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记 - xp1024.com
《当官记》


637 辞职信

“…….四海帮分工明确,五虎将各司其职,他们手下最精锐的人员是‘十八罗汉’,就是十八个武功高强的黑帮成员,主要负责黑帮火并、开拓地盘、杀人放火等勾当,其余的则是一般的小喽啰,由地痞、混混等一些无业游民组成成员总数大概在300人到500人之间,给吴德市社会治安、经济秩序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和危害根据市委决定,必须坚决、干净、彻底的打掉这一非法团伙组织,抓捕恶,严惩元凶”

我点点头,“感谢吴局长对我们先锋县公安工作的支持,这么快就侦破了这起大案要案,需要我们县委做什么,我们一定坚决执行市委的命令”

“萧记对这件事极其重视,专门给予了明确指示,由先锋县委具体领导这次抓捕张有义的专项行动,时间就定在今晚十二点,行动代号‘闪电’,我们市特警队十一时准时到达先锋县城,和县公安干警组成联合行动小组,统一由你指挥,杨广成局长执行具体的抓捕任务”

“好晚上县委常委会议就设在公安局会议室,我安排办公室通知开会人员,时间定在十点,九点四十通知”

现在是八点,离开会时间还有整整一百分钟,我得回家一趟,给李冰冰打个招呼,交代一些事情

出了办公室,我神思不属,抓捕张有义就意味着我进去的日子也临近了,最多也就撑到明天下午,张有义是绝不会对我“有义”的

电话响了,是唐倩倩打来的,很奇怪,平时我们很少联系,她这时候怎么想起打电话了

“陆记,我是唐倩倩”

“知道,唐经理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的?”

她咯咯一阵娇笑,“哪敢让你效劳啊,赵市长让我转告一句话”

“哦,什么话?”我纳闷,赵市长这时候有什么话还需要唐倩倩来转告?也不怕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就一句,他让我对你说‘群众的利益高于一切’”

“群众的利益高于一切?”

“是啊,就这句”

“等等”我听她想挂电话,“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明白呢?”

“嗯,谢谢你”我疑惑不已,赵市长吃饱了撑的吗?巴巴的安排唐倩倩告诉我这么一句“正确的废话”?

“不会啊?赵市长是什么人?官场老油,不会无缘无故提示这么一句‘废话’的”

我以为是什么密语,顺着想,倒着想,拆开了重组合想……都不得要领一路郁闷着进了家,李冰冰问道:“吃饭了吗?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临时有事回来的,晚上还要组织开一个会”

她接过我手里的公文包,然后进厨房弄饭,我洗漱出来时,饭菜已经在桌上摆好了

我边吃边说,“今晚可能耽过很久,你早点睡,别等我了”

“嗯,”李冰冰点点头,看着我说道,“下去又没睡好?又黑又瘦的”

“已经习惯了,这次对项目进行了最后的落实,今后的工作量就小多了”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些年你跟着我,一直也没有享受到家庭之乐,经常一个人留在家里,很对不起……”

“老公,你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些话来?”

“没什么?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没有尽到一个作丈夫的义务”

李冰冰深情款款的看着我,“我很好,比起大多数女人来,已经是非常幸福了……”

“我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我们是一对平常的夫妻,自由自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日子才是真正幸福的人生,我的选择现在看来是错了”

“陆川,你怎么这么说呢?有些事只能有一次选择,无法回头的,既然选择了,我们就要坚持,现在不也很好吗?”她眼睛里露出疑惑

我解释道:“工作太多,麻烦的事太多,正常的家庭生活也无法过,我是怕委屈你啊”

“我没感觉到委屈,心里很骄傲,走在大街上、商场里,听到许多人说你的好,我心里幸福的得很呢?”她笑语盈盈的看着我

我心脏一阵阵绞痛,稀饭吞咽下去有些酸酸的,不知道是不是眼泪

吃完饭,李冰冰收拾碗筷,我进房继续拿笔拆解那句话,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于是丢在一边,开始写一封信

市委、尊敬的萧记:

四海帮倒行逆施,穷凶极恶,滥杀无辜,造成了先锋县社会动荡、经济秩序一度混乱,百姓生命财产遭受了巨大损失,王彪灭门、人民警察痛失精英作为先锋县的县委记,我识人不明,从容为恶,以至于有今日之**,负有主要领导责任,对不起党的培养和组织的信任,对不起一百二十万先锋县人民的支持,辜负了你的殷切期望对于自己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我日夜煎熬,夜不能寐,无法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向你辞去先锋县县委记的职务,并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调查和处理,请予同意

待罪之人陆川X年X月X日

我写好信,用信封仔细装好、密封,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三十五了

“冰冰,这里有一封信,今晚上可能回不来了,明天一早你按这个地址到邮局寄出去”

她双手接过,点点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你也注意一点,不要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老婆”我把她搂过来,仅仅抱在胸前,心里默默的告别

李冰冰很享受的扑在我怀里,一言不……

我下了楼来到院子里,回头看楼上的窗户,知道李冰冰在后面看我,她每次都是这样,默默多情

走进会议室,每个人都被收去通讯工具,我也不例外

所有常委和政协主席陈青云都已经在座,我是最后一名大家看着我,因为不知道开什么会,气氛显得有些神秘,很少人说话

十点整,我宣布会议开始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大家别做笔记,带耳朵听就行了会议议题有两项,一是请公安局局长杨广成同志通报先锋县境内的涉黑组织、四海帮侦破的最情况,二是部署打黑专项行动现在请杨局长通报四海帮案件的侦破情况”

杨广成把案件侦破的全过程作了汇报,从四海帮朱雀和虹口堂械斗到青龙伏法,以及市局接手查实张有义以实业经营为掩护,组织四海帮扰乱市场秩序、强占坪沟、胡杨煤矿,强行入股古玩斋、收取白云宾馆、八一市等娱乐商业企业的保护费,贩毒、放高利贷等等情况,说了大约一个多钟头,参加会议的人员个个惊呼出声,都没想到这些人如此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这次侦破四海帮非法团伙案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大力支持,萧记多次听取案件侦破的具体进展,赵市长也多次过问并作指示,市公安局抽调了全市最得力的警干侦破此案,现在已全部告破,准备实施抓捕行动,时间就是今晚十二时,行动代号‘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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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8 意外大火

杨广成汇报完毕,递过来一张图,是这次“闪电行动”具体实施抓捕的计划,我看了看,共计十二处,其中临江镇三处、秀水镇两处、杨柳镇七处杨柳镇的一个目标是我当初帮张清芳说情购买的那处房产,这些年张有义和张清芳一直居住在这里

我看看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一刻钟,公安局的保密工作算是到顶了,估计知道这个具体执行计划的,到目前为止不会过五人

“同志们,刚才杨局长把四海帮告破的经过作了汇报,这些年张有义极其团伙倒行逆施、无恶不作,对先锋县乃至吴德市经济社会的健康展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给人民的生命财产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抓捕张有义极其团伙成员,义不容辞,刻不容缓市委对我们充分信任,寄予了极大的期望,指令这次‘闪电行动’由我们先锋县县委负责指挥,我们责无旁贷现在大家随我下楼,看望执行这次任务的干警”

我们下楼,大院里静悄悄全副武装的特警们已经排列得整整齐齐,赳赳雄风,庄严肃穆

十二点整,杨广成跑出队伍,“啪”的在我面前行了一个礼,大声说道:“报告陆记,队伍集合完毕,请下令”

“闪电行动开始执行,出”

特警们随着杨广成一个手势,迅钻进了汽车,很快就驶出公安局大院,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大家到会议室等消息”

我这时候心潮起伏,难以平静,想到明天下午萧记就会受到我的辞职信,张有义也会在第一时间供出我来,现在还是人人羡慕、风光无限的记,二十四小时候后可能就是身陷牢狱、变成党和人民的罪人

黄尘中担心的看着我,他是知道我与张有义私下有联系的,但他不知道我和张有义共同谋划的那些触犯党纪国法的犯罪事实

内心如沸,忐忑难安,坚决支持公安机关重拳出击,扫荡肃清境内一切黑社会团伙,但又不希望自己被牵连进去这两年来一直把打黑专项斗争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不是青龙在临死的最后一刻暴露四海帮还有一个“老大”,我这计划几乎就得逞了

走到如今这一步,我已经总结了若干次了:咎由自取这是我性格中的一个缺陷,从小喜欢看《水浒》、《七侠五义》、《唐传》等,骨子里充满了英雄主义的情结,哥们义气,缺乏严明的法制、纪律意识,与张有义拉拉扯扯、与李立秋、王宝强、孙楚等兄弟感情,与王文刚、黄尘中、杨青山“利”结“四人帮”,以及后来对张泽民的“忠”等等,莫不是这种情结在从中作怪,忽视了从党性原则、从法制的层面去严格要求自己、完善自己,动辄讲兄弟义气,在使用黄尘中、黎小兵、孙楚、江家涛的问题上,很明显带有我个人的主观倾向,上阵不离父子兵,打仗还需亲兄弟虽然事实证明这些人工作能力,个人素质都非常优秀,能完全胜任当前的工作,但这种用人的思路是与组织原则严重相悖的他们完全可以按照正常的组织程序,公开透明的选拔,相信也能达到目前的位置,为什么就一定要打上“陆川系”这个烙印呢?

与薛秋阳、郎一平比较,我手段失之于柔,没有薛秋阳那种果敢、坚毅,也没有郎一平那种敢说敢做的军人风范

薛秋阳整红光村记刘一鹤、张大勇,处理城关小学三名教师等等,可以算得上是“心狠手辣”,而我在处理赵大富、张有义等等问题上,总是拖泥带水,留有余地,特别是张有义,居然相信他可以改邪归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结果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这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给萧记的辞职信中一句“识人不明”,我认为是最恰当的,因为平安村的孔四狗被我“改造”成功,就沾沾自喜,妄图再“改造”张有义,却没有冷静下来全面分析一个事实:孔四狗的“义帮”最多算是“涉黑”组织,张有义的四海帮是真正的彻头彻尾的黑社会组织这二者就好比夫人与二奶,虽然同属一个男人所有,但二奶有可能一辈子都是二奶,也可能半途从良,选择过正常人的日子,夫人就很难了,一辈子捍卫自己的婚姻

孔四狗组织“义帮”不过是要带领村民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骨子里是不是想成为黑社会的,成员全是身边的村民;张有义一伙从一开始目的就很明确,组建一个“黑社会”团伙,成员是社会的残渣余孽,亡命悍匪孔四狗最多算是表面染黑,骨子里是白的,一洗就白;张有义是由内而外的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白的……认识到这些已经晚了,一切都成了定局

常委们在等待的过程中,三三两两聚成一团,开玩笑,谈私事,气氛很轻松……突然,我手里的对讲机响了,心里纳闷:不会这么快?这才刚刚过去十分钟,论行程,杨广成等最多刚刚踏进杨柳镇的地界

“陆记,张有义家起火了”

“什么?”我一时惊惧,竟不敢相信他的报告

“蹲守的干警报告,张有义的住处突然生大火,现在情况不明”

“你们现在什么地方?”

“进杨柳场镇了,还有三分钟可以赶到”

“马上通知消防队救火、救人”

“已经通知了”

“我立即赶来,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陆记”

这意外的情况让我惊疑不定,难道是张有义自绝于党和人民,害怕人民民主专政?举火**了?

我本能的感到一阵轻松,看到会议室大家询问的眼神,说道:“主犯张有义家里起火,我们去现场”

大家脸上都是一层兴奋,纷纷涌出会议室,各自上车向杨柳镇驶去

前面,四两消防车风驰电掣,凄厉的警笛划破了黑沉沉的夜色…….杨广成已经赶到,报告现场火势凶猛,没有人敢靠近,他们真正组织楼里的居民疏散,维持现场秩序

“广成,要第一时间搞清楚起火原因还有,张有义是否已经**”

“知道了,等消防车一到,把火势压住,我们就冲进去”

“注意安全”

“是”

我们跟在消防车后面,冲进杨柳镇时,居民已经被这一场大火从梦里惊醒,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大街上已经人山人海

火光从南边滨河路中段冒出来,映红了整个天空,“这么大的火势,一定是有助燃物”孙克明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

张清芳呢?还有他们的女儿妞妞呢?难道都随张有义葬身火海了?

消防车赶到时,先期到达的干警正在维持秩序,杨广成在小区院里指挥疏散从屋子里逃出来的居民因为天热,许多人急急忙忙、慌里慌张只穿了一件短裤就跑了出来,好在现得早,目前还暂时没有伤亡

消警立即开展救火,四条水龙直扑张有义所在的十五层楼

杨广成来到我身边,“陆记,火势太猛了,无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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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9 托孤

我点点头,“里面没人出来吗?”

“没有,我们的人一直在四面监视,估计他预感到末日到了,自己举火****(”

“他家里的人呢?”

“都没出来,他妻子张清芳,还有一个保姆在”

“要控制楼道和四面围墙,防止他借火势逃跑”

“我已经安排了,四面都有我们的人,干警已经封锁了其他楼道,正在逐户搜查”

这时候,其他抓捕小组已经有了回音,按计划一个也没有漏网,可以说除了张有义这个突然的意外情况,今晚的“闪电行动”是成功的

街上围观的群众都退到了300米开外,灼热的火苗在持续不断的水龙控制下,开始慢慢减弱,退宿到窗户内

干警撬开房门,水龙直达房间的各个角落,杨广成带领特警第一时间抢了进去,半小时候出来,摇摇头对我说:“死了,有三俱烧焦的尸体,现在分辩不出谁是张有义,我们的人正在取样,搞DNA检测以确定死者的身份”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吴天明也赶到了现场,杨广成把情况重作了汇报

“自绝于人民”吴天明重重的说了一句

王大林留守现场,其余的领导则全部赶到了杨柳镇政府大楼会议室

杨广成把经过作了通报,大家除了遗憾,表情都很轻松,张有义毕竟是死了,四海帮烟消云散,再也无法为恶了,这是大快人心的事这几月大家一想起四海帮都不禁寒颤,这些人无孔不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你身后

王彪一家惨死,谁不害怕?

干警把电话一一送到我们手里,我一看手机,上面有个陌生的电话,心里疑惑,借口上厕所,在无人处拨了过去,对方是女性

“我是陆川”

“哎呀陆记,我是养生堂的刘芳啊”

“刘芳?找我有事吗?”

她话没开始说,已经在电话里哭开了

“出什么事了?”

她抽抽噎噎说道:“陆记,不是我出事,是张清芳出事了,他们家起火了…….”

“这个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张经理昨天晚上把妞妞放在我这里,想不到……想不到她是要自杀…….”

“你说什么?”

“陆记,你现在哪里?能不能到店里来一趟,张经理要我把妞妞托付给你”

“你等一会,我八点过来”

会议开完已经是七点半,杨柳镇准备了早餐大家吃了

散会后,吴天明要回市里给萧记汇报情况,其余的人也赶回县里上班,我借口有事,和孙克明赶到了才子养生堂,经理刘芳正在等我

“陆记,你终于来了”她引我到自己办公室坐下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怀疑是张经理自己放的火”她开口就把我吓了一跳,张清芳疯了?

刘芳见我吃惊,解释道:“半月前,她找人备了一大桶汽油,店里的两个小伙子帮她抬回了家,大家都奇怪,张经理不开车,要这么多汽油干什么?昨天下午,她带着妞妞找到我,说家里有点事不方便,要妞妞和我住一晚,妞妞平时来店里的时间多,和我已经很熟了,高高兴兴住下来,想不到半夜就出了这档子事”

我点点头,心里难过得要死,这分明是张清芳知道了张有义什么,采取这种极端手段,同归于尽

杨青山在我办公室转告张清芳的两句话“以前她说过话现在依然是不会改变,希望你答应的事也一定要做到”

前一句我现在明白了,张清芳曾经说过,“我这辈子就为你而活”我明白的同时,也心痛得要命,差点眼泪流下来

“我刚才给妞妞穿衣服,在她衣兜里现一字条,一看是她留给我的,‘按这号码打电话,把妞妞交给他’,所以我就给你打了电话”她说着掏出那张纸条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尽量平静的说道:“妞妞呢,交给我”

她出门不过两分钟,就带着一个三岁大小的女孩进来了

刘芳显然提前给妞妞做了工作,说明了情况,妞妞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滴,听到“这是陆叔叔,今后就听陆叔叔的话,妞妞乖”怯怯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哭泣

我伸出双手,“来,妞妞,陆叔叔抱”

她立即到了我怀里,告辞刘芳出来,孙克明突然看我手里多了一个小女孩,惊异看了我一眼,连忙打开车门

我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九点半了,李冰冰没有在家,我拨通了她手机,“你在哪里,快回家”

她答应一声,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一眼看见妞妞,疑惑的看着我,“这小女孩是谁家的?”

我对妞妞说道:“妞妞,你看电视,叔叔和阿姨进去说点事”

她点点头,我拉着李冰冰进了卧室,把张清芳自杀、托孤的情况说了

李冰冰道:“她怎么这样傻?丢下女儿,和那样的人一起死,不值得啊”

有些情况我无法给她说,只好含含糊糊的求道:“张清芳怎么想的我们都不知道,她既然选择这条路,肯定就有她的理由,以前你们有过节,现在她托孤给我,希望你不要介意,就把妞妞当自己的女儿,好不好?”

“陆川,你不求我我也会做的,我和张清芳那是什么过节?我还应该感谢她呢”

“你同意了?”我一直以为她对张清芳有心结,想不到李冰冰这么开通,真的是大爱无疆

她点点头,“当然同意了”

“谢谢你老婆”我把她抱进怀里,这一刻心里既痛苦又欣喜,连李冰冰也感觉到了我情绪的剧烈波动

“怎么了,老公,妞妞不会是你们的?”

“你胡说什么?”我严肃的责备道

李冰冰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现你对妞妞好像过对欢欢,瞎怀疑的”

“神经过敏”

张有义去了,我确保了安全,纵然市局查到我和张有义有些丝丝袢袢,但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无法认定我的“罪行”的

县委记这个位置我是不想再留恋了,也没脸再留恋下去,张清芳用自己生命换来了我的自由和名誉,我好意思厚颜地、坦然的问心无愧的接受,装着一切都没生过吗?

我失去了继续干下去的勇气

既然给萧记、市委写了辞职信,一切叫给组织去决定

我回到办公室,叫小江通知张晶晶和胡玉到我办公室

“张县长、胡记,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准备到省城检查一下,时间估计耽过比较久…….”

张晶晶关心道:“什么问题,很严重么?”

“是,我自己感觉很严重,所以必须去检查,家里的事就委托你们二位张县长负责全面工作,玉同志就负责党务工作,有什么事你们直接作主就是了,用不着再请示我这件事我已经给市委萧记说了,下一步市委有什么安排,听通知”

“陆记,你放心去,好好把身体检查一遍,不要着急工作,家里有我和胡记,一切我们都会商量着办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胡玉也真诚的说道:“就是没查出什么问题,也多休息两天,这些年你太辛苦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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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妻妾偕居

我点点头,对他们的好意表示了感谢二人出去后,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入一个纸盒内,怔怔的看了几秒,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老板炒了鱿鱼的一个不称职的公司员工

“失业了”这是我心里的声音

手机响了,是杨青山打来的,他现在也安全了

“陆记,张有义自杀了?”

“嗯”我不想回答现在有关于张有义的任何问题,想也不愿意想

“唉……,可惜张清芳也陪他一起去了,这个人渣”杨青山对张有义恨得咬牙切齿

“青山,拜托你一件事”

“说,我一定做好”

“你找到杨广成,等他们鉴定出张清芳的遗骸后,找一块墓地把她好好安葬了”

“行,我立即照办”杨青山回答非常爽快,“陆记,我打算给警察局捐五千万作为烈士基金,你看…….”

“可以,你直接找杨广成说”

五千万?五千万能办许多事了,但能买五个警察的命吗?杨青山是良心现,想用捐款来求得灵魂上的安顿

我突然记起他要到市里活动的事,赵市长昨晚的那句话是不是杨青山活动的结果呢?我再次思考“群众的利益大于一切来”

我把前后生的事连起来想了一遍,终于有了一点感觉,当然,这仅仅是一种感觉而已,正不正确无从考证

最大的可能性是,市委已经掌握了我和张有义的一些线索,但没有证据无法定性,所以,这次抓捕张有义以及四海帮残渣余孽的闪电行动指名道姓由我陆川指挥,其实就是一次考验下午吴天明提前几个小时给我说案情,无非就是想观察我有什么反应,恰巧这时候唐倩倩给我来电话,说了这么一句“正确的废话”,其目的无法就是暗示我:千万不要和张有义联系,向他通风报信

赵俞把我的智商看得也太低了,那时候我哪敢和张有义联系啊?明明知道他的一切都被控制起来了,那不是自投罗网、罪加一等吗?

赵市长也太聪明了,这句话任何人听了也没毛病,假设我陆川出问题了,说出这个细节,又能奈他何?

但赵市长聪明得过了,我辜负了他的‘好意’,一句“群众利益高于一切”害得我差点呕血三升

市委在怀疑我陆川,现在看来是确信无疑的,幸亏提前写了辞职信

辞职这个制度真好,避免了许多的麻烦,自己辞职外界听起来也光鲜、有面子,本人不想搞了也可以辞职;对组织而言,也避免了尴尬如果我不辞职,领导们明明知道有问题,苦于找不到证据,继续搞不合适,万一今后在某个环节被揪出来,现在台上的人就吃不完兜着走;但要免职却又没理由,两难之间所以,这时候我及时提出辞职最英明

想通这一层,我轻松起来,甚至还有点开心,终于可以和黄依依、李冰冰在一起、一家人团团圆圆了

回家我就对李冰冰说:“给黄依依说一声,我们明天就回莲花山”

李冰冰怀疑的看着我,“你不工作了?”

“不工作了,我向市委萧记辞职了,今天你寄出去的那封信就是我的辞职信”

“啊,为什么?”

“老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照办,这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吗?”

“我是怕你心不甘情不愿嘛”

“放心,绝对的心甘情愿,现在我是一身轻松”接着抱起妞妞亲了亲,“我们把妞妞的户口办到锦都去,找一个好学校,好好培养成材”

“我听你的”

李冰冰开心的笑着,立即和黄依依联系上,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回头说道:“黄姐姐高兴死了,她今天先过去,叫我们明天直接去莲花山”

第二天,孙克明送我们直接到了莲花山,房间已经整理一,看起来像北欧那些小国家的乡村别墅,恬静而温馨,感觉十分的舒适

特别是妞妞,有了陆海的为伴,愉快得忘记了悲伤小孩的确单纯,虽然突然失去双亲,但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兴趣,的记忆

黄依依听了张有义和张清芳的故事,唏嘘感叹,对李冰冰道:“这么小就失去了妈妈,可怜啊”

李冰冰眼里噙满了泪水,痴痴的望着妞妞,露出几许母性的慈爱来,我心里十分安慰

晚上我和黄依依在一屋,常言道:小别胜婚,久别成干柴黄依依倒是一块晾干了的柴火,我却有些力不从心,这种现象对我来讲还是第一次难道真的老了?今年还不到四十,怎么就这样不中用了呢?

黄依依怀疑道:“冰冰这么厉害?你们…….”

“别乱猜,我们很克制的,可能是最近生了太多的事,身体疲劳、心里也疲劳”我看着她**的眼神,嘿嘿一笑,“别急,过几天我要你喊爹叫娘,到时候别怪你老公粗鲁”

黄依依咯咯的一串娇笑,“我怕你吗?再大的枪也有套子装”

“流氓老婆”

我们嬉笑一回,黄依依突然说道:“我看冰冰是想把妞妞当亲生女儿了,陆川,你不如成全她,到民政局办理收养手续,把张妞妞改成陆妞妞”

“过一段时间,不着急”

第二天,我们全家上莲花山野炊,痛痛快快玩了一天,这是我有史以来最放松、感觉最阳光灿烂的一天

晚上,我精力充沛,黄依依虽然不是呼爹叫娘,却不停的大叫“哥哥”,一连两天不息,第三天她终于说:“不行了,我叫冰冰来”

李冰冰羞羞答答进来,二人开始时你推我让,到后来不得不联合起来,齐心协力、共同抗X

在红高粱学得的两招玉女心经还真管用,气运丹田,下沉会阴,旗杆如铁,久磨不弯;精气充足,满而不盈,直累得二人气喘吁吁,连连告饶

第四天上,我搭一把逍遥椅坐在阁楼上看斜阳慢慢从西边的树梢下落,突然现有些不对劲,心里空落落的,是什么呢?一摸裤兜,才知道手机不见了,从来的那一天到现在没接一个电话

以前接电话都成习惯了,电话成了汇报工作、安排工作、作指示、号令的工具,突然冷清下来,仿佛身上的一样东西没有了,有些失落

我进屋子到处找手机,遍寻不见,对陆海道:“陆海,拿爸爸的手机没有?”

“没有”儿子虎头虎脑,回答也干脆,他正忙着给妞妞摆弄玩具呢

哪里去了呢?我再次寻找了一遍

李冰冰现我在找东西,问道:“你什么不见了?”

“手机,我手机哪里去了,难道掉车上了?”

“黄姐姐怕你又没完没了的事,收拾起来了”

“乱弹琴万一有事咋办?”我火了,虽然写了辞职信,但还没被批准呢

李冰冰忙道:“你什么火嘛?消消气,我给你拿来”

黄依依在卧室收拾东西,李冰冰进去,不一会就把手机拿出来,递给我,“给,你的宝贝”

我没理她,手机是关着的,如果从第一天算起,现在已经有八十多个钟头与组织失去联系了

急急忙忙打开,荧屏上密密麻麻冒出短短信,差点把手机挤爆了

我直到手机没声音了,才从头到尾一条一条的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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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1 民心如水

先是黄尘中等联系不上,着急,全是问候语

第二天,黎小兵、江家涛、孙楚等知道了我辞职的消息,十分震惊,纷纷询问为什么

昨天,黄尘中给我了许多图片,都是先锋县老百姓在县委办公大楼前集结的照片,看那场面,十分壮观,估计有几万人

有几幅照片上的人我十分熟悉,孔一辉、孔四狗、鲁有觉、徐开山、刘玉昆、刘俊武等,有的打着万民伞,有的高举手中的锦旗,伞和锦旗上红彤彤的写着“爱民记”、“亲民记”、“为民记”“我们的好记”……其中一张是分水村的村民杨云开,一双骨瘦筋突的手举着的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斜斜写着“陆记,公路通了,回来”

我看着看着,泪水模糊了双眼,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多善良的老百姓啊

照片之后是黄尘中的一段话:“陆记,你看到了吗?这些都是老百姓自组织的,他们说的都是心里话,先锋县的百姓需要你啊”

今天的信息是江家涛、黎小兵、柳如烟以及其他乡镇如李家乡、西晋镇、老鸦、黄垭等等,估计有六七十条,都是记们来的,代表当地人民来的问候

我看的过程中,还有信息源源不断的来,都是乡镇和部门一些负责人的

太阳完全下山了,我一直在翻看短信,打开后面来的,张晶晶也刚刚了一条“陆记,你辞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回来,要负责也是我们常委班子一起负责,哪能由你一个人扛起来呢,我们都在等你”

我心潮起伏,很想给她回过去,手指刚刚按下第一个“张”字,突然停住了

都几天了,市委的意见呢?萧记、赵市长没消息,连薛秋阳、郎一平也没有消息,看来市委对我辞职的事是有争议的

晚上,李冰冰和黄依依虽然睡在我左右,二人好像都没了前几天的那股火热劲,我心里正憋着呢,很想通过另一种方式来卸掉心中的郁闷和浊气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起来,正要脱黄依依身上那仅有一点布片,黄依依担心问道:“你身体吃得消吗?”

“正上火呢,你们谁先来?”

“冰冰你先”

李冰冰去掉了最初的羞涩,“来就来”,主动脱去裤衩,哼哼唧唧和我干起来,接着就是黄依依,她们做得小心翼翼,生怕我身体吃亏,毕竟男人再厉害,相对于女人而言总是弱者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

酣畅淋漓的泄完,我死狗一样躺在床上,没了一丝力气,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着火了,好大的火势,哔哔剥剥烧得半个天空也是红色的,一栋房子着火了,我急得想叫人来打火,可手下没一个,都到哪里去了?心里惶急,口渴得厉害,正要呼叫,一段木梁砸下…….我醒来,一身的冷汗,原来做了一个梦

我镇静了一下心神,耳听得四周夏虫唧唧,慢慢回忆着梦中的景象,都他妈的什么意思啊?

山里的夜消去了白天的暑气,静谧、清凉,我有些口渴,想支身起来,眼睛看处,现黄依依玉峰沟壑间隐隐亮出红光心里大吃一惊,定神一看,原来是那块李闯王的兵符玉佩

奇怪,怎么光了?我轻轻拿起细看,奇迹生了,这块玉佩上“奉”字清清楚楚,每一笔每一画都是整整齐齐,隐隐出红色的光芒,我惊叹了一声,把李冰冰惊醒了

“陆川,你在干什么?”

“老婆,快起来,我看看你的”

“什么呀?”她懒懒的说了一句,撑起来半个身子

我回头看她胸脯上的玉佩,也是红光隐隐,只是因为“天”的笔划少,红光没有黄依依的明亮

李冰冰也现了这一神奇的现象,惊叫了一声,把黄依依炒醒了,“你们搞什么,还没玩够啊?”

“姐姐,快起来看”

黄依依揉揉眼睛爬起来,低头看看我手里的两块玉佩,“我的妈呀,怎么会光?”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你们还记得我讲的故事吗?”

二人同时点点头,“记得”

我一头倒在床上,叫道:“老婆,我成奉天玉和尚了”

二人相视一笑,“和尚还娶老婆吗?”

“是啊,我是奉天之意娶你们的花和尚”

我们三人顿时笑成一团,围绕着两块宝贝玉石,一直议论到天亮

李自成号称李闯王,不过就一流寇,居然打败了强大的明朝,虽然最后被清兵剿灭,但从个人价值实现来讲,毕竟当了几十天大顺王朝的皇帝

李自成之所以能成功,有天时地利人和几方面的因素构成的先是大明朝吏治**,民不聊生,清兵在关外虎视眈眈,日夜骚扰,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李自成顺天而行,所到之处,攻城拔寨、摧枯拉朽;其次,得力于李自成的政治策略——“均贫富”,尤其是手下大将李岩的一些政治手段,让他深得民心;再其次就是清兵在关外帮忙,让明朝加了灭亡可以说,李自成是彻头彻尾的农民军,得民心得天下,但也因为自己的目光短浅、缺乏修养,不知自律,烧杀掳掠,人心向背,最后失信于民在吴三桂和清兵的两面夹击下,重流亡,成为流寇,最后李自成自己也不知所终

李自成本来有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建立永久的大顺王朝的机会,从而实现自己的人生最高理想,但是,他自身修行不够,福泽不深,到手的胜利果实也被人夺走了可见,一个人的修养修为、人品见识是获得成功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有史学家说,李自成得李岩一人而兴天下,杀李岩一人而失天下,李岩是什么?李岩是民心,是天下的老百姓

李岩就是付林校长、黄木道长说的“道”,是天下为公的“大道”之前在李冰冰身上看到的善和爱,充其量不过是完善自我的“小道”

李自成隐居时自号“奉天”,这个“天”恐怕不是冥冥无迹的天意,而是天下的百姓,是民心他天下既失,民心不在,奉民伐贼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自始至终,他也没有真正明白“天下为公”、民心如水的道理

萧记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陆川吗,我是萧常山”

“萧记……”

他迎头一阵臭骂:“跑哪里去了?目无组织纪律,想跑就跑,你以为当县委记是打小工吗?党性、原则哪里去了?啊”

“萧记,我给你写了辞职信的啊?”

“辞职信?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换了一种口气,“哎,我说陆川,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市委记,你写了辞职信就是辞职了?要我们市委干啥?要我这个记干啥?脱岗四天,一定要严肃处理”

“是,萧记,不过,我真的写了辞职信,希望你批准,原因我在信里已经写明白了”

“扯蛋,我没批准”

“萧记,我身体有点问题,让我考虑考虑行吗?”他既然避而不谈张有义的事,我也不敢答应他回去上班,再说这些天和李冰冰、黄依依隐居莲花山,已经逐渐习惯了懒散过日子,朝看日升,晚看日落,一时还没有工作的思想准备

“考虑可以,养养身体也可以,一个礼拜够了吗?”

“够了,够了,一个礼拜后我一定给你明确答复”

进屋看见李冰冰和黄依依正兴致盎然的看陆海教妞妞玩拼图,我坐下来看了一会,说道:“这小子放假后就没看过,天天和妞妞腻在一起,长大后一定是个贾宝玉似的纨绔子弟”

黄依依不满道:“陆川,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李冰冰劝道:“姐姐,你别太认真了,他逗你玩儿的”

还是李冰冰对我了解,“冰冰,你确定把信寄出去了吗?地址没有写错?”

李冰冰看了看我,肯定地回答:“我确定写好地址我反复检查了三遍,邮局的工作人员还提醒了一遍”

我喃喃了一句:“怎么会没收到呢?”

“你咕隆什么?”

“依依、冰冰,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什么?”

“萧记给我一个礼拜时间考虑,要我回去上班,你们的意见呢?”

二人异口同声的大叫:“不行”

声震屋瓦,吓得陆海手里的一块拼图掉在地上,妞妞惊讶的抬头看着我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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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大学生村官的辛酸】

官场,一个让道德、良知都饱受煎熬的大熔炉,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天都在嬗变——题记

我叫陆川,今年22岁出头,是名大学生村官,地地道道农民的儿子。

我考上的是西部S省吴德市先锋县秀水镇的一个小山村,除了第一天到村上报道时转了一圈,还没在村里踏踏实实干过一天的工作。也不知薛书记在哪里听说陆川能写东西,一句“是苗子就要培养”就留我在党政办,成了他的专职文秘。

秀水镇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出了一位共和国的大人物,上将军衔,一门三代为将,在军政两界都影响至深。

初次坐在秀水镇最高领导机关的办公室里,我心里着实兴奋了一阵子。

大学生村官是中国最小的“官”,严格意义上不算是官,第一,我们不属于公务员序列,工资是中央财政和省财政直接上卡,档次很高、级别很低,也可以说是无级无别;第二,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官前呼后拥,前面是回避,后面是喽啰,鸣锣开道,威风八面。我们呢,连那些穿皂靴的喽啰都不如,办公室个个都可以拿我们不当人使唤。刮宫引产,灭鼠打犬……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睡的比狗晚!

这就是我们村官最真实的写照。

薛秋阳薛书记今年不过三十出头,背景显赫,年轻有为,个人也很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镇上的干部都在私下传说他是下一届县委常委的热门人选。

他亲自点名要培养我,而且提拔成身边的文秘,这是我无尚的光荣,也是难得的机遇,官场上有句话:跟什么人,吃什么饭,上什么道,就能做多大的官。

司机秘书是领导身边的哼哈二将,尤其的文秘,级别虽低,地位很高,说话听众很少,听了的人都觉得很重要。

文秘混好了领导一句话,说不定不用考试,我就成了国家吃皇粮的人。

不过,给薛书记当秘书不容易。他说话水平太高,既有政治水平又有文化水平,既有理论又有实践……跟他下了几次村,心里便佩服得五体投地,感觉他就是中国领导水平最高的乡镇党委书记。

薛书记经过深入调研、党委反复讨论、政府拿出明确方案之后,决定召开一次由镇村组三级干部参加的百人动员大会。

第一次给薛书记写材料,我绞尽脑汁,搜罗词汇,辛苦三天三夜才写成一篇秀水镇今冬明春大搞村级公路建设的动员大会讲话稿。这种材料本该由办公室张主任负责起草,我来之后,他顺理成章的把这项光荣任务交给了我。

材料交给他,张主任瞟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开大会时,我特地坐在第一排靠边的位置,准备欣赏自己的成果。

“……为了激发各村组干部和广大村民修路热情,充分调动各方面积极性,按政策通村公路按标准完成路面的,除国家给予的补助外,我们镇政府每公里另给1000元奖励。我在这里重申,必须严肃纪律,如发现贪污挪用公路建设专项资金的,不论涉及到谁,都要严惩不贷!第三,树立全镇‘一盘棋’的思想,上下联动,各行各业都要大力支持通村公路建设。要正确处理好整体利益与局部利益关系,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的关系。我希望部门之间、部门与村之间、村与村之间要加强协作、密切配合,坚决克服推诿、扯皮现象。立足于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发扬战天斗地、敢啃‘硬骨头’的精神,积极创造条件,努力完成任务!力争用三年时间,把秀水镇建成全县第一个村村通水泥公路、户户完成改水改厕的试点镇,而且村村要有支柱产业,户户要有致富项目……”

薛书记动员话音未落,会场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人人表情丰富,只有我,脸上发烧,头昏脑胀,被别人全盘否定,在我的人生中绝对是第一次。

出会场时,许多人拍着我肩膀赞道:“小陆,不错啊,有前途。”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人人都以为那讲话稿是我写的,唉,惭愧,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薛书记讲话连结构都没按我写的讲。

薛书记下来后说了一句“陆川的基本功还不错”外什么也没说,这也算给哥们留面子了,咱不能烂泥扶不上墙,下定决心向那些“前辈”好好请教,虚心学习。

太祖爷爷不是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么?咱又不是省部级高干,面子什么的算他妈什么东西,把饭碗端踏实了才是正经。

我第一个请教的老师是党政办张主任,也就是我顶头上司,“垂直”领导张铜川。

张主任年龄已过五十,秀水镇的“老革命”,经历丰富,这从他光亮的头顶可以看出。他已经完全秃顶,据说年前仅有的几根秀发也很不情愿的退休了。知情人讲,这几根黄金般珍贵的头发是因为他和老婆打架一不小心被抓落的。他当时大叫了一声,犹如临死前绝望的惨叫。邻居以为张主任被黑帮砍了,连忙过去帮架,却见他老婆吓得不知所措,手里拽着几根稀疏的花白的毛发,在左邻右舍的一再调停之后,一响强悍的她主动认错,张主任模范夫妻的称号才得以继续保留。

他为此伤感了许久,一时成为全镇的笑话。

“张主任,你好。”

张主任正在一张张小心翼翼粘报账的发票,似乎这是他一天里最主要的工作之一,这工作他做得细致而认真,一丝不苟,闻言抬头,“小陆,有事吗?”

“张主任,我请教一个问题。”

“问吧。”他手上未停,很耐心在粘一张小票。

我生怕一说话把那张小票吹走了,于是等了一会,小票被严严实实贴稳了,才万分谦虚的问:“你是老前辈,我想问问如何写好领导的讲话材料,都一套套的,深入浅出,要政策有政策,要高度有高度,要水平有水平,这其中有什么诀窍啊?”

“嘿嘿,小陆,你是聪明人,慢慢琢磨吧。”说罢一脸的奸笑,摆明了这里面有奥秘,他就是不想说。

靠,这也要拿人,难道老子不晓得去问别人么?我心里虽然愤怒,可脸上尽可能装出一副谦恭的微笑来。赔笑真他妈累人,尤其是那种想揍人却又不得不陪的笑脸。

我原以为这事很简单,结果问了仨人,个个回答都和张主任一样,这让我十分郁闷,这都他妈什么世道?助人为乐的美德也不要了?人人尽可能的防备,背后撤墙,放暗箭……就像野狗争食,打不死对方,踩一脚把对方压一头也是好的。

我无可奈何,坐在位置上气愤了半天,把各级领导的讲话材料慢慢整理出来,一份一份的观摩学习,终于让我发现了其中的秘密:抄!就一个“抄”字,从中央到地方,大大小小的各式各样的领导讲话几乎一模一样。

他奶奶的,原来如此,难怪这些领导讲话水平这样高,因为有中央级秘书帮他们写材料。中央和地方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讲话中要加一点本地实际,最起码要把“全国上下”改成“全镇上下”,“各级党委、政府”改成“各村组”……一明白了这个道理,我简直是欣喜若狂。抄别人的还不容易吗?老子读小学时就曾经抄过一篇全国中小学获奖优秀作文,得到了老师的隆重表扬,从此对语文兴趣大增,成绩“哗哗哗”上窜,毕业时是班上当之无愧的文理科状元,追根溯源,得益于一个“抄”字。

积十几年的“抄”功,我深知,抄也有学问,起码也有死心塌地一根筋的抄,和他为我用灵活有原则的抄,前者抄死,后者抄活,咱是大学生,好歹有文化,抄也要体现水平,不能抄得那样低层次。于是我又把历届秀水镇的领导讲话、工作总结、年度报告、各类规划统统找出来,细细的读了三天,有些重点、用得着的套话、秀水的基本情况都作了笔录。

这份工作十分辛苦,幸亏我从小就是搞劳动出身的,吃苦是第一宗长项。

慢慢的我琢磨出,前次动员会的材料是张铜川主任有意想出我的丑,明知道不能用也不点明,等薛书记去否定,然后自己又准备一份,狗日的也太阴险了。

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一切得靠自己。我静下心来,仔细揣摩薛书记每一次讲话的逻辑和用语习惯,把他在各种场合临时冒出来的新思想和新词汇都在一个准备好的小本子上记下来,作为下一次讲话稿的重点内容,然后再参考上级的相关文件、领导讲话。

从此以后,薛书记的讲话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深入浅出,越来越有水平,连张主任这样的老笔杆子也对我肃然起敬,直道:后生可畏!

不过,写好材料有个球用,不能升官发财,也不能涨一分工资,而且还让领导越来越依赖,连屁大一个会议,也要叫办公室准备一份材料,这自然就成了我的苦差!

更苦的是,我不但要完成领导的讲话,还要下村参加修路、修水利大会战,那辛苦真是一言难尽,这么说吧: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两天累断腰,七天脱层皮!

和我一起考上村官的几位同学,经常凑在一旁日爹骂娘,他们也统统被抽回镇机关工作,由于职务最低、资格最嫩、“最需要锻炼”,所以那些站、所、办里最苦最累最脏的事全被他们包了,人人怨气冲天。

就这样过了半年,血气方刚的我也渐渐摸到了一些乡镇工作的道道,变成了“老油条”,在领导面前乖娃娃,背后就能推则推,能躲则躲,有困难就下,见好处就上,好在我是“薛书记的人”,镇上的干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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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隔壁的两口子真要命】

「靠,隔壁的两口子真要命」

村官的工资由中央财政和省财政全额拨款,我们成了乡镇、县一级机关干活不领薪的毛驴,既廉价又好用。我一个月工资才不过900元,除去吃饭、买衣、手机费、坐车以及购买一些必须的日用品,剩余的钱就少得可怜,只好找了镇场头一家二层楼的砖混结构的房子租了,房东见我是外地人,好心将楼上唯一一间15平米的空房租给了我,一月100元,也算得是价廉物美了。

我很满足,好歹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唯一的遗憾便是这里的邻居。

邻居是小两口,基本上一个礼拜才能见面。

“嘎吱嘎吱……”,天蒙蒙亮,隔壁又开始了,这恼人的、原始的声音的折磨,刺激得我快要发疯。

今天是星期六,辛辛苦苦工作五天,好不容易盼着可以睡一个懒觉,可隔壁的两口子楞是不让,昨晚干了两次,天一亮两人又开始了……“哎哟…哎哟…哥哥你轻点。”女人干渴了五天,就像稻田被骄阳整整蒸晒了五天,这时候有了雨露甘霖的滋润,声音里透着饱胀后的兴奋和懒洋洋的幸福。我一听就知道是女人要开始发浪了,果然,那女人一连串“嗯嗯哦哦”压低声音之后,开始肆无忌惮的*:“死鬼,快点嘛,哎哟……爽死我了……再进一点,再…”于是那男人把床板擂得“嘎吱嘎吱”天响,二人到了最后巅峰时的疯狂……我默默的数着“1、2、3、4……”数到9,男人“啊……”的一声长啸,两人终于干完了“革命事业”。

我也随着这一声肆无忌惮的长啸,急急忙忙爬起来,用面盆里的凉水把小弟弟的温度降下来,暗暗骂道:“X他妈,这样搞下去,老子迟早玩完。”

侧耳一听,两人正喘着粗气。我有些扫兴,昨晚最高数到12,以为他们要创记录,结果离最高记录差三次,这次更是不济,看来干这事功能是不断递减的,隔得越久,坚持得就越久,干得越频繁,泄得越快……

对了,忘了介绍,我虽然今年二十二,还没恋爱过,现在还是正宗的处男,一直羞于出口。真的,哪个骗人不得好死!

以前偷偷摸摸看过几部黄片,和寝室的同学在一起神侃吹嘘的时候,就将片中的男主角想象成自己,胡乱炫耀,讲得绘声绘色,每次唬得那些刚刚偷尝禁果的愣头青们一楞一楞的,还以为咱真的是很有级别的“叫兽”。

看黄片和听现场直播完全是两种感觉,一个是隔着纸,一个是面对面,而听声音的刺激是远远超过画面的,不临其景不知其味,那才叫一个刺激!心痒难搔,偏又抓挠不着,里面痒得难受,痒不欲生。

那也是一种血管爆裂的感觉!急于想犯罪的感觉!

这样的犯罪心里体验我几乎每个礼拜六都会来几次,除非那男人出远门回不来。

这对邻居比我早来一个月,是陕西来的一对小夫妻,男人叫徐有庆,健壮结实,五大三粗,是个货车司机,技术还不错,我有次下村,坐过他拉煤的大东风,不过那车是别人请他开的,一个月保底工资2000元,其余按收益分成,月底结账,一般能挣个四五千。

女人叫吴小凤,比我大月份,老子只得叫她一声“徐姐”,其实每次心里更愿意叫她一声婊子,那叫声太他妈夸张、腻歪了,我有几次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就是婊子出身,被徐有庆拐来做老婆的。因为那声音也太专业了,简直和真的一样,死去活来的,后来,我经过认真分析对比,发现那叫声是真的爽叫,是发自心底的搞舒畅了才有的声音,唉,太他妈令人羡慕了!

吴小凤虽然是农村女子,可长得还有几分人才,肤色也白,胸前一对*很有力度的向外撑着,配着那丰满的灵动的臀部,还真有几分迷人的骚劲。

我一般是不敢多看的,因为她的眼睛比我更厉害,火辣辣的,烧得人心里直冒热气。

房东姓赖,秀水镇有名的赖三娃,好吃懒做,整日间以赌博为业,很少见到他本人,赖三娃的老婆是山上村子里的姑娘,叫邹秀秀,儿子尚在哺乳期,不过一岁多一点。邹秀秀人虽然长得粗陋一点,可心肠很好,赖三娃的家基本上就是她当家,为了多收房租,房东自动住了一楼的两间,余下一间租给了一个做豆腐生意的老黄。

楼上楼下租金差距很大,相差一半多,因为一楼潮湿,冬冷夏热,没有人愿意租。老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为了节约成本,加之豆腐要用火,小楼旁打锅灶方便,所以要了这最后的一间。

这楼房没有用心修建,一切都是马马虎虎的,墙缝之间做得不过细,隔人不隔音。我租的这一间又是挨上楼的楼道,原本和隔壁是一个大间,赖三娃找人胡乱在这中间用了些木板加砖头一隔,就成了现在这个格局,一响一动,双边听得清清楚楚。

没办法,谁叫咱穷呢?每月能按时交上租金,已经是很骄傲的事了。像楼下的老黄,邹秀秀隔三差五的催租赶人,多寒碜。

隔壁日弄完了,女人活过来,居然很开心的哼起了流行歌曲《千里之外》,害得老子想睡个回笼觉补补虚都不行。

我正在无穷的烦恼,突然楼下有人长声大叫:“陆川,陆川……”

我一听,是薛书记的司机黄大鹏,这狗日的叫什么?难不成又要“五加二”?

“五加二”是秀水镇精神的象征,是薛书记独创的工作制度,就是五个工作日外加两个休息日,全用来突击搞工作。“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秀水比别人经济落后,咋办?只有笨鸟先飞,靠比别人更大的干劲,更大的付出,更多的汗水!我们牺牲一点休息时间有什么关系,秀水的老百姓交通、居住、生活条件改善了,经济发展了,那才是我们最大的贡献,最大的共产党人的追求……”这是薛书记在全县乡村公路建设示范现场的慷慨陈词,被县委杨书记高度认可,大加赞扬的一种做法,一种“秀水精神”,“五加二”从此被频繁出现在先锋县各大媒体上,各级红头文件中,各个会议的领导之口,成了当下全县最流行的词汇。

尽管心里不满意,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漱口洗脸、梳头穿衣等各项程序,关门冲了下去。薛书记坐在车里副驾驶位等我,我没敢看他脸色,低头进了后座,然后才小心低声叫一声“薛书记。”

薛书记鼻子里哼了一声,对黄大鹏说道:“走。”黄大鹏车未熄火,松开手刹,轰了一脚油门,汽车向前一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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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下村】

尽管心里不满意,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漱口洗脸、梳头穿衣等各项程序,关门冲了下去。薛书记坐在车里副驾驶位等我,我没敢看他脸色,低头进了后座,然后才小心低声叫一声“薛书记。”

薛书记鼻子里哼了一声,对黄大鹏说道:“走。”黄大鹏车未熄火,松开手刹,轰了一脚油门,汽车向前一窜,走了。

汽车向红光村驶去,这是一段新修好的水泥路,路面平整,小车在上面滑行时,耳旁一阵沙沙声,在这乡村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动听。

我本想趁机拍几句马屁,吹吹薛书记的丰功伟绩,但通过车内镜发现他今天神色不善,乖觉的闭上臭嘴,免得自找没趣。

过了一会,薛书记自己憋不住,说道:“黄大鹏、小陆,你们等会儿机灵点。”

黄大鹏斜眼瞟了他一眼,没干开腔,这虾子虽然是个马夫,脑瓜子精灵得很,按办公室张主任说法,“那小狗日的属猴的”。

他既然不问,责任理所当然是我的,“薛书记,出什么事了?”

“出事?卵球上的事!”他实在憋不住了,突然发起火来。

我当时很不是滋味,“老子又不领你的工资,成天还要看你脸色办事,日你先人板板,没见过这样难伺候的领导。”虽然不敢当面顶撞,但在心里骂一顿,自己也好受得多。

我知道他不是针对我和黄大鹏来的,一定是另有隐情。

果然,过了一会,薛书记恨恨骂道:“昨晚,市府办刘主任打来电话,说毛市长接到红光村告状信,很生气,责成纪委严肃处理。他妈的,这些文盲、刁民,无中生有,动不动就向上告状,这工作还有法搞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也有听说,红光村到秀水镇十多公里路,工程造价一共是八百万,原本是招投标,结果不知是什么原因,被一个外县的工程公司接了,修到后来,预算资金不够,追加了八十万,一共八百八十万。按里程算,远远超过了其他村的修路造价。这八百八十万里,有村民通过一事一议筹集起来的,每家三千元,一共是三百七十九万元,其余款项是通过扶贫资金立项解决,包括后来追加的八十万,是县交通局从其他项目上调剂过来的,并没有多花红光村老百姓一分钱。

这事起因就是薛书记的改天换地宏伟计划。“红秀路”是秀水镇一号工程,由薛秋阳书记亲自主抓,县里由县委书记杨财丰挂帅领导抓,秀水镇分管农业的副镇长赵长贵具体抓。我也有幸一直跟着薛书记忙前忙后,也曾经为这条示范路挖土挑泥,累得像死狗,所以对这些事多少有点清楚。

于是也代他有点愤愤不平,半骂半劝道:“这是哪个不开眼的乱告状?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薛书记你么?为了这条路,呕心沥血,废寝忘食,因公忘私,有家不回,吃住和他们一起,干活一道,好不容易把路修通了,还惹来不是,真他妈没良心。薛书记,你消消气,犯不着为这些愚民生气。”

“唉,小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理解,明白事理就好了。”马屁终于搔到了他的痒处。

“薛书记,我也是实话实说,你为百姓办事,大家都记着呢。这些人胡闹,有球用?”

“小陆啊,你还年轻,不懂有些事,官大一级压死人,费力不讨好的事谁他妈愿意做,不都是被*的吗?!”

我见他话说深沉了,不便接嘴,幸喜小车已经到了村委会。

薛书记和医生沟通完了,进来欣慰道:“小陆,刚才李医生打保票不会留下后遗症,你就安心吧。”说罢,恨恨道:“这些刁民,这次我薛秋阳不治他个够,老子辞职!”

我已经知道,打我的那位村民已经被公安局抓了,前支记也被拘留了,是组织为我报了一锄之仇。凶手被绳之以法,按说该高兴才对,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沉重,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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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头发里冒出一股热乎乎的液体】

支书张玉泉急忙上来开车门,薛书记一见,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修理了一顿。

“张玉泉,镇党委还要你当书记干啥?咹,不想搞就主动辞职!球大一件事,居然闹到毛市长哪里去了,你们支委一般人在搞什么?红光村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简直无法无天了!”

“薛书记,你消消气,我先把情况给你汇报汇报。”

“汇报?汇报个卵!早干什么去了?你们都是聋子的耳朵,做摆设的?上情下达,下情上传。眼皮子下出了这样大的事,居然没一人向组织提前汇报。你说说,你们支委在这件事上做了什么?哪些人参与了这件事?”

张支书说好说歹,给黄大鹏打眼色,总算把薛书记劝进了支委办公室,慢慢把掌握的情况细细的说了。

“……薛书记,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主要是刘一鹤对你心怀不满,窜同了这么一帮子不明情况的群众,四处告黑状。”

“嗯,这是一个新情况,不光是你们红光村,其他地方也有类似事件。老书记下台,不支持新书记工作,暗地里收集黑材料,这是阴谋!对这样的人我们决不能手软。如果农村的广大群众都信其胡说八道,肆意污蔑领导,还配当共产党员吗?”说毕,他回头对我吩咐道:“小陆,你记一下这个情况,回去镇党委作一次专题讨论,及早谋划,消除这股不稳定因素。”

我立马在笔记本上记下:下台支记煽动不明真相群众告黑状、闹事,污蔑领导,镇党委专题研究一次,消除这股不稳定因素。

正说着,村委办公楼外传来一阵嚷嚷声,似乎有许多人朝这里奔来,张支书脸色有些发白,薛书记见了,问道:“怎么回事?”

那一群人涌进来后,一下子把薛书记围了起来,薛秋阳猛然喝道:“干什么,要造反吗?”

有人嚷道:“薛书记,你来了正好,村里有些事也该说清楚了。”

张发徒跳出来大声问:“村里有什么事没说清楚?”

群情顿时激愤,仿佛一颗火星子溅进了干柴堆。

“狗日的叛徒(绰号),去年村务公开了吗?那么多钱你贪污了多少?”

“你媳妇超生,为什么别人缴罚款一万二,你只缴八千?”

“修公路,唐老板送你多少钱?”

“薛书记,为什么大洋村青苗补偿费2700,我们是2000,不是一个共产党吗?

…………………场面乱了,像开了锅,人声鼎沸,似乎多年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薛秋阳大声呼喝什么,群众根本不听,这时候村里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向村委聚拢,有人突然喊了一声:“这里太窄了,出去说。”

群众“轰”然一声,拥着薛秋阳、张发徒出了办公室,被推搡着到了院坝。

大家七嘴八舌,根本不容薛书记说话,气氛越来越紧张。我见不是头,找到黄大鹏,说道:“黄师,今天恐怕要出事啊,想个什么办法?”

黄大鹏平时都号称是薛秋阳的铁杆心腹,这时候躲在一边,闻言道:“小陆,你在这里照看到,我去派出所叫人来。”

我心里也是虚弱得很,明知这小子想溜,可除了这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点头说:“你快点咯。”

黄大鹏急急慌慌走了,我回到人丛,这时候见许多村民把薛秋阳围得死死的,左右推搡,大声质问他合伙贪污了多少,“叛徒”送了他多少钱……我知道薛书记家有背景,家境富裕,要说贪污,还真没发现,于是冲进去挤开周围的人,把薛秋阳护在左手边,帮了一句腔:“大家莫冤枉薛书记,他是个好书记呢,真心为大家办事的……”

我话未说完,周围有人骂道:“小兔崽子,你得了薛秋阳多少好处?现在还有不贪污的官吗?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

我顿时心里冒烟,质问他:“你为什么骂人?”

“老子骂你又怎么了,狗腿子,老子还打你呢!”说毕一掌抽来。

我也是一米七五的大个,学校体育健将,身手敏捷,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两眼冒火,如果不是身份特殊,老子当时真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那人虽然长期从事体力劳动,但是个子矮小,被他一拿,心里有些畏惧,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吆喝了一声:“狗腿子打人了,打死他!”

一千余群众顿时有一半附和,我正朝喊声处看去,突然脑后一股风声。我下意识偏头,慢了,一个铁器击中右侧后脑。我赶紧一阵晕眩,头发里冒出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并迅速流进了脖子里,“受伤了!”这是我有意识时对自己最正确的一次判断。

我感觉天旋地转,将要倒下去时,是薛书记悲呼了一声:“你们要杀人吗?!”

周围的人一下子散开,我毫无阻拦的舒舒服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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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赏美女一名】

我清醒过来时,已经在医院里,这是我第一次住院。

他奶奶的,薛秋阳真舍得,送我到了市人民医院,这可是咱们这里最高档的医院,要不是为了他挺身而出,老子这辈子恐怕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

我头部被锄头打了,封了二十多针,昏迷了两天才醒来。

同镇的村官李立秋庆幸道:“你娃娃命大,要是砸正了,老子的队伍岂不是又少了一杆枪。”分配时,他是秀水镇这一片的组长,所以常以领导身份自居,我们都成了他手下的小兵。

这些哥们真够意思,利用空闲之余,轮流来医院看望,我虽然背井离乡,也还不至于感觉寂寞。

薛书记和黄大鹏第二天来看望我。薛书记目光慈祥,简直是他妈的温暖,俯身(这可难得,平时都是咱弓腰)问我:“小陆,感觉好点了?”

我有些感动,估计当时有些受惊的微笑了一次,点点头说道:“薛书记,不碍事,好多了,你百忙之中还来……”帮忙挨了一锄头,得表现出谦恭和忠诚,不然这一锄头就白挨了。

果然,薛秋阳立即阻止我,感激道:“小陆,你啥也别想,安安心心养伤,一切都等出院再说。”回头看了看黄大鹏,吩咐道:“你去看看医生在不在,我找他沟通一下,别留下后遗症。”

一会,黄大鹏回来,说道:“医生在办公室。”

“小陆,你躺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出了病房。

黄大鹏笑嘻嘻道:“告诉你,小陆,你小子因祸得福了。”

我泼烦他,黄大鹏?不如叫黄大猴,滑溜似猴,宵小之辈,这时候却来说风凉话。

他见我不语,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薛书记路上说了,叫办公室安排李冰冰来医院照顾你,你说你小子不是因祸得福么?”

我一惊,李冰冰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大学生村官,秀水镇百年来第一大美女(张主任语录),所有的村官中除了我偶尔有些特权外,就数她了。

我们不是一个学校毕业,人长得的确美艳,皓齿若雪,明眸善睐,肌肤如玉,秋水为神,可惜太高傲,大家都不敢发动春季攻势。她是第一个留在镇文化办的,连去村报到都免了。

薛书记是啥意思?难道想成全我,学古代的王侯,护驾有功,赏美女一名?

我心里当然高兴,但不能对黄大鹏表露出来,这虾子嘴嘈,大喇叭,今儿一说,明天全镇都知道了。于是淡淡道:“因祸得福?你来嘛。”

“唉,可惜我没这份好运气。”说罢还真有点遗憾的样子。

我知道他怕死,但更好色,死和色放在一起,还真不知道他会选择什么,以他一贯的作风,恐怕选后者的居多,要色不要命!

薛书记和医生沟通完了,进来欣慰道:“小陆,刚才李医生打保票不会留下后遗症,你就安心吧。”说罢,恨恨道:“这些刁民,这次我薛秋阳不治他个够,老子辞职!”

我已经知道,打我的那位村民已经被公安局抓了,前支记也被拘留了,是组织为我报了一锄之仇。凶手被绳之以法,按说该高兴才对,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沉重,高兴不起来。

当村官是件丢人的事,因为老家的村官们缺德事做了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数不清了,被乡亲们诅咒得上七辈祖宗坟上冒烟、下七辈子子孙孙不是为奴就是为娼的地步,犹如过街老鼠。所以父亲在我上大学的前一天夜里,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陆川,你出息了,今后当了官别做昧良心的事,做了就不是咱陆家的儿子。”

我顿时感动得什么似的,父亲一辈子没对我说过十句话,这一出口就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事关我还能不能姓陆的问题,于是眼含热泪对老父亲承诺道:“放心吧,爸,我这一辈子不做官。”

老家人没文化,也不知道世道变迁,总以为考上大学就得做官。父亲听得一怔,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做官是光宗耀祖的事,他的意思是不能做那种只做缺德事儿的官,好官该做还是要做的。他不善于表达,就上面那几句话,不知是憋了多少天才想出来的,见我坚定执着的态度,心里有些后悔。我接着说了一句“咱进公司,挣钱多。”

挣钱好啊,凭本事吃饭,不欺压穷人,也不会有人背后戳脊梁骨,父亲这才放心了。

发誓不做官,结果还是要与官场打交道,当大学生村官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恐怕自己的誓言得改变了。

大学毕业后,我也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雄心散尽,耐心耗尽,那些面试的主管、CEO们像场镇上挑牛选马一样,刁难、挑剔,询问了祖宗八辈,最后还是不要咱,无奈之下我才报考了村官。有句话真他妈说得好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了村官,考公务员可以加分,公务员旱涝保收,不用有就业的压力,现在都成了我梦寐寤之的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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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美女护理】

老家人没文化,也不知道世道变迁,总以为考上大学就得做官。父亲听得一怔,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做官是光宗耀祖的事,他的意思是不能做那种只做缺德事儿的官,好官该做还是要做的。他不善于表达,就上面那几句话,不知是憋了多少天才想出来的,见我坚定执着的态度,心里有些后悔。我接着说了一句“咱进公司,挣钱多。”

挣钱好啊,凭本事吃饭,不欺压穷人,也不会有人背后戳脊梁骨,父亲这才放心了。

发誓不做官,结果还是要与官场打交道,当大学生村官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恐怕自己的誓言得改变了。

大学毕业后,我也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雄心散尽,耐心耗尽,那些面试的主管、CEO们像场镇上挑牛选马一样,刁难、挑剔,询问了祖宗八辈,最后还是不要咱,无奈之下我才报考了村官。有句话真他妈说得好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了村官,考公务员可以加分,公务员旱涝保收,不用有就业的压力,现在都成了我梦寐寤之的事业了。

黄大鹏的消息可靠,下午,秀水镇第一美女就到了医院,当第一眼看到她时,我是诚惶诚恐,手脚无措。美女不是没见过,倘若你心里有鬼,患得患失,这样的美女就一定与别的美女不一样的感觉。

老实说,我曾经幻想过爱上她!

李冰冰倒是落落大方,大约认为我是病人吧,冷冰冰不见了,一副很热情的样子,这可叫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张主任叫我来照顾,你好点了吗?”

我受不了,她一出口,我就有了两种感觉:第一句例行公事,似乎是说我是组织派来照顾你的,不是我自己愿意来,你赖蛤蟆不要有非份之想;第二句突然一个180度大转弯,“你好点了吗?”特别是那个“好”字,她家乡的吴侬软音,听来令人心尖尖都是颤颤的,这纯属私人的问候,却如此的甜美、温柔,绝对今生第一次……

我忙不迭的点点头,她接着又说了一句:“你好傻,干嘛这么英雄?万一……你爸妈岂不是要伤心死吗。”

这是什么话?关心我呢还是讥笑我?依后面补充的那一句看来,关心的成分居多。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很自然的搬过一张椅子,靠近床边坐下,鼻子里闻到她淡淡的女人香气,浑身血液“哗”的一声热了起来,连老弟也有了反应,我很不好意思,想侧身避开,不然医院这薄薄的被盖就要暴露我的秘密了。

“想起来?”

我点点头,她立即上前,伸出双手抓住双肋,想将我往上拖,那胀鼓鼓的一对*差点蹭上我的脸。我更是慌乱,感觉是昏晕过去一二秒。

她力气太小,哪里抱得动,试了两次都没有办法,歉意的一笑,回头对临床的陪伴说道:“同志,帮一个忙,好吗?”

那陪伴早已偷偷看了若干次,听她央求,几乎不敢相信,愣了一下才忙不迭的答应,他过来将我在床头靠好,李冰冰谢了一句:“谢谢你了。”

那人连忙道:“不用。”我发现他一脸的兴奋和幸福,真像他妈的捡了一个落地桃子。

“妈的,我还没被她这样温柔的谢过呢。”我暗自遗憾。

这时候,护士进来了,看到我这样,大声喝叱道:“谁叫你起来的?不想出院了?快躺下!”

我连忙说:“我想坐一坐。”

“坐?你们公务员天天坐还没坐够吗?躺下!”口气不容置疑。

李冰冰只好将大眼睛望向那位临床的“好心人”,那人到也不含糊,急忙过来将我放下,平平的躺好。

李冰冰上洗手间,护士仰望了她婀娜的背影一眼,过来给我一支体温计,我连忙在腋下夹了,护士问:“你女朋友?很漂亮嘛,和隔壁的那位差不多了。”然后又嘟哝了一句,“现在哪里来的这么多美女啊。”

她自己长相平平,难怪心里不平衡,我怕造成误会,连忙解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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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隔壁美女】

她自己长相平平,难怪心里不平衡,我怕造成误会,连忙解释:“不是,单位同事。”

“同事?同事会这样照顾你,你以为是谁呀,比尔盖茨?李泽楷?”

我哭笑不得,这女人要是嫉妒起来,你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也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到医院照顾一个病人,要是没有特殊关系,鬼哪个才信。

不过,要说是比尔盖茨、李泽楷,那是抬举我了,老子只是比他们帅而已!

美人儿照顾,我当然开心,一开心病就好得特别快,连主治大夫李医生都感到惊讶,说“这小子是再生人,好得这样快。”

其实我内心巴不得一直住下去才好,李冰冰看起来娇滴滴的,对我还真不含糊,照顾得挺周到的。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这一锄头砸开了桃花运。

我也曾偷偷观察过她,她总是有意无意有一些关心的小动作,比如:午晚两餐上医院打饭,她总是打两份荤菜,中途总是找借口拔给我;再比如,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会及时的削上一个苹果或者倒上一杯开水,像是读懂了我的内心活动;还比如:她往往装作无意,问问我的家乡我的家……总之,我很幸福,从没有过的快乐。

秀水镇的同行们简直羡慕死了我,李立秋望着她出门时婀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道:“早知如此……”

“早知又咋样?”我明知他的心里活动。

“早知如此,挨一锄头又有何妨?”

“呵呵,你小子这时候来说风凉话。”

他认真说道:“陆川,说真的,你够爷们,没给咱们大学生村官丢脸。我都听薛书记说了,你当时表现得决对像个勇士。”

“勇士?差点都成烈士了。”

“哎,陆川,说真的,你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哦,我看明星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你别胡扯,哪里有啊?”

“怎么没有?任何人经我一看,就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你娃别富了别人的后花园。”

我有些心动,也有些忐忑,平时大家在一起议论,都说李冰冰这样的女孩可惜了,咱们都没福气,恐怕迟早有一天会被某个权力人物包了,所以,大家想归想,都不敢奢望真正去追求她,李立秋一番话搅动了我的心事:别人没机会,我更应该没机会——家里太穷了!

我们二人正说着,李冰冰进来了,见了李立秋鬼鬼祟祟的样子,问道:“你们又在嚼哪个的舌根子?”

李立秋一本正经:“没有啊。”

“没有?看你们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在编派我的不是。”

李立秋急了,举起一只手说道:“向毛主席发誓,李立秋不说假话。”

“毛主席?他老人家不得空呢。李书记,你老中午就和我们同甘共苦吧,我去打饭。”

李立秋立即阻止:“哎,哎,哪能让你劳动呢,我去。”

我见二人争执,说道:“你们一同去,一个人也拿不下。”

李立秋正等我说这句话呢,乐滋滋跟在李冰冰后面,屁颠屁颠的去了。

他们走了没一会,我却突然尿急,液体已经输完,我就一人下床出了病房,进厕所小解。出来时经过旁边的病房,突然听到里面有病人的呼唤,我害怕出了事,这时候是中午,护士都躲得没影了,推开房门一看,宽大的病房只有一张病床,电视冰箱各种救急设备应有尽有,原来是一间特殊病房,第一次看到,真他妈奢华,不知道一天要多少钱。

呼唤的是位年轻的女病人,很漂亮,和李冰冰可以说不下上下,只是有一点不同,李冰冰冷,她热,这是我心里的感觉,年龄也比李冰冰大一些,见我进来,眼睛一瞪:“怎么是你?”

“对不起,我在门外听到你的声音,以为有事,就冒昧进来了,打扰。”

我正要退出,突然听到她说道:“同志,麻烦你帮忙叫护士,液体快输完了。”

我答应着去了护士室,一位小护士值班,手里正端着一杯茶在喝。

“护士,21号病人液体完了。”

她头也不抬,不耐烦道:“知道了,又死不了,急啥?”

我有些气愤,抬高声音说:“我说护士姐姐,少喝一口水也渴不死。病人等着你呢,我只是帮忙叫一下,凶什么凶?”

那小护士见我言语不善,面色铁青,气匆匆拿上棉签去了。

我回到病房,李冰冰和李立秋已经把饭打回来,见我怒气未消,问道:“你干什么去了?一脸的愤怒,难道嫌我照顾你不周吗?”

我知道她开玩笑,说道:“不是,刚才我上厕所,回来时正好听见隔壁的病人叫唤,我进去一问,才知道是液体输完了叫护士,我到护士室,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一定是‘知道了,死不了。’”

“咦,你知道?”

“咯咯咯,怎么不知道,这里哪位病人的家属没有这种待遇?”说完,她突然发现了这句话里有语病,绯红了脸,低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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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我们还是老乡呢】

我和李立秋都没反应过来,我继续说:“我教训了她一通,还好,她没还嘴,不然,哼…”

李立秋讥讽道:“你小子当英雄都上瘾了,隔壁好像是位大美女哦?而且很有钱的那种。”

“是啊,听说那是市里的高干病房。”李冰冰附和道。

“我管他高干低干,这医院的护士也太扯蛋了。”

正说着,门口突然来了一位衣着时髦的、明艳照人的女郎,我一看就是隔壁那位,她这时也正好看见我,款款走了过来,极有风度气质的样子。

“谢谢你,护士惹你生气了?”她旁若无人在我病床边坐下,李冰冰只好在后面站着。

“没关系,你太客气了。”

“听口音,你是古蔺市红岩人?”

“是啊,你是?”我很惊奇,我离家十几年了,乡音已经改变了大半,她居然听出来了。

她娇媚一笑,说道:“我们是老乡呢,你是哪个村的?”

“金虎。”

“哎呀,我也是。”她眼睛放光,越说越兴奋,“你是不是陆大发的儿子?”

“我是,请问你是?……”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姓黄。”

“黄?黄依依!?老同学。”

她黯然一笑,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我在外市突然见了老乡,而且还是初中同学,心里异常高兴,忙不迭说道:“那能呢,你是学校的校花嘛。”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老子都有点认不出了。

黄依依开心说道:“什么校花,不像你出息,听说考上大学了,现在毕业了吧?”

这句不经意的话突然把我拉回了现实,看看她的穿着和住的病房,我顿时有些自卑,有些羞愧,说话也没半点底气了,“毕业了。”

“在哪里工作?”

“秀水镇。”

黄依依蹙眉念叨:“秀水镇?”

李立秋突然接道:“先锋县秀水镇。”

我这才想起李冰冰和李立秋在一旁,两忙给双方介绍了。

李立秋问道:“黄美女在哪里工作?”

黄依依兴致很高,谦虚道:“不能和你们比,我无业游民一个。”

李立秋不相信,猜她一定在电信、或者银行上班,“看起来好有气质。”

黄依依开心大笑,却不正面回答,似乎默认了又似乎不是,叫人莫测高深。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如果不是大家都在住院,我应该尽地主之宜,请你们吃一顿。”

李立秋立即道:“好啊,我没生病。”

我笑道:“书记,你省省吧,她也病着呢。”

李立秋立即道歉:“我见了美女竟然忘了,对不起。”接着假装拍了一下自己,自怨自艾说道:“唉,说起吃,我唾液腺特发达,该死。”

说的黄依依和李冰冰都掩嘴吃吃笑起来。

黄依依和我交换了电话去了,今天她正好最后一天输液,阑尾炎手术。

我偶遇老同学,心里也无多大高兴,这些人富婆,说不定转身就把咱穷人忘了。

李立秋靠在窗台边吃饭,突然叫道:“陆川,你快看,你那位美女老乡不简单,坐的小车是四个圈。”

“奥迪?那算啥,你没见她身上穿的,手上拿的?”李冰冰白了李立秋一眼,揶揄道。

我还真没注意,问道:“怎么,很拉风?”

“贝克汉姆知道吧?”

“知道。”

“贝嫂最爱‘GUCCI’,手包是‘LV’。”

“那是什么?”

“古琦、路易威登。这都不知道?世界名牌,一个要几万。”

我和李立秋惊讶得张大了嘴,实不敢相信,看来这位美女老乡真的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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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网聊】

「网聊」

红光村打人事件彻底激怒了薛秋阳,他发动镇党委副科级以上的领导下村摸排各村存在的不稳定因素,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农村财务混乱成了头号问题。而财务混乱的曝光往往是知道内情的前任党支书心怀不满引起的,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怂恿村民向上告状闹事,不然,一般村民怎会知道具体内情?

薛秋阳杀一儆百,还是拿红光村前任支书刘一鹤开刀。刘一鹤刚刚从拘留所出来,立即又被县纪委双规,县镇组成了调查专案组,专查刘一鹤在任支部书记十年里发生的财务问题,一共查出27万元白条入账,每张白条都签有他的大名,按他一笔笔交代,都是送县级有关部门或者领导了。

事情过去几年,他提供的那些收钱的领导大多数已经调离原单位,而且还有个别的已经是县委尚在台子上的领导,无凭无据,没一个人认账,于是纪委便全算作他贪污公款,移交县检察院立案查处!估计不判他二十年也会判十年八年。

这一招既狠且毒,我第一次认识到党政领导整人的手段,各个环节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叫你有冤难伸,死无葬身之地!法律和权力有时候就这样很巧妙的达到了无缝对接。

刘一鹤的下场有效的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阴谋家,秀水镇政治局面空前团结,上下齐心,告状信当月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我终于出院了,薛书记亲自来接我的,这风光可是百年难遇。成了薛书记的“恩人”,虽然在干部中地位上升了,但本身的处境一点也没得到改变,仍然重*旧业。

我终于出院了,薛书记亲自来接我的,这风光可是百年难遇。

李冰冰既没成为我的女朋友,也没有发展成他们传说中的那种暧昧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黄依依来见过一面之后,她反而对我慢慢疏远,当然,我们已经成了好朋友。

秀水镇下辖十一个村,每个村都配了一名大学生村官,这十一名同仁如今都回到了镇上,被各个机关抽来跑腿、打杂,大伙儿钻在一起诸多怨言,可是谁也没办法,谁叫咱们都是被奴役的人呢。

秀水镇本来就小,场镇常驻人口不过万人,十一人经常在一起聚会,谈天说地,虽然说穷,可穷得开心,几个小哥们还时不时搞个聚会,喝上两口,骂一回领导,出一口鸟气,气顺了第二天又好辛辛苦苦上班。

回去的头几天,哥们出钱轮流宴请、慰劳我,差点喝得胃出血,还是李冰冰说了一句“医生交代,多喝酒对伤口有影响。”

大家不信,都说好了咋还会有影响?大伙儿都瞧瞧我,我只得点点头,说:“医生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医生说没说,出院是李冰冰办的。

于是大家才慢慢冷下来,我终于又过上了从前的日子,冷清和孤独,特别是晚上。

嘟嘟嘟嘟……谁来的信息?这么晚了,我拿过手机一看,黄依依?我几乎忘了,同学天天在一起,最容易遗忘圈子以外的人。

我翻开一看:“加我QQ:617832567,黄依依。”我心一热,立即拉上房门,找到镇上唯一一家网吧。进去一看,哎哟,满堂堂的,都是些十多岁的小屁孩。

我有些着急,对老板说道:“有空机吗?”

老板抬头一看,惊喜道:“哎哟,是你啊,陆川,秀水镇的英雄。”

我哭笑不得,这是他妈的什么英雄,都快成全镇的名人了,我说:“老板,你别洗刷哥们了。”

小老板很认真,说道:“我哪敢洗刷你啊?我是真心佩服你,今天你大哥瞧得起我,光临咱小店,兄弟请你,想玩多久就多久,收你一分钱我就不是人。”

他立马将一名十岁左右的孩子叫起来,喝道“幺娃子,回家去。”

那小孩无奈,恋恋不舍离开了座位,老板亲自将游戏关了,密码打开,热热心心的请我入座。我很不好意思,啪!拍了一张百零卷在柜台上,说:“我先压100元,别找了,每次来记账,完了你说一声。”

老板急了,从柜台里抓起钱跑出来,说道:“陆大哥,你这不是煽我的脸吗?你收起。”

我坚决要给,他坚决不要,争执声越来越大,网吧的玩手纷纷抬头看我们,一脸茫然,不知道我们在干啥。

我把钱放回他手上,说道:“我交你这个朋友,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要这样我就走了。”我装作要出门的样子。

他急忙拉住我说:“别,别,大哥,我怕你了,就依你。”

我回到座位,老板道:“这台机子就是你的了,随时你来。”

我感概不已,仗义每多屠狗辈,古人不欺我啊。

我点开QQ,输入自己的号码,然后加黄依依的QQ号,窗口跳出需要验证,“她没给我说啊?”一转念,我输入“老乡,陆川”,果然通过了。

好友栏立即显出一个新网友“小白兔”,我的QQ名“灰太狼”。

小白兔来信了,我连忙点开。

小白兔:陆川,你好。

灰太狼:你好。

小白兔:没打搅你吧,怎么等这么久?

灰太狼:没电脑,在网吧小白兔:哦,你在哪个单位?

灰太狼(思想斗争了一番):村官,现在镇党政办。你呢?

小白兔:说了嘛,无业游民。

灰太狼:别骗我了,我来市里的机会不多。

小白兔:呵呵,我盼着你来呢,上次说请你,回去后耽搁了,后来到医院才知道你出院了,我还欠一顿饭呢。

灰太狼:真的要请哪,那我不客气啰,你说那天,我专程坐车来。

小白兔:(放了一个欢跳的企鹅)说真的哈,你不来广德我就到秀山来。

灰太狼:(吓了一跳,秀山如何容得下LV?)我一定来,狠狠宰你一顿,反正你发财了,不吃白不吃。

小白兔:(一个笑脸)明天就来,你们上班时间自由吗?

灰太狼:明天不行,我上班。(其实这些天不用上班,薛书记放我半月假,叫我便宜行事,主要是唯一的一套西服在干洗,过两天才能取。)

小白兔:那就礼拜六?

灰太狼:听美女的安排。

小白兔:那天医院的女子才美呢,你女朋友?

灰太狼:不是,我穷光蛋一个,谁喜欢我啊?

小白兔:那可说不定咯,凭我同是女人的直觉,她喜欢你。

灰太狼:(心头一跳)胡说,她怎会喜欢我?

小白兔:胡不胡说只有女人清楚,你们男人啦都是木脑壳一个。

灰太狼:你变着法儿骂我哈。(我不想再说,李冰冰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现在都等于零,如果考不上公务员,买不起房子,一切都是空想。)

小白兔:(发了一个可爱的美女道歉图片)不敢,你是秀才,我骂你不是找死么。你们真的没什么?

灰太狼:骗你是小狗。

小白兔:一个很帅气的小狗。

…………

我和她一阵神聊,慢慢放开了,你来我往开玩笑,回忆初中那段愉快的时光,双方都很带劲,似乎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我突然发现她打字很慢,往往我发了信息,她半天才回过来,于是问她:灰太狼:你还在吗?干嘛呢?

小白兔:进你空间,看小说。

灰太狼:都是胡乱写的。

小白兔:胡乱写都这样好啊,叫咱自卑到家了。

灰太狼:真的,没事时写着玩的。

小白兔:我喜欢《梅香》那篇,我转到自己空间里慢慢看。陆川,梅香是谁?

灰太狼:(我心里一跳,梅香是几个人的合体,其中也有她),不是谁,我虚构的。

小白兔:不对,我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灰太狼:你神经质噻。

小白兔:你别胡弄,我感觉一向很准确。“梅香有一双好看的小手,白皙而圆润,时常笑脸盈盈,清爽明亮。她穿着很朴素,却很整洁,头上扎一对红色蝴蝶结的小辫,走起路来轻快活泼。我很爱和梅香说话,她的声音听起来脆生生的,像微风吹过竹叶,软软的悦耳。”写得很美,还有“梅香今年十二岁了,瘦瘦的身子比我矮了不少,她这时低了头,露出一段白生生的后颈脖儿,阳光从侧面射来,光滑的透亮,细细的茸毛在风里轻轻的东倒西歪,撩拨得我心里痒痒的,十分感动。头上的红蝴蝶结就在我眼鼻子下,由于走路的原因,她一张小脸上已经有了微微的细汗珠子,映着鲜嫩的白里透红的皮肤,亮晶晶的娇艳无比。她这时有些羞涩的表情简直把我看呆了,我惊叹梅香从没有过的美丽……”

小白兔:是不是张红梅?

灰太狼:不是,你别疑神疑鬼的(我很惊讶,女人的直觉真的很神奇,被她一眼看出来了)

小白兔:看不出你出声不出气,心里还惦记着人家女子呢灰太狼:谁叫你们无耻的诱惑我呢(梅香是我比较怀旧的一部短篇小说,以张红梅为原型,融合了黄依依、李婷婷,纯粹是写自己当时对异性的一种感觉,一种朦胧的恋意。)

小白兔:谁无耻啊,你说清楚?至少我没有。哈哈哈,我只记得你那时候的两股鼻涕整体没断过……恶心死了。

灰太狼:(脸发烧)不用这么损我吧,起码咱是班长。

小白兔:知道,不是成绩好,谁知道有个陆川啊。你该叫我学姐。

灰太狼:不用吧?

小白兔:要嘛(想象得出她撒娇的样子,我心里一热)。

灰太狼:叫也可以,但年龄你肯定比我小。

小白兔:那可不一定。

……………………这一晚,我们聊得很晚,已经过了十二点,网吧要关门了,我才和她依依告别。这次可以说是我上网聊天以来最快乐的一次,相信她也是,告别时我们约好第二天晚上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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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居然被她感动了一次】

网吧老板果然守信,第二天我进去时,唯有那台机子孤零零的空着,像一个艳丽的少妇,翘首盼望情人的到来。

我无限感动,和他神聊了几句,知道他就是秀水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姓张名有义,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又不想出去打工,父母出钱开了这个网吧。

张有义义听说了我的“义举”之后,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不说别的,就冲大哥你这一份义气,秀水镇数第一,这年头是他妈什么社会啊,父子还要反目成仇呢,难得还有你这样的梁山英雄……”我谦虚了一阵,和他侃了一歇,熟得比亲人解放军还要亲。

当然,我主要任务还是和老乡聊天,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天南海北,上天入地的乱聊,几乎无话不说,说完了家乡说同学,说完同学说社会。只有一样,她的职业,任我如何旁敲侧击,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坑蒙拐骗,她总能很圆滑的饶过去。我有些气馁,几乎怀疑她百分之五十是从事某项神秘业务的从业人员,但看她的气质谈吐又不像,而且每天晚上很空闲,闲得让咱怀疑她心灵空虚,精神没有寄托,才拉了我这个老乡兼同学大半夜的网聊。

那些“神秘的地下工作者”晚上是最繁忙的时候。

……………

灰太狼:靠,你就是卖核武器到海湾诸波斯国的军火商,咱也不问了。

小白兔:有本事你就继续猜啊?

灰太狼:不猜!准备请我吃什么?不会是凉面吧?

小白兔:来了就知道,凉面?美的你。

灰太狼:这么小气?把你偷卖的核武表层刮一点漆下来卖了,可以包下市里的五星级国际大酒店。

小白兔:卖核武?还卖火车转弯灯呢。

灰太狼:哈哈哈,你咋个不做粉刷月球的生意?火星也行,今后若干年人类最有希望移民的星球。

小白兔:(等了一会)陆川,你越来越有幽默感了,和你聊天我感觉人生忽然有了色彩。

灰太狼:把我说成青少年监护所的教官了,好有成就感呢。

小白兔:你要是就好了,可惜我老了,不再青少年。

灰太狼:得了吧你,迷得我们的李书记饭吃不下茶喝不香,还说老了?

小白兔:(我想象她一定很得意)胡说!你就吹吧,这么迷人咋没把你迷住?

灰太狼:我有恐色症,凡是美色,一律害怕,久而久之就有免疫力了。

小白兔:说来说去你还是喜欢那位美女。

灰太狼:(很敏感,女人特质,我故作不知)哪位美女?不知道你说啥。

小白兔:(过了两分钟)陆川,她是你同学吧?好好把握机会,错过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灰太狼:(我他妈居然被她感动了一次)唉,我这样的穷光蛋,也配追求人家么?

小白兔: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穷有什么,你们都是大学生,找一个工作,过一点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日子,多幸福?!

灰太狼:(几乎被她说动了)贫贱夫妻百事哀,谁愿意一辈子吃苦?再说,现今社会里哪有那么多高尚的美女等咱去追求?

………………黄依依久久没有回答,我连敲了几个问号,都没有反应。

灰太狼:小白兔你死了?黄依依??

小白兔:(大约五分钟)陆川,下次聊好吗?我困了。

灰太狼:你没什么吧?

小白兔:没灰太狼:好吧,祝好梦,88小白兔:88我明显感觉她心里突然起了变化,把聊天记录从头看了一遍,没有伤她的地方,我放心了。“也许是真的累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被黄依依说动心思,我注意观察了几次,李冰冰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只是一点点,微小得我怀疑自己是神经过敏。比如吧,她第二天居然到我住处来了,这是我们到秀山工作后唯一的一次——要借小说看,不知哪个说的,我有一本精装《红与黑》。

美女突然驾临,我既激动又尴尬,因为咱单身男人的“狗窝”不堪入目,床铺凌乱,鞋袜乱扔,甚至昨晚“跑马”换下的短裤还塞在被盖下,我今天换好衣服,准备一早出门呢。

我转身泡开水时,她居然想帮我整理床铺,吓得我魂飞天外,一把挡住,说道:“别动,咋能麻烦你呢?”

她惊诧于我强烈的反应,疑惑道:“为什么不能,顺手就叠了?”

我尴尬地说:“你是客人嘛,我今天懒了一点点,要是在平时我早整理好了,这不是要赶着出门吗。”

她上下看了我一眼,问:“打扮得周五郑王的,准备相亲啊?”

“别笑我了,谁能看上咱啊?我是到市里去一趟。”

这时候,隔壁的两口子有点小动作,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急忙大声咳了一声嗽,找出《红与黑》,说道:“我送你吧。”说完不由分说拉她出了门。

李冰冰正诧异,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关上门送她走了,慢一点就要让她听到现场直播了,那将是一个什么场面,说不定我一个控制不住,硬把她那个了。昨晚我和我的狗血邻居一齐放了三次水,想象的对方就是她,真他妈要命!

送走李冰冰,我放心松了一口气,站在僻墙处等枪焉了,拦下去广德的汽车,一路呼呼的到了市里,车上黄依依在手机里催了三次,看来老同学久别重逢真的很热心、很激动,我心里暖呼呼的,好像急着赶去见亲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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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这不是喝茶,是喝老子的血】

秋色金风中,黄依依身着一件鹅黄色上衣俏立在一辆红色的马自达最新豪华版跑车前很显眼,也很顺眼,仿佛她就是这大自然正待收获的果实,那样协调、那样自然,与道旁的风景树一起也成了这边城的一道靓丽的景观,行人频频回头,她两只秋水为神的眼睛却只在人群中找我。

我下车第一眼就发现了她,感觉很好很强大,看来她真的很重视我这个穷老乡,眼巴巴的开车专程来接我。

网上聊得很熟,现实却让我很现实,虽然咱长得不俗,毕业面试买的一套西服也很笔挺,但是,越走近她我心里越是不安。李冰冰说她手里这个“朴素”的小包就值几大万,我很在意看了一眼,果然是“LV”。

“该不会是水货吧?”这样想着,心里便好过了许多,唉,咱穷人就是,自尊心特强特敏感,易碎品,小心轻放!

黄依依一见我,阳光灿烂,满大街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辉。

“上车吧。”

我爬进副驾驶,跑车轻盈的滑出了车位,疾驰上斑马线,在两边四季绿荫的大街上飞奔……耳旁一阵沙沙声,悦耳动听。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脚踩在云端里做梦,双手很拘谨的搁在腿上。

“怎么这么久?秀水到广德多少里?”

“一百多里吧。”还慢,我感觉那客车毛师傅为了一路多捡客,差点把油门踩爆了。

她瞟我一眼,微微一笑,“你今天好帅气。”

我很不好意思,“哪有你光彩,我已经感觉自己是领导了。”

“什么意思?”

“关注度高啊,而且还有美女开车。”

“咯咯咯……你就损我吧,哪有你女朋友美。”

我突然很认真的说:“她真的不是我女朋友。”

黄依依不说话,似乎很专注开车,这时候我们来到了跨江大桥上。两岸高楼林立,柳树依依,风景如画,我装作看景色,心里暗自嘀咕:她为什么这样在乎我有没有女朋友?难道她对我还有意思?以她目前的气派和消费水平,不可能还是独身,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行业的工作者,那些人没这么一股富贵中透着高雅的气质,有的只是俗气。

“陆川,吃饭的时间还早,咱们到茶楼坐坐?”

“没问题,我一切听你安排。”

黄依依奇怪看我一眼,说:“你好像沉闷了,没有网上的幽默。”

我靠,这排场、这富贵,没把老子压抑死已经很不错了,还他妈幽默,幽默是居高临下才有的,“我哪里幽默?其实,幽默只有领导才有。”

她扁扁嘴,红艳艳的很性感,“领导?领导幽默个屁!”

“嘿嘿嘿……”

“你笑啥?”

“你好像很了解领导。”我本想说你原来也和老子一样,本性难移啊,张口就说粗话。

“电视里天天见,木头木脑,装模作样,没一点人性。”

“这可是你个人偏见,你没看见那些大领导下来,随便说一句,就有人嬉笑?可见领导最具幽默感。”

“我靠,那也是幽默?那是陷媚,陆川,你在说反话吧?”

“我在学校都入党了,怎会反?反了我哪里领工资去?”

………

闲扯一阵,我才慢慢元神归窍,自觉就精神层面讲,比她高一个层次,也算找到了心里支撑点,不然我还真是陆姥姥进城了。

她把车开进一个茶馆的停车场。我下车一看,腿有些哆嗦,那茶馆装饰得金碧辉煌,光看这气派,没有几十元一杯拿不下来。喝茶总不能让女士结账吧,再怎么说,咱不能丢了一个爷们的脸。

幸好昨天搜了李立秋的身,把那小子唯一的七佰元抢了过来,加上自己这个月工资和上个月吃咸菜省下来的余钱,也有千八百元大票了。我伸手进裤兜里摸摸那登还算厚实的钞票,心一横,“管她妈的,先进去看看再说。”

黄依依似乎和这里的人都很熟悉,一路有漂亮清雅的小妹引着我们进了一个小雅。

小妹很热情,笑得也很专业,甜蜜而令人身心舒畅,一口正宗的“川普”:“黄小姐,还是老样吗?”

黄依依点点头,“这位先生喝点什么?”

这还真是一个尴尬的难题,我哪里知道喝什么,幸亏老子不笨,以退为进,说道:“拿茶谱来。”

小妹转身递上一本印刷绝对精美的茶谱,我接过一看,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从头到尾瞟了一眼,最便宜一杯毛峰也要122元,她奶奶的,这不是喝茶,是喝老子的血。

小妹依然笑得很甜,可我感觉心里发虚,犹豫了一会,指着中等价位的碧螺春说道:“就是它。”

小妹甜甜一笑,说:“好的,马上就来,先生先请休息。”说毕出门去了。

这喝茶的环境真的很舒适,温度永远是你感觉最舒畅的刻度,君子兰在幽雅的暖光下,碧绿青翠,蟹爪菊已经盛开,送来一股淡雅的芳香,还有四壁进口的墙布,光泽柔和,暗纹流云,仿古色的红木雕花茶几、藤编的座椅,名贵的烟缸等等,无一不透露着一个“雅”字,当然,我看到的全是它妈的是人民币,光这间屋子的装饰、摆设,少说也要值个三四十万,“一杯茶166,也值。”

“这间茶楼的老总和我很熟,茶叶都是从产地直接过来的,正宗。”

我坐下来,见她果然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也放松心情,回道:“这老板会做生意。”

“是啊,他一年少说也要挣个这么多。”她竖起三根好看的指母。

“三十万?”

“咯咯咯,你真逗,三十万他不如躺在家里养生,三百万。”

我又一次受伤,“三百万?老子几辈子不吃不喝才能挣够三百万?!”于是感叹道:“这些人挣钱太容易了。”

“有权有钱才能挣钱,而且来得也容易。”

我深以为然。

不一会,小妹把泡好的茶端了上来。我点碧螺春还有一个原因,清朝大才子纪晓岚最爱,文化人喝碧螺春,也算是一种高雅,既然横竖要出血,为什么不高雅一回呢。

果然,这正宗碧螺春不同凡响,只见高级透明的玻璃杯中少许开水已经润开叶片,小妹将滚水充冲满,一时间绿叶舒卷,杯中犹如雪片纷飞,真个是“白云翻滚,雪花飞舞”,观之赏心悦目,闻之清香袭人。

黄依依要了一杯黄山嫩芽,淡淡的绿,配着她修长,白嫩的手指,白的愈白,绿的愈绿,相映成趣。她用樱唇浅浅的品尝了一口,很惬意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躯,仿佛抖落了身上的重负。

我也跟着浅浅尝了一口,只感觉一股清香,其他什么也没感觉。

“怎么样?”

“好,不错。”我猪八戒吃人参果,哪里吃出了什么味道?于是又喝上第二口,细细在口中品味了一下,假装内行,赞道:“口味凉甜,鲜爽生津。正宗的碧螺春就是不同。”

黄依依开心说道:“你们知识分子就是厉害,一喝就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喝了七八次,听别人反复解释、诱导才找到一点感觉。”

我感觉一阵轻松,原以为自己味觉失灵,看来不是,富贵不是天生的,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临近十一点半,我们品茶结束,我呼一声:“小妹买单。”说着从包里“唰”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小妹很礼貌,声音十分可爱:“先生,茶费已付,您请走好。”

我回头看黄依依,她很随意的说道:“我常来,记账。”

我假装遗憾,把钞票塞进兜里,心里一阵莫名的轻松:节约三分之一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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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乖乖 吃掉四个月工资】

她果然在世纪大酒店订了餐,跑车一溜烟进了酒店宽敞的停车场,立即有酒店服务生上来开门、停车,看看高耸入云的酒店大楼,我有些晕眩,害怕找不到饭店入口,我保持和黄依依错半个身位,显得我很得体,既尊重女性,又不着痕迹的避免了尴尬。

黄依依灰色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嗑磕磕”的清脆,很有节奏,听着像踢踏舞,一直持续到电梯。

我们上了五楼,立即有小妹引我们进包间。我心脏骤然有些紧张,因为我发现这包间像电视里国家领导人接待外宾的地方,豪华无用赘述,单就桌上金灿灿的餐具,足以让我双眼临时短路。

“黄女士,现在就上菜吗?”

“好的,来一瓶轩尼诗”

小妹楞了一下,问:“有两种?”

“水晶。”

我刚一坐下,就有服务生递来热帕擦手,接着各式菜肴陆续上桌,一共七道,我看着满桌高档精美的工艺品,大多数叫不出名字,有一道知道是鲍鱼,还有两道好像是山里的野菜——蕨菜和枸杞芽。

小妹提了一个精致的竹篮,里面装了一瓶红澄澄水晶瓶的洋酒,她打开酒瓶,在我们每人面前的大玻璃杯到了一小杯,然后很优雅的站在黄依依背后。

黄依依举起杯子说:“来,干一杯老同学。”

我豪不客气,酒到杯干,放下一看,黄依依很优雅的用小嘴抿了一口。

我知道糟了,出洋相了,原来喝洋酒是有讲究的,抬头发现她背后的小妹在微笑,我很尴尬。黄依依见了说道:“没关系,我们还兴那一套?想喝就喝,倒上。”

小妹又给我倒了一小杯,其实我刚才没喝出味道,淡淡的没酒味,哪像白酒,喝起来烧喉,像刀子,特别过瘾。

黄依依或许是出于好意,笑着对我说道:“这些臭规矩都他妈装洋,我才来广德时不知出了多少洋相,有些场合不得不应酬,所以才学了一些。比如喝这XO,每次用白兰地杯倒四分之一,另外用水杯配一杯冰水,喝时用手握住白兰地杯壁让手掌的温度经过酒杯稍微暖和一下,让其香味挥发,充满整个酒杯,然后边闻边喝才能真正地享受饮用白兰地酒的奥妙。每喝完一小口白兰地,喝一口冰水,清新味觉能使下一口白兰地的味道更香醇。呼吸一口气的时候,白兰地的芬芳便会久久停留在嘴里,你试试。”

我按照她说的,试了一次,习惯性的咂吧了一下嘴巴,黄依依和旁边的小妹“噗嗤”一口笑了出来,闹我一个大红脸。这是我喝白酒的习惯,子承父业,我父亲每晚爱喝一小口,嘴巴咀得嗤嗤嗤的响,久而久之,我也养成了喝酒出声的习惯。

我自我解嘲:“不好意思,咱农民出声,动静就是大。”

此言一出,二人笑得更是轰然出声,小妹直拿手臂揉眼睛。

黄依依也不再斯斯文文,露齿大笑,说道:“陆川,你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你是农民,难道我不是农民么?”她回手指着后面的小妹妹,“她更是农民,不信你问。”

“我三月前才出来打工。”小妹不用问,自己就交代了。

“哎呀,原来咱们都是阶级兄弟姐妹,失敬了。”

这意外的出丑露乖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屋子里顿时活跃起来,我要敬小妹的酒,她不敢,说是领班知道了要辞退,黄依依也凑趣,说道:“你放心喝一口,你们经理解聘你,你就给我说,我经常来这里。”

我说:“看看,有人为你出头,难道你瞧不起我这个农民大哥?”

黄依依起身把门掩住,小妹没法,倒了一点轻轻喝了一口,“哎呀,什么味?好难喝。”

我和黄依依都笑了,黄依依说道:“难喝?你知道这一瓶多少钱吗?”

我问:“多少?”

“外面一千五,这里至少二千八。”

我和小妹都目瞪口呆,心道:老子一口下去,岂不是几百毛票不见了?

“我的妈呀,这么贵?”小妹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看起来很单纯、清爽,喝一口酒脸上红扑扑的,自然娇艳。

我知道这一顿饭很惊人,结账时,我不敢再献宝,稳起不动,负责拿单子的小妹进来,说道:“三千八百八十元,请问付现金或是……”

黄依依从LV包里,用两根玉葱般的手指,很优雅的夹出一张VIP会员卡递给她,那小妹两眼里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看来这不起眼的小包真的很名贵,女人梦寐以求。

这一餐花去一个多小时,出来时黄依依问:“想去哪里?”

我知道广德市三国遗迹最多,就说:“我们去古城看看?”

她脸色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变化,立即说道:“几块烂石头加几间破房子,有什么看头?”

其实我也无所谓,只是顺便说说而已。

“我带你去民俗园看看。”

“好,听你安排。”

她嫣然一笑,那一刻黄依依万分的温柔和妩媚,以至于我后来的实施“犯罪”的对像从李冰冰转移到了黄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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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对话】

跑车照例很受欢迎,甚至到了藏在山里的民俗园也不例外。经理亲自出来接待,原来这里很冷清,好不容易盼来我们这样的大主顾。

黄依依把车停好,拉着我直接上山。

这民俗园占地极广,所有的亭台楼阁均修在青山绿水之间,红墙碧瓦,于层林间隐隐约约,越发显出她的秀美迷人的风采。

我们上了最高的望月台,四面林声涛涛,微风轻拂,眼前豁然开朗,心中浊气顿消,我长啸一声,学太祖太皇高吟一首《沁园春。长沙》——“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我浑厚的男中音很有感染力,穿透力,虽然湖南话不那么标准,这首词的意思却被我表达得淋漓尽致。

我心中的豪情被宣泄到了最高点。黄依依这时候是很谦恭的,内心一定是羡慕和崇拜,两只秋水般大眼里流露出迷恋的神色,我自我满足感到了极点。原来精神富有同样也是一种财富,而且这种财富还不是人人能追求得到的,这一刻,我比黄依依骄傲。

“陆川,梅香是谁?”我们同坐在凉亭里时,她的珍贵的美首几乎靠上了我肩头。

一股好闻的茉莉花香暗暗潜进鼻子里,我正悄悄贪婪的呼吸,闻言一怔,说道:“谁也不是。”

“没想到你这样心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书虫,早也看书晚也看书,女同学从眼前过只管低着头,我们都说你入了魔道,是第二个范进,原来你是乌龟有肉在肚里,还有一句话怎么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才真咬人。”

“我和你有仇啊,时时变着法儿骂我?”

“就骂你,告诉我梅香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遭了,莫非她已经怀疑上自己?我小说开头一句“梅香有一双好看的小手,白皙而圆润,时常笑脸盈盈,清爽明亮。她穿着很朴素,却很整洁,头上扎一对红色蝴蝶结的小辫,走起路来轻快活泼。我很爱和梅香说话,她的声音听起来脆生生的,像微风吹过竹叶,软软的悦耳。”那时候,常常扎红色蝴蝶结的就是她,虽然她那时比我大,由于上学同段一程路,有时候结伴而行。读小学时我心目中最好看的姑娘就是黄依依。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说道:“写小说嘛,你也知道的,人物、情节全是虚构。”

“不对,我读《梅香》时感觉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我侧头,发现她已经靠在肩头,眼里是无限的向往,也许她记起了那儿时的无忧无虑吧。

我有一份冲动,想抱她入怀,可看到那一身质地高贵的名牌时装,心中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忍不住悄悄向后退了一点。

她感觉到了,抬头迷惑道:“你干什么?”

“对不起,刚才一个毛毛虫在我手上爬。”

“啊?!”她飞快的弹跳起来,问:“在哪里?”

我笑道:“已经弄死了。”

“你们男人的心很残忍。”

“此言差矣,我不弄死它,它便要伤害我。”

黄依依异样的看着我,说道:“这大概就是你们说的大自然生存法则?”

“是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万事万物无不在每时每刻的竞争中作出正确的抉择,为自己获得更加宽松的生存坏境和条件。”

“如果这么说,阴谋家应该是人类最优秀的种群,因为他们时刻算计别人,打倒对手,自己向上爬。”

“从生物学观点看,阴谋家是最优秀的。不过,到了人类社会又有所不同。人,是一群有思想、有语言的高级动物,按地域、文化、历史结成一个个的国家和民族,这个国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法律和道德,法律和道德是约束人的天性的,它要求每一个人必须在规定的范围内从事社会活动,这样才能维持一个平衡的相对自由的既能竞争又能和平共处的生存坏境。人类阴谋家是穿越法律和道德的标准,获取属于自己应得利益之外的利益,那是对别人利益的侵占,所以为什么阴谋家在人类社会会遭到大家的批判、防备和鄙视。人是复杂的动物,越是复杂的,追求的理想其实就越简单,只是在追求的过程中把自己弄得很辛苦,老百姓为一日三餐,劳碌奔波;当官的天天想着爬高一级,冥思苦想,愁白了少年头;坐江山的,时刻谋算如何才能长久不倒,不惜兵凶战伐,流血千里……忙忙碌碌,穷算一生,几十年后复归尘土,千年铁门槛,不如一个土馒头,想来想去,还是一位伟人说得好——做一个纯粹的人。”

“我知道,这是毛主席说的。你这理论似乎在现实生活中很难行得通,我只知道搞歪门邪道,玩阴谋,才能掌权,才能发财,才能过好日子,图平安、求安宁的好人往往处处受挤压,吃苦咽菜,穷得叮当响。”

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眼下就是活活生生的一对标本,我付出了劳动、智慧、时间,考上大学,结果只能当村官,一月900元,黄依依高中毕业,开豪车,喝洋酒,一个LV手包,抵咱七八年的不吃不喝、当牛做马,你说老子能心平气和吗?能与世无争吗?只甘心一个土馒头吗?父母养育了我还没有报答,人民抚育了我还没有奉献(关键是老子想多多奉献,人家不干),理论和现实就这么残酷。

学校老师教我们要理论联系实际,工作中给领导写材料,说得最多的也是理论联系实际,唯独涉及到自身利益,事关生存的质量,却到哪里联系实际去?谁来和咱联系实际?我*,全他妈狗屁不通!

我满是沮丧,双手投降:“师姐,你厉害,我被打败了。”

“不是我打败了你,是这个现实的社会打败咱们。”

“咱们?也包括你吗?”

黄依依突然很阴郁,也很真诚,“陆川,有些事现在我不会说,也不能说,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我困惑不解,她指着下面碧水清清的湖面说道:“这湖很美是不是?谁知道那年天旱,水没了,露出了下面的淤泥,她还会那么美吗?那时候有谁记得她曾经美丽过呢?”

我深深被她吸引,看来美丽的背后也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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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终于爷们了一回】

我们不像是老乡也不像老同学,更像一对恋人,她总是很妩媚的依恋在我右手边,相距不过一寸,远看肯定是像靠在一起的。

我心里很污浊,一双眼睛总想越过那白皙的颈脖向下看,那高高耸立的双峰中间有一条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深不见底,一条欲望和热血的殉葬沟。黄依依皮肤很细腻,很有弹性和水分的那种,斜阳洒在上面,反射出一层晶莹的光泽。

我心跳得很厉害,一心想用手去触摸,那诱惑力之大,几乎让我无法走动,喉干嘴燥,浑身虚汗,这时见旁边树林里有原木做成的椅子,不由分说坐上去,同时对她说:“走乏了,歇歇吧。”

我们并排坐着,眼睛终于摆脱她雌性光芒的诱惑,滚烫的心慢慢冷却下来。

林中风起,我提议往回转,她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出来几个钟头,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只好乖乖的跟着我回到游客接待中心。

岭南民俗园主要以地方歌舞表演为主,现在人人不是庸俗就低俗、媚俗,谁还他妈民俗?所以这偌大的景区,游客寥寥无几。

我们到达中心时,经理正翘首盼着,距离一百米远便热情的迎上来,推销他们的特色风味——烧烤。

黄依依不放心,问道:“老板,这里很冷清吧,你们的东西能保证新鲜吗?”

那经理赌咒发誓,就差一点叫娘了:“我一看二位是雅人,保准喜欢这里,叫手下刚刚从市里采买回来,不信,你亲自去检查!”

“只要保证新鲜,你们的烧烤味道还是不错,我去年来品尝过一次。怎么样?”她回头征求我的意见。

我哪里有什么意见,打定主意,一切惟命是从。

经理喜得屁颠屁颠的,透着亲热,“我说嘛,刚才还以为是哪位当红明星光临民俗园呢,原来是熟人。不是吹,要是把我们的烧烤店搬进市区,那些个韩国烧烤、加州阳光全他妈得瞎倒,哪里轮得到他们孙子充大爷?”

“老板,这么好你就搬噻。”我真有点看不惯这些商人,为了挣钱什么狗屁牛皮都敢吹。

经理有些泄气,“唉……大哥你不清楚我的苦衷,当初建这民俗园投资过亿,身家性命全搭上了,哪里还有资金?”

我靠,还“大哥”,老子已经准备叫他大叔了。

这些生意人还真能看人办事,我们到了餐厅,连炭火都准备好了,羊肉、虾、田螺、各种新鲜蔬菜一应俱全。

黄依依要了一靠窗的小桌,问我:“喝点?”

我酒量很好,最高记录一人铲一瓶二锅头没事。“你喝吗?”

“陪你开心,来一瓶?”

我今天一直心情很好,“白日放歌须纵酒”,高兴了就喝酒,这是我一贯作风,“听你安排。”

“什么都听我安排?把你卖了。”

“谁要我?光吃不拉,吃死他。”

我们要了一瓶1573,羊肉串上来,我尝了一口,还真的很鲜,味道正宗。

黄依依倒上白酒,和我轻轻碰了一下说道:“祝你愉快!希望老乡背后不要骂我失礼。”

“说什么呢,这是我二十二岁艰难人生中活得最辉煌的一天,谢谢你,黄依依。”

我一杯干了,放下酒杯,惊讶的看见她也仰头一口干了杯子里的烈酒,看那架势,平时没少喝。我更来了兴头,有美酒、美女、美食,如何不开心?酒到五分,黄依依面色嫣红,眼波流光,斜着眼突然说道:“陆川,叫我一声姐姐。”

我以为耳朵有问题,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她仍然双目一霎也不霎,重复了一句:“叫我一声姐姐。”

我心头一跳,脸上有些发热。她这样子有些暧昧,我一时不明白她准确的心理活动,故作玩笑说道:“好啊,有一个这样漂亮有钱的姐姐,我开心死了。”

“你是真心话?”

“当然真心话。”

“那你叫一声。”她邪邪的看我,面容很开心。

真要叫时,我可叫不出来,虽然觉得也没啥,但心里总感觉她那眼里的内容太复杂、太丰富,读得我心跳,看得我茫然。

“算了,看你为难的样子。”黄依依突然道:“你刚才说什么,有钱?钱是王八蛋!有钱的男人更是王八蛋的爹,老王八!”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愤怒,想想这一天香车美人,锦衣玉食,如云如雾的生活,感概道:“有钱的男人是老王八,没钱的男人更是八蛋王。”

“咯咯咯,八蛋王?第一次听说。”

“当然了,因为你有钱,我没钱,穷光蛋。”

“陆川,姐给你说,一个人钱不能太多,够用就行了,现在的有钱人几个是好鸟?”

“那是,有一个也难。”我心里无限感概,老子现在的问题是想变坏鸟老天不给机会,这分明也是一种痛苦。

我们一瓶喝完心里欠欠的,“人逢知己千杯少,举杯消愁愁更愁”,黄依依又叫了一瓶,我见她有些醉意,劝道:“算了,少喝点,等会你还要开车。”

“放心,我喝醉了这里有人可以开。”

“时间也不早了。”

她从包里“啪”的拍出一张房卡,说道:“你收起,世纪大酒店,我已经安排好,还怕住不下你么?是不是你心里害怕。”

“我怕啥?我怕个鸟!记得上次在医院,知道我为什么住院?”

“为什么?”

“为了领导,我挨了人民群众一锄头,差点把命除掉,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陆川,你傻呀,现在谁管他妈谁,自己过好就行了,从小你就爱充英雄,现在还没变。”

“我承认我当时有点傻,血一热就上去了,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后怕。”

“是啊,真去了姐姐只好给你开追悼会了。”她笑嘻嘻说道。

“你还真姐姐啊?”

“为什么不?我比你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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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电警棍】

第二瓶不知不觉又下去了一半,她真的有点醉了。

这一顿饭拉拉杂杂吃了两个钟头,黄依依舌头变大,话打哆嗦,我见不行了,坚决结束了这场马拉松,很潇洒的对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结账!”

黄依依浑身已经酥软,星目半开,嘴里嚷道:“我没醉,人家还要喝……”

“一千五百五。”

我咯噔一下,妈的,这么贵?眼下只好我付账,幸好有准备。

我付了账,兜里只有二百五了。

“老子真成了二百五了?”爷们之后是一种心痛。

出了餐厅,红色马自达豪华跑车已经静静停在了门口,一位小伙子坐在驾驶室,后面半开。

我扶着黄依依上了后座,车门刚刚关好,汽车“呼”的一声窜了出去,黄依依整个躺在了我身上。

她很软,虽然醉了但不至于此,我心里咚咚咚的狂跳,手臂蹭着那温乎乎软绵绵的胸部,感觉异样的舒坦,一股女人的香味钻进鼻子,*的小弟弟很不争气,直昂昂的竖了起来。

出了山区,进到广德市的滨江大道,汽车沙沙的滑行着,昏黄的路灯配着两旁的林荫,显得幽静而淡雅。

服务生很专注的开车,黄依依有些迷糊,手一撑,正好抓在我小弟头上,我全身“呼”的一声暴涨了起来,急忙伸手拿开,把她扶正,真他妈要命!

黄依依迷迷糊糊问道:“陆川,你裤兜里装…装的什么,这么疴人?”

我更尴尬,低声道:“没什么。”

“不对,是一根棍子,电警棍,你在派出所上班,对不对?还骗我是办公室……”

服务生很明显的笑了一下,耳朵后的肌肉向下扯动,我急忙说道:“我昨天才调到派出所当干警。”

“姐姐不会说错吧?嘻嘻……”她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搞得老子很难堪,把老二当电警棍,还自以为是。

她抬眼觑了一下外面,对前面的服务生说道:“紫薇园。”

这是一片林荫很密的住宅区,街灯迷离闪烁,静悄悄的很少行人,房屋都是一栋一栋的,只有两三层高的别墅。

我要送她进屋,黄依依坚决不肯,罗里啰嗦的吩咐服务生送我到世纪大酒店,把车停在酒店里。

我不好坚持,只好看她窜窜倒倒进了小区大门,对服务生道:“走吧。”

车到酒店,我在门口下车,服务生把车停好,拿上钥匙过来,我正要接过,却发现他手一缩,脸色很奇怪。

我说:“钥匙给我吧,明天我还给她。”

那服务生期期艾艾说:“先生,我们也不容易……”

唉哟,我恍然大悟,“小费”。他妈的,这是哪个定的臭规矩。我刷出一张百元大票,两指夹着给他,他将钥匙递给我,连谢字也不说一个,转身走了。

丫的,欠抽!

我摸摸兜里的钞票,只有两张了,而且还是大小不一的两张,明天至少还有半天,心里有些着慌。走进电梯,我心疼人民币的同时,也安慰自己:“也好,二百五变一百五,爷爷钞票短了一张,智商涨了一截,不亏!”

电梯停在11层,我找到房间,把房卡在锁上一晃,红木门轻轻“塔”的一声开了,悦耳又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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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五星级酒店】

进到房间,我差点惊掉下巴:沙特阿拉伯进口的地毯,毛里求斯共和国的灯具,津巴布韦的壁纸,古巴大床,英国电话,韩国的电视,美国的电脑,日本榻榻米……东莞的冰箱,冰箱里琳琅满目的各国饮料,苏杭的窗帘,窗帘上跳着北国的水鸟……我再打开洗手间一看,哇!整个一土耳其的浴室,进去撒了一泡尿,惋惜的看着成百上千元的钞票化成泡泡从景德镇的便器里冲走,那可全都是轩尼诗XO啊!

回到卧室,我重重把自己甩进温暖的大床,贪婪的呼吸着空间里弥漫的清醒的空气,温馨、催眠,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惊醒,不好,还没洗澡,这里每流逝一秒,都是人民币啊,咱不能不享受一下。

我立即弹起来,三下五除二脱个精光,冲进庞大的浴室,把热水放得满满的,按下冲浪钮,然后全身舒舒服服躺进去,哇!那才叫一个爽啊,前后左右来了一阵狗刨式。

一阵兴奋过后,我仰躺水面,看着洁白的屋顶,突然想起车上的事,忍不住嘿嘿一笑,“电警棍?还真他妈形象,哈哈哈……”

电警棍本来软软的耸搭着脑袋,在氤氲的温水和脑子里突然跳出的一张宜嗔宜喜的娇颜双重作用下,慢慢威武起来……我低头一看,果然很威风,昂首怒扬,直刺苍穹,欲与天公试比高。

我自由的想象着,黄依依、李冰冰、吴小凤……几张面孔反复在眼前出现,那眼睛,那嘴唇,那颈脖,那山峰,山峰下深深的大峡谷,那纤腰,那……睡着了,不是在床上,是在浴室里,饱暖思*欲,我*欲之后便一觉到了天亮。醒来时,水已冰凉,以为要感冒,还好,劳动人民出身,体质比较有保障。

我爬起来又到床上歪着,这些被盖之物不知是什么布料的,温暖,纤柔,在皮肤上滑过,咝咝有声,感觉像理查德钢琴曲《秋日的私语》……磨蹭够了,我下到二楼餐厅早餐,自不必说一顿早饭的丰富,但看这些就餐的客人,小声说话,大声放屁,彬彬有礼,面容可憎……一个字写在脸上“钱”,两个字挂在嘴边“高雅”,三个字在我心里“他妈的”。

匆匆吃完,我想到横竖无事,溜达到服务台,和小妹亲切交谈,终于打听到咱一晚睡掉了888。我用手机做了一个小学算术题,昨晚进店到目前为止,整整十个小时,一小时888元,一分钟148元,一秒钟0025元。

我赶紧溜进房间,打开大韩民族的壁挂式超薄电视机,手指在遥控器上1234567……101102,然后又倒过来反复按着,多待了半小时,挣回4440元。

手机响了,是黄依依。

“陆川,醒了?”

“醒了。”

“早餐饭店二楼。”

我很温暖,听到她的声音,从没发现女性的声音这样悦耳,就像叫老公起床吃早饭,舒缓、轻柔,充满对男人无微不至的关怀。

她声音还清亮,说明昨晚醉酒已经没事,心里莫名的一阵轻松,一阵愉快。

不过十分钟,门上一连“嗑磕磕”的敲门声,黄依依上来了。

我打开房门,发现一张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笑脸,一句老年人常说的话差点蹦口而出:年轻真好!

她甜甜的笑着,我让进房间,“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有点羞愧,脑子里瞬间浮现的是昨晚把她上了,唉,没办法,她今天的打扮太迷人,太性感,尤其是那一袭低领的时装,整个把她最美的部分表露到极致。

我不敢正面看她,怕一不小心泄露了心里的秘密。

“能不好么?看看这珍贵的房间。”

“陆川,我发现你对这些身外之物特敏感。”

“小姐,咱是穷人,是一名不文的村官,强烈的反差刺激,再不敏感那就是白痴和傻瓜了。”

“咯咯咯……请问白痴和傻瓜,今天怎样玩?”

我不能再逗留下去,一百五要现原形了,要露腚了,“我打算今天回秀水,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样啊?……你陪我逛一逛商场吧,平时一个人懒得很,不想动。”

我想了一下,只要我不买东西,一百五始终还是一百五,不会变五十,中午出发正合适,于是答应道:“好吧,陪美女逛商场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偏你这么多说辞,现在就走。”

红色马自达豪华跑车停在人民商场时,我感觉自己十分瞩目,无数道羡慕的嫉妒的鄙视的漠然的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眼神,齐刷刷聚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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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相见时难别亦难】

黄依依大方得体,旁若无人,挺起骄傲的喜马拉雅山,一串哒哒哒的声音进了商场,一路闲闲的逛去,全是在品牌柜前停留,什么都看什么都不合心意,也不知道她是把商场当人民公园了呢还是当成了井冈山革命圣地,总之,态度是悠闲的,神情是轻松的。

那些个服务员一律都很热情,甚至献媚,大概是因为手上“LV”,身上的“Joseph”。

终于到了咱们的国货部,啄木鸟专卖店,她快步走进去,正中墙壁一套咖啡色男士西装。

小妹立即上前笑吟吟问道:“给先生买西装吗?”

我正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见她没有摇头也没点头,把西服里外看了一遍,对服务员问道:“有他穿的吗?”她眼光向着我。

我慌了,立即表明态度:“我不买衣服。”

黄依依打量了我一眼,那神情说不出的亲切,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家人”式的眼光。我只好闷声不说话,因为还有几位小妹也围了上来。

小妹打量了一下我的身材,说道:“有。”立即进里间拿了出来,“先生,你先试试。”

我大姑娘上轿已经无法下来,磨磨蹭蹭拿起衣服进了试衣间,一阵忙碌之后,一身全新出来了。黄依依和周围的小妹都是眼睛一亮,我知道,这一刻他们“被效果”了。

“就是它,你给我装上。”黄依依很满意自己的眼光。

我换回原来的衣服出来,黄依依已经付了账,小妹开好发票,合着装好的西服递给了我,这一刻,我心里活动有些复杂,所以从店里出来一直沉默着。

上了汽车,黄依依轻轻问道:“陆川,生气了?”

“没有。”

“陆川,我没别的意思,咱们同乡一场而且还是同学,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有缘相遇,也是一种老天爷的怜悯吧。说真的,我平时一人在这高楼大厦间游荡,真不知自己是活着的呢还是死了,没一点生命的感觉了。都说人情薄如纸,可对我来说,连一张薄纸也没有。”她说得有些动情,掏出纸巾触了一下鼻子,继续道:“自从医院见到你,我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有根的,不是天上的流云,也不是水里的浮萍。知道吗,看见你我才想起了从前的全部,尤其是网上聊的、儿时的那些记忆,乡村那些轶事,同学们那些际遇……我便急着要见你……为这一天我准备了几天。不错,你现在穷,我有钱,但是,同学和老乡是有钱能买来的吗?在医院我就发现你和你同学都不富裕,曾经想直接给你一些支持,哪怕算是借给你也行,可是,我怕伤了你自尊,毕竟你是男人,而且是知识分子。”

我突然有些哽咽,回道:“依依姐,我理解你,也谢谢你理解我。”

她眼泪突然流出来,扑在方向盘上抽泣,很激动的样子,我这一刻实实在在的明白她辉煌后面的凄凉和孤独、空虚和寂寞。

“陆川,谢谢你认我这个姐姐,其他别想,就当是姐给弟弟买了一件礼物,好吗?”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我,那是一种渴望的眼神,一种很纯洁的友情。

“当然好,我很高兴呢。”我为自己刚才自私的心理活动惭愧,无限鄙视自己。

她突然高兴的笑起来,转瞬之间雨晴易势,我有些思维短路,不明白她变化为何如此之快。跑车在大道上很轻快,一如她现在的心情,我也被她感动了,轻轻说道:“理查德《秋日的私语》。”

她打开音响,一串流淌的音符把我们深深的包围起来,车内无语,却有千言万语在我们之间传递。

黄依依选了郊外一处幽静的饭店“廊桥遗梦”,这里坏境清幽,店主也很会经营,没有大堂,全是一间间隔得很雅致的小间,一色的怀旧装饰,恍如时光倒流,山涧石上清泉,林中鸟鸣幽静。看来黄依依的确动了不少心思,光这一份诚意,便感动得我稀里糊涂,以茶代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末了,她很深情的说:“陆川,这一天是我第二个生日,也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一天,谢谢你。”

我心太软……差点鼻塞,却开玩笑说:“要是你不嫌麻烦,我天天来给你过生日。”

“就怕你口是心非。”

“黄依依……”

“没人时叫依依姐。”

“依依…姐,今后有事你言语一声,小弟我有的是一身肝胆,两肩道义,总之,我祝你好。”我有些语无伦次。

一点钟,我坐上回秀水的长途汽车,回头却见她倚在红色的马自达豪华跑车前,一身低领的浅灰色的时装,那样优雅的向我告别……吴德渐渐远去,那辆红色的跑车已然不见,我的心思却很久才回到车内,发现汽车里已经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我温暖的抱着我的啄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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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阴谋家的宴席】

回到秀水镇,兜里只剩下一张毛票,怎么办呢?还有二十天卡上才有数数。

抱着3888。00元的啄木鸟,感觉很温馨,想想未来二十天,心里很忧心。咱毕竟智商140,眉头没皱到家,一个阴谋诡计便新鲜出炉了——“孙伯符借兵定江东”(《三国》孙策),借钱!向谁借?我把十一人逐个排队,然后用排除法,去掉一个最穷的人李立秋,再去掉四个羞于出口的人(女生),剩下五人,一个“被杀嫌疑犯”便慢慢浮出了水面——王宝强,陕西人王保长。

这人最节约,据说半年里已经存了1000元,额的神啊,哥们月月愁断肠,他居然月月有余粮,真他娘的厉害。

但是王保长最吝啬,一般是不借的,我有办法,这小子最大一个毛病,在女人面前最虚伪,嘿嘿,这还不容易?今晚老子就请客,100元足够了,买点卤肉、花生米,炒两个素菜,再来两斤烧酒,一切搞定。

我打开房门时,甚至有些欢天喜地,看王宝强上当也是一大乐趣啊,嘿嘿。

我顺手把啄木鸟扔在床上,盘算该请那些人,李立秋上第一个,铁哥们最够意识,第二个张楚,在财政所工作,兴许他是个备用,人也够意思,第三个当然是猪脚王宝强了,女生呢?“李冰冰,对,就是她,照顾我那么久,我还没一点表示呢,再说她漂亮,是治王保长最好的利器。”

谋算好了,我来不及洗脸换衣服,出门买东西去,边走边手机联系,意外的是,这几人居然个个在镇上,仿佛提前知道老子要请客似的,李立秋居然说,中午吃了个半饱,就等大吃我一顿,嘿嘿,老子神算,他小子难道算神?

四人很爽快,第二主角李冰冰我以为比较难请,话未完,她迫不及待的问,“陆川,好久回来的?我过来帮你忙好不好?”我开心得什么似的,激动得差点把电话摔了,脚下踩上一堆狗屎:“倒霉!”

“陆川,你在咕哝什么呢?”

“哦,没有,我等你呢。”

我急急买好一切物品,飞速回到寝室,居然还是被她抢在了前头,不好意思说道:“最近霉运,走路也比不过你。”

李冰冰一袭雪白褶花衣领的内衣配着暗红色的毛料西服,越发显得精神和鲜靓,艳光*人,不可仰视,一见我,问道:“事儿都办完了?”

我点点头,心里莫名其妙有点虚,不敢看她眼睛,急忙上前开了房门,忙着要烧水泡茶。

“先别忙这个,我把菜摘洗干净了,炒出来再说吧。”说毕拿起毛白菜和莴笋出门去了。

我只好先把米淘出来,放进电饭锅里煮了,正在把熟菜一份一份用瓷盘摆好,张楚进来了,说道:“你小子那根筋搭错了?舍得请客。”

“哥们前段时间吃大家的喝大家的,总要有所表示噻,就你多疑。”

“不对,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请客为什么只请我们四人?我嗅到了这里面的一股阴谋家的味道。”

“呵呵,瞒不过你老兄。”我如此这般对他说了。

孙楚说道:“王宝强?恐怕不容易。”他边说边摇头,接着道:“我还有八百元,要不我们一人四百,俭省点也凑合着过去了。”

“先别忙,山人自有妙计。再说我又不是借了不还,工资一发,我第一个先还他。”

“好吧,有事哥们你说一声。”

我很感动,这样耿直的兄弟哪里去找,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激。

孙楚突然神秘地问:“你小子把美女泡上了?我来的时候正在水池边洗菜呢。”

“别胡说,人家在医院照顾我那么久,不该表示表示吗?”

“哥们,说句切合实际的话,美女也只有你够条件了,你要不努力,肥水就流进外人的田里了。”

我正想回答,李冰冰刚刚到门口,问道:“什么肥水流外人田?”

我和孙楚都尴尬一笑,急忙道:“我们在摆高坡村两家人争水打架呢。”

“你们男人也兴磨牙?”

好在她没有继续追问,我和孙楚相视一眼,心里暗暗庆幸她没听清。

我把酒精炉架好,锅洗干净,李冰冰刚刚抄完第一个呛炒毛白菜,李立秋和王宝强联袂进来了。

“我说那家的大厨进了陆川的门呢,远远就闻得花香、菜香、美女香,原来是冰冰。”

李冰冰扬起锅铲,作势欲打,李立秋赶紧逃开。

我招呼王宝强、李立秋坐下,“等美女厨师最后一个菜起锅,咱们就开火。”

我摆着碗筷酒杯,王宝强、孙楚个矮,坐床沿。

“唉哟,陆川发财了,看看这是什么?”

我心一惊,见他拿的是那套啄木鸟,“糟糕,忘了收起。”

“一套西服,啄木鸟?”孙楚迷惑的看着我。

“什么?我看看。”李立秋拿起西服,抖开来自己比划了一阵,嚷道:“奢侈品,绝对的奢侈品。”

李冰冰也忙完了,过来凑热闹,一看说道:“正宗出品,至少三千元。”

我拿过衣服收起,讪讪笑道:“哪里正宗?我买的是特价,1000。”

李冰冰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还是孙楚反映快,嚷道:“管他正宗还是特价,咱肚子饿了,开火!”

大家从西服上移过视线,眼睛盯上了酒瓶,我暗暗嘘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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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借印子钱】

酒过三巡,看看大家差不多了,我端起酒杯,用浑厚的男中音说道:“哥们听我一言,今天有幸请到大家光临寒舍,不甚荣幸,还有,兄弟我光荣住院期间,承蒙大家不辞辛苦,看望我,照顾我,出院后吃大家、喝大家,陆川一并谢谢了。”说罢和每人轮流碰了一下杯,仰头一饮而尽。

李立秋眨巴小眼睛说道:“我说陆川,就这样完了?人家冰冰衣不解带渐渐宽,天天熬夜悄悄瘦,你不以身相许报答大恩大德,也要五体投地的感谢一番嘛。”

李冰冰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我也有些手足无措,没想到他小子突然来了这一招。

孙楚和王宝强使劲瞎起哄,*得我无法,只好倒满一杯酒,对李冰冰说道:“陆川病中有难,多亏了你的照看,真心诚意敬你一杯。”

李冰冰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举起手里的白开水,说道:“我也是完成薛书记安排的任务,领工资的,不用客气。”

“你们这样客气来客气去,我突然想起一个成语。”李立秋一本正经说道。

“什么?”

“相敬如宾。”

我看李冰冰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擂了他一拳,“你小子少借酒装疯,他妈的酒量小你就别喝了。”我假装去抢杯子,李立秋猴精似的早把酒杯藏在了身后。

孙楚出来解围,“说真的,咱们以前总觉得冰冰高高在上,骄傲得像个公主,我等低贱臣民在你身前一站都觉得自惭形秽。通过这次医院事件,让大伙儿看到了你温情的一面,感觉到你对同学深厚无比的无产阶级兄妹感情,值得我们大家一齐祝贺,冰冰,我代表秀水广大村官谢谢你。”

“我赞同孙楚的话,我们大家一起敬她一杯!”

“好!”众人一齐举杯。

李冰冰也很感动,深情的说道:“感谢你们,感谢大家,以前我有得罪大家、疏远你们的地方,对不起……请相信,那不是我内心真实的意愿……”她有些激动,稍稍停顿稳定了一下情绪,“我一个人从江苏来,人生地不熟,语言也有隔阂,缺少沟通,让大伙误会了。你们也明白,女生和男生不同,希望大家今后多多关照。”

我看一个个都热血沸腾的,哪里像鸿门宴?倒像他妈的述衷情来了,效果虽好却偏离了老子的主题,大家一个个你来我往的一股热乎劲,连李冰冰滴酒不沾的人也在李立秋的死皮赖脸的劝说下咀了一小口,莹白的脸上顿生万般彩霞,连颈脖儿也有些桃花儿红了。

王宝强、孙楚酒量小,已经有些飘,我私下寻思:不行,得力挽狂澜,不然老子破釜沉舟投下的100元要打水漂。

我拿竹筷在碗口一敲,说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四人坐下来看着我,“听我一言。”

我突然做出一副悲凉凄惨的样子,把每人渴望了一眼,说道:“兄弟我大难临头了,你们谁可以救我一把?!”

“陆川,你出什么事了?”李冰冰第一个问道,那表情真他妈让人感动,万分的真诚,十万分的关心,还有百万分的担心。

李立秋拍着胸膛说道:“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罢,是不是惹上黑社会了?”

我看看王宝强,他也一脸的诚恳,点头表示也可以为我玩命,只有孙楚这小子,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在一旁看我表演(“耍猴呢”,我理解他当时的心里一定是这样想)。

我摇摇头,垂头丧气。

“说嘛,什么事,大家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只要兄弟齐心没有翻不过的火焰山。”王宝强语气很豪爽。

我暗暗好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哈,有钱出钱。他奶奶的,反右派,引蛇出洞。

“咱没银子了,这是兄弟最后一顿晚餐。”我笑嘻嘻的说道,将三人逐个看遍。

“唉……你小子变着花样借钱嗦!”李立秋反应很快,“首先说,我也是断炊了,正想法儿呢,你借着了可要分我几个。”

李冰冰松了一口气,随即脸色很不好看。我知道她刚刚担了一会心,原来是这码子事,可能怪我太哪个了……没办法,事情*到这个份上,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王宝强也是尴尬,刚才说得那样耿直,突然听说我要借钱,脸上有些挂不住,阴晴不定的,估计他这时候在心里偷偷骂自己愚蠢。

孙楚装模作样说道:“哪个有钱借你?我们都是他妈的穷人,别做梦了。”

王宝强立即响应:“对对对,一个月900块,能干啥?撒手就完了。”

李立秋这时候看出了些名堂,对王宝强说:“王保长,别人说穷可以理解,你小子听说在攒钱娶媳妇呢。江湖救急,你忍心将哥们饿死吗?”

“我……你别听他们胡说,我哪有?”说罢偷偷将李冰冰看了一眼,李冰冰正低头生我气呢。

我突然感觉没趣,说道:“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不信我党还把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大学生饿死了。来,喝酒!”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王宝强期期艾艾说道:“陆川,你真的没钱了?”

“保长,你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700元,你先拿着吧,不急着还。”这小子就是小心眼,不急着还就是提醒别忘了还,我日,这钱借得像杨伯劳过年借印子钱了。

我明知李冰冰不满意,还是厚着脸皮一把接过,谁叫咱穷疯了呢,“久穷没骨气”,山里老年人的至尊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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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没钱的日子里】

我找了一个时间把700元分了400给李立秋,李立秋笑嘻嘻打了我一拳,说道:“你小子还真有良心。”

“那是,谁叫我俩前世是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兄弟呢。”

“不过,你小子也太能装了。”

“朱自清饿死了,陆川再饿死,老天爷还有眼睛吗?”

李冰冰有两天不咋理我,我厚脸装着不知道,她实在憋不住了,找了一个无人的机会,怨道:“我怎么没看出你这样……”

“哪样?”

“就那样……厚颜无耻。”说毕,她为自己这句成语信手拈来,妙手偶成得意的笑了。

“哈哈哈,说对了,你见过穷人厚颜有耻吗?”

“赖皮!”说这话时我心里一阵狂跳,因为那语气亲切得像是咱陆川的新婚妇人,似笑非笑,似嗔似喜,尤其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美女对你这样,这是我人生中感觉最幸福的时刻。

300元近一个月,必须节约开支,镇上有伙食团,我计划每天只吃两份素菜。

吃了一天我便受不了,心里慌得什么似的,见着肉摊上生猪肉都恨不得啃上两口。

第二天,我以极大毅力控制住自己避免肉食的诱惑,甚至“脱离了群众”,一个人打好饭后悄悄蹲在食堂后面的矮墙上,艰难的吞咽,目的是避免看见同伴碗里的肥肉。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吃肉,我说“肉食者鄙!吃了肉智商会变低下,咱这两天要保持清新的头脑,准备薛书记严肃而十分重要的汇报材料。”然后在一片嘲笑声中骄傲的离开了。

“陆川,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李冰冰来了。

“看风景,我才发现一个秘密呢,吃饭时看风景最利身体健康。”

“咯咯咯……你就贫嘴吧,我会相信你吗?”说毕挨近来,朝我碗里瞧了瞧,“准备出家了?都吃斋了。”

“不是,我……”

“不说肉食者鄙了?我原以为自己今天胃口很好,哪知道现在一点也不想吃,你帮我解决了吧。”说罢,不由分说将碗里的回锅肉刨进了我碗里,看那数量,足有两份之多。

我明知是她有意这样,也不推辞,很爽快的接受了,大口嚼着这冒着滋滋猪油的大片肥肉,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谁他妈说肉食者鄙?那是因为他狗日的穷!

李立秋和我一样,节约闹革命,没几天整个人瘦了一圈,没人样了,看着哥们也是有气无力的,我呢,天天有美女关照,大鱼大肉,没见瘦下去,反而越来越有精神,长了一点膘。

李立秋无比羡慕的说:“陆川,你他妈哪辈子修来的福,人家居然死心塌地跟上你了。”

我很得意,李冰冰对我好,人人都看在眼里,我们虽然没明说恋爱,确认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可是彼此心照不宣,久而久之,我自己也认可了。

回来的当天晚上,黄依依就发来短信问候,我回了一切平安,由于饭碗有了着落,心里便什么事也没有了,“呼呼呼”的狠狠大睡了一觉,第二上班时,差点迟到。

提前一周县委传来指示:毛金鑫市长要到秀水镇检查工作。

全镇二百多号干部全围绕这件中心工作,大干特干,不分昼夜。布点,踩线,安保,维持交通秩序,安抚群众,制定接待汇报方案,组织汇报材料……忙得大家鸡飞狗跳,不亦乐乎。

我承担了“最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写好汇报材料。

薛书记指示:前面的所有工作,都是外围工事,核心就体现在汇报的材料上,要妙笔生花,要层次分明,要简洁明了,要言之有物……甚至可以适当用用文学上的手法,比如:夸大(成绩)、缩小(问题)。“总之,秀水镇的成绩就看你了,秀水的未来的发展也看你了,秀水的全体干部的辛勤劳动和这些年洒下的汗水,也看你了。小陆啊,打得硬仗的士兵才是好士兵,关键时刻能顶上的党员才是好党员,我们镇党委一班人是相信你的,你完全有这个能力完成好党组织交给你的这个光荣而重大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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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可爱的张主任】

我承担了“最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写好汇报材料。

薛书记指示:前面的所有工作,都是外围工事,核心就体现在汇报的材料上,要妙笔生花,要层次分明,要简洁明了,要言之有物……甚至可以适当用用文学上的手法,比如:夸大(成绩)、缩小(问题)。“总之,秀水镇的成绩就看你了,秀水的未来的发展也看你了,秀水的全体干部的辛勤劳动和这些年洒下的汗水,也看你了。小陆啊,打得硬仗的士兵才是好士兵,关键时刻能顶上的党员才是好党员,我们镇党委一班人是相信你的,你完全有这个能力完成好党组织交给你的这个光荣而重大的任务。”

为了搞好汇报材料,薛书记单独给我谈心,甚至还作了某些暗示性的表态,比如在年度考核时的优秀,财政适当可以考虑一点补贴……等等等,还巴巴的叫来张主任,当着我面吩咐:“小陆这几天全力以赴写好材料,你们办公室要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机会,确保高质量完成任务。老张,你有问题吗?”

“没有!”张主任差点像士兵接受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表情严肃,态度认真,就差一个军礼了。

下来后,张主任主动走到我桌前,用很温和的口吻问道:“陆川,为了落实薛书记指示,我们办公室研究了一下,决定用办公经费补贴一下,熬更守夜的,买点补品,别累坏了身体。你还有什么个人要求就提出来,办公室一定解决。”

我大为感动,知道他所说的办公室研究,其实就他签字作数。这样一位为秀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同志,主动谦虚谨慎,不耻下问,来问你需要什么,我能不感动么?他奶奶的,老子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居然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我见他微笑着等我回答,很有分寸的感谢了一番,这老驴,鬼精得很,咱不能表现得过于激动,自从医院出来,人人都知道薛书记对我的态度,他从原来的吆五喝六,立即变成了和蔼可亲的领导、长者,时不时嘘寒问暖,关心关心,但就没他妈没一点实际,全给老子玩虚的,甚至还给办公室几人偷偷发过节费,唯独没有我……“其他没有了……哦,对了,写这材料高度深度不好掌握,我想上网查查资料,如果方便的话,张主任能不能把电脑给我用用?”这是我老早就在盘算的事了,党政办有两台电脑,一台是连的因特网,一台连的党政网,这些人平时没事在网上玩游戏,看电影,老子气气都闻不倒,这时候不把它扒拉过来还待何时?

“好,没问题。我打个招呼,那台联想保证你优先使用。我等会给大家打个招呼。”说罢转身出去了。

过了不过五分钟,办公室小朱叫我,说张主任叫我过去一下,这厮还冲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难道还有他妈的什么大事?”

我有意过了两分钟,才慢吞吞进了主任室。张主任和蔼的对我说:“小陆,我们办公室研究了,决定给你发加班误餐补贴两千元,你看……”

两千?老子耳朵没出问题么?直看到他从抽屉拿出一大叠红花花的百元大钞,我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点点。”

我一把接过揣进裤兜,数什么数,那不是显得爷小气么?就是他有意少数几张,老子也不在乎了。

我看着张主任那为革命牺牲了满头青丝的光亮亮的头皮,感觉和李冰冰的欢颜一样亲切、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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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涨脾气】

这类汇报材料老子早已胸有成竹,写出来不过半天的事,所以我上班依然很轻松,但是我必须做得忙忙碌碌,甚至在适当的时候小小涨一点脾气,这个分寸不好把握。

首先必须选择好合适的对象,一定要是那种性子较绵的人,发一点脾气就像一片落叶飘进湖里,不起一点涟漪,不会激起对方的反感甚至反击。

发脾气不是目的,震慑比自己强悍的人才是真的,就是常说的做给人看,让他知道你也是不好惹的主,兔子急了是要咬人的。

我震慑的对象当然是张主任,这类人欺软怕硬,吹牛拍马,见新人就踩,见名利就上,这半年来我没少受他的气。由于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我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年终考核还要他做评语签字盖章呢。

我选择的对像是小朱,当着张主任的面发了一通脾气,小朱倒开水时不小心弄湿了我桌上的稿子。我突然对他大叫:“搞什么搞,没看到是我打的草稿吗?!”

小朱愣了一下,立即放下水杯,拿起抹布擦拭,我做出很气愤的样子,出门在走廊上有意大声嚷道:“没法写了,有点思路全被搞砸了!”

张主任急急忙忙从屋子里跑出来问:“小陆,出什么事了?别生气。”

小朱满脸通红,十分惭愧,像做错了事的儿童,垂头丧气,张主任见了,反而不忍心再批评他,安慰了我一通,很亲热的拉到他办公室,问寒问暖,我才“慢慢平下怒气。”

回到办公室,小朱期期艾艾对我说:“对不起,陆哥。”

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他还小,今年不过十九岁,是县发改局局长的一个侄儿,安在办公室打杂,做内务。

我很温和的对他说道:“没事的小朱,我自己心里烦躁,对不起,你别放在心里。”

小朱于我一顿脾气之后,第二天从家里提来橘子,我心里过意不去,很亲切的和他谈了一上午心,我们成了铁杆好朋友。

张主任果然贱,从这件事后,不敢再在我面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连办公室每次分赃,都主动考虑我一份,“老子不发威,还当是病猫。”我暗暗得意,其实,在确定我地位上升的事件上,最关键的因素还是薛书记的支持,没有他,我算个屌!就是闹翻天,也是一个球。

要来电脑于我写好汇报材料不起决定性作用,我主要是气不过,老子好歹也是办公室成员,凭啥样样把我局外?

每天晚上,我还是到网吧上网,黄依依已经离不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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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自找麻烦】

小白兔:这些天忙什么?

灰太狼:准备材料。

小白兔:是不是打扰你了?

灰太狼:没事,材料早已经写好了,我没送上去。

小白兔:为啥?

灰太狼:老子好不容易才盼着这个机会,天天过着有人伺候的地主老财般的幸福生活,傻瓜才这样快主动结束了。

小白兔:咯咯咯,你越来越“坏”了。

灰太狼:冤枉,我哪里坏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毛市长才坏,我差得远呢。

小白兔:(顿了一会)你知道他?

灰太狼:我知道他是我儿子?!好端端在市里呆着嘛,偏偏要来秀水镇检查工作,查什么?还不是和我被打的那件事有关,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找个丘儿来调查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吗?把先锋县和秀水镇闹了个鸡飞狗跳,你说说,这是不是球吃多了——胀的!

小白兔:陆川,我给你说,你还真得重视这件事,那些市里的领导,肚子里阴谋多着呢,不会无缘无故把一件小事搞得很重要的,如果他重视了,说明这事背后还有事。

灰太狼:(我一惊)你怎么这么清楚?我还真得想想。

小白兔:我清楚什么呀,都是看电视剧看的,自古那些宫廷斗争,哪个不是在小事上出问题的,局外的人很难看清楚。

灰太狼:对啊,这好比下象棋,对弈的两人旗鼓相当,都是超一流大师,一旁看的人总自以为是,认为下一步要如何如何,其实,下一步如何只有两位大师心里清楚,因为别人只看到一步,而他们已经看到三步甚至四步。

小白兔:我不知道下棋的事,只知道这些人的心毒着呢,当面笑着,转身就把人收拾了。

灰太狼:你说得有道理。

…………………第二天我把自己想法给薛书记汇报了,薛秋阳豁然而惊,拍着额头说道:“对啊,毛市长点名要‘红秀’路,而且还要和村民座谈,难道……”难道什么,他没说出来,面色却越来越沉重。

独自思考了一会,抬头对我说道:“小陆,材料写好了吗?”

我回答道:“草稿已经完成,我还在落实几个数据,搞落实了,再修改一遍就成。”

“别落实了,你把材料的重点调整一下,从汇报全镇的工作,转到如何抓好农村基本建设与落实好群众利益上来,把‘红秀’路建设当成典型来写。”他急急慌慌,接连给派出所和综治办打电话,叫两位负责人立即到办公室来。

抬头见我还在,说道:“你还在?去吧,就按我说的重写,越快越好。”

我出来后拍了自己一耳光,“呸,笨蛋,自找麻烦。”虽然如此,我还是到农贸办把最近三年的修路、修水利的情况作了详细了解,还问了主任几个问题。

农贸办主任是个很有思想的人,把农村这几年建设中出现的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办法说得头头是道,我衷心佩服,直赞他不愧农业问题的思想家。他笑了一下,对我说道:“小陆,实话对你说吧,这些都是我在书本上看来的,加了一点自己的实践经验而已。”

“那也厉害,现在还有谁在主动学习,认真分析工作的?”

主任不再谦虚,笑笑而已,我万分钦佩,真诚的道了谢,回到办公室,开始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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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毛市长要来】

我和李冰冰的关系就停留在午饭时间,不过我早已经不再靠她接济了,有了那两千元,我不但还了欠账,而且还在去县城办事时给她买了一双红蜻蜓,真资格的头层皮,第二天她就穿上脚,有意给我看了,乐得什么似的。

后来办公室又发了一次钱,也没说是什么钱,只管领就是了,不多,三百元,可相对李立秋们来说,我现在是富翁,他是真正的穷光蛋。

我也是仅仅给李冰冰买了一双鞋而已,由于怕打扰我“写作”,平时她很少来找我,晚饭后也不过来,最多是打打电话,问候一下。

整整半个月,我们手都没摸一次,唉,真正的“纯洁的爱情”。

只有在星期六,隔壁无休无止,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对李冰冰的万分渴望。

毛市长来了,秀水镇是兴奋的,更是紧张的。所有的干部都出动,分成了三大块,安保(实际是防止村民现场闹事)、组织和后勤。王宝强、李立秋等被编入了后勤第一组,负责街道整洁,就是扫大街。

“日他先人板板,老子在家里都从没有扫过地,上了四年大学居然罚我们扫地,这不是遭贱人才吗不是?”

“嘿嘿,人才?在哪里,大街上吃土?”

…………这一组的人牢骚最多,又以大学生村官居多,他们不敢骂大街,只好在下面偷偷说几句怪话,自我讽刺以吐心中块垒。

县上也提前派人来落实接待方案,秀水镇条件有限,临时把汇报和吃饭改在县城的皇城酒楼,秀水镇只负责现场布置和交通、安保等事项。

当然,在县城发生的一切费用全由秀水自己了结,王镇长初步估算了一下,吃了一惊:“老薛,不得了我的乖乖,这一顿下来全镇奖金没了?”

薛书记不愧薛书记,“奖金?谁说还发奖金?县里三令五申不准滥发各类奖金财物,你现在还打这小九九。”

王镇长忙道:“不是,你看看这开支?”说毕把自己的初步预算递过来。

薛秋阳瞟也不瞟一眼,“我懒球看。我说老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码子事?先搞了再说嘛,有困难我找杨书记去,不相信他还把秀水镇二百号干部饿死了。”

二人都很年轻,薛秋阳才三十六,王镇长也不过三十七,相互之间老爱以老薛、老王呼之,似乎这样才显得亲切、稳重。

秀水虽说是党政两个一把手,其实真正的一把手只有一个,薛秋阳!党管一切,再说薛秋阳与县委书记杨财丰关系不一般,王镇长更是自觉矮半格,一般的大事都由薛秋阳说了算。

王镇长见他这样说,只好吩咐财政所、党政办按薛书记指示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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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狗日的好大气派】

为了少花钱多办事,薛秋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你把镇上的年轻女干部派去,比如李冰冰等倒倒开水,我看还是可以的。”

“好,就以你说的。”

一切准备就绪,毛市长进了秀水镇。

这一天秋高气爽,微风轻拂,黄灿灿的稻田里稻穗累累,硕果堕枝,远处有村民一早就在收割、劳作,好一派金色的收获季节。

远远看见一辆警车闪着警灯从县城方向开来,屁股后跟了一串串各式各样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轿车,鲜亮而夺目,气派而庄严。

薛秋阳等一干党政领导加我、农贸办主任这样藏在屁股后面的小喽啰,躬身在镇口等候。警车缓缓停下,县府办公室副主任王六须很威风的坐在副驾驶,见了薛秋阳点头打了个招呼,看他没有下车的意思,薛书记主动上前。

“你和王镇长前面带路,直接到点上。”

薛秋阳屁颠屁颠跑过来,挥手对我们道:“快,上车!”

薛书记一脸严肃,他的镇(他经常爱说我那个镇,我的人,我的钱,好像什么都是他的)在眼前一晃而过,我恍恍惚惚看见王宝强等还在街檐下执勤。

车队直向红光村驶去,速度30码,标准的贵宾速度。

薛书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兜里的电话:“杨书记,我是小薛啊?”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一连串的“嗯嗯嗯、对对对、好好好”

最后才说:“杨书记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回头对王镇长说,“你下车后,找派出所的吴所长,叫他严密注视尚方福,必要时可以先控制起来。”尚方福是个死蹶子,老爱找领导的麻烦。

“好的。”

车进入红秀路,黄大鹏把车缓缓停下,薛书记带头下车,对黄大鹏道:“你后面跟来。”

十五米宽的“红秀路”整洁而气派,蜿蜒在起伏的田野间,远看就像一条洁白的哈达,飘落在这迷人的秋色里。

入口早做了一番布置,迎面是一条横幅,上书:热烈欢迎上级领导来我镇视察工作。下面落款秀水镇长长的车队齐刷刷一溜烟停下来,警察后面是县长苟大全,县长后面才是矮墩墩胖嘟嘟的毛市长,我在电视里见过,见真佛这还是头一次。

毛市长后面才是县委书记杨财丰,再后面是市府、县委县府各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大大小小林林总总有十多辆汽车,三十多人,我心里默算了一下,“我的乖乖,难怪王镇长心疼,这三十多加上司机一共不下五十余人,起码五桌。”这使我不由想起国际大酒店,两人一桌四个月来工资。

毛市长虽然长相不咋的,可胖胖的,一对小眼顾盼之际威风凛凛,寒气森森,极具威严,走路也是极有风度,永远是匀速、每步距离不超过五寸,双手三个姿势:背手,挥手,叉腰,估计第一个姿势对他庞大的腰肚来说有点难受,所以用得最少,只是做偶尔的点缀,叉腰极多,关键时才挥手。

薛书记由于要亲自解说,所以跟在他左手边,落后半个身位,再左边是苟大全,右手边是县委书记杨财丰,都是矮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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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长不像冬瓜矮不像萝卜】

薛秋阳一路走一路说,有时也用上手势,我在这队伍中身材最高,级别最低——村官,所以这时候只好落在最后,不知道前面说的是什么,情况是好或是坏,只听得我和王镇长前面的两位长官一边欣赏两边的田野风光一边议论。

“村道修成这样,难得难得。”

“是啊,恐怕是我市最好的一条。”

“秀水镇书记还是有魄力,龟儿子巴山县,老子给他们拨了三个亿,也没见修出这样一条路来。”

“不知道这路有多长,投资是多大?”

王镇长反应还算敏锐,立即上前回到:“两位领导,我来介绍介绍。”

我反应也不慢,立即介绍王镇长:“这是我们秀水镇王镇长。”

“哦,王镇长。”二人故作似曾相识。

“这条路叫‘红秀路’,全长十二公里,工程总投资八百八十八万元。”

“你们资金哪里来的呢?”

“资金共分三部分,一是扶贫资金立项解决四百二十九万,通过村民一事一议,每户三千,共三百七十九万元,县交通局从其他项目中给我们调剂了八十万。”

“就是几个一点嘛,好,很好,你们这种修路模式值得肯定,值得借鉴、借鉴。”

我靠,这矮冬瓜思路很敏捷啊,老子琢磨了几晚上,查阅了若干资料,才总结出的“民主修路几个一点”,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知音啊!不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如果咱村官有幸,到可以请教请教,这对写好领导的材料大有裨益。

在路上逗留了不过十分钟,我却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领导们长的都不是社会上最流行的身材,人人都是矮矮胖胖,走路像鸭子摇摇摆摆,吨位大,行动慢,看起来十分可笑,以毛市长为首。

我忽然担心起来,这些天和黄依依聊天,偶尔也逛进搜狐、新浪新闻,看到许多领导由于行为不检,生活腐化,养情人包二奶,有些甚至十几几十个,实在管不过来,还有一位高水平的官员,居然引进IBM的管理模式……我日,都像这样的身段,怎么吃得消?一个都搞下课还几十个?我真的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在吹牛。

咱隔壁徐有庆,牛一样壮的身子骨,最多一晚也不过三四次,而且中间还要稍息,不过半年光景,现在下降到夜一次,偶尔也来两三次,那都是出了远门,渴慌了。

女人却越来越厉害,像吴小凤,开始时“哥哥你轻点,我不行了”后来是“快点嘛,用力,哎哟喂”,再到后来“死鬼,你咋不行了?偷吃了?”

咱没经验,学习受教育的机会周周有,月月有,对这些狗血艳事理论丰富,实践匮乏。

思考一阵,我豁然而醒,“伟哥,一粒粗!”嘿嘿,肯定都是借助现代医药技术,弥补了先天的不足,难怪那些成人药店开在僻巷陋角,还长期兴旺不衰。

想通了这一层,我不禁大为担心,现在男女失衡,这些人一个萝卜几个坑,老子们的后代咋办?岂不是要“被光棍”?咱受了文明教育,听到隔壁直播*得自摸幺鸡,闻到黄依依的肉香就会“电警棍”,犯罪思想的堰塞湖随时都想自己把它炸了,那些一辈子光棍怎么受得了。唉,社会问题,绝对的社会问题!

我正在杞人忧天,公路情况介绍结束了,我和王镇长坐上车,慢慢溜到前面,通过车窗看到毛市长情绪很好,严肃已经变温和,其余杨书记、苟县长,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薛书记春风吹上眉梢,恭恭敬敬送毛市长进了小车,又对苟县长陷笑了一次,急急忙忙回到车上,“走,进村。”

他抑制不住喜悦之情,对王镇长说道:“毛市长肯定了我们的做法,向杨书记、苟县长提出,在秀水镇再修这么三四条乡村道路,坚持高标准,搞成全市的典型,他准备把全市的公路建设现场会放在秀水镇。”

“呵呵呵,这可是大好事啊,不用三年秀水就变样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乘着这个东风,好好干一场。”

薛秋阳有些激动,回头也鼓励了我几句,咱同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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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官民鱼水情】

下一站,村民座谈。

车队一溜烟滑进了红光村村委办公楼,宽大的院坝挤得满满的,县里来的交警指挥众司机停车时,我们已经顺着一色青石板铺成的通户路,到了刘复成家,这是一户相对比较富裕的农户,一排二楼一底的住房,崭新而气派。

这里早有李冰冰等候着,茶水准备好。李冰冰雪白的衬衣,外穿一件暗红色的毛料套裙,整洁高雅,落落大方,江南美女特有的气质顿时让田野生辉。

我骄傲兴奋的同时,发现毛市长比先前的脸色更温和了,简直是他妈的亲切,而周围也有三三两两的领导相互不时交换一个暧昧的眼神。我日,原来人人都在意*!

得意之情烟消云散,老子自尊心大大受伤了,看到李冰冰微笑的娇颜难受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情绪极度低落。

院子里早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凳子椅子,毛市长当然是正面中间位置,后面没人,左右坐了四名村民代表,毛市长和蔼可亲,妙语连珠,众人不时发出一声会心的大笑。

四位村民本来很紧张,又是大官又是电视录像,是个村民都紧张。经过毛市长的语言艺术熏陶,慢慢的他们也可以问一言答一语了。

由于先前情绪的影响,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一切很虚假。这四名村民代表是经过镇党委逐个酌定的,身家清白,政治可靠,相对富裕,最重要一条,家里有交通工具(自行车也行),而且无告状上访历史,平时没有对我党不满的言论。

交谈进行得很愉快、很顺利,我头昏脑胀,只记得毛市长问了家里几间房,是不是砖混,一年收入多少,子女在哪里上学,有没有出去打工挣钱……等等,我听了也没往脑子里去,眼觑着李冰冰倒完开水,进了屋内,便悄悄跟进去。

她见了我,俏丽得像一朵初放的桃花,我心里一热,咱女朋友真的好漂亮啊。

“你怎么进来了?”

“看你。”

李冰冰突然满脸晕红,幸福把一双媚眼滋润得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倾述。

她低声道:“我不信。”那神情却表现的是“我绝对相信”。

太他妈可爱太他妈迷人了,如果不是外面有人,老子真的会抱着她好好的亲一亲。

我假装口渴(的确也有点口渴),要找杯子倒水喝,她很体贴的想到了,立即斟了一杯,递过来时,我一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李冰冰一阵哆嗦,杯子里的水差点荡了出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肌肤相亲。她的手细腻而柔软,纤长而笔直,瘦不露骨,滑不留手。

她情不自禁的“嗯”了一声,我心里大动,恨不得一把抱过她来,好好闻闻她身上飘出来的暗香。

我悄悄说道:“别出去了,你看毛市长根本就不喝,还影响领导工作。”其实老子怕她出去后又勾引起那些色鬼猥男心中泛起不良的想法。

她很听话的点点头,说道:“你去吧,当心薛书记找你……。”

“我晚上约你。”说完也不看她,低头出了房间,这时候院坝里又是一阵会心的大笑。看来一切都在薛书记的安排之中。

毛市长突然问:“你们哪家有外出务工的?”

四人都摇头,其中一人说道:“一组的胡大奎出去了才回来。”

“他家在哪里?”

“翻过这个梁梁下山就到。”

薛秋阳机敏,立即插言道:“毛市长,他们说的翻一个梁下一个坡要一俩个钟头,我们已经安排人请胡大奎来这里了。”

这里的青石板路在金色的稻田间掩掩藏藏,颇像一副乡村水墨画,大概毛市长已经被村民们的淳朴唤起了埋藏在心底的农民阶级感情,想走一走,问一问方方面面的情况,一听说走两个小时,立即说道:“小薛很不错,工作细致。”

薛秋阳脸上这一刻灿烂得很,估计有点像当初小学老师表扬老子抄袭的作文写得好一样,心里也是激动得发抖。

胡大奎被支书张玉泉亲自请来的,这是一个四肢粗壮的四十好几的大汉,一看就知道小学没毕业,因为脸上的表情没一点文化。

胡大奎被热情的引到毛市长身边,毛市长照例嘘寒问暖了一番,“你一年出去能挣多少钱?”

“五六千。”

“哦,不少啊,为什么回来了?”

“婆娘一个人,要收庄稼呢。”

“……”毛市长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旁有人解释道:“他是说只有妻子一人在家,庄稼熟了,回来收庄稼。”

“嗯嗯,好啊,两头都照顾了。你在外面打工,都能按时拿到钱吗?”

“起码子,那些老板黑呢,五月份的工钱现在也没给咱。”

“什么?起码子?!”这是当地群众一句骂人的粗话,毛市长自然没听说过,还以为这些农民兄弟在外见了世面,学的一句时髦的语言。

我暗暗笑了一下,薛秋阳脑瓜子也真好用,立即解释道:“这是我们秀水的一句方言,就是起码的意思。”

“哦……你可以找有关方面出面帮忙嘛。”他指着人丛中一位胖胖的,脸色黝黑,大背头的中年人说:“他是劳动局长,这事归他管,你就找他,解决不好你到市长办公室告他。”

大家为毛市长的风趣幽默尽情的大笑。

好一副官民鱼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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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隔山打牛功】

初战告捷,薛秋阳信心十足,有些得意忘形,回头对王镇长说:“出人意料,出人意料啊,如果再唱好下一场戏,这次毛市长视察就完美了。”

他的情绪也感染了我们,王镇长居然说:“老薛,我打电话叫张主任把酒换了?”

“好,你安排,一定要让大家高兴、开心。”

王镇长接通张主任:“老张啊,我是王发财,你把那个酒撤了,统统换茅台。”

大约张主任死脑筋,不知道已经买好的酒咋处理,反复请示,王镇长火了:“叫你换你立即换,罗里啰嗦干什么?处理不了你就搬回来!”“啪嗒”一声把手机关了,气道:“这个老张,办公室主任屁股都当起茧子了,办事还这么不开窍。”

我暗中痛快,有人收拾他我最高兴,这老甲鱼,关键时刻不长眼,活该挨骂。

皇城酒楼是先锋县最高档的酒楼,也可以接待大小型各类会议,每年的县人代会都在这里隆重召开,档次标准的确没法挑剔。

薛秋阳安排我搞会议记录,有幸目睹了先锋县最高级别的汇报会,由于开会名额有限,王镇长只好先去餐厅主持工作。

会议室很气派,红桃花木长方圆弧头会议专用桌,高靠背牛皮雕花椅,顶上是亮灿灿的水晶灯,希尔顿名牌烟灰缸,景德镇专用茶杯……

会议由县委书记杨财丰主持,他先说了一通感谢、欢迎的客套话,接着就开始正式议题:由秀水镇党委书记薛秋阳汇报工作。

薛秋阳为这次会议做了最精心的准备,最细致的安排,连我给他写的汇报材料已经熟悉到能一字不漏的背诵下来,所以他装模作样的在面前摆了一份材料,可至始至终眼也没瞟上一眼。汇报切中主题,既简洁明了又说清了问题,既有成绩的肯定又有问题的分析,层次清楚,语言有力,时不时还来一点人民群众的口语,让每一个人听来不累赘,不枯燥,不痛苦,不老生常谈,不牛皮哄哄,前后用了不过三十分钟,汇报完毕,毛市长甚至带头鼓起了掌。

我很激动,这不但是对薛书记的肯定,也是对我的肯定,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先说的。

“下面,我们请毛市长做指示。”

一阵雷鸣般掌声过后,毛市长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说道:“听了薛秋阳同志的汇报,我很满意,看了秀水镇的乡村道路建设,我很满意,听了村民物质文化生活在不断的改善,我很满意……”

连续三个满意,激动得薛秋阳同志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冒着热气,也再一次带来会议室里雷鸣般的掌声。

毛市长胖胖的大手向下一按,掌声停,指示再起:“同志们,看了秀水镇的经验你们有什么感想啊,那么大的变化,发生在这么偏远的乡镇,这说明了什么?要我说,我看到了一种精神,一种秀水人民、秀水干部的一种创业精神,也许有些同志会总结说是一种秀水发展模式,可是我宁愿把它看成一种精神,这种精神我们党历史上曾经有过,振奋过共和国第一代建设者。随着改革开放,物质丰富了,生活改善了,我们这种精神却慢慢消失了,没有了。在座诸君有些人是明白的,有些人是心里明白脸上装糊涂的,也有真正糊涂的……我不管你们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请牢记毛主席的一句话: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共产党人的宗旨,是我们的建党之基,执政之源,打江山靠它,坐江山更要靠他,这一点任何时候都务必请同志们牢牢记住。

目前,我们的改革进入了深水区,各种矛盾也随之而来,如何正确处理这些矛盾,化解这些矛盾,是摆在我们每一个人面前的迫切问题。前些时候,市委召开了一次专题研究会,主题就是如何正确认识和处理当前在广德市出现的一些社会问题,比如上访、群众性闹事,如何处理正确的群众诉求,打击那些为了个人利益,煽动闹事,鼓动闹事,无理闹事的不法之徒!大家要站在政治的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要把它列入我们各级领导的重要议事日程,处理不好,是会影响我们的改革开放的,我们以前所取得的所有成绩都会付之东流……这个问题很复杂,原因方方面面,需要我们认认真真坐下来,解剖麻雀,有针对性做好这项工作。”他余光扫了一眼薛秋阳,说道:“秀水镇工作好不好?‘红光路’修得对不对?我看这是无容置疑的,为什么也出现了群众围攻薛秋阳同志的恶性事件!听说还打伤了一名大学生村官,传到互联网上,影响极其恶劣!”

我发现薛书记的脸一下子变得紧张无措,眼神有些慌乱。这毛市长太厉害了,赞扬声中突然话锋一转,味道变了,整个会场一下子紧张起来,鸦雀无声,汇报会的主题也逐渐浮出水面。

“这件事值得深刻反思啊,同志们,工作搞好要样样都好,样样都过得硬!我们的群众是过得硬的,过不得硬的是我们的干部!薛秋阳同志分析的原因我基本赞同,但要看到,出现这些事件背后更深沉次的原因,要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不能有‘按包’的思想,‘包’是按不得的,你今天按下去了,明天就会变恶性肿瘤,无可救药,‘按包’的工作方式是对我们党的事业不负责任,对群众利益的麻木不仁,是‘私’字作怪,说严重一点,是犯罪!

你以为出事了,人一抓就万事大吉了?就天下无事了?同志哥,我们认识事物不能是这样眼界,干事更不能是这样的粗暴……”

毛市长语言越来越严厉,越来越铿锵有力,越来越有针对性。我悄悄看了薛书记,他这时候额上冒汗,面色有些发白,看起来有些可怜。凭良心说,薛秋阳在我党干部中还算一个比较正派,比较有工作热情,比较有理想和追求的一个基层党委书记,就我的了解,薛书记舞,基本不跳,情人,基本不包,工作,基本干的不少。基于三个最基本的认识,我对他有一点同情。不过,我发现毛市长的话里藏刀,这刀似乎不是砍向薛秋阳同志的,是隔山打牛神功,是练的乾坤大挪移秘籍。

薛秋阳偷偷觑向县委的杨书记,而杨书记却始终保持着对领导十分尊敬的微笑,始终专心致志听毛市长的重要指示,始终在认真笔记,尤其是那些自己认为很重要的指示。

“……群众利益无小事,凡是群众的正当合理诉求,我们都要认真加以解决。明年,我市的经济建设、社会发展都将进入一个关键时刻,大量的项目要上马,要建设,在发展和群众当前利益受损这对矛盾中,我们要主动的多为群众考虑,既不能影响我们的发展,更不能侵占群众的利益,我们的干部以及我们干部的家属、亲戚,更不能在里面谋求不正当的利益!陷入非法利益格局。郎局长,”他对着左手边一位面部始终很严肃的干部说道,“从明年起,你们监察部门要主动进入每一个项目,监督招投标的各个环节,监督的窗口要前移!

同志们,党对每一个干部都是关心的,都是一视同仁的,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我们不能是项目完成了,经济发展了,我们的干部却倒下了,要经得住考验,要过得了财、色、义这‘三关’。”

毛市长说到这时,声音提高了一度,显得更加正气凛然,更加理直气壮,更加“共产党员”,我突然发现他很高大,须仰视才见,心里感概道:有了这样的上层领导,我们的事业是光荣的,我们的前途是远大的,我报考公务员的理想是有意义的,是无比正确的!

我为毛市长深深折服!不愧是一名我党优秀的领导干部,值得我毕生学习和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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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女朋友】

茅台酒比较受欢迎,已经是开第二件了,张主任没资格入正席,只好和我们这些勤杂人员一起,与民同乐,不知是他忘了还是怎么的,我们这一桌没有酒。

我日,老子二十二年里只听说茅台的鼎鼎大名,酒店里见过她的倩影,像李冰冰一样,连手都没摸过一回,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亲嘴,却被人剥夺了,这老甲鱼怎么恁地可恶?

同桌还有县委、县府各部门几名马夫,他们为了首长的安全,中午严禁喝酒,结果咱也遭“误杀”了。

张铜川同志这时候在我眼里无疑是世界上最丑陋的中国人!

吃饱喝足,各级领导打着哈哈哈,热情的告别,坐进车里,带着茅台的酒香,一溜烟去了,我们秀水镇的党政代表坚守到最后一批离开。

毛市长打着酒嗝和杨书记交换意见的同时,我看见毛市长的秘书也在和薛秋阳交换意见,杨书记很严肃,薛书记很开心,不知道秘书同志给薛秋阳贯彻了什么最高指示。一上车,我已经感觉到薛秋阳同志的好心情。

自从下午在“红秀路”上研究领导长相卓有心得以来,察言观色已经是我最大乐趣,就像一个从事偷窥的人,从好奇突然变成了癖好。

我坐在后排,也感觉到了他的快乐在向四面发散,我问道:“薛书记什么事这样乐?说出来我们老百姓也开心开心。”

薛秋阳呵呵一笑,说:“小陆,说黄大鹏猴精我看你才是猴精。”

我在党政办耳濡目染半年,拍马屁的功夫渐渐高明,已经进入一流高手行列,比如这领导的情绪从低谷突然垂直起来到了高峰,你就得顺势来一句导引的话,因为领导是讲城府、讲艺术的,不像咱老百姓,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他们的情绪宣泄需要一个很体面的时机和场合,我感觉目前这场合就不错,王镇长是他搭档,张铜川主任是他老下级,黄大鹏是他心腹,这样的人员组合最适宜让他的快乐进入*。

“薛书记偏心,陆川一贯秉承家风,老老实实做人,诚诚恳恳办事。我只是想分享领导的快乐而已。”

“老王,小陆想分享快乐,你说怎么办?”

王镇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也算在官场混油了,回道:“老薛你说咋办就咋办!”

“呵呵呵,这样吧,回去我们研究一下,对这次‘毛市长汇报会’立功人员奖励一下,来点实际的。”

“行,就这样!”

我暗自高兴,这马屁拍得值,奖金到手了,薛秋阳的话语里明明白白透露出我就是立功人员之一。

一车子人都开心,因为大家都在这次活动中有收获。

距离秀水还有十里左右,我给李冰冰发了一条信息:冰冰,快到秀水了。

不过半分钟,消息回来:知道了我很激动,上午摸过手的感觉还停留在我心里,相信她这时候也一定是脸有些微红,胸脯起伏很快。

今天是特殊日子,全镇工作处于无组织状态,下午基本上就放假了。

我回到寝室时,李冰冰已经羞羞涩涩在楼下等我,服装没换,还是那样轻轻爽爽,亭亭玉立,像一朵刚刚绽放的小黄菊。

我血液突然有些加快,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来了?”

“嗯。”

“好久了?”

“刚来。”……尽是些废话。

她低着头,秀发若云。我拉起她的手,牵进了屋子里关上门,心嘭嘭嘭跳得厉害。我背靠着木门,李冰冰手心发烫,我轻轻一勾,她便软软的倒在了我胸膛上,嘴里一股香香的热气吹来,那鲜艳的小嘴像两瓣雨后的花蕾。我轻轻捧起她的脸,深深的贪婪的看着,突然低头向她嘴上吻去。

李冰冰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等回过神来,我吻上了她的嘴唇。她激动得腿在打颤,感觉脸被火点燃了,发烧发烫,全身酸软无力,整个身子就扑在了我的怀里。

我狠狠的吻着,用力卷弄她的舌头,一股力量向外强劲地吸着,像是要把她的灵魂抽离身体,激动又迷糊。

正当我感觉一阵昏晕的时候,李冰冰咽喉深处软软的“嗯”了一声,我突然失去了理智,把手伸向了她胸部,饱胀丰满,热乎乎的像馒头一样,隔着衣服感觉不过瘾,我边解开衣扣边一手抱着她向床边走去。

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双手来推我,“不,不…陆川,不行”

我渴得很了,哪管她行不行,很快把胸前的衣扣解开,两团白花花的物什跳了出来,那峰尖上红艳艳的两粒樱桃让我短暂迷糊了一会。

“呜呜呜……”

我迷迷糊糊听到一串哭泣的声音,脑子像撕开了一丝缝隙,吹进了丝丝凉风,抬头一看,她已经泪流满面,哭得楚楚可怜……

我停止了动作,意识也渐渐清楚了,心里突然感觉一阵歉意,轻轻说道:“对不起,冰冰。”说着把她从床上抱起来,一颗颗为她扣好内衣的纽扣,那软软乎乎的肉体依然很强烈的诱惑着我,不过,这时候人性已经回到我的身体里,怜惜多于冲动,我揩干她脸上的泪痕,“冰冰,原谅我。”

她微微点头,声音如蚊虫:“我好怕。”

唉,原来如此,处女,绝对的处女,和老子倒是很配对。

我小弟弟每次来得快去得久,尽他妈的丢人现眼,冰冰见了,破涕为笑。我顿时羞愧不已,急急忙忙到水盆里掬了一捧凉水在脸上。

李冰冰捂嘴吃吃吃的笑起来,我故作生气,说道:“你害我丢丑,自己说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我坏坏一笑,她急忙摇摇头,脸儿红红的道:“除了那个,你怎么都行……”

好纯洁好可爱的人儿!在这肉欲横流,寻处女如见皇帝的年月里,是何等的珍贵啊?!我也不愿意就这么匆匆忙忙完成人生的第一件大事。

--------------------------已经没有具体的描写了,编辑老师放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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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酒后真言】

第二天,立功受奖的人员名单出来了,出人意料的事,我是仅有的两个一等奖之一,另一人是张铜川主任,一等奖2000元,二等奖1000元,三等奖500元。李冰冰纯属颜色立功,得了三等奖,李立秋、王宝强、孙楚等扫大街人员一律瞎倒,无功不受禄,气得几叶子破口大骂,看着我眼睛都是绿的,像一匹匹凶残的狼!

为了平息民愤,我只好和李冰冰请他们在镇上最好的芙蓉餐厅大吃了一顿,芙蓉姐姐高兴得腰肢走路像麻花,一张猪油似的粉脸被笑起来的皱纹挤得白粉滚滚,簌簌而落,一走地上一朵雪莲花。

面对大家的杀猪过年的嫉妒心里,我一再提醒自己要低调,要稳起,这些都是哥们兄弟,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他们的支持,军功章里有他们的一半。

我每人敬了一杯,表达了无比的感激之情,话语诚恳,动作豪爽,绝不拉稀!李立秋无不嫉妒的说:“陆川你小子招摇过市,立功受奖,还抱得美女归,我们扫大街吃灰尘,秀水镇的悬粒物变少,才有这蓝天百日,这世道真他妈的不公平!不行,你得和冰冰美人一起和大家一人一杯。”

“凭啥?”

“凭大伙儿一致同意!大家同不同意?”他四面问一声,自然是异口同意。

我偏头征求李冰冰意见,她微笑道:“要喝你喝,反正我不喝。”

“夫唱妇随,你们两口子现在意见都不统一,今后怎么干大事业?”

我知道今天大伙儿不喝尽兴了不会饶了我,于是说道:“冰冰是女生,大家可以理解,这样,我和每人喝两杯,她用饮料代替。”

大家毕竟是有感情的,今天聚会就图一乐子,不会诚心要整哪个,所以大家都说没意见,喝高兴了,人人都流露出真情实意,平时不好说的,这时候也借着酒盖脸,一吐为快。

孙楚属于那种不长个子长心眼的人,他酒量本来就小,这时已经到了八分的样子,说话嘴也不怎么利索,可心里比什么时候都清醒,他说:“陆川,我们秀水镇就数你最有前途。”

我知道这时候是该谦虚的时候了,“你喝醉了胡说,我和大伙一样,都说他妈的的苦大仇深,不见天日,还谈什么前途?”

“不,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没看薛书记对你多器重?人人都说黄大鹏是他心腹,错!真正的心腹是咱们的陆川。”

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小子喝醉了,什么都说,这话要是传出去,我立马成为全镇干部的公敌。”于是拦住道:“孙楚,你喝多了,别乱说。”

“我没喝多,清醒得很。咱们薛书记是什么人?未来县委常委候选人,薛书记离开秀水镇最有可能带谁?……陆川!”

我承认孙楚说得有道理,我这样拼命的表现、立功,为了什么?也正是看到了这点,虽说现在进机关是“凡进必考”的政策,可是那些个领导的子女、亲戚哪一年不安排若干?就没看见他们考试过,就是参加考试,也是走走过场,掩人耳目。一个领导要解决一个人的工作比喝凉开水还容易。

我这一点见不得人的暗算被孙楚公之于众,心里十分恼怒,却无法发作,只好连说“没有的事,你喝多了,咱都ST了,哪里还有什么前途。”

李立秋接道:“你ST?那我们已经退市了!陆川,我也认为孙楚说得有理,苟富贵勿相忘,是哥们就干了这一杯。”

我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你小子凑什么热闹?喝酒!是兄弟我们干四杯,四季发财。”

“喝就喝,哪个怕你?酒喝多了,嫂子心疼。”

李冰冰笑骂道:“李立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是啊,说的没错。咱是人嘴里颗颗都是象牙,每一颗都很珍贵。”

“赖皮!”

“陆川不赖皮?不赖皮怎么勾上了秀水镇的美女?给你说冰冰,男人个个都是赖皮狗,你今后小心点。”

“我小心什么?我又没有癞皮狗。”

“李冰冰,叫你一声嫂子你就昏头,陆川是我们男生中公认的第一癞皮狗!”

李立秋嘴油似老油条,李冰冰怎会是他对手,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懒得理你。”

“是啊,懒得理我们,重色轻友,见了陆川忘了哥们。”

…………

他们斗嘴分散了大家注意力,我趁机对王宝强道:“保长,孙楚醉了,你送他回寝室。”二人是一家房东,楼上楼下。

王宝强扶孙楚出门时,孙楚还嘟嘟哝哝说道着没醉。

我见事情过去了,一挥手“来,兄弟们继续。”

这一顿从中午吃到下午四点,人人都是窜窜倒到,我虽然有一斤多酒量,这样喝下来也有些感觉头脑昏昏沉沉。

终于结束了,李冰冰不放心我一个人回,一路扶着我进了寝室,她身上那好闻的香味让我有些恋恋不舍。

她像一个女主人一样扶我上床躺下,自己架炉子生火,烧开水给我泡了一杯浓茶醒酒。

其实我只有六份酒意,脑子正是最兴奋的时候。我静静的躺着看她忙忙碌碌,那扭动的细腰,跳动的胸部,还有秀美的脸庞……无不让我身体里的血液循环加快。我极力忍着,拉上被子盖住腰部以下。

她忙完了,拉把椅子坐在床前,轻轻道:“陆川,孙楚说的有几分道理。”

“你也这样认为?”她点点头,“嘿嘿,实话对你说吧,我拼死拼活这样干为什么?就是看上薛书记是只绩优股,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这次毛市长来视察,可以说他已经把我视为心腹了,奖励其实在次,重要的是他现在开始依赖我。冰冰,”我拉起她的手,她手细长而秀美,“考公务员不容易,不能走独木桥,我是男人,是男人就得去奋斗,去拼搏,我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过得不比别人差,所以有些手段虽然不光明,但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我都要去做…”

李冰冰点点头说:“我知道。”

她样子很乖,江南女子线条柔美,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她的一张俏脸微微有些激动时的那种红润,显得格外动人,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里一阵潮水淹过,很想很想……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她道:“我睡一觉,你回去吧。”

她见我突然赶她走,脸色微愕。我眼睛示意下面老二有了反应,她才突然面色大红,轻轻啐了一口,急急忙忙起身离开,出门时又忍不住吃吃吃的笑出声来。

“唉,小妖精,要把老子害死才满意!”

我确信她已经离开,上前把门反锁了,一个人神魂颠倒的自摸幺鸡……我在一本八卦杂志看到一篇文章,是关于前列腺炎的,说是一个男人如果水龙头关着不放水,是会生锈的(前列腺炎)。从那以后,我像是找到理论根据似的,只要自己感觉非人力能控制的时候,就要主动打开开关,把水放了。

放水的过程是激动人心的,是震撼灵魂的快乐,我每次放水都要以一个美女为假设,学校时是班上的班花,毕业后是某影视双栖女明星,前段时间是黄依依,眼下是李冰冰。

果然,水一放,整个人轻松了许多,飘飘欲仙似的,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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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谁要我啊】

我睡得很熟,大约睡了两个小时,秋季白天渐短夜晚渐长,醒来时天色已暗。隔壁今天独自一人,大概是在煮饭,正搞得砰砰嘭嘭的。

我被吵醒了。

这时手机有消息,我爬起来打开一看,有五个未读信息,都是黄依依发来的。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我逐个看完,原来是简单的问候,发了两条后见我不回,便疑心我出事了,嘿嘿,女人家就是小心眼,什么都经不住。于是我发了一条“我好着呢,何苦咒我?”

不一会,对方又来了:“早说嘛,吓死我了,干嘛不回呢?”

“大姐,中午同学聚会喝了点酒,睡了一觉,刚刚才醒。”

“是那女同学吧?爱惜身体。”

“你神经,同学当然有男有女嘛,谢谢你关心。”

“快去网吧,我们网上聊。”

“等着,我先把晚饭解决了。”

“男人就是事多,啰里啰嗦。”

我懒得再回,她没事可以发一天短信,我可遭不住。急急忙忙洗了把脸出门了,在附近找了个面馆饱了肚子,然后施施然来到网吧。

“陆哥来了?”

“生意不错哦,又满了。”

“这些屁孩上网有瘾,像吃鸦片一样。”

我边聊边坐在“陆川专用机”前。

小白兔:干什么,这么磨蹭?

灰太狼:说了嘛,祭祀五脏庙。

小白兔:吃的什么?

灰太狼:(我晕)面条,什么事,说罢。

小白兔:没事,就想和你聊天。

灰太狼:靠,没事打麻将嘛,你们城里人盛行码长城。

小白兔:没意思,人家就想和你聊天嘛。

灰太狼:(想象得出她娇媚的样子,心里很受用)聊什么?

小白兔:什么都聊灰太狼:总得有话题吧?

小白兔:陆川,还记得李婷婷吗?

灰太狼:是那个长得不怎么样,老爱笑的丫头吗?

小白兔:什么不怎么样?美女呢,现在越来越漂亮了。

灰太狼:有你漂亮吗?(女人就是喜欢别人夸几句,尤其是用对比的方式)

小白兔:切,比我漂亮多了。

灰太狼:那只有月宫里的嫦娥了。

小白兔:陆川,你不用变着法儿来夸我,咱有自知之明。

灰太狼:我夸你干嘛,说实话你也不信,我今后就对你说假话。

小白兔:也不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灰太狼:当然是真的,我灰太狼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小白兔:灰太狼句句都是假话。

灰太狼:扯不清,说吧,李婷婷怎么样了?

小白兔:看看,你很关心嘛?

灰太狼:陆川的依依姐,不是你要说的吗?

小白兔:咯咯咯,看来你很着急哦。

灰太狼:不说算了,我也没兴趣。

小白兔:生气了?不嘛!告诉你,李婷婷要结婚了。

灰太狼:你怎么知道的?她也在广德市?

小白兔:我家里来信说的。她在广东找了一个香港有钱人,听说春节回家办喜酒。

灰太狼:这有什么奇怪的,是女人都要结婚,知道的同学还有哪个没有婚?只有我陆川了,光棍一条。

小白兔:(隔了一分钟)我没结婚。

灰太狼:(我一惊)骗谁呢?

小白兔:哪个小狗骗你。

灰太狼:反正我不信。

小白兔:真的,陆川,谁要我啊?

灰太狼:(哪个男人不想要?我也想)嘿嘿……

小白兔:什么意思?

灰太狼:没意思,你骗老同学就特别没意思。

小白兔:唉,你不信就算了。

灰太狼:黄依依,你说真的?你想嫁哪个还不容易吗?大街上一站,手里拿一小纸片,上书:征婚,保证全广德市的男性公民都要到你门口排队等你挑。

小白兔: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灰太狼:这有好复杂?一分钟搞定,要不要我进城来给你策划策划?

小白兔:陆川,你不懂的,有时候身不由己。

灰太狼:黄依依,你这是严重诬蔑《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婚姻法》上规定,任何公民有处置自己身体的权力。

小白兔:我不和你贫嘴,反正你就是不信我。

灰太狼:依依,你叫我如何能信?长得是千娇百媚,明星身材,而且还富可敌市。

小白兔:一切都是虚幻。

灰太狼:(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黄依依,能不能说说你的故事?

小白兔:你星期六来广德吧。

灰太狼:这个星期不行,下个星期六吧。

小白兔:好吧,我等你。

灰太狼:请求一个事好吗?不要搞那么隆重,咱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

小白兔:随你,下次我听你的。

………………

我那古井不波的心被这次聊天吹皱了一池春水,我渴望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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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王宝强出事了】(1)

本来和李冰冰约好这个星期六进县城逛一逛,结果被王宝强搞黄了。

王宝强出事了!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王宝强“额额额”的陕西腔在我们在十一的小团体中十分刺耳,平时大家都学着嬉笑,没想到正是这有点滑稽的音调让王宝强认识了一位老乡——我那狗血的隔壁女邻居,也就是我心中一直暗叫“婊子”的吴小凤。

这是王宝强自己交代的,某一天的下午,他来找我,刚好不在,敲了大半天的门,没把我敲出来,倒引来隔壁的一位狐狸精似的女人(李李立秋语)。

“小陆好像不再。”

“他走了好久了?额是他朋友。”

吴小凤微笑,“额也不知道,这两天似乎都没回来过。”

“这小子哪里去了?”王宝强喃喃说道。

“同志,你是陕西人吗?”

“是啊,你是?”

“额也是,汉中人。”

“真的啊?我是宝鸡的。”

“哎呀,还真是老乡呢。”

王宝强仔细看了自己的老乡,白皙的皮肤,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对足以埋葬热血男儿的奶头山,英雄冢,浑圆的屁股……看得王宝强不由自主吞咽了一泡口水。美女都说是老乡了,他自然不好否认,何况汉中、宝鸡相隔不远,说是老乡也未尝不可。

背井离乡的,见了老乡自然有些亲热,吴小凤盛情邀请王宝强进屋“喝口水”,王宝强心里焦灼,口渴得很,喝了一杯又一杯,二人谈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就谈到了一起,赤身裸体的谈上了床。

王宝强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势?吴小凤属于那种欲望极强,需求旺盛的女人,兼经徐有庆这位“强哥”的熏陶、冶炼,对这些男女之事越来越上心。老子每次隔着一堵墙尚且被刺激得要死要活,痛不欲生,血管爆炸,王保长面对面,奶对奶,火枪对毛宅,自然无法抵抗,只好乖乖投降了。

这件事上王宝强不愧是“佛龛李崖”(《潜伏》),悄悄在老子卧榻之旁居然做的滴水不漏,风雨不惊,我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难道这二人专等老子离开才干这“猪狗不如”的事?我靠,连老子也算计上了,王保长真他妈不是东西。

这不是东西的两个狗男女虽然是余则成、翠萍,毕竟不是搞专业潜伏工作的,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吴小凤的墙远远谈不上坚固结实,铜墙铁壁,不知怎么被徐有庆知道了一丝风声。

男人戴绿帽,初次一听一定是火冒三丈,耻辱难当,徐有庆也不例外,可这五大三粗貌似姜维的莽夫居然也有几分姜维的智慧,耻辱的热血冲上猪脑子一瞬间,突然冷静下来,自古有“捉贼捉双,捉奸在床”的古训,他来了一招武大郎智擒西门庆的毒计。

上个周末,我知道了徐有庆回家了,早早准备好功课,运起大须弥神功,准备抵抗二人的翻云覆雨、靡靡之音,不成想老徐半夜时干了一次便匆匆结束了,吴小凤也不再埋怨,二人安安静静过了一个健康安静的礼拜六,老子怀疑徐有庆不是阳痿了就肯定在外面打野食了,堰塞湖被放干了。长期听惯了直播节目突然冷清下来,我还真他妈的不习惯,支起耳朵默听二人是不是有了新花样,到了第二天早晨,还是没动静,老子兴味索然,整天没精打采的:人体生物钟被他们打乱了!

第二天,徐有庆告诉吴小凤要出一趟远门,到青海拉煤,没有十天半月的回不来,吴小凤倒也殷勤细致,收拾了一切应用之物,依依不舍的样子把丈夫送出了老远。“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西厢记》长亭送别)她虽然没有送出三亭十亭至少也有十丈,见丈夫走远了,看不见了才满腹惆怅、凄凄冷冷怯怯的往回走,老子见了泫然欲泪,感概连连:好女人啊,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还有朱丽叶与罗密欧。心底里连他们两口子日夜折磨我的深仇大恨也在这一瞬间化解了,消融了,无影无踪了。

这样蜜糖似的夫妻,就是再折腾十倍也是应该的,爱一个人就是要用最激烈的方式表达!

我站在阳台上亲眼看到了这感人的一幕“送别”大戏。吴小凤经过我身边时,我第一次很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叫了一声“吴姐”。

“徐哥出远门?”

“嗯哪。到青海。”

“要很久哦?”

“是呢,半月。”吴小凤莫名其妙俏脸一红,我赶紧回到了屋子里,不一会就听得隔壁哼哼声。

细听才辨出吴小凤女士哼的是祖英大姐的《好日子》,节奏欢快,旋律充满了喜悦。是啊,老公虽去,生活还得高高兴兴的继续,咱老百姓没啥精忠报国之志,不就是活一个高兴么?开开心心每一天,一辈子都是好日子。

唉,老子社会经验欠缺,哪里想得到这两口子的奸狡毒计,各怀肚肠?

徐有庆固然是使了一招武大郎之捉奸计,那是对奸夫*妇,吴小凤却使了一招笑里乾坤,专门对付老子,是麻痹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

我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一心想着如何在薛书记心里扎下继续为人民服务的基础,难免对卧榻旁的事大而化之,淡而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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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王宝强出事了】(2)

王宝强几次来找我,理由都很勉强,无事找事的那种,也有那么一两次我发现他龟儿子对隔壁很上心,还暗自讥笑素质太差,这样的货色也要动脑筋,相信这只是青春热血的冲动。

徐有庆不知道在哪里当了几天乌龟,悄悄潜回秀水镇,远远见了奸夫进门,隔了十分钟,认为差不多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了上去,听得房里响声,一脚踹开木门,二人正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顿时大怒,一把抓过奸夫一顿狠揍,王宝强昏里胡懂、魂飞魄散被徐有庆修理得鬼哭狼嚎。徐有庆犹不解气,到厨房抓过菜刀要开膛破肚。吴小凤见了要出人命,顾不得羞耻,*裸的抱住“徐哥哥”,一边示意王宝强快走。

女人拼命力大如虎,任徐有庆有张翼德之威猛,一时也脱不开身,急得虎吼,声震近邻,老板娘邹秀秀早已箭步赶到,一把拖起王宝强冲出了虎穴狼窝,王保长方脚耙手软的逃向楼下,小弟弟尚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是邹秀秀把自己男人的一条花短裤借与他穿了,急急如伤家之犬,惶惶如过街老鼠,飞一般逃跑了。

徐有庆不见了奸夫,把自己女人狠狠揍了一顿,吴小凤也是坚强,自知理亏,任由徐有庆如何痛打,从头至尾哼也没哼一声。邹秀秀看不下去,上去护在吴小凤的身前,徐有庆一只醋钵大的铁拳过去,却发现是两峰陌生的驼峰,顿时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蹲在一边虎目含泪,他也打累了!

邹秀秀抓过一边的衣服,叫吴小凤穿了,怜惜道:“哎呀,全身都伤了,徐有庆,你这个棒槌日的,怎么下得这样的狠心?!”

“她偷人呢。”

“偷人怎么啦?你们男人哪个不在外面偷?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跟了你这个二球货,心里委屈呢,你不好好疼惜还打婆娘,良心被狗吃了?!”

徐有庆脖子一梗,待要还嘴,邹秀秀拿出了山里女人的凶悍,扑上去骂道:“怎么,还敢打老娘?不服气你再去找这样一个标致的女人试试?莫说当乌龟王八,就是天天叫你喝洗脚水,当龟奴都是你的福气。”

王宝强虽然一时逃得了性命,却也吓得魂魄散了一半。徐有庆放出话来,要卸掉王宝强一条大腿,他联络了一帮同行哥们,王保长听了,面色如土,惶惶不可终日。

我们村官三堂会审,王宝强才老老实实交代了作案全过程,对于他的低层次犯罪,大家好气又好笑,批判教育加臭骂: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王保长,为了球上一点小事,不但置自己于险地,还极大的败坏了咱们大学生村官得之不易的崇高荣誉,丢男人的脸,出咱们的丑,活该你,要死你快点死吧!

李立秋尤其气愤,因为他是县委组织部指定的片区组长,组员出了事,组织上不好交代。

“额求求大家,想想办法,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帮兄弟一把吧?批评教育也好,杀剐活埋也成,先让兄弟过了这一关,啊?”王宝强面色惊惶,语气极其卑贱虚弱。

我知道,这时候就是活埋了他也于事无补,当前是想办法如何处理这件事,不说是消除影响,影响早已向狂风一样吹遍了秀水镇的山山水水,角角落落……徐有庆,这个像公牛一样雄壮的发怒的男人,已经兵临城下,打一场保护王宝强大腿的战役,才是当务之急。

“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们现在把王保长煮了炖了吃了也无济于事,大伙儿想想办法,怎样摆平徐有庆?”

“是啊。”孙楚附和我的意见。

“怎么摆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人?”

“话不是这么说,这事总要往小里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实话,我这时候是有私心杂念的,最怕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不处理好,以前的一切心血都白费了,今天白天在办公室,张铜川主任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老子当时差点一拳“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如何化?”李立秋眼巴巴的望着我,王宝强更是像见了他亲娘老子一样,可怜兮兮的。

其实,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大事,如何处理还真没有具体方案,只是说出了一个处理问题的原则。

大家一时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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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王宝强出事了】(3)

时间悄悄流逝,已经很晚了,还有四名女生,李立秋宣布暂时解散,叫大家回去认真思考,找出一个几全齐美的主意和办法。临了,还安排了几名男生送美女回寝室,王宝强这几天轮流和人搭铺睡,狡兔三窟,让敌人找不到目标,白天谅徐有庆不敢大街上砍人,而且我们兄弟哥们也不让他落单,临去一刹那,我分明发现了王宝强双眼里有闪闪的泪花……

我和李冰冰出了李立秋的大本营,秋夜里凉风习习,星河耿耿,我们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李冰冰房前。

“陆川,你一个人小心点。”

“放心吧,我好歹和他做了半年邻居,没有感情也有同情,我知道徐有庆这人,义气还是很浓的,不会对其他人胡来。”

我见她一直进了屋子,才慢慢顺着大街往回走,这时候街上人流稀少,为了安全,我一直走大街。到了刘长义的网吧,突然记起黄依依发了一条信息,催我上网,反正心里有事,难以入睡,不如去聊聊。

“陆哥,你今天这么晚?”

“唉,有点事。”

“是不是徐有庆婆娘偷人的事?”

这哥们文化不高水平高,体谅人,不说王宝强翻墙偏说徐有庆老婆偷人。

我点点头,说:“你也知道了?”

“唉,秀水镇巴掌大一个地方,一泡尿在场镇来回走三圈,哪里有什么秘密?”

我心事重重坐下,他过来说:“听说徐有庆要卸你那朋友一条大腿?”

我点点头说:“他是个混人,说不准的。”

“陆哥为这事烦恼吧?”

这哥子为什么不是女人?是女人老子娶她当老婆,太体贴人了,连你心里所思所想他全知道,我很认真看了他一眼,说:“他毕竟是我一起来的,我们是战友。”

这时候荧屏上小企鹅在闪,我知道黄依依还在线上等我。

“陆哥,你拿兄弟当哥们吗?”

“说啥话呢,你不是哥们谁还配当?”

“如果你信任兄弟,我叫人帮你摆平。”

我吃惊的回头看着他,“你?”

“不相信兄弟是不是?我有一帮弟兄,放倒他徐有庆不费吹灰之力。”

黑社会?!我心里打了一个冷颤,神秘莫测、热血沸腾、江湖义气、快意恩仇、血肉横飞的古惑仔距离我如此之近。这一刻我心虚、胆怯,法律意识空前强大!

“谢谢兄弟,现在还不用,如果徐有庆真的来狠的,一定叫兄弟帮忙。”

“说好了?”

“说好了。”

我的小心儿“咚咚”直跳,虽然咱是不入流的村官,好歹是党和政府的人,一旦染黑,那将万劫不复。

“吱吱吱………”小企鹅响了许久,我定下心来,打开一看,小白兔正骂灰太狼。

小白兔:今天这么晚?我都睡着了。

小白兔:灰太狼,搞啥子鬼名堂?

小白兔:灰太狼,你死了?

………小白兔:死太郎,你不得好死。

灰太狼:骂够了?

小白兔:你干嘛不理人家?

灰太狼:有事呢。

小白兔:和美女非法?

灰太狼:别胡说。

小白兔:陆川,你一定有事,我发现你最近心不在焉。

灰太狼:(敏感,老子恋爱呢)我天天有事,不是吃饭就是睡觉。

小白兔:说真的,下个礼拜六,别忘了。

灰太狼:我把自己忘了也不会忘。

小白兔:呵呵呵,可别忘你自己了,广德有一市民渴望见你。

灰太狼:(娘的,什么意思?还渴望)我又不是救星毛主席?“渴望”属于用词不妥。

小白兔:我就渴望。

灰太狼:我是你矿泉水?

小白兔:就是,农夫山泉,喝起来有点甜。

…………

和黄依依胡扯到两点,熬不住回家睡觉,隔壁一点动静也无,不知道两口子怎样在煎熬。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正在屋子里打扫卫生,门边突然进来一人,是吴小凤,我眉头一皱。她似乎没发现我眉头表达的含义,只顾自己说:“小陆,劝劝老徐,他找人要砍王宝强。”

我心里一惊,但想到这*害了我一哥们,说不定谎报军情,于是淡淡回道:“想砍就砍呗,反正不砍我就是了。”

“你不知道呢,那是个横棒,牛性子一发,谁也挡不住。”

“吴姐(婊子养的,咱是有文化的人,只能在心里骂一句痛快),他是你男人,你都劝不住我怎么行?”

“唉……”她面色阴郁,对我极度失望,怏怏的去了。

临近中午,徐有庆回来了,叫了三个彪形大汉,杀气腾腾,果然有砍人的征兆,我心里这时候才有点着慌,再怎么说,王宝强和我们同事一场,不能见死不救。

我急忙出门,找到李立秋把情况说了,王宝强吓得尿裤子,一会儿,大伙都集中了,人人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为今之计,只有谈判。”李立秋以一个领导的身份指出了具体的工作方法。

“如何谈判?”

“我们在芙蓉餐厅摆一桌和事酒,双方在一起把事情说清楚,谈条件,不然整件事会越搞越糟。”

“这样也好,咱们就来一个双十协定,国共谈判。”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赞成谈判。”大家纷纷附和。

李立秋大声宣布:“男人们上,女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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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王宝强出事了】(4)

李冰冰担心的望着我,我示意她放心,老子会见风使舵、避重就轻、观风云定行止的。

我和李立秋去找徐有庆,其余人先到芙蓉餐厅安排好一切,待命行事。

我们来到徐有庆家时,他和三名恶杀杀的男子正在喝酒,吴小凤在厨房忙忙碌碌炒菜,喂饱这些凶煞好去砍自己的奸夫,我一想到这里,气愤莫名。

徐有庆见了我和李立秋,眼睛一觑,不理不睬,我不能失了礼节,说道:“徐哥,正忙呢。”

他嗡声嗡气问道:“什么事?”

“这么回事,小弟在芙蓉餐厅备了水酒,想请徐哥和各位大哥去坐一坐。”

“他来了吗?”

“来了。”

徐有庆看看其他三位,说道:“兄弟们,人家既然请,咱们还好不去么?”

“就是,大不了鸿门宴,怕个卵。”这小子还知道鸿门宴,有点文化。

吴小凤炸了一盘花生正要上桌,徐有庆起身,一巴掌拍在地上,啪嗒一声,炸花生四处散落,她脸上苍白,吭也不敢吭一声。

李立秋见了气愤,想出头,我一把捏住,他才冷静下来,徐有庆摆明了是想叫我们难堪。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一点基本策略还是要保持的。

徐有庆比我们还着急,说走就走,我和李立秋反而落在了后面,我正要出门,吴小凤感激道:“谢谢陆兄弟。”

呸!谁是你兄弟?没的污了兄弟二字的崇高含意,我理也不理她,转身出了门。

王宝强见了徐有庆,脸色煞白,起身怯怯叫了一声“徐哥”。

哈哈,老子这一刻忍不住要笑出来,一个乌龟,一个奸夫,一个怒目金刚,一个怯弱小绵羊……他奶奶的,这世界真奇妙。

徐有庆一拳擂在饭桌上,差点将酒菜打翻,待双方坐好,李立秋说道:“今儿个请徐大哥来,是想摆个合头酒,王宝强陪个礼,徐哥消消气,有什么咱们边吃边谈。”

徐有庆怒道:“有这样撇脱么?”

“以徐哥说要怎么样?”

“一句话,自断一腿。”

太狂了,欺人太甚!

李立秋不愧领导,不揾不怒,问道:“徐哥,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欺人太甚。”

徐有庆旁边一人呼的站起来喝道:“谁欺人太甚?这狗日的搞到咱徐哥头上来了,好大的胆子,今天要是不卸掉一条狗腿,谁也别他妈的想出这个门!”

其他两人也嚷嚷起来,我们这边虽然人多,但个个文弱,若论打架,十个也不是人家一个人的对手,何况理亏在我们一边。

我见不是头,对方气势汹汹,吃定了我们,悄悄拉过孙楚到一旁,如此这般说了,孙楚猴精,趁大家不注意溜出了餐厅。

为了稳住徐有庆,我站起来,对他施了一礼,说道:“徐哥,看在兄弟和你邻居半年的情份上,给个面子放王宝强一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徐有庆深知我也是个惹急了不认黄的人,气呼呼答道:“小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混账王八也太不是东西,你叫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我暗暗好笑,这狗日的气糊涂了,自己是王八还王八王八的叫,“话是这么说,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正确面对,不能义气用事,卸王宝强一条大腿的确有点过分了。”

旁边那人叫道:“不卸大腿,要一只胳膊也行。”

“大家都是劳动人民,卸掉一只胳膊那不是要断人家生路吗?”

“那你们又考虑过徐哥面子吗?出了这档子事,今后如何在朋友面前抬得起头?”

………

双方你来我往,胡搅蛮缠,谁也说不胡服谁,而且大有动手血拼的架势……这时候,孙楚回到我身边,我回头一看,后面饭桌上不知不觉坐了五人,那架势让任何人看了都会不自觉的激灵灵打个冷颤。

我暗暗给服务员打个招呼,立即上酒上菜,那五人也不和我交流,像是一旁看热闹的,但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再看腰间,每人都是鼓鼓囔囔的,显然是饮血的兵器,我有些后悔和害怕,本来叫他们来是为了扎场子,威胁威胁,镇压对方时益高涨的歪风邪气,这架势却像砍人来了,一股冷冷的寒气从大伙儿背后传来,争吵声远远不如先前。

徐有庆旁边那人是个犊子,嘟哝了一句:“叫人来老子就怕么?”

后面桌上站起一人,“哐当”一声,掉下一把明晃晃的尺许长的弯刀,刀身上有一血槽,他不慌不忙的捡起,撇在后背,慢慢走到徐有庆身旁,拍拍旁边那人的脸,说道:“小子,就是你老婆被别人上了?我看看,”他把对方的头摸来摸去,慢悠悠说道:“嗯,比乌*大了一点,绿帽子不错嘛,冬天不用花钱了,又保暖又时髦。”

徐有庆脸色变了,旁边那位很嚣张、被误认为徐有庆的人更是面色如土,任由对手在头上搬来搬去,“你是我老子么?我看看那点像?”远离一步,说:“不像,倒有点像我灰孙子。灰孙子,是不是想和爷爷单挑?”

那人声音打抖,“不不…敢,不敢……”

饭厅里很寂静,连服务员也不见了踪影,只听得这二人的对话。

“告诉你孙子,谁他妈敢动我大哥的朋友,老子就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婆娘被人搞了吗?好啊,要不要兄弟都去做客?”他啪的扇了对方一耳光,清脆又响亮,“给你三天,三天滚出秀水,否则,老子主动来拜访你和你老婆。滚!”一脚踢去,徐有庆和其余两人,拉起同伴,连大气也不敢出,灰溜溜的跑了。

我们这一帮子菜鸟也被震住了,呆呆的不敢移动不敢说话,那人满意的微笑了一次,很轻蔑的那种淡淡的微笑,我感觉自己面上的肌肉很僵硬,这时听得他抱拳对我们说:“大哥的朋友,兄弟领你的好意,不用破费了,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叫人言语一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对其他四人一挥手,很潇洒的消失在门外,那样子很像润发小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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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岂有此理】

我们七个文弱男人像阳伪了的小菜哥,呆呆的目送他们出了门,才回头相互看了看,谷寒叹了一声:“我的乖乖,正宗的庙街少爷。”

大家唏嘘不已,强烈的心里震撼,终于认识到什么才是强悍,什么才是社会的全部。这是我们这些象牙塔出来的文字弱流很难接触到和感觉到的,平时不过是在小说、电影、电视剧等艺术作品中见过,但那毕竟是艺术,一旦身临其境,那感觉远远不一样,那是一种灵魂的震颤,意识观念的大革命。

王宝强松了一口气,大腿终于保住了,一丝微笑留在脸上,我相信这时候他是最轻松愉快的,因为刚刚从死亡威胁中爬出来的人,最快乐。

我们也无心思吃饭,各自回家,人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孙楚对我说道:“陆川,你到我那里去住几天吧。”

“不用,你放心,徐有庆已经吓破了胆。”

他拉我到一边,悄悄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的?”

我突然发现这是个及其严重的问题,如果……那将不堪设想,于是对孙楚道:“认识什么?我谁也不认识。”

孙楚开始没回过神,我继续叮嘱道:“你去给大伙打个招呼,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外传,包括在四名女生面前,谁传出了问题谁负责。”

孙楚连说:“对对对,我叫李立秋逐个叮嘱,免得哪个龟儿子嘴快。”说完拔腿追李立秋去了。

下午,我到李冰冰住处混了几个钟头,看她学校同学的照片,许多照片上她穿的都是白色或者红色的连衣裙,样子乖乖的很清纯,像一丝山里的清风或者一瀑细流,我把自己的感觉对她说了,李冰冰开心问道:“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我认真细细的看了她面容五官和全身,发自内心的说道:“也许没有,因为你的美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如果金大侠再次描写白阿秀,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感到很困难。”

“白阿秀是谁?”

“金庸《侠客行》里的阿秀,那是我认为最美的女人,”我拉起她的手,“你就像她一样美。”

李冰冰眉梢尖上都缀满喜悦和幸福,轻轻道:“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要看看。”

“石破天听她说话温柔,垂眼向她瞧去。这时朝阳初生,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正在瞧着他,两人目光相接,阿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无法转头避开,便即闭上了眼睛。石破天冲口而出:‘姑娘,原来你也是这样好看。’”我轻轻在她白嫩的手背上一吻,说道:“你就是陆川的阿秀,阿秀……”

李冰冰软软的倒进我的怀里,我贪婪的吻着她的香唇,把手伸进内衣,捏着*,感觉着她身体激动的颤抖……

虽然我身体有强烈的渴望,坚硬也让她有所觉察,可是,我还是能极力的控制住自己,腰部以上任我肆掠,以下是我们共同约定的禁区…回到屋子已经是九点过,黄依依虽然发了若干信息催我QQ,我都一一回绝,我不想再见张有义。

十点左右我上床睡觉,突然听得隔壁开始动静,心里骂道:“徐有庆真他妈不是玩意,都这样了还提得起兴趣干这事。”

他们不但干,而且干得比以前厉害,不过只有徐有庆一人“嘿哧嘿哧”的声音,吴小凤全没了往日的浪荡尖叫和销魂的呻吟,不过一分钟,隔壁传来啪啪啪……的声音和徐有庆的骂声,看来他单干没有意思,便开始人工折磨吴小凤,“你个臭婆娘、烂婊子,我叫你招野男人,我叫你爽……”

吴小凤除了偶尔的哎哟一声,寂静得像已经咽了气一样。到了半夜,徐有庆累了,“咚”的一声躺倒在床上,床板痛苦的呻吟了一下,不一会就听得吴小凤“嘤嘤”哭声,估计徐有庆睡着了。

我这时其实有些同情吴小凤,徐有庆像管理私人物品一样任意打骂折磨她,她肉体上的痛苦和心里的煎熬是可想而之的,虽然这不同以往的新节目让我兴奋到半夜,但毕竟是要疲劳的,于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几乎快要八点才醒来,开门便见徐有庆满眼血丝的在阳台上来回走动,见了我,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凶狠,有些怯怯的过来问:“小陆,你知道吴小凤去哪里了?”

我靠,他的老婆问我哪里去了,莫非他怀疑老子也和吴小凤有一腿?我呸!

“我才睡醒。她昨晚不是还在吗?”

心想:你这乌龟,折磨了人家半夜,这时候却问我看见吴小凤没有,真正岂有此理!

徐有庆黯然叹一口气,回屋去了,木门啪嗒一声,震得墙壁上陈年灰尘簌簌而落。

今天得上班,每个星期一薛书记都要到党政办来巡视一番,按时上班在领导心目中是很重要的,它说明:第一,你爱岗敬业,忠于职守;第二,勤奋努力,力求上进;第三,尊重领导,朽木可雕。特别是这第三点,领导来了不见你的踪影,难免心里很不愉快,他好不容易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关心下属,嘘寒问暖,结果你不在,一问,“这小子经常迟到”,你说他会不会记你一辈子?纵然你工作再出色,也会在他心里形成一个“朽木不可雕也”的永垂不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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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薛书记谈话】

我紧赶快走,终于在七点五十九分到达办公桌前,小朱已经把办公室和桌子擦拭干净,你说了一句“谢谢你小朱。”

小朱正待谦虚,抬头看见了薛书记,叫了一声,薛书记进来问了一些诸如吃饭、家安等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然后对我说:“小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我心里乐滋滋的,每次到薛书记办公室都会给我带来好运,相信这次也不会列外。

薛书记办公室分内外两间,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才是办公的地方,我直接进了他办公室。

“坐,倒点水吧。”

我立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用纸杯倒了一杯水捧在手上,恭恭敬敬坐下来,准备认真聆听领导的最新指示。

“小陆啊,我和党委一直认为你是块好料子,一颗好苗子,也在创造各种条件锻炼、考验你,目的是为了促进你不断成长和提高,不要辜负党委的厚望啊。”

我小心儿“咚咚咚”的跳,薛书记这是暗示什么?难道硬是要天上掉馅饼?我压制住兴奋,谦虚诚恳的回答:“薛书记,我知道,我一定牢记你的关怀,认真把每一项工作做好。”

“嗯,这样的工作态度和工作状态是好的,说真的,从毛市长来秀水检查工作,我感觉你是一个政治嗅觉很敏锐的人,这还要感谢你啊,实不瞒你说,明年县委就要换届,这次毛市长来,对秀水,对我个人都是极大的鼓舞和支持……”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清楚毛市长秘书给他谈话的内容了,至少在某些方面是有暗示的,心里和薛书记一样激动,表态道:“感谢薛书记对我的栽培和鼓励,我的一切都是薛书记给的,永远都不会忘记。”

薛秋阳点点头表示很满意,说道:“这时候很关键,不能出一点差错,你是聪明人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我隐隐约约感觉薛书记想说什么,可能和我有关,于是主动说道:“我年轻不懂事,参加工作也晚,肯定有许多的缺点和失误,薛书记关心我是为我好,陆川这点轻重还是明白的,有些事我做错了,也许还没有发现,请薛书记多批评教育。”我干脆点明白了。

薛秋阳顿了一下,说道:“最近你们大学生村官出了一些事,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你知道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老子又不是聋子瞎子,还能不知道?“知道,是王宝强和外来的一个女人发生了关心。”

“王宝强?这小伙子平时沉默寡言的,还有这份胆色?”听他口气还蛮欣赏王保长的,“都处理好了吗?”

我点点头,“都处理得妥妥当当了。”其实我心里很虚,早晨徐有庆再找吴小凤,“额的神啊,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啊!”

“陆川,有人反映黑社会参与了这件事,有这回事吗?”

我“咯噔”一声,他怎么就知道了?是哪个狗日的说的,难道有内奸?对老子不满意,下烂药?估计当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这事坚决不能承认,“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时候是考验我意志品质的时候了,“没有的事,薛书记,难道我你还信不过吗,一定是有人看不惯我们这些学校才出来的,污蔑我们。”

薛书记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没有就好,陆川,人一辈子不能干两件事,贩毒吸毒和与黑社会发生关系,一不小心前途尽毁,重者家破人亡,轻者身败名裂。你们都还年轻,一定要走正道。”

“是,薛书记,我一定牢牢记住,一辈子不忘。”

“好了,你去忙吧。”

我起身正要出门,薛书记突然说:“听说你酒量很好,那天找个机会切磋切磋?”

我笑道:“我哪里是薛书记的对手啊?”

“陆川,过分谦虚就不好了啊,战场无父子,你好好准备吧。”

他这一句话让我大大放了心,也许不是内奸告密,有可能是其他渠道,比如芙蓉餐厅,镇政府也经常在那里请客,有人嘴长,说一两句也是很正常的,但他们并不知道内幕,只要兄弟们不出卖我,老子就是安全的。

幸亏提前叫孙楚打了个招呼,不然玩完了,出得门来,我额上汗水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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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私奔】

回到办公室,我很难集中精神,思绪不宁,时而恐惧时而得意,为了王保长老子在自己身上捆了一包炸药,随时都会血肉横飞,魂飞魄散。还好薛书记并不了解内幕,居然要和老子喝酒,明明在传递一个令人兴奋的信息:我们不再单单是上下级关系,还是朋友们哥们,全镇有几个能做薛秋阳的朋友?

我正神思难属,李立秋打来电话问:“陆川,你看见王保长了吗?”

“没有,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奇怪,王保长也不见了,我心里隐隐有种不良的预感。

“今天早晨起床,我就不见他,到现在还没来上班,武站长都追问三遍了,奇了怪了。”李立秋边说边自言自语。

“立秋,你现在有时间吗?”

“做什么?”

“我们必须见一面。”

“是不是王保长?”

“也是吧。”

“没问题,我对站长说党政办找我。”

“好,快点,我在办公室等你。”

放下电话,我见小朱在整理文件,吩咐道:“小朱,你到粮站去给我要份今年工作的各项数据,马上要写党委年度总结了。”

小朱积极答应着去了,我心里很得意:老子终于也可以支配一个人了,有权的感觉就是他妈的不一样,一种很满足的感觉,就像泡妞得手,魅力十足。

我哪里是要搞什么狗屁总结,总结也用不着粮站的数据,因为粮站距离远,需要时间长,正好我和李立秋密谋。

不一会李立秋气喘吁吁来了,我示意他掩上门,他有些诧异,但还是做了。

我泡了一杯茶,叫他坐下,说道:“吴小凤也不见了。”

“啊?!你咋不早说?”

“我哪里知道?吴小凤昨晚被徐有庆折腾到半夜,她自己也哭了半夜,第二天醒来,徐有庆问我吴小凤哪里去了,老子哪里知道。昨晚听直播折腾得累死人,接近八点才睡醒。”

“这么说他们私奔了?”

我点点头,“极有这种可能。”

“王宝强王八蛋,这不是害了我们吗?”

“是啊,薛书记今天一上班就问我这事,我还信誓旦旦说已经处理好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里外不是人,成过街老鼠了。”

“再等等吧,也许还不是这么糟呢。”

李立秋无奈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立秋,还有一事,比这更重要。”

“说吧。”

“那五人……?”

“哦,我已经都分别打招呼了,放心吧,这几人还是靠得住的。”

我心里有另一层担心——怕徐有庆咽不下气,到派出所报案。所以我吞吞吐吐说道:“如果,如果……有人来了解情况,就说是……嗯…”我暗示了他一下。

“王宝强?”

“是,十有八九二人已经逃出先锋县了,指不定这时候正在回陕西的路上呢。”

“也只好这样了,也不冤他,都是为了他的事,当时那种情况还真有点悬,如果不是那些人,他的胳膊还保得住吗?再说他已经离开,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也算是弥补他造下的孽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追查下来,我们吃不完兜着走。你等会儿给孙楚也说说,这件事就我们三人最清楚,其他人想说也说不具体。”

“好,我马上就去。”

“不忙,你喝点水再说。”

他急急火火站起来,“还喝什么水啊,兵贵神速。”说罢就出门去了。

我寻思安排差不多了,就躺在椅子里静静的前后又思索了一遍,心里直臭骂王宝强,要不是他,如何能把老子搞得这样被动?栽他的脏完全应该!

他只要一离开秀水,离开先锋县,他的政治生命就宣告结束了,一个死去的人谁还会追究生前的过失呢?那太没人性了。国家那么多贪官一旦死了,查出来也没见处理一个,还有一个奇特的现象,为什么现在从上到下都爱竖死人当典型?还不是这个道理,如果活着,万一哪天查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现在的干部有几个可以经得住调查的?),岂不是给组织抹黑?所以王宝强死的好,死的及时,生的可耻死的光荣……

我正在盘算,为自己的诸葛妙计得意,张主任突然开门进来了,后面跟了两名警察,我心里猛然一惊,有些心慌,急忙起来对张主任说道:“主任有事?”

张铜川神色暧昧,我发现他眼睛里有一丝狡诈的得意,说道:“陆川,这是派出所的同志,想向你了解一点情况。”

“好,欢迎欢迎。大家先坐。”我边泡开水边寻思对策。

一名警察问话,另一名做笔录,我见他们特认真的样子,心里开始“咚咚咚”的跳,老子今天难道注定过不去这道坎?

“你叫陆川?”

“是,大陆的陆,哪个陆……四川的川。”靠,老子差点说成陆川的川了,都他妈的紧张惹的。平时见了这些大盖帽,背后都暗暗吐他两泡唾沫,真要面对面了,心里有一种失控了的恐惧,这一刻,老子才理解那些贪官为什么顶不住人民警察的强大攻势了,都是心中有鬼。

“王宝强你认识吗?”

“认识,他是我们一起到秀山当村官的。”

“你知道他哪里去了吗?”

“不是在农技站上班吗?”老子给他们来个装疯。

“徐有庆认识吗?”

“认识。我邻居,陕西来的,在秀水给别人开货车。”

“他今天来报案,说王宝强把他老婆吴小凤拐跑了。”

“啊,真拐跑了?”

“嘿嘿,你还是听到一些风声嘛。”

龟儿子警察反应很快啊,得小心一点。

“不是同志,我早晨听说王宝强上班时间还没到,寻思他睡懒觉,或者吃早饭晚了,一早出门时徐有庆就问我看见吴小凤没有,我刚刚睡醒,哪里知道啊,原来二人私奔了。”老子紧张得差点都语无伦次了。

“看来是私奔了,徐有庆也是这样报的案,秀水镇有人口失踪,我们要了解情况,希望你理解。”

“那是应该的,我知道的都说了。”

我暗暗松一口气,以为结束了,警察突然重新问了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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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陆川是个好同志】

那警察突然问:“听说你们找了社会上的人威胁徐有庆?”

“没有的事,警察同志,请你们相信我,我在张主任领导下,一直奉公守法,严以律己,绝没有干违法的事。”我连忙否认。

“可有人说昨天你们和徐有庆在芙蓉餐厅搞什么谈判,后来有五名拿刀的人出来,威胁徐有庆……”

“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们不知道是社会上的人,当时还以为是平时和老徐有仇,这时候报仇来了呢。”

“陆川,你要说实话。”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这时候张主任出来打圆场,“我说二位警察同志,我们陆川可是一个政治上过得硬的好干部,薛书记十分重视,要说他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我张铜川第一个就不相信。”

两位警察半信半疑,我心里十分感谢张主任,他那一片智慧光芒万丈。

“如果说那些人真的是社会上的人,很可能是王宝强私下找的,徐有庆威胁要卸王宝强的胳膊,而且很嚣张,还找了三个帮手,估计王宝强情急,便联系上了那些人。”

“王宝强平时交往的朋友你们都不知道吗?”

“警察同志,我们虽然都是一起来秀水工作,但老家、学校都不一样,王宝强是陕西人,他交往哪些朋友我们还真的相互知道很少,比如和吴小凤何时有了关系,我在隔壁都一点不知道。”

我一番说辞,合情合理,两位警察充分相信了我的清白。张主任送走他们后,我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临近下班,我闲逛到他办公室,表达了感谢之情。

中午吃饭,我们几个村官不约而同走到了一起,大家都接受了警察的调查问话,我装着无意,都一一问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基本上差不多,而大家回答的也差不多,我才彻底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李冰冰问道:“你们那天还真出事了?”

“没有,都是王宝强搞的事。”

“他?我看他平时胆子很小嘛。”

李立秋接道:“还小?都快包天了,诸位谁有他厉害,不声不响拐跑了人家的老婆。”

大家一致赞同,臭骂王保长。

经历这件事,我才发现搞好每一个人关系的重要性,张铜川主任要不是关键时刻出来说两句,老子冷汗至少也要多冒几颗。

过了几天,我偶尔从他嘴里听到“老妈子有点感冒”,当天晚上买了一兜水果和一些营养品,上张主任家看望。

他一看是我,而且手上还拎着大堆东西,笑得脸上桃花朵朵开,非常热情的领我进屋,倒开水,削水果,忙的不亦乐乎。张主任的夫人正在款洗间辛勤的劳作,身体特棒。

我表达了自己的慰问之意,也感谢了张主任半年来对我的关怀,说得张铜川同志也有些动情。

他老婆从里面出来,张铜川介绍“这是我们单位的小陆,陆川。”

“唉哟,你就是陆川啊?我们家老头子天天说你如何能干,有水平。嗯,果然不错。”她上下品赏了我一番,很热心的问道:“小陆,有女朋友吗?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

张铜川骂道:“你一天正事不干,就问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这还不是正事?这是终身大事!当初要不是你三姑,老娘会嫁给你?”

“得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说?小陆,说真的,你耍朋友了吗?如果没有,镇上倒是有一个现成的。”

镇上?除了李冰冰,我还没发现一个长得顺眼的,感激点头,说到:“谢谢主任,阿姨,我已经有了。”

那女人一脸失望的神色,张铜川问:“是哪个?我认识吗?”

“李冰冰。”

“哦,不错不错,陆川眼光有水平。”

…………

在他家东拉西扯的混了一个多钟头,虽然没叫张铜川的夫人过上做媒婆的瘾,却充分赢得了她的好感。逢人便说“陆川是个好同志”,我日,她为什么不是太祖?如果红朝太祖这样说一句,老子“蹭蹭蹭”早上去了,还用在这山疙瘩里吃灰尘?守明月?

不论怎么样,我这不到100元钱的礼物花的值,张铜川领导从此对我的态度有了大大的改善,我到现在开始,才真正成为中共秀水镇党政办公室的一员,虽然没有转正,他们已经不把我当外人、每次分钱像防贼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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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开胃菜】

薛书记要升迁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甚至有私下传言,他是下一届的先锋县县委组织部部长,进县委常委。他奶奶的,这可是咱陆川人生道路上第一个最关键的时刻,把握住了,老子坐飞机,把握不住,只好甩火腿,成龙成虫在此一举。

对于薛书记,我不能采用对张铜川那样的策略,层次太低了,薛秋阳属于高层次的人物,我思来想去,只有在工作上下狠功夫,对于他的每次讲话稿、个人总结、党委总结、个人先进事迹……等等,精雕细琢,写成精品,写成秀水镇未来的范文。

薛书记越来越赏识我,他也没有食言,果然叫了几个熟悉的人在一起戳了一顿,而且是在先锋县皇城大酒楼一个包间。

传说中的心腹黄大鹏不见了,变成了义气为先的陆川,秀水镇参加这次“纯私人聚会”的还有王镇长。另外的五人分别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常新,组织部副部长张东升,民政局局长赵无极,林业局局长林茂,开发办主任王二干。

在座以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常新为尊,以秀水镇高峤村副书记大学生村官陆川为卑。

我诚惶诚恐,兼做了一些包间服务员工作,参茶斟酒,憨瓜赔笑。

官场喝酒很有讲究,比如坐位置,自然是以常新为中心,薛秋阳主人左首相陪,其余按部门、个人资格排位,我自然是鼓上蚤时迁,添为末座,上面是王镇长。

薛书记介绍到我时,特意说了一句:“这位是陆川,大学生村官,前次给毛市长的汇报材料就是他写的。”

在座之官纷纷对我刮目相看,常主任开玩笑道:“老薛,你很会培养人才啊,什么时候把他借我用几天?”

薛书记立即笑道:“常主任随时可以,只听你一声吩咐。陆川,敬领导一杯酒。”

我简直幸福得脑壳发晕,急忙出列,恭恭敬敬走到常主任身边,把酒斟八分,自己斟满,感激涕零说道:“十分愿意为领导服务。我干了,常主任你随意。”

我仰头干杯,常主任果然是象征性的品尝了一点,赞道:“秀水出人才啊。”

薛秋阳立即接道:“全靠领导关心和栽培。”

“哈哈哈……好你个薛秋阳,比猴子还精了。”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敬了常主任一杯,然后才相互攻击、表示,我自然在薛书记之后,给每人满满实实的喝了一杯,而且是万分恭谨和真诚,我余光时刻在观察常主任,见他面带微笑,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

酒过三巡,民政局局长赵无极便道:“有酒无色,寡妇睡觉。”

开发办主任王二干问道:“怎讲?”

“无趣。”

常主任看来也是一个爱热闹的人,笑道:“你们民政局专管两口子的事,这些年来难道都把自己的人搞成了寡妇睡觉?”

大家一阵哄笑,赵局长不慌不忙说道:“领导冤枉,我们好歹还有一颗革命的种子。”

王主任摇头晃脑:“我看你那颗革命的种子也是瞎子过河——危险。”

赵局长歪着脑袋看了王主任一眼,说:“领导都说王主任老实肯干,原来是真的。”大家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着他继续解释,赵局长道:“我原想把这颗种子好好看护起来,原来你早在上面撒了一泡自己骚尿。”

说的王二干脸红,分辨道:“你别胡说,自己撒尿却怪别人。”

“我一直人为很安全,你为啥说危险?你学谁不好,偏要学林局长,采划过界。”

“你们两个骚客胡掰怎么说上了我?”

………赵无极一阵插浑打科,把气氛搞得很热烈。

王镇长忍不住,说道:“我来说有一个和文化有关的笑话。”

大家都知道这些在乡镇工作过的干部,嘴很野,这时听他要说一个和文化有关的,赵无极早已忍不住要笑,对大伙鬼迷鬼眼的眨眨眼睛。

“有一学校女教师,教同学们认字,这天该教耙软的软,她在黑板上写下软字,并在下面注上拼音,回头教大家,同学们跟我读:r完俺软的软,r完俺软。这时候突然发现赵无极同学在下面东张西望,啪的打了一耳光,叫他站起来,单独跟读,‘r完俺软的软,r完俺软’。”

我忍不住噗嗤暗笑,常主任和薛秋阳都笑出声来,赵无极还在张咪日眼的傻呵呵等王镇长解释,这时候林局长、王主任也反应过来,一同哈哈哈大笑,薛秋阳甚至笑得泪水滚滚,对着王镇长笑道:“老王啊老王,没想到你这文化这样有趣。”

赵无极还是不明白,王二干笑道:“你自己再拼一次。”

“呵呵呵……狗日的王三合,把老子也编进去了。”

常主任等大家都乐够了,说道:“前阵子看到一个说法很有趣。”

“什么?”大家齐问。

“日本军人为什么叫皇军?因为小日本每到一个村子都找花姑娘,所以叫‘黄军’,黄军太色,色就是爱干那事,所以又叫日军。战败后改称自慰队(自卫队),别人日不了了,只好自己日自己,所以现在叫自慰队。”

这是个老段子,大家象征性的笑了笑。

林茂接道,“我来给大家说一段。说一乡镇的镇长和一位女副镇长下村,在村民家看见一窝刚刚满月的小狗,胖乎乎的十分可爱,镇长要的的一只公狗,女镇长要的是一只母狗,女镇长有几分姿色,镇长想占人家便宜,就说:正好一男一女,就让他们住在一起吧,女副镇长爽快道说:好啊,要是小狗怀孕了,我就说‘是镇长那个狗日的’。”

“哈哈哈……”这次在场之人无个不笑,常主任说道:“现在这些人,没事就成天琢磨这事儿,脑壳全是黄色。”

“领导,你们在台上不知道,现在会议多,每次开的时间又长,翻来覆去的说同一个问题,第一次新鲜,第二次第三次就烦了,大家就相互发短信,逗乐子。”

“难怪会议效果不好,开若干会议你们还是要贯彻走样。”

“嘿嘿嘿……”

这顿饭效果很好,大家吃得开心,说得开心,我算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这些平时看起来面孔严肃,一丝不苟的各级领导都喜欢说点有颜色的话题。

在回秀水镇的路上,薛书记亲自驾驶,他今天很克制,喝得少,而且我还暗地里代了几杯,脑子清醒得很,我感概了一番,薛书记笑道:“小陆是第一次见识?”

“绝对第一次。”

“呵呵呵,这样的场合现在很普遍,喝酒说说黄段子,调剂气氛,活跃情绪,是一道必不可少的开胃菜。”

“是啊,小陆,你今后慢慢就知道了。”

我靠,原来这些道貌岸然的背后,却隐藏着这许多的难登大雅之堂的“糟粕”,老子这一辈子够得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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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第二次去广德】(1)

“陆哥,这几天很忙?机子我给你留着呢。”

“是你啊有义,薛书记有个重要的讲话材料要准备,所以没时间了,你不用空着。”白天在街角突然对面碰上张有义,我心里一“咯噔”,本想躲开几天,慢慢也就断了和他交往,事情偏偏不遂人意。我低声说道:“谢谢你啊。”

“不用,有事只管说一声。”说完他忙事去了。

我用眼睛上下梭了一遍,看不出他和那些人有什么共同之处,很平常的一个人,眼光平实,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也没有青魆魆的纹身,“他也算老大么?”我真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听错了。但是,不管怎样,我们之间的交往就此打住。

不去网吧,黄依依的短信差点把我手机打爆,一天不下几十条,有时候都懒得回了。

嘟嘟嘟嘟……我打开手机信箱一看,又是她。

“干什么呢?”

“忙着呢。”

“比你们领导忙?明天记得早点。”

“知道了。”(都叮嘱几十遍了,还拿我当小孩呢。)

“我们明天直接到古镇。”

“你不是说不好玩吗?”

“人家现在想去了嘛。”

“随你,我只带嘴巴上就行了。”(神经)

“说好了啊,不准反悔。”

真不知道她以前的每一天是怎么过来的,拿我当长篇连续剧看了;真想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这样空闲,还有大把大把的钞票……黄依依,你就是百慕大三角,老子这次也要把你探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冰冰听说我要去广德市,面色变得很难看,低头闷了许久才抬头问:“去看老乡吧?”

我不忍看她眼睛里形如雾蒙蒙的泪光,心里在这一刻有些犹豫,但既然答应了,男子汉大丈夫无信不立,但既然答应了,就得守诺言,见黄依依一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脆摊明白了好。

“就是,她说有事要给我说。”

“什么事非得见面才说?”

“我也不知道啊,问她又不说。”

我以为她会继续追问,正在思考说辞,不曾想李冰冰很内涵,估计是顾忌我的情绪,轻微点头,说道:“早去早回。”

我突然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样明大理识大局的女朋友到哪里去找?我几乎想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去了”,话没说出来却用双手把她抱了过来,扎扎实实亲热了一回,耳语道:“放心吧,我人去了心还在这里。”我的一只手正游弋到她那一条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中央地带。

李冰冰头靠在我肩上,喉咙里“嗯”了一声,我最怕这样的声音,吴小凤每次到了半昏状态就是这样的“嗯嗯…”,长期刺激下小弟弟都搞成条件反射了。

坚硬的电警棍顶着一片软乎乎的膏腴之地,极兴奋又难受,李冰冰也感觉到了,悄悄问道:“很想吗?”

什么意思?老子当然很想,但是不会乘人之危,干她不愿意干的事,我悄悄拿舌尖在她耳垂上吻着,她的整个身体都扑向了我怀里,很诱惑人,幸而我还有些理智,轻轻推开了她,一股凉风吹进我们身体间的缝隙,我更清醒了,说道:“冰冰,陆川一辈子不会负你。”

李冰冰一脸的感动,那娇美的容颜和俏丽的神情,让我恨不得把她揉成一个小小的精灵,放进心里温暖起来。

“美人儿,乖乖的等我回来。”我用手轻轻扭她粉嫩的腮帮子,李冰冰像小孩一样听话点头,然后羞涩道:“也不怕人笑话,什么美人儿?”

“哈哈哈,你不是美人儿,秀水镇哪个雌性动物还敢配称女人?”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难听?你叫我雄性动物吧,我最喜欢。”

她脸一红,咬着下唇道:“真的是雄性动物。”

“哈哈哈……”我得意的大笑,有这样的女人厮守一辈子,老子夫复何求?

李冰冰结果很愉快的送我上了车,我一路很愉快的想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娇憨的动作,真是太纯洁、太可爱了!

汽车到达广德时,秋阳正是最温暖的时候,看见黄依依就像看一道最舒心的风景,她永远是那么的大方得体,美丽雅致,像一株正在怒放的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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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第二次去广德】(2)

红色马自达豪华型跑车驶出市区,在一条专用的高速路上呼呼的奔驰,黄依依打扮的很俏丽,满头的秀发梳向脑后,在后面挽了一个髻,用一个红发卡憋起来,修长白皙的颈脖和圆柔小气的耳朵非常诱惑,性感异常,如果是李冰冰,老子这时候一定叫她踩下刹车,好好亲个够,可惜她是黄依依,我的同学加老乡。

由于十一旅游旺“怎么不说话?”她可能知道我在悄悄观察,脸腮上抹上一丝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像黑夜的星辰,机灵得会说话。

“说什么?你专心开车,别把咱们都报销了,那时候我可说不清了。”

“咯咯咯,说不清什么?”

明知故问,“说不清为什么一个美女会陪一个穷小子去古镇。”

“老乡啊。”

“哪个舅子晓得你我是老乡?说不定还以为是殉情呢。”

“切,人家一看就晓得你是处男。”

奶奶的,她又没脱老子的裤子检查,怎么会知道的?我有些脸皮发烧,“胡说。”

“看看,还害羞呢,姐是过来人,什么不知道。”

“看你很文明,结果是女流氓。”

“什么女流氓?饮食男女怎么讲,还大学生呢,去,什么都不懂的毛小孩。”

“我毛小孩?我……”我打算把隔壁的故事讲出来,证明咱这方面的知识也不差,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我什么呀?陆川,我好像记得你调派出所当警察,怎么又回办公室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可能说你那天抓到不是电警棍,是我小弟,只好说道:“警察嘛,咱只当了一分钟,他们说我性子太暴烈了,不适合,又把我退回了办公室。”

“一分钟?你壑我呢。”

“真的。”

古镇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

“沿山树色来窗外,彻夜江声落枕旁。”这是我在一篇旅游文字中看到的一句古代诗人对古镇依山傍水美丽景色的赞美。心中向往已久,一直无缘识荆,今天终于可以了却一番心愿,情绪不由高涨起来。

远远的就看到一袭高大城墙,城楼的石跺上彩旗猎猎,迎风飞舞,颇有点金戈铁马,固若金汤的态势。我们沿城门进了一条大街,黄依依把车开进一处略有古意的客栈,停好,安排了住宿,要了两间上房,我们进去检查了一番,木板房,穿逗结构,地板是强化木,里面床铺雪白,一切都是新换的,看起来十分整洁干净。我略微歇息了几分钟,便去敲黄依依的门,催她快出来,她窸窸窣窣不知再搞什么,回了一句“一会就好”,我只好回房,躺在床上,开了电视,画面上正好播广德市市长毛德旺的专题采访节目,一名漂亮的女记者在问问题。“毛市长,我市安居房建设有什么计划?老百姓何时可以住上安居房?”

“广德是个穷市,虽然穷,我们市委市府下定决心,准备在未来五年,每年修建五百套安居房,五年建成二千五百套。要逐步通过改建棚户区,切切实实解决老百姓住房难的问题。第一批安居房建设今年底就开始动工,最迟明年底,第一批符合条件的市民就可以住上新房。”

“住房问题可以说是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政府在财政十分困难的条件下,是如何筹措资金的呢?”

“百姓利益无小事,我们广德市委市府一般人在事关安居房建设的问题上,意见是高度统一的,认识是到位的,措施也是有力的。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问题,我们市政府研究,决定采取几个一点的办法……”

“看什么呢?”

我回头一看,不觉眼前一亮,黄依依换了一身衣服,全套阿迪达斯,连脚上白生生的鞋子也是阿迪牌。这一身名牌配上她显得娇俏的发型,愈是显得青春艳丽,不可方物,心脏不由得搏动加速。

“毛市长谈安居房。”

我听她轻轻哼了一声,脸上有些古怪神色,“怎么,对咱们市长有偏见?”

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啪的一声关电视,嚷道:“看什么看?你们当官的有几个说的是真话,快走快走!”

“黄依依,别说‘你们’,我虽然叫村官可我不是官。”

“知道了,啰嗦什么?”她边说边来拉我。

出了客栈,回头一看,见一高高木柱在客栈前挑了一串红红的灯笼,每个灯笼上书一个繁体白色的大字,合起来就是龙门客栈。

“呵呵呵,我们到张曼玉开的黑店了。”

“哦,那是《新龙门客栈》,我们是龙门客栈,有点区别。”

我心底颇为新奇,兴致勃勃沿着一条青石小街走去,两边是清一色的木制板房,穿逗木结构、小青瓦。虽经过统一翻修,但还是可以看出原来的结构、格局。

旅游旺季已过,小街上很冷清,只有稀稀拉拉的四五名游客,我们很快把一条街走出了头,出城墙回首一看,城墙门上方有“临清”二字,这是西门。远处,一山耸立,山间植被丰富,森林茂盛,幽似青城,秀似峨眉。静静如青龙,环抱着这小小的古镇,我知道另一面是一条清江河,依山傍水,秀丽迷人。

这是三国时张翼德镇守的地方。当年,这里曾经是事重镇,商贾云集之地。我看着那偶尔镶嵌在城墙中的一块块黑色的仿佛浸透了鲜血的古城砖,思绪越千年,霜晨月,西风烈,战马嘶,兵戈热,一将横矛,万军战栗的壮观场景。

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千上万将士的鲜血,铸成了张翼德千古流芳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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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第二次去广德】(3)

“陆川,我们回走吧。”黄依依见我沉思,双手抱住我胳膊央求。

我收回思绪,哑然失笑:眼下美人在侧,清风徐徐,气候宜人,老子何必冒酸气发思古之幽情,为古人动脑筋呢?

我们转入另一条大街,这是原来县衙所在地,街道略宽,房屋之间有着良好空间格局和亲切宜人的尺度。古街两侧保留着完整的明清建筑,龙门书院、考棚、怡心园、益合堂等保存十分完整,多处古老民居体现了南北古代建筑文化的和谐相融。

我和黄依依就着暖暖的阳光,闲闲的踏着青石铺成的小街,一处处慢慢的看去,一路历史一路感概。她先抱着我胳膊走了一阵,见我没有反感(老子哪里反感?心里舒畅激动得很),悄悄的又变成了手拉着手,像一对热恋的情侣,引得一路羡慕的目光。

我只做不知,暗暗享受着这发酵似的温馨和快乐,也偶尔想起李冰冰,心里一丝愧意像这清凉的风,悄悄滑过面庞,消失了,不见了,我只想眼下的温柔。

在一处古老的院落,一位健谈的老大爷主动给我们摆起了龙门阵。先指给我们如何欣赏对面的马鞍山,顺着他指的方位仔细看去,果然见一匹雄健的战马头在广袤的起伏的草原上纵情奔驰,惟妙惟肖。在我们惊叹大自然造化神奇之余,他又说出了一段这古镇不为人知的风月史。

这古镇地当水陆要冲,不但战火不断,也是商旅必经之地,自古繁华无比。无战之时,这里也是车马云集,人流如鲫,食店、商铺、客栈鳞次栉比。“商人重利轻别离”,经商发财了,难免干一些嫖娼狎妓之事,加之王孙公子走马章台,贩夫走卒旅途寂寞难耐。一时间,这里一片莺歌燕语,嫖客云集,成了名副其实的销金窟而远近闻名。

在我们无限唏嘘之中,这古镇变得是如此的凝重,却又如此的神秘回到客栈,我假装上厕所,才从她小手指里溜出来。回来时,她已经在餐厅里占了座,我始终不敢正面看她,因为对方有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烧得老子心慌意乱,心猿意马。

李冰冰虽然越来越模糊,但像一丝咕咕的清流,始终在心间流淌,黄依依非我等贱民所能永亲芳泽的,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偶尔在心底投下一片云彩就可以了。

我极力抵制住对方送过的雌性激素的诱惑。

客栈人很少,除了我们,就只有另一桌上一对中年男女在静悄悄的用餐,虽然已经过了青春年少的恋爱花季,可这二人卿卿我我,旁若无人,似乎那一把爱欲之火燃得比年轻人还旺盛,大有汹汹之事。

女人年过三十五左右,风韵犹存,大概是江南来的,小巧妩媚,一副柔情似水绕青山的模样,眼角眉梢都对那男人充满了仰慕和爱恋之意,男人风流儒雅,不过年龄看来大了许多,可能有五十以上。

二人小声说话,慢慢用餐,还要了一瓶红酒,借着窗外东山的一弯月光,偶偶细语,浪漫如新。

黄依依不停的抬头观察,一脸无限的羡慕。

“陆川,你猜那是两夫妇吗?”

我仔细偷看了一回,这时那女人正把自己喝过的残酒递到男人的嘴边,而且我清清楚楚记得是她嘴唇挨过的地方,这么肉麻?!我有些惊讶,一般男女到了这种年龄,对感情的表达趋于含蓄,更注重言语和不经意间的默默关怀,像这样的火热似乎还是另类。

我明知这二人偷情的成分居多,但想到黄依依今天一系列不同寻常的表现,心里有些忐忑,既兴奋又惶恐,不敢说真心话,“是两夫妻。”

她摇摇头,悄悄道:“你眼光太浅了,这是一对情人,而且还背着自己的丈夫和妻子出来的。”

“你又不是先知,怎会说得这样肯定?”

“你看看那女人?整个一少女怀春的模样,夫妻到了这年龄,怎会有这样的激情?还有她看对方的眼神,多是欣赏和崇拜,那男人不是艺术家就是教师教授一类…”

我见她越说越神乎了,表示很怀疑。

“你不信是不是?”

“是啊,不信。”

她立即起身,走到那两位桌边,低声和他们交谈起来,我听不清说的什么,但看得出黄依依和人打交道的能力相当厉害,当然,这得益于她先天的卓越条件,不管男女,见了年轻美貌的女人,总是很开心、很高兴的。

过不多久,她一脸得意回来了,坐下时还和对方示意了一下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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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第二次去广德】(4)

我急于想知道结果,问道:“怎么样?”

“他们是江苏人,到成都参加个人画展,听朋友介绍,临时到这里住上一天。”

“参加画展只能证明你说对了一半,重要的是他们的关系?”

黄依依微笑道:“你猜我问了一个什么问题?”我哪里知道?这黄依依不可小视。

“我问,你们夫妻如此恩爱,令我们年轻人也感到羡慕啊。你猜那男人怎么着?”

我只有摇头的份。

“微笑不语,而那女人则很害羞。你想想,如果是正常的夫妻关系,这事有何难回答的?一听别人羡慕,一定是开心不已,何至于难堪?”

“算你说对了,看不出你还有察人入微的本领。”

“女人心细,那像你们,木脑壳一个。”

我不好接口,她言语里话中有话。

这家客栈小菜厨艺不错,很有些特别的风味,比如这茄子,一般的做法是凉拌或者烧,最多是做成鱼香茄子,这里是将茄子切成小指母宽的条形,和一些新鲜的青椒,用大火爆炒,上桌时色泽鲜嫩,清香扑鼻,入口鲜滑,十分可口。

黄依依吃得漫不经心,我知道她在思想斗争,我这次来广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听故事的,这是事先就说好的,估计给她压力不小。

我不慌不忙,一副稳坐山石听泉声的姿态。

“陆川,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只要不离题万里,本人酌情予以回答。”

“你对他们……怎么看?”

“正常啊,有酒有菜,有情有爱,很好很强大。”

“你正经一点嘛,我说的都是严肃话题。”

“啊,严肃?好!要我说自己的真实观点是不是?”

她点点头,我见她很紧张,估计和她下面的问题有些关系,于是不再嬉皮笑脸,认认真真的回答:“爱是婚姻的前提,没有了爱,婚姻事实上也就结束了。有人说,没有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个人认为这是人类有婚姻以来最正确、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话。中国目前的现状是:大多数家庭事实上已经破裂,应该实行资产重组了,可是,你看到有几个是愿意主动退出、愿意承认自己婚姻是失败的?大多数人是采取一个‘忍’字,忍忍就白头,白头就到老,到老就动不了,动不了时,心气儿没有了,激情没有了,身体也不行了,大家都不想蹦跶了,可悲啊!更可悲的是,儿女们还在大摆宴席,庆祝二老金婚,有几个金婚是幸福的?这就是目前中国人大多数家庭的现状——临时维持委员会。”

黄依依听得很认真,这时候她嘟哝了一句:“貌似你接过多次婚似的,都成婚姻专家了,说得一套一套的。”

“你还听不听?听,就别打岔。”

“这么凶干嘛?”

“你小嘴嘟嘟哝哝,我怕把自己思路打断了。”

“你说,我听着就是。”

“这样才配是美女嘛,文文静静多好。你看看对面的两位,说不定他们的家庭在外人看来还是令人羡慕的,可谁知道这二人都是出墙的红杏?他们各自的婚姻都名存实亡?如果不知道实情,任何人看到他们现在这样,亲亲蜜蜜,郎有情妾有意,谁不感到是一种美?谁不会嫉妒和羡慕?”正说着,那二人已经吃完起身,出去时还很友好的和我们打了一个招呼,看那样子,似乎把我们当成了一对热恋中的青年。

黄依依目送他们出了饭厅,回头催道:“继续说。”

“照我说,他们还是懦夫,是对自己不负责,对对方也不负责,对已经破裂了的家庭成员不负责,一个字‘离!’,两个字‘重组’!”

“这么说你是很赞同婚外情的啰?”

“非也非也,我的意思是离婚、结婚,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勾勾搭搭,狗男狗女,害人害己。”

“太难听了,狗男狗女。”她白了我一眼,“其实你忽视了一个问题,许多家庭凑凑合合的过,一辈子也能过去,但还有一部分人,情感比较丰富,对伴侣比较挑剔,要求较高,不甘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一旦在外面发现合适对象便不顾一切,抛弃家庭,忠于感情,难道这些人都是狗男狗女?”

“当然,正常的情况是,一旦发现自己不爱自己的妻子,而外面又寻找到了真爱,就应该离婚,结婚,如果既不离又不结,屋里红旗,外面彩旗,那就是狗男狗女,猪狗不如。”

“如果是一个男人在外面养一个情人,那情人是不是很可恨?”

我渐渐明白,黄依依这是让我慢慢明白一个事实:她目前不是一个生活很“正常”的人。

这问题很难回答,以我一贯的方针,对这类破坏人家家庭,恬不知耻,鲜廉寡耻,貌似春*似蛇蝎的小妖精要笔诛之,口唾之,厌之,恨之!可是,面对一个自己的朋友,而且自己很动心的朋友,我选择了沉默。

黄依依很沮丧,幽怨道:“你也瞧不起。告诉你吧,我就是你们很讨厌的‘二奶’。”

我虽然心里有准备,听到她的坦白仍然很吃惊。见她难过,有些违心很勉强的说道:“我没说讨厌啊。”

“算了,陆川,我知道自己很可耻,自己也瞧不起自己,很下贱……”黄依依是真心自责,看得出她一直在犹豫、彷徨,惴惴不安,也许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帮助。

我脑子发热,真真心心的说:“也许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怎样,陆川对你和以前没有两样。”

黄依依伤心欲绝,极度悲伤的说道:“你不用安慰我,宽我的心,我和那些人一样,下流卑贱,好逸恶劳,贪慕虚荣,我知道……你们从骨子里瞧不起我,呜呜呜……”她突然哭泣起来,我说好説歹她都不听,几个小服务员不知发生了什么,呆呆的望着我们。

我见势不对,急忙接了账,扶着黄依依进了她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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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第二次去广德】(5)

她仍然没有止住眼泪,我有些怒意,哭什么哭?他妈的,老子最见不得女人流泪,眼泪就像是催心的毒药,整得我心里酸楚楚的。

黄依依扑在床铺上,背部耸动,很明显还在抽泣,我上去扶住肩膀,安慰道:“依依,我说的都是真的,从小我知道你心气很高,自尊心很强,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我相信你不会走到这一步……”

看来她听了进去,慢慢停止了哭泣,我继续说道:“即便是你错了,我也一样对你……谁叫我们是老乡呢。”

“真的吗陆川?”

她泪眼婆娑的转头望着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感到很痛很痛,“真的。”

“你不鄙视我?我是别人的二奶。”

“不会,我说了,我会像以前一样。”是哪个王八蛋害了她,老子*他祖宗,有两个臭钱就来勾引这些纯洁的少女。

唉,我的梅香,零落成泥辗作尘,香已无。

黄依依情绪渐渐稳定,自己可能也觉得反应过激,很不好意思的进了洗手间,把自己清理了一番,出来时依然是一副凄苦的样子。

她对着我苦笑了一下,道歉道:“不好意思,叫你来玩,结果这样扫兴。”

“我们之间你还客气啥?我只惭愧不能给你帮助。”

“谢谢你陆川,哭过一场心理好过多了……以前我一个人对着墙壁流泪,往往就是一整天,唉,慢慢也就麻木了,见到你我很高兴。”

我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有钱,为什么迫不及待要认下我这个老乡,为什么天天无聊拉我聊天……原来,一切都因为她是二奶,处在社会舆论最阴暗角落的二奶!

她坐下来,叫我也坐了,说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他是谁?”

当然,老子这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知道完完全全的内幕,最好没有一点遗漏,看看“梅香”是如何很痛心的成了社会的“毒瘤”。

“那人你也认识,我们曾经在网上聊过。”

“谁?”我有些吃惊,声音有些大。

她嘴角抖嗦了一下,声音虽小却听得清清楚楚:“毛德旺。”

“是他?!”这可是让老子想破脑袋也猜不到的意外。我立即浮现起那猪一样的头,冬瓜一样的腰,萝卜一样的身材,县皇城酒楼会议室的铿锵言语,电视机前道貌岸然,农家院里和蔼可亲……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奶奶的,这阶级敌人把自己隐藏得太深了。

黄依依一脸的悲伤,一脸的怒意,看来她决定坦白从宽,坚决地干净地彻底地把事情的原委揭露出来。

“毛德旺非常虚伪,是十足的伪君子,而且这些年来也迷惑了许多的人。”她情绪稳定了许多,“那是五年前,我才十八岁,由于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随我表姐到了广德市。”

“你表姐?”

“我表姐就是张红红,她是干那个的……”我知道她说的干啥,心一沉,“她也动员我干,说挣钱多,我不干,她就不理我,正好这时候假日大酒店招收服务人员,我去一试经理就同意了,一月只有1000元,除了吃饭、住宿等开支,一月下来存不了钱。就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是自己养活了自己,苦点穷点也没啥。”

我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她,她说了一句“谢谢。”其实我很高兴她自尊自强,没有走上另一条道路,说明本质不怀,尚可救药。

“没过几天,经理把我从大堂调到餐厅,专为VIP会员服务的包间。有一天,毛德旺随一帮子广德的老板来吃饭,我主要负责倒水斟酒等工作,当时也没啥,他还很热情,像一个忠厚的长者一样问我哪里人,多久来的,为什么不继续读书等,我哪里知道他的心思,都一一回答了。三天后的中午,经理把我叫到他房间,说了些酒店很满意我这段时间的表现什么的,希望我继续好好表现,并说现在有一位重要客人需要我搞好服务,这位客人关系到酒店的生死存亡。我一听,是谁呀,这么大的权力?就按照他的指点,到了酒店的特殊套房,开门一看,原来就是毛德旺,毛市长。”

黄依依有些激动,停下来,轻轻出了一口气,这时候她也保持着一种很克制,在我看来是很优美的一种姿势,估计是酒店培训养成的良好习惯,这对男性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见是他,很高兴为他服务,因为上次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经理没有具体说做什么服务,我问他,毛德旺问经理没交代你吗?我回答没有,他脸上明显有点不高兴,我想,住酒店不外乎就是帮忙收拾床铺和清洁地板、洗手间什么的,可这间屋子有专人服务,到处都是一尘不染,我见无事可做,就对他说,毛市长你洗个澡吧,我为你放热水。他一听顿时很高兴,就说:小黄啊,你很体贴人嘛。我客气了一句,见他同意了,就进去给他放水……我…”

黄依依实在是情绪波动过大,假装喝水,稳定了一下自己,我劝她别急,实在不想说就算了。我已经猜到下面要发生什么事,一个好了多年的伤疤突然被揭开,那是很痛苦的。

她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件事……我一直埋在心里,任何人都没说起过,五年来,他一直像毒蛇一样在心里咬我,痛得没法呼吸……”她用手捂住心口,好像这时候那条毒蛇正在张着毒牙在咬噬,“我得说出来,憋得太久了……我一直不敢回家,也少和家里人联系,我怕自己忍不住说了出来,可是,不说出来,我知道总有一天会被憋死气死的。陆川,我是不是很傻,很柔弱?”

“不是,我理解你,依依。”

“只有你,我才觉得可以放心的说出来……我一定要说出来!”她好像在给自己增加勇气,我也及时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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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第二次去广德】(6)

“谢谢你,陆川,我,我没有看错。”她情绪渐渐平稳,继续道:“水已放好,我正要出去叫他,却见他已经赤身裸体的走了进来。我当时很慌乱,吓傻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身子便已经被他抱住,一张臭嘴向我伸来,我情急之下,打了他一耳光。毛德旺猝不及防,愣了一秒钟,突然抡起大手打了我一巴掌,还骂我婊子养的,说他一个堂堂市长,居然被人打耳光。我几乎被打晕,跌倒在浴缸里,他跳进来剥光我衣服,我……我哪有他力气大?在浴缸里,把我…*了……”

“这个狗日的,太他妈不是人了。”我听得毛发直竖,浑身发抖。

“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等我清醒时,他已经不在了,我欲哭无泪,当时想到了死。到处寻东西不着,经理进来,见我神色不对,便叫了店里的几个姐妹轮流看护我,我想死也没有办法。陆川,要是我当时死了,一了百了便什么事也没有了,我想过碰墙……真的,可是又怕力气小,一旦死不了岂不是更痛苦?唉,我当时真的太幼稚了,经理和他联合对付我,我居然还蒙在鼓里。第二天,经理给我做工作,说毛市长很喜欢我,要我长期跟他同居,并说现在这世道,有钱有权就是大爷,跟了毛市长不会吃亏。有些姐妹知道了也来劝导,一来二去,我也想通了,反正一辈子也毁了,不如就从了他,还可以吃香喝辣,好好享受,人生一世不就是为了好吃好穿好住吗?再说当二奶比表姐们强一百倍。就这样,我成了毛德旺的地下情人,也就是你们骂的二奶。”

我听了,除了骂她想得糊涂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他妈的什么滋味,有一种邪恶的心里正悄悄滋生:当官就得无耻!

“这些年我一个人自暴自弃,打算就这样玩一辈子,最后找个无人的地方悄悄的死了,所以,花钱是我最大的快乐,见什么买什么,哪怕是用不上的,只要感觉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回家。毛德旺不知贪污了多少钱,总像是用不完似的,他每月固定在我卡上存三万,平时一高兴也五万十万的给,我又不敢全寄回家,怕爸妈担心,唉,自从在医院见了你……还有你那些同学,过的都是正常人的日子,我好羡慕。”

我很同情她,知道她的痛苦。黄依依和其他二奶不一样,她不是自愿的,更不安于现状,当二奶的出发点既不是为了金钱,享乐,更不是为了撤散别人的家庭,她只是被迫而已,签了一份杨伯劳式的卖身契,她的灵魂还是圣洁的。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记得在大学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翻到一本旧的诗集,那诗集上落满了灰尘,其中有这么几句,觉得很优美,默默的记诵了下来,用这首朦胧的诗来形容我、李冰冰、李立秋和黄依依之间的感觉、地位,那是再也合适不过了。

远看就是一种美,好比一堆马粪,如果你不刨开里面看,它溜光圆滑,闪着黑黝黝的光泽,甚至还有优美的造型,可是你要是刨开了看,粗糙、臭不可闻,我们都各自羡慕对方,厌恶眼下处境,就像钱钟书的围城婚姻一个道理,这生活真他妈的复杂,你不踏进来混一水,永远都看不透事情的真相。

我安慰了她一阵,其实我这时候心态是很复杂的,既有对她的同情和痛惜,也有对她游戏眼下生活的一种不解和鄙视,当然,更多的是震惊,毛市长原来在我心目中是何等的高大,何等的光辉!想不到,一万个想不到,居然这样恶棍!这是我当时最大的感触。

黄依依说完了,像是抖落了一身的灰尘,一肩的重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夜已经很晚了,我哄她快睡,其实我是想一个人静静的想上一想,面对着她,我无法客观思维,老实说,这件事对我震动太大,我要冷静分析,特别是在目前很关键的时刻,处理不好,一头贸然卷进去,黄依依和我都得沉入深渊,至少在广德这片土地上,永世不得翻身——因为她是毛市长的二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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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第二次去广德】(7)

黄依依表情有些暧昧,我装傻没有理解,在我明确的“我也累了”的态度下,她乖乖的上床睡觉。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完成睡前的一切洗脸漱口洗脚工作,然后躺在床铺上,从头思索这件事的经过,权衡利弊:黄依依的意思非常明显,她喜欢我!可是我喜欢她吗?好像有一点点,如果不是李冰冰,我相信自己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她。黄依依是可爱的,儿时就在我脑子里撒下了爱慕的种子,现在更成熟更美丽更有女人味了,老实说,在医院的第一眼,她给我的印象是震惊,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态度不好我会对护士小姐发脾气,却心甘情愿为她效劳的原因。

李冰冰和她比起来,一个冷,一个热,一个是白雪公主,一个是玛丽莲梦露。李冰冰是那种让男人看起来很悦目很舒心却不易冲动的女性,像一支幽兰,这就是我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还保持处男,她还是处女的原因,因为,李冰冰传来的冲动是可以控制的;黄依依却是那种男人一见就很震惊,很兴奋的,容易激起犯罪感的女人,更像一树火辣辣的木棉花,我很少有正面看她眼睛的时候,和吴小凤一样,眼神会说话,会灼烧人的灵魂。

我曾经幻想过追她,就在第一次见面之后,想法很恶唑,很卑鄙,因为我很欣赏一句名言:“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黄依依不但美,不但女人味,而且,她还富有,可以少去老子几十年的奋斗!

说实话,这次来广德,内心也是有一点点想法的,很不纯洁的想法,黄依依对我的吸引力太强大了,不管是儿时爱的种子在发芽,或是她成熟的身体,用不完的钞票,现在看来要立即打住,毛德旺不是好惹的,他的女人更是要敬而远之,不然,他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他奶奶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子不能眼睁睁往火坑里跳!

黄依依想法太简单了,她想借我上岸。陆川是什么人?全人类最小的“官”——村官,而且或是临时的,在穷乡僻壤的秀水镇,能领导我的人都多如牛毛,有什么能耐去拯救一个水深火热,日夜煎熬,挥金如土,开跑车,用LV手提包的可怜的女人?

或许她是真的爱上了我,但是,这份带着杀气和血腥的爱我敢接手吗?她习惯了富贵荣华,还能贫贱不能移吗?………

我一夜折腾,想得头也疼了,天蒙蒙亮时才睡着,这可是我人生中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第二天我听得外面“嘭嘭嘭”的敲门才迷迷糊糊醒来,一看都九点了,急忙爬起来,穿起裤子就去开门。

黄依依站在门外,歉意的说:“没睡好?打扰你了。”

“没有,进来吧。”

我穿衣洗脸漱口,忙乎了一阵,出来时她已经打开了电视机。

我看她漫无目的的把遥控板不停的调来调去,知道她心里很乱,也许还有什么事想对我说,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见我收拾完了,说道:“出去吃早饭。”

早饭很简单,稀饭馒头加小菜,黄依依低头慢慢的吃着,突然问道:“你还来广德吗?”

废话,广德肯定是要来的,老子雄心勃勃,还想当市长呢,黄依依的潜台词是“你还来看我吗”,我心里真的很矛盾很犹豫,像这样的约会现在要越少越好,可是,如果从此不见她,好像老子又做不到,也不近人情。

好为难哪!

她见我不答,很伤心,眼神特忧郁,看得我心里飘起了绵绵阴雨,“陆川,我知道你有顾虑,我不怪你,如果来广德,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老乡一场,我……。”

“依依,说什么呢?我当然会来,你是我姐嘛。”

“真的陆川?你别哄我?”她双眼闪亮闪亮,像黑夜里发现了一处灯塔。

我说了违心话,不敢面对她的眼睛,只好点点头,装着很饿的样子,大口喝稀饭,“唉,女人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可是很缠人。”

我们已经失去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趣和动力,黄依依开车回广德,车到半途,她突然在一个岔路口把方向盘一打,车“叽叽”叫了几声拐上一条土路,翻过一小弯停下,我以为她要下车解决问题,结果她却突然扑到我怀里来,紧紧抱住我哭泣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我措手不及,惊慌的同时也隐隐有一些高兴和兴奋,我见她娇躯耸动,一手从肋下穿过抱起来,“依依,别这样。”

她哭得很伤感,很可怜,我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我常常会来看你的。”

“你说真的?”

“真的。”这一刻我理智在崩溃,说得很真诚,或许,这才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陆川,吻我……”

什么?我吓了一跳,却见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一张泪脸分外迷人,那小巧鲜嫩的嘴唇微微开启,像是家乡那一条两岸开满鲜花的小河,充满无限的诱惑力。

我的心很慌乱跳得很激烈,那诱惑几乎是无法抗拒的。我慢慢低头,却突然被一个湿漉漉,软乎乎,香喷喷的嘴唇咬住,接着一条滑嫩灵活的小舌卷了进来,我不由自主张口嘴,贪婪的回应着,允吸着,脑子里一阵阵晕眩,身体里一股股热血奔腾……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都累了,她主动把嘴拿开。

黄依依将头靠在我胸口,轻轻说:“陆川我爱你。我知道自己不配,可是我依然爱你,天天就想听到你的声音渴望着和你聊天,天南海北的乱侃,从医院那天算起,我们已经认识七十二天了,这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七十二天,我天天把自己的心情都写在一个秘密的小本子里,也许,这七十二天的心情就是依依一辈子的记忆了……”

她独自喃喃着,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不是,依依,你还有很多很美好的未来,你还年轻,只要你愿意,幸福是人人可以争取的。”

“依依没有未来,只有过去,过去的七十二天,这是我人生的全部。你不用害怕,不用担心,我不会乞求你也爱我娶我,像一片红叶,我只是把你珍藏在心底,谢谢你,陆川,黄依依终于爱过,她的人生是完整的,没有遗憾。”

“不是,你听我说……”

她突然用小手蒙住我的嘴,“我现在不想听,如果你可怜我的话,我希望在另一个平静的日子里静静的听,那时候我会很用心的听,陆川,再叫我一声姐……叫嘛。”

我无语叹息,她感觉是对的,我虽然也喜欢她,但是我现在还是个懦夫,我不敢面对她的世界、她的背景,我还年轻,爸妈好不容易把我辛辛苦苦拉扯大,不能就这样陪她滑进深渊,不能自拔,直至毁灭,到明年开年,我就满一年了,考上公务员这才是我最大的理想,没有物质、事业做基础,现在谈什么都是空话。

“依依姐。”这一声我说得很有感情,因为我很感激她的理解,她的善解人意。

“陆川……”

我心情很沉重的回到了秀水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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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回去看看】

薛书记给我提前透露了一个消息,县文化局和开发办、司法局等都要招公务员,示意我充分准备一下,甚至暗示性说了一句“笔试很重要,任何人都帮不了你,至少考进前三名。”我领会他的意思,只要进了前三,估计把握就很大了,他可以在某些方面出力使劲。

我已经很感谢他了,前三么?只要认真看书看报,估计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吧,值得一搏。我悄悄给李冰冰也说了,她好像没什么信心。我很严肃的鼓励了一番,批判她临阵退缩,对自己估计不足的缺点,要比翼齐飞,我不希望一个人孤独前行,她才点点头说:“好嘛,你要帮助我。”

我答应她,自己有什么心得体会及时交流,考公务员文科很重要,我长项是写,而且这半年里通过不断的看资料、看报纸、看领导的讲话材料,对国家一系列方针政策了如指掌,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践经验,可以说比起其他人来讲,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我基本是杜绝了上网聊天,黄依依忍了一天没有给我发短信,第二天才发了一条:“你好吗?”

我回:“好,你呢?”

“好,睡不着。”

“别多想,想想愉快、得意的事。”

“没有。”

没办法,她情绪好像很低落,我害怕出事,于是安慰了一句:“我有空会来看你,好好保重。”

“我春节准备回家。”

“好啊,回去看看,也当散心。”

“李婷婷结婚,你回去吗?”

“到时候再说,我们年底很忙。”我知道她希望和我一起回去,我有些动心,由于前段时间家里来信说母亲身体不好,是该回去一次,考试还有几个月,准备来得及。

年底的工作的确很忙,光应付上面来的各种检查、考核,就搞得人不亦乐乎,更何况还有各种总结会,座谈会,考核会,年后的人代会也要准备准备,“国党税多,共党会多”,前者如何我不知道,后者那是名副其实,如假包换,大会套小会,以会贯(彻)会,层层开,天天开,坐得人发霉,听得人发吐,那些领导更厉害,连晚上、星期天也是会议,人人抱怨,可是人人都在组织开,别人折磨我,我折磨别人,反正开得头大,开得屁股发疼,开得人萎靡不振,而领导偏偏这时候还要高叫:振奋精神,迎难而上,攻坚克难,跨越发展!

他奶奶的,如果中国的明天以多开会,高喊口号就能跨越发展,又好又快的发展,老子开会一定高高兴兴,愉愉快快,如果明天能解决老子的就业问题,结婚问题,房子问题,宁愿就这样天天开,月月开,年年开……会开完,年也快到了,我终于下定决心回家,不是为了儿时朦胧的恋人之一的李婷婷,而是为了我那含辛茹苦的母亲,她身体好像越来越不行了。

李冰冰作为未来的儿媳,和我去了一趟县城,把自己省下来的钱买了些营养品。黄依依提前约了,我不好带她回家,再说我家里太穷,破瓦房三间,她去了也没地方住。

薛书记几个大型会议主持开完,很少到镇上,毕竟要换届了有些事要提前准备,他这次希望是很大的,呼声很高,再说他老丈人是前广德市市委书记,原人大主任,许多现任高官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比如毛德旺,就是他一步一步培养提拔起来的,前次毛市长到秀山镇检查工作,很大程度是来关心老领导的干儿子的。

说真的,我认为薛秋阳是位好领导,不贪不占(当然,他家庭条件已经很好),为人除了有些独断专行外,基本还算客观公正,而且工作思路清晰,有一股子干事业的热心劲头,相比其他干部,薛书记那是相当的优秀,不提拔使用这样的人才,那是天理难容了。

我第一个盼望他进县委班子,从个人私心来讲,如果他真的像传说中的当了县委组织部长,咱的前途一定是很好很强大,不谦虚的说法,“陆川很有能力”——薛秋阳书记的评价,“陆川是个好同志”——张铜川老婆的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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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有房有车有VIP贵宾卡】

党政办一到年底都忙着收集材料写总结,牵头考评部门工作,准备会议,分给我做的,一律按时按质按量完成得巴巴适适,张主任喜欢得脸上乐开了花,据说以前的每年底,他乌龟一样忙得四脚朝天,今年却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盼到了过年,过年有奖金发,虽然上面三令五申加十二道金牌,严令不准滥发奖金,可是“大伙儿一年干到头,辛辛苦苦,完全没一点表示也太他妈不近人情”,张铜川同志很光洁的很宽大的脑门闪着金灿灿的光芒,他的话更是闪耀着金色的光辉,“我们不是滥发奖金,只是一点辛苦费,表示一下,一人五千,当然了,小陆来了九个月,我们就按九个月发,我们党政办评一个年度优秀,我看就是陆川吧,优秀奖一千元,大家看看有什么意见?”

大伙儿都说没意见,我更没意见,张主任这样明里照顾我,我还能不领情?

拿到奖金的当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张主任家,当然应张主任老婆大人的要求,把李冰冰也带上,这次不送水果了,用信封装了一千元钱“表示表示”,张铜川夫妇俩笑得脸上红莓花儿开,在一阵“不用客气”的推拒中,愉快的笑纳了。我坐下来东拉西扯的闲聊了一会,明确出了一道选择题:我和李冰冰今年能否“优秀”?

铜川主任可爱的笑了笑,说:“陆川啊,这事不是我说了算,得薛书记表态,县委组织部最终确定,放心吧,我尽最大努力。”

出了张主任的家门,李冰冰偏头看了我一会,说道:“陆川,我好像不认识你了,你还是那个义气当先敢说敢为、为人正直的陆川吗?”

“怎么不是?你摸摸,我又没变成鬼,依然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人爱慕李冰冰独享的陆川。”

“呸,老鼠上天平了。陆川,我看你离变鬼也不远了,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

我认为有必要给她上一堂生动活泼的社会经验课,虽然本人的经验也不丰富,但比起李冰冰这样的“傻妞”来,还是要稍稍强那么一点。

这时候四处无人,北风还不如何凛冽,我们依偎在夜风里,独自在大街上徘徊。

“冰冰,你知道薛书记上次带我进县城干什么?”

“我哪里知道,干什么?”

“请客,请县委办的常主任,还有几个局的局长。”

“当官的吃吃喝喝很正常嘛,有什么稀奇的?”

“正常?正常里有不正常,这里面乾坤大大的。问你一个问题,你真实回答,”我见她很用力的点了一个头,偏头亲了一个,道:“乖,你说薛书记这人比起其他官员来如何?”

她很用心的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我虽然接触不多,但感觉他还算是比较正直的,能力也强,干事情雷厉风行,也没什么负面反应。”

“正确,可就是这样一个我们看来比较优秀的领导,现在也不得不搞一些非常规手段,比如吧,修公路,你能说他是全心全意为百姓办事吗?还有前次毛市长来视察工作,大张旗鼓,大肆铺张浪费,可以说不遗余力,目的是为了百姓?不是,一个字:‘升’,只是他在个人利益与老百姓利益的平衡点上找得比较好,为了个人目的的同时,也为百姓干了好事。他请客可不简单,是有精确计划的,现在的干部先必须民主推荐,推荐不过关,你再优秀也无用……”

“你是说他在拉票?”

我点点头,警告她:“这事绝密,不能外传,听说薛书记是组织部长人选,冰冰,这对我很重要,给张主任送礼,这是必要的铺垫,有得必有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唉,你们男人想得太复杂了,天天这样算计不累吗?”

“你也晓得是你们男人,男人的男,一个田字加一个力,天生的劳碌命,一辈子不能有所作为,那还是男人吗?”

“我知道,陆川,可你也别太在意了,考不上公务员当不了官,我们可以到广东打工,别人能干,为什么我们不能干?”

“不行,你是我老婆,堂堂大学生,千里马怎可以摒死于槽枥之间?我希望给你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幸福,包括我们的孩子,有房有车,有VIP贵宾卡。”

李冰冰无话可说,因为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只有一点她反对:“我怎么成你老婆了?”

“你不是陆川的老婆难道还是别的人吗?说,是哪个?老子找人卸了他王八蛋的大腿!”

“咯咯咯……你别胡说好不好,陆川,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对你忠诚的。”

“有没有江雪琴那样的坚强意志?”

“比她强。”

“真的?”李冰冰点点头,“啊,真是我的好老婆!来,亲一个。”我抱起她,在大街上快乐的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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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人在囧途】(1)

我临行前找薛书记请假,本来张铜川主任点头就可以了,但这段时间是薛书记最关键的时刻,万一有什么急办的事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办完才走,男人以事业为重,为薛书记服好务就是我目前最大的革命事业。

薛书记知道我要回家,很亲切的问了家庭情况和回家的行程,甚至亲自给“铜川主任”打了一个电话,问“办公室年终有什么考虑没有”,这一刻,我切切实实感到了一种来自领导关怀的温暖,我暗暗发誓,如果心想事成,考上公务员当上领导,今后一定向薛书记学习,让手下都感觉到阳光般的温暖。

李冰冰要送我到县城,我拒绝了,因为黄依依约好开车到先锋县城接我,虽然和黄依依没有什么苟且之事,而且我现在也一心一意把李冰冰当成我唯一的女朋友,黄依依只是一个老乡,但是,为了避免误会,我还是决定不让她知道,只说到县城坐长途汽车回家。

先锋县到老家县城全程距离400多公里,坐长途汽车需要八个钟头,县城到金虎村还有七十多公里,一般要在县城歇宿一晚,第二天才赶回村子。黄依依有了专车,我们计划当天就回到家,所以我头天就赶到先锋县住宿,第二天早晨七点半,黄依依就开车到了宾馆,我们一起吃过早饭,匆匆上路了。

这是我从广德古镇回来后,第一次见到黄依依,虽然平时在手机上发信息你来我往,见了面还是感到十分的亲切,有点久别重逢的感觉。

黄依依大概是想到回家的缘故,穿了那套运动服,显得落落大方,精神百倍。她一路开着车,为了安全我们很少交谈,路途我比较熟悉,就一路指点,记不清楚的地方就问路人,一路还算顺利,赶到老家县城时已经是下午近五点了,虽然冬天昼短夜长,但估计赶回家是没有问题的。

县城到金虎村全打上了水泥路,路面很好,就是有点窄,好在农村车少,跑半个钟头不见对面来一辆车。

开了七八个钟头车,黄依依感觉很累,我见她不停的一手握方向一手捏手膀子,关心道:“很累吧,时间还早,不如停下来休息休息?”

黄依依可能的确有些疲劳,点头同意,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下车活动了一下身子,黄依依说道:“陆川,想学开车吗?”

我自我讥嘲说:“学开拖拉机!我学车也没机会开,有什么用?”

“不一定咯,现在学车是一种潮流,领导干部人人都会开,你立志仕途,也应该学会。”

我有些心动,问道:“好学吗?”

“哎,简单得很,一分钟就会。”

“这么简单?”

“不信你试试。”

她见我跃跃欲试,打开车门鼓励道:“来嘛,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我禁不住诱惑,爬进驾驶室,她坐在副驾驶位置,手把手教我如何踩离合、换挡、踩油门、踩刹车、掌握方向……我感觉程序不是很复杂,耳鬓厮磨,暗香频送,就是心里搞得有点复杂。

我明白了*作要领后,决定试一试,反正这路上没人也没车,还有一个现成的老师在一旁看着。

我按她的指点,松开手刹,踩离合挂上前进挡,右脚在油门一用力,汽车呼的一声向前猛窜,我吓了一跳,黄依依忙叫“松油门踩刹车”,我停住后冒了一身冷汗。

黄依依歉意道:“忘了给你说,起步时油门要少量少量给,慢慢加大,再试试。”

我呼了一口气,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慢慢踩下右脚,汽车果然很平稳启动,缓缓向前行驶。

开车是一个很好玩的事,看见这么大一堆钢铁在自己*纵下按意愿行动,很有一种成就感,开了大约两里路,我越来越放松,越来越自如,兴趣盎然。

“怎么样?很简单吧。”

“是啊,我原以为难得很。”

“开车一定要注意前后左右的情况,提前预判,特别像这种速度很快的车,否则,如果出现突发情况你完全反应不过来。”

“知道了,黄师父。”

“你叫我黄师父?真是的,这么快就打番天印了。”

“你不是姓黄嘛。”

“那也不能叫……叫姐姐师父。”

“有这种叫法吗?”

“我不管。”

我们正调笑着,突然从一条岔道冲出来一辆拖拉机,估计那司机也认为这时候不会有情况,把车开得飞快,我心一慌,方向盘便有些不听使唤,眼看要拦腰撞上。

黄依依把方向盘向左一打,汽车“呼”一声的冲下了路面,跳进一条沟里,轮胎悬空,动不了了,幸喜她反应快,避开了车毁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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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人在囧途】(2)

那拖拉机司机吓得也不轻,连忙停下车,上来问我们出事没有,我自己感觉没事,问黄依依,她好像胸部挺在了方向盘上,心口有些疼痛,其他也没什么,黄依依又不好明说,对方见我们没事,方才放心的“突突突”的走了。

我们情知自己理亏,不好找对方出气。人没事我们都感到庆幸,只是这车麻烦了,恐怕要找人抬出来,现在天色已暗,到哪里去找人呢?

黄依依说道:“天晚了,先找个人家住一晚,明天才想办法。”说罢开始收拾东西。

我问:“车就这样?”

“是啊,不然这么样?”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暗暗担心,几十万的东西呢,如果过路人晚上砸一下或者撬开车门偷东西,岂不是损失大了?但看她不当一回事,我也无所谓了,反正不是我的,她钱多用不完,一点点损失也不算什么。

我们收拾好东西,离开大路向左手边的山湾走去,远远看见这里有两三户人家。

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我们到了第一户人家,这是一座两层楼的砖混结构的瓦房,是农村最典型的那种直筒式建筑。黄依依的胸还是有一点影响,时不时拿手去揉一揉,嘴里嘘着气。

悄悄问道:“很痛吗?”

“有一点。”

“会不会受内伤了?”我有点担心。

“不会那么严重,只是有些隐痛和气闷。”

我们到院坝时见一位大爷正在收拾屋子,厨房里一位太婆准备洗锅做饭。

我说明了来意,两位老人家很热心,安排我们在中间堂屋坐了,这里有一台17寸的老式彩电,大爷打开电视,正好新闻联播开始。

两位老人家可能把我们当成了一家人,年根了赶回家过年的夫妻,我们也不好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就是对付一晚上。

大爷出门找明天抬车的人,太婆在厨房做饭,只有我和黄依依对着唯一的电视机看得津津有味,平时东拉西扯,很少完完整整看完一期新闻联播。

她靠在我身旁,亲亲热热,很像两口子的样子,难怪被误会。

新闻未完,老爷子就回来了,说已经找齐人手,明天一早就去,我们连忙谢了。吃饭过程中我了解到,他儿子儿媳带着孙子都到广东打工去了,屋里只剩下老两口,现在农村绝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秀水也一样,基层干部有一个形象的说法,就是“三八六幺九九部队”,意思是妇女(三八)、儿童(六一)和老人(九九重阳节),青壮年都出门打工去了。

晚饭后,太婆对我们说:“楼上第三间是空房,你们就住那里。”

我正想解释,黄依依暗暗拉我衣角,话没出口便咽了回来。我跟在黄依依身后,借着昏黄的灯光上了楼,找到第三间,打开一看,只有一铺床,两床被盖,而且屋子里还散发出一股子霉味。

我打开后窗,黄依依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把被盖打开,检查了一遍,被盖很新也很干净。

我心里慌慌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要共宿一床?岂不是成了一对狗男狗女?我毕竟是第一次与女人这样相处,颇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依依,我们……”

“怎么?你不好意思是不是?我们各盖一床,互不相侵,放心,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我心一横:老子是男人,怕个鸟,还说不定哪个吃哪个呢,于是不再扭扭捏捏,见她把两床被盖都打开了,走到另一边坐下。

农村的冬夜潮湿阴冷,四周寂寂,灯光昏暗,我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手心有些冒汗。

她抬头问:“时间还早,现在睡呢还是等会?”

“现在睡吧。要不,我们坐床上聊一会天?”

“好,就这样。”

她伸手把灯拉灭,黑夜中我们窸窸窣窣把外面的裤(2)子都脱了,爬上床盖上被子,靠在床头说起话来。

“陆川,你参加李婷婷的婚宴吗?”

“不。”

“为什么?”

“不为什么。”老子穷,看不惯别人显摆,嫁了一个香港人就了不起?非得在村子里张扬一番,我日,现在都一切向钱看,叫咱这些穷人活得特憋闷,处处好像矮人一等。

“是不是你心里不舒服?”

“别问我了,你去不去?”

“我没想好。”

那就是想去啰,李婷婷和她从小就较劲,比穿比吃,比漂亮,可惜两人都是瘟猪,读书特别笨,黄依依还好点,至少作文写得还不错,李婷婷纯粹是给学校、班级抹黑,拖后腿,看她成天都在看书,可成绩稀烂,有人说李婷婷眼睛在书上,心里在想男生,那时候我们县书记的儿子和她一个班读书,人长得也帅,打扮得像港台明星,的确很迷了一些女孩,估计李婷婷也在追星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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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人在囧途】(3)

就这样一个白痴加花瓶,前些年跑广东打工,居然勾上了一个香港富人,摇身一变,成了款姐,阔太太,老子们寒窗十几年,脑细胞也不知死了几千几万个,大学出来还是他妈的一个村官,月入不到一千,连自己也养得越来越瘦,要不是张主任可怜,包里这三千元过年钱都没有,唉,这世道真他妈没法混了。

“想什么呢?”

“人类目前面临的一些新问题。”

“都成思想家了。”她边说边在我耳朵边呵气,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飘来,熏熏欲醉。

我有些焦躁,有些慌乱,小弟弟开始蠢蠢欲动,“别搞。”

“我偏要。”她真是死皮赖脸,滑腻腻的香舌在我耳垂上轻咬慢舔,一股强大的酥酥麻麻的电流激荡全身,电警棍“呼”的一声冲了起来,我感觉一股邪火从心底熊熊燃起,蓄积了十几年的堰塞湖早已是危险加十八级,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坍塌。

偏偏黄依依不识大体,还要在堤坝上埋一捆炸药,点燃引线……我下意识手一挥,正好在她胸口碰了一下。

“唉哟……”

“这么了?”

“有点痛。”

“那咋办?这里黑天黑地的,要不找村里的医生看看?”

黄依依不屑道:“这些土医生有用吗?他看还不如你帮我看看。”

我日,老子又不是大夫,看什么看?摆明是想勾引我。

我正犹豫,她突然拉亮了灯光,开始窸窸窣窣脱衣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一团白花花香喷喷的肉体来,我极力忍着不去看。

许久没有响动,我悄悄偷觑过去,见她正低头检查,那白白翘翘的*根部有些淡淡的痕迹,估计是被方向盘挺了一下,有些淤血,两只胀鼓鼓的丰乳像喜马拉雅山一样坚强挺拔……我看得忘了回头,正和她目光相对,黄依依双眼里热辣辣的,灼得我心脏“嘭嘭嘭”狂跳,几乎要蹦出腔来。

“陆川……”

“嗯……”

“抱我……”

声音如呓语,腻歪歪,我糊里糊涂就把手伸到了过去。

黄依依浑身似火,一头扑了过来,我忙不迭抱住,上下其手……爬山探险,跳崖蹦极,终于醉倒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里……

曾经,在多少个燥热的不眠之夜,我想象这里的美妙,这里的神奇,现在终于得到了,我勤奋地贪婪地不停探索,峡谷深邃,鸟语花香。

我迫不及待,浑身像一个庞大的军火库,又像一处上游山洪爆发的堰塞湖,浑浊的湖水越积越多,越积越高……

“轰然”一声,军火库爆炸了,堰塞湖垮塌了,滚滚洪流一泻千里,黄依依正迷迷糊糊的呻吟着,突然发现我已经奏完国际歌,清醒过来,问道:“完了?”

我明显感觉到她声音里的遗憾和嘲笑,心里羞愧不已,平时总想象自己如何如何,像阿基米德一样“狂妄”: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

黄依依吃吃吃的低笑起来,揶揄道:“你还真是处啊?”,见我不语,接着安慰道,“没事,第一次都这样:猴急,你歇息一下。”

我有些恼羞成怒,闷声不说话。

她翻过身子,将嘴唇对准我耳朵悄悄道:“你放松一些。”

她果然经验丰富,主动引导我慢慢熟悉她的身体结构,高山、平地、草原、沼泽……渐渐的我雄风再起。

她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我怀里,安安静静睡了一觉,我醒来时她还在呼呼的沉睡。

我轻轻一动,想变换一个姿势,借着窗外的曙色,悄悄的欣赏她。

“嗯”,她醒了,移过来趴在我胸脯上,一手抚摸胸前的肌肉一边感叹道:“陆川,你好强大啊。”声音里有一种女人特有的满足感和折服后的崇拜。

我心底升起一股豪情,骄傲回道:“那是,小弟是警棍嘛。”

“什么警棍?”

我笑着说了那晚的事,黄依依吃吃吃的笑得不行,一再追问“我真的说过吗?”

“真的,我一直记着这话呢。”

“咯咯咯…你好坏,还骗我说当了一分钟警察,我一直纳闷呢,怎么会只当一分钟?原来是这样。陆川,我是不是很傻?”

“傻才可爱啊,你傻点好。”

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唉,要是一辈子这样傻下去就好了。”

我遽然一惊,不敢答言,女人要是执拗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头。我们这种关系,无异是引火焚身,自掘坟墓,寿星上吊,乌龟跳崖。

她感觉到我心里的变化,轻轻说道:“放心吧陆川,我不会让你娶我的,那样会害了你。”

“我……依依,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你也知道。”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弱小,好无奈。

她点点头,突然有颗颗泪滴滴落在我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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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人在囧途】(4)

“怎么又哭了?”

“我好命苦陆川……”

我等她情绪宣泄够了,开导道:“如果你不想过这种日子,为什么还呆在广德?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不理解。”

“不在广德还到哪里?再说哪里不是一样?你知道狗是狼驯化过来的吗,狗被主人变乖了,却变得低能了,失去了自己到大自然抢夺食物的本领,它一心看好门等着主人掉一根骨头或者给一碗稀饭,如果要它再像狼一样去觅食,早给饿死了,说不定自己也成了别人口中的食物,因为它已经失去了独自生存的能力。我就是那只狗,李婷婷也是,许许多多这样的狗就这样卑鄙、低贱的活着。”

这狗的比喻真的很像她目前的生活,贫穷惯了再穷一点没啥区别,像老子一样,没钱吃肉了就吃素,吃泡菜,但是,要是一个人享受惯了富裕高贵的生活,突然叫她过穷日子,那比死了还难受,为什么那么多富豪因一点挫折就跳楼?他以前不也是一贫如洗吗,何况这些富翁就是破产了,失败了,剩余的财富也够他们无忧无虑的过完余下的日子,可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跳楼,这也是和黄依依这些“狗”是同样的心里,无法再接受贫穷,不再有拼搏人生的精神意志,骨子里他们已经是废人。

“难道你就这样一辈子?”

“还能怎样?”

我暗暗叹息着,我不是救世主,更不是慈善家,只是一个有点文化的底层贱民而已,生如草芥,命如尘埃,面对强大的现实,我只能选择沉默。

“陆川,让我做你女人,好吗?”

我几乎跳起来,“依依你?……”

她按住我,说:“别怕,不是嫁给你的那种。”

地下情人?我心嘭嘭嘭的跳,刚刚过去激情还留在身体里。

“我不会妨碍你交朋友结婚生子,我只是想爱你。你不需要的时候我会静静的离开,远远的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反正这辈子钱已经够花了,我什么也没有可求的了。答应我陆川,让我快快乐乐体验一个做女人的乐趣吧。”她的眼睛在晨曦里熠熠闪光,带着无限的期待和渴望,谁能忍心在这时刻说一声“不!”?我糊里糊涂,不由自主的点头,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色胆包天吧,明知她是毛德旺的*,也硬着头皮往里跳,那是火坑,是炼狱,是万丈深渊……天色已经大亮了,楼下的大爷和大娘已经在收拾屋子,我们起床,叠好被子,出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默默告别:别了,堰塞湖!别了,我那屁滚尿流的处男!从此,陆川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雄风无比的男人!

大爷已经找人把汽车抬上了马路,黄依依青春灿烂,光芒四射,心情好得像雨后的彩虹,数也不数,从包里抓了一把钱给大爷做劳务费。

大爷可能还在思索马克思关于资本家是如何榨取劳动人民的剩余价值的理论,呆呆把钱揣在手里,张大了嘴,一时不知所措。

我回头看他时,他好迷茫,估计他看我们时,我们好傻。

距离金虎村不过半小时路程,我们到达村委会大院时接近早晨九点,由于公路只通到这里,我们只好下车步行。

黄依依虽然已经很低调,有意在隐藏自己了,可是在这僻壤山村依然很醒目,特别是她走路时如水蛇一般的腰肢,一路都有人指指点点,议论不迭。

“那不是二组黄石人的幺女子吗?怎么和陆大贵的儿子走一起了?”

“耍朋友呗。”

“陆大贵的儿子前年就大学毕业了,听说在哪里做官。”

我听在耳里羞愧不已,奶奶的,这辈子不做官老子再也不回乡了。

黄依依一直在我前面一步走着,由于昨晚的事我有些不适应,心里怪怪的,不好意思并排走,总有一种小偷偷窃成功后的感觉,既兴奋激动又忐忑不安,耳朵特别的灵敏,对身后传来的各种声音反响特强烈。

“啧啧啧……你看看那身段那屁股,还有那对*,妖精呢。”

“黄石人一副怂样,生个女子却这样水灵,怕是狐狸精投胎吧。”

………

农村人评论一个人眼光很独到的,语言也毒辣,黄依依还是那套运动装,估计她有意要把自己遮掩起来,鬼子进村——打枪的不要,可这样也没有逃脱大家的品头论足。

我走在她身后,注意的观察了一遍,黄依依走路果然很风骚,腰肢扭得很厉害,双肩和背却保持不动,屁股藏在宽大的运动服里,却遮不住那迷人的风韵,一左一右特别有节奏,看得人忍不住想伸手亲自去感受一下那种美的韵律。

我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她灯下检查伤势的情景,还有那令人狗血膨胀的呻吟声,愈是感觉黄依依美得惊心动魄。当然,别说前面那两砣了,那是她全身美的精华,整个看来性感十足,农村人称性感不叫性感,是妖精,狐狸精。

她二组我五组,相距一条沟一道梁,岔路口正好没人,她停下等我走近。

“陆川,这么多天你准备怎样安排?”

“还没想好,先回家再说吧。”我得先看看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她眼睛里闪着亮光,低低说道:“我们还见面吗?”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心里慌了一阵,“不好吧,这是在农村呢,人多眼杂,到处都是熟人。”

“熟人又怎么了?”她媚眼上挑,雪白的牙齿轻轻把下面的嘴唇咬着,“你没听大家都说我们在耍朋友吗?”

黄依依这时候的样子分外迷人,看得我心小弟蠢蠢欲动,心里想得比什么都厉害,可毕竟这是老家,如果被人发现传出去,我父母首先会难过,他们都是很保守的人,一辈子安分守己,听不得丝毫闲言碎语,何况我陆川在村子里大小算个有文化的名人,这些苟且之事会让我祖上蒙羞的。

“有这样耍朋友的吗?”我白了她一眼,说道:“在农村还是要注意影响,比不得城里。”

“哼,胆小鬼!不敢就不敢还这么多理由。”她讥笑道,“那我们还见面吗?”

我宽容一笑,“胆不胆小不是靠嘴说,也不是眼下就要证明的,你不知道中国有个成语叫‘色胆包天’?”

“咯咯咯……你还包天?一个人都不敢包!”

“随你怎么说。”我不再想纠缠这个问题。

她再次追问道:“我们还见面吗?”

“见啊,为什么不?”

“我还以为你胆子小得只有针眼大小呢。”

在岔路边我们约定好春节期间找时间一起到乡上赶场,随后便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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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漂亮的儿媳妇】(1)

我匆匆赶到乡卫生院,病房里静悄悄的,很少几个病人,大多数都回家准备过年去了。

在走廊碰上父亲,他明显的又苍老了,正拿着面盆从外面进来,我叫了一声爸,他愣了一下,反应十分迟钝,以至于迟疑了几秒钟才发现是我,这一刻我鼻子发酸,眼泪忍不住冲进了眼眶,母亲长年累月的病痛折磨得他身心已经麻木,不到五十的人看起来已经六十出头了,唉,我可怜的父亲!

他认出我那一瞬,眼睛里终于闪现出一丝亮色,我猜可能是眼泪,因为他背转了身子,直接进了病房,我母亲的病房。

父亲不善于表达,只低沉的问了一句“回来了”,这已经是他很难得的一句话了。

“嗯,回来了。”

我进到病房,四间床铺的病房只有我母亲一人,手上还挂着液体,母亲好像睡着了。

我轻轻坐下来,问道:“什么病?”

父亲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有些悲凉,什么病都不知道,这样治下去不是冤吗?不行,得找医生问清楚。

只有一个值班医生,我进去时他正在配药,大概还有一瓶液体。

我问:“医生,七床是什么病?”

“你是她什么人?”

“儿子。”

“哦,小伙子,我给你说个实情,你母亲病情可能很严重,我们这里条件有限,仪器检测不出来,我建议家属转院,可是他不干,你们趁早想办法吧,这样拖下去就耽搁了。”

“谢谢医生,你能说准确一点吗?”

医生有些犹豫,但看我态度坚决,于是小心翼翼说道:“我们怀疑内脏器官有东西。”

我脑子“咯噔”一声,头大如斗,耳门子震得“嗡嗡”直叫,迷迷瞪瞪回到病房,看见父亲还在忙东忙西,一刻也没停下来。

我思索这件事得听医生的,这样下去真的会越来越危险,无论怎样,总要先把病情搞清楚再说。

“爸,转院吧。”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

“马上转,我这就去办出院手续。”

医生心肠很好,对我说:“小伙子,你先把人送县医院,回头来再办。”

我和父亲商量了一下,我在医院守着他回去叫人,用担架抬进城。

不过半小时,父亲和三叔还有一位邻居,加上我,四人轮流当天就把母亲送到了县医院,我挂了号,医生初步检查和问了一些情况,就叫送外科病房。我办理入院手续时一次性就要交五千元押金,我身上只有三千,只好去问父亲,他急得团团转,乡卫生院里就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外欠亲戚朋友几千。

我求收费大姐,能不能少押一点,钱没带够,被她一口回绝。

我日,老子当时真想揍她妈一顿,仿佛医院是她私人开的一样,人民医院,这还是他妈的人民医院吗?!把人民都*死了。

三叔知道了,回家拿了两千元才解了燃眉之急。

一切办完已经是夜里了,我这才记起没有吃饭,身上还有些毛票,只得和父亲轮流出去吃了一碗面条。

坐在母亲的病床边,病房里静得很,只听得到输液管里液体流动的声音。我默默地看着她,母亲明显的衰老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交错,乌青的嘴唇不时的颤动,眉头有时轻微的皱起,我的心也跟着微微皱起我无法再看,因为眼里已蓄满泪水,视线有些模糊。

液体输完,母亲静静的睡着了,自始至终她也没有清醒过,到了半夜,她开始呻唤叫痛,我急忙叫来直班的医生,医生看后吩咐护士打针,我一看是“盐酸哌替啶”,这不是传说中的杜冷丁吗?一般癌症病人才用得上,我心顿时紧紧的发痛,呼吸也有些困难,看来担心是真的了。

一针下去,母亲安静了,也不再喊痛,她醒过来,想努力睁开眼睛。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期待着。终于,她眼睛睁开了,有点浑浊,似乎不认识我了。我轻轻叫了一声,她立刻露出熟悉的笑容,想说点什么却无力说出来。我急忙安慰她,说了些宽心的话,只一会,她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医生开了一叠检查单,忙忙碌碌了一上午,才完成各项必须的检查,比如CT、查血、小便等等,到了下午,我拿到检验单到医生值班室问病情,主治医师对我说道:“我们初步判断是胰腺癌,拖得有点久了,必须马上做手术,你们家属要有思想准备,暂时对病人保密吧。”

我迷迷瞪瞪出来,刚刚回到病房,护士进来叫道:“21床,哪位是21床的家属?”

我站起来回答:“我就是。”

“交钱。”

“我们昨天才交了五千,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看看,是不是刘玉芬,外科21床。”

我头都大了,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我气冲冲跑到收费处,对那位死鱼眼睛的大妈吼道:“我们昨天才交了五千,怎么又要交钱?”

“你是哪个病床?”

“外科21床,刘玉芬。”

她在电脑上忙碌了一阵,说:“对啊,已经用了三千七百二十七元,明天手术,再预交两万。”

“什么?多少?”老子以为患上了非典型性暂时失聪症。

“两万!”

老天啊,哪里去找两万?

额的神啊,我把自己捐给你,值不值两万?!

一回头,看到满世界都是灰蒙蒙的,鬼影重重,老子不是失聪是失明了,外加高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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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女人啊女人】

三天后母亲病情起了变化,出现了腹水,她整个的神志也完全迷糊,医生叫我们提前准备后事。

虽然悲痛,我还是不得不保持清醒,联系了殡仪馆,晚上母亲就去了,第二天火化后,我抱着骨灰盒回到了家。

医院的账也结了,还余下一万六,我拿在手里很烫手,还她,黄依依肯定不会要,不还,还剩这么多?再说我陆川也不能无耻到这一步,用一个女人的钱。

当天晚上,我感慨万分,心潮澎湃,此起彼伏……我得重新定位对黄依依的看法,虽然是二奶,可她是一个值得人爱值得人疼值得人尊重的二奶,我甚至论证娶她为妻子的可行性。但一想到毛德旺,我心里冒冷气,这不是同一个级别的较量,我只配做一只蚂蚁,小心翼翼的蚂蚁,一只还未成熟的时刻有可能被人一巴掌拍死的蚂蚁!

但是,这种关系继续下去,迟早也有败露的一天,以前我们两人清清白白,朦朦胧胧,总算没越过国界线,相互交往可以坦坦荡荡,面对自己的爱人也可以理直气壮,现在不同了,黄依依明显有了归宿感,这是极其危险的,毛德旺倘若真的喜欢她,凭一个男人的直觉,就可以怀疑她在外面另有男人。

以前我不明白,自从和李冰冰恋爱以来,这种感觉特别明显,几乎是超越人类思维极限的一种远古生物历经几千几万年物竞天择还能遗传下来的本能的直觉。黄依依这样依恋于我,对毛德旺必然会产生一种心理和生理上的排斥,除非他变态,感觉迟钝,一个当市长的人会变态么?恐怕是我这种幼稚想法很变态。

这钱我揣在身上,随时准备找合适的机会退还她,至于用掉的,只好慢慢通过厉行节约来偿还了,我可以欠她的情,但不能欠她的钱,否则,连她也会瞧不起我的。

我们爷俩悲悲切切了十多天,终于缓过气来,收拾起心情准备认认真真过日子。

再有两天就该过年了,我家连一点油星子也没有,别说过年了。

我还有四十五元另五角属于我自己的钱,这是吃面馆省下的,我决定上街买一斤猪肉,再买点粉条、白菜什么的,打一斤白酒,也过一个革命化的年三十。

我正要出门,黄依依来了,她居然背了一个背篓,看样子要大采买一样。

我家很穷也很乱,收拾不过来,也无所谓了,等她和父亲打过招呼,我拔腿就走。心想,怎么就这么巧呢?刚要出门她就来了。

路上我问她,黄依依拍了我一巴掌,“你这糊涂虫,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我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亏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农村春节前后几天最是清闲,大伙儿无事,都拥上街头图热闹,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我抢过她背上的背篓,带着她见缝插针,到了肉摊,我刚要开口,她抢在了我前面:“师父,这一块我要了,给我跺成两瓣。”

肉贩眉开眼笑,一下子卖掉十六斤,“砰”的一声,丢进了背篓里,我感觉好沉,摆明了她是要买两家的年货。

我拒绝得有气无力,老父亲面如菜色,怎忍心让他过年都没肉吃?几次反对无效后,我干脆闭上鸟嘴,一心一意当个跟班、做苦力。

一切都买好之后,我们慢悠悠准备回家,在场镇口正好碰上李婷婷偕港公(香港老公),一身华丽富贵的袅袅婷婷而来,双方正好对上面。

“黄依依?!”

“李婷婷!”

两女人大叫大喊,搂抱在一起,亲密无间,两人都那么美,像一对亲姐妹,看得我在一旁感叹不已:嫉妒得眼睛发红,痛恨的咬牙切齿,一见面却全然换了一个人,亲热的要死!

看不懂的动物是女人。

虚伪完了,黄依依眼瞟着一旁的烟熏大叔(那年龄当一大叔绰绰有余,人瘦得像一常年抽大烟的烟鬼),眼眉一翘,问道:“你那位?”

李婷婷羞涩的点点头,一抬眼,这才发现我。

他妈的,重友轻色!老子一米七五的个头居然被她忽略不计,有点伤自尊。

“这不是陆川吗?你们……?”

黄依依很艺术的笑而不答,我坏坏一笑,自嘲道:“跟班,跟班。”

李婷婷明显有些嫉妒,酸溜溜说道:“大学生当跟班,黄依依你行啊,什么时候喝你们喜酒?”

“快了,快了。”我一副我是蛤蟆我怕谁的疲懒样,对着他老公问道:“先生贵姓?”

那男人像个白痴,居然没听懂我说的什么,张开一口大黄牙,笑得真他妈的俗气。

“富有贵。”李婷婷既作夫人又当翻译,叽里咕噜的又比又划把我介绍了一番,那男人仍然是一副痴呆模样。

李婷婷本来是回家显摆的,不想碰上我和黄依依,虽然我们不如他们这样“雍容华贵”,但老公的衰样明显使她很受伤,脸色有些不自然,匆匆的和我们打个招呼,拉着“港公”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出了场镇,黄依依笑个不停,说陆川你真厉害,把李婷婷嘴也气歪了。

我帮着她打败了一生的仇敌,她开心得什么似的。

“那位烟熏大叔好像很听话。”

“什么烟熏大叔?”

“李婷婷的老公啊。”

她咯咯咯的大笑起来,笑骂道:“陆川,你嘴真毒。”她回想了一遍,叫道“那人还真像鸦片鬼呢。”

“可不是么?只剩二两气了还穿那么厚的皮毛,也不怕把身子骨压垮了。”我干脆把他损到底,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说起皮毛,我初初看了一眼,不像是裘皮,那毛色不正。”我知道她对这些十分有研究,不敢接嘴,再说,女人们要是计较起穿来,没完没了,可以和你侃上三天三夜。

背篓有些沉,我靠在岩石上休息。

黄依依看着我似笑非笑,我问:“你一副鬼样子,想什么呢?”

“陆川,你说什么快了快了?难道你还真想娶我啊?”

我尴尬一笑,说道:“当时不是急中生智帮你出气嘛。当然,你要嫁给我,我也不反对。”

“真的?”

我硬着头皮回道:“真的。”

她低下头,幽幽说道:“算了,陆川,不管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总之我很感谢你,我不能这样自私,把你毁了。”说罢,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和笔交给我。

“干什么,写卖身契吗?”

“写张借据吧,我知道医院的钱没用完,你和伯父过年要花销,权当我暂时借给你的,要还咯。”

我既尴尬又感动,她什么都想到了,还顾及到我男人这可怜的自尊心。

“奶奶的,狗屁自尊,没钱整个就一个字:贱!老子今后也要无耻无耻,卑鄙卑鄙。人穷志气短,古人早就总结得很精辟了,要长志气,就得他妈的全力致富,管他是偷来的抢来的贪来的卖自己卖来的……检验志气的唯一标准:有钱!有钱就有志气,没钱就他妈受气。”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写下借据的一瞬,心里一闪念:能娶个这样体贴入微的老婆也是一辈子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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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我陪你一晚】

黄依依看来是想把假儿媳做到底,回家后她居然动手收拾屋子,做好三人的饭菜,和我们一起吃了才离开,我父亲虽然闷声不响,但我看得出他是很喜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们爷儿俩在一起没有交流的话题,有事也不过一言两语,母亲去世后他就更孤独了,我时常望着他有些枸瘘的背影,凄然泪下,心酸不已,可我又找不到安慰他的话题。

这一刻,黄依依在我心里是那么温暖、那么重要,以至于我很久才记起父亲真正的未来儿媳是李冰冰,远在几百里之外。

春节假期很短,过完大年就得往回赶,我留了五千元在身上,考虑到工作可能会需要,其余的一万一给了父亲,叫他把欠下的账还了,余下的买点营养品,好好补补身体。

父亲接钱的一瞬间,我感觉他的双手在颤抖,也许一辈子没见过这样多票子,一时难以接受。

唉,可怜的老父亲……我心酸难言。

他浑浊的双眼望着我,我点点头,父亲抖索着嘴唇,终于说了一句影响我一生的嘱咐:“冬娃,要对得起她。”

我眼泪止不住簌簌的流,使劲的点点头,这是我对父亲无声却是最严肃慎重的承诺。

安排好一切,我和黄依依当天就赶回了先锋县城,天色已晚,去秀水的班车已经停开,我准备在先锋住上一晚,第二天赶回去。

黄依依把车靠街边停下,我以为她要下车买东西,等了一会却不见动静,我斜眼看她,她这时候也把头偏向我,满脸羞涩,悄悄低语:“让我陪你一晚。”

血液呼的一声冲上头颅,我们都饥渴已久,那激荡心魄的瞬间一直在情景再现,寻回经典。我口干舌燥,浑身冒汗,说话也有些结巴:“找、找一家偏僻的宾馆?”

黄依依心柔媚一笑,我心里像三月烟花,五颜六色。

汽车在大街小巷游弋,她双目炯炯注视着外面的高楼,看看哪里才是我说的偏僻宾馆。

而我时不时的看她,侧面的黄依依更是俏丽难言,白皙的脸由于激动,有一丝桃红色,嘴唇微微嘟起,娇嫩性感,小巧的下巴弧线极其优美,特别是与颈项连接处,圆润而光滑,我相信任何画家都画不出这样的曲线,高高耸立的双峰在汽车的疾驰中上下跳跃……这时,汽车来到一条背街小巷,我实在忍不住了,右手悄悄摸上了她的R房,黄依依禁不住“嗯”了一声,把车刹住,翻身将我抱了,主动把小嘴伸过来,我们旁若无人,长久的亲吻着,一直到胸闷气喘……

“等不及了?”她娇羞艳丽,声若琴音。

我点点头,表示已经急火攻心,黄依依吃吃的低笑,斜斜看了我下面一眼,肆无忌惮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虽然有些难堪,脸皮却也厚,赖皮道:“我不管,你惹的祸你得负责把它摆平了。”

黄依依伸头向左边看了看,高兴道:“看,那边有一家。”

停好汽车我们手拉手进了宾馆,虽然叫宾馆可实在像一个私人开的小旅馆,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要了一间最好的房间,领了房卡,急急忙忙冲进房间,黄依依叫道:“关门!关门!陆川。”我这时候已经抱住她,一手揽腰,一手已经伸进了胸衣迫不及待的想脱她衣服。水蓄得太多,快要把老子憋死了,电警棍一直直昂昂的挺着,幸好有黄依依的大包提在手上,可以在服务员面前遮住这擎天一柱。

我反脚把门踢上,腾出一只手把门锁死了,抱了她就冲向大床。

黄依依面色绯红,白皙的颈脖儿也泛出桃红,眉眼如丝,分明是春心勃动,情难自己。

我们一边交唇吐舌,你来我往,神痴心迷,一边相帮着脱去对方的衣服洪水掩过,大地一片狼藉和荒芜,我感觉从没有过的痛快淋漓,昏昏沉沉迷糊了一阵,醒来时感觉特别饥饿,于是把黄依依摇醒,看来她比我更疲惫,嘴里“嗯”了一声,抗议道:“干什么嘛,人家想睡觉呢。”

我说:“天黑了,先吃饭。”

“不吃。”

“吃不吃?”我假装卡她的脖子,她咯咯咯的笑着翻起来,胸前波涛滚滚。

我色迷迷的盯着,说道:“长江滚滚东逝水,淘尽英雄……”

“胡说,把你淘尽了吗?”她暧昧的瞟着我。

“差不多了。”

我们相帮着边开玩笑边穿衣服,她如兰的气息吹在我耳边,“我感觉你好厉害。”

我心一跳,男人最爱自己女人说厉害,这是最高的褒奖,我自然不列外,“当然,新鲜出炉嘛。”

……

从房间出来,服务台小姐把我们看了又看,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回头一看,原来黄依依换了一件栗色的皮毛大衣,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穿上,富贵荣华,明艳照人。

我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这是先锋县呢,广德市所辖范围,这样的装束、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万人瞩目?

我拉她到一边,说道:“低调一点。”

她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我回去换了?”

“不用,我们简单一点,早点回去。”

果然,我们一路上都是别人关注的对象,这样一个小县城,那曾见过这样富贵、这样美丽的女人?

匆匆在一个面馆将就吃一碗清汤面,我们像小偷过街,尽拣街边屋角走,很快溜回了房间。

黄依依立即脱掉大衣,歉意道:“陆川,多亏你提醒。”

我意识到这是个严重问题,很想说清楚,但又怕她误解受了委屈,于是安慰道:“没事,这是晚上。”我坐下来,推敲着措辞,决定还是要说明白,拍着旁边的椅子说道:“依依,来坐下,我给你说一件事。”

她坐下问:“什么?”

“你希望我们是长长久久呢还是这样……露水姻缘,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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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老子要的是卑鄙】

她一时没明白我的意思,迷惘了一会,迟疑道:“当然是长长久久了。”

“如果要长久,我们暂时就得牺牲,近期减少联系,还有,以最大的毅力低调行事,你控制好你的情绪,尤其是在他面前……等我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妥善的办法,我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问道:“陆川,难道……?”

我点点头,她自然很高兴,抱着我吻个不停。

这问题我已经思考几天了,在李冰冰黄依依之间我决定选择黄依依。不是李冰冰不好,而是她太好了,太纯洁无瑕,我觉得自己不配,因为我决定以后所走的路,注定是一条布满荆棘、充满虚伪、尔虞我诈的仕途,作为内助,李冰冰不是最佳人选,也许我今后的一些所作所为,会让她感到不安,感到惧怕,感到无所适从。她这样一个女孩,只适宜教教书,带带孩子。作为妻子,她应该是我最坚强的支持者,崇拜者,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堡垒,这一切李冰冰做不到。而黄依依不同,她可以为我带来一切我所想要的,她虚荣,深谙世道,熟悉人性,爱慕荣华,还有,她是毛市长的情人,必要时可以是一个奇兵,一大助力,随时可以为我带来向前冲刺的能量……这理由曾经让我很困惑,很痛苦,母亲的住院,让我清醒认识到,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一个残酷无情的世界,一个把无耻当通行证的世界……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谁要他妈的高尚他就高尚去,反正老子要的是通关的卑鄙证。

李婷婷出卖自己的青春和爱情,获得了丰富的物质生活还有世人羡慕的目光,谁又把她怎么了?她不少一个耳朵,也没少一根头发。

黄依依给别人做情人,陆川才有了第一件名牌西装,陆川得了癌症的母亲才不被人民的医院扫地出门,陆川才免了卖血救母的壮举……这一切都是他奶奶的卑鄙!

当然,作为一个女人,黄依依更具魅力,她是女人中的女人!一个从骨子里难以忘记的女人!

“不过,你要给我时间,也许三年四年,也许七年八年。”我深知徒手创业的艰难,还有,如何向李冰冰摊牌,又不至于伤了她脆弱善良的心,也需要时间。

“甭说七年八年,我等你一辈子。”她说得很坚决。

第二天,黄依依把我送到汽车站,依依不舍的走了,我坐上了回秀水的长途汽车,在汽车上,我给李冰冰发了一条信息:今天回秀水。

她立即回了一条:等你。一分钟后又一条:我想你了。

有个人在你长途旅行中说想你,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虽然我已经准备放弃这位美丽纯洁的女朋友。

到了秀水,李冰冰果然在路边等我,穿一件红色的呢绒半长大衣,半高的黑色靴子,显得身材修长,风姿绰约,老远就在向我激动的招手,汽车上起码有一半的人羡慕的看着我,我幸福的感觉在急剧的膨胀。

李冰冰很激动,如果不是在大街上,说不定她会主动吻我的,我发现了她眼里有一丝泪花。

“冰冰,怎么了?”

李冰冰俏脸晕红,轻轻说道:“人家想你嘛,这么久也不联系?”声音里透着无限的依恋和埋怨。

我有些吃惊,一直认为我爱她比她爱我多,现在看来是我认识肤浅了。

“对不起,冰冰,一回家就知道母亲住院,前前后后忙了许久。”我本来是准备一到家就发平安信的,因为母亲的事,昏头昏脑早忘了,后来因为黄依依,很少有想到她的时候。

李冰冰关心道:“现在怎样了?好了吗?”

我摇摇头,“已经去了。”

“啊?!”这出乎她意料,很是吃惊,双手抱住我肩膀道歉道:“陆川,对不起,我心里还在怪你呢。”

我笑笑,装着没事,安慰道:“没事,都过去了。”

回到住处,她很体贴的帮我收拾屋子,烧了一壶开水,问我吃饭没有,路上顺利吗……总之很兴奋很热情,我一旁看着她幸福的忙碌着,心里隐隐作痛:这样的女人难道我也要失去吗?妻子、事业,人生的两大支柱,为了一条支柱难道注定要牺牲另一条?一时间我为自己轻率的行为有些懊悔,至少应该充分冷静下来,慢慢思考做出决定才对。

黄依依是火,熊熊的烈火,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她随时会燃烧,给我以激情,以能量;李冰冰是水,温柔清凉,实实在在,宁静幸福,是最放心的根据地、大后方。

鱼与熊掌,实实在在折腾了我大半晚上,幸亏徐有庆、吴小凤“昔人已乘黄鹤去”,没了狗血的直播连续剧,热血易冷,下半夜时我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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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考上公务员】

第二天上班,我分别到薛书记和张主任办公室报了到,知会一声,表示陆川回来了,有事尽管吩咐。可爱的铜川主任告诉了我一个可爱的消息,经县委组织部初步考核评定,我和李冰冰都光荣地被评为先锋县年度优秀大学生村官。

偶也,美好的前程在向我微笑着招手!

公务员考试的报名公告已经出来了,先锋县各大机关本次一共招收10名,除了民政局、开发办、文化局等我提前知道的以外,还有科协、残联、妇联等这些大家不熟习的部门,也有财政局这样热门的部门。

我和李冰冰认真研究了一番,本次是有史以来招收名额最多的一次,但参加考试的估计也不少,光全县的大学生村官就有445名,加上外县来报名的大学生,社会上转行来考试的,已经在机关工作的事业人员……百舸争流,竞争的激烈程度空前强大。

李冰冰信心不足,在我一再打气鼓劲,谆谆教导下,为了未来美好的幸福的日子,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冰冰,我看好你哦。”

报名很有研究的必要,这一年来我跟着薛秋阳书记东征西讨,见识了不少大场面,全县的部门一把手我认识了至少一半,主要领导、分管领导耳熟能详,所以,对县级机关的构成有了初步认识,像财政局、民政局、开发办等这些部门,实权大,福利好,发展前途大,妇联、科协等属于党的群众团体,既清闲又无聊,待遇也差。

鲤鱼跳龙门,龙门是一条槛,跳过去才谈得上发展,谈得上实现自己的理想,为了跳过去,我和李冰冰都选择了相对冷清的龙门跳,我为李冰冰推荐的是妇联,妇联需要女性,首先排除了一大半对手,加上妇联是冷门,报考人数不会太多,考上的机会无意中就增大了许多。冰冰经我分析,信心顿时高涨,准备起来认真而系统。

我报了开发办,开发办的工作对象是广大的农村,这是我比较熟悉的,农村的一系列政策这一年来我也硬着头皮学习了不少,可以充分发挥自身优势。

黄依依天天几条信息,不是问好就是暧昧的来一条“陆川,我好想你”,或者“见一面好吗?”刺激得老子热血沸腾,我知道她言外之意。这些天翻资料,搞摘录,忙得人晕头转向不亦乐乎,整个人都傻乎乎了,所有的人都在认真准备,连李冰冰也很少上我这里来,天天清心寡欲的过活,几乎都成太监了,哪里想得起这码子事?

看到这些短信我真还他妈的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想象黄依依那销魂的呻吟,兴奋时身体的强烈反响,面色潮红,白齿红唇,眼波如媚……浑身膨胀如鼓,洪水滔天却不能一泄千里,难受得想骂她,只好用凉水当药,咕噜咕噜灌下一大碗,然后回一条信息:“你要人命啊,我马上考试呢,落榜了下半辈子你养我?”

“好啊。”

“你好我不好,别搞了,我要看书。”

“我知道,人家想你都快想疯了。”

“疯了也不行,告诉你,我刚刚才喝下一碗凉水。”

“干嘛?”

“冷却啊,你这妖精,还这样骚扰我。”

“呵呵呵,你复习吧,我不打扰你了,亲一个。”

“这才乖嘛。”

……

像这样的信息我们每天都要来往几次,有时候老子差点都不能克制了,恨不得连夜赶到广德,痛痛快快泄一次才能入睡,才能安心学习。

唉,黄依依,你这销魂的妖精,老子也好想你!

公务员考试终于结束,自我感觉还不错。人一放松,精神便特别愉快,李冰冰感觉尤其好,在申论这道大题上,她曾经看到过类似的问题,也知道专家答案,脑子里还有些印象,所以考得特别顺利,报考妇联的考生只有二十人,不像其他的热门部门,比如孙楚考县财政局,一个名额居然有一千人竞争,我日,这比古代考状元还难,但这小子头脑聪明,看他这几天的表现,估计也很有希望。

放榜下来,我们三人在合同未满不能享受加分的艰难条件下,依然高中,李冰冰甚至在所有的考生中考了个榜眼,在妇联职位的考生中理所当然的高居第一,才女之名不胫而走。孙楚也是第一,只有我,排在第二,形势最危急,听说第一名是在职事业干部,很有才气,人也年轻,家里有点政治背景。

在等待面试的日子里,县妇联主席居然亲自到秀山镇“检查工作”,目的就是先审一审李冰冰这名未来的下属。

中午吃饭时,薛书记特地把我和李冰冰、孙楚叫上,加上张主任,镇妇联顾主任陪席,李冰冰表现很好,深得县妇联伍主席的赞赏。

薛书记骄傲说道:“我们秀水镇这次一举考上三位,给我薛秋阳也争了光啊,伍主席,你今后得多照顾照顾小李哦。”

伍主席虽然是女同志,可为人十分豪爽,做事说话干脆利落,“薛书记培养的人才,没说的,包括有些问题,我伍云秋说一不二,无条件支持你,可老弟你……”

“哈哈哈……放心放心,薛秋阳做事你放心。”

…………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融洽,言谈甚欢。一事多办,薛书记和伍主席都很高兴,孙楚和李冰冰也主动敬了两位领导几杯酒,伍云秋见李冰冰能文能武,更是满意了,叮嘱道:“小李,你虽然是第一,可是也不能大意啊,笔试成绩只占70%,还有30%的面试呢,好好发挥,我专听你的好消息。”拉着李冰冰的手,啧啧称赞了一番。

薛书记笑道:“伍主席,你是不是选儿媳啊,我可告诉你,名花有主了,趁早打消念头。”

“哦,是谁?”

薛书记看着我,笑而不语,她恍然大悟,“好!好!好!有眼光,比翼双飞,神仙眷侣。”

李冰冰红着脸,半带羞涩,十分可爱,看得我大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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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王宝强似的勾当】

下个礼拜面试,我虚心去薛书记办公室请教面试要注意的一些问题,薛书记很热情,从礼仪、穿着、措辞等诸多方面教了我一些常识,“小陆,那些面试的考官虽然看起来正儿八经,面孔严肃,你也不用心虚,这些人和我一样都是公职人员,只是他们在市级的各大部门工作,比如组织部、纪委监察局等,平时里他们怎么样,这一年你和县上各部门的领导吃饭打交道都是清楚的,他们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吃吃喝喝,讲讲黄色笑话,打打麻将。当然,首先你心里得重视起来,其次不要怕,不要紧张,正常把你的水平发挥出来就行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过关的。”

“谢谢薛书记,不过……听说考第一的家里……”

“你考虑那么多干啥?记住,只管好你自己,其他的事别瞎*心。”他装作无意,边收拾书桌边说,“我指望你今后还跟着我呢,这个星期天老丈人生日,我要回市里一趟。”

我大喜过望,心脏“咚咚咚”的剧跳,这是很明显的暗示,他会借老丈人生日回市里活动,也许他主要目的是为了自己,顺便把我的事也办了,不过,就这样也对得起我陆川了。我算他什么啊?什么也不算,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战友、同学、老乡,只不过帮他写了一年材料而已,他能这样实实在在的关心我,帮助我,实在是异数,恐怕在仕途上是很难遇见的一个好领导,一个好人。

我感激涕零,真想叫他一声“大哥”,薛秋阳今年才三十一岁,典型的年轻有为。

出了办公室,我一路盘算着该不该给薛书记买点礼物,可以借口他岳丈生日,名正言顺的,可根据薛书记一贯为人来看,他又不是这样市侩的人,给岳丈做生,秀水镇可能只有我一人知道,王镇长都未必知晓,如果我冒冒失失买点东西送去,极有可能碰一鼻子灰,反而在他心里留下一个世俗的恶劣印象,对他忠诚,用心写好每一篇讲话材料,这才是我最好的礼物,再说薛书记家庭殷实,哪里看得上一般的礼物呢,思来想去,我决定不送,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他就是君子关系,心心相印,惺惺相惜。

面试在一个远隔市区的风景胜地,封闭进行。心里有了底气,发挥得特别好,这天我穿上了黄依依给我买的啄木鸟,神清气爽,脑瓜子特别灵光,有些平时没有思索过的问题,临场发挥起来也是思绪如潮,话语滔滔,有时候我还必须提醒自己不可锋芒太过,要注意藏锋敛气,点到为止,切不可给评委为目空一切、纸上谈兵的印象,而是表现含而不露,胸藏珠玑,朴实无华,待人厚道的好同志形象。

从面试场出来,李冰冰、孙楚早在外面等候我多时了,我问他们怎么样,二人都说“一般吧”,一路上我纳闷的是,这些评委一个个都是很严肃认真,铁面无私的,好像对我并没有特殊的表示和照顾,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善意的微笑都没有。

管他妈的,现在想也白想,只好听天由命了。

我本想给黄依依发短信,可是看李冰冰靠在我肩头一脸无比幸福的样子,心想:这次算了,别在冰冰高兴的时候又给她当头一棒,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回到秀水镇,其他同学纷纷要求我们请客,以李立秋为首,一定要我们三人用最好最实惠的诚意,安慰他们那颗脆弱的受伤的心灵,没办法,大家同事一场也不容易,我们三人商量了一会,决定出钱在芙蓉餐厅请大家“米希”一顿。

薛书记早已回到秀水镇,他也没找我透露情况,我也不好冒冒失失去打听,心里郁闷着,喝酒便很难控制,酒来杯干,毫不啰嗦,这一次我喝得最多,喝得最无控制,喝得最烦闷难言的一次,我喝醉了,同时喝醉的还有李立秋,谷寒等,其余像李冰冰几位女生也被迫喝了不少,一个个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到住处的。

我是被渴醒的,喉咙烧得发干,很想喝一碗凉开水。可一醒来,感觉胸口上扑着一个香喷喷赤身裸体的女人,黑暗里用手一摸,一条滑腻腻的手臂真紧紧抱住我的腰,是李冰冰!我脑袋“嗡”的一声大起来,难道我们昨晚……?我努力回忆从餐厅回来的情况,好像是她扶我回来的,一路上我还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呢?”我拍拍脑袋,实在想不起了。

回到屋子,我好像有点激动,李冰冰转身给我倒水,一个诱人的屁股正对着我,我似乎用手轻轻的抚摸了起来,李冰冰有些受惊,回头见了,眼里的柔情像一汪水,深不见底,亮晶晶的……接着是她熄了灯,主动脱衣上了床,我们稀里糊涂就抱在了一起……

“唉,这是怎么回事?”我正在回忆每一个细节,李冰冰也醒来。

“冰冰,我们?”

她点点头,把滚烫的脸贴在我胸脯,我咯噔一下,心里臭骂自己:陆川啊陆川,你这个混蛋,既然答应了黄依依,怎可还与冰冰干这“王宝强似的禽兽勾当”,现在如何向冰冰交代,如何对得起黄依依?

李冰冰见我沉默不语,悄悄对我说道:“陆川,你想啥呢?不高兴么?”

