弃、羞辱、漫骂……

要说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应该就是那个“靳先生”,要不是他肯要她,给了她六百万,爸爸的减刑申请法院根本不会通过。

二十年有期徒刑,其中有五千万“脏款”随着妈妈的失踪下落不明,后来因为那六百万的“脏款”补缴,减刑了四年,只剩下十六年。

对于她这个家属来说,哪怕是减刑一天都是种宽慰,减刑整整四年,这是何等高兴的事情。

想到“靳先生”,再一想到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时初晞心中既羞愤又愧疚,她想过要回物业找经理,可无凭无据,她连那个侵犯自己的男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要怎么找?

第3道晨光 爱搁哪搁哪

打完卡离开工作室,时初晞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看时间还来得及,路过一家早点铺,她停下脚步,掏出两块钱买了两个馒头。

时间将近中午,馒头一点热气都没了,拿在手里又冷又硬。

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坐在马路牙子上吃起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车水马龙,路人行色匆匆,没人会多看她一眼,时初晞感觉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

珠不知她想错了,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也在看你,她一举一动尽数落在一辆黑色迈巴赫车主眼中。

驾驶座上的男子歪脖从嘴里吐出一口烟圈,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会儿,侧头对车后座的男人兴奋的分析道:“看见没,这年头居然还有小丫头把白馒头啃的这么津津有味,跟吃山珍海味似的,弄的小爷我都好奇的想要尝一尝那馒头到底什么滋味。不过,小爷我眼睛可毒着呢,这小丫头看着一身廉价的衣服,从气质和吃相就能看出来这小丫头家教不俗,应该是个温室中的花朵,怎么会坐在路边啃馒头?”

车后,坐着一道颀长尊贵的身影。

大半个身子被报纸遮住,看不清面孔,但那散发出来的沉稳气质令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只听男人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凉凉道:“下车!”

慕容冥意识到了什么,忙打开车窗,把指间的烟头扔出去,同时笑嘻嘻道:“别呀,哥,我知道你讨厌烟味我不抽还不行吗?愿赌服输,说好了我今天当司机送你,要是被牧哥他们几个知道只当我输不起,以后要我这脸往哪儿搁?”

“爱搁哪搁哪!”后座男人不为所动,手上翻了一页报纸,无声的气场让人不敢造次。

“是是是。”慕容冥赶紧启动了车子:“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送你先去饭局,然后再回酒店。”

车窗外,马路边上,纤瘦的身影正从背包里拿出小半壶水喝起来,修长白皙的脖颈在太阳光下向后仰起,弯曲的弧度犹如天鹅一般优雅、高傲。

呵,后座的男人收回目光,唇角若有似无的沉了沉。

开车的慕容冥清晰的听到后座传来一声极轻的冷笑,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挂错档。

……

吃完两个馒头,饥饿感总算渐渐驱散,时初晞才发觉自己口渴得要命,从包里翻出昨天喝剩的小半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正要起身走向垃圾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你好,是时初晞小姐吗?”

“我是,你是?”

“时小姐,我是堤雅大酒店的人事部经理,通知你明天上午九点过来面试,请问你有时间吗?”

堤雅大酒店?

时初晞隐约想起来了,去年她广撒网式的投简历时好象有投过这么一家,可是已经过去一年了,怎么现在才通知面试?

既然对方已经打了电话过来,她便抓紧机会说道:“我每天上午没时间,能不能放在下午?”

“ok,那不如今天下午怎么样?时小姐几点方便?”

“三点左右。”

“好,那我就静等时小姐的到来。”

……

下午三点,时初晞准时出现在堤雅大酒店,面试出奇的顺利,对方最后通知她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毕业这一年来,她天天盼着能有一份正式的工作,眼下馅饼突从天降,她有点不敢相信,临走前斟酌着提醒道:“经理,您确定我的简历真的合格吗?”

第4道晨光 算起来还是薄总您的学妹呢

人事部经理微笑着:“时小姐是说您父亲的事吗?放心吧,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不能混为一谈。再说我们酒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选择了时小姐,自然是相信你的学历和能力,加油,好好干!”

“好,我会的。”

难得遇到这么深明大义的公司,时初晞不禁感激不已,转身往门口走去。

此时,外面无声的开过来几辆车,为首的是辆黑色迈巴赫。

少顷车后座下来一道优雅颀长的身影,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五官轮廓立体而分明,步履坚实沉着,走动间包裹在西裤中修长的双腿显得格外强健有力,带着一股不着痕迹的气场。

身后一行西装革履的人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显然是下属之类的。

“薄总。”人事部经理飞快的走向门口,步下台阶迎接。

和时初晞一起面试结束的几个年轻男女同时怔住,想也知道这么大的排场肯定是个大人物。

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按住胸口,倒吸了一口凉说:“我快晕了,终于知道什么叫强大的气场,我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废话,你们没听见人事部经理称呼他为‘薄总’,肯定是大老板本人了。”旁边另一个年轻男生道。

大约是议论声音太大,那男人扶了扶镜框,抬头朝大堂门口看了过来,目光自左向右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了最边上的时初晞脸上。

察觉到男人几不可微的皱眉,人事部经理脸上堆满笑:“薄总,这些是新召的市场部的员工,简历全部是我精心筛选过的,有一个是毕业于Y大的高材生,算起来还是薄总您的学妹呢。”

“学妹?”男人停下脚步,忽而开口,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磁性,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眼眸如一潭深湖。

人事部经理忙说:“是的,就是这位时初晞时小姐。”说着,她伸手指向时初晞。

被点到名的时初晞应了一声,刚要下去,却发现男人已经从台阶下迈步上来,主动朝她伸出手:“时小姐。”

时初晞受宠若惊,忙伸出手:“您……您好。”

她手有些抖,对方与她握手的时间也不长,只是一个礼节性的握手,转眼就转向了下一个人。

可时初晞却像入定一样呆住了,是她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刚才的掌心被男人的手指轻拨了两下,不像是无意的,更像是一种暗示或……撩拨?

等她回过神来,男人的身影已经向大堂内走去,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疾步跟了上去,一时间耳边一阵寂静。

过了一分钟,大家面面相觑,先前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吐了吐舌头,摸了摸红透的脸说:“薄总好帅,好平易近人,一点没有架子!他居然和我握手了呢。我快要晕了……”

气氛一下子变成轻松起来,都是年轻人,大家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往外走。

时初晞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到了大门口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晚上八点,她回到自己的公寓,这是位于临鸿市地段极佳的一处房产,旁边就是一排排高耸树立的写字楼,这套住宅的价格不用想也能大体猜得出来。

当然,以她如今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住得起,这里是靳先生给她安排的公寓,每周末她会过来住两天。

此刻,她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累得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一下。

又躺了一会,身心放松下来,脑海里突然掠过白天男人俊朗的面孔。

她努力回想,很肯定当他与她握手时他的身体不着痕迹向她倾了倾,那两片薄唇也蠕动动了两下,似乎无声的说了什么。

她不太懂唇语,只能凭印象去猜那两个字。

是“紧张”吗?不是,不像。

还是“金湾”?或是“几万”?

都好象不对,难不成是……“今晚”?

第5道晨光 原来他叫薄允慎

时初晞洗完澡,上床刷新闻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在搜索引擎内输入“堤雅大酒店”几个字,网页上立刻跳出来很多相关的新闻。

——堤雅大酒店总经理薄允慎,几个月前刚刚走马上任,堤雅大酒店属于朝圣集团旗下,虽说是个超豪华的六星级别大酒店,却是个令集团董事们头疼,长年亏损的烂尾项目。

用当时媒体看好戏的语气说,堤雅大酒店就是个烫手山芋,薄允慎接到这个烂摊子等于是被发配边疆,不会再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可令各路媒体大跌眼镜的是就在薄允慎接手的这几个月,堤雅大酒店奇迹般的起死回生,一下子扭亏为盈,从一个门可罗雀的酒店变成了时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级豪华大酒店。

而薄允慎本人,也因一跃成为临鸿市上流社会最令人瞩目的年轻新贵。

……

看完这些,时初晞咬了下唇,原来他叫薄允慎。

脑袋里茫然一片,不知道今天那个短暂的几秒钟挠她手心是什么意思。

或者,这位大老板有什么特殊嗜好,喜欢借着握年轻女下属的手揩油?

想想真有可能,要不然他一个大老板怎么会主动跟一群新员工握什么手,还有事后那个扎马尾的女孩怎么会那么兴奋?

真没看出来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居然有这种癖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时间不早了,她关了灯,钻进被窝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回到了暴风雨般的一年前,帝都的时宅被法院贴上封条,她变成无家可归的孤儿,走在大街上被市民认出,大骂贪官之女,被人追着扔鸡蛋和菜叶,弄的一身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把身上的仅剩的钱凑起来买了机票,回到临鸿市时家老宅,面临的是同样被法院贴上封条的大门。

凄冷的夜,她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妈妈娘家,舅舅舅妈生怕被连累,毫不留情的把她赶了出去。

她想找到妈妈,问问清楚,只好蜷缩在舅舅家外屋檐下的角落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夜,第二天早晨,发现她还没走的舅舅舅妈当着一众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大声说没她这个外甥女,让她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这世上最痛的莫过于亲人在自己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刀子,她心痛欲裂,突然感觉身上好象有什么重物压了上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推。

手腕几乎在瞬间被一股力道扣在床头,她睁开眼睛,醒了。

幽暗的房间,一个健壮有力的黑影重重压在她身上,一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蔓延在整个空气中。

房间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对这个沉默冷清的身影却极为熟悉。

“靳……靳先生。”时初晞磕磕绊绊的出声。

过去三个月,每次他总是这个时候出现,直入主题的索求一番,然后再冷然离去。

今晚看来也不例外。

然而她想错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他一改往日的冰冷,变得极为热情……

结束之际,他甚至用手臂环住了她的细肩,鼻息有些粗重,彼此的体温相互传递,对于刚刚做过噩梦的她来说仿佛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她有点头脑缺氧,无意识的微抬起脸,红唇从男人布满汗珠的下颚处轻轻划过。

很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僵了僵,她吓坏了,脸色煞白,慌乱中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靳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据她观察,“靳先生”有严重的精神和身体上的洁癖,这三个月他从不在她这儿过夜,也从不和她说话,当初和她签的协议,以及给她的那笔钱全是他的秘书在与她交涉。

两人除了情1事,几乎从没有肢体接触,更不要说用嘴唇亲吻这种亲密的动作了。

完了,她犯了他的大忌。

空气中静了几秒,隐匿在黑暗中的幽沉眸光似乎在她脸上来回扫视了一圈,男人一言不发的翻身下去,不久后浴室传来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第6道晨光 不小心睡了您的床

大约过了一刻钟,浴室的门开了。

像往常一样,卧室内依旧昏暗与静谧交织,宽敞的大床上女人整个在被子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头都没露出来半分。

空气中静默了两秒,旋即传来传来嗒嗒的脚步声,接着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一切归于平静。

时初晞躲在被子里一直没敢动,直到竖耳听到外面大门传来声音,这才敢把脸探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她全身酸软,今晚被压榨得有点狠,连抬手的力气几乎没有,眼神直直的盯着模糊的天花板,决定先躺着休息一会儿。

说实话,她从未看清过“靳先生”的脸,他每次都是半夜来,半夜走,从不过夜,她猜想过可能是他身份特殊,或是他有家室之类的,不便露脸,所以她每次都很配合。哪怕结束了,他转身去浴室或是离开,她也是识趣的躲在被子里,从不敢偷看一眼。

虽然来无影去无踪,但平心而论,“靳先生”是个很不错的金主,起码没有什么变态的癖好,冲着这一点,她觉得自己更应该在接下来的九个月内做好情人这个身份。

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时初晞打起精神掀开被子,拖着打颤的双腿进了浴室。

……

次日,酒店安排新人进行岗前培训,请了国内有名的营销学大师前来授课,时初晞受益匪浅,学得很认真,不知不觉一天很快过去。

下班之后,时初晞决定去向别墅物业经理提出辞职,没等她到物业办公室,突然收到经理打来的电话,张口就是十分严肃的语气:“时初晞,你快到A区来一趟,要快。”

时初晞皱了皱眉,A区是她负责遛狗的那一家,是整个小区内最豪华的一套别墅,难道是那两条大狗出了什么事?

