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淫狂遇上校花 - xp1024.com
《当意淫狂遇上校花》


第1章:第一章

七月上旬,骄阳似火,苏楚站在s校的门口凝神望了过去。此刻他刚从公共汽车上下来,摆脱了那般拥挤嘈杂,令人生畏的环境,在他看来周边的事物也变得分外顺眼起来。

s校的大门高大气派,进门之后是一条笔直幽长的校道。苏楚目力所及尚无法看清道路的尽头究竟是何等模样。看着源源不断的女生从s校的大门涌了出来,苏楚忽然安静了下来。很多时候人们并不能及时地察觉到生命中的某个时刻其真正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人们也并不能准确地知晓经过了这个时刻下一个时刻又将会是怎样,人们也无法确定是否把这些时刻联结起来之后就会得到有关于整个生命的全貌。生命是一条线,但也可以是很多点;线意味着流淌和绵延,而点则表示停滞和凸显;线是永恒而客观的存在,而点只能存在于人们主观的记忆之中。即使人们将自己头脑中的点全部连在一起也无法得到一条成形的线。对于存活在人们头脑中的有关于单个个体的生命尚且如此,那么对于停留在叙述者的文本上的有关于众多个体的生命的群像来说就更是只能用浮光掠影,支离破碎来形容了。苏楚现在静静地站在这里他并未感到有任何特别之处,但是或许在不久以后他又会怀念起自己今天静静站在这里的情形。人们总是渴望改变,但在某些时刻又会停下来怀念从前;人们总是希望自己经历得越多越好,但在人们追溯往事之时常常又会企盼将过去统统都抹掉。只有时间永远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规律行走着;或许对于所有的生命来讲具有线性特征的时间才能反映它们最为本真的一面。

今天苏楚是来这里找凌雪的。昨天下午苏楚接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好友秦飞的电话,说是暑假要来苏楚所在的h市学习gre。火车今天下午六点一刻到,让苏楚去火车站接他。同时秦飞还告诉他,高中时隔壁班上的凌雪,现在在h市的s校上学,也说要去接站,这样他们两人可以一块来。

对于今天来s大学找凌雪这件事,苏楚着实期望值不小:一方面他就读的z校是一所传统的理工科院校,男生数量远远超过女生,长期身处其间苏楚的确有点审美疲劳,而凌雪所在的s校却是一所全国知名的文科院校,还开设有艺术类专业,想来女生素质应该远胜z校;另一方面,苏楚尽管不大记得清凌雪的样子,但他把在脑子搜刮了半天的零碎的印象拼凑在一块,倒是可以肯定一点,凌雪长得不差。

眼下站到了s校的大门口,苏楚不禁暗自感叹果然不虚此行:苏楚从z校的校门进去,一直走到宿舍,一路上尽是成群结队的男生,遇见的女生基本上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到了s校正好反过来了,尽管现在临近放假,但一进校门还是能看见路上满是手挽手的女生,令人有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反倒是看见个男生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走了一阵,苏楚觉得s校的女生类型还真挺齐全:有的女生那起来特别清纯,戴个眼睛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好学生;有的女生正好相反,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起路来走一步倒要扭三扭,眼睛到处看,生怕旁人注意不到她;还有的女生看起来比较成熟,走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倒像个白领丽人似的。苏楚曾经自己想了一个划分女生的标准,他感觉简单实用,易于操作,那就是把女生划分为三类:不骚,骚,闷骚。其判断依据就在于女生的眼神:眼睛里一片朦胧,眼光自然投射的那是不骚的;眼神向四周呈发散状那是骚的;强行压抑自己的眼神不向四周看,或者眼神不自然地盯着前方的那是闷骚的。后来苏楚又觉得这么样一个标准未免对女生欠尊重,自己在心里暗暗将它废除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忽然又想起来。又往里走了一截,苏楚感觉擦身而过的女生一个个都是香风袭人,笑语盈盈,一方面他居然有点不自在起来,老怀疑身边的女生是不是在看自己;另一方面又搞得他心里心猿意马:过往这么多女生随便在其中找一个做女朋友都知足了。

按照凌雪的指示苏楚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这儿有几个篮球场,一堆男生正光着膀子在球场上鏖战正憨。苏楚发现九号搂下面站着不少男生,估计都是在那等女生出来。苏楚心想:女人这个事情就是这么麻烦,总是要让你等她。这时,他看见一个十分养眼的女孩从九号楼里飞奔出来扑进了一个男生的怀里,两人脸上都洋溢出幸福的微笑。苏楚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能在有名的s校的女生宿舍楼下等人也算是一件蛮不错的事情;顿时他对即将下来的凌雪升起了一股期望,转念一想又有点失望:有什么好期待的啊,等的人又不是我女朋友,鬼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这等人。这个念头使他有点嫉妒刚刚跟女友见面的那个男生:看着也比我强不了多少,凭什么就能在s校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估计那个男生也是这个学校的,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就在苏楚想入非非之时,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耳边随之响着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呵呵,你怎么在这傻站着,想什么想得这么投入啊?”

苏楚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穿着一件白色无袖的连衣裙,露出手臂上雪白的肌肤,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自己,苏楚心说:还行,不愧是从s大学的女生宿舍里走出来的,没让我失望……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怕被人家识破,还是由于凌雪的明艳动人超乎自己的想象,苏楚居然微微有些脸红:“哦,我刚刚看那边的人打篮球。”

凌雪笑了笑说:“是吗?你是不是在偷看人家情侣约会啊?”

苏楚心说:眼睛还真尖。嘴上却赶紧辩解:“怎么会呢?你看我样子也不像这种人嘛。”

凌雪又故意盯着他看了一会,说:“嗯,看着挺老实的,不过……”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你心里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这个人一向表里如一,货真价实。”

凌雪又“呵呵”笑了起来:“看你这么贫嘴,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点也不老实。

“怎么样,我没认错人吧,你还认识我吗?”

第1章:第一章

七月上旬,骄阳似火,苏楚站在s校的门口凝神望了过去。此刻他刚从公共汽车上下来,摆脱了那般拥挤嘈杂,令人生畏的环境,在他看来周边的事物也变得分外顺眼起来。

s校的大门高大气派,进门之后是一条笔直幽长的校道。苏楚目力所及尚无法看清道路的尽头究竟是何等模样。看着源源不断的女生从s校的大门涌了出来,苏楚忽然安静了下来。很多时候人们并不能及时地察觉到生命中的某个时刻其真正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人们也并不能准确地知晓经过了这个时刻下一个时刻又将会是怎样,人们也无法确定是否把这些时刻联结起来之后就会得到有关于整个生命的全貌。生命是一条线,但也可以是很多点;线意味着流淌和绵延,而点则表示停滞和凸显;线是永恒而客观的存在,而点只能存在于人们主观的记忆之中。即使人们将自己头脑中的点全部连在一起也无法得到一条成形的线。对于存活在人们头脑中的有关于单个个体的生命尚且如此,那么对于停留在叙述者的文本上的有关于众多个体的生命的群像来说就更是只能用浮光掠影,支离破碎来形容了。苏楚现在静静地站在这里他并未感到有任何特别之处,但是或许在不久以后他又会怀念起自己今天静静站在这里的情形。人们总是渴望改变,但在某些时刻又会停下来怀念从前;人们总是希望自己经历得越多越好,但在人们追溯往事之时常常又会企盼将过去统统都抹掉。只有时间永远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规律行走着;或许对于所有的生命来讲具有线性特征的时间才能反映它们最为本真的一面。

今天苏楚是来这里找凌雪的。昨天下午苏楚接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好友秦飞的电话,说是暑假要来苏楚所在的h市学习gre。火车今天下午六点一刻到,让苏楚去火车站接他。同时秦飞还告诉他,高中时隔壁班上的凌雪,现在在h市的s校上学,也说要去接站,这样他们两人可以一块来。

对于今天来s大学找凌雪这件事,苏楚着实期望值不小:一方面他就读的z校是一所传统的理工科院校,男生数量远远超过女生,长期身处其间苏楚的确有点审美疲劳,而凌雪所在的s校却是一所全国知名的文科院校,还开设有艺术类专业,想来女生素质应该远胜z校;另一方面,苏楚尽管不大记得清凌雪的样子,但他把在脑子搜刮了半天的零碎的印象拼凑在一块,倒是可以肯定一点,凌雪长得不差。

眼下站到了s校的大门口,苏楚不禁暗自感叹果然不虚此行:苏楚从z校的校门进去,一直走到宿舍,一路上尽是成群结队的男生,遇见的女生基本上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到了s校正好反过来了,尽管现在临近放假,但一进校门还是能看见路上满是手挽手的女生,令人有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反倒是看见个男生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走了一阵,苏楚觉得s校的女生类型还真挺齐全:有的女生那起来特别清纯,戴个眼睛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好学生;有的女生正好相反,打扮得花枝招展,走起路来走一步倒要扭三扭,眼睛到处看,生怕旁人注意不到她;还有的女生看起来比较成熟,走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倒像个白领丽人似的。苏楚曾经自己想了一个划分女生的标准,他感觉简单实用,易于操作,那就是把女生划分为三类:不骚,骚,闷骚。其判断依据就在于女生的眼神:眼睛里一片朦胧,眼光自然投射的那是不骚的;眼神向四周呈发散状那是骚的;强行压抑自己的眼神不向四周看,或者眼神不自然地盯着前方的那是闷骚的。后来苏楚又觉得这么样一个标准未免对女生欠尊重,自己在心里暗暗将它废除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忽然又想起来。又往里走了一截,苏楚感觉擦身而过的女生一个个都是香风袭人,笑语盈盈,一方面他居然有点不自在起来,老怀疑身边的女生是不是在看自己;另一方面又搞得他心里心猿意马:过往这么多女生随便在其中找一个做女朋友都知足了。

按照凌雪的指示苏楚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这儿有几个篮球场,一堆男生正光着膀子在球场上鏖战正憨。苏楚发现九号搂下面站着不少男生,估计都是在那等女生出来。苏楚心想:女人这个事情就是这么麻烦,总是要让你等她。这时,他看见一个十分养眼的女孩从九号楼里飞奔出来扑进了一个男生的怀里,两人脸上都洋溢出幸福的微笑。苏楚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能在有名的s校的女生宿舍楼下等人也算是一件蛮不错的事情;顿时他对即将下来的凌雪升起了一股期望,转念一想又有点失望:有什么好期待的啊,等的人又不是我女朋友,鬼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这等人。这个念头使他有点嫉妒刚刚跟女友见面的那个男生:看着也比我强不了多少,凭什么就能在s校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估计那个男生也是这个学校的,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就在苏楚想入非非之时,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耳边随之响着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呵呵,你怎么在这傻站着,想什么想得这么投入啊?”

苏楚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了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穿着一件白色无袖的连衣裙,露出手臂上雪白的肌肤,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自己,苏楚心说:还行,不愧是从s大学的女生宿舍里走出来的,没让我失望……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怕被人家识破,还是由于凌雪的明艳动人超乎自己的想象,苏楚居然微微有些脸红:“哦,我刚刚看那边的人打篮球。”

凌雪笑了笑说:“是吗?你是不是在偷看人家情侣约会啊?”

苏楚心说:眼睛还真尖。嘴上却赶紧辩解:“怎么会呢?你看我样子也不像这种人嘛。”

凌雪又故意盯着他看了一会,说:“嗯,看着挺老实的,不过……”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你心里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这个人一向表里如一,货真价实。”

凌雪又“呵呵”笑了起来:“看你这么贫嘴,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点也不老实。

“怎么样,我没认错人吧,你还认识我吗?”

第2章:第二章

苏楚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记得自己的长相,他心想:走大街上我还真不认识你。不过他嘴上并不这么说:“当然认识了,你这么漂亮,见过的人肯定印象特别深刻。”说完他又有点后悔了,嫌这话肉麻,未免有点唐突人家。

凌雪倒不在乎,抿着嘴微微一笑:“电话里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苏楚解释说:“跟你通完话后我就开始回忆,你的形象一下子就浮现在我眼前了。你想,咱们原来高中压根没几个美女,尤其是成绩好的。你岂是轻易忘得掉的?”

凌雪笑得更欢了:“你这个货真价实的老实人耍起贫嘴来,本事倒不错。我下午洗头了,刚刚等头发都完全晾干了才下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苏楚往她楼下那些男生一指,说:“没事,没事,这儿站着这么多人不都等着吗?”

凌雪这么一说,苏楚才觉出来,怪不得之前她站在自己面前老觉得有点什么特别的感觉,原来凌雪的长发上一直散发出淡淡的洗头水的香味,苏楚嗅出来了那是飘柔洗头水的味道。

在这样一个湿热的夏天,结识了这样一位长发披肩,巧笑嫣然的女孩,苏楚感到飘柔洗头水的香味正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仿佛那便是隶属于这个夏天的味道;苏楚不禁有些意乱神迷,魂不守舍起来。

凌雪看他有点痴痴呆呆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提醒他:“火车是六点一刻到啊,现在已经四点四十了。”苏楚听见凌雪说话时的声音清脆悦耳,同时身体微微地摆动——也不知道是飘柔洗头水的味道还是她身上别的什么香味一股脑儿地往苏楚鼻子里钻,苏楚脑子里更是犯晕,他用手挠了挠头,说:“好吧,那咱们赶紧出发吧,别误了火车了。”凌雪看了他一眼,觉得慌里慌张的神气有些可笑,径直就往前走了,于是苏楚也就晕头晕脑地跟在她后面。

苏楚跟在凌雪后面走了一段,不由自主地开始仔细打量起凌雪的身材来。凌雪的个子不是特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但是身材苗条,曲线玲珑,看起来显得十分的袅娜多姿。凌雪的腿长得特别好看,修长笔直,走起路来脚步一颠一颠地很有节奏感。苏楚跟在她后面,一直在留心她的身材,只觉得她走得很快自己一个男生居然有点跟不上。凌雪一个人在前面走了一段也不知道他在后面干什么,一甩头不耐烦地说:“喂,麻烦你能不能走快点,咱们还得去车站接人呢!”苏楚暗道惭愧,心说,只顾着注意人家身材好不好了,倒把正经事给忘了。

两人出了校门,苏楚看见马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宝来轿车,车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正怡然自得的透过车窗向外张望。苏楚问凌雪:“这也是你们学校学生吗?”

凌雪看了一会答道:“应该是吧。”

“嗯,不错不错,这么漂亮的女孩上着你们s校这样的名牌大学又自己有辆车开,简直要什么有什么,真可谓是多少男生梦寐以求的女朋友的人选啊。”

“你还真够直接的。不过我跟你说,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我们学校有钱又漂亮的女孩人多得很呢。“说完她又用肘捅了捅苏楚,微微一笑说:”你有没有兴趣在里面找这样一个。”

苏楚心想:车不车的无所谓,我找你就挺好的。这话还真差一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改口道:“是啊,h市的有钱人本来就很多啊。嗨,我哪感做这种清秋大梦啊,要啥没啥的,一个大学快读完了混到现在也没混到个女朋友。”

凌雪听了他这话故意用一种赞许的口气说:“嗯,没关系,你还年轻,机会多得很。最起码你颇有自知之明,这就很好嘛。”

两人一块儿走到公共汽车站,要坐的那趟公共汽车还没来。两人等了一会,忽然,凌雪转过头来对苏楚笑笑说:“你说要是我也开了那么一辆车坐在里边,我是不是也跟那个女生差不多啊?”

凌雪是圆脸,一笑起来格外地甜,苏楚感到心里扑扑乱跳,赶紧把目光投向别处,说:“差不多差不多……不不不,她没你好。”

凌雪笑得更甜了,说:“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哦。”

“我不是骗你的……不是……我没骗你,对对对,我就是不骗你的。”

凌雪看着他的神情,心想:这人真好玩,居然跟女生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还有点害羞。她甩了甩头发,高兴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你啦。”

凌雪甩头发的时候苏楚又闻见飘过来一阵飘柔洗头水的香味,他忍不住用眼角瞟了凌雪一眼:她侧面对着自己,头向下低着,两片嘴唇微微撅着,一头长发顺势披落下来,只有那么几丝还贴在她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夏日的阳光杂乱的穿过凌雪的长发投射在她的脸上,苏楚感觉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包括她肌肤的纹理,细小的汗毛,红润艳丽的嘴唇,尤其是她微微卷曲的睫毛下面那一双清澈见底大眼睛,里面仿佛有东西在流动一般,眼神充满了灵气。苏楚在心底里轻轻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称赞凌雪:“你确实比那个女孩要漂亮,你要是开着一辆车跟她在一起,我保管你的光彩一定会压倒她。不,你不需要什么车不车的,当你站在那里的时候你就是你,你就是独一无二的。苏楚真想把这话说出来,可是他又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总是这样,狗肉上不得砧板:当他甩起贫嘴来,废话比谁都多,真要他说点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他又退缩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

火车就快进站了,苏楚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兴奋了起来,即使将要来到的是一个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是不是人们对于意料中即将到来的东西总是喜欢带着些许紧张的心情去等待?

秦飞是苏楚的中学同学。一直以来以长得帅,成绩好,善于玩暧昧著称,可谓女人缘十足。秦飞经常会向苏楚抱怨某某把他逼得太急,又或是某某怎么躲都躲不掉。苏楚在羡慕之余有时也会对秦飞的一些做法颇不以为然。

苏楚忍不住问凌雪:“你跟秦飞很熟吗?”

“我们是小学同学,中学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是一直关系很好。上大学后也一直有联系,这次他暑假来h市玩,在这里他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熟人了,我当然要去接他了。”

苏楚心想:这小子果然善于交际,认识这样的美女也从来没跟我提过。

凌雪诧异地说:“你跟他关系不是很好吗?他从没跟你提起过我吗?”

苏楚摇摇头说:“没有。”

“他倒是跟我提起过你。”

“是吗?他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你怎么这么敏感啊?人家背后提起你就一定是说你坏话吗?”

“那你快说,他在你面前说我什么了。”

凌雪说:“他说你……”她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又顿住了。

苏楚大度地说:“没事,说吧,我不会迁怒于你的,我这个人很厚道的。”

“他说你平时挺喜欢犯傻的。”

苏楚恨恨地说:“我就知道,这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这算什么意思?什么叫喜欢犯傻?我承认我成绩是不如他,但是这不表示我比他傻!”

凌雪盯着他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我觉得秦飞说得很有道理啊。”

苏楚无奈地说:“没办法,你已然先入为主了,如果你从没听过他说我傻,这会你见了我一准觉得我这人非常机灵。”

凌雪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笑道:“你少臭美了。”

苏楚被她打了一下有点心花怒放,说:“这是人生的道理,你还不太明白,看事物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通俗点说就是戴着有色眼睛去看,这样只会歪曲你的认识。”

“我看你不光傻,而且还喜欢甩贫嘴。一言以蔽之,话即多且无水平可言。”

苏楚耸耸肩说:“无所谓,随你说吧,清者自清,我是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凌雪看着他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还真是有点阿q的意思了:不光犯傻而且贫嘴,更兼会用一招精神胜利法,佩服啊!”其实凌雪的心里跟苏楚有着同样的感觉:尽管他们认识不久,但是说话却吵吵闹闹的很轻松。凌雪想:也许大家是老乡的缘故吧。

第3章:第三章

火车呼啸着进站了,刮起一阵疾风,苏楚看见凌雪的长发又被吹散了,于是他又用力嗅了嗅希望能闻到飘柔的香味。这时,苏楚已经看见秦飞那张帅气的脸出现在了站台上。凌雪拿胳膊碰了碰他说:“别叫了,赶紧过去帮忙吧。”苏楚这一下跟凌雪肌肤相亲,感觉她的手臂柔柔滑滑,非常舒服,一时间气势大振,对着秦飞大喊一声“我来帮你!”便硬从人群中生挤了过去。

出站的时候秦飞说道:“大家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交流起来应该会很方便的。凌雪,苏楚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他人挺好的。”

凌雪笑嘻嘻地看了看苏楚,说:“是吗?目前还没看出来,兴许哪天我心情一好会觉得你这个人有那么一点点可取之处吧。”

苏楚被她这么一看,情不自禁地用手挠了挠头,说:“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我怕你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我在你心中会变成一个完人。”

“你人是不是完人我不知道,你的脸倒是长得完美无缺,差不多快刀枪不入了。”

出站之后三人顺便找了个饭馆吃晚饭。等菜的功夫,秦飞说:“苏楚,凌雪可是s校中文系的高材生,有时间你可以向她多请教请教。“

苏楚心想:专业都不一样,请教个屁啊!不过嘴上还是很客气:“一定一定。”

过了一会秦飞又问他:“你不是跟我说你要考研吗?”

苏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那么回事,我也是跟着潮流走。暑假我没回家不就是想留在这上考研班。先上着看吧,考不考再说。”

秦飞正色道:“你要是决定考,就一鼓作气,别搞些半掉子的事。”

“我这不是基础不好吗,说实话,对这事我是一点底都没有。”

“基础不好就得加倍努力,现在离考试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你玩命地学,我就不信你的基础就那么差。”

苏楚心想:玩命学?我就是不爱学习,你还叫我玩命学,我想玩命都玩不起来,别到时候学狠了真的要了我的命了。嘴上只好说:“是是是,你说的道理我都懂。问题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这不也得一步一步来,讲究的是渐入佳境,后发制人。”

秦飞见他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说:“得得得了。你怎么耍贫嘴耍到我这来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苏楚忍不住偷偷看了凌雪一眼。他发现凌雪正低头喝茶。凌雪连衣裙领子开得有点低,她这一低头胸前的领口那儿就点张开了,苏楚心里一阵狂跳下意识的把身体抬高了一些,顺势看了下去,他只觉得凌雪的肌肤似雪,从脖子往下像是一块晶莹而有光泽的白玉一般,甚至再往里面也是隐隐约约能看见,他似乎都能感觉到来自于凌雪身上的某种隐秘的气息也从衣服深处冒了上来。苏楚顿时面红耳赤,激动不已:一方面觉得凌雪真是丽质天成,美艳不可方物,在这一瞬间内心格外想跟她亲近;另一方面在心里又把自己一通狂骂,觉得自己的行为真是唐突了佳人,简直是猥琐到了极点,与禽兽无异——两种感情的交织使得苏楚恨不得立时站起来抓耳挠腮,大蹦大跳一番以寻求到内心的平衡。好在秦飞和凌雪两人一个在喝茶,一个若有所思,都没注意到他有何异样。于是乎苏楚手忙脚乱地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企图用茶水平静一下内心的慌乱。苏楚端起杯子后来不及多想便猛的一口喝了下去,不料壶里是刚倒上的滚烫的开水——这一口下去苏楚烫得要命,大喊一声便跳了起来,惊得秦飞和凌雪两人同时抬起头望着他。

凌雪看他被烫得裂开了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有几分不忍,又觉得颇为滑稽,便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喝个水都搞成这样。也不知道你心里尽瞎琢磨些什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苏楚心说:那还不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可是他还真怕凌雪看穿他的心思,赶紧说:“我哪知道这壶水这么烫,这个鬼餐馆也真是的,大热天的还给人倒这么烫的开水。”

“要不找饭馆要点药擦擦。”

“饭馆哪有这些东西,算了,忍忍过去了,反正皮厚。”

凌雪噗哧笑了:“你怎么这么说自己啊?那你一会要有什么不对劲就说一声,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吧。”从见面以来,苏楚所见到的凌雪一直是个活跃,明朗甚至是带着几分泼辣的女孩,这会儿听她说话的语气显得格外的温柔委婉,不禁心中一动,他觉出来凌雪是个很会关心别人的女孩。

秦飞笑了笑对苏楚说道:“你呀,从小就是这么毛毛草草的。你还记不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咱们学校厕所那会儿还跟现在不一样,都是那种原始的茅坑。别人上厕所都没事,唯独你好几次上厕所的时候都一脚踩到茅坑里去了。有一次我印象特别深,我是跟你一起的去上厕所的,结果看到你裤子都没来得及解就脚下一滑踩到坑里去了。”

凌雪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赶紧问了一句:“那他当时什么表情?是不是号啕大哭?”

“他才不呢,他一只脚在坑里然后还在那呵呵的傻笑。”

凌雪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苏楚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美好的回忆。”

苏楚不好意思地说:“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都怪学校没钱,连个厕所都没钱修,一下雨地上就滑得要死。”

凌雪笑声顿了一下,说:“那别人怎么没事呢?我看啊,是你从小就这样,上厕所的时候都不集中注意力,结果掉进茅坑里去了吧。”

苏楚不服气地说道:“我只是一只脚不小心踩进去了,可不是掉进去了,这中间可是有大大的不同啊。”他听见凌雪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显得格外的开心,心中一动,隐隐然心里居然有了某种冲动,他希望自己就这样坐在凌雪身旁一直地看着她,哄着她,让她开心,不管把自己多么狼狈,多么难堪的事说出来都没关系——同样在不经意间他的内心也滑过了一丝伤感:凌雪就坐在自己身边那么漂亮又那么开心,尽管近在咫尺其实离自己很远,自己能被她尽情取笑一番逗她开心就已经很满足了。

凌雪并不知道苏楚心里想什么,只觉得先前所说的他掉茅坑里的事挺好玩的,便说:“你现在是不是还这样?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苏楚没好气地说:“行,下次我掉进去了一定打电话叫你过来把我拉出来。”

第4章:第四章

吃了一会,秦飞忽然转过头问凌雪:“都大四了,你找男朋友了吗?”

凌雪脸上微微一红:“还没呢。”

苏楚本来正低头吃得正酣,一听这话猛地抬头问凌雪:“什么?!你还没有男朋友?”

凌雪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有没有男朋友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苏楚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殊为不妥,只好接着说:“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像……不对,我的意思是咱们才大三嘛,顶多下学期大四,交男女朋友这种事尚须谨慎,不可草率从事……不不,其实我是想说,我一直听秦飞说你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所以追的人特别多,可是你对自己一向严格要求从来没有答应过任何人,所以我对你也很是佩服。现在我刚认识你便得知你尚未找男朋友,对你的景仰之情霎时间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又如……”

秦飞说:“滚!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个?”

“你没说过吗?哦,那就可能是别的人跟我说过,是我自己记错了。不过没关系,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即使没有任何人去把它说出来,但事实就是事实。哲学家们也说过,作品既出,作者已死,这样子分析起来……”

“你给我闭嘴。你再说我真要疯了。”

凌雪却在一旁“呵呵”的笑个不停。听见凌雪的笑声,苏楚又不自觉地用眼角瞟了一下凌雪,发现她也正用大大的眼睛地盯着自己,脸上写满了新奇好玩的神情,苏楚脸上顿时微微一红,又开始激动起来。

秦飞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打高中那会儿有时候你就贫得让我受不了,现在我这么些日子没见你了,你果然变本加厉,愈发变态了。”

“瞧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就信奉沉默是金似的。难道你贫起来的时候我不痛苦吗?”

凌雪笑着说:“苏楚啊,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有时候说话会这样?是天生的吗?”

秦飞说:“你有所不知。这人一张嘴皮子可谓天赋异禀,再加上平时附庸风雅喜欢看些武侠,哲学,历史之类的玩意,看完之后别的收获没有,反倒是更增加了他的谈资。”

秦飞顿了一下接着对凌雪说道:“别老分析这人的那张嘴了,说点正经的吧。你对找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吗?”

凌雪说:“你怎么老是问我这些私人问题,就属你说的最不正经了。”

秦飞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怎么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

凌雪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找男朋友我也没什么过多的要求,对我好,关心我就行了。”

一听这话,苏楚直接就想站起来跟凌雪说:“那我岂不就很合适。我一定会处处对你好,加倍关心你的。”于是他说道:“那……那……”憋了半天他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发表如此赤裸裸的讲话,便改口道:“那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多?”

凌雪说:“你以为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那么好找啊?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没谈过恋爱,什么事都想当然。”

苏楚说:“是,我是没有……咦,听你这意思,你经验还挺丰富的啊?”

凌雪说:“不敢。比起来你来可能还是要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秦飞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是。您是谁啊?”

苏楚从凌雪的话里听出她原来很可能谈过恋爱,心里顿时涌出一股酸不溜秋的滋味:尽管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他能够推想到总会有那样一个男生把凌雪搂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凌雪的长发,然后随时都能拿起来闻一闻飘柔洗头水的香味——这对于苏楚来讲是想都不敢想的幸福,可是他知道必定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得到过。

苏楚心里想得入神,情绪忽上忽下,在旁人看来他脸上的表情却颇有些阴晴不定,难以琢磨。秦飞用手推了他一把:“怎么了你?想什么呢?怎么也不吃东西了。”

苏楚此时作战方针已定,思路理顺,心里感到一阵踏实,听了秦飞的话,提高声调大声答道:“没什么,我在想你这两天带你上哪玩去。来,吃菜!”说完,苏楚夹了一大块肉塞到嘴里猛嚼了两口。

秦飞说:“h市都有什么好玩的啊?”

苏楚说:“这里有一个号称全国最大的动物园……”

秦飞打断说:“得了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上你们这了还去动物园。我主要是想去看看h市闻名遐尔的烈士公园,再逛逛有名的商业街y大街。剩下的你看着办吧,我也没什么要求了。”

苏楚不假思索地说:“行啊,没问题。去烈士公园从我们学校做车很方便,明天咱们就去。至于y大街回家之前去吧,你可以顺便在那买点东西。”

秦飞说:“那就先这么说着吧。凌雪,你这两天没事吧,你可是说过陪我玩的。”

凌雪笑着说:“你都大老远来了,我哪里还敢有事,一定奉陪到底。对了,一会你们吃完饭上哪。”

秦飞用手一指苏楚说:“直接去他们学校睡觉去,坐了一天火车累死我了。你呢?”

凌雪想了一下说道:“一会我有个师兄会开车过来接我。因为前几天我帮过他一个忙,今天晚上他说要请我吃饭的。”

秦飞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楚问道:“什么师兄?男的女的?”

凌雪说:“你有病啊!都说了是师兄了还问男的女的。”

苏楚说:“哦,不好意思,没反应过来。那你师兄多大年纪?什么时候毕业的?学什么专业?现在做什么呢?”

凌雪说:“你查户口啊?问这么仔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秦飞说:“哎呀,苏楚,你就少打听点别人的私事了,真不明白你什么变得这么八卦了。”

苏楚说:“那是那是,我纯粹是出于对同学的关心才随便多问了两句。”

凌雪说:“你这还叫随便问两句?那你要认真问两句,我不是得把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得告诉你?”

停顿了数秒钟,苏楚又对凌雪说道:“什么?你师兄要请你吃饭?你不刚吃完吗,怎么还吃?”

凌雪说:“我多吃两顿饭关你什么事?我身体不好,我愿意发胖,我愿意长肉,吃完这顿我还要吃一顿呢。”

秦飞说:“行啦,苏楚。人家凌雪是见到我来了,为了把我陪好所以才不惜吃两顿晚饭,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苏楚说:“是是是,我很服气。只是早知道这样子的话不如……”

秦飞说:“不如怎样?”

苏楚说:“我的意思是,早知道有车来接凌雪,我就不必挤着公共汽车亲自跑来了。就让凌雪她的……什么来着?”

凌雪说:“师兄啊。”

苏楚说:“对,是师兄。让她的师兄一车直接把你从火车站送到我学校岂不省事多了?”

话刚落音,秦飞在那又叫了起来:“喂,你也太不够意思,你大老远地跑来?我可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你说你都不去火车站接我一下,亏咱们俩还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你对得起我吗?”

苏楚说:“对对对,这个方案不好,太功利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就算她师兄有车我也应该去火车站接你的,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凌雪瞪大了眼睛,感到苏楚乱七八糟那一套又上来了。也懒得多跟他扯,径直问道:“秦飞你明天究竟怎么安排,说清楚了明天咱们好见面。”

苏楚说:“要不这样吧,明天咱们就上午九点半在烈士公园门口见面吧。凌雪,我记得从你们学校也有一趟车直接开到烈士公园吧。”

凌雪说:“好的。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半在烈士公园门口见。”

秦飞说:“九点半会不会太早了,我昨天晚上一晚上在火车上折腾可是搞得元气大伤啊。”

苏楚说:“行啦,九点半已然很晚了。一会回我学校了你就早点睡吧,别再说起来没完了啊。”

秦飞说:“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凌雪看了看表问道:“你们吃好了吗?一会我师兄就该过来了。”

苏楚说:“吃饱了吃饱了,我们吃得很饱。你尽管放心地跟陪师兄去吧,不用再牵挂着我们。”

凌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举手叫道:“买单!”

苏楚说:“你要付钱吗?那怎么好意思?还是让我来吧。”他往兜里一摸,却摸出两张五块来,他这才记起临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没带钱包就带了点零钱坐车,心里直叫倒霉。秦飞见了笑着说:“赶紧收起来吧,一会咱俩还得坐车呢。”

苏楚犹自在那里辩解:“我是钱包忘带出来的。说实话,这顿饭我是真打算请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看这事……”

秦飞说:“哎呀,人家把钱都付了。这样吧,明天一起玩的时候你再请我们大家吃顿好的,算是补偿吧。”

苏楚说:“好的好的,没问题。”他心想: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最重要的东西倒给忘了呢?又把我的形象进一步给破坏了。

第5章:第五章

走到大马路上,凌雪问:“一会你们俩怎么回去?”

秦飞说:“做公共汽车啊。”

凌雪说:说:“要不干脆让我师兄用车把你们一起送回学校吧。”

秦飞还没来得及答话,苏楚在一旁插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二个人比较熟,我们跟你师兄又不认识夹在中间多别扭啊。再说平白无故地也不方便让人家送我们。前面路口就有一趟公共汽车直到我们学校,方便得很。你尽管去吃饭吧,真的不用再管我们啊。”

秦飞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有车都不坐你有病啊?苏楚也瞪大眼睛盯着他,意思是:免了吧,你知道人家是什么关系啊?硬生生地就往里面挤。

凌雪听了他的话,脸上竟然一红,也不再坚持,说道:“那好吧,你们自己回去吧,明天咱们再按照约定去烈士公园。”

秦飞说:“行,就这么办,你上哪等你师兄?”