“没,没有,我很高兴。”我摸着短裤穿了,爬起来到了一杯开水,坐在床沿静静的喝水,一边思索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陆川,快进来别冷感冒了。”

李冰冰全心全意为我着想,她越是温柔细心,我心里越难受,本来计划好等公务员考试结束就向她摊牌,可现在……

她见我不动,打算爬起来看我在干什么,我心烦意乱,又怕她立即发现我情绪反常,只好乖乖躺倒铺里,她立即偎过来,用她那滚烫的身子温暖着我,手指扒拉着我下颚几根稀疏的胡须,嘴里问道:“陆川,你是不是担心什么啊?”

黑暗里,我情绪低落,强作高兴道:“没有啊,担心什么?你生一个儿子我才高兴呢。”话说完,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说什么呢,谁给你生儿子啊。”李冰冰轻柔的小手捶在我胸脯上,胸口一阵阵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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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卑鄙不容易】

我虽然发誓要开始一个卑鄙的人生,可面对这样一个心灵纯洁,又是一心一意爱我的人,我卑鄙得有点恐惧和不安,发现卑鄙也是一种很深奥的功夫——易筋经,要洗毛伐髓,根骨奇佳。

起码我目前好像还不具备一些必要的条件,比如:道德的约束,良心的不安,爱情的憧憬和向往。如何把五脏六俯变黑了,变烂了,变得自己也讨厌了,这似乎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高尚很难,卑鄙同样不容易,这是我思索良久才得出的结论。

“冰冰,你为什么这么老大远来西部工作?”我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李冰冰似乎也有一些秘密,一些不想对人说出的秘密。

她一怔,没想到我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脑筋急转弯,“响应国家号召呗,支援西部建设。”

我知道她说得不实,按她的条件,李冰冰应该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一个很阳光的姑娘,可她离群索居、落落寡合,如果不是由于“陆川事件”,派她临时到医院看护,也许她现在还是孤独一人,“高高在上”,冷冷清清,高处不胜寒。

“说罢,我想知道。”

李冰冰沉默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问道:“陆川,你也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我只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陆川,我本来……本来想结婚后才告诉你,既然你已经觉察,我提前对你说了吧。”她幽幽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父母已死,只有一个继父,十五岁我就离开家,一直没有回去过……”她有些情绪波动,突然停了下来,反问我,“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不回家。”

“等你说呢,我听着。”

“继父是我十三岁那年和我妈结婚的,不到半年,我母亲就生病去世了,继父是一个国营企业的工人……是个老光棍,四十岁才和我妈结婚,妈妈死后,他……”她好像说不下去了,“他对我越来越好,我怕黑,他有时候陪我睡,我生病,他比我亲生父亲还着急……平时也省吃俭用给我买衣服,买好吃的,供我上学,可是,到了我初中毕业后,我发现越来越不对劲,有时候洗澡、换衣服老感觉有人在偷看,我还以为自己读书读傻了,疑神疑鬼……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正睡得香,突然发觉有人摸我,脱我衣服,醒来后大吃一惊,双手使劲乱抓,黑暗里有人受伤惊叫,我才知道是继父……我连夜跑出家,住在同学家里,直到开学。”

“畜生!”我恶狠狠的骂了一声,气死人也。

“他也很害怕我说出去,千方百计找到我,给我道歉,下跪,央我回家,我不理他,也不回家,一直住在学校里,寒暑家就住同学家……大学毕业后,工作很难找,有一家公司倒是面试上了,可那主管……那主管心怀不轨,我上了三天班就辞职了,由于找不到工作,心里便想到西部来工作,远远的离开,不再去想那些令人烦心的事情。”

我再一次被震撼,被感动,对她产生了的深深的怜悯,双手在她腰肢上一紧,给她以鼓励,李冰冰感觉到了,很依恋的用双臂穿过我后颈,将滚烫滚烫的面颊贴在我胸脯上,我感觉好沉重,好压抑,双手像一根绞索,在我颈脖越收越紧,几乎让我窒息,我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浊气。

“陆川,你不嫌弃我吧?”

“傻话。我喜欢你,冰冰。”我发誓我这一刻说的是真话,绝没有半点其他杂念,很纯洁很纯洁的那种,这是我梦中的女孩,理想中的妻子,自尊自爱,自强不息,善解人意,温婉贤淑,一个放在家中让人很放心的女人,一个你出远门十天半月,回来后依然不埋怨,不唠叨,很体贴很温柔地给你拿来拖鞋,泡上一杯香茶为你宽心解乏的女人。

李冰冰很幸福的依恋在我胸前,也许,在她心目中,陆川已经是他一生忠贞不渝的丈夫了。

天终于亮了,起床后李冰冰收拾床铺,我发现床上有几滴血迹,在泛黄的被单上是那样的显眼,让人触目心惊,心惊肉跳。

这一刻,我很迷茫,无为在歧路,云深不知处。

李冰冰羞涩地问我道:“有新床单么?”

我急忙找出一条递给她,李冰冰换了,把旧床单折好,拿回了自己的住处。

坐在办公室,我脑子很混乱,无法正常思考,一支笔在手里晃来晃去,张主任进来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稿笺纸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依依冰冰冰冰依依……我吓了一跳,急忙拿一本书盖了,张主任一脸的秘密,双眼兴奋得光彩熠熠,根本没注意我的举动。

“小陆,上班挺认真啊。”

“谢谢张主任夸奖。”

我见他磨磨蹭蹭,本以为他又要发布什么最高指示,没想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脸上一股抑制不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的神色。

说实在的,虽然铜川主任工作快要退休了,办公室主任也干了有十来年,但这人修养不够,心里有一点大的秘密是藏不住的,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非得爆出来不可,否则,他自己就得被活生生的憋死、胀死。

这就是他为什么干了几十年却无法再前进一步的致命原因。

我一看他就知道他心里有重要事情拿出来与我分享,本来老子这时候也烦躁着呢,不想听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可张铜川语不惊人死不休,话一出口就把老子吓了个半死。

“小陆,知道么?杨财丰被省纪委双规了。”

“张主任,咱是小民胆也小,别吓我。”

“哪个哄你不是人,千真万确的,县里都嚷开了。”

“是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啥?”这倒是实话,骗我又不能升官发财,娇妻美妾。

我知道张铜川对杨财丰恨之入骨,起因就是县常委会研究张铜川拟任秀水镇副镇长时,杨书记突然问了一句“张铜川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据说当场就把组织部长搞了个下不来台,万分尴尬,一张胖脸像注了水的猪肝。

按惯例,像一般的副科级职务,书记是不会特别在意的,除非是大局大镇,比如财政局、建设局、教育局等,像秀水镇这样在全县排不上号的小镇,提拔一个副镇长,一般组织部长拟定了名单,常委会过一过就行了,不知道为什么杨财丰书记突然脑壳短路,居然问了一声“张铜川是谁”,他一个堂堂县委书记当然不认识了,张铜川同志远离县委,默默无闻在秀水镇工作,除了揣个皱巴巴的信封偶尔拜访了组织部长之外,杨书记的门他想也没想过,因为不敢想,想也白想,“云泥之别啊”,偶尔办公室会餐,铜川主任便会心生感叹。

这条消息本来与我无干,“吹皱一池春水,干卿甚事?”等张主任起身游荡到下一间办公室宣布秘密的时候,我越想越不对劲,不是说南美洲丛林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大西洋上就会刮一场飓风么?

杨财丰倒了,薛书记不是要受牵连?薛书记受牵连,我这个小小的未来公务员岂不是要大大的不妙?唯一的一颗遮阴大树要被吹倒,我自然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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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雪中送炭】

仅仅用了半天时间,秀水镇大大小小的干部都知道了杨财丰被省纪委双规的消息,这自然是张铜川主任的功劳。

我发现机关干部心里最阴暗,最喜欢谈论别人倒霉的事,哪个垮台了,人人兴高采烈,仿佛打到了大地主刘文彩,穷人要翻身做主人,其实呢,别人的起起伏伏,与他(她)有球事!但每个人都在盼,盼某个位置空出后,也许馅饼就会神奇的掉在自己头上。就是那些完全没有希望的人,这时候趁机埋汰别人,能出一口心中的鸟气也是好的。所以,在机关工作你千万别倒霉,一朝倒霉,就会有千千万万双仇恨的双脚向你踩来。

这件事上我还有一个新发现,机关干部对消息反应之灵敏,传播速度之快,远远超过双核电脑的反应速度,比风快万倍。

“薛书记会受到牵连吗?”我不得不仔细分析,反复衡量,以外界对薛秋阳的了解,肯定认为二人是一伙的,是铁杆的阶级敌人,但是,凭我对薛秋阳的了解,他可能在经济上与杨财丰关联不大,因为薛秋阳根本是一个对政治很狂热,对经济却不很看重的人,他自己肯定没有什么贪污受贿的行为,至于有没有给杨财丰烧香上供,就不得而知了。但无论如何,薛秋阳是我从政后的第一个领导,仕途上的导师,还没厚黑之前咱还得有一点良心,我知道薛书记目前是最难过的时候,这么关键的时刻出了这么关键的大事,最需要让的理解,这时候哪怕是你的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安慰,就足以感动得对方牢记一生。

做人就得雪中送炭,我就赌薛秋阳没事,薛秋阳一定还有更远大的政治前途!

我下午跑了十几个烟摊,终于买到了两条黄鹤楼高级香烟,因为软中华假的太多,送礼就得实诚,不能弄虚作假,不然,别人难过时你送一条假烟,如果被发现了,一定被认为是品质低下,效果就适得其反了,这绝对是脑壳长包的行为。

两条黄鹤楼一千七百元,比中华多花了四百元,但一个字:值!

这是黄依依的钱,我拿来赌自己的未来。

薛书记家在先锋县城,有人说他在广德也有房子,但在秀水镇却只有一间十七八个平方的单间,主要是平时回不了家时,作为临时休息用,我已经打听清楚,晚上薛书记没有回县城,也许他要避嫌或者躲一边冷静思考吧,我敲开门的时候,他很吃惊,看来晚上找他回报工作的人不多。

“小陆啊?快进来坐。”薛书记很热情。

这就是雪中送炭的效果,我很得意自己的判断准确。

“薛书记,听说你今天没回,来看看你,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说毕,把烟顺手放在了书桌上,烟酒是他唯一的爱好,我得投其所好。

他没有给我客气,像老朋友一样接待我,破例的亲自泡了一杯龙井。

“小陆啊,和李冰冰进展得怎样了?”

“正常,一切顺利。”我很感动,领导这时候还在关心下属婚姻问题。

“李冰冰是个好女孩,你要从政,一个好的妻子会帮你很大的忙,有时候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也许你现在还不懂,今后会明白的。”

“薛书记,谢谢你教导。”我真心实意的感谢,这是他说的心里话,可能是切身的体会,现身说法。

“我一直在关注你,你很聪明,自身具备一切在政治上发展的条件,缺乏的只是外部因素。”薛书记估计是思绪很乱,平时他不可能这样对我剖心置腹,就是要提点,也是含而不露,点到为止,我也明白他说的,从政本来就是一条布满荆棘、无比崎岖的小路,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公务员就是你终身的称谓,要变为x局长x主任x书记,则需要寡妇睡觉,上面也要有人,不然你就是怨妇,终身冷冷清清,“独立寒秋,湘江北去”。

“薛书记,多谢你关照,我希望今后继续在你的领导下成长。”我也不失时机的表明了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和态度。

薛秋阳点点头,问道:“外面都有些什么说法?”

我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就我所掌握的来看,大家传说的比较多,真正了解内幕实情的不多,都认为杨书记被双规,有可能牵连先锋县一大批干部,还有人说得很玄乎,说杨书记家里被搜出现金500万,存折若干,还有可能牵出市委的某些领导……总之,没一个准信。”

他点点头,说道:“很正常,这时候干部人心浮动,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的事很多,要相信组织,相信市委、省委,省委一定会有一个正确的处理结果。”

我不知道他具体要表达什么,但感觉他言语沉稳,心里很平静,不像有事的人,或许我真的是赌对了——薛秋阳是个好同志,和杨财丰只是上下级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

“明天全镇开一个大会,要稳定干部的人心,不能因为上面出了事,我们就乱了套,该搞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干下去,决不能影响经济和社会的发展。”

我对薛书记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什么说他水平高呢,就体现在这些关键时刻,泰山崩于前而心不乱,能及时分清大局,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果敢坚毅,雷厉风行,“应该的,薛书记,我回去连夜把稿子赶出来。”

他阻止了我,笑道:“不用,我脱稿讲。小陆,你脑瓜子灵,文笔很好,这在行政上有很大的优势,但是,你不要把所有在台上讲话的领导都看成白痴、低能,他们不是不能写,而是时间不容许,精力不容许。当然,现行的官场的确有一批白痴,工作不行整人行,思想不行秘书行,你不会把我也划归到这一类了吧?”

我急忙否认,说哪里敢呢,薛书记你还是我老师我恩人呢。

临出门,薛书记突然告诉我“你已经被录取了,七天后就去开发办上班”,我激动得发抖,在门上靠了一下,生怕自己突然晕倒。

“谢谢你,薛书记。”这时候眼泪很不争气,我回头假装眼睛进了灰尘。

“好好干,陆川,我一直是很欣赏你的。”

“谢谢,谢谢……”我突然记起李冰冰,问道:“孙楚和李冰冰呢?”

“都录取了,你们很争气,为秀水争了光啊。”

“不,薛书记,这都是你领导得好,我们学到了许多的东西。还有,谢谢你帮助。”这一刻,我是真心实意拍马屁,绝没有半点心不诚,意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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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彷徨的日子里】

省纪委早在几月前就在悄悄暗中调查杨财丰了,起因是一封匿名举报信,虽然是匿名,但杨财丰这些年来,如何贪污、如何受贿罗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任何稍微熟悉党政工作的人一看,都知道这些事真实可信。

反映主要有三大问题:一是利用春节、中秋等传统节日,或生病住院、生日宴请等接受下级或相关人员送礼,哪些人什么时候送了多少,数目很具体;二是与某某某开发商,以引资开发为由,低价在县城商业区拿地,不过半年便擅自变更用途,用着商业开发,仅此一项,尽赚八千万,开发商孝敬杨财丰整整800万;此外,他还由自己的亲弟弟出面,成立大发工程开发公司,在县内违规承包工程。其中提到我为此挨了群众一锄头的“红秀路”,原来也是杨财丰弟弟承建的。他大爷的,难怪不用招投标,而且迫使县交通局挪用其他项目资金八十万,其实是直接转到了杨财丰帐下。三是用人问题,但凡升迁,调换工作单位(当然是从差单位到实惠的部门),必须一律上贡,否则不予安排,某某职位多少钱,几乎是明码实价,价高者得,干部怨声载道。

当然,也反映了一些生活作风腐化堕落的问题,比如某某是二奶,某某某是*等等无一不点名道姓,人人听后都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张铜川主任解了气,庆幸自己有远见卓识,没有给杨财丰送钱买官,不然,这回也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不管别人怎样,我关心的是薛书记是否也牵连在内。秀水镇稳定干部思想工作大会第二天,市纪委的同志就找薛秋阳问话,落实“红秀路”项目实施过程中的具体细节。

一石激起千层浪,秀水镇顿时开了锅,各种传闻纷至沓来,以至于我对自己失去了最起码的信心,最多的说法是,薛秋阳和杨财丰铁杆关系,把“红秀路”交给杨财满(杨财丰的弟弟)修建,从中收取了几万回扣、好处费。拔起萝卜带出泥,这次薛秋阳在劫难逃,甚至有传言,说薛秋阳已经被市纪委双规,就和杨财丰在一个宾馆里……诸如此类的流言漫天飞舞,莫衷一是。

在我几乎被这些传言搞得真假难辨的时候,黄依依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你们县杨财丰贪污受贿案,牵涉面很广,可能涉及全县80%以上的部门、乡镇一把手。”

我很奇怪,她一向不谈政治,为何突然莫名其妙发了这样一条消息来,于是回了一条:“可靠吗?”

“绝对可靠!”

我靠,看来薛书记出事是真的了,还有,如果涉及80%以上的县级机关一把手,我从薛秋阳那里得来的录取消息咋办?谁还来管我们这些蝼蚁小民?

李冰冰也很担心,这次考上县妇联,伍云秋主席又那样喜欢她,这可以说是她第二人生的开始,有了稳定的工作,顺心的工作环境,便可以一心一意做她的“陆川老婆”的美梦了。

我虽然也是同样的担心,但还要不得不强作笑脸安慰她:“怕什么?只要我党还在,不管哪个来做领导,这件事都黄不了。”

“陆川,这秀水镇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我们需要稳定的工作和生活环境。”

“我知道,可这些事不是由我们说了算,我相信杨财丰这件事办得大致差不多了,组织上是不会忘了我们的。”

“嗯”她像一个听话的乖乖娃,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现在她对我简直依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有时我在想:她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她父亲了呢?从小失去父爱,青春期时又被继父吓了一跳,心里有些缺陷是正常的。

我和孙楚、李冰冰等在一起时,大家都有一种默契,尽量不去提及这个问题,暂时当一回乌龟,不过,越是不去想,心里越是要想,就像追女朋友一样,没到手时,那是天天想,夜夜想,想的茶饭无心,想得形销骨立,可是一旦得到手,特别是什么都得到的时候,又觉得原来不过如此,天仙的美女也变成了平常的村姑。

我们现在就是处在恋爱阶段,感觉只要国家正式录用我等,未来的日子那是想有多好就有多好。不过,想得多了,也很伤人,很气馁,搞得你无精打采,事事无心,得过且过。

我现在就是这样,上班无心,下班无聊。我现在不敢再和李冰冰单独相处太久,也不敢想亲就亲,想脱就脱,上次的事我一直懊恼、后悔,担心害怕,我怕她未婚先孕,我们两人都在回避这个问题。

有时候我问:不会这么巧吧?人家干一辈子,还到处求医问药,咱们难道偶尔春风一度,糊涂一会,就珠胎暗结?中奖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李冰冰也很担心,一个伤风感冒便疑神疑鬼,过后又有没事,搞得人烦恼不堪。

烦恼无聊的时候我便去网吧上网,现在雨过天晴,不用避嫌了,只要本人今后行的端,走的正,进黑社会大哥的网吧也不算犯罪违法的行为。

“大哥,你来了。”张有义对我一如既往是热情。

“嗯,这些天没事,无聊。”

“听说全县都闹开锅了,牵涉很广,这些贪官也该整治一回了,不然,那还有咱们老百姓的活路?”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网吧生意依然很火爆啊。”

“托共产党的福,混口饭吃没问题。”

我聊着便坐到电脑前,趁机子正在打开,全场瞟了一眼,见全是一些十八九岁的男男女女。我知道张有义是借开网吧掩盖身份,说不定这里就是他的大本营,“难怪全镇只有他独家经营,别的人要是和他抢生意,还要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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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想你了 陆川】

很久没和黄依依在网上聊天了,我先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打开QQ时,她已经恭候多时了。

小白兔:陆川,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灰太狼:大姐,我在网吧呢,那像你是地主资产阶级?

小白兔:姐给你买台手提吧。

灰太狼:(脑壳长包了)别,现在我县正在三反五反搞运动,一切来路不明的钱财通通彻查,你居心不良啊。

小白兔:切,谁查你啊?

灰太狼:大姐,咱陆川虽然贱民一个,但和我一样贱或者比我贱的大有人在啊,突然冒出一个奢侈品,人家还不怀疑我搞非法活动?

小白兔:是不是怕和美女说不清楚?

灰太狼:(老子真的佩服你黄依依,感觉咋就这样敏锐呢)你神经!除了你是美女,哪个还配?

小白兔:口是心非,非奸即盗(放了一个欢跳的企鹅)。

灰太狼:真心诚意,日月可鉴。

小白兔:(默了一会)陆川,我好想你,很想很想的那种,让我见见你好吗?

灰太狼:(狗血有点冲动,压住)不行啊依依,这是非常时期,得挣表现呢……我也想你啊(这是千真万确的,老子想得不行了)

小白兔:无聊死了,回家忘了带相机,不然这时候也可以看看你。

灰太狼:(感动中……)傻瓜,不是有视频吗?

小白兔:你才傻瓜,我能买视频吗?

灰太狼:我日,咱昏头了。

……………

小白兔:告诉你一个秘密。

灰太狼:快说,你老是吞吞吐吐的,八婆啊?

小白兔:你才八婆,你九婆。慢慢长夜孤凉冷清,不体谅人家还骂我。

灰太狼:老甲鱼呢?

小白兔:什么老甲鱼?哦,你说他啊,最近忙得很,正算计你们先锋县呢。

灰太狼:(我来了兴趣)什么事?

小白兔:我刚才不是正要给你说嘛,骂我。

灰太狼:对不起啊,我亲亲的依依姐姐,小弟给你道歉了。

小白兔:嘻嘻,当真小弟道歉?我明天就来秀水。

灰太狼:想哪里去了?色婆。(真要命,比老子还心急)

小白兔:你说的嘛,色狼。

灰太狼:别磨牙了,快说吧。

小白兔:老甲鱼(你说的哈)要整杨哪个什么……

灰太狼:杨财丰。

小白兔:对,就是他,因为杨财丰只听市委书记的,平时不怎么买老甲鱼(别扭,好像在骂我)的账,借着这次换届,有可能想过一过一把手的隐,我也是断断续续从电话里听来的。

灰太狼:(他奶奶的,难怪上次到秀山来,原来是别有用心啊)真他妈心黑,还想当市委书记,把老子也连累了。

小白兔:陆川,说真的我不希望你进入官场,你没有靠山,走不了多远的,里面太黑暗了,表面看到的和背后完全不同,尔虞我诈,人人都奸似狐狸。

灰太狼:骑上驴背下不来了。

小白兔:人家担心你嘛。

灰太狼:谢谢,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越是艰难险阻,越是要去尝试一下。

小白兔:好吧,你是男人,我就喜欢你这股冲劲。需要我帮助吗?比如送礼什么的。

灰太狼:现在送谁?大家都人心惶惶,自顾还来不及呢。

小白兔:哦,这样啊,这今天你不是没事了?没事就来广德,我等你。

灰太狼:(老子也想呢)依依,乖乖的哈,我时刻等候上级的通知呢,来日方长嘛。

小白兔:来-日-方-长!可是你说的啊,嘻嘻,等你。

灰太狼:(我日,什么都往那上面联想,看来对老子真的想得很了)哈哈哈……你真是什么都搞普遍联系,来,亲一个,宝贝。

小白兔:不要,不过瘾。

……………

果然是南美洲的蝴蝶翅膀振动了一次,大西洋上刮起了风暴。听说先锋县绝大多数干部都被纪委调查组传去问话,一切工作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三天后薛书记突然回到了秀水镇,一切关于他的谣言不攻自破,原来因为涉及到“红秀路”工程事件,省市纪委只是例行公事,叫他去了解情况,说明当时放弃招投标的经过和原因,这件事由于是杨财丰亲自打招呼,各方面自然大开绿灯,薛秋阳同志只是一个承办角色,于资金方面根本就没插手,这和我事先的判断是完全一致的——薛秋阳是个好同志,一个经得住考验的好同志,原因在于他物质生活已经极其富裕,现在需要的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和社会的价值实现。相反,各大部门的主要领导和乡镇一把手,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有行贿的情节,多则几十万,少则几万,薛秋阳同志清清白白成了异类,这在本次先锋县官场大地震中显得尤其突出,换届就要开始了,薛秋阳已经处在了领跑线上。我自然很开心,很得意,为自己的远见卓识感到骄傲和自豪。

薛书记只是被叫去问了两个小时,说明情况就出来了,之后回了一趟广德,给岳父请安,请教了一些广德和先锋目前时局问题,回先锋县后又陪了老婆两天,没想到秀水镇居然就此传说他已经被双规,害得老子白白担心了一场,深怕那两条黄鹤楼打了水漂,那可是黄依依的情债,要拿一辈子去还的。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先锋县终于有了自己的新县委书记,省委和广德市委充分考虑到先锋县现状,临时任命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郎一平作先锋县委书记,一切都很快归于平静,归于秩序,人人都认认真真的工作,扎扎实实的表现,我们的事也终于提上了议事日程,有关部门通知,明天就到广德市人民医院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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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发现敌情】

这是我二进宫了,想不到“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当初躺进医院咱还是草民一个,现在马上要成党和国家的干部了,而且,先前的看护也成了自己的漂亮女朋友,感觉自然是“天翻地覆慨而康”。

进医院大门口时,我专门仔仔细细看了医院的建筑、大门朝向、远处的遮拦物,“好风水啊好风水,专利于陆川走运。”我正在感叹,李冰冰催道:“你看什么呢?快点嘛。”

“看看医院的风水。”

李冰冰讥笑,摸摸我额头,说道:“陆川,你没发烧吧?这可是最后关头。”

“放心美女,俺身体啵儿棒,吃饭啵儿香。冰冰,你记得吧,自从上次住院,我好像走了狗屎运,女朋友也有了,工作也解决了,薛书记也没事了……一切好事都赶着趟儿往我这里来。”

李冰冰嫣然一笑:“你就美吧,再说薛书记没事与你有啥关系?”

我得意的回答:“嘿嘿,你自然不懂,山人早就妙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官场之上。”

“懒得听你吹牛皮,快走吧,孙楚都上楼了。”李冰冰当然不懂,考上公务员又算啥,这只是进场的门票而已,就像现在医院挂号,真正的功夫还是今后,有没有前途就全靠“恩人”薛秋阳同志了,他如果顺利当上县委组织部长,想想陆川的美好前程吧,就像在一棵矮树上摘桃子,看得见摸得着,而且轻轻松松。

检查的都是些常规项目,我们这样年轻,跑得跳得吃得,哪里会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很顺利。

我们三人兴高采烈正要出医院大门时,我突然大吃一惊:黄依依?!她怎么来了?

“不好,孙楚、冰冰,你们在前面转角处等我会,我有情况。”说罢转身向医院内跑,躲进了厕所。

严格的说我是看见了黄依依那胀眼的红色马自达豪华型跑车,可能全广德市也不过几部,太拉风了。

从秀水镇出发时,我只透露了今天要体检,没说在哪里体检,她怎么知道?我正在假装掏家伙,其实老二很舒坦,全没一点尿意,我怕旁边的人怀疑,只好装模作样。

这时候手机也来了一条信息:“陆川,你在哪里呢?”

果然是她,这疯娘们,怎么这样大胆?还好,老子反应够快,灵机一动便逃过一劫。

“我回秀水了。”

“鬼扯,我看见那美女了,和一位锉个在一起呢。”

“薛书记临时要组织开会,叫我回去赶材料,所以我先走了。”

“真的?”

“不信?你去问那两人嘛。”我相信黄依依不会去的,她心里嫉妒李冰冰,一直惦记着呢,那肯去主动问。

“你我还不相信吗,体检过关了?”

“没问题。我忙着呢,晚上网聊。”

“好吧。”

我嘘了一口气,再过了十分钟,悄悄到门边观察,确信她真的走了,我才大摇大摆去找李冰冰和孙楚。

“陆川,咋这么久,你小子肾虚?”孙楚大概心里高兴过头,口不择言。

李冰冰白皙的脸突然绯红,我捶了孙楚一拳,说道:“你才肾虚,哥们一泡尿从秀水憋到现在,目的是为了应付体检,增加体重,走吧,咱们先去解决肚子问题。”

孙楚回道:“你们去吧,我回秀水镇去,得把东西准备好。”

“急啥,现在都板凳钉钉了,饭总得吃吧?”

孙楚把我和李冰冰看看,摇头道:“算了,我不想一千瓦,你们慢慢逛吧。”

我和李冰冰留他不住,任由他去了。

“美女,想吃啥?我请客。”

“发财了?”

“一点点。”我边说边把她带进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饭馆,现在是早饭午饭一起解决,早他妈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陆川,你们办公室福利那么好?我到文化办还没领过一次奖金呢。”李冰冰满脸不公平。

我嘻嘻一笑:“告诉你吧,这些人都拿我们当国民党防着呢,自己节假日都偷偷的发奖金,可事情呢全归我们做。”

“娘的,太黑心了。”

“呵呵呵……”

“笑啥?”

“娘的,谁教你的?也说上粗话了。”

李冰冰突然吃吃吃的笑起来,一边说:“近墨者黑,都怪你。”

李冰冰娇嗔的样子看起来真美,柔得像一汪清潭,我看得呆了。她笑着笑着突然发现我神色不对,低声道:“傻了?这样看人家。”

“冰冰,你好美啊。”我发自内心的赞叹。

李冰冰羞涩的微微低头,一副很甜蜜的表情。

吃过饭我便带她逛街,我知道女人逛街是一大嗜好,东窜西走,哪怕不买东西也不觉得累。

李冰冰经济不宽裕,很少上街,但女人的天性始终存在,所以,当她兴致勃勃,越逛越高兴的时候,我却感觉像是在劳动改造,苦不堪言,到了一家春装流行专卖店,新出来的几款套裙很好看,样式很新颖,她一件件选了看,看了选,喜欢之情溢于言表,看看价位,立即一脸的沮丧。小妹在一旁极力鼓吹这裙子如何如何的好,全广德市就她一家专卖店,穿在冰冰身上那简直立刻就是英国皇妃戴安娜,一再怂恿她试一试。

其实我也觉得李冰冰如果穿上这些流行春装,在大街上走一圈,决对是在给店家打广告,也鼓励她试穿。李冰冰经不住我们双重轰炸,期期艾艾拿着裙子进去了,我一看裙子的价格,56000元,心里慨然:和我身上的这套鸟儿服装比只一个零头而已,要是黄依依,正眼也不会瞧这些路边的小店,心里便为李冰冰有些可怜,说不定她平时穿的那些衣服都是便宜货,只因为她漂亮,没人会这样想,也不会仔细看。

我已经决定买下这套裙子,和老板磨了一下嘴皮,45000一件。

这时候李冰冰出来了,我眼前一亮,的确漂亮,不是衣服漂亮,而是人更漂亮了,魅力四射,青春无敌。

李冰冰站在镜前左看右看,脸上笑盈盈的,心里很满意。

老板问:“美女,选哪款颜色?

李冰冰恋恋不舍,但还是说:“我觉得不合适。”

“冰冰,选一件。”

她把我拉到一边,悄声道:“贵死人,不要。”

“你喜欢就买嘛,我钱已经付了。”

李冰冰惊愕的看着我,我拿出发票,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陆川,你真发财了?”

“你先别管,衣服买了再说嘛。”

李冰冰感激加幸福,认认真真挑了一套浅灰色套裙,心满意足出了服装店,主动把双手吊在我手腕上。

“你不是喜欢红色和白色吗?”

“机关上班,我不想那么惹眼。”

“看不出,你心眼很多嘛。”

“就你鬼聪明?陆川,我还是觉得太贵了。”

“老公送你的,你就拿着吧。”

“你说什么?”她假装要打我,结果粉拳只是轻轻落在了我手臂上,我心里很甜很甜,原来给别施加恩惠也是一种幸福。

我是拿张铜川主任最近一次“莫须有”的工作奖500元买的,如果超过500,老子还真的舍不得,虽然身上还有三千多,但那是黄依依的钱,给李冰冰买衣服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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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多挨一点骂算个球】

李冰冰心情很好,人就变得更漂亮,更温柔,更有魅力。

上次酒后失德突破了她身上最后的马其诺防线,忐忑不安了一个多月,我知道她也很担心,也不知道那晚上怎么干的,稀里糊涂,没一点感觉,也没一点具体印象,也许是咱种子没到秋天不饱满,或者是她土地瘠薄,没水分,总之,种子播了没发芽,先前体检,平安无事。

走过一家偏僻的小药店,我未雨绸缪,像这样耳鬓厮磨,日夜相处,说不定那天又一次糊里糊涂,还会有这么好运气吗?

苏格拉底说:“两只脚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同样的事绝不会给你两次同样的幸运。于是,我低声征求她的意见:“冰冰,我们买点哪个?”

她媚眼如丝,粉脸潮红,羞涩道:“什么?”一副小媳妇样。

我用手指指专柜:“哪个嘛,万一出事了咋办?”

她低头不语,颈脖儿红得像初绽的桃花,虽然不说话,我却看见她点了头,于是我进药店,假装东看西瞧,徘徊了一会,卖药的是位大姐,早发现了我们的忸怩作态,主动问我:“小伙子,买避孕套?”

我“嗯”了一声,“拿一盒。”回头见李冰冰背对着我们,正向街上看风景呢。

我暗暗好笑,很想看看她现在的害羞的容貌,一个美丽的女人在略带羞涩的时候,美上加美,美得魂为之飞,魄为之散。

秀水镇的工作已经全部纳入了正规,薛书记没事,有人欢喜有人愁,我和李冰冰、孙楚天天是阳光灿烂的日子,由于已经不属于秀水镇管辖的公民了(上班的通知已经下达),各部门的领导也不好再给我们安排工作,整天“游手好闲”,东荡西窜。李立秋们可苦了,县委换届还有三个月,薛书记不敢怠慢,把秀水的工作安排得满满的,年度计划也制定得详详细细,还针对前段时间机关懒慢散现象,开了工作作风整顿大会,言辞激烈,措施严厉,大家都知道这是薛书记的关键时刻,面对未来的县委组织部长,谁也不敢马马虎虎,阳奉阴违,这时候如果捋了虎须,即使是薛秋阳同志不想节外生枝,不处罚你,但是,一旦上了县委常委的高位,想收拾你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吗?

王镇长尤其积极,带头表态,坚决拥护镇党委的英明决定,而且他还在薛书记的讲话精神上,对政府的各机构,制定了“五不准”:不准中午喝酒,不准打麻将搞赌博,不准相互吃吃喝喝,不准开会迟到,不准上班上网聊天。是公务员的,犯一次罚款300,两次扣年终工作补贴30%,取消一切优秀、先进的评选资格;不是公务员的,犯一次罚款300,两次开除。

措施十分严厉,李立秋们叫苦不迭,背后天天*王镇长的祖宗,当面却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简直像他妈的日伪时期的汉奸走狗。

李冰冰和孙楚都不理解为什么薛书记这时候来这么一招,如果上面来考察,大家背后有怨气,说一两句不中听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只有我暗暗佩服薛书记的高招,明白他这一招是上有所欲,下效之,是给新来的县委郎书记的一个见面礼,或者说效忠宣言。

我这一年随他进出各大酒楼,于吃吃喝喝间,发现了许多官场秘籍,比如这新来的县委书记郎一平,既然是来自纪委监察部门,对市委省委的精神自然是心知肚明,整肃干部纪律作风、加大反腐倡廉的力度、树立一个清正廉洁的党委、政府形象,消除杨财丰事件在广大人民群众中的影响,是头等大事,是重中之重,薛书记先出一步,那是投领导所好,率先在全县树立一个样板,实际上是作了县委的开路先锋,说好听点,是贯彻领导意图,说难听点是政治上的投机。

至于上级来考察的问题,这就是官场最大的秘密了。不是圈内之人你是永远搞不明白的,我也是在那些局长、主任酒后牢骚之际吐出的一两句真言中领会出来的,所谓的民主推荐、组织考察,这么说吧,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掌控局势,一切都是“为了实现组织的意图”,久而久之,大家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很乖觉的配合“实现组织的意图”,因为你的每一次不合适宜的情况反映(只要不是具体涉及到某次某人某地送了他多少多少,他又做了什么什么)都是一种不和谐的声音,那组织就会很英明的将你和谐了,最后你的仗义执言还会一字不漏的传到本人的耳朵里,这样的潜规则下,谁敢粪谈?

寿星老儿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大家不敢骂薛秋阳,王镇长则顺理成章成了攻击对象,骂得他八辈子丧德,祖坟上冒青烟。这些年,机关管理很松懈,上班时以下村检查工作、去县里联系汇报等等各种名义为由,吆三喝四,钻进茶馆、家庭打麻将、斗地主,或者上街办私事,上网聊天玩游戏……花样百出,各有高招,这一整顿,无异于是一场新的土地革命运动,断了大家的财路,断了大家的玩路,人人很难受,个个很生气,私下骂人便是唯一的解气的法子。

王镇长不是不知,他心知肚明,为了个人前途也豁出去了,薛书记一走,秀水镇的最高权力不就是落他头上了吗?凭这多年为薛秋阳同志鞍前马后的打拼、默契的配合,秋阳同志成了县委领导,他王三合王镇长自然会很顺利的过度成王书记,现在书记才是一把手,镇长在事关全局问题时,屁都不是!天壤之别啊,掌权就得掌实权,掌真权,所以,多挨一点骂算个球!值得。

我反复给孙楚和李冰冰打招呼,李立秋等发牢骚时别跟着瞎起哄,咱们情况不同,认认真真看热闹,安安心心磨洋工,混到离开秀水的这一天。

说实在的,我很想再为薛秋阳干点事,比如写点秀水的成绩、消息发到县委的简报、市里的日报上,可他很客气的婉拒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升迁的呼声不是太低而是太高,这时候不是要高调而是要主动低调。

胜利面前如此冷静,成功前夜如此清醒,我陆川五体投地的佩服薛秋阳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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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开在都市里的一株兰花】

薛书记虽然没叫我在工作上效劳,却委托了我一件私事——给师娘送药。

这个礼拜四,我们就去单位报到了,薛书记由于以身作则,勤奋工作,星期天回不了家,他爱人得胃病,长期医治无效,只好慢慢的疗养,正好秀水镇高坡村有一老中医,据说有祖传秘方,治好了许多病人,他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也去求了两副中药,委托我带回去。

这样的光荣任务我当然得当成头等大事去办,我们三人到了先锋县城后,找了一家当地农民失地后自建的农房,先安顿好住处,我把东西往空屋子一扔,就小心翼翼的抱着中药按薛书记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他家,李冰冰正在自己屋子打扫,见我匆匆忙忙出门,急的大叫:“陆川,你不收拾屋子跑哪里去?”

我顾不上答应,身后传来孙楚“嘿嘿黑”不怀好意的笑声,“冰冰,你男朋友一到城里心就花了。”

这小子,不干好事,光想挑拨离间。

薛书记家在一个幽静的小区,房子不多,大约也就二百来家的住户,按响门铃时,他爱人正好在家,打开门时,我吃了一惊,按薛书记那样的关心,我一直以为他爱人是个老病号,至少是枯瘦如柴,面容憔悴,却没想到这样年轻,这样清秀,这样有气质,像静静开在都市里的一株兰花,那清香和高雅来自一处幽幽的山谷。她见了我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待我解释说是代薛书记送中药来的,而且她那秀丽的眼睛也看到了我手中的东西,立即微微一笑,把我让进客厅,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全身舒畅,如浴海风、阳光。她的笑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说不出的亲切。

“刘姐,薛书记星期天加班,回来不了,这是他叫我带来的中药。”我本来想叫一声刘老师,或者刘姨,前者是尊重,后者是自居晚辈表示谦恭,却不知不觉出口就成了“刘姐”。

“谢谢,你是……”

“哦,我叫陆川,是薛书记手下,今天回县里工作。”

“调回县里了?小陆,不错啊。”

“谢谢刘姐,我是这次才考上的公务员。”

“呵呵呵,恭喜你了。”她轻笑着给我倒了一杯水,感觉是那样自然,我本想客气一句都无法说出口。

出了她家的门,我唏嘘感叹,薛书记这样卖命的工作,努力的上进,原来背后有这样一个值得骄傲和深爱的女人,难怪他虽然长得一表人才,30多岁就坐上乡镇一把手宝座却无半点绯闻,有了这样的爱人,其他女人在他眼里全都成了蒲柳。

回到住处,见李冰冰正在帮我收拾东西,我赶紧上去挣表现,等一切都收拾好,天色已晚了,不知孙楚这小子跑哪里去了,我带上李冰冰沿着滨河林荫道慢慢散步,一边感受这城市的文明空气,一边寻找小饭馆。

“陆川,你刚才急急火火哪里去了?”李冰冰不放心。

“我给薛书记爱人送药去了,唉,你没见薛书记爱人,美得像百合似的,清新、文雅、高贵……”

“有你说得那么好吗?按你这吹嘘,咱尘世间好像没这样的人。”

“怎么没有?而且还不止她一个。”

“还有谁?医院里你哪位老乡兼同学?”

我靠,女人对这些事咋记得这样清楚,我搂着她的纤腰,说道:“这不是吗,不过刘姐第一,你第二。”我敢当面这样夸一个女人,一是真心觉得薛夫人天下无双,若拿黄依依和李冰冰相比,黄依依的高雅贵气的打扮出来的,是后天刻意练出来的,而她是天生的,就像欧洲人所说的天生高贵,血液里就存在,李冰冰呢,也许二人容貌不相上下,但在休养上感觉差了一大截;二是薛秋阳是我们领导,她绝不会吃醋。女人就这样,如果我夸黄依依,可能她这一辈子也不会理我,一辈子会记恨黄依依,唉,雌性这种动物不像咱公的,心胸开阔,鸿雁留痕,转瞬无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冰冰来了兴趣,偏着脑袋问道:“真有你说的这样?哪天见识见识。”

“你如何见识?”

“她在什么单位?别忘了我在什么单位工作。”

“嘿嘿,我真是糊涂了,她是机关幼儿园老师。”

“陆川,你真成了薛书记的贴心豆瓣了,这样的事委托你去办理?”

“冰冰,我现在告诉你吧,薛书记这次上县委常委组织部长,那是水缸里捉乌龟,跑都跑不落,如果他回到县里工作,还有谁敢欺负咱们?”

“我们又没犯错,别人欺负我们干什么。”她随即点头,“当然,有他在,我们工作坏境也许会宽松一些。”

“错!不是一些,是宽松很多。你想想,你我都没有舅子老表同学老乡在县里工作,都是一外来人口,要熬到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官场上流行这么一句粗话,我们这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主动关心你,提拔重用你。”

“嗯,我倒无所谓,反正有铁饭碗就成,你是男人就不一样了。”

“谢谢你理解,冰冰。”我趁着前后左右无人,天色已暗,偏头在她腮上亲了一个,李冰冰没有退缩,反而用双手抱紧了我手臂。

一切都是新鲜的,第一天上班,我去得很早,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有人来,是办公室小王,她负责每天收发文件,打扫清洁,头天报到已经相互认识了。

“王老师,这样早啊。”

她脸一下子通红,看来还不习惯别人对她的尊重,“别客气,叫我小王吧,也许我还比你小呢。”她给了我一把钥匙,开门便忙着打扫清洁。

我第一天上班,自然要挣点表现,不但把自己办公室打扫干净了,还帮着小王把主任办公室以及走廊过道、厕所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末了,才打开热水器,泡了一杯茶,慢慢坐着喝。

又过了十多分钟,我所在的项目股股长李鹏,才摇摇晃晃来了,他是九十年代初毕业分配来的大学生,是开发办的元老重臣。

“李股长早!”我站起来表示尊重。

“呵呵呵,陆川?我没记错吧,电影导演,咱都是名人。”李股长是个很随和的人。

“你是领导,今后多关照。”

“锤子领导!领导在XX院退休了。”李鹏在开发办资格最老,工作十六年了,一个副科也没混上,还是正宗国民本科院校毕业的大学生,本事不小,牢骚更大,“你别给我客气,谁客气我跟谁急。”

“呵呵呵,李股长,陆川就不客气了,我初来乍到,业务不熟,你多提点。”

“嗯,你小子很谦虚,这样吧,今后有啥不懂就问,别拐弯抹角就行。”

我知道,李鹏在开发办虽然职位不高,可地位不低,连主任王二干都得买他帐,不然,他一撂挑子,项目上的事就没人懂行了,工作就得坍塌。

我下决心向他虚心认真学习,不懂业务等于打仗没枪炮,不懂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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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爷都成太监了】

王主任一上班就组织单位职工开会学习,这是各部门当前最重要的政治任务,学习内容就是中纪委、省市纪委各项规定,以及新书记郎一平的重要讲话精神,看这架势,大有要把该项工作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一直持续下去的趋势。

王主任也是属于给杨财丰行贿的人员之一,不多,几万元而已,所以他很坦然,因为比他多的人大有人在,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再说,中国向来有法不治众的先例。

所以,王主任亲自组织我们学习时中气很足,声音洪亮,学得理直气壮,甚至在结合杨财丰贪污受贿案例分析时,特别说道“杨财丰长期独断专行,大事上从来一个人说了算,在人事安排上搞暗箱*作,把党和人民赋予他的权力,变成捞钱、腐化堕落的私器,全县干部要想更好更多的为人民服务,就得从他手上买位置,你不送?任你天大本事,他就是不用,把你闲置”说毕,他将李鹏看了一眼,“同志们,这是什么年代?市场经济年代!什么都得讲经济,讲发展,你不发展不进步,别人就会上位,与其让那些贪官、无能之辈上去当领导,自己仰承鼻息,不如委曲求全,随大流。这就是本次我县杨财丰案许多干部被卷进去的主要原因,值得深思啊同志们,古人说‘无以恶小而为之’,要吸取教训,时刻严格要求自己,任何时候也不能忘了绷紧反腐倡廉这根弦,今天我们自己不反,明天人民就要反我们……”

我认真做笔记,王主任讲得热血沸腾的时候,我也忍不住想鼓掌,抬头向周围一看,机关十几号人,就我一个人在笔记。我突然感觉自己很胀眼,很异类,李鹏甚至很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我讪讪一笑,心里骂道:我日,难道老子做错了?领导讲话做笔记,天经地义嘛。

后来我才知道,像机关这样的会议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每次开会内容都要上报,说穿了就是应付县委,做给别人看的,谁还真的当一回事?讲的人不会真心讲,听的人没用心听,一耳朵进一耳朵出,能安安心心坐下来听一会就不错了,谁还像我傻瓜似的把它当一回事,认真做笔记?

过了一周左右时间,有消息传来,王二干等这类被动犯错的干部,属于认识糊涂,要求自己不严格,免于组织纪律追究,在单位搞个批评与自我批评就行了,对极其个别的情节特别严重的,给予记过记大过处理,工作另行安排。

沸沸扬扬的杨财丰案终于告一段落,鼓掌庆幸者有之,不满日爹骂娘者有之,自认为挨冤枉背黑锅者有之……“总之,这件事和谐处理,极大的稳定了先锋县广大干部群众的思想情绪,有力地促进了先锋县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的形成,维护了一心一意谋发展,又好又快求发展的良好大局……”这是郎书记在全县千人干部大会上的讲话(摘录)。

工作进入正常状态,像李鹏一类心怀不满的之徒,只好仰天长叹,多发牢骚,少干实事,以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促成了我在短时间内的快速茁壮成长,不知不觉接手了他大部分工作,李股长像一个领导和前辈,很认真的将我浇灌抚育,搞得爷爷我常常加班到深夜。

扶贫开发主要面对的是乡镇、村开展工作,量大面广,文字材料极多,而且这些材料与领导讲话又有很大的不同,你如果不熟悉项目实施进展情况、不熟悉项目运作程序,写起来很棘手的。好在我是一个很谦虚的人,不懂就问,李鹏又是一个爱指导的人,你不问他还不高兴,奶奶的,他就是那种好为人师、怀才不遇、仕途不得志一类人的非非典型代表。

我自认还算比较聪明的人,不到三个月便基本搞清楚了这些看似很复杂的工作,连李鹏也不得不刮目相看,其实,工作嘛只有你肯动脑筋,肯请教,肯琢磨,熟悉起来还是很快的,机关工作本来就不是很复杂,由于你不熟悉,各种要求又多,心一乱,便觉得千头万绪,老虎吃天——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我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和李冰冰交流了,她也正烦恼呢,三个字:不适应。

我二人摸摸擦擦,相互探讨,进步都很快,居然都成了本单位的工作骨干人员,这骨干可不好当啊,事儿多如牛毛,从早到晚,好像没一个轻松的日子,工资仅仅涨了一倍多一点,工作量似乎多了三四倍还多。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新来的呢?从早到晚,我和李冰冰见面的时间只有不到四五个钟头,一回到住处,累得都不想动弹,不是她给我捶背,就是我给她捏腿,面对李冰冰这绝色美人,丝毫没了干事的冲动。

“我靠,老子都成太监了。”

“陆川,你嘟哝什么?”她正舒舒服服扑在床上,享受我的按摩呢,双手到了大腿根处也没感觉了,我沮丧到了极点。

“没什么,冰冰,你说我们这样卖命,会不会积劳成疾,英年早逝?”

她翻起来,笑道:“那不是成革命烈士了?向陆川同志学习!”

我顺势躺在她身旁,有气无力说道:“说真的,是不是我们太傻了?什么都抢着干,挣表现太积极了。”

“是啊,积极了也不好,我发现机关干部心眼特别多,干少了嘛领导不满意,干多了嘛周围同事还说你有想法,拍马屁有企图想升官。”

“对啊,是这么个道理,老婆聪明,来,亲一个!”我按住李冰冰就亲,双手在胸前乱捏乱摸,她好像也很享受,权当按摩了。

“陆川,像这样干下去,公务员也不是想像的那样好啊。”

我日,刚刚有点感觉,一听到“公务员”三字,老子的热血一下子冰凉,焉气了,嘭的倒在一边,恨恨道:“你这乌鸦嘴,说什么不好?我现在一听‘公务员’三个字就想呕吐。”

李冰冰咯咯咯一阵大笑,“千方百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实现你的宏伟理想了,你还呕吐?”

“冰冰,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得玩完,搞得不好连传宗接代的功能也废了,反正咱们才进来,想提拔还早着呢,只要我们不显眼,完成自己该完成的工作,把自己藏起来,相信没有谁会注意,更不会有意见。”

“嗯,这办法好,我明天就这样,今天办公室张主任还想叫我整理档案呢,那不把人累吐血?都五年没整理过了。”

“坚决不要答应!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李冰冰支起半个身子,笑道:“哪里心疼?”

“这里,你摸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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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感觉头上绿油油的】

第二天,我慢慢把工作量降下来,干一会便加入机关吹牛团,偶尔插一两句,大家乐呵乐呵,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一天的工作干少了,甚至还对我表示了欢迎。

“陆川终于认清了形势,和人民群众一道,同甘共苦,与民同乐了。”李鹏这老小子嬉笑怒骂,看起来更加和蔼可亲。

李冰冰也是,女人在一起,聊起来更是家长里短没完没了,她人长得漂亮,看起来有点冷,一个人勤奋做事,单位的人还以为她孤傲不群,瞧不起“群众”,结果她一天里除了上班时打扫一下办公室,其余时间居然全用在吹牛上了。整顿机关作风,那是秀水经验,可没有一条上班不准吹牛,吹牛也是工作,相互交流工作方法,沟通思想总是没有错的,大不了领导来时大家各自回到座位,装模作样干点事,一天也就过来了。

市委组织部来先锋县民主推荐干部,都是部门一把手参加,结果薛秋阳以过半得票,理所当然成为组织上重点考察的对象,不出意外,这次进县委常委是铁定了。

以薛秋阳的家庭背景,出意外的可能性相当小,可以说比中头等彩票的概率还小。光凭毛市长是他老丈人曾经的下属,郎一平又是毛德旺的心腹干将这条关系来看,谁也动摇不了他的光辉前程,所以在上级组织来考察时,薛秋阳的所有优点被无限放大,缺点被无限忽略不计,上下都是一片赞扬之声。

一月后就开党代会,这时候最开心的人,相信除了他本人就数我了。

李冰冰最近有些忙,妇联搞活动,人人手上都有事,给她派的任务就是拉赞助。

我心里很有些不爽,这不是明摆着搞色诱吗?先锋县那些爆发户哪个是好鸟?人人都是色迷迷的,虽说有一位副主席和她一道,但副主席基本上只是说明搞活动的重要意义,老板支持可以广告不白出钱而已,一上饭桌,酒杯一端,还不是人人都对准李冰冰?都他妈的什么玩意,这工作搞的像街头拉客的了。

李冰冰性格不够刚强,别人多说两句便不知如何应付,有一两次甚至喝了白酒,回来时还晕晕乎乎。她们活动圆满结束,李冰冰在先锋县名声大噪起来,加之先前的公务员考试,现在人人都知道妇联有位美女大学生,都他妈成头条新闻了。特别是还有几位居心叵测的煤老板、房老板知道了她电话号码,天天打来约吃饭,虽然她一律严辞拒绝,可老子听在耳里真不是滋味啊,像自己的老婆被人脱光了,人人都在色迷迷盯着惦记一样。

我着实低沉了几天,话也不想说,李冰冰见我脸色、态度不好,表现倒是很温顺,很歉意,我知道这不是她的错,错的是老天爷,老天爷给了她一副天仙般的容貌;老天爷给了我一双好色的眼睛,找了一位天仙般的女朋友;老天爷造就了一批靠偷税漏税、伤天害理、坑蒙拐骗发财致富的一批乌龟王八蛋的爹!

但是,我仍然不爽,甚至有些隐隐心痛,只有这一刻,我才真正认识到,我是真心喜欢李冰冰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子不爽的日子还在后面呢,这次不是那些老板,而是一位直接可以左右我命运的人——先锋县县长苟大全,这厮是个典型的色鬼,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全县范围内各机构、厂矿、学校、医院……凡是有点姿色的,年龄在40岁以下的女性公民,起码有三分之一都和他有点暧昧关系的。

这话我估计有点夸张,但苟县长好色,那是人人皆知的,连市委领导都知道,据说曾经有一两次市委常委会提出重用苟大全同志,每次都有人跳出来说“影响不好”。苟大全当了八年多县长,始终不忘好色的本性。

关于苟县长的色情史,那是比西门庆还西门庆,有一个说法,说是在一次私人聚会场所,也是多喝了几杯酒,人有些兴奋,说话便步注意影响,座间一位朋友好意劝他,说你老兄主要的问题是锤子问题,解决了锤子问题你的工作、前途早就一片光明了,说不定现在是市委、市府领导了。

苟大全有些自鸣得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声说道:“没有了锤子我就真的成了锤子,一个大老爷们,老天给了一条好枪,不拿来打鸟难道存银行生锈保值吗?”从此,“苟大枪”的美名不胫而走,市委领导也知道他不可救药,便叫他安安心心在先锋干下去,这次杨财丰倒台,按说也该轮到他上了,可依然没有火烤,一边凉起。

这样一个王八蛋领导惦记上自己的女朋友,我忧心如焚,纵然相信李冰冰情比金坚,但也背不住天天胡思乱想。

李冰冰回来的越来越晚,每次问她,都说是苟县长陪客人。我靠,苟县长陪酒,你陪身体?我们第一次为这些狗屁烂事争吵了几句,我一气之下,把自己独自锁在屋子里关了几天,她来敲门我也不理,呼呼睡在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头上绿油油的,有无数的草帽、布帽、皮帽在不停的飞舞,“我日,毛德旺是老甲鱼,老子成了小甲鱼。”

偏偏这时候黄依依发来短信问候我和小弟,我正好气不平,便和黄依依你来我往,黄色信息一个接一个,黄依依央求我去广德,我蠢蠢欲动,浑身热血躁动,恨不得连夜赶过去,可惜第二天还得上班。

到了礼拜五,李冰冰借口身体不好,推掉了几个热线电话,我明知她的意思,也假装懒得理,第二天一早,按既定计划,坐上了去广德的汽车,呼哧哧赶到了黄依依身边。你做初一,老子就十五,互不亏欠。

下车后我左右寻找红色马自达,却突然从旁边冒出一位穿着简朴却很动人的美人,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刺得我心一抖,像是被火炙了一下,于是心里立即涌满了暖暖的潮水。

“等多久了,你车呢?”

“别说话,我们先离开。”

说毕拉我出了车站,扬手打了一辆的士,“巨阳宾馆。”

的士师父刚刚启动马达,她便一头扑进了我怀里,我一时有些不适应,前面有人呢。

我悄悄暗示她,黄依依不管,拿嘴唇在我耳朵边轻咬轻添,老子年轻气盛,哪里经得住她这样挑逗,老二“呼”的一声竖了起来,直顶在她柔软的腰眼上。

她也感觉到了,有意在上面挨擦了几下,哦,我的老天,全身都快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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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卑鄙啊陆川】

到了目的地,她付钱下车,我期期艾艾不敢出去,眼看司机有些怀疑,突然急中生智,脱下外衣,假装潇洒提在手上,遮住了那一杆膛口发烫的枪管,步履蹒跚的跟在黄依依身后进了宾馆。原来她早已经把酒店也预备好了,而且是一间不入流但很干净卫生的小旅馆。

一打开房门,她便扑到我身上,我早已忍耐不住,抱住她狠狠的亲吻,直吻得双方都透不过气来。

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骤雨席卷了亚马逊丛林,所有的昆虫、每一寸森林,都历经了暴风雨的洗礼,死了,一切都死了,死亡的滋味原来是如此的激动人心,荡人心魄……

我们慢慢从死亡里爬出来,四只眼睛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一刻,最好的感觉就是静静的交流,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感觉是海枯石烂时地老天荒处,黄依依悄悄移过来,双眼泪水莹然,我心里一恸,抱住她轻轻吻她的鼻子和眼睛,泪水咸咸的,“傻瓜,哭什么?”

“陆川,怎么这么久才想起我……我好想你哦,天天都想,心都是痛的。”

我感动不已,这样一个一心一意想着你的女人,泪眼婆娑的述说着自己的日夜相思,纵然是铁铸的心肠,铜浇的肝肺,也要被这一番绕指的柔情所融化,“依依,原谅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知道陆川,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你,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样难过……呜呜呜……我有时候想,你再不来我,我就到先锋来,哪怕悄悄看你一眼,知道你在做什么,想什么……可是我不敢,怕影响到你……”

我无语幽咽,心痛如锥。

“有时候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要没日没夜的遭受煎熬,陆川,我怕自己真的会短命,等不到那一天……”

“依依你说什么傻话?你死了我咋办?一尸两命呢,你忍心吗?”

黄依依认认真真看着我,“陆川,你真的愿意为我去死吗?是真的吗?没骗我?”

我相信自己这一刻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如果黄依依真的死了,我宁愿跟她一起去死。,所以我很认真的点头,她一下扑倒在我身上,止不住眼泪哗哗哗的横流,一滴一滴滴在我胸口,温乎乎的就像她晶莹的灵魂。

黄依依不停的用舌吻着我的身体,那样专注,那样贪婪,那样深情……一头如瀑的浓发撒在我胸膛、小腹……火渐渐升起,直至熊熊燃烧,我翻过她滚烫的胴体,挺了上去……

广德市下了一场暴雨,虽然短暂却来势很猛,前后不过两个小时,山沟田间,到处流水综综,被大雨冲洗过后的植物、土地一片葱绿,生机勃勃,安宁祥和,一如我此时的好心情。在回先锋的路上,我第一次发现天地间竟有如此的美景,脆弱的心被它们深深的震撼了。

回到住处已经是星期天的下午,天色已晚,我上楼时看了一眼李冰冰房间的门,是拉上的,不知她到哪里去了,也许又被哪个老板或者领导呼出去了吧,我愉快的心情立即遭到打击,呼吸停止了一刻。

回到自己的门前,我正掏钥匙开门,阳台角落突然一个怯怯的声音:“陆川,你哪里去了?我等你两天了。”

我陡然一惊,“冰冰,是你?没出去么?”

李冰冰悄然移过来,我发现她明显憔悴了,腮上还有泪痕,双眼幽怨的望着我,我心慌意乱,手脚无措,“冰冰我……”为了回避她,我手机也一直关着,想不到她会这样。

幸好我还记得开门,忙把她抱进来,我发现她很虚弱,好像两天没吃饭了,心里一阵灼痛,“你还没吃饭吗?”

李冰冰轻轻点点头,我心更痛了,“几天了?”

“一天……”她声音弱弱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你傻呵,冰冰。”我安慰的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我给你煮面。”

“不想吃。”

“不行,看你都快垮了。”

我不由分说将她抱上床,盖上被褥,轻轻拍拍她的脸,“等会,我马上就好。”

煮面是我拿手绝活,可是我头昏慌乱,一时竟忘记了煮面的程序,“是先烧水呢还是先下面?”我拍拍自己的脑门,方才记起先要把水烧开。

我不敢去看她眼睛,她眼睛那样的忧郁,那样伤感,我怕自己一不小心会交代这两天的活动,那还不要了她的命么?她孤身远离故土,我是她唯一依靠。

“陆川,你这小王八蛋,你都干了些什么啊?”我呆呆的望着酒精炉那幽幽的蓝火,把自己埋入深深的自责中……

李冰冰的确饿了,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我收拾好进去时,她已经起来坐在床上。

我趁着放锅碗,背着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冰,你知道我心里烦,这两天到广德看电影、逛公园散心去了。”

“嗯。”李冰冰反应很柔弱,不知道她是相信呢或是根本不信,我在她脸上巡视了一遍,看不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你不信么?”

“我相信,”她看起来好无辜,好纯洁,“陆川,你生我气了?”

我哪配生她的气,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默认。

“陆川,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我气,那些老板……还有苟县长,我心里真的不愿意,可是……”

我拦住她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对“狗”和“棺材”都过敏,不想再听到这些名,这些字,我都他妈的想把自己变成白痴,变成文盲,耳不听,心不烦。

“冰冰,我知道你不想,你不愿意,我也知道有些事是无法推脱的,如果我是你,可能我做的比你差,但是,我是男人,我不愿意自己变绿毛乌龟,知道吗?绿毛乌龟!”

李冰冰一脸的惊骇,无辜的眼神望着我,委屈说道:“你说什么啊,陆川,我只是吃饭,唱唱歌……还有跳舞。”

“唱歌?还有跳舞?!王八蛋,把我陆川看成什么人了。”我知道我越气愤,李冰冰越是不会追问我这两天的行踪,越是会相信我只是生气,离家出走散心而已。

“卑鄙啊,陆川。”我深深痛恨自己的无羞无耻,无德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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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第一次做贼】

李冰冰急着发誓:“陆川,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出卖我自己,对得起你!”

我握着她冰凉的小手,安慰道:“我信,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李冰冰突然抽泣起来,我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慢慢平稳情绪。

“冰冰,你知道苟县长的事吗?再这样下去,你就是没什么问题,别人也会认为你们有问题,咱们是外来人,无依无靠,谁替我们撑腰?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众口铄金,人言可畏,知道阮玲玉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

“前车之鉴啊。”

她抬起泪眼,可怜巴巴的问:“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

是啊,有什么办法,这些王八蛋不是有钱就是有权,钱可通神,权可压人,都惹不起,有钱人哪个不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称兄道弟?有钱有权的人有几个不乱搞女人的?我日,这天地没一块干净的了。

“你先装病,要不先到医院开一张证明,交给你们伍主席,她说一句抵咱们说一万句。”

李冰冰突然开心起来,“这办法好,又不得罪人,还不用多做解释。”

第二天是星期一,上午我们分别给单位请了半天假,直接去了人民医院,挂了内科。

我嘱咐李冰冰,医生问时一定要说得似是而非,模棱两可,而且还不用检查,又能蒙混过关。

李冰冰为难道:“高难度呢,咋说?”

我开导道:“比如你说头痛,只是偶尔疼痛,还有头昏,问你呕吐不,你千万别说呕吐,最好说感觉有些发烧,反正让医生认为你的确有病,但不是大病。”

“我挂妇科。”

“好啊。”我话一出口,感觉有点怪怪的,李冰冰也微笑着看我,我立即辩白道,“我可不是内行哈,看杂志说的,妇科病复杂,大多是疑难杂症。”

我在外面等了不到十分钟,李冰冰笑吟吟的出来了。

“成了?”

“嗯,你看看。”她随手把单子递过来。

我一个爷们,怎好意思看什么妇科病症,随手一挥,“不看,能成就行。”

路上,李冰冰笑着道:“陆川,你猜医生咋说?”

“我哪知道啊?”

“我胡乱说了几个症状,然后对医生说,叫他开一张病理证明,医生一听就明白了,笑着说,早说嘛,你们女孩子现在工作也不容易。不用检查他就开了,并保证说一定能蒙过关。”

我无限感慨道:“唉,年轻的美丽的女人就是好办事啊。”

李冰冰扬手捶了我一拳:“你说什么呀。”

这张证明起了大作用,人人都知道妇联李冰冰原来是个病美人,她的外事活动便大大减少了,特别是晚上的各种应酬。

扶贫开发办虽然不是政府序列内的成员单位,由于手中掌握有项目、有资金,在各乡镇很受重视,天天来联络感情的人比较多,这些人多半来请吃一顿,吹吹牛,混个脸熟,或者称兄道弟,目的就是把项目多向他们乡镇倾斜。

其实,真正的安放项目的权力在县长、分管副县长、以及二干主任手中,像李鹏、陆川等办事员、跑腿员,只有兢兢业业办好事情的权利,一切权力归领导,一切功劳归主任。当然,办事员也有拽的时候,比如,你如果一心双眼向上,我可以在项目材料的审查上找你麻烦,叫你无数次修改,无数次往返来回的跑,累死你孙子,到最后,可能还是用的是你第一次报来的材料,反正具体的事务领导也不过问,他只宏观管理。

这些缺德的手段都是李股长传授的,我第一次修理一个乡副乡长时,心里惴惴不安,但看到他几趟下来,态度越来越好,老子心情便越来越愉快。我一直记着他第一次来开发办联络感情时,得知爷是新兵,可能他认为自己好歹是十品朝廷命官,有些不搭理我,晚上吃完饭后,避开我等,单独把二干主任和李股长请出去单独表示去了,我为此一直心里不爽,这不是瞧不起人吗?是公开的轻视老子,以为把主任和股长摆平,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不知道他龟儿子怎样打点了一番,二干主任和李鹏都顺利通过了他的项目,但材料却交到了我手上,我一阵暗暗欣喜,寻思如何收拾他,想来想去还是李股长的手段高明,于是乎一次次找一点漏子出来,不是数据问题,就说情况不清楚,措施不到位,反正要搞得他疲沓嘴歪,要不是李鹏股长亲自出来“指示”,他又单独把我和李股长表示了一番,估计老子还得让他多跑四五个来回,乡距县城九十多公里,光油钱就得花他几大千。

所谓表示,就是单独请吃了一顿饭,事后给我和李鹏各塞了一千元红包,第一次受人家的贿赂,老子腿肚子有些抽筋,正要推辞,李鹏大大咧咧对我说道:“小陆收下,这是李乡长一点意思,你认真把好材料关就是了。”

县委天天打预防针,提醒各级干部时刻要绷紧反腐倡廉这根弦,话犹在耳,这钱拿在手里有些烫手,晚上回到寝室,拿出来数了数,半个月工资。但我不敢相信这钱能用,万一抖落出来怎么办?老子公务员刚刚干得有些味道。思来想去,我找了一个信封,把钱装好,放在枕头下靠床板处,再把上面的棉被好好理平,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异常情况的样子,其实一千元也就是薄薄的一扎,哪里会显山露水?我只是求个心安罢了,第一次做贼,难免心里忐忑不安。

九点了,李冰冰还没回来,生病的证明只管了十来天,因苟县长一次重要的外事活动,经伍主席特批,李冰冰又慢慢被“迫不得已”,只是比以前少了许多,而且只出席县上“重大的外事活动”。

心里很郁闷,一千元人民币也抵不过我渐渐升起的愤怒和心底的屈辱感。

这次秀水镇也申报了一个项目,我可不敢忘本,认认真真帮他们把材料搞好,报上市扶贫办时还和主管项目的刘科长重点推荐了一番,上下级业务部门,我们关系都搞得很融洽,刘科长也心知肚明我这样推荐的意思,拍着我肩膀道:“小陆,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

第二次我带王镇长专程去拜访了他,饭后王镇长拉刘科长到外面单独汇报工作,回来时我见刘科脸色灿烂,趁机多灌了他几杯酒,直至“不能再喝了”,拍着王镇长肩膀说:“我办事你放心,不信你问小陆。”

我和王镇长不但放心,还很开心,一直把刘科长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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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德才兼备】

回来的路上,王镇长对我大加赞扬,不忘本,有秀水感情,到先锋时他非要给我也表示表示,我坚定的拒绝了,“这哪能呢?秀水培养了我,如果再收秀水人民的红包,这不是打我脸吗?”

王镇长见我拒绝得非常坚决,也不再劝,十分感慨,一再要求我再回秀水看看,那时候好好喝一顿。

我心里比收了红包还高兴,回秀水?我很心动,得意不还乡等于锦衣夜行,再说,党代会就要开了,薛书记马上是县委领导,趁着这个机会去汇报汇报,表表功劳,联络一下感情正是时候,如果他从薛书记变薛部长,单独再去见面,恐怕就难了,还有一个原因,李立秋这些难兄难弟也该聚一聚了,不能忘了根本,忘了兄弟战友情谊。

我征求了李冰冰、孙楚的意见,他们正有事,单位工作忙,脱不开身,我只好一人单独前往了,事先我给王镇长作了“汇报”:来落实项目前期实施工作。

王镇长给足了我面子,把实施项目的高坡村书记村长都提前通知到位,与农贸办、农技站等成立了秀水镇高坡核桃产业项目实施领导小组,组长由他亲自担任。我到达的时候,新鲜出炉的领导小组文件还散发出油墨的清香。在秀水镇党委会议室,农贸办主任具体汇报了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高坡村书记也表了态,我把项目实施中要注意的事项作了说明,最后,王镇长从战略的高度,讲了项目实施的重要意义,给领导小组成员尤其是管技术的单位和具体实施的高坡书记主任提了非常严格的要求,一定要把这次项目搞成功,为高坡的老百姓找到一个长期致富的门路。

中午,自然是要大吃大喝一顿,酒是秀水镇的最高规格——1573泸州老窖。席间,人人都很热情,王镇长把这次争取项目的功劳全归在我头上,说“要不是小陆,我们能一次搞到两百万?一个村两百万,高坡书记主任,你们至少要和小陆喝二十杯,一杯十万。”

纵然酒量再大,这样喝下来也要搞翻,下午还要给薛书记汇报呢,还有李立秋这些哥们兄弟。咱不能得意忘形,这些都是老领导,最后我和王镇长、党政办张铜川主任、农贸办、农技站、高坡村分层次各敬了两杯,他们又返过来敬我两杯,来来去去,七人喝光了三瓶,酒足饭饱,风光无限。

这次高坡村核桃项目其实我就跑跑腿,上下加强了联系和沟通,王二干主任明知薛书记要高升,提前送上一份见面的大礼,还有市扶贫办刘科长,和薛书记是多年的哥们兄弟,所以项目还在省上立项,下面已经做好了一切实施前的准备工作。

我去敲薛书记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在一个人看文件,见了我十分亲热,一点也不像马上要当县委领导的样子,这种淡定让我非常赞叹,什么是真正的领导艺术?——宠辱不惊!

“薛书记,我来给你汇报工作。”

“小陆啊,你不忘本啊,王镇长都给我说了,你这次为秀水可是立了大功啰,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薛书记,我只是力所能及罢了,能有今天,全靠你的栽培和关心。”

“好,很好,年轻人能戒掉浮躁,谦虚谨慎,我没有看错。李冰冰和孙楚都还好吧?”

“好,他们都很怀念秀水,都很感激薛书记你呢。”

“嗯,你们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有文化,有水平,难得的是做事都很能干很聪明,是我们先锋未来的栋梁啊。”

“谢谢薛书记的夸奖了,我们还要学的东西很多,县级机关和乡镇工作又不一样,需要不断学习。”

“对!说得很对,我们现在最缺乏的是学习型、思考型的干部,很多人一辈子得过且过碌碌无为,天天沉淀于交际、吃喝、搞歪门邪道,正气没有,邪气不少。要实现小康,就必须有一大批年富力强,真正愿意干事,能干事,能干成事的人。人的因素是第一位,有了人才能干事,这种人必须是政治上过得硬,作风上过得关,思想上不保守、业务上有能力的干部,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我大为钦服,知道这是薛秋阳到了新的岗位的一种用人思想和原则,无疑我就是符合这样条件的。

“小陆,你刚刚进入仕途,前面还有很长的路,我送你四个字吧:德才兼备。”

我躬身道谢:“谢谢薛书记,我一定牢记在心,一辈子按这四字去工作和为人。”

“嗯,你很聪明,可是聪明一定要用对地方,你说说什么是‘德才兼备’?”

我知道薛秋阳的性格,你过分和他客气他会很反感,他喜欢那种敢于说真话的人,喜欢与人进行思想上的交锋,似乎对方越有不同的见解,他越高兴,不像某些领导,听不得和自己不同的意见,在行政上,他可能是另类吧,所以,我也不再吞吞吐吐,这时候需要说出我最真实的想法,“按字面理解,就是一个人要思想、品德和才能同时具备,‘德’在‘才’前面,说明一个人具有良好的道德品质比有‘才’能更重要,所以,我今后一定要加强个人修养,先做人,后干事。”

“呵呵,不错,理解很全面,很正确。当前流行一股歪风,认为一个人只有你能干就可大用,既不讲这人的德行,也不讲这人的素质、品质和诚信,更不讲这人的党性,一味吹牛拍马,欺上瞒下,干一点成绩用喇叭吹,出的错误有些甚至是在犯罪,要几辈人去还,这样的人很多很多,这样的人越‘能干’,越多,我们党和人民损失就越大,对国家和人民犯的罪就越大!古人是圣人啊,早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是德才兼备,不是才德兼备,有了德,才真正谈得上才,无德之才,那是奸臣,是反派。你还年轻,遇到的各种考验、诱惑还很多,一定要时刻保持最清醒的头脑,不要一开始就把经念歪了。”

我听得冷汗直冒,这既是教诲,也是警示,连连点头称是。

“这次项目听说有百分之七十的资金是用于购买苗子?”

薛书记这话来得很突然,我有点懵,茫然点点头,“是,由县发改局统一组织招投标。”

他不再继续问,我却突然有些明白了,坦然说道:“薛书记,我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相信我不会为这些事动歪脑筋的。”(老子想动也动不了,都是王二干在一手*办呢。)

“嗯,培养一个人不容易,废掉一个人很快,小陆,好好把工作干好,组织上会时刻关注你的成长。”

我大喜过望,薛书记这不是表态的表态,陆川一生的前途就靠眼前这位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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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桃色新闻】

从他办公室告辞出来,我心情十分高兴,立即找到李立秋等,大家一月没见,仿佛过了十年之久。

相互说了些别后感言,趣闻趣事,回到县城已经是天黑了,李冰冰正在等我。

“都见着了?”

“嗯,见着了。”

“还好吧?”

“好。”

“陆川,是不是对我不满意?”李冰冰今天态度有些反常,似乎一心在讨好我。

“没有,很满意。”

她期期艾艾了半天,央求我道:“陪我出去走走嘛,好久没散步了。”

我知道她今天一定有事跟我说,而且这件事目前还没有拿定主意,于是点头同意,我要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前些天应酬很多,经常很晚才回来。

河风微醺,垂柳依依,华灯初上,朦朦胧胧,这滨河两岸的确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李冰冰靠着我肩膀数星星,突然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陆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有时候我的确没办法拒绝,你知道别人怎样说我吗?”

我懒得说话,虽然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但心里就是转不过这道弯。

“有人说,李冰冰不识相,就仗着她长得美嘛……后面还有,我不说了。”

“我知道,我们单位也有人私下里传,是苟县长说的?”

“嗯,起因就是半月前一位浙江投资者来洽谈项目,政府办邱主任给我打电话,我说病了,不能去,邱主任照实给他汇报,他在办公室说的这话。”

“嗯。”我心里真的很气愤,他妈的,引资就引资,干吗非要女人去陪?!

“后来伍主席找我谈了一次话,要我顾全大局,妇联工作需要经费,每年都得要苟县长审批,不然……”她感觉也很委屈,悄悄用手抹眼泪。

我听着心里其实很痛,李冰冰不是那种贪慕荣华富贵、一心想攀高枝的人,这样的场合不是她愿意的,以她以前的性格,早已经是挨整的对象了,这几个月在我的影响下,慢慢也学会了忍让和察言观色,毕竟,考上公务员很不容易,这是一辈子的人生转折点,总不可能马上又回头吧。

“陆川,今天邱主任找我谈话,要调我到政府办。”

“什么?”我有些吃惊,“你同意了?”

李冰冰摇头,“没有,我没同意。我回说妇联工作很适合我,不想再调单位。”

“邱主任没说什么吧?”

“没有。”

我思考了一会,猜测道:“会不会是苟的意思?”

“不像,估计是邱主任为了投其所好,拍马屁呗。”

“如果是这样,你坚决不能答应,否则,你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嗯,我听你的。”

靠,听我的?听我的就懒得理,这还把我套上了。

我反手抱紧她腰部,说道:“不是听哪一个的,要懂得保护自己,有事我们要多商量。”

李冰冰其实是很聪明的,只是她被继父一惊,心里常怀恐惧,渐渐杜绝与人沟通和交往,到了党政机关这样一个特殊的坏境,感觉应付起来很困难,要想保住这份工作,心里便患得患失,总怕得罪这个得罪哪个,搞得自己很被动,这么久,她虽然常在狼窝边行走,可并没有传出什么实质性的绯闻,说明她很会保护自己,而到处流行的大多是添油加醋,道听途说,模棱两可的一些传言,我一听知道都是假的。但是,如果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听到自己的女朋友这样那样的粉红色故事,心里总是很难过的,而且,这种难过还会发酵,慢慢变大,直至充塞你整个大脑,湮灭你的理智,影响你的正常思维和判断。

如果李冰冰一开始就严词拒绝这些宴请陪酒、陪舞活动,也许不会搞得像现在这样被动。不过,我们都是刚刚进机关,又是外来人,要想拒绝那也是和尚对尼姑——空到吹。目前这样,我只有寄托于她个人的品质意志了,刀尖上跳舞,踏歪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第二天上班,由于项目申报工作告一个段落,有了大量的空余时间,可以充分参与单位那些八公八婆的八卦阵中,我走进办公室,四五人正围成一圈,叽叽喳喳说得很兴奋。

“万人迷。”

“我说是苏妲己,混乱朝纲,颠覆先锋县人民政府来的。”

“你们都说得不对,知道我前天看到了什么?”

“现场直播?”

“去你的,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色?”

“别卖关子,说嘛。”

“人家坐的是宝马,马夫是千万富翁……”

“赵大富?!全县就这一辆宝马,扎眼得很……厉害!党政商通吃。”

“唉,现在这些大学生,能量大得很。”

“错,不是能量大,而是人家比你漂亮,舍得脱,舍得奉献自我……”李鹏还要说,一眼看见我,脸上有些不自然,其实我已经在门边听了半天了,他们说得高兴,谁也没发现。

我头昏脑胀,感觉自己仿佛被脱光了,在亿万人群的大街上被展览、丢鸡蛋,愤怒、屈辱、难堪、痛苦……五内俱焚,羞愧难堪。

他们说的人是李冰冰,我漂亮的大学生女朋友。

这些曾经很可爱的同事并不知道李冰冰和我的特殊关系,只晓得我们都是从秀水镇考出来的大学生村官,所以,虽然李股长发现我暂时停顿了议论,却不妨碍办公室的赵姨继续自己的新闻发布:“我看赵大富虽然有钱,也背不住这女人的祸害,迟早会身败名裂。”

“为什么?”小王虽小,好奇性却大。

“为什么?你没看全县多少男人都盯着这一块肥肉?光绿帽也会压死他。”

…………

我本想继续呆下去,可这些八婆越说越厉害,越说越难堪,甚至还叫我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因为我们是“一同战斗过的战友。”

可能刺激过度,反应有点大,李鹏对我说道:“小陆,你今天脸色不对,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你们继续,我还有一点事没干完。”说罢我准备退出办公室。

小王兴奋嚷道:“你忙什么呢,李领导放你风,吹一会嘛,很久没这样桃色的新闻了。”

我靠,再听一会,说不定老子心脏已经被气炸一命呜呼了。

回到办公桌前,我喝了口茶水,强忍着镇定下来,本想找一点事做,可一翻开那些个项目建议书,双眼胀得厉害,一个字也不认识,头昏耳鸣,嗡嗡嗡……像是有千百万只苍蝇在耳边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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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灰心到极点】

回到办公桌前,我喝了口茶水,强忍着镇定下来,本想找一点事做,可一翻开那些个项目建议书,双眼胀得厉害,一个字也不认识,头昏耳鸣,嗡嗡嗡……像是有千百万只苍蝇在耳边喧闹。

“赵大富?!我怎么不知道?李冰冰也不给我说?难道……?不会的,冰冰不会的。”我越是告诫自己不会,怀疑就越大,“其实,坐他车有什么,搭便车的人多了去了,别人没事,偏冰冰有事?”我在心里想说服自己,可我知道,赵大富是钻石王老五,钱多人傻,偏偏还爱摆谱,他那宝马豪车可不是一般人想坐就坐的,上次妇联拉赞助,他一次就捐了10万,公开对伍主席说,“我是看在李冰冰的面子上”。

x你妈,有钱就能砸死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追李冰冰?做你妈的清秋白日梦!

我心里想一阵,骂一阵,仍然不解气,出了办公室,直向大楼外走去。我要透透气,太憋闷了!胸部隐隐作痛,再这样下去,不得肺病,非得心脏病不可。

迎面一股清凉的风吹来,我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

“陆领导。”

我侧头一看,是李家乡那位被我治服了的李佳明付乡长。不打不相识,我们现在成了铁哥们。“来了?你老驾临,我在这里专程恭候你啊,够兄弟吧。”

“嘿嘿,我哪敢,你也够神的,知道我准会来?”

“刘伯温隔世传人,能掐会算,我还知道李乡长今天来的目的。”

“说说看。”他好像来了兴趣。

“专程找王主任汇报工作。”

“嘿嘿,真的有几把刷子呢,什么都瞒不过你。”

“王主任还没到,你先到我那里坐坐。”我把李乡长引到办公室,边沏茶边问:“你们乡好像有个什么村……哦,对了,叫雷家村,去年从外地引了一批核桃苗是良种吧?嫁接没有?别给人骗了。”

“他们村上自己凑钱搞的项目,张书记带了一帮人去山西买的苗子,真正的良种,林业局黄技术员专门去看过,没问题。”

“多少钱一株?”

“好像是5元吧。”

“这么远,运回来不是豆腐搞成肉价钱了?”

“运回村的单价。”

“你没记错吧?”

李乡长想了想,肯定道:“没有,只是还有一点零头记不清了,好像是五元零几分,这是村民代表一起核算的,很准确。”

我不动声色,和他南北女人东西嫖客的乱聊,直到王二干主任姗姗来迟,我才把他送出门口。

回到桌前我拿笔粗粗一算,吓了一跳,难怪薛书记给我专门上了一堂做人为官的思想品德课,秀水镇高坡村核桃产业项目总项目预算200万,改土50万,买苗子150万。核桃苗由县发改局委托开发办组织统一招标购苗,然后下发,苗价8元一株,近20万株,一株差价3元,单个项目就60万,太黑了!狗日的一个项目至少回扣20万,抵老子工作7、8年了。

过一会,王二干主任送李乡长出门,我看着他那猪头一般肥胖的脑袋,心想:难道他拿这么多钱手一点也不发抖吗?晚上睡得着吗?老子收一千块,心里恐慌了几天,饮食无味,噩梦连连。

“他妈的,心态真好,县委天天搞反腐倡廉教育,他居然安之若素,稳如泰山。”

李冰冰的桃色新闻和王二干的大胆对我刺激很大,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既雄心勃勃又无能为力,自己的女人被他人任意支使没有能力去保护,像一只缩头的乌龟,有气也只能从下面出;工作上,本来是想为秀水的人民做一件好事,报答薛书记、秀水村民的养育、教诲之恩,拼死拼活,上蹿下跳,辛苦一场,结果有人在中间谋取暴利……真他妈没意思,活人没意思,工作更没意思。

我灰心到极点,痛苦到极点,周围一切都是灰蒙蒙冷冰冰的,没一丝明亮,没一丝温度。

风起,我抖索了一下,差点扑个饿狗吃屎,脚下的土泥路凹凸不平,这些刚脱农皮的城市居民吝啬得很,连自己房子出入的道路都舍不得拿钱修,非要等政府出面统一解决。

“什么都是他妈的自私,哪里来的高尚,为人民服务?”我很迷惑薛书记讲的那一套冠冕堂皇的道理,现实中还有那样好的人吗?他自己当然可以高尚,但是,以他的工资怎能买得起那样好的住房?起码140个平米,按县城一平米2400元算,也要30多万。就算是他老丈人赞助的,他老丈人当市委书记、人大主任,工资又有多少?说穿了,还是来路不明。

我出了小巷,站在十字路口,车流熙熙,人去攘攘,唯独我,眼前一片茫然,李冰冰还没回来,我得一个人出去找一家饭馆饱肚子。

顺着人行道,一个一个店铺寻去,终于找到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阳春汤面胡乱填饱肚子,正要喝下最后一口汤,包里的手机响了,有信息。

打开一看,是黄依依的,上次回来后,我出于对李冰冰的愧意,许久都不主动和她联系,怕黄依依迟早会烤焦了我。

“想你了,亲爱的。”

我突然有一股温暖,眼前浮现起她那性感的微笑,“我也想。”

“哪里想?想什么?”

好热,热气是从下面传上来的,“哪里都想,想每一寸土地。”

“说真的吗?我明天过来,好不好?”

当然好,可惜明天要开会,而且是一天,再说了,这小小县城她那样扎眼,躲哪里似乎都危险,我还不想死得太快,美好的明天还等着我呢。

“不好,我明天有事。”

“口是心非。”

“真的,依依。你以为我不愿意吗?这些天郁闷极了,真想和你说说话。”

“工作上的?我可帮不上忙。”

“也不算,和工作有点关系。”

“陆川,你去网吧,我等你。”

我付了帐,在附近找了一家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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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打了县长耳光】

……………

小白兔:每次都拖沓,还说想人家。

灰太狼:大姐,你想累死我啊?到时看谁想你。

小白兔:呸,乌鸦嘴,快去簌口。

灰太狼:没水!

小白兔:赖皮。

灰太狼:(我靠,咋都这样可爱)说真话,依依,我现在才发现党政机关复杂得很,水深似海,乌七八糟,漆黑一团。

小白兔:我早说过了,怎么,想打退堂鼓了?

灰太狼:(垂头丧气了一会)没有,只是有些不适应。

小白兔:慢慢来嘛,你才刚刚进去。

灰太狼:刚刚进去就这么复杂,再深入一步岂不是要人老命?

小白兔:嘻嘻,越深入越有味道,那会要命?

灰太狼:(日,想哪里去了)色婆,别胡思乱想。

小白兔:我就乱想,我想你。

灰太狼:(一阵燥热)今天我才发现,有权挣钱很容易。

小白兔:才发现?笨蛋!你没见老甲鱼,钱多得自己都数不清。

灰太狼:是啊,我以前都白活了,二十三岁才开眼界。妈的,一个项目起码赚20多万,看起来猪头猪脑,想不到心这么黑。

小白兔:谁呀?

灰太狼:还能有谁?我们领导王二干,真他妈名副其实的二干,一干当官,二干受贿,其他的交我们干。

小白兔:陆川,别愤世嫉俗了,要生存,就得顺应潮流,别人不清你清,你就是另类,就是挨整的对象,一辈子就活得窝囊。

灰太狼:是啊。(我又想起薛秋阳说的话,“德才兼备”,这世上还有吗?)

小白兔:想不通就来广德,我帮你通。

灰太狼:(这风骚的娘们)好吧,看情况。

………………

和黄依依聊得很晚,回去时楼上的住户都睡下了,我摄手摄脚上楼,回到自己的屋子,洗脸洗脚,正准备收拾睡觉,李冰冰来敲门,我打开一看,她一副很慌乱的样子,心里一动,“出事了?”

李冰冰低着头,很犹豫,我说:“进来吧,我也刚刚回来。”

“知道。”

“知道?你早回来了?”

“嗯。”

我越来越发现她不对劲,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在床边坐下,一脸的愁闷,看得我心里一阵疼痛,上去捧起她的脸,问道:“真出事了?”

她双眼泪光闪闪,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奶奶的,什么意思?

“告诉我,冰冰。”

“陆川,呜呜呜……”

我的心在下沉,难道真的被……我突然想起黄依依的遭遇。

我倒了一杯水她喝下,情绪好像稳定了许多。

“陆川,我打了苟,苟县长一耳光。”

“……”我感觉头很大。

“他摸……摸我……”冰冰边说边捂住自己的胸脯。

我日,这些狗日的当官的咋都一个德性?起码的羞耻感都没有了。我拿眼示意她,这是怎么回事,李冰冰断断续续说道:“今天县府接待浙江台州来的考察团,办公室王主任给伍主席打电话,指明要我,我去陪同,说是苟县长特别吩咐的,妇联今天刚刚把申请资金的报告送上去,伍主席给我做工作,要我顾全大局,就吃一顿饭而已,县长是为了展示先锋县的形象,绷面子,叫我不要有其他顾虑。我当时也想,如果只是吃一顿饭,又能为单位解决经费问题,这也没什么,于是,于是就去了。”说着,她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干了,我又倒了一杯,“吃饭在皇城大酒楼,饭局吃了几个钟头,苟喝了许多酒,饭后也没有安排其他活动,下楼后,苟县长自己开车,非要我坐他的小车,我本来是想打车回来的,但看周围有许多人,为了顾全他的面子,我就上了车,不想,不想……呜呜呜……”她扑倒我怀里,泪如泉涌。

我等她情绪稍稍好转,问道:“他喝了多少酒,还能自己开车?”

李冰冰回道:“估计有七八两。”

“哦,他是县长嘛,什么不敢干,狗杂种。”

“到了衡水路,他突然把车向后山开去,我见势不对,提醒他走错了,要开门下车,他把车停住后说,要调我到办公室工作,在妇联没前途,我当时就拒绝了,他说我糊涂,边说便来抱我,还摸我这里……惶急之下,我一手打在他脸上,趁他愣神的时候,我开车门自己回来了。”

“走回来的?”

“嗯。”

路可不近哪,难怪她有些疲惫,我心情有些沉重,这事十分棘手,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打了堂堂的一县之长,如果对方恼羞成怒,那后果是很严重的,只要他在先锋主政一天,李冰冰时时刻刻都在他威胁之下,就看这人气度、和羞耻感如何了,倘若是一个锱铢计较,呲牙必报的小人,冰冰在先锋县工作就很困难了,如果只是一个色鬼,对女性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尊重,双方都故作不知,掲过这一页,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把几种后果都给她分析了,叮嘱道:“你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像往常一样上班,连伍主席也不要回报,哪怕单位的经费不给批你也不能说,单位的事管你什么相干,伍主席自然有别的办法。”

李冰冰担心问道:“那,那如果碰上他……”

“和往常一样,该招呼的还是招呼,就好像你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为了进一步打消她的顾虑,我开导道:“也许是喝了点酒,一时情绪失控,事后连自己也忘了,还记得我们上次吗?”

李冰冰红着脸点头,情绪已经大大好转,甚至甜甜的对我笑起来,“陆川,好像你工作好多年了,很有经验一样。我一路昏昏沉沉回来,什么也想不起,只觉得气愤难当,大祸临头了,经你这样一说,苟……可能会放一马。”

“我们是老百姓,他是一县之长,说出去你丢的是面子,他丢的是人……甚至更多,对他的名誉影响极大。”

“嗯,说不定他以后就不找我麻烦了。”李冰冰天真的幻想着,我却很担心,苟县长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就是一时不发作,也会在今后适当的时候会找回来,不然,他一辈子也会感到耻辱,因为男人最讲“尊严”,特别是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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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平安无事】

我安慰她,给她打气。

思想工作做得很成功,到后来她甚至变得很开心,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把头从我胸前抬起来,说道:“陆川,我们结婚吧。”

“什么?”我吓了一条,“结婚?不可能啊,至少目前不现实,看看我们眼下的处境,工作上立足未稳,家无余粮,连栖身之地也没有……”

李冰冰遗憾说道:“我也知道条件不成熟,可是,如果我们结婚了,也许会少许多烦恼,还可以相帮着过日子。”

“错了,冰冰,这和结不结婚没有任何关系,你没看外面那些绯闻?接了婚事更多,那些男人更没有思想负担,更加肆无忌惮。”

“嗯,唉……”她一下子泄了气。

时间不早了,我起身收拾床铺准备睡觉,也叫她回屋子去,睡一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李冰冰不动,轻轻叫了一声“陆川”,我正感觉奇怪,她却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我全身的血液“呼”的一声冲了上来。

“我今晚就睡这里。”她在我耳边轻轻私语,吹气如兰。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大胆的举动,少女的阴影一直困惑着她,对男人从心底里深怀戒心,使她失去了自信,连分析、判断问题的也能力减弱了。

我无法拒绝,滚烫的背部像压了两团热烘烘的火苗,黄依依的暧昧在我身上唤起的激情还没有完全消退,原始的欲望主宰了一切的行为……

李冰冰像变了一个人,主动而热情,由于经验缺乏,不得要领,我充当了她导师,完全控制了她身体,一波接一波,如钱塘江大潮,张弛有度,波涛汹涌,滚滚不息……

第二天,她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我怀里,细细的柳眉,鲜艳的小嘴,光滑灵巧的鼻梁……我先醒来,借着窗外的晨光一处一处欣赏,太美了,无一处不是巧夺天工,恰到好处,尤其她的皮肤,光滑水灵,充满少女一样的弹性,白嫩晶莹,胜过一切玉石的光洁,篝火的温暖。我忍不住在她微微惺忪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她假装醒来。

其实冰冰知道我在观察,静静的躺着不动,让我看个够,我忍不住叹息一声:“冰冰,你知道你自己很美吗?”

她嫣然一笑:“还不是你乱说的。”

“不是乱说,你真的很美,如果真有仙女,我想仙女见了你也会嫉妒。”

她脸儿红红的,半是羞涩半是得意,轻轻说道:“有你说的那么好吗?陆川,我好想一辈子都这样。”

我心里涌起一股感动,紧紧抱住她,说道:“会的,陆川会给你这样幸福的日子。”

时间不早了,我们急急匆匆爬起来,洗脸,漱口,上班,在路上胡乱吃了些包子馒头就分手了,看她很轻盈的脚步,我知道她的心里问题已经完全克服,她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苟大全。

妇联在县委上班,我们在政府大院上班,中间相隔有一里多路。

离开李冰冰我便开始矛盾,“李冰冰—黄依依”这是横亘在我心中的两座昆仑山脉,沉重而充实,激情而壮美,对黄依依有承诺,对李冰冰也有承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究竟最终要对谁负责,两人都是那么好,对我一心一意,爱得深沉,爱得毫无保留,黄依依是呼呼吹来的暖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李冰冰是缓缓流动的河水,是悄悄拔节生长的植物……

苟县长果然如我所料,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人,外界一律不知。

李冰冰下午准时下班,兴奋的对我说:“陆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苟不但没生气,而且还把单位的资金报告批了,伍主席还表扬了我一番。”

我听了却高兴不起来,淡淡道:“好啊,你们今年奖金有着落了。”

“你好像不高兴?”

“哪里,我高兴得很呢。”我故意做出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苟大全的表现至少在我看来是非典型性的,出人意料的,正常情况应该是拖着报告不批,或者找各种理由为难妇联,现在这样,只能说明这人心机是很深沉的,很有两把刷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报则已一报必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官场上最难对付的就是这种人,加上他手握大权,找人的破绽那简直比喝一碗凉开水还容易。

先锋县党代会在曲曲折折、隆隆重重中开始了。

一切都很顺利,毫无悬念,郎一平当选县委书记,苟大全第一副书记,原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常新当选第二副书记,我深深寄予了无限希望的薛秋阳薛书记当选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只等市委组织部发文认可……先锋县上下,一片歌舞升平,喜气洋洋。妇联伍主席甚至于当晚还组织了一批年轻女性公民,和县委新当选的班子搞了一次舞会连欢,李冰冰当然在列。据李冰冰讲,当晚的气氛很好,各位领导彬彬有礼,连苟大全也是一副绅士风度,甚至还邀请她跳了一曲舞,“耳光事件”似乎根本不存在,随风飘散了,记不得了,那晚全因为是他喝多了酒,记忆短了路!

开发办上报的项目基本已经敲定,有些项目材料需要继续完善,刘科长叫我到广德,他要耳提面授,节约时间。

我告别李冰冰,本以为当天就可以搞定,在材料的审查中,刘科长突然发现李家乡的项目缺乏一个重要的附件,这是需要乡上的原件或者复印件,不知道为什么省扶贫办也搞忘了。我立即给李乡长打电话,要他火速派人送来,李乡长倒也积极,但有些为难,当天可能赶不到,需要第二天才能送来。

下午还有半天,我闲着无事,先写好住宿,躺在床上无聊,和李冰冰通了一阵电话,她在下乡,信号也不好。

“给黄依依联系一下。”这念头一经出现,便像滔滔江水不可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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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鱼与熊掌】

“给黄依依联系一下。”这念头一经出现,便像滔滔江水不可遏止。

“依依,在哪里?”

“在家无聊呢,你在哪里?”

我心里一阵激动,“广德。”

“你说什么?别骗我啊陆川,广德哪里?我来看你。”她噼里啪啦一连串问题。

“我在市扶贫办报项目。”

“这样啊?”她口气明显很失望。

“今天走不了啦,得歇一晚。”

“你住哪里?”

我说了宾馆的名字和房间号,她立即道:“你等我,马上到。”

不过半小时,门上便响起敲门的声音,我打开门,一个香喷喷火辣辣的身体便抱住了我,我急得急忙关上房门,说道:“别这样,依……”第二个“依”字未出口,便被她热乎乎的小嘴堵住了,随即便有一条滑嫩嫩的舌尖钻进来,不停的搅动我的舌头,贪婪的允吸,我全身被激起一股邪火,脑子晕乎乎的,幸而还有一丝灵智未泯,这里距离市扶贫办只有一条街,全市各县来办事的人都住这里,说不定会碰上熟人。

我使劲把她推开,她还是不停的吻我面颊、耳垂、颈项……

“依依,依依,听我说。”

“不听。”

我双手撑住她腰,在她耳边说道:“这里人多眼杂,熟人很多。”

她纵然胆子再大,听说有熟人,还是有些害怕,怨道:“你叫人家来,就选这样一个地方?”

“这是市扶贫办安排的,你说到什么地方?”

“上次那里?”

我点点头,“你开车了?”

她见我有些担心,在我脸上扭了一把,娇笑道:“放心,我不会傻到把车停进宾馆里,在对面的地下停车场。”

“那也不行,我们不能坐你的车,太扎眼了。”

“那?打车,我先下去等你。”

我点点头,她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发,匆匆下去了。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热血激动,把电视打开看了五分钟,手机响了,黄依依在下面催我。

一路低头下到底层,幸好没遇到熟人,出了宾馆,远远的就见黄依依在车里向我招手,我知道这里不比先锋,这里是毛德旺的老窝,黄依依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认出来,所以我不慌不忙,尽量以最从容的步伐接近出租车。

一进车里,黄依依又像上次那样,我比较镇定,在她耳边说道:“注意影响。”

司机通过内视镜在观察我们,我说了地方,他才把车开出车位。

开房,一阵长久的疯狂,我们都累得筋疲力尽,躺了一会,我手机响了,是刘科长打来的,问我在哪里,单位统一为我们各县报材料的同志准备了晚饭。

黄依依听了,急忙摇头,我一笑,回绝了刘科长,说在外面逛商场,回不去了,叫他们别等我。

黄依依在我嘴上亲了一下表示感谢,我问:“到哪里吃饭?”

“老地方,廊桥。”

“老甲鱼不在?”

“省里开会,三天才回来。”她匆匆穿好衣服,到洗手间哗啦啦整理了一番,过来对我说道:“我去把车开来,等会听我电话。”

我点头,她亲了我一个,转身出了房间,磕磕磕的皮鞋触地声越去越远。

廊桥一如既往的清雅、安静,由于接近郊区,来这里吃饭的多半是比较富裕的人,没有大包间,所以很少有官方接待,多数就像我们这样的对对男女,大家心照不宣,进了房间一般就很少乱窜,安安静静的吃饭,悄悄的说话。

说实话,就这样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这种偷情的滋味既恐惧又刺激,估计和小偷第一次作案的心理活动差不多,总害怕四周有眼睛在盯着自己,其实,偌大的广德市能认识我陆川的绝对超不出10人,除了黄依依,就是市扶贫办的人,就这样,我依然感觉很不安全,不知道黄依依是什么滋味。

“陆川,李婷婷离婚了。”

“为什么?”我十分惊讶。

“不为什么,她老公在香港还有老婆。”我以为她会幸灾乐祸,却发现黄依依有些郁闷。

“这样啊,那不是犯重婚罪了吗?”

“他们根本就没有结婚,那男人在东莞给她买了一套房子,结果是按揭的,只付了首付,现在还欠银行120万贷款。”

“哦,那咋办?”

“谁知道?男人太不是东西了,听说他老婆知道了,找几人把李婷婷打了一顿,几个月的身孕也流了。”

我感觉有些发冷,这世道是怎么回事?穷人生活就这样艰难?

黄依依有些可怜的看着我,问道:“陆川,你不会这样吧?”

“胡说,我哪里来老婆?更是一个穷光蛋。”

我吓了一跳,心里十分慌乱,说真的,选黄依依或是李冰冰,我还没拿定主意,但是,在内心我是隐隐偏向李冰冰的,她更适合做一个良妻贤母,就像薛秋阳的爱人刘涛刘姐一样,温柔娴淑,美丽大方,知书识礼,如果立志要在仕途干出一番成绩,有这样的伴侣是最理想不过的。

但黄依依对我恩深似海,在我最艰难的时刻给予了最大的支持和帮助,让母亲能安安心心,毫无遗憾的离开,这些恩情我一辈子也很难忘记,再说黄依依能给男人带来最大的激情,那种欲死欲生的疯狂实在让我痴迷,这次我原本就没想过和她见面,可在宾馆里实在控制不住。这是我个性中的弱点,感情泛滥,女人能给我带来生活的激情,能激励我树立更大的奋斗目标。

鱼与熊掌,何去何从?我一时无法决断。

----------------------------------------------------------提醒:收藏、投票、鲜花、咖啡,一个都不要少。注:本小说是文学创作,为了不至于引起误会,对号入座,小说的一些地名、方言做一些修改:广德市改吴德市,国际大酒店改世纪大酒店,民俗园改岭南民俗园,“起码子”仅仅是借用而已,川东一带都这样说,读者不要联想,特此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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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转机】

回到县里的第二天,薛秋阳便在办公室召见了我,我自然兴奋不已,以前的一切工作现在就该慢慢体现出效果了。

“薛部长,你找我?”我敲开他办公室时,感觉与以前不一样了,心里有种怯生生的感觉。

“小陆来了,坐。”我刚刚坐下,组织部办公室的小胡便给我倒了一杯开水,我谢了一声接过,屁股半边坐在椅子上。

薛部长对小胡吩咐道:“你把门拉上,有人找就说我出去了。”

小胡走后,我有些紧张,薛部长大约看出来了,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你不用紧张,还是像往常一样。”随即伸腰,笑道,“你看看我,除了位置变了薛秋阳还是薛秋阳嘛。”

我呵呵呵一笑,心情顿时轻松下来,问道:“薛部长有事交代,我一定保证完成。”

“嗯,这次不是我有事安排你做,而是你的工作单位有变化。”

我心里“咚咚咚”直跳,“难道他调我到组织部?”

“县委新班子出来后,工作量很大,县委办公室根本忙不过来,需要新的人手,特别是文秘人员,常副书记向我了解,我推荐了你,估计一两天内调令就会到你们单位。”

“谢谢薛部长栽培。”

县委办公室与开发办不可同日而语,特别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到了县委办公室就等于拿到了一张通向当官、权力这条金光大道的门票,给领导当秘书一般混过三年五年就是个副科级实职领导,想想李鹏,在开发办十几年,毫无进展,现在还是一个股级,股级是什么?严格讲那不是一种级别,既没有实权也不晋升工资,什么都不是,这可是天上掉大馅饼了,而且,馅全是肉的。

“小陆啊,县委办可与开发办、秀水镇不一样啊,在领导身边工作,重要的是一要敬业,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不能有个人的情绪和看法,要忠实的领会和执行领导的意图;二要有过硬的人品修养。对人和气,戒骄戒躁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全县一百多万群众,几千名干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主要领导身上,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很重要,有时候也代表领导的形象;三要严守纪律,慎言谨行这是最起码的要求,早来晚走,搞好和同事之间的关系,为领导分忧。你是聪明人,相信这些你都能做好,回去后准备一下,尽快要熟悉新的环境,新的工作,好好干。”

“是,薛部长,你今天的教导我一定铭记在心,不负领导厚望。”

“好,你去吧,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力夫同志,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谢谢薛部长,我走了。”

出了组织部,我晕晕乎乎,仿佛做了一场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人的运气真的有这么好吗?我暗暗掐自己的大腿,很疼,说明这一切是真的。根据薛部长的言语分析,我很可能直接当郎书记的秘书,这可是非常关键的位置啊,真正的一把手的秘书,不但风光,而且极受尊重,连那些个副县长、各大局局长、乡镇书记也得买三分面子,典型的职位虽微,权大无边。

我回到开发办,坐在办公室桌前,心潮激荡,很想找点事来做,以平息心中的波澜,可是一切都无用,心脏比平时快了一倍有余。

临近下班,小王进来对我说:“陆川,王主任找你。”

我立即进了主任办公室,王主任很客气,请我坐下,还要亲自倒开水,我急忙站起来,说这哪成呢主任我自己来吧。

我喝了一口,王主任说话了,“小陆啊,你在开发办工作也有半年了吧,谈谈你的看法。”

我说,感谢领导感谢所有的职工,你们都给了我最大的帮助学到了很多,工作方面的,生活方面的,做人方面的,尤其是你王主任,为人忠厚,工作兢兢业业,清正廉洁为我树立了榜样,今后一定要更加谦虚谨慎,在你领导下不折不扣的完成各项工作。

王主任听了很满意,说“陆川啊,这半年我可没亏待你吧,我是想把你作为单位的后备干部来培养的,正准备向组织推荐呢。”

我靠,这猪头也太虚伪了,老子才工作半年,考察期内,作后备干部的资格都没有,哄猴呢。

我连忙起身道谢:“谢谢王主任关怀和培养。”

“不过,组织上考虑,为了你更好的发展和成长,你可能要换一个单位。”

我故作一惊,“主任,我可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干事啊,开发办的工作刚刚才熟悉,我准备再向你请教几年呢。”

“别急,这次去的是一个更重要的部门,好好把握,前途无量啊。”说罢,微微一笑道:“今后还要请你多关照呢。”

我惶急的站起来,谦虚道:“万万不敢当,王主任任何时候命令一声,陆川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做到。”

“呵呵呵,我相信你是个诚实的同志,明天你就到县委办公室报到吧,收拾一下必要的东西,其余的慢慢来,你那张办公桌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欢迎你再回来。”

我表示了一番不能继续接受他领导的遗憾之情,准备退出主任室,王主任突然说:“我已经吩咐办公室准备一顿欢送宴,另外准备一点纪念品,小陆,你看你喜欢什么?”

我回道:“也没特别爱好,主任你就别费心了。”

回到项目股,我把急需的物品用一个纸箱装了,抱着回到寝室,李冰冰已经回来,她自从耳光事件后,天天有时间陪我,我们搞了一个炉子,自己开火做饭,俨然过起了夫妻生活。

见我抱了一大包,问道:“陆川,你干什么,抱这些零杂狗碎回来。”

她正在切菜,我放下东西后,从后面抱住她腰,说道:“告诉你,老婆,我换了一个新单位。”

“哪里啊?”

“县委办公室。”

“切,我以为是财政局呢,这么高兴。”

“财政局算什么,我是到县委办当秘书,郎书记的秘书。”

她惊喜道:“真的啊?”

“绝不是煮的,千真万确是蒸的。”

“那可是个热门的岗位。”

“岂止热门?是很热门。”

我们兴奋过了,李冰冰率先冷静下来,说道:“虽然是个很重要的岗位,可是也不好搞呢,听说郎书记要求很高,一点也马虎不得。”

“嗯,老婆说得对,我会努力认真去做好,赢得书记的信任。知道吗,这次是薛部长推荐的。”

“哦,他可是一个好领导,大家都说他有能力,人也特别正直。”

“是啊,所以我一定要干好,不能给他丢脸。”低头亲了她后颈脖一下,“也不给你丢脸。”

李冰冰咯咯咯的笑道:“给我丢什么脸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什么不是什么?你是我老婆嘛。”

“是吗?我明天就在单位宣布。”

我嘿嘿一笑,辩解道:“迟早的嘛,难道你还嫁给别人?”

李冰冰转过身,十分认真的对我说:“陆川,我李冰冰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不管你吃糠咽菜还是大富大贵,总之是一生一世,除非……除非是你变心了。”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把她的手握紧,贴在胸口,说道:“你摸摸,它跳得很健康,永远是属于你的。”

李冰冰笑着,泪水溢出来,我笑道:“傻瓜,我又没打你,哭什么?”

她羞涩道:“人家高兴嘛。”

“高兴也哭?难怪贾宝玉说,美丽的女儿是水做的。”

这一刻,我和李冰冰享受着彼此带给对方的快乐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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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第一天到县委办报到,机关八点半上班,我八点已经准时到达,心里兴奋,把一间间办公室的位置都熟悉了一遍,……主任办,副书记办,最后一间是书记办,我在外面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一百个平米大小,那厚重的“盼盼”防盗门传来一阵阵肃穆、神秘的气息,刺激着我大脑皮层,油然而生起一种自豪感,心想,这里就是我今后可以经常出入的地方了,以前就是往里面瞟一眼也觉得是一种忐忑的心情,一种偷窥犯罪的行为。

八点十五分的样子,办公室专门负责后勤的鲁小平摇摇晃晃来了,我上前打了个招呼,他很迷惑的样子,我只好进一步解释了一遍,方才让我进了办公室,我抢着帮他打扫卫生,包括主任办公室的卫生,完了我指着书记办公室问:“这间不用吗?”

“有人搞。”他看来不爱说话。

八点十分,办公室陆陆续续有人上班,各人都忙忙碌碌,两位书记办公室的门也打开了,看来这些事是有分工的,归秘书负责,我多了一个心眼,注意看了郎书记办公室是谁在负责,问了鲁小平,他看在我帮忙和今后也是同事的份上,说话也不保守,“胡满高,郎书记的秘书。”过了一分钟,他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已经安排他到接待办。”

我“哦”了一声,不好再问。鲁小平上班很忙碌,整理文件,分门别类送各位领导办公室,这些我都帮不上手,正无聊之际,他回来了,说:“周主任叫你。”

我道了谢,进到周力夫主任办公室。周主任中等个儿,四十挂零的样子,身体有些发福,也是这次党代会后当选的县委常委,原临江镇的书记。

我恭恭敬敬称呼了一声“周主任”,他手一摆,说道:“小陆吧,不要客气,今天起就是一家人了。”

我见他正要拿杯子泡茶,抢着帮他做了,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身前最舒适的位置。

“情况都知道了?”

“知道了,王主任已经给我谈过。”

“县委办进人一直要求是十分严格的,年轻有能力,思想品德、政治素质都要过硬,特别是文秘人员。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过了,薛部长也作了积极推荐,各方面都很不错,希望你今后坚持高标准,更加严格要求自己,时刻注重加强自己的修养,要有严格的组织纪律性。县委是全县的政治核心,会涉及到许多的组织机密,没有严格的党性和政治性作保证,是很难胜任这项工作的。”我认真的听着,用心领会领导说这番话的意图,“当然,个人的业务能力也很重要,我充分相信薛部长的眼光,听说你以前给他写材料?”

“是。”

“嗯,县委的材料和乡镇有所不同,站的高度、角度、标准要求更高,希望你尽快熟悉、上手。这样吧,我给你提一点要求:管好嘴,控制腿,少是非,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该听的才听,不该听的坚决不听,就是不小心听见了,也要尽快忘记。能做到吗?”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做到。”

“好了,去郑主任办公室,他会给你具体任务。”

“谢谢周主任,我去了。”

到了郑主任办公室,他叫我对面坐下,很热情很关心的样子,我感觉一阵温暖。

“小陆,这就是你办公的地方,我们县委办公室条件有限,只好两人一间办公室,今天起我们就在一个锅里舀饭吃了。”

“谢谢郑主任,我什么都不懂,今后还请主任多多教导、提点。”

他手一挥,说道:“别给我客气,不懂就问,年轻人的美德,周主任都给你谈了吧?我就不啰嗦了,一句话,好好干,你暂时跟郎书记,等会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郑主任是负责分管文秘的副主任,直接的顶头上司,为人随和,谈话爽快,我感觉很好,对干好这份工作增添了一份信心。

郑主任很忙,第一天他基本没给我分派什么事做,闲来无聊,我整理了一下办公室的档案和文件,找出几分郎书记的讲话材料,细细阅读,研究,推敲他讲话的个人风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我有些纳闷,按说一个领导,特别是郎书记是从市里下来的,说话的风格、水平至少会高人一筹,最差也会比乡镇一级的领导高吧,但在材料里我没有看出什么特殊之处,空话多,套话多,而且这些表述随便拿一份上级的工作部署,领导讲话材料都可以抄一大段,有些甚至前言和后语有些不搭调,很显然,这写材料的人没有用心,或者根本就是水平、业务能力有问题。

“小陆,看材料。”

我一抬头,是郑主任,于是回道:“我先熟悉熟悉。”

“看那没用,郎书记很不满意。”

“哦?”

郑主任见我不明白,人也谦虚,坐下来很真诚的说道:“小陆啊,不瞒你说,你前任犯了两个根本性错误,一是水平有限,写材料不动脑筋,东搬西抄,很少有自己的思想和语言,等会我找两份材料你琢磨琢磨;二是管好这个,”他指指自己的嘴巴,“当秘书最忌口头不严,缺乏把门的锁。”

我十分感激郑主任的指点,这是很不容易的,以前在秀水镇,张铜川恨不得我一天出错十回八回,从来不指点这些,全靠我自己慢慢摸索,像郑主任这样开诚布公,毫无保留的指点,我自然是深庆遇到了好领导,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郎书记一直到上午11点才回到办公室,郑主任觑准机会,对我急急说道:“快跟我来,郎书记回来了。”

我急忙跟在他屁股后面,心里咚咚的跳,趁着郑主任介绍我的时机,努力平定心中的激动。

郎书记块头很大,长相威武,表情严肃,毕竟是军人出身,看起来一身正气,言语很少,给人一种无形的心里压力,他一边听郑主任汇报,一边看手里的文件,等说到我的时候,才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我急忙回了一声“郎书记好”,他嘴里“唔”了一声,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前后见面也不过一两分钟,等我们出门时,见门外已经有七八个前来汇报工作的各大部门、乡镇的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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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第一份发言材料】

回到办公室,屋里也坐了两位等着给郎书记汇报的领导,我都熟悉,林业局的林茂和民政局局长赵无极,我给二人到了一杯开水。

赵无极说道:“谢谢小陆,今天来的?”

我点点头,“今后多多关照啊。”

我见他如此客气,心里有些受宠若惊,这人是老局长了,一般人是很难入他法眼的,急忙道:“赵局长太客气了,今后还请你多关照呢。”

“相互关照,相互关照。”

郑主任笑道:“赵局长昨晚跪床前了?今天这样懂礼貌?”

“哈哈哈……郑老弟,古语有云:欺老莫欺少,我这老头子人人可欺,像陆秘书这样的青年才俊,我得先搞好关系,说不定我们今后还要在他手下讨饭吃呢。小陆我可是看着成长起来的,人正派、耿直,工作更是没说的。”

林局长也附和道:“就是,够哥们。”

郑主任嘿嘿一笑,揶揄道:“我说二位大局长,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像嘴上抹蜜了?如果是真心话,什么时候也表示欢迎欢迎?”

二人立即应道:“没问题,等你郑主任一句话。”

我有些不好意思,谦逊道:“不用了,赵局长、林局长,改天我请二位吧。”

郑主任一把打断我,“小陆,你别给他们节省,他二人拔一根汗毛够你吃一年的。”

赵无极说道:“小陆这样说,不是臊我和林局长的脸吗,够兄弟情分就别客气,我只等郑主任和你一句话,再忙我也抽出时间和二位好好叙叙。”

其实,我知道郑主任和这些大局长关系很好,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客气几句,见他们这样,我也只好闭嘴,等郑主任和他们去相互约定时间。

第一天我就领教了跟领导的艰辛,这些人汇报工作一直到中午的一点才勉强结束,我等郎书记离开后,把屋子里的卫生搞了,锁上门才出去吃饭,饥饿像一把刀子,一下一下戳我的胃,贼疼。

下午,郑主任通知我,四点搭郎书记的车到市里开会,至于开什么会,多少天我都不知道,只说四点在办公楼下等,我收拾好自己认为该准备的一些东西以及郑主任找给我的两份材料,匆匆给李冰冰打了个电话告别,三点四十我就站在郎书记“专用”停车位等,司机徐亚虎四点准时到达,我和他打了个招呼,认识认识,今后就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了。我知道领导的司机也是个牛皮人物,很多和领导关系搞得好的,可以终身给领导当车夫,领导走到哪里调到哪里,可以说成了领导家庭生活的一份子,什么事情都可以由他出面摆平,虽然社会地位低下,可办起事来,你局长未必有他行。

徐亚虎也是部队转业的,和郎书记同一个军区,虽然二人以前并不认识,可就凭同是一个军区的战友,这关系处起来就非同一般,比我这“知识分子出身”,亲热多了,也更有共同语言。

我上车后,徐亚虎才去接郎书记,他正在主持一个短会,我们在会议室外等了不过半小时,郎书记就下来了。他家在吴德,在先锋只是有一处临时住所,所以他连住处也不回,直接赶往吴德。

车上,郎书记默默想了一些事,脑子终于空闲下来了,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回头问了我家里的一些情况,我都一一回了,心里感觉热乎乎的,郎书记远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严肃,言语和蔼可亲,问得也很细腻,连我谈没谈女朋友也关心到了。

到了市里,徐亚虎先把郎书记送回家,然后才在市委迎宾馆住下,我二人正好一个标准间。这里住的全是各县来开会的领导和领导的从属,徐亚虎是“老革命”,认识的熟人比较多,人一住下,便溜出去找朋友赌博去了,这时候我才知道,郎书记是参加市里的全委会,时间三天。

人无事,便拿出材料学习研究,揣摩别人的用词、文章结构和有些政策上的提法,一直到晚饭开始,徐亚虎吃了饭,见我一人无聊,叫我去打麻将,我回说不会,为了回报他的热情,我跟去在一旁观看,赌博的四人都是各县县委书记的司机,一圈结束开钱,我吓了一跳,徐亚虎一人开了一千五,其余一人开了一千,最多一人赢了两千。

虽然输了,我观察徐亚虎脸上一点痛惜的表情也没有,看来他经常就是赌这样大,五十元起坎。看了一会,我举得这不是咱能学习的技术,借口有事回到房间,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无聊之际便拨通了黄依依的手机。

“在做啥?”

“有事,等会我联系你。”

啪的一声挂了,我突然拍了自己一下,明天开全委会,毛德旺肯定在吴德,“唉,真是脑壳短路,说不定他们正在……”我想起黄依依的风骚和浪劲,不禁心里有些酸意。

没办法,我只好找一个连续剧看,内容是反腐败的,看一会便觉得没趣,太他妈的假了,人世间哪里还有那么讲原则的人,简直是六亲不认,豪无人性,现实中像薛部长、苟县长、毛市长……鲜活多了,随便哪一个的故事拍出来也比这精彩得多。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以为是黄依依,还好我看了一下号码不是,接通才知道是郑主任。

“小陆,没睡啊?”

“没呢,郑主任有事?”

“明天下午大会小组讨论,郎书记有个发言,我得到消息,有可能市委洪书记要来听情况,电视台也要报道,你给郎书记写个发言稿,不要太长,十分钟左右主要是围绕市委提出的战略方针,探探我们先锋县如何贯彻。”

我有些心慌,这样的材料以前没接触过,什么该说,突出什么特点、重点,我一律不知,“郑主任,情况不熟悉,恐怕写不好误了大事呢,你看……”

“这样啊?小陆,我给你传一份材料过来,你参考参考。”

“谢谢郑主任。”

“你到迎宾馆传真室,我马上给你传过来。”

我急忙出门,找到传真室,等了不到一分钟,郑主任果然把材料传了过来,不止一份,有五十多页,我收到后,细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原来共有三分材料,一是先锋县党代会报告,二是市委最新提出的跨越式发展战略报告(节选),三是某县某书记去年接受采访时的发言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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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空到吹】

内容很具体,我一下找到了思路,心里暗暗感激郑主任,这时候他电话又打过来了,吩咐道:“小陆,你最迟要在明天的午饭前交给郎书记,如果他有什么新的指示,还可以利用中午时间修改,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思索用不了那么久,今晚就可以完成,于是回道:“郑主任,我今晚连夜打好草稿,我明天上班就传回来,你帮忙把把关。”

“哦,也好,辛苦你了,注意休息啊。”

“没事,你放心吧。”

心中有底,我写起很快,十分钟,也不过两三千来字,一个钟头就写好了,我还对照市委、县委的发展战略以及那位县委书记的发言,反复斟酌了一会,确定已经写透写深,写出了先锋的特点、先锋自己的发展思路和贯彻市委精神的几大有力措施,方才睡下,这中间,我怕还有其他的事,一直不敢关闭手机,可一晚上,也没一个电话,包括黄依依的。

“她在干什么呢?难道一点空闲时间也没有吗?”我十分纳闷。

第二天醒来,另一铺床空荡荡的,徐亚虎赌了一夜。我感叹了一会,起床洗脸漱口,吃完早饭就去传真室。

八点,郑主任准时在单位收到我传回的稿子,他叫我等几分钟,修改后立即传回来,我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室外又来了一位同行,他见了我,友好的的招呼一声,边传文件便和店里的小妹开玩笑,看来他们很熟悉了。

“嘟嘟嘟”的一阵电话声,小妹接了问“先锋县的。”

我知道是郑主任传材料回来,那老哥把我看了一眼,问道:“你是先锋县的?”

“是啊,陆川,老师你是……?”

“什么老师?我是陵水的,叫我老邱得了,你们原来那位老胡胡满高(我听起来有点像胡蛮搞)呢?”

“调县委接待办了。”

“唔,也不错了,他老兄……唉,空到吹,空到吹。”

我收完材料,告辞回房间,把郑主任修改后的材料仔细看了一遍,改得不多,动笔处都是文字上做了修改,换了一个说法,长句改短语、成语,修改了一处提法。要说这改动,的确不是特别重要,也许我的用词更准确更老辣一些,“为什么郑主任会这样改动呢?”我反复推敲,不得要领,先不管了,就按他的修改,我打印了两份,整整齐齐放在桌上,只等十一点半会议结束,亲自送到郎书记手上。

我不敢乱走,呆在房间里想事,猜测李冰冰现在干啥黄依依为什么现在也没来电话,有人敲门,我紧张了一下,以为是黄依依色胆包天,跑市委宾馆来了,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那位老邱。

“邱老师。”

“呵呵呵,别这样小陆,老邱老邱,我年龄大,叫我邱哥邱兄都可以。”

“邱哥有事?”我把他让进房间,泡了一杯热茶。

“没事,就来看看老弟,吹牛。”老邱看来是个老油子,在机关混的时间不短了,善于到处拉关系,攀人情。

我们相互了解了一些情况,老邱感叹道:“老胡,唉,我劝了他若干次,他娃娃一根筋,到接待办任职没有?”

我摇摇头,说道:“我也是昨天报道,下午就离开了,好像没有吧。”

“异数,异数,书记的秘书没提拔就出去的,老胡也算第一人了。”

说别人长短,而且还是我前任,我自然不好发表意见。

“放心,我这人心直口快,交往久了就知道了。”

“我新来乍到,还要请邱哥多帮助。”

“谈不上,谈不上,如果要说给领导当秘书的经验嘛,我还有那么一点点。”原来老邱给现任书记当了五年秘书了,领导从副书记升书记,他从股长升副主任,本来不该他继续跟领导,可不知为什么,他自己非要亲自上阵。

混熟了,我开始疑问,他意味深长的回道:“我比你们郑主任更关心领导。”

我日,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他是不放心下属夺了位置,跟一把手油水很大,关系好处,加之他是县委办副主任,在县里各大局、乡镇可以通吃,和书记关系好了,谁敢不买他的账?这也是一种权术啊。

“小陆啊,给领导当秘书是很讲究的。”

我正愁无处请教,正好眼下是个称职的前辈,“邱主任指点指点?”

“呵呵呵,指点不敢当,咱们相互交流吧。当领导的秘书嘛,我体会主要是:一是嘴紧,少说多干。俗话说‘祸从口出’,在主要领导身边,肯定会听到许多别人关心的事,如果嘴不严,不经意间就会惹下大祸,这是领导最忌讳的;二是腿勤,秘书就是领导的勤务兵,扫地端开水,提包包,这是分内之事,千万不要小看了他,许多秘书莫名其妙失宠,往往就栽在这些小细节上,举个例子吧,倒开水,这活儿是个人都可以干,可是,是个人不一定就能给领导干好。领导情绪好的时候你就勤快一点,这时候领导最欣赏你的柔顺和忙碌,效果会很好,但如果领导心里有事很烦恼,你不识相,老在领导面前晃来晃去,他看到就是心烦,骂你一顿算你运气好,运气不好就直接叫你收拾包包走人。”

“金玉良言,金玉良言,谢谢邱主任教导。”我殷勤的在他杯子里叙上开水。

“呵呵呵,客气了,小陆,这些话我也给老胡交流过,可惜他没你这一份灵气和谦虚,后生可畏啊。”

他喝了一口开水,继续说道:“这三嘛就是手勤,秘书主要工作是什么?给领导写材料,材料写得好不好是考验一个秘书最直接的硬功夫。有人说天下文章一大抄,错!大错特错!同样是抄,为什么有人文章写出来很生动,领导很满意,有些人秘书当了十几年毫无进展,文章稀烂?这就是巧抄与笨抄的关系,一个动脑筋,一个不动脑筋死脑筋一根筋,文章写得死板板的任人读了都觉得味同嚼蜡。这个抄字大有学问,关键就是在平时的细心,多动手,把基层总结出来的经验、生动的说法适当的时候变成领导的,上升到一个高度,把上级的提法如何换一种语言变成本地的,结合实际的战略或者措施做法、典型经验。小陆,这是很考人水平的,绝对不只是抄抄而已,这是一种再加工,是一种创新,有了创新的材料才是优秀的材料,才是人人都觉得水平高的材料。别人没想到的,你首先想到了,别人没总结到的,你总结到了,这就是能力,有了这种能力,领导会很欣赏你,甚至依赖你。有个地方,在三个代表学习活动中,创造性提出了‘党员受教育,群众得实惠’,听听,说不定这是某个普通党员在一次普通会议上的发言,可是被高水平的人听见了,上升到一个高度,你猜最后到了那种高度?”

我摇头表示不知。

“中央!我日,就这样一句话,得到了中央的肯定,唉……”老邱长长叹了一口气,大约他当时也枉然了,没慧眼识珠,错过这惊天动地的“一抄”!

“四是脑子勤,要时刻揣摩领导意图。古代把‘妄揣圣意’作为一大禁忌,错!历朝各代的宰相,没哪一个不是‘妄揣圣意’的高手,领导心里想什么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去服好务?怎么主动积极的解决领导自身不能、也无法亲自去解决的问题?这一点我不说深沉了,你自己体会,呵呵呵……”他暧昧的大笑起来,看来他说的是一些很隐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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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初战告捷】

我听得唏嘘不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没有这位名师,一个人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积累这些经验需要多少时月?需要走多少弯路?说不定像胡满高一样“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没口子的感谢,真诚的想拜他为师,他连忙谢绝,直说是相互交流,业务探讨,拜师就免了。

我们谈得很投机,听了许多机关上鲜为人知的禁忌、秘闻,大开眼界,到了十一点二十,我由于送材料,我们才分别,约好下次一定长谈。

会议一直进行到十一点四十才结束,我一直守在大门口,终于见到郎书记和苟县长一起出来了,我上去给苟县长打了一个招呼,把材料递给郎书记。

看来郎书记很重视,边走边看,我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文件包,一路跟在后面。他不吃会议伙食,回家吃饭,徐亚虎早在市委大门边等起了。

郎书记直接上了车,我也只好跟进车里。

车上他终于看完了材料,指着一处对我说道:“把这句改成‘要攻坚克难、乘势而上’,还有‘贯彻市委的精神’改成‘坚决贯彻市委的精神’”。

我一一在另一份材料上做了记号。

“下午在一会议室讨论,一点半你和徐亚虎来接我。”到了住处,郎书记这样吩咐我,我点头答应。

晚上,徐亚虎照例又是赌博,我一人在房间看电视,打开吴德电视台,正好在报道全委会专题新闻。最后是县区书记发言,郎书记发言不是全文,掐头去尾,声音洪亮,字字铿锵,气势恢宏,体现了一个军人的气质,效果非常好。

我放心了,他至少不会不满意的。

第一次很重要,好比男女相亲,见面的第一感觉往往就确定了你的终身幸福,我是相信一见钟情的,就看郎书记的真实看法了。

三天会议,黄依依一直没和我联系,很郁闷,难道出什么事了?

刚刚回到县里,王主任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是开发办搞一个送别仪式,我说王主任不用了,他态度很坚决,而且在电话里透露还请了办公室的周主任和郑主任,我当然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想把李冰冰带上,给王主任拨通电话,他没任何意见。

在回先锋的路上,郎书记情绪很好,我估计和这次全委会有关,说不定就是在电视采访时露了彩。他接手先锋县这个烂摊子,压力是很大的,这么短时间内能力挽狂澜、拨乱反正,把先锋的政治、经济、社会事业等各方面发展都迅速领上正轨,的确不容易,相信市委领导也是有所褒奖。

他甚至和我、徐亚虎小小的开起了玩笑,在融融的气氛中,我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基本情况和对领导的忠心都表达了出来,郎书记坐在副驾驶,头不停的摇晃,我不知道他是欣赏我呢或是由于汽车开动中将他威严的头颅震荡得上下摆动,至少他对我没有不良印象,这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

第一次合作很重要,我反复推敲了郎书记的心理活动,相信自己能在县委办立住脚,写好材料、适当和领导发展一点私人感情,这是我下一步要重点攻坚的工作。

我和李冰冰的关系可以公之于众了,据说政府办邱大主任贼心不死,还有调冰冰到办公室工作的想法,这时候公开关系,他总得顾及一下,最起码要征求一下我的意思吧。先锋县名义上是两个一把手,但苟大全与郎一平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郎书记是市里空降下来的,和市委、市府各位领导关系非同一般,加之他原来是市监察局局长,全市许多干部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在他脑子里存有案底呢,像苟大全这样又贪又色的官员,自然是案犯累累,只是没到必须揪出来的时候。所以,先锋县的一切大事,基本上就是郎书记说了算,他没点头的事,苟大全也得事先请示,有了这一层关系,邱主任就是急于拍马屁,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在我和李冰冰恋爱关系的问题上,我所不能明白的是,薛部长和妇联伍主席都是知道的,薛部长不外传很正常,他是县委领导,又是男人,不可能这样八婆,到处介绍李冰冰有男朋友,奇怪的是伍主席,明明知道我和李冰冰的关系,为什么她没有向外说呢?难道她有什么特殊的考虑吗?

第一次带李冰冰出席别人的宴请,她非常高兴,特地穿上我花了45000元买的裙子,袅袅婷婷,光芒四射,显得那样高雅、那样清纯,一进包间,顿时将所有的人震住了。

大家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李鹏特地问道:“陆川,这是你女朋友?”

我很淡定,“如假包换。”

“嘿嘿,你小子闷声发大财啊,和李美女搞对象居然瞒得我们风雨不透。”

李冰冰经历了大场面,应付这样的小场面自然是绰绰有余,一举一动都大方得体,完美无缺,我不禁感叹:真的是环境造就人才,不是人才改变环境哪。一年前的冰冰,冷漠、孤独,极少与人交往,现在看看,言语得体,落落大方,极具亲合力,真让人刮目相看,连王主任也是很惊喜,很欣赏,似乎这顿平平常常的宴请因为有了李冰冰而变得格外的有意义,提升了一个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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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多打屁股少扯耳朵】

李姨和小王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新闻传播工作,对李冰冰亲热得很,我注意观察了这二人的表情和语言,不像是虚伪客套,而是真心叹服。

过了十几分钟,郑付主任才姗姗来迟,之后才是周主任,二位领导自然也是大跌眼镜,不知道我“陆川这小子有本事,居然把县里最美的美女骗到了手。”

李冰冰挨我和李鹏坐,仪态优雅,看起来很有气质的样子,连李鹏这样平时满嘴跑火车的人,也拘拘束束,收敛了许多,可见美女对于调节气氛,净化空气,推进精神文明建设有很大的作用。

临近举杯了,周主任突然对王主任道:“姜主任没有请吗?”

“请了,他家里有事,脱不开身。”

郑主任笑道:“领导还不明白下属的苦衷啊?姜主任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回了家就别想出来了。”

周主任皱眉,说道:“这叫什么话?我们是一个班子嘛,怎能缺一人?”边说边从兜里拿出手机,假装很严肃,口气很严厉,叫姜主任必须在十分钟内赶到,这是县里的重要工作,出了问题追究他的责任,接电话的好像是姜主任的家属。

周主任收了电话,对着我和李冰冰道:“小陆耳朵硬不硬哪?郑主任,这是你失职啊,今后凡是考察办公室的干部,要把耳朵问题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咹。”

他说得极其严肃,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开玩笑,郑主任连忙应道,李鹏首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家才一阵哈哈哈大笑,连周主任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李冰冰笑得很克制,却也禁不住悄悄拉了我手,浑身抖动,低声道:“你们领导是真的幽默呢。”

周主任指着李冰冰说道:“小李,说什么悄悄话呢?给你支一个招,陆川不听话,多打屁股少扯耳朵。打屁股看不见,扯耳朵有损形象,陆川现在郎书记身边,耳朵成天软踏踏的成何体统?那不是丢我们郎书记的脸吗?”

大家见涉及到郎书记,都不敢笑出声,李冰冰红了脸,回道:“周主任也不讲领导风度,和我们这些老百姓开玩笑。”

我感觉冰冰说得有些过了,正要悄悄阻止她,不想周主任不但一点不生气,反而笑着道:“你是老百姓?你到群众中间去问问,我们都是‘当官的’”

李冰冰回道:“八品才算官,九品就是芝麻,这里……咯咯咯,就郑主任、王主任才勉强算芝麻官,你才是真正的县官老爷。”

她笑起来更是满室生春,虽然话语有些出格,但效果很好,王、郑二人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唉,美女的效果就是不一样。

姜主任急匆匆赶来,周主任看看时间,“嗯,不错,十分钟还差四十八妙。”

姜主任生就一副忠厚老实相,为人十分谦和,典型的老黄牛,在县委办干了二十多年,负责后勤,到也尽心尽责。

有了冰冰,饭局很活跃,而且大家还比较文明,人人都比较注意言语尽可能不带颜色,李冰冰也是想急于表现,分别给大家斟了一圈酒,虽然今晚的真正主角是我,但好像她更风光。我心里当然明白,李冰冰也是为了我才这样表现的,心里很感动,也很欣慰:有个漂亮的老婆也不错啊。

我自然和桌上的每一位都表示表示,发现周主任和我喝酒时只喝了一小杯,李冰冰敬他酒时都是杯杯干。

奶奶的,原来也是一个色鬼。

饭后,我和李冰冰送三位顶头上司离开,王主任亲自陪同他们,我和原同事一一告别,正要迈火腿和李冰冰散步回家,开发办的小车“哧溜”一声停在了我们身边,会计李姨伸出头来叫道:“陆川、小李,上车,小刘送你们。”

我摇头拒绝,说是散步好消化,李姨态度很坚决,一定要送,我感觉这里面一定有名堂,于是拉冰冰坐上汽车,快到住处时,李姨突然从座位上提出一个包,说道:“陆川,这是王主任安排给你买的一个纪念品。”

我客气了一阵,双手接过,感觉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东东。

下车后我再三谢了,提着黑包进了屋子,开灯一看,心里着实激动了一会,是一部笔记本电脑,最新款联想。

我急忙打开,里面还有一张无线网卡,奶奶的,王二干主任还真瞧得起我,送这么贵重的物品,我粗略估计了一下,没有一万也值七八千。

李冰冰也很意外很兴奋,嚷道:“陆川,你面子大啊,今天不但周主任亲自捧场,开发办还送这样重的礼物?”

我默想了一会,说道:“哪是我面子大?还不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

“嗯,醉翁之意不在酒,官场就是这样现实。”

“你才晓得?冰冰,你今天很受欢迎啊。”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为了你。”

“知道了,老婆。谢谢你。”

“谢什么,都叫老婆了。”

县委办上班,并不是像我原来想象的那样严肃认真,有时候偷起懒来,比其他部门更厉害,比如发文件,写领导讲话稿,我开始不懂,一五一十认认真真自己动手,郑主任知道了,笑着批判我,“小陆,你精力过剩啊,知不知道?你在开创我们县委办的新的历史格局呢。”

“郑主任,我不懂你多指点啊。”

“嘿嘿,年轻就是好,舍得干,不怕累。这些部门材料你叫部门自己搞好,你最多把把关,不行叫他们返工重写,事事亲力亲为,累也累死你,悼词上不会写一笔‘陆川同志写材料累死的’,屈不屈啊?”

我恍然大悟,连忙道谢,原来这就是典型的费力不讨好。

“办公室的主要任务是给领导服好务,写好领导的材料,以及县委的一些重要文件,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写好郎书记的材料。”

“是,主任,谢谢你指教。”

“陆川啊,好好干,上次的材料郎书记很满意,今后你要多突出特色,突出领导的个人风格。”

我心里比什么都高兴,考试第一关终于通过,只要领导有认同感,说明我的行文思路、文笔、文风比较对他胃口,以后工作就有了底,不会再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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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目的达到】

郑主任的提醒很重要:个人风格,一个人讲话都有自己的习惯,既然拍马屁,就要拍得对方舒舒服服,高高兴兴。郎书记是什么个性?军人出身,豪爽、果断,说话气势足,魄力大,语言就要力求简短、有力,那些拗口的句子尽量不用或者少用。

难怪上次在车里把那两句改动了一下,说实在的,还不如我原来的句子妥特、准确。

想通了这一层,我有些得意,工作就得不停的琢磨,你不琢磨就不能进步。

在准备全县招商引资工作动员大会的讲话材料中,我细细体会陵水县老邱传授的经验,十分认真的做足了功课,由于是大会,人多,而且是动员大会,站在县委的高度,我把招商的重大意义、紧迫性、必要性以及招商的策略、措施作为重点,多用排比句,层层递进,写得来字字铿锵,句句有力,连我自己也读得热血沸腾,极有号召力,鼓动性,比如在鼓动干部工作时总结出“三用心”:用心想事,用心谋事,用心干事;讲到招商工作的艰巨性时,连用了几个“几千几万”:筛选项目要千思万想,找项目要跑遍千山万水,吃尽千辛万苦,克服千难万险,找到项目要说尽千言万语,最后要想尽千方百计把它搞成……

大会在县委会议大厅举行,我特地去旁听,郎书记声音洪亮,抑扬顿挫,话音一落,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效果极好,达到了我预想中的目的。

会后第二天,周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特别表扬了一番,嘱咐我好好干,多动脑筋,今后多跟郎书记出席各种报告会、汇报会、检查、视察,积累一手材料,力争更上层楼。

就这样,我以自己的勤奋和聪明才智很快得到了办公室上上下下的欢迎和接纳。郎书记慢慢也信任我,在每一天打扫卫生、整理文件、端茶递水,提包开车门工作中,我做得一丝不苟,认认真真,殷勤而周到。

领导的秘密的确很多,比如我每天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橱柜、书柜、办公桌的下面都堆满了各种酒(茅台、五粮液等)、烟(中华、黄鹤楼等)、茶(龙井、普洱、毛峰等),我都一一整理好,星期五下午就叫上徐亚虎,悄悄运到车上;还有在随车同行中,往往有些局、乡镇领导汇报某某项目资金如何安排、如何转移、和薛部长、苟县长临时动议人事安排,纪委、反贪局、审计局汇报某某人该如何处理等等,尽是一些十分机密的大事,任何一件泄露出来,都有可能卷起千堆巨浪……

开始,我听到这些秘闻心里砰砰的跳,生怕一不小心泄露出去,有意减少说话,变得沉默寡言,李冰冰摸摸我额头说:“陆川,你受打击了?”

我嘿嘿一笑,“谁打击我啊?你神经。”说实在的,我最怕就是忍不住和李冰冰说,其他人我不担心。

我和徐亚虎心意相通,从不单独说到领导的事,说的话都是球谈壳子无关紧要的笑话,或者其他人的事,要不就吹赌博的心得。不过半年光景,徐亚虎和我就成了郎书记的哼哈二将,绝对的心腹人物,他个人有些私事也叫我俩处理,和领导处成这样,正是我进县委办的最大目的,现在达到了。

县府办邱主任再没找过李冰冰,估计也和这种关系有一定的联系,虽然他官大,但不如我和一把手关系好,爷爷要是在一个不经意的场合不经意的奏他一本,估计他也很难受。

郑主任现在把我看成了他得意弟子,有好事都不会忘了我,县委办看起来是清水衙门,其实权力大得很,在全县通吃,别人办不到的我们可以办到,只要你不过分,一般的小小要求比如报个费用什么的,爽快得很,有时候那些局长们在办公室等领导汇报工作,主动要求给我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千儿八百的,多来几次比一个月工资还多。

一天下午临近下班,我已经和李冰冰约好要浪漫一回,很久没看电影了,都忘了电影是怎么回事,郑主任突然进来说:“小陆,下班后跟我走。”

他没说跟他走干什么,但领导的决定不得不听,我只好立即给李冰冰告了歉意,她在电话里虽然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

我们等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郑主任电话才响,“走,车已经在下面等起了。”

我跟着他到县委大院停车处,果然见到一辆本田在一边停着,他钻进前面位置,后面只有我一人,开车的好像是一个单位的司机,我纳闷:郑主任神神秘秘,搞什么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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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发财了】

车直接开到皇城大酒楼旁,离酒楼还有200米远,司机就停车了,说道:“二位领导,我们张经理在四楼富贵厅等。”

我到了一声谢谢,郑主任早已经下车,朝酒楼匆匆走去,我急忙跟上。

富贵厅的确很富贵,室内装饰一律的金碧辉煌,富贵华丽,我进去时感觉有些刺眼,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林业局林局长在给一个人介绍:“这是郎书记的秘书陆川。”接着就是一双胖乎乎的大手握上来,很温暖,感觉却很怪异。

“这是我们林产品公司经理张三峰张经理。”

“张经理好。”

“陆秘书客气。”

郑主任和他看来是熟人,玩笑道:“别和他客气,张经理都是哥们兄弟,今后多认识交往就知道了。”

坐下来不外乎就是喝酒表达感情,一桌只有四人,看起来空空荡荡,菜肴却极其丰富,凡是酒楼里能做出来的特色菜,都来了一份,连郑主任也过意不去,直感叹“太浪费了”。

“喝酒,喝酒,是兄弟还在乎这个?”张经理的确够哥们,喝的是茅台,我算是真真的享口福了。

在座之人要说喝酒,三人加一块也不是我对手,所以我很豪爽,酒到杯干,绝不推辞,茅台就是他妈的茅台,虽然是酱香型,但三杯过后,那感觉的确是与众不同,醇厚绵长,酱香馥郁、空杯留香。

喝完一瓶,林局长和张经理已经有些醉眼朦朦,郑主任在我的保护下还很清醒。张三峰见了竖起大拇指,“兄弟,厉害,老哥服你了,今天一定把你陪好。”转身对服务员道:“再开一瓶。”

郑主任连忙说“差不多了”,我无所谓,郑主任也是个好事之徒,灌醉别人看乐子也是一大爱好,阻拦得不十分坚决。

酒瓶打开,我每人先敬四杯,有个讲究叫“四季发财”,给林局长和张经理我斟得十分满,给郑主任,酒到七分,反正那两人浑浑噩噩不注意,蒙混过关,郑主任一心想看热闹,怂恿道:“林局长在我县局级领导中年富力强,工作能力突出,小陆,发财还要有权嘛,再来一个步步高升。”

我提起酒瓶,林局长连连告饶,求我手下留情。我当然明白郑主任的意思,死皮赖脸硬和他对喝了六杯,喝得林局长上厕所找不到东西南北,小妹笑着回来给我们报告,我害怕出事,在厕所外面等了一会,见他终于出来了。

林茂一把抓住我手说:“陆秘书,够朋友,我林茂认你这个兄弟,今后个人有事,给大哥说一声,包你满意。”

我自然客气了几句,扶他进了雅间。

郑主任见的确没法喝了,就对张经理道:“就这样结束吧?酒喝好了。”

张经理看来比林局长酒量要好一点,签了单回头说道:“兄弟们娱乐娱乐?”

郑主任问道:“安排什么节目?”

“先搞一会赌博,下面的事再说。”

听说搞赌博,我心里有些发虚,虽然牌技不错,但我知道这些人堵得很吓人,动撤输赢上万或十几万。

郑主任估计我身上钱不多,说道:“赌博可以,小一点,我这位兄弟还属于无产阶级。”

“没事,走,五楼。”张经理大大咧咧的。

只有四人,这时候我不好撤台,只有硬着头皮进了麻将室。

小妹正在沏茶之时,我感觉有些尿急,上了趟一号,回来时见三人已经坐好,林局长在我上手,张经理下手,对面是郑主任,按张经理的说法,是防范我和郑主任打和牌。

牌一开,我就问:“多大?”

张三峰五指一伸,“五毛。”

我吓了一跳,牌桌上的五毛就是五十,我身上只有一千多一点,手气不好,四五把就输光。把眼睛去看郑主任,郑主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睛示意我检查抽屉,我装着酒喝得有点过,衣袖在桌边一挂,抽屉露出一条缝,里面一摞厚厚的百元人民币,估计有四五千,我突然明白了,心里定下神来。

我和郑局长清醒,林和张糊涂,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有几把林局长差点搞麻胡,被郑主任逮住,他二人后来越打越不济事,郑主任和我自然是大赢特赢。

由于郑主任是顶头上司,安排了这样的好差事,我暗中放水,他先手气不好,后来红得惊人,连连胡大牌,好在那二人身上票子有的是,全没当回事。

林局长胡不了牌,越打越没趣,提议道:“老张,安排别的,我们这些大老粗哪里打得赢两位秀才?不打了。”牌一推,起身准备另寻新节目。

“那,到二楼洗澡?”

“好!喝了酒正好按摩按摩。”

我收拾起抽屉里的钱,一大摞,估计赢了三千多,加上铺垫的,有八千左右。

我日,真的发财了!

到了二楼,整一层都是洗浴中心,皇城大酒楼就是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这是我第一次涉足这样的娱乐场所,平时想也没想,感觉很新奇。

在吧台,张三峰领了四个牌子,一人一个,大家在衣柜处脱了衣服,人人溜光进浴室,浴室里有大大小小的浴池,可以轮着泡,有冲浪也有什么鱼疗养池,也就是一种小鱼专吃人身上细菌,据说可以治皮肤病。

我一听就谢绝了,老子本没有病,泡的多了便有了病。

我第一次赤身裸体,尤其是面对领导,很有些不好意思,但看郑主任坦坦荡荡,鸟儿虽小却也不怕见人,慢慢也就放开了。

张经理身体很累赘,肉乎乎的,和我泡一个池子,泡了一会,他嘿嘿一笑,羡慕道:“老弟好福气啊,本钱这样大。”

我靠,洗澡就洗澡,还比起男人的本钱来了。

我突然想起毛市长视察秀水“红秀路”时的感想,如果所有的官员都像张三峰这样的本钱,扒开茅草才能见小弟,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包二奶的,估计那些被包的二奶个个都是怨妇。

“黄依依难道也是?”想起黄依依,我一股热血涌上来,下面便有些蠢蠢欲动,急忙侧过身子,慢慢等自然冷却。

这时候,郑主任和林局长都起身进了另一间房子,张经理催我道:“小陆,这里没求泡头,去按摩按摩。”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隔壁,入门时有人递一件日本式的像睡衣似的衣服穿了,再进去就是一个个小间,像迷宫一样,那三人早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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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不能说的事】

一个小妹把我领进一间小屋子,叫我在床上等一会,马上有人来服务。

过不了两分钟,正当我飘乎乎感觉很恍惚的时候,进来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屋子光线很暗,但还是看得出她对我笑了一笑,轻轻道:“先生,把衣服脱了。”

我愣了一下,只有这一层遮羞的,脱了岂不是光了?奶奶的,开洋荤了!

我慢吞吞脱去衣服,回头一看,那姑娘也脱光了,我有些异样,猜测到:用身体按摩吗?真他妈的稀奇啊。

小妹在一个杯子里喝了一口水,整个身子扑了上来,(略去)

我虽然极力忍住,可小弟弟不争气,直昂昂的。我见不是办法,而且也知道了后面的服务项目,想起冰冰,心里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她。

我双手推开身上的小妹,坐了起来。小妹惊愕半响,问道:“先生是第一次?”

我点点头,她开导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和你同来的朋友都在做。”

我沉声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小妹脸上有些难看,迟疑道:“那……?”

“放心,你按他们一样报上去,钱不会少你一分。”

“哥哥真是一个纯洁的男人啊。”小妹感慨道,“时间还早,我陪你聊聊天吧。”

我把那件“睡衣”穿上,小妹开了屋子里的大灯。我突然一阵恶心,原来这姑娘暗处看来身材苗条,*也很大,可一张脸上长满了粉刺,眉毛也是画的,重重的眼影,一张小嘴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一脸的俗气,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刚刚还热血鼓荡的小弟迅速萎缩,我连仅有的说话欲望也没有了。

小妹倒是很热情,问东问西的,我都懒懒的回应着,坐了一会,她见我情绪不高,说了一声“哥哥你累了,躺下休息一会吧,不会有人来打扰。”说罢就出去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嘭的一声躺倒床上,这时候我无限想念李冰冰,也许她已经睡着了吧,说不定还在做梦呢。

想起李冰冰又不禁想起黄依依,这二人同样的美丽,同样的妩媚动人,同样的肤若腻脂,那光洁度比豆腐还细腻,比绸缎还滑爽,弹性十足,手指在上面滑过,感觉是一种电波的流淌。

说起黄依依,我真的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很想发信息,又怕老甲鱼在身边,他妈的,老牛啃嫩草,他啃得动吗?和张三峰一样,老二都钻草里了,还霸占一个年轻姑娘的幸福。

对于李冰冰和黄依依,我还没想好如何安排,虽然更偏向于李冰冰,但是黄依依之于我的恩情,我永远也忘不了,更无法不去想,老实说,把黄依依娶为妻子,我有些心里阴影,倒不是因为毛德旺的原因,而是她那样疯狂,叫我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娶妻还是像李冰冰这样的好,细水长流,润物无声,可李冰冰也有些不足,每每到关键时刻,只是嘴里哼哼,不像黄依依,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饥渴的呻吟,叫人荡魂失魄,可以催动你的血液,达到欲望的顶峰,畅快淋漓的做一次释放。

“唉,要是这二人结合成一人就完美了。”我躺着胡思乱想,“反正年龄还小,事业也没基础,过几年再决定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又躺了一会,还是没人来叫我,感觉有些奇怪,难道这些人都是外干中强,金枪不倒?不像呢。我爬起来,出门凭着记忆到了吧台,一问,三人早已经走了。

我日,走了也不叫老子一声。

我急急忙忙收拾穿好衣服,一溜烟出了酒楼,在街上打车赶回家。上楼经过李冰冰房间时,心里突然有些冲动,掏出钥匙悄悄把门开了,摸黑打开台灯,见她酣乎乎的睡得正是香甜,那眉毛嘴唇看起来格外的可爱。一头如瀑的头发黑漆漆的散在枕上,配着她娇媚的香腮雪颈,显得愈加俏丽,一张白玉般的嫩脸,白中透红,好比两朵桃花似的,十分的惹人怜爱。

我轻轻揭开被子,褪去短裤,李冰冰居然用香舌砸吧一下嘴唇,仍然睡得香熟。

我心里大动,忍不住轻轻爬了上去(略去)……李冰冰却像是做着春梦,兀自闭眼享受,几个回合后她才终于醒来,先是吃了一惊,后知道是我,反而扭着娇躯缠了上来……

罢了,她媚着眼儿偎过来,掘着鲜红的小嘴儿,连连亲嘴,又将舌尖吐入我的口里,叫我*嚼弄。我连忙抱住,伸手探入怀中,抚摸着那一双鲜活灵动的大白兔,斜眼看她梨颊红艳艳香喷喷,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媚眼盈盈,好似两汪秋水,使人一见心旌摇动。

台灯幽暗,四周寂静,灯下看美人那是另有一番说不出的情趣,尤其是李冰冰那两条玉腕,圆腻皎洁,软不露骨,垂在短袖外面,好似半截鲜藕,一段润玉,俏臀高耸,曲线玲珑……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在上面狠狠扭了一把,她却装腔作势的低声娇呼。

玩够了,便躺着说话。

“你到哪里去了?这时候才回来。”

这问题直指要害,我哪里敢说?支支吾吾说和郑主任有重要公干,她也是顺口问问,并不当真。

突然想起兜里的人民币,开心说道:“冰冰,哪天我们到市里去一趟。”

“干啥?”

“给你买衣服。”

“发财了?我有穿的。”

“就是发财了,你看看。”我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大把红红的票子。

“陆川,这钱来路正吗?”

我在她鼻子上一刮,得意道:“放心吧老婆,我不偷不抢,绝对没问题。”

李冰冰默想了一会,突然道:“陆川,你给家里寄去吧。”

我心里有一点感动,父亲那一万多肯定没用完,再寄反而不好,他老人家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莫把他心脏病吓出来了。不过李冰冰主动考虑到这些,确实让我心里暖乎乎的,玩笑道:“还没进门,就关心起未来的公公了?”

“哎呀,人家说真的嘛,养你这样大不应该吗?”

“应该应该,给老婆卖衣服也应该。十一我们去吴德?”

李冰冰幸福的点点头。

后来我才知道,张三峰因为是林业局下属企业经理,自己想搞一个公务员身份,希望郑主任活动活动,利用最后一批事业干部转公务员身份的机会,在经理头衔前面加一林业局副局长,张付局长兼张经理。明文规定,公务员不得从事企业经营,但郑主任神通广大,不知怎么居然给他办成了,估计这一票油水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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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一路走好】

星期五李立秋打来电话,说已经辞职,要到外面去闯荡,我听后沉默了半响,感慨不已,李立秋工作能力组织能力都是很强的,但在文笔考试这一关上屡屡受挫,这次在报考老家的县公务员考试中又名落孙山,着实令人唏嘘叹息。

走之前他要来县里拜访我和冰冰、孙楚,我提前给二人说了,孙楚和我感触一样,真是人同不同命啊。

为了安慰李立秋那颗受伤的千疮百孔的坚强的心,我决定在最好的酒楼皇城大酒楼请客,孙楚提出两人平摊费用,我笑笑说:“不用,你只管带一张嘴巴来吧,有女朋友也最好一齐带来。”

孙楚有些迟疑:“哪里有啊?谁看得上我这穷光蛋?”

“嘿嘿,你小子就别藏着掖着,你以为你是孙红雷?搞潜伏。”

“八字没一撇呢,兄弟不骗你。”

“那你加快进度啊,告诉你一个泡妞办法,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先让对方有一种归属感,不是你的也成你的了。”

“你和冰冰原来是这样得手的啊?”

“呵呵呵,我们不同,情况特殊嘛。”

孙楚到了财政局,由于业务熟悉,深受器重,加之他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人人相处得很好,日子也还过得去,据说最近财政局一位副局长的千金在主动向他发动攻势,不知战果如何。

李立秋准时五点到达汽车站,我给开发办李姨打了一个电话,借车一用,她没口子答应了,一路上我又接上李冰冰,一齐到达皇城酒楼,孙楚已经在楼下等起了。

估计李立秋心灵创伤过巨,胡子也没刮,一脸的风尘,一脸的沧桑,连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八度,我们三人都看得心酸。

席间,大家轮流劝酒,李立秋是来者不拒,李冰冰也和他实打实的喝了两杯,不知是惺惺相惜或是曾经有同样的心里感触,李冰冰和他有说不完的话,二人同姓李,居然哥哥妹妹起来。我笑道:“也好,我陆川今后多了一个大舅子。”

李冰冰笑着打了我一拳,“就你冒杂音。”

李立秋也是皮赖惯了,笑道:“好啊,我回敬妹夫一杯酒。”李冰冰俏脸通红,不依不饶,非要罚我和李立秋的酒。

我知道冰冰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冲淡离愁别绪,把杯子满满斟上,举杯和李立秋碰了一下说:“来,大舅子,我们干了。”

虽然是离别酒,我们三人把气氛酝酿得很好,让李立秋没有悲伤的余地。

孙楚酒量不行,我说:“孙楚,朱局长的千金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小子有点不来电哦。”

酒后才吐真言,我一句话勾起孙楚十句话,“陆哥,你不知道内情。”

李立秋也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内情,哥哥要走了,说来听听。”

“唉……”孙楚一声长叹,我示意李冰冰把酒斟上,他果然端起一杯下肚,用手把嘴巴一抹,“冰冰到财政局来过?,行财股有位柳如烟,知道么?”

李冰冰点点头,说道:“知道,美女呢。”

“是啊,我孙某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为什么就着迷了,可惜人家根本正眼就不瞧我。”

李立秋道:“表白啊,像陆川一样脸皮厚才能捞得够,看看冰冰美女,不是死心塌地了吗。”

李冰冰磕了李立秋一下,嗔道:“别打岔。”

“不瞒大哥说,我也算脸皮够厚了,可她无动于衷……”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兄弟今天酒有点多,你们听后烂在肚里,不要外传。”

我们都做了保证,孙楚说得很神秘:“和老板整上了。”

我一惊,问道:“金局长?”

他摇摇头,用手向上指,“大老板。”

我感觉不可思议,难道他说的是郎书记?不对啊,郎书记似乎没这方面的迹象。

“苟……”

“哦……”我和李冰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老狗,果然是个专啃嫩草的色鬼。

“李立秋劝道:“兄弟,这样的女人你就是追到手,娶回家,今后也是祸害,绿帽子当真是冬暖夏凉吗?你这样稀罕!”

“唉,不是这个问题。”孙楚像是有满腹辛酸,“这毕竟是我初恋啊,心痛……”

“初恋个铲铲,人家都瞧不上你,你是单相思。”

“你们朱局长的女子也不错嘛,难道你就不考虑?”

“不是,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也搞不清楚人家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陆川,说真的,爱一个人真的很累很苦。”这小子看来是动了真情了,刚刚冒出一点火苗却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是够痛苦的。

“你说说看,我帮你参考参考。”李冰冰很热心。

“我就说一件事吧,小朱本来不爱看书,这段时间却老爱到我这里借书……”我对着李冰冰微微笑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岔道:“都是些什么书?”

“言情方面的,我学的是财会,这方面的书很少……有一本好像她来来回回借了三次。”

“这就对了,她一定是喜欢你”

“对,冰冰是专家,没错的,你大胆的上。”

他们虽然说得热闹,但我看孙楚还没有从发昏似的盲目恋爱中完全清醒过来,这样的情况外人劝也无用,关键是他自己要挥剑自宫,于是我不再安慰他,让他慢慢清醒吧。

我正要说再和李立秋喝三杯,他突然很神秘说了一件事:“你们知道王宝强的情况吗?”

“你知道?快说。”我们三人几乎是同口问道。

“王保长给我来了一封信,他和那位吴小凤现在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了,他们在陕西老家接的婚,然后双双到了海南,现在三亚租了几十亩地种植南瓜,一年纯收入六七万。”

“这小子,看不出还真是爷们,居然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吴小凤也算有胆有识,不简单。”李冰冰言语中很佩服。

“现代版的红拂夜奔,可惜王保长距离李靖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

“岂止一点,远了,当初要不是陆川出面摆平,他小子早就残废了,还李靖呢。”

李立秋突然对我说道:“陆川,听说张有义到县城发展来了?有联系吗?”

我大吃一惊,立即否认道:“没有,我一直没联系。”这小子到县城干什么?这可是一大危险信号。

三人其实并不知道我和张有义交往的内情,李立秋也是当一条新闻随口广播,立即又转到王宝强的话题上,“王宝强心满意足,吴小凤快要生小孩了,幸福着呢,他在信里问大家好,特别感谢陆川,叫你有时间出差到海南,一定去看看。”

我感慨着,命运无常,人生无定,像一粒种子,风把你吹到哪里你就在哪里扎根,发芽开花结果。

“我也是心灰意冷,公务员这碗饭我是指望不上了,现在还年轻,正是可以出去蹦跶闯荡的时候,再过几年,想去就没哪个勇气了,唉,被*的,原来梁山好汉的路就是这样走出来的。”

我相信李立秋在外地生存是没问题的,要闯出多大的天地,这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了,人有时候是要讲一点运气的。

“放心吧,我相信你的能力,实在不行,回先锋来,兄弟总不会让你饿着了。”

李立秋感动唏嘘,眼睛里有一两颗闪亮的东西,端起杯子碰了一下,说道:“谢谢兄弟,立秋感激不尽,在先锋工作近两年,虽然事业无成,却收获了兄弟感情,不枉了这一段人生旅程了,来,干了这一杯!”

“莫愁前路无知己,专等春雷一声响,一路顺风!”

我们四人都热血沸腾,干了杯子里的烈酒。

该表达的意思都已经表达,该倾述的感情也已倾述,差不多了,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我从兜里掏出两千元钱来,拉着李立秋说道:“其他不用说了,这钱你拿着,是兄弟你就别拒绝。”我估计他身上钱不多,可能刚刚够到海南的路费,两千元节约一点可以支持个一月两月,如果两月内都找不到工作,那李立秋也该回头了。

孙楚也在掏腰包,李立秋一把按住,说道:“兄弟,兄弟,别掏了,我知道你们也不富裕,陆川这钱我接了。相信我,一定混个人样回来。”

我结账下楼,和李立秋道别,他拉着我说:“陆川,我求你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

他把李冰冰的手放入我手里,慎重其事的说道:“这是我新认的妹子,你要一辈子好好待她,我知道你现在春风得意,高升指日可待,可别像有些人,一朝富贵便忘了旧人,辜负了冰冰的一片深情。”

我有些感动,拍着他肩膀安慰道:“放心,陆川不是见利忘义的人,一生一世永不相弃。”

“好!好兄弟!我别无牵挂,去了!”说罢转身而去,那姿势甚是潇洒,但我眼睛里分明有些泪水,心里暗暗祝福:兄弟,一路走好!

李冰冰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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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差点撞车】

李立秋走后,李冰冰心情压抑,低沉了几天,据我得到的消息,秀水镇在毛市长打造全市乡村道路示范建设的指示精神下,一年内上马了四条干线公路建设,王镇长变成了王书记,新官上任工作激情高涨,镇上干部长期“五加二”,吃住都基本上在村里,辛苦自不必说。和我们一批到秀水镇的大学生村官眼看考公务员无望,眼下情形又是如此险恶,李立秋一走,其他的纷纷效仿,风吹流云散,好在又来了一批新的大学生村官,正好补上空缺。

转眼就是国庆,连放七天假,郎书记回了吴德,我和李冰冰按事先计划,“十一”这天便来到吴德,节前找民政局赵局长解决了一点票票,腰缠万贯,准备给李冰冰买一套上档次的秋装,她以前的衣服都是些劣质货,看起来光鲜,实际很廉价,因为是李冰冰,所以别人都以为她穿的是名牌。

我带她直奔大商场,李冰冰有些不情愿,“土老坎,一辈子穷惯了。”

“陆川,我们不如卖点打折的,能穿就行了,把钱省下来买房子吧,好不好?”

我笑着看她,李冰冰眼睛里飘过一丝羞涩的喜意,“不好,这次听我的,下次我听你的,放心吧,面包是会有的,房子也是会有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赖皮。”

“绝不赖皮,老婆。”

说着就到了红旗大商场,刚要进门,我突然发现一辆红色的跑车从另一头驶来,相距不过两百米,我一惊之下,迅速拉着李冰冰进了商场内,直向另一个出口走去,李冰冰奇怪的问道:“刚刚进来就走?”

“我想了,老婆刚才说的对,我立即改正,找一家专卖店,时髦又实惠。”

李冰冰自然很欢喜,我们转到后街上,这里是中档服装区,相信黄依依是不屑到这些地方的。

进了店,李冰冰选衣服,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黄依依的,我对冰冰道:“你慢慢挑,我出去接个电话。”

“喂,陆川,你在哪里呢?”

“先锋啊。”

“不对,我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见鬼了,我加班呢。”

“怎么回事?”

“你真看见我了?”

“嗯,后背,一个男人长得和你很像,带着一女孩,那女孩也像你那同学。”

“你眼花了吧,疑神疑鬼的。”

“放假也不休息?”

“有什么办法,苦命人一个。”为了彻底打消她的怀疑,我以攻为守,“依依,我上次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一直不回啊?搞什么鬼?”

“对不起,陆川,有点小麻烦。”

“怎么?老甲鱼怀疑你了?”

“可能吧,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小保姆,天天跟着我,说是搞服务其实是监视我的。”

“啊?”

“不过,前天我把她解决了。”

“啊?”

“啊什么啊,我栽赃,偷偷放了一些贵重的首饰在她屋子里,趁老甲鱼在,就假装说屋子来贼了。他不敢报案,自己分析了半天,结果在保姆屋子里搜出来,被解雇了。”

“嘿嘿,你真鬼。”

“没办法,只好委屈那位小妹妹了。”

“依依,我们要少联系了,不然……”

“嗯,”听声音她老大不情愿,“可是人家想你咋办?”

“想就想吧,放心里想,哦对了,我现在有一部笔记本,可以聊天了,你每次上网后注意把信息删了。”

“知道,聊天……没办法啰。”

“我要忙了,下次谈,拜拜。”

“拜拜。”

李冰冰选好衣服,叫我参考,我匆匆看了一眼,说:“好,就这件。”说着付了款,拉着她出了店铺。

我有立即回县的想法,又怕她见疑,问道:“还买点什么?”

“不用了。”

“那我们打道回府?”

“这么快啊?”

“反正吴德也没什么好玩的,还浪费人民币。”

“好吧,听你的。”

我们正想打车到汽车站,电话又响了,我以为又是黄依依打来的,一看不是,是周主任。

“周主任,我是陆川。”

“陆川啊,你在哪里?”

“现在吴德,正打车到汽车站呢,有事吗周主任?”

“正好,你别回来,郎书记病了,你快到市人民医院住院部,我立即赶来。”

我问了具体的科室床位,对李冰冰说明了情况,叫她一人赶回去,李冰冰虽然很不乐意,但这是大事,她也知道厉害关系,只好一个人泱泱走了。

我到达病房时,郎书记在病床上好好的躺着,手上挂着液体,屋子里还有一位阿姨和护士。

“郎书记,你身体咋样了?”

我急吼吼,额头见汗,万分真诚,感动了郎书记。

“小陆来了?现在好点了,”然后转头介绍那位中年女人,“你叫刘姨,这是陆川,办公室的。”

“刘姨。”

郎书记的老婆,一位很典型的家庭主妇,看来她已经过了担心期,面容已经恢复平静,看不出有什么焦急的心理状态。

“小陆啊,昨晚才吓人呢,老郎痛得打滚,把我急得啊……”

“娘们就是胆小,没什么的。”郎书记在家看来也是一位男权主义分子。

“郎书记,什么病?”

“医生检查了,尿结石。”

我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这病痛起来要命其实不是什么大病。

“老刘,你回去吧,这里有小陆。”

我一看刘姨有些疲倦,就说:“放心吧刘姨,你要注意身体。”

“小陆,你问问徐亚虎到哪里了?”

我电话里一问,徐亚虎正朝吴德赶来,还有十分钟就到。趁着刘姨等车,我装模作样熟悉环境,想搞一下卫生,一摸椅子、冰箱都干干净净的,尘粒不染,但总感觉这屋子里缺点什么,回头一看护士,突然想起缺少花香和亮色,于是在走廊上给徐亚虎大声打电话(估计屋子里能听见):“徐哥,你进城时在花店买一大束康乃馨,对,康乃馨,这对缓解病人的情绪有帮助,对对对。”

打完我回到病房,明显感觉刘姨脸上的笑意,郎书记似乎情绪也好了很多,和护士甚至开起了玩笑。

郎书记一般是不说笑的,我暗自得意,百十元的东西关键时刻就是比一万十万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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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亲爱的人民币】

薛部长是第一个到医院来看望郎书记的,他和妻子刘涛到达医院时,我正在摆弄那一大把康乃馨,尽管这是高干病房,有花没花还是大不一样,病房里立即鲜活起来。

刘姐带了一束百合,朵朵开得十分鲜艳,很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

刘姐是第二次见面,我招呼了一声,薛秋阳笑道:“你们认识啊,我懒得介绍了。”

刘涛微带羞涩说道:“粗心鬼,上次带药回来不就是小陆吗?”她完全一副小女人味道,看得我大为心服。

“呵呵呵,看我这记性。”薛部长不知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反正这样一来,病房里多了许多的生气。

郎书记笑道:“看到你们两口子,不知要气死多少人,结婚十年还如此恩爱,刘书记身体怎么样?”

“他还好,天天和一帮老革命打门球,球技大有长进呢。”

“呵呵呵,好,不容易啊。”

“谢谢郎书记关心。”刘涛说话永远都是那样得体。

薛部长坐了一会,反复对我交代“要好好照顾,不准偷懒”,最后一句半开玩笑,我却感觉十分的温暖,有一种亲人的感觉。

接近傍晚时,周主任才赶到,之后是郑主任,我利用他们谈话的时间解决了晚饭问题,郎书记自有刘姨在家里煮好,徐亚虎开车送来。

周主任和郑主任知道了郎书记病情不严重,更没有生命危险,放心的连夜回去了,留我一人在医院照顾,走时,照例向我交代一番,我一一应了,在旁边的病房要了一张床铺,安安心心住下来,看来是要坚持到郎书记出院了,我得提前做好思想和心里的双重准备。

晚上,我服侍郎书记洗漱完毕,上床安歇后,才回到自己的床铺,一看十点半了,小声给李冰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在这里的情况,拉拉扯扯说到十一点。

第二天,先锋县各大局、乡镇的一把手陆陆续续赶来,由于人太多,病房需要安静,这维持秩序只好由我当仁不让、挺身而出了。

我按先来后到,一人规定五分钟时间,中间间隔两分钟,依次进去。

这些局长书记镇长们平时都牛皮哄哄的,这时候却特别乖觉,有些对我甚至有特别的讨好、套近乎的倾向,我此刻才有一点从政的成就感,十分享受这种暗示性的亲近行为。

我通过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人似乎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心里活动,有极其个别的比如林茂林局长、赵无极局长、秀水王书记等这些平时比较要好的领导,见了我莫名有一种歉意写在脸上,比如林茂,走的时候拉着我手说“小陆,哥哥来的匆忙,回去后咱哥俩好好聚聚。”起初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见人人手中拿一个皮包什么的才恍然大悟:他奶奶的,这些人都不是单单看病人来的,是送礼来的。

第一天大约来了三十多人,上午拥挤,下午渐渐稀少了,我进去收拾的时候,见床头柜上面和下面的抽屉里,都塞满了胀鼓鼓的信封,看厚度起码都在五千元以上。

我心里虽然吃惊,脸上却沉住气,力争毫无异样表情,一副见怪不惊的样子,离徐大虎送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了,我请示郎书记:“我下去买个挎包?”

郎书记赞赏的点点头,我出去时把门带上,飞快到店里花九十九元买了一个大挎包,边走边感叹:狗日的,这样送钱法这病得的值,今天少说也有十多二十万,全县八十多个乡镇,五十多个部门……我的乖乖,不得了,看来老子买一个包肯定不够用。

回到病房,我把那些信封统统装进挎包里,严严实实拉上拉链,郎书记适时说了一句:“不用对小徐说。”

我“嗯”了一声,心里颇为安慰,这一句话从此奠定了我在郎书记心中第一心腹的地位,这九十九元花的值!

我刚刚把挎包在墙角搁好,徐亚虎就进来了,服侍郎书记吃完饭,我请示了一句:“郎书记,我去看看刘姨?”

“嗯,去吧,早点回来。”

我提起挎包和徐亚虎一起下楼,到达楼下时我对他说道:“徐哥,我把碗筷送上去吧,你等会,很快的。”

徐亚虎巴不得我跑路,回到:“不急。”

我把挎包提进屋子时,刘姨很惊讶,估计她以前也没见过用这样大挎包装钱的,我一一将信封拿出来,对她说了郎书记一切都好,不用担心的话,出门去了,留她一人在屋子里心儿“咚咚”的跳。

“但愿别得心脏病才好。”我想起她柔弱的身体,不禁暗暗有些担心。

第二天,照样来了许多先锋县的领导,还有个别副县级领导,我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应付起来更加井井有条,既不让郎书记累着了也不会把任何一个来看他的人拒之门外(那不是傻瓜吗?亲爱的人民币呢。)

第二天我照样收拾好信封(好像比昨天还多了),用挎包装好,这次不用我亲自送回家,只需放上车就行了,因为新来了一位成员——郎书记的女儿郎燕,才从省里的一所大学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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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走桃花运了】

郎燕长得还是很秀气的,一副清纯学生妹模样,对父亲感情很深,父女俩说话都是没大没小的。

“爸,拿什么奖励女儿?”

“奖励什么?你拿奖学金了?入党了?”

“呸,入什么党?你们共党……”她突然意识到还有第三者在一旁,及时守住嘴,“人家一听说你生病了,连夜赶回来,差点,差点都哭了。”

“呵呵呵,不害羞,这么大了还哭。”

“人家想哭嘛,不知怎么就有一股酸酸的味道从心里涌上来……”

郎书记动情说道:“真是个傻孩子。”

我这一刻也很为他们真挚的父女感情所感动,想想自己父亲、母亲,“唉,以前表达得太少了,原来天下的父母都希望儿女说一两句温馨的真情流露的话语。”

我发现这个“傻孩子”其实有点不傻,蛮聪明的,比如见到那包东西她问也不问,像是一堆垃圾一样,等我帮她提下楼时,吩咐道:“放后面吧。”生似不屑一顾的阿堵之物,估计徐亚虎不是猜那里面是奶粉就是脑白金。

第三天,我渐渐发现郎燕有些不对劲,似乎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我毕竟是过来人,对这些感觉还是比较敏锐的,比如到了中午吃饭,她居然嫌家里的做得不好吃,饿着肚子,等我洗完碗筷准备下去吃饭时,她突然叫道:“陆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吃馆子吧。”

她是公主,没法拒绝,我只好叫来徐亚虎暂时值班。

她说吃馆子我自然没办法吃食堂,远远找了一家整洁的饭馆坐了,点了几样小炒,我看她吃得很香甜,心想:这郎大小姐还真不挑剔。正想表扬两句,却突然发现她在默默的看着我,那眼神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有些慌乱,镇定了一下,貌似玩笑道:“脸上有饭粒吗?”

她摇摇头,仍然痴痴看着,很大胆,突然问道:“陆大哥,你跟我爸当秘书吧?”

“对啊。”

“我爸对别人很严肃,你枯燥吗?”

我笑道:“哪里啊,郎书记很和蔼可亲呢,有时候也幽默。”

“幽默?这老头。”她突然意思到自己说错话,小舌一伸,像小孩做错了事,很乖巧的样子。

“从来没人说我爸幽默,你是第一个呢,我奖励你一个。”说毕用筷子夹起一丝猪肉想要直接喂进我嘴里,突然感觉不妥,脸儿红了一下,顺手又放进碗里。

我心脏突突突的跳了几下,毕竟我经验要丰富得多,做出很坦然的样子用快子夹起,说道:“谢谢燕子,不过郎书记很少幽默,因为他是领导嘛。”

“领导咋啦?领导也是人,是人就应该活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像你一样?天天快乐好心情?”

“是啊,不然做人还有什么乐趣。陆大哥,你老家哪里的?”

“古蔺市,查户口啊?”

“不远嘛,我上学就要经过古蔺。”

………她一吹开就不想离开,我说回医院,她就说有徐师呢,再说她爸的病又不是什么不得了,不值得天天护理。

“陆大哥,陪我走走嘛。”

“不行,我必须回去,下次吧,下次好不好?”

她很不情愿应了一声“好”,回去的路上,她甚至主动牵着我的手,我实在不好很明显的拒绝她,她做得好像很自然,丝毫没有一点有意而为之的痕迹。

“麻烦了。”我晚上独自在床上思索,“已经有李冰冰、黄依依,现在又来一个郎燕,嘿嘿,我陆川当真走桃花运了,有这么优秀吗?美女人见人爱。三人各有千秋,各有长处,郎燕自然不及李、黄美丽,优点在于高贵的身份——郎书记的女儿,这可是仕途上最大捷径和机会!不过,我陆川当真见一个想一个,想一个爱一个吗?对郎燕,我肯定是很难爱得起来的,原因就是她身上有一股娇气,这是从见面开始,我内心就一直存在的一种反感心里,很难自身克服,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人生赌注是很大的,就是发达了,富贵了,未必就会幸福。”我这时候脑子比较清醒。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感觉危险也来临,如果郎燕真的喜欢上我,而且这种喜欢演变成她一家人的集体行为,大难就临头了,“不行,得提前采取措施。”

思来想去,到了半夜,我终于想到一个不着痕迹的办法:李冰冰。

我拨通电话,响了半天李冰冰才嘟嘟哝哝问道:“陆川,干什么呢?这都大半夜了。”

“江湖救急。”

“什么事?”

我细细的在电话里说了,她果然很着急,回道:“我明天一早就赶过来。”

“冰冰,你穿那套新买的衣服吧,打扮漂亮点,要装着很自然的样子,千万别让她知道你是有意的,来的时候买一束鲜花带上。”

“好的,陆川,想不到你这样走俏。”

“是啊,你老公嘛,百里挑一的。”

“吹。”我听她很得意的样子,“郎燕漂亮吗?”

“没你漂亮。”

“油嘴滑舌,尽拣好听的。”

“老婆,我可说的大实话啊,不信你可以多问几个人。”

“问什么?”

“陆川的老婆漂不漂亮啊?”

“懒得和你说,你早点休息吧。”

“谢谢老婆关心。”

我心里很开心,想必冰冰这时候也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幸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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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对你有信心】

第二天,郎燕很早就到了医院,来得早本无可厚非,可我洗漱完毕准备到医院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她却要跟上我一起,连郎书记也愣了一下,家里的早餐比医院丰盛也营养多了。

我有些迟疑,她主动来拉我,我只好双眼瞧着郎书记,希望他能阻止。

不想郎书记点点头对我说:“燕子家里的饭菜吃腻了,想体验一下医院的伙食,陆川,你带她去吧。”

我无奈,只得应承,以他年老成精、阅历丰富来推测,未必就没察觉女儿的异常表现,可他反而制造这种机会,其用意不言而喻了,我有些头大,一个处理不好,不但以前的功夫白费了,今后还将受到重大的影响,这是我极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郎燕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哪里吃得惯医院的粗食?尝了两口便直皱眉头,筷子一放,说道:“陆川,这哪里能吃啊?我们出去吃吧。”

我回道:“不错啊,浪费了岂不可惜。”

“哎呀,这值几个银子嘛,走吧。”说罢便来牵我的手,此时,来医院食堂就餐的人很多,郎燕看起来有点鹤立鸡群,很显眼,她话一出口,四周便有许多异样的目光,我心里很不爽,脸上有些发烧,感觉突然间成了另类。

郎燕娇养惯了,哪里会顾及这么多?只管双手来抱我。

没有办法,我只好将稀饭馒头端起来,远远的出了食堂外,趁人不注意,悄悄倒进一个垃圾桶里。

出了医院,我们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一家略带西式风格的餐厅,她对这些高档场合很是在行,点菜我一律不管,由她出面,而且我也不懂。看着眼前这些乱七八糟,半生不熟的东西,我实在很难有胃口,勉强喝了点牛奶和几块面包,其他黏糊糊的东西尝也不想尝。

这就是差距,不光是家庭、教养、生活习惯、思想观念上的,还有这文化上的鸿沟,我暗暗赞赏自己的英明决断,估计冰冰十点左右就会赶到。

出了餐厅,她像昨天一样双手抱着我一只胳膊,有意在商场、店铺东逛西看,我有些着急,提醒道:“燕子,我们回医院,你爸还要吃药呢。”

她满不在乎,“不是有医生和护士吗?”

“这是我的工作啊?不去就是失职。”

“国庆是法定假日,谁还在工作啊?”她话虽然这样说,脚下却已经朝医院方向走,看来她还不是一个完全不懂事的娇小姐。

到了医院门口,李冰冰突然出现了,手里还拿着一束鲜花,见了我和郎燕手挽手的样子,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变色,我急忙给她递了一个眼神,她立即微笑着迎上来,“陆川,哪里去了?我等了好一会了。”

我自自然然把手臂从郎燕的双手里抽出来,迎上一步,很亲热的说道:“冰冰,我以为你十点才能到呢,我陪燕子出去吃早饭了。”回头招呼郎燕,“燕子,这是李冰冰,在先锋县妇联工作。冰冰,这是郎书记的女儿,大学生,请假回来看望她爸爸的。”

“燕子你好。”李冰冰主动伸出手去,做得大方自然,好像对刚才的一幕完全忘记了。

郎燕一下懵了,见对方清丽高雅,自然脱俗,自愧有些不如,期期艾艾伸出手勉强握了一下,嘴里嗫嚅道:“你们……?”

我趁机介绍:“我女朋友。”

郎燕脸色有些发白,神情没落,我和李冰冰在前面亲亲热热的手拉着手,一路进了病房,假装没有看见她情绪的变化。

“郎书记。”李冰冰进房就拿着鲜花对着郎一平走了过去。

“小李,你也来了。”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郎书记。”半回头看了我一眼,“顺便来吴德见见大世面。”

郎书记这几天情绪很好,全家团聚,收入颇丰,估计很开心,见了李冰冰更是高兴。

李冰冰寒暄了几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领导健康没问题,我们就放心了,郎书记,我还要请示你一个问题。”

“说吧,什么事?”

李冰冰拉了我一下,“把郎书记的人借两个小时,让他陪我逛逛商场,我对吴德不熟悉,怕走错了方向。”

郎书记一下子明白了我们的关系,哈哈哈笑了一阵,爽快道:“陆川,你也不向组织汇报,全搞地下工作啊,去吧,玩开心一点。”

我见早晨的药已经服下,液体也挂上了,的确也没有什么大事,告辞一声和李冰冰一起出了病房,刚出门,却听得郎燕哭泣的声音,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郎书记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李冰冰出了医院,对着我似笑非笑,我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说道:“她大小姐脾气,搞得我也很恼火。”

“贵小姐亲眼有加,你还烦恼?”

“你不知道,这些人很难缠的,还不知道郎书记的态度呢?”

李冰冰也担心起来,忧郁道:“是啊,会不会影响到你?”

“还不好说呢。”

我们哪里还有逛街的兴趣?进了人民公园,胡乱逛了一阵,又在长椅上坐下,只等十一点半往回转,等待结果。

我为了缓和气氛,问道:“冰冰,你咋来得这样早?”

“人家早晨七点就出发了。”她感觉有点委屈。

我抱过她腰肢,体贴道:“辛苦你了,回去好好奖赏你。”

李冰冰看看周围,忸怩道:“你好不正经,周围有人呢,乱说。”

“有什么嘛,都老夫老妻了。”

“哈,你已经嫌我老了?”

“你老我也老了噻,大不了一对老夫妻,谁也别嫌弃谁。”

李冰冰幸福的将头靠在我肩上,幽幽道:“陆川,如果郎燕不死心咋办?”

我也为这个问题很头疼,郎书记对她像宝贝似的,如果郎燕一意孤行,这问题就很棘手,按说以李冰冰的气质容貌,对她打击应该是很大的,足以摧毁她的自信。

我想到就说出来:“这要看你的魅力和杀伤力了。”

“怎么又与我有关系了?”

“关系大呢,如果你让她感到足够的绝望,这事就算到此为止了,不然,很麻烦。”

李冰冰一下子紧张起来,我连忙安慰道:“我对你有信心。”

“也不知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吻了她后颈脖一下,“感觉一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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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一路顺风】

我们患得患失的磨过了两个钟头,慢慢的往回走,经过小店,胡乱买了几样东西。李冰冰一脸的担心写在脸上,我安慰了她几句,叫她振作精神,做出玩得很愉快的样子。

进了病房,郎书记笑着问了我们一些情况,看不出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倒是郎燕,低着头,像是哭过的样子。

“小李是外地人?”

“江苏淮安人。”

“不容易啊,一个女孩子这么远来支援国家的西部建设。”

“郎书记过奖了,我也是为了工作,喜欢公务员这个职业。”

“嗯,不错,我就喜欢诚实的年轻人,像陆川就很优秀。”

我还是第一次听郎书记当面表扬一个人,有点受宠若惊,急忙谦虚几句。李冰冰在长期的接待“外宾”的工作中,似乎练就了一套和领导打交道的本领,话说得很大胆但不出格,分寸把握极好,又把和领导的距离拉近了,双方感觉都很舒服,当然,这得益于她天生丽质,如果是一个面容丑陋的女子,不可能有这种效果。

所以,郎书记好像完全认同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并很开通的赶我出去继续“陪冰冰玩高兴,委屈了她回来拿你是问。”我感激领导大度之余,对郎燕感觉很歉意,“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陆川也不可能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

郎书记住院十天,最后还是靠现代化的医疗手段红外线碎石机解决了问题,出院时神采奕奕。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全县包括市级各部门来看望他的下级、同级、老熟人、老战友、老同事,前前后后不下二百八十余人,平均每天三十人,人气极其旺盛,市级机关的领导和战友同事估计送钱的不多,最多就是买点水果鲜花什么的,没有县乡镇干部来得实际,一律是信封,这大概是先锋县的优良传统吧——急领导之所需。

按平均五千元计(只多不少),十天收入过百万,平均每天十万,这病生的真他妈值啊,“老百姓怕生病,当官的盼生病”——至理名言。

我和徐大虎送郎书记回到家里,本想立即赶回先锋县,刘姨极力挽留我们吃午饭,我们虽然有功,也不好意思享受这个禄,正推辞,郎书记一句话把我们摆平,“小陆小徐都留下来,吃顿便饭,下午燕子要回学校,你们也顺便送她到车站。”

我和徐大虎只好乖乖留下,老实说,领导家的饭不好吃,虽然也很丰盛,但吃着别扭,尤其是我,默默无言,郎书记问一句才敢答一句。

郎燕突然沉默寡言,估计刘姨也知道了原因,把我不停的相看,又回头看看女儿,悄悄叹一口气,我越发惶恐,饭只吃了个半饱,就下桌了,因为郎书记已经吃好。

送郎燕去火车站,我终于感觉到解脱,仿佛身上绳子被突然解开,浑身轻松,如果不是她在后排静悄悄的沉默,我甚至想和徐大虎说点笑话,到了车站,我主动买好车票,把行李帮她送上车,郎燕一直默默跟在我后面。

上了车我向她告别:“燕子,一路顺风。”

郎燕突然对我说道:“陆川,我们今后还是朋友吗?”

“当然是啊。”

“那你把QQ号说给我。”

我犹豫了一会,见她期望甚殷,不忍再拒绝,告诉了她,车快启动时,她很无奈也很忧伤的说了一句:“她好漂亮啊。”

我微微一笑,说道:“你们都是美女。”

郎燕摇摇头,说道:“比不过她。”

我只好闷声不语,这结果是我预料中的最好结局,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危险基本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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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有点卑鄙了】

QQ虽然给了她,为了远离郎燕远离危险,我设置了隐身登陆,每次她发来问侯语我都立即删除,五六次之后她便慢慢冷了下来,见黄依依在线上,给她发了个信号。

灰太狼:在干啥?

小白兔:无聊,想你呢,陆川,十多天你在干啥?一点鬼影子也看不见。

灰太狼:我又不是鬼,你这艳鬼怎么看得见。

小白兔:不和你玩笑,说罢,在干什么?是不是和美女谈情说爱。

灰太狼:(憋疯了)神经兮兮的,告诉你,我这个国庆节在吴德当孝子呢。

小白兔:你丈人死了?孝子。

灰太狼:你试着点说话,别把自己咒了,告诉你吧,我们郎书记生病住院,我在医院伺候了十天,你说是不是当孝子?

小白兔:活该,一天想着拍领导的马屁。

灰太狼:我想拍吗?我他妈是贱骨头啊我?!

小白兔:(隔了一会)对不起陆川,算我说错了,我都快疯了。

灰太狼:不管你的事,你出什么事了?

小白兔:你这个冤家,还好意思说出什么事,人家没你的消息,心都痛了,天天等到半夜(放了一个哭的表情)

灰太狼:(感动中)依依,对不起,我真的脱不开身,又不好联系,天天来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些人是你们市级部门的领导。

小白兔:什么我们市级部门的领导?他们是哪些个舅子哦。

灰太狼:说错了,我不是担心你急的吗,老甲鱼不在?

小白兔:全家回老家祭祖去了。

灰太狼:你可以出去散散心嘛。

小白兔:和谁出去?一个人懒懒的没心情。

灰太狼:我说依依,你这样很容易把自己憋坏的。

小白兔:我知道,所以我一直等你啊。

灰太狼:(我心有些疼痛)你何苦呢。

小白兔:(又隔了一会)陆川,现在还早,我来先锋看你。

灰太狼:(惊慌)你疯了?都七点了。

小白兔:我一个钟头就到,你等我。

灰太狼:依依,依依,听我说…黄依依下线了,我惊慌失措,李冰冰还在呢,这时候正在洗衣服,“咋办?这疯子太不可理喻。”我坐下来筹思对策。

“陆川,陆川,把衣架拿来。”李冰冰叫我。

我关了电脑,找到衣架送下去。

“冰冰,我等会要出去一趟。”

“干啥?”

“办公室几个兄弟要聚一聚。”

“又喝烂酒。”

我装着无奈也很痛苦的样子,“没办法嘛。”

“别喝多了。”

“知道,老婆。”

李冰冰有些害羞,低声道:“这是外面呢?还胡说。”

我这一刻有些内疚,唉,迫不得已,只好骗她一次了。

回到屋子里,我看看手机,七点半,估计还有半个钟头就到了。我得提前十五分钟出门,不然电话一来,难免又要解释一回。

还有十五分钟,我躺在床上,想起马上可以见到黄依依,心里竟有些激动,有些期盼,浑身发热。

他妈的,我好像变得有点卑鄙了,同时欺骗两个女人,却没有收手的意思。

七点十五分,我准时出门,下楼时正好李冰冰上楼,“早点回来。”

“知道了。”我在错身时,趁机抱住她亲了一口。

李冰冰微红着脸,幸福的看着我问:“身上带钱了吗?”

我心一慌,忙道:“带了,带了。”急匆匆出了院门,不敢再看她一眼,害怕泄露心里的秘密。

一路上,我唏嘘感叹,内疚痛苦,反复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一定不能再犯错误了。

我顺着吴德来的方向走了十来分钟,手机响了,是黄依依打来的。

“陆川,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你先到上次那地方,我马上就到,车停远一点。”

“知道了,快点。”

我收了电话,坐了一辆人力三轮,晃晃悠悠赶到宾馆。

夜色中,黄依依在昏黄的街灯下正左右观望呢,三轮距她还有一百米,我便下了车,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喂,站那里干什么,回房间去,几楼几号?”

“417。”黄依依说完,转身进了宾馆。

我见四周没有熟人,才慢慢悠悠进了宾馆,直奔“417”。

房间里灯光柔和,半明半暗,照着黄依依的躯体十分诱人。

她早已经迫不及待了,轻轻闭了双目,樱唇半开,双颊嫣红,双峰不停的急剧起伏,显见得十分陶醉,皮肤羊脂一般光洁,加之肥瘦适中,滑腻欲融,不愧古人所说:丰若有肉,柔若无骨了。

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突然扑上来,“来吧,磨蹭什么。”

我此时心爱已极,心醉神迷,随着她的节奏,用尽力气……这次时间太久,做的辛苦,一场死亡般疯狂之后,一切皆归于平静,黄依依躺在我怀里喘息着,等待体力的慢慢恢复,我虽然疲惫,却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和安宁,悄悄用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

黄依依突然在我怀里哭了,我知道她需要情绪的发泄,双手围住她的腰,紧紧的抱着,泪水顺着我的胸腹往下流。

“陆川,我受不了,原来想一个人这样痛苦,呜呜呜………”

我感动我泪水盈眶,我无言可以安慰,只好更紧的抱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她情绪才慢慢缓过来,我扭开床头的小灯,用手托起她下巴,心疼道:“依依,你瘦了。”

她凄凉一笑:“天天煎熬,能不瘦吗?”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陆川,吃点苦没啥,关键是你不能不理我。”

“我知道,这次情况特殊。”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都是我自己太软弱了。”

我深深为自己的虚伪感到羞愧,为自己的卑鄙而深深自责,不敢面对她炙热的眼睛,下巴在她散发清香的头发上来回蹭着,无言以对。

黄依依见我无言,她也不语,伸出舌尖在我颈项、胸脯不停的亲吻……她吻得那样轻柔,那样深情,仿佛是一项极其重要、意义重大的工作,慢慢的她唇舌一起,细细的吻遍每一寸肌肤。

十一点半,我得离开了,黄依依紧紧抱着,依依不舍。

“听话,我明天要上班呢。”

“陆川,陪陪我好不好?”

“不好,房东见我一晚不回家,你说他会怎样想?”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天天和我QQ。”

“天天?不行。”我说得斩钉截铁。

“两天一次,起码的。”她边说边吻我耳垂。

我想了想,答应道:“好吧,两天一次,不过有特殊情况除外。”

“什么特殊情况?”

“比如加班啦,单位应酬啦,朋友聚会啦……”

“哪有那么多?”

“大姐,我是男人呢,党政机关吃吃喝喝经常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依依很郁闷,我逗她道:“别生气好不好?我保证一有空就Q你。”

“说好别耍赖哈。”我知道她回答得很勉强,在她脸上轻轻扭了扭,嘱咐道:“好好休息,明天不送你了,回去时慢一点,注意安全。”

“嗯。”黄依依躺在被窝里动也不动,或许她生气,或许她累了不想动,我顾不了那么多,穿上衣服,回头亲了她一下,就出门去了。

回到住处时,万籁俱寂,李冰冰也睡了,我放心回到屋子里,上床前我想起黄依依郁闷的神情,有点歉意,发了一条短信问候,过了一分钟,她回复:知道了,啰嗦。

我心满意足的上床,一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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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张晶晶】

办公室新来了一位大学生张晶晶,女性,活泼开朗、美丽大方,西南大学中文系毕业,调来是加强办公室文秘工作的。

一般女孩很少才气与美丽集于一身的,美丽的女孩要么傻傻的无脑型,要么就像李冰冰、黄依依这样才气一般,聪明、一心想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享受家庭生活,很少像张晶晶这样的,准备在仕途上大干一番,眉角上翘,野心勃勃。单说相貌她或许不如李黄二人,但才气、智慧、适应社会的能力却远远超过这二人,到办公室不过三天,人人都和她成了熟人,郑主任甚至和她开起了玩笑。

有了美女的办公室,人人心情都与往日不同,周主任常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绝对是真理。

张晶晶分配在我手下当助手,办公室文秘股股长一直空缺,看周主任的意思,那是非我莫属,只等开年三月,我工作满一年便可正式报组织部批准,虽然同是股长,与李鹏那开发办股长相比,不可同时而语,在政治前途的发展上,那是两个起点。

通过医院十天的相濡以沫,我和郎书记的私人交往已经水*融,一些极其私人的事大都放心交我处理,所以周主任、郑主任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好,简直像亲兄弟一样,现在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手下张晶晶,心里便想起做领导的美梦来。

由于亲身的经历,我对张晶晶写材料实心实意加以指点,新人写材料一个通病:就是语言华丽,言之无物,用词生涩僵硬。

我想这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给她找了一份材料交她好好研究,并说:“你看过鲁迅的《秋夜》吗?”

“看过,印象不深了。”

“你回去再仔细看看,明天我们交流心得体会。”

张晶晶疑惑地看着我,我解释道:“你仔细琢磨一下鲁先生的语言表达方式。”

第二天,她喜滋滋的跑来,嚷道:“陆大哥,谢谢你,我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了。”

“孺子可教。”我暗暗想到,笑着问:“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她背出了第一段,然后说道:“朴实,语言要朴实,用最简单的语言表达出最想表达的意思。”

“呵呵呵,有慧根。文件、讲话稿一类都是公文,公文体现的是严谨、是政策性,用语切忌华丽浮躁,但必须是最正确的最准确的,特别是起草文件,领导讲话你再琢磨一下个人风格就行了。”

“谢谢陆大哥,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师。”

“嘴巴抹蜂蜜了,这么甜?”

“我是真心真意谢谢你呢。”

“我知道。”

我看着张晶晶婀娜的背影,开始思考自己的前途,股长的报告已经送到组织部,就等一纸文件正式上任了,股长其实还是办事员,一切事情还得亲力亲为,特别是郎书记的材料,必须由我亲自起草、撰写,再说我也不可能让出这样的机会,陵水县邱主任的经验之谈,我深深铭记在心,抓住领导就拥有一切,所以,虽然张晶晶进步很快,郎书记的一起大大小小事情,我尽可能的少安排她去做,包括书记办公室的卫生。为了不至于太着痕迹,我事先请示周主任同意,安排张晶晶跟他,周主任假装犹豫一会,才点头同意了,其实我早发现他对张晶晶很满意了。

他是领导,张晶晶又年轻貌美,关键时刻他体现了一个领导应有的矜持。

能跟领导外出,张晶晶自然十分欢喜,向我谢了又谢,甚至要出钱请我啜一顿,我婉言谢绝了。

回到寝室,我给李冰冰说了,李冰冰笑道:“见了鱼腥,猫儿哪有不动心的?张晶晶很得领导欢心呢。”

我奇怪问道:“你知道?”

“在饭桌上见过两次,每次都有郎书记参加。”

“哦,你没说啊?”这是个新情况,我心里一阵慌,女人一旦有某种欲望,在官场就等于双臂插上了翅膀,那是非常恐怖的,非常人能及,再说郎一平在先锋孤身一人,年龄正值壮年,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加上他一副彪悍的身材,成熟的思想,显赫的地位,对年轻女子的吸引力是相当大的,简直是敌杀死!

李冰冰嗔道:“这些事也值得一说吗?你以为我八婆啊。”

我不想让她知道心里的忧虑,假装轻松道:“好,好,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你是九婆。”

“啊,你拐着弯儿骂我。”

李冰冰不依不饶,轻轻打了我几粉拳,我大声求饶,她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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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有预谋的偶遇】

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和张有义在十字路口不期而遇。

“陆哥。”

“张有义?”

自从李立秋透露他到了县城发展后,一直避免与他见面,我不想惹祸上身。

“陆哥,我来县城发展了,走,喝酒去。”

我面呈为难之色,张有义见了,问道:“有事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女朋友等我。”

“哎,大嫂嘛,一并叫上。”张有义十分的热情,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的,我对于他的热情,根本无法拒绝。

“算了,女人嘛,让她等去,不过你让我打个电话。”

我电话上给冰冰说了。

张有义找了一个阔气的饭店,就我们两人,喝酒叙情,酒到半酣,张有义说道:“陆哥,听说你升官了,兄弟我祝贺你,这一杯干了。”

这小子消息很灵通啊,今天上午才发文,他现在就知道了,一来二去,我们两人义气相投,喝了不少,说实在的,和张有义这样的人喝酒,比官场应酬爽快多了,无拘无束,自由放荡。

“陆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说吧,什么事?”

“老行当,在县城开网吧。”

“好事啊,开,哥哥支持你。”

“需要文化局办许可证,陆哥你看……”

“哦,这样啊……”我酒清醒了一半,敢情这小子在算计我,我心里有些警惕,斜眼看了看他。

张有义反应奇快,忙道:“不是,陆哥,我在你楼下等了几天,一直见你忙忙碌碌,不好意思打搅你,今天不是偶尔碰上了吗?如果陆哥为难,算我没说,来,咱们兄弟照做,酒照喝。”

办许可证小事一桩,我主要怕他把势力伸到县城来,先锋可不比秀水镇,闹出事来不是玩的。

但是,他帮我解围在先,做人不可无义,如果不回帮,怎么也说不过去,何况张有义也是热血男儿,非常对我脾气。

“办可以,但这是文化局管的,我可以尽自己最大努力,至于成与不成可就难说了,没办下来,兄弟不要怪我。”

“哪能呢,就是没这事,陆哥也永远是我大哥。”他说着给我斟了一杯酒。

我端起酒杯沉吟着,思考了一会对他说道:“兄弟,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必须把几件事给你说明白了。”

“陆哥你说。”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第一,合法经营,证照齐全。”

“这我懂,一定照办。”

“第二,那些人不可再到县城来。”

张有义点头同意,我也只是说说,他真要把队伍拉进县城,我哪里管得着?

“第三,网吧就是网吧,玩玩游戏可以,但是那些个白的黑的别搞。”

“哪能呢?那不是害了陆哥你吗?”

“就这三点,做到我就去办。”

“放心,我一定按陆哥指示办,绝不给你添任何麻烦。”

“那好,你把一切备妥当,我明天给黄局长打个电话。”

从饭店出来,我反复掂量着这事的危险性,张有义这个人还是讲信用的,答应的事一般不会言而无信,办证很容易,给黄局长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第二天上班,我就给黄局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我用淡淡的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黄局长很爽快,说“你老弟吩咐的事,直接来办就是了,我交代网管股以最快速度办好。”

黄局长还真不含糊,张有义去的时候亲自给网管股打招呼,指示“两个一切”:一切从简,一切从速!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几次经过网吧时,悄悄进去查看了一番,张有义不在,请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守店,而上网的人也的确是社会上一些喜欢游戏的半大成年人,连初中生也不见,我询问了那女孩网吧情况,上网必须出示身份证,我彻底放心了。

我基本履行了对黄依依的承诺,两天和她联系一次,当然都是在睡觉前半小时一小时,这时候李冰冰基本回自己房间去了。

黄依依主要是空虚得厉害,干她这工作禁忌很多,交到的真心朋友少得可怜,毛德旺为了顾及影响,一般不带她出席任何公众场合,按她说法就是像老鼠一样的生活,黯无天日,前路茫茫。

我真心同情她,可怜她,这样一个正是青春年华的女人,整天生活的环境像鸟笼子里一样,其孤独苦闷可想而知,加之她和毛德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显得就更加难以煎熬,难怪和她在一起,每次都是那样疯狂,像是着了火一样,恨不得立即燃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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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白兔:陆川,没女孩喜欢你、追你吗?

灰太狼:我穷光蛋,谁喜欢我啊。

小白兔:说假话,不可能没人。

灰太狼:真的,没人有你漂亮。

小白兔:医院的那位美女呢?说真的,我现在还相信上次见到的就是你和她。

灰太狼:(女人真的很执拗)明天你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神经官能症。

小白兔:好吧,算我眼花,认错了,给你赔礼道歉。

灰太狼:不用,依依,你这样疑神疑鬼的,过得心情很沉重,何苦呢。

小白兔:没办法,所以我日夜盼你来解放我呀,我的心肝肝。

灰太狼:别肉麻了。暂时还很困难,如果一直在办公室工作,十年内估计就是个股长,没有经济来源,大丈夫很难成家立业。

小白兔:所以你快点爬啊?

灰太狼:咋爬?我又不是老甲鱼。

小白兔:(隔了一会)陆川,我想了一个办法,说了你别生气,行不行听你的。

灰太狼:先说,我听听。

小白兔:叫老甲鱼给你们领导打招呼。

灰太狼:(吃了一惊,这办法够大胆的,也够卑鄙,撬了他女人还要找他要官当)我想想,时间还早,我股长不过半年,至少要搞够一年才有机会。

小白兔:那你现在好好表现,我等你消息。

灰太狼:你不怕暴露吗?(这是我最担心的)

小白兔:我们可以姐弟相称啦,亲戚嘛。

灰太狼:你黄我陆,啥子姐弟?

小白兔:你个瓜蛋,表姐表弟嘛。

灰太狼:(我有些心动,如果有老甲鱼给郎书记发个话,任何问题都没有了)你想周全一点,别没捞着鱼还把自己淹死了,我会心痛的。

小白兔:知道,我现在就逐渐给他摆谈老家的事,让他提前知道我有个表弟在先锋县工作,给他来个先入为主,时机成熟了我给你们引见引见。

灰太狼:(我日,办法都想好了,女人撒起慌来真厉害,皱眉就成)你小心一点,安全第一。

小白兔:啰嗦,我连这点都不知道吗,你当我白痴?

灰太狼:不是,提醒一下你嘛,不能*之过急,多做水磨工夫。

小白兔:(又隔了一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灰太狼:什么?神神道道的。

小白兔:老甲鱼哪个不行,嘻嘻。

灰太狼:(我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行你还高兴?

小白兔:陆川,你是混蛋,人家是想你嘛。

灰太狼:(有点狗血冲动)嘿嘿。

小白兔:所以他现在对我特别好,要啥给啥。

灰太狼:哦,他不晓得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伟哥’?

小白兔:也不管用,估计在外面磨损过度。

灰太狼:(什么话?)还不止你一个啊?

小白兔:我也不清楚,据说和电视台鲁小琴有一腿。

灰太狼:我日,这么风流?

小白兔:风流个屁,每次五秒下课,哪有你厉害。

灰太狼:嘿嘿,电警棍嘛,当然不同凡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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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帮兄弟忙】

孙楚早已经搬出“农居”,财政局自己还有一套空房就交给他“暂时”居住,这小子许久不联系,一联系就是大事,他想局里农财股副股长位置,副股长空缺多年,一直没有配备,股室里有几名合适的人选,大家都想竞争。俗话说:艄公多了打烂船,既然都想上,而且大家条件差不多,局党组意见也不好统一,干脆就搁起,大家都搞不成。

孙楚条件最弱,他既然想,只好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了。

“陆川,这事只有靠你了。”

“我说孙楚,你小子也太势利了吧,耍女朋友偷偷摸摸不见你汇报汇报,这件事就记起哥哥我了?”

“唉,陆川,你不是不知道,金局长和她爸不盯对,我们哪敢大张旗鼓啊,连她爸爸也不知道呢。”

“呵呵呵,搞敌后工作,地道战?当心别整出一个小孙楚啊。”

“去你的,人人都像你?说真的吧,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嗯,你们金老板是先锋县第一牛人,我出面他不一定买账。”

“先试试嘛,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思考了一会,这一批大学生村官只有我、孙楚、李冰冰进了县机关,我们自己都不能相互帮忙,今后还指望谁呢?不过,财政局金鑫的确很牛皮,一般人是没有看在眼里的,眼里只有郎书记和苟县长,连政府一些副县长都怯火与他打交道,手中有钱,大爷中的大爷。

所以,我虽然有心帮孙楚这个忙,但实在没有任何把握。

“孙楚,按说这是你们财政局的内政,我是不好插手的,金局长你也知道,成不成我的确没有把握,只能先试试他口气,办成了兄弟当然都高兴,万一办不成,你小子也别恨我。”

“那能呢?我难道你还信不过吗,是好是歹我孙楚还是分得清楚的。”

“好吧,就这样说定,到时候你可能要出点血。”

“没问题,我等你好消息。”

这事我给李冰冰也说了,她同意我帮这个忙,孙楚这人值得帮,够朋友,讲义气,再说财政局农财股一年项目资金进出上亿,油水大得很,说不定今后还有靠得着他的地方。

金局长找郎书记汇报工作的机会很多,名义上县财政是由苟县长分管,但大的主意、大笔的开支,还得由郎书记说了算,何况党委管干部,金局长再牛也牛不过郎书记,他今天是局长,权势熏天,明天如果把郎一平惹火了,不满意了,一纸文件就叫他下课,那他什么也不是,可能到时候连一个普通办事员也不如。

像财政局局长这样的位置,平时得罪的人很多,一旦倒台,那是人人踩踏的对象,金鑫当了两届局长,不会连这些基本常识也不懂。

郎书记办公室汇报的人很多,经常要排队等候,我觑了一个机会,邀他到我办公室喝茶慢慢等,自从我当上文秘股股长后,安排了一间专门的办公室,就我和张晶晶两人。

安排谁先汇报,这中间学问很大,比如,有些副县级领导,副县长一类,我基本不加阻拦,让他们直接进去,这些人气粗,是大爷,你根本不敢挡,不然,他们会在各种场合给你难堪,甚至当面给郎书记提意见。但是,各大部委局办、乡镇来的书记、镇长谒见书记的权力则在我手中。

“金局长是忙人啊,你略等一会,王县长正在里面。”

“还是小陆理解我啊,别人都认为我金鑫拿架子,不近人情,你看看,全县这么多人等着我要饭吃,一天到晚都没消停过,我哪里还有那个闲功夫装笑脸,打哈哈。”

“那是,说起来我和财政局还是有点亲戚关系的。”

“哦,我第一次听说呢,哪位这样荣幸啊?”

“我开玩笑呢,只是有一个哥们在你们财政局工作,”我见他很注意听我说,心想,有点把握了,“孙楚,你们农财股的。”

“哦,是他呀,这小伙子不错,业务能力强,为人也不错。”

“我和他一起曾经在薛部长手下工作,不瞒你说,我们是铁哥们,薛部长也很赏识他。”

“这小子,有这层关系也不给我汇报。”

“孙楚这兄弟,为人诚实,不爱张扬,金局长瞧得起兄弟就多关照关照。”

“哈哈哈,老弟说哪里去了,我老金还要你多多在郎书记面前美言几句呢。”

“这你尽管放心好了,郎书记心情好的时候,我们这些下属说几句话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呵呵,老弟够意思,那天和兄弟撮一顿?好好叙谈叙谈。”

“早有此意,不敢请耳,我做东,再找几个熟人,咱们比比酒量?听说金局两斤不醉,我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

“哪敢和你比,我们这些人老了,不服输也不行哪。”

“金局这话就不够意思了,你正年富力强呢,人民还在等你担负更重要的工作,咋就说老了?”

“哈哈哈……”金局长很得意,他早就想副县长位置了,而且呼声也很高,我投其所好,看来效果不错。

金局长还真给我面子,一个星期五晚上,终于把他约了出来,还请了财政局另外一位副局长、办公室主任、农财股股长,这是我和孙楚早就计划好的,局党组五名成员,一次性就来了三位,加上未来的老丈人,已经占了四票。

另一位不好请,因为他的一位亲戚也在竞争副股长位置。

这一顿饭自然是孙楚出钱,气氛营造得也很好,说实在的,一个局的副股长也不算什么官,而且也不用谁审批,财政局自己内部确定了,报人事局备案即可。由于是财政局的副股长,与其他局机关有点不一样,实权很大,所以才会有这么激烈的竞争。

席间,我和金局长杯来盏往,喝得高兴,趁机把这事说了,他拍着胸口应承下来,其余的各位局领导、农财股长自然看金局长脸色行事,都说“这是多大的问题嘛,陆秘书一句话就成”,我知道这种应承其实是有条件的,先锋县分管工业的副县长调市工业局已经三个月,位置一直空缺,金局长早就盯上了,没有郎书记点头同意,他一切忙活也是白忙。

要说我一个小小的秘书兼股长在这件事上能起多大作用,那也是吹牛,不过,在关键时刻给他透露一点内幕消息还是可以的,而往往这能决定事情的成败。

我胸有成竹,和金局长连干七八杯,彼此心照不宣,喝起来很投机。

一周后,孙楚就顺顺当当的坐上了农财股副股长的宝座,他对我自然是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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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想去煤管局】

办公室领导职数已满,一正两副,看郑大鸿副主任在目前的位置上干得津津有味,基本没想过跳出办公室,姜主任老黄牛,恐怕得在办公室退休了,轮到我上副科级,黄花菜都凉了,再说现在领导一干五年,说不定五年期满郎书记就回市里去了,那时候来一个新书记,又得当几年灰孙子,混个副主任得猴年马月,所以,必须跳出县委办。

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不挪不动一辈子。我可不想当一辈子文秘股股长,临死时讣告都没法落一个官衔,还是白板陆川同志。

下定了走的决心,我着手开始培养张晶晶,有意让她慢慢和郎书记接触,你别说,这大半年跟周主任出入大场面,张晶晶混得风生水起,领导都很喜欢她,加之写材料也过得去,就更成香饽饽了。常副书记几次在我面前提到“小陆不错啊,把张晶晶调教得能文能武”。我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换秘书了,他现任秘书楼元明跟了他两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他是县委领导,不好直接说“我要美女秘书”,所以说得含含糊糊。

张晶晶是为郎书记培养的,是我的一招金蝉脱壳之计,怎可就这样放弃了呢?所以,只要他不明说,我就装不知道。

跟了几次之后,郎书记慢慢也习惯了有张晶晶的日子,我看这二人有些心灵相通,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吗?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是千古至理名言,不过三月光景,张晶晶完全接管了郎书记的私人业务,这女子不简单哪,外面也渐渐有些风声传出,我们办公室成员大家像是突然默契了,见惯不怪,风平浪静。

尤其是常副书记,不再和我交流如何如何欣赏张晶晶的心得体会。

一个人要是顺起来,挡也挡不住,想睡觉时有人递枕头,想坐下时有人往你屁股下支凳子,我飞出办公室高升的机会终于到了。

县煤管局一位副局长年龄到点离岗待退,空出一个副局长位置,煤管局现任局长王大锤,年前从政府办升过去的,据说他在苟县长与县财政局孙楚的那位梦中情人之间的牵线搭桥工作中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苟县长力荐他出任煤管局局长,这是一个肥缺。

先锋县是富煤区,全县的主要工业和全县财政的三分之一收入都来自于煤炭,大大小小有煤矿80多个,年产煤达到五十万吨的两个,其余都在十万吨以上,煤管局局长历来是先锋县最牛B的局长之一,比一个副县长值钱。不过,煤管局也是局长下课最多的地方,告的人多,虎视眈眈这个位置的人也很多,哪怕一个副局长,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和我竞争副局长位置的是煤管局现任副科级干部、工会主席钱向劲。他最大的优势在于情况熟悉,懂煤矿管理。

县委办情况目前也很明白,张晶晶面临职务安排,我不走她就没戏,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我这个萝卜去了,文秘股股长位置才腾得出来。

在一个郑主任心情很好下午,我把自己想法说了,他自己极力表示支持和赞成,说我年轻有能力,出去闯肯定大有前途,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活动,他也防着我呢,我不走,始终对他是个威胁,上次在竞争煤管局局长位置的战斗中败下阵来,他想守住目前的位置,再伺机而动。

他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向周主任推荐了,也隐隐谈到下一步办公室干部的调整,周主任也没说啥,找我单独谈了一次话。

“陆川,最近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话一听,我知道周主任是同意放我了,我开门见山说道:“周主任,我想出去锻炼锻炼。”

“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

“想去煤管局。”

“你不熟悉业务啊?”

“周主任,这两年来,我在你关心和指导下,学到了许多东西,加之先前在秀水镇最基层工作,又在开发办负责项目的具体工作,对机关管理和与基层打交道,都有一定的心得。煤管局说穿了也是管理工作,具体的采煤技术也用不上,我相信自己适应各种环境和工作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嗯,办公室是负责综合协调,最锻炼干部的地方,办公室出去的人员都还是比较争气的,我希望你也是这样,不懂就学,虚心一点,不要丢我的脸。”

“放心吧周主任,陆川说到做到,这也是你知道的。”

“这事我知道了,你也给薛部长谈谈自己的想法,汇报汇报。今天先暂时说到这里,工作你要给我继续搞好,站好最后一班岗。”

我忙不迭的答应了,乐滋滋的回到办公室。我估计周主任已经给郎书记汇报过了,言语才会这么肯定。

我找了一个机会,向薛部长汇报了,他很重视这件事,问我真实的想法是什么,我当然不敢透露,只说一是自己想出去搞点很具体的工作,多岗位锻炼,二是单位人员情况,我不能阻碍别人的发展和进步。

薛部长点点头,没有具体答应什么,只说要先给郎书记汇报,常委会举手表决。

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走程序罢了,一起还不是郎书记和薛部长说了算?

这件事算基本搞定,我心情很好,二十六岁上副科级实质干部,全县也很难找,起步早,起点高,今后的发展前途自然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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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讲话的学问】

回到寝室,我忍不住哼了几句《青花瓷》,李冰冰笑着问我:“这么高兴?又有什么好事?”

“这次老婆你万万猜不到?”

李冰冰将我前前后后看了又看,说道:“看你红光满面,印堂发亮,一定是要升官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半仙?”我有些惊奇。

李冰冰微笑不语,我上前抱住她,仔仔细细将她五官审视了一遍,说道:“除了完美无缺,没什么特殊之处嘛。”

李冰冰拿手在我鼻子上一扭,说道:“粗心鬼,前些天你不是说过想活动到煤管局吗?这么快就忘了。”

“呵呵呵,我还真以为她能掐会算呢。”

“你当我是神婆?”

“那你是什么?”她笑着摇头不语,“我知道了,是陆婆。”

李冰冰两只眼睛闪亮闪亮的,清澈得透明,那鲜艳的小嘴像是才从地里摘下的红草莓,湿漉漉的诱人。

我渴望的看着,她有些羞涩的想低下头,那神情分外迷人。

“冰冰,你好美呀。”我有些情不自禁。

正要吻上去,她突然说道:“陆川,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

“把眼睛闭上。”

我很享受这样的游戏,轻轻闭上眼睛,嘴里问道:“你搞什么鬼啊?”

耳听得她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睁眼看吧。”

“什么?”我睁眼看她白生生的手里拿着一个褚红色的银行存折,一看上面的数字,我吓了一跳,“五万?!哪里来的?”

李冰冰嗔怪道:“还有哪里来?这些都是你交给我的钱,我一笔一笔存起来的。”

我疑惑道:“有这么多吗?”

“嘻嘻,你自己挣多少钱都不知道,真是个糊涂蛋。”

我拍拍脑袋,疑问道:“我每次找人报账也不过一千两千的,怎会积了这么多?”

“我每月也定期存四百,加上你的就这么多了。”

我抱住她长长的吻了一次,说道:“老婆,你真是个好老婆,不过你工资也不多,每个月存四百,太多了。”

“我够了。陆川,按这样下去,咱们明年就可以买房子了。”

我十分感慨,李冰冰这样的年纪,正是打扮用钱的时候,她居然一心一意想起和我居家过日子来,早早谋划成立家室了,“冰冰,我的好老婆。”我看着她的眼睛,悄悄道:“让我好好爱你一次。”

“嗯,不要,你不看看天色这样早,万一有人……羞死人了。”

“不怕,我们是两口子嘛。”

“不行,我怕。”

李冰冰很保守,从我怀抱里挣脱,恨得我牙痒痒的。

我的任职在县委常委会上还算顺利,讨论时也有人提出:是不是太年轻了?

郎书记一锤定音:对于那些有能力、有水平、政治觉悟高的年轻干部,我们就是要重用,你现在不用,等他老了,成油条了再想到使用,他想干也没那股精气神了。

既然郎书记都表明了态度,其余人自然无话可说,我顺顺当当就任先锋县煤管局副局长。

薛部长可能出于避嫌,送我到煤管局的是朱副部长,在见面会上,朱部长还是把薛部长的意思准确予以了表达,希望煤管局班子,注重团结,上下拧成一股绳,奋力开拓,求真务实,开创煤化工产业新局面。

我也作了表态性发言,局长王大锤表示欢迎,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服从组织的安排,晚上,郑主任还代表县委办出席了煤管局的欢迎宴会,郑王曾经是竞争对手,这时候推杯换盏,居然也称兄道弟,十分亲热,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和谐、那样顺利,可我依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在大家相互的举杯祝愿声中,我突然意识到有一人自始至终沉默寡言,怀有敌意——工会主席钱向劲。

妈的,这是什么意思?一点气度也没有,竞争时是对手,现在是同事,他难道还对老子耿耿于怀?我看了钱向劲一眼,希望他也能有所反应,好趁机敬几杯酒,化解了这矛盾,毕竟今后还要在一个锅里舀饭吃。可这老菜帮子假装东看西看,根本就不与我照面。

我日,老子现在好歹是副局长,是局领导,居然这样轻看,难道还要我去俯就?去你奶奶的,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件事使我感觉非常别扭,刚到单位就有人与你为敌,这不是他妈的好兆头。

第二天到局里上班,王大锤局长组织召开局党组会议,把班子成员重新做了分工,由我负责办公室政工、财务、文秘、后勤、创卫、维稳等等一大堆杂事,由于刚到,也不懂煤管局具体业务,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一切都以王大锤局长说了算。

煤管局党组成员共五人,王大锤局长、胡二靠副局长、我、工会主席钱向劲、办公室主任张大勇,胡二靠也是从学校毕业的八十年代大学生,业务很精,但为人太老实,既不争权也不为利,我去之前,煤管局基本上是王大锤、钱向劲、和张大勇把持着一切事务,后二者是王局长的贴心豆瓣,所以,王大锤虽然主政不过两年,煤管局基本上成了他一人的天下,可以为所欲为。

推荐钱向劲当副局长,王大锤的目的就是想进一步巩固他一言堂的土皇帝地位,苟县长曾经在口头上答应过这事,后来由于郎书记的明确态度,他才不好极力争取,这些厉害关系,郑主任私下里都给我作了分析,我也明白目前的这种微妙局势。

钱向劲敢于拿脸做色,说不定就是王大锤在背后撑腰,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现在的策略就是:能忍则忍,实在不能忍再视情况而定,先当乌龟后作鲨鱼。

办公室工作我还是比较熟悉,下来后我就召集分管的股室人员到我办公室开会,顺便也认识认识,熟悉熟悉,拉拉关系,巩固一下地位。

人还不少,连司机带财务人员共12人,办公室主任张大勇先作了介绍,也传达了局党组的决定,“下面,我们请陆局长给大家讲话。”

新来一个领导,大家似乎感觉很新鲜,鼓掌都还比较热烈,我心里暖烘烘的,当领导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也迅速找到了作领导的感觉,“谢谢大家这样的掌声,掌声很热烈,说明我这个人还不是面目可憎,令人讨厌。”

大概是我的讲话与其他领导不一样,我发现几位年轻人都很兴奋的样子,明显表现出对我认同和欢迎。我很满意这样的讲话方式,长期在领导身边能琢磨出许多有用的东西,单就一个讲话,学问大得很,平常在下面吹牛,有些人心高气傲,不以为然,总认为领导的话都是秘书写好了稿子,是个人都可以讲,其实不然,面对不同的对象,在不同的场合,同样话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方式、站什么样的角度,都是很考究的,不明真相的人总以为这是最简单的活。

就拿我现在的讲话,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第一,我比较年轻,年轻人当领导最忌讳心浮气躁,心高气傲,目空一切,首先要学会的是谦虚谨慎、尊老爱幼、虚心学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第二,这是我以副局长的身份第一次讲话,首先考虑的是要大家接受我、认同我,觉得陆川这个同志是个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的领导,和每个人距离很近,心很亲,容易接触交朋友。其次要表达的是愿意和同志们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愿意一起完成所有的工作;第四,由于有郑主任提前分析利害关系,我必须先想办法站稳脚跟,然后才伺机而动,这就必须有支持自己的一帮子人,俗话说就是拉帮结伙,所以讲话时给大家传递的信号就是:这领导好,值得信赖,跟他走有前途。

我从个人的个性讲到为人处世的方法,从谦虚的要拜大家为师讲到长期在县委办工作,目的是想出来锻炼自己,绝不是为了想做官,其中又不着痕迹的点出与郎书记、薛部长良好的个人关系,最后说道:“总之,我这个人怎么样,大家接触久了自然知道,本人愿意和大家做同事,交朋友。上班时间,我是你们领导,下班八小时之外,我希望大家把我当真正的朋友,年龄大的叫一声小陆,年龄小的叫一声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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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出主意】

大家散去后,我静静的想了一会,感觉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坏境,今后面临的困难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自己尽可能低调一些,谦虚一些,多尊重其他同志,相信是能够打开局面的。

尽管我采取了乌龟策略,低调忍让,但是我面临的困难远远比自己设想的要大得多,有些甚至是原则问题,忍无可忍!

比如政工股吧,老郑是个老同志了,有些程序问题他不可能不知道,可不知为什么,单位要报一名副主任科员,我居然一点不知道就报了上去,如果不是组织部的同志碰上偶尔说起,我一直蒙在鼓里。

初听这消息,我很气愤,再三思索了一会,感觉这中间情况很复杂,自己情况不明,不想卷进去,于是就听任他们暗中去*作,结果出来后,技术股的安股长没弄上,财会股的刘慧资格明显不如的反倒上去了,安校民指桑骂槐在局大院大骂,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骂的我陆川。当时真把我肺要气炸,他妈的,这明明是要我顶缸嘛,得了好处、背后动手脚的这时候都成了哑巴,没一人出来解释。作为副局长,人家没指名道姓,你也不好出面理论,只好干受着。

我私下把郑股长叫到办公室,假装吹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龙门阵,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问道:“老郑,安股长的副主任科员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郑股长目光有些慌乱,急急解释道:“陆局长,这是你来之前就内部定好的,老安虽然年龄大,资格老,可这人坏毛病也多,出于调动工作积极性的需要,所以报了刘股长。”

我暗暗有气:妈的,这明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嘛!于是我紧盯了一句:“我不管报哪个,也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按局党组会议分工,既然叫我分管政工人事,这些事上报之前我起码要知道吧?”

“陆局长……”

郑股长要解释,我出断,不温不火的说道:“你别解释,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不管怎样,必须的程序要有,我进县委办时,薛部长、周主任给我谈得最多的就是行政讲规矩,无规矩无以成方圆。”我见他脸色有些难看,老同志,不宜过分为难,我见好就收,继续说道:“这件事就这样,我也不再记起有这么回事,但绝不允许有第二次,除非我不分管这项工作了。”

“陆局长,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人的难处,你请谅解。”

我点点头,说道:“理解,你去吧。”

郑股长出门后,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生闷气,这件事的发生,很能说明自己目前在煤管局的地位——孤立无援,连一个股长的权力也没有!

我窝了一肚子的火,就像憋足了气的足球,总想找一个出气的对象,可想想局里的九十七号人,个个似乎都很难对付,连司机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些人都是有门路才进来的,要么是煤管局工作一二十年的老同志,多是县领导、各大局领导、乡镇一把手的舅子老表,七大姑八大姨,人人都惹不起,真他妈郁闷到极点。

晚上回寝室,李冰冰还没下班,不知什么原因,连电话也没来一个,我郁闷之极,只好一个人恹恹的到街上饭馆胡乱吃了些东西,脑子乱成一团糟,愈想愈生气,我感觉这是王大锤局长有意指使郑股长这样干的,副主任科员这么大的事,牵涉到具体的人和待遇问题,为什么不上局党组会议研究讨论?没有王大锤的支持,给老郑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做!

“难道真的要孤立我,给老子好看?”我一人坐在河岸的石级上,一阵凉风吹过,脑子才慢慢有些清醒。

“一定要冷静,对方越是这样,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我一再告诫自己。

李冰冰很晚才回来,据她说是单位活动结束,大家到皇城酒楼聚餐了,我闻到她嘴里一股酒气。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才一点点?”

“陆川,怎么了嘛?就三杯而已。”

“还而已,”我有些生气,“你们妇联几个女同志在一起还喝酒?”

她见我言语不善,低声道:“还有煤矿的赵大富。”

“哼,他妈的,有钱就了不起!”我突然记起开发办李姨说的情况,赵大富这龟孙子在追求李冰冰。“一段时间没动静,难道他又想蠢蠢欲动?”

“陆川,你今天吃火药了?”李冰冰陪着小心,很温柔的用手指搔着我的耳根子,轻轻说道:“出事了?给我说说,我是你老婆嘛。”

她不停的私语,气息如兰,我一腔刚刚燃起的怒火渐渐消失,回手抱住她腰肢,回道:“没事,单位出了一点小事而已。”

“连老婆信不过,还保密?”她微笑着看我。

“这可是你说的,老婆。”她这样曲意柔情,被一丝丝酒意熏来,倍觉妩媚可爱,我欲望大动,对着那红红的小嘴吻去。

李冰冰嗯了一声,似乎和我有相同的想法,回应得非常积极主动,这是我们交往以来最愉快最默契的一次。

她像一只波斯猫一样,乖乖的蜷缩在我怀里,贪婪的享受着这爱的漏*点和幸福,我灵魂在这时候空前的安宁和平静,脑子也特别的清醒。

“陆川,是不是工作受挫折了?”

“嗯,今天出了一件令人气愤的事。”

我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李冰冰歉意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我奇怪道:“你说什么呢?这和你有关系吗?不管你的事。”

李冰冰幽幽叹了一口气,“今天伍主席谈到你们王局长时说,王是一个心胸很狭窄的人,自私贪婪,很难容人,叫你多防着点。”

“嗯,谢谢你们伍主席,承她这样关心我。”

“你不知道,曾经有件事,他们之间闹得很僵。”

“哦?说来听听。”现在关于王大锤的事,我知道的越多越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也牵涉到我,可能在这件事上记你的仇,所以处处针对你。你记得那次到医院开证明吗?”我点点头,表示知道这回事,自己出的主意,怎能不知道呢。

“我把证明交给伍主席的第二天,王大锤就打电话给她,海来了一个什么项目投资考察团,苟县长点名要我出面,因为上海话有些难懂,沟通起来不方便。伍主席就说我病了,王不相信,两人在电话上一来二去说上了火,相互骂了几句,气得伍主席睡了三天。”

“狗日的这样嚣张?”

“王仗着有苟县长撑腰,把谁放在眼里过?所以到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些隔阂没有消除。今天……今天赵大富主动提出要赞助我们单位五万元,伍主席一高兴,大家都喝了一点白酒。”李冰冰小心翼翼的把事情经过说了,我这时气息已经平静,能够正常思维,一眼看穿了赵大富的用意,他甘冒得罪王大锤的风险,和妇联打得火热,其目的为了什么?还不是李冰冰。

李冰冰我是放心的,她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子,赵大富虽然有钱,她压根也瞧不起,能为单位拉赞助,解决大家的福利,也很不错啊,至少*妇联的同志会记她一个好吧。

我不用点穿这其中的奥妙,相信冰冰迟早会明白的,她现在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因为她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赵大富是剃头匠的挑子——一头热!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她两句,回她道:“赵大富真舍得啊,说不定另有目的。他就不怕得罪王大锤?”

“我看他是钱多了烧的,到处显摆,庸俗得很,有钱人好像都有这个毛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锦衣不夜行,知道吗?每个人都有献宝的欲望,这是一种心里疾病,只要觉得自己某一方面行,就恨不得全部抖落出来,让别人羡慕、嫉妒,有些人表现得突出一些,急迫一些,有些人含蓄一些,稳重一些。”

“也不全是吧,至少我就不。”

“这么自信?”

“啊,就这么自信。”

“我要说对了,你怎么说?”

“你咋说就咋说。”

“不许赖皮。”

李冰冰点头应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的宝就是你的美貌。”我用手按在她*之间,“你敢发誓说没有自鸣得意过?是不是特别想到人多的地方,让大家多看你两眼,心里就感到满足?”

她脸上怪怪的,一言不发,然后羞涩说道:“这样也算是献宝?”

“这还不算?这是最典型的献宝。”我说中了她心思,李冰冰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对了?我要说处罚的办法啰?”

李冰冰坦然道:“说吧,干什么?”

“亲我。”她从来都没主动吻过我,很想看看她主动和一个人亲热的样子。

李冰冰羞红了脸,微闭了双眼,悄悄把嘴唇移过来,那种又羞又激动的样子在我眼里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单位的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克服,可以对付,过高估计了自己的修养和气度——我碰到的是一个流氓局长,一个完全不按规则出牌的混蛋加王八蛋!

明明局党组分工叫我分管财务、还有办公室工作,单位一分钱进出我基两眼墨黑,完全不清楚一年近千万的资金往来,单位一切福利,哪怕买一斤水果、一盒月饼,都不会有人征求我的意见,事后也不会有人汇报。

当然,一把手管财务签字报账,这是各大部委局同行的通行做法,但一年到头总得有人对这近千万人民币如何使用的有个说法吧?叫我分管,管他妈个铲铲,这不是诚心叫老子背黑锅吗?在县委办公室工作时,就听有人反应煤管局账目混乱,小金库无数,前任局长就出在这问题上,一百万自己就装腰包了,现在还在青山监狱吃皇粮呢。

局党组每次开会是有记录的,陆川分管财务写得明明白白,这要是哪天出了问题,岂不是要给老子栽上一笔?虽然没有一分钱贪污,但至少也会挨一个失职的处分吧?他奶奶的,真把老子当棒槌用了。

好事没有,烂事、缠事、麻烦事样样离不开我,比如有煤矿经营不好,挖煤工人几月领不到工资,出现群体性事件,事关维稳工作,这又成了我份内的事,想推还没法推。

前段时间吴德市一燃煤电厂因为耗能过高,污染过大,被省发改委、环保局勒令关停,这大大影响了先锋县的煤炭企业效益,县辖区内有三分之一的煤矿都是向电厂供煤的,这一下去了个大客户,许多煤矿产品积压严重,一时销售不畅,矿主纷纷叫苦不迭,资金短缺,影响了煤矿职工的工资发放,最长的达半年之久,人平欠款近两万元,极大的影响了先锋县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和良好的经济发展环境。

讨要工资的农民工成群结队,堵路、到县委闹事、去市上省上访的人络绎不绝,煤管局被郎书记在各种大会上点名批评,在年底的工作会上,甚至给煤管局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是在大年三十之前不能兑现所有职工工资,煤管局班子集体辞职!

王大锤急慌了,下来后立即召开局党组会议研究,安股长被特邀列席,他把基本情况一说,王大锤傻了眼:目前存在欠发工资的煤矿17个,涉及职工2118人,拖欠款项达4327万零3521元。最长拖欠6个月,最少的也有一个月,这样庞大的数目,要在短短20天内解决,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大家研究了半天,一点办法也没有。

王大锤急,我反而不着急了,以前他一切事情都推给我出面处理,说了多少话,跑了多少路,想了多少辙,解决了多少难事烂事,他龟子一律不闻不问,最多就是一句“我知道了”,这次郎书记指名道姓叫他领头负责,是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先免他,然后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王大锤真他妈是个棒槌,靠拉皮条吹牛拍马爬上局长宝座,成天就和那些矿主称兄道弟,吃喝嫖赌,大肆收受贿赂,业务上交给胡副局长,一切麻烦事就甩给我,全县的煤矿生产基本情况都有些闹不明白,他能想出什么办法?

下来后他跑县政府汇报叫苦,分管副县长是刚刚上任不过两月的金鑫金副县长,他让秘书打电话把我和胡局长、安股长招集到他办公室,专题研究一个问题:千方百计兑现拖欠的工资。

其实,我在半年水深火热的残酷斗争中,已经对这问题有了相当深的认识和考虑,也想到了有这么一天,因为全国各地都出现了相同的情况,这是一项已经上升到政治高度的敏感性难题,以前先锋县经济状况较好,问题不突出,没有人重视,这次在煤矿业出现,可以说是异数,谁也没想到电厂也会停产。

办法不是没有,可是我不想说这么早,此时不拿王大锤一把更待何时?胡二靠和安股长虽然熟悉情况,可处理这些问题两人脑子不够用,打不开思路,金副县长才上任,提不出具体的处理意见,只有一些原则的框框旷旷的指示性的话。

王大锤垂头丧气,把我们每个人看了一遍,说道:“金县长,你看能不能给郎书记汇报汇报,半年内逐步解决?”

金县长气得七窍生烟,毫不客气的骂道:“王大局长,你面子大你去说,我不会跟你一起去挨批。你不想想,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打这些烂主意!你们煤管局班子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时都干什么去了?出了问题一窝熊!王大锤,我今天给你这么说,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好,我不但不会帮你说话,反而会在政府常务会上建议先免你的职!”

“金县长,我……”王大锤彻底软瘫。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沉住气,尽可能以最平稳的声音说道:“金县长,我刚刚受你讲话的启发,想到一些办法,还很不成熟,先说出来看看能不能用。”

金县长正在火头上,听我说得这样谦和,而且还是受了他的启发想出的办法,面色大为缓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陆局长,你说。”

“四千多万在二十天解决,的确有些难度,但并非不可能。”

“哦,。”金县长突然来了兴趣,王大锤满脸不屑,以为老子在说大话,县长都想不出辙,你一个小小副局长还有多大的能耐?

我假装没看见他的脸色,自顾说道:“这四千万看起来是很大的数目,其实,仔细分析它的构成,也就没这么困难了。欠款达三月以上的不过一千多万,欠款达两月的只有几百万,大多数是近一月内发生的欠款。根据我半年来和这些上访的农民工打交道,知道闹得最厉害的不过二百来人,主要集中在李家、凉水、古磨等几个煤矿,这些矿以前的煤都全部销往吴德电厂,这次影响最大。其余煤矿基本上都还能正常维持,所以,我们目前主要兑现的就是这两百多人的工资。”

王大锤冷笑道:“那其余的不解决了?”

我懒得理他这岔,继续道:“煤矿拖欠一两月工资其实是很正常的,只要有煤天天在产出,工人心中有底,就不会上访闹事,他们还想继续在煤矿干下去,家里的老婆儿子都等他挣钱养家糊口呢,轻易不会和矿主闹翻的。”

“嗯,有道理。小陆,继续说。”金县长明显对我的分析很感兴趣,王大锤一脸的尴尬。

“两月内的欠账我们可以给各矿主打个招呼,能解决的尽最大努力兑现,一时不能解决的要做好安抚工作,最好动员工人不要回家过年,继续在矿里干下去,只要不回家,他们就不会急着要钱。至于这两百多人,一千万多万的欠账,可以从几个途径去解决:第叫矿主加大煤炭销售力度,哪怕是降一点价,一定要尽快回笼资金,虽然难度很大,但现在全国煤炭都是逐渐走俏,产品应该不愁销路,先锋主要的问题是交通运输不畅,影响了煤炭外运,这样督促估计能解决个两三百万。第二,由煤管局出面借钱……”

王大锤跳出来问道:“怎么借?我们是管理部门,谁敢欠账?”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子想办法,他龟儿子抽底火,说个铲铲,不说了!场面一时停滞下来。

金县长皱了一下眉头,对我说道:“小陆,继续继续。”

“金县长?……”

金副县长一摆手,说道:“先别管,你把办法都说出来。”

老子本来想给王大锤一个难堪,但看在金县长的面子上,继续说道:“煤管局可以找其余矿主借钱,一个矿借个几十百把万不成问题,只要说清楚原因,我相信这些矿主是通情达理的,再说这些困难煤矿也是一时的困难,还有那么多煤炭在一还不出钱,拿这些产品抵债也是可以的。”

“不错!这办法不错!”金县长问胡二靠道:“你情况熟悉,你说说这办法可行吗?”

“行,一定行!赵大富一人借个几百万都不成问题。”

金县长心中有了底,脸色也开朗了许多,问我道:“这样只怕也还不够啊?”

我回答道:“剩下的我估计了一下,最多不过三五百万,这要金县长帮忙了,找财政局想办法,周转周转。”

“哈哈哈,小陆啊,你脑子很好使啊,主意打到县财政头上了。行,这五百万我负责,相信郎书记苟县长这点钱还是舍得的。”

金县长基本肯定了我的方案,剩下的就是具体落实,督促资金回笼由胡局长负责,找矿主借钱由王大锤负责,我继续做好上访民工的安抚工作。

101 【被暗算】

我提的方案,最后却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屈辱难当,实在是始料未及。

先锋县这几年发财有三种人:第一是当官有权有势的,杨财丰就是代表,可惜已经进监狱了,这类人发财很容易,动动嘴皮子钱就到手,可很难白头到老;第二是开煤矿的矿主们,只要开有煤矿都大发特发了,像赵大富;第三就是搞房地产的暴发户,几乎一夜之间就把老百姓辛辛苦苦积攒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财富榨干了。煤老板听说也羡慕房产商,前者毕竟要到几十米深的洞穴里去掏钱,风险极大,哪天来一个瓦斯爆炸透水事故什么的,一夜之间有可能洗白。而房地产商几乎是抢钱,是坐地生钱,你只要有关系,打点打点,拿一块地皮屯起,那地里“哗哗哗”夜夜长的都是银子,荒草有多高你的财富就有多少。

王大锤借钱本来很顺利,那些煤老板哪个都不怕,就是怕煤管局,说你一个安全设施不合格,停业整顿,一搞几个月,反复检查还是不合格,你龟孙子看得见洞里的钱就是拿不到手里来,所以或多或少都慷慨解囊,再说这仅仅是借,而且有煤炭担保,谁也会做这个顺水人情,可偏偏有一个王八蛋不识相——胡局长认为最好借钱的赵大富!

王局长找到他的时候,一说情况,这灰孙子认识很到位,回答也会爽快,“这是大事,我坚决支持政府的决定,借钱没问题,三百万、五百万也不是问题,但不能借给你王局长。”

王大锤还以为他瞧不起自己,脸色很难看,赵大富立即解释道:“不是我不给你王局长面子,这其中奥妙后面给你说。”

“那你说要借给谁?金副县长?”

赵大富摇摇头,清清楚楚的说道:“煤管局副局长陆川。”

“陆川?”王大锤正要发脾气,赵大富直奔他耳旁如此这般说了几句,王大锤方开怀大笑,“你兄弟早说嘛。没问题,我明天叫陆川来。”

第二天王大锤叫我去找赵大富借钱,我正待推辞,王大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陆川,我可没你面子大呀,人家赵老板指名道姓要你去才借,他一人占了资金的一半,你就去吧。”

我当时奇怪极了,老子和赵大富从没有打个交道,除了每次开会中午会餐不痛不痒喝过几次酒外,我认得到他是哪个灰孙子?莫名其妙叫我去借钱。

既然是王大锤这样说,想必是不会说假的,我叫上局里的司机,直奔赵家沟煤矿。

一路上我越想越感觉不对,这狗日的为什么单单叫我去?想着想着,我突然醒起,“李冰冰,为了李冰冰,这狗日的向我示威来了!”

他奶奶的,贼心不死,居然面对面和我叫起板来了,我顿时气愤难当,对司机道:“小章,不去了,回转。”

小章把我看了看,犹豫道:“陆局?……..”

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回!”

小章把车往会开,我一路气闷,到了一半的路程,脑子渐渐清醒:老子凭什么怕他,有钱能砸死人?李冰冰是我女朋友,名正言顺,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他要示威老子还偏不尿他这一壶!

“掉头!”

“什么?”小章莫名其妙的问。

“我说掉头,找赵大富这龟儿子收钱去。”

小章一脚踩住刹车,说道:“陆局,你想好。”

我笑着道:“刚才气糊涂了,回去吧,这任务是金县长亲自下达的,必须完成。”

小章方掉转车头,向赵家沟煤矿驶去。

赵家沟煤矿是先锋县第一矿,唯一一个年产煤达八十万吨以上的大矿,而且煤层很厚,煤质一流,灰分小,发热量大,据说一年的纯利润就近七八百万,所以这虾子很张狂,坐的是宝马,至今单身,不知他那根筋搭错了,偏偏认定了李冰冰。

汽车到达时,我直奔赵大富办公室,他个儿很矮,不过一米六五的样子,我在他身前一站,惊了他一跳,当时赵大富正在低头找什么东西。

我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恐慌,轻轻的笑了,第一回老子略占上风。

有钱人大概底气足,短暂的惊慌之后立即沉住气,“陆局,来了。”

我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揶揄道:“你赵大老板指名道姓叫我来,鄙人敢不来吗?”

“陆局长言重了,我也是想交一个朋友,不然你会到这山沟沟灰窝窝里来吗?哈哈哈……”他很放肆得意的大笑,满脸的油光像他妈猪板油,腻腻的闪着淡淡的光泽。

“人人都知道赵老板这里的钱窝窝金窝窝,哪里是什么灰窝窝啊?听说赵老板点人民币抽大烟呢。”我把抽烟故意说成抽大烟。

赵大富得意忘形,哪里在乎我这些小伎俩?得意的说道:“不满陆兄弟说,这些年挣了些钱,现在不知道这些阿堵物该如何花掉呢。”

奶奶的,不就是想川你的马子了吗?这些钱都是为她准备的。我输气不输人,沉声道:“赵老板要是愁钱花不掉,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兄弟说来听听?”

“现在还有那么多失学儿童上不起学,也还有许多村小破破烂烂,捐资助学,给祖宗后人积点德吧。”

赵大富尴尬道:“捐款嘛,本人到也从没落后过,哪一次不是出得最多最爽快?包括县妇联,我每年都贡献不少。”

他妈的,什么意思?老子恨不得一拳砸烂他的狗脸。

我忍了又忍,压住胸中的恶气,说道:“金县长安排的任务,赵老板你看着办吧,愿意呢快一点,离年三十只有五天了,不愿意呢一句话,我立马走人。”

“兄弟说哪里话?不就五百万吗?我马上叫会计转账,老哥哥我没有十亿八亿,几百万还是有的。”他边说边叫来一个长得很妖艳的女子,吩咐道:“立即给县煤管局转五百万,陆局,账号呢?”

我摸出一张刘股长写好账号的纸条,递过去,那女郎把我看了一眼,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我日,难道看上老子了?”我有意在手指上加劲,她抽了几次没抽*动,差点把纸条撕碎了,赵大富看见了,满脸黑气的盯了那女子一眼,我见效果达到,手一松,那女子低头匆匆的去了。

“嘿嘿,这狗日的虽然有钱,看来并不招女人喜欢,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甭说到外面泡妞了。”我取得了一场精神层面的胜利,看着赵大富阴沉的脸,道一声“告辞”,准备离开。

赵大富假兮兮要留我吃饭,我借口年底,局里工作忙,和小章回到了县城。

虽然表面占得上风,但我内心感觉到一种极度的侮辱:他赵大富是看在李冰冰的面子上借了这五百万!

他妈的,此仇不报,我陆川誓不为人!

为煤管局立了这一大功劳,保住了班子不被集体免职,王大锤非但没感谢我,反而变本加厉,从各个方面限制、打击我,老子真他妈后悔极了。

不知是市里的哪位领导突然发疯要抓创建国家卫生城市达标建设,吴德市作为西部一个偏远的地级市,无论从硬件软件设施看,都没有任何可能通过达标验收。但领导既然下了决心,“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于是这项工作短时期内成了县里的头等大事,一时间,县城的小餐馆、小食店、小货摊…..人仰马翻,鸡犬不宁,全民大扫除不是一月来一次,而是一周来一次,一天来一次。各单位都抽调“精兵强将”突击创卫,刮牛皮癣、掏粪沟、除杂草成了机关干部的主要工作。

煤管局分到一个社区,长长的一段街道都属于我们的责任区,严格的讲,是属于我陆川的责任区,因为王大锤局长、胡二靠副局长只抓革命促生产去了,这些都是我分管的事。

没办法,我只好带了一帮子以娘们为主的队伍,开进了社区责任段,社区一直认为煤管局财大气粗,有的是钱,这一段又长又难搞,光露在街面的下水道就有两百米左右,里面装满了烂纸烂砖、烂瓜菜,恶臭难当。以财务股刘慧股长为首的女士们,极其高贵和夸张的用手捂住了鼻子。

第一次搞经验不足,领导既然在大会上动员大家出一身汗,裹一身泥坚决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我就准备亲自动手大干一场,老子农民出身,什么苦没有吃过?干点这些打打扫扫的活权当锻炼身体,但看到这些捂住鼻子躲一边的自以为出身很高贵的娘们,心里突然起了一种恶作剧:分段包干,三人一组抓阄!

此言一出,这些娇滴滴的娘们花容失色,大呼小叫。

办公室小黎说道:“各位也别装了,陆局长作为领导以身作则,他都不怕你们算什么?干点活又不会死人?回到家里你们不是照样干得很爽快吗?这时候来装什么娇贵!”

小黎才从学校毕业两年,半年前考进煤管局,和我一样从农村出来,很有共同语言。他一布衣,什么都不怕,看谁不顺眼都要说几句,别人把他也没办法,这叫一物降一物。

刘慧仗着自己老公是民政局长赵无极,平时根本不买我的账,这时候听说要分组分段掏下水沟,打死也不愿意,小黎冒杂音正好被她抓住,借题发挥,“黎小兵,你算哪把夜壶?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拍马屁也不怕拍不响,找错了对象。”

黎小兵没想到这婆娘嘴这样厉害,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是啊,拍马屁肯定不如你,我最多不过把马屁拍向掏粪沟,有些人却可以拍上床,拍出一个副科级来。”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刘慧上王大锤的床虽然是煤管局人人皆知的事,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小黎,你乱说什么?”我正要上前制止,却突然听见刘慧大叫一声,一团白影像旋风一样扑上来,双手抓向黎小兵。

黎小兵也是个不怕事的人,脚下一勾,把刘慧绊了一个仰绊,裙底露出粉红色内裤,大街之上,周围有许多的市民纷纷围观,我见不是头,连忙把黎小兵拉开,喝道:“黎小兵,你干什么?滚回办公室去,这里不需要你。”

“不要就不要,老子不稀罕!”黎小兵骂骂咧咧离开,我摇摇头,这娃娃不识好歹,我为了保护他,他居然以为我在教训他,摆领导的架子。

刘慧徐娘半老,被小黎扫倒尘埃半天没爬起来,大哭大叫,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一张粉脸早已经斑驳陆离,丑陋不堪,实在有损机关干部形象,我急忙喝令出纳小邹办公室的小吴扶起来,送上汽车直接回家去了。

这一场掏臭水沟工作最后变成一场丢人现眼的干部内讧、闹剧,我郁闷得无以复加,以刘慧的嚣张泼辣风格,不知道她下一步还要干什么呢?我不禁暗暗为黎小兵担忧,王大锤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色。

掏水沟方案虽然继承了小*平同志的包产到户政策,却在我这里失了败,其余的人见闹开了,都有不想自己动手的意思,本人的权威性遭到了空前的蔑视。

他妈的,这工作没法搞了!

在局党组会上,王大锤对我倒是不敢面对面的发脾气,含沙射影的点了几句,最后对黎小兵作出警告处分,扣年终奖金50%。

我奇怪王大锤就这样大事化小,仔细一想才明白,他怕!痛处被别人捏住,也不敢搞得太过分,一旦嚷开,赵无极也不是好惹的,说不定直接就把老婆白送给你王大锤,连结婚手续一并给你办好。

赵无极正找机会踢掉自己的原配呢!

王大锤当然不会这么傻,刘慧毕竟已经年过四十,老而弥坚,不好啃了。

别看王大锤长成一副猪脑模样,肥头大耳,五短身材,一脸的憨厚老实相,可整起人来,真他妈的的刻薄阴毒,叫我分管办公室,其实办公室全是他的心腹,哪里把我放在眼里?本人身为一副局长,连安排买一瓶墨水的权力都没有,领一本信笺还得找办公室张主任“请示”,你抱怨两句,有人出来解释:这是局党组以前定下的规矩,连王局长也得遵守。一句话,治得你一点辙也没有,有苦难言,如果你对外面人抱怨,兴许别人还以为你心胸狭窄,小肚鸡肠,连这点小事也要计较,当然就更没法给亲爱的上级组织汇报了,只好自己慢慢受着,慢慢把闷气越积越多,终于为一件小事,老子积怨许久的怨气一股脑爆发了。

单位统一给每个办公室更换饮水机,饮水机有杂牌和名牌两种,名牌是“诺贝尔”,杂牌是什么“五洲”,本来这事与我无关,事先要换办公设备本人也不知情,王大锤见我无事喝茶看报,临时叫我负责安排这件事。我知道,凡是涉及单位物质采购,因为其中和商家有一些暗中交易,我懒得参合进去,就指派办公室小黎和财务股的人一道办理,产品回来后,先局领导后各股室。不知怎么的,给工会主席钱向劲办公室放了一台“五洲”牌饮水机,我估计是刘慧有意的,因为商家货不够,临时买了两台“五洲”,怎可能这样巧就把其中的一台给了钱主席?她这是要报复上次被黎小兵侮辱的一箭之仇,钱向劲这人的心胸只有针眼大

果然,钱主席以为是我有意针对他的,开始在办公室骂骂咧咧,后来到楼道里大声咒骂,全局几十号人都存了看热闹的心思,个个龟缩在屋子里,等我的反应,连王大锤这老乌龟也把门关得严严的,本来该他出面调停的,这不是他妈的有意做局让老子往里跳吗?

“……龟儿子,以为老子好欺负,有一点权就拿来整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他妈的哪把夜壶!……给人家当干儿子,到尿壶……爬吧,爬上来就好欺负人……”这老甲鱼见我忍气吞声,越骂越带劲,越骂越不堪,连老子给郎书记那点医院的事也被说成了软骨头,马屁精,政治上的投机分子……

实在忍无可忍,爷爷也不是好惹的主,一气之下,把门“嘭”的打开,凶狠狠的冲到他面前,沉声道:“骂够了?老杂种!”

钱向劲没想到我来势这样凶猛,醋钵大的拳头几乎君临他稀疏的头顶,他愣怔了几秒,色厉内荏的骂道:“干什么?想打人?来啊,今天不打就不是人X的。”

我实没想到这老乌龟这样嘴硬,本想给他一拳,手到中途才想到千万不可造次,一拳下去也许陆川这一辈子前途尽毁了,王大锤正在等我出手呢,他可能在算计我年轻气盛,冲动之下就会干出傻事,正中他的下怀,那时候到领导面前哭诉一番,说不定就以“陆川素质太差,不能团结同志”把老子一捋到底!

我肩头轻轻一撞,把钱向劲顶了一个趔趄,他真要大声叫“陆川打人了!”,我一脚踢开他办公室,双手抱起饮水机,“呼”的一声从四楼丢了下去,机子真好砸在王大锤“三菱”专车的顶蓬上,“小日本”痛苦的哇啦哇啦大叫起来。

这时候王大锤坐不住了,出来假兮兮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办公室张主任见状,忙上前劝阻钱向劲,说道:“这事不怪陆局长,他没有具体*作,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

我x,这虾子早干什么去了?这时候来做好人?我更明白这是一场引我上当的谋局,这时候我心气横了,哪管他妈的什么组织领导,凶狠的把三人看了一眼,沉声警告道:“要搞什么尽管来,我陆川怕了你们就不是他妈的人养的!”

王大锤等自知理亏,口头上安慰了几句,把钱向劲弄进了办公室。

我气愤不已,一个人关在办公室独自苦恼了一下午,实在想不通这几个龟儿子为什么这样恨我,欲置老子于死地!

“不就是抢了钱向劲的副局长位置吗?这是组织安排,又不是我陆川能做得了主的,再说,老子也是在为别人腾位置,张晶晶在我离开不到一个月就当上了县委办文秘股股长兼郎书记的‘私人秘书’,郎书记好像年轻了十岁,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先锋县实现跨越式发展,这应该有陆川一份让贤的功劳吧?

郎书记啊郎书记,你可知道陆川现在的处境?!老子有苦无处诉啊!”

102 【龟息大法】

这事还没有完,三天后薛部长亲自给我打电话,叫我到组织部去,现在也只有薛部长可以为我作主了!

我到他办公室外面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时里面只有他一人,平时他办公室门庭若市,今天如此冷清,我感觉有些不同寻常:薛部长似乎是专门等我!

我心里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进去时怯怯叫了一声“薛部长”。

“来了?你坐。”薛部长面色平常,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朕兆,我稍稍放心了。

他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文件,亲切问道:“陆川啊,在煤管局工作怎样?”

我屁股一欠,心里有些酸楚,这大半年真是有说不完的苦闷啊,可我知道,在领导面前不能诉苦,不然就是不识大体。干革命工作有意见是正常,被人整也是正常的,关键是自己要摆正心态,不能告单位领导、同事的黑状。“薛部长,这大半年在局里还是学到了许多东西,我感觉自己以前太幼稚、太不成熟了,许多的问题看法都很简单,煤管局虽然不是大局,但是,其内部的工作也有它的复杂性,开始我是什么都不懂,幸亏有王局长和胡副局长对我的帮助和关照,通过自己虚心学习,基本上熟悉了煤管局方方面面的工作。”

“唔,不错,你有这种认识和工作态度,对你的成长有很大帮助。年轻人初到一个单位,难免年轻气盛,目中无人,不虚心不谦恭,不尊敬老同志,这是通病,许多人就在这方面栽了跟头。”薛部长说得语重心长,看得出他的确是真心为我好。

不过薛秋阳这几句话一说,我也明白了他找我谈话的意思,肯定是王大锤或者钱向劲告了老子的黑状,组织上本着治病救人,下不为例的原则,由薛部长给我作警示谈话——郁闷啊,爷才是受害人呢!

看着薛部长一脸长辈似的诚意,我既感动又委屈,几次诉苦的冲动把话说到了嘴边,立即又咽了下去,唉,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陆川啊,你的能力和性格我都是了解的,要相信组织,不要意气用事,你一生还很长远,稍有不慎,就会翻跟头的。我也不遮瞒了,王大锤给苟县长汇报了你的情况,很不冷静啊,很不冷静!钱向劲是老同志了,你不管有多大委屈,多大理由,让一让不就过去了吗?对老同志要尊重,班子要讲团结,要给下面的职工做表率。

在使用你的问题上,常委会是有不同意见的,郎书记赏识你,破格提拔,想想你一个小小的冲动会给县委带来多大的被动?你的能力当一个副局长是绰绰有余的,但你的思想、行为证明你还很幼稚,很冲动,离一个副局长还有差距,要加强个人自己素质的提高和修养,从严从紧要求自己……”

“薛部长……”我实在憋不住了,我要说明真相,我要揭露王大锤合伙欲赶我出煤管局的阴谋,我要……

我话刚出口,薛部长扬断了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的行为不是无缘无故的,你不用申诉,我不想听也不会听,不管事情的原委怎样,你必须从自身去找问题。陆川,难道在这件事上你就没有问题吗?遇事不冷静,不客观,不能审时度势,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

现在想来,我的确有薛部长说的这些毛病,明知几人联合做局,引我上钩,我还是乖乖钻了进去,冲动啊,冲动是魔鬼!我很颓丧。

“王大锤给苟县长提出,为了班子团结,调你出煤管局,你有何感想?”

“我……?”我彻底失败了,举手投降,可是我不想灰溜溜离开,我需要证明自己!

“当然,组织上有组织的考虑,我也给郎书记汇报了,县委考虑到你年轻,工作还没有经验,和老同志之间还有一个磨合过程,决定给你一次机会。陆川啊,要吸取教训哪。”

我松了一口气,诚恳表态:“谢谢薛部长,谢谢组织上的信任,相信我吧,陆川会吸取教训的,绝对不会辜负领导的关心和关怀。”

“呵呵呵,这就对了嘛,不要有思想上的顾虑,该抓的工作还是要大胆的抓,努力的配合其他同志、主动团结其他同志,共同把工作做好。”薛部长露出笑意,看来陆川还有救药,值得继续培养,“你前几月的工作我们是知道的,很不错嘛,金县长还特地表扬了你,年轻人也不全是缺点,你要发挥自己的特长,主动想工作,创新工作方式,相信群众是公证,相信组织是会正确处理的。”

这几句话让我缓过劲来,知道这件事县委已经有决定,王大锤想扫老子出门的目的没有达到,感谢组织英明!感谢薛部长、郎书记明察秋毫!感谢金县长关键时刻的公正公平!我陆川总算渡过一大劫难!

我打算离开薛部长时,他笑着问了我一个问题:“陆川,你知识面丰富,我考你一个问题。”

我奇怪的看着薛部长,心想:这么好闲情逸致?难道他又要高升了?

“世界上什么动物寿命最长?”

千年乌龟万年王八,谁不知道?但我不明白他这样问的意思,“难道还有一种动物比乌龟王八还厉害?我看赵忠祥大爷的动物世界长大的,似乎没有比乌龟王八更长寿的了。”

“是不是哪个千年万年的什么?”我疑疑惑惑的答道。

“对啊,乌龟王八最显著的一个生存技巧,遇到危险时,身体和四肢一缩,再厉害的天敌也把他们没办法,哈哈哈……所以小日本最喜欢养乌龟。”

我“嗯嗯”的答应着,出了薛部长办公室,一路思索着领导的教诲,特别是他无缘无故考我问题,“什么意思?不会没事闲得慌,找我开心吧。”

薛秋阳属于那种做事很有目的性的人,绝不会为了闹着玩和下属浪费时间的。

出了办公大楼,清爽的凉风一吹,我顿时醒悟,薛部长叫我装乌龟,先保护自己,谋定而后动!

啊,伟大而可爱的薛秋阳同志,看来你是理解我的苦衷的啊,也知道王大锤是个什么鸟蛋的啊!可你一个组织部长,怎么斗得过一个县委第一副书记、先锋县县长呢?所以你就叫我装乌龟?但不做乌龟又做什么呢?看来这是目前唯一的策略了,保存革命的火种,今后才有资本继续闹革命!

乌龟是不好当的,龟息不好修炼。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他妈的的塞牙缝,这时候接连出了两件事,一是一煤矿矿主卷款而逃了,其中有赵大富五百万中的两百万,矿主留下的存煤估计不过值五十万,尚有一百五十万没有着落;二是苟县长亲自指示,调李冰冰到政府办公室,任接待办副主任,正股级待遇。

第一件事王大锤在局党组会上明确指定由我出面解决,理由是:当初方案是我提出来的,赵大富的钱也是我亲自借来的,理所当然应该由陆川陆局长想办法解决;第二件事,是人都知道苟大全想干什么。但人家是领导,而且调人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现在抓招商,主要的对象就是江浙沿海的产业梯次转移,别人淘汰的工艺、技术,在我们先锋县还是很先进的,和江浙上海人打交道,就必须找一个熟悉情况的人,李冰冰自然想的人选,而且能充分展示先锋县最美好的形象和精神面貌。

这两件事都无法抗拒,虽然我们都是一万个极不情愿,一万个委屈和一万种痛苦。

李冰冰凄凄惨惨戚戚进狼窝,我则无可奈何,与狼共舞!

赵大富太他妈的不是人,平时对煤管局百依百顺,叫他赞助五十万他不敢出四十九万,这次他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要把一百五十万要到手不可,而且还给煤管局发了最后通牒,两月后不还,法庭上见!

我日,硬是要把老子往绝!

「鬼知道你们干什么」

自从薛部长找我谈话后,我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决不能硬碰事得讲策略,赵大富催命式的要钱,摆明了又是想整我陆川下课。

想让老子上当,没那么容易!

我把整件事反复思考了一遍,制定一个策略:拖!当初出这个主意,我是为了给县委县府领导分忧解难,也是为了避免煤管局整个班子不被集体下课,才出此下策,我陆川借钱也是代表煤管局借钱,借条上盖章红彤彤的“先锋县煤碳管理局”的大印,正宗的债主是煤管局,是王大锤,关我陆川鸟事!

既然王大锤不管,把这件事分给我,我也懒得计较,嘴上应承着,无一丝具体行动,赵大富找了几次,我给他一个不理不睬,他扬言到法院起诉,老子心一横,骂道:“去啊,你虾子今天就去,不起诉不是人养的。”

一句话把赵大富气得脸红脖子粗,回骂道:“陆川你流氓!”

“老子就是流氓,你要咋样?”

赵大富没法,一头扎进王大锤办公室,不知又在密谋什么。我装着心情愉快,大声哼了几句流行歌曲《千里之外》,气死两个乌龟。

其实,真正气愤的现在是我陆川,单位上的事处处不顺,人人避而远之,回到住处,李冰冰天天难见人影,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诉诉委屈都没对象,虽然天天和黄依依QQ,但单位这些臭事,怎好拿出来让她笑话?

郁闷哪,胸腔几乎要爆炸了,像一头刚刚关进动物园的狮子,总想找一个出气的地方。

最近我失眠,要过十二点才能睡着,一个人在床铺里翻来覆去的想,思考,寻思突破困局的对策,常常弄得自己很疲倦,心烦意乱,燥热不堪,这些天李冰冰偏偏要十一点半左右才会回来,先前几天还来我门边看看我睡了没有,我心里有气,假装呼酣,两三次后她回来干脆懒得来了,直接洗洗睡觉,我越想越是气愤,别人不理我,不关心我还罢了,你李冰冰是我女朋友,天天这样晚才回来,难道不该解释解释吗?县政府接待任务就这样繁忙?天天应酬?是不是苟大全假公济私,男女二人天天泡在一起又会有什么好事?全他妈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妈的,别还没结婚就给老子一顶绿帽子戴得稳稳的,那才叫冤呢!

我胡思乱想着,内心感到无比的屈辱,无比的悲哀!这就是无权无势无钱的“三无男人”啊,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当乌龟!他奶奶的千年乌龟就那么好当吗?谁愿意来试试?反正老子当得很痛苦!痛苦得像被抽了筋,摘了心和肝!

更难过的是,我现在收入锐减,一年到头就是一点死工资,再加一点年终奖金,平时局里福利都是物质,一月两千多元,一松手就没有了,稀里糊涂花完,有时候还撑不到月底。我不想向李冰冰开口,她也从没问过我钱够不够用,一月最后几天,我实在没法,中午就花几元钱吃一碗面草草了事,晚上回家照样煮面吃,吃得胃里冒酸水,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

每天一早,我七点半就出发了,煤管局距离比较远,我不想迟到,所以每天提前上班,出门时见李冰冰房间没有动静,知道她还没睡醒,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痛楚和气愤。

“嘟嘟嘟………”手机响了,天天喝茶看报,慢慢调整心态,看起来日子过得很悠闲,其实很苦闷。这时候是谁来电话呢?拿起一看,是李冰冰的。

“陆川,你上班吗?”

“嗯。”

“我想给你说一下,今天我出差,可能要几天才回来。”

“嗯,和谁?一个人吗?”我本能的感到一种嫉妒和怀疑。

“不是,和苟县长。”她声音有点低。

“谁?!你和谁?!”我突然难以控制的大吼起来。

“你别这样凶嘛。”

“我凶吗?我还凶吗?李冰冰,我给你说,我忍你很久了,天天半夜回来也还罢了,现在两人出差,鬼知道你们干什么,居然还说我凶?!啊!”我骂完,一甩手,把手机扔在墙上摔得稀烂。

他妈的,欺人太甚!把陆大爷肺都气炸了。

可能我已经失去理智,声音太大,惊动了局里许多人,这些好事之徒来来往往在我门前走来走去,假装忙碌,其实都想探听我出了什么事,我简直气疯了,“砰”的一声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一个人坐着生闷气,不过两分钟,桌上的座机又响了,我拿起来一听,又是李冰冰。

“陆川,你听我说嘛……”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听!”我怦的把电话按下,想了想,干脆把线头也拔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不想去,他苟大全能把你捆起来押上车?!

“李冰冰,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痛苦?一个男人的委屈?你他妈居然这时候还和苟大全一起出差,这不是在老子伤口上撒盐吗?平时和苟大全在一起碰碰撞撞的,老子已经很难容忍了,现在得寸进尺,得尺进丈……贱人!”

我被嫉妒的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完全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一心认为二人已经默契好了,一去几天,还能有什么好事?苟老狗是出名的色中饿鬼,想李冰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想起二人在外面花花世界出双入对,内心像刀割一样,一段时间里,我几乎失去了知觉,这时候才切切实实的发现,自己爱李冰冰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挚诚,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绝对不可分割。“可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明知道苟大全狼子野心,偏偏要往狼窝里跳。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二人一起出差,以前苟大全跑遍了全国各地,没有你李冰冰也没见他工作上有多大的失误?变了,李冰冰变了,这世界也变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昏睡的还是醒着的,总之,一个人在办公室呆了一整天。今天恰好是星期五,下午,天接近黄昏的时候,局里所有的人都下班了,我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没吃一粒饭,没喝一口水。

103 【苦闷】

迷迷糊糊出了办公室,本想找一个饭馆先填饱肚子再说,一到地方却全没了胃口,这时候我想到了孙楚,喝酒!一醉解千愁。

我在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孙楚的手机,还好人在。

“孙楚。”

“陆川,有事吗?”

“嗯……影响你吗?”

“有什么就说吧,吞吞吐吐的干啥?”

“好久没在一起了,出来喝酒。”

孙楚犹豫了一会,问道:“就我们两人吗?李冰冰呢?”

“别提她!”

“怎么了?陆川。”

“没啥,就想和你聚一聚。”

“好吧。”电话里我听得旁边有人,一个女性的声音,这小子在耍朋友了。

我们约好一个在一个小酒馆,孙楚变得更加成熟了,也更会揣测人的心里。

“陆川,出什么事了?我看你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今天哥们就是喝酒,其余免谈。”我把两个杯子满上,略微一碰便一饮而尽。

“陪你喝酒没问题,不过我的酒量你也知道,你随便,我慢慢来。”

“好,是兄弟就该这样。”我三杯下肚他几乎才喝一小半,管他的,今天就是想图个痛快,这大半年来太他妈的憋屈了。

还是老曹说得好啊,“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发明酿酒的人真他妈的该得若贝尔化学奖,消了古今中外多少英雄豪杰的胸中块垒啊!

不声不响我半瓶烈酒已经下肚,小菜才上了两个。

孙楚劝道:“陆川,慢点。你说点什么吧?”

一句话勾起我心中无限忧愁,一时间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唉,一言难尽哪,兄弟!”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差点把他压塌了,孙楚太瘦小了,只有一米六八。

“慢慢说,慢慢说,来,满起。”他给我斟好酒,嘴里安慰道。

我把单位发生的事一点一滴的说了,脑子还算清醒,李冰冰的事一句未露,孙楚感慨道:“看开点,陆川,天下乌鸦一般黑,现在哪个部委局不是这种人事状态?都是一把手说了算,副职算个啥?毛都不抵一根!你知道小朱的父亲吧,十多年的老副局长了,而且还是财政局,人人都以为他很风光,其实呢?有些资格老一点的办事员有时候都比他强!要说没能力吧,他是老会计了,几十年就是搞这个的。小朱进财政局工作费了多大的劲哪,领导要求他必须退下去,女子才能进,以前一直是临时工,现在也不过是事业人员。再看看财政局干部所有的家属,舅子老表,哪个没有解决?就是乡镇财政所的人员也是全安排好了。老兄,醒醒吧,这就是目前官场的现实。”

“我知道,可这也太他妈的胡搞了,组织上配副职干啥?一味讲团结,还要不要规则,要不要制度,为了团结就得让那些龟儿子乱搞吗?!”

“小声一点,你这么激动干啥?这里又不是上级组织,帮你解决问题的?”

“孙楚,你不知道,兄弟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唉……”我说的是真心话,下午在办公室真想一头撞墙死了,眼不见心不烦,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孙楚一点不急,沉稳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至于如此悲观,不就是多受一点气吗?小朱父亲被别人整了十几年,现在心态反而好了,越活越精神。退下来没事,写写字,涂抹几句古诗,最近还加入了省书法家协会,连原来的那些老领导还拜他为弟子呢,他对我说:活了这几十年,现在才活出一点做人的味道。呵呵呵,你看看,退后一步天地宽,何必给自己过不去呢。”

“唉,咱修养还没到哪个境界啊!”

“陆川,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这么年轻的副科级领导,前途无量啊。”

“别听他妈的的这一套,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世道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没有权没有钱,你就是乌龟王八蛋,你就该活受气,活该活得生不如死!”我仰脖子连干了两杯,似乎要把满腹的怨气、怒气都用酒浇灭了,“孙楚,我问你,所谓的组织是谁?相信组织我们究竟相信谁?告诉你,组织就是钱,就是关系!王大锤不就是拉皮条拍马屁起的家吗?按组织的用人原则,这样的人一无能力,二无品德,有的就是无耻,为什么要用他,而且还是重要岗位?”

酒馆生意不太好,有一两桌人,见我们一副酒疯子模样,匆匆吃完就离开了,只剩我和孙楚在这里愤世嫉俗,大倒工作中的苦水。原来他虽然当了农财股副股长,这次朱副局长退下后有几人竞争,其中最有优势的就是农财股股长,但那位苟县长的暗里说不清楚关系的孙楚曾经的梦中情人也加入了角逐,内部摆不平,不得不从县统计局平调了一个副局长过来,那位孙楚的初恋则到了统计局,从副股长直接上了副局长。农财股股长郁闷难当,心气难平,孙楚的日子过得自然也不开心,但他有小朱天天陪着,形影不离,当开心果解花语,倒也不觉得如何难过,只有我,事业情感双双受挫,两面挨刀,弄得自己欲死不能,欲生难活,半死半生,昏昏噩噩。

“陆川,你也别不知足了,虽然一时受挫,毕竟有了一个好的起点,机会至少比我多吧?你稍稍一跳就是局长,一把手,那时候大权在握,一切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呢,说不定一辈子就是丘八的命了。”

人在郁闷时酒量自然打折,我感觉自己说出去的话已经很难控制了,斜了孙楚一眼,说道:“我知足?我羡慕兄弟你啊!你有小朱对你巴心巴肝,老丈人也靠得住,我呢?穷光蛋一个,什么也没有!”

“你小子贪心不足,李冰冰可是多少都羡慕的对象啊,你还要怎么样?”

“唉,兄弟,不瞒你说,我宁愿要一个平凡一点的女子做老婆,还是你聪明啊。”

“怎么,你们出事了?”

“没有,不过……唉,不说了,喝酒!”

孙楚不再问我,大概他也听到了什么。

老实说,我自出校门,还从没醉过,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酒量,这次两人喝一瓶酒,居然有些头昏脑胀,难以控制。我本待还想喝,孙楚的手机一个劲的响,小朱不放心,怕他出事。

我听得心烦,说一声“不喝了,老弟还没上门就成耙耳朵,放你走。”孙楚见我已经有些醉意,趁机下蓬,结了账扶我走了一程,“孙楚,谢谢你,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说哪里话?小朱家里的确有事,另外找一个时间,我陪你尽兴?”

“得了吧,快走,不耽搁你挣表现了。”

孙楚走后,我慢慢回到屋子里,脑子虽然有些沉重,不过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洗了一把脸,在床上躺了一会,心里有事,迷迷糊糊总是睡不着,我爬起来,打开电脑,和黄依依昏天胡地的乱聊,聊的内容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凭着一种感觉在打字。

此后的一周里,我白天呆呆的在办公室数墙上的裂缝,一下班便和黄依依聊天,都养成习惯了,黄依依也准时六点在电脑前等着。

我问她“老甲鱼呢?”,她回道“老甲鱼爬回家养身体去了。”

……

最近和黄依依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围绕“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展开。

一个中心就是如何能长期苟合,兑现我的诺言,两个基本点就是如何以最安全最充分的理由让我和老甲鱼拉上关系,以及家乡、儿时的那些记忆,我们共同回忆起来,仿佛就像回到了童年、少年。她拿我“常年鼻涕不断”开涮,我戳她读书猪脑子开心,黄依依在我脑子里慢慢变成了不可或缺,仿佛一张旧照片,一首清新的校园歌曲,虽然过往,却回味无穷。

我对李冰冰是越来越失望,越来越伤心,原以为她就想的妻子,最贤惠的良母,没想到在我最关键的时刻,最需要她帮助、关心、解愁的时候,反而在我伤口上戳了一刀,“女人啊,为什么这样善变呢?难道天生的有贪慕虚荣的原汁?一旦土壤适宜,水分充足,便会发芽生长?”

都四天了,李冰冰毫无音信,即便是我发了通火,她现在也该给我来个电话吧?不闻不问,什么意思?难道一对狗男女,疯狂得已经乐不思蜀了?

我神思恍惚,两眼看什么都说绿的!

还好,有黄依依QQ解闷,不然老子多半已经撞墙牺牲了。

………

小白兔:陆川,你最近出啥事了?

灰太狼:(女人敏感还真有点诡异)没有的事,你别疑神疑鬼。

小白兔:我老发现你有时候聊天跑题,东南西北,不知所云。

灰太狼: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发散性思维,我适合当诗人和搞发明创造,有科学家的特质。

小白兔:切,自吹自擂,你走仕途不是很顺利吗?现在都副局长了。

灰太狼:铲铲顺利,副职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古时候的二奶奶、如夫人,一辈子受气。

小白兔:(许久没有回应)

灰太狼:(我发现说错话了,二奶奶不就是二奶吗,我日,都昏头了)依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的意思。

小白兔:没什么,有时候我自己也发现自己太敏感了,特别不喜欢“二”这个数字,遇“二”便绕道走,想想有些虚假,自欺欺人,明明就是,为什么不敢面对呢?

灰太狼:你和其他人不同,无奈、被*的,这不怪你,你是属于受压迫的人。

小白兔:谢谢你,陆川(我想象她这时候一定很感动)

灰太狼:谢我干啥?同是天涯沦落人。

小白兔:我感觉你最近有些消沉,不顺利吗?

灰太狼:嗯,工作不太顺心。

小白兔:想开点,想想你原来,再看看你现在,不是好了很多吗?

灰太狼:我发现你很会安慰人呢。

小白兔:自我安慰都成习惯了,凡事都往往前看,往好里想,不然,你现在也见不着我了。

灰太狼:(是啊,黄依依都能挺过来,我一个大老爷们,有啥过不去的)你这样说,我有点信心了,比起其他同学来,我毕竟好了很多,如果没考上大学呢?也许在沿海打工,现在总比打工强吧(我心情的确好了许多),起码可以光宗耀祖了,我们陆家世世代代为民,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官呢,听说我外公曾经做过一任甲长,就是现在的村长,结果解放后被打成地富反坏右。

小白兔:咯咯咯,你可比他强多了,陆川,陆伯伯知道你做官了吗?

灰太狼:(本想来一次衣锦还乡,后来陆续发生的事,心也淡了)没有,我爸是文盲,写信他不认识,家里有没电话,再说,现在这个样子,说出来都脸红,不如不说。

小白兔:陆伯伯一人在家,你没想过劝他哪个……

灰太狼:(我知道她意思是找一个后妈)不急,等条件好了,我准备在县城买一套房子,让他搬出来再说。

小白兔:(停了一会)现在就可以啊,陆川,他一人在农村什么都不方便,不如现在就搬出来。

灰太狼:现在?我都要睡大街了,哪里有那个能力?

小白兔:我借你,要多少?

灰太狼:(感动中……)谢谢你,我不能再借你的钱。

小白兔:怎么?你嫌钱脏还是……

灰太狼:(敏感)不是,你别乱想,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我一个大老爷们,老是靠你接济渡难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小白兔:陆川,你和我谁跟谁呀?分那么清楚干嘛,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计较这些。

灰太狼:(心里一阵内疚,如果和李冰冰结婚,我能给她什么呢?)依依,你准备跟老甲鱼到什么时候?

小白兔:我等你啊,等你娶我。陆川,咱们把陆伯伯接到吴德来吧。

灰太狼:(头大,还真当成陆家的媳妇了)不好,至少现在不行。依依,这件事时机成熟我自会安排,你不用*心了。

小白兔:还把我当外人啊?

灰太狼:哪里啊,你是我表姐呢。

小白兔:告诉你陆川,老甲鱼已经知道我有个表弟在先锋工作,还叫我邀请你过来作客呢。

灰太狼:(我一阵狗血激动)真的么?他一点不怀疑?

小白兔: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他表情,好像说的是真心话。

灰太狼:(这可是一个机会,只要靠上毛德旺这颗大树,先锋县还有摆不平的事吗)依依,你先观察一段时间,不着急,一定要表现出我们就是一纯亲戚的姿态,以前互不知情,知道吗?一旦这边条件成熟,我自会给你说。

小白兔:知道,女人撒谎还用你教吗,天生的本领。我估计他怕我寂寞冷清,有一亲戚在吴德,正好陪我解闷呢。

灰太狼:他对你不错嘛。

小白兔:陆川,你吃醋了?呵呵呵,我喜欢你这样。

灰太狼:(老子还真有点酸溜溜的味道)谁吃醋?还当自己香馍馍了,不过你真的很香。

小白兔:要不要来闻一闻?我等你。

灰太狼:过几天吧,我可能会到市里参加培训,文件已经来了,还没有最后确定。

小白兔:培训几天?老甲鱼好像要到北京学习三个月。

灰太狼:(我有些身体发热)这么巧?我们短训20天,我尽量争取来。

小白兔:一定啊,这次要好好陪你。

…………

培训本来是美差,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苦差事,人人都不愿意参加,特别是在本地的培训,能推尽量推,我估计给王大锤提出来他不会反对,这次市煤管局组织的培训班指明是各县区副局长,胡副局长不知参加了多少次,都成老油条了,符合条件的就属我。

我是王大锤的眼中钉,平时见面打招呼双方都是假兮兮的,离开正好,免得相互看见心烦

104 【不想的是魏忠贤】

赵大富经我流氓手段一阵修理仍然不死心,我估计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支持,以他几千万的身家,哪里在乎这区区150万欠账?

有钱就是他妈的的能使鬼推磨,这问题居然反映到郎书记面前去了,郎一平指示,煤管局必须限期解决,不能影响企业生产,主管部门更不能把手伸向下属企业,要钱要物!

我日,这是什么指示?当初要解决工人的工资拖欠问题,老子出妙招为县委解难,现在又来这一手,还要不要人活?搞得办事的左右都不是人了。不过,我知道赵大富这些年和县委县府某些领导关系非同一般,能量比一个局长副局长大多了,硬碰不得。

这件事自然又成了我陆川的“分内事”,想推还找不出理由。赵大富得了尚方宝剑,天天理直气壮的来局里闹事,我哪里想得出办法,150万哪?老子几十年工资也没有150万!

我心里也明白,赵大富和我较上了劲,不外乎就是为了李冰冰,他狗日的看扁我陆川没钱没势,迟早会败下阵来。

李冰冰出差回来了,回来时我正睡觉,因为是星期天,不用上班,精疲力竭上了五天班,我得午睡,振奋精神。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身边有人,睁眼一看,李冰冰正坐床边抹眼泪,“真出事了?”我心里一阵怒意。

“回来了?”我淡淡的问了一句。

李冰冰不答,很幽怨的看了我一眼,问道:“陆川,小白兔是谁?”

“什么小白兔?精神病,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心里一虚,奇怪她怎么知道了,起身一看,她面前腿上正抱着电脑。

我靠,睡前的聊天记录忘记删了,鬼知道她今天会突然回来。

“小白兔就我一网友,平时聊着玩,你别多心。”我赶忙解释。

李冰冰以女人特有的洞察力,哪里相信我的说辞,眼睛里尽是疑问和不信任。

“老乡?”

我摇摇头。

“郎燕?”

郎燕?亏她还记得,老子早忘了,不过她既然把郎燕作为怀疑对象,我也乐得她继续怀疑,总比怀疑黄依依强,对郎燕我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心里比较坦荡,说话底气也足得多。

让她怀疑好了,郎书记的女儿,她敢什么样?

唉,经历这一系列的变故,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卑鄙了,而且还慢慢的很欣赏、得意自己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卑鄙,因为卑鄙的过程和卑鄙过后,都不用有良心上的不安,没有负担,心情就很轻松。

“你们一直联系?”

“对啊,烦死我了,不理她又不行,我也是没办法。”

李冰冰知道我对郎燕的态度,脸色开朗了许多,把电脑往我身前一放,“看看你们聊的是什么?这样勾引人家小女子一郎书记知道了,还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怕什么?现在的小女孩都很开放,口头又不会出事。”我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像是突然想起,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你多久回来的?”

“有一个钟头了。”李冰冰看着我,眼里尽是担忧,“陆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的电话呢?”

她一连串问题,其实都是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发脾气。

“手机坏了。”我闷声闷气回道,心里的怒气并没有完全散尽。

“难怪,我一直打不通。”她接着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你好大的脾气。”

“是吗?脾气很大?我不觉得。”我脑子里尽是她和苟大全乌七八糟的事情。

李冰冰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发火,哪里是你想象的那样?是老家来了一个考察团,我不是连续陪了几天么,他们启程回去,突然有个老板想把那边的厂整体搬迁过来,苟县长想抓住这个项目,决定随考察团一起过去看看,带团的是位副县长,知道我是那边的人,也趁机请我回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项目也可以帮忙在两边沟通沟通,这些都是临时说起,来不及对你详细解说,再说你根本不听……”

“这么说不是你们两人出差?”我仍然耿耿于怀。

“怎么可能呢。”李冰冰拉起我一只手,诚恳道:“陆川,你也知道,我出来这十多年,很想回去看看,看看他……他毕竟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泪水一滴滴落在我手心里,我冷酷、伤感的心在悄悄的融化。

“见着了?他怎么样?”我声音有些异样。

李冰冰用纸巾搽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见着了,他老了,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身体还好,七年前退休了,现在靠退休金过日子。”

“嗯……”

“我们见面只有半个小时,他很后悔也很惭愧,眼睛躲闪着不敢正面看人,我知道他想求得我原谅,认下他这个父亲,可是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呜呜呜……”李冰冰说得很动情,她完全原谅了继父,那时候不过是男人的一时冲动而已,他本身并不想犯罪。

我理解她的心情,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抚摸着安慰着,她其实比我活得更悲惨,内心更需要安慰和依靠。

“我除了买一点礼品外,没有和他说任何话,默默的把以前用过的东西、读过的书、睡过的床和屋子看了一遍就离开了……陆川,你说我是不是做得很过分?现在他也老了,心里很孤独很自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我已经不记得了’,或者,叫一声‘爸爸’?”

“冰冰,你不用责怪自己,机会还很多,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换做是我,也许还做不到这样。”

她抬起泪水盈盈的脸,感激的看着我,“你是这样看的吗?我感觉自己好冷酷,好无情,毕竟我读高中、上大学都是他省吃俭用给我的钱,不然,哪有今天啊。”

李冰冰楚楚可怜,晶莹的泪滴在颧骨上缓缓的流淌……

我抱紧她,用嘴轻轻吸干脸上的泪水,泪水很咸很冰……

“川,爱我吧。”李冰冰喃喃着,双唇似火,印上我饥渴的嘴唇。

我们长久的缠绵,在火焰似的海水里沉沉浮浮,彻底释放着内心的渴望………

我和李冰冰虽然暂时渡过了感情破裂的危险期,但我明显感觉她有些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清雅脱俗,心无尘垢,她对物质的享受越来越有感觉,也更热衷于周旋在各色人等的中间,别人的赞美对于她也是一种享受,别人的馈赠她受之无愧,我在煤管局做副局长的一年里,自己的工资抠抠掐掐够用,没为我们的未来储蓄提供一分钱的贡献,但我们共同的账户上却已经达到了六位数的存款,这自然全是李冰冰的功劳。

我无限郁闷之际却满是无奈,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大富不断找我的麻烦,基于郎书记的指示和薛部长的谈话,我不甚苦闷,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我是流氓我怕谁”,现在是拖得一天是一天,手中无权,我哪里想办法给他弄这150万?每次向王大锤汇报,这老王八一副不耐烦和幸灾乐祸的样子,双手一摊:“你惹的祸,我有什么办法?”

妈的,这老流氓比老子还卑鄙!

市局培训县区副局长名额下来了,整整延迟了半年,看来各县区煤管局都没人想来参加,所以一拖再拖,这次培训已经写入市局年终考核目标,培训必须如期开始。

经局党组研究,自然落在我头上,不用自己争取。天上掉馅饼,我开始不懂,后来才明白,这时候谁也不想挪窝,辖区煤矿的矿主们这时候都该有所表示的时候了,人走了谁还记得你是老几?何况我陆川手中无权,人家办事也不用求到我名下。

到达吴德市的时候已经天晚,我本想给黄依依发信息,但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终于忍住没发,“戒急缓用”,这是我目前的策略,虽然感觉李冰冰越变越快,但我还不想彻底背叛她,心里保留着一份对她的愧意,不能再沉沦下去了,和黄依依再前进一步,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自我毁灭!

这是唯一结果,单项选择,没有任何侥幸的余地。

我在培训班报了到,安排房间住下,和我同房间的是陵水县煤管局副局长申外财,他和我一样,也是被局里边缘化的人物,都八年了,他日夜在盼着局长退休呢。

市局安排得比较周到,可能考虑到年底了,大家忙,来参加培训班不容易,为了笼络人心,所以在吃住行包括培训内容和课程安排上,都给予了极大的方便,基半天休息半天,时间宽裕得很,早中晚饭菜安排得十分丰盛。

申外财从报到的第二天就没在指定处住宿,夜夜我基独守空房,第三天上,他回来了一趟,见我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像看大熊猫一样把我前后审视了一遍。

“干什么?”我问。

“我说陆局长,看你一表人才,虎背熊腰,阳气应该很盛嘛,一个人在房间里抗日不寂寞吗?”

“我人生地不熟,往哪里走?”

“哈哈哈,现在还有你这样老实的人,稀奇啊稀奇,要不要大哥给你介绍一个?”

“哦,原来你……”

他两手一架,“打住,别把我看得这样不堪,那些人本局长从来不碰。”

“那你是……”我不好妄猜,只好说一半留一半。

“不瞒你说,这年头哪个男人还这样老实?在外面养一个已经算少的了,我就是其中的老实人。”

我唏嘘不已,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精彩,“穷啊,没钱,谁肯白搭?”对了,他也是副局长,处境和我一样,工资相差也不过几百元而已,在外面怎么养得起二奶?

“穷?再穷还穷得了咱们煤管局的人?”他大惑不解。

我灵感突至,双手抱拳在胸,说道:“相烦乔哥,把你的经验传授一二。”

“嘿嘿,什么经验?人人都在这样搞,你们条件更好。先锋不是有大大小小七八十个煤矿吗?只要你搞熟十个八个,一年整个几万小意思啊。”

“你说报账?”

“报账都是低层次了,纪委、审计查出来还是麻烦,最好的是开店。”

“开店?”我一挠头,有点明白了。

“你只需出点本钱,开一个小店,找个小妹守住,什么矿山设备、烟酒茶叶凡是沾边的都可以做,低进高买,自然财源滚滚,又不违法又不违纪,那些矿主哪里把你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巴不得和你建立关系呢。”

“原来都这样搞啊?”

“明白了?”

“谢谢乔大哥。”

申外财语重心长的教导我:“陆老弟啊,这世道要么有权,要么有钱,男人如果这两样都没有,干脆撞墙得了。你看看那些台上高呼廉政的,高喊讲品德的,哪个不是二奶三奶?哪个不是家财百万千万?当官捞钱,捞钱做更大的官,良性循环,这是官场的游戏规则,你清高你就是异类,就是挨整的对象,被政治愚弄的对象。”

我真心佩服,谁说培训没用?老子不参加培训能听到这些金玉良言吗?上次陵水的邱主任也给予了我这个政治菜鸟莫大的帮助,才能在县委办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乔大哥金玉良言,小弟我自当铭记在心。”我好奇心突起,问道“你包一个一年要多少钱?”

“怎么?兄弟也有兴趣了?”他一脸得意的笑容。

“我也是热血男人,哪个不想,不想的是他妈魏忠贤!”

“哈哈哈……痛快!我就喜欢陆兄弟这样的朋友。”他伸出一个指姆。

“一万?”

“切,你以为是抱母鸡?十万。”

“啊?你一年收入多少?”

他伸出三根手指。

我日,真的很厉害,老子一年如果能挣三十万,晚上做梦都会乐开花,那用过得这样凄惶?

申外财侃了一阵,怕我不相信,说道:“兄弟,如果你还疑惑,出门到其他房间转转,看看有没有人住?我估计至少60%的床铺晚上的空着的。”

晚饭后我假装串门,到各房间观察了一番,其中有一半的房间门紧闭,其余房间多半只有一人留守,而且都是快要接近退下去的老副局长,我胡乱应付了一阵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感慨不已:这世界都他妈疯了,人人都在及时行乐。

学习的内容大家都是明白的,老师讲的也无多大新意,老生常谈,照本宣科,枯燥无比,二十个县加上市局的一些科长副科长,还有一些煤矿的副矿长,学员整个也不过六十来人,到了第六天上,上课的人已经稀稀拉拉,市局的张局长见实在不成模样,专门挤出时间来培训班强调学习纪律,学习队伍才勉勉强强保住没有中途散伙。

下午实在闲得无聊,我给黄依依打了个电话,她可能正在逛街,电话里声音嘈杂。

黄依依接到电话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培训基地大门外,百分之百神速。

“陆川,别啰嗦了,我在大门口。”

“这么快,你开车了?”

“嗯,这里冷清得鬼打死人,打车不方便。”

我犹豫了一会,说到:“你把车停在后面的树林边,我马上就到。”

我们这期学员以机关干部居多,人人都认识毛德旺,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不经意间见过黄依依,这可不得不防,小心使得万年船,千万大意不得。

培训基地离市区还有五公里路,当初选择在这里建基地,其目的就是为了加强管理,认真学习,学到真本事。

我做出很悠闲的样子向大门走去,中途碰上熟悉的学员打声招呼,让别人错误的认为我是进城闲逛去了。

105 【谋算】

出大门向右拐200米,就是一片毛白杨林,这里很冷清,极少有人到这里来,我远远就看见了黄依依的红色马自达跑车,心里虽然有一阵潮湿的冲动,脚下仍然保持着匀速运动,接近50米,黄依依伸出脑袋,一手挥着催我快点。

她明眸皓齿,一脸的激动,双颊染上了红晕,我刚刚上车便被她紧紧抱住,“你疯了?有人呢。”

“我不管,想死你了,宝贝。”

她说毕,得寸进尺来吻我,我侧面一闪,急道:“快开车,有人出来了。”

大门口的确有两个其他县的学员正在向两边张望,大约想等出租车,这里很少有车来,只有往前一千米有个公交车站。

黄依依恋恋不舍的移开身子,低声说了一句:“讨厌。”开车直向城东而去。

“到哪里?”

她侧头不怀好意的笑着:“放心,不会把你卖了。”

“我怕谁呀?只怕货品不好,卖不起价。”

“呵呵呵,货品好不好我自己知道,卖你?我还舍不得呢。”说罢一脸暧昧的微笑。

我看得心里很是感动,黄依依娇俏可人,大胆热情,很对我的胃口,每次在一起,我都会心潮澎湃,漏*点四溢,有一种不死不休的疯狂感觉。

“老甲鱼又不在?”

“在。”

我惊了一大跳,“在?你还出来?”

她轻蔑的瞟了我一眼,说道:“怎么?你怕了?”

老实说我是有点怕,这事是开不得玩笑的。

她见我沉默,把一只手放在我手里,宽心道:“不会有事的,我今天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正在街上神逛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我“嗯”了一声,有些惴惴不安,一时贪欢怎比得一辈子的前途重要?何况她这车这样醒目,简直就是一大招牌,到哪里都聚光。

“,到哪里?”

黄依依眼媚如丝,悄悄说道:“去温泉。”

“不行,哪里熟人更多。”

黄依依失望道:“人家都计划好久了,你说咋办吧?”

我看她胸脯起伏,面色潮红,心里也是一阵冲动。

“温泉,鸳鸯浴,他妈的够刺激啊。”我渴望得不行,心想:偶尔一次,也不会这么巧吧?

“依依,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我们另打车去。”

“好,听你的。”

距离温泉还有半里路就有一个大型购物中心,地下室就是停车场,天随人愿,我们把车停好,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扮着一对恋人,径直要了一个鸳鸯浴池。

这里的温泉是从千米以下打出来来的,水质较好,硫磺含量适中,温度达到50度左右,温泉中心远近闻名,许多外地游人慕名专程前来,就是为了到吴德泡温泉。

临近年底,浴客特别多,我们不敢在外面多作停留,急急慌慌进了浴池。硫磺味太浓了,我有些不适应,感觉特别气闷心慌,心脏“嘭嘭嘭”跳。进了换衣间,我更是有些意乱神迷,脑子既是兴奋又是迷乱,热血奔腾,原来偷情的滋味是如此的复杂。

我背过身子,迟迟疑疑把衣服脱光,正想回身出门,却发现黄依依正站在背后欣赏人体模特呢,那眼里满是赞赏和惊喜的神情。

我很尴尬,因为有样东西早已迫不及待的反应过激,暴露了心里的一切“肮脏”活动。

换衣间外面就的大理石砌成的浴池,四面是高高的围墙,顶部没有加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温热的泉水绿幽幽的泛着腾腾热气,也相当于露天沐浴了,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看来这浴池的设计师颇费了一番苦心,知道热恋中情人需要奔放激荡的情感释放。

黄依依身体极美,全身上下无一瑕疵,白皙光滑得有如锦缎凸有致,曲线玲珑,身材喷火。

我邪邪一笑,低声道:“欣赏完了?”然后正面对着她。

“嗯。”黄依依一脸淡淡的羞涩,已经说不出话。

“该我欣赏你了。”我弯腰抱起她,她趁机双手缠住我颈脖,鼻息噴在耳边,急促灼热。

水是情感的润滑剂,是催动欲望的助燃物,一切都是那样疯狂,疯狂得那样彻底,以至于忘记了这是公众场合,黄依依昏玄的一瞬间几乎张口狂呼,幸亏我及时发现把她嘴巴按住。这娘们一到巅峰状态便很难控制自己,恨不得用完自身最后的一点力量,然后虚无的静静躺上一会。

我累得也不轻,懒洋洋的泡在水里,仰头看看蓝天白云,冬天的风比较寒冷,虽然水的温度很高,但露在外面的肌肤依然感觉到一丝寒冷。

我见黄依依大半个身体都露出水面,提醒她别感冒了。

黄依依慢慢恢复过来,对着我满足的一笑,轻轻滑过来,双手环抱在我腰间,把湿漉漉的头发和面颊整个儿偎在胸前,悄悄说道:“谢谢你陆川,每次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感觉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很幸福的女人。”

我心里很潮湿,男人的自豪和雄心被她偶偶私语点燃,仿佛天地间没有我陆川踏不平的山川河流,很想大呼一声,以泄心底的漏*点。

我反手抱住她,黄依依仰头,面上已经是水渍淋漓,不知是泉水还是泪水,顺着面庞滚滚而下。

我的心被深深震撼了。

“傻瓜,为什么哭了?”

“人家高兴。”

“高兴也哭吗?”

她点点头,悄悄问道:“你幸福吗?”

我知道她问的意思,在她湿漉漉的嘴唇上一吻,回道:“幸福极了。”

这就是黄依依可爱之处,每次事毕,都要把自己的心里感受表达出来,让人回味无穷,自豪不已。男人就是需要女人的赞美、肯定来满足他们无比孱弱的心理,激起做一个男人的骄傲和自豪!

“陆川,娶我吧,我会给你一辈子幸福的。”

“我也想啊。”

她晶莹白嫩的食指在我胸口轻轻划着圆圈,两眼盯着我问道:“真的假的?”

“你听听我心跳的声音就知道了。”

她把耳朵贴在心脏附近,“嘭、嘭、嘭……好强壮啊。”

“依依,我现在虽然是副局长,其实……一无所有。”我试探着说出早已想好的话题。

她稍稍抬起头,一脸的不相信,“怎么会?任何当官的都有钱有势,你……”

“你不懂,你说的是那些能掌权官员,比如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市委市府县委县府的领导们,像我这样的副局长,在单位还不如一个有权的小职员。”

黄依依的确很困惑,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单位的领导还不如下属。

我进一步解释道:“像我吧,还没到煤管局上班便已经和人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工会的主席当时也在竞争副局长位置,结果被我抢了,你说他是不是怀恨在心?”

“嗯。”

“加之王大锤局长原来就和我有些意见,他一力推荐工会主席当副局长,所以,我去了之后,几人处处设置障碍,拉拢局里的职工,孤立,排斥,打击,想赶我出局……”

“这人也太可恶了。”

“是啊,可我有什么办法?组织上要我顾全大局,维护班子团结……唉,实话给你说吧,这一年多时间,我活得最窝囊最屈辱,有苦还无处申述,唉,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啊。”我不敢把李冰冰的事说出来。

“陆川,你这副局长是不是当得很憋气?”

“嗯,肺都气炸,我曾经想过撞墙自杀,你信不信?”

黄依依心疼道:“干么想这些傻事?大不了不当呗。”

我双手捧起她的脸,认认真真说道:“依依,你听我说,男人的想法和女人不同,男人生为男人,一辈子就得去奋斗!去战斗!为权,为钱,为女人,为儿女,为个人的理想和成就,俗话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不可一日无钱。无权就会受别人的欺辱、蔑视、一辈子当孙子,无钱就会窝窝囊囊,人前自矮三分,家庭、儿女、老婆都一起跟着受穷,被别人歧视……谁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黄依依不住的点头,同意道:“是啊,我原来那些姐妹私下里曾经说,这辈子只要有钱,干什么不是干,卖自己、被人包、找个有钱老公嫁人都愿意,只要不再穷。我当时刚刚出来,还很幼稚,不敢这样去想,后来出了那件事,我想了一天一夜,经理、姐妹都劝我,才从了毛德旺。本来也想这样就过一辈子了,却碰上了你。”她有些动情,继续倾述道,“陆川,男人的想法可能与女人真的不一样,我不需要钱,不需要什么地位风光,只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哪怕是穷点也愿意,和毛……老甲鱼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我只要你……”

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计划还没开始呢,黄依依就想退出,我岂不是一辈子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依依,你听我说,你的想法和处境我都理解,但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啊,你想想,目前要是离开毛德旺,我们到哪里存身?只有一切不顾,浪迹天涯了,那日子如何过下去,我们的儿女今后又咋办?毛德旺五十多了吧?”

“今年五十二。”

“对了,他最多还有五年时间,挺过这五年,一切都自由了,共产党的官,不就两分钱的纸吗?在台上权力很大,为所欲为,一旦两分钱的免职文件一发,便什么都不是了,你没看那些现在台上的官员疯狂捞钱?目的就是为了今后退下来也可以风风光光的过日子,有些不但把自己这一辈子的钱攒足,还把儿子孙子重孙子的钱也捞够了。”他妈的,郎一平医院生一场小病就收获一百万,那过年过节,做寿办喜酒呢?还有人事任免、项目招投标、卖地卖矿、国企改制呢?我越想心里的理由越充足,越有信心,“依依,你再忍耐五年,一切都会好的。”

“五年啊,陆川,我都三十多了,那时候谁要我?”她仿佛被判入狱,一脸的绝望。

“我要你啊,我爸妈都当你儿媳了呢。”

“你真的不嫌弃我……”

“说什么傻话呢,我陆川穷小子一个,能有今天也要感谢你啊。”

黄依依似乎已经相信了我的说辞,说实在的,我当时也是真心实意说这番话,李冰冰按目前趋势发展下去,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什么都可以容忍,大丈夫就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不清不白。

黄依依不一样,不是毛德旺撬我的墙角,给我戴绿帽子,而是我给他戴绿帽子,虽然在本质上没多大差别,可心理感受大不一样,人家撬李冰冰对于我是莫大的耻辱,我撬黄依依则是无比的自豪,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反应,没办法,估计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一种矛盾的思维。

“那我该怎么办?”黄依依无赖之下只好继续目前的角色。

我尽可能让她感觉到我的诚意,把一切都变成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这五年之内,我们要好好利用毛德旺,为将来打下基础。我想明天去拜访他,先认识认识,什么都不说,让他先有个印象。”

黄依依突然变得很兴奋:“好啊,我早有这个想法了,一定好好接待你。”

“不行,你得装着和平时没有两样,不能提前有如何准备,绝不可表现得过分热情,就像对待一个家乡来的老乡,一个很平常的亲戚,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

“记住,别以为只有你们女人疑心多,其实男人疑心更多,稍不注意就会被他看出破绽,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不信任,今后的一切都无从进行了。”

“我知道了,陆川,你想达到什么目的?能告诉我吗?”

“取得毛德旺信任,五年内上副县。”

黄依依可能对副县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以为像喝凉开水一样容易,估计她平时见多了市局的那些副局长一副卑躬屈膝哈巴狗味道,没想到一个副县在县区一级已经是很有权势的人物了。

所以她轻飘飘说道:“不就是一个副县级吗?容易。”

“容易?你知道政府机关多少人熬白了头发才一个股长、副局长退休的?”

“是吗?我每次听毛德旺电话里轻轻易易就答应某某某做副县长呢。哦,对了,还有你们先锋的金什么的副县长。”

“金鑫。”

“对,金鑫,估计你们金县长给了不少钱。”黄依依回忆道:“毛德旺当时咕哝了一句,‘硬是他妈的金子多’。”

我日,原来都是搞这一套,一直以为金副县长凭资格上去的,财政局嘛上副县理所当然,想不到背后也做手脚。

106 【登堂入室】

第二天下午,我穿了一套土不拉叽的衣服,在镜子前把头发整得略微有些凌乱,胡子青魆魆的,这是我留了几天才攒下的,昨天扎在黄依依娇嫩的肌肤上,她直嚷疼痛。

我很满意自己的这一身打扮,比较符合一个基层干部忙忙碌碌不修边幅的形象,黄依依比较爱整洁,我这样也是为了不让毛德旺起疑心,一个邋遢穷酸的表弟,黄依依怎么看得上?

刚刚进城手机就响了,是黄依依打来的,可能毛德旺就在她身边,或者她有意要让毛德旺听见我们的交谈,声音比平时大了一倍。

“陆表弟,到哪里了?你快点。”

“知道了,表姐你住哪里啊,坐几路公交车?”

“紫薇苑,记住没有?紫薇苑!2路公交车,花园路口下车往前100米就到。”

“知道了。”

过了一会,电话嘟嘟嘟又响了。

“你上车没有?”

“我还在等呢,怎么这样久啊。”

“真是瓜,你不晓得打的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表姐,姐夫在家吗?”

“姐夫?……在家呢。”后面一句说得很勉强,比较符合她身份,看来她已经入戏了。

我其实坐在的士车上,离紫薇苑不过三百米距离了,上次虽然天色比较暗,但大体还是有一点印象。我叫司机停车,下车后在附近又逗留了半个小时,接近六点了,正好上门。

刚刚要踏进紫薇苑大门,门卫出来吼道:“喂!喂!喂!你站住。”

我惊愕,回道:“干什么?”

“你乱窜什么?这是你可以进来的地方吗?快出去!”这时候小区的两名保安闻声也走了过来,三人把我上下一阵打量,说啥也不让老子进去。

“我找人,又不是干坏事。”

一保安斜眼看着我,满脸的不屑,揶揄道:“这年头什么人没有?干坏事的会在自己脸上刻字吗?”

奶奶的,狗眼看人低,我拨通黄依依电话:“喂,表姐,我已经到了紫薇苑,门卫不让进。”

“你把电话给他。”

我把电话交给门卫,门卫疑疑惑惑的接过,二人说了一阵,他才相信我真是来找人的不是小偷,递过电话时,那眼睛里满是惊异和惊奇,大概他也知道黄依依是什么人,毛德旺市长在吴德市毕竟只有一个,绝对的稀有动物,天天上电视,谁人不知。

门卫态度立即来了个五百四十度大转变,满脸堆起谄媚的笑容,双手做了个哈巴狗动作,恭恭敬敬请我入内,并且把几楼几号怎么走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妈的,人鬼一瞬间,这么现实?”我感慨着,根据他的指点找到了黄依依的别墅。

我按响门铃,过一会门才啪的一声打开,露出黄依依那诡秘兮兮的笑容,我一本正经的叫了一声:“表姐。”并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她立即收起笑容,大声道:“你就是三堂叔的儿子陆川?”

“嗯哪。”这是老家的土语。

“都这么大了?进来吧。”

我伸头一看,这是一幢一楼一底的别墅,面积足有三百多平米,光客厅就有近八十平米,楼上楼下,豪华气派。按吴德市目前四千五一平米计算,光这栋楼就值一百五十万左右,抵毛德旺三十年不吃不喝的所有工资总和。

我有些紧张,小心翼翼进了客厅,黄依依像个女主人一样招呼我坐下,泡了一杯茶,然后对着楼上喊:“德旺,德旺,来客人了。”

楼上没有回声,黄依依也不在乎,对我说道:“你坐一会,我去厨房把菜端上来,马上就好。”

我上下左右看看,假装大声羡慕道:“表姐,表姐夫干啥的?”

黄依依刚刚走到餐厅,回头对我做了一个鬼脸,回道:“等会你自己问他。”

正说着,楼上慢悠悠下来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我立即从沙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毛德旺穿了一身宽大的休闲服,下楼一瞬间低头瞟了我一眼,我假装惊讶得合不拢嘴,呆呆的看了一会,越发显得局促不安。

毛德旺“登登登”的下了楼,我只好叫了一声“表姐夫”。他鼻子里“嗯”了一声,对着厨房亲热的叫道:“依依,好了吗?”

黄依依娇声娇气回道:“就好了,德旺,你喝酒吗?我今天煮了你爱吃的糖醋鱼。”

“好吧,把矛台开一瓶。”

黄依依忙完出来,对我说道:“这是德旺,陆川。”

我重新叫了一声“表姐夫”毛德旺看来很高兴我叫他姐夫,和善的点点头招呼我进餐厅。

我跟在后面,经过黄依依身旁时,小声问了一句:“表姐,姐夫是不是姓毛?”

黄依依骄傲回道:“是啊,毛德旺。”

“啊?”我忍不住惊慌失色,“毛市长?”

毛德旺很温和,微笑着说道:“一家人嘛,你就叫哪个…表姐夫。”

看来黄依依平时不怎么依依,虽然“德旺德旺”叫得亲热,二人关系也就停留在包与被包之间。今日由于我这个假表弟到来,黄依依终于顺着我的称呼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毛德旺心情很好。

菜虽然是精心制作,可也只有三菜一汤,估计和平时没有多大差别,黄依依很能领会我的意图,一切不着痕迹。

茅台酒打开,屋子里酒香四溢,黄依依在三人杯子里都斟满,然后说道:“陆川,你随意就像在家里一样,别客气啊。”

“表姐,毛市…表姐夫,我敬你们一杯。”我见毛德旺略微点了点头,干了面前一杯。

黄依依给我斟满,动情的说道:“最近回过家吗?家里都好吗?三叔三婶身体怎么样?”

“家里一般吧,我母亲四年前去世了,父亲还好,谢谢表姐挂念。”

“唉,我也是十多年没见了,小时候经常到你们家骗吃骗喝,三婶对我可好了,怎么就没了呢?”说罢,抬手擦了一下眼泪。

我看她是真心真意的对我母亲去世很悲伤,心里十分感动,声音便有些异样,“她得病去世的。”

“哦,那样一个善良慈祥的人,老天爷不长眼啊。”黄依依眼睛里泪水盈盈,我怕她太入戏,一不小心露出马脚,不敢再接茬。

毛德旺见我们叙起家常,关心地对黄依依说道:“看你,人吃五谷杂粮,谁个敢保证不生病呢,你表弟今天来,难得高兴一下嘛。”

毛德旺看来对她真的很好,我暗暗高兴,看来只要这着棋走好了,先锋县就将是我陆川大展拳脚的地方。

黄依依抹干泪水,问我道:“你前次说大学毕业分在吴德什么地方?”

“先锋县秀水镇。”

“哦,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

毛德旺突然插嘴问道:“秀水?我去过,在秀水干什么?”

“以前给薛部长当秘书,大学生村官,现在县煤管局工作。我见过表姐夫。”

“哦,是吗?”

“您来秀水镇视察工作,薛部长的回报材料还是我写的呢。”

“呵呵呵,不错啊小陆,我还记得薛秋阳那天的汇报很好,很有水平。秀水的公路建设怎么样了?”

“很不错呢,新修了四条通村路,秀水镇是我们先锋县修路的典型和样板。”

“嗯,落实得不错,薛秋阳还是有能力干事的。”毛德旺晃着一个肥硕的脑袋,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薛秋阳明明回县里当组织部长了,那路是王三合修的,功劳却落在了薛秋阳头上,如果要是王三合知道了,岂不是要立即气得吐血?但现在的领导就这样,印象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他又不会派人去落实。

我自然不会纠正,顺着他的话点头,说道:“老百姓都说薛部长好,真心为民干实事呢。”

“你们先锋县有一批有能力的干部,这几年工作大有起色啊。”

黄依依不耐烦,拿筷子在碗上一敲,说道:“有没有完哪,早也工作晚也工作,这是在家里呢。”

看她一副娇憨的模样,毛德旺哈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听你的,只叙家常,不谈工作。”

黄依依装模作样又问一些老家的情况,还有一些同学的近况,我都一一作了回答,这是我们事先排演好了,做给毛德旺看的,一唱一和,一问一答,天衣无缝。

这顿饭气氛很好,酒却只喝了一小半,看来毛德旺比较注重对身体的保养,一顿饭就两杯酒,不过一两。

虽然是一顿简简单的晚饭,经过我和黄依依有预谋的推进,基本上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第毛德旺知道了我这个表弟,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高兴的认下我这个土头土脑的表弟;第二,毛德旺知道了我目前在先锋县工作,是他下辖的一个兵,为后一步工作打了基础;第三,毛德旺知道他这个表弟是个大学生,不是脓包,还有一定的能力,工作也是规规矩矩,兢兢业业。这三点中第三点尤其重要,这相当于烹调,有了好的作料、特级大厨,如果基本材料不过硬,恁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出美味可口的佳肴来。

我陆川这块材料货真价实,一级棒,只需要有人稍稍关照,就可以干成许多大事,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什么时候借东风,一定要学诸葛亮,先建七星台,看准天时地利人和,一击而成。

毛德旺吃完饭就上楼去了,我预先准备好和他套近乎也失去了机会,趁着黄依依进厨房洗碗,我在客厅用目光大致把这房子看了一遍。一楼主要用于吃饭和会客,挨着客厅是一大间全玻璃的花房,里面种了些山茶、君子兰、巴西木等,紧靠花房的是一间宠物室,不过我看里面空荡荡的,似乎什么也没养,光这花房和宠物室估计就占了六七十个平米,相当于一般老百姓三口之家的住房面积,楼上估计是卧室和书房之类。

黄依依收拾完毕,出来见我一人东张西望,微微一笑,说道:“屋子太大了,收拾起来很麻烦。”

“可以请家政嘛。”

“反正平时没事,活动活动也好。”

我给她打了个眼色,说道:“表姐,谢谢你和表姐夫,我准备告辞了。”

她示意毛德旺不会再下来,假装问我道:“你住哪里?”

“我参加市局的业务培训,住城西的凌云山庄。”

“这么远哪,这时候赶车也很麻烦。”她对着楼上大声喊道:“德旺,我开车送送表弟。”

我隐隐听得楼上一个屋子里传来一句很低沉的声音,像是同意了,黄依依催我道:“走吧。”

出了屋子,黄依依从车库开出跑车,我坐进车里问道:“他每天都呆在楼上吗?”

黄依依白我一眼,说道:“你以为他经常这样?难得的很,一月也难有几次到这里来,每次来的时候就呆在书房里,不知道他干什么,我也懒得理。”

车沿着滨河大道飞速的行驶,由于是冬天,街道上很冷清,昏黄的灯光把两边的树木照得黑影憧憧,四周都是一片静寂。

出了城,距离培训基地不过四里路左右,黄依依突然刹住车,对我嗔怪道:“陆川,你咋叫他姐夫?”

我笑道:“不叫姐夫叫什么?”

黄依依气不过,嘟着嘴道:“叫其他的都可以,就不能叫姐夫。”

我发现她情绪不对,问道:“依依,难道你们……?”

“你不知道,他想离婚,和我结婚呢。”

“什么?他脑壳昏了吧?你们年龄相差这样大,怎么可能呢,再说他老婆、儿女同意吗?”

“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他一直没回家了。”黄依依扑在方向盘上,双肩抖动,显得情绪很激动,不知道刚才吃饭时她是如何克制住的?

“什么时候的事?”

“有几年了。”

我抱过她身体,安慰道:“别怕,这可能只是他一时的想法而已,不可能实现的,说不定也是他的一种安慰你的假话,以为你想登堂入室。你想想啊,他现在是市长,如果离妻再娶,这在政治上是多大的影响?除非他不当这个市长了,其实他心里很害怕你提这样的要求呢,他这是以退为进。”

“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如假包换,不信你可以试试?”

黄依依摇摇头,“我才懒得惹麻烦上身呢。”

“相信我,依依,这些政客很少有真心的。”

“但是,你也不能叫他姐夫啊。”

“我当时不叫他姐夫叫什么?你当我第一次就知道他是毛市长?那他不怀疑么?再说,姐夫比市长不是近了许多吗,他既然高兴这样叫,说明你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这为今后实现我们的计划不是更有利么?你委屈一下,五年而已,只要他一下台,谁还能阻止我们?”

“我一听姐夫二字,身上就起鸡皮。”

“哪里啊,我摸摸。”我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光滑温暖的肌肤在我的抚摸下渐渐灼热,黄依依屈服在我的爱抚下,娇喘呻吟。

我们长久的接吻,像是新婚久别,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黄依依迷糊中手又碰着小弟,恶作剧似的捂住摇晃,我突然清醒过来,悄悄推开她,说道:“时间不早了,快点走吧。”

黄依依手里抓住东西,眼睛里尽是暧昧,我嘿嘿一乐,“拿它干什么,电警棍,当心烫手呢。”

回到培训基地,我一看时间,路上花了三十分钟,略有些长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黄依依回答:“没事,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初战告捷,我非常兴奋,把全县五十六多个部门和九十七个乡镇逐一排了个队,除去常委部门、财政局等重要部门,偏远乡镇,还剩九十多个单位一把手,这就是我今后要死死盯住的对象,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我就得立即启动这条隐秘战线。

我把名单认认真真揣在包里,躺在床上慢慢回忆今天见面的每一个细节,确定没有任何破绽方才放心去洗漱间,洗澡漱口。

对着镜子,我把自己上下欣赏了一遍,体格绝对称得上健壮,相貌也是英气勃勃,想起黄依依在车里的举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一阵,这娘们真他妈可爱,要是真的娶她做老婆也不错啊,哪个女人还能像她这样给自己带来无穷的乐趣?每次都是那样销魂,比李冰冰强多了。

其实,李冰冰也是不错的,先前扭扭捏捏,慢慢的也能主动起来,但她始终很含蓄,放不开自己,到最后总是让人感到有些美中不足,估计少女时代的阴影一直在影响着她,潜意识里对这件事有些抵触和恐惧。

两个女人在我脑子里不断交替来回的出现,弄得我浑身燥热,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现在我越来越吃不准李冰冰的变化了,她究竟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呢?难道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挣够买房子的钱和你结婚”吗?苟大全、赵大富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苟大全和那位统计局女副局长已经分道扬镳了,女副局长成功上岸,找了建行的一位中层领导做自己的老公,现在是钱有了,官也有了,李冰冰这时候调进办公室,整天厮混在一起,难保不来第二次“醉酒事件”啊,李冰冰还敢给他第二次耳光吗?恐怕很难

107 【流言蜚语】

赵大富贼心不死,以金钱作攻势,投其所好,李冰冰好像和他也是走得越来越近了。

她以为富人的钱就那么好挣吗?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看来,黄依依是死心塌地的喜欢我爱我,李冰冰则慢慢变得有些世俗,这是我先前始料不及的,难道真的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长期和江浙沿海的老板富商打交道,和苟大全等腐化堕落官员在一起,人生观、世界观短短时间里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女人从政一旦脸不要了,那是天下无敌,因为有权有钱的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哪怕像毛德旺这样性功能已经严重衰退的男人,有一位年轻美貌的女人在身边,也会感觉很自豪、很有征服感,成就感。古时候有权的太监不也时兴取一房妻子,搞一点虚凰假凤吗?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李冰冰想的妻子人选,黄依依嘛能维持目前现状就可以了,以后渐渐退出,劝她另找一个老公嫁了,现在看来,得重新考虑了。她除了身份有些尴尬以外,其他条件都不错,而且满足于做一个家庭主妇,依恋丈夫的小女人。

“毛德旺,毛德旺,你个老甲鱼……”别人睡不着数绵羊,我睡不着就不停的骂毛德旺……终于在疲倦的重压下睡着了。

培训班过了一半时间,各县区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了,有几位还结成了哥们兄弟,当然都是些酒肉朋友,在一起喝喝酒,冲壳子,相互传授对付一把手的经验,探讨捞钱的绝招妙招,交流泡女人的心得体会。

我作为一个政治上的菜鸟,洗耳恭听,虚心学习,认真讨教,获益非浅。

在这方面,要数陵水县的申局长申外财和山阴县的欧阳山最有心得,尤其是欧阳山,和领导内斗都整出招数出来了,一套一套的,按他说已经治得他们那位赵局长胡胡贴贴,见他头大。他最有心得的做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慕容家族的传统绝世武学“还施彼身”。

比如他们县搞作风整顿,各单位都打考勤,上下班迟到记录在案,中途早退必须说明原因,欧阳山在局里和我一样,长期不得志,上班也是懒心无常,前些年学别人也搞了个第二职业,搞了个烟酒店,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泡在店里,单位很少见人。他们赵局长以为这次可以好好收拾人了,局里连续开了三天作风整顿会议,定出了具体处罚标准,迟到早退一次罚款50元,私事请假一天扣100元,无辜缺席罚款200元,凡是一年内累计迟到早退30次或者请假超过15天,扣全年奖金,并不得评优秀,情节恶劣的上报县纪委。

这不是想借县委的决定针对他欧阳山吗?全局就他迟到早退请假最多,莫说30次,300次都绰绰有余,欧阳山不动声色,三天会议开完,他的对策也想好了。他的烟酒店生意已经走上正规,利润很大,比上班强若干倍,那些矿主们请客到哪里不是买?在他这里还落得一个人情。所以他绝不想放弃这桩生意,从老家请了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小妹,一月一千五就基本搞定了,然后他老人家腾出时间,专心一致的上班,每天只做一件事——守候局长。

欧阳山在煤管局算老资格了,前后服侍过三任局长,别人升了,按资格凭能力也该轮上他了,可每次都在希望的边缘上失落,心灰意冷之下也放弃了当局长的想法,就这样平平庸庸一生吧,就这样的想法,局长赵浪还处处对他不满意,想方设法收拾他。

正由于他资格老,在局里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大家都适应了他工作作风和上班习惯。整顿作风那几个月,欧阳山是局里上班最积极的,每天提前10分钟,一到办公室忙忙碌碌把办公室打扫了,茶水泡好,然后拿一张头天的《人民日报》,搬一张椅子坐在局办公楼前,认认真真看报,眼睛的余光却时刻在注视着大门外的动静,头三天,局里的职工都按时整整齐齐上班,包括局长赵浪。第三天上,便有那么一两个迟到早退的职工,欧阳山笑笑,不作理会,那些迟到的职工反而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第二天多半会改正,到了第八天上,机会终于来了,已经过了半点局长赵浪同志还没到,欧阳山立即通知办公室打考勤的人员和各股室负责人都集中到办公楼前,九点过五分,赵浪局长的小车才晃晃悠悠进来,他一下车,发现副局长欧阳山、股室负责人都愣噔噔看着他,谁也不说话,赵局长尴尬一笑,解释道:“昨晚加班晚了。”

“嘿嘿,赵局长,加什么班,是不是码长城?小吴,你看着办吧,运动是县委搞的,制度是局党组定的。”说罢拿上报纸头也不回的回办公室去了。

欧阳山早知道赵浪麻将瘾特别大,每天晚上必须码几圈,否则,按他自己的说法“家还是那个家,老婆还是那个老婆,早也抱晚也抱,早腻了,不搞点赌博这辈子活人还有什么乐趣?”其实赵浪爱打麻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和煤矿老板打,那些别有企图的煤老板不把钱输到一定的数额,很多事情在办理过程中都会莫名其妙的卡壳,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要办事先找找赵局长码长城,人称“赵长城”,百战不殆,财源滚滚……

久打麻将熬夜,人的精力有限,上班便不能按时到位,这早已经落在欧阳山的算计中。先前七天,赵局长为了表率全局,晚上不打或少打麻将,可一周算下来,损失惊人。于是他调整了策略:时间缩短,赌资翻倍。由于他昨晚手风特别顺,赢得高兴,忘了时间,本想回家眯一会就上班,不想头一着枕头便呼呼的睡着了,要不是老婆推醒,指不定一上午就过去了,急急忙忙洗漱出门,司机小王已经等得着急了。

局长做了作风整顿的第一个典型,这在煤管局成了特大新闻,许多职工暗地里欢欣鼓舞,大快人心,上厕所碰上欧阳山都禁不住要钦慕两句,鼓励其继续革命,人民群众都在背后支持你。

欧阳山嘿嘿一笑,他早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信就治不服他赵浪,再说这次运动不得人心,现在机关干部谁还愿意老老实实的呆在办公室上班?有门路的做生意,有一点权的膀老板,没门路也没钱的需要自由,三朋四友吹牛打打小麻将,上网炒股,看电影、,都在各自寻找乐趣,这作风整顿一搞,等于将大家变成了囚徒,什么也不能干了,工作就那么多,人多事少干完便闲着无事,无事便要生非,既然有欧阳山副局长领头闹事,全局职工乐得在背后附和。不到半月,欧阳山支持的队伍在不断壮大,赵浪除了几个软骨头跟着,基本上成了孤家寡人。局里定的制度到像是专为局长设的,其他职工如果有什么耽过,欧阳山一律不闻不问,后来连纪录的小吴也和欧阳山一个心思了,她还年轻,不想得罪大多数人,赵局长毕竟干不到一辈子局长,何苦给自己树这么多仇敌呢。

“你娃娃脑壳也够烂的。”申外财也不得不服,“我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笨啊,看来咱们哥们今后要多交流。”

“哈哈哈……”欧阳山得意的大笑,满脸*秽之色,对申外财说道:“你老兄也不差啊,这几年钱搞够了?听说还在市里养了一个小?”