毕竟她遛狗遛了好一阵子,对那两条大狗还是有感情的,这时放下电话拔腿就跑。

别墅门大敞着,路过草坪破天荒看到有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停在上面,隐约间好象听到别墅内有狗叫声,她赶紧往里走去。

视野开阔的客厅内,两条大狗趴在沙发旁来回摇着大尾巴,她摸了摸两只狗的脑袋,“大白,二白,原来你们在这儿,怎么不好好的在外面的狗屋待着,经理可能没找到你们,刚给我打电话了,走,跟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突然瞄见大白二白旁边堆了一堆可疑的东西,像是一堆床上用品,乱七八糟的堆在那儿。

她一愣,定晴一看,认出来这是那天她早上醒来睡的那张床上的床单被罩,怎么被人扔在这里?

一侧头,她发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一道身影。

夕阳柔和的光线中,男人穿着一套裁剪合身的西服,双手插在裤袋中,侧脸线条英朗俊美。

时初晞错愕的看着他:“薄总?”

“时小姐。”薄允慎转过身来,神色淡淡,深邃的黑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您……怎么在这儿?”时初晞说完之后倏地发现自己好象问了一个傻问题,这处高档别墅小区安保措施极严格,平日里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进得来,他能在这里出现只有一种可能……

天,她的点怎么这么背,这套别墅的主人居然是她新入职的公司老板!

时初晞飞快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床单,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必一定是他发现了床单上有什么暧昧的痕迹才会扔在这里。

她按下心头的窘迫,强挤着笑说:“薄总,那天我喝醉了,不小心睡了您的床,把您的床弄脏了,实在抱歉!这样好不好,我拿回去洗,改天弄的干干净净的再给您送过来。”

第7道晨光 我缺个太太,要不你补上?

薄允慎侧脸的线条显得似笑非笑,语气温浅却沉而有力:“时小姐,你觉得这只是一件床单的问题吗?”

气氛凝结。

看来他这是想把这件事深究下去!

时初晞手指情不自禁的蜷了蜷,物业这份小时工是她三个兼职中薪水最高的一个,每一分都是她的血汗钱。

如果薄允慎真的要追究起来,不光她拿不到这个月的薪水,很有可能得罪了他这个堤雅大酒店的老板,导致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新工作也会化为泡影。

堤雅大酒店的工作是她人生中的新起点,是她吃了这么多苦才看到的唯一希望,她不想轻易丢失,绝不!

“那……薄总,您把床单的钱告诉我,我……我双倍补偿给你。”

空气中一阵静默。

“问你一个问题。”

落地窗外的最后一抹残阳逐渐消逝,薄允慎突然转过高大的身影,露出手中握着的高脚杯,杯中红色液体摇曳,在朦胧的光影中划出若有似无的弧度:“时小姐,你觉得我缺什么?”

他是天之骄子,自然什么也不缺,他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看不上她提出的双倍补偿。

时初晞低头沉默了片刻,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忍气吞声已经没什么用,她向来不主动找事,但也从不怕事,该来的总会来,抬脸直接说道:“薄总,您要怎么样处置给句痛快话,何必在这里打心理战,我只是个小人物,实在猜不出来您缺什么。”

“既然时小姐猜不出来,那我来告诉你答案。”薄允慎往茶几那里走了几步,弯腰把高脚杯搁在上面,继而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并不急着点燃,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的开关:“我什么都不缺,我只缺个太太,要不——”顿了顿,微眯着眼看她,跳跃的火光映衬得他一张俊脸格外邪魅:“你补上?”

“我……我不明白薄总的意思。”她皱眉,被他这邪肆的眼神看得惊恐不已,不禁后退一步,她早已不是炙手可热的商务.部部长千金,如今的她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要论容貌她更不是倾国倾城那一类的,没理由他才见她两面便说要娶她做什么太太。

这听起来太可笑了!

“时小姐,我想我说的够明白了。”薄允慎若有似无的弯了弯唇线,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的凝视着她,似在认真等她答案。

时初晞歪过视线看了一眼大白二白,又看了一眼那堆床单,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突然想通了什么。

既然这套别墅是他的,那么,难道那晚侵犯她的男人是他?

天,她早该想到的……

霎时,偌大的客厅内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薄允慎看了一眼她惨白的小脸,双手慵懒而随意的插进裤袋中,慢条斯理的蠕动薄唇:“终于想到了?”

时初晞后退了几大步,低下去的脸似乎在拼命隐忍着什么,过了会再抬起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薄先生,那天我在你沙发上睡着是我不对,你看到了如果不满意大可以赶我走,甚至你可以让物业处置我,可是你却乘人之危,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岂是君子所为?事后,也就是今天你贼喊捉贼地对我咄咄相逼,羞辱于我,你好歹也是大酒店的老板,这样做人不觉得卑鄙无耻吗?”

第8道晨光 我只是想负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

死一般的寂静。

薄允慎脸上喜怒难辨,修长的手指捏着烟管,挑起唇角淡淡的笑了笑:“你觉得我有闲功夫在这里羞辱一个女人?”

时初晞头昏脑胀,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既然如此,那薄总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时小姐不是义正言辞的说我占了你的便宜吗?”他挺拔的身影自落地窗前缓缓的迈过来,到她面前半米之处停下,俊朗的面容上一片沉静:“那么,现在我只是想负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这样有问题?”

什么?

他说他要娶她是因为那晚?所以要对她负责?

荒唐!

时初晞呆滞了好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匆忙摇头道:“不必了,你我都是成年人,那晚……就当成是个错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应该偷喝你的酒,所以你不需要这样,结婚不是玩笑……”

“你觉得我像在看开玩笑?”薄允慎好看的眉峰轻扬,脸上是再正色不过的模样,可眸底深处却划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光芒。

“薄、薄先生,我觉得你不需要这样……真的不需要,我还有事,先走了。”时初晞几乎是在仓皇之下夺门而出。

身后响起男人不急不缓的嗓音:“时小姐,你有一周的时间可以考虑。”

回应他的是更匆忙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大门飞快合上的声音,男人盯着那抹仓促消失的身影,隐隐的勾了勾唇。

……

跑出很远,时初晞耳边依然响着薄允慎的声音,心头一阵瘆得慌。

她是一无所有,可她决不会把自己的终身幸福随随便便交给一个陌生男人,就算他是大老板,就算他腰缠万贯,她也不稀罕。

要嫁,这辈子她只嫁给爱情!

时初晞深呼吸了两口气,决定到物业找经理。

整个后勤部已经下班,她找了张纸,说明了辞职的意向,走之前将字条放在经理的办公桌上。

晚上躺在公寓的床上,时初晞辗转难眠,仔细分析薄允慎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承认侵犯了她,可他动了娶她的念头却怎么想都不对劲。

那他那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另有所图?

她下意识的把被角往胸口拉了拉,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

过去,她是时泰铭的女儿,想要巴结上时家,和时家结亲的商贾贵胄能从帝都一路排到临鸿市来,就算对外已经宣告了她有婚约在身,依然挡不住那些人的热情,现在呢?

她自嘲一笑,如今的她身上能有什么可图?

像他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想娶她?

看来她是被戏弄了!

他故意那么说,以退为进,其实是想吓唬她,让她自乱阵脚,然后对那晚侵犯她的事来个不了了之。

果不其然,她最后上当了!

真是个奸商!

凌晨,时初晞气得睡不着,翻了无数次身总算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所幸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上班,直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洗漱。

按照协议她整个周末必须待在这儿,明早也就是周一才能走,不过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靳先生”从没有一个周末连续两天到这儿来,所以她今天显得很轻松,可以有很多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工作室和物业后勤部那边辞职的事都算解决了,剩下的就是中午当家教的那家。

时初晞给孩子的监护人打了电话过去,对方不同意换家教。

她教的那个孩子情况特殊,家里常年只有一个保姆相伴,怪可怜的。

想了想,她和对方达成协议,在对方寻找到合适的家教之前,她的家教时间暂时改到周末去。

第9道晨光 另一场不怀好意的玩笑

时初晞又连续参加了几天的岗前培训,然后迎来酒店方面的正式考核。

紧张的考核过后,市场部经理当场根据考核成绩把他们这批新进来的员工进行了分组。

时初晞被分到了A组,这是整个市场部乃至整个酒店待遇最好的部门。

所有人都向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不用说,这次考核她的成绩排在前列。

时初晞极力维持脸上的平静,心脏早就砰砰跳个不停,A组是她最想进的组,去了那里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正式上班第一天,组长贺琳把她介绍给部门新同事,又分派给她靠窗的办公桌位置。

下午贺琳单独把时初晞叫到了办公室,盯着她好一会儿才说话:“时小姐,三天后云锦厅将会承办一场盛大的订婚宴,客户很信任我们酒店,把整个大厅的布置全权交给了我们酒店,他们的具体要求我已经发到你的工作邮箱,你看一下。另外我希望你下班前交给我一份完整的活动策划方案。”

时初晞一脸怔愣。

这不是贺琳所要的反应,皱眉冷冷的问道:“有问题吗?”

时初晞立刻整理好情绪,笑了笑说:“对不起组长,我只是太惊讶了。我没有问题,马上去看邮箱。”

贺琳板着张脸,埋下头翻开手边的文件夹:“没什么事出去吧。”

难得在这里没有人再提起她和时家的过去,更难得的是组长这么器重她,一定要更努力工作才行。

回到座位,时初晞搓了搓手掌,吐出一口气,郑重的打开邮箱。

读完邮件,握着鼠标的手指不由的紧紧曲起,目光久久的在订婚夫妇一栏上流连。

许知贤、唐紫霄……

有这么一瞬间,她觉得好笑,这到底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另一场不怀好意的玩笑?

他们要在这里举办订婚宴?

而她居然成了他们订婚宴的婚、宴、现、场、策、划、人!

要不跟组长说交给别人来做?

身体站起一瞬间又坐了下去,她是新人,上司交给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就说不做,要她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生存?

拿起手边的水杯,时初晞垂下长长的眼睫,慢慢喝光一杯水,等再放下空水杯,双手开始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

下班前时初晞交上了方案,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会儿被贺琳一通内线叫到办公室。

贺琳正在接电话,少顷放下电话,抬头看着她露出一抹笑说:“你的方案客户看过之后挺满意,明天开始就照你的方案来。这是你进组负责的第一个方案,接下来的几天你要负责盯紧点,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见到组长难得的和颜悦色,时初晞松了口气,弯眸笑着回答:“好的,组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办公桌前,时初晞刚坐下,田丝丝走过来看了看周围准备下班的同事,笑嘻嘻的对她说道:“时初晞,经理刚才找我,说让我明天开始配合你一起负责云锦厅的订婚宴。我和你一起下班吧,你的方案我还没来得及看,我们边走边聊。”

时初晞手上收拾着桌面,笑了笑:“没问题。”

田丝丝比时初晞早来一个月,几乎没接过什么大的方案,算得上新人,两人对这种大量活动方案都是第一次,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商议着明天早点到酒店,先去云锦厅现场考察等等。

电梯到了,大家都急着下班,一个组的同事刚好站了一电梯。

时初晞和田丝丝时不时的低声交流,走出电梯没几步,此起彼伏的恭敬声自大厅四周响起。

“薄总。”

“薄总。”

“薄总。”

“时晞,时晞,快看,是大老板出现了!”田丝丝比任何人都要激动,紧紧拉着时初晞的衣角,时初晞本来想装没看见的,这下是不行了。

一阵零而不乱的脚步声传来,她抬头便见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笔直的往大堂一角走去,身后跟着一群高层,以及好几个手提公文包的助理秘书,前呼后拥,气势十足。

前面的一些同事全部停下脚步,毕恭毕敬的打招呼:“薄总!”

薄允慎行色匆匆,随意点了点着头,便目不斜视的走向总裁专属电梯,不到一分钟,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时初晞脚步僵在原地,呼吸紧窒,她刚才……好象在那群助理秘书中看到了林秘书。

等她想再去看仔细些,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仔细想了想,旋即摇头失笑,林秘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她看错了。

第10道晨光 另攀高枝

三天后。

云锦厅灯光琉璃璀璨,宾客云集,觥筹交错。

田丝丝和时初晞耳朵里分别戴着耳迈,穿着酒店工作服站在角落,身为这次订婚宴的策划人,她们要随即待命以应对突发状况。

田丝丝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大场面,目瞪口呆的看着三五成群高谈阔饮的宾客,使劲摇着时初晞的手臂,一阵大呼小叫:“你看到没,那不是经常上电视新闻的国土局局长吗?还有那个好象是规划局局长,全是市政.府各个部门的一把手啊……对了,那个你看到没有,是欧嘉集团的大公子江穆城,江穆城啊!天,不是当官的就是非富即贵,今天这对新人真真是政商两界强强联手啊……”

听说许知贤短短三年已经升到了市规划局副处的位置,而唐家是临鸿市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唐紫霄是唐家二小姐,田丝丝说的没错,这两个人订婚可不就是政商两界强强联手么?