凌雪说:“我跟他说了,就在前面那个路口。”

苏楚说:“那咱们一块过去吧,我们也得上那边坐公共汽车,先把你送走,我们再坐车。”

三人缓缓地走向前面的路口。h市的夜幕已经降临了,这个北方城市在盛夏的夜晚微微流露出了一丝凉意,使人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路灯明亮而柔和的光芒懒懒地洒下来,似乎给许多事物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看起来比实际中似乎要美好一些。苏楚再次偷偷地看了一眼凌雪:她正若有所思地信步朝前走着,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身前,头微微向上仰着,脸上的表情异常恬静,雪白的连衣裙将投射在她身上的灯光毫不保留地反射出去,在她身旁的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汽车飞驰而过,她整个人看起来周身流动着一种异样的色彩。苏楚似乎又嗅到了那淡淡的飘柔洗头水的香味,他突然感觉到凌雪与h市这个流光溢彩的都市似乎能够毫无障碍的融合在一起,仿佛凌雪生来就是属于这里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走了一截,凌雪回过头来冲他们嫣然一笑:“我的车来了。”

秦飞说:“那就祝你过个愉快的周末,咱们明天再见。”

凌雪冲他们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然后就蹦蹦跳跳轻快地来到了马路边上,这时一辆崭新的,周身乌黑发亮的桑塔纳2000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凌雪打开车门,敏捷地钻了进去,车子开了,凌雪在里面笑着再次冲两人挥了挥手。

苏楚从后面看着凌雪洁白的连衣裙隐没在黑亮的汽车之中,愣了半天,猛地冒出一句:“两人吃完饭不会还有别的活动吧?”

秦飞推了他一把,说:“想什么呢你?受不了你了,你他吗简直太龌龊了。走,快回你们学校去,我快累死了,估计躺下就能睡着。”

苏楚好像没听见一样,又问他:“你看清他师兄长什么样了吗?”

秦飞摇摇头:“没看清,好像穿得挺正式的,上班的人嘛,不都这样。”秦飞停了一会问道:“你不会看上凌雪了吧?”

“人家就是长得挺漂亮的嘛。”

“我跟你说没戏。就算人家没有男朋友,也不会看上咱们这样的,最起码也得是像师兄那样的,你就省省吧。”

“不就有辆车吗,有什么了不起?明天就让家里寄钱,买车!”

“你有病啊?!别发神经了,赶紧带我去车站,坐车回你们学校,睡觉!”

苏楚好似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师兄师妹,表兄表妹,这可真是最危险,最暧昧的关系,甚至某些时候是情侣间亲密的称呼。”

秦飞在一旁听得又好气又好笑:“都跟你说没戏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庸人自扰?”

上了公共汽车苏楚心里还想着刚才凌雪师兄来接她的一幕,他本来也知道就凭自己要追凌雪确实没什么希望,但是亲眼看见凌雪的师兄开车来把她接走心里又感觉总是有些不爽,这个师兄到底是个什么人?跟凌雪究竟有什么关系?他真正认识凌雪也就今天下午的事,但是这个漂亮而聪明的女孩却令他心神荡漾:他察觉到凌雪身上有一种他难以企及和不可琢磨的成熟感,令他忍不住想将自己身上幼稚可笑的一些东西展示出来博得她的好感。这真是一种奇特的冲动:苏楚知道自己带给凌雪的欢乐也许是浮浅而廉价的,并不能真正深入到凌雪的内心深处,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这么做。或许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太好看了——苏楚心里想。他看着车窗外被路灯照得分外亮堂的宽阔的马路,在破旧而缓慢的公共汽车周围是一辆辆光彩夺目的汽车在轻松愉悦的奔跑着,坐在里面的人正怡然自得的享受着凉爽的夏日夜晚自驾车的乐趣,同时不忘对拥挤不堪,令人窒息的公共汽车投以诧异和同情的阳光。苏楚想象着凌雪此时也正坐在那辆舒适的桑塔纳2000之中,笑厣如花地跟师兄交谈着,柔和的路灯透过车窗照进去肯定将她映衬得更加漂亮了——是啊,总比在这个破车上被挤得跟砣屎一样的强——苏楚一边趁着停车的间隙松了松已经又酸又麻的胳膊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苏楚正想得入神汽车猛地一个急刹车他的头重重的撞到了他身体靠着的那根铁杆上,一阵剧痛使他意识到该下车了。公共汽车的门口堵着两个肥胖的中年妇女,苏楚狼狈不堪地拽着秦飞从两堆肉的夹缝中挤下了公共汽车,尽量使身体不跟两位女士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以免有揩油之嫌,招来唾骂。唯一令人高兴的就是我明天还能再见她,但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中年妇女身上极富刺激性的香水味钻入苏楚鼻子的时候他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两人人大汗淋漓的下了公共汽车,秦飞如释重负地说:“你们h市的公共汽车可真有水平,再多坐两站我估计我就要休克了。”

苏楚一脸轻松地说:“小意思,习惯就好了。可惜凌雪没跟咱们一块坐这趟车,不然跟她挤挤比跟你挤在一块惬意多了。”

秦飞笑道:“那倒是,估计你要跟她坐公共汽车巴不得车越挤越好,最好挤得人都站不下你好把她抱起来。”

“彼此彼此,你难道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苏楚所就读的z校位于h市的东南,学校前面是一条笔直宽阔的马路,人行道上的树木郁郁葱葱;z校的校门不起眼地夹在两颗大树之间。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秦飞一眼瞅见一个女孩上身穿着一件粉红色的t恤杉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正在一边打手机一边往一辆本田雅阁里面钻,从侧面看身材显得格外的曼妙多姿。秦飞心中一动正想调整一下视角看看那个女生正面如何,谁知那个女孩好像眼角瞟到什么,忽然扭过头来冲自己这边挥挥手还笑了笑,秦飞有点懵了:一方面这个女孩的五官完美得令他感到震惊,另一方面他又有点诧异,心说不会这么走桃花运吧,我刚注意到她,她就主动冲我打招呼?现在的女孩这么主动?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秦飞下意识地扭头看旁边的苏楚,一看他也正冲着那个女孩面带微笑,点头示意,心中有点泄气:原来是他认识,在跟他打招呼。秦飞又赶紧朝本田雅阁里看了一眼,发现开车的是个穿得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满脸大胡子,秦飞心说:日他奶奶的不至于吧,就算是找个事业有成,物有所值的男朋友也不用搞到这么大年纪,看样子当她爸都差不多了,现在女生太可怕了!

进了校门之后,秦飞用胳膊肘撞了撞苏楚,问:“嘿,这是谁啊?”

“同学啊。”

“长得可真漂亮啊,怎么男朋友那么大年纪了,不会是傍大款吧?”

“我去你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她爸,开车来接她回家的。”苏楚顿了一下,又说:“当然漂亮了,我们班的,校花一级的人物。”

秦飞一听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说呢,看着就跟他爸差不多。这么说起来这个女孩家里还挺有钱的啊?”

“那是,她家就在h市,家里相当有钱,据说他父亲是搞房地产的,家里有好几辆车,上一次我看见她父亲来接她开的就是一辆奥迪a6。”

秦飞伸了伸舌头:“真有钱,你们这有钱人还真多。”

“你也不看看h市是什么地方。”苏楚又用一种赞赏的口吻说:“我跟你说,这个女孩不光长得漂亮家里有钱,而且人也不错。爱学习,特别随和,跟男生在一起一点架子也没有。不像有些女的,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整天牛皮烘烘的,你走在路上一跟她打招呼,她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屎似的。”

秦飞也不知道他突然骂骂咧咧地在说谁,心里只觉得好笑,心想:你这不是把自己骂成屎了吗?他又顺口问道:“那这么说起来追她的人应该很多了?”

“岂止是多,都快数不清了。自己班上就有一堆,有一个男生寝室四个人每个人都试了一把。还有隔壁班上的,整个年级,上一届下一届,校外的各年龄阶层……唉,总之是不可胜数啊,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们共逑之。多乎哉,不多也。”

秦飞瞪大了眼睛说:“这么夸张,那看起来我是没戏了。”

“你?”苏楚皱着眉头看着他:“条件还可以,但似乎离她的要求还差一点。再说你又不在这念书,意义不大。”

秦飞叹了口气说:“嗯,我觉得也是,所以我还是把她交给你吧。”

苏楚一本正经地说:“我当然是比你更符合她的要求了,但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如果她肯主动提出来的话我或许会考虑一下。毕竟人家是女孩,得顾及一下她的面子。”

“你真是灭绝人性,厚颜无耻。”

苏楚哈哈一笑道:“一般一般。”

进了z校,走了一截,秦飞说:“你们学校修得还不错嘛。”

“还行吧,就是有点小。最大的毛病就是女生太少,质量太差。”

秦飞点了点头说:“不错,我也看出来了。进校门走了这么远我就瞅见两个女生,而且基本上属于没法看的那种。”

“工科院校,不都这德行。”接着他一拍秦飞的肩膀严肃地说:“好了,你是来学习的,来求知的,不是来找女人的。再说按照佛家的意思肉身只是一副臭皮囊,所以看女生不能舍本逐末,关键是要看内在,看精神,看气质!明白吗?”

“少在这自我安慰了!你从哪看的这些不着四六的东西?”

苏楚想了想回答他:”好像是在《天龙八部》上面。”

“真有你的,想不到你现在还保持着这个嗜好。我记得你高中那阵上课的时候经常偷偷翻武侠小说。”

苏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好还好了,现在也就是在闲极无聊的时候才看看,而且都是看以前看过的。”

苏楚住的学生公寓在校园的西南角上,有凉台和卫生间条件还不错。秦飞进去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个人正光着膀子在打电话,询问暑假政治考研班的事。苏楚给给秦飞搬了张椅子:“随便坐啊。”秦飞在四周看了一圈:苏楚的寝室一共住了四个人,看样子已经有两个人收拾铺盖回家了。由于是新宿舍,所以屋里并不是传统的上下铺,而是每人一个书桌然后上面是床。秦飞羡慕地说:“条件不错嘛,比我们学校强多了。”

“我们也是大二时候才搬进来。唉,住不了多久了,现在还好歹有张床睡,等毕业了搞得不好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第6章:第六章

秦飞笑着说:“别说得跟真的一样,总不至于露宿街头吧。”

“那可没准。”

这时,那个光膀子的人打完电话了。苏楚一把把他拉过来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秦飞。”说完,他又对秦飞说:“他叫贺铮,我们是一个班的。”两人互相寒暄了一番,秦飞打量了一下贺铮:见他上身半裸,戴着一副眼睛,黑黑瘦瘦的,看起来倒是显得书卷气十足。

过一会贺铮出去了,秦飞问苏楚:“他成绩不错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一看就是读书人。不像你,双眼无神,举止慵懒,学问不深啊。”

“想不到你还很有识人之能嘛。”

“这你可说对了,我看人的本事你不佩服都不行啊。”

“得了吧,你也就那么回事。这小子闷骚型的,暑假呆在这不走,说是为了考研,其实倒有一大半是为了他女朋友。”

“哦,他女朋友也是你们班的?”

“不是了。他女朋友是隔壁班上的,家里在h市,据说挺有钱的,也是一到周末就有车接送的人。”

秦飞又问:“那长得怎么样?”

苏楚迟疑了一下,说:“不太好评价。他自己觉得还可以。”

秦飞站了起来,走到房间的凉台上,朝窗外看了一眼:不远的前方是几栋外观富丽堂皇的商品房,秦飞猛地转过头来冲苏楚说:“你们这怎么遍地都是有钱人?怎么我听着你们学校女生一个个都家财万贯似的。”

苏楚一摊手说:”大城市可不都这样。不过咱们刚说到的碰巧都是有钱的,也有很多家里条件一般的。”

“这么多有钱的女的,你怎么也没弄一个?”

“那也不能随便抓个有钱的我就上吧,我是跟人谈恋爱又不是跟钱谈恋爱。再说了,就算我也想,有钱的女孩追的人多着呢,凭什么看上我啊?”

秦飞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苏楚:头发倒勉强算是整齐,但胡子显然有日子没刮了;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杉没洗干净就穿上了,一条运动短裤也是揉得皱皱巴巴的。

秦飞语重心长地说:“哥们,不是我说你,你没事好歹也收拾一下,弄得精神点,别老是搞得跟刚起床似的。”

苏楚无奈地说:“基本条件就这样,怎么弄也上不了一个层次了。”

秦飞拍了拍他说:“有点信心!就不许哪个有钱的姑娘一时眼晕就看上你了?”

苏楚推了他一把:“我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过了一会,苏楚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找个有钱的女朋友也未必就过得惬意。”

秦飞不解地道:“你怎么这么说,钱多一点有什么不好的,谁会跟钱有仇啊?”

“嗨,贺铮他女朋友不就很有钱吗,我感觉自从上学期谈了恋爱以后累多了。”

秦飞问:“怎么一个累法?”

“我不是说了吗,那小子闷骚。平时一看瘦瘦弱弱,斯斯文文,戴幅眼睛特别爱学习,也不爱动弹。可是进校没几天就琢磨着想找个家里有点钱的女朋友,当然,最好是h市本地的,长相怎么样似乎倒成了次要问题。”

秦飞问:“你这个同学我看着也很平常啊,人家有钱的女生一个个心气高得很,他可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对啊,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学头两年一直是频频受挫,四处碰壁。直到大三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形势才有了改观。他现在的女朋友那会儿刚跟原来男朋友分手了。说是分手了,我估计是让人给甩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伤心成那样。贺铮有一天在图书馆遇见她,发现她一个人在掉眼泪。大家原来也认识,贺铮知道她家有钱,于是赶紧过去安慰安慰,一起把原来男朋友痛斥了一盘,就此贺铮便乘虚而入了。”

秦飞听了若有所思地说:“这倒不错,你怎么就没赶上这种好机会?”

“光这样也不行啊,仅仅只是开个头,剩下要做的事还多着呢。正好,这女孩还有个特点挺适合贺铮发挥他特长的,那就是爱学习。这女孩虽然家里条件不错,但是她自己也挺要强的,平时学习很刻苦,每年都拿奖学金。这点正中贺铮的下怀,这小子别的长处倒没发现,但念书是个鬼机灵,他学习时间也不比别人长,但考试分数比别人高一大截。这个女孩对他这点颇为崇拜,觉得自己的学习天赋远比不上他,两人经常一起出入图书馆,探讨学术问题,感情也发展得很顺利。”

“这倒是,这点你可比不了,你那个学习成绩着实令人不敢恭维。看到了吧,叫你平时认真学习,知识就是力量!”秦飞顿了一下又问苏楚:“说了半天,他找的这个女朋友不是挺好的吗?他究竟怎么累了?”

“感情倒是没什么问题,但生活上过得确实累。比方说吧,这个女孩一说要出去吃饭,肯德鸡,麦当劳那是最低档次的,吉野家,必胜客也是不在话下,冷不丁的过年过节还得来个海鲜大餐,情侣套餐之类,就凭贺铮那个家庭条件着实有点奉陪不起。”

“那就让那女的掏呗,反正她钱多烧得慌。”

“话不能这么说,贺铮毕竟是个男生,不能整天跟着女朋友白吃白喝吧。吃饭只是小问题,贺铮去过那女孩家几次,她家在h市南边买了一栋联排别墅,好几百万,她爸两辆车,一辆现代索纳塔,一辆别克君威,轮着开。贺铮去了趟她家之后回来跟我说感觉压力极大,他骗她女朋友说他爸是当地银行的副行长,其实连科长都不是。过年的时候那女孩说临时上街给贺铮他妈买了件衣服,让贺铮带回去,结果一看好几千块钱。没办法,过完年回来的时候贺铮全家人一咬牙给那女孩他爸买了双两千多块钱的皮鞋作为礼物回赠。结果送过去之后那女孩告诉贺铮她爸从来不在国内买皮鞋,都是在英国买的。最后那女孩说了一句话贺铮差点晕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啊!’”

秦飞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他倒真是活得够累。那他一开始就跟那女的说清楚啊,我家就是没什么钱,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感觉人家女生也不是冲着他家有没有钱去的,说到底还是比较欣赏他的才华。”

“问题就是,他自己内心有点儿冲着人家钱去的,揣摩起来感觉对方也挺注重这个,老有一种自卑情结在那作祟,于是从一开始就不惜打肿脸充胖子,千方百计地掩饰,搞得现在是越活越累,生怕女朋友知道他家条件远不如自己家便会跟他拜拜。这次放暑假那女孩还说想上他们家那边玩玩,但贺铮觉得要是两人一起回家岂不是会让这女孩看出诸多破绽来,正好他也要考研便索性不回去了。”

“这又何必呢?这位仁兄在大学谈个恋爱谈成这样也真够可以的。”

“这都怪他自己心中有鬼,就像你说的,从一开始就不卑不亢,大大方方地说,一点事都没有。唉,不过这也难说,我个人感觉有时候恋人之间经济条件的过于悬殊所带来的压力是无形的。你想啊,她的生活方式,吃的穿的用的处处高你一等,两人天天在一起心里失衡很正常……”

苏楚说到这里,秦飞忽然一推他,古里古怪地一笑说:“所以,你看上个没钱的了?”

苏楚一怔,没明白他说什么。

秦飞说:“别装了,我说的是凌雪啊。”

苏楚一听被他说中了心思,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先头在车站他心里一不爽倒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会嘴上却不肯承认了:“没有没有,你别瞎猜了,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秦飞笑着说:“你小子还装,你认识你都多长时间了?说得难听点,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苏楚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得顾左右而言它:“怎么?她家很穷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初中就认识她了,具体怎么认识的我也忘了。我跟她一个关系好的朋友很熟——对了,就是张晓颖啊……”

苏楚插道:“你跟张晓颖仅仅是‘很熟’这么简单?你的概括能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

“说你呢,别扯到我身上!她告诉我,凌雪父亲下岗了,身体又不好,家里供她上大学都比较吃力。我推测她家里和她本人都希望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男生,减轻家庭的压力。我看你家条件还不错,好在目前她还没有男朋友,你跟她又是老乡,再加上我从中撮合,我估计你还是有个百分之几的希望。”

第7章:第七章

苏楚心想:你可真是个鬼灵精加包打听,顿时没好气地说:“你家比我有钱,你怎么不自己上了算了?”

“我跟她认识那么长时间,太熟了,培养不出感觉来了。你对她可谓一见钟情,我看还是你来比较合适。”

苏楚心中暗暗地设想了一下,如果能牵着凌雪的手走过h市的街头,累了的时候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天,那真是平生想都不敢想的美事。苏楚回味起今天下午一直缠绕着自己的那淡淡的飘柔的香味,眼前浮现出凌雪的盈盈笑语和诱人的身段,不禁又开始有些神情恍惚起来。

秦飞看他沉吟不语,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兴奋的神采,早猜到他想什么了,于是又推了他一把:“你看,被我说中心思了吧,搞得你这么矛盾。”

苏楚满脸通红地叫了起来:“我哪里矛盾了?是啊,就算我一见面就觉得人家好那又能怎么样?人家又没觉得我怎么样?是,我是真的很想试试,但总觉得底气不足。”

秦飞大声笑了起来:“看你激动得,我跟你开玩笑的,凌雪不适合你,我并不鼓励你这么做。其实照我看,家庭条件困难一点的女生其实比家里有钱的女生更不好追。”

苏楚听了这话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怎么得出这么个结论来的?”

“你想啊,女人最大的本钱是什么?”

“我觉得应该是她们的美貌。”

“对啊,女人要想改变命运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利用自己的美貌;直白点讲就是找个有钱的老公嫁了算了。有钱的女人她已经有钱了,她不会想到利用自己的容貌来换取物质。没钱的女人不管她们愿不愿意承认,往往在心里或多或少地会想到自己的容貌有着可观的利用价值。这样推论起来,在选择男朋友或是丈夫的时候有钱的女人比没钱的女人考虑得要单纯一些,她们并不吝惜自己的容貌,不会将它与物质联系起来,她们考虑的往往只是这个男人本身自己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苏楚不服气地说:“我觉得你这套理论是既俗气且粗糙。那照你这么说,女人们所谓的改变命运就是获得更多的金钱和物质,钱多了就一定幸福吗?我看这个问题不用我来回答吧。”

秦飞冷笑道:“你错了。对于少数拥有杰出才华的女性来说,她们可以忍受物质的贫瘠,单纯地活在精神领域里便能获得极大的幸福。但是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漂亮和俗气,聪明和俗气往往在女人身上并存。漂亮而俗气,聪明而俗气,甚至三者兼而有之的女人都是大有人在。而且通常情况是一个女人越漂亮越聪明反而越俗气。”

“我真不知道你又怎么得出这样一个荒谬的结论。”

“这也很好理解啊。一个优秀的女孩,从小就兼具美貌与才智,受到周围人的追捧,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她唯一的不足且不能改变的就是她不幸出生在一个没有钱的家庭。在贫困落后的地方这一缺陷可能不会特别突出,但在一个物质高度发达的地方,比如说h市,这可就是生命中不能忍受的东西。你想,一个漂亮,优雅,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每天去挤你们h市状况极其糟糕的公共汽车,反而是许多无论是在容貌和才智上都远不如她的女孩因为家庭出身较好不必每天狼狈不堪地挤在公共汽车里面,这样一来她的内心可能会平衡吗?她必定会充分利用自身的条件去博取她没有的东西。”

听着秦飞在那里口若悬河,苏楚想起了适才在公共汽车上自己的感受:是啊,对于凌雪那样一个优秀的女孩来说在一个夏日的傍晚挤上一辆公共汽车,混迹在一大堆浑身大汗,奔波劳累的人之中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只有当她乘上那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飞驰在h市宽阔的马路上,享受着柔媚的灯光,这才能将她的美貌,她的才华,她的气质尽情地绽放出来,那才是能与她相匹配的生活方式。苏楚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疑问:她自己是否意识到这一点了呢?

秦飞继续在那滔滔不绝:“我建议你去看一部小说《名利场》。里面的女人公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人物:她聪明而工于心机,漂亮且擅长交际,她自认高人一等理应享受到丰富的物质条件,优越的社会地位,但她不幸出身在一个贫困的家庭,生活中的一切与她自身相比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于是拼命地想爬入上流社会,过上华贵奢侈的生活,她认为这样的生活才是她应当拥有的。她举目无亲,不能够依靠任何人,只能最大程度的出卖自己的美貌和才智甚至是肉体,尽管最后她失败了,但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成功了。正因为她是如此的出色,所以才不甘于平凡,才会拼命追求物质,才会更加的俗气。如果她仅仅是一个姿色平平,头脑愚钝的穷苦女孩,很可能就会逆来顺受,安于现状,反而显得淡泊名利了。这个人物是特殊的,极端的,但是你不能否认她的心态带有普遍性,甚至可能有些人具有而不自知,或是自己不愿意承认。”

苏楚被秦飞说得有些晕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心想:我知道你小子书念得好,没想到你在大学里正经事没干,倒琢磨出这么多歪八道理。忽然,苏楚愣头愣脑地蹦出一句:“这书谁写的?巴金?”

秦飞嚷了起来:“我他妈服了你了,你他妈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这是十九世纪英国作家萨克雷写的,去你们学校图书馆找吧,肯定会有,这是文学名著。”

苏楚摇摇头说:“我不爱读这种文学名著,尤其是外国的,抛开远隔万里,年代久远不说,而且动不动就是什么深刻揭露资产阶级的罪恶行径,什么真实描绘资本主义人吃人的社会,太沉重,没劲。我就爱看武侠小说,尤其是金庸的。”

“朽木不可雕也,你就不能深刻点吗?”

两人正聊着,忽然有人敲门。苏楚起身把门打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走了进来。秦飞一看他身上穿的耐克t恤是今年的最新款,五百多块钱一件,自己也曾经在商场看上过,犹豫了半天也没买敢下来,心想:这估计又是一个有钱人。苏楚一开门看见他,笑着说:“这不是段兄吗,怎么放假还没回家呢?”

这个男生足足比苏楚高了一头,说话声音也异常洪亮:“不用急,反正回家也没事做。你们宿舍后天有人想去动物园吗?上学期的班费还剩了一些,这会放暑假了索性组织大家去玩一趟花光了得了。”

苏楚笑道:“这可真不巧,我有同学来了,这几天我都得一直陪着他。”

这个高大男生看了秦飞一眼:“那你们屋还有谁在?”

“贺铮在。刚出去了,回来我跟他说一下这事。”

“行,那你记得通知他,去不去的都得给我说一声。不去的我会把名字记上,下学期开学再把班费退给你们。”

等这个男生一出门,秦飞问苏楚:“他是你们班什么干部?”

“他是我们班长。”接着他用一种略带嘲笑的口吻说:“动物园我都去n次了。组织去玩也不找个有点新意的地方。”

“这位家里也挺有钱的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一看他穿的衣服就知道了。”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人。”

“为什么?”

苏楚想了想说:“说不清,感觉就不太好。他这个人吧,自身当然是比较优秀的;个子高,长得帅,各方面能力都比较突出,他家虽然在外地,但也很有钱,而且他舅舅据说在h市政府里担任一定的职务。我觉得他的为人说得好听点是强势,说得难听点就是霸道。比方说他现在在追郭君,他就不喜欢别的男生跟郭君过多的来往,甚至连多说连句话他可能都会警惕甚至记恨。”

秦飞又问:“谁是郭君?”

“就是刚才咱们在校门口碰见的那个美女。”

秦飞“哦”了一声,说:“追那个女孩的男生那么多,难道他把这些人一个个全给吃了?”

“那倒不至于,追郭君的人那么多他哪吃得下啊。他也不一定就真的就采取什么具体的措施,但心里肯定暗暗记着,言语中也可能会流露出来,逮着个机会冷不丁地也会报复你那么一下子。”

秦飞感叹道:“这人怎么这么变态?!”

“我觉得吧,这人可能从小他妈的太顺了,很少遭受坎坷也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所以说做起事情来就有这么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他现在追郭君,他就觉得除了郭君以外别的女生都配不上他,郭君除了他也再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秦飞忿忿不平地说:“神经病!那我一直也很顺,那我为什么心态就这么好,这么有王者之风?”

“你给我去死!”

两人沉默了一会,苏楚接着说:“其实我跟他倒没什么,只不过踢球的时候他喜欢跟我较劲。”

“你现在还经常踢球啊?我都好长时间没玩了,技术荒废了。想当初高中的时候咱俩可是有名的双鬼拍门。你的左脚那会可真是堪称神鬼莫测啊。”

“惭愧惭愧,我现在踢得也不多了。那会咱们高中的水平不如大学,我现在也就在系队混混,校队都打不上主力了。得了吧,你进那俩球还不都靠我给你传的?”

“那是,那是,我这个二流前锋必须得跟着你这个一流中场混。呵,照你这么说,刚才那个姓段的小子踢球水平跟你差不多?那岂不是也很厉害?”

“他比我强,他是公认的z校足球三强之一,校队的后方中坚。”

“是吗?这么牛?什么时候咱俩去会会他?”

“免了!我告诉你我可有点怵他。他防守的时候下脚是异常凶狠。我们这层楼也就我跟他踢球还可以,平时有时候一帮人玩玩的时候他就跟我髦上劲了。只要我一拿球,他就采取凶狠的贴身紧逼,搞得不好还给你铲那么一下子,我算是怕了他了。”

秦飞一拍他肩膀:“怕什么,有我在!不是我吹,虽然我很长时间没踢了,但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技术功底摆在那的。只要我跟你双剑合壁,保证杀他个片甲不留。”

苏楚“哈哈”一笑:“你就在这吹吧你,我问问你,你到底多长时间没踢球了?”

秦飞皱着眉头想了想:“一两年,或者多一点。记不太清了。”

“真要这样,我估计你上了球场连停球都停不利落了。”

说到了足球,把两人带入了对高中那段美好的时光的回忆之中,越聊越起劲。正在这时苏楚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接通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凌雪清脆的声音:“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宿舍电话所以就打你手机了。”

苏楚听到她的声音有点激动,赶紧说:“没事没事,随便打。你有什么事吗?”

凌雪说:“是这样的,明天咱们不是说好去烈士公园吗?我有个好朋友放假了没事也想跟着一块去玩玩,你们看怎么样?”

苏楚说:“行行行,没问题,多个人还热闹呢,就一块去吧。”

秦飞在旁边听出什么意思来了,插了一句:“男的女的啊?”

苏楚也下意识地对着电话重复了一句:“你朋友男的女的?”

凌雪说:“是女孩,是我室友。”

苏楚说:“女的啊……”

秦飞又在一旁插道:“那欢迎之至,多多益善。”

苏楚又跟着重复了一遍,凌雪在电话里笑了起来:“你们啊……可真是……”

苏楚说:“我们都是很有绅士风度的,非常乐意为年轻女士效劳。”

凌雪说:“好啦好啦,不说了,免得浪费你电话费,记得明天早上九点在烈士公园门口见啊,拜拜!”

挂了电话,秦飞兴奋地说:“行啊凌雪,看着我来了,不光自己来还带一个,真够意思。就不知道那个女孩长得怎么样。”

“应该差不多吧,怎么说也是她室友。”

“这可很难说,红花还须绿叶衬,美女往往喜欢跟长得丑的在一起,以便更好地衬托出自己。”

“算了,咱们在这瞎猜也没意义,明天见面不就知道了。”

秦飞笑道:“我知道,你有凌雪在就够了,别的女的是美是丑你也不会在意了。”

“你今天话已经够多了,赶紧给我睡觉去!”

第8章:第八章

h市的烈士公园本是某封建王朝藩王的府邸,解放后这里基本上保存了原貌。王府的气派非同一般,占地面积很大,除了雕梁画栋,庭院楼阁之外,其中还有一个硕大的人工湖,湖中有一个人工小岛,湖上经常烟雾朦胧,有江南之风;岛上并无甚特别之处,原来仅有一个巨大的牌坊,上书“人间仙境”四个字。想来是古时那位王爷心中艳羡那汪洋大海之外蓬莱仙山的传说,于是乎也不惜在自家院子里大兴土木,造海筑岛,以求过一把世外飞仙在海岛逍遥快活的瘾头,真可谓是穷奢极欲。后来在将此王府改造为烈士公园时,为了保留古迹别的地方倒没做太大的改动,只是嫌这所谓的“人间仙境”封建腐朽气息太过浓厚,于是便将一座烈士纪念碑安放在小岛中央,以示烈士英灵永垂不朽,暗合了毛主席的诗意:“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尽管由王府变为了烈士公园,但原本的奢华富贵仍在,在北国之地有此江南景象着实不多见,所谓物以稀为贵,因而公园近年来日益成为人们来h市旅游的必去之地。

第二天早上,秦飞和苏楚两人吃了早饭便乘公共汽车来到了烈士公园,到公园门口时必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秦飞五岁时候来h市倒是去过烈士公园,但那时候太小了,几乎对此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这次来h市上gre辅导班,秦飞决定再去闻名遐尔的烈士公园看看。

苏楚四周看了一下,因为是暑期,尽管今天不是周末,但人还是不少。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凌雪还没来,秦飞有些不耐烦了:“女人就是麻烦,不管任何时候都要让你等她。”

苏楚无奈地说:“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女的呢?我估计大部分女人都觉得男人等自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倘若有哪个男人等不了女人那么他便不能算个真正的男人——至少在许多女人心目中是这样——你越能等女人就说明你越有男人魅力。再说了,你也知足吧,咱们现在等的好歹是美女。许多长得丑的不一样的也要你等得天昏地暗的。”

“还说我的歪道理多,你这玩意儿更邪门。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凌雪当然算个美女了——我昨天晚上一直在琢磨着,不知道她的同学究竟怎么样?”

苏楚笑道:“嗨,一会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一看比凌雪还漂亮,咱们全傻了。”

“这样倒好了,就怕是另类极品。”

又等了一刻钟,秦飞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冲苏楚说:“你给凌雪打个电话,问问这俩女的究竟什么时候到,老让我们在这干站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苏楚掏出手机拨通了凌雪的号,刚响了几声,秦飞一拉他,说:“别打了,来了!”

苏楚抬起头,看见马路对面凌雪高举着手机在冲这边挥动,一边挥手一边拉着女孩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秦飞在苏楚耳边小声咕哝了一句:“好像看着还行。”苏楚压根儿没听见他说什么,凌雪一出现他的目光就全集中在她身上了。凌雪今天把头发扎起来盘在头上,上身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圆领汗衫,下身穿一条灰色的七分裤,蹦蹦跳跳就从马路对面过来了。苏楚看着凌雪过来,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目送凌雪上她男朋友车的情景,凌雪的步伐似乎也是这般的轻盈灵动,苏楚忽然发现了凌雪的气质和她身上包含的美感并不在于“静”,而在于“动”,苏楚的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浮现这样一副他所能想到但又不甚明了的景象:凌雪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穿行在h市的大街小巷,无所羁绊,游刃有余。

凌雪到了苏楚和秦飞跟前,双脚并住往前一跳,冲他们嫣然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走吧。”

苏楚看她冲自己笑得异常恬美又带着几分狡黠,顿时脚都有些迈不开了,心想:这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看着她过来,她就像这样笑笑求我原谅她来晚了,她也许还会把手伸过来让我牵住她,我就算在这等上一天气也会全消了。凌雪见他目光发直,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走?有心事吗?”