“我日,老子什么都瞒不过人,球大一点事人人都知道了。”

“瞒着干什么,现在哪个不是公开的搞?又不违纪违法。纪委有句‘三不’名言,‘家人不究,情人不告,纪委不查’。公安不破案,专门扫黄打非,扫来扫去现在是什么?一城嫖客半城鸡,怪现象吧。”欧阳山转头对着我说道:“要说起来,搞女人他们先锋县是最厉害的。”

我特别感兴趣,问道:“你知道那些?”

欧阳山卖了个关子,问道:“你们县长叫什么?”

“苟大全。”

“有个绰号?”

申外财抢着说道:“狗大枪!”

我靠,看来苟大全蜚声县外啊,人人都知道了。

欧阳山问我道:“他话儿真的很大?厉害得很?”

我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啊,又不能脱了裤子检查。”

“呵呵呵,你不能脱,想脱他裤子的人多的是,你们知道吗?”他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苟大枪还真他妈的有女人福,前些年和财政局的小女子搅在一起,那女子连朋友也不想耍,啧啧啧,如果不是功夫过硬,女人会这样傻?后来提拔成统计局副局长,终于嫁了出去。”

“有这回事?”申外财不信,想在我这里求证。

我点点头,说道:“大体是这样,至于是不是像欧阳局长说的功夫过硬,谁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我给你说陆局长,我的一个同学在你们财政局,曾经一起出差,亲耳听到过二人干事,那女人也是个浪妇,整舒服了声音多大,隔着窗户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他猥亵一笑,“这可是很机密的事,没几个知道,最近,苟大枪又泡了一个女人在身边,他奶奶的,你们没见,那女人真他妈的的水灵,气质也好,听说是大学生……”

我头“嗡”了一声,他说的不是李冰冰么?难道二人真的……顿时感觉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只听得欧阳山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嗡”的回响。我镇定了一下心神,虚弱的辩道:“在一起不一定就证明二人有那些事嘛?”

欧阳山哈哈哈一阵大笑,那声音特别刺耳,特别挠心,“我说老弟,苟大全是什么人?官不求做大,有女人就成,到嘴边的肥肉不吃,他会这样傻?今年他带着那女子到我们县来过一趟。”

“怎样?”申外财问道。

“唉,别说了,如果是我换做苟大全,这辈子能搞上这样一个女人,不做官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字:值!”

“真有这样好?”

“你不信?问陆川,他肯定知道。”

“陆局长,你嘴紧哪,和你同室近半个月,居然不见你透露一点风声。”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好像只是迷迷糊糊点了点头,算是对欧阳山做了回答,然后借口上洗手间,躲在厕所里慢慢气苦,看来这些事不信也没多大意义了,人人都这样想这样看,再深究上没上床还有意思吗?无论怎样,我陆川这顶油光发亮的绿帽子是戴得稳稳的了,局里的人怎么看?全县的干部怎么看?我陆川还好意思直立在天地之间吗?

厕所里呆了十几分钟,申外财不停的给我打手机,问怎么这么久,大家都等我现场新闻呢,我趁机说肚子吃坏了,要去药店买药去,叫他们不必等我了。

我踉踉跄跄出了酒楼,转过一条大街,准备躲开熟人,打车回学校。

“愤怒、屈辱、百年难洗的耻辱……”我脑子里不停的崩出这些难受的名词,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从此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穴里。

我心浮气躁,肩膀撞了人也不知道,直听得身边一声“哎呀……”回头一看,才知把一个女子撞翻了,赶忙上前扶起道歉,我和她正好眼光相对,双方都吃了一惊:“是你?!”

“是你?郎燕!”

郎燕被撞得不轻,一脚一瘸一瘸的,我捡起一边的包,把她扶到一个供游人休息的街椅上坐下,“看看,伤得怎样了?”

郎燕掀起裤腿,露出白皙的小腿,只见膝盖上蹭破了一片皮,还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只有一咝咝血丝沁出来,不是很严重,疼痛是肯定的,我不住的道歉。

郎燕忍着疼痛埋怨道:“你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我让都没让过。”

“对不起,燕子我陪你到医院看看吧?”

郎燕把我看了一眼,说道:“不用了,就是有些疼。”

“那,我送你回家?”

郎燕仿佛没听见,问我道:“陆川,你的QQ呢?你一直没和我联系,是不是给的一个假号?”

“怎么会呢?”我把QQ号背诵了一遍,其实我重新换了一个,怕的就是她来“骚扰”,我不好对付。

“看看,就是记错了嘛。”她拿出手机,翻出记录的号码,“一点都不对。”

我假装拍了一下脑门,埋怨道:“唉,你看我这该死的记性。”

郎燕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不会是有意说错的吧?”

“怎么会呢,燕子,你想多了哈。”

“算了,反正也这样了,你把现在的号码说说。”

我只好老老实实说了,她盯了一遍:“这次不会错了吧?”

“向毛主席保证,一定不会错。”

“毛主席?他老人家能认得你不?”

“燕子,你毕业了?”我看她一身时装,虽然不如黄依依那样漂亮,可看起来也是落落大方,娇俏可人。

“毕业一年了,在市里工作。”

“可以啊,出来起点就这样高。”

“可以什么,在地税局,天天数字,烦都烦死人了。”

“别知不足了,我想烦还烦不成呢。”我说的是真心话,像税务局这样的垂管单位,工作轻松,权力又大,福利待遇人人羡慕,她如果不是有一个当县委书记的父亲,想进税务局?门都没有!

“别说我了,你呢?你怎么样?”她仰脸定定的看着我。

我心里又一阵伤感,有气无力道:“什么怎么样?老样。”

“和她……你们结婚了?有小孩没有?”

我摇摇头,回到:“脑壳有点昏。”

郎燕奇怪的看着我,问道:“怎么回事?大美女呢,你们出事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叹了一口气,说道:“燕子,我今天情绪不好,改天说吧,改天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郎燕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娇憨道:“改天?改天是什么时候,你们先锋县那么远,难道要我坐车来听你的故事?不行,就今天说,现在说。”她大小姐脾气发作,双手抱起我手臂摇晃着,不过这是一种女人可爱的撒娇,算不得强求。

我一点心思也没有,这种让男人倍感耻辱的事,怎可以在一个喜欢你的女孩面前诉说呢?我摇头拒绝,态度很坚定。

郎燕没办法,另来了一招,看着自己的膝盖说道:“你说怎么办吧,我走不了了。”

“我送你回去。”

起身招了一辆的士,扶着她上了车,车到小区楼下,郎燕似乎腿都没法弯曲了,一动便痛得大叫,我知道这种情况是有的,如果一直动着,估计情况还好些,刚才在椅子上坐得太久,又在车里不能动弹,血液淤积,肯定是加倍的疼痛,但也不至于像她这样,站也无法站,靠在我肩上,动一动连眼泪也快要流出来了。

看看她家四楼,我低声说道:“背你上去?”

108 【憋屈】

她害羞的看我一眼,上前打门,我正准备告辞,房门已经开了,刘姨出来一眼看见我和郎燕在门口,很是吃惊,我只好叫了一声“刘姨。”

“啊,进来吧。”

我告辞的话已经说不出口,看样子刘姨已经误会了我和郎燕的关系。

郎燕一瘸一瘸的呲牙咧嘴进了房间,刘姨心疼道:“燕子,你怎么了?”

郎燕露出白白的牙齿微笑道:“没什么,不小心绊了一跤,是陆…大哥送我回来的。”

刘姨正忙着给我倒开水,我急忙起身接过,她关心道:“厉害吗?去医院看看?”

“唉,没什么,就蹭破点皮。”

“你一辈子都大大咧咧,一个姑娘家这么粗心。”

我正要解释,郎燕立即接过话题:“人家一时没注意嘛,偏你这么多啰嗦。”

“怪我啰嗦?我不啰嗦你能长这样大?”

“哎呀,你有完没完?陆大哥还在这里呢。”

刘姨笑着对我说道:“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都惯坏了,大人说话光顶嘴,谢谢你啊小陆。”

我连忙说:“刘姨,我应该的,应该的。”

“看看,人家陆川多礼貌?”

郎燕笑着道:“是啊,我没礼貌,陆大哥好,你认他当干儿子嘛。”

此言一出,我腾的脸上发烧,刘姨也不见怪,笑道:“你这傻女子,我认他干儿子,你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刘姨笑着进里间去了,边走边摇头,“真是不懂事。”

郎燕做了个鬼脸,问我道:“我叫妈认你干儿子,我们不就是兄妹吗?”

我只有嘿嘿一笑,不好给她说明,看来郎燕虽然参加工作了,可人事经验还相当欠缺。

我坐了一阵,寻思该走了,道:“燕子,我在参加市局的培训,时间不早,我得告辞了。”

“怎么,你要走了?”她脸上写着明显的失望。

我点点头,“有时间再来看你和刘姨。”

郎燕见我态度很坚决,低声道:“你还会来吗?”

“我会。”

“妈,陆大哥要走了。”

刘姨匆匆从里屋出来说道:“小陆,吃了饭走嘛。”

“不了,学校晚上要清点人数,完了不好赶车。”我张口撒了个谎。

“哎呀,看你送燕子回来,饭也不吃就走了,我怎么过意得去?”

我起身出门,郎燕想起来,我连忙止住。

出得小区,打了一辆车,直接回到基地,申外财等还没回来,估计今晚又在城里过夜了。

这一夜,我辗转反复,折腾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此后几天,我尽可能躲着二人,尽量和他们少搭言,我害怕他们的再问起好在培训班很快结束了,我长长松了口气,急急忙忙便要回先锋县,离开半个多月,毕竟还是有些思念。每天在电话里,李冰冰都要拉拉杂杂说上一大堆事,我“嗯嗯嗯”的应着,实不知回去后该如何面对,说真的,我还是抱有一种侥幸心理:李冰冰不是那样的人。

回到久别的住处,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切和熟悉,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寻思冰冰也快下班了,我从吴德出发时给她打了电话,中午有两个钟头休息时间,她答应回来的。

“我要不要提醒她呢?”我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说出来我安心,但肯定她心理很难受,不说,她当没事一样,可我却倍受煎熬,疑神疑鬼,“唉,老子这男人做得真他妈窝囊。”

我空着肚子等她到十二点过十分,政府办距住处不过十分钟路程,现在一般十一点四十就下班了,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回来时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见面马马虎虎亲了我一下,问道:“吃饭没?”

我心里本来有气,不满道:“一直等你呢。”

李冰冰歉意道:“对不起,陆川,你自己出去吃一点吧。”

我正火冒,楼下一阵汽车喇叭声催促,李冰冰说道:“我要出差几天,电话联系。”说罢转身出门回自己屋子去了,估计是收拾衣物洗漱用品等。

我心里一阵愤怒一阵悲凉,忍不住站在窗台后悄悄向下看,发现那辆熟悉的沙漠王子,牌照00105,前排坐着的不是狗大全还有谁?他正伸出乌*向上看呢。我急忙缩回身子,转身把木门“哐当”一声推上,声音震得耳膜嗡嗡直响,心里十分气苦,却无法像一个男人一样去单挑,去战斗。

李冰冰大约也知道我有情绪,在门外敲门,“陆川,陆川,你开开门听我说。”

这时候下面的沙漠王子又嘶鸣了一声,我气得头昏欲裂,暴喝一声“滚!”这一刻我的心像撕裂了一个口子,涔涔的淌着鲜血,任凭李冰冰在外面低声呼叫,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这是我生平仅有的几次眼泪,上一次是母亲去世,悲痛过度,这次是李冰冰带给我一个男人忍无可忍的屈辱,我的心彻底的地悲凉了。

她在外面敲了一阵,见没有回应,我听得隔壁关门的声音,接着就是高跟鞋“嗑磕磕”下楼,汽车关门,喇叭一响,发动机的声音终于远去……

我静静的躺了一会,也不觉得饥饿,“李冰冰,你滚吧,老子不陪你玩了!”我突然想到搬家,眼不见心不烦,彻底断了吧,这样的窝窝囊囊的活下去,老子迟早会气得撞墙而死。

想到就立即行动,和房东结完帐,我花100元请了两个民工,当天就搬到了煤管局附近的一家出租房里,晚上出去吃了点面条,回来又呆呆的躺下,脑子空洞得很,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临近十点,李冰冰发了一条短信:“你怎么了?我现在上海,一切回来说好吗?保重!冰冰。”

“还保重,老子几乎气死!”我干脆把手机关了。睡不着,出去买了瓶二锅头,几口灌下去,头已经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起来时感觉头疼欲裂。

“我日,买到假酒了?”我使劲摇摇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幸亏商家心肠不黑,除了头疼外没有其他症状,老子的小命还保得住。

今天得到局里报到,顺便把账报了。几分钟就到办公室,但仍然晚了几分钟,所有的人都上班了,楼道上碰见都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

我搞完卫生,先到王大锤办公室,把学习情况作了汇报,他客气的鼓励了几句,很古怪的把我看了几眼,仿佛有点不认识老子了,出门才二十天,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

“出什么事了?这虾子好像很开心,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心头嘀咕着,忐忑不安的出了局长办公室,回到自己位置上,把学习发生的票据粘好,来到财务室。

推开房门,刘慧和出纳小邹正热切的摆谈着什么,连我进门她们也没发现。

“……两个男人都昏头了,像两只绿头苍蝇一样盯着一块臭肉,迷得不知道亲娘老子姓啥了。”

“我也听说了,看她长得清清爽爽的一个人,怎么也干这事?”

“唉,小邹,你不知道,现在这些大学生,仗着自己年轻、漂亮,有本钱,哪个不想往上爬?脱一两次裤子算什么,就是长期被那些男人们包起来,也心甘情愿呢……”

刘慧还想继续说,小邹突然抬头发现了我,脸色陡然一变,急忙把对方悄悄拍了一下,我一一都看在眼里。

刘股长一惊,讪讪的对我笑了笑,“陆局长回来了?”

“嗯。”

我本来就怀疑这两个八婆在说李冰冰,现在是肯定无疑了,但她们又没有指名道姓,我无法发脾气,“难怪王大锤那厮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知道这二十天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既纳闷又气愤,把单据“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刘慧那张皱皮柑似的粉脸很明显有白花花的东西往下落。

他妈的,自己这样老了还偷人,好意思到处传别人的小道消息。我当时在气头上,如果刘慧敢于有什么不满的表示,老子已经准备好拿这痛处攻击,鱼死网破,反正都是他妈的的丢人到底了,不如把自己的男人气质抖起来,出一口鸟气再说。

刘慧可能是理亏,或者有些虚火老子,一声不响的把单据草草审了一遍,吩咐小邹付清了现款。

我一直阴沉着脸,一副找茬的样子,二人闷声不响,完全被我的气势压住,低头假装忙碌。我只好拿上钱转身出了房间,回到办公室,心里悲愤莫名,总想找点事情出气,可整整一上午,办公室鬼影子也不见进来一个。

李冰冰连续五天不停的给我发短信,我一次也没回,连看也不看,直接就删除。上次手机摔了之后,这部手机还是她给我买的,最新款的诺基亚,本来很喜欢这种款式,功能也很齐全,现在看在眼里却特别刺眼,特别堵心,我不看短信的原因之怕自己忍不住又把这部砸了,三千多啊!一个多月工资。

赵大富知道我学习回到局里,甚至还在走道上迎面见过一次,他除了得意洋洋之外,那1第二天碰上胡二靠局长我才知道,王大锤已经有了解决债务的新方案,目前正在办理过程中呢。

王大锤有这么好心,能主动为陆川分忧解难?我本想问问什么方案,话到嘴边咽下去了,管他妈的,只要不再找老子麻烦,他王大锤就是把煤管局卖了还债,也不管我鸟事!

这事毕竟比较蹊跷,我好奇心十足,很想弄过明白。

王大锤智力有限,老子脑壳想炸了都没办法,他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一天下午,办公室黎小兵经过我办公室门前,我叫了一声:“小黎。”

黎小兵进来,“陆局长有事?”

我指着沙发,亲切道:“你坐,一点小事,要不要泡杯茶?”

黎小兵本来对我十分钦佩,自从上次给了刘慧一个扫堂腿后,对我也陌生起来,不过我一直很欣赏他,小伙子人耿直,有正义感,工作能力也强,看到他就想起了我在秀水镇工作的那段经历。

“不用了,我办公室有。”

“小黎,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我知道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干脆就直截了当的提出来。

黎小兵脸红了一下,忙道:“没有,没有,陆局长多心了。”

我暗暗笑了,目光尽可能柔和的看着他,黎小兵老老实实回到:“不瞒陆局长说,我觉得你也太软弱了,不敢坚持原则。”

“谢谢你小黎,也只有你敢说真话了,实话对你说吧,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农村出来的穷苦大学生,靠自己能力和努力工作,好不容易混了一个副科级,假如是你,你会怎样做?”

黎小兵不好意思的笑了,点头说道:“无欲则刚,我白板一张,王大锤最多就给我一个警告处分,陆局长就不同了,我理解你,听说你为了饮水机的事被薛部长找去谈了话?”

我坦诚的承认了,“服从大局嘛,一个班子是该团结,我的确冲动了一些。”

黎小兵想要抱不平,我打断了他,“这里面内幕重重,你不了解,这件事我已经在局党组会上作了自我批评,我不想再提,谢谢你小黎。”我假装突然记起,问道:“我出去培训这二十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

我提醒道:“赵大富的150万欠账……?奇怪,他见我也不提这码子事了。”

黎小兵胸无城府,说道:“你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老子的确不知道。

“卷款跑了的那家煤矿已经被政府收回来了,县国土局正在评估,准备招标出售,赵大富早就在活动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恍然大悟。

“还有一个原因,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说罢。”

黎小兵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催了一遍,他才故作简单的说道:“听说,我也是听局里面人说的,县府外办的李主任找过赵大富,赵大富答应不再找你催债。”他边说边看我脸色,“陆局长,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本来不想说,可又不希望你被蒙在鼓里……”

我勉强笑道:“谢谢你小黎,我知道了。”我心智未乱,虽然李冰冰找赵大富出乎我意料之外,她毕竟是一番好意,未必就有什么苟且之事,倒是黎小兵,我需要一个这样的同盟,煤管局都他妈成王家军了,再不拉一个心腹,被挤出局是迟早的事。

“小黎那年毕业的?”

“05年。”

“我01年,出来在秀水当了一年的村官。”

“大师兄啊,今后多关照。”

“唉,说实在的,咱们大学生出来工作不容易,容易招人忌恨。”

我说到了黎小兵的心坎上,他马上附和道:“就是,这社会真他妈邪门,组织天天说培养人才,真正的人才却处处受制,处处招人忌恨,倒是那些善于吹牛拍马奴颜婢膝的马屁精,投机分子,活得比谁都舒展,都称心如意,我x他妈,能力算个鸟!”

“话也不能全这样说,你有能力,关键看有没有好领导赏识你,重用你,如果领导就是一个庸才,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武大郎开店,你叫他重用你?不可能!如果你运气好,遇上一个好领导,你的才能还是不会被埋没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黎小兵停了一二秒,低声道:“陆局,听说你说薛部长关系很铁,为什么不申请调一个部门?窝在这里受鸟气,你看看王大锤,猪头猪脑,我看着就为你委屈。”

“薛部长在秀水镇当书记时我是他秘书,关系还不错,而且薛部长这人相当正直,能力也强,是个很不错的领导,人又年轻,现在组织用人都讲年轻化。”我大吹薛部长自然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薛部长仕途不封顶,我陆川自然还有不断升迁的机会,这是我想传达给黎小兵的信号,王大锤只不过过客而已,日暮西山,论前途他那能和我陆川想必?老子现在是养精蓄锐,有朝一日翻身做主人,自当把王大锤们踩在脚下。

黎小兵也是一个智慧很高的人,显然已经听出我话里的意思,诚恳说道:“薛部长我早有耳闻,现在的领导里是我最佩服的人,能跟着这样的领导干事,卖命都愿意。”

“是啊,我们都想到一块儿了,咱们学那么多知识不用,烂肚子里憋屈。”

“那你不想活动活动?”

“看看再说。”

“说实在的陆局,我不希望你走,要是能在煤管局……嗯,那个,我黎小兵没说的,一定跟你到底。”

我微微一笑,不能把心里的想法透露得太多,只需让他对我产生信心就行了。

之后的几次,我和孙楚等哥们聚会时都会把黎小兵叫上,他也真心实意相信了我,局里有什么我不明白不清楚的,都会提前告诉我。有时候办事员信息比我灵得多,大家都防着我,没哪个把黎小兵当一回事。

109 【分手】

一周以后,李冰冰上班时间突然闯进我办公室,这还是她第一次到煤管局来,不知道她的到来吸引了多少目光,反正办公室外人来人往,比平时多了几倍。

我假装没看见她进来,尽量克制着心里的怒火。

李冰冰看我脸色不善,估计本来想质问我十万个为什么,也只好强压火气,慢慢坐在沙发上,无言的看了我一会,轻轻问道:“陆川,为什么搬家也不说一声?”

“用不着。”我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还是你女朋友吗?”她突然缀泣起来,“打电话发信息你也不接,回来就发现屋里空了,呜呜……你要做啥子嘛?”

我眉头一皱,最怕女人的眼泪,李冰冰的眼泪尤其少,在我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来她也知道被委屈的难受了,心里掠过一丝微微的快意。

外面的人过路都向里面瞧,我起身把门关上,转身坐回椅子里,手里拿一张报纸假装认真的看,其实我心里乱糟糟的,一个字也不认识。

李冰冰伤伤心心哭了一回,见我不理,拿纸巾把眼泪擦干了,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陆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信?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我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都看见什么了?人家咋说?啊,你说嘛。”

我气苦,泪水差点蹦出眼眶,急忙假装看后面,顺手用衣袖擦了,不能让她小看。我尽量把声音说得平稳一些:“我看到有人很虔诚的等你,一个堂堂的县长,多么荣光?谁能让一个县太爷等车?只有你,李冰冰!”我想起那一幕心痛如锥,肺里像憋了许多的火苗,烧灼难受,呼吸困难,停了一会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从吴德回来,多渴望……算了,说他妈这些都无用。”我终于忍不住流行泪来,我恨自己软弱,恨自己还留念过去的时光,头一抬,说道“你去吧,我不想见你。”

李冰冰屁股动也不动,幽幽说道:“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我也没办法啊?这次到上海……”

“别给我说上海!”一听这二字,我怒火万丈,再也憋不住,爆发了。

李冰冰吓了一跳,脸煞白,这是我第一次对她面对面发怒,来得太突然,她一时愣住,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嘛?”她小心翼翼委屈道。

“怎么了?我哪晓得怎么了?问你自己!”我眼睛直要冒出火来。

“陆川,到办公室工作我也不愿意,你是知道的,最后不都是*的没办法嘛,再说你也是同意的……”

“还赖上我了?叫你到办公室我是怎么说的?咹!是叫你污七八糟吗?叫你不清不白吗?!”

李冰冰惨叫一声:“你说我污七八糟?不清不白?我怎么污七八糟了?和谁不清不白了?啊!”说完她脸色苍白,瘫倒在沙发上。

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放低声音道:“你到外面去听听,啊,美名远扬,连外县都知道了。”

“谣言,这些都是谣言,陆川,你不要相信他们,不要相信他们好不好?”

叫我不相信?真他妈无耻,老子都像老鼠像乌龟了,还叫我不要相信!“你还和赵大富搞在一起,是不是?厉害啊李冰冰,两个男人被你耍得晕头转向。”我又想起刘慧和黎小兵的话,心里像刀割,火苗呼呼的冒,“很得意是不是?还有我陆川这个傻瓜!”

李冰冰有口难言,无从分辩,我越发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心里越来越悲凉,有了一刀两断的决心,这时候忍痛一刀换来一辈子不痛苦,否则,我陆川很难抬得起头来,还谈什么仕途上的远大前程?口水也把老子淹死了,顶着一个乌龟壳能走多远?郁也把人郁闷死!

李冰冰似乎清醒了许多,哀哀道:“陆川,你已经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了?你也相信我就是那样的人了?我知道,这时候无论怎么解释你也不会听,也不会相信我的清白,我也不想解释了,以后你自己会明白。”

她的声音很有诱惑力,我也不能看她眼睛,我怕自己的心在一瞬间被软化,崩溃,陷入无穷黑暗的深渊。李冰冰继续道:“我求你一件事,给我一点时间,证明我自己的时间。”

“不用了,我们分手吧。”我说得斩钉截铁,看也不看她一眼。

李冰冰哀叫道:“为什么陆川?你就这么绝情吗?呜呜呜……”

“不是我绝情,是你太让我失望,让我感到屈辱……”

“陆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怎么骂我都行,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啊?!你知道我在这里没有亲人,你就是我最亲的人啊!”

她想扑过抱住我,泪水顺着脸颊像不断线的珠子……这一刻我差点心软,但看到窗外黑影憧憧,立即又硬起心肠,决绝道:“我不想再过这样遭人白眼、戳脊梁骨的日子,冰冰,你走吧,我们永远没有可能了。”

李冰冰彻底绝望了,她扑在沙发上嘤嘤哭了大半个钟头,见我丝毫没有回暖的意思,只好踉踉跄跄去了,看她很虚弱的样子,我突然很是担心一在路上出点事咋办?

李冰冰走后,我心里也不好过,沉默寡言过了两天,什么也不想想,也不想做,从早到晚像行尸走肉,分不清白天黑夜,局里的职工见我都是一副同情的表情,我心里更难过。

离下班大约还有一个钟头,我已经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候黎小兵进来对我说:“陆局,你知道李…李冰冰住院了吗?”

我一惊,难道真的出事了?于是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反问道:“和我有关系吗?”

黎小兵痛心道:“陆局,你还不知道吧?李冰冰是自杀的。”

“什么?自杀!有危险没有?”

黎小兵用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沉痛说道:“据说是房东发现的,已经送医院了,死活现在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一天了吧。”

“为什么不早说?!”我怒道。

黎小兵委屈道:“我也是刚刚听说,立即就过来了。”

我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对黎小兵歉意道:“谢谢你,小黎。”飞快出门,急急的赶往人民医院。

李冰冰是外地人,出了这档子事,谁也指望不上,诚如她所说,在先锋县,只有我才算得上是她的亲人,不管怎样,得先把她救活,平平安安出院才行,一切等以后再说。

我在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李冰冰最喜欢有花相伴,她寝室的窗台上就种了一盆君子兰和一盆水仙。

进医院的一瞬间,我脑子闪过一个疑问:难道我真的冤枉了她吗?有什么比用生命来证明自己清白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呢?

我有些后悔自己的狭隘、自私和愚蠢!冰冰那样一个好女孩,曾经为了自己的贞洁可以扇县长一个耳光,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两三年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呢?陆川啊陆川,你是个最大的混蛋!最无情的男人!

我心急火燎的找到护士室,三名护士忙着下班换衣服,“护士,李冰冰住那间病房?”

“李冰冰?你说什么时候送来的吧。”一位矮个护士回道。

我正待回答,另一名护士说道:“特殊病房。”她很热心的指给我看。

我道了谢,径直朝病房走去,病房的门没有关严实,我轻轻一推便裂开了一条缝,伸头一看,顿时心头一阵冰凉,怒气上冲,眼前一黑。床前坐着的是赵大富,这狗日的正削着一个苹果,不用说是给病人的了,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浓黑的长发,挺直的鼻梁,双眼正看着赵大富,那不是李冰冰还有谁?

我想也不想扭头就走,虽然怒火中烧,却也不可奈何。我现在算是李冰冰什么人?已经一刀两断,互不相欠!这都是自己说的,总不可能冲进去把赵大富修理一顿。

我匆忙的脚步声可能惊动了李冰冰,耳听得她说了一句“谁在外面?”我更急匆匆下了楼,落荒而逃……出了医院,见道旁有一垃圾箱,顺手将鲜花丢了进去,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到哪里?”

“随便。”

司机一脚刹住汽车,不耐烦道:“老兄,你究竟到哪里?总不成让我满大街瞎转吧。”

我脑子迷糊得厉害,静了一会才略略回过神来,张口道:“滨河口。”

滨河穿城而过,两岸都用水泥扎起堤坝,堤坝做成一级级的水泥石级,可供市民累了休息,也可以闲闲的坐着观赏城市的景色。

滨河水缓缓的流淌,绵绵不绝,许多的水鸟在水面上来回游荡,翻着跟头,一副其乐无穷,悠闲自得的样子。

我已经呆呆的看了许久,两岸的柳树已经脱去了绿衣,光秃秃、极其丑陋的矗立在凛冽的寒风里,抖抖索索,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碧玉妆成一树高”,他妈的,为什么不是“一夜寒风骷髅骨”?

夜色悄悄抹过滨河两岸,昏黄的灯光一盏两盏……亮了起来,透过稀疏的枯枝,像点点荒坟里的鬼火,毫无温度,闪闪灭灭……凉风袭来,我加倍的感觉寒冷,于是起身,沿着河岸慢慢的走着,一直不停步不回头,打开空空荡荡的出租房,倒头便睡。

我实在太疲倦了,需要休息。

第二天起床,我感觉自己已经凤凰涅槃,已经化蛹成蝶,脑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灵活得不能再灵活,梳洗打扮,穿上黄依依买的那套啄木鸟,这第一套高档西服虽然时隔几年,由于我穿得比较少,一直保存着,所以这时候翻出来穿上,居然崭新如昨,笔挺贴身。

我神清气爽出门,在局外面的小餐馆一气喝了两大碗稀饭,吃了四个馒头,然后雄赳赳气昂昂来到办公楼上班。

“陆局今天好精神啊。”出纳小邹笑脸盈盈的对着我打招呼。

“小邹你也不错啊,这么早就上班了。”我心情的确很好,仿佛过去的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不留一点痕迹。

我哼着歌儿把办公室彻彻底底搞了一次清洁,然后泡了一杯浓茶,准备好一天要学习的报纸,开始认真研究国家大事、党的最新方针政策动向,不过十多分钟便听得王大锤局长上班来了。最近王大锤、钱向劲和赵大富接触很频繁,估计是黎小兵说的买煤矿那档子事。那煤矿我去过,在先锋县属于中等偏小的煤矿,煤质也不算特别理想,原老板卷款潜逃后一直停产,设备都闲置着,有些已经被雨水腐蚀,没法再用了,如果要重新开工,起码得投资百万元左右。

如果是别的矿主想购买,加上原来的欠账,意外着前期就得投入250万现金,这是一笔不小的投资,我估计赵大富也看到了这一点,竞争的人少,卖价就不会太高。

但是,国土局通过中介公司估价出来,仍然叫我大吃一惊,煤矿按内行估计,起码在七千到八千万之间,结果不到三千万,通过一系列云里雾中的运作,最后赵大富居然以二千七百万竟得,真他妈搞不懂是如何招标的,怎会越招越少了呢,招投标委员会可有纪委、国资、审计等相关部门的人员组成的啊!

最后的付款方式更是他妈的的稀奇,这二千七百万也不能一次*归国库,而是五年内逐年付清,我日,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这凉水泉煤矿一年正常产煤吨,按市价元一吨,除去各项开支,税收、管理费等,纯利润可达到五百到七百万,等于赵大富分钱不出,五年后煤矿就全归他自己了。这生意做得让许多人看不懂,可县委、县府的主要领导都给予了充分肯定,已经成了整合不良资产的成功典范,赵大富视上有声,报纸上有影,是吴德市家喻户晓的名人企业家,一时间声誉无俩,如日中天!

110 【无毒不丈夫】

外人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在一次只有我和二靠副局长在一起的时候,我装着无意,感叹赵大富厉害,的确不愧先锋县的能人时,胡二靠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能人?这样的能人只能把国家搞垮!”

我满脸的不相信,说道:“胡局长,这你就有点个人主观主义了啊,市委洪书记、郎书记都充分肯定了,再者说他一年的税费不假吧?全县最大的纳税大户,捐款搞慈善也最积极,这样的人不算,哪个配能人称号?”

胡二靠虽然长期搞业务,也不是全然不通事务,看着我微微一笑,说道:“你也别使激将法,估计你也知道的一些,至于内幕嘛……嘿嘿嘿……”

“胡局长,你这就有些不耿直了,我知道自己在局里的处境,但你老人家好像比我好不了多少,这件事一直是王和钱在秘密*作,估计张也参与了……”

胡二靠摇摇头,说道:“我另有渠道,现在哪个老板不比你我消息灵通?和领导们都大哥二哥的打得火热呢,消息绝对可靠。拍卖凉水泉煤矿,钱张估计也就喝了一点汤而已,真正得利的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食指比划着。

我自然知道那是指郎一平和苟大全,全县干部私下里都叫他们大老板二老板,难怪赵大富这狗日的像王八见了光,越来越精神!

我只是怀疑过,电视里、大会上县委和县府领导都不遗余力的吹嘘赵大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是一窝见不得人的乌龟。

七千多万的资产两千多万就贱卖了,而且还搞得理直气壮,大张旗鼓,扛红旗树典型,老子实在是佩服这些人漠视国家法律的勇气!

胡二靠的消息绝对可靠,有煤矿老板和他私交很好,都佩服他为人诚实,业务精,从不吃拿卡要,也不有意刁难人,把他当成真正的朋友在交往。

我成天于韬光养晦之际,常常把怀里计划中的九十多个单位名单拿出来研究,采用逐步淘汰法,最后锁定在三个单位,排第一的是煤管局,第二是临江镇,第三是扶贫开发办。煤管局级别不高,上副县没任何希望,在众人眼里,除了有钱外,它与一般二级局没有区别,竞争的人少;临江镇就在城区所在地,竞争书记难度太大,我心中的想法是镇长,一个实职副科下乡镇任一个镇长不算出格,一般用人的格局就是这样,下派提拔一级;扶贫开发办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搞项目,有资金,这年头必须图实惠,像我这样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现在是熬资格的时候,副县级领导还遥遥无期,唯有先打好基础,夯实人民币,积累人脉,才谈得上今后的发展。

钱和权一脉相承,分不开家,有了一就有二,政治上的前途靠什么?就两点:一是人民币,有钱能使鬼推磨,赵大富就是典型;二是关系,有了关系同样可以做官,同学、老乡、战友亲戚老表、同事等等,必须占住一头,否则,桃子就是落在你头顶,你也吃不进嘴里,王大锤就是靠了与苟大全的拉皮条关系。

除此二者,一切都是虚妄,像李鹏和胡二靠,一辈子就到此打住,有能力又怎么样?领导没看见,不认可你,你就慢慢熬吧,一直熬到退休,看看组织上是否可怜你,最后一天来个享受什么什么级别,安慰你一下,让你心平气和过好晚年,在朋友三四面前也好光彩光彩,仅此而已!

选择煤管局作为第一考虑的对象,我是基于打基础的想法,我初步计算了一下,全县八十多个煤矿,除去他们办事背后搞一些动作之外,光逢年过节的红包就十分惊人,不算多了,人平一万,一年少说也在100万之上的纯收入,搞个三年五载,那不是大发了?像王大锤经常和矿主们打麻将,和赵大富搞一次矿山拍卖,说不定他家产已经过千万了。

没有同学、没有亲戚,又是外来户,在先锋县的人际关系上,我可以说是白板,但白板有白板的优势,俗话说得好啊:一张白纸才能画出最美最好看的图画。我现在除了与薛秋阳部长有那么一点上下级关系之外,和郎书记建立的医护之情,早已在赵大富不停的要债风波中消耗殆尽。我现在基本不属于任何人任何派别任何圈子,游离在领导视线之外,要和领导建立关系,建立怎样的关系,和谁建立关系,主动权全在我方。而建立关系非一两朝之功,那是要长期经营的,经营关系就得有经济做后盾,否则,哪个领导白痴才和你称兄道弟!

所以,挣钱才是我目前唯一的目标,这不但是下一步升级的物质基础,也是目前改善个人生活条件的必须选择!

而挣钱最好最安全的部门当然就是煤管局!

王大锤今年才四十六,按目前的离岗待退政策,他至少还可以搞一届,六年后我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在党政部门,一旦越过三十五岁,你就没有任何年龄优势了,你的政治前途自己就可以计算得到,看看现在上了四十岁的局长、镇长书记们,哪个还有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都等着离岗待退呢,钱捞够了,把儿子送出国,老婆安顿好,外面找一个情人,小日子过得十分的滋润、幸福!

王大锤是死硬派,决对不会傻到自己辞职不干,根据我的各方面观察,他也没有流露出要条换单位的意图,估计他的想法就在煤管局退休养老了。

王大锤不走我就上不去,上不去一切美好的计划都是他妈的空想!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提前下课!”我日夜盘算的就是这件事,只要王大锤下课,我就立即启动毛德旺这条关系,拿下一个区区县煤管局局长位置,那是板凳钉钉的事情。

如何叫王大锤下课?在我咬牙切齿的仇恨中,终于想到了一条毒计!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暗暗鼓励自己。

张有义的网吧生意很好,经营一直也很正规,由于暗中去考察了几次,守店的小妹李艳对我有点印象。

一进网吧,李艳就微笑着招呼:“你来啦,54台机子是空着的。”

我点点头,不去54号到了她柜台前,左右看了看,低声问道:“张老板在吗?”

“你找他?”

我“嗯”了一声,李艳十分机警,对我说道:“张哥不在,出去了。”

“告诉他,秀水有人找他。”

“你是他朋友吗?”

我点点头,她歉意一笑,低声道:“跟我来吧。”

我跟在李艳后面,穿过密密麻麻的电脑桌缝隙,到了屋子后面的一角,她推开一道小门,里面漏出一丝暗弱的光线,一人正在里面摇头晃脑的戴着耳麦听歌。

李艳将他肩头一拍,“耗子来人了。”

那叫耗子的转过头,长得獐头鼠目,精瘦精瘦果然像耗子,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他取下耳机。

李艳介绍道:“这是张哥的朋友。”

耗子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对我说:“走吧。”

李艳照旧守她的店面,耗子则引着我拐了无数个街道小巷,正当我不耐烦时,我伸手一指,“张哥就在楼上。”

这是一片未改造的平民区,房屋低矮狭窄,耗子敲开房门时,我看见张有义还有四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张有义一见我,先是惊了一跳,后才兴奋的招呼我上首坐,我也不客气,稳稳坐下。

张有义对四名手下介绍道:“这是陆哥,快叫!”

“陆哥。”四人丝毫不敢怠慢。

我微微一笑,说道:“大家都是兄弟,别客气。”

我逐一看了,发现对面一人很眼熟,仔细看了一遍,见他手臂上一条青龙,才知道他就是上次带了四名兄弟帮我们解围的那位。看来他对我没有印象,一脸的陌生。

张有义把四人一一介绍了,不是名字,只是代号,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我发现这些代号和他们手臂上的纹身相吻合,这四人是他手下的五虎将,估计还有一名今天没有到场。

张有义开门见山问道:“陆哥今天来有什么事?”

这件事我希望做得机密一些,妥妥帖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虽然这些都是他的过命兄弟,可我还是希望单独和他说。

张有义见我迟疑,手一挥,四人马上离开,我才略微歉意道:“有义,不是我不放心,这件事越隐秘越好。”

张有义毫不介意,洒脱道:“知道,有什么事陆哥尽管说,看看兄弟能不能办到。”

我细细的把计划和要求都说了,张有义低头思考了一会,爽快道:“行,就按陆哥的要求,我一定完成。”

“谢谢,有义。两人的照片我也带来了,就是这两位。”由于的小集体合影,我在目标上做了标识,一目了然。

“放心吧,这些兄弟办事都很牢靠,决不会乱来。”

我出了平民区,心里兀自“咚咚咚”的跳,为今之计,也只有张有义靠得住了,干大事就得大赌,当年曹孟德举兵起事,还不是倾家荡产,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自古以来成就英雄伟业的豪杰,没有哪个不是如此!

111 【党校学习】

三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很想第二次去见张有义,心里极力控制我天天照旧上班,不显山露水,低调为人低调做事,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只等好戏上场。

住,不住的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方才慢慢安静下来。

“张有义是讲义气的,绝不会出卖我,估计方案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坐在办公室里,我暗暗盘算着。

五天过去,没等到张有义的消息,却等来了组织部的党校培训通知,县委拟对近两年来新提拔的副科级领导实行为期三个月的短期培训,地点就在县委党校。

接到通知,我心里一阵轻松,与其天天在办公室坐立不安,不如去参加培训,反而能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即便是成了,也可以避免许多嫌疑。

第二天我就去党校报到了,常务副校长付林是原县委办公室出去的,一直和县委办保持着非常紧密的联系,我在县委办工作期间,和付林校长关系不错,报到后特别溜到他办公室吹牛。

“付校长,大忙人啊。”

“小陆?报到没有,快来坐。”付林是个很热情很风趣的人,急忙起身倒水泡茶。

“你还亲力亲为?找个女秘书嘛。”

“老弟取笑啊,我这糟老头子满身酸气,别把人家女孩子熏晕了。”

“呵呵呵,你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就喜欢你这样的,有官爵有才气够成熟。”

“老弟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官爵轮得到我?无品无位一身清闲。现在的年轻女子都势利得很,有媒体新闻为证,八零后的女子一半以上都宁愿被包而不愿嫁穷光蛋,何况我是个老穷光蛋。”

“事风时下,人心不古,我们这一代男人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我光顾感叹,没注意这话无意中触及了心底的伤感,付林是个理解能力很强的人,微微一笑,劝道:“老弟,听老哥一句:红颜祸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前途正阔,何必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抬头看,也许是另一番风景。”

“谢谢,无心感慨罢了,我早已心灰意冷,平静无波了。”

他看了我一眼,真心实意地说:“我闲着无聊,也看了些闲书,看你面相,应该是富贵中人,可惜……”

我心一跳,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可惜什么?”

“老弟命犯桃花,极有可能成于斯败于斯。”

我心里一沉,想想可能有几分道理,急切道:“陆川愚鲁,校长可否指点一二?”

“送你一个字:藏。”

“藏?”

他点点头说道:“是,就是藏!年轻人最忌锋芒毕露,急功近利,须知万事皆有其自身的运行规律,逆规律而动,虽然短期可收一时之功,但长远看来,绊跤子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仕途也一样,*之过激过很,最易暴露自己的短处和缺点,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弱点,如果一步一步夯实了基础,踏踏实实,藏锋敛气,才会走得更远。你知道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吗?”

“知道。”

“刘备有什么本事?按现在的观念,除了一个虚有其表的‘皇叔’称谓之外,一穷二白,曹*不惧袁绍、不惧江东,偏偏怕他,为什么?两个字:人和。刘备精通一个藏字诀,处处谦虚,处处结人缘,时时以爱民,匡扶汉室为己任,藏起争霸天下的野心,纵观此时的刘备,他身边有什么?不过关羽、张飞、赵云而已,兵不过万,粮不过夜,三顾茅庐之前,用一个成语形容再也恰当不过:穷途末路!可他有了人和,处处得人心,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诸葛亮一出,他的雄才大略便逐渐展露出来,最终实现了做皇帝的梦想。董卓、刘表、袁绍、孙坚都想做皇帝,他们也都死于非命,曹*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不篡位,刘备深藏做皇帝的野心,步步为营,假仁假义,所以二人都取得了成功。曹*不愧枭雄,刘备不愧奸雄,二人相互的心思都明镜似的,可都隐藏得很好,当曹*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耳’,刘备吓得筷子落地,其实是曹*在探他当皇帝的野心。中国人自古受儒教文化影响很深,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儒家文化的精髓,我理解就是一个‘中庸’,民间不是有一句话吗‘出头的椽子先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都是说的这种道理。你别看现在有些人在台上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过不了多久,会场里就没有他的身影了。”

我深以为然,真心诚意的谢了付林校长,最后开玩笑说道:“我现在是你的学生,手下多多留情啊,迟到请个假什么的,你通融通融。”

“好说,放心吧老弟,有事招呼一声就行了,记住一句:苟富贵无相忘。”

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小邹送来一封挂号信,我一看是李冰冰送来的,心道:“搞什么鬼?难道是临别赠言?”

我手一捏,硬硬的像块卡片,撕开一看,是储蓄卡,另有一张信笺,上面除了一行数字便什么也没有了,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空空的些许酸楚。

我明白这是我们曾经共同的财富,准备买房子结婚的存款,看来她是彻底绝望了,这是分手的标志。“也好,这样爽爽快快,双方都不用难受难堪,各自奔前程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下班时,我到取款机上查询了卡上信息,不多不少四万六。揣上储蓄卡回到屋子里,我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脑子空空的什么也不去想,把自己当白痴一样,艰难度过了一夜。

张有义没有消息是我日夜难安,坐在教室里老是走神,不停的回忆和他交往的所有细节……

“陆川,陆川同学,外面有人找。”

同桌的黄尘中推了一下,我才遽然中惊醒。

“做什么?”

“外面有人找。”

“谁?”我突然像被摘了心脏,堕入无边的黑暗中。

估计脸色有点难看,黄尘中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出去不就知道了?”

我踉踉跄跄出了教室,一看没警察,心里稍稍镇定了一下,疑疑惑惑的朝外面走去,校门口一个女子正在东张西望,好熟悉啊。

走进一看,惊奇呼道:“郎燕?”

郎燕嫣然一笑,露出那好看的贝齿:“没想到吧?”

我一下子轻松下来,责怪道:“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死人不偿命啊?”

郎燕不高兴了,嚷道:“陆川,我就那么吓人吗?”

我急忙解释道:“不是。你等等,我请个假就出来。”说罢冲进付校长办公室。

付林正在写什么,感觉有人进屋,抬头问道:“陆川?你应该正在上课吧。”

我呵呵一笑,“找你吹牛也不行?”

“行!咋不行。”

“我改天再向你讨教吧,现在向你请半天假?”

“请假?什么事?”

“这么严格吗?请假还要理由?”

“往天无所谓,下午薛部长要亲自来讲课,缺席了恐怕不好吧?”

我想郎燕这么远跑来,巴巴的找到党校一定有什么事,冷淡了不好,于是老老实实对他说了,付林理解的笑了笑,“好,你去吧,下不为例。”

我带郎燕到了茶楼,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周围都是山茶、翠竹等盆景挡住,十分隐蔽。

叫了两杯竹叶青,待郎燕坐定,问道:“什么事,说罢。”

郎燕俏脸有些微红,眼睛闪闪发亮,估计她心情十分兴奋,不高兴道:“有事才能找你吗,陆局长?”

“可以啊,我又不是国务院总理?不过你下课后来吧,等会薛部长还要来讲话呢。”说罢我假装起身要走。

郎燕急忙道:“好啦好啦,人家给你说嘛。”她嘟着嘴,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

我微微一笑,又坐下来,看着她催到:“说罢。”

郎燕突然迟疑起来,脸色也很不正常,拖延了一会说道:“我刚刚去了我爸办公室,不过没人,听说下乡了。”她停了一会,小小喝了一口水,大概是稳定情绪吧,抬头问我:“陆大哥,你原来给他当秘书,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我心里一跳,问道:“知道什么?”

郎燕用牙齿轻轻咬着嘴唇,眼睛盯住我一霎也不霎的问道:“他和那女人的事。”

果然是,我早猜到了,郎燕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凭着郎书记宠爱,这事一旦发作起来,一定是满城风雨,自己无缘无故卷进去很不划算。

我不动声色,问道:“你听谁说的?”

“先别管谁说的,有这么回事吗?”

“无中生有,纯粹吃饱了撑的。我给你爸当秘书怎么不知道?而且你说的是哪个女人我也不清楚。”

“张晶晶哪,我见过一次,妖里妖气,长得像狐狸精。”郎燕骂道。

“张晶晶啊,原来是我手下,我说郎燕,你也高等学府毕业的,怎么这样没鉴别能力啊,谁说的长得漂亮就是狐狸精?”我办开玩笑对她说道,“你也长得漂亮,人家说你狐狸精了吗?”

郎燕脸一红,半是得意半是辩解道:“我可不会勾引人家的男人。”

112 【撞破奸情】

“张晶晶我是比较了解的,为人也还正派,工作有能力,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机关工作,尤其是在领导身边,难免有人会嫉妒,无中生有造一些谣言也是有的,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样说人家?再说,你连你爸爸也不相信吗?”

郎燕半信半疑道:“真的没有?”

我知道这些事都是相互暗地里传,不可能拿到真凭实据,于是给她来了个模棱两可,“反正我没看见,如果你有证据,大可以找张晶晶兴师问罪去。”

郎燕低头默想了一会,抬头道:“我相信你。”

“不是你相信我,是相信事实。”我不想和她搅这样近,刚刚被女人搞得焦头难额,岔开话题道:“郎燕,你不上班?”

“我请了假出来散心,到先锋你可得陪我。”

“好,今天一天都是你的,说罢,想怎样玩?”

郎燕盈盈笑着道:“你是主人,我听你的。”

我看看时间,再有半个小时就是午饭时间了,于是和她东拉西扯到十二点,找了个比较有档次的特色小吃店把午饭解决了,郎燕很是满意,又磨蹭了半个小时,我正要说下午的安排,她突然先对我说道:“陆大哥,我想是误会我爸了,他军人出身,作风古板,怎么会干这样的事呢,我这时候去办公室看看他,很快的,你等我电话。”

“你打个电话问问在不在?”

郎燕眨眨眼摇头:“打电话不好玩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说罢,摇手和我拜拜,上了一辆出租车,伸出脑袋叮嘱道:“你一定要等我啊!”

“放心吧,我等你。”

横竖没事,我慢慢来到滨河边的堤坝上坐下,看河面的水鸟无忧无虑的追逐嬉戏,这些年国家搞退耕还林,成效比较显著,生态环境得到了大大改善,像这些水鸟,以前都是绝种了,目前是越来越多,繁殖成几何级数往上翻,过不了几年,说不定人鸟又会出现争食的矛盾了。

河堤上稀稀拉拉坐着些人,多数都是像我这样,中午饭后无处可去,就选择到这里休息,也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搂抱在一起唧唧歪歪,不知道在搞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男女都把手伸进对方的身体里,搅作一团,反正是人家的自由,没有人干涉。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郎燕还没来电话,我感到很奇怪,掏出手机拨了过去,电话许久没人接,我有些担心,“莫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我百思不解,只听说歹徒装乘客抢出租车,没听说出租车司机抢乘客的,再说郎燕虽然穿着时髦,身上大不了也就几千元,出租车犯不着抢她啊?我不放心,连拨了三次,终于有人接了。

“喂,郎燕,你搞什么鬼?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阵哭声,“陆大哥,他们……他们……”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他们在办公室乱搞。”

“啊……你别乱说,现在哪里?”

电话里一阵暗泣,过了一会,郎燕才回道:“我在办公室外面的花台上。”

“你哪里也别去,我来接你啊。”

“嗯。”

我关,呆呆出了一会神,“他妈的,怎么这样巧呢?张晶晶也是的,白天在办公室干什么嘛?”现在还是中午休息时间,估计还没人知道,我必须把郎燕稳住,如果她头脑发热,再上去大闹一场,这事就不好收拾了,说不定郎书记还会怀疑到我陆川头上,那可冤死我了。

的士不好打,我招了一辆三轮,匆匆向县委办公楼赶去,远远看到郎燕坐在一棵桂花树下正抹眼泪呢。

我催三轮快点,哧溜一声停在她身边,郎燕抬头发现了我,眼泪扑簌簌往下滚,差点嚎啕出声。

“什么都别说了,上车吧。”我扶她上三轮,“师傅,回原地方。”

郎燕扑在我肩上,泪水湿透衣服,涔涔的顺着肩膀下流,“女人的眼泪咋会这么多啊”我不得不相信贾宝玉这一句话,其他的都是扯淡,男人都像他那样,岂不是个个都小沈阳了?

河堤很宽敞,空气也很流畅,加上周围的绿树碧水,人的郁闷心情最容易得到释放,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来河堤上一个人静静的坐上一会。

郎燕终于止住了哭泣,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去的时候,办公室门没有关死,一推就开了,本想突然给他来个惊喜,不想我看到爸爸和那女人正在沙发上……”

在沙发上干啥?我不好追问,等着她自己说。

“他们紧紧抱住……亲吻。”

我看着她,示意还有呢?

郎燕委屈道:“两人突然发现我,惊慌失措,那女人匆匆想出去,我拦住门口,爸爸拉开我,狠狠把我扔进沙发里。”

“就这样?”

“还要怎样?这还不能说明他们的关系么?”

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郎燕抓了现形呢,“郎燕,你冷静一下,你只看见他们接吻而已,接吻多正常?外国人见面就来。”

“可我们是中国啊?”

“你想过没有,也许他们喝多了酒,在一起谈工作,谈着谈着就……总之,他们还不是很严重嘛。你也知道,张晶晶还是比较有魅力的,郎书记是男人,偶尔控制不住也正常。”

郎燕怀疑的看着我,“陆大哥,你这么帮他们说话是不是因为我爸爸是县委书记?你一直知道是不是?我不是你朋友吗,干嘛这样骗我?”说着她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抓了个正着,如何解释肯定都无法让她释怀,我只好老实承认道:“是,我因为你爸爸是县委书记,而且我也早就知道他们的事,可是郎燕,我瞒着你也是为你好,为你们一家人好。你冷静的想一想,如果这件事闹开了,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你爸爸会怎样?”

她脸上挂着泪水问道:“怎样?大不了和那女人一刀两断。”

“错,你错了郎燕,这件事的后果只有两种:一是他们暂时分开,你一家破裂。郎书记当上县委书记不容易吧,这几年在先锋工作出色,市委也是很赞赏的,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他的政治前途?肯定会影响,男人把事业永远放在第一位的,你想想,如果郎书记因此而受处分,前途遭到挫折,他会记恨谁?”

“难道是我?是我妈妈?”

我点点头,继续开导道:“你们一家至少会有很大的隔阂,相互不信任,这样的家庭是你想要的吗?这样还算是好的,另一种结果,说不定你们一闹,反而会促成他们的好事,索性闹离婚,名正言顺结合在一起。”

“他(她)敢!”

“有什么不敢的,现在的二奶不都是想着抢班夺权、鸠占鹊巢吗?这两种结果其实都是一种结果,你们家破。”

“这么说我就该忍气吞声,就该任其他们继续苟且下去?”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今天突然撞破他们的事,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心里骂道:狗日的胆子也太大了,色心也太急了,关门都顾不得了。当然,书记的门平时都是很安全,没有允许,谁敢去推?我只是没想到张晶晶这样厉害,居然让郎一平如此着迷,如此失态。

她现在已经是县委办分管文秘的副主任了,硬生生把郑主任挤出了办公室。不过郑大鸿因祸得福,趁机要价,爬上了县财政局局长的高位,让多少人绿红了眼,官场就是这样,你越是着急,越是不能达到目的,你默不作声,大好机会往往不经意间就落到你头上,前提是你必须有要价的本钱和把握机会的能力,郑大鸿可算得其中的高手了,先前他和王大锤竞争煤管局局长的时候,失败了也不着急,各种场合里都表现得很大度,一副得失随缘的样子,让领导对他反而有一种亏待了的歉意,这大概也是一种权术吧?我沉着对郎燕继续说道:“受此一惊,他们肯定也很着急,说不定郎书记现在很后悔,如果你稳起不张扬出去也不兴师问罪,他们反而摸不清楚你的态度,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一旦你爸爸惭愧醒悟过来,可能二人也就慢慢就分手了。”

“要是他不醒悟咋办?”

“那时候再说嘛,主动权在你手里。关键的关键是你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刘姨,然后慢慢观察你爸爸的行止再做对策,总之不能*之过急,急则生变。”

“嗯,你这样说也有一定的道理,让我想想。”

郎燕低头沉思,我脑子也没闲着,今天的事非同小可,搞不好会将我也弄进去。郎燕到党校找我的事肯定会传到郎一平耳朵里,他会怎么想?这么凑巧就被逮了个正着?先锋离吴德这样远,他和张晶晶的事怎会传到吴德?任何人都会怀疑是我陆川给郎燕说的了。到那时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郎一平老羞成怒之下,第一个开刀的必然就是我陆川,所以,为今之计,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郎燕,让她充分相信我,相信我的判断我的主意

113 【开解】

只要这件事不公开出去,郎一平最多疑神疑鬼,不好独自发作,然后寻机会再慢慢解释。

“陆川,你说我爸真的会离开我们吗?”

“这可说不准,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中国目前离婚的家庭不是很多吗?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因为有了第三者,暴露后双方都不冷静,最后分道扬镳。”

郎燕点点头,“你说的对,爸爸也许是一时糊涂吧,不会真的离开我们的,陆大哥,谢谢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你不是叫我大哥嘛,还这样客气?”

郎燕终于展颜一笑,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我趁机说道:“看看,你笑起来多美,别想这件事了,越想心里越烦,人活着不就是快乐么。”

“嗯,我不想了,听你的,快快乐乐生活。”

郎燕似乎已经恢复正常,可我知道她心里还欠着,一定要慢慢开导,这事急不来的,撕开的伤口总是要慢慢才能愈合。

“说罢,我们现在哪里去玩?”

“我不想玩了,去你寝室怎么样?”

“不好,像狗窝一样,乱糟糟的,逗你笑话。”

“不嘛,我就要去狗窝。”

“哈哈,你骂我。”

我作势要胳肢她,郎燕爬起来就跑。我在后面假装追,追着追着,心里突然一酸,以前和李冰冰不就是经常玩这个游戏吗?

“唉……”我长长的叹口气,兴味索然。

郎燕回身问道:“陆大哥,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没有,”我淡淡回到,“年轻真好,朝气勃勃,青春快乐。”

“你不也是年轻人嘛,好像七老八十了。”

“我心已经老了。”

郎燕深深的看着我,一脸的关心和探寻。

没有了李冰冰,我屋子的确有些乱,但绝对不脏,每天清洗打扫,只是衣物碗盆等有些凌乱。郎燕进屋就捏着鼻子,说是有股怪味,说得我心里很不舒服,老子是男人,自然不会像女人天天在屋子里搞一些香香粉粉什么的。

她皱眉强忍着坐在凳子上,下意识在屁股上抹一把,生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粘在了衣服上,我本想给她泡杯茶,但看她手足无措,处处拘谨,干脆就免了,揶揄道:“我说是狗窝嘛你不相信,现在清楚了?”

郎燕红着脸问:“你们男人都这样吗?”

“是啊,男人为什么前面加大,大男人大丈夫?就是说我们不拘小节,马马虎虎,做大事不计细节。”

“我知道,在家里爸爸就是大男子主义,从来不关心小事,不做家务的。”

“男人在外面对的是残酷竞争,开创事业,天天脑子里想的是大事,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难怪有人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位伟大的女人。”

说实在的,我对郎燕没一点感觉,总觉得她娇滴滴的,和我不是一类人,如果把她当着一个爱撒娇妹妹最合适,但看她的样子,并没有把我当成单纯的“陆大哥”。

以前有李冰冰对比,现在单身一人,仍然是这种感觉,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感情恐惧症了?郎燕其实是不错的,人长得也还算中等偏上,又有一个当书记的爸爸,这会对自己的前途带来多大的帮助啊!保守估计,至少少奋斗十年。

“参观完了,我们出去吧,屋子里憋闷。”

“去哪里?”

我看看时间不早了,于是提议:“我们去公园划船?”

“好啊。”

郎燕是个开朗的女孩,任何愁苦、伤心的事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所淹没。一听划船,她一路欢呼雀跃,兴奋异常,好像先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桂湖公园在先锋县是比较有名气的旅游去处,特别是桂湖,一汪碧水上飘着甜甜的荷叶,四周都是翠绿的桂树,一到八月,这里游人如织,前来赏桂花的络绎不绝,湖里岸上都是笑语盈盈的人群,十分壮观。

现在是五月,离桂花飘香的季节还很早,湖里三三两两的游船荡漾在绿水荷叶之间,仿佛人在画中游,看得郎燕急不可待。

我要了一艘双桨小船,管理人员把船拖近岸边,郎燕看着小船摇摇晃晃,惊叫着不敢上去。我牵着她一只手,她仍然怕得厉害,每次将一只脚伸进船舷又惊叫一声收回去,折腾了大半天,管理员都有些不耐烦了,我只好双手把她抱进船上,放在船头,郎燕趁机紧紧吊着我脖子不松手,一阵处*女的香气直往鼻子里窜来,我眼睛一抬,视线正好越过衣领,看见那深深的乳沟,鼓鼓胀胀的*,晶莹如瓷,屡屡暗香直窜鼻端,由于是扎着花边的乳罩,双峰越发被衬托得圆润、粉嫩。

我迷惑了一两秒钟,嘴里宽慰她道:“别怕,轻轻坐着就行了,保持身体平衡。”

郎燕双手死死的抓住船头的横板,脸上变色,“陆川,快来救我。”

我轻轻一笑,“放松,不用紧张。”

我忙出了一身细汗,方才安顿好,管理员解开缆绳,轻轻向前一松,小船在郎燕的惊叫声里窜了出去。

划到湖心,郎燕才渐渐适应,左右看看,觉得新奇好玩。

“燕子,你没坐过船吗?”

她摇摇头说道:“我胆小,从小怕水。”

“你爸妈没带你出去游泳?”

郎燕道:“小时候爸爸在部队,很少见面,妈妈有工作,成天忙忙碌碌,我过得像孤儿,天天待在幼儿园,大些时候就住校。”

“这么说你童年很枯燥啊。”

“嗯,不是学习就是发呆,陆大哥,我是不是很傻?隔壁的胡阿姨都说我闷傻了。”

“不啊,你很活泼嘛。”

“上初三的时候,爸爸终于回到地方,一家人才快快乐乐在一起,他们又都争相宠着我,唉,烦死了。”她说得眉头一皱。

我轻轻一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人宠你还嫌烦。”

“你不知道,他们什么都管,什么都啰嗦,听久了就像两只苍蝇,不停的在你耳边嗡嗡嗡,头都变大了。”

“也是,任何人像这样都烦,可他们是对你好啊。”

“我知道,陆大哥,你的童年怎样?肯定很快乐了?”

“我嘛,山里农村的,饭也很难吃饱过。”

她满脸的不信,嚷道:“现在农村日子好呢,那有吃不起饭的?”上下看了我一遍,扁嘴道,“吃不饱还长这样高大?”

“不骗你,燕子。”想起从前的生活,我心里一阵黯然,低低说道:“我家不一样,母亲长期生病,我又一直上学……”

“哦,伯母现在好了吗?”

“去世几年了。”

“啊?对不起陆大哥,勾起你伤心事了。”

“没事,”我发现郎燕虽然娇气,心肠还是很好,也会体贴别人,“燕子,一个人靠自己独自前行总是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你可能体会不到,以前我也糊里糊涂,直到母亲去世之后我才发现一个完整家庭的重要性,钱可以努力去挣,官可以尽力去做,唯有失去的亲人,你永远没法唤回来……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常常想起母亲对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忍不住泪水长流,悔恨、痛苦、自责……什么样的感情都有。”

“陆大哥……”郎燕已经眼泪汪汪,满眼里是同情怜惜的目光。

“子欲养而亲不待,想起来真的很心痛。”我真心真意的对她说道,“所以你要珍惜现在的家庭,珍惜与父母的感情,切不可因为父母一点点过失就埋怨、失望,甚至伤害他们……”

郎燕点着头答应道:“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争取爸爸回家,一家人团团圆圆,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就对了,说明你成熟了。”我彻彻底底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相信郎燕已经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了,不会再轻举妄动。

这件事上,我也发现了郎燕的诸多优点,开朗、热情、单纯,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郎燕住燕京酒店,第二天我送她上汽车的时候,她有些依依不舍。

我参加党校学习,不可能再陪着她,无奈之下,她和我告别,一再叮嘱我去吴德要记得找她。我答应了,看着她渐渐远去的飘在车窗外的长发,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我怕她继续留下来一和张晶晶碰面,那结果真的是难以预料,还是走了好,起码去了一种偶然的危险,一个县城能有多大?说不定上厕所就是见面的缘分。

我松了一下四肢,走着去了党校。

走进教室我感觉一种异样的气氛,同学眼里都流露出羡慕和亲热的目光,我靠,干什么?老子又不是组织部长。

刚刚在黄尘中身边坐下,黄副镇长推推我,低声说道:“老弟,今后多关照啊。”

“说什么呢?洗刷我吗?”

“还在装,我们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真的很困惑,几爷子一天不见,这样鬼兮兮的。

“昨天找你的是谁?第一千金吧?”我正要解释,他立即抢着说,“别说不知道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娃娃敏感了吧,想哪里去了?实话对你说,昨天郎书记不在办公室,先锋县又只有我是熟人,她来不找我找谁?”

“你们不是哪个?”他两大拇指并在一起,做了一个耍朋友的动作。

“扯淡,你们都想哪里去了?”

114 【两只禽兽】

我们正说着,前后左右的人都围拢来,没一人相信我的解释,“不信算了,我也懒得解释,不过我想问问,你们咋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只给付校长一人请了假。

大家都呵呵的笑起来,黄尘中说道:“你以为自己是余则成,搞潜伏工作的?”

我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难道郎一平和张晶晶的事也暴露了?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急忙问道:“我说哥们,你们在后面搞跟踪?”

农业局顾常用说道:“是付校长亲口说的,你还保密,不够意思啊。”

我一听略微放心,“付校长?”付林会这样八婆,打死我也不信,“你们别骗我,付校长不是那种人。”

顾常用道:“是不是那种人我们不知道,不过昨天下午薛部长来讲课,中途休息时一看你娃娃不在,以为为非作歹去了,付校长向他解释,声音虽小,不过本人耳朵很灵,清清楚楚听得‘郎书记的女儿郎燕找他出去了’。交代吧,是不是这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我完全放心了,坦然道:“是,的的确确是郎燕找我出去了,不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顾常用不满道:“陆局长,你这就不耿直了吧?我们……算了,不说了。”那意思是我陆川靠上了郎书记,大家也不会来找麻烦。

我看解释不清楚,干脆懒得解释,任由他们去猜测、想象吧,再说了,老子就是当上郎一平的女婿,陆川还是陆川,不会是郎川。

由于郎燕的事,培训班的同学对我态度大大改变,有套近乎的,有结拜哥们的,有认同一年毕业的同学关系的,当然也有暗中嫉妒的……我一概一笑了之,还是像以前一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党校培训,学知识那是鬼话,绝大多数是抱着多交朋友来的,这一批人都年轻,说不定今后会出一个县长书记什么的,那不都成了同学了?关系关系,就得从党校抓起。

下午是一节党史课,老师一本正经,照本宣科,听得人恹恹欲睡,正在朦朦胧胧中,兜里的手脚响了,我想也不想就掏出来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

“小陆吗?”

“我是,请问你是……”有点耳熟,不过已经分辩不出来了。

“郎一平。”

“郎书记?”我情不自禁说出了声,不顾老师和同学们的惊愕,匆匆出了教室,然后才道歉道:“对不起郎书记,刚才没听出是您。”

“小陆,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我马上到。”

我立即找到付林,简单说了一句“郎书记找我有事,用会校长的车。”

付林想也不想,给他驾驶员打了一个电话,送我到县委办公楼。

我急匆匆赶到,见郎一平办公室是关着的,不敢造次,轻轻敲了门,听得里面一声“请进”,方推门进去,办公室只有郎书记一人。

我把门掩上,近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郎书记”,郎一平假装才知道我来,把眼睛从文件上移过来,说道:“小陆,你来了。”

我像以前一样,为郎一平的茶杯里续上热水,自己到了一杯白开水,坐在他左手边的办公桌前,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准备聆听他的最高指示。

郎一平用和蔼的目光看着我,问道:“小陆啊,在煤管局怎么样啊?”

难道叫我来不是因为郎燕而是纯粹想我陆川了,百忙之中来关心关心,听听我的成长经历?我来不及多想,略一沉思,便把到煤管局这两年的所得所思一一做汇报,刚刚说到成绩时,我发现郎书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言语便有些迟疑,简简单单把工作说了,末了对他说道:“郎书记,我虽然取得了一些进步,但离组织的要求差得还很远,今后一定改正缺点发扬优点,注重团结尊重老同志,虚心学习,不负领导的厚望。”

“嗯,不错,秋阳同志也给我说了,你进步不小嘛,一定要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不断加强自己的修养,和其他人搞好关系,这样才能进步得更大啊。”

“谢谢郎书记教导。”

郎一平手里抓起一支签字笔,漫不经心问道:“昨天郎燕和你在一起?”

“是,郎书记,你下乡了,她来党校找我的。”

“嗯,郎燕被我宠坏了,比较任性,还很不成熟,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有机会你多指点开导她。”

“放心吧我会的,郎书记。”

“她和她母亲闹了一点小意见,就跑先锋来了,她没对你说么?”

“没有,难怪她昨天情绪不好,我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一直不说,一个人闷闷不乐,后来我邀她到桂湖公园划船,才慢慢高兴起来。”奶奶的,太虚伪了,自己做下的丑事居然推到妻子身上。

郎一平既然装疯,我顺理成章就来了一招顺水推舟,虚虚实实,让他去掉怀疑。

“是吗,她一直怕水,我带她到吴德水库乘大船都不敢,居然还划船?”

“先是很害怕,船到湖心反而不怕了。”我想了想,如果一味打马虎眼,郎一平说不定反而怀疑我有意隐瞒了什么,不如直捣黄龙试试他的反应,于是故作不解道:“郎书记,有一个情况我一直想给你说。”

“什么事说罢,不用忌讳什么。”

“郎燕中午饭后说有些想念你了,所以一个人打车过来看你。我在滨河边一直等她,左等右等没有消息,把我急了死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过了一个钟头才联系上,结果她电话里哭得很伤心。”

郎一平关心的问道:“她没说什么事?”

我摇摇头,说道:“怎么问她都不说,我一直纳闷着。现在想来,是不是在家里遇到不顺心的事,本来是到先锋县找您诉苦来了,结果您又不在,她一时想起伤心呢?”

“唔,很有可能,今后就拜托你多劝劝她吧。”

“这是应该的,郎书记。”

郎一平脸色渐渐开朗,关心道:“党校学习怎么样?习惯吗?”

“习惯,党校还是能学到东西的,以前在学校学的的是专业知识,现在学的是领导艺术,干部的行为规范,我觉得收获很大,很有针对性。”

“有这种认识就好,县委特地安排这次培训,就是要让新提拔的干部迅速提高,在各部门各单位充当骨干,起到带头作用,核心作用。”

“是,郎书记。”

“就这样,你去吧。”

我出了办公室,一路回忆着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大的破绽,心里有几分高兴,听郎一平话中之意,颇有点鼓励我追求郎燕的意思。

唉,老丈人都暗示了,“追不追呢?”我反复在犹豫。

回到党校,我发现培训班有了新变化,张晶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原本是请了假,不参加本期培训班的,我私下曾经猜测,估计她是由于统计局柳如烟也要参加这次培训,党政一把手的如夫人都到场,可以想象得到那种热闹场面。

张晶晶是个很敏感的人,比较有才气,心高气傲,肯定不愿与柳如烟这样纯粹靠姿色爬上来的人混做一起,所以主动回避。

我和她共事一年多,对她的性格和心理活动还是知道得很清楚。

当然,我现在也突然成了班上数一数二的名人,刚刚走进教室,几十号探询、怀疑、嫉妒的目光齐刷刷的汇聚过来,心理不禁一热,都他妈有点大明星下飞机时无数粉丝追捧的那种感觉了。

我屁股还没有坐稳凳子,黄尘中悄悄问道:“你现在可是第一红人了哦。”

“没什么,郎书记就是问了一点煤矿的生产情况。”

“鬼才相信,了解情况他不晓得找王大锤?”

“不信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信,喂,她什么时候来的?”

“你前脚走,她后脚就进来了。”

前排的顾常用听了,回过身来道:“你们配合的好啊,一进一出,嘿嘿……”

我踢了他一脚,骂道:“饭可以乱吃,玩笑不可乱开,你狗日的嫌命长啊?”

“这有什么?犯法?怕个鸟!”

由于声音过大,讲课的老师把我们盯了几眼。

“认真听讲,别影响纪律。”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老师多看几眼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下午是国学课,党校老师讲国学不知道能讲出个什么水平?我有点没精打采,进教室比较晚,一看黑板上,不知是谁写了莫名其妙的两行字,像对联又像是一种恶作剧:两只禽兽,一猪一狗一双破鞋,一左一右他妈的什么意思?我问黄尘中:“谁写的?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道:“我也是才来,不知道。”

两点二十七,老师已经进了教室,我懒得擦黑板了。

刘大川老师将两行字看了一会,笑道:“今天上国学课,同学们出一道题提前考我够不够格吗?”

大家哄的一声笑了。

“两只禽兽,一对破鞋?勉勉强强还算工整,平仄也吻合,一猪一狗,一左一右?后一句就不工整了,同学们如果对古诗词、对联有兴趣,我们下来可以探讨。

115 【狗血大放送】

我当时并没在意,临近下课时,眼光突然瞟到前排座位人员发生了变化,张晶晶、柳如烟像一对花瓶坐在左右两个最靠边的位置,由于不显眼,所以一时没有发现,这时候心有所动,“一左一右,一对破鞋?农村骂偷汉子的女人不就是称之为破鞋吗?而且张、柳刚好一左一右,”再想想“两只禽兽,一猪一狗?影射谁?郎一平苟大全!应该是一狼一狗才对啊?”我低头思索了一会,突然明白了,“这是写的人避讳,不敢搞得过于明白,如果写上一狼一狗,大多数人可能都反应过来了,一定是这样。”

我有些寒意,这事要是上面认起真来,可能会牵涉许多无辜,会是谁写的呢?我大概默想了一遍,有几个怀疑对象,可都不敢肯定。

中途休息,我假装尽学习委员的职责,走到黑板前把那两行字擦去,刘大川老师讲课历来没有板书的习惯,如果不擦,还会停留到明天,到那时,说不定就有人醒悟过来,一旦嚷开,这可算不大不小的政治事件。

我擦完回身时,在台上大声说了一句:“今后哪个家伙想卖弄才华,自己把屁股揩了,留这里丢人现眼,污染视线。”

我回到座位,正和黄尘中说着他们镇上的奇闻,鼻子里突然飘进一缕女人的香味,抬头一看是张晶晶。

她微微对我一笑:“陆局长。”

“张主任啊?稀客啊。”

“什么稀客,你这老领导也不关心关心我们下属,拍屁股一走,再也不见人影了。”

我日,说得好像很暗恋老子似的,明明把我挤得无处藏身,反而成了有理的一方了。我呵呵呵一笑,“哪敢给你当领导啊,你领导是周主任。”我心里很受用,她毕竟口头上还承认我是她领导,虚荣心有轻微的膨胀。

黄尘中见机得快,立即起身让座,“我上厕所,你们坐下说。”

张晶晶豪不客气,坐在黄尘中的位置上,我们相互谦虚了一会,张晶晶装着无意问道:“陆局长,你知道黑板上是谁写的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糟了,她看出来了。”心里有些后悔:张晶晶的,我能看出来,难道她当事人还看不出来吗?刚才擦黑板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幸亏回身交代那一句,不然一定冤上了。

我很认真的回到:“我哪里知道?比你来得还晚,一定是哪个卖弄文采,吃饱了撑的。”

“哦,”张晶晶很含蓄,丝毫不露心底的愤怒,“刘老师的国学讲得还不错啊。”

我见她丢过不提,正和心意,接着和她吹起了孔子老子孟子,别说张晶晶真的还有些文化,大学没白读,对中国的古典文化理解很到位,前排的顾常用多次想来搭讪,可就插不上言,他是纯专业出身,这些学问都是事实而非,一知半解,说出来也是丢人现眼,在一边干着急。

张晶晶和我神侃了大约十分钟才离去,顾常用羡慕道:“陆川,你厉害啊,顾某人干拜下风。”

“什么?”

“学问啊。相信在先锋县能搞懂儒家道家思想的可能也没几个,你老弟应该算一个了。”

“过奖了,我是班门弄斧罢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在大学时由于比较爱好文学,各方面的书都看了一点,记了一些别人的观点,不想今天派上了用场。如果再吹下去,就现原形了,估计张晶晶也差不多,见好就收,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

他摇着脑袋说道:“想不到她居然也懂,不简单啊。”语气里收起了平时的不屑,真正有些佩服的味道了。

我暗暗一笑,这些搞专业的干部老是有一个毛病,只要你真的有本事,其他人品啊、做派啊就看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两个字就是:服气。

当然,这件事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像一粒尘埃跌落水中,没起一丝涟漪,我暗暗感到欣慰。这也充分说明张晶晶是个比较有涵养的人,沉得住气。

借用《沙家浜》里的一句台词:这女人不简单!

我为了执行郎书记的指示,主动上网和郎燕联系,她QQ名就叫燕子。

……….灰太狼:燕子,忙什么呢?

燕子:无聊啊,呢。

灰太狼:什么书,你还喜欢网络小说?

燕子:不是无聊吗?《一个大学生村官的奋斗史》你看过没有?

灰太狼:没呢,我不爱看网络小说,挤牙膏似的,看起来难受,还是手里捧一本书好。

燕子:我一看书就瞌睡。

灰太狼:没出去耍朋友?

燕子:(停了一会)没合适的。

灰太狼:要求太高了吧?

燕子:哪里啊?顺眼谈得来就行了。

灰太狼:(我恶作剧似的心理)要不要大哥给你介绍一个?

燕子:好啊。

灰太狼:说吧,什么条件?

燕子:178左右吧,成熟一点的,长相嘛就你那样。

灰太狼:(不就是陆川嘛)那不寒碜?

燕子:我就喜欢。

灰太狼:(看来她还真的一往情深了,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好吧,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这样条件的。不过,先说好啊,你欺负人家我可不答应。

燕子:还真有啊?

灰太狼: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燕子:还是算了吧,我自己解决。

灰太狼:(得意的笑笑,该进入正题了)燕子,你没告诉刘姨吧?

燕子:你当我傻子啊?放心吧陆大哥,我烂在心里也不会说出去。哦,对了,我今天还把单位巫大姐说了一顿。

灰太狼:为什么?

燕子:这件事就是她悄悄告诉我的,她男人在先锋县地税局当局长。

灰太狼:(我靠,人人都心里清楚啊)你做得好,就该这样,有些人唯恐别人活舒畅了,没事就爱搬弄是非。

燕子:陆川,好久来过来嘛?

灰太狼:早呢,培训三个月,刚刚才十多天。

………

我们正聊得火热,手机响了,是黎小兵打来的。

“喂,陆局,出事了?”他声音里透着极大的兴奋。

“什么?”

“你,海角社区,等等,我给你……”

搞什么鬼?我记下他说的地址,问道:“什么事?”

“哈哈哈……一级黄色片,王大锤和刘慧的。”

我一惊,“真的搞成了?”急忙打开帖子,一幅幅十分清晰的大照片挂在网上,前面还写了几句文字:S声省吴德市先锋县煤管局局长和*。ID号:铁血锄奸飞虎队。

我数了数一共12幅照片,有二人正在做那事的,也有垂头丧气从床上起身的,还有二人的大头合照,凡是认识?的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比较绝的是,王大锤和刘慧都分别做了一个全裸的单体照,王大锤那东西焉头焉脑像打霜了的茄子,小得可怜。

我日,都这样了还上阵厮杀,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作的。

我有几分兴奋也有几分不安,计划是让他们送省市纪委,结果发到,这影响可就大了,怕是要惹麻烦。

“怎么样?精彩吧陆局。”黎小兵在电话里得意的说,“我已经截图了,害怕网站河蟹了。”

“小黎,看过就算了,千万别外传。”我叮嘱道。

“为什么陆局?我打算明天在局里搞双人展览呢。”

“你脑子短路啊?这件事一出,上面肯定要过问,如果知道你在其中推波助澜,说不定你就是最大的嫌疑。”

“我又没做过,怕他们干啥?”

“反正我招呼打到,出啥问题自己负责。”

“我知道你有顾虑,放心吧,落水狗不打白不打。”

我无语,看来黎小兵比我还兴奋,还积极,也好,让他去跳,多一个怀疑对象,自己就多一分安全。

燕子一直在QQ上催,我已经没了聊天的兴趣,和她道了晚安,再看那帖子,回帖的网友呼啦啦冒了出来,一会儿点击率猛增,注定是热帖了。

网友的回复不是大骂就是叫好,稀奇古怪的留言比比皆是,热闹得很。

王大锤的武器和刘慧的山峰成了重点抨击的对象,骂得不堪入目。我甚至都为他们感到羞愧,的确,像他们这样的年龄,这样的身材,一旦到网络上便显得格外的丑陋,比猪还肥,白晃晃的,该大的地方小,该瘦的地方胖,该硬的地方软,一看都倒胃口,他们居然……

一晚上我没睡着觉,事情出人意料,下一步该如何办反而没了主意,只好等事态如何发展了。我现在担心的有两点:第纪委会不会立案调查?第二,公安会不会介入?我希望得到的结果是第一条,王大锤不光彩的下课。

“还有呢,难道张有义在屋子里没有搜出现款或存折?不可能啊!王大锤贪那么多钱,难道都转移了?”我有些担心,因为纪委的原则是,作风问题现在不是什么大问题,官场中谁不知道谁啊?搞一两个女人不是什么大问题了,重要的经济问题,只要查出个百十万,按机关干部的工资,都可以定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王大锤百分之百死定!

想得我头疼,临近三点多才睡着,醒来时已经八点了,只有半个小时梳洗、吃饭、赶路的时间,我必须准时到达,今天尤其要如此。

116 【医院看望】

匆匆完成了洗漱就冲出房间,正好在街口拦下一辆的士,赶到党校时已经八点二十了,在食堂抓了两个馒头,边吃边向教室走,正碰上顾常用,他非常夸张的对着我跑来,大声嚷道:“陆局长,大新闻,头号新闻!”

我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装着无知,问道:“大惊小怪,昨晚中五百万了?”

“哈哈哈……五百万?五百万有这样刺激?”

许多同学都围了上来,纷纷询问。

“狗血大放送,煤管局王大锤网上直播一级黄色大片!”

“哪里有?”

“哪个网站?”

………

这一吆喝,人人都来了劲,大家连课也不上了纷纷涌到党校办公室找,付林见了,大声道:“你们干什么?上课了!”

顾常用笑道:“付校长,上什么课啊,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保证你不想上班。”

付林还想说,大家一窝挤到电脑前,顾常用点开网站,照片猛然入眼,人人看得目瞪口呆,好大一阵才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有些想友留言,有些想再把图片看清楚一点……闹得不亦乐乎。

付林也是个爱热闹的人,伸头一看,顿时乐了,笑骂道:“王大锤子居然这样新潮,漏*点演出?”再仔细一看,嚷道,“我靠,这不是他老婆嘛,是谁啊?都成老皱皮了。”

顾常用手一指,“问他。”

他指的人是民政局纪检组长鲁至深。

鲁至深红着脸不好回答,老鲁都快奔五十了,好不容易挣了个纪检组长,而且还是全靠了局长赵无极,见了局长老婆这样一副丑相,自然有些尴尬。

付林突然明白了,忍不住哈哈哈一笑,“同学们都知道了,别乱传啊,快去上课。”

课堂程序极为混乱,大家都极其兴奋的讨论着。老师不好制止,这些人都比他职位高,加之出了这件事,他也是知道内容的,匆匆说了个大概,叫大家自己看书复习。

同学相互间说得眉飞色舞,不停的演绎出新的故事,新的情节。

黄尘中笑道:“想不到你们王局长这样,呵呵呵……”

我一本正经说道:“正常啊,只是他公开了有些人没公开而已。”

“那是,那是,不过……”

“不过什么?”

“这公开得也他妈的太透明了,一丝不挂。”

顾常用回头道:“挂几丝有球看头,就这样才彻底。”

我悄悄看张晶晶,俏脸红红的,好像也很激动的样子,不停的和同桌的胡飘飘议论,可能她才知道这件事,正在问情况。奶奶的,要是把她脱光了和郎一平放上网去,可能许多网民会喷血一升,身材太好了。

这一天的学习基不正常的,大家都狗血激动,从王大锤为起点,有揭露出不少台上台下人的私情,让人大跌眼镜,据统计,超过50%的在任一把手都有荤菜故事。

下午,黎小兵又给我来了个电话,说王局长住院了,我问怎么回事?他回答说受伤了。我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伤得怎样?”

“还死不了吧,听说是轻伤。”

我嘘了一口气,抬头发现四周都是探询的目光,故作轻松一笑:“没什么,刚才局里来电话,说王局长生病了住院。”

顾常用揶揄道:“是不是搞感冒了?哈哈哈,用力出汗,寒风入表,最易感冒。”

“去你的,人家痛苦你就乐?狗日的缺德。”

“陆川,不用这么正经吧?我老顾敢说,王大锤子出了这档子事,最高兴的是你。”

旁边有人附和道:“是啊,听说他到县委告你黑状。”

“不是告状,正常反映情况而已,别他妈大惊小怪。”

…………

我和他们胡诌了一通,感觉这时候该表现表现,拿起电话拨通办公室。

“找张主任接电话。”

“陆局长,你找我?”

“张主任,听说王局长生病住院了?”

“是,今天才进去。”

“什么病,严不严重啊?”

张大勇放低了声音,“手指被切了一个,医院已经处理好了。”

“哦,怎么回事?”

“已经报案了,公安局正在调查。”

“有线索吗?”我心里有些打鼓。

“还没有?他们初步判断,煤矿矿主找社会上的人干的。”

“嗯,很有可能,王局长得罪的人太多,难免有人怀恨在心。张主任,你叫刘慧买点礼品,代表我们后勤人员去医院看看。”

“刘股长没上班,我已经安排好了。”

“什么时候去,把我也接上。”

“好的,到党校给你打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小车就到了校门边,我请了假,和张大勇、小邹一起去医院看望王大锤同志。

王大锤只是被断去一个小拇指,还是昨天下午的事。

王大锤有住房若干,前不久才搬进一个小区的新房,原屋子空着,一切都是原样未动。他老婆在学校教书,趁着这机会,他和刘慧溜回老房子,一来二去脱光了上床,正在有趣,突然门外闯进一伙人,照相的照相,搜房子的搜房子,二人还以为是纪委或者反贪局人员,吓得老脸变色。

王大锤抖抖索索的问:“你们是谁?”他发现这些人不像,个个面相不正,而且太年轻,如果的纪委和反贪局,肯定要亮证。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问我们?听好了,老子是铁血锄奸武工队的。”

王大锤才知道碰上黑社会了,心里更加害怕,这些人叫他和刘慧继续干,二人早吓软了,哪里还能够?弄了一阵,只好命令二人摆了各种姿势,他们一一拍照。

搜查屋子的人没有任何收获,便问王大锤还有没有其他住处,王大锤保命要紧,赶紧说了新的住宅,一部分人立即赶过去,留了两人看守,过了半小时,那边叫一声“撤”,其中一人掏出一把锋利的弯刀,抓住王大锤,“哧溜”一声切下左手小指,刘慧早已经吓昏,王大锤也疼得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战战兢兢拨通医院电话,这才住进院来。

这些细节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王大锤知道厉害关系,打死不说具体细节,侦查人员需要了解案情经过,只好去找刘慧,女人经不住大场合吓唬,一见警察,便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什么都说了。

诚如张大勇所说,警察初步判断是黑社会成员所为,进一步分析作案动机,很像有预谋的报复行为,便怀疑到和他有仇的一些煤矿矿主身上,安排警察逐一排查去了。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死人,这件事就翻不起多大风波,眼下来看,基本是安全的。

我安慰了王大锤一番,指示小邹一定要照顾好局长。

王大锤见我不计旧仇,眼睛里流露感激之情。我正在心里乐着,电话响了,原来是黄尘中请客,晚上同学聚会。

“有哪些人?”

“你来了就知道。”这虾子还卖起关子来了。

“我现在医院,可能晚一点。”

“晚多少?六点正,最迟也不得超过六点一刻。”

“我尽量赶到吧。”

我回到病房,王大锤友好说道:“陆局长有事,你提前走吧。”

我一看张大勇的表情,知道他们有事想避开我,奶奶的,都这样了还在搞阴谋诡计,我心里高兴,懒得计较这些小事,轻快的出了医院。

他们搞阴谋,反而减去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歉意和不安。

我叫小王送我回寝室,安安静静在床上躺了一会,这时候离六点还有一个多钟头,趁机回房间休息休息,认认真真把整件事的前后思考了一遍,看看哪些地方还有漏洞。

切去王大锤一个指头最出乎我意料,也是整件事最大的问题所在,如果这是张有义团伙作案的标志就糟了,公安局一旦掌握这个情况,破案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应该不是吧?我在秀水一年多,没听说谁的小指被切过,是不是那人一时兴起?有这种可能,王大锤贪污、偷女人,这是社会上最痛恨政府官员的两件事,说不定这小子武侠多了,以为自己是代表正义的侠客,小小惩戒一下以儆效尤……”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判断对,“如果是这样的话,警察无论如何怀疑不到张有义他们头上去。”

我此时思路是很活跃很严谨的,既然认为安全,心里便彻彻底底放下了包袱,只等最后结果了。

我六点准时出门,赶到饭馆时,人已经到齐,就缺我一个了。黄尘时间,“六点十分,没超时。”

我坐下逐一看去:黄尘中、公安局副局长胡适才、农业局副局长顾常用、计生局副局长纪玲珑、卫生局纪检组长罗大有、畜牧局副局长张济世、民政局纪检组长鲁至深。

“呵呵呵,枪多靶少啊。”我笑着道,颔首对胡局长点了一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就是,严重失衡嘛。”顾常用带头起哄。

黄尘中不好意思微笑了一下,解释道:“班上就四位美女,我们基层人民面子小,请不动啊?”

胡适才故意板起面孔说道:“关键的关键,你黄尘中同学心里有没有女同学?难道只有我们吃饭,她们就不吃饭。”

117 【旁敲侧击】

黄尘中不好意思微笑了一下,解释道:“班上就四位美女,我们基层人民面子小,请不动啊?”

胡适才故意板起面孔说道:“关键的关键,你黄尘中同学心里有没有女同学?难道只有我们吃饭,她们就不吃饭。”

黄尘中急得口不择言,申辩道:“有也是白有。”

“哈哈哈……你小子在暗中打谁的主意,啊?”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胡适才眨巴一下眼睛,微笑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意思。”

“我就说嘛,眼里根本就没人家张主任、柳局长还有飘飘局长。”

黄尘中是个诚实人,如何斗得过这些平时以卖嘴皮过日子的人?见他陷入尴尬境地,对胡局长笑道:“胡局长,好亲热啊,不愧是一家人,飘飘局长?要不要我打电话请飘飘来作陪啊?”

众人立即起哄,计生局兰局长尤其带劲,一桌全是男人,她有点孤单。

“请就请,哪个还怕吗?”

我立即掏出电话,一拨即通。

“飘飘吗?”

“你是谁啊?”胡飘飘明显有点不高兴。

“别管我是谁,限你十分钟内赶到皇城酒楼桂花厅。”

“你是……哦,我知道了,你是陆川,你请客?”

“快点啊,不然明天公安局胡局长找你单独谈心。”

我放下电话,黄尘中感叹道:“还是咱们学习委员面子大啊。”

众人开着玩笑,不到十分钟,胡飘飘就急匆匆赶来了,我让出中间位置,“来这里坐,你才哥哥想你得很。”

胡飘飘长得有几分人才,皮肤白皙,娇小玲珑,特别那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灵活得会唱歌。

她大大方方坐下来,菜也陆续上桌了。

我发现胡适才对她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忍不住在心里轻轻一笑,看来想暧昧的人真的是大有人在呀,正职干,副职也干,说不定有些中层干部也在暗地里干,而从政的女人想法总是很多,思想复杂,但大多数又很现实:你包我总得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聚会除了喝酒联络感情、二胡眉来眼去外,中心话题自然又回到了王大锤和刘慧的狗血艳事上来。

顾常用最关心,因为这一爆炸性新闻是他率先独家的,“陆局长,你们王局长哪里受伤了?是不是枪走火爆膛了?”

“你小子尽是狗肠子,什么正事不想就惦记那点事。”

顾常用理直气壮,指着桌上所有的人问道:“假兮兮干什么,问问大家,谁不想知道?不想的都他妈的伪君子、假正经。”

我眼睛早梭巡了一遍,的确每人都是一副很渴望的很饥饿的表情,关心王大锤似乎已经超过了眼前的美酒佳肴。

“不是你形象的那样狗血,只是小拇指断了。”我淡淡的说道,“而且现在已经没事了,胡局长在场可以作证。”

胡适才有了胡飘飘在场,表现欲望特别强烈,“局里刑侦组初步判断,王大锤的小指是被利刃切下来的,而且是黑社会所为。”

“啊……?”大家始料未及,人人都很意外。

“有线索了?”

胡适才道:“只是初步圈定了一些范围和对象,具体作案线索没有发现,不过这帮子人手段都很高明,现场连指纹都没留下一个。”

顾常用问道:“网上的帖子也是个线索啊,查I。”

胡适才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干警都是吃干饭不干事的?I查出来在吴德,而且是网吧发出来的,我们申请市局对网吧进行了搜查,勒令停业整顿,业主只管挣钱,哪里还记得谁来过谁没来?”

我暗暗高兴,眼看这件事要被公安搞成无头公案,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于是附和道:“现在干警都是警官学校毕业的,业务素质都很过硬,这些手段不过小儿科罢了,只是敌人太狡猾,每一步做得滴水不漏,破不了案也是正常的。”

“破不破得了现在很难说,有些内幕我不能说。”

胡适才这句话让我又悬起了心,“他奶奶的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掌握了一些老子不知道的情况?”于是试探道:“这么说胡局长已经成竹在胸了?”

“嘿嘿,王大锤是干什么工作的?这明明是报复和要挟,罪犯总不会无缘无故吧?”

我日,不就是张大勇透露的吗?怀疑上矿主报私仇了。

“那是,任何犯罪都是有动机和目的的,王局长执法过严,得罪了许多人,难免会遭来报复。”我趁机引导了一句,心里算是彻彻底底安了心。

胡适才飘了旁边的飘飘一眼,笑道:“不过你们王局长也太他妈哪个了,那样的货色也提得起兴趣,没看那女人胸前的两陀?焉了吧唧的,一副老皱皮,差点把老子手下的一员新兵看得呕吐,哈哈哈……”

全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我眼睛的余光发现胡飘飘暗暗用手指掐他大腿,疼得胡适才嘴巴呲了一下,看来二人早就搞上了。

说起这个话题人人都带劲,连纪玲玲也不例外。

顾常用及其夸张的说道:“这一对狗男女也真配神了,王大锤那老东西真是丢我们先锋人民的脸,一只小鸟藏在茅草里缩头缩脑,又不是打游击?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我第一次看时就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以为是魏忠贤穿越到现代了呢。”

黄尘中笑着拍了他一巴掌,“老顾,你也太损人了吧,没你说的那样难看。”

“差不了多少。”

纪玲玲笑过了问鲁直深:“你们赵局长这次戴绿头巾出彩了。”

张济世嘴快:“赵局长天天给人家戴帽子,结果自己来挣来一顶免费的而且是天然环保标志的名牌旅游帽,哈哈,划算啦。”

鲁直深突然冒出一句:“那婆娘就他妈不是好货,老子迟早料定会出事。”

“鲁大哥能掐会算?”我奇怪他为什么这样痛恨刘慧,赵无极对他可是当心腹啊。

“小陆你不知道,那婆娘的心毒着呢,又爱揽事,赵局长刚刚当上局长那会,局里的大小事她都要出面插一杠子,搞得大家怨声载道,自从和王大锤不清不白后,民政局才真正走上正轨,赵局长早有心收拾她了,老*这样不识趣!”说罢气呼呼的。

罗大有在一旁解释道:“要不是刘慧,咱们老鲁早就是副局长了,还在还是个纪检组长,你们说曲不曲?”

“哦,是这么回事?原来你们民政局还搞垂帘听政?老鲁,委屈你了,我代表组织表示歉意,理解你!”顾常用半真半假,和鲁直深干了一杯。

胡飘飘笑着道:“这次热闹了,我知道有人已经开始闹离婚,单等赵局长拿出实际行动了哦。”

“谁?”胡适才贼眉兮兮的看着她。

胡飘飘真的有点心飘了,白了他一眼,“问那么多干什么?”

胡适才尴尬道:“问问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纪玲玲别有用心的追问道:“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语气怪怪的,胡飘飘白嫩的脸庞飘起两朵红云,不知是心里有鬼还是酒精的作用催动了血液循环。

“你们都装傻么?民政局那位……”嘴里说着一双桃花眼却对着鲁直深。

“哦,你说她呀,老鲁,他们两口子离婚了?”顾常用看来是个百事晓。

“谁呀,你们打哑谜?”纪玲玲一副猴急相。

“你那么急干啥?难道你还想从中插一腿?”顾常用揶揄道,“别想了,人家早拔了头筹,找我吧,老顾现在还很纯洁。”

大家噗嗤都大笑出声。

纪玲玲也不生气,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去死吧。”

“现在死了岂不是很吃亏?我还等着摆二盘呢。”

“阎王殿去等。”

“好狠的女人,不过老顾很喜欢。”

……

二人打情骂俏斗上了嘴,大家都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偶尔帮一句嘴,煽风点火,气氛十分热烈。

胡适才看来和胡飘飘真的有故事了,两人嘴上吃着,眼里相互看着,一只手却在桌下摸摸搞搞,连黄尘中也发现了,对着我暧昧一笑,我示意不要说破。这胡适才今后得好好结交,俗话说:人走夜路终遇鬼,关键时刻他会起很大的作用。

在咱们国家,太祖的语录能管一百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掌握枪杆子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那才是真正的权力!

纪委终于对王大锤展开了调查,调查组声势不市县联合调查组,以市纪委为主,县纪委只是派人协助。

“莫非贪污的事也发作了?”王大锤被宣布双规的那一刻,我不得不这样联系,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双规,在我党历史上似乎没有先例。

但纪委的同志宣布时只说了一点:说清楚一些问题。

煤管局面临没有负责人的局面,顾大用、黄尘中都纷纷猜测该轮到我出头了,他们理由就是郎书记未来的乘龙快婿。

118 【表里不一】

我有嘴说不清,说了大家也不相信,干脆默认,但是对于下一步主持煤管局工作的人选,我还是有自知之明:“肯定轮不上我,最有可能是胡二靠局长。”

二人大大不信,顾常用嘴一扁说道:“他?胡二靠搞技术可以,如果主持全面工作,能力有些欠火候。”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过了一天,组织上就通知我回局里开会,我知道是宣布临时负责人,赶回局里时,所有的中层干部齐刷刷到场,气氛比较严肃。

薛部长亲自来煤管局,宣布县委决定:由胡二靠同志主持煤管局工作。

听到这个结果,我没有任何惊讶,异常冷静,甚至很高兴出现这个结果,胡二靠主持全面工作毕竟是临时性的,能不能当上局长难说得很,这中间有许多回旋的余地,至少比从外面调一个进来要好得多。

如果从外面调人来主持工作,说明组织上态度已经明确,只要王大锤案件一落实,局长基本就是他(她)的了,胡二靠临时主持工作,说明组织上还没考虑人选问题,这就是我一直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薛部长话音一落,我带头鼓掌,胡二靠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十分感动的对我点点头,这一切都被薛秋阳看在眼里。

散会后他把我留下来谈心。

“党校学习习惯吗?”薛部长笑着问。

“习惯,学到了不少知识。”

“党校与大学教育不同,更有针对性,希望你好好珍惜机会。”

我点点头,“谢谢薛部长关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和你的厚望。”

“嗯,谈谈你对这次人事安排的看法。”

“胡局长是煤管局老领导,技术过硬,经验丰富,群众基础很扎实,适合领导煤管局,我个人认为组织上是英明的,我完全服从组织安排,会从各个方面全力搞好配合,当好助手。”

薛部长面容开朗,笑道:“陆川,进步很大嘛,有这种认识,态度是好的,是端正的,有大局意识,组织纪律性很强。这是我们县委通过慎重考虑作出的,希望你能理解并通力配合好胡二靠同志的工作。”

“放心吧,薛部长,我说到做到,不会让组织失望的。”

“让胡二靠同志主持煤管局工作,县委基于几方面考虑:一是胡二靠同志是老同志,群众基础好,煤管局出了王大锤事件,影响很大很广,干部队伍思想混乱,人心不齐,这时候需要一个比较有威信的人出面稳定局面;二是胡二靠同志长期和煤矿业主们打交道,熟悉他们的情况,利于维护煤炭企业的稳定运行。先锋县是靠煤炭吃饭的财政,影响了生产,就影响了全县上万名干部和教师们的饭碗哪,开不得玩笑的;三是你来的时间还不是很长,需要有一个熟悉的过程,融合的过程,干部、职工认识接受你的过程,年轻人嘛,机会多得很,关键是要加强自身的修养,搞好团结工作。我们曾经想过派一个人来,但郎书记认为做生不如做熟,先运行一段时间看看,这也是考虑到煤管局的特殊情况来综合安排的。”

我发现一个小小的问题,薛部长在说到胡二靠时,一次也没说胡局长,只说“胡二靠同志”,不知道是不是县委曾经议过让胡二靠当局长,而由于意见不统一搁下以观后效?

“明白,我思想是通的,而且也真心拥护胡局长主持工作,组织的考虑和安排是稳妥和正确的,个人完全无条件服从。”

我的态度大出薛部长意料之外,他估计我可能有一些思想情绪,也做好了做通我思想工作的准备,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因为我每一句话都说得诚恳无比,真心实意。

他很宽慰,侧头对副部长杨乾坤和办公室小张说:“你们去找钱向劲和张大勇同志谈谈。”

二人出去了,我预感薛部长还有什么事要说。果然,待他们刚刚出门,薛秋阳声音低了一度,问道:“工作咱们谈完了,问一个小事。”

我认真的等着他发问,“陆川,这事你知道就老实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别勉强。”

我点点头。

“前段时间党校黑板上谁写了两句话?”

我一惊,张晶晶已经说出去了?这婆娘也太他妈的爱计较了,大家既然没反应,就这样平平安安过去多好,这不是无事找事吗?

“薛部长,两句话是有的,而且还是我擦去的,但是谁写的我的确不知道。”

“嗯,”他点头,“我也就问一问,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也许是谁恶作剧吧,同学们都没在意,事后都忘了。”

“好,好,希望是这样,现在有些人因为个人目的没有达到,对组织对领导恶意污蔑、诽谤都是有的,今后再有类似事件,你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一定!其实我也是很久才看出其中意思,应该不会有很大影响的。”

薛秋阳再问了一些其他情况,杨部长和小张也谈完了,他们离开后,我去了胡局长办公室,他看起来很激动,便不由得暗暗一笑。

“陆局长?快坐快坐。”他很热情,忙着给我倒水。

“胡局长,等会我还要去党校学习,先向你汇报汇报。”

“说啥子话哟?我们两人还分彼此吗?”

看来胡二靠同志一时还没适应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我微微一笑:“组织性还是要讲的,胡局长,刚才薛部长找我谈了,我个人也向组织表了态,服从组织安排,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所以我现在表达两个意思:第首先表示祝贺,你是煤管局老领导,早该考虑你了,我相信其他同志也是这种态度;第二,我个人完全服从你的领导,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其他方面,只听你一声命令,胡局长有什么要求和安排,只需说一声,我陆川第一个冲锋在前。”

胡二靠感激道:“好好好……有陆局长这话我放心了,今后有事我们商量着来,你放心,我不会像……他那样,拉帮结派,有意整人。”

“胡局长是好领导,这是局里职工公认的,大家私下里都希望你直接当局长呢。”前面是真心话,后面就是我的杜撰了,逗他高兴嘛,不值钱的话可以一箩筐一箩筐的说,反正又不需要成本,张口就来。

临近下午五点半左右,胡二靠打来电话,说晚上大家聚一聚,我当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些事如果我在局里工作本该由自己出面组织的,现在他老人家纡贵降尊,主动来请我,自然要积极为他扎场子。

胡二靠这种喜形于色的表现,就是顾常用所说的主持全面工作的缺陷——遇事没城府,不知道把自己一些情绪隐藏起来,容易让周围的人翻白眼,看笑话,久而久之就会毫无威信,因为他心里的事全写在脸上,别人一看就穿。

还好,他还没高兴到晕头的状态,聚会的人只局限于我们四名局党组成员和安股长,再加一个出纳小邹,刘慧一直请假,说是生病了,又没住院不知道是什么病。

张大勇和钱向劲明显焉气了,显得没精打采,强打精神,倒是安股长,激动得红光满面,比胡二靠还高兴,不停的和大家喝酒,估计胡二靠私下里给他许过什么愿。

我自然得表现比所有人都大度,先祝贺胡二靠主持全面工作,再代全局职工表达希望他顺理成章接任局长,煤管局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大家共同开创新局面的愿望,胡局长很高兴的和我喝了两杯,话也说得真心实意:“陆局长,我还是那句话,一切事情都好说好商量。”

我看饭局气氛不错,钱向劲和张大勇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态度有了很大转变,心想:是时候缓和矛盾了,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虽然不想和他们成为朋友,但起码不能让他们一辈子和我作对吧。

“钱主席,敬你一杯,以前不周不到的地方,只怨我陆川年轻没经验,希望不要放在心上。”

钱向劲没想到我会主动和解,以前聚会,不是我故意请假就是他故意回避,搞得都像隔世仇人了。

他脸唰的一下红起来,忙不迭举起酒杯,说道:“哪里哪里,陆局长客气了,该我敬你才对。”说罢一口喝干了杯里的白酒。

这可是我来煤管局第一次听他叫我陆局长,他娘的,这老乌龟又臭又硬,没了王大锤这个靠山,终于也知道见风转舵了。

我笑了笑说道:“其实咱们都在一个锅里舀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哪个敬哪个啊?都是一家人嘛。”

胡二靠、钱向劲等不停的点头,气氛就更融洽了,我重新给他斟满酒,喝了两杯,他立即又回敬了两杯,四杯下肚,钱向劲也慢慢活跃起来,原来他是个酒鬼,是个见了酒不要命的角色,就是心眼小了一些,其他没什么大毛病。

张大勇我就淡淡和他表示了和解的愿望,这是真正的小人,阴险奸诈,王大锤治我的许多办法和手段都出自于他,只是我没和他闹翻脸,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局面。他倒是想主动和我和好,见我刚刚有表示的意思,立即拿过酒瓶过来,满脸堆笑道:“陆局长,我敬两杯。”

“嗯,张主任,我话就不多说了,总之感谢你一年多的支持和帮助。”

“哪里哪里,是陆局长给我的支持和帮助,感激不尽。”他一脸尽是献媚的笑,我看得恶心,上次饮水机事件就是他和刘慧策划的,后来黎小兵给我一说,气得老子肺都差点爆炸,纯属小人作风!有本事就整大的,在一些鸡毛蒜皮事上做文章,是他妈的什么男人?

这些是我心里活动,为了下一步计划,我强忍心里的鄙视,也笑呵呵的干了四杯,一视同仁。

这一次庆祝胡二靠主持工作的聚会反而成全了我化解矛盾增进“友谊”的机会,其实当领导的,只要不是深仇大恨,职工一般是愿意主动和你搞好关系的,毕竟我年轻,说不定那天就翻身掌权了,没了靠山他们心里还是很虚火。

119 【在行动】

回到寝室,我趁着酒性和黄依依在网上聊了起来。

………

灰太狼:想我吗?

小白兔:明知故问。

灰太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小白兔:你是我心里的蛔虫。

灰太狼:不会吧,不怕把你心脏吃了?

小白兔:我就盼着你吃呢。

灰太狼:想我什么?

小白兔:什么都想,陆川,好久没来吴德了?不然我到你那里来吧。

灰太狼:急什么?我准备最近过来一次。

小白兔:还准备什么,就明天吧?明天,好不好?

灰太狼:老甲鱼在家吗?

小白兔:在他自己家里,最近可能要出差。

灰太狼:出哪里?去多久?

小白兔:香港澳门,好像是半个月吧。

灰太狼:遭了。

小白兔:什么事?

灰太狼:煤管局王大锤出事了,局长位置空着呢,我正想过来活动。

小白兔: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呢。

灰太狼:这事还小?依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你不知道副局长和局长的区别,大着呢。

小白兔:咋不知道,不就是大奶和二奶的区别吗?

灰太狼:(我靠,这不是我曾经不恰当的比喻吗?她还记在心上)权力,知道吗?局长意味着真正的权力,有了权和钱,今后一切事情都好办了。

小白兔:说吧,你计划怎么办?

灰太狼:他不是要出差吗?

小白兔:走之前肯定要来一趟,我把你的意思给他一说不就成了?

灰太狼:好吧,也只有这样了。依依,你就说:表弟工作能力不错,积极要求进步,现在煤管局局长位置空缺,希望他给先锋县委郎书记打个招呼,关照关照。

小白兔:就这样?

灰太狼:大意就是这样,具体怎么说你去编吧。

小白兔:(隔了一会)陆川,你有办法搞几斤野生甲鱼吗?

灰太狼:干什么用?

小白兔:笨蛋,你老甲鱼都骂得上瘾了,还不知道干什么用?

灰太狼:老甲鱼喜欢老甲鱼?

小白兔:嗯,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听来的,说那东西补,特别爱吃。

灰太狼:(妈的,甲鱼补身体,会补到那里去吗?)嘿嘿……

小白兔:笑什么?

灰太狼:有效果吗?

小白兔:去你的。

灰太狼:我问真的。

小白兔:有效果还那样?明知故问。

灰太狼:还哪样?我可不知道。

小白兔:陆川,你越来越坏了。

灰太狼:弟弟不坏,姐姐不爱。

小白兔:咯咯咯……就是,你坏一点才好。

灰太狼:怕怕,我每次都被榨干了最后一滴血。

小白兔:胡说,我哪里榨你了?人家不是喜欢你嘛,说实在的,你真的很行。

灰太狼:(老弟热血了)骚婆娘,说得我都想你了。

小白兔:真的吗?宝贝,我也想你了。东西到手就尽快赶过来吧,争取在他出门前几天来。

灰太狼:好吧,我尽全力去办,现在这玩意很少了。

小白兔:乖乖,姐姐一定好好招待你。

灰太狼:老甲鱼一般多久来一次。

小白兔:我生气了哈,尽问些让人恶心的事。

灰太狼:(我靠,没说清楚,也太敏感了)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老甲鱼一般多久到你这里来一次。明白了?

小白兔:说不准,以前天天都来,最近几年,十天半月也难得来一次。

灰太狼:这么说我真得抓紧时间了。

小白兔:是啊,有那玩意最好,我到时候把话一提,自然就成了。

…………

下线后我立即给黄尘中打电话,他小子可能在梦中,被我吵醒后兀自懵懵懂懂的问:“哪个?三更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

“是我,陆川。”

“是你啊,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吗?”

“老兄,能明天说的事我这时候吵醒你干什么?有件事拜托你,特急加快!”

“什么事?”

“我记得竹溪河产甲鱼是不是?”

“是啊,做什么?”

“好啊,拜托老兄搞个十斤八斤,年成越久越好,我有急用。”

“陆局,你以为那东西我养着呢?还十斤八斤。这得凭运气,运气好一天捉个三只四只,运气不好,毛都没有。”

“那咋办?”

“我马上打电话,有消息就派他们立即送来。”

“好!谢谢你了。”

“不用,你我兄弟客气什么。”

“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放心吧,我多叫几个人上门打招呼,说不定有些老渔夫家里藏得有千年王八呢。”

“那更好了,钱我明天给你。”

“说什么呢?把我当兄弟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好,我不说,就等你消息了。”

电话打完,我心情舒畅,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比预想的效果要好,第二天下午,柳树镇农贸办一干部专程把甲鱼送了过来,足有七斤重的一只。

这家伙没有100年也有几十年,背壳呈黄褐色的斑纹,趴在一只红色塑料桶内,看起来很精神。我要掏包付款,黄尘中坚决不干,说道:“你们县里的领导好不容易欣赏咱们乡下的土货,这是我们基层干部的光荣,怎好要你钱呢?是兄弟就快点收起。”

我感叹一会,只好千恩万谢提回了家,换了清水养着,由于不知道它吃什么,胡乱找了一些肉屑丢在桶里,俗话说:千年乌龟万年的王八,我担心它几天就短命呜呼。

第二天一早,我就电话上给付校长请假两天,他问干什么,我只说了一句给郎书记办事他便同意了。

王八果然是王八,隔了夜依然精神健旺。我把它放在地板上,只见这只甲鱼从头到尾呈三角形,四只爪子粗壮有力,爬得极快,用筷子引逗它,一下就将筷子咬成两截,异常凶猛。心里很满意,把它依旧捉进桶里,提着上了汽车站。

路上,我与黄依依电话取得了联系,她开车到车站等我。

汽车进站我就看见她和那辆醒目的跑车,黄依依依然那样高雅明媚,与众不同。

我一下车她便发现了,笑盈盈的上来,顺手挽住我胳膊,我一挣,松开她双手,悄悄道:“注意影响。”

黄依依也不在意,问道:“成了?”眼睛一瞅,惊讶道,“哎呀,这样大?”

我得意道:“是啊,正宗的竹溪老甲鱼。”

“竹溪很有名吗?”

“是啊,全市只有那里才有野生的,其余是歪货。”

我说着把桶放进了后车厢里,小车使出车站,大街两派的风景树已经长满了嫩绿的枝桠和叶片,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陆川,请了几天假?”

黄依依说着把右手放在我大腿上,柔腻腻暖呼呼的,我双手握着不停的用手指抚揉。她的手掌小巧,柔若无骨,白皙得仿佛透明,我忍不住放在嘴边吻了一下,说道:“两天,不过我这次还有其他的事要办。”

黄依依不满道:“每次把自己搞得这样匆匆忙忙做啥?”

“没办法嘛,我还是打着书记的幌子才请了两天。”我心中一动,问道:“他到香港的时间定下来没有?”

“后天。”

“不如你来先锋住几天?”

黄依依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我一直是害怕她来的,“好啊。”

“不过你得委屈几天,我只能放学后陪你,而且……”

“什么嘛?说,而且什么?”

“你不能开车,最好把自己整得像个一般的女孩。”

“我还不一般啊?”

我笑笑:“你自己知道。”

黄依依兴奋道:“行,我当一回余则成的地下老婆。”

我用力握一下她手指,歉意道:“委屈你了。”

她灿烂一笑:“不委屈,我觉得好玩呢。陆川,你准备上锅碗瓢盆吧。”

“干什么?我又不开饭馆。”

“叫你买你就买嘛,废话多。”

她娇声说道,语音软乎乎的,听在耳里很受用,“遵命,依姐姐。”我笑嘻嘻说到。

“这就乖嘛。”

一种暧昧的氛围在我们中间弥漫,黄依依脸颊有些桃花的晕红,眼睛里也是亮闪闪的,手指温度上升,车速明显慢下来,靠边缓缓的行驶着,两边人来车往,不停的有诧异的目光投来,我感觉有些不妥,忙岔开话题:“依依,你有多大的把握?”

“九成九。”

“这么自信?”

“陆川,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就一局长吗?”她满不在乎的瞟了我一眼,低声道:“我还从没有主动开口求个他什么事呢。”

我有些感动,这件事她让她肯定感觉很委屈,一个心里一直存着怨恨的人要开口求对方办事,也是一种自尊心的牺牲啊,“谢谢你。”

“又见外了吧,没事的,我已经看得很开了,”她停了一瞬,接着道:“为了你我乐于做这些事,如果你成功了,我心里也是一种自豪呢。”

我不能再说谢谢,谢谢已经代表不了我心里的感情,也亵渎了她对自己的一片真情,只好把双手里的小手紧紧握住。

黄依依感到了我情绪的波动,心情愉快的开着车,抽出小手,打开了音乐,一片缓缓的轻柔的阳光洒进车里,又是《秋日的私语》……

我必须见郎燕一面,履行对郎书记的承诺,也对此行真正的目的加以掩盖,这些不能对黄依依明言,只说有要事必须去办。我开门时,她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我,一阵热血冲上脑际,许久没有接触女人的身体了,背脊上清晰的感觉到她双峰小腹上的传来杀伤力度,内心加倍的渴望,可这是在虎穴,为了前途我脑子里始终保持着一点清醒,拍拍她手悄声道:“我在先锋等你。”

“嗯……我就抱抱。”

我静静的等着,直到她在我耳边轻轻叹息“好想你啊”,便再也控制不住,回身抱过她,使劲的搂着,这一刻,我脑子里是一震颤栗的昏眩。

我们长久的抱着,相互感应着对方的温度和心跳,感应着对方灵魂的倾诉,漏*点的渴望……

“你走吧,心里要想着我啊。”

我慎重的点头答应着,在她性感鲜艳的唇上一吻,“我等你。”转身开门走了。

我知道黄依依一定比我更渴望……

120 【色空】

出了小区,我给郎燕打了一个电话。

“郎燕。”

“陆川?你在哪里?”

她一副惊诧诧的语气,我微微一笑,平静道:“我在吴德。”

“哎呀,在哪里?我来找你。”

“还在大街上流浪呢。”

“,你在哪里,我马上来。”

我抬头四处看看,看见一座很气派的高楼,“我在工商银行对面。”

“好,你就在那里等着,我一会就到。”

吴德虽然是地级市,这些年房价飞涨,处处搞建设,几月不来就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再过几年,估计城市面积还要扩大一倍,人流多起来,汽车也多起来,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人流如鲫,车行如蚁。

过了半个小时郎燕才匆匆赶到,而且是徒步赶来,额上冒汗,脸颊通红,“陆大哥,等久了吧。”

我惊异道:“你是跑来的?看你满头大汗的。”

“没事,天天塞车,烦死了,我怕你等久干脆自己走来了。”

我为她的热情有些感动,说道:“你歇歇,把汗擦了。”

郎燕边擦汗边说:“走吧,先吃饭。”说完很自然的一手挽住我的手臂,我感觉身边散发出一股腾腾的热浪。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餐馆,郎燕把这家餐馆的乡土特色菜点了十几道,我连忙阻止,“燕子,够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她满足道:“好吧,就这些,你们来快点。”说罢甜甜一笑,对我说,“陆大哥好不容易来吴德,我要尽地主之宜啊。”

“呵呵呵,把我当饭桶了,能吃那么多吗?”

“每一样都尝尝嘛,这家菜味道不错的。”

“多谢你了。”

“陆大哥到吴德开会吗?”

我看着她摇摇头,微笑道:“专程来看你,高兴吗?”

郎燕有几分意外几分惊喜,叫道:“真的吗?你骗我。”

“不骗你,我真的是来找你的。”

“哎呀,你也不早点说,人家一点准备也没有。”

“要什么准备,这样不是很好吗?”

郎燕幸福得脸上发光,心情开朗得像窗外的阳光,灿烂而温暖。

十几道菜精致而鲜亮,味道的确不错,郎燕要了瓶红酒,我一人喝了九两,她只倒了一杯,慢慢的陪我品着,“陆大哥好酒量,要不要再来一瓶?”

我摇摇头,说道:“够了。”其实红酒酸酸的喝起来一点也不过瘾,对我而言,只当饮料一样。

“陆大哥今天不走了吧?”

“好,听你的,我明天回去。”

“那下午我们去古镇玩。”

“古镇我去过了,去城里的南山寺吧。”

南山寺位于城南的龙家山上,建于晚清,规模不大,在吴德这佛庙道观胜地,大庙名寺处处都是,南山寺有点默默无闻,至少我在先锋工作这几年很少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游玩。

我们乘公交车到达龙家山的时候,时值中午,游客很少。下车后沿一条弯弯的青石板路一直来到寺庙前。寺庙只有三进,过山门一眼就能看到大雄宝殿,宝殿内供的是地藏菩萨,慈眉善目,方耳阔肩,佛冠高戴,手执佛杖,高丈八。地藏菩萨也叫地藏王菩萨,佛法高深,佛心广度,曾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大殿里香烟缭绕,静谧肃穆,无一香客。只有一位清瘦的老和尚在一旁打坐,我暗暗打量,只见这老和尚风骨清奇,显见得是一位得道高僧。

我们刚刚踏进大殿,老和尚微睁星目,两道精光一闪,我心头一怔,暗想:难道还是一位武功大师?我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印象中和尚都是身怀武功秘笈的高人,这老僧的神态如果不是武功高强就一定是佛法高深,绝非等闲的一般清修的僧人。

我风心头惴惴,老和尚寒光般的眼神让我有一种敬畏之心,用手轻轻一握郎燕,暗示她礼佛。

郎燕正在东张西望,回头问道:“陆大哥,干什么?”

“既然来了,我们叩对菩萨磕几个头吧。”

郎燕一笑,我们双双在蒲团上拜倒,三叩头、上香,这一系列坏节都做得虔诚无比。我见老和尚慢敲木鱼,上前双掌施礼:“敢问师父法号?”

老和尚回礼道:“老衲色空,施主有何问询?”

我谦言道:“大师法行高深,今天得见大师一面,是晚辈莫大的福缘。”

老和尚面露一丝笑意,单掌一竖道:“施主智慧之人,心不蒙尘,如何也入世俗之见?心诚即为有缘,心不诚如何来的缘分?”

我虽然学的是园艺专业,平时看书甚杂,涉猎广泛,于佛理也略知一二,见大师谈吐高雅,语含机锋,心淡无波,足见高明。

“大师所言极是。”

最近用脑过度,心力衰竭,前途茫茫,患得患失,有心请教几个问题,到:“何为我执?”

老和尚正言道:“一切烦恼,皆由有我而起。若无我者,则一切皆无。因见有我,故曰我见。因有我相,故曰我相。执为有我,故曰我执。”

我点头又问:“如何去我执?”

估计老和尚平时很难遇上有人和他探讨这些佛家道理,谈性很浓,侃侃而论道:“我执主要有三:我见、我相、我执。我见:五蕴和合之身心,以为有常,谓之我见。亦曰人见,有我见、就有人我的区别,因为又曰人见。又曰身见,执着色身为我。又曰人我见;我相:亦名人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若即若杂,妄以为‘我所有’是真实的,是名我相。亦谓人相者,谓众生于五阴法中,妄计我是人,我生人道,异于余道,是名人相;我执:亦名人执,以为所谓的‘我者’,是一生之主宰。认有我身而执念之,谓之我执。以不明了人身为五蕴假和合而成,所以执着于常一之我体,亦谓之人执。有我执亦有‘法执’,‘法执’是‘我执’的对称,又作法我执、法我见。由于不明诸法因缘所生,缘生无性,如幻如化,而执著诸法为实有的妄见。若法执破尽,我执可灭;我执破尽,法执可断。阿弥陀佛!”

我再问:“我执可去,奈何红尘纷纭?大师可有佛法教我?”

老和尚微笑道:“色空。”

“色空?这不是大师的法号吗?”我微一思索便即明了,付林校长也曾说到我犯女色,“难道我真的要看空女色,远离女人才能善终?”

“老天爷既然叫我为男儿,赐尘柄一根,必定有它的缘由,怎可因一老和尚的禅机而失去男女间的至乐?如果是这样,做人还有什么意思?辛辛苦苦奋斗,挣钱掌权不都是为了这点乐趣吗?……”

“陆大哥,想什么呢?”

我遽然一惊醒来,才知道自己出神了,“没什么,我在想大师佛理。”

“阿弥陀佛,施主不用劳心费神,凡事随其自然即可。”

“谢谢大师教诲,可否求一签,指示前程?”

“施主请便。”

我虔诚三拜,心愿默许,拿起签筒,闭目摇起来,只听啪嗒一声,掉下一签来,捡起一看,三一四签,恭谨递与色空。

老和尚执签一看,点头道“是了”,解道:“签云: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忽忽四五年,采菊东篱下。”

什么意思?我听得云里雾中,求老和尚细解。老和尚道:“善因求善果,恶缘结恶果,忙忙碌碌近在其中,施主慢慢领会。”我再要相问,老和尚突然聚起慧眼,定定的看了我有半盏热茶功夫。我发现老和尚眼里氤瑥流动,犹如雾岚,深邃莫测,心头惴惴不安,他阻止我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自知。施主情根深植,惠心蒙尘。须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不可沉溺,好自为之。”说罢唱一句“阿弥陀佛”闭目不再言语。

我知道这和尚的确有些本事,虽然有些话还不大了然,却隐隐感觉自己这一生的归宿恐怕就在其中,待今后慢慢参悟吧。

我在功德箱里施舍了100元,对色空大师深深一揖,转身和郎燕走出庙门,听得身后大和尚说道:“善哉,施主诚心向佛,必结善果。”

我突然醒悟:原来和尚叫世人向佛,也是为了花花绿绿的钞票啊,施舍多则善,施舍少则恶,可见,色空也未必就真正的空。

龙家山自东向西,蜿蜒盘旋,气势磅礴,这南山寺不过是半山之上,松柏茂密,灌林丛生,翠色满目,一阵清风徐来,心情倍觉舒畅。

郎燕赞道:“好美啊,我以前也来过,怎么没发现这里的风景竟是如此优美呢。”

我微微一笑,“心由景生,景由心生,什么都是随心情而变,这次你觉得美,下次就未必能感觉到它美。”

郎燕搬过我身子,看着我眼睛说道:“陆大哥,你中邪了?也说起禅机来了?”

我轻轻在她脸上一拍,“中邪?我中奖了。”

“中什么奖啊?”

“去那边坐坐。”我拉着她像一片松林下跑去,说道:“中大奖了。”

郎燕在我身边坐下,嚷道:“你可要请我客。”

“哈哈哈……你当我真的中奖啊,骗你的,小傻瓜。”

“哎呀,你坏死了,人家以为你真的中奖了呢。”

“中奖?中奖我还在这里瞎逛?”我心情很好,对郎燕道:“燕子,你爸问过你吗?”

郎燕摇摇头,回道:“没有。”

“哦,你……”

“放心吧,我把它烂在肚里。”

“我估计你爸可能已经慢慢疏远张晶晶了。”

“就是那狐狸精么?”

我点点头,郎燕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郎书记找我谈过,要我来做你工作。”

“做贼心虚呗。”

“燕子,这是好事啊,说明你爸爸很重视你,重视你们的家庭。”

“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晶晶也参加党校学习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

“本来张晶晶是借口工作忙,请了假不参加这期培训班的,你知道是为什么了。”

郎燕点点头,“勾引我爸爸咯,不要脸。”

“是啊,被你撞破后,第二天就来党校学习了,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你爸爸有意想疏远她了,相信不久张晶晶就会调出办公室。”

“真的吗?”

“真的。”

“我不信。”

“打不打赌?”

“赌什么?”

我想想说:“就赌一顿东道,你输了你请,我输了我请。”

“好啊!不过必须有个时间限定,三年四年人事自然就会调整,那不能算。”

“三个月如何?”

“好,就以三个月为限,来,击掌为誓。”

她伸出白皙的手掌和我轻轻拍了一下,“你输定了!”

“未必,走着瞧吧。”我的确感觉郎书记有悔改的意向,以他目前的地位和家庭,肯定不愿意把自己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张晶晶这样的小女孩身上,代价太大了,他们之间年龄差距也太悬殊,结合根本没这个可能性,玩玩是可以的。

张晶晶甘愿舍身,其目的也是不言而喻的,双方其实都是各取所需,不过一场苟且罢了,谈不上真正的感情。张晶晶回到党校学习就是一个明显分手的信号,估计培训班结束,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

郎燕神情非常的古怪,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陆大哥,我问一件事好吗?”

“问吧。”

“你和那位李,李冰冰分手了?”

我心里一痛,点点头回到:“是的。”

“为什么?她好美啊。”

“燕子,我们不说这件事好不好?”

“好吧。”郎燕乖觉的闭上嘴。

时间还早,我带着她沿着山间小径一路慢慢的欣赏,空气清醒,满目苍翠,郎燕渐渐拉着我的手臂,依偎着前行,她发育丰满的胸部不停的在我手臂上挨擦,心里便起了一阵异样的滋味,我不爱郎燕,可男人的本能却促使我有一种冲动,特别是她清爽纯洁的样子,未脱学生妹的清丽,泛起了我心中久违了的情愫。在大学,我一直暗暗喜欢班上的一位山西女生,就像郎燕这样的打扮,十分吸引男人的眼光。

121 【一百五十万】

郎燕很整洁,任何时候都是干干净净清爽怡人,不像一般的女孩子,外表涂脂抹粉,一些小动作上却发现及其粗陋,郎燕不一样,任何细节都一丝不苟,大概这是她优越的家庭教育从小养成的良好的习惯吧。

我提议到龙家山并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和南山寺,而是这里比较偏僻,比较远,容易混时间,没来过的地方来看看总是不错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对她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走吧。”

郎燕一看时间,“哎呀”一声,说道:“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她在电话里和刘姨告诉了她和我在一起,刘姨大概说了什么,她征求我意见:“妈妈叫我们回家吃饭,你去吗?”

这结果正中我下怀,“这好吗?太麻烦了。”

“什么麻烦,妈妈很希望你去我家呢。”

我点点头同意了,郎燕回了电话,开心得满面红晕。

郎燕无意中透露了一个信息:她们家极欢迎我。这是让我很犹豫的事,我对接纳郎燕没有思想准备,也没有感情基础。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两个阶层的人,走到一起不可避免会有许多矛盾和冲突,姑且不说人生观世界观的差距,就是一般生活习惯都得相互适应很久。

选择一个要和自己生活一辈子的女人,我不得不慎重,再说,黄依依还等着我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郎书记毕竟是县官,直接掌握着我的前途命运,郎燕还小,拖他几年不是什么缺德的事,黄依依不是也要五年后才能脱身出自由吗?”

我打定主意,准备和郎燕一家人暧昧一番,为了尽快让自己驶上仕途的金光大道,卑鄙一回又有何妨?

卑鄙不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吗?像毛德旺、郎一平、苟大全、王大锤等等一干道貌岸然的家伙,哪个不是靠卑鄙无耻爬上去的?他们不也是经常在大会上,公众场合大谈清正廉洁、德才兼备吗,马列主义的电筒只照别人,很少照亮自己心里的阴暗。

以无耻对无耻,才能竞争出自己的一片生存空间。

刘姨对我的确很好,让我很感动,找到了久违的母爱的感觉,虽然吃的的水饺,可看着碗里一个个经她双手精心包出来的水饺,感觉很温馨,眼泪差点掉下来。

母亲的去世,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陆川,你一个人在吴德工作,生活习惯吗?”

“习惯,刘姨。”

“不容易啊,像我们燕子,一个人独立生活丢三拉四的,大一的时候还经常一个人哭鼻子。”

“妈妈,我哪里有啊?这样埋汰人家。”

刘姨笑道:“那年中秋,是哪个小狗在电话里哭了?”

郎燕不好意思道:“人家想你们嘛。”

我羡慕的看着她们母女之间的对嘴,这种亲情在我二十多年的记忆里从没出现过,母亲自我懂事起一直都是病病哀哀的,很少笑容,也很少这样和我温暖的交流,这样温馨的家的感觉在我心里激起了强烈的渴望,如果自己能有这样一位母亲多好啊!

刘姨和郎燕都留我在家住宿,一屋两女性我感觉不妥,很固执的拒绝了,出门找了个宾馆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买票回了先锋,这一天我很忙碌,忙着把家搬到了城南的一个偏僻的小区里,这是我早就看好的房子,租金也不贵,一室两厅,水电气齐全,只需买一些锅碗瓢盆的家用之物,便可以舒舒服服住下来,既宽敞又经济实惠。

前次郎燕到我住处时就萌生了搬家的想法,毕竟现在住的地方太狭窄了,而且全是农转非后修的一片居民区,人员结构十分复杂,从工作和交朋友来看,都不适合我继续住下去。

我用了一整天时间打扫清洁,购置家用,路过一家热水器专卖店时,突然想到黄依依如果来……萌生了买热水器的念头,我一人好办,冬天到浴室,热天冲冷水。

热水器不很贵,一千多元一台,李冰冰留给我的四万多还没怎么用呢,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等一切都置办妥当,我已经累得不行了,躺在宽敞的床上长长的出了口气,寻思着还该添置些什么家当,想起一样便用笔记下来,好利用放学时间顺便就买了。

黄依依要来,想起这事我就浑身冒汗,热血汹涌,思念滔滔,不可遏止……

回到党校,培训班的同学都报以疑问的眼神,这段时间请假太多了,围绕我和煤管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很敏感,赢得大家的关注也是很正常的,我决心安下心来,认认真真在党校参加学习,学会付林校长的“藏”字诀。

黄尘中很够意思,淡淡问侯了一声便不深究,看他脸上的意思,估计怀疑我把老甲鱼送“未来老丈人”郎一平了,他既然不问,我也乐得不用撒谎解释。

黄尘中大智若愚,不拘小节,对人诚恳,是很值得结交的一个朋友。

课间休息,顾常用神神秘秘对我说:“知道吗?”

“知道什么?没头没脑的。”

“绝密内幕,王大锤不是因为作风问题被双规的,是贪污……”他在继续卖关子,说一半等我们发问。

“多少?”黄尘中忍不住接上,其实这也是我很关心的事。

“一百五十万。”

“啊?我的乖乖。”黄尘中很夸张。

我感觉却很意外,纪委也太差劲了,才查出十分之一。

顾常用继续新闻:“有人把王大锤的两张存折和那些照片一起寄到省纪委,省纪委立案责成市纪委查处。”

“这些人看来不是图财,是和王大锤有仇,报仇来了。”

我立即附合道:“王有时候做事比较刻板,心胸也那个窄了一点,找他报仇的人大有人在。”

顾常用点点头一脸惋惜道:“可惜纪委在搜查他家时,一无所获,现在查实的就是这一百五十万不能说明来源的巨款和三套住房。”

“听说他儿子在英国留学?”黄尘中转头问我。

“是,快毕业了。”

“现在不是断炊了?”

我笑笑不置可否,顾常用不以为然道:“你以为他才贪这点?水深得很呢。”他对着我说道,“煤管局谁不知道是肥缺啊?一年下来就不止这个数,唉,那些大虾们经验不足,搜出一百五十万便以为差不多了,打草惊蛇,更大的赃款肯定早被他提前转移了。”

于是众人感叹一番,人人无不遗憾。

杨财丰贪污受贿千万被判了个无期,王大锤一百五十万会判多少呢?“不管怎样,他的工作是保不住了,能到达目的就行了。”我暗暗安慰自己。

自从那次见过张有义,我们一直没联系,估计他是知道我地址的。这人虽然文化不高,脑瓜子比较灵活,又讲义气,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恰到好处。唯一意外的就是切了王大锤一根手指,如果没有这意外的事件发生就可以说完美无缺了,既不会引起警察的主意又完全达到了目的。

胡适才很清闲,成天和胡飘飘裹在一起,班上所有同学都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久而久之大家都习以为常了,现在干点这些偷偷摸摸的越轨事件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成的有张晶晶、柳如烟为榜样,谁还大惊小怪呢。

胡适才分管刑侦,他一门心思泡女人,自然没把王大锤事件当成一回事,破不破案又怎么样?现在王大锤落水了,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谁还重视他呢。我旁敲侧击的也探听过,虽然把怀疑对象个个都摸了底,但目前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掌握,眼看这是一件无头公案了,暗中最高兴的当然是我了。

更让我兴奋的事件是黄依依到了先锋,她给我电话时甚是突然,原本约好我去车站接她的,冷不叮的就跑来了,而且还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毛德旺当着她的面给郎一平打了电话,郎一平自然是忙不迭的表态办理。

几件好事凑在一块,高兴得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在课堂里坐立不安,感觉一上午的课好长好长,恼人得很。

我给黄依依电话里说了住址,也告诉她钥匙就在门前的踏片下。

她应该进了屋子吧?我忍不住发了一条短信:“到了?找到钥匙没有?”

“到了,你屋子好乱,正忙着呢。”

“辛苦了。”

“我愿意。”

“亲个……”

“嗯嗯嗯……”

“干什么?”

“呵呵呵,你亲人家嘛,自然会有反应咯。”

“骚……”

我手机不停的嘟嘟嘟的响,老师和周围的同学都看着,我一抬头,脸不禁发热,讪讪的收起电话,刚刚揣进包里,“嘟嘟嘟……”的又响了。

“陆川,你今天好像很繁忙啊。”黄尘中忍不住问道。

“单位上有点小事。”我不好意思一笑,掩盖过去。

一放学,我便飞奔出去赶车,公交车太慢,直接叫了一辆的士,不过十五分钟边赶到了家。

122 【高兴了就忍不住哭】

我住六楼,三步并着两步冲了上去,到了门前时稍微镇静了一下,然后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以为第一眼就可以看见她,可客厅没人,卧室、饭厅、厨房都没人……

“哪里去了?”这时候我听得浴室兼厕所里一阵哗啦啦的放水声,原来在浴室洗澡。

我进饭厅,见桌上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青椒肉丝、干煸四季豆和番茄鸡蛋汤,香喷喷的垂涎欲滴。

正要忍不住抓一点放进嘴里,却听得她在浴室叫:“是陆川吗?给我拿条毛巾来。”

我找出一条新买的毛巾,轻轻敲门,黄依依在里面说道:“敲什么敲,门没关。”

我心里一热一跳,一下推开,黄依依光洁白皙的身子顿时呈现在眼前,一览无余,湿漉漉的皮肤上还挂着一两颗晶莹的水滴,白玉般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她低头一笑,妩媚异常,魅力十足,我忍不住咽了一泡口水,喉管处发出两声“咕咕”的声音,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忘记了拉上木门。

“看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她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媚眼如丝。

“依依,你好美啊。”我忍不住赞叹,浑身血液像刚刚泄闸的洪水,激荡得各处血管突突突的响。

我痴痴的看着,那绝美性感的凸凸激起体内一股股火焰,忍不住轻轻进去,双手悄悄抱住她腰肢,喃喃道:“依依……”

黄依依滑爽的肌肤已经热气腾腾,顺势扑到在我身上,滚烫滚烫,像一段亟待燃烧的柴薪。

我微微一笑,手指滑过胸前,悄悄停留在乳峰上,轻轻地摩挲着,看她在手指下颤栗的激动,销魂的呻吟……

“床上去吧?”

她轻轻点头,双眼像是要滴出水来,嘴唇湿润鲜红,嘴里热气炙人。

我们热吻着,踉踉跄跄进了卧室,她的身子慢慢变软,*却渐渐变得坚韧挺拔。我嘴唇离开胸脯,轻轻滑向小腹,一直向下、向下…….黄依依呻吟着,催动着我已经泛滥的情欲像一头发疯的野牛,在辽阔的草原上肆意狂奔,浑身血液汹涌,恨不能把自己揉碎了,也把对方揉碎了,血液、精骨、思想、意思都混合在一起,揉成一团,分不出彼此。

黄依依努力的配合着,身体极度亢奋,我开始肆无忌惮的冲撞着她的身体,像一个魔鬼,在征服一处城堡,在无情地蹂躏一个鲜活的生命,而这生命又心甘情愿顺从着我的蹂躏。我彻底地放荡着自己,发烫的长矛在天地间来回的冲刺,左右冲突,一切的一切统统化着了一股力量,向前、向更深处奋力地劈刺。

“哦,陆川…….川……”她肆无忌惮的呻吟着,身体的火山像是被引发,洪水开始泛滥,那摧毁一切的畅快淋漓喷薄而出,激荡着每一处神经,每一个细胞。我感觉自己好强壮啊,精力极其充沛,似乎要把自己抛起,送上高高的天空,片片云朵悠啊悠的在四处飘荡,突然,托着自己的白云不见了,直直的从天上摔下来,又好像是被推上了大海波涛的浪尖,风浪又狠狠的把自己摔进了波谷。

“要死了,陆川,我快要死了……”黄依依喃喃着,不知道是在轻快的呻吟或是难受的哭泣,我忽然感觉她身体里水涌如潮,暖暖的如温泉掩来。这时我身体里也噴出一股巨大的洪流,昏眩立即笼罩了全身……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发现黄依依在流泪,吃惊问道:“依依,怎么了?”

她突然抱住我痛哭起来,泪水哗哗哗的流淌在胸口上,“怎么了嘛?”

“高兴呗,傻瓜。”她把眼泪一抹,笑道。

我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了,拍拍她脸道:“你傻瓜,把我吓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能出什么事?高兴了就忍不住哭呗。”

“呵呵呵……”我很开心,从没有过的骄傲和幸福。

晚上回来,她又煮了饭呆呆的坐在餐桌旁等我,这种家的温馨的感觉让我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充实和幸福,人生原来也是这样美好,有滋有味,心有所属,我沉浸在这种欢乐里,每天上课一结束便匆匆的往家赶,黄尘中大惑不解,问道:“陆川,你最近忙什么,打鸡血针了?中午也跑得飞叉叉的。”

我原来一直在食堂吃饭,特别是中午,由于时间短,许多有家的人都不回去,难怪他怀疑。

我回道:“最近单位有些小事,学校假又不好请,只好利用休息时间了。”

黄尘中相信了我的话,煤管局出了王大锤事件,单位少了一个领导,忙碌也是正常的。

单位的事有小黎不时向我通报情况,一切还算正常,只有刘慧一直不上班,单位财务有些乱套了,转账取钱没有她会计,很多事都办不成,急得胡二靠暴跳如雷。

刘慧正和丈夫赵无极闹离婚不亦乐乎呢。

赵无极和单位的出纳早就在暗通款曲了,出纳不过三十五左右,又没小孩,丈夫是学校的一位语文老师,酸不溜秋的,除了能之乎也者几句外,什么也不能干。当初耍朋友那会,只看人才不重条件,结婚几年,油盐酱醋锅铲瓢盆,尽是些具体又烦人的事,当老师一无地位二无金钱,慢慢的便心生怨气,总觉得自己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嫁了一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看看人家局长赵无极,虽然人年龄大了一点,长得也不如老公那样人才,可人家有钱有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得洒脱又滋润,再看他老婆刘慧,母老虎一样,管得赵无极气息不均,一副老糠皮成天还涂脂抹粉,衣服首饰都是名牌货,动辄几千上万,她有些为赵局长抱不曲,这样有权又能挣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刘慧这河东狮还不满意,也太出格了。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赵无极长期受刘慧的压迫,心里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有段时间,他发现出纳小范有事没事爱到他办公室晃,感觉有点意思,心里一动,于是便上了心思,慢慢的拿一些话语试探,见她并不生气,觉得有点把握了。

一天的中午,局里开会下班晚了,赵无极懒得回家,就在食堂吃了点饭回办公室沙发上休息,刚刚躺下就发现范晓梅从窗前走过,开口问道:“小范也没回家?”

范晓梅在食堂见他打饭,人多眼杂不好套近乎,明知道他在办公室,假装才知道,“赵局长,你也没回去呀?”说着身子便有些走不动了。

“开会晚了,小范没事么,进来吹牛。”

“不影响你休息吗?”

“没事。”

等范晓梅进办公室,赵无极借口有苍蝇飞来飞去,把门关上了,范晓梅也不惊慌,从从容容坐下来。

赵无极等这机会已经很久了,这时候见她有了八分意思,哪里还按捺得住,回身就抱住对方,按倒在沙发上,成就好事。

大凡初次偷情的人,心情最是急迫,又兴奋又紧张,赵无极没几下就泄了,很不过瘾,想来第二次却一时雄不起来,急得不住的向范晓梅道歉,范晓梅知道男人的弱点,宽容一笑:“没事,你太急了,下次慢点。”

赵无极感动得什么似的,这女人太体贴男人的心了,要是家里的母老虎,早就一脚把他镐下了床。

二人既然有了第一次,就急着想第二次,赵无极做好充分准备,养好身体,准备一些必备之物,趁着到市里开会,找了一个理由把范晓梅也带上,二人在外地从从容容,翻云覆雨,享尽了男女之间无穷的乐趣,从此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范晓梅渐渐不满意这种偷来的乐趣,谋算着二人要一辈子在一起,赵无极长期被压迫,形成了奴性,反抗意识淡薄,虽然也隐隐听得老婆和王大锤再给他戴绿帽,苦无证据作为感情破裂的呈堂证供,一时便踹她不掉,这次狗血事件正中赵无极下怀,趁着戴绿帽的怒火,在家里对刘慧大呼小叫,立意要离婚,刘慧理亏,哑口无言,可对离婚她死死不同意。如今王大锤进去了,再和老公离婚,下半辈子自己靠谁去?

刘慧不离赵无极也有办法,他暗中买了一套住房,和早已经甩掉丈夫的范晓梅过起了夫妻生活,气得刘慧整日间以泪洗面,痛苦不堪。

刘慧虽然多次找领导反映情况,但介于她和王大锤偷情事件惊天动地,海内皆知,臊了先锋县的颜面,没一个领导愿意插手干预此事,反而同情赵无极,默许了他和范晓梅的违法行为。

刘慧对此很无奈,知道世人的舆论不站在自己的一边,于是装病在家,连续一个月没上班了。

123 【美人如玉】

赵无极要和刘慧打持久战,培训班新闻的焦点转到了这二人身上,顾常用每天定时最新进展,让大家几乎都忘记了王大锤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角,这些人也真厉害,赵无极如何勾引范晓梅上手的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黄依依的到来,把我的生活引向了另一个轨道,她像一个安份守己,极其幸福的小新娘,天天在家里打扫、买菜、煮饭,然后等丈夫回家,我十分迷恋这样有人等待和无微不至被人照顾的日子,班上的集体活动一律拒绝,每天都按时回到家里,为了不至于太烦闷,我买了一台电视,陪她一同看韩剧,以前我十分讨厌韩国电视剧,一想到韩国女星爱整容,感觉很坏,连这些剧情也觉得虚假,表演更是虚假,和琼瑶阿姨的言情片差不多。

陪她看了几集后,觉得韩剧还不错,情节曲折,生活气息也很浓,有时候黄依依看到悲伤处,感伤得流眼泪。

女人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动物,为别人担心超过为自己。

天气已经很热,屋子里没有空调,黄依依在家都是穿短衣短裤,小腿、胳膊都露在外面,平添了许多女性的魅力。

这天中午,我急匆匆回家,满头大汗,进屋就看见她站在木蹬上擦拭高处的灰尘,头发用一张手绢束在脑后,头顶一卷纸做的小帽,配着她白嫩的脸,整个显得十分的俏皮,手一动,短襟便向上一耸,露出腰间一段白生生的肉来,隐隐可见那两处饱满的峰峦,越发衬得那一段皮肤白得可爱。

“慢点,看掉下来摔着了。”我见她颤颤微微的,怕站立不住,一个筋斗扑倒下来。

她回头一笑,“回来了?先别进来,灰尘大着呢。”

我权当没听见,心里正想着“那上面的东西又该是怎样的迷人呢”,以前脱光了看,一览无余,反而不如这样隐隐约约,时隐时现来得动人心魄,勾人遐思。

我上前假装用手扶住她大腿,另一只手却悄悄掲了衣服一角,细细的欣赏起她的胸脯来。

黄依依只当我好心,后来却发现了我的异动,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低头白了我一眼,只是不理,任由我慢慢的偷看。

难怪钱钟书在《围城》里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原来偷人、偷窥都是一种特别刺激的事情,满足了人们好奇探索的天性。

我看了一会,犹自觉得不过瘾,一只手悄悄沿着腰部伸了上去,黄依依“嗯”了一声,幸福的闭了双眼,嘴里不由自主的滑出了一串迷人的满足的叹息。

我张开双手,她顺势倒了过来,抱了她直往里间的床上走去。

黄依依浑身娇软无力,迷迷糊糊说道:“有灰尘……”

我这时候哪管这些,轻轻把她放在床头,掲去她身上的衣服,露出那一身雪一样娇美、洁净的肌肤来。

我早已忍禁不住,电警棍比平时竟感觉到更加的雄壮和*,急急扑了上去……她腰肢极细,软软的紧够双手一握,但肌肤娇嫩滑腻,竟无一物可比。

不过顿饭时间,黄依依星眼微开,朱唇半启,心上有话,口里却说不出来,弱体难胜,香魂欲断,似乎会立即晕厥过去的样子。

我看了这娇弱不胜的样子,心上怜惜爱恋,却更是得趣,更加卖力,一阵牛喘,终直极乐……

每天午饭过后,黄依依便要午睡,这是她长期养成的习惯,我只好陪她躺一会,有时候睡不着,便在一旁看书,守着她睡熟了才悄悄离开,关上房门上学去。

黄依依只有十来天时间,我们虽然不提,可心里想着这十天时间便感觉十分的短暂,于是非常珍惜,尽可能在一起多说话,多交流,多爱抚,有时候相拥着看电视到深夜仍然不愿意去睡,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过。

黄依依是十分懂得生活情趣的人,一些小动作,一两句体贴的话,常常让我着迷半天,感动半天,有时候她也撒娇,我假装生气,她便想着各种法子来逗我开心,直到我忍不住笑出来为止。

*是我每天都想着的事,她的情态让人无法控制。

黄依依前三天由着我疯过,第四天上就怕我劳累过甚,有损身体,强忍着不许罗唣,休息一日方许巫山一次,我知道她是好意,忍着欲念,听她规劝。这样甜蜜的光阴过得极快,转眼过了一个礼拜,我心里愈是难舍。

黄依依本是一个美貌女人,身段不肥不瘦,恰到好处。她在家悠闲无事,身上便只穿一件短袖的小衫,内里罩罩也懒得穿,两点乳峰在薄薄的衣服下清晰可见,下穿休闲短裤,露出大腿上一大截肌肤,小腿笔直,肌肉弹性十足,十趾小巧玲珑,像一个个刚刚从地里挖出来鲜笋,嫩白娇艳无比,越发显得她冰肉玉骨,分外动人。

为了增添情趣,我往往玩一些出其不意的动作,比如她洗碗时,我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双手直伸前去,捏住双峰,她回头亲吻,有时候就这样站着做完。更有趣的是,有天下午回家,我开门看见她懒洋洋的躺在白色的沙滩椅上,迷迷糊糊睡觉,双脚搁在一条小凳上,那条直直的大腿完全裸露,又白又嫩,肌理细腻,滑润捏得出水来,好似美玉作成的一样,那里像是普通肌肉?

我看得痴痴如醉,上前跪下便抚摸起来,她一惊醒来,想将腿缩回,我伸手拖住,双眼里放着灼热的光芒。黄依依见了,情兴也被挑动,微微一笑,便任由我抱住抚摸。玩弄一会,我将手伸入裤管,渐渐上移,直到根处。黄依依有些害羞,闭了双眼躺着,慢慢的呼吸粗重起来。

我十分着迷,百般捏弄起来,挑拨得她全身热烘烘的,禁不住春心发作,津液沁出,好似小孩儿流涎一样。急忙替她脱下短衫,露出一抹酥胸,两峰嫩乳,用手摸一阵,又将那短裤解开,内面也有绣花三角短裤一条,把这裤儿脱下,才把下身完全显露出来,脱到此处,黄依依已经一丝不挂,面上春情挑动,潮红片片。我细细的从头到脚看了一番,好似一个玉人搂在怀里,柳腰纤细,不盈一把,两乳隆起,屁股高耸,细腿瓷白、细嫩,样样均美到极致,遂把自己也脱得赤条绦的,将她按倒………黄依依兴浓,呻吟不绝。

像这样的即兴演出,让我们享受到另一种情趣,新奇刺激,欲仙欲死。

如此这般行乐,我们相互迷恋,方知人生乐趣无穷,不思其他,只想一辈子就这样快快乐乐厮守下去。

只可惜,好花不常开,好事不常来。第十二天上,我们相互间不知不觉便笼罩着一层离情别绪,十分的伤感。

傍晚,我带她去了河堤,这一段比较偏远,很少有人来打搅,坐一阵,看星星,看听流水,东拉西扯说些小时候上学的趣事,可仍然冲淡不了我们之间的离愁,像这样开心的日子,我们知道今后会越来越少了,如果我顺顺当当当上煤管局局长,一天到晚诸多应酬,留下的时间不会很多,再者目标大了,上电视,报纸,认识的人多了,暴露的几率就大得多,为了顾及影响,不可能再像这样在一起住上十天,完完全全享受彼此带给对方的漏*点和乐趣。

越到后来,黄依依越沉默,说话不多,我感觉到气氛的压抑,正想提议回走,她突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陆川,你另找一个好女孩过日子吧。”

我惊了一跳,“依依,你疯了?说什么呢?”

“你另找一个好女孩结婚吧。”

“黄依依,你知道你说什么吗?”

她低声道:“我知道,陆川你听我说,五年后我三十多了,女人一过三十青春不再,就像花已经过了茂盛期开始衰败了,再说,再说我的经历……今后会让你人前抬不起头的,”她声音越来越低,“我不能害了你。”

“依依,别说傻话,谁说女人三十就没有青春了?到大街,哪位女人有你这样漂亮、温柔、娴淑,善解人意的?就是到了四十五十你还是现在一样美丽。”我急不择言,“你不就是和老甲鱼在一起过吗,那有什么,我不在乎。”

“陆川,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能这样自私,更不能让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让人笑话,让他活得委屈,感觉到耻辱,其实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有今天,得到你的垂怜,黄依依今生已经心满意足了。”

“依依,你不能这样,这对你不公平。”我怔怔的流下泪来,听她的言语,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单方面作出了决定。

黄依依凄楚一笑,说道:“别说什么公平不公平,这世道原本就没有公平的事,老天爷总算待我不薄,陆川,谢谢你,你让我享受到做一个女人的幸福。”

我泪流满面,拉过她紧紧的抱着,不停的说道:“依依,我不能没有你,已经离不开你……”

黄依依静静的让我抱了一会,抬手轻轻的为我抹去眼泪,笑着安慰道:“傻瓜,我说了要离开你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我只想在一边静静的享受你成功后的喜悦和幸福。”

“你是说……?”

她点头说道:“是,我要在这五年里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实现你的梦想,到那时候……我会一个人安静的走开,不会破坏你们的幸福。”

“依依,你牺牲太大了,值得吗?”

“什么叫值不值得?谁叫我命不好呢,能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依依。”我长久的吻住她,直到明月西斜……

124

黄依依离开先锋,我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每天回家形成习惯总想先到厨房看一看,灶台锅冷方知伊人已袅,心下戚戚,怅然若失,没精打采的在椅子上趟一会,才打开电视闻,毛德旺已经考察回来,吴德市电视台天天都可以看到他的行踪,那副形同蠢猪般的肉泡脸在我看来和白痴也差不了多少,嘴里喷粪,什么“群众利益、党性、奉献……”口是心非,大奸大恶,“这样的人怎么就当上管辖近千万人的市长了呢?”,从小小办事员到市长无异于从奴隶到将军,对一般人来讲,那是上天梯,“这里面有什么秘诀?”我想着,很深沉的思考,从薛秋阳升迁到郎一平下派,苟大全蓄而不发,隐隐感觉这官场浩瀚似海,阴森森的不可琢磨,“毫无疑问,这里面肯定有一些规律性的东西,一把开启升官龙门捷径的密码或者钥匙,现在我还没有发现罢了。”

“下次问问依依,看看毛德旺平时都干些什么,也许从中会有些启发。”想到黄依依,我便立即想和她交流,打开电脑,正要QQ,才记起她的嘱咐,“减少手机和QQ联系,有事我会主动找你”。她这是全为我着想,毛德旺这样的老家伙,疑心特重,一次不经意间的小小失误就可能失去他完全的信任。

“依依原本恶心老甲鱼,为了我的事委屈自己,如今主动搞好和他的关系,这份恩情只有来世报答了。”我暗暗叹息一番。

黄依依比我冷静,她说的是对的,毛德旺就是退下去,不担任市长职务,但他的人脉关系照样无比强大,我在面前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即便是进了县委常委,同样也是一只可怜的蚂蚁,他的现在培养的门生,说不定已经在各县区、市级机关都掌握了大权。

今生想娶她为妻,看来是绝无可能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气馁和失败感,个人的能力和社会的一种势力对比,差距何止千倍万倍?蚍蜉撼大树!

不能和黄依依QQ,可以和郎燕QQ,她正在线上呢,我把隐身变成在线。

郎燕比我还急迫。

燕子:陆大哥,很忙吗?

灰太狼:燕子好,有事吗?

燕子:没事,就想和你聊聊。

灰太狼:党校学习,时间很紧的,还要考试。

燕子:哦,十几天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出差了呢。

灰太狼:(感动中……)谢谢你挂念,问刘姨好。

燕子:我妈妈念叨你呢,问你多久来吴德。

灰太狼:(轻轻一笑,小丫头玩这些小把戏)最近可能来不了啦,学校不准假。

燕子:这样啊?我来先锋吧。

灰太狼:(终于现形了)不好吧,你经常来找我,别人会说闲话的。

燕子:(停了一会)说就说呗,反正我不在乎。

灰太狼:我在乎。

燕子:在乎什么呀,是不是怕人家说我们耍朋友?

灰太狼:NO,我怕人家说我攀高枝,拍马屁。

燕子:陆川,你喜欢我吗?

灰太狼:(这么直接?我有些犹豫)燕子叽叽喳喳漂亮又快乐,任何人都喜欢啊。

燕子:我说的那种喜欢,你爱我吗?

灰太狼:(我真的没多大感觉,可我能说吗?)

燕子:陆川,我爱你。

灰太狼:燕子,我有什么好?土不拉几,不值得你这样。

燕子:不管,我就爱。

灰太狼:你让我考虑考虑。

燕子:还要考虑啊?

灰太狼:(心里很诚恳)燕子,不瞒你说,以前我一直当你一个可爱会撒娇的妹妹,没想过这事。

燕子:我不当你妹妹,我要做你女朋友。

灰太狼:没思想准备。

燕子:你考虑吧,给你三天时间。

灰太狼:三天?这么霸道啊。

燕子:三天已经很久了,说不定我三天后头发都白了。

灰太狼:白发魔女?没这么严重吧?

燕子:比这还严重。陆大哥,你不知道,我晚上想你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灰太狼:(再次感动中……)燕子,谢谢你这样看得起我,三天后我一准给你回答。

燕子:说好了,三天后一定答应我。

灰太狼:(这么肯定?)好,三天后。

燕子:陆大哥。

灰太狼:什么事?

燕子:就叫你一声,我经常在心里这样轻轻的叫。

灰太狼:燕子,我好感动。

燕子:感动啦?答应我吧,我做你女朋友,做你妻子,我会好好的对你。

灰太狼:嗯。

………

郎燕这样大胆直白是我始料未及的,失去李冰冰、黄依依后,我本能的想到过她。其实郎燕各方面的条件都很理想,尤其是她的家庭背景,这对我实现个人的理想有非常大的帮助。可“我爱她吗?”,如果拿自己和李冰冰、黄依依比较,我心里没有那种漏*点和依恋,没有恋爱的感觉。

“爱不是可以培养的吗?昔日那么多包办婚姻、王昭君、还有薛秋阳……等等,他们不都是一辈子很幸福吗?老一辈人都是先婚姻后恋爱,完完整整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现实社会里都是自由恋爱,婚前谁不说自己很爱对方?可离婚率奇高。这是很奇怪的一种社会现象,有点符合背反定律。

爱,不一定能坚持一辈子,海枯石烂,婚姻可是实实在在一辈子的事,婚姻注定会有许多不是纯爱情能容纳的元素,也只有这些元素的加入,婚姻才会坚固,才会长久,就像饮食结构一样,要的是多元化,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再加微量的营养元素,缺一不可,偏食就会生病,就会有生长的缺陷。

在西汉、唐宋时期,统治者都有用和亲的策略,以稳固边关,保持领土的完整,现实社会中用儿女婚姻巩固自己政治地位的人也大有人在,薛秋阳就是典型受益者,倘若他没有老丈人的支持,虽然自己个人能力很强,但要在三十刚出头就爬上县委常委的高位,恐怕也是天方夜谭的事。

“薛部长和刘涛姐不是也很恩爱吗?”,再说自己对郎燕也有偏见,先入为主,总以为她出身娇贵,难免傲气蛮横,在一起观念差别大,矛盾多,经过这几次接触下来,她不是也很温柔很可爱吗?试试看,不合适就对她明说,相信郎一平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爱他女儿就在仕途上整我。如果成了,郎燕则可以成为我事业上最好的帮手和伴侣,火箭升空最需要的是第一节助推的燃料够多够强大!”

想通了这一层,我心里有些轻松,仿佛人生又有了新的意义,生命还可以更灿烂。

党校三个培训已经过了三分之二的时间,六十多人隐隐已经分出两大阵营,以我、张晶晶为骨干的狼派,和以柳如烟、胡适才为主的狗派,其余还有五六个无门无派,这些人基以熬资格上来的老同志,人生的目标多半到处为止了,所以很超脱,冷眼看我们勾三搭四,勾兑拉关系。

狼派都是新锐,靠了各种各样关系起来的,其实这种阵营的划分也不是泾渭分明的,比如我和张晶晶虽然都同属狼派,而且以前还是上下级关系,但在党校我们交往并不多,至少我不会主动去找她搭讪,每次都是她找一些芝麻小事来找我,我心里也很坦然,知道她得宠时日无多,需不着刻意去巴结。可能她也有这种预感,所以在党校这三月里到很安分守己,天天准时来上课,降尊纡贵主动和周围的同学搞好关系,其他同学不知道底细,还多情的认为书记的相好主动和自己拉关系是一种莫大的荣幸,甚至还有的抱有一种更可笑的想法,尽量巴结一她在大老板耳边吹吹枕头风,岂不是意外之喜?

张晶晶既然主动放低姿势,人又长得漂亮,很能迷惑一些人,顾常用就是最明显的例子。这虾子从满嘴的不屑到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便是一个最极端的变化。

我刻意模糊这种小团体界限,和胡适才得相处得也不错,他们一心认为我在和郎书记的女儿恋爱,摆明了的今后前途无量,很多都是主动示好,在官场行走,重要的是人缘,是关系,其次才是金钱和工作成绩等,有钱没关系等于没有,因为你送不出去,不知道送给谁,送了人家也不会收,说不定把它往纪委一交,你吃不完兜着走。

上一届书记杨财丰就是典型例子,他来先锋时,由于原财政局局长是苟大全的人,不很买他的帐,杨财丰盛怒之下,方言要调整财政局局长位置,局长听了心里着慌,一天夜里专程上门拜访,表达了一番愿意弃暗投明的决心,临走还留下十万现金在他家里。杨财丰做事也绝,表面安抚了局长一番,第二天一上班就把十万现金一分不少的交给了县纪委,并指示:这样的同志还在财政局的重要岗位上,你们觉得正常吗?

纪委书记顿时明白书记的意图,当天就以行贿十万调查局长的经济问题,局长自然下台,到一个清闲部门挂了个副职,保留正科级待遇。这就是很极端的例子,从那以后,先锋县主动行贿大大降低,因为大家都怕热脸贴上冷屁股。

125 【竹溪老甲鱼】

狗派远远多于狼派,但狼派很明显要压过狗派,像张晶晶、我都是属于不久就会出头的年轻才俊,狗派人数虽多,多是乡镇基层干部,等熬出头,估计头发也快白了。

对于狗派多于狼派的想象我开始没想通,后来听顾常用一提醒,才恍然大悟:“先锋县的干部都好比两根从东方大荒山牵下来的葫芦藤上结下的葫芦,一根通市里的毛宅,一根攀市里的鲁宅,谁长得快长得大就看这两根藤吸收的营养谁快谁慢了。”

毛宅自然是指毛德旺,鲁宅则是市委副书记鲁大东,原来的先锋县委书记,和苟大全搭档过先锋县的县委班子,苟大全那时候是副书记,二人亲密无间,斗垮了当时的县长,苟大全才从幕后走到了前台,所以苟鲁的关系非同一般。

按一般人事任免关系,鲁大东是从先锋县出去的,先锋县的副县级领导干部在市委常委讨论时他最有发言权,所以县里大多数都是鲁系,紧紧团结在以苟大全为首的周围,但自从郎一平、薛秋阳走上县委领导岗位后,先锋县的人事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毛系干部逐年递升,如金鑫副县长就是新进的县府领导。毛系掌握了先锋县的人事大权,所有重要岗位的人选,基本上都郎一平说了算,苟大全每况愈下,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只能在一些次要部门和各部门、乡镇的副职安排上,郎主动让步以平衡关系,所以才有这期党校培训班狗派多于狼派的现象。

狼派人数虽少,可一个顶俩,在气势上并不弱于对方,这从相互请客上可以发现。狼派的人虽然是副职,可请客很大方,黄尘中无意中透露了一个情况,因为这些人虽然都是副职,但和单位一把手都是一个爹,回去都可以入账的,狗派就很难了,只有个别的像胡适才,手里有权,哪里不可以解决过千儿八百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黄尘中对我的事这样上心,七斤多重的老甲鱼居然动用了公家汽车和专人派送,敢情他们柳树镇领导是狼派人物啊?以为我是孝敬“未来的老丈人”的。

还有,我原来在单位挨王大锤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了?钱向劲和我斗法只是被王大锤利用,当成了枪使,他奶奶的,官场这趟浑水原来这样深,一不小心就掉进漩涡黑洞里。幸亏有薛部长及时给我打预防针,不然以我血气方刚的脾气和王大锤的阴险奸诈,免不了老子后来又来一次“陆川醉打山门”的幼稚行为。

惭愧,当时不理智,还以为郎一平、薛秋阳用人不当,识人不明,不了解下情就耍官僚作风,私下里还问候他们家的女人,原来是在保护我,给我发热的脑子泼凉水降温。

这次王大锤“自取灭亡”,估计煤管局这块阵地苟大全也要丢失了,他没脸也没底气和郎一平要价,加上毛德旺的电话指示,我陆川坐上这把交椅看来是迟早的事情。

甲鱼的事还可以进一步做文章,既然毛德旺喜欢,老子就和他签一个长期供货合同,“陆川专供——竹溪老甲鱼!”

我把意思给黄尘中说了,他很把细,问道:“多长时间一次?”

我想了想:“一个月吧。”一周一次太频繁,我目前也负担不起,一月一次估计没问题,五万元还有三万多,用完之时估计那时候我也掌握局长大权了,可以用公款名正言顺的解决。

他一力承担下来,说“没问题”。

利用一次党校搞集体活动的机会,黄尘中专程回了一趟杨柳镇,落实专人负责。我估计他是找书记汇报这事,毕竟长期供货不是一个小事,光资金来源就是一个很原则的问题。

他第二天回来时我表示每月提前付两千元定金,他一笑,说道:“陆局,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基层干部啊,再说我们是哥们兄弟,你在不是拿钱扇哥哥的脸吗?”

“你误会了,我这样麻烦你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还要你贴钱,我还是人嘛我?”

“实话告诉你吧,王书记同意由镇上解决,又不是我黄尘中出血,你就安安心心把钱收起吧。”

我感叹着,不得已说道:“找个时间,我请王书记聚会一次,表示感谢,你帮我联系一下。”

“好哇,他正要请你呢,我给他汇报陆局如何如何够义气,他拍胸口说,一定要交一交你这个朋友。”

我看着黄尘中那憨厚诚实的面容,心里不由感叹:环境改造人呐,像他这样一个实诚的人,一旦认定我就是县委书记的未来女婿,也不惜血本要来巴结讨好我。

唉,难怪有人说,官场就是个怪胎:人进来变成鬼,鬼变成魔鬼。

个个都丧失了原来的本性,唯利是图,贪得无厌。

能不能成为郎一平的女婿我自己还在犹豫盘算呢,许多人已经开始打上我的主意了。

我和郎燕约定的三天时间未到,郎燕跑来先锋了,而且直接到了党校,自然在同学中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因为我一直否认有这么回事,现在在他们看来,我陆川假话连篇,诚信不足。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晚上QQ吗?”

郎燕满脸红彤彤的,低头道:“我在家里紧张,干脆坐车就过来了,陆大哥,你不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她这样执着,我感动还来不及呢,有一个这样真心爱你的姑娘,而且身份又这样特殊,我还考虑什么呢,行动就已经代我做出了决定。

“你等我一会。”

“干什么?”

“我把书收了,还要向校长请假。”

“嗯。”

我回到座位把书和笔收拾好,黄尘中对我暧昧一笑,我无奈的摇头,趁着老师转身板书,溜出了教室。

带着郎燕到校长办公室时,郎燕问:“陆大哥,那女人也在培训?”

我一时懵懂,茫然道:“哪女人?”

“就那个啊。”

我才知道她说的是张晶晶,“对啊,她是办公室副主任,培训对象,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她气鼓鼓的,安慰道:“放心吧,这是好事,说明你……他们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

“天天参加培训,哪有时间在一起?”

“中午啊,晚上啊,怎么没有?”

我见她有些小孩脾气,笑道:“你别冤枉人家,中午她都是吃党校食堂,晚上也有许多同学聚会,”我拍拍她肩膀,“放心吧燕子,三月咯,我们打的赌,你做好请客的准备。”

“请就请,只要他们不在一起,我请你天天吃都可以。”

“那不把你吃成贫下中农?”

郎燕笑道:“吃穷了我就给你打长工,当丫鬟。”

“怕怕,你这样我惹不起,干脆我请你吃得了。”

说着已经到了校长办公室,付林正在写东西。

“付校长。”

他抬起头,“陆川,你又请假?”

“什么又,我这一月还是第一次啊。”

“这一月第一次,前一月呢?”他说着看见了郎燕,问道,“这位美丽的姑娘?我猜猜,叫燕子!对不对?”

我向郎燕介绍了,郎燕道:“你怎么知道的?”

付林对我眨眨眼,说道:“我们陆川天天做梦念叨,我一不小心就听到了。”

“吹牛,我才不信呢。”

“不信你问他,看我有没有说假话。”

郎燕疑惑的看着我,我知道付林是逗她的,说道:“我不知道,做完梦第二天就忘了。”

“看看,是不是?你多久来的?”

“刚刚下车就来了。”

付林道:“实话对你说吧,你应该叫我付叔叔呢,你才这么大的时候我们见过,那时候你爸爸转业到地方不久,到先锋检查工作时带你来过。”

“没印象了,爸爸也从没有说。”

“那当然,我糟老头子谁还记得?”

“付叔叔别这样说嘛,我看你比我爸爸可爱多了。”

“哦,是吗,我可受宠若惊了。”

他们一聊起来没完没了,我插话道:“就请半天,校长批准吧。”

付林笑呵呵道:“燕子叔叔都喊了,没道理不成全你们啊,去吧。”

出了校门,郎燕道:“这老头儿真有趣。”

“怎么有趣?”

“你晚上睡觉他怎么会听到你说梦话?”

我一笑,心道:常听人说,恋爱中的女人都很傻很幼稚。

看来这话真的很精辟,郎燕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由于心里患得患失,竟对付林的玩笑话也迷糊起来。

郎燕太爱整洁,我看到街上烧烤羊肉串,兴致勃勃买了几串,正想分一半,她皱眉道:“哎呀,好脏啊,能吃吗?”

我惊讶道:“你没吃过?”

她摇摇头,说道:“看到他们那黑糊糊的作料罐,我就没胃口。”

“真不吃?”

“嗯……不吃。”她直摇头。

我感觉有些奇怪,女孩子对零食最感兴趣,从前和李冰冰逛街,见什么买什么,羊肉串是她最喜欢的。

我有意吃得吧唧吧唧很香甜的样子,郎燕望着我偷偷吞了一口口水,我暗暗好笑,故作不知,吃得更带劲。

她迟迟疑疑问道:“真的好吃吗?”

“嗯,你尝一口?”

她正犹豫着,我已经递过去一串,她夸张的接在手里,从包里掏出纸巾,细细把上面的黑糊糊的作料抹去,拿在牙齿边轻轻撕咬了一口,似乎感觉不错,便慢慢吃起来。

“你那样把味道全抹掉了,要这样才香。”说着我对她狼吞虎咽的示范了一次。

刚刚吃完羊肉串,一个买烤红薯的小贩走过,郎燕嚷道:“红薯,陆川,买红薯。”

我买了两斤,找小贩用报纸包了,拉她进了公园,坐在长椅上看她慢慢的吃。

郎燕吃东西太挑嘴了,两斤红薯去皮去烤糊的部分,估计吃进肚里的不过半斤,吃完仔仔细细把东西收拾好,丢进垃圾箱,在湖里把手洗净,才心满意足的回来,说道:“好饱啊,今晚不用吃完饭了。”

“我不是节约了?正准备带你进皇城酒楼大吃大喝呢。”

“嗯,不用了,我已经饱得不能才吃了。”

我只好陪他在公园到处走走,问了她一些其他情况,后来又进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散场时已经七点了,我问道:“今晚你去你爸那里还是住酒店?”

“我去爸爸那里。”

我把她送到楼下,“燕子,明天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你了。”

郎燕炙热的望着我道:“陆大哥,你还没说呢。”

朦胧的夜色里,郎燕双眼灼灼闪亮,少女的幽香阵阵飘进鼻端,我心里一荡,低声道:“我答应你。”

“陆大哥……”

“燕子,上去吧。”

“嗯。”

郎燕欢天喜地的进去了,我一个人慢慢沿着大街往回走,月亮圆圆的挂在东边的房顶,清亮的光辉把街边的路灯照得恹恹欲睡,一盏盏昏暗无力。

127 【等价交换】

“嗯,我也是才听说。”她装着无意,继续说道,“她三个月没上班,听说……听说一直和赵大富在一起。昨天一上班就给邱主任打了报告,要求停薪留职,呵呵,邱主任很为难,请示苟县长,苟说先锋县政府还没有停薪留职的先例,要么上班要么辞职,二选其一……李冰冰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我心里突然感觉堵的慌,张晶晶笑道:“听说苟县长气得不小,私下里骂赵大富混账王八蛋。”

我默默的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觉连喝了两杯,张晶晶关心道:“你别光喝酒,吃点菜吧。”

“没事。”

“陆川,你还想着她?”

“谁?”

“李冰冰啊。”

我故作轻松一笑,“李冰冰是谁?明星吗?”

张晶晶体贴道:“其实你不用掩饰,男人多情才值得别人去爱,如果你听到这消息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反而会看不起你。”

日,我需要你看得起?李冰冰是我的初恋情人,有谁能知道她在我心底的分量?像张晶晶这样世俗功利的女人就更不可能懂得。

“不是,我真的早已经忘了这回事,这么说她要嫁给赵大富?”

“一定是,女人嘛,再强也是女人,总要找一个男人做依靠。赵大富有的是钱,这社会,有钱就是大爷,做一个大爷的老婆也是不错的归宿。”

“婊子!”我差点就要骂出口来,她这样没完没了的叨叨叨,心烦得很,“别人的事我们还是不谈吧,来喝酒。”我不等她碰杯,已经一干而尽。

张晶晶疑惑的看着我,慢慢的也把酒喝了,“好,不说就不说。”

相互沉默了一会,酒剩下不多了,张晶晶估计也喝了四两左右,一双媚眼水汪汪的迷人,她话也多了起来,问道:“陆同学,我问一件事,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问吧。”我满不在乎。

她迟疑着说:“听说你和郎燕在耍朋友?”

我一怔,实没想到她会出格的问这个问题,一时脑子有些短路,“她关心这个干什么呢?难道真的想登堂入室,做老子的丈母娘?”

我模棱两可回到:“算是吧。”

“什么算是?这是什么意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见她十分上心,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她今天请客主要目的是摸郎燕的情况啊。我靠,拐这么多弯抹这么多角,真可谓用心良苦了。

“你们都这样认为,我反对也无效啊。”我有些恶作剧的回答。

她有些不满意,认真道:“我用消息换,公平交易,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告诉你一个与你有关的消息,怎么样?够公平吧。”

“什么消息?与我有关。”

“当然是关于你个人的。”

我心里一跳,有些发起热来,多半事儿有眉目了。

“好,我就明确告诉你,我和郎燕是正式恋爱。”看她嘘了一口气,我估计是郎一平想知道,特地叮嘱一句,“你可别说出去,没人知道,包括她爸妈。”

张晶晶小嘴一扁,“班上人人都知道了,还保密。”

“知道你还问我?”

“你这是耍滑头,以前你不是一直否认吗?”

“嘿嘿,刚刚说开没多久。”

“哦…….”

我有些着急道:“我已经说了,该你了。”

她笑嘻嘻道:“该我什么了?”

我认真道:“别耍赖皮,说好的,等价交换,不然……”

“不然什么?”

“我在班上给你发明一个绰号,要不要?”

她摇摇头,说道:“不逗你了,给你说了吧,不然你会恨我。”

“快说。”

“要说这消息和你刚才的消息可真是一对,事业与爱情。”她停了一会,“你职位有变。”

虽然我已经有思想准备,听到这消息仍然不禁心跳激动,问道:“往哪里变?”

“还有哪里?煤管局呗。”

“胡二靠咋办?”我下意识追问,胡二靠不安排,我这个局长当得也不安心。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心情愉快,本当再想喝酒,但看她已经差不多了,只好极力控制住心中的快乐心情,拿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和她东拉西扯。

张晶晶提前知道内幕不足为怪,以前这些消息我也能事先知道,关键的是,她是听郎一平亲口说的呢还是偷听来的。

如果郎一平亲口说的,说明这事核心领导已经议过而且达成了统一意见,如果是她偷听来的,就不好判断了,多半是一种动议阶段,离真正被提上议事日程还早着呢,而且,动议变化也很大,有时候为了平衡各方面关系,考虑到各种利益的需要,初始动议和最后的结果相差很大。

我很想把这事进一步搞落实,但看张晶晶醉眼朦朦的样子,如果再喝下去,灌醉就麻烦了,要探听明白,必定要她对我充分信任和毫无防备的前提下,因为这涉及到她和郎一平的隐私问题。

张晶晶是个很敏感的人,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一句话不对,就可能把我怀疑上了,现在我可不想得罪她。

“陆川,你发现班上有些变化没有?”

“什么变化?”

“呵呵呵,某人对某人很暧昧,又有某人对某人醋意十足。”

“你说谁啊,我怎么不知道?”男女之事是培训班永恒的焦点新闻。

“你们男人太粗心了,那么明显都看不出来,仔细观察嘛。”

“这些狗血事情我才懒得理会呢。”

“呵呵呵,是啊,热恋中嘛,郎燕很漂亮很可爱啊。”

“怎么又说起我了?我还没说你呢。”喝点酒,一兴奋便管不住嘴。

张晶晶敏感的追问:“说我什么?”

“没什么?”

“你听到什么了?”

遭了,她可能怀疑郎燕把那事对我说了,这可是要老命的事。幸亏我反应还快,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连她和郎一平的事都不知道的样子,像一个老朋友大哥哥,故作很诚恳的问道:“说真的张晶晶,看在我们共事一年多时间相处也还不错的份上,你个人问题好像一直没着落,是不是条件太好,要求太高啊?”

张晶晶果然被感动,眼框里泪光盈盈,低声道:“都不是,曾经也耍个几个,太俗气太现实了,而且……没男人气概。”

我心道:郎一平军人出身,男人气概十足,可那是别人的老公、父亲,而且年龄差距一半多,郎燕比你只小一岁,这样下去会有结果吗?

“你要求还不高?现在有哪个不俗气?人吃五谷杂粮,说粗话放秽气,谁能免俗?咱们又不是在月球,吴刚就不俗气,嫦娥也不俗气,可咱们够得着吗?”我想起郎燕的担心,这的确是个问题,张晶晶不谈朋友不结婚,郎一平心里肯定感动加内疚,二人就更难分开了,真心真意劝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考虑……”

“陆川,谢谢你关心,我会认真考虑的。”看得出张晶晶是真心说这句话的,毕竟目前这样的关系不可能长久,更不可能一辈子,迟早会找一个人上岸的。

吃完饭已经八点了,太阳已经下山,街上依然很酷热,我把张晶晶送上出租车,一个人慢慢回走,时间还早,我决定到河堤上去坐坐,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这顿饭可以说是悲喜交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李冰冰下嫁赵大富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虽然上次在医院看见他们在一起,可我还是不能相信李冰冰会跟赵大富。

李冰冰是个对感情很挑剔的人,物质生活要求并不高,我一心想着要出人头地,大富大贵,每次她都谈谈一笑说,“我可没那么高的追求,有间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一天三顿不短缺就行了,想多了太累。”

她说的的真心话,自从我们相识以来,从没见她奢侈过一回。倒是我有时候发点奖金什么的爱显阔气。她所有的衣着只有我给她买的几件衣服和一双皮鞋最昂贵,她自己买都是错季节找特价打折的,反正差一点穿在她身上没有人会怀疑。

说她是为了钱嫁给赵大富我是绝对不能相信的,“那是为什么呢?”我苦苦思索,“她不止一次嘲笑过赵大富的五短体型和为人的庸俗,从生理和心里上都感觉厌恶的人,现在居然要共同生活一辈子,李冰冰,你变化也太大了。”我心里一阵阵难过,为她也为我自己。

“唉,我陆川也是窝囊废,真是窝囊到家了,自己的女人也守不住,眼睁睁被人夺走,我还算男人吗我?!”

心真的很痛,虽然时隔几个月,每次听到“李冰冰”三个字都禁不住紧张和失落。

“傻瓜,为什么辞职呢?女人一旦没了经济基础经济来源,那不就成了男人的附属品了吗?李冰冰你昏头了!”想着我忍不住掏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拨了两个数字,突然想到,她已经是赵大富的女人了,我还有资格说她吗?

“赵大富,你这个杂种,老子不报这个仇自己撒泡尿把自己淹死!你等着!”我在心里狠狠的发着誓言,将一块大石砸进河里以示决心。

石块“噗通”一声,河水溅了我一脸一身,周围乘凉的人都惊异的看着我,我旁若无人,呆呆望着河水看了一阵,耳听得有人说“疯子”,我哑然失笑,“老子居然都成疯子了?他奶奶的,你老婆被人拐跑,不被气疯老子跟你姓。”

在一股邪火的刺激下,我感觉这鬼天气格外的闷热,格外的烦躁,寂静的夜晚漫长而煎熬,我心烦意乱决定不再想李冰冰的事,回家上网聊天去。

128 【今天特别漂亮】

………

灰太狼:燕子,想我吗?

燕子:你才来啊,我都闷出霉气了。

灰太狼:不出去溜达溜达?

燕子:和谁?你吗?

灰太狼:好像你今天情绪不太好啊,生气了?

燕子:我等你都两个钟头了,不气才怪。

灰太狼:对不起,和朋友出去吃饭。

燕子:哦,陆川,我好想你。

灰太狼:我也是,一回来就上网。

燕子:我明天买个视频,咱们天天可以语音。

灰太狼:好啊,天天可以看美女了。

燕子:咯咯咯……你真皮,我哪里算美女啊?

灰太狼:燕子不美,难道麻雀美?真是奇怪了。

燕子:麻雀是金丝鸟,当然美了。

灰太狼:陆川眼里,天下就只有燕子最美丽,最轻盈,最可爱,最调皮,最……

燕子:看你还有多少个最。

灰太狼:在我心里藏有无限个。

燕子:你逗我开心呢。

我正要回答,下面又一QQ叽叽叽响了起来,一看是黄依依,她好久没和我联系了,“有什么事?”

灰太狼:我是真心的。

我边回郎燕边打开黄依依的对话框。

小白兔:陆川,干什么呢?

灰太狼:等你呢。

小白兔:鬼才信你,我都看你几天了,一直在网上。

灰太狼:你中央情报局的啊?

小白兔:我喜欢。

燕子:川哥,你说话就是让人开心。

灰太狼:怎么叫我川哥了?

燕子:那叫什么?川哥哥?哥哥?

灰太狼:随你高兴,等等,我有点事耽过。

燕子:快点啊。

小白兔:那事有动静了吗?

灰太狼:刚刚得到消息,郎书记已经在考虑了。

小白兔:还在考虑?

灰太狼:大姐,官场的事不是买萝卜,价钱谈好拿起就走,程序很复杂的。

小白兔:那要等多久?

灰太狼:快了,估计也就一两月之内吧。

小白兔:嗯,我下了,你忙吧。

灰太狼:等等依依。

小白兔:还有什么事?

灰太狼:老甲鱼一直在你这里?

小白兔:今天不在。

灰太狼:(这么说前几天都在?难怪不上线)这次待这么久,他疑心了?

小白兔:(停了一会)他变态。

灰太狼(变态?)怎么回事?

小白兔:别问好不好?

灰太狼:(我预感她出了什么事,心里很担心)依依,你知道我不弄清楚不会安心的,告诉我怎么回事?

小白兔:他在外面不知道买了什么药,天天烦人。

灰太狼:(我日,原来这样,老子心里有点难受)依依,对不起。

小白兔:你道什么歉?

灰太狼: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委曲求全。

小白兔:陆川,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怪你,你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灰太狼:依依,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要是你感到委屈不能忍受,自己拿主意吧,别为了我牺牲自己,不值得。

小白兔:我知道,一切放心,下了,88.我静默了一会,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灰太狼:燕子,还在?

燕子:你离开这么久啊。

灰太狼:已经忙完了,告诉你一个消息,我要出去考察。

燕子:到哪里?

灰太狼:西昌。

燕子:好久走?我也要去。

灰太狼:你去?你以为是过家家?想去就去?这是党校组织的。

燕子:你别管,好久走?

灰太狼:(来真的了?)这个礼拜六。

燕子:你等我啊。

灰太狼:真要去?

燕子:是啊。

灰太狼:嘿嘿嘿……

燕子: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灰太狼:我笑你还像小女孩。

燕子:又拿人家当小妹妹。

灰太狼:不是,我是说你好可爱啊,天真又淳朴,陆川心里的宝。

燕子:(肯定很得意的样子)说假话。

灰太狼:这也是假话?不信你拿刀子来挖开检查。

燕子:不用,我相信你,一直都信。

…………

夏天暑热,多亏和郎燕QQ胡扯,我烦闷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短短的睡一觉,第二天像没事的人一样,神采奕奕。

郎燕果然是敢说敢做,而且说到做到,礼拜五下午放学付林突然把我叫住,“陆川,你到吴德时提醒司机一声,燕子在北门上等。”

“怎么回事?”

付林笑道:“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装吧你。”

“冤枉啊校长,她只说要去,我只当开玩笑的。”

“哈哈哈,开玩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今天郎书记亲自打来电话叫我安排一下,我还寻思呢,陆川这小子也和我玩起心眼来了,还没跳进龙门就知道玩手段,敢情你也是蒙在鼓里啊?”

“校长听我说,这事燕子真的没给我说过。”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已经和旅游公司联系好了,你负责接上,平平安安给我送回来就行了,其他的不用解释。”

回到家里,我打开电脑,郎燕还没上线,有了视频不用打字,而且天天可以见到真人,这种感觉很美妙,有现实的距离却没有面对面语言的障碍,对方的喜怒哀乐,每一丝情绪都感觉的清清楚楚,除了不能拥抱接吻外,其他一切都可以完成。

我把地板拖完,燕子已经坐在电脑旁了,一脸得意之色。

我咬牙切齿做了个怪相,郎燕咯咯咯一阵大笑,牙齿真白,像珍珠一样。

“你得意了?事先也不给我说一声,害我被校长埋怨。”我假装不满。

“陆大哥,别生气嘛,人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我害怕。”

“怕什么?我又不是妖精。”

“你就是妖精,小妖精,校长传达你爸爸指示,要我负责你安全,怕你被被拐跑了。”

“切,我又不是小孩,自己会照顾,以前我经常和同学出去旅游。”

“乖,我放心了,来,亲一个。”

郎燕笑嘻嘻的伸过半边脸,我假装亲了一下,嚷道:“有隔阂不过瘾。”

她脸儿红红的道:“几天呢。”

“那么多人你不怕羞?”

“不怕。”

“嘿嘿,脸皮比我厚。”

“哎呀,你胡说,自己要的嘛。”

………

晚上的日子越来越难熬,班上的同学聚会不是吃饭就打麻将到Ok厅唱歌,这段时间比较关键,我得注意影响,如果张晶晶所说消息是真的,组织上随时都有可能来考察,我在煤管局地位不是特别稳固,人缘也不是特别好,虽然王大锤已经去了,他原来的那一帮人都还在,他们对我肯定会有顾虑,难免疑心我上去后会反过来整人,所以这时候出点什么岔子被人抓住,组织上也帮不了忙。

三个月培训接近尾声,同学相互之间也熟悉了,个个玩的比较疯狂,除张晶晶外,其余几名女人似乎都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喝酒、ok厅都是极易惹事的地方,所以我尽量少的参与他们的私人聚会活动,没事就和郎燕在视频上磨叽。

第二天七点,胡适才、黄尘中等就不停的给我打电话,叫我在哪里哪里等着,汽车什么什么时候到达,既兴奋又啰嗦,胡适才精神特别好,电话里声音大得刺耳,有胡飘飘在场,难怪这厮狗血火旺。

由于我是上车的最后一人,刚踏上车内我就吃了一惊:张晶晶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走过她身边时,张晶晶还点头对我微笑了一下,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不是乱套了吗?和郎燕同行几天,不出乱子才怪。

黄尘中在后面招呼,我坐下后悄悄问道:“张晶晶怎么来了?”

“临时决定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要问胡适才。”

“算了,我就。”

汽车出了城,导游小姐黄秋燕问道:“人都到齐了吧?”

“吴德还有一个。”我提醒道。

“是不是在牌楼站等?”

“是。”

黄尘中问道:“还有谁?”

我回道:“郎燕。”

“……?”黄尘中张开嘴,很久没有合拢。

“付林校长安排的。”我解释道。

车到吴德,我就和郎燕联系上,她已经等了一会了,车到牌楼站时,远远的我就发现了她,清晨的风吹动她长发,前面一支粉红色的发卡,额前齐眉的刘海,白底红蓝细花的短袖衫,下身一条牛仔裤,脚上雪白的旅游鞋,背后挎包,一副学生妹打扮,在夏日的晨光里清新而活泼,像一支水灵灵的蔷薇花。

我起身对着窗口叫她,汽车停下,在门口接她上了车,全车的人都齐刷刷看过来,不明白为什么来了一位非同学的同伴。

经过张晶晶身边时,郎燕明显的停了一下脚步,我发现张晶晶也是极为尴尬,脸色绯红,头转向窗户一方。

我在后面推了一下郎燕,轻轻催道:“走吧。”

到了位置坐下后,我发现郎燕脸色难看,气鼓鼓的不做声,黄尘中让出位置,我给他们介绍了,郎燕极不自然的叫了声“黄大哥。”

黄尘中疑惑的看着我,我掩饰的笑道:“小孩子,想坐前面又没位置了,生气呢。”

“你才小孩子,我是……”

我急忙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悄悄道:“你干什么?”立即用眼神制止她。

郎燕已经二十三了,参加工作已经一年,黄尘中如何能相信我的说辞,我不好解释,只好让他一路发闷。

出了吴德界进入大凉山余脉,山势渐渐变得险峻,道路十分险恶,汽车穿行在峡谷半山腰之间,白云就在窗前,几乎伸手可摘,几小时不见人烟,原生态的风光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众人不停的感叹着,郎燕被窗外景色所迷,渐渐忘记了心中的不快,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我暗暗松了口气,她是没多少城府的人,心里有什么全显在脸上,如果一旦忍不住嚷开,那后果将难以收拾。

我假装左右欣赏,郎燕红着脸羞涩道:“看什么?”

“你今天好漂亮啊。”

郎燕开心的笑了,“就今天吗?”

“一直都漂亮,今天特别漂亮。”

郎燕娇羞的把头靠在我肩上,我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刚才失态就有点不漂亮了。”

郎燕呼的抬起她,我急忙按住,安慰道:“别着急,我们说悄悄话。”

“狐狸精呢。”

“那又怎么样?你能去人家就不能去?”

郎燕气鼓鼓说道:“我看着气不顺。”

“你气顺了我还这样着急吗,”同行七天,如果郎燕一直带着这样的怨气,保不住那一刻就发作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哪。

我开导道:“燕子,说好不能再计较的,你别忘了。”

“陆大哥,我知道,可是我看到她就生气。”

我拍拍她肩膀,“看她干什么?看陆大哥我。”

郎燕咯咯笑道:“你好美吗?”

“呵呵呵,比你呢可能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总比其他人看着气顺吧。”

“那是,百看不厌。”

“受宠若惊。”我趁机说道,“说好不准生气发脾气啊,不然……”

“不然什么?哼,想不到你也帮她?”

“说哪里去了?我怎会帮她,我是帮你,帮你一家,傻瓜。”我在她耳棱上一吻,她小脸立即滚烫,“你爸爸找我谈过话。”

“说什么?”这是我第一次亲吻,郎燕有些着迷,全身像炭炉,声音也有些甜腻起来。

“就是问你的情绪咯,叫我好好做你的工作,这说明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你和刘姨重量超过了她,而且这两月多里,她一直参加党校培训,一天也没缺席。”

“这么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我点点头,“嗯,极有可能,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别惹事了。”

“我答应你,可她别惹我。”

“她疯了,怎么会主动惹你呢。”

……

郎燕虽然口头答应了,可我心里还是不放心,这种事放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心平气和,有时候我也在想,换做是自己会怎么办呢?

“砍死她!”这是我心里唯一答案,赵大富撬我女朋友已经成了老子一生的仇人,被视为一辈子的奇耻大辱,何况张晶晶要撤散的是郎燕的家庭呢?

漫长的山路颠簸,几乎把人骨头抖散架,到达西昌时天色已暗,匆匆忙忙吃完饭,导游小黄就安排我们住宿,凉山海拔高,山高月近人,所以西昌又号称月城,那一轮玉盘似的月亮高挂空中,引得大家啧啧赞叹。

129 【无耻男女】

由于太疲倦,谁也没心情欣赏城里的夜景,郎燕直嚷“累死了”,三位女同学也是焉不拉叽的,连背包也要男同学帮忙提上。

一个奇怪的现象是胡飘飘的行李居然委托给了黄尘中,胡适才假装这一行领队,跟在导游小黄屁股后面,安排大家的住宿。

不知道胡适才是故意还是无意,他把胡飘飘、柳如烟安排一间,郎燕和张晶晶住一起。

我放下东西后,找到郎燕的房间,正好迎面碰上张晶晶匆匆从里面退出来,满脸的羞愧和怒意,慌乱中差点撞进我怀里,我一闪让开,看郎燕时,她正横眉怒眼的坐在床上。

我轻轻问道:“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明明我就是这间房,刚刚想躺下休息她就进来了。”

我上前劝道:“别气,可能是误会。”说着把挎包递给她,“别生气了,梳洗梳洗早点休息。”

说着导游小黄提着挎包进来了,笑着道:“打扰你们了?”

“没有,你们早点歇息,我走了。”估计张晶晶和她调了房间。

狗日的胡适才,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不是存心制造矛盾吗?但这些事没法摆到台面上来说,我只能闷闷回到自己的房间。

黄尘中正在浴室里洗澡,听到声音,大声说:“陆川,燕子今天怎么了,我可没得罪她啊?”

嘿嘿,这小子,还在为这事担心呢,这一整天恐怕心里都很不好受吧。

见他出来了,我解释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郎燕决定没有怪罪你。”

“那她为什么那样?”

“有些事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哦……”他似乎有些明白,闭嘴不再问。

我冲完澡出来,黄尘中躺在床视,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看出味道没有?”

“什么?”

他嘿嘿一笑,“胡适才的三角恋情。”

“三角?还有一角呢,张晶晶?柳如烟?”我想想都不可能,尤其是张晶晶绝对不可能,她那样骄傲,胡适才根本不入法眼。

“你慢慢观察嘛,越看越有味道,一说就没趣了。”这小子说老实,原来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我假装研究他,久久盯着他看,黄尘中忍不住了,问道:“你这样看我干嘛?第三角肯定不是我。”

“我知道,那样你们不成了兔子了?”

“那你这种眼神?看得我心里凉渗渗的。”

“说明你心里有鬼。老黄,我一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厉害角色,从前小看了,对不起。”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凡事只要你用心,不寻常的事总能看出一点端倪。如果都像你,和郎燕一路上卿卿我我,身边就是放颗定时炸弹你也发现不了。”

我爬上床准备睡觉,这一天坐车的确够累的。

黄尘中却兴致勃勃,“陆川,我发现你们县上的干部都喜欢这个调调,没有绯闻的领导好像没有。”

“胡说。”

“那你举一个例子?”

“妇联伍主席有没有?”

“女同志,而且又那样老了,不算。”

“好,组织部薛部长你听说有吗?”

他想了想,奇道:“薛部长还真没有呢?怪了。”

“哈哈哈……什么怪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

“以薛部长目前的地位、金钱、还有年龄和相貌,应该是最红的一个,奇怪他居然没有任何传闻。”

我暗暗一笑,说道:“这也是特例,你不知道,薛部长的爱人刘姐,长得那才叫人才,其他女人一比,都成草鸡了。”

“真的啊,你见过?”

“没见过和你吹?再说薛部长志不在此。”

他更感兴趣了,翻起半个身子,坐在床上,说道:“这倒是,薛部长在现有常委中潜力是最大的一个,说不定下一届就是县长或者调回吴德哪个部门任职了。”

涉及到领导问题,我现在比较小心,不轻易发表意见,黄尘中显然把我当成了铁杆兄弟,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继续道:“先锋县的人事格局错综复杂,这年头踏错一步,站错队伍,都有可能被打入冷宫,掉进深渊。”

“不用这么夸张吧?”

“你当然不用担心了,像我们在基层的干部,提拔一级折腾掉一层皮,钱还是小事,有时候花了钱泡泡都不冒一个。”

“别说得这样恐怖,我也在乡镇搞过,当村官。”

“嘿嘿,村官?我知道,你和薛部长就那时候建立的关系吧。”他看来准备长谈,“村官哪里知道党政干部的内部运行机制?你们就是天天埋头干事。秀水镇党政办张铜川主任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你知道他为了上副镇长花了多少?”

我摇摇头,对这问题很感兴趣,问道:“你知道?多少?”

他伸出五个指母。

我猜:“五千?”

他摇头。

我惊愕:“五万?”

他点点头。

“我日,这么狼?”

黄尘中嘻嘻一笑,“张铜川最后还没有搞成,五万就没了。”

我暗暗痛快,“张铜川同志智慧的大脑说不定就是由于这事炼成的,他两口子打架也说不定就是因为心疼这五万块钱,他变态拿捏人的心理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件事刺激后产生的……”

“难怪他一脸的苦大仇深。”

黄尘中继续道:“他这还不是最倒霉的,原财政局王局长更冤。”

“这我知道,两败俱伤。”

“所以啊,这仕途的饭碗吃得最辛苦,随时都战战兢兢。当然,如果你有过硬的关系,加上你为人也不错,一定是一帆风顺,节节高升,在这批学员中,我最看好两个人。”

虾子,还吊我胃口呢,我不动声色,知道他两人中有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谁倒很想知道。

他见我不接话,自语道:“第一个当数老弟你。不说你的人和,单说你的工作能力,不露锋芒的为人态度,前途不可限量。”

“夸奖了,我被人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这样来鼓励几句?这时候晚了。”

“哈哈哈……你说笑了。王大锤心胸狭窄,低能又贪婪,全县哪个不知道?整你那是他狗眼不识英雄,所以连老天老爷也要收拾他。”

“人家是煮酒论英雄,我们这是算什么?光猪自夸英雄?”我们两人都只留一条短裤。

“要说英雄我可不敢当,第二个是位女性。”

“哦,你说谁?”我一直以为他心里的第二个是胡适才。

“张晶晶。”

“是她?”

“你不信?”

“不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一点都不意外,不说其他的,就说张晶晶在政治上的起点,以及她个人的综合素质衡量,男人不如也。”

“这点中肯,我同意,当初才从学校毕业出来时,考到县委办,我当股长,无论是为人或是工作,一点就透,根本不用你说第二遍,智慧型。”

“这个人啊不但要看内在的,还要看外表,你看张晶晶,处事大方得体,洞查入微,反应特别快,说话的层次、角度、身份把握都很到位,天生有一种亲和力,这是一种天赋,其他人是学不来的。”

“看不出啊老黄,你研究人还很有一套嘛,不过我认为胡适才也很厉害。”

“他?”黄尘中噴出鼻音,似有点不以为然,“这人太浮躁,好色而且滥交,如果不醒悟……嘿嘿,不好说。”

他这么一分析,我还真佩服他看问题的穿透力,胡适才的确有这些毛病,在仕途上混,懂得付林校长的一字诀“藏”,这一点他刚刚相反,可以说狂妄自大,目无余子。

这一席长谈,彻底改变了我对黄尘中的看法,草莽之中多豪杰,这是一个值得我终身交往的朋友、战友。

第二天到黄土镇土林,由于包团,行程完全由党校提前谈好,所以今天的时间比较宽裕,到达土林时已经是上午九点。西昌的炎夏气候并不特别闷热,只要不被阳光直晒,感觉就像内地的五月,温暖怡人。

导游小黄把土林的大致情况作了介绍,就吩咐我们自行进内观赏。

土林是在一片平整的草地上突然被洪水或者风霜浸蚀而形成了一条大沟,这沟内有许许多多像石林一样的造型,千奇百怪,应有尽有,菩萨、原始森林、奔马、老虎、狮子、猿猴、大炮……甚至还有人体最隐秘的器官,每个人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看什么像什么,大家兴奋异常,东看西猜,兴致勃勃。

郎燕先是很兴奋,慢慢的拉着我落在后面,我感觉她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她神情忸怩,悄悄道:“我要嘘嘘。”

我看了她一眼,郎燕脸色大红,但分明又很急了。我左右看看,发现一片小沟没人,用嘴一孥道:“那里去。”

“怎么好意思嘛?”

“没事,我在外面把风。”

郎燕再也顾不得矜持,翻过一个土峰蹲下解决问题。

山风轻柔的拂过平原,在这土沟里发出呜呜的鸣响,像是云南葫芦丝的在月光下的吹奏声,轻盈而美丽,远处传来郎燕“嗤嗤嗤”小溺声,我听在耳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为了避免尴尬,就前走几步到一个土沟处。

刚刚抬头,突然发现一对人影抱在一起亲吻,我一看是胡适才和柳如烟,心中大愕。这时候他们也发现了我,双方都尴尬的看着,尴尬的笑。

我急中生智,忙道:“没事,你们继续,我最近眼神不好。”

柳如烟红着脸低头从我身边闪过,胡适才脸皮很厚,无所谓的样子,轻轻擂了我一拳,“你小子。”

我低声道:“放心吧,陆川嘴紧的很。”

“够哥们。”胡适才丢下我,急急忙忙追柳如烟去了。

我感叹着退回去,郎燕已经出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

郎燕不信,“我刚才明明听到你和人说话。”

“我用手往空中一指,和风说,你听,这里的风吹起来比歌声还动听。”

郎燕和我慢慢向前走,她突然向着一处地叫道:“胡姐姐,你怎么了?”

胡飘飘正蹲在一个土峰下,用手抹眼睛,听郎燕问,吃了一惊,忙道:“没什么,刚才一阵风过,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我帮你看看。”郎燕很热心。

胡飘飘忙道:“不用,已经好了。”说罢匆匆起身,对着我们微笑了一下,“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也不等我回话,急急的一个人走了。

郎燕迷惑道:“胡姐姐怎么怪怪的?”

“哪里怪了?”

“你没看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我淡然一笑,“沙子掉眼睛里了嘛,不哭还笑?”

郎燕摇头不信,“不像似沙子,沙子掉眼睛怎么会伤心?”

“别人的事我们还是少*心吧,大部队都没影了。”

“没影就没影呗,我们慢慢看。”

郎燕兴致浓浓的看着,我却有着无穷的感慨:黄尘中看得很准哪,这胡适才真的是个*萝卜,勾三搭四。

这柳如烟也真他妈无耻之尤,先前和苟大全勾勾搭搭,现在又和胡适才不清不白,偷人像吃鸦片,都上瘾了?离开苟大全嫁人,人人都以为她洗心革面,上岸做良家妇女,嫁一个在银行的老公应该很满足了吧,不成想本性难改,常言说得好啊:狼行千里改不了吃人,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

柳如烟嫁人也改不了继续偷人。

胡飘飘也太下贱了,胡适才有什么好?长不过一米七,圆倒是有三尺二,三十多岁就开始发福了,大不了一个公安局副局长,手中微微有那么点权,稀奇得像是见了犀牛粪。自己好歹也是个副科级实职领导,有老公儿子,就那样贱到要死要活值得抹眼泪的地步?

女人也是怪,不争不香,众人争一男,哪怕是砣臭狗屎也当成无价之宝,唯恐落人之后,趋之若鹜。

“无耻啊无耻!”我在心里大大的笑骂着,“清朝思想家龚自清说过:‘士皆知耻,则国家永无耻矣;士不知耻,为国之大耻。’中国人有忠信孝悌礼义廉耻之说,把耻列为道德建设的八大标准之可见其重视的程度,也可见羞耻在道德建设中的重要地位。可眼下人人事事,似乎都已经早早的超越了这个标准,把无耻当有才,把下贱当有趣,看看毛德旺、郎一平、苟大全等,哪一个不是如此?真正有良心有正义感的人,活得都委屈、憋屈!坏人千万年,好人一年年。大街上、主席台横着走的都是乌龟王八,遵纪守法,走人行道的都是蝼蚁小民。谁见过好人一生平安?电视里,报纸上、身边的同学、亲人……善良的人都活得凄凄惨惨戚戚,卑贱一生,穷苦一生,屈辱一生…….真他妈世风时下了。”

一直以来,我为王大锤的事委屈的认为自己也开始卑鄙无耻了,可现在看来还差得远呢?王“大锤是个什么人?贪污腐败、人格卑劣、作风败坏,老子整垮他是为民除害,是伸张天地正义,怎可以谈得上是无耻呢?如果是薛秋阳这样的人当我顶头上司,我一定服服气气,毫无怨言,凭啥叫这样一个社会的人渣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拉屎拉尿?

张有义的兄弟们名字取得好啊:铁血锄奸武工队!那是在代人民除害虫,去毒瘤!”

我思绪如潮,不可遏止,直到郎燕看到一尊佛像栩栩如生,大叫大嚷,才把我从沉思里唤醒。

“陆大哥,快看,大佛。”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越看越惊奇,“燕子,你仔细看看,像不像南山寺的老和尚色空?”

燕子啧啧称奇,叫道:“像,像极了。”说罢越走越近,脚下不主意,踩在一凸起的土包上,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叮嘱道:“那么激动干啥?看看就得了。”

大千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这里的佛像怎会与远在千里之外的色空大和尚相识呢?莫非冥冥之中有种启示?我极其敬畏的看着佛像,嘴里喃喃道:“色空啊色空,我陆川前后不过两个女人,这位燕子姑娘我还没亲过嘴呢,算不得色吧?比起胡适才、苟大全来,咱只能是小巫吧,阿弥陀佛。”

“大哥,你叨叨什么呢?”

“没什么。我祈祷菩萨保佑燕子青春永驻,一辈子快快乐乐。”

“真的吗?那我也来祈祷。”她双手合什,咕咕哝哝半天,样子十分的虔诚,说完,心情愉快的牵着我继续前进。

“你刚才对菩萨说的什么?”

郎燕脸一红,摇摇头表示不能说。

“不公平吧,我说了你不说,我岂不是很吃亏?”

“总之是好话,对菩萨要虔诚,说出来就不灵了。”

“有这么古怪?”

我们说着,已经发现众人都在前面歇息,胡适才见了我,泰然自若,依然故我,柳如烟则脸红着和顾常用在说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胡飘飘则和张晶晶走在一起,亲亲热热,好得像两亲姐妹。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黄尘中眼光飘过来,我们相互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130 【不要脸】

回到宾馆吃罢晚饭,小黄建议大家到广场跳彝族锅庄舞,这是极具少数民族风格、节奏极强的圆圈舞,大家围着一大堆篝火跳舞唱歌,游人人人可以参与。

我们自然都有兴趣,大家一齐沿着街道拥过去。偌大的广场上,没有篝火,却有一群穿着彝族服装的少女正跳得带劲,很明显这是政府的组织行为,目的是增加当地旅游业的民族特色,提高游客参与的兴趣。

大家看了一会,个个都跃跃欲试,却不知道可不可以加入,导游小黄鼓励大家随意参加,说罢自己当先加入,正在大家犹犹豫豫的时候,几个其他地方来的游客也加了进去。

郎燕忍不住了,“大哥,咱们去。”

我和她手拉手站进去,立即有两位彝族姑娘松开手,一人拉我,一人拉着郎燕,围着边跳边转圈。女孩子天生有舞蹈的天赋,我一直没踩上点,郎燕早已跳得很纯熟了,她笑着指点了我几招,慢慢的也能跟上大部队了。

我抬头一看,舞圈增大了许多,我们团有一半已经加进来,张晶晶、胡飘飘、柳如烟都跳得很优美,节奏、动作与彝族女子相差无几,大家越跳兴致越浓。

郎燕开心得脸上像开了花。

拉着郎燕手的彝族阿米子在外面同伴的招呼下突然松手,另一只手伸过来,由于在不停的转动和跳动中,郎燕也没注意对方是谁,拉了一会才发现是张晶晶。郎燕突然把手一摔,嚷着对我说:“不跳了。”说毕就跑出了圈子。

张晶晶突遭冷遇和难堪,眼睛里的泪水涌出了眼眶,我歉意的看了她一眼,退了出来,到处寻找郎燕人时,发现她正在一旁的水龙头下洗手。

我慢慢走近,说道:“再洗皮要破了。”

郎燕恨恨道:“我就洗,就洗,太脏了。”

我正要劝她,回头却突然发现张晶晶在不远处正低头离开,“遭了,我们刚才的对话也被她听去了。”

我感觉郎燕有些过分,却又不好劝说,见她还在洗,一把拉起她就往回走,郎燕挣扎了一会,见我态度坚决,才乖乖的安静下来。

“燕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伤人家的心?”

郎燕不满的嚷道:“你说的人家是谁?难道我不伤心吗?”说着两眼泫然欲滴。

我耐心劝道:“我知道你伤心,可这是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到了你们之间发生的事?”

“看到又怎么样?不要脸。”

我见她不可理喻,心里有些生气,决定冷她一阵,免得她在气头上什么话也听不进,于是默默的走着,一会抬头看看天,一会看看远处,总之就不理她。

过了一会,她憋不住了,上来抱住我手臂,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气了?”

“没有。”

她偏头看我眼睛,我抬头望天。

“陆哥哥,你真生气了?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她摇着我手臂,“好不好嘛?”

“燕子,事情的厉害关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爸和她的事现在绝对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你这样把矛盾公开化,别人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会怎么怀疑?要知道,你爸爸是县委书记,这些事一旦公开,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后果会很严重。”

郎燕低头道:“我知道,可是我就忍不住,感觉……感觉太脏了。”

“心里难过、愤怒,这都是正常的,可你有意志力啊,要克制,克制……懂不懂?”

“我明白,别把我当小孩,我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了。”

“说明你做得还不够。”

“给我一点时间嘛。”

“好,这事今天就不说了,我们到那边赏月去。”

“好啊。”

我知道这种情绪需要超常的毅力,郎燕一时失态那是正常反应,就是张晶晶太难堪了,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受到的伤害会比一般人更深。

几位女同学的住宿又发生了一种耐人寻味的变化,我和郎燕赏月回到宾馆时,胡飘飘已经在小黄的床铺上坐着,看见我们友好的微笑,说道:“我和导游换了房间,不知道燕子欢迎不欢迎啊?”

郎燕欢快道:“好啊,咋不欢迎。”

我感叹这些女人们真能折腾,住宿也能变化出这么多花样出来,导游小黄都成听用了,成了她们之间关系微妙变化的风向标。

张晶晶宁愿与外人搭铺也不愿和柳如烟在一起,说明柳如烟成了公敌,胡飘飘那种满脸很明显是堆出来的生硬笑容,也泄露了她主动和郎燕搭铺的内心动机不纯。

郎燕哪里知道先锋县这些女人们复杂的内心世界和市侩的心里?只当别人是喜欢她,都愿意和她真心实意在一起。

我回到房间时,黄尘中已经收拾躺在铺上,见了我会心的笑道:“今天节目够丰富的啊。”

“你是指什么?”

“三角关系啊,你一定看到最精彩的内幕了,说出来听听。”

“没意思,他们那点狗血烂事提起羞人巴巴的。”

“你们究竟看到什么了?”

我哈哈哈一笑,揶揄道:“没想到老黄你是八婆,对这些事很感兴趣啊。”

“谁不八婆?陆川我给你说,别小看这些风流艳事,在官场中往往能左右一个地方的人事格局,眼下先锋县正是男人主政女人做主的时代,既然你我立志要在仕途拼杀一场,这些事就不可小看,更不能忽视。”

我若有所思,仔细一想,他说的无不道理,“老黄,你不过比我早毕业七年,学的也是农学,我看你都成官场老手了。”

“老手有球用,一直是观察家,入不了场,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些年没事就做分析总结,刚刚才看出一点端倪,以前都是昏昏噩噩的过,要不是在一次喝酒过程中我们王书记把我点醒,现在还是懵打懵撞。”

我很感兴趣,问道:“他怎么说的?”

“就一句话:小黄啊,‘难得糊涂’在政治上是不管用的,在我们先锋,得研究瓜藤理论。我不明白什么瓜藤理论,后来找了一个机会认真向他请教,才真正搞明白我们县的人事格局。”他激动的翻起身来,说道:“我以前和你一样,想凭自己的能力好好干工作,好好表现,拼死拼活把每项工作都搞到最好,领导很高兴,可工作干好了有什么用?大不了换来领导一句表扬,每次县上来考察干部时都轮不上,说是民主推荐吧,可组织上每次提出的推荐条件都和咱条件不靠边,看着一些平时像蠢猪一样的人个个被提拔,你想想我那时候是什么心理?”

“能理解,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感受。”

“嘿嘿,我现在才明白,量材录用。”

“什么量材录用?”

“你也不知道啊?告诉你,就是组织上每次都是提前圈好了提拔对象,文凭、年龄、籍贯、工作经历、性别等等等都可以成为推荐的必备条件,比如你们单位如果有两位资历、能力都差不多的人,但某领导要提拔的是其中一人甲,于是组织部就把二人的基本情况一研究,如果甲是大专,乙是本科,文凭就不做要求了,一看甲29岁,乙已经31岁,推荐的苛刻条件就出来了,推荐一名现任中层干部,30岁及以下的年轻副科级后备干部,如果两人年龄都30岁以上,就加上一条,任现职多久多久,总之要让大家知道,组织上这次要推荐的就甲某。”

“我日,这一招真他妈的绝。”

“嘿嘿,不绝?不绝怎么能‘实现组织的意图’?”

“谢谢老兄,我又学到了真知识。”

“陆川,你现在天地人和都具备了,欠缺的是东风,东风一到,大鹏展翅九万里。”黄尘中说得很诚恳,很期待。

“谢谢你吉言,我们兄弟学了满腹知识,如果这辈子能够有所成就,也不辜负了自己寒窗苦年。”

“是啊,学得满腹才货与帝王家,古代的士子尚且想一展抱负,何况你我?说真的,我这辈子野心不大,能谋得从七品光宗耀祖就行了。”

“嘿嘿,你野心还不大?从七品也是副县级,一般人望尘莫及了。”

“陆川,我可什么都对你兜底了啊,死心塌地,一心一意,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言语。”

“好,今天我们算是交心。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相信我们这辈子绝对不会落于人下。”

黄尘中激动道:“说得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惜此时无酒,不然我们可以浮一大白。”

“何必有酒,心意相通就够了,目前最宜韬光养晦,山藏海纳。”

他点点头,赞同道:“对,枪打出头鸟,趁势而动。”

黄尘中也是外地人,我们这两个外地人此时此刻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虽然相处不过短短的三个月,可相知已经一生。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相信黄尘中也有同样想法。

我从浴室出来,黄尘中仍然不放过。

“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

“你真的八婆?不会吧?”我知道黄尘中轻易不会这样固执,一定有什么原因。

他神秘一笑,说道:“这三人关系微妙,我想后结果。”

“恐怕不仅仅这么简单吧?”

“哈哈哈……瞒不过你,柳如烟你是知道底细的,苟大全的御用女人,现在又与胡适才勾勾搭搭,再加上胡飘飘,一定有好戏看。”他面容一整,严肃说道,“不要小看胡适才,今后也许是你我兄弟二人的一大劲敌,不可不察。”

“嗯,你顾虑得对,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太祖说的。”

“公安局是个很重要的权力部门,许多领导的短处都被他们拿捏在手里,如果不提前重视,就会陷于被动。”

“说得对,”我也感觉到这问题的重要性了,以前只是在表面上想一想,从没和自己的前途联系起来,“要说这三人的行径嘛就一个字:贱!胡飘飘下贱,柳如烟够贱,胡适才很贱。”

“哈哈哈……你都总结好了。”

“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了什么?胡适才正和柳如烟搂在一起亲嘴,正好被我碰个正着。”

“他们有什么反应?”尘中饶有兴趣。

“柳如烟尚有一丝羞耻,低头跑开,胡适才他妈的简直是戴有乌龟壳,脸也不红一下,洋洋得意,仿佛还是光荣的一件事。”

“是光荣啊,和县太爷共用一个女人,谁有这份光荣?”黄尘中皮笑肉不笑的。

“我估计他当时的心里正是这样想的,这小子自命风流,自命不凡。”

“这是他的致命短处,能有多大前途就看他造化了。”

我点点头,继续道:“后来我和燕子又在另一处发现了胡飘飘,一个人躲在一边悲伤,哭得眼睛也红了,还对郎燕说风把沙子吹进眼里了,哈哈哈哈……这贱人把老子当三岁小孩了。”

“嘿嘿,的确够贱啊,又是不他妈的什么宝贝,争不到手还伤伤心心哭一场。”

“这柳如烟也真是,周璇在三个男人之间,难道搞这些事也上瘾吗?”

“陆川,你仔细看柳如烟,这女人生具异相,那双眼睛桃花一样妩媚,勾魂摄魄,说不定有特异功能,一个男人怎够用?”

“老黄,你也脱了人家裤子的?这样了解。”

“脱她裤子?怕怕,这种女人多是粘粘草,一经粘上便很难脱身,再说人家也看不上咱,档次不够。”

我笑道:“二女争夫,够胡适才喝一壶的。”

夏天夜晚炎热,不容易入睡,我和黄尘中兴致勃勃吹到十二点方才各自睡觉。

第三天游邛海和庐山。

邛海位于市区东南五里,高原内陆湖泊。邛海湖形似蜗牛,头在西北的海河出湖口—带,湖长5公里,最宽5.5公里,平均宽度2.7公里,湖岸线长35公里,湖盆为锅底形,湖岸到湖心深度变化很大,大多数水深在15米以上,湖泊最大面积3l平方公里。

131 【呸 狐狸精】

据导游小黄介绍,邛海是地底陷落形成的,当地人故老相传,说邛海是地震形成的,现在连地质专家也莫衷一是,没有定论。邛海湖底泥是由暴雨径流冲刷地表土入湖沉积所致,为红棕色细泥;较大的河流有邛河、官坝河和鹅掌河,其中官坝河集水面积较大,能维持终年有水。

年均水温17.8℃。邛海湖内有40多种鱼类,其中有特有的白鱼、鲤鱼、大虾、螃蟹等。秋末冬初有19种候鸟携家眷来此过冬。

邛海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水源充沛,不满不盈,是一大奇观。据专家考证,邛海水源有四:一是邛海水面31平方公里的大气降水;二是流入邛海各溪流及其区域范围的地表径流;三是邛海外冲积层间的地下径流;四是岩溶及其岩裂隙水补给。

从青龙寺沿海湾宾馆、临湖山庄,约4公里路程便到月亮湾,沿途看见很多骑车环游邛海的。月亮湾附近有一月色风情小镇。月色风情小镇与邛海公园已连成一个景区,整个景区依山傍水成线状分布,楼台廊榭错落其间,分为滨水休闲区、林荫休闲区和登高眺望区三大景观区域,古榕广场、清音园、花径长堤、梨花伴月、绝壁飞瀑等十五个浏览及活动景点。

小黄介绍完毕,大家约定了集合的地点和时间,便各自开展活动。

胡飘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和郎燕好得像亲姐妹一样,形影不离,勾肩搭背。

我和黄尘中等四人租了个小船,摇船的是位彝族大叔,手臂肌肉虬结被阳光晒成黝黑色。五元钱一个人,就可以摆渡过海。上船后,我和黄尘中一处,胡飘飘和郎燕搂住一起,小渔船晃晃荡荡到了湖心,伴着辚辚的青波,我突然想到一部电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胡飘飘突然惊呼,手指处,一阵嘎嘎的水鸟声,从远处的湖面传过来,我抬望眼去,居然看到一群沙鸭在戏水,原来这里也是鸟的天堂,听大叔生硬用生硬的汉语介绍,每到秋末冬初,便会有成群候鸟飞临此处,如天鹅、白鹤、鹭鹳、沙鸭等,数量上万只,它们为了躲避北方的严寒,成群结队飞到冬如春季的邛海,享受邛海给予它们的温暖,人们与它们和谐相处,为野生动物们搭造了一个栖息的天堂。

郎燕尤其兴奋,忍不住摇摇晃晃站起来大叫,身子一歪,差点掉进湖水里,吓得脸色发白。

“乐极生悲,你小心一点。”我不得不提醒她。

胡飘飘笑道:“看看我们陆川同学好关心你?燕子好幸福。”

郎燕得意的瞟了我们一眼,淡淡的羞涩,微红的俏脸,平添了几分娇媚,胡飘飘虽然白,却没有郎燕这一份自然的天真和可爱。

在湖上荡舟,蓝天白云,山青水黛,微风习习,美景尽收眼底,有种人在画中游的感觉。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一个叫小渔村的半岛,这里是有名的美食村。

大部分同学已经提前到了,我们上岸时,许多人正以渔村为背景在留影。

走近时,张晶晶独自摆了一个POSS,顾常用拿着相机对镜头。

张晶晶一袭白底蓝花的连衣长裙,微风中长发飘飘,明眸皓齿,阿娜多姿,却有几分临风欲飞的飘逸和秀美…….背后,渔村的炊烟绿树,青瓦白墙……自然与人和谐的融为一体,人美景美,相得益彰,综合为美的极致,好一副水墨彩绘画图。

我发现许多男同学眼睛放光,都在一旁赞叹,四周静得像时间停滞了,鸦雀无声,人人着迷了。

“我呸!狐狸精!”郎燕突然骂了一声。

众人惊愕,纷纷回头看看郎燕又看看张晶晶,气氛十分尴尬。这一声太突兀了,虽然分贝不高,可人人都听到清清楚楚。

张晶晶惊愕了一瞬,随即脸色大变,头微微侧向无人的湖水一边,在湖光的照耀下,晶晶闪亮,那分明是一滴眼泪。

我急忙把郎燕拉走,埋怨道:“你干什么?说得好好的又忘了。”

郎燕嘟着嘴一言不发,我知道她这时候心中也是愤怒不平,劝也无用,于是不再说话,只将她远远的带开,直接进了饭馆,导游小黄早已经在这里等着,午餐已经安排好了。

小黄是个很开朗的女孩,以为郎燕生我的气,拉着她进厨房看当地的居民如何做菜,留我一人在木楼上,过了一会,看见胡飘飘等大队人马陆陆续续进村,突然想起:胡飘飘八婆性格,下功夫讨好郎燕,郎燕一时气愤,难免不被她探听出消息,这可不得不防啊,得找时间给郎燕提个醒。

人到齐了,大家满满的挤了两桌,张晶晶进来时,我发现大家都有一种怪怪的表情,各人并不一样。看来郎燕突然的一句“狐狸精”,把先锋县最忌讳的一条八卦新闻挂上了头条,除了当事人外,个个在心里都兴奋着,准备看更大的热闹。

张晶晶坐了另一桌,脸上木然没有表情,郎燕也装着没事的人一样,但谁都感觉这餐桌上的气氛与往日不一样。

好在菜肴很快上桌,没让这种氛围发酵,醉虾、烤鱼等一道道上来,大家渐渐就淡去了刚才的事。

邛海的醉虾,在当地和邛海的其他美景一样,成为了一道招牌。醉虾是刚从海子中打捞的寸长小虾,晶莹透明,不用清洗,用烧酒、姜、葱、蒜、盐、生椒等佐料浸泡,醉虾的做法和江浙一带用黄酒泡制不同,除了酒外还加入了本地的醋,大量的生辣椒和香菜,吃起来又香又辣,滋味十足。

烤鱼以湖里产的淡水鱼为主,碳火烤制,烤的火候掌握到位,鱼外焦里嫩,撒上点辣椒末,花椒末,精盐等作料,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气。另外还有用湖里的纯菜和小白鱼一起熬的汤也很美味。这顿饭吃的大家都很满意,也成为了本次旅游的最为满意的项目。

郎燕也在这风味独特的美味里忘记了不快,和胡飘飘、顾常用等有说有笑起来。

下午游庐山,我一直没看见张晶晶,又不好向人打听,下山上车时,才知道她根本没有上山,一直呆在车里。

看来郎燕的话对她刺激太大,一下午在反躬自省。我放心了,只要人没事,张晶晶受点刺激也是好事,也许从此她会认真思考自己的地位,从新调整自己的仕途策略,这对她未必就不是好事,目前这种关系终非了局。而我,既然决定和郎燕耍朋友,当然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地下丈母娘”,这丈母娘居然比自己还年轻,想起来心里都不是滋味。

晚饭后我找了个时间,提醒郎燕对胡飘飘千万千万守口如瓶,不要一时脑子发热什么都说,郎燕气嘟嘟道:“你当我白痴啊,我当然不会说啦。”

“呵呵呵,你脑子清醒就好,胡飘飘很八婆的,当面保证守密,一转眼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陆大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过你今天的确很冲动。”

“不是,你没看她搔首弄姿又想迷惑人呢,”她不满道,盯了我一眼,“我看你也落魂了。”

“哪里啊?你别胡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郎燕也太多疑了,我只是看了张晶晶一眼而已,不想就被她误会了。

“我没胡说,都看在眼里呢。”

我急忙解释道:“我只是看了一眼而已,长两只眼睛你总不能要求我闭上吧?燕子,今天的事我可以对你发誓。”

“发什么誓,看了就看了,只要你心里没其他想法,难道我还不让你看吗?”郎燕看着我眼睛道,“陆大哥,我不是吃醋,只是…….想起那天的事心里有些气愤。”

我很能理解她的心理,拉起她的手在嘴边吻了一下,“我知道。”

最后一天是参观卫星发射基地,张晶晶借口太累没有上车。车到马坪坝时我手机响了,有短信。

“你的事已经定了,很快就会来考察。”

我心里一跳,这是张晶晶发来的,虽然没有落名字,一就知道。

“谁来的信息?”郎燕偏过头来问。

我大大方方给她看了内容,回道:“我们单位发来的。”

郎燕瞟了一眼,对内容并不感兴趣,回头看窗外风景。

我立即回了“谢谢你。”

过了大约一分钟,张晶晶又回信了,“不用,我也出办公室了。”

我很意外,“到哪里?”

“秀水镇。”

我很奇怪,秀水镇班子很稳定呐,王三合当书记,刘泽民当镇长,难道王三合另有重用?没发现哪里有空缺啊?

“秀水镇?王三合到哪里?”

“我去政府,刘泽民调煤管局任副局长。”

“祝贺你。”

我等了许久,没信息再发来。

张晶晶到秀水镇?这是组织安排还是她个人的要求呢?如果是组织上的安排,一般不应该去政府任职,而是任书记,虽然这种事没有明文规定,但在基层人事变动中,有些是约定俗成的。

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如果要外任,到部门一般是一把手,到乡镇基本只考虑书记一职,除非本人出了什么问题或者与领导有矛盾。张晶晶不可能与领导有矛盾,相反她非常有优势,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她为什么这样委屈自己呢?”我有些难以理解,“她不惜自己的名誉和青春,难道就为一个区区的镇长?而且还是一个不太起眼的镇。”

132 【就想和你吹牛】

刘泽民在乡镇干了二十多年,再提拔一步已经无望,许多场合都流露出想回县城退休养老的愿望,这次煤管局正好缺一个副职,顺理成章就上来了。

刘泽民到煤管局还有一个好处:有利于局班子的和谐稳定。

刘二靠是煤管局的老领导,而且这次又主持了几个月煤管局的全面工作,说下就下了难免会有情绪,加之钱向劲、张大勇、刘慧等原本就与我不和,容易在工作上不配合,暗中下绊子,刘泽民来煤管局正好可以牵制刘二靠,保持局内部各种力量的均衡。

组织上可谓是用心良苦啊,说不定是薛部长的主意。毕竟,毛德旺发了话,县委不得不照办,既然照办就得办的妥妥当当,刘泽民能回县城工作,看来也是一种权力运作后获得的机缘啊,命运有时候也会关照那些老老实实为人,勤勤恳恳办事的忠厚之人。

张晶晶这时候主动提出要求,自然容易通过。

“郎一平同意她下乡,说明二人真的有分手的意愿了。”这是我很冷静的一种判断结果,估计正确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张晶晶的消息绝对可靠,这么说老子马上要就任煤管局局长了,一种控制不住的喜悦让我异常的兴奋,连郎燕不看就知道了,“陆大哥,什么事这样高兴?”

“没什么,我刚才细细的看风景,看你,越看就越高兴。”

郎燕开心的露出贝齿,她还信以为真了。

“燕子,你牙齿好白,经常开心一点,别人也可以多发现你一处美丽。”

“你尽捡好的说。”郎燕眼睛流光,情意十足,热辣辣的像外面直射的阳光。

卫星发射基地只能远远的看,大家无非就是感叹一回,自豪一回,图过开眼界看热闹,就娱乐性来讲,远远不如风景游玩来得惬意,来得舒畅。

回到城里时,时间还很早,下午大家就开始自由活动,胡适才和柳如烟早不见了人影,张晶晶顾常用等相约逛民族商场买纪念品去了,郎燕不想走,高原的太阳晒得人脱皮,黄尘中、胡飘飘我们四人就在房间里打纸牌升级。

我和郎燕一家,黄尘中和胡飘飘一家,胡飘飘看似很坦然,其实心不在焉,经常出错牌,气得黄尘中暗暗咬牙,我和郎燕专心一致,心灵相通,加之工作职位有了变化,心情舒畅,脑子便异常灵活,算牌出牌无往而不胜,郎燕开心得大叫大嚷。

胡飘飘老是走神,我和黄尘中心里明镜似的,时不时对一对眼,会心而笑。

打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她便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黄尘中也没了兴趣,牌局就此散伙,郎燕遗憾得什么似的,她正在兴头上呢。

“燕子,出去走走?”胡飘飘心神不定,屋子里是待不住了,见郎燕摇头,她自己一人准备出去。

“你一个人?没听说彝族小伙子有抢婚的习惯?把你抢了我们损失大了,老黄陪陪。”我对黄尘中眨眨眼。

胡飘飘勉强一笑:“谁抢我啊,都老太婆了。”说罢一个人哒哒哒的走了。

黄尘中也回到房间睡觉,就剩我和郎燕两人。

“胡姐好像有事?昨晚半夜醒来我发现她还没睡着。”

“是不是啊,出来这么久想家呗。”

郎燕不信,“这么大了还想家?不像。”

“越到她这种年龄就越想家,丈夫儿子公公婆婆都是她挂念的对象。”

“陆大哥,伯父一个人在农村你不担心吗?”

我一怔,想不到郎燕还有这份心思,感动道:“担心,可我现在还没条件安排他,谢谢你燕子。”

“谢什么,应该的。”

我嘻嘻一笑,“是啊,应该的,儿媳妇这样贤惠,我老爸也该享福了。”

郎燕羞红了脸,“什么儿媳妇啊?你还没答应娶人家呢。”

“你没求婚嘛。”

郎燕嚷道:“哎呀,你赖皮,哪里有女孩子求婚的哪?”

“那该我啰?”

“当然咯。”

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说道:“那我说了啊?”

郎燕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就现在?”

“就现在,陆川是穷小子,买不起钻戒,只好这样马马虎虎了。”

郎燕迟迟疑疑道:“太仓促了,起码有一束鲜花吧。”

我见她十分认真,不忍心继续这个游戏,于是拉过她,在额上一吻,说道:“燕子,我在吴德孤身一人,没有亲人也没有事业的基础,现在连房子也没有,谢谢你不嫌弃能看上我这个穷小子,我想…….过一两年等自己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才和你结婚,愿意吗?”

郎燕惊愕,低声道:“刚才你是逗我啊?”

“也不是,我心里真的想娶你,立刻马上,越快越好,可现实不容许啊。我知道你家很富有,可是,我希望别人说陆川是吃软饭的,娶老婆都要靠老丈人。”

郎燕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生生的颈脖,我忍不住在后颈上吻了一下,她转过身来,“陆大哥,我听你的。”两眼闪闪发亮。

我下腹有些热血冲动,由于经历过李冰冰和黄依依,很自然就想到了那方面的事,可郎燕不同于李冰冰和黄依依,一旦发生关系,后面的选择也就是唯一的了,我心里一直对郎燕的性格家庭存着犹豫,不敢下最后的决心,只是轻轻在她嘴唇上亲吻了一下。

郎燕满足的闭上眼睛……….

第五天上我们启程回转,车到吴德郎燕自行回家,我由于学校后天就是毕业典礼,必须随车一起赶回去,约好网上见面,郎燕便恋恋不舍的一个人去了。

车到先锋大约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手机有信息,我一看又是张晶晶的。

“下车后请你吃饭。”

什么意思?张晶晶这样迫不及待,一定有事和我说。

“这么大方?不过老是你请客也不妥,不如我请你吧。”

“随你。”

“老地方?”

“好。”

“我先下车回家一趟,六点准时到。”

车一进先锋,我第一个下了车,回到房间先在椅子上躺了一会,现在已经五点,其实我可以直接到龙德稀饭庄的,但是,如果和张晶晶一起下车,别人肯定会嫌疑,加之先前郎燕骂她“狐狸精”,说不定第二天学校里就流传出陆川和张晶晶怎么怎么样的狗血艳事来。

无中生有是先锋县路透社的一大特点,大家只管广播,没人调查新闻的真实性,在这样关键时刻,两个先锋县很敏感的人物之间发生一点大家很敏感的事情,这事儿可就得上头条了,说不定局长的事就此黄了。

五点半,我草草洗漱完毕,收拾好屋子,赶到德云稀饭庄时正好六点,张晶晶还没到。

我特地要了一间雅间,点了几样价格够意思的小菜,才让服务员板着的脸稍稍露出一丝温暖的微笑,这大热天的,一个人阴沉着脸,不但不能降温,反而会让你感觉到背上冒汗,他奶奶的,顾客是上帝!可顾客多了,就他妈的成了奴隶。

雅间有单独的空调,一般是为四人及四人以上的团队准备的,一听我只有两人,服务员犹豫了半天才同意。

点好菜后,我还要了一瓶五酿液,这下服务员简直是脸上桃花开,热情的开空调、到茶水,张晶晶到时,屋子里凉意阵阵,恍如二八春秋月。

“陆川,郎燕这次把我欺负够了。”

张晶晶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搞得我一愣一愣的,“难道她是兴师问罪来了?问我有什么用,虽然我们两人在恋爱,但毕竟是朋友还不是夫妻,张晶晶不会这么不懂事吧?”

见她像是随口提一提,也不如何较真,估计是心里的确郁闷不过吧,在我面前发发牢骚。

“郎燕有时候太情绪化,口无遮拦,不计后果,我也很为难。”

张晶晶很开明,说道:“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做了不少工作,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和你坐在一起了。”

我突然找到一种知音的感觉,连忙道:“谢谢,谢谢你这样理解,说实在的,我一直怕你误会呢。”

“误会你怂恿的?呵呵呵,陆川,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啊,我张晶晶会是那样小气和没头脑的人吗?我们毕竟相处了一年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很清楚的。这么说吧,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

我日,老子堂堂正正,怎会和你一类货色?心里这样想,嘴上同意道:“是,同一类人。”

她进一步解释道:“不瞒你说,我家也是山里的,从小家里很穷很苦……..”

我看看她娇嫩白皙的皮肤,一点也感觉不到无产阶级穷苦人的气息和同类人的那种认同感。

张晶晶主动为我和她自己的杯子里倒上酒,今天杯子一样大,男女平等,决不能搞特殊化。

“考上大学,我是靠寒暑假出去打工才度过了四年,毕业后幸亏遇到你这位好师兄,好领导。来,我敬一杯。”

“不客气,我也是半罐子水,相互学习。”

三杯过后,张晶晶话越来越多,看来她今天是交心来了。

“陆川,我们两个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显得虚假,我讨厌虚假。”

“好,我欣赏你这种直爽的性格,今天不醉不归。”

“喝酒?我可喝不过你,除非你两杯我一杯,敢不敢?”她斜着眼睛挑战似的看着我。

在女人面前我还从没有服软过,张晶晶虽然有酒量,但想喝醉我恐怕还差一点,我一顿酒杯说道:“两杯就两杯,有什么不敢的?”

连喝了几杯后,张晶晶继续道:“我们女人和男人不同,就业压力更大,考上公务员谋一碗铁饭碗是我当初最大的愿望。”

“嗯,我有同感。”

“进了办公室后,我逐渐发现党政机关也不是那么好混,关系比其他行业处得更复杂……而且工资也低,我家里还有父母等着支持,一个月两千多一点我还要按时寄回五百元…….”张晶晶说得有些动情,我心里同样涌起一股熟悉的潮湿味道。“你们男人可以像勇士一样去努力去奋斗,可我们呢,如果规规矩矩,一板一眼,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同样的工资,我发现许多人过的日子远远超过了工资所能承受的范围,有些甚至难以想象的奢侈、气派、浪费……陆川,我也不想穷一辈子,潦倒一辈子,想必你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我们这些穷学生,一无背景二无钱财,想奔个好前途的确比别人付出的要多得多。”

“有个说法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

“乡级干部是干出来的,县级干部是喝出来的,地师级干部是送出来的,省部级干部的生出来的。县一级吃吃喝喝拉关系,跑门路,抱圈子,你进不了这个场合就休想有所作为。”

“很形象很贴切,党校这三个月我算是开了眼界,也明白了这其中的许多奥妙,以前看不懂有些人像小丑一样,到处拍马屁到处钻营,唱歌跳舞打麻将陪喝酒,原来都是官场的一些社交、搞关系的手段。”

“现在才知道?”

“是啊,俺特别愚钝。”我笑着说。

张晶晶好看的眼睛瞟了我一眼,不信道:“你愚钝?谁信哪?”

“没办法,爹妈生就一副别人不信任的面孔。”

“咯咯咯…….陆川,以前没发现你身上还有许多幽默的细胞,难怪喜欢你的女朋友不是李冰冰就是郎燕,都是女人中最优秀的。”

我心里有一丝牵痛,“我们不扯其他的好不好?你直接说正题吧。”

张晶晶疑惑的审视了我一眼,说道:“没啥正题,就想和你吹牛。”

我靠,这样急迫找我吃饭就是为了吹牛?闲得慌了?郎燕还等着老子视频呢。

我心里有些不快。

“陆川,你市里有啥亲戚吗?”

我一惊,疑惑道:难道郎一平这样浅薄?连这也告诉张晶晶?感情不一般哪。我急忙否认道:“哪里有啊?谁不知道我是外地人?市里有关系我还在这里混吗?”

“真没有?”

“真没有。”

“难道我听错了?”张晶晶小声自言自语。

“你听到什么了?”

她立即掩饰道:“哦,没什么,”接着又道,“你这次当局长县委态度很坚决啊,有人想反对都没用,这是很少见的一种情况。”

“于是你怀疑我上面有关系?”

她眼眉一挑,“不可疑吗?”

我不想和她纠缠这个问题,故作淡然道:“不是还没任命吗,你就这样肯定?”

“放心吧,以后都是过场。”

“王大锤的问题还没一个子曰一纪委查出来没问题,岂不是有些不好交代?”

“咯咯咯……”张晶晶的笑声好清脆,如风铃般悦耳动听,“交代?组织上还给谁交代?你不会这样天真吧,再说王大锤这辈子休想回到政坛了。”

我有些厌恶她看轻人的语态,但为了后一句话不得不问道:“有结论了?”

“是,不过也太他妈掩耳盗铃了,一百五十万居然说脱了一百四十万,只认了十万的受贿金额。”

我惊讶于张晶晶也说粗话的同时,更惊讶她提供的内容:只有十万贿赂?纪检部门干什么吃的?!

张晶晶见我表情过于夸张,说道:“你也不用惊讶,人人都知道王大锤何止一百五十万?一千五百万可能都有!但你也知道,这中间水太深,有些人卷得太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就这样草草收场吧,当干部不容易,既然上去了,总得有点好处,是不是?水水至清则无鱼嘛。”

“我同意,但十万也够判刑了啊。”

“正在移送检察院。”

“哦,这样啊。”我很是感叹:十万,如果态度好,也就判过三年五年而已,王大锤监狱出来还是个千万富翁,照样过的是锦衣玉食、别墅豪车的日子,那时候已经非国家工作人员,谁还来追究他财富的来源呢。

“这就是现实,我们都落伍了。”

张晶晶明显看出了我内心的活动,特别用上“我们”二字不外乎让我认同她的做法而已,她的那种行为难道又比王大锤清白高尚吗?我看也未必!

女人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毕竟是大家都鄙视和可耻的,有一点贱,虽然国家的法律没有明文禁止她的这种行为。

张晶晶极度亢奋,可能平时很难找到我这样一个愿意听而且自己感觉有很安全的倾诉对象,说话间酒也下得快,不知不觉一瓶酒完了。

“再来一瓶?”

她有些犹豫,见我很清醒,不服气道:“来就来。”

我招呼服务生又开了一瓶,满满倒上,张晶晶问道:“你能喝多少?”

“七八两吧。”

她摇头,“不老实,看你样子,起码一斤半以上。”

“说亏心话,你一杯我两杯,还不老实?”

“陆川,我喜欢你…….”我吓了一条,她接着补充道,“…….耿直、热情,你虽然聪明,但在官场还算是一个比较够义气和大方的男人,不像有的其貌不扬,其才不长,就长了一肚子坏下水,心里阴暗得很,小肚鸡肠,成天狗苟蝇营,看着都使人气闷。”

“你夸奖了。”

她抬起红喷噴的脸,认真的对我说道:“我是真心说这番话的,不管你信与不信,这是我的看法,我是信任你的,”她低下头,好像突然很伤感的样子。

133 【永远做朋友】

我相信她这时候说的是肺腑之言,一个人的眼睛是保守不住秘密的,说谎的人始终不敢正面对人,更不会流露出需要别人支持和理解的内心情感,我预感她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果然,当她抬起头时,眼睛里有莹莹的泪光,真诚说道:“郎燕骂我骂得对,骂得及时,如醒糊灌顶,*我思考了一天一夜,”她越说越低声,“本来已经说好,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陆川,你不会耻笑我吧?唉,也无所谓了,一人耻笑也是笑人耻笑还是笑,我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想把有些事情说清楚,你给郎燕说也罢,不说也罢,由得你。”

我知道她准备说自己和郎一平之间的事,十分尴尬,不好表态,也不好接话头,只好闷声发大财了。

“也不瞒你,我和郎一平的事先主动的是他不是我,我刚刚从学校出来,虽然也听说过、见过有些同学被别人包养,我们寝室就有一个,(她特别解释道)我是没有这方面想法的,宁愿自己给别人当家教卖报纸、饭店做啤酒推销,挣来血汗钱交学费和生活费。出来后也去过两个公司工作,觉得没前途辞了职,直至后来考上公务员,这中间一直颠沛流离,其中的辛苦你也是知道的。”

我深有同感,点头表示很理解。

“进了办公室后,我感觉很开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张晶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一是工作终于稳定了,二是因为你。”

“我?”我大吃一惊,这可是出人意料。

“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我权当故事讲,你也权当笑话听吧。我第一眼感觉你是我同类的人,心里有一种亲近感。”

难怪她经常不耻下问,原来如此。

“可后来我知道你和李冰冰是一对,李冰冰我见过,她太优秀了,自己可没法比,陆川,你不知道我那些天很痛苦,很难过,很伤心,可是我生来好强,天天强作笑脸,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包括你一样。”说道这里,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咕嘟”一声干了,“你安排我跟郎一平,不几天我就发现他有些不同寻常的关心眼神,我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人,但是在先锋县,他孤身一人很寂寞,年龄又不到五十,精力也充沛,所以,他一直在暗示,我故作不知。

就我失魂落魄的那几天的一个下午,我们同车下乡回来,他请我吃晚饭,我不好推辞,吃饭时,他给我开导了许多问题,你知道,郎的口才不错,人也长得很不赖,有一股军人特有的男人气质,当晚我们就在一起了。反正我也想通了,在党政部门工作,如果和领导没有特殊的关系,想出头太难了,凭能力奋斗,像我熬成黄脸婆充其量也不过一个享受正科级待遇结束一生,我真的有些不甘心。

郎一平好算是个比较讲人情味和有原则的人,我相信他不会亏待我,本想再过一年,出办公室到哪个部门任职,可是有天中午,郎燕突然闯进办公室,看到我和她爸爸两人在一起……郎一平很在乎他女儿,也不想离开家庭……..我只好退出。”

张晶晶说着,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泪,我相信那不是离开郎一平伤心的泪,而是一种很屈辱的泪。

“本来我们已经商量好分手,所以他叫我回党校参加学习,学习完再安排…….这次燕子在众人前辱骂我,一再给我难堪,我不怪她,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能忍受,那是正常反应。”张晶晶苦笑道,“我要谢谢她没有当众扇我耳光,当然,她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也不会那样粗鲁。”

我劝道:“你别把这事放在心里,燕子是个不记仇的人,只要你们不再在一起,相信她会逐渐淡忘的。”

“我相信,因为她嫁给你这样一个很有理智的丈夫。”

“别把我扯进来,你们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张晶晶根本不相信,“你也别哄我,郎燕不给你说给谁说?”

我急忙解释道:“了,可说得模模糊糊,我是连猜代蒙才知道一个大概。”

“你可以告诉郎燕,他爸爸还是一个完整的爸爸,对她和以前一样重视和关心,我会永远退出她的视线,不再干扰他们一家平安幸福的生活。”张晶晶这句话说得很坚决,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

“张晶晶,这事你也别太在意,相信郎燕的理智,你们都是女人,不会永远和自己过不去,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江湖一笑泯恩仇,不会有些事太过认真,伤别人也伤自己,何苦呢,人活一辈子不就几十年吗?感谢你信任我,今天说了这些心里话,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的话,请听我一句忠告,红楼梦里的有句话:金簪儿掉井里头,是你的永远是你的。相反,不是你的也不要勉强。有些事适可而止,小孩玩火尽兴就行了,如果过头,不但毁了自己也害了别人。你我能从农村奋斗出来,凭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到今天,三个字:不容易!”我见她听得很认真,而且边听还边思索,默默点头,显然很有同感,“给你说吧,党校私下里有人认为,这批学员里要说发展潜力,你是第一的!你别多心,绝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什么原因,而是分析你本身的能力、素质、为人处世的方法和你天然的亲和力综合得出的。”

张晶晶微笑道:“这‘有人’是不是你啊?”

“不是,不过我很佩服他的眼光和看问题的能力,你各方面的确很优秀,相信你凭自己的实力也会取得成功的。”

张晶晶十分感激,举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说道:“谢谢,不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都感谢你,一个人独行总不如众人搭伴相互帮助来的顺利和愉快,我会很珍惜朋友间真诚的友谊的,希望我们做永远的朋友。”

我笑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张晶晶意味深长的说道:“陆川,我一辈子都不会成为你的对手或者敌人,相信我。”

“好,也相信我,永远做朋友。”

张晶晶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和聪明的人在一起,谈话总是很愉快的,因为对方每说一句,自己都有一种咀嚼橄榄的味道,心有灵犀,回味无穷。

很明显,张晶晶也已经认识到我们相互之间难免会在未来的仕途中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有可能成为敌人或对手的危险,今日提前表明态度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做法,即便是今后真的到了那一步,相互之间也会因为有今天这一席承诺和惺惺相惜而退让、和解,这是我极愿希望的结果,一个女人如果在政治上因野心而疯狂起来,那是令人相当可怕和头疼的事。

张晶晶最后喝得有点过,起身时一个趔趄,我连忙扶住,“我还是送送你吧。”

她也不客气,“谢谢。”

我招了一辆的士,送她到了房门边,见她掏出钥匙开了门,我才告辞。

三个月党校学习终于结束了,毕业典礼时郎一平书记于百忙之中来党校作了重要指示,大家倍感兴奋,以前的学员班都是薛秋阳部长来一趟就行了,典礼结束后大家还合了影,郎一平薛秋阳等县委、组织部、党校领导站第一排,学校老师还有班上的四名女同学站第二排,张晶晶排在第二排边上,柳如烟却挤进了老师的队伍,正好在郎书记的身后,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顾常用对着柳如烟孥了一下嘴,我只是微笑而已。

郎一平肯定知道了我和郎燕之间的关系,可他好像没事一样,脸色无一点特别的表情,我暗自欣慰,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说实在的,我不希望郎一平过份关照我,只要公平对待就行了。

我充分自信自己有能力胜任各项工作和各种岗位。

在教室里领导讲话时,黎小兵就发消息告之我,明天上午组织部来局里考察干部,考察谁他不知道,我心里却明镜似的。

不过二十分钟,办公室张大勇又打来电话,通知了同样的事,特别叮嘱要按时赶到。

毕业典礼一结束,组织部副部长张东升找到我,说道:“陆川,明天组织上到煤管局考察干部,你接到通知了?”

“刚刚接到。”

“记得别迟到。”

“知道了。”我假装不明内情,问道,“张部长,能透露考察谁吗?”

张东升一笑,说道:“你还给我装疯。”

我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啊,一直在党校学习,如果不是局里来电话通知,我连这消息都不知道。”

“嘿嘿,明天就知道了,别急。”他一脸的不相信,接着说道,“考察两个。”

“两个?”这消息大出我意料之外,等我想进一步打听时,张东升随薛秋阳、郎一平等已经上车走了。

134 【组织考察】

还有一个是谁?到哪里任职?这是我急于想知道的事,可这消息除了有限的几人,现在还属于保密阶段,能知道内幕的人我都不好去打听,张晶晶也未必就知道。

放学时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果然不知道,还说“你关心那么多干什么?只要自己在内就行了。”

我想想也是,知道了又怎么样?自己又无法改变,关我鸟事!

第二天我准时到达办公室,刚刚把清洁打扫完毕,黎小兵就溜了进来,神神秘秘问道:“陆局,你知道考察谁吗?”

“我怎会知道?一直在党校学习,我还想问你呢。”

黎小兵道:“私下里有几个版本,把我也搞糊涂了。”

我轻松的笑道:“糊涂什么?说来听听。”

“有人说是胡局,也有人说是你,还有人说外面调来一个,你和胡局有可能调其他单位……总之没一个准信。”

我心里疑惑道:“胡二靠?考察他?哪里还有位置安排?莫非像水利局一样,为了平衡关心,设一个局长一个局党组书记?如果是这样,这局长有点难当。”

我心里忐忑不安,很想知道具体的任职安排,可现在哪里去问,局里这些虾兵蟹将多半是道听途说,相信不得。

正当我患得患失的时候,张大勇进来了,“陆局长,组织部张部长来了,都在会议室。”说罢看了黎小兵一眼。

黎小兵并不睬他,昂头出了办公室。

“好,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离开三个月,看见局里每一个人都感觉亲热,我尽可能和每个人打招呼拉近距离,走到前排和张东升副部长以及干部科、组织科,还有纪委的一名同志一一招呼了,退回来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胡二靠副局长在主席台居中坐着,会议由他主持,他脸色不太好,很严肃,看起来有些失落,估计他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

“同志们,今天组织部副部长张部长一行代表县委来我局考察干部,大家欢迎。”

一阵掌声过后,张东升代表组织讲话,说明了这次考察的意义、重要性、具体考察办法、以及纪律,最后说到:“根据县委的安排,这次在煤管局考察的两名同志,一是副局长陆川,另外一名是副局长胡二靠同志,希望大家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要从有利于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大局、从煤化工产业发展的大局、煤管局的发展大局出发,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不夸大不缩小,有成绩说成绩有问题说问题,没有的事不要无中生有,这也是对我们每一个干部政治素质的一次检验。”张东升副部长并没有说明任职去向。

考察采取无记名投票和个别座谈相结合的方式进行。

投票现场进行,以表格的形式发到每个人手中,我一看,无非就是政治思想如何,工作能力、团结同志、勤政廉洁等等几项,一分钟就解决问题,在陆川和胡二靠两张测评表里的每一栏都把优秀画了勾。

统计结束后,就是个别谈话。

考察组分成了几个小组,两人一组,大家分头进行。

张部长没找胡二靠,先找到我了解情况。

“陆局长办公室在哪里,带我参观参观?”

我笑道:“我那是什么办公室啊,乱得像狗窝。”虽然嘴里这样说,脚下率先出了会议室,“张部长,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工作嘛,你我就别客气了。”张东升说不客气,我看他对我一直很客气。

到了办公室,刚刚坐定,小邹就进来了,她是来给领导们倒茶服务的,我心里一阵高兴,“这女子脑子好用,没让我失面子啊。”

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小邹脸红着出去了。

“陆川,人缘不错嘛。”

“张部长说笑了,这一年多在煤管局学到了许多,大多数职工素质都是很优秀的,对人也很好。”

“问一个纯粹的题外话,王大锤出事后,局里职工的思想状态咋样?刘慧一直没上班吗?”

“我在党校学习三个月,具体到每一个人嘛我说不太清楚,就整体情况而言,思想状态还是比较稳定的,当然,刚刚出事那几天有些混乱,组织上宣布胡局长主持工作后,情况就好了许多,基正常的,至于刘慧嘛,好像一直还没上班,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我也说不大清楚。”

“嘿嘿,赵无极这老小子看来是真的要搞持久战了,但刘慧一直这样缺席也不是个办法啊?她还是单位的财务股长兼会计。”

张东升话有弦外之意,我不好正面回答,模棱两可道:“这些情况我的确不是很清楚,薛部长要求在党校学习期间必须把单位工作全部丢下,我可是十足十的执行了领导的指示,听办公室人员反应,刘股长缺席,给胡局长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被动,很多工作都无法正常开展。”

“这是他妈的什么问题?胡二靠堂堂一个副局长主持工作,居然连一个股长也指挥不动,虽然刘慧家庭有问题,但不能影响工作啊?这个胡二靠同志,手腕太软了。”

涉及到同事,我不好发言,只好笑笑,张东升平时和我关系不错,他也知道我和薛部长的关系,这时候没有局外人,他说话就有些毫无顾忌,不过这也给我提了一个醒:刘慧是我上任后面临的第一个棘手的但必须立即解决好的问题。

张东升这样看,薛部长会怎样看?县委会怎样看?这说明刘慧的问题已经不单单是她个人不上班的问题,而是煤管局班子管理能力的问题。

面对张东升的不满,我不好再说,只有一笑了之。

“陆川,我们都不是外人了,其他客套话不说了,你谈谈胡二靠同志的情况吧。”

“好,胡局长是煤管局的老领导了,个人威信高,业务熟,不论从能力、贡献、资历等各个方面的综合表现看,都符合组织提拔的各项条件,个人认为县委这种考虑是非常英明和正确的,考察也是准确的,我表示坚决拥护和赞成。我和二靠局长共事一年多,对他各个方面还是有所了解,接下来我还是按德能勤绩向考察组如实汇报吧…….”

我看干部科郑科长慎重其事的埋头记录,说话节奏就放得比较慢,每一句话过滤后才出口,对胡二靠同志的工作品德为人作了较为全面的甚至有些夸大的总结和表扬,差点都成了本人一辈子学习的榜样了,张东升微微笑着,他是老组织了,知道我的心里活动:赞美别人也证明自己,说明我陆川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人,而是一个谦虚谨慎,宽厚待人,善于发现别人优点的优秀领导干部,值得组织的信任和重用。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是中国人传统的优良美德。可惜在一点上,特别是我在办公室工作期间以及后来和王大锤打交道的深切感受中,发现先锋县又许多单位一把手,做得并不好,时常在外人甚至有领导在场的情况下,狂扁单位某某某素质低,能力差,好像一个局除了他本人能力超强外,其余的都是白痴、猪猡、低能儿,同是从基层一步一步起来的领导,哪个又不清楚哪个的底细呢?这样狂扁手下特别是副职,只能证明你当一把手的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你当别人是白痴,别人看你是猪头,一损俱损,没一点好处。

我既然深有感触,自己就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这时候的好话,迟早也会传到胡二靠耳朵里,有利于今后的班子团结和工作的开展。

我噼里啪啦说完,张东升问道:“没缺点?还是一分为二吧,说一点不足。”

“至于胡局长的不足嘛我还真的没有发现大的问题,当然一些小毛病还是有的,比如他业务精熟,政治学习上就软了一点,还有他太忠厚,对每一个职工一视同仁,对有些不良现象原则上坚持不够,抵制不力。总之,胡局长是个好人,好领导,如果组织上把他放在一个更重要的岗位,我相信他一定能胜任,不会辜负领导的厚望。”

“完了?”

“完了。”

“你提供的情况很全面,有利于组织全面了解和考察一个干部,谢谢你陆川。”

我谦虚了一番,忍不住问了一股横亘在心的一个重要问题:“张部长,私下问一个问题?”

“什么?”

“组织对胡局长究竟作何安排?”

张东升呵呵一笑,说道:“看来你不搞清楚这问题,恐怕一直会狐疑不安吧?”

我点头老实认账。

“反正在秘密也是快到期了,就给你解了这个闷葫芦吧,局里安排。”

我愕然,难道真的是一局长一书记?我日!

他见我困惑,继续说道:“你们不是有个煤化工产业发展办公室一直没人吗?他拟任办公室主任,正科级。”

原来是这样,早说嘛,害得老子白白担了一天一夜的心。

先锋县煤化工产业发展办公室是郎一平到到任时,根据先锋县的经济发展特点成立的专门机构,正科级单位,挂在煤管局,王大锤主政期间一直由他兼任,由于工作都是煤管局一手代管,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还有这样一个机构。

我彻底安了心,产业办只是个办事机构而已,没有任何实权,领导小组的组长就是分管副县长金鑫。

组织的考察只不过是一种必备的程序而已,常委会才是最终定盘的关键,由于这次考察提拔的干部不多,而事先又在主要领导之间达成了默契,本人一贯遵纪守法,没贪污腐败,所以一般不会出什么意外。

考察组走后,我很策略的通过几个人了解了大家汇报的内容,说成绩说好的多,张部长私下反馈回来的信息:效果很好,没有不利的大问题,包括测评表,统计后的票数,优秀居然比胡二靠还高。

虽然在团结同志作风民主一栏有两票一般,但其他都是优秀,这两票是谁填的,我心知肚明,无关大局,何必放在心上呢。

136 【你有旺夫运】

吃过午饭我们又回到宾馆,黄依依进屋就溜进款洗间冲澡,我躺在床上想着下一步如何着手履行自己的局长职责,浴室门没有关,流水的哗哗声清晰的传进我耳朵里,小腹又涌起了一股热流,于是把自己脱过精光,也挤了进去。

电警棍昂昂的直立着,傲娇得像得胜的将军,黄依依瞅了一眼,主动偎身过来,我一把抱住。在温水的沐浴下,皮肤愈见光滑,感觉十分新奇……..我们一直待到下午五点,由于担心毛德旺突然回来查岗,才心满意足的分手。

我另找了间宾馆,给郎燕打了电话。

她急匆匆赶过来,我们一同在饭馆里吃了晚饭,溜进吴德人民公园逛了一圈,然后送她回到家里。

第二天郎燕请了假,陪我到古镇游玩了一天,晚上回家时已经八点过了,刘姨倚门而望,她等我们回家吃饭呢,我十分感动,有这样的丈母娘其实也不错啊,起码能时刻享受到家的温暖,这对于我这个缺少母爱的男人来讲,尤其是难能可贵,倍感珍惜,不由得对郎燕增添了一份信心。

黄依依说得对,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相信和郎燕之间是可以找到共同点的。

在吴德待了三天才我回到先锋,黄依依电话告知事情已经办妥,两件事都进行得比较顺利,特别是我告诉她和郎燕交朋友的事,她一点嫉妒心里也没有,至少我当时没有感觉到,看来依依早就有这个决心了,也做好了思想准备,我对她的大度和牺牲精神尤其感动,“这样的红颜知己太难得了,而我陆川今生好运气碰上了,这是老天爷的眷顾啊。”我坐在办公室回忆和黄依依交往的过程,心情特别舒畅,感觉也很温暖,而且我通过回忆还发现,自从与黄依依相遇后,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考公务员、进县委办、升副局长、局长…….所有的事都发生在这短短的六年间。想想自己当村官以前,找一个工作混碗饭吃也难,东奔西跑,栖身无处……“难道黄依依有传说中的旺夫运?五行中我属金的,莫非她属土?”想到这里,我立即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你属什么?”

“干什么问这个?猪。”

“不是生肖,是五行属相。”

“不知道,很重要吗?明天找瞎子帮我算算。”

“我突然发现你有旺夫运。”

“胡扯,我没有丈夫哪来的旺夫运?”

“我啊,没发现自从和你在一起就万事大吉一帆风顺吗?”

“呵呵呵,胡思乱想,你老婆姓郎,好好把握吧。”

………

第三天黄依依告诉我,她果然是属土的,土能生金,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神奇的命运之神在左右着每个人的前途和命运?

和依依见面也很有戏剧性和偶然性,综合了若干巧合的因素:首先是我从小就暗暗喜欢她,我们是同学和老乡,这是基础;其次是我受伤住院,她也正巧住院;再次是我上厕所她液体刚好滴完,还有我们一起回家出车祸,住农家发生直接关系,最后是母亲生病去世她及时救助…….这一切都体现了一个“巧”字。

我越想越觉得神奇,越觉得不可思议,总之在心里对黄依依充满了无限的好感和激动。

公示期一到,政府的任命文件就及时发了出来,金副县长亲自来局里宣布政府常务会议的任命决定,会后又分别找我和胡二靠同志谈话,交换了意见,这些都是例行程序。

我正式就任煤管局局长,由于从得到消息直至今日,时间一月之久,早已经过了激动期。

金副县长离开后,我心里异常的冷静,见张大勇正好从门前经过,叫了一声:“张主任。”

张大勇点头哈腰的进来,我吩咐道:“你通知党组成员,我们下午开一个短会。”

张大勇这厮一直和我面和心不合,不像钱向劲,有什么意见会表露出来,他属于那种阴险狡诈背后下毒手的危险分子,得思谋着将他赶出煤管局才行,办公室主任这样一个重要岗位必须是自己的心腹来担任。

看着他谦恭的笑容,我说不出的恶心,这狗日的说不定和我一样正在心里谋算老子呢。

下午的局党组会,我主要明确了自己的施政方略,歌颂了胡二靠同志,拉拢了钱向劲同志,淡淡表扬了张大勇同志,最后说道:“总之,我经验不足,需要各位的大力支持和协助,做得不对的大家指出来我改正,工作嘛还是外孙打灯笼照舅(旧)。”

这次会议的中心思想就是安抚,既然是安抚,好话说得就比较多,违背自己意愿的话也适当说一些,让大家感觉这煤管局的天还是和原来一样,变化不大,该干嘛就干嘛,特别是原来的王派几大核心人物,老子要想办法慢慢瓦解,蒋委员长的策略就是:攘外必须先安内,要想实现在煤管局打基础的目的,内部必须稳定,必须没有任何反对甚至在背后搞阴谋的敌对分子。所以,当前的任务是:稳定压倒一切!事事都得慢慢来,急则生变,这一点我要感谢王大锤极其眼前的几人,是他们教我学会了忍耐,后发制人,先发则制于人。

趁着副局长刘泽民还没有到任,我做了一件笼络人心的事,为安股长争取副主任科员,这事胡二靠同志主持工作期间曾经活动过,可一丝音信皆无,安校民对胡甚是失望。

安校民是比胡二靠更老的老煤管,工作二十五,一直都在煤管局,一定程度上,他的有些话比张大勇、钱向劲等在职工中管用,这人和开发办的李鹏有些类似,与领导关系不好,但与广大的职工关系特别好,有什么事他爱出头帮大家争取,唯独在自己的利益上一亏再亏,至今还是个区区股长,连享受副科级也没弄上。

拢住安校民就等于拢住了绝大部分职工的心,这一点是经我一年多时间默默观察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凭我和薛部长的关系,加之我是新任局长,名义上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后起之秀,无论如何也会卖我一份面子,送一点见面礼。

我提前和张东升副部长通了一个气,探探虚实。

张部长不置可否,我明白这件事有了几分把握,打听到薛部长在办公室,立即赶过去,名义上是汇报工作。

见面时薛部长很高兴,不等我说话他先问起来:“陆川,工作怎样?”

“谢谢薛部长关心,一切都还正常。”

“那就好,你坐下说。”

我见他杯子里茶水不多,先帮忙把水接了,再给自己到了一杯白开水,这一切都做得极其自然,丝毫没有刻意拍领导马屁的意图,就像一个多年的下属,自然养成了为领导服务的习惯,我相信这一切会让他在心里勾起一股暖意。

“薛部长,我今天来主要是汇报自己的思想和局里干部的情绪状态。”

他点点头,停下手里的工作,准备专心听我汇报情况。

我把自己管理煤管局的大致想法给他先汇报了,然后说到局党组的情况,介于目前党组成员只有四名,希望组织上尽快考虑让人员到位。

“这个我们已经有安排,就在今明两天内就送过来,主要是张晶晶同志县委办工作比较复杂,移交需要时间,你放心吧。你个人还有什么需要组织出面解决的?”

我摇摇头,说道:“煤管局的大多数干部政治素质还是比较过硬的,一些小问题我会慎重处理的,涉及到拿不准的情况,我会及时向领导汇报的。”

“好,你有思想准备我就放心了,陆川啊,说实在话,把你放在煤管局不但是我,甚至是县委主要领导都有些顾虑啊,王大锤在煤管局工作了那么多年,长期一个人说了算,组织纪律松弛,人心比较混乱,加之你和一些人原来积下的矛盾,能不能平稳过渡我是表示担心的,现在看来,我们低估了你在群众中的基础,能保持稳定的局面就不错嘛,其他慢慢来,不能*之过急,一口吃过胖子,一停二慢三通过,凡事多动脑筋,要充分相信群众,依靠群众,走群众路线,只要大多数人团结好,人心齐了,局面也就控制住了,希望你干出成绩来,不负县委的厚望。”

“谢谢薛部长,我一定按你的指示办。”我见他心情很好,也很关心我的情况,趁机说道,“薛部长,我想反映一个情况。”

“你说,不要有顾虑。”他热情鼓励,可能以为班子有什么矛盾。

“单位有位老职工叫安校民,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在煤管局工作长达二十五年,可以说见证了这些年先锋县煤炭业发展的所有历史,为全县的经济发展做出极大贡献,该同志群众基础也好,业务也很老道,经验丰富,是煤管局不可或缺的人才,当然他个人的处事原则特别是在和历届领导的交道上有些问题,所以至今还是一个股级干部,他这种情况影响了相当大一批职工的积极性,如果能在待遇上给予考虑,相信煤管局目前的局面会得到极大的改善。”

薛部长一听笑了,“呵呵呵…….陆川,你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安校民啊。”他想了不过一秒钟,爽快答应道,“行,我们部委会研究一下,争取尽快解决,皇帝嫁女儿也得给点见面礼嘛。”

我立即站起来谢谢,之后我们又聊到其他一些情况。

他旁敲侧击的问了我与毛德旺的关系,我告诉他,毛市长是我的一门远房亲戚,最近才认识的。

看他那表情是相信了我的说辞,从此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同盟军,一个战壕的战友。

137 【有用就是朋友】

从组织部出来,我心里尤其高兴,甚至超过了自己当上局长时的感觉,这是一种成功后的一种自我欣赏,胡二靠没办成事老子办成了,王大锤该办的事不按原则办我专门为安校民办,想想安校民知道这消息后的感激以及下面干部职工的反应,心里美滋滋的透着自豪。

“陆局有好事了?”

司机王大武也感觉到了我乐观的情绪,我呵呵呵一笑,“老王,不简单啊。”

“呵呵呵,局长很开心嘛,肯定有好事了。”

“是好事,不过不是我的。”

王大武长期养成了习惯,总想探听一些领导的机密,这样的人不能长期留在身边,正想着黄尘中打来电话,还是上次那事,我爽快的答应了。

下午下班,我叫王大武回家,自己打了一个车赶到皇城酒楼,黄尘中已经在下面迎接。

“祝贺啊,陆局长。”

“谢谢,什么事搞这么急?”

“没什么事,就兄弟几个聚聚,喝喝酒。”

“不会这么简单吧?”

“真的,你还信不过我吗?有事我直接电话给你说了,用得着这样?你升官了,找几个人在一起庆祝,就这样。”

说话间我们已经进到包间,桌上已经坐了两人,都是熟人:杨柳镇书记王文刚,柳沟煤矿业主杨青山。

大家寒暄坐下,黄尘中说道:“今天哥儿几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来呢是加深感情,二来呢是为我们陆川同志荣升表示祝贺,大家都不许掺假,和尚睡板凳——硬对硬!”

王文刚首先表示赞成,说道:“前世一起修行今生才能成为兄弟,谁他妈今天不喝痛快就滚蛋。”

我知道乡镇干部在一起平时经常练靶子,个个都有几把刷子,不过我清楚黄尘中的酒量,只要他老兄没问题,我一定没问题,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兄弟在一起喝的是热血,讲的是义气,在座都不是外人,我们可不要分彼此才好。”

王文刚见我先把话挑明了,笑道:“陆老弟放心,今天只认兄弟,不认单位、不认上下级,谁犯规罚酒三杯!”见大家都同意了,接着对我说道,“不过今天又一个例外情况,陆老弟刚刚荣升,我们先喝祝贺酒,不多,一人一杯,意思意思。”

我听他要求也不过分就同意了,三人都和我喝了一杯,这国窖1573最对我胃口,喝起来感觉特别爽快。

县乡一级干部不喝酒、不打麻将、不唱歌跳舞,你就等于废人一个,这是最基本的拉关系的手段,酒桌、麻将桌、歌舞厅是消息集散之地,是进入某某某人事圈子的必经程序。

所以这喝酒也是很讲究的,虽然说是兄弟,喝起来也有主次先后之别,王文刚和我见面亲,有相见恨晚之感,这虾子也是海量,而且喝起来特别豪爽,话说得也比较到位,听在耳里特舒畅。

“王书记,我真心诚意敬你三杯。”

“老弟可有话说?”

“不瞒你讲,为王八的事麻烦你不少,我都听尘中说了,王书记交朋友侠肝义胆,早想找一个机会表示感谢感谢。”

“兄弟这就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和尘中的事,放心吧。”他回头吩咐黄尘中道,“你给办公室再强调一下,就说是我说的,王八的事是政治任务,完不成老子撤姚大中的职。”接着他叮嘱了一句,“这事仅局限于我们几个知道,不得到处嚷嚷,龟儿子,现在保密工作越来越难做了。”

黄尘中立即答应了,我暗暗笑起来,都说王文刚是土皇帝,独夫,看来有几分真实性,连王八的事也可以上升到政治任务的高度,动不动拿人家帽子相威胁,可见平时霸道惯了,和薛秋阳在秀水镇的作风相似。

王文刚这样主动和我套近乎,我也知道他的心理,不外乎我和郎燕的关系,煤管局局长还在其次,想当初老子也是副局长,有哪个乡镇一把手这样折节下交?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官场交际行为:有用就是朋友,无用你就是个卵!

我理解王文刚、黄尘中,还有杨青山,人与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包括我自己,巴结薛秋阳、毛德旺,也是为了自己有用。

杨青山是个言语不多的人,做事一板一眼、沉稳、有心计,这从他喝酒的动作也看得出来。他的言语都很简短,可句句到位,废话很少,端酒杯的动作很慢,可稳稳的不摇晃,杯到嘴边时绝不犹豫,一饮而尽,不留余滴。这人不简单,难怪能发财,如果进入仕途,估计也是一个翻江倒海的人物。

“陆局长,我话不多说了,今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一声,绝不拖泥带水。”

“还要你多支持啊,我最近把局里的事安排完,准备用三个月时间到每个矿上看一看。”

“好啊,来的时候提前通知一声,领导别搞突然袭击,害我失礼。”

黄尘中插言道:“放心吧,陆局长为人坦荡,不会为难你,不过前提是你杨青山必须把工作做好做细做扎实了。”黄尘中分管国土矿山工作,这块该他负责。

“这个不用领导*心了,借用一句话:我办事你放心。”

“好,我和你干了。”我喜欢像杨青山这样有涵养有素质的老板,这才是先锋县经济发展真正的脊梁。

四人喝了三瓶,黄尘中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话匣子,杨青山及时结束了饭局,问我们仨:“领导们要不要放松放松?”

王文刚和黄尘中都把眼睛看着我。“放松”的意思很明白,我这种情况是不适于参加“放松”运动的,尤其是和王文刚在一起,毕竟我正和郎燕交朋友,再说上次的遭遇使我心有余悸,至今还有些感觉发吐。但看王黄二人,分明在酒精的刺激下很想很想,于是笑道:“我家里还有点事,你们去,我下次参加。”

王文刚正要说话,黄尘中悄悄扯他衣角,于是开口说道:“下次到杨柳检查工作时陆局长可要给我一个面子。”

“王书记严重了,我到时候一定来拜访你。”

杨青山拨通电话,他叫司机送我,结果自己也爬上了车。

到了小区,杨青山一定坚持要去我“宝殿”参观,我百般推辞不掉,只得领他进了房间。

我临时租用的这套住房装修及其简单,由于单身,家里家具也很寒酸,他参观后感叹道:“陆局长清正廉洁啊。”

我尴尬道:“一切都是草创阶段,草创阶段,比不得你们老板啊。”

坐下来说了些客套话,他手机响了,原来是王文刚在催促。杨青山起身告辞,我送出门口,他坚决要我止步,目送他下了楼梯,回到客厅时,眼睛余光突然瞟到刚才他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上前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第一反应:钱!

打开一看,有三扎,“三万?这么多?”狗日的真舍得啊,我心里既惊讶又激动,这是第二次收别人的现金了,第一次区区一千,心里砰砰砰鼓捣了三天,这次一送就是三万,可以抵老子一年的工资了。

杨青山究竟有什么企图呢?钱我一直原封不动藏在被盖里,只等他上门说事,可等了好几天,杨青山似乎突然消失了,我又不好去电话问。

第二天,张部长就把刘泽民送到煤管局上班,我正式组织召开了一次局党组会,会上确定了四件事:第领导分工:刘二靠还是管他的老本行,生产和安全;刘泽民负责办公室后勤一揽子事,也就本人原来分管的业务,钱向劲主要负责职工的政治思想工作以及煤矿企业的维权工作,协助胡二靠抓安全;张大勇没有具体任务,就是协助刘泽民迅速熟悉情况,做好后勤工作,本人负责全面工作。我看张大勇面色很难看,老子成了心要整他,就不能给他具体的任务和权力,协助刘泽民也可以说不要他干。在机关工作,一个人要是没有具体的工作,就等于将你彻底闲起来,天天耍吧,耍得你发霉直至发疯,这滋味和坐牢差不多,我刚刚才解脱。

没有权就意味着没有实惠,说实在的,光靠公务员的收入,在眼下物价上涨,货币贬值的情况下,生活质量是很难得到保障的,我如果不是靠了李冰冰给的五万存款,早已经饿得身上没二两肉了。

这叫慕容家的“以彼之力还施彼身”,当初他和王大锤密谋算计我,今日也该尝尝这滋味了。这件事过得很顺利,前三人都说没意见,只有张大勇不表态,我不予理会,少数服从多数。

第二件事是局领导的待遇问题。我以自己切肤之痛的感受,深刻感觉到当一个副职的难处,如果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太他妈不人道,副职比办事员还难过,有些办事员手里有权,别人找他办事还可以向当事人享受一点报账的特权,副职就基本上被剥夺了,突然来个同学朋友什么的,需要请客,只有靠自己微薄的薪水挤出一点强撑门面,点菜喝酒脸上阳光心中飞雨,要多惨淡有多悲惨,名义上你是副局长,有脸有头的人物,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我决定改变这种局面,让副职做到有职有权,体体面面,风风光光。领导吃干饭,副局长喝稀饭,一般职工起码也能有一瓶矿泉水解渴。

我提了一个方案叫大家讨论:副局长一年接待费三万,钱向劲、张大勇一年接待费一万,凭发票报账,节余50%归己,50%充公。

这方案一经提出,大家愣了一会,惊讶得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像这样的好事全先锋县恐怕煤管局是开了先例。四人唏嘘感叹之际纷纷表示满意,我为了表示作风民主,最后连发票审核签字的权力都交出去了,由刘泽民代行此特权

138 【第一个百万】

如果说前面两件事胡二靠是勉勉强强配合同意的话,这提议让他完全对我刮目相看,他不由感叹:如此民主的作风,在他二十年煤管局生涯中第一次碰上。

钱向劲、张大勇更是没话说,他们以为老子是第二个王大锤,结果一切都料错了。

其实,煤管局一年经费虽然有八百万左右,除去职工工资、办公经费等硬性支出,余下的也不过两百来万,如果管理不抓紧,年终职工的奖金都难以保证,更别说在里面搞些名堂了。当然,王大锤和刘慧以前肯定是有名堂的,问题是那点钱已经不在我计划内了,淘神费力不说,职工还不满意,奖金福利发少了,人人背后都说是局长一人贪污了,班子成员还搞得不团结。

以前都是王大锤一支笔审签,如何开支如何使用,年底连帐也不向局党组汇报,稀里糊涂就弄过去了,职工背后的意见是很大的。

这事情早经过我周密分析计算,在煤管局局长岗位生钱不在局内部,而是在各煤矿老板身上,昨晚杨青山的三万元让我彻底的坚定了放权的决心。

第三件事说出来更是让大家意外,讨论人事问题。张东升副部长送刘副局长时,悄悄给我说了,组织部同意额外给一个副主任科员职务,同时催促我尽快把材料上报组织部。

“我前天把局里的情况给薛部长作了汇报,也把安校民同志的问题做了专题说明和争取,得到了薛部长充分的肯定和大力支持,经组织部部委会研究同意额外给煤管局一个副科级主任科员职数,大家都表个表个态,是否同意报安校民同志,也考虑一下,还有没有比安校民更合适的更够条件的人选,同时说明一下,我个人是同意报安校民同志的。”

胡二靠一脸的钦佩,支持道:“陆局长你说了算,老安不够格还有谁够格?早该考虑他了!”说罢不满的看了张大勇一眼。

其余的人当然更不可能有意见了,这事算是圆圆满满解决,我心满意足,和预料的效果一样。

“还有一件事,煤管局是大局,人多事多,我看现有的中层干部任务太重,能不能配一两个助手,副股长?”

张大勇低头佯作思考,刘泽民首先表示赞同:“我看可以。”

“补充一下,配副股长既是工作的需要,也是培养人才的需要,一些年轻有才能和潜力的干部,我们要提前放在领导岗位去适应,去锻炼,给他们创造一个起跑的平台,反正副股长没职数限制,而且又不增加工资,就是多一个人负责干事而已,这样也可以增强我们局党组的威信和号召力。”

“这是好事,我同意。”钱向劲表态积极。

胡二靠道:“的确是大好事,早该这样了,看看其他部门,过一两年就向外输送人才,唯独煤管局,七八年没走出去一人,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啊,我们煤炭行业每年向财政交税占了三分之一强,却没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物,是我们能力不行,没本事当领导吗?不是,关键是我们自己没有注重对年轻干部的培养,这是深刻的教训,陆局长这提议非常重要,我看可以多配几个。”

我笑着道:“多配难免滥竽充数,重要岗位比如安全股、生产股可以考虑配两个,其余一个就比较合适了,而且可以采用竞争上岗的方式,具体方案由刘局长和张主任负责。大家看有没有意见?”

众人都一致同意,我说出最后议题:关于刘慧同志的问题。

“刘慧已经两个多月没上班了,组织上多次关心这个情况,影响很不好,可以说及其恶劣!”我语气突然加重,人人面色严肃起来,“按领导的说法,这是目无组织纪律性,是违反公务员管理条例的行为。张主任,公务员管理条例对缺席是怎样处罚的?”

张大勇平时哪里关心这些事,脸色突然通红,尴尬异常,嗫嚅道:“记不太清楚了,陆局,我去翻来看看。”

我手一挥,说道:“我考公务员时背诵过,现在还有些印象,连续超过十五天,一年内累计超过三十天就可以辞退。同志们,刘慧多久了?”

张大勇这时候很积极,答道:“两月另11天。”

胡二靠气愤道:“太恶劣了,还兼着单位会计。”

钱向劲道:“职工反映很大,影响单位形象。”

我把眼睛看向刘泽民,刘泽民说道:“我对局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刘慧的情况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如果张主任所说属实的话,的确就有些过分了,我建议局党组作出决定,由办公室通知她本人立即上班,如果确属生病或其他人为不可抗拒的因素,也应该向组织说明情况,履行请假手续,局党组商议确定。”

我正要他说出“局党组决定”这几个字,接着他话题说道:“我同意刘局长意见,具体由张大勇同志负责,如果刘慧一意孤行,不服从组织的意见,我建议局党组把情况立即上报县委、县人事局、组织部、纪委,我就不相信,一个刘慧还敢挑战国家的法律法规,反正先锋县还没一个公务员被辞退的先例,她要争当这个光荣,我们就让她光荣!”

大家可能没想到我来得这样强硬,话说得这样狠,愣怔了一会,才纷纷附和。

这次党组会开得十分成功,务实高效,招招切中要害,特别是老大难问题安校民的副科级待遇和钉子户刘慧的上班问题,都落实了专人限期完成,我十分满意这种开会的效果,议而决,决而果,刚柔相济,基本上达到了我预想的目的。

散会后我回到办公室坐下不过一刻钟,安校民就溜进我办公室,一脸的感激和谢意。

我请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开水,说实在的,安校民那一刻手足无措,看得我也感慨连连,一个副科级、一杯水都是很平常的事,可对他来讲,都是一辈子第一次享受。按工资级别,安校民早已经过了副科级的工资,这次就是上去了,工资也不过涨几十块钱,关键是,他工作了一辈子,眼看没几年就离岗待退了,居然无品无衔,白衣一个,如何面对妻儿?如何面对老父老母?如何在亲朋好友面前站得直腰,说得起硬话?

人有时候活的就是一个名,一张脸,一种气!

要说他的水平、能力、个人素质等等,比起某些领导来那是绰绰有余,可是命运不济,任你心比天高,也徒呼奈何。

“陆局,对不起,我为以前说过的话感到脸红,请你原谅,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安校民真诚向你道歉。”

“呵呵呵……你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是……就是那个不懂行的话。”安校民脸红得像猪肝。

我其实的知道的,一进局里,他就在背后说我靠了哪个哪个,爬得快,外行来领导内行等等一些话,“你说得对啊,实事求是嘛,我当时的确什么也不明白,全靠你们这一年多对我的支持和帮助。”

“领导很大度,我感觉惭愧,事情我都知道了,感谢的话我不说,留在今后的实际行动中看表现。”

我非常欣赏他这种光棍谈话方式,呵呵呵一笑,道:“安股长,我这个局长能不能当好,晚上能不能睡安稳觉,全靠你了,工作中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提,个人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向组织反映,我会尽最大努力给予支持。”

“谢谢局长,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如果工作还干不好,你就批我。”

“肯定,我不会客气的,安全工作是煤管局第一位的工作,马虎不得。”

“我知道,领导就放心吧,陆局没别的指示,我就去了?”

我点点头,安校民乐滋滋的出去了。

这事效果立竿见影,没有煤矿生产的安全保证,我的确日夜都悬着一颗心,还谈什么发财计划?脑壳发热做白日梦还差不多。

刘慧也拗不过大腿,第二天就乖乖来上班,虽然是羞羞答答,总算表明了一个态度:这份工作她还是很重视!

赵无极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她离婚,刘慧平时趾高气扬,这一下子就像抽了气的皮球,焉搭搭的,家庭工作两不顺,头发也白了,人也老了一截,见了我就像丫鬟见了恶主,眼睛躲躲闪闪,哪里还有当初那种泼妇的凶悍本色?

王大锤的三大台柱自己夸了一个,另一个钱向劲被我感化,只有张大勇还不阴不阳的,收拾他只是迟早的事。

刘泽民拟了一个中层干部竞争上岗的方案,我看了,表示基本满意,这事我准备放手叫他去干,老同志你信任他,他会加倍干好工作来回报你,这是我的一点个人心得,因为他们特别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干一点成绩来证明自己一辈子活得并不窝囊。

我只是给他提了一个人——黎小兵,谈了黎小兵这小伙子不错,办公室缺乏这样有活力的人。刘泽民是老领导了,哪里会不知道我的意图?会意的回答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后来黎小兵果然竞争上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他一直还以为是自己靠能力上去的呢。

推出黎小兵一是本身能力不错,为人正直,热心公共事务,这是办公室需要的特长,其次黎小兵成了我心腹,这是局里人人都知道的事,用黎小兵钳制张大勇,这是再好没有的办法了,张大勇阴险,黎小兵阳光,张大勇爱搞小动作,黎小兵事实都讲个原则,张大勇爱拉小团体,黎小兵和每个人都处得不错…….可以说二人是天生的克星,加之有我在背后支持,张大勇不认输也难。

我必须加快解决这个问题,卧榻之旁如果有阶级敌人虎视眈眈,如何能让人安安心心“打基础”?既然我可以搞垮王大锤,张大勇同样可以搞垮陆川!这是我决定不容许的。

还有刘慧,她财务股股长在适当的时候也可以退下来了,这件事可以交给刘泽民去办。

杨青山的三万我可以踏踏实实收下了,随着越来越多的矿主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和我见面联络感情,事后都有一个胀鼓鼓的信封,我才明白这是上任后的见面礼,一万两万三万不等,我算了一算,除了赵大富以及几个小煤矿(小得我连名字也记不住)外,现在收了七十五个信封,一百一十七万。

晚上,我把这些沉甸甸的阿堵物往一个大挎包里装的时候,忍不住想到:奶奶的,以前老子哪里想到会有今天?这么多人民币全因为两字:局长,如果加一个副,狗屁也不值,今后得好好保住这顶乌纱,这可都是钱哪!

“赵大富这乌龟为什么不来?难道因为李冰冰的事要和老子一直斗下去?”想起赵大富,我心里腾起一股邪火,是时候面对他了,老子的女人他也敢碰!不过这乌龟在市县里的关系盘根错节,要对付他得有十分周密的计划。

这一百一十七万我留下十七万,准备拿十万付首付,按揭买下一套早已看好的一套142平米的房子,这事不急,年底再办,开发商我已经谈好了,他给我留着。

七万用着平时的开支,自己开了一个账户,将余额始终控制在10万以下,这是吸取王大锤的教训而制定的策略,智者有备,愚者无防,煤管局虽然不是一个重要的部门,但绝对是一个让人惦记的部门,何况先锋县狼派狗派对立,还是有备无患好。

我分三次乘出租车把一百万送到吴德交给黄依依,她都存进了自己的秘密“专户”。在网上聊天,我们心有灵犀,一律回避这个问题,只谈风月不谈金钱,虽然她很担心这些财富的安全性,就像一个妻子害怕丈夫干了不法之事一样,惴惴不安,眼神极其忧郁,我反复说明了,她才稍稍放心一些。

139 【检查工作】

刘慧天天上班,但精神状态已经是大问题,常常神思不属,小错不断,刘泽民极为感到极为恼火,跑来办公室诉苦,我微微一笑:“不就是人的问题吗?她不行别人还不行么?”

“你是说换人?”

我点点头,说道:“刘慧受此打击,精神可能出了点问题,再让她担任会计,不但于工作不利,对她本人也不负责任,有点不人道,可以考虑不让她承担任何具体工作,等她缓过神来再说吧。”

“办法是不错,可谁来接会计呢?”

“生产股的小孙不错,人又机灵,做事也比较细致。”

“好,就按你说的办,财政局郑局长那里可能要打声招呼。”

趁机换掉刘慧,这是我老早就谋划的事,刘泽民既然主动找上来,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而且办这事只能由他出面,不然,背上一个打击报复的恶名,对我今后更大的发展不利。

我叮嘱道:“老刘,刘慧是单位的老同志,突然在这时候换掉工作,可能会对她产生不良的影响,你要多做思想工作,尽量理顺情绪,不能让她有过激的行为。”

刘泽民答应着去了,我思谋着有些问题是该一步一步解决了,比如司机问题,王大武我是不放心的,必须换掉,可局里就两台车,两个司机,老黄年龄偏大,我用起来也不合适。

“杨柳镇的孙克明不错。”我突然想到给我送甲鱼的司机孙克明,马上给王文刚打电话,开门见山的说了,王文刚很爽快,“可以,能到县级机关工作也是为他好啊,什么时候要?”

“过一段时间吧,我把新车买回来再说。”

在下次局党组会议上,我明确提出局里再买一台车,主要是办公室工作用和负责接送刘泽民同志上下班问题,他家离局里比较远,上下班极不方便。胡二靠有专车,刘泽民当然也得有,刘泽民的正科级已经八年了,老资格的革命同志,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倒把刘泽民同志本人大大感动了一番,现在他彻彻底底的成了“拥陆派”。

新车一回来,我就把孙克明调进了局里,成为我的御用司机。黎小兵当上办公室副主任后,工作十分积极,有些事我直接吩咐他办理,刘泽民慢慢发现了我有意冷落张大勇的现象,他老兄不愧年老成精,见风使舵,居然让张大勇天天坐起了冷板凳,局里人人避之如蛇蝎,连话也很少有人和他搭白,也怪他自己为人有问题,小人得志时得罪了太多的同事,一个人耍小动作欺骗得了一时,欺骗不了一辈子,大家一旦把你看穿,那你就成了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

张大勇彻彻底底成了煤管局的狗屎堆,连钱向劲也和他分道扬镳了!

大局已定,我腾出时间下矿,计划把每个煤矿都走一遍,收了人家的礼,总得上门去拜访拜访。

第一个想到的是杨青山的柳沟煤矿,我通过安校民了解到:柳沟煤矿这些年一直是管理最好的几个煤矿企业之生产、销售、安全等各个环节都做得比较到位,效益也比较好。

选择柳沟作为第一站不但是因为杨青山给我印象好,更重要的是赵大富新买的凉水泉煤矿也在杨柳镇。

凉水泉煤矿和赵家沟煤矿位于同一座山,背靠背,矿脉都是一样,我一直猜想,赵大富处心积虑谋得这煤矿的开矿权,一定是经过精确计算的,说不定会被他挖出第二个赵家沟煤矿来。但是,自从煤矿转姓赵后,具体情况一直不明,什么时候恢复生产,赵大富这老甲鱼连计划也没给煤管局报一个,究竟在搞什么鬼,得探一下虚实,当然,李冰冰和他进到了何种地步,也一直是我心头挥之不去的针刺。

到了杨柳镇,黄尘中早已经在场镇前面守候了。

杨柳镇是先锋第二大镇,这里历来有县级干部摇篮之称,连县城所在的临江镇也有所不如,据有关人士细查,近十年间,杨柳镇输送出去的副县级以上领导有九人之多,上次要不是薛秋阳背后有故事,县委组织部长可能就是王文刚的了,当然,王文刚在杨财丰案件中也有不光彩的行贿情节,这也是一大重要原因,市委组织部来先锋民主推荐干部时,他远远落后于薛秋阳。

杨柳镇由于有四大煤矿,年产三十万吨的竹溪水泥厂,经济十分发达,场镇也十分繁荣,常驻人口达到五万,三教九流、桑拿按摩、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应有尽有。

这些年为了招商引资、活跃经济,黄赌管理比较放松,一业兴则百业兴,所以,这里的娱乐业是空前发达,已经远远超过县城,一到先锋,你问任何一个本地人哪里好玩,毫无例外都会给你推荐杨柳镇。

王文刚下村去了,电话里一再保证晚上赶回来,委托黄尘中全权搞好接待工作。

为了节约时间,我给黄尘中提出,先看煤矿再听汇报。从镇里到柳沟煤矿,汽车整整跑了两个小时,一路上拉煤的大车像一座座小山样压来,哼哧哼哧从身边经过时,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我担心的问黄尘中:“这五吨的东风我看十吨都不止吧?”

黄尘中回到:“一般十二到十五吨。”

“出了问题咋办?”

黄尘中满不在乎,“很少出问题,大家都习惯了,不这样司机哪里挣钱?现在油价又这样高。”

“小孙,这样拉煤有问题吗?”

孙克明道:“问题肯定有,这些车买回来都经过了改装,钢板加厚了,只要不出车祸,一般没大问题。”

到矿区的路被压得凸不平,到处坑坑洼洼,好不容易到了,杨青山老远就上来迎接。

矿井前忙忙碌碌正在出煤,煤坪的存货几乎没有,一辆辆大车在等候着装车。

“煤炭销路这样好?”

“今年开年一来就这样,供不应求。”杨青山眉开眼笑,心情十分舒畅的样子。

“现在的煤老板牛皮得很,以前都是上门找销路,今年是到处抢货拉。”黄尘中解释道。

我们边走边进了办公室,杨青山说道:“估计煤炭在最近几年都是这个现实,全国煤炭存货都吃紧,运力不足,而电厂建设速度十分惊人,需求上升很快。”

“这么说你们都整发了?”

“见笑,挣点小钱。”

黄尘中大声道:“杨老板,你还想搞多少?家里的钱都多得发霉了吧。”

杨青山不慌不忙说道:“我哪里有多少,赵大富才是搞发了,凉水泉煤矿一年起码上五六百万。”

“不是还没投产吗?”

“嘿嘿…….”杨青山古怪一笑,没有回答,待我坐定后,说道:“陆局长,我把煤矿的生产情况汇报汇报?”

我敏锐的感觉杨青山不回答我的问题,这其中必定大有古怪,是什么呢?难道他清楚其中的内幕,而这内幕不为外人道?老子失算了,应该把安校民叫上,煤矿老板搞的大多数背后动作,安校民都清楚。

我手一摆,“不用,你的基本情况我都了解,我想看看你们安全工作做得怎样?”

杨青山叫了管安全的副矿长杨青林把情况汇报了,由于正是出煤高峰期,我们只在矿井口看了看,就整个煤矿管理看来,无论的软件硬件建设,样样过硬,生产次序井井有条,无可挑剔。

我对杨青山这个人的能力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的确是干大事业的人才,而且给人一种很放心很踏实的感觉。

下午我和黄尘中赶到凉水泉煤矿。

赵大富派了老矿的一名副矿长李路负责这里的建设,运煤的道路破破烂烂,小车极难行驶。

黄尘中是知道李冰冰和我以及赵大富的关系的,他一直很回避这个问题,我也从不在他面前谈起。他说明了我的身份和来意,李路倒是很热情,把矿山的恢复情况大致做了汇报。

黄尘中问道:“你们老板呢?狗日的这样大架子,陆局长亲自来检查工作面都不露一个?”

李路歉意道:“我们赵老板去上海了。”

“这么逍遥?眼看快投产了吧?”

李路迟迟疑疑道:“我们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去的,购置结婚用品。”

我心里顿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气息不均,堵得非常难受,心道,“这么说李冰冰真的要嫁给赵大富了?”

我极力控制着内心波动,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老板娘是谁?”

“县政府接待办李主任。”李路回答时,声音里露出一丝丝自豪,大概他们老板能娶一个政府部门的领导做老婆,他们人人感觉都很光荣吧。

黄尘中看了我一眼,接着问:“什么时候走的?准备多久办喜事?”

“走了半个月了,十月一号办喜事。”

“那天你们不是计划煤矿复工的日子吗?”

“是啊,老板说了,要三喜临门。”

李路仅仅是赵大富雇佣的一个手下而已,我虽然心里愤怒,但犯不着失掉我局长的风度,敷衍了几句,提出要下矿去看看。

李路为难道:“陆局长,不是我不执行你的指示,而是现在坑道里的支撑架用得太久,有些地方已经松动,不太安全一…….”

“那你们多久能全部换完?”

“赵老板联系了钢液压支撑架,五天内就可以运到,安装也就半个月时间。”

我在井口看到工人正把一根根坑木运出来,忙忙碌碌,的确不适宜下去。

140 【斗酒】

司机孙克明很知趣,向我请假找哥们聚会离开,王文刚说道:“去吧,又不能喝酒待这里当灯泡。”

我和李镇长见了礼,大家分宾主坐下,每人中间夹一小妹负责斟酒,夹菜。

我第一次见识这场面,还真有点他妈的不习惯,这不是传说中的喝花酒吗?

我缩手缩脚,大热天稍不注意手脚就会碰上妹妹们的肌肤。

王文刚等和身边的小妹早厮混熟了,你摸我一把,我捏你一下,忙得不亦乐乎。

三杯见面酒下肚,我渐渐也适应了这种气氛,负责斟酒的小妹姓张,二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还不错,特别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又黑又圆又大,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很甜。

所有的妹妹穿着都很暴露,两只青春骄傲的*半隐半露,似乎都没戴罩,两粒花生米很清晰的凸现在胸衣上,大腿手臂都白生生的在眼前晃荡。

虽然没有泡过,但是陵水县的申外财给我说过,这些风尘女郎玩玩可以,千万别当真,按他的说法是“脱了裤子干事,穿上裤子要钱,婊子无情!”外表看起来羞涩单纯,好像处*女,其实都他妈的是装处,内外严重不符,表里不猛一看像一株清秀的小草,一接触,感觉就像茅草。

王文刚一脸*笑,左手摸在小张的屁股上,右手端起酒杯,说道:“小张,你端坐起干什么?装处啊,陪陆哥喝酒!”

小张羞涩一笑道:“陆哥好像文化人,不知道喝酒行不行?”

“行不行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李镇长接道:“就是啊小张,男人不试不知道大小强度,女人不试不知道深浅宽窄。”

小张趁机一手跨上我膀子,媚笑道:“不知道陆哥敢不敢?怕嫂子罚跪搓衣板?”

黄尘中呵呵呵一笑,“你就放心吧,你陆哥至今还是光棍,今天能不能拿下就看你本事如何。”

小张夸张叫道:“真的啊?”随即撒娇似的将一条大腿跨过来,几乎坐进我怀里,我不得不用一只手环抱在她腰上,“哎呀陆哥,你看大家都看着咱们呢,给小妹一个面子?”

逢场作戏男人天生就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故作老练,问道:“试几下?”

“哎呀你好坏。”我日,这女人完全溜进了怀里,几乎鼻子对鼻子嘴对嘴了,一股女人的气息冲过来,老弟禁不住有了反应。

王文刚坏笑道:“以陆老弟的能耐起码四五下,小张,就看你敢不敢接招了。”

“倒一个杯子,一口干。”我知道今天这场合得拿出全副本事,不然很难善罢甘休,反正自己也还没试出酒量大小,人生得意须尽欢,醉一次又有何妨?

小张面有难色,央求道:“陆哥,第一次见面,你包涵包涵,我喝一半嘛?”

李镇长跳起来,嚷道:“那怎么行?只有女人包含,男人怎么包含?再说了你只含一半,不痛不痒的,陆老弟也不爽快。”说罢亲自过来各斟了四杯酒倒啤酒杯里,估摸有二两。

众人大笑,我诚心要“杀”她立威,不然后面的每位妹妹都来轮流上阵,局面就不好控制了,手指在她腰上一紧,说道:“来吧,我先还是你先?”

桌上人人都起哄,小张没法,只得说:“男士优先。”

我眉头不皱,一口干了,像这样的大口喝酒我早和李立秋等锻炼了若干次,等于像喝啤酒一样。

小张分了三口勉勉强强喝完,脸蛋红得像秋天的枫叶,很有几分娇媚的颜色。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屁股已经完全坐在了我大腿上,小弟弟蠢蠢欲动,探头探脑,时不时与她丰腴的屁股挨擦,搞得我又难受又舒畅,整个一精神亢奋。

老子这样一吓唬,其余的小妹都不敢主动过来敬酒,最后都是浅浅的表示一下做个样子,黄尘中和杨青山暗中比较照顾我,酒到一定程度就适可而止,王文刚和李镇长倒是和我拼上了,一来二去的喝个没完没了。

小张心肠不坏,见我一对二,趁着那二人晕晕糊糊,手脚还和怀中的妹妹不干不净,悄悄在我耳边说道:“陆哥,别这样实诚,倒一半喝一半。”

我心中一动,问道:“往哪里倒?地板光溜溜的。”

她指指衣服,“等会你端杯子时听我的。”

李镇长是个色鬼,见了女人便挪不开眼睛,小张喝了酒,肤色百里透红,加之天热,汗水将上衣浸湿,两点乳峰看得明明白白,明眸皓齿,肤色如玉,浑身上下散发出无穷的魅力。

他要和我单挑,小张趁机在我们中间搅合,每当我端杯子时,她便拿话去挑逗对方,吸引李影寿的注意力,我手里的杯子微微一倾便洒掉一大半,然后故作大方仰天一口喝干亮底,到后来我衣服和裤子都湿透了,浑身上下都是酒味。

他们四人我一人,已经喝到第五瓶我居然还保持清醒,这不能不张的功劳,越到后来我们配合得越默契,别人只当小张对我有意思,保护帮腔,哪里知道这内里的乾坤?加上大家喝得不少,头脑不是很清醒,这二人转一直没被人发现。

上次喝酒时王文刚已经看出我酒量,诚心要在今天把我喝趴下,说道:“陆老弟,我王文刚在先锋县也算是牛人一个,各部委局乡镇值得王某佩服的人不多,”他伸出五指,“不超过这个数,你算一个!”

王文刚这样说还真给我面子,要知道他是和薛秋阳同一级别的名人、牛人,曾经都是县委班子的后备人选,只是薛部长市里有关系上了,他后台仅仅是和郎一平私交不错而已,到了副县这一级,只有县一级关系是远远不够的,“莫非他老兄听到了什么风声?想走我的门子?不对啊,我和毛德旺的关系连薛秋阳和郎一平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有点沾亲带故而已。”“老黄给我汇报时我还不信,上次见一面我真服了,老弟为人大气,做事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王书记这样说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谁不知道杨柳镇这些年的发展全县第全靠了你和李镇长的功劳?你说咋喝?我听你的。”

李镇长晕晕乎乎,得意忘形,虽然和身边的小妹不停的摸胸捏腿,也没忘了我们这边的情况,闻言说道:“讲友谊嘛天长地久,九杯。”

李寿影是苟大全的人,王李二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相互尊重,其实背地里斗得激烈,整个一县委县府的翻版。

王文刚是真心想交我这个朋友,闻言说道:“老弟的意思怎么样?”

我刚刚进入这种正式的权力圈关系圈,真心想接纳几个今后靠得着的朋友,王文刚摆明了是要上的,在他没有发达的时候正是拉关系的好机会,等他爬上去了,说话哪有现在这样随意?他既然热切的想和我靠拢,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小张和小莫负责斟酒,我实实在在和他干了九杯,虽然小张一再示意做手脚,可我装着没看见,交这样的朋友就得让他感觉踏实、放心,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掺假行为。

九杯下去,我也有些酒意了,说话和动作便很难控制,眼睛时不时向小张的胸部看去,很想也放开自己,像李寿影一样,想摸就摸想亲就在她脸上亲一下。

由于身份不同,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注意观察了王文刚、黄尘中、杨青山的行为,这三人虽然也抱妹妹在怀,可都是有底线的,该摸的地方才摸,而且都很节制,毕竟是大庭广众,领导的影响和形象还是要的。

我鼓动杨青山和黄尘中和王李二人斗酒,趁机出门上了趟厕所,出来时杨青山已经溜了出来,见了我关心的问道:“陆局长没事么?”

“还好。”

“我知道你酒量好,但也要注意控制,李是个喝烂酒的人,没完没了,差不多就散场吧。”

“你说得对,晚了路上也不安全。”

“陆局长准备赶回去么?”

杨青山停了一会,我见他欲言又止,直接问道:“你有事?有事就说。”

“陆局长,能不能不回?我想给你汇报一件事。”

我无所谓,反正回家也是一人,白天问他的事还没有搞清楚呢,正想一并弄明白,于是便同意留下。

酒喝了三个多钟头,李寿影已经飘飘忽忽,言语不太利索了,黄尘中叫来饭店老板,找了一个房间歇息,小妹陪着醒酒,我们四人出了饭店,我斜眼发现杨青山在给小张说着什么,看样子他们是熟人。

王文刚见我走拢,问道:“陆局长今天就不回了吧?让小孙回家搂媳妇去。”

我点头同意,“一起行动听书记的。”说着我给小孙打了电话,他已经在家里了。

黄尘中问道:“青山有什么安排没有?”

杨青山问我:“陆局想赌博或是浴脚?”

我已经知道他有事要说,如果打麻将四人可能不方便,于是回到:“今天坐车有些累了,浴脚吧。”

141 【洗脚城秘闻】

酒喝了三个多钟头,李寿影已经飘飘忽忽,言语不太利索了,黄尘中叫来饭店老板,找了一个房间歇息,小妹陪着醒酒,我们四人出了饭店,我斜眼发现杨青山在给小张说着什么,看样子他们是熟人。

王文刚见我走拢,问道:“陆局长今天就不回了吧?让小孙回家搂媳妇去。”

我点头同意,“一起行动听书记的。”说着我给小孙打了电话,他已经在家里了。

黄尘中问道:“青山有什么安排没有?”

杨青山问我:“陆局想赌博或是浴脚?”

我已经知道他有事要说,如果打麻将四人可能不方便,于是回到:“今天坐车有些累了,浴脚吧。”

杨青山对黄尘中说道:“我先给陆局长把房间订了,黄镇长和王书记先去,老地方。”

我和杨青山进了房间,杨青山微笑道:“陆局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哈哈哈,你眼睛厉害,看出来了?”

“具体你们是怎么回事还真没看出来,只是怀疑你们在演双簧。”

“嘿嘿。”我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既然没看出来,就不必说破了,“你们四对安了心要把我搞下课啊。”

“也不是吧?我和黄镇长都没尽力。”

“老杨,你和小张熟悉?”我下意识地问,今天没当场现原形,还得感谢她。

“不熟,就见过两次面,这女子还算比较机灵。”杨青山意味深长笑着说。

“长期和你们厮混,猪也会变聪明的。”我边说边进浴室。

杨青山在外面解释道:“百分之九十的女子是这样,听说小张还比较洁身自好。”

草草冲洗了出来,觉得他这句话有点像天方夜谭,哈哈哈一笑,讥道:“好稀奇,掉进茅坑的母猪不粘粪,你也相信?这绝对是世界头号新闻。”

杨青山也不强辩,淡淡说道:“我只是听李镇长说过一次,李镇长开玩笑说她卖艺不卖身,也许有些夸张吧,可能眼光高一些,择人伺候。”

杨青山早已经安排人定了房间,还新买了一套衣服,我穿上时虽然感觉略为有些紧,不过也可以将就对付。

“这也难得了。”我感叹着,像李寿影这样的色中饿鬼都搞不上手,这女子眼光的确有些高。

我们说着到了浴脚房,这里的各种设施绝对一流,比县城的浴脚城档次还高,难怪县局的有些领导也爱到这里来消费。

浴脚城经营很正规,两人一小间,王文刚和黄尘中早已经开工了,我进去打了个招呼和杨青山进了另一间屋子,说不定这是杨青山有意这样安排的。

刚刚进去,两位小妹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水木盆进来了,一进屋便忍不住皱眉头,大概是闻到酒味了。

看她们的样子不过十八九岁,我一问,果然是刚刚高中毕业,洗脚按摩手法还比较老练,由于今天酒有点多,我一躺在床上便昏昏乎乎想睡,屋子里开着冷气,温度正适宜。

“陆局,想不到你酒量这样大。”

我笑笑,头有点沉,任凭小妹脱鞋洗脚,“今天有点过,头晕了。”

“没问题吧?”

“暂时没问题。”我的确把不准,因为今天的酒量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比那次考上公务员后还喝得多,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了。

洗脚按摩还真他妈的舒服,特别是酒后,小妹软乎乎的小手在身上摸来按去,鼻子里闻着那处*女的芬芳,全身松弛,人感觉飘飘的很荡漾,仿佛一切的重负在这一刻被全部卸下,只想闭着眼睛享受。

我几乎睡着,小妹何时出去的我也不知道,直到杨青山对我说话才清醒过来。

“陆局长睡着了?”

“嗯,没有,洗完了?”

杨青山轻轻笑了一声,说道:“陆局长年轻身体好,哪里都睡得着,像我现在年龄大了,想踏踏实实睡一觉感觉是一种奢侈。”

“你今年才多大就叫嚷年龄大了?恐怕是钱多了,担心用不出去才睡不着吧?”

“哈哈哈…….陆局说笑了,我有多少钱?还不及赵大富零头呢。”

我心里一动,问道:“赵大富究竟有多少钱?你们是同行,应该比较清楚。”

杨青山思考着回答道:“估计一个数以上吧。”

“一个亿?”我有些惊讶。

我日,煤炭硬是黑金啊。

杨青山点点头,“差不多。”

“赵大富有什么背景?发财如此容易。”

“他发财靠两条,一是胆大,二是关系,当然也离不开运气,干我们这一行没有一点运气是发不了财的。比如同样一个煤矿,有些人能发,有些人亏血本。”

“怎么说?”

“陆局,实话对你说罢,挖煤就像淘金,你先前投入了几十几百万,到最后就看一锄下去是金子还是石头,全凭老天爷脸色了,虽说矿脉可以探测,可越到山岩内部越复杂,煤质如何,矿层多厚,开采难易度,储量多大,地质构造,瓦斯含量…….等等,任何一个因素不配合,就有可能将你的老本、血本亏了,永世不得翻身。”

“那还有这样多人发财?”

“发财的都留下了,亏血本的都跑了,所以你看到的都是个个在发财,比如凉水泉煤矿原来的矿主,投入了几百万,刚刚见煤不过半年,电厂又跨了,资金链断裂,撑不下去自己跑了,摔下一个烂摊子,听说还把你摆了一道?”

我想起这事就窝囊,气愤道:“这龟儿子真他妈不是人,拿钱就跑路。”

“也是运气差,头年电厂停产,煤炭卖不出去,大量积压,开年没多久全国煤炭销售形势突然发生变化,成了紧俏货,每个月涨价还供不应求,你说他是不是霉到了家?”

我“嗯”了一声,这虾子的确够倒霉的,杨青山继续道:“还是说赵大富吧,其实赵大富早就在谋划凉水泉煤矿了。”

“怎么回事?”我预感这其中会有不为外人知晓的秘密。

杨青山突然从躺着到支起半个身子,说道:“我刚才说赵大富发财的两条在这件事上体现得特别充分。”他伸时间,说道,“时间还早,我慢慢把事情给你原原清楚吧。”

热天瞌睡少,加之我刚才小睡了一会,这时候正是头脑十分清醒的时候,要对付赵大富就得知根知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也爬起来半靠在床头,等他慢慢说。

“要说赵大富就要了解这人的发家史,赵大富是山西人大同人,十几岁就出来闯荡江湖,听他说,中国当时刚刚改革开放,到处都是做生意的人,胆子大的都发财了,所以那时候发财的人绝大多数是刚刚从监狱刑满释放的人员,他们出来后被社会歧视,就业困难,于是就自己做生意,见什么做什么,做什么发什么,等于在捡钱。”

我点头赞同:“我也听说了,好像那是中国第一批致富的人。”

“应该是吧,因为那时候国家鼓励贷款,胆小的人怕欠账,只有这些人胆大,拿银行的钱,以钱生钱,到后期有些人和银行的行长们勾结起来,这边放贷那边做生意,反正亏了人一跑就没事,贷款过得几年就成了呆账死账,银行自己慢慢核销,像这样发财的当时至少有三分之现在先锋县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发起来的。”

“奶奶的,这不是整国家吗?”我心里大大遗憾,惋惜自己生不逢时,错过了发财的大好时机。

杨青山一笑,说道:“陆局,你以为把国家整了?看看现在的物价特别是房价就知道了,几乎一天一个价,最后还是广大老百姓买了单。”

“还是谈赵大富吧,莫谈国事。”

“赵大富就是一典型的投机分子,他到吴德市先是拾破烂的,比如收收废品报纸什么的,经常在市里各大机关出入,一来二去就和办公室的人员搞得很熟。收破烂也是一个高利润行业,几年下来居然挣了几万,这在当时也可以说很富有了。这人脑子特别灵活,寻思着收废品不是长久办法,思谋干一件大事,有一年到了先锋县,听说这里出煤,主意就打到这上面来了,他整整用了半年时间,走遍了先锋县大大小小的乡镇山沟…….”

“这人很有毅力。”我知道先锋县幅员辽阔,按当时的交通水平要走遍乡镇,谈何容易啊。

“是啊,要发财吃这点苦算什么?赵大富二十岁前就走遍了全国大部分省市,见多识广,所以才锻炼出后来把握机会的能力。他初步确定赵家沟,然后私下里请技术员帮忙看了,认为没问题,就上下活动办手续,当时以集体国有煤矿为主,私人开矿还少得很,他把自己挣来的几万全部投入了搞关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市里县里,镇上村里,银行、工商、税务,那时候有了钱什么都好办,因为是改革,上面没政策的下面就先搞,然后慢慢规范,所以,赵大富成了先锋甚至吴德市少有几个开矿的私人老板。”说到这里,杨青山也不得不佩服,“这厮的确有胆量,当时敢拿几万去打点关系的人恐怕也只有他敢,他连后来开煤矿的钱也全是靠银行贷款,敢于负债,孤注一掷,十足的赌徒性格。”

“他也不全是赌,你一说我发现这龟儿子脑筋特别好使,善于算计,提前知道拿出去几万可以拿回来几十万几百万。不过,在赌煤矿能不能开采、能不能出煤这一点上的确胆子很大,他又不是内行,技术员光凭眼睛看就下这样大的赌注,一般人很难做到。”

“赵大富发了后和县里市里有关领导以及实权部门的关系拉得很近,这些年钱多了,他终于沉不住气,开始狂妄起来,可谁也把他没办法,全得力于他多年经营的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哦,能不能说说?”我对这个特别感兴趣。

“据我所知,他的关系主要的建立在五年前鲁大东主政先锋县的时候,他和现任县长苟大全都是鲁的得力干将,当时鲁任书记,苟是分管企业的副县长,他们联手搬掉当时的县长后,先锋县几乎就是鲁系天下,各局、各乡镇的主要一把手抱成了一团,鲁上调市委后,先锋县的人事大权也基掌握在鲁大东手里,包括杨财丰当书记。”

这些我都有些清楚,在党校学习期间,黄尘中、顾常用等经常分析先锋县的人事格局,哪个背后有什么人,市里有什么关系,谁又是怎么上来的,二人是活字典,百事通。

我不禁问道:“赵大富热衷于政治,为什么没做一官半职?”

“哈哈哈…….老弟你不明白我们这些草民的心里,自由惯了,谁还受那份闲气?动那份脑筋?官场费大脑最厉害的地方,劳心劳神,活得战战兢兢,除非到了最高层。”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有了钱何必在乎一官半职的呢,“是啊,你说得对,有了钱什么事不能办,千里为官无非财,古人都说过。”

“赵大富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获得了两处大益:一是直接的收入。他的税收是禁不住查的,先锋县以他为首富,可是你听说过交税他是第一吗?现在的税收还不如我柳沟煤矿的三分之二,想想这么多年,少交了多少?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偷税漏税起码占到他财富的三分之一还多;二是一个人有钱了,最怕的是什么?”

我笑道:“别人惦记。”

“哈哈哈…….对头,这别人是一般的人还好说,最怕的还是政府,如果政府有人心里惦记你的财产,你多半很快就会成穷光蛋,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像赵大富那样的身家是最害怕的。”

“嘿嘿,难怪你们热心和领导打交道。”

杨青山坦荡的回到:“现实的事例教育,人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商人和官府交道无非一是保财,二是牟利,各取所需,公平交易,这是公开的游戏规则。”

“除了鲁和苟外,赵大富还有些什么关系?”

“王大锤!”他调整了一下自己才坐姿,身子更倾向我,“我退出凉水泉煤矿的投标,是王大锤暗示的,煤管局借了赵大富150万,赵大富向你催债,最后反映到郎书记面前,无非就是想把这事闹大,让县委、县府顺理成章把煤矿转让给他。”

“结果我成了替罪羊?无功有过,是赵大富过河的跳板?”我恍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原来老子早在人家的算计中了。

“可以这样说吧。”

“我*,解决民工工资是政治任务,老子当时出主意想办法,为县委县府分忧,保住了王大锤的官帽,居然落了一身不是,差点连副局长都不保,他龟儿子原来是另有目的。”我气愤不已,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气不打一处来。

“王大锤以煤管局借有赵大富债务为由,多次向郎书记汇报,苟大全早已经表明了态度,我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时,主动放弃了。”杨青山心有不甘,摇头道,“拍卖的结果的确大出意外,想不到这些人做事会这样狠,白送一个煤矿给赵大富。”

我明白后来郎一平之所以同意并大力鼓吹赵大富,背后肯定得了不少好处,估计杨青山是明白的,介于我和郎一平的关系,他不好点明白而已。

“陆局,你今天白天问我的事,不是我有意不回答,而是涉及到有些不能说的秘密。不瞒你说,凉水泉煤矿是我先提出来购买的,最后不得不退出竞标,被赵大富低价购得。”杨青山一脸的惋惜和遗憾。

“这和煤矿迟迟不开工有什么关系?”

杨青山神秘一笑,说道:“今天我把你当朋友,什么都说了,你今后可别用这行内的秘密来为难我啊?”

“说哪里话?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其实也没什么,煤管局胡局长、安股长等都清楚。”

他越说我心里越感觉痒痒的,“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共同的秘密瞒着我?”

“先锋县大大小小八十多个煤矿,如果按上级批准的采矿储量,现在至少有一半关闭了,为什么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突然有些明白,疑问道:“原来你们都是越界开采?!”

杨青山笑而不答,显然就是这样了。

“凉水泉煤矿迟迟不开工,就是在探新的矿脉?”

杨青山道:“其实不用探,那山背后就是赵家沟煤矿,赵大富心里清楚得很,开新的作业面需要时间。”

“哦……”我突然明白了:李路拦我下矿,不是什么狗屁安全问题,而是怕我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我问道:“局里每年都有检查,上级也经常抽查,难道发现不了?”

“哈哈哈…….你们每次下来提前几天通知,矿主们早做了安排,熟悉内幕的人都是老朋友,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无非就是…….”他食指和拇指一捻,我知道那是用钱买通的意思。

我靠,老胡和安校民看来一年也有不少收入啊,老子刚刚上任,矿主们纷纷来朝贺,看来也是和这些事有点联系了?

“估计这是行规,老子也睁只眼闭只眼得了,管死了岂不是和钱过不去?断了自己的财路!”

杨青山继续说道:“这是煤炭行业公开的秘密,各地都这样,大家无非搭伙求财罢了。”

我突然想起他中途说有事要汇报,问道:“你不是有事吗?说罢。”

“我想办一个洗煤厂,产业办在煤管局,希望陆局长能通融通融。”

“这是好事啊,拉长煤炭产业链,做大做强先锋县煤炭产业,没问题,我一定支持。”

“关键是环保审批和征地很难办。”

我想了想,说道:“发展煤化工产业,这是郎书记来先锋县后提出的创新举措,立足资源发展经济,这已经写入了县委的经济发展战略,放心吧,一切由我们来办。”

“谢谢,谢谢。”杨青山真心实意的说道,“一切资料我都已经准备好,明天我就叫人送来局里。”

“镇党委政府是什么态度?”

“王书记很支持这件事,镇上还专门成了领导小组,初步设想是划一片地建成工业开发区。”

“开发区?就你一个企业?”

“洗煤厂建成后我下一步就搞焦炭,现在国内的焦炭供不应求,渝州钢厂每年都从山西购买,仅运费每吨就多增加100多元,效益很可观。”

“先锋的煤质能炼成焦炭吗?”

杨青山叹一口气,“我一直谋划凉水泉煤矿,就是看那里的煤质好,灰分含量低,是炼焦炭最理想的原料。”

“那你现在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杨青山点点头,说道:“估计赵大富也是打这个主意,所以陆局…….”

“我知道了,杨柳镇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我见他点头承认,担心道,“万一他在原料上卡你咋办?”

“不怕,先锋县还有两家达标煤矿,只是路途远一点而已。”

“好,这事我一定给你办成,材料搞详细一点,方案一定要可行。”

杨青山答应了,我看着他诚实的外表,心里突然想到一个方案,只是由于刚起的一个念头,还没考虑成熟,待后来和他慢慢商量吧。

手机响了,是黄尘中打来的,他们已经离开。我们约好明天见面,杨青山要说的事也说完了,我和他出了洗脚城。

他把我送到宾馆大厅就和我告别,临行时暧昧一笑:“陆局,一切称心如意。”

我看他怪笑,边进电梯边纳闷:搞什么鬼?这可不符合杨青山的性格。

到了四楼,我对服务员道:“开门,318。”

“里面有人。”

“有人?”我奇怪的向房间走去,把门把一扭,房门果然轻轻开了。

我刚刚踏进去,吃了一惊,小张正拿着电视遥控板跑出来准备开门。

“小张?”

“陆哥,回来了。”小张微微一笑。

我顿时明白了,狗日的杨青山,看不出平时言语不多,干事情想得还挺周到。

我估计是先前从饭店出门时他就和小张说好了,这事老子还是第一次,上次不算,冤枉花了钱没有来实质性的。

小张换了一套服装,无袖T恤衫短而且小,衬托得胸部越发夸张突出,超短裙只及大腿的一半,整个腿部显得修长而圆润,估计她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贴在白皙的颈脖上黑白分明,极具诱惑力。

喝了点酒,加之酒席间挨擦带来的冲动感觉,我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小张哪里人?”

“陆哥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我纯属没话题找了这样一个问题,毫无目的性,知不知道她籍贯,姓甚名谁,对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迟疑了一会,还是回答了这个行业忌讳的问题:“陵水县。”

“哦,陵水啊?”我想起了申外财。

“陆哥好像是第一次吧?”

我虽然感觉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承认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说道:“你看起来好纯洁。”

“是吗?你这是表扬我还是讥讽我?”

“当然是表扬咯,现在哪个当官的还像你这样…….咯咯咯…….”

“我怎样?幼稚?”

她摇摇头,“我感觉好难得哦,像四川的大熊猫。”

“哈哈哈…….夸我?熊猫好珍贵的。”

“是啊,你这样的男人现在也很珍贵啊,嫂子一定很幸福。”她露出一副由衷的羡慕表情。

小张看起来很健谈,我逐渐也放松了紧张的情绪,“哪里来的嫂子,我王老五一个。”

“真的吗?”她把我上下看了一遍,摇头道,“不可能,你骗我。”

“真的,我不说假话。”

她看我不像骗人的样子,低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个有这样好的福气嫁给你。”

我笑道:“我有你说得这样好吗?真的好就不会现在还光棍了。”

“你要求太高了吧。”

“不高,一般就行,比如会煮饭,能生儿子就可以了。”

她吃吃吃捂嘴一笑,“还不高,谁能保证一定生儿子?”

“哈哈哈哈…….”小张的机敏让我感觉很开心,“小张,你笑起来很美啊。”

“美什么,一般罢了。”她嘴里虽然谦虚,但我听得出她话里有一丝丝骄傲,看来平时有许多人说过相同的话。

她说话时换了一个坐姿,不经意两腿间露出一丝雪白的颜色,那是内裤。我下腹突然升起一股热血,猛不可当,小弟弟剧烈地反应着,几个月没见荤了。

我怕她发现尴尬,起身说道:“回来出了一身汗,我去冲个澡。”急急忙忙朝浴室冲去,连门也忘了锁上。

我把水调到微凉,正光着身子用蓬头从头到脚的冲洗,突然感觉一个滑腻腻的肉体从背后贴了上来,两只柔嫩的双手悄悄滑向前面,这下冲凉也挡不住我的狗血冲动了……

从浴室到床上,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两人都累得筋疲力尽。

小张全身香汗,疲惫的笑道:“你太强壮了。”

“你也不错啊。”

她有些羞涩和骄傲,“很久没做了,累人得很。”

“为什么干这个?”

“没办法啊,高中毕业打工没人要,挣钱又少。”她说着眼里闪过一丝阴影。

“很需要钱吗?”

她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我要供弟弟看病,他是我妈带过来的。”

“你妈带过来的?”我一时没听明白。

“后妈,她带儿子一齐嫁给了我爸。”

“哦,这样啊,这对你不公平嘛。”

“有什么不公平?农村就这样。”

“我也是农村出来的,老家的女孩子都跑沿海打工去了。”

“去干什么,还不是做这行。”

“不会吧?听说都进工厂做工呢。”

“嘿嘿,有几个说话是真的?东城的女孩子多半都是干这个的。”

我无语,也许她说的是真的,为了生存人人都有两个故事——一个隐藏在背后真实的故事和另一个说给别人听的故事。

第二天醒来,我给小张500元,她不要,说有人已经给了。

“老杨是不是?他是他的,这是我的,你拿着。”

小张有些感动的看着我,说道:“陆哥,谢谢你,钱我不会要,今后有事说一声,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出了房间,高跟鞋“磕磕磕磕…….”一路远去,我心头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思绪纷纭,感慨万千。

有朋友惦记李冰冰就此没戏了,不会的,女主嘛,俺也喜欢啊,陆川越来越面目可憎,也不能怪他,官场就是一个将好人逐渐变成坏人的地方,不主动变坏,你就不会成功,陆川算是比较好的人了。

142 【一切按你们自己的意思办】

回到局里,胡二靠拿着杨青山的报告来找我。

“陆局长,这是杨青山建洗煤厂的项目报告书,他说是你吩咐的上报的?”

我抬头看着他,“是啊,这是好事,你尽快审查,如果可行的话就以煤管局名义给发改局打一个立项报告。”

胡二靠迟疑道:“陆局长,据我所知赵大富也想建一个洗煤厂。”

“赵大富?他现在哪里?他的报告呢?”我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说话有些激动,看着胡二靠为难,暗暗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会说,“你先别管那么多,杨青山先提出来就以他为主,把项立了再说。”

“苟县长好像在口头上同意了赵大富,我们报上去会不会挨批评?”