时初晞收起发散的心神,伸手拽住田丝丝,低声提醒:“丝丝,别忘了,我们在工作,你这样子被组长看到了,少不得挨训。再说,你没看到吗?薄总也来了。”

薄总……也来了?

田丝丝缩了缩脖子,往时初晞暗中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从大门口缓步进来的薄允慎。

他穿得很正式,灰色格纹西服,一尘不染的头发微微向后梳拢,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轮廓分明的俊颜上架着金边圆框眼镜,整个人斯文优雅中透着一股干练,进门后便被人围住。

凭借堤雅大酒店在临鸿市商界一战成名的他一点不摆架子,与上前打招呼的人一一淡笑点头。

要不是那天在别墅见识过他耍阴谋诡计的另一面,时初晞几乎要和所有人一样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温润无害的君子。

乖乖,连大老板都来了,今天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大日子。

田丝丝咽了咽口水,急忙收起表情,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眼睛却仍在兴奋的四处乱瞄。

“诸位,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和知贤的订婚宴。”大厅内突然响起甜糯的女声,所有人都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唐紫霄手中拿着话筒,窈窕的身段上罩着一套镶满碎钻的华贵礼服,如高贵的公主般亭亭玉立的站在台上。她的身边站着挺拔英俊的许知贤,两人深情对视一眼,俨然一对有情人。

台下响起一阵礼貌而不失热烈的掌声。

角落里,时初晞将目光从台上两人身上移开,定定的落在别处,一年了,她以为再见面就不会痛,没想到今天看到他,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万丈光芒似的唐紫霄,被背叛的痛便开始像毒蛇一样啃咬起伤口。

唐紫霄侧头看了一眼许知贤,对着满大厅的宾客,甜甜的笑着:“我和知贤呢很多年前就认识,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时光,爱情长跑了近七年……”

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

唐紫霄停顿了一秒,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接着说道:“谢谢大家的祝福,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和知贤从年少无知到如今的感情深厚经历了……”

呵呵,七年,时初晞抑制不住唇边的冷笑,唐紫霄撒起谎来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一年前许知贤的未婚妻是她,什么时候这两个人交往了七年?

难怪时家出事,她打电话找许知贤找不到人,没过两天手机里收到他发来的短信,寥寥两个字直接提出分手。

她再发信息过去问为什么,至今没收到只言片语的解释。

原来,人家是另攀高枝去了。

第11道晨光 青梅竹马

订婚宴进行到了尾声,田丝丝捂着肚子模样难受,一问才知道憋了一晚上的内急,时初晞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去洗手间吧,组长没说不让去。”

“真的吗?那……那我马上回来。”田丝丝飞快的蹿向旁边的侧门。

时初晞摇了摇头,沿着大厅角落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抬手看时间。

还有十分钟。

轻轻吸了口气,她忍不住悄悄弯腰揉了揉脚踝,酒店的规定是上班期间不仅要统一穿工作服还要穿五公分以上的高跟鞋,对于平常从不穿高跟鞋的她来说这一整晚站下来两只脚都快要疼死了。

“这谁呀,怎么这么看着有点眼熟呢?”倏地,一道尖锐而刻意的笑声传来。

时初晞抬头看到几个男女一字排开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一双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其中就有今晚撒了无数“狗粮”的主角——唐紫霄和许知贤。

许知贤冷眼盯着她突然上前一步,满是急躁的口气:“你怎么在这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时初晞面无表情的抬起下巴,怒极反笑:“许先生,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以为我是为你而来?我要真是放不下你,这一年来我为什么不去找你?非要等到你的订婚宴才出现不是晚了吗?”

许知贤一愣,低头往她身上的套装看了看,认出来这是这家酒店工作人员的工作服,难道……她在这里工作?

今晚他是客户,时初晞不想有过多牵扯,头也不回的抬步往工作点走去。

“哟,这不是时初晞时大小姐嘛。”有人偏偏不让她走,不怀好意的拉住了她的手臂,故意大声道:“我该不是眼睛出了毛病吧,在帝都横行霸道,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时大小姐今天怎么穿了一身酒店服务员的衣服?难道是别的原因?比如时大小姐刚刚参加完cosplay就赶来参加紫霄和知贤的订婚宴,没来得及换衣服?”

一阵哄笑的声音。

时初晞知道,这些人全是唐紫霄一个朋友圈的,来者不善。

她咬牙想挣开抓住自己的手,无奈她力气不够,对方虽是个体型偏瘦的公子哥,力气和她比起来却大上许多。

那人抓住她的手臂,回头对着一众人再次洋洋得意的大笑:“我听说时泰铭被抓之前通知了他老婆逃跑,还不忘给他在国外的儿子账户上汇了一大笔钱,可唯独把你给忘了,时大小姐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哈哈,还能为什么,重男轻女呗。我听说啊,这位昔日的时大小姐前阵子穷困潦倒到给人家刷马桶来着,你们没想到吧?”

“刷马桶?哈哈哈……真的假的,我没听错吧,好歹也曾经是堂堂国级部长千金,多少名门想着和你结亲,你竟然去给人刷马桶?时初晞你刷马桶多少钱,我出十倍,你去我家天天给我刷马桶,到时候我让我家佣人轮流光顾,到时候你一天刷个百八十回的,保证能让你填饱肚子……”

又是一阵刺耳的哄笑声。

时初晞听到如此肮脏的话眉头紧皱低头张唇似要呕吐,那人见此赶忙跳开,结果时初晞按住胸口,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李瑞,你不行啊,说什么今天要给紫霄出头,依我看,你就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李瑞被一激,火冒三丈,朝着时初晞的身影就要冲上去,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竟然是许知贤。

“让她走。”许知贤咬牙切齿。

“许知贤,你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这么护着别的女人几个意思?”李瑞火了,捋起袖子准备动手。

“李瑞,你既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应该知道别把事情闹大。”许知贤沉下脸。

“依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护着姓时的……”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真的要发生肢体冲突。

唐紫霄原本在看好戏,尤其见到时初晞被众人一阵嘲笑侮辱,心中正暗自得意,见此情景顿时双眼冒火,镶着精美碎钻的指甲掐进掌心,提起礼服裙摆追上时初晞,右手高高扬起。

第12道晨光 这是命令

“啪——”

清脆的声音落下,吸引了很多宾客的视线。

时初晞捂住脸怔在原地,这一个耳光打得很结实,她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也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许知贤上前一把捉住唐紫霄高高扬起的手,压低声音喝道:“紫霄,注意点形象,今天可是你我的订婚宴,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动静闹得有点大,周围的一些宾客开始窃窃私语,少顷大半个大厅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远处唐、许两家的长辈也都转了头过来。

“你还知道今天是你我的订婚宴!”唐紫霄化着精致眼线的双眼装满了怒气,哪里还有一点刚才台上甜蜜小女人的模样,毫不客气的指着许知贤的鼻子冷笑:“许知贤,你心疼了是不是?我还没把她怎么样呢你就这么护着她,要是我真把她怎么样了你是不是要对我动手啊?好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要和我结婚原来是假的,你心里还想着这个贱人是不是?是不是?”

许知贤张望了一眼周围的宾客,脸色变了变,忍着脾气小声劝道:“紫霄,别闹。”

唐紫霄怒火更盛,提着裙摆几个大跨步,一把拽过时初晞,再次高高扬起手:“我刚刚还在这儿呢,你就敢和他眉来眼去,时初晞你这个贱人,今天我就让你见见识勾引别人未婚夫的下场!”

刚才那一耳光实在是狠,时初晞眼冒金星,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时身体又一次被人拽住,只模糊地看到唐紫霄恼怒的脸,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蓦地,唐紫霄的手腕停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手精准的拦住了。

唐紫霄瞪了一眼侥幸逃脱的时初晞,随即咬牙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薄少,这是我的私事,今天我非要教训这个贱人不可,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薄允慎镜片后的眸光幽冷暗沉,挑起唇角温声开口:“唐小姐,在外你要怎么处理你的私事我不管,但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要打的人是我的员工,怎么能说我多管闲事?”

这句话看似不紧不慢,警告的意味却很浓。

下一刻,他松开了唐紫霄的手,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唐紫霄面前,不动声色的将时初晞护在身后,深致的眉宇轻轻上扬道:“如果在工作上,我的员工有任何做得不对的地方,唐小姐大可以向酒店相关部门反应,或者直接向我本人反映,但动手打人就有点欠妥当,唐小姐,你说是吗?”

无形中既摆正了态度,又暗暗讽刺唐紫霄是在无理取闹。

唐紫霄哑口无言,一张脸骤然涨得通红。

这时,周围的宾客议论声四起。

“刚才我站的离他们最近,看到他们一群人围上去,这个女员工要走被拦了下来,唐小姐二话没说就给了这女员工一耳光,依我看不像是这女员工勾引许少,倒像是唐小姐借题发挥……”

“什么女员工?你们没看出来吗?这是时泰铭的女儿……”有人得意的挑明真相。

一阵阵倒抽气的声音散开。

“这就难怪了,什么七年感情,谁不知道许知贤早就是时家的乘龙快婿,要不是时泰铭被抓,帝都的许家哪里会看得上唐家这种小地方的土豪……”

唐紫霄气得跳脚,气急败坏的撒起泼来:“许知贤,你耳朵聋了,我被人欺负了,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当缩头乌龟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好好的一个订婚宴被唐紫霄这么一闹已经成了笑话,许知贤早就心生不悦,脸色此刻黑得像锅底,走了过来连拖带拽的把人给扯走了。

剩下的几人一见主角都走了,瞪了时初晞两眼也跟着散了。

时初晞眨了眨双眸,捂着火辣辣的腮帮朝面前的男人勉强笑了下:“谢谢你,薄总。”

薄允慎转过身,镜片后深暗的目光扫向她那半张脸,蹙眉吩咐道:“去医务室上个药,剩下的工作让其他人来做。”

“不用,我可以……”

“这是命令。”他打断她的话,嗓音不大,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第13道晨光 薄总真的好帅好帅好帅

医务室。

做完半个小时的冰敷,时初晞的脸消肿了不少,因为心里始终系挂着没完成的工作,所以和医务里的医生打了个招呼便赶忙离开。

还没到云锦厅,田丝丝一路跑过来:“初晞,我听说你被人打了,你的脸怎么样了?”

时初晞摇头:“没事了。”

田丝丝往她脸上一瞧,气炸了:“怎么叫没事,你脸上的巴掌印还在,我听说是唐紫霄动的手,真是太过分了,有钱也不能随便欺负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们虽然是为他们服务的,可我们是人,我们也是有尊严的!走,我陪你找她说理去。”

时初晞摆了摆手,脚步往云锦厅赶去:“暂时先不说这事,婚宴没结束你我的任务就没完成,我得继续回去工作。”

“哎呀,这都几点了,五分钟前婚宴就结束了。”田丝丝抓住时初晞的手往大门口走,打定主意要赶在唐紫霄离开前找人算账去。

时初晞敌不过她的力气,被拉着来到大门口,却只来得及看到唐紫霄扬长而去的跑车。

“可恶,让她给跑了。”田丝丝气得拳头捏得咯咯响。

时初晞一声不吭,杏眸盯着正缓慢绕着喷泉的跑车,驾驶座的车窗敞开着,露出男人半张英俊的侧脸。

心口撕扯般的疼痛,曾经这张脸的主人许诺今后不管贫穷或富贵都要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那些少年时的稚嫩誓言历历在耳,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在告诉她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慢慢垂下双眸,她唇边无声的溢出一丝嘲讽的笑,转身径直往电梯方向走去。

-

晚上十点,时初晞推开门,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这里长年照不到太阳,是城南一处老小区的一楼,也是她真正的住处。

搬到这个只有时家洗手间大小的地方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适应,更不适应的是空气中到处充斥着令人作呕的发霉味道,刚搬来的时候,她天天戴口罩,偶尔拿下口罩没过一会儿就受不了,吐了。

到现在一年了,她已经基本适应,或者正确的说是……麻木了。

麻木代表着安于现状,从当初豪情壮志要找到证据给爸爸洗脱罪名,再到现在挣扎着只为求生存,这就是现实。

当生存,活下去都成问题时,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妥协。

想到这里,她脸上划过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走到矮旧的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摆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亮,出现了一条微信。

——晞晞,今天紫霄有点失控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看着手机上一年多没出现的对话框,时初晞冷笑,面无表情的删除了这条微信。

当众一个羞辱的耳光,就给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道歉有用吗?

只剩恶心人罢了。

手机片刻后又响了一声,以为又是许知贤,她拿起手机准备拉黑,没想到是田丝丝发来的微信。

田丝丝:初晞,你有没有上临鸿论坛啊?