苏楚回过神来,看到凌雪又在拿一双大眼睛瞪着自己,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似笑非笑的,尽管已然适应了一些了但苏楚心中还是略为有些慌乱,赶紧说:“啊!没事,走吧走吧。”

秦飞在一旁嚷嚷起来了:“凌雪,你的同学来了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苏楚这才注意到凌雪身边的那个女孩;她个子比凌雪略矮一些,扎一条马尾辫子,穿着一件绿色的衬衣,嘴微微抿着,双手提着个手袋搁在身前,站得笔直的,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漂亮,但是显得很文静端庄。

听到了秦飞的话,她也冲他挥了挥了,微微一笑:“你好啊,我是凌雪的同班同学,我叫关馨儿。”

秦飞赶紧上前一步热情地说:“你好你好,我是凌雪的小学加中学同学,我叫秦飞,”他又用手一指苏楚,“我们是一个中学的,他叫苏楚,就在h市z校上学。”

关馨儿也冲苏楚笑了笑。苏楚一看秦飞那个架势分外热情,似乎恨不得上去跟人握握手才好。

凌雪说:“馨儿可是我们班的才女啊,文章写得没话说,经常在杂志上发表。她脾气特别好,一会你们可不许欺负她。”

苏楚说:“有你在这谁敢啊?”

秦飞说:“就是就是,”他又对着关馨儿说,“你这么强?我也是我们班的才子,做题特别快,我们同学作业都抄我的,一会我们可以多交流交流学术问题。”

关馨儿噗哧笑了:“你别听凌雪的,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不过你这个才子可没起到什么好作用,这不把你们同学都害了吗?”

秦飞嬉皮笑脸地说:“那也不能怨我,是他们哭着喊着要抄我的。”听了这话,关馨儿又是抿嘴一笑。

凌雪说:“好了好了,秦飞你也别在这胡吹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进门的时候,秦飞偷偷对苏楚说:“还可以啊。”

苏楚一怔,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了:“还好吧,可是也不算特别漂亮啊,不过看起来倒是蛮顺眼的。”

秦飞说:“对啊,气质多好,挺耐看的,说话有一种特别温柔的感觉,应该挺会关心人的。身材也不错,虽然个子不算高,但是很匀称,估计比较适合做老婆。”

苏楚转过头用眼瞪着他:“就这么一会功夫你看出这么多东西来了?你观察得这么仔细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有个女孩跟咱们一起玩,我当然是希望她各方面都好一点了。”

“得了吧你,我看你现在也够饥渴的。”

“好,那我一会就勉为其难,过去吸引她注意力,为你和凌雪创造机会。”

凌雪看他们两人越走越慢,也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回过头大声说:“你们俩干嘛呢,快点走啊。秦飞,我告诉你,这个公园大得很,咱们得抓紧时间啊。”

秦飞一边回答:“来了来了!”一边小声对苏楚说:“也不知道谁来晚了,这会她倒嚣张起来了。”

今天公园人着实不少,几个人随着人流缓缓地向前走。凌雪对这个公园似乎特别熟悉,总是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给他们讲解,不时还提示秦飞哪里该拍照了,出人意料的是她居然还知道不少历史典故。苏楚忍不住问她:“你来这多少次了?看起来像个导游。”

“没有啊,我也就来过两三次吧。”

“那跟我差不多啊,为什么我对这一点也不熟悉?”

“你笨呗!”

“我不像你,没事尽研究这些东西,弄得跟回自己家一样。”

“我乐意!”

说完这话,她忽然往前跑了两步,跳到了一块大石头,换了一种腔调对他们说:“关于这块石头和那栋楼”她用手一指前面一栋雅致的阁楼,“有一个动人的故事。话说这个王府的王爷最为一位钟爱的女子乃是出身于青楼,由于这个原因,王爷的母亲坚决反对王爷将这位女子纳入王府为妾,王爷无奈只得在这王府的一角为她筑了这座楼供她居住,自己常常来看她。这位女子虽然出身低微,但是极有才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尤其弹得一手好琴。她与那位王爷虽然心心相印,互相爱慕,但是迫于社会地位终究是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搬进这栋楼之后心情更是郁郁寡欢,经常弹奏一些凄凉哀伤的曲子。王爷有时听见琴声便想上去看她,但走到楼下之后听见曲子愈发哀婉,就如同心上人在向自己哭诉一般,顿时感觉心中愧疚无颜以对那位女子,只得在楼下抚石自伤,哀叹自己的感情不像这大石一般的坚硬不可破。”

第9章:第九章

秦飞看凌雪在那里似模似样说得起劲,就问苏楚说:“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她自己编出来的吧。”

苏楚迟疑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估计是真的,我看她没本事编出这么一堆东西。”

“不好说,听着怎么有点像电视剧。女人的想象力很丰富的,没准看见个怪石头对着这座楼就胡思乱想起来。”

关馨儿在一旁说:“你们怎么能这么想呢?确实有这么个故事啊。苏楚,你也应该来过烈士公园吧,你怎么就不知道呢?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苏楚不好意思地说:“平时学习忙,没什么时间出来游山玩水。”关馨儿微微一笑,不再出声了。

凌雪继续在那里讲解:“这位女子搬进王府之后一直就心绪不佳,不到一年的时间染上了一场重病,就此便辞世。那位王爷悲痛欲绝,感觉亏欠心上人多矣,不敢再登此楼。而是经常在楼下站在这块石头前,沉思良久,想到如此巨石不知经历几世几劫仍是坚硬如初,而心爱的人的生命却如同朝露一般转瞬及逝,再无从寻觅,顿时泪水涟涟,落在了这石上便留下了这点点泪痕。因而这块石头便得名‘泪斑石’。”

说完凌雪指着石上的一些斑点便叫他们看。苏楚见她能记得这么清楚,讲述起来也是有条不紊,心里不禁暗自佩服,但嘴上却说:“你这个故事倒是很感人,不过我觉得一块石头在这搁了这么多年,上面有些斑斑点点的东西也很正常。你也不能就此断定那是人的眼泪造成的。”

凌雪白了他一眼:“你真讨厌,连一点情趣都没有!再不跟你说这些了。”

“你总得允许我表露一下自己的意见吧。”

“我就不允许!”

苏楚还待反驳,关馨儿说:“其实这些民间流传的故事或者是传说,本身是真是假的并不重要,也无从考证。关键是人们喜欢这些故事,它们能够打动人们的心,寄托人们的感情,于是便能世世代代的流传下来。所以,苏楚,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故事,你何必过于在乎它的真伪呢?你就权且当它是真的,这样便会给你的游历带来快乐,不是吗?”

苏楚说:“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好想一些了。不像她,硬逼着我接受她的想法。”

凌雪说:“我可没逼你。下次我再说你可千万别听了。”

苏楚只得干笑两声,说:“都是几个熟人,何必这样呢?好了好了,下次你说我一定认真听,决不再发表意见了。”

凌雪没好气地说:“不要,你最好别听了。就算你装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我一想到你其实是将信将疑,口是心非,口蜜腹剑,皮笑肉不笑的,我就更生气!”

苏楚嚷道:“你可真会给人扣帽子,我什么都没做,你就把我说得跟砣屎一样。我怎么又皮笑肉不笑了?你看我笑得多真诚啊!”说完,苏楚隙牙裂齿地冲凌雪笑了一下。

凌雪强忍住笑说:“你这个人脸皮真厚。还用我说,你本来就是一砣……那个东西。”

秦飞对凌雪说:“好了好了,人家也就是随便说说,说句实话,你那个故事确实是有点玄乎,我也是心存疑虑。”说完他又扭头对苏楚说:“哎,我说,你现在说话怎么老爱用那个‘屎’字?能不能换个文雅点的说话,比如说‘大便’。”

“生活本来就是一砣屎嘛。好吧,按你的意思,生活是一堆大便。”

凌雪说:“你的生活才是一砣屎呢。”

苏楚对秦飞说:“你看她也是说‘屎’,这是口语里的习惯用法。”

苏楚跟凌雪斗了一会嘴,居然感觉心里一阵舒畅。很难说是为什么,苏楚觉得自己跟凌雪在一起的时候总有种想干点什么的冲动,不管是逗她笑还是惹她生气,反正在她面前就不想让嘴闲着。进了公园之后,秦飞跟对他说关馨儿如何不错,他完全没往心里去,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凌雪身上了;走着走着他下意识地就跟在凌雪身边去了。凌雪对这个公园很熟悉,她参观起来也很奇怪:不管是她的行动还是思维总是那样跳跃不安。她对于每个景点都十分的清楚,对每个景点都很有兴趣,但是她在每个景点却都不会做过多的停留。她不满足于既有的现实,她总是在寻找新的景物,新的更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她看的时候倒是很投入,还时不时会问苏楚一两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苏楚开始还用心想一想,后来觉得凌雪说这些话与其说她是在对自己说话,不如说她是在自言自语。凌雪的外表带着几分天真和冲动,甚至还有小女生的娇憨,但是在她的内心潜藏着某种超越她年龄的成熟——苏楚说不上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但是他能感觉到的是他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跟上凌雪的节奏。她并不在乎苏楚在看什么,怎么看,或者是看完没有,她只是东一下,西一下地按照自己的方式和自己的路线来欣赏这个公园。不过这样也好,苏楚既懒得去看这园子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也懒得去听凌雪对自己说了什么,他自己既定的方针就是跟在凌雪身边仔细地欣赏凌雪,凌雪对他来说就最吸引人的风景。苏楚觉得这样倒也好玩:凌雪观赏景物,自己就观赏她,而且两人的投入程度也是不相上下。苏楚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原来读过的一首诗: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苏楚曾经觉得这诗挺无趣的:这是那什么啊?你看我,我看你的,我不明白这到底说明了什么问题?倒是能读出那么点偷窥的意思来。现在苏楚方觉这首诗意境之妙:你注视着风景,你又成为了他人眼中的风景,焉知这“他人”会不会又是你所谓的风景的一部分呢?。正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生的环环相扣,错综复杂尽在不言中。

在苏楚看来凌雪今天的装扮比起她昨天那身白色的连衣裙更符合她的气质。宽大的汗衫尽管遮住了她的曲线,但是却把她穿着裤子的双腿衬托得更加修长匀称了;凌雪把头发盘起来之后,苏楚闻不见昨天让他心神不定的飘柔的香味了,但是凌雪今天喷了一种香水,身上散发出一种像是成熟女性的幽香。好几次苏楚离她离得近了,香味一个劲地往他鼻子里,苏楚感觉这比飘柔的香味更要命,搞得他有点心猿意马。苏楚注意到凌雪的耳朵后面有一颗痣,尽管不太明显,但还是被苏楚发现了。苏楚一边为这个发现感到有点窃喜,一边又在心底责备自己对人家女孩子不应该观察得这么仔细。时间临近中午,公园里的人愈发多了起来。苏楚跟在凌雪身边,两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走着走着,越挨越近;有好几次在人多的地方推推搡搡的,苏楚都碰到了凌雪的身上。苏楚感觉到凌雪的身体柔软而富有弹性,但那终究只是一瞬间的事总是不太真切。苏楚一狠心在心里想象了一下如果不是隔着衣服而是直接地触碰到凌雪的身体会是什么感觉。对于诸于此类的事,就如同昨天在饭馆一样,苏楚为自己的行为既感到兴奋又觉得羞愧,但总的看来,他干起这种事来还是挺起劲的。

第10章:第10章

苏楚在凌雪身边,发现她在看这个公园里的景物的时候神情是专注的,表情是丰富的。苏楚逐渐发现自己在凌雪身边想干点什么地冲动一方面是自己来源于自己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因为他明显感到凌雪对公园的兴趣要大于对自己的兴趣,另一方面在于他觉得凌雪不管是高兴和生气都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在里面,对于凌雪这样的女孩来说,沉默和安稳是有悖于她的气质的。

不知不觉,苏楚跟凌雪两人越走越快,反倒把秦飞和关馨儿落在后面了。秦飞说:“瞧这两人,怎么走这么快?还说带我好好逛逛公园,走这么快我看什么啊我?”

关馨儿说:“没关系,有我陪着你一样的,我原来也来过这个公园的,而且我走路一向慢得很,凌雪都不爱跟我逛街。”

秦飞听她说话的声音温柔婉转,心中一动:“你来过为什么还来呢?”

“在宿舍呆着没事干啊,一个人又闷得慌,就出来玩玩呗。”

秦飞又问:“那你暑假为什么也不回家呢?”

“我报了考研班啊,现在还没开课呢。”

“原来你也准备考研。我是来h市上gre的,还得在这呆一个月呢。既然这样,那我这一个月还想去哪玩就找你陪我,你这么……那个,走路慢,比较适合陪我这个初来乍到者。不像凌雪,成天跟兔子似的,我跟着她累得慌。”

关馨儿“呵呵”笑了,说:“你这是夸我吗?很多人都嫌我走路慢。不过没事的,只要我有时间一定把你陪好。”

秦飞说:“那就一言为定了。”说完他顿了一下,眼珠一转说:“你要是暑假老陪着我玩,你男朋友不会有意见吧?”

关馨儿瞪大了眼睛望了他一会,然后说:“我还没男朋友呢。”

秦飞一听这话,心说:我果然算无遗策。嘴里却故意说:“那你为什么不找一个?是不是追的人太多挑花眼了啊?”

关馨儿抿了抿嘴说:“什么啊,哪有什么人追我?我又不像凌雪,长得那么漂亮。而且我这个人很闷的,成天看书,又不怎么会玩,男生多半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秦飞看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有点害羞,头低着,长长的睫毛顺势而下,额前的刘海把眼睛都快遮住了,说完又把嘴紧紧抿了起来,秦飞差点脱口而出:“其实你很好看啊。”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强忍住了,转口问她:“凌雪说你平时挺爱写文章的,还经常发表,都写些什么啊?”

“就是些散文,随笔什么的,平时没事写着玩的,自己消遣消遣,要是能发表了挣点稿费就更好。”

“那正好,你没事可以教教我。我这个人从高中起就偏科,没什么文采,为此我很是苦恼啊。”

“这有什么可苦恼的啊?这正好说明你聪明,脑瓜子活,不像我们这些学文科的,脑袋笨的要死,反应又慢,又喜欢无病呻吟,经常被你们这些学理工科的看不起。”

“哪有这种事啊,我可一向很崇拜文科生。像我这样的,经常被人批评缺乏情趣,没有美感,欣赏不了艺术,因而不讨女孩子喜欢。”

关馨儿听他说到“不讨女孩子喜欢”脸上有感到有点发热,于是不再作声了。她本来对秦飞说“你的条件很好啊,难道会没有女孩子喜欢吗?”,可是她本能地感到这样当面夸奖一个男生似乎不太合适,于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可是她就此想到了秦飞讨不讨女孩喜欢的问题,她忽然发现了原来自己从一见面开始就对秦飞很有好感。在关馨儿看来秦飞的外型正是自己所喜欢的:脸型棱角分明,剑眉薄唇,原本浓密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身材高瘦,走路时背挺得笔直。关馨儿又记起了自己曾经在初中时有一个暗恋过的男生长得就跟秦飞差不多,尽管秦飞有点油嘴滑舌,但是跟他在一起自己感到很轻松。秦飞看见关馨儿沉默不语了,眼睛似乎也在逃避自己,秦飞心想:看来她对我有好感。

从高中到大学喜欢秦飞的女生很多,他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吸引女生的特质,比方说长得帅,个子高,成绩好,球也踢得不赖,一张嘴还能说会道。但是秦飞在女生面前往往不会吹自己的优点,相反,他往往会多提一些自己的缺点,或是故意自己调侃自己。因为他知道聪明的女孩会观察男生,懂得发掘男生的优点,她们不会过多的相信男生自己所说的话,她们更多的相信自己的观察和判断。因而秦飞的理论就是如果一个男生把自己说得太好了,那么很可能会导致女孩从他身上挖出一堆缺点来,反过来,如果一个男生主动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那么女孩反而主动去寻找他的优点了,而且这样由女孩去找寻出来的优点在女孩心目中要比男生讲出来的有说服力得多。当然也有很多女孩不是那么聪明,她们经常轻信男生口头上所说的,对于这样女孩秦飞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刚才秦飞故意说自己不讨女孩子喜欢就是想试探一下关馨儿对自己的印象到底如何。现在他根据自己的经验看见关馨儿的反应后所下的判断完全正确,他心里顿时一阵欣喜。他现在尽管说不上有多喜欢关馨儿,但是从一见面起他对这个女生就非常有好感。关馨儿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她的话语和神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温婉柔媚的美,让秦飞觉得非常舒服。秦飞同时还察觉到,关馨儿说话很温柔,也容易害羞,但是她在心底里却是一个非常沉稳,有主见的女孩。秦飞是个既不安分又自信的人,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居然隐隐约约对关馨儿产生了某种征服的欲望。

走了一阵,几个人来到了湖边。今天是个晴天,日照云雾开,湖上的雾气淡了许多,从他们立足点看过去基本上能看清湖中心的那个人工小岛。一阵微风袭来,秦飞闻到一股湖水特有的气息,顿时感到心情舒畅,他深吸一口气,偷偷瞟了关馨儿一眼,然后朗声说道:“此处真有江南之风啊,正应了古人那句话‘洞庭湖里一青螺’。”

苏楚皱了皱眉说:“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但为什么话听起来这么别扭?”

关馨儿强忍住笑说:“你说得不对,这句形容湖面的诗应该是‘白银盘里一青螺’,意思是说,在一个无风的日子遥望洞庭湖和君山,就呈现出白银盘里放了一个青螺的景象。”

秦飞一拍脑袋说:“对对,还是你记性好,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我原来读过这首诗的,现在又忘了,那首诗全文是怎么来着?”

关馨儿说:“这是唐朝诗人刘禹锡描绘洞庭湖名作,全诗是‘湖光秋月两相和,湖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凌雪说:“秦飞,平时也多看看文史方面的书,现在闹笑话了吧,让我们馨儿好好教教你。”

秦飞说:“不管怎么样,意境我总算是找对了。”

其实这首诗秦飞原来看过,而且记得很清楚,他是故意说错了来引起关馨儿的注意,他推测关馨儿肯定能知道这首诗的。果然关馨儿纠正了他,他暗中留意到在自己说错话的那一刻关馨儿含笑而羞涩地看了自己一眼,秦飞这下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他甚至感到关馨儿对自己的好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秦飞扭过头问凌雪:“这个小岛能上去吗?我想上去看看。”

凌雪不假思索地说:“上倒是能上去。不过上去还得另外花三十块钱买张票,我已经上去过好几回了。你自己上去吧,我在这等你。”

秦飞苦笑道:“你这算什么意思?还说是陪我来玩,就忍心让我一人独自登岛?”

“你一个大男人,我让你一个人上去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你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能更好地缅怀烈士的英灵。”

秦飞又转头盯着苏楚,见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跟你说句实话,这玩意儿我也上去过好几次了,而且每次都是陪人上去的,我自己是一点兴趣没有。而且上面蚊子太多,我怕痒。”

秦飞用力一拍他:“行!你可真够意思。”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言下之意是:我知道你想留在这陪凌雪。

忽然,关馨儿在一旁柔柔地说道:“我……我从来没上去过,不如我陪你上去吧。”

秦飞听见这句话,心中一喜:有戏啊!赶紧说:“太好了,你可真是个好人!”说完,他又指着凌雪和苏楚说:“看看人家,你们不觉得惭愧吗?枉我认识你们这么多年。”

凌雪说:“你还不好好谢谢我们馨儿。馨儿一般可不会跟男生单独相处的,秦飞,一会你可得照顾好她啊!”

秦飞说:“没问题”他又冲关馨儿眨了眨眼,“我保证你一根头发都少不了。”

凌雪又说:“还有,门票钱归你掏。”

“小事一桩!”

于是一行人便分成了两路。秦飞买了两张门票,正准备上船,忽然跳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拦住了他:“坐船上岛。每人二十块钱。”

秦飞一听,差点跳了起来:“什么,我不是已经买了票了吗?”

那人说:“你那是买的门票。跟这船没关系。我们这是观光船,不光把你送到岛上去,还绕着岛开一圈让你看个仔细,最后还负责把你接回来。”

秦飞心想:废话!你不接我回来我怎么回来?只得自认倒霉,又掏了四十块钱。上船一看,船舱内锈迹斑斑,脚底下也是湿漉漉的,秦飞说:“这船可真够破的,不会开到一半沉了吧。”

关馨儿说:“哎呀,你怎么这么乌鸦嘴啊,我告诉你,我可不会游泳,而且我最怕水了。”

“没关系,我游泳技术好得很,到时候我把你捞起来。”

关馨儿一听这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想到了要是自己真的掉到了水里,秦飞过来救自己,岂不是两人浑身湿透了还得肌肤相亲,顿时脸又红了,她担心被秦飞看出来,赶紧把脸转过去了。

第11章:第11章

苏楚目送他们走后,对凌雪说:“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站着等吧,找个地方坐会吧。你估计他们多长时间能回来?”

“行,找个地方坐着等吧,我估计怎么也得一个小时。”

两人便沿着湖岸去找地方坐,这个湖的边上本来就没安置什么坐人的地方,再加上风景如画,游人都喜欢在这附近小憩,两人走出去老远才找到一个石凳。凌雪走累了,就先坐了下来;苏楚一看石凳没多长,心里正琢磨着自己这样坐下去会不会跟凌雪挤得太紧了,尽管自己很愿意跟她挤在一起,但似乎又不好。苏楚正迟疑着,凌雪却掏出纸巾把石凳擦额擦,笑着说:“坐啊!怎么你还嫌脏吗?我都不怕啊。我给你擦干净了。”

苏楚一脸通红赶紧辩解说:“不是不是,我这个人一向不拘小节的,我是看这凳子没多长,我怕我坐下去就挤着你了。”

凌雪往一边挪了挪说:“没关系,地方大得很。再说我也不好意思为了我自己舒服就让你站着啊。”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楚一屁股坐在了凌雪的身边,感觉非常好,甚至心里有点激动:昨天下午见到凌雪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明艳动人,令人不敢逼视,想不到今天自己就能跟她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苏楚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平时他也会对女生存有这样或那样的幻想,但是真要他干点什么他又退缩了。今天能跟凌雪这样一位美女紧紧挨在一起,坐在这宁静怡人的湖边,苏楚深深感到自己没有陪秦飞去上岛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他希望秦飞和关馨儿去得越久越好,最好就不要回来了。

凌雪看见苏楚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便对他说:“怎么了?就等得不耐烦了?你可得有点心理准备,我说一个小时那是最保守的估计。”

苏楚心想:让我等十个小时我也愿意,嘴上却说:“是啊是啊,虽然我不习惯等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凌雪说:“你考研复习得怎么样了?”

“嗨,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能不能坚持下来还不一定呢。你怎么着?打算找工作吗?”

凌雪叹了口气说:“是啊,找工作挣钱了。再读家里都被读穷了。”

“你成绩这么好,不读研究生有点可惜啊。”

凌雪扭过头对苏楚做了个鬼脸,说:“你怎么知道我成绩好?是秦飞告诉你的吗?”

“还用他说?我不是说过吗?我跟你都是一个中学毕业的,原来咱们年级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的女生根本没几个,我还能不记住你?”

凌雪“呵呵”笑了,说:“那你是表扬我才貌双全了?反正这里没别人,我就厚着脸皮受之不恭了。”

“这还用分场合?你本来就是这样,事实摆在那的,人多不人多,你接不接受,那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你这个人看样子挺老实的,想不到也这么油嘴滑舌,是不是跟秦飞在一起呆久了啊?”

“什么啊?我本质上就是挺老实的。正因为我老实,所以我才不会骗人,信仰唯物主义,尊重事实。事实是什么样子的那它就是什么样子。”

凌雪笑得更厉害了:“我看你真是越说越肉麻了。你这么能说,为什么就没找女朋友呢?”

苏楚挠了挠头说:“这二者间有必然联系吗?我感觉谈恋爱这个事挺累的。你想啊,两人成天在一块:上课,自习,吃饭,逛街,锻炼甚至打开水,估计也就上厕所和睡觉不在一起,不过睡觉在不在一起这也很难说。你说两人整天这么对着,不烦吗?”

“你啊,一看就没谈过恋爱。两人只要真心相爱,在一起总是会有乐趣的,再久都不会烦的。”

“哦,听你这意思,你原来谈过恋爱?”

“是啊,大一时候谈过,后来分手了。”说完这话,凌雪用手支着头,眼神悠然望着前方,似乎勾起了她一些回忆。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苏楚终于从凌雪身上闻见了昨天令他心神不安的飘柔洗头水的香味,不知道为什么,苏楚感觉洗头水的香味似乎比今天凌雪身上那股有点诱人的香水味闻起来更舒服一些。苏楚从侧后方看着凌雪,她今天把头发盘起来了之后脑后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肌肤,右耳后面的那颗痣也特别明显,几缕没有盘住的头发慵懒地垂了下了。苏楚现在证实了凌雪原来是有男朋友的,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想:也不知道哪个男的这么好运气。如果是她的男朋友,这会就能从后面轻轻地搂住她,然后把鼻子放在她头发上好好享受一下飘柔洗头水的香味,接下来还能再往下亲亲她的脖子。苏楚一想到这,又开始心神不宁,感觉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他用手用力在胳膊上挠了挠。这时凌雪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身子往后一仰,苏楚为了闻见飘柔洗头水的香味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凌雪很近了,这一下猝不及防,他跟凌雪软绵绵的身体撞了个满怀,他的嘴都差点碰到了凌雪的脖子,苏楚喊了一声,触电似的跳了起来。

凌雪看他反应这么大,哪知道是他心中有鬼,还以为自己什么撞到他了,不好意思地说:“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苏楚听她此刻的语调格外温柔,听在心里无比受用,又是一阵激动,赶紧说:“没事没事,跟你没关系,刚刚可能是草丛里有个虫子咬了我一口。”

凌雪关切地说:“那你要不要紧啊,这么热的天别是什么有毒的虫子。咬哪了让我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皮厚,普通小虫咬一口应该问题不大。”

凌雪笑着说:“你脸皮是够厚了,就不知道身上的皮是不是跟脸皮差不多厚。”

苏楚没想到她会忽然开自己玩笑,有点不好意思:“差不多差不多,都挺厚的。”

秦飞和关馨儿上了船,等了一会船才开。秦飞看着窗外,湖水平静如常真好似一面未被磨平的铜镜一般。船开了一截,秦飞听着湖水拍打着船身的声响,又深吸了一口碧油油的湖水散发出的气味,不禁有些悠然神往。关馨儿看他的样子有些好奇:“你在闻什么东西啊,我怎么闻不见?”

“是湖水的味道啊,我觉得特别熟悉,就跟我家那边河水的气味差不多。上大学之后在北方呆久了挺怀念江南水乡的。”

“哦,对了,我倒忘了你跟凌雪是老乡。你水性应该不错吧。”

“那当然了,中学时候我经常横渡我家那边的大河。我开始不是说了吗,跟我在一起坐船你不用担心,船翻了我保证能把你送上岸。”

关馨儿见他又扯到这上边去了,这次她倒也不慌张,抿了抿嘴小声说:“算了吧,我挺重的,别到时候连累你也一块沉下去了。”

秦飞信心十足地说:“那你小看我了,我掂量掂量你这样的我还是能救起来的。再说了,即使你真的重的超乎我的想象,我就算自己沉了也得让你浮起来。”

关馨儿一听这话很是高兴:“那我先谢谢你了!”

秦飞心里有点好笑:这不没谱的事吗?有什么好谢的?

一会功夫船开到了小岛前,要绕岛一周让游客看看小岛的全貌。船一个转向,秦飞感到重心有些不稳,顺势就用手去抓旁边的护栏,忽然感到手上一阵剧痛,他小声叫了一声赶紧把手缩回来一看,中指已经被护栏上缠着一跟铁丝扎破了,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秦飞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真倒霉,这破船,我就知道会出事。关馨儿一看:“哎呀,流血了。你疼不疼啊?”

第12章:第12章

秦飞一看她脸上的表情很是焦急,心里有点高兴:看来她还挺关心我的。秦飞说:“小伤,没什么关系,一会血止住就好了。”

关馨儿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等等啊。”说完,她把自己的手袋打开,在里面翻了一阵居然摸出一片创口贴递给秦飞。

秦飞接过去,感激地说:“你可真细心,这种东西都随身带着的。”他撕开创口贴正准备贴在手上,关馨儿又说:“你等会。”然后掏出一张纸巾帮秦飞擦了擦伤口,秦飞看着她帮自己擦伤口的时候又把嘴紧紧抿了起来,眼皮都不眨一下非常认真,这次秦飞看清楚了:关馨儿的睫毛又细又长,而且微微地向上弯,当她低着头的时候从往下看睫毛非常的漂亮。秦飞忽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想象着关馨儿流泪的时候泪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面一定非常非常好看。

关馨儿替他擦干净了伤口的血迹,抬起来头来如释重负般地一笑:“现在你可以贴上去了。”她一看秦飞没反应,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她瞪着眼睛望着他吃惊地说:“怎么了你?不会你想让我再帮你贴上去吧?”

秦飞这才回过神来,说:“那怎么好意思。”他一边贴创口贴一边对关馨儿说:“刚才我是想,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可真少见。”

“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笨手笨脚的?”

“没有没有。我觉得你很细心很会照顾人。现在的女生会闹会玩的就有一大堆,懂得照顾人关心人的简直比大熊猫还希罕。”

关馨儿笑着说:“你好夸张啊,哪有啊,凌雪也很会照顾人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把我比作大熊猫。呵呵,不过这样一来,我找对象更困难了,非得也找个像大熊猫一样稀少的男生。”

秦飞一听这话也乐了:“你扯到哪去了?这跟你找对象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说,现在很多小男生的眼光都有问题,他们眼睛就盯着那些看起来养眼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疯疯癫癫的女生,结果就是搞得自己很受伤。我敢说只要是有品味的男生一定会非常欣赏你的,比如说我。”

关馨儿听他在那里信誓旦旦地夸自己脸刷一下红了,心里一阵忙乱,只一个劲地想: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喜欢我了吗?我们毕竟才第一次见面啊?我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呢?

秦飞看她沉默不语,心里也有点没底,琢磨着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不过他又有点庆幸——他本来后来还有一句“你要真是没人要,我秦飞一定要你!”——现在看起来这句话还是不说为妙。

苏楚结结实实跟凌雪撞了一下,站了起来好一阵激动,又挨着凌雪坐了下去。心里却在拼命地回忆刚才跟凌雪撞那一下的感觉。苏楚尽管说不上上来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那的确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自己当时似乎有一种冲动想抱住凌雪,但是为什么又如同触电一般弹开了?苏楚有点恨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快了点?在跟凌雪如此贴近的那一瞬间,苏楚发现凌雪身上除了飘柔洗头水的香味和她今天喷的香水的味道之外,还有一种更为隐秘甚至是若有若无的味道,那是来源于凌雪肌肤表面的淡淡的处子幽香。苏楚一想到这便是凌雪身体的味道,便又有些神魂颠倒了。苏楚趁凌雪不注意又挨近她努力闻了几次,但是再也闻不见了。

苏楚有点懊悔,一心想再闻闻凌雪身上的味道,忽然他灵机一动,从兜里掏出钥匙往凌雪身后一扔,然后故意说了一声:“哎呀,钥匙掉了!”然后赶紧便弯腰去拣,趁着俯身起身的当儿,苏楚飞快把鼻子贴近凌雪的身体仔细闻了一遍,但除了香水的味道之外什么也闻不见了。苏楚心想:估计是衣服档住了。看来只有在没有衣服的地方才能闻见,得找个机会在没有衣服的地方闻一闻了。苏楚一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未免太猥琐了: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平日也自命是个正派人,一和人家姑娘在一起就尽琢磨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成何体统?

凌雪哪知道此刻坐着自己旁边的这个人正心怀鬼胎,只是觉得苏楚有点异常,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色红润,额头上还有几滴汗。凌雪问他:“你是不是怕热啊?”

苏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呆呆地说:“不怕热不怕热!”

“这儿挺凉快的啊,又有风,你还出汗了。”

苏楚想了半天,说:“可能这两天睡得不太好,身体有点发虚。没事,你不用管我,吹吹凉风一会就好了。”

凌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作声了。

凌雪和苏楚尽管原来在同一所中学,但是从没说过话,差不多算是昨天下午刚认识。凌雪对苏楚的印象并不算坏,尽管这个人外表一般,衣服穿得也令人不敢恭维,时不时还冒傻气,但是他还是一个很坦率,很随和的人,凌雪跟他也就认识了不到一天,在他面前却比较放得开,没有太多的顾虑。而且凌雪老觉得这个人身上容易发生一些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事情,令人忍俊不禁。凌雪是个聪明且观察力很强的女孩,因为长得漂亮,从上学以来身边从来不乏男生围着她转,只要男生对她有想法她基本上都能敏锐地觉察出来,然后采取适当的应对方法,她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是很有经验的。凌雪也看出来了,苏楚甫一见面就为自己倾倒,有点魂不守舍,今天在公园也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她觉得这个人傻得可爱,对自己的感情也非常单纯,于是便有心跟他开开玩笑。

就在这时,一个靓丽的女孩穿着高跟鞋从湖边小路上缓缓走过,凌雪忽然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对苏楚说:“你看那个女生好漂亮!”

苏楚没料到凌雪会忽然凑这么近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跟自己说话,而且跟自己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脸上似乎还带着某种期待的表情,一时之间有点心慌意乱不敢直视她,只得飞快地瞟了那个女生一眼,然后说:“是是是,确实非常漂亮。”

凌雪听了这话好像有点失望,撇了撇嘴把头扭了过去,苏楚闹不清楚她究竟什么意思,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赶紧又加了一句:“不过比你还差一点。”凌雪这才冲他甜甜地一笑,言下之意似乎是:这还差不多。苏楚此刻想起了一句名言: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夸奖另一个女人。这下子苏楚更得到了一个推论:倘若有一个女人在你面前夸奖了另一个女人,那么她的最终目的是引导你来夸奖她自己。

凌雪忽然又掏出她的钱包,伸到苏楚面前,说:“看我大一时候照片,好看吗?”苏楚一听,心里又是一阵慌乱,赶紧双手接过钱包来一看里面夹着一张照片:大一时候的凌雪是短发,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s校大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笑得格外灿烂。

苏楚对着照片一看,心中一动,他感觉照片上的凌雪跟现在有些不一样,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他想了想然后回答:“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第13章:第13章

“那跟我现在比呢?”