“没事,你先搞报告,其他事我来处理。”

胡二靠去了,我坐下来认真思考了这件事的利弊,权衡项目实施的可行性。在凉水泉煤矿拍卖的事情上,郎一平和苟大全达成一致性意见,绝对不是二人在政治上已经和解,而是赵大富金钱作用的结果,赵大富得意忘形,连李冰冰也从苟的手中撬走,苟原来支持他,现在还支持他吗?也许会,但苟大全至少心里会很不舒服,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扶持就难说了。

郎一平我自信可以做通他的工作,要说钱,杨青山实力也雄厚,他未必就不知道,与其扶持苟大全的人,不如培养自己的人,这样既保险又放心,有了成绩脸上也光彩,再说,王文刚等杨柳镇党委政府的意见也是支持杨青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事成功的可能性至少在百分之七十以上,赵大富财大气粗,县委县府他未必真心放在眼里,现在丢开一切和李冰冰外出旅游,正是老子行事的大好时机。

事不迟疑,我先给郎燕打了个电话。

“燕子,想我吗?”

“想啊,你又不来。”

“我下乡呢,忙得很。”

“今天不忙了?”

“忙啊,再忙也不能忘了你嘛。”

“嗯,我过来吧?”

“你不上班吗?想来就来?”

“请假,今天礼拜三,我礼拜五请假,加上两个休息日就有三天了,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了,你来吧我等你,我看了一套房子你也参考参考。”

“好啊。”

“燕子,你爸爸知道我们的事吗?”

“应该知道吧,妈妈肯定给他说了。”

“他没问你什么?”

“问什么?”

“比如满不满意啊,有什么想法啦等等。”

“爸爸从不问这些,也不干涉我个人问题,你担心什么?”

“当然担心啦一老丈人不同意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老丈人?你决定娶我啦。”

“只要你同意我就娶。”

“陆大哥,我早就等你说这句话了。”郎燕说得动情十足。

我心里涌起一股呼呼热流,“好老婆,礼拜五我来接你。”

“哎呀,现在就叫人家。”

她在电话那头撒娇,我虽然看不见也想象得出她的样子,开心道:“叫人家什么?”

“老婆嘛。”

“哈哈哈…….你觉得吃亏就叫我老公啊,不就扯平了?”

“我不,你礼拜五一定要来哦。”

“一定,绝不骗你。”

和郎燕通完电话,我马上给县委办打电话,得知郎书记正在办公室和政协刘主席研究工作,立即叫上孙克明赶了过去。

郎一平新来的秘校的一名老师,三十出头,叫龚自成,爱人还在学校教书。龚自成比较憨厚老实,我在他办公室等待时相互聊了几句,看他办事说话中规中矩,估计是郎一平有意找了这么一个人,以平息外界对他的议论。

虽然张晶晶出了县委办,但二人的桃色新闻在干部中一直暗暗流传,说什么的都有,特别是前次党校黑板上的两句诗不像诗对联不像对联的句子,终于被所有的人解读了,大家说得更带劲,一时间先锋县大小干部的相互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打油诗,讽刺领导,讽刺县委县政府,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郎一平一怒之下,下令公安局追查源头,可查来查去,发现人人都在发,人人都,竟无法认定谁才是这些打油诗的原作者,圈定了几个怀疑对象,找借口下到了李家等偏远乡镇锻炼去了。

我等了两个钟头,刘主席终于把事说完出来,我立马钻了进去,这是我当局长后第一次找郎一平汇报工作。

“郎书记。”我边说边像往常一样给他茶杯里倒好热水。

“嗯,小陆来了。”他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东西。

我轻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悄悄的看了他几眼,感觉郎一平比以前严肃了许多,看来没有女人的调济,生活真的很单调,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我见他忙完了,立即开口道:“郎书记,我汇报一件事。”

“你说吧。”

他表情没多大变化,看不出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县委关于大力发展煤化工产业化战略提出后,我们煤管局党组作了专题研究和讨论,组织班子搞了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现在已经报到县政府,金县长正在审核,主导原则就是坚决贯彻执行县委的资源就地转化战略,大力引进外资,搞活本地资本,以煤炭为基础原材料,在产业链的各个链条上搞开发,初步设想是以园区化、集团化、整体化方式推进,使土地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资金得到最高效的使用,资源得到最合理的开发,促使产业开发资金密集、技术密集、人才密集,打造先锋县名副其实的第一产业集团。”

“听起来很有水平啊,说说具体怎样搞?从哪里着手?”

我见他十分感兴趣,知道对上了他心里的设想,于是把方案细细做了阐述,最后说道:“县委的经济发展战略不但得到了广大干部的认可,县里一些企业业主积极性也不小,他们主动出击,自己掏钱外出考察项目,考察市场,准备大干一场呢。”

“是不是赵大富啊?他好像提过这方面的事。”

“不单是赵大富,杨柳镇的杨青山等人积极性都非常高,项目报告书已经到了局里,我安排胡局长正在审查。”

“嗯,企业有积极性就好,一定要善加引导,把好事做好。你们主管部门主要的职责就是要紧紧扭住这件事不放,规划要高起点,高水准,思路要放开,眼光要长远,项目一定要选准。你们可以多组织人员出去考察,看看别的地方是怎么搞的,人家的成功经验在哪里?管理企业的真经是什么?必要时可以将对方的项目整体复制过来,再结合我们的实际,走一条先锋县自己的发展模式。总之,需要你们创新思路,多出主意,多想办法,干就干好,干就干成。”

“郎书记的指示,我回去后一定认真研究,贯彻落实,绝不辜负县委的厚望。”我稍稍停顿一下,等他把杯子从嘴边拿开,继续说道:“我请示郎书记,杨青山和王文刚书记都建议把煤化工产业园建在杨柳镇,杨青山已经选定第一步建洗煤厂,接下来搞焦炭,制煤焦气,甚至还提出上一个纳米化工高科技项目,热情和积极性都很高,杨柳镇和杨青山本人都搞了可行性分析报告,工作做得比较细致扎实,我们现在的设想就是把工业园建在杨柳镇,定好这第一步,下面的事才能全面推开。”

“我看可以,就以杨柳镇为主,你们煤管局牵头,力争加快打开局面。”

“还有一事,杨青山已经物色好项目的技术人员,准备从山西一家焦煤企业引进两个技术骨干,目前面临一些具体问题,比如职称待遇,家属安置,小孩上学,户籍等等。”

“这些问题好办,县委最近要召开一次经济工作研究会,你们和人事、财政、科技局、公安等部门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越快越好,这是基础性工作,不但煤化工产业发展需要这些政策,全县的经济发展、招商引资都涉及这些问题,你们能率先提出来这是好事啊,干事就应该这样,创新思路,多出点子,用心谋事,用心干事。”

看来赵大富也就嘴上随便提了一提,根本还没有当成一回事去干,这机会可不能错过了,只要郎一平表明了态度,一切事情就好办。

“郎书记,郎燕礼拜五要来先锋。”我不失时机的给他汇报。

郎一平脸色和蔼,问道:“陆川,你们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在香榭丽看好一套房子,等郎燕来看后满意就准备按揭买下来。”

“嗯,你们早点把事办了,年轻人有家才有业,没有固定的大后方,怎么能在前面冲锋陷阵,带兵打仗?我已经和她妈妈说了,一切按你们自己的意思办。”

“谢谢郎书记。”本该改口叫爸,可在这种地方我感觉特别扭,怎么也叫不出口。

“陆川啊,郎燕从小娇惯,可能有些不好的脾气,你要多体谅,多关心,你跟了我一段时间,你的成熟和处事能力我是放心的,结婚后要好好过,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今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我说,你现在年轻,一定要干出一两件像样的成绩出来,毛市长也很关心你,有时间多走动走动,他是你…….?”

我连忙回道:“一个远房亲戚,论起来该叫他表姐夫。”

“表姐夫?”

“我父亲辈分高,所以就……”

“哦,这样啊,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我以前也不知道,前年回家时父亲说有个亲戚在吴德工作,一问名字才晓得是毛市长。”

“嗯…….还有事吗?”

“没了。”

我正要起身,他突然吩咐道:“郎燕来时你叫她别住宾馆了,有家不住成何体统?”

“知道了。”

出了县委大楼,我感觉心情很爽。

143 【苟县长调研工作】

县委办公室周主任第二天就召集煤管局、财政局、发改局、公安局、科技局、人事局等研究了关于先锋县大力引进技术和人才的实施意见,初步提出了十条优惠政策,分到各有关部门完善落实,金副县长也到会作了重要指示,这事比较顺利,有郎一平亲自关心,事情办起来比平时顺畅了许多。

我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杨青山、王文刚,二人兴奋不已,后来我才明白,临江镇党委政府与赵大富早达成了意向性协议,而且私下给苟大全,常副书记、金副县长等相关领导汇报过,由于环保问题,县委县府有些顾虑,一直没有表态,这次郎一平明确表态把项目放在杨柳镇,可以说我居功至伟,我甚至怀疑郎一平有心要让我在这件事上作出成绩来,为今后的政治发展前途打下第一个基础。

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政府办打来电话,苟县长和金副县长星期五要到煤管局调研工作。黎小兵给我汇报电话内容时我心里很是嘀咕:苟大全在我的局长任命上曾经有过反对意见,说老子搞不好团结,工作经验不足,煤管局这个大摊子交给一个二十啷当的人不放心,如果全县的煤炭生产出问题,财政会受到重大影响,干部教师吃饭就存在问题,要不是郎一平接了毛德旺的电话指示,极力主张,陆川这个局长百分之百没戏,前几次我找他汇报工作,苟大全都借口没时间,明显是对我不满,现在要主动上门,他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找茬来了还是想批老子一顿?上任两个月来,我自认为工作没出大的纰漏,局里的干部职工团结一心,风正心齐,人人盼着上进,就连原来意见最大的钱向劲也对我口服心服,胡二靠副局长也慢慢适应了自己的角色,工作还很主动,内部管理上刘泽民想了许多办法,兴利除弊,井井有条,就说全县的煤矿生产,除了赵大富的凉水泉煤矿,个个运作都很好,由于煤价上涨,市场供不应求,矿主们组织工人加班加点的生产,为了安全起见,我特别吩咐安股长分别以煤管局和县政府的名义起草,连发了四个文件,要求各煤炭生产企业严格管理,加强安全生产,安校民建议成立先锋县煤炭安全生产执法大队和矿山救护队,我极力赞成,方案已经报到金副县长手里…….这一切在先锋县的煤炭业发展史上都是创新举措,而且极其必要……我坐在椅子里全盘思考了一会,自认没有任何问题,抬头看见黎小兵还在等我决定,于是吩咐道:“你通知胡局长、刘局长到我办公室来,你也参加,我们商量商量如何接待。”

黎小兵出门不到两分钟,刘泽民和胡二靠就进来了,年轻人办事效率就是高。

“老刘老胡,刚才政府办电话通知,明天苟县长和金县长到我局调研工作,咱们商量一下如何汇报如何接待,搞一个接待方案。”

刘泽民道:“这是好事啊。”

我不解的看着他,刘泽民继续道:“领导主动提出来调研工作,一般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工作出色,肯定成绩总结经验,对下一步工作提出更高要求;二是工作出了问题,领导问责来了。我们煤管局这几个月在陆局长的领导下,工作大有起色,打开了一个新的工作局面,前任留下的影响已经基本消除,尤其是陆局提出的局机关管理“两公开一服务”,这在全县都引起了强烈反响,不瞒你们说,其他单位的干部私下都很羡慕我们煤管局。”

胡二靠接道:“这是真的,昨天我在街上碰上开发办的李鹏,他对陆局长是大加赞赏。”

“呵呵呵,李鹏是我进机关的第一个领导,亏他还记得。”我听二位助手这样发自内心的称赞,由衷感到高兴,事实证明我大力放权是放对了,能这这么短的时间内俘获两位两老局长的心,我相信在全先锋县只有我做到了,其他单位正职与副职之间形同水火,相互防备,关键的问题就是一点小小的利益分配不公,局长想大权独揽,副局长想从中分一杯羹,矛盾不断,你告我我告你,结果大家活得都不痛快。

刘泽民、胡二靠有职有权还有专项经费,专车专驾,这和工青妇等部门的一把手相比,实际待遇也强多了,他们哪里还有不满足的?

既然两位副局长都是这样的看法,我担心就小多了,刘泽民在乡镇担任一把手八年,经验丰富,判断应该没错,于是我安排了各自的任务,大家分头去准备。

我们以最高规格接待了苟县长和金县长的到来,同行的还有办公室、发改局、人事局、环保局的各位领导,整容庞大,声势不

征得苟大全同意,调研分两步进行,先看现场后听汇报。

昨天黎小兵已经把接待方案送到了政府办,听说邱主任很感兴趣,夸奖了黎小兵几句,这是全县第一个以书面形式报告接待领导调研的方案,所以见面时邱主任第一句就是“不错啊陆局长,我们政府办准备向你取经呢。”

参观的现场我定的是杨柳镇,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到达时,王文刚和李镇长、黄尘中等已经在镇头恭候,那场面使我想起了几年前在秀水时接待毛德旺的场景,虽然今天的场面不如那时的宏大和肃穆(有警车开道),但也够气派了,接待领导和被人当领导接待,这感觉还他妈的的不一样,角色打了一个转。

黄尘中平时我见面很随和,这时候也难免要说几句客气话,显得我们是革命同志,工作第私交第二。

他奶奶的,感觉好虚伪!

在杨青山的柳沟煤矿,十几辆小车无处停车,因为拉煤的大车排起了长队,苟大全下车第一眼就感觉到了煤炭事业的繁荣兴旺。

杨青山和苟县长、金县长包括各局的领导们都很熟悉,一一打过招呼后,他把煤矿的生产安全市场下一步打算都做了详细汇报,这是我提前给他安排好的,他也做了一番认真准备,汇报得头头是道。

苟大全很高兴,问道:“一天出多少吨?”

“100吨左右。”

“100吨?”苟大长龙似的拉煤大车,“排在后面的车要多久才能拉上?”

“最多也就等一个星期。”

“现在煤价还涨吗?”

杨青山一脸兴奋,“涨啊,不涨这煤就更紧张了。”

“搞发了。”人事局黄局长忍不住羡慕的感叹一回。

金副县长问道:“这煤价也不可能一直涨下去啊,而且煤炭资源也有限,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苟县长、金县长,还有各位领导,前年煤炭生产形势不好的时候我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到内蒙、山西、河南几个产煤大省考察过,像山西、内蒙地区,都在搞资源的就地转化,深度开发,提高煤炭的附加值,炼焦、生产化工产品、生产甲醇提炼汽柴油……原来不懂,出去一次才开阔了眼界,原来煤炭可以加工出一百多种产品,像我们穿的衣服纤维都可以从煤炭中提炼出来。所以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在我们也可以搞这样的加工企业,初步设想是先易后难,先从洗煤厂干起,逐步提高开发的层次。我们已经搞了一个方案,报到了县煤管局,陆局长、王书记都给予了大力支持,如果县委县政府领导表态发展,我杨青山愿意第一个响应县委的号召,把煤化工产业做大做强。”

苟大全不动声色,问道:“问你三个问题,第一是先锋县可以用于开发的资源有多少?第二是煤炭销售形势这样好,成本在不断上升,转化后的产品万一滞销咋办?第三是煤化工加工项目都是资金密集型,需要大量的资金,你如何解决?”

杨青山显然已经对这件事深思熟虑过了,回答得很顺畅:“先锋县一年可用于深度开发的资源不下2000万吨,而且煤质的灰分含量极低,远远超过河南、山西的煤质,他们都是以动力煤为主,我找渝州钢铁公司的总工看过,如果我们先锋的煤炭搞成炼钢的焦炭,质量比山西的产品好,而且成本一吨仅运费就可以节约100元以上,这100元的成本对他们来讲是不小的诱惑。煤化工产业的上下游产品成本转嫁能力极强,因为这几年全世界的能源价格都在暴涨,带动了下游相关产品大幅度提价,所以利润是有保障的,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可以先从初级产品搞起,逐步梯次开发,这样可以提高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关于第三个问题,我原来也很担心,企业搞大了,资金量需要就越大,所以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心,后来陆局长给了我启发,今天苟县长、金县长也来了,我就大胆向县委县政府建议:郎书记动员全县招商引资,给了外来企业大量的优惠政策,比如资金、税收、土地等等,我们难道不是企业吗?外来都是相对的,先锋县以外都是外来,我们相对先锋县以外的县市也属于外来企业,据我所知,先锋有个别的老板准备到邻县发展,享受二免一减的政策,我们外出引资,别人到我们地盘引,墙内开花墙外香,对先锋县的经济发展不利啊。所以我的建议是:不管内资外资,大家一视同仁,外资享受的政策我们同样可以享受,如果银行贷款也有政府贴息什么的,资金完全不是问题,煤炭行业效益这样好,银行也愿意放贷,大家互惠互利,共同发展,何乐而不为呢?”

我日,以前小看了杨青山,这人头脑这样灵活,活该发财,老子偶尔在电话里的一句话,他居然上升到战略高度,问县委县政府要起优惠政策来了。

144 【外面有人找】

我日,以前小看了杨青山,这人头脑这样灵活,活该发财,老子偶尔在电话里的一句话,他居然上升到战略高度,问县委县政府要起优惠政策来了。

苟县长和金副县长大出意外,相互看了看,点点头,看来平时这些领导都狂喊招商引资,的确忘记了抱在怀里的娃儿,只看到别人的孩子长得乖了。

“你的建议很有建设性,这问题我和金县长说了都不算,得县委常委讨论通过。”苟大全转头对金县长说道,“平时我们都在喊人才难得,企业家难得,看来我们是该认真思考了,如何培养我们自己的土生土长的企业家。”

金鑫点头表示赞同,“眼睛向外,灯下黑,这是我们招商引资工作的一大失误,扶持那些对先锋县有感情、有贡献、愿意扎根不走的企业,才是我们最该做的事。”

这话说得很敏感,先锋县最近几年吃大亏就吃在引进江浙的加工企业上,这些企业进来时雄心勃勃,要如何如何,等政府把一切优惠政策兑现完,企业以各种借口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临了还要和政府讨价还价,高价把地皮买给你,吃了许多哑巴亏,俗称“流动的蓄水池”,只吸纳存款,不对外放贷。

招商引资是吴德市委的战略决策,每年是一项重点考核指标,实行一票否决制,任务层层分解下来,每个部门都有指标,与一把手政绩挂钩,奖惩挂钩,升迁挂钩,迫于形势,人人都只在私下里议论,谁也不会拿上台面说,金副县长可以说率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这观点得到了同行所有的局长们的赞同。

在杨柳镇建成先锋乃至吴德市最大的工业园区,估计县委已经初步有了意向,在调研未来工业园区地址时,苟大全指着一片农居对王文刚说道:“这片是多少亩地?要迁撤的农户有多少?”

“一共是两千零五十亩,农户二十四户。”

“你们写的方案不详细,要进一步完善,园区的道路建设,环保设施,征地拆迁细节,农户的补偿问题,一定要逐户摸清情况,做到万无一失。”

王文刚答应了,表示会进一步加大工作力度,成立专门的人员班子,抽调镇上最得力的一批干部,分成若干个工作组,负责园区建设的前期工作。

李寿影镇长补充道:“整个园区规划我们委托西南大学在设计,力争建成一流的工业园区。”

“嗯,不错,就是要有这种高人一筹的眼光和气魄,高起点,大手笔,你们杨柳镇党委政府一定要拓展思路,搞几个像样的大项目,当好全县经济发展的排头兵。”苟大全颇感兴趣,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在杨柳镇简单吃过午饭,调研组直接回煤管局听取工作汇报。

我到目前为止,还未完全摸清苟大全本次调研的真正目的,按说赵大富已经向他汇报了建厂的意向,而且定的地点是临江镇,但今天上午的考察,他丝毫没有流露出不满意的神情,这是一种很反常的情况。

坐在车里,我仔细的思考了一会,然后对后排的胡二靠说道:“苟县长对杨柳镇搞工业园的事好像十分感兴趣。”

“是啊,他本届任期届满年龄也差不多了,总得给先锋留点什么,也给自己划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这么说县委和县府发展煤化工产业园区的意见已经统一了?”

“我估计是这样,说不定苟县长金县长这次的调研就是为开好县委经济工作会议做准备的。”

我点点头,胡二靠的看法基本和我一致,如果苟大全真心支持工业园区的建设,那杨青山、杨柳镇、煤管局三方共同推进的这件大事就基本确定下来了。如果最终能顺利实现,那我在先锋乃至吴德这片仕途上的政绩基础将打得异常牢固,提拔升迁指日可待,像这样的大项目、集群式开发在全市都是首屈一指的。

政绩是硬通货,关系是润滑剂,两者缺一不可!

在局会议室,我从全县煤炭业生产安全管理、推进煤化工产业化发展、煤管局内部实行“两公开一服务”作了重点汇报,前面两项在今天上午的实地调研中已经有所涉及,并无多大新意,第三大方面关于“两公开一服务”引起了苟大全及金副县长和在坐各局局长的兴趣。

金县长问道:“陆局长能不能说具体一点?”

“好的,我们煤管局承担了全县工业产值五分之三,财政收入三分之一的煤炭生产管理任务,局党组一般人深知责任重大,居安思危,提前谋划,大家集思广益,梳理出了本行业及局内部存在的二十二个问题,我们把这些问题以问卷的形式下发到各煤炭生产企业、煤管局各股室,归纳出十条整改意见,针对企业和职工反应最强烈的局务不公开,财务不透明,办事程序繁杂,个别股室和人员刁难生产企业和外来办事人员等情况,提出了这“两公开一服务”的管理办法。具体就是局务公开,办事程序公开,全心全意做好对煤矿业主的服务工作,每个股室负责人竞争上岗,公开办事流程,树立公仆意思,为生产企业服好务,变被动为主动,变坐班制服务为下矿主动服务,变不透明为透明,得到了所有矿主的积极支持和拥护。我们针对机关职工长期以来坐办公室形成的惯性、惰性,实行所有岗位竞争上岗,让那些真正想干事又能干成事的年轻人、能力都走上前台来,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机关作风得到了极大改善,办事效率有了显著提高…….”

我汇报完毕,胡二靠就生产管理、刘泽民就‘两公开一服务’的具体作法和效果进行了补充,在苟大全和金副县长不断的点头赞许中,我感觉自己这些切中机关时弊的做法,领导是肯定的,是支持和鼓励的,估计会在全县加强机关作风建设的活动中会起到一定的示范意义。目前的机关和乡镇管理,大家都在想出典型出经验,可大部分一把手只想在不损失既得利益的前提下小打小闹,根本迈不开步子,搞不出什么新鲜的经验来,煤管局这样一个特殊的部门又处在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点,成全了我这种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的作风和决心。

之所以说煤管局是个特殊部门,它有其他单位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下面管了许多的煤矿、企业业主,当一把手可以说不愁钱的来源,不像有的部门,要从单位经费、上面争取的项目中捞取好处费,那样既冒风险、又容易搞成单位内部不团结,放权了,领导没搞头,不放权,副职和下面的职工不满意,这是我在开发办、县委办公室工作时得出的经验。

一个比较特殊的时间点就是,王大锤贪污双规,对煤管局上上下下震动很大。王大锤以前形成的势力、小团伙在这次事件中被彻底瓦解,职工都在盼新领导上台后改变这种状态,像黎小兵等都是很典型的人物,胡二靠主政几月,手段过软,总想维持现状,连一个刘慧也拿不下来,没有在纷繁复杂的局势中打开局面,加之刘泽民的到来,我感觉实现一系列主张时机已经成熟,在充分保障局党组成员尤其是两位副局长的物质待遇、政治待遇的前提下,顺理成章的把这些想法一个个变成了现实。多亏了刘泽民,他的工作热情已经发挥到空前高涨的程度,由于没有卷入煤管局的内部利益格局,许多事本来很难办,可在他手里就能迎刃而解,比如中层干部竞争上岗,十分敏感,容易激起大多数人的反感和抵制,造成重重矛盾。刘泽民没有人情倾向,长期在基层从事领导工作,做事公开公正,任何人都无话可说,工作进展得超乎意外的顺利。

刘泽民正在补充汇报,黎小兵缩手缩脚来到我身边,悄悄道:“陆局长,外面有人找你。”

“什么人?会开完了再说。”

黎小兵犹犹豫豫回道:“我给她说了,她说一定要见你。”

我一听,心里有气:这是谁呢?难道是郎燕,她不是明天才来吗?我边想边出了会议室,刚刚来到办公室,远远看到楼道的最头端有一熟悉的女性背影,正在对着窗外看下面的风景,不是郎燕啊。

黎小兵上前招呼,我坐进办公室,不一会她进来了。我不由自主站起来,心里吃了一惊:小张?!

她对着我勉强微微一笑,眉宇间带着无尽的忧愁,一看就知道她心里有事。

“小张?你坐。”我尽可能做出很自然的样子招呼她坐下,黎小兵泡好茶出去了。

我把门掩上,小张歉意道:“陆哥,打扰你了,对不起。”

“没事,你有事吗?”

我心里实际上非常厌恶,一夜风流难不成还被她讹上了?这可是很麻烦的事。我努力回忆着那天晚上有什么被她能拿住的证据,比如暗中摄像、录音等。

小张经我一问,眼圈突然一红,眼睛里尽是忧伤和哀痛,差一点就流下眼泪,“陆哥,我……我家里出了大事。”

靠,你家里出事管我鸟事,这也要找我?我极力忍住心里的愤怒,平心静气问道:“什么事?”

“弟弟得了尿毒症,在医院透析。”

“哦,那可是大病哪。”

她点点头,嗫嚅道:“家里没钱,需要十万,我哪里有啊,”她眼泪终于流下来,我递过桌上的纸巾,她抽了几张,低声道了一声谢谢,“身上只有几千……陆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

我心里骂道:妈的,一夜十万,也太他妈贵了吧?又不是西施、貂蝉?但是这件事十分棘手,我还没搞清楚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正在心里嘀咕,她继续道:“我在这里没有熟人,想来想去就感觉陆哥是个好人,冒冒失失来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小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张清芳。”

她回答得倒爽快,全没理会我问她名字后面的意思,见一次面就要借十万,难道把爷爷当羊牯了?

“张清芳?”我嘴里念着,心下盘算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陆哥,如果你没有,那就算了。”

张清芳准备起身告辞,看她那意思和神情,估计家里是真的有事,不像是讹诈行为。我突然拿定主意帮助她,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既然开了口,而且还找来了煤管局,这事可大可小,如果传出去…….先达成她目的再说,如果她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希望这十万能真的帮她解决燃眉之急,我们两人的关系到此为止;如果她想以此要挟,威胁我的政治前途,哼哼,我还有张有义这张王牌……

“小张,这样吧,我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你先到宾馆住下,等事情办完我来找你。”

“嗯,谢谢陆哥。”她感激的起身道谢。

145 【他是我丈夫】

我送她出了大楼,指点了附近的一个宾馆,回来继续参加会议。

金副县长正在总结讲话,“……目前煤炭生产形势是好的,煤管局的工作卓有成效,值得肯定,下面我谈几点个人的意见,一切以苟县长的讲话为准。第一……”

张清芳的突然来访,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坐在会议室里有些心神不属,耳边嗡嗡的听金县长讲、苟县长指示,一直听得断断续续,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在心里不停的盘算这件事会给我带来什么负面影响,下一步我该怎么办?设想了几种方案,都觉得不满意,不保险。

“…….希望煤管局的同志戒骄戒躁,自加压力,奋勇争先,继续创造性的开展工作,一定要积极配合杨柳镇党委政府,把工业园区规划好,建设好,要建成吴德市第一流的工业园区,成为我们先锋县工业经济发展的一面旗帜。本月下旬,县委就将召开全县的经济工作会议,县委县政府已经统一了意见,把煤化工产业的发展作为全县工业经济的支柱产业,把产值搞到一百个亿,现在才多少?四十八亿!差距还很大,任务十分艰巨。这一百个亿的产值,杨柳镇要占到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你们工业园区引进的项目实现产值必须在三十个亿以上,以园区为龙头,为抓手,带动全局,实现我们先锋县经济的全面突破性跨越式发展!

王书记、陆局长,你们二位重任在肩哪,园区能不能搞好,能不能高起点,能不能现代化,就全看二位的胆识和魄力了,县委县府会全力支持你们……”苟大全声音高亢洪亮,振奋人心,看起来他是想大干一番了,在团体利益与大局利益的权衡下,他选择了大局,抛弃了赵大富。

“但愿他是真心的。”我暗暗思忖,因为苟大全是一个比较计较个人利益的人,他说得这样理直气壮,这样悦耳动听,这样高屋建瓴,应该说是出自内心的真正想法吧。

有了县委和县府的大力支持,园区建设应该是顺风顺水的事。

会议结束,由煤管局在皇城酒楼设宴招待,饭后,苟县长出人意料的没有参加业余活动,其他局的领导自然也不好单独留下,纷纷各自回家抱老婆去了。

我心中有事,也不着力邀请,正要上车回家,王文刚突然把我叫住:“陆局长,我们找个地方喝茶。”

“改天吧,改天我给你打电话。”

“好。”

我见他回答的有些勉强,估计有事要和我说,这时候有什么事比安抚好张清芳更重要?我假装没看见,坐上车就走了。

回到家里我洗了一个澡,在沙滩椅上静静的躺了一会,从头到尾把见张清芳的过程一一又回忆了一遍,初步感觉她不像是那种没脸没皮的狠角色,“也许她弟弟真的是生病了,急需救助呢?”我反复思索着,但是再一想,她弟弟又不是亲弟弟,怎么会说要十万就必需给十万?这有点不近情理,再说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当初老子要是有十万,早把房子买了,李冰冰还会和我闹翻吗?赵大富这乌龟还有机可乘吗?如果没当局长,别说十万,一万对我来讲都是个比天还大的数字。

说实在的,其他我不怕,就怕这件事被宣扬出去后被郎燕父女知道,婚事肯定搞黄了,像我这样没有根基的人,一旦与郎一平交恶,那将是毁灭性的灾难,在政治上永无出头之日了,连眼下的局长位置也保不住,没有了局长头衔我还算什么?球都不是!

黄依依的关系永远是见不得人的,包括我和毛德旺这种尴尬称谓,再者我不能永远靠黄依依。她说得好,再过几年就人老珠黄了,毛德旺有的是更年轻的女人往身边靠,她还要嫁人,还要生儿育女,现在必须趁着机遇,把基础打牢,各种关系建立稳固。政治前途与十万元孰轻孰重,我当然明镜似的。按目前的状况,一年局长下来至少也是两三百万收入,十起来就微不足道了,干大事就得有气魄,有舍才有得。

我还有十万的存折,本来是用于买房的首付,打定主意后,我揣上存折就出门了。走到银行才发现早已经关门了,自己忍不住暗暗摇头:昏头了,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取钱?

没办法,我先到宾馆,把情况进一步搞清楚再说。

张清芳早已经在宾馆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眼看见我,那眼里的喜悦之情抑制不住,泪花闪闪。这里距离办公楼太近,我急忙给她打了一个眼色,相互装着不认识,她在前面走我后面跟着,一路进了房间。

“吃饭没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没呢。”

我发现她神色又憔悴了一些,心里有一点点歉疚,看来她是担心我不来呢。

“小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得更清楚。”我不想多待,单刀直入的问。

张清芳略略平静了一会,说道:“陆哥,我实话告诉你吧,他虽然是我弟弟,但也是我丈夫…..”

如同突然听到一声惊雷,我长大了嘴,定定的看着她,张清芳虽然很憔悴,可依然漂亮。

“他只比我小一个月,当初他妈嫁给我爸爸时,条件就是我必须嫁给她儿子,所以我和我爸是一天成的亲。”

“你愿意吗?”我忍不住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张清芳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妈妈十年前就死了,是爸爸一手带大的,他一个人也很难,给我说的时候……流了眼泪。”她忍不住鼻子抽了一下,“我那时刚刚高中毕业,才十八岁,看着爸爸难过,心里一软就答应了,当时想法也很简单,权当报答他生育养育之恩吧。结婚后,继母天天找茬骂我,嫌我对他儿子不好。”

我插言道:“他儿子不是一直生病吗?”

“嗯,”她脸色微红,说道,“虽然生病,可他毕竟是年轻人,天天就想着那件事,处得近了,他妈就骂我狐狸精,想早点害死她儿子,处得远了,她又说我完全不体谅人,不守妇道……唉,真是难过啊。”她叹息着,那种日子可能在心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眼睛里掠过一丝寒意。

“你爸爸不管吗?”

“唉,我爸爸性格懦弱,哪里敢管?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后来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心一横就跑了出来。”她抬头对我说道,“陆哥,我们女人不像你们男人,人大了总要嫁人的,可我是结了婚的人,虽然一直想离婚,如果没有他们的同意,我单方面提出来也无用,所以还一直和家里保持联系,每个月定期寄钱回去,希望他们能看到钱的份上,总有一天放了我。”

我心里直骂她糊涂,有一个能挣钱的机器,他们更不会同意离婚了,这种人是能用良心和道德感化的吗?

“这次他突然得了尿毒症,急需用钱,她妈打来电话说,如果能一次性给他们十万,就同意和我把婚离了。”

“哦,是这样啊。”我既然知道了内幕,心里首先放下先前的那些负担,感觉她真的值得同情,被*的啊,前段时间报纸网络上报道,多少人就这样被现实的推到了这一步。

“陆哥,我只是暂借,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

“小张,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把钱给了他们后就一定能离婚吗?”这是我的担心。

“她在电话上向我保证了的。”

“口头保证就能作数?万一钱到手了她又不干了呢?”

“陆哥说该怎么办?”她看起来很机敏,可心一急切就变得智障了。

“你先给一万,然后等离婚手续办妥再给剩下的九万。”

她想了想点头道:“嗯,就按你说的办。”

“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我本想今天就赶回去的,她给我定的时间是最迟明天晚八点,现在只好赶明天早晨七点的车了,回到乡上还要走三十里山路,估计八点能赶上。”

“遭了,下午开会忘了到银行取钱。”

张清芳听说,眼睛唰的黯淡下来,极度焦急又极度失望。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对她说道:“你别急,我出去打个电话。”

这时候我想道的是杨青山,他手头一定有这么多现金。

“青山,我是陆川。”

“陆局长啊,有事吗?”

“有点急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

“借十万现金。”

“什么时候要?”

“现在就要。”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爽快道:“好,我马上给你送来。”

我说了地址,回到房间时,张清芳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想知道具体情况。

“放心吧,今天一定给你。”

“哦,老天爷,”她突然松弛下来,软软的靠在椅子上,“谢谢你陆哥,下辈子我变牛变马也要报答你。”说这话时,她泪光闪闪。

“没事,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理解你。”

“陆大哥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父亲。”

“母亲呢?”

“死了,得癌症。”

“哦。”

…………..

我们谈着,相互间竟有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一种来自乡村泥土的温暖气息。我既然知道了她借钱的真实原因,便对她放弃了戒惧,不再怀疑她有什么险恶用心。

其实张清芳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刚刚高中毕业就遇到那样的事,对一般女孩来讲都是很痛苦的事,她干上这一行也是迫于无奈啊,比黄依依更值得同情。

半个小时后,杨青山就给我来电话,说已经快到了,叫我到门口拿钱,我急急忙忙赶下去,在服务台找小妹要了纸和笔,草草写了一张借据,出宾馆门口就看到杨青山已经停好车,正从里面出来。

我迎上去,他二话没说就把一大纸包交给我,“十万。”

我说了一声谢谢,歉意道:“事情太急,银行又关门了,只好向你求助了。”

“这才是好朋友,好兄弟嘛,我知道,如果没有急事你也不会找我。”

我把借据递过去,说道:“还是履行一个手续吧,亲兄弟明算账。”

他笑着接过,说道:“你太小看我了,今后有事尽管找我。”说着,把手里的欠条撕了。

我只好说道:“杨大哥这样耿直,没说的。不过这钱也不是我要,我是帮人借的,急人之难。”

“我理解。”杨青山说着,和我道了别,他还要赶回杨柳镇。

我把钱交给张清芳时,她突然跪下给我磕了一个头,我急忙拉她起来,说道:“你干什么?我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样。”

她感动得哭泣起来,断断续续说道:“大哥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不会忘记的。”

我扶她在椅子里坐好,叮嘱道:“明天记得在路上警惕一点。”

她点头答应了。

“还有,今后尽量别到办公室来找我,有什么事打电话,啊。”

她歉意说道:“我知道这样对你影响不好,事情太急*道没办法了,放心吧陆大哥,今后你不叫我,我绝对不来打扰你。”

“今晚你就好好歇息,我走了。”

张清芳要送我,我坚决阻止了。

一个人来到大街上,心情一阵轻松,原来帮助一个人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146 【结成兄弟】

星期五上午,安排好一切工作,我叫上孙克明,开车到吴德,下午就把郎燕接来了,既然拿定主意娶她,我得表现表现。

知道她爱整洁,屋子我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

郎燕一进屋,便直嚷太热了,屋子没有空调,我打开电风扇,她吹了一阵,仍觉不过瘾。

“那咋办?”我见她穿的是连衣裙,裙摆齐膝,胸脯饱满,小腿笔直,显得亭亭玉立,心里有些冲动,邪恶一笑,轻轻说道:“要不把衣服脱了?”

郎燕羞涩道:“你想得美。”

我忍不住上前搂住她,鼓励道:“有啥子嘛,反正你是我的。”嘴一伸就想亲她。

郎燕小手一挡,“哎呀,身上粘糊糊的,我先洗个澡。”

“好啊,我也来。”

“不行,我不习惯。”她跑进浴室立即关上门。

我见她拒绝得很坚决,不再胡闹,一个人坐在椅子里唏嘘感叹,想不到郎燕比李冰冰还保守,按说她那样的家庭坏境,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起码思想很开放吧,这让我感觉到另一种难能可贵:小家碧玉。

郎燕似乎还是处*女。

“难道她从来没谈过男朋友?我倒要问个清楚。”正胡思乱想着,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传来,勾起我心底的一阵欲火,似曾相识,那是和黄依依相处的十二天里经常听到声音,美人沐浴,最能勾动人的遐思,引发心里的潮水。每次和黄依依在浴室里,感觉是最销魂和最漏*点的时刻,而她也习惯了这种略带野性的冲动,有时候故意把门裂开一条缝隙,或者有意不拿内衣,洗到中途才腻声在里面叫我。

“哎呀,忘了拿衣服了。”郎燕突然在里面叫嚷起来。

这么巧?我想到这里,她居然配合得丝丝入扣,“陆川,帮我拿一下。”

“拿什么?”

“包里,有体恤和牛仔裤。”

我打开她的包,里面琳琅满目,什么都有,难怪刚才提包时感觉沉沉的,找到体恤和牛仔裤,还有一条内裤,金丝绣花的,拿在手里滑腻腻的,散发出一股异样的香味。

“开门。”

她打开房门,伸出一条粉妆玉琢的手来,我忍不住在上面摸了一下,郎燕嚷道:“干什么嘛,快点给我。”

我浑身血脉膨胀,低声道:“我给你拿进来好么?”

“不好。”

我试了试推门,她在里面抵得很用力,看来不能勉强,心里一阵气馁,只好将衣服递给她。

郎燕洗澡已经过了一刻钟,看来一时还很难结束,天天洗也不知道洗什么,大热天不就是冲冲汗吗?黄依依每次也不超过十分钟。

我只好无聊的打开电视,没精打采的看着电视剧,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王文刚打来的。

“陆局长,在哪里?”

“家里,有事吗?”

“出来喝茶。”

“不行啊,郎燕过来了。”

“哦,这样啊。”

“有事电话说也一样。”

他犹豫了几秒钟,“我现在和尘中、青山在一起,我们刚才分析到一个情况。”

“什么?”

“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楚,不如你叫郎燕一起出来,我们在馨香园等你们。”

“好,半个小时后见。”

我挂了电话,上去敲门。

“燕子快点,别人在等我们出去。”

“知道了。”

我重新坐回椅子里,“王文刚有什么事呢?昨天晚上就想和我说。”边想边给孙克明打电话,叫他把车开过来,这辆二十多万买的“别克”刘泽民不好意思享用,非要和我换车,我只好顺水推舟换了,孙克明又加了一些配置,坐起来还真妈的舒服。

郎燕整整花了半个钟头才出来,王文刚又来了一次电话催促。

郎燕还想把头发吹干,问我要吹风。

“走吧,外面大吹风。”

“人家头发湿漉漉的咋个出去嘛。”

我看了她一眼,说道:“出浴的女人最美了,吹什么吹,我就喜欢你这样。”不由分说将她拖出了房间。

赶到馨香园时,黄尘中在门口等我们。

我问:“有什么急事吗?”

他忙着和郎燕打招呼,郎燕则问他哪里有发屋。黄尘中叫了茶园一服务员带郎燕去了,然后才回头对我说道:“王书记发现一些问题,我们东猜西想,始终拿不定主意。”

“是关于什么的?”

“工业园区建设问题,你知道,已经有传说常书记要到市委办工作,先锋县又面临人事调整,王书记不得不慎重行事。”

我点点头,王文刚早该上了,错过这一次就必须等到换届才有机会,换届还有两年,两年后先锋县的人事干部格局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夜长梦多,那时候市里各部委局也有些中层干部想下来“锻炼锻炼”,说不定一辈子的机会就此没了,再说王文刚也是四十四五的人,机会不多了。

我进到房间时,果然只有王文刚和杨青山。我点头招呼了,重新谢了杨青山。

王文刚看我身后问道:“郎燕人呢?”

黄尘中应道:“去发屋了。”

我坐下就问:“怎么回事?”

“陆川,这事非常蹊跷,你也知道苟县长这人,心胸狭窄,有仇必报,而且手段很诡诈,要论权术心机,在先锋县可以排第当年和鲁大东、赵大富联手,号称先锋县‘三人帮’,赵大富想把项目搞在临江镇,这事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听说黄立文做了郎书记的工作,由于是在县城,郎书记考虑环保问题迟迟没有明确表态,但也没有反对,苟大全可是旗帜鲜明表示了支持的,昨天看他那坚决的态度,我心里反而有些疑虑,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刻,我不想出纰漏,所以找你来商量商量。”

黄立文是临江镇书记,也是全县唯一可以和王文刚竞争副县级领导的人选,难怪他会紧张。

“这问题我昨天就有过怀疑,现在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想出一点成绩,换届时可以到人大或政协继续搞下去,如果调市级部门,他多半是半退休了,哪里有在先锋县实惠?”

王文刚点头说道:“有道理,我们刚才也议到这一点,可是以苟大全一贯作风,好像不止这样简单,这人干事往往背后还藏有几手,不到一定的时候一般人绝难发现。”

“陆局长,郎书记对搞工业园区是怎么说的?”杨青山突然问我。

“也没怎么说,我把情况汇报后,他态度很鲜明,立即表示了支持,而且还指定周主任专门负责这件事,包括引进人才、技术等一系列政策,都是周主任出面在协调。”

黄尘中问道:“郎书记知道你和郎燕的事吗?”

“知道,而且还同意我们结婚。”

“哦,这样啊。”王文刚突然嘘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我和郎燕的事与这件事纵然有些联系,恐怕关联也不大吧,郎书记同意未见得苟大全会立马转舵,要知道他在市里也是有人的。”我提出我心里的怀疑。

王文刚分析道:“陆局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苟大全今年四十八了吧,再过两年五十,他不愿去市级部门养老就一定在想县人大主任的位置,按目前的惯例,人大主任由县委书记兼,当然也有个别例外,他不想当政协主席就得郎书记出面帮忙,高姿态让出人大主任的位置…….”

“你是说郎书记私下和他达成了协议?”郎一平真这样做,那他也太看重我这个未来的女婿了。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不然以目前县委县府的关系,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取得这样高度一致的意见。”

杨青山补充道:“苟县长和赵大富可以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当年苟大全在市里的活动全是赵大富牵线搭桥,这种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撤散的,除非是为了个人的切身利益。”

“这么说,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三人一齐点头,黄尘中甚至暗示道:“郎书记说不定已经在构想杨柳镇未来的班子人选了。”

我砰然心动,嘴里却不自然道:“这是你们敏感了,我现在可没这想法。”

王文刚哈哈一笑,说道:“老弟不用回避,我在杨柳镇搞的时间太长了,不论上与不上,按组织人事原则都该动一动了,你下来刚好有三年多基层锻炼经验,加上工业园区建设出了成绩,下届换届……啊,老弟前途是一片光明哪。”

我其实也有这样想过,原来是想到临江镇,如果王文刚上去了,当然宁愿到杨柳镇,基础都是现成的,容易出成绩,临江镇黄立文是苟大全的人,经营了七八年,人事关系错综复杂,和县委各大班子、部委局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搞出成绩还真不容易,人际关系也不好处,你不得罪张三就要得罪李四。这些年临江镇一个都没提拔,关键原因就在这里,历朝历代都是京官最难做,在仕途上要有所作为,人际关系是最重要的,一定程度上要超过所谓的政绩。

对于苟大全态度的转变,我心里还有一个猜测:李冰冰的原因。

李冰冰是苟大全一心想弄到手里的人,加之挨了一耳光,得手便罢了,如果得不到手,他还有不报复的?赵大富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县长碗里抢食,苟大全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二人因为这件事分道扬镳那是完全有可能的,自古男人为了一女人不惜流血千里,身败名裂的不在少数,以苟大全的包天色胆,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可是这个理由我不能说出来,李冰冰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任何涉及到她的事,我都不愿深想,更别说把她抖露出来了。

“王书记你这是夸奖我,我哪里敢这样想啊,能把煤管局这把椅子坐稳都不错了。”

“老弟也别这样谦虚,以你的能力和潜力,莫说一个小小的杨柳镇,今后先锋县也是你的天下,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些难兄难弟啊。”黄尘中、杨青山一齐点头称是。

“这话说深沉了,真要说沾光也是你提拔我们,是不是?”我对着黄尘中和杨青山说道。

杨青山微笑道:“你们都别谦虚,要我说,你们二人是一时瑜亮,难分高下,至于今后几年十几年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关键是要把当前的机会把握住。”

我们一齐点头,都认为他说到了点上,不把握眼前的机会,以后就会错过许多机会,在党政机关,机会都是转瞬即逝,有些人一生也碰不上一次,如果白白浪费,那的确是太奢侈了。

黄尘中把我们每个人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我不禁问道:“尘中稀奇古怪,想说什么?”

大家都转头看他,黄尘中期期艾艾说道:“我突然有个想法,可我人微言轻,说出来是高攀了。”

王文刚拍了他一下,说道:“尘中这样说就不爽快了,我王文刚把你当过外人吗?虽然你是李镇长手下,我却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哈。”

杨青山道:“是啊,尘中,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黄尘中说道:“既然这样,我就说了。”他看着我,我点头表示没意见,“我想咱们四人如今在同一条船上,性情兴趣脾气都相投,工作上大家也是相互支持和帮助,一个人力量比较有限,不如我们……”

“结成兄弟?”我已经猜到他要说的意思。

黄尘中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大家同不同意?”

大家相互看看,最后都看着王文刚。

“你们都看我干嘛?我早有这个意思,曾经还想过把薛部长也拉来呢。”

我摇头道:“薛部长就算了,他的个性我知道,人很正直,也够朋友,可他绝对不会参加这样的活动。”

王文刚点头同意,“我也是这样想的,原来我们是铁哥们,后来由于那件事,相互交往就少了一点,说心里话,我不嫉妒他,从个人能力、年龄优势、人脉关系讲,他都比我强,我是真心服气的。”

我端起茶杯说道:“为这句话我特地敬你一杯,有这样的心胸,全先锋县无人能及,我相信薛部长听后一定也很感动,我为有这样的大哥感到骄傲。”

“这么说你们都同意了?”黄尘中惊喜不已。

杨青山笑道:“我是一介布衣,能和各位结成异性兄弟,心里早已想过若干遍了,就是不敢求耳!”

王文刚望着我问道:“兄弟怎么说?”

“听你一句话。”

王文刚端起茶杯,环视一遍,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我们就这样说定了,等会找个地方大家喝酒,叙叙年庚,排个老大老二。陆川,郎燕面前你可得守紧嘴巴了,这事虽然不大,可绝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不然在政治上可大可小,不能让有些人抓住了把柄。”

“我知道,放心吧。”说实在的,我比其余三人都怕把这事泄露出去,影响无法估量,我前面的路毕竟比他们长

147 【异常情况】

这事刚刚议定,郎燕就被小妹引进来了,刚刚吹过的头发,柔顺得像黑亮黑亮的缎子,配着她那白皙青春的面容,真可说得上是肌肤胜雪了。

我给王文刚、杨青山介绍了,王文刚笑道:“燕子原来是位大美女啊,和我们陆老弟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

杨青山也将她恭维了一番,郎燕笑盈盈的坐下来,略带羞涩的挨着我,显得异常的温柔和乖顺。

由于郎燕在场,大家只谈些逸闻趣事,气氛十分活跃,特别是王文刚,长期和基层干部接触,新鲜事层出不穷,逗得郎燕咯咯咯直笑。

晚饭由杨青山请客,大家吃完后就各自散了,郎燕意犹未尽,兴奋道:“你这些朋友个个都很有趣啊,特别是王书记,说话像赵本山一样,特逗人。”

“有趣吧,有趣就嫁给我咯。”

“哎呀,你没一点正经,说嫁就嫁吗?”

“那你还要怎样?”

郎燕俏脸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健康自然,双眼晶晶闪亮,羞涩道:“买一束花,正正经经说。”

转过一个街口,正好有一个花店,我进去买了一大束玫瑰,飞快的跑出来,拉着她来到桂湖公园,看看周围没人,单腿跪下,真诚的说道:“郎燕,嫁给我吧,陆川发誓:一辈子爱你。”

郎燕猝不及防,愣了一会,突然脸色大红,笑容满面的接过鲜花,声音里透着幸福,低声说道:“我也会爱你一辈子,陆大哥。”

我起身半抱着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郎燕浑身热烫得厉害,耳根子也是红彤彤的,那皮肤在夕阳里美得令人心醉神迷。我忍不住抱过,嘴唇一下吻了过去,郎燕迷糊了,双手勾着我脖子,贪婪的亲吻着……

夜幕已经降临,公园里乘凉的市民三三两两进来了,越聚越多,月亮也已经爬上东边的树梢,丝丝凉风从湖面拂过来,带着一点荷叶的清香,沁人心脾……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娴静和优美。

郎燕幸福的半靠在我怀里,*噌着我胸口,我突然想起她洗澡时想到的一个问题。

“燕子,你一直没耍过男朋友吗?”

她突然抬起双眼,朦朦胧胧的夜色里闪着迷惑的光芒,“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就想问问。”

她迟疑了一会,说道:“耍过一个,吹了。”

“才一个?”我有些不相信。

“嗯,你以为我滥交啊。”

“不是,你这样好的条件,追你的人一定很多。”

“我不知道啊,就那一个交往也不过三个月。”

“为什么?”

她皱着眉头道:“我都不想说,有一次我在他枕头下面发现一双臭袜子。”

“就为这个?”

“还有,他一些习惯太龌龊了,长期不洗澡,也不刮胡须,进了女生寝室也随地乱吐,大家都很烦他。”

我根据她的讲述,想象这倒霉的家伙是如何一副形象,“难道他长得象济公和尚?”

“才不呢?相貌还是很英俊的。”

“比我咋样?”我心里有一丝酸气。

“怎么比嘛?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不会吧?难道他是女人?是人妖?我反正是真正的男人。”

“你想哪里去了。”郎燕笑着用小手捶我胸脯。

“明天我们去看房子,我准备年后就把你娶进门。”

“你说哪天就哪天啊?我还要问问我妈我爸呢。”

“不用问了,你爸已经把你许配给我了。”

她突然坐起来,看着我问道:“你已经给他说了?我爸是怎么说的?”

“你猜?”

她撒着娇央求道:“我不猜,你说嘛。”

“那你亲我一个。”

郎燕微笑着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说吧。”

“你爸要我早点把你娶了。”

“嗯,不可能,哪有当父亲的急着把女儿往外嫁的?”

“本来你说的不错,但是,如果老丈人发现了一个好女婿那就不一样了。”

“哈,你王婆卖瓜,不知羞。”

“难道我不好吗?”

“好,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比你爸爸还好?”

“你们一样好,都是我最爱的。”

“不过我老婆也不错。”

“也不错?”

“也不错的意思就是比老公还好。”

“狡辩。”郎燕幸福的倚在我怀里,喜动颜色。

我们一直待到十点,我把她送到了郎一平住的楼下。

晚上我挂上QQ,黄依依一直没上线,估计毛德旺在。

第二天我们去看了房子,郎燕很满意,决定下来后我给建设局局长张仪打了一个电话,张局长和老板一通电话,房价从三千四一个平方直接变成了二千八,一百四个平方,一个电话就少了八万多,我日,这开发商的良心真是他妈的大大的坏了,这样一个项目少说也要赚几千万,张仪这老毛子又该得多少?看来这些大局局长比我这个煤管局局长还要殷实啊。

离年底不过一个季度多一点时间了,煤管局内部管理基本走上了正轨,我率先提出的“两公开一服务”管理模式,虽然在县委县府两办的倡导下成为全县各大部委局的学习榜样,但成效并不大,各部门徒具形式,根本不来真格的,所以轰轰烈烈推行了两个月后便慢慢销声匿迹,这在我预料之中,虽然没见到自己的成果在外面开花结果,但这种运动式的学习方式已经足够了,至少让全县所有的干部知道了煤管局的陆川局长是一个锐意改革的局长,是一个不贪权贪利的局长,是一个有领导能力的局长,不是一个全靠姻亲关系走上领导岗位的局长!

许多单位带人来学习后都摇头,“经验很好,学习不易”,特别是那些局的副职,个个对胡二靠、刘泽民都十分羡慕,“你们这才是真的副局长啊,我算他妈什么?屌!”

煤管局虽然人人羡慕,但我并没有昏头,时常保持一种最清醒的头脑,最近我发现一股暗流在涌动,直到有一天黎小兵溜进办公室来给我说“陆局,昨天我看见赵大富和张在一起吃饭?”

我一惊,问道:“就他们两人吗?”

“好像还有杨柳镇的李镇长,他背对着门,没看清楚。”

“哦,小兵,你我知道这个情况就行了。”

“我知道,还有,你发现没有?最近刘慧、王文武和张走得很近。”

“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暂时还没有。”

“你注意点。”

黎小兵答应着出去了,我坐进椅子里默思了一会。我不相信张大勇几个还能搅起多大的浪花,刘慧已经是半条命的人了,虽然是财会股股长,有职无权,王文武一个马夫,更是不可能有多大的作为,孙克明我相信他的嘴很严密的,他也知道我对这几人的态度,不可能出卖我,问题的关键是,如果这些人和赵大富、李影寿等联合起来,问题就不简单了。

“他们要干什么呢?”我正在沉思,会计孙丽丽进来,对我说道:“陆局,7号车(车的尾号是7)这个月油钱多了一倍不止。”

“找刘局长汇报。”我有些烦,这样的鸡毛蒜事也来找我。

“刘局长叫我给你汇报,看看怎么处理。”

“哦?”我明白了,刘泽民这是想避嫌,因为7号车是他的专用车,“这样啊,小孙,你灵活处理嘛,刘局长毕竟是老革命,回一趟老家、接送一个亲戚什么的,都很正常。”

小孙答应着去了,我寻思刘泽民为什么叫我表态处理这事呢?难道他想特殊化?“不会的,老刘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自己坚持带头执行局里的规章制度,偶尔一次嘛,情有可原。”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毕竟是只有几千元的事,我想过也就算了,没有往心里去。

但是在月底一个星期六给毛德旺送甲鱼的路上,孙克明突然对我说:“陆局,王文武的车好像也来吴德了。”

“哦,是吗?没听说刘局长要来吴德啊。”

“我刚才在倒车镜里发现的。”

我拿出手机给刘泽民打电话,“老刘,你现在哪里?”

“陆局长啊,我现在家里陪老婆呢。”

“陪老婆?”

“是啊,有事吗?”

“我说老刘啊,你的马儿怎么跑市里来了?”

“市里?不会吧,是不是王文武公车私用?上次我叫小孙找你反映情况,你不但没有处理,反而叫我背黑锅啊。”

“这么说上个月也是他用的车?”

“是啊,因为给我开车,我不好直接处理,所以叫小孙找你请示办法嘛。”

“知道了。”

我收了电话,默想了一会,突然记起黎小兵说的情况,联起来一想,心里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他们在监视跟踪我?

如果我和黄依依的情况被暴露,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毛德旺一怒之下,说不定我陆川一夕之内就从先锋县的香饽饽变成了人人厌恶的臭狗屎,还谈什么升官发财?!远大理想!

148 【请郎燕到先锋】

“小孙,你注意观察一下,确定是王文武吗?”

孙克明点头答应,过了半小时,已经接近市区了,他对我说道:“陆局你看,后面第四个车。”

我伸头出去,只看见一辆三菱越野车的车顶,颜色是一模一样,可惜看不见车牌号。

“你能肯定是吗?”

“百分之八九十可以肯定。”

“想办法搞清楚,看他要做什么。”

“好,我在前面的转角处停下,看他怎么走就知道了。”

前面是三岔口,汽车可以通向两个方向,我们本该左转,孙克明将车转向了右边的国宾大道,悄悄停在树荫下。一分钟后,我们发现王文武的车向左转了过去,在转弯时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伸出脑袋向前面寻找目标的一举一动,果然是跟踪我的。

“好像在找我们?”孙克明疑惑的对我说道。

小孙并不清楚我和这些人的纠葛,一切事情也只有我明白,他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估计张大勇刘慧等已经怀疑那些社会上的人与我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由于张有义做得风过无痕,连公安也无法侦破。但是,他们是如何发现我与黄依依这种关系的,确实让人破费思量,连孙克明也不知道这层关系。

我每次都是先到市煤管局,小孙把车停好后,我单独提着塑料桶打车到紫薇苑,一切都像搞地下工作,因为黄依依和毛德旺的关系毕竟是地下关系,见不得阳光的,如果一旦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事情就被动了。

狗日的,居然敢跟踪老子,我感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大意了。

“小孙,到市局。”

孙克明把车开进市局大院里停好,我叮嘱他注意点,小孙看起来很木讷,其实是一个很内秀的人,为人低调,做事谨慎,当初我看上他就是因为这一点。

我提上甲鱼桶,从市局大院的后门溜到了大街,由于是休息日,办公大院内基本碰不上熟人,门卫早和我们混熟了,小孙没事就和他们天南海北的神侃。

我打车赶到紫薇苑,把桶放在门卫室,然后给黄依依打了一个电话,黄依依埋怨道:“你不登门了?就一步路。”

“不了,我还有急事呢。”

“当局长就成忙人了?”

“嘿嘿,你就损我吧,今天真的有急事要办,下次一定好好陪你。”

“说好啊,别到时候又这样那样的事。”

“一定,乖乖听话,我走了。”

“晚聊?”

“好吧。”

我不敢过多停留,回头在车里联系上郎燕,赶到市局时,孙克明正在门口张望,我一见就知道他有新发现。

“有什么发现?”我边向院里走边问。

“我躲在门卫室,发现他在门上张望了一会,老张问他做什么,他才讪讪的走了,我悄悄跟出去,发现他把车停在斜对面的宾馆里。”

“嘿嘿……跟老子玩躲猫猫?”猜想得到证实后,我心里十分愤怒,一个车夫也敢这样嚣张,看爷爷不整死他!

“陆局,这王文武也太他妈不是人了,连你也敢监视。”

“走吧,我们先接上郎燕,把中午饭解决了再说。”我气呼呼坐进车里,对孙克明道,“这件事就你我知道就行了。”

孙克明点头,“放心吧,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吃饭时我看郎燕在孙克明面前规规矩矩,表现得像淑女一样,忍不住暗暗好笑,女孩子在外人面前难道都这样么?生怕失礼似的。

孙克明知道她是郎书记的女儿后有些拘束,自然一切都做得恭恭敬敬。这两人都不自在,反而把我搞得像局外人了。

“小孙,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孙克明突然脸红,扭捏起来,说道:“不是,陆局,我……”

郎燕看来也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对我表示亲热,闻言轻轻一笑:“你平时管理太严了。”

“是吗?”我有意看着孙克明问道。

孙克明更加不好意思了,急忙分辩道:“哪里?没有的事,陆局对我们最好了。”

“只怕是你一个人这样认为吧?”

孙克明突然很正经的说道:“不是,我们平时在一起吹牛,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哦?”我很感兴趣,手下人员如何评价自己我还是很在乎的,“你,都说我什么?不许隐瞒哈,好的坏的都说。”

“主要是说你领导有方,没有私心,处事公正,对待职工一视同仁,特别是安股长,简直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尽说好话,小孙不客观。”

孙克明忸怩道:“意见嘛就是你对钱向劲、张大勇、刘慧太好了。”

“怎么说?”

“胡局长、刘局长每年有接待费大家没意见,凭什么钱和张也有?…….听说他们曾经整过你,再说他们仅仅是局党组成员,又不是局实职领导,所以大家有意见。”

“呵呵,小孙,你不懂,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看问题只看哪个占便宜多了,哪个吃亏了,都没有从全局、从当时的情况去看问题。”

“那是,我们当然没有你看的远。”

“看得远主要是你们没有坐上我这个位置,有时候角度不同,认识问题的出发点就不同。”

我看郎燕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本想开一句玩笑,突然心中转过一个主意,问道:“明天有事吗?”

“没有,有事吗?”

“我想请美女到先锋玩两天。”

郎燕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孙克明一眼,回道:“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我装着不懂。

“还没胡说,哪有当面这样称赞的。”

“小孙又不是外人,我这个人就是这一个优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说假话。”

小孙真心实意附和道:“陆局说的是真心话。”

“哈哈哈……你看看,小孙也这样认为的。”

郎燕绯红了脸,笑道:“你们两人穿一条裤子的。”

我继续追问道:“你去不去呢?”

“去,我怕了你了。”

饭后,我们在城里溜达了一会就起程往回赶。

郎燕靠着我肩膀,我装着突然想起一事,问道:“燕子,你爸爸没回吴德吧?”

“没有啊,说是开会呢,哪有那么多会议啊?”

“县委书记嘛,手下管八十多万群众,近万名干部,吃喝拉撒睡都得负责,当然很忙了。”

“我看我们局长清闲得很,官也一样大。”

“这你就不懂了,一个局怎能和一个县相比?等会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郎燕瞟了我一眼,问道:“干什么?”

“宝贝女儿到了,让他高兴高兴嘛,这点孝心都没有。”

“到了再说吧。”

吴德到先锋,小车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我支走孙克明,本想带她进房间,但考虑到自己一个多月没有干事了,而郎燕又很保守,那样反而把自己搞得很难受,就直接领着她上了公园,玩秋千,坐碰碰车……把所有的节目都玩了一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对她说道:“肚子饿了?我们吃饭吧。”

郎燕意犹未尽,还想去划船,我想到大事要紧,就催她赶紧打电话。

“不行,我先洗个澡。”

“洗什么洗,吃了饭洗。”

“不嘛,全身都是汗,难受死了。”

她态度很坚决,我只好让步。

“没有衣服换怎么办?”我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我到爸爸那里洗。”

“你爸在家吗?”

我问的时候她已经拿出电话在通话了。

“行了,我爸也刚刚回家,叫我们去他那里吃饭。”

“吃什么?他有开伙吗?”

郎燕拉着我就走,“管他呢,他既然这样说难道还把你饿死了。”

我想也是,堂堂一个县委书记还怕没有饭吃吗?不过这是第一次上他的门,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到达的时候,郎一平开门把我惊了一跳,他居然围着围裙出来,这和他平时威严的形象反差太大了,我几乎愕了几秒钟才叫了一声“郎书记”,他笑呵呵的点头应了,看着女儿高兴得合不拢嘴,原来他在家里还是一个好父亲和勤劳的丈夫呢,这可大出我意料之外。

郎燕一进屋子就跑进自己的房间,找到衣服后就钻进了浴室。

郎一平在忙着煮饺子,他当兵在北方,吃惯了面食,现在还一直保持着这种饮食习惯。

“郎书记,我来帮忙。”

“呵呵呵,好,你把桌子收拾出来,再把碗筷洗了,马上就好。”

在房子是县委专门为他准备的,虽然是一个人住,可也是三室两厅,面积足有120多个平方,装修一流,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冰箱电视豪华气派,样样都是新的,估计花了不少钱。

我把桌子细细的擦了,碗筷洗好摆上桌,他锅里的饺子果然熟了。看这些一个个有棱有角、皮薄陷足的饺子就知道他功夫很到家,比店里卖的还要好。

我真心赞叹道:“郎书记这手艺赶得上大厨了。”

“哈哈哈…,你也得学会,我们燕子特别喜欢吃我包的饺子。”郎一平便解开围裙便得意的大笑。

“改天一定向您请教。”由于原来给他当过秘书,我们之间交谈没有如何问题。

149 【明升暗降】

“陆川,我是薛秋阳。”

“薛部长?!有什么指示?”

“没事就出来散步,我在公园门口等你。”

“好,我马上到。”

我急急忙忙赶到桂湖公园,进门就看到薛部长和刘姐在一株高大的雪松下很轻松的谈着什么,刘涛那清秀脱俗的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神色。

我连忙上前问好,“薛部长,刘姐好。”

“小陆啊。”刘涛对丈夫说道,“你们谈,我到那边去看桂花。”

薛秋阳点头,回身对我说道:“我们在椅子上坐一会吧。”

旁边就有一个三人座的长椅,坐下后,他问道:“工作还顺利吗?”

“很顺利,各方面都还不错,谢谢领导关心。”

“你的情况我知道一点,职工对你反映不错啊,我原来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

“领导过奖了,其实局里也还有些不同的声音,不满意的也有。”

“对自己高要求是对的,不过做任何事也得慢慢来嘛,不要想一口吃过胖子,事实告诉我们,一口是吃不出胖子的,你能做到这样,县委已经很满意了。”

“那是薛部长教导的功劳,我一直以您为榜样。”

“呵呵呵…川,我们之间就用不着拍马屁了吧。”

“不是,薛部长,我是真心实意这样想、这样做的。”我语气极为诚恳,因为有些工作上的作风我的确是在向他学习。

薛秋阳满意的笑道:“我知道,你个人的素质我也是很欣赏的,好好干。”

“我一定会的,绝不辜负你的关心。”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不相信有人会逃脱这个规律,再说我拍马屁也是带着七分真诚的,这样的马屁绝对是天下无敌,因为我连自己也相信自己说的是真的。

“张大勇跟踪你?什么时候的事?”他突然话题转向。

“昨天我去市里发现的,不是张大勇本人,是局里的司机王文武。”

“哦,你能确定吗?”

我肯定的点点头,“我的司机孙克明发现他的确是在跟踪,时间应该是从上一个月就开始了。”

“这个情况很重要,你到市里有其他的事吗?”

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黄依依的事是绝对不能说的,“我去接郎燕,顺便给毛市长送点东西。”

“是不是竹溪河的甲鱼?”薛秋阳微笑着看我。

我点点头,承认“是”。

“给亲戚送点东西也没什么,关键是你不能让杨柳镇出钱,财政出钱那还能保密吗?”

我恍然大悟,“难道是李影寿?”

薛秋阳点点头说道:“还有人反映,你和王文刚、黄尘中、杨青山聚会频频,陆川,现在是多事之秋啊。”

我惊骇不已,我们四人见面应该是很秘密的事,大家一直很低调,看来已经早被别人盯上了。

我坦承道:“上次苟县长来局里调研,定下发展工业园区的调子后,我们的确在一起商量过几次,主要谈的是工作,就是项目如何推进,王文刚吃不准领导支持的力度究竟有多大,所以大家在一起商议。”

“陆川,你知道常副书记就要上调市局工作了吗?”

“听说过,大家当小道消息在传。”

“是真的,到市文化局,张局长明年就退休了。”

“哦。”我接着问了一句,“这么说是接替当局长?”

“市委初步安排是这样,郎书记向洪书记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再留常副书记两个月,洪书记同意了,你知道郎书记这样做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郎书记已经接到来自市委某些领导的压力,要求推荐某某某,郎书记没有表态。你说你们这时候和王文刚在一起,还能不引人注目吗?”

“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奶奶的,这事搞得也太他妈复杂了吧。

“以你和郎燕的关系,别人自然会怀疑你有什么异动了,所以跟踪你也是很正常的。”

“薛部长,你不说我还真的蒙在鼓里呢。”

“政治斗争历来是诡诈和残酷的,你刚刚进入仕途,有些事也应该用心学习了,大明朝出了几位贤明的大学士,像徐阶、张居正等,为朝廷为老百姓干了不少好事,可他们都是政治斗争的高手。仕途官场,说穿了就是名与利斗争的战场,自古到今都是这样,你不斗人家要斗,你不争人家要争,你要想为国家为老百姓做一两件有益的事,别人却想拿这些位置、官帽做交易,获取利益,所以,有时候必要的策略和警惕心还是要有的,不能光埋头拉车不看路,方向不对,事倍功半,甚至滑进泥潭,道路选择对了,力用科学了,前途自然就平平安安,个人的理想,老百姓的利益都得到了最大的体现。”

“谢谢薛部长,这些学问我以前一直没学过,也思考不到,希望以后多提点。”

“你这几个月工作是很出色的,郎书记、常副书记、金副县长都很满意,你创造的那个‘两公开一服务’市政研室刘主任也很感兴趣,我已经给他推荐了,你好好总结完善一下,要更具实用性,干部素质参差不齐,不能要求人人都学焦裕禄啊。”

我立即答应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如果市政研室能将之上升到市委决策的高度,这比干任何一项大工程大项目都有用,其象征意义和影响力不可估量。

“薛部长,张大勇在煤管局继续工作已经不适宜,不利于单位的团结,影响职工的思想情绪,组织上能不能调整一下?”

“嗯,这是个问题,我和郎书记已经通了气,准备提拔使用。”

“提拔使用?”我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疑惑的看着他。

薛部长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很吃惊吗?干部交流提拔很正常嘛,张大勇同志在煤管局工作了十多年,办公室主任也当了八年了,局党组成员一届多,这样年富力强的同志提拔使用难道还不够条件?”

“条件是够了,可这样一来煤管局的管理就更不好做了,职工会有很大的思想情绪。”

“放心吧,他和李家乡的副乡长李佳明对调,你们不是还缺一个纪检组长吗?李佳明过来做纪检组长,进局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就不要考虑进来了,等条件成熟了再说吧。”

吓我一跳,我正担心把张大勇提成纪检组长呢,那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紧捁咒戴上吗,原来是这样,“坚决拥护县委的决定!”

薛秋阳呵呵呵一笑,想不到他整起人来也这样厉害,来了一个损招——“明升暗降”。李家乡是全县最偏远的小乡,离县城九十多公里,山高坡陡,比邻陵水县,是全县唯一还没有脱贫的贫困乡,县委几年没向乡上派过干部了,乡上的干部都是用本地人,这次李佳明能调上来,不知道又在暗地里出了多少血,想当初他给老子第一笔贿赂款的时候,兴奋了好几天,嘿嘿,山不转水转,现在居然要成我下属了,这人事变幻还真他妈讲究一个缘分。

从公园出来,我全身清爽愉快,搬掉身边的一个绊脚石,也可以给局里所有敢于和本人过不去的人一个警告,对于提高个人的权威那是有极大帮助的。

“陆局长。”

我正低头想着美事,突然身边有人叫我,“是你,张镇长?”

张晶晶笑着看我,她明显晒黑了,不过反而显得更健康,更俏丽。

“咱都成农民了,你认不出来了?”

“哪里啊,美女嘛现在更美了。”

“还美呢,看看我晒成啥样了?”说着她伸出手臂给我看。

“自然健康噻,多少富姐花钱想变成这样呢。”

“咯咯咯……你话儿就是多,忙啥呢,一副马克思在大英博物馆思考拯救全人类的样子。”

“在想哪个美女可以让陪我聊会天呢。”爷爷心情愉快了说话也就有些肆无忌惮,见了张晶晶居然高兴得忘记了她身份——差点成老子的二丈母娘呢。

“见了郎燕也这样贫嘴?”

张晶晶斜眼俏脸,勾魂摄魄,唉,许久没碰过女人了,经不得魅力诱惑。“嘿嘿,我说真话你也不信。”

这时候周围有许多散步的人都拿眼瞧我们,张晶晶也感觉到了,说道:“我们基层干部难得回大城市一次,你这样吝啬,也不请客?”

“请!吃什么?”

“饭就算了,到茶楼喝茶吧。”

“国色天香?”她点头后,我招手叫了一辆的士,直奔茶楼。

我要了僻静处的一雅间,心里预感她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有时候乡镇的消息比县级机关还灵通得多。

“陆局长,日子还过得滋润吧?这么短时间就搞出成绩了。”

“唉,你不是不知道,我接收的是一个烂摊子,不脱一层皮那是很难突破困局的,有人说我陆川想出风头,急于想挣表现,一半说得不假,不挣表现又怎能坐得住这个位子?对得起县委的信任?要说出风头,陆某还真的没这样想过,开始听这些闲言碎语心里很在意,听多了听久了也无所谓了,别人爱说他就说吧,言论自由嘛,相信你不会也这样看我吧?”

150 【纪委秘密】

张晶晶微笑着说道:“其实我和你有同感,怎会不知道呢,我们这些刚做领导的,人太年轻,思想压力比哪个都大,生怕做不出一点成绩,被别人在背后指手画脚的评论,说是怎么怎么上来的,天天恨不得两天的事一天把它完成了,搞得自己很紧张,心力交瘁。你看机关和乡镇那些老油条,谁还把工作当一回事?也只有你们这样在乎了。刚才随口说一句,你别多心。”

“呵呵,我才不会呢,大老爷们这点风雨还是挺得过去的。”

“哟,这么说敢情你瞧不起我们女同胞了?”

“多心了,这不是说顺口了嘛,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相反,我还很佩服你。”

她媚眼一俏,“真的还是假的?”

“千真万确,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主动到那样远的地方工作,而且还是基层,天天和一帮言语粗鲁,行为不捡的爷们打交道,主要面对的又是村民,很不容易啊,这需要多大的勇气?!秀水镇我呆了一年多,那里的村民素质我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被挨了一锄头嘛。”

“嘿嘿……”

“多亏你舍身护主,不然咱们先锋县说不定会少一个优秀县委领导。”她话里带一两分揶揄的味道,我懒得计较,“陆川,你现在都成秀水镇的英雄了,我第一次下村,还有老百姓主动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呢。”

“是吗?”这大出我意料之外,我一直以为当年虽然挨了打,可也处罚了几人,他们应该痛恨我才对,没想到会让他们心生敬意。

“杨财丰案子一破,老百姓明白了内幕,都感激薛部长当年的恩德,有几个村的村民自发要进城给薛部长当面道歉,王书记请示薛部长意见,由我们镇党委政府出面做工作,大家才没有到县委去。”

“老百姓有股很朴素感情,难能可贵啊。”我不得不感叹。

张晶晶笑道:“这句话让我感觉到了距离,领导与百姓的距离。”

“不会吧,咱们都是农民的儿女,现在只是角度不同罢了,骨子里还是一样。”

“陆川,你猜我到秀水镇时什么新闻最让大家津津乐道?”

“还能有什么,秀水镇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镇长,大家当然会狗血一阵了。”

“切,才不是呢,议论最多的是你的同事。”

“我同事?张铜川?”

她笑着摇头,说道:“你们同期有个名叫王宝强的人,是不是?”

“他呀?嘿嘿,几年的陈年旧事居然还当新闻。”

“秀水镇有人到海南打工,偶尔见到了王宝强,听说他已经是老板了,那位被他拐跑的叫什么凤?”

“吴小凤。”

“对,吴小凤,打扮得像明星,两口子生意做得很红火呢。”

“他们不是在当地主吗?”

“早没干了,专门从事水果贩运,从海南运内地销售,听说生意做得不”

“狗日的王保长,看不出还有这一手。”我打心眼里为他们感到高兴,不知道李立秋怎样了。

“陆川,拜托你联系一下王宝强,既然他做水果生意,对市场行情一定把握很到位,秀水镇每年几万斤脐橙总是销售不畅,看看他能不能想点办法?”

“张晶晶,你也太会精打细算了吧,托我办事还叫我请客?自己得利成本都是别人的。”

“咯咯咯……那你办不办?”

“办!我敢说不办吗?好歹我们党校同学一场,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人家也是做生意的,商人都讲一个利字,秀水镇的老百姓都不是很有合同意识,如果知道别人收一块五毛钱一斤拉出去卖两块钱,可能会临时来一个涨价,或者囤积居奇什么的,那可有点不够意思了。”

“放心吧,我们镇成立一个脐橙协会,官办性质,财政临时借几万给他们周转,负责收拢直接交货就行了,他不和农民打交道。”

“好,有气魄!”

“没办法啊,只有采取这种慢慢扶持然后断奶的方式。农民的组织能力太差,蝇头小利看得比较重,引导过两三年就好了,两三年后核桃也该大面积进入盛果期了,所以生意还是有得做的。”

“核桃长势怎么样?”这可是我离开秀水镇后干的唯一一件好事啊。

张晶晶突然变得很犹豫,想说似乎又有顾忌的样子,“陆川,我明给你说吧,今天就是碰不上你,我也会打电话把你找出来谈的。”

“出什么事了?”我有些惊讶。

“全镇几十万核桃苗都有些问题,老百姓反映很大,已经告到纪委去了。”

“这么严重?”

“是啊,估计有一半还多的苗子是实生苗,苗期时在根部用刀划了一下,买的人没注意以为是嫁接苗,栽上两三年后就露陷了,老百姓说那是公树。陆川,高坡村的项目据说是你负责的?”

我点头回道:“是,当时的项目资金是200万,买了二十万株苗子。”

张晶晶脸色有些不自然,问道:“你就没有把关吗?实话对你说吧,老百姓把你们告了,高坡村假苗子最严重,个别组达到百分之六十,农民栽核桃误了几季庄稼不说,还费了许多人工去管理,我们党委政府派了工作组下去做工作,老百姓仍然不服,偷偷到市纪委告状,现在告状信已经转到县纪委,严书记请示郎书记,由于这件事是扶贫办负责的,属于政府工作,所以郎书记叫他请示苟县长,苟县长已经批示纪委组织专门工作组严查,涉及到谁就处理谁,绝不手软,我今天才晓得这件事,你……?”

狗日的王二干,心肠太黑了,原以为那一个项目落了十几万,现在看来远远不止,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张晶晶显然是出于好心,以为我在其中也得了好处,殊不知老子当初思想单纯,出发点就是为秀水镇办成一件好事,讨一讨薛书记的欢心,一分钱好处费也没要,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她,冒着透露“纪委机密”的危险,提前给我说一声,这份真诚的友谊也足够我感动了。

“谢谢你,放心吧,本人当时就是一丘儿,跑腿办事的,整个事情经过王三合书记最清楚,我也给当时的薛书记汇报过,项目招投标我根本就没管过,而且也管不着。”我说得轻轻松松,心里丝毫没有任何负担,就是全县清查,也只有李佳明送了我一千元,相信他也不会说出去的,马上就成老子手下的兵了,除非他脑壳长包,吃了豹子胆了!

张晶晶嘘了一口气,说道:“妈呀,叫我担了许久的心呢,告状的人不明真相,把你的名字也写在信里了。”

“是吗?妈的,羊肉没吃还惹一身骚,想来真不是滋味。”我着实有些气愤,甭管最后查出来情况怎么样,把老子的名字写进告状信总不是好事。

“没做手脚你怕什么?说不定纪委还查一个清官出来呢。”

“清是肯定的,可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小兵罢了,谈什么清官。”

张晶晶一脸的真诚,“说真的,严书记刚才给我谈的时候心里还真为你捏一把汗,现在哪个工程、项目查出来不是窝案?再说……你目前好像很醒目,十处打锣九处有你。”

“什么意思?”

“有人传你在为王文刚活动。”

“我日…..对不起,急的,”我歉意道,“你又听哪个说的?”

“甭管哪个说的,有这回事吧?”

“我要说没有,你相信吗?”

张晶晶回答很圆滑:“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问题是其他人信不信。”

妈的,老子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张晶晶,我对天发誓,和王文刚在一起吹牛喝茶是真有其事,要说我给他活动,那是他妈的胡说,是别有用心。”

“你还不知道啊?先锋县目前为了一个位置,已经白热化了,苟大全为什么要这样严厉查处假苗子问题?借题发挥罢了,谁都知道你的身份,敲山震虎。”

“那是王二干搞的,有我球相干!”我气愤难平,自从正式和郎燕交朋友以来,老子就成了风暴的中心,把郎一平没办法,什么都对准我来了。

“王二干这次肯定下课,苟大全早就想收拾他,原来跟杨财丰跑,现在没靠山了想捞点钱养老,饥不择食,居然打起扶贫项目的主意,祸害老百姓,这种人死有余辜!”

“死了活该!”

张晶晶揶揄道:“你们男人做事心狠绝情,他毕竟当过你领导啊,就是死了你也要到灵堂磕几个头吧?”

“当过领导是不假,可他做事有些缺德,我们像牛一样卖命,他在后面大捞特捞,也不什么钱,涉及到千家万户的老百姓呢?这样的钱用了也难安心哪。”

“搞项目的潜规则,雁过拨毛,没办法了。”张晶晶说得摇头。

我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纪委再怎么查也与我无关,所以心里一点也不担心,“和王三合书记处得怎么样?”

“没问题,王三合除了说话有些粗野以外,人还是不错的。”

“你遇到一个好领导嘛,不像我,出师不利。”

“难怪你对属下那样好,多少单位、乡镇的副职都羡慕煤管局呢。”

“呵呵呵,是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我准备也像你学习,哪天来局里取经。不过乡镇和机关又不一样,主要是上级接待太多,如果事事公开,我们秀水就成穷山恶水了,鬼都不会上门的。”

“太客气了,相互学习,你提前说一声,别叫我失礼。”

“就这样说定了,你最近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行,当心别被人利用了。”

“谢谢你提醒。”

从茶楼出来,天色已晚,张晶晶走后我一个人沿着河堤慢慢往回走,凉风一吹,我猛然醒悟:说不定张晶晶今天是有意在公园外等我,说不定这是郎一平的主意,先探探我在苗子案件中究竟有没有问题。

“难道他们还在暗中来往?张晶晶不像说话不算数的人啊。”我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如果这二人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爆发家庭危机的,而这又关系到我未来家小家庭的幸福。

151 【严书记问话】

「纪委问话」

估计组织调整干部还需要一定时间,为了撤散张大勇、刘慧、王文武等人的合谋,不给他们活动的时间和空间,我决定在年终前搞一次煤矿安全生产大检查,大检查同时还可以达到另外一个目的:钱!

年底了,总得想办法让那些已经赚得盆满鉢满的老板们出一点血,为爷做一点贡献了。

我招来安校民,他身兼安全生产执法大队的大队长。

“根据县委、县府领导的指示精神,年底尤其要搞好安全生产,大意不得啊,千万不能出事,安股长,你拿一个计划出来,全局干部除去财务股办公室外都出动,开展一次煤矿安全生产大检查。”

“早该搞了陆局长,有些煤矿的安全生产隐患重重,过去检查都是应付了事,各种安全设施、软硬件建设欠账很大,如果要查就要认认真真,彻彻底底的查,坚决整改,不然,一旦出事绝对是出大事。”看来安校民早有打算了,就等我表态呢。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把方案搞完善一点,一定要注意可*作性,检查的项目最好设计成标准化的表格,检查组嘛……分五组同时进行,胡局长、刘局长、钱主席、张主任和你各带一个组,我给你们做好后勤工作。检查争取一个月内完成,分成三个阶段进行,制定方案,开展检查,督促整改。老安,你看这样安排怎么样?你们搞的方案确定后,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到各生产企业,同时抄报县委县府。”

“好,我立即去办。”

安校民刚走,黎小兵就拿着两张大红请帖来了。

“小黎,有喜事?”

黎小兵道:“哪轮的到我啊,是别人请你的。”

“你不是和小孙在耍朋友吗?别以为你们搞地下工作我就不知道,这些情况还是要主动向组织坦白,越早越好。”

黎小兵嬉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陆局肯成全,从中牵一根红线如何?”

“哈哈哈……还用得着我吗?你们天天见面。”我边说边接过请柬。

黎小兵叹口气道:“不瞒陆局长说,该做的工作我都做了,可她一直不点头。”

“是吗?小孙很不错啊,加紧进攻嘛,适当的时候我帮你问问。”

“谢谢局长。”他给我倒好开水就出去了。

我翻开一张请柬一看,心里紧了一下,是赵大富李冰冰的结婚请柬,十月一号,第二张是凉水泉煤矿开业典礼。

我心里有些郁闷,站起来在办公室走了几圈,“看来是赵大富找人送来的,她电话也不打一个,心里是真的痛恨上我了。去还是不去呢?”我看桌上台历翻到了九月二十五日,决定暂时不去想,到时候再拿主意。

这一天我心情压抑,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心里仍然难以释怀,李冰冰曾经是我视为刘涛一样的好妻子。

晚上,我打开电脑挂上QQ,黄依依也正好在。

灰太狼:老甲鱼来了?

小白兔:嗯,烦死了。

灰太狼: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嘛,要不去旅游。

小白兔:一个人出去没意思。

灰太狼:现在都时兴一个人出去跟旅游团,可以认识许多新的朋友。

小白兔:嗯,我考虑一下,陆川,你和郎燕怎么样了?

灰太狼:还好吧,我准备明年把事办了。

小白兔:(许久没有回)好啊,祝贺你。

灰太狼:感谢你,依依,我是很真心的。

小白兔:知道,郎燕不错。

灰太狼:你怎么知道的?

小白兔:我看见你们逛街了。

灰太狼:(我很吃惊)什么时候?

小白兔:就是上个礼拜六。

灰太狼:(糟了,她这么在乎?估计她以为我说假话骗她呢)依依,我跟你说实话吧,上次送甲鱼时我被人跟踪了。

小白兔:是谁?纪委吗?

灰太狼:不是,我的手下,现在先锋县很复杂,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出事,所以那天我不敢上来,临时决定约郎燕让别人误以为我来吴德仅仅是来见女朋友的。

小白兔:我感觉你好像在说故事,怎么回事?现在共产党还搞地下工作啊?

灰太狼:差不多吧,最近先锋县委有人事变动,市委有领导插手,而郎一平想推荐自己的人,所以我成了敏感物,牺牲品,都想抓我的问题呢。

小白兔:不会有事吧?一下收那么多钱。

灰太狼:不会,放心吧,是查原来的事,那时候我还是办事员呢,清白得很。

小白兔:我看你当这劳什子局长也不容易啊,处处提防,不累吗?

灰太狼:坐上贼船下不来了。

小白兔:你要小心一点啊。

灰太狼:知道了,谢谢关心。

………

第三天,纪委严从军书记亲自电话约我到办公室见面,我心里忐忑不安的敲开了门。

“严书记。”

“陆局长来了,快坐。”

我刚坐下,他亲自接了一杯开水给我,我既感动又稍稍安了心,看他这股热乎劲,应该说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事要对我说。

我接过茶杯说了一声“谢谢”,严从军面带笑容,很亲切的问:“工作很忙吧?”

“是,还有三个月时间了,我们煤管局正布置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确保煤矿稳定平安。”

“很好啊,现在上面很重视安全生产,我们先锋县是煤矿生产大县,这个问题尤其重要。”

我半是称赞半是试探的回道:“有严书记等县委县政府领导的高度重视和支持,我们有决心把工作做好,而且一定提前做到位,不能让领导们为这个问题分心。那些矿主们这大半年来由于煤炭销售情况和价格都很好,只顾埋头发财,安全生产有些忽视,存在不安全的隐患很多,必须立即处理。所以这次我们全局都动员了起来,准备来一个拉网式的大排查,查出的问题必须整改到位,按目前的现状,估计有许多煤矿要停产,到时候他们告我的状,严书记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哈哈一笑,答应道:“没问题,人命关天谁敢马虎?你大胆的搞,我做你的后盾!”

他这样说我心里更是放心了,只要不是涉及到煤矿方面的事,我可以高枕无忧,心地坦荡。

“陆局长,今天叫你来是为一件小事,四年前你在扶贫开发办工作时负责了秀水镇高坡村核桃基地建设的项目,出现了大批假苗子问题,老百姓告上了市纪委,市纪委责成我们县纪委限期办理,所以想问问具体情况。上访信件中有你的名字,经请示郎书记和苟县长同意,已经成立了一个专案调查组,目前已经进驻秀水镇开展工作,你把项目的实施情况说说吧,随便一点,就像我们平时谈心一样。”

“严书记,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原原本本把项目争取的经过到最后实施的全过程,就我所知道的情况作如实的汇报。”我看他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于是将事情的原委都一点一滴的说了,最后说道:“整件事王三合书记最清楚,我和他跑市开发办都是一起行动的,包括后来的项目具体实施过程,我只是做了一些前期和外围的工作,至于苗子招投标的一切经过,我一概不知,这点我可以拿自己的党性原则做保证。”

“嗯,我们是相信你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郎书记最重视反腐倡廉工作,多次作出重要批示,只要是涉及到人民群众的利益,有人胆敢碰这条高压线,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手软。可现在有些人胆子大得很,总是抱着侥幸心里,以为自己很聪明,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其实只要你搞,不管你做得多隐蔽,哪里有查不出的问题?现在的手段这么现代化。”

“是,是。”我连忙附和。

他微微一笑,“这次调查组下去不过两天时间,锄头刚刚刨开表面一层土,问题便一目了然了,找你谈话是想进一步证实某些问题,既然信上有你的名字,最后总要有个说法,对不对?这也是对你个人负责,对上级组织负责,对县委负责,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该搞的工作大胆去搞,我们纪委是会秉公办事的。”

他这样说等于告诉我,这件案子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与我无关,“谢谢严书记,纪委的各种法规规定,我一直在认真学习,严格要求自己,同时还利用支部、党组学习的时间,组织班子进行了认真的学习和讨论,欢迎领导亲自来局里指导工作,这对我们煤管局全体干部职工来讲,是最大的关心和关怀。”

严书记高兴道:“好,有时间一定来,今天就这样吧。”

我告辞后出了县委大楼,趁着刚刚卸掉包袱心情愉快,赶到县政府向金副县长汇报了大检查的部署情况。

金县长没有任何意见,很高兴我们提前安排了这件事,说道:“小陆,我们找个时间到杨柳镇去一趟,听一下王文刚项目落实得咋样了。”

“我随时听你的安排。”

“不用那么正经,就是随便看看、听听,还是叫他龟儿子整点特产来尝一尝,不然都叫他吃成王八了,哈哈哈……”金鑫没当财政局局长那会,和王文刚称兄道弟,关系好得像亲兄弟,在我面前也不避讳,说话很随意。

我笑道:“那我提前和他联系联系?”

“可以,叫他多准备一点好酒,我们这次把他党政都一起喝下课。”

“好啊,我给你保驾护航。”

“好好养精蓄锐,这今天就不要干革命工作了。”

我笑道:“哪里会呢,领导吩咐了我一定照办。”

“工业园区的详规,叫他们一定要赶在年底前拿出来,杨青山的洗煤厂可以作为第一个项目进园,项目可行性报告尽快送发改局立项,环保方面的审批,统一以园区建设报材料审查,就不一个一个项目单独报批了。”

我一一答应了,回局后交代胡二靠落实人具体办理,然后给王文刚打了一个电话,约在下个礼拜五见面。

152 【李冰冰结婚了】

下午,安校民把方案搞出来了,我专门开了一次局党组会议把任务作了安排,着重强调了纪律:“我宣布一下这次下去检查的纪律:第检查必须做到‘一听二查三看’,一是听汇报,二是查软件硬件建设,要严格比照各个项目来,做到一丝不苟,无一遗漏,问题认真登记;三是下矿检查,凡是发现有谁没下矿检查的,一律重新来过,并在局党组会上说明情况。第二,不准私下和谐问题,收取好处费。年底了,生产忙,老板只顾赚钱,发现问题难免会找你们私下通融,打牌铺底送现金,同志们,我给大家透露一个消息,纪委正在抓典型,目前先锋县会有一些干部浮出水面,现出原形的,希望你们不要去撞枪口,我已经给严书记汇报,他也同意了,请他到煤管局做一次廉政建设辅导课,所有的干部都参加学习,把部分煤矿的老板也通知一些。第三,必须按时完成任务,不能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拖延,时间不多了,大家一定要抓紧,问题出来后还要督促整改,大头的事情还在后面,所以一定要有时间观念,你们当组长的心里要做到有数。大家还有没有问题?”

钱向劲问道:“陆局,检查组吃饭怎么解决?能不能吃他们的饭?”

“工作要搞,饭还是要吃的,可以叫他们简单一点,下矿绝对不能喝酒,这是禁令。”我回头对刘泽民说道,“这次下去参加检查的人员每天按50元发生活补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干革命啊。”

“可以。”刘泽民点头支持。

会议开完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回到办公室处理文件,孙丽丽进来汇报,由于县财政局由于资金紧张,这个月的公业务费不能按时拨出来,现在账上现金不多了,如果检查组一人按50元发补贴,这笔钱要先做好准备。

“这个先别*心,检查完也要半个月之后了,那时候自然叫你有钱兑现。”我看她面容端庄,做事十分认真,记起黎小兵委托的事,笑着问道,“小孙耍朋友了?”

孙丽丽突然面色绯红,神态非常不自然,小声道:“还没呢。”

“呵呵呵,是不是要求高啊?”

“不是,一直没合适的。”

“我发现一个人不错,你看看怎么样?”

“谁?”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急忙又避开了。

“黎小兵怎么样?这小伙子人才不错,工作能力也有。”

“他呀?”

“是啊?他对你可是真心实意哦,这年头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容易,你可以考虑考虑。”

孙丽丽突然说道:“陆局长对做媒感兴趣,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一个?”

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不知道我和郎燕的事?

“哈哈哈…..我早已经有了。”

“有了?谁呀?”

我认真看了她一眼,发现孙丽丽好像有点问题,是不是暗恋爷爷啊?

“郎燕,市地税局工作。”

“是不是郎书记的女儿?原来是真的啊。”

“是啊,如假包换。”

她有些表情不自然,说道:“黎小兵太浮躁了,做事不动脑筋。”

“慢慢来嘛,只要人的本质不错就行了,男人不像你们女性,一旦有了家庭,就有了责任感,那时候就自然成熟了。”

“陆局长也没结婚,为什么这样成熟?”

“我是例外,家在农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被迫的。”

她沉默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考虑一下吧,没事我先出去了。”

我点点头,等她出门后,过一会把黎小兵叫来。

“陆局,有事吩咐?”

“嗯,你先坐。”

我假装看文件,主意观察了一下黎小兵,他果然性格浮躁,坐一会便耐不住,东摸西看,属于那种心情很跳脱的人。

“小黎,我刚才和小孙谈了。”

“怎么样?”他立即紧张起来。

“不怎么样。”

黎小兵一脸失望、沮丧,说道:“我知道她瞧不起我。”

“那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吗?”

“她说了?”

“嘿嘿…..”我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感觉心里很开心,这种急性子的人应该折磨折磨。

“陆局,告诉我嘛,急死人了。”

“坏就坏在你急死人,性子太浮躁了。”

“她说的?”

我点点头。

黎小兵坐在沙发上闷了一刻,发誓道:“我该,一定改!”

“本性难移啊,想改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把牙齿一咬,狠狠道:“一定改!”

“给我说没用,要用实际行动向人家证明你在真心实意的改变。”

“嗯,谢谢你陆局长,你是我大恩人。”看来黎小兵真的迷上了孙丽丽,他如果真的改掉毛病,将是一个不错的办公室主任。

“你先改掉毛病追上她再说吧。到时候别忘了我的喜糖就行了。”我呵呵呵一笑。

李冰冰和赵大富的婚礼我没有去,因为我把不准自己会不会有失礼的举动,除了愤怒就是感觉一种侮辱!电话里给刘泽民说了,委托他作全权代表参加凉水泉煤矿的剪彩仪式。后来刘局长打来电话,说市委副书记鲁大东、郎书记、苟县长、金副县长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参与了,而且还参加了赵大富的结婚典礼,场面非常热闹,辆清一色黑色奥迪围绕县城转了一大圈,可以说是百年难遇。

十一放假,我在吴德和郎燕待了几天,本来想见见黄依依,她听了我的建议,一个人到桂林旅游去了。

虽然有郎燕在身边,可我听到刘泽民的电话,心里仍然很不舒服,郎燕问我怎么了,我笑着说,“很好啊,没什么。”结果惹得她嘀咕了一句“你今天古古怪怪的,好像不高兴呢,我惹你了吗?”

“没有,大概秋天快到了吧,天气一燥我情绪就有些低落。”

郎燕关心道:“多吃点水果嘛,天天喝酒当然会上火了。”她想了想说道,“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明年我就向林局长申请到先锋来。”

“老婆,谢谢你关心,不用这么快做决定。”从内心来讲我希望她到先锋工作,可上次和张晶晶喝茶,我直觉到郎一平和她还有联系,这种联系是不是还有肉体关系心里码不实在,如果万一还有呢?只要还存在这种亲密行为,就一定是纸包不住火,传到郎燕耳里那还不天下大乱?!

“你都叫人家老婆了,我还能不关心你吗,陆川,房子装修你可得听我的。”

“好,一切就由你全权负责,要不要我跟你找个帮手?一个人太累。”

“不用,我一个同设计的,毕业后自己搞了一家装修公司,从设计到施工可以全程交给他。”

“男同学?”

“嗯,怎么,吃醋了?咯咯咯…….”

“是啊,我有点不放心,老同学见面旧情复燃…….”

“放心吧,人家已经结婚了,再说我们仅仅是初中同学,一个月前才偶尔联系上,正好你准备买房子,我就给他说了,他一口答应而且只收成本费。”

“你生意都说好了,我当然支持你,成本费可不能包括你啊,不然成本就太高了。”

“哎呀,你想哪里去了,老没正经。”她撒娇似的滚进我怀里,我双手紧紧抱住。

“燕子,你爸爸多久回来?”

“明天。”她嗔怪道,“还说你爸爸?都叫人家老婆了。”

“还不是正式的嘛,国家的发票一打我立即改口。”

“死板。”

我看着她,暧昧的问道:“你死板还是我死板?”

郎燕脸色微红,低声道:“一肚子坏水,当然是你死板。”

“好,我死板,你迟早也是我的,看你到那时候咋说。”

“还没到时候。”

“嘿嘿……”

下午郎一平和薛秋阳就回到了市里,二人坐同一车回来的,节后就开全县的经济工作会,这些领导忙得也够呛了,节假日也加班开会研究工作。

郎一平回来时我和郎燕正在陪刘姨理毛线,她要给我织一件毛衣,郎燕说不用了,到商场买一件就行,刘姨说买的哪有自己织的穿在身上暖和,我除了说谢谢,不好阻止她,人上了一定的年龄,总有一套自己的思维和固定的生活方式,反正她闲着没事,织就织吧,这辈子我还没穿过手工织的衣服呢。

听到敲门,郎燕嚷道:“爸爸回来了。”立即起身去开。

进来的果然是郎一平,虽然脸色有些疲惫,可精神很好。

“郎书记。”

“哦,小陆也在。”他边说边进卧室,郎燕接过他手里的皮包。

“老郎,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刘姨问道。

“工作安排完了,正好秋阳两口子也要回,就一起赶回来了。”他说着出来,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愉快的叹口气,“还是家里好啊。”

刘姨抱怨道:“当什么劳什子书记,天天见不到人影,见一次叫一次累,不知道有什么好,叫我说还是回市里工作好。”

“你懂什么,组织安排我不服从行吗?”

153 【书房夜话】

刘姨虽然抱怨,其实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只不过像中国大多数家庭主妇一样,丈夫在外忙忙碌碌,心里时常惦记,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表达一种关爱的意思罢了。

她对我叮嘱道:“小陆,你今后多提醒一点,他搞起工作来什么都忘了,吃穿不注意,今后落下一个什么毛病就麻烦了。”

我敷衍道:“放心吧刘姨,我听你吩咐。”

“他敢不听话,我监督他。”郎燕得意的说道。

郎一平呵呵呵一笑,“人家小陆还没正式进入咱们郎家,你们娘儿俩就开始欺负,这算哪门子事啊,连带把我也梢上了。”

他话音一落,把刘姨和郎燕都逗笑了,看来郎一平平时也是很有人情味的,并不像在先锋县,时刻都表现得很威严刻板,批评人不留情面。但这两张面孔反差太大了,我有些不适应,只好笑而不言。

郎燕从背后抱着我问道:“好可怜啰,你怕不怕?”

“怕什么?”我装着不懂。

“我们欺负你啊,书记都说了,你这个局长还装。”

“呵呵,你见过这样欺负人的吗?那你天天欺负我好了。”

“赖皮。”

我见郎一平和刘姨都很开心,看来他们对我这个未来的女婿不是一般的满意,而是相当的满意。

晚饭时,趁着大家情绪都好,我对郎一平刘姨说道:“二老都在,我想征求一件事希望得到你们的同意。”

“什么事?陆川。”

“我在先锋买了一套房子,打算明年上半年和郎燕结婚。”

刘姨瞧了丈夫一眼,意思是叫他拿主意。

郎一平说道:“好啊,我们没意见。”转头对女儿道,“燕子你呢?”

郎燕红着脸道:“你们都急着把女儿赶出去,我只好也同意啰。”

“哈哈哈……”

郎一平笑得很开心,刘姨轻轻拍了郎燕一下,“这是大事,别调皮。”她担心的问我:“你打算在先锋结婚吗?”

“是,刘姨。”

她一脸的落寞,郎燕安慰道:“放心吧妈妈,我们都去先锋,反正爸爸也要你照顾。”

我观察郎一平的面部表情很平静,似乎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不禁狐疑道:难道和张晶晶真的一拍两散了?现在只是纯工作上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倒是我极其希望的,毕竟有刘姨在先锋,郎一平会少许多负面的消息,这对我而言,感觉也舒畅得多。人言可畏啊,大家都在背后议论你的老丈人如何如何,那滋味也是不好受的,而且又是和那样一个比我年龄还小的女人!感情上实在接受不了。

刘姨倒是有些舍不得,抬头看看,“那这个家不是要丢弃了?”

“我看这样比较好,这里可以留下,退休了还可以回来养老。”郎一平果然已经盘算好了。

“好哇,爸爸已经同意了,妈妈就不要犹豫了。”看郎燕那股热乎劲,恐怕不光是担心母亲一个人寂寞那样简单。

刘姨无奈道:“听你们的,明年还早嘛。”

“妈妈可以先过去啊,提前适应坏境。”

“我走了你一个人咋办?”刘姨还是有些不放心。

郎燕劝道:“你还把人家当小孩子啊?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刘姨摇头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郎燕正要进一步劝说,郎一平道:“燕子,体谅你妈妈的心情,明年你们一起过来嘛。”

“好吧。”郎燕极不情愿的噘着嘴,悄悄在我耳边道,“你也不说一句话。”

“燕子,听你爸爸的话。”

郎燕见我也这样说,方才罢了,我知道郎一平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像他们这种层次的领导,说话做事绝对不会头脑发热,背后都是有原因的。

饭后,郎一平对我说道:“陆川,你到书房来一下。”

我随着他走近书房,房间有十五个平方左右,东西北三面都是红木做的书柜,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而且以领袖著作和军事书籍为主,套的精装本,其他的也有一些社会类书籍和一部分小说。

书房布置得很清雅,一张书桌除了上面的有一盏细瓷台灯外,就只剩下一个古色古香的笔筒,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暗红色,极具年份的那种,里面插了几支铅笔,连一盆花也没有。

他坐在逍遥椅子里,我顺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严书记给你谈话了?”

“已经谈过了。”

“王二干问题已经查明白,胆子太大了,一个两百万的项目居然可以收回扣二十七万,连扶贫款也敢动手脚。”他面带一丝微笑,“这次是市委洪书记亲自签的意见,要求必须追查到底,事关老百姓的利益。县委成立了专案组,你的大名也在上面啊。”

我不敢发言,具体内幕完全不清楚。

“在扶贫办呆了多久?”

“半年多一点,后来薛部长就推荐我到了县委办。”

“嗯,”他点点头,“开发办一年的项目资金不下三千万吧?”

“平均起来差不多,我知道最多的一年一亿多一点,最少的时候也有八百多万。”

“不少啊,项目管理看来仅仅靠一个招投标还解决不了问题,官商可以串通起来搞围标、假投标,必须加强对我们干部自身的监督,事后的责任倒查倒追,叫他们不敢贪污不敢受贿,交通建设、水利设施建设等等,凡是有工程的部门,我看都是很危险的。”

“根据他们的行话,这叫返点子,大家私下里都这样议论。”我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啊,问题很复杂,没有检举揭发的线索,纪检部门、反贪局又不能插手干预、阻碍经济的发展,只能事前打一些招呼,背后的事只好等他们自行暴露,目前这种反腐倡廉工作是很被动的。”

我点点头,感觉现实就是像他所说的,腐败现象很多,老百姓都感觉得到,可纪检部门、反贪局一年查下来的案子所处理的人和贪污受贿的金额都少得可怜,与人们心目中的预期差距太大了,或许像他所说,经济发展是第一位的,办案人员总不能无缘无故怀疑某某某有问题就去立案调查?没有线索也只能干着急,郎一平是从监察局出来的,对这些问题早已经思考得很透彻了,他既然感觉难搞,这项工作就一定难搞。

像王二靠这样的干部,太过贪婪,饥不择食,所以暴露的风险就很大。

“陆川,你对今后的工作有什么考虑没有?”书房的灯光很温馨,光线柔和,有些暗淡,看不清楚他面部上的细微表情。

我揣测着他问这句话的意思,试探着回到:“煤管局内部管理工作已经走上了正轨,下一步我准备把重点放在企业的安全生产和煤化工产业开发上,集中精力理顺各种关系,协助杨柳镇把工业园区尽快建设起来。”

“嗯,想法不错,事情要有个先后主次,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像胡二靠这样的人还是值得信赖的,可以在生产管理上给予最大的帮助,关键是产业开发这一块上,要集中主要的精力和时间,抓好抓落实。一个人一辈子做好一件事不容易,有些人没机遇,而有些人有了机遇却抓不住,市委洪书记对我们先锋县全力发展煤化工产业,打造一流工业园区的设想是很支持的,这是一股东风,其政治意义远远超过项目本身。虽然有些人在这件事情上有不同的意见和不同的想法,甚至有超越工作以外的因素在影响,但是,你和王文刚不能受干扰,县委决定了的事,要不遗余力的推进下去,有困难就找金副县长、办公室周主任,直接给我说也一样,不要有什么顾虑,更不要有为难情绪。”

“好的,我已经和王文刚联系好了,五号陪金县长专程去一趟杨柳镇,这次争取把所有的事都定下来,赶在县委经济工作会前做好一切前期准备工作。现在主要的是计委立项还有国土部门、环保部门的审批,必须加快进度。”

“我叫周主任分别给他们打招呼,特事特办,必要时可以把这些部门集中到一起办公,专门为你们搞好服务。”

“如果能这样就好办了。”

“嗯,你对赵大富这个人怎么看?此人能量很大啊。”

看来这才是他找我谈话的主要目的,我也觉得有必要把赵大富的事向他通报通报,毕竟我是他这条大船上的骨干成员,也应该有点贡献了,于是我把杨青山给我说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包括赵大富如何与王大锤密谋夺取凉水泉煤矿的事。

为这件事,赵大富把老子*得夜不能寐,还挨了领导包括郎一平在内的不少批评和压力,这时候不说出来,恐怕永远就不会有机会说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当然,我估计郎一平也得了赵大富的不少好处,那些好处与赵大富所取得的巨大利益想比,只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原来是这样,赵大富、苟大全和鲁大东、刑自新都是一个利益的整体……”他陷入思考,过了几分钟才对我说道,“你给王文刚说,工业园区的事由他亲自主抓,全心全意把工作搞好,不要被有些事情分了心,该怎么办,县委自然会安排。”

我答应了,他交代的自然是指王文刚提拔的事,看这架势,估计其中又有了变数,王文刚又该郁闷了。

“你们再谈什么?在先锋没说够么,回家还说?”郎燕忙完厨房里的活,进来嚷道。

郎一平趁机说道:“陆川你去吧,不然有人又有意见了。”

“爸爸,你这样说女儿?”郎燕和父亲的关系看来比母亲要更融洽一些。

“不是吗?养女儿都是这样,长大了要老公不要老爸。”

“我两个都要。”郎燕挨着我坐下来,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味道,原来她忙完厨房的活后都要去房间洒一点香水。

“哈哈哈……”郎一平很开心,说道,“你现在这样说,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做到。”

“一定做到。”郎燕说得很认真。

郎一平其实也就逗郎燕高兴,不是认真的,“你们出去溜达一会吧,在屋子里陪我这个老家伙别闷坏了,去影,逛逛公园什么的,记得早点回来。”

我和刘姨打了招呼,拉着郎燕出了小区,一路上郎燕追问我们说了什么。

“工作上的事你听吗?”

“我才懒得听呢?你们男人钻一起就谈什么工作啊事业啊,累不累啊?”

“我们男人谈工作事业很正常啊,你们女人谈些什么?是不是议论哪个男人长得帅,哪家老公又发财当官了?”

“我们局里的女人就这样,无聊得很,相互攀比,难怪你们叫女人八婆。”

“呵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八婆。”

“我才不八婆呢。陆川,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帮你什么?”

“我希望妈妈现在就去先锋,她经常一个人在家里,很寂寞的。”

“我知道你想什么,孝顺的女儿。”

“想什么?”

“不就是担心张晶晶吗?”

“是啊,如果妈妈过去了,爸爸就不会那样。”

“放心吧,你爸爸和她已经分开很久了,而且张已经到乡镇工作去了。”

“真的吗?”她见我点头,高兴道,“谢谢你,不然我可能现在还不能原谅爸爸。”

“拿什么谢我?”

郎燕仰头,月色正浓,把她的面庞照得皎洁动人,“我拿一辈子谢你,够不够?”

“燕子,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十分感激她的真情,李冰冰虽然在我心里刻下了永久的难以磨灭的烙印,有了郎燕,我重新感觉到了被人爱的温暖和漏*点,老天爷实在是太眷顾我陆川了,我发誓会万分珍惜这份纯洁的真情。

154 【不日弄我们就行】

节后的第一天,检查组就下到了乡镇,按分配的任务开展工作。

黎小兵在办公室负责收集各组报来的情况,每天向我作一次汇报,几天不见,黎小兵变了,不但头发和穿着变了,连说话做事的频率也发生了变化,沉稳而少笑脸,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可以看出他改变自己的决心。

王二干被双规是我意料中的事,此消息一经传出,全县哗然,因为连着三件大案要案,而且都是和腐败有关,使人们不得不对县委反腐倡廉的决心有所期待,从杨财丰到王大锤,再到现在的王二干,不知道下一个会落到谁的头上,人们在暗地里排了一个次序,认为国土局局长和交通局局长、建设局局长这三人可能性最大,位高权重,炙手可热,众目睽睽,风险骤聚。

我和纪委严书记联系妥当,准备于检查工作一结束,就在全煤管局系统搞一次反腐倡廉专题讲座,地点放在县委党校。

付林校长一直找我拉赞助,这时候正好来一个“假公济私”,既支持了老朋友,又拍了领导的马屁,还叫职工得到了教育,可谓一箭三雕。

这事我交给了黎小兵和孙丽丽具体筹办,也顺势给他们一个增进了解的机会。黎小兵听后,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

下午,王文刚打来电话,直截了当的问:“陆川,你知道县委班子最近会有动作吗?”

“你知道啥消息了?”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着急了?明天见面时说,电话里最好不谈。”

“就你和金县长两人?”

“就两人。”

“那你今晚别干事了,明天准把你们干趴下。”

“哈哈哈…….谁趴下还说不准呢?不过最好避开李影寿。”

“好,我等你。”

第二天金县长连自己的车也不开,直接叫我去县政府接他,看来金鑫也是想低调行事。

快到杨柳镇时,金县长叫我给王文刚打电话,叫他直接到园区规划区域,先看现场。我电话里给王文刚说了,我们到达时他和黄尘中已经在现场了,还有规划区内所在两个村的书记。

下车后王文刚给我们介绍,一位高个中年汉子叫张思卿,安全村的书记,矮胖黑脸的叫刘伟,小桥村书记。

大家打个招呼,王文刚引着我们往中间走去,这一片未来的工业园区现在是一片麦地,麦苗刚刚探出头来,放眼一看,还是一片黄土地,地势平坦,外面连着一条小河沟,直通三里外的古龙江。

园区的北边和东边有几户农家,稀稀落落散在原野上,一丛丛翠竹掩映,炊烟缭绕,颇有点陶渊明笔下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意境。

金县长看罢感叹道:“好啊,这田园风光不比江南差。竹林掩映,鸡鸭二三。”

王文刚笑道:“金县长作诗了?老黄,快记下来。”

“哈哈哈……狗日的王文刚,你想出老子的丑啊,我能作什么诗?要说作诗那也是陆川的拿手好戏,有名的笔杆子嘛。”

“金县长夸奖了,我哪能作诗啊,骗骗女孩子罢了。”

“看看,连女孩子也可以骗到手,不简单!现在的女娃子鬼精得很呢。”

大家都一齐笑起来,两位村书记可能只在先锋电视频道上见过金县长,回答问题很拘谨,这时见他说话风趣,神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作为工业园区这里还是比较理想,地势平坦、开阔,工程建设量不大,农户不过二十多户,搬迁任务也不重,靠近水源,比较适合煤化工产业的发展需要。

“王书记,你们对园区建设有什么构想?”

“园区的控制性祥规正在编制过程中,初步设想是,坚持以人为本的建园原则,最大效率的利用土地,节约资源,整个园区建成后达三千三百五十亩,分生活区和生产区两大块,道路统一规划建设,绿化统一设计管理,园区内的工业废渣、废水、生活垃圾统一建一个垃圾场集中处理,工人实行公寓式管理,不需要业主再考虑住宿问题,”

金县长听得这里很感兴趣,问道:“谁来承建?收费管理参照什么标准?”

“我们准备引进开发商来承建,如果没人愿意,我们杨柳镇愿意自己出钱搞,收费按平方面积,参照县城租房标准执行,宿舍有集体房间,也有二十多平方的夫妻房间,生活区内建商场,食堂,各种配套设施齐备,工人不出园区就可以安家置业,安心的生活和工作。我们计算过,如果道路和绿化由我们建好,开发商只负责用于生活的住房、商业经营用房建设,五年内收回投资成本,这比建厂划算。”

“这等于再造一个杨柳镇啊。”

王文刚继续汇报道:“我们计划把园区和杨柳镇连起来,中间修一条高等级的公路,公路两边建新村,把他们两个村都集中到一起,按统一模式建房,庭院式结构,结合我们这一带的民居风格,工人休闲可以到镇上,也可以到农民家里体念农家乐的独特风味,园区到杨柳镇步行不过二十分钟,娱乐工作两不误。”

“嗯,不错,这想法不错,还是一种很好的城乡统筹模式,很符合中央精神。”

大家说着渐渐接近北边的农户,金鑫说道:“走,我们到农民家里坐一坐。”

刚进院坝,张思卿叫道:“刘文超,刘文超……”

许久屋子里才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农妇,“你们当家的呢?”

“赵老板矿上去了。”

“不要命了?这么大年龄还去挣哪个两个钱,虎娃子两口子在广东打工还不够用?”

那农妇虽然只有五十来岁,可身体看起来不怎么健康,看见我们这么多人进院,忙从屋里搬凳子,张思卿、刘伟急忙上前帮忙。

那农妇抱怨道:“死娃子有了婆娘,哪里还管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只好把老骨头拿去熬吧。”

“大嫂,你只有一个儿子吗?”

张思卿提醒“这是县里的金县长”,农妇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回答道:“国家规定只能养一个啊,多了要罚款。”

金县长嘿嘿一笑,回头对王文刚说道:“计划生育政策宣传很到位啊。”接着又问道,“你知道这里要建工业园区吗?”

“说了,张书记已经开会了。”

“在这里建厂你们高兴不高兴哪?”

农妇面色已经麻木,回答道:“哪个不高兴咯,建厂有那么多好处,只要政府不日弄我们就行了。”

王文刚立即说道:“不会的,我们说了就一定兑现。”

“兑现?那一年的集资款现在还没还呢,说了不算数。”

王文刚问张思卿道:“怎么回事?”

张思卿立即解释说:“王书记,这是上一届的事了,村上集资整治村里的山坪塘,说好如果项目争取上就如数退还,后来县水利局兴修小水利,把我们村的山坪塘也列入了计划,这笔钱本该退还,可村委直接用着了其他用途,村民有些意见,都过去五年了。”

“一户多少钱?干什么用了?”

“按人头,一人300元,说是修路用了。”

“扯蛋!村道乡道建设都是县里的项目资金解决的,哪里用得着村民集资?县政府有文件规定,村民修路只准投工投劳,不愿意投工投劳的才按当地用工标准集资,你们难道不知道?”金县长声色俱历,他是财政局局长,对这些政策非常熟悉。

王文刚问道:“你们村务公开搞得怎么样了?”

张思卿吞吞吐吐回答:“上届还没搞清楚呢?”

“我是问你,你们现在搞清楚没有?!”

张思卿脸色成了猪肝,“公开了一些。”

“一些?一些是多少,我看你是不想当这个书记了。”王文刚非常严厉,张思卿不说话,“你们呢?”他又问刘伟。

刘伟陪着笑脸道:“年底前我们一定公开,王书记你放心,回去我就布置。”

王文刚不再说什么。

金县长又问了些村里其他情况,便回到了镇上。

在镇党委会议室,由于李影寿下村去了,由黄尘中代表杨柳镇政府汇报了今年以来的工业发展情况,金县长再作一点指示时间就差不多了。

中午吃饭时杨青山也及时赶到,王文刚果然弄了一只老王八,炖了一只老母鸡,金县长十分高兴,羡慕道:“王文刚,你这书记当得,想吃这玩意随时都可以来。”

“领导别洗刷我,要不是听说你要来,哪个舅子才淘神弄这个稀罕玩意,金县长你看看这东西多少年了?老黄亲自带人下去搜上来的。”王文刚说话间,大家已经坐好。

“哈哈哈……老王八老王八,名字虽然不好听,东西却是好东西啊。”

155 【消息】

小妹上来给每人盛了一碗,我正要尝味道,王文刚突然道:“陆局长且慢,老规矩,上桌三杯。我知道金县长喜欢茅台,这是特意从县城搞来的,现在市面歪货太多了,杨柳镇没一家卖的是正宗货。”

三杯下去,金鑫把外面的衣服一脱,说道:“我知道你王文刚爱搞统一战线,今天二对三,酒到杯干亮底收功,谁也不准撒赖。”

王文刚嘻嘻一笑,说道:“只要你老人家发一句话,桌上哪个敢?!”

黄尘中和杨青山立即附和。

金县长不依了,要罚王文刚的酒,“老人家?我很老吗?比你大两岁就称我老人家,说错罚酒!”说罢亲自给王文刚的酒杯倒上。

王文刚一脸的冤枉,“这桌上就你是领导,我口急尊称你一声老人家,好心当驴肝肺了。”

“哈哈哈…..”金县长得意的大笑,“陆川能骗无知少女,老子骗一骗风流少*妇还是可以的吧,老人家可什么都无法骗了,你这是败坏我名声啊。”

金鑫和王文刚是同时期的干部,彼此十分随意,工作之外称兄道弟老子龟儿子是常事,一到酒桌更是没上没下了。

王文刚无奈,罚喝了一杯,此后大家你来我往,喝酒的多吃菜的少,黄尘中首先敌不住了,话儿已经有些啰嗦。

金县长不依不饶,诚心要灌醉一人以树威风,酒量不行加之是下级,黄尘中只好自认倒霉,两瓶后他已经不行了,醉眼迷离,举杯也困难,王文刚见了,对一旁的小妹道:“把他扶出去睡一会。”

金县长得意的大笑,王文刚不服气,和他对拼起来,杨青山和我对视一笑,他低声对我说道:“要不要叫陪酒的小妹?”

“不要了,他们老朋友见面,今天高兴。”

“陆局长,小张回来了。”

“哦,怎么样了?”

“昨天回来时我正好在街头碰上,她弟弟死了?”

“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她十万已经用完,现在准备挣钱还你。”

“怎么还?难道她要做那行?”

杨青山点点头,“我劝她到公司来,手下正缺一个搞关系的副经理,她说她还要考虑。”

“考虑什么?嫌当经理挣钱不够快吗?”

“大概是吧,副经理一个月三千七,在先锋县算高工资了。”

“劝一劝叫她别犯傻,今后能帮就帮一帮,她本质不错。”

“是啊,我看这女子是个人才,工作肯定没问题。”

“嗯”我不好继续深说,看杨青山的样子,肯定以为我喜欢张清芳,招她为公司副经理也多半是这个原因,现在有了郎燕我怎可以还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得洗心革面,收拾起心情,一心一意做别人的老公了。

“你们谈什么?陆川,公事少安排,现在是喝酒时间。”金县长抬头发现我和杨青山在低声交谈,立即过来干预。

我站起来说道:“金县长,我敬你。”

金鑫嚷道:“敬我干啥,和王文刚多搞几杯。”

金县长虽然平易近人,但毕竟是我顶头上司,他可以随意,我必须保持对他足够的尊敬,说道:“王书记那是肯定的,但是金县长这半年来为我们煤管局*了不少心血,我无论如何得表示表示。”

金县长见我十分真诚,端起酒杯说道:“小陆谦虚了,我也得感谢你啊,煤管局那样一个烂摊子,短时间内就收拾好了,而且还出了成绩,不容易。说真心话,我当时是捏了一把汗的,以前煤管局我很少过问,有些事王大锤也不向我汇报,老子也懒得管,最后怎么样?那样的人迟早要出问题的,凡事都有一个度,超过那个度,翻船是早晚的事。”

王文刚插言道:“你们怎么说起王大锤子来了?我早就预言过,这虾子不可能平安退休。”

“你又成先知了?马后炮!”

“我马后炮?问问黄尘中,咦,黄尘中呢?他王大锤出事前看我说没说这个话?”王文刚的酒量看来也有些过了。

我们酒喝完,金县长坐下来,说了一句:“现在有人又在打主意了,想当副书记?没门!老子还是个副县长呢。”

这话挑动了王文刚最敏感的神经,立即凑过来问道:“你知道消息了?”

金鑫眼睛一瞪:“你龟儿子装处,难道你不知道?”

王文刚直叫冤枉:“我的确不知道,现在消息蒙得很严,听说方案又变了。”

“方案?谁说有方案了?”他突然指着我问道,“陆川,是你说的?”

我见二人都有些过头,立即否认:“我哪里知道啊?你们是局内人,消息应该最灵。”

金鑫脑子还算清醒:“如果陆川也不知道,说明真的还没一个定案的方案。”

王文刚望着我,眼里满是疑问,我苦笑一下:两爷子都以为我是市委组织部长呢。

“这样吧,杨青山安排一个地方咱们休息,我们把各自的消息汇总在一起,大家合计合计?”我也很想知道金县长的底牌,看来这次人事变动不仅仅是一个副书记这样简单。

“好,就这样。”金县长比我们哪个都急迫,起身道,“不喝了,下次再来。”

杨青山联系好,我叫孙克明把我们送到洗脚城,先找了一间喝茶的屋子大家坐了。

金鑫见小妹出门,开口说道:“今天大家都不是外人,有啥说啥,畅所欲言。”

王文刚迫不及待的问我:“我听你的消息。”

我心里轻轻一笑,想不到这两位仕途上的老鬼,平时看起来深藏不露,莫测高深,一旦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也这么沉不住气,看来平时那副形象也是装出来的啊,骨子里和我也差不了多少。

“我只转达郎书记的话,他叫你亲自抓工业园区建设,市委洪书记非常重视,要搞出成绩,其余的不要多想,县委自有考虑。”我说完他还久久望着我。

“完了?就这点?”

“是啊,就这点,原原本本照传。”

王文刚一脸沮丧,极度的失望。

杨青山突然说道:“王书记别气馁,这话中有话,值得深思。”

金县长点点头说道:“青山说得不错,大有深意。”

我看着王文刚点点头,他面色才慢慢恢复正常,自嘲道:“唉,这件事搞得老子都神经过敏了,各位大哥帮我分析分析。”

金鑫说道:“这话里包含这么几层意思:第洪书记重视工业园区建设,说明市委对先锋县的一切是很关注的,这些年接连出了杨财丰、王大锤、王二干腐败大案要案,市委极希望先锋用一两件实实在在的政绩扭转党委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第二,叫你亲自抓,一是说明它重要,二是说明有人也在想或者说怕有些人从中作梗。”他说着,忍不住喝了一口茶,我和王文刚、杨青山都同意他的分析。

我之前也想过,只是没他说的这样透彻,这样到位,金县长接着道:“第三,‘不要多想,县委有考虑’,意思很明显,你王文刚肯定是被纳入了这次考察范围的人选,而且这话里也透露出目前方案未定,还在平衡过程中…….你们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很对,我不得不佩服。”王文刚赞道,“如果平衡的话,怎么平衡?我最怕领导搞他妈什么平衡了,把我们当赌桌上的筹码,挪来挪去。”

“你娃娃吃亏就吃在认识糊涂上,领导不搞平衡他能有好日子过吗?先锋县也不完全是郎一平一个人说了算,给你说,上次赵大富结婚,鲁大东到先锋,绝不是仅仅吃一顿饭那么简单,他毕竟是市委领导,给郎书记提出某某某,难道郎书记敢不答应?”金鑫边说边思考,“我说这话也不是凭空捏造的,有股风风传出,这次去市里工作的不只是常新一人。”

“难道还有哪个?”王文刚性急。

“刚才听陆川转郎书记的话,我感觉这消息可能是真的。”

杨青山插言道:“金县长分析很有道理,不是薛秋阳就是王春生。”

“哦,你哪里知道的?”金鑫问道,那神情感觉很吃惊。

杨青山环看一圈,说道:“国庆期间我去了一趟吴德,碰上一个人。”

“谁?”我们三人几乎异口同声,但谁也没注意,大家精神都太集中了。

“顾天成顾秘书长,我们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说起先锋县,他透露了一点情况,具体的怎么样我没细问。”

“呵呵呵,青山,想不到你和顾秘书长还有这层关系啊?他说的就一定不会假,常委嘛,又在领导身边。”

事情很明朗了,金鑫和王文刚都有动迁的希望,难怪金县长要我约王文刚谈工作,原来他在节前就知道了一些消息,为了共同的利益,大家必须结成统一战线,我无疑是他们之间的一条串联线。

杨青山看起来也不简单,背后的水也是很深的,俗话说官商官商,自古以来,官和商都很难分开,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156 【考察张大勇】

事情很明朗了,金鑫和王文刚都有动迁的希望,难怪金县长要我约王文刚谈工作,原来他在节前就知道了一些消息,为了共同的利益,大家必须结成统一战线,我无疑是他们之间的一条串联线。

杨青山看起来也不简单,背后的水也是很深的,俗话说官商官商,自古以来,官和商都很难分开,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王文刚经大家一分析,头脑清醒了一半,对我和杨青山说道:“二位老弟,哥哥这次能不能所有作为,就全靠你们了,拜托!”

“说哪里的话,咱们还分你我吗?”我感觉在座的三人今后都是我前进路上的帮手,必须紧紧依靠和团结的对象。

根据金鑫的反应,他肯定在想进县委常委,不是副书记就是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在党政部门,特别是县一级以上,是不是常委,那完全是两种概念,同样的副县,常委坐主席台第一排,其余的只能靠后面,而且这还不光体现在坐“排排上”,“吃果果”也一样,现在实行常委集体决策,常委负责制,所有只有进了县委常委才有真正的实权——人和事的决策、决定权,像金鑫现在,虽然说是副县长,王大锤想给他汇报就汇报,不想汇报直接就找县长苟大全反应问题去了,副县长好听可不实惠,这就是他为什么极力想往上爬的原因。

至于王文刚,年龄不饶人,能混上一个实职的副县就已经很满足了,乡镇待的太久,容易“审美疲劳”,在杨柳镇,他一人的天下、土霸王,从实权上讲,比一个副县长实惠得多,至于他为什么这样积极,估计和心态有关,同期的许多人都上去了,只有他和少数的几人还在乡镇蹦弹,现在不考虑,今后就只有回人大或者政协去养老。

杨青山热衷于和官员打交道,其实和赵大富一个心理,他未必就真的热心于政治斗争,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得时刻关注政坛上的变化,因为这直接和他个人的财富相关联,如果先锋来一个心狠手辣的书记,他恐怕夜夜睡不着觉,不管你再怎么遵纪守法,政府要找你的麻烦,你是上天无无门,这一点他看得是很清楚的。

这三人都有各自的打算,背后都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消息来源,只不过这张网目前都是郎一平这张大蜘蛛网中的一些小网格,而我由于是郎一平未来的女婿,在这张蛛网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大家之所以这样恭维在乎我,不外乎就看中了这一点,我自己心里是非常清楚的,也乐得利用这种关系建立自己的关系圈,以备他日大用。

县委经济工作会议如期召开,乡镇和部门一把手,所有副县级领导都参加会议,会议主要内容就是总结前十个月的工作,分析经济的运行情况,对下半年乃至明年的工作作出部署和安排,会议的主要精神就体现在郎一平代表县委所做的工作报告中。

煤化工产业园区的建设,已经上升到县委工作层面,不单单是杨柳镇的工业园区了,县委的口号就是:依托资源发展经济,以煤化工产业园区建设为龙头,实现先锋县工业经济的新跨越!

如果说以前是为争取工业园区建设地址和临江镇竞争,那么现在的任务则是如何做好园区建设这篇大文章。

苟大全的讲话则更激进,要求园区五年内建成,使之成为全市最具现代化特色的工业园区,今年底必须破土动工,明年十月一日前第一批企业就要入园,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天方夜谭。

财政局郑局长和我坐一起,局里资金周转困难,正好找他协调。

“郑局长,煤管局快掲不开锅了,你总不会把我们九十多号人饿死吧?”

“哪能呢?谁不知道你们煤管局富得流油?你都叫穷了,人家还不得上街要饭哪?”

“我说真的啊,老领导,我们这一月全局出动在各煤矿进行安全生产大检查,总得给他们吃饱吧?万一煤矿生产出了问题,对你们也是损失啊。”

郑局长见我说得慎重,不像是假话,问道:“真的这么严重了?”

“我什么时候拿这事和人开玩笑?你高抬贵手,从包里掏一点出来救急。”

“好,我马上给国库说一声。”他掏出电话,给相关人员安排了,我正要道谢,他低声对我说,“老弟,这些钱是预算内给你的,拨一笔少一笔,你就没想过问政府要一点?”

“我也想啊,每次找王县长汇报,就像是割他身上的肉一样,看得我都难受。”

“嘿嘿,你那是没找对项目,办公经费预算到人头的,不说是他,就是台上那位讲话的也不敢给你批,批了搁不平哪。”

我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指点一条明路,小弟绝忘不了你的好处。”

“年初为招商引资预算了一笔专项经费三百万,今年才用了一百二十多万,现在没几个月了,估计是用不出去的,到外面引资引企业是发展工业企业,你们搞工业园区难道不是发展先锋县的工业吗?前期不给你们费用,谁那么傻还使劲干?”

“对呀,你不提醒我哪里知道,前几天我还给王县长汇报这件事,他说今年财政空前紧张,找不到资金安排,原来还藏着这么大一笔,我日。”

“嘿嘿,他也不一定记得住有这么一大笔,钱下来你老弟也别一股老儿吞下肚就是了,给哥哥留几个。”他特地叮嘱道,“最好找人给他先打个招呼,一定到手。”

苟大全还在主席台上说得眉飞色舞,看那劲头,似乎比我们还积极,我感觉非常纳闷,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真的在为自己找退路?急于想出政绩?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是市委洪书记也关心的项目,其意义又有所不同,已经超越了纯粹的经济工作范畴,赋予了一定的政治意义。

工业园区建设以杨柳镇为主,煤管局只是做好协调工作,负责对县级各相关部门的联系和审批事宜勾兑协调,有县委政府的大力支持,这些看起来很繁琐的手续也变得简单了,一路绿灯,黎小兵几天就办好了。

检查已经接近尾声,根据汇集起来的情况分析,形势不容乐观,全县八十七个大大小小的煤矿没一家合格的,或多或少都存在问题,包括杨青山的杨柳沟煤矿,平时在表面一看,管理规范,安全措施到位,可认真按项目一一检查起来,也有四项不合格,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安校民和胡二靠率先结束,我们正在办公室商量确定应该马上停产整顿的企业名单,黎小兵进来了,对我说道:“陆局长,刚才组织部打来电话,明天来局里考察干部。”

二人一听都狐疑的望着我,我不好提前透露自己已经知道,吩咐黎小兵到:“你给其他三组打电话,叫他们必须在今天全部结束,赶回局里开会。”

黎小兵答应着出去了,胡二靠疑问道:“提拔谁?事先咋一点风声也没有?”

我笑道:“提拔谁只有组织上知道了。”

“局里前几年把年轻干部都压着,现在除了张大勇哪个还够提拔的条件?但是,如果要提拔张大勇恐怕人心难服。”安校民猜测道。

“你们也别胡乱猜,明天组织部一来人,大家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何必费这个精气神。”我淡淡说道。

第二天,局里的干部到得整整齐齐,听说考察干部,大家都叽叽喳喳,私底下相互打听,只有张大勇面色不虞,情绪低落的坐在位置上,这厮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去向了。

张部长在会上把条件一宣布,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因为符合那条件的就只有张大勇,考察都很顺利,大家在机关待久了,都知道这考察干部是怎么回事。

下来后,刘泽民到我办公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张大勇还提拔了。”

“组织意图嘛,谁知道?”

“难道你也不知道?”刘泽民自然不相信。

我淡淡一笑,说道:“知道一点,下乡镇锻炼。”

“哦?是不是李家乡?我听说李佳明要来局里。”

“你消息还灵通嘛。”

“我在李家搞了八年,什么不知道?他们有事也不会瞒着我的,李佳明早在向我打听局里的情况了。”姜果然是老的辣,想不到这样隐秘的事,居然也有人事先知道,真的是蛇有蛇路,狗有狗道啊。

“嘿嘿,到李家?组织上这一招高明。”

“我们别谈这事了,大家集中拢来把情况逗一逗,梳理梳理。”

“好,我去通知,在会议室吧。”

各组把情况简单作了汇报,都感觉问题的确很严重,如果不认真加以整改,说不准那天就来一件震动党中央的大事故出来。

“老安,你负责把所有的情况汇总起来,按问题的多寡严重性排一个序,我们再来研究,另外,根据县委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局里的工作作一点微调,胡局长重点放在产业办,这次会议县委已经把煤化工产业提到了战略高度,杨柳镇工业园区的建设必须有专人负责,这是全县的大事,今后也是我们煤管局工作的重中之重,老钱多辛苦一下,和老安负责生产和安全工作,你们二人各有侧重,老钱主抓生产,老安主抓安全,工作分工不分家,你们看有没有意见?”我分别对胡二靠和刘泽民征询意见,二人都一致赞同。

157 【要讲阶级斗争史】

我没有安排张大勇具体事务,煤管局的所有工作自今日起于他完全无关,这种失落的心里相信他一定很难受。

张大勇年近四十,组织上安排他下基层锻炼,只有鬼才相信这是提拔重用,他老婆儿子都在县城,城里生活惯了,到了李家乡,猫不拉屎的地方,其艰苦程度可想而知。这一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没有了利用价值,苟大全还会记起他吗?做他的丧家犬去吧!这就是和老子作对的下场!

下午,我正在看文件,王文武突然溜进办公室,脸色很谦卑。

我问道:“老王有事吗?”

“陆局长,我对不起你。”他差点跪下。

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慢悠悠说道:“怎么了?你表现很好啊。”

“陆局长,你不知道,他们叫我跟踪你……”

我假装大吃一惊,问道:“跟踪我?为什么?谁叫你这样?”

“是张大勇。”

“张大勇?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王文武看来是真的感觉到了危机,看到张大勇的下场,估计接下来就是自己,所以干脆来一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我非常吃惊,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居然是赵大富,参与的人有李影寿、黄立文等,估计赵大富只是出头召集,背后是苟大全、王春生等,张大勇发现了我定期到市里的秘密,一直怀疑我有什么其他背景,后来通过内幕渠道得知我的任命是来自毛德旺的“打招呼”,他把这两件事一合计,自然就知道我去吴德干什么了。毛德旺是三江市人,也是大学毕业分配到吴德的,我是古蔺市人,相距何止千里?要说是亲戚关系,恐怕没有谁会相信,连郎一平、薛秋阳等听后都有些将信将疑。他们认定这中间一定有关节,决定派王文武监视我,从我身上打开缺口,作为与郎一平讨价还价的筹码,威胁我就等于直接威胁到毛德旺。

“狗日的,打的好算盘!”我听完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忍不住骂出声来。心道:要是也学老子整王大锤一样,把我和黄依依的照片拍下来,再公布和毛德旺的关系,那全吴德市岂不是炸了锅?万幸啊,孙克明及时发现了他,得好好奖励奖励。

我暗暗庆幸发现得及时。

“陆局长,这都是他们谋划的,我只是跑腿,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

“好了,你别说了!”我见不得他像一条狗一样的下贱,眼见同伴挨整,自己忙不迭的叛变,一点骨气也没有。

王文武面如死灰,张大勇一走,煤管局谁还理他?刘慧病恹恹的,上班都无法正常坚持,赵大富、李影寿等更是不可能再罩着他,他被无情的遗弃了!

“他们答应给你什么好处了?”

王文武交代很爽快:“转事业编,我现在还是工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聘用的工人,老子正打算一脚把他踢出去呢,看他这样子,像一条断了脊梁的野狗,反而不屑这样做了,显得爷爷心胸狭窄,呲牙必报,他既然彻底投降,又何必不依不饶,赶尽杀绝呢,人都是有脾气的,*急了难免狗急跳墙,我和那些煤老板的事,还有黄依依、张清芳等等一些事也是见不得光的,做事留有余地最好。

我思虑妥当,对他说道:“你认识还算明智,没有糊涂到底,好好跟着刘局长干吧,我这人喜欢别人用行动做证明。”

“是,我一定证明给你看。”他恶心的谄笑着,忙不迭的表态示好。

我手一挥,“你去吧,有事再叫你。”

“陆局长,我就走了?”

王文武出了门,我立即给王文刚打了一个电话。

“王书记,把李防着点。”

“听到什么情况了?”

“嗯,最近和赵大富、黄立文走得有点近呢。”

“老子怕他们个鸟,这段时间忙得很,没时间整治这龟儿子,居然到处活动开了?”

我提醒道:“防着别人背后动手脚啊。”

“我知道,谢谢你陆川,项目我安排由黄尘中具体负责,园区的事你们可以和他具体接洽。”

“好啊,我也刚布置由胡局长全力抓项目建设了,咱们不能只顾工作,还要抬头看路啊,不然一不小心就中了奸人的圈套。”

“就是,你小心一点,其他人搞不动,就有可能选择你做目标,赵大富号称先锋县第二个组织部长,那可不是白叫的,我们这一批干部是领教过‘三人帮’的厉害的,有一句话叫:无所不用其极。”

我不由得对着电话感叹了一句:“政治斗争还真他妈的激烈啊。”

“不激烈还叫斗争?老弟,记住一句话,阶级斗争是残酷的!会流血流泪,有时候还死人。”

“别越说越恐怖了!”

“你不信?难怪,你刚刚入行,不知道先锋县这块地皮上的阶级斗争历史,那天我给你补上这一课。”

“好,我很有兴趣听一听,一定精彩万分。”

和王文刚通完电话,我才感觉这仕途并不是我先前所想的:一个人只要卑鄙无耻就可以混下去了,敢情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且是比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还要持久的战争,只要你还在官场上一天,这场战争一天就不会结束。

政治上的斗争,就是打垮对手,踏着“敌人”的血和泪前进!

张大勇和李佳明相互调,不过是一十来天的事,安校民刚好把检查的情况汇总出来,针对各煤矿的存在的问题,都一一列表,八十七个煤矿扒拉成四等:特别严重的五个,需要立即停产整顿,其中包括赵大富刚刚剪彩生产的凉水泉煤矿,这一路由刘泽民带队在查,认真而严格,仅凉水泉煤矿就查出大大小小二十四个问题出来,有些还十分严重;一类严重的二十七个;二类严重的三十二个;三类问题的一十三个,每个煤矿的问题又分:需要停产整顿、立即整顿、边生产边整顿和逐步完善等四种处理办法。

第一类特别严重的煤矿必须停产整顿,这是大事,会影响到全县的工业生产产值,而且这些矿主每个人背后都是有背景的,我不能独自承担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于是一边叫安校民以安全生产执法大队的名义先拟好通知,一边拿着这些问题直接找到金县长,把情况作了详细汇报,安全生产是大事,处理问题后果比影响一点成绩要大得多,作为分管领导,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得很,于是大笔一挥,签下“同意”二字。

我出了政府大楼,立即给安校民打电话,通知全部发出去。随后组织精兵强将,以现有执法大队的人员为主,对凉水泉等五个煤矿一律采取停产整顿措施,其余的先停下来,制定出详细的整改办法和签订安全生产承诺书,并经我签字同意后方可继续生产。

通知发下去没一天,打电话亲自上门来说情的络绎不绝,先一两个还可以耐心解释,越到后来,电话越多,烦不胜烦,老子干脆把手机关了,但这也不是办法,那些矿主一旦停产,天天损失的是金钱,心痛得很,连夜赶来县城找,被人围追堵截,整个就像国军最后溃散的时候。

被人烦不但体力消耗大而且精神特别疲劳,回到家里时懒懒的不想动弹,刚刚在沙发上躺下想歇息一会,外面有人敲门,“我日,硬是不要人活了。”我喃喃低声骂着,把门打开一看,是杨青山。

“是你啊,进来。”

杨青山笑道:“白天知道你人多,特地这时候上门找你,坐什么坐,出去先把饭吃了。”

我换了一件衣服随他下楼,院里停了一辆银灰色的“广本”,“又买新车了?”

“工作需要嘛。”他边说边笑,笑得有点暧昧。

我刚刚打开车门,张清芳在驾驶位回头对我打招呼:“陆局长好。”

我惊喜道:“是你啊?什么时候把车也学会了?”

“拿到驾照刚刚三天,你坐我车害怕吗?”张清芳笑得很柔媚。

我笑道:“杨懂都不怕我怕啥,他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

“哈哈哈…..我的钱都在老弟手上攥着呢,你叫我发财我才能发。”

“你给我说这个?停个两三天不是大问题吧。”

“开玩笑,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

“你今天不找我,我还准备主动给你打电话呢。”

“谢谢老弟这样关照。”

…….说着小车滑出了院子,直接到了皇城酒楼。

张清芳穿上职业装,落落大方,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都变了,以前怎么看都像干那一行的,现在任何人一看,都知道这是白领阶层。人靠衣装,看来不假,然而更重要的是身份和心态的变化,这才是改变一个人的最大因素。

趁着杨青山上厕所,我问了她近况。

158 【美人计】

她说着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哽咽。这时候杨青山正好进来了,见了张清芳的样子,笑道:“张经理怎么回事,陆川欺负你了?”

“才没有呢,我是感激陆大哥对我的好。”

“那你今天多敬几杯酒,表示表示。”

我为张清芳这种真情溢露倍感高兴,说明她是一个真正纯洁的女孩,知恩图报是一个人善良本性的体现。

张清芳开车当然没法喝酒,不过她以茶代酒敬了我两杯,杨青山说道:“老弟,这次动静搞得不小啊。”

“不搞不行,这次一查,才知道有些矿连最基本的安全措施都没做到位,真要哪天出事了,后悔就晚了。”

杨青山点头道:“是该认真整顿了,王大锤只知道协调问题,对有些人放得太松,这一年煤炭销售形势看好,都忙着赚钱,更没人把安全当成一回事了。”

“谢谢理解,你放心,三天后你的矿就解禁。”

杨青山一阵大笑,说道:“陆局,你以为我今天请你也像其他矿主一样是说情的?”

我疑惑的看着他,这时候来不是说情还干什么?

“告诉你吧,我是来给你解围的。”

“解围?”我大惑不解。

“找你的人很多吧,烦不烦?”他笑着问道。

“当然烦,头快炸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现在还早着呢,越到后面越烦,那些关系户都还没动用呢,县上的市里的领导,你的朋友曾经的同事,还有你的亲戚…….等等一律都会登场的。”

我心里有些发闷,自语道:“这还真他妈的难对付!有什么高招?”

杨青山慢条斯理道:“也不是什么高招,这都是领导们一贯采用的手段,一个字:躲。”

“躲?如何躲,躲那里?”我是政府的工作人员,领导时常会找你研究工作,玩消失哪里行得通?

“你把手机卡换了,把新电话告诉主要领导和分管领导的秘书,找一个风景优美人迹罕至的地方呆上十天半月,提前给郎书记和苟县长金县长请个假,如果市级领导找,你就说下乡回不来,县里的领导找就说在市里办事需要几天才能回来,事急就叫敷衍说找安校民,推他个三六九。当然,这些都是对那些不重要的对象使用的,像郎书记你恐怕就躲不了。”

我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虽然不是特别高明,但很管用,先把安校民推上第一线顶起,十天半月后出来,大部分煤矿也整改得差不多了,“好,就以你的主意。”

“想好到哪里疗养没有?”杨青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莫非你已经早安排好了?”

“如果你没有去处,我就告诉你一个地方,保证叫你满意。”

我心里想的是去吴德和郎燕混几天,想想有些不妥,吴德市人多眼杂,郎燕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果被人发现我工作时间跑吴德市泡女朋友,恐怕有些负面影响,听得他一说,顺势回到:“好啊,我就听你安排。”

“来,先喝酒,明天下午我就来接你。”

第二天,我让黎小兵新办了一个手机卡,赶到金县长办公室把工作汇报了,并说明这些天准备出去透几天气。

金鑫笑道:“想躲?”

“没办法啊领导,人情大于天,希望你同意。”我趁机叫苦。

“理解,你去吧,不过通信要畅通啊。”

“谢谢,还有,我打了一个报告,你看看。”我拿出要钱的报告递给他。

他疑惑道:“这么多?”

我嘿嘿一笑,告诉他:“这是郑局长透露的。”

他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粗口:“他娘的,天天叫穷,结果富得很嘛。”

“领导有什么不好办的,说一声。”我趁机讨好。

他提起笔在报告上批了几笔,说道:“少不了要找你的。”

我拿过一看,上面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工作量大,前期费用十分必要,望考虑金鑫出了金副县长办公室,钻进王春生副县长办公室,正好只有他一人正在看文件,我把文件递给他,把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详详细细作了汇报,说道:“今年煤管局工作量特别大,经费捉肘见襟,加上这件大事,只好向领导求救来了。”

王县长仔仔细细看完,为难道:“要这么多?你们一家要完了,如果王文刚又来,那不是要*我跳楼吗?”

我轻轻笑了一下,说道:“领导开玩笑了。”

这件事我已经向他汇报了几次了,前几次借口没项目按,这次老子把经费来路用途都写得清清楚楚的,他无话可说,只得说道:“这样吧,我和苟县长商量一下,这么大的数字我也不敢做主,我估计苟县长也不会给你们这么多。”

“领导高抬贵手,多考虑我们具体干事的难处,无论如何要考虑一点。”

“这样吧,我初步给你说一个数字,八十万,怎么样?”

八十万?老子原以为批下来最多只有五十万呢,想不到他这样慷慨,心里虽然高兴,但口里还是要表示一下勉强,“八十万哪?估计比较紧张。”

“陆老弟,我这个家也不好当好啊,需要你们理解和体谅嘛。”

我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里乐滋滋的出了办公室,经费解决了,今年就不愁过年关了。

我把局里的事给刘泽民和安校民交代了,吩咐黎小兵给郎书记和苟县长的秘书都分别留了新的电话号码,准备出去躲几天,今天又应付了几位,看来会越来越多。

下班后,我刚刚进小区大门,就看见张清芳坐在车里等我。

“上去坐一会?”

张清芳摇摇头,“不了,我在车里等你。”

“青山没来?”

“他今天有事,全权委托我来接你。”

“好,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我知道她避嫌,担心对我有影响,所以坐车里也把玻璃门闭得严严的。

汽车出了县城,直接向杨柳镇驶去,“小张,送我到哪里去啊?”

她刚刚学会,开车时很专注,闻言才回道:“怕我把你卖了?”

“哈哈哈….怎会呢,你们搞神秘?”

“不是,告诉你吧,到杨懂的老家去。”

“老家?他老家还有人住吗?”我知道他一家全到了县城,修了一栋别墅,从没听说老家还有房子。

“告诉你吧,杨懂不但老家有房子,而且还大得很。”

“哦。”

汽车一路越过杨柳镇,沿着一条窄窄的沥青路向山里开去,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临近天黑时才终于到了。

汽车一直驶进院内,偌大的庭院里种了几棵柑橘,还有一些花草,由于天黑,看不太清楚,估计这园子有一亩地,房子的外观完全按欧式别墅建的,我们进去时没一个人出来。

“没人吗?”

“啊,就我们俩。”张清芳说着,拿出钥匙开门。

我心里有些嘀咕:搞什么鬼,这杨青山还使上“美人计”了?难道张清芳要在这里陪我十天?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

张清芳打开门,开灯,客厅宽敞,样样齐备,纤尘不染,看来经常有人来打扫,照看。

我看了一遍,张清芳问道:“怎么样?旧社会的地主也不过如此吧。”

“地主哪里有这样豪奢?我听老人讲,地主过的日子还不如我们现在的一般老百姓。”

“那当然了,至少地主看不上电视,用不上自来水。”她笑着,看起来心情愉快,明媚而娇艳,问道:“饿了没有?我煮饭。”

“好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今天晚了,简单一点,水饺?”

“可以。”我坐下来,打开电视看新闻,心里既兴奋又有些不安,原本下决心不再和其他的女人发生关系,一心一意对郎燕好,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张清芳的表情已经泄露了心底的一切秘密,她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嘿嘿,杨青山这龟儿子还真费心思,搞这么大的动作,不外乎想搞长期投资,算定我是一只绩优股,这些商人还真在乎自己的财富保值增值啊。”

新闻没看完,水饺已经煮好了,“陆大哥,可以吃了。”

我走拢一看,除了水饺,还有一些小菜和熟牛肉什么的,“哟呵,这么丰盛。”

张清芳笑吟吟说道:“提前备下的,喝点酒吗?”

“你喝我就喝一点。”我也想开了,忠不忠诚也不在于有多少女人,关键自己心里只有郎燕一人就行了,现在流行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暗地里安慰自己。

张清芳拿出酒杯酒瓶,满满的倒上,媚眼如丝,说道:“我酒量不行,就陪你几杯吧。”水晶灯下,张清芳清丽脱俗,声若黄莺。

她陪我喝了几杯后,脸上红霞及鬓,肌肤娇嫩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陆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

“为什么又说这话了?”我责怪道,“如果谢我,就好好跟着杨青山干,再找一个好的归宿。”

“知道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她已经有些薄醉了。

“比我好的多得很,你先别下这个定义。”

“在哪里?除你外我一个也没见到。”她娇媚的说道。

159 【可疑的电话】

我微微一笑,不回应她,独自喝了一杯。虽然和她在一起不是第一次了,但心里还是有些异样,几个月不碰女人,对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遇上目前这样孤男寡女的坏境,心里都有些不同的感觉,那种很急迫很心慌的感觉,气息有些不畅。

“小张,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和家里脱离了关系,一刀两断,我再也不想过去的事了。”

“好啊,祝贺你。”

我们碰了一杯,她一口喝干,我忙道:“你慢点。”

“怕我喝醉了?放心吧,我曾经喝了五两没事。”

“行啊,女孩子喝五两不醉就一定可以喝八两。”

“不敢,我已经有点头晕呢。陆哥,求你一个事。”

“说罢。”我满不在乎的回答。

“别叫我小张好吗?听起来感觉距离好远。”

“不叫小张叫什么?”

她眼睛晶亮晶亮,微醺道:“叫我清芳…..没人的时候叫。”

我想了想说道:“好,就叫你清芳。”

她满足的笑了,问道:“还喝吗?”

“不了,我也就是有个意思就成。”

“嗯,你去那边休息,我收拾完就来陪你。”

我仍旧回到客厅看电视,她一会儿就出来了,顺势坐到我身边,问道:“看什么呢?”

“河南出了煤矿安全事故。”我鼻子里已经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荷尔蒙开始大量分泌。

“是吗?怎么样了?”她边说边很自然的双手环抱在我腰间,下巴搁在肩上。

“现在有五十七人困在井下,生死不明。”

“多半没救了。”她说着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看了来电显示,没有理会,直接按了暂停健。

“谁来的电话?”我感到奇怪,问道。

“打错了。”她淡淡回了一句,干脆把手机关了。

这起矿难惊动了中央领导,国家安监局负责人也亲自到现在指挥抢险救人,场面乱糟糟的,解说员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声音有些走调。

“肯定有人又挨起来了。”张清芳的小嘴几乎靠近了我耳根子。

这时候电视恰好报道公安局已经对矿主实施了控制,安监局负责人也表示一定要追查背后的事故原因,我心里有些发紧一这时候先锋也来这么一次大动作,老子现在这种状态如果被人知道了,恐怕会成为千夫所指,下辈子只有吃牢饭了。

我不放心,电话联系了安校民。

“老安,所有的煤矿都停下来了吗?”我要再次确认一下。

“放心吧陆局长,我的人这几天都到了各煤矿,巡回检查,目前已经全停下来整顿了。”

我对安校民办事还是比较放心的,听得他的肯定答复,心里轻松下来,进一步指示道:“你看新闻了吗?河南出大事故了,中央给予了高度重视,再次对矿山的安全生产作出了指示,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契机,把以前欠下的账坚决补上,不留死角。”

“知道了,我也正在看呢,来得及时啊,这对我们这次大检查是很好的支持和宣传,今天还有许多矿主到处找你要说情呢,我说你到外地考察去了,有事一律找我。”

“做得好!绝不能轻松开口子。”

“陆局,有几个煤矿整改态度比较好,行动也比较快,措施也很得力,你看是不是可以提前放行?”

“你把好关,一个个认真验收,叫矿主都签上安全生产承诺书,我三天后上班签发。”

“好嘞。”

安排好工作,我心里石头落地,只要这几天不出事,老子乐得优哉游哉。

“事儿安排好了?说好十天咋变三天了?”张清芳一直认真的看我打电话。

“十天对煤矿损失太大了。”

“嗯,洗漱休息吗?”张清芳吹气如兰。

我看她眼波流光,分明有些情动,忍不住一把搂过,她适时的把小嘴递过来,我们长久的亲吻着…….我忍不住把手伸进衣服里,她“嗯”了一声,腾出嘴来说道:“先洗澡吧,今天忙了一天。”

我点点头,忍住奔涌激荡的冲动,看她起身放水去了。

过了一会她伸出半个白白的身子出来,“好了,快来。”

我哪里还控制得住,急急冲了过去,发现她已经一丝不挂,抱起就进了浴室…….张清芳双臂勾住我脖子,鼻息在我耳边细细的喘息着……..山村的夜寂静如睡,张清芳像点着了的干柴,不死不休,我直至用尽最后一滴力气,才将她送上云端。她喜欢开着灯*,刺激更尽兴,幽暗的光线下,她果然更具魅力,白皙娇嫩的肌肤沁出密密的细汗,散发出一丝丝体香,我忍不住把鼻子凑近,贪婪的闻着品味。

“干什么?”她声音里透着娇慵,浓浓的像蜜糖,化也化不开。

我惊奇的问道:“稀奇,你身体像是有股兰草的香味。”

“是吗?”她自己好像不知道。

我用手抹了一把细汗,放在她鼻子边,“你闻闻。”

她“嗯”了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呢,以前和他从没有这样舒畅过,更不会出汗。”

我像寻着宝贝一样,轻轻把她揽过来,用手在俏乳上轻轻的捻着,忍不住又低头闻起来,她胸脯一挺,顿时把我满脸都埋进了双峰间的峡谷里。

由于太疲劳,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九点了,我一摸身边,空空如也,想着昨晚的事,心里一股暖流涌过,“清芳,清芳……”很想起床前再重复一次,可我叫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只好慢慢穿起衣服起来,下楼一看,她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见了我回头媚笑:“起来了?”

“嗯。”我本想上前抱她,却听她说道:“乖乖的坐着,我马上就好。”

不过一分钟,她果然从里面端出来丰盛的早餐来,稀饭馒头煎蛋还有一些小菜。

“你忙了多久了?”我在她屁股上一摸。

“哎呀,吃饭呢,快去洗漱。”她像新婚妻子一样监督着我搞好个人卫生。

我心里满足的起身做好一起,才重新坐下。

“今天准备了什么娱乐节目?”

她偏着头反问:“你说呢?”

“我们……”我故意说一半,眼睛却把一切都表达得清清楚楚。

她轻轻笑了一声,我以为她同意了,却不料她拒绝道:“不行,对你身体不好,时间还长呢。”

“你以为我说啥?我是说我们去山里逛逛。”我很感动她这样的主动关怀,一个女人能一心一意为你着想,想不感动都不成。

“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张清芳斜了我一眼。

“嘿嘿…….”

杨青山的别墅建在半山上,院后墙转过一个山坳就是一大批桃园,园子中间是一片清亮亮的水塘,水流淙淙,顺着一条小沟蜿蜒出来,很有一点世外桃源的味道,可惜现在是秋天,桃树已经光秃秃的立在秋风里,这山坳面积足有几百亩,四周山梁上都是油松,郁郁青葱,山间有几处原木建成的凉亭,上面盖了茅草,四面修剪得整整齐齐,显然是经人工精心护理过的。

“杨青山这样在乎这座地主庄园,难道他想回来养老?”

张清芳见问,回答道:“这是他夏天回来避暑的地方。”

“哦,狗日的会享受啊。”我感叹着,发现张清芳鼻梁上有细细的汗珠,“走热了?歇息一下,我去方便方便。”

她点点头,坐在中间的圆木凳子上,我出了凉亭,转到一颗大树后面。

远远的我听得张清芳手机响了,完成作业出来时不见了她身影,微感诧异,侧耳一听,原来她躲在了另一株大树后接电话。

“什么事这么神秘?这里只有我一人,难道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吗?”我疑惑着,担心她家里的事并没有结束,于是心痒痒的想知道内幕,这种偷窥秘密的欲望一经在心里发芽,便不可遏止的疯涨起来。

我摄手摄脚的靠近大树,正听到她小声回话:“…….知道了,你别着急嘛。”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有些敷衍的回道:“我现在外地,接电话不方便,就这样。”她明显有事瞒着我,又不像是家里来的电话。

我听到她在树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于是假装刚刚才找到她,问道:“好好的叹什么气?谁惹你不高兴了?”

“陆大哥?”她回头发现我就在树后,脸色突然有些苍白,神情惊慌,好像怕我知道她接电话的秘密似的,我回想起昨晚她不接电话的事,愈加肯定了她一定有事不想让我知道。

“家里来的电话?”

“嗯,爸爸来的。”她顺口回答。

“事儿急吗?”

“不,就是烦人,没什么的。”

“哦,走吧,这半山上风大,我们到塘里划船去。”

“好啊。”她突然开心起来。

我们赶到水边,这是一处不过十亩左右大小的水面,由于荒无人迹,水质很清冽,初秋的阳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清澈透亮,岸边的一株桃树下系着一条小船,我解下绳子,扶她上了船,拿起木浆向水塘中间的水榭划去,这水榭只有两间屋子大小,里面有木桌木椅,门角甚至还有两张躺椅,人坐上去一摇一摇的,四面环水,青山葱翠,凉风习习,感觉十分悠闲逍遥。

160 【整他龟儿子】

“呵呵呵…..这日子真他妈过得啊,神仙和我换,老子也不会干的。”

“当然了,有钱人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张清芳躺在另一张椅子里感概着。

我侧头发现她眉宇间有些忧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慰道:“日子会好起来的,清芳。”

“嗯,有陆大哥这样关心,我很满足了。”

“是吗?”我认真的看着她。

她也侧头看着我,回道:“我感觉现在就比原来幸福多了。”

看着她娇媚乖巧的样子,我有些心动,低声道:“清芳,你坐过来。”

“干嘛?”她嘴里问着,身子已经从椅子里起来。

我拉着她手,说道:“坐上来嘛。”

她反身扑在我身上,鲜艳湿润的小嘴吻上我嘴唇,下面的小弟早已迫不及待的激动起来,她发现了,悄悄问道:“就这里吗?”

“嗯。”我已经用双手在脱她的衣服。

我们嘴里亲吻着,手上相互帮忙,不一会两人都光溜溜了。

张清芳曲意承欢,肆意的呻吟着,迎合着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我狗血激奋,隔了一夜,雄性又回到身体里,仿佛比往日更强大,更持久。

我们几乎都累得虚脱,在巅峰里双双迷糊过去…….“陆大哥,你今天……”她醒来还压在我身上。

“今天什么?”我有意逗她说出来,女人表扬男人的最好方式莫过于说你让她十分满足“厉害。”她羞涩的低低赞叹。

我们忍不住嘴唇又吻在了一起,过了一会,问道:“清芳,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自己不能办?”

“没有啊。”

“没有?你如果当我还是你大哥,就不要见外,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真的没有,陆大哥。”

我见她好像不是说假话,问道:“那你刚才在电话里……”

“你听到什么了?”她眼睛里掠过一丝慌乱。

“没有,我只是感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用小嘴亲了我一下,吐气如兰,说道:“有事我一定告诉你,放心吧,我这一辈子都对你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嗯,小乖乖。”我拍拍她的脸颊说,“起来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晚上,杨青山打来电话,“老弟,感觉怎么样?”

“嘿嘿,谢谢你青山,有什么事吗?”

“谢我就不必了,只是你小心一点,张清芳好像喜欢你。”

“放心吧,我不会犯糊涂的。”

“那就好,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就这样。”

我收了电话,张清芳正好从厨房出来,问道:“谁来的,好像与我有关啰?”

“没有的事,你太敏感了。”我笑着坐到餐桌旁,其实我已经和张清芳说得很清楚,她也知道自己的位置,绝对不会缠上我的,这点我从她眼睛里和行动中感觉得出来。

此后的两天,我们除了继续做那事外,也偶尔到桃园里闲逛,我甚至下塘洗了一个冷水澡,毕竟是秋天了,虽然太阳仍然晒人,可山塘里的水还是有些寒凉,我起来起来时身体全起了鸡皮,张清芳忙不迭的脱下衣服将我揩干,穿上衣服,我感觉暖和时却发现她几乎半裸了,急忙脱下T恤要给她穿上,她推辞道:“不用,衣服里面没湿。”

她用手几抖,把已经皱巴巴的衣服穿在外面,我歉意道:“对不起,害你这样。”

“没啥,秋天受寒最容易落下病根。”

“谢谢你清芳,我这辈子只好欠下你这份情意了。”

她抱着我往回转,闻言抬头说道:“我乐意这样,只要你心里不介意就行了。”

“我介意什么?”

她咬着嘴唇说道:“我以前的事。”

“不会的,我听杨青山说,你一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呢,我好佩服的。”

“你相信吗?”

我吃不准她说真的假的,犹豫的点点头,听她幽幽说道:“干这一行想做到洁身自好太难了,客人刁难不说,姐妹还排挤你,唉…….”

我听她叹气,知道她混得很辛苦,安慰道:“你现在不是出来了吗?还叹气。”

“陆大哥,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你我就有好感,觉得你很真实,对人也很实诚,杨懂给我说的时候,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我很傻吧?”她不等我回答,得意道,“幸喜我感觉没有错,特别是你答应借我钱的那一瞬间,我在心里发誓:我张清芳这辈子就为你而活。”

我感激的搂紧她,“谢谢你,其实我也是举手之劳,慷他人之慨。”

“不管怎样,我只感激你。”

“清芳,杨青山第一次请你到公司上班,你为什么没同意?”

“我想尽快还你钱,靠上班挣工资这辈子也无望,所以……”

“所以你准备下水?”

“嗯。”她有些歉意道,“现在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清你的钱了。”

“哈哈哈…..还什么还?我也是借杨青山的,当时我的钱全在存折上,银行关门取不出来。”

“不论怎样,总是陆大哥一番心意,如果是其他的人,谁还管我啊?不当我神经病就不错了。”

张清芳舍身相报的确出至一片真情,我心里暗暗为自己小心谨慎,处处防患、试探感到羞愧,不由得感动道:“今后别再说什么还钱的话,有钱你自己攒着吧,这个社会没有一点积蓄傍身,生活是非常艰难的。”

“大哥…….”她泪眼欲滴,欲语还休。

“听话,好好找个对象,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有什么难处,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只管说。”

“谢谢。”她低低的回答,声音有些哽咽。

第四天我们就回城了,一上班,黎小兵就来叫苦。

“谢天谢地,陆局,你终于回来了。”黎小兵夸张的跑来办公室,第一句话就让我感觉到工作的压力。

“出什么事了?”

他叫苦道:“这几天局里的电话快要打爆了,你再不回来我估计有人要来局里示威闹事了。”

“哪有这么严重?你就爱大惊小怪。”

“陆局不相信?等会安校民就会来找你。”

他话未完,安校民果真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我安慰道:“别急,坐下喝口水,慢慢说。”

“陆局,赵大富太他妈的嚣张了,他要联合几家被停产整顿的业主到市里告状呢。”

我不动声色,问道:“告我什么?”

“说你玩弄权术,……”

我心里一沉,追问道:“还有什么?”

安校民期期艾艾的不说。

“说吧,这点我还禁受得住。”

“借题发挥,另有目的。”

我气极,这厮太可恶了,上次爷爷败在他手下,这次还想欺负老子,门都没有。

“老子堂堂正正,有什么目的?目的就是搞整他龟儿子。老安,你明天就带人再次到凉水泉煤矿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陆局,你怀疑他搞非法开采?”

“很有可能,刘局长是外行,你应该一眼就可以发现问题。”

安校民兴奋道:“好,明天我带几个人亲自下井检查。这虾子眼高于顶,从来没有把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放在眼里,这次不整他个五进六出,彻彻底底,老子‘安’字倒转写!”

“把摄像机带上,查出问题一定要叫矿山负责人签字。”

“知道了。”

老安兴冲冲走了,我问黎小兵道:“还有事吗?”

“党校已经联系好了,就等你定时间,另外,县政府给我们批了八十万,财政局已经拨到了位。”

“嘿嘿,很麻利嘛,小黎,是不是和小孙有进展了?”

他点头,“嗯,感谢陆局长成全。”

“哈哈哈…..光口头感谢不行啰,要拿点实际行动出来,早点把事办了,我爱喝喜酒。”

“一定。陆局,党校培训什么时候?”

我翻看桌上的日历,“星期五下午吧,这个星期五是支部学习时间,干脆让大家一起接受廉政教育,你通知所有的煤矿矿主参加。”

“好咧。”

他正要出门,我叫道:“你把小孙和刘局长叫来。”

刘泽民一进办公室就嚷道:“哎呀陆局长,王县长给我们批了八十万呢,今年不用愁了。”说着小孙也进来了。

我笑着招呼他们坐下,说道:“先别高兴,这八十万还要你们想个办法怎么合理合法用出去,审计还不能出问题。”我招呼小孙把门掩上,接着道,“八十万不能叫我们用完了,郑局长哪里,还有金县长都有些事要处理。”

刘泽民点头道:“那是应该的。”

孙丽丽说道:“陆局,八十万要在年底前处理完,而且这是专款,难度很大,黎小兵的表叔在审计局,能不能叫他出个主意?”

“他表叔是谁?”

“吴光志。”

“哦,他呀,可以,但是你注意保密啊。”

“知道,我只当业务不懂,请教他。”

“好,就这样办,一定要经得起检查。”

刘泽民闻言嘿嘿一笑,说道:“陆局长太小心了,现在乡镇上什么钱不敢用?只要个人不往包里揣,就是查出问题,协调协调,屁事就没了。”

“老刘,非常时期,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好,能不出事大家都平平安安,这样的工作才有干头,如果审计局、纪委三天两头往局里来,就是没问题,也把人查霉了。”

“那是,乡镇和县机关不同,小孙,你一定要把准了,咱们不能让陆局长好事变坏事。”

“我一定做好。”小孙笑吟吟的,看着让人放心。

“你去吧。”

小孙出门后,我对刘泽民道:“老刘,你看刘慧长期上班不正常,我们是不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让她好好休息?”

“你的意思是…….?”

“把股长免了,反正她已经是副主任科员,股长又不是什么级别的官,主要是锻炼提拔年轻人。”

“那新人选呢?”

“我征求你的意见。”

“小邹怎么样?”

“可以,这女子干事比较稳重,也比较讲原则。”

把刘慧换掉,表明王大锤的核心层人物被彻底瓦解,可以正式宣布煤管局陆川时代的到来,在局党组会上,刘泽民正式作了宣布,胡二靠、钱向劲和新来的李佳明都表示赞成,煤管局班子至此已是空前的团结,我的主要工作和精力全部转到了安全生产和项目的推进上,老子先要和赵大富斗一斗法

161 【提拔两个】

几天没上网了,QQ刚刚挂上,黄依依就发来信息。

小白兔:陆川,这几天咋没见你上网?

灰太狼:出去躲了几天。

小白兔:怎么回事啊?

灰太狼:工作上的事,放心吧,一切都正常。

小白兔:(过了一会)还真有点想你了,好无聊啊。

灰太狼:老甲鱼走了?

小白兔:嗯,去北京了,昨天走的。

灰太狼:(好久没见面了,应该安慰一下,我思考着)依依,我最近很忙,你来先锋怎么样?

小白兔:这……好吗?我怕影响到你和郎燕。

灰太狼:(老子昨天还和张清芳大战两个回合,一个也是不忠,两个同样叫不忠,有什么区别,再说几月不见,还真的很想她)没事的,你如果要来,直接去凌云宾馆,打车很方便。

小白兔:陆川,真的没事么?上次你来吴德有人跟踪,何况在先锋?

灰太狼:(何谓偷情?就是越危险越刺激,我感觉她很想过来,就是一个“怕”字)没事了,那些人现在一个个被我整跨了(其实我心里最担心的是赵大富,如果他也学爷爷整王大锤,找一些社会上的人,那还是比较头痛的,但所谓色胆包天,一想到和黄依依在一起,我哪里还有那么多顾虑?恨不得立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亲亲。)

小白兔:我现在就过来吧?

灰太狼:太晚了吧,路上不安全。

小白兔:没事,我打的过来,大不了多给钱。

灰太狼:(果然很性急)你注意一点,有什么事给我打手机。

小白兔:你手机一直关机。

灰太狼:(忘了告诉她和郎燕新号码)现在通了。

小白兔:好,你等着。

她立即下线了,我心里激动着,去浴室洗了一个澡,我不能把张清芳身上的味道传到黄依依身上。

出来时,郎燕在催我回信,我看看时间,六点半,可能是她刚好回家洗完澡出来,这是她的惯例,天天洗,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这样讲究卫生?在农村,有些人几月不洗澡也是常事,没见哪个因此而生活不习惯,有时候我怀疑郎燕是不是有洁癖。

燕子:陆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燕子:你干什么呢?

……….灰太狼:我刚刚洗澡出来呢,有事吗?

燕子:有事才找你啊?我好想你。

灰太狼:我也谎原来也并不困难)

燕子:这几天咋过的?

灰太狼:我去了乡下。

燕子:好玩吗?

灰太狼:马马虎虎吧。

燕子:手机也不开,急死我了,去看房子没?修好了吗?

灰太狼:(我知道她的意思)哪有这样快,又不是码积木,还要两个月呢。

燕子:怎么这样慢啊?

灰太狼:这么想嫁人?

燕子:是啊,怎么样嘛。

灰太狼:没怎么样,高兴啊。

燕子:真的假的?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热心啊。

灰太狼:胡说,我巴不得明天就娶你过门呢。

燕子:真的吗?我明天就过来。

灰太狼:(我知道她说假的,恋爱中人就爱说这些废话)好啊,陆川正缺一个聪明贤惠,漂亮活泼,天下第一温柔的老婆呢。

燕子:天下第一有点夸张吧?

灰太狼:一点也不,在陆川眼里你就是天下第一。

…………废话一出,我们就没完没了,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直到手机铃响,我才知道黄依依已经到了。

灰太狼:燕子,我有点事,明天聊。

燕子:哪有那么多事啊?

灰太狼:没办法啊,最近煤矿的事特别多。

燕子:好吧,你去吧。

我关了电脑,急急忙忙出门。

凌云宾馆在城南,比较偏僻,本地人一般很难晚上逛那里去,我前后左右看看,没发现可疑人迹,招手上了一辆的士。

“凌云宾馆。”

汽车直向城南而去,我沿途通过倒车镜观察后面,没有车跟踪,下车后还是有点不放心,假装散步,在宾馆周围逗留了一会,明确没有什么危险才以极快的速度溜了进去,一路没有停留,径直到了黄依依的房间。

我们立即吻在一起,直到出不过气来。

“想死你了。”她抱着我一齐纠缠着滚到床上,相互急急忙忙扒光衣服。

黄依依像一阵飓风卷过来,冲撞得我东倒西歪,过去的几天被张清芳消耗太过,有些力不从心。

她感觉不过瘾,翻过身子,自己运动起来……

“好像有点软。”她没有得到彻底的释放。

“下乡,有些疲劳。”

“你们工作这么辛苦啊?”

“当然嘛,天天深入第一线,爬坡上坎,摸底钻洞,一般人吃不消啊。”

“咯咯咯……”她突然低声笑起来。

我感觉奇怪,问道:“笑什么?”

她俏眼流光,低声道:“我听这话,想起老甲鱼一句俏皮话。”

“什么?说来听听。”

“坚持一个中心,抓住两个基本点不动摇,深入基层,把情况搞清吃透……”

我迷惑道:“正常啊,领导经常在大会上这样说。”

她激动过后脸颊犹有红晕,暧昧的笑道:“你联系刚才的事想一想就清楚了。”

我喃喃思索:“坚持一个中心,抓住两个基本点?……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真他妈的形象。”

嬉笑一阵,我们并排躺下,实在有些累了,我很想睡一觉。

黄依依精神旺盛,两眼一霎也不霎的看着我,“看什么?”

“真的很疲倦吗?”我点点头,她迫不及待的说,“先别睡,我有件事想给你说。”

我打起精神,问道:“什么事?”

“你们先锋县有人要提拔了,而且是两个。”

“两个?哪两个?”

“一个姓常,一个姓王。”

“常我知道,县委副书记,没听说王县长也要升哪?”

“反正我听他在电话里给你们郎书记说的。”

“嗯,既然这样,那就是真的了。”

她支起白嫩嫩的身子,问道:“你不是想搞个副县级吗?现在正好有机会呀。”

“哪能呢,我上正科才半年时间,到这一步起码也得三四年之后了。”原来她什么也不懂,亏她在市长身边混了那么久。

黄依依有些失望,看来她这次赶来有个目的就是和我谋划升官的事,“这么久啊?”

我安慰道:“三四年嘛,晃眼就到了,我现在得打点基础,搞点成绩出来。”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想着什么,我把她抱进被窝里,怜惜道:“快进来,别感冒了。”

“你休息吧。”她把一只手横抱在我腰间,像小猫一样蜷缩在身旁,安宁而温馨,我很快睡着了。

162 【李鹏说事】

第二天醒来很早,我一看时间才五点,本想再迷糊一会,转头见黄依依安详的睡姿,忍不住打量起来,她脸庞红馥馥的,眉如新月,鼻梁光洁而圆润,嘟着小嘴,睡得很香甜,像个小孩一样,洋溢着幸福的满足感,一两丝凌乱的头发散在脸上,我轻轻伸手拨开。黄依依“嗯”了一声,准备翻身,看她娇慵的姿态,我突然有了感觉,忍不住向她小嘴上吻去,小嘴湿热香甜,一会儿她就有了反应,把舌尖伸过来,我贪婪的亲吻着……

七点半我就溜出了酒店,街上稀稀拉拉的几个进城卖菜的农民,骑着三轮挑着担子,匆匆忙忙向市场赶去,为了一天几十元的收入,起早摸黑,真的很不容易啊。

清晨的风将我刚才还滚烫的躯体吹凉,头脑在此刻最清新,黄依依提供的情报很重要,它将牵扯着先锋县一系列人事的调整,也许会在先锋县的政坛卷起一场风暴。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我发现官场是最不稳定的一个能量场,随时在发生变化,这种变化的最终结局,取决于对方不断博弈的结果,相互讨价相互妥协,最后达成默契。

像眼下的情况,常新和王春生一走,先锋县空出两个常委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啊!王文刚、黄立文等自然是这场角逐的主角,但县委的整个班子恐怕都得有一个大的调整,说不定像薛秋阳、金鑫、周主任、严书记等都在暗地里加紧活动,郎一平和苟大全的前台人马背后势力都会厉兵秣马,准备收割属于自己的果实。

“早该把婚事办了,不结婚会给别人形成一个愣头青,不成熟的印象,如果想换一个重要的岗位那是比较困难的,再说不结婚郎一平也不会真正把我当成自己的人,岂不是会在这场战斗中成为旁观者?”我思索着,“和郎燕先把结婚证办了,婚礼可以押后举行。”想到这里,我一阵兴奋,似乎王文刚们战斗一结束,就该轮到自己上场了,如果能到杨柳镇当上党委书记,三五年就完全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想得兴奋,我干脆连眼前驶过的的士也懒得招呼了,初秋的太阳红艳艳,光芒万丈,高天流云,清风习习,我一路大踏步回到家里,草草冲了个热水澡,在街上把早饭吃了,兴冲冲朝办公室走去。

身边的人流渐渐多起来,提前已经给孙克明说好,今天步行上班,要锻炼身体了,再这样下去有些吃不消,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给黄依依打电话。

“陆川。”她声音里透着懒慵,看来还在床上。

“起来了,懒鬼,记得把饭吃了。”

“知道了,你上班去了?”

“正在路上呢。”

“中午过来吗?”她声音里有一种渴望。

我犹豫着,白天赶过去还是有些危险,“中午就不来了,晚上过来。”

“早一点。”

心里有惦记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我正品味着这种夫妻式的关爱滋味,突然有人叫我。

“陆局长。”

“李股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抬头发现开发办的李鹏,他家和办公室都在城东,这么早转到城北来,是不是昨晚和老子一样出去打野食了,现在机关干部有一种风尚,就是养情人,上行下效,人人都视为新生活运动。

李鹏现在还是股长,虽然王二干被双规审查,新从乡镇上来一个党委书记临时主持工作,看来他老兄这辈子没多大盼头了。

“陆局长吃早饭没有?我请客。”

“已经解决了,再说哪能要你请客啊。”他毕竟是我到机关的第一个老师,当年能那么快熟悉行政工作,也全靠了他的指点。

“我请你喝茶吧?”

“李股长,有事吗?有事就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客气。”我看他期期艾艾,半吞半吐的样子,料定他今天是专程来找我谈事的,“走吧,到办公室。”

黎小兵早派人把我办公室打扫清洁了,我给李鹏泡了一杯茶,坐下一边文件,一边等他说事。

“陆局长,你这办公室就是不一样啊,哪像我们开发办,破破烂烂不成一个样子。”他大概有些不好直接说,顾左右而言他,知识分子的通病。

我暗暗好笑,回道:“也是刚刚才装修过,办公室嘛,天天要坐,委屈自己可以总不能委屈来办事的人,是不是?”

“对,对,这是一个形象问题,唉,王二干只顾自己,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啊。”

“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交代了一部分,其实你我都清楚,他至少也有几百万吧,秀水镇那个项目还不是最大的,唉,当初我们都成了他捞钱的工具。”

“是啊,为了哪个项目,我和王三合腿跑断、嘴皮磨破,熬更守夜搞下来,结果他倒好,自己搞了二十万揣包里。”我差点为这事遭抹黑,现在想起心里还是耿耿于怀。

李鹏说起兴趣,又把开发办后来几年发生的一些事长篇大论的摆出来,我看看时间,已经花去一个钟头,趁着他换挡,问道:“老兄,你究竟有什么事,难道兄弟还会为难你吗?”

李鹏不自然一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表叔开了一个煤矿,他知道我们曾经共过事,叫我来说说。”

果然又是为煤矿的事,“你表叔叫什么名字,哪个煤矿?”

“张成,麻柳煤矿。”

“哦,我知道,麻柳矿问题不是最严重的,叫你表叔不要着急,全县的煤矿都停产整顿,只要按检查组提出的要求,及时整改到位,把承诺书一签立即就可以生产,这也是为他负责,煤矿出事谁也说不准,你表叔也不想吧。”

“我给他说了,他不放心,非要催我来问问,你看…….”

“这样吧,你叫他加紧整改,手续齐备我立即签文件。你是我老领导,但安全上的事,谁也不敢马虎,我给安股长打个招呼,叫他派人协助,你看怎么样?”

“谢谢,我立即给他说,麻烦你了。”

“不用,有事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陆局长太客气了,”他见办公室外面等得有人,起身告辞,“找个时间我们喝两杯,今天不打扰你了。”

我客客气气送他出门,见外面等了四家煤矿的矿主,说道:“你们找我也没用,与其把时间耽搁在这里,不如趁早回去加紧整改,谁先过关谁先开工。”

163 【两个女人】

如果安校民查实赵大富确有盗采国家资源的行为,老子将毫不客气给予其最致命的打击,上次在洗脚房偶尔闪过的念头已经变成了比较成熟的实施方案。

以赵大富的背景,想实施这样大胆的方案非常不容易,现在有了机遇,再难的事,爷爷也要去试一试。

终于可以坐下来静一静,我突然想起必须打几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王文刚的,告诉他县委有两个位置的事,这也关系到自己的前途,等他前面去血拼,只要腾出位置来,老子就可以活动了,王文刚得到准确消息自然很激动,原来只有一个,鹿死谁手心中无底,现在有了两个选择,希望大大的增加了,他唯一忧虑的是:怕市委下派干部。如果是那样,这消息的价值等于零,他一再追问我消息来源,我哪里能给他说呢,能提前告诉他就不错了。

估计他最近上蹿下跳,日夜不得安宁了,想来觉得很可笑,这有些像大街上耍猴戏,主人要挣钱养家糊口,猴子为了一日三餐,人猴都不得不尽力表演,而且乐此不疲,久而久之都成习惯了,娱乐他人也娱乐自己。

接着我给郎燕打电话。

“陆大哥,有事吗?”

“对啊,而且是大事。”

“什么嘛,快说。”

“燕子,我们先办结婚证吧。”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这么急啊?”

“是啊,想早点叫你当老婆嘛。”

“嗯,我先给爸爸说一声。”

“好,你说了给我来电话。”

“你等着。”

虽然已经知道郎一平的态度,可真要实际走到这一步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对于郎燕,我真拿不准两人一起生活能否幸福,毕竟我们的教育和家庭背景差距太大,一些习惯和生活的理念能不能契合都是未知数,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真心实意的爱我,有了这个基础,我想其他的可以慢慢克服,相互适应。不论是家庭幸福或者个人事业发展,郎燕是我目前接触的几个女人中都是最好的选择,但愿我的理性分析能得到感性知觉的配合。

不一会郎燕就回电话来,我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好像有点不高兴。

“办结婚证哪。”

“我爸他……”

我心提上了嗓子眼,差点说出“不同意?”

“同意了,咯咯咯…….”她在电话里开心的大笑起来。

“这事也开玩笑吗?”我有些气愤。

郎燕立即道歉:“对不起,我想知道你究竟有多着急嘛。”

“现在知道了?调皮,见面时好好惩罚你。”

“不要,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她声音非常甜美,心里高兴吧,我在电话这一端也感觉到了。

“知道就好,星期四下午乖乖的赶车过来吧,记得开单位证明和带上良民证。”

“这么凶?我不敢忘了。”我正想挂电话,她突然说道,“下班视频。”

“不行,我晚上有人请。”

“一顿不吃会难过啊,人家都七天没见面了。”

“吃饭也是工作嘛,听话啊。”

我不等她反应,已经把电话挂了,毕竟是撒谎,说的越少越好,言多必失。

一切搞定,我闲闲的喝了一口茶水,躺在椅子里想黄依依现在在干什么?她一人每天是怎样熬过来的呢?想起我心里有些疼,很想这时候赶过去陪她,可理智又告诉我,这样干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如果连这一点感情都不能控制,那是无法成就大事的。

现在距年底也就一个多月了,如果抓得紧,百分之八十的煤矿可以恢复生产,这样既不影响生产任务的完成,还去掉了隐患,更重要的是,年底老子也可以安安心心等他们来上贡了,按前一次表现,我估计经过这次煤矿整顿,他们多多少少也会加码表示,总数至少也会过两百万吧。

全县八十七个煤矿,我现在基本上清楚了他们的大致情况,矿主姓甚名谁,跟着赵大富扬言要告我状的矿主,我准备在星期五开会时找他们谈心,搞统一战线,孤立和瓦解赵大富,让他成为光杆司令,这工作并不难做,这些矿主由于不知道情况,原来经常和王大锤打麻将,吃吃喝喝靠得比较拢,加之赵大富一鼓动,以为我这次趁着这机会有意要修整他们,一时没看清形势罢了。

心里有事,办公室有些坐不住,我起身看了看门外没有人,忙把门关上,拨通了黄依依的电话。

“在干什么?”

“看电视。”

“出去走走嘛,呆在屋子里不怕发霉?”

“一个人,哪里去?”

“你打车到桂湖公园,那里还是比较好玩的。”

“有什么节目?”

“多了,比如划船,蹦床,碰碰车,大转盘……”

“都有啊?”她有些感兴趣了。

我鼓励道:“都有,还有好多我说不出名字,很好玩的。”

“在吴德,老甲鱼一再叫我注意影响,看见公园都不能进去。”

“这里你可以玩个够。”

“好,我马上去。”

我安排好黄依依,心里终于踏实了,原来我一直担心她一个人闷得慌,这种关心连我自己也没有发觉,她已经变成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我虽然知道这样继续下去会伤害到郎燕和黄依依甚至自己,可现在如同饮鸩止渴,无法突然决绝,郎燕太保守,黄依依可以给我带来强烈的身体愉悦,还有未来前途的保障,这一切都让我产生了无穷的依赖心理下班后我吃完饭,顺便在肯德基买了一个汉堡包,装着散步,慢慢来到宾馆附近,照旧四处观察一番后才溜进房间,黄依依也刚刚回来,我一下午都在猜测她是怎么玩的,这时候见她正准备脱衣服洗澡,忙道:“等等,门还没关好呢。”

我回身把门锁扭上,回头看时,她已经脱了个精光,在我面前一点也不避讳,甚至还有意的把身子扭了两扭。

黄依依身材修长凸有致,肌肤细腻,除了腹部手术后留下的疤痕,其余的地方光洁如瓷,美得毫无瑕疵。

164 【和尚也得还俗】

我打开电视,刚好新闻联播开始,河南矿难事件作了头条播报,当地县长被免职,副县长和煤管局长陷入了非法利益格局被纪委双规,从县到镇共处理了八人,正式逮捕一人……我正想看后续各方反应,手机响了,是张晶晶的电话。

“陆局长,打扰了。”

“别这么客气,什么事?”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答应给我联系的事呢?”

“怎会忘呢?我已经联系了,王宝强一听只有几万斤货,有点不愿意,你也知道,商人嘛看重利益,不讲政治。不过我认为他说的是实话,现在是冬天了,海南正是丰收的季节,他把资金全部压在了那头,新开辟一个货源渠道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货物太少,保本都很困难,福建的柚子运到内地和咱们是一个价,人家的品质等要好得多,没有竞争优势啊。”

“嗯,他说得有道理,看来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她声音里透着失望。

“不过也有好消息,我说了秀水镇产核桃,他非常感兴趣,问了我详细情况,决定明年十月份左右过来看看。”

“好啊,你一定放在心上。”

“你吩咐的事我敢不尽力吗,到时候我无论如何也要他过来一趟,那时候你们具体谈吧。”

“谢谢,辛苦你了。”

“说哪里话,为秀水老百姓做好事,我们这些村官还是豪不含糊的。”

我们正说着,黄依依光溜溜出来了,刚一收电话,她笑着问道:“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说什么?我们是谈工作,你以为是干啥?”

“肯定是女性。”她边说边挨着我坐下。

我轻轻拍了她屁股一巴掌,笑道:“这么肯定?快穿衣服,你是暴露狂啊?”

她从包里抽出一条毛巾递给我,“来,帮我擦背上。”

我轻轻将她背上的水滴抹去,顺势把前面上上下下都揩了一遍,忍不住赞叹道:“依依,你如果到艺术学院当人体模特,一定大红大紫。”

“我才不呢,那么多人眼巴巴的看着你画来画去,有点那个。”

“哪个?那是艺术,你不懂了吧,为艺术献身很光荣啊。”

“什么狗屁艺术,不就是让人看吗,干嘛说得那样高尚。”

“嘿嘿……”

“笑什么?看你不怀好意。”

我早已经被她逗起了欲望,回道:“看到你这样,和尚也得还俗了,来吧!”我搂着她腰,她顺势勾住我脖子,双双滚向床上……

我们相互配合越来越默契,持续时间也越来越久,几乎同时达到高峰状态,她满足的微闭着双眼,叹息道:“这辈子活得不冤了,陆川,谢谢你。”

“该我说这话。”

“不都一样吗?我感觉幸福所以就说了。”

我理解她这时的心情,轻轻的吻了一下,相互凝视着,一种眼神交流的快感在我们之间流淌,这是最让人迷醉的时刻,心灵和肉体都为对方毫无保留的敞开。

“下辈子一定嫁给你。”

“下辈子我一定娶你。”

我们不约而同说出,忍不住长久的吻在一起。末了,黄依依望着天花板问道:“陆川,你说有下辈子吗?”

“一定有,每个人都有。”其实我也很怀疑,不过这时候我想起吴德那寺庙里叫色空的老和尚来,感觉这又是真的,和尚一辈子修行,不就是图一个好的来生吗?不然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大毅力,杜绝了尘世间一切诱惑,宁愿古佛青灯,蒲团木鱼?老和尚似乎能看穿人生的未来,说明这世间冥冥之中有另一种神灵在主宰人类的命运,既然有神,就一定还有一个我们未知的世界,人有来世也不足为奇了。

黄依依陷入了自己的意境,喃喃道:“如果真的有,我就在奈何桥上等你。”

“说不定是我等你呢,女性都长寿。”

“我比你大,再说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绊得你离不开。”

“阎王爷哪里管那么多,大限一到谁也挡不住。”

她突然翻起半个身子,问道:“陆川,你知道你长得像谁吗?”

“像陆川啊?我谁也不像。”

她摇着头,说道:“像郭富城,比郭富城要瘦一点。”

“是吗?爷爷的命却比郭大叔却差远了。”

“这就叫同相不同命,认了吧。”

……..我们胡乱聊着,想到哪里说哪里,任思想自由的飞翔,直到她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才知道自己没有吃晚饭。

我赶紧把汉堡包拿过来,黄依依手也懒得伸,就在我手里吃完,还把手指也一个个舔了,砸吧着小嘴说道:“手指比汉堡包有味道。”

“胡扯,那你今后天天吃我手指得了。”

她斜了我一眼:“你舍得人家舍不得啊。”

我立即闭嘴,这时候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黄依依轻轻问道:“陆川,我过年准备回家一趟,你回吗?”

我知道她盼我一起回,为了几百万财富的收益,我只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了,“今年不回了,春节期间交新房,我得在场,还有,关系到几百万的收入呢,好不容易等来这机会。”

“收那么多钱你不怕吗?”

“怕什么?领导年年收,谁出问题了?只要我做事留有余地,不主动索要,屁事都没有。”我想起郎一平表面那么正直的人,住一次医院就收那么多,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

黄依依叮嘱道:“还是小心一点好,动作不要太大了,老甲鱼每次收钱都是很艺术的,很少接受现金,现在喜欢上古董,一个破碗就好几十万。”

“这爱好我享受不起,不过现在上一定级别的领导都喜欢收藏,也许就是感觉现金不好管理吧,古董不起眼,而且还保值增值。”

“给陆叔带点什么?”

“你最近就走吗?”

“嗯,早点回去,多住一段时间。”

“其他没什么带的,给点钱吧,也别多了,我爸胆子特别小,不想让他担心。”我想了想,“给他两万吧,平时我都是寄几千元。”

“知道。”她突然抱住我,好紧好紧。

我知道,一旦我和郎燕结婚,我们见面的日子和机会就越来越少了,于是反手搂住,感觉到她的肌肤好温暖,一直暖进心灵深处。

165 【谋矿】

安校民检查回来了,拿了一叠资料,兴冲冲跑进我办公室说道:“陆局,抓到大鱼了,赵大富果然另开了一条矿道,虽然坑道口搞得很隐秘,还是被我们发现了。”说罢,把冲出来照片和签字材料一并放在我办公桌上,“坑道太暗,没法录像,我临时拍了十几张照片取证,看看,这是他们矿长的签字,人证物证俱在。”

我一听顿时浑身都是劲,一边表扬一边看照片,“不错啊,成绩很大,这是你们进坑道拍的?”

“是啊,有些地方连坑木都没架,幸亏检查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狗日的胆子也太大了,要钱不要命。”

“李路说,主要是赶工期,要在开业前完成一切工作,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架。”

“没来得及就敢采煤?什么逻辑!”

“他们是想图彩头,新作业区和赵家沟煤矿在同一层矿脉上,煤质好。”

“封矿没有?”

“已经封了,他们自知理亏,签字画押倒也爽快。”

“嘿嘿,赵大富也有今天,老子叫他吃不完兜着走!老安,辛苦了,你先歇息半天,下午我们商量如何处罚的问题。”

安校民走后,我给杨青山打电话。

“青山,赵大富果然偷开矿道盗采。”

杨青山听后,也非常激动,问道:“你们搞到证据了?”

“铁证如山!老安亲自取的证。”

“你准备如何办?”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见面谈怎么样?”

“好啊,你现在哪里?”

“我就在县城,馨香园见。”

“不好,哪里不安全,找一个偏远的地方,植物园怎么样?”

“我等你。”

我叫孙克明开上胡二靠的坐骑,直接赶到了植物园,在入园门口打发他回去了。

我进去时,杨青山已经定好了房间,刚刚坐定,他急迫的问道:“东西带了吗?”

“带来了。”我从文件包里掏出来,递给他。

杨青山瞟了一眼李路的签字材料,丢在了一边,把照片一张张细细的审查,感叹道:“你看看,这煤层起码有一米二,煤质发亮,灰分含量极少。”

我等他欣赏完了,问道:“说罢,你有什么想法?”

他微笑着看我,反问道:“就看你有多大胃口了?”

“呵呵呵……我问你呢。”

“在赵大富手里夺食恐怕不容易啊。”他无不担心的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矿已经封了,我准备罚款,试试他的反应。”

“嗯……”杨青山点点头说道,“按说他刚刚开始采,罚重了恐怕不好说,罚轻了他又不在乎…..”

“一百五十万怎么样?主要试试他对这煤矿的重视程度,如果新煤层无法开采了,看他还有没有兴趣把老矿搞下去。”

“可以适当再多一点,比如三百万,他肯定不想缴罚款,那时候就好想办法。”

“这件事你我都不好出面,要另寻人接手。”

“这个好说。”

我们基本上想到了一起,可是我仍有顾虑:“我怕这虾子不死心,原矿毕竟还是可以获利的。”

“除非来一招釜底抽薪,让他挖出来的煤变成废品。”

“嘿嘿,这可不容易啊?”我看他陷入思考,忍不住轻笑,这办法老子早想好了,只是有些阴损,要冒风险,就看他胆量如何了,现在先不说,慢慢叫他走上这一步。

“是不容易,现在煤炭紧缺,再差的煤质都有人要。”

其实我今天不是叫他来想办法的,只是想探明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既然杨青山早就盯着凉水泉煤矿,中途被赵大富横刀夺爱,就一定不会死心的,今天一试果然如此。

“办法你可以慢慢想,这边我先和他干起来。”

“主要压力还是来自市里,苟大全还好办一些,安全生产他是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上面先找他问责,估计苟不会全力为他说情的。”

“我也是这样估计的,鲁和刑不会亲自找我,最多就是给市局张局长和苟大全打招呼,层层压下来,到时候老子有办法对付。”

“这件事不急,估计是持久战,陆川,我听说赵大富在联合人告你状,要不要我私下做工作?”

“好啊,礼拜五我正想给他们开短会呢,你出面就更好。”我知道杨青山在业界比赵大富有人缘,赵大富太嚣张了,同行也有些看不惯。

下午开局党组会时,针对凉水泉煤矿的问题做了专题研究,安校民把情况介绍完,我发现刘泽民脸色很尴尬,说道:“关于凉水泉煤矿重新查处的事,我事先接到有人电话举报,只有我和安校民同志知道,兵贵神速,我没有给在座的通报消息,这是一件典型的盗采国家资源的违法行为,案情重大,同志们都谈谈各自的意见。”

刘泽民很气愤,建议由公安、国土、煤管局组成联合调查组,全面调查,严肃处理,胡二靠明白全县煤矿经营的现状,知道种事不止赵大富一人在干,真要闹大了,以赵大富的能量,有可能把先锋县的煤矿闹得鸡飞狗跳,影响全县的经济发展,牵出一大批人来,到那时候反而处理不下去,钱向劲不置可否,没有提出具体意见,李佳明简单,“陆局长,你说怎么办吧?”

我看差不多了,说到:“这件事性质的确很严重,如果上纲上线,像刘局长说的那样,会冲淡我们这次安全生产大检查的主题,而且效果不一定好,我也不希望出现胡局长所担心的情况出现,这只是一个个案而已,目前不宜扩大化,我综合二位局长的意见,提一个折中的处理方案,供大家参考:第封矿,什么时候解除看矿主的认识态度和整改情况;第二罚款,金额嘛,三百万怎么样?”

钱向劲率先表态:“这个方案好,不疾不徐,有缓和的余地,我同意。”

接着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既然局党组成员都同意,就形成处理决定,老安,你明天就可以把处罚决定发到业主手上,限定十天内缴清罚款。”我吩咐安校民立即办。

安校民答应着,安排人具体办理去了。

下来后,我吩咐他把这件事以及前期查出的安全问题写成专项汇报材料,仔细修改了,打印十份预备着。

166 【结婚证】

礼拜四上午,郎燕就迫不及待到了先锋县,估计她先到郎一平办公室去了,到煤管局是县委专车送来的,自然引起了局里干部的骚动,纷纷指指点点,猜测是哪位领导又突然光临煤管局了。见下来的是位年轻女子,更加惊奇,许多人站在阳台上看她上楼找谁。

外面纷纷攘攘,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出去一看,郎燕正在问小孙话,我急忙叫道:“郎燕,这边。”

她转头发现了我,丢下孙丽丽阳光灿烂的向这边跑来,众人这才醒悟,善意的笑着,我听得有人低语:“原来是局长女朋友。”

“据说是郎书记的女儿呢。”

“真漂亮啊。”

………

看郎燕过来,我上前接过背包,问道:“这么快就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郎燕甜甜的笑道:“我想突然袭击,没想到你们局里的人都这么八婆。”

我拉她进了办公室,说道:“你动静太大了,那是郎老板的专车,自己检讨吧,还怨别人八婆,到你爸爸那里去了?”

“不是,徐师傅到市里办事,我搭便车过来的。”

我见郎燕一脸兴奋,心里有些歉意,黄依依刚刚坐车回吴德,说不定他们在中途还擦车而过呢。

“你喝点水,我给民政局打个电话。”

赵无极和刘慧还在交着状态,刘慧打死不离婚,赵无极虽然是民政局局长,也拿自己老婆没办法,两人就这样耗着,县委县府领导都知道,但是没有任何一人出面协调解决,赵无极长期非法同居,居然还博得了大多数干部的认同和羡慕。

我和郎燕到他办公楼,他早已经等在门口,热情的把我们迎进局长办,打电话叫婚姻登记股股长亲自过来,要了我和郎燕资料,径直办理去了。

赵无极第一次见郎燕,认真打量了一番,笑道:“燕子该叫我一声叔叔啊。”

郎燕看了一眼,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叫叔叔他也不敢应承,赵无极最怕郎一平,我当秘书那会,每次都事先要向我打听郎一平的心情如何,如果是刚刚发过脾气,他宁愿过一天再来汇报,这时候见了郎燕,有意想拉拢距离。

“你别卖老了,要不要我跟着叫你?”

“哈哈哈…..老弟真要叫,我也不反对,你们多久办喜事,记得我老赵啊。”

“明年,到时候一定少不了你。”

“嘿嘿,你们就是不请,我也要厚着脸皮来喝一杯喜酒。”

“赵局长,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说吧。”

“关于刘慧…..我想让她提前离岗,目前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班,职工背后有说道,你放心,一切福利待遇和职工一样。”

“她的事和我球相干。”赵无极脱口而出,突然发现不妥,对着郎燕尴尬笑道,“对不起,老赵不文明,该批评。”

郎燕低头一笑,没说什么。

“你们毕竟还是夫妻嘛。”

赵无极挥手,忙道:“老弟,拜托你别说了,我今天不想听这两个字。她的事你按局里的制度办,我老赵绝对没意见。”

正说着,股长进来了,证件已经办好,我道了谢准备离开,赵无极极力挽留,非要留我和郎燕吃饭,我见郎燕眉头微皱,显然不想参加,道:“赵局长既然这样热情,我一定要骚扰你一顿,不过不是今天,小弟还有急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说好说歹,赵无极终于放我们离开,来到街上,郎燕气愤道:“还局长呢,怎么对自己的妻子这样绝情!”

我一时给她解说不清楚,说道:“其实赵局长也有难处,他那老婆太极品了,是男人都得离。”

郎燕媚眼一翘,“你也赞成?!”

“是啊,我同情他,都是男人嘛,惺惺惜惺惺,”我见她不高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他老婆做啥?偷人。”

“哦,什么乱七八糟,两口子都不是好人。”

我哈哈一笑,“说对了,老赵也找了一个,现在正闹离婚呢。”

郎燕怀疑道:“好像你很高兴呢?”

“我么?没有啊,别人的事我管他做什么,说说而已,只要我们一辈子开开心心,白头到老就行了。”

“陆大哥……”她正要说什么,我立即打断,不满道:“还陆大哥,从现在起,你得叫我老公。”

郎燕嫣然一笑,回道:“叫就叫。”

“叫啊?”

真要叫出口,她还是有些羞涩,在我一再督促下,轻轻叫了一声“老公”。

我已经打发孙克明回局里了,准备今天好好陪陪她,刚刚完成*人生中第一件大事,得放松放松自己,已经有正式的老婆了,这心里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仿佛终于有了根似的。

饭后我征询她去哪里玩,郎燕抑制不住心里的幸福,说道:“我们买点菜回爸爸那里,今晚庆祝庆祝。”

“呵呵呵……妇唱夫随,我听你的。”

说实在的,我既然设计好这辈子要走的路,就得抓住一切有利的条件,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李冰冰离我而去,黄依依为我已经付出太多,老父亲在家里盼我光宗耀祖,母亲在天堂默默的守护着我……这一切我怎能辜负?郎燕虽然不是我最初的理想中妻子,单从家庭和个人事业前途计,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今天终于敲定结果,也预示着一个新起点的开始,一个更高更稳定的平台已经构筑成功。

及时向郎一平,我事实上的老丈人汇报这一成果,是非常必要的,这对即将到来的冲突和斗争,能寻找到最有力的支持——我,陆川,现在正式登上了郎一平这艘能量充足的母船!

郎一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除了冰箱里的水饺和牛肉干等食品外几乎是空空荡荡的,张晶晶离开后,不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我从心里佩服他的毅力,换做是我就一定坚持不下来,五十挂零的男人,身体健康,欲望还处在十分旺盛的阶段,居然说离就离了,一方面说明他有坚强的毅力,另一方面也表明他的确对郎燕是爱到极致,女儿的幸福高于一切!我们买着大包小包回到屋子里时,我看着冷冰冰空荡荡的屋子,愈发加深了我这种感受。

爱屋及乌,他今后不也会对我进行不遗余力的栽培么?陆川的成就就是郎燕的幸福!

对于煮饭,我基本停留在秀水镇的水平,只会煮面条,炒菜是不在行的。所以,我只有给郎燕打下手,干一点洗菜、洗碗、抹桌子等这些初等的活儿。

六点,郎一平准时下班回家,一开门郎燕便扑了上去,郎一平开心的大笑,“这么大了,还撒娇。”

郎燕接过父亲手里的皮包,说道:“我是你女儿嘛,哎呀,爸,你这包里都装的什么啊,这样重?”他文件包特别大,胀鼓鼓的。

郎一平淡淡回到:“没什么,就是一些文件我拿回来看的。”

我一时叫惯了:“郎书记下班了?”

郎燕埋怨道:“还郎书记?”

郎一平呵呵一笑,“别这么凶?还不习惯嘛。”

等他坐在桌上,我恭恭敬敬重新叫了一声:“爸,我们已经把证书办了。”

“好啊,我就等这一天呢,”他指着郎燕说道,“我这个女儿啊,从小娇惯,不好管哪,这付担子现在就交给你了。”

郎燕不依了,抗议道:“我哪里不好管了?你们都把我当成负担?!”

我和郎一平大笑,说道:“怎么会呢?比如今天,不是你的聪明能干,我们现在能吃上这么香的饭菜吗?”

郎一平很会逗女儿开心,这种家庭气氛正是我一直向往和期盼的,温暖融洽,友爱和睦。

饭后,我本想帮郎燕洗碗,她似乎想挣表现,把我从厨房里干了出来,郎一平正在沙闻,见了我笑道:“那是女人干的事,别去插手。”

我不好意思的笑着坐下。

“陆川,有人反映你把煤矿都停产了?”

“煤矿已经几年没认真搞过安全专项检查了,安全形势十分严重,局党组商议必须进行一次大检查大整顿,否则,一旦出问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趁着年关将至,我们开展了为期一个月的检查整改活动,目前对已经整改到位的煤矿恢复了生产,中间停产不过四五天,不会对全县的全年任务、目标产生影响。”

“现在还有多少处于停产状态?”

“只有二十多个了,这些煤矿要么矿主行动迟缓,要么问题十分严重,短期内整改不能到位。”

“哦……”他仿佛在和自己得到的信息核对,从脸色上看不出具体的变化。

“今年煤矿生产前三季度已经超过全年下达的指标,由于产品供不应求,煤炭涨价等因素,有些矿主完全忽视了安全生产,这时候停产整顿,可能会对某些业主带来短期的利益损失,但考虑到全局和长远,我们认为这次大检查是非常必要的,事实也证明,一些煤矿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甚至还有盗采国家资源的违法行为。”

“你是不是有所指啊?说具体一点。”

“我们查到凉水泉煤矿存在二十多处致命的安全问题,而且还发现他们越界开采,安全措施又没到位,搞了两个作业面,一旦出事,那将惊动中央最高层领导,那种后果恐怕不是任何人能担负的。”

“你取得有证据吗?明天给办公室送一份过来。”

“证据确凿,资料齐全,明天一早就送来。”

“陆川,先锋县的经济一直是以煤当家,围绕着煤炭会牵涉方方面面的问题,煤炭就像先锋县的中枢神经,牵一发而动全身,全身一动,不但事关先锋县的稳定,而且还会引起市委领导的注意,所以,我们当领导、搞工作,一定要先讲政治,讲大局,没有领导的支持。没有方方面面的通融、理解,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就拿凉水泉煤矿来讲吧,那是先锋县经济改制的一面旗帜,是得到市委领导的高度肯定和支持的,你这一封,反响强烈,影响深远哪。”

“爸,是不是有什么苗头了?”

“嗯,今天下班时有领导给我打了电话,问是怎么回事,我回复是正常的工作检查,不是针对某一个企业的行为。”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检查难道要搞得虎头蛇尾,无疾而终?向赵大富低头服输?那老子今后还怎么在煤管局树立威信?!

“工作要讲策略,多动脑筋,正常的工作嘛,要提前主动给领导做好汇报,不要什么都自己扛起来,有些事你现在还扛不起的。”他似乎在暗示什么。

我虚心问道:“检查的安排部署我已经提前向金县长做了汇报,他是积极支持我们开展这次大检查的,就是苟县长哪里我忽略了,是不是要专题汇报一次?”

“你明天就去,不要等,主动一点,有些事县委是不好出面的,毕竟是一级政府嘛,要支持他们的工作。”

“嗯。”我点头答应了,心里有一种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晚上得好好思索如何搞好汇报,方不至于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最好的办法就是“反客为主”。

167 【他奶奶的虚伪】

我一口气说完,双眼看着他,气势上不能退缩。老子不能任由他偏着心眼胡言乱语,大帽子一顶接一顶的甩过来,不就是为了赵大富吗?还冠冕堂皇拿一些为人民服务的大道理来压人,爷爷早见识过毛德旺用的这一招了。

“嘿嘿,不知道?你和赵大富的恩怨我还是知道一些,小陆啊,你还年轻,有些事不要过于计较,钻牛角尖,赵大富做事过于嚣张不留情面不假,但他是先锋县企业家的代表人物,政协常委,在私营业主界别是很有威望的,他的凉水泉煤矿是我们先锋县经济体制改革的一面旗帜,市委主要领导也是肯定了的,你们这样一关,政治影响很大啊,会动摇所有企业包括我们引进来的外资企业业主们的信心,他们会对我们的政策产生怀疑,对我们的投资坏境重新评估,想想这种无形影响带来的损失?无法估量啊!我们先锋县在西部地区也属于落后的县市,这些年抓招商引资,动用了全县人民和干部的智慧和精力,好不容易开创了一点局面,你也不希望这些成绩和心血都化成流水吧?还有,市委领导也很关心这件事的动态发展,给我们县委政府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我不希望出现最后由市委领导亲自出面解决问题的局面,那样会给我们先锋县所有工作带来很大的被动,很坏的负面影响的。”

我看着他得意的略带居高临下的那种很轻视的微笑的脸孔,真想吐他妈的两口,为了私情居然说假话、大话面不改色心不跳,洋洋自得——他奶奶的虚伪!

我极力忍着内心的愤怒,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缓:“苟县长,我首先声明,和赵大富个人恩怨那是外界的猜测,我本人绝没有这样的想法,这次停产整顿的也不是他一家,而且全面停了下来,和赵家沟煤矿一样问题的麻柳矿已经恢复了生产,安校民曾经多次发函督促他整改,可赵大富本人不理不睬,把煤管局党组的决定当儿戏,这样的态度你叫我们煤管局党组一般人怎么想?”我说着,从皮包里抽出关于凉水泉煤矿的专题汇报材料,“还有更严重的问题,你看看,赵大富身为市政协委员、县政协常委,业界名人,不但不做表率,而且毫无法律意识,置国家法律于不顾,胆大妄为,盗采国家资源,这是我们最近检查发现的新情况。”

苟大全一边看一边吃惊的样子,疑惑道:“有这会事?”

我冷笑道:“哼,有没有看看就知道了,煤管局难道会设计冤他?签字画押,有实物照片为证。”

他看完,说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局党组作了专题讨论和研究,考虑到赵大富个人的身份以及对全局的影响力,我们作出了两条处罚决定:一是没收全部非法所得,二是罚款三百万,三是全面整改,什么时候整改到位什么时候再研究恢复生产。”

苟大全眼睛落在材料上,一只手在办公桌上轻轻的敲着,我知道他已经看完,心里正在衡量这件事的轻重和对策,这突然出现的新情况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暂时处于了被动状态。

老子已经想好后续对策,整好以暇,就等他出牌。

苟大全思考了一会,突然提起电话。

“老金,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这虾子是发散性思维,居然想起找金鑫来打破僵局。幸好昨天下午我提前把情况在电话里告诉了金县长,他听后没有具体表态,只是叫我准备一些必备的材料,多注意细节上的严谨性,我当时和郎燕在一起正逛菜市场,没认真往心里想,所以连资料也忘了给他送一份。

不一会,金县长进来了。

“老金,煤矿停产的事你谈谈意见。”

金鑫刚刚坐下,闻言回道:“这件事煤管局提前搞了一个方案报上来,我看了觉得很不错,全县煤矿的安全生产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啊,搞不好你我都脱不了干系,昨天陆局长把结果给我汇报了,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得多,更严重的是我们各级领导特别是乡镇领导和煤矿矿主们安全生产的意识十分薄弱,个别矿主整改不积极,还像往常一样,抱着看一看等一等的心理,消极对抗,这样下去势必会造成不良后果,不停产就不会对他们产生压力,所以我支持煤管局党组的决定,力争通过这次大检查大整顿,一次性彻底地扭转全县煤矿安全生产的总体态势。”

金鑫的回答出乎苟大全意外,站在分管领导的角度,金县长的意见无可厚非,无懈可击,苟大全脸色不虞,对着金副县长又不好发脾气,进一步解释说道:“煤管局搞安全生产大检查十分必要,我个人是非常支持和赞成的,不过像这样大规模停下来搞整顿,势必会影响全年煤炭生产任务和指标的完成,也会影响全县的税收,能不能边生产边整改啊?安全生产两不误,啊。”

金鑫见他说到这个份上,回头看着我问道:“陆局长是具体执行人,你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皮球踢来踢去又踢到老子面前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可以向赵大富找回场子,我怎会轻易就放弃了?再说如果真的出了安全事故,这辈子就甭想继续在仕途上混了,搞得不好还会到监狱溜达一圈,这种亏本的事爷爷绝不会干。

我对着二位领导说道:“停产整顿是煤管局局党组集体研究确定的,我一个人不好推翻这个决定,有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两人同时出声询问。

我不紧不慢道:“就是二位领导在这报告上签具意见,建议边整顿边整改,交我们煤管局具体执行就可以了。”

金鑫闻言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苟大全脸色很难看,我故作不知,对金鑫道:“领导你也知道,这些煤矿目前的安全现状如何,特别是目前还在停产整顿的这十几个煤矿,安全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不出事大家都好说,一旦出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金鑫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摇摇头,回到:“再有一个办法,就是督促煤矿加紧整改,力争早日验收,早日回复生产,另外向二位领导汇报一下,不要担心今年的生产任务和指标问题,我们煤炭行业今年已经提前一个季度完成了全年指标,不会拖全县经济工作的后腿。”

金鑫高兴道:“好啊,明年争取再上一个台阶。”

昨天已经答应给他解决十万具体问题,金县长还真不含糊,你唱我和,配合十分默契,气得苟大全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

我料定二人都不敢在报告上签字,这不是开玩笑的,谁都明白全县八十多个煤矿是怎么回事,河南矿难刚刚过去,中央态度十分鲜明,雷霆手段,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毫不含糊,苟大全眼看就要退居二线了,在台时积累了那么多财富,他也不想被一朝洗白,后辈子在铁窗里度晚年,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回到老路上来——加强整改!

“老金,你们再商量,我相信总有办法的。”苟大全边说边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出门。

这是明显赶我们走的信号,我和金县长识趣的及时起身告别。

出了县长办公室,金鑫对我使个眼色,我会意,跟着他屁股后进了他的办公室,估计他有话对我说。

“陆局长,你够厉害的,把我也将了一军。”他笑嘻嘻说道。

“哪里敢啊,我们当狗腿子的,下面不能得罪老百姓,上面又必须听领导的,两头受气,也难哪,领导多体谅吧。”

“嘿嘿,你狗腿子?不是变相把我也骂了吗?”

“呵呵呵……对不起,没想到这茬。”

“你不知道啊,上面有人发话了,要求县政府限期解决问题,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是说市里有人打招呼?”

“是啊,不然苟县长怎么会这样着急。”

我低头思考了一会,这事的确比较棘手,放赵大富一人,其余煤矿也得一起放,这事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安全事故不可控,随机性很强,又不像天气预报那样可以提前判断,要做的工作就是一切的防患措施做到位,只要不是人为原因造成的,责任就自然小得多。

我正在筹思对策,金鑫说道:“市委组织部已经通知我到省委党校学习。”

“什么时候走?”我感觉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是很有深意的,莫非他也认为我刚才对付领导的办法不错?为了不让我难堪,有意提醒他即将到党校学习?

“下个礼拜就走。”

我趁机说道:“走之前我再麻烦你一次。”

“什么事?”

“下午我组织煤矿业主们开会,你到会做指示吧。”

他回答很爽快:“好,我一定到。”

“东西今天给你吗?”我见他点头同意,“晚上我送到你家里来。”

事情总算应付过去,我下楼时心里甚至有些得意,能为难一次苟大枪,老子感到十分痛快,多年积攒起来的怨恨似乎稍稍得到了些释放。

168 【请二位领导签字】

我一口气说完,双眼看着他,气势上不能退缩。老子不能任由他偏着心眼胡言乱语,大帽子一顶接一顶的甩过来,不就是为了赵大富吗?还冠冕堂皇拿一些为人民服务的大道理来压人,爷爷早见识过毛德旺用的这一招了。

“嘿嘿,不知道?你和赵大富的恩怨我还是知道一些,小陆啊,你还年轻,有些事不要过于计较,钻牛角尖,赵大富做事过于嚣张不留情面不假,但他是先锋县企业家的代表人物,政协常委,在私营业主界别是很有威望的,他的凉水泉煤矿是我们先锋县经济体制改革的一面旗帜,市委主要领导也是肯定了的,你们这样一关,政治影响很大啊,会动摇所有企业包括我们引进来的外资企业业主们的信心,他们会对我们的政策产生怀疑,对我们的投资坏境重新评估,想想这种无形影响带来的损失?无法估量啊!我们先锋县在西部地区也属于落后的县市,这些年抓招商引资,动用了全县人民和干部的智慧和精力,好不容易开创了一点局面,你也不希望这些成绩和心血都化成流水吧?还有,市委领导也很关心这件事的动态发展,给我们县委政府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我不希望出现最后由市委领导亲自出面解决问题的局面,那样会给我们先锋县所有工作带来很大的被动,很坏的负面影响的。”

我看着他得意的略带居高临下的那种很轻视的微笑的脸孔,真想吐***两口,为了私情居然说假话、大话面不改色心不跳,洋洋自得——他***虚伪!

我极力忍着内心的愤怒,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缓:“苟县长,我首先声明,和赵大富个人恩怨那是外界的猜测,我本人绝没有这样的想法,这次停产整顿的也不是他一家,而且全面停了下来,和赵家沟煤矿一样问题的麻柳矿已经恢复了生产,安校民曾经多次发函督促他整改,可赵大富本人不理不睬,把煤管局党组的决定当儿戏,这样的态度你叫我们煤管局党组一般人怎么想?”我说着,从皮包里抽出关于凉水泉煤矿的专题汇报材料,“还有更严重的问题,你看看,赵大富身为市政协委员、县政协常委,业界名人,不但不做表率,而且毫无法律意识,置国家法律于不顾,胆大妄为,盗采国家资源,这是我们最近检查发现的新情况。”

苟大全一边看一边吃惊的样子,疑惑道:“有这会事?”

我冷笑道:“哼,有没有看看就知道了,煤管局难道会设计冤他?签字画押,有实物照片为证。”

他看完,说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局党组作了专题讨论和研究,考虑到赵大富个人的身份以及对全局的影响力,我们作出了两条处罚决定:一是没收全部非法所得,二是罚款三百万,三是全面整改,什么时候整改到位什么时候再研究恢复生产。”

苟大全眼睛落在材料上,一只手在办公桌上轻轻的敲着,我知道他已经看完,心里正在衡量这件事的轻重和对策,这突然出现的新情况是他事先没有料到的,暂时处于了被动状态。

老子已经想好后续对策,整好以暇,就等他出牌。

苟大全思考了一会,突然提起电话。

“老金,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这虾子是发散性思维,居然想起找金鑫来打破僵局。幸好昨天下午我提前把情况在电话里告诉了金县长,他听后没有具体表态,只是叫我准备一些必备的材料,多注意细节上的严谨性,我当时和郎燕在一起正逛菜市场,没认真往心里想,所以连资料也忘了给他送一份。

不一会,金县长进来了。

“老金,煤矿停产的事你谈谈意见。”

金鑫刚刚坐下,闻言回道:“这件事煤管局提前搞了一个方案报上来,我看了觉得很不错,全县煤矿的安全生产形势的确不容乐观啊,搞不好你我都脱不了干系,昨天陆局长把结果给我汇报了,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得多,更严重的是我们各级领导特别是乡镇领导和煤矿矿主们安全生产的意识十分薄弱,个别矿主整改不积极,还像往常一样,抱着看一看等一等的心理,消极对抗,这样下去势必会造成不良后果,不停产就不会对他们产生压力,所以我支持煤管局党组的决定,力争通过这次大检查大整顿,一次性彻底地扭转全县煤矿安全生产的总体态势。”

金鑫的回答出乎苟大全意外,站在分管领导的角度,金县长的意见无可厚非,无懈可击,苟大全脸色不虞,对着金副县长又不好发脾气,进一步解释说道:“煤管局搞安全生产大检查十分必要,我个人是非常支持和赞成的,不过像这样大规模停下来搞整顿,势必会影响全年煤炭生产任务和指标的完成,也会影响全县的税收,能不能边生产边整改啊?安全生产两不误,啊。”

金鑫见他说到这个份上,回头看着我问道:“陆局长是具体执行人,你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皮球踢来踢去又踢到老子面前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可以向赵大富找回场子,我怎会轻易就放弃了?再说如果真的出了安全事故,这辈子就甭想继续在仕途上混了,搞得不好还会到监狱溜达一圈,这种亏本的事爷爷绝不会干。

我对着二位领导说道:“停产整顿是煤管局局党组集体研究确定的,我一个人不好推翻这个决定,有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两人同时出声询问。

我不紧不慢道:“就是二位领导在这报告上签具意见,建议边整顿边整改,交我们煤管局具体执行就可以了。”

金鑫闻言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苟大全脸色很难看,我故作不知,对金鑫道:“领导你也知道,这些煤矿目前的安全现状如何,特别是目前还在停产整顿的这十几个煤矿,安全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不出事大家都好说,一旦出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金鑫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摇摇头,回到:“再有一个办法,就是督促煤矿加紧整改,力争早日验收,早日回复生产,另外向二位领导汇报一下,不要担心今年的生产任务和指标问题,我们煤炭行业今年已经提前一个季度完成了全年指标,不会拖全县经济工作的后腿。”

金鑫高兴道:“好啊,明年争取再上一个台阶。”

昨天已经答应给他解决十万具体问题,金县长还真不含糊,你唱我和,配合十分默契,气得苟大全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

我料定二人都不敢在报告上签字,这不是开玩笑的,谁都明白全县八十多个煤矿是怎么回事,河南矿难刚刚过去,中央态度十分鲜明,雷霆手段,对相关责任人的处理毫不含糊,苟大全眼看就要退居二线了,在台时积累了那么多财富,他也不想被一朝洗白,后辈子在铁窗里度晚年,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要回到老路上来——加强整改!

“老金,你们再商量,我相信总有办法的。”苟大全边说边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出门。

这是明显赶我们走的信号,我和金县长识趣的及时起身告别。

出了县长办公室,金鑫对我使个眼色,我会意,跟着他屁股后进了他的办公室,估计他有话对我说。

“陆局长,你够厉害的,把我也将了一军。”他笑嘻嘻说道。

“哪里敢啊,我们当狗腿子的,下面不能得罪老百姓,上面又必须听领导的,两头受气,也难哪,领导多体谅吧。”

“嘿嘿,你狗腿子?不是变相把我也骂了吗?”

“呵呵呵……对不起,没想到这茬。”

“你不知道啊,上面有人发话了,要求县政府限期解决问题,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是说市里有人打招呼?”

“是啊,不然苟县长怎么会这样着急。”

我低头思考了一会,这事的确比较棘手,放赵大富一人,其余煤矿也得一起放,这事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安全事故不可控,随机性很强,又不像天气预报那样可以提前判断,要做的工作就是一切的防患措施做到位,只要不是人为原因造成的,责任就自然小得多。

我正在筹思对策,金鑫说道:“市委组织部已经通知我到省委党校学习。”

“什么时候走?”我感觉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是很有深意的,莫非他也认为我刚才对付领导的办法不错?为了不让我难堪,有意提醒他即将到党校学习?

“下个礼拜就走。”

我趁机说道:“走之前我再麻烦你一次。”

“什么事?”

“下午我组织煤矿业主们开会,你到会做指示吧。”

他回答很爽快:“好,我一定到。”

“东西今天给你吗?”我见他点头同意,“晚上我送到你家里来。”

事情总算应付过去,我下楼时心里甚至有些得意,能为难一次苟大枪,老子感到十分痛快,多年积攒起来的怨恨似乎稍稍得到了些释放。

169 【统一战线】

「统一战线」

我赶到党校时,严书记的讲座刚刚结束,中午由煤管局在皇城酒楼接待煤矿来参会的各位矿主。

严书记搞廉政没有到场,只好由我们煤管局班子集体陪同,各餐桌走了一圈,杨青山悄悄告诉我,那几个和赵大富一起签字告状的矿主晚上想请我吃饭,我同意了,太祖说得好,统一战线是我党的三*宝,统一战线的精髓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这些“误入歧途”的老板们,看到赵大富背后的势力,以为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殊不知今日之先锋县,早已经“换了人间”,谁得势谁处下风,他们不会是傻子看不出来,煤矿停了这么久,县上没一个领导出来表态,这就充分证明今日之不同于往日了,加之那些行动积极的煤矿,同样的问题人家早已经恢复生产,大赚其钱,谁还愿意跟着一个没前途的人傻呵呵在前面当炮灰?

赵大富没到场,李路和赵家沟煤矿负责生产的副矿长老刘到了,大人不计小人仇,我特意和他俩套了一会近乎,两人很感动,估计在心里也埋怨老板不识时务。

下午的会议在煤管局会议室召开,金县长到场作了重要讲话,从国际能源危机讲到先锋县经济发展,从化石能源讲到清洁能源,从粗放经营讲到安全生产,从中央政策讲到先锋县的煤化工发展战略,洋洋洒洒说了将近有两个半钟头,在安全问题上,他还是毫不含糊的指出:…..煤管局开展的这次大检查大整改,大家要有全局观,长远观,全力搞好配合,积极整改,争取早日投产……..安全不稳,包里的人民币就是纸,同志们,我理解大家的心情,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手里溜走,心里着急,老实说我也着急,我着急的是你们辛辛苦苦挣回的银子有没有机会花出去!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最近,中央省市连续发了几个文件,强调的就是安全生产,临近春节了,这问题就显得更加迫切,其他行业也要马上开展这项工作,只是我们煤管局走在了前面。你们想想,全国人民都在高高兴兴过春节,你突然来一场不和谐的破坏活动,那不是给各级领导、给全国老百姓添堵吗?你自己也过不好,你老婆儿子亲戚朋友都会被你连累过不好……”

金县长毕竟是县政府领导,他这样正面一宣传,在矿主中间起到了非常积极的效果,会议结束时,当即就有几个行动迟缓的业主找到我,要求煤管局给予技术指导和支持,我把安校民叫到一起,一一作了安排,这件事基本上按我的意图在一步一步实现。

会议结束,我把小孙叫到办公室,开了一张十万的现金支票,六点我就赶到金县长家里,把支票交给了他。

“这次到党校学习,我准备拜访一下原来的老领导,联系联系感情,看看能不能搞点项目。”金鑫接过支票,顺手放进了身边的皮包,他说这话无非说这十万并不是揣进个人腰包,而是要拿去搞关系,争取项目的。

我哪里管他那么多,揣包也好送人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领导还需要我做什么就打个电话来。”

“这次学习半个月,是短训班,工作上的事你该怎么搞就怎么搞,我是很放心的。”说着他笑了笑,接着道,“今天的办法很好,硬抗不是出路,就需要你这样多动脑筋。”

“我估计苟县长不会就这样善罢干休的,到时候领导可得为我做主啊。”

“那是自然,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这件事上差不多的时候就放手吧,只要不出大的安全事故就行了。”

“上面是邢还是鲁?”

“估计是鲁。你问我?问你老丈人不就知道了,听说你和燕子已经把结婚证办了?”

“是。”

“记得请老金喝一杯喜酒啊。”

“哪里能把你忘了呢,郎书记也只透露了是市委的领导,没具体说哪一个。”

“用不着问,知道清楚了压力更大,有时候稀里糊涂好。”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杨青山在催我。

向金鑫告别出来,我直奔酒桌,人员都到齐了,只差我一个。

大家纷纷起身招呼,我道了一声“对不起,临时有点俗事,怠慢了大家”,众人见我如此客气,都放下了心里的担心,有说有笑起来。

杨青山说:“你发个话,大家好喝酒。”

我端起酒杯说道:“各位老板,多谢大家盛情,承你们看得起我陆川,愿意和我交这个朋友,本人心里十分高兴,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嘛,我今后的工作,还希望各位多多支持,我还是那句话:谁愿意和我交朋友,陆川欢迎,个人的品性怎么样,够不够哥们义气,在今后的交往中检验,现在空话不多说,喝酒!”

大家纷纷干了,看样子都是真心实意来入席的。

杨青山及时从中调合、润滑,渐渐酒酣耳热,个别忍不住话的就把赵大富如何如何鼓动他们签字告状的事抖露了出来,其实这些人也是为了各自利益,和赵大富平时走得近一点,并不是什么亲戚朋友关系,三星煤矿的胡三清说道:“陆局长为人公道正直,我老胡第一个相信你,今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哪个说一句假话,就***乌龟王八干的。”

“谢谢,谢谢胡大哥这样信任。”

其余的人一见,纷纷起来表忠心,我双手一按,说道:“大家请坐,我陆川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相信你们,大家都是兄弟朋友,不分彼此,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是我的事,你们也得放在心上,一句话:谁先整改验收过关我先放谁,如果做事不公平,对哪个亏欠,你们上门吐我。”

“陆局长言重了,我们都相信你。”

“是啊,决定相信。”

170 【卖人情】

杨青山及时起身说道:“各位同伙,我和陆局长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为人怎么样我老杨最清楚,三个字:够朋友!为什么全县只剩下你们的煤矿没有恢复生产?是陆局长有意整你们吗?扪心自问,检查都是同期开始的,查出的问题有些比你们严重,人家不听有些人的狗屁话,老老实实整改,结果怎么样?没花一分钱,陆局长照样签字放行,要是放在以前,嘿嘿…..各位都是知道的,没几扎货想过关?门都没有!回去后大家赶快搞,现在煤炭生意这样火爆,晚一天损失多少各人心里有数,对不起人没关系,千万别对不起人民币。”

“老杨说得在理,老子以前糊涂了,他***,都是龟儿子哄我上当,对不起陆局长,我自己罚一杯。”双钩煤矿的老林是个憨直人,仰头喝干杯子,说道,“明天就回去搞,不搞好没脸来见你。”

“老林严重了,我把局里的老程派来协助你。”

…….这一顿饭杨青山付了账,效果比预想的要好得多,赵大富的同盟阵线已经彻底瓦解,部属全部倒戈,我和杨青山对视一眼,会心的笑了起来,只要把赵大富搞成孤家寡人,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回到屋子里,黄依依给我来了个电话,告诉我明天就回家,我电话里嘱咐她路上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她很撒娇的说了一声“知道了,啰嗦”,我心里一荡,想象起黄依依那勾魂的媚眼,懒慵的神情,十足的性感的女人味道。

“依依,回来时给个电话,我接你。”

她似乎在默味我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软软乎乎的,使我想起了新婚夫妻间的那种新雨初晴后的低低私语。

我在心底轻轻的一声叹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只感觉这化不开的浓情带着无穷无尽的遗憾,在我们之间牵连着……

“一路顺风。”

“谢谢。”

我躺在床上,默默的望着屋顶,黄依依幽怨的眼神从黑暗中四处围拢来,我感觉一阵阵内疚在心头徜徉。

星期一市局开工作会,我带了材料匆匆赶到时,负责报道的办公室吴主任对我说:“陆局长,张局长请你到他办公室去。”

张局长找我干什么?莫非还是为了赵大富的事?***和老子交上劲了,想用上级把我拿下,*我就范。

“张局长。”

我敲开他门的时候,张局长正在看讲话稿,抬头看见我,热情招呼我坐下,问道:“路上还安全吧。”

废话,不安全老子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你对面?张局长一定有为难的事和我说,不然不至于要用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来缓和心里的不安。

“吴主任说张局长有事找我,这些天我们局开展安全大检查,没来得及给领导汇报工作,我首先作个检讨。”

“检讨就不用了,按说我应该给你表扬啊,把你们通知起来,主要就是传达中央省煤矿安全工作会议精神,你们先锋县走在了全市的前面,开了个好头,积累了很好的经验,我叫你来,一是明天会上把你们的做法给大家说说,算是经验交流吧,二呢,有件事想和你说说。”

“什么事,领导你吩咐。”我见他比较为难的样子,张局长是搞业务出身,专家型领导,胆子比较小,做事中规中矩,他越是这样我越肯定是和赵大富有关。

果然,他开口就问道:“赵家沟煤矿和凉水泉煤矿的安全问题真的很严重吗?”

“给领导说实话吧,赵家沟煤矿不是很严重,但矿主赵大富态度强硬恶劣,发出整改通知整整一个月了,他丝毫不为所动,没有要整改的意思,凉水泉煤矿就十分严重了。”我边说边从皮包里抽出材料给他,“这是凉水泉煤矿的问题和我们的处理意见,你看看,这样的煤矿如果不加整顿,出事故是必然的,只是早晚而已。”

“哦。”他接过认真看起来,完了说道,“凉水泉煤矿必须整改,如果是我,也会坚持这么做的。不过小陆啊,赵家沟煤矿你是不是可以签字放行啊。”

他接着解释道:“你放心,我和赵大富绝对没任何关系,今天一早,市委鲁副书记给我来电话叫我去了一趟,目的就是叫我给你打招呼,对赵大富要特殊处理,他不但是先锋县的一面改革的旗帜,也是吴德市企业界的骄傲,洪书记亲口肯定的先进典型,现在典型被你停产了,影响太大啊,陆川,你看……”

市局虽然只是属于业务指导,对我个人的职务和工资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们有一项最重要的考核指标,这是纳入市委考核先锋县委的主要目标任务中的一项一票否决指标——伤亡人数!

今年给我们下达的死亡数是57人,目前还有三个剩余,按以往惯例,明年就该递减,这煤矿死人谁也说不清楚的事,各县为了多争一个死人指标往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先锋县是产煤大县,论理57个已经太少,如果再减基数,今后的工作就没法搞了。张局长话已经点明,不买账是不可能的,我只好免其为难道:“张局长,我知道你的难处,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都非常难办,同样,希望领导也体谅我,像凉山泉煤矿这种情况,任何人都不敢放水,赵大富太他妈扯蛋,盗采国家资源还振振有词,这是执行哪家的王法?我们没有报告公安,进一步追究他违法行为,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了。”

“那赵家沟煤矿呢?”

“赵家沟煤矿可以设法通融,张局长亲自关心这个问题,我陆川担着天大的干系也要听领导一回。这样办你看如何:你再派两个技术专家,我也给局里打个招呼,由市县两级组成赵家沟煤矿整改联合技术小组,督促、协助赵大富短期内整改到位,立即就可以恢复生产。”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只要赵大富本人配合,我估计一个礼拜就完成了。”

“可以,就这样办。”他歉意道,“你多理解,市局通知你们部署安全工作,结果我自己向你说人情,有点说不过去啊,哈哈哈…..”

“身不由己,我已经领教过了。”

“怎么?已经有人给你说过这事了?”

我点头道:“我们苟县长出的面。”

张局长好奇问道:“你是什么蒙混过去的?”

我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领导亲自签字,我们执行。”

他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我,赞道:“高明,这的确是妙招,‘反客为主’之计,幸亏你没拿这一招对付我老头子啊。”

“张局长是我陆川十分尊敬的领导,怎么敢呢。”我趁机大拍马屁。

“哈哈哈…..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哪。”

张局长是个很可爱的老领导,为人很正直,今天这事算是给他面子,对鲁大东也可以有个很好的交代了。

171 【过年送礼】

我出办公室后,立即给胡二靠说了,要他安排安校民马上执行,胡二靠明白这其中的关节,电话里答应了。

绝不放过凉水泉煤矿,这就是我的底线!

晚上我回到郎燕家住宿,现在关系不同,可以不用再住宾馆了,刘姨高兴得合不拢嘴。

郎燕和母亲睡,我就睡她的房间。

郎燕的房间很温馨,到处香喷喷的,连被子上也留着她处女的体香,害得我大半夜睡不着。第二天昏沉沉参加会议,张局长传达中央、省工作会议精神,安排部署了全市的检查工作,专门留了半个小时,叫我介绍先锋县安全大检查的经验和做法,部分县区局长听了,笑着问道:“陆局长你是单身汉无所谓,我们这样搞恐怕不要过年了。”

我回道:“说实在的,工作很好搞,无非就是辛苦一点,最大的问题是人情,这些煤矿业主个个财大气粗,哪个没一点关系?说不定人家和县长书记比你我都铁得多,所以,这工作基本上算是摸了老虎的屁股,既难搞又麻烦还危险,我也是焦头难额啊。不怕各位笑话,检查刚刚结束,停产整改通知一发出,我就在外面躲了起来,只要有部分煤矿带头整改到位并及时恢复生产,树立起榜样,后面就好搞多了,万事开头难,这就是我的一点体会。”

张局长带头鼓掌,会后有三个县的局长找到我,要求来先锋取经,我都一一答应了。

回去时车里和后备厢装了满满的东西,郎燕一家准备在先锋县过年,多亏了孙克明帮忙,不然这么多小东小西足以把人累瘫痪,孙克明把黎小兵叫上,跟着刘姨忙了三天,吴德先锋来回跑了四趟,才将需要的物品运输到位。

看来春节我也该在他们家过了。

赵大富试了几次,眼看原来跟他跑的“弟兄们”一个个都认认真真按技术员的指导展开了整改工作,知道大势已去,只好配合市区联合技术小组一项一项对赵家沟煤矿开展了安全措施的完善工作,一个星期后便通过了检查验收,如期恢复了生产,凉水泉煤矿依然封着。

我叫安校民发了一次罚款催缴通知,赵大富仍然不来气,连电话也不给局里打一个,根据这种情况,我又主持了一次局党组会,将罚款提高到三百五十万,以后每十天催缴一次,逾期不上缴专户就罚息。

他虾子既然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要做茅坑里的石头,老子就成全他,而且希望他这样对抗下去,反正对我陆川和煤管局来讲,没一分钱损失,相反,一天开不了工,他的损失就以万元计。

离过年放假还有半个月,陆陆续续有老板约我吃饭,我明白,这时候吃饭是假,送礼是真,现在送礼真他妈方便,不像以前,送肉送蛋送营养品,一大堆,既显眼又不实惠,现在好了,一个皮包就装几万,有些更简单,一张精致的卡片,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五位数的存款,密码000000。

过年喝酒最烦,天天喝,顿顿喝,就是铜铁做的心肝脾肺和肠胃也被酒精泡坏了。

郎燕提前请了假和刘姨两人在家收拾过年的物品,郎一平和我一样,只有晚上有短暂的时间在家,其余的时候不是在生产现场、办公室,就是在酒桌上,两女人天天抱怨,我们俩男人只好相对苦笑,谁他妈愿意喝啊?只要把礼物收到手就行了,可别人送礼先请吃饭,总不能*裸的要求道:“你把东西给我得了,饭就不吃了”。

这饭不但要吃,而且一直吃到大年十五之后才慢慢稀落下来,我晚上回到自己的住处,拿笔略略做了个加减乘除法,把自己吓了一跳,除了赵大富外,人人都表示到了,少则两万,多则五万,而且我还发现,这些富得流油的矿主们似乎有种默契,煤矿规模大的一般是五万,次一点的三万四万,小煤矿两万,总计达到二百七十九万,我看着眼前红艳艳的钞票还有一张张银行卡,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如果不是局长,还是原来的副局长,这得多少年工资才能积攒起来达到这么多啊?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够吧!

当一把手真他妈的幸福!

煤管局内部如何发奖金?这问题还颇费思量,虽然有项目资金六十万(还有十万是给郑局长留着的),刘泽民精打细算,从工业务费中节约了五十万,但如果全用于发奖金,人均一万,在先锋县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影响恐怕太大了。

还是刘泽民在乡镇工作经验丰富,由局里统一出面采买过年的货物,人均就达到两千,然后再发五千元过节费。

这方案得到了党组成员的一致赞成,由他和钱向劲、黎小兵三人负责具体实施,以工会活动、福利的名义办。

接下来就是考虑给领导拜年的问题,我先拟定了人选,共计十人,五千至一万元不等,郎一平、苟大全、薛部长等我不好直接送,委托刘泽民去办,其余像市局张局长、常副书记、王副县长、人大政协的领导都由我送,严书记我本以为他会推辞,还好,在我一番诚意感动下也收下了,估计向他送礼的不是我一人,都习惯了,只要是熟人,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一般不会拒绝。

像郎一平,由于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不好由我面对面送礼,苟大全肯定对老子耿耿于怀,而且也不在乎在区区一万元,不想当面触霉头,薛部长我的确拿不准他的态度,只好叫刘泽民去试探了。

这种送礼的分配方式在全先锋县恐怕就只有煤管局才会出现,郎一平和苟县长、薛部长三人都是各局,乡镇送礼的重点对象,一般都是由一把手亲自出面,这是联络领导感情最好的机会,刘泽民听后也感到奇怪,直到我明确说明“就这样吧”,他方相信我不是开玩笑的。

刘泽民是老干部了,在乡镇搞了几十年,相信郎一平、苟大全和薛秋阳不会为难他的,我这判断没错,三人都收下了,只是苟大全问了一句“你们陆局长在忙啥?”,刘泽民反应也快,回答说“陆局长在慰问煤矿职工”。

薛秋阳是真心不收,刘泽民在乡镇工作时,他们就已经是老朋友了,面对一万元的信封,他笑着对刘泽民说道:“这么你来搞这玩意?陆川呢。”

刘泽民回道:“陆局长怕你老领导不给面子,躲着不敢来。”

“哈哈哈…..小滑头,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招了?老刘,你既然知道我的性格,收起来吧。”

刘泽民急道:“薛部长,你无论如何卖个面子,陆局长特别交待的,这不是让我下不了台吗?”说好说歹,薛秋阳勉勉强强收下,刘泽民对我说了经过,唏嘘不已,我心里暗自庆幸,如果亲自送去,少不了一顿严厉的批评,寻思着今后得改变策略了。

三室两厅,一百多个平米,四口人,平时看起来很宽敞,随着年货越聚越多,屋子便显得狭小起来,刘姨为了如何保存这些东西发愁,对我和郎一平说道:“你们还有没有完?这么多东西几年也吃不完哪,搁久了就烂掉了,可惜啊。”

郎燕出主意:“不如送人吧?”

我急忙阻止:“不行。”

“为什么?”她二人一齐问。

郎一平道:“长长脑子嘛,影响不好。”

刘姨对我说道:“陆川,拣一些易蒸煮的拿回你那边,晚上饿了好吃。”

“半夜吃东西,喂成大肥猪。”郎燕笑道。

说归说,郎燕还是帮着选了许多食品送到我的临时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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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房产证】

大年夜,我在郎一平家出来时已经是零点过了,鞭炮燃放的*已经过去,我穿过浓浓的硫磺硝烟回到自己的房子,刚刚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电话响了。

什么人这时候还打电话?我纳闷着,翻开手机一看,是黄依依打来的,心里顿时一股温馨。

“依依,新年好,这么晚了还不睡?”

“想你嘛,新年快乐。”

“家里都好吗?”

“好,爸妈身体还可以,就是陆叔一个人太冷清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内疚,家里没电话,想问候一声也没机会,“身体怎么样?”

“身体还可以,就是爱一个人喝闷酒。”

“这是他多年的老习惯了,你劝他少喝点。”

“嗯,知道。”黄依依略微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陆川,他问我们多久办事,怎么回答?”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还要等几年,你当局长了工作忙。”

“依依,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思想上早准备好了。”

我无言以对,对于黄依依,心里一直很矛盾,从感情上讲,我不想辜负她,如果娶她做妻子,一定是个很称职的贤内助,可她现实中的身份,却让我始终犹豫着,不敢下定决心,在吴德这片土地上,我们想成为夫妻,其难度可想而知,很不现实,可这样下去,她的青春年华一天天流逝,一辈子就毁了。

“我想在古蔺买一套房子。”我正思索,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干什么?”我很奇怪她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我想回老家来。”

“现在吗?”

“不,再等几年。”

“依依,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我一定支持你。”

“我想把两家老人接出来,住一块好照顾。”

“你,你疯了?你难道就这样一辈子?”

“嗯。”女人一旦固执起来,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她继续说道,“我想好了,我父母和你爸年龄都大了,有我这个女儿在身边,也不枉他们养育了我们一场。”

“别傻了依依,我已经考虑好了,过两年就把父亲接过来,房子这样大,还住不下一个老人吗?”

黄依依提醒道:“陆川,虽然你和郎燕快结婚了,可你并不了解城里人的想法,我只看郎燕一眼,就知道她绝对和你父亲无法住一起,老年人心里都是很敏感的,容易受到伤害,你这当儿子的,那时候左右难处,帮谁?你想过吗?”

这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按郎燕现在爱好整洁的习惯,见了老父亲那副劳动人民的形象,还有父亲沉默寡言的性格,多半会发生黄依依所说的后果,“难道照她说的办?这样做我也太自私了,她牺牲自己的青春,牺牲一辈子的幸福。”我反对道:“不行,这样做对你太不公平了。”

“陆川,这辈子我已经不讲什么公平幸福了,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已经死在了某个无人的角落,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重新有希望活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照顾了,有些事要求太多,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我很满足了。”

听她语气,这件事估计已经谋划了许久,一时也劝她不动,时间还长,慢慢做工作吧,“现在不急嘛,到时候再说吧。”

“这么说你不反对了?”

“我只要你高兴。”我说这句话是万分真诚,也有些心气无力,这辈子不管怎样,我发誓要叫她衣食无忧,尽力满足她的要求,毛德旺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追求,“狗日的,老子有机会一定为她报这个仇。”

“谢谢你陆川。”她声音有些哽咽,我心里像是下了一场秋雨。

上班的头一天,建设局局长张仪约我吃饭,为了房子的事我没少麻烦他,虽然现在还没拿到手,但工程基本上结束了,我和郎燕利用春节,反复把房子的构造布局看了,已经设想好如何装修,她也给同学联系了,最近就过来具体作设计,搞装修。

“陆局长,忙吗?”张仪的电话里乱糟糟的,像是舞厅。

春节休息了几天,成天陪郎燕东逛西晃,第一次听到与工作有关的人员声音,感觉非常亲切,“张局长?春节好啊,现在没事。”

“能出来吗?有几个朋友想约在一起吃顿饭。”

“都什么人?”我害怕这样的场合,节前喝酒差点把老子灌翻,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天天在老丈人家里得时刻注意影响。

“都是几个熟人,另外钱老板也在。”

“好吧,在哪里?”

钱大军就是我新房子的开发商,人家给了优惠,见一面吃顿饭也是应该的,我对郎燕说了,话音刚落,刘姨和郎燕同时说道:“少喝点酒。”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句话对我和郎一平来讲,都成出门的惯用嘱咐语了。

“知道,我争取不喝,免得你们担心。”

“阿弥陀佛,你做得到我才信。”

我懒得计较,出门到了皇城酒楼。

张仪电话里说是几个朋友,实际上就他和钱大军两人,我进去时二人正喝茶聊天呢。

“你说的朋友呢?”

张仪笑道:“我们两人不是吗?哈哈哈…..”

“不说玄点,陆局长也不会出来。”钱大军是个胖子,四十岁的样子,一副小眼睛看起来却很精明。

我跟着笑起来,说道:“哪敢呢,房子还在你们手上呢。”

“跟我们开玩笑啊,谁都可以胡弄,就是不敢胡弄你。”张仪说着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带封皮的证书,“今天约你出来,就怕耽过你的好事。”

我接过一看,是房产证,疑惑道:“我只付了首付,银行按揭还没下来呢,怎么证书都下来了?”

“特事特办嘛?你和郎燕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我们怕你等不及了。”

“还要几个月。”我心里大为困惑,钱没交够也能办房产证吗?我试着问了。

张仪和钱大军对笑,然后对我说道:“大军早想认识陆局长,交个朋友,钱嘛你就别*心了。”

“那怎么成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行,我明天借钱也要还给你。”

钱大军说道:“陆局长这就不给我面子了,老实说,我第一次和你见面就觉得你老弟是个英雄人物,一直寻思着想交个朋友,刚才和张大哥一说,他愿意做这个中间人,如果再计较这点钱就是看不起我钱某人了。”

我日,这还是一点钱?二十多万呢,这是老子收到的第一笔六位数的大额礼金。

“他这么巴结我,到底有什么企图呢?莫非房地产不景气想转行搞煤矿?”我暗暗寻思,揣好证书,坐下来。

“无功不受禄,钱大哥有什么事用得着小弟的,尽管说,只要我力所能及办得到。”

“哈哈哈….老弟太小看我了,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只是给兄弟一点见面礼而已。”

我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心里也就坦然了,只要不是为难的事,就是找关系给他跑一跑也是可以的,二十多万跑一次腿,值得。

“老哥太看得起陆川了,这样吧,我以茶代酒,敬你和张局长一杯,新年未过,也祝你和张局长新年快乐。”

喝完茶吃饭,吃完饭大家就各自回家,整个过程我们都是说些风花雪月,政坛商界秘事,二人对我有什么要求只字未提,看来钱大军真的是想交朋友。

173 【结义】

回到郎燕家里,我骄傲的宣布:“回来了,滴酒未饮。”

郎燕不相信,上来把我拉近闻了一下,说道:“乖,这次很听话。”

鼻子里闻着她香香的味道,眼睛看着隔得很近的美丽的脸庞,我心里一阵冲动,很想亲亲她湿漉漉的小嘴,刘姨就在旁边看电视,我不敢造次,从包里掏出房产证,在她面前一亮,“看看,这是什么?”

她接过,“是什么?啊,房产证!妈,是房产证。”

母女俩立即凑在一起,打开仔仔细细的看,郎燕疑惑的问道:“陆川,你不是说要年后才能办下来吗?”

我得意道:“知道刚才谁请吃饭?建设局的张局长,他特别交代办的。”

二人也不懂这些背后的关节,只知道有新房子住了,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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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一平还没回家,先锋电视台播的新闻里,他正在县水泥厂慰问一线职工,面容可亲,问寒问暖,郎燕说道:“爸爸在电视里比下面看起来更帅气。”

刘姨笑道:“都老了,还帅气什么。”

“老帅哥嘛,爸爸年轻的时候一定迷倒了不少女孩子。”

刘姨满是皱纹的脸沁出一丝丝红晕,“你爸爸穿上军装才好看。”

郎燕笑嘻嘻说道:“妈妈肯定着迷了吧?”

刘姨轻轻打了她一巴掌,“没大没小,当着陆川的面这样说你老妈。”

郎燕不依,撒娇道:“妈妈,陆川也是你儿子呢。”

“呵呵呵…..是啊,我老糊涂了。”她看看我又转头看看郎燕,问道,“陆川,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

“五月一号怎么样?”我问郎燕。

“问我吗?我听你的。”

刘姨笑道:“没过门就这样听话了?陆川,我们这个淘气鬼也只有你把她有办法,我和她爸的话一句也不听的。”

郎燕红着脸嚷道:“哪里嘛,我最听话了。”

正说着,郎一平回来了,郎燕跳起来去开门,我看着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若有所动,方想到钱大军的真实目的恐怕不在认识我这样简单,说不定和这位先锋县的土皇帝有关。

屋子里一百八十多万现钞,保存是个大问题,我寻思了各种办法,觉得都不保险,床垫下、柜子里、厕所……等等,各处看遍都觉得不满意,这小区地势偏远,人流少,最怕小偷上门。小偷单单为了钱还无所谓,如果偷得这样大量的现金在外面公布出去,老子立马死翘翘了。

存折卡里的钱好办,我已经在取款机上把所有的资金集中到了一个卡上,揣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里。

看着一大推红红的票子,感觉既兴奋又胀眼,余光瞟到屋子一角的水果箱,突然灵机一动,“大隐隐于市”,老子何不来一个障眼法,滕空一个苹果纸箱,把钱统统一叠一叠放进去,然后和其他水果箱一样用封口胶封好,随随便便丢在角落里,把倒腾出来的苹果放在茶几上,如果小偷翻累了想吃水果,外面现成的,不用麻烦他搬箱子。

这一切做好,我站在远处审视一番,于其他几箱水果没任何差别,“嘿嘿,谁知道这是一百八十万?”心里感觉十分满意,才上床安心大睡。

郎燕工作的地税局属于垂管单位,工资人事都是上级地税局管理,工作调动十分方便,郎书记给他们局长一个电话就搞定了,所以,假后第一天就直接到先锋县地税局报道上班了。

大家都还沉侵在节日的闲散里,上班也不过做做样子,最多就是打扫一下清洁,相互问候一番,我刚刚坐下,杨青山给我打了个电话。

“春节知道你忙,没打扰你,现在可以出来了么?”

我听到老朋友的声音,倍感亲切,刚才还寻思找几个人聚一聚呢,想睡觉就有人支枕头,这杨青山硬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

“可以啊,你有那些人?”

“旧缘重续,前次大家说好的事没干成,这次好好聚聚。”

“在哪里?王书记和尘中在没有?”

“香山苑,都到了,只差你一人了,快点。”

我转身给刘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单位有事,中午不回去了。

香山苑在城郊,半“农家乐”性质,其规格比城里的娱乐设施还高,服务员统一着装,一举一动都显得训练有素,消费实行会员制,每次收费当然都不便宜。

我到达时,王文刚和黄尘中果然都在,大家见面一阵寒暄。

“陆川,听说你买了新房子准备结婚了?”

“是啊,看你们儿女成群,心里着急嘛。”

“呵呵呵,时期定没有?”

“还没有,听她妈妈的,老人迷信,要看日子。”

杨青山热情说道:“要不要我来一个全程服务。”

“算了吧,太麻烦你了,再说我不想大办,只请几个好朋友聚一聚就行了。”

王文刚摇头,不以为然,“你说不请就不请吗?郎书记是什么意思?还有全县各大局的局长,乡镇的书记镇长乡长们你请不请?”

“是啊,我也头疼呢,这样下来恐怕得一两百桌,影响太大,你有什么好主意?”

他笑道:“好主意没有,烂主意倒是有一个。”

“说来听听。”黄尘中比我还积极。

“我的主意就是分阶段进行,正日子请一些亲戚朋友,控制在二十桌以内,后面就按县委县府人大政协班子领导、双方单位人员、县乡部门负责人……”

“这样下来不是要开流水席,前后搞几天?”杨青山疑问道。

王文刚反问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这也是我参加市人事局黄局长儿子婚礼学到的。”

我想想,这办法虽然不好,也不失一个可以考虑的意见,“反正日子还没定,现在不着急。”

大家叙了些春节见闻,渐渐说到正题上,王文刚道:“前次尘中的提议本来可以早完成了,由于出了‘跟踪事件’一直搁到现在,虽然组织上明令禁止私下结伙抱团,但看看现在还有哪个这样傻到搞单干?政治历来是团体行为,国外是党派,名正言顺的搞,我们都是一个党,所以大家私下里搞,目的都一样,人多好办事……”

我暗暗发笑,王文刚书记搞久了,形成了思维定势,干什么事都是先讲意义后谈具体做法。

“结义兄弟,天下大道,古人有桃园结义,黑社会歃血为盟,我们都是共产党员……”他突然转头问杨青山,“青山,你也是吧?”

杨青山点点头,笑道:“这和共产党员有关吗?你太啰嗦了,就说咋搞吧。”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王文刚自嘲道:“老子都成机器了,说顺了嘴。难怪沿海有些人教育子女,你娃娃不好好读书,长大了叫你当干部。”

我们轰然大笑,都说这话有道理,官做久了,人容易痴迷,能力渐渐变得低下,谋生手段也成问题,到最后除了能当官说些官话,还能干什么?十足的废材一个!

“我们意思意思就够了,大家只要心意到就行了。”

黄尘中道:“那就喝酒?一人久杯,地久天长的意思。”

“这提议好,我赞成。”我首先觉得这主意不错,喝点酒比搞放血好,文明而且没有黑社会那种恐怕气息,外人就是知道了,我们只是在一起喝酒而已,但是喝血就不一样了,如何也说不过去。

王文刚和杨青山都同意,一齐喝过,也不用盟誓,大家就成了兄弟。

黄尘中说道:“我们还是叙一叙年齿,分个大哥二哥三哥小弟。”

我自然没得说,其余三人都报了年月,排下来王文刚是大哥,杨青山二哥,黄尘中老三,我居末,四人又重新见礼,自杨青山以下,分别给王文刚敬了一杯,叫声“大哥”,以此类推。

王文刚叮嘱道:“今天大家叫一次,以后心里有这个意思就行了,嘴上不用称呼,还是以名字和官职相称。”

我们都点头,认为这样最好,虽然不是什么以反党反社会为目的的团体组织,但毕竟是非法的,是严重与党章和宪法相违背的,说出去对每个人都不好。

大家高兴,酒喝得特别多,黄尘中醉醺醺的,还想和我多喝几杯,杨青山叫来服务小姐,送进隔壁房间醒酒去了,王文刚本来酒量很大,今天也不过他平时的量,也醉醺醺的,说话含糊不清了,我和杨青山力劝他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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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图穷匕见】

二人离开后,我觉得奇怪,问杨青山道:“王文刚怎么回事?这点酒不过他平时的八分啊。”

杨青山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我们刚刚从吴德市赶回来,情况对他有些不妙。”

“是不是他升职的问题?”

“是啊,昨天我就和他赶到了市里,请了市委龚秘书长吃饭,透露了一个最新情况,有人向市委反映王文刚工作态度强横粗暴,独断专行,按龚秘书长话里的意思,这次恐怕有些难搞了。”

“已经上常委会了?”

“还没有,如果上常委会就好说了,一般上了会就不会有人出来反对了,这是龚秘书长说的。”

“哦,这样啊,王文刚也是命苦,每次赶的时间不合拍。”

“我也劝过他了,表面看他好像放下了,其实心里挺在意的。”

“放任何人身上都会这样,理解。”

杨青山说道:“其实按我说,他这个书记当得,比一个有职无权的副县长什么的强多了,非要争一个副县级领导,何苦呢?”

“嘿嘿,那是你的想法,进了这个场合你就明白了,他时间不多了,再不搞个副县,一辈子也就这样到头了,感觉是两个字:窝囊。”

杨青山唏嘘感叹了一番,自我陶醉道:“还是我们老百姓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自由。”

“是啊,像你这样的老百姓谁不想当?我也想,你老家的避暑山庄花了不少心血吧。”

“不多,几百万而已,还包括后面的桃园,春天夏天才是上去的好日子。”杨青山无比得意的说道。

说起避暑山庄,我想起了张清芳,问道:“小张回老家了?”

“没有,在公司里。”

他眼睛暧昧的看着我,我立即摇摇头说,“我就问问。”

“陆川,你估计是谁在背后对老王动手脚?”

我寻思从张清芳身上把思路拉回来,“谁是他的竞争对手,那他就一定脱不了干系。”

“我和文刚在路上分析了,开始以为是李影寿,现在看来不像,有可能这是一个集团策划的。”

“你们有什么根据?”

“按龚秘书长的说法,说这话的一定对王文刚非常熟悉,而且利益攸关,李影寿是个草包,想当官胆子很小,如果他干一不敢实名举报,二找不到门路,三别人首先会怀疑他,如果是一个和市委领导有关系的人去活动,趁机奏一本,那效果就不同了,因为没有直接利益关系,领导容易相信。”

“嗯,有道理,你们猜测是谁?”

“赵大富。”

“他?目的是什么?如果他告我陆川还可以说是个人恩怨,王文刚好像和他没什么私仇。”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就不是我能了解的了。”

“那你们为什么肯定是赵大富?”

“你想想谁可以接触市委领导而且还让他相信?苟大全是可以的,但作为一个县长你会这样干吗?先锋县除了这二人,还有谁对王文刚有意见?”

“有道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分析,如果杨青山进入官场,一定是个强劲的对手。

王文刚上不去了,意味着杨柳镇书记还会继续搞下去,“那老子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落空了?”郁闷!

“黄立文呢?他不是搞成了?”

“说不清楚,听说郎书记对他是有看法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我苦笑道:“你们都想当然,这些事我能主动去问吗?我是典型的灯下黑,外界都知道了才会传进我耳朵里。”

“呵呵呵……也是啊,郎书记外表看起来太严肃了。”

我和杨青山慢慢吹着,酒也不喝了,撤到茶室喝茶。

养了几天胃,我今天这点酒量只是略有感觉,竹叶青一喝,脑子已经异常清楚。

杨青山突然问道:“凉水泉煤矿搞得怎样了?听说赵家沟已经恢复生产了。”

我点点头,说道:“没办法啊,龟儿子从上面压下来,直接给市局张局长打招呼,其他人可以顶,张局长总得给几分面子,不过凉水泉煤矿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会轻易就叫他过了,放过赵家沟目的也是为了凉水泉。”

杨青山劝道:“没必要硬来,事情搞僵了郎书记也难做,此路不通可以另外想办法嘛。”

“你有好主意?”

他摇头,“暂时还没有,我曾经想过在销路上打主意,现在煤炭供不应求,这条路行不通。”

“行不通还是按我的办,能顶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第二天上班,我叫来安校民。

“赵大富有什么动静?”

“乌龟冬眠了,泡泡都没一个。”

我心里邪火一起,说道:“再发通知。”

老安答应了,我问道:“累计罚息,现在应该是多少罚款了?”

“三百八十五万。”

“好,就按这个催缴,我还不信了,堂堂一个国家机关拿不下他赵大富!”

安校民出去后,我坐在椅子想辙,张仪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出去喝茶。

“早嘛,张局长有喝早茶的习惯?”我估计他一定有事,白白送二十万没有任何企图,鬼哪个相信!

张仪在电话里呵呵一笑,说道:“上班也是闲聊,不如到茶馆来轻松轻松,老弟不会不买面子吧?”

“说哪里话,我正愁中午饭呢,你一并计划上算了。”

“哈哈哈…..没问题,等你,馨香圆。”

我赶过去,出人意料的是,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看着我略带惊异的表情,张局长解释道:“你我兄弟轻松轻松,就没叫其他的人,想喝点什么?”

“竹叶青。”

我坐下来,问道:“张局长是忙人,居然也有闲情逸致出来干这个,稀奇啊。”

“老弟见笑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嘛,我也是学你们文化人,玩点高雅。”

“文化人高雅都是装的,我大老粗一个,挖煤的。”

“哈哈哈……这么说本人就是砍砖头的。”

………

玩笑一阵,他慢慢把话头引向主题。

“听说有人告王文刚?”

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官场中尤其如此,我昨天才听得这绝密消息,今天就有人问了。

我摇摇头假装一无所知,“真的吗?消息可靠不?”

张仪疑惑的看着我,想在我脸上看出老子是不是在说假话,我一副淡漠的样子。

“老弟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真的,要不要我发誓?”

他笑了笑,说道:“你我兄弟感情,还用得着吗?不过……”

我干脆点破他心中的疑问:“你是说郎书记?哎,我那好意思问这些啊,就是有回事他不说我也没办法。”

“老弟准备多久办喜事啊?”

又一个发散思维的人,“没确定,等二老的意见。”

“嗯,做得对,郎书记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应该慎重一点,房子准备装修吗?要不要我找人做?”

“谢谢张局长,已经很感谢你了,怎么还好意思麻烦你呢,郎燕联系了她同学,在吴德市专门搞设计和装修的。”

“哦,是这样啊,陆局长,我这里有点小意思你收下,权当给你和郎燕结婚的礼物。”说着他从旁边的皮包里掏出一个大信封来,胀鼓鼓的,我估计没有十万也有八九万。”

我急忙阻止,说道:“张局长,别!别!你这样我陆川禁受不起。”

张仪见我推辞甚坚,说道:“我还有事麻烦你老弟,收下我好说话。”

我坚持不要,一时场面有点尴尬。

我十分诚恳的说道:“张局长,有什么事直接说,陆川能办到的绝不含糊,一定当自己的事去办。”

“老弟,你就看在我是郎燕叔叔辈的份上,先收下,长辈给侄女一点结婚贺礼不过分吧?”

我无奈,只好收起,塞进自己的皮包里,感觉沉沉的。

他见我终于收了,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老弟年少有才,谦虚大度,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嘴里谦逊了几句,想道:他不会傻到是欣赏我陆川,才特意巴结送这厚礼的吧?

“实话给你说吧,我已经打听清楚,王文刚基本上被市委否定了,常书记和王县长已经过了市委常委会,估计下个月就会离开,先锋现在空缺两个位置,上面下来一个,本地产生一个。”他说着,情不自禁声音有些激动,“在先锋县,除了王文刚,我张仪无论从资历、年龄、对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奉献,都可以说该被提拔了。”

终于图穷匕见,我一边应和着一边感慨:这些人钱挣够了,想到的是爬更高的位置,挣更多的钱,欲望无止境啊。

“先锋县就郎书记说了算,老弟如果肯帮忙,必有厚报。”这老虾子说得*裸的,毫不隐讳。

我谦虚道:“能帮上忙我陆川绝不含糊,再说以你的资历和贡献,谁敢和你比?不过,郎书记那里我还真不好开这个口啊。”

要说贡献,张仪对先锋县的财政的确起了很大的贡献,和煤炭行业可以说是两分天下了,另有两个贡献就是把县城的房价在短短两年间成功的从四五百元炒到了现在的二千八九,让穷人望房兴叹;再有一个贡献就是搞富了一批开发商,顺便把自己也搞富了。

人老鬼奸,他低声说道:“老弟不用明说,只点一点房子的事就行了,一切拜托。”

我靠,钱这么好挣啊,房子的事估计郎燕已经给她爸爸说了,这有什么不能帮忙的?我答应得非常爽快。

张仪高兴得五官夸张的堆在了一起。

175 【孙丽丽是老乡】

晚饭我特意早早的回到郎燕家吃,刚刚收拾好桌子,郎一平就回来了,大家在客厅集体看了一会新闻,一结束他进书房去,不一会把我也唤了进去。

“爸,你有事?”

“嗯,新房子拿到手了?”

“前天才拿到钥匙。”

“郎燕说房产证都办好了?”

“嗯,好了,是张局长亲自吩咐办的。”

“你钱够吗?”

我心里突突直跳,莫非他已经知道钱大军送白送房子的事而他对这件事又不满意?

“付了十万现款。”我老老实实回答。

“十万就给你房产证,张仪很大方啊。”他说话表情和语音都无变化,我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我说了,后面把余款补齐。”我怕他不相信,接着补充道,“燕子急于想装修房子,年前催了我几次,所以,我给张局长打了电话。”

“嗯,我知道,燕子已经说了,你准备多久办喜酒?”他突然丢开房子,问起结婚的事来了。

我恭恭敬敬答道:“我听爸和妈的安排。”

他脸色很温和,看着我说道:“如果我叫你们五一后结婚,有问题吗?”

“我听你们的,你定了作数。”

“呵呵呵……我本不想干预你们,年轻人嘛,按你们自己的意思最好,不过现在有些情况不得不考虑,市委已经有明确意见,对于先锋县班子的调整,市委组织部下派一人,本地推荐产生一人,情况很复杂,僧多粥少,不好安排啊,这时候不得不注意影响,等这事告一段落才能考虑你们的事。”

“我理解,就这样吧,燕子那里我去说。”

“王文刚这次很可惜,你有时间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叫他不要背思想包袱,工作要继续搞好,特别的工业园区的事,洪书记已经表露,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要来亲自调研。”

“我尽量去做吧,他思想负担很重的。”

“你告诉他,这种态度很不好,共产党员嘛就是一块板砖,为了工作需要,组织叫你干啥就干啥,怎么可以受不得一点挫折呢?”

我思考着要不要说,他见我犹豫,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主要气不过黄立文,黄从各方面都比他差,凭啥子黄能上他就不能上?”

他听后笑了,说道:“这个王文刚啊,什么事都不服输,谁说黄立文要上,他说的吗?乱弹琴!”

“爸,外界都盛传王文刚和黄立文要提拔呢,现在王文刚排除了,只有黄立文了啊?”

“你是不是也好奇?”

我嘿嘿一笑,不敢应承。

“组织上的事不要乱猜测,上面用人自然有他们的原则,把心思多用在工作上吧。”

……

“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郎燕跳进来嚷道。

郎一平见到女儿总是很开心,笑道:“你害怕我批评他?放心吧,我现在完整无缺的交给你。”

“爸爸,我听单位同事讲,大家都怕你批评呢,这么凶干嘛?”郎燕无疑承认了她的担心。

郎一平拿女儿没办法,笑道:“我很凶吗?不听话我还打呢。”说罢轻轻在郎燕屁股上一拍,“你们出去吧,我看一会儿书。”

我感激郎燕关心我的同时,也进一步明白了郎燕在郎一平心中的重量,刚才一提郎燕急于拿到新房,他就什么也不问了,看来郎一平初步认同了张仪,估计张仪也私下找过他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张仪不愧政治场上的老鬼!

“黄立文为什么也上不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先锋县的政治格局越来越微妙了。

回到住处,我给张仪打了个电话,张仪在电话里谢了又谢,三十万买个副县,不知道值还是不值?

过几天我找机会把“五一”后结婚的事给郎燕说了,她虽然有些不高兴,但经过我不停的开导后也慢慢接受了。

正式上班是元宵节后了,我刚刚在办公室坐下,黎小兵就进来了,说道:“陆局,赵大富来了。”

“嗯,在哪里?”这乌龟终于憋不住了?

“正和安校民谈事呢。”

“知道了。”我对这件事装着很淡漠的样子,黎小兵欲言又止,“小黎,你有话就说,鬼鬼祟祟干什么?”

黎小兵扭扭捏捏说道:“陆局,春节我和丽丽本来想给你拜年,但怕打扰你和郎书记一家,所以,所以……”

我看他脸胀得通红,估计是第一次对别人表达送礼的意思,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面绒的锦盒,“干什么?”

“陆局,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一对镯子,丽丽说郎燕戴上一定漂亮。”

“呵呵呵…..黎小兵,你多久也学会了这一套的?赶快收起,你们的心意我领了,礼物我不会要的。”

黎小兵尴尬道:“陆局,你看…..丽丽叫我来……”

“小黎,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对一个人表示感情不需要什么物质的东西,你们在工作上好好给我搞,少出纰漏多出成绩,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我也最喜欢这样的礼物,你收拾起,送给小孙嘛,美玉送美人,最合适不过了。”

黎小兵见我态度坚决,眼睛里既感激又钦佩,只好收起锦盒,我笑问道:“你们已经稳定了?见过家长没有?”

“见过了,春节我到她家里去了。”

“小孙家好像不是吴德的?”

“和陆局一个地方,古镇市。”

“哪个县的?”

“苟县。”

“哦,不远,我是古蔺县,山水相依,隔壁邻居,这小孙也不吭声,好不容易在这里有个老乡,原来还是一个单位的。”

“她本来想说的,怕别人说闲话。”

“这是什么话?谁没有老乡?你叫她今后不必顾虑。”

“知道了,陆局,没事我出去了。”

黎小兵走后,我心里泛起一阵熟悉的记忆,想当初我见黄依依时也有孙丽丽这种很朴素的想法,只是我身为男人,心里素质过硬,表现没她这样明显罢了,这社会,别人都在利用同学、老乡、战友关系,她却要避嫌,嘿嘿,政治上还很幼稚啊,不过这种纯朴的感情还是难能可贵的。

176 【五十万罚款】

我感叹一会,把桌上的文件看了,都是一些县委、县府、市局关于做好安全生产过一个文明祥和的春节的通知,还有就是纪委每年都要发的文件,关于节日不准收受红包礼金、有价证券、请吃请喝,杜绝奢侈浪费的有关规定,我微微一笑,“真他妈浪费纸张,职工盼春节发奖金,领导盼春节发财,都廉政了,削尖脑袋当官还有什么意思,真为人民服务啊?”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进来了——赵大富,还是那副“爷有的是钱”的模样。

“他奶奶的真没礼貌,进来也不敲门。”我很平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等他表演。

黎小兵鬼精,及时进来给他倒了一杯水,这样显得煤管局干部素质很高,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赵大富虽然和老子有过节,但来了开水还是有一杯的。

黎小兵把杯子递给他时,赵大富很意外的说了一声“谢谢”,屋子里的气氛因这一杯水得到了缓和。

小黎出去后,赵大富说话了。

“陆局长,我汇报晚了,今天来检讨。”

“好说,赵老板春节过得不错嘛,红光满脸,春风得意啊。”见他一脸虚伪的笑意,老子也给他来一个假兮兮。

“陆局长客气了,本来想给领导拜年,因为俗事太多,一直腾不出时间,希望陆局长别往心里去。”

“哈哈哈…..赵老板也太小看我了,陆川其他本事没有,肚量还大,一斤白酒,两件啤酒装下去倒也没问题。”

“早听说了,陆局长海量,有机会一定领教。”

……

我们各怀心思,东拉西扯,说得热闹,一句实质性的语言也没有,如果这时候有第三者在场,一定认为我们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

我日,和他说话真他妈的累人!

“陆局长年轻有为,今后还请你手下留情,多多关照啊。”

“好说,赵老板多支持,煤管局工作量大面广,全靠各位老板的理解,没有你们的大力支持,我这个局长也就成了空军司令,拜托了。”

不知道这龟儿子是什么意思,说了半小时还不想进入正题,老子都等不及了,正当我极度迷惑时,他站起来告辞,还算主动,起身走到办公桌对面和我握手道别。

“陆局长,什么时候到矿上来检查工作,老赵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段时间比较忙,过几天再说吧,我一定会来的,到时候可别躲起不见啊。”

“哈哈哈……陆局长说笑了,我老赵欢迎还来不及呢。”

说毕,我还是很礼貌的把他送出了办公室,站在走道里目送他离开。

“妈的,什么意思,来一趟难道就是来给老子聊天的?”我回到办公室,一头雾水,坐在椅子上发呆,突然眼睛瞟到办公桌另一端有张票据,起身捡起一看,是张现金支票,五十万!章已经签好,赵大富三个字格外醒目。

王八蛋,原来玩这一手,我把支票拿在手里,感觉就像火炭一样烧灼,“太小看老子了,以为五十万就把我买了?做你妈的清秋大梦。”

我打电话叫来刘泽民、孙丽丽、和安校民,说道:“刚才赵大富交来五十万罚款,小孙,你取出来存进专户。”

刘泽民不解的看着我,等孙丽丽出门,我解释道:“刚才赵大富来了一趟,什么也没说,就留下这五十万的支票,嘿嘿,这不是缴罚款是什么?”

“陆局刘局,赵大富到我办公室也去了,问了我一些安全上的问题,请我们到煤矿上去看看。”

刘泽民说道:“看什么看?罚款不上缴,懒得卵他,这是前提,别以为我们煤管局好胡弄。”

“我同意刘局长的意见,先必须如数把罚款缴清,然后再谈下一步问题。老安,你们该发的催缴通知照发不误,不要有顾虑,大胆的干。”

有三人作为见证,赵大富这五十万算是白扔了,我心里一阵轻松,嘴里哼着《青花瓷》,耳边接听郎燕打来的电话。

“陆川……”

“叫老公。”我心情特好。

“旁边有人呢,胡姐请吃饭,你过来吧。”

“哪个胡姐?”

“胡飘飘,上次旅游认识的。”

“她怎么巴巴的请你?”我有些怀疑,胡飘飘无缘无故请客干什么,难道她和赵大富也有一腿?

“胡姐今天来局里办事,我们碰上了,她一定要请我们吃饭。”

“这样啊,我一定来,老婆吩咐嘛我敢不听吗?”

“贫嘴,你快点啊。”

“在哪里?我直接赶过去。”

“皇城酒楼。”

“知道了。”

我刚刚放下电话,小孙进来了,说道:“陆局,已经办好了。”

“好,”我看着小孙,问道:“听黎小兵说,你是苟县的,靠哪个方向?”

“苟县张弓乡,靠古蔺县的柳河。”

“呵呵呵,你知道我是柳河乡的吧,我们是邻居。”

小孙羞涩的笑笑,“我早知道了,你是金虎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知道也不说一声,不够朋友啊。”

“你是领导嘛,我不想麻烦你。”

“是有顾虑吧?我都给小黎说了,今后千万别给我客气,在吴德见一个老乡还真不容易呢。”

“局长既然不介意,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孙属于那种很阳光的女孩,虽然容貌不是一流,但永远给人以朝气蓬勃的感觉。

我赶到皇城酒楼时,看见两位党校的朋友,胡适才和顾常用,几月不见感觉似乎过了几年,虽然同在一个政府下工作,平常见面的机会还真不多,像孙楚,好像在我视野里消失了一样,年前听说他得了儿子,一直准备去看,东晃西晃就搞忘了,最近的一次见到孙楚还是在他结婚的宴席上,已经匆匆又过了一年多了。

“过几天真的得去看看了,免得把老朋友得罪了。”我暗暗拿定主意。

胡适才和顾常用见了我,热情的站起来嚷道:“陆局长,大忙人啊,见一面我们还得沾胡飘飘美女的光呢。”

“哈哈哈……陆川有什么好见的?又不是周董。”

胡飘飘笑道:“陆局长,你特像一个明星。”

我知道她说的谁,故意问道:“你干脆说我就是明星得了。”

“真的耶。”她亲热的拉着郎燕说道,“燕子,你说呢?”

郎燕傻笑着,嫣然不语。

胡适才有些不烫然,“不就像郭大叔吗,只有你们女人大惊小怪,全世界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

顾常用笑道:“不对啊,我怎么听胡局长话里有些山西味道。”

“你小子话多。”胡适才被别人说中心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听说柳如烟马上要调县政府新成立的一个部门,招商办当主任,苟大全老马吃回头草,估计柳如烟和胡适才又分开了,胡飘飘趁机上位,二人又好上了。

他妈的,全是乱七八糟,几爷子搞来搞去也不嫌恶心,又不是发乎於情,肉麻当有趣了。

177 【杀妻案】

“胡局长,听说案子破了?”

“嗯,哪有破不了的。”胡适才趁机吹上了。

郎燕问道:“你们说的什么案子?”

“燕子不适合听,煮妻案。”胡适才不怀好意说道。

我笑道:“你娃娃居心叵测,有什么不能听的?全县都嚷开了。”

“单位的人说得模模糊糊,只说一个男人把妻子杀了,什么又成煮妻案了?”

“真要听?”他见大家都一副期待的神情,说道,“霞飞社区有户居民,两口子结婚八年,都是供电局职工,按说生活条件都不错,儿子在外地读书,男人是单位的普通工人,女人嫌丈夫没本事,耐不住寂寞,和他们局的一个副局长搞上了,那男人性格懦弱,明知自己的老婆偷人也不敢声张,那副局长和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居然大白天在家里也做那事,被男人回家撞个正着,男人虽然愤怒,但害怕领导穿小鞋,一直不敢声张,也不敢找局长算账,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单位的职工知道了,人人都在背后嘲笑,他装作不知道,直到有人当面问他是不是真的,他半天憋了一句话出来,你们猜是什么?”

大家东猜西猜他都说不对,胡飘飘道:“卖什么关子嘛。”

胡适才道:“我们干警破案后审他,他居然坦荡得很,毫不隐瞒,把作案经过详详细细做了交代。”

“估计他早有思想准备,这种人往往思维慎密,前前后后都考虑清楚了。”

“老顾说得对,这人就是这种闷骚男,很可怕的。别人问他,他突然暴怒,骂了一句‘我干你妈’,还差点和人打起来。事情过去了半年,大家都以为没事了,想不到过年时他突然对妻子说,要回家祭祖,妻子不疑有他,高高兴兴随他回去了,在老家二人拜完祖坟回到家里已经是初四了,儿子在外婆家没回来,只有夫妻两人,睡到半夜,男人突然起来,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麻绳,把女人捆得结结实实,等老婆惊醒时,刚想大叫,他几耳光把女人打晕,准备了纸和笔,用冷水将对方浇醒,审问老婆偷人的经过……嘿嘿,我们后来搜查现场时找到了女人的口供,A级黄色。”

顾常用刚想问具体内容,一眼看见郎燕,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有点血腥和暴力了。”

“说嘛,社会上的传言那有这样真实精彩?”

“他审问完毕,不顾女人哀求,把嘴用封口胶封了,把衣服剥光,先把*用刀割了,然后用斧头把身体剁成小块,放进高压锅里蒸煮……”

他还要说,郎燕突然站起来,捂着嘴冲出了房间,胡飘飘骂了一句:“恶不恶心哪?!”起身也出去了。

胡适才笑道:“娘们都这样娇气,我们经常接触死尸,如果都这样,哪个还破案?”

顾常用说道:“没事,过一会就好,后来怎样?”

胡适才斜了一眼,问道:“你还要听?”

“听!为什么不听?”

“陆局长呢?”

我淡淡道:“我无所谓。”

“咱们男人就是不一样,伍主席成天宣传男女平等,*蛋,男女能平等吗?器官都不一样。”

“那是,平等个球,空到吹。”

“你猜那男人做了一个什么惊人的举动?”看我们都不猜,他自顾说下去,“我日,第一次听到老子也差点呕吐,煮熟后他居然嚐了一块。”

顾常用脸色发白,我也有些反胃,胡适才还在说:“有干警问他味道怎样,他痴痴呆呆,半天没说话,看那神情,似乎还在回味当时的感觉。由于是春节,家家户户客人多,第二天邻居的客人上楼见他在打扫卫生,也没在意,进屋后一小孩问:‘爸爸,隔壁地上有血。’客人很敏感,突然记起刚才经过门口时闻到一股奇怪的腥味,这时再听说有血,感觉不寻常,打开门想再看个清楚,对面已经把门关严实了。他越想越不对,打电话报了警,干警敲开门时,他非常平静,干警不放心,四处查看,发现洗手间一蛇皮口袋装满东西,有股奇怪的味道,就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平静的告诉干警:山里打的野猪肉。干警把东西倒出来,发现一团女人的长发,才知道装的是人,搜索厨房时,高压锅里还有满满的一锅大腿。”

“真他妈的冷血!”我感觉心在发冷,骂了一句。

“老子办案这么多年,以这件恶性杀人案最令人恶心,几天都没食欲,今天如果不是胡飘飘请陆局长吃饭,我才懒得出来呢。”

“果然有点恶心,心里变态。”

“像这样长期受压抑的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变态,正常渠道发泄不了,就会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来。”

听这样的故事必须喝酒,喝几杯酒就没事了,我们三人相互酣战,过了有半个小时,胡飘飘和郎燕才回来,我看郎燕脸色煞白,估计是吐了,问道:“有事吗?”

她摇摇头,说道:“好多了。”

“都怪老胡,什么不好说,说这些恶心的事。”胡飘飘与其是怪罪,还不如说撒娇更妥特一些。

胡适才不好反驳,歉意道:“对不起,我正式向燕子道歉。”

从酒楼出来,大家都各自回家,我看着郎燕苍白无血的脸,关心道:“怎么样?”伸手揽过她的腰。

“没事了,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他们搞刑侦工作的,什么都经历过,这是小儿科。”

“这人也太恶心了。”

我笑笑,不知道她说的是罪犯呢还是胡适才,懒得问清楚。

这些天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赵大富娶了李冰冰,苟大全用尽了千方百计落了个竹篮打水,居然在眼皮下被夺走,难道那一耳光的仇恨当真不留一丝云彩?这不符合苟大全的性格啊。

他为赵大富说情,看得出是出自真心,他们中间究竟在玩什么猫腻呢?

我多次思索赵大富、苟大全、鲁大东、刑自清等等这几人的关系,王文刚曾经说过要和我摆谈先锋县政治风云,一直没有机会,这几天工作轻松,正是时候,我电话里约了他,叫他叫上杨青山和黄尘中。

投票和花啊,拜托!

178 【政治斗争史】

王文刚回说黄尘中无法脱身,工业园区已经动开了,他是工程一线总指挥,就他和杨青山来了,地点还是在香山苑。

“有什么新消息?”王文刚见面就问。

我回到:“你要什么消息?”

“人事啊?现在定的是哪个?”

“不是你也不是黄立文。”

王文刚说道:“只要不是黄立文,老子上不上副县都无所谓了。”

“这就好,我给郎燕他爸说了,他叫我给你做思想工作,原来你自己已经想通了,不用我再安慰了吧?”

“哈哈哈…..不用老弟费心,老王在仕途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权力富贵都他妈的过眼云烟,一切都是浮云。”

“想通了就好,我们兄弟之间肝胆相照,有什么就说,不要掩掩藏藏。”

杨青山点头道:“就是,不过我想问一句,县委推荐的是谁?”

这问题不好回答,我沉吟了一会,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是某个局的局长,比如建设局、教育局、人事局等。”

“你也不知道啊?”王文刚有些不信。

“莫说推荐哪个,就说黄立文为什么上不去,我问郎燕他爸,他还批评了我一通,叫我把自己的工作搞好,别乱打听。”

杨青山点点头,说道:“以郎书记的作风,这是一定的,黄立文为什么上不去我倒是清楚。”

“为什么?”我和王文刚同时问道。

“郎书记不同意。”

“啊?我知道了。”

王文刚道:“你知道什么?”

“当时他叫我到书房谈事,说起你的事,我就说王书记主要是不服气黄立文,他说‘你怎么知道就是黄立文,乱弹琴。’原来他早已经否决了对黄立文的推荐。”

“这就对了,估计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最近注意观察谁和他走得近就一定是谁了。”王文刚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对了,你还欠我一件东西啊。”

王文刚疑问道:“我欠你什么?”

“气晕了?先锋县的政治斗争史啊?”

“呵呵呵…..你还记着啊,好,今天反正没事,可以长谈,青山对这些事也很有研究,说遗漏了的,给我补充补充。”

他喝了口茶,对着我说道:“要在先锋块地上站住脚还要有发展,必须熟悉先锋县的官场、派系斗争,不论是我们在官场上混的还是青山在商界打拼的,先锋县太具有自己的特色了。先说先锋县县名的来历,先锋原来叫固原县,大跃进那几年,先锋年年放卫星,在全省很有名气,是有名的先进县,当时的县委书记叫梁加成,十分热衷于干大事,争先进,觉得本县工作虽然年年先进,‘固原’二字有些不响亮,‘固守原地’没有跃进思想,于是就改名叫先锋,文革时,为了争夺这片政治高地,武装斗争异常激烈,派系林立,直到改革开放后,先锋县的人脉还遗留有原来的痕迹,所以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就形成了无官不斗的现象,你不想都人家要斗你,*得你不得不斗。

以前是明斗,拿枪争权,现在是暗斗,用钱和关系,同样也是为了争权。

我把先锋县的人事变迁划成了三个阶段:第一是混沌阶段,就是先锋县的春秋战国时期;第二个阶段就是‘三人帮’呼风唤雨的阶段;现在是进入第三个阶段,以郎一平主政先锋县为具体标志,其实这是个掺沙子的阶段,至于今后怎么走还有待于观察。”

他侧头对杨青山说道:“我这样划分没问题吧?”

“很对,我以前还没这样思考过,经你这样一划分,就显得更明朗清晰了。”杨青山由衷赞道。

“先说第一个阶段,春秋战国。如果要以年份划,就是改革开放到八十年代后期,这一时期先锋县政坛极不稳定,十年换了五届县委书记,你方唱罢我登台,由于书记换得太快,每人上来时都搞一帮自己的人,客观上造成了先锋县政治人事格局混乱的局面,这其中有些人是墙头草,东偏西倒,连自己也搞不清属于什么派别,今天大家是兄弟,换一届领导上来又成了对头,这种局面一直延续到八十年代末期。

这时候先锋县政坛上崛起了一颗政治新星,不用说你也猜到了,就是鲁大东。他当时的情况就像兄弟你现在一样,名牌大学毕业,雄心勃勃,长得也英俊潇洒,县长向昆山极为赏识,先给他当秘书,后来下乡镇副乡长、乡长,一步一步走上了先锋县的权力顶峰。

当然,他这样顺利也离不开老丈人向昆山的大力栽培,你知道的,在仕途上,如果没有人在上面提拔你,再大的能力也等于零。”

“哦,他妻子是县长的女儿?”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王文刚和杨青山对视一眼,笑道:“是啊,所以我说鲁大东像兄弟你一样嘛。”

我看着他们会心的笑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黄尘中这样热心与我交往,还拉上王文刚、杨青山,原来他们早已经看好我的政治前途,提前来投资的。

“陆兄弟,你别生气,我们和你叫朋友那可是真心实意的,看中的是你有能力,讲义气,够朋友,郎书记的因素还在其次,黄尘中第一次给我说的时候,你和郎燕还没正式交往吧?你女朋友叫李冰冰是不是?一个人怎么样,外表和言谈举止是可以看出来的,我们就认定你是一匹千里马,没有郎一平的关系也可以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当然,有了这层关系,你成功的把握大大增加,时间也大大缩短了,这可是我们的心里话。”

王文刚的眼神异常坚定,语气异常诚恳,我刚才虽然有些恼怒,但想通这层关系,心里也就释然了,笑道:“大哥说哪里话,我怎会生气呢,有了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是我陆川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呵呵呵…..好,我们果然没有看错,还是继续说鲁大东吧。”他语调平稳,声音有一丝沙哑,最适宜长篇大论,“鲁大东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对政治的敏锐性,这是天生的,就像狗鼻子,基因已经决定了它具有灵敏的嗅觉一样,有个很典型的事件可以充分说明这一点,就是先锋县著名的‘王八事件’。那一年开市人代会,市委书记会议中途碰上县长向昆山,笑着说了声‘先锋县王八很有名哪’,向昆山以为书记喜欢竹溪的王八,回来后兴致勃勃叫当时的杨柳镇书记交代,准备了几十斤,鲁向东那时候在西晋镇当副镇长,和向昆山的女儿耍朋友,回城听说了这件事,感觉事不寻常,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问下级要王八呢?他联想到县委书记张璁和某某局长的女人长期关系暧昧,上行下效,当时先锋县刮起了一股包二奶养情人的风气,声名远播,也有人暗地里向上面不停的反映情况,可长期没有得到解决,包养之风越刮越烈,市委书记是不是指的这件事呢?他把自己的怀疑向老丈人说了,向昆山也是个政治上的老鬼,一经点拨自然立即明了事情的真相,果然,不到三个月,先锋县班子大换血,向昆山顺顺利利当上了县委书记,书记张璁被调往市委直属机关工委任副书记,主持工作。幸亏鲁向东提醒,不然向昆山真把几十斤王八送市委书记家里,估计向昆山就没有后来的县委书记了,连领导的意图都不能领会,如何放心把一个近百万人的大县交你管理?这就是鲁向东过人之处,能从人人忽略的细节处推测出领导的意图,落一叶而知天下秋。

向昆山当上县委书记后,鲁向东自然是蹭蹭蹭往上升,前后不过五年时间就完成了副镇长到镇长、人事局长、组织部长的飞升过程,几乎是一年一个台阶,在当西晋镇镇长期间已经和赵大富、苟大全等结成了小股的政治团体,苟大全当时是县农业局副局长,鲁大东看上的是他脑子聪明,为人够圆滑、势利,而且胆子极大,三人中鲁向东是主将,赵大富有经济作后盾,苟大全四处摇旗呐喊,很快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股外围势力,随着鲁大东的不断升迁,队伍边越来越大,他当县委副书记时,当时的县委书记也得让他三分,当然这与向昆山是副市长有关系。

鲁大东在副书记位置上经营了五年,吴德市和先锋县都形成了一张强大的关系网,在向昆山离岗前终于登上了先锋的政治顶峰,据说这是向昆山离岗时对省委提出的唯一要求,加之鲁向东在先锋的人气,自然很顺利的通过了省委的组织考察。

鲁向东是越过县长蒋建国而直接升上了县委书记的,蒋建国是军人出身,资格又比鲁向东老,心里不服气,县委县政府内耗不断,市委明知这种情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矛盾不表面化,相互向上面告状,组织上一般是不予理会的。鲁向东利用自己是书记的政治优势,逐步把县级各部门和乡镇一把手都换成了自己信得过的人,等蒋建国回过神来时,已经陷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铁桶阵,四面楚歌了,最后到了乡镇和部门只看县委的脸色行事,对他阳奉阴违,县长本来是法定分管财政工作的,他连财政局长也协调不动了,政府工作几乎被县委取代,当时设了三个副书记,一个管组织人事,一个管农业,一个管工业,分管工业农业的副县长都得听对应的副书记的安排。蒋县长把这种情况也向市政府领导作了汇报,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反而认为他工作能力差,为人心胸狭窄,斤斤计较,*得蒋建国在先锋和鲁大东共事不过两年便灰溜溜自动申请调走了。”

“市委市政府领导是瞎子吗?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派人下来一了解什么都明白了。”我不解的问道。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可是你想想,如果全县大大小小的干部都结成了一个利益整体,上面派人下来能得到真实的情况吗?就是有个别心怀不满的人有反映,也会当着异类,再说鲁大东有了赵大富支持,他们和市委市政府相关人员已经不是一般的关系了,超越了正常的工作交往,这种情况下谁还会为蒋建国说话?”

我点点头,这倒是实情,古时候也有朝廷大臣收买宫里太监和宫女为自己谋取政治利益的情况,众口铄金,防不胜防,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赵大富鞍前马后,费了马达又费油,他得到了什么好处?”

王文刚和杨青山一齐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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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带血的官场】

王文刚说道:“三人帮里,获利最大的是鲁大东,其次就是赵大富,第三才算得上苟大全。赵大富在官场有个绰号叫什么?第二组织部长!其实当时的真实情况是,他才是先锋县真正的组织部长,张三李四王五有什么想法,通过正规的组织程序往往很难实现,如果向赵大富一说,百分之百没问题,当然这些大大小小重要不重要的位置都是有价格的,鲁大东实际上是通过他再敛财,表面上看起来很清正廉洁,大会小会都警示干部要廉洁从政,为民分忧,而且他自己也做到从不收一分礼金,这是全先锋县干部都知道的,市纪委也知道。”

我不禁感叹了一声:“大奸似忠!”

“嘿嘿,你说对了,魏忠贤、秦桧都是这样的人,只有后来的历史才会做出公正的评价,可当时呢?大家都认为是忠臣。”

杨青山接着王文刚的话补充道:“赵大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保护自己的财富。那时候银行贷款很乱,赵大富借用别人的名义开了许多皮包公司做生意,有了鲁大东这面大旗,各家银行都向他放款,搞来搞去,公司都垮了,个人却发财了,一笔笔银行贷款都成了呆账死账,其实都是他和行长们私下把钱转移了,后来银行改制,剥离不良资产,这些死账都不了了之,这就是为什么前些年煤炭生意不好的时候,别人破产他还能支撑下去的原因,手里有资金,当然就比别人命长。赵大富有了亿万家财,自然担心这些财富的安全,于是和鲁大东、市委市府某些领导关系十分密切,别人沉沉浮浮,他一直稳坐先锋乃至于吴德市第一富翁的宝座,就得益于他在政治上的成功投资。”

“赵大富致富的另一个秘密就是偷漏税。当时的税务局没有现在这样的行业垂管,受制于地方党委政府,他突然发财,税务又没他缴纳税收的证据,就是赵家沟煤矿的税收,也是实行定额,少得可怜,那年头,偷税漏税很普遍,但赵大富做得最过分,有人暗地里给市纪委写了一封检举信,市纪委责成县纪委调查,县纪委知道赵大富的背景,把皮球扔给了县税务局的纪检组长章成基,章成基是个干事很认真的人,而且和县长蒋建国一个部队转业的军人,他带了两个稽查人员四处收罗证据,在从西晋镇回县城的路上被一辆拉煤的大车撞下了河,司机连同章成基、两个稽查员一同殉难,尸骨也没捞上来,司机被公安拘捕后嘴里还有酒气,交警认定是一起酒后驾车的交通事故,一人赔了二万五就算把事情搁平了,那时候酒后驾车还没现在管理这样严,基本是当成一般交通事故处理。一人二万五,四人十万,这在当时是相当大的一笔资金,你想想,一个货车司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人人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谁敢公开质疑这件事?所以我说,先锋县的政坛是有血腥味的。

出了这件事,没人再敢出来捋虎须,不久之后,蒋建国主动提出离开先锋,有人私下议论,老蒋是害怕了,他一个外地人,在先锋县继续干下去就等于在与几千先锋本籍干部为敌,说不定那天就成了第二个章成基。”

“的确很嚣张,‘三人帮’名副其实。”我听得背脊发凉,感觉冷飕飕的。

“苟大全由农业局长而至副县长,鲁大东调市副书记后就当上了先锋县县长,虽然杨财丰是书记,但先锋县的实权还是在鲁大东和苟大全手上,杨财丰才来时曾经还是很有想法的,几次短兵相接后缴械投降,他是由洪水县交流过来的,政治上不能作为他便把精力转向了经济上,想捞一把就走,谁知他做得太过分了,市里又没过硬的关系,注定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王文刚讲得累了,喝口茶,换了一个坐姿,对杨青山道,“听说杨财丰曾经打过你的主意?”

杨青山点点头,说道:“这人太贪婪了,张口就是四十万,我没立即答应,找理由拖了几个月,据说他想叫纪委组织专案组查我,还没架势自己就先垮台了。”

“像这种没政治背景又比较贪婪的人,十有八九会出事,他算一个典型,王二干算另一个典型。”王文刚嗤笑道。

杨青山说道:“王二干据说已经判了,十二年。”

“还是有点重,王大锤一百五十万只有几年,他二十万十二年,嘿嘿…..”

“不同啊,王大锤有苟大全在照顾,王二干只知道埋头挣钱,不搞他搞谁?这就是同罪不同命。”王文刚说道,“其实王二干是有机会靠上郎书记的,不知道他老兄那根筋短了路,二干成了单干,哈哈哈…….”

“郎书记太严肃了,毕竟是从市监察局出来的,大家有点虚火,王二干年龄也快到了,估计他已经放弃了政治上的追求。”杨青山分析道。

“嗯,有道理,但这是一种糊涂的想法,没有了政治上的保障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干你的工作,等到退休,这时候想捞一把养老金,百分之百不得善终。”王文刚不愧是仕途上的老鬼,洞察一切,“第三阶段其实是楚汉对峙时期,现在还不能说谁胜谁负,郎书记到先锋县是毛德旺市长的一种掺沙子行为。毛市长是知道先锋县的政治格局的,他和鲁大东在吴德市是竞争对手,先锋县就成了他们的另一个战场。毛派毕竟人少,县委里只有他和薛秋阳是铁杆,政府班子只有一个金鑫,不过,由于郎一平作风硬朗,个人威信较高,又不像苟大全顾虑多,有薛秋阳辅佐,几年下来,先锋县人事格局已经是五五开,郎一平甚至还略占上风。”他对着我说道,“郎和薛相对而言都是比较正直的人,个人问题没有文章可做,所以那段时间赵大富把文章做到你身上,想通过突破一点达到打击毛派的目的,这一阴谋却被你提前发现了。包括这次副县职位之争,赵(我们估计是他)诬陷我而全力为黄立文运作,都是这种斗争的延续,没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陆兄弟推测会是谁?或者说哪个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推测我可不会,要说哪个可能性大一些,我估计建设局张仪最有可能。”

王文刚眼睛一亮,问道:“为什么?说说理由?”

“我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只是听燕子的爸爸问过我张仪这人怎么样?”

“那就是了,嘿嘿,张仪,这虾子这几年钱挣够了又想在政治上图发展了,看不出他的野心还大嘛。”王文刚话里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杨青山分析说:“我也认为张仪上去的可能性很大,他是市局下来的,没有先锋背景,以前和郎书记走得不是特别近,如果有人提出来向市委推荐,双方都容易接受。”

我和王文刚都赞成他的分析,其实从那天晚上郎一平和我谈话,我就已经知道是张仪了,二十多万的房款,他听后并没有批评我,说明张仪已经做通了他的工作,说不定背后还有什么交易,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知道了先锋县的政治斗争史,我心里有些沉重,郎一平和薛秋阳、金鑫等都是政坛上的老手,今后苟大全、赵大富岂不是要把火力全部对准爷爷我?这可有些吃不消。

我思考了几天,觉得和王文刚杨青山结盟有利无害,几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要强大得多,以王文刚政治经历的丰富性和杨青山经济实力的雄厚以及与市委领导的关系,还有黄尘中的可靠能干,如果真能结成“四人帮”,在先锋县这块地盘上完全是大有作为的。

郎一平可以作为眼前的凭仗,但以他现在的年龄计算,充其量不过七八年的政治生命,搞一帮自己的政治势力是完全必要的,这几人的智力实力绝对不比赵大富和苟大全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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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李冰冰不是那样的人】

孙楚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不和我联系,自从和李冰冰分手后我有意避开不向后看,工作一忙起来就很少想到他,知道他生了儿子,心里突然有些内疚,在先锋县,真正的好朋友应该是孙楚啊。

我和郎燕说了在秀水镇工作的情况,她非常感兴趣,当然,对李冰冰我只字未提,她也有意避开不问。

听说孙楚得了大胖小子,郎燕比我还热心,专程到商场买了婴儿的衣服、奶粉等用品一大堆,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临近下班时,跑来我办公室说道:“走吧。”

“去哪里?”

“看孙楚的胖小子啊,又忘了?”

我正盘算如何见黄依依呢,她后天就从老家回来了,闻言拍了自己额头一下,笑道:“唉,你看我的记性?未老先衰了。”

我见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说道:“买东西说一声嘛,我好光荣的当一次跟班。”

“事后卖乖,谁稀罕哪。”

“哈哈哈…..我可是真心的啊。”

我说着接过她手中的物品,叫上孙克明,在车上我电话联系上孙楚,他小子正在家里洗尿片呢。

孙楚的老婆小朱抱着一个月大的儿子正在里屋喂奶,郎燕进去看小孩,我等孙楚忙完了,说道:“你小子玩消失啊,多久没联系了?”

孙楚道:“你是大忙人,没事来打扰你不好嘛。”

我听他话里带着一种失落感,有些歉意,说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还是不是好兄弟?”

他呵呵一笑:“是我不对,说错了,不过财政局的确事情比较多,我是具体干事的,很少有空闲的时候。”

我突然心里一动,问道:“孙楚,你们农财股股长我记得年龄已经很大了吧,有什么想法没有?郑局长可是我好哥们。”

孙楚眼睛一亮,说道:“他今年五月就该到点了。”

“知道了,我一定帮你办成,放心吧。”

“我就不说谢了,兄弟间太俗气。”

“正该这样。”

他望了里屋一眼,把我拉到阳台,问道:“你和李冰冰是怎么回事?我去年参加她的婚礼,好像变了一个人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啊。”沉默了一会继续道,“你也听说她和苟大全、赵大富的事了吧?”

他点点头,“略有耳闻,可是我不相信那是真的,李冰冰不是那样的人。”

“兄弟,你不知道……总之,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也好,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强求不来的。”说罢他低头悄声道,“我还以为你为了这个把她甩了呢。”

“兄弟是这种人吗?我当时内外交困,生不如死,偏偏她和苟、赵搞得火热,你叫我怎么想?我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啊?”我一时激愤,声音有点大。

郎燕出来问道:“陆川,你们在说什么大老爷们?快去看宝宝,好乖哦。”

说着,小朱已经抱着儿子出来了,我上前看着婴儿那粉嘟嘟的小脸,对孙楚说道:“太像了,一个活脱脱的小孙楚。”

郎燕凑上来想抱一抱,刚刚接到手上就惊叫起来:“哎呀,拉屎了,陆川,快接住。”

我接过一看,笑道:“什么拉屎?是撒尿了,小子不讲文明,当着美女的面也敢小便。”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郎燕笑着说道:“老不正经。”

孙楚要留我们吃饭,我看他夫妻二人忙忙碌碌就问道:“没请保姆吗?你们两人上班怎么照顾得过来?”

小朱道:“我妈在带,刚刚回去拿奶瓶了。”

我和郎燕告辞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初春,寒意依然很浓,郎燕紧紧依偎着,走了一段突然说道:“小孩好可爱啊。”

我对着她问道:“可爱吧?”她点点头,“我们自己生一个,免得你眼红。”

郎燕红着脸道:“谁跟你生啰?”

“哈哈哈……你啊,还有谁?”我很喜欢看她羞涩甜蜜的样子。

“万一是丫头呢?”

“丫头更好,丫头像你,又是一个美女。”

……..孙楚的美好生活激起了我们结婚的热情,我和郎燕在春风里憧憬着婚后的甜蜜……

回到家,刘姨已经做好饭菜,郎一平很意外的也在,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早回家吃饭,郎燕嚷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哈哈哈…..为了宝贝女儿,我当然要丢下一切赶回来了。”

都说郎一平严肃可怕,但见了女儿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比大多数的父亲要慈祥、可亲得多。

郎燕奇怪问道:“为了我什么?”

刘姨说道:“粗心鬼,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生日,我自己都忘了。”

惭愧,我也忘了,由于从没有过生日,所以对这个日子不敏感。

郎一平从厨房端出生日蛋糕,打开后,蛋糕上面写着一行字:燕子生日快乐。

郎燕感激道:“谢谢爸爸、妈妈,”回头对我道,“还有你,这是我最快乐的一个生日。”她和每一个人拥抱了一次。

郎一平微笑道:“吹蜡烛吧。”

刘姨抹着眼泪说道:“想不到咱们燕子已经二十四岁了。”

“妈妈,你希望女儿永远长不大吗?长大才能孝敬你们啊。”

饭后,我走进郎燕的房间,对她道:“对不起,我没有买礼物。”

郎燕温情脉脉的回道:“没关系,有你就够了。”

这一刻,我心里充满了无穷的暖意,第二天,我一早就赶到花店,定了一大束鲜花,写好地址,吩咐他们立即送到。

过了半小时我给她打电话:“生日快乐。”

郎燕惊喜道:“原来是你送的啊,我刚刚收到,正纳闷是谁呢,谢谢,我好幸福。”电话里我听到刘姨在问郎燕,“是陆川吗?叫他过来吃饭,天天上饭馆,对身体不好。”

我心里一股暖流,有家就有温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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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人生无常】

黄依依回到先锋县城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了,窗外的夜色很浓,郎燕问我谁的电话。

“单位的会计小孙。”

刘姨道:“陆川,你有事就去忙吧。”

我告辞了出来,街上行人已经很稀少了,刚刚过完春节,大家节日的心里情节还没有散去,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吆五喝六,不是笑声就是麻将声,黄依依一个人,我相信她如果听到这样的声音心里一定很凄楚很孤独,这滋味我已经品尝几年了。

回到住处,我把银行卡和那箱“苹果”抱上,在街口打了一辆的士赶到宾馆。宾馆很冷清,除了服务台的小妹几乎见不到其他的人,我抱着水果箱就显得格外扎眼。

到了房间时我准备敲门,房门突然开了,闪出一张俏丽的脸庞。

“拿水果做什么?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快把门关了。”我把箱子放在茶几上说道,“水果?你看看是水果吗?”

我扯开箱子一角,露出里面一扎扎厚厚的钞票。

“这么多啊?!”黄依依惊奇的张大了嘴。

我掏出银行卡,“这里面还有呢?”

黄依依不安道:“陆川,收这么多不危险吗?”

我抱过她,安慰道:“放心吧,这些都是正常的收入,比较保险的。”

“嗯,”她点着头,对我说道,“其实,我的钱现在够用了,这次在古蔺买了一套房子,一百八十个平方,下次回去找人装修好,就可以住人了。”

“依依,你……”我心里一阵感动,“你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啊?”

“陆川,我又见着了李婷婷,”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差点认不出来,人瘦得像一段枯柴棒子,头发也白了大半,见面就哭……”

她忍不住留下泪来,我帮她揩了,说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不用为这些事伤心,听说那边基本上都是这样。”

黄依依点点头,说道:“我一想起就忍不住流泪,太惨了,李婷婷被打小产后,在医院住了大半年,花光了那男人给她的所有积蓄,连房子也不要只身一人跑回来了。”

“那她现在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她只想早点结束这种人鬼不如的日子,她妈妈背后求我开导开导她,李婷婷回来后曾经吃安眠药死过一次,幸亏发现得早被救下。唉,这人的命说不清楚啊,人生无常。”

“你才多大,就这样悲观了?未来的日子还无限美好呢。”我也觉得李婷婷挺惨的,却不得不安慰她。

“兔死狐悲吧,我虽然没有她那样悲观,但是对这个世界已经看透了,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说真的,我很内疚,什么也不能给你。”

她将脸埋进我胸前,低声道:“我说过,不求你什么。”

“依依。”我抱紧她,鼻子抵着浓发,一股清香直透进心里。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黄依依熟睡未醒,我悄悄下床洗脸漱口,出来时她依然在酣睡,看着她性感的嘴唇,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

她醒来,微笑着问道:“几点了?你要上班了吗?”

我看看时间,“七点半,还早,你好好睡一会,路上小心一点,我不送了。”

她乖觉的“嗯”了一声,“你走吧。”

出了宾馆,想起李婷婷,印象中停留着她富贵娇艳的面容,怎么也想象不出黄依依说的枯瘦如柴、头发半白的形象,那将是一个什么样儿呢?!

我走进办公室,小孙进来问我:“郑局长的十万是开支票还是提现金?”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我电话联系上郑大鸿,“老领导,现金还是支票?”

他沉默了一会,“支票吧,小子在北京上学,花销太大了,把老子都快榨干了。”

“哈哈哈…..你公子争气考上清华,多花点钱应该啊,别人想花这个钱还没机会呢。”

“兄弟,还是你理解人啊,我老郑一辈子的骄傲就是他了,哈哈哈……”郑大鸿在电话里开心的大笑,声音震得老子耳朵发麻,我日,儿子上清华也不用这么得意吧?

“晚上皇城牡丹厅见。”

我收了电话对小孙道:“支票。”

小孙出去了,我寻思着这十万白白给他有点心痛,总得再发挥一点作用吧?“孙楚?对,把孙楚也叫上。”

我转头给孙楚打了电话,他正在下乡的路上,听到这话有些着急,问道:“几点?”

“晚上六点吧。”

“六点啊?我只有尽力往回赶了。”

“我说孙楚,你一定按时赶到哈。”

“好,一定。”

我不明白财政局怎会有这么多事,孙楚好歹是个副股长,一年有大半时间在下乡,农财股难道就只有他会做事吗?没关系就是处处受气,挨整。

我叫来小孙和刘泽民,说道:“我已经和郑局长说好了,晚上在皇城酒楼请客,小孙你提前去预定牡丹厅,要不要给黎小兵说一声?”

刘泽民和我都笑起来,孙丽丽微红了脸,说道:“陆局何苦拿我开心?咱们老百姓行动还是很自由的。”

“没问题就好,老刘你呢?”

“我更没问题了。”

我边思考边说道:“你们帮我想想,难得把财神爷请出来,总要叫他为我们做点贡献才行。”

“陆局长,单位电脑太落后了,能不能叫他想点办法?”刘泽民说道。

“电脑值几个钱?”

“不少了,如果都重新更换,全局三十多台也要二十多万呢。”

“细账没法算啊,好,就是电脑,你们下班和我一同坐车过去。”二人答应了,我寻思着改善办公条件也不错,外人进来一看,也可以壮声势,撑门面。

孙楚比我们还先到,一身风尘仆仆。

“孙楚,这么快?”

“我提前走了一步。”

我对刘泽民和小孙介绍道:“这是孙楚,我在秀水一起工作的兄弟。”

“孙股长。”二人和孙楚早认识了,但第一次知道和我有过这么一段工作经历。

刘泽民笑道:“和陆局工作过的人都很优秀,孙股长业务没说的。”

“哈哈哈…..老刘,想不到你也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刘泽民一愣,突然回味过来,大家都笑了。

这时候郑大鸿也进来了,他见了孙楚,感觉很意外,我连忙说道:“孙楚是我在秀水一起工作的好兄弟,当年秀水镇就考上三人。”

“呵呵呵…..当年薛部长培养的‘秀水三杰’”转头对孙楚道,“孙楚,你和陆局长有这层关系也不说一声。”

孙楚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解围道:“我这兄弟为人诚实,只知道认认真真干实事,搞好领导交办的工作,当年当村官时,秀水镇财政所把他当骨干使。”

“嗯,我知道他业务不错。”郑大鸿一到,服务员把菜已经端上了桌。

182 【小孙很不错】

酒喝到中途,郑大鸿要上洗手间,我打趣道:“郑局长肾功能不好,想中途溜号,我去监督。”趁机也出了房间,在洗手间找到他,顺手把支票揣进了衣兜。

郑大鸿会意一笑,说道:“怎么样?听老哥的没错吧?”

“谢谢,今后有这样的好事多提醒一声。”

“老弟放心,你我的关系还有什么说的,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们边说边笑进了房间,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郑大鸿心情很好,见孙丽丽落落大方,说话也非常得体,笑道:“小孙耍朋友没有?”

我立即问道:“干什么?你别乱打主意,贵公子还是儿童,不合适哈。”

“哈哈哈…..你说哪里话,我儿子今年才十八岁,他交女朋友才不用我*心呢,读高中时屁股后面就缀了几个,把我和他妈急得吃不下饭,这小子。”他话里充满自豪感。

刘泽民叹道:“虎父无犬子,你儿子耍朋友读书还这样厉害?”

“是啊,我也没想到。”郑大鸿很自豪。

“其实读书有巧读和死读,巧读的人往往是很聪明的人,一般以理科生居多,他们读书都有一套适合自己的方法,用时不多,效果很好,临近考试还有余暇干点其他闲事。死读的人就是那些天天抱着书本,一道一道题演算,一个一个概念死记硬背的学生,你儿子属于巧读,天生的聪明。”我一番说辞,喜得郑大鸿眉开眼笑,真还以为自己儿子是天才。

“哦,对了,你刚才问小孙耍朋友没有是什么意思?”

“没耍呢我介绍一个,咱们打个亲家,怎么样?”郑大鸿微笑道。

“哈哈哈……不好意思,小孙已经名花有主了,你们财政局有没有姑娘?我们煤管局优秀的单身小伙子还有四五个。”

刘泽民帮腔道:“就是,我们煤管局的小伙子个个帅,你看看我们陆局长就知道了。”

郑大鸿笑道:“媳妇没讲成,你们倒打起财政局的主意来了,算盘打得精啊。”他对孙丽丽说道,“愿意到财政局来工作吗?我听张股长说,小孙很不错啊。”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说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谁还开玩笑?”

我对孙丽丽说道:“这是好事,不过主意得你自己拿,回去和黎小兵商量一下再回话。”

孙丽丽点头,很机敏的站起来说道:“谢谢郑局长,我敬你一杯。”

郑大鸿开心的接受了。

我趁机说道:“郑局长挖了我的人,总得有什么表示吧?”

他一时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说?”

“我们煤管局电脑都是九十年代的旧货了,给点资金武装武装。”

“多少?”

“不多,也就二十来万。”

“哈哈哈……老弟莫非认为我老郑是开银行的?二十万还不多。”

“二十万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就算老领导再支持一回?”

他低头考虑了一会,说道:“行,不过要等上两个月。”

我立即对刘泽民道:“记住,两个月找郑局长要钱,他记性不好,咱们帮他记清楚了。”

“哈哈哈…..没想到老弟越来越厉害了,当初郎书记对我说,陆川是个好苗子,领导就是领导,有识人之明。”

我奇怪道:“他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嘿嘿,郎书记表扬一个人会当着本人吗?你多久见过?”

“老领导,你不够意思啊,当初我要知道郎书记背后这样说,我还用得着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吗?”

“呵呵呵…..那你现在呢,天天面对?”郑大鸿揶揄道。

刘泽民说道:“郎书记批评人很厉害,一般人都虚火。”

我想起郎一平两次和我书房谈话以及和郎燕的关系,这和外界看法差距太大了,几乎就像两个人,这也是一种本事啊,至少我目前还做不到。

抬头发现孙楚一言不发,在郑大鸿面前表现得规规矩矩,于是说道:“孙楚,我们共同敬郑局长一杯。”

郑大鸿问道:“有什么理由吗?”

“你是我们两人的共同领导,不该吗?”我转头对孙楚道,“郑局长是个好领导,特别爱护下属,为手下解决具体困难,当年我要不是他,至少得多瞎混几年。”

孙楚积极的站起来,说道:“感谢郑局长,这几年我也受了不少教导,真心实意敬领导一杯。”

见郑大鸿喝了,我说道:“我这兄弟为人实诚,郑局长要多栽培栽培啊。”

郑大鸿道:“好好干,准备挑重担吧,农财股的确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年轻有能力的人。”

孙楚激动得又想起来敬酒表示,郑大鸿手一摆,说道:“酒我不行了,你和陆川多喝几杯,不过我得拜托你一件事。”

孙楚急忙道:“局长你吩咐。”

“你老丈人现在都成名人了,听说省厅马厅长向他求了一副字?”

“是,这是上月的事。”

“呵呵呵…..”郑大鸿转头对我说道,“老朱局长现在吴德文化界的大红人啰,中国书法协会会员,这是我们财政系统的骄傲呢。”

我感叹道:“想不到啊,老先生在位时工作不显山露水,退休后反而发挥了余热,成名人了。”

“这就是眼下用人制度的不合理啊,人不能尽其才。小孙,我想找朱局长求一副字。”

孙楚问道:“客厅用还是书房?”

“书房吧,屋子里光有书没字画,显得单调了一点。”

“没问题,我回去就说。”

我见孙楚的事基本搞定了,心里很高兴,为兄弟的事能尽一份自己的力量,这比什么都愉快。饭后,孙丽丽坐我的车回家,她在车上问:“陆局,你赶我走?”

我笑道:“赶你走?财政局是人人梦想的单位啊,再说你和黎小兵同在一个单位,终究不是办法嘛。”

“你就没其他想法?”

“哈哈哈……小孙,你都成人精了,我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是有想法,郑局长说的那个股是预算股,你去了总不会不念旧情,适当的时候对煤管局照顾照顾总是可以的吧。”

小孙笑道:“陆局长把什么都算尽了,真正的人精是你。”

我和孙克明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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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赵大富吃了个哑巴亏,岂能善罢干休?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他下一步出什么牌,等敌人出招是最难熬的,由于你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底牌,一切的对策都是建立在自己通过已知条件作出的判断上,往往会南辕北辙,牛头不对马嘴。

在我心焦的时候,县委通知开会,明确提出任何人不得代会,必须是单位一把手,我赶到会议室时,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都是各大局局长主任、书记镇长,大家相互打听会议内容,结果都是一脸茫然,看来这是临时召开的一个紧急会议。

整九时,会议室来了一位神秘的领导——刘国正。

他怎么来了?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坐在下面的局长们个个兴奋的猜测着。

会议由郎一平书记亲自主持,台上五人有三人是陌生的脸孔。

“同志们,根据市委的指示,今天开个重要会议,今天会议有两个议题,一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刘国正同志作重要讲话,二是市委组织部组织干部人事推荐。”郎一平介绍了台上四人的姓名身份,市委组织部一副部长和两科长,“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刘部长作重要讲话。”

刘国正讲了一通各级干部要树立为人民服务的思想,珍惜为人民服务的机会,正确理解人民赋予给我们的权力,正确使用手中的权力,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他在谈到权力时说道:“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说过,‘使人堕落和道德沦丧的一切原因中,权力是最永恒、最活跃的’,同志们想一想,如果杨财丰、王二干等没有重要的职务在身,能沦落道人民的对立面成为罪人吗?如果杨财丰没有可以“创造”利益的权力在手,别人能送几套房产给他吗?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权力也一样,好比一把‘双刃剑’。权力既能使人高尚,也能使人毁灭,关键是掌握权力的人能否正确认识并用好自己手中的权力。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权力观,而不同的权力观会导致不同的用权方式和用权结果。焦裕禄、孔繁森、郑培民等一大批优秀的党员领导干部,始终把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看作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万事民为先,因而受到人民群众的爱戴和拥护。相反,杨财丰、王二干等把手中的权力视为特权,把党和人民交给的权力当作谋取个人私利或小集团利益的工具,背弃了党的宗旨,丧失了党性原则,完全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受到法律的严惩!所以,大家一定要牢记教训,珍惜为人民服务的机会…..”

刘部长把话讲完,副部长胡伟主持副县级干部推荐,从宣布的条件看,看不出有所指,似乎是海推,我自然填上了“张仪”两个字,斜眼一看,旁边的林茂也填了“张仪”,心里便有些奇怪了,等表一交,我们一起走出会议室,不禁问了一句:“林局长填的谁?”

林茂笑道:“老弟可是在犯忌啊,如果是别人,我绝对是不会说的。我填的张仪,你呢?”

“一样。”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嘛。”

我百思不解,问道:“为什么?”

“嘿嘿,为什么?王文刚、黄立文被否决了,这段时间张仪表现不一般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可不一定啊,今天的推荐条件很宽泛的,很难圈定某一人。”

这时候我们已经来到小车旁,他笑道:“老弟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

“是啊。”

他欲言又止的问道:“张昨晚没给你打电话?”

我摇头,表示不知。

林茂说道:“嘿嘿,这就怪了?”

我暗道:老子早知道了,就不知道为什么林茂也会推荐张仪,难道他给每个人提前都表示了?这得多少钱?

“你想想,为什么张仪提前能知道市委今天推荐干部?你我知道吗?”

我恍然大悟,说道:“哦,你是说有人……”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爱咋想就咋想。”说罢往车里爬去,虽然身躯臃肿,上车困难,却没有往了回头说一句“老弟那天有空?我们聚聚。”

我答应了,回局里暂时无事,坐下来想:会是谁提前给张仪透露机密呢?郎一平?“不可能,”我知道郎一平不会亲自做这种事,“还能有谁?”我将所有可能的人都排了个序,最后发现薛秋阳可能性最大。但以薛部长一贯作风,不可能干这样的事?

“假如是郎一平授意的呢?”我想起书房谈话以及上次薛部长为张大勇的事找我散步,感觉郎一平和薛秋阳之间关系不一般,二人的意见是高度统一的,郎一平作为书记,把握了原则问题,许多具体的事可能就是由薛秋阳在实施。

市委考察干部,能知道内幕的不外乎就是郎一平、苟大全、薛秋阳三人而已,我还怀疑一个人——赵大富,这人与市委领导的关系也是可以提前知道消息的,但张仪不属于他那圈子的人,所以薛秋阳的嫌疑最大。

郎一平无疑是权力运作的高手,这一切做得不显山露水,风过无痕,推出张仪还平息了他和苟大全之间的矛盾,又达到了压制黄立文的目的,一套新房子收得还稳稳当当,神鬼不知,一举几得。

看他和刘部长的关系,似乎也是老交情了,为了推荐一个一般位置的副县级干部,市委组织部长亲自出面,这可能是绝无仅有的事,一方面说明先锋县人事关系的确复杂,市委也是高度重视的,另一方面也带有刘国正来先锋县是帮郎一平扎场子的意思,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市委对郎一平工作是支持的。

我想通这些,心里血热沸腾,就像亲眼看到一场不带硝烟的战争,时常总结分析这其中的奥妙、得失,有利于自己今后的仕途发展。走上这一步,亲自上场*刀,是迟早的事,别人的经验可以作为借鉴,作为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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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值得警惕的信号】

“陆川,据可靠消息,赵大富最近在吴德活动很频繁。”王文刚估计还在回杨柳镇的车上,电话里声音不稳定。

我一惊,问道:“人事已定,他活动目的是什么?”

“青山认为和煤矿有关。”

“嗯,极有可能。”

“你还是早作准备吧,不要把事情搞僵*上绝路,留一点回旋的余地。毕竟鲁向东和刑自新都是市委常委,郎书记也不会为了一个煤矿问题在政治上处于被动,再说赵大富的典型还是郎书记亲自认可的。”

“先看看他们出什么牌吧。”

“嗯,这事你多和青山沟通,他熟悉内幕,可以出一些点子。”

“好的。”

“陆川,有时间见个面,我有些想法和你当面交流。”

“行啊,我最近事情不多,明天到你那里来吧,顺便看看园区建设的进度。”

“明天啊?”他在电话里迟疑着,过一会才回,“我明天上午已经安排下村了,这样吧,我给尘中说一声,叫他先陪你看园区建设情况,中午我赶回来。”

“好,就这样。”

第二天我把胡二靠局长拉上一齐到杨柳镇,路上,胡二靠汇报了前段时间项目施工进展情况,并提到了一个问题,园区内还有几户农民不愿意搬迁,这是个值得警惕的信号。

“具体还有几户?”

“四户。”

“哦……他们有什么要求吗?”

胡二靠气愤说道:“狮子大开口,要求很过分,已经超出了政策允许范围。”他接着疑惑道,“这几户本来最先口头同意撤迁的,一夜之间就变卦了。”

“镇上了解过是什么原因吗?”

胡二靠摇头,“大家都感觉莫名其妙,连村委的干部也不知道内情。”

“施工没有停下来吧?”