时初晞敲了一行字:没有,怎么了?

田丝丝:论坛上有今晚你被打的帖子,才一个多小时已经成了最热的帖子,对了,还有你和薄总的照片,薄总真的好帅好帅好帅!哼,虽然我很嫉妒,但不得不承认,你俩站在一起莫名的有种CP感……

第14道晨光 堤雅大酒店老板实力护员工

时初晞微微一愣,酒店有严格的规定上班期间不允许玩手机,当晚不会有同事敢顶风作案,看来是在场的某个宾客拍下来放到网上去的。

田丝丝许久没等到她的回复,索性发了个论坛的链接过来。

她点了进去,帖子的标题很醒目:堤雅大酒店老板实力护员工,被称国民好老板。

大致翻了一下,里面有两张拍的角度很好的照片,一张是薄允慎拦住唐紫霄的手的照片,另一张是薄允慎挡在她面前,而她像个被保护的对象躲在他身后。

看完后,时初晞没把这种帖子放在心上,反正这种帖子出来最担心的人应该是唐紫霄,这都几年过去了,唐紫霄跋扈的大小姐脾气依然没变。

说起来,她和唐紫霄还有一段同门情谊,十年前她和唐紫霄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同时拜在帝都有名的舞蹈家李芸门下。

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不知从何时起,唐紫霄私下里开始给她找各种不痛快,更奇葩的是有一次要参加一场重要的舞蹈大赛,唐紫霄在后台悄悄往她舞鞋里放钉子,恰好被李芸看到了,发了好大的脾气。

再后来,她就再也没在李芸课上见到过唐紫霄。

那时候她只当唐紫霄是嫉妒李芸喜欢她,今天这么一闹,恐怕当年唐紫霄给她找不痛快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许知贤。

许知贤那时候经常一有空就去接她下课,可能唐紫霄就是那时候看上了他,或许说这两人早就勾搭上了。

一想到这些,她喝下去的水差点恶心到吐出来。

墙上的钟指向十点多,明天还要上班,她打算泡个热水澡再睡觉,转身之际手机又一次响了。

这次是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是“许知贤”三个字。

时初晞想也不想,直接按了拒接。

泡完澡,她照了照镜子,左脸上巴掌印已经消了一些,从包里拿出医生给她的药膏,用指尖沾了膏体慢慢涂在那半张脸上。

眼皮莫名的开始跳,想起许知贤今天的那一个微信和一通电话,怕他再来骚扰,索性把他的电话删除,微信拉黑,这才彻底放心,上床睡觉。

这一晚,她又做梦了,不过做的不再是时家家变的那些噩梦,而是做了一个匪夷所思而又无比真实的梦,梦里阳光铺满教堂,她一身洁白婚纱站在神父面前。

钟声敲响,准备举行婚礼,而当她转身看向新郎的一刹那吓了一跳,居然是薄允慎,而且他没有戴眼镜,眼窝如混血儿般偏深,脸部线条更加凌厉深刻,与他平时里那温文儒雅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看到她吃惊的样子,他唇角勾起一丝笑,笑得妖气十足,然后他的脸突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了过来。

这么一吓,她就吓醒了。

床柜上时钟指向七点,从窗口上方零星的光线来看,今天阳光很好,可惜半缕阳光都照不进来,空气中蔓延长年累月聚集的潮湿阴冷之气。

她用睡衣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庆幸的吐出一口长气,还好是梦,太诡异了,她怎么会做和薄允慎结婚的梦?

想来想去,估计也就是那天他提出要和她结婚而留下的心理阴影。

她好象记得他那天说过要给她一周时间考虑,算算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

第15道晨光 你我之间当面做个了断

走进酒店大堂,时初晞瞬间接收到各种各样不同的目光打量,以为自己今天工作服穿错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任何问题。

正困惑着,田丝丝从后面小跑追上来,一手搭上她的肩道:“时晞,你现在可是我们酒店所有女同胞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什么意思?”

“就是昨晚的帖子啊。”田丝丝勾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大家都羡慕你,特别是所有的女同事,昨晚当着临鸿市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面,薄总居然肯替你出头,把你护在身后,你说大家羡不羡慕,嫉不嫉妒,恨不恨你?”

时初晞心里呵呵了两声,要是换成你们被未婚夫劈腿的对象给当众打耳光,你们就不会这么羡慕嫉妒恨了。

再说,薄允慎那个腹黑的男人才不会无缘无故保护她,还不是因为唐紫霄在他酒店闹事,他当时又在场,要是他不出这个头以后谁还把他放在眼里?

早上,部门晨会。

贺琳盯着时初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今天一早客服部收到客户投诉,我们部门有人行为不检点,昨晚在云锦厅勾引男客户,给订婚宴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对方称对昨晚的服务体验非常的不满意。”

昨晚发生的一切今天整个酒店全传遍了,加上那个论坛的热帖,傻瓜都听得出来这个“有人”指的是时初晞。

在场的同事均露出复杂的神色,齐刷刷看向时初晞。

“在这里我就不点名了,给她留点面子,记大过一次,这个月所有的业绩奖金全部扣光。”贺琳冷冰冰的说完,合上手中的文件,宣布道:“散会!”

田丝丝气得站起来要理论,时初晞抢先把人按住了。

……

格子间。

时初晞按着发胀的太阳穴,拉开椅子坐下,生存的压力这时才在脸上显现出来。

市场部的所有员工薪水由底薪加业绩提成组成,她现在处在实习期,底薪微薄,全靠奖金活下去,今天突然宣布她这个月拿不到一分钱的奖金,也就意味着她接下来真的只能靠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右手无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台历,每个月的10号被用红笔圈了起来,那是她固定往时豫帐上打钱的日子,还有一个星期,怎么办?

刚整理好情绪投入工作,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是一条短信,发信息的是一串电话号码,通讯录里虽然删除了许知贤的号码,但那么多年的感情对于他的号码早就烂熟于心。

——晞晞,今晚七点半,希岸酒店603等你,你我之间当面做个了断。

他昨天都和唐紫霄订婚了,现在才提出做个了断,不觉得滑稽可笑?

时初晞删除了这条信息,专心投入工作,傍晚下班,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

——不敢来吗?你明知道昨天的订婚宴对我有多重要,你不该在的。你要是不在,紫霄就不会发那么大的火。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不该在?我为什么不该在,那是我的工作,难道为了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连工作都不要就为了什么可笑的回避吗?

要回避也该是你们回避,因为劈腿的人是你,不是我。

时初晞为他的神逻辑而冷笑,攥紧手机,决定今晚赴约。

……

希岸酒店,603总统套房。

时初晞刚准备敲门,发现门自动开了,看来门没关,是虚掩着的。

“许知贤?”她试着叫了一声,无人应。

背后有脚步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脑后遭受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6章 无耻

夜色深重,拉得严实的窗帘将皎洁的月光完全阻隔在外,豪华的酒店套房传来“咔嚓”的响声,一道高大的身影迈步走进昏暗的房间。

面对满室的黑暗,男人动作停顿,片刻的安静后动手打开了所有的灯。

房间内灯光大亮,照在男人阴沉骇人的俊脸上。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烦躁的解开脖子上的领带扔到沙发上,抬手正解到衬衣钮扣的第三颗,突然脚步一顿,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空气中飘着一股女人的幽香。

警惕的眸光瞬间扫向大床,被子下微微隆起。

他敛眉走了过去,指尖轻轻挑起被角,女人白皙圆润的肩膀映入眼帘,晶莹的肌肤在光线的照耀下散发出诱人采拮的气息。

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色一片鸷冷。

这是第几次了?

那人前几次失败了不死心,还想故技重施?

“唔……好热……”床上的女人嘟嚷一声,突然翻身,被子被整个踢开,不着片缕的香艳画面狠狠闯入视线,而那被长发盖住的脸蛋也彻底露了出来。

男人眉心一结,居高临下的盯着女人半醉半迷离的表情,又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水晶吊灯,再把目光调向紧闭的窗帘,神色沉沉。

这不像是前几次那人设计送过来的,因为那人做事向来谨慎,明显事先调查过他的生活习惯,凡是他的房间一天二十四小时要保持明亮,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灯是关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显然不是那人所为。

这么拙劣的手法,会是谁?

一丝诡异莫测的阴影自眸底划过,他突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不动声色的在床边上坐了下来。

……

时初晞反复做了一个让她抓狂的梦,梦里她一直在被人灌水,那水非常难喝,又辛又辣,她呛的咳嗽还在不停的被人灌……

耳边有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她感觉身边好象躺了一个人,赫然睁开眼一转头真的看到身边躺了一具陌生男人的身体,两人身上还盖着同一条被子。

“啊——”

她尖叫着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跟着察觉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最令她惊恐的是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怎么、怎么又是他?

薄允慎……

她惨白着脸,用颤抖的手抱住脑袋不停的呢喃,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同样的错误怎么可能犯两次,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先后两次和这个男人发生关系。

不对,昨晚她是来找许知贤的,怎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等她再抬起头,发现男人已经醒了。

薄允慎一只手臂随意的撑在枕头上,另一只手伸向床柜上的眼镜,被子一角滑到他的腰部,肌理分明的上半身突显出无与伦比的男性阳刚之气。

慢条斯理的戴上眼镜,他这才侧头看她,嗓音慵懒而低哑:“你醒了?”

时初晞回过神急忙把身体藏进被子,拼命往床角挪了挪,浑身因为羞恼而轻颤:“薄允慎……你无耻!”

“我无耻?”薄允慎哂笑一声,高大的身躯倏地倾身逼近她,“你看清楚,这是我的套房,这次可不是我侵犯了你,而是你主动送上门。”

他的房间?

怎么会是他的房间?

时初晞眨了眨眼,看他不像是在骗她,难道是她昨晚看错了,进错了房间?

她压着怒火正要进一步质问,“滴哒”一声,似乎有人从外面用房卡打开了门,接着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传来,再接着几个陌生身影迅速冲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许知贤和唐紫霄,身后跟着几个记者模样的人,一群闪着饿狼般亢奋的目光齐齐盯着床上的二人。

第17道晨光 我和我未婚妻在这里约会

“许知贤,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只要对方有钱,和谁都能上床。还有,上次她交给法院的六百万用来给时泰铭减刑,其实都是这么跟各种各样的男人睡出来的。你看,这下你亲眼所见,相信了吧?”唐紫霄双眼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许知贤双拳紧握,目眦欲裂的盯着大床上缩在被子中的时初晞,痛心骂道:“贱妇!我没想到你堕落成了这样!”

“许知贤,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我?明明是你发了那条信息给我,说要当面做个了断,我昨天才会到这个房间……”时初晞双眼泛红,浑身忍不住颤抖,脑后勺传来疼痛感,突然想起昨晚她一进房间就被人打打晕了,醒来嘴里有酒味,这说明她被打晕之后被人灌了很多酒……想必她手机里的信息记录早被删得干干净净……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知觉,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

“什么信息?我没发过。”许知贤矢口否认。

看他脸上神色不像是撒谎。

时初晞看向唐紫霄,刚好捉摸到唐紫霄躲闪的眼神,瞬间醒悟了过来,昨晚的事情全是唐紫霄一手策划。

唐紫霄进房间后一直在暗中观察薄允慎的反应,在他们冲进来之后薄允慎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自顾自的下了床,腰部围着一块浴巾背对着众人,一言不发的拿起灰色丝质睡袍套在身上。

见此情景,唐紫霄嗤之以鼻的轻笑一声,也是,他是什么身份,她唐紫霄又是什么身份?

他敢得罪她吗?

唐氏在临鸿市是第一大集团,薄家的朝圣集团才迁过来没几年,根基不稳,自然不能与唐氏相提并论。

再说,朝圣集团虽然还姓薄,可是早在搬迁到临鸿市前已经易主。朝圣集团现在全权由薄允慎的叔叔薄靖一手掌管,自然而然的,薄允慎这个曾经众星捧月的皇.太.子早已变得一文不值,听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流浪,快混不下去了才回到朝圣集团,为的不就是讨口饭吃。

想到这里,唐紫霄脸上露出高傲而轻蔑的神色,手指向床上的时初晞,对着旁边的记者说道:“快,拍下来,回去的新闻标题就写‘贪官之女时初晞沦落风尘,靠坐台替父还债’。”

“唐紫……”时初晞气愤的裹住被子要跳下床理论一番,肩上陡然一暖,被一只干燥宽厚的大掌按了下去。

她转头抬起脸,只见薄允慎众目睽睽之下,从容不迫的将她身上的被角紧了紧,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薄唇朝她温柔绽笑:“亲爱的,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亲……爱的?