苏楚一抬头发现她又瞪着眼睛望着自己,于是赶紧把视线转移到照片上,挠了挠了头,然后回答:“嗯,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凌雪摇了摇头:“我不要听这种回答。人的变化总是有好有坏的。那你说你更喜欢看哪一个?”

苏楚憋了半天,他本来想说自己更喜欢大一时候的凌雪,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更好一些。”

凌雪问:“真的吗?”

苏楚一咬牙:“真的啊!”

凌雪叹了口气说:“唉,我觉得上大学之后自己变化挺大的。你看我那时候笑得多开心。”

苏楚诧异地说:“怎么?你现在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那倒没有。但人大了,考虑的问题总是会多些。下学期就大四很快就毕业了,很多事情都还没个头绪。”

苏楚说:“哦,这样啊……”他心里想着自己好像也有这种感觉又似乎没有,自己甚至好像还越过越开心了,大一的时候人不熟,娱乐活动还不太多,现在一层楼的人都混熟了——踢球,打牌,喝酒,上网,打游戏感觉除了学习以外什么都干得挺起劲的。

凌雪看他不说话了,用手碰了碰他,嫣然一笑:“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为什么这么说?”苏楚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最受不了凌雪这样子冲自己笑了,感觉浑身上下连骨头都软了,苏楚估计凌雪这样子一笑接下来无论求自己做任何事自己都会乖乖照办。

凌雪说:“你一紧张的时候手就喜欢在身上挠。”

“是吗?我自己怎么都不觉得?”

凌雪手一指:“你看!你现在就在挠。”

苏楚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右手在挠自己大腿,只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想不到今天倒被你看出一个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的破绽。你倒真是厉害啊。”

凌雪噗哧笑了,说:“那是,我的观察力可是很敏锐的哦。”苏楚看她笑得倒挺开心,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又用右手抓了左手,跟着傻笑了两声。

凌雪看着苏楚的样子觉得他憨憨乎乎倒是蛮可爱的,心想:这个人平时话多得很,想不到跟女生单独在一起居然会紧张。凌雪感到苏楚跟秦飞在一起的时候虽然都很油嘴滑舌,但是他跟秦飞不一样的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带着一种天生特有的率真质朴,不善作伪。尤其是当苏楚单独跟女生在一起的时候这一面表现得更加明显了。凌雪心想:这样的男生现在倒也不多见。凌雪相信秦飞在女生面前恐怕很少会紧张,更不要说脸红了。对一般女生来说秦飞的魅力无疑要比苏楚大一些,但是在凌雪心中,秦飞对于她来说是熟悉的,秦飞的言语,想法,行为她都能理解并习以为常,而苏楚对于她来说却是陌生的,新鲜的,在苏楚的身上有某种她无法捉摸却又吸引着她的特质——苏楚曾经以为自己第一次跟凌雪见面的时候就把自己许多不好的方面暴露出来了,其实他不知道吸引凌雪的恰恰是他身上某些旁人看起来幼稚可笑的东西。

秦飞和关馨儿上了岛,岛上的树木郁郁葱葱,一条经过修葺的,宽阔笔直的石板路直接通到烈士纪念碑,碑的后面树着一个高达数十米的牌坊,上书“人间仙境”四个大字,牌坊的两根大柱子上一边写着一句诗,乃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秦飞四周看了一圈,说:“这个岛在旧时的王府四大景中号称‘第一景’,却也不过如此。这么上来一看,有负‘人间仙境’这四个字。”

关馨儿说:“你倒知道得蛮多的,这个王府的‘四大景’之说近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景物本身固然重要,但是还须有合适的观赏方法才行,比如这个岛,却不是咱们这样一个看法。”

秦飞颇有兴致地说:“那照你说应该怎么看。”

“得选一个雨天,驾乘一叶小舟,在湖中远远观之。那时这湖上雾气森然,这岛看起来也是缥缈不定,真好像传说海外仙山一般若隐若现,随时都会幻化而去。等到船开得近了,小岛开得真切了一些,这趣味便少了几分。若是上了岛,那就要发出这样的感叹了”关馨儿用手一指那个牌坊,“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秦飞听了沉吟片刻,说:“看来修筑这牌坊的人倒也参透了这其中的玄妙之处。”

关馨儿叹了一口气说:“世人往往如此,宁愿去追寻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等到得到了才发现原来又不过如此。”

秦飞笑了笑说:“看不出你个小姑娘家的倒挺多愁善感的。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人们往往觉得得不到的才是好的。我看这倒有点像男生追女生的道理,在男生心目中女生最完美的时候自己在追又没没有追到手的时候,这时在男生眼中女生全是优点没有缺点,等到两人真的建立情侣关系开始恋爱了,就会发现这女的未免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不如先前完美了。如果结了婚,那就完了,在这男的看来这女的全是缺点没有优点,甚至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会费尽心思地去追她。”

关馨儿说:“亏你还是学理工科的,你这是都是些什么逻辑啊。简直不可理喻。”

秦飞嬉皮笑脸地说:“我这是话丑理正。你还不了解我,等你跟我在一个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我这是字字珠玉啊。”

关馨儿一听他说“等你跟我在一起时间长了”这句话,不知怎的感觉自己脸又红了,心想: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时间很长呢?你在外地上学,难道你以后呆在这不走吗?秦飞没注意到这些,继续说道:“我今天好不容易跑到这里来没有好好欣赏到这‘第一景’,未免有些遗憾。你对于这里如此熟悉,不如哪天下雨了你带我来这里乘船上岛,好好体会一下你说的那个境界。”

关馨儿还在想跟秦飞在一起时间长不长的问题,于是用小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是从书上看到的,原来也没来过。那等你哪天有空再说吧。”

第14章:第14章

两人又转了一会,秦飞一拍脑袋说:“哎呀,忘了带照相机了,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关馨儿四周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那我就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看,那边有替人画画的,你让他给你画一副画岂不是也很有纪念价值。”

秦飞迟疑着说:“画这玩意会不会挺慢。”

没想到那画画的听见他们的对话,于是冲秦飞说:“您要是嫌慢的话,我给两位画一副漫画,那倒是挺快的。”

秦飞一听这话,脑子一转说:“行行行,就这么办,画一个漫画样子就挺好。”

关馨儿说:“我就不用了吧,我还有机会的。”

秦飞不由分说一把把她拉过来:“什么不用了?你也是第一次来嘛。再说都是一副画多一个人咱们还赚了呢。”说完,秦飞扭头问了画画的一句:“多画一个人不加钱吧?”

那画画的笑道:“不多收钱。”

秦飞又对关馨儿说:“你看,有这好事还不干?”

关馨儿半推半搡地被他拉到画画的前面站好了,心想:他太过份了,怎么能这样呢?我什么都没答应他啊!一想到“答应“二字,关馨儿心里更慌了:我究竟要答应他什么啊?

两人刚站住了,那画画的说:“二位能不能站近点啊?”

秦飞说:“行,没问题!”

关馨儿低着头,话都不敢说什么了。两人离得近了,关馨儿闻见秦飞身上男人特有的气息,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瞟了一眼,从下面看上去,秦飞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十分帅气,关馨儿不敢再多看第二眼,只是在心里想:我这到底是怎么了?秦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紧紧挨着关馨儿站好了,问了那个画画的一句:“多长时间能画好?”

画画的答道:“一会就好。”

两人站在那里,关馨儿觉得很不自在,几次想对秦飞说:“算了吧,就不要把我也画进去了。”但是又感到秦飞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使她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总算听见那画画的说:“好了!”关馨儿如释重负,赶紧跑过去拿起那幅画一看,她的脸一下红了,对那个画画的说:“哎呀,你怎么能这样画呢?”

秦飞一听,也跑了过去,一看心里倒挺高兴:这副画的线条整个都比较简单,背景基本能看出是在这个岛上,画的中央是两个大头娃娃,手牵着手,眉目跟秦飞和关馨儿有几分相似,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异常恬美和满足。秦飞心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对关馨儿说:“画得不错啊,你看咱俩在画上看起来多开心。”

关馨儿满脸红扑扑地说:“咱俩明明就这么站在那里,又没有牵着手,他为什么要画成手牵着手的样子?”

那画画的辩解说:“这位小姐说得可真奇怪,你们二位是一起来的,我这又是一副漫画,我把二位画成这样难道不比直接画二位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强得多?”

关馨儿脱口而出:“你才直挺挺地站着呢!”

秦飞对关馨儿说:“好了好了,这位画画的兄弟言之有理。艺术嘛可不就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你看,经过他这么稍微一改造,咱们岂不是显得愈发栩栩如生,天真活泼?”

关馨儿被他这么一说有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她瞟了一眼那幅画,觉得两个大头娃娃手牵着手还真是蛮好玩的。她又看了一眼秦飞,不知怎的居然头脑里忽然崩出了自己和秦飞手牵手的情景,这个想法吓了她自己一跳,赶紧一把画夺过来卷上往秦飞手里一塞,然后对他说:“你自己把它好好收好了!”忽然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把画又拿了回来塞到自己手袋里,说:“我先帮你保存着,一会再给你。”

苏楚跟凌雪在一起憋了半天,有一句话实在是感觉如梗在喉,不吐不快,这会实在忍不住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天来车站接你那位男的是谁啊?”

“我不是说了吗,是我一位师兄啊。”

“对对对,是你师兄。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你们俩关系还可以啊。”

凌雪瞪了他一眼:“这个自然了,关系不好能在一起吃饭吗?”

“吃饭?对,我倒忘了。是是,你要是跟他关系不好也不会吃了一顿又一顿。”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吃饱行不行?”

苏楚心说:你跟我们一起的时候可没少吃啊。苏楚一看她态度不对,这话没敢出口,陪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嘛。”

“谢谢关心,你昨天已经够关心我的了。”

过了一会,苏楚又忍不住问:“那你师兄倒是挺厉害的,年纪轻轻的就自己开得有车。”

“嗯,还好吧,他今年毕业,在外企上班。不过他的车也不是他自己买的,他家就在h市,那辆车是他们家的。”

苏楚听了,也不作声,暗自琢磨那男的究竟跟凌雪是什么关系。苏楚总忘不了昨天晚上凌雪上车的情景,他觉得凌雪在那一刻显得格外的轻松,也许是她不用再去挤那讨厌的公共汽车了吧,苏楚在心里想。但是这个理由他又说服不了自己。他还是觉得凌雪比自己更适合在h市生活,自己来这里三年了,但是总对这个城市有一种陌生感和排斥感。从照片上看,大一的时候凌雪或许跟自己同样的懵懂无知,但现在凌雪要比他懂得多,懂得快,她更了解h市,也更适应h市,她会比自己走得快,自己不太可能跟上她,就像昨天晚上的公共汽车跟不上那辆桑塔纳2000一样——但这一切又都仅仅只是苏楚的感觉,他没有任何根据,就连苏楚自己也说不上自己为何要这么想。

第15章:第15章

苏楚乱七八糟问了一堆,凌雪又何尝不会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但是她对于自己的事一向不愿意多说。她觉得苏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但是觉得一个人有意思并不代表就会喜欢这个人,她跟苏楚认识的时间太短,凌雪确信自己不应该也不会对苏楚产生感情。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一会,关馨儿和秦飞已经回来了。凌雪迎上去问他们:“怎么样?岛上好玩吗?”

秦飞说:“不错啊,挺好的。风景如画,人间仙境。”

凌雪走到关馨儿面前,用手帮她梳了梳额前的头发,说:“馨儿,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是一直想上那个岛吗?是不是秦飞让你受委屈了?”

关馨儿说:“我们玩得挺开心的,可能是我有点累吧。”

秦飞在旁边叫道:“凌雪,我好歹也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老怀疑我会欺负你同学?你这算什么意思?”

凌雪摸了摸关馨儿的脸笑着说:“谁让我们家馨儿这么温柔呢?”

关馨儿拿开凌雪的手说:“你净瞎说!”

秦飞发现从岛上下来以后,关馨儿一张白净的脸蛋一直红红的,颜色分外好看,搞得自己也很想上去摸摸。心想又觉这事殊为不妥。他愣了一会,说道:“可惜我们忘了带相机了,不过请人画了一张画,算是补偿了一下。”

凌雪好奇地问:“什么话啊?让我看看!”

秦飞用手一指关馨儿:“在她包里。”

关馨儿无奈只得低下头在包里翻了好一阵才摸出那张画来递给凌雪。凌雪打开一看笑呵呵地说:“不错不错,真看不出来你们两人在画上还挺般配的。”她一把拉过关馨儿说:“来,让我看看真实效果怎么样。”

关馨儿挣脱她的手说:“你又胡闹。”

苏楚过来一看也乐了:“秦飞,想不到你老皮老脸的这个画画的居然还能给你画得这么讨人喜欢,真是老树开新枝啊。

秦飞说:“我去你的。”

苏楚又说:“不过我有个问题,这画只有一张,你们有两个人,怎么分啊?”

关馨儿小声对秦飞说:“你从外地来一趟不容易,就你拿着吧。”

秦飞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了。”说完他一扭头冲关馨儿眨了眨眼说:“我一定会把这幅画保存好的。”关馨儿赶紧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他。

苏楚碰了碰凌雪:“几点了?”

凌雪一看表:“哎呀,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苏楚说:“我说我怎么这么饿,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去吧,这顿饭我请了。”

凌雪说:“一说吃饭你倒挺来劲。”

苏楚心说:你一天光晚饭就吃了两顿,还好意思说我。

吃完饭凌雪提议秦飞去送她和关馨儿回去顺便也去她们学校看一看,于是一行人坐车来到了s校。在学校逛了一圈之后,秦飞对凌雪感叹了一盘s校的女生数量既多质量又好,完了不忘加上一句:有合适的可要记得想起我啊。等到吃完晚饭搭上回来的公共汽车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在车上秦飞对苏楚说:“我觉得关馨儿真的挺不错的。这种女孩当老婆最合适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是想跟她结婚吧?”

“别瞎说了!我说她适合当老婆又不是说我要娶她做老婆。我的意思是可以考虑发展一下。”

“你别净瞎折腾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你别到时候又搞些拖泥带水的事。”

“你这么说可太不够意思了。”接着他又得意洋洋地说:“我跟她今天见了这一面,就怕我自己想全身而退也难啊。”

苏楚不再作声了,他知道秦飞的手段;他也看出来了,秦飞并没有在吹牛,关馨儿对秦飞的好感可能还要超过自己的想象。

过了一会,秦飞用手碰了碰他说:“你和凌雪聊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总感到有一种潜在的危机随时都会爆发。”

秦飞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

“你想啊,像凌雪这样的女孩既然没有男朋友总不会没人追吧。s校的名气那么大,追她的人肯定也很不一般,比方说昨天晚上开车来接她那位,都是这种级别的。我有一种直觉她现在正处于一个悬而未决的关头,随时都会答应别人。”

秦飞“哈哈”一笑:“你还真想打她的主意啊?”

苏楚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想还不行?”

秦飞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跟你说吗,我既了解你,也了解她,她不适合你。而且不怕我打击你,她还真不太可能喜欢你。”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什么实力我自己还能不明白?唉,不管怎么样她总是个漂亮聪慧的女孩,我对她可谓一见倾心。看来我也只能学学段誉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死缠烂打。好歹我现在比段誉还强一点,她的慕容复还没出来呢。没准哪天时来运转我跟她一起掉到一口井里去她就是我的了。”

“少在这做你的清秋大梦了!学段誉?我就怕你还没修炼成段誉,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变成游坦之了,到时候搞得遍体鳞伤的我可救不了你。”

“游坦之搞得那么惨主要原因并不是他用情太深,而是他所爱非人,谁叫他痴心喜欢的人是一个蛇蝎女子呢?”

“算了算了,这玩意儿我没你研究得深。你别武侠小说看多了在这学人家当情圣。我跟你说,你喜欢她,追她,我都没意见,但你得做好充分的失败的心理准备。等到哪天人家的慕容复出来了,一看武功盖世,直接搞死你。”

“你没瞧出来我就是段誉吗?我早已身负绝世武功,只不过时灵时不灵而已。慕容复要敢把我惹急了,我就大发神威杀他个落花流水,让他一辈子见不得人。”

“朽木不可雕也,你已然无可救药了。”

胡言乱语了一通苏楚感觉心里倒挺痛快,居然真的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在凌雪面前威风抖擞地痛打慕容复会是怎么一副场面,当然,慕容复的形象暂且用昨天开车来接凌雪的那位兄弟来代替。其实他觉得秦飞说得是有道理的,自己对凌雪不能抱什么希望。当然他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他知道自己学不了段誉的,凌雪也不会是王语嫣。就像昨天下午所想的,他觉得自己守候在凌雪身边耍耍贫嘴就很开心了,又岂敢奢求太多呢?

第15章:第15章

苏楚乱七八糟问了一堆,凌雪又何尝不会猜到他心里想什么,但是她对于自己的事一向不愿意多说。她觉得苏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但是觉得一个人有意思并不代表就会喜欢这个人,她跟苏楚认识的时间太短,凌雪确信自己不应该也不会对苏楚产生感情。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一会,关馨儿和秦飞已经回来了。凌雪迎上去问他们:“怎么样?岛上好玩吗?”

秦飞说:“不错啊,挺好的。风景如画,人间仙境。”

凌雪走到关馨儿面前,用手帮她梳了梳额前的头发,说:“馨儿,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是一直想上那个岛吗?是不是秦飞让你受委屈了?”

关馨儿说:“我们玩得挺开心的,可能是我有点累吧。”

秦飞在旁边叫道:“凌雪,我好歹也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老怀疑我会欺负你同学?你这算什么意思?”

凌雪摸了摸关馨儿的脸笑着说:“谁让我们家馨儿这么温柔呢?”

关馨儿拿开凌雪的手说:“你净瞎说!”

秦飞发现从岛上下来以后,关馨儿一张白净的脸蛋一直红红的,颜色分外好看,搞得自己也很想上去摸摸。心想又觉这事殊为不妥。他愣了一会,说道:“可惜我们忘了带相机了,不过请人画了一张画,算是补偿了一下。”

凌雪好奇地问:“什么话啊?让我看看!”

秦飞用手一指关馨儿:“在她包里。”

关馨儿无奈只得低下头在包里翻了好一阵才摸出那张画来递给凌雪。凌雪打开一看笑呵呵地说:“不错不错,真看不出来你们两人在画上还挺般配的。”她一把拉过关馨儿说:“来,让我看看真实效果怎么样。”

关馨儿挣脱她的手说:“你又胡闹。”

苏楚过来一看也乐了:“秦飞,想不到你老皮老脸的这个画画的居然还能给你画得这么讨人喜欢,真是老树开新枝啊。

秦飞说:“我去你的。”

苏楚又说:“不过我有个问题,这画只有一张,你们有两个人,怎么分啊?”

关馨儿小声对秦飞说:“你从外地来一趟不容易,就你拿着吧。”

秦飞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了。”说完他一扭头冲关馨儿眨了眨眼说:“我一定会把这幅画保存好的。”关馨儿赶紧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他。

苏楚碰了碰凌雪:“几点了?”

凌雪一看表:“哎呀,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苏楚说:“我说我怎么这么饿,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去吧,这顿饭我请了。”

凌雪说:“一说吃饭你倒挺来劲。”

苏楚心说:你一天光晚饭就吃了两顿,还好意思说我。

吃完饭凌雪提议秦飞去送她和关馨儿回去顺便也去她们学校看一看,于是一行人坐车来到了s校。在学校逛了一圈之后,秦飞对凌雪感叹了一盘s校的女生数量既多质量又好,完了不忘加上一句:有合适的可要记得想起我啊。等到吃完晚饭搭上回来的公共汽车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在车上秦飞对苏楚说:“我觉得关馨儿真的挺不错的。这种女孩当老婆最合适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会是想跟她结婚吧?”

“别瞎说了!我说她适合当老婆又不是说我要娶她做老婆。我的意思是可以考虑发展一下。”

“你别净瞎折腾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你别到时候又搞些拖泥带水的事。”

“你这么说可太不够意思了。”接着他又得意洋洋地说:“我跟她今天见了这一面,就怕我自己想全身而退也难啊。”

苏楚不再作声了,他知道秦飞的手段;他也看出来了,秦飞并没有在吹牛,关馨儿对秦飞的好感可能还要超过自己的想象。

过了一会,秦飞用手碰了碰他说:“你和凌雪聊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总感到有一种潜在的危机随时都会爆发。”

秦飞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

“你想啊,像凌雪这样的女孩既然没有男朋友总不会没人追吧。s校的名气那么大,追她的人肯定也很不一般,比方说昨天晚上开车来接她那位,都是这种级别的。我有一种直觉她现在正处于一个悬而未决的关头,随时都会答应别人。”

秦飞“哈哈”一笑:“你还真想打她的主意啊?”

苏楚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想还不行?”

秦飞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跟你说吗,我既了解你,也了解她,她不适合你。而且不怕我打击你,她还真不太可能喜欢你。”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什么实力我自己还能不明白?唉,不管怎么样她总是个漂亮聪慧的女孩,我对她可谓一见倾心。看来我也只能学学段誉了,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死缠烂打。好歹我现在比段誉还强一点,她的慕容复还没出来呢。没准哪天时来运转我跟她一起掉到一口井里去她就是我的了。”

“少在这做你的清秋大梦了!学段誉?我就怕你还没修炼成段誉,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变成游坦之了,到时候搞得遍体鳞伤的我可救不了你。”

“游坦之搞得那么惨主要原因并不是他用情太深,而是他所爱非人,谁叫他痴心喜欢的人是一个蛇蝎女子呢?”

“算了算了,这玩意儿我没你研究得深。你别武侠小说看多了在这学人家当情圣。我跟你说,你喜欢她,追她,我都没意见,但你得做好充分的失败的心理准备。等到哪天人家的慕容复出来了,一看武功盖世,直接搞死你。”

“你没瞧出来我就是段誉吗?我早已身负绝世武功,只不过时灵时不灵而已。慕容复要敢把我惹急了,我就大发神威杀他个落花流水,让他一辈子见不得人。”

“朽木不可雕也,你已然无可救药了。”

胡言乱语了一通苏楚感觉心里倒挺痛快,居然真的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在凌雪面前威风抖擞地痛打慕容复会是怎么一副场面,当然,慕容复的形象暂且用昨天开车来接凌雪的那位兄弟来代替。其实他觉得秦飞说得是有道理的,自己对凌雪不能抱什么希望。当然他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他知道自己学不了段誉的,凌雪也不会是王语嫣。就像昨天下午所想的,他觉得自己守候在凌雪身边耍耍贫嘴就很开心了,又岂敢奢求太多呢?

第16章:第16章

从烈士公园回来之后又过了几天之后,苏楚所报的考研班开课了。他报名的时候想一气儿把所有的课都上完了后面好自己看书去,于是报了一个上午的数学班,又报了一个下午的政治班。哪知道真正一上起课来才感到叫苦不送。第一天上课苏楚去晚了,坐到了最后几排。由于来听数学课的人太多,上课的地点安排在一个又大又破的礼堂,上课的时候老师拿跟笔拿张纸放到投影仪下边写字。结果坐得太靠后,老师写的是什么根本看不见。苏楚坐在那发了一会呆,就听见老师在上面说个不停,明知道这都是有用的东西,但就是听不懂也看不见,心里不禁感到有点心烦意乱,再加上没吃早饭,又累又困,竟然就在椅子上睡着了。过了一会,只听见耳朵里闹轰轰的,原来已经下课了。苏楚揉了揉眼睛,感觉这一觉睡得还挺香,他低下头一看,发现手里拿的笔记本被口水浸湿了一大片,心里暗叫惭愧,赶紧四下看了看,好在这是最后几排也没坐几个人,想来应该没人察觉到自己睡觉流口水的事。苏楚心想:真丢人,原来没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啊?苏楚想了一下,觉得应该和睡觉的姿势有关系,看来下次在这种场合睡觉一定得注意把头仰起来,不然坐在一堆人中间出现这种情况那可丢人丢大了。

到了下午上政治课,原本报名的时候说的是跟上午的数学课在同一地点上,结果临时又通知改在另一个礼堂上。苏楚心里直叫倒霉,本来还说中午就这里休息休息,这下也没戏了。他只得顶着中午的太阳,步行数十分钟来到了另一个礼堂。进去一看,发现这个礼堂的条件倒比上午那个强多了:礼堂里有空调,座位也从硬梆梆的木头椅子变成了柔软的沙发。苏楚一坐上去,感觉很舒服,加上空调一吹凉风飕飕的,瞌睡又上来了。苏楚心想:一定得好好听听,可不能再睡了。

第一堂政治课讲的是毛泽东思想概论,礼堂里光线很暗,苏楚坐在下面连老师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只觉这老师说话抑扬顿挫倒是蛮好听的。苏楚见老师讲得摇头晃脑,时不时拿起茶杯喝口水,下面坐着黑压压一片学生一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老师讲到精彩处,或是调侃两句,或是穿插个把笑话,下面也跟着发出阵阵笑声。苏楚心想:这倒跟电视看到的旧社会众人听说书的景象差不多,只不过这场面可比在茶馆说书要大多了。

听了一会,苏楚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了,他心里对自己说:不能睡不能睡!一定不能睡!你可是交了钱的。挣扎了片刻,苏楚心下明白就此睡过去已是大势所趋,迷迷糊糊之间又拿手支起头,同时心里提醒自己:注意抬头!这儿人多,不能再失态了!

不知睡了多久,苏楚忽然觉得有人在拍他,他一下子坐正了,下意识地用手摸摸嘴,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见一个戴眼睛的女孩正看着他,用手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怯生生地对他说:“同学,请问这是你的书包吗?”

苏楚说:“对……”

那女孩说:“我想坐这儿,你能把书包拿开吗?”

苏楚“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啊!”赶紧把书包拿走了。那女孩在苏楚旁边的椅子坐下,苏楚斜着眼睛偷偷打量了她一下——长得并不漂亮,但是皮肤白白净净,看起来很秀气。由于刚刚从外面炎热的太阳底下跑进来,这个女孩呼吸不太均匀,额头上有几缕头发湿湿的贴在上面。她坐下来之后立刻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考研政治辅导书,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那个模糊人影听了起来,一边听一边还在书上作记号。苏楚看了她一会,没产生任何感觉,心想:这倒是个典型的考研女生。

这女孩进来没多久,老师就宣布休息一刻钟。苏楚今天早上七点出门,在外面晃荡了大半天了也个人说句话这会已然憋不住了。他朝四周打量了一下,一边刚进来的这个女孩,另外一边是一个很肥的女生,从上课开始嘴里就基本上没闲着,不知道在嚼什么东西,苏楚实在提不起跟她说话的欲望。于是他把头转向刚进来的那个女孩:“同学,你怎么来这么晚?”

那女孩不好意思地说:“我住的地方太远,来的时候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她顿了一下又问苏楚:“这老师前面都讲什么了?”

苏楚一愣,心想:你都看见我睡觉了,还是你把我叫醒的,我哪知道他前面讲什么?那个女孩问完之后似乎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微微一笑,又说:“我大老远地从外地跑来上这个课也不知道有用没有。”

苏楚心想:看这个说书的架势估计还真是用处不大;又不好意思太打击对方,嘴上边说:“怎么也比不听强吧。”

女孩点点头:“那倒是。”

苏楚又问她:“你说你从外地跑过来的,你在哪上大学呢?”

那女孩说了个学校名,苏楚也没听说过。“那你学什么专业的?”

“经济学。”

“你想考哪呢?”

“我想考h市的s校。”

苏楚知道s校的经济类专业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他心想:你可真能挑战自我。你读的那个什么学校我听都没听说过,你就敢往s校考,不过他心里倒也挺佩服这个女生的勇气,于是他说:“你可真厉害。这个学校很难考的,它的经济类专业更是难中之难。看来你复习得不错啊。”

第17章:第17章

那个女孩用手捋了捋头发,又抚了抚眼镜说:“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复习得怎么样。不过我想吧,我本科上的大学我自己感觉不太满意,心里有点后悔当年高考的时候自己没有拚尽全力。现在既然我决定考研了,索性就多吃点苦就考个好一点。只要自己尽力了将来也不会后悔。”苏楚听她这几句话讲得柔中带刚,他清楚这背后包含了很大的决心,心里对这个女孩又多了几分敬意。

沉默了一会,那个女孩问苏楚:“你好像对s校还比较熟悉嘛,你在哪上学。”

“我就在h市的z校。”

女孩倾慕地说:“你们学校也挺不错的啊。”

苏楚心想:不错什么啊,烂学校一个。就算它真的不错,跟我也没关系,我找关系进去的。不过这话他当然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得干笑两声说:“还行吧。我就是混,平时不好好学习。现在考研也是一点把握没有。”

“你考哪呢?”

“我就考本校本专业。”

“那应该把握性很大啊。你学什么专业的?”

“我学机械的。有什么把握啊,我这个人一向都很不爱学习的,能不能坚持到走进考场都是个问题。”

女孩说:“没关系,现在刚七月份,你从现在开始认真看书完全来得及。好多考上的人不是都说了吗,以五个月左右的复习时间为最佳。考研是个很辛苦的过程,时间拉得太长了越到后面人越容易疲倦,反而效果不佳。所以,全力以赴复习五个月足够了。”

苏楚心想:说这是个辛苦活倒一点也不假,我今天第一天上考研班累得我都睡了两觉了。如果按她说的五个月的时间最合适:现在刚七月份,明年一月份考试,算到那个时候岂不是时间太长,容易疲惫。照这么说我现在还不用这么辛苦,应该养精蓄锐留以后用。苏楚想了一阵,终觉自己这么个算法太荒谬,他又问那个女孩:“那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是从下个月开始才正式进入复习阶段。”

“我……”那个女孩迟疑了一下,“我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复习了。”

“什么?”苏楚瞪大了双眼,“那你怎么告诉我五个月就够了。”

那女孩跟他解释说:“五个月那是指一般情况。而我从一个很不知名的学校往一所全国闻名的高校考难度要大了许多,所以我得提前准备。再加上我自己太想考上s校的研究生,s校是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梦想过的大学。我从大二就开始留心收集这方面的信息,到大三着手复习,我自己都感觉晚了。像你这种情况五个月的时间应该是够了。”

苏楚听了这番话,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发呆,那女孩有点奇怪:“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没有,不关你的事。我是在想,你这才算考研,我这简直是瞎混。”

“你别这么说啊,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各有各的想法,我许多同学都觉得我这么做挺傻的,他们觉得我犯不着考那么好的学校,那么热门的专业,他们大部分都觉得我肯定考不上的。唉,其实我心里也挺彷徨,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我都不敢去想考不上的话我该怎么办。”

苏楚扭过头盯着她说:“我相信你能考上的,真的,我有一种感觉。”

“谢谢你给我的鼓励,咱们一起加油吧。”

苏楚沉默不语了:我加什么油啊我?没准到了考试那天你在考场上都找不见我的人了。

两人聊着聊着,老师宣布上课了。上了一会,苏楚的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了,他老想着身边这个女孩说过的话。为什么考研?这个问题他很少认真想过。为找个好工作?还是自己压根就不想工作?苏楚记得当初报考研班的时候是看见周围一群同学都报,自己跟着也就报了。真正对于他来讲考研这件事是很遥远而陌生的。即使今天坐在这里,上着考研辅导班,苏楚依然觉得考研这件事似乎跟自己关系不大;自己之所以坐在这里,之所以来上考研辅导班,很大程度上只是顺应环境而已。至于能不能考得上?这个问题他想得更少了,他甚至都没指望自己能考上,他甚至不觉得考上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他再次偷偷瞟了那女孩一眼,发现她用手支着下颚,身体前倾,听得非常投入,几乎连眼睛都不眨;手上的那本考研政治辅导书明显比自己手上这本旧多了,而且作满了好几种颜色的记号。苏楚有点羡慕她了,苏楚觉得有一种梦想的力量在支撑着她,她勇于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勇于去掌握自己的命运。他知道自己恐怕没有勇气去这么做,自己没有勇气在一件事情上倾注这么的心血,苏楚心想:要没考上的话她还不痛苦死了。在苏楚这样想的那一瞬间他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懦弱之处:自己内心未尝不知道考上比考不上要好,但自己之所以不敢认真地去对待考研,去拚尽全力地复习,就在于自己内心始终有一种恐惧感,始终在害怕如果自己耗费了如此巨大的心力去做这么一件事情结果却以失败告终,自己无疑很难承受这样的打击。

下课的时候苏楚很想找身边这个女孩要她的电话。就在他起身的时候笔掉在两个座位的夹缝中间,他费了半天劲才用两个指头艰难地将其夹出来。就在这一会的功夫,那个女孩已经随着人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苏楚心想:这破笔,还不如扔了算了。这女孩跑得也太快了,估计真正的考研人都是这种快节奏的。苏楚有点怅然若失地随着人群出了礼堂,他决定明天上课的时候再来找个女孩要电话。但这个礼堂足足坐了一千多人,能不能找得到还真不好说。回家的路上苏楚想:明天找不到就后天找,总之在这课结束之前一定要把她找出来。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要找到这个女孩。

第18章:第18章

回到宿舍,苏楚一看秦飞正躺床上看书,于是拍了他一下说:“我说,你那个gre什么时候上?你每天在我这除了吃就是睡,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来我这养膘的。”

“你急什么,我都不急。快了,下周就开课了。不过说句实话我在你这倒真是住得蛮惬意的,感觉有点休闲渡假的意思。”

“你看看你这个人,一点追求都没有。做事就得全力以赴知道吗?既然决定做了,就不要拖泥带水的,就得跟它死磕到底!”

秦飞诧异地望着他:“你吃错药了?怎么跟我说这些?想当初高中你抄我作业的时候,这些话可是我经常对你说的。”

苏楚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想:我说我自己呢?

就在这时,贺铮进来了,只见他满头大汗,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妈的,真倒霉。赶上下班高峰期了,公共汽车都快被挤翻了。”贺铮报的班跟苏楚的不太一样,他都是只上半天,先上数学再上政治。

苏楚问了他一句:“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你们老师讲得好吗?”