“没有,现在主要的道路建设和河堤垒堡坎。”

“辛苦了胡局长,需要局里配合你就提出来,我们党组研究解决,今年煤管局的重点工作就是园区建设,郎书记和苟县长都向我作了指示,今年一定要把第一批项目引进园区,工作量很大、任务很艰巨啊。”

“放心吧陆局长,只要按目前的施工进度搞下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们直接赶到工地时,黄尘中正在和经发办的同志研究工作,看见我们到来,立即迎了上来,我和大家一一招呼了,对他说道:“尘中瘦了,辛苦。”

旁边经发办主任杨大贵说道:“黄镇长这个春节都没休息,一直在工地上。”

黄尘中不以为然,大声道:“这算球什么大事?前些年搞农村产业结构调整,在山上一呆就是半年,回到家里儿子还以为是哪个叔叔串门呢。”

乡镇工作辛苦我在秀水镇时已经体验过了,他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有时候县委县府下达的任务数量大,时间又紧,乡镇为了完成任务,领导都分到村里包片,一个人负责几个村,山高路远,一趟走下来几个月就溜过去了,山村条件艰苦,没法洗澡、没处理发刮胡须,工作搞结束,人人都成了虬须黑脸,浑身散发一股怪味。

黄尘中工作上是一把好手,点子多,组织能力很强。他明白眼下这个项目的重要性,所以拼上了全力,白天黑夜都泡在工地上。

“陆局长,我们去那边看看。”他手指着南面,几台施工的挖掘机正轰隆隆的忙碌着,回头对杨主任说道,“你们和施工方协商,看看能不能再调两个施工队来,路基一定要赶在五月一日前搞好。”

杨大贵为难道:“黄镇长,李老板要求能不能再付一部分工程款。”

“龟儿子就晓得要钱,叫他先把人上来,钱好说,堂堂人民政府还会赖账吗?”黄尘中吼道,杨大贵摇头走了。

我边走边问:“尘中,项目资金还没到吗?”

“没有,说好年前先预拨一千万,现在还没影。”

“卡在哪里?”

黄尘中跳过一道小沟,顺势用脚踢了脚下的土块,回道:“交通局说是财政局办事速度慢,财政局说交通局今年的项目至今没报计划。”

“县委常委会早已经明确了,先由财政局预先划拨嘛。”

“只有他们几个龟子明白这其中的问题,每次催问都说先叫施工方垫支,钱一到立即拨过来,现在李财发和黄立新分别垫支了两百万和一百多万,政府一分钱未见,他们心中没底啊。”黄尘中苦笑道,“你也知道,这年头工程老板和政府打交道又爱又怕,拖欠工程款是经常的事,政府欠老板,老板又不能欠工人,两头受气,挣点钱也不容易。”

胡二靠插嘴道:“这些老板能量还是很大的,没搞头的事他们会搞吗?”

“哈哈哈…..老兄,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自古有个说法,无奸不商,商人第一讲的是利益,第二才讲朋友感情,他们有一家人要吃饭,当然要找能挣钱的事做,可现在的生意不是表面想象的那样简单,商人二字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来的文字范畴,他们挣钱,有时候也讲政治,也讲朋友感情,挣十个钱也许拿出了三个钱讲政治了,两个钱用于交朋友了,除去娱乐自己能给家人留下的不足一半,所以现在有‘官商’之称,我倒认为这个称谓目前比较准确。”

“尘中,你牢骚话很多啊。”我已经感觉到黄尘中话里充满着和我以前一样的对现实的无奈和激愤,“这些有钱人这样乐于和官员打交道为了什么?没有更大的利益他何必委屈自己呢?你说的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完全对,换一个角度看,他们就成了一条条贪婪的水蛭,盯在官场专吸政府财政的血,最后受伤害的是谁?还不是一般的老百姓?!所以这些人不值得同情。”

“对啊,我认为陆局长说得更在理,没一个好鸟。”

黄尘中笑笑,“这是另一层意思,我没说出来罢了。”

“别发牢骚了,你我官小言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改变了现实,还是说实际的,要不要我和财政局联系,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啊,拜托你现在就给郑局长打电话。”

我笑着拿出手机,拨通了郑大鸿的电话。

“喂,郑局长,我陆川。”

“老弟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园区项目建设经费的问题,工程已经动开一个多月了,现在还没一分钱啊?”

“急什么嘛,一定到的。”

“不是我急啊,是工程急啊,老领导你无论如何想想办法,你也不想让工程停下来吧?”

“陆川,情况我都知道了,王文刚天天催,都快要吃人了。你也知道,过一个年县财政基本上是没有余粮的,当前主要是保发工资,苟县长刚刚还打电话叮嘱过这事,现在每个部门都在等米下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也体谅体谅,给黄尘中说说,叫承包方再垫支半月,我这里钱一筹集够马上下拨。”

“半月?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样好不好?你呢也多少为他们考虑考虑,一千万不行先五百万,总要给别人一点,显示政府的诚意。”

郑大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这样,先拨三百万,以后陆续到位,我这是看在老弟你的面子上,把别处专项资金暂时挪过来的。”

“谢谢老领导,三百万就三百万,多久可以划拨?”

“叫他们下午就来。”

我对黄尘中说了,他立即给财政所打电话,安排人员去办,抬头对我说:“你的面子比王书记还大,三百万可以救急了,我可以叫他们连夜开工,加快进度,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185 【狗屁专家】

我知道不是自己面子大,比起王文刚来我算哪把夜壶啊?郑大鸿是看在郎一平的份上,否则,凭我陆川曾经是他下属,教训我一顿也是轻的。

郎一平把他作为心腹安插到财政局这样重要的岗位,他能不感恩图报么?

我们说着,已经来到施工地点,这里地势相对较高,对整个园区一览无余,原野起伏,直达视线的尽头,三千多亩,光搞好三通一平,政府投资就得两个多亿,第一期投入一个亿,这对先锋县财政是个很大的考验,几乎占了县财政总体支出的十分之一。

我指着右手边几户住户问道:“胡局长说这些是钉子户,怎么回事?”

“陆川,你还记得上次金县长去座谈的那家吗?就是挨着的那四户,我们动迁组做了若干工作,他们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政府作对。”

“我记得她老伴在煤矿挖煤?”

“是啊,四户中有三户是凉水泉煤矿的,现在都回到家里没事干,商量着如何对抗政府呢。”

我感觉这里面有问题,问道:“三户都是凉水泉煤矿的?那第四户呢?”

“好像和其中的一户是亲家。”

我思考了一会,对胡二靠说道:“胡局长,你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胡二靠疑惑道:“你是说和煤矿被查封有关?”

我点点头,“会不会是有人在串通?你车上说这几户是最先愿意搬迁又突然变卦了。”

“对啊,一定是这么回事。”胡二靠击了一掌。

黄尘中困惑道:“你们说什么?有人在中间捣鬼?”

“我们只是怀疑而已,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吧,不要说出去啊。”再没有搞清楚具体原因之前,我宁愿相信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不过,提前打个招呼还是很有必要的。

二人点头同意了,黄尘中居高临下指着这一片原野,详细介绍了园区的规划,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大致明白了中间几条干道、厂区、生活区的位置,脑子里总算有了未来园区的雏形。

“像目前这样的施工进度,估计多久能结束?”

“十一之前没问题。”黄尘中信心十足。

我对胡二靠说道:“胡局长,你多辛苦几个月,需要人手什么的,你看上局里哪个就尽管抽,我回头给刘泽民打招呼,后勤上全力保证你们。”

“有陆局长这句话就成。”

我们离开园区回镇上,沿途都在施工,左手边一幢幢新建民居,统一的结构,统一的风格,统一的小楼庭院……远远看去,整齐划一,颇有一点小康民居的味道。

我问:“这就是搬迁户的新居?”

“是,一共二十四幢。”

“有气魄,有创意,有特色。”我赞叹道。

黄尘中很得意,说道:“郎书记看了也很满意,要求附近这两个村的民房建设都统一成这种格调,沿公路两边,集中建房,打造成具有岭南特色的第一流的小康新村。”

我很赞同这种思路,“农村如果都按这种城市化建设模式进行规划建设,不但大量节约了土地资源,也大大改善了村民的居住条件,水电气都可以集中解决,文化娱乐也好统一建设,就包括村民今后的养老、健身、教育等,政府都可以集中资金给予配套建设。如果按郎书记的意见,把这些民居与杨柳镇连成一体,这不就是上面号召的城乡统筹的一个最好的模式吗?提高城镇化率,不一定非要叫农民进城,再说中国有八亿农民,如果有一半人进城,相信现在的房价还会翻几个跟头,不但会吸光老百姓几代人的积蓄,也给城市的管理也带来极大的挑战,这种不离开土地的城镇化才是切实可行的城镇化。”

胡二靠笑道:“陆局长这个思路我看比那些狗屁专家强,起码符合中国国情,如果能写成文章发表出去,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支持的。”

我哈哈哈一笑,说道:“老胡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什么理论支撑,真要写成文章,那会贻笑方家的。”

黄尘中不以为然,支持胡二靠,“要什么理论支撑?太祖当年自创一套游击战术不也打败了洋理论吗?我还是相信实践出真知这句名言。你没看见那些所谓的狗屁专家,其实成了部分利益集团的代言人,睁眼说瞎话,纯属一走狗而已。更缺道德的是,有个别专家在网上发博客,大叫房地产马上要崩盘,误导消费者,自己却悄悄投机买了几套,这样没学术道德、没良心、没水准的专家只能是祸国殃民!迷信专家还不如踏踏实实干好自己的本份,凭良心去做,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尘中这话听得,干任何事只要不违背良心,都可以大胆去干。”

胡二靠叹道:“不违背良心?谈何容易啊,现在还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不违背良心干事的?”

“胡局长说深沉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是人在官场,身和心都不由己。”

大家其实都有同感,真正想做好一件事,想完全按自己良心去干,有时候是行不通的,比如赵大富的煤矿问题,一系列问题之外的因素*得你不得不改变初衷,不得不违背原则,折衷处理,官场太复杂了。

回到杨柳镇已经是十二点了,党委办提前预定了餐桌,我们到达时只有杨青山和张清芳在,他们是王文刚叫来的。

“青山,你们早来了?”

“刚到,王书记还在路上,估计还有三十分钟。”

我们略作洗漱,回到桌旁时,张清芳问我:“陆局介绍一下,这位领导高姓大名?”

我对着胡二靠说道:“这是我们煤管局的胡局长,张经理,杨青山公司工作。”

二人相互认识了,胡二靠上下一看,笑道:“张经理艳光*人,我老头子眼睛有点花。”

黄尘中哈哈哈大笑,说道:“胡局长不是眼睛花,是心花吧?”

“老汉家,眼睛花一次已经不容易了,再要是心花,不得心脏病就会得高血压、脑溢血。”

张清芳假装不悦,说道:“二位领导何苦洗刷我们老百姓?娇妻美妾,还不够你们开心吗?”

胡二靠正经说道:“张经理,我老实向你汇报汇报,老胡家只有老妻一个,美妾这辈子恐怕无望了,趁着还有口气在,多看看美人也是一种福气啊。”

“老胡,看你说得多可怜似的,博取同情心啊?”黄尘中和胡二靠合作几个月,二人已经成了梁山兄弟,亲密无间了。

====================================记得投花花,今天三更。

186 【美人花解语】

胡二靠平时看起来很古板的一个人,有点书生那种迂腐气,见了张清芳却也忍不住有些兴奋,可见美丽的女人对男人的诱惑力有多大。

张清芳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上衣,佩着一对红色大耳环,越发衬托得肤若疑脂,颜如春花,在黄尘中和胡二靠双双调笑声中,应付如余,巧笑嫣然,语音清脆,满室生春。

她时不时瞟我一眼,那眼神极其暧昧,我只好装什么都不知道,和杨青山吹了一些今年的煤炭生产和销售行情。

张清芳见我和杨青山谈得投机,大声问道:“杨懂和陆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声说出来我们也听听。”

杨青山笑道:“两个男人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张清芳正要回答,王文刚突然风风火火进来了,听到半截话就问:“杨青山有见不得人的事?和谁?”他边说便拿眼睛在杨青山和张清芳之间转来转去。

张清芳脸色微红,娇嗔道:“你们当官的就喜欢胡说八道。”

王文刚哈哈哈一笑:“你说对了,官字怎么写的?”

大家乐一阵就入席了,张清芳意外的坐在了黄尘中旁边,酒过三巡,胡二靠要敬张清芳的酒,张清芳一直是以茶代酒,他感觉不公平。

“妇联伍主席一直嚷男女平等,咱们不能歧视女同志,我老胡一辈子对女同志特别尊重,喝茶怎能对得起美女?”说罢问服务员要了一个酒杯,自己斟好,恭恭敬敬放在张清芳身前。

大家有心要看张清芳如何处理,只见她不慌不忙,拿眼左右一看,眉梢一挑,微微一笑,在坐之人个个都感觉到一阵心跳。

我发现她变了,变得从容和自信,只见她不疾不徐说道:“在坐的都是爷们,除杨懂和孙哥外都是有官职的人,不喝酒呢也的确显得对老爷们不尊敬,这样吧,我在网上看到几个和官场有关的问题,你们回答对了我就喝。”

王文刚和黄尘中都是好事之徒,自认聪明绝顶,齐声道:“就依你说的。”

胡二靠不干了,嚷道:“不行,你没说多少个问题,不明不白的说到什么时候?总得有个数量限制吧。”

张清芳伸出两根葱管似的白嫩晶莹的手指:“十个问题,回答对五个就算我输,怎么样,陆局长也参加?”

我知道张清芳是可以喝酒的,笑道:“你们都达成协议了,我的意见还重要吗?说吧。”

“第一题:世界上最不痛苦的死法是什么?”

王文刚嘴快,答道:“安乐死。”

张清芳摇头,黄尘中接道:“牡丹花下死。”

大家笑起来,都以为是这个答案。

张清芳道:“错!是躲猫猫。”

胡二靠叫道:“不公平,不公平。”

张清芳问道:“怎么不公平?”

“你这又不是脑筋急转弯,答案千变万化,一个问题有多种选择,怎么回答?回答对了你也说错。”

张清芳道:“我刚才说什么了,和官场有关的问题,你们的答案和官场有关吗?”

大家一回想,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于是无话可说,等她出第二题。

“第二题:中国当官要精通哪四种语言?”

胡二靠用肯定的语气答道:“英语、法语、韩语和日语。”末了还特地加重语气说,“尤其是日语。”

张清芳不以为意,微笑着摇头,那样子十分妩媚,胡二靠不信:“错了?”

王文刚揶揄道:“胡局长虽然是老大学,回答这些问题你得靠边站了。”

胡二靠不服气,“你来试试?”

“我说一定是普通话、上海话、广东话,还有屁话。”王文刚笑道。

胡二靠嚷道:“屁话是什么话,离题万里。”

“怎么说离题万里?你没看台上的领导屁话最多吗?”王文刚对自己的回答也没有信心。

二人争论不休,张清芳掩嘴而笑。

杨青山说道:“典型的官场作风,窝里斗,敌人没搞定自己的人先打起来了。”

大家又猜了一会,还是不对,黄尘中道:“我们认输,你说正确答案吧。”

张清芳得意道:“刚才王书记已经摸进了门道,可惜你们没有坚持。正确的答案是:假话、空话、大话和套话。”

“哦……”大家恍然大悟,想想是这个道理,没有任何疑议。

“第三题,一个统计学家,一个地理学家,一个长跑冠军在沙漠里迷了路,谁活下来的机率大,为什么?”

黄尘中道:“长跑冠军,因为跑得快。”

张清芳摇头,胡二靠道:“不对,地里学家,沙漠生存最需要的方位感。”

张清芳微笑不语,显然这答案不对,杨青山道:“统计学家。”

张清芳问杨青山:“为什么?说出理由。”

“三个都猜完了,前两个不对,当然是第三个了。”

“哈哈哈……青山投机啊。”王文刚大笑。

张清芳道:“正确答案是统计学家,因为统计水分最多,沙漠里活命全靠水。”

我笑着道:“稀奇古怪。”

“不服气?你来答下面的问题。”张清芳俏着双眼回道。

我自认为已经找到她出题的窍门,答案都是带讽刺性的,而且与官场相关联。

“你说。”

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好像会说话,嘴里道:“听好了,为什么有人从六千米高空直接跌落到千米左右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正在思索,黄尘中抢先答道:“跳伞呗。”

张清芳摇头,只看着我,我第一反应也是跳伞,但跳伞与官场无关,“六千米到一千米,是不是指一个人降职呢?”我突然有了一个答案:“邓小平。”

“为什么?”大家一齐问出声。

我解释道:“张经理说答案要和官场联系,六千米到一千米无非就是指一个人心态好,从高层一夜贬下基层依然信念不变,想想中国的历史,除了老邓似乎没有第二个有这样的胸怀和气度。”

张清芳笑道:“咯咯咯……你可真会联想,难为你了,不过答错了。”

“你说是什么?”

“是中国股民。股市从六千到一千多点,他们找过政府麻烦吗?”

我见她洋洋得意,反驳道:“你前提是官场,怎么扯上股市了?不合规则。”

其余的人都附和,张清芳问道:“中国股市是什么?政策市!涨跌都是政府说了算,难道和官场无关?”

黄尘中道:“这道有些跑题,不算,双方扯平。”

“扯平就扯平,你们男人气度好小,多向邓爷爷学习学习。”

“哈哈哈……你歪理倒是很多。”

张清芳宜嗔宜喜,大家为了图一个乐子,都不会和她认真计较。

“听好了,第五题,什么东西要藏起来暗地里用,用完之后再暗地里交给别人?”

“我来答。”王文刚信心满满,“二奶。”

张清芳脸微红道:“这是什么答案?”

“不对吗?现在的官场都热衷搞这个调调,有些女人也乐意被人包养,而且有些人还同时被多人包养,二奶能见光吗?当然是暗地里使用了。”

“不对。”

“为什么不对?”

“不对就是不对。”

二人互不相让,黄尘中出来打圆场,“至少有一半算对吧?我打六十分。”随即他自己猜了一个答案,“是不是照相的底片?”

张清芳否定了,说道:“是潜规则。”

杨青山为了避免王文刚和她继续扯皮,催道:“你再说第六题。”

“第六题,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与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进行激烈的搏斗,这是什么事情?”

胡二靠道:“抗日战争。”

“错,是城管执法。”

大家摇头,这些问题虽然都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事例,可谁也没注意,更不会像这样苦心研究、琢磨,但她的答案偏偏叫大家又无话可说。

“第七题:明明你口袋里只有50元,却有人证明你实际有100元的是什么人?”

王文刚没好气答道:“骗子。”那口气好像一语双关。

张清芳也不生气,生似没这么回事,笑语盈盈回道:“王书记,骗子没那么好心,不会把你口袋里的五十元变成一百元,而是千方百计想把你包里的五十元变成他自己的五十元。”

孙克明一直笑着看大家表演,这时候突然冒了一句:“是统计局。”

“对啊,孙哥回答正确。”

胡二靠笑道:“看不出小孙还有点鬼聪明。”

“知道为什么吗?古人说:肉食者鄙。你们都是当官的,非福即贵,只有我和孙克明是劳动人民,吃糠咽菜,脑子时常保持清醒。”

王文刚对杨青山道:“杨懂,下属提意见了,回去给小张涨工资,至少要吃得起肉吧,也把她变笨一点,不然她会经常把我们几个洗刷得团团转。”

张清芳起身给王文刚斟了一杯酒,说道:“谢谢王书记这样关心小妹,敬你一杯,我们杨懂最听朋友的话。”

“哈哈哈……”王文刚开心大笑,对杨青山说道,“恭喜青山,找了一个厉害的角色。”说罢举杯一饮而进。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黄尘中摇头,“不简单呐不简单,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才呢?”

张清芳把二人看了,说道:“谢谢二位领导的表扬,不过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黄尘中问道:“什么?说来听听。”

张清芳微笑道:“说出来你别生气啊?”

“绝不生气,酒桌嘛,大家需要的是开心,谁还把酒话当一回事?”黄尘中说得很大度。

“你和王书记就如同一对哼哈二将,王书记前面一‘哼’,你在后面立即就‘哈’,官场是不是都这样?”她说话时把眼睛盯着我和胡二靠。

胡二靠道:“看我们干什么?这很正常啊,讲政治!听领导的话就是最大的讲政治,小娃娃不懂,我给你上一课。”说罢就要开讲。

王文刚笑着说:“你们二人都说出了现实中官场潜规则,我和尘中哼哈,上面的领导又和我哼哈,每一级都是这样,你不哼哈,别人便要叫你‘啪嗒’”。

张清芳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叫你下课。”

张清芳轻轻叹息道:“这么说来,你们做官也不容易啊。”

“岂止不容易,是很不容易!有人说,白痴也可以做官,你可以倒推,看看做官的有一个是白痴吗?一个个比猴还精,比狐狸还狡猾。有人标榜自己老实,那都是做给人看的,举个例子,开发办王二干,看起来老实敦厚吧?结果是脸带猪像,心头嘹喨。可以这样不夸张的说一句:官场是最能体现人的智慧的地方。”

我点头赞道:“我同意王书记这个结论,有人认为专家、科学家聪明,其实专家也好科学家也好,他们都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有独到见解和研究而已,官场则是万金油,什么都得精通,工业、农业、社会管理,运用到的知识更是涉及到管理学、统筹学、心理学、现代科学、领导艺术……等等,不下几十种,我还总结一句:官场是最折磨人的地方。”

张清芳不解道:“你们说得这样艰难,为什么人人都想当官?”

我和王文刚相互看一眼,一齐哈哈哈大笑,其余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杨青山解释道:“有付出就有收获,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是天地间颠灭不破的真理。”他看来对张清芳的表现很满意,酒桌气氛能搞到这样热烈,全是她一人之功,继续催道:“你问题说完了?”

“没有,你们还要继续猜吗?”

胡二靠嚷道:“猜啊,咋不猜?”

“第八题:刚被人打了一棒,马上潜入水中,过一会在不远处穿着马甲又探出头来的是什么?”

胡二靠想也不想,回答道:“乌龟,赵本山的小品都用上了。”

“错!是免职的官员。”

“第九题题:中国城市环境污染不是由汽车造成的,而是由自行车造成的。自行车的污染比汽车更大。这句话谁说的?”

“精神病人。”

……

黄尘中想投机,“某个官员。”

“具体一点。”

黄尘中只好嘿嘿一笑,“我哪里晓得是哪个舅子说的这句狗屁话?”

“是中国专家说的。”

“谁?”王文刚追问,“具体一点。”

“咯咯咯……”张清芳捂嘴而笑,“我哪里晓得是哪个舅子说的这句狗屁话?”

“哈哈哈……不行,出题人也不知道答案,这不是胡弄我们吗?罚酒。”胡二靠终于逮到她的漏洞。

张清芳没法抵赖,只好自认倒霉,喝干了面前的酒杯,一丝红荤悄悄爬上脸颊,在场的男人都看得眼睛一愣。

“第十题:教授摇唇鼓舌,四处赚钱,越来越像商人;商人现身讲坛,著书立说,越来越像教授。医生见死不救,草菅人命,越来越像杀手;杀手出手麻利,不留后患,越来越像医生。明星卖弄风骚,给钱就上,越来越像妓女;妓女楚楚动人,明码标价,越来越像明星。警察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像地痞;地痞各霸一方,敢做敢当,越来越像警察。这是什么年代?”

“民国时代。”杨青山道,张清芳摇头。

杨青山是有意答错,正确答案大家心底里都知道。

王文刚端起酒杯大声道:“越位了,喝酒不谈政治,不谈政治。我建议大家共同敬张经理一杯如何?”

“好!”众人齐声响应。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187 【政治桥头堡】

二人走后,王文刚说道:“尘中,你们先去茶楼,陆川和我到办公室坐一会。”

看来王文刚有机密要事相商,连黄尘中和杨青山也回避。

王文刚的书记办公室豪华气派,里外两间,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休息室,床、沙发一应俱全,一小门还连着一浴洗室,洗漱、冲澡、厕所样样都有。

我不禁感叹道:“会生活会享受啊,比县委领导的办公条件还要好。”

王文刚边泡茶叶边回道:“羡慕了,愿不愿意来亲自享受一番。”

“什么意思?”

他把茶水泡好递给我,坐下来说道:“陆川,今天就我们两人,我给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嗯,我听着。”

“我今年四十五了,现在流行这么一句话,过了四十五,养老等退伍。我虽然没这样悲观,但经过这次打击,本人在政治前途上基本不抱任何幻想了……”

“四十五还属于年富力强嘛,你何必就这样悲观呢?”

他苦笑一声,说道:“在其他县区或许有希望,但是在先锋县……”他摇着头,有几分无奈,“很多事不是按人的主观意愿发展的,我原来得罪过鲁向东,幸好他到了市委当领导,不理会我这个基层干部,杨财丰呢我是拿钱在他手里谋了这个书记职务,到现在也有八年了,在现任的乡镇一把手中,无论从资格、能力、成绩比,我王文刚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但是,每次推荐到市委都无功而返,为什么?说明有人还惦记着我呢。所以,陆川,我也想通了,退后一步天地宽,不想那劳什子副县级了。”

我明显感觉他话里的不甘心,问道:“你就甘心完全放弃了?”

他双手一摆,“不放弃不认命又怎么样?”

“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我想离开杨柳镇,回县城。”他身体前倾,用真诚的语气说道:“杨柳镇在先锋县是仅次于临江镇的第二大镇,这几年财政支出都达到一个亿,其政治经济意义十分重大,如果我主动提出离开,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可想而知,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你是希望我来杨柳镇?”

“对!这是先锋县的政治桥头堡,许多先锋县的领导和吴德市的领导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有个说法,杨柳镇是培养领导干部的摇篮。我们兄弟绝不能丧失了这块阵地,加之现在县委、市委的眼睛都盯着杨柳镇,盯着园区,杨柳镇出一点成绩都会被无限的放大,都会被领导铭记于心,这对一个人今后的政治前途是十分有利的——资本!知道吗,这就是政治资本!你有郎书记这层关系,再有杨柳镇这块阵地,我相信你用不了三年五年就会是县委或县府领导的人选。从年龄和文化结构看,有谁还可以和你一交高下?”他说得很激动,双目炯炯。

牺牲自己成全兄弟,我内心非常感动,说道:“谢谢大哥为我考虑,我可以试试。”

这的确是个机会,但我害怕能力和资历都不够,毕竟我当煤管局局长不过半年多一点。

“试什么试?要全力以赴!我已经想了许久了,必须由你来主持杨柳镇工作,黄尘中关系不过硬,竞争不过李影寿。”他突然问道,“你今年二十几了?”

“二十九。”

“二十九,搞三四年也不过三十三四,正是时候,要趁着郎书记和薛部长这股东风,上升到一个可以冲刺县委书记的位置,不然,越到后面就越困难了。”

我听着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心里热血沸腾,这些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但从来没有这样具体,这样清晰,当官要靠几分运气,再就是人缘,哪里有提前设计的?

王文刚的分析很有道理,这几年就是要全力打好基础,培植自己的人际关系,搞出成绩。

“兄弟,你参加工作时间太短,许多问题还不是很清楚,上副县就好比鲤鱼跃龙门,农村娃考上大学,那是是另一番境界,另一个层次。你想想,全县有多少干部,副县级又有多少,上了这个层次才真正谈得上今后的发展,也才谈得上权力,地市级、省部级都越不过县级这道关口,要上县级就必须先下基层、到乡镇锻炼,这是目前的大趋势,没有基层工作的经历,上级组织根本就不把你列入考察名单,迟早要走这一步,所以我主张你早点下来,吃几年苦,认认真真干一两件在全吴德市都有影响的事,工业园区就是摆在你眼前的机遇。”

我同意他的看法,到杨柳镇工作,目前天时地利人和都齐备了,的确是谋求更大政治前途的一个好的起跳点,从关系上看,有郎一平和薛秋阳、金鑫等县委县府领导的绝对支持,从人脉上看,黄尘中和杨青山在杨柳镇影响力都不小,是有力的臂助,从事业上看,工业园区的建设一旦成功,那将是我一生受益无穷的政治资本……

我心中唯一的困惑是,王文刚这样极力怂恿我到杨柳镇工作,难道他真的是顾及兄弟情谊,主动让位吗?我看着他,想从他眼睛里看出背后的企图。

王文刚的眼神深邃而迷蒙,我根本看不清楚。

“大哥,你这样只为小弟考虑,我心里很不安。”我试探着问。

他突然一笑,说道:“兄弟不放心是吧,我早已经为自己找了一条后路,不妨提前给你透露,这次张仪百分之百会被提拔,县建设局不是空出来了吗?嘿嘿,这可是一个好单位啊,不去坐一坐可惜了。”

我顿时心情轻松下来,原来他已经在为自己退休做打算了,“你想去建设局?”

“王文刚从杨柳镇书记到建设局局长不算是过分吧?哈哈哈…..当然,兄弟能在郎书记面前提一提就更好了,我会主动对他提出这个要求的。”他声音换了一个频率说道,“我到建设局还有一个想法,这是个大局,换届时说不定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会落一个到我头上,那时候就是退休了,我老王也想得开了。”

“大哥思谋长远,人所难及。”我不得不衷心赞叹。

“呵呵呵…...几十年的政治生涯,风霜雨雪都过来了,不是白吃干饭的。”他得意的笑着。

“张仪可能没这么快就任命,先说到这里,我找机会探探郎书记的口风。”

“今天叫你来就是有这个想法,如果郎书记出于其他考虑不希望你下来,我就再搞几年,绝不能便宜了李影寿这伙人。”

“嗯。”

我们商量着,杨青山打电话来催,王文刚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平时电话里多联系。”

赶到茶楼时,张清芳不见了,只有杨青山和黄尘中在闲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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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从长计议】

刚刚坐下,茶楼小妹就送来了茶水,王文刚问道:“张经理呢?”

“我安排她准备晚上的伙食去了。”

“刚刚才吃完没消化,又搞晚饭了?”

杨青山笑道:“今晚给大家搞点特别的。”

“什么特别的?”我见他神秘兮兮的,忍不住问道。

杨青山笑而不答,黄尘中说道:“别问,问也白搭,青山要把关子买到底,我已经追问他很久了。”

“呵呵呵…..这么神秘?不会是人肉吧,我除了人肉没尝过鲜,其他都吃过了。”

“保证让大家吃得过瘾就是了。”

杨青山口风特别紧,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可不论我们怎么问,他一概不说。

王文刚道:“不说算了,青山,你把赵大富的情况给陆川说说。”

“就是,说罢。”这是我急于知道的事。

杨青山说道:“我也是听朋友说的,消息绝对准确可靠,赵大富找了市委的鲁大东,反映了两个问题,一是文刚的问题,一是他自己煤矿的事情。我分析,文刚的情况是李影寿提供的,杨柳镇开党委会所作的一些决定,市委组织部知道得清清楚楚,当然,他们掌握的都是负面的问题,以文刚在杨柳镇的威望,其他干部是不可能透露这些内部消息的,鲁向东给组织部一说,这事自然就搞黄了,市委组织部连建议名单也没列上;二是煤矿的事,赵大富以自己是先锋县矿山企业改制树立的典型,遭到县煤管局不公正对待,个别领导挟私报复,假公济私,以整顿煤矿安全为由,目的是想搞垮他,打击私营企业,从中谋取个人利益。”

“老子就要是整他,龟儿子有先见之明,嘿嘿,果然是人才啊。”我冷笑道。

王文刚劝道:“陆川,你不可意气用事,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杨青山也点头说道:“是啊,我听到消息时也很气愤,赵大富太他妈的嚣张了,现在的先锋县他还把谁放在眼里?他和鲁大东的关系不仅仅是金钱关系那样简单了,当年在先锋县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只有他们俩个最清楚,苟大全有时候还是局外人,俗话说,和领导干一百件好事不如和领导一起干一件坏事,赵大富知道鲁大东的坏事岂止一件啊。”

我有些转不过弯,“凉水泉煤矿的事证据确凿,料他鲁大东也不敢在事关安全和盗采国家资源的问题上放水。”

王文刚摇头,不以为然,分析道:“鲁向东是积年老贼,怎会幼稚到亲自出面签字画押?看清楚这问题还是要回到先锋县目前的政治斗争上来。都说先锋县现在是郎书记占据上风,其实不然,先锋县是鲁大东的发家之地,逐鹿吴德官场的大后方,他是借苟大全之手在*纵先锋县一切人事和经济、社会关系。杨财丰主政时期,表面上虽然是杨在说话,可背后的一切都是实现了鲁大东的意图,包括王春生进常委,这是标志性事件,王春生作为西晋镇书记,凭什么当副县长而且还是常务副县长?许多干部不明内情,向杨财丰孝敬了许多冤枉钱。杨财丰垮台,毛市长插手先锋县的事务,也不过是慢慢安插人员,掺沙子,按我的理解,他是和鲁向东在市委的某些场合某些问题上有矛盾,有意来这么一手,目的是让鲁向东难受,他自己在先锋县并没有特殊的利益关系,所以,真有大事要摆上桌面时,鲁对先锋县关心的力度要远远比毛大得多。市委洪常青洪书记从省级机关下来过渡的,平平安安最好,二人他哪个也不想得罪,何况是为了一个赵大富?如果鲁向东硬向郎书记施压,陆川,你得顾全大局,毛市长是不会为了一个土财主和鲁向东撕破脸的,郎书记也不会,政治家的斗争都是在桌子下面,桌面看到的永远是团结协作,微笑以对,除非是进入白刃阶段,拼刺刀,你死我活。”

我何尝不知道王文刚说的是实话,可心里好抱着一丝侥幸,等等看看,看对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王书记分析很透彻,估计不久会见分晓。”黄尘中对我说道。

“青山,凉水泉煤矿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杨青山道:“暂时避避风头这也是一种斗争策略,今后再想其他办法。”

我见大家的意见都基本一致,心里虽然有所不甘,却也做好了从善如流的打算,“相信各位兄长是为我好,但在这件事上,不能主动向赵大富示弱,顺其自然最好,我的想法是,不死也让他脱一层皮。”

王文刚赞同道:“这是当然,不搞点坡坡坎坎给他爬,还以为咱们怕了他。”

脑子里又闪过张有义的念头,这是我一直在思索的一种方案,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从交往这么久观察,我发现杨青山十分爱惜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他是一个做事十分谨慎的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很难叫他向前迈出一步,如果叫他与张有义合作,我怕他思想上难以接受,为今之计,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待时而动了。

打定主意,我心里反而轻松下来,如果能到杨柳镇工作,和赵大富打交道有的是机会,现在不急。

接下来我们商量园区建设情况,黄尘中向王文刚通报了资金下拨情况。

“告诉王书记一个好消息,刚才陆川给郑局长打了电话,郑局长同意预拨三百万,我已经安排财政所刘所长办去了。”

王文刚眉头一皱,骂道:“郑大鸿这龟儿子看人打发啊?老子嘴皮磨起泡他没给一分钱。”他转头对我道,“陆川,还是你面子大。”

“哪里,我们当初在县委办工作时关系比较好。”我理解王文刚的心理活动,以他的资格,郑大鸿居然不买账,一定感到失落。

郑大鸿敢这样做,估计和这次提拔无望也有关系,王文刚毕竟是四十五的人了,这次上不去以后基本上就没希望了,而我呢,如朝日初升,光芒万丈,一片灿烂的前景连我自己也看得很清楚,官场就是这样,人人都很势利,花送强者,脚踏弱者,这就是为什么一进入官场,每个人都削尖脑袋想往上爬的原因。

他拍我一下,说道:“不用你安慰我,这种情况我早已经有思想准备了,郑大鸿也是人,当这个财政局局长也费尽了心思,当初他本可以出来到其他部门任职的,为什么一直呆在县委办?不就是在瞧财政局这个位置吗?倒是你,目前如何善用这些人际关系,为自己打好基础才是当前应该认真考虑的问题。”

杨青山点头,说道:“是啊陆川,一个人一辈子机会是有限的,把握好每一次很重要。需得着我们帮助的你尽管说,千万不要有其他顾虑。”

杨青山说得很诚恳,我看看王文刚、黄尘中,二人都是同样的心思,看来他们已经达成了统一意见,全力在背后支助我,就像当年赵大富、苟大全辅佐鲁向东一样。

“各位兄长,我不会客气的。”我感觉像这种场合和这种气氛不宜多说废话,真诚、直爽最好,有这三人相助,相信今后会少走许多弯路,少受许多暗算。

黄尘中诚挚道:“正该这样,客气就不是兄弟了。”

气氛融洽起来,王文刚也去掉了郑大鸿带给他的不快,三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突然想到三国时期的刘备和他的兄弟关、张、赵,群雄逐鹿,有大志还不行,必须有人在前后左右出谋划策,开疆拓土。

189 【当官要开店】

临近六点时,张清芳才姗姗赶到茶楼,说道:“杨懂,各位领导,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黄尘中闷葫芦憋了一下午,忍不住问道:“小张经理,给我们准备的是什么?”

张清芳嫣然一笑,“黄镇长猴急啥,到桌上不就知道了?”

“青山带的兵咋都是一个样,逗得人心痒痒的,走,去看看他们究竟搞的啥子鬼名堂。”王文刚带头起身,警告张清芳道,“首先声明,我王文刚不是牛魔王,唐僧肉是不吃的。”

“咯咯咯……”张清芳在前面带路,闻言笑得花枝乱颤,“王书记想吃唐僧肉?唐僧在女儿国安家落户了,想也是白想。”

初春二月,春寒料峭,走出茶楼,一阵寒风拂过,冰凉刺骨。王文刚骂了一句“狗日的,年后还这样冷。”

大家急急往车里钻,车小人多,本来该张清芳坐前排,她让王文刚坐了,后排挤四人,我们三个大男人屁股一占基本上就没空地了,张清芳有意无意挨着我和黄尘中中间,大半个屁股坐在了我腿上。

鼻子里闻着女人的体香,肉呼呼的臀部随着小车的颠簸不停的在我身体上挨擦,身体里的血液顿时快了数倍,我有些情难自禁,一只手悄悄的摸上了她大腿,张清芳身体一颤,一只温暖的小手紧紧抓住我手背,就着车的转弯,斜斜的倒向了我怀里,十分自然,黄尘中还在和前排的王文刚说着笑话,根本没发现我们的小动作。

路途只有十来分钟,感觉像是迷糊一会就到了,我们立即分开,夜色里我感觉张清芳的眼神在窗户漏出的灯光下灼灼闪亮,耳边可以闻听她细细的喘息声,一种暧昧的情绪在我们之间飘荡。

“嗯,好香。”屋里飘出来浓烈的肉香,王文刚惊喜叫道,“哈哈哈……狗肉!知我者杨青山也。”原来王文刚特别喜欢吃狗肉。

听说是狗肉,我喉咙“咕咕”的响了两声,张清芳在旁边轻轻的笑道:“你也喜欢?”

“是啊,吃狗肉还是一种很遥远的记忆了,在上小学时记得家里吃了一次,那味道至今还记忆犹新。”

黄尘中接道:“是啊,从农村出来的人没那一个不熟悉这难忘的味道。”

这是一家场镇边的火锅馆子,生意好像不是很好,没有其他食客,只有我们这一锅狗肉,老板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白脸汉子,两名看起来像外地来的服务员,衣着倒是很整洁,我一打听,他原来是城里的下岗工人,在这里租房开的火锅店。

“生意不太好啊?”我边说边走桌边坐下,张清芳紧挨着我左手边,右手边是黄尘中。

老板笑道:“全靠各位老板赏口饭吃,这里平时生意还不错。”

“哦。”我看杨青山的神情,顿时明白今晚店面被全包了,只接待我们五人,青山的司机小石自己找地方吃饭去了。

大家坐定后,杨青山吩咐道:“小妹,把每人面前的酒斟满。”

我看张清芳面前的酒杯也满满的斟了一杯,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张清芳说道:“一两杯没事,你们爷们喝酒我小口陪,以两杯为限,多了就不行。”

“小张两杯,其他的人今晚不醉不归。”王文刚兴致很高,早早脱去外衣,做出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狗肉味道醇厚,芳香四溢,所以有的地方也叫香肉,的确名不虚传,铁锅里透出阵阵诱惑,动人食欲。

黄尘中早已经迫不及待,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大家齐问“咋样?”

大概太烫,黄尘中急于想想尝味道,嘴里不停的嘘着气。

王文刚催道:“尘中,你嘘个铲铲,青勾子娃儿入洞房,半天尝不到味道——干着急啊。”

杨青山笑道:“文刚太野了,这里还有两个未婚青年呢。”

王文刚瞧了我一眼,“咱们陆兄弟一表人才,会没有女人?你哄鬼哟。”说罢又把张清芳看了看。

我有些心虚,不敢接这个话茬,问黄尘中道:“尘中怎么样?”

“好,好……”黄尘中嘴里含着食物,声音含混不清,但人人都明白他在赞叹味道好。

趁着大家都迫不及待伸筷子,我眼睛斜了一下张清芳,她像没事的人一样,混不觉得王文刚在怀疑我们俩有问题,心底里暗暗思忖:做贼才心虚,心虚就是贼,如果不心虚,坦坦荡荡,反而不容易引起怀疑,女人在这方面就比男人强得多,张清芳是这样,黄依依也是这样,这样想着,浑身顿时轻松了许多。

狗肉味香,吸引力强烈,酒过三巡大家居然很少说话,等差不多了,王文刚才抬头叹道:“俗话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古人说得就他妈通俗准确。”

“现在天气严寒正是吃狗肉的好时节,过一段时间就不适合了,各位领导觉得小店味道如何?”店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很好,做得不错,你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把老子蒙在鼓里,尘中知道吗?”

“我今天也是头一次来。”

老板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王书记日理万机,那会注意我这个鸡毛小店哪,要是不嫌弃,欢迎领导多来指导。”

“知道了一定要来的,”他抬头四处看看,皱眉道,“你这店面太仄了,装修也差,接待上面来人不方便。”

老板听说,急得直搓手,叹口气道:“不瞒王书记,本人去年从化肥厂下岗,到这里开小店为了糊口,本小利薄,撑不起大摊子。”

黄尘中一脸的遗憾,说道:“可惜了,你其他菜的味道怎么样?如果是在镇上,光镇政府一年的接待费就够你现在搞十年的。”

我看着张清芳,心里一动,问道:“你自己配的料吗?”

“是啊,一切都是我自己亲自做的,两个小妹只负责招呼客人。”

“你叫什么名字?愿不愿意合伙干?”

“这位领导是……?”

“县煤管局陆局长。”

“我叫石成山,就是杨柳镇的人,如果陆局长有这个想法,我哪里有不愿意的呢?”

“青山,你觉得呢?”

杨青山回道:“你的意思叫张经理来负责?”

张清芳惊愕道:“我来卖狗肉?”

“哈哈哈…..只要你不挂羊头就行了。”王文刚笑道,“我看陆川的建议可行,平时搞火锅店,冬天就卖狗肉,只要张经理这么往店里这么一站,我保证食客盈门,财源滚滚。”

“就是,人尽其才,张清芳天生就是搞关系的人,饮食行业说穿了无非靠两点赚钱,一是味道,二是人缘,有文刚和陆川扎起,赚钱这是一个过程而已,如果园区建成,杨柳镇的人口又会增加两三万,比县城也差不了多少,这生意做得啊青山。”黄尘中越说越心热,“要不我们大伙都入股?搞股份制?”

杨青山脸上的神情已经同意了,向着王文刚道:“你怎么说?”

“干啊!还要怎么说?这是利国利民利己的大好事。”王文刚手掌一拍,摩拳擦掌,“奶奶的,老子正想找个事情来做,青山你来牵头,我们都入股份。”

大家说干就干,这摆明了是要挖政府的墙角,盈利是大概率事件,再说现在当官开店是一股热门,赚钱在其次,关键是你家里有成百上千万,总得有个理由证明你财富的来源吧。

我们都心照不宣,热心要促成这件事办成。

“老石以技术入股,钱由我们来出,具体的由青山和张清芳去*作,大家觉得怎么样?”我对着三人问道。

“要得,就这样办。”

石成山高兴得屁颠屁颠的,急忙吩咐两个小妹:“你们就站在这里好好服务。”

谈妥这件事,大家都很兴奋,杯来杯往,不到半个小时一瓶酒见了底。

“再来一瓶,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王文刚额头见汗,酒性提了起来,“陆川,敢不敢和我拿大杯干?”

我正要应战,张清芳用手我腿上轻轻一掐,意思叫我不要答应,吃狗肉喝烈酒,本来就易上火,隔着衣物感觉到她小手的温暖,心中大大一荡,摇头道:“只我们两人喝没意思,大家都是兄弟,有肉大家吃有酒大家喝。”

王文刚只好作罢,张清芳一边低头喝水一边用手在我腿上画着草书,老二早被刺激得忍耐不住,昂扬起来,顶着裤裆极其难受,我假装和杨青山喝酒,顺势用左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的揉弄起来,左手边传过来一阵阵热浪,*得我脱了外面的衣服。

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不到半小时,黄尘中首先敌不过,醉醺醺的要和张清芳干三杯。

“为什么?”张清芳眉眼一翘,“你们领导就知道欺负我们妇女。”

黄尘中嘿嘿一笑,说道:“我不欺负你,你欺负我好了。”说毕把杯子重重在她面前一搁,“我不敬你,等你敬我怎么样?”

我知道张清芳还是有几两酒量的,三杯下去黄尘中当场就得下课,出来打圆场,劝道:“尘中喝多了,张经理别落井下石啊。”

“谁说我喝多了?哥哥今天高兴,醉了也是讲义气。”

张清芳看杨青山一眼,“真喝啊?”脸儿红红的,那样子特妩媚。

“三杯就算了,一杯表示个意思行了。”杨青山也担心黄尘中出洋相。

张清芳把自己的酒杯和黄尘中的酒杯都斟满,笑吟吟道:“谢谢黄大哥,我先干为敬了。”

黄尘中一杯酒下肚,立即有些反应,旁边的小妹扶他出去了。

王文刚摇头,“尘中这么多年酒量一直没长进,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看到尘中,我想起有人总结酒桌上喝酒的五种表现。”

张清芳问道:“那五种?”

“先是入席时一个个文质彬彬,客套话一大堆,可用‘轻言细语’来形容;酒过三巡时,人也熟悉了,感情也喝深了,有说不完的心里话,唠唠叨叨——‘千言万语’;喝到将醉未醉之际,人的酒性提起来了,拍胸脯,打包票,明明要醉了偏要说自己没醉,满口的‘豪言壮语’;等及再喝下去,自己也无法控制了,心里的真实想法也脱口而出,见了女人什么话也敢说了,这时候就是‘胡言乱语’;像刚才黄尘中就是这样,小张一杯酒灌翻,现在则是‘不言不语’。”

张清芳“咯咯咯”清脆的笑了几声,说道:“王书记总结得很形象也很精辟,这样吧,我敬黄镇长不敬你们就显得失礼了,三位领导对清芳处处照顾、关心,小妹心里感激,无以为报,就用酒表达自己的一点心意吧。”

她一一和我们喝了,杨青山担心道:“小张有问题吗?等会你还要负责送大家回家哟。”

“没问题。”张清芳双眼波光粼粼,娇艳欲滴。

酒喝得差不多了,我看王文刚和杨青山都有些过量,对张清芳说道:“酒不能再喝了,再醉翻两个今晚还有些麻烦……”

王文刚不服气道:“陆川说谁喝醉?”

我急忙道:“我自己再喝就要醉了,没说你,大哥你海量。”

张清芳捂嘴吃吃而笑。

王文刚满脸疑惑:“你笑什么?难道你不相信?”

“相信,我哪敢不信呢,我是想起你刚才说的喝酒五种表现,王书记现在到什么程度了,豪言壮语?”

“哈哈哈……”王文刚一阵大笑,起身道,“咱们到此结束吧,时间也不早了。”

张清芳出门发动小车,我进里屋看黄尘中醉得咋样了,昏黄的灯光下,黄尘中睡在被窝里像死猪一样,小妹皱着眉头正在打扫床前的秽物。

我说了一声“麻烦你了”,走近床前观察,黄尘中醉得很厉害,根本扶不起来,杨青山进来问道:“怎么样?”

“没一点知觉。”

杨青山道:“只好等一会了,看看他能不能好一点。”

我出门招呼张清芳下车,“怎么啦?”

“黄尘中醉得太厉害了,等一会醒醒酒再走。”

“你今晚还赶回县城吗?”她声音里透着一种渴望。

190 【这辈子就为你活】

我心里一动,但低头一想,打消了念头,“明天一早有急事要处理,必须赶回去。”

黑暗里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估计她很失望,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道:“你是怕吧?”

我心里是怕,已经和郎燕正式谈婚论嫁了,不能再像以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张清芳注定今后是个风云人物,如果关系搞得太黏糊,被狼一平知道了,于我陆川的前途就大大的不妙,小不忍则乱大谋啊,面对她咄咄*人的问题,我只好来一个闷声发大财,默认了。

“放心吧陆大哥,我不会妨碍你的。”她声音里有八九分真诚,还有一两分无奈,“听说你快要结婚了?县委书记的女儿,祝贺你。”

“谢谢你,清芳。”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进去吧,王书记有些疑心了。”

我们进去时,王文刚和杨青山正在和石成山领教做狗肉的心得。

“吃狗肉以广东最闻名,他们最爱的是‘炖狗肉’和‘原煲狗肉’,都具有独特的广东风味。‘原煲狗肉’是用炒锅将狗肉与葱、姜、蒜、陈皮、柠檬等配料炒匀后,换用瓦锅,用炭炉炖煮熟,围炉边吃边下塘蒿菜、生菜、菠菜和油、盐,肉香菜鲜,特别是下雪天吃狗肉,炉热身暖,别有风味。江西风味的狗肉,讲究用少许辣椒油,随放一些陈皮,老姜、葱、黄酒等调料烹制。如‘爆地狗肉’、‘家乡狗肉’、‘辣子狗肉’等。东北人习惯吃‘清炖狗肉’、‘蒜泥辣子狗肉’等。”

“老板不简单哪,各地的狗肉做法,吃法都了如指掌。”王文刚赞道,见了我和张清芳,急忙招呼道,“你们磨磨唧唧干啥子,快来听听,石老板还是饮食名家啊。”

我们围着一圈坐下,石成山谦虚道:“什么名家啊,都是听说的,我祖上曾经是前清才子纪晓岚府里的一个厨子,纪晓岚爱喝黄山毛峰,爱抽烟喝酒吃狗肉,这是他平生四大爱好。”

张清芳怀疑道:“真的假的?”

石成山歉然笑道:“谁知道呢?老一辈就这样传说下来的。”

“小张你管他真的假的,关键要看这是不是个卖点,我们如果把卖狗肉和纪晓岚联系起来,这生意就好做了,至于是不是纪晓岚曾经吃过的狗肉味道,谁还能花时间去考证?”王文刚入迷了。

我和杨青山都同意他的说法,现在什么都是炒作,只要有题材,就不愁出不了名,芙蓉、凤姐,现在谁有她们名气大?世人都有一种猎奇的心理,狗肉味美肉香,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加上前清才子纪晓岚,就构成了炒作的几个要素。

“狗肉火锅其实是朝鲜族的传统风味,起源于吉林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延吉市,在朝鲜族同胞中广为流传。狗肉做成火锅,肉香不腻,瘦而不柴,汤鲜爽口,营养丰富,冬吃驱寒,夏吃避暑,滋补强身,延年益寿。这做法就是我们厂里一个朝鲜族老工人教我的,我从小就爱做菜,下岗后我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开馆子。”石成山看来很有合作的诚意,说了自己的创业经历,“初来时搞了一个中餐馆,生意不好,现在人人都爱吃点新鲜的,所以就想起了开狗肉火锅店。”

“我吃过许多人做的狗肉,有红烧、清炖、爆炒等等不同做法,但都没有你做的味道好,莫非有什么诀窍?”王文刚问道。

石成山呵呵一笑,“这是当然了,给你们说吧,单就是杀狗的方法、煮肉加水、切狗肉都很很多讲究,你们注意狗肉是怎么弄成小块的?”

我脑子一回想,回道:“好像是用手撕的?”

“就是,狗肉煮熟后,不能用刀切,要用手撕成丝,才能保持火锅的独特风味。吃狗肉毕竟不是传统的主食,只是调剂人的口味而已,吃多了大鱼大肉就觉得青菜萝卜味道好,狗肉也是一样,历来难登主席,和尚、叫花子、苦劳力没吃的就打狗吃,所以,狗肉的一切做法都要保持原味才是最纯正的。狗肉有温补脾胃、补肾助阳、壮力气、补血脉的功效。冬天吃点狗肉会感觉神清气爽,精神倍增。”

王文刚听得直点头,附和道:“这是实话,我有切身体会。”

狗肉经念完,我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急道:“单位明天还有急事,我不等了。”

杨青山道:“陆川你先走,我和文刚等尘中。”

我和张清芳出来坐上车,小车很轻快的驶上公路,沿途车辆很少,杨柳镇距县城不过三十公里,半个小时就可以赶到。

“你喝了酒,开车有问题吗?”

“放心吧,这点酒量还不成问题。”

我嘿嘿一笑,说道:“原来你是装的啊,深藏不露哦。”

“咯咯咯……我们女生能像你们一样吗?见了酒就像饿鬼捡到肉包子。”

“也是,女性喝醉了毕竟有些不雅观,女人还是淑女好。”

她斜斜的瞟了我一眼,“我发现你们男人很矛盾,自己的女人总希望越淑女越好,别人家的女人越浪荡越好,世上的好事都叫你们占完了。”

“也不是吧,我就希望所有的女人都像你一样。”

“我一样是怎么样?”她分明对我这句话有一种骄傲和感动。

“就你这样。”我瞧着她有些淡淡红晕的脸和闪闪放光的眼神,心里有些情难自禁。

她一脚踩下刹车,然后把小车轻轻滑到了路边。

“干么停下了?”

我刚要问出口,张清芳已经抱住我,悄悄说:“来吧。”她身体好热好软,柔若无骨。

我血急心跳,不忘说了一句:“你疯了,在这里?”

她用牙齿轻轻咬着我的耳垂,急促的气息在耳边响起:“就是疯了,你帮我治一治。”说毕,双手开始脱我和她自己的衣服。

老二早就冲动过几次了,这种野合似的场景更是激荡得人浑浑噩噩,我保持着仅有的一丝清醒,低声道:“后面去。”

她停止了动作,起身向后座爬去,圆润的屁股正对着我,忍不住用手摸了一把。

我正要过去,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在这狭窄的空间和心慌的气氛里显得是如此的刺耳,不得不打开,一看是郎燕打来的。

“燕子,有事吗?”张清芳已经猴急的脱去了外面的衣服,正想偎过来看,我急忙摇手阻止,示意她穿件衣服。

“陆川,还在乡下?”

“是啊,正赶回来呢。”张清芳不理,伸过小嘴用舌头舔我的耳垂。

“喝酒了?”

“很少。”

“我怎么听你气息有点急促啊?”

我微微侧过,回道:“路面不好,汽车颠簸。”

“哦,明天抽点时间我们去看房子,装修快结束了,你给点意见。”

“好老婆,你办事我放心,我没意见,全听你的。”

“咯咯咯……这时候嘴甜,到时候又怪我,不行,你是领导,最后还得由你把关。”一天不见,郎燕是想说说话,啰嗦过没完,我再次提醒张清芳穿好衣服,二月的天气和冬天差不多。

“好,我明天一定去,还有事吗?”

“没有了。”

“我挂了?”

“你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老婆,罗里啰嗦。”

“现在就嫌弃我了?”

“是啊,八婆。”我挂掉电话,回头见张清芳缩在后面座位上穿衣服,情绪不高。

我有些歉意,慢慢过去抱过她,皮肤冰凉,“怎么,不高兴了?”

“陆大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她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卑贱。

我感觉心脏一阵紧缩,双手环抱着,在她耳边道:“怎么会呢?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心地最善良的女孩,”我顿了一会,寻思着怎样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真诚,“先把衣服穿好,感冒就不好了。”我帮她一一穿上。

“刚才是你未婚妻?”

我点点头,“我们已经办了结婚证,清芳,我希望你理解,我不能对不起她。”

“嗯,我知道。”她低头回道,情绪慢慢好转。

我轻轻抬起她的头,看着她眼睛说道:“你是个好女孩,也知道你对我好,现在我什么也不能给你,再这样下去我陆川就太自私和卑鄙了。”

“陆大哥,我自己愿意啊。”她眼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自愿的,可现在这种情况的确不容许我们继续交往下去,今天酒桌上的系列表现,张清芳学习能力非常强,注定她越来越引人注目,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旦被人利用,凭陆川目前在仕途上的根基,立即就会堕入深渊,众叛亲离,包括郎一平、薛秋阳这些背后的政治生命柱石。

陆川失去了政治前途那意味着什么?什么也不是!就一堆人人不耻一顾的臭狗屎!

这些顾虑只能藏在心里,没法给她解释,只好安慰道:“我明白,清芳,你知道我为什么让杨青山开店吗?我希望你自立,只有在经济上独立起来,你才会是你自己。”

“我早明白你的心思,饭桌上不好说,谢谢陆大哥的苦心。”

“所以,你迟早会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在感情上,我也希望你能觅得好的归宿,过自己幸福的日子。”

张清芳固执道:“陆大哥,我早给你说过了,张清芳这辈子就为你活着,除非你嫌弃清芳了。”她见我要反对,立即用手蒙住我嘴唇,“你别说,我都知道,实话对你说吧,我以前干什么的你也知道,经历过一次婚姻,我什么都看清楚了,天底下有良心值得女人死心塌地去爱的男人太少了,比中彩票大奖还难,现在哪个男人还有真情实意?有两个臭钱的都拿女人不当人,没钱的男人又都没出息,畏畏缩缩,活得窝囊,看得人生气,一辈子太久了,想想那种日子都害怕,与其这样,还不如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哪怕是露水姻缘,春风一度,也强似委屈自己,非要去找一个和自己心里不相干的人在一起寻不自在。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家庭的。”

我心底感叹着,知道一时劝她不过,慢慢来,时间会改变一切的,她和黄依依不同,张清芳独立意识强得多,坏境也不一样,她现在只是没有遇上合适的男人罢了,一旦有真正值得她爱的男人出现,相信她会很理智抉择的。

赶回县城时刚好十点,太晚了,我嘱咐她找一家宾馆住下,明天才回去,看着小车消失在夜幕里,我心里十分轻松,回屋子时,一路思索:是张清芳的明理表白呢还是自己终于顶住一次诱惑,没有做对不起郎燕的事呢?二者恐怕都有一点吧。

191 【市政研室来了】

第二天刚刚走进办公室,县委办就打来电话,叫我到县常委会议室开会。我问什么内容,那边鲁小平告诉我,是市政研室领导来先锋县调研,指明要煤管局派人参加。奶奶的,终于想起了,自从薛部长说了这消息后,我天天想,夜夜盼哪。

能得到市政研室的青睐,说明“陆川”二字钻进市委洪书记的耳朵里的时间要不了多久了,在吴德市,市委书记就是天!

我叫黎小兵把写好的材料装了五份,赶到县委常委会议室的时候,只有张仪局长、财政局郑局长、农业局高局长、民政局赵局长、教育局戚局长到了,其余的都在路上。

我问龚自成:“人呢?”

“在领导办公室。”

不一会周主任和薛部长陆续到了,大家相互点头招呼。

我和郑大鸿低声交谈。

“陆川,小孙多久可以过来?”

“尽快吧,会计工作一时半会不好物色人接替,我尽快安排好。”说罢我开玩笑道,“首先声明好,她是我在先锋县唯一的老乡哈,好好照顾,别起色心。”

“哈哈哈……你想多了吧,我都五十岁的人了,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了。”

这时候政府办的邱主任进来了,我看着说道:“那可说不定,那位主子比你年龄大吧,据说某某某马上要调身边当御用皇妃了,你们财政系统有传统。”

“别污蔑我们哈,有一个你就打翻一船人,一颗臭鸭蛋不等于整框都是坏的吧。”

我虽然是开玩笑,但的确有提醒和担心的意思,孙丽丽虽然算不上绝色佳人,毕竟年轻,而且长得决对不得罪观众,现在的官场在职一把手,基本上都在四十五上下,有职有权有钱,个个喜欢搞一点绯闻出来,几乎都成时髦了,郑大鸿原来在县委办工作时当副主任,条件不具备,现在身份一变,地位也提高了,搞一点颜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臭鸭蛋听起来臭,闻起来香,吃起来更是甜,你们领导最喜欢怀里抱着下一代。”

郑大鸿突然认起真来,声音有些大声:“陆川,你是不是不放心我老郑啊?”

“哪里呢,和老领导开玩笑嘛。”

“开玩笑就好,如果真那样想,你就是对老郑的侮辱,我就是有这种想法,俗话还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呢,我会对不起兄弟你吗?”

林茂上完厕所刚好经过我们背后,听到一半,问道:“你们二位说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告诉你们,时代变了,不吃窝边草的兔子那是傻兔子,放着省力气的活不干,非要跑到远处,觅食?锻炼身体啊?”

这一说惊动了薛秋阳,他抬头对我们说道:“你二人早晚悄悄话,是不是在县委办工作的时侯周主任禁言哪?”

周力夫主任闻言笑了,“你叫他们说心里话,我周力夫是那样的人吗?经你一渲染,都成独夫民贼了我,冤不冤哪?”

大家都笑起来,我说道:“要我说实话,周主任是比较讲民主的领导之一,最能和群众打成一片。”

“听听,还是陆川客观公道,有良心,不枉是办公室出去的人,等会你还要给我们先锋县继续争脸啊,市政研室刘主任希望这一锄下去挖出来的是金娃娃哟,各部门等会都要积极发言,捡有用的说,别拉拉杂杂的什么宝都拿出来献。”周主任趁机给大家做思想工作,“不要有什么顾虑,政研室主要是给市委提供决策的,正面反面都想听,越全面越好。”

薛部长接道:“尽量客观公正吧,据说政研室的调研报告每次都要交洪书记亲自审阅,而且要签具意见的,你们晚上尿床不小心把被盖打湿了一块,今天就别拿出来晒太阳了。”

薛部长话音未落,会议室一齐哄堂大笑。

“你们笑什么?这么高兴。”郎一平进会议室来了,后面跟着两人,估计就是市委政研室的人。

郎一平居中坐下,其余两人分居左右,两人都和薛部长周主任打了招呼,看来都是熟人。

左边胖老头大约接近退休了,童颜鹤发,拿眼睛全场一扫,笑道:“先锋县怎么没母的?郎书记不重视妇女工作啊。”

郎一平对上级来人是很客气的,他毕竟在市里工作了多年,这些都是他的老朋友,闻言转头对薛部长、周主任说道:“这要怪他们两个工作有缺陷,一个是不培养母的,一个是培养了母的却不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大家第一次听郎一平说笑,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都禁不住哈哈哈大笑,气氛很宽松。

周力夫摸着眼角的泪水说道:“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见公婆之前总是要扭捏一番,妇联伍主席、团委吴书记、秀水镇张镇长都在路上。”他看看时间,“估计也快到了。”

话音未落,张晶晶和团委吴书记同时急匆匆赶到,她是乡镇唯一的一个代表,上次和我见面后,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人已经变得很精明干练了。

郎一平主持会议,征求两位客人意见:“还有个别的没到,我们不等了,现在开始吧?”

右手边的中年人回道:“郎书记你定。”

郎一平先介绍右手边的中年人叫刘思韬,市委政研室主任,右手边那位老者叫成昆,市政研室正县级调研员,《吴德日报》原总编。

“同志们,我们现在开会。”他首先讲了一通市委对先锋县工作的关心和重视,介绍了先锋县这些年来取得的一些成绩和典型经验,对市委政研室这样关注先锋县取得的一点一滴成绩表示了一番感谢,最后说到:“大家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实在没有,谈谈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也可以,相互探讨,取长补短嘛,刘主任一行来调研,是想掌握第一手最真实的情况,为市委决策提供参考的,你们别搞成了工作汇报,我提两点要求:第一,真实可信,第二,有创新。千万别儿戏,给我丢脸啊,”他锐利的目光全场扫了一遍,转头对刘思韬刘主任说道,“我和薛部长还有一个会,这里就由周主任陪你们。”

刘主任客气了两句,郎一平和薛秋阳起身走了,周力夫接着主持。

======================花花,哥们

192 【说假话也是一种能力】

虽然开始的气氛营造的比较宽松,郎一平最后的一句话又让大家捏紧了心,个个变得神色比较凝重,周力夫也感觉到了,笑道:“怎么?大家有压力了?先锋县的干部都是新媳妇,见了市级领导不敢说话了?”这时候妇联伍主席轻手轻脚进来了,周主任说道,“伍主席天天讲女权,搞男女平等,成效卓著,妇女同志的地位一日一日的涨起来,男人的地位一日一日的落下去,看看在座的各位局长主任,个个都成气管炎了,萎靡不振,你们是不是该调整一下工作思路了啊?”

伍主席刚到,正向张晶晶了解会议内容,闻言回答道:“我们妇女干部也是周主任领导下的,你咋说我们就咋办。”

大家听得这二人既貌似正经又十分搞笑的一问一答,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特别是阎总编,白发抖动,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大家笑够了,周力夫面色一整,说道:“刚才郎书记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求也很明确,希望大家接下来畅所欲言,全力支持市委政研室的工作。”他回头征求了刘主任的意见,“下面我们欢迎刘主任给大家作要求。”

掌声过后,刘主任讲话:“同志们,这次调研工作得到了市委领导的高度重视,洪书记在市委办的简报上还专门就先锋县开展的‘两公开一服务’活动作了重要批示,我记得原话是这样的:先锋县开展的这次活动很好,有关部门认真研究一次。同志们,洪书记很少就一个县区工作在简报上作批示,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搞的工作是有创造性的,有前瞻性的,是对新时期如何搞好政务工作,密切党群、干群关系的一种很好很具体的实现形式,充分体现了我们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前不久,省政府召开了一次重要的会议,内容就是如何开展政务公开的问题,方便群众办事,解决目前党政机关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老大难问题,这是个顽疾,新中国都成立几十年了,上上下下都在探索,一直没找到一种有效的办法来根治,政务公开就是一种好办法。但是如何公开,公开哪些内容,以哪种形式去公开,这些都是问题,需要研究,省政府虽然开了会,作出了部署,可没有具体的*作模式和统一的标准,各地都在摸索,”说到这里,他微笑着对周主任说道,“我们先锋县委县政府搞的这个‘两公开一服务’就是一种政务公开。而且我还告诉同志们,你们比省政府的会议早了三个月,不简单哪,很有创新精神……所以,我们市委政研室这次不是来讲道理的,是来学习的,我和阎总编都是抱着一种虚心的态度,诚恳的向你们请教,还希望大家不要吝啬啊,有好的经验好的作法,都毫不保留的说出来,让我们也有一次提高自己思想和觉悟的机会。”

看得出刘思韬的确出于至诚,说明这次调研工作被他看得很重要,阎成钢补充道:“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调研室不是市委组织部,也不是市纪委,工作调研讲的的包容,言者无罪,畅所欲言,有些理论的探索和工作方式、体制机制的创新就是要大胆的想,大胆的干,没有包容性就不可能与时俱进,就不可能有改革创新,有理论成果,所以,刚才刘主任言出至诚,以心交心,也希望同志们一样。我们现在特别希望学到真经,把你们的好经验,好作法总结出来,提供给市委市政府领导作为决策的参考和依据。”

二位领导这样一说,大家反而不好出头,都说党政机关的干部是荷包里的钉子——个个都想出头,可这头不好出,说得毫无新意,泛泛而谈,空惹大家耻笑,说得过于极端,领导心里不舒服,这分寸不好把握。

不好把握的原因主要是心中无底,尤其是像林茂、赵无极等,单位开展这项活动本来就不认真,应付了事,要让大家谈个一二三,的确有些为难他们了。

大家谦逊,场面一时冷清,周力夫笑道:“刘主任真心诚意,说明了来意、要求,阎总编反复启发,各位都不给面子?不说我就点将了。”他头一个就指着我说,“陆川,你来谈谈,经验是你创造和提供的,我们尊重原创精神。”

刘主任异样的看着我,目光灼灼,估计他也没想到面前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是这个活动的首创者。

既然领导点了名,我只好第一个发言了,按说在座的许多部门一把手都比我资格老,经验丰富,本着谦虚谨慎的原则,我心里拿定主意准备在第三个之后发言的,这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年轻人当领导,第一要的不是多大能力,而是懂得谦虚。

“感谢领导的信任,下面我就我们煤管局如何开展‘两公开一服务’活动的具体情况,作一客观简要的汇报,有不妥的地方,请市委政研室的两位领导批评指正,也请在座的各位老领导、老大哥指点,纠正。我们煤管局党组提出两公开一服务的起因是:煤管局当时由于管理出了问题,干部人心涣散,下面又管理着全县八十七个生产企业,产值和税收都占了全县的三分之一还强,如果不迅速扭转这种局面,势必会影响整个大局,所以,我们决定问计于民,设计了三张表册,把煤管局存在的问题和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措施都列成一个个问题,发到局里中层以下的干部和八十七个企业业主、职工手里,表册回收后我们一一归纳,对这些问题做了解剖和研究,提出了公开局财务开支、公开对外办事程序、股室和局党组签订为民办实事承诺书,简称‘两公开一服务’。具体做法是……”我简明扼要的归纳了五点,具体怎么*作,公开什么内容,软件硬件如何设置的都一一做了说明,刘主任很感兴趣,中间插话问了我几个问题,都击中了要害,比如他问“财务公开是明细账还是大框框?是面向职工公开还是在一定范围内公开?干部对外来办事的人态度不好拿什么来认定,认定的标准是什么?处罚能不能到位?……”

我一一作了回答,直到他点头满意为止。

“陆局长继续说。”

“通过这项活动的开展,煤管局及煤管系统的干部职工出现了几个比较好的现象,或者说几个比较好的发展趋势。第一,干群关系得到了根本性改善,局班子成员之间,班子成员与一般干部之间的信任度达到了空前的地步,领导与下属增进了了解,促进了交流,尤其是班子成员团结协作,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各项工作的推进异常顺利,避免了内耗,职工对局党组也更加信任,干部的执行力得到大大的加强,上下形成了合力;第二,工作更加规范有序。办事程序公开后,我们以纪检组长和政工人事干部组成督查组,公开举报电话,对窗口人员实行有效监督,外来办事的人员只要到局里一看,基本能明白什么事找什么股室,到股室找什么人具体办理,避免了推诿扯皮,责任不清的问题,活动开展十个月,没有一起举报信件,表扬信倒是收到了三十七封;第三,密切了企业与管理单位的关系,改变了以往的衙门作风,官老爷作风,办事效率大大提高,有力的推动了行业的发展,管理部门尽心尽力服好务,生产企业一心一意抓生产,业主不再为跑关系上下忙碌,影响生产,增加企业的成本,做到了政府和企业的双赢。去年我们提前两个月完成了全年生产任务,全行业产值增长24%,税收增加27%,预计今年的各项指标还会进一步增长……”我谈这些问题时都是随口说出,没有拿稿子,自己干过的事自然在脑子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效果很好,当然,这也得益于薛部长提前通报信息,我叫黎小兵提前准备好了,自己也烂熟于心。

我汇报完,阎成钢带头鼓掌。

接下来郑大鸿、张仪等也发了言,张晶晶代表乡镇说了秀水镇的做法,我再一次感觉到她的厉害,张晶晶汇报中不但提出了乡镇的两公开一服务,而且还规定了干部去向的公开,每个干部每天干什么都公示上墙,接受群众的监督,本来,公务员就是上班办公务的,坚持八小时上班制再也正常不过,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上班时间很难找到人,一问都是在忙这忙那,到年终总结时,大家把上一年的工作总结拿来改一个时间,中间换换文字就交差了事,长期以来,人浮于事,干事的人少吃饭的人多,工作推进极其困难,领导前台急得跳,干部躲在背后偷笑,偶尔还品头论足,煮酒论长短。当领导的也拿这些人没办法,都是国家工作人员,开除谁吧,权力又不在你手上,扣发工资吧,财政局每个月直接上卡,少发奖金吧上面三令五申不准发奖金和财物,搞得人头疼,唯一可以控制的就是不推荐提拔,一些部门、乡镇的老油条早就没有当官的愿望了,这唯一的权力也等于圈圈。

秀水镇搞的这一套其实是薛部长当初搞机关作风整顿的再创新,有了前面的基础,王三合、张晶晶变一个花样,居然总结出另一种类型的“两公开一服务”,感觉似乎比老子的这个独创经验更具有可*作性,没有了财物公开这一敏感问题,在全局范围内推行实施起来就更容易了。

“不简单啊,”我注意的看了看她从容不迫的发言表情,耳听得她女性特有的磁性声音,心里升起一丝丝嫉妒,“难道她注定会成为我仕途上绕不过去的那道坎?”

我想起与黄尘中在凉山州宾馆里的对话,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张晶晶说这辈子不会与我成为对手,鬼才相信,搞政治有一个是讲诚信的吗?对对手讲诚信绝对是一种政治上的幼稚。

接下来,张仪和郑大鸿等也作了发言,大家有了张晶晶的启发,像是突然有了灵感,大谈公示干部职工在岗的心得和做法,公示上墙,定期考核,年终挂钩……等等,什么新花样都冒了出来,我日,这些老牛条脸皮也真厚,明明没干的事也说得理直气壮,而且还颇有心得。

我注意的看了看周力夫主任,他脸含笑容,频频点头,似乎很欣赏这些下属们的急中生智,临场发挥,心中不禁感叹:造假、说假话也是做官的一种能力啊,如果事事都认认真真的干,累也把人累死了,以前在县委办工作时,常听郑大鸿说,成绩是三分干,七分吹,诚哉斯言!只靠苦干、埋头干,哪里来的那么多成绩和经验?只要能给县委县政府领导脸上争光,谁还在乎你是真的假的呢?刘主任们又不会一个个去检查?就是要现场调研,也只会选搞得好的,有典型性的,比如我陆川首创的煤管局,还有代表乡镇的秀水镇,退一万步说,刘思韬主任工作认真,要去建设局或者财政局“学习”,张局长、郑局长只需掏出手机打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内,建设局、财政局等的办公楼墙上已经漂漂亮亮挂上了单位人员去留公示牌,说不定近一年内的执行情况记录本都已经工工整整准备好了,哪里会露馅呢?这些秘密除了刘、阎二位市政研室的领导,其他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戳破,大家只会共同维护这个虚假的典型经验,包括周力夫。

想通这一层,我自觉在革命工作中的思路又前进了一大步,就像练武功,突然间顿悟,内功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193 【吃喝也是关系】

每个单位汇报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周主任代表县委和县政府作了总结,刘主任也说了几句非常谦虚的话,充分肯定了先锋县创造的先进经验,并表示要和阎总编再认真体会,争取尽快形成一篇有价值有分量的调研报告,送洪书记审阅。

出了会议室后,我正要朝小车走去,有人在我肩上一拍,“陆局长,中午有安排没有?”

我回头一看,是张仪,他一张笑脸十分灿烂,看来这些天他心情特别舒畅,据说他的任职马上要上市委常委会了,如无意外,张仪就是我未来的领导,“还没有,正想找个机会感谢张局长呢,选日不如撞日,你领导赏个光怎么样?”

“哪呢能叫你请呢,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我见他的确非常有诚意,估计早有预谋了,回头对孙克明招呼了,直接坐上张仪的小车。

小车他自己亲自驾驶,我在副驾驶位置,“张局长盘子甩得圆哪。”

“呵呵呵,哪里,我们老头子笨手笨脚,开车就图一个方便,速度就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我还不会呢。”我前几年就与黄依依在回家的路上学过一会,出了那档子事,现在胆子小得很,一直不敢学开车,心里有阴影。

张仪一听老大不相信,“陆局长不会开车,谁信哪?”

“真的,我一直没学。”

他见我说得认真,劝道:“陆局长,当领导还是应该把车学会,平时要办一个什么事也方便,你说是不是?”

“嗯,我一直想学,没有好的师傅。”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你新学开车最好到驾校,正正规规的学,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家人负责。”

“好,那天专门来找你。”我的确感觉学会开车对自己是很有好处的,许多的事办起来就更方便更安全。

话说着已经到了皇城酒楼,这里几乎是被县级机关长期包租了,县委、县府或者部门,一有重要的宴请,基本上都是到皇城酒楼,吃喝玩一条龙,既方便又安全,公安轻易是不会来查的。

我们进菊花厅时看见几个熟人,郑大鸿还有张晶晶,以及伍主席、团县委书记吴小青、林茂林局长、赵无极赵局长,大家一见,相互会心而笑。

张仪直奔主位,我挨林茂坐了,左手边是伍主席。

大家坐定,服务员陆续把菜端上了桌,大家都把眼睛看着张仪,他既是主人又是未来的领导。

张仪把酒杯端起来,说道:“先锋老规矩,上桌三杯。”

三位女性立即反对,伍主席说道:“上午周主任才说男女平等有问题,从现在开始,妇联率先响应领导号召,我们的原则是‘男女有别’,你们三杯我们一杯。”

林茂笑道:“伍主席没有正确理解周主任的意思。”

“你理解正确,你说?”

林茂暧昧的笑着说:“周主任原话说‘妇女同志的地位一日一日的涨起来,男人的地位一日一日的落下去’,还在才多久?一日未满,充其量不过半日。”

大家轰然大笑,连张晶晶、吴小青等年轻女性也忍不住笑起来。

郑大鸿嘿嘿笑了许久,等大家声音停了才说道:“伍主席的酒量大家不是不知道,该喝不喝也不对,今天是张局长请客,三杯是一定要干的,包括小张、小吴。”他是财神爷,虽然说话有些越位,可谁也没法和他计较,平时想找个机会和他喝一杯还难呢。

张晶晶、吴小青顺水推舟,“今天舍命陪几位局长。”

三杯下肚,刚刚吃得几口菜,张仪又举起酒杯,说道:“刚才是门面酒,现在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的支持和关照。”

我们都说“应该的”,看来推荐会前,他和桌上这几位都打过电话,今天是趁机来感谢的,我唯一奇怪的是他没给我打电话,可能知道我和郎一平早就是一个心思吧,这老鬼真厉害,估计除了给我一套房子外,说不定还给郎一平也有所表示,看他一脸敦厚的样子,想不到干起事来是个狠辣角色。

“我先干为敬。”张仪说罢,一饮而尽。

准领导都干了,我们自然无话可说。

既然有张局长搭台,大家有机会在一起吃喝拉关系,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张仪意思一表达完,在座的每一个人又一一回敬他,话里自然隐隐晦晦说出今后还要请他多关照的意思,其实每个人都懂,党政机关不就是这样你凑合我我凑合你吗?大家热衷于吃吃喝喝也就是为了这样的“有朝一日”,平时不把关系维护好,临时抱佛脚,谁瞧得起你?有些单位一年吃喝几百万就是这样来的,积少成多,天天喝,月月吃,年头吃到年尾,餐饮娱乐支出自然就高得离奇。

我特地端起酒杯走到张仪座位后面,“张局长,其他话我不多说了,就表达一个心意:谢谢。”

张仪未坐上领导,表现还是比较有亲和力,立即站起来说道:“陆局长说这话就见外了,今天不成敬意,改天再好好聚聚,说道说道。”他说话时那眼神有无数种意思,我明白他后面可能还有需要本人从中帮忙的地方,只是今日不好明言罢了。

钱不是白送的,既然送出了,我也接收了,事情肯定要办得圆圆满满的。

我心里的态度是无所谓的,最多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如果市委常委会一通过,到政府不外乎就是工作的分配问题,他想搞什么不光是郎一平说了算,还得苟大全表态,说不定他已经在暗地里活动了。

喝酒自然以张仪为重点,大家轮流上,气氛顿时达到*。

张仪是人逢喜事千杯少,来者不惧,一忽儿,八个人下了四瓶。

============================================================很郁闷,没人投花了。

194 【偷的乐趣】

郑大鸿也是一个香饽饽,像妇联、团委这些单位,很少有和他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找领导批一点经费,最后还得财政局局长表态,县官不如现管哪。

吴小青和伍主席一左一右夹住郑大鸿,接二连三的灌酒,左右闪躲,双手又不敢乱推,显得十分狼狈。

赵无极哈哈大笑说道:“郑局长躲什么躲?左抱右拥,一人一杯。”

林茂和他一唱一和:“林局长你还没看出来?周主任上午不是说别人,说的就是咱们郑局长,你想想啊,郑局长和周主任一个办公室,他不了解谁还了解?”

“是不是啊,张镇长?”赵无极把头对着张晶晶,不怀好意的问。

张晶晶正想起身敬张仪的酒,闻言回道:“我们当兵的,哪里知道领导的事啊。”

二人虽然是色鬼,说话极其下流,但在张晶晶面前还是有所顾忌,不敢太放肆,轻轻说一说也就不再提。

我上前给郑大鸿解围,说道:“伍主席吴书记,你们搞定没有?我敬两位一杯。”

伍主席被我分散注意力,郑大鸿趁机逃开,“陆局长,好久不见了。”

伍主席在妇联搞了九年了,工作的确不容易,以前为了李冰冰的事,我暗地里对她十分痛恨,现在想来,反而有些同情她,没经费还得找钱开展工作,处处招人白眼,妇联的工作又都是一些很杂乱难搞的,十处打锣九处在,处处都是当配菜,到了年底,工作搞了很多,真要总结起来,很少有一件事是由自己独立开展的,说起成绩来理不直气不壮。

伍云秋也快四十的人了,年老色衰,想再往哪里蹦跶也是很困难的事,当初招李冰冰无非就看上了她的才和色,拉赞助,偎领导,目的都是为了一个:经费。

“伍主席,陆川以前得罪过你的地方,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从内心讲是很敬重你的。”

伍云秋咧嘴一笑,“说哪里去了,要说这些,我还真有对不住你呢,听说你和郎燕快结婚了?别忘你伍大姐啊。”

“一定一定。”我为李冰冰的事曾经找过她,当时我在县委办当秘书,她也是尽到最大的努力了,遇上苟大全这个无羞无耻的领导,她小小的一个妇联主席的确也是爱莫能助,相逢一笑泯恩仇,自己毕竟年轻,今后还得有这些老同志在背后支持才能有进步啊。

我刚刚和伍主席喝完,张晶晶走来说:“陆局长,我们两人敬老领导一杯酒?”

“好啊,郑局长呢?”

我们到处找,小妹笑着说:“在外面。”

我提上酒瓶,出门见郑大鸿在过道里抽烟,说道:“张镇长找你几圈了,你倒好,躲这里享受。”

他一见我们俩人,脸上一副求饶的表情,“陆川、张镇长,谢谢你们好意,今天饶过我,不能再喝了。”

张晶晶笑道:“知道你多少酒量,别人可以敷衍,我和陆川难道还不知你的底细吗?我们一起敬一杯,感谢郑局长郑主任当初的培养和关照。”

郑大鸿呵呵一笑,说道:“你们还来这一套啊,我知道了,酒就不喝了吧?”

“那哪能呢?郑局长这杯酒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是不能忘记的,再说我和陆川两人敬一杯,不过分吧?”张晶晶估计在经费上也和他私下有联系,盛情难却,皱着眉头做出极其痛苦的样子喝了。

我说道:“张镇长,你看见没有?郑局长喝我们敬的酒就像喝农药,难怪每次找他办事都不爽快,看来我们的工作做得让领导很不满意啊。”

“哈哈哈……陆川,你也来挤兑我啊。”郑大鸿越来越牛皮了,按说张晶晶找他办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其中的关节大家都心知肚明,张晶晶仍然把我拉上,说明她对郑大鸿也有些没把握,这人一到了财政局,变得虚滑了,说事也经常是模棱两可的,没有在县委办时爽快和够义气。

“你现在是财神爷啊,我哪里敢挤兑你,我和张镇长都是你培养的兵,别人把我们当外人看情有可原,你老领导再这样,我们就非常寒心了。”

郑大鸿没法,直道:“我喝,我喝还不行吗?”他喝干杯子,看了看我和张晶晶,摇头道,“后生可畏,你们二人我一直很关照的啊,你说,你要求的那件事我没办好?”他指着我问道。

张晶晶不满意了,嚷道:“郑局长这就不耿直了,陆川的每件事都办好了,我那件事呢?”

郑大鸿被她拿话一捏,嘿嘿一笑,拿手挠头,“别急嘛,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这个月底,月底怎么样?”

张晶晶道:“说好了,有陆川作证……”

她从我手里拿过酒瓶,正想倒酒,郑大鸿连忙求饶,“我的姑奶奶,你多体谅体谅,酒不喝了,你的事我记住了。”说毕他把胸口拍得砰砰直响,张晶晶低头一笑,不再勉强,两颊上的红晕像两朵三月刚刚绽放的桃花,看得老子心里一动,想不到这娘们在乡镇呆了几个月,肤色越来越健康,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有魅力了。

我大大的感叹,想起了徐志摩的一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以前有李冰冰,潜意识里把她当竞争对手,心里有排斥的潜意识,没有仔仔细细的观察和欣赏,想不到她竟是一位绝色的女子,而且还很有女人味道,难怪郎一平以军人的坚强心脏,也抵不住她的吸引力。

“陆局长,我们是不是也该喝一杯?”她斜着眼睛看人,别有一番风味,在酒精的作用下,水汪汪的迷蒙。

我看她喝得也差不多了,“无所谓,我不会学郑局长的缺点,交情照讲酒照喝,你说喝多少就多少。”

郑大鸿擂了我一拳,“陆川,你挑拨离间嗦。”

我正要和张晶晶干杯,伍主席出来了,嘻嘻一笑,“你们三人搞什么小团伙?快进去,张局长有点过了。”

郑大鸿急于想看热闹,向前一冲,手肘刚好带过张晶晶的右肩,他喝多了酒兀自不觉,和伍云秋进屋子去了。

张晶晶被他带动,脚下站立不住,直直的向我扑来,我下意识双手一搂,手掌正好按在双峰上,胀胀的十分丰满和坚挺,虽然是初春时节,她穿了毛衣,但那感觉依然很清晰。

我如遭火炙,忙不迭的松手,张晶晶脚下是高跟鞋,仓促间哪里站得稳?整个身子扑进了我怀里,一股女人的体香直冲鼻端而来,我只好双手抱住她双肩,上前一小步,方才将她扶住。张晶晶俏脸通红,眼睛里既是惊慌又是羞涩,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郑局长也是,几十岁的领导还这样莽撞。”看看手里的酒杯,一滴酒也不剩,全泼洒出去了,她衣服上湿了一大片。

“咋办?衣服弄脏了。”

张晶晶半低着头,连颈脖子也是晕红的,衬着白腻腻的肌肤,像嫩豆腐上透了几滴红草莓汁,“算了,等会再说。”

我不敢再停留,这样子会引起误会的,前后看看没人,心里略略放心了些,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说出去,那又将是轰动先锋县的桃色新闻,于是说道:“我们进去吧。”

张晶晶点点头,当先进了饭厅,等及我进去时,张仪已经扑在圆桌上,真的已经醉了,吴小青正在和服务员一左一右准备扶他,张仪手一摇,嘟哝道:“别管我,你们继续……喝……喝,唔……不醉不归…….”

郑大鸿“呵呵呵”的笑起来,大声道:“张局长,还要喝啊?”

郑大鸿有些不厚道,张仪虽然是在王文刚、黄立文之后投机拣了一个副县级领导当,但今天他请客喝酒是诚心诚意的,没有提前拿出领导的架子,应该说是比较难得了,不像某些领导,位置还没坐上去,架子已经出来了,说什么也不会把自己往醉里喝,出洋相,张仪这样,说明他真的是拿大家当朋友对待的,这人很实在。

当然,郑大鸿是财政局局长,位置不高实权大,张仪就是爬上副县长的位置也得对他客气三分,这时候打点上快,其他人也不觉得特别刺耳,只是吴小青听得嘴巴扁了一下,明显有些不满意。

张仪晕晕乎乎自然不知道,嘴里兀自低声说着“喝!喝…….”

林茂建议道:“咋办?陆川你年轻力气大,和我扶张局长找一个房间歇息,吴书记你也来,女孩子心细。”

我和林茂一边一个扶着张仪上了五楼,服务员开了一个房间,我们把他放在床上,脱下皮鞋,拉毛毯盖了,这时候吴小青已经倒了半盆热水用款洗间的毛巾打湿了,折好敷在张仪额头上,整个动作仔细又轻柔,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哪像我们男人,做事毛手毛脚的。

呆了一会,林茂问:“咋办?给他家里打电话?陆局长、吴书记,你们哪个知道?”

我摇头表示不知,吴小青说道:“我知道,等会打吧,这时候打也没法把人送回家,酒醒一点再说。”

林茂歉意道:“我局里还有事,得赶回去开个会,陆川你呢?”

郎燕还等我看房子呢,我看看时间,已经两点了,说道:“我也没空,吴书记,你看…….?”

吴小青豪不介意,爽快道:“你们都是忙人,去吧,等会我叫他家人来。”

我和林茂道了一个歉,出了房间,下到四楼,林茂突然低声道:“陆川,看出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我感觉他问得没头没脑的。

林茂暧昧一笑,说道:“吴小青和张仪……”

我感觉匪夷所思,疑惑道:“你是说他们……那个?”

“以前我听人说还有点不相信,现在看来还真有这么回事,嘿嘿…….”

我日,这些人这么喜欢玩出轨游戏?要说吴小青长得的确不怎么行,除了年轻之外,要身材没身材,要五官没五官,凭张仪这些年在建设局的灰色收入,外面随便找一个也比她强十倍百倍啊,我想起和黄依依在一起的情景,心里有所领悟:偷!

偷情的乐趣,那是一种让人产生极度刺激性的兴奋!像张仪这样的年龄和体力,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平时是很难有冲动的激情了,只有这种偷的刺激,才会激起男人身体里的原始欲望。

我们赶到餐厅时,人都散伙了,林茂气愤道:“这些虾子,全没义气,这么快就没影了。”

我劝道:“林局长,想开点,大家今天都喝高了,我送你。”

“陆局长,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没有被官场这股世俗气熏染,真诚厚道,哥哥我一辈子交你这个朋友。”

我见他唠唠叨叨,分明也有些醉意了,这些酒话说得极其顺口,就不知道他真实的心里是怎样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如果我不是郎一平女婿,他会尿我?

上次在这里嫖,几爷子招呼都不打,丢下我一人傻等,可见,林茂也是个势利的人,一个大活人,他们不可能搞忘吧,我日,想起这些老子心里就有气。

我想归想,嘴里还是客客气气的保护着他下了楼,招手打了一辆的士,送他上了车。

和郎燕约好下午五点去新房,我看看时间还早,准备步行去单位,拐过街口,却发现张晶晶慢慢沿着人行道走,我不想惹事,正想溜进另一条小街,还没迈步,就被她发现了。

“陆局长。”

我只得硬着头皮前去,问道:“怎么你一个人?他们呢?”

“有事都走了。”

我见她脸色红馥馥的,关心问了一句:“没事吧?”

“还好,只是头有点昏。”她接着问道,“下午没事吧?”

“有事需要效劳吗?”我见她心里似乎有事。

张晶晶微微一笑,忍不住用手摸摸脸颊,略带羞涩道:“真的有点过了,我脸很红吧?”

她眼睛火辣辣的,我感觉有些不自然,“嗯,只是一点。”

“我很久没进城了,今天难得来放松一次,陆局长赏光喝杯茶?”她说罢,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直瞧着我。

195 【女人的欲望】

在酒楼手按乳峰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再加上她这样肆无忌惮的直视,我心里还真有点慌乱,不由自主的点头,“好啊,我做东。”

“行,不过你得赔我先进店里买件衣服。”

我们边走边说,这时候正好路过时装专卖店,我心里还在犹豫,她已经进店里了。

孤男寡女一起逛商店,任人见了都会表示怀疑,她不介意,老子心里却虚火得很,如果熟人见了传到郎燕耳朵里,那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犹犹豫豫在店门口晃荡,张晶晶已经看好一件衣服进去换了,不过一分钟就出来,抬头发现我离得远远的,叫道:“过来帮我看看,可以吗?”

我只好过去,假装看前后看了,说道:“很好。”其实,像她这样的身材穿什么都合身,何况这是一款很时髦的女士职业装,穿在她身上很符合目前的身份,既优雅又庄重,大方得体。

她叫小妹把换下来的衣服用袋子装了,我们出店打了一辆车,直接到了西苑茶楼,这里相对比较偏僻。

为了避嫌,我选了大厅一个角落的位置,这茶楼生意不是很好,只有两桌人在斗地主,见了我和张晶晶,都忍不住拿眼看过来。

“陆局长,这里是不是太碍眼了?”

“怕啥,大厅里空气好。”

她讥笑道:“不是我怕,恐怕有人心里早已经在后悔了。”

“说你自己吧。”

“咯咯咯……说谁自己心里明白。”她坐下来,问道,“陆局长,听说你和郎燕快办喜事了,恭贺你。”

“谢谢,大概五.一之后吧。”

“事情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黎小兵、孙丽丽、孙克明热情得很,主动上门帮忙,早已经和郎燕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完全不用本人*心。

她低头喝了一口水,看着我问道:“问你一个不受欢迎的问题,你真心喜欢郎燕吗?”

我心里一跳,这女人眼睛太毒了,居然看透了我心思,难道她今天叫我请客喝茶就是为这个而来?是不是郎一平也不放心,让她从侧面来试探我?

我认真看了她一眼,张晶晶目光正常,没有躲闪,一脸的真诚,好像纯属朋友之间的关心和帮助。“不爱结婚干什么?又不是玩儿戏过家家。”

“别多心,我只是提醒,好朋友就该坦坦荡荡,如果是泛泛之交,我才懒得给你说呢。”

“谢谢你。”我放心了,即便是郎一平叫她来的,我也想自己去掉心魔,尽快适应有郎燕陪伴的日子。

“有时候是当局者迷,再说李冰冰对你的影响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既然已经分手,而且她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就得全部放下,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衷心希望你和郎燕能开开心心、恩恩爱爱一辈子。”

“相信我,陆川一定会做到的。”

爱不爱郎燕,这一直是我这些天在不断思考、也在心里反复问自己的一个问题,李冰冰、黄依依、张清芳、郎燕,我所拥有的四个女人中,李冰冰的清纯、黄依依的激情、张清芳的野性都让我激动不已,心潮澎湃,唯有和郎燕在一起,很少感觉女人和男人在一起的那种强烈的异性吸引力,对于前三人(包括对面的张晶晶),我时刻有一种想抚摸的冲动,抱在怀里亲热的欲望,如果用水来作形象的比喻,郎燕就好像自来水,清洁、干净,透明,比较让人安心放心,无毒无害,李冰冰则像山涧的溪流,清新怡人,谁见了都想下河洗澡,黄依依和张清芳就像长江大河,波涛汹涌,令人心醉神迷。

“爱不爱郎燕呢?”我也想弄清楚这个问题,作为妻子,郎燕至少可以让我感觉一种稳定和安全,如果考虑郎一平的因素,那就更理想了。

“但是,真正的爱会有我这样理性和现实的吗?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啊。”我脑子一时有些混乱,记得有句歌词:爱就要糊里糊涂,事事都想得很明白才去做,天下的男人岂不是都没法活了?

“我至少对郎燕不反感吧,时间会帮我找到感觉的。”我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张晶晶轻轻叹息一声:“不知道燕子还怨我不怨?你们的婚礼我可能没法参加了。”

“没关系,我一样感谢你。”

“谢谢理解。”张晶晶神情有些没落,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个关系尴尬的未婚女人,这时候一定会有些感叹的,也许她在忧郁自己一辈子情系何处,身归何方,看到别人的结婚,自然会发思春之幽情。

我不想和她再讨论这样尴尬的问题,于是问道:“你搞人员去留公示,干部反映怎么样?我知道秀水镇的干部私活比较多啊,当心别人背后整你。”

“放心吧,王书记搞这一套已经很有心得,有党委在前面冲,政府工作就好搞得多了。”

“呵呵呵……厉害。”我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假装不懂,问道:“什么厉害?”

“你也别装了,王三合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么?你能让他挡在前面,还不厉害吗?”

“咯咯咯……陆川,你好像把我们女人看得太可怕了,其实,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女人摆正自己的弱势地位,哪个男人没有勇于出来挑重担的心理?你们都有英雄情结。”

“是啊,所以我说你厉害,把男人女人的心理分析得很透彻,把握得也很到位,恰到好处的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

张晶晶夸张道:“不得了啊陆川,我今后要避你三舍,什么东西经你一分析,都好像带有一两分阴谋诡计了。”

“哈哈哈……是我分析才这样的吗?不过说实在的,你工作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比如今天上午的汇报,你就比我强。”

“陆川,你该不是有点嫉妒吧?”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才是首创者呢,我们算什么?好听一点是借鉴,难听一点是剽窃!哦,对了,我还没感谢你盛情的接待呢,我以茶代酒表示感谢怎么样?”

我和她用杯子碰了一下,说道:“嫉妒还不至于,感谢就用不着了,我食言没有亲自接待你,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呢。”她是指上次来局里学习经验的事。

“呵呵呵……刘泽民局长很热情也很周到,是你特别吩咐的吧?其他感谢的话不说了,什么时候到秀水来指导工作,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秀水镇没煤矿,现在要去一趟还真不容易,我那届的大学生村官一个都不在了,叫我去是空到吹,如果王宝强回来,倒可以陪他走一走。

“现在恐怕没机会了,工业园区的事,还有几个煤矿的安全问题,都很头疼,估计忙完也得九十月份了,我力争邀请王宝强来先锋一趟,答应的事总要给你一个交代。”

“我在这里代表秀水的老百姓谢谢你了。”

“说到这里,我想问一问,你们去年的脐橙怎么样了?”

她有些气馁的样子,“我是外行,以为那是个好东西,一问农业局的技术员才知道,先锋县日照和积温都不够,脐橙品质有问题,吃完后口腔的尾味太苦,市场上非常难卖,我投入的八万元亏了五万,幸亏你那同学没来,不然今天还真不好意思见你。”

“哦,这样啊,其实我觉得你的思路还是很好,建立合作组织,符合上面的政策,说不定还是农村产业经营的一大创新呢。”

张晶晶摇头道:“创什么新啊?我原来也以为是个新东西,结果在报纸上一看,人家四川、山东早搞得红红火火了,有些协会、合作社比公司经营的规模还大,而且基本上是农民自己组建自己经营,政府只是给予一些政策支持就可以了,哪像我们,一切由政府包办,农民还吃不得一点亏。”

“总有个过程嘛,不急,慢慢来。”我劝道。

张晶晶不死心,身子微微一倾,说道:“明年秀水镇的核桃进入盛产期,估计会有五万斤以上,如果王宝强能来,我打算由他出面来牵头,政府财政给他补贴一部分工作经费,把家家户户都联起来,搞个实实在在的农民合作社或者协会,到工商局办个营业执照,正正规规的搞经营,我不相信人家能搞成功的,我们就搞不成功?全先锋县这些年大力发展核桃,明年都面临找市场的问题。”

“就是,我前几天到杨柳镇,沿途发现许多田土都是成片核桃树,好像长势还不错。”

张晶晶一脸的执着,这女人干事看来也有一股狠劲,“先锋县这些年就缺做生意的人才,有点经营头脑的企业老板都跑你旗下去了,煤炭一刨,卖出去就是大把大把的金钱,哪里有种庄稼这样辛苦?农产品价格波动大,风险也大,很不好搞,现在连县委县政府也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工业上去了,我们这些农业乡镇眼看就要断炊了,成了没爹没娘的苦孩子,再不想办法,迟早会被抛弃。”

“别这样悲观嘛,工业再发达,全县一百万人也得吃饭,我看王文刚每天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农村和农业上的。”

张晶晶脸上突然有些神秘,声音也降低了一度,“说起王文刚,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一看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故作痴傻,反问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她极其怀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和王文刚走得那样近,就没打听打听他有什么想法?”

“打听他也不会说的,再说位置基本上已经定了,她还能有什么想法?”

“王文刚今年也有四十五以上了吧?再在乡镇上工作有些不合适了,起码也想过要挪一挪位置。如果现在还没动静,那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张晶晶的确天生是搞政治的,对这些事看法很直接到位,估计她自己也有想法了,不然一天到晚琢磨这个干什么?

难道她想到杨柳镇?我装着很随意的样子观察了她脸上的表情,她眼睛里有一丝丝热切。我靠,这娘们野心真的很大,不过,就是王文刚走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吧?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不说,外人很难知道的。”

“陆川,外人说你们几个是‘四人帮’,难道都是徒有虚名?”张晶晶张口就吓了我一跳。

“谁是‘四人帮’啊,杨柳镇搞工业区,我多和王文刚、黄尘中在一起商量工作,你们居然高度过敏,是不是没事干,非要在我县搞一些骇人听闻的谣言出来?”

“咯咯咯……这不关我的事啊,本人也是听说的,你那煤管局也不用那么留恋,该出来时就早点出来,多少乡镇领导都盯得眼红呢。”

我发现她说话时眼光有些闪烁,分明是心里有所图谋,只是不好在口头上明白表达出来,于是试探道:“多少是不是包括你自己?呵呵呵……”

“切,我哪里敢想啊?本人把秀水镇这个小摊子守住就不错了,不敢有其他奢望。说真的,我是为你好,早晚要走这一步,趁着年轻,不如赶早,机会稍纵即逝,过了这几年,年龄大了,雄心也消磨殆尽了,那时候哪里还有干事情的决心和热情?”

我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可惜这件事由不得我陆川做主啊,起码有三个条件要具备吧,第一,王文刚本人愿意离开杨柳镇,第二,没有强势人物盯着这个位置。”我说到这里,眼睛看着她。

张晶晶很敏感,摆手说:“别看我,我既不符合你说的强势人物,也没有到杨柳镇的野心。”

她眼睛里流露的意思很真诚,似乎确没有这个意思,我继续说道:“第三,县委要用我陆川才行。”

话音一落,张晶晶轻松一笑,“陆川,我发现你有些政客的味道了,明明心里已经绸缪好了,还这样假兮兮东张西望。”

我被她这样直言不讳的一说,面上有些微热,申辩道:“你既然提起,我刚刚想到这些问题难道也是假兮兮吗?”

“好,就算你刚刚想,但我认为你说的这三点都不是问题,第一,王文刚我敢说他已经开始在暗地里活动了,以他的资历和能力,要在县级某个部门比如说建设局谋一个局长当一两届,绝对是轻易而举的事;第二,想到杨柳镇当书记的人肯定很多,但以县委县政府目前把工业园区放在杨柳镇的趋势看,你无疑是最具优势的,有对煤炭行业的熟悉,也有前期介入园区建设搞筹备工作的优势,当书记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至于第三个问题,我不说你自己也知道。”

“嘿嘿,你好像是我的狗头军师,什么都想到了,看来我不去也不行了。”我对她的分析心服口服。

“咯咯咯……别说得这样难听,如果你确定了,能不能给小妹我提前透一个准信?”

我突然发现她今天喝茶是有的预谋的,老子不知不觉被陷进了她的埋伏圈,“她想达到什么目的呢?这样热心劝我到杨柳镇,不会真的是出于朋友间的无私吧?”

我不由警觉起来,含含糊糊回答道:“我刚刚被你说得有一些心动,还没拿定主意呢。”

张晶晶哪里相信我这些鬼话,直截了当的说道:“如果你决心定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一点忙。”

我日,看来她真的和郎一平私下里还有联系啊,这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他们的这种关系当然比我又直接得多了,我担心的是郎一平考虑郎燕的幸福,说不定不希望我到乡镇工作,虽然杨柳镇距县城很近,一个钟头就到,但乡镇工作千头万绪,回来照顾家庭的时间就少得多了。

“张镇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她直接老子就来一个更直接,*裸的问道。

张晶晶一怔,脸上飘过一丝尴尬,一秒钟后就恢复了正常,“好吧,我也不瞒你,王三合想到煤管局,他已经私下和我谈过,你不走他哪里来的机会?”

“嘿嘿,你们两人打的好算盘,他一走,你就是书记了,果然是蛇鼠一窝,早谋划好了。”

“咯咯咯……你说得也太难听了,现在官场不都是这样吗?你动一动我动一动,大家都高兴,各取所需嘛。”

“话是这样说,可我感觉好像被你们两人谋算了。”

“陆川,话不能这样说吧,要说得利益最大的还是你啊,其他空话不说了,就说你愿不愿意吧?”她拿出女人那套无赖法子。

我呵呵一笑,说道:“你这有点‘费厄泼赖’的味道哈。”

“就是,怎么样嘛?”

张晶晶干脆放下面具,无所畏惧的样子,对着我欲笑非笑,还真他妈有点动人。

===========================================================悲伤一下,鲜花涨得太慢了!

196 【舍与得】

“我尽力争取看看。”

“说好了啊,我和王三合书记在侧面配合你。”她连办法都想好了,“陆川,机会难得,不是尽力争取,而是全力以赴!王文刚已经和你谈过了?”

我点点头,话既然说到这一步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现在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他瞄准的是建设局。”

“啊,果然是这样。”她有些开心起来。

“你们厉害啊,诸葛武侯再生也不过如此。”

张晶晶瞄了我一眼,“你不用给我戴高帽,谁不知道王文刚那点心思?你们关系既然很好,他不可能不给你出主意,杨柳镇是什么地方?未来县委县政府领导干部培养的摇篮,放眼看一看先锋县的官场,还有谁比你陆川更年轻更有前途?!王文刚也好,黄尘中、杨青山也罢,估计早就打好了算盘,先锋县是有这种历史的,你们正在复制这种历史。”

我微微摇头,不置可否,这娘们太厉害了,她心里的猜测想从我这里得到证实,这些事怎能轻易承认呢,“你神经,瞎说乱道,先锋县什么历史?我怎么不知道?”

她轻轻一笑,“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是局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我还告诉你,这些事都是我个人观察得来的,没有任何人知道,也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我管你几个人知道,这些无中生有的猜测,最好到此为止,不然,没事搞出事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我略带警告的意思提醒她。

张晶晶小嘴一瘪,“门缝里看人,你以为我是那样幼稚的人吗?”

“嘿嘿,你哪里是幼稚啊,简直是第二个撒切尔夫人。”

“没你说的那样厉害。”

说着,她包里的电话响了,我听她一连串“嗯嗯哦哦、我知道了”之后,对我说道:“市政研室刘主任工作还真不含糊,说是明天到秀山镇调研工作。”

“好事啊,又该你表演了。”

“陆局长你别酸溜溜的了,说不定煤管局才是他们的重点,真正有实际意义的公开还是你们搞的那一套,有气魄有胆识,试问目前哪个局、哪个乡镇敢这样?至少我们秀水就不敢。”

“嘿嘿……我也是被迫的,当时的形势容不得我有另外的选择,胡二靠局长主持了一段时间工作,没有当成局长,反而要接受我的领导,你想他心里会怎么想?会服从我的管辖吗?局里的职工呢,人心极度涣散,王二靠留下的班子影响还很大,为了尽快稳定人心,赢得大多数干部的拥戴,心一横就想出了这一招,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想不到苟大全和金县长来局里一调研,居然搞成了全县的典型,我事先哪里想到过会这样啊。”

张晶晶道:“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阴,多少人想出典型出成绩呢。”

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边听她说边拿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有五个未接电话,一翻看,都是办公室打来的,时间是上午,原来我调到了会议状态,由于精神太集中,居然没有感觉。

“什么事给我连打五个电话?”我拨了过去,正好是黎小兵。

“陆局,有什么吩咐?”

“小黎,上午打电话什么事?我刚刚才发现有五个未接电话。”

“陆局,是市政研室来了两位领导到局里调研,刘局长叫我请示你。”

“市政研室?”我靠,刘思韬敢情玩了一手声东击西,怕老子造假啊。

“是啊,县委办卢副主任来的,刘局长想请示你,打了几个电话都不见你接,所以他直接主持作了汇报,也引他们到各股室看了,组织职工作了个别座谈,效果不错,陆局放心吧。”黎小兵噼里啪啦说完,我也懒得问细节了,反正就这么回事,他们能到局里实地调研,我求之不得呢,免得在心里嘀咕老子说假话,说不定这样的效果反而会出人意料的好,刘泽民汇报工作我是非常放心的,他经验丰富,对付上级检查有一整套办法。

张晶晶一直静静的听我通完电话,问道:“他们兵分两路搞突然袭击?”

“是啊,想不到刘主任这样认真。”

张晶晶道:“这是好事,你实实在在这样干的,怕什么?这样才显得你这典型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这件事毕竟是洪书记批示的,他们也怕下面造假,到时候交不了差。”

我淡淡应道:“也许吧。”

离开张晶晶出了茶楼,我路上给郎燕联系,她今天搞报表,要五点后才有时间,现在距五点还有两个钟头,我叫上孙克明,先接我回办公室。

我泡了杯浓茶,把门掩上,一个人静静的在椅子上思考了一会,张晶晶这种有预谋的行为,给我震动很大,刚才在回局里的路上,孙克明吞吞吐吐请求我,将他爱人调进西城小学,没来得及细细思索,这时候脑子快速开动起来,前后一想,才发现张晶晶这娘们的确不可小视,对官场有一种猎隼般敏锐的嗅觉,猛虎一般迅猛的行动,狐狐狸一般慎密的计算。

老实说,我在到杨柳镇工作的问题上心理面是有些被动和惰性的,一年几百万稳稳当当的收入,对我这个曾经的穷小子来讲,诱惑力太大了,工作走上了正轨,两名副职虽然年龄都比我大,但真心实意的承担了局里的主要工作,其余像李佳明、钱向劲、黎小兵、安校民等,百依百顺,安排的事都能按时按质按量完成,不是说绝对权力,至少是达到了一呼百诺的局面,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安于现状的想法,如果不是王文刚主动提出让位,我很可能不会动这场心思。

张晶晶不但动心思,而且已经开始了行动,一个未婚的女人,能有这种胆识和争雄之心,实在是我始料未及的,纵观张晶晶的仕途策略,有两点未常人能及的,一是“舍得”。俗话说有舍才有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她为了个人的前途,以一个未婚的女子,不惜与比自己大二十多岁,可以当自己父亲的郎一平发生超乎寻常的肉体关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我知道张晶晶与柳如烟这样的女人是有本质上不同的,柳如烟靠上苟大全一半为了上爬当官,一半是受情欲所控制,天生的*荡、贱人!张晶晶呢,如果说她爱上郎一平,喜欢干那些事,那是哄人的鬼话!她出身贫寒,上大学自己打短工、做家教养活自己,完成学业,也不愿意贪图一时的安逸学同学被人包养,一到县委办就对郎一平做了彻彻底底的奉献,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多激烈的思想挣扎?!女人一辈子的清白啊!为了前途,她毅然舍了,当然得到的就是仕途上快速的升迁,这种果毅的作风我自愧不如,舍李冰冰,接纳郎燕,我就很犹豫,舍煤管局到杨柳镇,我同样很被动。

我估计张晶晶心里的计划和我一样,要在郎一平身上榨取剩余价值,她今年二十六岁了,不谈恋爱,不东攀西靠,其用心昭然若揭,那就是要给郎一平一种心理上的压力,情感上的一种补偿和歉疚。

想到这里,我心里深深的颤栗:敢于和勇于脱下裤子的女人真他妈可怕啊!郎一平为了一时的欢娱,居然会背上一辈子的负担和责任,恐怕他自己现在还是蒙在鼓里,对张晶晶的痴情犹自惴惴不安呢。

张晶晶第二个人所难及的本事是敏捷和周密的计划。她的每走一步,似乎都是有计划的,到县委办,努力学文秘、学写作,跟周主任当秘书,都是为了尽快适应工作,在县委办站住脚,引人注意,不知不觉间让我感觉到一种危机,一种必须逃出办公室才能改变被动局面的心理,郎一平、郑大鸿、我,三个男人其实都是她囊中之计的对象,如果不是郎燕偶然撞破二人的奸情,估计她第一步的起点不是秀水镇的镇长,而是某个大镇的书记,在党政部门混过的人都知道,一级党委政府,党管一切!书记才是真正的权力人物,镇长乡长只是二把手,地位和一个局的第一副局长差不了多少,在重大问题的决策上,书记才是最后拍板定案的人,俗话说的:法庭上的最后一锤子!

张晶晶推测王文刚的心理就像是王文刚自己,她不过在当秘书和作办公室副主任期间接触过王文刚,居然把握如此到位,不得不让人心生凛惧,关键是,她不但猜到了王文刚准备动的心思,而且已经暗暗在行动了,这比老子强多了,这种看到机会不遗余力把握机会、创造机会的能力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张仪——王文刚——陆川——王三合——张晶晶,整个就是一链条,一条线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下棋可以看到后面的两步三步谓之高手,仕途绸缪,看到四步五步,那就是一种天才,一种天生的能力。

一般人机会砸到头上也把握不住,反应迟钝,动作缓慢,像她这样主动出击,积极运作的人,那不是天才是什么?

我仔细回忆了和她几次见面的经过,才发觉她做事目的性太强了,几乎每次都是有所为而来,绝没有无缘无故请客的道理,问题是她每次都做得那样自然,那样真情实意,让人无法拒绝,心甘情愿,如有所得,难道真的是黄尘中所说:张晶晶身上有一种天生的亲合力?如果这种能力被她有意的运用起来,那他妈的太恐怖了!先锋县甚至吴德市恐怕都不是她的天花板。

197 【论水浒】

不知不觉,我拿起笔在纸上画了无数个张晶晶,直到孙丽丽推门进来,才霍然而惊,急忙拿桌上的文件盖了。

孙丽丽是进来问我什么时候去看新房的,她这些天和郎燕一直嘀嘀咕咕,把孙克明和黎小兵像使唤牛一样,跑东跑西,忙前忙后的。

“小孙,谢谢你啊,这些天辛苦你了。”

孙丽丽一笑,“陆局,还和我这样见外啊?”

“我是真心实意的,哦,对了,你准备一下,一周后到财政局报道,今天郑局长很关心这事,早点去也好早熟悉工作。”

孙丽丽脑袋一偏,问道:“真要赶我走?”

“呵呵,你别蒙我,黎小兵已经招了,说实在的,你到财政局比在煤管局好得多,多少人想进去呢,错过这机会可惜,再说你和小黎两人都在煤管局工作,不利于你们今后的发展,这样多好,距离产生美嘛。”

“陆局长说得这样好,我不去也不行了,好,就听你的,一周后拜拜。”

“我已经给刘局长和邹股长说了,政工股的小胡过来接你的会计,明天你们就交接手续吧。”

“嗯,越早越好。”她下意识的回答道。

我呵呵呵的笑了,“看看,你嘴上说得勉强,原来早就想走了。”

“领导就爱抓我们办事员的小辫子。”

孙丽丽的脸有些微红,笑容十分开心、甜蜜,我一怔,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郑大鸿不会真的起了歪心肠吧?如果是这样,我岂不是害了她?于是提醒道:“小孙,我们虽然是上下级,但也是老乡、朋友,今后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好处理,不要见外,尽管给我说,我和郑局长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有时候比你们下属说一句管用。”

“嗯,知道了,谢谢陆局长。”她表情很真诚,这种朴素的信任让我感觉到一种做兄长的亲情和温暖。

郎燕搞到五点半才下班,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只好约定另找时间去,我叫上孙克明,赶到税务局接上她,直接回到她家里。

刘姨已经煮好晚饭,如果我们不回去吃,她会生气的。

她现在每一天最主要的乐趣就是盼我们晚上回去吃饭,这既是幸福又是烦恼,单位应酬多,一次不回去就得解释半天。

郎燕推开门,一眼发现郎一平在客厅看书,大呼小叫道:“爸爸?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姨正在厨房忙,闻言出来笑骂道:“疯女子,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我和郎燕洗手出来,郎一平已经把书收好,对我说道:“你们不是看房子吗?搞好没有?”

我没来得及回答,郎燕叽叽喳喳说开了,“都怪我们章副局长,本来说好去看房子的,临时安排我搞月报,下班都五点半了。”说罢双臂前后摇摇,“现在全身还在酸痛。”

刘姨端菜上桌,关心问道:“工作这样辛苦吗?老郎给柳局长说一说,换一个岗位。”

郎一平沉下脸说:“这点苦都不能吃吗?年轻人就得磨炼磨炼。”

郎燕边进厨房边说:“妈妈*空心,我一月也就忙几天,有什么辛苦的?”

“好心变成驴肝肺,不管你了。”刘姨眼里全是爱怜之意。

吃过晚饭,郎一平和我在客厅看电视,我趁机将刘思韬主任兵分两路的情况说了,他笑道:“这不是正好吗?你工作的实绩可以得到更真实的反映。”

“没想到他们这样认真啊?”我想知道这种安排他是不是提前知道。

“洪书记关心的问题,老刘不认真也不行。”看他淡淡的样子,好像这属于市委政研室单方面行动,事先并没有给他通气。

“陆川,你到书房来。”

我知道他有重要的事和我谈,工作上的事他一般会避开妻子女儿的。

进到书房,我瞟眼看到书桌上是一本《水浒传》,书签已经夹在了后三分之二的位置,估计他每晚都在阅读。心里有些不解,《水浒传》比较适合年轻人看的一本书,内容是以草莽造反为主,他一个堂堂的共产党县委书记,年近五十,怎会喜欢这样的书呢?

他见我眼睛疑惑,问道:“你也读过《水浒传》?”

“嗯,看过三遍。”我点头回道。

“你说说读水浒的心得。”

“大体上讲,这是一本描写草莽豪杰的书,英雄肝胆、兄弟义气,所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锄贪官、杀恶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为朋友两肋插刀,自古以来的读者看重的就是这种江湖义气,杀官造反的痛快壮举……”

我正要进一步说下去,他插言问道:“你对宋江是怎么看的?”

“宋江看的人生气,梁山英雄一百单八将,聚啸山林,官府屡屡攻打失败,如果一心一意造反,以北宋当时的内外交困的政治局面,打上汴京夺取皇位也不成问题,那将是中国第一个由农民造反取得胜利的壮举,中国后来的历史也许会就此发生改变。所以,宋江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机会主义分子,投降派。”

郎一平摇头说道:“这是一般人的看法,如果站在现在的角度,我们应该换一个方向去思维,毛主席很喜欢水浒,他也批宋江,为什么?因为我们共产党夺取政权的道路就是梁山英雄的造反的道路,毛主席许多的战略思想都得自于水浒,比如打土豪分田地,开仓放粮,俘获人心;比如游击战,几次成功的反围剿战役,包括后面的抗日战争……你想想是不是这样?他老人家的伟大就在于善于吸收前人的成果,摒弃糟粕,造反的目的更明确,思想更先进,梁山豪杰是被*上山的,共产党人是为了实现一个共同的理想自发组织起来的,梁山英雄造反是盲目的,夺县破州为了兄弟为了粮草,共产党就是为了夺取政权,建立一个全新的不同于历史也不同于西方的民主、自由的社会制度,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政治团体,前者是盲目的,昏昏然,没有共同的行动纲领,打到哪里黑就在哪里歇,后者是清醒的,目标明确,有严明的组织纪律性,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而且所为之奋斗的终极政治纲领,符合广大人民的利益…….这些都注定一个是以失败告终,一个是胜利者的姿态改朝换代,当家做主人。当然,他领导的队伍比起梁山好汉来,学识、智慧、眼界、能力不知高了多少倍,而且,毛主席在夺取政权之前一直坚持的是集体领导,集体决策,一个人能力再强,威望再高,在五人的集体表决时也只是一票而已,所以在邻近胜利时头脑异常清醒,你可以看看共产党入主中原,政治局进驻西柏坡时的那段党史,是如何告诫全党全军的,国民党想谈判,划江而治,他老人家早早的做好了思想准备,拟定了战犯名单,嘿嘿,你想想,如果你是蒋介石,能接受共产党的谈判条件吗?‘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就是最好的注释。”他喝了一口茶水,身子后仰,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宋江一伙,说好听点是英雄豪杰,说难听一点就是草寇,宋江有什么本事?文不过吴用,武不过卢俊义、林冲等,就靠‘及时雨’的一个虚名和小恩小义笼络了这么一帮子桀骜不驯的莽汉,分析宋江上梁山的经历,他是最勉强和无奈的,从跟本上讲,宋江是不想也最不愿意造反的,他甚至对梁山来的人避之如蛇蝎,是在骨子里对宋王朝忠心到极点的一个人物,所以,在他取得领导权后,一切的一切都在为通向投降的路上做着准备。但如果因为这样就全盘否定宋江这个人,否认他的能力,也是不科学的,不客观的,试想一想,宋江凭什么能领导这么一帮子人?大家又没有组织纪律做保证?”

我摇摇头,本想说是靠义气,靠兄弟情义,但事关每个人的前途,性命攸关,像林冲等和朝廷的权臣矛盾极深,明知不会有好的结果,谁会眼巴巴为了义气拿命去赌博?

“宋江是一个当领导的天才,和曹*不相上下,都是工于心计的人物。他最信赖和喜欢的是哪个几个人物?花荣、陆俊义、李逵……等,花荣是旧官僚、卢俊义是养尊处优的员外、大地主,徐宁、呼延灼等都是原朝廷命官,只有林冲、武松等是铁杆造反者,李逵有力量无大脑,整个一盲从,宋江把这一百零七人划分了几个层次,真正重用的是花荣等一批日夜想回归朝廷、等待招安的旧官僚,冷落的是林冲、武松等一批出身寒微的绊脚石,充分利用了李逵等莽汉朴素的盲从心理,完成了等待朝廷招安的大业,从头至尾他玩的就是权术,这是搞政治的人最需要的一种基本技能。看大局,明大势,知退让,拉拢一批人,打击一批人,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的,达成真正的意图。宋江是很虚伪的一个人,‘及时雨’只是表象,是迷惑他人的一层保护色。自古以来,搞政治就必须具备这样的才能,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阴谋!阴谋能提前让人知道吗?真实意图被深深隐藏了起来,给人看到的是堂堂正正的政治主张,为大多数人谋福利的政治口号,匡扶正义的举动,宋江、曹*精通此道,刘备更是厉害,所以,他们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198 【弦外之音】

我叹息着,自认开眼界了,郎一平把宋江研究得这样深,不是欣赏宋江这个人,而是学习他御人的手段,也就是权术,每个人在他心里,估计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根据他的心里地位的重要性,被安排到不同的位置上,发挥着他需要的作用和影响。

我不停的点头,郎一平满意的笑了,这是我以前从未看见过的得意的笑容,看来先锋县的局面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你现在也是一局之长了,有些事不能只看眼前,就事论事,一根筋到底,一条道走到黑,那样是会吃亏的,要从全局、长远看待问题,分析每一个方面的利害得失,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问道:“爸爸,你请明示。”

“你知道我今天和薛秋阳在忙什么吗?”我摇头表示不知,他接道,“市委副书记鲁大东到了先锋。”

“是他?”我有些明白了。

“鲁书记来先锋调研招商引资工作,我们看了几个企业,也到了杨柳镇的工业园区,他对先锋县这些年招商引资工作还是满意的,对县委县府招商的策略、措施、取得的成绩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但是,在说到如何扶持本地企业发展时,很有意见,认为我们县委县府搞灯下黑,在争着抢着把别人的儿子抱在手里时,放弃和虐待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搞了个本末倒置,陆川,你应该听出这其中的味道吧?”

我点头说道:“弦外之音。”

“是啊,先锋县的干部前些年热衷于窝里斗,拉帮结派的现象普遍存在,外面来的干部要想站住脚跟及其困难,不用说一心一意谋发展,把全县经济搞上去,改善人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了,搞企业的人也卷入了官场,形成官商勾结,这一两年随着招商引资工作成效越来越显著,全县的工业企业出现了可喜的变化,形势一天比一天好,但也要看到,以前的一切势力依然很顽固的生长着,而且与一些权势人物想勾连,形成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彻底的解决,所以,许多时候我们不得不花大量的精力去应付各种工作以外的事,给经济发展谋求一个好的坏境,在官场就叫政治。我最喜欢高中教材的一种提法:政治经济学,政治和经济很难截然分开的,有时候讲政治就是抓经济,比如眼下的先锋县,保持稳定的政治局面是压倒一切的大事,薛秋阳、金鑫、张仪马上要过市委常委会了。我这样说你明白意思吗?”

我十分清楚他说的意思,如果三人这次顺利通过市委常委会讨论任命,意味着他在先锋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有了政治上的绝对保证,才谈得上其他的一切。

我心有不甘,如果毫无条件的放过赵大富,今后在煤管系统哪里还说得起硬话?别人把我陆川门缝里瞧人——看扁了!我试探着说道:“凉水泉煤矿难道就这样算了?不说安全问题,单就赵大富越界开采,偷盗国家资源的问题,如果不加以处罚,全县这样多的煤矿、企业都在观望,他们会怎样说,怎样看?同样会造成一种政治上的被动和舆论上的重大影响。”

他把手一挥,说道:“该怎么处罚还是按规定执行,只是在具体的数额上要有一些灵活处理,另外,安全问题的整改给他规定一个具体的时间,你们煤管局搞一个具体意见,明天在县委常委会上做一个说明,最后怎么做由县委常委会作出决定。”

“这样最好,我吩咐他们立即办。”估计鲁向东给他施加了极大的压力,由常委会集体决定这件事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他要不是看在翁婿份上,直接给我一个命令,也得乖乖执行,最后还不是搞得爷爷灰头土脸的?

“嗯,”他满意的点着头,说道,“陆川,你现在是一个部门的负责人了,今后还会担任更加重要的工作,不能只想到把任务完成,把工作搞好,这些事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办,要学会五个手指弹钢琴,学会看清形势,顾全大局,学会这个。”他把桌上的《水浒传》拍了拍,我知道他说的的权术。

“我会努力学习的,尽快适应工作的需要。”

“要多看多想多动脑子,认真琢磨一些人和事,拿不准的可以找薛秋阳,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他见我很认真,宽心的笑道,“你不是经常和王文刚在一起吗?他对先锋县的历史是很熟习的,多向他请教是很有好处的。”

我乖乖的答道:“好的。”

“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小说还有专业书籍。”其实我现在看书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郎一平关心道:“坚持看书很重要,尤其是要看一些历史方面的书籍,历史是可以让人智慧的知识,很难想象一个立志仕途的人不懂历史,要养成好的习惯,工作再忙,每天也要挤出一定的时间看点书,比如《资治通鉴》、《中国通史》等,古人说,以史为鉴可以治天下,同样,搞好一个单位,主持一级党委、政府的工作也可以以史为鉴的,前人总结的有些经验,到现在仍然十分有用。”

我点头答应了,这时候我听得郎燕和她妈妈忙完了厨房里的活,回到了客厅。

郎一平吩咐道:“你出去吧,材料上把问题写透写明白,不要打折扣。”

“我亲自把关。”我见他点头同意才起身出了书房。

“陆川、燕子,你们锅碗瓢就别准备了,天天回来吃饭,人少了吃饭不香。”

“好啊,我们天天过来白吃,要不要缴伙食费?”郎燕笑嘻嘻的对母亲说道。

刘姨轻轻敲了她一下,“养你这样大,还想到白吃。”她看了我一眼,说道,“燕子一个人工资自己用不完,每个月缴一半,陆川就免了。”

“哎呀妈妈,你好亏心哪,我是你亲生女儿呢。”郎燕明显在给母亲撒娇,她哪里会缴伙食费?一个月工资用不到半个月,再说她真的上缴,刘姨也不会要的,说不定每个月还会倒贴几个。

刘姨认真说道:“我这样说自然有我的道理,陆川的父亲一个人在老家,每个月要寄点钱回去,养你这样大,要知道孝顺,在农村,父母养儿就是防老的。你成了陆家的媳妇,也要知道孝敬公婆,不要再像家里,事事都靠我和你爸,自己不想事,我当媳妇那会……”

郎燕突然捂住耳朵,嚷道:“知道了,又说,耳朵都听起老茧了。”

我被刘姨的善良深深感动,动情说道:“妈,我听你的,一年寄两次钱回去。”

刘姨慈祥的微笑说道:“要不要把你爸爸接来一起住?”

“不了,我准备过一两年在老家买一套房子,将爸爸从农村接出来,再找一个人伺候他的生活。”

“这样也好,故土难离,上了一定年龄的人都不想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有感情,舍不得啊。你们结婚后,每过一两年就接老人家过来住几天,我们亲家一起也好见见面。”

我忙不迭的答应着,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对她说道:“妈,燕子,我先回去了。”

“好,你也早点休息。”

郎燕起身送我下楼,她问道:“明天有时间吗?”

“没有,明天要准备材料,县委开常委会要听我们煤管局工作汇报。”

“嗯,那你注意安全。”

我轻轻吻了她一下,说道:“别担心,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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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一百八十万】

从郎燕家出来,明月正是当空之时,夜凉如水,清辉匝地,微微的凉风一吹,身心一齐舒坦,一路上我回忆着和郎一平的谈话,心里有一种感觉,他现在已经把我切切实实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如果说以前的谈话还带一些策略的话,现在对我则是毫无顾忌,“要说权术,老子还真应该补上这一课,以前老是想着靠上某种关系,以为就可以摆平一切,现在看来不完全是这么一回事,有了关系,最终还得靠自己去把握机遇,像张晶晶那样,要有一种自己创造机会把握机会的能力,这就非得有某种手段才行,老是想着靠关系,遇上赵大富、鲁向东这样的政治流氓,最终会把自己碰得头破血流的。”

想着明天的会议,我掏出手机,分别给刘泽民、黎小兵和安校民打了电话,把情况和要求都说了,吩咐他们必须在明天上午下班前,把初稿写出来我审核。

一早上班,三人都集中到我办公室,安校民问道:“陆局长,事情有变化了么?”

我点头说道:“县委常委会要专题研究,听取我们煤管局的汇报,你们把证据搞完整一点,存在的问题要写详细,一个一个罗列出来,处罚的政策依据都在材料后面附上,一定要做到有理有据。”

三人答应着,各自按分工去完成。

我独自在办公室把这事前前后后又思考了一遍,虽然从正面无法打垮赵大富,可以在其他方面想点办法,绝不能让这虾子春风得意,过得太舒坦了。

我想到了张有义,是时候叫他出马了。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三人把材料完成了,我边看边吩咐黎小兵下午到县委办文秘股找龚股长,材料上常委会前还必须以正式编号材料出现,顺便搞清楚煤管局列在第几议题。

我认真看了一遍,见安校民还是以原罚款数加上罚息累计在罚款处罚,对他说道:“这一条要修改,县委领导的意图是让煤矿开工,处罚就不计罚息了,按原罚款标准加上没收非法所得,算下来也有三百八十万了。”

安校民一脸的失望,说道:“这么说,就让赵大富轻松过关了?”

我哈哈哈一笑,掩饰自己失败的情绪,开解道:“这么说是轻松呢,拖了他龟儿子这几个月叫他损失了多少?还有,三百八十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我转头对刘泽民道,“如果提出叫县财政把这笔罚款作为煤管局安全生产管理工作专项经费,你估计把握有多大?”

三人眼睛一齐发亮,黎小兵说道:“那太好了。”

刘泽民也非常激动,回答说:“安全工作越来越受领导的重视,这工作责任大,工作的量也很大,没有一定的工作经费做保证,想长期开展下去会有一些困难,如果把问题说得严重一些,估计县委县政府领导是会考虑的,三百八十万如果全部执行到位,拿一半过来还是有希望的。”刘泽民一说起经费问题,满脸都是兴奋。

我对黎小兵道:“你把这几处修改一下,加上刚才说的这一条,要求县财政全额返还煤管局,作为安全执法专项经费。”

黎小兵答应着去了,我对刘泽民道:“郑局长催要孙丽丽尽快到财政局上班,我已经答应了,你叫她们尽快完成移交手续。”

“已经在办理了,估计三天内就能完成。”刘泽民答道。

我见安校民欲言又止,问道:“老安,还有事吗?”

他看看我和刘泽民,期期艾艾的说道:“二位领导都在,我想汇报一件事。”

我和刘泽民相互看了一眼,说道:“你说。”

“安全执法大队成立已经半年了,工作怎么样二位领导也看到了,随着上级对这个问题越来越重视,今后是一项长期的任务,执法队二十多号人,要跑遍全县八十七个煤矿,工作非常艰巨,得有一辆交通工具,请领导考虑考虑。”

“哦……”我和刘泽民哈哈哈大笑,说道,“你算盘打得响啊,钱没到手先就想到如何使用了。”

刘泽民说道:“安股长的工作的确辛苦,又是局里的老同志,业务骨干,配一辆车也不过分,我没意见。”

“你们都商量好了,一唱一和的,请示我还有个铲铲用。”我看二人的表情,就知道安校民提前给刘泽民说过了。

安校民嘿嘿一笑,说道:“我前些日子也就是顺口给刘局长提了提,他愁没钱,这不是找到钱的出处了吗,再说刘局长的车已经五年了,该换新的了。”

“呵呵呵……这还差不多,我也想过了,局里再配一辆丰田越野,平时老刘坐,遇上面领导下煤矿检查调研时,拿出去撑门面。”

安校民欣喜道:“这么说陆局长同意了?”

“嗯,你感谢赵大富吧。”

“哈哈哈…….”我们三人同时大笑。

常委会晚上八点开,我回到家时,郎一平还没回来,问刘姨道:“妈,爸爸没说回家吃饭吗?”

“下乡了,刚才还来电话,已经进城了。”

“哦……”我想提前给他说说罚款的事呢,不回来就没法沟通了。

郎燕见了,问道:“你有事吗?”

我点头道:“有点小事,今晚八点还要开会。”

“又是开会,大的天天开,现在小的也要开,陆川,你们工作就是天天开会吗,晚上也不消停?”

郎燕笑道:“妈妈,你老土啊,没听说‘国民党税多,共产党会多’吗?”

刘姨说道:“你这句话说得倒是很正确。”

说着,郎一平回来了,趁着刘姨和郎燕在厨房忙,我说道:“爸,我们材料已经搞好了,大家提了一个问题,”我见他听得很认真,觉得没必要吞吞吐吐,拐弯抹角,现在这种关系,直来直去效果会更好,“罚息就不提了,没收非法所得和罚款,一共三百八十万,要求财政全额返还煤管局,作为完全执法工作专项经费。”

他皱眉道:“三百八十万,这么多?至于返还的问题,你提前和郑大鸿通个气,就说是我的意思,叫他找政策依据。”

我心里大喜,郑大鸿再牛皮也牛皮不过郎一平,嘴里解释道:“三百八十万的构成是:没收非法所得八十万,罚款三百万,都是按法律条款算出来的。”

“扯蛋,法律也是人定的,三百万多了,一百万。”

“一共一百八十万?”

“还嫌少?今天计生局要计划生育专项费,才定了一百万。”

我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我以为两项才一百万呢。”

郎燕出来,听我们两人说话,埋怨道:“马上开会了,还说不够啊,这会还说?吃饭了。”

郎一平指着女儿说道:“学什么不好,跟你妈学,一个女子也变得唠唠叨叨。”

郎燕红了脸,不依道:“我就一句,惹得你批评,妈妈唠叨不好吗,还不是全为了你们?”

“好,怎么不好?反正过不多久你老爸就耳根清净一半了。”

我和郎燕都笑了,郎一平在家还真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七点半,孙克明把车开到了楼下,我提前出了门,在车上和郑大鸿联系上,说了罚款的事,他没有犹豫,说道:“我没问题,陆川,又发财了啊。”

“哈哈哈……你郑局长支持我发财,不发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好意?!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到没有?”

“没有,刚刚出门。”

我赶到县委办公室,县委办公大楼灯火通明,所有的秘书、工作人员、副主任都提前到了。

200 【县委常委会】

找到龚自力,问道:“龚股长,给我一份材料。”

龚自力给了一份,我翻看了,第三个议题是“关于外来企业和本地企业享受相同优惠政策的建议”,参加列席的人员:王文刚、黄成虎、柳正文、郑大鸿、鲁力、陆川。

看来煤管局的问题只是其中的一个小问题,再看汇报材料,内容基本没有改变,心里有了底,相信在会上不会有其他意外。

八时正,会议准时开始,王文刚才急匆匆赶到,我问道:“王书记忙啥?这么晚。”

“我从镇上赶过来的,几户搬迁户出了点问题。”

发改局局长黄成虎问道:“是工业园区那几户吗?”

“是啊,龟儿子变卦了,漫天要价,工作越来越难搞了。”

“你才处理一起就这样脚忙手乱,我每天接待多少?真他妈不是人干的工作。”经济商贸局局长鲁力大倒苦水。

“现在没哪项工作好搞,当干部是越来越难了,动彻有人上访,有人告状。”黄成虎的发改局管了许多建设项目,招投标也设在发改局,告状是经常的事。

王文刚笑骂道:“他奶奶的,你们得了便宜还卖乖,到乡镇来搞一搞就知道谁不容易了。”

大家一齐笑起来,过了半小时,龚自力过来招呼:“各位领导,轮到你们了。”

众人住了嘴,纷纷进了会议室。

常新和王春生已经离开先锋县,常新接任了市文化局局长,王春生到市委办公厅任副秘书长,县委常委本来十一个,现在只剩了九个,加上武装部唐部长请假,参加今晚常委会只有八人,人大母主任、政协古主席、副县长金鑫列席会议。

郎一平主持会议。

“下一个议题:关于外来企业和本地企业享受相同优惠政策的建议,谁来汇报?”

金鑫回答:“我。”他把稿子念了一遍,郎一平征求大家的意见,“昨天市委鲁书记到我县调研工作,明确提出:要大力重视对本地企业的发展,积极引进外资,内外有别,但区别不能太大,尤其是在土地、税收、财政支持方面,内资外资都要当成自己的儿子,一口锅里不能同时存在干饭稀饭,对于这个问题,各地都客观存在,不但我们先锋县有,其他县区都有,严重伤害了本地企业发展的积极性,这个问题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大家都谈谈各自的看法?”

他说毕将会场环视了一遍。

苟大全第一个发言,无非说了些下面的反映,比如杨青山提到的意见等,认为县委研究这个问题很及时,很有必要。接着,薛秋阳、纪委严书记、宣传部李部长、政法委陈书记等都各自发表了看法,都是从正面谈到了这个问题,郎一平抬头问道:“周主任,你和金县长牵头组织一个班子,叫领导小组也行,两办、发改局、地税局、经济商贸局、王文刚你那里也出一个人参加,涉及到工业区建设,”

王文刚立即回到:“分管工业的黄尘中参加。”

郎一平点点头,继续说道:“领导小组成立后,要全方位做调查,把情况摸清吃透,看看下面的企业究竟需要党委政府在哪些方面提供支持和服务,最后形成一个统一的政策性文件,所有的部门和企业就按这个文件执行。起草文件的同志对方方面面的政策要了解、熟悉,不要和上级的精神发生冲突,还要适合先锋县的实际,比如免税的问题,大家都免了,我们在座的同志吃什么?所以,税务局和财政局的同志要有一个意见,还有土地政策也要研究,今天国土局的同志没参加,周主任,你们这个机构一定要把国土局加进去……”

周力夫忙不迭的答应了。

“这个问今天只是初步议一议,算是落实鲁书记的指示精神,大家下来后要加紧工作,力争早点提出具体意见,作为下次常委会上的议题,大家有没有意见?”

所有在座的常委都表态没意见,“这个问题不能拖,市委市府领导这段时间到各县区展开了频繁的调研工作,估计和下一次市委全委会召开有关,所以,这项工作我们宁肯主动一点,行动快一点,不要当全市落后的典型。”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下面,煤管局汇报煤矿安全工作及有关问题。”

我早已经准备好,材料只有四页纸,五分钟就念完了,材料分两个部分,一是全县煤矿企业的安全检查和存在的主要问题,二是凉水泉煤矿安全问题整改和盗采国家资源的处理意见。

话音刚落,苟大全开始发言了:“煤管局去年底开展的这项工作主动而及时,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我们是产煤大县,能够一方面保持安全生产不出大的事故,一方面超额完成全年的目标和任务,这是很不容易的,市局张局长还专门表扬了我县的煤矿管理工作,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就凉水泉煤矿而言,大家都清楚,原矿主卷款逃跑后,煤矿瘫了垮了,对全县的煤矿生产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县委县府果断决策,决定用市场化的手段配置资源,做出了公开招投标、转让拍卖矿山资源开采权的决策,是全市第一个吃螃蟹的举措,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赞赏和肯定,是县委县府树立的盘活国有资产的典型,郎书记和我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其政治导向和经济意义都不容忽视,煤管局通过这次安全大检查,查出凉水泉煤矿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我看看,”他低头看了一会材料,“大大小小二十七个问题,如果一项一项整改,完全达到标准要到猴年马月,这煤矿不就废了吗?县委县府树立的这个典型才一年多,现在就完全停下来,党委政府的威信何在?”

会议室突然静得无一丝喘气的声音,人人面上的表情十分丰富,只有郎一平,神色不变,我本来听得头大如斗,但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立即冷静下来,迅速调整好心态,只当苟大全是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的叫唤。

他继续在说:“我们在座的其他人都是外行,什么‘煤矿没有建立、健全安全生产责任制、安全目标管理制度、安全奖惩制度、安全技术审批制度、安全隐患排查制度、安全检查制度、安全办公会议等制度。配备适应工作需要的安全生产人员和装备。建立人井检身制度和出入井人员清点制度。职工未经安全培训的,擅自上岗作业。特种作业人员必须按国家有关规定培圳合格,取得*作资格证书……’陆局长,这些问题能不能边生产边完成整改,有必要停下来花半年一年整改吗?”

我正想回答,金县长比我还急,说道:“凉水泉煤矿查出问题和整改的前前后后我都是知道的,陆局长给我做了详细汇报,问题的确很严重,这二十七个安全问题,有几项必须立即整改完成的,不然,发生安全事故的可能性极高,那时候谁来负责?比如:按煤矿企业作业规程,要求:主要运输巷道的净高,自轨面算起不得低于1.8米,巷道一侧必须留有o.8米以亡的人行道,另一侧的宽度不得小于0.3米。采煤工作面必须保持两个畅通无阻的安全出口,分别通到进风巷道和回风巷道。安全出口与巷道连接处20m范围内,无断梁折柱,高度不得低于1.6米。安全出口应该经常清理、维护、保持畅通。采掘工作面严禁空顶作业,所有支架都必须架设牢靠,严禁在浮煤或浮矸上架设支架。全县煤矿多少?其他都能做到,偏偏赵大富只顾赚钱,原矿主不合规范的东西一律保留了下来,安全出口只有一个,支架还是用原来的,没有更换,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他未经许可,越界开采,本来就是严重违法了,可恨的是,猫儿偷嘴还想把锅儿打翻,新开的矿道有些地方连支架也不架,幸喜煤管局查出及时,不然大家现在也不可能平平安安坐这里开会了。”他一直看着郎一平和苟大全说话,这时候发现苟大全面色不好,话音一转,说道:“当然,煤管局有些问题过于认真了些,刚才苟县长谈到的那些小问题,对安全不造成直接影响的问题,尤其是一些软件的准备,可以考虑在生产中逐步督促矿主完善。”

金鑫站在分管副县长的位置发言,分量比我重多了,可以说他的发言是在履行职责,也可以说他是在向郎一平表明态度,甚至还可以说,是我给他那十万现金支票发生了作用,总之,金鑫是旗帜鲜明的支持我的,支持煤管局这次安全大检查工作的,否定煤管局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否定他自己,其他的常委都微微点头,赞同他的发言。

苟大全故作轻松,说道:“老金,我知道你分管煤管局工作,具体的安全工作比我有发言权,但是,我的意思也不是全盘否定煤管局的工作,我是很赞成搞这次安全大检查的,今年在全县的所有行业都要开展拉网式的安全生产大检查工作,我是法定的安全工作第一责任人,对全县的安全生产理所当然负有领导责任,我不急吗?我比在座的哪个都着急!可是,针对不同的企业,不同的问题,我们要分别处理,昨天市委鲁书记明确提出了凉水泉煤矿要尽快恢复生产,当时郎书记也在场,是做出了承诺的,我刚才也是提出自己的个人意见,一个企业如果老是不生产,一天的损失是多大,同志们算过没有?何况这是地下刨产品的企业,安全当然重要,生产也重要,现在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所以,我个人倾向于尽快恢复生产,在生产中加强整改。还有,处罚是不是有些过重?有政策依据吗?赵大富虽然非法开采,但也给财政上缴了税收,这八十万里有没有重复计算?同志们,一个企业搞起来不容易,搞好、能给我们县财政创造收入更不容易,我们要保护、要爱护这样能不断下蛋的企业,给他们一口喘息之机,试想一想,这些年我们在外面引进一个企业多困难?要花多大的成本?本地企业不要政府花一分钱,*一分心,给财政提供收入的同时,还解决了大量的就业问题。我到乡镇调研时,有农民反映,这些年他们靠下矿挖煤,每年增加家庭收入四到五万,这要卖多少粮食才能达到的效果?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能短视,要看长远,看大局,保护好地方企业的发展,是有助于全县经济健康稳定的,要讲综合效益。”

其他常委也陆陆续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有赞成停产整改的,也有赞成先恢复生产,在生产中整改的,还有赞成缴清罚款,恢复生产,逐步完成整改的……

郎一平见火候差不多了,清了一下嗓子,不慌不忙的说道:“刚才听了煤管局汇报的情况,各位也充分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提出了一些处理意见,我都赞成,其他废话不说了,我看形成这么几条意见如何:第一,由金鑫牵头,会同煤管局对凉水泉煤矿的安全隐患问题划一个轻重缓急,组织技术员论证,恢复生产必须整改那些问题,提一个具体方案,煤管局提供技术支持,协助矿主完成整改,立即恢复生产,”他对着我十分严肃的说道,“煤管局对凉水泉煤矿恢复生产必须要有一个时间表,而且是越快越好。第二,对于其他安全问题,也要在生产中加强整改,而且要规定期限,出了问题谁都有责任,不光是苟县长一人的,煤矿的安全中央是高度重视,处罚是越来越严重了,而且毫不手软;第三,凉水泉煤矿越界开采,盗采国家资源,必须严肃处理,同意煤管局作出的没收全部非法所得,处罚款三百万太重了点,我同意苟县长的意见,搞企业不能单看这个企业的效益,要有全局的眼光,全县一盘棋,你一下子把人家罚跨了,无法生产了,损失的是谁?业主、县财政,还有在矿山打工的工人,甚至还涉及到运输业,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这里面还没考虑政治影响,我看处罚一百万怎么样?加上非法所得,总体就一百八十万,这是最低限额了,煤管局和财政局要限期叫矿主上缴专户;第四,煤管局提出将罚款全额返还单位,我看可以考虑。”他对郑大鸿说道,“这方面该怎么*作,合不合规,郑局长,你提一个意见。”

郑大鸿早得了明示,这时候自然懂得起名堂,说道:“按财经规定,罚没收入是可以作为工作经费的,只要先进专户,经领导审批同意,就可以了。像煤管局搞安全生产检查,成了执法大队,财政并没有单独预算一笔经费出来,还是原来的基数,不然会挤占煤管局的业务费,我们财政局没意见,只要领导一句话就成。”

郎一平低头和苟大全商量,末了抬头说道:“那就这样,煤管局执法大队不单独预算经费,罚款全额返还,作为补充。”

=========================================抱歉,这一章多了一些专用名词,这种安排和后面的主要情节是相关联的。这些天鲜花涨得太慢了,郁闷啊,兄弟们,奉献你们的爱心吧........

201 【官人与商人】

我走出常委会议室,王文刚也跟着出来了,问我道:“去坐一坐?”

“时间太晚了吧?”我一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

王文刚满不在乎,说道:“我每天都十二点睡,还有两个钟头,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我估计他有话对我说,于是打发孙克明回去,自己坐王文刚的车。

王文刚开的丰田越野,在这小小县城比较显眼,到了皇城酒楼,他叫我下车,自己把车停到了对面的一个小巷里。

我等他走拢,问道:“喝茶吗?”

“不,今天搞累了,去按摩。”

我想起上次和林茂、郑大鸿洗澡按摩的经历,说道:“你也喜欢搞那个?”

他不解的问道:“那个?那个是什么?你别想歪了,这里的按摩是很正规的。”

“正规个铲铲。”

王文刚笑道:“我知道了,你那是洗浴中心搞的人体按摩,你跟我来,包你没错。”

我有些好奇,跟着他屁股一路上了二楼,这里果然有按摩中心。

我们刚刚进去,就有小妹上来甜甜的问:“老板来了,几位?”

“你是新来的?找两个技术过硬的。”王文刚轻车熟路,看来经常来。

小妹微笑着在前面引路,王文刚问道:“你们何经理呢?”

“你要找经理吗?”

“嗯,你告诉她一声,说王先生来了。”

小妹甜甜的笑道:“你是我们经理的朋友啊,失敬了。”

话毕,小妹已经引我们进了按摩室,按摩室分内外间,里间是洗浴室,外间是休息室,没见按摩室,估计是在另外的房间。

我们在外面休息时,进来两个年轻的女子,穿得很暴露,人还不错,长得亭亭玉立,体态妖娆,笑着对我们说道:“两位老板先坐一会,我们进去把先把热水放好。”

说罢摇摇摆摆进去了,王文刚眨眨眼睛,低声问道:“长得怎么样?”

“人也就一般般,身材还不错。”我故意淡淡说道。

“你小子要求很高啊,在我们老人家眼里,已经是美人了。”

我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不一会,小妹出来招呼道:“进来吧,已经好了。”

我进去时,见洗浴室又分成了左右两间,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王文刚进了右边。我见洗浴室很简单,一个大木桶,木桶里面垫了一层薄膜,放了大半桶热水,正冒着腾腾热气。

那女子边脱衣服边问:“哥哥先在蓬头下冲洗一下。”

我脱完衣服,明显见她目光看向了下面,眼睛里有一种惊讶的表情,我kao,难道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东西?

略略冲洗了一下,她就叫我爬进大木桶里,木桶里放的是药水,有淡淡的草药味。

小妹只剩了一件三角裤,两只俏乳十分坚挺、光洁,未婚女子的显著标志。

我正想自己搓洗,她挨近来将我双手放在桶沿,说道:“我来嘛。”说着一双柔嫩的小手在我身上上下轻轻的搓洗,那感觉好柔,也很温馨,下面的小弟蠢蠢欲动。

脑子有点昏昏沉沉,一阵迷糊似的愉悦在四处散发,我轻轻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她小手在肌肤上按摩带来的温暖,慢慢的,我感觉一股女人的香味凑近耳边,一条柔腻腻的香舌轻轻的在耳垂上咬着,舔着,一阵酥酥的麻麻的如同电流一样的刺激快速的向全身扩散,小弟急速的昂扬起来,热血沸腾…….................................................我嗓音里止不住发出一声激动的叹息。

“哥哥好qda啊。”她在我耳边赞叹着,一股如兰的气息。

我一阵冲动,手臂忍不住在她丰腴的R头上磨蹭着,血液在加速。

我手指向下,想拔下她那仅有的三角短裤,将落未落之际,她急忙用手按住了我的手掌,“不要。”

我日,把老子逗得急如星火,现在装纯洁,他奶奶的什么意思?

我翻起来,双手抱住她的细腰,眼睛里发出一种明确的信号。

小妹歉意的微笑着摇头,悄悄说道:“我不做这个。”

“不做你刚才那样?”

“这是我们的规定程序,有利于增加客人的血液循环,情绪尽快得到放松。”

“这样放松谁忍得住啊,你们也太残酷了。”我去掉了初时的拘谨,说话慢慢大胆起来。

小妹轻轻一笑,问道:“想做吗?我另外找人。”

我摇摇头,想起上次的经历,心有余悸,说道:“除非是你,别人就算了。”

她无奈道:“哥哥这是为难我呀,”低头看看,小弟弟坚挺不衰,羞涩道,“我用S,好吗?”

我点头同意了,有S总比什么都没有强,这些天憋得太久了,天天生活开得太好,刘姨生怕亏了我,洪水蓄得特快,本想和郎燕提前做成好事,可她太矜持,始终突不破最后防线,这时候哪里还顾及得许多,只想尽快解决问题。

小妹一阵................................终于拧开水龙头时,整个人已经软在了我身上。

放掉了多余的洪水,浑身轻松无比,爬起来说了一声“谢谢”。

“去冲冲身子,我在那边等你。”小妹说着,推开房间另一扇门,原来真正的按摩室还在里面。

我匆匆在蓬头下冲了,C裸进了按摩室。按摩室的墙壁上装有一台液晶电视,正放着一部韩剧,其余的除了一张雪白的床铺和一个工具包外,什么也没有。

小妹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把短裤穿上。”

我回头穿上短裤,进来时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她手法很好,轻重适宜,穴位找到也很准确,从头部的风府、脑户、强间、后顶,至百会穴到迎香,再到太阳穴,按得既酸且麻,感觉十分舒服。

趁着她按颈椎时,半身坐了起来,背部靠在她丰腴的胸脯上,我听到一阵咕咕咕的响,问道:“是不是有点重,我感觉很酸痛啊。”

“不会,我手法算是轻的了,哥哥是政府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她轻轻一笑,说道:“你们坐办公室的,颈椎都有问题,一按就知道了。”

“这么神奇?那要怎么办?”

“多来按摩啊,办公室坐久了,今后会越来越厉害,骨质增生、颈椎突出,都是很难医治的。”

“呵呵呵……这样一来,你们的生意岂不是越来越好?算盘打得好啊。”

“咯咯咯……我也是真心为你好啊,你是我们经理的贵宾嘛。”

“小妹妹贵姓?”

“姓唐,叫我小唐。”

“小唐果然很唐啊。”我见她谈吐不俗,加之刚才宁愿用手解决问题也要保持自己的原则,心里颇有好感。

“哥哥太会说话了,我们打工的,生来命贱,哪里唐得起来。”

“我说真的啊。”

“你在经理面前说吧。”

“呵呵呵……好,一定给你说说。”

“谢谢大哥。”

按摩持续了一个钟头,连脚丫子也一个一个按到了,全身都松弛下来,难怪这些服务场所生意这样好,真他妈舒畅。

“你们客人多吗?”

“下午到晚上,基本上没空闲。”

“生意这样好啊,都是些什么人?”

“做生意的老板、还有就是你们当官的。”

我很感兴趣,继续问道:“当官的多还是老板多?”

她想了一会,回答说:“当官的多。”

“你怎么知道客人是当官的或是做生意的?”

“干我们这一行,最基本的功夫就是辨认客人的身份,客人一进来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总会有一些特征去辨认吧?”

“当然了,客人是什么身份一看穿着,二看姿势,三看说话,四看动作……”

我越来越有兴趣了,催道:“快说说,我也增长一些见识。”

小唐也是一个很健谈的女子,大概觉得我陆川人长得还不俗吧,而且又是经理的熟人,乐意和我说道。

“俗话说,‘先敬衣冠后敬人,’衣服最能体现一个人的身份和品位,看一个人的职业首先就得看衣服。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只有两种,一是发财的人,二是有权的人,平常老百姓是消费不起的,也不敢来这里消费。那些发财的老板,一看他们的衣服穿着,都是名牌,可穿在身上总感觉很别扭……”

“为什么?”

“呵呵呵……你没看他们外表虽然光鲜,骨子里仍然是不脱商人的那股俗气吗?玩高雅,需要的是由内而外,那是一种内在的气质表现,外国人叫贵族,世袭血统,天生的高贵。像哥哥你这样的人才,穿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一举手一投足,就看得出内在的不平凡。”

“这你可看走眼了,我是农村来的,而且还是穷人。”

“骗我们干啥?哥哥一定在官场很吃得开。”

“你有什么根据?”

“说对了你不能耍赖啊?”

我点头答应了,她边按摩我后背边继续说道:“你是经理的客人,和经理熟悉的人多半是有权的官员,和你同来的王先生好像是哪个乡镇的书记,我多次看到他和我们经理在一起,王先生对你好像很巴结呢,你是什么身份自然就清楚了嘛。”

“哈哈哈……原来你是从别人的身份推测我的啊,刚才我还沾沾自喜,以为真的像你说的很有气质和高贵血统呢。”

“当然了,我说这话也是真心实意的,不然…….”不然什么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继续说。”

“商人最好辨认,说话粗鲁,世俗气比较浓厚,出手小气,表面又要装着特别大方,掏钱像是割肉呢。”

“哈哈哈……你观察很仔细啊。”

“混久了嘛,什么没见过。”

“说说官员有什么特别的。”

“来这里的官员分两类,一种是特别有官气的那种,就是别人极力巴结的对象,这种人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做什么都满不在乎,包括掏钱,好像那钱是别人的,自己掏起来一点也不心疼,我见过一人,小费就给了一千,这种人要求也高,专找按摩技术很好的人,没有不良的想法,就是纯粹来放松健身的。”

“嘿嘿,你岂不是再说我有不良想法?”

“哥哥多心了,你这样年轻有为的我还是第一个接待,年轻嘛,有想法也很正常,说明你很健康啊。”

“谢谢,只要不把我当流氓就成。”

“咯咯咯……说哪里去了,你流氓了,这里就没一个干净的人了。”

我靠,难道这里还有干净的人吗?红楼梦里焦大骂贾府,说荣宁二府除了门前的两个石狮是干净的再也找不到干净的东西了,这按摩中心估计连干净的石狮子也找不到了。

我“嗯嗯”了两声,不好反驳她,听她继续说道:“再有一类就是官衔小,可以称之为小人一类,他们多半是陪着领导来消费的,这类人就更好辨认了,点头哈腰,奴颜婢膝,走路都没一个正型,偏偏对我们这些靠劳动、技术挣两个血汗钱的人,凶神恶煞似的,要求特别高,不管我们怎么做他都不满意,出一个钱想消费两个,什么都想要,全不把人当人看,好像我们都很下贱似的。”她明显带有一种鄙视的态度,估计以前吃过亏。

“小唐,你也别怨恨,现在的社会风气就这样,想想你一天挣的钱,抵得过在家里劳动几个月吧?辛苦几年回家就是富翁了,那时候你也可以找一个人来折磨出气啊。”

“哥哥你说得好听啊,我们干这行的,谁敢在外面显阔啊?找一个人来折磨就更不敢了,别人不嫌弃我就阿弥陀佛了。”

这时候按摩程序刚好完成,她拿出一条干净的毛毯给我盖了,说道:“休息一下吧。”

我看着她长得还清秀的脸,说道:“辛苦你了,帮我把衣服拿进来。”

她出去一会儿就把衣服和裤子抱进来了,我掏出五百元来,说道:“技术很好,下次来还找你。”

她摇头道:“你是经理吩咐的客人,小费就不要给了。”

“说什么话,快拿着。”

她还是摇头不要,我假装生气,她才勉勉强强接过,说道:“谢谢你,下次来对吧台说一声要小唐就行了。”

我点头答应着,她说了一声“你先歇息一会”就拉上门出去了。

已经修改,俺写作是很严肃的,与情节无关绝不会写,大家投鲜花、票票吧,这几天已经严重落后了。(还怎么修改,编辑给个意见。)

202 【人生要有一两个红颜知己】

屋子里是中央空调,刚刚放松,人特别瞌睡,我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时候,小唐进来了,说道:“王先生在外面等你。”

“啊,他已经结束了?”

“嗯,和我们经理在茶坊喝茶。”

我急忙起来穿好衣服,她开门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就到了茶坊,果然见王文刚和一位长相很优雅,年龄在三十四五岁的女人正在偶偶私语,见了我很礼貌的站起来。

王文刚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兄弟,煤管局局长陆川,何经理何冰。”

我们相互握手认识了,刚刚坐下,小唐就端来一杯泡好的热茶,我点点头。

“陆局长这样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何冰说这句话倒是很真心的样子,她语音特别温柔,听在耳里很受用。

王文刚笑道:“后面后一句说得很正确,前面一句好像有些潜台词。”

“就你敏感。”

何经理说这句话明显带有一种撒娇的成分,我看王文刚受之若饴,再看看何冰暧昧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二人的关系。

“是嘛,男人的神经有时候也很灵敏的,不要以为只有女人心里才细腻,陆局长不但年轻,还是翩翩佳公子,一表人才呢,最逗女孩子喜欢。”

“你们打情骂俏别拿我开心啊?”

何冰白嫩的俏脸微微有些红,说道:“陆局长多心了,你第一次光临,我以茶代酒表示一下,欢迎你经常来照顾。”

我端起茶杯举了一下,说道:“你不说我也要来,你们这里的小妹技术很好。”

“陆局长瞧得起就好,小唐在这里是数一数二的,我们服务行业全靠朋友帮忙。”

何冰客气了两句,对我道了歉意,起身出去照顾生意去了,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我回头对王文刚说道:“厉害,老板你也泡上了。”

王文刚得意的笑了两声,低声道:“陆川,我给你说,男人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是很正常的,像何冰这样的女人,接触久了你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你看她温柔高雅,更难得的是她理解人,有了困难、人生受到了挫折,都可以向她豪无顾忌的倾诉,自从认识她,我才知道什么叫生活,什么叫知己,我甚至觉得,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只有老婆是一种很大的遗憾,是一种缺陷人生。男人在外面打拼,用尽了全部的心力和体力,有老婆在家养儿教子,照顾老人,这是必须的,但是,要在外面奋斗,就难免会有起伏,有成功也有失败,有得意有失落,不管是成功或是失败,得意或失落,都要有人与你分享和分担,老婆在结婚一两年里还可以跟上你的思想和心理需要,可以和你交流,可一旦有了儿女,老婆就渐渐变得陌生了,她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转移到了子女身上,还有百分之二十还要分一半照顾老人,所以真正理解你的只有百分之十了。男人到了三十岁左右又是事业的上升期,是极为关键的时候,这时候的男人最需要倾述和有人理解。所以,有一两个红颜知己,这是最理想的,何冰我们认识十年了,这十年里她给我的安慰和帮助最大,在我心理,她和老婆一样重要,没有她,也许我王文刚至今还是乡镇上一名不文的人物。”

“哦,这么说你当初奋斗就是因为她了?”

王文刚点头说道:“你知道我送杨财丰哪里来的钱?”

“何冰给你的?”

“是啊,”他感叹着,“我当时一个副书记,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而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最瞧不起苟大全,本来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她在与县里某些人接触后知道了杨财丰贪财,就对我说:拿钱买官吧。我一听就上了心,可当时没钱啊,寻思把房子买了吧老婆儿子父母住什么地方?一直下不了决心,这时候她拿出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整整十万哪,十年前,十万是个什么概念?我看着就有些心痛,舍不得,她反而骂了我一顿,说道,‘壮士可以断腕,何况付出的只是人民币呢,不把握这次机会,这一辈子就窝囊下去?如果你是这样的男人,我们明天就分手吧。’说得我当场热泪盈眶,陆川,我王文刚也算是一个爷们吧?”

我点头说:“绝对算。”

“自懂事起,我一辈子没流过眼泪,可这次我控制不住,十万现金送给杨财丰时,他也吃了一惊,因为当时送礼的最多也不过七八万,很少过十万的。所以,虽然杨柳镇书记竞争十分激烈,他冒着得罪鲁大东的危险,硬是把我提拔成了书记,当时有许多人猜测我和他是不是什么亲戚关系呢。嘿嘿,我*,在杨财丰眼里,亲戚哪有人民币可爱。”

“这么说,何经理还真算得是女中丈夫了,红娘子、梁红玉一类的人物。”

“绝对可以这样说,在我心里,她比红娘子、梁红玉还高尚,还令人值得尊敬,和《知音》里的小凤仙差不多,唉,可惜我没有蔡锷将军那样有成就。”

我日,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英雄了。

“你们谈什么?”

何冰进来了,我仔细看了看,这女人果然一副外柔内刚很有主见的那一类型,感概道:“想不到何经理不随世俗,清雅高洁,可敬可佩啊。”

她优雅的笑着,说道:“别听他胡说,我就一碌碌女子而已,哪有你说的那样好啊。”

王文刚道:“你不但有陆川说的那样好,而且还是我王文刚这辈子最值得爱的人。”

何冰满足的笑了,有些矫情的说道:“没见你这样脸皮厚的,陆局长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王文刚呵呵一笑,“不碍事,这是我结义的兄弟。”

她转头看我,我立即端起茶杯,说道:“何姐,我真心诚意认你做我姐。”

“咯咯咯……好,我也认下你这个弟弟,文刚的眼光不错。”她和我用茶杯轻轻碰了一下。

王文刚叹息道:“可惜,陆兄弟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有些事放不开。”

我心中一震,看来王文刚今晚巴巴的约我到这里,是有话要说啊,于是真心问道:“大哥请说明白一些,我有些糊涂。”

他看着我眼睛说道:“你的事我知道一些,对于赵大富你心里有些纠结,始终绕不过这道坎,赵大富是老虎,你想一拳就把他打死,不现实啊,这样的打虎技巧,说不定反被老虎吃了,何况赵老虎身边有狼群,背后还有狮子,你考虑过吗?”

“大哥,你既然说到这件事,我也说说我的看法,我们都是男人,是不是?男人都是有血性有耻辱感的,吴三桂虽然是汉奸,尚且知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不瞒你说,郎燕之前,李冰冰是我真正爱过的女人,”我抬头看了他两人一眼,“她在我心里就像何姐在你心里一样重,赵大富利用煤管局欠下的债务,处处紧*,和王大锤合谋做局,谋夺凉水泉煤矿,把我当成垫脚石,还到领导面前告黑状…….赶我出煤管局,想起那段日子,真的是欲哭无泪……他和苟大全两人轮番制造故事,终于达到分开我和李冰冰的目的,你想想,我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人,怎咽得下这口恶气?!”

王文刚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而且也经历过,只是程度不同罢了,但凡是都要讲方法,不能只扭住一个问题不放,不顾全局,那样做是很危险的。你知道昨天鲁向东到先锋来检查工作的主要目的吗?现在先锋县的局势非常微妙,我以前给你谈的,王春生到市委办公厅当副秘书长,这是鲁向东想巩固自己在吴德市的地位,说明他今后的主要心思是在下一届换届,这次走两人,本来是我和黄立文接替,他向市委组织部提出我王文刚不适合,无非是想全力提拔黄立文接王春生的位置,郎书记和毛市长自然知道他的计谋,压着黄立文不推荐,毛市长毕竟是市委第一副书记,这就叫住二虎相争,二虎俱伤,让张仪当了黄雀,洪书记对先锋县的人事也是有所觉察的,这才有市委组织部下派干部和张仪的上台,你想想,薛部长、金鑫进了常委,郎书记在先锋县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地位?一人之天下!那时候要什么没有?你想报仇,有的是机会,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整个大局,得不偿失啊,再说,以赵大富目前的根基,你想抓住安全问题和盗采国有资源两个理由就把他搞垮,恐怕有点力度不够吧?”

“我承认有些个人情绪化,但就这样放过了他,我在煤管局还有什么威信?全县的干部恐怕都在背后骂陆川是懦夫,我好歹是男人,不蒸馒头总要争口气吧?”

“咯咯咯……你们男人好像都特别爱面子,如果里子都没了,哪里来的面子?”何冰笑着揶揄道。

“冰冰说得好,韩信是大英雄男子汉吧?*之辱谁能忍?他忍了,后来成功了,发达了,*之辱反而成了美谈,倘若他不能忍,拔刀相向,两个结果:不是被人杀就是他杀人,最终结果只有一个:一辈子废了,哪里谈得上后来的辉煌?!英雄在成功之前都是颇多坎坷,他们能撑过来的最大因素,就是常人无法理解和做到的两点:一是忍,二是坚持!今天幸亏是郎书记,幸亏你有郎燕这层关系,看看郎书记是如何最后决定的?对苟大全做出让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还怕我钻牛角尖,进一步分析道,“陆川啊,现在的常委会也不全是郎书记说了算,今天参加会议,你应该很清楚了,纪委严书记基本中立,宣传部李部长、政法委陈书记、人大母主任都是苟大全一派的,势力不容忽视啊,下一步你还要进步,就不能在这些芝麻恩怨上计较太多,有放弃有牺牲,才能取得最后的成功,红军长征大转移,放弃了多少?多少人当时想不通?可事实证明,这种放弃是战略性的,是一种为了实现最后胜利所作出的短暂的让步,记住一句话:为了终极目标,别管过程和手段!”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在理,对于这些问题,我一直思考得比较少,自从到了煤管局后,从挨整到我整别人,都是个人恩怨多一些,很少把自己的前途和眼下先锋县的政局联系起来,还有点生活在笼子里的味道,煤管局是业务部门,工作面比较窄,如果像郎一平说的,承担更大的责任,走出煤管局,负责一方的全面工作,再局限于个人圈子、恩怨的思考,恐怕真的会栽跟头的,在这一点上,我已经大大落在张晶晶后面了。

“谢谢大哥指点,今天晚饭时,郎书记也叫我多向你请教,看来你今后要多提醒我。”

“你我兄弟,不要客气,今后有事多相互探讨,多一个人总比一个人思虑周全得多。”

看来找张有义出面的事得缓一缓了,待时机成熟了再说,只要赵大富没有头热脑痛呜呼哀哉,咱陆川总要算总账的一天。

我本来内心一直纠结于赵大富报仇的事,经王文刚一分析,才突然清醒,原来乐于呆在煤管局不单单是舍不得一年几百万收入问题,更大的原因是气愤赵大富抢了老子的女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件事虽然没有扳倒他,也叫他损失了不小,总算出了一口小气。

203 【房产投资】

第二天上班,我把刘泽民和安校民叫到办公室,传达了常委会的决定,对安校民说道:“你对凉水泉煤矿先拟一个整改方案,每一个步凑计划到每一天,十天内恢复生产,要列出时间表,局里的技术员任你抽调,这是第一点,第二,复产通知下达之前,八十万非法所得和一百万罚款必须先缴清,第三,今后要加强对凉水泉煤矿的督查,三个月内全部整改到位。方案形成后,以煤管局正式文件,报县委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各一份。”

安校民一一答应了,末了问道:“陆局,三百八十万到一百八十万,是不是缩水太严重了?”

“严重?你没看苟县长那态度,一万八都嫌多了。”

刘泽民脑子还比较清醒,说道:“别嫌少,一百八十万全归煤管局就不算少了,三百八十万罚到位全归了财政,对我们煤管局有个屌用,我说陆局长这一手才是真正的高明。”

“哈哈哈…..老刘,我看你掉钱眼里都拔不出来了。”

安校民认真说道:“刘局长说得没错,这回汽车有着落了。”

“别高兴得太早,煤管局三台车,编制早满了,要买新车,还得想另外的办法。”

安校民一下焉了气,说道:“什么办法?严书记这人,办事比较古板,工作不容易做通。”

刘泽民道:“恐怕走县纪委的这条路是行不通的,钱倒不是问题,原来账上已经有了五十万,只需陆局长给财政局说一声。”他考虑了一阵,突然说道,“陆局长,我们可以找市局想办法。”

我一拍大腿,说道:“对啊,安校民你要到市局请技术专家,不如找市执法总队要指标。”

“好,我明天就去。”安校民乐颠颠的出去了。

我对刘泽民说道:“你督促安校民尽快把罚款搞到位,这次郑大鸿说了不少好话,多少要表示一点。”

“这是应该的,给多少你说了算。”

“不急,等资金到位了再说吧。”

第二天下午,安校民喜气洋洋回来汇报:“陆局长,搞成了。”

“别急,说清楚一点。”

安校民坐下来,“我找到市局刘总队,把你的意思一说,他非常支持,愿意把队上的一辆旧车连指标交给我们。”

“好事啊,早点办回来,到手就申请报废,对了,专家的事落实得怎么样了?”

“都搞定了,张局长还说要下来转一趟呢。”

我考虑了一会,对安校民说道:“与其等他决定,不如我们主动请他来检查工作,顺便把局里的情况汇报汇报。”

“这样更好,更主动,最好等凉水泉煤矿整改告一个段落时再去请。”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尽快拿出方案,我们先给金县长汇报。”

“保证明天完成。”

安校民的执法大队配车,我估计李佳明和钱向劲会有不小的意见,这事得提前和胡二靠等统一思想,我电话上一说,他没有任何犹豫,说道:“这决定我没意见,配小车本来就是干工作的,执法大队现在急需一辆交通用车。”

我知道安校民和他关系不错,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一试果然如此。在下次党组会上,我们三个局长率先就此事表明了态度,李佳明、钱向劲不好发表不同意见,只好表示拥护局党组意见。

薛秋阳、金鑫、张仪的任职顺利通过了市委常委会,三天后,市委关于任命薛秋阳为先锋县委副书记、金鑫、张坤为先锋县委常委,建议张仪为先锋县副县长的文件发到了县委办公室,同时,市委组织部同意任命张坤为先锋县委组织部长的任命文件也同时到达。

张仪任副县长板凳定钉的事了,现在只等县人大常委会举手表决。

在等待县人大开会的日子里,他也没闲着,星期天我正帮着刘姨打扫家里的清洁卫生,他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

马上当副县长了,还没忘了我这个“恩人”,我心里倍感高兴,感觉这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当即答应了,对刘姨道:“妈,我有点事要出去,不回来吃饭了。”

“去吧,少喝点酒。”

“知道了。”

我出门时打了一辆车,赶到他说的房间时,意外的看到吴小清也在,还有钱大军,以及钱大军身边一位很漂亮,看起来感觉有点怪怪的年轻女人,介绍时钱大军只说了一声“小容”。

我和张仪、吴小清等打了招呼,钱大军问道:“陆局长星期天也不休息?”

“谁说的?我比你们都自由,快乐的单身汉嘛。”

吴小清说道:“陆局长言不由衷,有了郎燕你哪里舍得出来啊?”

“吴书记官僚了哈,陆川什么时候拉过希?”

张仪笑道:“陆老弟这点说的是实情,我可以作证。”

“还是领导看问题客观,水平就是高啊。”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张仪笑得很开心,拍马屁不要成本,老子乐得奉承他两句。

吃饭时,我挨着小容坐,右手边是张仪。

几圈酒下来,我才发现自己为什么感觉她有些怪怪的,原来和柳如烟的气质非常接近,属于那种既风骚又世俗的女人,说话很嗲,自以为高雅,其实骨子里非常粗俗、市侩。这种女人如果嫁人,是很难做到安分守己的,像钱大军这样的暴发户特别喜欢。

张仪和吴小清的关系已经很明了了,别说这女人长得不行,心里很细,一些细微的动作就可以看得出来,比如一个眼神、一个句贴心的话、一筷子菜,无不做得温柔又体贴,对于像张仪这样从红尘滚滚里过来的男人,尤其具有吸引力,吴小清和小容是两个概念的女人,一个是全心全意以对方为主,一个的彻头彻尾是以自己为中心。

我和张仪喝到第三杯上,吴小清给他丢了一个眼色,张仪很听话,说道:“陆局长酒量厉害,我干拜下风,上次有些失礼,多谅解啊。”他对着钱大军说道,“老钱,和陆局长多喝两杯。”

我心里嘿嘿暗笑,据说张仪在家里是耙耳朵,想不到在外面也很听女人的话,于是开玩笑说道:“张局长,前次多亏了吴书记照顾呢,你无论如何也得报答人家吧。”

吴小清羞红了脸,说道:“陆局长说的什么话?你和林局长出力,我只是旁观罢了,要感谢也是感谢你嘛。”

张仪呵呵呵一笑,“多谢你们提醒,我张仪其他长处没有,知恩图报还是知道的,这样,我先和小吴喝一杯,然后和陆局长喝,今天就最后两杯。”

他很认真的给吴小清斟了满满的一杯,二人象征性的碰了一下,张仪说了声“谢谢”,吴小清很激动,腮边的两颗麻子淹没在一片淡淡的红晕中,居然透出几分妩媚来。

我看得大为感叹,方才明白前人说过的一句话: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张仪喝完,接着和我来,“陆局长,大恩不言谢,今后就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知道他话里不光是醉酒的一扶之恩,更多的是指这些提拔的事,于是回道:“今后给领导汇报的地方肯定很多,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尽管吩咐。”

“好兄弟,我们干了。”

我正要喝酒,听得钱大军突然说道:“慢,我也来搭个干股。”

张仪说道:“搭干股也得有点表示才行。”

“什么表示?”钱大军挠挠头,对我说道,“想不想投资房产?”

“房产?没兴趣。”老子志在官场,收现金,搞什么房产,哪里顾得过来?

他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开导道:“陆局长,你窖那么多钱干啥?没看到人民币天天在贬值吗?”

我一听还真稀奇,反问道:“有吗?”

他哈哈哈大笑,说道:“举个例子,你五年前工资是多少,现在是多少?五年前的物价、房价是多少,现在是多少?如果五年前你按揭一套房子,每个月还款几百元,现在还是还几百元,那时候房子十几万一套,现在是几十万一套,一套房子赚几十万,比什么生意都强啊。”

吴小清反应快,嚷道:“是啊,工资哪里涨得过房子?五年前每月工资不吃不喝存到现在也不过几万。”

张仪笑道:“知道为什么吗?”

我和吴小清、小容都问:“为什么?”

“银行啊,贷款有杠杆效应嘛,你当初只出了几万首付款,买了十几万的东西,而这东西经过几年后价格翻了两番,你们算算,银行利息才多少?”

我日,这帐值得算啊,等于是借鸡下蛋,下的还是金蛋。

钱大军见我有些心动,说道:“如果陆局长有兴趣,花园小区二期马上动工了,已经开始预售,我给你预留一套?”

“好!过两天我把首付给你。”老子还有张仪送的十万没动,正好拿来借鸡生蛋。

吴小清听得心热,说道:“钱老板眼里就只有陆局长?”

“哈哈哈……我会把吴书记搞忘吗?把我自己搞忘也不会忘了领导的,这样吧,我给二位成本价,留个好楼层。”钱大军猪腰子脸这时候看起来也蛮可爱的。

吴小清追问道:“你开盘什么价?”

他伸出三根指姆,“二千七。”

“我的妈呀,涨这么快?”

“还快啊?你看看电视,上海、深圳是个什么行情,给你们说,中央现在提的什么?加快城市化进程,农村人都进城了,房子不涨才是怪事。”

张仪点点头说道:“房子现在是硬性需求,中国的国情是人多地少,地皮越来越值钱,加之地方政府的财政也要靠卖地所得的出让金、契税、印花税等支撑,拍卖的地价越来越高,房子越来越值钱,现在什么都涨价,拿住什么最保险?就是不动产。江浙大量的游资已经敏感的意识到这点,开始在一线城市大幅度推高房价,二线三线四线城市自然会逐步跟上,像老钱开发的地段,临近江边,今后的升值潜力十分巨大。”

“这么说,我还真得考虑这个问题了。”吴小清说得很认真,张仪是不会日弄她的。

“没错的,你们相信张局长。”

钱大军和张仪一唱一和,我突然有些明白,他两爷子今天约我出来就是送财来了,名义上是出钱购买,钱大军说是成本价,也许他自己还要倒贴两个。

我记起张仪许愿,事情办成还会有表示,估计就是指的这个,送房子这办法好啊,既划算又保险,不怕纪委反贪局查,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我想通这层,心照不宣的和张仪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举起杯子说道:“谢谢二位好意,我干了。”

酒到最后,张仪低声对我说道:“陆局长,这次多亏了你帮忙,下一步还希望你做一做工作,政府分工的问题。”

“知道,适当的时候我把你的意思负责转达到,你也亲自找一找。”

“那是当然。”

我看着张仪满足的微笑,知道这行业油水太大,钱大军跟得屁颠屁颠的,说不定二人狼狈为奸,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最近,郎一平到杨柳镇的时间比较多,开发区进展很快,可是,那四户钉子户目前还在和政府扯皮,据胡二靠汇报,现在不光是四户的问题了,其他已经搬迁的农户心里后悔,纷纷要求政府提高补偿,似乎还牵涉到两个村财务问题,越搞越复杂了。

一天,郎一平回家脸色铁青,好像在外面生了气回来,郎燕小心翼翼的问道:“爸爸,出啥事了?”

“小孩子别乱问。”

郎燕不服气,说道:“什么大不了的,回家还板着一个脸。”

郎一平眼睛一瞪,郎燕吓得小嘴舌头一伸,连忙认错:“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说毕,乖觉的跑进厨房帮刘姨煮饭去了。

我假装在看电视,这时候也自觉把音量调到最低,一面偷偷的观察他的表情。

郎一平坐在沙发正中,双眼貌似在看电视节目,其实是心里在想事,过了有几分钟,他抬头对我说道:“陆川,工业区的问题你都知道吗?”

204 【到乡镇锻炼】

“知道一些,胡二靠局长都汇报了。”

“嗯,”他停了一会,“好像金鑫提前去调研过,据王文刚反应,你们初次交流时,你几户农户是很愿意配合政府工作的。”

“是啊,还是金县长亲自问的,那家农户是安全村的,姓……”

“孔,孔四。”

“对对对,孔四,有个儿子在广东打工,本人在凉水泉煤矿挖煤。”

郎一平听我说完,喃喃道:“凉水泉煤矿…….?”

我听得心里一动,犹豫道:“爸…..”

他看着我问道:“你想说什么?”眼里是鼓励的神情。

“从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看,是不是和赵大富有关系?”我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是基于某种判断还是纯属猜测?”

“两者都有吧,你想想,赵大富原本自己想搞项目,而且已经运作了一段时间,这是其一,其二,凉水泉煤矿被停产整顿,孔四回家态度立变,太巧合了;其三,据当地干部反映,孔四是比较老实的一个农民,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固执?如果没有某种利益的驱使,他敢和政府对抗吗?其四,四户农户中三户都在同一个煤矿上班,剩下那户和孔四又是亲家关系,这中间不能不说有些令人生疑的地方。”

“嗯,有道理,”他点点头,“叫公安局派人去查一查。”

我赞同道:“那是最好,老百姓还是怕警察的,只要找到问题的真正症结,事情就好解决了。”

“没你说的那么容易。”他情绪刚刚好转,这时候又开始气愤,“我一直认为王文刚是有能力干事的,没想到那两个村的问题存在那么多,他当书记居然对眼皮子底下的事毫不知情。”

原来他是生王文刚的气,劝道:“爸,你别生气,安全村和小桥村的事早就存在了,这是上一届遗留下来的问题,王文刚曾经就两个村的事狠狠批了张思卿和刘伟,责令他们限期整改,村上班子不得力,杨柳镇三十个村,他顾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嗯,杨柳镇的班子是该调整了。”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有意在我面前提出来,“王文刚脑子没转过弯来,现在应该及时调整策略,全镇的工作以村镇建设和发展工业为主,他还是抱着原来的思路不放,主要精力放在农业上,这么一大摊子事全部委托给黄尘中负责,他一个副镇长能负得起多大的责任?乱弹琴!”

我正要接话头,刘姨端着菜上桌了,说道:“爷俩白天谈工作还没说够?吃饭了。”

郎一平起身洗手,我趁机进厨房对郎燕说道:“去拿酒。”

郎燕看着我不动,问道:“他生气你还喝酒?”

“喝两杯才好劝他啊。”

她恍然大悟,立即跑了出去,我帮忙把菜全部端上桌时,郎燕已经给把酒喝酒杯都准备好了。

我坐下,拿起酒瓶,分别在两个杯子里斟满,说道:“爸,喝两杯解乏。”

他眼睛里流露出温和的神情,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半,放下杯子时,脸色已经有了淡淡的笑意。

郎燕对着我感激一笑,我装着不知,自己也跟着喝了一口。

郎燕乖觉地讨好道:“喝酒吃牛肉最好,我去切点张飞牛肉。”她起身飞快跑进厨房,几分钟就端了一盘卤牛肉出来。

郎一平夸道:“女儿没白养。”

郎燕笑道:“这时候说好话,没见刚才,差点要吃人呢。”

“呵呵呵……是吗?我又不是牛魔王。”他主动对我举杯,“今天多喝两杯。”

“牛魔王哪有你厉害,我听局里干部说……”郎燕突然意识到下面的话不能出口。

郎一平情绪恢复正常,在家里又是一副和蔼的面孔,“说什么?”

郎燕犹豫了半天,小心回道:“说好你别生气啊?”

“我又不是气筒子,哪里有那么多的气?”

“我们单位的职工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郎书记叫人去谈话,对爹亲对娘亲不如对郎书记表忠心’。”

郎一平听得一怔,说道:“说这话的人该踢出公务员队伍,爹娘都不亲还是人吗?”

我原以为他会大怒,想不到他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大出我意料之外,看来郎一平自己也满意目前在先锋县只手遮天的政治地位,而且也不忌讳别人这么看。我不得不重新审视和他的关系,以前我一直自信自己很了解郎一平的心思,郎燕也不如我,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他们毕竟是亲生的父女关系,郎一平真正的心思只有郎燕才懂得。

吃完饭,郎燕和刘姨照旧收拾碗筷,我和郎一平看电视、闲聊。

这时候电视里正播老百姓关注房价问题,上海房价上涨,深圳、北京也在上涨。我试探着说道:“爸,今天张仪请我吃饭,预测先锋的房价也要涨。”

“唔,这是有道理的。”

我看他反应不大,继续说道:“他劝我再买一套房子。”

郎一平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自己拿主意吧。”

“花园小区二期开盘了,我定了一套,按揭付款,首付十万。”

“你们钱够嘛?”看来他是赞成我购置房产的。

“够了,钱大军在房价上同意优惠一点,一个月付贷款不到一千元。”

“嗯,这些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处理,你目前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到工作上来。”

“我知道了,煤管局已经走上正轨,对于工作我有点新的打算。”

“什么新打算?”

“到乡镇锻炼,一个局的工作毕竟太单一了,要全方位锻炼,我个人认为到乡镇是最合适的。”

他点点头,说道:“年轻人有这个想法很不错,想好到什么地方了吗?”

“我想到杨柳镇,有这么几个原因:一是杨柳镇搞工业园区,这是我比较熟悉的,前期也参与了项目的准备工作;二是杨柳镇有工业和农业,可以得到全方位的锻炼;三是,那里的干部我接触了一部分,有开展工作的基础;四是今后工作中有什么问题,可以向王文刚及时请教,再说他打下的底子也适合我继续搞下去。”

“王文刚也有离开杨柳镇的意愿,他对你说过吗?”

我点头应承,“说过,他希望到建设局工作。”

“他考虑过没有?张仪要求分管这一块,以王文刚的性格,二人今后能处拢吗?”

我摇头表示不知,他吩咐道:“你给他说,到建设局可以,但他牛皮哄哄的作风要给我收起,机关不比乡镇,搞军阀作风、一言堂不行。”

“好,我负责传达到。”我心里十分高兴,看来这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郎燕和刘姨收拾完出来时,郎一平进书房去了,我对郎燕说道:“燕子,咱们出去看场电影?”

郎燕还在犹豫,刘姨说道:“燕子跟陆川去,成天呆在屋子里发霉。”

郎燕其实早想出去了,只是顾忌母亲每天在家一人看电视,孤独,今天有父亲在,她乐得和我出去溜达。

时间刚刚六点过,我们赶到电影院时,第一场已经开始了十分钟,我们连海报都来不及看,窗口买了票就直奔放映室。

电影院生意不太好,偌大的空间显得空空荡荡,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人,我们来得晚,找后面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了。

电影院放的是一部美国大片,看了半天连名字也不知道,其实看电影是次要的,来这里找一下恋爱的感觉是真的,电影院、河堤边、公园等都是恋爱的好地方,现在是初春,晚上寒气重,在外面感觉太冷,电影院就是天然的理想场所。

郎燕想法和我一样,看了一会眼睛就不在荧幕上了,我拿过她双手握着,轻轻的在掌心里揉捏,渐渐的她手掌发热,身体也向我倾斜过来。

“燕子,我可能要到乡镇工作。”

“为什么?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人总得进步,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公一辈子不长进吧?”

“在机关就不进步吗?张局长不就当副县长了吗?”她明显有些抵触情绪。

“张仪多大年龄了,我如果等那时候才混一个副县级,窝囊死人了。”

“真搞不懂你们男人,就那么想当官?”

我干脆把她抱过来坐在身上,双手环绕在她腰上,嘴里说道:“有野心雄心才是真正的男人啊,如果只知道天天守在家里,活得窝窝囊囊,畏畏缩缩,你也会瞧不起吧,是男人就得出去奋斗,为自己的女人、儿女奋斗,出人头地,成为妻子和儿女的骄傲和光荣。”

“嗯,我也知道,可这样我们不就分居两地了?十天半月才能见一次面?”

“怎么会?我找一个近一点的乡镇,天天可以回家,和在县城上班没有区别。”

“这还差不多。”

“这么说你不反对了?”

“我是你老婆嘛,当然全力支持你了,给爸爸说没?”她半转身,一手摸着我脸。

我鼻子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血流得有些快,“已经说了。”

“嗯。”她嘴里应着,身子转过来面向着我,臀部在滑动过程中不停的在大腿上摩擦,老二渐渐雄壮起来。

我心里有些狗血,想到她已经是自己的名正言顺的老婆了,左手轻轻在她腰上一勾,郎燕整个身体扑了过来,我趁机吻住她的小嘴,舌尖你来我往的不停的允吸着,右手悄悄探进衣服里,隔着乳罩揉了几下,感觉不过瘾,于是双手都摸进去,绕到背后解开罩扣。

郎燕有些担心,向左右看了看,电影院黑魆魆的,我们坐的地方又比较暗,基本上没人注意,她稍微放心了,任由我爱抚。

过得一会,她全身热得像炭火,R房也坚硬鼓胀起来,鼻息细微的喘息着,我知道她有些意思了,扒开衣服,嘴唇吻上了峰尖,鼻子里满是甜香,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在这静静角落里显得特刺耳,把我吓了一跳,迷糊的脑子渐渐有些清醒了,不敢再深入一步,生怕她控制不住,大声呻吟起来。

下面顶得有些难受,郎燕也发觉了,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你说呢,傻老婆。”

她不好意思,扑在怀里吃吃吃的笑起来,过一会又忍不住握了一次,“这么大?”

我靠,这傻妞硬是傻到家了。

郎燕二十五岁还是处女,稀罕得很。

我把嘴靠近她耳边,悄悄问道:“要不要见识见识?”

“咋见识?”她好奇的问道。

“我们回住处。”说罢我就要起身。

郎燕突然抱住我,摇头道:“嗯,不要…….反正快了嘛。”

我有些扫兴,见过保守的没见过她这样保守的,李冰冰当初那样坚持,也没经得住我软磨硬泡,几个回合就拿下来了,越到后来对我越依恋,郎燕绝对是一个例外。

我想想这也是好事,至少她对我来讲是完整的,一个完完整整的老婆,一辈子不遗憾,无阴影,值得自己珍惜和敬重。

==========================================哥们,鲜花已经落后了,悲剧!给点动力啊!

205 【技术不错】

把郎燕送回家,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想起郎一平的话,急忙掏出手机给王文刚打电话。

“陆川,有事吗?”

“嗯,你在哪里?”

“我刚进城,现在何冰这里。”

我看看时间,才九点半,于是说道:“我过来说。”

招手要了的士,直接赶到皇城酒楼,刚进按摩中心大门,就见何冰在吧台等我,“文刚还在吃饭,要不要先按摩放松?”

“这时候才吃饭?”

“他这人,工作起来就亡命。”

何冰一脸的痛惜,我看得大为感动,“王文刚真他娘的好福气啊。”想着刚才郎燕逗起我性趣却一直无法解决,心里特别难受,小唐虽然不来真的,那温暖的小手也足够销魂的,问道:“小唐在吗?”

“在,”她对吧台上的小妹吩咐一声,“叫一声唐倩。”

她把我领到房间,说道:“坐一会,马上到。”话音未落,小唐就进来了。

何冰一出门,唐倩甜甜的笑道:“哥哥来了?”

“嗯,不喜欢?”

“哪里啊,我怕你不来呢。”

我们说着进了里间,我看着她铺薄膜、放水,圆圆的屁股对着我,笔直圆巧的小腿露在短裙下,显得优雅而迷人,心里有些潮湿。

她回头吩咐道:“哥哥把衣服脱了。”

我有些难堪,小弟弟已经率先动作了,想等一会,她见我迟疑,问道:“怎么了?”

我尴尬一笑,“没什么。”迟迟疑疑脱完,那话儿不见消解,见了美女愈加得瑟,威风得像长矛大将军。

唐倩一眼发现了秘密,错愕了一下,随即捂嘴“吃吃吃”的笑。

我反而放松了,大大方方打开蓬头,面对着她冲洗了一会。

唐倩照例脱得只剩一条短裤,我进木桶时顺手在她丰乳上捏了两把,“哥哥还没结婚吧?”

我点点头,“难怪这样猴急,有女朋友了?”

“有一个。”

“那你们就没有做过?”

“唉,女朋友太保守了。”

她一边揉洗一边说,“不会吧,这是什么年代了?”

我想起在电影院的情景,觉得郎燕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不骗你,是真的。”

她偏头将我看了看,说道:“这也是哥哥的福气啊。”

我们说话当中,她已经清洗完毕,我急了,说道:“问题还没解决啊?”

“里面来。”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犹豫着爬起来时她已经进了按摩室,于是扭开热水微微冲洗了一下就急急忙忙走了进去。

“躺下。”我按她的吩咐正面躺下,转头却见她已经把最后的遮羞布也脱了,心里惊喜,“难道她终于想开了?”眼睛疑问的看着她。

唐倩羞涩一笑,说道:“客人有些特殊要求,我们只好想办法满足。”她说毕,在一个杯子里喝了一口水,一步跨上来,骑在我身上,俯下身子用嘴从胸脯沿着小腹一路吻将下去,那感觉十分的新奇,温嘟嘟麻稣酥的爽,在我惊喜之余,更惊喜的还在后面,她居然用小嘴为小弟套上了雨伞,然后背对着我用大腿并一起做成的缝儿来回的运动,末了又用嘴不停的允吸,反反复复。。的交替进行,话儿坚硬似铁,经久不衰,累她出了一身大汗,微笑道:“哥哥好厉害。”

我骄傲之余,看着她辛苦,心里也有些不忍,说道:“还是用手吧。”

“嗯。”她整个人都扑在我胸膛上,一边用小手劳作一边转头与我微笑着对视,我想吻她,她微微侧头避过。

临近爆发时,我双手握住丰乳,全身上下使劲,在一阵强烈的刺激和晕眩中结束了战斗。

释放的感觉美妙而舒畅,比按摩还快乐十倍,身心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谢谢。”我不忘对她感激的说了一声。

唐倩累得够呛,没有力气再完成按摩工作,我们并排躺了一会。

“唐倩是你真名吗?”

她迟疑了一会,回道:“算是吧,本来叫唐倩倩。”

“倩倩?很好听啊。”

“名字嘛,有什么好听不好听的。”

“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

“你们都经过专业训练吗?”

“是啊,三个月。”

“难怪按摩技术这么好。”

……….我们胡乱聊了半个小时左右,感觉差不多了,进外间冲洗身体。

唐倩感叹道:“哥哥的女朋友一定很纯洁漂亮了?”

“纯洁是一定的,漂亮嘛和你差不多。”

“你宽我心呢。”

我认真说道:“真的,小唐,你看起来给人很舒畅的感觉,知道吗?男人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

“看来你有男朋友了?”我猜测道。

“嗯。”她点头承认,“他一直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如果知道了……”

“那就不让他知道,你这样辛辛苦苦为他坚守,是他的福气。”

“希望这样。”她明显信心不足。

“是老家的?”

她摇头,说道:“在先锋认识的,家在外地。”

“哦,这可不好保守秘密,没想过收手?”

“他家里是农村的,很穷。”

我感叹道:“你也太伟大了,准备挣够多少?”

“至少能买一套房子吧。”

“那可不容易啊,你很爱他了?”

唐倩脸上泛起一片幸福的红晕,瞧了我一眼,回道:“他比你矮一点,长得很帅气,不知怎么的,第一次见面就着迷了。”

“呵呵呵……能理解,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值得爱你就坚持下去,如果他一旦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就完完全全的告诉他,不要隐瞒,我相信他能理解你的苦心和痴情的。”

“谢谢你。”

这次我给五百元小费她没再推辞,出门后把我领到了茶坊,里面只有王文刚在。

“何姐呢?”

“忙去了,有什么事?”他问得很急迫,没等我喝下一口茶。

“郎燕她爸今天很生你的气啊,你怎么回事?”

他沮丧的垂头,说道:“兄弟,我王文刚一辈子就挨了郎书记今天一顿臭骂,骂得我没法反驳。”

“骂一顿没什么,重要的是他为什么骂你?”

“唉,也是我松懈了几天,大意了,安全村和小桥村出了点事。”

“我记得你上次就安排他们整改了,为什么还会出事?”

“兄弟,你不知道乡镇工作和机关的差别,安排了下面的人不一定会马上动手做,如果你一时没过问,他们就当你是放屁,间歇性神经病发作,能拖过去就尽量拖过去,工作难度大得很,你想一个人平时那么多事,怎么考虑得面面俱到?一个疏漏就埋下了隐患。”

他说的也是实情,当初在秀水镇工作时,薛秋阳那样优秀的人才,依然出现了“陆川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乡镇工作的严峻性应该提上我的议事日程上来了。

我见他垂头丧气的,开解道:“你也别气馁,他回来时和我摆谈了一会,现在已经没事了,还有,你到建设局的事他也基本同意了。”

“啊?谢谢兄弟了。”他一脸的感激,看来他早想离开杨柳镇,对建设局局长这个肥缺想了不只一天两天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他叫我转话,张仪可能要分管建设局这条线,他有些不放心你的一股独大的工作作风,如果要到建设局,就得服从张仪的领导,搞好关系。”

一个人最难改的是本性,我说完注意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王文刚思考了一会,说道:“兄弟,真人不说假话,王文刚就是这个脾气,我也是四十五的人了,想来一个彻头彻尾的变化那是欺人之谈,我这么说一句吧,尽我最大的努力,搞好和张仪的关系!怎么样?你可以原话反馈给郎书记,我不能不识好歹,总会给他争一口气吧。”

他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如果出口就是拍胸口做保证,反而让人起疑,问道:“大哥,我问一个题外话,为什么一心想到建设局?”

王文刚把椅子提了一下,更靠近我,正想说,何冰也进来了,问道:“没打扰你们兄弟说话吧?”

“你来得正好,坐下听我说。”他拉着何冰的手叫她坐下,说道,“王文刚已经不年轻了早已经过了野心勃勃的年龄,现在最大的愿望是找一个好点的单位,安排好自己的后半辈子,冰冰跟了我十年,什么也不图,我总要为她准备一点东西吧,享受一下幸福的滋味。”

“文刚,你这样说我就生气了。”

王文刚拉着她手诚恳的说道:“真的冰冰,我一直心里有愧,欠你太多。”

“你还说?”何冰娇媚的阻止道。

我看得十分感动,玩笑着说:“打情骂俏另找时间地点,这样肉麻我真受不了你们。”二人大笑起来。

王文刚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朋友值得放心结交,这是我对他的判断。

“陆川,你的事敲定没有?”

我点头回道:“已经口头同意了。”

“这就好,”他宽慰的说道,接着提醒我,“杨柳镇的干部这些年基本理顺了,但农村渐渐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你要注意一下。”

我满不在意的说道:“有你打下的基础,相信不会差到哪里去,实在搞不转了,你多指点就行了。”

王文刚摇头,说道:“多通气没问题,需要什么说一声,但是,最近几年,随着中央政策的改革,农民似乎一夜之间睡醒了,什么事都看党委政府不顺眼,农村稳定成了大问题,杨柳镇以前还算平静,自从搞工业园区后,矛盾好像突然找到了爆发的导火线,你去后一定不要大意,工作不要急躁,慢慢来,宁可稳一点,最好不要出什么问题。”

他这样叮嘱我感觉有些不寻常,哪天找黄尘中好好摆谈,先搞清底细再说。。。.

206 【郎燕可能有问题】

从皇城酒楼回到住处,我进屋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唐倩倩新奇的动作搞得老子有点兴奋,一路上想工作的少,回忆和她在一起时的细节多,夜深了还了无睡意。

我准备上一会网,看看黄依依在不在,我坚持了两天和她聊一次的承诺。QQ刚刚挂上,就有消息传来。

我一看,是十点十分发来的。

小白兔:陆川,甲鱼已出差,来吗?

灰太狼:出去几天?

我以为她不在,发过去没一分钟,就有了反应,原来她隐身了。

小白兔:到内蒙考察,说是十天。

灰太狼:这些天有点事,我争取来一趟吧。

小白兔:说定,别让人盼得心欠欠的。

灰太狼:(我有些为难)怎么说得定?来时我提前一天给你联系。

小白兔:一个局的工作会那么忙?

灰太狼:我准备离开煤管局,下乡镇去锻炼。

小白兔:你傻呀,县城呆起多好,别人削尖脑袋进城,你倒好,往乡下跑。

灰太狼:和你说不清楚,见面详细谈吧。

小白兔:你还没说多久来呢?

灰太狼:十天内我挤也挤出时间来一趟,好不好?

小白兔:这可是你说的啊,说话算数。

灰太狼: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白兔:好,相信你一回,宝贝,我等你消息。

灰太狼:别肉麻了,这么晚还不睡?

小白兔:睡不着,你不也没睡吗?干什么坏事去了?

灰太狼:(我日,太敏感了)你神经,回来晚都是干坏事吗。

小白兔:现在的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干坏事的?你那样厉害,我不相信能忍得住。

灰太狼:就能,不相信算了。

小白兔:和郎燕还那样?

灰太狼:是啊,今天她有些心动,关键时刻又拒绝了。

小白兔:(过了一会)陆川,说一句话你别生气啊?

灰太狼:说罢,我不会生气的。

小白兔:我怀疑郎燕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你想想,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姑娘,怎么可能到现在还这样?

灰太狼:不会吧?今天在电影院,她反应还是很大的啊。

小白兔:我只是猜测而已,你别多心。

灰太狼:(我心中一动)你猜测是什么问题?

小白兔:不说了,再说是破坏你们夫妻感情。

灰太狼:(说得老子心痒痒的)说嘛,就算为我好。

小白兔:真的要说?

灰太狼:当然是真的,大姐,你就爽快一点好不好?

小白兔:我怀疑郎燕是不是有性冷淡,你想想看,哪个女子到了这个年龄还是这样?何况遇到的是你。

灰太狼:(心里一惊)遇到我怎么样?

小白兔:色中饿鬼!女人杀手!

灰太狼:(我心里一点也没有自豪感)你是损我呢还是表扬我?

小白兔:陆川,看来你对自己还没有完全认识清楚,男人女人都有一种类型,对异性吸引力特别大,和外表关系不大,就像猴群一样,有些公猴可以得到许多母猴子的喜欢,有些公猴一辈子也找不到一个,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原因,女人有个词语叫“媚”,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柔美,一种吸引力,就像动物界的某种神秘气体或者液体一样,男人一见就像苍蝇见了大粪,趋之若鹜,想尽各种办法也要弄到手,例子很多,我就不说了。其实男人也有这种人,你就属于这种人,按社会上的说法,叫“女人缘”。其实哪里是女人缘,而是男人太有吸引力,我见你第一面就想再见第二面,不然怎么会巴巴的到你病房里来说声谢谢?以前我碰见这样相同的事有很多,心里没一点感觉,唯独你例外。

灰太狼: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欣赏了。

小白兔:你吸引了我。

灰太狼:你搞研究啊,成天都琢磨这个?

小白兔:没事嘛,胡乱看了些书,感觉很有意思。

灰太狼:这和郎燕有什么关系?

小白兔:你个木脑壳,怎么没关系?男人女人在一起,甭管多高尚多文明,最后想的都是那件事,你们交往这么久了,居然一点进展也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灰太狼:你说得我全身有些凉意了。

小白兔:对不起,我也是出于好意,帮你分析问题,绝没有其他想法。

灰太狼:知道你是好意,我哪天试试就知道了。

小白兔:试试可以,温柔一点,别把她吓着了。

灰太狼:怎么会?你不是说,是男人女人都想那个吗?

小白兔:你的武器太凶猛,女人第一次都很害怕、紧张,知道了?木鱼疙瘩!

灰太狼:知道了,色婆!

小白兔:色狼!!!!!!

灰太狼: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小白兔:嗯,88

本以为和黄依依聊聊天可以平静一下心情,没想到她提出了一个严肃的课题,害得我一晚上都在琢磨这事。我把和郎燕交往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尤其是她细小的一些表现和反映,感觉和黄依依说的有些区别。

“不过,郎燕的确有些特别,是什么原因呢?”我带着这个问题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间已经八点半了,我急急忙忙洗漱出门,下楼一看孙克明静静的坐车里等,心里一阵感动,上车后说了声:“昨晚睡晚了”。

孙克明回道:“没事,我也刚到。”

我看了他一眼,很满意这样的驾驶员,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一心为领导作想,可惜老子要离开了。

我突然记起他说的事,说道:“克明,你爱人是教什么的?”

“高中二年级物理。”

“愿意离开教师岗位吗?”

他惊喜的看了我一眼,“陆局,有希望了?能不教书就更好了,教师太辛苦了。”

“应该没问题吧。”我边说边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文刚,“王书记,我是陆川。”

“说罢,什么事?”

“孙克明的爱人在杨柳镇中学教书,想调进城,你看……”

“这是球什么问题?没问题,到时候叫孙克明直接来找我。”

“好的。”

我刚刚收了电话,他把车开到了一个小吃店,说道:“陆局还没吃早饭?吃点东西,这里的小笼包子不错。”

我下车对他说:“放心吧,没问题。”

他感激的笑笑,也不问到什么单位,这小子,鬼精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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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七窍玲珑心】

张仪副县长的任职表决没有任何意外,县人大常委会全票通过,接下来就该研究下一步的人事问题了。

我由于提前知道了大体方案,心中毫不着急,王三合和张晶晶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本来想趁这个空闲到吴德市一趟,可二人千说万说一定要请我吃饭,没办法,只好将就他们一回。

一见面,王三合抱住我双肩,显得十分亲热,全没了我在秀水镇工作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冷漠,我心中感叹着:这就是人情冷暖啊,位置决定你的江湖地位,谁真讲感情就他妈的的一个大傻B!别人虚伪时你就要学会打哈哈,别人打哈哈时你就要学会拍马屁!

我夸张的笑着坐在自己位置上,张晶晶还有他们党政办主任刘一标都微笑着等我落座。

我向二位点头打了个招呼,问道:“张铜川张主任呢?”

“五十二,离岗了。”

“哦,光阴似箭哪,想当初我在秀水镇工作时,王书记、张主任对我关怀备至,至今都感激得很。”

张晶晶咯咯咯的笑得十分清脆,说道:“陆局长年轻有为,现在就抚今追昔,感慨得有点早了吧?”

我摇头说道:“不早,我出秀水镇也有六七年了,时间太快了,感觉就像是昨天的事。”

“是啊,陆局长当时在党政办工作那是顶呱呱的,薛部长尤其赏识,当重点苗子培养的,他多次和我私下提到你,感叹这样的人才太少了,谦虚好学,勤奋肯干,素质特别高。”王三合说假话脸都没红一下,当时他哪里把我陆川放在了眼里?

当然,王三合对我也没有特别的恶感,像张铜川主任一样处处想拿我一把,这是我一直比较感谢他的地方。

这顿饭喝酒自然是免不了的,王三合和张晶晶都知道我酒量大,所以特地叫上刘一标,喝茅台口感比较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自然是喝得比较高兴。

几个回合下来,张晶晶脸红得像木棉花,这娘们随着岁月的流逝,不但不见沧桑,反而变得越来越水灵了,年轻就是不一样啊,看着她水汪汪的一双大眼,还有那不停起伏的胸脯,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张镇长吃什么?越来越漂亮了。”酒到半酣,我有些控制不住心里的蠢动,眼里只有美色,全忘了她差点当了老子的二丈母娘。

张晶晶笑得十分灿烂,说道:“陆局长拿我们乡姑开什么心?城里那么多美女还没瞧够吗?”

我嘿嘿一笑,“春兰秋菊各檀胜场。”

王三合已经喝得二晕二晕,闻言问道:“你们说什么春兰秋菊……酸溜溜的,喝酒。”

张晶晶给我和自己都斟满了,说道:“陆局长,你也知道我们今天的意思,想从你这里得一个准信,王书记也是老革命了,现在就这一点愿望,怎么样?给小妹一个面子?”

我看着她水汪汪的眉眼,心里一荡,暗自道:我日,这女人比黄依依还媚气,老子以前咋没发现呢?

嘴里说道:“张镇长话说到这个份上,王书记又是我老领导,我哪敢不从呢。”

说毕和她碰了一下酒杯,喝干坐下。

“实话说吧,王文刚基本确定了,我还在等结果,这样回答你们满意吗?”

张晶晶开心的笑了,“谢谢陆局长。”这娘们一点即透,很善于利于自己的身体优势,话一说出口,就让你不得不说真心话,这大慨就是人们常说的男人好色吧,见到美丽的女人骨头没二两重,轻飘飘的。

王三合酒量还不如张晶晶,醉眼朦胧,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听懂了,结结巴巴说道:“陆局长,你……放心,你……的哥们就是我哥们,外孙打灯笼照舅(旧)。”

张晶晶咯咯咯一笑,对刘一标说道:“王书记喝到位了,你扶他到五楼休息一会。”

刘一标扶王三合时,王三合边拒绝边说:“谁说我醉了?陆局长我们再……再喝。”

我使个眼色,刘一标微微使劲,半扶半抱把他弄出了房间。

房间里一下子清净下来,我一时有些感觉怪怪的,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张晶晶就在我右手边,也沉默不说话。

我们各怀心思吃了一会菜,还是她打破了沉默,说道:“陆川,你是不是觉得我功利心太强?”

出人意料的问话把我将了一下,一时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回答道:“怎么会呢?你很好啊。”

她凄楚一笑,说道:“不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也要谢谢你。女人从政太难了,比你们男人付出的更多。”

她低头用手抹了一下,似乎是眼泪。

我本想:有多难?女人只要舍得,比男人优势大多了。但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忍不住同情起来,说道:“是啊,毕竟这是男人们的斗兽场。”

她抬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谢谢你的理解。”动手将我杯子添满,又给自己斟了一小杯,“比如这喝酒吧,男人喝醉了扶去睡一觉,很正常,要是女人喝醉了,第二天所有的人都当成头号新闻,说不定还会演绎出若干无中生有的香艳故事来,传得不堪入耳。”她边说边和我碰了一下。

我笑道:“既然这样,你还喝?”

她斜眼瞟了我一眼,说道:“我知道你酒量大,王书记不在,只好将就陪你,体谅一下,我喝小半杯,你喝干。”

“不公平吧?”

“需要公平吗?如果你要和女人讲公平,我喝满杯,你喝小杯?”说罢她伸手假装来换杯子。

我急忙让过,说道:“好,就依你的。”

这娘们真的很厉害,处处搞得你心甘情愿吃亏。

张晶晶妩媚的笑了,我们拉拉扯扯说了有半个钟头,也不见刘一标回来,她皱眉道:“搞啥名堂?服侍个人也要这么久?”

她拿出手机给刘一标打电话,“刘主任,王书记这么样了?”

她听对方说完,歉意道:“王书记喝醉吐了,刘一标在搞卫生。”

“王书记酒量没见长进啊?”

“酒量是天生的,哪里是你们说的越喝越喝得?”

我反驳道:“经常喝总会有进步吧。”

“鬼话,如果你心情好,多喝两杯,往往就自以为喝出酒量来了,其实,喝酒是越喝量越小的,这是专家说的。”

“张晶晶专家?”

“我可不敢当。”

我们说着,又不知不觉混了半个小时,我心里的一个疑问再也憋不住了,问道:“张镇长,这件事难道你不知道?”

她脸色红了又白,显得十分尴尬,低声回道:“你不相信吗?我们除了纯工作,其他的事一概没涉及。”

“我信,不然你不会找我了。”我迟疑了一会说道,“不过,这件事终究要说啊?”

她看着我回道:“所以我很矛盾,答应了你的事总要守信用吧,到时候再说。”

我明白了她的苦衷,心里微微有些同情,出主意道:“可以叫王三合去说。”

“我这身份怎么开口?”她眼里带着明显的期望,这时候还不懂我就是十足的瓜蛋了。

我热血有些沸腾,冲动道:“等王书记醒来,我给他提一提?”

张晶晶立即给我杯子里斟满酒,说道:“谢谢陆局长,小妹敬你。”说罢将酒一饮而进。

张晶晶真的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和她谈话轻松而愉快,有些言外之意根本不用说出来,就相互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难道老子和她还“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二天醒来,双眼望着天花板,没了美色的诱惑,脑子异常的清醒,仔细回忆着晚上和张晶晶喝酒说话的细节,渐渐发觉自己像一个傻瓜,张晶晶楚楚可怜的柔情像一张蜘蛛网,不知不觉把我网了进去,充当了她的说客,也许她是无意的,但正是这种无意制造出来的魅力,才让我觉得不简单,女性从政的优势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

“给王三合说不说呢?”我反复衡量着,其实我明知道自己不会拒绝,可心里总是有种不甘心,被人利用的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我再一次回味了喝酒的过程,确信她是无意的,“这样也好啊,说明她真正的和郎一平决绝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如果她是一个毫不知耻的人,厚着脸皮去找郎一平要官,说不定二人旧情复发,那结果就不堪设想了,受伤害的不仅仅是刘姨和郎燕,还有我这个女婿。”

我说服了自己,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王三合打电话。

“王镇长,好点没有?”

“陆局长啊,昨天对不起,没喝好,改天再请你。”

“呵呵呵……好,我等你,这些天口渴,正想呢,”我想象得出王三合心疼钱的表情,暗自乐了一会,接着说道,“你准备多久找郎书记汇报?要抓紧咯,好像有几个乡镇的书记都知道了。”

“谢谢你,我今天就去。”

“我说王书记,共军进城了,你考虑过友军没有?”

“你是说…..?”

“张晶晶啊,你搭档也忘了?”

“她不用我去说吧?”

“我只是提醒你,难道让她自己说吗?”我故意停了一会,接着点醒他,“两个蚂蚱一起蹦跶,不知道哪个帮哪个呢。”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连连回到:“对、对、对……你提醒得对,谢谢你,陆局长,改天真得好好和你喝一台。”

我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王三合透露哪怕一点张晶晶想当书记的意思,郎一平没有不准的,安排张晶晶,王三合自己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这种事是十分微妙的。许多人只知道张晶晶和郎一平有关系,但不知道他们已经彻底分开了,更不知道郎一平对张晶晶的内疚心理,补偿心理,他王三合怎会有张晶晶在郎一平心目中重要?煤管局局长位置空出来,不知有多少人眼睁睁盯着呢,王三合未必就比其他人有优势。

搞定这件事,心理特别轻松,不用下次面对张晶晶时有负担。

===================================================唉,哥们些太不给面子了,鲜花榜天天往下掉,郁闷!

208 【郎燕的秘密】

安校民有了动力,亲自把处理决定交给了赵大富,并把市局请来的技术专家也带上,一起落实了煤矿整改的问题,制定了具体整改复产方案。

赵大富这次很爽快,一百三十万一次性就付清了,估计苟大全把常委会的决定早已经通报给他了,钱到专户,还得给郑大鸿烧香上贡才能真正拿到手上。

孙丽丽到财政局上班去了,我借口搞欢送,把郑大鸿约了出来,席间将黎小兵和孙丽丽的关系说明白了,提前断了他的不良企图,我是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原则,预防针先打,免得后面出拐。

还是借着一起上厕所,我将五万元现金支票塞进了他裤兜里,郑大鸿心知肚明,打着哈哈和我进了房间。

“郑局长,罚款的问题……”

“没问题,你们明天就来办。”

我回头对刘泽民和邹素素说了,二人头点得像鸡啄米,一脸的阳光灿烂。

一切事情基本办妥,只等县委常委会的消息了,这些天我有意把工作节奏慢下来,打算到吴德市去一趟。正呆在办公室找一个理由,钱大军给我打电话来了,催我去办购房手续。

我叫上孙克明,路上寻思:名下已经有一套房子了,干脆以郎燕的名义买吧。

掏出手机和郎燕联系上,吩咐孙克明把车拐向地税局。

“燕子,出来一下。”

“干什么,上班呢。”

“给你们领导请半天假,车到楼下了,快点。”

我们赶到地税局时,郎燕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上了车问道:“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身份证带上没有?”

“谁没事带哪个啊?”

我先回屋子把存折和身份证带了,又赶回郎燕家,上楼时对她说道:“我新买了一套房子,以你的名义,现在去办手续。”

郎燕犹豫道:“我们有房子了还买房子干什么?”

“别问这么多了,办完我给你解释。”

郎燕虽然有些嘀咕,还是回家揣上了自己的证件,刘姨一个人在家,见了我问道:“陆川,你们今天不上班?”

“有点事。”

“中午回家来吃饭。”

郎燕正从里屋出来,闻言说道:“妈妈,你老是吃饭,中午我们不回来了。”

“你们又吃馆子?留我老太婆一个人在家。”

我急忙说道:“妈,我们晚上一定回来。”

赶到钱大军的“大军房产”,办公室豪华气派,颇有点暴发户的样子,左手指上一颗硕大的金光灿灿的戒指,晃的人眨眼。

他见了我非常热情,我和郎燕屁股刚刚坐下,就有一年轻女子端来茶杯。

“陆局长,这位是……给我介绍一下。”估计他已经猜到郎燕的身份,神情上表现得身份谦恭和礼貌。

“我爱人,郎燕。”

他肉乎乎的脸上立即浮起讨好的笑容:“陆局长夫妻真是令人羡慕啊,郎才女貌,壁人一对。”

这虾子居然憋出了两句文邹邹的语言,郎燕顿时喜笑颜开。

“钱老板,身份证和钱我都带来了,你看手续如何办?”

“不急,你们把身份证先给我,找人复印几份。房子已经为你们选好,你看看满不满意。”说着他把我和郎燕引到隔壁的模型景观房前,指着其中一栋高楼说道,“B211,一百三十七平米,楼层、户型你们看看。”

我看了一眼,问郎燕道:“你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户型设计和四周采光、楼间距都可以。”

钱大军及时伸出大拇指赞道:“陆太太好眼光,这套房是我这一期最好的一套房子,面积也合适,今后想出手,升值空间最大。”

我对钱大军说道:“就这套,钱交哪里?”顺势掏出存折。

钱大军按住我手说道:“别急,先到办公室坐一会。”

过一会,售房部的经理亲自过来了,拿了一摞合同过来问道:“有单位的收入证明。”

老子哪里知道买房子还要这么多手续,上次一分钱没花,张仪直接就办好了,“没有。”

钱大军吩咐道:“先把其他的办好,这些后面补。”

经理将我看了一眼,声音突转轻柔,说道:“二位把字签了盖上手印。”

我和郎燕忙活了半天,才把一大摞手续办妥,末了我笑道:“这感觉还真像杨白劳过年时的味道。”

郎燕呵呵一笑,钱大军也笑道:“没办法,龟儿子建设局和银行办事情就是麻烦。”

郎燕接过合同时,经理顺便递来一张发票,我一看写明是十万,又将存折掏出来。钱大军等经理出门,才摇头说道:“陆局长你先收起,回去把手续补办齐,后面的事我们去办。”

我见他的神情,分明又是白送老子十万,这可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能…..?”

话说了一半,郎燕也迷糊的看着我们。

钱大军笑道:“说明我们有缘,陆局长瞧得起咱们交个朋友。”

白送一大笔钱不要是傻瓜,问题是我区区一个局长,管辖的范围又不是城市建设,接二连三的送钱是什么意思,“难道和杨青山一个想法,搞长线投资?”

他既然这样说了,我只好收起存折,说道:“谢谢了,有事说一声。”

“好,找时间我请你们夫妻聚一聚。”

事情办得太顺利,郎燕出来时兀自不相信,悄悄问道:“搞什么,十万啊?”

我装着无奈,双手一摊,说道:“他不要我有什么办法。”

上了车我问道:“既然说了不回去吃饭,我们去哪里?”

“我听你的。”

“夫唱妇随?”转头问孙克明道,“小孙知道哪里有清洁、卫生又比较有特色一点的饭馆?”

郎燕嘴快,笑道:“你要求也太高了嘛,平时就这样为难职工的吗?”

孙克明回道:“陆局长对下属是最好的领导,我不是拍马屁,职工都这样说。”

郎燕道:“你已经拍了,还说不拍。”

孙克明笑笑不再回答,对我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是新开的,生意还不错。”

“去尝尝。”

到了先锋县,郎燕很少和我这样单独在外面吃一顿饭,恋爱的感觉越来越遥远了。

孙克明走后,我和郎燕找了一个空座坐下。

“买房子谁住?”她不解的问道。

“不给谁住。”

“陆川,你是不是和钱老板搞什么交易?”她有些担心的样子。

“不会的,你放心吧,他搞房地产开发,我管煤矿,风牛马不相及。”

“不是就好,我不希望你出什么问题,按揭用我的工资吧。”

我笑道:“你够用吗?还是用老公的,男人养家糊口,挣钱给老婆花是应该的。”

“你还要给家里寄钱,我不够就找妈要,反正他们用不完,不帮忙花一点她还不高兴呢。”

“嘿嘿,你就知道搞剥削。”

吃完饭,我和她回到住处,想起黄依依的话,有意想试一试,说道:“老婆,我们休息一会?”

她看了我卧室一眼,“咋休息?床像狗窝一样。”说罢,她皱着眉头进去帮我收拾。

卧室其实不很凌乱,晚上用电脑,鼠标乱放,还有几本书放得有点不到位而已。

我跟着进去,从后抱住她胸部,嘴靠近耳边,悄悄说道:“我们哪个?”

她耳根子发烫,胸部在我不停的捏揉下也坚挺起来,“不好,白天呢。”

“白天怎么了,我们是夫妻啊。”我边说边解她衣服的纽扣。

郎燕微微挣扎了一会,也渐渐静下来,身体的肌肉随着我不停的抚摸变得温暖起来。

第一次拨开她的衣服,身体发育完全正常,胸部饱满而结实,由于激动,白嫩的肌肤透着红晕,这是一种激情的象征,怎会是黄依依说的“冷淡”呢?

当剩下最后一件细小的内裤时,郎燕突然感觉不安,刚才微闭的双眼睁开,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我双手更加温柔的在乳峰上摸裟,用眼神暗示她不用紧张,但好像不管用,手指刚刚触到裤边,她立即爬起来,拨开我手掌。

我心里一凉,抱住腰肢,轻轻问道:“为什么?燕子。”

不想我这句关心的话却惹得她情绪大动,泪水滴滴答答落了下来,砸在我手背上,心里一阵阵紧促。

“你哭了?我道歉好吗?”我心里满不是滋味。

郎燕缀泣道:“不关你的事。”

听她这样说,我轻松了一些,看来她心里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事,能不能对我说?我是你老公啊。”

郎燕情绪波动很大,我抱过她,等她在怀里慢慢平静一点,开导说:“我们已经是法定的夫妻了,两口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一个人的问题两个人来解决,总会好得多,说罢,乖哈。”

她还光溜溜的,我拿起衣服穿上,不停的鼓励着。

“我说了你不许生气啊?”

“不会的,说吧。”

她好像有很大的顾虑,欲言又止,在我安慰的眼神鼓励下,她终于说出了一段令我始料未及的事来。

“你已经知道了,我小时候很孤独,经常一个人玩,爸爸在部队,几年才能回家一次,妈妈那时候在厂里上班,很少有人关照我,从小就养成了寡言少语的性格,到了上初中的时候,学校放学回家要走半个小时,经常是一个人回来,在我十二岁那年秋天,一个星期五的下午,由于轮到我值班打扫卫生,放学时已经接近六点了,天色很晚,我为了早点回家,抄近路经过一片树林……”

我有点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见她犹豫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说吧,没事。”

“侧面出来一个男人,突然抱住我,我想反抗、叫喊,却被他紧紧捂住了嘴,他力气很大,把我抱进了一个小木屋,然后脱我衣服……*…..”

我的心在下沉,很乱,一时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态度,应该表现什么态度。

郎燕怯怯的看着我,心里一突,脑子清醒了一些,问道:“报警了吗?”

她摇头“没有?我回家很晚,知道这件事不好,不敢给妈妈说,吃饭时她终于发现我不对,反复追问下我才说了,我也不知道该这么办,妈妈当时就哭了,第二天起来,我见她还呆呆的坐在沙发里,一夜没睡,面容憔悴,我们抱头痛哭。”郎燕情绪稳定了许多,估计和我沉着的反应有关,“她吩咐我不要说出去,什么人也不要说,可是…..”

“歹徒抓到没有?”

她点头说道:“半年后被公安抓住了,电视里播新闻叫受害者去揭发指证,妈妈再三吩咐我不要做傻事……就这样,一直没人知道。”

“你爸爸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也许他知道吧,因为第二年他就转业回来了。”

我终于明白了郎燕的问题,心理压力太大了,童年的阴影还一直伴随着她。郎一平一定是知道的,他异乎寻常的爱郎燕,一定是觉得内心有愧,对不起女儿,当郎燕撞破他和张晶晶的奸情时,他为什么毅然决然的和张晶晶分手,都是这种内疚的心理在作祟。郎燕喜欢我,他也不遗余力的支持,甚至帮忙制造机会,对于我擅自接受张仪送来的房子、同意我到杨柳镇……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归结到:他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郎燕一生的幸福!

“陆川,你会瞧不起我,嫌弃我吗?”她看起来好可怜。

“怎么会呢。”我紧紧的抱住她,郎燕闭了眼睛靠在我胸口上。

是啊,我会嫌弃她吗?原以为她纯洁高贵,不同俗流,是待嫁的处子,现在已经不是,是一个童年遭受不幸,有巨大心理阴影的女人,我会介意吗?脑子很乱,答案很模糊,郎燕心理是脆弱的,再也经不起一点挫折,得先安慰她,让她相信我,不然,她一旦看出我心理的犹豫,她这一辈子恐怕都难解开心里的症结。

“燕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放心吧,我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你,爱你。”

“真的吗?”她眼里是疑问。

“嗯。”我使劲的点头,现在说得再多,恐怕也一时难以让她完全打消顾虑,双手微微用力,让她感觉到我内心的真诚。

下午没有上班,我领着她到桂湖公园玩飞车、碰碰车、蹦床……郎燕在惊险刺激中忘了不快,开心的大笑,我也趁机在情绪上得到了缓解。

明天就是礼拜五,估计人事问题会在星期六的常委会上定下来,这是郎一平晚饭时有意透露了一句。一旦确定,恐怕就没时间去吴德了,我借口到市局汇报工作,叫上孙克明,下午就到了市里,路上给黄依依发了一条短信。

209 【百花错拳】

到市局我找到张局长,把凉水泉煤矿整改复产的情况作了汇报,老局长很高兴,我趁机邀请他到先锋检查工作,他也爽快的答应了,出来时他叫办公室安排晚上的食宿,我极力推辞了。见到孙克明吩咐道:“我出去办点事,可能要明天才能回去,今天晚上你就自己解决吧。”

“陆局要车吗?”

我摇摇手,“不用。”说着出了市局大院,走过一条大街,招手要了一辆的士,直接赶到了黄依依提前订好的酒店。

她已经在房间里了,见面自然是吕布戏貂蝉,杀了个几进几出,昏天黑地,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提出出去吃饭,她嘻嘻一笑,“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

她变戏法似的从壁柜里拿出两盒方便面,还有几根火腿肠,我靠,她也想得出,时间节约到这个地步。

看她光着身子泡面,我笑道:“你花痴啊?准备夜战?”

黄依依咯咯咯一连串笑声:“你怕了?”

“谁怕谁?现在就来。”

“现在?不行,我把你喂饱再说。”她把水接好,一屁股坐在我身边说道,“这样安全,出去多危险。”

我点头称是。

黄依依像是突然想起,问道:“你们试过没有?”

“知道原因了,郎燕十二岁时被人*过。”

“啊?!”她吃惊的长大了嘴,“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是我老婆,法律已经认可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心里能接受吗?”

我摇着头,说道:“我自己也说不准。”

“这个问题一定要想清楚,首先你介意这件事吗?”

“要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但我相信自己能慢慢接受的,燕子自己也是受害人,她是无辜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办了。”

“刚听说,我心里有些难受,现在不是很有感觉了,她当时毕竟才十二岁啊。”

“该死的*犯!”黄依依恨恨的骂道,“这些男人都像畜生,畜生还不如!”

“现在我担心的是郎燕负担太重,心理的阴影很难消除。”

“是啊,那么小,记忆肯定是很深的,想在短时间内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有些人一辈子也会噩梦。”

我也担心这个问题,马上要结婚了,新娘子却生活在对男人恐惧的阴影里,那今后如何相处一辈子?

黄依依见我情绪有些低沉,开解道:“要解决这件事,关键还是靠你。”

“靠我?这是郎燕心理问题,只有靠她自己克服。”

“陆川,你错了,我当初不也是相同的情况吗?只是郎燕被伤害得更厉害更深罢了,但性质都是一样的,我没说出来以前,一个人常自钻牛角尖死胡同,给你一说,你非但不歧视嘲笑我,反而还安慰我,自己顿时觉得生活有了盼头,有了希望,信心也回来了。女人就是这样,再坚强,最终也需要男人的爱抚、安慰,”她停了一会,继续说道,“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通向女人的灵魂。郎燕受了伤害,你要彻底的消除她心理的影响,就必须得她彻彻底底的接纳你,爱你。不要急,慢慢来,多做一些水磨功夫,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好办了。”

我疑惑道:“你是说和她……?”

黄依依点点头。

“问题是她现在脱内裤都很敏感啊?怎么能……”我回忆起郎燕当时惊恐的样子,感觉要达到这一步难度很大。

“不然,你们早点把事情办了,让她有认同感,从内心认可你,你不单单是一个男人,还是他丈夫,一辈子可以安心依靠的丈夫,相信总有一天会好的。”

我看着黄依依认真的态度,感觉她说得很有道理,目前也只有这样了,“谢谢你,依依,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变成心理咨询的专家了?”

黄依依苦笑道:“久病成良医,自己经历过,那种心理愈合过程是很清楚的,平时也看了这方面的书,了解了一些知识,如果你觉得有用,就拿出你的耐心、爱心,去医治郎燕吧。”

“谢谢,我不懂还要来请教的。”

难怪黄依依越活越淡定,她自己躲一边慢慢治愈了内心的伤口,这样的女人真顽强,值得我陆川为她付出一切!

星期六我回到先锋县时,私下已经有人在传陆川要离开煤管局了,刘泽民给我打电话确认消息,我哪里能承认,只说:“现在还不知道,常委会都没研究,一切都是假的。”

刘泽民当然不信,他只想知道谁会来接我的班,煤管局的好日子还能不能延续下去。

晚上,郎一平吃完饭就出门了,我一看时间,才七点,估计他提前会和薛秋阳、张坤碰头,我陪着刘姨郎燕在客厅看电视。

郎燕好像有些陌生,在我们之间划了一道看不见的隔离线,我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有意换了一个位置,坐到她旁边,一手绕过她的腰,靠在沙发上。

她身体有些僵硬,我暗暗使了一下劲,让她感觉到我的心意,慢慢的才松弛下来。

刘姨看了我们一眼,心慰的微笑着,问道:“陆川,你们打算多久把事情办了,说是五一,现在马上到了,只怕搞不赢了。”

“妈,你和爸爸确定吧,我们听二老的。”

“真的吗?我找人看日子了哈。”

我侧头问郎燕:“燕子,你说呢?”

“你定吧。”她声音里透着懒懒的味道。

刘姨看了一眼,说道:“燕儿怎么了,懒心无常的?”

“我哪里有啊?心里高兴嘛。”

“呵呵呵,死女子。”

我发现郎燕不对劲,出门时有意邀她和我出去散步。

“燕子,你对我不放心吗?”

她摇头否认,“我放心。”

“我们是夫妻了,心里有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也一样。我说过一辈子对你好,现在仍然没有变,今后更不会变,相信我。”

“陆川,我不配你这样。”月光下我发现她在流泪。

“说什么傻话啊?你已经是我老婆了,你的同事、朋友都知道了,难道你想反悔?”我故意说得很轻松,陪着她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下来。

“谢谢你陆川,下辈子我还嫁你。”

“嗯,这就对了嘛。来,给老公笑一个。”我托起她尖俏的下巴。

郎燕微微一笑,“嗯,老婆好美。”

我趁机双手把她抱进怀里,惹得路边的行人频频回头。

郎燕终于渐渐软化下来,这样大胆的示爱给她增强了极大的信心。

第二天,常委会开会的内容就在干部中流传开了,我知道结果不会有意外,所以也懒得向郎一平打听。

我不想打听结果,却反而接到了许多电话,知道了许多信息,而且这些消息都是惊人的准确,因为星期天我到郎燕家时,郎一平主动给我说了,叫我提前做好思想上的准备。

这次人事变动非常大,上上下下动了三十多个人,在我看来,有些人动得莫名其妙,纯粹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王文刚到建设局,王三合到煤管局,张晶晶秀水镇书记,柳如烟政府接待办主任(正科级),吴军主持了一年多开发办工作,终于得成正果,这些都是意料中的结果,李家乡书记到了西晋镇当镇长,西晋镇镇长到了前锋镇当书记,杨柳镇副书记到李家任乡长,原乡长升书记,金河乡书记到秀山镇当镇长,黄尘中从副镇长提拔为副书记兼工业区管委会主任,原办公室主任衡大海当副主任,经贸局项目股股长郑山河到杨柳镇任副镇长兼工业区管委会副主任,杨柳镇的领导班子得到了大大的增强,搞工业开发这都能理解,但李家、西晋、秀水、金河等乡镇的人员调来调去就有点让人看不懂了,像穿麻花一样,眼花缭乱,百花错拳。

王文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说了自自己的疑问,他笑着说:“看不懂?这就是权术,一般人看懂了就没艺术了。”

“你说明白一点。”

“陆川,你真的还不明白郎书记的苦心啊,你想想,如果这次仅仅是缺一个人补一个人,能动几个位置?”

我想了想,回道:“你、我、王三合、张晶晶。”

“对啊,这样动下来谁显眼?”

我日,原来是这样啊!我突然明白了,“肯定是我了。”

“对了,你想想,你当局长才多久?突然调到杨柳镇这样的大镇,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来,现今这样东穿西插,一是分散了视线,二是让许多老书记、老镇长也能挪一个窝,缓解一下心里的怨气,嘿嘿,你学到一点吧,这就是权术,马上用得着的。”

中国官场最复杂的莫过于人事调整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够人琢磨一阵子的。

黄尘中也知道了,电话里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到位,我回答“听组织的安排”。

他笑了,“还没来就打官腔了?”

我呵呵一笑,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星期一我到煤管局上班,刘泽民、李佳明、黎小兵等都来证实情况,我一一赖心解释了,大家感叹一回才慢慢回到自己办公室。

第二天,薛秋阳给我打电话,叫我把工作安排好,星期三就去杨柳镇报到,我问道:“哪位领导去?”

“我送你,满意吗?”

“我正在期盼啊薛书记。”

“呵呵呵,陆川,思想上先要有准备啊,杨柳镇比较复杂,最近由于工业区的问题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任务很艰巨啊。”

“有领导的支持,相信能克服的。”我信心满满。

“好了,有什么准备的、该交代的,今天办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好的。”

我放下电话,雄心万丈,手指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杨柳镇是一个更高的目标地,通向县委县府领导的桥头堡,这是考验自己的全面能力的时候到了,一定要百倍努力,搞出名堂来,我暗自下定决心。

我镇定了一会,叫来刘泽民和黎小兵,把一些立即要做的事吩咐了,并交代了市局张局长要来先锋检查工作的情况,二人一一应了。

刘泽民问道:“明天就到任了?”

“是,刚才薛书记打来电话说好了。”

“太急迫了,我通知胡局长,今晚给你饯行。”

我立即阻止了,说道:“不用了,我今晚还有事情要处理,改天吧,杨柳镇这么近,随时都可以啊,只要你们还记得我。”

“陆局长,你放心,煤管局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还是我们的领导。”黎小兵十分动情。

刘泽民说道:“共事这一年多,你是我见过对下属最宽厚的领导,既然组织上叫你挑更重的担子,说明陆局长前途无量,其他虚话不说了,平时有空来个电话,我陪你多喝两杯。”

“好啊,谢谢老刘,谢谢小兵,你们给予了我最大最好的支持,今后有机会,我们再同事。”

我们三个男人说得都有些动情,说实在的,这一年多共事,相互配合支持,的确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官场,能真正交到朋友,确属难能可贵。

我整理好东西,本来想叫孙克明帮忙,黎小兵抢着抱下楼,一直坐车又帮忙送回住处。

孙克明也知道了,心里有些依依不舍,说道:“陆局长,你把我调回杨柳镇吧。”

“胡扯,好不如进城,回去干什么,你知道我给你爱人联系的是什么单位吗?”

他摇头,“建设局,我都给王文刚联系好了,过几天你直接去找他。”

“我想一直跟你开车。”孙克明固执的说。

我开导道:“克明,谢谢你,我现在还不能要你,在煤管局好好搞,王三合也是不错的领导。”

二人走后,我打电话给郎燕,这些天她精神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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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突如其来】

“老婆,干什么?”

“无聊,发呆。”

“我明天就到杨柳镇去了。”

“这么快呀?”

“迟早要去嘛,早一点好,可以尽快熟悉情况。”

“和爸爸一样,都是工作狂。”她不满的抱怨着。

“你没事不如请假,我们下午去喝茶。”

“好啊,现在哪里,我来找你。”

“屋子里。”

过了二十来分钟,听得楼道里磕磕磕的声音,我知道是郎燕来了。

“进来吧。”我打开门,郎燕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她四处一看,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有点乱,我帮你整理吧。”说着开始蹲下来整理物品。

郎燕整理完东西,微微出了一身汗,说道:“陆川,我回去洗个澡。”

我看看时间还早,说道:“那么麻烦干啥,这里洗吧。”

“没换的衣服啊。”

“这样吧,你洗着,我回去给你拿。”

“好吧,你快点。”

我知道郎燕每次洗澡需要的时间都很长,关上门时,给孙克明打了个电话,五分钟他就赶到了,我回到郎燕家,刘姨问道:“这么早回来了?”

“不是,郎燕在我哪里洗澡,回来拿衣服。”

“你自己进去拿吧。”

郎燕衣物真多,一个大衣柜都装满了,内衣内裤装了几大抽屉,还有各式各样的乳罩。

我在柜子里找了两件内衣内裤,用包装了出门,对刘姨说道:“妈,我们中午不回来了。”

回到住处,浴室里还在哗哗的放水,郎燕还在洗,我看看时间,已经用去半个钟头了,估计还得二十分钟左右。

“老婆,衣物已经拿回来了啊。”

“知道了。”

我转身时,突然想起黄依依说的话,心里一动:“水可以舒缓紧张情绪,可以试试看。”

说干就干,脱去衣服,上前敲门,郎燕打开一半问道:“什么?”抬头一看我的样子,愕了一下。

趁着她愣怔之际我挤了进去,郎燕有些不习惯。

我笑道:“夫妻二人浴。”抬手把水开得大大的,站在蓬头下冲洗起来。

见她有些紧张,说道:“愣什么?帮我搓搓背。”转身将背对着她。

郎燕迟疑了一会,终于把手放在我背上,慢慢搓洗起来,我赞道:“嗯,好舒服,老婆手细就是不一样。”

过得一会,她渐渐大胆起来,肩、背、臀部、大腿……一一细细的清洗,洗着洗着,她全身贴了上来,双手围在我腰上。

“老婆。”

“嗯…..”

“喜欢孩子吗?”

“嗯….”

我返身正面抱住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们要一个,好吗?”边说边用手抚摸起来。

郎燕轻轻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随着我手掌的移动,她嘴里发出细微的呻吟。

看看差不多了,双手穿过大腿把她抱了起来,蓬头上的水还在不停的哗哗的流,冲击在我和她身体之间,又顺着皮肤四面溢出。

我正要发力,她突然将屁股向外一撑,差点将两人一齐摔倒。

“啊,不行,陆川,我不行。”

我见她面色灰白,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却不得不安慰她,“没关系,也许是我太急了。”

“不,是我不好。”

我拉着她手说道:“燕子,咱们不急,慢慢来。”说着抱过她,轻轻抚着后背。

过了一会,郎燕道:“陆川,我很害怕,很紧张…….”

“没关系,没关系,慢慢就好了。”

我说好说歹,哄得她情绪放松了,还帮着她上上下下搓洗了一遍。

郎燕皮肤很好,细腻光滑,亮得像牛奶一样,玩笑道:“老婆好美,今后咱们的女儿一定也是大美女。”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儿?我喜欢儿子。”

我见她眼睛里一片执拗,安慰道:“儿子更好,传宗接代,我也喜欢。”

正哄着她开心,突然听得客厅里的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谁这时候打电话?”我嘀咕着匆匆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穿上短裤就跑了出去。

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得薛秋阳大声说:“陆川,你在哪里?”

他声音十分急促,少见的带着一丝焦虑,我预感不好,回道:“我在家里?”

“哪个家?快出来,我来接你。”

“我的住处。”

我正想问出什么事了,他匆匆说了一句,“你在街边等着。”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对郎燕说:“燕子,薛书记有急事,我马上得走,等会电话联系。”

郎燕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边说边出了门。

在街边站了不到两分钟,薛书记的丰田越野“哧溜”一声到了跟前,“快上车。”他催促着。

我爬上车问道:“薛书记,出什么事了?”

“杨柳镇出事了,工业区施工方和当地村民斗殴,现在村民已经上108国道。”

我听得耳朵“嗡”的一声,半天没反应过来,王文刚说的苗头终于演化成矛盾爆发了。

这时候他电话响了,我坐后面,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分明感觉到事态正向严峻方向发展。他接完立即吩咐司机,“小张,上国道。”

108国道越过杨柳镇边界而过,距镇所在地不过一公里,是吴德市到省城蓉锦市的必经高速干道,也叫“蓉吴高速”,车流量十分大。

“死了一个。”薛秋阳声音还算比较沉稳,估计他过了慌乱期,心里已经镇定下来了。

“是村民吗?”

“嗯,现在村民已经堵了国道,郎书记赶过去了。”

事态果然越搞越大,有燎原之势,我浑身骤然紧张起来,红光村被群众围攻的场面异常清晰的蹦进脑子里,既兴奋又惶然。

汽车高速向目的地驶去,很快上了高速,对面通向省城的单行道被堵成了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这一面却无一辆车过来,原来汽车是逆向上了国道。

远远的就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在前方骚动,接近二百米时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薛秋阳异常敏捷的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我急忙冲出去,跟在他身边。

“郎书记已经在,情况不熟悉注意少说话,别激化激化矛盾。”他边走边叮嘱。

我点头回道:“我知道了。”接近人群时我有意跨前半步,形成保护的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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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非常之事】

群众大约有七八百人,把两边的道路都堵得严严实实,情绪已经非常激动。

我们刚刚走近,就听得前面有人喊“打!”,薛秋阳急得就想往人群中窜,我一把拉住,因为我发现许多人情绪已经失控,道路另一边的几位村民开始砸车辆,吓得司机开门纷纷向后逃窜。

“陆川,快看看郎书记在什么地方?”

我把他护在身后,垫脚向里面看了看,没发现有县上的领导,问旁边的一位村民道:“大爷,县委郎书记在哪里?”

周围几位农民立即警惕的向我靠拢,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见形势不对,急中生智,回道:“我是记者,想了解情况,你们这么多人阻路为什么啊?”

其中一位大爷气愤道:“干什么?!打死人了,你们共产党还管不管?!”

我不好回答,问道:“听说县委郎书记来了,他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公正?!你们当官的哪个管我们老百姓死活?官官相护,贪污腐败。”

旁边有人提醒他,“这是记者,你说这些干啥?”

看来他们还是有顾虑的。

这时候,路旁的一个小坡上突然出现了几人,我一看是郎一平,还有王文刚、李影寿等,回头悄悄对薛秋阳说道:“郎书记在那边。”

薛秋阳也发现了,对我说道:“想办法过去。”

我左右看看,摇摇头,“暂时没办法。”

郎一平好像在对着群众喊话,现场一片嘈杂,他的声音全部淹没在大海里,急得王文刚脸红脖子粗,却丝毫没有办法。

那一头的人群突然“轰然”一声向后退,后边的人忙问“出什么问题了”,有知道情况的人传话过来,“把龟儿子当官的车掀了。”

这边的人也开始兴奋的躁动起来,对面的一位村民掏出打火机,想要点车,汽车的主人不知道突然从哪里钻出来,站在车前,苦苦哀求。

“陆川,我们过去。”薛秋阳说着就翻过隔离带,我急忙跟上去。

“大家冷静,冷静,不要把事态搞大了。”

薛秋阳话一出口,那位拿打火机的的村民斜着眼睛不怀好意的问:“你是谁?”

我立即挤过去说道:“我们是过路的。”

“老乡,这位大哥看样子也是自己的私车,你们找政府解决问题,何苦整别人的私车,这年头过日子都不容易,你们看那边,好像有领导出来说话了。”薛秋阳反应极为快速,角色立即转换,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村民熄灭了手中打火机,那位车主脸色发白,双手作揖,连声感谢薛秋阳和我。

我抬头发现郎一平手里多了一个电喇叭,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刚刚从身边离开,眼生得很,不像是县委办的人。

“老乡们!同志们!大家冷静!我是县委书记郎一平!”

越来越愤怒的人群终于听到声音,而且是先锋县委书记,稍稍安静了一点。

“我们刚从村里赶过来,事情都清楚了,死了人,伤了十几个,我也很沉痛……”

“说什么屁话!我们不听,政府还管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人群中有人大声喊,有个别激动的掏出身上的硬物砸了过去,旁边的王文刚伸手打落,郎一平不为所动,他身材魁梧,静立如山,像一尊军神,极具威严!

“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大家承诺!”郎一平不理飞向自己的硬物,声音提高了八度,“第一,严惩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

汹汹的群众一听他的表态,一下子静下来,有两个正准备投掷物品的村民,手臂还停留在半空中。

“第二,给大家一个交代,打死和受伤的村民,由党委和政府出面解决一切合理的要求!第三,县委县政府马上派出工作组,检查村级财务问题!”

场面静得出奇,只有郎一平掷地有声的讲话声,人群中一人问道:“说了能作数吗?”

郎一平严肃的向人群巡视了一遍,用厚重而稳定的声音回答道:“我郎一平,以先锋县委书记的名义,向大家表态,以上三个问题如果不能得到满意的解决,立即辞职!”

话音一落,大家不由自主的爆发出一阵长久的掌声,连薛秋阳也禁不住鼓起掌来。

我热血沸腾之际,耳听得旁边有人感叹道:“好书记啊。”

我一看是刚才那位舍命护车的外地司机,我们对视了一眼,相互点点头,他继续感叹道:“要是我们老家有这样的书记就好了。”

薛秋阳及时抓住机会鼓动了一句:“有了好书记还要有一大批好干部,咱们老百姓所有的问题是一定能得到解决的。”

二人对话被周围群众都听在耳里,纷纷点头,他见时机成熟,对我说道:“我们过去。”

人群一安静下来,中间就现出空隙,我块头大在前面开路,薛秋阳在后面跟着。越过人群,我远远看到一群防爆警察列队正向这边赶来,对薛秋阳说道:“薛书记,防爆警察来了。”

“哦,我们快过去拦住。”

这时候王文刚正在做耐心的解释工作,劝群众立即散去。

情况不容我们迟疑,我立即大步迎着防爆警察赶去,对前面领头的人说道:“大家停,哪位是负责人?”

中间站出一人,严肃的问道:“我就是,干什么?”

我看薛秋阳还有几步的距离,回答道:“县委薛书记命令你们原地待命!”

我话音刚落,薛秋阳已经赶到,严肃的说道:“执行县委的命令!退后一百米!”

薛秋阳作为县委组织部长时,全县的干部几乎人人都认识,那位中队长立即把队伍撤退了一百米,上来报告:“报告首长,命令执行完毕!”

“很好,你们严密注视情况变化,没有新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是!”

中队长退回去后,薛秋阳对我说道:“走吧。”

我们回到人群处,大家纷纷让开一条路来,防爆警察的到来,对人群产生了极大的震慑效果,部分村民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王文刚还在耐心的劝说村民:“……同志们,大家都回去吧,看看你们的两边,路已经堵了三个钟头了,乘客也和你们一样,急着回家,老人孩子都盼着呢,你们有什么要求,回镇上坐下来一一解决,刚才郎书记已经表态了,我们坚决执行!那些被打伤的家属,我们已经用车接到县城了,他们正等着你们去看望啊,人要紧,呆在这里也不能解决问题嘛…….”

我们和郎一平终于在土坡下相遇,郎一平前面有意无意站了一群年轻人,包括那位给他拿电喇叭的小伙子。

“郎书记。”

郎一平见了我和薛秋阳,点点头说道:“你们也来了。”说罢用手扒开前面的两人,直向人群中走去。

群众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薛秋阳不放心,用手在我手臂上一拉,示意上去保护,我立即跟在他侧面,向人群中间走去。

“乡亲们,县委县政府对发生这件事也负有责任,我和你们一样,很气愤,很痛心!但是,要解决问题,一定要理智,要讲道理。大家要相信我们的党,相信我们的政府,大多数干部还是好的!我一定为大家做主,把事情解决好,也请你们监督!”话说毕,他脚步停在一位彪悍的中年人面前,加重语气说道,“闹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也不利于问题的解决!对那些无理闹事,别有用心,鼓动闹事的人,我们也绝不会手软!要坚决打击!”

郎一平做了一个狠狠打击的手势,我发现前面那中年汉子目露胆怯,畏惧的后退了一小步。

“共产党历来是讲理的,先礼后兵,有礼有节,对我们大多数群众是有深厚感情的,都是一家人,所以,请相信我们,现在大家都回村里去,我们立即派人来和你们谈,有家属受伤的,我们派车送你们进城照顾亲人,他们还在病床上等着你们哪。”

这时候已经有群众散开,也有人说:“郎书记说得在理,我们回去吧。”

王文刚见了,大声说道:“家里有受伤住院的,请到那边乘车,我们有专车接送!”

一人动众人动,不过十来分钟,人已经纷纷散去,李影寿和部分乡镇干部招呼伤者的家属上车。

我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郎一平道:“回镇上。”当先向自己的小车走去。

王文刚下来,我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薛秋阳道:“王书记,你安排一下,一部分干部到医院,一部分回镇上。”

王文刚点头答应,转身和李镇长商量去了。

我跟上薛秋阳,乘车回杨柳镇,路上手机响了,是郎燕打来的。

“陆川,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我正忙,过后给你说吧。”

“嗯,你注意安全。”郎燕话里十分担心,我心里涌起一股温暖。

路上见群众三三两两朝镇上去,薛秋阳回头掏出电话:“郎书记,陆川的任命是不是迟几天宣布?”

我知道这是薛书记关心爱护我的意思,出了这样大的事,必须要有一个经验丰富、处事干练、沉着稳定的老同志出面主持工作,他在和郎一平一番交流之后,转头对我说:“陆川,你做好提前上任的准备。”

我心里一惊,不由自主的“哦”了一声,看来郎一平是主张立即叫我接手杨柳镇的工作,莫非他是想通过这样的非常大事件来磨练我?促使我迅速成熟?“一定是这样的。”我思考着,心中度过最初的一段慌乱和恐惧之后,渐渐的平静下来。

“陆川,一个人一辈子遇几件大事不容易,遇上了就要勇于面对,是男人就得雄起!县委是相信你有能力挑起这副担子的,也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好一切,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你可以直接给我和郎书记汇报。”

“好的,薛书记,我一定不负组织的重托,处理好杨柳镇的事。”

经历过刚才那种场面,看到郎一平和薛秋阳处理问题的坚毅果敢,一颗男人的雄心渐渐在升起,在膨胀,热血在沸腾,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血管里的血在突突的奔涌……组织考验我,我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能战胜一切困难,顺利的把杨柳镇的班子接过来。

薛秋阳在给组织部打电话,叫张东升副部长把任命文件马上送到杨柳镇。

车子直接到了白云宾馆,这是杨柳镇刚刚开张的一家星级宾馆,各种设施和市一级的宾馆也不相上下。

212 【临危不乱】

我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郎一平道:“回镇上。”当先向自己的小车走去。

王文刚下来,我和他打了一个招呼,薛秋阳道:“王书记,你安排一下,一部分干部到医院,一部分回镇上。”

王文刚点头答应,转身和李镇长商量去了。

我跟上薛秋阳,乘车回杨柳镇,路上手机响了,是郎燕打来的。

“陆川,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我正忙,过后给你说吧。”

“嗯,你注意安全。”郎燕话里十分担心,我心里涌起一股温暖。

路上见群众三三两两朝镇上去,薛秋阳回头掏出电话:“郎书记,陆川的任命是不是迟几天宣布?”

我知道这是薛书记关心爱护我的意思,出了这样大的事,必须要有一个经验丰富、处事干练、沉着稳定的老同志出面主持工作,他在和郎一平一番交流之后,转头对我说:“陆川,你做好提前上任的准备。”

我心里一惊,不由自主的“哦”了一声,看来郎一平是主张立即叫我接手杨柳镇的工作,莫非他是想通过这样的非常大事件来磨练我?促使我迅速成熟?“一定是这样的。”我思考着,心中度过最初的一段慌乱和恐惧之后,渐渐的平静下来。

“陆川,一个人一辈子遇几件大事不容易,遇上了就要勇于面对,是男人就得雄起!县委是相信你有能力挑起这副担子的,也相信你能妥善处理好一切,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你可以直接给我和郎书记汇报。”

“好的,薛书记,我一定不负组织的重托,处理好杨柳镇的事。”

经历过刚才那种场面,看到郎一平和薛秋阳处理问题的坚毅果敢,一颗男人的雄心渐渐在升起,在膨胀,热血在沸腾,我甚至已经感觉到血管里的血在突突的奔涌……组织考验我,我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能战胜一切困难,顺利的把杨柳镇的班子接过来。

薛秋阳在给组织部打电话,叫张东升副部长把任命文件马上送到杨柳镇。

车子直接到了白云宾馆,这是杨柳镇刚刚开张的一家星级宾馆,各种设施和市一级的宾馆也不相上下。

会议室已经布置好,我们到达时,办公室主任周力夫、组织部张部长、宣传部李部长、政法委陈书记,还有人大政协的领导都到场了。

五分钟后,王文刚等镇领导也陆续赶到,十分钟后苟大全、金鑫也匆匆赶来了。

郎一平坐在正中,表情异常严肃,低头和苟大全嘀咕了两句,宣布现在开会。

“同志们,情况大家都基本上清楚了,形势严峻,在座的每个人都要作好打仗、打硬仗的准备!这是一场遭遇战,突如其来,措手不及,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有的干部思想松懈,麻痹大意,工作不在状态!当然,出现这个问题也不是偶然的,它有很深层次的体制机制问题,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他顿了一顿,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下面,有关方面把情况逗一下。”

苟大全接着发言:“刚才郎书记说得很正确,发生这件事很突然,很严重,我刚刚从现场赶回来,死者还摆在院坝里,家人亲属哭成一团,情绪非常激动,事情过去七个钟头了,现在还不愿意往殡仪馆送,怎么办?入土为安啊,不火化、不入土,工作就难开展,家属也不愿意坐下来谈判,经请示郎书记同意,打人者和承建方老板,已经被公安控制起来了,我看必须抓一批人!”他低头和郎一平商量了几句,接着说道,“双方都要抓,带头闹事,煽动群众闹事的,都必须抓!”

苟大全发起狠来,眼露凶光,面色恐怖,与电视里国民党老资历的军统官员有几分相似。

宣传部李部长接着汇报了医院的情况,目前伤者问题不大,都已经作了处理,也安排了专职医生和护士全力救护,个别伤势严重的在继续观察。

政法委陈书记汇报了公安干警出动的情况,“杨柳镇派出所接到情况,一分钟出警,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到达时双方已经打起来了,场面十分混乱,干警开枪鸣警,才把场面弹压下来,当时已经死亡一人,伤十七个,主要以村民为主,派出所一方面向局里求援,一方面通知镇卫生院和县人民医院,用仅有的两台警车把伤员往城里送,从出警到达现场到县人民医院把人接走,前后只用了一个半钟头,完成了第一步救人的任务。局里的干警到达时,我和胡局长临时商量,当场把肇事头目控制了起来,村民组织上国道堵路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两个村情况比较复杂,宗族势力、地方势力、台上书记与台下书记、施工方和村民利益……错综复杂,很不好控制和掌握,我们在找施工项目老板时,村民已经出发了……”

王文刚表情十分难看,这件事出现在工作调动的关键时刻,等于在他一生的政治生涯划了一个大大的败笔,天亮时撒了一泡尿在床上,既臭又难堪。

这时候政协主席古玉清提供了一个情况:“省里几家报刊的记者到了杨柳镇,不知道镇党委和政府掌握这个情况没有?”

王文刚摇摇头,说道:“目前我和李镇长都没有接到这方面的信息。”

人大主任母福成插言道:“没接到不意味着没有,这些无冕之王厉害得很,掌握的情况又是一鳞半爪、道听途说的,文章一发出去,影响造成就收不回来了。”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郎一平和苟大全、薛秋阳商量了一会,咳一声嗽,会场立即鸦雀无声。

“同志们,今天在家的常委都到场了,这就是我们的一次县委常委会,现场研究解决事件’的善后处理问题,刚才我和大全、秋阳同志商量了一下,介于这次事件具有突发性、偶发性,暂时不追究有关方面的责任,但是,杨柳镇党委和政府以及我们的有关部门要对这件事认真反思,作出深刻的检查,专题向下次常委会汇报!下面我就下一步如何做好后续工作,讲几点意见:第一,成立事件’处理指挥部,由我和大全同志任指挥长,其余常委为副指挥长,杨柳镇、公安局等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为成员,薛秋阳同志具体负责指挥整个事件善后处理。第二,指挥部下设办公室、安全应急处理组、医疗保障组、宣传组、后勤保障组,分别负责整个事件的协调、谈判、赔付、安全应急处理、伤者的安全医护、新闻媒体报道、和资金物资、车辆等保障。我重点强调三点:一是要尽快做好死者家属的工作,争取早火化、早入土,明天就启动和死者家属的赔付谈判工作;二是医院的伤者。李部长,你要亲自过问,卫生局要全力以赴,底线是:决不能再死一个人!”郎一平的语气异常的坚定,不容置疑,“三是新闻媒体的记者,宣传部和公安局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找到有关媒体的记者,统一组织采访报道,李部长要亲自对稿子把关,凡是与事实不符的稿件或者电视报道,都要想尽千方百计撤下来,哪怕花一点钱也在所不惜!还要组织人员关注互联网消息,防止有些人别有用心的炒作,对于海角网、搜猪网等几大有影响的网站,要严密监视,对那些严重歪曲事实真相的帖子,能屏蔽的坚决屏蔽,不能屏蔽的,也要组织人员做好回复,让广大网民真正了解事件的真相,公安局对此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全力配合宣传部搞好此项工作;四是县委、县府两家办公室、财政局、交通局等必须无条件的保障一切资金、车辆供应。第三,政法部门要摸清情况,搜集证据,对参与此事的幕后策划、组织、煽动者要解决予以打击,直接参与打人的凶手,依法处理,该劳教的劳教,该逮捕的逮捕,绝不手软!同志们,发生这件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对我们先锋县政治、经济、社会事业的发展都会带来极大的负面效应,大家一定要从讲政治的高度,认识事件’,处理好事件,要把坏事变好事,通过这件事情处理,树立党委政府在群众中的正面形象,增强党委政府凝聚力、向心力!要以事件’的处理,达到锻炼我们全县干部应对复杂事件、突发事件的能力!要通过对事件’的反思,全面梳理先锋县存在的各种不安全隐患,分门别类做好化解工作,确保人民生命财产不受损失。县委决定,今年召开一次打击村霸、车霸、沙霸等等地方恶势力的专项整治动员大会,为全县的经济发展、老百姓安居乐业营造一个宽松、安全、放心的环境……”

会议持续到晚上十点,会议结束时,肚子咕咕咕的叫了几声,才突然发觉中午和晚上都还没吃饭。

==================================谢谢哥们支持,今天的鲜花已经七朵了,继续啊,星期天正好加班。

213 【领导的能力】

王文刚脑子还算清楚,早准备了盒饭,当镇上的年轻干部将饭盒送进会议室时,大家都感觉到异常的饥饿,一人捧了一盒,忙忙呼呼吃完,方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郎一平吃完和其他县上的领导都走了,只留下薛书记、张坤部长、张东升副部长,大家接着开杨柳镇党委会,这时候李影寿、黄尘中等镇党委委员也陆续进了会议室,我和王文刚分坐在三位县上来的领导两旁。

王文刚主持会议,会议议程我们提前都商量好了。

王文刚传达了刚刚召开的县委常委会会议内容,讲了镇党委政府的落实意见,对下一步工作做了安排和部署,工作安排得很细,落实到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党委委员。

“下面,请县委副书记薛秋阳同志宣布县委人事任免,并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薛秋阳一板一眼把县委关于任命陆川同志为杨柳镇党委书记,免去王文刚杨柳镇党委书记的文件念完,全场扫了一眼,说道:“同志们,县委这次人事任免是经过慎重考虑作出的,杨柳镇是先锋县重要的经济大镇,对全县的GDP贡献接近十分之一,人口稠密,商业繁荣,县委县政府的经济发展战略正在向杨柳镇倾斜,在建中的工业园区,建成后是吴德市最大的工业密集区之一,县委的最终目标是把杨柳镇建设成全市人口最多、经济实力最强、商贸服务业最繁荣的卫星集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杨柳镇党委政府就必须有一个坚强的团结的领导班子。”他话语节奏和语气都控制得很好,把参会的人员从白天的紧张、慌乱的气氛中拉了回来,回到原来熟悉的机关办公氛围里,大家神情逐渐轻松下来,镇上干部不断向我投来友好的目光,“陆川同志大学毕业,学识丰富,具有现代化科技知识,参加工作以来,经历了多岗位锻炼,爱岗敬业,每个岗位都作出了优秀的成绩,加之该同志年富力强,适合到乡镇工作,承担更大更重要的职责。我希望杨柳镇的干部,尤其是党委委员,要自觉和县委保持一致,解决贯彻执行县委的决定,继续发扬共产党员的优秀品德,讲纪律,顾大局,像支持王文刚同志一样支持陆川同志的工作!”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会,对身边的王文刚友好的微笑了一下,“文刚同志是一个好同志,一名优秀的乡镇党委领导,杨柳镇在他的领导下,工作长期稳居全县所有乡镇的一二名,同志们,全县八十七个乡镇,八年保持这个成绩实属不易,当然,功劳里有在坐诸位的努力和心血。县委考虑到文刚同志的年龄问题,还有组织上用人的一个原则,十年必须轮岗,综合这些因素,决定调王文刚同志回县级机关工作,也体现了组织对我们干部的关怀和爱护嘛……”

薛书记讲话很艺术,听得大家频频点头,我注意观察了王文刚,见他双眼里泪光闪闪,显然是十分激动。

今天一天,王文刚经历的心里起起伏伏可能超过了他工作以来所有的情感经历,眼看就要风风光光、体体面面从书记岗位回城了,却突然发生了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前所有的成绩眼看就要被抹平,背上一个不光彩的骂名离开杨柳镇,这时候薛秋阳及时出来,代表先锋县委对他多年来的心血和成绩作出肯定,扭转广大干部、群众对他的误解和片面认识,他如何不感动?相信他此时此刻对薛秋阳有一种知音般的感恩心里,如果说以前他在为提拔副县级领导的竞争中落而败耿耿于怀的话,估计经过这一晚,王文刚对薛秋阳剩下的就只有一种情愫了,那就是感激!

果然,当组织部长张坤简短的讲话结束后,王文刚发言时,一连说了五个感谢,真情流露,像他这样长期实行一言堂、作风比较霸道的领导,平时是很难看到这样情感波动的时候,说出这样掏心窝子的话,所以他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响起了长久的掌声,气氛十分热烈。

轮到我表态了,我本来心里已经准备了一番就职演说,但现在不适用了,气氛不对,坏境也不对,时间也到了深夜一点,所以,我简短的说了几句,一是服从组织安排,感谢组织的信任,二是感谢王文刚书记在杨柳镇卓有成效的工作,为杨柳镇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三是希望大家支持,自己愿意和杨柳镇的干部群众一起,自加压力,奋勇争先,团结协作,超越发展,开创一个更加美好的杨柳镇。

会议结束后,王文刚和张部长都要赶回城里,明天他到建设局主持工作。

我将两人送上车,看着小车消失的茫茫夜色里,抬头看了看杨柳镇的夜空,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这片夜空下的土地现在正式改姓陆了。

我和李镇长回到会议室时,黄尘中等还在等我们,李影寿请示我:“陆书记,会议还继续吗?”

“太晚了,大家辛苦了一天,明天再说吧。”

他宣布解散会议,大家各自回家睡觉,我问办公室主任李朝宗:“薛书记休息了?”

“休息了。”他接着道,“陆书记,你回办公室睡还是在这里?”

我想想,还是提前熟悉一下工作坏境吧,“办公室。”

他把我引上车,王文刚的丰田越野现在自然就成了我的专车,到了办公楼,李朝宗又陪我到书记办公室,打开门时顺手把灯也打开了,我一看屋子里有些变化,一切都是崭新的,看来王文刚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李洪斌留下钥匙告辞出门,我里里外外看了看,心里一阵激动,想不到王文刚一个大老爷们,心思很细,这说明他真的很在乎我这个结义兄弟啊。

一天的紧张,身上微微出了些汗,我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一身轻松,躺在新买的棉被里,身体感觉到棉纤维的温暖和香气,暂时还没有睡意,于是将白天经历的一切细细的回忆了一遍,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养成的好习惯,一日三省,提高自己最好的办法。

首先是4.27事件的发生,我初步分析了它的爆发的原因和爆发的过程,这是一个不断升级的过程,之所以升级,根本原因还是在预防措施不到位,对已经出现的一些征兆认识不足,估计不足,以至于一步一步演化到最后的矛盾大爆发。由于不明白具体经过,我只能从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作这样的推断,但相信大的方向是不会错的,下次开党委会时要认真加以总结;二是郎一平果敢独断的工作作风和薛秋阳委婉的组织手段让我叹为观止,毫无疑问,二人都是领导艺术十分高超、水平超越了一般人的领导。一刚一柔相得益彰,郎一平的刚,体现在解决大事件,控制大场面上具有十分突出的优势。那么大的阵势,混乱的场面,几句话就抓住了人心,震动了人心,稳定了局势,不能不说在很大程度上是靠了个人的魅力,同样是书记说同样的话,未必就有他那样的效果,那是一种军人的气质,感染了老百姓内心深处的英雄情结,二者发生了共鸣,达到了一种无法解说的无条件的理解和认同。当然,他也不完全一味的刚,也讲策略,在群众中讲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但他侃侃而谈,刚柔相济,那位领头闹事的中年汉子也退缩,心里胆怯。郎一平善于抓住时机做工作的能力我深深佩服。当时的群众情绪刚刚转变,由于防爆警察的到来,估计大家心里已经开始退却,郎一平当机立断,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用言语安抚群众,用姿势、语气和法律震慑对方的主将,终于大获全胜,这是非常高明的一种领导能力、权谋权术,值得我细细揣摩。常委会上的讲话,也充分体现了他这种能力,在处理这种非常事件时,需要的就是他这种果敢、独断、敢于下决定,在纷繁复杂的局面中迅速作出正确的判断,抓住主要问题作出指示,稳定人心的同时,也使问题的解决出现了向好的一面发展。我尤其欣赏他说的,“把坏事变好事”的提法,也觉得这件事如果处理得当,处理得好,完全是可以转化成好事的。

谢谢哥们鲜花,晚上还有一更。

214 【沉着冷静 谋定后动】

薛秋阳是另一种领导艺术,这和我在秀水镇工作时看到的薛秋阳完全是两个人,那时候他的工作作风和王文刚不相上下,树立个人的绝对权威,说话也是以刚为主。现在的薛秋阳,注入了更多的儒雅气质,三个细节上可以说明这个问题,第一个细节是善用外地司机的言语,及时加以利用,引导周围的群众注意力和思想变化,第二个细节是当机立断阻止防爆警察进入现场维持持续,避免了更大的冲突。现在细细想来,防爆警察在一边的效果要远远好过到现场的效果,那种心理上的震慑力会更大;第三个细节就是宣布我和王文刚任免文件时的讲话,不但扭转了干部对王文刚的全盘否定,及时宣传了县委正确的用人导向,而且让与会人员迅速从白天的惶恐心里转移到正常的工作状态,这也是一种非凡的能力,都值得我陆川认真学习和效仿的。

我越想越兴奋,干脆坐了起来,天气已经开始温暖了,浑身有些燥热,想到明天即将到来的工作,心里有了底气,我要扎扎实实沉下来,一个一个解决好问题,力争实现郎一平所说的把坏事变成好事,如果成功了,也许,我陆川的政治仕途从这时候就真正开始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七点半了,匆匆忙忙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出来时,外间办公室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孩子,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和稀饭,还有两个鸡蛋、一碟泡菜。

“陆书记。”女孩怯生生站起来,人长得还不赖,语音也轻柔。

我“唔”了一声,问道:“你在公室工作?”边说边坐在椅子上吃饭。

“我叫赵欣欣,去年来的大学生村官,抽调到党政办的。”

“哦,小赵,你坐……谢谢你啊,这么早就上班了。”

赵欣欣脸色微红,轻声回答道:“李主任安排我七点半来,我怕陆书记起来的早,早来了几分钟,打扰了。”

我见她有些局促,故意轻松说道:“不要客气,我明天还指望吃这么一顿清香的早饭呢。”

小赵微笑说道:“李主任安排我照顾陆书记,做得不好你批评。”

“很好啊,要不要我给李主任说说,表扬表扬你?”

“咯咯咯……陆书记这句话就是最好的表扬了。”她神情活泼,原来也是一个性格很开朗的女孩子,可能第一次见新来的领导,心里难免紧张。

看到大学生村官,我心里有一种亲切,心情格外的好,出门时感觉信心倍增。

赶到宾馆时刚好八点,薛书记已经在房间里等我。

他笑着问我:“陆川,有什么感想?”

“昨天有些昏乱,现在心里有底了。”

“呵呵呵……不错,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过程。我们等会,赵无极和贾长松、黄正国正赶过来。”

我心里一个疑问一直没机会说出来,现在既然把我推到了第一线,就必须要把一些问题搞清楚了,于是问道:“薛书记,公安局已经提前介入了四户不愿搬迁村民的背景调查,为什么还出了问题?难道提前没什么发现吗?”

“问得好,公安干警暗地里调查,得出的原因是凉水泉煤矿停产后,农户没了收入,心生怨恨,想从政府这里寻回补偿,四户结成一个利益的整体一起对抗拆迁。”

我摇摇头,感觉这理由非常牵强,孔四的老婆是个很老实的庄稼人,想来她丈夫也不会蛮横不讲道理,何况金县长第一次座谈时,孔家是很希望拆迁的,谁不愿意住进新房?四家态度突然大变,这背后肯定是一种阴谋。

我说了自己的推测,薛秋阳说道:“这只是一种猜测,凡事要讲证据的,目前也只能以公安局调查结果作为依据。”

“谁带队调查的?”

“胡适才。”

“哦…..?”我有些明白了。

薛秋阳问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思考着该不该说,迟疑了一会,决定还是说出来好,“胡适才和赵大富私交很好,铁哥们。”

薛秋阳并不意外,反而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胡适才是谁的侄儿吗?”

“谁?”

“市政法委邢书记。”他见我有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意味深长的说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解决问题吧,追究这些于事无补,要向前看。”

我明白了,郎一平和薛秋阳对某些事是了解的,还不是完全懵懂不知。

“陆川,目前的局面要引起高度重视,千万大意不得,要想好每一个细节,力争在这次意外事件中让杨柳镇的干部认识你、认同你,尽快打开工作局面。”我坚定的点点头,他宽慰的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送你八个字:沉着冷静,谋定后动。”

“谢谢薛书记,我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我们正说着,李影寿和县委办副主任黄正国等先后到了,薛秋阳说道:“李镇长和赵局长、贾局长今天负责和死者家属谈判,我和陆川、正国先去慰问伤者,公安局干警继续原地驻守,等候通知。”他转头对我说道,“陆川,你要尽快安排工作组进村做工作。”

我点头答应了,他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大家分头行动,陆川,我给你半小时。”

我走进会议室时,黄尘中已经将相关人员组织到位了。

大家掌声过后,我坐在正中位置,“同志们,事情急迫,虚套的话就不说了,对于这次你们下去的任务,黄镇长已经说得很清楚,大家一定要有高度的政治责任感,保持昂扬的斗志,不折不扣的完成党委会的决定,圆满完成任务。现在我强调几点:第一,听从指挥,服从安排。越是艰巨的时候越是能考验我们的党性、组织性和能力,我相信同志们都是经得住考验的,一定能完成工作。第二,有理有礼有节,坚持讲政策、讲道理、讲感情,要带着对群众朴素的阶级感情去做工作,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沉着面对,冷静处理。任何人都必须按原则回答,按政策解释问题,不得信口胡言,擅自违背,国家的政策就是底线!一切按政策办事…….”

会议室很静,只有我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我看看四周,估计有五十多人,队伍看起来很精干,“同志们,事关杨柳镇稳定发展的大局,大家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在思想上和行动上和党委保持高度一致,做认真细致的说服工作,理顺群众的情绪,化解干群之间的矛盾,主动求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最后,我祝同志们取得圆满成功!”

大家掌声过后,我问黄尘中,“政策都交代到位了?”

“都清楚了,我们还准备了宣传资料,连夜赶印了五千份,让群众每人一份。”

“好,辛苦了,我们后面见。”说着我出了会议室,汇合薛书记,乘车向县城赶去……

路上,我想起给郎燕打个电话,刚刚掏出来,手机响了,一看是郎一平打来的,急忙问道:“郎书记,我是陆川。”

郎一平亲切的说道:“陆川,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计划在执行,我现在和薛书记赶到医院看望伤者。”

“嗯,家里你放心,我已经给燕子说了,有时间给她去个电话吧,我正在赶去给市委汇报。”

“好的。”

他在电话里顿了一会,说道:“一定要冷静,要沉着,不能慌,薛秋阳会帮助你的,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感觉心里一股暖流,情不自禁的说道:“谢谢爸爸,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他满意的“嗯”了一声,将电话挂了,我平静了一下心情,拨通了郎燕的手机。

“陆川吗?”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郎燕已经急急慌慌发问了。

“燕子,我是陆川,我很好,我没事,你放心吧。”

郎燕在电话里低泣了一会,埋怨道:“也不接电话,担心死了。”

心里一阵感动,有人惦记的感觉是很温馨的,“一直开会,对不起,你们都好吗?”

“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定,必须把事情圆满处理完。”

郎燕还想继续说,我阻止道:“就这样吧,电话我晚上打给你,白天必须保持通畅。”

郎燕极不情愿的断了电话。

到了医院,李部长、分管副县长唐英和卫生局局长张振快步迎了上来,薛秋阳问道:“情况怎么样?”

张局长汇报道:“十四个轻伤,三个重伤,目前都基本上脱离了生命危险…..”

李部长问道:“先听汇报还是先到病房?”

“先看病人。”

我们进了病房,张振大声介绍:“县委薛书记亲自来看望大家。”

有一个轻伤病人想爬起来,薛秋阳上前一步,按住说道:“别起来,安心输液。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来看望大家,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技术和设备、最好的药物,让你们尽快好起来。”他接着向第二床病人问“好点了吗?还痛不痛?……”并关心的问了病人家属的安排、吃饭等问题,村民很感激,“感谢政府、感谢党,谢谢薛书记”。

薛秋阳在基层已经练就了和老百姓打交道的本领,每一句话都说在他们的心坎上,最易引起大家的共鸣。

一位村民感激地说:“政府对我们太好了,不但管吃管住,每天还发给我们陪护补贴。”

“呵呵呵……这是应该的,我们就是为老百姓办事的嘛,你们有什么具体困难,只要政策容许的,这里有卫生局张局长,也有杨柳镇新来的书记陆川同志,他们一定为你们解决好,早日恢复健康,高高兴兴的回家。”他对着大家介绍了我和张振,病房里一片掌声。

末了,我们又来到医生办公室,和医生交换了看法,问了一些具体的情况,总之,十七人命已经保住了,这是头等大事。

215 【大战前的紧张】

末了,我们又来到医生办公室,和医生交换了看法,问了一些具体的情况,总之,十七人命已经保住了,这是头等大事。

薛秋阳勉励了几位医生,道了辛苦,最后在医院会议室听取了院长和张局长的情况汇报。

他最后叮嘱道:“…….总体情况很好,你们辛苦了,希望继续保持下去,不能松劲,张局长、藤院长,你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们去做,利用病人和家属在医院治疗的时间,医生和护士都动员起来,做他们的工作,宣传党和政府的政策,要让他们有感恩的心理,并尽可能通过他们出院后,又去感化他们周围的人,这工作很有必要,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我及时给张振说:“如果张局长需要政策宣传材料,我们立即送来。”

“好的,麻烦陆书记了。”

杨柳镇人大主席团主席马文忠和分管副镇长刘璐一直坚守在这里,我们见了面,把薛书记的讲话传达了,嘱咐他们全力配合好县卫生局和医院做好家属的工作,马主席立即给张主任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安排人送一百份宣传材料来。

薛秋阳这一招实在是妙招,医生和护士做病人的工作,抵得过他们的亲友,也许效果还要好,我想起一句诗:春雨润无声。

有了这个思想工作的提前量,下一步赔付谈判就会好做得多,这就是能力,做第一步工作时已经为下一步、两步打好扎实的基础。

只要伤者平安无事,其他一切都可以缓一缓再来解决,出医院大门时,我们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出了一口长气。

黄主任说道:“郎书记太英明了,一句‘不能死人’,让工作变得主动起来,如果这里再出一点意外,那后果真的令人不堪设想。”

薛秋阳和我都顾不得回家,直接又赶回杨柳镇,李镇长等还在和死者家属谈判,时间已经过去三个钟头了。

死人事情的发生要说来与施工方关系不是很直接,孔四的老婆文桂凤身体不好,半夜起来上厕所,夜黑无月,加之她老眼昏花,居然将额头撞上了停在院子里的推土机上,说来也巧,推土机的尖角正好对准她左边太阳穴,撞了一个大洞,哼也没哼昏倒在地上,等孔四想起老婆许久没有回来,穿衣出去寻找时,才发现老婆太阳穴破了一个大洞,血水流了一地,人已经咽气了。

安全村和小桥村都是以孔姓为主,白天时大家都知道了死人的消息,两村的村民本来就对村干部意见非常大,这件事就像一粒火星溅进了干柴堆,群众的情绪轰轰烈烈燃烧了起来。

加之部分人员从中煽风点火,村民的愤怒便一发不可收拾,大家不砸政府,把怒火发向了工业园区的施工企业。

一百多群众围上了工人的住处,工地负责人感觉也很窝火,孔四等四户人像钉子一样锲在园区里,已经耽误施工十多天了,双方对峙,都非常不冷静。

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打死这些龟儿子”,两边立即动起手来,施工方虽然人少,可人人都是壮劳力,手执铁棍反而大占上风,等派出所干警赶到时,已经躺倒十多人了。

这件事说来文桂凤也要自负一定的责任,但在目前局势下,谁也不想点破,激化矛盾。

我邀薛部长黄主任先到我办公室歇息一会,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

赵欣欣还算机灵,立即过来斟开水,李主任进来时我问道:“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

“现在僵住了。”

“怎么回事?”

“死者家属坚持要赔偿四十五万,李镇长和赵局长还有贾局长根据政策规定,最多只能陪四十万,现在僵持不下。”

“哦。”我正想:李影寿、老赵等做事怎会这么死板,为五万的事扯了三个钟头?死者赔付问题是处理这次事件的关键,只有政府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能迅速的平息村民的愤怒和疑虑,大家都在等结果啊。

薛秋阳问:“他们根据的是什么政策?”

“按交通事故全责赔付,这是贾局长提出的方案。”

“乱弹琴!”薛秋阳骂了一句,起身就出门,大伙儿急忙跟上。

进了会议室,双方正你一句我一句的互不相让,赵无极见了薛秋阳,立即站起来,“薛书记。”

薛秋阳和大家点点头,在中间坐了下来,问道:“谁是死者的家属?”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答道:“我就是。”

李影寿立即介绍:“这是文桂凤的儿子。”他指着旁边一位五十多岁的人说,“这是她丈夫孔四,其他的都是亲属。”

薛秋阳对年轻人说道:“你做主还是你父亲做主?”

年轻人望了父亲一眼,“我爸做主。”

薛秋阳对孔四道:“你们坚持四十五万?”

孔四又看了儿子一眼,固执道:“四十五万,一分也不能少。”

“好!就按你们说的四十五万,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孔四大为意外,愣怔了一下,“你说。”

“第一,明天火化,让死者入土为安;第二,三天后搬迁到政府指定的移民房。”

孔四还在犹豫,薛秋阳接着说道:“整件事都是一种偶然,没有谁有主观犯罪的意图和行为,死者自动撞上推土机。如果按交通事故来处理,你说说,人撞上车就该判车主全错吗?工业园区的建设是县委县政府为了全县经济的发展,目的也是让老百姓得到更多的实惠,厂子多了,你们就近打工,既照顾了家又能挣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大多数群众还是好的,理解政府的。你们四户因为什么原因不搬迁?我们提前也派县公安局进行了摸底侦察,也掌握了一些情况,现在造成这种结果,你们不愿意看到,我们也不愿意看到。现在业主已经被拘留了,打人的凶手也被抓了起来,下一步还要追查,是谁在这件事里组织发动不明真相的群众,把事态扩大,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政法机关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但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随着薛秋阳语气越来越严厉,孔四眼里有一丝惊慌,话音一落,他立即说道:“领导说的我都愿意,但是必须先把钱兑现。”

薛秋阳微笑道:“可以考虑,先付一部分,什么时候搬家,什么时候全部付清。”

事情很顺利的解决了,赵无极及时说道:“我现在就给你们联系殡仪馆,先把人拉过去。”说毕出去打电话,孔四、孔四的儿子及其他亲属都跟着出去了。

薛秋阳威胁利诱,同时解决了两件事,看来整个事件正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中午饭后,薛秋阳对我说道:“陆川,剩下的事你负责解决,我和黄主任回县里还有事情处理,有情况随时联系,一定要确保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不出意外,另外,你们做好后勤保障,武警和干警找一个隐蔽点的地方安置。”

“放心吧薛书记,下面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送走薛秋阳,我对身边的李影寿说道:“李镇长,我们召集在镇上的党委委员开个会研究一下晚上的事。”我想了想,接着补充道,“通知黄尘中马上赶回来。”

李影寿犹豫道:“黄镇长不好离开吧?那摊子事……”

“叫胡大宝暂时接替他的工作。”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胡大宝是现任党委副书记,由于黄尘中的任职还在公示期间,没有到新的岗位履职,估计也就在这几天内,所以这次事情发生后,党委有意无意没给他压重担。

李影寿愣了一下,才给李主任打电话,叫他通知相关人员立即到镇会议室开会。

黄尘中风尘仆仆赶到会议室,用了三十分钟,人员已经到齐。

“同志们,经过大家的艰苦工作,目前事件’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给大家通报一个信息,死者家属已经同意接受政府的谈判条件,同意明天就火化,三天后搬出工业园区,这是整个事件处置的一个转机,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有利的时机,做好后面的工作。现在把大家通知回来召开一个短会,三个议题:一是由尘中同志通报现场情况,二是后勤接待工作,三是镇上人员的人手重新调配。现在请尘中同志通报情况。”

黄尘中喘息未定,稍稍稳定了一会,就开始汇报:“我简单汇报一下,工作组进村后,我们立即又做好安排,将村组干部、党员骨干加了进来,分成小分队,开赴到每一个村民小组,主要做两件事:一是宣传政策,发放宣传资料,二是做一些解释工作,安抚村民。目前总体看情况还是稳定的,个别情绪较大的,我们都做了分别处理,重点做工作。”

“目前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比如相互窜走、外来陌生人等等。”

“暂时还没发现,由于人手太少,五十名干部加上村上的干部,只能突出重点,有些偏远一点的住户就很难照顾到,我建议党委加大工作力度,增派人手。”

我问李影寿道:“全镇多少在职干部?”

“234名,还有从村上抽调上来的大学生村官30名。”

“现在重新安排一下,镇机关除党政办外,每个部门只留一名干部守办公室,方便群众办事,其余人员全部到现场,安全村由黄尘中同志负责,小桥村由胡大宝同志负责,其余党委委员都要加入两个工作组里,协助做好工作,会后由李镇长具体安排一下。”这时候需要的果断,容不得拖拖拉拉的商量。

“工作组下去后,一定要做好安抚工作,政策宣传工作,问题解释工作,澄清流言,防止个别人乱说乱动,要用最大的责任心、诚心、恒心,带着感情做好一切矛盾的化解工作,用党性保证今天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不能出意外!保持稳定!”这时候需不着长篇累牍讲意义,谈大道理,讲话尽量做到简短,我看与会人员神色凝重,严肃认真,有一种大战来临前的紧张和兴奋,已经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李主任,你下来立即把大学生村官统一组织起来。”我转头对李影寿道,“李镇长给他们讲讲要求,做好接待和后勤工作,办公室的人员要主动负起责任,我看是不是给白云宾馆打个招呼,四层五层都空出来,作为领导们临时歇息的地方,会议室就用四楼的会议室。”

李主任点头答应了,“我立即安排。”

接下来又研究了一些其他工作,各方面的情况也大致汇集了一下,事态基本上再按预想的效果发展。

黄尘中按会议决定组织人员去了,我和李影寿私下商量武警和干警的安置工作,因为这件事高度机密,不能放在会议上研究。

我将办公室关上,只剩我们两人,“老李,这里的情况你比较熟悉,你说怎么办?”

李影寿道:“现在不知道来多少人,多少车,以及公安掌握的情况我们现在也不知道。”

“不管多少,我们暂时按100人做准备,交通、安置的地方、车辆、晚饭、饮水等都要细细的考虑到。”

“陆书记,你看放在镇中学怎么样?学校有大礼堂,*场也宽敞,可以停车,学校比较封闭,容易保密。”

我考虑了一会,“方案可行,等会我们去看看,和学校领导打个招呼,安排他们下午放半天假。”

李影寿担心道:“学生放假,会不会提前走漏风声?”

“这倒不得不防,”我思考着,接着道,“能不能给学校商量一下,下午不上课,叫学生全校大扫除,然后早点放学,这样做就合理了,而且还搞好了坏境卫生。”

“这办法好,陆书记,就这样办,我立即给张校长打电话。”

我点头同意了,他出门后,电话里给薛书记作了汇报,看看时间,下午三点,估计县里的同志也会陆陆续续到了。

今天鲜花才2朵啊。

216 【事件真正起因】

我和办公室主任李朝宗赶到白云宾馆时,县里部分机关的一把手已经到了,我一一打了招呼,王文刚也来了,和郑大鸿住同一间房。

“陆川,情况还好吗?”王文刚十分关心。

“基本上稳定下来了。”

“听说孔四同意火化了?”

“定在明天火化,殡仪馆已经把人拉走了,赵局长在负责这一切。”

他欣喜道:“这就好办多了,最怕久拖不决,尸体摆起最头疼。”

“需要我们做的,你尽管开口,我们给予最大的支持。”郑大鸿关键时刻还真不含糊。

我拱手道:“多谢了,有你这句话,身上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已经提前下拨了八十万,不够你吭声。”

“谢谢,谢谢。”

我们正说着,李主任来通知,“郎书记和严书记还有金县长到了。”

我立即出门,赶到会议室。

郎一平见了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我和其他二位领导问候了一声坐下来。

“地方都安排好了吗?”郎一平问道。

“安排好了,镇中学,李镇长亲自落实去了。”

他满意的“嗯”了一声,我趁机将村里的情况作了汇报,郎一平听完,指示道:“明天早晨就由公安局和司法局安排宣传车进村宣传,你们也要加大工作力度,纪委牵头,会同财政局、审计局、农业局、农工委组成经济调查专案小组,十天内完成对两个村五年来的财务清查,给老百姓一个明白账,你们杨柳镇也要派人参加,积极做好配合工作。”

严书记和我都一一答应了,这时候人员已经陆续进来,在家常委和人大政协的领导,以及各位副县长都来了,会议室顿时显得热闹和拥挤起来。

政法委陈书记和公安局局长吴天明进来时,会议正式开始,郎一平和苟大全之间还空着一个位置,估计市级领导也正在赶来。

为了保密起见,会议室的服务一律换成了镇上抽来的大学生村官,赵晶晶也在内。

郎一平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同志们,现在开会。”会议室顿时肃静。

“等会市政法委邢书记还要亲自莅临会议作指示,我们先把情况通报一下。”

宣传部李部长、唐副县长分别通报了新闻媒体的应急工作以及外界的一些舆论影响,唐英通报了医院伤者情况和卫生系统的准备工作,我把与死者家属的谈判情况和工作组进村掌握的情况都一一作了汇报,这时候郎一平电话响了,他边接边起身,对我说道:“陆川,你出去一下,邢书记到了。”

我立即出会议室,下楼就发现一辆奥迪正好在大门口停下,急忙上去,副驾驶位钻出一位矮矮胖胖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不用说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邢自新了。

“邢书记好,我是杨柳镇书记陆川,郎书记派我来接你。”

他出车门站好,一对小眼睛漫不经心将我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邢书记请。”我行走在他左手侧面,一路将他引进了会议室,郎一平和苟大全、薛秋阳立即起来迎接。

我吩咐李主任将他秘书引到一间屋子里休息。

郎一平简略的把情况汇报了几句,请示他讲话,邢书记声音低沉,语音含糊,远处的人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估计他是想先听情况,所以郎一平对陈大虎和吴天明说道:“陈书记,你们把情况汇报一下。”

“请吴局长说吧。”

公安局局长吴天明是从市局下派的,业务能力很强。

“通过我们的摸排侦察,这次事件’发生的背后原因基本清楚,这是一起因拆迁引起的聚众斗殴事件,性质恶劣,影响深远,我们公安干警积极介入,深挖细查,发现推动这次事件逐步升级的有多种原因,一是群众对党和政府的误会和隔阂日益加深,矛盾日益加重,不理解不支持不信任,二是园区建设负责施工的业主法律意识淡薄,片面强调经济利益,急功近利,指使员工与群众发生械斗;三是村级财务村务长期不公开,群众有怨言、怨气,村级基层组织逐渐与群众离心离德,形同水火;四是农村宗派势力强大。安全村、小桥村主要以孔姓为主,出自一个家族,家族势力已经强过村支部在村民中的影响力,一旦发生突出事件,支书等村干部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五是地方势力、邪教势力日益滋生、强大。”说到这里,他加重了语气,“第五也是最直接最危险的一股势力,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两村长期有太阳教的成员活动,以宗教名义拉拢干部,迷惑群众,已经小成气候,估计这是他们锲入我们先锋县的第一个据点,行动十分隐秘,鼓动煽动群众上108国道堵路,造成巨大的政治影响,目前已经锁定两个目标。地方势力主要是指村霸、沙霸,由于杨柳镇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经济坏境,农村经济发展很快,十分之一的农户都有拖拉机或者农用车,主要是运输古龙江的河沙,长期结成一股势力,欺行霸市,强拉强卖,砂石的运输费比正常的运价每方要高二到三元,垄断经营,外地车根本不敢进来,建筑商不堪重负,也是导致双方械斗的原因之一……”

吴天明话一出口,立即引起大家的注意,这些都是新情况,和以往发生的小规模群众聚众闹事上访有着本质的不同。我逐一看了邢自新、郎一平、苟大全和薛秋阳几人,面色如常,看来他们是早知道内幕了,已经有了严密的行动方案。

吴天明说完,邢自新讲话:“同志们,我是受市委洪书记的委托来的,洪书记非常重视,指示了三点:一是严惩首恶,绝不手软;二是爱护群众,不搞扩大化,对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要说服教育,告诉真相;三是妥善处理死者家属和伤者的赔偿问题,让死者尽快入土为安,伤者健康出院,迅速平息事件’…….”

会议持续到晚上八点,吴天明匆匆出去了,那边队伍已经出发。我立即给李影寿打电话,叫他组织好接待工作。

217 【抓人】

会议散后,大家被要求不得出宾馆,在二楼餐厅吃完晚饭各自回房间歇息。

郎一平和苟大全陪邢自新休息,汇报研究工作,薛秋阳找到我,说道:“陆川,我们到学校去看一下。”

我和薛秋阳到达学校时,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原来学校校长也给老师们打了招呼,夜晚不得外出,张校长在门边接住了我和薛秋阳,直接引我们到礼堂,我看见*场上静静的停了五辆大巴,心里一种肃穆的感觉在快速的升起来。

礼堂里,身穿迷彩服的武警官兵和干警整整齐齐坐在椅子上,二十多名大学生村官在分发面包鸡蛋和水。李影寿见了薛秋阳和我,立即和身边的警官说了,二人向我们走来。

薛秋阳问:“一切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请首长指示。”警官声音浑厚,沉稳而有力,他是一名中队长。

薛秋阳摇摇手,说道:“我代表县委郎书记和苟县长来看望,你们还需要什么。”随即对李影寿道,“一定要第一时间保证供给到位!”

李影寿双脚不由自主的一收,答道:“是,一定做到!”

二十多名大学生村官忙忙碌碌的在位置上穿梭,我发现了那名给郎一平递电喇叭的小伙子,人长得很英俊,做事严肃认真,心里想到了原来的自己,不由得起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校长引我们到办公室歇息,他趁机把学校的情况作了汇报,我突然想起孙克明的爱人也在这里教书,问道:“你们教师队伍稳定吗?”

“大体上是稳定的,有个别的想调往县城,我们这里毕竟和县中差距很大啊。”

薛秋阳道:“杨柳镇中是我们的名牌啊,每年考上大学的人数和县中不相上下嘛,”

张校长自豪的说:“前年去年,我们升学率已经超过县中,财政局郑局长的儿子就是在我们这里考上清华大学的。”

“哈哈哈…..郑大鸿给你感谢了多少资金?”薛秋阳反应特快。

张校长也笑了,“去年解决了两百万,今年还没说呢。”

“不错嘛,你可以动员县里的财政局、建设局、交通局、教育局、国土局等等各部门的领导、中层干部的公子小姐都来杨柳镇上学,保证你财源滚滚。”

两人就教育问题搞了一问一答,末了,薛秋阳问道:“王国维老师身体怎么样?退休了吗?”

张校长回答:“王老师身体很好,今年才五十六,还没退。”

“他是我们先锋县的宝贝啊,你们一定要多关心,安排好他的工作和生活。”

“薛书记放心,我们当成国宝在对待呢,最近老先生迷上收藏,还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一篇很有见地的明清瓷器鉴赏文章。”

张校长说着就扯上了经费问题,薛秋阳笑道:“张校长,你们知识分子就爱绕圈子,直接明说不就得了?偏偏搞这么多花样。你们的情况我也了解,图书馆的确也该改建了,你打一个报告,我给苟县长汇报一下。”

张校长喜滋滋的答应了。

时间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一点半,薛秋阳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差不多了。”

我们出了校长室,到了*场时,队伍已经集合好。

中队长上来报告:“队伍集合完毕,请首长指示!”

薛秋阳上前一步,沉稳有力的说道:“同志们,大家都是好样的,我相信你们能坚决完成县委交给你们的任务,唐政委和吴局长在村口等你们。”时间指向十一点四十五,他一挥手,“出发!”

武警官兵们井然有序的上了大车,然后一辆接一辆开出了校门,消失在夜色中……..薛秋阳对我和李影寿道:“走,我们到宾馆等消息。”

等待是最令人不安的,现场究竟会发生什么,情况怎么样,一概不知,我脑子里迅速设想到几种答案,最坏的结果也想到了。

两个村的村民一共三千多人,武警加公安干警也不过两百多,加上镇上的干部,一共不到四百。如果一旦激发矛盾,发生冲突,那将是不堪想象的局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分钟、十五分钟……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陈大虎在房间里坐不住,来到走廊上来回度步,时不时看看手里的对讲机,面色逐渐焦急…….气氛比较压抑,过了三十分钟,邢自新问道:“距离多远?”

李影寿立即答道:“最远的村民小组距这里五公里。”

苟大全吩咐道:“李镇长去把窗户打开,狗日的才四月份,天气就这样闷热。”

窗户打开,一股清凉的夜风涌进来,大家精神一振。

这时候陈大虎在外面大声通话:“喂,喂,喂,我是陈大虎啊,情况怎么样了?”

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陈书记一阵“嗯嗯嗯”之后,进了房间,对邢自新报告道:“邢书记,抓捕任务顺利完成,一共五人,干警已经撤出村子。”

大家同时松了一口气,郎一平问道:“抓捕过程有冲突吗?群众有什么反应?”

陈大虎和那边的吴天明通话,问清了一切情况,说道:“抓捕工作很顺利,没有惊动村民。”

我一看时间,前后不过用了四十分钟,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

这时候远处一阵阵惊心动魄的警笛声不停传来,由远及近,很快就进了集镇。

邢自新起身说:“走!”

郎一平、苟大全等纷纷跟了出去,不一会人都走光了,只剩了薛秋阳、黄正国、王文刚、李影寿和我。

王文刚是自己主动留下来的。

我担心黄尘中等镇上干部的安全,拿出电话联系上了,黄尘中在电话里报告了队员情况,人员都没有问题,村民是听到村口的警笛声后才从梦中惊醒过来,有个别的跑出屋子问情况,工作人员做了解释,大家都很平静。

小桥村的情况也大同小异,我把情况向薛秋阳汇了报。

“很好,这是预想中最好的局面。”他对我和李影寿继续说道,“明天的工作仍然不能松懈,要一股作气把所有的事都办好。”

我看薛秋阳有些疲倦,说道:“薛书记,你早点休息,其余的工作我和李镇长负责安排好。”

我们告辞出来,与王文刚在门口道了晚安,王文刚提醒道:“两个村的支部软弱涣散,你们要趁早谋划。”

我点头表示同意。

路上,我对李影寿说道:“明天我们下村去,你到小桥我去安全。”

“好的。”

李影寿家在镇上,直接回家去了,我回到办公室时,一看时间,已经是一点半了,草草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本想思考一会一天来的得失,身体太疲倦了,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要不是听得外间的动静,我也许会睡到八点过后。

吃饭时我问赵欣欣:“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西南大学。”

“哦,当村官习惯吗?”

她微笑着说:“开始不习惯,慢慢也就适应了。”

“是啊,刚刚进入党政机关,每个人都有一个适应过程,主要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无法定准位置。”

“陆书记这么了解我们哪?”她带着一两分惊奇,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微笑不语,她突然脸色微红。

“你们中间有一个高个,人长得很帅气的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你说的是江家涛吧?他是我一个学校毕业的。”

“现在哪个部门?”

“综治办公室。”

……….我赶到薛书记房间时,李影寿已经在座了。

“薛书记,能不能暂时将武警撤回来?”

李影寿一听,脸有些变色,摇头道:“陆书记,不好吧,大多数村民今天才知道情况,会发生什么事还难以预料。”

薛秋阳沉吟了一会,点头同意:“可以。”他抬手看看时间,“张惟寅已经在路上了。”

我们接着研究了一会镇上的工作,清查组的同志到达时刚好八点半,薛书记讲了清查组进村后的纪律要求和注意事项,组长张惟寅把成员分成了两个小组,分别负责平安村和小桥村的财务清理工作。

九点我们出发了,张惟寅自任平安村的组长,组员分别由财政局、审计局、农业局、农委的业务骨干组成,杨柳镇农技农经站抽调人员做后勤保障工作,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江家涛,叫李主任安排他跟过来,这伙子是个人才,值得培养。

我们赶到村口时,见武警官兵正收拾装备装备上车,我和薛政委还有那位中队长见了面,叮嘱李主任,要尽最大努力,搞好后勤保障工作。

这时候江家涛已经到了我身边,我吼一声:“上车。”

远远的就听到公安局和司法局派出的宣传车,在村头村尾高声宣传《治安管理处罚法》和《村民自治管理法》,气氛严肃紧张,颇有点搞运动的架势。

到了村委办公室,黄尘中和支书张思卿以及村上的妇女主任、会计、出纳已经等候半天了。

218 【进村】

我把双方做了介绍,传达了薛书记的指示,工作组立即开展工作。

我问黄尘中道:“情况怎么样?”

“村民都已经知道了情况,我们工作队员也做了详细的解释和安抚,情绪还算稳定。”

我皱眉问道:“还算稳定?”

“由于抓的是孔大贵,他是村主任,又是孔氏家族推选出来的,家属天亮一闹腾,有些村民对我们工作队员有些抵触情绪。”

我问张思卿道:“以前村里的事你们谁做主?”

张思卿嗫嚅不能答,很显然,他虽然是书记,一切都被主任架空了,宗族势力已经结成了很大的力量。

张惟寅道:“你当书记,难道就不能依靠党员做群众的工作吗?”

“全村五十四个党员,三十八个姓孔。”张思卿自己感觉也很委屈。

我发现安全村的局势远远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于是对张思卿道:“你带路,我们到孔大贵家里去。”

张惟寅也赞同我的主意,擒贼擒王,如果任由孔大贵的家属胡搅蛮缠,多半会激起村民心里的怨气。

孔大贵家独门独户,建在村子的东头,三山环抱,四周都是青葱的树木和翠竹,一条笔直的水泥路面直通院坝,远远的就可以看到白色的墙体高出前院的竹梢一头,等我们走进院子里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别墅式的建筑和杨青山的“地主庄园”也不遑多让。

张惟寅嘴里“啧啧啧”的赞叹着:“这要是在城里,至少价值也在七八百万以上,村干部当得啊。”

孔大贵的老婆正在屋子里哭闹,部分群众在围观,也有的在劝说,工作人员在另一间屋子里做她儿媳的思想工作。

“兰桂花,镇党委的陆书记来了。”张思卿适时的吼了一句,“泼妇打滚,成何体统?!”

围观的群众纷纷散开,我走到女人面前,兰桂花只有三十七八的样子,模样儿还算端正,这时候一把鼻子一把泪的,看起来也有几分凶悍和可怜。

突然见了陌生人,她有些怯火,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还是工作人员找了凳子请我们坐下,我见了兰桂花的神情,心里有了底,她无非就是想以这种撒泼的方式,做出可怜的样子博取村民的同情,其实她心里对政府恐惧得很,否则,如果真是一农村悍妇,她至少会扑上来抓扯一顿。

我有意用双眼深深的看着她,她一直不敢和我眼睛交锋,偶尔对上目光也是胆怯的,不安的。

“你知道孔大贵犯的什么法吗?”我把节奏放慢,显得低沉有力。

她低头轻声回道:“我男人没犯法。”

“没犯法?!公安局早已经掌握了孔大贵的一切犯罪事实,证据确凿!这些年你们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伙同村里的一些村霸,欺压良善,强买强卖,谋取非法利益。”我有意四下里环视了一周,有几个村民脸上已经有了反应,“我们执法部门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能放走一个坏人,孔大贵犯没犯法,你心里自己清楚,司法机关也会按法律程序办理的。你这样犯胡闹,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从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她,农村妇女再泼辣,毕竟见识少,见了党委政府上面来的领导,心里是虚弱的,是不安的,何况孔大贵长期在村里称王称霸,极其嚣张,村民也不全是真心真意跟他一条心,有些甚至长期被他欺压,心里也有怨言,只是不敢表露而已。

黄尘中趁机将有关情况和政策宣讲了,围观群众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听说村里来了县上的经济清查小组,在场的张惟寅就是带队的领导,开始对我们产生了好感。

一村民说道:“村里的账太乱了,再不清查,有些事就越来越说清楚了,张书记,希望你们这次不是来走过场的。”

“以前也来了几次,和村上的干部吃吃喝喝就胡弄过去了。”

“就是,事没干反而拿一坨走。”

………

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张惟寅趁机宣传道:“大家放心,我们这次来清查村里账目是县委郎书记亲自安排的,一切公开,我们马上安排推选村民代表,由代表全程参与监督,最后张榜公示,也希望知情人积极向我们反映情况。”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效果比开一次大会还好,我们在村里走访时,消息已经传遍了每家每户,村民都知道了县委派清查小组进村检查财务的消息。

先有了郎一平的现场公开承诺,不过三天就兑现了,村民寄予了无限大的期盼。

趁热打铁,张惟寅和张思卿去组织选举村民代表,我对黄尘中道:“走,我们到孔四家看看。”

赵无极工作还真积极,派专车把骨灰送回来,还联系了殡葬公司搭起灵堂,供死者亲友拜祭。

镇财政事先已经付了一半赔付款,孔四对我的到来非常热情,我问了一些情况,对着死者的遗像上了一柱香,问道:“下葬的日子确定了吗?”

“明天。”

我看看他的房子,孔四立即表态:“陆书记放心,明天事情一结束我们就搬家。”

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需要政府帮忙就说一声。”

孔四感激道:“谢谢领导,赵局长什么都想到了,我们一定支持政府的建设。”

“这种认识就对了,老孔,你还得帮一个忙,其余三家也劝一劝,早一点搬我们政府有奖,越晚越对大家不利。”并回头吩咐黄尘中,“考虑对搬家积极的发放一点补贴。”

黄尘中边点头边问:“前面已经搬了的呢?发不发?”

“一视同仁,凡是支持党委政府的工作,我们一律奖励。”

孔四听我这样一说,没口子答应下来。

其实他们这四家“钉子户”都是结成的统一体,只要一家同意了,其余三家都会同意。

从孔四家出来,我吩咐黄尘中道:“只要四户一旦搬完,你立即派人把房子推了。”

黄尘中嘻嘻一笑,说道:“我这几天派人蹲守,第一时间拔掉他龟儿子的乌龟壳。”为撤掉这几间房子,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黄尘中感觉很郁闷。

江家涛一直没说话,这时候他突然冒了一句:“其实老百姓真正信赖的还是党和政府,只是下面的和尚把经念歪了,村民失去了信任感,出现了信任危机。”

“小江这话说得对,像平安村这样搞下去,党和政府迟早丧失阵地,一些组织暗地里在和咱们争夺群众,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整人也不能整群众,胡弄谁也不能胡弄老百姓。”我心里有一种亲切感,问道:“小江老家是哪里的?”

“陵水县。”

“家在农村?”

“嗯,山里的。”

我心底泛起一阵熟悉的阶级感情,“农民的儿子一看就知道,忠厚、诚实,对百姓有一种天生的亲切和理解。”

“原来陆书记也是?”

“咱们三人都一样。”

219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工作开展得很顺利,村民积极性空前高涨,村民推举了五名德高望重的人担任代表,遗憾的是,五名代表中党员只有一位。

但这种积极参与的热情让我非常欣慰:只要党委政府下决心,让他们感觉到真诚,他们是很容易争取的,毕竟党和政府才是他们心中的那根主心骨!

小桥村和这边差不多,工作都顺利展开了。

下午回到宾馆时,我把情况向薛书记作了汇报,他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可以撤兵了。”

“应该没问题。”我越来越有信心。

薛秋阳欣慰的看着我,说道:“能力是锻炼出来的,你放手大胆搞,有县委做你坚强的后盾。”

“谢谢薛书记。”我知道,这一刻起,薛秋阳才真正的彻底地对我放心了。

“但是,你还不能大意,据市公安局传来消息,平安村是‘太阳教’锲入吴德市的一个据点,活动已经开展两年了,发展了一批教徒,据负责人交待,他们一年的活动经费超过五十万,比我们大多数行政村的开支都高得多啊,这一次必须彻底摧毁,连根拔除!”

我惊骇不已,问道:“难道还有要犯没有抓住?”

“三名主要负责人已经落网,下一步如何转化教育,工作量还是很大的,县委已经做出安排,又反邪教办公室,联合公安局、司法局、科协、团委、妇联等,进村开展为期十天的教育宣传,你们做好接待工作,不要让村里增加负担。”

“知道了,我们一定安排好。”我接着向他请示了一个问题,“薛书记,这两个村的基层组织软弱涣散,又夹杂着宗教势力,我有一个想法,必须得到县委的支持。”

“好,你说。”

“我准备免去两个村现任支部书记的职位,改由镇上的干部兼任,张思卿和刘伟作副书记。”

薛秋阳沉吟了一会,说道:“我看可以,要迅速扭转局面,就必须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班子,安全村必须依法罢免村主任,重新进行选举。”

得到领导的支持,我对自己下一步改选村级组织信心百倍,有一个好的书记,才有可能不折不扣的贯彻上级组织的意图,才能真正带领群众发展生产,勤劳致富。

薛秋阳和武警官兵当天下午就撤离了杨柳镇,事情圆满解决,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尘中,走,到办公室研究一下。”

我对镇上干部不熟悉,叫他提几个后备人选,黄尘中道:“符合条件能迅速打开局面的倒是有两个。”

“你说说看。”

“一个是农贸办的副主任宋金刚,另一个是社会事业办的副主任顾雨,两人年龄都在三十五岁左右,具有很强的农村工作能力和丰富的工作经验,如果派这两人去,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看他表情,猜到这二人平时一定和他关系比较好,笑着问道:“是不是你的人哪?”

黄尘中出人意料的点头承认了,认真说道:“我推荐这两人绝对不是出于私心,真正是属于两个最合适的人选,你如果不放心,可以问李朝宗。”

“不是不相信,这是原则问题,关键时刻不能拉稀摆带,不然,党委的工作将非常被动。”

黄尘中自然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再次强调:“陆书记,如果是这样考虑,就更应该把这二人用起来。”

“好,你叫他们来见见,我还要征求李影寿的意见。”

黄尘中嘴巴一扁,“给他说?还不如不说。”

“为什么?”

“他从来是模棱两可,尤其是像这种比较冒险的事。”

“怎么冒险了?”我很感兴趣他有这样的想法。

“谁见过国家干部兼任村支书的?这种改革的办法对李影寿一概无用。”

“不论怎样,他总是镇长啊,而且还是党委第一副书记,意见还是要征求的。”

黄朝中知道了我的意图,不再劝说,突然告诉我一个消息:“青山已经把店装好了,只等开业。”

“哦,这么快?”我忙得晕头转向,早忘记这回事了。

“我叫他等十来天再说,等你这件事忙完。”

“不用,叫他随时开业,尘中,你我不能在开业的那一天露面。”

黄尘中脸上有些遗憾,估计他们私下已经商量好了,说不定还要大请镇上的干部光临惠顾,明明白白告诉所有的人,这店里有陆书记的股份。

刚刚才来,我希望低调行事。

他犹豫道:“那能不能给李朝宗透露?”说完接着补充,“他是王书记用的人。”

“可以,叫他也不得外传。”

黄尘中满意的去了,能挣钱,任何人感觉都是愉快的。

李影寿果然很犹豫,不敢说“可以”,我懒得做他的思想工作了,直接以镇党委的名义作出决定,任命宋金刚为平安村支部书记,顾雨为小桥村支部书记,原书记为副职。

班子搭建好,工作按部就班,顺顺利利走上了正轨。

财务清查还要几天,我借着回人民医院看完伤病员,回了一趟家,衣服已经穿了六天,有些味道了。

回到熟悉的房间,感觉一切都有了变化,家具重新摆放了一下,屋子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好像天天有人过来打扫,“一定是郎燕。”我心里涌起一股温暖。

洗过澡,把胡子也刮了,我出门去郎燕家。

只有刘姨一人在,她见了我,就像慈母突然见了久别的亲生儿子,眼睛里泪花闪闪。

我激动的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好,好,陆川你坐。”她急着给我泡茶。

我连忙站起来,“妈,我自己来。”

一种亲人般的温情在屋子里弥漫着,她提醒道:“给燕子说没有?”

“还没有。”

我立即给郎燕打电话,郎燕在电话那头十分惊喜,说要马上回来,叫我等着。

身在异乡,有两个女人天天在惦记,我心里异常亲切,如至家归。

刘姨急着要出去买菜,我要求跟去,她坚决不肯,叫我好好坐下休息。

她出去不到两分钟,郎燕就回来了,见面就扑过来,我双手搂住,长久的紧紧的拥抱着。

“担心死我了……”

我感觉她身体激动的颤抖,心里也十分感动,把嘴和鼻子埋进她脖子里,轻轻的吻着,闻着她略带汗味的体香。

她突然掀开我,“我看看你。”

郎燕前前后后把我看了一遍,重新又投入我怀抱,我们就这样抱着,相互感觉对方的心跳。

刘姨回来时我们还抱在一起,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郎燕分开,郎燕俏脸半是激动,半是羞涩,娇嗔道:“妈,你进来也不敲门?”

刘姨笑道:“敲什么门?这是我的家,我什么也没看见。”

郎燕撒了一阵娇,假兮兮的要帮母亲做饭,被刘姨赶了出来。

我呵呵一笑,她不好意思问道:“笑什么?傻呵呵的。”

“是啊,我傻呵呵的,见了老婆就找不到南北了。”

她像突然想起什么,对我说:“陆川,你来。”

“干什么?”

我边问边起身进了她房间,见她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西装来,我一看那藏青色的面料就知道价格不菲。

“你来试试?”

“你买的?”

“是啊,我估计着买的,不合身可以退换。”

她把门关上,我穿着西服感觉很合身,赞道:“老婆眼光不错啊,特合身的。”

郎燕一脸得意的表情,说道:“妈妈已经看好日子了,你要觉得这衣服好,我们就在这家店里买礼服。”

“看好了?多久?”我差点搞忘这码子事了。

“五月二十八。”

“还有十九天,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你还有事吗?”郎燕担心问道。

我点点头,随即安慰道:“已经不是很重要了,老婆放心吧。”

她仍旧把衣服挂上,放进衣柜里。天气已经转暖,郎燕换上了连衣裙,身材楚楚动人,腰肢随着她双臂的晃动很有韵律的摆动着,十多天没近女色了,心里忍不住一动,上前从背后搂住她的胸脯,轻轻揉弄起来。

郎燕浑身发热,头向后仰,眼波流光,小嘴如绽放的花朵,我迫不及待的吻上去,耳里听得一声陶醉的呻吟,浑身血液“呼”的一声冒了起来。

感觉身上好热,对方的身体好柔好软。

脚下有些站立不稳,抱着她滚到了床上,我心里急切切忍不住,一只手从大腿处摸了进去,直到根部。

郎燕不停的喘息着呻吟,似乎完全被激情所控制,脸色如桃花般晕红。我用手指扒开短裤时她居然没有任何拒绝的动作,津液沁出,手指上湿漉漉,感觉脑子一阵昏眩。

我急急忙忙想脱下自己的裤子,突然想起这是在她家里,心里一惊,像鼓胀的气球突然被人刺破了,颓然躺倒一旁,心里无比遗憾,如果是住处,岂不就完成传宗接代的伟业了?看郎燕刚才的情形,似乎心理疾病已经愈合了。

郎燕懵懵懂懂醒来,迷惑的看了我一眼,眼睛示意我发生了什么?我哑然一笑,原来她激动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们并排躺着说悄悄话,直到刘姨在外面喊我们吃饭。

经过这件事,我对结婚有了信心,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下午在回杨柳镇的路上,甚至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掏出电话和郎燕说了一阵话,司机符成坚不停的用余光看我,估计他第一次听身边的领导说肉麻的话,感觉特新鲜。

医院伤者只剩下最后三名,赔付标准已经谈妥,包括家属的陪护补贴都已发放到位,给村民一个明确的信号:党委政府是真诚的!

一切的反动势力没了群众这块土壤,如摧枯拉朽般被瓦解了,只等清查小组结论出来,两个村就可以启动村主任罢免程序,召开村民大会,选举心的村委会领导班子,那时候平安村、小桥村就算真正重新掌握在人民的手中了。

黄尘中推选的两人工作能力还真不错,短短几天就扭转了被动局面,现在他们已经在思考和规划下一步发展计划了。

“才子养生堂”如期开业,据说生意还不错,我一分钱没出居然有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张清芳电话给我说的时候,心里感觉有些滑稽:做生意原来可以不要本钱么?

呵呵,我日,做官的好处随时随地都可以得到最大的体现啊。

“陆书记,把合同手续还是履行一下吧,你那里有人么?我现在过来。”张清芳电话里一阵娇滴滴的声音。

“过来吧。”

不过十分钟,我就听得门上“嗑磕磕”的声音,抬头一看,她已经笑脸盈盈在门上了。

“进来吧,敲什么敲。”

“大书记门槛不敲怎么能进来?”她一脸笑嘻嘻的摸样,浑身青春洋溢,感觉是越来越有品味了。

“你嘴越来越厉害了,把合同给我看看。”

她递过手里的合同,很随意的拿了一个纸杯自己倒热水喝了起来。

我抬头歉意道:“对不起,开水也没顾上。”

边说边把合同粗粗的看了,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大名。

“钱我过两天给你,多少?”

“杨懂说了,不急。”

“不急?什么意思?”

“就是不急的意思啊。”她微笑着,一脸的奸诈样。

“多少?你说个数字我好准备。”

“咯咯咯……陆书记急着交钱,是不是家里的钱太多用不完?小妹我还是穷光蛋呢。”她随即低声说道,“杨懂说,这份他帮你出,结婚就不给你逗份子了。”

“那也太多了啊。”我心里有些感动,按我的估计,这份钱至少在十万以上。

“我们杨懂什么最多?钱呗,朋友不帮忙用一点,他一个人花起来太辛苦了,天天数,手也发软了。”

“嘿嘿,我看你越来越调皮了。”

“是吗?你帮我看看,我哪里调皮?”她说着做了一个乖巧无辜的样子,看得我心里大动。

“哪里都调皮。”我不敢看她火辣辣的目光,眼睛下移,却是一片汹涌的波涛巨澜,鼓鼓的诱人。

张清芳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领导你忙,我不打扰了,哪天忙完了,来店里关心一下自己的企业。”

我起身送她,“好吧,一定来。”

“说好了哦。”她眼神很暧昧。

我点点头,肯定道:“一定。”

张清芳优雅的出了政府大院,我许久都没收回自己的目光,要不是想着和郎燕婚期已近,老子恨不得刚才就放水解渴了,王文刚搞个里外间,干这些事真他妈的方便,假装上厕所就把事情做了。

我计划必须在结婚前把急于要办的事先办了。

黄尘中的任职已经宣布,衡大海、郑山河也已经到位,加上原来的副镇长孔林、萧常林、刘璐,一共是五位副镇长,组织员杨红旗,宣传干事母红军,纪委书记廖长发,人大主席马文忠,班子已经配齐,党委委员达到15人。

要搞清谁是谁还真他妈费精神,但是,见第一次面就记住对方的名字职位,在下次见面时能正确无误的叫出来,这是一种领导必备的能力,这能给对方一种信赖和亲和力,迅速得到别人的认同和支持。

我多了个心眼,暗暗将某某某的名字和职务在笔记本上记下来,过后再默想一遍加深印象,不到半个月,我基本上能把全镇二百三十多名干部都叫出名字,或者姓什么,在什么单位上班,连三十名大学生村官也记得很熟悉了,博得了所有干部的好感。

220 【村干部】

杨柳镇下辖三十个村,二百七十个村民小组,城镇人口接近五万,农村人口四万八千人,基本上是1:1,幅员辽阔,地形复杂,从高山到平原,所以村与村之间发展极不平衡,高山九个自然村生产生活状况都十分落后,村干部思想状态不稳定,这些年村里的青壮年都到沿海打工,一年少说也能挣两三万,留在村里只有可怜的一个月三百七十元工资,选一个村支部书记都很困难,哪里像山下的村子,选书记村主任像打仗,争得头破血流。

针对这种情况,我准备上山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想点办法,把经济搞起来,村里富裕了,自然就能留住人。

原农贸办主任任了副镇长,职位还空缺着,我只好将衡大海叫上,另外带上江家涛,他虽然不是学农学专业,但出生在农村,对山上的一切应该不会陌生。

汽车在山间晃晃悠悠的爬行,越到上面越感觉凉飕飕的。

“狗日的,这山上山下温差这样大。”我感觉到了寒冷。

衡大海笑道:“山上虽然冷,但空气清新,轻易是不会感冒的,而且,这冷也是相对的,过一会适应了就不觉得冷了。”

窗外白云悠悠,似乎已经在脚下,下面就是悬崖,这上山的路狭窄而弯曲,坡度特大,偶尔从对面下来一辆拉柴的大车,司机老符要倒腾好大一阵子才能错开。

汽车好不容易爬上山顶,眼前豁然开朗,苍翠的山林,起伏的丘峦,炊烟缭绕,小鸟欢唱,好一派田园春光。

沿途经过农家,房前屋后放着许多耳棒,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木耳。

“不错啊,山上还有这玩意。”

“这是山上村民唯一的经济来源了。”

江家涛听我们二人对答,插言道:“这里的食用菌生产太落后了,我们老家也在发展香菇木耳,都是搞袋料的,既节约资源有高产,经济效益不错。”

我很感兴趣,问道:“小江家里也搞吗?”

“我们家一年搞上万袋,我上大学就全靠它了。”

“哦……这倒是一个发展的路子。”我思考着。

衡大海提醒道:“这山上原来也计划过发展这项目,可山上农民太穷,家里平均五百元钱也拿不出来,搞袋料需要设备,还需建菇棚,这都需要钱。”

“老衡,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思路,先把项目选准了,钱后头想办法。”

“王书记原来也动个这心思,还组织人出去考察,回来一算,九个村光设备就要一百七十多万,最后无疾而终。”

衡大海明显是信心不足,“还有,这山上的老百姓依赖心里特别强,什么都希望政府出面解决好,农闲时搞赌博,冬天就偎火堆,有两个钱都喝酒了,一听说搞项目拿钱,比要他们的命还心疼。”

“搞赌博?穷还赌?”我有些不解。

“越穷越要赌,山上就是这样。”

我透过车窗,见两边地里的麦苗只有七八寸高,山下麦穗已经金黄,再过十来天就该收割了,这里的小麦才刚刚抽穗扬花,看这长势,一亩能有二百来斤收成就不错了。

车在一个院坝里停了下来,第一站御园村。

这九个村都有一个高贵好听的名字,“御园村、承恩村、雨露村、皇妃村、显庆村、懿德村……”据说乾隆时这里出了一名皇妃,山民世代以此为荣,这里的女子特别漂亮、水灵,这些年都跑沿海去了,村里光棍太多,喝酒赌博就成了长期难以治理的陋习。

我事先已经把九个村的基本情况都熟悉了,九个村的支书、村主任名字烂熟于心,现在只是对不上号。

车一停下,衡大海就去敲门,我看门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中国共产党先锋县杨柳镇御园村党支部”的白底红字吊牌,心知这就是村委会了。

衡大海敲了许久才听得里面有人骂骂咧咧出来开门,一中年汉子真想开口骂人,抬头突然发现是衡大海嬉笑道:“衡镇长?是你啊。”

“搞什么?大白天的把门关起来,快叫人出来,陆书记检查工作。”

他身材高大,眼睛越过衡大海的头顶,向我和江家涛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进去,吼道:“快滚!有人来了。”

不一会,两个衣履破烂的人猥琐的溜了出来。

衡大海眉头微微一皱:“给我介绍道,刚才是村书记鲁有觉。”

这时候,鲁有觉和另外一名汉子也出来了,邀请我进屋。

屋子很暗,开着一盏昏黄的电灯泡,地下烤着一盆棡碳火,一股怪味弥漫着。

估计我的面色不好看,鲁有觉小心翼翼的介绍另一位:“陆书记,这是徐主任。”

我“嗯”了一声,在一张破椅子上坐下来,他急忙提起火架上烧滚的开水给我杯子倒水。

从凌乱的现场看,很显然他们在搞赌博,藏在办公桌下柜子里的麻将有两颗还露在外面。

衡大海说明了来意,鲁有觉看了我一眼,小心说道:“陆书记,那我把情况汇报汇报?”

“拣主要的说。”

鲁有觉对村子里的情况还是很熟悉,汇报也很流畅,没有如何准备能说得头头是道,说明他琢磨过村子里的工作的,我原本想撤他的职,杀一儆百,以正风气,现在突然转变了念头,这山上山高皇帝远,很少镇里、县里的干部光顾,无事便要生非,打麻将搞赌博也是出于无聊。

“下一步你们村支两委发展经济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双眼一片茫然,敷衍道,“组织群众搞好小春田间管理和大春备耕工作,在田间地角种点蔬菜,多砍耳棒,搞收入……陆书记,我们山上穷,搞什么都不来钱,一年到头忙忙碌碌还不如到城里搞一个月。”

我心里的火气“腾”的冒了起来:“山上穷?!支书、主任带头赌博就把群众搞富裕了?咹!你们认真谋划村子的发展没有?真心为老百姓想过没有?!”

衡大海见我突然冒火,很不适应,连忙劝道:“陆书记你消消气,鲁书记、徐主任不知道我们上山,山上的九个村,御园村的工作还是排一二名的,平时都不错。”他边说边给鲁有觉使眼色,鲁有觉也连忙检讨。

我见差不多了实时把语气降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同志,我们是共产党员,是一级党的领导,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有个是非标准,不能用一般群众的标准和水平要求自己,也不能面对困难就畏缩不前,知难而退,办法总比困难多!你们没想过,怎么知道就没有办法?怎么就一心认定山上该穷,该落后?!”我见鲁有觉面有愧色,双手不停搓揉,嘴里连称“是”,显见得态度十分诚恳,继续说道,“村支部就是党在群众中最基层的单位,是党的细胞,我们当书记、当主任的不想方设法带头发展带头致富,难得等群众来倒*我们吗?第一次见面,我不想发脾气,可是你们这种行为不得不让人看着很生气,带头搞赌博总是不对的吧?”