时初晞讶然的张唇,薄允慎不露声色的在她发上轻拍,似乎在示意她配合。

“薄少,朝圣集团总裁宋安前几天突然辞职,选举新任总裁迫在眉睫,薄少接手了堤雅大酒店的这几个月来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听说董事会里不泛有支持薄先生当选的声音,可是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招嫖这样的丑闻,不知道薄先生做何解释?”

招嫖?

时初晞气得差点要背过气去,一阵闪光灯亮起,她本能的低头躲闪着记者,眼角的余光看到唐紫霄躲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

薄允慎剑眉拧起,镜片上泛着一片寒光扫向那个发言的记者,嗓音紧绷不悦:“你是哪家媒体?我和我未婚妻在这里约会,用得着向你汇报?”

第18道晨光 谁会娶这么一个坏名声的货色

未、未……婚妻?

在场的记者鸦雀无声,一时忘了按快门。

时初晞也被吓住了,她错愕的回眸看着身姿挺拔、声色俱厉的男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不对,你们别相信他,你们好好想想时初晞是谁?”唐紫霄跳出来急切的大叫:“她可是大贪官时泰铭的女儿,试问谁会娶这么一个坏名声的货色回家?你们千万不要被她骗她,拍,给我马上把她这副丑态给我拍下来!”

记者们精神一振地拿起相机,对啊,去年的贪污案轰动全国,时初晞可是时泰铭的女儿,公众对贪官向来恨之入骨,要是贪官之女现在沦落到靠当坐.台.小姐为生,这件事被报导出来那可是一条非常劲爆的大新闻。

“我看谁敢拍!”

时初晞突然出声,等所有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眉头轻挑,面容淡定沉静,仿佛和她真的是默契十足的未婚夫妇。

她深吸一口气,舔唇面向记者,接着一字一落,铿锵有力的说道:“我,时初晞,确实是薄允慎的未婚妻,今天你们这么贸然闯进来等于触犯他人隐私,一旦追究起来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们知道吗?”

看样子,这两人还真是未婚夫妇啊。

记者们倒抽一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只是想跑个新闻赚点稿费,可不想惹什么大麻烦。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记者们悄然撤退。

唐紫霄急得跺脚,甚至出重金想挽留也没人理会。

偌大的套房仅剩下了心有不甘的唐紫霄和脸色难看的许知贤。

薄允慎幽沉的语气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滚!”

唐紫霄上前还想说什么,许知贤一把将其拉住:“闭嘴!再不走难道你等着被人反咬一口,说我们侵犯他人隐私吗?想想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出了这样的事到头来谁吃亏。”

唐紫霄脸色变了变,不甘而怨毒的眼睛盯着时初晞。

许知贤临走前复杂的看了时初晞一眼,黑着脸不由分说拖着唐紫霄快速离开。

直到这时时初晞才像全身力气被抽光一样缓缓瘫坐在地上,薄允慎这次没扶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他刚刚只是向记者随意公布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消息。

“穿上衣服,二十分钟后到三十二楼找我。”他抛下这一句话,旋即迈步出去。

时初晞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在沙发上发现了自己的衣物,匆匆换上的时候,她瞄了一眼床铺,要是昨晚真的和薄允慎发生了什么,应该有痕迹可寻,可上面一点暧昧的痕迹都没有。

抓起沙发角落里的包,她吐出一口长气,决定先去三十二楼,看看他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

三十二楼,时初晞走出电梯,看到一行金字招牌才发现这里是一处高级私人会所。

“时小姐?”一个长相清秀,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上前询问。

“我是。”

“薄总已经在里面了,时小姐请。”年轻男子领她穿过宽阔的回廓,指着前面的一扇门道。

时初晞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她推门进去,房间内洒满阳光,餐桌上摆着香气扑鼻的西式早餐,画面安静而美好。

她的肚子这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身侧传来脚步声,薄允慎穿着合体的西装,打着领带,头发隐隐有些湿意,看样子刚刚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等很久了?”

“没有,我刚到。”

她对上他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看着他优雅的拿起刀叉,悠闲自得的享受起早餐,肚子叫得更欢了。

气氛静谧,泛着几分窒息的尴尬,毕竟一个小时前两人衣裳不整的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薄总,找我有事吗?”

时初晞窘迫的别开眼,看向面前偌大的落地窗,这里视野非常好,一整面墙全是透明的玻璃,整个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

突然间她有些不明白,放着好好的堤雅大酒店不住,他怎么跑到希岸酒店来了,要知道这可是竞争对手的酒店。

第19道晨光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被算计

薄允慎不着痕迹的眸光扫过对面女人脸上谨慎的神色,优雅的切了一小块德式烤肠放进嘴里,下巴往对面的座位上点了点:“过来坐。”

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来,投在男人身上的光线却忽明忽暗,一如他给她的感觉,时初晞猜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拖着僵硬的脚步停在他对面。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套装,别看只是堤雅大酒店的工作服,却是意大利定制的高级面料,纯手工制作。

注意力又转到了脚上的黑色高跟鞋上,这是她在入职前忍痛买的,是她所有衣服鞋子中唯一过百的单品,不知道什么时候鞋尖被磨掉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露出里面难看的毛边,格外扎眼。而对面桌下男人的皮鞋干干净净,泛着黑色的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如果放在一年前,她可能并不会产生自卑的情绪,可这是一年后,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和这样的男人注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时初晞用力掐了下掌心,扯了个笑开口说:“薄总,我知道今天早上对记者说的那些话是你的权宜之计,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

手中的刀叉稍稍一顿,他抬眼似笑非笑:“你在紧张?”

她摇头。

“那你是在怕我?”

她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不紧张也不怕我,坐下说话。”他垂下眼帘,不紧不慢的开始切西餐盘里的培根。

时初晞轻轻抿唇,慢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要不要一起用早餐?”他薄唇蠕动,优雅的咀嚼着食物,邀请的语气显得彬彬有礼。

她下意识的摇头,“不用了。”

突然间看着眼前的男人笑而不语,她有一种全身不舒服的感觉,再次开口:“薄总,我已经表明态度了,你……”

“薄总。”有人从外面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时初晞看到是之前领她进来的那个青年男子,径自走到餐桌旁,俯身似要对薄允慎耳语。

薄允慎却扬了扬眉眼:“不必了,直接说。”

应翎直起身,清了清喉咙道:“我查过酒店监控,昨天下午四点半左右有人买通了酒店前台,拿到了603的房卡,提前把门打开了,之后时小姐就过去了。至于那个酒店前台今天一早就辞职,不知去向。”

“监控里有看到是什么人吗?”时初晞急切的问道。

应翎看着她,慢慢摇头:“没有,对方着戴着帽子,脸上也戴着口罩,不过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女性。”

那应该就是唐紫霄!

时初晞握紧拳头,很肯定。

“时小姐,能说说你进了房间后发生了什么吗?”应翎问。

“我进房间后就被打晕了,之后的事我不知道,醒来就是早上那样。”终究是不堪的记忆,时初晞提起这些脸色泛白。

应翎看了看薄允慎,没说话,几秒后低头退了出去。

接下来餐桌前很安静。

时初晞目光定在某处,似乎陷入了沉思。

薄允慎没再出声,而是开始大快朵颐,偏偏他衣着考究,姿态优雅从容,不仅没有看着不雅,反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等到餐盘里所有食物一扫而光,遂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时初晞,你刚才说你不会因为昨晚的事纠缠我是吗?”

“是。”

他笑容浅淡,搁下餐巾,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如果,我说我要追究呢?”

时初晞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这句是针对她说的,顿时压着心中的愤怒,低声澄清:“我也是受害者,薄总,你刚才也听到了,是有人在陷害我。”

“可那个人与我无冤不仇不是吗?”他摊了摊手,慢悠悠的看着她:“要论起来,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被牵连,进而被算计。”

第20道晨光 你确定你出了事,他还活得了?

时初晞警惕的问:“那你想怎么样?”

他薄薄的唇片缓缓勾起:“我说过,我缺一个妻子。”

一句话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没想到他又旧话重提,他就这么想让她当薄太太?

时初晞突然间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颌首,不疾不徐的说道:“时初晞,今年二十五岁,Y大毕业,前商.务部部长时泰铭的掌上明珠,一年前时泰铭因贪污罪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而你受此影响这一年来日子并不好过。”

“你既然知道,那你不怕受我名声牵连吗?”

他不以为意:“如果我怕的话,就不会找你。”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她皱眉,他此时挺拔的身影微微侧了侧,双腿交叠,逆着光,一时看不清他的脸,那双镜片下的眸子冷静而不可捉摸。

“时泰铭被抓,这一年的磨炼下来你不仅没有被现实所压垮反而坚强的活了下来,目前来说,你过得还不错。另外还有一点,你当了二十多年的部长千金,无论人际交往或是社交礼仪都是了如指掌,这样的你既有名门千金的眼界和气质,又有她们身上所不具有的独当一面,当我的妻子再适合不过了。”

呵呵,他这是在变相说她像杂草一样生存力强吗?

时初晞嘲弄的笑了下:“仅仅只有这些吗?这些都是你个人的想法,于我有什么好处?”

“不如先说说坏处。”他微微低头,右手习惯性的扶了抚鼻梁上的眼镜,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不动声色的替她分析道:“比如,像昨晚的事有一就有二,只要幕后策划者一天没被抓到,你就会时时处在危险之下。对手太强,以你目前的情况,好比是螳臂当车,除了任人摆布,没什么反抗能力。”

这段话虽然说得残忍,但也是事实。

唐紫霄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后面还有一个唐家,那可是临鸿市首富。

时初晞一阵阵的脊背发凉,手指不禁拧绞在一起。

薄允慎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旋即起身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个会,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慢慢想。”

他扣上西服外套的钮扣,转身往门口走去,走了一半想起什么,侧身看她,状似漫不经心,实则意味深长的说道:“听说时泰铭还有个儿子在国外,你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赚钱供养你弟弟在国外的学习生活,你确定你出了事,他还活得了?”

犹如在心底投下了一枚巨型炸弹,时初晞目光一颤,咬紧起下唇。

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般眼中出现一抹坚定之色,在男人即将拉开门之际扬声道:“薄先生,我同意嫁给你。”

……

应翎在门外等的有点无聊,他靠在走廊墙壁旁拿出手机正想刷个新闻,门开了,他急忙把手机塞进西服的裤袋里。

时初晞低头从里面出来,一声不吭的向回廊尽头走去。

应翎收回目光,看到自家老板一张从容淡然的俊脸,不由上前问道:“薄总,那个前台要不要我让私家侦探……”

“不用。”薄允慎头也不回的打断他,转身迈步直直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有贵宾专用电梯。

应翎在原地愣了愣,望着薄允慎的背影出神,不应该啊,老板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像昨晚那种蹩脚的阴谋能把他算计啰?

打死他都不信!

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除非有一种可能——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第21道晨光 桥归桥,路归路

时初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等她回过神来几乎撞上迎面而来的身影。

许知贤脸寒如霜,气势汹汹的一把将她拉到不远处的角落。

后背狠狠撞上石柱,时初晞咬唇压下疼痛的呻吟,直起腰板:“怎么了,许少,一年不见,脾气见长啊。”

“时初晞,你怎么坠落成了这样!你要钱跟我说,我会给你,你何必……何必……”许知贤嘴唇抖动个不停,似乎气到了极点,又似乎对接下来的那个词有些说不下去。

这一年来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倒来装好人,说什么要钱找他,时初晞心中一阵恶寒。

“何必靠和别的男人睡觉赚钱对吗?”她扬起下颚,讽刺的看着眼前英俊的脸,“许知贤,别说我不是那种人,就算是,也与你无关。我需要钱我会自己去赚,但你这种背信弃义、攀龙附凤的钱太肮脏,我嫌恶心!”

听出她是在暗讽他攀上了唐家,许知贤双眼赤红:“时初晞,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如果时泰铭不出事,就不会牵连到许家,我父亲的仕途就不会受阻,我也不会明明有能力有政绩却迟迟升不上去,这一切都是拜你时家所致。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爬到了现在副处的位置,你知道我背后付出了多少吗?现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时初晞冷笑连连,“你连当面跟我说一句分手都不敢,只敢发一条分手的短信,这就是你的问心无愧?”