“还行吧,就是讲得太快了,搞得我脑子很有些跟不上手。”说完他又笑了笑:“看见无数根胸罩带子。”苏楚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又说话了:“你那有钱吗?借我点钱。”

“你要借多少钱。”

“先搞五百。”

“疯了,我身上哪来那么多钱。”

“没有啊,那你帮我去外面提一下,多谢了。”

苏楚问他:“你借这么多钱想干什么?”

“明天金铃铃过生日,她一直挺喜欢一个牌子化妆品的,我想买一瓶那个牌子的润肤露给她当生日礼物。”

“什么润肤露要五百块钱?往哪抹?我一瓶大宝才七块钱!”

“当然是抹脸上了,这个牌子的润肤露比较特别,据说有瘦脸的功能。那种东西咱俩这样的都用不上。人家用那个已经成习惯了,根本不算什么。我家里下个星期给我寄钱了我就还你。”

“行,那我晚上出去再提钱给你。真奢侈,拿五百块钱的东西脸上抹。那随随便便的还不能洗脸,否则损失大了。”

过一会贺铮出去后,秦飞问苏楚:“金铃铃就是他女朋友?”

“是!长得也就那样,还用这么好的化妆品。瘦脸?她那张脸还真是该减减了。照我看她索性拿钱揩屁股岂不更爽快。下次我倒要仔细看看她那张脸是不是比原来变瘦了。”

“这有什么啊?家里有钱的女生花上几千块钱买化妆品很正常,用不着大惊小怪。”

“还是夫子说得好啊:‘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嗨,女人嘛,也就这两年好时光,还不拼命折腾折腾。等到年华老去,想折腾都折腾不起来了。哪跟咱们男人比啊,岁月流转,风华依旧。”

吃完晚饭,苏楚回到宿舍,心里想着上了一天课,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于是打开电脑上网。上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不知道又浮现出下午碰见的那个女孩,苏楚心想:她现在在做什么?按理说应该不会在上网吧,估计应该是在学习。不过也不好说,搞不好也在玩什么东西。我是不是也该去看看书?算了,五个月呢,现在早点。苏楚坐在那心神不定的想了一会,上网也上不下去了。过了一会电脑居然死机了,苏楚心说:天意!于是猛地起身,把电脑一关。秦飞见他收拾东西,便问他:“你要出去?”

“是!去图书馆看会书去。”

秦飞笑道:“看来考研班真有用啊。你刚上一天居然就转了性了,变得这么爱学习。”

苏楚背起书包说:“先装几天人再说。”

由于是暑假,图书馆只开放了一层。苏楚一进去感觉阴沉沉的,气氛有点压抑,抬头一看原来天花板上的灯坏了几盏,这会放假了也没人修,他心想:搞什么名堂?上自习的地方连个灯都是破的,叫人怎么作学术?呆了一学期也没正经来这看过几回书,现在放假了倒巴巴地跑进来了。放假了图书馆里没几个人,苏楚选了个靠窗户的位子就坐了下来。他打开书包一看,自己出门的时候匆匆忙忙胡乱塞了三本书在书包里:考研政治,考研英语单词,考研数学,门类倒还挺齐全。苏楚犹豫了半天,拿起政治书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觉得有点反胃,心想今天下午刚上了一下午的政治课晚上还看这些东西未免有点过了,无怪乎身体有反应,于是又换上数学书。刚翻开第一页又想起今天上课坐在老后面跟没听一样,现在晚上看数学岂不是与自学无异?最后决定还是背背英语单词吧,这个东西上手快,简单易懂,而且正好六级还没考过可以一举两得。

第19章:第19章

苏楚背了几个单词,习惯性地一抬头,看见前面隔了两排座位坐了个女生,背影挺漂亮且有几分熟悉,他心想:不会是郭君吧。不对,这会放假了她不在家呆着跑到学校来做什么?苏楚有心过去看个究竟,又觉得不太妥当:我是来学习的,那个人是不是郭君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安心看书吧。继续背了几个单词之后,终究放不下此事,不知不觉的苏楚又用左手托着头盯着那个背影研究起来,同时把右手上的圆珠笔转得飞快。苏楚正想得入神,一个不留心把右手的笔转得飞了出去,就在这当儿,那个女生忽然起身走了出去,等她转过背来的时候,苏楚一边弯腰拣笔一边艰难地抬起头,这回看清了果然是郭君。苏楚有心跟她打个招呼,却发现郭君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就朝门口走了出去,于是苏楚便放弃了跟她打招呼的念头。搞清楚了那个女生的确是郭君之后,苏楚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心想:总算能好好看书了。谁知又坐了一会,只觉腹内一阵绞疼,苏楚心想:真倒霉,成天在学校呆着连肉都吃不到几块,肠胃倒出毛病来了,早上起来不是上过厕所了吗?他想好不容易进入学习状态,索性忍一忍,接着看看书,也许一会就过去了。忍了一阵,愈发疼得厉害,苏楚只得起身直奔厕所而去。

一进厕所,苏楚发现一个哥们正蹲那,一只手拿根烟,另一只手拿本四级单词,满脸痛苦的表情,他心说:强人啊,这样也行,他就不怕便秘吗?蹲下去之后发现厕所的门上写满了淫秽小诗,苏楚颇有兴致地看了半天,感觉还比较新奇,心想很少在图书馆上厕所,没料到还有这么些个东西,真是令人耳目一新。不知道这都是什么人写上去的,搞得不好都些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家伙。

从厕所出来后,苏楚感觉一身轻松。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他看见郭君正站在图书馆的凉台上,双眼望着远方正若有所思;夏日的晚上微风阵阵,吹得她衣衫飘动,从侧面看头发略为凌乱地遮住了她的侧脸,但是身体的曲线毕露,显得非常漂亮。

苏楚心中一动,决定不惊动她悄悄地走过去。谁知郭君这时正好转过头来看见他了,还冲他微微一笑,他也只得不尴不尬地打了招呼。不料郭君还挺热情,对他说:“暑假没回家吗?怎么晚上还来图书馆,在这儿刻苦学习啊。”

苏楚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报了一个考研班,晚上来这把白天课上讲的东西再看看,顺便预习预习明天要讲的内容。”说完,苏楚想:这不扯淡吗?

“没想到你还挺认真的,复习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挺有把握的啊?”

苏楚心说:有个屁的把握啊?考不考还不一定呢。但说得这样赤裸裸的有点丢人,只得装出一副很谦虚的样子说:“没有没有,刚开始复习,一点把握都没有,感觉要看的东西不少啊。”

苏楚知道郭君尽管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却是个平易近人的女孩,不过自己跟她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苏楚倒是不介意跟如此漂亮的女孩多交谈,但追郭君的男生太多,整天有人围着她转,苏楚既不刻意求之,那么基本上也没什么跟人家说话的机会了。今天他本来想寒暄两句就走,趁着状态尚在赶紧上楼继续背单词,但感觉郭君似乎还挺想找个人聊聊天,不管怎么样,在这样一个夏日的晚上,跟郭君这样一位大美女单独在一起说说话怎么都不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苏楚想:管他的,聊会儿再去背,搞得不好学习效果反而更好了。

他反问了郭君:“你家不是就在h市吗,为什么假期也没回家好好享受享受,反倒跑学校受苦来了?”

“你在学校呆得很艰苦吗?”

“那是,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学习压力又大,你没见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没那么夸张吧,我看你也还好啊,不是很瘦。”

“那是你没见我原来什么样子。我告诉你,我高中时候可胖得很,比现在足足胖一圈。”

“那时候你有多胖?”

苏楚用手在身体周围比划了一下:“差不多有这么胖。”

郭君笑着把头转过去:“那还真是挺胖的。”说完,她又把头转过来故意盯着苏楚看了一阵:“嗯,想象不出来你那时候什么样子。恭喜你,现在变苗条了。”

苏楚明知道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但刚才见到郭君悄然伫立的时候就感到她风情万种,现在这么被她盯着一看,只觉她眼里神采四溢,整个人都动了起来,夜色中看来分外妩媚,自己几乎不敢直视她的双眼。苏楚赶紧装模作样伸了伸腿,说:“就是就是,还是瘦点好啊,我现在可是身轻如燕。”

郭君“呵呵”笑了起来:“那你从阳台上跳下去,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地能像燕子一样飞起来。”

“别啊,燕子能飞那是因为它长翅膀了,可不是因为它身体轻。”

苏楚平时虽然对郭君印象不错,但是毕竟没什么深交,对她并不了解。现在跟她聊了一会感觉她尽管看起来冷艳迷人,好像是个冰山美人,没想到她不光没什么架子,还挺喜欢开玩笑的。苏楚心想:这个女孩真不错,不光人长得漂亮,居然还有点幽默感,怪不得那么招人喜欢。他一向喜欢甩贫嘴,这会儿脱离了令人头疼的书本陪在一个美女身边有说有笑,此二者情趣可谓大相径庭,他便有心跟郭君多说几句话。

郭君笑了一会,又问他:“你刚刚说你呆在学校感觉学习压力大,你经常有这种感觉吗?”

苏楚挠了挠头,说:“那是啊。你想,咱们是理工科学校课程既多,而且还难学。上课听老师讲那么几下子还搞不懂,每次一到期末就手忙脚乱地遍地抓书看,上窜下跳到处问问题,说到底也就是为了全部课都能混一个及格,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有时得不到满足,经常冷不丁地给你挂上一门。长此以往,人哪受得了啊,一到期末总感到有把达摩斯克利剑悬在头上,能没压力吗?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专业课以外,外语还得过级。有些人专业课好,但是外语又成了个大问题;从大二开始考四级,考上个四五次没过也属家常便饭,到最后人也疲倦了,信心也没了,最后只好在没有学位证的情况下含泪毕业。刚才我在厕所看见一个人蹲那儿还在背四级单词呢,比起古人‘头悬梁,锥刺骨’的境界也是各逞胜场,不遑多让。还好我走狗屎运,大三上学期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把四级蒙过去,不然现在多这么一座大山我真是要身心俱疲,不堪重负了。”

第20章:第20章

“谁让你们这些人平时不好好学习,每次临时抱佛脚,我看你们这叫做自食其果。”

“你说的也对,要是平时就学得很扎实,考前也不至于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但人往往就是有那么一股子劣根性,明明吃过不只一两次苦头吧,还不长记性;就像我们明明知道把所有课都堆到考试前一两个星期来看书这种搞法要不得——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就算我们这帮人智商高,思维缜密,但总会有那么一两门课成了漏网之鱼,照顾得不够周全,结果挂了——痛心疾首一阵后,等到下学期一开学补考完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切照旧,所有的事统统等到期末再说。”

“你怎么说着说着倒夸上你自己了?听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我感觉你们这帮男生的学习生活也挺有意思的。我们女生就不是这样,我们总是很谨慎小心,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好。”

“所以你们女生就很少挂科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补考和恋爱一样都是大学的必修课。补考也是很有意思的,每到开学前,一堆人聚在宿舍准备,同病相怜,同甘共苦,感觉彼此之间感情都加深了不少。不是有一句名言说得好吗:‘没有经历过补考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

郭君笑道:“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名言啊?”她叹了口气接着又说:“唉,我既没有补考过,也没有恋爱过,看来我的大学生活注定是不完整了。”

苏楚听了这话心里有点诧异:你要说你没补考过这可以理解,那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不经历也罢。不过要说你没恋爱那可真是奇哉怪也,追你的人那么多,你要愿意的话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他抬起头,虽然夜色朦胧看不太分明,但他还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出来,郭君的神情中带着某种忧郁之气,于是他换了一种口气说:“其实你要补全你的大学生活很容易啊。补考这件事嘛就不用说了,你要自己想弄一门课不及格,那又有谁能拦得住你呢?至于恋爱嘛,这个……”苏楚尴尬地笑了笑说,“对你来说你不是什么难事啊。”

“哦”,郭君用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问他,“为什么你说恋爱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呢?”

苏楚最怕女生这么盯着他看,尤其是漂亮女生,每次有这种情况出现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所幸一般没什么女生盯着他看,当然漂亮女生就更少了。但现在郭君正盯着他,脸上还带着某种期待的表情;并且郭君下意识的将身体靠近了他,楼上自习室的灯光投射在郭君的背后将她整个人的轮廓衬托异常完美;夜色中苏楚感觉她如同某个女性雕塑作品,但苏楚不仅能清晰地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静细腻的香味,同时好像还能若有若无地听见她的呼吸声。苏楚有些慌不择路之感,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略为定住心神,方才说话:“这还不简单,因为追你的男生多嘛,你随便从中间挑一个不就可以……可以那个……谈恋爱了。”

郭君皱了皱眉头说:“你觉得恋爱是件随随便便的事吗?我看着像那种随便的人吗?”

“不不不……”苏楚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他一想:自己好像还就是那个意思。不对不对,语言没组织好。苏楚憋了半天才说:“恋爱这种事当然不能随便了,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我的意思是,追你的人多,你的选择面就大,这样一来你找到一个你真心喜欢他,他也真心喜欢你的人的机会就更大一些,相对其他女生你要想谈恋爱自然也容易一些了。”说完这话,苏楚心里暗自佩服自己,心想:这张嘴还能顶点用。

静默了一会,郭君说:“或许你说得对吧。”又过了一会,她有点激动地说:“我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回事,或者说我不太信任男人吧。很多女人可以对自己心爱的人从一而终,一辈子都不变心,可是你们男人很难做到这一点,经常是爱了这个又爱那个,或者既爱这个又爱那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一生只爱一人’对你们男人来说是不是根本就是一句空话。”

苏楚有点傻了,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说到这上面去了,心想:这个主题未免严肃了。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不过这种事也不会只在男人身上才有吧,有不少女人还不是朝秦暮楚,爱来爱去的……”

郭君打断他的话说:“不对!女人对于爱情的投入要比男人大得多。她们为自己心爱的人所做出的牺牲你们这些男人做梦都想象不出来,更不要说变心了。结婚以后出问题的往往都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第21章:第21章

苏楚虽说平时有点晕乎,但他倒有那么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这时他已经看出来了郭君今天肯定有心事。究竟是什么事,对方不说,自己也不方便问。他今天跟郭君聊了这么一会他感到很开心,郭君的性格比他印象中还要好一些,于是他有心帮郭君消除一些烦恼。苏楚仔细想了想,然后问郭君:“你看过金庸的小说《倚天屠龙记》吗?”

“看到是看过,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现在也没什么印象了。”

“我觉得小说的男主人公张无忌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郭君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下意识问了一句:“哦,怎么一个有意思法?”

“金庸笔下写过很过大英雄,但张无忌不能算个大英雄。他的性格中有一种普通人才有的软弱的成分,所以他做很多事都有些拖泥带水,但正因为如此我反而很喜欢这个人物,觉得他是个温和可亲的人。金庸自己也说过,张无忌不是个好领袖,但他是我们的好朋友。”郭君静静地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苏楚看她不出声,也不知道她想什么,有点底气不足,心想:讲这么些个东西是不是有点不着边?但他理了理思路还是继续讲下去:“张无忌最优柔寡断和稀泥的地方就是他对于爱情的态度。按照书里面写的,他最后应该是和赵敏结合在一起了。但是你翻开书第三册最后一章叫做‘四女同舟何所望’,从这一章就明显可以看出来,张无忌心里究竟喜欢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至于他为什么最后跟赵敏在一起了,那是因为赵敏是个蒙古女子,做事不拘小节,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她追张无忌追得最凶了。”

郭君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对这个还挺有研究的。”她又做了个鬼脸说:“但我不明白你跟我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吗?”

苏楚急忙说:“倒没什么特别的意义。我的意思就是说,张无忌是个普通人吧,咱们也是普通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对于普通人你在感情上面就不能要求得太苛刻了。咱们不是杨过那样的大英雄,感情坚贞不二,就是认定了一段师生恋就是搞得要死要活,上天下地,缺胳膊少腿的。对于普通人来讲,有时候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那有的人他感情就是比一般人丰富,或者他正好遇上两个甚至几个值得他喜欢的人,那又有什么法子呢?当然,这种行为并不值得提倡,但是旁人也不能一味指责,还得宽容一点看待。得看这个人对他喜欢的人怎么样。就像张无忌,尽管他喜欢四个人,这够多了吧,但是他对她们都很好,无论哪一个让他去做任何事他也会心甘情愿去做的,他夹在几个人中间有时候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她们受委屈。假设他跟赵敏结婚以后,心里面还惦记着周芷若或者小昭之类,你也不能就此便说这个人是个薄情寡义,没心没肺之徒,恰恰相反,正是他由于太重情义了,所以搞得哪一头都割舍不下。”

郭君听了他的话,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头发在夜风中飘散开来,隔了一会才说:“说句实话,我不太能理解你说什么。不过感觉你说的东西有几分道理;好好想一想,说不定我哪天就想明白了。”

苏楚心想:我自己还没搞明白呢。他笑了笑说:“其实我这个人说话挺乱的,可能是我思维太敏捷了吧,经常是嘴跟不上脑子。”

郭君笑道:“我看呀,你是嘴动得比脑子快吧。”苏楚看她笑得花枝乱颤,很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了两声。

苏楚在心里不自觉地把郭君和凌雪作了一个比较:其实郭君并没有凌雪那么爱笑,她长得比凌雪更漂亮,但她骨子里要比凌雪要“冷”一些,在她不说话的时候她看起来让人觉得艳丽高贵而又不可接近。想起凌雪,苏楚心里又有几分惆怅:自从公园分手以后,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不知何时才能再得见她笑语盈盈的样子。苏楚抬头看了看,只见夜色如水,繁星满天,他暗自感慨两人纵然同在一片星空下,一座城市中,但是心无灵犀,仍然感觉对方是那样遥不可及。苏楚想起一个古老的比喻,将天上的星星比作心上人的眼睛,这样令他心中感到几分欣慰,他想象着凌雪正在夜空中眨眨眼睛注视着他,这样,他便又有了耍贫嘴的动力了。

第22章:第22章

苏楚和郭君正聊得高兴,忽然听见后面有一人说道:“我正找你呢,没想到你跑到这来了。”苏楚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段冲高大的身影。他并未搭理苏楚,径直便朝郭君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我给你发短信你怎么也不回我啊?”

郭君略带歉意地回答:“不好意思啊,我手机搁书包里了,我不知道你给我发短信了。”

段冲说:“咱们不是说好今天晚上下了自习去麦当劳吃点东西吗?你怎么也忘了?”

郭君说:“对不起啊,今天我有点乱,确实是忘了。咱们现在就去吧,反正也不算太晚。”

这时段冲才看了一眼苏楚,说:“你们俩晚上在这干嘛呢?”

苏楚感到他的口气里充满了狐疑,心想:我在这干什么关你屁事啊!你还没追上人家呢,就管得这么宽。但嘴上还是很客气:“哦,我刚刚到楼下上厕所,正好在这碰上她了,顺便聊了两句。”

段冲说:“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

苏楚说:“行,那我也就回去继续背单词。”

走出一截后,郭君忽然回过头来,对着苏楚莞尔一笑:“再见啊,你回去得好好学习哦!”

“谢谢关心,你们一会儿也记得多吃点。”

第二天下午上课时,苏楚心里一直惦记着昨天那个女孩,一心想找到她要个电话号码。上课以后苏楚一直坐立不安的四处寻找着,看了一会发觉自己有点眼晕,他心想:怎么回事?猛地,他记起了贺铮昨天回来说过的一句话,“看见无数根胸罩带子”。原来时值盛夏,女生都穿上了吊带装,动辄将背部露出一大片,何况女生又喜欢坐前面,苏楚从后面放眼望过去尽是白花花的一片,果然是五颜六色的胸罩带子都有,苏楚心想:这个小子这方面的观察力还挺细致。不过观赏这种东西就有点吃扣肉的感觉,都属于重口味的官能刺激;吃一两块扣肉还觉得比较爽口,多了就有点腻味了,要是放上一大碗扣肉让你一口气吃完,那就很可能不胜其烦以至反胃了,苏楚现在看多了“眼晕”就跟这扣肉吃多了“反胃”是一个意思。

眼晕归眼晕,但苏楚还是发现不少女生长得不错,他心想:昨天上课怎么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美女纷纷来上考研班倒也不失为一种时尚。只不过长得这么漂亮还考什么研,找个有钱的老公一嫁不就完了吗?就算你考上研究生了,读完了,年级也大了,学历又高了,嫁不嫁得出去就难说了?不知道现在的女研究生都长成啥样?——苏楚找不见想找的人,今天上课的又是昨天那位说书先生,他更是心不在焉了,神游物外,坐在那里瞎想一通。

上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课,礼堂后门开了,一个女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苏楚回头一看,乐了:她怎么又这会儿才来?还是个高手呢,怎么老迟到。于是他像个老熟人一样冲那女孩摇了摇手:“坐这啊!”那女孩满脸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似乎想起他是谁了,也对他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了。

苏楚看她今天比昨天还夸张,跑得满头大汗,脸蛋通红,头发也乱了,看着倒蛮可爱的,便笑着问她:“你今天怎么又来得这么晚?”

那女孩埋怨说:“那个该死的破公共汽车又堵车了,摇啊摇的,就是开不动。我又有点晕车,别提多难受了。”

“那你就换个什么别的交通工具,或者索性早点出门,在这找个地方呆着也行啊。”

“是是,我今天好好想想明天到底该怎么办。”说完那女孩也不再理他了,拿出书来跟昨天一样,眼睛都不带眨地看着老师听起课来。苏楚见她终于来了,心里安定了下来,于是也拿起书开始听课。他的政治在上考研班之前就从来没看过。他倒是买了本辅导书,用手一掂量沉甸甸的,再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字,全是些枯燥拗口的句子,他直接就不想看了,心想先听老师讲讲,点拨一下再说吧。谁知事前一点印象没有,这会上课也是听得一头雾水,老师讲什么讲得怎样苏楚是毫无感觉,听着听着就走神了。唯一能吸引他的就是这老师倒挺能讲笑话的,讲课中是不是地穿插点笑话。苏楚听了一会就想别的去了,到了老师讲笑话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听完哈哈一笑又开始想别的了。于是在他上完课之后回忆起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记住,光记住了一堆笑话。别人问起他这课怎么样,他就会说:“不错啊,挺有意思的。”当然这老师讲笑话还是很有一套,苏楚自认为自己平日“侃功”还可以,但跟这老师一比他也是自叹弗如。这老师的很多段子苏楚是闻所未闻,听得新奇不已。苏楚昨天还不觉得怎样,但今天细听之下,对这老师是深感佩服:学文科的就是不一样,肚子里是真有货。

苏楚有好几次笑得前仰后合的,想找个人呼应一下。他斜着眼睛朝身边那女孩看去,发现她好像不怎么笑,即使这老师来点猛料整个礼堂都乐开花了,她也只是淡淡的一笑。苏楚心想:这人倒无趣得紧。

第23章:第23章

等到下课了,苏楚按捺不住了,说:“你看咱们连续两天都正好坐在一起,也算是挺有缘的,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女孩忍不住笑了:“什么啊,今天明明是你把我叫过来坐的”她顿了一下,“我叫萧婷,萧何的萧,婷婷玉立的婷,你呢?”

苏楚摇头晃脑地说:“啊,秋风萧瑟,婷婷玉立,好名字!我叫苏楚,苏州的苏,楚国的楚。”

“看不出你还挺有文采的嘛。你的名字也不错啊,古时候有个名人叫苏秦,你跟他就差一个字,听起来倒像他弟弟似的。”

苏楚心想:苏秦是什么人?还真听说过。他也不怕丑,便说:“我名楚是因为我出身在南方。苏秦是什么人?诗人吗?”

“刚还夸你有文采呢,你倒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这个人是战国时期的名人,他有很多故事:‘前倨后恭’这个成语便是从他身上来的。他最了不起的功绩便是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六国合纵抗秦。”

苏楚点点头说:“原来这人也挺贫的,这一点倒随我。不对,应该是我随他。”

“什么贫不贫的啊,说得这么难听。人家可是历史上的名人。”

苏楚嘴上不说了,心里倒不服气:历史名人怎么了,历史名人才更应该贫呢。要不留下点名人名言谁记得住他啊?

过了一会,萧婷问他:“你政治复习得怎么样了?”

“我都没复习,就指望着老师先点拨一下我。”

“这个老师讲得不怎么样,尽讲笑话去了,早知道我就报另外一个班了。”

苏楚心想:听的就是笑话啊。

萧婷叹了口气接着又说:“我都不知道政治该怎么看。这么厚一本书,别说背了,就连看完也不容易。可是你不背下来考试答题怎么办?我前几天试着做了一下往年的真题,发现问答题基本上都不知道该怎么答,我心里真是慌得很。”

苏楚心想:所以我压根就不看,眼不见为净。他看见萧婷满脸忧郁的神色,又忍不住出言安慰她:“现在时间尚早,你也不用把自己搞得太忧郁了。其实很多事经历过,奋斗过就是人生一笔宝贵的财富,成不成功的另当别论。古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叫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萧婷点了一下头,说:“嗯,你说的这些道理我自己都有想过。现在我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自己鼓励自己,自己给自己加油,不然我一天下来我很难坚持看十多个小时的书。”

“十多个小时?!”

苏楚叫了起来,“你能说说具体是十几个小时吗。”

“嗯,多的时候可能十三四个小时,少的话也有十来个小时。”

苏楚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按照最多十四个小时算的话,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开学习的十四个小时外,还剩十个小时。再加上睡觉,保守估计怎么也要用掉五六个小时,这样算下来,等于说一天中用于休息吃饭上厕所洗澡刷牙的时间只有那么四五个小时。苏楚心里涌起一阵寒意: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他望着萧婷文文静静的样子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惭愧,他想不到外表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毅力和恒心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没有人去逼她,她本可不必选择这样一条艰苦的路;同时他想到自己这辈子恐怕都没试过一天学十个小时是什么感觉。一般来讲他自己的原则是:一次学习总时间不得超过三小时,而在一次学习过程中两次休息的时间间隔不得超过一小时。

苏楚忍不住多问了她一句:“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学习的。”

萧婷想了想回答:“从今年三月份左右开始的。”

苏楚认真地说:“相信我,即使没考上你也很了不起,你实实在在地为自己的理想拼搏过,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和经历,比如我。”

“是啊,有时候我实在学得累了的时候我就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你的目标是s校啊,可是有时候我压力真的很大,大到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没关系,我也考研,咱们互相鼓励,你感到有压力的时候如果你愿意可以找我聊聊天,我这个人一向很看得开的,让我乐观的情绪顺便也感染你一下。”说完这话苏楚心想:我有什么看不开的,我压根就没指望能考上。可是在那一瞬间他真的有一种冲动,他希望自己能够尽全力鼓舞和支持萧婷走完这段漫长而艰苦的考研路。他不知道是这个女孩楚楚可怜的外表使他产生了一种保护她的愿望,还是这个女孩坚定的决心打动了他,或者说二者兼而有之吧。只是他此刻还没有搞明白的一个问题便是,真正需要鼓励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这时苏楚心中忽然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的一段故事:张无忌毅然决定护送年幼的杨不悔去昆仑山寻找她的亲生父亲杨逍。此时的张无忌既不知晓此去昆仑山要走过几万里的路程,也未曾料到其间要经历几多艰险,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苏楚热血沸腾了一阵又觉得好笑:我这是算哪门子的张无忌啊?我草包一个,既无侠肝义胆,也没有半分本领在身。再说了就算我真的当上了张无忌,人家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杨不悔,人家的意志和决心要比我强得多,到时候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第24章:第24章

萧婷听了他的话倒很高兴:“好啊,以后我要有什么不痛快就来找你了,你可别嫌我烦。我觉得你这个人说话有点意思,没事你给我讲两个笑话让我乐一乐,没准我压力就小多了。”

苏楚笑着说:“我笑话是没有,关于厕所的段子倒有一箩筐,就怕讲完之后你焦虑症是好了,厌食症又发作了,更麻烦。”

萧婷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没关系。我这个人不像一般的女生不怕别人说这些东西。”

“这样啊,那我算找到知音了。欢迎你经常打电话骚扰我这个厕所文化集大成者。”

下课的时候两人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苏楚感到自己心里对萧婷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其实是很向往萧婷的生活的,他自己也渴望突破自己现在平庸的生存状态,去追寻某种理想;萧婷令他感到敬佩同时也鼓舞了他,但是目前他尚且缺乏勇气和信念去全力以赴地做一件事。

回到学校后,苏楚刚一进宿舍门,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他心说:这帮鸟人,又出什么事了?他刚跑出宿舍门,一个足球便迎面滚来,他把球停住,抬头看见对门住的那位整天搞健身的刀锋战士,在他面前手舞足蹈地说:“踢球去!都去都去!赶紧准备准备!”

苏楚说:“我刚下课回来,你让我歇会儿行不行?”

刀锋战士说:“歇他吗什么歇!就等你了,赶紧啊!”

苏楚一看,周围几个寝室一帮人都换好衣服,进进出出的,心想:踢就踢,正好去发泄一下去。他冲回自己屋里对秦飞说:“走!踢球去!”

秦飞说:“算了算了,我都一两年没碰过足球了,还是别去丢人了。”

苏楚硬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说:“怕什么,有我罩着你。”

“我连鞋都没有啊。”

苏楚在寝室里翻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摸出一双足球鞋,递给秦飞。秦飞拿起一看,鞋里面都是厚厚的一层灰,“这么脏能穿吗?”

苏楚不耐烦地说说:“哎呀,是让你穿在脚上的,不是让你戴在头上的。你敢说你的脚就比这鞋干净?不要忘记了,球王贝利当年是赤脚踢球的,有这么一双鞋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了。”秦飞无奈,只得把这双鞋穿上了。

两人一出门,段冲也正好出来了,他看见苏楚笑了笑说:“高手终于肯出马了。一会儿打算进几个球?”

苏楚听着这话总觉得别扭,便说:“你都去了,我还敢不去?有你在我哪进得了球啊?”

一行人来到球场,此时已经都六点半了,日薄西山,正是运动的好时候。z校的足球场除了有正规足球场的两个大门外,还在球场两边一边安放了两个门,可以让人踢小场。一群人商量了一会,决定就踢小场玩玩。分人的时候,段冲不由分说,便拉了一帮人到自己身边,说:“我们这几个组一边吧,你们剩下的再组一边。”

苏楚一看,除了自己以外,几个平时踢球还可以的都被他拉过去了,剩下的基本上也没什么像样人了,心想:这小子什么意思,存心想玩我?就因为昨天我和郭君说了几句话?苏楚也懒得多想,他用手碰了碰秦飞说:“一会儿就靠你进球了。”

秦飞摇头说:“别靠我啊,我现在估计连球都停不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就勉为其难吧,我跟你说,”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咱们这边几个人都不怎么样。”

秦飞苦笑道:“想不到我成了秘密武器,我真是感到受宠若惊。”

一帮人摆好阵势正准备踢了,这时苏楚瞅见郭君从场边走过,可能看到踢球的男生有不少自己班上的,居然停在场边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苏楚心中叫苦不送,心想:这下段兄一会更来劲了,姑奶奶你还是快走吧。

果然不出苏楚所料,开场之后对方攻势如潮,苏楚还没碰球,对方已然进了两个球,段冲飞还有一脚远射击中门楣,也是博得满堂喝彩。苏楚心想:日他奶奶的,怎么踢啊?他把刀锋战士拉到一边说:“你给我堵门口去,别走远了。防不住就犯规,反正又不会把你罚下去。”

刀锋战士有点委屈地说:“我怎么犯规啊?”

“犯规你还不会?拉拉扯扯呗,别伤人就行了。”

过了一会苏楚好不容易在左路接到球了,对方立刻上来两个人前后夹他。苏楚一向擅长左路突破,这会他左脚一晃似乎要套边,就在两个防守队员被他引得身体向左边移动时,他突然左脚向内侧一扣,这一下急剧变向,两名防守队员猝不及防被他轻飘飘地便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苏楚刚一摆脱这两人的防守,一眼瞥见秦飞已经飞快地前插,苏楚毫不迟疑,左脚发力用外脚背搓出一道弧线球,直奔对方后场而去。这一球落点非常精准,正好落在对方无人防守的区域,说时迟拿时快,秦飞也正好赶到把球停下,苏楚心想:有了!不料秦飞接球之后正待往前带两步,居然一脚便踩球上了,这一下立足不稳,竟然摔倒在地。

秦飞站起来后,满脸歉意的跑回来对苏楚说:“失误!失误!”

第25章:第25章

“看来我高估你了,你真是有日子没踢球了。”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这个问题了吗?”