二人连忙检讨,“鉴于你们认识还比较快,今天我就不追究了,但是,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找到村里经济发展的路子,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如何带领群众致富;二是如何搞好集体经济。”我四周看看,说道,“空壳村,集体没一分钱收入怎么办事?干部自己都养不活,工作怎么有信心?你们下来就想,不但你们二人想,还要发动党员群众想,三天后皇妃村见。”

我说完,不等二人说话,起身就出了屋子,急得鲁有觉搓手,连忙求衡大海,留我们吃饭。

第一站不顺,我哪里还想吃?直接坐上车,对老符说一声:“走!”

车子发动时,衡大海才急急忙忙坐上车来。

下一站:玉露村。

一路上,车里气氛比较压抑,我主动说道:“小江,你们老家搞袋料菌技术从哪里学来的?”

“我还不是很清楚,这些年上学,毕业后很少回家,陆书记,我可以回去联系。”

“嗯。”我点头,接着问道,“生产周期长吗?”

“好像不长,一般也就四五个月。”

“吹糠见米啊。”

衡大海憋不住了,说道:“陆书记,如果下决心搞,我建议把山上几个村的书记带去看看,实地考察才能增强他们的信心,搞项目信心是很重要的。”

我赞同道:“你说得对,山上通电视吧,最好请县电视台同行,录成像,回来放给群众看。”

“这样就更好了。”

我们一天跑三个村,每个村的情况都差不多,干部普遍信心不足,办法不多,群众对村支两委的工作失去了信心,一说到村干部,印象都特别差,吃喝嫖赌,几乎是五毒俱全了。

我感觉问题比较严重,和衡大海研究原因,衡大海说道:“其实这些村书记主任并不像群众反映的那么差,有两个原因造成的。”

我鼓励他继续说下去,“第一个原因,村里确实太穷,正像陆书记你总结的,个个都是空壳村,没一分钱的集体经济收入,村干部干事情绪不高,他们一个月才三百多不到四百元工资,抵不过城里搞五天,有厌倦情绪,长期下来就形成了赌博喝酒的恶习;第二个原因是,现在山上的青壮年劳力都出去打工挣钱了,屋里留下的都是些老人孩子,”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暧昧的神色,“还有就是小媳妇居多。你想想,这些女人都是尝过味道的,哪里耐得住寂寞?一来二去的就和这些干部搞在一起,时间长了就露出马脚,风言风语的传出来,家里的老人自然就不高兴,把儿媳妇没办法,就怨到村干部头上,所以,作风问题也是影响山上干群关系的一个主要原因。”

“我靠,还有这么回事?”我忍不住突然骂了出来。

车里的其余三人都忍不住笑了,陆书记骂人,估计他们第一次听到吧。

最后一站来到皇妃村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了,书记没搞赌博,却找了许久才找到。

我懒得坐等,对江家涛说道:“让衡镇长等,我们到山那边去看看。”

山里的景色着实不错,如果是秋天,相信这里会更美丽,处处都是赏心悦目,自然天成。

我们翻过一个小山坳,上了一处高地,四面一看,山风阵阵,层林滴翠,令人心旷神怡,比我老家那些光秃秃的山秀美多了。

“那边还有一户人家。”

江家涛指着另一面的山窝里,我估计一下距离,不过一里多的样子,于是说道:“我们去看看。”

走近人家才发现,这是一家四壁漏风的破茅屋,四周的土墙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古物了,歪歪斜斜,残垣破壁,我们几乎怀疑这是一处废弃了的农房。

我真想说回,耳听得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江家涛惊讶道。

我推开一扇破门,光线照进去,发现屋子空空荡荡的,屋角一堆柴草在响动。

“有人吗?”

江家涛突然指着草堆说道:“陆书记,那里,你看有两只眼睛。”

我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两只骨碌碌转动、露出十分胆怯和恐惧眼神的眼睛。屋子里的摆设一目了然,没有锅灶也没有床。

“难道他(她)就住这里?”

山村的夜晚像山下过冬天一样,山风刮得像刀子,冷得人冰寒彻骨。

“喂,老乡,你出来吧,这是镇里的陆书记。”江家涛用尽可能温暖、亲切的语气叫道。

那两只眼睛仍然很恐惧,屋子里有一股浓重的臭气。

无论我们怎么说,怎么做工作,这人就藏在草堆里不出来,看眼神好像是未成年的少年或者少女。

“啊…..”

我们正僵持着,背后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我一回头,看见一位穿着露体面容蓬垢,赤着脚丫的女孩,张大了嘴,惊骇的看着我们。

江家涛准备解释,我扬手打断了他,轻声问道:“这是你的家吗?”

女孩不答,眼里满是惧怕,看样子她只有十三四岁,身体十分单薄,身上唯一一件单衣连羞也遮不住,未发育完全的*一半露在了外面。

“我们是镇里来的干部,小妹妹别怕,告诉我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死了。”女孩终于说话了。

我回手指着草堆里的人问:“他(是)你什么人?”

“妹妹。”

“妹妹?为什么躲起来?”

“没穿衣服。”

“啊?!”江家涛忍不住发出轻声的惊呼。

我心在下沉,很显然这是一对孤儿,生活如此窘迫、凄凉,居然没有如何人照顾,如果来一个严冬,哪天双双冻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

我想进一步了解情况,衡大海和村支书记胡元滚到了。

“陆书记。”、我看到胡元滚急急匆匆的样子,点点头,问道:“这家人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门边的小女子说:“她叫贾春花,父亲贾联兴,是个酒鬼,每次喝醉酒就打老婆,七年前老婆忍不住跑了,贾联兴更是天天喝酒,一天夜里回家,失足滚下山摔死了,只剩这一对孤儿,妹妹还是个傻子。”

“你们每人管吗?”

他见我语气有些严肃,谄媚一笑:“村里也穷,怎么管嘛?春女子在村里时常有人给一点吃的,就这样。”

我强压心中的怒火,想起身上还有一点钱,一把掏出来,估计有两千多,递给贾春花,说道:“小妹妹,你拿着,给你和妹妹买件衣服,买点吃的。”

那女子呆呆的站着不伸手,我继续鼓励道:“来,拿着。”说罢将钱塞进她手里。

胡元滚吼道:“春女子,这是镇里的陆书记,叫你拿着就接到起。”

这时候,衡大海和江家涛也纷纷掏出包里的钱,我看着贾春花痴呆的面容,心里顿时有一股酸楚的液体涌上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候我想起的是母亲在医院时的情景,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比我陆川曾经的经历更悲惨!深夜里,每当我想起母亲的去世,心里一分是悲痛,九分是悲哀,人情淡漠,只剩下冰凉凉的一张张印着图案的纸。

三人跟了上来,我默默的回到村委办公室,暖融融的炭火烤不暖我心中的寒意。

听了村委的汇报等于没有听,和前面的村都是千篇一律,连存在的问题都是一样的,办法一个字:无!

夜里睡觉前,衡大海对我说道:“这个胡元滚真他妈的混球,和村里许多家小媳妇都不干不净,搞得村民怨气很大。”

“情况属实吗?”我看着他问道。

衡大海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们可以找这家主人了解了解。”

我们借宿的这家主人年龄在六十以上了,儿子在吴德市包工,经济条件不错,人也颇有正义感,听了我们的来意,气愤道:“胡元滚哪里像共产党的干部哦,简直是流氓土匪,村里有许多年轻人出去打工了,媳妇留在屋里,他半夜就去敲人家的门,胆小的他威胁,性子烈的他就哄骗,坏了不少的良家妇女。”

“你们村民就不告发他吗?”

“向谁告?告了政府也不理。”

我问衡大海,“有这回事吗?”

他点点头,回屋子里才给我说:“前年就有人到镇上反应,王书记一听,说‘球上的事去找李镇长解决’,找到李镇长,李镇长说,‘现在谁还管这些事啊,纪委都管不着,男人搞女人,自愿嘛,为什么本人没来?’所以这件事就没人管,胡元滚越发大胆,白天也敢上门骚扰。”

“这样的干部怎能再留下来用?”

“山上没人愿意当干部,有本事的人都出去打工去了,估计王书记李镇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了一步。”

我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行,这样下去山上的老百姓下一步就得闹事,平安村的教训深刻,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啊。”

衡大海也点头赞同。

我继续问道:“难道山上就真的没有人愿意当干部了吗?”

“不是不愿意,主要是待遇太低了,村里的经济实力太弱,搞事情太难,镇上的各种工作都往村里压,事情多报酬少,这就是一对矛盾啊。”

“嗯,必须想一个办法,治标又治本。”我思考着,对衡大海说道,“但是,像胡元滚这样的干部,必须坚决拿下!明天就宣布免去他支书、村委委员职务,由村主任暂时代理书记。主任刘玉昆是党员吗?”

衡大海迟疑道:“刘玉昆是党员,但是……陆书记,是不是和李镇长通个气?”

我日,老子是书记,免一个手下需要和谁通气?一挥手,“就这样定了。”接着说道,“村干部待遇的确偏低,我考虑把每个月工资平均翻一倍,书记和主任拿到九百元一个月,副职和会计、妇女主任等五百至七百,鼓励一肩多职,多拿工资。”

衡大海惊骇的看着我,不敢相信我说的话,吞吞吐吐道:“这样行吗?钱从哪里出?”

我笑道:“这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方案,还要讨论,反复论证,政策只实用于山上的九个村的干部,山下仍然按现行政策执行,这样财政压力也不会太大。”

“好是好,只怕不好通过。”衡大海心存疑虑。

第二天各村支部书记主任集中在皇妃村开会。

221 【管不住锤子就摘帽子】

我临时将十八位父母官请到贾春花房前,“大家去看看,这是两个没有爹娘的孤儿,她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种不同以往的开会形式,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纷纷进破屋子里观看,过一会都摇着头出来了。

胡元滚面色不安,刘玉昆则一脸的羞愧,我一一看在眼里。

贾春花姐妹昨晚我吩咐主人家拿了两件旧衣服穿上,这时候好待可以见人,四只眼睛像受了惊的老鼠,躲躲闪闪。

回到原地,我大声问道:“各位父母官大人,看了刚才贾春花两姐妹的情况,心里有什么感想?啊!我昨天已经知道了,两姐妹只有一套衣不蔽体的衣服,妹妹光着身子躲在柴草堆里,只留两只眼睛在外……同志们,我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山上的夜晚是什么天气?凭什么就该她们受穷,吃不饱穿不暖?凭什么她们不该上学,和其他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成长?!解放五十年了,改革开放也有二十多年了,我们山上为什么还这样落后?在座的诸位难道就没有责任,不感到问心无愧吗?”说到这里,我心潮澎湃,泪水差点涌了出来,低头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人命贱如草,有些同志却无动于衷,麻木不仁!我请问皇妃村的书记主任,这里距茅草房多远?有没有三里路?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姑且不说党性、阶级感情,就拿一个做人的良心、良知,你们居然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任其自生自灭,这是什么共产党的干部!国民党的干部都不如!”

众人纷纷拿埋怨、责难、嘲笑的眼光看着胡元滚和刘玉昆,二人深深的低着脑袋。

“可就这样,我们的干部打麻将,搞赌博,喝烂酒…..还有的个别干部,管不住上面也管不住下面,耍流氓作风,威胁利诱,胁迫良家妇女与之长期发生不正当关系,群众怨声载道,极大的败坏了党风政风!罪大恶极!按二十年前的法律,这种人就该枪毙!”

会场里鸦雀无声,人人脸色凝重。

“谁管不住下面的锤子,老子就摘他头上的帽子!”我说得狠狠的,声色俱厉,所有参会人员噤若寒蝉,“下面,我宣布一项人事任免通知:免去中共先锋县杨柳镇皇妃村党支部书记胡元滚村委委员、支部书记职务,皇妃村支部书记职务暂由刘玉坤同志兼任。”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胡元滚脸色大愕,愣怔不知所措。

衡大海及时喝道:“请胡元滚离开会场。”

胡元滚面色通红,恼羞成怒的悻悻离开了,在座的书记主任们都惴惴不安。

我及时把会场稳定下来,“大家接着开会……”

接下来由各村汇报情况,重点谈今后的项目发展,采取那些措施。

通过三天的思考,也难为这些书记主任们了,说出来的项目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归纳起来共有三十条之多,共同的困难有两点:一是交通不畅,有东西也运不出去;二是资金问题,这是制约项目发展的最大瓶颈问题。

我最后总结道:“情况已经大致清楚,山上的发展比起外面的确落后了,而且落后很多。看看你们村委会的房子还有老百姓的住房?我和大海同志这些天把每个村转了一遍,山上的村民除了砍点耳棒,搞点木耳香菇外,其他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粮食不值钱啊同志们,你们一年忙到头刨去种子农药等成本还能剩下几个?我看你们九个村的发展要靠三点:一是解放思想。思路决定出路,不解决固守待贫的思想,山上的经济始终不可能发展,首先村支两委一般人要带头解放思想,要有求新求变的思想,要有敢叫日月换青天的思想,要有苦熬不如苦干的思想,没有这种精神、这种动力,这里只能永远是几度夕阳红,江山依旧穷。其次要做好老百姓的工作,要叫老百姓有信心、有决心、有恒心跟着你们干,相信跟着你们干就会致富,就会有前途;其次是拓展思路。拓展发展经济的思路,你们说山上是穷山恶水吗?大多数来过的人都会这样看,这样想,可是我说这里是块风水宝地。”说到这里我发现有人不以为然,早已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停了一会,继续说道,“可能有人对这话不屑一顾,认为我是站到说话不嫌腰疼。我以前在开发办工作过,学的也是园艺专业,这些天仔细看了各村的地形和土质,这里确实是一块宝地,有山有水,空气清新,无污染,这里的土质适合栽干果,山敞土层厚。沿途我发现有许多板栗树,都是些野生板栗,如果全部通过改良,嫁接成优良品种,三年,我说只用三年时间,这里一定会大变样。还有,我们在路上也讨论发展食用菌的问题,这是绿色蔬菜啊,城里人最喜欢的东西,老百姓又有栽培的习惯,”我手一指,“看看这四周,到处都是资源,如果大力发展起来,搞成袋料香菇木耳,半年就可以见效。当然,山上的交通也是个大问题,有了好东西卖不出去,也等于圈圈,一定要想方设法把路修好,具体办法我们下来研究;三是信息。我们太闭塞了,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还是死水一潭。要动员各家各户在外打工的,在外工作的,在外的亲戚朋友,广泛联系,凡是有利于村子经济发展的,大家想方设法把他们引进来,不管是资金也好、项目也好、技术也好、品种也好,发展到一定的时候,还要组织成立农民自己的合作组织,大力开展与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外省、外市、外县的联系。信息就是钱哪,同志们,很多同志对此认识不清,不屑一顾。举个例子,村里不是出去打工的很多吗,大家文化差不多,劳力差不多,为什么有的一年挣四五万,有的挣一两万呢?挣四五万的,人家有信息到沿海的广东、江浙、海南进厂当工人、做生意,没信息的就在本地搞点零工,你说信息是不是钱?再比如,说到板栗、香菇木耳,你们肯定头大,钱从哪里来?种苗哪里来?技术哪里来?我给同志们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主要是你们信息不通,上面有钱也撒不到你们头上。”

我这一番鼓舞人心的话,在会场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大家议论纷纷,讨论热烈,有人提出:这里原来也栽过果树,柑桔、苹果、梨子等等不下七八种,也议过发展食用菌,结果都没有搞成,反而劳民伤财,老百姓都害怕听政府的了。政府叫搞的大家不搞,政府没叫搞的,搞的人发了,我微微一笑,这种情况我在扶贫开发办时见多了,现在有些领导搞政绩项目,搞形象工程,确实也在这样做,千篇一律,一刀切,极大的挫伤了老百姓的积极性。

我说:“我也知道大家说的情况,也明白大家的顾虑,但那是搞法有问题,选的项目有问题,我给大家说一个信息,我有一个同学在海南做生意,把海南的水果、特产运到内地销售,对核桃板栗等干果十分感兴趣,他提供了一个情况,目前这两种东西市场断货,价格年年上涨,都持续五六年了,有商家来上门收购,你们怕什么?!如果大家有顾虑,可以先签合同,交钱交货,总之,只要我陆川在杨柳镇工作一天,一定向大家负责到底!”

话音刚落,会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我一看,衡大海和江家涛带头在鼓掌,人人脸上都十分激动,我双手一按,笑道:“大家激动的心情我很理解,现在的关键是,我们不但要心里激动,更重要的是脚上、手上要行动!”

御园村徐开山问:“陆书记,你说的项目都好,都对,但是发展要钱啊,钱在哪里?”

大家回过神来,纷纷说:“就是啊,钱呢?没钱也是空到吹。”

这是关键中的关键,老子怎会搞忘了,心里早就有了几个方案,“只要大家坚定发展项目的信心,决心,恒心!做好群众的发动工作,资金问题,由我们镇上出面,向县里市里争取,我相信一定会有结果的!”

如果是别人,包括原书记王文刚说这番话,估计大家都不会相信,但是,陆川是什么背景?搞一两个项目是应该没有问题的,所以,我看大家的脸上都充满了期待和信任,心里热乎乎的。

离开时,我吩咐刘玉坤道:“贾春华姐妹你找个地方妥善安排一下。”

他回答很积极:“我叫老婆子把两人接到我自己家里,陆书记放心,有我刘玉坤吃的,就绝不会饿了她们俩。”

我放心道:“这样最好,你以村委的名义打个报告上来,我叫社会事业办每个月解决一点补助。”

刘玉坤不停的点头答应了。

回来的路上,江家涛激动说道:“陆书记这件事做得太好了,撤掉胡一滚的职务简直是大快人心。”

“小江,你我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识?现在有些干部不是党性不强、原则不强的问题了,而是已经退化成人民的对立面了,是本质出现了问题!这样的干部越多,我们党和政府的威信就越低,等到信任度完全丧失的时候,也就到十分危险的时候了,平安村、小桥村都是这样,值得我们深思啊。”

衡大海赞同道:“是啊,这些人置党纪国法于不顾,上哄下骗,欺压良善,简直就是农村一霸,不抓不足以平民愤!”

我突然想起一事,问衡大海道:“农贸办现在缺主任,你看谁合适?”

他犹豫了一会,试探道:“农技站景升工作很踏实,长期在第一线工作,技术也过硬,人还不错。”

“景升属于技术型的干部,组织能力行吗?下一步全镇的农村工作要调整思路,要把项目建设作为工作的抓手,抓项目需要一个协调组织能力强的人,”我停了一会,问道,“你看宋金刚怎么样?”

“老宋不是兼了平安村书记吗?”

“暂时的嘛,工作完成还得会镇上工作,景升可以兼任农贸办副主任。”

“陆书记考虑得很周到,这样安排最好。”

我知道他和宋金刚有些矛盾,正副之间没有矛盾那是不正常的,如果把景升安排过来,双方都能接受,工作就比较好做了。

通过平安村的工作,我发现宋金刚无论从人品、能力等各方面看,都是很值得肯定的,下一步准备发展成“陆川集团”的核心成员。

李影寿球本事没有,搞小动作很厉害,我必须发展自己的势力,以黄尘中、李朝宗、宋金刚等为核心成员,围绕核心再发展外围势力,将自己的队伍搞得大大的,孤立和排挤李影寿,使之成为孤家寡人,这是政治斗争所必须的,陆川的天空必须是蔚蓝色,不许有一丝乌云。

回到镇政府,天色已晚,我美美的洗了一个澡,出来时手机刚好响了。

“喂,我是陆川。”

“陆老板,需要服务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我靠,老子的电话怎么被小姐知道了,我想也没想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急了,严肃的问道:“你是谁?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怎么?要吃人啊!”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声音变成原声。

“张清芳,你怎么给我开这种玩笑?”

“怎么,当了书记就不能开玩笑了?”真拿她没办法。

“不是,我刚刚回来你是如何知道的?”

“千里眼啊……告诉你吧,我刚才看见你的车了。怎么样?吃饭没有?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

“真的吗?”

我正考虑着该不该去,立足未稳,希望自己做事还是稳妥一点,她说了一句,“来吧,我等你。”电话已经挂了。

吃一次饭嘛不会是很出格的事吧,我心里说服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关上门就出去了,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杨柳镇,点点街灯照着三三两两悠闲散步的人。

我到杨柳镇时间才十来天,认识的人很少,融在人群中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个子比较高而已。

按她上次的指点,我来到洪武大道,远远就看见一座高大建筑,那是县供销联社在这里搞的一处经营点,二楼上的霓虹招牌闪烁不停,显得华丽而气派。

到了大门口,进进出出的食客川流如鲫,我真想踏上阶梯,突然听得旁边有人叫:“陆川,这边。”

转头看见张清芳在旁边的一道小门上叫我,立即过去。

她带着我沿着后院的楼道上了三楼,这是住宿区,疑惑道:“不是叫我吃饭吗?”

“放心吧,不会饿你的。”

她打开房间,这是一套二室一厅的商住房,客厅里布置得整洁而温馨,布艺沙发,玻璃茶几,十九寸的彩电,沙发旁养了两盆文竹。

她从厨房里端来小米熬的稀饭、蛋糕,还有四样小菜,笑嘻嘻说道:“吃吧,陆书记。”

我抗议道:“我叫你清芳,公平起见,你也该叫我名字。”

“好啊,只要你不反对。”她说着在旁边坐了下来,“你们当官的很在意别人叫官衔,明明是个副职,还不得叫某某某副局长、副镇长,虚伪。”

“虚伪?这你就不懂了。党政机关就是讲纪律、讲规则、规矩的地方别说称呼有讲究,连坐位置,走路都得时刻找准自己的位置、身份,不然,说不定无意间就把领导得罪了,工作中找你穿小鞋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得这么恐怖?”她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我把陵水县邱主任说得那位大学毕业生上楼跑领导前面的事说了,她小舌一伸,“幸亏是你,不然刚才和你开玩笑岂不是罪大恶极?勾引领导,死定了。”

“呵呵呵,你也知道是罪大恶极啊。”

张清芳穿的是无袖短衫,薄薄的纱布顶着丰满的胸脯,几乎可以看得见里面乳罩的颜色,许久没有解决问题,这时候感觉有些冲动,但想到立即就要和郎燕结婚了,只好暗暗强力控制着,少看少想多说话。

“我刚才在门口,发现饭馆生意很好啊。”

“对啊,头三天天天爆满,这些天慢慢恢复正常了。”

“呵呵,那不是搞发了?”

她趁机说道:“还需要你这个大书记光临指导啊,把你们镇上的接待都拉过来。”

“都拉过来?是不是心太黑了点?”

“我心黑吗?那也是你们几个老板的心先黑,咯咯咯……”她说着双臂攀在了我的左肩上。

我沉吟了一会,说道:“再过一个月吧,立足未稳,许多人都还不熟习。”

我连吃了四碗稀饭,心满意足道:“味道好极了,真想再吃点可惜肚子太小。”

“好吃你今后就常来?”

我摇头,“孤男寡女,蜚短流长,我得注意影响啊。”

“知道,所以我就嘴上说说,你别有心里负担。”

“谢谢你清芳。”

她把碗碟收拾了,出来陪着我看电视。电视里播的什么,其实我一点意识也没有,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屋子里有点压抑。

“才五月份,天气就这样热了。”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陆川,你快结婚了,我本不该再找你,可是…欲言又止,“我祝福你们一辈子幸福。”

“谢谢。”我很感动,她能用最大的克制力压抑住内心情感的爆发,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刚才老子就几乎忍不住将她一把抱过来了,可见女人在这方面比男人还要理性得多。

张清芳起身进了卧室,拿出来一个锦盒递过来,“你们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这是给你们的新婚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我打开一看,一对碧绿翡翠观音吊坠,在灯光下闪着绿幽幽的光芒,显见得价值不菲,“太贵重了,清芳,你也不富裕,何必这样呢,有你一句祝福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

“陆大哥,清芳重复一句话,这辈子就为你活着,结婚是你人生最大的事情,我想来想去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想到农村老家最爱拜观音,一是保佑你一辈子平平安安,二是祝你多子多福多寿……”

“清芳,谢谢。”我把她抱进怀里,这一刻我们没有一丝情欲,完全是朋友间的真情拥抱和交流,当然,我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222 【村务问题】

第二天,我找来组织员杨红旗,这是王文刚的老班底,王文刚私下里推荐人的时候第一个就是他,这些天由于忙忙碌碌,一直还没来得及单独会面、交谈。

杨红旗中等个子,面色白皙,清瘦,眼光平实,是那种很典型的组工干部形象,一看就知道他善于律己废话不多,能忠实执行领导意图的干部。

“老杨,一直没时间找你,听文刚同志介绍过你,所以找你谈谈。”我有意点出王文刚,目的是让他明确,要像支持王文刚一样支持本人。

杨红旗反应很快,“陆书记,你指示。”他话语很简短,却让人感觉出可靠,如果他一来就像某些人那样拉关系拍马屁,也许会引起我的反感,给人以虚滑、办事不可靠的印象。

我问了他的家庭情况,还有他个人的工作经历,这些都是绕入话题,增加相互间信任的必要前奏。

他回答得很简洁,也很得体,不着痕迹的告诉我和王文刚的关系,原来他是王文刚一手从办公室的一个办事员一步一步培养和提拔起来的。

“老杨,杨柳镇农村农业问题面临的形势不容乐观啊,我这次和大海同志到山上九个村调研,问题很多,有组织问题,也有经济发展的问题,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他静静的听我说话,默默的记录,“现在农贸办领导职位空缺,很不利于下一步工作的开展,配备农贸办主任显得很紧迫,我征求了大海同志的意见,宋金刚同志比较符合条件,另外,农技站站长景升同志可以和他搭班子,你最近考察一下,下次党委会讨论。”

“好,我马上组织考察。”

财务清查小组工作接近尾声,问题逐步浮出水面,组长张惟寅和我交换了意见。

问题主要存在五个方面:一、账目混乱,五年的帐到现在也没理清楚,坐收坐支的现象非常严重;二、打白条现象,金额最大的一张白条子一万五千元,白条子总额达到七十九万;三、挪用专款。水利局用于人畜饮水的项目,一半挪作修路,搞房屋维修;四、乱集资乱摊派,集资款使用不透明,村民反映最强烈,典型的是把集资修水利设施的钱用于了修公路;五、个人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已经查明平安村主任孔大贵私吞公款三十一万,小桥村支书主任会计三人合伙私分公款七十六万。

“两个村怎会有这么多钱供他们贪污?”我有些不懂,村民看起来并不富裕,村上的钱是哪里来的?

“呵呵呵…..陆书记,看来你对城郊附近的村子情况不熟悉啊,这两个村不算多,像临江镇的个别村子,集体存款高达几千万都有,都是占地的补偿款。开发商盖房征地、办厂征地都要补偿农民的土地款,这些项目的一切手续都是村干部在运作,村民很难知道具体内幕,补偿的钱下来,给失地农户发一部分,村里留一部分,所以,你看每次换届,村书记、村主任竞争非常激烈,告状不断,上访不断,工作越来越难搞。”

原来如此,难怪这里的村干部都非常牛皮,哪像山上的村干部,穷得像叫花子,对村民的号召力越来越弱。

“现在准备怎么办?立即公开问题吗?”

张惟寅摇头,说道:“我立即回去给严书记汇报,建议先双规,问题得到进一步证实后,估计会移送检察院,金额太大,已经构成了犯罪。”

“杨柳镇党委解决支持上级的决定,只希望越快越好,给老百姓吃一颗定心丸。”从工作考虑,我感觉这事绝不能拖延,如果清查小组不能短期内拿出查账的结果,估计村民会对党委政府又会失去耐心。

张惟寅坚定的说道:“我马上赶回去,估计下午就会有结果,人一控制起来,就可以选择性的向村民公布结果了。”

他去后,我立即召集李影寿、黄尘中、马文忠、杨红旗以及纪检员廖长发开会,通报了两个村经济小组清查的结果。

李影寿面色铁青,似乎有一两分不安,黄尘中骂道:“狗日的胆大包天,啥钱都敢捞!建议镇党委立即免去刘伟的职务,依法罢免孔大贵和李立三。”

马文忠、杨红旗接着发言,都同意立即处理,争取主动,如果等县纪委结果出来镇党委就显得被动了。

“影寿同志和长发同志怎么看?”我发现李影寿出人意料的没发言,廖长发好像有顾虑。

我点了名,李影寿说道:“前面的同志说的意见我都基本赞成,但这件事我希望党委作出决定时要更慎重,目前保持稳定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是头等大事,现在仅仅是清楚小组根据账目查出的问题,纪委还没有进入双规程序,内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我也不清楚,所以我的建议的稳一稳,请示严书记再定下一步怎么办。”

“如果等纪委双规结束,问题全部搞清楚,我们现在怎么给村民交代?平安村的五位群众代表也大致明白了存在的问题,我们这时候蒙住不公布,村民一定会认为镇党委政府又在搞和谐,袒护犯罪,一旦闹起来,我们以前的所有工作都白干了,所以我建议立即公布,越早越好。”黄尘中和李影寿对立了起来。

马文忠说道:“我赞成,群众现在就看我们党委政府的实际行动,说一万句话不如一张明明白白的公示榜。”

我眼睛掠过杨红旗,他也点点头,表示同意,“长发同志,你的意见?”

廖长发没有任何阐述,“我没意见。”

这虾子态度暧昧,这句话等于没说,“没意见”?是对黄尘中的提议没意见还是对李影寿的提议没意见?老子还没有最后做决定呢,这个老滑头!

我心里早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实行集体领导集体决策,这表面文章还是得做一做的,“刚才大家畅所欲言,分别谈了自己的看法和处理意见,我都同意,综合考虑了一下,尘中、文忠同志的意见太急,影寿同志的意见太缓,太急也容易出问题,如果我们擅自就公布出去,当事人万一跑了或者畏罪自杀怎么办?镇党委能负这个责任吗?但是,太缓了也容易造成群众的误解,激起民愤,给我们党委政府的工作带来被动,所以,我建议,县纪委一把人双规起来,我们这边就张榜公布,把清查小组查出的问题一一列出来,欢迎群众监督,长发同志设一个举报电话或者举报信箱,村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党委举报,你把村民反映的问题列出台账,一一加以核实,是问题就必须认真加以处理,反映的与事实不符的问题也要一一作出回应。另外,张榜公示和主持依法罢免孔大贵、李立三的工作,由黄尘中、马文忠、廖长发三同志负责,要尽快依法选出新的村委负责人。”

下来后,黄尘中钻进我办公室,“尘中,有事?”我一看他脸上表情,就知道有事要说。

“你知道李立三和李影寿的关系吗?”他毫不隐讳,直截了当。

“我哪里知道?没任何人说。”

“堂兄弟,李立三当村主任三届,没人敢动,都成当地一霸了。”

“哦?文刚难道就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文刚是怎么起来的你是知道的了?他在上面关系不硬,尤其是杨财丰垮台后,虽然表面看起来杨柳镇搞的是一言堂,铁腕政治,但是,明白内幕的人都知道,他控制力是有限的,你今天应该有所觉察了,为什么廖长发态度模棱两可,含含糊糊了,李的背后是苟,苟的背后是市委领导,现在杨柳镇许多干部都在观望,骑墙看风向呢。”

我日,内里这么复杂?黄尘中继续说道:“许多事包括李立三的问题,文刚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最后到了矛盾的总爆发,追究起来,很大的一部分责任还要追到李影寿的头上。”

我相信他的话,小桥、平安两个村就在镇党委镇政府的眼皮子下面,出现如此多触目惊心的问题,居然听之任之,没有背后一股势力的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村民年年告状,每次答复到镇一级就没有回音了,日积月累,老百姓怨气越来越大,都成火药桶了,不爆发才是怪事。

“也许这次事件的大爆发对老子还是一件好事,一切暴露在阳光下,总比捂着掖着好,是脓包疮,开一刀就好了,不开,永远是隐患,是威胁。”

县纪委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刘伟和李立三就被带走了,第二天清查的村财务问题一公开,群众欢呼雀跃,两个村的村民自发放起了鞭炮,临近下班时,他们各选出了部分村民代表,自制了两面锦旗,敲锣打鼓的向镇委会来。

我在办公室耳听得外面的一阵锣鼓声,正惊异出了什么问题,李朝宗满脸喜气的进来说道:“陆书记,平安村和小桥村群众代表送锦旗来了。”

“哦,”我很是意外,也很高兴,吩咐他道,“你去给李镇长汇报,叫他出面给群众讲两句。”

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我充分领会了什么叫民心,什么叫为人民服务,江家涛说得很好,老百姓在关键时刻,最后相信的还是党和政府,关键是我们各级领导是如何说如何做的,群众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踏踏实实的行动,言行必须一致。

郎一平之所以敢说,不解决问题自己就辞职,因为他有把握彻查到底,打击犯罪,争取民心。

主政一方,得到民心是至关重要的!这是官场最大的政治。

群众得到安抚,选举工作异常顺利,村民参与选举的热情也空前高涨。由于工业园区的建设出了这场大事故,施工基本停了下来,施工企业的老板被公安拘捕,只好重新搞招标,黄尘中从村里撤出来,和郑山河全副精力放在了工业园区的建设上。

杨柳镇的工作至此才完全走上正常的轨道,恢复正常的工作秩序,是时候召开全镇干部大会了,在全镇的干部面前亮一亮像,事关陆川在杨柳镇的政治地位问题,事关给所有干部传达一个什么样的执政理念问题,所以,这次会议至关重要!

准备开会期间,我还做了两件事:把江家涛调到党政办工作,通知社会事业办搞民政工作的同志,负责落实贾春花姐妹的困难补助金问题。

离结婚五月二十八号还有三天的日子,杨柳镇召开了中层干部及村书记、村主任参加的工作大会。

工作大会的讲话稿是我自己花了三天时间亲自写的,李影寿主持会议。

黄尘中总结和部署了全镇的工业经济工作,衡大海就全镇的农业工作作了安排,最后由我作总结讲话,根据这些天来的思考,我提出了“以人为本,和谐发展”的执政理念和“工业强镇,农业富民”的经济发展战略,全镇的工业发展要以园区建设为龙头,为抓手,以前所未有的气魄和胆量,将杨柳镇建成全市的第一工业强镇,农村工作则要立足资源,以项目建设为载体,因地制宜的发展多种经营,不搞一刀切,适合搞什么就搞什么,集中连片的规模化发展。对于当前存在的问题,我用了大量的篇幅,重点讲了干部尤其的领导干部工作方法和官德问题。

“……同志们,事件’给我们的教训是沉痛的,在和平时期,在物质生活急速丰富的时期,我们一些党员、一些领导干部,居安不思危,党的宗旨意识逐渐淡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置之脑后,工作不深入、不细致,严重脱离了群众,群众想什么,干什么,需要什么,我们不清楚,成天热衷于上蹿下跳,请吃请喝,拉关系,走后门……这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地处西部,经济尚不发达,经济基础不牢固,社会深层次矛盾仍然很集中,一是发展存在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比较突出,城乡之间、山上山下、社会成员之间的收入分配差距不断拉大,引发了大量的社会矛盾。二是随着经济体制和社会结构的深刻变革,社会的开放性、流动性大大增强,新的经济组织、社会组织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出现,一些非法的社会团体也乘势而动,新的媒介以更加开放的姿态出现,这些都是我们从未遇到过的新情况、新问题,其中存在着大量的不稳定因素。三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仍然突出,部分群众生产生活比较困难,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许多民生问题还没有很好的得到解决,都会引发群众对我们的误解和不理解,一个微小的偶然事件,就有可能引起大规模的群体性冲突……要发展,要跨越,实现杨柳镇全市第一大经济重镇的目标,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任务!没有稳定的政治局面,没有安定团结的坏境,我们拿什么去发展?!事件’就是活生生的事例,接近一个月,全镇二百多号干部,大家的精力、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面,甭说发展,为这件事,直接经济损失至少以千万计,如果再算上间接影响,那是不可想象的数字!此外,还有政治影响呢?投资坏境的影响呢……等等,这些都还没计算在内。

自觉维护社会的和谐和稳定,既是考验一个干部对人民群众的感情问题、态度问题,又是考验我们干部的党性问题,执政能力强弱的问题!我们要真正常怀爱民之心,忧民之意,对一些新出现的矛盾苗头,要有政治敏锐性,绷紧思想的弦,果敢坚毅,断然处置,以非常之举应对非常之势,以非常之为应对非常之时,真正保护好维护好广大群众的根本利益!…….”

大会之后的当天晚上,镇党委会分析和研究了下一步阶段性的工作重点,党委成员明确了分工,和人事任免工作。

我在最后提出向党委会“请假十五天,解决个人问题”并宣布,由李影寿暂时负责全面工作,黄尘中负责党委工作。

这安排经过我深思熟虑的,黄尘中是我绝对信得过的人,他负责党委工作对李影寿是一种牵制,毕竟要离开半个月,如果这段时间里出一点事,老子一辈子都会感觉很不爽,人生一辈子能结几次婚?正幸福的度蜜月,突然给你来一点不和谐的消息,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所以,慎重一点是非常必要的。

我宣布完,会议室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全体人员都一致要求请客,我婉言谢绝了。

介于我的特殊身份,结婚只能低调进行,如果像赵大富一样骚包,我敢肯定:那场面一定超过他的,在先锋县创造一个空前绝后的结婚大典!

223 【牛B的蒋所长】

我私下里只通知了李影寿、黄尘中、李朝宗等几个工作上有特殊关系的人。

当天晚上我回到郎燕家时,郎燕和刘姨都欢喜无限。郎一平也早早回到家里,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有那些问题必须立即办理的。

吃饭时,郎一平问:“陆川,早点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好,无后顾之忧,古人都说:成家立业,可见,自古以来咱们中国人都是先成家后立业。杨柳镇的问题还很多,你一定要沉住了气,一步一个脚印来,利用这些天休息,好好思考一下事件’的得失,县委常委会希望你们能拿出一份有价值的检查报告…….”

“还不消停?陆川刚刚松一口气你又安排这样那样,真是的。”刘姨抱怨。

郎燕接着道:“就是,工作狂。”

郎一平对我无奈一笑,说道:“迟早被两个女人宠坏。”说完,大家都笑了。

第二天我才到新房去看了一次,一切都是崭新的,郎燕有孙丽丽帮忙,后来又加上孙楚的老婆朱琳,自然办得妥妥当当的,我当这个新郎官一点心思也没*。

到了五月二十八号这天,郎燕从家里就一辆别克(还是煤管局的那辆)接到了新家,皇城大酒楼只安排了十桌酒席,我的一些朋友加上郎燕的朋友同事,还有郎一平请的四大班子的领导,加上一些亲戚,刚好十桌。

由于有领导在场,大家放不开,婚礼司仪把程序主持完,到场的客人都规规矩矩吃饭,显得特别文明,虽然气氛不热烈,不过这样也好,少了许多麻烦,至少少喝许多白酒。

没有把父亲接来,主要考虑到父亲的性格,结婚乱糟糟的,我又照顾不到,他一个乡下老人,孤僻寡言,和郎一平很难交流,来了反而受罪,所以,在我反复衡量之下,没有通知他,郎一平和刘姨听后,也没说什么。

晚上闹新房,黎小兵、孙楚、孙克明,还有郎燕单位的一些同事都很克制,大家在一起吹了一会牛,不到十点就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下我和郎燕时,她看着满地的纸屑,想动手收拾,我抱住她说:“老婆,急什么,今天是新婚大喜的日子,不宜劳动。”

郎燕穿着婚纱,行走都极不方便,任我抱着静静的等待,我发觉她肌肉有些紧张,说道:“今天累了,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郎燕点点头,进卧室把婚纱脱了,半天才出来,出来时身上只有一层乳罩和短裤,看来她这样穿着也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

“郎燕心魔未去,这么办呢?”我坐在沙发上思考着,很想上网和黄依依交谈,向她请教,但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念头而已,抬眼看郎燕已经拧开了水龙头,浴室的门没像往常一样关得严严的,而是随意的开着。

这是一场遭遇战,我从没遇到过的新情况,稍不留意,也许就会给她留下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冷静思考了一会,觉得应该表现主动一点,消除她心中的紧张和疑虑。于是站起来脱去外衣,站在浴室门口对郎燕说道:“我帮你吧。”

郎燕“嗯”了一声,我进去,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揉洗了,边洗边和她交流白天婚礼中的一些细节,目的是转移她的注意力,消除紧张情绪。

她内心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说不定这种害怕从她知晓人事的那天开始就存在了。

我故作轻松和饶有兴致的完成这项工作,然后用崭新柔和的毛巾把全身揩干了,起身把她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陆川……”

“叫我老公。”

“老公…..”郎燕有些羞涩,“你介意吗?”

我摇头,“傻瓜,想什么呢?你现在是我老婆了,我会一辈子好好保护你,爱护你的。”

“可是…….我听说男人都很在意这个。”她几乎是耳语,越说声音越低。

“那是老封建,再说你也是受害者,和其他人情况不同,你放心吧,老公我怎么说也是大学毕业,受过现代最先进文化的教育和熏陶,我不但不会在意这件事,反而会让我更爱你,更加珍惜你…….”

她还想说什么,我立即用嘴将她堵住,郎燕迟疑了一会,慢慢的也主动回吻。柔和的灯光下,郎燕一身雪一样娇美、洁净的肌肤,*骄傲的挺着……在杨柳镇干渴了十来天,心里已经十分渴望,早已忍禁不住,那话儿比平时竟感觉到更加的雄壮和*。

我一面亲吻,一面仔细看她,只见她今日新格外兴奋,一张清丽的脸儿洋溢着无边幸福的光泽,两只含羞带喜的眼睛在烛光里灿若星辰,那雪白瓜子形的脸蛋,越发比从前好看,此时低头含羞,更令人觉得不胜怜爱。

我试着进入,郎燕竟然紧闭双眼,全身微微颤抖,皱眉咬齿,微微呻吟呼痛,累得出了一身大汗。我情知不能着急,停下来轻轻抚摸了一会,对她说道:“今天累了,我们睡吧。”说毕拧灭床头的小灯。

屋子里突然变得十分的静,心头十分扫兴,新婚之夜是如此结局,是我始料未及的,正想闭眼睡去,却听得郎燕在一边轻轻哭泣。

“燕子,你怎么了?”我不得不起来安慰她,一手绕过她后肩,一手在她腰上轻轻的抚摸。

郎燕靠在我怀里,担心道:“陆川,我是不是完了?”

“怎么会呢?”我帮她分析道,“今天从早忙到晚,太累了,心情一紧张就不容易放松,放心吧,过一两天就好了。”

“嗯。”她心里无助,似乎相信了我的话,而我却感觉心情很沉重,郎燕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心里积压太久,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恢复,需要极大的耐性,让她慢慢走出阴影,获得足够的信心。

果然,连续三天我们都无法正常进行,郎燕焦虑、颓丧,情绪极度低落,连刘姨也看出来了。

“陆川,燕子怎么了?”

我哪里好意思说出原因呢,安慰道:“没事,她前几天太兴奋了,进入情绪低谷期,过几天就好了。”

“要不,你们出去旅游吧?老呆在屋里气闷。”

一言提醒梦中人,我立即给郎燕说了,还有七天时间,完全可以到国内的旅游景点逛一次。

郎燕兴趣不高,但又不拒绝,淡淡说道,“我听你的。”

我立即着手准备出行,也不找旅游公司,搞自助游,逛一逛首都北京。一切都由我说了算,她只管跟着我到处玩、到处看,利用三天时间,我们游长城、故宫、颐和园、景山公园……累得人够呛,到了最后,郎燕直呼“累死人,不想走了。”

“不行,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要逛北京的胡同。”我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郎燕嘴里嘟哝“暴君”,脚下却跟着我出了酒店。

身体的劳累可以缓解心里的压力,郎燕从北京回来,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虽然问题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但对我的信心明显增强了。

利用最后一天假,我仔细思考如何写好检查,说是检查,其实是总结事件”的得失,反思发生这件事的深刻的背后原因,提出防范和处理类似事件的对策和措施。

我上网查了一些资料,国内其他地方也有许多类似事件,一些专家也专门发表了看法,结合杨柳镇的情况,我大致草拟了一个提纲,做到心中有数。

郎燕在外间忙拖地打扫清洁,我想起黄依依,于是把QQ挂上。

她不在线上,却有给我留下的祝福,我看得内心十分温暖,回到:“谢谢,郎燕的问题比想象的复杂,具体不好说,下次见面时详细告诉你,总之,很麻烦,感觉很郁闷。”

回到杨柳镇上班,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感觉像是搬掉了心里的一块大石,面对郎燕,说话做事时刻都得小心翼翼,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最敏感的,稍不注意,她就会一根筋到底,造成误会,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人。

十几天不见,感觉很亲切,人人见面都来一句祝福,几乎让我忘记这是官场了,还以为是老外过圣诞节。

走之前安排的事,尤其是贾春花姐妹的困难补助问题一直在我心里惦记着,见到江家涛我问道:“小江,贾春花的补助办了吗?”

江家涛气愤道:“陆书记,我正打算给你汇报这件事。”

“嗯。”我预感还没有落实。

“我找过社会办的赵主任,赵主任推蒋所长,我找到蒋所长,蒋所长回答说没这笔开支,今年农村困难户指标早已经落实到人头了,一个钉子一个眼,撤下哪个都摆不平,要解决找社会办拿指标来。

“有这回事?”老子的话居然屁不值一个,当成皮球踢来踢去,“你把赵昆阳和蒋水生通知过来。”

不到十分钟,二人先后进办公室来了。

赵昆阳怯生生叫声“陆书记”,蒋水生倒好,很随意往沙发上一坐,一副满不在乎的味道。

我假装看文件,隔了一两分钟才抬起说:“来了,你坐。”见赵昆阳还恭恭敬敬的站着,招呼他坐下说话,江家涛给二人接了杯开水出去了。

“赵主任,贾春花的困难补助发了吗?”

赵昆阳尴尬了半天,低声道:“陆书记,还没办。”

“为什么?是不符合补助政策或是你们不愿意办?”我语气带着一丝严厉。

“不,不是,时间太仓促了,今年的指标也安排完了。”

“什么指标?是不是县里的指标?杨柳镇自己的财政怎么安排的,难道也安排完了吗?咹!”

赵昆阳嗫嚅道:“这要问蒋所长。”

“怎么回事?”我严肃的将二人看了看。

蒋水生道:“陆书记,你不知道,杨柳镇家大业大,开支也大,目前的镇财政仅仅只能保人头工资和一些必要的工作经费,低保、抚恤、困难救助一般没在本级财政作安排……”

他接着噼里啪啦给我汇报一年的各项开支,像一只苍蝇在耳边不停的“嗡嗡嗡”,听得人心里火气越来越大,我忍无可忍:“好了,你先停一停,你们财政所的工作我抽时间专程听汇报,今天我们研究贾春花困难补助问题。”

蒋水生脖子一梗,说道:“现在财政调不过来,没法解决。”

我靠,这老乌龟吃秤砣了,是不是见老子年轻,经验不足,可以欺负啊?我把心里的怒火压了压,问赵昆阳:“按政策,二人够条件享受了困难补助吗?”

赵昆阳老老实实答道:“按申请材料看,完全够了。”他大概想推卸责任,补充了一句,“皇妃村去年报的花名册里没有贾春花,所以……没弄上。”

“按政策解决需要多少钱?”

“如果是一次性补助,按省上的政策,最高可以拿到5000元,如果按农村低保,每月可以拿到350元。”

“也就是说,她们两姐妹一年最高支出一万元?”

“是。”

我把眼睛看着蒋水生,问道:“蒋所长,你们财政所去年一年办公经费支出是多少?”

蒋水生眼睛躲闪,不敢正视,默然了半天,见我盯住不松,低声回答道:“五十六万。”

“这个数字不包括人头工资吧?”我见他点头,继续问:“财政所有多少人?”

“五人。”

“是不是还包括一名大学生村官?”

“包括。”

“你给我做一道简单的除法,财政所一年人平业务经费是多少?咹,”我见他慢慢低下头,继续说道,“我已经给你算好了,除去那名大学生村官,人平14万!14万哪,要养活28个贾春花!你不觉得财政所的日子太好过了吗?有没有想过山上的老百姓还吃不饱饭?这56万你敢拿党性保证每一分钱都是用在工作上的吗?啊!”我越说越气愤,越说声音越高,最后可以说是声色俱厉。

黄尘中已经给我分析了,这蒋水生是苟大全安打招呼安在杨柳镇财政所的,和李影寿一唱一和,在所有中层干部中最牛B,连镇党委政府的所有副职都没有放在眼里,王文刚想了若干办法撤他,最终也没有搞成,久而久之,越发助涨了他的嚣张气焰。

黄尘中建议撤他的职务,我考虑到自己才来杨柳镇,情况不熟悉,和干部关系不深,不想在短时间内动干部,怕影响工作,现在看来,不动也不行了。但是,要动财政所所长,不能鲁莽行事,要讲策略才行。

我看他气焰渐渐下去,拿出不用质疑的口气说道:“既然本级财政没有安排,贾春花姐妹的困难补助问题是政治问题,关系到镇党委、政府对群众的慎重承诺,今年的这一万元补助金就由财政所的业务经费解决。如果蒋所长觉得有困难,我们开一个党委扩大会,专题研究财政资金预算使用问题。怎么样?有困难吗?”

蒋水生垂头丧气,低声答道:“没有。”

他哪里敢说有困难?如果真把老子惹毛了,组织一个党委扩大会,将全镇的财政资金的使用情况阳光一下,李影寿和他吃不完兜着走,而且趁机可以将二人的财权削下来,找人来监督使用。

我思虑着先把今天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的问题慢慢来做。

“赵主任,你将今年杨柳镇困难救济户、城镇、农村低保户的情况准备一下,下一次党委会要听具体汇报。”

赵昆阳点头答应,我对二人道:“明天就通知刘玉坤来办理手续,办不好,你们自己把辞职报告写好。”

问题虽然解决了,我心里却十分气闷,自己亲自安排的事居然可以拖十天半月不办,一般老百姓来办事,那又是个什么情况?这问题看来存在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不解决,一切雄心壮志都是空谈!我现在才深刻领会薛秋阳当初为什么在即将离开秀水镇时,还要大搞作风整顿,那不仅仅是出经验出成绩、露脸的事,而是机关里实实在在存在的陋习,现在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了。

第二天,江家涛对我说:“陆书记,皇妃村刘书记来了。”

“快请。”

刘玉坤进门就说:“陆书记,我代表贾春花谢谢你啊。”

“老刘你坐,喝杯热水,慢慢说。”

“说实话,贾春花早该解决了,是……”他欲言又止。

“老刘,你搞什么?在我这里还吞吞吐吐的?”

“陆书记你不知道,贾春花身子骨单薄,发育晚,看起来好像只有十三四岁,其实已经十六岁了,人长得不赖,由于妹妹贾春兰智力有问题,一直不能出去打工,胡元滚对她有企图,贾春花虽然穷,可是这女子很有骨气,所以困难补助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这一次,陆书记做了大好人了。”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还怀疑,这么明显的问题为什么社会事业办一直没有解决呢?胡元滚如今在干什么?”

“进城里打工去了。”

224 【反思】

我和他交换了一步村里的经济发展意见,并叫来李影寿、衡大海、宋金刚,研究了山上九个村的项目开发问题,初步确定以发展食用菌为短期致富项目,以野生板栗的技术改造为中长期发展项目,落实农贸办和林业站,以最快速度,搞出项目报告书。

对于九个村干部提高补贴的问题,我只字未提,目前时机不成熟,要实施山上山下干部差别化对待,必须先给县委领导做好汇报,不然,会对全县的基层干部管理带来负面影响。

乡镇的工作量远远大过在局里工作,每天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没有一刻停下来的时候,不过这样的工作节奏对我反而是一种好事,郎燕带来的影响可以降到最低,一天到晚可以说很少有空闲去想这件事。

一天,

镇文化站站长李敏来汇报工作,我突然起了一个心思,问道:“你们文化站也管录像厅和网吧吗?”

“对啊。”

“前段时间县文化局易局长对我说,杨柳镇很黄啊,有‘三多’,网吧多,KTV多,小姐多,你知道这个情况吗?”

李站长有些不好意思,申辩道:“我们文化站虽然是主管机构,但没有执法资格,只有派出所和县文化稽查大队才有权处理。”

“我知道,目前各地对这些娱乐场所的管理都是以宽松为主,为了活跃地方经济嘛,也是权宜之计,你给我找一两本碟子,我看看究竟有没有易局长说的那种情况。”

“陆书记要A片或是三级片?”

“一样来一张吧。”

不到十分钟,李敏就拿了五张碟子进来,有外国的也有日韩的还有咱们本土的,看封面就知道里面的内容十分火爆,估计比我原来看的黄片还要高一两个级别。

在刘姨家吃完晚饭回到新房,郎燕照例进浴室洗澡,我迫不及待的从公文包里掏出碟片,放进DVD机里快速浏览,欧美的太火爆,我选了一张小日本的留在机子里。

过了半小时,我催郎燕,“燕子快点,我来了。”

郎燕出来,我迫不及待冲进去,三下五除二草草清洗了一遍,穿条短裤就出来了,天气热了,在家里我基本就这样,郎燕也不以为意。

她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剧,我坐过去,说道:“这个有什么看头,我们不如看碟子。”

“我无所谓啊,反正消磨时间。”

她说话之时我已经把碟子打开了,一串日文。

“什么啊老公,你看得懂吗?”

我笑道:“小日本说话我们权当他狗叫,只看画面就是了。”

画面出现一妙龄女郎,提着个大包,好像找房子,房东是位男人,大约四十来岁,二人谈好价,男人帮女郎拎包进房间、整理。到了晚上,男人找借口进来了,一来而去,两人就搂在了一起开始亲吻,渐渐的把衣服也脱光了……

郎燕瞟了我一眼,我假装看得十分认真,丝毫没觉察她的反应……看着看着,郎燕呼吸有些粗重,两颊也出现了红荤,我发现差不多了,一只手悄悄伸到她的大腿上,慢慢的向上摸。

她自动倒过来,两眼还不停的注视着片子里男女的动作,那对狗男女已经在搞进出口工作了。

我暗中得意的一笑:看来示范教育很起作用啊。于是也帮她脱去衣服,准备进行时,郎燕却突然反胃,喉咙里发一声呕,急急忙忙冲进洗手间,哇啦哇啦吐了一阵,搞得我不知所措,抬眼一看,原来那日本娘们正捧着男人的武器像棒棒糖一样舔得津津有味,我日,刚才还在茅山洞里进进出出,这时候却放进嘴里,难怪郎燕看得发吐。

“不过,她这种反应也太大了啊?”我坐沙发里越想心越凉,联想起她一贯过分爱整洁的细节,“莫非她还有洁癖?”

糟了,如果郎燕把男女间这件事当成一种十分肮脏的恶行,这问题就严重了,搞得不好,陆家就得绝后,“怎么办?”

我看着电视发了一分钟呆,才想起应该去安慰她一下。

“你怎么样了?”

郎燕脸色苍白,十分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好恶心,你把电视关了。”

我只好返身把DVD关了,把她扶出来,“不舒服你睡一觉吧?”

她点点头,上床自行睡去了。

我心里渐渐有些悲凉,对郎燕出现的这种情况,我可以说做到了爱心、耐心、恒心,加无微不至的体谅,却仍然没一点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己到浴室打开冷水,边冲边自行解决了问题,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

当晚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暂时不考虑传宗接代的问题,一心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不停的工作可以治愈人的焦虑和不安,一忙起来就什么也懒得想了。

第二天,我组织召开党委会,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写好检讨。

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非常积极和踊跃,看来经过这一场大的群众性事件,杨柳镇的干部都变得会思考了,有的思考得还比较深刻,看问题角度非常全面。像人大的马文忠,即席发言,侃侃而谈,一个小时居然没有一个小停顿,关键是他谈得还比较到位从体制性变革到群众的心里变化,再到眼下干部的工作作风问题,都说得很透彻,这一次会真可以算得上是一次集思广益的会议,我原本以为自己的提纲写到很全面认识很深刻了,听完大家的发言,又从中得到了许多的启发,看来,对一个人的能力如何认识,得按太祖说的:一分为二。和王文刚交谈,听得最多的是杨柳镇干部素质太差,能力太低,现在我认识到:不是人家能力差,而是王文刚自己没有正确认识手下的能力,一个人冲锋陷阵不行,运筹帷幄难道也不行?你叫张飞赵云搞《隆中对》,诸葛亮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那不是骑驴子下河——走的不是道吗?一个人的能力关键是你如何看,如何用的问题,像黄尘中、宋金刚适合打硬仗,李朝宗、杨红旗、母红军、廖长发等搞协调、做细致的思想教育工作,搞一些阴招、损招就比较在行,马文忠则介于这二者之间,能文能武。还有那一帮子副镇长,如果用好了,也是能干大事的人,我根据每个人的发言,结合平时的印象,把心里的看法想法,这个人的性格、能力、脾气等一一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其他人见了,说不定还以为老子在认真做笔记呢。

轮到李影寿发言了,大概牵涉到他自己的兄弟,李影寿发言基本上是总结“前人”的,没有自己的真正看法,我写下:又一个王大锤。

这种人典型的一脸猪像,在戏台上就是演粉脸的角色,扮猪吃老虎,王文刚最瞧不起他。

李影寿真的没能力吗?我心里打着一个老大的问号。以苟大全之奸猾,怎么会用一个草包?我侧面看着他发泡的脸,耳听得他没有一丝个人情绪的声音,突然意识这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一类官场典型人物——小人。

宁与君子交恶,不愿与小人为友,这是官场法则。君子坦坦荡荡,意见当面提,小人热热乎乎,背后小报告,李影寿的能力在于他对苟大全的绝对忠诚,在于心中没有道德底线,只要于己有利,就是好事,管他对别人对组织对群众会产生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一概不计,这样的人最可怕,他玩的是阴的,永远不会当面和你对着干。

前次为小桥村的事,他也是很有控制的提了一种建议,绝不会像黄尘中那样据理力争,但他比黄尘中知道进退,拿捏得准尺度,这就是李影寿的特殊能力。

王文刚那么强势,最后怎么样?内部人员没有摆平,财政所蒋所长就是典型,平安、小桥村的事不敢管,山上九个村至今赤贫……矛盾和问题成堆,最后导致事件”,领导和群众会说谁没能力?王文刚!李影寿在这件事上像隐了身一样,似乎没一点责任,说不定他还会在某种场合不经意间说一句话,把王文刚损一损,或者向某个领导私下里告个状,他李影寿不但没过,反而有功。

我这样想着,丝毫也不敢小瞧了他,从今往后,老子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防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这次党委会形成了杨柳镇党委关于事件”深刻反思的检讨书,由办公室根据会议形成的结论写成汇报材料,交我最后审阅定稿。

先锋县第一百二十一次县委常委会只有一个议题:听取中共杨柳镇党委关于群体性事件的检讨。

在家常委全部到齐,加上人大主任和政协主席以及列席的副县长,济济一堂。

“各位常委,人大主任、政协主席、政府领导,我代表杨柳镇党委就群体性事件的发生向县委常委会作深刻检讨,请各位县委常委批评……”接下来,我就群体性事件发生、处置经过、最后结果作了详细汇报,并从思想、认识、组织、措施等方面作了全面而深刻的剖析和反思,整整花了一个半钟头,最后说道:“我们杨柳镇党委全体成员经过查找问题,分析原因,认真反思,一致认为:群体性事件的发生绝不是偶然的,是偶然中的必然,它的发生和我们的体制机制、改革开放以来一直重视物质生产忽视了思想教育、以及各级干部工作不到位,作风不深入等等,都有着直接的原因,具体归纳起来,有五点:一是农村体制机制的改革不到位,矛盾重重,直接表现为干群关系日益紧张,中央的政策在基层执行过程中走样,加剧了干群矛盾;二是干部学习不够,没有与时俱进,面对农村新出现的一些情况不了解不适应,典型的表现是,农村实行《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法》和《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土地管理法》后,我们很多干部还是抱着老一套工作方法不变,没有充分意识到农民的民主意识、参与村委事务的管理意识在不断增强,基层的组织工作难度越来越大,客观上也造成了干部与群众的现实距离、思想距离、感情距离越来越远;三是管理制度不到位,监督不到位,村级财务普遍混乱。以平安村为例,五年的账没人理,包包帐、白条子,最后变成糊涂账,村民自治成了事实上的一句空话;四是经济建设一定要以人为本,重点工程、重点项目的实施一定在充分保证老百姓利益的前提下,按程序、依法进行补偿、拆迁、安置工作,方案要具体,工作要细致,党委政府要主动出面做好政策解释、宣传,不能完全交给施工企业去干,企业讲的是利润,忽视的是百姓的感情和利益,更不会考虑政治问题、自觉维护稳定的大局,‘4。27’事件的发生就是很典型的案例;五是农村一些新兴势力我们重视不够,研究不够,像宗族势力、邪教等非法组织在农村暗流涌动,越来越猖獗,干部熟视无睹,党委麻木不仁,有关方面打击不力,以至于党的威信和凝聚力在村民中越来越弱。

所以,加强干部教育,加强农村基层组织建设,提高全社会的法律意识,打击犯罪,弘扬正气,这是当务之急……”我的检讨一结束,非但没有像其他的检讨会,开成斗地主式的批斗会、声讨会,反而获得了热烈的掌声,这不但与我的认识深刻有关,更大的原因是:事件我是代王文刚作检讨的,身份比较特殊,可以站在一个更客观的角度剖析问题,反思问题,提出建议,大家心理接受起来也比较自然,所以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

连苟大全的发言,也一改往日的风格,充分肯定了杨柳镇党委的检讨“认识深刻,反思到位,”在处置过程中“措施得力,成效显著”。

我日,能得到他这样的评介真不容易啊,估计他一半也是在为李影寿开脱责任吧。

郎一平站在更高的角度事件发生的原因、矛盾激化的过程、矛盾的爆发……结合先锋县其他几件事做了总结性发言:“……同志们,我们面对的是不断变化新情况、新问题,我们的理论水平、认识问题的全面性、处理问题的能力也要不断的加强,要与时俱进……前些天,信访办的同志给我汇报,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尤其是农村基层组织这一块,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信访案件都涉及到村民告村书记、村主任。这种现象说明了什么?有人说老百姓是刁民,说这样糊涂话的人放在以前该枪毙!”郎一平忍不住拍了一下会议桌,大家顿时一惊,“什么是刁民?咹!我们共产党靠谁打败了国民党?靠谁夺取了政权?毛主席一直很重视农民和广大工人、知识分子的作用,我们党的三*宝,其中一宝就是‘坚持走群众路线’,骂老百姓是刁民,我们成了什么?是统治阶级、剥削阶级?混账!糊涂!当然,由于客观原因,老百姓受教育的程度普遍偏低,认识问题有误差,个人的利益考虑多了一点,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的党员、干部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是经过组织严格选拔的,我们为什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一句话:宗旨意识淡泊,党性不强,信仰缺失!……农民是缺乏组织性的,主动分析问题认识问题也很弱,如果我们再放任自流,党的威信、代表性就会越来越弱,别的势力就会乘虚而入,这个问题目前越来越突出,事件’就是一个预警,一个危险的信号,我们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他对着薛秋阳说道,“我建议秋阳同志牵头,汇同组织部、纪委、宣传部、政法委、农委、农业局、财政局、民政局、信访办等部门展开一次全方位的调研,摸清全县还存在哪些问题,还有哪些矛盾我们没有发现的,把问题建成台账,一个一个分析,提出解决的办法……”

常委会开到最后,成了关于稳定工作的研究会和工作安排会,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我是来检讨的。

225 【手腕】

事件”告一个段落,工作全面转到经济建设上来。

乡镇工作头绪太多,请示汇报络绎不绝,只要在办公室坐下,一呆必定是一天,比搞体力劳动还累,我寻思这样搞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事事都要自己表态,老子迟早只有一个结果:英年早逝。

放权,分工负责,这是我琢磨出的新办法,但如何放权如何分工,这是个值得动脑筋的事。

现在各级各部门都在提分工负责制,其实都没有真正做到,在煤管局工作期间,那种完全撒手不管的方式在乡镇也不完全适用,乡镇人多责任大,关系复杂,如果搞出问题,最后挨板子的还是主要负责人,所以,这种放权要做到既分又收,表面是分,实则把真正的大权集中到一人身上,只有这样,才能干成事,干成大事。

这是个考技术的活,需要一点手腕才行,让别人不知不觉上套,而且还是乐意被套进来。

琢磨了几天,我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不管在乡镇还是部门,权力无非就是三种:人事、经费和干事。前两者是真正值得抓住的权力,干事的权力不可留恋,前些日子老子已经充分领略过了,主要揽事情干,一天四十八小时也不够用,所以,干事的权力必须分出去,把人事权和经费审批权集中拢来,这就是我的一个基本原则,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合理的把干事的权力分出去。

在煤管局工作的时候,我发现某些部门的一把手,由于不放心副职,事事都要自己把关,亲力亲为,越权命令股长甚至办事员,搞得单位既不团结局面又混乱,领导情绪大,办事员情绪也大,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无非就是为了一点小利益罢了。

当一个大镇的书记千万不能这样小肚鸡肠,什么都想抓在手上。

分权就要分彻底,按县委的体制,实行党委委员负责制。十四个委员各自负责一块,既管工作又管人事建议权,经费使用审查权。我提前和人大主席马文忠、副书记黄尘中私下商量,提出自己的想法,马文忠眼睛一亮,立即表示赞成,人大行驶监督权,监督谁?监政府!可长期以来,政府都不愿意接受监督,特别是真正的经费使用问题上,每年例行审查也是走过场,政府提供的指出收入都是大砣帐,谁看得明白?钱支哪里去了,只有李影寿和蒋水生知道,这种状况必须改变!

监督,不但体现在一年一次的人代会上,还要细化到平时,每一笔大的开支上。我的意思一说,马文忠两眼放光,问道:“陆书记具体有什么想法?”

我见黄尘中也很想知道答案,说道:“杨柳镇一年支出过亿,这是一项非常大的工作,如果缺乏监督,是容易出问题的,而且也是对我们的干部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所以,我的想法是,对财政每一笔开支达到一定数额的支出,党委、人大都要加具意见,具体多少可以商量,十万以上的投资项目,上党委会研究决定,干部提拔实行镇党委委员票决制……”

“呵呵呵……好,早该这样了,不然老是一支笔审签容易出问题。”黄尘中率先表示赞同。

我把眼睛投向马文忠,“我没有任何意见,陆书记咋说我咋办,一切服从党的领导嘛,不过,定一个什么数目需要斟酌?”

“一万怎么样?”黄尘中建议道。

马文忠摇头,“数额太大,起不到作用,我看两千比较合适,这样不容易让人钻空子,多次小额审批,蒙混过关。”

我点头表示赞成,心道:姜还是老的辣,什么都考虑周全了。

“另外,全镇的工作实行党委委员分工负责制,把每个党委委员的工作细化到每一个部门,每一项工作,党委委员具有人事建议权,和分管部门的资金使用督查权,党委每一项工作都实行限期办结制,办理结果与干部使用,年终考核,奖金挂钩,镇党委、镇政府设立督察办,定期通报情况……”我一股脑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二人连连点头赞同,表示坚决赞成和支持。

我笑道:“下午我们开个书记办公会,尘中你叫李朝宗草拟一个方案,马主席也表一个态,晚上就开党委委员会,就这三个议题做表决。”

二人同时笑道:“那是当然。”

黄尘中道:“我来放头炮。”

下午四点,我、李影寿、黄尘中、马文忠、李朝宗在一起,开了个书记办公会议,我总结了前段时间的工作,提出了当前存在的诸多问题,决心搞改革,“……同志们,事件’的爆发,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的工作已经不适应当前形势发展的需要,不适应广大群众对我们党委政府新的要求的需要,出路在哪里?只有一个:改革!不改革必将走进死胡同,一改革就活,就发展。我们镇党委镇政府也必须改革!改革是痛苦的,是一场革命,革别人的命很爽,很过瘾,革自己的命,很痛苦,很难过。但是,要完成县委县政府交给我们的任务,要带领广大的老百姓实现小康目标,再痛苦也必须搞!只有前进,没有后退。今天临时召开书记办公会,就是研究改革的问题。”我逐一将三人看了一遍,对李朝宗说道,“请朝宗同志将方案宣读一遍。”

李朝宗读完,李影寿脸色非常难看,阴郁深沉,腮帮子上的肌肉甚至在轻微的抽搐。

“大家谈谈看法,各抒己见,畅所欲言,首先声明,我是喜欢民主的,喜欢大家把意见都放到桌面上来谈,一旦党委形成决议,必须坚决贯彻执行。”我将眼睛首先投向李影寿,他微低着头,仿佛还在深思熟虑。

黄尘中首先发言了:“方案很好,切中了弊端,长期以来,我们杨柳镇人浮于事,作风漂浮,取得的成绩做加法甚至乘法,出现的问题做减法和除法,以至于爆发了事件’,教训是深刻的,是沉痛的,如果不改革,不提高干部的士气,还是原来那样,遇事推诿,见成绩抢着上,遇问题绕道走,迟早还会来一个也许后果会更严重……”

他噼里啪啦说完,马文忠接着表态,他站在人大的角度,重点说了人大行使监督权,这是《宪法》和法律赋予的职责,监督政府及其各职能部门是人大分内的事。我感觉马文忠更老辣,不显山露水,却说得更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两人说完,李影寿仍然不表态,我只好直接问道:“影寿同志还有什么意见?”

局面很清楚了,加之我背后的势力,李影寿带着十二分的无奈,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也没意见。”这虾子真的值得佩服,打落的牙齿也可以吞进肚里,如果是两年前的陆川,绝对当场就干起来了。

我趁机说道:“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晚上交党委会表决。”

党委会上更受欢迎,在座的许多党委委员,许多都是有职无权,人也管不住钱也管不住,如果中层干部和一把手关系好的,委员也只能一边生气,抱怨两句,丝毫没有办法,现在把人权、财权、事权都放下来了,如何不高兴?十五个委员十一票通过。

至于投弃权票的四人,我心里也大概有数,只要目的达到了,老子懒得追究。

说是分权了,其实人事动议、决定,最终还是我说了算,经费问题这样一分,事实上变成了我最后审批作数,十三个党委委员的工作对我和李影寿负责,其实就是对我陆川一个人负责,李影寿被彻底边缘化,这就是我预想中的目的。

有事找分管领导,分管领导找我汇报,工作量大大降低了,腾出来的时间我就认真思索如何突出困局,搞出工作亮点的问题。

我带上廖大海、江家涛又到其他村走了一趟,基本上对全镇的工作有了个大概认识和基本估价,脑子里也慢慢形成了自己的经济发展方案。

到杨柳镇我不是来安家落户的,而是来镀金的,如何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搞出一两件有影响的事,才是我当前应该考虑的问题。

杨柳镇有哪些条件可以实现我的目的呢?通过这些天的调研,我发现只有两件事值得我去干,一是工业开发区的建设,二是山上九个村的脱贫致富的问题。山下虽然有二十一个村,但基本以粮食作物为主,资源贫乏,想搞项目都不知道从何着手,核桃是王文刚搞的,目前只需加强管理既可,根本用不着花大力气,而且山下的村民一半以上出去打工去了,想搞也没条件。

工业区的建设,有黄尘中和郑山河天天蹲在工地上,我只需不定期去看一眼就可以了,现在的重点是山上九个村的经济发展项目问题。

农贸办和林业站已经把项目书编制好,我找了个星期五,把林业局、开发办、交通局、民政局、财政局、还有农业局的领导请到杨柳镇,组织相关单位和领导,开了一个项目推介会,赵无极开玩笑说“陆书记搞的是掏钱会”。

林业局、开发办、交通局、民政局来的都是一把手,农业局局长李勇到省上去了,委派顾常用来,财政局郑大鸿有事,派孙楚到场,说是“股长比副局长管用”,我想想财政局的现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许孙楚来效果好得多。

我把意思大概说了,李影寿介绍九个村的基本情况,衡大海具体介绍项目情况,局长主任们都很买账,表示尽力给予支持。

林茂慷慨说道:“我下一周就派技术员上山普查资源,先把情况实地搞明白,项目资金问题好说,核桃项目还剩了一点,只要财政局郑局长那里不卡壳。”

孙楚当即表示道:“林局长说了,我们照办就是了,陆书记给我们郑局长打个电话。”

意外的是,赵无极主动提出在山上建一个敬老院,投资三百万,我们大喜过望,我趁机提出增加山上农民低保户的问题,他为难道:“这我不敢表态,明年把计划报上去,看审批的情况,如果有个别生活比较困难的五保户、鳏寡孤独等,我们民政局适当可以调剂调剂。”

他妈的,好事一个接一个,不把他们请来,糊里糊涂搞工作,哪里知道他们在项目和资金上打了这么大的埋伏?

交通局也同意把九个村的通村公路作为全县的重点工程,扶贫办负责食用菌项目的申报。事情至此,资金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已基本得到解决。

“各位领导,事情办完,我们杨柳镇薄备水酒,请大家赏光,才子养生堂有请!”

老子的企业,本人还是第一次踏进店里呢。在门口我就发现张清芳带了一帮身着旗袍的妙龄少女,分列在大堂的两旁恭候,身材高挑,婀娜动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青春的微笑,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张清芳还真是一个搞服务的人才。

店铺装修很豪华,也很有品位,上楼的左手边的墙壁上,用红木雕刻了六副画,从纪晓岚雪地炖狗肉、和珅闻味而来、和珅告状、乾隆爷诏纪晓岚进宫、到君臣三人一同喝酒吃狗肉,形象而生动,旁边还写了两幅字:民以食为天,官以民为天。

我一路欣赏着,张清芳笑吟吟的问道:“陆书记有什么高见,指示指示?”

“我还能有什么高见,低见不少,你要不要听?”

她笑了,对我们一行人宣布道:“各位领导,本店有个规矩,凡是提出一条对本店有价值的改进意见,奖励一千元。我知道领导们不在乎这一千元,我们店还搞了一个礼品劵,价值也是一千元,可以在县城的皇城酒楼洗浴中心、按摩中心等价交换。”

林茂等一听,相互都暧昧一笑。

加上镇上的干部,楼上开了两桌,菌汤锅,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各式各样的野生菌,以及各类肉食等。

交通局局长马胜文问道:“经理,我刚才上楼看到的是乾隆爷吃狗肉嘛,怎么变山珍了?”

张清芳呵呵一笑,解释道:“这位领导,我们才子养生堂以狗肉火锅为主,但现在天气热了,为了领导们的身体健康,热天就是山珍养颜野生菌锅汤。”

我介绍道:“这是县交通局的马局长。”

张清芳夸张道:“哎哟,是位大领导,您冬天来,本店一定让您吃得开开心心,满意而归。”

张清芳巧笑嫣然,马胜文早已经看得口水流老长了,趁机索要名片,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二人搞得热热乎乎,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情人,看得林茂十分嫉妒。

这顿酒喝得很疯狂,为了项目、资金,镇上参与的人都提前打了招呼,必须把它当成政治任务完成,所以孙楚第一个就被灌醉了,我早已经吩咐李朝宗在白云宾馆开好了房间,张清芳叫两个小妹一左一右扶他去了。

由于郎燕的事,我心里一直很郁闷,早想把自己放肆一回,平时在办公室为了注意领导形象,不苟言笑,搞得自己心理压力越来越大,今日正好展示一下自己的特长:喝酒!

和县里来的人喝了不算,还和杨柳镇的每个干部也实打实的干杯。平时这些副职想和我这样亲近都没有机会,这时候也不客气了,都倒敬回来,老子来者不惧,个个酒倒杯干。

在乡镇工作,喝酒是一项必备的能力,喝得越毫爽,越容易得到群众的好感,大家越佩服,“乡镇干部是喝出来的”,这话一点都不假,现在哪个乡镇的接待费一年不搞个百万两百万的?杨柳镇更吓人,听说去年接近三百万!

喝到后面,林茂、赵无极、顾常用等都有些醉了,连话也说不清楚,只有开发办主任吴军面不改色,他是从乡镇来的,酒精(久经)考验,有几把刷子。

我把马胜文叫李影寿单干,对吴军道:“吴主任,我也算半个扶贫开发办的人,当初进机关第一站就是在那里工作,可以这么说,是扶贫开发办培养了我,没有开发办就没有我陆川,今天说不过去了,得多喝几杯。”

吴主任问道:“陆书记怎么说我领命就是。”

我叫张清芳拿两个大葡萄玻璃杯来,找了一个干净的小酒杯,分别倒了六杯,说道:“我离开开发办六年了,一年一杯。”

“好。”吴军没有多余的话,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见我也喝干了,问道,“陆书记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虾子厉害,恐怕是我出道以来最强大的对手了。老子还很少喝得这样痛快呢,这时候兴致也来了,说道:“当然还有,离开开发办,很想念原来的同事,一共六人你代表,再喝六杯,加上吴主任到开发办工作,值得庆贺三杯,一共九杯。”

正在倒酒,张清芳在背后用手扯衣服,我装着不知,和吴军一口气干了,说道:“我的意思表达完毕。”

吴军要过酒瓶,同样给我来了个六杯加九杯,一共十五杯,我喝下时,胃里微微有些翻涌,这是以前没有过的,知道有些过量了。

这时候抬头看李影寿正在拉着马胜文絮絮叨叨,笑了一下,心知这虾子已经有问题了,对李朝宗道:“安排一下下面的节目。”

吴军酒量和我半斤八两,估计他也差不多了,对我说道:“陆书记,你离开开发办六年也不回来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给老哥一个表达心意的机会?”

“我听你的安排,随叫随到,但是,今天的项目问题吴主任可要给点面子啊,全靠你了。”

他十分真诚的回道:“放心,上面争取不上,我把其他项目下了也要保证你的需要。”

我感谢的同时,也深刻体会到作为郎一平女婿的最大人脉优势。老子现在不管对方是什么企图,只要给杨柳镇放项目,投资金,都是我陆川的朋友。

说得高兴,我们又干了无数杯,等李朝宗把其他人都送走后,店里就剩了我和吴军还在对干。

直到吴军伸出大指母说:“陆书记厉害,我甘拜下风。”我们才罢手。

226 【酒后失德】

我对张清芳说道:“找人把吴主任送走。”

张清芳刚刚安排小妹把吴军扶到门口,李朝宗就回来接人了。

我感觉头很晕,想站起来,双手撑住桌面往上起,身体一斜,刚好被一个很香的身体扶住,耳听得“小凤,扶陆书记到楼上去歇息。”

我迷迷糊糊上了楼,心里意识很淡,似乎进了一间问着很香的屋子,身体一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屋子里很暗,口里渴得很,刚想说一声“喝水”,就听得身边一个声音问道:“醒了?喝水吗?”

“是你?清芳?给我来点凉水。”我睁开眼睛,窗外路灯照得屋子里隐隐约约,四周一看,知道这是她的卧室,看来我已经睡了几个钟头了。

张清芳到了一杯温开水进来,我想接过来,她轻轻将我手一挡,“就这样喝吧。”

我起来半个身子,在她手里将水喝了,说了一声“谢谢”,接着问道:“我喝醉了吗?吐没有?”

张清芳放下杯子,接着窗外的灯光,我看到她脸上满是痛惜和关心,心里很感动。

“陆大哥,你心里有事不痛快吗?”

女人真他妈的敏感,我哪里能和她谈论这个呢,立即否认:“没有,我很好啊。”

“别骗我,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陆大哥,不管你是因为家里的事还是单位上的事,你都不要放在心里,那样很苦的。”

我感动得直想掉眼泪,低声道:“谢谢你的安慰,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嗯,我相信。”她悄悄把身体偎过来,我不由自主的用手抱住,“你们男人要么没事,一旦有事就是大事,你既然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陆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如果清芳能帮助到你,请你一定不要把我当外人。”

“清芳,你心地太好了。”

我闻着她如兰似麝的香甜,一股久违的暗流从小腹快速升起,一侧头正想吻她,而她也将脸伸了过来。

我突然记起自己满嘴的酒味,问道:“有牙刷吗?我漱口。”

“来吧。”

她进浴室兼洗手间找了新牙刷,趁着我漱口顺便将热水也放好了,说道:“洗个澡,轻松一下。”

我脱了衣服,美美实实把自己埋进温水里,感觉全身都是轻飘飘的舒畅,正想闭着眼睛想一会事,张清芳微笑着进来了,“要不要我服务?”

“好啊,只是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呢?”她边反对边过来蹲下,伸出玉葱般的手指,在我全身上下搓揉起来。

二哥反应很大,很激动,憨头憨脑的在水里骄傲着。

我看张清芳脸儿红红的,既羞涩又兴奋,早已忍耐不住,一手向她胸脯摸去,不一会她就闭了双眼,嘴里轻轻的呻吟着,我突出左手,揽住了腰肢,她身子娇软,整个扑进了进来。

经水一激,她醒了过来,见全身已经打湿,挣脱我的手,在耳边说道:“我在床上等你。”说罢,起身把衣服脱了,只留了一条短裤,出门去了。

我急急爬起来,拿毛巾将身上揩干了,径直进了卧室,却见她在暗影里,对着灯光双眼盈盈,水柔欲滴,那眼光像是带了勾魂的刺儿,一点一滴要把对方的心钩出来,我再也把持不住,轻轻在她嘴上亲了一回,才想松口气。

张清芳却突然双手抱紧了我的颈脖,一个滚烫的身体在我强健的胸脯上挨擦。

她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洁白的灯光泄下来,照着她如玉般光洁的躯体,面色绯红,白皙的颈脖儿也泛出桃红,分明是春心勃动,情难自己。我手挨着柳腰,鼻子闻得甜香,交唇吐舌,你来我往,神痴心迷。

张清芳乳峰俏挺,不停的在我胸脯上左右摩擦,心里被她挑动得痒痒的,不可忍耐,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无处不是舒服,阵阵肉体的甜香直入鼻管,再也无法控制,抱起身躯,赤条条腾身而上。

张清芳在下,媚眼半闭,不住哼叫着。

由于酒精的作用,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特别雄壮,经久不衰,张清芳不知是真的很爽还是有意要增加我的性趣,臀部不停的上下迎凑,嘴里也不住的呻唤,先前还只管“…嗯,嗯……”的在喉咙里打转,后来干脆大声叫出来:“哎哟,哥哥轻点儿,哎哟哟............”

我哪里见过女人如此浪法,春心愈浓,魂飞天外,来回格外的有力,一边用指头拈住她乳头,轻轻地捻弄,估计她连心肝都痒了,水流汪洋,也不怕羞了,把两条腿紧紧夹住我的腰,屁股往上紧紧收拢……

此时此刻,我心里已是极乐,真是浑身上下处处受用,不免酣畅淋漓,凶猛狠辣,顶的张清芳呼爹叫娘,吁喘不止,眼睛无力睁开,粉头儿在枕上来回摇动,口里越法哼得响而且急,后来简直说不出话来,只管乱哼乱喘……

大约持续了一个多钟头才结束,我疲懒的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气喘不均,心里却乐滋滋,飘荡荡,神马工作、前途、家庭……统统都他妈成了浮云!

一觉醒来,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我急着上班,张清芳笑道:“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六。”

“哦,搞忘了。”我想想说,“不行,我今天得回家。”

“嗯,要不要吃了饭走?”

“不了。”我说着,和她抱了一下,悄悄在她耳边说道,“我会想你的。”

出了屋子,我四面瞧瞧,院子里正好空无一人,迅即溜到大街上,将全身上下看了看,确信没有破绽,掏出电话给老符打电话。

路上,我问老符,昨天县上来的领导都安排的怎样,老符回答,“陆书记放心吧,李主任考虑很周到的。”

“唉……昨天喝得太多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办公室的。”

我侧面观察,符成坚面色如常,一边开车一边说:“陆书记真厉害,一人喝垮了六个局,大家都很佩服。”

“呵呵呵……老符,这可是批评我啊。”

符成坚急忙道:“真的啊陆书记,我怎敢批评领导?”

“你们背后说我酒囊饭袋嘛。”我笑着说。

他明白我是在开玩笑,嘿嘿的笑了,嘴里道:“不敢,陆书记的能力大家都是公认的。”

“老符,你也喜欢拍马屁啊?”

“陆书记,我实话实说嘛。”

我从他的神情里,感觉他对我昨晚的行踪是完全不知情的,心里轻松起来。

============================================================前些天出差,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明天更一万字,大家多点鲜花,已经落后了。

227 【我没意见】

见着郎燕,我心里有一丝不安和内疚,一心想为她做点什么,以减轻心里的犯罪感。

郎燕正在款洗间洗衣服,我捋起袖子进去说:“老婆,你歇着我来。”

郎燕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行吗?去坐着吧,昨晚喝醉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心里有些虚。

“你们办公室的李主任打电话来告诉的啊。”

“哦,这个李朝宗,好事不干专掲老子的底。”

“人家也是好意啊。”

“就说我工作忙,回不来就是了嘛,说我喝醉了,不是害你们担心吗?”

“你知道就好,昨晚我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不踏实。”

我搂着她的腰,夸张道:“哎呀,我好感动,对不起哈,老婆。”在她后颈上亲了一下,“时间还早,去睡一觉,我来洗。”

郎燕还想继续说,我已经双手把她抱起来,送到床上,脱掉她脚上的拖鞋,把毯子盖在身上,说道:“乖乖的,好好闭眼睡上一觉。”

郎燕满足的向我眨眨眼,真的闭眼睡了。

大件物品郎燕已经洗了,只剩她的两件内衣,我在盆里加上洗衣粉仔仔细细的搓揉,清洗,然后用衣架凉在阳台,这一切我做得十分认真,仿佛要把心里的愧疚随着这一点一滴的细微动作流淌出来,寄托在对她的衣服上。

完成后我轻轻回到卧室,见郎燕睡得很熟,心里松了一口气,退回客厅里,思索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当时喝醉了酒,理性的控制力极弱,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鼓荡着一股劲力,面对着张清芳的极度诱惑,稀里糊涂就完成了“犯罪”的过程。

我摇摇头,回想和张清芳在一起的疯狂,估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也很难控制得住自己。

望一眼卧室,轻轻叹一口气,我进书房把电脑打开,趁着郎燕睡觉,上网和黄依依联系,看看她有什么好的主意。

小白兔在线,她正在斗地主。

灰太狼:无聊也不出去?

小白兔:陆川,好久不见了啊,很忙吗?

灰太狼:杨柳镇出了件大事,整整忙了一个月。

小白兔:没事吧,你前次留言没头没脑的。

灰太狼:告诉你吧,我们至今也没有进展。

小白兔:怎么回事?

灰太狼:她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还有洁癖,前次我找了一张碟片,本来想制造一下气氛,没想到她突然呕吐,恶心,我现在根本不敢再试了,想也不敢想那件事。

小白兔:这么严重?

灰太狼:是啊,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小白兔:(停了一会)陆川,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治,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灰太狼:她能同意吗?再说这种事咨询心理医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他们一家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保密十多年了,现在郎一平又是县委书记,要是被抖露出来,影响是很大的。

小白兔:你也害怕?

灰太狼:不怕是假的,但是,我更希望她好起来。

小白兔:这样想就好,我告诉你陆川,这种担心没有必要,心理医生也讲职业*守,病人的资料是绝对保密的。

灰太狼:你怎么这样清楚?

小白兔:我也接受过治疗,效果十分明显。

灰太狼:我做做郎燕的工作,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小白兔:我把医生的地址发给你,如果你们确定了就给我回个话,我提前和医生说说。

灰太狼:谢谢你依依。

小白兔:别给我客气。

灰太狼:老甲鱼呢,休息日也不出去?

小白兔:星期六、星期天属于他家庭的……

正聊着,我突然听到郎燕起床的声音,打了一句“她起来了”立即下线,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便关了电脑出去。

“老婆睡醒了?”

“嗯,衣服都晾好了吗?”

“好了。”我见她进洗手间洗脸,跟上去,催道:“已经十一点半了,快点。”

郎燕懒懒道:“知道了。”

我明显发现她精神不振,情绪很低落,想起黄依依的建议,下定决心说服她。

回到家里,郎一平出人意料的也在家,郎燕一直萎靡不振,脸色也显得苍白,刘姨和郎一平也看出来了。

刘姨关心的问道:“燕儿,你生病了?脸色这样差?”说着用手去摸她额头。

郎燕不耐烦道:“妈,我很好。”

她饭量也减少了,一碗饭吃了一小半就下桌了。

饭后,娘俩在厨房忙,郎一平问我道:“陆川,燕子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觉得的确有必要先和他说明,但这种事翁婿之间说起来很尴尬,不好开头,只好模模糊糊回道:“我昨天喝醉了没回来,是她一夜没睡好的原因吧?”

郎一平摇头,“我看不是,近一段时间她精神状态都不好,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爸,我……”我实在没法说出真实的原因。

“你到书房来。”

我跟着进了书房。

郎一平坐下:“说吧,不要有什么顾虑。”

“郎燕心理上有问题……有阴影。”

郎一平脸部很严肃,闻言轻轻点头,问道:“你都知道了?”

“是,燕子都说了。”

郎一平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陆川,燕子能主动告诉你,说明她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你珍惜她这一份感情。”

“爸爸,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不会辜负她的真心。”

郎一平宽慰的点着头,说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以前在部队没有尽到作父亲的责任。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主动申请转地方工作,带着内疚,我对她溺爱了一些,尽量满足她的各种需求,总以为过去这么多年,造成的伤害应该过去了,所以,平时就很少在思想上关心,谈心……唉……”他悲伤的叹了一口气,目光诚挚的对着我,“陆川,今后就靠你了,需要一点点耐心,慢慢劝导。我知道她的品性,本质很善良,对人很真诚,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点点头,试探着说道:“爸,我想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你看……?”

郎一平关切的看了我一眼,我也用眼神表达了心里的意愿,他点头赞同道:“如果你觉得必须这样,就去看吧,我支持你。”

“我们对这些事都很陌生,很难找到那一把开门的钥匙,只有靠专业医生,估计效果会好很多,而且,而且我也了解,他们执业都是很有原则的,绝对为病人保守秘密。”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宜早不宜迟。”他比想象中更果断,“你给燕子说了吗?”

“还没有,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

我心里顿时轻松了,只要郎一平没顾虑,郎燕的工作相信能做通。

郎一平也轻松起来,关切的问我道:“工作还适应吗?”

“适应,各方面都基本上走上正轨了。”

他欣慰道:“薛秋阳当时在电话里还有些担心,我的考虑是,既然你下决心到乡镇锻炼,思想上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你的个人能力我是不担心的,缺乏的是经验,但经验是一种积累,这是谁也无法帮助你的,经验积累最好的办法就是经历一些突发事件、一些大场面,通过自己的不断观察、感受、判断,做出正确的决定,然后总结思考,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说到这里,他轻轻一笑,“说实在的,我当时也捏着一把汗,毕竟是突发事件,而且在先锋县的历史上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事件,每个人都没有经历,没有经验,县委已经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所幸,群众还是有理智的,县委的处置也比较及时,再没有酿成更大事端。”

我这才明白,我在杨柳镇的一举一动他都在时刻关注,如果事态进一步恶化,他会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这种关爱实在令人感动。

看着郎一平坚毅的面容,我心潮起伏,看来他把对郎燕的爱大部分转到了对我的悉心栽培和扶持上,对我寄予了无穷的期望和关怀,因为我的前途就是郎燕一辈子幸福的保障!

“爸爸,有几件工作上的事我想汇报。”

“说吧。”他声音里透着几分宽容和慈祥。

“根据你的意思,我确定了杨柳镇未来几年必须以工业开发区为龙头和支撑,跨越式发展工业经济,但是,目前农村工作也面临着不小的问题,我把三十个村都走了一遍,全镇的经济发展极不平衡,山上的九个村面临被边缘化的危险,老百姓生活极度贫困,每次换届连村干部也很难选出,一些基层干部就此养成了地痞作风,欺压、威胁村民,我采取一些措施,情况有了一些改变,但根本性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这时候郎燕泡了两杯茶进来,我停了一会,继续说道:“比如交通问题,山上的经济困难有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交通至贫的,信息不灵,物流不畅,资源优势转化不了经济优势,老百姓连挣够油盐酱醋的钱也很困难,甚至还有一家人只有一件衣服的极贫状况……”

我正要往下说,郎燕插嘴问道:“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吗?”

郎一平接道:“燕子不信?什么时候也和陆川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看来他是有所耳闻的。

我接着说道:“所以我决定用三到五年时间,彻底改变山上的状况,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交通问题,必须修一条通向山上致富路,其次就是开发山上的优势资源,发展经济项目,三是改革村级基层组织。前面两项我昨天把交通局、开发办、财政局等单位的领导请到镇上作了项目推介会,他们基本上都表态支持了,现在就是村级组织的改革问题,因为涉及到《村民组织法》以及一些政策性问题,我还没动作。”

“嗯,你说说具体的想法。”郎一平很感兴趣。

“第一,提高村干部的待遇问题,标准就是与大学生村官看齐,月待遇达到900元,条件许可时,再根据任职时间的长短解决养老保险甚至退休金问题;第二,一肩多职,特殊情况下,鼓励书记主任一肩挑,两人的工资一人领,这样既提高了待遇,还减少了扯皮内耗的问题,村上的会计、出纳、妇女主任、民兵连长等都可以这样干,村干部也可以同时兼任村民小组组长。”

我说完,郎燕看看我说道:“听起来好像很好啊。”

郎一平笑道:“你也听出来了?想法的确是动了心思思考的,方案有一定的可行性。陆川,你上班时给秋阳和张坤汇报一次,你们杨柳镇党委先搞一个方案,作为全县的试点,如果可行,就在全县的偏远山村推广,这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给你提前透露一个消息,省委省政府准备在全省搞一百个小集镇试点,你们杨柳镇完全可以去争取。”

“王文刚没说啊?”我疑惑道。

“我这次到省上开会,省发改委胡主任告诉我的,王文刚还不知道。”

“这是好事,我立即组织一个班子,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他赞许道:“中国的每一次政策调整,都会带来极大的发展机遇,小集镇建设是国家的城镇化战略的一个先期试点,有了政策就会有发展,一定要高度重视。”末了他强调了一句,“一把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吃透上面的政策。”

鲜花鲜花鲜花鲜花鲜花鲜花!今天三更,一万字,同学们鼓励一下。

228 【无本万利】

我和郎燕待到晚饭后才出来。

路上,郎燕将我看了又看,我笑道:“老婆看什么,是不是脸上长花了?”

她一本正经说道:“不是,你好本事啊,爸爸在家里很少说话,连我和妈妈也从没和他这样。”

“是吗?不难理解,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

“自吹自擂也不害羞。”

“本身就是嘛,燕子,你没见你爸爸在处理大场面时那种冷静和果断,简直像军神一样,威风凛凛,令人肃然起敬。”

“想也能想到,局里面的领导都很怕他,脸一黑,谁不怕啊?”

“呵呵呵,这么说你爸,真是不孝,其实大家怕他,反过来也可以说是敬畏。”

“那不是一码事吗?还不是怕。”

我摇头,“不一样,敬畏是产生在敬佩基础之上的,有了敬佩才有畏惧,这是一种个人的魅力。”

“看来你也很佩服他了?”

“是啊,他值得佩服。”我真心实意赞道。

郎燕感到一种自豪,悄悄在我耳边说道:“老公也不错,很多人也很佩服你的。”

我摇头道:“你是听孙楚、黎小兵他们说的吧,那是不同的,他们只是羡慕罢了,谈不上人格魅力的佩服。”

“我就佩服你的人格魅力。”

“谢谢老婆。”我见旁边有椅子,拉她坐下,“燕子,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郎燕一时没明白,“看什么医生?又没生病。”

“看心理医生。”我看着她双眼。

郎燕一时沉默,看来她还是有心理负担。

“我已经给爸爸说了,他也同意,而且是越快越好。”我见她低头不语,继续说道,“燕子,我们今后的日子还长,一辈子的事,以前是你一个人,现在有我,我们两人一起面对这个问题。我已经找熟人咨询了,效果很好。”

过了大约几分钟,她才嘤嘤说道:“陆大哥,我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在大学读书时就想去看心理医生,可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现在是时候了,我听你的。”

“乖老婆,我们下星期六就去?”

郎燕点头答应,“嗯。”

我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星期天下午,王文刚打来电话,约我谈事,我正好想提前和他说说小城镇建设问题,赶到时,茶楼里另有三位不速之客,地税局的柳正文局长、工商局的商山景局长和卫生执法监督所的毛一清所长,张清芳和杨青山也在座。

看来他们已经谈了一会了,柳局长见了我颇感意外,趁着上厕所,悄悄问我:“陆书记也是股东?”

现在机关干部办企业搞第二职业的很多,纪委也没过问,我坦然道:“入了点小股,柳局长多关照。”

他立即埋怨道:“老弟早说嘛。”

我问:“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王文刚请客的目的?”

“不知道,他只叫我过来喝茶。”

“这个王大炮,也不提前透露一声,他们是谈收税的问题。”

“哦,没事,柳局长按规定办。”

他稀奇的看着我,问道:“真按规定办?”

我顿时明白了,呵呵呵笑了一阵,说道:“手下留情当然更好了。”

“这就对了嘛,对不起其他人,我还能对不起老弟吗?地税局的家属啊,本来说好五十万定额税,这样吧,我收你十万好了,再少就露馅了。”

“谢谢,谢谢柳局长关照。”

“我们还客气吗?那天请我吃顿正宗的狗肉就行了,哈哈哈……”

原来王文刚杨青山来谈“才子养生堂”的事,本来已经说好了,杨青山临时想起许久没和我联系了,没想到柳正文局长见了我,把税收又少了四十万下来,张清芳自然十分惊喜,她的提成部分是以纯利润计算的。

饭后,王文刚留三人娱乐,三人都借口有事离开了,我看那情形,杨青山是给了他们好处费的,加之后来知道企业也有我的股份,不好意再消费。

张清芳笑道:“还是咱们陆书记面子大,一句话不说坐一坐就值四十万。”

杨青山道:“知道了?这就是官场的潜规则,‘陆川’二字就是同行先锋县的一个名片。”

“青山,说得太过了啊。”我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是认同的,削李影寿的财政大权李影寿不敢对着干、星期五交通局、开发办、农业局、林业局、民政局、财政局那么买我的面子,都是看在我背后的靠山——郎一平身上,自从薛秋阳、金鑫、张仪的位置变动,先锋县事实上已经成了郎一平一人之天下,这些老鬼都鬼精得很,无法挤进郎一平的核心圈,就只好往我这里打主意了。

王文刚道:“不过,一点也不过,现在才仅仅是开始呢。”他话里充满得意,因为这一切都有他策划之功,说起来也算他个人的一点小小的成就。

张清芳咯咯咯一窜清脆的笑声:“这么说我今后要好好巴结你了?”

她眼里尽多暧昧,我移开目光,说道:“巴结我干什么?多巴结杨总。”

杨青山谦虚了一会,问道:“张经理,这个月经营情况怎么样?给两位股东汇报汇报。”

她顿时来了精神,笑嘻嘻说道:“恭喜老板们发财,第一个月旗开得胜,初步算了一下,营业额突破50万。”

王文刚喜道:“真的?这么说头一月赚十万是不成问题了?”

“当然,饮食业最次也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这五十万里,陆书记贡献最大,杨柳镇吃了二十一万,明天我就找你们结账了。”

“呵呵呵……张经理整公家硬是心狠手辣。”我玩笑道,老子真没想到镇上的干部这么能吃。

“咯咯咯……我也是你们授命开整,不整也对不起你们的好意,是不是?”她转头对王文刚道,“王局长也要多为企业做贡献哪。”

“你成张剥皮了,见人就敲精吸髓。放心吧,我会来的。”

“王局长也别小气,人家交通局的马局长已经答应将半年工作总结会放在杨柳镇开,到时候有一百多人就餐,林业局、民政局都口头同意了,你是不是也来一点具体的行动?我好提前计划,不然到时候排不开?”张清芳做起生意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精明能干。

王文刚骂了一声:“龟儿子都挣表现来了。我把半年总结全年总结都提前定下,怎么样?免得你说东道西。”

“咯咯咯……好啊,我就直接和你们办公室联系了?”

王文刚手一挥:“联系,就说是我说的。”

我和杨青山相视一笑,庆幸选对了人。

王文刚对杨青山说道:“杨柳镇搞开发,人口会越来越多,我们是不是把中餐也搞起?”

杨青山还在考虑,张清芳说道:“要搞也要明年,先把招牌打响,不然会影响生意,搞中餐也要有特色,比如在省城曾经进过一个餐馆,一个特色菜‘白果鸡’就吸引了大批客人。”

“这主意不错,现在的人就喜欢吃个养生啦什么的,图新鲜,保长寿,再说,工作餐老是狗肉加山珍也有些单调,中餐品种多一些,可以接待更多的人就餐。”王文刚来了兴趣。

我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入股没花我一分钱,等于是空手套白狼,明年开中餐拿年底分红估计就够了,这样的发财生意还真他妈舒服,不出钱不*心,只管数票子,来得既快还保险。

“我再透露一个消息,杨柳镇要大开发,到时候不但的饮食娱乐业会快速发展,房地产、交通运输、工业企业也会快速发展,人口估计在五年内还会翻番。”

王文刚问道:“陆川,我还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消息?”

“郎燕她爸爸,我现在提前在你这里挂号,回去后马上组织班子搞前期准备工作,你也安排两个搞规划设计的人指导指导。”

“这是好消息,你发达了。陆川,你恐怕不但要考虑城镇规划的问题,还要考虑经济发展的政策,比如税收、土地等的优惠政策问题。”王文刚反应很快。

我边思考边点头,回答道:“通盘考虑,全镇一盘棋。”

杨青山对张清芳说道:“你可以大展拳脚了。”

“全靠各位老板的支持,小女子尽力就是。”

星期一上班,我把工作重新作了调配,按我原来的设想,由李影寿负责城镇开发,但越想越觉得这块油水太大,得找一个叫人放心、办事又比较稳重、贴心的人去干,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马文忠比较合适,本来第一个想到的是黄尘中,开发区是工作重点,没法一身兼两职,马文忠虽然以前和王文刚不是一路人,但通过这一个月接触下来看,这人工作经验丰富,在许多问题上和我看法相同,而且支持的态度也异常坚决,我宣布时也多了一个心眼,我亲自主抓,马文忠具体负责。这样一来,凡是涉及到开发中的大是大非问题,都必须经我同意他才搞得成。

班子很快搭成,主要以城建办为主,从其他部门抽调了一些人员。

王文刚派的技术员也常驻杨柳镇,负责指导。

以衡大海、李朝宗牵头,成立了村级组织试点方案起草小组和工作小组,我把自己关于基层组织改革试点的设想讲了,由李朝宗负责组织具体起草,结束后在书记会上讨论了一番,然后进城给薛书记和张坤部长汇报。

山上九个村的情况薛书记很清楚,我把方案一说完,他当即对张部长道:“杨柳镇这个方案我看切实可行,你们组织部再具体完善一下,交常委会研究,涉及到干部的具体待遇问题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对有些政策性很强的条款,宁可模糊一些,为今后不断完善留下余地。”

张部长思考了一会,说道:“我们组织部也派组织科的人员参加试点吧,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实践中第一时间发现,及时得到纠正。”

“可以,试点就以组织部的名义发文,把武装部、民政局也加进来、农业局、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妇联、团委、财政局等都可以作为成员单位。”薛秋阳考虑得更周到。

三个方面的工作同时推进,杨柳镇的全体干部都骑上了这台高速旋转的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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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换财政所长】

提前和黄依依联系了,她叫我按地址直接去找周教授。星期五下午,我安排好一切,路上就给王三合局长打电话。

“王局长,我是陆川。”

“稀奇啊,陆书记百忙之中还记得我这个老哥?”

“我什么时候敢把你忘了?改天请你来镇上指导。”

王三合一阵哈哈,看来这虾子过得十分舒畅,“你拿我开唰?你不知道煤管局干部的眼里只知道有陆局长,哪有我王三合?”

“吃醋了?一个大男人搞这玩意特没劲。”

“吃什么醋啊,他们记得你陆川,说明职工不忘本,这是好事。”

“还真想他们,乡镇工作真他妈不是人做的,都快累断气了,喂,王局长,我借你一个人用用?”

“老弟你说,男的还是女的?我们这里女的估计你都看不上。”

“呵呵呵……你想哪里去了?我想借孙克明用两天,顺便把你的车儿也带上。”

“行,没问题。”王三合答应得极其爽快。

星期六一早,孙克明就把丰田开到楼下,车子擦得贼亮,连汽油都加得满满的。

我把地址交给他,孙克明把车直接开进了西南医科大学内。

我电话联系上周教授,原来她是位女性,我一直还在介意呢,如果是位男教授,估计郎燕接受起来很困难。

周教授今天没去门诊,我们直接去了办公室,见面说明来意后,她示意我在外面等。

我知道这种事她们女人相互之间更好沟通一些。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周教授叫我进去,我一看只有她一人,有些疑虑,她笑道:“放心吧,她精神压力太大,我叫她睡一觉。”

周教授年龄在五十岁左右,交谈很随意也很亲切,见一面就感觉她有一种很强的人格魅力和亲和力,我心里很很放松,不用忌讳什么。她看起来好普通好平常,没一点专家教授的权威和深奥,像水一样流动,像玻璃一样透明,不知不觉就和她放心的交谈起来。

她问了我一些病人平时的表现,我都一一说了,包括男女间的那种事。

她听后说道:“她得的是一种恐惧症,以前只是存在她意识里,由于结婚,把她这种心理上一直被压抑的恐惧放大了,表现了出来。”她笑道,“说起来也是一种好事,她太喜欢你,希望给你一个完美的感情,由于那段阴影,使得自己信心不足,诚惶诚恐,由怀疑渐渐变得害怕,最后就成这样。放心吧,这种病只要解决了病人的信心问题,自然就会好的。”

“周教授,我应该做什么?”

“给她信心,多给她宽松的坏境,不要勉强她做什么,一切顺其自然。”

“好像她还有一点洁癖?”

“也是同一个原因引起的,心理上感觉脏,眼睛里看到的什么东西都是脏的,心理疾病消除了,自然就正常了。”

“谢谢你啊,周教授。”我由衷感谢道。

“你外面去等一会,醒来我叫你。”

我出了办公室,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半小时候周教授叫我,进去时果然见郎燕刚刚醒来,奇怪的将我看了一眼,不好意思问道:“我怎么睡着了?”

周教授呵呵一笑,“感觉怎么样?”

“轻松多了,全身都是飘飘的。”

“嗯,不错。”她回头对我说道,“先去找宾馆住下,明天再来一次。”

我问道:“周教授,费用交什么地方?”

“你朋友已经交了。”

“哦,谢谢。”

我知道是黄依依提前办好了一切,道了谢出学校找了一间宾馆住下。

第二天早早来到办公室,这一次治疗时间更长,郎燕出来时,脸上笑吟吟的,看起来效果真的不错。

第二个礼拜六,我们按吩咐又来了一次,周教授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甚至还给郎燕留了一个QQ号,回来后,她每天晚上都定期和周教授在网上交流。

我几乎隔三差五都要到“才子养生堂”喝酒吃饭,随着天气变热,张清芳越穿越少,吸引力也越来越大,我以极大的毅力控制住自己,后来干脆下村去搞调研,三抢季节,农村抢种抢收抢晒,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

衡大海提出去陵水县考察,我记起陵水县委办公室的邱主任,查到电话联系上。他还在县委办当副主任,说来他还是我进仕途的第一位真正教我为人处世经验的老师,想不到理论丰富,现实中却老不进步,郑大鸿和他是同期的办公室副主任,郑大鸿在财政局早已越过小康步入富裕的行列了,他还在办公室原地踏步。

一听说我们要去考察,没口子答应,而且立即和西河镇的书记联系上,那边负责一切的餐饮住宿。

想到那是江家涛的家乡,我叫衡大海把他也带上,向县旅游公司租了一辆大车,把山上九个村的书记、主任,镇广播电视站的摄影记者一车拉出去实地考察。

申报全省一百个示范小集镇建设的方案报上去三个月,上面就有了回音,看来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这项工作,批文虽然没下来,但据发改局的消息,杨柳镇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了,年底就会正式宣布。

先锋县委行动很快,县委常委专题作了研究,并定了几条优惠政策,最大的一条是:介于先锋县财力紧张,杨柳镇开发的土地收益和税收实行全额返还,先征后返,执行期暂定三年,以后视情况而定。

这可解决了大问题,杨柳镇一年光税收就达八千万,留地方部分也有四千多万,如果全额返还回来,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投入,还有土地收入没有计算在内。

钱多了,老子对财政所确越来越不放心,得想办法把人换了。

现在我才知道,蒋水生是苟大全老婆的一个侄儿,难怪那样嚣张。

财政所是杨柳镇第一肥缺,上次动人他连副镇长都不想当也不放弃所长职务,想要无缘无故换掉恐怕不容易。

我把想法和郑大鸿说了,他提醒道:“陆川,你知道人家的背景吗?”

“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必须换。”

“你有什么理由?查他?”

我看郑大鸿有些关心,知道二人之间有些交易,摇头说道:“没理由,所以找你想办法,查他是最后迫不得已的办法,现在还不会用。”

郑大鸿终于忍不住,说道:“这样吧,如果非换他不可,我把他调财政局安排,你自己物色一个人选。”

我立即敲定,“这可是你说的啊,把孙丽丽调来当所长,交换。”

“哈哈哈……陆川,你越来越鬼了。”

“老领导,你调一个人走,再派一个人来,天经地义,不吃亏吧?”

郑大鸿担心道:“孙丽丽会下乡镇工作吗?你想好了。”

“工作我去做,你只表态放入就是了。”

“行,就这样,你的工作我能不支持吗?”

“谢谢郑局长了。”

方案有了,就看孙丽丽愿意到乡镇来工作不,我利用一个星期六,约上她和郎燕、黎小兵,到城郊的香山苑。

=====================================花儿不投,过了月底也自动作废了,投吧.......

230 【哦,老婆】

孙丽丽建议在室外的花园走走,郎燕积极响应。

很少这样悠闲,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近两个月不见,黎小兵变成更成熟了,和我吹了一会煤管局的现状,话里透露出自己不想在煤管局继续呆下去。

我问道:“煤管局不好吗?”

“不是不好,男人嘛,总想有更大的追求,总窝在一个地方不是办法。”

“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

他摇头说道:“没有,机关上没关系让人感觉很无助。”

“小兵,你和孙丽丽准备多久办喜事?”

“最早恐怕也得明年了。”

“为什么?还有什么障碍吗?”

“陆书记,你知道,我们两人都是靠工资生活,现在连房子也没有,结婚住哪里?”

我点头,突然对他说道:“如果我动员孙丽丽到杨柳镇,你支持吗?”

黎小兵先是一阵失落,后又关心的问道:“到杨柳镇干什么?”

“财政所所长,这是个机会,如果没有经济作基础,一个家庭也是很难幸福的,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你要是同意,我等会给她明说,你也动员动员。”

黎小兵欣然道:“这是好事,再说有陆书记你在,她也不会吃亏的。”

“就这样说定了。”

郎燕和孙丽丽肩勾着肩,十分亲热,不知孙丽丽说什么,郎燕脸色微红,有些羞涩,我看得十分稀奇,按说郎燕是接了婚的人,孙丽丽还待字闺中,羞涩的是孙丽丽才对。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小孙,别教坏我纯洁的老婆哈。”

孙丽丽大大方方说道:“陆书记冤枉我了,我们在谈女人间的事,你要听吗?”

“那就算了。”

回到房间里,我正式把事情对孙丽丽说了,她有些心动,在财政局工作几个月,自然知道乡镇财政所的状况,当所长一年,抵得过她在局里辛苦十年,何况是杨柳镇这样年开支过亿的大镇,又有我这个老乡在上面罩着。

她迟疑了一会,拿眼睛征求黎小兵的意见,黎小兵回道:“陆书记已经说了,我全力支持你。”

“怎么样?还有什么顾虑?”

孙丽丽犹豫了一阵,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到杨柳镇我千肯万肯,可是,这样一来我和他就分开了,陆书记要是给黎小兵也想想办法,我明天就来给你卖命。”

“哈哈哈……小孙,你真不愧是人精,想为老公谋前程就明说嘛,还给我遮遮掩掩,做得好像是我在*你一样。”

孙丽丽嘻嘻的笑了,郎燕对我说道:“陆川,丽丽既然说了,你能办就帮一次忙嘛。”

我看着她笑道:“你也这样认为?好,看在老婆说情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不过你先来,小兵最快估计也得年底去了。”

“只要你答应就成。”孙丽丽做事是很利落的,说话也很爽快。

正事谈妥,剩下的就是玩,四人都很熟悉了,玩了半天纸牌升级,我和郎燕一方,不知道是黎小兵有意让牌或是郎燕手气好,我们是大赢特赢,郎燕过得十分开心。

回到家里她嘴里还不停的哼着歌曲,我心里暗暗好笑:郎燕虽然高学历,年龄也不小了,性格里童心还很浓厚。

“老公,我先洗澡。”她边说边回头甜甜对我一笑,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看得我一呆:真是久违了的“梅香”。

郎燕洗完出来,水灵灵的娇艳。

她穿着一件老式斜扣的白底撒红蓝花的短袖衫,显得既古典又俏丽,我心里突起一股滚烫的热流,喉咙忍不住“咕”了一声,再看她小立领上露出的颈项,和袖中露出的手豌,都很白嫩,不由得心里大动,一手把她抱入怀中。

郎燕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停的冲入鼻端,我再忍禁不住,把一张焦渴的嘴唇落向对方的额上、脸上、颈脖上……郎燕被我这样亲吻,承禁不住,轻轻的喘息起来,那娇憨的呻吟刺激得全身上下血脉喷胀,手里将她的衣服慢慢脱去,衣服里光光的没有戴乳罩,白嫩嫩、粉嘟嘟的*在我手里颤巍巍的膨胀起来,手摸上去竟是如刚刚出笼的大白馒头一样,暖呼呼,鼓胀胀。

我记着周教授的吩咐,趁着郎燕半迷糊之际,抱起她轻轻进了卧室放在床上,然后关上房门,回头一看,她全身竟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知道差不多了。

于是也将衣服脱下,悄悄挨近,手脚触着她的身体,觉得软绵绵,香喷喷,很是动人!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郎燕半睁媚眼,一脸羞容,却没有拒绝的意思。为了不过于猴急惊吓她,先扳过粉颈,在她脸上连连亲嘴,觉得自己腮儿贴着一件香嫩凉滑的东西,其妙处世间无物可比,加之偎贴着粉面,体香粉气,一阵阵送入鼻孔,更引得心思大动。

手掌慢慢向下滑去,郎燕感觉似乎也很享受,身体滚烫,胸脯不停的起伏,不一会,便“嗯嗯”的呻吟出声。

我伸手解她裤带,郎燕本能的用手一挡,却被我拿住,握在手里摩挲了一阵,她紧张的心情慢慢松弛下来,半推半就,将那半截衬裤脱下……此时,心里的欲火再也忍不住了,那话儿又热又硬,直立如铁棍一样……

郎燕虽然情浓,毕竟是第一次,我百般体贴怜惜,她似乎还是有些禁受不住,咬牙蹙眉,过了一会,那里面出了些水,便感觉顺畅了许多。她也得了乐趣,哼哼哼的唱起来,那种要死要活的模样,使人看了竟有些可怜起来。

不过顿饭时间,郎燕星眼微开,朱唇半启,心上有话,口里却说不出来,弱体难胜,香魂欲断,似乎会立即晕厥过去的样子。

我眼里看了,心上怜惜,问道:“燕子,你禁不得了么?”

郎燕回答不出,只把头点一点。

我只好爬下身来,思想等她休息一会再来。

郎燕歇息了一会,大约已经过了最难的一关,心里也不如何惧怕了,悄悄对我说道:“你慢一点。”

我点头答应,这次她居然有些主动了,张开藕臂,搂住我双肩,两条大腿紧紧夹在腰间,又不闭目,半开一双媚眼,注视着我。

我见她也很得趣,更是高兴,便格外轻巧的运动起来,一会儿,浑身骨酸肢麻,直达脊椎,忍不住大动起来……只觉一股液体如泉水喷涌,脑中一阵晕眩。

精泄之后,精神疲倦,瘫软在她的腹上,郎燕也因用力过甚,累得香汗淋淋,娇喘细细,紧紧抱住我,疲得懒于动弹。

郎燕终于做成了真正的女人,表情既是兴奋又是骄傲,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幸福。

第二天我们回到那边家时,刘姨看得呆了一呆,悄悄问我:“燕子好了?”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刘姨笑得脸上的皱纹也突然少了许多。

郎燕得了甜头,欲望如同一股洪水冲破了闸门的控制,一泻千里不可遏止,每天下午临近五点半,她准时打来电话提醒我回家,这种“性福”的日子让我既兴奋又迷糊,感觉到了一种陌生,变化太大了,冬天一下子掉进夏天,中间一点过渡也没有。

好在杨柳镇最近没什么大事、急事,实行党委委员分工负责制以后,各项事情都有了专人具体负责,小事都到不了我这里,所以比较空闲。我突然记起张仪说过的话,领导干部必须懂一门驾驶技术,趁着这些天有时间,何不把车学会?有些事是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的,领导必须要有自己的秘密,符成坚比不得孙克明,老子有些不放心。

给张仪一个电话,张付县长居然一点架子也没有,不到十分钟回话过来,就说驾校已经联系好了,学校安排了最好的老师专门辅导。

其实我开车的技术学习很快,关键就是心里问题,有了老师在一旁,我十天就搞得非常熟练了,一个人上路没任何问题,拿了驾照胆气就更足,现在除了下乡、酒后,我基本上是自己把车开上,刚刚学会,那感觉十分新鲜,时刻揣摩汽车的构造、性能,对各种汽车的功能也比较感兴趣。

我鼓励郎燕也去学,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笑道:“有你当车夫就够了,我只管享受。”

天气越来越热,黄尘中主持的开发区重新招标也进入了尾声。

一天,我正在办公室和马主席研究集镇规划问题,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叫我赶回皇城大酒店喝茶。

我一看时间,才三点,心里骂道:“狗日的会享受啊,这么早就坐茶楼了。”匆匆和马文忠交代了几句,说道:“我有点事,明天接着研究。”

赶到皇城酒楼,见黄尘中和负责园区到场镇连接公路建设的老板马云松在房间里,旁边还有一位眼生的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见了我,三人一齐站起来,那两位点头哈腰,脸上都是一副献媚的笑。

“坐。”我反客为主,招呼他们坐下。

黄尘中指着两人介绍:“这位马云松马老板,这位是参与招标的企业负责人古震。”

古震点头:“陆书记好。”

我“嗯”了一声,情知黄尘中已经把人定了,今天不过是叫我来拍板的。

黄尘中道:“古老板原来主要在市里发展,实力很雄厚,现在工业园区建设拖了两个多月,按原计划完工已经不可能了,后面的工作必须加班加点的赶,估计也得年终才能竣工,这还要看施工方的实力。我看了古老板的公司,那是吴德市一级施工企业,设备、技术、经济实力都是一流的,市里新建成的一座跨江大桥就是他的公司在承建。”

“古老板的企业全名是……?”

“吴德寰球建设总公司。”

“哦,寰球,气势不小啊。”我心里不以为然,这种扯大旗的企业老总多半是没多少文化的人,但这种人现在最能发财,想起来就郁闷,看他脖子上小拇指粗的金项链,就知道这人爱显摆,和赵大富是一类货色,都是他妈钱骚的。

“陆书记多关照。”

我淡淡道:“关照不敢当,只要资质够招标条件,我是很欢迎各位老板来杨柳镇搞建设的,杨柳镇要大发展,离开了你们不行啊。工业园区的建设是先锋县县委的战略决策,一定要坚持高标准,严要求,做好第一步招投标工作最关键,根据党委分工,园区的事由尘中同志全权负责,园区的事你们多找他汇报,我知道就行了。”

大家说了一会,马云松问我道:“陆书记,听说开发杨柳镇有一些新的政策要出台?”

“是啊,我们正在制定。”

“多久开始实施?”

“现在在调整规划,原来的太局限了,最快估计也得年底才能开始第一批招投标项目。”

他眼睛一亮,说道:“我们云松公司工作怎么样陆书记也知道了,到时候别把我们搞忘了。”

“老马,你现在的主要精力必须放在项目上,其他的问题后面再考虑。”

马云松急了,还想说,黄尘中急着给他递眼色,我看在眼里,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看来黄尘中和这些老板搞得已经很深了。

我和黄尘中交换了一会园区建设的一些情况,使了一个眼色,起身上厕所。不一会他跟进来,问道:“陆书记,你有事?”

“家里有事,等会我要走。”我斟酌了一下措辞,提醒道,“尘中,我们兄弟就不说见外的话了,人一定要看准,别糍粑没吃到还脱不了爪爪,这些商人无利不起早,多一个心眼。”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其他我就不说了,孙丽丽是我老乡,专门从财政局要来的,你别咄咄*人,工程款的问题我已经给她说了。”

“唉哟,大水冲了龙王庙,你咋不早说?不过这女子真的很厉害,嘴巴不饶人,话说得滴水不漏,是个人才。”

“呵呵呵……领教了?蒋水生龟儿子太*蛋了,让他到局里凉快去。”

黄尘中担心道:“你动作别大狠了,李影寿做事很阴的,说不定哪天找到一个破绽,暗地里使损招,防着点。”

我点点头,“你也帮我看着点。”

黄尘中出去了,老子舒舒服服撒了一泡尿,知道房间里的二人一定会有鬼名堂,今天地方不对、时间也不对,人多眼杂,不能给他们机会,于是在镜前磨磨蹭蹭搞了一会,准备进去说一声就回家。

刚刚出门,突然发现一个熟悉身影:张清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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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鬼鬼祟祟】

刚刚出门,突然发现一个熟悉身影:张清芳。

“她怎么来了?而且是一个人。”我正想招呼,却发现她带着一丝惊慌在敲房间门。

我感觉有异,悄悄把身子隐进门框。

房间门开了,她迅速钻了进去。我大惑不解:干什么?难道她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吗?凭我对她的了解,感觉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张清芳虽然出身风尘,基本上还算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对男人要求是很高的,除我之外,似乎感觉不到她对其他男人还会动情。如果说是为了钱,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月基本工资三千八,加上利润提成,她一年收入至少在十万以上。

“那她干什么这样神神秘秘呢?”

这疑问像一根刺,卡在我心里,十分难受,回到房间,和三人匆匆说了一声“对不起,家里有事我先走一步”,就准备离开,古、马二人着急了,黄尘中说道:“陆书记的确有要事,让他先走吧。”

我出了房间下楼,到了二楼,越想越不对劲,返身从另一楼道上了四楼,四楼是茶室客房各一半,目的也是供客人们休息谈事的。

来到服务室,我问:“429房间的客人到了吗?”

服务员奇怪的看着我,回道:“到了啊?”

“对不起,她是我表妹,我刚才敲门没人。”

“不会吧?房间里是位男客,进房间不到半个小时。”

“难道我记错了?”我边说边假装打电话下了楼。

“果然和人幽会。”我心里感觉很难过,虽然曾经对她说过,要她找一个男人好好过日子,突然以这种方式发现她的秘密,心里一时很难接受。

晚上回到家里,郎燕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道:“老公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啊。”

我勉强一笑,“你神经过敏,我好得很呢。”

刚刚爬上床,郎燕眉眼似水,悄悄偎过来,腻声道:“老公…….”

我心里正烦闷着,完全提不起兴趣,说道:“干什么,还没够啊?”

郎燕厚着脸皮道:“人家想嘛。”边说边把小手伸向我小腹。

我看她的确是春情大动,双腿一开,“今天我被动。”

“被动就被动。”她手指滑进短裤里,摸捏了一阵,问道,“今天怎么了?”

“小弟生气了。”

“胡说。”说毕她扒开我裤头,低下头去…….事情做完,郎燕满足的睡去,我却非常清醒,拉过毛巾把她胸腹盖了,一个人躺在床头想着心事。

我细细的回想和张清芳交往的过程,感觉总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却一直找不出来,迷迷糊糊正想睡去,却突然听得郎燕说梦话,心里遽然一惊:张清芳不对劲的是在杨青山庄园后山上神神秘秘打电话的样子。

那绝对不是家里父亲来的电话,家里的电话大可大大方方的接,何必要偷偷摸摸,见我了脸色大变呢?“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今天这男人。”我思索着,又想起在屋子里时电话响了她不接的怪事,越想越觉得可疑,慢慢的连她进我宾馆房间、突然来借单位借十万也觉得非常可疑了。

我隐隐约约感到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我对王大锤使的诡计,背脊上不知不觉冒出一片冷汗。

“我靠,这婊子养的!”我不知不觉骂了出来。

郎燕把手摊在我胸口,迷迷糊糊问道:“老公,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睡吧。”我拿开她手臂,郎燕翻身又睡过去了。

我平躺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推测张清芳的身份:N个可能!

第二天我头还是昏昏沉沉的,郎燕起来把早餐做好,进来叫我。

“今天不上班了?看看都八点了。”

我睁开眼睛,假装抱怨道:“都怪你,把我精华取了,头昏。”

郎燕怪笑道:“真的吗?晚上早点回来,我叫妈炖点补品。”

“不要,你一说,你爸妈还以为我天天欺负你呢。”

郎燕小脸突然绯红,悄声道:“傻瓜,我妈早想抱孙子了。”

“真的啊,那我们加紧抓革命促生产!”昨晚想好了对策,心里反而镇定下来,后半夜睡了一觉,感觉好极了,这时候见了郎燕那副欲语还羞的样子,身体处处都是劲。

我一把抱过她,手掌就要往胸前探去,郎燕急道:“疯了?还要上班呢,快点起来吃饭。”

“我先吃你。”

她手一挡,“不行,我们局里开会,去晚了不好。”

我只好放开她,懒懒的爬起来,吃完饭先送她上班,然后慢慢的回镇上。

今天是月初,估计张清芳该找我签字报账了,寻思好办法,专等她上门。

下午四点的样子,我听得她已经到了三楼。

今天是月初,估计张清芳该找我签字报账了,寻思好办法,专等她上门。

下午四点的样子,我听得她已经到了三楼。

她已经很懂办事程序,一般先找我,然后找马主席、李影寿,三人签完到财政所转账。

一分钟后就听得她皮鞋在水泥楼板上“嗑磕磕”的声音到了门外,我早已经拿了一份文件在手里,听得敲门,假装从专注中抬起头,说道:“进来。”

她像往常一样,满脸春风的进来,我接着吩咐了一句:“把门关上。”

她错愕了一下,转身把办公室门推上,我耳朵里还听得铁锁“塔”的响了一声,我日,还以为老子想做那事。

她转身时我发现她双眼里全是暧昧和热切,嘴角泛起又羞又喜的笑意,我懒得去理会她想什么,说道:“东西放下,你先坐吧。”

“陆大哥,你好久没来了啊。”她轻声埋怨。

“嗯,最近镇上的工作头绪多,忙得很。”我抬头问她道,“你最近也很忙啊?”

“是啊,店里生意好,忙得人没一丝空闲。”

“不止是店里生意忙吧?”我有些轻蔑的看着她。

张清芳见我语气不对,脸上出现一丝惊慌,“陆大哥,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懂。”

我忍不住鼻子里冷笑了一声:“你不懂?请问你,六月三十号下午你在忙什么?”

她喃喃默念了一遍“六月三十号?”,突然她想起来了,脸上顿时一片苍白,娇躯也簌簌发抖。

我冷眼看着,希望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过了大约五分钟,张清芳抬起泪眼,轻轻说道:“陆大哥,你知道了?这件事我本来早想给你说,一直害怕,害怕你们误会,不相信我,所以一直不敢说。”

我心道:果然另有隐情,如果老子不是运气好,岂不是被她一直玩在掌心里?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相信,说吧,我希望原原本本,一点也不要隐瞒。”我哪里知道什么内幕,只不过是N种猜测而已,这时候既然机会来了,自然要冒诈一次,让她说个明白。

张清芳还算冷静,喝了一口水,说道:“赵大富安排我来,先是为了王文刚…..”

我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呼了一声:“赵大富?!”

她讶异的看了我一眼:“是啊,是赵大富叫我来的。”

我感觉到失态,立即冷静下来,“你说,继续说。”

“前年的五月,赵大富到杨柳镇,好像是为了煤矿的事,李镇长接待的,把我也叫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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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张清芳的秘密】

张清芳还算冷静,喝了一口水,说道:“赵大富安排我来,先是为了王文刚…..”

我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呼了一声:“赵大富?!”

她讶异的看了我一眼:“是啊,是赵大富叫我来的。”

我感觉到失态,立即冷静下来,“你说,继续说。”

“前年的五月,赵大富到杨柳镇,好像是为了煤矿的事,李镇长接待的,把我也叫了去……”

“还有谁?”

“好像有一个县里来的王局长、镇上的蒋所长。”

“嗯。”看来她没有说假话,那时候王大锤和赵大富正忙乎煤矿的事。

“喝酒时,李镇长说到王文刚又臭又硬,靠上了郎一平的关系,有点不好整,赵大富看着,突然对李影寿说,山人自有妙计,饭后他单独找到我,说要谈一件事,办成了给我五万,我当时听得心要跳出嗓子,一辈子哪里想过挣这么多钱啊,就问:赵老板有什么事,这么大方?他接着说出要我和王文刚哪个,只要取得证据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说着,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水,很诚恳的望着我说道,“陆大哥,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当时的确需要钱,那时候我…..那个他已经住院了,何况我出来看着姐妹们什么都做,知道迟早有一天也会这样,与其如此,不如做一次大的,这样就可以一次性解决问题了,我是见过王文刚的,感觉这人还不讨厌,于是就答应了,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他的确有钱,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但是,他越有钱我越不相信,赵大富急了,就说:要不要我们签个协议?我想了想,答道:好,签合同。就这样,我们把合同签了,他一份,我留了一份,末了,赵大富说:事情成了,你得把合同给我,一齐毁了,我求之不得呢,就答应了他。”

“合同呢?你的还在吗?”我听得稀奇古怪,想不到这事还可以签合同,履不履行谁还能拿出来打官司?法庭也不能认啊?赵大富晕头了。

她点头道:“还在。”

“你继续说。”

“王文刚虽然看起来像个男人,可是对女人好像不感兴趣,我试了几次他一点回应也没有,他经常爱和杨青山、黄尘中在一起,人多了又不能表示得太明白……所以一直没干成,后来就遇到了你…….”

“是不是赵大富叫你不管王文刚,转头对付我?”我知道王文刚是因为何冰的缘故,对其他女人不会乱来。

“嗯。”她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我是见了她点头判断出来的。

我心脏在紧缩,声音有些涩,“那你一切都是在赵大富的控制之下了,是不是把我和你的那些事都搞成证据了?还有十万元钱呢?赵大富不是要给你五万吗?为什么还找我借钱?!”我声音渐渐有些严厉。

张清芳委屈道:“陆大哥,你相信我,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鬼才知道!”我低吼了一声。

她痛苦的呻吟,眼泪止不住从双角流了下来,说出的话还比较坚定:“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所以一直不敢说,我是凭着良心做事的。”

我日,她还讲良心!老子担着偌大的干系把钱借给她,她居然出卖我,这时候讲她奶奶的良心?

我气愤已极,恨不得上去扇她两个耳光。

“陆大哥,第一次我的确有那种想法,但是,我发现你和其他当官的不一样,心里感觉你好亲切,不像是坏人。”她怕我不相信,重复了一句,“真的,所以我把摄的录像没有交给他,偷偷的毁了。”

“真的毁了?”我心头掠过一阵恐惧。

她点点头,“真的毁了。”

我定定的看了她几秒,张清芳眼睛清澈而执着,没有其他复杂的表情,更没有闪烁。

我是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的,心里有没有鬼,眼睛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后来我家里出事,我首先想到的是找赵大富提前预支五万,可他根本不相信我,也不肯借钱,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你是好人,所以就找到局里去了。”张清芳说得很流畅,没有编造的痕迹,“陆大哥果然是好人,回家的路上,我千次万次的发誓,决不能做对不起陆大哥的事,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把钱还了,报答你…….我本来是想快点挣钱还你的,杨青山找到我,要我到他公司上班,我不同意,第二次他又找到我,说你也是这个意思,我有些犹豫,如果上班,一个月三千多,我全部存下来也需要三年时间,接下来,杨青山说,说……”她有些顾虑。

我鼓励道:“说吧,没事。”

“进公司也没有的具体事情,叫我跟着你,给你开心、解闷就成。”她嘴角又出现一丝羞涩的笑意,“我一想,能为陆大哥做点事,总算能报一点恩了,心里十分高兴,所以就答应了。在山上,你问我谁的电话,我害怕你知道秘密,所以撒谎说是爸爸来的,其实是赵大富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没有告诉他,他不信,威胁我,要把事情往外公布,你们四人立刻就会把我往死里整。陆大哥,我不怕死,但是我害怕伤害到你,一直以来我都没敢把你的确切消息告诉他,只找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给他说了,上个礼拜到皇城酒楼也是,我只告诉了你们合伙开饭店的事。”她看着我,坦然道,“事情就是这样,你不信我没办法了,想知道什么,只管问。”

张清芳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憋了许久,这时候终于卸掉了身上的负担。

我沉思着,一时判断不请该不该相信她。

凭自己的直觉,我相信她说的是实话,但这事关系重大,我能凭直觉去判断、感情用事吗?

“你说的情况有几分真实性,我姑且相信,赵大富还有什么动作你知道吗?”

张清芳摇摇头,说道:“每次都是和他单独见面,不过,我听他打电话,好像是有什么人要来杨柳镇。”

“来杨柳镇?是不是姓鲁?”

“不知道,他电话里也没提姓名。”

“清芳,我和杨青山是什么人,赵大富又是什么人,相信你很清楚,该相信谁,跟谁办事,心里应该很明白吧?我一直是比较看好你的,信任你的,我和青山都想把你扶持起来,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当然,如果你另有想法,我也绝不勉强,只是希望你不要办糊涂事,害人害己。这样吧,今天就到处为止,你什么人也不要再说,我知道就行了。”

她眼神很悲伤,知道我不会相信,有些无奈的表情,低着头出去了。

我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对着窗外,细细的回忆着她刚才说的情况,除了赵大富签合同一节有点像儿戏外,其余的看起来都很真实。

“这种事能签合同吗?”他摇摇头,想起她合同还在,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陆大哥……”她声音低沉,怯怯的。

“清芳,你签的合同在哪里?”

“楼上房间里。”

“我能看看吗?”

“嗯,可以,什么时候?”

“五点十分,我到店里来。”

我准时走进饭店,旁边有间是她的办公室,她在门口示意我进办公室说话。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我,“里面就是。”

我把里面的信笺抽出来一看,果然是手写的合同,其实是协议,下面还有赵大富的签字,粗粗的把内容浏览了一遍,和她说的大致差不多,说道:“这合同没任何法律效力,留着干什么?”

张清芳淡淡的说道:“你觉得没用就撕了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怕了。”

她这种态度反而让我觉得事情有了七分真实,问道:“你难道就不知道签这样的合同没用吗?”

“我那时候刚刚从农村出来不过三个月,什么都不懂,总以为合同是最管用的,后来又怕赵大富拿这个做文章,威胁我,其实我不过是一个农村来的穷丫头罢了,也没什么可以威胁的,就怕你知道了,恨我。留着它对赵大富反而是个威胁,这种小人行径一旦公开,对他的影响大得多。”

“那对你不是也有影响吗?”

“我算什么?默默无闻的一个草民,谈不上影响。”

我不由自主的坐下来,说道:“清芳,你难道不相信我吗?赵大富是个什么东西,怎能和你比?在我心中,你比他重要一百倍。”

“陆大哥,你也别拿这些来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当初为了钱,一时头脑发昏,现在后悔也晚了,明天我把店里的账目理清,你们另外找人来吧。”

我有八分相信她了,说道:“找谁?我就信任你,其他人都不放心。”

张清芳眼里突然溢出泪光,说道:“陆大哥,你真的相信我吗?”

“嗯,我相信。”我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态度比较鲜明。

“谢谢,谢谢陆大哥。”她终于激动得哭出声来。

我静静的等她心情平静下来,问道:“赵大富和你联系频繁吗?”

“不,一般要两三个月才联系一次。”

“清芳,如果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答应吗?”

她惊讶的看着我,“陆大哥,你说?”

233 【第一招 :飞车交易】

赵大富用“美人计”,老子就来一招离间计,这是我临时想到的,如果张清芳真的完成了,也可以让我彻底放心了。

“赵大富的妻子叫李冰冰,是我原来的女朋友,本来我们好好的,这龟儿子仗着自己有钱,硬是从中间插了一杠子……”

“陆大哥,你是叫我……撤散他们?”

“嗯,你很聪明,这样做虽然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但赵大富对不起我在先,卑鄙一点也是以牙还牙。”

张清芳没有回答,反而问我,“陆大哥,你是不是还爱她?”

我看着她探究的眼神,不想骗她,点点头,说道:“她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

“行,我一定帮你做到。”她回答很干脆。

“你也别勉强自己,不用太投入,适可而止就可以了。李冰冰本来对他没有感情,一时糊涂答应嫁了他,如果知道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一定离婚,她的性格我很清楚。”

“嗯,我知道了。”

没什么要问要说的了,我也打算从此少见她,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一路上,我为自己这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洋洋得意:老子灵机一动,就会搞得赵大富的后院鸡飞狗跳。张清芳是有这个条件和能力的,要说女人的魅力,她综合水平绝对在李冰冰之上,像赵大富这样的暴发户,哪里懂什么感情?一切都是图新鲜,越是到不了手的越是有吸引力,越是想弄到手,等弄到手后往往感觉“也不过如此”,何况李冰冰很保守,不会主动迎合他的,更会造成他的厌倦和审美疲劳。而张清芳就不同了,这大半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优雅风骚全具备,女人的所有优点被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魅力十足,赵大富还有不上钩的吗?

想着这些老子心里就解气,唯一不甘心的,两个女人都要便宜他龟儿子,实在有些郁闷,但愿张清芳不用来实际的就能搞定他。

张清芳说的一个情况引起我高度重视,现在的录像录音设备他奶奶的太先进了,第一次稀里糊涂就被录了像,老子居然一点警觉也没有,今后得多一个心眼,不管和陌生的女人或者是和奸商们在一起,都得有高度的防患准备。

张清芳说录像已经毁了,谁他妈知道呢?如果以赵大富至今都没有反应来看,也许是真的,最起码她没有给赵大富吧?不然,前次何必用王文武来监视爷爷行踪那一招笨办法?只要把录像往纪委一送,老子早已经呜呼哀哉了。

她是不是真心对我,搞垮赵大富的家庭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反正赵大富还不知道我和张清芳的情况,现在对张清芳也全没了威胁,如果她用一点手段,相信对方很快就会中招的。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对赵大富我陆川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的,虽然这样做对张清芳不公平,也不道德,甚至有些卑鄙,但是,她不对在先,休怪我卑鄙在后。

“唉……”想起她的伤心的眼神,我心里很有些酸软,突然有一丝不安,回想起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更是感到羞愧,立即将车靠在路边,掏出电话,拨通了她的手机。

“陆大哥?”

“清芳,没打扰你吧?”

“没,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下意识回答,想想还是把心里的真实意愿说出来好,让她自己决定吧,“刚才说的事,你也别太认真往心里去,如果……你看着办吧,我不希望伤害到你。”

电话里她沉默着,不一会就听得一阵低泣,“谢谢陆大哥,我知道了。”

我收了电话,心里突然有一种轻松,“李冰冰快乐不快乐,现在和我陆川关系大吗?”

郎燕在家等着我呢,她的这一份纯洁的爱才是我陆川真正值得珍惜和宝贵的。

没有心里负担,精气神都回到了躯体里,“抓革命促生产”,自然是大干快上了,郎燕幸福得没了往日的羞涩,幸福的呻吟比往日更加肆无忌惮了。

古老板已经私下里约了我两次,我都借口工作忙,腾不出时间谢绝了,说实在的,人民币谁不想?但这些奸商的人民币是很复杂的,万一留下证据,哪天把老子供了出来,一辈子也就毁了,如何安全获得他的孝敬,这是首要考虑的问题。

星期五下午,黄尘中约我吃饭,赶到酒楼时见古震也在,心里有些明白了,吃完饭后,黄尘中借口家里急事走了,只剩我们两人,古震道:“陆书记,时间还早,我们找点节目?”

二人想干什么我当然明白,估计他们基本上已经谈妥,就等我最后点头拍板了。

“不了,我也有点事,古老板你请便。”虽然只有两人,老子也要万分小心,才第二次正式见面,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古震见我态度坚决,一脸的无奈,我回到家里,郎燕正忙着收拾屋子,她最近迷信单位的那些八婆,说女人怀孕也和家里的风水、物件摆设有关,学得一点皮毛便给我大吹特吹。我明知道唯心也懒得反对、打击她的积极性。

刚刚坐下歇息一会就给她打下手,古震又打来电话约我见面。

老子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准备和老婆交流交流生儿育女的心得,他偏偏不识时务,关键时刻来打扰,心里有气,语言便有些生硬,郎燕听了,问道:“你给谁这样说话?有事去吧,这里我一人能搞定。”

“没事,这人特无聊。”啪的把电话关了。

第二天,黄尘中特地到办公室找我,问道:“陆书记,你是不是对古震不满意?”

“没有,就是感觉他有点烦,你告诉他,有事就明明白白说,别没事老打电话。”

黄尘中笑道:“他感觉委屈呢,以为你另有什么安排。”他说着起身把门掩上,“实话对你说吧,古老板是想在杨柳镇大干,希望和你交个朋友,寰球公司的实力在全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工业区是建设资金缺口很大,我综合考虑了几个企业,只有他有能力在前期垫资的能力,大型机械设备足以保证施工需要。”

“你看准了就定下来嘛,我还不放心你么?”

黄尘中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低声说道:“陆书记,你也知道,现在拿工程都有一些内幕,这是行业内的规矩,你不表态,他心里也不安。”

“哦,你是说这个?”我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他点头说道:“都是按点子返。”

黄尘中满脸的兴奋之色,我提醒道:“尘中,这些老板都不是什么好鸟,你以为钱那么好挣吗?说不定今天送你,晚上就在自己的变天账里记下了,平时称兄道弟,关键时刻他会把我们当兄弟?为了争取宽大,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

黄尘中沉思道:“小心一点是对的,只要不留下证据,他就是出问题也拿我们没办法,法律是讲证据的。”

我嘿嘿一笑:“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敢保证不会留下证据?包括和不熟悉的女人在一起,说不定那天你就上互联网表演‘儿童不宜’了。”

黄尘中疑惑道:“没这么恐怖吧?”

“没有?!”我差点把张清芳的情况说出来,话到嘴边,突然感觉不妙,及时咽了回去,淡淡道,“你自己去仔细想想吧。”

这信息估计被及时传到了古震的耳里,第二天我回家比较晚,在进城时他给我来电话,他在东边的河滩上,希望能见一面,就几分钟的事。

他和黄尘中走得很近,也真心实意想和我交个朋友,过分拒绝就显得不通人情了,不过几分钟,见一面又有何妨?

我把方向盘一打,下了路面向河滩驶去,转过一片树林便见古震在一辆黑色奔驰轿车里正等着我呢。

“陆书记,你把后窗打开。”

“干什么?”我虽然感觉他这要求有些突兀,还是把车窗按了下来。

这时候他已经把车发动了,缓缓经过我旁边,只见他将副驾驶位上一个黑色的挎包“呼”的一声,准确扔进了我车内,乘我惊愕之际,他友好的微笑着挥一挥手,开车走了。

“搞什么鬼?”我喃喃着把车停下,拿过挎包一看,里面全是崭新的一扎扎人民币,初步估计了一下,恐怕有二十万以上。

我日,来了这么一招,倒有点像黑社会搞毒品交易的味道。这样也好,安全有了保障,亏这些奸商的主意层出不穷,什么办法都能想到。

我下车在河滩上看了一会风景,暮霭沉沉,四周寂寂,不见人迹,心里把这事估量了一会,从通话到挎包扔到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十分干净利落,觉得的确没有危险,然后才开车进城。

郎燕在父母家等我吃饭,我先回到新房,把钱倒出来,数了数整整二十五扎,感叹了一回,便用黑色塑料袋装了,掀开床板,将钱藏在里面。

郎燕虽然爱倒腾屋子,但这是一个力气活,她轻易不会动这里,屋子虽大,处处都是一目了然,想来想去也只有床下安全。

记得投花。

234 【告状】

第二天上班,我给黄尘中打了一个电话,叫他按程序开标,确定施工企业。

一次收入二十五万,看来搞工程施工的企业老板比煤矿老板更大方,出手更豪气。

交通局马局长没有食言,“御杨公路”(御园村至杨柳镇)被列为先锋县重点乡村公路建设项目,全长50公里,总投资2200万元,省财政按每公里25万安排共计1250万元,县财政配套800万,其余由山上九个村的村民投工投劳解决。

马胜文局长亲自带领技术员再一次勘察路线,确定施工方案,我和李影寿全场陪同,晚上就在“才子酒楼”高规格宴请。张清芳已经和马胜文十分熟络,我叫她也坐下陪同,马局长自然心花怒放,有了张清芳在座,席间自然是气氛热烈,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张清芳明显对我有一丝隔阂,表现也不像往常那样温情脉脉,眼睛里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和歉疚之意,我假装不予理会,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如果再像从前那样,迟早会有绯闻传出来,郎燕知道了难免会出现麻烦,郎一平知道了更是大麻烦。

马胜文的意思在座之人没有人不懂,张清芳经过几个月的适应,面对这种场面已经应付自如了,极有分寸的调控着二人之间的热度,叫马胜文看得着就是摸不着,心里痒痒的,却始终无法再深入一步。

于是,马胜文到杨柳镇来得更勤,吃饭的时间更多,最后干脆在白云宾馆长期租了几间房,作为县交通局的“御杨公路建设指挥部”,他老兄坐镇指挥,天天到店里和张清芳泡在一起,大有得不到手誓不罢休的味道。

马胜文搞不定张清芳,却有人暗地里想搞整黄尘中了。纪委严书记叫我到纪委去,进门寒暄了几句,就交给我封信,说道:“这是纪检室昨天收到的,你看看。”

信笺只有一页,事情也只有一件:杨柳镇党委副书记、工业园区开发委员会主任黄尘中腐化堕落,作风败坏,与平安村妇女主任狄秋韵通奸,在村民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我匆匆浏览完,心里无比惊讶,回答道:“严书记,这个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黄尘中同志平时工作表现还是比较好的……”

“黄尘中同志我是比较了解的,工作能力很强,政治素质也是很过硬的,这件事我们只是作为了解,他的家属和对方的家属都没有反应,我们纪委本着爱护干部出发,不准备立案调查,你作为杨柳镇党委一把手,有必要了解这个情况,给本人谈谈,做做思想工作,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我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涉及到平安村,又是村上的干部,一定要妥善处理好,群众看我们的干部,往往就是看我们的工作作风和生活作风问题,我相信你们党委是有能力解决这件事的。”

“放心吧严书记,我先把情况了解清楚,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我们接着聊了杨柳镇的一些其他情况,回到镇上,我立即给黄尘中打电话:“尘中,你到办公室来一会。”

他五分钟就赶到了,我招呼他坐下,叫他自己泡水,心里想着该如何开口说这件事。

“尘中,最近园区的工作进展怎么样?”

“很顺利,古老板把大型机械都用上了,估计年底前没问题。”

“嗯,那就好,一定要抓紧,按期完成,尤其要保证质量,多派人监督,如果人手不够你就在党委会上提出来,我们研究解决。”

“目前还不需要,我叫郑山河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派人跟踪,有什么问题立即解决,实行一日办结制,大家积极性都很高呢。”

我知道园区工作很正常,问一问工作还是很必要的,接下来谈才不会显得突兀和尴尬。

“嫂子最近好吧?”我有点没事找事说的味道。

黄尘中也敏感的感觉到了,眼睛里有一丝意外,嘴里回道:“很好啊,她都问我好几次了,你什么时候来家吃杂酱面呢。”

“再说吧,最近家里有事。”我说的是实情,估计刘姨想抱孙子了,郎燕天天到下午五点半就来电话催我准时回家,刘姨没事就成天琢磨这样汤那样菜的,吃得了整整重了十二斤。

我看着他平静的面容,慢慢说道:“今天上班时纪委严书记叫我去了一趟,给我一封关于杨柳镇的检举信。”

他很敏感,面容有些紧张,立即问道:“检举谁?”

“没什么,就是一个人的生活作风问题。”

“哦……”他紧张的心情顿时松弛下来,下意识说道,“我还以为是其他问题呢。”

我突然想恶作剧一下,微笑着问道:“你就不想问问是哪个吗?”

黄尘中笑嘻嘻说道:“你说我就听听,不想说我也懒得关心,反正现在纪委的对待干部生活作风问题的原则是:民不告官不究。就是告了,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

“嘿嘿,是吗?这封告的是某某某副书记搞了一个村的妇女主任,这个村两月前村民刚刚闹过一场大事,是不是原则性问题你自己衡量吧。”我平静的看着他。

黄尘中渐渐变得尴尬,继而愤怒,说道:“这是哪个狗日的在背后打老子的小报告?”

“你先别管是谁,说说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吧?嫂子不错嘛,长得漂亮外人也贤惠,对你是一心一意,难道还栓不住你的心?那狄秋韵除了名字取得有一点诗意外,相貌平庸,言语粗俗,你好歹是大学毕业,怎么就看上了她?”这是我一直不明白的事,这时候一股脑儿问了出来。

黄尘中度过了最初的尴尬期,见我没有要追究责任的意思,心情也放宽了,笑嘻嘻说道:“就我们俩兄弟在,我说实话吧,是男人都想尝新鲜是不是?”

“也找一个像样的嘛,城里年轻貌美的多得很,何必非要在平安村这个是非之地找那么一个女人?狄秋韵年龄也不小了吧?”

“今年三十四。”他好像突然来了兴趣,身子往前一倾,兴奋的说道:“你不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女人的年龄已经在其次了……”

“什么重要?”

“风骚,女人要风骚才有味道。”他笑得有点猥琐。

我感觉有些恶心,狄秋韵我是见过的,那模样还风骚?我日,整个就一肉团,脸上还有几颗麻子,那形象如果不是和第一次进洗浴中心的那位小姐有些相似,我现在绝对是没有印象的。

我有些困惑的看着他洋洋得意的神情,挖苦道:“尘中,嫂子是不是最近虐待你,心里变态了?狄秋韵风骚?”

“嘿嘿,不相信是不是?我第一次感觉和你一样,可女人就他妈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好看的不一定好吃,不好看的味道却好极了。这狄秋韵绝对算一个异数,有特异功能,脸上难看,脱光了那是极品,上面两坨和下面的……”

“打住,打住!”他正要说下去,我立即阻止,“我不想听你的具体描述。”

黄尘中意犹未尽,接道:“不是,你听我说完。这狄秋韵有一项特异功能,皮肤一挨男人就像是全身都酥了,连骨头也是软的,每一寸都贴得巴巴适适的,那感觉……啧啧啧……”他啪嗒了一下嘴皮,似乎还在回味那种销魂的滋味,“这还不算,尤其是在搞的过程中,黏黏贴贴,不留一丝缝隙,更神奇的是,那里面还会射出一股温呼呼的水来……”

这虾子说得我二哥大动,浑身冒烟,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有球这样神奇吗?我好像听你在说天书。”

他发誓道:“真的,哪个骗你不是人,我黄尘中以前一直规规矩矩,连小姐也不碰一下,这次真的没办法抵抗。”

我心里承认他说的,女人和女人是有区别的,和黄依依、张清芳在一起就能领略到那种欲仙欲死的滋味,只是不相信他说的可以从里面射一股水出来,还是温呼呼的。

“如果真是那样,嘿嘿……”我心里想着,二哥已经在裤裆里胀得难受,但嘴里还是说了一句:“尘中,我不管你有法抵抗还是无法抵抗,第一,你是杨柳镇的党委副书记,狄秋韵是平安村的妇女主任,你们搞在一起是有政治影响的;第二,你要对嫂子负责,立即断了,安安心心过你的小日子。不然,嘿嘿……”

“你不会这么绝情吧?”黄尘中心存侥幸。

“没办法,严书记叫我来给你谈话,我还要回话呢,你自己拿主意吧。”

黄尘中低头思考了一阵,问道:“你估计组织是会怎么办?”

看来他已经中邪了,“最低限度我会给县委提出,要求把你从工业开发区撤出来,免去你主任职务,你好好考虑。”

开发区主任至少是年近四五十万的收入,随着项目的入驻,今后的油水会更大,黄尘中哭丧着脸道:“陆书记,你能不能帮我在严书记面前说说情?大不了我今后不在村里搞。”

“嘿嘿,你着魔了?嫂子那里如何交代?再说狄秋韵从面相上看也不是一个好鸟,会叫你今后越陷越深,爬不出来的。”

“你叫我慢慢来吧,戒毒还要一个缓冲期嘛。”

“十天。”

“十天太急。”

“一个月!不能再延了。”

黄尘中垂头丧气,勉勉强强答道:“一个月还是太急,我试试看。”

我提醒道:“尘中,不是我无情,也不是严书记要求严格,你自己想想看,谁会没事告发你?我怀疑这中间有些值得研究的地方。”

“你是说有人背后搞小动作?”看来一个人情欲发昏,脑子也不是特别清醒。

我点点头,说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杨柳镇的干部有作风问题的不只是你黄尘中一人,官比你大、权比你大的也有,为什么偏偏告你黄尘中呢?而且不是狄秋韵老公,也不是嫂子,什么人吃饱了撑的专和你过不去?”

黄尘中如梦初醒,将大腿一拍,叫道:“对啊,我咋没想到呢?你分析得对,这中间一定有名堂。”他思索着,发狠道,“老子要是知道是哪个龟儿子和我过不去,哼哼……”他眼里射出一股阴鸷的光芒,手掌狠狠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你别乱来,先沉住气,搞清楚情况再说。”我及时提醒他。

黄尘中点头道:“我知道,搞了这么多年政治斗争,这点分寸还是能把握的。”

“古震这人你知道底细吗?”

“他是市委龚秘书长介绍过来的,青山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我点点头,说道:“今后选人一定要谨慎,不能只看一个标准。”我用手比划了钱的动作,“更重要的是来路清白,不能和那条线上有任何瓜果。”

“这点上古震值得放心,他和赵大富几乎是两个阵营中的人,听说古震和毛市长关心非同一般。”

“哦。”我心里一跳,这可是一个新情况,今后得更加小心行事才行,“他在市里发展,为什么突然想起到先锋来?而且看上的是杨柳镇?”

黄尘中奇怪道:“原来你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投标工业园区建设一是为了政治,二是为进军杨柳镇建设打下基础。”

“为了政治?尘中,你不是开玩笑吧,他一个商人讲什么政治?”

黄尘中笑了,“要说讲政治,这些商人才是真正的讲政治,官场上讲政治都是虚伪,是一种权术,商人讲政治是为了商机,你想想,现在哪个商人离开官场能做生意的?没有!所以,和领导真正关系好的其实不是我们这些成天想拉关系的人,而是这些商人,他们对官场看得比我们看得清楚得多。有了政治关系,这中间的商机自然就层出不穷,比如杨柳镇被定为全省一百个小集镇试点,古震和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是同时知道的,他搞工业园区本来是因为洪书记感兴趣,想在这里挣表现,杨柳镇搞小集镇建设试点,让他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可以说是意外的收获吧,目前已经把公司的发展重点从市里转移过来了,他要大干一场呢。”

“原来是这样,”我边思考边说,“今后有事你叫他直接找我,不用转弯抹角。”

“知道了。”

黄尘中走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古震也许仅仅是个开始,随着杨柳镇集镇规划结束,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建筑商、开发商涌进这里,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给老子的政治前途埋下无穷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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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投花啊,今天不投就作废了,俺五更一万五千字求花。

235 【党校学习】

组织部通知我下星期一到市委党校学习,时间三个月。

杨柳镇的各项工作刚刚走上正轨,这时候离开还真有点不放心,我把自己的顾虑给张部长说了,他电话里说道:“这些问题我们都考虑过了,到党校学习是郎书记亲自定的,你就安排好一切,准时报到,安安心心学习吧。”

我无奈,利用还有两天时间,把一切工作交代清楚,准备暂时离开,认真学习三个月。

李影寿负责全面工作,黄尘中负责工业、开发区和党务,马文忠负责城镇规划和建设,衡大海负责农业和“御柳公路”的建设……其余工作都各有职司,名义上李影寿全面负责,其实大家都知道,关键时刻应该向谁汇报。

所以,我在市委党校学习期间,电话不断,工作请示不断,杨柳镇事实上的决策大权还在我手中握得牢牢的。

星期五下午,我正准备收拾下班,孙丽丽进来了。

“陆书记,准备下班了?”

“是啊,下星期就到党校学习去了,今天提前下班。”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农行的消费金卡,递给我说道:“办了一张卡,出去办事方便,里面随时保证有五万现金,不够还可以透支两万。”

“这好吗?我又没发票报账。”

“不需要,我会处理好的,你只管放心使用。”她还怕我有顾虑,低声道,“县委县府的领导人人都有。”

“呵呵,你们财政部门的人鬼得很啊。”

孙丽丽笑道:“不鬼一点,谁坐得稳局长的位置?”

她办事越来越干练,表面上很听李影寿的,其实暗地里全偏向我,李影寿一点一滴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当初走这一步绝对是正确的,如果财政所长和镇长勾结起来,有些事还真不好办。

由于是财政系统换人,蒋水生调回财政局安排,是回县城,苟大全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星期一我准时到市委党校报道,同期和我参加学习的还有张晶晶、柳如烟和吴军,其他各县加上一些市级部门的科长们,一个班五十四人,按市组织部副部长胡伟的说法:都是吴德市未来的希望。

这些希望们自然一个个都不是善主,其中以市委组织部干部科副科长温军、市财政局预算科杨文、市国土局执法大队大队长贾传先的身份、地位最显赫,最有希望,陆川、张晶晶这些先锋县的政治新星到了这里已经星光黯淡了,从班委的组成就可以看出来,温军班长,杨文支部书记,贾传先副班长,张晶晶勉勉强强代表先锋县进了班委,任职文艺委员,本人仅仅低就了一个小组长。

出了先锋县,我们四人不约而同结成了一个整体,连张晶晶和柳如烟也突然好得像亲姐妹,看得老子大跌眼镜。吴军自然天天和我同坐一桌,同宿一室,食用菌项目问题正好找他解决,没事就和他磋商。

党校在市区,进出非常方便,请吃请喝蔚然成风,学习反而成了次要问题。

原以为乡镇请喝厉害,半月之后才知道,市级机关各部门的科长们才是真正的吃喝专家,喝酒不醉,唱歌不累,洗脚泡妞不付费,全市九个县区,先是分县轮流请客,然后档次下降,分乡镇部门请客,反正这次来学习的县区干部有百分之八十具有签字报账的权力,一顿吃过一千两千,耍过三千四千的,大家都还负担得起,第一个月几乎天天有饭吃有酒喝,搞得学校食堂天天做饭没人吃,后来就干脆停火了,个别关系好的老师也加入了吃喝大军。

到了第二月,成规模的大请客慢慢稀少了,可结成小团伙的请客却日益旺盛,大家请客也是有讲究的,或是眼前有求于人,比如吴军出面请市开发办的一位科长,连带把所有市开发办的领导都请了出来,先锋就我和吴军参加,主要目的就是搞定项目的事;或是着眼于未来的仕途,班长温军、书记杨文等就成了主要目标,大家称兄道弟,熟得像自家的兄弟;或是觉得脾气很对胃口,大家交个朋友等等,花样百出,天天酒席不断。

党校虽然管理松懈,可每天上课都要点名打考勤,对我们这些县区来的干部,有时候十天半月才能回家一次,天气已过九月,温度一天天降下来,人的欲望却一天天旺盛起来,个别年轻一点的男同学憋不住晚上就往外跑。

我和吴军一个房间,由于我和郎一平的关系,他顾忌影响,晚上不敢乱跑,只有利用星期六休息时间勤奋的回先锋县,呆过一天半天又得急急忙忙赶回来,这样久了就显得繁琐。

自从和郎燕结婚后我就很少与黄依依联系了,她也有意疏远了我,我心里一直有些过意不去,这次已经计划好,准备和她联系联系。

一个星期六,吴军已经回家了,我借口在吴德有点事要办,独自留了下来,一大早张晶晶就到寝室门口敲门,我正奇怪呢,一开门见是她,心里有些意外。

虽然她是单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累,但自从在党校学习,她很少单独来见我的。

“哦,是张书记啊。”

张晶晶穿一套杏黄色的连衣裙,站在门口亭亭玉立很是妩媚的样子,听出我语气中的诧异,嘴角一翘,说道:“怎么,陆书记不欢迎啊?”

“哪里的话?快请进。”

她进来四面一看,顺势坐在吴军的床上,问道:“吴主任呢?怎么就你一人?”

我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明明知道吴军走了才找来的,我假装不知道她的心思,说道:“昨天就连夜赶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回去?”

“有点事要办。”

她脸上有点失望,说道:“冒昧了,我一会就走。”

“这么客气干啥?有事要我效劳吗?”

“没有。”她言不由衷。

“这就不耿直了哈,有事你就说嘛,还这样见外吗?”

“真的没事,你忙吧。”说罢她起身出门。

我看她行动很坚决,也不好再留,只好送她到楼道口。

我回到寝室拨通黄依依的电话。

“依依。”

“陆川?!你在哪里?”黄依依很惊喜。

我一阵温暖,“在市委党校学习。”

“多久来的?”

“已经一个月了。”

……

电话里很久没声音,我知道她心里难过,说道:“依依,你听我说,本来我一来就想联系你的,可班上的同学天天请客,一直没空,所以……”

“我知道,不怪你,现在能出来吗?”

“能,你说到哪里?”

“老地方。”

“好,我马上就到。”

她说的老地方就是巨阳宾馆,这里相对较偏僻,离市级机关比较远。

我打的赶到时,她已经在房间里了,我按她说的房间号找到门口,刚刚敲一声门就开了,估计她就在门后一直等我。

我心里一阵感动,迅速闪了进去,立即有一张灼热的湿漉漉的嘴唇吻了上来。

我双手顺势抱起她向床边走去。

黄依依很激动,这时脸连着脖子都是一层晕红,微闭双目,默不作声。

我轻轻脱去她和自己的衣服,依依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了的虾蟹,嘴唇鲜艳而透亮,知道她已经情浓,便将舌从她前额慢慢亲吻下来,直到白翘翘的*上,一只手向下伸到隐处,却发现那里有了些液体,便翻身上去,往里推进,那话儿被两片软的腔肉紧紧包围着,舒畅难言。

我一边动作,一边仔细看她,只见黄依依皮肉白晰,眼儿紧闭,那话儿被紧紧衔着,湿热、紧凑,若然不动时,也隐约感觉到她在*,便觉得越发有趣。

黄依依十分甜美,动荡之下,脸上千娇百媚,偶尔还伸出舌头舔自己的樱唇,显得非常的享受。

我见机会已到,随即大动起来。她也立刻跟着起了反应,只见她脸红眼湿,浑身颤动,后来竟忍不住高声呻叫起来,连称爽利,大呼快活。

大约半个小时后方才罢了。

“陆川,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怎么会呢?”我急忙表态,“一辈子都不会的。”

“燕子行了?”

“嗯,天天要。”

“咯咯咯……你幸福嘛,难怪不理我了。”

我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知道没生气,说道:“幸福什么啊?男人不比你们女人,天天来有些吃不消。”

“她这是在寻找自我,以前压抑得太久,就像弹簧一样,一旦恢复信心,那是很疯狂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想起一事,问道:“她和她妈都急着想孩子,依依,你怎么没怀孕?难道是我有问题吗?”

“你有什么问题?我事后都吃药了。”

“哦,我还以为自己有毛病呢。”

“疑神疑鬼,你们两口子真是绝配。”

我手指在她胸前轻轻一揉,问道:“老甲鱼不在?”

“在。”

“在你还出来?”

“怕了?放心吧,听说洪常青回省里无望了,吴德市下一届书记还是他,老甲鱼届满就是十年市长,上不了书记只好到人大或者政协,这段时间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

“不是后年才换届吗?现在就行动了。”

“谁知道啊,这些当官的成天就算计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好久没上门拜见了,你安排哪天见一面?”

“怎么,你又想升了?”

“不是,我想请他到杨柳镇去检查工作。”

“切,找虱子爬,也不嫌麻烦。”

“你不懂,我在杨柳镇拼死拼活的干,到头来还不是领导一句话?他说行我就行,他要说不行,我干得再好也等于零。

“这样啊,我先给他说一声。”

歇息够了,我们一起进浴室冲澡,电警棍在她软乎乎的小手刺激下又雄风了一会,直累得不想动弹。

鲜花呢?期待......

236 【第二招:浴室裸谈】

回到党校我一心等黄依依的电话,结果她的电话未来,却接到了另一个人打来的电话。

“陆书记吗,我是马云松啊,有点事给你汇报,现在哪里?”

“市委党校。”

“好,我马上到。”

不过十来分钟,马云松就到了学校,“陆书记,我到了,在停车场等你。”

我出了房间,抬头就看见了马云松正在奥迪旁边东张西望。

“老马,什么事?”

“陆书记,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他殷勤的把车门打开,汽车溜出校门,直向城东而去,在世纪大酒店停下来。

记得这是黄依依第一次请我吃饭住宿的地方,五星级宾馆。

看着那高耸如云的房顶,心里干概万千,想当初老子一介白衣,进大门是诚惶诚恐,两股战战,不过几年时间,现在的心里与当初相比,何止云泥之别?

我大大方方的随着马云松上了二楼,“世纪洗浴中心”几个大字跳入眼帘,我心里对“洗浴中心”几个字有特别的敏感。

“老马,什么地方不好,到这种地方?”

马云松困惑道:“这里很好啊,休闲娱乐一条龙服务,特别适合放松。”

既然来了,我当然不会显得过于老土,“嘿嘿,好,这里是五星级当然很好。”

刚踏进大门就有小妹前来引导,马云松说了声“商务间”,小妹就把我们带进了一间豪华舒适的房间,格局和皇城大酒店有些相似,外面是茶室可供休息。

我们刚坐下,就有小妹送来茶水,才喝得一口,就有另两位身材高挑穿着暴露的小妹进来问道:“先生,现在洗吗?”

马云松拿眼睛看我,我点点头。

“请跟我来。”

我跟着一位小妹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除了一铁制衣柜和一张供休息用的凳子外,什么也没有,正在犹豫,小妹说道:“先生,这是衣帽间,洗浴间在外面,现在可以宽衣了。”说罢她上来为我脱衣,上午才和黄依依做过,现在见了这些年轻貌美的雌性动物,兴趣不大,衣服脱完也不见老弟有反应。

她引导我进了浴池,浴池很小,冲浪式的,可供三到四人洗浴的样子。

不一会,马云松也进来了,他下池就对两位小妹道:“有事再叫你们。”

两位小妹知趣的离开了,我情知他有事和我要说,有意支开她们。

静静泡了一会,马云松问道:“陆书记觉得这里怎么样?”

我四面一看,“很好啊。”

“呵呵,商家为了顾客,什么样的服务都能想出办法为你提供。”

我们四肢懒懒的摊开,四角的水流温温暖暖的涌来,全身十分放松。

“陆书记,听说御柳路准备开标了?”

“是啊。”我正沉浸在温水冲击皮肤的美妙感触中,闻言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我的希望大不大?”

“我不知道啊,马胜文局长在具体*作,你可以问一问。”

“马局长让我来讨你一句话。”

“嗯。”我搞不清马胜文为什么叫他来找我,一时陷入思考,没有回答。

马胜文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拉进去呢?马云松显然已经把他的工作已经做通了,只等我点头,问题是“御柳路”明明定的由县交通局全权负责,马胜文何必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昨天县委郎书记到了杨柳镇,专门调研御柳路的前期准备工作,听取了马局长的汇报,要求县交通局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招投标工作,十月底必须破土动工。”

不知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点醒,我意识到这是马胜文从另一个方面理解郎一平调研御柳路的意思,所以暗示马云松来找我,而且选了这么一个肉帛相见的浴池,安全又放心,出他口入我耳,一切现代化的窃听窃录设备都毫无用武之地。

看来他是准备给我谈实际的问题,“老马,你不是再搞园区的路吗?”

“已经开始铺油面了,这个月底一定能结束。陆书记,我马云松工作怎么样你是知道的,第一讲的是工程质量,御柳路是你为山上的老百姓修的一条致富路,修路也得讲政治,所以你只管放心交给我就是了,明年底一定按时按质量全线完工。”他说起生意来振振有词,仿佛是专来献爱心,为人民服务的。

“你老马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你得先把园区路彻底结束了,才能在考虑御柳路的事。”

“好,我今天就赶回去,连夜赶工,保证月底前提前结束。”

“嗯。”我满意的点点头,同时警告道,“赶工期可别把质量给我降了哈,验收不过关,我两边一齐治你。”

“呵呵……陆书记这样关照,我哪能不识好歹呢,一定保证质量!”说毕他话题又回到御柳路工程上,“陆书记能不能亲自给马局长打个电话?事情成了,我给这个。”说毕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字。

“二”的意思就是按工程总造价的百分之二返利,2200万就是44万,我日,想到一个电话就能收获44万,老子不由得嘭嘭嘭的狂跳了起来。

马云松做事还是比较认真的,甲做也是做乙做也是做,让一个熟悉的人做不是更让人放心吗?44万啊!有钱不赚是他妈的大傻B,所以我一回到党校就给马胜文打电话。

“马局长,听说你天天第一线督战,我代表杨柳镇党委和人民感谢你啊。”

“哈哈哈……陆书记,你别给我球谈壳子话,我马胜文也是公私兼顾,现在是尽快搞定招投标的事,郎书记昨天给我下军令状了。”

“我知道了,按你们开标结果办吧,我没意见。”

“呵呵呵……好,我明天就开标了。”

“行,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笑了,心里有些自鸣得意:这种回答自认为是很艺术的,既让对方明白了我的意思,又不会留下任何的可以作为证据的把柄,与狼共舞,就得先做好防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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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一则消息】

第二天黄依依还是没回话,我发了一条短信,她回:“老甲鱼生病了。”

我拨通电话:“什么病?哪个医院?”

“感冒,估计是人民医院吧。”

“你不知道?”

“我怎会知道?我是他什么人?”

黄依依明显带着情绪,我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傻,立即回道:“对不起,我道歉。”

“不用,你今天不上课?”

“是啊,今天星期天。”

老甲鱼生病,听她话里的意思,估计是毛德旺的家人在照顾。

上次提煤管局局长还没感谢他呢,这是个好机会,但听黄依依话里的意思,颇有点再想和我幽会的意思,“依依,我先到医院去瞧一瞧,然后我们到古镇去玩一天。”

“好啊,我十点在西街拐角处等你。”

我在学校门口的ATM机上取了两万元,回寝室用信封装好揣上,出门打了一辆车赶到人民医院,直上三楼内科住院室,在护士室一问,找到病房,轻轻敲门,听得里面一声“请进”,刚想推门,门已经开了,一位体态富贵的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出现在面前。

“听说毛市长病了,我来看看。”

她白惨惨的脸上顿时笑颜如花,闪开身子让我进去了。

毛德旺躺在床上,手背上正输着液体,虽然老虎已经病了,我仍然不由自主的谄笑了一下,身躯一弓,说道:“毛市长,身体还好吗?”

毛德旺睁开小眼睛,迷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突然想起我来了,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是你啊,小陆。”

“我在市委党校学习,听说你身体欠安就立即赶来了,现在好点了?”

“唉,人老了,经不住熬,一个感冒也挺不住。”

我安慰道:“没事的,液体一输上,很快就会好。”

由于是星期天,又是一大早,估计知道他生病的消息还没传出去,我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毛德旺虽然面上精神很差,却仍然问我现在的情况,我一一答了,混了十来分钟,拿出信封说道:“毛市长,我来得匆忙,鲜花和水果都来不及买,这是我一点意思。”

“小陆你还这样客气。”那女人收钱已成习惯了,伸手接过钱顺势就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一边嘴上还客气着。

我说了一声:“毛市长你好好养着,我就不打扰了。”

毛德旺鼻子里“嗯”了一声。

出了医院,转过一条小街,就发现了黄依依的汽车,她现在有意低调,换了一辆普通的北京现代。

我坐进车里直到出了市区,她一直没问我毛德旺的情况,看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古镇游人比前次多了许多,我们避开人群,爬上了对面的马鞍山,痛痛快快玩了一天。

黄依依情绪高涨,面颊绯红,回来的路上,她突然说道:“陆川,你如果想升官,得早点作打算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毛德旺如果到了人大或者政协,说话就不如现在这样管火了。

“这事急不来的,我刚刚下去才半年时间,要提拔也得等换届了。”

“那是多久?”

“比市委换届晚半年吧。”

“这么久啊?”她眼光突然黯淡。

“算是很快了,只有两年多时间。”我不忍心见她忧郁的样子,宽慰道,“要不你先回老家吧,我今天去医院时他还能认出我来,今后拿钱也能解决问题。”

她摇头道:“你说得轻松,老甲鱼鬼精得很,一般人的钱他是不会收的。”

我只好闭嘴,因为这是官场上的最基本的游戏规则,收钱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尤其像毛德旺这样即将退出政治舞台的人,以前捞得太多,现在需要的就是平平安安,上一个副县,起码也得六位数,比不得一两万。

过了一会,黄依依自言自语说道:“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年三年。”

“依依,你如果是为了我的原因,就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这些事我相信能搞定。”我说得很真诚,心里也反复衡量过:凭我现在先锋县的人气,如果工业园区和山上九个村的发展问题以及杨柳镇的集镇建设在这两年内能初见成效,下一届进县委县政府的班子也不是不可能,郎一平至少会全力推荐的,市委领导的工作也可以慢慢做。

“我也是为我自己作想,老甲鱼挣了那么多钱,我得存点养老金。”她笑嘻嘻说道,“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天是金钱灿烂、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感觉她心里起了变化,回道:“要钱好说,我可以给你啊。”

她摇摇头,“不用,我不要你的钱,你也别为了挣钱把自己搞得很危险。”

“不会的,我非常小心,安全第一嘛。”

回到城里,我们直接进了宾馆颠鸾倒凤,晚上十点才回到学校,吴军正准备睡觉。

“回来了?”

“六点就回来了。”

“县里有什么小道消息?”

吴军笑道:“你还用听这个啊?”

“我比你们都想听,因为正道消息不通。”

“嘿嘿……”

他明显不相信。

人人都以为老子是县委书记的女婿应该什么都知道,其实郎一平原则性强得很,如果不是有关我自己的事,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我的。

“陆川,有则消息你肯定感兴趣。”他神神秘秘的说。

“什么?是不是你和柳美女在旅途上有了故事?”

我无意中开个玩笑,却发现他老小子居然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哪里啊,你别乱说哈。”他立即否认。

我已经看出他心里有鬼,这时候不搞整他一下,过会儿等他回过神就没机会了,“我乱说?你们搞得我自然就说得,而且……”我故意拖长尾音,“是柳如烟主动勾引你的。”

吴军长得一表人才,是女人很欢迎的那种类型,由于长期在偏远的乡上工作,对机关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体会不多,还属于没被污染过的原始森林,听我一语中的,脸色有些微红,看得我十分纳罕,按说他回县城也有一年多了,没干过也听说过啊?一个赳赳男人居然这样面浅。

“陆书记,我说了你可别说出去哈。”他有几分兴奋又有几分得意。

我故作平淡说道:“说吧,我陆川拿人格担保。”

他迟疑了一会,说道:“我也没想到,她会主动。”

是人都有好奇心,我也不例外,何况是柳如烟这个*,不禁追问了一句:“她怎么主动?”

“路上我正在开车,说着说着她用手摸我大腿,然后……”

“然后摸老二?哈哈哈……这个骚娘们。”我放肆的大笑。

他点点头,“男人哪里受得住,差点把车开进了沟里,回到城里我们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宾馆,在宾馆里却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

“赵大富被老婆在家里抓了现形,现在正闹离婚呢。”

“哦?你具体说说。”我坐到他床上,一副十分急迫的心情。

“听说他老婆是……?”

“李冰冰,是我原来的女朋友。”老子急死了,见不得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反正这件事在先锋县是众人皆知的事,用不着遮遮掩掩,干脆自己说了。

“这赵大富真他妈不是人,有那样漂亮的老婆,还要乱搞,据说那女子是你们杨柳镇上的,他原来就认识,一直瞒着李冰冰这么多年,这次居然把姘头带回了家,正在床上干事,却被李冰冰半途回家抓了个现场。”

我捡自己关心的问题问道:“他们没吵架,或者打架受伤吗?”

吴军摇摇头,“具体细节是怎么样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听宾馆的那些小女子说的。”

“嘿嘿,你们风流之际居然还关心别人的事,我服了你。”我揶揄道。

吴军不以为意,“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一到开发办,听得最多的就是你和李冰冰的事,大家都为你抱屈呢。”

“谢谢,已经是过去式了,我自己差点都搞忘了。”我装着很淡漠的样子,接着问道,“你刚才说他们闹离婚,赵大富愿意吗?”

“咋不愿意?他第二天就搬出了别墅,二人正在办离婚手续。”

“哦……”我心里突然有些失落,这么容易就实现了愿望,感觉很不过瘾,仿佛还缺点什么。

238 【当官才能发财】

此后几天,我老是走神,上课也不容易集中精力,轮到郎燕给我打电话,心里才遽然一惊:原来老子还一直惦记着李冰冰,遇到这档子事,她是不是很伤心呢?在先锋县没有任何亲人,连遇这么多打击,别做傻事才好,自己是报仇了,对李冰冰是不是太狠了一点?我心里极其后悔,本想打电话找张清芳了解具体情况,现在也丝毫提不起兴趣了。

我出教室接电话,心里一直还恍恍惚惚。

郎燕敏感的注意到我的异常,关心的问道:“陆川,你怎么了?”

“我很好,没什么啊。”

“半天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瞎*心,我能出什么事?”

“老公……”

“做啥?叫这么甜一定是舍不得我了?”

“是啊。”她回答得很干脆,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骄傲和抑制不住的喜悦。

“乖乖,星期五我早点回来。”

“嗯,一定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本想买关子,却忍不住自己嘴快。

“快说,什么好事?”

“你要做爸爸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郎燕提高声音,兴奋的重复了一遍:“你要当爸爸了。”

“真的吗?老婆你没骗我?”

“高兴傻了?这种事我怎能骗你。”

“哈哈哈……老婆,这是我一辈子听到的最高兴的消息,你等等,我想一想。”我努力把精神集中拢来,确定自己听到的消息是准确的,李冰冰的事加上这件事,都是激荡自己心神的大事,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老婆,你给爸妈说没有?”这是我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有了快乐总希望别人也感染一番。

“还没有呢。”

“傻瓜,你怎么不给你爸妈说?他们天天都在盼啊。”

“我刚刚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人家第一时间要告诉你嘛。”

“老婆乖,你现在可以告诉他们了,我请假回来。”

“嗯,我等你。”

收了电话,我直接进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借口单位出事请了两天假,然后把吴军叫出来,借他的车,一路风风火火回到先锋,从接电话到回家,只用了三个多小时。

郎燕在她父母家,我直接赶了过去,刚进门她就扑了过来,我急忙抱住,一股巨大的暖流从心底直窜上来,这一刻对郎燕的感觉才完完全全是我陆川的老婆,心底那样充实和温暖。

“哎呀,你们小心一点。”刘姨出来责怪,我们急忙分开,她对郎燕道,“你现在得小心做事,别像以前一样猴跳,胎儿很小气的。”

郎燕伸嘴做了个怪相,嚷道:“那我今后就不动了,你天天给我喂饭?”

“谁和你贫嘴?总之你今后走路要慢一点,千万不能摔跤或者肚子在哪里撞着了,吃也要注意,你吃啥他在肚子里就吃啥,尤其是吃药,不能乱吃的,要按医生的吩咐办。”刘姨说得非常认真。

郎燕听得直皱眉,很显然,这许多的忌讳和麻烦是她先前都不曾想到过的。

我轻轻抱住她,说道:“要听妈的话,好好记住了,这些都是经验,你肚子里装着我们两代人的希望呢。”

“知道了,今后我就是大肚婆。”她情绪开始低落。

刘姨看了她一眼,“不高兴了?大肚婆有什么,每个女人都有过,只要陆川不嫌难看就行了。”

我急忙表态:“绝对不嫌弃,你肚子大才好看。”

郎燕咕哝道:“现在这么说,到时候只怕心里就不这样想了。”

“我发誓。”

我立即举起右手,正要说,刘姨笑道:“燕子你错了,男人对妻子最好的时候就是怀孕的十个月。”

“真的啊?我要看他表现。”郎燕得意的微笑。

“我一定表现好,得一百分。”

晚上郎一平回到家里,得知这个消息也十分高兴,一家人围绕后代的问题叽叽喳喳议论,最后给郎燕定了几条铁规,按刘姨建议,这个星期天郎燕就搬回家住。

郎一平趁着郎燕不在,对我说道:“事件’案明天就要宣判了,这几人背后都很复杂,你今后行动要小心一点。”

“判多久?”

“最长的十五年,最短李立三五年,其余有十二十年不等。”

我点点头,说道:“现在平安村和小桥村我分别派了镇上的两名干部兼任书记,群众情绪很平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郎一平分析道:“杨柳镇搞集镇开发,这是省委的试点,是符合中央推进城镇化精神的,但是具体到一个地方,就是一场改革,改革就会打破以前既有的利益格局,各种矛盾错综复杂,利益的再分配过程中就难免会让某些人铤而走险,以身试法,你当书记的一定要看大局,把握大势,不要扯进一些具体的争斗中去,置自己于险地,现在燕子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作为一个父亲,我不希望她天天生活在担心里。”

我明白他的苦心,点头答应道:“放心吧爸,我会为家庭考虑的。”

晚上回到新房已经十点了,我殷勤地小心翼翼伺候她,郎燕有些不习惯,以前这些都是她帮我做,现在反过来了。洗完澡,我直接把她抱上了床,看着那平坦光滑的小腹以及小腹下露出的几根细细毛发,心里突然有些冲动,双手在*上轻轻抚摸着,眼睛瞧着她,征求她的意见,郎燕红着脸摇摇头,低声道:“妈妈说,这几个月不能做那事了。”

“哦。”我有些失望,收回手掌,把灯灭了,说了声:“睡吧,早点休息。”

我们各自躺了一会,半月未见,心里有事,哪里睡得着,郎燕侧过身,悄悄说道:“老公,你很想吗?”

“嗯,也不是。”

“几个月呢你咋办啊?”

“克服咯,以前不也过了二十几年吗?”

她想想说:“要不我学碟子里那样?”

我有些心动,现在要老子再憋几个月,那还不把人整疯了?“你不怕恶心了?”

“哎呀,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来人家不知道嘛。”她说着已经爬起来行动了,我怕她累着,做一阵休息一阵。

郎燕的柔情和真心实意的爱,让我越来越感动,也越来越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事情做完,我陪着她漱口洗手,然后爱怜的抱在胸前,“谢谢你老婆,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努力表现,为你和儿子创造一个幸福的家。”

“嗯,”她紧紧依偎着我,说道,“老公,我不要你天天辛辛苦苦的拼搏,一定要当个什么县长市长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行了。”

“傻瓜,我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的儿子考虑啊?他要上学,上名牌大学,还要出国,买房子娶老婆……这些都需要钱,当官才能挣钱哪。”

郎燕摇头说道:“挣这种钱让人提心吊胆,心惊肉跳的,睡觉也不安生,你还是正正经经搞你的工作吧,我们两人的工资也够用了。”她说着支起半个身子,在床头柜上一阵窸窸窣窣后,递给我一个存折,“看看,这是什么?”

我打开台灯,看清上面的数字迷惑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我们结婚收的礼啊,我们的还有爸爸那边的,一共就是这么多。”

“嘿嘿……”我忍不住笑了。

郎燕问道:“你笑什么?这是真的,就这么多。”

我将她小巧的鼻子轻轻一扭,说道:“小傻瓜,一百二十万呢,你问问你们单位的同事结婚能收多少?你认为这是正大光明的收入是吧?”

“当然了,每对结婚的夫妇都收礼钱。”

“我问你,为什么别人结婚只能收几万或者十几万,我们就能收一百多万?”

“你是说我爸爸是县委书记的缘故?”

“老婆还不傻嘛,你想想,我们只请了十桌客人,按现在同行的送礼数目,我们最多只能收两万多,因为你爸爸是县委书记,所以第一,送礼的人特别大方,出手就是几千几万的送,第二,那些没被邀请的书记乡镇长,部门的局长、主任们也会借这个机会送礼的,所以就有了这一百二十万。”我拿存折在她脸颊上轻轻一碰,说道,“现在知道了?没有你爸爸的县委书记,哪里来的这些合法的收入?还有……”

我本想提醒她上次医院生病时也在收钱,想想郎一平收钱肯定不止这些,逢年过节的收入加起来也快过八位数字了吧,只是他让郎燕感觉这些钱都是人情世故,礼尚往来,很“正大光明”。

“那你也要注意一点,报纸上电视里有那么多出事的人,我心里害怕。”

“放宽心吧,那些人都是贪得无厌,没有止境,只要注意分寸,讲一点策略,一般会没事的,你想想现在各级当官的,房子若干、抽好烟喝好酒,穿高档服装,坐进口轿车,儿子送出国……等等,哪里来的钱?可以这样说,如果按纪委规定的标准,现在的一把手没一个是清白的,遭了的都是没背景的,或者贪婪得不知道还有纪委、反贪局的人,像这种逢年过节、婚丧嫁娶,收一点钱谁来过问?纪委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头,“因为纪委的领导也是人,他也要养活一家人,而且也想过得比别人好,不收他哪里来的钱?”

“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不是有点道理,而是很有道理,没有好处谁愿意当领导?责任又大,天天喝酒动脑筋,累死人。”

给郎燕做通思想工作很有必要,没有准备,随着今后收钱的机会越来越多,难免会让她感觉到日夜不安,担惊受怕。

估计郎一平以前从来不会在女儿面前谈论这些,每一笔钱都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像她这样出身官府仍然不明白这其中的诀窍,绝对是一个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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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杨青山请客】

第二天我陪郎燕到医院妇产科定了一个医生,因为提前给院长打了电话,医生的态度十分和蔼可亲,解说得也比较仔细,郎燕怀孕才一个多月,B超也没法做,咨询了一些细节就回来了。

按医生的说法,孕妇为了生产顺利,每天要适当的运动,切忌天天坐着躺着。一出医院我就陪她走路慢慢回家,路过河堤的一片别墅区时,我往里面张望,赵大富的别墅就在这一片。

虽然我越来越喜欢郎燕,但李冰冰在心里始终是挥之不去的疼痛,想起当初我们共同度过的那些痛苦心酸还有甜蜜的点点滴滴,心头一阵阵刺痛。

“父亲没了,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现在怎么过呢?”我有些后悔,“赵大富再混账也是她的丈夫,是她唯一的依靠,现在连这根稻草也被我掐断了,她会怎样的孤独和凄凉啊?”

“唉…”我暗暗叹了一口气。

郎燕准确的感觉到我心情的变化,问道:“老公,你不高兴了?”

“哪里啊?我就是太高兴太幸福了,想起从前一个人孤零零的难过,自从有了老婆,天天阳光灿烂,现在又有了儿子,心里有些感慨。”

郎燕轻轻一笑,温柔的低下头,说道:“我相信缘分,本来没希望了,要不是你撞伤我,也没有现在。”

“是啊,什么都是一个缘分,有缘千里结成亲,无缘有情也无情。”

李冰冰虽然已经成为过去,但她注定会在我心里扎下一根思念的荆刺!

星期天上午,郎燕就回到了父母那边,我收拾好一切应用之物送了过去,中午吃完饭就起身赶回党校。

党校的课程是很枯燥的,老师讲课比较古板,《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党史》等等,一板一眼,听得人十分难受,大多数同学都提不起精神,课堂上呵欠连声。

到了最后十几天,同学老师混得熟了,纪律便渐渐松弛。吴军现在回寝室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白天和柳如烟一起缺课,张晶晶也发现了问题,私下里找到我,问道:“陆川,你发现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我明知故问。

张晶晶有些不满意,“你越来越滑头了,吴军和柳如烟哪?”

“嘿嘿,你别污蔑我哈,我的确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算了,你说话现在没一句真的。”她说罢甩头就想离开。

“张书记,你这可冤枉我了,本人的确不知道内情,只晓得他们有点意思,具体到哪一步就不知道了。”

她转身坐下来,说道:“吴军胆子也大,不怕出事?”

“嘿嘿……”

“笑什么?”

“我发现你也很八婆啊,他们爱干嘛干嘛,宪法规定,公民有处理自己身体的权力。”

“说不到一块儿,不和你说了。”她起身出去了。

我看着她婀娜的背影,突然发现她很失落,高不成低不就,形单影只,有些凄凉,估计她看到柳如烟处处留情,心里有鄙视也有嫉妒吧。

星期三下午刚下课,杨青山给我来电话:“陆书记,你现在有空吗?”

“什么事?”

“今晚约市委龚秘书长吃饭,想请你参加。”

我听了一惊,这可是机会啊,“还有哪些人?”

“还有古震,就我们四人。”

“好,我刚下课,在哪里?”

“我过来接你吧。”

这时候张晶晶过来说:“陆书记晚上有安排吗?我想请几个同学吃饭。”

“真不巧,刚刚有人打电话说好了。”

她俏皮的看了我一眼,“这么拽?那……改天吧。”

我刚走到校门边,杨青山的车就到了。

“青山,好久不见了。”

“你太忙嘛,矿上前段时间生产也紧张,签了合同没东西给人家。”

我又想起凉水泉煤矿来,说道:“如果想办法把凉水泉煤矿搞过来,问题不是就解决了?”

“你有办法?”

“没有。”

“就是啊,听说赵家沟煤矿已经掘进两千多米了,生产成本越来越高,安全也是一个大问题,赵大富竞标凉山泉煤矿,想的就是从这一面继续开采,结果被你坏了好事,他现在不知道多么恨你呢,想夺煤矿?更难了。”

“是这样啊,老子得给安校民打招呼,死死盯着他,看他能支撑多久。”

“按他现在的煤层,的确没什么开采价值,煤层薄,煤质也差,买不起什么价,他死扛到现在,估计是想在上面活动。”

“这种事只要主管部门逗硬查处,哪一级领导也不敢公然支持,除非他不想要头上的乌纱了。”

“王三合局长为人怎么样?”

“没说的,我打个招呼在煤管局还是管用的。”上次和王三合电话里说了请客,一直没兑现呢,得找个时间把原来那一帮子兄弟请出来聚一聚。

“凉水泉煤矿的事慢慢说吧,急不得。”

汽车直接到了世纪大酒店,时间还早,我们先去了茶厅,刚刚坐下,古震就赶了过来。

“陆书记。”

“古老板,工程开始了吧?”

“早开始了,我把公司的重型设备调了两台过去,年底前一定没问题。”

“那就好。”

杨青山安排完餐厅回来,说道:“龚秘书长还要半小时。”

“这些天市委工作比较忙,马上要开市委全委扩大会。”古震对上面的一切的确是了如指掌,这消息估计郎一平现在还未必知道,因为市委还没发通知。

我想证实一下他究竟和市委的领导们有多熟悉,问道:“这次会议研究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他想也没想,随口答道:“经济工作和群众工作。”

这些商人看来和黄尘中说的一样,非常关心政治,了解开会时期不足为奇,知道开会内容却不容易,像群众工作这样敏感的问题,开会前一般是属于保密的。

“今年以来,各县区都发生了一些群众闹事、上访的事情,洪书记这一段时间就是在研究这个问题,估计这次会议会有一些新的措施。”

我感觉市委对这个问题研究得还是比较及时的,说道:“是该有一些对策了,现在越到基层,面临的矛盾和问题就越多,越突出,以前只顾埋头发展经济,大拆大建,忽视了群众的利益,对出现的矛盾和问题缺乏仔细的分析研究,也没有针对性的提出解决的办法和措施,越到后面,积累的问题就会越多,这不但影响经济工作,也会影响一方平安,就是对你们挣钱的老板来讲,也是不利的。”

“陆书记很有见地啊,我见过许多基层当领导的,很多都是只顾完成上面安排的任务和年终指标,搞点政绩就想离开,像这样认真思考、用心干事的太少了。”古震的话说出来带点领导口气,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牛皮哄哄的。

“我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哪个山头的鸟儿就唱什么歌,杨柳镇面临的问题*得人不得不思考,也是没办法的事。”

古震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他边接边站起身离开。

杨青山低声问道:“你知道张清芳的事吗?”

我点点头,“听说了,你知道多少?”

“她给我详详细细说了前后的经过,陆川,我们是不是……?”他的意思是解聘。

“不用担心,这说明张清芳对我们的确没有恶意,当时只是被赵大富五万元诱惑罢了。”

“她给你也说了?”

“嗯,这次也是我为了试探她出的馊主意,本来我已经相信她并且提醒过她不用使离间计了,想不到她做事这样认真,连自己的名誉也不顾。”

杨青山不放心道:“那你知道赵大富这次是来真的,要娶她为妻吗?”

“这我不知道,她同意了?”

“没有,我担心……”

“你担心赵大富钱太多,张清芳迟早敌不过他的纠缠?”

杨青山点点头,“像她这样的家庭和处境,钱的吸引力是很难拒绝的。”

“我也承认,张清芳对钱的追求很热烈,但她好像也不是什么钱都想要的女子,她宁愿千方百计和马胜文周旋也不愿意和他苟且,说明她是一个很有主见,挣钱也讲原则的人,赵大富嘛,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唯一担心的是张清芳对我们信心不足。”我加重语气道,“你适当的时候也可以明明白白表明我们的态度,叫她不要有什么顾虑,也许……我们还可以利用赵大富这种头脑发热做一点文章。”

“你有什么好主意?”

“现在还没有,等我想成熟了,我们再合计合计。”

正说着,古震进来说:“龚秘书长已经在路上了,我们进房间等。”

=========================祝所有的朋友新年快乐!新年好心情。

240 【儒家文化与民主集中制】

龚自成秘书长出现在门口时,正好是六点半,我们刚进房间不过五分钟。

他大概是四十七八的样子,中等个子,偏瘦,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很有点儒雅的文明。这是我比较反感的一类人,原因在于我读高中时,语文老师也是这副打扮,尖酸刻薄,自以为是,由于他喜欢班上的另一名女同学,经常为了一两个错别字羞辱爷爷,该得九十分他只给我打八十九分,给那位女同学打九十分,到了高三时,他殷勤得要晚上单独为女同学补习,结果女同学不领情,半夜叫嚷起来,告他“流氓”,被学校辞退了,我因为这件事心里解气,高考时作文发挥得特别好,差点得满分了,但从此对带有眼镜特别是金丝眼镜的男人有了一份恶感,总觉得他们那象征文明的镜片后面隐藏了太多的虚伪和龌龊。

心里虽然反感,但我见他第一面时仍然忍不住卑躬的站起来,脸上堆起很虚假的笑意,在古震热情的介绍中谦卑和荣幸的握了一下龚秘书长的右手四个指姆尖一次,十月的天气依然很热,屋子里开着空调,可对方的手指没有丝毫热度。

他大大方方的在主席坐了,小妹也恰到好处的上了第一道热菜,等他夹了第一筷子,我们三人才开始很文明的吃起来。

茅台酒纯绵清香,入口很爽,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古震看来和他比较熟悉了,率先端起酒杯说道:“龚秘书长日理万机,今天赏光不胜荣幸,我先敬一杯。”

龚秘书长微笑道:“客气什么,我们官你们商,俗话说官商官商,论起来是一家人,你、青山都不是外人,这位叫什么……?”他拍着脑门假装回忆,古震立即重新介绍了一番,“呵呵呵……年龄大了,记性也差了,陆川?好像是影视界的名人啊。”

我连忙自嘲道:“同名不同命,那个陆川是著名导演。”

龚秘书长摇着头,不以为然,“不要妄自菲薄嘛,”他将我看了一眼,说道,“这么年轻就是一镇的书记,了不起啊,比我强。”

“哪里,哪里,不敢当。”我谄媚的笑着,心里感觉十分别扭。

杨青山见我拘谨,笑道:“说起导演,我前些天看到一个笑话,就是关于导演的。”

龚秘书长感兴趣道:“哦,青山说来听听。”

“说是有一公一母两头牛在地上吃草,吃着吃着,公牛突然对母牛说道‘快跑,导演来了。’母牛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公牛跑了一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埋怨道,‘导演来了有什么好怕的?’公牛说:‘导演爱吹牛。’母牛回道:‘他吹牛与你我何干?’公牛道:‘导演不但爱吹牛,而且还爱扯蛋。’”杨青山平时很少说笑话,这时候一本正经的说出来,效果极好,大家乐得呵呵大笑,尤其是龚秘书长,书生气的脸上顿时和蔼可亲了许多。

他来了兴趣,笑道:“我听办公厅的卢秘书也讲了一个笑话,一小姑娘看报纸,完事问妈妈:什么是党委啊?妈妈正拿着炒勺:党委就是你爸,整天不干活,还老骂人。小姑娘又问:什么是政府啊?妈妈开始一边炒菜一边回答:政府就是你妈我,整天干活,还被你爸骂。小姑娘再问:什么是人大啊?妈妈擦着汗道:人大就是你爷爷,名义上是一家之主,但整天提个鸟笼子,啥事也不管,也管不着。小姑娘继续问:什么是政协啊?妈妈累得捶腰:政协就是你奶奶,整天唠唠叨叨,但是没人听她的。小姑娘还问:什么是团委啊?妈妈开始盛菜:团委就是你哥,整天在外面瞎折腾,啥忙都帮不了。小姑娘最后问:什么是纪委啊?妈妈拿过小姑娘的报纸:纪委就是你啊,名义上是监督父母的,但是吃父母的,穿父母的,受父母领导,关键是还整天问这问那....行了,洗手吃饭去。”

古震笑着接道:“小姑娘好奇,妈妈说得倒也形象,一大家子就当家的说了算,党管一切。”

我吃惊于龚秘书长居然讲这样的笑话毫不避讳,这是当今官场中的潜规则,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定位,《宪法》、文件规定与现实的错位,人人都明白,但很少在正式场合有领导这样公开宣讲。

龚秘书长道:“治理一个地方与管理一个家庭大同小异,必须有一个主心骨对重大事项作出决策,确定发展的方向和目标,大家围绕着这个方向和目标分工负责,努力工作,这就是民主与集中的关系,民主是过程,关键还是在集中,没有最后的集中,民主再充分再科学,最后形成不了统一的意见,一切的功课都等于零。”

我立即赞同道:“龚秘书长说得很精辟,我们在基层工作,最怕的是扯皮,如果不敢决策,不敢拿主意,将会丧失许多机遇,最后一事无成。”

他的话很对我目前的处境,在党委工作,有时候就得独断一点,如果什么都民主了,不但不利于团结,提高个人威信,还可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路,事事出于被动。

我的话大概搔到了他的痒处,脸上笑意更浓了,说道:“凡事都要看具体的情况,毛主席说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他老人家最善于把古今中外的一切有益的东西和中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比如民主集中制,这就是合符中国国情的一种制度。中国人和老外不同,中国有几千年的文明,儒家文化影响和控制了中国人几千年,不是说一朝说变就能改变的,儒家治世最大的贡献就是‘中庸’,《论语?庸也》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就是指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的处世态度。这是中国人最显著的文化和性格特点,什么都想搞一团和气,久而久之,中国的老百姓就失去了民主的意识,形成了依赖性,习惯于听命于天,听命于他人,你给他民主,他不一定会使用。中庸之道在封建皇权时期,它对于禁锢老百姓思想,忠君爱国那是很起作用的,可也容易造成一个民族缺乏创造力,缺乏战斗力,缺乏侵略性,导致国弱民软,所以才有后来的八国联军打进国门。鸦片战争之后,一些有识之士也想引进西方的民主思想,包括后来的孙中山,结果怎么样呢?袁世凯篡权,军阀混战,割据一方,国家四分五裂,形成不了团结,散沙一堆,以至于小日本也敢来中国土地上撒一泡尿。”

看来他很有演讲的欲望,每个领导似乎都有这种欲望,龚秘书长的欲望尤其强烈,说起来就滔滔不绝。

他指着我说道:“你在乡镇工作,目前的村民选举就存在这问题,你叫他们选当家人,给他们民主的权利,但村民未必就能正确的运用,我们的村主任选举办法不比西方的选举落后,以我看,有些方面甚至比西方的选举更科学一些,但结果却非常不理想,为什么?老百姓不会运用民主的权利。他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比如同姓、亲戚、同宗、同一个山窝住、某年某月借了我几块钱等等,一时的喜怒哀乐都成了决定投票的因素,很少考虑这人的品德、能力、是不是愿意为大家真心做事,搞一两年不合适就开始上访、告状,自己亲手选出来的干部又成了自己的仇敌,现在突然涌出这么多告状的老百姓,根源就在不懂得利用手中的民主权利。”

“领导说得很对,看到了问题的本质,杨柳镇爆发事件’,根源就在村级组织的软弱涣散,村主任、支部书记与村民离心离德,矛盾越积越深,最后总爆发,书记主任都是他们自己亲手投票选出来的。”为了让领导找到现实中的理论依据,我及时给他送上典型案例。

“先锋县事件’的确很典型,值得引起深思,你们县委书记郎一平还是很有能力的,迅速控制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发展,最后做出的总结也很深刻,但唯一没有总结到的就是这基层民主如何在法律的许可范围内,教会老百姓正确行使的问题,我们提依法治国,目前连我们各级官员这种法治意识也很淡薄,你又如何叫老百姓遵纪守法?”

趁着龚秘书长讲话的空隙,杨青山及时介绍了我和郎一平的关系。

“呵呵呵……难怪。”他听后突头突脑的冒了一句,搞得老子半天没回过神来,他那“难怪”的意思不知是指我能力强被郎一平选为女婿呢还是因为是靠了郎一平的关系,这么年轻就爬上了杨柳镇的书记,我细细体会之下,觉得后者居多。

杨青山进一步介绍道:“陆书记大学毕业,先在煤管局当局长,由于工作成绩出色,县委将他派到杨柳镇锻炼,‘4。27事件’就是他亲自处理的,镇上的干部和两个村的老百姓都十分佩服,村民还给党委政府敲锣打鼓放鞭炮送锦旗,深得民心。”

龚秘书长一听,眼睛一亮,问道:“煤管局?市政研室搞了一篇调研报告,关于机关如何公开如何服务的,可是你搞出来的?”

我点点头,说道:“‘两公开一服务’,是我们煤管局党组提出来的。”

他脸色突然变得很亲切,赞许道:“嗯,不容易,文章我看过,做得很实写得也很实,现在全市正在推行服务大厅制度,我看你们搞那个更彻底,只是不容易推行啊,于目前体制不合,时机也不对,尤其财务公开这一条,要全面推开,估计有一个时间问题,不过你们这种探索还是很有意义的,很有意义。”

“谢谢龚秘书长的鼓励。”我全身血液鼓荡,比见了女人还激情澎湃,趁机说道,“现在杨柳镇已经被列为全省一百个小城镇试点,我们初步有了一些想法,但对有些问题还吃不透,如果龚秘书长时间有暇,亲自来视察指示一次,我们获益就更大了。”

古震和杨青山立即响应,极力鼓动他移尊就教,他们愿意做好鞍前马后的工作。

龚秘书长呵呵一笑,说道:“好,既然你们这样热情,我也下来活动活动身子骨。”

241 【古老板的神通】

我一听他答应了,大喜过望,立即站起来给他杯子里添了一滴酒,自己的斟满,说道:“我代表杨柳镇近十万老百姓敬领导一杯酒,有龚秘书长光临教导,我们杨柳镇腾飞有望了。”

他在酒杯里轻轻喝了一小口,说道:“我十年前去过杨柳镇,那里的野生甲鱼很有名气,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年由于老百姓过度捕捞,几乎快绝迹了,一年打捞上来的也不过百十斤。”

他不甚惋惜,摇着头道:“可惜啊,竹溪王八是吴德一绝,这么快就绝种了。”

我灵机一动,说道:“秘书长放心,发展竹溪甲鱼已经列为我们镇党委的重要议事日程,作为杨柳镇今明两年的重点项目,准备通过到外地大量购买鱼苗放养和实施春季休渔等措施,把甲鱼当成当地老百姓脱贫致富的特色产业来抓,估计明年就会见到成效。”

“嗯,这想法不错,在大力发展现代工业的同时,也不能忘了保护和发展本地的特色产业,两条腿走路,兼顾当前和长远,这是有战略眼光的。”

我日,老子临时脑子一动,拍马屁还拍出了战略眼光!看来搞工作还得经常和上级领导多交流、多汇报才行,对不上他的胃口,你就是搞得吐血,也未必能得到他一句表扬,而领导的表扬就是仕途升迁的风向标。

很典型的例子,如果当初王文刚在杨柳镇主政,如果有一项工作得到了洪书记或者毛市长的亲自表扬,市委组织部也知道了,无论鲁向东如何反对,组织部在抹去他名字之前也得掂量掂量,说不定会直接给二位主要领导汇报,事情就大有转机了,如果你的工作在市委默默无闻,谁还管你什么镇的书记,哪个局的局长?镇党委书记和局长在市委领导的眼中不过和绿豆一样大小的官帽罢了。

吃饭吃出这种意外的收获是最大的收获,龚秘书长起身走的时候至少在脑子里烙下了两个名词:竹溪甲鱼、陆川。

杨青山请客的目的很明确,一是让龚秘书长认识杨柳镇有个陆川,二是让我看到古震或者他自己与市委领导的特殊关系。我后面猜测:这顿饭名义上是杨青山出面结账,可能背后是古震的意思,前次为了园区工程的事,颇多周折,今天不过是叫我亲眼看看他的另一种实力而已,连市委常委这样的高官他想请就请,何况我陆川这个芝麻镇党委书记乎?

我并不介意古震这种政治资本炫耀,心里甚至希望他多给一点这样炫耀的机会,这些高层的领导平时要见也是在电视上,现实里见了也是战战兢兢的敬慕仰视,他哪里记得住你是张三李四?更何况我巧妙的逗得龚秘书长大谈集中于民主,儒家文化与国民劣根性,充分的满足了他的表演欲望和领导高人一等的卓越见识。

龚秘书长不愿与民同乐,吃完饭后就回家了,杨青山则有事,连夜要赶回先锋县,古震邀我娱乐,我自然不好推辞。

前次与马云松在商务间沐浴裸谈,古震也采取了同样的策略,他来得更坦然,告诉我道:“陆书记,我们虽然交往不多,但凭我第一眼的感觉,你是个君子式的官员,有很强的政治抱负,希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引起领导的重用,说实在的,我们这些经商的最喜欢和你这一类型的官员打交道,讲诚信重然诺,你们李镇长影寿……嘿嘿,说句不怕你怄气的话,他是官场中的小人,没法深交,更没法做朋友。”

我惊讶于他敏锐的感觉,也很赞同他把官场的人分为这两类,说道:“古老板很善于分析啊。”

“呵呵……做生意如果不能洞悉人性,就像你们做官不懂得官场里的规则,绝对是寸步难行的,我这些年来也得益于和官场打交道,学得了不少东西。做官尤其是做到了龚秘书长这个高度,往往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哲学,别看他们有时候搞外交辞令,但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举个例子,龚秘书长是文人,有儒雅之风,他善于钻研儒家文化,做事就来得比较策略,你们官方话讲就是手腕,不知不觉间就打击了对方,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古震一副很得意的样子,故意低声道,“我为了接近他,曾经专门拜访了一位国学大师,花三万元叫他为我让了一课。”

古震矮矮墩墩,脸上一副文盲相,想不到这么有心计,我透过水汽的氤氲,不得不暗暗感叹:人不可貌相啊。

他花这么大的本钱,自然在龚秘书长身上赚回了百倍千倍了,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我由衷佩服道:“古老板这种钻研学问的精神,我自愧不如啊,得好好向你学习。”

“哈哈哈……陆书记没有骂我傻瓜,就凭这一点我也真心实意交你这个朋友。”

我反问道:“我们现在难道还不是朋友吗?”

古震爽朗的大笑起来,说道:“陆书记如果不介意,我们私下改个称呼,我叫你老弟,你叫我老古,怎么样?”

“爽快!”我是真心想通过他这一条线,直达天庭,于是不再和他客气,问道:“老古,刚才龚秘书长口里说的卢秘书是他的秘书吗?”

古震摇头,“是洪书记的秘书。”

“哦。”我若有所思,洪书记的秘书说这样的段子,而且连秘书长都知道了,说明这段子洪书记也是认同的,说不定还是洪书记自己说出来的。

秘书说的话是很值得研究的,它往往能透露出背后主人的一些动向和性格特征,我自己当过秘书,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官窍。

“卢秘书和我很熟,你要不要认识?”古震的眼睛像是看透了老子的内心。

我也懒得和他虚伪,直截了当的说道:“能多认识一个朋友当然好了,何况他是洪书记的秘书?”

古震打了一个响指,外面的小妹进来问:“先生,需要服务吗?”

“服务等会,你将我手机拿来。”

小妹出去又马上进来,手里拿了一部手机递给他,古震没有接的意思,嘴里说了一串数字,你给我拨通这个号码。

小妹拨通了,见他仍然没有接的意思,只好将手机放在他耳边,“卢秘书吗,我是古震啊,出来放松放松。”

对方大概有事,他对我歉意道:“他赶着写讲话稿,来不了,另外约时间吧。”

从通话内容看,他和卢秘书的确很熟,估计和杨青山一样是好朋友。

我虽然感觉遗憾,但绝不能在眼睛里流露出来,对他说道:“最好约一个休息日,可以多接触接触。”

古震慷慨道:“我负责搞定,到时候联系你。”

我们又说了些其他话题,他手一摆,小妹出去了........

242 【孔孟之好色】

“老弟,我听说杨柳镇的规划已经出来了?”

“嗯,初设方案已经完成,还需要常委会通过,相关部门审批。”

“常委会恐怕也是走过场吧,老弟,我就明说吧,我的公司想参与杨柳镇的开发建设。”

我没想到他来得这样直接,愣怔了一会,迟疑道:“这事我一人也作不了主啊。”

“老弟,我知道你们是集体决策,但大权在你一人手中,只要你态度鲜明,谁会反对啊,放心吧,我一切按规矩来,该竟标的照样参加竟标,只要你点头就可以了。”

我不放心,问道:“假设没竟上怎么办?”

他像看稀奇物一样看着我,说道:“陆书记,看来你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啊,只要你同意了,招投标代理公司我自然会沟通的,到时候找几家够资格的公司一起竞标,谁中了还不是我中?这里面的道道多得很。”

我反复衡量了一番,这古震虽然生意做得很精明,但总的说来比较讲诚信,工程做得也很有质量,黄尘中把他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我。

“工程量那么大,你一个公司吃得下吗?”

“所有的工程当然吃不下,但‘六纵’是没问题的。”

杨柳镇未来城镇规划中最重要的就是六纵九横,全镇的面积在目前的基础上基本上是翻一番,建成后的城区面积达到十二平方公里,“六纵”是指由南到北的六条主干道,加上绿化工程,总投资超过一亿八千万,是油水最丰厚的一个标的。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神情开朗,说道:“我们轻松轻松?”嘴里说轻松,眼睛却盯到了我小弟,羡慕赞叹皆而有之。

我心里想到了郎燕,摇头道:“不用吧。”

古震开导道:“老弟,听哥哥一句话,要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就得放开,什么也得学会,吃喝嫖赌不说是样样精通,起码也得同流合污吧,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和领导干一百件好事,不如和领导一起干一件坏事。”

“哦……?”我初听感觉很荒唐,越想却越觉得正确,不由得暗暗点头。

他解释道:“和领导一起干坏事绝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作为要挟领导的凭据,而是表明领导已经把你当成了真正的心腹之人,你想想,如果领导不信任你,怎么可能和你做坏事呢?”

“老哥说的是金玉良言啊。”我不得不叹服。

“呵呵……官场的潜规则丰富得很呢,用心理会就一定有收获。”他暧昧一笑,“再说以老弟的本钱,不好好享受岂不是有负老天的厚爱?”

“莫开玩笑,莫开玩笑。”像他这样恬不知耻的讨论这种问题,老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老弟好像还不习惯这种坏境,”他四肢一伸,舒舒服服躺在温水里,继续说道,“小姐现在也是一种职业,如果大家都像你一样守身如玉,这些如花似玉的阶级姐妹岂不是都饿死了?男人好色与齐家治国并不冲突,我的国学老师说过,孔子孟子老子都不反对男人好色,孔子说‘吾未闻好德如好色者也。’好德的动源在社会伦理,好色的动源在自然本能,孔子好色是走中庸之道,讲求合乎情理、顺其自然,在满足自己的时候不要伤害到他人,出钱满足自己生理需求,小妹非但没被伤害,反而获得了最大利益,改善了自己的生活质量,最符合孔子的‘好色’观。孟子对色的理解就更厉害了,《孟子?梁惠王下》里说,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说的是齐宣王和孟子的一段对话,齐宣王说他自己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爱好女色。孟子回答说:爱好女色并非什么过错,只要老百姓都能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你能认真考虑并满足老百姓的*需要,又有谁会指责你呢?看看,好色也能做到‘能者达济天下’。老子是道学,不说也罢。”他笑着对我说道,“怎么样?我们现在不能达济天下,达济一下这些可爱的妹妹如何?”

“嘿嘿,你理论一套一套的,听你安排。”这虾子赚钱还不忘学问,牛人一个。

按生理结构看,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是最有欲望的阶段,一个礼拜十来天不能得到满足,那种男人之痒的冲动是非常强烈的,理智也是最脆弱的,何况男人爱一个女人,与身体的忠诚度是无关的,古震既然搬出孔孟之道开导老子,也不能辜负了他一番苦苦相劝之意,从善如流,君子美德。

他再一次响指,这次两个小妹一齐进来了,袅袅婷婷,很有几分妩媚性感的样子。

古震赤溜溜爬起来,火药枪焉不拉叽的,肥嘟嘟跟着小妹进了旁边的房间,我暗暗好笑:就他那样,不是白白浪费人民币吗?

我还在磨磨蹭蹭,小妹催促道:“老板,你快点吧。”

我日,女人这样主动催促男人快点上她,老子还是第一次碰到,整个感觉像他奶奶的一场交易。

进了房间,里面又是里外套间,外面是休息的沙发和饮水机,一台电视,里间才是她工作的地方,中间一张带床架的大木床,这种带木架的大木床和农村的老床有所不同,好像是特制的,木架不但四周有,中间也横架了两根木棒,红菱就系在两根木棒上。

床上是一套红色的枕头、床单、被单,床架上垂着红菱,不知道干什么用。

小妹把衣服脱光了,皮肤十分洁净,发出一层乳汁一样淡淡的光泽,双峰翘翘的,略微偏小,配着她纤细的身材,别有一番风味。

她转头发现我还站着,吩咐道:“哥哥上床去啊。”

我乖乖爬上床正面躺着,只见她在旁边的杯子里喝了一口水,像皇城酒店那位“丑小姐”一样,从胸口向下慢慢的吻,我闭眼感觉到她小舌与肌肤接触时若即若离,温温乎乎,心里很是奇妙,像一条小蛇在皮肤上游动,只不过这条“蛇”是滑腻的,是温暖的,血液顺着她舌尖渐渐沸腾,小弟随即忍不住雄壮起来。

她好像吃了一惊,眼里有一丝犹豫。

小妹年纪很小,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估计第一次见到大家伙。

我见她磨磨蹭蹭下床,问道:“结束了吗?”

“还没,我漱口。”

她喝一口水漱了一次吐掉,然后又喝了一口热水爬上来,这次直接对准目标而来,(隐去)

她做的津津有味,我满以为快乐已经至此而极,不想过了一会,(隐去),将两只并不丰腴的大腿缠在木架垂下的红绫上,翻身爬了上去,正在我惊疑不定之际,她突然头下脚上倒冲下来,双手在红绫上一拨,身子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然后又反三百六十转……循环往复,感觉十分新奇,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了,我忍不住探起半个身子,认真观看。小妹做得很辛苦,动作完成后,溜下来歇息了一会。

“很辛苦吧?”

她微微一笑,“习惯了。”随即羞涩道,“哥哥太qz了,很多客人到这时候就已经X了。”

老子十来天没真正做过了,自然感觉很给力,怎能轻易就缴械投降了呢?

她歇息够了,又将大腿套在了红绫上....................她睁开泪眼,见我犹豫不前,有怜惜之意,脸上感激,小声道:“轻点吧。”

我点点头,慢慢动起来(隐去),她方才悄悄摆动起来,轻重随意,深浅由心,过了片刻,便感觉爽快得要死,不由的................我见她无碍,能够承受(隐去)

这时候小妹缓过劲来,睁眼歉意一笑,感激道:“谢谢哥哥放我一命。”

小弟正鼓胀得难受,她眼睛向下一瞟,知道我未能尽兴(隐去)方舒舒畅畅的躺倒床上,满意将她抱在胸前一起歇息。

回到学校,吴军意外的躺在床上没出去,我一看时间,才九点多十点不到,揶揄道:“吴主任今天休息?”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哈,我最喜欢直来直去。”

“呵呵呵……是啊,你今天为什么没和她直来直去了?”我边说边坐下来,洗脚准备上床。

吴军爬起来,“听张书记说,你今晚活动去了?害得她说好请客也改期了。”

“镇上来了几个人,临时说的,都答应了,不去失信于人。”

他理解的点点头,“张书记这次请客好像有选择性的,是不是她有什么想法?”

“你太敏感了吧?”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直认为张晶晶每干一件事目的性都是很明确的,哪怕偶尔相逢,最后都会让你感觉她在精心推进每一个环节,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

“别说她了,说说你吧。”我感觉无法和吴军深入讨论张晶晶,心理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估计是因为她和郎一平的那层关系在中间作怪。

=======================================================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了...............官场之奇,在于与时俱进,开拓创新,想前人之未所想,做前人之未所做,一些做官的规则和忌讳是初入官场最欠缺的,而这些恰恰才是为官之最大的道,本小说力争在这方面写出特色出来,朋友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加群探讨。

243 【柳如烟这个女人】

回到学校,吴军意外的躺在床上没出去,我一看时间,才九点多十点不到,揶揄道:“吴主任今天休息?”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哈,我最喜欢直来直去。”

“呵呵呵……是啊,你今天为什么没和她直来直去了?”我边说边坐下来,洗脚准备上床。

吴军爬起来,“听张书记说,你今晚活动去了?害得她说好请客也改期了。”

“镇上来了几个人,临时说的,都答应了,不去失信于人。”

他理解的点点头,“张书记这次请客好像有选择性的,是不是她有什么想法?”

“你太敏感了吧?”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直认为张晶晶每干一件事目的性都是很明确的,哪怕偶尔相逢,最后都会让你感觉她在精心推进每一个环节,真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

“别说她了,说说你吧。”我感觉无法和吴军深入讨论张晶晶,心理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估计是因为她和郎一平的那层关系在中间作怪。

“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嘻嘻一笑,“老哥,你一个男人当然没说的,如果男人旁边加一个女人,故事就精彩了,你知道网络上是怎么解释‘好’字的吗?”

“怎么解释的?”

“‘好’就是一个‘女’加一个‘子’,‘子’中间一横戳进‘女’的中间就成为‘好’,‘好’的意思就是男女互动感觉爽。”我边说边想起刚才和小妹的一幕,心里犹自畅快。

他想了想,笑道:“龟儿子还真形象啊,不错。”

“吴军,你不想想后果吗?”我真的有点为他担心,好不容易熬进了城,如果因为这件事又被打回原形,实在有些不值,像柳如烟这样的女人,见男人就爱,谈不上什么真感情,何苦牺牲自己的前途呢。

他听说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可这女人像粘粘草,很难脱身的。”

我听他口气里,一半是无奈,另一半是得意,说道:“恐怕是你自己下不了决心吧?”

这话搔到了他的痒处,往前凑进一步,说道:“给你说实话吧,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是天生的尤物,*极强,随时都想着那事,而且……”他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是不是有特异功能?”我记起黄尘中形容狄秋韵的话。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异功能,总之与一般女人感觉大不一样,那一刻想到的是一个念头:宁愿就这样死了。”他说得有些动情,眼珠子闪闪发亮,“说真的,我现在是又怕又爱,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算这样一直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知道她和苟的关系,她也一五一十说了,柳如烟不喜欢他,当初是为了往上爬,由于苟大全年龄大了,有段时间功能不行,身体越来越差,就怪是她搞垮的,把她丢在统计局不闻不问,一心想把李……那个,后来半途中杀出个赵大富,他才又记起柳如烟,所以她在心里恨苟。”

吴军似乎被柳如烟真真假假的说辞打动了,我本想揭露她和胡适才的关系,心里掂量了一下,没有说出口,淡淡的应了一声:“是这样啊?”

“她自己男人身体很差,给不了她想要的,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疯狂。”吴军言语里有些几分骄傲,大约他自己能力很强,拯救了一个欲望极强的饥渴的女人的心。

我看他有些沉陷在柳如烟的情欲的汪洋里了,一时半会也很难劝醒他,转了一个话题问道:“这些球蛋事处理不好很麻烦的,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柳如烟恐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作为朋友我希望你把握好自己,另外要求你一件事。”

“你说。”

“杨柳镇的竹溪甲鱼是全吴德市一绝,我想把它发展起来,这几年快绝种了,你看有没有办法?”

他想了想,问道:“你准备怎么搞?大概估计需要多少资金?”

我说了自己的想法,“……竹溪河上游基本没有污染,还是保持原始状态,甲鱼生长的坏境没有变,如果引进部分成鱼苗和大批的小鱼苗,再实行休渔期半年,一两年就可以见到成效,目前县委领导和市委领导都很关心这事,刚才出去吃饭,桌上就有位市委领导提起这件事,我临时想起这个主意,他很赞成,资金嘛估计五十万左右就差不多了。”

“主意是很不错,五十万也不多,我可以从其他项目中调剂过来,问题是鱼苗哪里来,要搞现在就得动手了,再过一两月天气变冷,可能就有问题了。”

“这样,你先安排项目,我叫农贸办和县水利局联系,落实妥当后开发办、水利局、杨柳镇三家派人出去考察一次,顺便把技术也培训培训,把鱼苗订了。”

“可以,越快越好。”

我立即给衡大海联系上,把情况说了,他倒是很积极,答应马上和县渔业站联系。

第二天就有回音,湖北就有人工繁殖的甲鱼苗,我给衡大海说道:“你辛苦一下,亲自跑一趟,扶贫办和渔业站两人的车旅食宿都由我们镇上承担。”

衡大海道:“陆书记,你给孙所长打个招呼吧。”

“可以。”

孙丽丽管得很死,借钱只认我和李影寿的账,其余一律谢绝,连黄尘中也徒呼奈何。

其实这样也好,我一般不打招呼,李影寿也乖乖的自觉收敛,不然,一旦失去控制,出了问题再来补漏,费的精力就大了。

我给孙丽丽打了个电话,衡大海揣着钱,带着扶贫办和渔业站的干部出去考察,党校学习的最后一环也是出去考察,到华东五省,所谓考察,其实是观光旅游,一个城市穿梭到另一个城市。

正式的课程基本结束,这些天大家的任务就是准备写毕业论文和出去考察的事,考察之前,每个学员基本上都会回一次家。

考虑到杨柳镇的工作和郎燕怀孕的具体情况,我不打算参加考察,张晶晶知道后满脸写的是遗憾,她只好匆匆的在出发前一天,完成了请客的愿望。

张晶晶请客的确如吴军判断的,选择的目标性太强,除了先锋县三人外,市委组织部干部科副科长温军、市财政局预算科周文、市国土局执法大队大队长贾传先,以及市计划发展局的重点项目科科长杨学诗,按她的说法是请市级部门的领导,但市级部门的各局科长还有十多人,这四人代表的身份就是钱和权,此外,像温军、周文等明显属于吴德市未来的中坚力量,说不定三五年后就会出现在市级哪个重要部门或者哪个县区主要的领导岗位上,她是利用党校学习的机会打了一个提前量。

244 【桃花依旧迎春风】

进入包间的一瞬间,我谋生了另一个主意:将眼前的四位请到杨柳镇去玩一天。

张晶晶和柳如烟都是美女,四人在席间明显是荷尔蒙分泌过甚,反客为主,频频举杯,只把二人喝得俏脸绯红,娇艳欲滴。

我和吴军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准备后发制人,等几人喝得差不多了,然后才主动出击。

温军估计的工作性质养成的习惯,动作比较沉稳,虽然心里兴奋也能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贾传先则属于年少得志,志大才疏一类,喝了几杯就控制不住,说话和动作比较张狂,和柳如烟喝酒时手上的动作不是很规矩,说话也有些出格,我看吴军脸色有些不虞,脚下踢了他一脚,眼色提醒他注意影响。

吴军低头喝闷酒,我为了缓和气氛,站起来说道:“四位领导,我有个提议。”

温军已经知道我在先锋县的情况,一直对我比较客气,我估计是张坤部长告诉他的,听我说话,微笑问道:“陆书记有什么好事要宣布?”

“也谈不上什么好事,我们这些在基层工作的,最希望上级领导下来检查工作,这次党校培训,我们有幸同学一场,你们天天在城里大鱼大肉,久了也腻,我想在杨柳镇做一次东,让各位领导品尝一下地方特色,不知道肯不肯赏光?”

贾传先首先赞同:“好啊,城里闷死人了。”他看了柳如烟和张晶晶一眼,“陆书记只请我们,还有二位美女呢?”

“那是当然,还是在座诸位,一个也不能少。”我知道贾传先的意思,如果请上柳如烟他就来,这虾子眼角鱼尾纹细而密,绝对的色鬼。

周文道:“现在不好说,到时候能不能脱身说不准。”

温军兴致很高,建议道:“陆书记选一个双休日,这里只有贾队长有专车,到时候一车拉上来。”

“好。”我在四人杯子里斟满酒,说道,“陆川借张书记的酒表达两层意思:一是祝各位明天一路顺风,玩的愉快;二是我提前在杨柳镇扫榻以待,恭候各位大驾光临,先干为敬。”仰天一饮而尽。

四人倒也爽快,纷纷干了,我接着介绍了杨柳镇的狗肉火锅,竹溪甲鱼以及竹溪河风光,周文来了兴趣,说道:“陆书记说得天花乱坠,杨柳镇有一大特色却搞忘了介绍。”

我问:“什么?周科长好像对杨柳镇很熟悉啊。”

他微微一笑,说道:“五年前去过,是王文刚书记请我。”

杨学诗忍一直很少发言,这时候忍不住好奇:“就是啊,还有一大什么特色?”

周文笑而不语,神情暧昧,我突然明白了他指的什么,回道:“桃花依旧迎春风,美女在场,各位见谅。”

桌上的所有男人都会心一笑,张晶晶柳如烟假装没有听见,二人低声交谈。

话题一起,贾传先说道:“要说这个,沿海早走在了前面,口里喊招商,如果没有娱乐业的发展,以我看一切都是扯蛋。”

周文接着道:“我去年到海莞去了一趟,人家那才叫解放思想,酒楼特别发达,家家生意火爆,明码实价,程序化服务,你出多少钱享受什么服务,一清二楚,童叟无欺,而且……”他瞟了二女一眼,见两人没有忸怩作态,继续说道,“事完后,服务者的收入与客人的满意度挂钩,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光各地客人去那里消费产生的各种税收,比我们内地引进任何大企业都强得多,还没有坏境污染。”

“嘿嘿,杨科长看来是享受了高档消费带来的乐趣了。”贾传先笑得很猥亵。

周文一本正经解释道:“我哪里敢啊,黄市长带队,我们是听酒店的服务生主动介绍的。”

杨学诗道:“我同意杨科长说的,内地要发展经济,首先得解放思想,就拿娱乐业来说吧,我认为堵不如疏,禁止不如规范。在这一点上,沿海顺应了时代的潮流,发展更符合经济规律,社会管理更人性化。”

“杨科长思考好像很有心得,言犹未尽啊?”温军颇有期待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杨学诗果然胸有丘壑,说起来滔滔不绝,“不瞒各位说,既然搞上了这项工作,脑筋在这方面转得多了些,观察比别人也仔细一些,比如我上街吧,心里好奇,就难免东看西望的,你们别说,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些门道,你们想想?现在大街上是不是理发店多了?洗浴中心、ok厅和浴脚中心多了?还有些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聊吧、沙吧都如雨后春笋般勃勃成长.我有些纳闷,公安年年在搞扫黄打非专项治理,咋个越打越多了呢?而且越扫越公开了,真他妈的邪门。于是我又留意看公安、政法委的工作动态,电视、报刊有关于这方面的报道,经我分析、总结,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色情业已经死灰复燃,而且必将成为中国不久将来的一项支柱产业,目前,禁是禁不了了。”

周文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柳如烟道:“惊人之语。”

贾传先讨好道:“知识分子就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总喜欢标新立异。”

杨学诗要开口反击,张晶晶及时插了一句:“我们先听听杨科长的分析总结。”

她面带微笑,轻轻一句就化解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矛盾。

杨学诗洋洋得意,全场看了一眼,说道:“我得出这个结论的理论基础是‘人性’,‘人性’使然。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说穿了是在遵循儒家之道——中庸之道,孔子的‘礼’,以及后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都是为了巩固皇权压制老百姓的人性,‘克己复礼’,人守礼本来没什么,有利于维护社会次序,几千年的历史证明这一套是行之有效的,可是,具有几千年儒家文明的中国人遇上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一切便变得不同了,太祖发动的这场革命,可以说是从灵魂深处革掉了中国人的礼仪廉耻,‘道德’二字从此远离中国人。”

我很吃惊,杨学诗看起来寡言少语,想不到居然是口辞锋利,思想深邃,点头赞道:“杨科长说得有道理,总书记提出‘八荣八耻’,恐怕也是基于这一点。”

大家都不约而同点头称是,连柳如烟也赞同,仿佛八耻里没有“以勾引男人为耻”就与她柳如烟无关似的。

我日,真他奶奶的无耻,老子和黄依依、张清芳乱搞男女关系,嫖小妹也是有思想负担的,良心经常受谴责,哪像她,喝凉开水似的容易。

245 【娱乐业】

杨学诗得到大家的支持,谈性更浓了,“文革一结束,人们惊魂未定,改革开放了,抬头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从精神废墟里爬出来的人见了金钱美女是十分疯狂的,何况搞市场经济,娱乐业是必然的产物,西方国家可以名正言顺的搞,中国不行,就暗地里疯涨,以至于搞成了目前这样的怪胎。”他忍不住喝了口茶,说道:“我刚才说禁不了,为什么?有市场经济规律的原因,也有目前利益集团的利益使然:一是水至清则无鱼,无鱼了执法机关吃啥?二是各地政府为了所谓的经济环境现在都是明打暗放;三是行业利润大。贩毒杀头都有人干,何况开色情店?开店都是有后台的,或者有领导入股,各位贫民百姓你开得了吗?所以,我是不看好扫黄的前途的。我反而有一大胆设想:放开搞活,规范管理,正当经营。中国的事什么都怕暗箱*作,藏污纳垢,权钱交易,比如现在的组织人事、财务管理就是最不透明的,问题也就最多。中央不满意,老百姓也不满意。一旦公开了,置于阳光之下,霉菌、病毒就难以滋生,有钱的也就可以大胆的嫖,无钱的你就酸溜溜的看。发展色情业而且还有许多好处。首先,加速了货币的流通,促进了经济繁荣,增加了社会财富;其次,增加了社会就业岗位,在当前就业压力下就显得特别重要,以洗脚城为例,100余个床位,至少需要100多位小妹,再加修脚师,管理员大约得150多人,相当于一个上规模的企业;第三,平衡了社会财富,减少了社会矛盾。能经常来此消费的人自然是有钱人,钱挣的多了,就要找乐子,钱自然就流向了需要赚钱的平民百姓,钱在社会化重新分配下,社会就达到了和谐;第四,人们在消费的过程中去掉了烦恼,消除了疲劳,享受了人生。第五,公开化还避免了公务员涉足,领导搞暗箱*作,为社会树立了道德的楷模;第六,现在的色情场所满大街都是,有些甚至开到了距中小学500米的地方,一方面学生晚上放学来来往往,一方面嫖客小姐‘嗯嗯哦哦’的叫,我们未来的花朵还怎么健康成长呢?有此六大好处,我不知为什么还要搞种种限制呢?执法机关年年专项行动,搞的小姐们鸡飞狗跳,东躲西藏,实在是有点砠碍经济的蓬勃发展。就色情业来说,我们的老祖宗搞了几千年了,历朝历代繁荣不衰,那真说得上是最古老而又朝阳的产业,而且对环境绝对无污染,典型的低碳经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工业文明开始就伴随色情等服务业,只是人家搞得很规范,营业纳税,政府监管,听说澳大利亚有一妓院的股票已经上市,在历次金融危机中表现是最坚挺的,让投资者发了大财。我们呢,解放后坚决打击,费了莫大的劲,终于把‘鬼’变成了人,禁了几十年。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程中,这些‘人’又变成了鬼,而且是自觉自愿的,隐燃有公开之势。其实呢,没有黄赌毒不是社会主义标签,当然,毒是要不得的,没有赌和黄也不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有了黄和赌就不是社会主义了?谁也不能这么说吧。要搞市场经济就要大力发展娱乐业,娱乐业就包括色情业,既然禁不了,何不放开呢?至少还可以为国家增加税收,搞好管理还可以避免疾病流行,好处大得很。”

他一口气说完,贾传先笑道:“杨科长明天把刚才说的写下来发表,一定会得到千万网民的拥护,成名成家了。”

“什么成名成家啊?不被千万良家妇女骂死就是万幸了。”说着拿眼睛看着张晶晶和柳如烟。

张晶晶咯咯咯的笑道:“杨科长这样说,我和柳主任不骂你也不行了,你脑壳太烂,亏你这么用心琢磨这事。”

“活该,杨学诗你自己把话说包了,什么良家妇女骂死你,不是良家妇女就不骂你了?张书记骂你太文明了。”周文笑着说。

杨学诗连忙道歉:“二位美女,对不起,对不起,老杨的确没有哪个意思。”

说笑一阵,大家接着喝酒,吴军说道:“刚才杨科长说得很精彩,同样的问题看的角度不同,有人想得很龌龊,有人想得就很理性,从中看出社会责任和人生的积极意义。”

温军道:“说归说,这些只能停留在讨论层面,现实是不可能的,没有那位领导愿意拿自己的乌纱帽去搞试点,大不了就像沿海那样,管理松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倒是实话,娱乐业是市场经济的顺滑剂,有一点会让经济运转更健康。”我这是切身体会,比如现在的老板谈生意,就喜欢到这种场合,在享受中赚钱。

张晶晶虽然厉害,但遇到男人讨论这种主题,她只好闭嘴不言,这一顿饭气氛热烈,但没有达到她预想在效果,出来时,我见她脸上颇有点遗憾和不甘心的表情。

第二天,他们还没出发,符成坚就赶到了党校,我和吴军道个别,提前离开了。

回到先锋,我休整了一天就到杨柳镇上班了,第一件事是把江家涛叫来。

“小江,考察的效果怎么样?”

“效果很好,连技术员也联系好了,衡镇长把九个村的干部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进一步统一了思想,大家信心很强,都分别回去发动村民了,现在只等资金到位就开始干起来。”

“嗯,不错,这些干部的觉悟其实和一般村民差不了多少,说一百句不如实地看一眼,只要亲眼看到搞食用菌能挣钱,他们的积极性一定会被调动起来。”我心里由衷感到高兴,找对了致富项目,山上的村民才能真正富裕起来,基层村级组织也才能真正起到带头羊的作用。“钱不是问题,这次在党校学习,我和吴军找了市扶贫办的领导,项目基本上已经落实了,估计年底前就能下来。”

江家涛开心道:“这太好了,山上九个村的资源比我们老家好多了,只要路一修通,这项目就能成为老百姓长期的经济收入来源。”

“小江,九个村的基本情况你熟悉,考察你也参加了,能不能搞一个关于贫困村如何脱贫致富的思考啊什么的?按论文的各式写。”

“好的陆书记,我尽力去完成吧。”

看着他我想起了自己当初在秀水镇的日子,心里很温暖,笑道:“我一直看好你,好好努力。”

江家涛乐滋滋的去了。

246 【翁婿之间的默契】

办公室坐了不到半小时,来请示汇报的人络绎不绝,离开三个月,再次见到手下,心里倍感亲切,说说笑笑就到了下午,人渐渐也稀少了,我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给郎燕打电话嘱咐几句,就听得门外“磕磕磕”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在水泥楼板上发出来的声音,不知道是心里感觉的原因还是许久没听到有些记忆不清了,皮鞋的节奏比往日慢了,越到临近越迟疑,到门口时甚至停了几秒,耳里才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我说了一声“请进”后,一张秀丽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张清芳清瘦了些,显得更婀娜动人。

我热情站起来,“清芳,你来了,快坐。”亲自找杯子泡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上。

“谢谢陆书记。”张清芳怯怯的说了一声,看来她对我还有芥蒂,不太敢相信我已经原谅她了。

“这么客气?我们老朋友了,不用这样生分吧?”我笑着说,想用轻松的语调冲淡相互间的一点点隔阂和不安。

“不客气,党校学习结束了?”

“还没有,其他同学出去考察了,家里有点事没去。”

她从包里拿出一摞单据递给我,“两个月没处理了,你签个字吧。”

我便签字边说:“最近怎么样?”

“你是说饭店吗?越来越好了。”

“你呢?”我很想知道具体情况。

“也好。”她低着头,声音很低,回答得有些言不由衷。

“清芳,委屈你了,其实你不用这样做,我和赵大富的恩怨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这对你有些不公平,我一直为我说出的话感到不安……也嘱咐你了。”

“陆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思,能为你做点事是清芳的福份,你不用安慰我。”

我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心里十分感动,“谢谢,陆川一生能有你这个知己,没有白活了。”

张清芳轻轻吐了一口气,脸色顿时开朗起来,“我也是。”

“我已经和杨青山说了,我们都相信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有心理负担,朋友相处,贵在以诚相待,以前哪样我们现在还是哪样。”

“嗯。”她轻轻的点头,接着道,“李冰冰好漂亮,难怪陆大哥念念不忘。”

我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也不是念念不忘,初恋嘛总有些特别的记忆,主要的是赵大富和我个人恩怨太深。”我看着她眼睛,低声问,“听说他向你求婚?”

“嗯,我拒绝了。”她说得很干脆,“富人没一个靠得住。”

“话是不错,可这人财大气粗,做事也不太讲原则,你先和他在一起现在又拒绝,有可能恼羞成怒搞报复,你防着点。”

她倔强道:“我不怕。”

我有点不放心,叮嘱道:“如果发现有什么苗头,给我说一声。”

“嗯。”她点头同意了。

张清芳彻底去掉了心理上的压力,笑容又回来了,她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老石已经去山西联系货源,店里急需资金,陆大哥,你给财政所孙所长说一声。”

“她为难你了吗?”

“好像对我有些敌意。”

“要不要我把她叫来,当面给你介绍,今后办事也方便一些?”

“这样最好。”

我给孙丽丽拨了电话,她回答立即就来。

不过两分钟,孙丽丽就进来了,她看到张清芳在座,眉头微微皱了一次,张清芳主动起来和她打招呼,孙丽丽礼节性的回应了一下。

“孙所长,你们是熟人我就不介绍了,才子养生堂是党委定点接待上级领导用餐的饭店,要保证资金的周转,你们财政所每次转账及时一点。”

“陆书记你说了,我照办就是。”她回答倒很爽快。

我转头对张清芳道:“孙所长答应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张清芳甜甜笑道:“没有了,二位领导这样关心小店,我找时间请人专门做一桌拿手的菜,请你们赏光。”

“好啊,我是有请必到,白吃白喝。”我率先表明了态度,孙丽丽也只好答应了。

张清芳客说了一会客气话出去了。

“陆书记,才子饭店每月都是十几二十万的账,是不是太多了?”

我笑着问道:“多吗?”

“以全镇全年的接待开支看当然不多,可集中在一个店,是不是有点……”

“正常嘛,县里市里来的领导都在‘养生堂’接待,比别的饭店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孙丽丽笑了,“只要你说正常,我完全没意见。”

我以为她说完就会离开了,没想到她反而献殷勤,拿起我的杯子接满了开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低声问道:“燕子怀孕了?”

“是啊。”

“恭喜陆书记,恭喜老乡。”她随即认真说道,“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劝一句,燕子是我的好姐妹,你是我领导和老乡,燕子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啊……”

“小孙,你也学会吞吞吐吐了?有什么就说。”我明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迟疑道:“陆书记,刚才……那女人有点不正派,你知道他和赵大富的关系吗?”

我坦然道:“知道。”

“如果郎燕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她会很伤心的。”

我觉得有必要给她说清楚,免得她疑神疑鬼,一个不注意在郎燕面前说漏了嘴,于是也以一个朋友的口吻说道:“谢谢你这样关心和爱护郎燕,明给你说吧,才子养生堂是我和黄尘中几个人合伙开的,张清芳原来是杨青山公司的副经理,由于有社交的能力,所以我们合计请她打理饭店,这下你放心了吧?”

“呵呵,早说嘛,我看见这样的女人就反感。”

“那是你们女人天生的嫉妒心理,张清芳其实是很正派的,和赵大富在一起是另有原因,绝对不是外界所说的水性杨花,勾三搭四。”

“不是就好,只要你不趟浑水,别人我管他那么多。”

“呵呵呵,是燕子委托你来监军?”

“郎燕会这么小气吗?亏你们是夫妻,这点也不知道。”

“我开玩笑嘛。”我很感动孙丽丽这样的真诚,为朋友好就坦坦荡荡,全心全意,这样的能仗义执言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孙楚有时候就不能做到,总以为我现在当领导了,顾忌比较多,心理的真实想法往往说一半留一半,远不如孙丽丽来得这样直爽,痛快。

“小孙,你们是准备在县城安家或是在杨柳镇?”

“什么意思?”孙丽丽很敏感。

“没什么意思,如果在县城安家,我给王文刚说一声,给你们物色一套房子,如果在杨柳镇安家我给县委建议,调黎小兵到镇上来工作。”

孙丽丽笑嘻嘻说道:“谢谢陆书记,这两者不矛盾啊,黎小兵到杨柳镇工作我们把家安在县城,反正也不远,坐车半个小时。”

“你算盘打得精啊,这样吧,我最近就向县委建议调黎小兵下来,杨柳镇搞开发,缺的是人手,现在几项工作同时展开,有点抱母鸡下蛋——使不开了。”

“谢谢。”孙丽丽看来很在乎黎小兵升迁的问题,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男人有出息也是一种荣耀,天下的女人都希望丈夫出人头地。

晚上回到郎燕娘家,郎一平正好也在,饭后我们杀了几盘象棋,以前我总是有意无意让着他,时间越久他慢慢也发现了,笑道:“陆川,你不老实,隐藏实力啊。”

郎燕在一旁笑吟吟道:“他是怕你当书记的输了耍赖嘛。”

郎一平大笑,“我会耍赖吗?俗话说:战场无父子。如果是战场,他这样谦虚早被敌人消灭了。”

“如果真的是战场,我下手绝不容情。”

“这种态度才是正确的态度。”郎一平赞赏道。

我看气氛很好,趁机说道:“爸,杨柳镇搞城镇开发,现在面临两大难题,一是启动资金有些困难,二是干部不够用,尤其是得力的领导干部。下一步面临拆迁任务,难度非常大,增加杨柳镇干部的领导职数是当务之急。”

“这个事我们常委会已经议过一次了,大家对城镇建设规划和城市功能定位没什么大的分歧,至于干部问题,还需要与市编委沟通。你有什么具体的意见?”他出乎意外的支持。

“黄尘中和郑山河很大的精力是负责开发区的工作,镇党委和政府领导就显得非常薄弱,如果能再增加一个副书记和副镇长,问题就基本解决了,至于资金问题,需要县财政解决启动资金一千万,主要用于居民的拆迁补偿等前期费用,其他可叫承建商暂时垫资。”

他思考了几秒钟,说道:“一千万资金倒是好办,如果一次性增加两个领导职数估计难度比较大,市编委对这个问题控制得比较严。”

“爸,你看这样解决可以吗?郑山河一身兼两职,基于开发区的任务比较重,能不能把副镇长让出来,专职搞开发区的工作?”郑山河是苟大全一派的人,放在开发区由黄尘中去管,这样最理想,免得他和李影寿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他沉吟道:“这倒是个办法。”

接着他征求我意见道:“副书记一职你看团委吴小青怎么样?副镇长你自己拿主意,选一个合适的人。”

我明白张仪在暗地里为吴小青活动了,这女人长得虽然丑,工作还不错,对人心地也很好,郎一平明里在征求我意见,其实已经拿定主意了,估计我今天不提出来,县委也会直接做出决定的。

我的目的是黎小兵的问题,“副镇长一职我想让煤管局的办公室主任黎小兵来担任。”

郎燕听我一说,立即帮腔道:“黎主任不错,很有能力。”

郎一平看我们一唱一和,对郎燕笑道:“你又怎么知道黎小兵工作能力强?是不是搬家具很卖力气啊?”

郎燕正要还嘴,我抢着说道:“黎小兵这些年成熟很快,工作有热情,很想干一番事业,他本人思想素质还是比较过硬的。”

“怎么样?陆川对他是最了解的。”郎燕洋洋得意。

“你既然看准了,找时间向组织上推荐吧。”

我点点头,想好明天就去找张坤部长。

247 【女朋友唐倩倩】

郎燕既然在这边住,我也只好陪她了,刘姨早换了大床。

晚上回到她房间,郎燕道:“你上次答应了丽丽,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呢,君子言而有信嘛,这次时机成熟了,提出来容易通过。”

她侧身趴在我身上,一手摸着我下巴,小嘴对着我耳朵吹气,一边说道:“孙丽丽这次肯定高兴了,她私下里说过,家庭要幸福,做老婆的就不能强过男人,否则……”

“什么?”

“阴阳不平,男人都是好强的,心里扎着一根刺成天不舒服,能平衡吗?我觉得她说得不错。”

“是啊,男人是山女人是水。但反过来说,水有时候比山还坚强,水滴石穿,你们女人善能以柔克刚。”

“男人要服我们克才行啊?”她突然爬起来,定定的看着我眼睛。

我有些奇怪,问道:“看什么?你老公还是陆川。”

她轻轻问道:“你知道李冰冰和赵大富离婚了吗?”

我心里一跳,虽然明白这事她迟早会知道,但仍然有些害怕她问,故意无所谓的回道:“知道,全县人民都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她幽幽叹了口气,睡下来,“陆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真正爱的是她。”

“你胡说,那是过去的事了。”我见她有些不开心,继续说道,“燕子,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要相互信任,我承认过去是爱过她,现在也不能完全忘记,那毕竟是我的初恋,你放心,我既然娶你做我老婆,我会一心一意对你的,还有我们的儿子。”

“我相信你,我不害怕你会抛弃我们母子,但我害怕你看不开,担心她又怕我吃醋,心里苦了自己。”

“老婆……你好伟大。”我突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万万没想到郎燕是这样善良的人,爱自己是如此之深。

她宽慰的笑了,说道:“以前我一直有担心,自从怀孕后我不怕了,我知道你迟早爱我会超过她的。”

“是啊,你这样优秀,我陆川前辈子是敲穿了九九八十一个木鱼,才求月老给了你做我这辈子的老婆。”

郎燕开心的笑道:“那我一定敲穿了一百二十个木鱼,才求得月老慈悲,叫你做我老公。”

“哈哈哈……这么说我们前辈子好苦命啊,你尼姑我和尚。”

“管他和尚尼姑,只要我们这辈子在一起就够了。”她这句话说得平淡,却是深情款款,我心里大为感动。

有一个这样的老婆,我这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第二天我上班前去组织部找到张坤部长,汇报了党校学习心得,也提到了班上的温军,谈得非常愉快,顺便把黎小兵的情况作了介绍,表达了希望组织派他来杨柳镇政府工作的愿望,张坤部长心知肚明,只说要请示薛书记、郎书记同意,他个人没任何意见,这件事其实就算搞定了,回镇上给孙丽丽说了,她十分感激。

江家涛用三天时间就写好了论文,我初初看了一遍,大体上还比较满意,个别的不妥的地方我指出来叫他修改。

江家涛神情有些落寞,回答我问题也心不在焉,我开始还没感觉,文章看完,抬头才发现他有些憔悴和苦恼的样子。

“小江,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

他恻然一笑,摇头道:“陆书记,没什么,是我个人一点私事。”

“私事?那就是耍朋友了?是不是赵欣欣啊,我发现她对你有意思哦。”

“不是,县城的。”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对江家涛有着不一般的好感,大概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原来的陆川吧,十分的亲切。

“分手了?能不能给我说说?好歹我比你有经验,可以帮你参考参考。”我很热切的望着他,希望能给他一切有益的帮助,“是不是她眼睛高,要分手?”

他摇摇头,说道:“不是她分,是我要分。”

“哦……”我不好轻下结论,试探道,“你很爱她,是不是?”

“嗯。”

“既然爱她,你为什么还做这样的傻事?搞不懂了你。”

“陆书记……”他在犹豫着说还是不说,“她欺骗了我。”

“她是哪个单位的?”我希望真正帮助他,也许他们之间是一种误会,年轻人是最容易被假象遮住眼睛和理智的。

“不是哪个单位……在皇城酒楼……”江家涛声音里透着内心的痛苦。

我下意识问道:“叫什么名字?”

“唐倩倩。”

“唐倩倩?”我心里在惊呼,极力控制住突如其来的震惊,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道,“听名字就是一个长得很美也很可爱的女孩子。”

他点点头,苦恼道:“我实在没想到她是干那一行的。”

“哪一行?我知道皇城酒楼的女孩子很多,有些也很洁身自爱的。”

“她不是,她在按摩中心。”

我装着很在行的样子,开导说:“按摩也没什么啊,这是一种很正当的职业,社会上的人往往有误解,总是往龌龊的方面去想。我说小江,人呢干什么职业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品质怎么样?就拿影视界那些明星来说吧,表面看很高雅很光彩,走哪里都是狂热的粉丝一大堆,究其实呢,藏污纳垢,男盗女娼,吸毒、狎妓、潜规则……什么没有?但人家照样活得开开心心,满口的爱情,‘艳照门’知道吧?”

“知道。”

“比艳照门还狗血的事多了去了,只要你女朋友没有真正从事那种职业,按摩算什么丢人的事?人们工作疲劳了,有人帮忙松弛神经,舒缓紧张情绪,很正常嘛,按我们共产党的说法,她那也是为人民服务。”说这些话,我有一半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唐倩倩这女孩的确不错,也是真心实意爱江家涛的,从外形上看,二人绝对是神雕侠侣。

江家涛经我一劝,脸色好看了些,我知道他心里那道关还没有过,这些事也勉强不得,如果他是一个保守的人,就是暂时不计较,只要心里有了阴影,今后也难免出现裂痕,两口子的事不同于耍朋友,一辈子很漫长,真的很难说的。

交上论文,党校就算毕业了,告别同学回到杨柳镇,县委非常重视杨柳镇的发展,提前配备了领导班子,吴小青和黎小兵下到镇党委和镇政府作。

248 【还债】

衡大海从湖北回来,我就专门安排他负责竹溪甲鱼项目,宋金刚把工作委托给付书记,抽出身来负责山上九个村的食用菌项目,林业站负责配合县林业局搞好板栗技改项目,组织员杨红旗负责基层组织改革试点,“御杨”公路已经开工了,由副书记吴小青、副镇长孔林牵头负责,杨柳镇的开发也进入了前期的准备动员阶段,人大马文忠负总责,镇上其余干部都加入工作组。

按规划,六条由南至北的大街是这次开发的重点工程,其中的一条主干道“弘武路”南接吴锦高速,北通开发园区,中间穿过一片居民区,拆迁成了头等大事,事关开发建设的成败。

为了杨柳镇的开发建设,县委特别做出决定,县建设局在杨柳镇设立分局,又将分管规划设计的副局长武奉先安排来兼任局长,八名干部常驻分局。

据前期摸底结果,光拆迁户就有一百七十二户,其中也有镇上的干部,包括镇长李影寿的“别墅”。

招投标工作早已经展开,古震拿下标书没有任何悬念,这些天他公司的机械设备正源源不断向杨柳镇驶来。

这些天我基本上是守在御柳路建设工地上,前期的毛坯路、开山放炮基本上由各村分段包干,个别村又抓阄分到了户,村民一旦明白修路的意义,不用动员,干劲比谁都高,为了体现党委政府的决心,我和李影寿、马文忠、黄尘中、吴小青等党政领导亲自参加了一天劳动,虽然戴着手套,手掌仍然被磨出了几个血泡,晚上郎燕给我用热水洗手,疼得我呲牙咧嘴,虽然劳动人民出身,可脱离这个队伍太久,老子也有点变色了,想当初,我才十八的时候,暑假回家干活,抵得上一个主劳力,现在刨一天土,居然也累得腰酸背痛,血泡满手,太祖搞忆苦思甜看来是有道理的啊,成天坐机关,渐渐的就离人民群众远了。

“逞什么能啊?”郎燕一边给我搽软膏一边埋怨。

我满不在乎,“这有什么,打几个血泡而已。”

晚上睡觉,一躺下我不由自主呻唤了一声,郎燕道:“看看,知道厉害了?还几个血泡而已。”她边说边上床给我锤腿按摩。

“主意,你别动了胎气。”我见她有些使劲,提醒道。

郎燕骄傲道:“放心,我天天走路,医生检查说一切都好着呢。”

我正要说话,电话突然响了,是钱大军打来的。

“陆书记吗?我是钱大军哪。”

“钱老板有什么吩咐?”

他电话里一串哈哈,说道:“我哪敢吩咐你啊,领导这不是臭我吗?陆书记能出来吗?”

“有事?”许久没联系了,每次和他见面都有好事,所以虽然这时候是属于我们夫妻的时间,我仍然对他很客气。

“事情是有一点,想当面给你汇报。”

“这样啊?你等等。”我蒙住电话对郎燕道,“老婆,钱大军请客,我要出去一下。”

郎燕通情达理,说道:“去吧,别多喝酒哈。”

“知道了,好啰嗦的婆娘。”

郎燕轻轻打了我一巴掌,娇声骂道:“放肆。”

我给钱大军回了,问明了地方,穿上衣服,和刘姨说了一声出去了。

我开上丰田越野,直奔皇城酒楼二楼按摩中心。

迎面碰上何冰,招呼了一声:“何姐。”

“陆川,好久没来了啊。”

“市委党校学习了三个月,王局长呢,没来?”

“他出差到省城去了,明天才回来,有事吗?”

“没有,就问一声。”

何冰向我背后看看,奇怪道:“就你一人?”

“是啊,”我见她想安排,说道,“有人等我。”

她招呼吧台一女子,“小谭,带陆先生去。”

我对那叫小谭的女子说了房间号,她直接把我带到了房间。

“陆书记,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我嘴上客着气,心里却暗自想到:难道又有什么好事要照顾我?只见他投入没见他提条件,老子有些不踏实。

这是间双人按摩室,我一到就有两位女子进来,一看没唐倩,问道:“唐倩呢?她今天没上班吗?”

我本意是问问唐倩的情况,钱大军却不容分说,对走向我的小妹道:“你出去叫唐倩来。”

小妹脸上很不高兴,钱大军既然献殷勤,我也懒得解释,不一会唐倩就进来了。

“哥哥,是你?”

“嗯,”我瞟了她一眼,“看起来你好像不高兴啊?”

她勉强笑了一声,说道:“没有,我哪能不高兴呢?”

“小唐,是不是和男朋友吹了?”

“谁说的?我们只是有些误会罢了。”她是个好强的人,一边说一边在我头部按摩起来。

“误会就好,是误会就要积极沟通,千万别相互斗气。”

“哥哥好像很关心啊,小妹好感动。”

“小唐,说真心话,我希望你们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也许他真的是误会了,前次我也说过,遇到这种情况你什么也不要隐瞒,坦坦荡荡说出来,如果他还是不能谅解,那就没什么值得挽留的了,强扭的瓜不甜。”

“嗯。”她答应着,一滴泪水却滴在了我额头上,她立即用手抹去,嘴里不住的道歉。

“你不用歉意,真正要道歉的不是你。”我这时候心里有一丝内疚,她的痛苦里也有自己的一份罪恶。

钱大军好像睡着了,我和唐倩交谈他一言不发,生似失聪了似的。

按摩做完,唐倩倩说了一声:“哥哥你休息吧,我们出去了。”

我点点头,寻思着再找江家涛谈一次,看看他真实想法是什么。

“陆书记和小唐熟悉?”钱大军终于开口。

“也不是,来消费过两次,感觉她技术很好。”

“这女子很有个性,一般人是不搭理的,姐儿爱俏,娱乐场所的铁律。”他话里透露出曾经被拒绝过的不满。

“人之常情嘛。”我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淡淡的应付道。

房间就我们两人,门一闭,显得十分安静。

钱大军直截了当的问道:“陆书记,听说杨柳镇开发先期工作差不多了?还建房没有开建吧?”

“啊,你有兴趣?”连收了他那么多钱,估计也是该从我身上拿回去的时候了,商人干什么都是讲回报的,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呵呵一笑,说道:“要看陆书记给不给我这碗饭吃了?”

“还建房一共三期,你想搞哪一期?”我想尽快还清他的阎王债,免得没完没了,和这些人打交道,必须本着少而精,多了暴露的几率太大,栽倒一个就有可能把自己牵连出来。

“三期不会同时建设吧?”钱大军露出了商人贪婪的本色。

我心里有些反感,淡淡回了一句:“那是当然。”

“陆书记,这样说吧,希望你三期都交给我做,保质保量完成,而且……”他做了个不白做的手势。

统还统建房是纳入政府统一规划建设项目里的,土地不搞招投标,实行划拨,承建商利益有保障,想不到他胃口这样大。

“先搞第一期吧,后面的要看资金情况。”我不想承诺太快,走一步看一步。

钱大军也是一个爽快的人,“行,我先把第一期搞出来领导看看。”

“老钱,我把话先说在前面,政府现在很穷,县财政只能拿出一千万,而且主要是作为撤迁补偿老百姓的,你可能要垫一部分资金,第一期一百套,共九千平米,你先合计合计。”

“这些我都知道,没问题,陆书记你放心吧,只是交房时希望能把余款结清就是了。”

“应该没问题。”等他把房子建成交付使用时,光地皮卖的钱就上亿了,哪里还缺他这两个。

第二天我把他介绍给了马文忠,马主任自然知道我的意思,钱大军随即和黎小兵具体磋商去了。

249 【吹牛不误砍柴功】

下午刚上班,古震居然找上门来。

“什么东风把古老板吹来了?”上次和他一起干了“一次坏事”,心里突然感觉近了许多,这人不但有商人的机敏和奸诈,还有政治家的复杂的头脑,和他一起能获得许多新的思想。

“早想来拜访陆书记了,怕打扰你的公务。”古震大咧咧的坐下,赵欣欣进来泡了开水。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小衙门恐怕吸引不了古老板的兴趣才是真的。”

“错,我和朋友打交道从来是看人不看职务,对了就是朋友,不对我转身就走。”

“有个性,我有些受宠若惊。”

他呵呵一笑,说道:“我们就别来这些客套话了,我今天来除了找到你办公室外,主要是想和你吹吹杨柳镇的未来,怎么样?有兴趣听我唠叨几句吗?”

“求之不得啊,就在这里?”

“最好找一个清静的地方。”

“清静的地方?”我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张清芳的饭店,最近她搞了个喝茶聊天的茶厅,档次很高,生意十分火爆。

我随即否定了,交通局马局长、赵大富等是那里的常客,和古震交往还是隐秘一点好,“我们去县城的皇城酒楼?”

他点头同意,“行,现在就走。”

我给李朝宗招呼了一声,坐上古震的奔驰,半个小时就到了皇城酒楼,直接找到何冰,要了一间茶厅。

我本想叫王文刚也来的,想到这古震是专程找我的,恐怕会有些私人的话和我说,于是罢了。

“园区建设还顺利吧?”

“我刚从那里过来的,黄尘中天天像催命一样,这人工作起来是狂人。”

“哈哈哈……镇上都说他是拼命三郎,领教了?”

“是啊,共产党的干部如果都像他那样搞工作,共产主义离实现不远了。”

我知道黄尘中不但把工业园区建设当成了自己工作,更是把它当成了政治前途上的一块奠基石,几乎是孤注一掷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宽宽的脑门说道:“不说黄尘中了,古兄有什么好的主意教我?我是洗耳恭听咯?”

他不慌不忙,低头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教是不敢当的,我们相互探讨相互启发一下,我这个人喜欢和有见识的人在一起吹牛,我的格言是:吹牛不误砍柴功。”

“愿闻其详。”

“经商和做官一样,脑子时常要保持清醒,不停的思考,但是一个人知识和见识是有限的,总有想不到的地方,于是我通过和不同的聪明有见识的人在一起吹牛,既增加了见识,又启迪了自己的智慧,获益匪浅哪。”

我点头赞同道:“有同感。”

“我在吴德市搞工程搞了八年,结识了许多官场中的聪明人,这些年生意之所以还不错,自我总结就是吹牛吹出来的。”

“哈哈哈……能像古兄这样凭智慧赚钱的老板,生平见到的还是第一人,佩服。”我是真心说的,像这样发自内心佩服一个,除了薛秋阳外好像只有他了。

“谢谢,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所以我现在也对你说点真心话,也许对你实现个人抱负,搞好杨柳镇的工作有些帮助。”他真诚的看着我,声音放得很柔和,“吴德市是西部穷市,几个县区中就先锋县还有点煤炭资源,但资源是有限的,靠煤炭发展先锋县的经济注定是不可持续的,”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老弟,现在什么最紧缺最值钱?”

我思考了一会答道:“你用了两个‘最’,我想配得上两个‘最’字的恐怕只有土地了。”

“对啊,看看全国各地的财政,靠什么?土地!吴德市的土地资源越来越稀少,现在是寸土寸金,地产商纷纷把眼光投向了县城,各县的房价都靠近三千了,看趋势还会上涨。就先锋县来看,我仔细分析了形势,杨柳镇最有开发潜力,比县城都大得多。”

我非常感兴趣,催道:“说说你的理由?”

他语出惊人:“杨柳镇的开发重点不在于制定好的规划,花力气引进多少家企业,而是在于一个字:炒!用各种概念去炒作!”

“哦…你有什么好的想法说说看?”我第一次听到“概念、炒”这些词汇用在地方建设上,以前只知道股市、期货可以炒,难道城镇建设也是当商品一样炒作的吗?

古震双眼贼亮贼亮,在壁灯下闪着鹰隼一样锐利的光芒。他见我有了兴趣,谈话的热情被极度调动起来,“规划我已经知道了,的确是大手笔,高起点,建成后与县城的面积、规模不相上下,如果单从城市功能上讲,一定比县城更具带动性,杨柳镇的工业经济和商贸娱乐业将远远超过临江镇,那时候先锋县的经济就从一个拳头变成了两个拳头……”

我靠,这虾子还真没白吃干饭,脑子已经动在县委领导的前面去了,把杨柳镇规划成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另一极,我是第一次听到,心里便不由得兴奋起来,忍不住补充道:“如果规范一下,可以叫哑铃型经济发展格局。”

“对,哑铃型,”他兴奋之余没忘了拍马屁,“还是陆书记有文化,这样说更科学,好记,我初中毕业,说话俗了一点,冒几句文明一点的话有时候自己理解都费劲。”

我微微一笑,也不戳穿他的用意,“你继续。”

“杨柳镇相比临江镇而言,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首先从地理位置看,它处于吴德市和锦州城之间,吴锦高速在先锋县唯一的一个出口,未来的巴州高速也将交汇在杨柳镇,那时候,县城已经被边缘化了,听说县委正打算再修一条临江镇到杨柳的快速通道?”

我点头道:“刚刚提上议事日程,建成后杨柳镇到县城只需十来分钟就到。”

“这就是商机啊,老弟。”

“你说。”我渐渐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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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道个歉,今天领导请吃饭,不去不行,去了还要搞赌博,晚了。

250 【以地生财】

“你想想,县城也要向杨柳镇靠拢,县城现在的房价是多少?杨柳镇是多少?相差一倍多吧?”

“嗯,杨柳镇刚过一千。”

“如果把房价炒到和县城一个水平……嘿嘿,政府光卖地皮就发了,县城一亩地平均在八十万,杨柳镇不过三十万多一点吧?你想想,如果涨到八十万一亩,那收入是个什么概念?”

“房价涨成和县城一个价,老百姓还不撬我陆川的祖坟啊?”老子发现这些奸商诡诈心黑,完全不讲政治,只要能赚钱,什么办法都敢想。

“呵呵呵……老弟,你出去看看其他地方,现在房价是个什么行情?给你一个形象的例子吧:据说某地一开发商的新开楼盘,开盘价一万二,到了第二天你猜是个什么价?一万五,一天涨幅20%,个别城市更惊人,几乎一天一个价,买房子像超市买食用油,都疯狂了,再说了,如果你不涨,你的下一任也会炒起来的。”他得意的笑了一声,继续开导我,“我知道陆书记是个好领导,心里时刻想着老百姓的利益,你可以把土地收来的钱多建民生工程、德政工程啊,取之于民反哺于民,比如多搞休闲设施、绿化带、安居工程等等,既让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还收得了个人的政绩,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想法是不错,实施起来不容易啊。”我心里是很赞同他说的,也只有这种搞法,才是与时俱进的明智选择。

他已经看出了我内心的真正想法,继续说道:“我刚才只说了杨柳镇的交通区位优势,其实杨柳镇最大的优势还在于旅游娱乐业的快速发展,你想想,如果以杨柳镇为中心,画一个一百公里的半径,会有多少AAAA级景区?四个,野山坡、古镇、温泉、徐家沟,凭着杨柳镇现有的娱乐业,完全可以把四个景区的客人吸引过来,杨柳镇本身也可以打造竹溪河山水游,我去看过,那里的自然风光不比桂林差多少,很有发展潜力。”

我大为叹服,在商人的眼里,真的是无处不是商机啊,看来今后得多和这些成天琢磨赚钱的人士打交道,启迪新思路,多搞新举措。

“你说得很有道理,旅游业带动性非常强,有了人气就会有财源,创造新岗位,也可以解决就业问题,而且旅游业还可以与城市建设形成良性互动,提升城市品位。”我努力开动脑筋,思考着杨柳镇未来的发展定位。

古震见我上道,愈加得意,“是啊,有了人气,没人会觉得房价偏高,人们反而会觉得未来还有升值空间,形成强大的购买预期,房价就会在犹豫与疯狂间一路飙升,当地老百姓资产价格保值升值了,只会感谢你的,还会有谁在背后骂你呢?”

“嘿嘿嘿……你说得有些道理,等居民回过神时,物换星移,人早已不是哪个人了,这就是政府的大忽悠啊。”

“陆老弟,自古成大事者谁考虑生前死后啊,你现在搞起来了,百姓只会记得你的好,至于后遗症就像击鼓传花的游戏一样,倒霉永远是后知后觉的,谁先搞谁得利。改革开放以来,凡是积极响应了中央号召的、胆子大的、先行先试的,都发展了,发财了,个人是这样,地方也是这样,看看沿海和内地?沿海的发展就一个秘诀:敢搞!发的是政策财,内地官员思想不解放,战战兢兢,缩手缩脚,丧失了太多的发展机遇,现在差距大,今后差距会更大,杨柳镇作为全省小城镇试点,这是几十年不遇的大机遇,如果抓不住丢失掉,那就太可惜了。”

“照你这样说,这机遇就在‘炒’字上?”

古震肯定的说道:“没错,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此时不炒更待何时?”

“说说你如何一个具体的炒法?”

他诡诈一笑,说道:“股市里庄家坐庄,首先是找题材,杨柳镇目前有三大题材,第一是全省首批小城镇试点,这是天时,是东风,借东风顺势炒作,提升杨柳镇这个‘品牌’在老百姓和各级官员心目中的位置,提高社会的心理预期,具体的*作办法嘛相信你比我在行;其次是区位优势。香港富商李嘉诚说过一句很真理的话,买房子是买地段,从大的区位看,杨柳镇相比临江镇就是黄金地段,升值空间自然广阔得多,给炒作提供了实实在在的空间;三是炒人文。杨柳镇的城市功能定位要以旅游住宿目的地、消费购物目的地、饮食娱乐目的地等为战略目标,大力发展娱乐业为主的第三产业,多规划几个上档次的星级宾馆,引进和扶持几家有特色的饮食企业、大型购物中心。”他越说越有感觉,新主意层出不穷,“另外,围绕城市周围,多建一些以供游人休闲的农家乐、观光农业区、体验农业基地……”

“等等,什么叫体验农业基地?”这虾子自创的新名词听在耳里有些陌生。

古震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是泊来的名词,听人家说了一次就记住了,体验农业的基本意思就是搞大棚或者无土栽培农业,旅游者可以自己去地里*作,比如摘果子、菜什么的,总之是让城里人当一回过农民的瘾。”

“哦,这么回事啊。”

“我从工业园区回来途径一片新农居,一问听说是园区的搬迁户,建筑很有点汉唐风格,可惜规模太小了,如果把公路两边都建起来,那将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农家旅游消费区。”

“是啊,原来是这样计划过,由于事件’的爆发,这事就搁了下来。”

古震一脸叹惜道:“搁下来可惜了,现在可以接着搞啊,我看那里的村民是很富裕的,村里的集体经济一定也很雄厚,只要在政策上略加引导,很快就可以建成,说不定会成为全市的新村建设典型。”

“这项工作估计是没问题的,两个村新改选了村支两委,发动群众工作的能力很强。”我渐渐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比较完善的方案,等宋金刚从山上回来就可以着手研究实施。

古震意犹未尽,“如果老弟胆略够足,还有一个项目绝对是可行的。”

“什么?”

“在竹溪的上游建露天浴场。”

“哦,这想法是很大胆,这里的居民总的来说还是很保守的,虽然娱乐行业遍及大街小巷,但那毕竟是夜晚的事,如果大白天脱光了的男女在一起,估计很轰动。”

“所以我说需要胆略啊。我考察过竹溪河,这条河流经的山崖都是石灰质岩层,对水质的净化功能很强,源头来自大山深处,污染本来就少,可以在竹溪村见拦水坝,第一段放养甲鱼,以甲鱼汤为龙头搞火杨柳镇的饮食业,如果你们下决心搞,我可以介绍一个人为你们搞策划。”

“好啊,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政府出资请他来。”

“这么说你们已经有初步方案了?”

“有,但是没上升到你说的这个高度。”

古震摇头说:“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一定要大手笔,比如想办法到省电视台打广告宣传,效果一定好。”

“不错,值得考虑。”我双手一搓,兴奋起来。

古震笑道:“老弟既然这样看得起古某的主意,我就为你专程跑一趟,请一位高人来量身定做。”

“好,需要多少报酬由他说。”

“放心,他也不会乱要价的,有身份和真本事的人,更看重的是你尊重他,欣赏他,钱还是其次。”

我深以为然。

“竹溪河第二段,靠近杨柳镇的红星村这段,地势平坦,河床地质较硬,可以搞露天浴场,两岸的河滩就可以摆经营摊点,一年就可以把村里的农民搞富裕。露天浴场最大的作用是宣传,你想想,全吴德市都没有,杨柳镇率先搞出来,男男女女短裤短叉,莺声燕语,水中嬉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哈哈哈……绝对对内地人具有视觉震撼力,杨柳镇从此名声大噪,慕名而来的人还会少吗?有了人气就有了一切,一旦大家都认同杨柳镇是旅游目的地,房价超过县城也是指日可待了。至于流经杨柳镇这一段,文章可以做得更大,任何一个城市都是因水而活,没有水的城市是不可想象的,在这一点上杨柳镇又是独一无二的。”他突然把话题停住。

我知道他必有所图,说不定就是在竹溪河上打主意,也许就是这第三段,“有什么就说吧,我希望听到一个比较完美的方案。”

“改造竹溪河,提升城市品位,打造黄金海岸,这就是我找你的主要目的。”

“嗯,这是杨柳镇规划中仅次于六条主干道的工程。”

“你们那规划太小家子气了,紧紧是硬化河堤而已,要搞就往大里搞,把竹溪河两岸作为城市的最大黄金海岸来打造。我说海岸不妥,应该是河岸更确切一些,围绕河流发展城市,依靠河道搞富镇财政。”

“具体一点。”

“现在的河道两岸房子全撤掉,退后一百米建房,两岸以绿化为主,河道上架两座桥梁,我初步测算了一下,总体改造资金将达到两亿到三亿。”

我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两三亿啊,老子想也不敢想,按规划,竹溪河改造不过三千万而已,按他的方案,那是原来的十倍,钱从哪里来?

他大约从我脸上看出了难处,嘿嘿一笑,说道:“陆书记大概是想钱从哪里来吧?放心,如果按我的方案搞,不但不花镇财政的钱,反而会大赚。第一笔钱是向上争取河道改造项目,水利资金国家投入是最大的,一个项目动辄几千万上亿,只要你方案够好,气魄够大,省厅越容易批准,杨柳镇现在是什么?全省试点镇啊,试点不给项目不给钱,试点个球!所以如果打出这张王牌,找人在上面再活动活动,应该有很大胜算,这个工作我可以帮忙做。”

“那好,只要古兄能跑下来,这项目就是你的了。”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和他碰了一下,他说这么多,不外乎就是要承建这个工程。

古震笑道:“那说定了?”

“说定了!”老子也毫不含糊。

“我就知道老弟是个有魄力和胆气、也够朋友的领导。”他很得意,*得我提前开口答应他,估计心里很爽,“第二笔就是土地,每个城市什么地方的地盘最起价?河岸!谁不想站在阳台看看清清的河水兰兰的天?还有两岸的绿树?河道改造完成,最少可以形成能开发的有效面积一千二百亩以上,你算一笔账,按县城目前的平均价计算,光升值这部分是多少?起码在四个亿以上!如果加上项目资金,保守算账也会净赚两个亿,这还不包括房地产开发带来的税收收入,用河道改造资金搞城市项目,名正言顺的把国家的项目资金变相变成了财政收入,这就叫‘偷梁换柱’,许多城市都在使用这一招,总体来说就是‘以地生财’,围绕土地做大文章,既解决了城市建设问题,又增加了政府和百姓的财富,更重要的是,对你个人仕途发展来讲,增添了一颗重要的砝码。”

古震这一番谈下来,的确让我大开了眼界,拓宽了思路,晚上回到家里,嘴里吃着饭心里还在不停的琢磨,差点把菜夹到鼻子上,郎燕笑道:“你着魔了?想什么呢,吃饭也心不在焉。”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反复琢磨古震的建议,对杨柳镇的发展逐步形成了一个新的战略规划,第二天下午临近下班时,把李朝宗和江家涛叫来,把具体想法说了,吩咐他们用两天时间搞一个材料:题目暂定《关于依托城镇开发实现杨柳镇新跨越的构想》。

年底事多,更新慢一些,大家谅解。

251 【父子谋略】

说完一看时间,已经六点了,郎燕打来电话问多久到家,我没回答,问道:“你爸回家了吗?”

“回了。”

“我马上回来。”

急急忙忙收拾好,半小时就赶到了家,正好赶上吃饭。

郎一平最近在各行业搞调研,估计是为参加市委全委会做准备,先锋县今年出了事件”,这次市委全委会又把做好群众工作作为主要议题之一,注定先锋县会成为会议的焦点,他调研的目的也就是要掌握全县的基本情况。

我见他吃饭时比往日沉默了一些,有意说道:“爸,最近工作很忙吧?”

“是啊,市委下周就召开全委会了,目前的一些情况不容乐观啊。”

“也不是我们先锋县特有的吧,各地都差不多。”

他抬头问道:“你那里现在群众的思想状况怎么样?”

“很好,比以前稳定得多,群众的参与激情空前高涨。”

“我记得你们从镇上派了两个干部兼任村支书吧?”

“对啊,都是镇上的实力干将,不到一个月就把群众发动起来,制定了村民议事规则,村里的制度健全了,一切村务都上墙公示,阳光晒账。”

“这是很好的经验啊,阳光是最好的化解老百姓与党委政府矛盾的法宝……”他还想继续阐述,刘姨和郎燕一齐埋怨。

郎一平笑道:“不说了,家里搞的的则天政治,女人的天下。”

“你们白天人影不见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在一起,还谈工作,是不是该自己检讨了?”郎燕现在是家里的绝对大熊猫。

郎一平宽厚一笑,对我道:“陆川快吃,我们书房谈。”

这正是我想达到的目的,今天必须把心中的思路说出来,趁着规划还没有上报市局,可以提前修改。

饭一吃完,我们就钻进了书房,郎燕乖巧的给我们一人泡了杯开水,她肚子微微有些凸出来,身体也一天比一天笨重。

“我来嘛。”我起身献殷勤。

郎燕大咧咧道:“没事,医生说就是要多活动。”

我在旁边安了一把椅子,拉她坐下,郎燕对我越来越有一种依恋,有了身孕,好像我成了她们母子的依靠。

“陆川,你说吧。”郎一平早看出我有事汇报。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经过这些天的思考,我感觉杨柳镇的规划有些局限性,不能完全发挥出全省试点镇的功能和作用,必须重新定位。”

“嗯,你说说思路。”他沉吟着,似乎也进入了思考。

“既然是全省的小城镇试点,而且是全吴德市仅有的一个,首先从战略地位上就得提到一个应有的高度:那就是全市第一!这是最起码的目标,也是基本目标。要达到这个高度,杨柳镇的开发就不应该单单考虑杨柳镇的问题,而是全市全县的问题,我想起码应该从全县的战略眼光来规划杨柳镇的发展吧?”

郎一平不易觉察的点了一次头,平静说道:“你说具体一点。”

“站在先锋县全县的角度审视,我们县目前总体来说还是农业为主体的经济架构,虽然这些年引进了不少外来企业,煤炭产业比重也不轻,但各级领导真正的工作重心还是在农村农业和农民问题上,全县近百万人口中,城镇人口不足三十万,换句话说,先锋县的城镇化率仅仅只有百分之三十,远远落后于全国全省的水平,我们现有的乡镇百分之八十都不具备统筹城乡的功能,农民和城市居民完全是两个概念,同一片蓝天下,过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这是先锋县的基本现状。”我说得兴奋,忍不住低头喝了一口水,抬头看他很期待我继续说下去,知道他也曾经思考过这些类似的问题,心中就更有底气了,“现在把杨柳镇定为全省试点,说明省委或者中央的思路就是想在农村探索出一条以小城镇建设来统筹城乡这样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城市农村一体化发展模式,这是我对试点的基本判断。”

“没错,省委就是这个意思。”他点头肯定。

“翻开先锋县的乡镇分布图,看看临江镇和杨柳镇像什么?哑铃型!先锋县要发展,要跟上全国城镇化发展步伐,完全可以实行哑铃型发展战略,以临江镇和杨柳镇为依托,全面带动先锋县城镇化发展。杨柳镇有这个优势也有这个条件,明年巴渝高速就要动工,加之吴锦高速,杨柳镇相比临江镇而言,在交通位置上占了先机,如果把杨柳镇的开发纳入全县经济发展的另一极,就能实现先锋县经济的两翼齐飞。”我热切的望着他,郎一平听着,不由自主离开了椅子,在屋子里来回度着步。

“爸……”郎燕想开口催促,我立即阻止她,郎一平还在思考。

过了一分钟,他停下脚步,说道:“思路很对头,以杨柳镇现有的经济总量和未来的发展速度看,完全可能成为先锋县第二个经济发展的引擎,工业园区的建设就是循着这个思路放在杨柳镇没有放在临江镇,要实现以小城镇统筹城乡的思路,必须要有产业的支撑,光有城市不行,就业问题,持续发展的问题……等等都必须依托产业的大规模可持续发展。你再说说杨柳镇该怎么搞?”

“对杨柳镇发展的思考,我初步是这样想的:打造优质的人居坏境,集消费购物、娱乐、产业集聚为一体,不断完善城市功能,在农村,通过新村建设,依托项目,最后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

郎燕插嘴道:“你说得好复杂,好像说天书一样。”

我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强化城镇改造,增强城镇的辐射和聚集能力,在广大的农村,加快道路、养老、医疗、学校等硬件建设,有条件的村可以实行农房统一规划,集中安居,政府加大公共设施的投入和建设,实现资源共享。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农民不用进城就可以充分享受到与城市一样的上学、医疗保障、生老病死的照顾等等一切政府福利,公民权利的平等化。中国的特殊情况,不可能让所有的农民都涌进城来,城市也不可能容纳这么多人,迟早会在农村就地消化,这样就可以实现乡村城镇化。”

“资金从哪里来?你思考没有?这是一笔天文数字。”郎一平一语中的。

我一天思考下来,心里已经认同了古震的“借地生财”思路,以城镇开发所得收益,反哺农村,听他一问,不慌不忙的回答道:“资金就是一条:借地生财。调整杨柳镇城镇整体规划,在原有的六横九纵的基础上,以竹溪河改造为中心,拓宽两岸的城市规划面积,现在的规划面积为十二平方公里,新规划可以达到十七平方公里,在竹溪河两岸搞土地开发,建楼盘,所得的土地收益和税收等,除了用于城市的功能建设外,百分之六十可以拿来反哺农村,如果再争取上级的新村建设资金,加上村民的投工投劳,分期分批规划、实施,就可以逐步实现农村的全面小康。”

郎一平听得眼睛一亮,夸奖道:“不错,你在这短短几个月能有这样的思路,不容易啊,关于城乡统筹实现中国的城市化道路,这可能是中央领导也在思考的问题,中国太大,情况复杂,各地发展也不平衡,应该允许多种模式实现城乡一体化,你提的这个问题,我们县委目前也还没有研究过,思想超前,能不能这样干,我现在无法给你明确答复,要看这次市委全委会有什么新的精神,如果市委有这样的动向,你就可以大胆的先在杨柳镇搞起来,改革嘛,小平说过,‘摸着石头过河’,这件事前所未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东西,就得改革创新。”他越说越兴奋,对我说道,“你回去搞一个方案来,粗一点也没关系,关键是要把线索厘清,我找洪书记汇报汇报,全委会结束,我们县委常委会就这个问题作一次具体研究和讨论,你利用这段时间,搞一个具体的东西来,越具体越好,包括一些项目都可以列出来,在常委会上作一次汇报。”

看起来他是初步认可了,心里很高兴,问道:“调整规划的问题……?”

“调,我给王文刚招呼,叫他把局里最得力的人都派到杨柳镇来,重新规划。”他笑道,“陆川啊,你这样一搞,杨柳镇的城区面积已经超过县城了啊,这在中国可能也是很罕见的了,那不是哑铃型了,而是一大一小的两个拳头,再过几年估计会有人建议搬迁县委县政府了。”

郎燕得意道:“这样不好吗?陆川搞好了也是你的成绩啊,老爸,我发现你说话有些酸溜溜的。”

郎一平爽朗的大笑着,他这不是酸溜溜,而是有些得意,如果我这一锤子下去成功了,市级班子里迟早会有他的位置。

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格局,他怎么可能嫉妒呢?

252 【贾春花】

回到卧室,郎燕对我说道:“陆川,我发现你们男人当官像吃鸦片。”

“怎么说?”

“越当越有瘾。”她有些轻视的样子。

身在官场,我平时很少想到这个问题,经她一提醒,仔细一想,郎燕说得一点不错。

人们常说:千里为官只为财。

其实当官上瘾还有一个原因:权力的控制欲望。有了权力就可以控制一定数量的人财物,就可以支配这些人财物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实现某一种计划或达到一定的目的,满足人的支配欲望,而这种欲望与对金钱的贪婪是一脉相承的,甚至比贪钱来得更强烈,这就是为什么明朝的太监在失去了对女人的原始欲望后,把对权力的欲望发挥到了极致,看见别人在自己权力魔棒的飞舞下挣扎、求生,从而得到一种心理补偿式的满足。

同样,这种理论也能解释为什么当前官场中有些怀才不遇的人,一旦得到领导的赏识,可以肝脑涂地,不计前嫌、不计报酬的为领导鞍前马后的忙碌,这种所谓人生价值的实现,究其实也是依附、崇拜权力的一种隐性心理的满足,因为有时候他(她)明知领导吩咐的工作对自己无用而且对其他人有一定损伤,也会乐此不疲的去完成,表面上是“士为知己者死”,其实是一种对权力奴性的体现。

我看着郎燕洋洋得意的表情,说道:“当官没有瘾,谁还愿意当?你说这话等于没说。”

“我不反对你当官,只要你不迷失自己就好。”

“我会吗?陆川有这样年轻漂亮又温柔又体贴的老婆,时刻都是清醒的,只有见到你才犯迷糊。”说着我把手悄悄的摸上了她的*,轻轻的抚揉着。

郎燕平躺在床上,闭眼享受我的爱抚,不一会就呼吸粗重起来,那声音刺激得我血液沸腾。

过了一会,她把嘴凑近我耳旁,悄声说道:“我要……”

我心中一热,脑子还比较清醒,问道:“你疯了?不是没法吗?”

“医生说轻一点还是可以的。”

我全身快速激动起来,为了忠于她和自己未来的儿子,这些天一直抵抗着各种诱惑,血管都快爆裂了……

第二天精神特别充足,神采奕奕,回到杨柳镇,皇妃村的书记刘玉昆下来办事,被我恰巧碰上。

他率先招呼了一声,我看着他心中一动,说道:“老赵,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跟着我屁股进了房间坐下,我亲自接了一杯水给他,赵玉昆屁股一欠,有些受宠若惊。

我问了一些山上的情况,他一一答了,修路、板栗嫁接、食用菌项目的前期备料一切都很顺利,我满意的鼓励了他几句:“好好搞,山上的村民就看你们当领导的了,有了好的火车头,群众才会真正找到正确的方向,脱贫致富,实现小康目标。”

赵玉昆感激道:“陆书记,我们全靠你啊,大家都私下商议着,等路修通了,要在御园村村口为你立一个德政碑呢。”

我警惕的问道:“谁出的主意?”

赵玉昆洋洋得意:“我提出来的,大伙儿都一致赞成。”

“乱弹琴!你给我立即打住,搞什么德政碑?我们都是共产党的干部,为人民服务是本职工作,干一点应该干的事都要立碑吗?那我们那些老帅、革命先烈应该立多少碑?”我指着他说道,“愚昧,还搞旧社会那一套。”

赵玉昆脸红脖子粗,坐着不知所措,我安慰道:“幸好你今天说了,我全当没这回事发生,回去后给大家传达,今后一律不准搞这些封建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出发点都是好的,我谢谢大家的好意,只要你们把我说的几件事搞成了,对我就是最大的感谢和支持!”

“陆书记,我回去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我笑着问道:“贾春花姐妹怎么样了?”

“好着呢,贾春花很勤快的,现在变化很大。”

“哦,我想在下面给她找一个工作,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赵玉昆喜道:“好啊,春花遇到贵人了。”

我淡淡一笑,给张清芳拨了个电话:“张经理,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好,我马上到。”

不到十五分钟,张清芳就进来了。

我把二人相互介绍了,张清芳大大方方伸出手,微笑道:“认识赵书记很高兴。”

赵玉昆见她青春漂亮,小手白嫩似玉,一只*的手掌迟迟不敢伸出来。

我见了笑道:“算了吧,你漂亮得把我的干部都晃花眼了。”

张清芳咯咯咯一串娇笑,回道:“不是我的问题,赵书记太谦虚了。”

我招呼道:“老赵你坐下说话。”接着又对张清芳说道,“我上次去皇妃村,一对姐妹失去了父母,无倚无靠就叫赵书记暂时收留了,姐姐叫贾春花,今年应该是十六岁吧?”

赵玉昆说道:“已经十七岁了。”

“妹妹有些智障,一直留在老赵家里也不是办法,我想叫她到你店里帮忙,你看怎么样?”

“好啊,什么时候来?”

赵玉昆积极回道:“我明天就带她下山。”

我补充道:“按《劳动法》规定,她还没满十八岁,正式用工属于违法,我们总不能知法犯法吧,你把她当失学儿童收留,叫她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就行了。”

张清芳沉吟道:“如果不签正式用工合同,工资也不能在账上体现,咋办?”

“用红利支付,一月两千,年终算账时扣除。”我不能说得太明白,张清芳自然听懂了。

赵玉昆一听一个月可以挣两千,愣了一下,唏嘘感叹了一回。

妥善安排了贾春花,我心情很好,对赵玉昆说道:“老赵,你明天把人直接带来找张经理就行了,她会妥善安排。”

赵玉昆千恩万谢的去了。

张清芳笑道:“陆大哥又救了一个穷苦的姐妹,我也向你学习,每个月再给她五百。”

“不用,你一个月三千多也不宽裕啊?”

“呵呵呵……你还没算上我年底的提成呢?”

我见她眉飞色舞的,估计效益不错,问道:“那能有多少?”

她伸出一根食指,“至少这个数目。”

“生意有这么好吗?”

她责备道:“你对自己的企业也不关心,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想起党校同学,吩咐道:“星期六你准备一桌,另外晚上再搞一锅王八汤,我要请几位市里的客人。”

“王八汤?那可是稀罕物,市面上很少见了,要碰运气的。”

“你找黄尘中要,一定没问题。”

张清芳笑着答应了,我看她完全没了心里负担,心情开朗得像秋日的长空,碧空如洗,心里一动,问道:“赵大富还是经常来店里吗?”

“嗯,”她回答有些谨慎的样子,解释道,“店门大开,迎八方来客,只要愿意来店里消费,我管他什么目的,一律热情接待。”

“是嘛,有钱不赚是傻瓜,只要他不暗地里使损招就行。”

“不会吧?这是法治社会,他虽然有钱,还敢怎么样?”

“饭馆他肯定不会怎么样,关键是怕他对人不对物。”

张清芳感激道:“谢谢陆大哥关心,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没事我先走了。”

253 【请客】

我点点头,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心里还真有点吃不准。从王文刚的介绍中,我明确认识到赵大富这人做事是没有底线的,这些年发财了,国家的法律、社会的准则、道德,在他眼里就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国家转型期,什么样的鸟没有?郎一平尚且担心有人报复我,何况一个弱质娇女?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县城,她可一直是住在杨柳镇啊,前次张清芳提到赵大富有朋友到杨柳镇,老子原以为是鲁大东,现在也没音信,不知道搞的什么鬼?

我越想越有些迷糊,联系上杨青山。

“青山,忙吗?”

“是啊,洗煤厂的事该着手准备了,有事吗?”

“我想问问赵大富的近况,有没有新动静?”

“他近一个月好像一直呆在杨柳镇,估计是为了凉水泉煤矿吧,据说他再找人疏通关系,王三合局长还没表态。”

“嘿嘿,看来我得找三合局长烧把火,再给他上点紧捁咒。”

“你不知道他已经把市局的张局长和王三合都请到凉水泉去过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

“你在党校学习期间吧。”

“没人给我汇报啊?”

“李镇长出面接待的,还是在我们的养生堂吃的饭。”

狗日的居然避开我,估计是有意选我不在的日子。

“知道了,你工作要抓紧。”

我放下电话,思考了一会,立即给安校民打了电话,问清了情况,原来赵大富通过通过苟大全邀请张局长来先锋指导工作,王三合作为主管负责人参加了全程陪同,就是来看看煤矿整改后的安全生产情况,没有涉及到其他的。

安校民越这样说老子心里越是不放心,赵大富会有这么好心,为了煤矿安全费车又费油的?背后一定另有故事!安校民毕竟是一股长,他怎会知道内幕?

“不行,得约个时间找王三合搞清楚他的图谋。”我暗暗拿定主意,决不能让赵大富得逞,这不仅涉及到个人以前恩怨的问题,还有先锋县的政局问题,要趁着目前的有利时机,彻底铲除原来“三人帮”留下来的势力。

李朝宗把初稿写出来了,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觉得还有未尽完善的地方,认真一思索,感觉还不是很清晰很具体,主要是在产业这一块,项目数量和规模、还有技术含量上不是很有说服力,不解决产业发展问题,一切的规划都像是建筑在沙滩上,没有基础也没有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十七平方公里的土地总有卖完的时候,那时候靠什么发展?无工不富,这是真理。

以杨柳镇和先锋县现有的工业企业看,还不足以支撑起未来的发展需要,必须引进大项目,高技术含量的项目。

思路有了,规划做好了,项目才是实实在在的填充物,这项工作应该提上党委的议事日程上来了。

我修改了一遍,叫他打印两份,下班时带回家送给郎一平一份,他星期四到吴德市报道,星期五市委全委会就召开了。

本来担心市委开会,周文、温军等来不了,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拨通温军电话,他居然满口答应了,而且还答应帮忙联系其他三人,“温科长,那就拜托你了。”

“没事,都是同学嘛,张部长很看好你哦。”

“谢谢温科长在领导面前美言。”

“哈哈哈……说一两句话又不费神,没事的。”温军不愧是搞组工的,人情世故精得像猴子,不知不觉间让你感觉到他的能量无处不在。

我和张晶晶、吴军、柳如烟联系上了,他们都没二话,答应得极为爽快,像这种近距离和吴德市未来的政治精英们打交道的机会,只有傻瓜才拒绝。

吃饭吃的是一个气氛,饭菜质量倒在其次,气氛好了喝二锅头和茅台没两样,吃萝卜就如同吃人参。

气氛如何才好?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是饭桌上最大的润滑剂。

星期五下午我把孙丽丽叫来,说了情况,准备叫她也参加,孙丽丽聪明、机警,办事叫人放心,人长得也不错,加上张清芳、张晶晶、柳如烟,可以说把先锋县政坛上比较有姿色的美女网得差不多了,而且是各具特色,效果应该不错。

孙丽丽听了我的意思,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我叮嘱道:“你给黎镇长说一声。”

“晚上说是一样。”

“你们准备多久办喜事?”

“最快也得明年吧,小兵爸妈的意思要搞隆重一点。”

“那是应该的,人生就这一次大事,像郎燕,现在还时常遗憾。”

“你们是没办法嘛,燕子还是通情达理的。”孙丽丽和郎燕的感情似乎越来越深了,任何时候都偏向她说话,说不定她好肩负着帮郎燕看顾我光荣任务,没哪个女人是真正放心自己的老公的,深情若郎燕这样的也不能例外。

“说好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孙丽丽点头答应。

“准备七份礼物,金额大概在三千元左右。”

“什么礼物?没什么合适的啊?”

我想想杨柳镇的土特产,除了甲鱼有名气外的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甲鱼是活东西,家庭未必做得好,再者比较稀少,不容易搞到手,像张晶晶独身一人,拿回去怎么办?

我正穷思默想,孙丽丽突然笑道:“有一样东西保证每个人都喜欢。”

“什么?别卖关子啊?”

“购物卡。”

我摇头,“没什么特色。”

“你错了,没特色才叫有特色,你想想,如果我们给每个人在常春藤购物中心一张三千元的消费卡,那里面的东西多少?成千上万,要啥有啥,可以满足每个人的需求。”

我见她说得兴致勃勃,估计差不了,女人毕竟在这方面比男人有经验,“好吧,你提前办好。”

晚上我吃饭时给刘姨和郎燕说了明天请客的事,郎燕一脸失望的表情,我安慰道:“就两个白天,晚上我还是回家来,孙丽丽也参加。”

“陆川,请什么人?星期天也不休息?”

“党校的同学。”

郎燕听说孙丽丽也参加,脸色开朗了许多,我顿时明白了二人私下有鬼,心里却没有任何被监视的那种反感,毕竟这二人都是我最近的人,她们出发点不外乎是为了怕我行差踏错,误人误己罢了,也是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心里想通了、释然了,代而起之的是温暖和感动。

第二天我和孙丽丽赶到杨柳镇不过半小时,张晶晶和吴军、柳如烟等就赶来了,十分钟后温军等也顺利抵达,见了面大家非常亲切,似乎是久违了的老朋友,孙丽丽头天就在白云宾馆订好了房间。

大家寒暄完毕,温军提议道:“我们到了陆书记的地盘,一齐出去参观参观。”

张晶晶立即响应:“陆书记大手笔,请他给我们当向导,介绍杨柳镇光明的未来。”

我谦虚说道:“一切都是草创阶段,恐怕要人各位同学失望了。”嘴里说着,脚下已经朝外面走了。

八人集中在两辆车上,温军张晶晶率先爬上我的车,吴军犹豫了一下,也上来了,柳如烟则上了贾传先的小车,通过倒车镜,我发现温军脸色很难看,张晶晶明明也发现了,做得像没事的人一样和吴军并排坐在后座上。

路上,温军像是无意说了一句“老贾在家耙耳朵,一离开老婆的视线就是一头狼。”

张晶晶接道:“这是男人的两面性,一真一假。”

温军笑道:“张书记打到一片啊,陆书记和吴主任都是这样?”

“哈哈哈……温科长把自己排除在外,是不是证明自己很男人?”

“我这是用实例验证张书记的理论是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如果你们两人都不是,只证明一件事:张书记这个未婚女青年,在关于男人的问题上是没有发言权。”

张晶晶反驳道:“温班长这个结论是建立在谎言上的,陆书记吴主任能说真话吗?依据的事实就靠不住,怎能说是我的错?”

吴军一直默然,很少接话茬,就我们三人斗嘴。

我拉着他们围绕杨柳镇的三条大街兜了一圈,然后沿着新修的油面路开进正在施工的园区,大家下车,我指指点点介绍了。

杨学诗听得很认真,问道:“今年能完工吗?”

“五通一平年底必须结束。”

他点点头,说道:“煤化工的产业链很长,一定要注意集群式引进企业,在一个产业链上发展,这样才能做到纵深开发,做精做强,利益达到最大化。”

我点点头,“搞企业我们是外行,杨科长今后多来指导。”

贾传先突然道:“陆书记,说起煤化工我记得杨柳镇有个什么凉水泉煤矿,规模有多大?”

“一年十五万吨左右。”

“不大嘛。”

“是啊,杨柳镇有四个矿,最大的年产三十万,凉水泉属于第二大矿,贾队长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先锋县第一牛人赵大富,谁不认识啊,我们在一起吃过一次饭。”

我心里一惊:赵大富果然在四处活动!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赵大富钱是挣了不少,主要是靠赵家沟老煤矿发的财,凉水泉煤矿问题很多,原来的老板逃跑了,他是后来接的手,我在县煤管局工作时,对这矿上的情况很熟悉。”

“有时间还要向陆书记请教,我们也算半个同行了。”

“那是。”

随后我利用边走边看边说,谈了对杨柳镇开发的设想,张晶晶嫉妒道:“陆书记这样搞下去,我们这些边缘小镇就更是不起眼了。”

杨文道:“像杨柳镇这样开发下去,莫说是你那里,我估计许多县城也得趴下,张书记不用气馁,此路不通还有生路,何必要在乡镇这一颗树上吊死呢?”

张晶晶反应很快,立即问道:“我们基层干部不靠这样奋斗,哪里还有捷径可行?莫非杨科长有什么锦囊妙计?”

杨文用手一指温军,“问他,别问我。”

张晶晶就拿眼看了温军,温军道:“我哪里知道你说的什么?”

杨文不满道:“你们搞组织工作的人最虚伪,有什么啊,位置又不是你们家的?”

“呵呵呵……你劈头劈脑的,我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他说着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是不是说团市委副书记的事?”

“不是这个还有什么?”

“我靠,你说清楚嘛,”他对张晶晶道,“是这样的,团市委空缺一个副书记,市委的意思要面向全市符合条件的干部公开考试,其他条件都好说,唯有一条很苛刻:在正科级职位任职时间必须达到两年,年龄不超过三十岁,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优先选用。我们摸了一下底,全市符合条件的不过二十多人。”他把我们全看了看,“这里恐怕只有你和陆书记符合了。”

“三十岁?截止什么时候?”

“十一月三十号。”

我摇摇头,“我没这个福分了,这里只有张书记适合。”

张晶晶假兮兮说道:“我们这些基层卖嘴皮的,哪里考得过市级机关的领导?我没这个打算,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杨科长温科长的好意。”

柳如烟说话酸溜溜的:“一句话不能解决问题,张书记要拿点实际行动来。”

张晶晶假装没听见,二人这种面和心不和的情况,我们男同学个个心里明白,贾传先道:“实际行动是什么?就是等会多喝几杯酒!”

我一看时间不早了,说道:“贾队长一说酒,肚子还真有点饿了,走!吃饭去。”

===============================鲜花,兄弟们。

254 【燕瘦环肥】

回到饭店,刚停好汽车,就看到张清芳笑盈盈的迎上来了,艳丽的容颜顿时让大家为之惊艳,她声音如刚刚出谷的黄莺,“陆书记,这些都是你请来的贵客?”

我点点头,说道:“是啊,准备好没有?”

“孙所长亲自督查,我们敢偷懒吗?”她抬手招呼,“各位领导请随我来。”

杨文一马当先跟了过去,我反而走在了后面,温军悄悄问道:“这是你镇上的工作人员或是饭店的管理员?”

“养生堂的经理,张清芳。”

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比市里那些酒店的档次还高。”

我微微笑了一下,心里有一丝骄傲。

大家分宾主坐下,贾传先见多了两位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子,情绪十分高涨,我趁机把人员一一作了介绍,在座的男人都不由得把四位女子反复的看来看去,一脸兴奋的神色。

汤锅是特地熬制的,每一份菜都很精致,绝不像一般店里那种随随便便的样子,一看就是动过心思的,包括装盘都是一丝不苟。

杨文赞叹道:“不错啊,全市还很少这样上档次有品味的。”他说话时双眼望着张清芳,不知道他是说菜或是说人。

柳如烟道:“杨科长还没动筷子好像已经饱了。”

“这也没错啊,看看你们四位美女,燕瘦环肥,娇俏可人,秀色可餐,男同胞们,大家说是不是啊?”

桌上男人一齐响应,杨学诗道:“杨科长这句话正确。”

“难道本人以前的话都是放屁?你这话说得欠妥,应该说‘杨科长这句话最正确’。”

“不错,罚酒!杨学诗还没端酒杯就说酒话。”

四位女人也齐声说罚,杨学诗有口难辨,摇头道:“权大压死人,钱多砸死人,没办法。”

他只得提前把面前的酒喝了,杨文警告说:“想喝你就继续说。”

杨学诗见温军想说话,双手合什:“兄弟不说了,放过一马。”

温军道:“今天东道主是陆川,我们听他的。”

我按杨柳镇的酒场规矩,每人先三杯说话,女同胞三口随意。

喝完落座,这时候新上来一斟酒的小女孩,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只见她长得亭亭玉立,眉黛若山,睛若星辰,五官身段无一处不恰到好处,除了皮肤比张清芳略黑外,其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看着眼熟,问道:“这是店里新招的?”

张清芳抿嘴一笑,“你当了人家的大恩人,还不知道她是谁?”

“哦,贾春华。”几月不见我有点认不出来了。

贾春华差点跪下去,我立即用手在双肘上一抬,她起身时眼睛含着泪花,声音哽咽道:“谢谢陆书记,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我也难报得,敬你一杯酒表示心意。”

“不行,你一个小女孩子不能喝酒。”这种情况很尴尬,本来只是一件平常的事,这样一来就有点变味了。

贾春华见我反对,不知道该怎么做,拿眼睛看着张清芳,委屈道:“张姐……”

张清芳轻声说:“你就听陆书记的,用茶水代替,意思是一样的。”

贾春华用茶水和我碰了一次,仰头喝干了,桌上其余的人都静静的看着我们,一半是震惊于贾春华的美丽,一半是想弄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喝酒完毕,张晶晶拉着贾春华的手,羡慕道:“这位妹妹是十足的美人,要是在古代,绝对又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姐姐也很漂亮啊。”

张晶晶笑颜如花,“哎哟,这可不敢当,和你相比,我在他们眼中只剩下‘女人’两个字了。”

贾传先问我:“陆书记英雄救美,故事一定十分感人,不如说出来大家分享。”

我谦逊道:“哪里有什么故事?举手之劳而已,我们继续喝酒。”

杨文伸手一拦:“慢,陆书记做好事不留名,乃我党光荣传统,别人不清楚,张经理肯定知道,有劳张经理给我们说说。”

张清芳微笑着看我一眼,直接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个清楚,温军赞道:“陆书记是当代的海青天哪。”

“你们别听张经理添油加醋的瞎说,我哪有那样好。”

贾春华轻声说道:“陆书记比张姐姐说的还好,我都听刘书记说了。”

杨学诗问:“小妹妹,刘书记是谁?”

“村里的书记刘玉昆叔叔。”

大家听后又唏嘘感叹一番,张晶晶说道:“看陆书记做好事,本人也有些眼热了。”

杨文笑道:“好办,你下去也撤几个贪官,收留几个失学儿童就成了。不过,张书记要做好事一定要选男同学。”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起来了。

贾春华出去了,喝酒进入正常次序。

酒过三巡,大家相互敬酒,嘴里都是“温同学、张同学、杨同学……”的,张清芳突然笑道:“说起党校,我在网上看到一则关于党校的顺口溜。”

杨学诗追问:“什么顺口溜?能叫美女感兴趣一定很特别了。”

她看了我们每人一眼,说道:“说出来有点不敬。”

她好像在故意吊我们的胃口,贾传先道:“本王赦你无罪,说。”

张清芳迟疑道:“那我说了?”

杨文笑道:“说啊,吞吞吐吐,把人搞得心痒痒的。”

柳如烟打趣道:“杨同学心里痒是什么滋味啊?”

“嘿嘿,这个嘛传先同学最清楚。”

“别乱说,我没惹你们哈。”贾传先正在夹锅里的鹌鹑蛋,一说话,蛋从筷子上掉下来,锅里溅起一滴油,正巧弹在孙丽丽脸上。

杨学诗一声“哎呀”,想帮忙却无从帮起。

贾传先急忙道歉,“哎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孙丽丽口里说没关系,身子却离开了位置,出门处理去了。

温军平平静静对张清芳说道:“你还没说。”

张清芳道:“这不是好话,你们既然不介意我就放肆了。”

“允许美女放肆。”贾传先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首先声明,我是看来的,这段话是:‘远看像座庙,近看才知是党校,一群贪官在深造,反动分子站在台上作报告。’”

贾传先笑后骂道:“这是哪个吃饱了撑的?这样诋毁爷爷们。”

温军道:“网上言论自由,说什么的都有,这算什么?不过这段话不适合我们,也不适合市委党校,省一级还比较妥帖一些。”

255 【领导姓邢】

“温同学言之有理,我们能算贪官?最多叫占一点国家的便宜而已,多吃多喝,也是迫于工作的需要,比如今天陆同学请大家吃饭,能花多少钱?充其量不过几千而已,放在每个人身上也就几百。”

张清芳歉意道:“小女子冒昧,算我没说。”

杨文道:“没说什么?我还想听你多说一点呢,也让我们开开眼界,一天到晚忙得电脑也没时间开,都成现代文盲了。”

柳如烟接道:“说起上网,我昨天看到一则消息,说是一在京民工春节回家买不上火车票,灵机一动,写了一块大牌子,四个字:我要上访!不到两分钟就驶来一辆汽车,直接将他挟了上去。他上车后越想越后怕,于是对车上的人说明情况,那些人根本不信,问清楚地址,将其连夜送回老家,中途还管了两顿饭。”

杨学诗道:“真的假的?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倒很典型,给人的启示就是:遇到困难不要紧,关键要从政治上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次市委常委会就是专题研究群众工作的,目前干群矛盾越来越突出了,有些地方的官员和老百姓在利益上形成了冲突,互不兼容,官员一听百姓上访,紧张得不得了,值得深思啊。”温军无不担忧的说道。

杨学诗摇头晃脑:“越到基层,官员和老百姓的冲突就越激烈,这些经过改革开放,发展市场经济,物质是极大的丰富了,但与民争利的现象就越突出了,有些甚至是血腥的,死人的事也是时常发生。”他话锋一转,对着我道,“听了陆书记对杨柳镇的介绍,我倒觉得这是化解基层矛盾的绝招,也是迄今为止我所知道的措施中最有力的。老百姓和党委政府的矛盾,说穿了也是社会矛盾的一种,根源就在于城市发展过程中对广大农村的长期掠夺,这是很不公平的,大家可以看看,国家的大型建设、重点工程,哪项能离开农民的支持?而且这种支持都是以牺牲农民的利益为代价的,这些成果建成后获益最大的又是城市居民,杨柳镇探索的城乡一体化思路很有价值,这是一种适合西部不发达地区统筹城乡发展一条新模式。”

我微笑地看着杨学诗额前一大片光亮的智慧,心里有些钦佩。我思考这问题用了一天的时间,他居然几个小时就总结出来了,知音啊。

张晶晶赞道:“学诗同学绝对是理论家的潜质,你可以好好总结,写一篇有分量的研究报告。”

“那不是抢了我们陆书记的胜利果实吗?”

我摇手:“不存在抢,我衷心希望大家为杨柳镇的发展多搞一些这样的抢劫行为。”

杨文敏感疑问:“思路很好,但农村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要统筹谈何容易?光农村的基础建设经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陆书记决心要搞下去一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手段,具体的讲就是踌躇资金的渠道。”

吴军道:“中央加大了对农村的扶持,搞新村建设都有专项资金的。”

“一个村几十万能顶什么用?远远不够。”杨文搞财政工作,对资金尤其敏感。

我现在当然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事只能搞不能说,只好装糊涂,听他们讨论。

下午,大家就在城区晃悠,几条街不一会就结束了,回到宾馆,孙丽丽宣布:“现在分开活动,张书记柳主任跟我走,其余的陆书记负责,六点在养生堂集中。”

三位女性一走,贾传先叫道:“陆书记有什么好的方案?”

“大家想怎么玩?”我把眼睛看着他。

贾传先道:“当然是想见识杨柳镇最有特色的服务了。”

“大家到二楼洗澡,搞个按摩怎么样?”

杨文同意:“按摩正好醒酒,不去的是魏忠贤。”

大家一阵嬉笑,各自回房间放东西做准备。

我先到二楼,经理早已经在楼道上恭候了。

“陆书记来了。”经理点头哈腰。

我看着陌生,第一次来,“我的四个朋友,你安排好。”

“一定一定,陆书记放心吧,孙所长昨天一说,我亲自落实的。”

“怎么称呼?”

“黄金荣,你叫我老黄。”他说着递过一张名片,殷勤道。

我低声嘱咐道:“这些朋友低调,你叫她们不要乱问,知道了也不要乱说。”

“知道,这些是行规。”

四人下来,我们直接进了吧台大厅,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过来说道:“大家随我来。”

黄经理对点点头,进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我们随着女人转过一道门,过道分成了左右两边,继续向左边走,接近尽头时,两边都是一些像客房式的套间。

女人道:“这里连着六间,各位请。”

杨文对我笑道:“不客气了?”

大家相互一笑,各自进了一房间。

我等他们都进去把门关了,进了最后一间,刚刚踏进去,里间出来一位小妹,年龄在二十岁左右,长得八分人才,清爽可人的样子,一见就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哥哥先休息还是先洗澡?”

“你陪我坐一会吧。”

她愣了两秒,还是款款的走过来,用一次性杯子给我倒了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

我没打算搞歪事,天天在镇上露面,认识的人太多了。

我问了些基本情况,小妹没有隐瞒,一一老实回答了,看来黄金荣早打了招呼,由于只能我问她答,几分钟就没说的了,一时间比较尴尬。

小妹忍不住了,问道:“哥哥我们进去吧?”

我问:“你会按摩吗?”

小妹为难道:“会一点,技术不好。”

我顿时解脱了,说道:“没关心,你给我按摩一下。”

她起身说:“哥哥到床上来。”

我跟着她进去,一看里面,浴室和床在一间屋子,大床和吴德市的世纪酒店是一样的。

“嘿嘿,也搞这个调调。”心里想起那次把小妹G晕的经历,忍不住一阵热血涌动。

我极力控制住,衣服也不脱就爬上了床,小妹正在脱衣,见了我这样子,脸色诧异,眼睛里满是疑问。

“你就这样按摩好了。”

小妹磨磨蹭蹭上来,“哥哥不做么?”

“今天不做,就按摩。”

她双手在我肩、背、腰上胡乱摸捏,从动作看的确没有按摩的基本技能,手指全不在穴位上,背面结束了,她叫我翻过正面,双腿骑上来,十指尖尖从胸到小腹、大腿,虽然隔着一层衣服,仍然可以感觉到女性手指的异样刺激,小弟弟不可抑制地顶着裤衩,像一座山峰。

小妹见了,轻轻一笑。

“哥哥是个好男人,爱人一定美若天仙了?”

“也不是,主要是不习惯,今天是第一次。”我怎可给她说真话呢。

她像看熊猫一样看着我,“来我们这里消费的领导很多啊?”

我日,看来她认识我,不经意间就露了馅,幸亏老子谨慎,没有在臣民面前出丑露乖。

“都是哪一级的领导?”

“都有。”

“哦,市级领导也有?”

“嗯。”

我感兴趣起来,“小妹认识我吧?”见她犹豫,鼓励道,“不用忌讳,我喜欢直爽、诚实的人。”

“认识,你是镇上的陆书记。”

“呵呵呵……看看,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不公平啊,我怎么称呼你呢?”

既然说开了,她也热络起来,“叫我小琴,我名字中有一个琴字。”

“小琴?很好听,像你人一样美,人若琴音。”我趁机和她套近乎。

“陆书记……”

她正想谦虚,我立即阻止,“别叫我陆书记,陆书记今天没来过。”

小琴懂事的点点头。

“小琴,你说说那些市领导来过?”

她犹豫道:“哥哥,这是我们行业秘密啊。”

“没关系嘛,我又不是派出所的?”我进一步开导道,“说不定今后我还可以给刘所长打电话,帮一点忙。”

小琴一听,开心道:“谢谢哥哥,其实也没什么,那位市上来的领导姓邢,李镇长带来的。”

“是你接待的?”

“嗯。”她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份,具体哪一天我不知道了,哥哥你也不知道吗?”

“九月份我出差了。”

“只有他们两个?”

“不,还有赵大富,其他的我就不认识了。”

“赵大富?你们很熟悉吧。”

“我们这里的常客呢。”

“这些人都是我朋友,小琴,你今后最好不要对其他人说起这事,包括今天我问你的事,领导都很忌讳这些事,说出去对你没有好处。”

“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啊,这么久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了。”

“谢谢你信任我。”

她脸上突然又一丝羞涩的表情,轻轻说道:“你让人容易信任,你是好人。”

“呵呵呵……这可是最高表扬啊,我心里很感动。”

她不懂按摩技术,大腿摸完就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了,我估计时间差不多也有半小时了,说道:“就这样吧,小琴,我会对你们黄经理表扬你的。”

“谢谢哥哥。”她是真心感激。。

256 【当我是亲哥哥】

白云宾馆是杨柳镇最高档的娱乐场所,派出所轻易不会来检查,在外面做的小妹经常被警察搞得鸡飞狗跳,能进白云宾馆很不容易,我答应给黄金荣说,等于给小琴定了一张铁饭票。

小琴见我什么也没做,脸上有些歉意,说道:“哥哥要不要洗个澡?”

“不用了。”我起身出了房间。

来到大厅,黄金荣正在吧台给服务员说话,一眼见了我,笑着过来问道:“陆书记先到我办公室歇息?”

“他们还需要多久?”

“按程序,必须做够两个半小时。”

我跟着他来到办公室,趁着他泡茶水,掏出手机给孙丽丽打了个电话,问她们在干什么。

孙丽丽电话里笑道:“我们能干什么?洗脸呗。”

“你话里有问题哈,你们不能干什么难道我们就能干什么?”

“我可没这意思,你多心了,放心吧,就是你今天干了什么,我也不会给燕子说的,咯咯咯……”

“哈哈哈……你越来越胡说了,我干什么还能给你打电话?”

“做贼心虚呗。”

我正想说,听得她电话里有人问:“你给陆书记说话这么放肆?”那声音好像是柳如烟。

“没事的,他是我老乡,再说陆书记胆小,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孙丽丽这最后一句清清楚楚传进我耳里,估计是有意的,这女子真的很聪明。

黄经理见我不像做过事的样子,疑问道:“陆书记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意见?”

“很好啊,小琴是个很好的女子。”

“哦,谢谢陆书记夸奖,她技术在这里还不错的。”

我们接着聊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我一看时间还早,告辞出来,直接去了饭店。

没到吃饭时间,店里只有小妹在忙碌,一女子抬头发现了我,笑着上来招呼:“陆书记找张经理吗?她在茶楼。”

她抬腿想过去叫人,我拦住道:“不用叫,我找贾春花。”

“哦,她好像在楼上房间里,我带你去吧。”

我随着她从后院上楼道,一直到了张清芳的房间外,“她和张经理住一起吗?”

“是啊,她们是姐妹了。”

说话间她已经敲开了房门,贾春花双手粘满了肥皂泡,一眼瞧见了我,惊喜道:“陆大哥?”

我笑道:“你在忙啊?”

“快进来。”她热情的招呼。

我回头对小妹道了一声“谢谢”,她高兴的走了。

贾春花进去把手洗了,出来忙着泡茶,问道:“陆大哥是找张姐吗?”

“不,我专门来找你的。”我见她站着,说道,“你坐吧。”

贾春花很激动,两眼里泪光闪闪。

“春花,在这里习惯吗?”

“习惯,张姐像我亲姐姐一样。”

“呵呵,习惯就好,你先帮一段时间忙,等满了十八岁再想办法。”

“谢谢陆大哥,我……”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我心里也很激动,看着她就想起自己的过去,“农民儿子”的情结一直在我心里生着根,不时的就会疯涨一次。

“我也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记在心里,就当我是你亲哥哥一样吧。”

“嗯。”她点头,用手背揩干脸上的泪水。

“平时都干些什么?”

“张姐只叫我收拾房子,店里不叫我帮忙。”

我早发现屋子整整齐齐,收拾得一丝不苟的,欣慰道:“张经理也是农村出来的,你就把她当自己亲姐姐吧。”

贾春花未脱孩子气,欢喜道:“她早是我亲姐了,现在又有了一个亲哥哥,一下子多了两个亲人。”

她天真的喜悦也感染到我,“是啊,其实我一直想有个妹妹,家里穷,养不起……”

“陆大哥也是穷人么?”她很吃惊的样子。

“是啊,我有爸爸,没有姐妹,母亲去世了,家里也是穷得有时候吃不起饭。”

“难怪我看见陆大哥时,第一眼就感觉很亲切。”

“是吗?”我笑道,用手比划了一下,“你当时矮矮的瘦瘦的,像个泥猴。”

贾春花羞涩的笑了,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我是有意不洗脸的。”

“为什么?”

她咬着牙齿说道:“因为胡书记……”

我点着头,“这人是畜生,你现在不用怕他。”

看着贾春花还显稚气的脸,问道:“你想读书吗?”

贾春花摇摇头,回道:“不读,我要挣钱把妹妹的病治好。”

她有一股子拗劲,心中一动,说道:“那得一大笔钱啊?”

“所以我要早点工作,多挣钱。”

“你妹妹叫什么?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吗?”

“贾春菊,是六岁那年生病发烧,烧坏了脑子,就这样了。”

“哦……”我心里想着出钱给她看病,但又想到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也许会上省城的大医院,出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数额大了难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坐了一会,嘱咐她好好跟着张清芳干,然后就离开了,估计温军们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晚上是王八汤锅,里面是老母鸡加野山珍,贾传先大呼过瘾,几人下午消耗太多需要补充营养。

张清芳见了暧昧一笑,说道:“贾同学好像特别饿了?”

“是啊,从吴德到杨柳镇,多少里路?放在古代要走几天呢。”

“坐车嘛又不是干体力活?”张清芳一直在店里,根本不知道我们下午干什么去了。

几位男人嘿嘿嘿的傻笑,温军解释道:“男人天生饭量大,饿得快,老贾这么大的块头,付出的多,补充的自然也多。”

我怕几人说漏嘴,赶紧岔开话题,“饭后大家想怎么娱乐?”

柳如烟道:“K歌。”

贾传先叫一声好,趁机吹嘘自己是吴德市翠山片区最著名的情歌王子。

柳如烟闪着一副眉眼,装乖道:“我不信,试试才知道。”

杨学诗趁机起哄:“就是,你们试试才知道谁厉害。”

这话一语双关,张晶晶低头捂嘴,孙丽丽暗暗把二人东看看,西瞟瞟,脸上一副突然“我明白了”的表情。

257 【白猫黑猫】

吴军一脸的木然,看不出他的心里活动,杨文嘿嘿一笑,“经科学鉴定,女人比男人天生厉害。”他接着画蛇添足的补充一句,“我是指声音,大伙儿别想歪了。”

温军笑道:“谁想歪了?就你一人歪想。”他接着说,“K歌不来劲,不如搞赌博。”

此话一出,杨文、杨学诗都赞成,温军拿眼睛看过来,我说道:“可以啊,喜欢K歌的就去歌厅,喜欢赌博的就去茶厅,大家自由活动。”

张晶晶道:“陆书记喜欢干什么?”

贾传先嘴快,“还有什么说的,陆川最讨女人喜欢,当然是哪里妹妹多就往哪里跑啰。”

“对不起各位同学,我得回家。”

几人一起反对,杨文大声抗议道:“陆川你不厚道啊,主人家不在,我们玩个铲铲!”

我再次歉意:“对不起大家,家里真的有事。”

大家不依,孙丽丽突然道:“陆书记真的家里有事,他爱人怀小孩了。”

“哦,这是特殊情况,我们就理解你。”温军一语平息了纷争。

饭后,贾传先和柳如烟要进歌厅唱歌,其余四个男人打麻将,我给小孙递了个眼色,孙丽丽把张清芳拉到一边咕哝了几句,我提议吃完饭散步去宾馆,小孙则坐张清芳的小车提前安排去了。

白云宾馆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唱歌的进歌厅,搞赌博的进茶楼,一切搞妥我告辞出来,刚刚坐上汽车就看见孙丽丽也从大门出来了,我按了一声汽车喇叭,她直接奔过来开门上车。

出了杨柳镇,我问道:“安排好了?”

“好了,贾队长歌唱得真的很好啊,和原声差不了多少。”

“当然啰,这些人天天在练习。”

孙丽丽兴奋道:“陆书记你发现没有?他和柳主任好像很暧昧。”

“看出来了?”

“那种情况还看不出来就是瞎子了。”

“嘿嘿……”

“你笑什么?有点不怀好意。”

我故意停了会,说道:“和咱们柳主任相好的人又何止一个贾传先哪。”

孙丽丽接道:“以前只是听说,现在眼见为实。”

“每人你放了多少?”打麻将铺底,这是规矩,我不知道市里打多大,因此问了一声。

“五千,够了吗?”

“应该差不多吧。”

回到家时,刚好九点,郎燕和刘姨在客厅看电视。

第二天我和孙丽丽一早就赶了过去,敲开杨学诗的房间,只有他一人,问道:“贾队长这么早就起床了?”

杨学诗嘿嘿一笑,“起床?他龟儿子昨晚一夜根本就没回来。”

我日,下午才放了水晚上还有力气干,真他奶奶的牛人,肾功能超强。

“昨晚手气怎么样?”

他一边起来洗漱一边笑嘻嘻道:“谢谢陆书记,你的钱是金蛋,把吴主任垮光了,杨科长也吐了一点。”

“哈哈哈……你技术好嘛。”

他梳洗完,在椅子上坐下,“陆书记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城乡统筹钱从哪里来?”

这人聪明得紧,我不打算对他隐瞒,指着窗外一大批空地,“那就是。”

“以地生财?”

我点点头,“别无良法。”

杨学诗疑惑道:“杨柳镇地皮能卖多少钱?三十万一亩还是四十万一亩?地也不多啊?”

“所以需要老兄多关照啊,试点镇规划方案我们正在搞,准备以六条主干道和竹溪河改造为核心,打造一个集产业、娱乐、购物、旅游为一体的现代化城镇,把城区面积搞到十七平方公里……”

“比县城还大?”

我点点头,“超过先锋县县城。”

他伸出大拇指赞道:“有气魄!”低头思索了几秒,抬头说道,“这还不够,必须突出杨柳镇的优势,要叫城市整体升值,否则,后续不继,如果将现有的土地价值打一个滚,达到八十万到一百万,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我衷心赞道:“杨科长不愧是行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狡黠一笑:“你肯定想在试点镇的问题上做文章?因为试点,一些可以捆住别人手脚的东西只有你才敢突破,不然,什么都没法干。”

“是啊,还请杨科长今后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可以相互探讨,城市化在外国早已经完成了,对于咱们中国来讲是一道最艰巨的难题,外国的经验绝对不能照抄照搬,搞小集镇建设本身就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搞法,国内一些专家对此也颇有非议,没有确切的定义,中央和省委既然下决心试点,说明这是一条路子,小平说: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问题的实质不在于你采取何种路径搞,而是你最后搞成了什么样子!这是一个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试点,所谓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招法,最后就看猪被杀死没有,死得快,血放得干净,省力气,副作用小,肉质好,就算是成功的搞法。”他边思考边说。

我深有同感,说道:“在整个过程中,产业建设是最难的一环,没有产业的大发展,城乡一体化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这方面还要请杨科长大力关照。”

他目光炯炯,看定我说道:“陆书记,你有没有勇气拿大项目?”