许知贤眼神闪烁,脸上的怒气仿佛顷刻间瓦解,眼中渐渐染上一丝不自然:“晞……”

“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时初晞听着刺耳,黑白分明的杏眸中一片冷漠。

许知贤骤然上前一步靠近她,眸中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声音放得极低:“别以为今天的事能瞒得了我,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和那个薄允慎几天前还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那天他替你挡了唐紫霄的无理取闹,你们之间生疏得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所以你们今天根本就是在演戏。可就算在演戏,你也不用衣裳不整,弄的那么……”

“谁跟你说我和他是在演戏,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时初晞放在身侧的手指悄无声息的攥紧,她没想到这么快被他拆穿,冷冷道:“我和他马上要结婚了,至于你我之间早就解除婚约,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话落,她步往大堂门口走去,因转身太急,没看到石柱后面有人在偷听,猛的撞到对方的肩膀。

“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随着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时初晞定晴看清对方,竟是唐紫霄,看这样子已经躲在石柱后面偷听好一会儿了。

时初晞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当然背后没长眼睛,我要是长眼睛就该知道有人在偷听。”

唐紫霄生怕偷听的事被发现,抢在许知贤发怒前先发制人:“贱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去取车,回来没见到知贤,我是进来找人的,没想到你又不知羞耻的在这里勾引他。”随即,一记狠冽的耳光就往时初晞的脸上挥去:“看来你上次挨耳光还没挨够,索性这次我让你再长长教训。”

时初晞吃过一次亏,这次早有防备,机敏的躲开了唐紫霄的手,不但躲开了,还反过来推了唐紫霄一把。

第22道晨光 就算中止协议,也不能联系靳先生吗?

唐紫霄被推得一个踉跄,眼看要摔得狗吃屎,幸好有许知贤眼明手快扶了她一把,不过她脚上的十寸高跟鞋就没那么幸运了,只听“咯嗒”一声,全球限量版的高跟鞋鞋跟就这么当场断了,细长的鞋跟孤零零的掉在地上,场面尴尬到了极点,唐紫霄又羞又恼,脸白如纸。

周围围过来许多看热闹的男男女女,指指点点,不时捂嘴偷笑。

时初晞早已一无所有,不怕被人围观,冷冰冰的说道:“唐紫霄,昨晚的事不要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自掘坟墓,不得好死!”

丢下这句话,时初晞没再停留,笔直的朝外走去。

“时——初——晞——你才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背后传来唐紫霄歇斯底里,恼恨到了极致的声音。

时初晞头也没回,粉红唇瓣弯了弯,昨晚被算计的恼火在唐紫霄刚刚吃瘪之后转眼烟消云散,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

希岸酒店对面就是地铁口,时初晞听到手机在包里震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忙接起来:“林秘书。”

“时小姐。”林秘书硬梆梆的声音传来:“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时初晞抬头看一眼地铁口显示屏上的日期,刹那间手脚冰凉,昨天是周五,应该是她去靳先生公寓的日子,可她……

“对不起,昨晚我有事,没来得及跟靳先生说。”时初晞硬着头皮解释。

“时小姐,你应该知道协议内容。”林秘书继续冷冰冰的说道。

“我知道是我不对。”时初晞一边赶紧解释,一边盯着前方不停变幻广告的显示屏,广告里出现一个当下最红的小鲜肉,乍一看上去与薄允慎有几分相似,唇红齿白,五官俊美突出,同样戴着一副圆框金边眼镜,斯文禁欲,但仔细一看神似而形不似,缺少了他股子里透出来的那种锐利与深不可测。

脑海中突然间有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垂下眼,低声下气的说:“林秘书,能不能把靳先生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不能!”林秘书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不给一丝情面:“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协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不能有任何靳先生的任何联系方式。”

她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时初晞不禁咬起唇,沉思片刻道:“就算我想中止协议,也不能联系靳先生吗?”

“时小姐,你可知道单方面中止协议的后果?”林秘书声色俱厉。

“我知道。”时初晞微眯眼看着跳到下一条广告的屏幕,气息沉了沉,继而笑了起来:“你只要帮我带个话,其它的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传来林秘书冷笑的声音:“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会去请示,你等我电话。”

时初晞笑了笑,“嗯,好。”

放下手机,她仰脸又看了一眼屏幕,低下头把手机搁进包内,快步下了地铁台阶。

周六的地铁比平日上下班高峰更加人满为患,时初晞跟在前面的人流后面艰难的挤进了车厢,低头找了一个角落站好。

刚才跟林秘书提出要见靳先生,以及要中止协议并不是她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她慎重决定的后果。

第23道晨光 民政局见

昨晚在酒店,加上上次在别墅,前后已经两次背叛了靳先生,这样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当他的女人。

她不知道靳先生把她当成了什么,情妇或是发泄的工具,在她心底始终对他存有感激之情,因此,她更不能再若无其事的在每个周末去公寓等他。

尽管中止协议的后果可能是她不能承受的,她仍然不得不那么做……

时初晞握着包带的手指紧了紧,等车子到站后走出车厢。

……

回到城南小区,时间指向中午十一点,她回家第一件事从房间抽屉里把那张协议书翻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心情沉重,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如果她单方向违反契约,将要付出卖身价格双倍的代价,也就是一千两百万。

苦笑一声放下契约书,她决定先洗个澡。

洗完澡,手机依旧没有动静,她动手给自己熬了一锅粥。

刚盛出来的粥实在是烫,索性搁着放凉,拿出契约书准备再看一看,林秘书的电话跟着打了过来。

“林秘书。”她紧张的吞咽起口水,像是在静等着宣判一般。

“时小姐。”林秘书机械冰冷的说道:“靳先生同意协议中止,以后你不用再去公寓了。”

时初晞傻了眼,低头看着握在手中的契约书,怔怔的说:“林秘书,靳先生不追究我的违约责任吗?”

“嗯。”林秘书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林秘书,你……你确定吗?靳先生真的这么说……”

“说不追究就不追究,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林秘书不耐烦到几乎要吼出来,接下来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真想不明白,……有哪一点好……”

时初晞一早就知道这个林秘书对自己抱有敌意,不过这会儿她被巨大的喜悦包围,林秘书又是她和靳先生之间唯一的沟通途径,只能低声下气请人帮忙,忙不迭的说道:“麻烦你替我谢谢靳先生,谢谢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林秘书,请您务必帮我把这些话带给靳先生,他的恩情我会记住一辈子。也谢谢林秘书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辛苦了!”

那头林秘书冷哼了一声切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时初晞抬手捂住胸口,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狭小的客厅来回走动,真是想不到靳先生那么好说话,他真是一个大好人,可惜他不肯见她,要不然她一定会当面表达感谢之情。

心情好,胃口就变好,她不但喝光了桌上的一碗粥,连锅里的粥都喝得一滴不剩。

晚上睡觉前,手机“叮”了一声,收到了一条薄允慎发过来的微信。

——我会出差三天,下周二早上八点,民政局见。

主动权在他手里,自然什么都听他安排。

她咬唇踌躇了片刻,回复了一个字:“好。”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仍然有种不真实感,真的要嫁人了吗?

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只碰过两次面,彼此都不了解的男人?

不,她的人生是自己的,前二十年前,她依附于时家,结果时家说倒就倒,从此以后她就知道,谁都靠不住,从此以后她不再心存侥幸,依附于任何人,她会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她更不会奢望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会长久。

第24道晨光 老板娘

第二天是周日,时初晞早早起床梳洗,像往常一样搭一个小时左右的地铁,辗转来到铂悦花园。

她在这里当钢琴家教已经半年了,教的是个十一岁左右的哑巴小女孩,名叫吴沁言。

别看吴沁言小朋友不会说话,领悟天份倒很高,对钢琴也极度热爱,她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咚咚”清脆的钢琴声,显然吴沁言小朋友和以前一样已经开始先练上了。

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时初晞摸了摸吴沁言小朋友的脑袋,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小女孩开心的笑了,然后比划了一个“谢谢”的哑语手势。

从钢琴室出来,碰上从厨房出来的陈妈,时初晞打了一声招呼。

两人闲聊两句,她才离开。

陈妈是这家的佣人,说起小女孩的身世也是一声长叹,一出生就没了妈妈,爸爸长年出差,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时初晞也纳闷,她教了半年左右的钢琴,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所谓的吴先生。

……

时间一晃来到了周一,早上晨会,贺琳给每个人布置了接下来一周的工作任务,唯独没有点到时初晞的名字。

田丝丝替她不平,举手说道:“组长,你是不是把初晞给忘了,她还没拿到任务呢。”

贺琳瞪起眼,满是不悦:“田丝丝,到底你是组长还是我是组长?上次的事我没点名批评这是给她留面子,试问那次出了那么大的丑闻,客户都投诉到了客服部,我还能把方案交给她做吗?”

“组长,初晞她是被冤枉……”

“组长,丝丝心直口快,您别跟她计较,我服从您的安排。”时初晞桌子下拉住田丝丝,抢先盖住田丝丝接下来的声音说道。

“知道就好。”贺琳鼻腔里嘛子哼,起身合上笔记本:“散会!”

一上午时初晞看着身边的同事个个忙碌,而自己无事可做,说不苦闷是骗人的。

中午,同事们陆续起身外出就餐,她暗自给自己打气,没关系,这才过一周而已,实习期要三个月呢,她一定能顺利通过。

刚准备去叫田丝丝一起去吃饭,身后陡然传来田丝丝一阵尖叫声,吓了她一跳,也吓得几个走到门口的同事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

“不……不得了了……”田丝丝手中抓着平板电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惊魂未定的看向时初晞,抖个不停的手指向她,又怕引起什么动静,赶忙捂住唇,瞪大眼睛走过来:“初晞,你竟然……竟然是薄总的未婚妻……我们的老板娘啊?”

殊不知这声音不大,却也能钻入他人的耳朵,不等时初晞反应过来,办公室里走到门口的,和还没离开座位的同事以夸张的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的冲向田丝丝,有人一把压过平板电脑,黑压压的脑袋全挤到屏幕前。

“天哪,初晞一进公司的时候,我一看面相就知道她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果不其然呐!”

“真幸运,我能和老板娘在同一个部门工作!初晞以后你要替我们多在薄总面前说点好话,年终奖金一定要多分我们点啊。”

“哎呀,这帮记者真讨厌,这照片把初晞照丑了,初晞真人比这照片上好看多了……”

“就是,就是,拍的水平真不怎么样……”

众同事一面倒的一阵恭维起时初晞来,一个比一个话要说得漂亮。

时初晞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冲到拿着平板电脑的那女同事跟前,就见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第25道晨光 别忘了做婚前财产公证

平板电脑上是一张照片,正是那天早上在酒店被记者拍到的照片,照片中男人搂着缩在被子中的娇小女人,举止亲昵,看着她的俊脸侧颜线条柔和。

男人的脸很清晰,勿庸质疑是薄允慎,而女人发丝凌乱,露出一小块白嫩香肩和大半张脸,熟悉的人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时初晞。

翻到最上面一行,偌大的一行标题:“堤雅大酒店老板酒店内公布未婚娇妻,疑好事将近”。

难怪刚才田丝丝尖叫出声,这会连时初晞看了都想尖叫。

那群记者不是被她给吓住的吗?怎么会到头来出尔反尔,把照片放到网上去了?

“这个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是薄总的未婚妻呢,大家不要乱想!”时初晞极力镇定住自己,把平板电脑塞回田丝丝手里。

可大家谁也没动,个个直愣愣的盯着时初晞,很明显,他们都不相信,认为她这么说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不要吃饭午休了吗?不吃饭午休的话现在马上回座位接着干活!”随着贺琳一声喝,众同事作鸟兽散,转眼跑了个没影。

田丝丝手里还抱着平板电脑,赶紧拉着时初晞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贺琳皱起眉头,想起刚才这里众人的议论声,脸色变了几变。

下午上班,周围的同事依旧在忙碌,时初晞咬了咬唇,决定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刚打开电脑便看到贺琳领着副总经理的助理过来。

“时初晞,副总请你过去。”

时初晞再怎么反应迟钝也听出来这话中用词的不同,平常上级召下属最多是“副总叫你过去”,今天这是“副总请你过去”,语气完全不一样了。再说,她不过是个试用期员工,哪有资格被副总经理直接召见。

顿时,整个部门同事的脸上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就连贺琳脸上也正色了几分。

半小时后,时初晞从副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副总也没说什么,一开始亲切的问她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有困难的话可以提,公司最注重新人的培训,有什么要求一定会尽量满足……话到最后就开始拐弯抹角的问她有没有听薄允慎说过,等他调到总公司后会推荐谁当下一任总经理。

时初晞风中凌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接下来的半天,整个办公室都处在一种莫名的高亢情绪中,时初晞接受着同事们时不时的注视,坐如针毡,几乎想请假提前下班。

无所事事,加上实在待不下去了,她索性躲到洗手间图个清静。

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看,是薄允慎的电话。

她屏住呼吸,谨慎的接起。

“和客户谈了一天的判,刚刚看到新闻,别急,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他的嗓音温浅中富有磁性,莫名有种安抚的作用。

有了他的保证,她心跟着落了地,“好。”

说完电话里一阵沉默,彼此似乎都没有话题可聊,时初晞想到明天就是周二,约定去民政局的日子,脱口而出:“对了,明天领证前别忘了做婚前财产公证。”

电话里男人气息静了几秒,嗓音情绪不明的问:“你确定?”