再次开球后不到两分钟,段冲从后场断球连过数人长驱直入杀到前场,然后把球分到边路,边路队员不待停留便把球吊到门前,只见人丛中段冲高高跃起,一记头球狠狠地将球砸进了门里。这个球进得非常漂亮,大家齐声喝彩,段飞冲自己也是异常得意,冲场边的郭君挥了挥手,言下之意似乎在说:“看我这球进得多漂亮!”郭君也微微一笑,把手搁在胸前对他摇了摇,意思是:“我都看见了啊。”

又踢了一会,苏楚仍然被对方防得很死,没寻觅到什么好机会,倒是右路活跃了起来。踢右边的是个穿阿贾克斯队服的小个子,苏楚跟他踢过球但彼此并不算很熟。苏楚知道他的特点是体力好速度快但是技术有点糙。今天阿贾克斯的体力似乎又出奇的好,从后场到中场再到前场,整个右路全被他打通了。尽管他技术一般,但是奔跑积极,抢断凶狠,凭借过人的速度频频在断球后冲击对方的后方线,在右路制造出了不少机会。与此同时,秦飞也在逐渐找到感觉。秦飞是抢点型前锋,控球技术一般,但是速度奇快,跑位飘忽,门前捕捉战机的能力很强。虽说此时他对处理球的感觉尚未找到,但战术意识正在一点点复苏。他频繁地在对方前场做大范围的穿插跑动,寻觅到了好几个空挡,但均因为处理球不到位而未能形成破门良机。

苏楚在球场上一向观察敏锐,头脑清晰,传球精准,是个中场阴谋家式的人物。此刻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这边踢右路的阿贾克斯今天状态是好得超乎寻常,简直快成“跑不死”了;同时秦飞也慢慢找到感觉了,但由于他之前的失误,对方对他心理上比较轻视,还没引起足够的重视。苏楚跟秦飞高中就在一起搭档,彼此都非常了解对方的技术特点,他们的在中前场的配合是很有杀伤力的。今天一来两人很长时间没在一起踢球了,二来秦飞的球技实在是有些生疏了,几次都没接住苏楚的传球,所以两人之间还没什么精彩的配合,但苏楚心里清楚自己这边要想进个把球还真得靠秦飞了,别的人基本上指望不上。

就在这时,段冲又是一脚远射势大力沉,重重地击中门柱,球弹出老远。他冲场下的郭君做了个懊恼到极点的表情,意思是:你看,打得如此精彩的球都不进,我技术虽好,运气却差,有什么法子呢?就在他痛心疾首的时候,阿贾克斯已经在右路拿到球飞快地向前场推进。这时对方有个人上来逼抢他,他把球往前用力一趟,球滚出去老远,然后他拼命地往前跑又把球追上了,用这种原始的方法实现了人球分过。苏楚早已从中路跟了上去,见阿贾克斯还在带球带得意犹未尽,便冲他喊了一嗓子。阿贾克斯这才从一路狂奔的兴奋之情中回过神来,把球传给了苏楚。

此时苏楚接球的地点已是对方的防守腹地,他感到自己前面人不少,也不敢多停留,左脚虚晃一下,好像要往右边扣,但突然又变向往左边一拨,便把冲在最前面的那人给过了。这时苏楚的整个人都在朝左边移动,他把球往左边带了一步之后一个急停,在一前一后两个防守队员逼上来的那一瞬间,他用左脚脚后跟轻轻巧巧在球上一磕,球便不紧不慢地回到了中路。苏楚这几下变向,急停做得高明之极,顿时拉空了对方的中路。他再将球一回敲,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秦飞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这一次他不待球停稳,拔脚便射——一记角度极其刁钻的低平球直接打入球门右方死角——场上顿时一片欢呼之声。

这一球进得非常精彩,苏楚和秦飞一传一射配合得妙到毫颠。苏楚在传球时头也不回,他很熟悉秦飞的跑位,他已料定了自己带球往左路扯动之时秦飞必然会从中路跟进的。进球后,苏楚兴奋地拍了拍秦飞的肩膀:“行啊,小子,我还担心你一脚打飞呢。”

“还真没准,我反正上来凭感觉就是一脚。还是你说的好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技术功底在那想不进都难。”

苏楚偷偷看了一眼段冲,发现他铁青着个脸把自己几个队员说了一通。苏楚心里好笑:这球进了还不是要怪你自己,谁让你一个球打在门柱上了便急火火地跑到郭君表现一盘。这时苏楚看见郭君在场边挥了挥手里的包,冲他喊道:“苏楚,加油啊!”苏楚有心气气段冲,于是一脸笑开了花对郭君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秦飞也看见郭君了,对苏楚说:“这不是那天那个美女吗?”

“是啊,你刚看见?”

“这球进得真及时,她一定看见我进球的飒爽英姿了。”

“你过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好,一会再进一个更牛的给她看看!”

这球进了以后,场上局势有所起色。苏楚这边形成了这样一种打法:除了苏楚,秦飞和阿贾克斯以外,其他的人都回到后场防守;进攻时候球一般都会给到苏楚脚下,由他来策动,基本上也就这三个人上去。这种打法让对方很是头疼:一方面攻不进去,门前密密麻麻都是人,空间被大大压缩了;另一方面由于这三个人的速度都很快,反击起来的威力着实非同小可——这便是94年世界杯上许多队致胜的不二法门——防守反击,当然苏楚他们的水平比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尤其是秦飞飘忽不定的跑位让对方很不适应。段冲在整个学校也算得上是最好的中后卫,但他似乎不屑于去专门盯防秦飞。这样,即使在秦飞进了一个球之后对方加强了对他的防守,但仍然在前场给了他很大的活动空间。而且苏楚对秦飞的球路了如指掌,他的左脚中长传是他的拿手好戏;不管秦飞怎么跑,苏楚的球都能像长了眼睛一眼飞到他那去。无奈段冲防守能力实在非同小可,他身材高大,转身快,防守时出脚又准又狠,秦飞几次接苏楚传球形成单刀机会跟他一打一都没能打进去。饶是如此,秦飞已经给对方的后防线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十分钟之后,苏楚在左路接阿贾克斯的传球,略为调整之后,居然如蝴蝶穿花般连过数人,直接杀到了对方后场面对段冲。苏楚这时可以选择直接打门,但他在心中迟疑了一下感觉终究是角度大小,于是他一个急停,身体一侧,右脚一拨再次施展出了他擅长的左脚外脚背弧线球。苏楚这几个动作干脆利落,球又低又急地划出一道弧线向球门飞去,苏楚估计秦飞应该会从后面插上打门。段冲飞见苏楚将球一停再一拨,已经猜到他要传球了。尽管苏楚出脚很快,球速也很快,但段冲的反应也是奇快,在苏楚出球的那一刹那他也猛地伸脚居然在空中把球截了下来。段冲断下球之后,一个大脚开到前场,苏楚还没反应,就听见身后一阵喊叫,原来球已经不知道被谁射进去了。进球之后段冲兴奋地对着郭君喊了几句,苏楚没听清他喊什么,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有两下子,这都被你断了。

第26章:第26章

片刻功夫,苏楚在左路卷土重来,挑过一名后卫之后,再次单独面对段冲飞。这次苏楚是沿四十五度角斜着向中路带。苏楚一边带球一边连续地晃动,左脚接连做了好几个假动作。段冲知道他脚法诡异,稍不留神就会给晃过,也不敢贸然出脚断球;便把角度封死,随着苏楚的节奏退了两步。这一次苏楚不再犹豫,晃了几下之后左脚骤然发力,球又高又飘的飞了出去。这一脚的力度之大出乎段冲的想象,他已然是够不着这球了,只得下意识的转身望着皮球:只见球在空中飞行了一段之后下坠势头明显,直挂球门远角,进了!这一球进得让段冲飞目瞪口呆;其实苏楚也是在高速带球中隐约看到对方球门已经空了,于是便大胆地开大脚吊门,没想到进了。这一球进得让苏楚自己也是激动不已,这种远距离的吊门难度颇大,一般成功的几率不高,但苏楚这球力度高度均把握得恰到好处竟然一击中的,可谓神来之笔。

进球之后,苏楚蹦蹦跳跳地就往回跑,只听见郭君在场边对他喊道:“苏楚,你好帅啊!”苏楚万万没料到平时一向很端庄的郭君居然会当着这么多男生的面喊了这么一嗓子,霎时间心花怒放,于是边跑边喜笑颜开地向郭君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冷不防迎面一人也正跑过来,两人撞了个满怀。苏楚心想:段兄这下可着实被我爽了一把。他朝段冲看了一眼,发现他脸上居然不动声色,还拍了拍手跟队友说:“没关系没关系!这球进了没办法,大家防守积极点啊!”

进了一个如此漂亮的球,苏楚这边立时士气大振,防守反击越打越有生气。苏楚自己对这个球也是非常得意;进球之后他越踢越放松,左脚功夫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左路频频地过人,传中,对方好几个人都夹他不住。其实苏楚并不在乎郭君在不在场边看,只是他不太喜欢段冲的霸气,有心在郭君面前杀杀他的威风。进了这球之后,苏楚信心大增,有好几次可以传球了,他仍然选择了跟段冲飞一打一,可惜打了几次都没成功。段冲本来防守能力就很强,更何况被苏楚面对面进了个球之后感觉在郭君面前有失颜面,这会儿正憋着一口气,只要苏楚再次面对自己一定采取凶狠地贴身紧逼,连起球的机会都不给他。苏楚心想:这家伙还真难缠,这么下去,没把他锐气打下去,倒把我自己形象给毁了。苏楚在足球场上应变很快,他决定变换一下策略。

几分钟之后苏楚再次在左路拿球,他往前带了两步之后段冲飞又迎了上来。苏楚向中路跟进的秦飞做了手势,趁着段冲快上来的时候把球传给了秦飞;秦飞心领神会,等球一过来也不停球径直往段冲飞身后的空挡一推。苏楚将球传出之后加速朝前跑了两步,正好在段冲身后将球接住,这一个“撞墙式“的二过一做得干脆利落,苏楚拿球之后心想:终于过了——他眼前一片开阔,可以直取球门了。段冲转身也是极快,但就在他转过来身的时候他已经落后苏楚一个身位了,他的速度不如苏楚眼看这球已经追不上了,谁知段冲想也不想,立刻身体倒地就从斜后方一个铲腿,迅捷无比。苏楚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背后铲人。他立刻球也不要了就跳了起来,段冲这结结实实铲在了球上,踢出老远。苏楚落地的瞬间,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上,只觉踝关节狠狠扭了一下,顿时一阵剧痛,仰天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一堆人赶紧围了过来,只见苏楚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纷纷往下滴。段冲飞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你可能踩我脚上了。”

苏楚强忍着疼,指着段冲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背后铲人……犯规!”

段冲说:“那我这不能算背后铲人,咱们俩还在一条水平线上。”

苏楚心想:还水平呢?我整个人都过你了。这会他疼得说不出话来也没力气争辩了。

郭君也过来了,她埋怨段冲说:“你看看你,都把人家弄伤了,就少说两句吧。”

段冲说:“那也不能怪我,是他自己落地的时候踩我脚上了,我的脚也疼啊。”

郭君也懒得理他,径直蹲下来对苏楚说:“你不要紧吧,疼不疼啊?”

苏楚听她语音柔媚,吐气如兰,再一看她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心里别提多舒服了。本来他想说:“疼死我了!”,被郭君这样子一问,他发现郭君今天穿的衬衣领口开得很低,她这一弯腰蹲下来领口更是呈下坠之势,苏楚感觉就跟那天跟凌雪吃饭的时候差不多,隐隐约约便能顺势看下去。郭君的皮肤也是如凝脂一般,白嫩异常。苏楚心想:这倒不错,看看这个估计就没那么疼了。忽然他想起周围站满了男生,自己能看见,保不准别人看得更清楚,对郭君这样一个姑娘家可是大大的不好。他心里暗骂了一句:畜生!——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周围的人,然后一咬牙说了声:“不疼!”,强忍着便站了起来。

郭君见他站起来了,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周围的男生说:“你们赶紧扶他回宿舍吧。”郭君是他们系有名的大美女,这下一开口,众人顿时一阵忙碌,各自表现一番。

刀锋战士说:“郭君,你对我们苏楚还蛮关心的嘛。”

旁边有人附和道:“那是,你没看见刚才郭君一直在场边给苏楚加油。”

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不如你自己把他扶回去吧。”

众人立刻一阵怪笑,郭君面不改色地说:“你们怎么这样说话,大家都是同学啊。”

那人又说:“哎哟,我的脚也扭伤了。”

郭君说:“真的啊,让我看看。”

那人装模作样地便把脚伸了出去,郭君走过去看也不看便在那人脚上踩了一脚,然后白了他一眼又开了。

段冲在一旁对那人说:“踩得好。少在这丢人现眼了。”说完他转过头笑着对郭君说:“别生气了。”

第27章:第27章

苏楚回到宿舍后,把鞋和袜子都脱了一看,脚背上肿得老高。苏楚说:“日,这一下着实扭得不轻。那个傻鸟还敢说他不是背后铲人,我都已经把他过了。”

秦飞说:“哎呀,你就省省吧。你受伤了也不能怪他,主要是你踩他脚上了。最怕就是这个,俗话说得好:‘不怕被踩,就怕踩人’。”

“没听说过!这小子肯定是被我在郭君面前进了一个球,脸上挂不住,于是下此毒手。咱们几个熟人没事踢着玩,一般谁用铲球啊。”

“谁让你是球星呢?树大招风,受点苦也可以理解。你没看国际上那帮足球明星,哪个不是伤痕累累的。”

“我他吗球星的待遇没享受到,球星的痛苦倒先领教了。”

秦飞笑了笑说:“知足吧你。那么大个美女在旁边又给你加油,又关心你的伤势,你受点苦也值了。这叫痛并快乐着。”

秦飞这么一说,苏楚回想起来觉得郭君今天对自己态度还真是不错,难道是自己昨天那几句话讲得太有水平了,打动了她的心,使她对自己暗生情愫?苏楚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便说:“可能是我球技比较潇洒,使她对我产生了一些崇拜。”

秦飞推了他一把:“真不要脸,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

苏楚吼道:“你敢说我那个球进得不牛x?”

秦飞也提高嗓门:“你敢说你进那个球就没一点运气在里面?”

苏楚脚扭伤了,晚上也懒得去图书馆了。吃完饭抄起一本考研政治就翻了起来。翻了一会他昏昏欲睡,回头一看秦飞,发现他一直在拿着手机狂摁,神情专注,也不知道在给谁发短信,便冲他说:“嗨,给谁发短信呢?都摁一晚上了。”

秦飞下意识地应了他一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一片茫然,接着低下头又继续发。过了好大一会,秦飞才猛地抬起头,把手机一扔,对苏楚兴奋地说:“行了!”

苏楚一头雾水,说:“行什么行?”

秦飞把脸挨近他,两眼放光:“我刚刚跟关馨儿说好了,过几天她会陪我去y大街逛逛,别等到gre开课便没时间了。”

“那个破街有什么好逛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看得起,买不起。”

“你知道什么啊,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目的是把关馨儿约出来大家交流交流。”

“她跟你有什么好交流的?你无非就是想泡人家。话说回来,你要追她我没意见,但人家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姑娘,你要谈就好好跟她谈,别到时候在h市的时候甜言蜜语的,等你上完gre回到学校干脆就把人家给忘了。”

“她规矩,我就不规矩了?你怎么把我说得跟花花公子似的?”

苏楚笑着说:“花花公子?太委屈您了。我看采花大盗还差不多。”

“您过奖。”

两人聊天的功夫,贺铮推门进来了。苏楚问他:“今天给金铃铃过生日怎么样啊?”

贺铮痛苦不堪往椅子上一坐,说:“怎一个爽字了得!直接六百多出去了。”

“是够爽的。那瓶五百多的瘦脸的那玩意儿送了吗?”

“送了。不过她前几天听人说那个东西可能会有副作用,所以不敢用了。”

苏楚一拍贺铮的肩膀说:“不管怎么样,你的心意总算是到了。”

贺铮哭丧个脸说:“心意到了有个屁用?六百多块钱啊,干点什么不好,她搁那也不用,跟把钱扔到水里又有什么区别。”

“要不你把那个东西要回来,你自己用。到时候也借我抹两下,看看是个什么感觉,我还一直很好奇。”

贺铮抬起头说:“咱们这样的脸还需要再瘦吗?我看去弄点好吃的让脸上多长两块肉倒是正经。”

秦飞在一旁也笑了,对苏楚说:“你非要试那个东西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些化妆品都是蒙人的。要是它们的效果都跟广告上说的一样,那这么世界上美女也不会这么少了。”

苏楚说:“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化妆品不是给美女用的,真正的美女是用不上化妆品的。化妆品是给那些长得不好看的女人用的。化妆品最大的功用不是使美女看起来来更漂亮,而是使丑女看起来不那么难看。所以化妆品其实是有效果的,如果没有它们,你所看见的美女也许和现在一样多,但丑女的数量将会大大增加。”

贺铮说:“现在争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总之我买了,总之我已经送出去了,总之她也不会用了。”他从地上拿起盆站了起来,“算了,去洗澡吧,去去晦气。”

他出门的时候,苏楚冲他背影喊了一句:“记得还我钱啊。”

就在这时,苏楚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凌雪打来的,心想:莫非她主动来约我了,不太可能啊。苏楚赶紧接了,只听凌雪在电话那头说:“不好意思,我又忘了问你宿舍电话是多少,只能打你手机了。”

苏楚说:“我现在就在宿舍,电话是……”

过了一会,凌雪又打到座机上来了:“你最近忙吗?”

苏楚心想:不会是真的吧。“不忙不忙,都放假了还有什么好忙的。”

“呵呵,你不是报了考研班吗?这会应该开课了吧?”

“是开了……不不不,还有几天,再说就算开了也没关系啊。你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那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苏楚一听有点泄气:“什么忙啊?”

“你们学校附近有个旅游书店你知道吗?”

苏楚说:“我还真不知道,在哪呢?”

“就在你们学校附近啊,出门向左走两三百米就到了,你都不知道吗?”

苏楚想,我哪知道这破地方。“行,你要我去那干嘛?”

“我想参加年底的h市导游员资格考试,好像全市只有在那才能买到参考书。现在书也是刚出来,我怕过一段时间卖没了,你先帮我买了吧,等我有时间再上你那儿拿。”

苏楚心里忽然一阵激动:“没关系,等我买了过两天就给你送过去吧。”

凌雪在电话那头甜甜地一笑:“你真是个好人!那我先谢谢你了,到时候你来了我请你吃饭。”

第28章:第28章

苏楚听见她的笑声又有些轻飘飘的:“别客气,几个同学嘛,举手之劳而已。”

凌雪说:“那就过两天再见,晚安,不过现在好像有点早哦。”说完,她又是一串笑声。

放下电话,苏楚愣了半天,他想象着凌雪说“那就过两天再见”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他听了这句话之后既兴奋又期待,内心甚至还有几分甜蜜的感觉;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是非常渴望再次见到凌雪的。秦飞见苏楚愣在那里也不说话,便笑着对他说:“说我是采花大盗,你自己倒在那扮情圣。脚扭成这样我倒要看看你过几天怎么把书给人送过去。”

“有什么啊,只要我心中想着雪儿,过几天脚自然就好了。啊!爱情的力量多么伟大呵!”

“大哥,我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想吐啊。”

“吐哇吐哇就习惯了。”

苏楚脚扭了之后走两步路便觉得疼。好在上课的地点离学校也不远,第二天还能挣扎着去听课。下午上课的时候碰见萧婷,见他脚上贴着膏药,脚背肿得老高,听了不到十分钟便侧着头睡着了。等苏楚醒了萧婷便跟他说:“你都这样了干脆这几天别来了。反正我每节课都会记笔记,到时候你看看我的笔记,我再给你讲讲,其实也跟听课的效果差不多。”

苏楚心说:有道理啊,我来了不是听笑话就是睡觉,何必拖着条伤腿干这事呢?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妥:不来听课窝在宿舍感觉学习的气势便下去了。再说现在放假了成天呆在学校难得见到个把女生,未免审美疲劳,现在出来上考研班还能见到不少美女。他便对萧婷说:“不用了,小小扭伤其实不算什么,我还挺得住。来这上课跟大家共同学习感觉气氛好多了。”

萧婷指着后面几排睡得东倒西歪的一群人说:“呵呵,我看你是来这跟大家共同睡觉来了。”

苏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闭目养神,闭目养神!养精蓄锐,韬光养晦!”

几天之后苏楚早上起来感觉脚恢复一些了,上午听完数学就回来了,一看秦飞也不在,便给凌雪打了个电话说下午给她把书送过去。中午睡了一觉起来发现秦飞在那照镜子,便问他:“下午干嘛呢?”

“屋里呆着。今天晚上跟关馨儿约好了去逛街。”他看了看苏楚醒来之后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问“怎么你也是今天给凌雪送书过去?”

“对啊。还真巧。那咱们俩就分头行动,一人对付一个,力争将她们寝室一举歼灭。”

“哪那么容易一网打尽,你别忘了,她们寝室可是有四个人。”

“哦,对。那就将她们的精锐部队消耗殆尽。”

秦飞听后不由得笑了:“一看她们寝室剩下那两个比这两人更漂亮,那到时候咱们就傻了。”

临出门的时候秦飞把苏楚叫住了:“你就这么去?”

苏楚诧异地问:“那你让我怎么去?”

“我不是说你要搞得油头粉面的,你好歹把胡子刮了再出门。”

苏楚摸了摸脸想起来是快一个星期没刮胡子了。

苏楚刮胡子的时候,秦飞又说:“你看看你这件汗杉,本来是白色的,现在看起来跟没洗差不多。”

“可不就没洗吗?都穿好几天了。我这可是名牌,美津龙的。”

“你以为我不认识美津龙啊。这么好的衣服被你穿出这种地摊货的效果来,你也真够可以的。赶紧换一件吧。”

“换来换去还不就那个样子?也变不出朵花来,就这么办吧,刮完胡子就出门。”

等苏楚刮得差不多了,秦飞又开口了:“你从头到脚我看着就不顺眼。你看你穿个凉鞋,脚上还贴着块膏药,像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凌雪知道你是在扭了脚的情况下给她送过来了,没准就把她感动了,到时候头脑发热你就有机可乘了。你这个设计可说是有利有弊。”

苏楚拿毛巾往脸上一抹,推开秦飞就朝门口走,“我走了!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我脚都扭了,你难道要我跟你一样穿双皮鞋?你自己晚上悠着点儿。”

秦飞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说:“这句话你最好还是跟关馨儿说。”

出了校门,苏楚又坐上了那辆通往s校的公共汽车。这次车里的拥挤程度并不亚于上一次,因为拧了包书,苏楚的痛苦程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上次只是一只手麻了,这次感觉两只手都麻了;上次苏楚觉得自己像片猪肉,这次他觉得自己像只烤鸭,不仅被挂起来加热,身体里还塞了东西。车开到中途,电话响了。苏楚小心翼翼地平衡好身体,然后松开那只抓着汽车栏杆的手,掏出电话——是凌雪打来的,“你到哪了?”

“早着呢,车刚走了一半。”

“下车之后你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等我吧。”

苏楚心想:这套程序都固定了。是不是每次别人来找她她都会让人去篮球场等呢?

下了车苏楚看了一眼s校的校门,上次来只是觉得这个校门很气派,这次来想起凌雪就在这所学校里上学,看着这个校门居然觉得有点亲切。苏楚按照凌雪说的又来到了那个篮球场。这一次他看见场边的椅子是空着的,便坐了下来,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旁边的椅子上一对情侣正在热烈的拥抱,苏楚偷偷看了一会,心想:这么热的天抱那么紧也不嫌热。两人抱了片刻,那男的作势便要把手伸到那女的衣服里面去,被那个女的硬拽出来了,然后那男的板着个脸盯着那女的,那女的怕他不高兴,便用手摸了摸那男的脸,两人于是又紧紧抱一块儿了。苏楚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脸上微微发热,心里想着一会凌雪下来了也坐在这张椅子上,自己把书给她,然后两人抱在一块儿……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太荒唐不经了。正好这时篮球场上有一场比赛要开始了,苏楚便收敛心神,把目光投向场内。

第29章:第29章

看了一会,苏楚心想:s校到底是文科院校,篮球水平比我们学校还是要差一些。苏楚尽管自己不打篮球,但是平时经常看nba篮球,对于篮球比赛的鉴赏水平还是可以的。场上两支队拼抢倒是很激烈,但传球配合失误较多,投篮命中率也不高,精彩场面很少。苏楚在足球场上是一把好手,这样一来导致了他观赏体育比赛的品味较高,寻常比赛他是看不上眼的。看了一会比赛苏楚觉得索然无味;他朝场边望去,一看密密麻麻站满了女生,而且有很多长得不错的,有些女生还特意弄了一身运动装扮,尖叫声此起彼伏。苏楚心想:s校的男生真幸福,这么一场狗屎似的比赛居然有这么多美女来加油。美女们,你们应该去z校看看,在那里你们才能看到什么是真正的比赛,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就在这时,场上一个队员接球脱手,球飞快地向场外一堆女生飞过去,原本挤作一团的人群急速地向外发散开来同时发出一阵惊呼。一个高高瘦瘦穿7号球衣的队员斜刺里杀了出来,在空中将那球接住来不及回头便往场内一扔,等他站住了一看,原来那球已经扔到对方手里去了,他立刻捶胸顿足作懊恼状。周围围着的一堆女生立时发出一片艳羡之声:

“好帅啊!”

“加油哦!”

“没关系,你是最好的!”

……

苏楚心想:扯他吗什么淡啊。他无聊地转过头,发现凌雪已经从楼里下来了。凌雪今天的装扮跟去烈士公园那天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今天她下身换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手上拧着个包,上面有个大大的米老鼠。

凌雪走到苏楚面前拍了拍他的头,说:“喂,我来了!”

“我都看见你了。”他用手在身边一指,“随便坐,别客气。”

凌雪在他身边坐下了,低头看到他的脚,“哎呀,你的脚怎么了?还贴着膏药,看样子还有点肿了。”

“前几天踢球的时候不小心把脚扭了。岂止是有点肿,我告诉你,刚扭的时候肿这么大。”苏楚用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下。

“你少来了,你以为我没扭过脚。你疼不疼啊?你脚扭了就不用这么急着送书来嘛,我其实也不是很急的。”

“我知道你不急,是我急着想见你行不行?”说完这话他觉得是不是意思太直接了,他看了凌雪一眼发现她低下头也不去看自己。苏楚忽然身子往后一仰,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说:“哎哟,这一路上走过来不觉得,这时才知道原来疼得厉害。”

凌雪被他吓了一跳,俯下身仔细看了看他的脚,“你不要紧吧,我看着也像是肿得不轻的样子。真不好意思啊,都怪我,不该让你给我送过来的,我自己去拿就好了。”

凌雪的头发只是松散扎了起来,在她俯身的时候苏楚感到有几丝她的头发柔柔划过自己的腿上,感到微微有些痒,苏楚觉得很舒服但有点想笑。他瞟了凌雪一眼,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很关切,便故意把头扭过去,说:“哎哟,还是疼。估计是刚才走路走得太狠了,医生说这种伤得多揉揉,多揉揉就好了。”

“这样啊,你是因为给我送书才会疼的,要不就我帮你揉揉吧。”

苏楚看她的样子真的要帮自己揉脚,赶忙坐直了说:“那怎么好意思,你是女生嘛。我先在这坐会儿休息休息,没准它就好了。”

凌雪拿起书说:“那好吧,你先在这坐着,我上去把书放了再下来找你。”

苏楚心想:不对啊,按照预定的情节应该是她拿起书,我便跟她抱一块儿了。看她的样子也不会跟我抱一块儿。凌雪哪知道苏楚这时心里净想着这些龌龊的事情,她走出两步又回头问苏楚:“你要不要什么红花油之类的东西,抹在脚上可能会好点。”

“不用了不用了,抱抱就好了。”

凌雪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苏楚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来,赶紧说:“没什么没什么。”

凌雪看他的样子傻头傻脑的,有点好笑,想到他脚扭伤了还把书给自己送来,心里其实有点感动的,便说:“那我一会请你吃点好东西,帮你补补。吃猪蹄吧,吃哪补哪!”说完,她对苏楚调皮地眨了眨眼,便蹦蹦跳跳上楼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苏楚心里也是一阵感动,这一次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凌雪确实是个很会关心人的女孩。忽然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大一时候刚来h市的情景。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在火车站送走了父母,然后独自乘公共汽车车返回学校。回来的路上,他第一次惊叹于h市夜晚的美丽。这个巨大而繁华的都市被华灯点亮之后就好似一个风韵尤存的妇人经过精心打扮之后仪态万方的出现在了晚宴上一般——夜晚掩饰了岁月留给她的痕迹却又增添了她饱经风霜之后所酿成的圆熟之美。他记起自己的家乡从未曾有过如此绚丽夺目的夜晚——在那时候他开始想念家乡了;他第一次感觉到家乡那狭小而布满灰尘的街道是多么亲切。面对着入夜之后如此美丽的城市,他的心中却殊无半点快乐。当一位母亲牵着孩子走上公共汽车之时,他知道自己再也得不到父母如此的庇护了,自己真的要独自面对这个处处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但却未可知的城市。当一对情侣相拥走上公共汽车之时,他心中第一次朦胧地对爱情有了憧憬。他渴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遇见另外一个人,一个能让他时时想念时时牵挂的人;他们能像眼前这对情侣那样相互依偎着行走在这城市之中,只有那时他才能够真正享受到这迷人的夜晚。是啊,爱情便是个如此奇妙的东西:当你长大成人不再依靠父母之后,你必须寻找到一个能够一生真心真意地关心你,爱护你的人——这件事很困难但是它又很简单。

苏楚现在就在想:凌雪会不会是这个人呢?就算自己真的愿意一辈子去关心她,爱护起她,可是她会让自己这样做吗?如果凌雪愿意跟他共同生活在h市那么h市便不是h市了——这件事很难,真的很难——它简单在什么地方?

第30章:第30章

秦飞穿着西裤衬衣皮鞋狼狈不堪地挤下了公共汽车,低头一看皮鞋被踩得灰土满面的,心里直叫倒霉。他跟关馨儿约定在y大街的路口见面。下了车,他一看表,比约定时间八点正好提前十分钟,他心说:perfect!秦飞的惯例是只要他跟女生约好了,甭管对方是美是丑,是胖是瘦,他都会提前十分钟到达。秦飞双手插在裤兜,缓步走到y大街的路口,然后负手而立,表情冷峻地盯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他看见马路对面有一个男人年龄穿着都跟他差不多,看样子也是在等人。没过两分钟,一个穿得很暴露的女孩一扭一扭走过来,那个男人一把抱住她,两人热烈地一吻。然后那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样的东西,旁边一辆三菱帕杰罗像一条狗一样的叫了两声,两人坐上车就走了。秦飞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点自卑:狗日的,看着跟老子差不多,怎么就能开这么好车来泡妞?在女朋友面前掏出一串车钥匙的感觉倒不错。想到这里,秦飞下意识的也在裤兜里掏了一把,却摸到了一包纸巾。他心里感到有些衰,顺手便拿了一张纸巾出来,俯身擦起皮鞋来。他低着头擦了一会皮鞋,忽然闻见一阵清香,秦飞心中一动,抬起头便见着了关馨儿:她今天穿着一袭天蓝色的连衣裙,习惯性的双手提着包放在身前,两腿紧紧并拢在一起,笔直地站在那里;此时天还未完全暗下去;关馨儿紧紧抿着嘴用一种异常温柔的眼神静静地看着秦飞,头微微侧着,头发自然地披散开来,柔和而明亮的灯光斜斜地映在她的侧脸上。

秦飞看得有些呆了,他从未想到夜色下的关馨儿会如此的柔美恬静;她站在那里,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不能令她动容。关馨儿被秦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说:“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秦飞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说:“你今天这么漂亮,我都不敢上前相认了。”

关馨儿抿嘴一笑:“你这个人就会胡言乱语,你又不是今天才见我。我漂亮不漂亮难道我自己还不比你清楚?”

“不不不,你漂亮的地方可能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关馨儿听他越说越直白了,于是不敢再理他了。秦飞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说得有点过了,赶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的气质是一般女生不能比的。”

关馨儿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其实很高兴。她是个实事求是的女孩,她知道自己长得不算难看,但也说不上十分漂亮。秦飞这样子当面夸奖自己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样,虽说直接了一些,但听来还是觉得很舒服。关馨儿心里倒盼望秦飞多说两句,却又不好意思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便说:“我真不明白,你跟凌雪那么熟,为什么不让她来陪你逛街而要找我?”说完这句话她又有点后悔,人家为什么来找自己?这意图不是很明显吗?自己现在都出来了,这不也是明摆着的事吗?

秦飞倒不在意,说:“让她陪我?到时候都不知道是她陪我,还是我陪她。她那个人一向以自我为中心,成天支使人惯了;就算她想陪我逛街,等到出了门,自然而然我就成了她的跟班了。”

关馨儿笑笑说:“原来你是见我这人脾气好,好欺负,出门时候带着我好作你跟班。”

秦飞赶紧摆手说:“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比她随和,好相处,跟你出门我感觉更舒服。”

关馨儿又笑了:“你在背后说凌雪坏话。原来你觉得她不好相处,跟她在一起感觉不自在。回去我会告诉他的。”

秦飞跳到关馨儿面前,说:“她也很随和,但是她没你随和。我跟她在一起也很自在,但是我跟她在一起没有跟你在一起自在。”说完他用力握了握拳头,“这下大家满意了吧?”

关馨儿笑得更厉害了。

苏楚等了一会,凌雪从楼上下来了。她对苏楚说:“走!吃饭去吧。”

“急什么?刚六点多一点,再坐会,让我的脚再恢复恢复。”

“行,那就再多坐会。”她就在苏楚身边坐了下来。

时间已过六点,夏日的暑气也略为减退了一些。虽说放假了,s校的广播台仍然在播音。这时放的是一首周杰伦的《简单爱》。苏楚平时很喜欢这首歌,他听着那轻快的节奏顿时心情觉得格外放松。他看见凌雪也随着音乐在轻声哼唱着,于是碰了碰凌雪说:“你会唱这首歌吗?”

凌雪点点头说:“是啊,我很喜欢听这首歌的,你听过吗?”

“我也是啊,听过好多遍了,可惜没啥音乐细胞,一直没学会怎么唱。”

“咱们俩总算找到点共同爱好,那我有空教教你。”

苏楚无意间朝旁边看了一眼,发现隔壁椅子上的一对情侣仍在那,只不过这会他们没有再热吻了,而是彼此坐正了好像在说什么。苏楚又看了凌雪一眼,她背靠在椅子上,正低着头凝神听着音乐。苏楚忽然想到,自己和凌雪这样坐在这张椅子上,在旁人看起来和那对情侣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有人会把他们当作一对情侣,或许会有人羡慕苏楚,或许还会有人在心里暗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他们现在不是,他们以后也不太可能是。“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伤害……”听到这句歌词,苏楚想,他真的很希望就和凌雪一直坐在这里,就让他们看起来跟一对情侣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爱情真的仅仅就像是两个人坐在一起那么简单的话那真是太好了。两个人坐在一起距离两颗心在一起还有多远呢?这个问题就像问永远有多远一样不可回答。苏楚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起身离开的,凌雪也是一样,最起码他们还得去吃饭。

裁判一声哨响,篮球比赛的上半场结束了。凌雪转过头问苏楚:“你觉得那个穿7号球衣的打得怎么样?”