“有!杨柳镇目前急需定海神针。”我心里激动起来,看样子他手里有大项目,目前还是举棋不定。

“我最近接待了国内一家水泥企业——合力水泥,现在主板上市,他们想在西南布局生产基地,年生产规模四百多万吨,初步投资是三十个亿,全球最先进的两条生产线,目前正在吴德寻找投资目的地,如果你够气魄,我就把他们引过来。”

我兴奋得大腿一拍,“好啊,越快越好。”

“问题是你们有资源吗?地盘呢?”

“资源?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原本这里就有两个水泥厂,由于生产工艺落后,污染大,能耗高,被强令撤除了,你去看看古龙江两岸,说不定整座山都是那玩意,镇东边,”我手一指,“吴锦高速和杨柳镇之间有大片河滩地,只要我们把河堤筑起来,估计有六七千亩,离镇中心不过两里路,可以直接上高速,明年开工的巴渝高速也要经过这里,交通生活都很方便。”

“目前他们看了几个地方,一直犹豫没有定下来,我明白他们的主要原因是地皮价格过高,他们想把资金主要投到生产设备上去,地盘就不想花那么多钱。”

“现在谈的几个地方最低价是多少?”

“陵水县最低,一亩五万。”

“你可以对他们说,我们杨柳镇三万一亩,五通一平,厂区外的一切道路、管网等由我们负责,”我还怕他底牌不够,“如果还有问题,两万也可以,我们专修一条高等级公路连接镇和厂区,给他们创造一切方便条件。”

杨学诗大声道:“陆书记既然有这样的胆略,我一定给你办成,今天回去就联系。”

“谢谢杨科长,我随时恭候你的佳音。”

这次接待没有白花钱,礼拜二厂方一位副总带了两名工程技术员和杨学诗来杨柳镇考察。

258 【风言风语】

他们出发前我就得到消息,立即给薛秋阳和金鑫作了汇报,他们听了我的详细介绍后,想也没想,都说是好事,这次一定要拿下,他们电话里又分别给郎一平和苟大全汇报了情况,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不惜一切代价!

我热血沸腾,激动得双手急挫,和两位领导早早赶到高速公路路口等着。

见了面,杨科长和薛秋阳、金鑫都是熟人,公司副总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北方人,说话声音洪亮,性情耿直,我们相互介绍了,副总叫孔一辉,提出直接去现场看,杨学诗爬上我的车,说道:“陆书记,孔总是来干事的,你们千万别客套,有什么就说什么,越真实越好。”

“知道了,谢谢你啊杨科长。”

“我们还用客气吗?这次争取搞成,我把你的条件给他大概说了,孔总非常感兴趣,主动提出来考察的,你等会把条件亲自说一遍。”

“我叫金县长给他说,这样显得诚意。”

“行。”

我电话里给金鑫说了,他回答没问题。

现场一看,孔一辉很满意,指指旁边的山,对两位技术员说道:“应该没问题吧?”

一名技术员从脚下捡起一块小石子看了看,说:如果都是这样,化验都用不着了,品位非常高。

我介绍道:“这里原来有两个水泥厂,由于工艺落后被淘汰了。”

孔一辉道:“多大的规模?”

金鑫接道:“一个十万,一个十五万。”

他点点头,满意的说道:“条件是不错,比我们之前看的几个地方都理想。”他把我们三人都看了一遍,“杨科长说的条件你们没问题吗?”

金鑫立即答道:“没问题,我和薛秋阳书记分别请示了郎书记和苟县长,他们全权委托我们两人来陪孔总考察。”

“等我们取样化验结果出来,就可以正式确定。”孔总果然很直爽,他回头吩咐两位手下到山上取样去了。

薛秋阳说道:“孔总,我们能不能草拟一个投资协议?”

孔一辉哈哈一笑,说道:“薛书记怕我们跑了?放心,如果矿石符合标准,你赶我也不走。”

在场的人都笑了,薛秋阳道:“和孔总打交道很愉快啊。”

金鑫和孔一辉交换了意见,双方的条件和要求大体能吻合,一些细枝末节已经构不成合作的障碍。

二位技术员取回样品,他们立即要走,我和薛、金三人极力挽留,孔一辉道:“谢谢三位领导的好意,我们赶着回去工作,后会有期。”

我们不好强留,只好拜托杨学诗多联系。

客人走后,薛秋阳感叹道:“如果所有的干部都是这种工作态度和效率,我们何用这么辛苦啊。”

金鑫笑道:“你别发感叹了,走,我们搔扰陆川一次,听说镇上有位漂亮的女老板,饭菜也搞得不错,今天要见识见识。”

“二位领导,好久想有个机会请你们来,一直没忙过来。”

薛秋阳道:“没来我们也知道你在搞啥子,杨柳镇每次一动,县城都会有余震。”

三人笑着各自上了车,路上我联系了张清芳,叫她准备一个僻静的雅间,我们马上到。

赶到饭店时,张清芳笑盈盈的在门口接着,金鑫眼睛一亮,左右看看,悄悄对薛秋阳说了句什么,薛秋阳点点头。

吃饭时,张清芳亲自在房间里指挥上菜,金鑫说道:“张经理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如何?”

张清芳嫣然一笑:“两位大领导在座,我哪里敢啊,外面还有客人要照顾呢。”

她忙碌一阵,等菜上完了,道了一声歉出去了。

金鑫看着我说:“这女子长得好艳丽,我老人家都心动了。”

薛秋阳笑着说道:“你那叫发花痴。”

“哈哈哈……能发花痴说明我老金还不是很老,手脚笨一点心脏跳动还没问题。”

薛秋阳道:“你手脚笨陆川手脚可不笨哪。”

我先还以为他们相互说笑,现在越听越感觉有点不对劲,看着二人认真说道:“两位领导好像有言外之意啊?”

“有吗?老薛有我没有。”金鑫急忙推口。

薛秋阳道:“陆川,你听出来我们也不躲猫猫了,最近有风声说你和张经理有点关系,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啊?”

我慌得手忙脚乱,立即否定道:“这是谣言,两位领导相信吗?薛书记你是看着我成长的,我能干这些事吗?”

金鑫阴阳怪气的说道:“总有点关系吧?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啊。”

看来二人今天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来调查我的,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把心一横,说道:“关系是有,但不是你们听到的这种。”

“是哪种?”金鑫斜着眼睛问。

“我向领导坦白,这饭店是我和杨青山等几个朋友合伙开的,张经理原来在杨青山手下当副经理,市里、县里来的领导基本都在这里接待,所以来得多了一些,没想到会传出风言风语,居然惊动了县委县府的领导。”

“就这些?”薛秋阳叮了一句。

我硬着头皮回道:“就这些,王文刚可以作证。”

两人相互看看,金鑫道:“看来不假,恐怕是别人使出的奸计吧?”

薛秋阳语重心长的说道:“陆川,你也知道,郎书记就郎燕这么一个女儿,他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你可别对不起人啊?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主要还是关心你们,怕你太年轻,一时糊涂走上歪路,没事就好,搞点生意也没大错,其他的事却要把握好自己,先锋县历来是块不平静的战场,只要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就大胆去搞,身正不怕影儿斜嘛,而且听说你还救了一个孤女?”

我日,传得这样快,谁呢?我迅速开动脑筋,一边回答:“山上皇妃村的,叫贾春花。”

“多大了?”

“今年十七岁。”

“这么大了?”薛秋阳一脸的惋惜。

金鑫道:“老薛,你想收养?”

“年龄不合适。”

张清芳一直到饭吃完也没再进来,金鑫道:“见不到美女咯,我老人家只好走了。”我邀他们到镇上去休息,顺便把工作也汇报汇报,薛秋阳道:“算了,家里事情多得很,下次来吧。”

郎一平和苟大全开会,他们二人在家主持工作,事情的确很多。

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反复思索,一个人渐渐清晰:柳如烟!

肯定是她造谣生事,这女人恁地可恶。她奶奶的,自己到处乱搞,居然给老子上眼药。

晚上回到家里,关上门睡觉时,我试探性的问郎燕:“这些天有什么有趣的狗血新闻?”

“没有。”郎燕回答很干脆。

我装着不信,说道:“不可能吧?今天薛书记和金县长都找我谈话了。”

郎燕来了兴趣,问道:“给你谈话?谈什么?”

我仔细把她双眼看了一遍,点头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嘛?神神道道的。”她有些急了。

我慢慢说道:“有人在传你老公和某某某有关系呢,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真的吗?是不是叫张清芳的女老板?”

“你知道啊?”

郎燕不屑道:“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孙丽丽都给我说了,张清芳暗恋你嘛。”

我假装生气:“孙丽丽当奸细啊,监视我?”

“是啊。”她讨好的偏过来抱住我,“孙丽丽也是无意中给我说的,人家也是好意嘛。”

我看着她奇怪的问道:“你知道也不吃醋?”

郎燕骄傲道:“吃什么醋?我老公有人喜欢说明你优秀啊,当初我不也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吗?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谢谢老婆。”我心里一阵感动。

今天有意主动把事情说出来,主要想到这件事既然已经传了出来,郎一平和郎燕迟早会知道的,与其让他们怀疑,不如提前把事情说开了,想不到郎燕居然是这种态度,心里感叹道:女人爱一个男人,真的是盲目的。

以前看到一种说法,男人对待感情,就像屋子里的白炽灯,光和热是发散式的,可以同时喜欢上许多女人;女人的感情就像漏斗,再多再深的感情也是从一个口里出来,一对一,郎燕就很典型。

第二天下午郎一平就赶回来了,晚上吃饭时对我说:“给洪书记汇报了,他同意试点。”

我很兴奋,喜道:“好啊。”

“他有可能来先锋调研工作,你要做好准备,把方案再搞详细一些,细节想具体一点。”

我回答道:“明天我就组织党委会讨论,集思广益。”

“胆子再大一点,要放开思路。”他边想边说,“如果再把合力水泥引进来,杨柳镇的城区面积会突破二十平方公里,是个很了不起的事。”

=======花!!!!

259 【借力发力】

得到上级旨意,我心里有了底,第二天上班时把李影寿叫来说道:“李镇长,我叫李朝宗搞了个杨柳镇发展的新思路,你先看看,我们下午开个书记会,大家研究研究。”

“陆书记,听说你要把杨柳镇搞到十七平方公里?”

“不,准确的说要搞到二十平方公里。”

“二十?是不是太快了?比县城还大得多啊。”

“就是要比县城大,搞大手笔,做大文章,以前我们想得太狭窄了,思想不解放,有点小农意识。”

李影寿嗫嚅道:“会不会有些冒进?资金从哪里来,煮成夹生饭就麻烦了。”

“老李,眼光放长远一些嘛,你看看省城,几年时间就变成了特大城市,面积翻了一番还多,从两环多不到三环,现在已经四环搞通了,再像以前一样思考问题,我们会错失发展机遇的。”

“我也就是担心,年龄越大胆子越小,嘿嘿,比不得陆书记年轻,有文化,有思想,有闯劲。”

这虾子讽刺我年轻不知轻重呢,还当老子是三岁的小孩。

“老李,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需要放开胆子干,估计市委主要领导要来杨柳镇视察工作,我们得拿出像样的菜来待客。”

他欠身道:“既然如此,我先看看,下午开会再发表意见?”

我摆摆手,“老李别急,人员问题也得重新调整。”

他坐下,我继续说道:“工作量大面广,必须打乱统筹安排,以党委、政府班子成员为主,一人手上抓一个项目,人随项目走。”

“可以,我赞成这样,只有把职责明确到人头上,工作才推得开。”

“你如果没意见,下午我们具体研究方案,晚上开党委会安排落实。”

他说了一声“行”就出了房间,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琢磨李影寿这个人,越来越感觉这人貌似一头猪,其实更像一头狼,有股忍劲,黄尘中、宋金刚,包括人大的马文忠,要能力有能力,要性格有性格,可以看得很清楚,唯有这李影寿,像一弯烂泥潭,看不清深浅,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把老子陷进去。

现在苟大全在县委已经越来越势弱,鲁大东也有放弃先锋县的迹象,他虾子是不是要先当缩头乌龟,待机而动呢?“这样也好,老子趁机可以在杨柳镇把大事干成,至于今后的事,谁说得清?我又没把杨柳镇当养老的地方?现在是打破坛坛罐罐,轻装前进的时候了。”想通这一层,我心情轻松起来,两臂做了一个伸展运动,起身走到窗户前,透过玻璃把视线远远投出去,杨柳镇高高矮矮的旧房在眼前格外醒目,想到这里马上将大变模样,高楼林立,人民安居乐业,不由得壮志凌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下午的会开得很民主,大家听了方案之后都面面相觑,我把郎一平的意见端出来,隐隐约约也提到市委洪书记同意了这个初设方案,大家顿时明白了,这不是我陆川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来自最高领导层的意见。

盲目从上,是官场的习惯性思维,只要是上级领导特别是一把手的意见,哪怕是放一声屁,下面的各级官员都不会认真去想这一声屁合不合适宜,对坏境有没有污染,是不是流毒无穷,只会千方百计想办法去执行去落实,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种奴性,凡是领导说对的就是好的,凡是领导说错的就是臭的,一言以概之:讲政治!

我没心思还给班子的人做思想工作,需要的是让他们知道这是上级意图,杨柳镇党委政府只需贯彻实施就行了,当前研究的是如何执行的问题,我这一招也叫借力发力。

思想、方向统一了,就是具体工作摆布的问题,我们列了十五个重点项目出来,一一落实到人头,自我以下,包括李影寿、黄尘中、马文忠、吴小青等手里都抓了一个项目,各自组织两到三个人搞落实,列出实施时间表,具体到以周为单位,把存在的问题建立台账,一一加以落实。

晚上连轴转,召开党委会,我把杨柳镇的发展思路作了详细说明,具体工作就由李影寿安排,并严肃了纪律。

工作调动最大的是宋金刚,他从山上抽调回来,全力以赴打造平安村和小桥村的新民居工程,山上九个村的项目全部交由杨红旗统筹负责,在合力水泥和竹溪河改造两个项目上颇费了我一番心思,权衡之下我决定叫李影寿抓合力水泥厂的引进,黎小兵负责竹溪河的改造工程,为了自身的安全,古震的事绝不能让李影寿插手。

合力水泥项目太大,如果加上古龙江河道堤坝改造,光杨柳镇的投资就将过亿,李影寿提出叫刘璐参与进来,我知道二人都是同一阵营的人,也不好过分反对,就同意了。

杨学诗及时传来消息,矿石品位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现在是孔总催他加快落实,我把这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郎一平,他丢下手里的工作,叫我和李影寿赶去县委汇报,研究具体落实问题。

郎一平见了我和李影寿非常兴奋,说道:“你们立大功了,这个项目在吴德市转了半年一直未落地,毛市长多次批评了有关部门和县区领导,先锋县后发先至,你们居功至伟!”

说着苟大全也赶到了郎一平的办公室,我把项目前后落实情况汇报了,也顺便把杨柳镇党委政府的领导干部实行项目负责一并说了,二位领导点头,高度肯定了我们的做法。

苟大全说:“杨柳镇的发展,归根到底还是一个个项目支撑起来的,抓项目工作就是抓住了经济工作的要害,你们这种做法很值得在全县推广,现在有些乡镇工作效率低,成效不显著,关键的问题就在于人浮于事,项目不落实。”

郎一平对苟大全道:“老苟,介于杨柳镇的新情况,我看我们县委县政府也要成立一个领导班子了,专门负责领导和研究杨柳镇的工作,像合力水泥这样大的投资规模,在吴德市也是独一无二的,县政府必须有专人负责。”

“我同意,下次常委会专题研究这个问题,金鑫同志可以提前介入。”

260 【王宝强来了】

事情搞定,我专门跑了一趟吴德市,找到杨学诗,谈了县委县政府领导的意见,他高兴的说道:“搞成这件事我也可以睡安稳觉了,给你说陆川,合力水泥是毛市长引进来他亲自督办的项目,半年里一直迟迟得不到落实,大会小会批我们发改局,把局长的头发差点急白了。”

“呵呵呵……现在工作都难搞,领导只要结果,具体办事的人顾虑又太多,瞻前顾后,贻误时机,难免会让领导生气。今后有这样的项目,杨科长多向杨柳镇倾斜、关照,我们一定办好。”

“胃口别太大,这个项目已经够你们忙两三年的。”

“你怕我们没实力吗?给你漏过底,县委县政府的工作重点已经放在了杨柳镇,无论是人财物,一律绿灯支持,可以说现在是举全县之力了。”

“先锋的郎书记很有魄力,如果是他全力支持就一定没问题。”

“嘿嘿,他是我老丈人。”我干脆说出来,增强他的信心。

杨学诗瞪大眼睛:“是这样?你咋不早说?”他轻轻打了我一拳,“你城府也太深了吧。”

“不是,对朋友我是绝对的真诚,这种事又不是什么特别光荣的,没必要经常挂在嘴边。”

我们就合力水泥的事谈了下一步计划,还带我见了局长胡远山,胡局长已经知道投资方愿意把项目放在杨柳镇,见了我很高兴,说了市政府领导对该项目的重视,对全市经济发展的意义,最后还勉励了我几句。

回到重点办,杨学诗提供了一个消息:“陆书记,项目的前期投入不小啊,光靠县财政估计有点呛。”

我听他话里有话,问道:“杨科长有什么好门路,指点一下迷津?”

“呵呵呵……指点迷津不敢,不过我知道国家有防灾避灾项目,古龙江在杨柳镇上游,你们完全可以利用试点镇的名义去争取一下。”

“谢谢杨科长,我回去立即安排报项目,材料怎么搞希望你多指导,绝不让你白忙活。”

他笑了一声,突然说道:“钱不钱的倒在其次,陆同学,现在公事办完了,我问你一点私事。”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千方百计也要给你办成。”

他呵呵一笑,说道:“这事讲缘分,不用千方百计。”

“你说啊?”他笑得我云里雾中,猜不透要我办什么事。

“我独身已经两年了,介绍的不少却没一个合适的,上次到你那里,我见你们财政所的小孙不错,陆同学能不能牵个线?”

我歉意一笑,说道:“对不起,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结婚证都办了。”

他一脸的叹息和遗憾,我心里一动,说道:“有个现成的,我知道她还没耍男朋友,你们也许合适。”

“谁?”

“张晶晶。”

杨学诗摇摇头,“张晶晶野心太大,找老婆还是温柔体贴一点好。”

我介绍道:“张晶晶其实不错的,人在官途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她家在农村很具体,自己不努力奋斗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他听我这样说,犹豫了一会,“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我从市发改局出来,时间还早,拿起电话联系黄依依,很久没见面,心里一直想着,加之没有正常的男女运动,也有些欲望在萌动了。

想起黄依依,我四肢就涌起一股热血,心里暖烘烘的。

“陆川?你在吴德?”

“是啊,有时间吗?”

“废话,十五分钟后老地方见。”

靠,永远比我急。

我开上车向巨阳宾馆赶去。

路上电话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外地电话,以为是江湖骗子,立即断了,过了不到一秒,手机又响起来。

我心里有气,大声对着电话吼了一声“喂!”

对方没介意,问道:“是陆川吗?”

“是,我是陆川。”声音有点耳熟,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我好像好没有在外地工作,说普通话的朋友,学校毕业的那些同学现在都是风吹流云散,出来后一直没联系了。

我还在猜测是谁,对方主动说了:“我是王宝强啊。”

“哈哈哈,王宝强?”老子差点叫王保长,话到嘴边才想起他现在是老板了,立即打住,“你在哪里?知道还有我陆川这个朋友?”

“废话,不是约好十月联系的吗?什么记性。”

“对对对,你现在哪里?”

“锦城,三个小时候后就到先锋县。”

龟儿子搞这么急?也不提前来个消息,打扰老子的好事,已经给黄依依说了,没法反悔,只好来一次重色轻友了。

我心里埋怨着嘴上答应道:“我现在吴德市有点事情办,晚饭前一定赶回来,叫孙楚先陪你。”

我立即给孙楚联系上,他一听王宝强要来,很是兴奋,许久没见面了,当初那段日子的确叫人留念,孙楚说了一会,突然问道:“叫不叫李冰冰?”

我心里一动:是啊,应该叫一声她,毕竟是一同出来的,战友情谊。

“你知道怎么联系吗?”我问。

孙楚道:“我还是去年在街上见过一面,不知道电话换了没有,只好试试了。”

“你就试试。”我说这话时有些气虚,事隔这么久,居然还是很牵挂,特别是前段时间听说她离婚了,在别墅前一个人没事也曾徘徊了几次,很想知道她一个人过得怎么样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李冰冰和赵大富怎么样有我球事!自己是局外人,怎么能一厢情愿就断定她过得很委屈呢?当初既然愿意嫁给赵大富,说明她是喜欢对方的,没理由要由我陆川去认为她过得幸福不幸福啊!

自作聪明叫人撤散了他们,现在倒好,一个人孤孤零零,虽然物质上不会短缺,但心灵的寂寞那是何等的难过啊!

“她为什么没要小孩呢?如果有个孩子,她就不会寂寞了。”

我想着已经到了巨阳宾馆,把车停在对面的地下车场里,电话上给孙楚说:“孙楚,我还在吴德市有点事没办完,晚饭才能赶回来,你先陪他。”说完把王宝强的电话给他说了。

黄依依等不及了,电话里直催,我三步并着两步赶到七楼,敲开7112房间,她立即扑了上来。

女人过了三十,似乎在这方面的需求更强烈了,我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毛德旺越来越老,吃甲鱼也不管用,后来就叫我停止了特供,估计他男人的功能是越来越衰退了,根本满足了黄依依的生理需要。

她做得那样狠,几乎把我武器搞折损,随着我们同时一阵颤抖,双双疲惫的瘫倒在大床上。

我气喘吁吁说道:“你也太狠了。”

她得意一笑:“知不知道一句成语?久旱逢甘霖。”

“老甲鱼真的不行了?”

“嗯,彻底不行了。”

“嘿嘿……”

她责怪的看了我一眼:“得意啥?”

“你咋办?经常大旱。”

“你当解放军啊。”

“依依,你还是找个人吧?”

黄依依双眉一翘,“瞧不起我了?是不是嫌我老了、麻烦?”

“你别多心依依,你知道我对你是怎么样的,我是怕你委屈、寂寞。”

“委屈倒是不怕,寂寞嘛这么久都过来了,渐渐也习惯了。”

我不好再说什么。

有了前次的经验,黄依依又准备好了方便面,我们吃过后,相拥着抱在一起,摸胸含舌,慢慢抚摸,许久没有认真干过,身体特别饥渴。这次来得比较从容,相互之间有攻有守,真是别有一番乐趣。

黄依依鬓发散乱,脸上心满意足,把头埋在我胸前,低声道:“陆川,幸亏有你。”她接着补充了一句,“女人没有男人,老得很快的。”

“嘿嘿……难怪你现在还像二十四五的小姑娘。”

“是吗?你宽我的心呢。”

“我说真的,你在大街上一走,回头率绝对99%,剩下那1%是你自己。”

“咯咯咯……你胡说。”黄依依小手轻轻的锤着我胸脯,心里很得意,看来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

出宾馆大门下台阶时,我不小心一脚踏空,差点来个饿狗吃死屎,双手在地上一支站起来,四面一看关注的人不多,心里骂了一句:我日,整过头了,脚下漂浮,要是当初,老子一个前空翻就稳稳站住了。

赶回先锋县时已经六点过,孙楚在电话里催促了若干次,我连家也没回,只在电话里和郎燕说了,就直接赶到皇城大酒店。

进房间一看,吴军和张晶晶都在座了,中间主位留着,就等我一人了。

王宝强一副人模狗样的在贵客位置上端坐着,见了我说道:“陆川越来越像领导了,以前我就觉得他最具领导气质的。”

张晶晶笑道:“王总眼光不错啊,陆书记现在是先锋县风头最劲的年轻领导,未来先锋县的希望。”

“张书记吹得有点过哈。”

“不信就问问这二位。”她玉手指着吴军和孙楚。

二人齐声道:“张书记说的一点没错。”

我坐下后,环视一眼,感觉少了点什么,看了孙楚一眼,他不好明说,也用眼神回答:后面告诉你。

我失望李冰冰不在,难道没联系上?

261 【李冰冰还好吗】

王宝强有些发福,有钱人的派头很足,西装领带,大背头,一脸成功者的傲气。

客套了一会,我把先锋县的情况大致介绍了,对王宝强说道:“全县百万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就靠王总了,来,我代表先锋县的父老乡亲敬王总一杯。”

王宝强急忙道:“陆川你这么说不是打我耳光吗?想当初要不是你和孙楚兄弟,我王宝强早已经横死街头了,敬酒也是我先敬你们。”

“哈哈哈……”说起往事,我们三人一齐笑了,气氛突然变得十分的温馨。

王宝强喝完酒感叹了一句:“可惜李立秋和李冰冰都不在……”

张晶晶嘴快,“李冰冰好说啊,你们一个电话就到了。”

王宝强看了我一眼,叹息了一句:“我和李立秋一直认为你们儿子都这么大了呢,谁知道……是这样。”

我低着头,心里堵着,气息有些不顺,嘴里道:“谢谢你们惦记,人和人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分,我们缘分不到吧。”我想起了李立秋走出皇城酒店时对我和李冰冰说的话,一阵内疚涌上来。

张晶晶见气氛有些伤感,笑道:“你们男人偏有这么多儿女情长,悲悲切切的还不如咱们女人痛快。”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王宝强说道,“王总,你别伤感了,陆川现在不知多幸福呢,李冰冰也不错嘛,幸福的概念各有各的理解,刚才陆书记说得对,一切都是缘分,比如我们现在,还有吴主任,咱们以前都不相识,现在不都是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合作了吗?吴主任,我们敬三人一杯酒,不为别的,就为他们之间这份纯洁、真挚的友谊和感情,真令人感动。

吴军勉强站起来端着酒杯和我们干了,他和柳如烟的事东窗事发,苟大全最近正在找他的麻烦。

张晶晶很会调动桌上的气氛,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此行真正的目的上来了。

“王总,我们秀水镇的人民都盼着你去呢。”

王宝强爽朗笑道:“张书记言过其实了吧,我又不是太祖爷爷?”

张晶晶转头对着我说道:“不信你问陆书记。”

秀水镇是第一批发展核桃项目的,今年就该进入盛果期了,按我在扶贫办工作时了解的情况,现在挂果的应该有两万株,按一株结果二十五斤计算,应该有五十万斤的产量了,秀水镇纯以农业为主,目前核桃就是当地农民的最大收入了。

“是啊宝强,秀水镇的情况你也了解一些,农业当家,你们离开这六七年间,秀水发展最快的就是核桃产业,我估计应该有几十万斤果子了,这几十万斤对你可能不算什么,但对秀水镇的老百姓,那就是主要经济来源啊。”

王宝强无不怀念的说道:“虽然在秀水呆的时间短,但那段经历的确叫人很难忘记,我和李立秋见面喝酒,谈得最多的就是那时候的事。人就是奇怪,当初嘛觉得辛苦难熬,离开后再过几年,那些曾经让人无法接受甚至感到是一种折磨的事,反而成了美好的回忆,李立秋现在最爱看文革时知识青年下乡的电视剧,说是要从那一辈人身上找回我们快要失落的记忆……”

我和孙楚都点头赞同,大家在这一刻都被记忆的片段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心中温馨而愉快。

王宝强对张晶晶说道:“放心吧,有多少我要多少,明天就去。”

张晶晶连称“谢谢”,提出由他牵头,把全镇的农民合作组织建起来。

王宝强道:“官方的事我尽量不加入,张书记如果感兴趣,你可以以政府的相关部门牵头,成立公司也好合作社也好协会也好,我就和这些组织签供销合同,头一年签第二年的,根据第一年的市场价确定一个保护收购价格,高于这个价格时随行就市,你看怎么样?”他解释道,“我主要业务在海南,这边精力有限啊。”

“行,就这样,我回去就着手组织。”张晶晶一说起具体工作,显得精明干练。

吴军突然说道:“王总,我向你介绍一下全县的情况,今年秀水镇和李家乡核桃产量大概差不多,两个地方加起来应该有一百万斤,明年后年全县的核桃都进入了盛产期,那时候包括陆书记的杨柳镇在内,估计有八百万斤以上的产量,核桃虽然容易储存,但如果仅仅以卖粗级产品为主,恐怕有些困难,能在先锋县建一个深加工厂就好了。”

“这情况我已经通过陆川提前了解过了,我准备在先锋注册一个公司,一步一步来,之所以没答应张书记建合作组织的原因就这是这个道理,我不能把眼睛只看着秀水镇啊,初步设想是:第一步搞初级加工,搞成礼品盒,销往西南各大超市;第二步建饮料厂,搞核桃汁饮料;第三步开发琥珀核桃等系列产品,到时候我担心原料供应不上呢。”王宝强天生的商人特性渐渐表露出来。

张晶晶反应奇快,“这个不用王总担心,只要农民见到实实在在的效益,发展的积极性不用我们动员,他们自己就知道往大里搞,那时候吴主任再支持一把,我们秀水镇就可以在目前基础上翻几番,明天我陪你去几个村看看就明白了。”

吃完饭,张晶晶和吴军告别,我和孙楚把王宝强送到房间,我十分关心李立秋的情况,问道:“立秋现在怎么样?”

王宝强道:“他到海口去了,我还是去年十二月见过一次,目前怎么样不十分清楚,电话里说搞地产,估计还不错吧。”

我和孙楚都松了口气,只要他平平安安,事业有成我们就放心了,当初离开时那种悲壮的场面确实让我们揪了一把心。

“陆川,你和李冰冰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立秋一来就告诉我,你们快要结婚了啊。”

我心里一痛,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初也许是太不冷静、太感性化了,误会了她。”

“下午李冰冰来过,我和孙楚也从侧面问过她,她不愿意说得很具体,但我感觉得出李冰冰对你没有什么恨意,你们的事让我和孙楚都摸不着头脑了。”

我一阵感动,问道:“她还好吧?”

孙楚答道:“表面看起来还不错,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女人的心比我们男人都深得多,她们如果要诚心隐藏一些事,你无论如何也是探听不出来的。”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想问问,她为什么还呆在先锋县不回老家江苏的原因,不知为什么,突然很害怕听到她真实的答案。

“吴姐还好吗?听说你都两个儿子了?”我岔开话题。

王宝强无奈的摇摇头,对我和孙楚说道:“没儿子想儿子,有了儿子却失去了老婆,嘿嘿,陆川、孙楚,你们迟早会享受和我一样的待遇。”

孙楚笑道:“我现在就正在享受,有了儿子,老婆百分之八十的心思和精力都转移了,有时候回家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打住,你们别拿儿子来显摆,我陆川也马上当爸爸了。”

王宝强道:“听说你妻子是书记的女儿?发达了别忘记我们孙楚兄弟啊。”

“这还用你说吗?孙楚在财政局正得意呢,叫他出来做官他还不愿意。”我转头对孙楚说道,“孙楚,我没冤你吧?”

孙楚解释道:“儿子还小,等他大一点再考虑。”

王宝强宽慰道:“看着你们俩,我很羡慕,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你现在回来了,我们不是三兄弟了吗?希望你把部分精力转移到先锋县来,这里还是大有前途的,沿海现在都在搞产业梯次转移,内地的劳动成本、资源都是优势,现在交通、信息都不是问题了。”我雄心勃勃,杨柳镇正搞开发,“如果李立秋能回来发展就更好了,我们四兄弟一定会高出一点名堂的。”

“我联系一下,看看他的意思,能这样就更好了。”

从酒楼出来,我问孙楚:“李冰冰现在好吗?”

孙楚道:“看来你还是关心她啊,今天都问第二次了。”

“兄弟,说真的我有点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先锋县无亲无故的,出了事也没人帮忙,也没有人倾述,我目前这种情况又不好见面,”我双手把住孙楚双肩,低声道,“拜托你,如果方便就多联系她,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给我说一声。”

孙楚诚挚的回答道:“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连声道谢,孙楚笑道:“你谢什么,你们又没关系了?”

我给了他轻轻一拳,“你小子也笑话我。”

孙楚说道:“李冰冰心态还不错,她明年准备到全国各地旅游,看起来赵大富在她心里根本没有如何影响。”

“哦,这就好。”

262 【天下第一难事】

离开孙楚,我一路沿着河堤慢慢的走,心里思考着当初和李冰冰分手的情况,这些年我一直回避思考这个问题,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李冰冰并没有背叛,她是无辜的,一直无怨无悔的承受着我的责备和无理取闹,盲目和嫉妒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心里有一丝不安的内疚。

王宝强在先锋县只待了两天就匆匆忙忙走了,我们在一起见面也不过两次,走的时候他上吴锦高速顺便在杨柳镇停留了两个小时。

杨柳镇的规划基本完成,建设局和国土局全力以赴,包括竹溪河改造、古龙江河堤的改造项目都顺利的通过了县市发改局的立项报批工作。

在县委常委会上,我就杨柳镇的发展,统筹城乡的思路作了详细汇报,县委县政府也作出了决定,先锋县的经济发展实行哑铃型战略,杨柳镇的发展被提到全县经济发展的战略高度,未来全县经济最具活力的增长极。

县委还成立了以薛秋阳、金鑫为组长副组长的杨柳镇开发领导小组,政治、舆论、资金、项目都在向杨柳镇倾斜……

如果说这个世间上嗅觉最灵敏的是狗,那么,在人的世界里,有这么一群人,对金钱的嗅觉比狗鼻子还要发达若干倍,这群人有一个在大众嘴里最羡慕、最珍贵的名字:地产商!

杨柳镇试点方案批下来后,各路地产商如雨后春笋般纷纷从地里冒了出来,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我坐在办公室平均每天要接待三四个,不是请吃饭就是请喝茶,我当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为了实现古震说的“以地生财”,这些人都是大大小小的庄家、财神爷,我一律好言相待,一视同仁,对于他们想拉关系走后门,坚守一条铁律:欢迎来投资开发,杨柳镇对每一个投资者都实行同一个优惠政策,交朋友可以,送钱走歪门免谈,大家要拿地,参加土地拍卖。

县国土局在杨柳镇设立了分局,成立土地拍卖交易大厅,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井井有条。

古震从省上回来带来一个消息,竹溪河改造项目省厅有关领导已经点头,十有八九没问题了,我初听这消息,心脏忍不住跳动加速,“可靠吗?规模缩减没有?”

古震开心一笑,“陆书记看来还对我老古还有些不放心哪,这么给你说吧,我这消息是水利厅兰厅长亲口说的,一分钱不会少,一亿二。”

“嘿嘿,怎会不相信你呢?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罢了。”先锋县历史上争取上级项目最大的也只有八千万,就是县城的内河改造,当时为了弥补资金上的缺口,县财政补贴了七千万,当年把全县干部的补贴奖金都一律取消了,搞得民怨沸腾,人心溃散,杨财丰就在这种内外交困的背景下被人捅了出来,说实在的,一个县委书记包一两个工程、收一点过年过节礼钱算他妈什么问题?但一朝失去了民心,这一切都会被无限的放大,离死也不远了。

竹溪河改造有了这一亿两千万,等于解决了百分之六十的资金,主体工程可以全部搞完,余下的投资不外乎是两岸的绿化和人文景观的打造而已,这些可以放在后面慢慢完善。

“古兄这事做得漂亮,为杨柳镇的发展立了大功劳,我会给县委县政府领导汇报,工程的问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非你莫属了。”

古震满意的点点头,叮嘱道:“居民拆迁问题老弟要早做准备了,我听说有些干部意见很大,不满意政府的补偿方案,撤旧房住新房,老百姓是没意见的,怕的就是有些内鬼在背后煽风点火,越拖问题越大,越拆越难。”

“哦,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你们的补偿方案是不是一平方按现价一千一,新房还建按1:1?”

“是啊。”

“有人已经放出话来,补偿按一千三,新房还建按1:1.2,与县城一个价。”

“这是个新情况,我安排人去了解一下,下个礼拜一镇上就开动员大会,政策不能变。”

这一百多户都造册登记了,要拆的面积一万多平米,按政策要补偿一千多万,初步摸底的情况看,百分之八十的居民都愿意按1:1还建,只有少数人因为想往县城搬迁,希望补偿现金,钱大军的一期已经封顶了,正在白天黑夜的加班,估计还有一个月就可以交付使用。

为了鼓励搬迁户配合工作,政府制定了优惠政策,还是愿意在规定时间搬迁的住户,镇财政按每平米五十元奖励,作为搬家费用,对于二十七户干部的住房,毫无疑问要作出表率,必须是第一批搬迁户,无任何附加条件的执行政府的动迁令。除此之外,我在党委会上还规定,涉及到党委委员的,自己率先搬迁外还必须一人负责动员一户搬迁户,有谁敢带头抵制搬迁工作或者不配合政府的搬迁工作,报请县委作停职处理。

干部的搬迁工作其实全看一人:李影寿,他一人修了三楼一底面积达八百五十平米,装修豪华,号称杨柳镇第一皇宫,这次拆迁对他的影响自然是最大的,在第二次杨柳镇规划修改过程中,他私下找过王文刚,想改变弘武大道的方案。

李影寿也是病急乱投医,王文刚心里还在为前次告黑状的事窝着火呢,当时没有表态,下来后找到具体搞规划的设计院范院长,拿来图纸用笔一画,原本可以稍稍修改就可以绕开大道的李氏别墅就变成非拆不可了,李影寿知道后仰天出长气,几天阴沉着脸,背后*王文刚的祖宗,王文刚知道后嘿嘿一笑:老子提前把他祖宗*了个遍。

二人的矛盾彻底公开化、表面化。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私下里找到李影寿,要他以大局为重,目前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不要和县上的部门把关系搞僵了,影响杨柳镇的发展,又什么事大家当面说开,气得李影寿面色像猪肝,又不好反对。

他自己做事太缺德,以王文刚和他共事那么长,虽然矛盾很多,但在别人升职最关键的时刻来那么缺德的一招,不说是人神共愤,起码也有点小人行径,官场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类使阴招的人,政治斗争也是讲艺术的,像这种毫无技术含量,就靠一点卑鄙下流、无德无耻混迹官场,有谁瞧得起?估计鲁大东也不会十分倚重他,把他当成需要的时候一条狗罢了,过后就一脚踢开。

263 【双簧】

拆迁号称世界性难题,世界第一难事。

鉴于上次工业园区的事,为了确保不出现第二个事件”,郎一平、苟大全也多次来杨柳镇调研,就拆迁工作作出指示,苟大全对我和李影寿说:“杨柳镇试点能不能成功,关键就在于这第一炮能不能放响,要把困难估计得充足一些,准备工作搞详细一些,工作队的人员一定要是党委政府的精兵强将……”

面对主子,李影寿有口难言,规划方案已经被上级批准了,一千个理由和问题都抵不过一个字:拆!

我代表杨柳镇给县委县政府表了态:方案细到每一个人、每一栋房,组织坚强有力的工作队伍,有矛盾就地化解,绝不上交问题。

为了工作开展顺利,防患于未然,县委副书记薛秋阳亲自参加方案制定,坐镇指挥。

他拿起花名册一看,嘿嘿笑了,对李影寿说道:“李镇长,这里有你的房子?”

李影寿难堪的一笑,“修了几年了。”

“不小嘛,八百五十平米,别墅啊。”

“领导见笑了,这是旧房子,不值几个钱。”

薛秋阳盯着他说道:“我看就叫影寿同志带个头,做个表率,村看村,户看户,老百姓看干部,只要我们干部率先动起来,老百姓工作还是好做的,这么样啊,李镇长?”

李影寿无奈,故作大方的说道:“没问题,就从我第一个拆,当了这么多年党的干部,党性原则还是有的,杨柳镇大发展,事关先锋县的大局,舍小我成大我,共产党人的基本素质嘛,我理应第一个带头支持,薛书记放心,我们全家已经做好思想准备。”

薛秋阳笑道:“呵呵呵……还是我们领导干部过得硬啊,关键时刻敢于牺牲,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感谢你。”

“不敢,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拆迁方案经过反复讨论斟酌,干部到户一对一都做了工作,反馈回来的信息也很乐观,但到薛书记宣布拆迁“开始”时,还是出现了问题。

古震施工队的推土机轰轰隆隆开到胜利街口时,被李影寿房子前面的一户居民挡住了,拆李影寿的房子就必须先拆这户居民的房子,不然推土机根本就进不去。

马文忠是拆迁队的总指挥,遇到这种突然发生的情况没了主意,急忙跑来镇上给我和薛秋阳汇报。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见马文忠就问。

“陆书记、薛书记,被阻住了,推土机进不去。”

薛秋阳冷静问道:“怎么回事?”

“李镇长家的前面有家住户,不配合,现在身上浇满了汽油,站在房顶上,扬言谁要是动他的房子他就点火自焚。”马文忠急得嘴角起泡。

“叫什么名字?”

“李影禧。”

“李影禧?和李影寿什么关系?”

“亲兄弟。”

我和薛秋阳对视了一眼,问道:“李镇长在干什么?”

“正在做工作。”

薛秋阳问道:“他们兄弟平时关系怎么样?”

“这个……不是很清楚。”马文忠老老实实回答。

薛秋阳对我道:“陆川,我们去现场看看。”

我点头答应,马文忠在前面带路,我们赶到现场时,已经是人山人海,几乎所有的拆迁户都集中到了这里,大人小孩,妇女老人。

我们挤进人丛里,见李影寿还在给自己的兄弟苦口婆心的做工作,那场面是十分感人的,“……咱们爸妈死得早,哥虽然在政府工作,没有给你多少帮助,哥对不起你,要打要骂你对我来,有什么要求你也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办了……影禧,你先下来,下来什么都好说,啊,我求求你了……”李影寿说罢就要跪下去,旁边的人一把拽住膀子,他趁机站住。

李影禧全身湿透,很远就可以闻到一股汽油味,右手还提着一个汽油桶,左手握着打火机,只要他一打火,必将是一件人间惨剧立刻发生。

李影寿见劝说无用,回头对黎小兵道:“通知派出所刘所长,叫几个警察来。”

黎小兵转头发现了我和薛秋阳,叫了声“薛书记、陆书记”。

我说:“你按李镇长吩咐去吧。”

李影寿也回头发现了我们,上前来招呼,苦笑道:“薛书记、陆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我事先也没想到,影禧平时不善言辞,性格内向,脾气倔强,家父在世时也拿他没办法。”

我正想说话,薛秋阳赶在了我头里,问道:“他最听谁的话?”

“平时最听我的,今天说好说歹他就是油盐不进。”

薛秋阳对着房顶喊话:“李影禧,你有什么要求下来谈,政府对每一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个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协商,如果是属于合理的,我们一定研究,站在上面解决不了问题。”

李影禧木然的看了薛秋阳一眼,不为所动。

李影寿大声说道:“老四,这是县委的薛书记,你有什么困难下来说,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当哥哥的怎么向地下的爸妈交代?下来吧!啊!”

李影寿虽然双眼饱含泪水,可一点效果也没有,李影禧站在房顶像一尊雕塑,任我们在下面磨破了嘴皮,他依然故我。

这时候人群外一阵骚动,刘所长亲自带了十几个民警赶到。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刘所长直接来到薛书记面前叫了一声:“薛书记,我们来晚了,要不要请局里派人来支持?”

薛秋阳道:“不用,现在的问题是把他如何劝下房顶,把人控制起来,先保证他的安全。”

他们说着,我偶一回头,发现李影禧双眼里露出一丝恐惧,手指也微微有些颤抖。

他两眼瞟了哥哥李影寿一眼,立即又变得镇定起来,这丝微妙的变化因我无意间的回头发现了,又悄悄看了看李影寿,他像没事的人一样,满脸的焦虑和痛心。

我迷惑了:“难道老子刚才眼花了?这两兄弟是不是在演双簧?”

刘所长指挥干警在四周布了黄带境界线,手里拿了电喇叭高声喊话,威胁利诱,直说得口干舌燥,李影禧王八吃秤砣,不但没有配合,反而将汽油桶里的液体在身上再浇了一遍。

264 【以流氓的手段对付流氓】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里外数层,水泄不通,说什么的都有,我见不是办法,悄悄对薛书记说道:“我们先回镇上去。”用眼睛给他打了个眼色。

薛秋阳意会的点点头,对刘所长说道:“他一刻不下来你们一刻也不能撤离,必须绝对保证他的安全,出了问题我找你算账。”

刘所长忙不迭的答应了。

我们回到办公室,薛秋阳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故作慎重的说道:“这之前我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在暗地里串通,要求提高补偿标准,一切按县城办。”

“哦……消息可靠?”

“应该可靠。”

“这口子不能开,拆迁才刚刚开始,如果现在妥协,今后的工作会越来越难搞。”

“薛书记……”我话说到一半就停住。

薛秋阳奇怪道:“吞吞吐吐干什么,有屁快放?这是什么时候了?”

“说出来你别批评我。”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要批评?薛秋阳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吗?乱弹琴!”

我不以为意,试着说道:“刚才刘所长带队伍赶到现场时,我发现一个新情况,李影禧眼里有恐惧,手指颤抖,很明显他心里是害怕的,可他看了李镇长一眼,态度立即变得比先前还强硬,你说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你看准了?”

“当然,我双眼视力1.5,怕你说我带着有色眼镜工作,所以不好在现场告诉你。”

“嘿嘿,这么说是他们两兄弟演双簧?”

“为了慎重起见,我给社会办的赵昆阳打了个电话,叫他赶来办公室,一问就知道了。”

薛秋阳兴奋道:“好,老子们就来个薛秋阳巧掲李氏兄弟皮里阳秋案。”

说着赵昆阳到了,我招呼他坐下。

赵昆阳见了薛秋阳有些拘谨,问道:“陆书记你找我?”

“啊,今天还没上山?”

他立即解释道:“杨红旗安排我到局里请示有关问题,正准备走呢。”

“你和李镇长隔壁住,知道李镇长和他兄弟李影禧关系怎么样?”我突然发问。

赵昆阳估计还在心里思考如何汇报山上搞试点的情况,没想到我突然问李镇长兄弟的关系,一时没回过神来。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兄弟关系很好,李家本来是四兄弟,老大在文革时参加县城武斗,被流弹打死了,老二得病死了,他父母也在他们二十多岁时双双病死,剩下的这两兄弟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李影禧的婆娘也是李镇长出面找的,不然,凭李影禧的倔脾气,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呀。”

“这么说李影禧的家基本上是靠哥哥李影寿支撑了?”薛秋阳追问了一句。

“是啊。”

“李影禧除了脾气倔,还有其他不好的性格吗?比如一些过激的行为?”

赵昆阳摇着头否定:“没有,至少我没见过。”

我接着问了一些山上的情况,他也一一回答了。

赵昆阳出了办公室后,我问:“怎么样?有点意思吧?”

“嘿嘿……来一手?”薛秋阳眼睛里露出寒光,随即冷静下来,“无凭无据,不好说李影寿兄弟唱戏啊?”他在屋子里度着步,皱眉思考着。

这种情况的确无法根据推断去做出处理,两兄弟的阴谋也无法从其他渠道找到突破口,如果李影禧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对拆迁户来说就是最好的示范,有这么一个都头疼,如果再来几个,这工作就真的没法再搞了。

我和薛秋阳大眼瞪小眼,心里干着急,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到肚子“咕咕咕”的叫了几声,才发现已经过了吃饭时间一个多钟头了。

“龟儿子也不来提醒我们一声。”我骂着,低声对薛秋阳道,“薛书记,我们先去把肚子解决了,如果我们的判断没错,李影禧只不过在做戏而已,不会出人命的。”

他点头,“行,先把肚子的问题解决了。”

我给张清芳打了电话,叫她安排一下,这里有两个饿鬼。

张清芳笑着答应了。

我们赶到“才子养生堂”时,张清芳意外的给我们搞了几个精致的炒菜,薛秋阳吃得赞口不绝。

张清芳笑道:“领导大鱼大肉吃惯了,这些不入眼的东西就觉得新鲜。”

薛秋阳大笑:“这些还不入眼吗?我看比县城的皇城酒楼做得还精致嘛,费心了。”

“哎哟,这可不敢比啊。”看她那意思,好像这几个菜是她自己下厨做的,“你们肚子饿了,所以感觉味道好。”

她假装无意又说了一句:“你们经常这样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太好啊,我们老百姓还指望领导们搞好身体,带领我们致富奔小康呢。”

薛秋阳哈哈一笑,“你很会说话嘛,不愧是‘才子’的老板娘。”

“领导这可冤枉我了,本人只是一个打工的,挣几个稀饭钱罢了。”她接着问我,“陆书记什么事忙到现在?”

我皱眉道:“胜利街的拆迁出了麻烦,有人把汽油浇在身上。”

张清芳同仇敌忾,“现在这些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是贪婪惹得祸。前些天我看到一个新闻,也是说拆迁的。”我和薛秋阳没放在心上,她自顾自说下去,“有家钉子户一直不愿拆,政府想尽了各种办法也做不通工作,这时候开发商出了个烂主意,半夜时雇佣了一帮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趁着这家人半夜睡着了,一窝子拥进去,这家人还以为遇到了土匪,懵懵懂懂被五花大绑捆起来,嘴里塞了布团,一家人被搬进一个大车里,大车轰轰隆隆的开了半夜出了城,然后被搬下来丢在地上,天亮时才发现是河滩的荒郊野外。一家人相互帮着解开绳子,历尽千辛万苦走回家,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房子早被推成了平地……咯咯咯……想起来这家人贪心是不对,但开发商也太缺德了,这种办法也想得出来。”

我心里一动,拿眼看着薛秋阳,他这时候也正望着我,我们相互哈哈一笑,我对张清芳说道:“恶人收拾恶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我们嘻嘻笑着出了“养生堂”,我对薛秋阳说道:“我们不好出面办可以叫李镇长亲自去办。”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薛秋阳看来也对这种人没有其他好的办法。

临近下午下班,我通知刘所长回来,把计策说了,刘长卿为难道:“他是李镇长的亲兄弟啊?”

薛秋阳道:“你给李镇长说,就说是我说的,由他亲自带领你们完成任务。”随即他补充道,“你们别将他往野地里丢,找一个好一点的宾馆安置他们一家人,好好宣传党的政策,派出所安排人员二十四小时看护,不能出任何问题,费用就由镇财政解决。”

刘所长答应着去了,我和薛秋阳相对得意的大笑。

以流氓的手段对付流氓,也是一种工作创新,一味讲政策,工作就无法开展了。

当天我和薛秋阳都没有回家,他住白云宾馆,第二天一早就得到消息,人已经安全撤出来了,家里的所有家具也被镇上工作人员连夜搬进了新房,我和薛秋阳去现场看的时候,推土机正在推李影寿的别墅,前面的房子昨晚就被推平了。

再见着李影寿时他除了眼睛里有几粒血丝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满的情绪,见了薛秋阳反而感激道:“谢谢薛书记关心,我就这么一个兄弟,能完完整整保住性命,全靠薛书记的妙计。”

薛秋阳一本正经说道:“李镇长能以大局为重,说明是经得住考验的领导干部,你好好劝你的兄弟,有什么合理的要求,我一定向县委反映,特殊情况特殊解决。”

李影寿“千恩万谢”的去了。

在薛秋阳身上,我看到了一般人所不具备的组织原则性,也看到了那些貌似传统的党员领导干部所不具备的工作中的灵活性,这种特质是最适合当前改革发展需要的,值得我认真揣摩和学习。

拆掉李氏兄弟的房子等于给所有的拆迁户搞了个安民告示,权力如李影寿、凶横如李影禧者,尚且在人民政府的强大攻势下乖乖就范,何况一般百姓乎?

所以后面的拆迁很顺利,个别有些特殊情况的如家庭生活的确困难,鳏寡孤独者,低收入者,通过民政救济和按城市低保政策,一律给予解决,大家欢欢喜喜搬进了新居。

265 【诸葛亮会议】

古震的寰球公司还真他妈的实力雄厚,真应了那句话: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

寰球公司的各种大型设备不断隆隆开进杨柳镇的时候,所有杨柳镇居民和干部才切切实实感受到:杨柳镇真的要天翻地覆的大变样了。

竹溪河改造工程,经我给郎一平和苟大全的详细汇报,尤其是为争取这项目古震所做的决定性作用作了重点汇报,他们都一致同意把这工程交由古震的寰球公司施工,领导回答得这样爽快,不得不让我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古震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问过杨学诗,也侧面问过郎一平,他们都说此人不简单,究竟如何不简单法,谁也说不清楚,我只好在杨青山这里找答案。

杨青山是专程从矿上过来的,他生意太好,天天忙得不亦乐乎。

我泡了一杯茶水,为了不耽过他的时间,我开门见山的问道:“青山,知道古震的真实身份吗?”

他怀疑的看着我,我立即解释道:“不要误会,古震目前在杨柳镇三线开工,承担了杨柳镇最重大的三个大工程,我们对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三年前我通过龚秘书长认识他的,接触后觉得这人为人不错,一般答应的事都没有落空,很够朋友的。”他边说边回忆,“和龚秘书长一起吃饭的交谈过程中分析,古震来头不小,好像和上面有很深的关系。”

“你说的上面是指……?”

他用手指指天花板。

“哦,难怪……”我思索着,古震和省厅领导关系那么好,和上面有些关系也是很正常的,关键他是属于哪种关系呢?是世家还是新发户?”这点估计杨青山也不知道了。

看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转移话题,说道:“邢自新来过杨柳镇,干什么我却不知道,难道纯粹是赵大富私人邀请来的吗?”

杨青山点头道:“有可能,赵大富上蹿下跳,看来是会有动作的。”

我思考着说:“他想搞什么我们现在不知道,这不是好现象啊?”

“是不是和煤矿有关?”

“煤矿的事找邢自新不合情理啊?”我心里困惑着。

一个礼拜后,县公安局乡镇派出所所长换防了,刘所长调回局里安排,新来了一位徐丘丹当所长,当胡适才亲自带他来杨柳镇上任时,我感觉到杨柳镇还有一块很重要的权力不在自己手中,胡适才将局里的文件放在我桌上时,我更加明显的感觉到这种权力缺失的空虚,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一时也说不清楚,而且我敏感的把这次人员调整和刘所长带队半夜将李影禧一家从被窝里带到宾馆的事联系起来。

中午陪胡适才和新所长徐丘丹吃完饭回办公室的途中,我给薛书记打了个电话,隐隐透露了自己的猜测,他在电话里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通,说这是公安局内部正常的干部轮换,所长在一个地方任职不能超过五年,还命令我一定要搞好班子的团结,杨柳镇如果出现班子不团结的问题,首先就拿我陆川是问。

领导既然这样说,我只好往好里想,一门心思把工作搞好。

杨柳镇第一块地皮开拍,十几名开发商轮流竞价,从起拍的三十万直接叫到了五十五万,一百七十亩共计九千三百五十万,比预想的好了很多,党委几位班子成员知道后激动不已,对杨柳镇的开发增添了极大的信心。

兴奋之余,我率先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古震所说的“炒”字诀,题材有了,黑马的基本素质也具备了,坐庄的庄家也有了,现在是如何拉升,吸引散户跟风的问题。

股市里有小道消息、券商、黑嘴推荐,杨柳镇应该怎么办?第一就是宣传,把杨柳镇当成一个大的商品,整体包装好后,推向市场,宣传是第一步。

我叫来李影寿、黄尘中、吴小青、马文忠和宣传干事母红军,开门见山的说道:“请大家来开一个诸葛亮会议,思考一个问题:把杨柳镇宣传出去。”我见大家呆呆的望着不知所措,进一步解释道,“搞开发要有人来买房子啊,杨柳镇的第三产业发展也需要人气,大家想想怎么才能把县城、吴德市、巴州,甚至省城的人吸引过来,按我们的城区规划,未来十年,杨柳镇的城镇居民在目前的基础上要增加两倍到三倍,没人气怎么能行?今天不是什么正式会议,可以解放思想,开动脑筋,想到什么都可以谈,目的是相互启发,怎么样?谁来?”

黄尘中嘿嘿一笑:“这好办,只要在吴锦高速的路口立一块大广告牌,上书:杨柳镇,男人向往的地方!我保证,不出一个月杨柳镇各行各业都会兴旺发达。”

他一说大家都笑了,我摇头说道:“高速路口搞广告是一种创意,但这句广告太招人非议,能不能把它和杨柳镇的居家创业结合起来?”

吴小青赞成:“我同意陆书记的意见,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杨柳镇未来的居住环境、资产升值空间很快就会超过临江镇,如何做足这篇文章,必须有一个全方位的考虑,黄书记的广告词颜色太重了。”

马文忠说道:“县委县政府把杨柳镇纳入全县经济发展的战略性高度,本身就是对杨柳镇的极大肯定,是最好的正面宣传,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这种战略还是一句口号,如何认真落实,让全县的乡镇和县级部门都意识到这一点,而且在各方面切切实实对杨柳镇加以支持,也是很关键的,一句话:炒热!成为领导口中感兴趣的话题,他们讲话也好,省上市上的领导来视察、检查工作搞汇报也好,言必称‘杨柳镇如何如何’,达到这样的效果就不错了。”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点头称是,马文忠老成谋事,看问题果然与众不同。

母红军接道:“马主席说得很到位,中国的事历来是官本位,老百姓都是看官府的,政府的行为就是百姓的指南,县委、县政府做出表率了,全县的老百姓就会形成一个心里倾向:杨柳镇很重要,杨柳镇将超过县城。我建个意:在先锋县的有线电视台开辟专栏,除了文字宣传外,还可以请县委县政府领导谈杨柳镇,县级部门领导站在本职工作的角度谈如何支持杨柳镇的发展,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有影响的代表人士、居民,从不同的角度谈感受体会,搞成一个长期栏目。”

“这想法不错,值得搞。”我及时加以肯定,同时立即想到了另外的主意,“受红军的启发,我们还可以搞一些高层次的宣传推介活动,比如请专家来杨柳镇会诊,请专家在吴德电视台谈杨柳镇的城乡统筹问题等等,可以从多个层次、多个角度出发加大宣传力度。”

李影寿接道:“可以搞,这些事花钱不是很多,效果很好,社会上虽然对专家有这样那样的说法,但骨子里还是相信专家的。”

我补充道:“专家的层次越高越好,最好是经常在中央电视台露脸的专家。”

吴小青面露难色:“这个恐怕有些困难,这些人架子比较大,我们一个乡镇级别,他们放在眼里吗?”

“事在人为嘛,想都不敢想,怎么敢干?”黄尘中不以为然,“我说,干脆到省电视台搞一次,我们毕竟是全省的试点镇,省台搞一次抵得过下面搞十次百次。”

马文忠道:“搞平面、立体宣传是一个方面,重要的还是要有精品项目,一个桂林山水甲天下、九寨沟、布达拉宫、环青海湖国际自行车大赛搞活了一个地方的经济,如果我们杨柳镇有这么一个旅游项目就好了,老百姓口碑才是经久不衰的电视台。”

“老马这个思路很好,打造杨柳镇的知名度,吸引商家和外地人来这里投资、居家,休闲旅游的确是最好的卖点。”我脑子里想起竹溪河风光、露天浴场等项目,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必须看一看,试一试上面的容忍度,要是市委洪书记、龚秘书长来杨柳镇调研,找古震出面探一探口风是最理想不过的了。

这次诸葛亮会议最大的好处是把党委班子的脑筋开动了,思路搞活了,坚定了大家发展杨柳镇的信心。

266 【梁山好汉】

苟大全终于找到了吴军的短处,政府常务会上苟大全明确指出要对相关责任人严加处罚,追究渎职责任。

事情的起因是西晋镇大光村,争取了五十万村道建设资金,由于项目经费不够,原先定的村民以工投劳落实不了,村民很多外出打工,以资抵劳又兑不了现,项目搁了半年也无法动工,村支书胆子也大,居然把这笔钱擅自挪作他用,被村民知道了,告到市长热线办,经调查小组查实无误,村书记被立即免职,县扶贫办负有监管责任,按以往惯例,最多来个通报或者警告就过去了,可这次苟大全诚心要拿吴军开刀,上纲上线,透出的口风就是要把吴军一抹到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苟大全在公报私仇,把柳如烟、贾传先没办法,捏死吴军还不是小菜一碟?政府班子里副县长五个,没一人敢在这时候出面说句公道话,眼看吴军是死定了。

星期五晚上,他约我吃饭,把和柳如烟交往的一切经过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现在我才知道,在杨柳镇住宿的那晚,贾传先和柳如烟另外到了一个宾馆乱搞了一晚,吴军气愤不过,回到县城时找柳如烟说聊斋,被办公室邱主任发现了,苟大全知道这情况,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这时候贾传先借口到先锋县搞检查,频频和柳如烟约会,情况也被苟大全知道了,于是乎气上加气,好像别人上了他老婆一样,满腔的愤怒全部对准了吴军,他自己也知道迟早会出问题,干事说话一直小心翼翼,没想到出了大光村这件事。

“贾传先明里和柳如烟搞在一起,苟大全也不发火?”我不解的问道。

吴军回道:“你还不知道么?贾传先是大有来头的人,他二叔是省国土厅贾厅长,市局的局长都把他没办法,何况一条老骚狗?”

“哦。”我看着吴军沮丧的脸,心里十分同情,好不容易混到现在的位置,马上变成白板,以他现在四十已过的年龄,再想东山再起是不可能了,问道,“你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有什么办法?他为刀殂我为鱼肉,看他奶奶的咋办,老子要命有一条。”吴军红了双眼。

男人一辈子奋斗到现在这样子,是一家人的骄傲,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命运对吴军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试探问道:“你愿意再下乡镇工作吗?”

吴军抬起头,露出一丝希望:“到哪里?除非是你手下,否则我哪里也不去,懒得受别人的气。”

“我也是一个想法而已,至于成不成现在说不定,我试试看。”

吴军双眼涌出泪光,哽咽道:“谢谢,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谢谢你。”他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仰头一口干了。

第二天我找了个机会,对郎一平道:“爸,吴军的事县委准备怎么办?”

“看政府有什么建议吧。”

我试探道:“据我所知,吴军的工作是很出色的,这一两年在扶贫办兢兢业业,乡镇对他都是有口碑的,如果因为大光村的事一撸到底,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也不符合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组织原则啊,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给个处分就行了。”

“他叫你来说情的?”

“不是,我们在党校同了三个月学,同住一个寝室,遇到这种情况我不说两句老实话,也太对不起朋友了。”

他点点头,说道:“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借题发挥,公报私仇罢了。”

“知道就好。”

“爸,要是县机关容不下,就放乡镇来吧,杨柳镇反正还缺一个政协联络组长,拆迁工作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干部。”

郎一平严肃道:“你就知道烂做好人。”

我通过下棋知道郎一平其实是个面恶心善的人,对于吴军的处境他肯定和苟大全看法是不一样的,只是苟大全毕竟是一县之长,何必为一个小小的扶贫办主任和班子成员交恶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官场的基本法则,如果我争取一下,也许会出现转机,“爸,不是我烂做好人,的确不愿意看到一个对群众有贡献,自身也有能力的人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这样做也会让那些认真干事的人寒心哪。”

这时候郎燕也从厨房出来了,问道:“你们又在谈什么?”

“吴军的事。”

“他呀?我们局里的人都说他冤枉,背黑锅。”

郎一平笑道:“你也跟着八婆?”

郎燕小嘴一憋:“我才不呢,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现在关陆川的事,他要当梁山好汉呢。”

郎燕微笑着问:“陆川,是不是啊?”

“我只是同情吴军而已。”

郎燕立即转头道:“老爸,你帮不帮?”

“看情况吧,现在说不准,纪委的具体报告还没出来。”

我知道他已经同意了,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面露感激之情。

“爸,今天没事我陪你杀几盘?”

“好啊。”

郎一平唯一业余爱好就是下象棋,一进入角色就特别认真,我自然又是输多赢少了。

把吴军要到杨柳镇工作,也是我的统战策略,心腹越多势力就越大越强,敌人就越弱,政协联络组长虽然是个闲职,可闲不闲关键看我这个书记的。

马文忠一个人负责城区开发这一块的确有些忙不过来,我就把拆迁这一块最难搞的事分给了吴军,手下配了一个庞大的工作队,杨柳镇原来的集镇发展缺乏规划,布局极不合理,有些是老房子,后来又没有整体规划建设,街道修得歪歪斜斜,这次拆迁任务特别艰巨,量大面广,可以说成了事关成败的关键战役。

吴军痛定思痛,彻底断了和柳如烟的关系,一天工作接近十多个小时,连星期六星期天也不回家休息,手下人被他感动,本来有怨言的这时候也主动承担起自己应尽之责。

我回家把情况给郎一平说了,他会心一笑,提醒道:“马儿要跑得好,还要马儿吃得饱,别忘了精神鼓励和物质奖励两手都要硬。”

我第二天回到镇上就宣布,拆迁队成员每天按三十元补助生活费,房子拆完的那一天,集体外出学习、修整一个月,由镇财政解决经费,自带家属。

队员们欢欣鼓舞,一切的委屈和辛苦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愉快的笑容。

267 【威胁利诱】

钱大军开始了第二期还建房建设,这一期规模更大,和第一期连成一片,叫柳风园小区,第一期绿化工程也开始了,其整体设计造型都极具现代特色,房屋质量评了优。

财政的钱一到账他虾子就给我甩了三十万过来,加上床下的二十五万,现在还成了我的心里负担。

郎燕怀孕,我不能叫她劳碌,挺着大肚子去存款,只好给黄依依打了个电话,约她星期五下午来先锋县一趟,我回新房把钱用麻袋装上汽车,赶到城南的凌云宾馆,趁着夜色把麻袋搬上了她的车上。

回到房间,黄依依问道:“你结婚了还存私房钱?给郎燕啊。”

“她现在一个大肚子能跑来跑去的吗?”

“我不大肚子就找我?那你也把我搞大。”她说着就来拔我衣服。

“这么久都没反应说明气球漏气。”我明知道她事后采取了措施,这时也不多想,只管嘴里说得痛快。

黄依依气道:“胡说,要不要气球不漏气?”

我见她有些委屈的样子,立即道歉:“对不起,我说笑嘛。”一手抱着腰肢一手探进胸脯,轻轻的捏着。

黄依依呼吸粗重,双腿无力,娇声道:“去浴室,刚出了汗。”

我们相互脱光衣服,我一把将她抱起进了浴室,黄依依在温热的水里滑得像美人鱼……

事儿结束,黄依依躺在我身上,轻轻说道:“陆川,我好想要个小孩。”

“现在?”我有些心虚。

“现在能吗?”她责怪的看着我,在胸脯上吻了一下,“过几年吧,你答应吗?”

我沉吟着,这是个棘手的问题,有了小孩我就必须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我能吗?”

她见我久久没有答应,问道:“你不愿意?”

“多一个儿子多好,只是你一个人,今后如何面对家人和孩子?他长大了会怎么想?”

黄依依默然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开心一点嘛,过几年不是还有几年吗,这些事先别想了。”

她无奈的“嗯”了一声,我为了安慰她,手指在她皮肤上滑动着,轻轻的,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黄依依在我手指的抚摸下渐渐变得鲜活起来,微睁星目,双手搂住我的脖子,舒开双腿,夹住我的腰际,下边腾起身子,将湿热的地方抵着我小腹,团团揉搓,揉得小弟渐渐性起,“呼”的一声昂扬起来,屁股一沉,尽根而入。

她不知从哪里琢磨得新的技巧,躺在下面仿如处子的神情,闪闪躲躲,退退缩缩,暗中使劲,将屁股一收,夹住东西。我立即感觉十分滞涩,不易运动,黄依依口里不停的呻吟“哎哟哎哟”,装出十分怕痛样子,我见她如此承欢,愈觉别有风味。

黄依依含羞闭目,假哭低呻,活似一个十五六岁的柔弱女郎,宛转娇啼,别具媚态。灵肉交结,四肢无穷畅美,一团尽是阳春,飘飘荡荡,不知身在何处……

十点赶回家里,郎燕已经睡了,我悄悄摸上床,睁着眼睛躺了一阵,挨着老婆,想了一会黄依依,心里竟没一丝羞愧的感觉。

工作稍稍空闲,我便想起赵大富的事,他向上活动无非是想在原来的基础上开新矿,如果一旦得逞,那时候却不好再阻止了,只有趁着刚刚开始活动的时候把他希望灭了。

他无论在哪一级活动走关系,都离不开县煤管局,煤管局不报材料,散尽千金,跑断双腿也等于零,我给王三合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顺便也把刘泽民、安校民叫了出来。

席间我主动提起凉水泉煤矿的事。

“王局长,听说赵大富上蹿下跳在活动凉水泉煤矿的事?”

王三合闻言愣了一下,大概他没想到我会这样直接,毕竟桌上还有局里的两人。他反应也快,“是啊,上次请市局张局长来先锋,事先也没给我招呼,龟儿子连起码的规矩也不懂,搞得老子很被动。”

安校民道:“凉水泉煤矿不是复产了吗?他还想搞啥子?”

“谁知道呢,也许想再挖个金娃娃吧。”

“除非他又越界开采。”安校民上次没有拿下赵大富,心里憋着一股气,冷笑道,“老子在等他重新挖开呢。”

我明显感觉到王三合没有把情况完全说出来,摇头道:“他不会那么笨的,说不定会申请开新矿。”

王三合见我把话都说透了,点头道:“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好像张局长没有表态。”

“张局长表态不重要,现在看王局长是什么态度了,你们硬起,赵大富有日天的本事也只能干瞪眼。”

刘泽民附和道:“陆书记说得对,只要我们拿老矿说事,赵大富就没办法,当初他买的是凉水泉,在同一矿井里开采那叫什么?全国也没这种搞法。”

我见王三合态度暧昧,估计赵大富给他口头上承诺了什么,明明白白说道:“王局长,这么说吧,赵大富和我陆川这辈子就是敌我双方,矛盾无法调和,当初为了凉水泉煤矿,他和王大锤合伙设计,要赶我出局,后来又是安全问题,没把煤管局全体人员放在眼里,每个人都憋着一股气呢,这次要是让赵大富阴谋得逞,我陆川个人恩怨事小,煤管局全体职工恐怕会有些不服气。”我这么说他自然清楚,想在这个问题上做手脚,钱可能收得不稳当,陆川现在在先锋县是个什么角色,想必王三合是清楚的,他不会不考虑,再说凉水泉也在爷爷的管辖范围,杨柳镇四个煤矿,说声不配合他王三合的工作,谁敢不买账?

王三合见我话说到这个份上,急忙说:“不会的,赵大富就是过得张局长那一关也过不了老子这一关。陆书记,你我多少年交情了?我的性格、为人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赵大富现在只剩下钱而已,在先锋县已经没了市场,在官场混了这么久,我会是那么糊涂的人吗?”

我拿酒杯和他碰了一次,说道:“王局长是我老领导,我当然相信,赵大富的事不仅仅是煤矿问题,关系到很多,这里我就不好多说了,总之一句话:不能叫他过舒服了!”

王三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放心吧,县煤管局就是他赵大富的铁门槛!”他侧头对安校民吩咐道,“校民也给我盯紧点,辛苦一下,十天半月到矿上去一次,嘿嘿……”

我暗示王三合也不全是狐假虎威,郎一平、薛秋阳、金鑫已经结成了一个坚固的阵营,目的就是要压缩原来“三人帮”在先锋县留下的势力,前次搞整李影寿兄弟,我从薛秋阳的态度中看了出来。

郎一平之后的先锋是谁的天下?薛秋阳!这是最明朗的政治趋势。

薛秋阳以一个县委副书记的身份,居然同意采取那样的违规手段,很能说明他对李影寿、苟大全一伙的态度。

从酒楼出来,我有意拉着王三合说话,等刘泽民、安校民走远了,低声说道:“王局长的支持我陆川非常感谢,一定不让你吃亏的。”

“呵呵呵……陆书记见外了,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啊。”

我假装感激道:“谢谢,王局长的情意我陆川领了,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王三合在仕途上是没什么根基的人,全靠了和薛秋阳搭过几年的班子,到煤管局更是粘了张晶晶的光,所以,只要我隐约透露出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便不得不慎重行事了。

268 【虚惊一场】

“赵大富,老子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在心里暗暗发着誓言,一个人经过李冰冰别墅外时,忍不住向里面瞧了一眼,黑漆漆的没有灯光,“难道出去旅游散心去了?孙楚说她明年开春才出去啊。”

我徘徊了一会,忍不住有一种想溜进去的冲动,幸好晚上喝酒不多,一腿迈出小半步时就及时收住了,“还是让她平静的过吧,何必去吹皱一池春水呢?”

我一路郁闷着回到家里,郎燕一闻酒气,立即埋怨道:“又喝酒了?快去漱口。”

我泱泱漱完口出来,郎一平也刚好回来了,后面徐亚虎提了一篮东西,我一看是核桃,那藤编的篮子制作得非常精美,简直像一件工艺品,篮子上印着的生产地址:先锋县秀水镇,之后是联系电话什么的,不禁稀奇道:“秀水镇也搞出了这玩意?”

郎一平诧异的问:“你不知道?”

“我第一次见到呢。”双手从徐亚虎手里接过来仔仔细细一看,生产厂家是“宝强集团先锋县分公司”,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徐亚虎出去了,郎一平问道:“这位王总是咱们秀水镇出去的,听说是你同学?”

我点头说道:“我们当年都在薛书记手下当大学生村官,他跑海南搞发了,前次回来就是准备收购核桃的,想不到他动作这么快,连加工厂也办起来了。”

“这就是商家的速度,商机嘛转瞬即逝,抓住机会就能赚钱哪。”

我心里埋怨道:狗日的王宝强做事也太他妈的那个了,来了先锋县消息也不给老子透露一个。

“王宝强工作不怎么样,做生意脑瓜子特灵活,这么一个简单的设计居然把普普通通的核桃变成了高贵的礼品,嘿嘿,厉害!”

郎一平道:“你好好和他谈一谈,把全县核桃的销售、加工都统起来,搞成一个大的产业。”

“他已经有这方面的考虑了,估计这是他的初级产品,下一步准备搞深度开发,比如饮料、琥珀核桃等系列产品。”

他点头道:“这就是人才啊,从先锋县走出去,现在又回来为先锋县的经济发展做贡献,对于这样的企业家,我们要善加保护和支持。”说到这里,他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沉着脸对我说道,“你到书房来。”

我感觉气氛不对,心里惴惴不安,小心跟进书房里。

“把门关上。”

我心里“咚咚咚”的跳,思谋道:难道是王三合这么快就告诉他了?添油加醋告我威胁他?不对,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告状啊?

“爸,什么事?”我小心翼翼的问。

郎一平坐在椅子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陆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郎燕?”

我一听就明白了,又是和张清芳的事,他迟早会知道,也会找我谈话的,思想上早做好了准备,顿时放下心来,作出很诚恳的样子,问道:“爸,你知道我向来不说假话、也不对你和燕子隐瞒什么的,我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你相信我。”

他慢慢说道:“我今天听说你和杨柳镇一个什么开饭店的老板娘关系很好,怎么回事?”

我故作轻松,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有人造的谣,薛书记和金县长已经问过我了,而且还在那店里吃过饭,见过那女子,我都说明白了,而且,燕子也知道。”

“哦,有这么回事?”神情轻松起来,微笑道,“他们都知道了?瞒着我一人。”

“爸,是这么回事,我和王文刚、杨青山、黄尘中在杨柳镇合伙开了个才子养生堂饭馆,主要是为接待县市领导准备的,杨青山手下有个副经理叫张清芳,善于交际,做生意很有一套,于是我们请她做饭店的经理,有些人便借机做文章,目的是什么自然很清楚了。”

“呵呵呵……你们‘四人帮’搞的名堂不少嘛,树大招风,你知道吗?前次告黄尘中生活作风问题,应该引起你的警惕嘛。”

“我今后少去就是了。”

“嗯。”他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我走出书房,暗暗出了一口长气:幸亏提前给郎燕说了,不然,郎一平不会这么快就相信我的,他奶奶的,好险!

杨柳镇出事了,早晨上班刚刚坐下,赵欣欣正泡好茶递到我手上,吴军来电话告诉我,拆迁运土车与矿上的煤车发生争执,双方动手打了起来,我急问伤亡情况,并催他赶快给派出所报案。

赶到现场时,械斗已经结束,两名运土汽车司机脸上鲜血流淌,一人胳膊好像已经骨折,三辆运煤车发动机轰隆隆的响,似乎正想逃离现场,四周围了许多群众和拆迁队工作队员,吴军在第一辆煤车前拦着,正在给司机说什么话。

我一下车,人群中就有人叫:“陆书记来了,别叫凶手跑了。”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我走进第一辆煤车前,一位光头司机正缓缓启动大车,车头已经碰上了吴军的身体,吴军*得向后退了一步。

我大喝一声:“干什么?赶快把汽车停下!”

镇上的干部见我出头,群起愤慨,有人拿砖头,有人拿木棒……纷纷围上去,车主见势不对,熄了火,呆在车里不敢出来,后面两辆煤车的司机也只好停下。

我问吴军:“怎么回事?”

吴军急道:“陆书记,快把两人送医院,我后面告诉你。”

我一看两名伤者脸色已变,血流过多,快要昏阙了,对身边的符成坚说道:“你把车开过来,赶快把两人送镇卫生院,先处理伤势。”

几名干部帮忙抬着两位伤者上了小车,刚刚启动,派出所的警察赶到了。

副所长杨广成亲自带了四名干警,下车见了我,“陆书记,我们接到报警就赶来了。”

“你先别啰嗦,把肇事者控制起来再说话。”

杨广成一挥手,四名干警上前把三人铐起来。

我见第一辆汽车司机二十四五岁模样,身材魁梧,一脸凶悍之气,手臂上纹着一条青龙,张牙舞爪,比张有义手下的五虎将“青龙”身上的更显张狂,眉头一皱,问道:“你是柳沟煤矿还是凉水煤矿的?”只有这两家煤矿的煤车要经过镇上。

那人眼露凶光,脖子梗着,不予回答,一位干警用手拍了他光头一下,大声喝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凉水泉的。”

“你们都是?”我指着后面的两位。

二人都点点头。

吴军把情况简单作了介绍:“事情起因很简单,这是一条单行道,运土的车先过来,本来该煤车停下等对方过,可这些人蛮不讲理,非要叫运土司机后退,这些司机平时都爱赌个气,口里骂了两句,”他指着光头道,“这人把车一脚刹住,打开车门下来,手里拽着扳手在运土车车头敲了一下,双方相互争执,拉扯中五人打了起来,等我们赶到时,二人已经被打伤了,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杨广成问:“谁先动的手?”

吴军指着光头道:“他先动的手。”

第二辆警车来了,四名干警将凶手押上车子,我对杨广成说道:“你们好好审一审,他妈的也太无法无天了。”

杨广成带着人“呜啦呜啦”去了。

======================明天封推,四更,哥们些给力,来点鲜花吧。

269 【给毛德旺敬酒】

我给符成坚打电话,问人怎么样了。

“卫生院只能初步处理,血已经止住了,有一名伤员骨折,要拍片,现在正送县医院,我问了院长,性命没问题。”

“那你回来吧。”

我和吴军交换了拆迁的有些问题,目前基本还比较顺利,几个钉子户他们分门别类的作了安排,制定了相应的对策,估计问题也不大。

“不要马虎,一定告诉队员,要做耐心细致的思想说服工作,以情动人,以利动人,以理动人,矛盾一个个分析透彻,有针对性去解决问题。”

吴军回答道:“陆书记放心,我们队员基本做到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腿跑断,口说干,政策交代清楚,早拆早安家的道理说透,呵呵呵……他们都成做群众思想工作的专家了。”

“好啊,这也是锻炼我们干部工作作风、探索好的有效的群众工作方法的练兵场,结束后你好好总结总结,今后也许会有大的用处。”

吴军虽然劳累,可俨然换了一个人,精神状态极好,我庆幸选对了人,这工作还真需要他这股干劲和忘我拼搏的精神,他和他的工作队分担了党委政府的一项最头疼的工作,让我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处理一些全局性的问题。

杨柳镇这些天还颇不平静,出了斗殴事件不过一天,张清芳来电话告诉我,店里最近有些异常,来了几个不正经的人,我问怎么回事,她说:“我看好像是社会上的人,不三不四的,陆书记,你是不是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叫他们来处理处理?”

“这些人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这倒没有?”

“呵呵,你多心了吧?面恶心善的人到处都是,你不能疑神疑鬼啊。”

她不自信道:“也许是我多虑吧?但这样也影响客人啊。”

“好吧,我给徐所长打个电话,叫他派几个干警到店里看看。”

我挂了电话寻思了一会,“杨柳镇搞开发,多了几个小混混也很正常,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但张清芳和才子养生堂名气太大,也不得不防有人捣乱,防患于未然嘛。”

接着我就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是杨广成。

“杨所长,打人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报告陆书记,徐所长亲自在过问这件事,目前还在审查。”

“工作也要加快进度啊?”

“知道,龟儿子鸭嘴壳子硬得很,我把你的意见一定转达给徐所长。”

“好,辛苦了,另外还有件事,才子养生堂最近来了几个陌生人,好像来路不正,你派干警去摸摸底,看他们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马上安排。”

我给张清芳回了话,她松了一口气,女人再强,遇上这种事心里也是慌乱的,我安慰了她几句,说道:“贾春花要给她妹妹治病你知道吗?”

“知道啊。”

“我想找一个老板出钱资助,你问问她的意见。”

“好啊,春花遇贵人了。”张清芳高兴的说道。

“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雷锋叔叔说的嘛,我也是康他人之慨。”

“咯咯咯……春花现在都把你当偶像了,天天在我耳边唠叨几次,如果知道你这样康他人之慨,不知道又会流多少眼泪呢。”

“你别瞎起哄,我只是尽一份责任而已。”

她默然了一会,说得很感动,“陆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你瞎扯,我不和你说了。”我挂了电话,心里暖烘烘的。

合力水泥项目的引进,被列为先锋县头号招商引资项目,县委指定由金鑫牵头负责,招商局、发改局、财政局、水利局、司法局等相关部们都抽调了得力人员负责签字前的准备工作,杨柳镇自然不敢落后,镇长李影寿亲自抓,刘璐具体抓,我也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关系的协调上,主要是和市发改局杨学诗的联系,这一切全靠了他,先锋县说起工作队伍阵容庞大,可一个个就像没头的苍蝇,找不到方向,杨学诗有这方面的经验,个人业务素质也高,他这些天几乎就呆在先锋县城里。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一动,说道:“杨科长,愿不愿意接受聘请?”

“干什么?”

“杨柳镇的经济发展顾问。”

他嘿嘿一笑,想了一会摇头,“我哪里有那个能力和水平啊?”

“别谦虚了老同学,是不是嫌杨柳镇层次太低?”

“陆书记,你说这话等于是打我的脸,杨学诗算什么?一个小小的科长而已。”他嬉笑一阵,接着严肃道,“你要聘请顾问也应该是副局长一级的,比如我们胡副局长。”

“顾问又不是一个,可以一起啊?”

“呵呵呵……陆川,谢谢你的美意,现在我还没法答应你,为什么?招风啊,过一两年吧,过一两年再说。”

看来他已经是副局长的后备人选,现在是低调期,于是说道:“说好了,两年后我再找你。”接着低声问了一句,“你和张晶晶联系没有?”

“见过一两次面,没有说开,她在准备团市委副书记的考试。”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年龄也成了他妈的政治资本了?

“好啊,这样你们不是没距离问题了吗?”

“再说吧。”

他对这件事好像很淡,我不好再说。

项目签约特地选在吴德市世纪大酒店,毛德旺市长和分管工业的张市长亲自出席签字仪式,苟大全代表先锋县和合力水泥集团在签约书上签字,现场搞得隆重而热烈,毛德旺市长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项目落地吴德市给予了高度评价,也充分肯定了先锋县委县政府、杨柳镇的工作。

按一般惯例,我们准备了欢庆酒会,但合作方客气的拒绝了,他们后续工作很多,选购设备,招聘、培训工人,确立施工方案等,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市县镇三级领导的心情,大家自娱自乐,在世纪大酒店最豪华的就餐大厅热热闹闹的自我庆祝了一番。

毛市长和张付市长特地留下来与先锋县的党政领导欢聚,我和李影寿只得与金鑫、杨学诗、部分市里来的副局长等二线领导同坐一桌。

毛市长和郎一平分别代表市委市政府致了祝酒词,郎一平则代表先锋县表决心,气氛十分融合。

我见第一桌都表示得差不多了,特地斟了一杯酒走到毛德旺身侧说道:“毛市长,我代表杨柳镇敬领导一杯酒,感谢毛市长对先锋对杨柳镇的关心和支持,我表个决心:请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放心,我们杨柳镇一定和投资方搞好关系,主动为他们服好务,尽最大努力协助他们早日投产,报答各级领导的关怀关心。”

毛德旺回头一看,呵呵呵一笑:“是你啊小陆,什么时候到杨柳镇了?”

“报告毛市长,今年三月。”

“嗯,好,好,不错。”他连串的赞着,象征性的在酒杯上喝了一口。

我斜眼看郎一平的表情很满意,苟大全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这一杯酒效果不一般,对郎一平和薛秋阳来讲,证明了我陆川和毛市长确有一种关系,不然毛德旺绝对不会一口就叫出“小陆”来,对苟大全等其他人员来讲,更多的恐怕是意外,想不到的是我陆川居然和毛市长还有一层神秘的关联,我在各级干部心目中的地位“呼”的一声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这从我后面与张付市长、市局各位领导喝酒的时候表情就可以看出来,除了张付市长以外,其余的几乎都会站起来,客客气气的和我碰杯、干杯,连苟大全也不例外。

回到本桌,大家自然又是一番景象,气氛更热烈了,李影寿几乎是嫉妒似的主动敬我酒,“老李,我们就免了嘛,一家人也杀?”

金鑫笑道:“这一杯是必须的,你们党政一条心,杨柳镇的工作才会顺顺利利,战斗有力!”

喝酒我是不怕李影寿的,三个也不是我的菜,如果因为今天我主动暴露与毛德旺的关系,让他心存戒惧的话,这倒是比较好效果,至少他今后在背后动手脚时会多很多顾虑。

270 【大胆思考小心求证】

这次签约可以说极大的振奋了杨柳镇广大干部的信心,以前大家害怕的是规划这么宏伟,最后搞成一座空城或者建成半拉子工程,老百姓不但会骂得抬不起头,个人的前途也许就此断送在这里了,如今一看这么大的项目都敢于往杨柳镇投资,说明这里的确是值得发展的,连所有的开发商都如同打了鸡血针,把挨近河边的一块地直接飙上了九十五万一亩,这已经和县城最黄金地段的地皮一个价了,马文忠惊得目瞪口呆,他思维还停留在杨柳是镇,临江是城的观念上,在书记会上直问:“有没有问题啊?这些开发商疯了?”

我笑着问在座的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吴小青道:“这些商人掏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恐怕不会做亏本生意吧。”

“不好说。”李影寿摇头头。

吴军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道:“我相信商人的眼光,我们在座的搞行政工作可以,真正要说到商机,还是这些人厉害。”

我对黄尘中道:“尘中,你的看法呢?”

“要说高嘛也就和县城比一个价而已,比起吴德市、锦都市来差得就太远了,当然,这几者没有可比性,但事物总是在发展嘛,今天的杨柳镇也许就是未来的吴德呢,几十年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黄尘中也是模棱两可,不敢肯定。

“尘中说得对,看未来,同志们要看到杨柳镇的未来,大家想想,我们如果把六纵搞好了,竹溪河改造完成了,东边有合力水泥、南边有工业园区,加上原来的企业,杨柳镇会是个什么概念?再说有了一个合力水泥投资三十个亿,难道就没第二个合力投资五十、一百个亿?我们今天干的事,是前人从未干过的,这就需要我们一是大胆,大胆的想,大胆的干,大胆的闯!二是谨慎、科学,有了好的想法,大胆的方案,就要小心求证,科学论证,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二者结合好了,我们杨柳镇就有希望,我相信杨柳镇未来是美好的!”

我个人的威信通过大胆构思杨柳镇的新规划、引进合力水泥项目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以说目前我的讲话就是杨柳镇的最高指示,连赵欣欣长期为我服务也变得越来越小心,江家涛眼里的钦佩之情估计和我当初看薛秋阳是同一个级别。

看到江家涛,我就想起了唐倩倩,问道:“小江,你个人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说:“已经结束了,我心里过不了关,勉强自己,今后也是害人害己。”

我无不遗憾的说道:“你就这样放弃了不觉得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的,这是命,对她对我都是命。”

“你才多大?就相信命运了?小江,我给你说,人生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有了机会不争取不奋斗不努力,命运就会鄙视你,薄待你,倘若你积极进取,一生中总会抓住一个机会,这一个机会就足以改变你命运的轨迹,这是我这些年的一点体会,你可以认真想一想。”

“谢谢陆书记,我一定会认真思考你的话。”

“对了,你们考公务员应该快了吧?”

“还有三个月。”

“这也是一个机会,好好努力,到时候提醒我,叫李主任放你们一个月假搞好复习。”

江家涛连声感激,出去后我默坐了几分钟:小唐一定伤心死了。

“唉,这也是缘分,缘分未到就不必强求吧,我和李冰冰不也是一样吗?”

工业园区建设接近尾声,古震又约我在皇城酒楼喝茶,寰球公司庞大的施工队伍整天在杨柳镇轰轰隆隆,他本人则过得十分悠闲,这虾子天生就是挣大钱的主。别人为了挣够稀饭钱一天到晚都是忙忙碌碌的,他一天进账几万几十万,却天天喝茶吹牛聊天,老子有时候特羡慕他的,人活到这个份上也算值了。

可他不满足,满眼的遗憾,我问他为什么,他虾子笑着说:“如果老天把你这一副身板、这张脸借给我就好了。”

“哈哈哈……你要求的也太多了吧?知不知道红楼梦里的《好了歌》?”

“知道,但记不得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人在世上就一个字:贪!”

“这是谁也无法克服的顽疾,有了人就有这个字,《三字经》说,人本初性本善,反过来说,人本初,性本贪也同样成立。做人呢其实就是为了身上的两件东西。”

我感兴趣道:“什么?”

“两个面,一个上面一个下面,上面是人的基本享受,下面也是人的基本享受,所谓‘饱暖思*欲’古人总结得最精辟。”他说道摇头晃脑,“我最喜欢《红楼梦》里呆霸王薛蟠的生活观,任性而为,雅俗共赏。”

“哈哈哈……”说起薛蟠,老子忍不住好笑,这呆子居然会被他欣赏?我摇头表示不信。

“嘿嘿,我知道你不屑薛蟠,中国人又有几个屑他了?薛蟠是最忠实生活的,你信不信?就连他做的诗也反映了自己的心声,古人说‘言为心声’,可是有几个人能做到?中国的假道学居多,包括现在那些牛皮哄哄研究红学的大师,一个个哪里是在研究,简直是意*!你想想薛蟠在冯紫英府上与宝玉、芸儿蒋玉函喝酒时尽兴作的两首诗。虽然只有六句,但首首精品,尤其是前一首,可谓是字字珠玑!尽人皆知。康熙、乾隆老儿诗写了不少,一生几万首,可谁又能记住了一句半句?还有,《红楼梦》里那么多诗词,人们读后记住了几句?可薛蟠的诗人人读后都会会心一笑,而且记忆深刻。雅俗共赏,夸张与写实,理想与现实相结合得非常好,声情并茂,美不胜收。真的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虾子说得好像还有几分道理,见我听得有趣,继续夸夸其谈,“‘女儿悲,嫁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里窜出个大马猴。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女儿乐,一根毛毛(原文的字打不出来,憾!)往里戳。’嘿嘿,你想想,古今中外,哪一首诗有这样通俗易懂,入情入境?

单说第一句‘女儿悲,嫁个男人是乌龟。’一风华正茂的妙龄女子,在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安排下,‘嫁个男人是乌龟’,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幸的事吗?第二句‘女儿愁,绣房里窜出个大马猴’更是写尽了天下女子之愁。有很多事是必须经历的,比如爱情就是每个人无法逃避的,对那些怀春少女来讲尤其如此,她们深居秀阁,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幻想,设计了若干才子佳人幽会后花园的故事情节,两人谈风赏月,你情我愿,情意缠绵,两厢情愿,甘柴烈火。到头来所嫁非人,从此人生就永远摸上一道黑,混混沌沌,愁眉苦脸,垂头丧气,凄凄惨惨戚戚,严重者可能导致精神分裂,心灵扭曲。梦想中的才子有缘无分,婚姻本来就不幸,而且还被迫嫁个马猴一样的丑男人,时代在不断的进步,当我们在几百年之后再回头看这首诗的时候,会由衷的对诗人的预见性感到佩服,一个人丑了,不仅仅会影响到后来的就学、就业,就连论坛的押宝都会影响,哪一个女子嫁了这么个老公能不愁呢?不知道是同情可怜还是感叹自己感情命运的不幸,每个女子看到这里都是愁眉苦脸的,薛蟠的诗尽得其中三味。”

271 【歪解薛蟠诗】

“哈哈哈……你老兄这样歪解《红楼》,让那些正道听了不气死才怪。”古震今天拿这些无聊之语说事,我明白他必有其他意思。

他哈哈一笑,“我古震哪天不想做生意了,就把《红楼梦》重新注解一遍,也许后世传为精品,成为‘古评’也说不定。”

“有意思,你再说下面的。”

“第三句“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这是我读遍唐诗宋词明曲中,至今看到的、读过的为数不多的绝诗妙句,美仑美奂,多雅啊!三李二杜如果在世,他们也会感叹自愧不如。一首好诗,不仅在雅,而且还要考虑如何将雅和俗很好的结合。你看看诗经里的每一篇,流传千古,依然新鲜,这种高难度薛蟠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而且将诗写得惟妙惟肖,浑然天成,妙手偶得。特别是后面两字‘慵起’,达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当然还有最后一句‘一根毛毛往里戳’,看似粗俗,实则纯现实主义写真技巧。中国人自古就有联想的天赋,写诗讲意境,画画讲意境,看到女人的玉手,就发挥本能,联想到脸、胸、身材、甚至最隐秘的部分,这一句,充分调动了人们关于这方面的天赋。虽然这句只是写了个动作,或者说一个状态,但这就足够了,加上人们的遐想,内心的激情和冲动油然升起,也激起人们对生活的渴望和执著!这一句又符合中国人的人生观,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是一喜,干柴烈火不仅是使身心的愉悦,感情也更加的紧密,而且还为本族传宗接代,续香火埋种子,你说女儿乐或是不乐?我这样说吧,薛蟠用了几个最平常的事把封建社会女子的喜怒哀乐表达得是最彻底、最恰当、最生动有趣的。”他身子一欠,谈性正浓,“我给你说,薛蟠这个人是真的,在一本介绍大清才子的传记中介绍薛蟠:字文起,金陵人,少有逸才,志气宏放,飘然有超世之心。幼年丧父,与纳兰容若交好,酣歌纵酒,时号‘薛纳’。康熙初,客游京师,与隐士曹霑会,日与其醉于酒肆,继而浪迹江湖,终日沉饮。尝月夜乘舟,自采石达金陵,初,赵翼见蟠,赏之曰:‘此天上谪仙人也。’平西王吴三桂赏之,遂辟为从事。三桂谋乱,兵败,蟠坐长流肃州。后遇赦得还,竟以饮酒过度,醉死于太原。看看,古人把他和李白相提并论,那是有原因的啊。薛蟠生前有文集二十卷,现今保存只有三首,其余均遗失了。”他说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管他说的真的假的,老子还真服了他,都博古通今了,问道:“是哪三首?”

一首是《咏雪》。‘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首诗对雪景描绘得非常*真,充分体现了薛蟠作为一名现实主义诗人的特点,也显示出他对生活观察的细致。首先诗歌用笼统来形容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接下来写到了雪片覆盖大地但盖不住井口的静观,用通俗易懂的黑窟窿三字来描述可谓别出心裁,再下来写到黄狗身上有雪变成白狗,白狗身上有雪显得臃肿的样子,狗是活着的动物,黄狗、白狗都被雪改变了颜色和体态,巧妙的暗示了雪之大、之密。一个‘肿’字,更是形象,和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字,有异曲同工之妙,深得现实主义诗歌前辈白居易‘歌诗合为事而作’之意。

第二首是《泰山》。‘远看泰山黑得乎,上头细来下头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这首诗和第一首诗的文风非常接近,全诗虽然聊聊数字,已经把泰山的基本情况介绍的非常清楚。看过诗歌后,读者都会知道泰山是黑色的,而且上面的部分比下面的要细一些,诗人在介绍完景色之后,还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盼望着有朝一日泰山能够翻转过来,上面比下面粗的景色该是何等壮观!诗人又是何等的气度?李白不如也。读到这里,相信每一位读者都会对泰山由衷的生出虽不能至心向往焉的感慨。说句题外话,自从薛蟠这首《泰山》在当时的文学刊物《大唐歌飞》发表之后,泰山的旅游一下子热了起来,极大的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其影响一直持续到今天。第三首就是刚才说的《哼哼曲》了。”

“前面两首我也曾听过,而且还是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只是作者不详,好像是和清朝有关,细细想来,这样写诗的确十分妥特,而且易于传诵,连八十岁的老太太,三岁的小儿都能听懂,有意思。”

他得意道:“有意思吧?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不是光指诸子百家,还有这些淹没在历史长河里的遗珠。老子的《道德经》写得好,可有几个读得懂?薛蟠的诗写得妙,妙在每一个中国人包括海外华人都知道这是咱们中国人的国粹。”

这虾子太能侃了,我看看他弥勒佛似的大肚,笑道:“古兄,我服你了,你这里面是不是都装的这些鸡零狗碎?”

古震哈哈一笑,“开心嘛,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一个开心吗?我看你天天太紧张了,约你出来轻松轻松。”

我叹道:“轻松不了啊,一个杨柳镇就像一个大社会,什么事都有,所有的问题又都集中到党委政府来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同样,治小镇也如治大国。中国体制如此,各级官员都是忙忙碌碌,说穿了就是一个字:权!一日不掌权心里便如失江山,惶惶然不知所措。古人说张弛有度,干什么事都是如此,以陆书记如此智慧,难道也学李影寿之流?”

“那也不会,只是现在的干部事业心太差,思考问题的能力太差,习惯了服从命令听指挥,工作中创造性不够,一项工作明明很简单,有些人偏偏搞得很复杂,有些很复杂的工作偏偏简单化处理,令人头疼。”

=======================================================兄弟们,来点鲜花啊!!!!!

272 【官场三条潜规则】

“呵呵,老弟,看开点,人家既然能进机关来工作总有他的原因,你又不能把他开除了?一个单位也好,一级政府也好,能干事的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中国公务员全世界最庞大,效率最低,各级领导都喊人不够用,你以为中央领导不知道?心里明镜也似!为什么不拿这些碌虫开刀?一个理由,就业!公务员也是一种职业,效率高了,失业人员必然就多,失业多了,社会不满的分子就多,这些人干正事不行,干坏事却一个顶俩!不信你想想前些年某教主手下的各级骨干人员,相当一部分都是机关工作人员,这是一种很无奈的状况,你一个杨柳镇是根治不了的,不如顺其自然,自己轻松,别人也自在。”

我想了想,说道:“你说得有道理。”

古震微笑道:“我虽然不在官场,但对做官的一些心得还是有的,老弟知道官场三原则是什么?”

“古兄高教。”

“当今的中国借用邓爷爷一句话,那就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什么叫有中国特色呢?说穿了就是大伙儿闯吧,不是有首歌很流行吗?‘风风火火闯九州…..’,闯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一个定数,数学上有一个什么模糊理论,我看这中国特色就是模糊理论,反正谁也没见过,人民生活好了,国家强盛了是中国特色,人民生活变化不大,国家也就这样,还是中国特色,所以,目前的中国是走一步看一步,错了就纠正,对了就坚持,有一个小康目标,大伙儿就向小康奔吧,一些小康了,一些人还在脱贫,有些人靠勤劳小康,有些人靠耍奸狡小康,总之都想小康,于是乎我们的各级官场就成了社会各色人等获取利益的角逐场,一个人要活得成功,与你在官场中付出的大小是成正比的,这一点对我们商人也适用,‘舍’越多‘得’就越大。官场成功无非就是官职的大小,获得的潜在收益的多少,既然大家都这样想这样做,总得遵循一些游戏规则才行,于是一些有中国特色的潜规则就产生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变得更舒服,这是个很会、也很知道怎么去享受的人,“做官的潜规则大致有三条,第一是:跟人决定前途。举个例子吧,民国初年的名妓小凤仙,要是找个民工,扫黄就被扫走了;她找蔡锷,就流芳千古;要是跟孙中山,那就是国母。所以不在于你干什么,而在于你跟谁干,跟对了人,婊(biao)子也能成功,前段时间查出有人不就是小姐进了机关,居然一路高升吗?跟人就是进圈子,如果你什么人都不跟,你就进不了圈子,那你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现在有些领导不是堂而皇之的说吗,老子不认识你怎么用你?潜台词人人都明白。第二是:关键岗位要有自己人。说一个笑话:一个男子去提亲,女方家长说:请自我介绍。A说:我有1000万;B说:我有一栋豪宅,价值2000万;家长很满意。就问C,你家有什么?C答: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孩子,在你女儿肚子里。AB无语,走人。这个案例告诉我们什么?告诉一个浅显的道理:核心竞争力不是钱和房子,是在关键的岗位有自已的人。第三是:时间决定性质。还是举个例子:赵四小姐16岁去大帅府,如果她只待1年,就是奸情;待3年,顶多是偷情;一去30年,那就是千古爱情。很多事情不是不做,而是要看做多久,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

我细细揣摩,竟越想越觉得他说的在理,前面两条我目前基本具备了,就是第三条,看来杨柳镇的开发急不得,急则生变。在我心里有一个计划,力争在两年多时间里搞个样子出来,两年半后就面临着先锋县的换届选举,古震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今天借这个机会,用讲笑话的方式点醒我,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他毕竟经常与省市级领导打交道,见得多了,看问题一击即中。

我感激道:“谢谢古兄指点,杨柳镇的开发是一个长期工作,只要总体规划出来了,按步就班,稳扎稳打,目前的关键是抓住几个大项目,框架一起,大体就定局了。你一人手里就有三个,全靠你了。”

古震哈哈大笑:“痛快,老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未来的先锋县一定是你的。”

我谦虚道:“过奖了,也靠你启发。”

“我用的是别人的经验,自己其实是一窍不通的,看多了有些问题就比较眼熟。”他接着低声道,“干的同时还要扶持关键位置上的自己人,就是以后高升离开了,他也会坚持既定的方针接着干下去,你的成绩就会一直延续下去…..愚公移山,后代人只记得有个愚公,谁知道他子子孙孙是猪牛狗马?”

“对,对,对”我忙不迭的点头,这虾子把问题看得太透了,进县委常委或者当副县长,毕竟不是我最后的目的,第一把交椅才是我的终极目标,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让上级领导知道陆川的能力和功绩——杨柳镇就是我叩开阿里巴巴权力之门的钥匙。

“老弟,杨柳镇目前风生水起,得益于合力水泥项目的签约,工业园区马上要结束基础建设了,你们有什么打算?我提醒一下,千万别小打小闹,项目规模小没关系,关键是牌子要硬,实力要雄厚,我听说杨青山想进驻第一个项目,搞什么洗煤厂,”他摇摇头说道,“青山人不错,但实力不够,远远撬动不起杨柳镇这块大石头,产业项目不但在创造显性的财富,还要创造一些看不见但比看得见还要大得多的财富。想想合力水泥项目的签约,一个上市公司的引进,让杨柳镇的土地升值了多少,嘿嘿,据说最新一块地已经达到九十五万一亩了?”

我点点头,“是啊,大家都没有想到。”

“哈哈哈……没想到是他们眼界的问题,相信老弟心中已经有数了,目前省一级城市都上千万了,地市一级的城市突破五百万了,县一级会多少?一百万、一百五十万、两百万都是迟早的事,中国搞城市化,就是把农民向城市集中的过程,西方搞城市化、中国搞城市化,都离不开四个字——‘圈地运动’,土地是最大的资本,各级政府都在土地上做文章,目的一个——叫土地升值!拥有土地就拥有了财富。我在省城见过一条广告,很耐人寻味,‘土地是阶级的天然划分者’,你体会体会。”

“土地是阶级的天然划分者?”我默默细想,如嚼橄榄,越想越感觉到这句话的穿透力,科学性,哲理性,不禁叹道,“这是一个哲学家的语言。”

古震也叹道:“是啊,我初次看到也是一惊,好像在夜里看到一条划破长空的闪电,拨开了纷繁复杂的表象,穿越了历史的烟尘,把中国五千年的文明都浓缩到了这一句话里了。”

我点点头,“从有文明记载以来,所有的朝代更迭、农民起义都是为了这两个字——土地!”

“赵本山在小品里说过,‘土地是爹土地是妈’,这话朴实得像石头,正确得是真理,有了爹和妈,就可以不停的生产出子子孙孙。所以,杨柳镇的发展,一切都要围绕土地做文章,合力水泥可以将土地价值翻番,为什么不想方设法引进第二个第三个合力?”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我分明感觉那是两道智慧的光茫,于是微微一笑,“不瞒古兄说,我个人的想法和你一样,东边是合力,南边是煤化工产业园,西边也是预留的产业基地,形成三星伴月之势,用产业支撑未来的杨柳镇发展。按目前的城区规划,居民人口要达到十五万到二十万之间,没有产业的大发展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现在引进有实力、上规模、技术含量高的项目和企业是可遇而不可求啊,青山之所以是园区的第一个入驻企业,也是迫于无奈,古兄交往广阔,见识不凡,如果有要好的朋友愿意来杨柳镇发展,我们一定以最优惠的条件满足对方。”

“哈哈哈……”他仰头一笑,说道,“老弟果然厉害,比其他人率先在思路上迈进了一步,我是多虑了,今天还准备说服你的,不瞒你说,我有个朋友是搞新能源的,在海外上市,目前原料竞争激烈,成本下降很快,上市公司压力很大,股东年年都想利润翻番,这种新兴产业除了拼技术拼设备,也在拼成本,哪怕比别人的成本低一元,市场竞争也处在了有利的位置,所以他想把企业的生产基地转移到内地来,各地考察了很久,还没有搞落实,前次在省城见了一面,我介绍了杨柳镇情况,他有些心动,如果你下定了决心,我可以从中牵线搭桥,像这种海外上市企业,光凭‘纳斯达克’几个字,就足以给杨柳镇蒙上一层黄金做的外衣。”

我极度兴奋道:“好啊,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可以给他比合力水泥更优惠的条件。”

古震笑道:“那到不必,一样的条件就行,西边那块地三万一亩,我算过,你们政府会倒贴上千万。”

“公司叫什么名字?”

“太阳神新能源,他们搞的就是太阳能组件,产品全部销往欧美市场。”

“鼎鼎有名啊,好像是世界前几名的企业。”

“去年排名第七,今年估计还会上升。”

“古兄请一定联系你这位朋友,我们会以最大的诚意满足他的要求。”

古震答应了,我见事情有了眉目,换了一个题目,“你愿不愿意做件善事?”

“说吧,什么事?”

“皇妃村又两个孤儿,是两姊妹,妹妹在六岁时发烧烧坏了脑子,不是很严重的那种,姐姐今年才十七岁,一心想打工为妹妹治病,我想请你出面资助。”

他点头道:“没问题,哪天带来我看看,我给她联系省城的大医院。”

此行不虚,和古震喝茶果然应了他那句话:吹牛不误砍柴功。

273 【土匪作风】

如果把这家如日中天的新能源企业引进来,杨柳镇在全省也会赫赫有名了,这应该是本省第一个从事新能源生产上规模的企业。

晚上回到家里,我把情况向郎一平汇报了,他兴奋得连连说好,刘姨笑道:“你们俩爷子捡到宝贝了?疯疯癫癫的。”

“嘿嘿,比宝贝还好的宝贝,陆川,你们镇党委、政府要尽快组建一个班子,专门负责接待工作,我们县委接待办协助,如果把这件事办成了,政治意义、经济意义都不可估量,我们县委把它列为今明两年的头号工程。”

我能想象郎一平的心情,因为我和他一样。在下属面前郎一平不加掩饰,表现这样失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第二天,我刚刚出县城,黄尘中就给我来电话:“陆书记,昨晚派出所抓了张经理。”

我以为听错了,大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半夜两点,派出所出动干警抓了张清芳张经理。”

“什么原因?”

“我正在往派出所赶,好像是与毒品有关。”

“毒品?鬼扯,张清芳会吸毒吗?”

“就是啊,我先去把具体情况搞清楚,你出发没有?”

“十五分钟到,有情况及时通报。”

日怪了,居然说张清芳吸毒!我冷静下来思考,想起前几天张清芳打电话的情况,“莫非是那些社会上的人员混进店里偷偷吸毒?怎么会呢?这些人一般在娱乐场所活动,来饭店好像没听说过。”

到达杨柳镇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赶往派出所,但心里总感觉不对,立即对符成坚道:“老符,转头回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等赵欣欣泡好茶叶,我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后给黄尘中打电话:“尘中,了解清楚没有?”

“搞清楚了。”他话里还带着火气,“狗日的太嚣张了,现在不想放人。”

“你冷静,具体是怎么回事?”

“前些天张清芳发现店里来了一伙不很正道的人,还是你叫副所长杨广成带了几个干警去调查了,由于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证据,杨所长警告了那几人别闹事就算了,昨天派出所突然接到有人举报,说才子养生堂有人吸毒,徐所长带队连夜把张清芳和店里的服务员抓了起来,连夜突审,一个也回答不出来,张经理把情况都说了,还叫杨所长作证,可徐丘丹根本不信,他们根据线人的举报,抓了三个吸K粉的小混混,指证就是在养生堂吸毒的,徐丘丹现在非但不放人,还要封店,现在这事只有你能摆平了。”他气愤的骂了一句粗口,接着道,“哦对了,他们还抓了白云宾馆的赌客、嫖客、小姐,现在正在审呢,老板罚款三万,赌客、嫖客一万,教育一通走人,小姐罚款五千或者交代五个嫖客,他妈的,共产党的派出所都成黑社会了,纯属敲诈勒索。”

“只是白云宾馆吗?”

“好像是。”

“尘中,你叫徐所长接电话。”

过了几分钟,电话里才传来徐丘丹的声音,“陆书记,我是徐丘丹。”

“哦,徐所长,听说你们昨晚收获很大啊。”

“报告陆书记,抓了几个吸粉的瘪三和业主,还扫荡了白云宾馆的赌客和嫖客。”

“具体情况怎么样,你立即到我办公室汇报。”

“陆书记,我这里人多,正在突审走不开啊,下午过来怎么样?”徐丘丹明显是推口。

“不行!立即过来,我给你十分钟。”我不想听他罗嗦,立即说道,“你把电话给黄书记。”

“尘中,见着张经理没有?”

“见了,她还好。”

“你先回来吧。”

黄尘中先赶到我办公室,气呼呼坐在沙发上,正要发牢骚,我抬手阻止他,因为已经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徐丘丹进来了。

“徐所长坐。”我叫小赵给两人泡了杯茶,说道,“怎么回事?徐所长把情况说说。”

徐丘丹忙了一夜,神情有些疲倦,闻言把脸抹了一把,估计是想让自己头脑更清醒一些,“最近一段时间,杨柳镇出现了个别贩毒吸毒分子,禁毒大队掌握了部分情况,却一直没发现具体的线索,昨天傍晚我们接到报案,说有社会人员在‘才子养生堂’组织吸毒,我们经过认真准备,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今天凌晨两点出动干警,一举把饭店的管理人员、服务人员抓捕到案,经我们连夜审查,有人交代白云宾馆也是一个吸毒点,我们全体干警又在凌晨五点出动,抓捕了白云宾馆的管理人员和赌客、嫖客、小姐,目前正组织人员突击审查。”

“有结果了吗?”我极力忍住心里的怒火。

他瞧了我一眼,小心道:“还没有。”

“徐所长,我不懂你们办案的具体程序,但是,按组织原则,你们派出所在杨柳镇搞这样大的行动无论如何应该给我们镇党委不说是报告、起码要通个气吧?啊!我电话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是接通的,昨晚似乎没有一个啊,今天一早如果不是黄书记报告,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陆书记…..”

徐丘丹想解释,我挥手打断,“听我把话说完,吸毒贩毒要坚决打击!这是毫不含糊的原则性问题,请问你把饭店和宾馆管理人员、服务人员都抓起来干什么?是他们参与了吸毒贩毒或是充当了组织者、庇护者?有意识的为吸毒贩毒提供了方便?”

徐丘丹明知我对此事已经极度不满,仍然硬着头皮解释道:“陆书记,按我们公安办案原则,这些人都必须有义务配合我们提供相关情况。”

“徐所长,如果我没听错,你刚才说的是‘有义务’和‘配合’,这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我相信他们也是明白的,但是,你们那是叫人家配合吗?半夜从床上抓起来,一网打尽,你们当他们是公民吗?尊重他们的人权吗?”

黄尘中忍不住了,“把人都铐起来还说是配合?鬼才相信!”

徐丘丹嘴硬:“那是个别的态度不好。”

我怒极,拍案而起,厉声道:“什么叫态度不好?!你们是什么态度?咹!老板罚款三万,客人罚款一万,小姐罚款五千,谁给你们的权力?!你们是办案还是搞敲诈?!屁股上插钉锤,见人就敲,土匪作风!”

徐丘丹胖脸紫胀,低头不敢回答,我越看越有气,指着他说道:“赶快给我把不相干的人放了,限你十分钟内全部办妥。”

他见我态度强硬,犹犹豫豫掏电话,嘴里说道:“我已经给县缉毒大队报告了,陆书记…….”

我阴沉着脸说道:“要不要我给吴局长请示?”

“不用了。”他接着给副所长杨广成打电话,“广成,留下那三人,其余全部放了。”

274 【权力接力】

我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平静的说道:“杨柳镇的发展事关先锋县、甚至是吴德市的大局,创造一个和平宽松的投资创业环境是镇党委政府的既定方针,谁要是破坏这个大局谁就是杨柳镇未来的罪人!县委县政府已经作出决定,要把杨柳镇作为全县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核动力,我们政法机关在这时候更要讲政治,与党委保持一致!为企业发展、投资者创业保驾护航。按你们这种搞法,企业老板、投资商、消费者、服务人员被你们搞得鸡飞狗跳,惶惶不可终日,谁还敢来杨柳投资办企业?谁还来敢放心消费?!打击犯罪,维持一个和平安宁的生产、安居的环境,我们党委政府会毫不余力的支持,但是,打击犯罪不能伤及无辜,更不能浑水摸鱼,借打击之名行敲诈之实!才子养生堂的事,几天前我就接到张经理反映有异常情况,并电话告之了副所长杨广成,他也安排了干警去调查,说明经营者警惕性很高嘛,也很配合我们政府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半夜抓人?咹!”见徐丘丹低头不语,我放缓了语气,“今天的情况我会和你们吴局长沟通,如何搞好杨柳镇的治安保障工作,我相信县局会有正确的处理方法。为了挽回你们这次行动造成的影响,你们派出所今天内必须完成两件事:第一,如数退还收缴的现金和罚款;第二,所长带队,登门道歉!另外,你们今后凡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不得到业主单位行动,行动前必须向我报告。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徐丘丹是从局机关直接到杨柳镇这样的大所当所长,处理和地方党委的关系完全没有经验,从一开始就被我气势所*,这时候已经完全蔫气,低声道:“陆书记批评的对,我们立即去办。”

“你去吧。”

徐丘丹出去后,黄尘中赞道:“陆书记厉害,这龟儿子在所里牛气得很,就得这样治一治。”

我微微一笑,心道:徐丘丹背靠的是胡适才,他哪里是卖我的账?是害怕我背后的人罢了,这事真要搞僵了,他这个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所长就得从杨柳镇滚蛋,陆川管不着公安局,自然有人管得着。

想到张清芳虽然出来了,虚惊一场,但心里肯定很郁闷,于是说道:“尘中,你等会到店里去一趟,安慰一下张经理和员工,给她们打打气。”

黄尘中点头答应,我继续说道:“昨天我得到一个消息,古震的一个朋友是太阳神新能源公司的老总,他们有意向来杨柳镇投资,项目很大,科技含量也很高,这事要是干成了,全省都是有影响的大事,我想叫你牵头成立一个项目工作组,你自己选几个人,明天就开展工作,具体的可以先搜集一下公司的资料,了解一下太阳能领域的一些新情况,和古震要保持时刻紧密的联系,他提出的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大的原则性问题和过分的要求,你都可以先作主办理。这事我已经向郎书记汇报了,已确定为先锋县头号引资项目,要高度重视,我们能否有所作为,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行,我下来马上着手办。”

“园区快收尾了吧?园区的项目引进你也得考虑了,要大,要高起点,如果东边西边都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唯独南边动得最早的工业园区小打小闹,恐怕说不过去啊。”

黄尘中脸上顿时凝重起来,“这事我也考虑过,找杨青山谈了,他最多能拿出来投资的只有两千万,其余要靠贷款,按原来的设想,两千万已经是先锋县上规模的企业了,这半年里形势变化太快,合力水泥一来,如果再加上这个太阳能项目,两千万就成了小儿科,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是啊,我也没估计到这种变化,简直是日新月异的感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西部的干部思想僵化,眼界太窄,看到的只是巴掌大的一片天,信息太闭塞了,目前全国的形势是,东部沿海发达地区在搞产业升级,一些落后的产能在逐次向内地转移,另一方面,东部沿海生产成本偏高,资源匮乏,企业追求利润是永恒的主题,他们也被迫向内陆省份大转移,这是千年难遇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率先实现杨柳镇的工业化、城镇化。”我越说越兴奋,“尘中,这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此时不干还待何时?”

黄尘中目光炯炯,很显然他被我鼓动了起来,不停的点着头。我此时想到的是古震说的官场三规则之二、之三:关键位置要有自己的人、时间决定性质。黄尘中就是关键位置上的那个人,黎小兵是第三梯队,有朝一日离开杨柳镇后,陆川的思想、建设杨柳镇的宏伟蓝图还要由这二人延续下去,老子要把杨柳镇变成一艘永不沉没的“陆川号”航空母舰。

“杨柳镇如果按现在的思路、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十年就会全面超越临江镇,在吴德市所有非县级政府所在地的集镇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镇,到那个时候,杨柳镇的行政级别、经济发展水平、人民生活的富裕程度都会上一个档次,你我兄弟一场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希望你和黎小兵把这项事业接力下去,坚持过十年八年,一定会大有成就的。”

我这样说已经很明白了,黄尘中不会不知道,在杨柳镇当一把手,与在县委县政府当一个副职有多大的区别?从实惠上讲,一个副县级实职领导远远不如杨柳镇党委书记!

所以黄尘中很兴奋,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我提醒道:“按目前的速度发展下去,杨柳镇的房子很值得投资,你没这方面的打算吗?”

“我想自己修房子。”

我摇头说道:“千万别搞这个,如果你想在这里进一步发展的话,这样做会授人以柄,置自己于众人虎视之下,不利于政治上谋前途。”

“好,我考虑考虑。”

我想起他和妇女主任的事,问道:“你和女主任怎么样了?”

“没事,接触少了,而且也不在镇上。”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下午,白云宾馆的老板专程赶到我办公室来感谢,我安慰了一番,解释“这是一场误会,徐所长才来杨柳镇,缺乏与党委政府的沟通,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很遗憾,宾馆的一切损失你登记一下,我们政府来解决。”

老板感激连连,千恩万谢的去了。

临近下班时,张清芳打电话来感谢,我给她打气,叫她安心搞好店里的生意,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接着我告诉她,贾春花妹妹的事有着落了,资助人想见一见贾春菊。

“我把店里安排一下,过两天就上山去接她下来。”

“这样最好,到时候联系。”

我感觉张清芳情绪还比较正常,放心了。

275 【被刺杀】

此后几天,由于合力水泥公司的孔总到来,杨柳镇党委政府全力以赴,忙得不亦乐乎,张清芳告诉我已经把贾春菊带下来了,我告诉她安排暂时住下,等我忙过这几天再说。

在处理派出所乱抓人这件事上,杨柳镇干部群众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我陆川打了徐丘丹的杀威棒,虽然有个别的骂我做事太霸道,但大多数人还是拍手称快的,现在的老百姓,包括一般的干部都见不得带枪的干警耀武扬威,骄横跋扈,平时都避着走,如今有人收拾他们,就如同给自己报了仇出了气一样,大快人心。

这件事在老板中反映最好,大家对杨柳镇党委政府支持经商创业、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动真格,敢碰硬尤其赞赏,街上见了我都要表示一番感谢、表一下决心,我笑着说道:“大家不要把这件事看得这样重,我们党委政府一贯都是支持你们、欢迎你们的,任何破坏投资环境的行为我们都会严肃处理,也希望大家据实举报,一经查实,严惩不贷。我们要打造吴德市最好的投资、居家、消闲、购物的软硬环境,也请大家广为宣传。我代表镇党委政府感谢你们。”

我和县公安局局长吴天明见了一面,主动把这件事说了,吴天明诧异道:“狗日的这样不懂规矩?派出所虽然直属县局管理,但我每次开会都会强调搞好派出所的工作也必须尊重和接受地方党委的领导。”他接着拍着我肩膀,“老弟处理得好,徐丘丹回来老子还会训他。”

我腾出时间见到贾春菊时已经是一个礼拜后了,古震很少在杨柳镇,生意放在这边人却经常不是在吴德市就是在锦城,电话联系上,他特地从省城赶回来,见了贾春菊,当天用车把她送到了西南医科大学。

古震联系了几个专家,会诊的结果是,可以治,但想完全恢复难度太大,治好后从事一般性的工作、个人的生活自理都不成问题。

这样的结果已经大大超出我们的预期范围了,贾春花尤其高兴和感动。

杨柳镇的工作全面铺开,县局机关也纷纷在这里设立分支机构,目的是为了方便办事,用实际行动支持杨柳镇的工作,这是郎一平在全委会上提出的要求。

人员来了,资金来了,杨柳镇显得异常的繁华,一些有生意头脑的县级机关干部开始暗地里在杨柳镇置业购房,这股风气渐渐演变成一股热潮,连县城的小商小贩都看到了这里的商机,店铺现在变得异常的紧俏。连工商银行的张行长见了我也半开玩笑的说:“陆书记,你把县城的储蓄搬走了一半了,截至上个月,杨柳镇的储蓄余额已经和临江镇持平了。”

我问:“县城的储蓄变少了吗?”

他摇头:“少没少,增加等于零。”

“搬家效应还是不明显嘛,说明杨柳镇自身经济发展快了,把先锋县以外的钱吸引了进来。”我对张行长要求道,“你们光吸储,还是大方一点,把你们的钱借一点出来搞发展,下个月工业园区就竣工了,一些企业会陆陆续续进来,给点实际的支持。”

“没问题,只要符合贷款条件,对你们杨柳镇的企业我一律优先考虑。”

“谢谢财神爷,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白天事情太多,镇上所有干部各司其职,手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事要完成,有时候开会就只能放在晚上,郎燕和刘姨渐渐有些意见,我只好歉意一笑,“没办法,这段时间是最繁忙的时候,大家只有晚上才有空暇。”

晚上开会还有一个好处,打扰的人少,开会容易集中精神,我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明白了为什么县委常委会会经常放在晚上,一是精神集中,二是人员整齐,三是保密需要。

我渐渐也养成了习惯,把一些比较重要的会议放在晚上开,时间充裕,大家可以充分发表意见,但这样做的缺点是容易把会开场,往往一不注意就开过十二点,等肚子咕咕叫时才知道是半夜了。

在店里加过几次餐后,张清芳也和办公室李主任做了沟通,凡是会议开过十一点时他就主动和对方联系,张清芳便留下厨师和一两个服务人员,特地为我们准备夜宵。

这一日,我们研究搬迁户里有人反应环境卫生的问题,渐渐的大家把议题扩大,成了研究杨柳镇卫生工作会议,我一听各方面逗拢来的情况,才发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和紧迫性,如果一味的强调发展而忽视城乡卫生特别是城区的卫生工作,以前的一切都有可能泡汤,白搞了!

没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城市卫生,就根本谈不上经济的发展,谁看到满大街污水横流、垃圾乱堆、臭气熏天还会有兴致在这里多呆?不说是发展,连现有的投资者也会被赶跑的。

党委会从小区管理扯到大街清洁,从每条大街扯到全镇的绿化问题,从绿化问题扯到卫生硬件设施配套的问题,以及建垃圾场、污水处理厂…….等等,时间早过了十二点,黄尘中提醒道:“陆书记,我们是不是明天接到来,今天太晚了?”

我一看时间,果然已经十二点半了,说道:“李主任给大家考虑没有?愿意补虚的跟李主任走。”

除了吴小青、刘璐等女同志和个别家里有急事的人,其余都到了才子养生堂吃饭。

党委委员中只有我和吴军黎小兵三人住办公室,其余吃完饭都各自回家了,吴军边吃边和我研究拆迁的事,黎小兵草草把饭扒完道一声歉提前走了,最后只剩我和吴军拖在后面。

从饭店出来,我们还在一边走一边说,四周静寂,十一月的夜晚已经微微有些凉意了,毛月亮已经西斜,街上很少看见行人。

我们经过一个转角时,我突然感觉背后有点异样,正想回头,突然感觉一股冰凉锋利的东西刺到了自己的左肋,本能的身子一斜,想让开这股急促锐利的尖峰,但是晚了,铁器在我的闪躲中卡在了肋骨之间,我甚至能听见刀锋锋尖与骨头碰击的“格格”声,一阵尖锐的痛楚传来,全身顿时失去了力量。

“你们干什么!快来人啦杀人了!”吴军本来一直与我平行,由于是转弯,他走的是外圈,为了和我说话方便,不得不加快步伐。

我受到身后袭击时,他一时还没发现,等及看清楚,才大声呼喝起来,声音愤怒而凄厉,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我支撑不住软软的向地上栽倒,昏迷前却清清楚楚看到一位光头、手臂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虬龙的魁梧汉子正把一柄寒光闪闪的刺刀扎进了吴军的腰眼,他狠狠拔出来时,一股腥热的液体像水龙头一样被突然拧开了…….吴军再也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比我还先着地…….像是黑黑的睡了一觉,我醒来时眼皮特别重,可能是手指动了一下,感觉有一只细柔的小手正抓住我手掌,耳听得一声惊喜:“醒了,妈,他醒了!”

“是谁?好像是燕子的声音。”我意识还比较模糊,本能地觉得自己是躺着的,身边围着人。

“陆川,陆川……”

有人在叫我,是刘姨,“妈……妈……”我艰难的叫着,但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心里十分着急。

一只大手在眼皮上动了动,“没问题了,身体还很虚弱,你们冷静一点,病人需要安静。”

我手掌里有一两滴液体,耳边也有一阵压抑的哭泣声,好像是郎一平在劝郎燕,“听医生的,现在可以放心了。”

我清醒了一会,感觉自己十分虚弱,左肋还很疼痛,很快又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感觉好了很多,眼皮终于可以睁开了,鼻子里闻着一股医院特有味道,我知道自己把命真正找回来了,被刺杀前的一幕异常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

“有人吗?”我声音很虚弱,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旁边响动了一下,一人把头伸过来,问道:“陆书记你醒了?”声音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喜悦。

“小江啊,只有你一人吗?”

“陆书记,我给郎书记打电话?”

我阻止道:“别打,这时候正休息。”

我本能的想到郎燕有身孕,如果知道消息一定会半夜从家里赶来,影响她休息。

“吴组长呢?他好吗?”我问道。

江家涛低声道:“死了。”

我心里一痛,两股热泪迅速滚落脸颊,喃喃道:“死了?为什么?”

“流血过多,发现时就已经没救了。”

病房里死亡般寂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住没有昏迷的,只听得江家涛继续说:“发现你们遇害的是一个外地客人,他当时正从茶楼出来回宾馆住宿,听到有人大叫杀人了,急匆匆赶过去时,发现只有你和吴组长躺在地下,没有凶手,他急忙打110报警,才救了你。”

我点点头,问道:“几天了?”

“两天了,陆书记,你好好休息吧,医生说现在需要休息静养。”

“辛苦你了,小江。”

“不辛苦,能为陆书记做点事我很高兴。”

我心里升起一股熟悉的温暖,睡了两天现在想说说话,“谢谢你,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

“准备报考什么单位?”

他静默了一会,平静的说道:“我打算回陵水县考试。”

“哦,”我感到一种惋惜,“你准备彻底放弃了?”

他点点头,我说道:“很可惜不能与你继续共事,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原来的影子。”我歇息了几秒,继续说道,“当初我在秀水镇当大学生村官时也和你一样,一心想考上公务员走仕途,光宗耀祖……呵呵。”

“陆书记成功了,你现在是我们所有大学生村官的偶像。”

“哈哈哈……你们别把我想得那么好。小江,我把当初薛秋阳书记赠送我的一句话转送你,在官场要做到‘德才兼备’,当初我理解很肤浅,总以为有德有才就行了,其实官场中的德才与一般人的理解是大大不同的,这需要你细细的体会。‘德才兼备’是人生修养的最高理想,但实际工作中又不能完全被它束缚了手脚,灵活变通才是人生的王道。”

江家涛默默的点头,回道:“陆书记的话我会牢牢记住的,你休息一会吧。”

我大病初愈,说几句话的确也有些疲劳,轻轻点头,说道:“你也睡一觉吧,我现在没问题了。”

第二天一早,郎燕就赶到了病房,进门发现我醒着,挺着大肚子急忙过来,我担心道:“慢点。”

“什么时候醒的?急死人了。”她忍不住要流泪。

我笑道:“放心吧,陆川的命大得很,上次被老百姓打破脑袋,时来运转,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现在大难不死,一定生个儿子。”

郎燕破涕为笑,不好意思道:“又胡说,也不怕小江笑话。”

江家涛见她来了,正起身出房间,闻言道:“陆书记说得对啊,好人一定会有好报嘛,燕姐,我先出去。”

为了转移郎燕的担心,我望着她肚子问道:“老婆,儿子呆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早呢,才六个月,还要四个月嘛,十月怀胎你不清楚吗?”

“辛苦你了。”

郎燕摇摇头甜甜的笑道:“一点也不,感觉幸福得很呢,想到他一天天在长大,别提心里多美了。”

“呵呵呵……这种精神状态很好,如果是儿子一定聪明帅气,如果是女儿,一定美得不得了。”

郎燕幸福道:“我喜欢儿子,他能像你一样就好。”

“像我?不行,他是我们两人的结晶,应该有我们两人的优点。”

“一个爷们带点女气像什么样了?不行!就像你。”

“哈哈哈……老婆说了算,反正他在你肚子里。”

………….我每天都和郎燕胡乱说笑,她向局里请了假,天天来医院陪我,颇不寂寞。

276 【背后凶手】

来医院看望的人很多,每天都没断过,先还觉得激动、感动,越到后来越不胜其烦,医院呆久了很气闷,总想出去透透气。

胡适才来了,还是那副牛皮哄哄的样子,“陆书记,今天好点了?气色不错嘛。”

我看他肥腻的脸上堆着挤出来的笑容,那神情好像不是高兴我一天天好起来,而是希望我天天就这样躺在病床上。

“胡局长,案子有进展了?”

他摇摇头,“太晚了,事发到你给我们提供线索整整过了五十个钟头,罪犯早逃出省了。”

“你们不是可以在网上全国通缉吗?”

“你以为我们没有?省厅早发出了通缉令,现在还是没有一丝线索,我们找凉水泉煤矿的经理了解了,两名嫌疑犯都是三个月前才来的,一个叫章红松,一个叫鲁二浑,都是西晋镇的农民,我们现在正在做他们家属的工作,希望她们提供帮助。”

“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联系,估计希望不大,出现这种情况谁还敢回家?”

“那不就成死案了?”

“说不定,有时候破案也讲运气的,当你觉得完全没希望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线索就把案子破了,那些所谓神探,不是他能力比别人强多少,而是运气比别人好罢了。”

我日,要为吴军报仇,看来还得靠他奶奶的所谓运气了?国家养这些人都是吃屎的?!

胡适才走后,我躺在床上细细回忆当时的经过,确信没有看错,虽然当时的月色很暗,但光头和纹身是最明白不过的了。

“有了这样明确的指认仍然抓不住犯罪嫌疑人,难道现在警察破案的水平真的这样差吗?不是说光凭罪犯留下一个指纹、一双鞋印都可以通过侦破推理破了疑案大案吗?”想起王大锤偷情案,我还是这些相信这些人只是吃干饭的,破案就是撞大运。

我想起嫌疑犯章红松、鲁二浑,“他们报复?就为上次报案抓他们进派出所,陪了两位伤者几万元钱?”越想越犯疑,“要报复也不会将我们往死里整啊?打我们一顿也可以出气啊,为什么非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呢?”

我慢慢把怀疑扩大,把杨柳镇发生的事和赵大富的个人恩怨一点点串起来,越来越觉得这是一种有预谋的杀人行为。

第二天王文刚来看我,我重新问了一遍那位枉死的税务局纪检员的经过,王文刚疑惑问道:“陆川,你想起什么了?”

我立即掩饰道:“没什么?这些天没事我就爱琢磨你给我说的先锋县政治斗争史,出去后用得着。”

王文刚听了,满意的说道:“是啊,以史为鉴嘛,有些事还是可以参考的。陆川,你好好养,出来后我们四兄弟好好喝一杯庆祝。”

王文刚是不会知道的,我越来越怀疑是赵大富背后主使了这次谋杀活动,首先是我和他先前的个人恩怨,他也知道陆川这辈子不会放过他,一有机会就会报复;其次是张清芳的离间计。赵大富不是傻瓜,张清芳让他着迷只是短暂的,清醒过来一定发现这件事的破绽:张清芳在我们身边呆了那么久,没提供一点有价值的东西,反而突然勾引起自己来,等他和李冰冰离婚后,张清芳态度立变,做局的痕迹太明显了,他很轻易的就会想到这背后之人就是我陆川,向派出所报案举报吸毒说不定就是他搞的,对张清芳略施惩戒,但就是这一点也被我化解了;第三,他一心想把凉水泉煤矿变成第二个赵家沟煤矿,搞了种种阴谋和手段都被我击碎了,特别是我把王三合说动,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花了那么大心血和费用,最后一切归于零,他会善罢干休吗?以赵大富的性格,他一定会报复的;第四,估计这一条也是最根本的原因。随着郎一平和薛秋阳、金鑫等结成一个稳固的核心利益集团,原来的“三人帮”时代彻底宣告退出先锋县的政治舞台,从鲁大东的策略、以及苟大全越来越低调的作风上就可见一斑,唯有这赵大富,以为手里掌握着大量的金钱,必然不甘心失去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要作最后的挣扎、反抗,把实施的对象定在郎一平、薛秋阳、金鑫等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合适,这些人只代表先锋县的现在,不能代表先锋县的未来,而赵大富如果要胡汉三卷土重来,也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所以,他的眼睛就把实施对像锁定在我的身上了。在杨柳镇取得的初步成功,让赵大富感觉到绝望般的威胁,如果我一直这样成功下去,而且这种迹象已经很明显,那么,先锋县的明天是谁的已经毫无悬念了,于是,他把目标对准了我。

“说不定参与这件事的还有其他人……邢自新偷偷到杨柳镇干什么?为什么刘长卿工作很出色却突然换了徐丘丹?为什么接到报警后,派出所干警半小时才赶到现场?虽然徐丘丹解释镇上的干警住得分散,召集起来需要时间,但只要仔细一想,这理由是站不住脚的,半小时?罪犯如果有准备,足够逃出吴德市境外……”这一切都令人可疑,令人生疑…….出院后我本想立即上班,但郎燕非叫我再休养半月,这次多亏了我本能的救急反应,让刀尖捅到了肋骨上,内脏没有受伤,不过流了半个小时的血也让我感到后怕,如果当时没有人发现,老子岂不是要血尽而亡?吴军就没这么幸运了,刀尖直接捅破了肝脏,当场捐躯。

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吴军家,吴军的爱人刚刚调回郊区一个小学教书,我去的时候她也是刚从医院出来,由于丈夫的突然去世,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勉勉强强支撑着把丧事办完自己就倒下了。

吴军的女儿已经二十岁,也从大学里赶了回来。

============================================哥们些,给点鲜花嘛,几天不见长了。

277 【约法三章】

“李老师,我是陆川,是吴军生前同事,来晚了你节哀顺变,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今后的日子还长啊。”

李老师虚弱的半躺在沙发上,勉强支撑起来,“陆书记,我们老吴一辈子谨小慎微,不招惹是非,为什么啊……呜呜…….”李老师一句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女儿吴欣一边安慰母亲,一边也忍不住落泪,屋子里冷冷清清,我看着心里十分难受,心里像刀割一样。

见屋子正面墙壁上还挂着吴军的遗像,下面搁着骨灰盒,一个小小的香炉里还点着几根香,于是起身拿了三炷香点燃,恭恭敬敬掬了三个躬,心里暗暗发誓:吴军你安息吧,我一定给你报仇!你的妻子女儿我陆川会好好照顾的。

李老师情绪稍稍好转,吴欣给我倒了一杯开水。

“陆书记,我听老吴经常说你的事,对你很钦佩,你能不能告诉我吴军出了什么事?刚到开发办没多久就得罪了领导,听说和一个女人有关?”

我心里刺痛,看来李老师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不敢肯定。我这时候怎么能透露吴军和柳如烟的关系呢?不但于她没有任何好处,对吴军的英灵也是一种不敬,一死百了,这件事就随他作古吧。

“李老师你多虑了,吴军是个严谨、诚实的人,他主要是不讨领导的喜欢,工作上又出了小小的纰漏,是我叫他到杨柳镇工作的,如果没有我……他也不会这样,要怪你就骂我吧。”我心里是深深的内疚和自责,老人日常说:人各有命,丝毫勉强不得。要不是自己自作聪明,吴军哪怕在开发办当一名小小的办事员,也不会发生这回事了,一家人现在也是开开心心在一起。

李老师摇摇头,说道:“这不怪你,老吴生前都给我说了,他说是你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我知道他也是个骨子里很好强的人,如果没有事业的支撑,生不如死,所以他到了镇上很少回家我也是理解他的,真的没想到搞工作也会这样…….你痊愈了吗?我也没来看你,很失礼。”

“李老师快不要这么说,我心里内疚得很…….”我心难过得说不下去,隔了一会,才问道,“李老师还在城郊小学?上课很不方便啊。”心里寻思着将她调进城里的实验小学。

她淡淡回道:“习惯了,没啥。”回头对着女儿吴欣说,“这是女儿吴欣,欣欣,叫陆叔叔。”

吴欣已经是大姑娘了,一流的人才,虽然悲戚,但也清纯可爱,听母亲吩咐叫我叔叔,脸上忸怩作色,估计是见我太年轻了,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叫出来。

李老师也没有勉强,只是责怪了一声:“马上要毕业了,还这样腼腆,怎么出去找工作啊?”

我心里一动,问道:“欣欣是最后一学期了吧?学什么的?”

吴欣低声道:“中文系,汉语语言文学专业。”

李老师担忧道:“我们原来不让她读这个专业,她自己喜欢,现在就业成问题了。”

“如果大城市不能发展,就回县里来吧,我给她想想办法。”

“谢谢……”吴欣反应挺快,但后面的叔叔二字还是没叫出来。

我起身时,趁着二人不注意,悄悄留了两万块钱在旁边的柜子上。走出李老师家时,我心情十分沉重,一家人失去了主心骨,就像房子去了脊梁,我很担心李老师这种状态,如果女儿上学去了,她一个人在家悲伤,真是情何以堪啊?

慢慢的沿着小巷往回走,感叹一阵思考一阵,在转入大街时几乎碰在一个人身上。

“陆哥。”

“是你?有义。”先锋县真是太小了,稍不注意就给你一个意外。

他把我看了看,问道:“陆哥好像有心事?”

我看着他诚实的面孔,实不敢相信他手下养了一帮如狼似虎的兄弟,心里微微波动,起了一个心思,说道:“有义,去坐坐。”

“行,就在那里吧。”他手一指,小巷里一木楼上用竹竿斜斜的挑了一个古时候才有的‘茶’字。

我们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茶老板过来泡了两碗盖碗茶,我感觉特别新鲜,这好像是一种很久的属于历史记忆中的情节。

“有义,生意还好吧?”

“谢谢陆哥关照,还不错。”

我见喝茶的人不多,而且距离都比较远,轻轻说道:“上次的事谢谢你。”

“不用,有事尽管吩咐。”他言语不多,给人很放心的感觉。

我们接着吹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慢慢试探着问道:“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干下去吗?”

张有义回道:“走上了这道,没法回头。”

“国外也有很多和你类似的情况,最后都摇身一变,成了社会名流。”

“我也想啊,港台片里就这样,现在还没条件。”

“如果有人提供这样的条件呢?”

他突然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有些激动的说道:“如果陆哥愿意提携小弟,我听你的!”

“你知道我前段时间住院了?”

“知道,我派人去了解过,手段是道上人干的。”

“我想把他们找出来,死了一个好朋友,我必须报仇!”

他点点头,问道:“怎么干?我听你的。”

我喝了一口茶,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说道:“先说好,不能乱来,我们约法三章。”

“你说出我就绝对做到。”张有义每次话语很短,绝不拖泥带水,让我充分感觉到他每一个字都是出于内心,一字千金般的承诺。

“第一,一切行动必须是可控的,不得骚扰老百姓,欺压不相干的人,维护镇上的秩序,就是说不能影响投资坏境;第二,用你们的方式追查凶手,但绝不能和警察冲突,一有苗头你们主动回避;第三,搞垮赵大富,把凉水泉煤矿夺过来,不能伤及其他的煤矿企业。”

我说完,他低头在思索,继续补充道:“夺过凉水泉煤矿,你自己准备一百万入股,但你不能参与管理,有问题吗?”

“没问题!”张有义说得很坚定,“什么时候开始?”

“时间你定,人员不能太多,还有,上次那位切王大锤小指姆的兄弟不能去。”我强调道,“有义,我们保持单线联系,对你的兄弟就不必说了,一切要隐秘,尤其不能引起执法机关的注意,所以,人少精干,行动迅速干练是首先要考虑的。”

他一直在思考,这时候估计已经差不多了,对我说道:“二十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两个女的,方式还是以网吧作为联络大本营。二十人分散隐藏,最好是饭店、商场服务人员或保安,网吧可以安排两人,一男一女,其余他们自己应聘,最好陆书记暗地里打个招呼,让他们都以合法身份隐藏下来。”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可以,开网吧你自己按正规程序去办,有问题再说,一名女子可以到才子养生堂去,其余的你叫他们分别到公司或者超市应聘,安排不下就给我说。”

张有义问:“据说养生堂有陆书记股份?”

我点点头,看来张有义是个很不简单的人,一切情况都是清清楚楚的。

“我安排金凤去,她是这次行动负责人之一。”

“好的,我给张经理说一声。”

这一次见面谈话不多,但我感觉是一生中做出的最大最冒险的决定,当然,这事我在住院期间就仔细盘算过了,只要控制得好,利大于弊。

278 【搞赌博】

根据我以往和张有义的交往,这人是值得信任的,讲义气、重然诺,为人低调,做事稳妥,在秀水镇和县城经营那么久,外界居然一点也没觉察,连公安部门也没有注意,这就不得不佩服他的管理能力了。

“内部一定会有一套严明的纪律,否则,他们不可能做到这样悄无声息。”我越想越放心。

此后几天,我一直等他电话,可张有义像是乌龟沉进了深潭,一丝消息也无,几次想拿出电话联系,想想又放下了。

我必须得沉住气!

身体完全好后,我在家里呆了两天就坐不住了,刘姨和郎燕都反对我马上回镇上工作,说什么也要叫我过了这个礼拜才能上班,刘姨天天炖这样汤那样补药,差点吃得流鼻血,身体强壮得象头公牛,偏偏问题得不到解决,成天憋得十分难受,看见电视里有一点男女拥抱的镜头都会狗血急涌。

郎燕虽然可以手工救急,但毕竟不能过瘾,我想得最多的是黄依依,她还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呢,每次上厕所我都想拿出电话和她联系,但每次都毅然决然的放下,班都不能上,吴德市更不能去了,电话里再听得她的靡靡之音,还不把老子憋疯啊?!

白天在家呆得气闷,我想起李老师的事,就联系上教育局的石局长,约他出来喝茶,顺便把王文刚、王三合也叫出来,喝茶其实就是打牌,在何冰的茶坊,何冰专门叫来唐倩斟茶递水,说是“犒劳英雄,安慰陆川受惊的灵魂”。

三人牌技都很好,只有我平时少于*练,有些生疏,一圈下来就输了三千多,唐倩倩说道:“陆书记笨手笨脚,今天是挨宰的对象。”

我笑道:“难得和县上的领导在一起切磋,能挨宰也是一种荣幸啊。”

三人都笑了,王文刚道:“小唐你没事去帮他看着点,陆川新手上场让我们感觉胜之不武。”

王三合和刘金林都点头说“就是就是”。

唐倩倩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帮我看牌,女人的体香不停的飘进鼻子里,浑身极度亢奋,我正要撤一张九筒,唐倩倩急道:“别打,撤这边。”

她说着就用手来指另一边的九万,丰满的*轻轻擦过我手臂,浑身顿时一股电流乱窜。我冷静了一会,抬头看其余三位都等我出牌呢,只好想也不想的把九万打了出去。

王文刚哈哈哈一笑,“对不起,我杠,给钱!”

唐倩倩不好意思,捂着嘴道歉:“对不起,害你输钱。”

“没关系,你不说我也准备下一章就打。”引杠两百,我数了两百给王文刚,对王三合、刘金林道,“害你们也输。”

打牌以娱乐交朋友居多,大家都是部门一把手,哪里不能搞个几万?谁也不在乎输这么一点,所以二人都笑着说没事。

过了两圈,我自摸了一把,手气突然好得不得了,清一色、杠上花、七对……牌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唐倩倩笑得面若春花,娇声阵阵,我侧面一看,她也正好偏过头来看这边的牌,一张香喷喷白嫩嫩的腮就在我鼻子下,小巧的耳轮晶莹透明,像珍珠一样细腻,小弟弟忍不住蠢动起来,“小唐,你帮我打这一把。”

我急忙冲进厕所,耳后听得王文刚笑道:“陆川受伤,肾功能也下降了,喝几口茶就憋不住放水。”

王三合放肆的大笑…….我日,这些虾子把老子当笑话了。

上午生意很冷清,厕所里只有我一人,没办法,只好自己自摸一把,不然出去还得现洋相,在不出丑和“自残”的问题上,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边做边想象唐倩倩娇美的身躯。

“看来她心里已经平复了,这样也好,小江和她毕竟不是同一类人,如果勉强在一起也是无法长久的,长痛不如短痛嘛。”

我放完水出来,他们已经打了几把,唐倩倩要让位置,我急忙道:“不用,你帮我打,赢了归你,输了归我。”

唐倩倩咯咯一笑,说道:“这可不好意思。”

刘金林呵呵笑道:“小唐好好把握,把王老板狠狠砍几刀,他管那么多煤矿,拉几车煤就够你一辈子了。”

王三合不服气,“你怎么知道就是我输?说不定你要老师到你办公室多跑几趟呢。”

二人虽然打的是哑谜,在座的人都清楚他们说什么,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教育局局长是半个组织部长,老师调动、学校那么多基建项目都是生财之道,王三合就不说了,其实真正实惠的是王文刚,目前房地产多火爆啊,自然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了。

唐倩倩延续了我的好手气,不一会钱箱里就装了厚厚一大摞百元大钞,我笑道:“三位男儿努力啊,别搞成一娘教三子哈。”

唐倩倩不好意思,用手轻轻打了我一拳,刘金林道:“小唐你打重点嘛,不痛不痒的,好像他们说的那个…….”

王三合立即接道:“哪个?”

“打什么什么亲,骂什么什么爱。”

小唐绯红了脸,我说道:“各位流氓别乱开玩笑,小唐还是未婚女青年啊。”

说话间,唐倩倩又自摸了,她得意道:“你们继续说,我手下不容情了。”

王文刚满不在乎,“你尽管把本事拿出来,看你能砍我们多少。”

到了中午,我征求三人意见,先吃饭后继续,王文刚说道:“吃什么饭?我们战斗到底!叫外卖!”

我见王三合和刘金林正在兴头上,就对何冰说了,自己悄悄溜回家里,匆匆把饭吃了,对郎燕撒了一个谎说晚上王文刚请客,又跑了出来。

下午三人有输有赢,晚饭时大家一算账,唐倩倩赢了两万四千多,她把钱递过来,我摇手不接,“男人说话算数,这是你的。”

唐倩倩十分不好意思,在我坚拒下她只好收起。

晚饭自然是我做东,在三楼包间吃饭,中途我把李老师的事说了,刘金林爽快道:“这事没问题,寒假就办。”

王文刚叹息道:“吴军这事的确让人同情,还是你命大。”

何冰接道:“陆川,按说吴军和你不会与人结这么大的仇,为什么会这样?”

我假装道:“谁知道?这些人报复心理是很重的。”

刘金林不相信,“不可能这么简单,要么是你要么是吴军,一定在某些重大问题上得罪了人,而你们自己还不知道,”他猜测道,“以当时的情况分析,多半是对着你来的,吴军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王文刚转头问他:“你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一直怀疑这件事。”

唐倩倩关心说:“谢天谢地陆大哥平安,听老家的老年人讲,阎王爷勾了哪个人的魂是很难改的,如果要改就必须用另一个人来交换,说不定吴军就是替死的。”

我心里更难过了,这种说法我老家也有。

何冰笑骂道:“你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没事的,小唐也是一片好心。”我故作轻松。

王三合默默的吃着饭,突然对王文刚说道:“王局长怀疑谁?”

王文刚摇头,两眼看着我,“现在不好说。”

看起来王三合和王文刚都对赵大富产生了怀疑,只是不好说出口罢了,这些事毕竟大家都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不敢胡言乱语。

吃完饭,何冰免费请大家按摩。

279 【涨了是好事】

我随着小唐走进屋子时心里竟是抑制不住激动起来,而她也是放开了,全身脱得一丝不挂。

当我爬进大木桶、闭着眼睛享受她轻轻吻我耳垂带来的愉悦时,小弟弟也同时感受到小手爱抚带来的温柔和刺激,不可抑制的膨胀起来,坚硬得生疼……

我发现唐倩倩有一丝丝变化,这是男女之间不可言传的奇妙感觉,她吻我耳垂时自己面颊似火,小嘴里有轻微的抑制不住的呻吟…….这更刺激得我无法控制,一只手在她饱满鼓胀的胸脯上揉捏起来,这次她不再推拒,而是很配合的坚挺起来。

“哥哥,我们去床上。”她几乎是呻吟着呢喃。

我迷迷糊糊跟在她后面,到了床上,她不再按以前的程序,直接取了一个TT上。

这时候我发现她全身竟是一层淡淡的红晕,尤其是小腹和颈脖处特别明显,眼光迷离似水,竟像是处女一般的娇媚。

她伸出嫩舌在额上、眼皮和耳垂上舔试轻吻,双手在我身上不停的滑动,湿热处犹如蜻蜓点水般摩擦着,心里感觉甚是别样,心底的火越来越旺。

唐倩皮肉细腻,触手温滑,我忍禁不住,双手在她纤腰上轻轻一勾,便将她紧紧抱住,一面用鼻头在她脸上擂搓闻触,一面将身子靠着不住挨动。唐倩经此接触,浑身愈见火热,也用手勾住我的头颈,口吐丁香,胸挺乳头,贴肉亲热。

赤条条互相依偎,我感觉她肌肉丰盈,比其他不同,软绵绵,香喷喷,充满怀抱,更有无限美处。(略去)

我直感觉爽得厉害,一会儿你上我下,翻云覆雨,畅快无比,唐倩刻意承欢,颠簸迎凑,无所不至,约有一个时辰方才结束,一齐疲倦入睡。

醒来时她也“嗯”的一声醒了,我问:“从没做过吗?”

她摇头,轻轻道:“和他做过一次。”

我知道她嘴里的“他”是江家涛,看来唐倩已经彻底从心里拔除了对江家涛的幻想,也许这过程是催肝裂肺的痛,她已经凤凰涅槃了。

她接着解释道:“他喝醉了,我*着他做的……想证明给他看。”

“为什么他还不谅解你?”

“他是死性子,爱认死理,我……只好随他了…….”

我默然了一会,问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暂时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呗。”

我真心劝道:“这场合适可而止就行了,不能久恋。”

“我知道。”

回到家里,我异乎平常的冷静和舒畅,看什么都是顺眼的,看来男人离开女人就是不行啊,会心里失衡的,不知道那些变态狂魔是不是就是因为缺乏女人的关爱和滋润才那样心灵扭曲的呢?比如赵大富!

星期一一早,我迫不及待的要上班,刘姨笑道:“又是一个工作狂。”

郎燕送我出门,叮嘱道:“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答应她,“放心吧,我做事不会绝情的,这次只是意外。”

我突然上班,许多人都意料不到,见了面亲热得像家人,孙丽丽埋怨道:“你不是还有一周时间吗?有这么个机会就该好好休息嘛。”

“贱命一条,闲不住啊。”

说着黄尘中、马文忠、黎小兵、李影寿等都来了,办公室虽大也显得拥挤了。

李影寿倡议道:“欢迎陆书记健康归来,我们不如到会议室,大家顺便也把情况给你汇报汇报?”

“好,我躺了一个月,骨头都硬了。”

大家涌到会议室时,党委委员居然一个不缺,除了吴军,俨然就是一次全委会。

想起吴军我心头一阵黯然,但看着大家欣喜的面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听大家汇报最近的工作以便对有些问题及时作出判断和处理。

汇报完毕,我简短的表示了感谢,接着说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同志们能不受吴军的事影响,坚持勤奋工作我很感动,杨柳镇的发展是大势所趋,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可阻挡和逆转,我希望各位更加坚定信心,拿出比以往都要大的热情和干劲,真干事,干实事。刚才听马主席说,房价又涨了,涨了是好事,大家不要担心,投资者也好,消费者也好,大家看到的是杨柳镇的未来。我们想想,如果合力水泥项目上马,太阳神新能源也入驻我们杨柳镇,加上工业园区的项目,那时候杨柳镇是什么样子?投资的热土,开发者的乐园,旅游消费者的胜地,老百姓就业安居的乐土!何况现在还有许多商机等着我们去开发,许多从沿海转移进来的项目等我们去争取,土地和房价只有越来越值钱的,老百姓的资产将会得到大幅度的升值,让杨柳镇的每一个居民都享受到发展带来的实惠,让农村的老百姓也分享到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今天我进镇时看到场头上一张巨幅广告,杨柳镇——我们向往的地方!写得好啊,我们就是要把这里变成人人都想来,来了就不想走的地方!要做到这一点,工作量还很大,任务还很艰巨,在坐的每一个都要为这个目标做出不懈的努力……。.”

乡镇工作很大程度要靠领导鼓动,让每一个人热心沸腾起来,不然,温温吞吞一潭死水,什么事也干不成。

我见大家都专注而热切的望着我,说明讲话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毕竟不是正式会议,我玩笑道:“大家这段时间工作很辛苦,我代表党委犒劳犒劳大家,中午吃狗肉,李主任联系一下。”

我话音一落,会议室顿时轻松和热闹起来,“老李,还有点时间,我们开个书记会?”

“行。”他对其余人说,“马主席、黄书记、吴书记我们开个短会,其余同志先回去。”

会议室只有五人,“我们临时开个短会,两个议题:一是研究老李负责的合力水泥项目尘中负责的新能源项目有关问题;二是拆迁工作必须确定新的人员负责。”我接着对李影寿和黄尘中说道,“你们情况就不用说了,直接说需要解决什么问题吧?”============================没办法,要和谐,俺只好来点笑话凑数,勿怪。老师问学生:人生自古谁无死,你接下一句。学生答:人生自古谁无屎,有谁大便不用纸。老师很生气,叫学生罚站。隔年,老师又问回学生同样的问题。这时学生变聪明了。他答:人生自古谁无屎,有谁大便不用纸。若君不用卫生纸,除非你是用手指。老师很火大,有叫学生罚站!这时,老师看见窗外下着雪,就遗憾的说:上天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变成雨。变成雨时多麻烦,为何当初不下雨。学生又回复老师:老师吃饭不吃屎,饭到肚里变成屎。变成屎时多麻烦,为何当初不吃屎。就这样老师当场晕倒!哈哈......

280 【人穷无美女】

李影寿说到一个新情况,古龙江河堤避灾减灾项目省厅只批了三千万,按项目实际测算,需要近四千八百万,资金缺口一千八百万,资金来源无法落实就没办法进行招投标,省厅的文件里要求地方财政必须配套一千八百万,他已经给苟县长作了汇报,苟县长没有表态。根据与合力公司的合同条款,必须赶在明年汛期到来前结束施工,时间已经很紧了。

我问道:“现在还搞招投标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苟县长的意思是找几家公司比选一下就行了。”

我点头,明白了这其中问题,不外乎苟大全有了自己心目中的施工企业,想从中搞点名堂罢了,“就按苟县长的意思办吧,配套资金要争取从县财政出,我们还要承担厂区五通和通镇道路建设,压力也不小啊。”

李影寿掩不住喜悦之色,连忙点头答应,饭要大家吃,好处要大家分,我不会独吃独占的,那样自己也危险。

古震联系的太阳神新能源项目其实是建一个两千吨多晶硅生产基地,总投资二十多个亿,在我住院期间对方已经来实地考察过了,目前还在等反馈的信息。

“尘中,这事一定要把古震抓紧催落实,一天不签合同一天都不能放松。”

黄尘中点头答应,说道:“我几乎每天和古震通一次电话,他这些天在西南医科大学忙另一件事,答应过几天和我专程到太阳神总部见孙老总一次。”

“两个项目搞落实,就算决定了杨柳镇百分之七十的未来,希望大家都要把这两个项目当成自己的事,李镇长和黄书记只是分管,具体主抓而已,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马文忠和吴小青都连连点头,我接着道,“第二个议题,大家说说谁可以接替吴军做好拆迁工作?”

这事比较敏感,县委对外的宣传口径都是说吴军是因为拆迁问题被人报复的,准备把吴军先进事迹上报,争取“烈士”称呼,既然搞拆迁会流血而且还有生命危险,一说到这个问题大家自然都不好出头。

我逐个看了一遍,只好问马文忠道:“老马,你是老革命,对镇上的干部比较了解,看问题也比较公正客观,你推荐一个人?”

马文忠被点了名,没法再缄口,慎重说道:“吴军的事给干部震动比较大,拆迁队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这件工作可以说是全镇最急迫的最重要的工作,时刻也耽搁不得,既然陆书记点了名,我本着从工作出发,从党性原则出发,说一个人,大家看看怎么样?廖长发。”

黄尘中立即同意:“不错,廖长发工作经验丰富,又是本地人,情况熟悉,适合搞这工作。”

吴小青也跟着同意,我问李影寿道:“老李,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就他合适。”

“好,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由廖长发同志负责拆迁工作,我也同意,下来后由李镇长给他本人谈谈。”我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笑道,“吃狗肉去,其他同志可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黄尘中跟着我进了办公室,关心问道:“你不是还有一个礼拜吗?这么快就来上班,全好了?”

我双臂一展,“看看,全好了。”

黄尘中放心了,“张经理问过许多次,你再不出现恐怕她得急死了。”

我一点不觉得他这是玩笑,故作无所谓,问道:“贾春花怎么样?她妹妹贾春菊的病有好转吗?”

“古震这些天就是忙这事,据说效果还不错。”

“哦,那就好。”

我们一同出现在养生堂时,张清芳看见我的一瞬几乎是呆住了,我急忙用眼神提醒,她才回过神来。随即露齿一笑,问道:“陆书记你好了?”

我哈哈一笑:“闻到张经理的狗肉火锅,我就是还没好也要来大吃一顿。”

黄尘中道:“就是,等了接近一年才从新闻到这个味,喉咙里都快伸出手来了。”

“就你嘴馋。”张清芳娇媚一笑,问我道,“陆书记,春花天天问你,要不要告诉她一声。”

我闻言十分感动,“等会我去看她。”

“呵呵……她一定开心死了。”

我笑着落了座,心情十分愉快。

吃完饭,我找了个机会对张清芳说道:“张经理,带我去见见贾春花。”

杨柳镇人人都知道我帮助贾春花姐妹的事,几乎都把我传说成现代的雷锋叔叔了。

我说找贾春花,不会有人怀疑到其他的事。

跟着张清芳进到房间,张清芳大声道:“春花,快看看是谁来了?”

贾春花从里间出来,见了我突然惊喜得愣住了,双眼泪盈盈,惊喜叫道:“陆大哥?”

我笑着点点头,张清芳笑道:“傻了?这么大还哭鼻子,快给陆大哥拿毛巾擦脸。”

贾春花慌慌张张进去了,张清芳招呼我坐下说道:“她每天晚上都要求菩萨保佑,你耳朵发烧了吧?”

我笑着摇摇头,“谢谢你们关心。”

张清芳娇嗔道:“你还知道有人关心哪?”

我装傻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这时候贾春花也拿了热毛巾出来递给我,“陆大哥擦擦脸。”

“谢谢。”

我接过,听张清芳说道:“把我们春花急死了,她差点一个人到县城去看你呢。”

我看了贾春花一眼,她羞涩的笑了,小脸绯红。

心里感激着,我把毛巾递还她,对张清芳说道:“有件事要拜托你。”

“说吧,什么事?”

“有个女子想来店里打工,你安排一下。”

张清芳神情古怪的看着我,我忙解释道:“别想岔了,我现在还没见过什么样子呢?是熟人托我的。”

“哦,什么时候来?”

“我也说不准,估计就是最近吧。”

我说了贾春菊病情好转的消息,贾春花开心得像一朵怒放的夭桃,看得我愣了一秒,心里赞叹道:真是天生的丽质啊!

几个月时间贾春华像变了一个人,原先瘦瘦弱弱的黄毛丫头如今是明眸皓齿,身材也似乎长了一截,超过了一米六,面颊丰腴起来,五官身材无一不是恰到好处,清清凉凉,犹如山间高岩上静静盛开的雏菊。

人穷无美女,这是至理真言,看看香港的那些女明星,如果命运不好,老天爷叫她们投胎到山里人家,泥巴糊鼻子,也许在村子里也只能算作是丑女。

281 【黑帮内幕】

第二天张有义才给我联系,他已经在杨柳镇文曲路开了一家名叫“纵横四海”的网吧,十九名成员也已经安排到位。原来杨柳镇最近的用工急剧增加,像他手下的人员,年轻、身体好,个个孔武有力,到商场、宾馆应聘基本没问题,唯一一名女子说好安排在才子养生堂。女子名字叫金凤,是他五虎将里唯一的女性成员,今天已经到了杨柳镇。我叫他安排金凤直接去找张经理报道,店里已经安排好职位。

下午,我有意路过文曲路,大型超市旁果然是一家“纵横四海”网吧,堂子不小,估计有六七百个平方,斜斜向里面一瞟,生意还不错,目光所及,每台电脑前都有人在专注的玩。

随着杨柳镇开发进度的加快,小混混越来越多,网吧是主要的聚集场所,镇上时不时发生抢劫、打斗事件,所幸都只是个别案例,还没有大的团伙出现,张有义这伙人应该是最强大的一股势力了。

这是我过于乐观的估计,一周后张有义约我在县城的茶楼见面,他把情况一说,吓了我一跳。

“陆书记,杨柳镇的情况我们基本摸清楚了,目前存在四股大的势力,第一股也是最大的叫义帮,帮主叫孔四狗,以平安村和小桥村为据点,他们主要是垄断古龙江河道的沙石运输,也经营城区、开发区的土石方运输,成员约有七八十人,以当地村民、无业游民为主;第二股叫洪顺堂,堂主叫成大奎,以放水为业……”

“放水?”我听得糊里糊涂,下意识问了一句。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就是放高利贷。这伙人以社会闲杂人员为主,有时候也搞贩毒吸毒,成员大约在五十人左右。第三股是叫飞虹帮,垄断了杨柳镇到县城、到村以及通往李家、西禅、柳河等乡镇的客运业务,帮主叫钟涛,手下有四十来人;第四股来自镇外,没有名称,平时就以从事煤炭运输、煤矿管理为职业掩护,与凉水泉煤矿关系密切,估计与赵大富有关,活动很少。其余都是三五成群的小混混,不足为虑。”

我惊异的问:“有这么多吗?平时没什么迹象啊,连派出所也没掌握这些情况。”

“我们这个行道一般都是有非常严格的组织纪律的,而且,帮与帮之间河水不犯井水,都能相安无事,除非有人不讲规矩,越界开展业务,所以你们看到的是一片歌舞升平、平静无波的现状。这些帮派还有一个特点,企业化,成员都有正规的职业,平时与一般人无异,行动时才打上帮派的旗号。比如洪顺堂,他们虽然经营的是放水和毒品等生意,但也肩负着维持企业的经营秩序,宾馆、酒店、茶楼、理发店、洗浴中心等等都是他们控制的场所,有了这些业主的正常经营,他们也才能从中获利,一些街头小混混都明白内幕,轻易不敢进去肇事。至于派出所的干警,有些是心知肚明的,既然这些人没有犯事,领导也不追查,他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了一个相互默契的状态,有时候发生严重的刑事案件,他们还主动配合警察提供线索,寻找犯罪嫌疑人,给干警立功的机会。”

我嘀咕了一句:“难怪老百姓说警匪一家。”

张有义解释道:“陆书记你要理解,警察也是人,道上的人多半是亡命之徒,警察也不敢过分为难,赶尽杀绝,都是有父母、老婆儿子的人,谁愿意为了工作把命也不要了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一旦他们黑帮内部火拼,受伤吃亏的还不是老百姓吗?杨柳镇的经济恐怕也会遭到不可估量的影响和损失!

我提出一个问题:“有义,你今天不说我们都还蒙在鼓里,杨柳镇看似平静,实则潜流暗涌,帮派太多,成员复杂,难免良莠不齐,迟早会对全镇的发展造成重大阻碍,你能不能慢慢消解?”

张有义沉吟道:“这很难,一种平衡被打破往往会激起重大事故,这四股势力目前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各有各自的利益和势力范围,打破这种平衡必须是一种外来的力量,而且还要足够强大……以我目前的力量是可以做到的,但需要讲策略,也需要时间。”

“时间不是问题,关键是不是爆发大规模群殴事件,我是说慢慢来,逐步瓦解……我担心的是,随着杨柳镇重量级项目的引进,如果个别野心大的帮主堂主,想获取更大的利益,把触角伸到这些项目上,那局面就堪忧了……杨柳镇必须保持长治久安,为投资者、老百姓创造一个良好、和平的创业环境和安居坏境。”

他思虑良久,点头道:“我考虑一下,最好先把凉水泉煤矿拿下来,有了合法的身份和足够的经费保障,事情就好干得多。”

我提醒道:“煤矿的事,你只管把赵大富搞得无法经营下去而最终不得不放弃,其余的事我来办。”

“这是自然的,一切以陆书记说的为准。”

看着张有义朴实的外表,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像是在走钢丝,一不小心也许也家破人亡,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但是,如果不这样,陆川说不定明天就会横死街头,杨柳镇的局面同样会乱成一团糟,迟早会沦入个别人的势力范围之下。

乌龟上了岸,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这样,老子不如活得男人一点,黑社会再厉害,也搞不赢咱GD,关键是保住有命在,有命才有一切。再说张有义也不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说不定到关键时刻还会助我一臂之力,有些事只走大道也是有问题的,黑白通吃才是真正的王道!

张有义既然有洗白自己、成为正经商人的想法,目前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我陆川,这是可以利用的有利条件,说明这件事是可控的。

想到这里,我稍稍放心了,如果拿下凉水泉,我准备叫杨青山控股,具体经营。张有义只是参股的股东之一,这样不至于让他势力扩张过快而失去控制。

282 【金凤】

见到金凤是三天后的事,交通局马局长来镇上检查督导“御杨路”的建设,我陪了他一上午,沿着刚刚搞好路基的毛坯路面来回走了一趟,与马云松交换了意见,回到店里吃午饭时已经十二点过了。

马云松请客,喝的是飞仙茅台,马胜文、加上司机、我和吴小青,总共也不过五人,马胜文一落座就大声叫道:“老板娘呢,叫老板娘也来。”

我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小妹叫张经理来,不过两分钟,张清芳和一位年纪二十三四岁,身材高挑,面容冷艳的女子进来了。

“马局长,欢迎到养生堂来,有什么要求请吩咐。”张清芳笑得很甜美。

马胜文道:“每次我来你都躲起,难道怕我吃了你吗?我老马又不是牛魔王?”

张清芳一串咯咯咯的娇笑,“生番才吃人,马局长可是文明人。”她边说边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大概以前吃过马胜文的亏,不敢离他太近。

“这位漂亮妹妹是谁?好眼生,坐下一起吃。”马胜文想拉那位冷艳的女子坐下,那女子眉头一皱,娇躯轻巧的一侧,马胜文的手指落了空,我看得一怔:好快的身手。

张清芳忙解释道:“她叫金凤,新来的害羞,马局长就别难为她了。”她接着吩咐金凤,“你去吧台照看一下。”

金凤出去了,马胜文呆呆的看着,估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美若春花,冷若冰霜的女子吧,一时回不过神来。

吴小青悄悄道:“咱们马局长的魂被勾走了。”

吃饭开始,张清芳说什么也不喝酒,推说身体不舒服,桌上只有两位女性,吴小青只好免其为难,喝小杯。

马云松频频劝酒,不过半小时,桌上的气氛便渐渐活跃起来。

马胜文对我说道:“陆书记,听说你麻将技术很好,老马今天领教领教?”

我谦虚道:“谁说的?我技术稀烂,百打百输。”

“别谦虚嘛,刘局长都说了,前几天你一捆三,砍了他和王三合、王文刚两万多。”

“嗨,别听他神吹,我那是壑牙齿咬蛥子——碰运气的。”

马胜文眼睛一斜,不满道:“都说陆书记仗义豪爽,怎么?不屑与老马切磋,就只瞧得起王文刚?”

我连忙道:“哪里?马局长既然不嫌我出牌慢,我陪你就是。”

马云松凑合着说:“吃完饭就去,我给领导们凑场子。”

张清芳忙着给旁边的小妹招呼,叫留下最里面的一间包房。

马胜文瞟了张清芳一眼,假装叹口气,“唉,还是陆书记年轻长得帅,能讨美女喜欢,我老马年龄大了,处处惹人厌烦。”

张清芳低头只做不知,吴小青见张清芳喝豆奶,笑着说:“马局长也别伤感了,我说一个笑话。”

马胜文来了精神,“吴书记快说。”

“我也是看张经理喝豆奶临时想起的,说是一乡下的蚊子进了城,城里没有露水和牛羊,而且还处处是灭害灵、驱蚊香什么的,两三天找不到食物,十分饥饿。这一天突然发现一美女*高耸,遂一头扎入猛咬,结果满嘴全是硅胶,于是仰天长叹道:唉,食品安全太成问题了!上哪找放心的奶啊?”吴小青很明显带着女人的嫉妒。

马胜文嘿嘿的猥亵的笑着,眼睛瞟了张清芳胸部一眼。

马云松道:“这蚊子说的倒是实话,食品安全是问题,连美女也假的多了,听说韩国女人几乎个个都整容。”

“中国演艺界也不少啊,你们仔细看,那个唱什么‘长大后’的歌星,是不是与原来变化了许多,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大家一默想,都说肯定整容了。

马胜文道:“吴书记这个笑话不是很好笑,我说一个。”他清清喉咙,说道,“有一对老情人,五十年没见面了,但感情还在,见了面两人还忍不住干了一回,其感受与想象中差得太远了,结束后老汉感叹:一江春水已流干,两座高山变平川,只剩两粒葡萄干,老汉难过她喜欢。老太婆听后不甘心,也叹道:毛草堆里到处翻,不见当年枪和弹,只见一根萝卜干,进进出出才一半。”

吴小青和张清芳都低头吃吃的偷笑,男人则笑得肆无忌惮,末了,马胜文嚷道:“张经理笑话最多,张经理说一个。”

张清芳抬起头来:“最近忙死了,哪里还有笑话?”

“你肚子里都是笑话,随便说一个嘛。”

吴小青道:“马局长又不是张经理肚子里的蛔虫,怎会这么清楚?”

张清芳突然红了脸,说道:“说也可以,吴书记不能生气。”

吴小青疑惑道:“你别编派我就是了。”

“我也是网上看的,怎么会编派你呢?吴书记多心了。”

马胜文催道:“快说啊,我保证吴书记不会生气。”

“马局长能保证的多嘛,连吴书记肚子里的二氧化碳也能控制。”她在“肚子”二字后停了零点几秒。

“哈哈哈……真是六月里的帐,七月就还,快说。”

桌上仅有的两位女人还在暗地里相互斗起来了,谁说女儿不如男?至少在好斗这方面,女人天生比男人强!

张清芳说道:“有一位女领导工作晚了,途经一黑暗处,突然冲出两男人,架起就往车里拖,她大骇,正想惊叫,一男人威胁说:‘老实点,我们是劫色的。’话音一落,那位女领导不怕反笑,骂道:‘他爹爹的,这么愉快的事,搞得这么紧张,吓死了,我还以为被双规了呢。’”

众人都笑起来,唯有吴小青极不自然,却不好说什么。

这顿饭花的时间不长,大家都惦记着饭后的麻将,马云飞提前去准备了,我们剩下的三人把瓶里剩下的酒喝完就不再喝。

我趁着大家纷纷上洗手间准备战斗的机会,悄悄问张清芳:“金凤表现怎么样?好使吗?”

“还不错吧,就是有点冷冰冰的感觉,不敢叫她干别的,坐柜台收银。”

我进到麻将室时,三缺一,只差我一人了。

283 【以恶对恶】

麻将、喝酒、K歌、洗脚、嫖小妹……这是官场里最流行的几大娱乐节目,人人乐此不疲,有时候相互在同一场合碰车了,相互一笑,彼此默契,事后也不会在其他地方重提,共同遵守这种约定俗成的秘密。

官场打麻将大致有三种情况,一是陪领导娱乐,只输不赢;二是朋友娱乐,相互不再客气,各凭手段论输赢;三是下属或有求于己的人主动约你打麻将,这种情况是只赢不输。

今天属于第三种,马云飞提前退场就是准备子弹去了,我坐下打完第一圈开钱,拉开抽屉一看,里面扎扎实实的放了厚厚一叠百元大钞,估计有一万的样子。

他坐我上方,除了自摸一般不糊我们的牌。打了几把,我渐渐发现他的名堂,估计是有意的,他打的每一张都是熟张子,而且凡是我撤的牌他就不撤,哪怕是三家同撤一种,很明显是照顾我。

从第二圈开始我手气特别疯,马胜文连点几炮后脸上挂不住了,嘴里骂牌,手上把麻将碰得蹦蹦直跳,我笑道:“马局长搞啥?工作有气度打麻将就没风度了?”

马胜文自嘲道:“老马流年不顺,泡妞身体不好,炒股全部被套,打麻将不上张,回到家里老婆夜里还啰唣,霉到一起了。”

吴小青小赢,心情舒畅,咯咯咯的笑着:“今年快结束了,马局的霉运到头,明年就红火了嘛。”

“小吴书记这句话说得好,”他抓起手里的一张牌,用力拍下,“老马给你放一炮!”

我们哈哈大笑,一看是幺鸡,笑得更厉害了。四张幺鸡都打完了,如果要胡一、四条就只能胡四条了,我手里就有三张,脸上不动声色。

马胜文这样一说,吴小青反而不好意思胡牌,打到最后,她连点三家,脸上有些不好看。马胜文笑道:“小吴书记难道真的要我老马的幺鸡?我看看。”

吴小青手快,把牌一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哈哈哈……对不起,老马嘴臭。”

马胜文家里至少几百万的家产,哪里在乎这几个钱?他老兄就是牌德不好,手气好的时候狂妄,嘴里不饶人,手气背的时候就骂人,如果是他下级就惨了,那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胡他牌的。

县里大多数干部和他打过一次就不想来第二次,偏偏他瘾还大,约不到人就拉局里的干部打,有些干部拍马屁,先还咬牙坚持,到后来就输不起了,一个个借口这事那事推搪,他虾子居然想了一个主意:凡是头天晚上输了的,第二天找票据由他签字报账,美其名曰:亏自己不能亏职工,对不起单位但不能对不起干部。

像今天这种情况,我们主动陪他玩自是非常难得的场合。

吴小青自从这一把放耙子后,手气渐渐背运,马胜文倒是有输有赢了,脸上笑得灿烂辉煌。

下午五点左右,杨青山来电话。

“陆书记,我有事对你说。”

“什么事?重要吗?”

他沉默了两秒:“应该很重要。”

杨青山一般是不会这样急的,如果到了这一步说明事情比较棘手或者很急迫了。

我对马胜文道个歉:“对不起马局长,我等会有事要离开。”

马胜文正在兴头上,哪里舍得下桌子?嚷道:“陆书记太不够朋友了,好不容易在一起搞两把你又要撤台子,这不是存心让我老马热心肠遇上冷屁股吗?”

“呵呵呵……哪里有这么严重,马局长要尽兴我给你找人来。”回头对斟茶的小妹道,“叫你们张经理来。”

马胜文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也不反对我离开了。

一会儿,张清芳进来了,我起身把位置让出来,“张经理,我有事离开,你来打。”

张清芳面有难色,“你们打这么大,我哪里敢呐?”

马胜文道:“你怕啥子?有陆书记给你扎起。”

张清芳坐下把抽屉一拉,不说话了。

四人继续。

我刚刚走出养生堂,就见杨青山的车到了门口,坐上之后,他一直向县城开去。

“青山,出了什么事?”

“这件事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有人在搞赵大富。”

我一听就明白,张有义的队伍开始行动了。

“这是好事嘛,我们不是早想谋他吗?”

杨青山摇摇头,“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些人好像很神秘,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势力。”

我满不在乎道:“管他的,只有把赵大富搞下课就行,我是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杨青山奇怪的瞟了我一眼,“如果有黑社会势力渗入杨柳镇,你这个党委书记也不担心?”

我假装惊奇,“什么黑社会?”

“我怀疑是一股外地来的黑社会势力,”他面色凝重,“行动迅速,干净利落,训练有素,不容忽视。”

“你了解多少?”

“不多,昨天和今天,凉水泉煤矿的拉煤大车都扎上了一种三角铁钉,煤车换了胎也出不了杨柳镇,把这边的路也堵了。”

“有你的车吗?”

“昨天没有,今天有一辆扎上了铁钉。”

“哦,那还不严重嘛。”

沉默了一会,杨青山继续说道:“陆书记,我通过内部人员了解,杨柳镇最近渗入的这股势力好像来头不小,行踪十分诡秘,道上的人都摸不清底细。”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青山,你和这些人还有联系?”

“实话给你说吧,目前哪个老板没有几个小弟?做生意做的是交情,各方面没人什么生意也做不成。”

我试探着问道:“你对社会团体怎么看?”

“社会的渣子,国家的毒瘤,”他无奈道,“我们不得不团结的对象,有时候虽然无奈,明知是毒药也得咽下这一口。”

我们说着已经进了县城,我问:“去哪里?”

“皇城。”

我掏出手机,给郎燕打了电话。

来到二楼,何冰见了我们立即迎上来。

“文刚没来吗?”杨青山问。

“他回家了,要不要叫他?”

“不了,我和陆川说点事,要间双人的。”

何冰叫一声:“小唐、小青,你们带二人去257。”

唐倩倩从休息室出来,一眼见了我,笑盈盈迎上来,“陆哥,你们这边来。”

小唐和小青认认真真给我们按摩了一遍,然后道:“哥哥你歇息,要不要叫外卖?”

杨青山道:“等会吧。”

二人出去后,杨青山实话实说道:“陆川,我担心的是这帮子人野心太大,今天搞赵大富,明天就会搞我杨青山……”

我寻思着要不要说出来,如果说把凉水泉煤矿拿过来,最后还是得给他摊牌,于是试探性说道:“青山,这事我早已经知道。”

“你知道?”他无比惊异的样子。

我沉着的点点头,说道:“他们是我带过来的。”

杨青山张大了嘴,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

“老大叫张有义,是我在秀水镇认识的……”我接着讲了认识的经过,我对张有义的分析、看法,“……这人和一般的社会人员不同,为人低调,讲义气,从不欺压良善,组织内部纪律特别严明,很少引起执法机关的注意,最关键的是,他本人愿意弃恶从善,成为正当的商人,所以,必要时我们可以引导他脱离黑社会,成为正正经经的企业家。”

杨青山困惑道:“陆川,你引他们进来目的不是为了要扶他上岸吧?”

“当然不全是!”我整理了一会思路,接着道,“青山,你知道前次刺杀我和吴军的是什么人?”

“不是赵大富煤矿里拉煤的司机吗?吴军和你都曾经得罪过他们。”

我摇头说:“正式身份司机是不错,但他们同时也是赵大富的打手……”接着我赵大富要置我于死地的四大原因重新对他分析了一遍,“赵大富的目的就是要用社会的力量消灭我,前次我说过,邢自新暗暗来杨柳镇做什么?之后杨柳镇换派出所所长、我和吴军被刺报案后半小时派出所才姗姗来迟,你想想这中间有什么关联?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我总怀疑邢自新、胡适才、李影寿、赵大富等这些人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陆川的存在对他们的威胁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几二十年,胡适才、李影寿、赵大富这些人都是不允许等这么久的,赵大富也不甘心就这样在先锋县没落下去,所以他们对准了我。”

杨青山思考着,点头说道:“你分析得有几分道理,以恶对恶,以武力对抗武力,这么做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人一定要选择好,而且必须有一定的限制手段。”

“我知道,所以我答应他,凉水泉煤矿只叫他入股一百万,你来当大股东,煤矿的经营不叫他插手。”

“这样的考虑是对的,只要他经济实力起不来,势力就扩张不大,今后如果出现意外,也可以用政府的力量消灭他……”

“这么说你也同意了?”

杨青山点点头,“能搞垮赵大富,冒点险也是值得的,需要我协助支持的,你说一声。”

搞垮赵大富,杨青山就有机会在煤炭行业称老大,如果再把凉水泉煤矿扒拉过来,这利益就诱人了,有我在县里的关系、以及他和市委领导的关系,凉水泉煤矿的产能一定超过他柳沟煤矿的产能,资产翻番就成为现实,更重要的是,如果工业区的洗煤厂建起来,两个煤矿提供原料,出来的是精洗煤,利润又增厚了一块,先锋县第一富很快就将易主。

有了杨青山的支持,我对张有义的信心又增强了,毕竟,多一个人站在不同的角度分析问题,把握性和对利弊关系的衡量就更合理科学一些。

我们正说着,张清芳打来电话问:“晚上还过来吃饭吗?”

“结束了?”

“咯咯咯……再不结束,马局长要吃人了。”

估计马胜文又输了,电话里听得他说“张经理乱臭我”,我回答:“已经回县城了,给老马说一声,我不陪他了,家里有事。”

“好的。”

自从出了意外,郎燕和刘姨就给我约法:每天六点前准时下班回家,不准晚上开会搞工作。

为了小命,我乐于遵守,天大的事也要赶在天黑前办完回家,大白天搞暗算谅赵大富还没这个胆子。

284 【标新立异】

张晶晶考上团市委副书记,面试成绩也出来了,两项总分第一,如果没有意外,被录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事对我触动很大,老子在杨柳镇拼死拼活,差点连小命也丢了,还比不过她一个轻松的考试,他奶奶的,这种搞法也太不公平了,只差几个月,连考试资格也被剥夺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两年后的换届。

黄尘中和古震去太阳神新能源公司总部去了,反馈回来的消息,对方对杨柳镇的投资环境和条件非常满意,加之古震在中间劝说,十有八九能签约成功,我这些天心情又高兴起来,看着墙壁上杨柳镇未来规划的巨幅效果图,豪气冲天,信心满满,按这样下去,到换届时弄个副县级把握还是很大的。

竹溪河杨柳镇段一天天变宽,两岸的民房也在按计划分段搬迁,廖长发工作能力还真不含糊,队员慢慢从吴军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工作认真而积极。

竹溪河道采取整体设计、分段改造,改造一段绿化一段,第一座跨河大桥也开始打桩建设,未来美丽的两岸风景现在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了。

根据钱大军的建议,杨柳镇的绿化以桂花树为主,尤其是六纵和河道两岸,遍植桂花树。在党委会上,有人反对,说这样搞成本太高,桂花树一株就要几百上千元,直径稍微大一点就得上万,全镇栽下来要多少?起码几千万。另外就是街道的命名,按城市管理条例,街道命名都是有规定的,但每个城市都千篇一律什么“武汉路、上海路、人民路……”听也听烦了,杨柳镇既然搞试点,老子决定来一点改革创新。

六纵老老实实按弘武大道、人民路、胜利大街等取名,九横包括一些小街小巷,我提了一个方案,“我们能不能搞高雅一点,比如以古代的美人命名,或者以诗词、词牌名命名?”

大家莫衷一是,说好说歹的都有,我一锤定音:“报县委县政府领导定夺!”

我回去后提前给郎一平汇报了我的想法,“杨柳镇地处内陆,信息闭塞,内外难通,唯有出奇才能制胜,如果把杨柳镇搞成桂花飘香,配上香艳的美人名字或者古雅一点的词牌名,对来这里的游人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有利于提高名气和人气。”

郎一平思考了一会,说道:“既然叫杨柳镇,为什么不以杨柳为主?美人命名太出格了,什么词牌名?”

“爸,我想过了,打算沿竹溪河两岸栽一排垂柳,临街以桂花树为主,每年的十月是旅游的高峰,如果这时候全镇桂花飘香,那是什么个什么样的场景?杨树落絮太多而且还长毛毛虫,作为城市风景树的不多;词牌名就是古时候歌词的一种格式称谓,比如念奴娇、满江红等。”没办法,老丈人行政级别虽高,文化特别是国学水平还比较欠缺,我只得普及一下了。

“你尽搞一些花儿呼哨的东西,为什么不取将军街、岳飞路?”

“现在的人生活富裕了,喜欢复古和文雅一点的。”

说着郎燕来了,问道:“你们说什么这样认真?”

我知道郎燕是无条件支持我的,回道:“我在给爸爸汇报杨柳镇街道取名字的事。”

“名字多好取,用得着这样劳心费神吗?”

“你说得容易,你取一个试试?”

郎燕默思了半天,说:“泰山路、皇城路、东街、西口……多得很。”

“嘿嘿,你随便去一个城市,看看你取的这些名字有没有重复?”

郎燕不好意的笑了,“要取新名儿?早说嘛。”

“现在也不晚。”

她又想了一会,说道:“街道名字比人名还难,你怎么想的?”

“我想以词牌名给每一条小街命名。”

“词牌名?你说的是满江红、蝶恋花……?”

“怎么样?”

“新鲜,可是不好记啊,特别是那些没文化的老爷爷老奶奶。”

郎一平点头,“就是,只想标新立异还不行,一定要大众化。”

“爸,现在的年轻人还有文盲吗?街名是长久的,重要的是让外地人感受到这里居民的厚重历史和文化底蕴,我们吴德市毕竟是三国、汉唐文化最集中的地方,如果配上这些古色生香的街名,效果一定好。”

郎燕立即道:“陆川说得对,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老爸,这不是你的口头禅吗?”

郎一平摇头:“你没立场,陆川就是你最高指示。”我和他都笑了。

郎燕不以为忤,“你同意了?”

“搞可以,先用几个试试效果。”

我和郎燕翻了一本宋词出来,圈定了几个,如:念奴娇、虞美人、浪淘沙、江城子等,第二天就在书记会上搞定了。

从此,杨柳镇有了几个新鲜的街名,娱乐场所集中的几条街就叫“念奴娇、虞美人、点绛唇、蝶恋花”等,占卜算命古玩一条街就叫“卜算子”,商业街就取名“浪淘沙、浣溪沙、沁园春”等,其余各处“江城子、摸鱼儿、满江红”等不一而足,初时大家觉得拗口,叫贯了反而觉得自己很有文化,出口成章,于是大街小巷的本地居民都以此为荣,乐得向外地来的客人热心宣传。

在新打造出来的大街十字路口,除了红绿灯和路标指示牌而外,还用一段原木或者河里捞起来的卵石,请孙楚的老丈人提字,内容都与桂花有关,鸿儒老先生看在(其实在五十多岁,六十不到)我和他女婿的关系上,整整在杨柳镇呆了三天,逛街吃狗肉题字,留下了不少笔墨,如唐朝皮日休《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

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王健《十五夜望月》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杨柳镇虽然以商业和工业企业为主,却也处处诗意盎然了,显得整个城市很有品味。城市价值自然是与日俱增了,现在拍出的几块黄金地段的地皮都被开发商用围墙圈了起来,白天长草,夜晚对月。

==================================鲜花呢?哥们........

285 【金凤会武功】

我问计于钱大军,“这些人只买地不开发,搞什么鬼?”

钱大军神秘一笑,说道:“陆书记,这叫借地生财之计,眼看房价节节攀升,谁不想占住一个好地段,将利益最大化?你别看他们空着,其实天天都在生钱哪。”

“都这样做,杨柳镇开发要搞到何年何月?”

“不用担心,房子修起来很快,两天可以码一层楼,目前你们推地皮的速度要更慢一点,可以提前公布一下明年的可供地皮的计划,在场镇四处找人刷一些标语,比如‘节约用地’、坚决打击什么什么违法用地等等,造成地皮紧缺,马上要大涨的声势……”

“嘿嘿……听说你最近出手很大方啊,河边拿了多少?”

钱大军得意一笑,“钱不够,只有几百亩,陆书记能不能给小孙打个招呼,提前几天把款划了?”

“多少?”

“三千四百万。”他接着解释道,“我一个也落不下,转手又到了你们账上。”

“哈哈哈……好像你很委屈,杨局长的工作我做了半天呢,多少人盯着那几块地皮?别太贪心了。”

钱大军低声道:“陆书记关照,我钱大军心里能不明白吗?这几片地我分三期开发,建成先锋县最高档的楼盘。”

“你准备把第一期单价定在什么位置?”

“均价两千五。”

“这么贵?”

“还贵啊,吴德市已经突破四千七了。”

“有人愿意买吗?”

“嘿嘿,现在除了房子,老百姓手里的钱还能干什么?炒股股跌,买米米贱,买肉肉贱,存银行负利率,唯有房子天天涨,不买房子还能干什么?”

我默然,钱大军说的是大实话,老百姓辛辛苦苦挣几个钱,放哪里都不放心,原来存银行还可以吃几个利息,现在是物价飞涨,尤其是房子,以前家里有几万存款心里踏实,以为自己是富翁,过了两三年儿子要结婚买房,把所有的存款取出来到购房部一看,我靠,连首付都不够!

现在看来,除了一家人提前有了几套房子的居民,其余的都被掠夺了,钱哪里去了?一是政府卖地随即又用了;二是像钱大军、古震这些开发商、工程承包商赚了。地还是那块地,房子还是只有一套房子,老百姓家庭名义上是资产增值了,可没得到实惠,仅有的一套房子,现在就是价值五十、一百万,你敢卖吗?增值的资产不过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罢了,喝稀饭照样只能喝稀饭,不是说你有了一百万就可以躺起吃干饭了。

目前在镇上买房子的大多数是在外地打工回来的民工,辛辛苦苦挣几个钱就这样被几张大嘴吞噬了,我心里有些不安,看钱大军肥硕的脑袋就像他妈的《诗经》里的硕鼠。

“陆书记,要不要我给你留几套?”

我正厌烦,他恰好把贪婪的嘴脸伸近了一寸,老子真想给他一巴掌,念头刚出,突然想到张清芳也要房子,于是说道:“你留两套吧,多少钱?”

“陆书记要一千七。”

我点点头,以他拿地的价格计算,这个价也就是成本价了。

第二天我正要给张清芳说这件事,叫她提前想好,准备买房子的钱,她却“磕磕磕”的跑我办公室来了。

今天还是月中,不到结账签字的时间,她来干什么?我看到她清丽的面孔时心里升起一个疑问。

“张经理,有什么事吗?”

我说这话时,赵欣欣进来倒开水,虽然是熟面孔了,她仍然羡慕的看了张清芳一眼,女孩子永远遗憾自己没别人漂亮。

“当然有事了,不然哪敢往大书记办公室跑?”张清芳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虽然说出的话有调侃性质,但语气却隔得很远。

我等赵欣欣出去了,低声问道:“什么事?今天还不到月底啊。”

张清芳两眼如水,腻声说:“没事就不能来了么?”

这话把我全身的血液迅速加热,虽然到了冬天,由于开着空调,屋子里暖和如春。

“你多心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咯咯咯……心有灵犀啊。”她随即低了头,小声道,“你也不来关心关心人家。”

我听得这句话,心跳如鼓,恨不得立即把她抱进怀里。

“怎么不关心?我说的事对你很重要。”

“什么?”

“房子,我记得给你说过房子的事,昨天钱大军找我,他正在河边开发清溪花园一期,一千七百元一个平方,你找时间去看看,选上哪一套给我说说。”

她为难道:“还是图纸嘛,再说一千七啊?我拿不出这么多。”

“你先看看,不是还要修几个月吗,提前交点定金就行了。”

她点点头,“如果是明年交钱,我就要一套,今年嘛就算了。”

“你傻呀,对外均价就是二千五,你再想想,钱不够可以按揭嘛,再犹豫,明年估计得上三千了。”

“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靠,我又不是她老公,这话说的。

我心里怦怦直跳,这是办公室,又是白天,真他妈的难受。

“别说听我的,主义还是得你自己拿。”

“谢谢陆大哥。”她低头看了一会自己手指,胸脯在下巴处起起伏伏,虽然隔着雪白的羊毛衣衫,仍然可以感觉得到她们的坚挺和饥渴。

过了几秒,她抬头问道:“金凤是你哪里找来的?”

“她怎么了?”

“她是会家子。”

“什么?”我一时没听明白。

张清芳解释道:“她有武功,而且还不低。”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店里来了一伙外地客人,其中两人喝酒喝醉了,由于生意上的事,说着说着就动手打起架来,那阵势好吓人啰。我们都不敢劝,连他们同来的人也不敢上前。其中一人还掏出了刀子,直向另一人捅去,眼看要出人命,这时候金凤突然出现了,没见她怎么动作,就这么轻轻一下就抓住了拿刀子人的手腕,右脚轻轻在他脚下一钩,那人便扑倒在地,金凤顺势将刀子拍飞,把双臂向后一扭,提着就丢在了店门口,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大汉,提在她手里像小鸡似的。等她回来,另一位打架的客人和其余的人都战战兢兢,吓软了,金凤眼睛一瞪,喝声:还不快滚!五六个大男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到了门口,金凤想起他们还没付账,又喝了一声:回来,把帐结了!其中一人恭恭敬敬过来把钱付了……那场面你没见过,我们所有的人当时都吓呆了,想不到她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女子,居然是武林高手,现在所有的人都对她恭敬得像什么似的。”

她叽叽咕咕说完,我沉吟了片刻,问道:“有人怀疑她身份吗?”

张清芳摇摇头,“这倒没听说。”

我故作淡漠道:“有武功很正常嘛,也许她学来防身的呢?金凤长得不赖,有点武功傍身不是很好吗?我建议你也可以学个三招两式的。”

“我不行,笨死了。”她边说边摇头,疑惑道,“金凤的武功恐怕不是仅仅防身那么简单,太厉害了,你说她是不是什么人的保镖或者是武林世家?”

我顺着她说道:“很有可能。”

“金凤什么都好,就是感觉太冷了,像电影里的锦衣卫。”

“你神经,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我就是这种感觉嘛,陆大哥,她既然这么有本事,这么到我们这种小店来打工啊?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我哪里知道?朋友推荐来的,她自己又愿意。怎么?你不是想来个武大郎开店,容不下她吧?”

张清芳眼睛一翘,嗔怪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把人看扁了!”

“呵呵呵……我是说,既然她自己都不介意,你何必想那么多呢,这样正好啊,店里有了美女保镖,相信没谁敢来生事了。”

“我就是不放心,所以来给你汇报汇报,想不到惹你说一顿,白*心了一场。”她还耿耿于怀。

我呵呵一笑:“对不起,我给你道歉。”

“道歉没点实际行动?虚伪。”

她说话的样子像撒娇,我拿眼看她:“你要什么实际的?”

张清芳突然脸腮绯红,双眼似水,热辣辣的看着我。

我禁不住悄悄吞了一泡口水,却仍感觉嗓子眼发燥,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按平时的习惯,这时候已经下班吃饭了。

静静的听了一下,走廊里没有人声,屋子里静极了,只听得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我忍不住了,站起来要抱她,却突然听得赵欣欣在外面敲门:“陆书记,陆书记,该吃饭了。”

我和张清芳无奈的对望了一眼,只好打开房门:“小赵,谢谢你,我马上就去。”

张清芳站起来,“陆书记,我走了。”

她出门,越过赵欣欣低头去了。

我心里既潮湿又遗憾,假装收拾桌上的文件,平静了心情,才泱泱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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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赵大富受到重创】

古震和黄尘中回来了,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太阳神新能源公司的老总已经口头作出承诺,三千吨多晶硅项目落地杨柳镇,明年开春就过来签合同;二是贾春菊病情大大好转,再有半年就可以出院。

第一个消息让我们全镇干部都热血沸腾,大家又看到了杨柳镇腾飞的另一个翅膀。第二个消息让贾春花激动和感激得大哭了一场,古震感动之余,对我和张清芳、贾春花说道:“春花现在上学考大学不现实,不如到省艺术学校学习。”

张清芳怀疑道:“她能行吗?再说学费也是一大笔啊。”

古震笑道:“我去给黄校长说说,估计问题不大,学费嘛你们就不要*心了。”

大家在一起又开心了一回。

出来后我对古震笑道:“做慈善是不是也有一种成就感?”

“没错,能用自己的劳动所得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真情回馈社会,这种付出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心情特别的愉快,比干什么都舒畅。”

“呵呵呵……你这么说我就能理解当年雷锋为什么爱做好事了。”

古震摇头说道:“那不同,雷锋是自己还没有保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下,勒紧裤袋帮助他人,看起来很高尚,其实我反而觉得他很虚伪…….”

“你这样说不怕全国人民口水淹死你?”

“我怕什么?实话实说罢了,你想想,一个自己还没有脱离温饱实现小康的人,也就是说还没有取得成功的人,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物质救济他人,你不觉得这是违背人性的吗?违背人性的做法其内心的动机就值得怀疑。‘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可都记在日记里’。哈哈哈……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像我现在做慈善活动,那是没一点杂质的、像农夫山泉一样纯洁,因为我是出于百分之百的自愿,而且也有这个能力帮助别人,帮的人快乐,被帮的人愉快,这就是慈善。”古震以一个成功者的骄傲侃侃而谈,道理虽然偏颇,但不失男人的坦荡。

前段时间网络上传出某某城市一干部做好事,自己节衣缩食,全家人跟着受苦受累受穷,最后被报道出来,成先进了,出名了,到处做报告。我当时看后心里十分不舒服,这样没人性的先进典型,宁愿这个社会少一些吧,自己没能力搞什么赞助?把全家人建设成小康水平,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不然你一个人做好事出名了,国家有关部门还要为你一家人的生活、工作*心,占用了大量的社会资源,付出的成本就更大了,何苦呢?

做慈善就该是古震这样的拥有足够财富的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般老百姓有善心,做做力所能及的事就不错了,济公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留’,这是很有道理的,为了心之所安,做一点好事,心中常常牢记与人为善就是了,雷锋似的做好事,难免有机会主义的嫌疑。

我默默的思考着,越来越感觉这社会活人不容易,时刻要面临着各种诱惑,通达如古震者,也不免感叹:老天给自己一副陆川式的身体就好了。可见人心真的很难满足,所谓欲壑难填,《红楼梦》里,曹雪芹借用贾琏、贾珍、贾蓉等之流,很深刻的揭示了人性的这种丑恶的本质。

自从张清芳给我说了金凤会武功的事后,我时刻关注着张有义的动静,有了金凤这样的下属,我对张有义越来越有信心——赵大富迟早灭亡!

半个月煤炭运不出杨柳镇,凉水泉煤矿不得已求助杨柳镇派出所,徐丘丹亲自带着干警白天黑夜的调查、蹲守,忙活了三四天一无所获,修好的轮胎跑不出十里照样漏气,原因还是一个:扎上了三角铁钉。

徐丘丹得到内线报告:杨柳镇来了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物。他决定搞一次夜袭,查身份证。

他不敢再擅自行动,提前几个小时把行动目标和规模、时间电话告诉了我,五分钟后,我用另一个手机把消息传给了张有义。

张有义告诉我,没有他的指令,全体成员都会各自归户,不会有任何行动,查身份他们都是不用担心的,二十人都是正当职业者。

第二天一大早,徐丘丹回话:昨晚战果辉煌,抓了十几个不明身份的流浪汉,其中有五名瘾君子,连夜审查,供出了一条贩毒消息。

我立即严肃指示:立即请示上级,顺藤摸瓜抓大鱼,肃清杨柳镇这些刚刚泛起的沉渣,给老百姓一个健康的生产生活坏境。

赵大富坐不住了,当天就赶到了杨柳镇,张有义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他第一站去的是派出所,一个小时候后才坐上自己的宝马到了矿上,张有义准备采取行动,我有些担心,派出所刚刚进行了扫荡,这时候干是不是冒险了点。

“没事,这时候最保险,出其不意。”

我听着他冷静的声音,不得不叹服:张有义放在古代就是军事天才。

第二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等消息,张有义像乌龟入了洞,一点声息也没有,打电话是忙音,“难道出事了?”

坐立不安的等到下午,杨青山来了电话。

“陆书记下班了吗?”

“快了。”

“我也进城,一起走,我来接你。”

我预感他有事要说,连道:“好,我在办公室等。”

上了杨青山的小车,一直出了杨柳镇他才说第一句话:“昨晚赵大富遭受了重创。”

我急道:“你知道?快说说。”

“赵大富果然养得有人马,昨晚在离镇外五里的柳林,被一帮来历不明的人放倒。赵大富的人马有四十多人,对方只有十来个,本来是相差悬殊的双方,一接触才发现,那伙不明身份、个个黑布蒙面的人,以一当四,凶狠快捷,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刀刀见血,不到半个小时就把赵大富的人马全部放倒。有人现场看了,这些蒙脸人每一刀都是砍在关节要害处,使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却不至于伤命,很高明,像小日本的武士忍者……..”

我热血激动,声音有些颤抖:“赵大富呢?”

“估计吓破了胆,躲起来了,宝马车还在矿上呢。”

“他没报警吗?”

“呵呵呵,他不敢,这么多人手里拿着武器,全部又受了伤,说得清吗?”

“果然厉害,我今天一直在等他消息,通讯工具关了。”

“这就是他谨慎之处,万一警察知道,现场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监控电话,岂不是有暴露的威胁?”

我点点头,看来他们都比我有经验。

“青山,你是怎么知道的?外界一点消息也没有。”

杨青山呵呵一笑,“我在洪顺堂有眼线,这些都是他们传出来的。”

我斜着看了他一眼,杨青山忙解释道:“别误会,以前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毕竟和道上的人打交道是见不得阳光的,你是党的书记,官与匪历朝历代都是一对矛盾,我想说也不能说啊。”

“和他们处得有多深?”

“一般交往,透露个消息,寻个保护什么的,杨柳镇外表平静,内里复杂,不这样很难长做。”

我点点头,他说的是实情,以杨柳镇警察的力量,根本管不过来,何况警察也有警察的利益,徐丘丹来了后更是如此。

287 【理事长是黑老大】

知道张有义的消息我放心了,如果派出所有什么动静,一般也会提前通知我的,两派火并的消息估计徐丘丹迟早会知道,但赵大富、徐丘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怀疑到我陆川在从中捣鬼,说不定赵大富还以为是一帮子外来黑帮想抢他的地盘呢,谁叫他是先锋县第一富豪呢?树大招风,银多遭贼,活该!

宋金刚和顾雨搞新村建设遇到了麻烦,进村道路和公共绿化方案都通过村民代表大会表决了,但有十来户红砖青瓦房的村民不愿集中修建,工作做了若干就是没效果,我只好进村了解情况,看看村民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来到村委会,宋金刚接待我进了办公室,刚刚坐下,他就汇报开了:“陆书记,我们村委按照你的指示,一切都是交由村民议决,村支两委只负责拿规划草案和具体的实施方案,村民大会开得也很成功,百分之八十都同意按村委的意见办,只有那么十几户出了问题……”他接着把新村规划的大致方案说了,指着墙上的示意图解释道,“我们村以园区路北侧的搬迁点为规划重点,村里凡是够条件的村民都统一按原面积划分宅基地,统一按汉唐民居风格建设,建好后形成一个集中的农家风味家宴旅游街。每一户的房屋我们都是请县建设局设计院设计,设计费由村集体负责,垃圾、绿化、健身场所、学校等都是统一规划,集体承建。”

我插言问道:“够条件的这样搞,不够条件的怎么办?”

宋金刚回答道:“平安村七百四十九户,够条件拆旧房建新房的有一百三十七户,其余的是才修了新房,而且都集中在这周围一平方公里范围内,我们的方案是能改建就改建,不能改建的在现有基础上搞风貌打造,比如按统一要求刷白、油漆线条、改造房屋周围的环境和通户路建设、以及绿化问题,使全村看起来同一格调,统一管理。”

我提醒道:“这样做有资金投入的差别,出现新的矛盾,金刚,一定要高度重视这个问题,你现在搁平了不代表今后不出问题,老百姓也会搞秋后算账的。”

“我们村委已经研究了,准备组织一个全部由村民代表组成的议事小组,对每家每户由集体承担的部分进行测算,以最高户为基准,依次用集体经济补偿,这一切的每一个环节都实行公开,村民评议,直至没有意见。”

我点头道:“这样好,只要阳光了就不怕别人说事,老百姓怕的是我们干部遮到蒙到,没事也怀疑你在搞事。”我不解的问道,“方案措施都很到位也充分民主了啊,为什么还有阻碍?”

宋金刚苦笑:“陆书记,说起原因我真的是无语,这十几户掉得很远,如果由集体负责修通户路、改造坏境,花的钱比新修一座房子还多,他们完全小农意识,考虑到集中到一起周围坏境狭窄了,想养个鸡鸭什么的不方便。唉……”他连连摇头。

新当选的村主任谢礼金补充道:“工作我们都做了若干遍了,他们不动,整体工作就受到影响。”

一旁的狄秋韵迫不及待的表现:“我包的那户更扯蛋,说村委要拆可以,他不出一分钱。找他次数多了,还不耐烦,这几天干脆出门打工去了。”

我把村委班子成员看了一遍,说道:“你们把每一户的思想工作都做到家了吗?真正不愿搬迁的原因什么?金刚、老谢,你们要把好处讲到,光你们讲还不行,可以动员村民代表和觉悟高的村民一起讲,一起做工作。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农村有个习惯,周围邻居都有一个从众的心理,一人坚持干什么,其余的人爱学样。平安村和小桥村迟早都会纳入杨柳镇城区规划范围,他们现在不搬,今后吃亏就大了,他们现在不在乎,儿子孙子的利益也不在乎吗?这个道理一定要讲清讲透……”

我说着一抬头,看见对面墙上有一副组织结构图——平安小桥运输协会,理事长孔四狗。心里遽然一惊,问道:“这运输协会是多久建立的?”

“三个月前建的,县科协想在这里搞个点,规范发展农民组织。”

“孔四狗是平安还是小桥的人?”

“平安村的。”

“会员84名?”我嘴里低语,默念了一遍,问谢礼金道,“这些会员都是运输户吗?”

“都是,一直跟着孔四狗干了十多年了。”

“会员收入怎么样?”

“好啊,我们村最富裕、房子修得最好的基本上都是搞运输的。”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他们外出搞业务的基本情况你们村委都了解吗?”

谢礼金面有愧色:“陆书记,他们一般不和村里发生关系,我了解的不多。”

我把眼睛看向宋金刚,他也摇摇头,说道:“县科协的同志说平安村建农民组织很有代表性,搞新村建设更应该把农民合作组织建起来,这样对村支两委的工作也是一个帮助,也才能真正做到依托产业搞可持续发展。我和谢主任一商量,觉得运输业最成熟,所以和小桥村一说,大家都愿意,孔四狗个人也同意牵头,当这个理事长。”

宋金刚、谢礼金不知道孔四狗的底细很正常,我既然知道了,就不得不过问。这件事可大可小,把黑社会组织堂而皇之吸收进村民组织,问题的性质就变了,如果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我作为杨柳镇党委一把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最起码也是失察吧。

我看了一眼时间,该吃中午饭了,对宋金刚道:“搞点饭吃,标准不超过二十元,多了你个人出。”

狄秋韵殷勤说道:“宋书记早安排好了,在我家,陆书记请。”

我看了她一眼,三十五六的样子,皮肤很白,微胖,身材还不错,前拱后翘的,记起黄尘中说的特异功能,心里真他妈有点狗血的意思,但一看到她夸张的化妆和血盆大口,老子顿时没了男人的兴趣。

“把孔四狗也叫上。”我对谢礼金吩咐道。

谢主任忙不迭的亲自跑出去了,看来这孔理事长架子蛮大的,要村干部亲自上门邀请。

狄秋韵的男人瘦瘦小小,看起来很宅男的那种,烧得一手好菜,在镇上四海香中餐馆里掌厨,今天特地回来烧了几个拿手的菜。

我们刚刚进屋坐下,谢礼金和一个铁塔一样的汉子进来了。

谢礼金指着壮汉介绍:“陆书记,这就是孔四狗孔理事长。”

孔四狗点了一下头,声若洪钟:“感谢陆书记瞧得起我,孔四一刻也不敢耽搁。”

我点点头,说道:“坐吧,坐下说话。”

第一印象:这人是梁山好汉似的人物,耿直豪爽,如果不是张有义提前告诉我,哪里能把他和黑帮老大联系起来?

孔四狗喝酒也爽快,酒到杯干,绝不二话,倒很对我脾气。

288 【杯酒释兵权】

席间,宋金刚、谢礼金又提起那十几户搬迁的问题,二人确是真心实意想把工作做好,为村民干点实事,这本来也是造福平安村小桥村后代子孙的事,部分群众不理解,看眼前利益,所以他们都怀着一腔热血,决心大干,借酒向我表态:“陆书记,你今天没批评我们,但我和老谢比听批评还感到难受,工作没做好,我们自己罚一杯酒。”二人同时喝了,狄秋韵迅速满起,“誓言我们不说,工作回去一定完成,明年五月一号请你再来检查,那时候还没完成,我和老谢一起辞职!”

我心里很感动,说道:“有这个决心很好,事情要干成还得多动脑筋、多做思想工作,这是好事,他们迟早会理解的,我们党委对你们期望很大,平安村和小桥村是纳入杨柳镇小城镇试点工作一盘棋来考虑的,是城乡统筹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可以说是试验田,你们搞成功了,对其他村都是一个借鉴,一个鼓舞,为镇党委政府积累的成功经验,责任很大啊。这杯酒我喝了,明年等你们的好消息。”

我们喝完坐下,孔四狗不动声色,问道:“宋书记是不是头疼那十几户搬迁的问题?”

“是啊,其他都安排好了,就剩下这十二户工作难做。”

孔四狗提起酒瓶,将自己杯子、我和宋金刚、谢礼金的杯子都斟满了,一字一句说道:“如果陆书记相信我孔四,这十二户工作我来做,做不通我派人把他们的房子推了,私人出钱在安居点把房子修好,用八抬大轿请他们过来住。”

我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我端起酒杯:“孔理事长,军中无戏言。”

“甘签军令状!”

“好!大家都干了!”我很佩服这种热血男人的作风,管他妈的红帮黑帮,先搞定一头再说。

我也想看看黑社会在老百姓心目中究竟有多大的分量。

这杯酒一喝,桌上的气氛热烈起来,上下级、红黑道界限慢慢模糊,宋金刚、谢礼金、狄秋韵的酒量都有限,三瓶喝完三人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了,最后只剩下我和孔四狗对喝。

我心里时刻想到对方是黑帮老大,老子是共党书记,绝不能率先倒下,一定要把他拿下。孔四狗还真不含糊,喝完第四瓶还要拿第五瓶,“痛快!”他伸出大指母,“陆书记厉害,我孔四一辈子就服两人,第一个是你,第二个是王书记。”

我哈哈一笑,说道:“你说喝酒吗?”

“喝酒能看出一个人的品德和人格,讲义气有真本事的男人喝酒从来不说二话,只要够朋友,喝躺起也不皱眉头。”

我靠,拿话套老子,“哈哈哈……这么说陆川还够义气,也够朋友嘛,多谢!再来?”

“再来,拿大碗!”

“好,大碗。”老子绝不能熊包,再说今天状态也是出奇的好,喝到现在脑子还清醒得很。

狄秋韵双眼乱斜,被我们一喝,激灵灵站起来,踉踉跄跄进了厨房,对男人骂道:“你耳聋了,领导叫拿碗。”

忙了一上午的男人毫无怨言,手里捧着两个细瓷碗出来时,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

孔四狗看也不看,低声道:“斟满!”

男人乖乖的新开一瓶酒,在两碗里平均分了。

孔四狗把酒碗端在手里,说道:“陆书记,喝了这碗,孔四鞍前马后听你驱策。”

我突然把他手一按,对狄秋韵男人吩咐道:“你和老符把宋书记和谢主任扶进去休息,把门关了,我和孔四狗说点事。”

四人出去后,我理了理思路,看着孔四狗问道:“老孔,你口里叫自己孔四,是不是在家排行老四?”

“没错,父母没文化,取名字时把小名也加上了,所以叫孔四狗。”

我看着他眼睛,冷静的问:“杨柳镇最大的黑帮叫义帮,你知不知道?”

孔四狗突然把双眼觑起,射出两道寒光,我平静的看着不为所动。

过了大约五秒,他双眼渐渐睁开,寒光收敛,脸上的肌肉也松弛下来,沉声道:“知道,我就是帮主。”

我叫他来喝酒,这时候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是想搞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一听自然知道我一切都是明白的,所以很直接的作了回答。

“我刚才在村委办公室见到你另一个身份,运输协会理事长。”

他点点头,“是,宋金刚和谢礼金请我出面组建的。”

“你知不知道运输协会是共产党领导下的群众组织?”

“知道。”他异常的冷静。

“义帮是黑道,协会是红道,你不能足踏两只船吧?”

他浓眉一掀,想说话,却没有说出来。

“老孔,我今天不是*你,更不是来找你算账的,把他们支走,为了什么?是希望心平气和的和你谈一谈。我知道你的组织,也知道你们在什么道上取财,你想过没有,这是共产党的天下,能容许你们长期存在吗?”

孔四狗沉声问道:“陆书记希望我怎么做?”

“义帮、协会,二选一。”我说得斩钉截铁,态度不容置疑。

他默然,低头思考……我静静的等着。

过得有五分钟,漫长的五分钟,我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如果对方态度强硬,我也做好了准备:向县委报告,立即、解决、彻底的铲除!

“陆书记,能不能听我说说义帮的由来?”

“可以。”

“十五年前,平安村、小桥村还很穷,我一家四兄弟,家大负担重穷得比别人更厉害,光有力气,一亩三分地,一年到头仍然是穷得叮当响。这一年,县里来了一艘挖沙船,在古龙江河道里挖沙买到县城,我大哥三哥和我都在老板手下打工,看到老板把沙子从江里捞起来就可以变成钱,心里十分羡慕,过了半年,县里又来了一艘挖沙船,附近的龙江村有人就买了拖拉机运沙,我们三兄弟辛辛苦苦工作一年,总共才挣了不到两万,抵不过龙江村一个拖拉机跑两个月,于是我们合计也买一辆拖拉机搞运输,大哥二哥仍然在老板手下打工,我就到城里学开车,三个月后我回到镇上,找信用社贷了五万,加上打工挣来的钱买了一辆农用车,也开始拉沙跑运输。第一个月就挣了一万,我们哥三高兴啊,二哥也去学车,回来买了辆拖拉机,大哥年龄大了,学车困难,就负责和老板搞联系,除了拉沙我们还拉其他的货物,两年就发了,村里人眼红,纷纷效仿,一下子车子多起来,加之龙江村也新买了不少运输车,生意慢慢变冷清了。”他说着忍不住在碗里喝了一口酒,我没在意,“拉其他货物都不如拉沙来钱,也不如拉沙稳定,所以我们平安村和龙江村为了沙子的运输暗暗起了矛盾。以至于后来发展到打架斗殴,先是个别打,慢慢形成了两团,由于我们是三兄弟,人多号召力也大,有人就提出来学香港电影里,组织一个帮会,大家歃血盟誓,推举二哥为帮主,大家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兄弟讲义气就叫‘义帮’,从此和龙江村的人明争暗斗,对方也成立了‘龙虎堂’。我二哥为人仗义,打架每次都是头一个冲出去……终于在一次打斗中被对方在腹部捅了一刀,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救了……”

孔四狗双目含泪,静默了一分钟,接着道:“死伤各安天命,大家都形成了默契,打死打伤都不报警,所以二哥死后对外都说是从车上挂下来碰尖石头刺死的。没了领头人,龙江村霸占了全部运沙业务,大家眼红,纷纷找我诉苦。这时候小桥村也新买了十几辆拖拉机,也找来要求重新把‘义帮’组建起来。”他一低头,叹了一口气,“唉,陆书记,我那时候血气方刚,二哥死了一心想着报仇,经不住劝,就领头开香堂,组建了新的义帮。这次队伍比以前更大了,我信心也比较足,于是就找人从中传话,要‘龙虎堂’分一半业务过来,他们自然不肯,双方就约定第二天夜晚在河滩上凭武力说话,赢了的一方接手全部的运沙生意,败的一方自动退出。”

“这一次你们赢了?”我听得有些热血也感觉一种悲壮,忍不住问。

“是,我们赢了,损失了两位兄弟,代价太大了……”他双眼已经泪水迷蒙,低头用手擦了,“他们的媳妇儿子从此由我们共同照顾抚养,说好一直抚养到儿子成人。女人如果嫁人我们就不再照顾,结果,两家女人都走了,嫁到了外省。”

“悲剧啊……”我叹息说,“这是血的代价,你们挣这些钱也是拿兄弟们鲜血换来的,用得安心吗?”

孔四狗低垂着头,“安心什么?我有十年时间都是每晚做噩梦,不是我二哥孔二狗,就是这两位兄弟,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

“老孔,收手吧,你的兄弟都是黎民百姓,有家有口,现在致富的路子也多了。杨柳镇搞开发,引进合力水泥、多晶硅项目等都是投资几十亿的大项目,今后年轻有文化的可以进厂当工人,年龄大的可以留在村里搞加工业、搞大棚蔬菜、搞旅游农家乐……当然,喜欢继续从事运输也可以,大家公平竞争嘛,何必非要搞这么一个让祖辈也蒙羞的黑帮组织、打打杀杀呢?大家都是农民兄弟。再说我是党委书记,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得不管,之所以找你谈心,主要是考虑到你们和其他组织不同,没有欺压老百姓,没有破坏杨柳镇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是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我个人十分希望你们能改过自新。”我见他还在犹豫,进一步开导道,“运输协会就很好,按章程行事,同样也可以把大家团结起来,找信息,找货源,成员之间相互帮助,共同致富嘛。”

“陆书记,我个人没意见,就怕大家不同意啊,能不能容我几天做做大家的工作?”他态度很诚恳,看来那些打打杀杀的血腥记忆让他也萌生了退意。

我点点头,说道:“可以,但时间不能太久,一个星期怎么样?”

他思考了一会,答应道:“行!我听你的。”

我立即端起酒碗,说道:“来,我敬你,感谢你对党委政府工作的支持!干!”

“干!”

我们各自仰头把一大碗酒喝得点滴不剩。

孔四狗真心实意说道:“陆书记,我心里轻松了,想起我二哥的死的悲惨,彻夜难眠,一直想解散义帮,可一直下不了决心,谢谢你!”

他伸出宽大的双手,我们紧紧握在一起。

“你好好把协会按章程运作好,不能让会员散了心,杨柳镇开发任务很重,还需要你们大力支持呢。”

“好,好,这是一定的。”

我提醒道:“不过,我必须说一句,协会经营要随行就市,不得强买强卖,欺行霸市,要主动维护行业的声誉,自觉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老孔,钱是挣不完的,重要的是挣钱要靠本事,靠劳动,挣的要安心,有命挣钱没命花钱,挣钱有什么用?”

“陆书记,我都知道了,我们一定听政府的。”

出了平安村,我油然产生一种骄傲,赵匡胤杯酒释兵权,陆川今天一碗酒解散了杨柳镇最大的黑帮组织,不让赵太祖专美于前,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我的兴奋也传导到符成坚那里,他笑着说道:“陆书记今天特别高兴啊。”

“哈哈哈……和孔四狗喝酒就是他妈的痛快,老子好久没这样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了。”

289 【办学校】

隔了一天张有义才主动和我联系,他报告我三个消息:第一赵大富的队伍被彻底击溃;第二,赵大富弃车逃出了杨柳镇;三是章红松、鲁二浑二人有消息了。

第一条我已经知道了,问道:“被伤的人会终身残废吗?”

“不会,刺得很轻,只是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而已。”

他这样回答我放心了,如果伤得过重,这事迟早会暴露的。赵大富自己不敢报案,一旦公安局立案,赵大富豢养黑社会打手的事就会彻底曝光,这不是开玩笑的,赵大富成了黑社会老大,谁还敢保护他?鲁大东、刑自新恐怕也希望他快点做人道毁灭!

几十人同一处受伤,而且是终身残疾,这未免太扎眼了,如果引起执法机关注意,总是麻烦,张有义隐藏得再好也有暴露的一天。

对于第二条我感到很解气,赵大富弃车怎么逃?光脚走路?这虾子养尊处优惯了,这次吃的苦头一定不小。

第三条消息几乎就让我欢喜若狂,我立即问道:“快说,怎么回事?两人藏在什么地方?”

张有义一如平时一样的冷静,声音平稳:“朱雀抓住赵大富身边一个亲信,章红松、鲁二浑逃跑后二人的生活费、家庭照顾就由他负责办理,这人十分怕死,交代得很爽快也很清楚。他们逃出去后,一直躲在广西北海市大甲村一组的一个工地上…….”他接着说了详细地址,这是赵大富亲信汇款时的地址,应该没什么差错。

“辛苦了,有义。”我很满意他们的高效率,如果靠胡适才破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义帮老大孔四狗同意解散帮会,你们就别难为他们了。”

张有义听说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变化,好像很遗憾似的,难道他为不能亲手灭了第一大帮而遗憾吗?我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其他两个帮会不能*之过急,先把凉水泉煤矿的事搞定。”

他点点头说道:“我派人去赵家沟煤矿走一趟。”

“注意安全。”我小心叮嘱道。

张有义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这人做事的确叫人很放心。

知道了杀人犯的消息,我反而为难了,怎么叫公安局迅速、准确知道呢?我不可能直接报告给他们哪?如果我一说,赵大富不就知道那伙蒙面人与我陆川有关了吗?赵大富知道,胡适才就一定会知道,不能冒这个险。

一整天我都盘算这事,到下午时,黄尘中来办公室汇报工业园区的事,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他不是和狄秋韵相好吗?叫狄秋韵想办法透露给公安局。

“尘中,工业园区的事抓紧收尾,你今后重点工作就转移到招商引资方面来,园区的一些具体事务交给郑山河就行了。”

“行,没问题。”他神神秘秘对我说道,“古震今晚想见你。”

“哦,我知道了,到时候联系。”我心里想着如何措辞,问道,“你和狄秋韵见面时间多吗?”

黄尘中以为我还在意他们那档子苟且的事,吞吞吐吐回道:“偶尔一两次罢了。”

“说实话。”我知道他言语不实。

他抓抓头皮,嘿嘿一笑,“最近多一些。”

“这么说你们关系很好了?你对她为人了解得怎么样?”

黄尘中迷惑道:“陆书记你…….?”

“就说她这人靠谱吗?可靠吗?”

他想了一会,点头道:“应该不错吧,虽然在那方面骚了一点,人还是不错的。”

“我有件事,想通过她报告县公安局,但又不想让她知道是我传出去的消息,你看…….”

“这容易,我不说消息从哪里来的就是了,我的话她不敢不听。”他说得很有把握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阵,吩咐道:“最好叫她也不要出面,装着无意透露出去的。”

“好,就这样。”他点头同意,笑道,“你总要给我说什么事吧?”

“杀害吴军的凶手找到了,章红松、鲁二浑二人现躲在广西。”我接着把详细地址说了。

黄尘中没问我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也没问我为什么不能直接向公安局报案,说道:“知道了,我叫她一定办好。”

“要快。”我叮嘱道。

黄尘中去了,我坐在椅子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接近下班时,古震约我下班一起进城。车到中途,他提议下来休息一会,顺手将自己车上的一个挎包丢在了我车内,像扔杂物一样。

我明白这是开发区工程的回扣,昨天我叫孙丽丽把工程款给他转了。

“老弟,有没有兴趣做女人的生意?”

我吓了一跳,“干什么?你这么富有还拐卖人口?”

“哈哈哈……我没说清楚,”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胖脸,“现在省城、吴德市各大宾馆、娱乐场所对有一技之长的年轻女孩子需求量大得很,有些老板跑到省艺校招人,我在想,杨柳镇为什么不办一所学校,专门搞这类的培训?不但可以收学员报名费,用人单位签合同还可以收一大笔劳务费,更重要的是,有了美女的地方,对商家的吸引力是无法用壹加壹计算的,你考虑考虑?”

“嗯,你这想法不错。”我沉吟着。

古震进一步说道:“据我在卢秘书那里打听来的情况,明年开春后洪书记会下县区调研,如果我们搞一个选美比赛,请洪书记现场来观摩,你估计效果怎么样?”

这想法太出格了,洪常青怎会参加这种场合?我沉吟了一会,没有正面回答,“你说的卢秘书,我们前次说过请他呢,什么时候能办好?”

古震歉意道:“我的确说过不下三回,他口头答应了一直没时间,你也知道,跟一把手当秘书,手、脚包括大脑都不是自己的。”

我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他意犹未尽:“我们不如明年一起把这问题办了,选美估计不好说,但我们可以换一个说话,比如选杨柳镇的形象大使,怎么样?”

“这提法好。”我提醒道,“古兄,搞可以,我双手欢迎,但洪书记来观摩就不是我们能办的了。”

“放心吧,只要你点头,其余的事我来办。”他信心很足。

“行,办学校的事你有兴趣吗?”

“我牵头,你和杨青山、黄尘中都来入股。”

“我给他们说看。”

古震看着我说道:“搞一个学校不容易,校长很关键,向你借一个人。”

“谁?”

“才子养生堂的经理张清芳。”

“她不行,饭店还忙不过来呢。”

“学校开始的规模又不是很大,只是叫她平时照看一下就是,老师我外面请,费不了多少事。”

“你自己和她商量吧,我做不了她的主。”

他怪模怪样看了一眼,“嘿嘿,我已经问了,她说你叫她干她就干。”

我尴尬一笑,“这个张经理怎么说这话?我没意见。”

“说好了,学校筹建完成时,我叫贾春花也回来,老师说她个子太矮,当模特条件不够,这些天她学得倒是很用心的。”

冬天黑的快,我们各自上车回到县城,我先回了一趟新房,把挎包的东西提出来,看也没看就扔进床下,郎燕已经在电话里催了无数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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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不能将他喂肥了】

第二天古震就开始筹建杨柳女子礼仪学校,带着张清芳跑教育局、劳动局、工商局、税务局,张清芳很兴奋,看起来她天生就喜欢挑战自己,没搞过的就想去搞一下,证明自己的能力。

黄尘中倒是带来了好消息,狄秋韵有个侄儿,今年二十岁,一听说有这样的好事,连夜就跑进城,向县公安局报案,这个案子是市局谢局长亲自督办的案件,悬赏十万。

跑一趟腿得十万,狄秋韵的侄儿自然是欢天喜地。

吴局长正愁没有线索,一听立即召集胡适才、刑警队研究,并作出决定:由分管副局长胡适才亲自带四名干警,连夜坐飞机赶往北海抓捕,这边吴局长亲自与北海市公安局进行了衔接,希望对方配合抓捕工作,北海市局很爽快答应了,一切进行的快速慎密,二犯落网指日可待。

第二天传来消息,章红松、鲁二浑二犯匿藏在北海属实,但他们提前八个小时跑了。吴天明告诉我这个令人沮丧的结果时,我心里一片冰凉,坐了好一阵才从失落中回过神来,然后仔细一想,这中间大有文章。吴局长召集开会、胡适才等做好准备工作出发,到坐飞机赶往北海也就十个小时时间,谁透露了消息?

“他妈的,这里面果然有文章。”我恨恨的骂了一句,但光凭猜测无用,只好自认倒霉。

东方不亮西方亮,张有义在赵家沟煤矿取得了重大进展,赵大富同意转让凉水泉煤矿,开价五百万,上缴国家的部分不在内。

我把情况给杨青山说了,他异常兴奋,冷静下来发愁了,他不能出面购买啊?张有义也不能,我就更不能了,说不定赵大富以此为诱饵,引我们上钩呢。

到手的财富进不了口袋,杨青山急得搓手,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古震。

以古震的财力和神通,谅他赵大富查不出底细,最后只得乖乖拱手相让。

“青山,你看叫古震出面怎么样?”

“古震?好啊。”他也是一阵激动,“委托古震出面谈,接下来后再转手,天衣无缝,好计策。”

“只好拜托你去给古震说了。”我不好出面。

杨青山点点头,说道:“陆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煤矿接下来后,我六百万,加上张有义的一百万,你再象征性出个二十万,付清赵大富的款项后,还有一百多万,购置一些设备,煤矿就可以运转起来了。至于股份嘛,我占大头51%,张有义30%,你19%,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道:“你60%,张有义最多25%,不能将他喂肥了。”

“那我再出一百万。”

“你自己安排吧,拿一个方案出来,我去给张有义说。”

杨青山喜滋滋的去了。

狄秋韵的侄儿纯属痞子,天天到县公安局要赏金,情报属实却没有抓住人,吴天明也无奈,叫财务科给他付了一半五万,他不依,要求必须全额付清。悬赏上并没有说明必须抓住罪犯才全部兑现,给他留下了扯皮的理由。胡适才见他天天胡搅蛮缠,拘留了一天,出来后仍然不依不饶。黄尘中知道后,把狄秋韵埋怨了一顿,自己掏五万摆平了这件事。

古震很够朋友,同意出面促成凉水泉煤矿的事,晚上在皇城酒楼,杨青山请他、我、黄尘中、王文刚吃饭。

“古兄,谢谢你。”我一语双关。

古震玲珑剔透,回道:“你我兄弟就不必这样客气了,古震就是这个性格,朋友事就是我的事,只要力所能及,在所不惜。”

杨青山感慨道:“古兄古道热肠,杨青山十分敬佩。”

“哈哈哈……你二人想把我老古灌下课?”他指着王文刚、黄尘中道,“我听说先锋县有个‘四人帮’就是你们吧,介不介意我也插一腿,来个五人行?”

“求之不得,不敢请耳。”我的确很佩服他的聪明和智慧,以前认为王文刚对政治很有经验,和古震一比,简直像大人与小孩,这样的朋友值得交往,对个人成长和工作都有非常大的帮助。

听我这样一说,其余三人都表达了热切的愿望,古震呵呵一笑,说道:“我还是保持客卿的位置吧,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也超脱一些。”

王文刚点头,“这样也好,老古是一条神龙,见首不见尾,纵横商界官场,令人钦佩。”

“你们就别拿我古震说事了,见到你们四兄弟联手打天下,我也有些羡慕呢,只是我自由惯了,一向独来独往,脾气对就是朋友,所以官场、商界的朋友都很买账罢了。”

大家随意喝酒,也不死劝,气氛十分宽松。

说得投机,时间耗费很长,出包间时已经十点了,王文刚邀大家按摩,古震孑然一身,自然积极响应。

还是唐倩倩接待我,这都成按摩中心的定律了,她好像也乐意为我服务。

喝得久自然就喝得多,头昏昏沉沉,她小手伸出木桶揉洗小弟时,我一把将她抱进桶里,两人挤住一团,转身不易。

急急的就想行事,唐倩倩悄悄道:“哥哥等等,我拿套子。”

我一把抱住:“拿什么拿,明天吃药。”

唐倩倩无奈,扑了上来。

事情做完,她满意的躺在我胸脯上轻轻叹息着。

我抬起她娇俏的下巴问道:“叹什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我想离开这里,却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

我心里一动,说道:“愿不愿意去杨柳镇?”

她犹豫着……

“放心吧,江家涛走了,回陵水县考试。”

“你都知道了?”

“呵呵呵……你以为我是聋子?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唉……”唐倩倩长长的叹口气。

“江家涛是个好男人,但是他很有主见、性格很硬,你们既然没有缘分就不要想这件事了,开开心心过吧。”

她一低头,轻轻说道:“我*他太紧了,也许他更瞧不起我,所以……”她一甩头,仿佛要甩掉脑子里的烦恼似的,“说罢,到杨柳镇我能干什么?”

“想不想当管理?我发现你很有这方面的才能。”

她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双眼看着她胸脯,玩笑道:“哪里都能看出来。”

“胡诌。”

我看着她,认真说道:“我不是看出来的,是感觉,一个人有哪方面的才能,有时候感觉是很准确的。说,去不去?”

“你还没说单位呢?”她明显有些心动。

“两个地方,一是饭店经理,二是学校负责人,当然这两个地方都不是你负主要责任,当别人的助手。”

她夸张道:“这不是传说中的白领、高管吗?”

“是啊,怎么样?”

“去啊,怎么不去,你介绍的一定错不了。”

“那可说不定。”

“哥哥,你不会哄我吧?”她一手悄悄下滑,停在我最敏感的地方。

291 【激动得发抖】

小弟弟反应很大,她握了满满的一手,轻轻的摇晃着……

“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

她说着就开始运动起来,女人天生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感觉比男人细腻敏感一百倍。

.........................她诚心讨好我,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百般的花样,千般的手段,直叫我快乐无比……...............................

回到家里,郎燕已经睡了,我进去时她刚好睡醒一觉,“回来了,多久了?”

“十一点,和王文刚他们喝酒。”

“又喝多了?”

“没有。”我见她不信,爬上床把嘴伸过去,“不信你闻闻。”

她轻轻打我一巴掌,“我才不闻呢,别把儿子熏昏了。”

我钻过去,手在她隆起的腹部轻轻抚摸,“儿子最近动得厉害吗?”

“很调皮,像你一样,时不时踢我一脚,今后一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她幸福的靠在我胸前,轻轻说道,“陆川,给咱们儿子取个名字吧?”

“嗯,我想想……陆海,怎么样?”

“有什么意思吗?”

“我叫陆川,一辈子只能在陆地上蹦跶,儿子自然的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要到大海里去遨游。”我想想又说,“如果是女儿就叫陆乐乐,希望她一辈子快快乐乐。”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是儿子,就要顶天立地,是女儿,就要快快乐乐。”

我爱怜的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老婆,这几月辛苦你了,生儿子任务完成,我好好疼你。”

“陆川,你好久没那个了,我帮帮你?”

“没事,还是等你坐完月子再说吧,这样辛苦,对胎儿不好。”我心里暗暗惭愧,不敢看她眼睛。

郎燕不疑有他,放心的在我胸前闭上了眼睛。

古震接下赵大富的凉水泉煤矿,然后又悄悄过户到杨青山头上,以古震在吴德市的政界商界的关系,赵大富哑巴吃黄连,只好硬生生认栽了。

当初凉水泉煤矿拍卖的采矿权三十年,依然不变,变的是业主名字,企业名称也改成了凉水泉能源股份公司,我把杨青山和张有义召集在一起,定了股权和各自出资的数目,并在公证处作了公证。

古震给我的挎包里是三十万,我数了二十五万交给杨青山,张有义出资一百万,这些年估计他在县城搞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刀口舔血,日夜难安,能正式拥有一家煤矿的股份他自然欢喜,这是他以前从没敢想过的事。

杨青山作为董事长兼总经理,他建议张有义作副总经理,挂名领薪不上班,公司其他成员由杨青山独自聘请人员搞经营。

换证也是很麻烦的事,从国土局的采矿许可证、煤管局的安全生产许可证、公安、税务、工商、环保、卫生等等一大串,杨青山跑,我打电话约人勾兑,整整忙了一个月才搞定,还是用了陆川是郎书记女婿的头衔,可见,如果是其他人办完这些事,得请多少客送多少礼?

更换安全证和采矿证还必须到省厅,当然,这些事不用我们*心了,县局的人自然会办好。

煤管局问题不大,国土局以前打交道只是在杨柳镇的地皮上,矿山开采权还是第一次,杨青山知道了我和贾传先是同学,特地找来办公室说:“陆书记,你和市国土局贾队长是党校同学?”

“是啊。”

“唉,你不早说,害我到处托熟人走关系。”

“证没问题嘛,找他干什么?”

杨青山低声道:“靠现在的老矿我们就亏了,我进去看过,赵大富新开的矿道已经见煤,煤质和赵家沟一样,煤层足有一米五。”

“哦,那不是搞发了?”

“所以啊,要做稳妥,还必须搞定贾传先。”

我明白了,杨青山这样热心拿下凉水泉,也是和赵大富想的同一招。

“这样好不好?我给他打个电话,你直接去找他,该怎么处理你是董事长,办了就是了,有什么问题我再出面。”

陆川入股煤矿不宜叫外面知道的人太多,越低调越好,包括张有义,杨青山叫他当副总经理,从我内心来讲是不愿意的,倒不是领几个工资的问题,关键是他的身份是经不起查的,倘若有心人细查,一定会发现张有义的秘密。

好在他领薪不上班,外人也不易知道。

杨青山知道我的顾虑,点头应了,我问道:“青山,按你的经验,煤矿效益如何?”我虽然当过几年局长,这方面的确不如他,有些问题还不是特别清楚。

“如果新开三到四个作业面,加上原来的老矿,一年产量至少也是三十万吨以上,现在的煤价突破了四百八元……嘿嘿,你算算就知道了。”他脸色十分得意。

“四千万?”

“差不多吧。”

我日,这次真的发了,老子15%的股权,一年下来也有六百万,想想心里就激动得发抖。

杨青山走后,我迫不及待的拨通了贾传先的电话,以朋友帮忙的口气对他说了情况,拜托他一定好好关照。

贾传先泡女人上瘾,对朋友也不含糊,答应爽快,做事更爽快,杨青山送他三十万,他虾子打着哈哈哈笑纳了,还对杨青山说“陆书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杨老板放心,一切有我老贾在。”

全市的矿山、土地稽查都是他的权力范围,加之二叔是省国土厅厅长,吴德市境内的事基本上就他说了作数,杨青山心里有了底,决心按计划搞起来。为了安全起见,他首先把凉水泉煤矿的矿工和自己的柳沟煤矿工人做了调换。

李路技术很好,管理上有一套,杨青山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把他安排到柳沟煤矿负责,杨青林则到凉水泉,这样一来,等于两家煤矿的管理班子和工人对调了一番。

张有义听到自己一年有近千万的收入,眼睛突然灼灼一亮,贪婪与惊喜表露无遗,我心下栗然,升起一股警惕之意,试探道:“有义,煤矿交杨懂独自经营你放心吗?”

张有义立即回复自然,回道:“陆书记放心我怎会不放心?一切都听你安排。”他想了想补充说,“杨董事长为人诚恳,经营有方,是最合适的人。”

听到他后面的补充我略微放心了,这说明他是了解过杨青山底细的,只要压制住张有义的野心,杨柳镇的大局至少不会出问题。

“章红松、鲁二浑二人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我已经安排人到西晋镇去了,一旦他们和家里人联系,我们第一时间会掌握动向的。”他沉吟了一会,抬头对我说,“陆书记,根据上次事情判断,公安局有内鬼。”

我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怀疑,无凭无据不好说,所以,这次如果发现线索,你就……”我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吴军冤魂不远,李老师伤心欲绝的样子时刻浮现在眼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为他报仇雪恨。

“我知道了,一切不会留下痕迹。”他冷静沉着、充满信心的语调让我十分放心。

=====================================这些天慰问、开会、吃饭,哥们些得理解,原以为考评完了就轻松,哪知道事儿更多,保证:再困难也不会断更!

292 【都疯了】

过了一个礼拜,唐倩倩突然跑来杨柳镇找我,当赵欣欣把她领进办公室时,我尴尬之余也有些惭愧,这些天忙煤矿和工作上的事,已经把她的事搞忘了。

“小唐这些天忙晕头了,我马上打电话。”

她大大方方坐下,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忙人,所以就主动找上门来了,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我一边说,一边给张清芳打电话,“张经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张清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回头对唐倩倩道:“你给何经理说了?”

“说了,她也支持我来。”

“这是全新的工作,你可能开始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会好的,我相信你的学习能力。”

“谢谢陆……书记,如果是到饭店我没问题,学校嘛要难一点。”

“什么都是学习嘛,学校其实也很好管理,又不叫你讲课,没什么难的。”

我们说着,就听得张清芳有节奏的脚步声。

她进来一瞬间,二人相互打量了一番,我相互介绍了,对张清芳说道:“张经理,我给你推荐一个助手,你看到学校好呢或是在店里,你自己决定。”

“到学校吧,店里我安排小芳打理。”

“学校地址选好没有?在哪里?”

“自己的企业你也马大哈,什么时候来指示一下。”张清芳笑着责怪,“杨柳镇中学旁有一栋楼,是原粮站办公的地方,古老板去看了,觉得满意就租了下来,现在装修。我两头跑累死人,小唐来了就好办了。”

小唐站起来,“我没经验,张经理多指点。”

张清芳咯咯一笑,指着我说道:“我也没经验,都是他们赶鸭子上架,我们互相学习吧。”

女人熟悉起来没有预热的过程,一见面就成,叽叽呱呱相互说些不相干的事,我笑道:“你们现在认识了,快走,我要工作了。”

二人嘻嘻一笑,知道我是开玩笑的,张清芳道:“我们走,人家大领导不欢迎,没的自找没趣。”说罢手拉着手出了办公室。

她们刚走,孙丽丽就进来了,看着我似笑非笑说道:“陆书记美女不少啊,成群结队的。”

“呵呵呵……你这个叛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孙丽丽叫屈:“领导冤枉,没有我你能轻易过关?贵夫人那里我不知道磨了多少嘴巴皮她才相信了,现在说这些没良心的话。”

我见她一副娇憨的样子,既艳丽又娇媚,心里叹道:难怪杨学诗也看上了她,孙丽丽虽然在人才上比起张清芳次了一点,但作为老婆则更让人动心、放心。

她见我不停的看着,脸上一红,低下头。

我一惊,别让她误会了,于是说道:“谢谢,我们是老乡嘛,老乡不相信还相信谁?我开玩笑的。”

“知道。”孙丽丽恢复正常。

她曾经暗恋过我,虽然现在和黎小兵在一起,但也不敢造次,我们的友谊一直是纯洁的。

“找我有什么事?”

“帮我一个忙,钱大军的房子我想买一套。”

“你们不是在县城有了吗?”

“有了也可以再买呀,现在钱不如房子保险。”

“你自己可以找他嘛,老钱敢不买账?”

孙丽丽嘴一别,说道:“买账就是两千一平方,给你是一千七。”

“嘿嘿,你什么都明白啊。不过你们这样频繁的买房子,恐怕有些不妥吧,两口子靠工资能有几个钱?做事稳妥点。”

她犹豫道:“以小兵父母的名义总可以吧?”

“行,我去说说。小孙,你给马云松转五百万,他最近工程进展很快,别让他绷得太紧了。”马云松四十四万一分钱还没兑现,估计他把老本都压上去了。

“我今天就办,昨天局里刚刚把古龙江河堤资金划下来,先支出去一部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边拨通钱大军的电话,说道:“老钱,我是陆川。”

“陆书记有什么吩咐?”

“你的房子都成香饽饽了,再给我留一套吧。”

钱大军为难道:“陆书记,那种套型的已经卖完了,只有一百二十平米以下的,你看…….”

我对孙丽丽说了,她一脸遗憾,无奈道:“一百二以下的也要,价格你问问。”

“不用,他知道。”我回头对钱大军道,“一百二以下也要,采光条件要好一点。”

钱大军同意了,我有些纳闷,问孙丽丽道:“他买那么高,而且现在刚刚打地基,怎么卖的就这么火?不要钱吗?”

“和抢差不多。”孙丽丽叹道,“这些奸商炒作厉害得很,你拿钱买房子还像是他施舍你似的,人人都疯了。”

我来了兴趣,看来古震说的炒已经见效了,问道:“怎么回事你说说?”

“昨天我听所里人纷纷议论,说现在的房子卖疯了,一问才知道,钱大军的海景房一期开盘,上班时看到排队买房的排成了长长的人龙,足有一千多米,而且还是排队领一个号码,拿到号才准你进去选房子,否则你连资格都没有。进去看房子一人还规定时间,不得超过十五分钟,开玩笑呢,十五分钟决定几十万的投资?这不是*人为难吗?”孙丽丽情绪激昂,愤愤不平,“看好房子你马上就得先交五万预售款,不然房子还不是你的,交了钱,买房子的人也不知道这刚刚轰隆轰隆打基础的房子什么时候才能建成。”她苦笑一下,“就这样,也抢得头破血流。陆书记,你知道他们一个纸片片上的一个数字最后卖到什么价?一千!这不是疯了吗?杨柳镇这么大的土地面积,何至于就看上他这唯一一处房子?”

“哈哈哈……你为什么急着想买?”

“涨价啊,这不是明摆的吗?吴德市的房子现在一天一个价,这世界疯了。”

“你也知道要涨价啊?你知道难道其他人不知道?中国进入城市化,中国多少人?现在还有多少人没有房子?你想想就明白了。”我再提醒她,“在老家,农民家里有了钱首先干什么?”

“修房子。”

“对啊,这就是中国人的观念,时髦点说法就是中国文化,养儿防老,有钱修房,都是中国人的传统,现在房子实行商品化,需求强劲,中国的地就这么多,能不涨吗?有钱买成房子现在是最保险的。”我警告道,“但是,千万别傻呵呵一人名下搞几套,纪委查你还不容易吗?”

“知道了,谢谢你提醒。”

“快点把事办了,我要喝囍酒。”

孙丽丽笑道:“喝酒还不容易?我叫小兵给你送几瓶来,正宗茅台。”

“哈哈哈…….你们也搞腐败。”

孙丽丽不是说着玩的,第二天果然给我送了两瓶茅台来,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通过孙丽丽我知道了杨柳镇的房地产开始加速预热,于是找来国土分局局长杨虎,吩咐道:“地皮推的速度慢一点。”

杨虎才被任命的,工作很积极,疑惑道:“陆书记,现在开发商拿地很积极啊。”

“积极?就是积极才慢一点,你没看有几块地空置都四五个月了,现在还没开发的迹象?”

“我们组织人去清理一下。”

我点点头,“把底细摸清,确属没能力开发的收回来重新叫价,属于想囤地生财的一律罚款,要挣这个钱也是政府去挣,叫这些开发商挣了对不起老百姓。”

杨局长点头,“我明白,下午就组织人调查。”

为了炒热杨柳镇的投资环境,先锋县有线电视台开辟了专栏,县委县政府领导、各大局主要负责人都上去谈意义、谈杨柳镇的开发潜力以及优惠政策,吴锦高速路两边各立了一副巨幅广告牌搞宣传,请专家的事一直不能落实,大家都没关系,接不上头,我想到古震,“或许他有办法?”

293 【古震的秘密】

我找到古震一说,他摇摇头说:“别急,现在不到时候,明年开春你就不愁杨柳镇不出名了。”

我见他神神秘秘的,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好点子?”

“我的好点子现在已经干起来了,你也有股份啊?”

“卖什么关子嘛?说。”

“我给你说过了啊,女子礼仪学校搞起来后,集中四方美女,然后搞选美,洪书记到时候一观摩,我再请电视台这么一宣传,老弟,你想出名还不容易吗?”

“你真有把握请动洪书记?”

“不信?走着瞧嘛。”

我看他信心满满,信了八九分,问道:“古兄,我一直有个问题如鲠在喉,不得不问了,否则我寝食难安,这个问题很不礼貌,你可以回答也可以拒绝回答,我们仍然的朋友。”

古震转动着小眼睛,狡黠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我身份问题?”

我点点头,“答不答在于古兄自愿,我只是好奇。”

“哈哈哈……老弟话说得很漂亮,我不回答反而显得不够朋友了。”他嬉笑一阵,突然严肃起来,说道,“老弟是我一生中真正愿意交的几个朋友之一,告诉你也没什么,但也得保守秘密。”

我油然有一股荣幸,忙不迭的点头,“这点你放心。”

“我是本地人,秀水镇的,你查查秀水解放后最大的官姓什么就明白了。”

“哦。”我突然明白了,果然是大有来历的人,但随即又困惑了,他说的人在文革时已经被迫害致死了,难道古震是他孙子吗?“为什么古兄不在大地方发展,情愿到这小地方来?”

“家父为人刚直,一直反对我做生意,我们父子决裂。但家父的一些朋友在省里任职,暗中照顾我,所以回吴德家乡来了。”

我点点头,“古兄,我冒昧的问一句,既然有这层关系,在上面拿一个大工程比这样干一辈子强啊?”

古震呵呵一笑,说道:“兄弟你这就不懂了,你看看目前什么岗位倒下的官员最多?”他见我苦苦冥思,说道,“不用想了,交通厅厅长。为什么?这些工程项目大,牵涉面广,盯的人也多,纪委重点监控对象。挣钱还得保险是不是?有命挣钱没命花钱,挣钱有什么用?你又看看,地方上的项目又几个是被查处的?很少!我这辈子要求不高,够用就行了,所以,玩玩耍耍、轻轻松松挣一点钱,安安心心过完一生,生活嘛,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担惊受怕的。”

我点点头,“能理解,难怪你这么超脱。”心里对他有了十分的信心,接着问道,“你搞选美准备什么时候搞?我们打造几个亮点工程,到时候才拿得出手啊。”

“你不说我也准备最近找你说这事,我的想法是明年五月一号,请洪书记来杨柳镇调研工作,顺便观摩指导选美大赛。陆川,我知道洪书记一直比较关心农村经济和群众工作,你在这方面拿点有分量的东西,保证一炮而红。”

我嘴里喃喃着,默思杨柳镇农业上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宝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御杨路的建设和平安、小桥新村打造值得一看。于是第二天开了一个书记办公会,专题研究御杨路和新村打造问题,确定吴小青和衡大海各自负责,务必在明年四月中旬要初见成效。

我心中有个大的题目,把这两个点纳入杨柳镇城乡统筹的两个节点、亮点,提升典型的档次和意义,以城市反哺农村,这是我既定的大政方针,杨柳镇必须按照这个方向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既然是试点,必须试出特色来,前人未搞,我陆川搞出来了,就是首创,首创才能把杨柳镇永远打上“陆川”的烙印!

接近年尾,事情多如牛毛,一应大小的事我都叫李影寿和黄尘中去处理,自己就经常盯在公路建设和平安、小桥村的建设上。

资金一到,马云松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四十四万一分不少,我留下十四万,其余的瞅个时间送到吴德市,见了黄依依说问道:“你今年回家吗?”

黄依依惊喜道:“你准备回去?”

“不行啊,走不脱,今年春节我估计得加班了。”

她有些失望,我安慰道:“明年,明年我一定陪你回去一次。”

“说好哈,到时候别赖账。”

“我是赖账的人吗?依依,说一件事,你这次回去在古蔺市把这些钱全部买成房子,用你和你爸妈、我爸的名字都行,千万别集中在一人头上。”

“干什么?你又不做房子生意?”

“这么多钱看着烧心,变成不动产心里才踏实。”我心里想着煤矿每年还有六百万分红呢,钱存银行不保险。

她担心道:“你也知道怕啊?怕就别收了。”

我感激的亲吻她,说道:“不收也不可能了,别人办事你不收,他也不踏实。”

“咯咯咯……你们这么奇怪?收钱还有被迫的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市场经济,一切都是用人民币做交易的。”

“陆川,你儿子快出生了吧,不留两个?”

“现在考虑早了点,他外公的钱还用不完呢。”

黄依依叹了口气,“早晓得挣钱这么容易,我当初读书就用点功,考上公务员了。”

我在她光洁的胸脯上轻轻扭了一把:“哪有那么容易?全国几千万公务员你以为个个都是富翁?百分之九十是靠工资吃饭,养家糊口,穷光蛋……”我想起和李冰冰当办事员的日子,那种清贫、那种困窘,实在是不堪回首。

郎一平和苟大全要来杨柳镇慰问搬迁户,我提前叫廖长发安排搞好小区绿化,组织人员打扫卫生,逐户统计了各家的具体困难,一一梳理成二十七个问题,在党委会上进行了讨论安排,问题分别交由有关部门落实专人限期解决,并找来居委会书记主任,要他们提供四户困难户,作为领导慰问对象。

我和李影寿不放心,又逐户去看了,亲自模拟了一次领导与群众的对话,最后还对居委会负责人再三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匆匆忙忙赶回家。

郎一平已经在家了,见了我问道:“搬迁户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

“什么应该没问题?工作这么不负责任?”

郎一平少见的严厉,我愣了一下。

刘姨埋怨道:“干什么?回家还这么凶?”

我回过神来:“今天我和李镇长亲自去落实了一遍,所以回来晚了。”

郎一平点点头,说道:“不是我要求严,而是这件事必须严肃对待,吴德市日报的记者、电视台都要来,杨柳镇是全市很敏感的地方,你必须认真对待,不得出一丝一毫的错误。”

“知道了,爸,我再和李镇长电话联系一次。”

294 【黑帮砍人】

我回到房间,郎燕关心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打电话。”

电话里我又反复对李影寿强调了一些应急措施,说道:“你给派出所徐所长说一声,明天叫他派人在外面候着,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事件。”

第二天,我早早赶到杨柳镇,八点半和李影寿、黄尘中、马文忠赶到居委会,和书记主任再一次交流了一些情况和注意事项。

我突然想起昨晚事,问李影寿道:“老李,徐所长怎么安排的?”

“他把派出所干警布置在小区外维护秩序,随时准备。”

我想想说道:“不行,你叫他们撤到这里来,领导搞慰问嘛,应该显得温馨和祥和。”

李影寿一听,立即给徐丘丹打电话,叫他把干警带到居委会烤火。

这里距慰问点不过五百来米,有什么情况几分钟就赶到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仔细想了一遍,感觉是完美无缺,连住户谁说话、怎么说都交代清楚了。

九点半,郎一平和苟大全到了,后面跟着一辆皮卡,上面装满了慰问品。

我带领镇上干部上前迎接。

我们准备了座谈,由居委会书记汇报居民的生活情况,郎书记挥手说道:“不必了,我们直接到居民家里看看。”他回头对我说,“安排了几户?”

“四户。”

他看看时间,对苟大全道:“老苟,时间紧,我们分开行动?”

苟大全点点头,李影寿和黄尘中引他去了幸福花园一期,我和马文忠随郎一平去幸福花园二期,屁股后各自跟着一帮电视台摄影记者和随从人员。

慰问第一户很顺利,户主也很配合,随从人员把大米和食用油等搬进房间时,郎一平从赵无极手里拿过慰问金交到户主手里,户主真心感激,连声感谢。

郎一平心情极好,进了第二户,户主叫葛金川,家里四口人,住房面积达到一百二十一个平米。他抬眼四处一打量,微笑着对住户说,“不错嘛,住上这样的房子,坏境、设施都很配套。”

葛金川回答道:“感谢党感谢政府。”

“小孩上学没有?”

“上了,政府免了学费。”

“还有什么困难啊?”

葛金川傻乎乎答道:“没有,政府昨天才解决了。”

郎一平假装没听见,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气氛十分和谐,记者和随同人员都在微笑。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我来到门外接听。

“陆书记,我是潘乘风,出事了。”声音有些惊慌。

“你是哪个部门的?出什么事了?”

“我是文化站的,现在拆迁队,二单元有人被砍了。”

“砍了?怎么回事?”

“被要账的人砍了。”

我心头一惊:“几楼?我马上过来。”

我一边给徐丘丹打电话叫他派警察立即过来,封锁小区大门,一边推开房门叫马文忠出来。

“陆书记,什么事?”

“二单元有人被要账的人砍了。”

马文忠面色立变,问道:“人呢?死没有?”

“还不知道,你立即过去,先救人,我已经给徐所长打电话了。”

我正说着,警车已经呜啦呜啦凄厉的冲进了小区院子,伸头一看,七八个警察冲下警车,一路封锁了院门,一路冲进了二单元。

我一转头,马文忠已经下了两层楼,这老小子速度还不慢。

这时候院内的居民都被惊动,纷纷钻出房间看热闹,我心里大急,立即拨通徐丘丹:“徐所长,赶快用喇叭提醒居民回房。”

“知道了。”

小区里马上响起徐丘丹的声音:“警察执行公务,院里的居民立即回房,关好房门!立即回房关好房门!…….”

我进到房间时,里面的人包括郎一平都惊疑的看着我。

“出了点意外,警察在处理。”我极力保持镇静。

郎一平慌乱了几秒钟立即镇定下来,继续问葛金川:“老葛,杨柳镇搞开发是叫这里变得更好,老百姓更富裕,你们理解吗?”

葛金川开心的笑了:“咋不理解,政府搞开发好啊,我们先住的那是什么房子啊,现在听说这里都能值几十万了,还有电视、天然气,好嘞。”

郎一平玩笑道:“拆了你祖上的房子,你没有想不通?”

一句话问得大家都笑起来,葛金川很老实:“先头有点想不通,后来政府人员做思想,就通了。”

“通了好。”郎一平回头对大家感叹道,“还是我们老百姓好啊,理解、支持我们党委和政府的工作,中国的建设没有他们的支持,什么也搞不成。”

他说完,眼睛看了我一眼。我正准备打电话联系徐丘丹,他提前给我打了过来。

“陆书记,马主席被歹徒绑架了,怎么办?”

我大吃一惊,叫道:“什么?!”

他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我耳朵嗡嗡直响,但反应还算神速:“你向局里汇报没有?”

“已经报告了。”

“救人要紧。”

放下电话,一屋子人全看着我,我知道蒙不住了,对郎一平说道:“郎书记,有歹徒进了小区,绑架了马文忠。”

郎一平愣了几秒,突然掏出电话,“我是郎一平,杨柳镇幸福花园发生了绑架案,你知道吗?”

…….“好,要快!”

他估计是给公安局吴局长打电话,通完话对我说:“出去看看。”

我叮嘱房主葛金川:“你带着孩子好好呆在家里别出来。”

葛金川早吓得簌簌发抖,郎一平已经下到二楼,我急忙追了下去。

一大群人出了楼道来到院子中央,徐丘丹立即过来,“郎书记,歹徒在顶楼,马主席在他们手上。”他手指了指东边的楼顶,看不见人影。

郎一平神色镇定,问道:“是什么人?”

“初步判断是放高利贷的歹徒,来收账砍了欠债人一条胳膊,出来时看见干警,从房顶绕道一单元下来,恰好碰上马主席,挟持做了人质,见大门被封锁,又回到了房顶。”

“被砍的人呢?”

“已经送医院了。”

郎一平神色严肃的问:“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

“杨广成正在上面给歹徒做工作。”

这时候我已经看到埋伏在楼道的警察正在向下撤退,一人飞快跑出来报告情况:“两名歹徒情绪极不稳定,杨所长叫我们先撤退。”

徐丘丹骂道:“龟儿子杨广成这时候充什么英雄?”说着拔腿就想冲进楼道。

郎一平喝道:“慢!叫杨广成先稳定对方的情绪,答应他们的条件,保护人质要紧。”

徐丘丹答应一声,蹬蹬蹬冲了上去。

这时候,苟大全也闻讯赶了过来,刚刚问明情况,院外警察也呼啦啦冲了进来,吴天明、胡适才亲自带着特警队来了,郎一平、苟大全、吴天明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吴天明转身对四名特警交代任务,一挥手“上!”四人分成两组,嗖嗖嗖迅速从单元楼道上了楼顶。

徐丘丹下来了,对郎一平、吴天明说道:“歹徒很顽固,不肯谈条件。”

郎一平和吴天明对视一眼,吴天明道:“击毙?!”

郎一平点点头,“有把握吗?一定要保证人质安全。”

吴天明对着房顶冒出的人头打了一个手势,对方也用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OK”的标志。

吴天明说道:“没问题,估计这两歹徒是新手。”

他接着也做了一个手势,过了一分钟左右,就听得上面传来“噗噗”的两响沉闷的枪声。

一时情况不明,大家的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吴天明表现还算很冷静,楼顶的一位特警这时候出来打了个手势,他出了口气,说道:“成了!”

大家一同欢呼起来,其余的干警立即冲进了楼道,纷纷爬上了楼顶,不一会,两名干警架着脸色苍白的马文忠下来了,我立即迎上去问:“老马,怎么样?没事么?”

他抬头无力一笑,虚弱地回答:“陆书记,我好没用。”

“老马…….”

我想安慰他几句,背后传来郎一平威严的声音:“立即送医院检查。”

两名干警送马文忠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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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巧送图纸】

事情基本结束,郎一平表情严肃的对苟大全和吴天明说:“老苟、老吴,我用一个小时开个短会。”

二人点头,我急忙给李朝宗打电话布置会场,郎一平阻止我,“去派出所,你跟我上车。”

李影寿把政府办邱主任、赵无极以及一帮子记者工作人员都接到镇政府去了,我坐上郎一平的车。

“杨柳镇治安很有问题啊?”他在前排,眼睛向前,声音凝重。

我正在懊恼,千算万算,算不过突然来的变化,搬迁移民没问题却冒出这样大的事件,黄泥巴掉裤裆,不是死(屎)也是死(屎)了,“爸,杨柳镇搞开发,难免有各种势力趋利而来,泥沙俱下,我们以前没有经历过的,经验欠缺,只顾抓经济建设忽略了治安环境的整治,我们下来检讨。”

“检讨?检讨就能解决问题吗?要从根本上治理,市委全委会把群众工作作为一个主要议题,说明了什么?这不是个别的、也不是小问题。小平讲,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明白吗?这是政治问题!”

“明白。”我突然想起前次徐丘丹乱抓人的事,趁机汇报道,“杨柳镇矛盾错综复杂,人流量大,经济的发展和坏境的治理尺度不好把握,执法机构如果不听党委的调遣,工作难度极大……”

“怎么回事?”郎一平严肃的问。

“新来所长徐丘丹不适应地方工作,遇事很少与党委主动联系汇报,致使我们对全镇的情况不明、估计不清,工作上就难免疏忽、被动……”

徐亚虎不知是有意讨好我还是怎么的,这时候也放了一把烂药:“那个徐所长贪生怕死,我看到他双腿都在打颤。”

郎一平道:“你知道什么?张口胡说。”大概他怕这事被外界知道了,老百姓又会笑话警察无用,产生负面效应,但口气并不严厉,说明他相信了徐亚虎说的。

派出所会议室里只有郎一平、苟大全、吴天明、和徐丘丹,胡适才和杨广成在处理善后事宜。

郎一平表情很严肃,看了大家一眼说道:“我们开个短会,刚才的情况都看到了,加上前次的事件’、吴军事件,说明了什么?杨柳镇很不安静,治安很有问题!这对杨柳镇的试点开发工作是极其不利的,如果不及时加以研究和解决,一切成果都将付之东流!话我不多说了,现在请徐所长把杨柳镇的治安情况汇报一下,十分钟。”

徐丘丹开口就来了一窜开场白,郎一平听得不耐烦,“拣主要的说。”

“……杨柳镇治安形势大局还是好的,但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一、人口多,流动人口大,治安形势复杂,警力有限……”

他一直说到第五点,郎一平准时到十分钟时将他打断,说道:“杨柳镇形势复杂,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关键是我们执法机构面对这些复杂的情况有没有及时向党委汇报、及时和党委负责人沟通?有没有认真思考过工作,制定面对这些复杂局面的对策、采取了那些有效的措施?家底清不清,情况明不明?今天这件事说明了什么?杨柳镇有黑恶势力、帮派组织!老吴,你们搞清楚情况了吗?打仗连敌人有多少是什么队伍装备怎么样都不清楚,打什么?瞎打?!”他低声和苟大全耳语了几句,对着吴天明说道,“我们还要慰问武警,时间紧,两个问题你们下来马上落实:一、杨柳镇警力配备要适应新形势的发展,班子要整改;二、打黑除恶势在必行,必须让老百姓过一个平安、放心的春节。”

吴天明立即表态,公安局党组立即研究和部署这两项工作,并对郎一平和苟大全作了保证。

送走郎一平和苟大全,吴天明对我说道:“老弟,一起走?”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答道:“行,我进城看看马主席。”

吴天明回头对徐丘丹说道:“今天的事好好想想,组织所里的干警分析原因,提出整改的办法。”

在车上,吴天明问道:“老弟,你上次说的事我也认真考虑过,而且也找他谈了,没想到烂泥扶不上墙,郎书记发火也是对的,班子是该调整了,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吴局,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我怎么好参言啊?”

“老弟,这就是你矫情了哈,我们谁和谁啊?对于你和吴军被刺的事,我心里一直很难过,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吴天明在先锋县一天,就一定死盯不放。”

“谢谢吴局长,有你这份心我就感激不尽了,要说杨柳镇嘛,徐所长说的也是实情,情况的确复杂,现在这点警力绝对是顾不过来的,包括交通工具等装备。班子问题我就不说了,像杨广成工作就不错,有胆略、有责任心……”嘴上说不说,老子其实什么都说了,“如果局里经费不足,我们镇党委政府也有义务为你们分忧解难。”

“谢谢,老弟的意思我明白。”

吴天明直接把我送到医院,他回去布置去了。

马文忠只是脖子被刀划了浅浅的伤痕,已经输上液体,我进去时他已经恢复正常。见了我想坐起来,我急忙按住,问道:“老马,没事么?”

“没事。”他心有余悸,浅浅一笑,“人没事了,魂差点没了,唉,人老了就是没用。”

我安慰道:“人没事就好,你不要有思想包袱,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样的,说起来怪我,明知道歹徒还在院内……”

他立即打断我,“陆书记,这哪能怪你呢?快别这么说。”

我真心实意道:“吴军的事至今没有结果,如果要是你再出事,我这个书记还有脸当下去吗?”

马文忠老怀大动,感激道:“陆书记,谢谢,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老马今生无悔。”

这时候有两位警察来做笔录,我安慰了他一声出了病房,直接进了那位被砍伤了的居民房间。

病人还没有醒,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我想找那位叫潘乘风的人,护士回答说警察正在问话,看看没事,就出了医院,掏出电话给张有义打了过去。

我们仍然约在茶楼见面。

“今天杨柳镇出事你知道吗?”

张有义不动声色,点点头,“知道了。”

“什么人干的?”

“洪顺堂的人。”

“这组织你们搞清楚了吗?”

“大体上清楚了,成大奎手下有四金刚,分别负责一块业务,毒品、放水、卖*、收费。”

“能不能搞到他们的具体窝点?”

他默不作声,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来,上面是一幅手绘的简明地图,用黑点作了标注。

看来他早有准备了,已经算到我要找他。我不得不多看了他一眼,迅速把纸片收起来。

回到家里,我掏出来仔仔细细研究了一番,这些黑点标注的场所都是平时非常熟悉的地方,不是内行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情况明白了,但如何交到吴天明的手上呢?而且这张纸片也不能原样交出去,思考了半天仍然没有好的办法。

中午郎燕回来,一见我在,眉开眼笑,“怎么?你今天不忙了?”

“有点事回县上办,下午还得回去。”

“敢情你是回来混饭吃的?”

刘姨听了,笑道:“燕子你少乱说,陆川能记得这个家就不错了。”

“听听,不是我说吧,你和爸爸除了晚上回来,什么时候还记得这里有个家啊?”

我拍拍胸口:“我装在心里,比什么都强。”

中午饭大家非常开心,我几乎忘了上午的事。

一点半就出门了,郎燕一再叮嘱小心一点,我笑道:“越来越八婆了。”她身子已经很重了,每天还是坚持走路运动,叫她请假在家休息也不愿意。

我目送她回到家里,一回头打电话问符成坚到哪里了,身边响起一小孩声音:“叔叔,帮我取下飞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架纸折的飞机挂在了树枝上,正要取下来,突然想起一事,对小孩说:“小朋友,叔叔帮你取飞机,你也帮叔叔一个忙。”

我取出纸片,说道:“你帮我把这个重画一遍,好吗?”

小孩高兴晕了,看来是个画画爱好者,自己掏出白纸,拿出铅笔,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认认真真比照画起来,我取下飞机拿在手里,站在他背后静静的看着,哪里错了就指点一下,图画完,他还一笔一划的把地名也写好,确认完整无误,方才交给我。

我看着小孩蹦蹦跳跳出了小区,心里得意一笑,这时候符成坚也开车进来了。

回到杨柳镇,我没有去办公室,直接和孔四狗联系上,到才子养生堂要了个雅间。

孔四狗一见我就问:“陆书记有什么吩咐?”

“协会搞得怎么样了?”

“很好,大伙儿挣钱一样,谁都没意见。”

“你们力争往大里发展,工业区马上有企业进来,西边的高峤村也有一个大项目要引进,需要你们做更多的贡献啊。”

“小桥村新添了几台车,我回去就做工作,以前他们一直想参与进来,现在不用顾忌了。”

“是啊,你们富裕了还要带动其他人一起富起来嘛,只顾自己你老孔心里得安吗?”

“陆书记说得对。”

“今天叫你来是为另一件事,上午幸福花园发生了一件凶案你知道了?”

“知道了。”

“谁干的?”

他想也没想,“洪顺堂,成大奎。”

“洪顺堂你都清楚吗?”

“清楚,洪顺堂就是原来的龙虎堂,自从被我们打败后就退出了运输业,一部分人进城当了小工,另一部分人在成大奎的带领下成立了‘洪顺堂’,以放高利贷、组织卖*、收保护费、贩毒为主,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

“你知道他们的活动地点吗?”

孔四狗面有难色,估计他还讲江湖道义,我慢慢说道:“你也知道他们干的是掉脑袋的事,但你知道吗?长期让他们这样干下去,多少家庭会妻离子散?多少青少年会走上犯罪的道路?杨柳镇居民还能平平安安的生活吗?大家都是乡亲,你也不愿意看到亲人被砍、被杀、被毒害吧?”

他满脸愧色,毅然说道:“陆书记,我说。”

他说了几个地点,我暗暗和张有义的图纸对照,准确无误。

第二天,县公安局就正式对杨柳镇派出所班子作出调整,徐丘丹回局里另作安排,杨广成被任命为新所长,派出所干警编制也增加了十个。

吴天明亲自宣布的这项任命,到我办公室交接结束时,我支走了其他人,只留下吴天明和杨广成,说道:“吴局长,今天早晨上班,我办公室门缝下有张纸条,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帮我参考参考?”

我掏出纸片,吴天明接过,看了半天说道:“好像是一副地图,标注的这些地点是娱乐场所,看字迹是小孩或者文化比较低的人画的。”

他顺手交给杨广成,杨广成一看,立即睁大了眼睛,看得十分专注。

“广成,看出什么了?”吴天明问。

杨广成道:“如果没看错,这是杨柳镇的一些娱乐场所。”

我点点头,“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但为什么给我这个呢?”我假装困惑不已。

看了一会,杨广成突然一拍大腿,叫道:“知道了!”

他急急忙忙把纸片平铺在桌上,对着我和吴天明说:“你们看,这些娱乐场所看似很分散,其实都是有联系的,以中间这黑点为中心,方圆不过两公里,中间的黑点看似不起眼,也没有名字,其实是关键所在,他是龙江村一个体户叫成大奎的人的房子。”他脸色凝重起来,“吴局,我们昨天找人辨认两位歹徒的身份,都是龙江村的人,经过连夜调查分析,他们与这个成大奎关系密切,说不定成大奎就是这伙人的首脑。”

吴天明点点头,沉吟道:“嗯,极有这个可能。广成,你派人摸一摸成大奎的底,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一旦身份确认,这副图就是他这个犯罪团伙的据点。”

一切推断都正确,我暗暗得意。

296 【猎豹行动】

二人走后,我快乐得想唱歌,小赵进来收拾房间时,开玩笑道:“小赵,江家涛考上陵水县什么单位?你们今后成牛郎织女了。”

赵欣欣羞红了脸,低声道:“我们没耍朋友,哪来的牛郎织女嘛,陆书记乱开玩笑。”

“哦?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不要,难道小江想找一个天上的七仙女?”

赵欣欣顿时成了大红脸,“他眼睛高嘛,现在考上科技局成国家干部了,才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呢。”

我继续逗她:“小赵,你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她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一副很急迫的样子。

“两个字:被动!俗话说:好女怕缠,其实真正怕缠的是男人,只要女子主动,所有男人都得缴械投降。”

赵欣欣心动,但她不服气,口里咕隆道:“陆书记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我哈哈一笑,十分开心。

这辈子我陆川自从脑袋开花,桃花运真的是应接不暇,好事连连。

杨广成效率很高,成大奎的身份很快被摸清楚,警方秘密制定了一套打击方案,三天后在县委常委会议室,郎一平、苟大全、薛秋阳、周力夫、陈大虎、金鑫等县委相关人员参加会议,我作为县委领导以外唯一被要求参加列席的人员,会上吴天明作了方案汇报,郎一平亲任杨柳镇打黑除恶专项活动总指挥,行动代号“猎豹”。

与会人员都要求不得作记录,连手机也提前被办公室工作人员收进了一个布口袋,会议时间很短,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方案已经过核心成员反复研究过,不会有大的变化。

吴天明一汇报完,郎一平目光犀利的扫了全场一眼,沉声问道:“大家有没有不同意见?”

都是没有,他对吴天明下达命令:“猎豹行动开始!”

吴天明站起来啪的一声敬个礼:“保证完成任务!”说毕出去了,窗外响起一片脚步声。

大家没事,坐在办公室等待,部分人甚至开起玩笑来,有些没事就找办公室拿报纸看,到了深夜三点过一刻,郎一平手里的对讲机响了,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静静的只有郎一平不停的“嗯嗯”声,随着他脸色逐渐开朗,大家知道这次行动圆满成功了。

他接完电话,平静的说了一句:“猎豹行动成功了,主要案犯全部落网!”

大家相互都露出笑容,人人喜笑颜开,郎一平宣布:“散会,大家回家睡觉。”

我和他坐一辆车,路上他对我说:“‘洪顺堂’骨干成员全部落网,意外的是还抓获了另一涉黑组织‘飞虹帮’头目,嘿嘿,大鱼还不少嘛。”

我装傻,问道:“还有个‘飞虹帮’?这可太好了。”

“给你纸片片的人不简单哪,说不定还有大鱼沉水了。”

我心里吃惊,嘴上却说道:“一个小小的杨柳镇能有这么多黑帮?”

“池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不可大意。”

我回答了一声“是”。

第二天回到镇上,镇上的干部交头接耳纷纷传说着昨晚警车响了半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了稳定人心,我把李影寿、黄尘中、吴小清、马文忠等召集到办公室,简单说明了县委的“猎豹”行动,叫大家出去后多做正面宣传,迅速安定老百姓的不安情绪,快快乐乐准备过年。

接下来几天,镇上的班子成员只围绕两件事做:一是全方位的搞好老干部、军烈属、贫困户的慰问工作,二是由文化站牵头搞好春节期间的文艺娱乐活动,引导老百姓过一个文明、祥和、快乐的传统节日。

杨广成也主动过来商量春节治安问题,这次打黑成功,让他在全县公安系统内部大大露了脸,刚刚上任就取得这样重大的战果,令同行羡慕不已。

为了把这个关键部门也笼络到自己的帐下,我叫镇财政给派出所解决了三十万的装备费,杨广成新配置了两台警车,耀武扬威,十分威风。

要说起来,功劳最大的是张有义,但这些天他和他的成员像乌龟沉塘了,一点气息也没叫警察闻出来。

接近放假的最后三天,我和李影寿、马文忠、孙丽丽研究年底拜年的事,按以往的惯例,县委主要领导五万,其余两万,今年我特意加了一个人:杨学诗,理由一说,大家都没异议。

县委、政协领导我负责,政府领导李影寿负责,人大领导马文忠负责,财政局领导李影寿带着孙丽丽一同去。

方案确定好,我下来时却把拜年的任务交给了黄尘中,郎一平、薛秋阳我都不好直接出面,他去有个好处,加强和领导的联系,反正我是一把手,去不去都知道是我的人情。

腊月二十七,我兜里揣了五万元来到吴德市,电话约杨学诗出来吃饭,顺便把钱给了他,杨学诗可能还没一次性收过这么多拜年的钱,心情舒畅,哥们感情就更前进了一步。

春节几天,镇上也有干部吞吞吐吐约我出去谈事吃饭什么的,我一律谢绝了,只和孙丽丽、黎小兵在一起轻轻松松聚了一次,郎燕也参加了,纯属私人朋友的聚会,什么都不用表示的那种。

黎小兵成熟了许多,这半年负责竹溪河改造工程,尽心尽责,天天蹲在工地上,河岸栽一颗树他都要亲自到场,孙丽丽笑骂他,工作都把人搞傻了。

我知道这是黎小兵用实际行动报答我对他的提拔和信任,所以,这半年里唯一不担心的项目就是古震和他搞的这段工程。

过了年后,一个人请我吃饭我没有推辞:孔四狗这天是初五,难得的阳光明媚,清风徐徐,我一说要到杨柳镇农村过年,郎燕静极思动,非要和我一起去。我想想,让她去看看也不错,就一车拉上下乡去了,其实就在杨柳镇旁,农村建得比城市还漂亮,郎燕见了惊喜的睁大了眼,连连问道:“老公,这是你杨柳镇的农村?”

我自豪道:“是啊,怎么样?提点意见。”

郎燕夸张道:“比城里漂亮多了啊,陆川,我们也在这里修房子?”

“呵呵呵,你头脑发热,看你爸爸修理你,城里人不做想当村婆子。”

“唉,看看人家这院子、花园式的阳台,还有这房子多宽敞,哪里不比城里强嘛。”

由于后期天天来村里,许多村民都认识我了,我也能把绝大部分人名字叫出来。车停在小街上,拉着郎燕出来时,村民见我就热情的打招呼,郎燕羡慕道:“这么多人认识你?”

“是啊,你老公是这里的最高首长嘛。”

我看得出她也很骄傲,脸上喜气洋洋。

孔四狗家的房子就更漂亮了,三楼一底,半西洋式的结构,宽敞的院子里留了几颗红橘,在阳光里远看像一点点灿烂的黄菊花点缀在一蓬碧绿的树叶里,十分美丽。

孔四狗儿子儿媳都忙着在厨房弄菜,唯一的孙子刚刚开始呀呀学语。

他在院子中间摆好茶桌,我们坐着慢慢的品,一边说着村里的事。

孔四狗从内心是十分感激我的,洪顺堂、飞虹帮烟消云散,成大奎、钟涛伏法不得善终,这都是他看到的。他及时收手,全因我的规劝,否则,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上述二人好多少,这可以说是救命之恩。

“老孔,那十二户的房子建得怎么样了?”

“今天是二月十号,三月十号全部完成。”

“做了一件好事啊,他们现在不理解,今后他们的子子孙孙都会感谢你孔四的。”

“这些人就是眼光短了一点,没看到政府在给老百姓做好事。陆书记,老宋这个人还真不赖,不光是修房子,还准备把村里的地集中起来建大棚,搞什么季节菜,就是春天、夏天的菜冬天也能吃上,讲科学,好啊。”

“那是反季节蔬菜,送进城里就吃香了。集中一部分土地建大棚,这是县农业局蔬菜办拿钱搞的,村里人可以租、也可以在里面打工挣钱,不出村就可以致富,比在外面跑强啊。明年这个时候,大棚里的草莓就出来了,城里的人来这里摘草莓,顺便在农家里吃腊肉喝酒、打麻将娱乐,家家户户都开店,日子会越过越火红的,这就是搞新村的好处。”

郎燕插嘴道:“你这样说,城里人都要到这里来住了。”

“有可能啊,国外的富人都是住在小镇里,就是像这样坏境优美的乡村里,城市里才住穷人。”

孔四狗越听越高兴,大笑道:“真有这么好我老孔也不白活这一辈子了。”

“老孔什么事这么高兴?”院外转过宋金刚来。

孔四狗更开心了,“宋书记怎么也想起我老孔来了?”

“哈哈哈……我是刘伯温,能掐会算,知道你家今天有酒喝。”

郎燕吃过饭,孔四狗的儿媳妇领她进房间参观去了,我们三人继续喝酒,宋金刚趁机把年后的工作说了,我问:“四月中旬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大棚可能要到月底去了。”

“要不要我说一声,顾常用是我党校同学。”

宋金刚笑道:“我们早知道了,就是打你的牌子找他解决的问题。”

“哈哈哈……未得我允许先斩后奏,金刚,你看着办,自己说喝几杯?”

宋金刚脸红得像关公,摇手道:“陆书记饶了我,不能喝了。”

孔四狗是个性情中人,心里服一个人就全心全意的对他好,自从他解散了义帮后,越来越热心村里的事,凭着自己的威信,村委搁不平的事他一出面,没有拿不下来的,思考着把他选进村委班子,但是,我心里顾虑也很大,决定再看一看,考察清楚一点。

===========================送花啊,哥们些,留手里要过期了。

297 【决定不变】

从杨柳镇回来,郎燕对平安村建设赞不绝口,郎一平笑道:“爱屋及乌,言过其实。”

郎燕不服气,反击道:“老爸,你那是嫉妒。”

“我嫉妒陆川?开玩笑。”

“是啊,你再找一个村比陆川搞得好的看看?”

郎一平想了想,“杨柳镇再好也是我先锋县地盘上的一个点。”

…….父女俩斗嘴为乐,我和刘姨看热闹,这时候郎一平的家里才像一个真正中国老百姓的家。

我心里温暖同时,突然想起了远在千里的父亲,趁着他们不注意,溜进了房间,拨通黄依依的手机。

“是我,春节愉快。”

“春节愉快,你怎么想起了?”

“天天想,怎会想不起?”

“骗谁呢?是不是想和你爸爸通话?”黄依依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嗯,我给他,我说两句。”

电话里我听得黄依依叫“爸”,心里真的很惭愧,原来她一直都当我是她心中的男人。

“爸,你好吗?”

父亲在电话那头连说“好”。

“工作上的事很多,明年我回来看你,多注意身体啊。”

“好,好……”他突然在电话那头憋出了一句话,“她很好。”

我一愣,过一会才反应爸说的“她”是黄依依,心里感动万分。等黄依依接过电话时,我禁不住动情的说:“谢谢你。”

“切,老套,不和你说了。”

我挂了电话,呆呆的想了一阵,一回头,发现郎燕在门口满脸狐疑的看着我。

“陆川,你刚才和谁通电话?”

“我爸。”

“怎么我听起来好像是个女的?”

我反映迅速:“对啊,我爸爸一个人,邻居的小姑娘在陪他聊天。”

“哦。”郎燕将信将疑,问我道,“爸爸身体还好吧?”

我点点头,“很好。”

心里庆幸终于将她胡弄过去了。

开年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杨青山的洗煤厂开工奠基仪式,郎一平、苟大全等在家领导都到了工业开发区,开工典礼盛大而隆重,郎一平发表了鼓动性极强的讲话,电视摄像全场记录了整个过程。

大家都喜笑颜开,似乎已经忘记了去年的工业园区来之不易,我看着眼前喜庆的场面,深感责任重大,对身边的黄尘中道:“要想办法,引进一两个重量级的项目放在这里。”

黄尘中点点头,“古震昨天给我联系了,太阳神集团的谢总三个月内来杨柳镇,希望见见市委的洪书记,事情就算基本落实了。”

“情况搞落实,我好给郎书记汇报。”

黄尘中答应着,这时候仪式已接近尾声,中午,县上来的的领导都安排在“才子养生堂”就餐,郎一平也兴致勃勃的参加了。

张清芳和店里的小妹都身着红色喜庆的棉旗袍,虽然是春寒料峭,却也掩不住她们的俏丽多姿。

我悄悄发现郎一平很在意的瞟了一眼张清芳,急忙把头转向薛秋阳,招呼四大班子的领导落座。

亲眼见到张清芳,我估计郎一平是不放心的,敬酒时我看了他脸上的表情,与平时没有不同,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有点忐忑不安。

狗肉火锅很香,似乎人人都爱吃,苟大全严肃的对我和李影寿说道:“杨柳镇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们二人藏着掖着,让我和郎书记今天才尝鲜,真该挨板子。”

大家呵呵大笑,都附和他,人大母主任说道:“我早听王文刚说了,他小子就是舍不得请我老人家,也该罚板子。”

王文刚在另一桌,没听清楚母主任说的什么,只知道与自己有关,连忙跑过来问:“领导们又在批评我什么?”

郎一平指着说:“母主任说你工作没搞好,自己脱裤子挨板子。”

一句话说得全场哄笑,反而把王文刚搞了个大红脸。

张清芳和服务的小妹捂着嘴“吃吃吃”的笑,因为王文刚每次来这里,镇上的干部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今天一看他被这些比他更大的领导开玩笑,都觉得新鲜。

张清芳就站在郎一平三尺左右,随时准备听领导有什么需要,而她又正对着我,这情形真的很尴尬,也很危险,我只好不停的和桌上每一个人敬酒,掩饰着心里的不安和惶恐。

第二天张清芳见我时,似笑非笑的说:“昨天那人就是你老丈人?好有煞气。”接着她揶揄道,“你好可怜啰,我看你昨天差点都成受气的小媳妇了。”

“胡说,我哪里是怕他,是……”

她盯着我问:“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领导嘛,尊重他也是应该的。”

张清芳摇着头,“我看你不像是尊重才那样。”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故意淡淡的样子,接着把话题岔开,“学校多久可以开班?”

“等古董选日子。”

“古董?”我一时没听明白,一想才笑道,“古震这姓问题很大,一听还以为是先秦西汉穿越过来的。”

张清芳咯咯咯的大笑,“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今后可不能再叫了。”她那样子十分的乖俏,我心里怦怦怦的直跳。

古震春节一直在省城,他的朋友很多,一个地方呆一天就得好几个月,我心急的是太阳神集团项目的落实问题,黄尘中虽然和他保持经常联系,但我仍然不放心,毕竟,像这类代表未来世界新经济的项目在国内抢手得很,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会花落别人家。

和教育局刘局长吃完饭,我一个人慢慢回家,吴军的爱人李老师终于调进了城,离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心里了了一桩心愿,感觉十分的轻松,马上快到元宵节了,月亮也分外的明亮起来,清辉咂地,处处透着朦胧的美。

回到家里,郎燕无事一个人在看谍战电视剧,我看了一分钟便不想看了,太假了,演员白痴,编剧白痴,导演白痴,连带把观众也要变成白痴。

共党卧底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人见人爱,一出场就知道是地下党、好人,英俊与智慧的化身,勇敢与忠诚的集合,把那些个国民党军统严格训练出来的女特务迷得不能自拔,最后只好背叛组织,投降共产党,或者为情人心甘情愿现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有这么当卧底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处处出头的卧底,恐怕共党早被国民党消灭了,我曾经看过一本描写冷战时苏联间谍的纪实小说,当卧底首要的是隐藏自己,哪怕是别人站在面前也会忽略自己,眼光越过肩膀看到远处的美女,时刻隐形才是间谍生存的第一项本领。

在现实要说最符合这条件的就是张有义了,他平常得像邻居的儿子,是你经常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但一旦在你面前出现,总会让人刮目相看,大吃一惊。

我陪着郎燕百无聊奈的看电视,电话突然响了。我一看是张有义,不动声色问:“有事吗?”

“章红松、鲁二浑有消息了。”

“哦?”我一阵激动,问道,“你在哪里?”

“老地方。”

“我马上出来。”我接着对郎燕撒谎说杨柳镇有人找。

郎燕不放心,“这么晚了?”

“我早点回来,老婆,注意休息。”说毕,我在她脸上一吻,匆匆出了门。

赶到茶楼,只有张有义一人在,我感觉太刺眼了,对他说道:“我们去河边散步。”

夜晚很凉,长长的河堤空无一人,只听得河水咝咝咝的声音。

“说罢,在哪里?”

“山西的一个山区的私人煤矿。”

“山西?好像赵大富也是山西人,不会是他的吧?”

“应该不是,和赵大富不在一个市。”

“怎么发现的?”我有些好奇,警察也在盯梢他们的家属,为什么警察没发现呢?

“两人逃跑后,赵大富那位心腹与他们失去了联系。二人生活没了来源,只得乞讨来到山西,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用公用电话与他联系上,开口就要二十万。他问清了汇款地址,按我们的要求,答应先汇去十万,剩余十万过几天才能到,叫他们耐心等着。”说罢,他望着我,等我下决定。

我心情激动,这两个狗杂种,老子绝不能放过,于是点点头,表示“决定不变。”

“好,明天就过去。”

“一定要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丝毫证据,更不能惊动当地警方。”我低声叮嘱道。

“白虎办事,从未失手。”他回答的声音冷静得令人感觉到一股寒意。

我们假装又聊了些其他的琐事,才分开各自回家。

三天后,张有义给我拿来一张新鲜的肉皮,我惊疑的问:“这是什么?”

“章红松手臂的一块肉皮,你验证。”

我心里一阵发呕。

他仔仔细细打开,我瞟了一眼,那表面果然是一片青黑黢黢的龙纹,张牙舞爪,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他挥手一扔,人皮远远的飞向河中,在水面漂浮了一两秒,转瞬沉进了涌动的河水里…….我心里随着这充满罪恶的人皮的消失,感觉一阵莫名其妙的轻松,缓缓吐了一口气,默默看着远处阴郁的天空祈祷:吴军,你瞑目吧。

298 【洪书记要来了】

古震终于回到杨柳镇,他在省城和吴德忙碌这么久是为了女子礼仪学校的学员就业问题,提前和几处大的用人单位签订了就业合同。

学校正式开课,由于工作有保证,前来报名的人还真不少,据张清芳电话里汇报,第一期学员112名,这已经是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古震直接从省艺术学校请老师来学校授课,内容新鲜而别致,我抽时间去观摩了一次,宽敞的训练厅里,一百多名女学员专专心心在一旁听老师示范,今天是形体课,学员穿的是清一色健美服,晃眼一看,个个都是那么漂亮。

我和黄尘中一起去的,本想关心关心自己的企业办得怎么样了,到校长室一看,门窗紧闭,一问工作人员,才知道校长张清芳自己也当学员去了。

我和黄尘中呆愣愣在大厅门边站了几秒,正想离开,却发现一人出列给老师耳语了几句走出来,我们这才看清楚是张清芳。

老师边示范学员边跟随动作,大概是练得认真,张清芳脸上冒着热气,双眼晶晶闪亮,青春*人。

黄尘中嬉笑道:“我还说是那哪位仙女下凡了呢,原来是张校长。”

张清芳展颜一笑,“两位老板终于来了?要不要叫曹老师停几分钟,你们检阅一下自己的学员,作一作指示?”

“不用了,我和黄书记就是来看一看,古震呢?”

“到吴德市去了。”一边回答一边穿上手里的外衣,“两位老板,我带你们参观参观?”

“不妨碍你上课吗?”

“没事的。”

她说着就在前面带路,我们参观了理论课教室、音乐课教室、*作室、以及食堂、宿舍等,一切都搞得像模像样,中规中矩,很有点艺术学校的味道,黄尘中一路赞美:“不错,这样才像有礼仪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唐倩倩,问道:“小唐呢?”

“你没看见吗?她也在学习啊。”

黄尘中笑道:“你们管理员假公济私,不务正业。”

张清芳道:“你说得对也不对,管理员如果不懂老师在讲什么教什么,我们怎么管理?瞎指挥?”她微微一笑,“你们党委政府可以外行管理内行,学校就绝对不行,我们对每一个学员都是认真负责的,学员每个礼拜、每一门功课的表现都详详细细记入了个人档案。”

我点点头,“做得很好,很细致,学员反映怎么样?”

“当然好啊,这是教大家求生的技能呢,如果酒店服务员都按这样的标准经过专业训练,对酒店来讲绝对是档次的提升,对每个学员来讲,如果都具备了这样的素质和技能,今后走哪里都不会失业。我以前不知道这些知识,都白活了,现在既然知道,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学起来。再过三月你们来看,这些女孩子绝对是脱胎换骨的变化,这也是老师的要求。”

我看着她充满信心的眼神,回答道:“我相信。”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想到了黄依依的遭遇,这些女孩子今后主要也是到酒店工作,于是建议道,“我建议你把金凤也请来学校当兼职,教这些女孩子一两招防身技艺还是很必要的。”

张清芳恍然大悟似的,“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明天就叫她过来,聘她作武术教练。”

古震到吴德市是了解洪书记日程安排的,他想请洪书记和龚秘书长提前来杨柳镇调研一次,电话和他联系上后,心里很激动的期盼着他此行有所收获。

古震的确是一个能量很大、思维也很慎密的人,我回到家里,郎一平主动问我:“陆川,市委办公厅今天给我来电话,了解杨柳镇的工作上的亮点和特色,你们是不是向市委领导递过什么材料?”

我茫然无措:“没有啊?越过县委直接向市委汇报工作绝无可能。”

“是不是有人通过私人关系在做工作?比如你的朋友。”

我恍然大悟,说道:“是古震!古震最近在市委活动,他想请洪书记、龚秘书长来杨柳镇调研工作。”

“古震?”郎一平嘴里重复了一句,思索一会问:“古震这人能量很大,和市委有些领导和部门关系都很好,你了解他的底细吗?”

古震自己隐秘身份,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既然他想不说,我也得恪守朋友之间的基本原则,含含糊糊回答道:“他曾经透露过是什么功臣的后人,好像祖籍还是我们先锋的,具体情况我不好追问。”

郎一平点点头,“我也有耳闻,如果是这样就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与古震可以放心交往。

“陆川,杨柳镇地皮房价涨得很快啊,据有人反映,部分开发商在囤地,有没有这回事?”

我点头承认:“我已经找分局的杨虎谈过了,他们已经开展检查,分门别类予以处理,对有能力开发而不想开发的,一是罚款,二是收回土地;对没有能力开发的,一律收回,估计调查工作快结束了。”

“涨得过快老百姓会有意见的,要综合考虑杨柳镇的发展问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我点点头,估计县里有人已经在某些场合表示不满了,和谐发展,就是大家齐步走,杨柳镇独自走自己的频率,就意味着不和谐,超过县城更是最大的不和谐。

郎一平继续说道:“如果合力项目投产,太阳神多晶硅项目引进,加上区位交通优势,杨柳的投资环境和城市升值空间肯定要超过临江镇,但饭得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的去干,急躁冒进往往会坏事的。”

“我知道了。”

他一定是担忧杨柳镇突然上这么多大项目,心里对我有些不放心,如果资金链断裂,搞成烂尾工程、煮成夹生饭,那将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我计算过,如果每年出售土地的收益能达到七到十亿,加上国家的部分项目投入和县财政全额返回的分成税收,保持目前这种发展速度还是很健康的,怕的是房价飙升过快,失去对周围投资者的吸引力,一旦楼盘滞销,问题就变成严重了,所以,适时清理囤地生财的地产商手里的土地是十分必要的。

“爸,古震这次到市委活动,主要是想请洪书记到杨柳镇调研工作。”

郎一平一听,脸色立时变得开朗,说道:“你做好了准备吗?”

“我们准备了两个点,御杨路和平安村的新村建设,但时间有些匆忙,如果放在五月初就好了。”

“那就别拿出去,城镇建设和合力项目还是可以看的嘛。洪书记对三农问题是很有研究的,如果是半成品就不要献丑了。”

我点头,“我回去再研究,确定后把方案报上来。”

第二天我本来想回杨柳镇研究如何迎接市委领导调研的问题,刚刚出门古震就给我来电话,要我立即赶到吴德市有要事相商。

我直接开车去了吴德。

见面古震就说:“一早我和龚秘书长联系上,他建了一个议,最好请太阳神集团的老总来吴德市,这样洪书记就可以一道去杨柳镇了。”

“谢总不是下个月才来吗?”

“我刚才和他联系了,明天就飞锦城来,所以叫你来商量,我们今天必须赶到省城去。”

我听此消息,心情激动,“古总,你这可帮了杨柳镇的大忙了。”

他淡淡道:“我也是为家乡做事,应该的。”

我不再与他客套,问道:“我们现在就走吗?”

“等会,卢秘书还没回话。”

我给李影寿和黄尘中都分别打了电话,叫他们做好一切迎接的准备,尤其是杨柳镇城镇卫生问题,前次研究落实后虽然有了好转,但保洁一直是个问题。居民还没适应新形势需要,文明习惯还远远没有养成,随手丢弃垃圾现象比较突出。

地可以安排人天天打扫,但居民良好的卫生习惯却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养成的,这令人非常头痛。

李影寿和黄尘中听说市委洪书记要来杨柳镇,声音里有些紧张,但都表示一定做好准备、接待工作。

古震见我事无巨细一一部署到位,笑道:“老弟不用紧张,把几条大街的清洁卫生搞好就可以了,他们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不敢马虎啊,细节决定成败嘛。”

“能理解。”他点着头,“不过,根据龚秘书长的建议,这次以太阳神项目为主,我再顺便把竹溪河的开发问题向他汇报汇报。”

“竹溪河开发?”他一直没提过这问题。

“你忘了?露天浴场。”

“呵呵呵…..你准备这次提出来?”

“我有个大的计划,也是昨天才想出来的…….”他正说着,卢秘书电话来了。

古震接完电话,兴奋道:“龚秘书长给洪书记汇报了,他非常高兴,愿意停下一切工作陪同太阳神集团的老总做好考察。”

“多晶硅项目如果能引进,你就是杨柳镇人民的大功臣了。”

古震笑道:“老弟别给我戴高帽,你不说我也会尽力办好的。”

我开心的笑起来,直参加工作以来,为了工作上的事心情还从没有这样舒畅过的。

299 【红色后代】

吃过中午饭我就坐上他的奔驰出发了,到省城也不过两个钟头的事。

他选择的是沪江大酒店五星级豪华套间,一人一间,据我所知,这房间一天的价格是五位数的,抬眼四顾,无处不是华贵和精致。

我不再是当初那个菜鸟,一见这种场面心里就发怵,兜里揣有孙丽丽给我的消费卡,害怕不够,又悄悄躲进洗手间给孙丽丽打了个电话,叫她在卡上再打二十万。

匆匆洗漱了一下,古震进来了,“陆川,你看谁来了?”

我抬头一看,他身后是一位妙龄女子,青春靓丽,亭亭玉立,“贾春花?”

贾春花露齿微笑,亲热的叫了一声“陆大哥”。

发生在贾春花身上的变化是十分惊人的,仿佛来了一次脱胎换骨——贾春花变得让人惊艳!

古震得意的说:“没想到吧?我给她打电话说你要来,她就急不可耐,一定要来见你。”

我心里湿乎乎的感动,关心道:“学校学习还习惯吧?”

贾春花甜甜笑道:“习惯,老师和同学都很好相处。”

“那就好,出门最怕的是生活不习惯,我进大学第一学期就不习惯,以前都是家里准备好,到了学校一切靠自己。”

贾春花和我们摆谈了一些学校生活见闻,古震突然说道:“春花,你愿意再回杨柳镇吗?”

我见她眼神黯淡了一下,正想问古震是怎么回事,他接着解释道:“你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吧?我问过老师了,像你这样的身高不适合当模特的,换专业年龄也大了一点。”

贾春花懂事的说道:“古叔叔,我都知道了,老师也找我谈过。回杨柳镇我非常愿意的,梦里都想着张姐姐…….”她明亮的眼睛掠过我,仿佛在说,“还有你陆大哥”。

我对古震道:“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

古震摇头,“老师说,春花学习刻苦,进步很大,可惜先天条件受限,这是没办法的事,转声乐、舞蹈年龄已经不合适了,这些都是要从小打基础的。我想过了,学校开学了,张校长忙不过来,她回去正好帮上忙。贾春菊也快出院了,回杨柳镇比在这大城市里更有利于病情的后期恢复。”

“陆大哥别担心,我真的愿意回去,和张姐姐一起很开心的。”

我只好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杨柳镇变化挺大的,说不定那里的发展机会比省城还大些。”

吃完晚饭,古震把贾春花送回了学校,我忍不住问道:“老古,你这时候让贾春花回杨柳镇,莫非有什么打算?”

“呵呵呵……你很敏感嘛。”他得意的笑着,然后说道,“不错,我是有打算,贾春花既然走模特这条路前途不大,何必一定要勉强呢,何况这条路也是很不平坦的,内部潜规则太多,以她的经历和见识,说不定还把她废了,要是回杨柳镇,我有信心把她运作得更成功。”

“运作?怎么办?是不是又炒作?”我不希望贾春花生活得过于复杂,本来是做一件好事,到头来把她引入歧途,反而得不偿失了。

古震像是看透了我内心,说道:“放心吧,我会适可而止的。我的初步想法是:她回杨柳镇当张清芳的助手,兼做学校的老师,开发竹溪河必须要有噱头,选美就是最大的噱头。”他说得高兴,把双脚高高跷起,放在床上,“陆川,你看贾春花作为杨柳镇的形象大使怎么样?”

“形象大使?好啊,清纯可爱,明艳照人,朝气蓬勃,代表了杨柳镇的现在和未来。”

“还是前次说的,把杨柳镇女子礼仪学校、竹溪河露天浴场和选美结合起来运作,只要这次洪书记去杨柳镇不反对搞露天浴场,寰球公司就可以马上着手竹溪河浴场的建设。我请市旅游局的专家去竹溪村看了,那里很适合搞这种场所,投资也不会太大,费时不多,一个月就能搞成,他已经把规划图纸设计好了,只等洪书记一句话。”

“你无声无息搞了这么多事?”

他得意一笑,“呵呵呵……兵贵神速,你们官府研究来研究去很麻烦,不如我先搞起来,你同意就行了。”

我靠,这虾子干事的每一步都思虑周密,老子不同意都不好意思,这是原来就说好、我自己也赞同的方案:“炒”字诀之一。

想不到杨柳镇真的按他思路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未来还得继续走下去。

我心里丝毫没有嫉妒的意思,毕竟这一切干成后最终的全部功劳都是我陆川的,本人这也是借脑啊。

“古兄,你为什么和父亲闹翻?如果从政的话,凭借先天优势和你自己的智慧,我相信是大有作为的。”

古震沉默了一会,说道:“老弟,有些人属于牛,而有些人就属于猪,我是后者,不喜欢忙忙碌碌,逍遥惯了,希望过一点属于自己的生活。而家父一心想子承父业,当兵吃皇粮,大概我继承了爷爷的性格多一点,天生的叛逆,一语不合就和家父闹翻,他对朋友声明解除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目的是想*我回头。我父亲是老顽固,他一直不相信我离开了他能有多大的成功,嘿嘿,我偏偏不信这个邪,跑来家乡发展,做几件有意义的事让他看看,离开了他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我看着他得意的表情,心里暗暗发笑,这虾子原来也是掩耳盗铃,自己骗自己,倘若没有他爷爷、父亲这层关系,就凭他白手起家,能搞成这样子吗?

当然,对于他的智慧和能力,我还是相当钦佩的。

古震虽然表情得意,但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很尊重的。我上次知道他身世后,专门找资料看了他一家的历史,知道他父亲现在是某军区的领导,原某野司的嫡系部队,背景是相当深厚的。

这位红色子弟,高干后裔,此时已经沉进了自己的思绪里,四十多岁的年龄,给人感觉就像是六十岁的从容和睿智。

“古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也许你父亲是为了*你成才,为你好呢?我们当儿女的和父母斗气毕竟有些过了,适当的时候你还是可以说明白自己的想法,相信你父亲会理解的。”

他摇着头,叹口气说道:“老弟你不了解,他们那一代人非常固执,一种理想会坚守到底,绝不会因为时间或者形势的改变而改变,他们只想改变别人,从不会认为自己已经过时,不合时宜。不过你说得对,儿女对父母不应该太叛逆,他年龄也大了,我应该主动认错,权当安慰他也行。”他说得有一丝伤感,“不过不是现在,我要做几件事再回去,那时候我也许会请他回来看看,看看家乡的变化他就明白了,男人不只是生下来就该当兵吃粮的,生着铜锈的商人一样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和最好的生活方式。家父其实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里,而我的想法是,铁就是铁,何必一定要变成钢呢?自己不愿意的事,做了也会一辈子后悔的。”

此行收获不小,明白了古震的底细和想法,和他合作就更令人放心了。

晚上睡觉时我甚至是信心爆棚,只要有了古震的牵线搭桥,杨柳镇一定会大变模样,个人前途也指日可待。

我呆在床上给郎一平把情况汇报了,他很高兴,叫我一定要安排好杨柳镇的接待工作,不行就把县委接待办人马全部搬过去,搞好配合。

第二天飞机晚点,临近下午四时,我们才接到太阳神新能源的老总谢润生。他轻车简从,只带了一名工程技术人员。

谢总一股儒雅的气质,虽然留学海外,但看得出他喜欢的还是民族文化,很年轻,不过三十六七岁的样子。古震给我们双方介绍了,时间太晚,我提议在省城住宿一晚明天一早才走,谢总告诉我们,他只有三天时间,后天就必须赶回去,准备参加一个国际新能源论坛。

我们直接坐上古震的奔驰回到了吴德市,当天晚上市委市政府出面办了一顿接待晚宴,龚秘书长和分管工业的张副市长分别代表市委市政府出面,这两人都对我有印象,晚宴简单而隆重,谢总很满意。

市委办公厅接到古震电话后,早已经安排好日程,明天就由古震陪着谢总、洪书记、龚秘书长、张副市长等来杨柳镇考察,我连夜赶回了杨柳镇,镇党全体委员还在会议室等我训话呢。

300 【史上最好】

在与谢润生简短几个小时的交谈中,我很巧妙的把杨柳镇的投资优势、地方优惠政策都说了,古震在一旁敲边鼓。谢总是个很务实的人,很显然把我介绍的情况只当做了一种参考,他需要的是眼见为实,白纸黑字。

他这种作风反而让我放心了,一路上把各自利弊都考虑了一遍,感觉拿下这个项目信心很大。所以一到会议室,我听完李影寿和黄尘中以及柳如烟的接待准备工作汇报,说道:“谢谢柳主任,大家辛苦了,方案很完善,很周密,很细致,但是,有一点需要改善,就是保卫。”

我见杨广成想说话,笑着打断他:“杨所长别急,我说的保卫工作就是不需要保卫。我们要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和外来的投资者看看,杨柳镇不但是外来投资的热土,还是让领导、投资者最放心的老百姓安居乐业的乐土,所以,我的意思是不要保卫,撤除一切戒备,大街上除了维持交通秩序的交警,其余全部留在派出所里待命。”

李影寿疑惑道:“这样行吗?郎书记和苟县长再三交代,必须搞好保卫工作,出了问题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杨广成也说道:“陈书记和吴局长也在上午的时候专门来镇上作了指示,不能大意啊,陆书记?”

我全程巡视了一遍,大家似乎都是这个意思,看来上次砍人的事把所有的人都搞怕了。

杨柳镇的情况其他人不清楚,我十分清楚,自从上次“猎豹行动”后,黑社会可以说已经土崩瓦解,洪顺堂的堂主成大奎和手下的四大金刚以及“飞虹帮”的钟涛,现在还被关押在吴德市的监狱里等待人民法院的审批呢,除了张有义的二十名成员,其余的都作鸟兽散了。现在的杨柳镇可以说是改革开放以来治安最好的时期,我有绝对的把握保证客人和领导的生命安全。

“同志们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是,你们的有道理是建立在对以前杨柳镇治安状况基础上作出的判断、得出的道理,这是不准确的,是对杨柳镇治安形势的一种误判。大家想想,自从年前县委以雷霆手段打掉了杨柳镇两大黑帮势力后,我们杨柳镇可有一件治安刑事案件发生?没有!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杨柳镇不安定因素被全部、干净、彻底的铲除了!现在是杨柳镇史上最干净也最安全的时期,我们一定要在外来投资者和领导面前展示新风采!树立新形象!”

李影寿顾虑道:“陆书记,郎书记、苟县长面前…….?”

“我去做工作。”他怕承担责任,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懒得和他啰唣,“大家分工都明确了,所有的事由黄书记统筹,各位务必各司其职,各司其责,没有新的任务,都不得擅自脱离岗位,否则,谁出了问题,自己提前把辞职报告写好……”

散会后,我把决定给郎一平汇报了,他无不担心问道:“出了问题谁负责?你就这么有信心?”

“爸,相信我,相信杨柳镇的所有干部,不会有问题的,对杨柳镇治安形势的判断我们还是有把握的,上次猎豹行动很及时也很彻底,这一两个月没有发生一起治安案件。”怕他还有顾虑,我继续说道,“今天见了谢总,交换了一些意见,他是个很务实的人,由于公司在海外上市,他们的每一笔投资都是很审慎的,如果一进镇就看到大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首先就会给他带去心理上的顾虑,一个不安全需要公安时刻保护的投资坏境,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几十个亿投放在这里呢?”

郎一平沉吟了片刻,大概被我说动了,“也不可大意啊,叫杨广成呆在派出所随时待命。”

我点点头,说道:“明天我们在镇头接你。”

“嗯,县委只是我和苟县长、秋阳来,中午安排在什么地方?”

“我们预备了两套方案,如果时间宽裕就回吴德市世纪酒店就餐,如果比较晚,就在平安村一家村民家里,孔四狗,燕子去过的那家。”

他想了想,说道:“不错,就这样。”

我在省城时为思考接待的事想破了头,古震见我思虑重重,问道:“你干什么心事重重的?”

我毫不隐晦的说道:“老古,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可有一桩事叫我们为难了。”

“什么?”

“如果考察时间比较晚了,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杨柳镇的饭店都不上档次啊。”

他哈哈一笑,说道:“我还道你有什么不得了的问题呢,这事好办,我前段时间经过平安村时,见村民的民房很有特色啊,你安排一家宽敞整洁点的农户,从吴德市找两个大厨,再搞一点农家特色菜不就行了?”他叮嘱道,“记住,最重要的是卫生。”

“这样行吗?”我有些疑虑。

他大大咧咧道:“放心吧,听我的一定没错。”

我知道这人见多识广,他说的一定没错,现在给郎一平一说,他居然也很放心,看来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李影寿在场镇路口接上郎一平等,一齐赶到吴锦高速的路口候着,按古震给我的信息,他们早晨八点四十分从吴德市出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走高速路,吴德市到杨柳镇只需要四十多分钟,如果走吴德到先锋的链接线,光到先锋县就得一个多小时,所以从交通、区位讲,杨柳镇比先锋县城具有天然的投资优势。

路口立着两块大广告牌,苟大全闲得无聊,仔细看了看,笑着对薛秋阳说道:“秋阳,你看看这两块广告牌很有意思。”

薛秋阳也抬头看了,嘴里念叨,“置业安居的天堂、土地是阶级的天然划分者”。回头对我说道:“陆川,有炒作的嫌疑啊。”

“两位领导,这只是杨柳镇开发的第一步,土地升值很正常啊,下一步我们会更加注重内在建设,城市农村一体联动,和谐发展。”

薛秋阳点头说道:“嗯,这样才符合省委省政府试点的目的,也才能让人民真正享受到发展带来的实惠。”

说着,郎一平电话响了,他接完后说道:“洪书记到了。”

大家一阵兴奋和紧张,一齐转头向吴德市方向张望。几十秒钟后,公路那头就出现了一队小车,古震的奔驰在前面,随后是两辆奥迪,车速很快,眨眼就到。

古震率先出了路口,轻盈的在我们面前停下,龚秘书长坐在他车里,伸出头对郎一平道:“老郎,直接去镇上。”

洪书记和谢总坐在中间的黑色奥迪里,张副市长在最后面的车里。

我和李影寿在前面开路,郎一平等殿后。

古震来电话,告诉我走滨江花园路,然后转弘武大道去厂址预选地。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客人和洪书记看看杨柳镇的全貌,真是求之不得啊,古震很能体会我的心思。

“老符,走花园路。”

汽车滑过一条小路转上了滨江花园路,已经改造好的一段河道两岸柳绿,草地如茵,清风徐徐,令人心旷神怡……相信其他人这时候也有相同的感受。

走完绿化好的这一段,前面正在施工,汽车转过丁字口进入弘武大道,两旁是绿化已经完成的桂花树,三米左右一株,一座座新楼隐藏在浓密的绿树后面,显得安详而宁静。

来到大街尽头,前面是小道,只好下车步行,我和李影寿在前面引路。

到达地头时,洪书记和谢总已经走在最前面,我指着眼前一片开阔的麦地介绍道:“谢总、洪书记,这里就是我们规划的厂址所在地,这一片到前面的山脚,一共有五千八百亩,我们计划沿着镇北边修一条绕城路,直通东边的吴锦高速,今年计划开工的巴渝高速从西边过来,出口也连接到这边,交通位置是比较优越的。”

谢总问了水源和电力及本地用工、建设成本等问题,我都一一解答了,他看来是很满意的,低声和工程师作了交流。

洪书记指着左面的村落问:“这一片有多少农户?”

“这一片包括三个村,七百一十三户,要拆迁的房屋一共一万一千三百七十五平米。”

“任务很重啊。”洪常青表情不轻松。

通过事件”的处理和城镇居民的拆迁锻炼,杨柳镇已经锻炼出了一批责任心强、拆迁有心得的专职队伍,我心中比较有底气,闻言回答道:“只要项目需要,我们杨柳镇党委政府有信心把这项工作做好,在兼顾投资方利益和保证村民利益上做到双赢。”

洪书记特地看了我一眼,问道:“合力水泥在什么地方?”

“报告洪书记,合力水泥项目在吴锦高速与镇之间的夹角地带,东边。”我用手指了方向,“南北是煤化工开发区。”

“哦?东、南、西,都有了。”

我趁机介绍道:“杨柳镇列入全省小城镇建设试点后,我们镇党委镇政府在上级的指导下,坚持城乡统筹发展的理念,实行一体化开发布局,以产业为支撑,东、南、西围绕集镇成三星伴月之势,这样有利于发挥集镇的整体功能。”

他点点头,转头对郎一平道:“你们县委对杨柳镇的发展是怎么思考的?”

郎一平回答道:“我们县委已经作出哑铃型经济发展战略的决定,就是以临江镇和杨柳镇为两个拳头,带动全县经济的整体发展,而杨柳镇作为试点集镇,是先锋县经济发展的新的增长极,是试行城乡统一发展、和谐发展的排头兵。我们目前是集全县之智、举全县之力支持和扶持杨柳镇的开发建设。”

“很不错嘛,你们思路都很明确,要把事情干好,还有大量的基础性的工作要做啊。”

我们爷俩一齐点头,倍感肩上的担子沉重。

301 【脱裤子的勇气】

谢总与身边的工程师说了一些专业上的术语,我们都听得似懂非懂,古震提议道:“我们朝前走走,边走边说。”

谢润生同意,指着山脚那一片树林前的农户对洪书记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洪书记欣然点头,于是一行人沿着大片麦地到了山脚的村民房前。

黄尘中和这边的村民很熟悉,见了他都主动招呼,他引大家到一户院坝宽敞的村民家,搬出凳子叫大家坐了。

主户复姓司马,名金,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人,大概常年在外,见了这群不速之客表情十分淡定,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

洪书记一问,他果然是在省城给人家打家具的手工艺人。

“不简单啊,一年能挣多少?”

李影寿插言道:“这是市委洪书记。”

司马金愣了一下,感觉很意外,恭恭敬敬答道:“八九万。”

“村里出去打工的多吗?”

“多,大概有百分之六七十。”

“能挣到钱吗?”

司马金摇头说:“大多数只能挣一口饭钱养家糊口罢了,现在生活费高,工资低,工作也不好找。”

“为什么大家还往外走?”

“不走也没办法啊,种粮食不划算,养猪亏本。”

洪书记抬头问我:“你们这里撂荒现象突出吗?”

“不是很严重,出去打工的还是舍不得放弃土地,一般都委托他人耕种。”

他点点头,“农民对土地还是很有感情的,但目前农业的比较效益太低,大多数青壮劳力都出去了,这是一个很突出的问题,你们要提前研究对策啊,如何提高农民的收入是关键。”

谢润生*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可以走江浙农村发展的路子,那里的农村基本上和城市差不多了,土地全部流转给一些专业的农业开发公司集中开发,降低了单位成本,地里种出来的东西直接加工成产品或者进入全国大型超市,村民在公司里打工挣取劳务费。”

洪常青接道:“谢总,你还不了解西部农村的情况啊,这里的农村生产力还十分落后,信息闭塞,村民的素质也还有待提高,我们在陵水县引进了一家农副产品加工公司搞订单农业,结果产品出来后村民嫌原来的合同价太低,自己拿到市场去卖,公司收不到产品,投资几百万的设备现在成了问题。我给他们书记说,你们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如何培训农民诚信守合同,价格低可以谈判,但签订的合同必须严格执行。市场经济就是合同经济,连这个起码的观念都没有,我们的村民今后是会吃大亏的。”

他接着又问了村里其他一些情况,司马金一一回答了。

“洪书记,听说这里要办厂?”

洪书记呵呵一笑,“你们欢迎不欢迎啊?”

司马金道:“我们盼了很久了,我这房子本来准备拆了重修的,现在等着政府的消息呢。”

“你们村里都欢迎或是你欢迎?”

“大家都欢迎啊,隔壁的平安村、小桥村都搞富了,家家建新房,听说工业区建成后,厂子招工都是优先考虑村里的人,这样好的事哪个不愿意啊。”司马金一副很急迫的样子。

我们都欣慰的笑了。

“欢迎是好事,你们光欢迎还不行,还得积极配合党委政府搞好工作。”洪书记指着谢润生说道,“而且还得这位老板同意才行。”

司马金很真诚的对谢润生说道:“我们村里的干部都私下开了会,征求群众意见,大家盼你们早点来呢。”

谢总很高兴,“这是第一次亲耳听到农民兄弟支持我们到村里投资办厂,你们的愿望我一定给股东转达到,在西南建厂是我们公司既定的规划,有洪书记和各位领导、群众的支持,我信心更强了。”

座谈结束,我一看时间才十点半,估摸着得回吴德市吃午饭了,心里无比遗憾,如果晚一点,能够引洪书记到平安村看看,效果就更好了。

行程由不得我们安排,只好在心里暗暗叹息,拿眼看古震,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穿过麦地中间的小路,初春的太阳暖暖的洒下来,清风在麦苗上轻轻的晃荡,感觉十分的清新和舒畅。

洪长青一边走一边和谢总低声交谈,他突然用鼻子嗅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味?好香!”

谢润生也觉察到了,“好像是哪家炖狗肉。”

我暗暗好笑,这些人什么没吃过?居然对狗肉也这样敏感。

洪书记出人意料的说道:“三十年没吃狗肉了,这好像是朝鲜族狗肉火锅做法。”

谢润生问道:“洪书记是东北人?”

“是啊,延吉市,土生土长的东北人。”

“我们还是大老乡啊。”

“哦,谢总也是东北人?”

“珲春市。”

“哈哈哈…..中国人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两个老乡认识因为狗肉香味,也可以算是一段佳话了。”

我们都为他们认老乡感到激动,这样一来项目不是更有把握了吗。

古震及时插言道:“谢总想不想吃一顿正宗的朝鲜族狗肉火锅?”

“这里有吗?”他喜于言表,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想法。

古震呵呵一笑,“当然,古震什么时候骗过朋友?”

洪书记也来了兴趣,“你别吹大气,是不是正宗骗不过我这个老东北喲。”

古震笑道:“不正宗,洪书记你就打我板子。”

洪长青和谢润生相对一笑,说道:“怎么样?既然他说得这样肯定,我们就搞一顿再走。”

我立即吩咐黄尘中给张清芳打电话,叫她以最高级别接待。

古震看看时间,对洪常青说道:“洪书记,这时候吃饭早了一点,我带领导们去欣赏欣赏杨柳镇的原始风光,保证让大家等会胃口更好。”

洪常青心情很好,点点头说:“你前面开路。”

古震对我使个眼色,我爬上车,对符成坚说道:“到竹溪村。”

竹溪村距离杨柳镇不过三公里路,走路半个钟头就到,一条通向李家乡的柏油路刚好穿过这里。

杨青山的“地主庄园”就在路的深处,和张清芳缠绵的温暖记忆让我对这条路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不过几分钟就到了竹溪村。

只见一条清清的小溪从远处的山里蜿蜒而来,顺着曲曲折折的山沟流淌,一条小路也曲曲折折的伸向青蒙蒙的大山里,小路的右首边有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竹林掩映,或瓦房或砖房,隐隐约约,或藏或露。沟的两岸是高高的山梁,小河对岸的山陡峭、巍峨,山崖上长满了山荆、篆子树等一些小灌木,间或有一大片的青藤。岩鹰伸开了宽大的翅膀在山巅盘旋、飞翔,映衬着蓝天白云,显得高远而壮丽。春阳这时候正从背后斜斜过来,清澈的河水波光粼粼,光芒万道,有如满河的鱼儿一齐跃出水面。

我们都被眼前的恬静、优美的景色镇住了,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慢慢接近水边,河水清凌凌的,细细的鹅卵石铺满了河床,有些凹凸不平,人走上去东倒西歪。

“杨柳镇还有这么一块好风水?难得啊。”龚秘书长不禁感叹。

洪书记前后看看,对谢总说道:“你看看,这像不像陶渊明笔下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谢润生指着竹林深锁的农家说道:“再过一会,那里冒出炊烟就更像了,这条清溪有荡涤灵魂的美。”他转头问我,“陆书记,这条河是不是穿过杨柳镇的那条正在改造的河道?”

“是,这里是它的上游,”我指着三三两两的人家说,“这一片叫竹溪村,这条河就叫竹溪河。”

“竹溪河?”他喃喃着,赞道:“河美,名字取得也雅致。”

这时候古震已经在向洪书记介绍他的露天浴场计划……

洪常青静静的听完,问身边的龚自成:“你觉得怎么样?”

“搞露天浴场在我们吴德还没有先例,新生事物,试试还是可以的,关键是要把握好尺度问题,内陆地区和沿海不同,老百姓有一个接受过程。”他回答得很圆滑很笼统。

古震解释道:“其实就是一个观念问题,杨柳镇搞试点搞开发,最重要的还是解放思想,摒弃落后、保守、陈旧的思想观念,要给人一种朝气蓬勃、新锐开放的形象。我们这个项目主要是以搞活吴德市的旅游业为目的,吸引外来的游客,提升杨柳镇在全省旅游业的地位和知名度。”

洪长青看看谢润生,说道:“可以搞,脱了衣服的男男女女肯定比穿上衣服有吸引力嘛,啊!”

大家都呵呵大笑起来。

谢总说道:“经济的改革开放也是文化的改革开放,中华民族的文化道德精髓并不在于多穿或少穿几件衣服,民族文化的传承是传承最本质的东西,比如宽容、诚信、大度、孝道等等,发展经济是个立体的东西,是个开发、开放的过程,今天大家不能接受甚至反对的,明天也许就是流行的、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欧洲就把比基尼视作原子弹一样伟大的发明,说明了什么?说明比基尼是人类文化思想上的一次最伟大的进步!”

洪书记点点头,说道:“解放思想是一场革命,革大家灵魂的命,我们西部为什么落后?就是这种革命行动还不彻底,看看海南、广东、江浙地区,人们思想活跃了,才有民族的创造力,才有追求更高、更大目标的动力。领导说与时俱进,看来我们都整体落后了啊。”他环视了一眼身边的下级,笑问道,“古老板把露天浴场修好后,大家有没有勇气脱裤子啊?”