“嗯。”她郑重的口吻,“你我这段婚姻本就有名无实,能走到何时也说不定,不如先签好该签的,省得以后麻烦。”

第26道晨光 怕被人看见?

薄允慎淡淡道:“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办,明天早上七点,你到办公室找我。”

明早七点到酒店顶楼找他?

时初晞头皮发麻,今天因为网上的新闻她活活被同事行了一天的注目礼,要是明天再被人看到她去了顶楼,她以后还怎么继续工作?

电话里的男人说完似要挂电话,她连忙出声:“等一下,薄先生,能不能把见面地址改一改?”

“怕被人看见?”

“嗯。”

薄允慎倒没为难她:“明天见面的地点晚上我再通知你。”

……

从洗手间出来,时初晞心情从忐忑变为平静。

还没到下班时间,很多同事热情的涌了过来,邀请她一起下班。

一起下班就一起下班吧,大家挤成一团非要抢着和时初晞说话,结果就是七嘴八舌,吵得头疼。

“咦,怎么网上的新闻不见了?”有同事边走边刷新闻,发现了不对劲。

“什么新闻?”

“就是薄总和初晞的新闻啊……”

“我看看……还真的不见了……”

于是所有同事都拿出了手机刷新闻,一分钟后大家安静下来,那条新闻真的不见了。

他们这么多双眼睛在,分明中午还看到了那条新闻,这么说是有人把它删除了?

会是谁啊?

总得有点能耐才能让新闻网站把新闻撤下去吧。

难道……是薄总?

大家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众所周知,薄总要调到总公司去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可不能出现什么不良新闻。

田丝丝嘻嘻一笑搂上时初晞的手臂:“你可以啊,初晞,连我都瞒着,快说,你和薄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时初晞颇为无奈的口气说道:“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肯相信,照片里的人真不是我。至于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你没骗我们?”有同事提问。

“真的没有骗你们。”时初晞忙不迭的点头:“你们想,我要真是薄总的未婚妻,我干嘛不敢承认,这种事情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

“倒也是,能嫁给薄总那可是件风光的事,哪有人拼命撇清的道理。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散了吧。”田丝丝帮腔道。

这么说真的是他们弄错了?

一帮同事热情骤然降了一大半,仍有很多人将信将疑的走了。

夜幕低垂,时初晞回到家,进门连鞋都没脱,仰面直接倒进沙发里。

手臂搭在额头上,长吐出一口气,这一天过得可真够惊心动魄的,薄允慎的行动倒也迅速,那么快就把那条新闻给处理了,再不处理的话,她明天都不敢再去酒店上班了。

想到薄允慎,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举到跟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民政局旁边有家餐厅,明天早上七点,先在那里见面。

翌日早晨七点,时初晞准时抵达餐厅,应翎在门口等着她,像上次一样把她领进了包厢。

薄允慎已经在里面,旁边有服务生毕恭毕敬的在给他介绍菜单。

“早。”

“早。”他抬头问她:“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我都可以,不挑的。”时初晞在靠门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在菜单上点了点,服务生赶紧记下。

时初晞望着眼前男人俊朗英挺的侧脸,有片刻的恍神,再过一小时这个男人就会成为她的丈夫,可上次在别墅拒绝他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这辈子要嫁只嫁给爱情,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改了口,骤然有种啪啪打脸的感觉。

不一会,早餐一一上来,薄允慎点的口味偏清淡,很合时初晞的胃口,可惜她今天有心事,食不吃味。

第27道晨光 今后这种触碰在所难免

“不合胃口?”薄允慎忽然开口。

时初晞扯了一个笑:“这家餐厅的早餐味道不错。”

男人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大约是猜出了她的情绪,挑了挑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时初晞继续心不在焉的吃着,隐隐约约间好象听到对面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她茫然的抬头:“什么?”

薄允慎漆黑如夜的目光定定的凝视着她,就这样看了她好一会儿,时初晞莫名的感觉到空气变稀薄了,不自然的垂下眼帘。

男人这时候起身绕过餐桌,站停在她身边,微微低下头,气息逼近,她下意识的往身后仰,背一下靠在椅背上。

“怎……怎么了?”她听见自己紧张到结巴的声音。

近在咫尺的距离,视线相撞,他又亲近她几分,两人几乎脸贴着脸,男人镜片中反射出她一脸慌乱。

“一会儿要去民政局拍照。”他抬手用纸巾在她唇瓣上擦拭,动作温柔,“你嘴上有东西,我提醒过你,可你好象在神游,所以我不得不化语言为行动。”擦完后,纸巾扔到桌子上,他仍俯身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男人独特而温润的气息指在鼻间,时初晞顿时浑身紧绷,转开头身体明显往另一侧躲了躲:“……谢谢。”

大约过了半分钟,男人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坐不住了,他不离开,她让开总可以吧。

身体刚移出椅子,肩膀上落下一只大掌,将她牢牢按回椅子上,高大的身体将她禁锢在他与椅子之间,按在她肩膀上的大掌下滑,抚上她纤瘦的腰肢,暗沉的眸光随即对上她惊慌失措的视线,嗓音沙哑中含着一丝警告:“别忘了,你我是夫妻。”

可现在还不是,不是吗?

不,我……还没准备好……

时初晞胡乱的想着,尽管知道自己这样反应有些矫情的过头,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双眸盯着她看了许久,等她终于安静下来,挑起她的下颚:“在今后的日子里,无论是在外或是在内,这种触碰在所难免,你得习惯,嗯?”

男人指尖的温度传递到皮肤上,弥漫起诡异的热度,她更加不敢乱动,脸色微白,僵硬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会改进。”

仿佛对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极其满意,他的手在她腰上流连了许久,方才迈步离开。

用完餐,时初晞心情平复了不少,抽了一张面纸擦唇,小心地抬眼扫向早已吃完,正在用平板电脑处理公事的男人。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八点民政局上班还差三十分钟,想着要不要提醒他之前商量好的事情,就见应翎走了进来,手中的公文包沉甸甸的,应该就是之前商量好的婚前协议之类的资料。

恰在此时,餐桌上薄允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眸子转眼深如墨色,随手将平板电脑搁在桌子上,抓起手机直接走出了包厢。

“时小姐。”应翎朝她点头,从公文包内拿出厚厚的几大撂文件堆到她面前:“这些你看看,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在上面签字。”

时初晞被陡然出现的一大堆文件吓住了,除了结婚协议、还有离婚协议书、婚前财产公证书、财产分割协议书……

“时小姐,有问题你可以随时问我。”应翎拉上公文包的拉链,拉开旁边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不用麻烦,我很快签好。”时初晞说到做到,拿起笔几乎没有去看内容,开始在每一份协议上签名。

应翎眼神中快速闪过什么,掩饰性的低头用拳挡在唇前,等她最后一份文件签好,他手心里有点冒汗。

第28道晨光 你到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等应翎出去后,包厢彻底安静下来,时初晞发现包厢内有相连的洗手间,便走了进去。

餐厅外回廊深处。

薄允慎举着手机在听电话,应翎走了过去,电话刚刚结束。

“签好了?”男人眯眸,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插入裤兜,沉声开口。

“签好了。”应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公文包,“比我预想的要顺利得多,时小姐根本没看就全部签了字。一开始我还以为……”讲到这里,应翎又笑了笑,没说下去。

“以为她会发现?”男人接下他的话,唇线扬起微妙的弧线,“婚前协议是她提出来的。”

正因为是时初晞提出来的才危险,差点就被发现那些秘密。

应翎想起这个,手心仍不淡定的在冒汗。

……

时初晞洗完手预备出去,外面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洗手间的门并不隔音,依稀听到薄允慎在和人说话。

只听一个女人严厉的说道:“……昨天的那条新闻一出来,很多董事跑过来问我你不是有唐家那个未婚妻,现在怎么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唐家?

未婚妻?

哪个唐家,唐紫霄?

不可能。

时初晞准备推门的手一顿,人家正在说事,要是她这么贸然出去似乎不太礼貌,不如等一等?

手指收回,门外的交谈声持续不断的传来。

与女人紧绷似弓的声线完全不同的是,薄允慎嗓音清淡闲散:“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女人的声音瞬间沉了几分:“允慎,千万别意气用事,这些年虽然因为你失去了朝圣集团的继承权,唐家对你态度冷淡,却也没说要毁婚,你不该这么急着逼他们表态。”

“呵,你以为我是故意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使用的激将法?”薄允慎嗤笑:“我没那么无聊。”

“不是最好,既然你已经删除了那条新闻,那么接下来你该主动和唐家联系,重提完婚的事。”

“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我只选适合我的女人当妻子。”

“薄允慎!”那女人格外愤怒:“众所周知眼下是你的关键期,董事会对你另眼相看的原因除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唐家大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唐家现如今是临鸿市首富,多少人想要联姻,要不是有爷爷当年未雨绸缪,认为唐家将来有上升的潜力,替你抢先订了这门亲事,今天不管你做出多少成绩,董事会都不会对你有所重视。重新掌管朝圣集团,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眼下只差一步,不要功亏一篑。”

空气中静了许久,没有听到男人回答的声音。

时初晞抿了抿唇,原来他的未婚妻是唐家大小姐唐韵,唐紫霄的姐姐。

掏出手机,离八点还有十分钟,现在要不要出去提醒他时间快到了?

她正犹豫着,外面传来男人淡雅的嗓音:“你到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显然,这话是跟她说的。

时初晞只得走了出去,环顾四周,包厢内除了他,并没有那个女人的踪影,她也没听到离开的声音。

“出发吧。”薄允慎将西服外套搭在臂膀里,大步往门口走去。

时初晞忙拿了自己的包,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包厢,宽敞明亮的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男人穿着一件条纹衬衣,下搭灰色西裤,身姿笔挺优雅如松,引得一些女服务生频频张望。

时初晞埋头想心事,再一抬头,男人已经走出餐厅门口,她忙小跑跟上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等……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回首淡睨她一眼:“后悔了?不想和我去民政局?”

第29道晨光 想让我提前给你一个新婚热吻

“不是。”她顿了顿说,“我只是想在领证前弄明白一件事情,你和唐家大小姐真的有婚约吗?”

他轻笑一声,伸手扶了扶眼镜,仿佛她问的问题有多可笑。

时初晞歪头打量着他,联想到刚才在包厢内那个女人的话,好象有些明白过来了,先前和唐家有婚约又怎么样,人家现在瞧不起人,早就将当初的婚约当成了一张废纸,单从那天在唐紫霄和许知贤的订婚宴上,唐紫霄对他的态度就能窥探一二。

“这门婚事是我爷爷在的时候订下的,当时只是双方长辈间的口头婚约,我和唐家大小姐没有举行过任何订婚仪式,所以唐家反悔于我没什么影响。”薄允慎解释完,突然俯首在她耳边,玩味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时初晞耳廓一阵发热,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似乎想要说什么,转眼又摇了摇头:“没有了。”

实际上关于薄允慎的信息,她没少听组里的女同事们聊到过,好象朝圣集团以前在他父亲薄域的手里,后来他叔叔薄靖夺权后把整个集团从帝都迁到了临鸿市,而身为当时继承人的薄允慎从此下落不明,几个月前才回到临鸿市。

据说薄靖随手扔了一个堤雅大酒店给他,想把人打发了,哪知道他经营得有声有色不说,还在商界一战成名。

可是不应该啊,他应该没有外界说的那么惨,因为她几十分钟前刚签了婚前协议书,其中就有资产说明,她虽然没去细看,但有些朦朦胧胧的印象,他的资产明细厚厚的几大叠,根本不像是外界所说的穷困潦倒、一无所有,倒更像是深藏不露、腰缠万贯。

不过这些不是她该感兴趣的,既然已经签了婚前协议,这又是一段各取所需的婚姻,那么他有多少资产都与她无关,只要她和他结婚不会让她背上第三者插足的骂名就行。

这么一想,她笑了笑,率先进了隔壁民政局的大门。

……

大厅,一团喜气洋洋,很多新人十指紧扣,激动地坐在座位上等着叫号,与之相比,时初晞和薄允慎这两人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时初晞身边是对小情侣,两人依偎在一起,看得出女孩既紧张又兴奋,同时又焦急的想要早点领到证。

女孩看了看时初晞身边气度不凡的男人,眼神无比羡慕,说话却有点小心翼翼:“小姐姐,你们是来离婚的吗?”