“还真不怎么样。”

凌雪不屑地说:“你这样说人家,你自己会打篮球吗?”

“我还真不会打篮球。”

“那你就敢随随便便说人家技术不好,你还真自信。”

苏楚心想:我不会打篮球,但我会踢足球。这小子的篮球技术要换算成足球技术再跟我比,那可真是差了数量级了。但这话说出来也实在没法教人相信,苏楚有点奇怪:“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凌雪想了想说:“他是我大一时候的男朋友。”

苏楚心想:怪不得我说他两句你不爱听,原来是老情人。他想弥补一下,便说:“这样啊,他球虽然打得一般,但人长得倒很帅,也蛮会扮酷的,应该很招惹小女生的喜欢。”

谁知这话凌雪听来更加不中听了,她没好气的推了苏楚一把,站起来说:“狗嘴吐不出象牙,走啦!吃饭去!”

苏楚顺势倒在椅子上,用手蒙着脸,仰天长叹:“哎哟喂,脚疼啊……疼!”

凌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脚疼?那你不要去吃饭了,你……你去吃屎吧!”

苏楚把手从脸上拿开说:“吃屎有益身心,还是你先。”

凌雪气得用手在苏楚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苏楚又是夸张地大喊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凌雪被他气了一盘,心里反觉得很轻松。尽管她是个爱闹爱笑的女孩,但是刚才的话说出来,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有点奇怪:为什么自己一跟苏楚在一起不知不觉就变粗俗了。她想:莫非这便是书上所说的“近墨者黑”?

第31章:第31章

秦飞和关馨儿缓缓地走在y大街上,这是一条长长的步行街,路的尽头便是h市的博物馆。走了一阵,关馨儿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你别看这里名气大,但这里的东西很贵的,咱们真的也只能看看。你要想买点东西,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吧,比这实惠多了。”

秦飞侧过头淡淡地说:“我也就是看看,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关馨儿不说话了。她今天第一眼看到秦飞的时候,他正在低头擦皮鞋。那天他们去烈士公园的时候秦飞并没有穿得像今天这么正式。看到秦飞今天穿成这样,她才感到秦飞身上有某种未可名状的气质——就好像很多东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乎很少有什么东西是他能够看在眼里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令关馨儿感觉到了压力。

秦飞沿着这条漫长的街道一直望过去,看不到头;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上伸出来的霓虹灯由近致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和漫无边际的夜空连成一片了,给人一种感觉:路的尽头有个光明之所在,让人忍不住快些将它走完。秦飞想起了中学学过的一首诗:

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像是点着无数的街灯。

我想那缥缈的空中,

定然有美丽的街市。

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

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秦飞此时方知诗人所言不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仿佛真的便可以直通天上一般。秦飞问关馨儿:“这条街咱们全部逛完得花上多长时间?”

“看你怎么个逛法了,你要每家每户挨个看一遍,估计花上一天的功夫也不够。”

秦飞指着街边那些五光十色的店铺说:“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卖的东西究竟是不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关馨儿笑道:“咱们现在可不是在天上的街市,你看到的都是凡间之物。只不过价钱贵得让你觉得像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秦飞听了这话,心想: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腼腆,其实却是个心思玲珑的聪明人。不仅博闻强记而且反应也不慢。秦飞虽然是学理工科出身,但他有一门过目不忘的本领,故而他对于一些文科的东西倒也玩得转。他还记得这首诗的后半部分,于是微微一笑说:“这条街这么长,看起来真的像是直通天上一般。就不知咱俩走在这上面的感觉是不是跟天上仙人差不多?”

关馨儿知道这首诗后面是写牛郎织女的:

你看,那浅浅的天河,

定然是不甚宽广。

那隔着河的牛郎/织女,

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

我想他们此刻,

定然在天街闲游。

不信,请看那朵流星,

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

关馨儿听出秦飞的意思是在说他们现在在这条街上散步就像天街上的牛郎织女一般。关馨儿感到自己脸上又红了,她叹了口气说:“才不是呢。天上仙人过得多快活啊,哪像咱们这些凡人有这么多的烦恼。”

秦飞听出她的话里隐隐含有忧郁之气,却不知她所指为何物,便说:“烦恼其实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啊。若是一个人整天无忧无虑的,生活像一张白纸一样那岂不是也很无聊。”

关馨儿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说:“我倒宁愿这样无聊的生活下去。”

第32章:第32章

苏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指着凌雪说:“还是古人说得好,最毒不过妇人心,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对啊,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看你以后敢不敢在我面前乱说话。”

苏楚心想: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我揶揄一下你的老情人,你心里不忿。他把手一挥,说:“好了好了,好男不和女斗,一人少说一句。你说吧,今天晚上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不是说了吗?请你吃猪蹄啊,吃哪补哪,别说我不照顾你,念在你的腿都伤了还给我送书,我就补偿补偿你。”

“开什么玩笑,吃哪补哪,那我宁愿去吃鸡腿。”

两人吵吵嚷嚷的便往前走。这一片篮球场的尽头连着的是两个排球场;现在没有人打排球倒有一群人在上面踢足球。苏楚和凌雪走过去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疾呼声,两人转过头只见一个皮球高速向两人迎面飞了过来。凌雪惊叫了一声,苏楚却不慌张,他一把抓过凌雪的胳膊往自己身后一拉,然后身体迎上前去用胸脯轻轻巧巧地把皮球卸了下来。就在皮球下落之时,他用大腿将球一颠,身体向左边一偏,左腿使劲在空中挥舞了一圈将皮球踢了出去。只见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球场那头不知道谁远远地喊了一嗓子:“谢了哥们!”

凌雪从苏楚背后看着他将皮球开了出去。在夕阳余晖地映照下,苏楚的动作一气呵成,好似轻飘飘足不沾地一般。凌雪看得有些呆了,她认识苏楚以来见到一直是个貌不惊人,昏头昏脑的人,她从未想到苏楚踢起球来居然这样的潇洒飘逸。等她回过神来,才感觉到胳膊上一阵疼痛。她低头一看,只见雪白的手臂上已经印上了一圈红印,她这才记起原来苏楚方才拉自己的那一瞬间出手异常地迅捷有力。凌雪眼角瞟了一眼苏楚的背影忽然心里一阵乱跳,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很少羞涩的女孩,这会脸上竟然微微感到有些发热。她只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想:看不出来这人的反应好快啊。

苏楚把球一脚踢了出去,然后气定神闲地转过身来。看见凌雪在那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胳膊,他赶忙走过来说:“不好意思,我刚刚用力过猛,弄疼你了吧?”

凌雪把胳膊往苏楚眼前一伸,故意撅着嘴说:“是啊!你看,都红了。”

苏楚没想到凌雪也会装出这种小女生神情,心里有点好笑,便说:“我是担心你被球砸到,情急之下才劲使大了,要不然你被砸傻了岂不更是亏大了?你不是说一会请我吃猪蹄吗,现在正好咱俩一块吃。吃哪补哪,大家都补一补。”

凌雪拿起她的包便往苏楚身上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说:“让你跟我贫!你才被砸傻了呢!”

苏楚一边躲闪嘴里还大喊:“悍妇啊!”

凌雪砸了几下,冷不防被苏楚出手把包夺了过去。她又气又急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快把包还给我。”

苏楚觉得她生气的样子蛮好玩的,故意想跟她开开玩笑。苏楚跑开两步举起凌雪的包在她面前晃了晃说:“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他作势便要打开凌雪的包,不料包的拉链没拉紧,被他这么一晃一包东西便从里面掉了出来。苏楚还没反应过来,俯下身把那包东西拣了起来,嘴里说道:“咦?这是什么东西。”等他看清楚了才发现是袋卫生巾,吓得他手忙脚乱地便往凌雪的包里塞。

这时,凌雪冲上来满脸通红地把自己的包一把抢了过去,狠狠地白了苏楚一眼,嘴里崩出两个字:“流氓!”转过身去便不再理他。苏楚心想:这怎么能怪我呢?是它自己掉出来的。我又不知道你包里藏了那个东西。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拿着人家女生的包在手里晃荡,确实不应该。于是他走到凌雪身后,用食指在凌雪的手臂上轻轻捅了捅,说:“你……没生气吧?”

凌雪猛地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瞪着苏楚,板着个脸说:“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苏楚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没事了。他刚才不意间用手指在凌雪胳膊上捅了一下,又有那种特别柔软的感觉,苏楚心想:女生的身体是不是跟男生不一样?怎么这么软?他一激动,表现欲又上来了。

苏楚转到凌雪面前,问她:“你觉得我的足球技术怎么样?”

凌雪刚才见他踢了一脚球,觉得他的动作着实漂亮之极,但此刻却故意说:“马马虎虎吧。”

苏楚又问她:“那你平时看足球比赛吗?”

“我很少看球。”

苏楚作恍然大悟状,说:“哦,怪不得。不知者不为罪,外行人嘛,看不出我的水平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我水平太低看不出你水平多高,那就麻烦您老详细给我讲解一下。”

苏楚退开一步,一拍胸膛说:“光练不说傻把式,光说不练假把式。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光靠我说恐怕很难令你信服。我就勉为其难身体力行地给你展示一下我的球技。”

第33章:第33章

说完,苏楚跑到刚才踢球那堆人那儿借了一个足球过来。凌雪见他忽然之间人来疯了,心里觉得好笑,也懒得说话,有心看他究竟想怎么样在那折腾。苏楚拿过球来,站到凌雪面前,用手一指她,说:“看好了,标准化足球技巧演示——垫球篇。”

苏楚把皮球往空中一抛,便在那垫了起来。苏楚垫球的动作非常的轻灵,在触球的那一瞬间球感十分柔软,也没见他使多大劲皮球便乖乖地轮流在他两只脚上蹦来蹦去。凌雪刚刚情急之下也没看仔细,这会她感觉出来了,苏楚的动作中藏有一种特别优美的韵律感和节奏感。凌雪心想:他的动作看起来好轻啊,似乎整个人都会飘起来一样。夕阳就在苏楚的背后,金黄的颜色在整个空间和地表弥漫开来,为他整个人和皮球都洒上了一层异样的色彩。凌雪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喝彩;可惜她只看到了苏楚的球技如舞蹈般花哨一面,她无法想象出在真刀实枪的比赛中苏楚的传球是何等的隐蔽和致命。

苏楚今天穿的是双凉鞋,再加上又是在打排球的泥土场地上,他正垫球垫得兴起,不料脚下一滑,顿时立足不稳,竟然摔了个四脚朝天。苏楚重重地掉在地上,一时间尘土四起,皮球也飞出去老远。凌雪被他吓得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苏楚从地上爬了起来,所幸是泥土场地并没受什么伤,但是在地上这么一滚,他浑身上下变得灰不溜秋的。凌雪一边笑一边帮他拍着身上的灰,说:“瞧瞧你,还自称是个球星,这下可真是‘献丑’了。”凌雪故意把“献丑”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苏楚不服气地说:“你没听说过马有失蹄吗?再说我今天穿个凉鞋,脚上又有伤,连平时水平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

“行啦行啦,就算你技术好,明知道自己脚都扭了还逞什么能啊?”

苏楚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傻笑说:“我这不是怕你那会儿没看清,再次给你展示一下我的球技,让你有个更直观的认识。”

凌雪白了他一眼说:“就会瞎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凌雪觉得自己能真切地触摸到苏楚内心的某些想法。从小到大追凌雪的人很多,对于男生追自己这种事她一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她有她自己的一套处理方法。现在凌雪看来苏楚却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对自己的感情出人意料的单纯和质朴,他似乎从未想过去追自己或是追不追得上自己这些个问题,他也根本没去考虑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或是他自己所做的事情能够得到什么回报。他所在乎仅仅只是能呆在自己的身边,哄自己开心——那就够了。凌雪心里面对苏楚产生的不仅是感动更带着几分敬重。就像刚才苏楚出手拉她时那样迅速果敢,她知道苏楚在任何时候都会毫不犹豫地来帮助她的。

想到这里,凌雪情不自禁地仔细看了苏楚一眼,发现他脸颊上都沾了尘土,便对他说:“你看看你,把土都搞到脸上去了,我真服了你了。”说完,凌雪从包里掏出一块纸巾,忍不住想帮苏楚擦擦脸上的灰,手伸出去一截又觉得不对劲,把纸巾往苏楚手里用力一塞:“自己擦!”

苏楚看她拿张纸巾准备帮自己擦脸上的灰,心里一怔,想着这是不是有点夸张,没想到凌雪又把纸巾塞自己手里,反觉得失望。他看见凌雪洁白的小臂上还残留着自己刚刚抓她一把的印记,心想:刚刚拉她的手时什么感觉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唉,机会难得啊,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拉她的手。下次最好有一辆车对她开过来的时候一把把她抱住顺势倒在路边,来个英雄救美……不对不对,这不是什么好事,岂不是在咒人家被车撞?

秦飞在y大街上走了一截,感到有些眩晕。这条路并不宽,但是两旁全是高楼,抬眼看过去感觉天都变小了。秦飞看着这一栋高楼挨着一栋高楼,栋栋楼都是灯火通明,活像一个个浑身发光的巨型怪物,便对关馨儿说:“我原来见到有的书上把香港形容为‘石屎森林’,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来到你们这条y大街上这么一走,才知道这些高楼大厦如此密集地摆在一起真的像一座钢筋水泥的森林。”

关馨儿也抬头看了看说:“你不觉得人行走在这些高大的建筑物之间会觉得自己很渺小吗?”她不待秦飞回答便自己继续说了下去:“我一直觉得这些建筑物是我们人造出来的,可是我们现在在它们面前丝毫不觉得自己能够主宰它们,相反的在我看来它们是那样的体积巨大,高不可攀。这些建筑物倒像是我们这个城市真正的主人一般——无数人在其中工作,生活;这个城市的多少信息,多少事务需要在这些建筑里面处理。不可想象如果某天这些建筑物有一栋或是全部塌了我们这个城市将会怎样?我想这个城市一定会部分或者全部地瘫痪。我们造出了这些建筑物,但是它们似乎又反过来统治了我们。”

秦飞听了关馨儿这段话,默然不语,心想:你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这许多奇谈怪论?一时之间,秦飞还真不知道怎样回答她,心里后悔不该提什么‘森林’之类的玩意儿,平白无故勾起了关馨儿的后现代情绪。好在秦飞是个反应很快的人,他沉思片刻道:“我们造出了这些物品,并不代表我们就会被它们奴役,我们仍然可以控制它们,是它们的主人。比如说这些建筑物,今天我们觉得需要可以修建它们,明天如果我们嫌它碍事了也可以将它们拆掉。至于你所说的在这些建筑物面前感觉自己很渺小,那跟这么东西能不能就是两回事了。那是因为这些建筑体积过于庞大,相比较之下使你产生了卑微的感觉,这是很正常的啊。你想,你去观赏一些自然风光的时候,比如说一些名山大川,看到这些自然物雄壮奇伟,气魄非凡,你同样会感到自身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你能说这些东西也把你控制了吗?

第34章:第34章

关馨儿摇摇头说:“可我觉得你还是讲得有问题,或者说是我一开始没讲清。这些建筑物的体积庞大和它们控不控制我们这是两回事,中间没什么联系。我之所以说这些物品可能会控制我们,是因为它们增加了我们的欲望。”

“你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关馨儿接着解释说:“但凡人们造出一个物品,它必然会对人们有一定的用处。比如说碗是用来盛饭的,勺子是用来喝汤的。故而自从有了碗和勺子,人们吃饭必定要用碗,喝汤必定要用勺子……”关馨儿说到这里,秦飞心想:那可不一定,吃饭还可以用饭盒,喝汤可以直接端着碗喝。

关馨儿接着说:“……或者说人们吃饭时有了使用碗的愿望,喝汤时有了使用勺子的愿望。”

秦飞心想:这倒是,人只有出门在外没办法的时候才用一次性饭盒,人要是把有勺子在手边恐怕没人愿意直接端个碗喝汤。

“物品的功用性就在于它能满足人们的欲望。人们没用过碗之前不会去想到使用碗,用了碗之后再用别的东西就不舒服。看起来物品满足人们欲望的实质很可能是这样的——物品为人们制造了新的欲望又满足了它——人们所制造和使用的物品越多越复杂人们的欲望也就越多越难以满足。碗和勺子只是简单的物品,它们仅仅只能承载一些简单的功能。现代社会物品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和精巧,就拿电脑来说吧,这算是人类近一百年来最了不起的发明了,它的用途是多方面的。一个人可能仅仅因为想打字便买了电脑,但是买来之后发现用电脑来打字只是对它最初级的使用,于是他开始尝试着用电脑来打游戏,上网聊天,看电影,电脑勾起了他越来越多的欲望。这个人本来也许既不会打游戏,对上网也没有兴趣,有了电脑之后他变成了一个游戏迷加聊天狂,正是电脑这个了不起的物品使他深陷在欲望的网中央。你能说清这中间究竟是人控制了还是物控制了人吗?”

秦飞现在真是有点后悔了,自己不该发些莫名其妙的感慨,以致引来了关馨儿这般邪门的长篇大论,他现在已然听不懂关馨儿在说什么了,连忽悠都不知道从哪忽悠起。他心想:这个女孩估计文科学得太好了,这方面思维有些过于发达了。这个问题就是个大屎坑,越搅越臭,最好不要再说了。忽然他灵机一动,说:“是啊,这个世界上最要命的东西,最能勾起人们欲望的东西早就被造出来了,人们生而便带有这原始而古老的欲望。”

关馨儿不解地问:“你说的是什么?”

秦飞眨眨眼说:“就是你们女人啊,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按照你的理论,假定我从未见到过你们这些美女之前我也不会觉得需要美女或者说没有美女我的生活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可惜的是我也包括别的男人从一生下来便时时刻刻见到美女,于是乎所有男人从小便意识到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不行。所以说女人便是男人生而具有的最大的欲望。我们是你们的奴隶,你们是我们的主人。”

关馨儿满脸通红地啐了一口:“你这都是什么啊,驴头不对马嘴的,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就算是,那也只是对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男人才说得通。”

秦飞得意洋洋地说:“反之亦成立啊,对于你们女人来说最大的欲望岂不正是我们男人。”关馨儿双手捂上耳朵把头扭到一边也不去听他说什么了。尽管如此,关馨儿心里倒也蛮佩服秦飞应变之快,她估计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秦飞也理解不了,但他居然能鬼七鬼八地引到这上面来,她心想:这人的心思真机敏。

苏楚和凌雪出了s校的校门,苏楚问她:“咱们究竟上哪吃饭去?”

“我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饭馆。开业优惠五天,很多菜打折,而且啤酒免费,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就去那吧。”

“你吃过吗,味道怎么样,别是那种粗制滥造的。”

“我同学去过,说还可以。”说到这里,凌雪看了苏楚一眼,“瞧不出来你还挺挑的嘛。”

苏楚没作声,心想:说到吃我还真是有点挑。这也难怪,苏楚他妈是当地的一个副局长,他从小跟着他妈混吃混喝的,好东西还真没少吃。

两人来到凌雪说的那个饭馆,一看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好多都是学生模样的人。他们运气还不错,来的时候正好靠窗户的有一桌人结帐走了,两人顺势便坐了下来。凌雪笑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们还找到一个好座位。”

苏楚说:“是啊。”他朝窗户外看了一眼,正好两个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走过,他便加了一句:“坐在这顺便还能看看美女,真是秀色可餐啊。”

凌雪不假思索地说:“有我坐在你对面你还用得着看外面的美女吗?”这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有点呆住了,凌雪自己也感到这话说得忒也露骨了,赶紧做了个鬼脸,对服务员挥挥手:“点菜!”苏楚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暗自好笑:你也太自信了。就算真是这么回事,这话也应该由我来说,你怎么自己就说出来了?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凌雪一眼,只见她背靠在椅子上,正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菜谱,额前的几缕头发垂了下来将她的一只眼睛都遮住了,嘴微微地撅着,胸部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在柔和的灯光下凌雪的嘴唇看起来格外的鲜艳红润。苏楚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你说得不错,外面走过的女孩确实很难找到比得上你的。

第35章:第35章

想到这里,苏楚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冲到凌雪面前在她嘴唇上吻一下。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凌雪看了一会菜单,对苏楚说:“要不咱们吃水煮鱼吧。这儿的水煮鱼小份的二十五块钱,现在还有打折,味道也不错。”也不待苏楚答话,她便对服务员说:“写上吧,水煮鱼,小份。”

苏楚心想:你这算是征求我的意见吗?我这几天肠胃不好,我还真不太想吃那种麻辣的东西。他正想说能不能换个清淡的,凌雪又问他:“你吃土豆泥吗?”苏楚心想:土豆泥?一男一女吃那种东西,既没情调还容易吃撑。凌雪照样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便要了这个菜。苏楚索性懒得发表意见了。

过了一会,凌雪对服务员说:“再来一份宫保鸡丁。”

这次苏楚忍不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什么?宫保鸡丁?”

“是啊,这儿宫保鸡丁比周围的饭馆都便宜,而且份量特别多,是这儿最划得来的菜了。”

苏楚只好在心里苦笑:食堂天天做这个菜,我都快吃吐了,想不到下了馆子还离不了这玩意儿,我算是跟宫保鸡丁干上了。

等菜的功夫,苏楚问凌雪:“你下学期都大四了,课还紧张吗?”

“我一个学中文的,到大四基本上也没什么事了,准备准备毕业论文,就闪人了。”

苏楚笑笑说:“我有点奇怪,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不考研呢?”

“你听谁说我的成绩好?”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高中时候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的女生有几个?我们都知道的。要是成绩不好你怎么能考上s校?”说完苏楚心想:你是不是故意的?好让我多夸你几遍。

凌雪笑着说:“呵呵,怪不得这话我听着耳熟啊。嗨,那都是原来的事。我跟你说我大学可不爱学习了,整天在外面跑。不然的话我怎么没被保送研究生呢,我也没拿过奖学金。”

“整天在外面跑?你在外面跑做什么?”

“打工啊,做做兼职,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她把目光投向窗外,静默了一会,扭过头来说:“其实研究生毕业了不是照样还得找工作吗?而且现在几年研究生读下来费用也蛮高的,想想还是觉得不合算。早点参加工作算了。如果能找个稳定的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也很不错。读了这么多年书一直花家里的钱总觉得过意不去。”

苏楚看着凌雪,他想起秦飞说的凌雪的父亲下岗了。在这一刻他觉得凌雪似乎藏有不少心事;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活波开朗的凌雪考虑的问题却很多

过了一会菜端上来了。凌雪问苏楚:“你喝不喝啤酒?”

苏楚原本酒量还可以,但是今天他实在没什么兴致喝酒,便摇摇头说:“不太想喝。”

凌雪用一种哀求的口吻对他说:“你喝点吧。今天这里的啤酒是免费的,不喝多可惜啊。”

苏楚心里有点好笑:啤酒免费就必须得喝?照你这么说,咱俩今天喝得一醉方休才算是最划得来了。但是他看到凌雪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委屈地望着他,他感到自己今天要是不喝啤酒真是犯了弥天大罪。他想了想说:“行,我就喝两瓶,不过你也得陪我喝点。”

凌雪开颜一笑道:“好啊!”

两人一人倒了杯啤酒,凌雪举起杯子对苏楚说:“谢谢你今天脚扭了还给我送书来,我先敬你一杯。”

苏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应该的应该的,送书小事一桩。为兄弟两肋插刀,为美女插兄弟两刀。”

凌雪噗哧笑了起来,说:“你这个逻辑倒不错,希望天下的男人都像你这么想。”

苏楚见她笑得开心,故意把手往脸上一抹,说:“笑归笑,注意点社会影响啊!”

凌雪举起手便在苏楚胳膊上掐了一把:“刚对你客气点,你又在这恶心我了!”

这次苏楚被她掐得晕晕乎乎的,低头一看,凌雪的手和自己的手都放在桌上:凌雪的手像是粉琢玉雕的一般,自己的手又黑又糙,上面倒有块红印,苏楚一想这是凌雪刚刚掐了自己一把留下的,心里忽然又是一阵冲动,恨不得把凌雪的手一把抓住放到嘴边亲上一口,他再次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心里反复的想:我今天这是怎么了?赶紧红着个脸低头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全喝了,喝完之后只觉酒意涌了上来,看着凌雪愈发柔媚迷人,心里更是心猿意马,遂在心里对自己大喊:苏楚啊苏楚,你一向自诩为有贼心没贼胆,今日为何这般情难自已?人兽关头啊!想了一阵,他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过了,好像不自觉地在模仿武侠小说中主人公吃完春药的某个桥段。

凌雪自己没喝多少,倒是频频地敬苏楚,苏楚也是来者不拒,一会儿功夫一瓶啤酒便没了。苏楚喝得兴起,不知怎的天马行空飙出来一句:“你看那边那个女的,长得像不像一个电视剧的女主角?”

凌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没印象。”

“就是那个什么啊……特别有名的……哦,对了,《流星花园》里的杉菜啊。”

凌雪面无表情地说:“那个电视剧我觉得挺无聊的,没怎么看过。”

苏楚瞪大了眼睛说:“不会吧,这么出名的电视剧。我认识一个女孩足足看了三遍,像我父亲那么讨厌港台电视剧居然也兴致勃勃地看完了。你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居然不喜欢看?”

“什么青春期啊?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女孩好不好,青春期那是发育的时候。这个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了一眼剧情梗概和开头几集便觉得整个儿就是在无病呻吟和娇揉做作。世上哪有这样的事?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会那样死心塌地的地爱上一个穷人家的女孩?为她做那么多事?在我看来一个没钱的女孩即使再怎么样的聪明伶俐,再怎么样的心地善良,跟有钱人家的女孩相比也是有差距的。你想,一个有钱的女孩从小生活条件优越,她所成长的环境,她所受到的教育以及她所得到的周围人对她的宠爱都不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孩所能够比拟的。”

第36章:第36章

“我觉得你这说得就有问题。一个富裕家庭出来的女生可能会具有一些独特的优点。但是有许多优良的品质只能在艰苦的环境中才能养成的,比如说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等等。我觉得最起码你不能说穷人家的女孩就一定比不上有钱人家的女孩。”

“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前提。我们不是在绝对的比较两种出身的女孩孰优孰劣。前提是在有钱人家的少爷看来这两种女孩谁更出色一些。在他们的立场看来,有钱的女孩不论是家庭环境,还是谈吐,亦或是生活习惯都更接近于他们一些,或者说看起来更顺眼一些。即使他们本人有心仪的女孩来自于平民家庭,但是他们周围的人比如说父母或者亲戚朋友都会给他们施加无形的压力使他们倾向于选择更符合整个家庭要求的有钱的女孩。”

“我总觉得你这看法太偏激了,像是一篙子打翻了一船人。那照你这么说这个世界上难道就不会有一个穷女孩嫁给一个有钱的男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那也很难说。总之这件事整个儿就透着虚幻。这个电视剧的本质就是迎合很多女生灰姑娘的幻想,看着电视剧作一遍被有钱人家少爷狂热追求的美梦。这样看起来,这个电视剧不仅无聊,甚至可恨,除了愚弄人们尤其是女人外没别的作用了。”

“你这是越说越没边儿了。这种电视剧它本身就是个青春偶像剧,它既不会批判什么也不会揭示什么。就像你走在路上发现有卖羊肉串的,你买了几串吃,感觉味道不错。这几串羊肉串不会什么有特别的营养或是滋补作用,甚至可能吃了还有副作用,比如说上火,闹肚子。但是你当时吃了,享受了美味,这就够了,你也不能过多地去要求它吧。”

凌雪摇摇头说:“总之我从心底里讨厌这部电视剧,就是不喜欢看。”

“你也真够固执的,简直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呢!”

苏楚借着酒劲拍拍桌子,用手指着凌雪说:“看!回去给我从头到尾一集不落地看了,下次见面我检查。”

凌雪清脆地在苏楚手上打了一下:“检查你个大头啊!少在这借酒撒野!”

一辆黑色的奔驰在路边停了下来,从里面钻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头发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披散开来,高鼻薄唇,冷艳之极。那女人穿着一件秦飞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黑色低胸晚礼服,酥胸半露,从车里出来之后,昂然站在路边,目光根本不朝周围看一眼,只是身子后倾用手向后拨弄了一下头发,胸部的曲线更是毫无保留地凸现了出来。片刻之后,一个还没她高的男的也从车里出来了,搂着那女的的腰,奋力挺直腰板伸出脖子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那个女人原本高贵冷漠的脸上竟然出现一种阿谀的笑容,然后两人牵着手走入了一栋金壁辉煌的大楼之中。秦飞看得有些呆了,他甚至忘了关馨儿就在自己身边,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女的背影直到那两人走进大楼再也看不见了,他心想:这是什么女人,居然有这样的气派?那个男人又是什么来头,居然能找上这样的女人?

只听关馨儿在耳边淡淡地说:“很好看,是么?”

秦飞这才回过神来,心想:糟糕,看得太投入了,以致忘了身边还有个人。他迅速向关馨儿脸上扫了一眼,发现她脸上的神情淡漠之极,几乎可以说没什么表情,仿佛对这类人,这种事司空见惯了。秦飞赶忙做出一副憨厚的表情,说:“是啊,我看那个女的穿得真洋气,跟电视上面那些女的差不多。”

关馨儿笑笑说:“这样的女人在h市有很多的。尤其是晚上你来到这种商业街,或者是酒吧,的厅这样的娱乐场所,有很多这样子开着名车,装扮得非常漂亮的女人。”

“这些女人气派这么大,究竟是自己家里有钱还是找了个有钱的男人?”

关馨儿看了他一眼说:“二者兼而有之吧。”

第37章:第37章

走到一个灯光明亮之处,秦飞发现关馨儿的额头居然微微冒汗了,她脸上虽说化了点淡妆,但仍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秦飞心里一惊,便问她:“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你没事吧?”

关馨儿说:“可能是我走累了,咱们到前面的椅子上歇会吧。”秦飞听她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心想:她怎么了?

y大街是一条步行街,两旁有很多椅子可供行人休息。路边有一块空地上面有不少在那玩滚轴溜冰,不时发出快活的大叫。秦飞看了一阵,不自觉地想起自己小时候在马路边玩耍的情景,父母便在一旁用关切和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心里感到一阵温馨,于是用手碰碰关馨儿说:“你看那些小孩多开心啊。唉,还是童年好啊,无忧无虑的。”

关馨儿看也不看那帮孩子一眼,说“小时候有什么好的?成天就知道傻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得靠父母照顾。”

秦飞心想: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愤世嫉俗啊。

他朝关馨儿望了一眼,见她低着头,散开的头发把脸遮住了一些,整个身体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从侧面看去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脸上的表情虚弱而疲惫。忽然之间秦飞想起了那天在船上关馨儿帮自己包扎手指的样子,在那一刻这个女孩是多么的细心和体贴,但是有些时候她又显得异常的脆弱敏感和需要别人来关心。秦飞再也忍不住了,他举起手,用手背在关馨儿的额头上轻快地碰了一下,果然感到微微地发热。他急切地说:“哎呀,你发烧了。”

关馨儿既没有躲闪,也有任何别的反应,听凭秦飞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她静静地回答:“可能昨天晚上着凉了,今天早上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那你还跟我出来?你跟我说一声,咱们改个时候啊。”

“咱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你远来是客,想来这条有名的y大街逛一逛,我已经答应过陪你了,又怎么好意思不来呢?再说,其实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吃了点药感觉还挺好的。刚刚可能多走了两步路所以有点累。不过我身体一向不好,就算我没发烧,走不了几步也得休息的。”说完,关馨儿对着秦飞微微笑了笑。

秦飞想拉着关馨儿的手对她说:“不管我追不追得上你,只要你需要,我都会照顾你帮助你的。”可是这话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只在心底对自己暗自说了一遍,便站了起来说:“走,咱们回去吧。”

关馨儿习惯性地抿了抿嘴说:“这条路咱们也就走了三分之一,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再多看看吧,时间还早”她也站了起来,用手往前一指,“前面那栋楼便是h市最大最高档的商场,你不想进去看看吗?就算你买不起,也可以过过眼瘾啊。”说完,她对秦飞嫣然一笑。

秦飞只觉关馨儿这时的笑容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动人之处,令他不敢再多看。秦飞走上前去,对着关馨儿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哪都不想去,我只想送你回学校。”

关馨儿静静地盯着秦飞看了一会,抿着嘴点点头,便跟着秦飞回去了。

在答应秦飞回学校的那一刻,关馨儿忽然觉得很累,她扭头看了一下秦飞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她很想在上面摸摸,然后把头靠在秦飞的怀里。这一次她自己都奇怪:自己本该会为有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才对。她想:也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连害羞的力气都没了。

第38章:第38章

结帐之后,苏楚问凌雪:“我现在应该坐什么车回学校?”

“我一会送你去公共汽车站吧。”

两人起身便向外走,凌雪先他一步推开门出去了。苏楚喝了点酒之后走路飘飘忽忽的;那是个弹簧门,等他出门的时候,那门已经又自己回了一半了。苏楚看也不看,掀开门帘猫着腰便朝外走,一头结结实实撞在了门上,疼得他大喊一声,把凌雪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觉得好笑,便对苏楚说:“你行不行啊,喝了点酒就成这样了。早知道你这么差劲,我就不贪饭馆的便宜让你喝一瓶就好了。”

苏楚一边用手揉着头,一边不服气地说:“失误而已嘛。我告诉你我酒量好得很,不要说区区两瓶啤酒,就是两瓶二锅头下去我照样生龙活虎。”

“少在这打肿脸充胖子了,让我看看撞成什么样了。”

苏楚正拿手捂着头,凌雪不由分说便把他的手掰开,贴近看了一眼。苏楚跟她的脸挨得这样近,夜色下只见凌雪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微微撅着嘴,因为她也喝了点酒的缘故,嘴唇的颜色比吃饭之前更是艳丽红润,苏楚一阵心慌意乱,赶紧退开一步说:“没事……我……我没事!”

凌雪方才已经看见他额头上起了一个又红又大的包,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反应这样大,便说:“什么没事啊,都起包了。你现在跟我回寝室,我给你拿点药水擦擦。”

苏楚生怕这会凌雪真要是往自己额头抹药水,自己会忍不住在她嘴唇上亲一下,于是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这种事家常便饭。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出来在外面混的,随随便便起个包岂不是再平常不过了。”

凌雪看他在那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说什么,觉得他的神情挺好玩,便说:“苏楚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呢?”

“我也不知道我话为什么这么多,可能是天生的吧。其实说话太多我自己也挺痛苦的。有时候我想静下来思考点问题吧,可是只要旁边有人说话我又忍不住说开了。有时候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的嘴都说有些累了,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在那说话。周星驰不是有个片子叫《唐伯虎点秋香》吗,里面有一段,说的是唐伯虎脸上贴满了膏药别人问他怎么回事,他回答昨天说话太多导致面部肌肉抽筋。我估计我总有一天也会闹这个毛病的。”

凌雪哈哈大笑起来,说:“这么好玩啊。你要是哪天真得这个毛病了,我一定去看看你去,看看你到时候是不是还有这么多话。”她顿了一下,又挨近苏楚笑嘻嘻地说:“不过这样也好,跟你在一起从来不会觉得闷。要是我有不开心的时候一定去找你啊,听听你胡侃一通肯定心情就好了。”

苏楚不好意思地说:“我要有那么大本事,我就不上学了专门陪人聊天去,估计还能挣不少钱呢。”在这一刻,苏楚心里很想对凌雪说,其实我原本没有那么多话,只是因为在你身边,希望能看到你笑,我才忍不住这般地喋喋不休。但是苏楚终究没有讲出来,他很希望凌雪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在不开心的时候来找自己,自己能够哄着她,他觉得这件事或许就是令他感到最为满足的。

凌雪带苏楚来到公共汽车站,用手对站牌一指,说:“你就坐这趟车回去吧。”过了一会,她又问苏楚:“你身上带零钱了吗?”不待苏楚回答,她便塞了两个一块钱的硬币到苏楚的手里,“拿着,一会儿买票用。”其实苏楚身上有零钱,但是他还是接过这两个硬币紧紧地攥在手里。

一道刺眼的光芒照过来,苏楚看见一辆公共汽车已经开过来了。他心想:我现在该走了吗?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身边的凌雪一眼,发现她也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辆车,车灯的光照在她脸上,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头发上的皮筋拿下来了,长长的头发随着夜晚的微风飘动,苏楚没有看,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凌雪的头发飘到了自己肩上了,他只是在那里想:我终究还是要走的。

苏楚想对凌雪说几句道别的话,可是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决定等自己上车的那一刻再对凌雪挥挥手就算是作别了。

公共汽车带着一声悠长而尖锐的声响在站牌边停了下来。苏楚手里攥着凌雪给他的两个硬币往前迈了一步,很多人拥了过来准备上车,他感到人群正在将他和凌雪隔开。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苏楚心里一惊,他猛地转过头来,只见路灯下,凌雪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侧着头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自己,任凭风把头发吹到了脸上,她的眼波似乎也同她的头发一样柔软而细腻。

苏楚心想:难道我不用走吗?难道我可以留下来吗?

第39章:第39章

苏楚正准备开口,凌雪的手却已松开了,她把脸转向公共汽车站牌平静地说:“你搞错了,不是这趟车。”

苏楚想:原来我还是要走,只不过还得等一会。他挠了挠头说:“你看我,才喝了这么点酒居然都能犯晕了,唉,老了,不复当年之勇啊。”

又等了一会车,苏楚见凌雪既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站台看,心想:走就走吧,我早已料到了,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他便对凌雪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欢迎你常去我那儿玩。我们学校附近有很多饭馆,我差不多都吃遍了,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帮你找到。”

凌雪转过头来笑着说:“好啊,有时间一定去找你玩。不过我不像你啊,那么贪吃,还贫嘴。”

“你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刚刚吃饭的时候我也没见你比我少吃多少啊。”

凌雪脸一板,说:“讨厌!又瞎说!”

“我这怎么是瞎说?我亲眼所见,就算你矢口否认……”

话还没说完凌雪忽然一推苏楚说:“来了,就是这辆!”苏楚转过头,果然又一辆公共汽车进站了。他想:就这么走了吗?话都不让我说完。他朝凌雪脸上看去,凌雪却不再看他了,直是盯着那辆停下来的公共汽车。

苏楚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他还是决定按照既定的方针在自己上车的那一刻对凌雪挥挥手。苏楚再次随着人群缓缓挤上车,他知道这一次凌雪不会再拉他了,他要坐的正是这趟车。在进车门的时候,苏楚在一堆人中间艰难地转过头来对着凌雪笑了笑。凌雪照样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对苏楚挥了挥,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算是道别了。在那一瞬间,苏楚很想冲下车去,但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车门就要关上了,自己没有时间再下车了,即使自己真的下去了,凌雪也会走开的,而不会在原地等他。

在车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凌雪掉头走了。苏楚挤在又闷又热的公共汽车里,透过人群间的缝隙他仍能从汽车的后窗里看见凌雪的背影,他感到凌雪的步伐一如既往的轻快。苏楚很希望凌雪能回头看一眼,但是她没有回头。汽车开动了……苏楚再也看不见凌雪了,他心想:走吧,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总是要走的。人生就是这般的飘浮不定,人只该在他应该停留的地方停留。不是吗?

买票的时候苏楚没有以用凌雪给他的两个硬币,另外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纸币。公共汽车转弯之后上了立交桥,车行如龙,车窗外照旧是h市流光溢彩的夜晚。车厢内人很多,但是却出人意料的安静,也许炎热的夏季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连话都懒得多说了。

苏楚挤在人群中,他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可是他知道夜景一定是非常非常美丽迷人的。他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今天他坐着公共汽车离开了s校,就跟三年前他送别父母之后乘车离开车站的心情有几分相似。同样是离开了自己所爱的人,同样是这样一个五光十色的晚上,甚至连公共汽车也许都是同一辆。苏楚发现自己跟三年前一般无二,那时候自己就期许着有一个人能在这个城市中陪伴自己,三年前的今天自己仍然是这样想的。是啊,那个人就在这个城市中,就像他走在凌雪身边手舞足蹈,抓耳挠腮,喋喋不休的时候那样:延伸在这个城市中的道路,矗立在这个城市中的房屋,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人们,甚至是漂浮在这个城市空气中的每一粒灰尘在他眼中都是不一样的——但是他还是得离开,他不得不告别一个亲切的,快活的,让他想用全身心去拥抱的城市,而再次回到一个巨大的,繁华的,但是对他来说却是陌生和无所寄托的城市。

苏楚回想起今天跟凌雪在一起的时间,他心里有点欣喜,但是想到自己的离开又有某种悲伤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想放肆地去哀伤,但是这伤感却始终是淡淡地缠绕着他而无法汇集起来。他只能在心底叹息,一声接一声叹息,在叹息什么,为什么叹息,他不知道。是这车子开得太快,还是凌雪的样子太令人难忘?是这城市太繁华,还是s校的美女太多?是自己今天话说得太多了,还是这人生本来就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他不知道,他一样都说不清。他只能低下头去体会一下今天的公共汽车所表现出来的难得一见的飞快和平稳。他想象着自己就是这般地被时光推着匆匆前行,两旁的景物还未看清便已成过眼云烟,而人生之中并无恒久不变之事。

第40章:第40章

手机发出悦耳的铃声,苏楚这才回过神来,拿起一看,上面显示有一条新短信。他打开一看是萧婷发来的: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今天开始讲马哲,换了一个老师,讲得还不错。我记了笔记,明天上课时候你抄一下吧。

苏楚心想:这人倒很细心,居然还记着我。赶紧回了条短信,说请萧婷放心,明天上课一定来云云。

苏楚回到宿舍,发现秦飞还没回来,再一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心想:这小子干嘛呢?逛个街这么晚了也不回来,不会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吧?不会不会,他倒是想不回来,人家关馨儿岂是这种人。

又等了半小时,秦飞总算回来了。苏楚一看他脸上疲倦不堪,一幅心神不定的样子,心说:不至于吧。便问他:“逛得怎么样?y大街可是全国有名的商业街啊。”

“没错,太繁华了,搞得我心里面直接受了点刺激。可谓是名车美女,珠光宝气,花花世界,何其诱人。”

“得得得了,你这个人一向就是贪图富贵。说点正经的,关馨儿都肯陪你晚上出来逛街,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已然整出点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秦飞摊了摊手说:“啥进展都没有啊。她今天还有点发烧。”

“都发烧了还出来陪你逛街?她对你可真够意思的。”

秦飞站起来,朝阳台外面看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说:“唉,是啊,她是个好姑娘。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你怎么了?你不是一向自诩情场圣手吗?这种事你处理起来还不是轻车路熟。”

秦飞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颓然地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个女孩真的太好了,我……我不知道是应该和她谈个恋爱玩一玩还是……我……就这么说吧,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她了。”

“真的喜欢她?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就算这样,那也没什么要紧的啊。你如果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那你就跟她好好谈一场恋爱,争取以后能够走在一起。我感觉她对你的印象相当不错。你如果能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我认为对你也是一件好事,免得你一肚子花花肠子,整天搞东搞西的。”

秦飞抬起头来,苦笑着说:“我什么时候搞东搞西了。”他再次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两步,说:“如果她真的成了我的女朋友了,我毕业以后出国了,那她怎么办?”

“你……你想得也太远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考虑到毕业以后的事情了。那……那到时候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你啊,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仔细想清楚。我跟你说,关馨儿是个温柔腼腆,善解人意的好女孩。这样的女孩如果真要谈恋爱是不会随便玩玩的,她一定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认认真真地去谈。一年后我毕业了,直接拍屁股走人跑到国外去了,那她怎么办?再说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关馨儿是我所遇见的女孩里面最好的,我已经有点喜欢她了,如果我成了她的男朋友,我敢发誓我一定会打心眼里喜欢她,对她好。到了我要出国的时候,那还不伤心欲绝,痛苦死了。”

秦飞说起关馨儿的种种好处,心里不自觉地把关馨儿和张晓颖作了一个对比,说起来张晓颖也是一个待人真诚,心地善良,对自己更是死心塌地。但她身上却没有关馨儿那种惹人怜爱的特质。关馨儿应该是一个很聪明,很自立也不乏幽默感的女孩,令人奇怪的是某些时候她会显得格外的多愁善感,楚楚可怜甚至是自怨自艾。秦飞开始还不觉得,但是今天在他发现关馨儿发烧的时候,在那一刻,他发现关馨儿是那样的虚弱无力,需要别人来照顾。秦飞心想:她就这样侧着头看着我,她说她没事,可是我能看出来她已经很疲倦很疲倦了。只要她说一声,我真的能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秦飞记起自己方才自己摸关馨儿额头的时候,她既没有躲闪也没有脸红,样子非常的平静。秦飞想:我要是顺势就把她搂在怀里她是不是也不会拒绝呢?秦飞想象着关馨儿那微微发热的身体如果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嘴唇像往常一眼紧紧抿在一起,头发盖住了脸,眼睛里照样是那种波澜不惊的神气——那一刻自己将会有多幸福啊。秦飞在心底里问自己:我真的能那样做吗?她真的不会拒绝吗?是否我那样做了我就真的解脱不了了?

苏楚说:“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出那个鸟国?以你的成绩留在国内考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不也挺好吗?再说了,就算你铁了心要出国,这事也不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比方说,她也可以跟你一块出国,或者她等你回来,你总不至于移民吧。”

秦飞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这些都有点不靠谱,唉,这事是难上加难啊。国内上研究生?你知道我们学校今年招了多少研究生吗?总之出国这件事我是下定决心了——非走不可。”

第41章:第41章

“我看啊,你这都是考虑自己的事太多,没把感情当回事。两个人如果是真心相爱的话,有天大的困难都能克服的。而且我觉得跟一个你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比起来,别说是出国了,什么事都没她重要。我觉得你就跟慕容复差不多,整天想着自己所谓的国家大事,不管喜欢你的人还是你喜欢的人都得搁一边儿去。”

“你什么意思?先把自己说成段誉,现在又把我比做慕容复。你能不能别来这套江湖术语了?唉……我要真是慕容复也就好了,她像王语嫣那般喜欢我,我……我……不行,我还是得出国。”

苏楚笑笑说:“你看看,我怎么说来着?。”

苏楚的话令秦飞开始回想起自己出国这件事来。在秦飞刚一进校的时候,有一位从美国回来的校友做了个讲座。这位校友现在已是美国一所著名大学的计算机教授。在这个讲座上,这位校友大谈美国的教学条件之先进,学术氛围之浓郁,思想自由程度之高都是国内大学多有不及的。总之讲话的中心思想,就是希望自己的学弟学妹有机会一定要出国去镀镀金,当然最好是美国,实在不行欧洲,日本等其他发达国家也可以。听完这次讲座之后,秦飞确定了自己大学四年的奋斗目标那就是出国留学。本来在高中时他长于理工科,外语很一般。自从决定要出国之后,他在外语上痛下苦功,四六级分数越考越高,这次利用暑假来h市上gre班,就是为了在年底的考试中考出优异的成绩顺利申请到奖学金然后毕业了之后出国。被苏楚这么一说,秦飞心里第一次有些摇摆不定了。他想起这几年大学读下来,喜欢自己的女孩真的有不少,但是自己心里最专注的事情始终是出国留学。他对于女生的态度,就跟苏楚说的一样,就是“搞东搞西”的。他是个自信而又不甘寂寞的人,他清楚自己对于女生的魅力,他也会经常利用这一点到处跟女生保持暧昧的关系,但是他始终却不肯真正地去谈一次恋爱。一来是因为一直忙于出国事宜,别的事确实不大容易上心。二来他身边从来不乏欣赏他的女生,就算有时候真的感到寂寞了很容易便能找到女生陪自己。秦飞一向自视甚高,以才华自持,籍风流自赏,他很得意自己能周旋于众多女孩之间但又并不专属于她们中的某一个。最后,到目前为止,他确实还没碰见过让他打心眼里喜欢的女孩。关馨儿在他见过的女孩中不是最漂亮的,但却真正让他心动的一个——这是一个聪明且富有才华,敏感而带着几分忧郁的女孩,她的气质复杂而多变,令秦飞有些捉摸不定,但这恰恰是最吸引他的地方。爱情岂不跟世界上大多数事物一样,最神秘的便是最吸引人的。秦飞心里在想,究竟是该出国还是该谈恋爱呢?其实苏楚说得也很有道理,就算关馨儿真的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也未必就不能出国了。再说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放弃出国……放弃出国?秦飞一想到这个决定心里面又虚了。动员她也出国?可能性不大,她都已经报了考研班了,再说出国这事绝非朝夕之功。难道叫她三年之后上完硕士研究生再出国读个博士?这不扯谈吗?或者说要她等我回来?更是扯淡,自己这一去怎么也要读到博士,少说也要个三年五载,毕业之后回不回来还得另当别论。分析起来这件事只能算了?算了?——秦飞一想到关馨儿柔弱无力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他多想摸摸她的脸蛋,亲亲她的嘴唇看看她究竟烧得厉不厉害。秦飞很难想象如果关馨儿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再怯生生地求自己不要出国,自己究竟会如何抉择?不不,我一定不会走的——秦飞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他想起《哈姆雷特》里的名言: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对于他来说:追还是不追,这是一个问题。

砰地一声,贺铮推门进来了,秦飞这才回过神来。他是个行事决绝的人,想不清的事就会习惯性地暂时放到一边了。他想:人家还没成你女朋友呢,你倒先在这里未雨绸缪了。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贺铮一进来,只听他嘴里就骂骂咧咧地:“日他奶奶的政治,让人怎么复习啊?”他把政治辅导书往桌上一摔,“看看这书,还真划得来,全是字,密密麻麻的,连他吗的一点儿空白都没有。背又背不下来,看又不看不明白,听又听不进去,怎么办?网上有个傻x发帖子说他政治考了八十多分,下面居然有一堆人跟贴‘好啊好啊,我也是耶’,真不知道这都是帮什么鸟人。”

苏楚也掏出本数学辅导书往桌上一扔,说:“知足吧你,你比我强多了。我除了政治,还有更要命的数学呢。数一啊,大哥,我线性代数基本就没学过,我准备下个星期开始自学成才。我现在上辅导班跟听天书一样。”

第42章:第42章

“我看啊,你这都是考虑自己的事太多,没把感情当回事。两个人如果是真心相爱的话,有天大的困难都能克服的。而且我觉得跟一个你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比起来,别说是出国了,什么事都没她重要。我觉得你就跟慕容复差不多,整天想着自己所谓的国家大事,不管喜欢你的人还是你喜欢的人都得搁一边儿去。”

“你什么意思?先把自己说成段誉,现在又把我比做慕容复。你能不能别来这套江湖术语了?唉……我要真是慕容复也就好了,她像王语嫣那般喜欢我,我……我……不行,我还是得出国。”

苏楚笑笑说:“你看看,我怎么说来着?。”

苏楚的话令秦飞开始回想起自己出国这件事来。在秦飞刚一进校的时候,有一位从美国回来的校友做了个讲座。这位校友现在已是美国一所著名大学的计算机教授。在这个讲座上,这位校友大谈美国的教学条件之先进,学术氛围之浓郁,思想自由程度之高都是国内大学多有不及的。总之讲话的中心思想,就是希望自己的学弟学妹有机会一定要出国去镀镀金,当然最好是美国,实在不行欧洲,日本等其他发达国家也可以。听完这次讲座之后,秦飞确定了自己大学四年的奋斗目标那就是出国留学。本来在高中时他长于理工科,外语很一般。自从决定要出国之后,他在外语上痛下苦功,四六级分数越考越高,这次利用暑假来h市上gre班,就是为了在年底的考试中考出优异的成绩顺利申请到奖学金然后毕业了之后出国。被苏楚这么一说,秦飞心里第一次有些摇摆不定了。他想起这几年大学读下来,喜欢自己的女孩真的有不少,但是自己心里最专注的事情始终是出国留学。他对于女生的态度,就跟苏楚说的一样,就是“搞东搞西”的。他是个自信而又不甘寂寞的人,他清楚自己对于女生的魅力,他也会经常利用这一点到处跟女生保持暧昧的关系,但是他始终却不肯真正地去谈一次恋爱。一来是因为一直忙于出国事宜,别的事确实不大容易上心。二来他身边从来不乏欣赏他的女生,就算有时候真的感到寂寞了很容易便能找到女生陪自己。秦飞一向自视甚高,以才华自持,籍风流自赏,他很得意自己能周旋于众多女孩之间但又并不专属于她们中的某一个。最后,到目前为止,他确实还没碰见过让他打心眼里喜欢的女孩。关馨儿在他见过的女孩中不是最漂亮的,但却真正让他心动的一个——这是一个聪明且富有才华,敏感而带着几分忧郁的女孩,她的气质复杂而多变,令秦飞有些捉摸不定,但这恰恰是最吸引他的地方。爱情岂不跟世界上大多数事物一样,最神秘的便是最吸引人的。秦飞心里在想,究竟是该出国还是该谈恋爱呢?其实苏楚说得也很有道理,就算关馨儿真的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也未必就不能出国了。再说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放弃出国……放弃出国?秦飞一想到这个决定心里面又虚了。动员她也出国?可能性不大,她都已经报了考研班了,再说出国这事绝非朝夕之功。难道叫她三年之后上完硕士研究生再出国读个博士?这不扯谈吗?或者说要她等我回来?更是扯淡,自己这一去怎么也要读到博士,少说也要个三年五载,毕业之后回不回来还得另当别论。分析起来这件事只能算了?算了?——秦飞一想到关馨儿柔弱无力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他多想摸摸她的脸蛋,亲亲她的嘴唇看看她究竟烧得厉不厉害。秦飞很难想象如果关馨儿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再怯生生地求自己不要出国,自己究竟会如何抉择?不不,我一定不会走的——秦飞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他想起《哈姆雷特》里的名言: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对于他来说:追还是不追,这是一个问题。

砰地一声,贺铮推门进来了,秦飞这才回过神来。他是个行事决绝的人,想不清的事就会习惯性地暂时放到一边了。他想:人家还没成你女朋友呢,你倒先在这里未雨绸缪了。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贺铮一进来,只听他嘴里就骂骂咧咧地:“日他奶奶的政治,让人怎么复习啊?”他把政治辅导书往桌上一摔,“看看这书,还真划得来,全是字,密密麻麻的,连他吗的一点儿空白都没有。背又背不下来,看又不看不明白,听又听不进去,怎么办?网上有个傻x发帖子说他政治考了八十多分,下面居然有一堆人跟贴‘好啊好啊,我也是耶’,真不知道这都是帮什么鸟人。”

苏楚也掏出本数学辅导书往桌上一扔,说:“知足吧你,你比我强多了。我除了政治,还有更要命的数学呢。数一啊,大哥,我线性代数基本就没学过,我准备下个星期开始自学成才。我现在上辅导班跟听天书一样。”

第43章:第43章

“我看啊,你这都是考虑自己的事太多,没把感情当回事。两个人如果是真心相爱的话,有天大的困难都能克服的。而且我觉得跟一个你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比起来,别说是出国了,什么事都没她重要。我觉得你就跟慕容复差不多,整天想着自己所谓的国家大事,不管喜欢你的人还是你喜欢的人都得搁一边儿去。”

“你什么意思?先把自己说成段誉,现在又把我比做慕容复。你能不能别来这套江湖术语了?唉……我要真是慕容复也就好了,她像王语嫣那般喜欢我,我……我……不行,我还是得出国。”

苏楚笑笑说:“你看看,我怎么说来着?。”

苏楚的话令秦飞开始回想起自己出国这件事来。在秦飞刚一进校的时候,有一位从美国回来的校友做了个讲座。这位校友现在已是美国一所著名大学的计算机教授。在这个讲座上,这位校友大谈美国的教学条件之先进,学术氛围之浓郁,思想自由程度之高都是国内大学多有不及的。总之讲话的中心思想,就是希望自己的学弟学妹有机会一定要出国去镀镀金,当然最好是美国,实在不行欧洲,日本等其他发达国家也可以。听完这次讲座之后,秦飞确定了自己大学四年的奋斗目标那就是出国留学。本来在高中时他长于理工科,外语很一般。自从决定要出国之后,他在外语上痛下苦功,四六级分数越考越高,这次利用暑假来h市上gre班,就是为了在年底的考试中考出优异的成绩顺利申请到奖学金然后毕业了之后出国。被苏楚这么一说,秦飞心里第一次有些摇摆不定了。他想起这几年大学读下来,喜欢自己的女孩真的有不少,但是自己心里最专注的事情始终是出国留学。他对于女生的态度,就跟苏楚说的一样,就是“搞东搞西”的。他是个自信而又不甘寂寞的人,他清楚自己对于女生的魅力,他也会经常利用这一点到处跟女生保持暧昧的关系,但是他始终却不肯真正地去谈一次恋爱。一来是因为一直忙于出国事宜,别的事确实不大容易上心。二来他身边从来不乏欣赏他的女生,就算有时候真的感到寂寞了很容易便能找到女生陪自己。秦飞一向自视甚高,以才华自持,籍风流自赏,他很得意自己能周旋于众多女孩之间但又并不专属于她们中的某一个。最后,到目前为止,他确实还没碰见过让他打心眼里喜欢的女孩。关馨儿在他见过的女孩中不是最漂亮的,但却真正让他心动的一个——这是一个聪明且富有才华,敏感而带着几分忧郁的女孩,她的气质复杂而多变,令秦飞有些捉摸不定,但这恰恰是最吸引他的地方。爱情岂不跟世界上大多数事物一样,最神秘的便是最吸引人的。秦飞心里在想,究竟是该出国还是该谈恋爱呢?其实苏楚说得也很有道理,就算关馨儿真的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也未必就不能出国了。再说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放弃出国……放弃出国?秦飞一想到这个决定心里面又虚了。动员她也出国?可能性不大,她都已经报了考研班了,再说出国这事绝非朝夕之功。难道叫她三年之后上完硕士研究生再出国读个博士?这不扯谈吗?或者说要她等我回来?更是扯淡,自己这一去怎么也要读到博士,少说也要个三年五载,毕业之后回不回来还得另当别论。分析起来这件事只能算了?算了?——秦飞一想到关馨儿柔弱无力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心都快碎了,他多想摸摸她的脸蛋,亲亲她的嘴唇看看她究竟烧得厉不厉害。秦飞很难想象如果关馨儿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再怯生生地求自己不要出国,自己究竟会如何抉择?不不,我一定不会走的——秦飞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他想起《哈姆雷特》里的名言: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对于他来说:追还是不追,这是一个问题。

砰地一声,贺铮推门进来了,秦飞这才回过神来。他是个行事决绝的人,想不清的事就会习惯性地暂时放到一边了。他想:人家还没成你女朋友呢,你倒先在这里未雨绸缪了。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贺铮一进来,只听他嘴里就骂骂咧咧地:“日他奶奶的政治,让人怎么复习啊?”他把政治辅导书往桌上一摔,“看看这书,还真划得来,全是字,密密麻麻的,连他吗的一点儿空白都没有。背又背不下来,看又不看不明白,听又听不进去,怎么办?网上有个傻x发帖子说他政治考了八十多分,下面居然有一堆人跟贴‘好啊好啊,我也是耶’,真不知道这都是帮什么鸟人。”

苏楚也掏出本数学辅导书往桌上一扔,说:“知足吧你,你比我强多了。我除了政治,还有更要命的数学呢。数一啊,大哥,我线性代数基本就没学过,我准备下个星期开始自学成才。我现在上辅导班跟听天书一样。”

第44章:第44章

贺铮说:“我靠,你敢跟我比?你有压力吗?考不上拉倒,上班去呗。为了金铃铃我可是必须得考上,考不上她会跟我吹的。”

苏楚不禁笑了:“没那么夸张吧,为这个就跟你吹?她对你要求也太严格了。那她自己干嘛呢?”

“她自己也考啊。她虽然家里有钱但是一向自尊心都很强,她要求我和她都非考上不可的。现在天天晚上逼着我跟她一起去上自习,这不我刚刚才从图书馆出来。”

“有人监督你还不好?我倒是想找个人管我,但是没人愿意干这事。就靠我自己那点自觉性,唉,始终是力有不逮啊。”

“压力大,苦啊。本来说句实话现在才七月份,时间还早,没必要这么拼。现在就这么狂复习,到后面还不给累死了。女人啊,总是这样,心里装不得事。”

苏楚一拍他肩膀说:“放心,累不死你的。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就算你真的不行了,只要金铃铃给你点甜头,那你还不跟汽车加了油一样又生龙活虎的。”

贺铮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就看她给我什么甜头了。”他拿起盆说:“不跟你说了,我先洗个澡去。累啊!”

过了一会,只听贺铮在卫生间里面大喊道:“快使用双节棍!霍霍哈嘿!”

等贺铮进了卫生间,秦飞对苏楚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还是你好,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对了,我还没问你今天给凌雪送书结果如何啊。”

“结果就是…‥”他脑子里闪现了一下凌雪在公共汽车站转身离去的样子,“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秦飞说:“没有结果?”他愣了一下,又笑起来说:“不会是你向人家表白被拒绝了吧。”

“怎么会呢?你不都说了她不适合我吗,我怎么还会向她表白。再说了,人家条件那么好,我确实……这个……难度比较大。”

“那就是说你把书给她送过去了然后就这么回来了,其间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发生。”

苏楚用手摸了摸还在兜里放着地凌雪临走的时候给他买车票用的两个硬币,回答道:“没有没有,一切如你所料。”

秦飞淡淡地一笑说:“这样也好。”他沉思片刻,又问苏楚:“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在车站见到的开车来接凌雪的那个男的吗?”

苏楚急忙说:“记得啊!怎么了?你查到那男的底细了。”

秦飞看了他一眼说:“我哪知道他是谁?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你也搞成那样去接她了,再向她表白也不迟。”

苏楚站起来走到阳台上,仰望着h市明亮而喧嚣的夜空,繁星满天,似乎还有流星划过,他心说:没戏了!但他嘴上却朝阳台外面大声说道:“这有何难?不就比我多辆车吗?我上次就说了,让家里寄钱——买!”秦飞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不再作声了。

砰地一声门又开了,段冲光着个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径直便走了进来。秦飞一见心底暗暗叫好,心说:这家伙,体格还真不错。苏楚说:“段兄来有何贵干?”

段冲用力在他肩膀上一拍,说:“什么贵干不贵干的?我非得有事才能来吗?”

“不不不,你随便什么时候来都行,这就跟你自己寝室一样。”

段冲笑了笑,意思是:这还差不多,然后便大马金刀搬了把椅子在屋子中间坐了下来。等他坐下来一看,见那两人都不说话,拿眼瞪着他,便说:“我来也没别的,我想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苏楚说:“哦,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完,他举起脚给段冲看了一眼。

段冲瞟了一眼说:“还是有点肿啊,那你最近走路就悠着点,没事拿药水对擦擦。”

苏楚心想:都怪你,现在快好了你在这说个什么劲啊。可是转念一想人家毕竟也是一番好意,便说了声谢谢。

段冲说:“苏楚,有日子没跟你踢球了,想不到你球技又见长啊。”

“彼此彼此,你防守也是越来越稳健了。”

段冲指了指秦飞说:“这是你同学吗?球也踢得不错啊”他又把头转向秦飞,“暑假来这玩的吗?”

秦飞见这人相貌堂堂,声音宏亮,又当面夸奖自己的球技,心里对他倒有几分好感,连忙站起来说:“一般一般,好长时间没踢了。哦,我是来h市上gre辅导班的。”

段冲问:“你要出国吗?你现在在哪个大学上学?学什么的?”

第45章4:第45章

秦飞说了自己的学校和专业,段冲称赞道:“原来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以后从国外回来就是海归派了,那可不得了。到时候成了牛人别忘了我还跟你踢过球啊。”

秦飞哈哈一笑说:“您可真抬举我。估计等我回来的时候各位都已经在国内呼风唤雨了,我到时候投靠你们还差不多。”

段冲冷笑一声说:“谁知道呢?”他朝苏楚桌上看了一眼,拿起那本考研数学说:“你这考研复习得怎么样了?”

苏楚说:“嗨,就那么回事,先学着呗,以后怎么样?——再议!”

段冲笑笑说:“那倒是。反正考呗,那么多人不都要考?考上这么一把大家都安静了。”

苏楚问他:“那你怎么着?不考研直接找工作去?”

段冲说:“算了,懒得考了。我这个人不怎么爱学习,再说也吃不了那个亏。校队那个左后卫不就是研究生吗?他说当时复习考研的时候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看十多个小时的书,那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苏楚一听这话,心里打了一个冷战:看来考研这件事果然非同小可。段冲又聊了一会便走了,苏楚还坐在那里琢磨:这事究竟有多可怕?难道不都是人考的吗?

段冲走后,秦飞对苏楚说:“这人看着不错,最起码他觉得我的球踢得还可以。”

“人家拍你马屁你就说人好话了。其实这人倒没什么坏心眼,只不过我不大喜欢他的作风,用流行的说法叫做‘太强势’。”

“听起来你倒成了弱势群体。你不是说他学习成绩很好吗,他不去考研,还强势个屁啊。”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舅舅在h市市政府里面上班,用不着他上研究生已经够强势了。毕业之后先找人弄个好工作,然后一边上着班拿着钱一边再去混硕士文凭,不比我们这些人神经兮兮地去考研要强得多?”

第二天下午上课之前,萧婷一见面就问苏楚:“你昨天怎么没来?你是不是脚又有事了?”

“哦,不是不是。我找一个同学有点事。你不是说昨天换老师了吗?新来的老师什么样的?”

“比上次那个年轻点儿,据他自己介绍留过洋,也挺能讲笑话的。”

“这帮人也不容易,估计本来也不是那种废话连篇的人。自从给我们开了这课以后,每天都得一个人在上面说上三四个小时,不穿插点轶闻趣事还真是难以为继。”

“不过这些老师的笑话也太多了点,我交了钱是来听课的,不是来听你说笑话的。”

“你这也不能全怪他。我分析啊,这些老师刚开始上课的时候估计也不想讲这么多笑话,不过后来发现正经话讲多了一则自己没话说了,二来学生听得累。于是便开始加进了一些笑话段子,后来发现这样一来自己讲起来轻松,学生评价亦高,况且笑话讲多了自己讲得便有些上瘾,一来二去地,便形成了现在的这种讲课风格——在笑话中穿插知识,可谓寓教于乐,轻松活波。”

萧婷摇摇头说:“你说的这一套我听得也有些晕。说起来是那么回事但总归是教人难以相信。对了,昨天你没来,你把我作笔记抄一下吧,回去再好好看看。”

苏楚心想:还不就是那些东西,有什么好抄的?他看到萧婷说话的样子很认真,只得拿起萧婷的笔记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黑格尔”之类的话。苏楚瞪大了眼睛问萧婷说:“我只听说著名的革命导师有‘马恩列斯毛’,从未听说有个叫‘黑格尔’,这考研政治果然有一套。”

萧婷噗哧笑了起来:“什么叫有一套没一套的,那是你自己太孤陋寡闻了,连黑格尔都不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革命导师,他是德国的一个大哲学家,据说马克思早年是黑格尔的信徒,他的很多思想都是从黑格尔那里发展而来。”

苏楚挠了挠头说:“失敬失敬,原来是导师的导师。现在快上课了,等一会下课了你再把笔记给我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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