离……离婚?

时初晞错愕的摇头:“不是,我们是来领结婚证的。”

“啊?”女孩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

女孩知道犯了错,乖乖缩回男朋友的怀里,再也不敢多嘴了。

时初晞一头黑线,她瞥了眼身边一脸波澜不惊的男人,好吧,人家说的也确实没错,谁让他们俩脸上没有一点新婚夫妻的喜气,陌生得倒更像是婚姻破裂,过来离婚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没想到会和他在大厅等候,在她的想象中他应该像小说中的霸道总裁那样事先让人安排特别的通道,专门给他们办结婚证。

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像普通男女一样在这里排队。

或许是被她盯久了,男人侧过视线,唇角的弧线尽是兴味,落在她粉嫩的樱唇上:“再这么盯着我看的话,我会自动当成你想让我提前给你一个新婚热吻。”

第30道晨光 她必须找个靠山

时初晞扯了抹假笑,扭开脸,心想谁想要你亲啊,想多了好不好?

薄允慎清俊的眉宇微挑,不动声色的盯着她。

有了早晨在包厢内的前车之鉴,时初晞不敢乱动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干脆问出心中所想:“我以为你会为了隐私和节省时间,提前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做好安排,开个绿色通道什么的。”

“没这个必要。”他收回双眸,合上平板电脑,朝着窗口后忙碌的工作人员方向挑了挑刚毅的下巴:“我目前不过是家酒店的总经理,可没有能力使唤得动这些政府衙门中人为我一人开后门。”

他这句话听上去没毛病,更有点像自嘲,说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可细细一琢磨总感觉他是故意这么做。

放眼当今社会就流行晒个幸福、炫个富什么的,她在这个男人身上倒感觉他在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隐瞒实力。

时初晞敏感的察觉到眼前的男人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深不可测,还有早上在餐厅包厢的那个女声说他

本就不安的心开始摇摆,自己问自己,真的要这样的男人成为她今后的丈夫吗?

用他刚才来的时候问她的话说,她后悔了吗?

时初晞突然呼吸困难,仰脸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她没有退路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还有很多人需要她,监狱中的爸爸,远在国外求学的时豫……

她不能有事!她必须找个靠山……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是她目前为止,唯一能抓得住的救命稻草。

……

半个小时后,时初晞手中多了一本红灿灿的结婚证,薄允慎先去取车,她在门口等着。

这时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冤家路窄,居然是许知贤。

“晞晞,真的是你?我到牛科长这里来谈点事,刚才感觉背影像你一时又不敢确定,你怎么会跑到民政局……”许知贤的眼睛落在她手中的结婚证上,大惊失色:“你真的和薄允慎领证了?”

时初晞不想搭理他,往门外走去,许知贤一把拉住她,“晞晞,你怎么能真的嫁给薄允慎那个窝囊废,他的父亲早就失势,现在等同于废人一个,你别看他现在是堤雅大酒店的什么狗屁总经理,实际上他就是只蝼蚁,薄靖那是怕人非议才没动他,薄靖是要想捏死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时初晞懒得听他再说废话,冷声截断道:“许知贤,无论如何,薄允慎现在是我丈夫,请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他半句不是,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想要扯开他的手,但怎么也扯不开。

“晞晞,你不要被他骗了,跟我走,我把一切全告诉你,听完你就知道你绝不能嫁给他……”许知贤失去理智似的扯住她往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走去,看样子要把她塞进车内带走。

“许知贤,你这个疯子,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时初晞拼命挣扎,甚至用手拉住车门不肯上车,许知贤发了狠不顾一切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许处长,你这是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绑架我的妻子吗?”倏地,一道慢条斯理中夹着冰冷寒气的嗓音传来。

许知贤动作一僵,时初晞心中大喜,借此机会一把推开他,拔腿便向薄允慎所在的方向跑去。

不料她跑得太急,一下子猛的冲进了他怀里,她这模样活像是一个受见到丈夫之后欣喜若狂想要撒娇的小妻子。

第31道晨光 今晚我会让人过来接你

薄允慎薄唇挑了挑,大手保护性的将她牢牢搂在怀里,眸光幽冷:“许处长,你不解释一下吗?”

许知贤稳了稳心神道:“我和晞晞从小长大,时伯父出事,她一个人飘泊在外我不放心,听说她今天突然领证了,我担心她被人骗婚,特意过来问清楚。”

“哦,担心她?”薄允慎镜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娇美的脸蛋:“与你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夫比起来,好象我更能保护好她,给她一个女人起码想要的幸福。至于骗婚……”他漫不经心的拉长嗓音,“亲爱的,你是自愿还是被骗的?”

“我是自愿的。”时初晞想也不想接下这句话。

“你……你们……”许知贤脸色铁青,大约也知道今天讨不了好,一甩手臂气冲冲的穿过马路对面的车走去。

薄允慎看了一眼那辆消失在车流中的越野车,低头睨着她难看的脸色,唇角勾起一道浅弧:“今天的你有点让我不认识了。”

他的潜台词是说她在面对许知贤时表现得太弱了吗?

时初晞苦笑着开口说:“不是这样的,是他硬要拉我上车,我的力气太小挣不过他。”

这时她发现自己还被他搂在怀里,她脸蛋红热,刚迈开步子离开,腰上一紧,他圈住她的手臂再次收紧。

“下次看到他知道要怎么做?”男人眼底隐着寒气,箍着她纤腰的手臂在逐渐加力。

时初晞几乎被腰上的力道勒的喘不过气来,小心翼翼的舔唇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一见到他会躲得远远的,不会再给他机会。”

……

黑色迈巴赫稳稳的行驶在路上。

两人上了车没再说话。

时初晞靠在副驾驶座椅里望着窗外,愣愣的出神。

几十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路上,是她上车的时候提前告知他要停的地方,距离酒店有一站左右的路,不容易被同事看见。

“谢谢,我先走了。”她推开车门要下车,男人淡淡的嗓音传来:“今晚我会让人过来接你。”

“接我?”她停下来看他,第一反应是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坐地铁回家很方便的。”

他没有看她,深幽的眼眸看着前方的路面:“你有看过哪个夫妻各住各的吗?”

这倒是,她根本没考虑到这一点,时初晞点头:“好,容我回去收拾下行李,改天……”

“不必改天,就今天。”男人声音中没什么情绪,无形中却透出一丝强势。

时初晞再迟钝也听得出来他好象在生气,想起他说娶她是因为看中她身上独当一面的能力,而今天她面对许知贤那么软弱,教他失望或是后悔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是她做得不够好。

时初晞满怀歉意的说道:“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以后我会努力学着当好薄太太。”

男人沉默,足足过了半分钟才缓缓开口:“希望你说到做到。”

“嗯。”她用力点头,推开车门下车,隔着车窗朝他摆了摆手,扬起一抹乖巧的笑说:“晚上见。”

第32道晨光 她看到了客户的名字:江穆城

“晚上见。”

男人淡勾了下唇,时初晞对上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灼光,耳后一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引人浮想联翩的话。

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迈巴赫转眼开走了。

一整天时初晞都有些心神不定,幸好昨天澄清之后同事们对她的关注度直线下降,加上知道她每天和所有上班族一样苦哈哈的挤地铁上班,因此几乎大家都不再把她和薄允慎扯上关系。

时初晞提心吊胆的心跟着放了下来,真的很想把已婚的秘密一直保留,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自欺欺人,薄允慎最初就把话说得明白,他需要一个内助之贤,即妻子能在丈夫的事业上、人际交往上有所帮助,增加和提升丈夫在社会上的地位。

如果不公布,她这个薄太太又怎么发挥作用?

倘若密而不宣,今天两人领的那张结婚证于他就是一张废纸。

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下午时初晞满以为自己又将无所事事,贺琳突然把她叫进了办公室,交给她一份很小的方案。

有总比没有强,聊胜于无,时初晞笑着道了谢。

“时初晞。”快到门口,贺琳又把她叫回去。

贺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和薄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组长,我和薄总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时初晞面不改色的回答,心下忐忑,在没有公布之前,这样的回答能给她图个清静,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贺琳精明的目光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点了下头,语气恢复到从前的冷硬:“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做事,我刚才给你的项目虽小,对方却是我们酒店潜在的大客户,要认真对待知道吗?”

“我会的,组长。”时初晞颌首,拉上门出去。

一边往座位上走,她一边在想,不知什么原因,贺琳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这种不喜欢与林秘书不同,林秘书是摆在脸上,不加掩饰,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她是靳先生的情妇,一个靠出卖身体的女人。

而她进入贺琳这一组完全是凭实力,凭自己的考核成绩,贺琳对她的不喜欢就有所莫名其妙。更为可怕的是贺琳是那种从不上脸,棉里藏针型,而往往这种人才真正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捅你一刀。

手中的文件放进办公桌上,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算了,别想了,还是赶紧把手头上的方案完成,听贺琳的口气酒店对这个客户很重视,千万不能出纰漏。

翻到最一页,她看到了客户的名字:江穆城。

好象在哪里听过。

对了,那次订婚宴,田丝丝曾经兴奋的提到过这个名字,好象是个背景深厚的人物。

一到下班时间,时初晞火速收拾完东西往外跑,在早上下车的地方迈巴赫静静停在路边,她左右张望,闪身坐了进去。

车子开进了别墅,时初晞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他带她过来的地方会是她曾经兼职的别墅小区。

第33道第晨光 你帮我拿套浴袍过来

“我先下去了。”

她装作没听懂,解开安全带,赶紧下了车。

一口气跑到门口,下意识的按下她经常按的那串密码,瞬间门锁发出嘟嘟的警报,显示密码错误。

这说明密码已经被改过,她只得咬唇转身往依旧停在庭院内的车看过去,庭院内路灯暗淡,只能模糊的看到车内男人的身影。

静了约一分多钟,才看到车门打开,男人踱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走了过来,按了几个键门就开了。

“密码是你我第一次的日期。”他一只脚已经迈进门内,侧身看她,声线中有抹若有似无的玩味。

她蓦地面红耳赤,没想到他把那天的日子记得那么清楚。

男人慢条斯理的换着鞋,她默默站在玄关处等候,与庭院的光线不同,整个别墅内的灯光大亮,亮得刺眼,看上去整个别墅大大小小的所有的灯都是打开的状态。

电话铃声响起来,薄允慎边接电话边进了大厅。

她换好拖鞋进去,只见他立在大厅中央侧首看她:“楼上有几间卧室,你挑间喜欢的。”说完,他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下巴指了指右手边一道紧闭的门:“除了一楼我的书房,其它的你可以随便用。”

听他这口气,今后他们不用住一间卧室,时初晞长松了口气,轻轻点头,往楼上走去。

“对了。”男人想起什么,突然出声道,她疑惑着转过身,他长身玉立的停在楼梯转角处,微微扬着下颚看她:“我去洗澡,你帮我拿套浴袍过来。”

隔了几十米的距离,仍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邪佞光芒,时初晞刚刚放松下的心情转眼紧张起来,僵硬的点了下头,益发放慢脚步往楼上走去。

她之前在这套别墅做了好几个月的溜狗工作,对下面一层了如指掌,但上面她一次也没上来过。

只除了一周前的那一次。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嘴唇,凭着那天的记忆找到了那间卧室。

整个卧室是黑白色调,与整个别墅的风格完全相似,简洁冷淡中透着沉稳内敛,一如它的主人给人的感觉。

时初晞很快在衣帽间内找到了他要的浴袍,快步来到楼下。

随着脚步的临近,浴室内的水声渐大,她心跳加快,不知道这时候敲门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就这么呆站了一会儿,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薄允慎洗完澡出来,蜜色皮肤挂着水珠,在似白昼的灯光下泛着光泽,精壮的倒三角身材没有一点赘肉,下面是一条浴巾,松松垮垮的像要随时掉下来。

与上次在酒店被“捉奸”,匆匆一瞥相比,这次她几乎是把眼前男人的好身材看得清清楚楚。

薄允慎一手拿着毛巾擦着湿发,另一只手随手拉上浴室的门,淡淡的扫了她手中的浴袍一眼,又上移到她快速侧过去的绯红脸蛋,轻声一笑。

这笑声听在她耳朵里宛如一根针,仿佛在笑她是故意拿着浴袍不送给他,非要等着看他衤果体似的。

时初晞更加扭开脸,胡乱把浴袍往他的方向扔去,也不管他有没有接到,连忙拉开距离。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