众人轰然大笑,他接着叮嘱道:“两点要把握:第一,安全必须放在首位;第二,注重环保。这么优美、原生态的东西如果被我们搞砸了,那是对子孙后代的犯罪啊!发展经济一定不能用环境作代价。”

古震连连保证,答应一定保护好这里的生态环境。

===============================祝朋友们春节快乐!一狼敬

302 【独立王国】

车队进入杨柳镇时,时间刚好十二点,沿途商店林立,人流熙熙攘攘,一看就知道这里商业繁华,人气很旺,到达养生堂门口时,红地毯已经铺出了门外,沿着门气派豪华的大堂,整整齐齐排着两行身着红色棉质旗袍的礼仪小姐,个个端庄娴静,微笑如花,洪书记和谢总并排走进去时,我发现谢总很惊奇的左右看了看,低声对洪书记说着什么。

这批礼仪小姐不像是店里服务的小妹,高矮、胖瘦、气质、动作都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大堂里生意很好,我们是经专用通道进了雅间,这是开店时就设计好为上级领导用餐准备的,一般客人平时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两间装饰高雅的房间。

我和县里的三位领导、古震陪谢总、洪书记等坐了第一间,李影寿、黄尘中陪其他人员及司机坐了第二间。

洪书记一落座,向锅里看了一眼,对谢总说道:“嗯,不错,这个颜色和香味,就不知道味道是不是正宗的。”说罢眼睛看了古震一眼,大家笑起来。

古震神色不变,“我放心得很,洪书记打不了我的板子。”

这时候张清芳进来,*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道:“欢迎各位领导光临才子养生堂,品尝正宗的朝鲜族狗肉火锅,多提宝贵意见,请。”她抬手做了一个很优雅的开始动作。

郎一平对洪书记和谢总说道:“谢总、洪书记请。”

二人老实不客气伸筷子各自夹了一块,大家接着都动起筷子来。洪常青在嘴里细细品尝了一会,不住的点头,“正宗,绝对的正宗朝鲜族师傅做的狗肉火锅。”

谢总也不住感叹,二人像是回到了过去,边说边聊起东北的各种小吃和特色产品来,就像是久违的一对老朋友见了面。

吃了一会,洪书记突然说道:“吃狗肉喝烧酒,这才够味道啊,老郎,你平时酒量不错嘛,今天怎么谦虚起来了?你装斯文可瞒不过我啊。”

郎一平笑了,说道:“那我就先敬谢总和龙工程师一杯。”

这一喝开,酒桌上顿时热闹起来,大家轮流都相互表示,我知道自己在这桌上地位是最卑微的,只有等大家都表示过了,才从谢总开始,一一敬到。

谢总不愧是东北人,酒量很大,每次都是满杯干,看不出他文质彬彬一个书生模样,居然骨子里也是一股豪放的气质。相反,洪书记、龚秘书长、张副市长都是点到为止,很克制。

我看张副市长酒量其实不错的,由于洪书记不喝,他也拘谨起来,没办法,官场就是这样,下级永远是和领导保持一致的。

谢总喝了十来杯后,声音洪亮起来,对古震说道:“这是我回国后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此行不虚啊。”

古震举杯和他碰了一下,笑道:“但愿你和你的公司在杨柳镇有更大的收获。”

“谢谢,我和龙工程师回去一定做好各位懂事的工作。”他对洪书记说道,“这里的投资环境不错,给我感受最深的是街上没看见一个警察,我们在其他地方考察时,都是警察开道,街道两边有警察维持秩序,给人第一感觉就是治安环境很差,我们搞实业的,最怕就是来自厂区以外的各种干扰。”他回头指着服务的小妹,“连服务人员也很有礼仪,文明、高雅。”

“让投资者放心就是最好的投资硬环境,我们执政最大的目标是什么?让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裕。”洪书记及时对他表了一个态,“谢总,这个项目不管能不能干成,吴德市愿意和太阳神新能源集团就新能源推广使用问题签订战略合作协议。下一个五年,发展新能源吴德市要走在全省的前面。”

他对张副市长说道:“建议在全市各级政府采购的新能源产品上,优先使用太阳神集团的产品,在新建的城市公共建筑设施,特别是五星级宾馆、会议中心、体育场馆,鼓励安装太阳能电池,政府财政给予补贴。”

张副市长回答道:“国内许多城市已经开始了新能源发展计划,洪书记这个决定很及时,在全省我们是第一家。”

谢润生积极回应,“有洪书记这个表态,我们信心就更大了。”他起身特地和洪常青喝了一杯,这次洪书记也是满杯,真心实意的干了。

宾主言欢,把气氛推向了*。

洪常青兴奋之余,没有忘了锅里正宗的东北狗肉,问我道:“小陆,去把经理和厨师叫来,看看是不是我们东北那疙瘩的人。”

我明知道石成山和张清芳都是吴德本地人,自然他感兴趣,也乐得让他们交流交流,加深对杨柳镇的印象。

为了表示对他的敬重,虽然身边有服务的小妹,也决定亲自去叫人。

我出了雅间,到吧台一看,金凤正斜眼看里面桌上,我顺着她视线一看,心里惊了一跳。靠窗边有一个人坐了一桌,正在独慢慢享用,虽然是背影,我也准确无误的认出这人是张有义!

“他来干什么?”我疑惑不已,见金凤看得专心,轻轻咳了一声。

她回过神来,见了我冷冷的问道:“老板找张经理吗?”

我点点头,她进大堂里把张清芳叫了出来。

我使一个眼神离开了吧台,看看走廊上无人,低声问道:“窗台边那位独自吃饭的客人什么时候来的?”

张清芳惊异道:“他这些天每天都来,有什么不对吗?”

“每天都来?都是独自一人?”

“是啊,虽然奇怪,大家习惯也就不觉得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于是放下心来,赞道:“今天的礼仪小姐不错。”

“都是学校的学员客串的。”

“不错啊,”我接道,“洪书记叫你和石师傅说话。”

她立即去了,我回到房间外等着,一会儿石成山和她就过来了。

我介绍道:“这是张经理和石师傅。”

洪书记问二人道:“你们是东北人吗?”

二人同时摇头,张清芳说道:“我是陵水县的,他是土生土长的杨柳镇人。”

“哦,”他有些失望,“你们店的狗肉做得很到位嘛。”

石成山说了学艺的经过,洪书记和谢润生恍然大悟,笑道:“错把冯京当马凉了。”

这顿饭效果极佳,客人高兴,领导满意。

我们把谢总、龙工程师、古震送上吴锦高速后,洪书记对郎一平道:“走,到你的大本营看看。”

我和李影寿把他们送出了杨柳镇边界便回来了,李影寿在车上对我说道:“这顿狗肉把司机们都吃高兴了。”

“洪书记和谢总也很高兴。”

“这么说项目有望了?”

我点点头,“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吧。”

一切都在按我预想中的效果发展,唯有孔四狗家精心准备的午饭没有去吃。黄尘中脑筋及时一转,把在家的镇党委委员通知去消费了一顿,也犒赏了大家这一天来的辛苦。

下午开书记会,我对这次接待工作做了分析,大家都很乐观,认为洪书记既然和谢总认了老乡,又表态吴德市使用太阳神的产品,项目是一定拿下来了,我摇摇头说道:“说这话为时过早,大家一定不要松劲,把下一步工作想透,方案做细,尤其是黄书记,你的工作很重要,主动加强和古震、谢总的联系,他们提出的每一个条件和要求,我们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完成,让对方充分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黄尘中点头答应了。

对于这次接待,我最满意的还是及时拆掉街上的警察,谢总的话给我提了个醒,各地都在引进项目,引进投资,成功的关键不是你有多少优惠条件,而是你的投资环境,企业讲效益更讲平安,如果杨柳镇在众多候选者竞争胜出的话,最根本的一个优势估计就是杨柳镇良好的治安环境了。

搞工作有时候就像押宝,关键就看你有没有胆识,手中的筹码多寡是次要的,胆识才是决定性的。

晚上回家,朗一平心情很好,“洪书记对杨柳镇工作很满意啊,你们千万不要骄傲自满,一股作气把项目拿下来。”

“我们下午开了书记会,分析了今天得和失,对下一步工作作了安排,落实由黄尘中负责到底,全力以赴为项目的落地做好一切的准备。”

他点点头,“工作要作细,考虑到每一个细节,洪书记对这个项目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知道了,爸。”

他看着说道:“秀水镇需要人,县委初步考虑由李影寿去当书记,你看看杨柳镇谁可以和你搭班子?”

我假装思考了一会,慎重说道:“如果是处于杨柳镇未来的建设作想,黄尘中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嘿嘿,你想搞独立王国?把杨柳镇变成你的嫡系?”

我立即否定,“不敢,我也是举贤不避亲啊,黄尘中工作有魄力,长期在杨柳镇担任领导工作,有威信,群众基础也很好,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杨柳镇未来的发展需要这样的带头人,如果从外面调人,情况不明,工作很被动,用人还是生不如熟,这样会少许多内耗,精力才会百分之百放在工作上。”

我说完他没有生气,问了一个问题,“纪委有反应,他和一个什么妇女主任关系很密切?”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严书记找过我,我也给黄尘中谈了话,他们早已经不在一起了。”

他不再说这件事,我本想推荐杨红旗接替黄尘中当副书记,提拔宋金刚作组织员,见他对黄尘中的事没表态,就压在心里不说了,免得因小失大。

303 【再理这婆娘就不是人】

郎燕的预产期就在下月初,离现在不足二十天了,刘姨提前准备了许多住院的东西以及婴儿用品,在屋子里堆了一大片。

她越来越关住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有时候欢喜有时候忧愁,都快得神经病了。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安慰她,郎燕担心“万一少个手指脚趾咋办?”、“得了兔唇咋办?”……..还好,她没担心儿子出来是白痴。

我有时候简直哭笑不得,明知是她紧张过度,却无法让她完全免除这种担心,只好陪她去医院找医生。

医生一听笑了,说道:“这种情况每个母亲都有,很正常,产生这种结果的机率是很低的,不超过1%,你和你爱人都很正常,发生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她拿听诊器听了听,目前胎儿是非常正常的,记住按时间到医院来。”

送回家里,我才回杨柳镇上班,打电话叫黄尘中来办公室。

“陆书记有事吗?”

“嗯,你坐。”

等赵欣欣出了门,示意他把门关上,黄尘中表情突然有些紧张。

我试探的问道:“你最近出什么事了?”

他以为我什么都知道,老老实实回答:“狄秋韵的侄儿拿我和她的事相威胁。”

“怎么回事?被他拿住了?”

他不好意思,点点头,低声道:“他跟踪我们很久了。”

我好笑又好气,说道:“是不是敲诈你?”

“那是个地痞,胃口大得无底。”

“活该!我早和你说了,那女人一看也不是正经货,说不定是两人暗中串通好的。”

他抬起头,疑惑道:“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现在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这是色迷心窍。”

黄尘中唉声叹气,看来被敲了多次,现在是束手无策。

“敲诈了你多少?”

“前后五次,给了三十二万。”

我思考了一会,说道:“尘中,这种人光拿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听我话中有话,抬头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没有。”见他眼神黯淡,不忍心骂他,说道,“你给杨青山说说,或许他有办法。”

黄尘中无奈的点点头,我低声告诉他:“给你说件事,最近县委要研究人事问题,杨柳镇班子有变化,我推荐了你,这时候千万别出什么事,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得给我摆平了。”

黄尘中兴奋起来,眼里放出一股炙热的光芒,使劲的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他就兴冲冲进来告诉我,事情办妥了,“杨青山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今天一早,她侄儿就来向我认错,还愿意把花剩下的钱还我。”

我嘿嘿一笑,揶揄道:“现在该死心了吧?”

“我发誓:再理这婆娘就不是人!”

“发什么誓,能回头就是好事。”

我们接着商量了项目上的事,他提供了一条信息,渝州钢铁公司有意想上一个焦炭生产项目。

“消息可靠吗?”

“杨青山告诉我的,应该可靠。”

“你还等什么?今天下午就出发到渝州钢铁公司去,工业区成败就指望这个项目了。”

黄尘中答应回家安排一下,下午就出发。

“把杨青山叫上,他对这个行业比较熟悉。”

“行,我马上和他联系。”

事情太顺了,想什么来什么,如果焦炭项目能够谈成功,“三星伴月”式的产业空间布局就宣告完成了,这对杨柳镇未来的发展可以说是举足轻重、至关重要。

下午去合力水泥项目建设工地看了看,厂方项目负责人告诉我,施工进展很顺利,估计会提前几个月建成,二十个月内就可以结束全部施工任务,这个速度是集团公司最快的,破了历史记录,集团公司老总非常高兴,命名为“杨柳速度”,他们施工企业受到了总公司的嘉奖。

看看没有我们要解决的问题,相互客气一番我就离开了。

古震把工业园区的施工队全部开进了竹溪村,开始露天浴场的施工,在河道修了道低矮的拦水坝。

他征了河滩地一千多亩,推平后从古龙江运来河沙,厚厚铺了一层,搞了个人造沙滩,在靠沙滩的边缘,修了一排房子,管理办公室,浴具、太阳伞等出租、寄存物件、换衣冲澡一应俱全。

河里水位一涨,远远看去,还真有点沙滩海岸的样子,唯一的区别是,海滩的对面是蔚蓝的大海,这里是峻峭的山崖。

郎燕住进医院,刘姨天天忙得不亦乐乎。

工作、家庭,家庭、工作,这些天我忙得有点头昏脑胀了,但我坚持每天必须去两趟医院,早晨一次,下午一次,工作再忙也得把老婆儿子放在第一位,心里既紧张又兴奋,很想看看儿子或女儿第一眼是什么样子的。

“当父亲了”,我几疑这是一个梦,迷迷糊糊一瞬间,自己就要升级了。坐在办公室,我暗暗掐自己,很痛。

门口突然出现一位青春靓丽的妙龄女子,略带羞涩和兴奋的脸上露出花一般的微笑,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了。

“你找谁?”

“找你嘛叔不记得啦,我是吴欣。”

我拍拍脑门,站起来笑道:“哎哟,我忙昏头了,吴欣,你爸爸是吴军,快进来坐。”我热情的给她泡了一杯茶水。

“小吴毕业了?”

“嗯。”她轻轻点头,“学校提前叫我们出来找工作,毕业证后面才发呢,我找了很多单位都不如意,只好来找你了。”

“这就对了嘛,没把我当外人。”

“那当然了,我把你当哥哥。”

“呵呵……凭空矮了一辈。”

“本来就是嘛,陆大哥这么年轻,怎么当叔叔?”

“怎么就不能当?我都快当爸爸了。”

“你当爸爸?结婚了吗?”她一脸的惊讶。

“是啊,难道不像?”

吴欣痴痴的摇头,“不像。”随即说道,“我还是叫你陆大哥。”

“随你吧。”我心里思考着给她安排一个什么工作,“小吴,我记得你是学中文的,是吧?先到文化站上班怎么样?”

“听你安排,反正我先干着,今年下半年参加公务员考试。”

“有志气,我们杨柳镇今年有三个公务员空缺,已经给县人事局报了,好好考。”

我打电话给文化站的李站长,叫他来办公室。

不一会李儒伦就进来了,我指着吴欣说道:“给你找了个新兵,潘乘风抽调到拆迁队,你们文化站人手不够,补充补充新鲜血液。她叫吴欣,西南大学中文系毕业,吴军的女儿,暂时干一阵临时工,你们先用着吧,经费我们会统一考虑的。”

李站长弯腰点头,“谢谢陆书记关心。”

“小吴,你跟李站长去吧,好好干,不懂的就多问。”

吴欣站起来,对李儒伦说道:“我叫吴欣,刚刚毕业,李站长多指教。”

“别客气,大家一起学习吧,你爸爸我们是老熟人了。”李儒伦老成持重,把吴欣拜托给他我是很放心的。

市中院判了成大奎死刑、钟涛无期、其余手下二十年、十五年不等,消息传到杨柳镇,居民欢欣鼓舞,部分商家还放起了鞭炮,那热闹的场景比过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云宾馆等业主制作了锦旗,组织了舞狮舞龙队热热闹闹送给镇党委政府和派出所,民心所向,黑帮必除,这是政治的需要,也是杨柳镇发展的需要。

我联系了张有义,杨柳镇的地下黑社会组织基本上被全面瓦解,部分小喽啰大多数逃向了外地,现在最大的势力就是他这二十人,目前都是正当职业者,张有义也一心一意要在正当生意的经营上图发展,所以我没有提出叫他的人马撤出杨柳镇,毕竟做生意也是需要人手的。

凉山泉能源股份公司在杨柳镇的十字大街的商业楼上租了一层作为公司总部,杨青山的董事会就设在这里,经过他多方接触和考察,张有义也进了公司上班,这是经过我点头同意的。

张有义洗白上岸必须要有个合法的身份,李影寿、赵大富、徐丘丹一走,杨柳镇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们之间的合作,他可以正式的大摇大摆出现在公众场合了,名义就是凉水泉的二老板。

一般的老百姓和干部只认这人有没有钱,现在是什么身份,谁还追究他曾经的历史和发财的过程呢,老板都是这样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谁说得清谁更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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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初为人父】

黄尘中代理杨柳镇镇长,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接替他作副书记——柳如烟,我对郎一平谈过我个人的顾虑:一是杨柳镇两副书记都是女性,工作不好配合;二是柳如烟故事太多,会有负面影响。

他狠狠的批评了我一通,说我是歧视女同志,大男子主义,并说这是县委常委会的一致决定,杨柳镇党委必须执行,而且还要求我陆川第一个思想要通,主动搞好关系。

没办法,有时候老丈人固执起来比丈母娘还厉害,后者可以嬉皮笑脸、软磨硬泡,前者一旦决定,毫无周璇的余地。

杨红旗只能委屈他了,在山上兢兢业业搞完试点,项目也上马了,一切的功劳却没有相应的职位作奖赏,我找到张部长把情况汇报了,要求给他搞个正科级的组织员,张部长答应得还比较爽快,这次试点得到了县委的肯定,山上的村干部减少了三分之一,福利增加了1.5倍,平均过千元了,更重要的是,村干部有了养老保险,他们个人交百分之十,剩余的百分之九十由县财政和镇财政分级负担,各百分之五十,缴费金额根据任职时间长短确定,每五年一个档次,如果下一届被群众选落,后面就全部由自己承担,为了避免媚上欺下,我搞了一招补救措施,年底由群众投票,支持率低于50%的自动下课。

这是我们自己搞的土政策,只适用于山上的九个村的基层干部。政策一宣布,大家都信心百倍,个个表态力争干到退休。

月入一千二三在山下不算什么,在山上就比较可观了,不出村每月就有这么多稳定收入,加上家庭经营,实际收益已经超过了那些外出打工的人员,这一招极大的稳定了干部队伍,修路、食用菌生产、野生板栗改造等等项目推进得异常顺利,杨红旗居功至伟,这样的人却抵不过勤于脱裤子的柳如烟,我暗暗为他叫屈。

我在与郎一平的对话中感觉出,柳如烟到杨柳镇是苟大全的意思,这老乌龟看来不想当乌龟了,决定甩掉这女人,贾传先惹不起,整一整柳如烟那是没问题的,县级部门的一个正科级实职领导到乡镇任副书记,这在先锋县绝对是首例,何况她排位还在吴小青之下。

黄尘中戴了个代理镇长的头衔,工作积极得像上紧了发条,为渝州钢铁公司的焦炭项目,一个月就和杨青山跑了三次,杨青山说起来自己都感动不已。黄尘中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天天上班前就去老总的办公室前候着,扫地抹桌子倒开水,见什么干什么,搞得老总的秘书都差点失业了。他硬是凭自己的真诚感动了吴总,亲自来杨柳镇考察,还到柳沟煤矿、凉水泉煤矿也参观了,郎一平、苟大全等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全程陪同了三天,国企老总与民营企业不一样,成不成老总一句话,在县城最豪华的包间里吃最后一顿饭时,老总终于下定决心,在工业区建一条年产五十万吨炼焦煤生产线,该项目为循环经济项目,以原煤为原料生产焦炭,利用焦炉剩余煤气生产甲醇,利用干熄焦余热锅炉回收红焦热产生的蒸汽发电,节约大量能源。同步建设甲醇生产装置、发电装置及辅助工程。项目建成达产达效后,年产焦碳50万吨,此外,还有甲醇5万吨、焦油2.5万吨、粗苯、硫磺等,年可发电1亿度。总投资7亿,项目达效后,年可实现销售收入12亿,税利2亿多。而且,杨青山的洗煤厂也正好可以配套,只是生产规模增加到了200万吨,投资规模达到1.8亿,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

按200万吨洗煤厂建设,先锋县全县的煤炭产量将被消耗百分之三十,郎一平兴奋异常,亲自找杨青山谈话,还组织相关部门开了协调会,资金问题由工行张行长负责解决,柳沟煤矿提供担保,原料问题由王三合负责协调,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杨青山信心百倍,原料和产品都有来路和出路,等于给他送钱上门。

煤化工项目的落实,“拼命三郎”黄尘中的美名就此不胫而走,郎一平大小会议上都提“拼命精神”。有时候,干工作就得有这一股狠劲。对自己狠一点,就是对自己前途的最大支持和帮助,这一点在黄尘中身上体现得非常明显,他以全票当选杨柳镇镇长,是靠自己这一股狠劲干出来的。

党政同心,工作起来得心应手,事事顺利,没有人冒杂音,有什么意见,会前黄尘中就和我沟通好了。吴小青一般很少有个人意见,马文忠对我是绝对支持,剩下柳如烟就只好乖乖闭嘴,杨柳镇“陆氏”政治的烙印越来越清晰。

人要是顺起来,好事一个接一个,挡也挡不住,刘姨突然打来电话,郎燕要生了,她声音既是急迫又是兴奋,叫我立即赶到医院。我二话没说,开上车就赶往医院,路上把消息给黄尘中说了,叫他这几天把全面工作负责一下。

黄尘中比我还急,问道:“工作上的事你就别*心了,尽好当父亲的责任吧,生男生女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我们找你算账。”

我急匆匆赶到医院时,郎燕刚刚开始有反应,还没进产房呢。过了一小时,医生才叫护士推进去,郎燕有些紧张和害怕,我急着安慰。

生孩子真的是个既幸福又折磨人的事,从郎燕呼痛到医生赶我们出房间接生,整整等候了两个小时,在门外走廊里,我和刘姨听到郎燕凄厉的嘶叫,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还好,生产过程比较顺利,只用了半个小时,但我感觉比自己活过的这三十年还漫长。

一护士出来说:“好了,母子平安,是个千金。”

我和刘姨感谢不尽,皆大欢喜。她高兴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干什么,一心想早点见到女儿和孙女,幸喜我稍稍冷静了一点,立即给郎一平打电话,他在市里办事,这会儿在正回先锋的路上。

“爸,已经生了,大人小孩都平安。”

他高兴问道:“生了,是什么?”

“女儿。”

他停了一秒才回应:“也好。”

我愣了一下,什么叫“也好”?看来这父女俩都是重男轻女的思想。

心里正在不爽,他接着说了一句:“我还有十分钟就到。”声音里这才透着喜气,估计他刚才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心里想着是个孙子,出人意料生了个孙女,过了一会,做爷爷的巨大幸福才淹没了心底的一丝丝遗憾。

郎燕出来时很虚弱,打着吊针,见了我无力的笑笑:“好累。”

我握住她手,宽慰道:“谢谢老婆,辛苦了,好好睡一觉。”

郎一平和刘姨在育婴室外隔着玻璃看,屋子里十几个婴儿,哪里看得清楚什么,可他们看得津津有味,舍不得离开。

到了晚上,陆陆续续就有熟人来看望、贺喜,房间有四张病床,都是产妇,家属一大堆,人来人往极不方便,人来了连坐处也没有,郎一平皱眉道:“房间太小了。”

我知道他嫌这里太嘈杂,现在仅仅是开始,明天人来的会更多,于是找到护士长,要求调一个单独的病房,护士长知道我们的身份,有些为难,说道:“产房本来就紧张,单独一间我们也很难办。”

“想想办法,我们也不想影响其他的人,孕妇和婴儿都需要安静,来的都是朋友,不好拒绝。”我担心的是这些来看的人送钱,人多眼杂,对双方都是个心理负担,估计郎一平也是这个意思。

护士长想了想,“我和外科联系一下,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单间。”

我感谢了又感谢,心理却盘算着给院长打电话,没有也得挤出一间来,在先锋县人民医院,还有谁比郎一平的女儿生孩子更重要的大事?

所幸不用这么麻烦,五分钟后护士长就叫我们准备转房间。

第二天病房果然不得安宁,进进出出全是先锋县各级各部门领导,比开全委扩大会来的人还整齐,营养品、信封、鲜花堆积如山,处理这些我已经有了经验,唯一烦恼的是郎燕母女不得安宁,连喂奶的机会都没有,饿得小孩直哭。

郎一平给我下命令,病房一律不接待闲杂人员。

没办法,一些局长、主任、哥们、朋友来电话就婉拒,只有四大班子的领导来了,才迎进病房摆谈、看看,房间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刘姨主要负责医院照看,我两头跑,在家天天熬鸡汤,煮饭,厨艺大见长进,连郎一平有时候晚上回家吃了我煮的饭,也十分满意。

男人天生就是当厨师的料!

医院被拒绝,家里就成了会客中心,我除了买菜煮饭,其余时间就忙着和人座谈,接受朋友、同事的祝福,另外就是收钱,收礼品,累得人直想瞌睡,有时候在医院守着守着就忍不住眼皮重如泰山。

305 【杀富济贫】

孙丽丽请了两天假来医院帮忙照看,我才得以稍稍喘息。

无人时,她递给我一个包,说道:“全镇的干部凑的份子,一共六万三千八百元。”说着她掏出一张纸,“这是清单,你看看。”

我接过,道了谢,随手把清单塞进了兜里,说道:“谢谢了,大家都不容易,还这么破费。”

“随喜嘛,书记得了千金,对杨柳镇人民都是天大的喜事啊。”

“马屁精,你请假行吗?别人拿不到钱背后不得骂死你?”

她头一扬,“管他的,侄女儿比天大,我怎么也得来帮两天忙,骂也值得。”

一个礼拜后,情况慢慢好转,奇怪的是王文刚、刘青山、黄尘中三人除了电话联络外,一直没有露面,我也没放在心上。郎燕出院后,孙丽丽在农村找了个保姆来,买菜煮饭这一摊子事才脱身,离岗十天,我准备上班去了。

介于我这些日子称职的表现和保姆的得力,刘姨破例对我很宽容,“去吧,家里有我和小张呢。”

我上班的第一天,发现杨柳镇党委政府和我走之前差不多,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在顺利开展。

黄尘中还是很称职、也很敬业的。我感觉十分安慰。

刚刚坐下不到十分钟,他就进来了,“恭喜,喜得千金。”

“谢谢。”几天不见,心里感觉很亲热。

黄尘中道:“不敢占用你晚上的时间,王文刚、杨青山、张清芳等请你中午到店里接受祝贺,大家乐一乐。”

“呵呵呵……我还以为你们装疯作傻忘了呢。”

“忘了我们自己也不能忘了你的喜事啊!”

“文刚已经来了?为什么不到办公室来?”

“他忙得很,要中午才能赶到。”

我们把这段时间的工作交流了一会,主要是针对两个项目的事情作了梳理,明确了下一阶段的重点工作。黄尘中建议把焦炭项目交由柳如烟负责,我解决反对,提醒他道:“吴军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吗?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吃吃喝喝说一点黄色笑话可以,但要叫她真正独挡一面干大事,那是要坏事情的,一定要记住这点,再说现在苟县长对她也爱理不理了,你想通过她在县财政得到好处的想法不现实,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那谁比较合适呢?”

“黎小兵。”

“他不是在负责河道改造项目吗?”

“有古震的寰球公司在,你大可放心,黎小兵年轻,可以两头兼顾嘛,现在不给他压担子,今后怎么能承担更重要的工作?要提前把他放在关键的岗位去锻炼。”

黄尘中点点头,经过与黎小兵这几个月的接触,也慢慢信任了他,加上孙丽丽在中间调和,黎小兵越来越得到黄尘中的重用,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杨柳镇现在和未来的三代“领导核心”慢慢浮出水面。

中午在养生堂吃饭,我自然成了主角,大家真心为我当了父亲感到高兴,酒喝得很热闹,中途,连店里的大厨、服务员都知道了我的喜事,大家要逗份子,我叫张清芳立即阻止,这些人都是靠劳动挣钱,养家糊口不容易,说好説歹,一人进来敬了一杯酒表示心意。

吃完饭,王文刚开始献宝,说道:“陆川,我们没到医院去是因为怕打扰郎燕和欢欢,所以借用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兄弟一是聚一聚,表示一下心意,二是开个股董会,听张经理报告店里经营情况和下一步打算。”他双手从杨青山手里接过一个精美的锦盒,好像很吃力的样子,送到我面前,“这是我们兄弟还有张经理凑份子做的贺礼,你收下。”

我接在手里一沉,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重?”

张清芳笑道:“你打开一看不就知道了?”

“搞什么?”我说着打开盒子,一道金光从里面闪出,眼睛为之一亮,原来是一只黄金打成的兔子。

“我们在一起合计了许久,一直想不出送你什么才好,青山偶然才想到这个主意,陆欢欢属兔,祝愿她一辈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欢欢喜喜!”

“谢谢,这也太贵重了,大家有个意思就行了嘛。”我心想:幸亏是属兔,要是陆欢欢属猪、属虎,这几爷子不是要送个金猪、金虎?老子还真的发了!

大家又客气的朝贺一回,王文刚道:“张经理把石师傅叫上,我们到青山的会议室开股东会。”

五名股东到齐,张清芳把一年经营的情况作了汇报,去年八个月的营业额一共九百万,除去成本和各种开支,纯利润三百七十三万两千四百二十三元,按事先约定的5%提成,张清芳个人的收入是十八万多,其余由我们股东按股分红。

虽然有几十万的收入,但除了石成山以外,谁也没把这点钱当成多大的事,王文刚提议道:“我们的事业刚刚开始就旗开得胜,这要得力于张经理的辛勤工作和努力,为了做大做强,我建议这次不分红,把红利全部投入再生产,扩大店面,把中餐也搞起来,大家说怎么样?”

我们都赞成,只有石成山面有难色,我问道:“入股自由,石师傅有什么顾虑就说出来。”

石成山蠕蠕说道:“谢谢各位领导,第一次挣这么多钱,感谢大家,感谢张经理…..家里情况具体,儿子大了要结婚,现在没房子…….”

我们相互看一眼,大家都点点头,王文刚道:“石师傅既然是这个意思,张经理就把红利算给他,不过这样一来,股份就被摊薄了,今后有些吃亏啊。”

石成山回道:“不亏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们一家人哪有今天。”他对王文刚道,“王书记,我可以退股吗?”

“石师傅不愿搞了?”

王文刚脸色有些变,我们都想到了一处:石成山想拿钱自己开店。

石成山急忙摇头,“不是,现在买房子要三十多万,儿子没房子就不结婚。”

张清芳提醒道:“石师傅可要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石成山说得很肯定。

看来不能勉强,王文刚说道:“张经理你就辛苦一次,找人尽快把股权评估一下,给石师傅结清账目,今后他在店里就拿大厨的最高工资。”

石成山这时候退股,的确很吃亏,养生堂是下蛋的母鸡,而且下的是金蛋,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挣钱的项目?

人各有志,丝毫勉强不得,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思。

通过石成山退股买房子的事,我隐隐感到古震的“炒”字诀有些不那么厚道,对一般老百姓想改善住房条件的,门槛就变得很艰难了。

几天后张清芳找到我,她迫切要求买房子,我问道:“终于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通啊,房价天天涨,现在不买今后就更买不起了。”

我心里起了恶作剧,故意为难的样子道:“你这么久没回复,房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张清芳急了,“不会吧?老板连你也敢水?”

“为了钱,谁还管谁啊?”

她央求道:“你帮我问问嘛?啊,陆大哥。”

我明知钱大军一直留着,这时候见她很认真,不好再逗她,拿起电话对钱大军说道:“老钱,房子你没买吧?”

“留着呢,陆书记你什么时候要说一声。”

“好,最近几天就过来办手续。”

放下电话,张清芳右手摸着胸脯,出了一口长气,“谢谢老天爷,吓死我了。”

“呵呵呵…….这时候这么心急了?”

“便宜啊,其他人现价还买不到房子呢,这大便宜不占白不占。”

“你去看过了?”

“嗯,你没见那场面,买房子比超市买特价商品还抢,这些开发商拿一块地皮,画一张图纸就开始卖钱。”

这些我都问过王文刚了,他说这是全国大形势,房价看涨,控制也是扯蛋,中央的口径都是“控制房价过快上涨”,没说不涨,只要涨得不离谱就没问题,在西部城市,房子涨价刚刚才开始,所以杨柳镇用不着担心房价过高的问题,周边一涨,还高什么?现在的问题不是房价高了而是太低了。

对于他“太低”的言论我不敢苟同,但杨柳镇的房价比起吴德市、锦城市的确是低,从内在价值估价看,还有上涨的空间,毕竟还没有突破三千元一平米。

张清芳喜气洋洋的走了,我坐下来思考关于房子与地价的问题,越来越感觉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举起砍刀的是拥有权力、资本和土地的建筑商、地产商、投机分子、政府财政以及与之有若干利益关系的各级官员,另一方则是兜里紧巴巴揣着汗渍的人民币的渴望改善生存条件的普通劳动者,双方在进行着不公平的博弈,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漩涡,涓涓细流不停的向房地产市场涌进来,然后又不停的被一种所谓的市场规则或者分配体制,把这些财富按权力和资本的大小、多寡,分到了“东方不败”们的腰包里,被伤害的只有一种人,名字就叫“百姓”!

如今,杨柳镇也被卷进了这个战场,自己就是始作俑者,我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一种亲人、父母靠血汗辛辛苦苦挣来的仅有的一点财富被人疯狂掠夺的不安,一种被道德和良知谴责的不安!

“真的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古震似乎更客观理性一些,杨柳镇没有陆川,李川、张川照样会这样干下去,“如果能把土地上挣来的钱,又均衡的反哺给广大的村民,让老百姓真正享受到集镇发展带来的实惠,这也是一种财富再分配的方式啊,也许我自己真正创造历史呢。”这样一想,我心里顿时好过了许多,甚至为自己能进行这样的工作感到骄傲和自豪,一种绿林豪杰、侠客佐罗式的英雄情结油然而生。

我想着用一种合乎中央精神的工作模式去杀富济贫,古震却正在谋划着如何把四方财富聚集到杨柳镇,继续炒高杨柳镇的整体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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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欢欢的贺礼】

竹溪村村民先是反对在这里搞露天浴场,经过村委会反复做工作、解释,尤其是拿利益加以一一诱导,村民们醒悟过来,原来得利益最大的是他们!这种潜伏在灵魂深处的致富动力一旦被唤醒,爆发出来的能量是十分惊人的。

古震成了竹溪村村民财富的神祀,活着的图腾!走到哪一家都是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

工程很快就将竣工,他把精力转到了选美的运作上。

我把文化站李儒才叫来,专门配合他搞组织宣传工作。

古震谈了自己的运作流程,最后说道:“选杨柳镇的形象大使,说到底是一种市场经济行为,但又和办厂、卖衣服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方式,过程不一样,结果出来的产品也不一样,本次活动成败的关键是在组织和宣传工作上,策划非常重要,一个好的创意往往能奠定一个地方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风格。杨柳镇是待开垦的处女地,外面的知名度还不高,树立一种什么样的形象就显得非常重要,杨柳镇和外来的客人这时候就像一对第一次见面的男女,能不能一见钟情,关键就在我们对杨柳镇的定位上。”

“古总说得非常好,所以这次活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你是总策划,杨柳镇的资源由你调遣,我们全力搞好配合,文化站具体协助你,其他需要我出面协调的事,李站长要第一时间给我汇报。”

李儒才回答道:“我们文化站一定把这项工作做好,古总需要我们怎么办,尽管提出来,我们想方设法去办。”

古震道:“好说,陆书记李站长这样重视和支持,我对搞好这次活动就更有信心了。这次活动最好以民间组织的形式举办,弱化官方色彩,这对树立杨柳镇的公开、开放、文明的形象有好处,对外表明这里的投资环境很宽松,有利于吸引商家,也避免了外地来的游人对党委政府说三道四,去掉许多负面的影响。具体的来说,就是由杨柳镇女子礼仪学校来承办,文化站协办,陆书记、黄镇长等作顾问,你们看怎么样?”

“哈哈哈……可以啊,我们对这个不是很在行,只是顾而不问。”

古震笑道:“名字这是必须要有的,既然选出来的是杨柳镇形象大使,没有官方认可和参与,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嘛。”

李儒才补充道:“组织工作要重视,宣传工作同样也不能忽视,一定要调动起群众参与的积极性,尤其杨柳镇以外的宣传。”

古震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了,提前半个月在吴德市电视台打广告,在省报出消息,和省旅游局联系,在各旅游公司免费宣传,传单我已经找人设计好了,估计再有两天就可以发到各大旅行社服务窗口。”

看来他调动了自己在省上的一切关系,早已经把工作做开了,其他不用*心了,我对李儒才说道:“你牵个头,通知派出所、办公室、社会事业办等单位负责人开协调会,目前做好三件事,一、成立杨柳镇领导小组,由柳书记当组长,刘镇长任副组长,其余部门负责人为成员,办公室就设在文化站;二、迅速拿出一个完善的方案来,交古总指导,达成一致意见后,各部门各自包干负责,你总体把关、督促;三、需要多少钱,打个报告上来。”

李儒才一一答应后出去了,古震笑道:“你们官府办事就是程序多,一件事涉及若干部门,办起来相互扯皮推诿,这次我自己来办,就是想提高效率。”

“没办法,官场讲的是程序和规矩,不过,只要方案出来,任务落实到人头,效率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低。”

“我相信你,强将手下无弱兵嘛,这次活动对象我希望不加限制,包括你手下的美女,都可以参加。”他笑嘻嘻说道,显然有所图谋。

“嘿嘿,你看上了谁?”

“我发现杨柳镇还真的出美女,听贾春花说,她们村就曾经出了一名乾隆爷的妃子?山上九个村的村名都是与此有关?”

“是啊,如假包换,绝对的货真价实。”

古震兴奋道:“这就是题材啊,美女之乡。我刚才在文化站就发现一位气质人才都很不错的女孩子,如果在女子学校训练几天,一定可以进入三甲之列,还有你们那位女副书记,可惜年龄大了一点,眼角里透露那么几滴风骚,对男人够有吸引力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吴欣和柳如烟,笑道:“你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见识过?还对柳书记这么入迷?”

“嘿嘿,不是入迷,男人嘛,见到这种女人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说着,孙丽丽进来了,一看有人,歉意道:“陆书记有客人?我等会来。”

“没事,他就是寰球公司的古老板,黎小兵经常和他打交道,有什么说吧?”

孙丽丽听我介绍,多看了古震两眼,估计黎小兵平时没少提他,转过几次款,一直没见真神,也有点好奇。

“事情不急,我下午再来。”说罢出去了。

古震一直默默观察没说话,孙丽丽一走,说道:“这个也不错啊,除了个子矮了一点,其他条件都很好。”

“哈哈哈…….你现在看谁都希望弄上台去,告诉你,她绝对不行,工作不允许。”

“哦,什么人这么特殊?”

“财政所孙所长,黎镇长的爱人。”

古震恍然大悟,“是她呀,听黎镇长说过,就是没见真人。”

“不过你说的文化站那女孩子倒可以参加,她刚刚从大学出来,还没拿毕业证呢,是临时工,明天就叫她到张校长手下训练去。”

“谢了,有你这句话,选美比赛一定成功。”

我发现古震干这事挺来劲的,看来他赚钱也腻了,想来点新花样,调剂一下自己的生活,丰富自己的人生。

“古兄这干劲让我也很感动嘛,你是为了杨柳镇,我不支持说不过去啊。”

“呵呵……以前我对有句话很不能理解,认为那作家是白痴,‘工作着是美丽的’,工作很辛苦,和美丽有什么关系?但现在是越来越有感觉了,一个人如果只知道贪玩、醉生梦死,越活越空虚,像具行尸走肉,我现在搞的这项工作,别人开心,自己加倍开心,越搞越有劲,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他说得正高兴,却突然对我道起歉来,“对不起,老弟,我只顾得自己忙高兴,忘了你做爸爸了,祝贺你。”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玉来递给我。

黄金有价玉无价,但他这块玉除了样式和颜色有些特别以外,也看不出有其他奇特之处,我口里道了一声“谢谢”,顺手接了过来。

“走了,事情忙不过来,得加班加点。”

古震走后,我掂了掂手里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这玉十分光滑,触手一股凉意,看起来有些古旧,莹白的表面下有淡淡的几丝如血一样的红线,极细,如果不仔细看,容易忽略。

古震的东西总有些来历,我对玉不熟悉,只当它是一块有些年头的石头罢了,回到家里,把它交给了郎燕,玉在古代是种吉祥的东西,最适合女子佩戴。

星期五晚上,郎一平问我:“陆川,你们是不是要选什么形象大使?广告都打到县委办公楼来了,怎么搞的?”

我忙解释道:“这是古震出的主意,说是提高杨柳镇的知名度,我觉得没什么害处就答应了。”

“什么形象大使?不就是选美吗?多把精力放在实实在在的工作上,项目引进工作怎么样了?”

“两个项目进展都很顺利,他们口头上已经同意签约了。”

“哦,一定要加紧哪。”

“我知道。”

这时候郎燕抱着女儿出来了,郎一平立即变得慈祥起来,他低头看了看,问道:“这块玉是哪里来的?”

郎燕把玉穿了根红绳,系在婴儿的衣服上。

“陆川给的。”

他拿起玉看了看,说道:“价值不菲啊,谁给的,这么舍得?”

我诧异道:“很贵重吗?这是古震给我的,说是给欢欢的贺礼。”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块古玉,有点来历,好好保存吧。”

他说这话我很吃惊,郎一平什么时候成了玉石专家?他什么贵重礼物没见过?上次把王文刚他们送的金兔抱回家,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也没问,这次有点反常,难道这东西真的是不平凡的古物?

郎燕和我对了一眼,把欢欢抱进去,一会儿出来时,玉不见了。

自从家里有了女儿,屋子里突然热闹了许多,外来的人也多了,亲戚朋友,来来往往,人多手杂,藏起来保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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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裸谈】

古震的能力不可小视,这些天陆陆续续有消息反馈回来,省城媒体、市级的一些部门,还有部分旅行社都打电话到杨柳镇党政办询问活动的具体内容,为了迎接外地的客人,我和黄尘中召集杨柳镇的所有大小宾馆老板、饭店、洗浴中心、茶楼等服务行业的老板开了一个通气会,要求大家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拿出最好的项目,提高服务质量,全面展示杨柳镇的新形象,绝不能搞欺骗宰客。镇文化站设立专门的投诉电话,客人投诉一经查实,坚决重处,直至关门停业。

这些老板很配合,发言很踊跃,表态也很积极,大家都认识到,如果这次能打响杨柳镇在外的招牌,游客多了,财源滚滚,获利最大的就是他们自己。

杨柳镇选美已经进入预热阶段,在古震强大的能量和省市县各种关系的运作下,犹如一艘高速行驶的火车,轰隆隆不可逆转,连郎一平也从反对、不赞成,经市委龚秘书长的几次电话交流,开始变得积极起来,县委宣传部、文化局、广播电视局、旅游局等也陆陆续续卷了进来,全县上下、街谈巷议,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杨柳镇选美的话题。

选美本身没什么可非议的,央视二套每年都要搞,各省市也在搞,但选美放在杨柳镇就有非同一般的色彩,像是被赋予了一种很狗血的故事,因为这里原本就被老百姓称作地下“红灯区”,这样一公开运作,就更加激起了人们特别是男人们无穷无尽的想象力,一种被发酵的氛围,以杨柳镇为中心,慢慢向四周扩散开去,波及的范围已经超越了省界。

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杨柳镇的特色经营是否该控制了。

内地毕竟与沿海不一样,包括各级领导思想的开放程度和政治冒险性都不如外面的一些省市,虽然这时候大家都在保持沉默,但是,如果要是有人在这时候向上面递一封情况反映的信件或者是打一个电话,我陆川恐怕就得灰头土脸,政治前途蒙上一层阴影。

我把这层担心给郎一平说了,他沉默了良久,分析道:“你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但一般的老百姓是不会干这些事的。前次洪书记陪谢总考察时叫大家解放思想,对每一个人触动很大,这是市委战略思想的一种新倾向,明年市委就换届了,我看先锋县的干部就这件事向省市告状的这种情况可能性不会很大,干部告状也是要冒政治风险的,目前省委班子很稳定,市委班子也基本明了,洪书记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只要杨柳镇目前政治稳定、治安环境不出大问题,这事就没有什么大的风险。”

我点点头,说道:“如果这件事多一些正面效果,比如洪书记等能在电视上或其他媒体上露个脸就更好了。”

郎一平微笑着说:“你不是和古震关系很好吗?杨临快速通道建设省上已经批准了,我看他是有想法的。”

“你是说……?”

“你什么也不要说,商人的嗅觉比谁都灵敏,古震和市委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

郎一平目光灼灼,我心里一动:难道他想通过古震侧面运作一些事?

“我试试看。”

他轻声叮嘱道:“记住,不要过于直白,他心里明白就是了。”

第二天我主动约见古震,地点还是在吴德市国际大酒店洗浴中心,裸谈。

“古兄,活动筹备得怎么样了?”

“大体差不多了。”

“评委呢?”

“已经联系了五位,还有两位正在做工作。”

“什么人这么难?”

古震呵呵一笑,“名人啊,不是有钱就行的,还要有诚意,市文化中心的赵普我找龚秘书长打了个电话,估计问题不大了,最难的还是咱们先锋县的两位名人。”

“哦?是谁这么拽?”

“王国维和朱鸿儒。嘿嘿,这些名人名气大,臭架子也不小,一听说选什么形象大使,拒绝得很干脆,好像很掉价似的。”

“哈哈哈……是这二人?早说嘛,我帮你搞定。”

古震有些不信,疑惑道:“我屁股没坐热就被赶了出来,他们根本不问理由啊?”

“呵呵呵……如果仅仅是这两人,你就放心干其他的,到时候保证到场就是了。”

古震见我说得这样有把握,说道:“那就谢了。”

“古兄,洪书记到时候一定会来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放心,一定到场。”他信心满满。

我知道他的背景,估计洪常青和龚自成也知道,这些人更重视来自上面的关系,像古震这样的家世,哪一级不买账?龚秘书长和他关系搞这么好,其出发点恐怕也不仅仅是想交个朋友、多挣两个钱吧?他们和更上一级的关系就像我陆川现在和市委领导一样,高不可及,诚惶诚恐。

有了古震这种可以通天的关系,事情便不一样了,不但信息灵通,上层的风云变幻,下面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在事关个人政治前途的问题上,往往在关键之时能起非常关键的作用。

所以古震这样肯定的答复,我心里有了底气。

我装着无意,用平常口吻说道:“明年市委就换届了,我们杨柳镇如果能搞出点成绩,也可以代表先锋县向新的一届市委班子献礼了。”

“是啊,我也希望老弟早点有所作为,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官场不像女人,女人是越年轻越值钱,官场是越老越不值钱,要上就得趁早。”

“我现在可还没考虑那么多,只想做一两件对老百姓有好处的成绩而已。”

“都一样。”他闭着眼睛很享受似的,接着说道,“市委班子不会有很大变动,这是你的机会。”

“哦?洪书记接到干?”

“上面基本上是这个方案,现在鲁向东在活动市长位置,嘿嘿,恐怕有点难度?”

我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微笑,问道:“他目前呼声最高啊?不是他还会有谁?”

“鲁向东心情太急迫了,政治野心暴露得太快,老弟,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动物捕猎最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猎豹,秘诀是速度。”

他摇摇头,“错了,是狼。狼为了一次成功的捕猎行动,有时会等待好几天。即使是面对可怕的饥饿,也丝毫不会丧失理性,它们遵循严格的作战纪律,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破坏全盘的计划。在辽阔的草原上,狼经常使用围击、堵截、伏击等战术,而采用这样的战术,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时间。在等待过程中,它们没有丝毫的疲倦和厌恶,它们就像冷漠的旁观者,但它们不会放弃猎物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它们会判断出谁是最合适的攻击对象。有时,会有一只羊,脱离羊群来到距离狼很近的地方吃草,而饥饿的狼群的确可以一击致命,以暂时缓解饥饿,但它们不会这样做,因为一旦被羊群发现,狼群的围猎行动就会以失败告终。最后,狼群锁定真正的狩猎目标不是整个羊群,而是特定的几只羊。也正是有了这样坚忍的耐性,狼才能在各种恶劣的自然环境中顽强地生存。所以有人说:坚忍的耐性创造良机,坚忍的耐性决定命运。要取得自己所希望的成功,就必须要忍受寂寞,忍受等待的痛苦,在等待中磨砺自己的技能,等待最好的战机爆发。鲁大东急不可耐,过早暴露自己的目标,现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他对我嘿嘿一笑,“你想想,哪个领导希望自己的手下野心勃勃?”

我点点头,说道:“按说鲁大东也是政治上的老鬼了,怎么会表现得这样不成熟,丢掉了最基本的政治策略呢?”

“他今年五十岁了,这次是最好的机遇,估计是想搏一搏吧,毛德旺和他斗了四五年,洪书记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原以为下来过渡一届就回去了,现在中央用人策略有变,央官空降,大大挤压了地方干部升迁的机会,所以他也改变了以前的一些策略,政治上更加激进,书记有了想法,就不会容许一个有野心的人和自己搭班子,你注意看吴德市电视台,研究研究他的行踪和讲话就明白了。再说毛德旺,毛在吴德市经营了多少年?门生遍布市级机关和各县区,包括郎书记。他和原来的薛书记可以说是师生关系,在吴德市树大根深,毛德旺就是退到政协,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鲁大东上台,不然,以前的一切都白干了。这样的情况下,鲁大东就像时下的一些爆发富,虽然钱多,真正遇到关键、为难的事,也只能仰天长叹,徒呼奈何,你想想他会有好下场吗?”古震对吴德市的官场介入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深,他好像很乐于周旋在这种官场的勾心斗角的阴谋里,好从中渔利。但我对他分析说鲁大东是政治暴发户还是很认同的,做官到了地市一级一把手或者省部级,如果没有来自高层的关系,要想再前进一步,那是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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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狼的生存艺术】

在乡镇、县区还好些,干出成绩领导用你、提拔你;送礼、拍马屁,领导也会提拔重用你,这是因为:第一,县一级领导想升官他需要实实在在的成绩,这些成绩要靠手下的人干出来,出典型出经验,民间说“乡镇干部是干出来的”就是这个道理,省市县一级抓典型、出经验,都是出在某某乡镇;二是县一级领导属于官场上刚刚爆发的工商业者、个体户,经济基础薄弱,需要人民币,渴望财富搞原始积累,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三是县级领导手下的兵,以前大多数是来自跑田坎的干部,自律性不是很强,即便是大学毕业生,也是本科专科一类,真实水平不高自我评价高,“造反”意识很浓,所以,在县区当书记百分之八十都选择搞一言堂,树立绝对权威。而绝对权威不是想树立就能树立的,需要一大批吹牛拍马阿谀奉承之辈。

在县区工作,拍马屁是一门行走官场的基本技能,吃饭的家伙,就好比是《天龙八部》里丁春秋教育的弟子,拍马屁争先恐后,花样百出,而且是百无禁忌,越公开越好,拍得理直气壮,声若洪钟。男人做孝子,女人当“干女”,凡是不善拍马屁者一律处死或者流放到偏远之乡、孤僻之部门。

所以,古震一说鲁大东,我很赞同他的看法,在县区他可以搞“三人帮”,在先锋县呼风唤雨,称王称霸。但是,一旦到了吴德市这个稍稍大一点、深一点的王八池里,他就有点像茅坑里舞钉耙——屎(使)不开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缺乏根基,缺乏上层来自太阳洒下来的营养,光有脚下的土壤有机质和水分是远远不够的。

古震是个很健谈的人,谈话对他是一种乐趣,官场和做生意都很有智慧和自己的心得,“在市场竞争中,最忌讳的就是选择错误的时机,出击太早就会过早地暴露自己的意图,出击太晚则会被别人抢得先机。因此,一个优秀的团队要想在市场竞争中取得胜利,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足够的耐心,选择最合适的时机出击,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是商场上的生存哲学。同样,这法则也适合官场。鲁大东到省上活动,没有经过洪书记点头,这犯了大忌,加之他所托非人,消息提前泄露,所以,目前很被动。”

“这么说他死定了?”我听到这消息心里尤其高兴。

他点点头,“不说死定,至少死掉一半了吧。”

“五十岁还年轻啊,不可能就这样玩完了。”

“这些人没了前进的空间,就等于玩完,所以你看国内许多人最后被纪委双规,都是属于这种政治上没有前途的人。他们一心想搞点钱养老或者养女人,手段过狠,行动过激,背后又没有过硬的靠山,所以,死起来很快。聪明的商人一般是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的,他们不但是喂不饱的狗,而且还是特别贪心的狗。”

我听得很刺耳,虽然明知道他不是针对所有的官员,但把政府官员比着狗,老子真的很难接受,偏偏这虾子说得还很有几分道理。

我沉默着,他则自顾自说开了,“老弟,你是我接触的官员中最值得信赖、相处也最愉快的人,打个比方吧,我们就像是一对一见钟情的情人,所以我说几句忠告的话,要在官场这条道上走下去,一定要有自己圈子,尤其是上面要有真正欣赏你的、关键时刻能挺得起的人物,我说的关键时刻的人物,不光是指提拔时为你说话,而是那种你倒了他也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大人物,定鼎乾坤的人物,否则,你最好不要有大的幻想,祸到临头,悔之晚矣。”

“谢谢古兄的金玉良言,我明白你的苦心。”

“洪书记如果在吴德市再干五年,这就是你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我由衷感激道:“还需要古兄鼎力相助啊。”

“我说了,我和你投缘,为朋友我是肝脑涂地的。”

“多谢的话我不说了,透露一个消息,杨临快速已经批了。”

他淡淡道:“我知道了,正想和你说这事,不知道郎书记有什么要求?”

我看着他眼睛,并不说话,那意思是什么他反应很到位,摇头道:“难,毕竟他没搞完一届,成绩嘛这些年先锋县也不是特别突出,有些干了一两届的老书记不得不优先考虑啊。”

他摇头晃脑,就像自己是市委书记洪长青,“欲速则不达,这事急不得。”

我只是来探口风的,估计郎一平叫我来也是这个意思,如果上面有这个意向,或者有争取的机会,他就可以去活动活动,如果完全没有,就死了这条心。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说道:“杨临的事,你得自己去见一面,我可以从侧面帮忙。”

古震很开心,又一个上亿的项目到手了,当然,事成之后一定也少不了我的好处。

他招手叫来小妹搓背,对我说道:“老弟身体好,只管去消遣,我是不行了,留着命还想多活两年。”

“我今天也没兴趣。”其实小妹手指在我背上轻揉时,老弟已经伸懒腰了,想到出去要联系黄依依,子弹打光,难免有些对不起她,所以极力忍着。

古震也不如何力劝,见我没动,正好谈他关于“狼”的心得体会。

“……这些年我之所以成功,狼的生存技巧和能力给了我很大的启示和帮助,狼在狩猎时,综合运用了侦察、布阵、伏击、接力等诸多合作攻击的高超战术,并合理的利用气象、地形来达到以小博大的奇效。在我们地球上,除了人类,狼应该是最聪明,最有智慧的动物了。不管是商场、官场或是其他职场,人与人之间其实就是智慧与智慧的较量,智之用之大焉,有智即可得生,有智即可得胜。人生一世,惟智可使人善终。”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在我所接触的为数不多的商人里,古兄的确属于智者,所以才有目前的成功。”

古震面有得色,继续道:“这一点我不敢妄自菲薄,否则就是矫情,对朋友的虚伪。随着我生意越做越大,接触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与省市官员的交道中,对狼的另一个特性体会更深刻,那就是‘合作’!世人普遍认为狼是一种凶残孤独的群体,其实大错特错,狼最善于合作,特别是与大乌鸦之间的合作。大乌鸦——极优秀的高空搜索者,当它发现受伤或死亡的猎物时,它会担任通知大乌鸦群与狼群的信差,并带领彼此的族群到达该处。狼族为大乌鸦扮演着剖开猎物的刺刀角色,大乌鸦则为狼族扮演清理食物残渣和侦察兵的角色。它们不仅共同生存在自然界里,而且合作愉快。这种合作关系,让它们双方在适者生存的竞争与效率的考验中,千百年来持续领先其他动物。官场和商界,最能体现这种合作带来的双赢效果,在中国这种由政府主导下的市场经济体制,可以把双方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我点点头,“你把中国的事看得很透,事实上讲,官和商也是很难分开的,我们各级党委政府的工作都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什么叫中心?说穿了就是制定规则的人和执行规则的裁判都跑进球场亲自踢球了,官员和裁判踢球,官员、裁判、球员三者之间自然就会产生猫腻,没办法,中国特色嘛。”

“哈哈哈……中国特色?中国特色好!”古震开心的大笑,笑得很放肆,一个趔趄,差点把搓澡的小妹压扁了。

这虾子吃得太胖,该减肥了!

309 【李冰冰有些凄凉】

黄依依这次回去呆的时间有点长,反正毛德旺功能退化,几月不见也没关系,女人对他吸引力是越来越低了,收藏古玩字画的劲头却越来越大,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我后来又去了黄依依住处两次,见到酒柜里也摆了几件古董,估计是赝品,不然这些唐三彩、古青铜器不会这样大模大样呆在这些显眼处了。

毛德旺太监了,黄依依却越来越饥渴,见了面二话不说,先饱餐一顿再说,翻云覆雨,尽心尽力,累得人够呛,我喘着粗气说道:“这么饥饿?”

她毫不羞愧,厚着脸说:“是啊,就是饿,我要吃了你。”说罢在我鼻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不疼但很香。

我趁机抱住她的腰,说道:“看谁吃了谁。”把嘴唇伸过去,相互允吸起来,交股挺胸,缠绕在一起。

这次她听我的话,把所有的钱在古蔺市最繁华地段的一个新开楼盘,一次性付款买了十套房子,而且在一个单元。

“开发商给我优惠了8%,白捡了三十八万。”她得意洋洋。

我鼓励道:“有气魄,是投资的天才。”

她来了兴趣,问道:“你还有没有钱?”

“干什么?”

“买房子啊,”她撑起半个身子,白嫩嫩、尖翘翘的*在手下颤动,我*邪在上面捏了一把。黄依依没理会,情绪高昂的说道,“这次发了,我回去时正好这个楼盘促销,我二话没说就定了十套,过完春节回来时,你猜一个平方涨了多少?”

“多少?”

她撒娇道:“你猜嘛?”

“一百?”

她摇头。

“一千?”

她继续摇头,夸张道:“你以为是青菜萝卜,打起滚的往上翻?”

“那是多少?”

她伸出两根好看手指,接着又伸出了四根。

“二百四?”

她点着头应道:“嗯,才两个多月啊,我算了算,在家耍了两个月,十套房子一千二百个平米,赚了二十八万,加上开发商优惠的,现在出手就可以赚六十六万,六十六万啊?要是放在以前,想也不敢想。”她手一伸,得意道,“怎么样?拿钱来吧,有多少我现在要多少?”

“幸亏不是二百五,赚这么多还嫌不够啊?”我在她双眼里看到了一股贪婪的火花。

“你才二百五。”她轻轻拍了我一掌,“当然不够,这么好的挣钱机会,不挣是傻瓜,趁着现在年轻,要多挣一点,我准备到锦城去买几套,听说省城的房子涨价更厉害。”

“钻钱眼里了?今后就守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票子过日子?”

“你别管,我有长远计划。”

“说。”

她神秘的摇着头,“现在不能给你说,说了就不灵了。”

我遗憾的摊开双手,“目前没钱了,要命有一条,要不要?”

“呸!呸!呸!乌鸦嘴,说什么嘛。”她责怪道,“我还有一百万,买一套没问题,明天就去。”

我感觉她真的变了,一次投资的成功让她变得十分亢奋,心想,这时候哪怕给她一个亿她也不会嫌多,问道:“真的需要?我回去想想办法。”

“陆川,你不会挪用公款吧?挪用公款容易出问题,给我也不会要。”看来她还没昏头。

古震的工程完成了三分之一,按约定应该拨款了,估计这次他给我的好处费应该不会少,“放心吧,不安全的钱我一概不会沾手的。”

“这钱是为我们两人攒的,如果你要是出了问题,我挣的钱有什么用?”黄依依深情款款的样子。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我已经有了郎燕,还有了女儿陆欢欢,她怎么说是为我们两人攒的呢?她想搞什么?这问题我闷在心里不敢问,也不敢看她眼睛,低着头说道:“知道了,钱到手我给你打电话,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来先锋取。”

离开黄依依,我担了一层心,明明她知道我已经有了老婆女儿,黄依依却说那样的话,是不是想叫我陆川犯重婚罪?一夫二妻?这绝对是行不通的!郎一平要是知道了,还不把我陆川剁了?!

回去后,我第一时间把古震的话告诉了郎一平,他可能早有心里准备了,听后神色如常,没什么失望的反应,淡淡的问了一句:“这么说洪书记继续主持吴德市工作的消息是准确的了?”

“应该是吧。”

“嘿嘿,这些跳梁小丑,官场中的百事通,没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我深有同感,点头道:“官场商场,历来是分不清界线的,就因为有这些人带颜色的人。”

他警告道:“你打交道时小心一点,凡事多一个心眼,虽然这些人与上面有很深的关系,但那毕竟不是正道,实实在在搞点成绩,心里更踏实一些。”

“我知道,我只是把他当作一般的朋友而已。”

贾春花回杨柳镇了,特地赶在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张清芳组织店里的小妹和学校的学员给她办了一个生日宴会,电话里通告了我一声,目的是希望我到时参加。

从个人愿望来讲,我是很想参加贾春花的生日庆祝活动的,但考虑到前次柳如烟在县机关散布老子小道消息的事,现在她又分管文化站工作,牵头组织选美的事,陆川一个大老爷们混进女人堆里,不知道她回县城时还会添油加醋搞些什么绯闻出来呢。

“这些天事情有点忙,你们好好庆祝一番,把气氛搞热闹一点,我就不参加了,代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陆大哥,你不参加春花会遗憾的。”张清芳声音里倒是透着无穷的遗憾。

“没办法嘛,叫她一定要理解,现场不能参加我心里祝福她。”

“好吧。”她泱泱回答了一声,关心道,“你也别把自己搞得太紧张了。”

“谢谢。”我正想放下电话,突然想起一人,问道,“吴欣到你那里报到了吗?”

“来几天了,陆大哥,你哪里找的这么多美女?”

“你别胡说,什么我找的?嫌我麻烦事儿还不多啊?”

“咯咯咯……我说说嘛紧张什么,春花、金凤、唐倩、吴欣,你自己看看,哪个不是百里挑一?怪我胡说。”张清芳越来越调皮,对我没有丝毫的敬畏心理。

镇上所有的干部,包括黄尘中,现在都有看我脸色行事的倾向,自己越来越像孤家寡人了,虽然还没到古代的帝王那般高高在上的地步,离群索居,疑神疑鬼,但想听一句下属的真心话,是很难得了。

张清芳这种“放肆”让我感到一种真正朋友之间的温馨,心里暖烘烘的,笑着说道:“都是缘分,现在不都是成你手下的兵了吗?好好调教,五月一号一定要出彩。”

张清芳开心道:“放心吧,有了这几大美女压阵,一定轰动。”

“别忘了你自己。”

“我算什么啊,凑人数而已。”

“嘿嘿…….不说了,代我问春花好,叫她一定好好干,陆大哥在下面为她加油。”

“知道了,你忙吧。”

我提前和孙楚联系上,下午就回到了城里。

孙楚有点发福了,肚子微微隆起,我拍了一下,告诫道:“生活别悠闲过头了,要加强锻炼啊。”

孙楚呵呵一笑,“没办法,小朱怕我们两父子吃亏,天天大鱼大肉。”

“很幸福是不是?向我显摆?老同学小日子过得好我也高兴啊,不会嫉妒你的。”

“说哪里去了?女儿好吧?”

我们特地选了一个背街的小酒馆,悠闲的边喝边聊,很久没这种温暖的感觉了。真心朋友之间推心置腹,喝着小酒,说点家里的小日子,这一直是我们在秀水镇工作时向外的生活。

我和孙楚碰了一下酒杯,说道:“好,现在我这个当父亲的已经靠边站了,想抱一次都是奢侈的享受了。”

“呵呵呵…….郎书记还和你争?”

“你不信?换做是我也不信,他在家里和外面是两个人。”

孙楚摇摇头,“看不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现在对欢欢最疼爱的就是他,想不到吧?”我得意的笑道,“嘿嘿,当初我电话里告诉他生了个女儿,他居然说了声‘也好’。”

“哈哈哈……陆川,你要是生个儿子,那不是更不得了?”

我摇着头,“不敢想象。”

说完自己的故事,我们又聊到了王宝强、李立秋,王宝强正筹划建核桃深加工厂,目前正在联系技术合作方,奔波于海南与陕西之间,李立秋在海口搞房地产据说还不错,发了点小财,找了个北漂失败的陕西女子为妻,是吴小凤做的媒。

我既为朋友们成功感到高兴,也为另一个人的近况担心,闷闷的连喝了两杯,孙楚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李冰冰的情况你想知道吗?”

“无所谓,你知道就说,我不反对。”

“陆川,我知道你一直放心不下,你们当初为什么分开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只是李冰冰目前的情况有些凄凉…….”

“怎么了?”我看着他问。

孙楚摇摇头,“她好像没什么亲人,连亲戚也没几个,在这里除了我们这帮同学,她更是举目无亲…….”

我心底泛起一股痛楚,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生涩道:“她为什么不回老家?”

“我问过,她不说。”孙楚声音里有些无奈,“一个人冷冰冰的住在大别墅里,几百平方的空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李冰冰有时候很固执,我劝她出门多交几个朋友,自己找一点乐趣,这样也不至于太难过,可她宁愿这样呆在屋子里。”

“不是说出去旅游吗?”

“总不可能天天出去吧?再说旅游也是很累人的。”

我沉痛的点点头,问道:“生活有问题吗?”

“这倒用不着*心,离婚时赵给了她五百万。”孙楚好心说道,“有时间你去看看吧,我…….感觉她还是放不下你。”

我左右为难,嗫嚅道:“我怎么好去见她?这对郎燕也不公平。”其实我这时候想得最多的是郎一平,虽然和李冰冰见一面没什么,但这事如果传扬出去,郎一平会有什么反应?郎燕知道了也不可能原谅我的,她毕竟是欢欢的母亲啊?

孙楚低头,“也是啊,你的难处更大,我能理解。”

我此时羞愧不能看孙楚,他的话让我心里很难受。

我们闷闷的喝了几杯,还是孙楚打破了沉默,“明天我去见见,动员她到海南李立秋那里散心,他们是义兄妹,说说话估计会好些。”

我点点头说道:“这主意好。”

310 【哼哈二将】

喝完酒,我想起这次来的正事,问孙楚道:“你老丈人在家吗?”

“在。”

“走吧,我想见见他。”

朱鸿儒对别人拿架子,对我丝毫没有,见了面很热情,孙楚在一旁陪着。

“朱叔叔,冒昧登门,没打扰你创作吧?”

朱鸿儒正在写横幅,两个字:居正。闻言笑道:“欢迎啊,孙楚泡茶。”

我欣赏了一会,说道:“朱叔叔的字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深得‘硬瘦’柳体书法的精髓。”

他呵呵一笑,落完最后的款,盖上自己的印鉴,算是完成了一件得意的作品,“你今天不是专程来夸奖我的吧?”

“你老人家的字也需要夸奖吗?世人自有公认。”我曾经自行练习过书法,不成气候,主要是静不下心、没恒心,有一宗好处,就是对书法的传承略知一二,说道,“所有书法中柳体最难写,写好就更难了。‘颜筋柳骨’,当初,唐穆宗一见之下称之为书法圣品,对柳公权封官授爵那是有道理的。朱叔叔写柳体而不死学柳体,正符合柳公权之‘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的心得,当年他书法初学王羲之,后学颜真卿,逐渐溶汇自己的新意,自成一家,独树柳体,为后世百代楷模。他的字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之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历史上有‘颜筋柳骨’之称。我看朱叔叔的字,大有融合二位书圣的笔法特点之势,一旦大成,必将照耀后世千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世界上任你是多么圣贤的人,只要马屁拍到你的痒处,没有不晕的,朱鸿儒听我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拍,喜动颜色,故作谦虚道:“陆书记过奖了,还差得远呢。”

我心里暗暗好笑,同时也佩服他的勇气,看来他真有融合二位圣人笔法的理想,这不得不让我肃然起敬。

“有志者事竟成,朱叔叔年岁方健,一定会有建树的。”

和这类文化人打交道,一定要先成为他的知音,他们钻研业务的能力远远强过与人打交道的能力,否则,以朱鸿儒的智商,何至于在财政局当十多年副局长而不得升迁?连自己的独生爱女找工作还要被*得提前离岗。

他听我这样极力吹捧,早忘了自己姓朱,应该叫柳鸿儒更恰当一些,“世人都说柳体难写,宋朝米芾称其为‘恶扎’,最大的原因就是太在意用笔的技巧,笔画凌厉,结构劲险。所以柳字比较适合刀刻,写在纸上就不能追求其刀刻的感觉,否则,会适得其反,所谓柳骨,只要遵其意体其味就可以了,一笔一划一成不变,就把字写死了,我偶尔尝试把颜体的一些笔法用上,不想二者竟是天人合一,相互辉映,呵呵呵……”

“恭喜朱叔叔,融二为一,古今第一人也,可喜可贺。”

他急忙摇手,“切不可如此说,笑掉大牙。”

我是管它大牙小牙门牙,下面要说的事才是正经。

“朱叔叔,我今天来有一事相求,万望你成全。”

他心情很好,微笑着说:“什么事?说吧。”

“杨柳镇如今是全省的百个小城镇试点之一,上次你来时我已经把开发的思路向你汇报了,有了硬件建设,杨柳镇的投资环境不能说已经达到要求,更重要的一环是软件建设,春节前县委开展了一次打黑除恶的专项“猎豹行动”,目前的杨柳镇是人民安居,百业待兴,平安、小桥两个新农村试点也即将完成,现在最急需的是产业发展。没有产业的大发展,这一切的工作都变得没了意义,老百姓安居了不能安业,城市发展了没有后劲,偏远的山村比如山上的九个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没有政府强有力的财政支持,山上一万多老百姓世世代代就不可能有变化,过上好日子…….”

我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点头插言道:“皇家山九个村的情况我最清楚了,条件十分恶劣,村民在山上信息不通,思想僵化落后,我九四年带了一个工作组在黄妃村搞基层组织建设,村民从十月开始蹲家里烤火,一直要到第二年的五月,整整八个月,不是东游西荡就是搞赌博,我曾经去过一家农户,叫什么……”他拍着脑门思索,“哦对了,姓贾,贾成影,一个十足的酒鬼,家里有一毛钱就被他搜去喝酒了,婆娘本来是个美人胎子,人也勤快,可惜跟错了他,一朵鲜花真的插牛粪上了,养了个丫头,瘦得像小鸡仔,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这户是很典型的,我考过贾成影一个问题,国家总书记是谁?你猜他答的是谁?”

朱鸿儒笑呵呵的看着我和孙楚,孙楚道:“九四年,那时候应该是江泽民江总书记。”

“对啊,他回答的是华国锋。”

我惊奇道:“他还知道有华国锋?不错嘛。”

“哈哈哈……你道他为什么知道?‘四人帮’垮台后,工作队进村宣讲国家形势,那时候他年轻,记住了。”

我接着话题说:“贾成影已经死了,醉酒掉山崖摔死的,爱人早跑了,留下一对孤儿没人照看,我去年这时候才把她们作了安置,现在杨柳镇上。”

“哦,做得好。”他点着头,“他那婆娘迟早会跑,我们工作队的人曾经私下拿这事打个赌,当时的村书记对她心怀不轨,人人都看得出来,我们在山上不会有事,一旦我们离开就难说了。”

看来这位不是很老的老先生对贾春花的母亲印象很深刻,十多年唯独对这件事记忆特别清晰,我趁机说道:“她女儿叫贾春花,刚刚满十八岁,现在镇上的女子学校工作,今天我来说的事与她也有关系。”

“说来听听。”

“刚才我说山上九个村,现在变化仍然不大,镇党委下决心要改变杨柳镇整个农村、农民的生存状态,制定了城市、农村一体化发展规划,用城镇的快速发展带动农村的梯次渐进式的发展,策略就是以工业反哺农业,以城市开发反哺农村,要实现这个目标,城市就必须先行一步,所以,我们目前在杨柳镇干的就是这件事,杨柳镇要发展,一是需要创造优秀的投资环境,二是足够强大的人气,增加财富的吸聚效应和扩散能力,让第三产业也充分发展起来,形成一二三次产业良性互动,为此,我们搞了个文化活动,依托竹溪河的旅游项目露天浴场搞杨柳镇形象大使的推选大赛,想请朱叔叔担任评委。”

朱鸿儒看着我问道:“这事已经有人说过了,我没答应。”他眼神闪烁,显然没有全部相信我这一套说辞,“陆川,你真的是想通过这种活动达到你上述那些目的?”

我尽量做出十分诚恳的表情,点头说道:“在朱叔叔面前我能说假话吗?前次请你来题字也是酝造杨柳镇这种文化氛围的举措之一,现代市场经济靠的是吸引人们的眼球和敏感神经,中国传统文化说‘酒好不怕巷子深’,放在现在搞经济工作就是错的,酒好也要靠吆喝,你看看国酒茅台,天天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打广告,我们搞这个活动其实也是为杨柳镇打广告,聚集人气,为杨柳镇的开发加油添柴。”我见他面色开朗,心里有些活动了,进一步说道,“贾成影的女儿贾春花也要参加这次形象大使选拔比赛,我们大赛的主题就是:青春、健康、快乐、开放,向四方宾客展示一个欣欣向荣,健康活泼,积极向上的城市形象,让大家对杨柳镇产生无限美好的回忆。”

我越说越激动,孙楚也被我感动了,说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杨柳镇这次活动也是文化搭台意在经济发展,很有创意。其实选形象大使也好,选美也好,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各个国家都在搞,每年选世界小姐,寰球形象大使,都是很健康的活动,中央电视台、各省都在搞,效果都还不错。”

朱鸿儒呵呵一笑,“你们哼哈二将,一唱一和的,看来我老头子不答应也不行了。”

我们一齐笑起来,我说道:“朱叔叔是我们先锋县的文化名人,德高望重,影响力无法替代,所以我们一定要请你出面。”

“好吧,看在你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干实事的份上,我就活动活动筋骨,走他一遭。”

“朱叔叔你答应了还不算,杨柳镇中的王国维老先生还要拜托你做做工作。”

“哈哈哈……你是杨柳镇最高长官,你不请还麻烦我老头子?”

“我知道你们交情不一般嘛,你说比我出面去说效果又要好多了,再说搞这次活动是以民间形式出现的,政府只是在背后做一些协调工作,目的增加老百姓、游客以及外地游客的认同感,所以,所有的评委都不是我们党委政府出面邀请的。”

朱鸿儒颔首,右手在下颚上不停捋几根不太长的胡须,“这样好,政府出面就显得炒作成分太大,难免有哗众取宠的嫌疑,如果是以民间组织出面,其可信度和认同感会大大增加,效果也会好很多。”

我兴奋道:“这么说朱叔叔同意了?”

“同意了,你是孙楚的同学,相信你说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的。”他接着感叹道,“我在官场也是混了几十年的人了,看到的听到的和感受的特别多,现在真心实意想为老百姓干几件实事的人不多了。”

“我和孙楚都是来自贫苦的农村,对老百姓始终抱有一股赤子一样的感情,祸害百姓的事是绝对不会干的。”

他点头赞许,“不错,能有这种情感和思想,就一定不会走错路。”他感叹道,“你们处的时代和受到的教育,看来和我们是不同的,中国还是很有希望的。”

朱鸿儒仕途不得意,关键就在他特立独行,不善变通,按他的说法是不愿“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在官场如果缺乏应变能力,想独自保持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当然是行不通的。官场就像是滔滔东去的古龙江,不管你个人意愿怎么样,它都是“逝者如斯乎”,奔流不息,而每个人就像是从山上冲下来的石头,四棱八角的,经过不断的冲刷、碰撞、洗礼,最后都成了河底的一个个圆乎乎的鹅卵石。你不想被磨平,就得看你有没有足够强大的保护的力量,或者提前被激流冲到岸边出局,否则,无论你走多远,哪怕接近大海入口处,仍然是一块圆乎乎的鹅卵石,说不定会更圆,更符合激流中的生存标准。

搞定朱鸿儒就搞定了王国维,我把结果给古震说了,他正忙得四脚朝天,还有半个月时间,洪书记基本确定要来杨柳镇,主要目的是来调研农村建设

311 【有人喜欢张清芳】

经过几个月的奋战,原来准备的两个现场就更具典型性了,特别是平安村和小桥村的新村建设,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是超一流的,在西部绝对算得上是上档次,两个村现在不但房子、道路、蔬菜生产基地建设完成了,而且村委会的各种管理制度、村民议事规则、群众的思想动态、对党和政府的感恩之情,都达到了空前和谐的地步。

由于有了上次的接待的经验,现在对洪书记再次来到杨柳镇,心里便有了底,一点也不慌张了。目前要做的是现场秩序维护问题,我私下通过张有义把全镇摸了一遍,杨柳镇的黑社会的确被全部肃清了,通过各方面汇集起来的情况分析,“五。一”那天最怕的外地客人接待的问题。

为此,镇党委和政府召开了专门的会议研究,提了若干办法都不合适,黎小兵想到一个办法,学韩国办世界杯,搞家庭旅馆,我一听觉得可行,这样既解决了客人住宿的问题,还挣了钱,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就组建了一个宣传班子,挨家宣传镇政府的决定,动员全镇的居民对外开放,打开家门,热情迎客人进屋。

经请示县物价局,确定了一个统一的吃饭和住宿收费标准,任何人不得越过这标准乱收费,否则没收一切非法所得,还要接受罚款,此令一出,居民皆大欢喜。

这些天我除了在御杨路和平安村、小桥村晃荡,和吴小青、宋金刚等研究工作外,镇上的其余大事都交由黄尘中和马文忠、杨红旗等去处理,别人越来越紧张,我反而越过越轻松,没事的时候就到县委办找了一叠新闻内参坐在办公室研究,其中几篇关于探讨中国工业化、城市化的文章让我非常感兴趣,细细的研读了,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糊涂了。部分专家引经据典,借用外国资本主义的城市化道路经验,提出我们中国自己应该走的模式,也有的专家分析中国的实情,提出走有中国特色的城市化工业化路子,都很有道理,很有理论依据,认真看了这几人的名字,都是响当当的、中国老百姓都耳熟能详的人物,国家的一系列政策方针、改革方案的制定和他们都有关系,可以说是权威中的权威。

但若是把他们的观点拿来杨柳镇实践,我总感觉有点不妥,至少目前实施的条件还远远不具备。

“难道省委的试点有问题?又是一个大跃进?”我深深沉思起来,杨柳镇目前据城乡一体化的确有很大差距,这种差距不仅仅是杨柳镇和农村的差距,更大的差距是来自于杨柳镇与外地,特别是沿海地区的差距,但这种差距又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总不能眼睁睁看沿海搞,我们就这样坐等吧?现在不奋起直追,今后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这是对杨柳镇近十万老百姓的不负责任哪……”

因为是下午,来办公室汇报的人比较少,我思绪放得比较远,比较从容……正想得入神,门上响起极轻微的敲门声,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顺口说了一句:“请进,门没关。”

门开了,进来的人出乎我意料,“春花?是你,快进来。”

“陆大哥,没打扰你吧。”贾春花看起来像窗外照进来的一缕初春的阳光,明媚而清新,这是她第一次到我办公室来。

“没有,你坐。”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欠身接在手里。

我和蔼的问道:“春花,有事吗?”

“嗯,是张姐姐叫我来的,她有事脱不开身。”说着,她拿出一叠发票。

党委、人大、政府三方签字,本来是对付李影寿的损招,黄尘中上来后,我曾经提出恢复原来的管理办法,黄尘中反而不干,他有两个理由,一是叫我和马文忠帮忙把关,叫他少犯错误,二是李影寿刚刚一走就立即改弦更张,做得太明显了,影响不好。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就不再坚持,现在我和马文忠也就走走过程,谁也没当真、对每一笔开支都认真审核。

我接过票据,边签边说:“春花,生日快乐,这些天事情太多,不要怪我啊。”

“我理解,陆大哥有这份心我已经非常感谢了,张姐姐都说了。”

“妹妹春菊还好吧?”

“嗯,好多了,张姐姐教她识字,天天能认五个。”

“呵呵呵……恢复不错啊,为什么不送学校去?”

“这么大了,谁要她啊?”

“别担心,我给你说说。”

说罢我拨通了杨柳镇小学李校长,把情况说了,李校长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陆书记,没问题,你叫她家人带来我看看。”

“费心了,李校长。”

“说哪里话,我们应该的,义务教育嘛,有陆书记的支持,我们学校才能越办越好啊。”

我对贾春花说道:“明天你就带去直接找李校长,说好了。”

“陆大哥对我们姐妹太好了…….”贾春花眼睛一红,语音哽咽。

我笑道:“这么大了还哭吗?我也是举手之劳,今后有事就说,在陆大哥面前就不要客气了,你自己说过的,我是你亲哥哥嘛。”

贾春花点着头“嗯”了一声,用手背抹去眼泪,羞涩的笑道:“我已经十多年没哭过了,见了陆大哥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不争气。”

“呵呵呵……没啥,说明你没把我当外人,我心里高兴呢。”

贾春花脸色开朗起来,四处瞧瞧我的办公室,说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天天坐这里不气闷吗?”

“你以为没事天天坐啊?我是好不容易才歇了一天。”我见她事儿办完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你回来习惯吗?”

“习惯,回到这里心情高兴多了,省艺校的老师虽然对我也不错,但一到节假日、星期天就难过了,那时候就特别想你们。”

“习惯就好,我看学校办得很不错,如果坚持这样办下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姐姐也是这样说,市里有许多宾馆,还有部门都向学校要人,现在每个在校的学员都签了工作合同,下一期学校准备扩大招生。张姐姐还准备办一个舞蹈班,城里面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小孩学舞蹈、乐器等。”她仍显稚气的脸上信心十足,看来张清芳是想把女子礼仪学校当成一项事业来干了。

“这想法不错,现在的父母都想从小把自己的小孩特长培训起来,这叫‘不输在起跑线上’,好好干,干好了我把欢欢也送来学校。”

贾春花惊喜道:“陆大哥,是真的吗?张姐姐听了一定很高兴。”

看着她纯真的笑脸,我开心的笑了,说道:“不过,我女儿才两个月啊,还早。”

“一定很可爱、很漂亮了?”她无限神往、很想立即见上一面的样子。

我点点头,说道:“我们家的公主。”

“说好了,到时候一定送来?”

“绝不食言。”我嘴上说着,心里却不敢打包票,陆欢欢的教育问题恐怕我这个当爸爸的不一定有决定性的发言权。

说了一会女儿,贾春花看着我突然说道:“陆大哥……”

“有什么说嘛,吞吞吐吐的。”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有人喜欢张姐姐。”

我一惊,下意识“哦”了一声,随即问道:“是谁?张清芳喜欢他吗?”

“张有义,杨董事长手下的一个副经理。”

我更吃惊,“张有义喜欢张清芳?”回想起前次见到张有义一个人在养生堂吃饭,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张清芳有人追求我应该高兴啊,但心里五味杂陈,高兴不起来,除了原来的那种特殊关系不说,张有义是黑帮老大,张清芳跟了他岂不是害了她?

我一时沉默下来,细细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得失,贾春花继续说道:“张姐姐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

“张姐姐给我说的,她喜欢的是你,陆大哥。”贾春花一副很急迫的样子。

我再次吃惊,呆呆的看了她几秒,摇摇头说道:“春花,你别乱说,陆大哥是有家室的人,她怎会喜欢我?”

贾春花急道:“真的啊,陆大哥,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我一辈子就喜欢陆大哥一个人,其他谁也不爱’,这是真的。”

我明白贾春花今天巴巴的跑来,绝对不是为了签票据,现在距月底还有十多天呢,她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件事。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不光牵涉到张清芳、我、张有义,还牵涉到郎燕、郎一平等等若干人,这种事一旦被公开,就像风一样,一瞬间就会传遍整个先锋县。陆川是什么人?杨柳镇党委书记,先锋县委书记郎一平的女婿——有了婚外情!这新闻的效果是绝对有震撼力的。

我不怀疑张清芳的真情,心里也很感动、感激,但这毕竟是不现实的,注定是一段无言的结局,否则,我们大家都将万劫不复!

看着贾春花单纯而渴望的眼神,我异常冷静的说道:“春花,陆大哥拜托你一件事。”

她忙不迭的点着头,“嗯,我一定做到。”

“你回去对她说,陆大哥谢谢她,但陆大哥不能害她一辈子,陆大哥珍惜自己的家庭,热爱妻子和女儿,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和孩子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我辜负了她,对不起。”贾春花张嘴想说,我知道她要说什么,阻止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我很感激她。但是,有些事由不得我们自己的意愿,为了一个人好有时候会深深的伤害你想对他好的人,也伤害自己,我不希望做无谓的牺牲。你就这样对她说吧。”

贾春花十分失望,目光黯淡,勉勉强强点头答应了。

“张有义我清楚,这人不错,目前做正当的生意,既然有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这也是一种缘分,有些人一生也难遇到一个真正喜欢自己、欣赏自己的人,我真心希望清芳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想通了,张有义既然真心想跳出泥潭,像孔四狗一样,正正当当的做生意,过日子,为什么不可以追求真正的爱呢?有我和杨青山在背后的扶持,相信他一定能成功的,近八九年的交往和观察,张有义是可以信赖也是值得信赖的。

312 【古震有企图】

贾春花泱泱出去后,我默思了片刻,在她清澈纯洁的眼神的*视下,几乎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丑恶。我怕自己阴暗的思想在她面前曝光,日益肮脏的灵魂受到良心的谴责。

长期以来,阴谋带来的乐趣,物质带来的刺激、享受,和工作成就感带来的虚荣心,使自己越来越偏离了正常的合乎伦理道德的轨迹,在情感和理智面前我选择了理智;在卑鄙和良心面前我选择了卑鄙……对于张清芳的真情,自己不但不敢接受,反而像火炙热了手,毒蛇缠住了身,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陆川,你真的变卑鄙了,自从医院里见到李冰冰和赵大富那一刻起…….”

贾春花给我一惊,古震则给了我一喜,下班时他给我来电话“有事要说”,我知道是财政资金拨付到账了,是他该表示的时候了。

我们心有灵犀,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在回县城的中途停车装着谈事,趁无人时他提一个包放在车上,或者是来到进县城前的河滩上交易,从吴德市回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都是五十万的大数目。

我们将车停在靠路边的河滩上,我直接离开汽车来到水边,看着西边漫天的彩霞倒影在水中,咕咕的河水绵绵不绝,淌金流彩,满眼的金色辉煌,耳听得他关车门的声音,知道又一个挎包被沉甸甸扔进了车厢内。

古震来到身边,“陆书记,谢总来消息了,董事会已经批准2000吨多晶硅项目落户杨柳镇,他五一放假后就来吴德市签合同。”

我心中狂喜,这可比听他扔五十万人民币在我车里的声音还动听啊。

“太好了,郎书记昨天还追问这事。”这项目如果搞成,不但关系到我陆川的前途,对郎一平、洪常青等都是意义非常,因为太阳神集团在西南布点的事曾经被几个省追踪,最终落户杨柳镇,这要靠了古震的私人关系啊。

古震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我想约郎书记见一面,你能否说说?”

“没问题,什么时候?”

“活动结束吧,这些天的确太忙了。”

“我先给你吹吹风。”礼尚往来,我知道他是为了“杨临路”的事,郎一平已经给我露了底,这种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的古震不单单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介于他在省市领导之间的特殊关系,围绕着他几乎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升官路线图,明白内幕的人都想成为这条线上的一个游动的点。

“那我就先谢谢老弟了。”他笑嘻嘻说道。

“我们还用这么客气吗?洪书记那里还希望你抓紧运作,我的菜已经端上桌,就等贵客临门了。”

“没事,到目前为止方案未变,只要卢秘书和龚秘书长不来电话,这事就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信心十足的说道,接着又低声告诉我,“鲁向东被交流,龚自成有可能上副书记。”

“可靠吗?鲁被提拔交流还是……”

“提拔的可能性太小,平级调动,听说是到颖州市作副书记。”

“龚秘书长升得很快啊。”我有些感叹,秘书长一步到副书记,这种先例似乎很少。

古震微笑道:“这就是‘跟对了人’的效果啊。”

我点点头,洪常青既然还要在吴德市搞下去,毛德旺、鲁大东离开市委班子,他肯定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市长是谁知道吗?”

“省上下派,省科技厅的萧副厅长。”

“毛市长到政协没改了?”

“老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洪书记虽然书生意气浓了一点,但他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人大主任通行又是书记兼任,怎么可以自己主动把权柄让出去?”他停顿了一会,提醒道,“说不定毛德旺的人还要被限制…….毛在吴德市经营得太久了,扎根太深了…….”他目光暧昧的对我示意。

“你是说先锋县也会动一动?”我有些忐忑不安,动先锋的班子那就是动郎一平,郎一平一动,岂不是我陆川也失去了最可靠的靠山?

“所以我要见一见郎书记,最近最好不要与毛有任何联系……龚秘书长是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

“谢谢古兄,这事全靠你运作了。”

“好说,谁叫咱们是兄弟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接着放慢语气说道,“不过有些事我得提前说,不管我做什么,希望你能支持…….至少不反对吧,否则就不好办。非常之时必须有非常之策!相信老弟能理解。”

他说得含含糊糊,我明白他一定有所指,既然他不想说出来我也不好明明白白的问。

“有一点你放心,不会损害到你和郎书记,而且对你们是绝对有利的事。”

我点头说道:“我绝对相信古兄的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是啊,我每到一处总能交几个真心的朋友,这是我古震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有了朋友,什么事干不成?”

……..我们一直谈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方才分手离开。

我们吃过晚饭后郎一平才回到家里,有了保姆,刘姨晚上的乐趣就是给欢欢洗澡换尿不湿,郎燕除了喂奶以外,什么也插不上手。

郎一平一回到家里,照例要把孙女抱在手里颠两颠,喜滋滋的说:“今天又沉了。”

刘姨笑道:“天天抱还没抱够?给我。”

郎一平舍不得,正想说话,我插言道:“爸,我有事给你说。”

他见我说得慎重,把欢欢放进刘姨怀里,点头说道:“书房去。”

郎燕泡了两杯茶进来,想腻在我身边不走,我抬头道:“你去看欢欢是不是该喂奶了?”

支走郎燕,我立即把门掩上。

郎一平坐在椅子里很镇静,等我说事。

“今天见了古震,他说了一些市委换届的情况……”我思考着该怎么给他说明白这件事,见他神情严肃,精神很专注,显然也有所耳闻了,“据说大体已定,毛市长去政协,鲁被交流到外市,龚秘书长有可能是副书记……”

“省科技厅萧厅长下来做市长?”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关键是…….毛市长去了政协,洪书记有可能要动一批人…….”

郎一平沉声问道:“这是古震说的?”

“嗯,我分析这种可能是完全有的,我们先锋……”

“不用忌讳,我也大致知道一些,秋阳和我合计过了。”

“这事也不是绝对的,古震想见你一面,有些事找龚秘书长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他是这样说的?”郎一平双目灼灼闪亮,像是在黑夜里突然发现了希望的灯塔,看来古震说的是真的了,说不定这段时间他和薛秋阳、金鑫等暗中已经活动开了。

我点点头,回答道:“是的,他提醒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和毛市长发生任何关系。”

郎一平严肃说道:“洪常青要做长远打算了……”他语气里有一丝丝沮丧,掏出兜里的手机,拨通了电话,说道,“秋阳,那件事缓办,最近不要去市里了,你给老金也打个招呼。”

他回头问我,“古震明天有时间吗?”

“我和他联系看看。”

“洪书记‘五一’到杨柳镇不会有变吧?”

“古震说目前没任何变化。”

“哦,这就好,这就好……”郎一平陷入了思考,表情更加复杂。

“爸,我有一个判断……”

“说说看。”

“古震好像是想借这次活动达到什么目的?至于具体是什么目的我一时还猜测不透。”

他点点头,说道:“这能理解,他毕竟是商人,商人的本性就是无利不起早,这次活动除了扩大杨柳镇的名气、宣传他的学校外,直接的商业价值并不大,就拿他的露天浴场来说,真正获利的是竹溪村的老百姓,古震是赔本赚吆喝,花几百万组织这样的活动难道就为了出风头?”他摇摇头,肯定道,“不会这么简单!”

“我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从他一心一意想把洪书记拉来杨柳镇的举动看,似乎政治上的图谋要大得多。”

“政治图谋?古震不像,他似乎对做官没什么兴趣。”

他究竟要干什么呢?

我们同时陷入了思考,而又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古震是由政治而至经济,说到底,他是为了更大的经济利益!

“很有可能,这是他一贯的手法,有了洪书记背后的这座靠山,市里各县区的工程还不是他予取予求吗?国家开发西部,资金正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是啊,商人的嗅觉是很灵敏的,古震尤其是。”

达成了一致的共识,我们爷俩反而放心了,只要古震是为了经济利益,那什么都好说了,工程交谁搞还不是搞?何况古震这人诚信度很高,公司实力在吴德市也是首屈一指的。

各取所需,两不吃亏。

================================================兄弟们,鲜花呢?

313 【胆大妄为】

第二天我就约他们见面,至于两人之间怎么去谈,我懒得掺和,郎一平是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的,尤其是我。我隐隐感觉他想在我和他之间建立一层隔膜,有些事宁愿和薛秋阳、金鑫商量,也不会让我知道一丝半点。

开始看清这点时心里有些难受,越想越觉得他这是在保护我。以我陆川目前的地位和职位,参与这些机密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有被连累的风险。把我完全搁置在秘密圈外,今后就是有什么事,我也不至于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明白了他的苦心,我心里十分感动,所以联系古震时,一再暗示,郎一平对他是最倚重的,叫他放心的*作。

古震扭转乾坤,准备出什么招呢?难道和这次选美有什么关系?他不同寻常的举动,使我不得不疑神疑鬼,把一切可以联系起来的事都一一在脑子里筛过。

高手下棋,当他还没动子之前,你永远也猜不透他下一步的想法,哪怕你也是国际大师!

古震无疑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连郎一平这样强势的人物也被他左右了。

晚上回家,郎一平问了一个很正常、但我感觉很奇怪的问题:“你们养生堂的张经理到女子学校去了?”

“古震要去的,她现在两边管理,既是养生堂的经理又是女子学校的校长。”

郎一平问了这一句便不再问,抱着欢欢逗乐。

我倒纳闷起来:古震搞什么鬼?难道是打张清芳的主意?张有义也喜欢她啊,万一搞起来岂不是天下大乱了?心里不禁有些惶恐,但又不敢拿出来和郎一平交流,只好暗暗想办法。

第二天,李朝宗报告说合力水泥的总工有事找政府帮忙,我立即赶到工地上,找到莫总,一问才知道对方担心古龙江的防洪堤问题,我电话里和刘璐联系了,刘璐说施工方资金紧张,欠厂家材料款,对方不发货,施工进度慢了下来。

我一听火冒三丈,耐着性子向莫总表了态,出来时叫刘璐马上来办公室。

我回到办公室时她已经在门上候着了,见了我脸色不善,小心翼翼叫了一声“陆书记”,我鼻子里哼了一声,对李朝宗说:“把黄镇长和孙所长叫来。”

我坐下,见刘璐陪着小心,她是杨柳镇上一届的政府班子成员了,实在不想训人,但今天的事又太气愤,于是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陆书记,是我工作没做好……”她连忙自己检讨。

我手一挥,“别打马虎眼,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不是财政所没按时拨款?”

刘璐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我声音渐渐大起来,“施工方不是先锋县经济实力排第一的吗?”

正说着,黄尘中和孙丽丽进来了。

二人见我怒气冲冲,都不敢问。

“尘中,你知道古龙江防洪堤停工了吗?”

黄尘中诧异道:“没听说啊?”他眼睛望着刘璐问,“刘镇长,是怎么回事?”

“一建公司欠水泥厂材料款,工人停工了两天。”刘璐小心翼翼回答。

黄尘中沉声道:“为什么不报告?”

“我?……我找一建公司的贺总,贺总说今天就可以复工。”

“今天?你去看看!我刚才从现场回来。”我问孙丽丽道,“项目款是否按进度划拨?”

孙丽丽不敢怠慢,“我是严格按合同约束的时间划拨资金的,没有拖延一天。”

“一建为什么会资金链紧张?”

孙丽丽道:“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挪用了。”

我眼睛盯着刘璐,她眼神慌张闪烁,“你知道?”

刘璐*得无路可退,点头说道:“一建公司同时有四个项目开工,都在水泥厂和砖厂赊欠…….”

“杨柳镇有没有?”

“金河花园就是。”

我立即对黄尘中说道:“立即查封金河花园,古龙江河堤什么时候建成就什么时候开工!翻天了!”

刘璐欲言又止,黄尘中立即出门打电话处理去了,孙丽丽见没她的事,也借口工作忙走了。

“合力水泥是和县政府签了合同的,有严格的承诺,事关我们杨柳镇发展的大计,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汇报?万一汛期提前来临,把工地冲毁了,你负责任或是我负责任?”刘璐面色很难看,很沮丧,我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刘镇长,你是杨柳镇的老同志老领导了,这项目的重要性不用我再啰嗦吧,当初就因为你工作经验丰富,才把你抽出来负责。今天要不是莫总找我,事情岂不是闹大了?一旦宣扬出去,我们还有什么信誉度可言?马上涉及到太阳神多晶硅项目和渝州钢铁的焦炭项目的招商,我们输不起啊!”

刘璐垂头丧气,“陆书记,我知道,我刚才还在赵贺一虎协调这事,可你也知道,他和…….”

“这不是理由,不管贺一虎靠山是谁,只要不利于合力水泥项目的建设,我陆川谁也不认识,就是明天把我免了,今天也要把他拿下!”

刘璐惴惴不安,我于心不忍,说道:“你马上联系贺一虎,今天必须开工,工程要按时完结,否则,后果自负!他搞不下来,有的是人想搞!”我放缓语调,“刘大姐,我不是针对你,请你不要介意,下次遇到这种事提前给我和黄尘中说一声。”

刘璐点头说道:“知道了,陆书记。”

刘璐走后,我越想越气愤,拨通黄尘中说道:“尘中,你代表镇政府去工地上看一看,问问莫总他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协调的,主动一点,一定要把我们的诚意表达清楚。今天的事你要追踪到底,如果贺一虎不愿干,立即换队伍!不要有什么顾虑,这都什么时候了?!”

黄尘中在电话里答应着,提了一句,“他背后有苟县长,我们是不是温和一点?”

“温和个铲铲!别给我和稀泥。”

黄尘中不知道鲁大东已经过时,苟大全也是苟延残喘,所以心存顾虑,我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就不会再客气!

金河花园一封,前来说情的人络绎不绝,我一律不见,贺一虎没办法,找到苟大全出面。

他约我到办公室,见到苟大全,我心知肚明他要说什么,装傻道:“我正准备给领导汇报杨柳镇的工作,被领导抢先了一步,该检讨,说明我工作还不主动啊。”

苟大全越来越客气了,甚至要亲自起来泡开水,我阻止道:“哪能让领导劳动呢?我自己来。”

老子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他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他想说金河花园的事,老子偏偏拿皇家山九个村的致富计划和他神吹,三年规划、五年规划……一吹就是两个钟头,眼看要下班,他实在憋不住了,插言道:“规划很科学,项目选得也很对路子,只要认真实施到位,山上九个村一定改天换地,你们杨柳镇党委政府就按这个规划搞,我们县政府无条件支持你们。”他屁股一欠,说道,“陆书记,听说你下令把金河花园的项目封了?这样做不妥嘛,房子已经卖出去了,老百姓都等着住房子啊,现在这么一封,成了烂尾楼会出大事的!我希望你们慎重考虑,不管贺一虎出了什么问题,老百姓的利益我们还是要放在第一位嘛。”

我心里嘿嘿一笑,嘴上气愤的说道:“苟县长你要说这件事啊,贺一虎太他妈的扯蛋,没那么大的能力要扯那么大的场子,居然把古龙江防洪堤项目停下来,资金挪用到金河花园上搞房地产项目,胆子也太大了,要不是合力水泥的莫总给我打电话,那不是误大事了?!谁付得起这个责任?”

“你说得对,古龙江河堤是头等大事,相信贺一虎经过这次处罚,一定会吸取教训的,金河花园的处理也是应该的,但处理方式上是不是用缓和一点的手段,比如罚款什么的,不能激起群众闹事嘛。”

“既然苟县长这样说了,我回去组织党委会研究研究,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苟大全无奈,佯作满意,“那好,我等你们的消息。”

出了政府办公楼,我直接给王文刚打了一个电话,在何冰处我们见了面,我把苟大全的话说了,王文刚气愤说道:“哪有这么容易?说放就放把我们兄弟当什么了?”

“是啊,想个什么好主意既让金河花园停下来又叫他无话可说。”

王文刚嘿嘿一笑,“别慌,我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明天安排质检站去查一查,总要搞点问题出来叫贺一虎整改,业主欢迎还来不及呢,只会感谢党委政府,不会闹事,只要老百姓没事,你放心睡大觉去。”

“这主意好,我们杨柳镇再罚他一点款,表示已经过了,哈哈哈…….让狗大全气得吹胡子。”

我们二人一起笑起来,何冰进来听了,问道:“你们笑什么?有喜事?”

“是啊,特别开心的事。”

何冰问我:“陆书记,小唐怎么样了?”

“我也很久没联系了,应该不错吧。”

“这死女子,去了就把我搞忘了,消息也不来一个。”

“我帮你问问?”

何冰点头说道:“只要她一切都好就行了。”

事情谈完,王文刚对我说道:“轻松一下?”

我摇摇头,表示没兴趣。

自从唐倩倩离开后,我对其他女子都没感觉,还不如回家陪老婆去。

314 【严肃纪律】

郎燕见我今天回来得早,心里很高兴,刚刚喂过奶,陆欢欢睁着滴溜溜的圆眼睛看着我,满是好奇。

我抱过来,满心的爱意,轻轻在她嫩脸上亲了一下,她突然大哭起来。

刘姨从里间跑出来,急急的问:“怎么了?你们咋搞的嘛。”

郎燕笑道:“陆川胡子扎的。”

刘姨从我手里把欢欢接过去,催促我道:“去把胡子刮了,这么嫩的脸蛋,别扎破了。”

我尴尬的笑笑:“我胡子不长嘛,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郎燕拉我到洗手间,“来,我帮你刮。”

“你行吗?别把我肉割破了。”

郎燕娇憨道:“来嘛,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经常给爸爸刮。”

我只好站着不动,任她在我下颚和鼻子下涂抹泡沫,然后拿起一把崭新的吉列刮胡刀片,轻轻的刮起来。

郎燕的手柔柔的在去皮肤上抹来抹去,身体噌着我的小腹,一股热气从下面冒起来,许久没有干革命了,这时候特别想这事,小弟急不可耐的激动起来。

郎燕吹气如兰:“干什么?”

我不言不语,只拿眼看着她,郎燕生了小孩后,脸庞丰满起来,白白的泛起红晕,双眼里是说不完的羞涩和激动。

我忍不住把双手放在她腰肢上,她拿刀的手有一丝颤抖,轻声道:“烦人,没法刮了。”

磨磨蹭蹭了大半天,直到刘姨在外面叫“燕子”,她才马马虎虎刮完出去了,我直到没了反应,才敢出门。

晚上回到房间,我看着她把欢欢喂得饱饱的,放在婴儿床里,准备熄灯睡觉。

刚刚躺下,郎燕偎过来,腻声道:“老公……”

“干什么?”我明知故问。

她轻轻拍了我一巴掌,“你说干什么?”

我其实激动得不行,问道:“可以了吗?”

“三个月只差几天,没事。”她说着,双手已经摸上了我胸膛。

我哪里还忍得住?脱下双方的衣服,疯狂运动起来,由于白天的事,心里一直很亢奋。郎燕激动不已,又不敢大声呻吟,咬牙切齿,只在喉咙里打转,这种压抑的激情更加刺激。大约过了将近一个钟头,她经过两次*,方才软软的倒下来。

郎燕满足的用双手环抱着我,歉意道:“让你受苦了。”

“没事,你更辛苦嘛。”

这一晚,我们睡得特别甜美,一觉到天亮,第二天起来,发现欢欢在小床上不见了,情知昨晚刘姨进来抱走了。

郎燕出去时,刘姨在客厅抱怨:“睡那么死,欢欢饿得哭也不知道。”

白天特别精神,我组织开了一次书记办公会,特别邀请副镇长刘璐、财政所孙丽丽也列席参加。

会议议题就是讨论金河花园和古龙江防洪堤的建设管理问题。

“昨天苟县长专程叫我去回报了杨柳镇的工作,特别是皇家山九个村的发展问题,他对我们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希望杨柳镇党委政府继续按照这个思路搞下去,另外也汇报了金河花园、古龙江防洪堤的建设问题,按苟县长的指示,金河花园的建设涉及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不宜一封了之,可以实现罚款惩戒等方式去处理,大家说说有什么意见?”

马文忠说道:“按说怎么处理贺一虎都不为过,太混账了,如果合力水泥项目在即将到来的汛期出现问题,我们杨柳镇一切工作都白费了,不处理不足以达到警戒的效果。金河花园可以让他继续建设,但挪用河堤建设资金的问题必须给予重处。”

黄尘中及时表态:“我赞成老马的意见,这也是在向投资方合力水泥公司表明我们镇党委政府的态度,没有诚意拿什么引进项目?后面还有多晶硅、焦炭项目,大家都这样搞叫他们如何放心?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当一个反面典型宣传,整顿杨柳镇的投资环境。”

吴小青、柳如烟也表示赞成和支持。

我问刘璐:“刘镇长有什么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完全服从镇党委的决定。”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结果,马文忠、黄尘中都是我铁杆的支持者,余者如吴小青一贯中立,柳如烟肚子是什么主意不知道,至少在表面上不敢提反对意见。

“同志们,这件事我们如果仅仅把它当作一般意义上的挪用资金,导致施工进度受阻,那是片面的看法,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杨柳镇的开发不仅仅是我们杨柳镇的事,更不是我们镇党委政府的事,杨柳镇的试点是纳入省委统一经济发展战略的大局下的一个具有实验性的试点,其目的就是达到出成绩、出经验、出发展模式,为全省不同地区的不同经济发展类型找到科学的发展路子,是让别人来学习的。如果我们搞砸了,政治责任很大,经济责任更大,我们在坐的各位领导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现在正在进行项目这么多,将要开发的大项目更多,这件事提醒我们一个问题,就是对项目建设方的管理,必须时时刻刻纳入我们政府的视线范围,大笔的资金被挪用我们不知道,工程停下来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我们挂靠项目的领导在干什么?管理资金的部门又在干什么?幸好这次问题出得不大,发现也及时,如果再拖长一点,恐怕我们就不是在这里安安心心开会了。”我见刘璐和孙丽丽脸都是绯红,低头不敢看我,缓一缓客气道,“刚才马主席、黄镇长、吴书记、柳书记都表了态,我原则上赞同,对于贺一虎挪用资金问题,由廖长发牵头,财政所、办公室等部门参加,查明具体情况,然后按规定处理。为了严肃纪律,彻底改变杨柳镇的投资环境,我建议两点:一、项目实现领导责任制,不管是包或是挂项目的领导,要对项目负责到底,出了问题首先就是领导的问题;二、全场跟踪项目资金的去向,要严管严查,必须把每一分钱都用在项目的建设上,不能放任自流,更不能撒手不管。这事由廖长发负总责,财政所孙所长具体负责。大家看有没有意见?”

大家都回答没有。

“散会!”

这件事虽然叫我生气,但同时也警醒了我,这些商人见钱如苍蝇见了大粪,兴奋得很,那种贪婪的本性体现得尤其充分,为了防范于未然,我把孙丽丽和黄尘中专门叫来办公室,对项目资金的监管问题进行了安排。

黄尘中走后,孙丽丽咬着嘴唇说:“你好凶哦。”

“呵呵,是吗,不凶一点你们不怕啊。”我半开玩笑半认真。

“你有意让我们害怕?”

我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说道:“我说真的,你别光把资金一划出去就万事大吉,要加强资金的跟踪管理,不然,出了大问题,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也把项目落实到每一个人头上去,三天一报进度,这样应该不会出事了。”

“工作你自己去安排,我只要结果。”

我见她还在磨蹭,问道:“还有事吗?”

“新拍的一块地已经过120万了,按这样下去,今年土地出让金会突破5亿。”

“不好吗?后面用钱的事还多呢。”

“我正要给你汇报这事,”她走进办公桌前,“听黄镇长说,太阳神集团同意签约了,第一期就征地一千五百亩,高峤和司马村的集体用地最低也要10万一亩,如果按合力水泥的价格提供,光地价缺口就差一亿多,加上几通一平、管网建设,村民搬迁,缺口估计在三亿以上,靠我们杨柳镇这点收入解决不了问题啊。”

“嗯,你思虑得对,有什么好办法?”

孙丽丽低声说道:“可以叫县财政负担,项目是以县政府名义签的,今后税收也归县财政,我们只有这几年的优惠政策,为什么叫杨柳镇负担?何况项目建设周期四到五年,那时候陆书记你早离开杨柳镇了。”

“别乱说,我不在杨柳镇在什么地方?瞎起哄!不过你说的有道理,这么大的投资,我们的确有困难,县财政估计也够呛,得想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孙丽丽提醒道:“工业区还欠平安村五千万,小桥村三千万,如果项目长期进不来,就成问题了。”

“杨青山的钱到账了吗?”

“还差五百万,问题不是很大,他有煤矿在。”

我摇头说道:“他资金也紧张,项目规模扩大了,主要靠银行贷款,不知道落实得怎么样了?不过你放心,渝州钢铁的焦炭项目马上会签约,补齐欠账是不成问题的,叫宋金刚一定向村民解释清楚,镇党委政府不会挪用他们一分钱,你们也别打这钱的主意。”

“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哪。”

“知道就好,我发现你们搞财会的胆子就是比较大。”

“不包括我啊,别冤枉人。”

我见她有些在意,笑道:“开玩笑嘛,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领导开这样的玩笑,我们老百姓消受不起,心脏脆弱。”

“你和黎镇长没事吧,这么久没消息?”

“我们会有什么事?他妈叫我们今年国庆左右就把事办了。”

“好嘛,早等你们这一天了,男人成了家才能静下心来干大事业,杨柳镇的未来还要靠他呢。”

“谢谢陆书记,小兵就是实心眼,干起事来不知道白天黑夜。”

我笑道:“心疼了?”

孙丽丽脸红:“是啊,心疼老公有错吗?”

我一本正经说道:“没有,妻子心疼丈夫天经地义,能见到老乡有一个好的归宿,我心里也高兴。”

“谢谢。”孙丽丽声音虽低,但是万分真诚。

315 【凌波微步 罗袜生尘】

自从贾春花告诉我张有义喜欢张清芳后,我一直没到养生堂吃饭了,借着和杨青山谈项目的事,去过凉水泉股份公司办公室一趟,见着张有义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钻进董事长办公室,侧面向杨青山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总的来说表现不错。张有义勤勤恳恳的做事,该他完成的都做得一丝不苟,看来他是想认认真真学习做生意了,这是我感到最安慰的一点。只要张有义一心“向佛”,放下屠刀,回首是岸,张清芳和他那就是绝对的好姻缘,我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呢?

选美日子临近,工作太忙,我决定“五一”过后找机会和张清芳好好谈谈。

郎一平似乎和古震达成了某种默契,他最近特别关心杨柳镇的活动,一周内来了三次,分别看了全镇的几个重点项目建设情况、平安村小桥村的新村建设以及竹溪村选美现场的搭建,听汇报的多,自己发言少,看来他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向洪书记和龚秘书长靠拢。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古训,仕途尤重此道!

我很想知道二人谈话的内容,试探了几次,郎一平口风紧得很,最后被我问急了,批评道:“一天想什么?把自己的事认认真真干好!知道越多对自己越没好处。”

郎一平不能问,古震不好问,我只好做闷葫芦。但是,有些事你越不知道就越是想知道,搔痒难禁,坐立不安,这种滋味难受得很!

好在这种日子不多,很快被忙碌和兴奋、紧张取代,“五.一”到了。

提前两天,杨柳镇就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外地游客,我们以政府的名义也邀请了市里、县里的领导、外地的客商、投资者,除了贾传先、杨学诗等党校同学来时我出面接待了一次之外,其余的都叫黄尘中和马文忠、柳如烟去具体*办,我得留足精神搞好洪书记、龚自成等市委领导的接待工作。

详细周密的接待方案已经报县委审了一遍二遍三遍,郎一平、苟大全、薛秋阳、金鑫等都亲自打电话或者来杨柳镇听汇报、作指示,搞得人不厌其烦,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的说明、解释,然后修改,累得李朝宗脸色发黄,最后一天下午才真正定了案。

我对李朝宗说道:“老李,这件事忙完我放你几天假,到医院检查一下,脸色有些不对。”

李朝宗强自支撑,回道:“陆书记你放心,没事。”

古震神通广大,五一这天不但市电视台来了,省电视台也来了一组摄影记者。

竹溪河畔用钢管搭起了宽大的表演舞台,背靠清清的溪流,面对上千亩宽阔的人工沙滩,四周彩旗飘飘,风和日丽,气候宜人。

郎一平、苟大全等县一级领导很早就到了杨柳镇,按官场不成文规定,我们县镇两级主要领导都守候在吴锦高速出口处,等洪书记、龚秘书长的到来。

古震把现在组织指挥的事交给了手下的人负责,我安排柳如烟负责杨柳镇与公司之间的协调,他自己也赶了过来,见了郎一平等,相互问候着。

太阳升起了老高,吴德方向依然不见奥迪的身影,古震给卢秘书打了电话,说是马上就到,果然,他刚刚放下手机,远处就飚出两辆黑色的小车,是洪书记和龚秘书长。

洪书记在前面,汽车出了站口,缓缓停下来,郎一平上前和洪书记说话。我们都站得远远的,只见郎一平不停的点头,说什么一句也听不清楚。

古震对我说道:“陆书记,等会上我车。”

我点点头,明白他有事和我说。

郎一平说完,回来对金鑫等说了一声,苟大全、薛秋阳都一起钻进了他的车,我看他使一个眼神,立即坐进古震的奔驰,古震慢悠悠的在前面开路。

他漫不经心说道:“郎书记太隆重了,洪书记这次来是半工作半休闲,越少注意越好。”

“事先没有市委办公厅电话,我们也不知道用什么规格接待,尺度不好把握啊。”

古震笑道:“难为你们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

“古兄能理解就好,下一步如何进行听你的。”

“直接去现场。”他看看手表,“九点半了,时间很急。”

车到竹溪村村委会,古震把车停下,“车放这里,我们走几步。”

他下车来到洪常青身边,低头把行程说了,洪书记点头。

金鑫、黄尘中等自行安排去了,我们一行不过七八人,除了郎一平掩不住的军人威猛和古震大腹便便的富商做派外,外表看起来平平常常,就像一队远道而来的游客,丝毫不引人注目。

只有到了现场,古震引我们朝评委后面的一排位置走去时,人群中有人低声问:“古老板、陆书记陪的什么人?”

“好像是县委郎书记,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郎一平在处理事件时,被杨柳镇的老百姓传得神乎其神,所以认识他的人很多。

倒是评委席有几人知道是市委洪书记来了,相互递眼色。

现场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坐的站的走动的,怕不有七八万人。

刚刚坐下,大喇叭乐曲一停,比赛就开始了。

负责比赛的两名主持人都是从吴德市电视台请来的,二人大概不知道市委书记在场,说了几句活跃气氛的荤话,就进入了正式的选拔赛。

随着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和舒缓的乐曲,第一个出来的是吴欣,只见她身着蓝色的旗袍,高挽发髻,脖子欣长,晶莹透亮。随着乐曲的节奏,迈着细步,像一位古典的东方美人,从台里细步出来,台下众人一片惊叹之声,谁也没想到杨柳镇会有这么漂亮可人的美女。接近台沿时,观众可以看清她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吴欣之后接着一个个依次出场……这是一组旗袍表演,展示的是中华民族的服饰特色,人衣合一,互增典雅、艳丽,很好的展示了女人的雍容高贵、古典华丽,大家看的是兴奋异常。

评委们交头接耳,纷纷点头。我看到几个熟人,张清芳、唐倩倩,连金凤也出来了,她仍然是一副凉冰冰很冷漠的样子,但她的身材比张清芳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我大开眼界,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居然是张有义手下的五虎将之一,说出来令人惊掉大牙!

最后出来的是贾春花。她一出场,众人禁声,现场除了音乐声,静得连大一点的声息也难听见,大家皆被她出尘脱俗的气质和容颜惊呆了。她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和自信,手执一柄小罗扇,“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如一朵轻云飘然而出。

前排王国维老师摇头晃脑小声吟道:“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我也没想到,贾春花换上一身装束,走上这表演的舞台,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平时虽然觉得她漂亮,但微现消瘦,没有张清芳、唐倩倩那样女人味十足,在这种场合才完全展示出了她身材的优势,那气质、那东方美女柔弱、甜美、娇媚……一一表露无遗。

三十名美女亮相结束,台下才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我侧目看到洪常青微笑、满意的表情,转头和古震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鲜花涨得太慢.......

316 【调研个铲铲】

接下来是身着比基尼表演,音乐声突转快节奏,众美女依旧是轮流出场,迈步时,出胯带动大腿,小腿带动脚。出脚是直线,脚踝有力,动作连贯,韵律感十分强烈,身体上下摆动协调配合,腰肢扭动得体,台步挺而不僵,柔而不懈,呈现出一种具有张力的状态,看起来十分专业。

一个小小的杨柳镇,能有如此一群素质出众的美女,连龚自成不敢相信,回头问古震:“这些女子都是杨柳镇的吗?”

“是啊,如假包换。”

“不简单啊。”他吟了一句古诗,“玉魄冰肌何处去,喜看庭草吐新芽。”

正说着,前排一评委估计是他熟人,摇头晃脑的回了一句“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这句话形容贾春花再也合适不过了。

这时候,评委已经开始打分,没有丝毫意外,贾春花夺了杨柳镇形象大使选拔赛的冠军,之后是采访颁奖等程序,洪常青示意起身,郎一平等立即拥着他出了人群。

按照既定路线,我和古震前面开路,先看“御杨路”建设情况。

吴小青已经在路口等候多时了,我们到达时,洪书记走下车,前后看了看,问道:“投资多大?这条路能解决多少村民的出行问题?”

“二千二百万总投资,直通皇家山九个村,一共一万二千三百六十五人。”

“嗯。”他点点头,对郎一平说道,“一条路关系到一万多人出行、致富的问题,现在才动工,工作有些被动啊。”

郎一平连连点头,额头冒汗,“洪书记批评得对,我们县委有责任。”

洪常青看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大家只好跟上。

“路通了,还要综合考虑项目的发展问题,农民要致富,说到底还是要研究如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问题,充分发挥当地的优势资源。”他指着前面灰蒙蒙的大山说,“像这样大的山区,山珍野果是很丰富的,这些是绿色食品正是城市居民喜爱的,有了这条路,如果再引进资金开发,资源就变成钱了,村民何愁不富裕?”

郎一平低头汇报:“我们县委政府和杨柳镇党委政府已经作了全盘考虑,安排了三个项目,都是依托山村优势资源的富民项目:板栗技改十万亩、香菇袋料五百百万袋、高山反季节蔬菜一万亩。三个项目建成后,一万二千三百多村民人均年收入将达到二千四百元,在目前基础上翻一番。计划明年再上一个木材加工项目,利用山上的木材资源,搞一些日用家具,原木饭桌、凳子、浴脚盆之类,增加村里的集体经济,也可以就近解决部分农民就业的问题。”

“不错,这些项目都很好,立足了本地优势。”他侧头对龚自成说道,“城里的浴脚城我看不少嘛,有些大饭店都想返璞归真,用上原木桌凳,客人感觉很环保、很卫生,这样的加工项目就应该大力发展。”

龚自成回道:“杨柳镇的工业发展我看也很不简单,合力水泥、多晶硅项目,听说还有个什么焦炭?”

“渝州钢铁公司投资的五十万吨焦炭项目。”郎一平赶紧补充。

“对,渝州钢铁,国内有名的大集团啊。这些项目一上马,我看杨柳镇就成了先锋县乃至我们吴德市的工业化基地,能创造多少就业机会?带动周围多少关联企业的发展?给政府带来多少税收?不简单哪!郎书记提出抓‘招商引资、以工业兴县’这思路是对头了,在农村,因地制宜发展这些富民项目,这就形成了城镇和乡村互动,优势互补嘛。”他加重语气道,“洪书记提出的依托优势资源,发展农副产品加工企业,富民强村,你们县委要认真研究,争取在全市领先,出样板、出典型,让农民得实惠。就农业说农业、搞农业,始终摆脱不了贫困、致不了富的。”

“是,是,我们一定认真研究,下决心改善农民的收入问题。”郎一平忙不迭的答应着。

洪常青接着又问了全县通村路建设情况以及修路资金筹集方式,郎一平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他非常满意。

时间接近十二点,路也看到了尽头,马云松的队伍正在忙忙碌碌的施工,我估计该回走了,提前联系了黄尘中,他电话里回答:午饭已经安排好。

洪常青意犹未尽,对正在劳动的工人问道:“你们施工多久了?”

工人回答:“七个月。”

“老家哪里的?”

“御园村。”

我解释道:“杨柳镇御园村,上山后的第一个村。”

“一天能挣多少工资?”

“八十。”

“一月两千多,满意吗?”

“满意啊,很满意。”

“工资能按时拿到手吗?”

“能。”工人点头,“镇上有规定,老板不按时发工资就罚款。”

“嗯……”洪常青满意的点着头,继续问道,“修这条路你们支持吗?”

“支持,村里的人积极得很,早就盼着呢。”

“你家出了多少钱?”

“钱?”工人摇头,“我们没出钱,都是政府出的。”

“投工没有?”

“一人二十个工,不出工就出钱。”

……

不论洪常青如何问,这工人包括周围的工人都对答如流,让他十分满意。

我暗暗得意,这些人都是吴小青找马云松选出来特地留在工地上做样子给他看的,他们提前做了工作,进行了培训,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些所谓领导下来搞调研,问询民情了解民意,铲铲!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照猫画虎,指定人说罢了。领导出行,上面都是提前几天或者十几天通知,走的路线、看什么点都是安排好了,造假很容易,想出纰漏都很难。有些乡镇做得更出格,找干部扮演农民,一切拣领导想听的说,听得大家心情舒畅、眉开眼笑,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形成这种局面基层这也是被*的,领导爱听好的、有成绩就高兴,一听问题就批评,不管你实际情况、有何苦衷。挨一顿批评还是小事,要是惹领导不高兴了,当场摘掉你的乌纱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像我临时处理胡元滚一样。

陆川当这个镇党委书记容易吗?动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工作,想了多少计谋?一朝变成白板,那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啊!

反正领导尤其是级别越高的领导越好胡弄,像郎一平来杨柳镇调研工作我就不敢作假,他情况熟悉啊,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至于洪常青嘛,嘿嘿,对不起,他从省直机关下来的,对基层、特别是农村不是特别清楚,虽然说他熟悉农村工作,那也是停留在听汇报、看文件基础上的熟悉,所以像这种半真半假的情况他很难分清楚的。

再说现在的村民也很难搞,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那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党委政府工作做得再好也有纰漏,每个人说话时都站在各自的利益上反映情况,谁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你一年到头忙得灰头土脸,精疲力竭,也许还抵不过老百姓在领导面前的一句随口而出的话,而领导的情绪好坏往往在一瞬间就决定了你一辈子的命运。

基层干部的苦楚有谁能真正理解?愿意来理解?!

我坐在古震的车里,一路感慨良多,想起郎一平那么强势的人物,见了洪常青也是点头哈腰的,当官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虽然收入多一点,但那也是提心吊胆啊,现在我有点理解有些人为什么在台上那么嚣张、对下属那么苛刻了——一切都是一种心里补偿作用在作怪,对上点头哈腰,对下作威作福,这叫压力转移呼叫!

进了平安村,汽车停放在村委会前的篮球场里,下车就可以看到三楼一底漂亮的村委办公楼。篮球场外是乒乓球台、各类健身娱乐设备。

洪常青感兴趣的看了村支两委的不锈钢吊牌以及一旁的运输协会牌子,点点头说道:“这村委办公条件不错啊比一些乡镇党委政府强多了。”他默念了一遍“平安村”,问郎一平道,“这里是不是去年发生群体性事件的村子?”

“是。”郎一平指着外边说道,“那边就是工业园区。”

“现在群众的情绪怎么样?”

“群众对党委政府的工作非常支持,村子的面貌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我们先锋县第一批试点建设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洪常青高兴的说道:“很好嘛,变坏事为好事,老百姓对我们党委政府有误解,只要我们方法对头,工作做到位了,真心实意的为他们谋利益,群众最终还是理解和支持我们的。”

“洪书记说得很对,我们抓住事件’矛盾的化解,着重做了三个方面的工作,一是选好一个班子,尤其是村支两委的主要负责人;二是推行民主治村、民主管村制度,一切大事群众说了算;三是抓村容村貌的规划建设,产业项目的建设,群众有了奔头和希望,人心自然就齐了,村委的威信也大大提高……”

317 【成功案例】

我坐在古震的车里,一路感慨良多,想起郎一平那么强势的人物,见了洪常青也是点头哈腰的,当官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虽然收入多一点,但那也是提心吊胆啊,现在我有点理解有些人为什么在台上那么嚣张、对下属那么苛刻了——一切都是一种心里补偿作用在作怪,对上点头哈腰,对下作威作福,这叫压力转移呼叫!

进了平安村,汽车停放在村委会前的篮球场里,下车就可以看到三楼一底漂亮的村委办公楼。篮球场外是乒乓球台、各类健身娱乐设备。

洪常青感兴趣的看了村支两委的不锈钢吊牌以及一旁的运输协会牌子,点点头说道:“这村委办公条件不错啊比一些乡镇党委政府强多了。”他默念了一遍“平安村”,问郎一平道,“这里是不是去年发生群体性事件的村子?”

“是。”郎一平指着外边说道,“那边就是工业园区。”

“现在群众的情绪怎么样?”

“群众对党委政府的工作非常支持,村子的面貌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我们先锋县第一批试点建设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洪常青高兴的说道:“很好嘛,变坏事为好事,老百姓对我们党委政府有误解,只要我们方法对头,工作做到位了,真心实意的为他们谋利益,群众最终还是理解和支持我们的。”

“洪书记说得很对,我们抓住事件’矛盾的化解,着重做了三个方面的工作,一是选好一个班子,尤其是村支两委的主要负责人;二是推行民主治村、民主管村制度,一切大事群众说了算;三是抓村容村貌的规划建设,产业项目的建设,群众有了奔头和希望,人心自然就齐了,村委的威信也大大提高……”

正说着,宋金刚来了,他是来请大家吃午饭的,郎一平介绍道:“洪书记,这就是平安村的支部书记宋金刚。”

宋金刚哈着腰道:“洪书记、郎书记,我们工作没做好,多批评。”

洪常青哈哈一笑,指着郎一平笑道:“是不是他爱批评人啊?我可要表扬你啊,工作干得不错。”

宋金刚一张青脸顿时成了猪肝,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大家都知道洪常青的开玩笑的,只有宋金刚不明就里,嗫嚅道:“郎书记很好,也没怎么批评我们,要求严格是对我们负责。”

洪常青哈哈大笑,随着宋金刚指点的方向出了村委院子,直向孔四狗家去。

孔四狗家的院子里已经摆好了两桌酒菜,既简单又精致,很有农家特色,这是我们特地从城里请来的大厨搞的几个特色菜,洪常青一看,喜动颜色,一人坐了一方,龚秘书长和古震坐了一方,其余郎一平、苟大全、薛秋阳、金鑫、孔四狗等在第一桌坐了,我和卢秘书、两位司机以及黄尘中、宋金刚等坐了第二桌。

洪常青问了孔四狗一些村子里的情况,他是想通过这位“村民”了解平安村的实际情况,孔四狗实实在在把情况介绍了一遍,效果比我们有准备的汇报材料还好,孔四狗从村委班子、村民议事、村民建房、村貌改造、各种公共设施建设、致富项目建设等等都一一作了回答,加上龚自成在一旁的敲问,让市委的两位领导对先锋县委和杨柳镇党委抓新村建设的力度和思路都有了全面的了解。

说完后,洪书记对郎一平满意的说道:“看来你们县委是有思想、有魄力的,平安村能建设成目前这个水平很不容易啊,短短一年时间,天翻地覆,不但房子修好了,道路宽敞整洁了,最关键的是群众的思想觉悟提高了、和村支两委在思想上、行动上都统一起来了,这是了不起的成就!村务公开是个好东西,你们搞一个材料上来。自成,”他对着龚秘书长说道,“你叫市委办公厅以《决策参阅》发一期简报,推广平安村的经验。”

龚秘书长答应了,随即建议:“洪书记,是不是叫政研室老刘他们下来住几天?”

洪常青沉吟了一会,“可以,你安排。”

他们在第一桌谈工作,我和黄尘中极力巴结卢秘书和两位司机,他们见领导高兴,对我们也很客气,这些人很会看脸色行事的,如果洪书记这时候脸色不虞,他们同样也会冷淡我们的。

午饭后,宋金刚领着大家参观了村子和民居,今天外来游人很多,家家院子里爆满,都是农家饭菜、当地烧酒,麻将桌摆在院坝里。

“像这么一天每家有多少收入?”洪书记问。

宋金刚回道:“平均有一两千元收入,多的四五千。”

“不少嘛,村民的主要收入就是接待游客吗?”

宋金刚摇头,“我们平安村有七十多户从事运输业,每年的收入都在十万左右,”他指着几户房屋建设比较好的说,“这些农户都是搞运输的。”

他和龚秘书长兴致勃勃看了一圈,一路和郎一平苟大全交流看法,宋金刚引着他们到了集体搞的蔬菜大棚基地,介绍道:“洪书记、龚秘书长,这是我们平安村集中流转的五百亩土地,成立了绿色蔬菜生产公司,主要以钢架塑料大棚生产绿色有机蔬菜。我们村一共三千一百三十五人,除了搞运输的几十人和部分在外面搞手工、基建的青壮劳力外,还有大部分留在村里,村子里这部分人一些搞旅游农家乐,其余的人就没什么事干了,我们通过村民议事,用集体经济建起了这七百五十个大棚,安排了村子里的剩余劳动力,大家在这里打工,按劳付酬,这样就解决了所有人的就业问题。”

洪书记关心问道:“你们技术从哪里来?”

“我们派人到陕西杨凌培训了十名技术员,又聘请了县农业局蔬菜办的农艺师作技术顾问,常年负责这里的技术指导。”

“好啊,村民不出村也能挣钱了。”他笑着和龚自成说道。

龚自成附和着说:“平安村的人居住境、就业状况、村民收入与吴德市郊区差不了多少,平安村更具说服力,可持续发展能力更大。”

洪书记举目一望,一溜整整齐齐的白色蔬菜大棚在春日的暖阳下极具庞大的气势,点头说道:“这里产业发展、村民的就业解决得很好,很有代表性,这是我们吴德市先进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一个典型的成功案例。”

郎一平、苟大全、薛秋阳笑意满面,洪常青的肯定显然是他们的最高奖赏和荣誉。

回到村委,宋金刚叫狄秋韵把所有办公室打开,村民议事厅、调解室、团委、妇联、阅览室、技术培训室……一应俱全。

“组织机构健全、阵地建设一流,实实在在,不搞花架子。”这就是洪书记的评价。

最后来到运输协会办公室,四周墙壁是协会组织机构管理图、学会会员分布图、运输业务图表等,办公室里有名女子正在电脑前*作,洪书记很感兴趣,问道:“电脑在这里有用吗?”言下之意是摆设。

宋金刚吩咐女孩道:“小高,你把资料调出来洪书记检查。”

女孩打开电脑,这里建有杨柳平安运输协会网页,协会信息、动态、会员情况、运输业务分析、信息交流平台、平安小桥村民议事投票站……等等,栏目清楚,内容翔实。

卢秘书很能领会领导的意图,说道:“信息交流平台交流什么?我看看。”

说罢他坐下来用鼠标一点,原来是各会员和协会联系业务的交流平台,一名叫孔朝中的会员正在申请运输任务,卢秘书急忙让开,那名叫小高的女孩输入了一个指令,表示已经给了对方运输任务。

洪书记看得大为感叹,“不容易啊,一个村的运输协会做到了这样现代化、信息化,大大节约了成本,信息传递也及时。”问小高道,“你们的业务信息从哪里来?”

“我们与杨柳镇的二百一十七个单位建立了信息联系,他们有运输要求就从网上给我们传过来,我们及时通知会员就行了。”

“协会目前有多少会员?”

“一百一十六名。”

洪书记对宋金刚说道:“值得肯定!值得推广!”

宋金刚回道:“蔬菜公司开始生产后我们也准备建这么一个信息交换平台,和县城、吴德市各大农贸市场、超市联起来。”

洪书记高兴道:“好,市里有什么不好办的,来找我或者龚秘书长。”

宋金刚满脸堆笑:“谢谢洪书记关心。”

兴高采烈看完平安村阵地建设,洪常青、龚自成等准备离开,走到车前,他对郎一平说道:“这样的村越多越好,你们可以在有条件的地方率先搞一批出来,这才是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发展方向。”

郎一平立即答道:“我们一定按你指示办,回去就行动。”

我们送二位领导上了高速公路,直到眼睛余光的尽头才一起回到杨柳镇,我安排他们在会议室歇息、喝茶。

318 【提要求】

古震向郎一平、苟、薛告退,我正在给黄尘中等人打电话,叫他们立即赶来会议室。

古震道:“我先走一步,看看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我点头,“我们后面联系。”他握握手离开了。

我从背后看着古震的鸭形步,心里无限感慨:要不是他,杨柳镇这些成绩怎会得到市委洪书记的肯定?得真正把他纳入朋友关系考虑了。

回到会议室,郎一平等正在兴奋的讨论洪书记的讲话,看得出他们都很受鼓舞。

薛秋阳对我说道:“陆川是我们先锋县的功臣啊。”

“谢谢薛书记,主要是你们领导得好,我们只是跑跑腿而已。”

郎一平宽慰的微笑:“谦虚是好事,懂得谦虚说明还没昏头。洪书记要求发展一批平安村,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准备围绕杨柳镇周边几个村先发展起来,初步计划了一下,有五个村够这个条件,小桥、高峤、司马、洪水以及竹溪村。”我边思考边回答。

“小桥不算,已经建成了的不能拿来凑数字,另找。”郎一平看来是想搏一回了,“你们今年必须完成五个村,按平安村的标准,完成了奖励你们班子,完不成自己写检讨。”

我故作为难,说道:“这很难啊,没有资金没有项目,四个我打包票,五个就很勉强了。”

薛秋阳呵呵一笑:“你和我们讲条件啊?”

苟大全说道:“县财政一个村补助五十万,够了吗?”

“谢谢苟县长,这不是五十万的问题,我正想全面给各位领导汇报杨柳镇的情况。”

这时候,金鑫、张仪等县政府领导和镇党委主要几名负责人都到齐了,郎一平说道:“好,我们先听你说。”

我等黄尘中等坐好后,略微理了一下思路,根据洪常青一系列指示,迅速形成了自己的一些思考,说道:“杨柳镇在县委县政府的坚强领导下,过去的一年取得了一些成绩,但离上级和各位领导的要求还很远,我们眼前面临的困难很多、很艰巨,经党委认真分析,归纳起来主要有这么几方面:一是全国的形势发展很快,我们干部的思想解放跟不上工作的要求,外来投资方的管理思路和方式还有些不适应,容易造成工作上的被动和失误,很典型的例子就是合力水泥项目的建设问题,作为政府履行合同的诚信度被投资方质疑,这对我们下一步工作会造成很大的制约,虽然经过一系列工作最后得到了对方的谅解,但这种观念上的落后和管理上的粗放,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改变的,处理不好还会有一次二次三次,这对杨柳镇的经济发展是致命的;二是未来的项目建设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首先是资金上的压力!虽然县委县政府给予了杨柳镇最大的优惠政策,但杨柳镇毕竟是一级镇政府,下一步要引进太阳神多晶硅和焦炭项目,这些都是和国内国际知名大企业的合作,规模大,带动力强,给我们带来的压力也很大。我们测算了一下,如果多晶硅项目这月签约,第一期占地1500亩,仅拆迁征地就至少需要1.5亿,加上五通一平、管网建设,总体资金需求在3亿以上,以杨柳镇年财政支出1亿左右,是远远无法承担的,如何干,还需要县委县政府领导给予明确的指示;三是城镇建设和管理问题……”我一路说下去,都和钱和县委放权、给予杨柳镇更大的自主权有关,郎一平神色不变,金鑫和薛秋阳则面带微笑,苟大全脸色沉稳,看不出内心活动,按说第一个问题就是和他有关系的,动辄对杨柳镇指手画脚、协调和谐问题,老子怎能放手搞好工作?

既然洪常青、龚自成等市委领导都肯定了杨柳镇的做法,为他们脸上增了光、添了彩,这时候不提条件就是傻瓜了。

说完,郎一平指着金鑫问道:“金县长,你是什么意见?”

金鑫微微一笑,说道:“陆书记提的几点我看都很实际,杨柳镇的工作和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短短的一年能有这么大的变化,确属难得,值得肯定。至于说到资金问题,很具体,仅多晶硅项目第一期,缺口就在二亿五左右,难度很大呀,靠杨柳镇肯定是有问题的,如何解决,我现在还没有好的主意,但有个思路可供县委作决策参考,就是创新!”他看了郎一平和苟大全一眼,继续说道,“用改革的思路,创新我们的工作方式,靠财政肯定是行不通的,先锋县是吃饭财政,保工资保稳定是头等大事,但又必须考虑发展问题,没有发展我们就要落后,会一直落后,有了发展一切都好办,所以创新工作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苟大全嘟哝了一句:“具体一点,怎么创新,从哪方面创新?”

“我有个不成熟的意见供郎书记苟县长薛书记以及在坐的各位参考,全县各机关大大小小几十个,有独立资产的有四十多个部门,许多单位还是地处城区黄金口岸,光一年门面出租的收入就几十万,这些都进入了部门小金库,形成这些资产有两个途径,一是上级拨款,有些是挪用项目款;二是用县财政的资金修建的。按国有资产管理办法,这些都应该纳入国有资产管理局管理,都是政府的一个组成部门,凭什么还拥有自己的一块小小的自留地?这于理于法都是相违背的。如果都收拢来,成立一个国有资产管理公司,再用这些资产做抵押到银行贷款,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再说了,各部门的人头工资经费都是财政预算,留一块自留地造成了部门分配不均,矛盾重重,容易导致我们的一些干部犯错误,这样做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的意见完了。”

郎一平征求苟大全的意见:“老苟,你看怎么样?”

苟大全回道:“我看可以,这也是一种改革的手段,凡是不合理的就要改革,盘活国有资产,发展新项目、新产业,很有实际的*作价值。”

薛秋阳接着说道:“我认为老金说得很对、办法很好,有些部门拿着财政的钱还搞小金库,如果我们放任自流,就是对这些犯错误的干部的一种不负责任,必须坚决纠正。杨柳镇下一步引进的多晶硅、焦炭项目,都是税收过亿的骨干项目,是先锋县未来的支柱产业,现在过点紧日子,是为了未来过富裕的日子,这个投资值得。”

薛秋阳说完,郎一平四面看看,问道:“各位还有没有更好的意见?”

薛秋阳说完,郎一平四面看看,问道:“各位还有没有更好的意见?”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他只好自己发言:“洪书记对杨柳镇的工作评价是客观正确的,是实事求是的,我们也看了,杨柳镇的城镇变化、平安村小桥村的新村建设、御杨路的建设、竹溪河的旅游开发等等,变化很大,成绩很显著。刚才陆川同志也代表杨柳镇党委政府反映了当前面临的客观困难,我认为是实事求是的,发展才有困难,没有发展,固步自封,哪里来的困难?正像我们有些部门一样,干事的人问题一大堆,一边看的耍的,成绩没有、问题也没有!所以,杨柳镇的问题是发展中的问题,是前进中的困难。金县长提了一个办法很好,苟县长、秋阳同志都作了充分肯定和支持、赞同,我个人表示没意见。建议由金鑫同志牵头,县国资局具体实施,搞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来,时间上一定要快,时间就是金钱哪同志们,太阳神集团的谢总这个月就要来签合同,我们一定要对作出的承诺负责,共产党人不说假话,要讲诚信!这里我提两点意见:一是由薛秋阳同志负责太阳神项目签约前的一切准备工作,杨柳镇负责配合,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这是洪书记亲自抓的项目,马虎不得,必须以高度的政治责任做保证;二是关于杨柳镇的发展问题。杨柳镇的发展不再是杨柳镇党委政府的事,他的发展是我们先锋县委县政府的一件大事,一件具有战略意义的大事!关系到我们先锋县政治、经济、社会事业发展的各个方面,是先锋县的先锋,排头兵,是新的经济增长点!为此,我们必须举全县之力,集全县之智,发展好、维护好杨柳镇的一切经济活动……告诉大家几条消息,杨柳镇到县城的杨临快速通道已经省交通厅立项,今年就将开工建设;巴渝高速也开始招投标,今年底就会全线动工;西安到渝州的西渝铁路已经列入国家下一个五年发展计划重点建设项目,杨柳镇规划的是一级车站……同志们,杨柳镇未来就是先锋乃至吴德市的交通枢纽,经济发展的中心,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些有利条件,扩大对外招商力度,引大项目、高新技术项目,带动全县经济的跨越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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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夜谈1】

这次会议虽短,但意义重大,基本上奠定了杨柳镇在全县政治、经济、社会事业全方面发展中的特殊地位,也对我在杨柳镇工作一年多来取得的成绩的充分肯定,这在未来县委换届时具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关系再好,人气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能力和成绩就是最大的人气!每个人心中的秤砣最终还是看一个人的能力和政绩,不管是好人或是坏人。

晚上我和郎一平一起回家,刘姨和郎燕正在看电视,见了我们说:“今天饱眼福了。”

我心情很好,问道:“怎么回事?”

郎燕瘪嘴道:“还装!”

“装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郎燕对刘姨说道:“妈,你看看他装的多像。”

刘姨笑着不语。

“说真的你也不信,我一天都和爸在一起,不信你问。”

“选美啊,你们杨柳镇不是选了个十二金钗吗?”

“十二金钗?我怎么不知道?我们选的是杨柳镇形象大使。”

“还大使?明明就是十二金钗,电视里都报道了。”

我和郎一平对了一眼,笑道:“呵呵,变味了?我问问。”

我拨通古震的电话:“古总,形象大使怎么变十二金钗了?”

古震在电话里呵呵大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评委临时建议我们搞个十二金钗,说是那套古装旗袍表演很有特色。怎么?你不同意吗?”

“不是,我就问问。”

收了电话我对郎一平说道:“是评委团临时建议组委会增加的。”

郎一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心里感兴趣的是哪十二人当选了金钗,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郎燕说道:“国色天香,美如天仙。”

我嘿嘿一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言过其实吧。”

郎燕摇头,“一点也不,我刚才和妈妈就是说这事,特别是三十号和一号,简直是月宫嫦娥。妈妈说三十号漂亮,我说是一号漂亮,你们回来正好。”她抬头对郎一平说道,“你和陆川说说,这两人哪个更漂亮?”

郎一平抱起欢欢,回道:“这么无聊的问题,只有你们这样在乎,我说啊还是咱们欢欢最漂亮。”

郎燕回头对准我问:“你说。”

“呵呵……爸爸说的最对。”

郎燕笑骂道:“马屁精。”

晚上回到卧室,郎燕把欢欢喂得饱饱的,放在小床上哄睡着了,关了灯偎到我身边来,“老公,你没说实话,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什么不敢不想?我没想过。再说我们只看了一会就陪市委洪书记看点去了,连结果也不知道。”

“真的吗?”她说着悄悄叹了一口气。

我问道:“干什么?难道没有选你这会儿心里遗憾啊?”

“我才不会参加呢,就是参加也进不了决赛。”

我轻轻扭着她脸腮,“谁说的?陆川的老婆要是参加,一定是第一名。”

“那是你造假,我有自知之明。”她摸着我胸脯说道,“美不美的也无所谓了,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也满足了。”

我感激道:“谢谢老婆这样开通,这就是你比别人美的地方。”

“不过,你们杨柳镇那么多美女,她们要是……勾引你咋办?”

“不咋办,我是金刚,一生只喜欢两个女人。”

郎燕敏感道:“两人?还有谁?”

“傻瓜,还有你嘛。”

“另一个呢?”

“陆欢欢。”

她用小手轻轻锤着我,笑道:“你好坏,吓死我了。”

“老婆……”我一手摸到她屁股。

“干什么……?”

郎燕低低的问,声音柔得像云彩,我心漾漾的被一片湿润包裹住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杨柳镇的形象大使贾春花以绝对票数当选,但宣布杨柳镇十二钗时却没了她的名字,吴欣、金凤、张清芳、唐倩倩悉数当选,吴欣为十二钗之首。古震为什么压住贾春花不让她出头?难道是考虑贾春花年龄太小,有意保护她减少各方面的注意吗?如果真是出于这个目的,我倒是很赞同他这种做法,毕竟刚满十八岁,过早接受众人的膜拜不是好事,自古红颜多薄命,还是平淡一点好。

十二名美女的肖像权全部委托由女子礼仪学校统一对外经营,古震就是一个经商的天才,凭着几幅照片开始向各大商家卖钱。

吴锦高速杨柳镇出口处,巨幅广告牌上出现了杨柳十二钗的青春倩影,杨柳镇的对外知名度和外商来此投资的意向急剧升温。

以前我们是四处找项目、求人来杨柳镇做生意,现在是别人主动询问上门,托关系进来,特别是服务业项目,这就是选美后杨柳镇最大的变化。当然,杨柳镇的区位优势和交通优势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他们只不过是提前进来占领口岸罢了。

太阳神集团和渝州钢铁都在吴德市世纪大酒店和先锋县政府签订了正式的投资合同,洪常青书记亲自主持了签约仪式,加上在建的合力水泥,三个项目总投资达到了六十个亿,杨柳镇的产业建设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时期。

薛秋阳书记几乎天天来杨柳镇督促工作,休闲之余也经常和我探讨一些工作思路以及部分敏感问题。比如杨柳镇直线上升的土地价格、农户搬迁补偿政策的前后矛盾、以工哺农多种路径、甚至是杨柳镇日益发达和开放的娱乐业。

他除了关心城镇开发和项目建设外,对村级组织的建设尤其感兴趣,沉下身子在平安村、小桥、司马以及皇家山九个村分别住了一段时间,详细了解了农村经济发展的现状,他试图在经济发展与基础组织建设之间找到一条相关联的公式。

我敏感的发现薛秋阳下这样大的功夫是有目的性的——上有所欲下有所好,一切都是因为洪书记关心三农工作,他这是在为自己找一条政治捷径!

针对不同的地域条件、村民素质、经济基础,反复揣摩,终于从中找出了一点线索。县委副书记天天住农家屋、吃农家饭、说农家话,我只好时时刻刻陪着他了,镇里的一切工作都委托给了黄尘中负责。

半月后,在御园村一家农户的火塘边,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我们还在进行一场关系到先锋县未来发展的对话。

…………

“陆川,这皇家山还是一块宝地啊,香菇、木耳、花生、板栗、核桃……什么都出产,可改革开放几十年了,村民仍然这样穷,你说说主要原因是什么?”

我思考着回答道:“要说原因,可以归纳这么几条:首先是客观条件的制约,比如交通、信息闭塞等;其次是村民自身的问题,长期的封闭、落后、保守、惰性等等,但要我说,一个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体制机制的问题。”

“哦……你说说。”

“我老家的农村比这里还穷,皇家山的村民有这么幅员辽阔的大山,虽然穷但不缺粮食,我老家人多地少,一家人年头忙到年尾,肚子都不能填饱。这些年国家经济发展很快,每年GDP都是两位数的增长,为什么老百姓感觉越来越难过?农民增收始终落后于国家财税的收入?有些家庭连盐油酱醋都没钱买,家里要是赶上一个小孩上大学读书,好事立即变揪心事,如果生病,那就是万劫不复了……”我想起自己的经历,读书、上大学、母亲生病……心里一阵酸楚,有些激动,话语不是很连贯,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要说付出的心血、农民劳动的强度和时间都远远大过机关干部、工厂工人、各类工商业者,劳动的环境也恶劣得多……但是他们得到的却十分可怜,一斤粮食值多少钱?一斤饼干值多少钱?一辆汽车又值多少钱?一斤粮食生产需要大半年时间,生产一斤饼干只需几十分钟,一辆汽车更是几分钟就可以装配一辆,这种比较也许是关公战秦琼、有些不妥,但至少说明一个现象,当中国农村还没有大规模实现现代化的时候,农民的生产成果被大大贬值了。这种社会财富的分配机制对广大农民是十分不公平的,他们生产的产品是国家赖以存在的基础,是我们每个人每一天都离不开的基本物品,但他们付出的劳动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再看看眼下最火热的地产开发商,他们靠资本和投机,大肆炒作房产价格,只需嘴皮轻轻一动,百万千万的利润就到手了,这是农民种粮永远也不敢奢望的。当财富分配不以劳动付出的多寡为依据时,说明分配机制已经出了问题,这就是老百姓永远穷困的真正原因。”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已经失效,但市场经济是允许资本获利的,适当的投机也是可以容忍的,只要不太过分。杨柳镇的房产上涨已经有些过热,要注意啊。”

我点头说道:“知道,但这种财富的分配效应不是以一个乡镇、县区、省市为单位的,而是全社会为单位的。谁成为财富的洼地,谁就会率先发展,杨柳镇不发展,财富也会向其他地方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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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夜谈2】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多劳多得,按劳分配’已经失效,但市场经济是允许资本获利的,适当的投机也是可以容忍的,只要不太过分。杨柳镇的房产上涨已经有些过热,要注意啊。”

我点头说道:“知道,但这种财富的分配效应不是以一个乡镇、县区、省市为单位的,而是全社会为单位的。谁成为财富的洼地,谁就会率先发展,杨柳镇不发展,财富也会向其他地方流动。”

薛秋阳面容严肃,沉思道:“资源实现市场配置,财富全社会流动,这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基本特征。吴德市是内陆市,经济基础很薄弱,改革开放后一直以农村、农业发展为中心,二十年的经济发展战略都是以建立西部地区大粮仓为己任,忽视了工业经济的发展,一二三产业的结构极不合理,长期形成的农业经济特征很难在短期内得到扭转。目前国家提出工业化和城市化发展战略,更加突显了吴德市、先锋县经济发展的缺陷和落后,杨柳镇被列为全省的开发试点,就是要在全市全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发展路子,一条合符以农业经济为主导的不发达地区的工业化、城市化发展路子,任务很重啊,尤其如何平衡农村和城镇经济协调发展、创建和谐社会,这是一个很大很艰巨的难题。这次试点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试点,要有代表性。”他担忧说道,“目前你们借助杨柳镇的区位优势、项目发展优势和人口聚集优势,以提高土地升值增加政府财政、然后反哺农村的发展路径,是很难持续的,要有新的内容和发展内涵,不然会误入歧途的。”

“薛书记看得很准,思考很深刻,我们一直在探索这种快速起步、稳定发展、和谐发展的路子,但在我们内陆地区,除了资源外,经济基础、资金、技术、信息和人力资源都不足以支撑工业化、城市化发展,可以这样说,我们的一切准备都是仓促的、不充分的,但形势*人,不发展不行,不发展我们与沿海发达地区的差距就更大,所以,我们镇党委、政府选择了这么一条强行起步的策略,也可以说迫不得已吧。聚四方财富提升杨柳镇的整体价值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的最终目标还是要通过提高我们自身的造血功能,实现城镇和农村一体化、可持续、相互协调、和谐的快速发展。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改善杨柳镇经济的发展环境,大力引进外来资金、技术、项目。以目前引进的三个骨干项目合力水泥、多晶硅、焦炭来看,已经构成了杨柳镇未来产业发展的三大骨干——建筑建材业、新能源、煤化工等现代工业的雏形。有了产业的大力发展,就能实现杨柳镇经济社会的全面可持续发展,这就是我目前的基本思考。”

薛秋阳沉思着点点头,“嗯,这不失为一条可行的发展路子,但要注意两个问题:一是土地升值过快带来的社会矛盾的加剧、个别人利用权力寻租带来的负面作用,容易激起老百姓对党委政府的反感和不理解不支持。”他微笑着对我说道,“陆川,你算过没有,多少个老百姓用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财富造才就了一个开发商?这种财富差距的急剧扩大,将带来什么样的社会不稳定因素?第二,城市超越常规的发展,和农村的差距如何缩短?这是城镇化带来的最大问题,西方国家实现工业化的原始资本积累是非常残酷的,掠夺土地、劳动力剩余价值的榨取等都是*裸的,把农民强行赶进城市变成产业工人,这一点绝对不适合我们这种制度下的工业化发展模式。我们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全国各地都在探索,没有一个统一的模式,你们下一步准备如何发展农村经济?实现城市和农村的良性互动?还有,失地农民你们如何保证他们的长期生计问题?”

他提出的这几个问题,有些是我已经思考过了,有些是新问题,但主要的思路是明确的,“第一个问题,我们准备通过调节土地的供应量和推出的速度等市场手段化进行合理调控。至于财富差距的急剧扩大,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政府只有通过税收和对低收入人群的生活保障、物价、住房补贴去尽力弥补这种差距,引导富人通过捐赠、慈善等渠道缓冲这种社会矛盾;对于第二个问题,我们是准备拿出城市开发结余的百分之六十的资金,反哺农村,加大对村民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比如医疗、教育和文化设施、交通建设等,切实改善农村的居住、生产生活环境,把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村民纳入与城镇一样的基本医疗保险和生活保障,让所有的居民、村民都享受到工业化、城市化发展带来的成果。”我突然想起部分专家的观点,说道,“国内有些专家提出农村实行土地的全部流转,用工业化理念去发展农业,我很担心这种观点变成国家政策,中国与国外不同,而且时代也不相同,资本主义国家能搞成的东西,在我们国家未必就一定适用,首先中国有十三亿人,八亿多农民,这是最大的国情,农民一旦失去土地,对国家对老百姓都将是一种灾难!对政府的管理、对城市的管理者都将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所以,我认为在咱们中国,实现城市化只能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分期分阶段分地域逐步实现。我的想法是,对于开发后的失地农民,一是走平安村、小桥村这种村中城的发展模式,主要以发展集体经济为主,提高村民的生活素质,二是加大就业力度,焦炭项目、多晶硅、合力水泥等产业发展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我们可以通过争取政府的职业培训项目支持,有目的的对村民中符合条件的人加强培训,然后推荐到这些企业就业,也可以采取组织行业协会的方式,组织村民进入第三产业的发展,只要能充分就业,我相信杨柳镇的发展就是健康的、可以持续发展的。”

薛秋阳赞赏道:“这种思路是正确的,但距离实现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很长的路要走,尤其是三十个村发展极不平衡,政府财政和政策的调节作用尤其重要,介于县财政的压力,恐怕拿不出多少钱来大幅度投资乡村项目的开发,你们自身的发展就特别关键,像皇家山九个村的发展一定要切合实际,不能搞一刀切。九个村为什么发展缓慢?根本性问题还是村级班子的问题,村级班子的问题归根结底又是集体经济的问题,没有钱就留不住人,特别是能人,有能力的人都出村子打工去了,现在连发展一个党员都成问题,如果不切实加以解决,我们的基层政权堪忧啊。农民的组织性是很差的,缺乏带头人,经济发展就找不到出路,所以,目前在山上,一定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集体经济的发展问题,二是村级组织的稳定问题。你的先工业后农业、先城镇后农村的思路和我的看法是不谋而合的,在发展山区经济的问题上,我希望你们优先考虑发展集体经济的问题,平安村的发展之所以成功,其实也是有了强大的集体经济做基础、做后盾,才会那么顺利的带动了整个村民的富裕,这是一条很符合我们贫困地区和欠发达地区农村发展的思路的。”

我发现他双目炯炯,神情极度兴奋,很显然,薛秋阳经过这十多天的调研,一直在思索如何发展农村经济的问题,现在他已经有了明确的思路,而我仅仅停留在一个大的轮廓、一种还很模糊的想法上,具体怎样推进农村经济的建设,是先集体还是先村民、或者是二者齐头并进,一时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只是觉得他说的无不道理。俗话说:“雁无头不行”,广大的农民因为受教育的程度和信息的闭塞,自身的组织能力极差,市场经济就是行业的大分工,产前产中产后自行归位,相互衔接,自然成一个经济链条。但我们的村民目前依然停留在小农生产上,包产到户,各自为政,连自产一点山货也需要自己背进城里买了才能换成现金,效率极其低下。所以,村级组织在农村的作用尤其重要,没有强有力的班子,就根本不可能有老百姓的富裕!

“薛书记你说得很对,我回去后组织党委班子成员认真学习,目前山上的班子建设基本是稳定的,积极性也调动起来了,关键的问题就是集体经济的问题,九个村都基本属于空壳村,集体连买一张纸也很困难,我打算先解决这个问题。”

薛秋阳欣慰道:“基层组织建设问题关系到我们党在基层的执政问题,关系到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在广大农村的贯彻落实问题,现在农村的基层组织建设普遍存在软弱涣散的问题,我急希望看到杨柳镇在经济突飞猛进发展的同时,农村的基层组织建设也得到加强和发展,特别是你们在平安村推行的村务公开、民主议事能成为每个村组织建设中的基础性制度,有了村民的参与和监督,村级组织建设一定会出现一个崭新的局面。”

……

321 【杨柳模式】

这一夜我们谈得很投机,开诚布公,已经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就像两位知心的朋友,相互鼓舞、相互启发、相互交流和探讨,一直到村里的公鸡叫第一遍,我们才匆匆上床睡了一会。

有了和薛秋阳交流的心得,以及县委县政府的支持,回杨柳镇的第二天,我就召开党委会,统一大家的思想,并作出两个决定:一,皇家山九个村,每年由县财政返回的土地出让金中拿出四十五万作为村级组织的活动经费,主要用于发展经济的支出,不得用于请客吃饭等;二、县林业局牵头发展的“皇家木业”,九个村用资源入股,成立杨柳镇皇家木业股份有限公司,异地建厂,厂址就选在杨柳镇,厂长为御园村主任徐开山,董事长衡大海。

衡大海很积极,接到任命的第二天就上山组织召开会议去了。机器设备和生产工艺县林业局都是现成的,由于郎一平在洪书记面前重点汇报了这个项目,林茂不敢怠慢,亲自主抓,计划半年就出产品。

市委的换届工作已经进入*作层面,鲁大东离开了吴德市,交流到颖州市作副书记,省科技厅副厅长萧常山到吴德市任副书记。

再过两个月,萧常山代理吴德市市长,毛德旺到政协当主席。在吴德市的权力角逐中,毛德旺和鲁大东都成了失败者,真正获胜的是一直以温和处世的洪常青,在各县区和市级各部门的班子调整、搭配中,二人的嫡系人员或被撤或被换,以龚自成为代表的新兴势力逐步走上吴德市的权力舞台的中心。

郎一平这时候是坐卧不安的,每天和古震联系很密切,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也懒得过问,天天按时到杨柳镇上班,督促、解决太阳神集团2000吨多晶硅项目和50万吨焦炭项目的建设问题,这是杨柳镇当前压倒一切的任务!

杨柳镇最近来了许多外地来的游客,大家纷纷议论竹溪河露天浴场的新鲜事,我抽空去了一趟,沙滩上人头攒动,许多穿着游泳短裤和比基尼的男男女女在河水里嬉戏,河水及胸,骄阳下清凌凌诱人。沙滩的一边摆满了卖水卖食物以及出租游泳用品的小摊点,这些摊主都是附近的村民,生意十分火爆。

来到一个小摊前,我问买茶叶蛋的大嫂:“大姐,你是哪个村的?”

大嫂边手里忙着嘴里应着:“竹溪村的,就那边。”她顺手一指,手指的尽头是一丛丛苍翠的竹林,每丛竹林后都有一座两层砖混结构的小洋楼,很显然,这一带农户的家庭条件都不错。

“卖茶叶蛋一天能收入多少?”

“百来十块吧。”

“不错啊。”

大嫂擦着脸上的汗水说道:“不行,还比不上她们卖水的。”

看她很忙,我和符成坚又到其他地方逛了逛,看来这里很有点海滩的味道,对于内地没见过大海的人来讲,能到这里也是很兴奋的,也算还了自己一个到海浪沙滩游泳晒太阳的愿望吧。

古震搞这露天浴场目的何在呢?如果说商人以经济利益为目的,那古震这种行为无疑就是脑壳长包、大脑进水,几百万砸下去如果仅仅靠出租浴具的收益想回收成本,可能要靠他子子孙孙去努力了,何况古震目前还是单身一人。

“难道是为了炒红杨柳镇的女子礼仪学校?”回到家里,我还在努力的思索,“除非他往大里搞,现在办教育也是一项获利丰厚的行业,像新东方学校就大名鼎鼎,财源滚滚……”

“陆川,想什么呢?”郎燕坐过来问道。

“没想什么,工作上一点事。”

“早也工作晚也工作?”她嘟着嘴表示不满,低声说道,“和你商量一件事。”

我见她热切的目光,问道:“什么事?”

“我想搬回新房去,假期快结束了,提前把欢欢的奶戒了。”

“给妈说没有?”

她摇摇头,“还没。”

“嗯,先说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晚上郎一平回来,手里拿了一本吴德市委主办的《要情参阅》,递给我说:“陆川,你看看。”

我接过一看,封页上第一行黑色加粗的大标题是“杨柳模式——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调查报告”,心里一阵激动,急忙翻开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是市委政研室刘思韬主任根据洪书记的指示,专程到杨柳镇蹲了三天,搞出来的一篇极有分量的调研报告,前面还有洪常青的批示:杨柳镇平安新村建设很成功,其基层组织建设、村务管理、农民合作组织建设、旅游产业一体化发展都很有特色,值得借鉴和推广。

这篇调研报告从很高的角度剖析了平安、小桥两个新村建设对搞好全市农村建设的指导性意义,分别从四个方面介绍了平安村的具体做法,最后总结成“杨柳模式”。

我知道这时候发这篇经洪书记加按语的调查报告意味着什么,起身走进书房,见郎一平面带微笑的在灯下看着我,问道:“看完了?”

“看完了,市委洪书记评价很高,刘主任提出的杨柳模式也是很具有导向性的。”

“你坐下,”看得出他心情特别好,“下一步准备怎么干?”

“前段时间我和薛书记把全镇有代表性的村走了一遍,我们基本上达成了共识,分三个阶段用十年时间把杨柳镇的二十八个村全部建成新村,在全县率先实现城乡统筹的一体化发展目标。第一阶段是围绕集镇开发和工业区建设,用一到两年时间把集镇周围有条件的村先发展起来,建设五到八个,第二阶段重点是发展皇家山九个新村,用五年左右的时间,其余的作为第三阶段重点发展。”

“一到两年能搞五到八个吗?”郎一平担心道。

我信心十足,“只要县委对杨柳镇的优惠政策不变,建成五个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八个是奋斗目标。”

“嗯,有信心是对的,但也要量力而行,一定要坚持高标准,降低标准那不算。”

“这是一定的。”我之所以有这个信心,是基于现有的基础,围绕杨柳镇周围的十多个村,集体经济都是很富裕的,加上合力水泥、多晶硅项目的实施,个别村集体经济的积累达到八千万,一个新村的基础设施最多也就八百万左右,加上村民自筹部分,比平安村建设得更好都有可能,像司马、高峤等村都具备这个实力。

郎一平高兴道:“这个事如果搞成了,吴德市的新农村建设经验就看杨柳镇的了,意义重大啊。”

“爸,市委还有两个月就该换届了吧?”我必须要问清楚一些事,这也关系到我个人的前途啊。

“是啊,这时候尤其要稳重,不能出乱子。”

我点点头,说道:“杨柳镇目前是很稳定的,我们的工作主要以推进三大产业项目建设为主,所有的力量都在向这方面倾斜。”

他思索了一阵,说道:“拆迁问题一定要高度重视,工作要做到一家一户,先易后难,问题难办的可以放一放嘛,重要的是不能激化矛盾。”

“我们做好了工作队员的思想,讲政策、讲道理,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以利诱人,我们有个工作队员为了司马村一家农户的祖坟搬迁,前后去了七十二次,最终还是感动了对方,配合政府搬迁到了指定的地点。”

郎一平赞赏道:“有了这样的工作激情和责任心,工作就好办了。那人叫什么名字?年底可以报县委的先进个人嘛。”

“潘乘风,在文化站工作。”

“潘乘风?名字有点耳熟。”

“前次幸福小区救人就是他。”

“是不是被高利贷砍人的那次?”

我点点头,答道:“就是,他作为拆迁队员,当时就是负责那一家的拆迁工作,年底上门看望时正好发现户主受伤,幸亏救护及时。”

“这样的同志应该表扬嘛。”

我顺口接道:“我们党委有个想法,杨柳镇新成立一个临时机构——拆迁办公室,按正科级配备干部,廖长发兼主任,潘乘风副主任,准备最近就打报告。”

他嘿嘿一笑,我以为要挨批评,不料他点头答应了,“等市委班子出台以后再说。”

我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市委班子一出台,就等于吴德市的大局已定,其余各县区和部门的班子搭配问题会陆续提到议事日程上。郎一平自己还是前途未卜,当然没心思考虑下面的干部了。

“爸,先锋县还没准信吗?”这是我一直关心的问题,古震活动几个月了,应该有结果了。按一般惯例,市委党代会召开前各县区主要领导一般都该明朗了,不然,党代表的推选就是一个问题。

他微微点头,又皱眉道:“初步定了,但谁说得清呢?都没有谈话。”

“那……古震如何说?”

“他当然说没问题。”郎一平显然对古震没有信心。

我放心道:“应该没问题,古震和龚秘书长、卢秘书的关系都不一般。”

“但愿吧,关键是薛秋阳的问题,洪书记还没表态。”

“哦?薛书记准备留先锋县?”

他点点头,“刘书记原则性很强,不愿意出面打招呼。”

我不好再问,薛秋阳如果当县长,先锋县是全套毛家班,洪常青肯定会有顾虑的。按郎一平的话里的意思分析,他继续留任先锋县书记的问题已经不大了,现在正活动薛秋阳当县长的问题,目前就差洪常青表态。

322 【郎燕的鬼主意】

我想想说道:“还是找古震想办法比较好,侧面一些。”

“刘书记不出面,也只有他了。”

“古震恐怕会提一些条件?”我提醒道。

郎一平嘿嘿一笑,“一条杨临路,够分量了。”

我不再问,他们既然已经达成了默契,以古震的能量应该没问题的。

洪常青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现在哪个还那样傻,死认主子?见风使舵这是当今官场不二的生存法则,从今天市委的《要情参阅》洪常青亲自批示调查报告来看,说不定他心里已经定盘了,只是他一天不说出口,下面的人每天就过得提心吊胆。

郎燕做通了刘姨的工作,我们从新回到了新房。

一年的和尚尼姑生活终于结束了,我们恢复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没有干扰,可以肆无忌惮,畅快淋漓。

过了几天,郎燕在家练起了呼啦圈,我笑道:“干什么?你们单位要搞比赛?”

她皱眉道:“看看我腰,都松了。”

“怕什么嘛,我们多运动就好了。”

“流氓。”她边练边说。

我假装威胁道:“你骂我什么?再骂一次。”

“就骂,流氓。”

我上前抱起她放在客厅沙发上,狠狠说道:“让你看看真正的流氓。”说着就去脱她短裤。

郎燕急忙叫道:“哎呀,刚刚出了汗。”

“正好。”

她哀求道:“好老公,让我先洗个澡,好不好?”眼里全是勾引人的媚光。

郎燕这种撒娇求欢的神态激起我极大的冲动,我们边吻边脱掉对方的衣服,扒开双腿,直挺挺就溜了进去,然后低声道:“我们一起洗。”

未等她从迷糊里清醒过来,抱起来她一路进了浴室……

郎燕勤练呼啦圈,半月后身材渐渐恢复,一个星期六,她突然对我说:“陆川,我们去竹溪河浴场游泳?”

“你怎么想起要去那么远,不是天天洗澡吗?”

“不一样嘛,单位的同事都在说那里好玩呢。”

我看她诡诈的眼神,感觉她一定有其他想法,反正本人现在清清白白,让她明一个心也好,免得天天疑神疑鬼的,再说,竹溪河浴场我一次也没下去过,就陪她去体验体验也是与民同乐嘛。

“现在就走?”

“不,下午去,现在看欢欢。”

她把我从床上拖起来,直接去了那边的家,和欢欢嬉闹到吃过午饭,我主动说道:“可以走了吗?”

“不行,我睡午觉。”

“你还去不去啊?”

“去啊,怎么不去!”

刘姨听见了问道:“你们去哪里?这么大热天的。”

“陆川办了个浴场,我们等会游泳去。”

刘姨奇怪问道:“陆川多久办了个浴场?怎么不给我们说?”

我哭笑不得,解释道:“哪里是我办的嘛,一个老板搞的。”

郎燕睡足午觉,精神奕奕的拉我出了门,我一看已经四点了,说道:“这么晚了?”

“就这时候才好嘛,中午多热。”

现在是八月中旬,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冒汗,我上车就打开冷气,出城直奔竹溪村。

赶到河边不到五点,微微偏西的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炸,我们急忙钻进换衣间换了泳裤出来,双脚踩在滚烫的沙滩上像是落在火堆里,烫得直跳,急忙扑进河水里。清凉的河水顿时如三月的春风,柔柔的包裹住全身,催开了身体上下所有的毛孔,在这火辣辣的太阳下,懒洋洋的舒畅。

郎燕兴奋的咯咯咯笑起来,在清凉的河水里畅游。她泳姿非常标准,正宗的蛙泳,白皙的四肢在水面下舒展开,看起来像美人鱼。

我从小在山塘里练出来的技术——狗刨!想当初,我的游泳技术在全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到了这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堂堂的杨柳镇党委书记只会几招狗刨,我脸有些发热。虽然郎燕一再催促我过去追她,我也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划拉过去,好在河水很浅,最深处也只及我的下巴。

“陆川,为什么不游?”郎燕叫道。

我摇摇头,表示水太浅了,容不下我这个庞然大物。

郎燕不依,“来嘛。”上来拉我,我被她手指一牵,身体顿时浮了起来,头重脚轻,眼看鼻子要进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双脚噼噼啪啪拍了几下。

郎燕愕然,低声问道:“你不会?”

我脸发烧,“会狗刨。”

“咯咯咯……”她得意的笑起来,接着说道,“狗刨好难看,我教你。”

我摇摇头,说道:“不献丑了,你自己玩吧,我欣赏。”

面对这么多臣民,我的确有些放不下架子。

书记还要跟老婆学游泳?说起来脸上无光啊。

郎燕热心了几分钟,见我态度坚决,不再勉强,一个人在水里蹁跹起舞。

呆在水里的确舒服,尤其是这竹溪河,我依稀还记得几句柳宗元写的《小石潭记》“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水尤清洌。全石以为底,…….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我眼中的郎燕,这时候就与那些百许头的游鱼相似,“俶尔远逝,往来翕忽”。我正在入神,岸上突然一阵鼓噪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辆中巴车驶到了岸边,车门一开,眼睛顿时为之一亮,车里出来的全是美女,一共十来个。我有些面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张清芳把她的队伍带出来了。

“怎么样?看花眼了?”耳旁响起郎燕的声音。

我转头,看见她似笑非笑的样子,说道:“都没你好看。”心里却明白了,郎燕勤练呼啦圈、还巴巴的拉我跑来竹溪河,原来是这么回事。

“口是心非,我都欢欢她妈了,怎么比得过这些二八佳丽?可见你心虚。”

“胡扯,我什么时候心虚了?我又没什么?”我心跳得很快。

“知道你没什么,要是有什么,我代表欢欢掐死你。”她边说边在我背上狠掐。

“哎哟,你是醋婆子啊?”我故作大痛。

“陆川,我们过去看看。”

这时候张清芳们已经换好衣服下水了,周围的游客都纷纷投去各种欣赏、嫉妒、爱慕、眼神。

我摇着头说道:“我才不这么无聊呢,要去你自己去。”

郎燕央求道:“去嘛,就当陪我,看看你们杨柳十二金钗是不是电视里那么美?”

“嘿嘿,原来你来这里是为了看美女啊?无聊得很,不如你晚上脱光了自己在镜子里看过够?”

她双拳轻轻在我背上一擂,娇声道:“胡说…….看,她们过来了。”

我斜眼一看,糟糕,张清芳等果然向这边游过来了。

郎燕目不转睛的看着,随着对方越来越近,眉目就看得越来越清楚。

我清晰的听见郎燕气促的鼻息声,一边说“看把你紧张得?别人不会抢你老公的。”一边筹思着对策。

郎燕幽幽说道:“三十号果然很美,怎么不见一号呢?”

“什么一号、三十号?燕子我们走吧,差不多了。”

郎燕摇头:“不行,我要看清楚,妈妈老是和我辩论。”

“呵呵呵……你们母女俩一个性格,你赢和她赢有什么区别?”

我发现郎燕很专注,根本就没听我说什么,急道:“挤成一团我看不清楚,陆川,你和她们打个招呼吧?”

“我疯了?”

“打嘛。”她使劲的摇晃我的手臂。

我侧对着她们,不用看也知道张清芳们越来越近了,说不定唐倩倩也在一起,心里更是慌得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323 【宁愿做坏人】

郎燕还在央求,我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张姐姐,你看,那是陆大哥!”跟着有人在背后惊喜的大叫“陆大哥,陆大哥……”

听声音是贾春花,郎燕催促道:“她叫你呢,答应啊?”

我再也没法装傻,回头对贾春花说道:“春花,你们也来了?”

贾春花不顾一切的游过来,兴奋道:“是啊,张姐姐她们都来了,陆大哥,这是……?”她指着郎燕问。

我介绍道:“我妻子,郎燕。”

贾春花愉快的笑了,真的是面如春花,清丽无比,我接着向郎燕介绍:“这是贾春花,杨柳镇女子礼仪学校的老师。”

“嫂子好。”贾春花甜甜的叫了一声。

郎燕看得羡慕无比,愣愣的不知道回答,我碰了她一下才惊醒过来,“妹妹好,你好漂亮哦,比电视里更漂亮。”郎燕情不自禁拉起贾春花的手,细细的品看。

贾春花不好意思了,说道:“嫂子才漂亮嘛,和陆大哥是天仙配。”

郎燕开心的笑了,“妹妹嘴好甜,像抹了蜂蜜一样。”她回头对我说道,“陆川,叫她们都过来吧。”

其实不用我叫,贾春花一嚷,其他人都纷纷围了过来。

唐倩倩果然在,和张清芳都叫我一声“陆书记”,这两人经验丰富,估计早就猜到郎燕是我老婆。

我分别介绍了,郎燕多看了张清芳两眼,然后又看看我,情不自禁朝我身边靠了靠。

其他女子我都不认识,张清芳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学员,老板什么时候来训示?”

我一时很尴尬,入股办学的事我没有向家里人说,象征性投资了十万,只占5%的股权,想法不过是表示支持古震而已,张清芳这时候一说,反而显得我有些对郎燕家里不够坦白了。

“什么老板啊?古震才是你们的老板。对了,你们古老板呢?很久不见了。”

“一直在省城和吴德市。”

我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些玉臂粉脸,笑道:“你们每天都这样出来招摇一番?”

张清芳指着唐倩倩说道:“古老板指定要她每个星期带学员出来三次,还配了一辆专车。”

“这古震,烂点子真多。”

唐倩倩咯咯咯的一笑,回道:“古老板说是给学员们的福利。”

这时候郎燕插嘴问道:“怎么不见十二钗排头里的那个?”

“嫂子说的是吴欣吧,她在镇文化站工作,不是我们学校的。”

郎燕一旦和她们搭上腔,女人们在一起就没完没了,只有贾春花比较安静,我轻声问道:“你妹妹学习好吗?”

“好啊,就是不自在,上一年级太扎眼了,现在读三年级。”

“进步快嘛。”

“全靠张姐姐、唐姐姐晚上帮忙补习。”

“现在要有点文化才行,春花你也应该学点知识。”

“知道了,陆大哥。”她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我开解道:“这不怪你,你现在学习也不晚,多少总要认识一些汉字吧,不然今后工作会有很大的局限性。”

“张姐姐也这样说,我已经开始认字了。”

我点头说道:“这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给我说一声。”

贾春花点头答应了,她那副清纯的样子看得我心里大感可惜,如果是出生在正常人家的女儿,现在正在大学里被数不清的男生追求呢。

看得出张清芳对郎燕特别的讨好,她和唐倩倩叽叽咕咕对郎燕说着吴欣的事,倒把我和贾春花撂在了一边。

“春花,十二金钗里没有你,感觉委屈吗?”

贾春华微一低头,轻声说道:“没什么,我还小。”

我明显感觉她声音里的遗憾,鼓励道:“能这样想就对了,你刚刚才十八岁,今后的路还长呢,有的是机会。我想古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还是从保护你的角度考虑问题的。”

“谢谢陆大哥这样关心。”

我点点头,为她的懂事感到欣慰。

回家的路上,我问道:“你们叽叽咕咕说什么?”

“放心吧,没说你坏话。”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坏话我也不怕。”我心里还真怕她们聊到自己,张、唐二人如果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陆川就完蛋了。郎燕对张晶晶都那样,如果发生在自己丈夫身上,可以想象得到会出什么翻天覆地的事。

她见我不继续问,忍不住主动说道:“我们就说了吴欣和女子学校的事,你投资办学校也不说一声?”

“搞起玩儿的嘛,我主要是支持古震把这个学校办起来,表明我这个当书记的一种态度。”

“知道,当领导的都是这个腔调和作风。”她自作聪明的说道,“爸爸有时候也这样干,明明自己不感兴趣也要假惺惺表个态。”

“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郎燕不再纠缠这事,斜过头来问:“陆川,吴欣是吴军的女儿?”

“是啊,你都知道了?”

“春花也是你从山上带下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

她嗔怪道:“我说了这是问题吗?老公,你做这么多好事都没说一声。”

惭愧,我一直以为她要兴师问罪呢,听她这样一问,心里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回道:“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好事,贾春花的事主要是古震资助,我动动嘴皮而已。”

“也要有这份心才行啊,老公真伟大,帮助的两个女孩都是这么出众。”

“哈哈哈……你这是表扬我还是损我呢?”

“表扬啊。”

“我怎么听起来有些刺耳啊,好像说我只看到漂亮的女孩子才帮忙似的。”

“这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我可不敢这样想。”

“我心里的想法就是‘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郎燕瘪嘴:“假!凭着良心去做就是了,谁还把好事当成一辈子的事?被洗脑了!”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县委书记的女儿、堂堂镇党委书记的夫人居然只有这点觉悟?同志妹,要不得啊,做书记的家属要觉悟,知道吗?最重要的是觉悟!”

“切,我才懒得想什么狗屁觉悟呢,就像你这样做一点好事,对需要帮助的人伸一下援手是最好的,想那么多累得慌。”

“这么说老婆是赞同我的所作所为了?”

我侧眼一看,她两眼满是欣赏的表情,心里很是感动。郎燕是个本质十分善良的人,老天对我陆川还真不薄,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我应该得到老天爷的眷顾吧?

“我算是好人吗?”夜里,我躺在郎燕身边久久不能入睡,“如果做一个好人的标准就是做几件善事,说几句好听的话,把别人哄高兴了,周围的人赞一句‘好人呐’,这种好人也未免太多了点。”

救贾春华姐妹,我是出于一时激愤、出于同是农村血脉的阶级兄妹感情,仗义援手的,根本没想到什么做好事。对于吴欣,那是因为他父亲是吴军的缘故,没有吴军,也许死的就是我陆川,救命之恩不该报答吗?我一直还在想提前把吴欣招为镇党委办公室的工勤人员、然后才慢慢向公务员过度呢,她既然立志自己考试,暂时让她去奋斗,考不上再说吧。

偶尔帮助一个人能得到至亲的人这么肯定,我心里感觉很爽,估计古震帮助贾春花也有同样的感受。不过,想想也可笑,古震也罢,我自己也罢,做一两件好事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好人了,这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古震为了赚钱,穿梭于官场和商场,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还美其名曰:适者生存,成功人士,别人四十五度角仰望。就拿我陆川来讲,为了当官,步步高升,攀龙附凤、结交黑帮、勾心斗角、收人钱财、吃喝嫖赌……什么没干过?

我还能算是好人吗?借用一句成语就是:罄竹难书!

如果我不做这些昧良心的事、不当这个万人仰慕的书记呢?做一个平平常常,天天为一日三餐愁眉苦脸、忧心如焚的底层草民,那样我就是好人了吗?

“也许是吧。”我不敢想象这样的“好人”生活,如果是为了做这样的好人,我宁可毫不犹豫选择自己变坏,这样的好人过得他妈的太痛苦了!

母亲的去世、父亲无助的眼神、找工作时的下贱、在秀水镇时为多吃一顿肥肉而带来的心灵焦灼的痛楚,记忆犹新…….还是让我做一个不太坏的“坏人”吧!这是心底里冒出来的呼喊声。“只要不干违背良心的事,不整老百姓,我陆川还是可以得到老天爷的亲睐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像是放下了一重负,借着窗外的微光,见郎燕身体微微卷曲,睡得很甜美,身上的一层薄薄的小衣,连手臂和白皙的腰都露在外面,下面就一件短裤,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忍不住在轻轻在脸上吻了一下。我虽然有些冲动,但想到她白天游泳太劳累,不忍心打扰,翻过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324 【一件非常痛心的事】

黄依依把古震给我的一百五十万也全部买成了房子,现在她投资不动产的总额达到了八百多万,除了我给她的钱,她把自己从毛德旺处要来的钱也全部买成了房子,从老家的县城、古蔺市到省城锦都,都有她的产业,在电话里对我笑道:“陆川,我现在天天只能吃泡菜过日子了。”

“你那是活该,好日子不过,偏偏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

“不给你说,我有自己的计划,吃苦我愿意。”

“还要吗?”

“要啊,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太贪婪了,等着吧,年底会有一大笔。”

“年底?太久了。”她遗憾着说,随即又感叹道,“你们当官的挣钱真容易。”

“容易?我脑袋都想大了。”

“咯咯咯……”她一阵清脆的笑声,嗲声嗲气的说,“亲爱的,别想了,我会心疼的。”

“哪天我来看看,心有多疼?”

“亲爱的,快来啊,人家天天盼你呢。”

黄依依来往省城和吴德,经常从杨柳镇经过,按她的说法,曾经多少次想到镇上来,看看我在干什么,看看杨柳“十二钗”有多漂亮。

我吓得不敢吭声,杨柳有多大?她一来,那打扮、衣饰无处不引人注目,如果再说一声“找陆川陆书记”,我们就死定了。

黄依依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嘴上说归说,却从来没冒过一次险。

为了配合换届,最近的工作主要以保持稳定为主,为此,我召开了几次会议,专题研究杨柳镇的群众、信访工作,找相关部门逐一进行排查,对那些有爆发矛头的问题一一建成台账,然后落实专人负责跟踪化解。

镇党委委员都分了任务,大家包干完成。

方案不可谓不严密,措施不可谓不到位,工作不可谓不细致。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再严谨的工作也不敢说万无一失,杨柳镇出事,往往是很少征兆,突如其来,动静大,影响广,传播速度得像风一样快速!

杨柳镇出事了,一件非常痛心的事,一件让人切齿痛恨的事!

贾春菊被人杀死了,先奸后杀——狗日的*犯,丧心病狂!

星期五下午,贾春花不见了妹妹贾春菊,以为学校有活动留下了,到学校一问,老师告诉她,春菊放学就回去了,她安慰自己,“也许妹妹在路上碰上什么好玩好看的留下了”,一路沿着回家的路寻找,还是不见踪影,到家问张清芳,大家一下慌了神,唐倩倩安慰她们“也许去同学家了呢?”

她们又赶到学校,找到班主任,一个个翻同学家的电话问,问完了还是没有,这次连班主任也着急了,立即报告了李校长,李校长不敢怠慢,发动学校所有在校老师都出去寻找。

当时我正在家里吃饭,接到贾春花的电话,她已经泣不成声,我预感出了大事,离开饭桌,不停的安慰道:“别急,慢慢说。”

贾春花哭泣着,断断续续把事情经过说了,我劝道:“先别急,你们把她平时去过的地方都找一找。我给派出所杨所长打个电话,叫他派所里的干警也协助你们寻找。”

贾春花哭泣道:“谢谢……谢谢陆大哥…….”

我收了电话,回头一看,刘姨、郎燕和小张都关心的看着我,我故作轻松的说道:“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郎燕问道:“陆川,发生什么事了?”

“贾春花的妹妹失踪了。”

“啊?!”小张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三个女人平时对杨柳镇的事特别关注,尤其是选美过后,贾春花、吴欣等成了她们经常议论的话题,自从郎燕现场见了贾春花之后,这种讨论又升级了,更加热烈,贾春花都成她们的偶像了。

“陆川,你想想办法啊?”郎燕焦灼的催促。

我正在思考发生的几种可能性,她一催,脑子反而糊涂了,“怎么想?现在除了派人到处找,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一看时间,已经七点过了,太阳已经滑下西边的高楼背后,还有半个钟头左右,天就快暗下来。

我突然想起杨广成,郎燕打岔差点搞忘了,于是掏出手机打了过去,杨广成得到消息后不敢怠慢,回答立即派干警上街找人,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坐在沙发上思考:还有半个小时的黄金时间,一旦天黑就更难寻找了。“贾春菊会去哪里呢?虽然治疗有了明显的效果,但毕竟与正常人的智力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如果是走失的话,可以给贾春花打电话啊?无缘无故不回家,对于像她这样的人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一般只有到了青春期的女孩,由于家庭或者学习等等原因,才会离家出走……..”

想不到原因,我抬头发现三人还在呆呆的看我,问道:“这样看我干嘛?”

刘姨出主意道:“小孩贪玩,是不是走岔路了?”

我摇摇头,“可能性很小,学校离住处不过两里多路,而且都是大街。”

郎燕急道:“陆川,要不我们到镇上去看看?”

“对!对!对……还是去看看放心。”刘姨热心的赞同,小张也不住的点头。

反正在家也不安心,现场去也许大家一起还可以想到好办法,我对郎燕道:“你去行吗?也许会熬夜的。”

“我陪你熬夜。”

郎燕说得很坚决,我不好再阻止她,稍微准备一下就出门了,刘姨在背后叫道:“记得给家里来电话!”

我和郎燕赶到杨柳镇,电话联系上杨广成,他们动用了一切关系,现在仍然没有消息,部分干警已经深入到周边的村里调查打听去了。

我们直接去店里,除了三名服务员留店照看外,其余的也全部被派了出去,见着小芳我问:“张经理和贾春花呢?有消息吗?”

小芳摇着头,一脸的焦急:“她们还在找没消息。急死人了,春菊平时很乖很听话啊,陆书记,是不是出意外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贾春花姐妹在镇上没有亲戚,同学家没人,如果说贪玩,现在天已经快黑了,肚子饿也该知道回家了……

我强自镇定,说道:“怎么会!你在店里守着,我们出去看看。”

我和郎燕离开养生堂,、朝大街一看,路灯已经亮起来,由于搞了光亮工程,杨柳镇的夜晚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东南西北,一个小女孩,怎么寻找?

郎燕空自着急,想不出一点办法,我极力冷静下来,电话联系上贾春花,“春花,我现在镇上,情况怎么样?”

贾春花一听哭了,哽咽道:“陆大哥,没,没找到…….”

“春花,你先不要急,派出所的警察已经全部出动了,现在全镇和周边的村子里打听,一定会找到的。”

“……陆大哥……呜呜呜…..”

“我现在去办公室,你们也过来吧。”接着又给杨广成打了电话。

郎燕刚刚参观完我的办公室和里间的休息室,杨广成、李校长、班主任吴老师、贾春花、张清芳、唐倩倩等都过来了,办公室坐了满满一屋人。

贾春花悲伤欲绝,哭得如带雨梨花,郎燕急忙上前安慰。

我把情况再一次详细问了一边,问杨广成道:“杨所长,以你的经验判断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会怎么样?”

杨广成思索着回答道:“有三种可能,一是去了朋友家,而这朋友我们平时都没有掌握;二是走岔了路或者被人拐走了;三是出了意外事故。”

“你是说……?”

他点点头,分析道:“如果是第一种情况,我希望李校长、吴老师、还有你们多回忆,想想她平时说过话,有没有我们没想到的人?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我来回沿着路线观察了一次,七条街五个岔路口,六条都是大街只有一条小巷,迷路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据贾春花说,贾春菊第一天上学回家都是自己走回来的,所以这一点基本上可以排除,至于被人贩子拐走,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人贩子拐卖人口的对象一是未成年的儿童,二是已经成年的女性,贾春菊今年才十四岁,拐卖的价值不大;第三种情况就是出现我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了。”他看看时间,继续说道,“现在据失踪仅仅三个小时,离二十四小时还很远,我们无法立案,但是,我们派出所全体干警都已经出动,在城区和附近的村子里寻找线索……”

325 【一辈子很漫长】

李校长和吴老师说了贾春菊平时的表现,对班级以外的情况掌握不多,贾春花、张清芳等更是对贾春菊在家以外的情况一无所知,看来想通过熟人提供更多的线索是不可能了。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杨广成说道:“陆书记,我回去再和所里的人研究一下?”

“嗯,去吧,有线索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杨广成急匆匆离开了。

我对李校长和吴老师说道:“你们也回去吧,想起什么及时来电话。”

二人点头答应着也走了。

“张经理、小唐,春菊这几天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比如你们辅导她学习的过程中的情绪、精神集中程度等。”

张清芳回忆道:“我没发现,她好像对学习还越来越上心了…..”她转头问,“唐倩,你觉得呢?”

唐倩点头说:“是啊,我也是这种感觉,心里正高兴呢。”

二人都在轮流辅导贾春花姐妹的学习,掌握的情况应该是很准确的。

我看看四人,突然想到金凤没来,问道:“金凤呢?”

张清芳回说道:“她单独一路去找人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我心里疑惑:难道和他们有关?

“不可能吧?绑架贾春菊能达到什么目的?再说张有义喜欢张清芳,保护她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做这种变态的事?”我否定了自己的荒唐念头。

屋子里太闷了,虽然开着空调,仍然让人热得心乱,我起身来到门外的走廊上,掏出手机给张有义打电话。

“有义,是我,陆川。”

“陆书记,是不是问贾春菊的事?”

我心一跳,急促道:“你知道?”

“我们正在暗地里搜索,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试探着问道:“最近有外来的陌生人吗?”

“你说的是过江龙或者是人贩子?这两种人都没有发现。”

“哦。”我彻底失望了,叮嘱了一句,“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派出所干警也出动了,你们注意点。”

“知道了。”

我刚刚收电话,张清芳从屋子里出来了。

“陆书记……”

“有事吗?”

“我发现金凤有些奇怪……”

“说说看,怎么奇怪?”

“她有武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她有些行为很奇怪……她就住在我隔壁,和小芳合租一套房子,小芳告诉我,有几天她半夜醒来,房间里不见金凤,第二天醒来时却发现金凤在床上睡得好好的……”

“什么时候的事?”

“最早发现是在去年过年前二十多天,最近的一次是在上个月。”

我点点头,问道:“你们没对其他人说吧?”

“没有。”

“也许是她夜晚出去练武功呢,江湖中人都怕白天练武被别人偷师,这是武林人物的忌讳。”

“也许是吧。”

“这些事她既然不说你们也被外传。”

点着头,欲言又止,“她好像和凉水泉煤矿的张经理有关系……”

我心里一跳,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我发现什么?只是感觉到他们是相互认识的,但表面又装作不认识,你说怪不怪?”

“你发神经,这些事无凭无据,怎么能凭感觉呢?”

“唉,说了你不相信,女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神秘,有时候也很准确。”

“别疑神疑鬼了,多想想春菊的事吧。”

张清芳委屈道:“我也就是说说嘛。”

“进去吧。”我不敢过多在外面停留,怕引起郎燕的怀疑,当先进了办公室。

贾春花已经平静下来,郎燕抬头问道:“有消息了吗?”

我摇摇头,宽慰道:“别急,要相信警察的办案能力。”

几个女人在我表面的镇静下,相信有警察出面,问题是一定能得到解决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我一直和杨广成和张有义保持着联系,时间过了十二点仍然没有消息,心里有百分之七十确定贾春菊出意外了,但人没找到就一刻也不能放弃希望。

贾春花越来越担忧,我说道:“张经理,你带她们去休息,一有消息我就立即告诉你们,坐这里也不是办法。”

贾春菊摇摇头,“我不,回去也睡不着。”

张清芳和唐倩倩也说:“就是,不如一起等。”

我见她们态度坚决,不好再劝,说道:“这样吧,郎燕你带她们去里间床上歪着,有消息我叫你们?”

郎燕从没熬夜,这时候有些困倦,闻言心动,悄悄对我做了个手势,那是我们夫妻才明白的要洗澡暗示。

我起身出了办公室,身后的房门砰的关了。

杨广成来电话,说是发现一个新情况,街上有居民下午五点零几分的时候见过贾春菊,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回家。这是家买副食品店的女老板,由于贾春菊长得乖俏、十三四岁还上小学,印象比较深刻。发现的地点就在回家路线上的唯一小巷的拐角处,杨广成等立即沿着路线询问后面的店铺业主,回答说都知道这么一个小姑娘,但就是今天下午未见人,这样看来,基本上可以锁定贾春菊就是在这小巷里失踪的。

这消息既令人振奋又使人忧心,有了线索总比没线索好,但这线索不得不使人联想到一个沉痛的结果。

杨广成立即组织干警展开对小巷居民的调查,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消息…….我在政府院里来回度步,心烦意乱,体力逐渐消失,感觉有些疲劳,于是回办公室泡了一杯浓茶,边喝边把自己沉进椅子里,刚想思索一会,张清芳开门出来了。

“没睡?”

她点点头,“心里有事就睡不着,这是长期的习惯。”

“春花呢?”

“睡着了,她太虚弱了。”张清芳一脸的忧郁,“陆大哥,我感觉春菊可能…….”

我点点头,说道:“刚才杨所长来电话,发现了春菊失踪的线索……”

她急切道:“找到了?”

我摇摇头,“没有,就在摸鱼儿的那条小巷失踪的,警察正在逐户调查。”

“哦。”她失望的叹了口气,“春菊姐妹的命也太苦了…….”

我们相对默然,都说上帝在关上一扇门时,会在不远处打开一扇窗,但对贾春花姐妹来讲,上帝的心太狠了一点,连出气一个的孔也没打算留。

杨广成一直没来消息,我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对张清芳说道:“你去休息一会?”

张清芳摇摇头,“我陪你吧,进去把她们吵醒了。”

我心里有些忐忑,郎燕毕竟就在里间,但看到张清芳坦然的表情,也就释然了,随即想起贾春花说的情况,很想和她交流一会,想了想说道:“张有义张经理还经常来店里吗?”

张清芳脸色微红,点点头说道:“来。”

我试探着问:“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她微微低下头。

“据我了解,张经理这人为人真诚,讲信用够义气,是个好人。”

张清芳低声道:“想说什么你一次性说出来吧。”

我感觉很困难,她明显对我有些不满意,硬着头皮说道:“一个人总是要有归宿的,尤其是女人,难得是对方真心实意……你可以考虑考虑,一辈子很漫长。”

张清芳脸色略嫌苍白,抬头瞟了一眼里间的房门,轻声说道:“你希望我嫁他吗?”

我呼吸窒息,“我希望你一辈子幸福,张有义是个不错的对象。”

她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见胸脯急剧的起伏…..屋子里的气氛有些闷,虽然是下半夜,八月是杨柳镇最热的季节。

张清芳大约也感觉很压抑,起身说了一句“我进去躺会儿”,看也没看我就进去了,我心里很难过,后悔这么快说出来。

==========================================================今天大封推,四更,大家给点鲜花和掌声!!!!

326 【作案的是熟人】

我怏怏的坐在椅子里,给杨广成去了一个电话,对方回答“正在调查,居民都睡了,叫起来很困难。”

我道了一声“辛苦”,挂断电话,无聊之际,拿出文件看了一会,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什么时候就仰在椅子里睡着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把我从酣睡中惊醒,一看是张有义打来的,心里有些紧张。

“陆书记,我是有义,贾春菊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里?!”我惊喜得大声呼叫。

屋子里惊醒了张清芳,她开门冲到我身边,问道:“找到了?”

这时候电话里张有义没了声音,我敏感的意识到情况不妙,问道:“有义,怎么回事?”

“陆书记,贾春菊死了,被人掐死的。”

一阵头晕,大概昨晚太疲劳了。

张清芳摇着我手问道:“陆大哥,你怎么了?”

我清醒过来,极力控制住心里悲伤的情绪,低声问道:“你说说具体情况。”

屋子里所有人都惊醒了,纷纷围在我身边,我不敢看贾春花的双眼。

“一个兄弟刚才寻到北边的一个已经拆迁了一半的房子时,突然听到墙里有人惊恐大叫,他冲进去抓住那人,原来是个拾荒者。那人指着墙角告诉他,死了一个人,这兄弟一看死者,和正在寻找的贾春花年龄、相貌有些相像,再一看旁边的书包,翻开里面作业本上写的是贾春菊,就立即报告给我…...陆书记,我也很难过……贾春菊被掐死的手法不是道上人干的,我们撤了,你通知警察去处理吧。”

我收了电话,心脏一阵抽搐,疼得有些呼吸不畅,回头看了贾春花一眼,说道:“找到了,可是……”

贾春花紧张得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可是什么?陆大哥。”

我摇摇头,对郎燕和唐倩倩使个眼色,二人上前扶住她,我立即拨通了杨广成,“杨所长,我刚才接到居民的一个消息,城北拆迁房有位死者和贾春菊的特征有些接近,你们过去看看…...”我话未说完,就听得贾春花凄厉的大叫了一声,回头看时,郎燕和唐倩倩满脸泪水,两人哭着抱住贾春花。

贾春花已经昏了过去……

我对张清芳说道:“你打120,送春花去医院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张清芳流泪答应着打了电话。郎燕和唐倩倩扶着贾春花进了里间,放床上躺下,一屋子尽是女人的哭声……

尽管心里流着血,我却不得不强自支撑着,现在已经是早晨八点了,虽然是星期六,休息日,但贾春菊死亡的消息绝对又是杨柳镇的一条爆炸性新闻。

仅仅过了十来分钟,镇医院的救护车就开进了政府院内,贾春花走后,办公室就剩我一人,突然感觉很冷清,甚至有些凉意。我镇定了一会,和杨广成联系上,他已经向局里报告了,胡适才带着重案组和法医赶到了现场。

半小时后,我赶到派出所会议室,胡适才正在组织召开案情分析会议,先锋县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胡适才亲任组长。

根据法医的介绍,贾春菊是被先杀后奸的,体内还留有男子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昨晚的七点至十点之间,至死的原因是被犯罪嫌疑人双手掐死的,现场有搏斗的痕迹,死者指甲内还留有罪犯的肉屑,有关证据还要送回局里作进一步检验。

听法医说完,杨广成分析道:“根据我们对死者家属和身边朋友、老师、同学的座谈了解,死者贾春菊生前有轻微的智障,十四岁只不过相当于八九岁的智力,现在杨柳镇小学三年级二班读书,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歹徒劫持走的,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零八分左右,地点是摸鱼儿小巷附近,这一带地势复杂,住户的身份也复杂,多以外来人口为主,从摸鱼儿到城北死者被害的地方,中间距离有三公里,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把死者劫持到作案地点的,这是一个关键,沿途要经过五条街,四个十字路口,人流量比较大……我初步判断,死者和犯罪嫌疑人是熟人。”

胡适才问道:“有什么根据?”

“贾春菊十四岁了,虽然智力弱一点,但力气还是有的,下午五点正是人流高峰期,罪犯要绑架或者采取其他强制手段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贾春菊认识这人,自动跟他走了,至于路上为什么没有被人发现,我分析有两个原因:一是罪犯实施犯罪是有预谋的,早想好了带走她的办法,比如给死者戴一顶帽子,换一套衣服,表面上装着是兄妹或者父女什么的,一般人是很难注意的;二是有人注意了也没当一回事。昨晚陆书记给我打电话时已经七点过了,我们干警当时主要的工作是询问贾春菊的家属、朋友、老师和同学,没来得及对居民展开调查,”他看看时间,说道,“我已经安排干警在这一段展开调查了,估计会有线索。”

胡适才点点头说道:“有一定的逻辑,基本上可以排除罪犯其他的作案动机,从罪犯作案的手段来看,估计是新手,如果有线索证实他们相识,破案的几率就大得多了,以贾春菊的状况分析,生前熟悉的人不会很多,排除女性和十五岁以下的男性,不会超过五十人……”

我忍不住提醒道:“贾春菊下山后能认识的男性很少,主要是学校的老师和养生堂里的服务员、厨师等。”

“如果是这样,案子就更好破了。”胡适才胖乎乎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笑容,这个冷血的王八蛋!

中午十一点半,有干警来消息,发现情况了,人民大道路口的一位大爷提供情况,他昨天在五点半左右看见过两人,一个女孩和干警手里的照片很相像,同行的是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像一对父女,但女孩长得很漂亮,男人很丑陋,没一点相似的地方,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印象深刻,干警详详细细问了那男人的长相特征。他立即赶回会议室把情况一介绍,我心里一震,脑子里立即浮现一人:胡元滚!

害怕搞错了,对干警说道:“那位老大爷在哪里?快带我去。”

胡适才惊奇的问:“陆书记,你发现了什么?”

“他说的人我认识。”

会议室的人员都兴奋起来,我们立即坐车赶到了人民大道路口,那位大爷还在,他每天都要出来溜达。

我叫大爷把情况再详细复述了一遍,对胡适才和杨广成肯定道:“就是胡元滚,这人是御园村原村支部书记,长期对贾春菊姐妹心怀不轨,被撤职后去吴德市打工,有两年没消息了,这王八蛋!”

胡适才和杨广成立即布置抓捕任务去了,我看看没事,就去了镇医院,不知道贾春花怎么样了?

赶到病房时,屋子里围了一大堆人,学校学员和店里的员工都来看望、安慰。贾春花打着吊针,面容憔悴,见之令人心碎,一旁的人都转脸偷偷的落泪。

郎燕第一个发现了我,问道:“怎么样了?”

人群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道来,我走到病床边坐下,安慰道:“放心吧,罪犯很快就会落网。”

贾春花嘶哑着声音流泪问道:“陆大哥,是谁害了我妹妹?”

“胡元滚。”

“他?春菊……”贾春花一句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

唐倩倩骂道:“胡元滚,这畜生是谁?你们认识吗?”

张清芳解释道:“这畜生是春花村里的支部书记,一直对春花姐妹居心不良。”

唐倩倩对我说道:“陆书记,这样的畜生你让他当书记?”周围顿时投来无数双责备和疑问的目光。

我不及解释,张清芳接过去说:“倩倩,你冤枉他了,陆书记就是看不惯这畜生作践春花姐妹,当场撤了他的书记。”

“这么说是报复?”众人恨得咬牙切齿。

看着贾春花哀不欲生的样子,我心里下着雨,却无从安慰,因为这时候说什么也减轻不了她心中的悲痛。

呆了一会,我对张清芳说道:“你们轮流来照看吧,大家都挤在一起也不是办法,要保重身体。”

张清芳点点头,对我和郎燕道:“你们回吧,这里有我们在,一切都请放心。”

我和郎燕见留这里也没什么要做的,与贾春花等告了别,回到县城。

327 【薛秋阳要当县长】

太疲倦了,吃过午饭我回到新房倒头便睡,连衣服、鞋袜都来不及脱,醒来时发现全身只留了一条短裤,不知道郎燕是怎么搬动我这一百六十多斤重的。

胡元滚很快被抓捕归案,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对贾春菊实施犯罪就两个目的:报复、满足自己的兽欲。

公安局破案迅速,胡元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案卷很快被移交至检察院。为了平息在居民中的恐慌和流言,县公安局根据县委的指示,在先锋县电视台黄金时间搞了个案件侦破访谈。

杨柳镇这些年没有平静过,恶性案件时有发生,民间流传很多骇人听闻的谣言,极大的影响了社会的安定团结和人民的安居乐业。

我们镇党委和政府也和派出所、法庭、司法所联手搞了一些了治安、法律宣传,贾春菊被害案件引起的波澜被渐渐平息下去了。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郎一平也很满意公安局这次破案神速,指示县政府给了县公安局一些物质奖励。

再过十天,市委党代会就正式召开了。

在吴德市这次人事大动荡中,郎一平借助古震的力量,非但没有被划为毛派骨干而被打入冷宫,反而因为洪书记两次来杨柳镇的调研获得了更大的信任,在这次换届中被内定为市委候补委员,全市的候补委员才五名,他获得这个名额的重大意义可想而知。

我在郎一平的“保官帽运动”中可以说是居功至伟,杨柳镇的典型和与古震的关系,使他看到了我不可忽视的作用,现在一些重大机密也慢慢和商量了。

薛秋阳当县长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当时他心情十分愉快。

“洪书记对秋阳的事已经点头了。”

“好事啊。”我明白,薛秋阳能获得洪常青的认可,说明郎一平和薛秋阳彻底与毛德旺划清了界线,毛德旺是老刘书记的门生,要活动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啊。

薛秋阳要是当了先锋县县长,郎一平上市级领导就指日可待了,一个班子最忌不团结,相互告状,拖后腿,最后连坛坛罐罐一起被打烂。

组织干部中流传这么一句话:相互补台大家上台,相互撤台一齐垮台!

有了薛秋阳搭班子,先锋县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爸,这说明古震的力量的确不可小视。”我提醒道。

郎一平点着头,“这人对官场吃得很透,不过我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我“哦”了一声,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一条杨临路,三点二亿的总投资。”他话里透着心痛,看来这上千万的回扣还是让他很在意。

我暗暗嘀咕:看不出他表面这样正直廉洁的人,居然对金钱这么在乎,人民币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啊,对人人都有诱惑力。

“说不定他也是转移支付了……”我不相信古震是为了这千万的利润,三点二亿的工程他公司的利润岂止这区区一千万?

郎一平点头表示同意,“古震究竟是什么背景你知道吗?”

我有些迟疑,见他急于明白的心情很迫切,心想:古震之所以不愿意对外公开自己的身份,不外乎想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正确和能力而已,又不是什么真正了不起的秘密?郎一平毕竟是我的老丈人,关系亲密得多,于是说道:“他是秀水镇古氏后人,由于与父亲的观点不一样脱离了父子关系,自己出来经商,所以,他和省市领导关系都很好。”

“脱离父子关系?那还不是一时的冲动?父子始终是父子,难怪…….”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次谈话让我明白,毛氏集团已经彻底改姓洪家班了,“郎一平”号已经正式驶上吴德市官海的正确航道,陆川也即将是这艘船上的一名大副或者其他职位的管理人员。

市委换届选举可以说毫无悬念,洪常青当选新一届市委书记、萧常山、龚自成当选副书记,郎一平也当选市委候补委员。

市委班子一定,接下来就是各县区的人事问题了,薛秋阳要当县长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先锋大大小小的单位和部门。

陆川成了先锋县的香饽饽,连有些副县长、政协副主席、人大副主任都主动来套近乎,我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在未来的先锋县政坛谋求一个好位置。郎一平、薛秋阳不好找,纷纷把目标对准了我。

压力很大呀,有时候还不得不应付。王文刚早瞅好了位置,人大副主任这次要空出两个名额,希望很大。像这样的职位,市委一般是不从上面往下安排的,基本上就是郎一平说了算,所以他很热切的想占据其中之一。

“陆川,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明年换届人大副主任,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一次。”

我嘿嘿一笑,“还早嘛,这么心急?”

“不心急还不被别人又占先了?”

“你不是经常说,在先锋县没人比你更有资格吗?这么点自信也没有?”

一旁的何冰笑道:“你别说他了,文刚为这事已经几天睡不着觉了。”

王文刚并不否认,“这次是我王文刚政治前途的最后一站,无论如何也要挤上这趟开往春天的地铁。”

我看看眼前的二人,说道:“不过,我听说你准备离婚?”

何冰羞红了脸,王文刚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我得给冰冰一个归宿。”

“其实不用的,我不在乎什么名分不名分的。”何冰体贴说道。

我点点头,劝道:“大哥,你这样做很不理智,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干这事?既然何姐都看开了,你何必固执己见呢,古人说‘两人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又不是封建社会,还讲什么正出庶出?如果闹大了我也不好说话。”

何冰说道:“就是文刚,听陆川的没错。”

“如果你觉得愧对何姐,多给她买几套房子,学学赵无极不也很好吗?非得履行这种老套的仪式?”

王文刚看看我又看看何冰,说道:“我心里有愧啊。”显见得心眼已经活动了。

何冰握住他手深情款款的说道:“不委屈,我早说过了,文刚。”

王文刚点点头,我笑道:“哎哟,你们肉麻死了,一边去说亲热话吧。”

两人都笑起来……

胡元滚被检察院起诉到中院,一审判死刑,他本人和家属都知道罪该万死,所以都没有提起上述。

案子了一段落,贾春花却许久走不出阴影,心事重重,脸上少了许多快乐。张清芳想了许多办法都没用,唯一的亲妹妹这样离开,她怎能接受?

市委换届结束,古震似乎也清闲了下来,又回到了杨柳镇。他虽然两处开工,但永远比老子活得逍遥自在,心里实在有些不服气,所以,他每次请我洗澡、娱乐、喝茶,哪怕工作再忙,也要把一切放下,学他一样悠哉半日。

在养生堂茶楼里,他和我单独要了一间清净的房间,一人要了一杯碧螺春。

“这茶叶好,有文人的雅致。”他看着杯子翻滚如雪的茶叶说道。

这家伙每次总爱卖弄一点高雅文化,我懒得搭他的腔,心里盘算着他今天肯定有事要给我说。

果然,他自己接着说了一句:“地价涨一百八了?”

我点点头,“昨天拍出的。”

他摇头晃脑的说:“太慢了,按我的估计,应该突破两百了。”

“涨得太快有问题。”

他不以为然,说道:“错了,杨柳镇就是要快一点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他见我迷惑,继续说道,“杨柳镇是试点镇,试点是什么意思?按小平同志的观点就是敢闯敢干,这年头人家没条件创造条件打擦边球也要干,杨柳镇是省委叫你干,结果你们还缩脚缩手、老婆婆的小脚,迈不开步子,可惜啊老弟。”

“不是吧,已经和县城一个价了。”我心有不甘。

他放肆的大笑了一阵,叹口气说道:“唉,老弟,我原以为你是吴德市新一代的官场精英……他晃着肥硕的脑袋,颇有不以为然的样子,“结果见识也和那些老官僚一样,有点迂腐。”他歉意一笑,“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可惜你目前这么好的机会,眼看要错过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我心里有些温怒,要说文化水平,老子绝对比他高,论智慧也不比他弱,唯一欠缺的是见识和经验而已,忍着心里的不快问道:“愿闻其详。”

“如果你出去看看外面,就知道这个世界变化有多快了,杨柳镇一百八十万的地皮就算贵了?早得很!你的参照物千万别只盯着先锋县城,想想吴德市以及吴德周围的渝州、锦都、巴州,杨柳镇应该向这些地方看齐,吴德这样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城市,现在地皮是多少?八百万!以杨柳镇在锦都、渝州的位置,正好是一个等腰三角形的一角,加上太阳神集团、合力水泥、渝州钢铁这些大企业,三家上市公司、还有这么发达的第三产业,怎么说也会达到五百万一亩!”这虾子吹大气眉头也不皱一下,杨柳镇真要把地皮炒到五百万一亩,老子还不被老百姓的口水淹死?!

328 【奸人奸计】

“杨柳镇和先锋县还不富裕,支撑不起这样的价格。”

“嘿嘿,谁说要杨柳镇的老百姓买单?”他身子倾过来,语重心长的样子开导说,“老弟,我选美搞那么大的动静干什么?是为了给杨柳镇的老百姓表演一次人体模特吗?不是!目的是提高杨柳镇整个城市的品味,注入现代化气息,你现在去看看,杨柳镇每天有多少外来游客,多少外来的投资者、投机者?这些人包里揣的是什么?人民币!目前中国什么贬值最快?人民币!这些人到杨柳镇来两个目的,一是消费,二是寻找商机。客人带上钱你留不下来,说明你们的方法有问题。你看看浙江温州的投资团,上海、北京、深圳、海南……动辄百亿、千亿,都是对准一个目标:房子。现在的财富不像以前了,流动性不足,现在是流动性泛滥,谁的地势低,就往谁处流动,在吴德市,杨柳镇就应该定位在财富流动的目的地,要把周边的财富都通过这一载体吸附过来,加快发展。”他说得有点激动,忍不住喝了一口茶。

“杨柳镇刚刚起步,各方面都还很脆弱啊,尤其是老百姓的承受能力很差。”我提醒道。

“我知道你们是怕老百姓承受不了,现在各级政府之所以保守就是因为这个顾虑,共产党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嘛,这个我懂,但是你们更多的时候是站在党委、政府的角度看问题,难免和市场经济有些偏差,你想想,杨柳镇的居民有多少没房子住的?至少也有一个草棚吧?政府一拆迁,他们不都是住上新房子了吗?现在买房的是什么人?外地来的投资客,下一代急需结婚的年轻人,以及那些有条件想改善住房的人,真正推高房价的还是第一种人——投资客。所以,你们根本用不着怕这怕那,投资者都看好杨柳镇未来的发展,愿意把钱丢下,没理由你们反而信心不足,见钱不敢要。”他眼里露出一丝讥笑,“再说杨柳镇目前可供炒作的题材实在太丰富了,姑且不论区位、交通、发达的第三产等等优势,光凭三大上市公司的名气,房价就应该翻一两个翻。三个大项目会带动多少上下游产业的发展,这些产业又会带动运输、娱乐、餐饮、商场、信息等等几十个行业的发展,当然还有人口的急剧膨胀,企业发展了,百业兴旺了,居民的收入自然就水涨船高,那时候谁还认为现在的两千多房价是高价?告诉你,全国一线城市的房价已经突破十万一平米了,以前谁敢想象?这就是市场经济,不同于计划经济的就是:可预测性越来越差。相信一句话: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千万别被一些框框束缚了自己的思想和行动。”

这些老子不是没想过,郎一平、薛秋阳一叮嘱,心里想也不敢想了,但古震说的分明又很有道理,杨柳镇目前的房地产的确像他分析的情况一样,外来的投资力量越来越大,连孙丽丽和张清芳都切身感受到了房子上涨带来的投资机会。

我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要说通县委领导还要讲一些策略,有些人一旦形成某种思维定势是很难改变的。”

“四个字:解放思想。这是杆大旗,杨柳镇要发展必须高举这杆大旗,不然围绕在你耳边会有许多指责的声音,包括你的领导和亲人,但所有的领导都怕背上思想不解放、因循守旧的标签,他们一方面口里喊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点,一方面畏首畏尾,生怕越雷池一步!你想想小平同志当初在深圳搞特区、香港搞一国两制,那是何等的勇气和智慧?!你们这算什么?小儿科都不算!别人已经在前面搞开了,你们只需在后面学就是了,怕什么?”

“嘿嘿,你老兄如果从政从军,估计就是中国的鹰派代表人物。”

“过奖,哈哈哈……”他笑得很开心,一副成功人士的表情。

“你说的五百万有些耸人听闻,还是逐步来的好,只是将步子再快一些。”我希望审慎一些,这样出了问题也可以及时纠正和处理,从政毕竟和他经商不一样,商人有时候需要赌性,做官则更多的是稳健。

他也明白我的意思,点点头说道:“我不是催你跑,而是在目前的基础上稍稍加快步伐。”

这就是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浪费时间”的原因,这人很聪明,最后总能和我达成一致的看法。

“古兄,这次市委换届后,各县区估计多久会有动静?”

他微笑道:“你希望还怎么动静?几个县的党政一把手基本上都定下来了,除了先锋县,毛德旺的人马和鲁向东的亲信基本被清洗干净,连市委办公厅的王春生下一步也会有变化。”

“他一个副秘书长会到哪里去?”

“人大、政协……只要不是关键岗位,哪个部门没法安排?他现在只能认命了。”

我感叹道:“真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中国几千年的皇权文化积淀太深,不管你是什么制度,一个民族的文明始终无法完全抹去,到一定的时候就会昌盛起来,目前这种体制就是适合这种文明生根开花的土壤。”他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对我说道,“市委办公厅和市委迎宾馆需要招人,你看贾春花和吴欣去怎么样?”

“招人干什么?”我心里微微有些奇怪。

“办公厅需要招收发员,今后可以转为工人编制,迎宾馆招服务员,洪书记一个人很不方便。”他淡淡的口气说道。

我心里十分震惊,虽然他装着无谓的样子,但我分明感觉这中间有一种阴谋,试探着问道:“是公开招聘吗?”

他摇摇头,“龚秘书长对我说的,叫我物色两个。”

他用上“物色”二字绝不是自己编造的,极有可能是龚秘书长的原话,我心里的那种对“四眼人士”的反感情绪又升了起来,“这不是媚上吗?”

我沉吟着回道:“这两人恐怕不合适,吴欣心高气傲,自己准备考公务员,如果叫她干收发肯定不满意,当服务员就更不可能了,至于贾春花嘛,一则文化太少,二则年龄太年轻,不在天高地厚,本来是件好事,如果搞砸了反而适得其反,是不是安排其他的人?”

古震定定的看了我几秒,我坦然面对,他点头说:“你说的无不道理,但两个都不去恐怕……”

恐怕什么他没有说下去,其实不说我也明白,点这两个人估计他也是揣摩了领导的意图才提出来的。

我假装沉思,也不看他,古震接着说:“其实贾春花出了事后,十分伤感,留在杨柳镇只会加重她的悲伤,不如去吴德市,说不定对她还是好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不表态不行了,“你说的很有道理,问题是她自己愿意吗?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在领导机关服务一定要自己自愿,高高兴兴去最好了。”

“嗯,我先去说,如果做不通恐怕还得劳驾老弟你啊?”

我掩饰性的哈哈一笑,“古兄你不行的话,我就更难了。”

他摇头说道:“不,贾春华对你很依恋。”

我急忙解释道:“她只不过把我当成大哥一样罢了,小女子总是这样的,其实,真正对她有恩惠的还是古兄你啊。”

他手一摆,“你我二人就不必客气了。吴欣真的像你说的吗?”

我点点头,“这女子外表柔弱,内心是很骄傲的,就像他父亲。”

他思索着说道:“问问还是可以的吧,如果实在不行,唐倩倩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这女子比较成熟,也比较懂事。”在三人之间,我宁愿他们第一个要的是唐倩倩,奇怪的是他没有提张清芳。

我们一直谈到下班,回城的路上我一直在揣摩这事,分析古震谈话的每一个细节,发现他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后面人的问题,前面和我吹杨柳镇的发展不过是引子罢了。

“唉……”晚上睡觉,我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拉皮条的,或者是社会上最可恶的人贩子,送贾春花和吴欣到市里,无疑是送羊入虎口,太卑劣了!

329 【二娇】

叹气虽轻,也被郎燕听见了,她问:“你叹什么气?今天回来一直不开心,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贾春花的事?”

“没有,睡吧。”我侧身假装睡觉,其实哪里睡得着?

郎燕不依,趴在我身上,用手摸着我耳朵说:“你没说实话,心里有事难道我看不出来吗?我是你老婆呢,有什么不能对我说?”

这事还真的不能对她说,只好敷衍道:“真的没什么,这些天项目推进速度慢,有些着急罢了。”

她把我翻过来,看着眼睛说道:“陆川,你有心事,工作不会给你这么大的压力的。”

她这样关心我心里很感动,但这事太卑鄙了,而且关系重大,怎能说出来?

假装烦道:“瞒不过你,贾春花现在还是郁郁寡欢,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啊,任何遇到这样的事都很难想得开的,这毕竟是她最后一个亲人。”她显然相信了我说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心情很沉重,辗转反侧,深夜无眠。听古震的口气,龚自成恐怕是提了具体要求的,当然,给洪常青搞服务未必就一定是提供某方面的*,他一个人长期独身在吴德市,领导工作忙,下属安排一人照顾一下时常起居也是很正常的,但不知怎么的,我想得最多的就是黄依依的遭遇,虽然上级领导不会个个都像毛德旺、苟大全,不过我仍然有一种极不放心的感觉。

贾春花是我陆川从困境中救出来的,是我的阶级兄弟姐妹,她一生的命运够凄凉够坎坷的了,如果再出什么意外,连老天爷也要为她悲伤的。吴欣是吴军的女儿,吴军是替我挡了一命的救命恩人,九泉之下他正看着我呢?怎么能亲手将这二人送到情况不明的狼窝里去呢?

郎燕已经呼呼的睡着了,我越来越心烦,干脆起来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窗外幽暗的灯光,仔细分析这二人的脾气、性格和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吴欣属于外柔内刚型,心高气傲,至今我也明白她为什么不去外地大城市就业,偏偏跑到杨柳镇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来当临时工,“真如她说的,就业不好找岗位吗?”我摇摇头,以她的文凭和自身条件,找一个工作应该是不难的,如果说是继承她父亲吴军的遗志,我倒有两三分的相信,下次见着李老师一定要问问。她立志考公务员,我是很欣赏的,像她这样的心气,十有八九不会去做什么勤杂工和宾馆服务员的。

贾春花是另一个类型,外柔内也柔,但性格里有一个韧性,十八岁经历这么多磨难,挺过来已经是很不简单了,虽然文化低了一点,但她清纯似水,娇艳如花的气质和容颜,十分惹人怜爱,任何人见了都不忍心见她孤独、悲伤、贫困、寂寞,她把我真正的当成了自己哥哥,毫无保留的依恋、信任,这种情况下我能鼓励说服她去吗?

“不能!”一个声音让我吓了一条,左右看看没人,才发现是自己不由自主的说了这句话。

我呼了一口气,宁定下来,“古震既然说出来,而且暗示是龚自成的意思,这事恐怕是我陆川也无法阻挡、也阻挡不了的,吴欣也好、贾春花也好,她们都过了十八岁,还是由她们自己去决定吧。”我自言自语了一阵,这时候听得里面郎燕翻了一个身,一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两点了。暗暗叹一口气,爬上床继续睡觉。

第二天,我把吴欣叫到办公室,吴欣是越来越漂亮了,也许我以前没有认真观察她吧,心里一直把她当侄女看。

“陆大哥,找我有事吗?”她一脸的娇媚,清丽如水。

“没事,关心一下侄女儿不行吗?”我有意想把气氛搞活跃。

吴欣不干了,抗议道:“你比我大几岁而已,怎么好意思当叔叔?”

“哈哈……你爸爸叫我陆兄弟,我们还是同学,你不叫我叔叔叫什么?”

“你们交你们的,我只叫你陆大哥。”

“随你,吴欣,你母亲好吗?”

吴欣甜甜的笑道:“好,我妈问你好呢,还叫我多听你的话,把我当小孩。”

“你本来就是小孩嘛。”

“我今年二十一了,还是小孩?”她瞪着好看眼睛,秋水盈盈,动人心弦,好像是故意的。

我假装没在意,问道:“二十一岁是大人了,我问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有两个月嘛。”

“时间也不多了,得抓紧,我有些心得,今后可以交流交流。”

吴欣高兴说道:“好啊,到时候可别烦我。”

我微微一笑,问道:“除了考公务员,你还有其他打算吗?比如到上级机关工作。”

“干什么?”

“文秘啊、办公室服务人员什么的。”

“直接转公务员吗?”

我摇头,“直接转恐怕很困难,先可以当工人,然后慢慢来嘛。”

“不去,你说的是工勤人员,跑路打杂的。”她回答得很干脆,我心里暗暗赞赏。

“如果是市级机关呢?”

她迟疑了一两秒,“市级机关也不去。”

“你要考虑清楚了,这可是一个机会啊。”

“不用考虑,我爸爸如果还在,也不会叫我去的,在领导身边工作浑身不痛快。”

“哈哈哈……我要是调你到党政办工作呢?”

“真的吗?我马上来。”

“我只是试探而已,原来你果然没把我当领导,胆子不小。”

吴欣火辣辣的看着我,“我只当你是陆大哥。”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颤,情知不妙,小丫头情窦初开了。

“你不去我叫别人去了,到时候别后悔啊。”我岔开话题。

“我不后悔。”看来她很有主见。

我们又吹了些其他事情,比如文化站的工作、杨柳十二钗等等。

吴欣走后,我立即把情况给古震说了,他惋惜道:“她既然这样决绝,也没法勉强,只好另想办法了。”

说妥一人,我心里十分高兴,昨晚虽然睡眠不足,中午躺床上略微迷糊了一会,起来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找来宋金刚和衡大海研究新村建设工作,宋金刚已经抽回镇里全力以赴抓第一批八个新村的打造,平安村的工作基本移交给村主任负责,这八个村建设的质量和速度也许关系到我陆川明年班子换届的前途命运问题,所以,我最近在这问题上倾注了极大的精力,项目建设等其他工作都交给了黄尘中负责。

宋金刚对全镇的“三农”工作和基本情况特别熟悉,又有平安村的建设经验,让他来抓这项工作再也合适不过了。他提出来的“统一规划、标准化建设、民主化管理”的建设思路我很赞同,我们一一将每个村的情况分析了一遍,大家感觉越来越有信心,这次镇财政准备拿出八百万,加上县财政的四百万,资金绝对不是问题了,关键是村级班子的信心和积极性问题,还有村民的支持力度。

我安排衡大海和宋金刚用十天左右的时间,组织这八个村的干部和村民代表先到平安村参观,然后组织学习讨论,统一思想,建章立制,一村一策,制定规划和行动计划,二人高兴的答应了,表示明天就开始组织实施。

衡大海和宋金刚走后,我低头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这时候门上想起轻轻的敲门声,抬头一看是贾春花,连忙招呼她进来。

“陆大哥,准备下班了?”

“还有一会,春花,最近好吗?我工作一忙起来就忘了来看你。”她这是第二次来办公室,一定是有事要说。

“我知道你工作忙,所以……”

“春花,你有事?说嘛。”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古叔叔今天给我说了一件事,张姐姐叫我来问问你。”

“什么事?”我明知故问。

“市委办公厅要招一名工人,就是分报纸、文件、倒开水什么的,古叔叔说表现好还可以当干部,我和张姐姐都不懂,想问问你。”她一双秀美清澈的大眼睛信任的望着我说,“陆大哥,我可以去吗?我怕自己文化不够。”

看她的神情,她自己有些心动,能到市级部门工作,这是一般老百姓想也不敢想的事,张清芳虽然生意上很精明,但这方面的经验就欠缺了许多,我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问了另一个问题:“春花,你是不是不想再呆在杨柳镇?想换一个环境?”

她迟疑了一会,摇头又点头,说道:“在这里天天想起妹妹春菊……陆大哥,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可是,离开这里我又会想你和张姐姐……”

我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感动,她这种纯真的感情像一道清流,冲刷着我已经渐渐肮脏的灵魂,几乎忍不住说出口“不能去!”

平静了一会,我回道:“谢谢,其实我也舍不得你离开这里,你是我们杨柳镇的形象大使嘛。古震说的没错,表现好了是可以转干的,关键是你自己愿不愿意,给领导服务要求是很高的,不能出错。”

“那我去吧,我已经十八岁,应该独立了,张姐姐迟早会嫁人的,陆大哥也有幸福的家庭,我不能一辈子靠着你们当寄生虫。要求高无所谓,只要我多用心,认真学习,一定可以干好的。”她略显稚气的脸上表露出独立工作的向往。

看着她充满信心的表情,我反而不好规劝了。她说的也是实情,迟早要独立的,虽然长得不错,但青春饭比较短暂,人的一生却很长,如果古震把她安排到市委办公厅,分发报纸文件什么的,总比到宾馆强多了。也许领导就是喜欢看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在身边,就像办公室里摆的一盆娇艳的鲜花,起到振奋精神、愉悦心情的作用,我自己从头到尾把这事想歪了。

“嗯,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陆大哥是同意我去咯?”她声音里有些欢喜。

我点点头,说道:“要好好干,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或者张姐姐打电话。”

贾春花欢喜得像一朵盛开的腊梅,暗暗幽香,纯洁无暇。

330 【退股】

唐倩倩到了市委迎宾馆,贾春花去了市委办公厅,这在杨柳镇一时传为佳话,原来对女子学校颇有微词的一些干部、居民、老古董们,这时候纷纷闭上了“臭嘴”,女子学校培训的学员能进市委机关,说明什么?说明上级领导是支持的,办学方向是正确的,是符合国家的政策和法律的,不是人们暗地里传诵的“野鸡”学校。

这消息不但在杨柳镇传诵,还传进了县城,连郎一平也知道了。

“陆川,听说你们杨柳镇的女子学校送了两名学员到市委办公厅?”

“只有一名,另一个是到市委迎宾馆。”

“古震不简单,这人野心很大。”郎一平表情说不上严肃,但也说不上轻松,他接着叮嘱了一句,“你最好不要参与这件事。”

我有些愕然,难道他知道些什么而我至今还蒙在鼓里的?

“爸,他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商人总有商人的利益,虽然他背景很硬。这些人要么不出事,一出事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点我倒是很赞同,小事也把古震搬不倒。

“他曾经给我提到过女子学校……嘿嘿。”他冷笑了两声,低沉而稳重的说道,“为上级服务,原来如此。”

我遽然而惊,古震果然是另有图谋,办学校、选美、搞露天浴场等等,哪里是为了杨柳镇经济繁荣这么简单?

“最近到学校报名的学员很多,古震新作了一个规定,只要二十岁以下的女孩,相貌、气质要求都很高。”

郎一平点头,“这就对了,下一步估计是省级机关。”他把身子往后微微一仰,说道,“这好比打麻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在先锋县或者吴德市玩一玩我们心里有谱,一旦玩大了,我们都是瞎子聋子,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承担了一切风险,切记!”

我有些惶恐,说道:“我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要不要退了?”

“你这时候退掉是不是有些太显眼了?县委正在研究办职业教育的问题,里面有一条规定,凡是党政机关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一律不得办学或者参股办学,文件出来再说嘛。”

我点点头,看来在政治上尤其是对事情的分析判断上、处理手段上,我和郎一平还有不小的差距,小聪明是远远不够的,得有大智慧和丰富的人生经验才行。

郎一平最近爱和我讨论一些问题,估计薛秋阳把我们夜谈的事给他说了,对我信心在逐步加强,我现在说话也少了原来的许多顾忌,随便多了。

今天他主动找我谈话,机会难得,我把和古震关于炒作杨柳镇的谈话合盘托出,他听了沉思一会,说道:“他说得不错,现在沿海和一线城市就在这样搞,我们西部始终在屁股后面跟随,现在不发展的确会丧失最大的发展机遇,以前我们都保守了。”

“这么说,杨柳镇可以掀掉顶盖了?”

他点着头说:“注意一点,拆迁时要利用完所有的优惠政策,把老百姓的利益解决到最好,对上面的所有政策顶格执行。我看吴德市最近的房价涨得也很厉害,这是中国目前最大的财富池子。”

他有这种反应,我喜出望外,只要放开杨柳镇房价的红线,我的一系列想法、主张都可以实施,大展拳脚了。

回到杨柳镇,我找国土分局的杨局长谈了一次话,组织钱大军、贺一虎等开发商搞了一次座谈,分别打气鼓劲。

贺一虎的金河花园市党代会前才整改完成,如果不是郎一平打招呼,叫我们顾全大局,我和王文刚准备搞他到年底。经过这一次较量,他充分认识到:在先锋县,谁才是真正决定性的力量!现在他对我客气得很,曾经约我多次私下交流,我都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老子一万个不放心!

这一次谈话和一次座谈,我虽然没有明说炒高地价推高房价,但这些老鬼一听,个个都心知肚明,有利益的事谁不想干?第二天钱大军就宣布自己的新开楼盘卖光,过了一个月,房价涨了一百元,地价突破两百万大关,在先锋县首屈一指。

贾春花上了一个礼拜的班,感觉还不错,她现在和唐倩倩住一起,我放心了,唐倩倩社会经验丰富,人情世故都懂,有她在贾春花不至于太难过。

先锋县县委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文件出台了,我叫办公室翻印了几份,送黄尘中和女子礼仪学校各一份。

黄尘中看后找到我问道:“陆书记,我们咋办?”

“按文件执行。”

“你说退股?”

我点点头,“县委的精神我要严格执行,你找古震把情况说明,把我和你的股份退了,青山是什么态度你征求他的意见吧。”

黄尘中答应道:“我下午就找他们说这件事。”

女子学校名气大,真正核算下来是很难挣到钱的,黄尘中对于学校的发展也没多大的信心。

第二天他就把信息反馈给我,古震没意见,县委有规定他坚决执行,杨青山倒是模棱两可,反正投入不多,无所谓,于是我催促黄尘中近期内把股份退了。

别人没什么,张清芳遗憾了许久,她越干越有信心,因为近期来报名的学员几乎挤破了办公室的木门,古震却没有扩大学校规模的迹象,这更加印证了郎一平的判断。

古震苦心孤诣打通吴德市和省级部门的关系,目的是为了什么?巴渝高速今年就将招标建设,难道他想在里面捞点油水吗?他曾经说过像这类省级重点项目风险大、没兴趣啊。

“难道是为了杨柳镇竹溪河改造一类的项目?”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目前吴德市进入了大开发大建设时期,各类项目资金很多,没有省一级的立项和市级领导的表态,拿工程是很困难的,像杨柳镇的几个大项目,他以自己商人独特的敏锐性,率先介入了进来,不但拿下了六条主街道和竹溪河改造项目,连杨临路也被他囊括了,而且这些项目都是我和郎一平心甘情愿送给他的,说穿了,都是想依靠他与省厅的关系和市委领导的权力。

这种高明的技巧和手段让人不得不佩服。

办女子礼仪学校说不定是他早已计划好的,到了杨柳镇感觉时机成熟了,顺理成章的发展了起来,借用杨柳镇搞试点开发,选美造声势,明里是为了树立杨柳镇的新形象,暗里达到了其想借用女子学校为各级领导输送“优质服务人员”的勾当。

我日,如果真是这样,他连老子也一块算计了!贾春花岂不是真正成了牺牲品?我想着,心情有点难过。

好在有黄依依,关键时刻可以为我解忧。

“陆川,现在都快十月了,你多久回家?”

我想想说:“就十一放假回去一趟。”

“好,我来找你。”

“怎么找?不如我开车来市里接你。”

“说好不能变啊,你官儿不大事儿挺多的。”

“不和你说了,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毛德旺到了政协,时间更宽裕了,他把大把时间都放在了与各界人士的交往上,特别是文艺鉴赏、古玩收藏,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目前真在与王国维老师发起成立吴德市古玩收藏协会,对女人的兴趣大大减弱了,十天半月也不回黄依依住处一次。

黄依依以投资房地产为乐趣,天天开着车东跑西颠,忙着计算自己的财富,二人很少见一次面。

我要回老家的决定一经宣布,郎一平刘姨都极力支持,郎燕要和我一起回,说道:“陆川,让我回去吧,不然老人家都不认我这个儿媳了。”

“下次吧,现在欢欢还小,等她能走路了再回去,你走了,欢欢要是哭起来咋办?”

“有妈在嘛,还有小张。”

“我这次回去主要是想安顿他,计划在县城买一套房子,再请一个保姆,时间短,来回颠簸很辛苦的,农村你住不惯,下次直接回县城就不存在这问题了。”我拍拍她的脸,哄道,“听话哈,下次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回去多好。”

郎燕极不情愿的答应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早,我准时开车到吴德市接上黄依依,一路向老家驶去。

331 【春节期间少活动】

来到红岩县城,我们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们像一对小夫妻一样,手拉着手去看房子,黄依依经验很丰富,看地势看户型谈价格,像个老江湖,她在县城已经买了一套大房子,一直动员我父亲和她父母住在一起,我不同意,万一郎燕要回家那不是穿帮了?

看好一套三室两厅面积一百一十个平方的房子,价格比先锋县还便宜,我把复印好的资料交给卖房的经理,一次性付款买下了,说好房产证下次由黄依依来取。

下午我们就回到了家。

家还是那样破破烂烂,唯一变化的是父亲老了,但精气神比原来好了很多,见我和黄依依手拉着手回家,他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黄依依甜甜的叫他爸爸,父亲好像习惯了,可到她家时,面对她父母我却很难开口叫爸妈。

我们把搬家的计划说了,两家老人都很高兴,同意去县城养老。

装修房子、找保姆等,这一切我只好委托黄依依办理,一个礼拜很快就结束了。

回到县城,我们找宾馆住下,第二天我就回先锋,她还要留下来办理后面的一切。吃完晚饭,我们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里饥渴的期盼,回到房间,相互迅速对望了一眼,火化四溅、激情满怀。

我伸手把门反锁了,迫不及待的回身抱起黄依依,她这时候已经脸如火炭,脚下无力,鼻子里噴出的气息十分灼人,我们迅速相拥在一起,胸腹紧紧贴在一起,舌尖你来我往……我一手扒开衣服,从小腹伸了进去,直接摸到了禁区,贪婪的揉捏着,黄依依禁不住“嗯嗯嗯……”的低吟。

好像六月里已经晒干了的水田,焦渴得浑身冒烟,黄依依不停的呢喃着:“…..陆川,快点嘛,我要……”

我们做得像一对新婚夫妇,慌里慌张的把对方脱光,立即缠在一起。藏在身体里的欲火已经烤燃、烤昏,干渴的田野急待洪水暴雨的冲刷和淹没。

我们狠狠的相互吻着,贪婪的允吸着。黄依依星目微闭,面颊赤红,喘息着等待急风暴雨,白玉般的身体在激动里微微颤抖,红晕慢慢透出娇嫩的肌肤,散发出甜美和灼热的气息。

我一边感叹着她绝美的酮体,一边用手指轻轻从*滑向小腹、大腿……下面已经是汪洋一片。

我悄悄一笑,已经感觉到她躯体的急切渴望,就着床沿分开双腿,奋力挺进......耳听得她娇呼了一声“啊……”既是痛苦又是爽甜,激起我埋藏在血液深处野性的欲望。

回到先锋县的第二天,假期已经结束。

虽然还有大半年才轮上先锋县的换届,但私下里已经在悄悄流传着未来县委、县政府、人大、政协班子的构成情况,我听了几个版本,心里忍不住好笑,老子是县委书记的女婿,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去哪里,外界却纷纷传说我要当先锋县的组织部部长,现任部长张坤接薛秋阳副书记职务,理由是,张坤是市委组织部下来的,和刘国正部长关系非同一般。

张坤当了副书记,谁上组织部长?当然是我陆川了。这推理合情合理,丝毫也不勉强,凭我这些年在杨柳镇干出的实绩,全县的确没一人可以相比,加上老丈人郎一平的鼎力相助,似乎没人可以和我竞争了。

这版本连黄尘中也知道了,他猴急急跑来问我:“听说你要当组织部长?”

“胡扯!谁说的?”

“他们都在传,刚才文刚还在电话里和我说起这事……”

“别听他们瞎说,我自己还不知道呢,有人造谣。”

黄尘中表情怪怪的,明显有一种不相信,我哭笑不得,说道:“不相信是吧?我也不信,要不要我给郎书记打电话确认一下?”

“嘿嘿,不用,我相信你还不行吗?他们传得太像了。”

“两个字:别信!有了确切的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对于我升迁问题,最关心的当然是我自己。要说升职,在先锋县所有的干部中,我的各种软硬条件最扎实的,其他乡镇和部门的一把手根本没法比,只是到哪个岗位,目前绝对是没谱的事,涉及到我的问题,郎一平肯定是第一时间征求我的意见。

但每当我隐隐约约提到这个问题时,他眉头一皱,“早得很,安心搞工作。”一句话把我推老远。

说起来还是古震耿直,虽然他做事很诡诈,他明确告诉我,在先锋县提拔是不可能的,要有到市级部门或者其他县区工作的思想准备,唯一理由就是:回避制度。父子同政根本是不现实的,现在的组织原则已经不同于以往,既然郎一平坐稳了先锋县书记的位置,陆川就不可能在先锋县四大班子里任职,除非不提拔。

我基本认同了他的说法,所以在面对各种流言时显得异常坦荡、从容,一种心中无私天地宽的轻松和自如。

有了这种淡定,杨柳镇的各项工作没有受任何影响,哪怕是接近年关时。那些有想法和企图的人早已耐不住寂寞,上蹿下跳,请客送礼,不亦乐乎,只有我和黄尘中安之若素,似乎不知道先锋县即将有换届这回事似的。

因为我提前得到郎一平和古震的双重警告:春节期间少活动。

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王文刚和黄尘中都沉不住气,希望“四人帮”在一起聚一聚,我坚决不同意,连面也不愿见,把黄尘中叫来办公室打招呼:“尘中,我知道你和文刚的心情,但先锋县现在是非常时期,千万别授人以柄,一句话:相信我就是相信县委。”

黄尘中点头,“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

“你给王文刚电话上说一下,最好减少联系,连电话也要少打,春节送礼拜年也要适可而止。”

“那我们咋办?春节不送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什么时候送不是送?非得赶在春节吗?”

“呵呵呵……是啊,你说得对,我们就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我点点头,“你安排文化站社会事业办,把文娱活动搞隆重一点,要给居民营造一个团结安详、喜气洋洋的传统节日,让老百姓高兴高兴。把吴欣借给文化站几天,让她联系张清芳,看看学校能不能组织一些节目,活跃一下气氛。另外,给杨广成说说,春节期间的治安问题一定要高度重视,干好了,我们镇政府可以适当给干警们表示表示嘛。”

吴欣和赵欣欣这次都没考上公务员,办公室有一个工勤人员编制,我找吴欣谈了一次,说了我的想法,她虽然立志要自己奋斗,但经过一次考试后才发现,考公务员比考大学难多了,心里有些气馁,勉强同意了我的安排,但表示要一直参考,最好凭能力考进来,以三年为期,这是我们之间的君子协定。我满足了她,学校才毕业,都是心高气傲的主,混几年想法就不一样了。

到党政办后,我安排她跟着李朝宗主任,多学习写作和机关办事规则,这些天表现很不错,赵欣欣嫉妒得眼睛发红,没办法,人比人得气死人,只有一个编制,不可能同时解决两人。

黄尘中听我说完,答应一声,兴冲冲的去了。他明白我这样安排是有理由的。

后来我才知道,正是因为前期小道消息太多,事儿都传到市委领导耳里了,洪书记给市纪委说了,市纪委和市监察局悄悄派了一个暗访组,住进了先锋县,谁也不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先锋县是不平静的,一些人政治上没法抗衡,就想采取这种旁门左道到达打击对方的目的。

还有就是:洪常青对先锋县也是不放心的,毕竟党政一把手都毛派旧人!

但这些秘密行动怎能瞒过古震和郎一平呢?古震的关系网千丝万缕,无孔不入,郎一平从市监察局出来的,多少有些关系,提前知道了一些情况。

===================================================兄弟们,来点鲜花啊............

332 【我听你的】

幸亏如此啊,不然正中了别人的奸计,我想想都后怕,颈脖子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暗访组没有逮住我陆川,却逮住了黄立文。黄立文和王文刚一样,是属于有想法的人,而且他的想法还和王文刚不一样,他盯住的不是人大政协,而是县委的某一个位置。

暗访组不但发现他活动频繁,请客送礼拉关系,而且还发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秘密,居然和柳如烟搞得火热,秘密幽会了若干次,据说暗访组的同志还录了像,以此作为他们下来一趟的成绩,因为黄立文也是谣言的对象。

这真是他妈的天大的秘密,消息一经泄露,全县哗然,柳如烟的老公再也不想当乌龟了,一脚把她揣到了一边。

年后一个月,市纪委的通报就正式发下来了,县委也及时作出了处理决定:免去黄立文临江镇党委书记职务,保留正科级待遇。

苟大全这次完全没有说话,估计他很心凉、感觉很失败,现在还在台上,仅仅是因为要去政协工作,曾经的亲密战友就开始踩踏,忙着和自己分享同一个女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如烟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搞垮了别人,自己却置身一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照样理直气壮的把分管的手下指挥得团团转,现在是无夫一身轻,天天蹲在杨柳镇不回县城了。

这娘们心态真好,比脸皮还厚半寸!

事情过后,王文刚碰见我感谢不迭,我提醒道:“减少活动,你的事我一定帮忙。”

他会意的点头,这之后,我们一直避开不见面,有事就在电话上交流。

三月中旬的一天,杨青山到我办公室。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他一直忙碌洗煤厂的事,必须赶在渝州焦炭之前投产。

“青山来了?项目建设怎么样了?”

“还好,有郎书记亲自出面,银行手续还算顺利。”

“资金够了吗?”

“差不了多少吧,缺口也就是流动资金。”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问道:“前段时间,文刚心急火燎,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他这次有把握吗?”

“问题应该不大。”

杨青山出了一口气,“这可了了他一个最大的心愿。”

“他是太紧张了,班子问题根本还没开始研究呢。”

他点点头,笑道:“做了一辈子官,到头来还是看不开啊,嘿嘿,想起来累得慌。”

“哪有你逍遥自在?”

“逍遥谈不上,事儿太多。”他起身把门锁上,回身说道,“煤矿的事我想给你说一下。”

我点点头,看杨青山脸色喜悦,估计收获不小。

“今年经营效果不错,煤价已经涨到五百七十五一吨,平均下来也有四百三,详细的我就不报告了,你抽空到办公室看看报表,我拣干的说,去年共销售煤炭32万吨,除去一切成本开支,纯利润三千四百二十七万,按老规矩,给贾传先三十万,县上的国土局、煤管局的一把手一人五万,还余三千三百八十七万,陆书记,给你的转账还是怎么办?”

五百万总不能提现金吧,虽然人民币红艳艳的很好看,“转账吧。”我说着从包里摸出银行卡,把卡号写给了他。

他接过放进手提包里,说道:“明天就叫小刘转,还有事,我先走了。”

杨青山走后,我唏嘘感叹了好一会,投资二十万,一年就收回五百万,天下还真有他奶奶的免费午餐,这和捡钱有什么区别?煤矿就是他妈产蛋的金矿,难怪赵大富那样狂妄。

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底气足,心情愉快,从杨柳镇到县城,我只用了二十五分钟。

############################贾春花上班发了工资,一直想着请我和古震、张清芳大吃一顿,古震春节后一直在省城,只有我和张清芳两人。

她心意甚诚,推了几次,现在再也不好意思推脱了。

日子选在一个礼拜六,我对郎燕借口去市里找杨学诗,两代会顺利的选出了人大、政府、政协班子,杨学诗也当上了市发改局副局长,终于成神了。

我开车到杨柳镇把张清芳拉上,上高速到了吴德市。

贾春花选了一个中等档次的饭馆,唐倩倩也来了,就我们四人,看贾春花的样子,是想借这种机会大家在一起聊聊,看起来她离开杨柳镇有些不习惯。

我问了她们两人的情况,贾春花在市委办公厅只负责洪书记的办公室整理打扫、分报纸、文件、以及来人斟茶递水的工作,活儿很轻松。刚到时,卢秘书现在的市委办卢副主任教了她许多注意事项,适应起来很快,战战兢兢干了两天后便样样都熟悉了,洪书记有时候还会和她开开玩笑,说这话时贾春花笑脸盈盈,心情很愉快,说明他们相处得很不错。

我彻底放下了心,只要不出现我担心的事,这工作对贾春花来讲是比较适合的,在洪书记办公室,没人敢欺负。

唐倩倩在迎宾馆只负责洪书记的起居和内务整理,工作也很轻松,而且工资还不低,洪书记住迎宾馆顶层,就她和贾春花三人住,有时候洪书记下县区、回省城出差,偌大的一层楼就她们两人,冷清得吓人,一层楼房间很多,可其他房间一直没安排客人,不管洪书记在与不在。

洪书记不在的时间占了三分之二,所以唐倩倩的工作清闲得有些无聊,有时候甚至盼他天天回来住,不然没事做心里空落落的,她笑着对我和张清芳说道:“我是不是有点贱?别人想耍,我却想找事做,享福都不会。”

张清芳羡慕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取笑我劳碌命啊?”

“哪里敢呢,你是我老板嘛。”

“切,哪个敢当你老板?你老板姓洪,你们两人好好表现,跟着领导是不会吃亏的。”她转头对着我问,“是不是,陆大哥?”

“是啊,知道你们工作这样好,我也就放心了。”

唐倩倩追问道:“原来陆大哥一直不放心我们吗?小妹好感动。”

张清芳取笑道:“我怎么听起来好肉麻?”

“你不肉麻?不肉麻还背着我们说悄悄话?”

“胡说,什么时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全把战火烧在我身上,唐倩倩看来是个有心人,很明显,在杨柳镇我的办公室里,我和张清芳那晚的对话被她听去了。

二人越说越过份,我急忙止住,“暂停,你们开玩笑别拿我说事啊。”

张清芳和唐倩倩方才停下来,贾春花一直东看看西瞧瞧,这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原来二位姐姐都喜欢陆大哥啊。”

我们三人一齐愕然了一会,两人低着头默认,我尴尬笑道:“她们开玩笑嘛,你别当真。”

“陆大哥这样优秀,有很多人喜欢也正常啊,陆大哥是怕燕姐知道生气吧,耙耳朵。”看不出贾春花还很调皮。

三女一起吃吃吃的笑起来。

美女太多,我一个大男人太显眼,贾春花和唐倩倩都邀请我们去住处看看,我极力婉拒,借口回杨柳镇有事,在席间勉励了二人几句,和张清芳离开了吴德市。

路上,张清芳问道:“你好像很怕我们?”

“没有的事,怕还和你在一起?”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清芳,我不是怕,而是不想影响你们,你们有自己的生活和幸福,就像眼前这条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偶然窜道没啥,长期下去就难免出问题,影响别人也影响自己。”

“我不怕影响。”她执拗的回道。

“我怕。”我直截了当的说,“清芳,我明白你的心思,谢谢你,陆川有你这么一位知己心里很高兴,很幸福。我告诉过你,我和你一样是穷人家的儿子,能走到现在不容易,我不想毁了自己的前途和家庭,继续下去不能给你什么,如果被人发现,拿来做文章,你和我还有一起被人捏死的危险,我不想这样,你骂我懦夫也好,卑鄙也罢,现实就是这样,容不得我做其他选择。”

张清芳幽幽说道:“陆大哥,我怎会骂你是懦夫、卑鄙呢?这冷冰冰的世界没有比你更真诚和善良的人,我也说过,张清芳这一辈子就是为你而活,陆大哥想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我心情激动,把车速慢下来,“陆川不值得你这样付出,清芳,我上次也劝过你了,既然有人喜欢你,而且这人还不错,你为什么不考虑呢?我真的不想误你一辈子。”

张清芳不言不语,眼睛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我把车靠边,决定说服她再走。

“清芳……”

“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静默了一会,暗暗一咬牙,说道:“那你就恨我吧。”

她突然扑到我肩上,轻轻哭泣道:“陆大哥,我不会恨你,永远也不会……”

我反手摸摸她头发,“清芳,我也不想这样……”

她轻轻点头,“我知道。”她双手抱住我,悄悄在我耳边说道,“再陪我一天,我就听你的。”

我欲望大动,差点就把“我愿意”三个字说出口,幸好还有一点灵智未泯,冷静了一会,摇头道:“我以前做错了,现在不想再错,希望你谅解。”

她失望的离开,坐正身体,低声道:“我有点恨你,走吧。”

听她这样说,我斜看了她一眼,心里反而放心了,把车又缓缓驶上了快车道,一路上,我们没有再交谈,直到把她送到饭店门口。

张清芳下车时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听你的。”匆匆离开了。

我先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心里思索着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听我的什么?嫁给张有义吗?”

我心情忽地沉重起来,被她这一句话压上了一层无形的负担,假若张有义是头狼,本性难移,一辈子不能上岸呢?我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唉……但愿张有义不是这样的人。”我只好求老天爷保佑了。

333 【县级干部候选人】

由于我和黄尘中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即将到来的换届视而不见,两耳不闻镇外事,一心只想干好本职工作,杨柳镇的干部思想波动不大,各项工作推进非常顺利,由古震的寰球公司负责施工的六条主干道已经完工四条,绿化、街道标志等各项工作都已经结束,正在攻克剩余的两条,如果不是因为拆迁速度太慢的话,估计早就大功告成了,所以他撤了一半的机械准备着杨临路的开工建设。竹溪河道的改造也接近尾声,黎小兵的主要工作已经转移到多晶硅项目的开发建设上,经过这一年多两年的锻炼,他明显成熟、干练了许多,特别是与投资方打交道的能力大大加强,都快成杨柳镇的专家了,每次党委研究如何搞好与外来投资者的协调配合专题会议时,他的发言最有力度,最具参考价值,这是我感到特别欣慰的。

贺一虎在我和王文刚合力的整治下,变得服服帖帖,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古龙江防洪堤的建设上,进度很快,汛期前结束施工完全没问题,合力水泥的吴总彻底放心了,逢人便称道杨柳镇党委政府作风过硬,说话讲信用。他甚至把这件事放在了先锋县经济工作会议上,代表外来企业大会发言时,作为一件典型事例进行了详细的说明,一时为我们挣得了不少印象分,合力水泥项目建设也很快,预计十一月初就会点火试产。

渝州钢铁五十万吨焦炭项目正在加班加点施工,杨青山的“青山洗煤”已经完成主体工程建设,御杨路进入了最后的铺油阶段。郎一平调研后很兴奋,提出御杨路和司马、高峤两村要赶在县党代会之前建成完工,作为党代会的献礼工程,我和黄尘中现场打了包票,现在是有进无退。我们俩分了一个工,他和吴小青负责御杨路,我和衡大海、宋金刚负责新村打造,这些天都在项目上转悠,研究解决问题。

“五.一”过后,原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先锋县新一届班子问题反而没有动静了,像大潮过后突然平静了下来,什么消息也没有了,各级干部像是有了默契,只是喝酒唱歌赌博嫖小妹,一律不谈政治。

现在无消息可谈,大势已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使尽了浑身解数,在先锋县这片打上郎家军烙印的海域里已经击不起一丝浪花,反而有暴露自己的危险。

但我知道,这是酝酿人事关系的时候到了!所以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充满着期待……这种日子最难熬,估计比寡妇想男人的滋味更难受十倍、一百倍——时间过得很漫长。

七月里一个闷热的日子,星期五晚上,郎一平和往常的表情没有区别,晚饭后很平静的对我说:“陆川,你进来一下。”

我像往常一样,以为他要听杨柳镇的工作进度,郎燕抱着我手臂打算一起进去,郎一平对女儿说道:“燕子你留在外面。”

郎燕嚷道:“干什么?神神秘秘。”

嘴里不满,脚步却停住了,我心里砰砰直跳,估计自己的问题有点眉目了。

我进去把门关上,屋子里空调温度正合适,坐下问道:“爸,有事?”

他点点头,慢慢说道:“刘部长下午给我打了电话,明天去市委组织部汇报工作。我和秋阳商量了一下,他推荐你作为县委向市委推荐的县级干部候选人……”

我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初听这消息也不禁激动得浑身有些发抖,内心拼命的想把情绪压下来。

郎一平平静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杨柳镇这几年的工作县委是认可的,也得到了市委领导的高度评价,你个人在杨柳镇政治、经济、社会事业各个方面也做出了重大贡献,政治素质、思想水平、工作能力得到了全方位锻炼,进步很大,秋阳同志推荐你也是我们县委的意见,最后还要得到市委领导的认可、组织考察,你要有正确理解,保持一颗平常的心态,搞好班子内部的团结,搞好与各兄弟乡镇、县级各部门的关系。”他有意停顿了一会,提醒道,“县委推荐只是表明县委的意见,民主推荐、考察也很重要,不要大意……关键是不要骄傲。”最后一句他特别作了强调,我明白他的真正意图是警告我不能嚣张,更不能目中无人,要谦虚,谦虚使人进步嘛。

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一定不辜负县委的栽培,一心一意把杨柳镇的工作搞好,不管成与不成,都一个样。”

“先锋县的班子问题很敏感,这些只有我和秋阳、张部长三人知道……”

“我明白……爸,我想问……一问?”

“问什么?”

我见他没有反感,大着胆子问道:“有王文刚吗?”

他这次出人意料没有批评,说了两个字:“人大。”

虽然我好奇想继续知道其他人的名字,但适可而止是最聪明的做法,知道其他人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这事像风吹云过,我们悄悄把它拨到了一边,围绕杨柳镇下一步工作,接着又谈了接近三个小时,直到十一点半,郎燕在外面敲门,我们要回新房睡觉才结束这次事关我人生前途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谈话。

回到新房,郎燕迫不及待的问:“爸爸谈什么?鬼鬼祟祟的。”

“还不是杨柳镇的工作,能有什么?”

“我还以为是你的个人问题呢。”

“我个人什么问题?不是有老婆了吗,老丈人给女婿介绍女朋友?于理不合啊。”我摇头晃脑,心情很好,想逗着她玩儿。

郎燕笑着打我一拳:“介绍女朋友?想得美!”

我轻轻握住她的粉拳把她拉到我胸前,郎燕柔顺的靠在胸脯上,轻轻说:“我听单位的人说,你要升官了呢。”

“谁说的,我咋不知道呢,是不是你爸爸偷偷告诉你的?”

“他才不会对我说呢,要说也直接告诉你了。”她转身抱住我腰,仰脸说道,“老公,要不要我帮你打听?”

我感激的低头在她小嘴上吻了一下,说道:“谢谢老婆,不用了,早知道晚知道也没多大区别。”

“你不是很想上去吗?”

“想上去也得够条件啊?条件够了,县委自然会考虑的,不够条件,硬推上去也会被刷掉,随缘吧。”

“嗯,难道你这样想得开。”郎燕目光闪闪,心里很开心。

我心里一动,一股劲力从腹部向四处扩散,手掌悄悄探进她的胸衣。郎燕一边激动一边提醒道:“昨天才做过,你身体吃得消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嗯……哦……”

郎燕主动展开了身体,这一次,我们感觉是结婚以来最销魂夺魄的一次革命运动。

334 【四人帮庆功】

接下来的日子,我虽然内心精神亢奋,表面却不得不保持平静,这种伪装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只有每天在老丈人家吃完饭回到住处,情绪的释放才能达到顶点,郎燕感觉我有些问题,次次担心我身体被搞垮,结果次次都那么厉害,她后来懒得问,放开心情尽情的享受。

忽然有一天,她把我拿回来的碟子翻出来,脸儿红红的说:“学学?”

我嘿嘿一笑,在她屁股上揪了一把,“一直宝藏啊?还以为你丢了呢。”

她把机子打开,放进碟片,急急的回到沙发上来。我情欲早动,伸手把她揽进怀中,双手抚着*,一同看片子。

随着情节的发展,郎燕全身渐渐火热,鼻息粗急,不住用屁股揉擦。我褪去她的小裤,叫她坐好,电警棍由下而入,连连耸动,过得一会,水流满椅,郎燕浪声急促,爽叫不已。

虽然至乐,但这样无法对面亲热,她一个翻身,小弟当了一回磨轴,双手围住我颈脖,乳贴怀中,口吐丁香,直做得声嘶力竭,尽兴而下……

像这样的突如其来的点子我们都尽情的尝试着,花样百出,乐此不疲……幸亏如此,我才不急不躁的度过了这一段最兴奋、最激动、最难熬的等待……

平静下来后,我瞅了一个机会,给王文刚和黄尘中、杨青山、黎小兵都暗示了,现在距换届最多不超过两月,是该活动的时候了,但这些事不能由我亲自出面活动,得通过侧面让全县的副县级,乡镇、部门一把手们明白组织的意图。

黄尘中为此把孙丽丽找到一起,叫她专门腾出一笔经费,由他和黎小兵去办,无非就是以请客送礼的名义,酒酣饭饱之际略微透露那么一点内幕消息,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

郎一平反馈回来的消息,市委先对审查过关的人再进行民主推荐,估计就在下个礼拜,先锋县这次一共推荐五人。内部传出的消息是,除了我和王文刚外,交通局局长马胜文、林业局局长林茂以及东华镇的书记黄华都是后备对象。

郎一平说了一句:“五选四。”

我明白,这五个人中有一个是候选,这一个绝对不是我和王文刚。这次王文刚资格最硬,我虽然资历不够,其他条件都远远超过这四人,参加投票的人都清楚。

后来我才知道,投票也他奶奶的假,只要没有过半数,市委的工作组会与县委主要领导私下平衡某某某,票数不对外公开,谁他妈的知道谁多谁少?而且又不全是按票数多寡录取的。

所以,市委工作组来先锋县民主推荐时,我底气是比较足的,自己的条件加上前期的工作,相信会一次性通过。

果然,当天晚上郎一平把工作组送走回到家时,对我说了一句:“情况不错,你一次性过了百分之五十。”

我高兴之余没忘了哥们,问道:“王文刚呢?”

“他差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刘姨听得云里雾中,问道:“你们爷俩说什么百分之五十?”

郎燕笑吟吟说道:“妈,陆川升官,民主推荐过了百分之五十。”

“陆川要升官了?”她开心说道,“按我说,咱们陆川早该升了,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没见消停过。”

郎一平道:“早该升的人多了,关键还是要看一个人的素质、能力和成绩。”

“我知道,就你一个人懂?”

我和郎燕开心的笑起来,他们两人话没两句,总爱相互责怪,老一辈人表达感情总是很含蓄很曲折的。

晚上回到住处,郎燕和我自然又是兴奋异常、痛痛快快干了一回,别人庆祝成功喝酒,我们*,后者比前者文化多了,也刺激多了。

第二天就是组织考察座谈,面对面说,当然是好话多,问题不是学习要进一步加强,就是工作安排太多,要注意劳逸结合……反正都是一些不关痛痒的小问题。

成功了,喝酒庆祝始终是免不了的,黄尘中和杨青山早安排好了,礼拜六叫上郎燕、王文刚带上何冰、黎小兵带上孙丽丽,我们一起赶到杨青山的“地主庄园”时,张清芳和她的大厨,已经在山上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现在是九月下旬,山外气候依然炎热,这里却正好,秋日的凉爽提前进山了。

我见张清芳时心里微微有些不自然,这里毕竟留下了我们最美好最销魂的一段时光,看着她微红的面庞,相信她此时此刻也一定是这种想法。

郎燕和何冰见面即熟,她还真以为何冰是王文刚的明媒正娶的老婆,看看何冰又看看王文刚,低声对我说道:“你大哥的老婆这样年轻漂亮?”

我不好明说,反问道:“什么意思,不应该吗?只许陆川的老婆年轻漂亮,不许别人也这样好福气?”

她轻轻扭了我一把,骂一声“不正经”,就和何冰热热乎乎手拉着手随张清芳、孙丽丽四处参观去了。

既然是庆祝,当然少不了酒,杨青山准备了一箱茅台,酒开一席,大呼酣战,这里没有外人,大家都敞开了说,敞开了高兴,敞开了喝酒。

王文刚实现了多年的愿望,心里尤其高兴,说道:“我们四兄弟终于有了小小的成功,今天又有黎小兵加入,每个人必须喝痛快了。”

我知道今天这日子、这气氛,一旦喝开,什么话也把不住,对张清芳说道:“可以安排师傅提前离开,晚上我们自己动手,这样更有情趣一些。”

张清芳点头,起身安排去了。

饭菜做得很好,酒喝得多,话也说得多。

在这一场旷日持久的“谋官行动”中,不光是我和王文刚活得了成功,杨青山、黄尘中、黎小兵都收获不菲,大家开心自然喝酒也豪放,没有人计较谁喝得多谁喝得少,只想把自己往高兴里喝。

连郎燕也皱着眉头喝了一杯,张清芳更是来者不拒,她和何冰、孙丽丽拼上了。

俗话说,女人自带三分酒。这话真的不错,三人你来我往相互喝了不少,还主动和我们喝,除了脸上红霞飞以外,居然没事。

我和王文刚相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巾帼不让须眉,我们男儿汉也不能落后啊。”

要说喝酒,当然我第一,王文刚第二,余者如黄尘中、黎小兵,比张清芳都不如,黄尘中最先喝醉,孙丽丽也脸红话少了,杨青山和黎小兵分别扶二人去睡觉。

剩下的人继续……

“陆大……书记,我敬你。”

张清芳差点说漏嘴,把我吓了一跳,急忙端起杯子干了,说道:“张经理今天喝得有点多,你们晚上还要煮吃的,是不是差不多了?”

何冰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说道:“陆川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女子?今天是你和文刚大喜的日子,我们在座的三位女子敬你们两人。”

“我支持何姐。”张清芳拿起酒杯,把我和王文刚、郎燕、何冰的杯子都斟满了,说道,“何姐,你说,我和燕姐听你的。”

何冰看看王文刚和我,动情的说道:“古人说,男儿志在四方,男人天生就是以保家卫国,奋斗创业,养家糊口为己任,女人养儿育女,相夫教子,自古都是这样,不管这社会怎么发展,自然法则是改变不了的。男女有别,这也是客观现实,老天爷就是这样想、这样创造人类的。文刚和陆川今天算是成功了,我们做女人的比你们还高兴。”她转头看一眼张清芳,说道,“清芳妹妹叫我说,我提议:我们三个女人对他们都各说一句,我先来。”

她端着杯子,看着我和王文刚说道:“刻意追求很痛苦,随缘就好。”她仰头喝干,王文刚感激的点点头。

何冰这句话是双关语,既说眼前的事也说他们之间的事,这里就我和他俩明白。

郎燕接着说:“不管怎样,我都高兴,希望你们兄弟间的感情更加深厚。”

轮到张清芳,她不看我,盯着王文刚说道:“张清芳是你们帮助、关心成长起来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永不相负。”说罢一口干了。

何冰眼神奇怪的看着张清芳,又回头瞧瞧我和王文刚,王文刚装着没事的人一样,和我碰了一下,笑道:“兄弟,她们三人都是情深意重,我们干了?”

“好!”酒入肚肠,我微微感觉舌尖有些苦涩。

335 【离开先锋县】

郎燕心地单纯,根本不会往其他地方去想,加之喝了两杯酒,一手拍额,有点晕乎了。

我对何冰说道:“何姐,郎燕酒量小,你们也差不多了,一起去歇着吧。”

何冰点点头,拉着郎燕和张清芳上楼去了。

这时候黎小兵和杨青山也下来了,我们接着来,直到再把这二人也喝翻,窜窜倒倒休息去了。

我和王文刚相对一笑,接着来,我们都诚心想让自己释放一回,大醉一回。

最后结果自然是他先醉,我扶他上楼。孙丽丽和黎小兵一间,他们早已是合法夫妻,定在国庆节正式办喜酒。杨青山单独一间,我推开里面的一间,发现是何冰,就把王文刚送了进去,他还有点清醒,说了一句“晚上继续。”

我一笑,出来拉上门,身体不由自主窜了一下,喝过头了,再往里走,顺势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一看是张清芳,心里咚咚的跳了几下,想立即退出来,张清芳却睁开了眼睛,轻声道:“陆大哥,是你?”说毕想爬起来。

我急忙说道:“走错了,你快躺下休息。”

“陆大哥……”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我不得不回头一看,她已经坐起来,双眼里满是泪水。

我把门掩紧,走到她身边,说道:“清芳,你这是何苦呢?”

她低头饮泣,看起来楚楚可怜,大热天,身上衣服很少,身体各个部位纤毫毕露,我心下大动,想起曾经在这里不分白天黑夜的爱恋,血冲脑际,恨不得立即把她抱在怀里。但隔壁就是郎燕,我不能迁就一个伤到另一个,一丝理智还残存,在苦苦的支撑着。

“我不会妨碍你的,陆大哥,你放心吧。”张清芳擦干眼泪,异常清醒的对我说,然后低低的要求道,“抱抱我好吗?”

她眼睛里是凄楚的渴望,我难以拒绝,点点头,坐在床沿把她抱过来。

娇躯颤动,激情似火,我极力控制住心里的渴望,天人激战。

张清芳身体天生一股迷人的香味,令男人十分难以抗拒,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幸好她说了一句:“谢谢你,你去吧。”

我看看她眼神,神智的确很清楚,不像是喝醉的样子,点头说道:“你好好歇息,什么也不要想,陆大哥还是以前的陆大哥,有什么困难我会帮助你的。”

她点点头,十分乖俏的样子,“祝贺你。”

我道了一声“谢谢。”出来拉上房门,推开了最后一间房屋。

郎燕已经睡着了,我把门反锁上,上前把她外面的衣服脱了。郎燕不爱穿着衣服睡觉,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虽然脑袋很沉,我还是把刚才的事回想了一遍,暗道“好险”,如果一个控制不住,后面的事就不好预料了,黄依依的事还不知道如何善终呢,再来一个张清芳,岂不是要我陆川的老命?

“唉,女人为什么都这么痴情呢?难道说*当真是通向灵魂的?”我一直记着这句在网上看到的“名言”。

记得付林校长和色空和尚都告诫过我:警惕女色,看来我是该注意这个问题了,不然会害自己一辈子,也会害别人一辈子。

我醉得最浅醒得自然就最早,醒来时出去晃了一圈,看看房门紧闭,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找着开水喝了,还用杯子装了一杯端进房间,见郎燕还没醒,于是放在茶几上,刚刚坐下,她便睁开了眼睛,笑着说道:“我喝醉了吗?爸爸要是知道了,骂死我。”

我端起杯子递到她嘴边,说道:“放心吧,没醉,第一次喝酒,只是头晕了。”

她坐起来,把水喝了,见自己几乎不着一丝,嚷道:“还没醉?你脱我衣服我都不知道。”

“只要没吐就不算醉。”

她吐着舌头说道:“幸好没有,不然臭死你。”

我很感动,“不怕,愿意当一次勤务兵。”

郎燕靠在我身上,幸福的说道:“老公,你真好。”

惭愧,我是心里过意不去,一心想着赎罪。

古震的分析没一点错,我要想升职,不可能在先锋县,这一点得到了郎一平的亲口证实,是市委组织部长刘国正亲口告诉他的。

“陆川,市委已经确定你到陵水县作宣传部长,你做好思想准备,估计下月初就要到任。”

我早有思想准备了,所以听到这消息时很淡定,“爸,我离开先锋县工作,古震早预料到了,已经准备好……唯一放心不下的是郎燕。”

郎一平点点头,说道:“多做工作吧,男子汉志在四方,怎可以长期守在家里没出息?”

“各地的换届都是定在十月吗?”

“市委是希望早点完成班子的交接,工作尽快走上正轨,所以,统一安排了各县区党委换届时间。”

现在距下月也就一个多礼拜了,杨柳镇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呢,方案早在心里想好了,趁着这机会问道:“县委对杨柳镇的班子是怎么安排的?”

他不答反问:“你有什么考虑吗?”那神情分明就是鼓励我提出来。

这时候我自然不会客气了。

“杨柳镇经过这两年的发展,小城镇试点工作基本上有一个框架了,统筹城乡的发展模式也初具雏形,特别是三大产业规划和新村建设,初步达到了城乡互动的要求。这得益于杨柳镇党委政府班子解放思想,明确发展方向,坚定工作思路,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上下齐心,聚心聚力才取得的,当然,现在才刚刚起步,距离成功还差得很远,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大见成效的,所以,我的想法是,杨柳镇要坚持发展下去,就必须保留现有的人员班子,一届接着一届干下去,如果换一班人,换一种思路,一种搞法,是很难有大的发展的。杨柳镇现有的人员中,许多人思想解放,政治素质过硬,工作能力都是很强的。像黄尘中,情况熟悉,思维活跃,工作有一股狠劲,对人也很懂得宽严相济,很适合主持全面工作,黎小兵进步很快,杨柳镇自身资源贫乏,信息、技术落后,全靠对外引进项目,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应该放在更重要的岗位去锻炼,其余的像杨红旗、廖长发、宋金刚等,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用好这一班人,杨柳镇一定会在十年后,冲到全省的小城镇建设的前二十位,成为先锋县乃至吴德市对外的一块招牌……”

他静静听我说完,嘿嘿一笑,“这些人都是你的铁杆心腹吧?吴小青怎么样?”

“吴小青也不错,这一年多抓御杨路建设也是立了大功的。”我还不知道他问吴小青是什么意图,不会是越过黄尘中当书记吧?

“黄尘中很全面,适合主持全面工作,但他性格上过于急躁,需要一个性情温和的人搭班子……再说,杨柳镇也不能全搞成你的嫡系吧?人走了还想遥控,别人会怎么看?”

我轻轻一笑,知道他们想把吴小青提成镇长,也无所谓了,只要黄尘中站住关键位置,其他的都好说,“我没这个意思,完全是出于工作才这样建议的。当然,县委如果有更全面的考虑就更好了,这样能保持和谐发展。”

“你要尽快做好安排,不要让工作断档,今天的谈话你可以提前给黄尘中吹吹风,适当的时候我会亲自给他谈话。”

我点头答应了。

晚上睡觉,我试探性的对郎燕说道:“老婆,如果我离开先锋县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现在好好的,推荐也上去了,东想西想的干什么?”

“我是说如果。”

“当然比不上不如果。”

“呵呵……你赖皮。”

郎燕突然认真的看着我问道:“陆川,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想想说道,“虽然推荐过了,但我担心不一定在先锋县任职啊,也有可能去其他地方。”

“这样啊?”郎燕显然没有思想准备,“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推荐呢。”

“现在既成事实,没法改变了嘛。”

郎燕沉默了一会,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也没办法,只是你经常要想到我们母女俩,有时间就回来一趟。”

“谢谢老婆的理解。”我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陆川,是不是有消息了?”

“嗯,先锋县有爸当书记,组织上有回避原则,所以……留下的可能性非常小。”

郎燕失望的叹口气,“我也不好拖你后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谁让我嫁了你呢?认命吧。”

我双手抓向她腋下,笑道:“你变着法子骂我啊?”

郎燕咯咯咯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软成一团,连声告饶,说道:“你饶了我吧,我骂你有什么好处?还不是骂我自己?”

“知道就好。”

我把双手移到她双峰上,轻轻的揉着,郎燕自己把衣服脱了,说了声“我来吧。”翻身骑在我身上,低下头细细的亲吻。

欲火,在我们之间熊熊燃烧起来……

336 【总设计师】

第二天接近下班,我把黄尘中叫到办公室,对赵欣欣说道:“任何人来都不能打扰。”

赵欣欣泡完茶水拉上木门出去了,黄尘中惊异的看着我。

我放慢声音,沉稳的说道:“尘中,已经有准确的消息了,我去陵水县,估计下个月初就走。”

“什么职?”

“宣传部长。”

“哦,我们准备一下,提前搞个欢送会?”

“再说吧,”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对他说道,“今天我主要想说一下杨柳镇的事,我昨晚向郎书记谈了杨柳镇的班子问题,推荐了你和黎小兵、杨红旗、聊长发、宋金刚,郎书记大体没什么意见……但是,他提出了吴小青和你搭班子……”黄尘中很认真的听着,我知道他这时候心情和我当初一样激动,“县委是从多方面考虑这个问题的,希望你能理解。”

他沉着地点点头,“我知道。”

“黎小兵和杨红旗都是副书记绝佳的人选,有利于你今后开展工作,文忠到点了,聊长发可以接他位置,宋金刚经过事件’的考验,也是值得信任的,这些人都是你我这两年主要依靠的力量,不管是能力和忠诚度都是过得硬的。尘中,我之所以这样推荐,主要基于两个原因,第一,主持一个地方的工作必须有一帮自己值得信任和依靠的部下,你的各种想法、决策能得到一丝不苟的执行,只有这样,工作才能毫无阻碍,不至于被人从内部攻破,所以,我没有把杨红旗等向外面推荐;第二,杨柳镇是全省一百个试点镇,影响重大,经过我们这两年的工作,好歹有了一点成绩,但距离最终目标还差得很远。共产党打天下靠的就是一条:根据地,有了他就等于有了自己的一块阵地,这是安身立命之本,可进可退,同样,在官场上拼搏,也需要这样一块阵地,培养自己的势力,展示自己的能力,积累上升的成绩、资本,这很重要,轻易丢不得,我的想法是一届接着一届干,既然杨柳镇的发展战略、目标是我们共同制定的,这些年通过实践证明,这些战略、目标也是正确的,引起了县委、市委主要领导的高度肯定,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轻易改变,除非国家政策发生了大的改变,但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据我观察,凡是中央和省委下决心试点的东西,都是今后要在全国推广,变成全民行动的东西,所以,这是国家发展的一种方向。我希望你和黎小兵能接力干下去,坚持他个十年八年,杨柳镇一定是全省都能排上号的典型。你想想,到那时候,你我兄弟可能会因此而长期受益无穷!”

黄尘中赞同道:“你说得很对,很多地方之所以起起落落,就是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政策也是朝令夕改,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搞重复建设、政绩工程,结果什么也搞不成。”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尘中,我们都是农村出来的,是穷根,在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记住,不要祸害老百姓!这是我一直坚持原则,现在我希望你坚持这个原则。”

黄尘中动情的说道:“陆书记,你不说我也会坚持的,绝不欺压老百姓!这也是我一贯为人的准则。杨柳镇经过这些年的开发,土地升值很快,受益很大,反哺农村,帮助皇家山的村民脱贫致富,这些都是我想做的,放心吧,不该挣的钱我一定不会挣一分,把老百姓搞富,这是我心中的一个梦。”

我欣慰的点点头,这个朋友没交错啊,是同道中人。

“另外,我托你一点私事,吴欣你要多照顾,他父亲是我救命恩人,我和她有个约定,以三年为期,三年内她尽力考公务员,考不上就接受我的安排,现在她是工勤人员,到时候转成事业编,如果有难度可以给我说。还有,张清芳人不错,个人能力也很强,你和杨青山能关照就尽最大努力关照、帮助。”

黄尘中都一一点头答应了,我开心道:“其他没什么了,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等郎书记给你谈话时大胆提出来,不要有顾虑,他最近有可能找你谈话。”

“好的。”黄尘中有些感激,真心说道,“如果有可能,在陵水搞几年还是活动回先锋来吧,陵水县太穷,搞不出什么名堂来。”

“呵呵呵……争取吧,这些事都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

话已经说完,我一看时间,已经要到六点了,说道:“今天就这样,这些天你主动考虑一下全面工作,我也得准备一下了。”

我们一起出了办公室,在院子里分手。我打开车门时,抬头看了看办公大楼,心中默默念道:别了,杨柳镇。

和黄尘中谈完话,我基本上算是把杨柳镇的全部工作交出去了,为了站好最后一班岗,之后的几天就到各处跑跑看看,思索总结一些事。

御杨路基本完成,我沿着新建成的路面跑了一次,到山上九个村逐步看了一边,找到鲁有觉、刘玉昆等进行了座谈、交心,把自己关于黄家山下一步如何发展集体经济,搞好村民民主议事,利用资源深度开发、带动村民致富……等等,推心置腹的坦诚交流了。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这些基层干部精神状态不错,干劲大、信心足,只要有这一股干事业的热乎劲,我相信这山上要不了几年就会超过山下一些村,因为山上有资源优势。

其他项目建设也是如火如荼,我分别走了走,找项目负责人了解进度和存在的问题,重点问了一些诸如外来投资者最需要地方党委政府解决什么问题等等我认为今后工作中有用的一些问题。

新建设的八个新村中有五个已经成型,司马、高峤起点超过了小桥,与平安村不相上下,本来这些点都可以验收了,为了实现郎一平为党代会献礼的意图,只好再慢慢完善一些村级组织建设中的一些软件问题。

辛辛苦苦搞了几年,最后不能亲手把这些成绩向外面展示,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好在黄尘中是我哥们,这种遗憾不算特别的难过。

最后,我特地拜访了两个人,孔四狗和张有义。

孔四狗现在是平安村的村主任,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这样安排的,像他这样经历的人,就好像曾经在局子里呆过,放出来后一心向善,如果你鄙视、冷落他,就有可能促使他重走回头路,如果你关心爱护尊重他,那他就凭一股感恩之心也会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人不能小看,能在江湖中呼风唤雨就是有本事的人,组织能力特别的强,用之正,发挥出来的潜力不可估量,反之,用之邪,对社会对他人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弥补的。

能犯罪的人总是有一定能力的人,呆在监狱里的没一个傻子。

张有义我是始终有些担心的,现在每年有上千万的收入,而且手下一帮如狼似虎的兄弟,叫他解散似乎条件还不成熟,只能慢慢来,这些人一旦没人约束,散开在社会上,说不定会出现散一个黑帮、冒出十个百个青帮来,那些人哪一个出去不可以独自开创一片天地?

所以,我到达凉水泉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办公室时,特地到他办公室座谈了一会,只有我们两人,连杨青山也没叫他参加。

张有义现在很像一个成功商人的样子,外表文静、颇有点文质彬彬的味道,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他是黑社会的老大。

他很热情,见我进来,主动起身让座,“陆书记,你来了。”

我点点头,招呼他也坐下,“你别客气,你坐,我们随便谈谈。”

他亲自泡了一杯开水,我待他坐下后说道:“有义啊,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吧?在公司上班习惯吗?”

“习惯,现在不在这里上班还真不习惯了。”

“呵呵呵……那就好,杨董事长在经营矿上很有经验,他做事特别讲原则,遵纪守法,什么该搞什么不该搞界限弄得很清楚,这些都是值得学习的,一个人财富再多,关键是安全,是不是?财富来源有问题,最终是很难有好结果的,我们中国毕竟与其他制度的国家不同,专政的力量无可比拟,一个人或者一个小团体的力量显得太渺小了,虽然有时候也可以存在一时,那是因为他们还在执政党的容忍范围之内,一旦威胁到社会正常秩序的时候,一夜就可以解决问题。”我见他点头赞同,脸上的表情也很真诚,心里有些愉快,继续说道,“有义,我们交往也有近十年了吧,相互也了解了,我是真心希望你在合法的经营范围内干出成绩,取得成功……如果条件成熟,你那些人……”

张有义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考虑过这问题,但现在还有些困难,这些人构成太复杂,失去约束容易生事,一旦暴露,有些不好收拾……”

“嗯,你这种顾虑是对的,我只是一种想法,具体怎么办,还是你自己根据情况拿主意。”我特地叮嘱了一句,“要保证百分之百没问题、安全。”

他点点头,神情很冷峻,我知道他手下个个都如狼似虎的人物,特别是五虎将,金凤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居然也是身怀绝技,就可见一斑了。

在处理赵大富和章红松等事情上,这些人办事效率之高,杀人之狠,实在令人不寒而栗,给他时间慢慢消化是最好的方案,急则生变!

这事只能谈到这里,我换了一种心情和心态,微笑着关心的问道:“有义,听说你很喜欢养生堂的张经理?”

他见我这样直直愣愣的问,有一丝不安,最后还是点头承认了,估计他也知道张清芳喜欢的是我。

“张经理是个好女孩,心地善良,为人重义气,也很能干,你能喜欢她我很高兴,这些年经营养生堂生意不错,我们几个股东十分满意,也很倚重她,希望你好好对她……她也是穷苦人家的女孩,我相信你们能走在一起。”

张有义惊喜的看着我,“陆书记,我是真心喜欢她,一定会对她好的。”他说得十分认真。

“君子重然诺,但愿你真的做到,一辈子尊重她,爱护她。”

他点头说道:“我会的,哪怕牺牲自己也会让她得到幸福!”

“嗯。”我满意的点点头,双手握住他的手,张有义在这一刻露出了一个常人才有的内心感情,眼睛里有些液体。

目的达到,我可以安安心心离开杨柳镇了,市委组织部的通知也到了,比我想象的要快,据干部科科长温军说,刘部长要求把我们这批新提拔的领导干部在十一前必须送到位。

我就由副部长彭心智和他负责在下个礼拜一送到陵水县,礼拜四就放假了。

星期五下午,我组织开了杨柳镇最后一次党委会,会上我推心置腹和大家交流了这些年在杨柳镇的为政理念,对每个干部的感谢之情,我环视了在坐的每一位同志、战友,心里倍感亲切,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多时间,杨柳镇的干部基本上是认同我的,有些还成为好朋友。像廖长发、衡大海、刘璐等原来属于李影寿、苟大全的心腹之人,我基本做到了没有把他们当另类,同等对待,一视同仁,现在都一心一意成为了“陆川的人”,这是我私下听别人说的一个小道消息,李影寿在给苟大全打小报告时说出来的话。

统一战线在什么时候都是无比英明正确的,我党之所以伟大,就是因为有统一战线这个法宝,我现在深深领会了这一点。

下午离开杨柳镇时,黎小兵一定要亲自为我开车,黄尘中表示也要送我进城,盛情难却,心思一动,对一旁的孙丽丽说道:“把相机带上。”

孙丽丽回头把相机带上,我们四人一起离开了镇政府。

来到镇头,公路旁有一座小土山,站在山上可以俯视整个杨柳镇全貌。

我叫黎小兵把车停下,“我们上山看看。”

三人都明白我的心思,一齐下车,随着我爬上土山,杨柳镇在明媚的阳光下美丽得如一位新娘,亲切得像我的父老乡亲。

六纵九横基本可以看出大致格局,已经完工百分之八十的竹溪河像一条飘带,轻柔的从城镇三分之一的地方斜斜的蜿蜒而过,东西南三面正在加紧建设的工地紧紧拱卫着,视线更远处就是通往皇家山的御杨路……这一切让我倍感亲切。

黄尘中在身旁说道:“陆书记,再过两三年等这些工程全部结束时你再来,一定是更加壮阔和美丽。”

“我相信,”我看看他和黎小兵,然后对着杨柳镇方向说道:“杨柳镇的发展战略、思路和目标,要坚持至少十年不动摇!”

二人十分庄严的点点头,孙丽丽听了噗嗤一笑,说道:“陆书记,你知道你说这句话特像什么吗?”

我微笑着问:“像什么?”

“我们伟大的总设计师邓小平。”

黄尘中呵呵一笑,“没错,陆书记就是杨柳镇的总设计师嘛。”

孙丽丽俏皮问道:“那你们这是两代核心?”

我纠正:“不是两代,是杨柳镇的三代领导核心。”

黎小兵和孙丽丽愕然了一下,随即快乐的笑了。

“来,我们三人背对杨柳镇合个影。”

孙丽丽兴奋的举起相机,咔嚓咔嚓连按了几张。

337 【上任】

星期一上午九点,彭部长和温军就赶到了先锋县,在县委办会议室和郎一平、苟大全、薛秋阳、周力夫、张坤等举行了简短的面谈,由薛秋阳、周力夫代表县委送我和张坤到陵水县界,陵水县委早得到了市委组织部通知,提前派副书记赵良德、组织部长薛勇到界上迎接。

薛书记周主任寒暄了一阵回去了,温军主动要求坐我们车上来,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是熟人,一路吹牛不寂寞。

其实温军过来是因为赵书记坐了彭部长的车,估计有事要说,他主动回避。

张坤笑道:“温科长,我记得你们是同学啊?”

“是啊领导,陆川进步这样快,我也沾光了。”

“你们这批同学是市委特意培养的苗子嘛,你也是其中之一。”

“落后了,你是我老领导,什么时候也向刘部长推荐推荐?”温军半开玩笑半认真。

“刘部长太严肃,我哪里说得上话?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解决问题是迟早的事。”

“我们班这次提拔了五个,加上张晶晶、杨学诗、周文一共八人,个个优秀出色。”

我点头说道:“其实,我们班上的同学工作、能力出色的还多,只是我们几人比较幸运而已。”

温军笑道:“陆川,你太谦虚了哈,其他人我不知道,你是实打实干出来的,市委《民情参阅》上杨柳模式洪书记亲自作了批示,全市享受这种待遇的能有几人?”

张坤回头说道:“温科长说这话倒是真的,杨柳镇像这样干下去,不出十年,估计全省都会名声大噪。”

“靠我一人也不行啊,还是你们领导得好,杨柳镇的干部群众齐心。”我可不敢把功劳全部归在自己头上,这是很忌讳的事。

温军对着前排的张坤道:“部里准备组织一批县区搞组织工作的干部到杨柳镇学习基层组织建设的经验。”

“时间定了吗?”

“具体还没有,组织科的冯科长在安排。”

张坤点点头,我突然记起一事,问道:“温科长,我听说杨学诗和张晶晶在谈朋友?”

“你还不知道吗?说不定这二人都在谈婚论嫁了呢。”

“我们基层干部,信息不灵啊。”

……

没有硬任务,我们都很放松,时间过得就很快,到达陵水县委大院时,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了,薛勇安排我们在隔壁的政府宾馆吃了午饭,赵书记和他作陪。

彭部长要求中午一点半就开会,他们下午还要往回赶,所以大家只是随便吃了顿饭,酒也没上。张坤部长本来不用送我到目的地的,是他自告奋勇要挣这个表现,所以,吃完饭就坐车原路返回了。

一点半准时到达县委常委会议室时,十名县委常委已经坐得整整齐齐。

县委张书记拉彭部长、温科长中间坐了,他和代县长曹大勇左右相陪,我和在坐的领导点了头,已经发现斜角位上的空位,知道那就是我陆川的位置,县委的第十一名常委,稳稳的坐下后,对两边的领导颔首示好。

张书记说了几句开场白,就把话递给了彭部长,“请彭部长宣布市委的决定。”

彭部长从温科长手里接过红头文件,一板一眼的宣读完毕,然后说道:“这次人事调整是市委通盘考虑了全市政治、经济、社会事业发展的需要作出的,充分体现了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特点,安排陆川同志到陵水县工作,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陆川同志年轻、有能力,今年三十二岁,大学毕业,在先锋县经过了多岗位的锻炼,组织对他考察了多年,认为这名同志组织素质高、思想品德好,具有很强的开拓创新能力,在历任先锋县煤管局局长和杨柳镇党委书记期间,都作出了很突出的成绩,在煤管局搞的‘两公开一服务’、杨柳镇搞的‘杨柳新村建设模式’,都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肯定和赞赏,大家知道杨柳镇是我们吴德市唯一一个纳入全省一百个小城镇开发试点的,搞得很不错啊,变化很大,得到了各方面的肯定和支持,所以,组织安排他来陵水县工作,也是基于继续锻炼他、充分发挥他作用的这么一个目的,希望我们陵水县的各位领导认真执行市委的决定,搞好团结,协调一致,把陵水县的各项工作做得更好,以不负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厚望啊……”

他话一结束,掌声雷动,然后是赵书记代表县委对市委、市政府、市委组织部关心支持陵水县的工作表示了感谢,对我的到来表示热情欢迎,并表示一定要服从市委的决定,服从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上下一心,团结一致,用心谋事、用心想事、用心干事,把陵水的各项事业搞好。

最后,彭部长对着我:“陆部长,你表个态。”

我早有准备,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平稳的说道:“感谢组织上的栽培、关心和重用,我一定不负领导的厚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感谢彭部长温科长冒着酷暑,不辞辛劳,送我到陵水县,我心里十分感动。对于到陵水县工作,我表个态:坚决服从市委的安排,坚决服从张书记、曹县长的领导,认真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学习、拜师、请教,少说多干,在县委的坚强领导下,完成一切任务。”

张国良书记发言很短,我也不能叨叨个没完,三言两语最好,说完张书记就宣布散会。

彭部长急着要走,张书记、曹县长、赵副书记、薛部长和我陪着他和温军下楼,一直送上小车,挥手告别。

张书记回头对我和赵良德说道:“赵书记,你送陆部长到宣传部,我和曹县长还有点事。陆部长这些天自由安排,节日后我们搞个正式欢迎会。”他征求曹县长的意见,“曹县长,你看怎么样?节前事儿太多了。”

“可以。”曹瓮声瓮气的回答,他年纪也不大,不过四十二三的样子,一表人才,和张书记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跟着赵书记到宣传部的路上,回省起刚才的见面会曹县长没有发言,心里纳闷,按说议程是彭部长和张书记提前协商好的,怎么会有这种疏漏呢?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宣传部就在县委大楼的第五层,第三层是县委办,四层是组织部,六层是工青妇群团部门,第二层的农工委和统战部。

见面很简单,宣传部有间自己的小会议室,进去时人员全部到齐,两位副部长冯选民、马晨光点头哈腰的迎着赵副书记和我到中间位置坐了,赵良德礼貌的问了我一声“陆部长,我先说?”

“赵书记您指示。”我更客气。

赵良德直接开始了简单的介绍,无非就是把彭部长和张书记的话有选择性的作了传达,说完又偏头对我说:“有个会,我提前走一下。”

我点点头,礼貌的起身送他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鸦雀无声,近二十人默默看着我,我心里嘿嘿乐了一下,从容的在中间位置坐下,右手边冯部长带头拍起巴巴掌,说道:“欢迎陆部长给我们讲话。”

气氛搞得太严肃了,我见大家都有些紧张,放松面部的肌肉,语气温和的说道:“刚才赵书记已经介绍我就不重复推荐自己了。”拿眼光将每个人都瞟上一眼,“我想先了解一下诸位,认识认识。”

冯部长倒是很乖觉,站起来从自己开始,逐一将每个人都介绍了,我心里默默的记诵,一共十九人,除了司机和新来的两名大学生,其余都是中层以上的干部。两位副部长冯选民、马晨光和理论宣传员徐闻都是正科级,其余副科级七位,主任科员一位,副主任科员三位,几乎都是有级别的主。

各级的组、纪、宣都是这样,出去见官大半格,其他部门的人羡慕得很。

由于不明白情况,我只是泛泛说了两句,散会后,办公室主任张凤五引我到了部长办公室。

里面办公,外面接待客人,两间不超过三十平米,沙发桌子一摆,感觉很紧凑。

张主任给我把茶叶刚刚泡上,冯选民就进来了,看来我不在时,县委指定他在主持工作,所以事事比较主动。

我招呼他坐下,等张凤五出去了,他才说道:“我们早盼陆部长来了,单位没有领导,工作不好开展啊。”

“冯部长客气了,你们都是很优秀、组织纪律性很强的嘛,今后宣传部的工作还要靠你们支撑啊。”

“为领导分忧,义不容辞,陆部长有什么吩咐和要求我们尽全力去完成。”

“呵呵,先谢谢了。”

…….这种客套谈话最他妈的累人,人人像是带了一层面具,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全部不是一码事。

338 【他乡遇故知】

在县委办工作的经历让我明白,组纪宣这些部门,人人都是大爷,说起比干起强,吹成绩可以三天三夜不同样,干事情都是你前我后,奸滑如泥鳅。

当然,他们这是对同级和下级的态度,对他们的直接上级又是另一种态度和脸孔了,任何时候见了领导都乖巧得很,比自己的亲爹还温和、孝顺。虽然很假,久而久之,习惯了也就当真了。

冯选民这时候来无外乎就是两个目的:一是让我明白他在宣传部是属于常委副部长角色,地位是一人之下十八人之上,叫我别搞错了;二是套近乎。我毕竟是县委领导,不单单是宣传部长,事关他个人前途的时候我是很关键的,不管他和谁关系怎么样,他如果有什么想法,都必须过我这一关,包括给县委张书记勾兑好了,也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这是他越不过去的坎。

别人主动来献殷勤,我自然是客客气气,吹了大约一个小时,对于宣传部的基本情况大致也有了个了解。

他出门后不到十分钟,另一位副部长马晨光又进来了,同样的话又同样说了一遍,接着是理论宣传员徐闻。

坐了半天车,开会、应承领导,身累心也累,见徐闻进来,我主动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工作上的和家庭方面都作了些了解,然后说道:“老徐,你是老革命了,今后部里的工作你要多关心关心,哦,对了,我来的时候没准备,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给我介绍一个住处,不然今晚要睡大街了。”

“办公室已经安排啊。”

他急忙出门找来张凤五,张凤五解释道:“我和县委办的李主任说了,李主任说;了两个办法,一是县委院里有一套住房,不过条件很差,要住得重新装修;二就是外面租房子,由县委办统一解决租金,这要征求陆部长你的意见。这两天我已经在洛水宾馆写了房间,先暂时住下。”

他说着把门牌、卡片都给了我,我点点头接过。

“等会我叫小刘送你去。”

“其他县委领导是怎么解决的?”

“都在外面租房住。”

“我也一样吧。”

“陆部长,这两天只好委屈你了,十一期间我把房子找好,购置好家具就可以住了。”

他说完还站着等我指示,我点点头说:“辛苦你了,你去吧,叫小刘五点半来。”

当晚我住进洛水宾馆,新来一个地方,难免感觉新鲜,我洗漱一下就上街吃饭,顺便在街上溜达,看看县城的夜景。

陵水县比起先锋县来的确要差了许多,县城的建筑低矮陈旧,街道也窄小,除了一条新修的大道外,其余都是七八年代的建筑,有些甚至的解放前的木板屋,街道是潮湿、阴暗、弯弯曲曲的石板路面,比起现在的杨柳镇来也有不如。

陵水县在吴德市也算人口大县,以纯农业为主,工业就一些化肥厂、粮油加工厂等,没一个产值上亿元的企业。

这里的交通也极不发达,只有一条通向吴德市的高等级公路,其余是通县通乡镇的公路,对外的闭塞造就了这里的贫穷落后,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很落后。从县城旁流过一条大河,叫洛水河,是吴德市境内的第一条大河,河面不是很宽,河水湍急,滔滔东流,站在江边临岸俯看,阴森冷凉,感觉这河流极具气势。

河岸有许多傍晚出来乘凉的居民,虽然穿着不很时髦,神态却异常悠闲。

唯一感觉不错的是这里空气很好,夜来风凉,神清气爽。

“陆部长。”

右侧的身后传来招呼声,我回头一看,一个老熟人,“邱主任?”他乡遇故知,感觉特别的亲切,我急忙握住他早已伸出来的双手。

“听说你今天来报道了,不想在这里巧遇。”他很热情。

我也很心热的说道:“中午才到,的确是巧啊。”

这位我仕途上的一位老师,现在看起来好像老了许多,但仍然可以一眼认出,他长得比较有特征,脑袋特别的圆和大,笑起来像弥勒佛,肚子也是挺挺的。

“邱主任,谢谢你上次接待衡镇长一行啊,他回来说了,很感激你的盛情。”

“哪里哪里,没做好,时间太匆忙了。”

“已经很感谢了,现在杨柳镇那九个村已经把菇场办起来了,效果不错。”

“呵呵……那不是我的功劳,是你手下的干部事业心强,干事认真,如果放在陵水县就不行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不好接口,问道:“今天怎么没见你?”

按说开常委会所有的县委办主任副主任都要参加的,他分管文秘更要参加了,会议室却没有他。

“我不在办公室,到科技局了。”他神情落寞,语气有些平淡,看来心里有情绪。

“哦,科技局也好,和科技人员打交道,有品味。”

“领导这是宽我心呢。”他对工作安排不满已经很明显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理解。”

“不用客气。”

“陆部长住下了吗?安排在哪里的?”

“暂时住洛水宾馆,节后再说。”

“嗯。”他点点头,似乎很关心老朋友的样子,“有没有兴趣,我们找个地方吹吹牛?”

“好啊,我正愁夜长难捱呢,哪里去?宾馆怎么样?”有熟人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他呵呵一笑,“领导来陵水县工作,科技局再穷也得请一次客嘛,我们喝酒,边喝边聊。”

提到喝酒我当然很高兴,这时候能从他嘴里侧面了解一下陵水县的情况很重要,免得稍不注意就吃了大亏,老邱在县委办工作那么多年,是陵水县政坛的活字典、万事通啊。

他直接把我带到了一处临河的酒楼,凭窗远望,可以见洛水河从大山深处滚滚而来,两山夹歭,轰轰之声隐隐入耳。

老邱全名邱成龙,家是本地人,乡镇工作十一年,县委办工作十二年,侍奉过三届书记,今年五月张国良县长变张国良书记后,他才出了县委办到科技局当局长,按他的资历,安排一个更实惠的部门似乎更合符情理。

他点了一道当地最富盛名的洛水鲤鱼和一些下酒菜,拿了一瓶茅台,看在阵势似乎早已准备。

据店老板介绍,这洛水鲤鱼及其难得,客人要吃必须提前三天预定,这还要看运气,因为前些年捕捞过度,现在越来越难捕到真正的洛水鲤鱼,市面上百分之九十都是假货。

我心里明白今天不是巧遇,而是他早有准备,这一份诚意足够感动了。

339 【慎言慎行】

我也不点破他的“鬼计”,推心置腹和他边喝边谈,这时候楼上只有我们这一桌,老邱对服务员说道:“你可以离开了,有事再叫你。”

我知道他有事要说,也不着急,慢慢喝着酒,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酒下一半,耳热酒酣,邱成龙渐渐话多起来。

“陆部长,你今天刚到,有些话不好说,君子不接他人所短,但有些事不说便对不起朋友。”

我点点头说道:“邱局长,谢谢你,几年前的一席谈,我受益匪浅啊。”

“陆部长客气了,老邱虽然是机关上的老油子,但好歹也是个共产党员,讲党性,讲原则,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说,而且,该说的也要看对象,你说是不是?”

我点头回道:“是,这是一个党员最基本的准则。”

他酒量不大,二两下肚就有些啰嗦,“虽然只接触一次,但陆部长没有把我当外人,前次派你手下的衡镇长来找我,足见你是个性情中人,讲义气、重感情,我老邱为这样的朋友、这样的领导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他话说得有些动情,端酒杯的动作幅度很大,和我碰了一下,一口干了,接着说道:“在中国搞政治,就像锅里烙饼子,今天烤这面,明天就烤那一面,想把哪一面烤糊,决策权在厨师的手上,罗鸿宾书记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在陵水主政期间,不说是搞出了多么了不起的成绩,至少为人还比较正派,做事也公道,就因为他是毛市长一条线上的,这次被贬到市计生局当副局长,唉…….”

他颓然往后仰了一下,摇摇头,似乎要甩掉里面的苦闷。他说到市委用人的事,我不好插言,虽然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先锋县一些干部也在私下相互谈论,权当茶余饭后的消遣,但我今日身份地位不同,说话不能随意出口,任性而为了,只好他说我听。

“陵水县目前很微妙,你刚刚涉入,我比你情况熟悉,喝这顿酒我没把你当常委,纯属朋友,今天以后我尊你为领导,作为朋友我送四个字:慎言慎行。”

我感动之余也有些凛然,心里的一点疑惑正逐渐扩大,连声道谢,说道:“别说领导,工作之余我们永远是朋友。”

邱成龙是热心人,在市委迎宾馆仅一面之识,他便教我官场为人处世的技巧,对我帮助非常大。那些小窍门如果靠自己摸索,十年八年未必就能搞明白,这是非常难得的,官场之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张铜川似的人物,就凭这一点,我相信邱成龙个人品德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谢谢你这样看得起我,老邱干不了几年,早下晚下也没多大的区别。如果陆部长遇到什么疑惑不解的事,可以随时叫我,或许能有点用,帮忙出点主意。”他说完低声道,“宣传部的人事也不简单,冯选民是个屁精,两面三刀,办公室主任张凤五是张书记的侄儿,马晨光是个业务上没本事的人,心机最重,把自己埋得很深,轻易不会表露自己的真实意图,马主席是他二叔。徐闻有才干,一辈子受屈,其余人都是或多或少有点背景……陆部长,别嫌我啰嗦,过一阵你就明白了。”他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阴险。

我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慎言慎行。

看来陵水县这一潭水很深很浑浊,轻易难以探到底部啊。

回到宾馆,我洗完澡后和郎燕通了电话,她提醒我明天下午必须赶回去,要先到孙丽丽新房去看看。

十一点后,我仰八叉躺在床上,静静的回忆思考今天发生的一切,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每天把言行总结一下,得失明心,少犯错误,少走弯路。

我把常委会的一个小疏忽副书记兼代县长曹大勇没有讲话和邱成龙的慎言慎行联系起来,感觉陵水县的确很不简单,说不定就是郎一平那句话: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老子先站岸上看看水深水浅再说。”我给自己先定了一个策略:谋定而后动。至于宣传部内部的管理,只要为人处事公正,谅这些人也难翻起多大的波浪。

这里的温度晚上下得很快,十二点感觉已经很舒适了,今天太疲倦,精神一松就美美的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小刘八点十分准时来接我上班,我把两位副部长和徐闻还有办公室张主任叫到办公室,听了一会工作汇报,也泛泛的作了几句指示。宣传部虽然纯属务虚的部门,但搞的事可不少,似乎什么都干,连卖报纸杂志的事也揽上了,不过好歹心里有了数,慢慢理思路吧。

到了十一点,县文化局局长易文忠请吃饭,要接风洗尘,我客气了两句,说道:“易局长,我有点事要马上赶回先锋,谢谢你,盛情我领了。”

易局长一脸失望,说道:“陆部长,节后一定得赏我这个脸啊?”

“一定一定,不好意思,的确家里有点事。”

推掉饭局,我下楼找张书记汇报,书记办公室关得严严的,办公室李副主任见了,热情道:“陆部长找张书记吗?他下乡镇去了。”

“有他手机吗?”

“有、有……”他连声应着,把号码给我说了,还叫办公室小严拿了一本内部电话本给我。

我电话里向张书记问好,然后请假下午回先锋。

张书记答应了,还叮嘱路上注意安全,虽然是一句顺口人情,但我还是感觉很温暖。

张主任已经安排了小刘送我,我谢绝了,节日人家也要过,今天送了下次还要来接,陵水距先锋路途不近,所以我自己把别克开上,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先锋县。

黎小兵和孙丽丽的新房距我们只有五百米左右,一百四十多平米,四室两厅,装修豪华,宽敞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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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呢..............

340 【分歧】

我和郎燕晚饭后去了一趟,他们早住在一起了,现在不过履行仪式而已,所以脸上少了许多新郎新娘那种兴奋和激情。

黎小兵一见我们,惊喜异常,“陆书记、燕子,你们也来了?”

孙丽丽在一旁笑道:“还陆书记?应该叫陆部长了。”

黎小兵认真回道:“他在我心里还是杨柳镇的陆书记。”

孙丽丽扭了他一把,“一根筋。”

我笑道:“都一样,叫我陆大哥更好。”

黎小兵老老实实,“那可不敢。”

屋子里人很多,都是些朋友,也有我认识的,煤管局几个未婚青年见了我,都上来怯怯的打招呼,我一一答应了。

郎燕和孙丽丽叽叽喳喳说话,问这问那,我见屋子里其他人见了我们进来,有些局促,呆了十分钟我就拉郎燕出来了。

郎燕很兴奋,我笑道:“是不是见人家办喜事眼红?”

“眼红什么?丽丽和黎小兵有情人终成眷属,我高兴啊。”

回到家,我开了两个多钟头的车,进浴室洗澡,突然听郎燕在外面叫:“老公,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

一会儿,她推开浴室的门,手里拿了两个锦盒,我冲掉头上的洗发液,回头一看,是张清芳送我们的结婚礼物翡翠观音。先前回家时我刚刚放在床头柜里,以前一直藏在我手提包没敢拿出来,现在觉得也没什么了,对于郎燕我决心忠诚到底。

于是淡淡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打开一个,感觉有些意外:“观音菩萨?”她提在手里,白白的手指映着碧绿的翡翠,凉幽幽的感觉舒服。

“丽丽和小兵的礼物吗?刚才为什么不送?”

“不是。”

她既期待又迷惑,“不是你买这个干什么?”

我擦干身体,赤条条的出来,“不干什么,好玩。”

她瞅了我一眼,责怪道:“把裤子穿上,难看。”接着自作聪明的猜道,“是不是给我和欢欢买的?”说罢深情款款的走过来。

我顺水推舟,点点头说道:“观音吉利,美人如玉,戴久了有灵气。”

郎燕腻声道:“老公,你好可爱。”

“可爱吗?有点表示才算数。”

“什么表示嘛?”她明知故问,身体却靠上了我肩膀。

我顺势搂住她腰肢,郎燕悄悄道:“里面去。”

我抱起她进了卧室,两天不见,心里格外想,小别胜新婚,干柴遇烈火…...郎燕也是情不自禁。

黎小兵和孙丽丽婚礼场面极大,在皇城酒楼摆了八十多桌,一次性把煤管局、财政局、杨柳镇的干部几乎打尽,连金鑫也赶热闹到场了。

祝贺、叙旧、喝酒…….搞得人晕晕乎乎,差点喝翻,幸亏有郎燕在一旁提醒,不然非当场醉倒不可。

我向金县长、王文刚、黄尘中、郑大鸿、王三合等一一告了个罪,和郎燕溜了出来,她见我有些晕乎,直接打车回到家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节日几天,除了和欢欢在一起,哪里也不想去,晚上回家就干革命。郎燕计划把我水放干,说免得我在外面惹事生非。

第五天上,我见她脖子上赫然挂上了一条细细的金线,金线上穿着翡翠观音,碧绿的观音正好垂在乳沟处,愈发衬托得肤脂如雪,晶莹如玉。

我爬过去,郎燕爱惜道:“歇一晚吧,身体吃不消。”

的确,我感觉自己的欲念也不如前几次强烈,问道:“不是要把水龙头放干吗?”

她咯咯咯的笑起来,然后认真说道:“无所谓了。”然后侧脸看着我,“老公,一个礼拜呢,你怎么过?”

“没事,我能扛住。”

她突然翻起来,看着我眼睛说道:“要不你外面找吧,只是记得戴上套子,别搞出问题了。”

我愕然的看着她许久,郎燕不好意思,问道:“干什么这样看?”

“老婆,我有些不认识你了,别的女人听了老公在外面胡搞,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倒好,动员我出去?”

“你是男人嘛,憋久了会出毛病的,我不希望你出问题。”

我一把抱过她,久久拥在怀里,十分感激,嘴里说道:“谢谢老婆,你的好意我知道,陆川今生有你是老天爷对我的垂爱,从今以后一定好好珍惜。放心吧,再困难我也会对得起你的。”

“嗯……”

郎燕幸福的躺在我怀里,我们就这样甜甜蜜蜜睡了一晚。

郎燕的爱,博大、深刻而无私,我自愧不如,本来是勉勉强强和她走到一起结成了夫妻,现在我庆幸自己获得了这样一个好妻子,老天爷对我真的不薄!

节后回到陵水县,张国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十一名常委一起搞了个小小的庆祝活动。我是常委班子的最后一名,十一名成员现在正式到齐,班长张国良,副班长曹大勇。

一次小小的酒会,不仅仅是欢迎我陆川,还包括即将在新一届党代会正式亮相的所有新来成员。曹大勇、赵良德、熊发明、柳川风和我等五人都是从其他县区、市级部门来陵水县搭班子的。

大家客客气气相互交谈、敬酒,一团和气,丝毫也看不出邱成龙所说的复杂性。张国良在陵水工作七年,也算是老陵水了,和蔼可亲、老成持重。组织部长薛勇、常务副县长郑和、县委办主任顾大昌等都是陵水本地人,代县长曹大勇是从市残联理事长位置下来锻炼的,部队转业军人,估计刚刚四十挂零,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声音洪亮,气魄豪爽,看样子是个敢冲敢闯的人。

副书记赵良德瘦瘦小小,说话速度不快,但每句话感觉都很严谨,给我初步的印象是:这人不简单。他是洪水县过来的,好像市上有点什么关系,这是我从他和张书记的交谈中听出来的,张国良问了一句“赵书记从省上回来没有”,赵良德回答“还没有”。我寻思着市委姓赵的书记是谁呢?好像只有纪委的赵良忠书记。

县委即将换届,会议十分频繁,有时候晚上也开,我慢慢发现一些端倪,张国良看起来温温和和,其实很不简单,处处想压曹大勇一头,特别是一些涉及到实质性问题,基本上是以张国良的为主,曹大勇虽然每次都“勇敢”的表达意见,但很少采纳,成为常委会最后决议的往往是张国良总结性的意见。。

我最后一个到,位置也是排在十一个常委最后一名,每次大会坐主席台,都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

摆正心态,这是我一再告诫自己的,开常委会我基本不发言,除非涉及到宣传系统的工作,要发言也先摸透张书记和曹代县长、赵副书记的意图再说,当然,一些非原则性问题,比如不涉及到人事、项目、资金使用、案件查处等问题,我才说一些自己真实的观点和看法,涉及到上述敏感问题一般随大流,或者以张国良书记的意见为自己的意见。

还有半个月,党代会就将召开,张书记所作的党代会工作报告现在还没正式定稿,在研究会议议程和初稿讨论时,常委会成员出现了很微妙的变化,问题的焦点在新一届县委关于陵水县经济社会发展的指导思想上,就一段话,前面是“高举……旗子,以…….为指导,以加快科学发展为主题,以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以改革开放和科技创新为动力,以改善民生为根本目的,着力推进农业现代化,提高农民的素质和实际收入水平;着力发展陵水县工业企业,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建成建筑建材、农副产品加工、矿山开发等三大支柱产业……”问题就出在先说农业或是先说工业的问题。

曹县长说了一串理由,从市委的指导思想到全市各县区的发展情况都作了一番分析,最后说到陵水县“我们陵水县虽然以农业为主,一二三产业第一次产业占了很重的比例,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全国全省全市的发展形势,国家提出了工业化、城市化发展战略,无工不富、无工不强,我们也要跟上这个形势,创造条件,鼓舞干群士气,大办工业…….所以,我建议这次党代会重点吹这个风,把工业发展放在陵水县经济发展的首位,把人力、财力重点向工业倾斜……”

曹县长慷慨激昂的发完言,会议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大家都在默默思考、领会这番话的意思。政协主席马洪逵打破僵局,说道:“陵水县历届县委都是把农业放在发展的首位,这些年来越发展越落后,越发展越贫穷,我看是时候改一改了,邻居先锋县大张旗鼓、旗帜鲜明提出工业强县战略,几年下来走在了全市的前面,现在连农业发展也超过了我们陵水,值得深思啊……”他抬头对着我说道,“陆部长就是从先锋县过来的,杨柳模式也是你搞出来的,我前些天看了先锋县一份材料,一个杨柳镇的工农业产值比我们陵水县的一半还强,据说还有三大项目没计算在内。陆部长,是不是这么回事?”

这老家伙白发苍苍,可恶的把我推到了火堆上烤,很显然,陵水县经济发展的指导思想是张国良提出来的,以农业为主导也是他的思想,现在一二把手明显有分歧,叫我怎么说?还把杨柳镇拉来作对比,这不是包藏祸心吗?张国良上届是县长,否定陵水的成绩就是否定他的成绩,老子怎能上这个大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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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熟悉情况】

但他点名道姓的问,我又不能不回答,正在我犹豫思索的时候,张国良大度的说道:“陆部长你就说说,把先进经验介绍介绍,也让我们学习进步嘛,呵呵。”

这句貌似亲切的话差点把老子冷汗急出来,这不是明显带有情绪的话吗?没法再犹豫,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张书记、马主席点了名,我简单的说说。杨柳镇历来是先锋县发展的重点,人口占了全县的十分之一,先锋县的工业经济主要就在杨柳镇,所以,杨柳镇的国民生产总值占了全县的三分之一。其实,杨柳的经济也没有马主席说的那么好,工业原来也不过是些小煤矿、小水泥、小建材厂什么的,农业就更差了,特别是皇家山九个村,十分贫困,比我们陵水县的一些村贫困多了,我在山上调研时,还看见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的极端贫困户。我离开时山上还是老样子,本人十分遗憾,工作没做好,至于杨柳模式,那也是沾了外来企业的光,征地拆迁,村里有钱了又不知道该用于什么地方,躺在村委的账上吃不了几个利息,就拿出来修路修房子,洪书记调研时发现村民的房屋建设不错,才叫政研室搞了个调查报告,杨柳模式来源就是这样,要说工作的难度和艰巨性,比起陵水县来就差远了。”

张书记听得眉头渐渐开朗,鼓励道:“继续说,建了几个这样的示范村?”

“其他村也没这个条件,围绕城镇周围计划发展十个,目前建成的也就四个。”

他点点头,说道:“我从头到尾把市委的调查报告学习了一遍,像平安村那样的发展,必须有一条,拿经济实力说话。所以陆部长说的基本是客观事实,我知道杨柳镇凭借四通八达的交通和进入全省一百个试点镇的优越条件,这两年引进了三家上市公司的大项目,这些项目在全省全市也很有影响,投资都是几个亿几十个亿,这么多钱砸哪里都是一个坑,是不是啊,陆部长?”

我连忙笑着点头,他继续说道:“有了钱,搞工作就容易,平安村创出的杨柳模式,我们陵水也可以搞嘛,围绕县城的周围搞他十个八个我看还是可行的。”他笑着说道,“现在不是都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吗?科技靠谁去传播去实施?靠人才。‘杨柳模式’的创始人到了我们陵水县,呵呵,同志们,这是市委的人才战略啊,我们陵水也要搞社会主义新农村试点,争取高起点、高标准建设,陆川同志就来作这个总设计师,我就不信出不了典型!”

我诚惶诚恐,一来就夹在两大势力的中间,这他妈的不是好现象。

大家虽然都各自发了言,报告里除了动几个错别字外,没有其他任何改动。从发言的过程分析,十一个常委加上列席的人大常务副主任、政协主席、统战部部长、四个副县长,比较清晰的有两大对立集团,以赵良德为代表包括我陆川等,都是中间派,发言模棱两可,没有倾向性。

晚上我照例把白天的会议作了陆川式的总结,把参会人员划成了三团,用本子记下,并在每个人名字后标注了这个人的印象、看法。

我住的是一个小区业主的房子,两室一厅,电视、沙发、冰箱、床、锅灶齐全,天然气也是通的,就差买米买面开火了。

一个人哪有心气干这事,一般都是在食堂或馆子解决。

宣传部本身的事是没多少硬任务的,写材料有两个副部长、一个理论宣传员负责,过了一个礼拜我就把十九个人搞熟了,初步还没感觉邱成龙所说的复杂性,冯选民副部长是个马屁精没错,但人不讨厌,话儿也说得很动听,平常部里的工作就由他负责,我当甩手掌柜。

没事我就看文件,熟悉陵水县的基本情况,或者与徐闻、马部长下乡镇,全县九十一万人,四十八个镇二十四个乡一共七十二个乡镇,跑完得化几个月时间,我听徐闻的意见,圈了几个重点的乡镇,计划在党代会前跑完,这些乡镇的党委书记都是党代表,人家选你首先得认识你,所以我一天跑两个,晚上参加单位的宴请。按常委分工,我具体分管宣传部、广播电视局、文化局、体育局、计生局,联系教育局、卫生局、红十字协会等。

分管部门联系部门都要请一顿,一来是接风洗尘,二来也熟悉熟悉班子成员,教育局、卫生局、红会请客时都有分管副县长刘桂兰刘县长到场,这是惯例。

喝酒当然是没说的,关键的是后面的活动,打牌、唱歌、浴脚……等等,打牌基本都有铺底,三千、五千不等,我牌技稀烂却很少输,几乎没输,唱歌我很不错,酒后K歌,豪情万丈,情意绵绵,别具一番风味,以前没感觉,现在越来越觉得不错,一般都唱到十二点过后,回屋子到头便睡,第二天起来照样神采奕奕。

陆川爱唱歌的名声不胫而走,有些部门于是找理由请客,还专门从其他单位请来年轻的美女歌手来陪,开始我感觉很得意,和美女唱唱情歌,搂着跳跳舞,很爽很刺激,慢慢的感觉有些不对,有些美女也好、少妇也罢私下里和我说话有些出格,暗示性语言越来越多,我心生警惕,党代会马上开始了,别把老子放翻了,得不偿失啊,再说,我已经给郎燕做了保证,大丈夫无信不立,说到就要做到。我慢慢谢绝了一些部门的宴请,安安心心做我和尚,没事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书,晚上看着消磨时间。

党代会如期召开,选举也很顺利,都是党员,讲党性,组织意图必须百分之百得到实现,一百七十九名代表,我得了一百七十七票,有两票弃权,得票数比曹大勇还高一票,只有张书记得了全票。

我很满足了,第一次当选县委常委,民意这样好,感觉很爽。

当天晚上,广播电视局局长黄一标联合文化局易局长、体育局朱局长、计生局郑局长在洛水宾馆请客祝贺。

我没法推辞,爽快赴约。进门一看,美女比男人多,十二个位置坐了四男七女,留了一正中空位,显然那是我的位置了,左边是广播局节目主持人乔柳,右边是文化局下属艺术馆孙婷婷。

见了我,大家一齐站起来,我摆摆手,“大家坐下,不用客气。”自己也到尊位坐下,两边一齐飘来女人的幽香,比满桌的菜肴还要诱人。

有了女人的酒桌,气氛便有些不同,男人开始都是斯斯文文,一副很绅士的做派,既然是庆祝我当选成功,敬酒自然围着我转。

342 【你是牛B】

黄一标门面话一说完就要开始敬酒,先整体后个人,我压住话头说道:“有个意思就行了,一句话,喝好不喝醉。”

易局长急忙表态,“陆部长说得对,我坚决拥护。”他酒量最小,五杯下课。

黄一标道:“今天日子不同,怎么说也要尽兴吧?啊。”他眼睛飘过朱局长和郑局长,二人附和,“我们无所谓,关键看领导的。”

黄一标在四人里最牛皮,单位效益好,财大气粗,气势就足,在我分管的四个部门里,他隐然就是老大。

来的七个女人都是单位上的职工,面对领导和领导的领导都很少发言,但乔柳是个例外,闻言说道:“黄局,你能喝多少?我们对铲。”

显然她对黄一标有情绪,立场站在了我一边。

黄一标装模作样说道:“铲就铲,谁怕谁?”

乔柳起身把酒瓶抢过手里,将桌上的饮料的杯子拿了两个准备倒酒,黄一标立即说道:“算了算了,今天是给陆部长贺喜,我们两人搞什么搞。”

计生局小吴笑道:“就是啊,你们两人搞什么搞?大伙儿都看着呢。”

大家一起哈哈大笑,本来很正常的一句话,经她一说就变了味。

黄一标笑着,看看她和郑局长,小吴年龄不大江湖老,眼睛一瞪,说道:“看什么看?姑奶奶就是胸前两坨肉小了点,其他的不必人差。”大家笑得眼泪直流,她一本正经,“我胸小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旁边孙婷婷笑得直揉胸口,不停的说:“笑死我了……笑死….”

黄一标指着郑局长笑道:“计生局的女人都这样?老郑你死定了。”

郑局长不言苟笑,说道:“没你死得快,要死你先死,乔美女还等着你呢,你们两人还搞不搞?”

一句话,又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了黄一标身上,乔柳呼的一声坐下来,嚷道:“不搞了,谁和他搞?不耿直!”

黄一标没脾气,自我解嘲说道:“这里不搞,我们回单位搞,今天的主角是陆部长,大家别把主次搞错了。”

有了笑话开头,酒桌谈笑风生,气氛十分活跃,特别是几杯酒下肚后,大家什么话也敢说。

来了近一月,大家对我也比较熟悉,除了和我说话有些顾忌外,他们相互间,尤其是部门与部门之间暗斗激烈,斗酒斗嘴皮,热闹非凡。

我正在和易局长喝酒,他唠唠叨叨个没完,黄一标道:“易局长,要汇报工作明天办公室去吧,耽误领导喝酒。”

我也正烦他婆婆妈妈,趁机说道:“我们都表示表示。”浅浅的喝了一口。

黄一标给我斟满,自己也满上,说道:“陆部长,我今天表个态,黄一标坚决服从你的领导,你叫我到东绝不敢往西。”这是他开始的第二轮喝酒了。

我感觉他这时候说这话很有带头性作用,对今后工作有帮助,说道:“工作搞好这是最起码的要求,我这个人最爱交朋友,但有个原则:工作搞好了就是朋友,没搞好我就是领导。”说着和他碰了一下,一口干了。

郑局长接着来,“陆部长为人最耿直,郑定兴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说到做到,工作怎么样,年终请领导检查验收。”

我点点头,也干了,“计生工作难搞,但你的工作我很放心。”

朱局长和易局长也表了态,酒的意思已经差不多了,大家也相互喝起来,女人们尤其活跃,以吴莉为最。

她要和黄一标喝,黄一标邪笑道:“喝可以,我问一个问题,你答出来我就喝。”

“什么问题?”小吴也是好奇,对自己很有信心,“说吧。”

“听好了:有个县的计生指导站组织女同志体检,打B超,一护士喊:排好队、排好队,彩B的站左边,黑白B的站右边。一妇女不懂什么彩B黑白B,掀开自己裙子褪下内裤,问护士:护士,你看我的算什么B?护士正烦着呢,一看心里有气,说了一句话,你猜她说的是什么?”

小吴想了想,怕上当,摇头不猜,一旁的乔柳问:“她说什么?”

黄一标笑笑,“吴莉,是你不猜的哈,我说了。”他对着乔柳说道:“你是牛B!”

桌上哄堂大笑。

乔柳俏脸顿时通红,黄一标急着道歉:“我说的是护士说的话,你别多心。”

乔柳不言,桌上人都看出这二人有点名堂,这些事在机关都习惯了,像小吴和郑定兴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小吴为了打破僵局,咳了一声说道:“刚才黄局长说了一个笑话,一点不好笑,我来说一个。”她把眼睛看向我,说道,“陆部长别嫌我们基层干部粗俗啊,平时工作太烦,有点笑话活起来才不累。”

我笑道:“没事,最好你们一人一个。”

小吴得了鼓励,说道:“一对盲人夫妇干事,白天等于黑夜,黑夜还是黑夜,不能看只能摸,也不能以眼睛暗示,于是约定*的暗号,男人一说:‘打牌。’女就人说:‘开始。’他们的隔壁住着一位小青年,经常听到这两口子打牌,心里想:盲人怎么打牌呢?非常好奇,于是去偷窥,一看才知:原来如此。他一个人过日子,工资又少身体还好,经常想这事却无法解决,看到这两口子的事,心里起了奸心。一日,小青年趁男盲人外出,溜进他家里,对女盲人说:‘打牌。’女盲人说:‘开始。’于是两人开始工作。小青年火旺本领大,直接将对方整到*,女盲人连夸:‘好牌。’到了晚上,男盲人又想与妻子打牌,女盲人说:‘你不是白天打了一次了吗?’男盲人一听,又急又气,惊呼:‘不好,有人偷牌!’”

大家呵呵笑一回,时间差不多了,孙婷婷问黄一标:“黄局,下面的节目是K歌或是打牌?”

“打牌!”几个男人一齐吼道。

屋子里笑声震天,惊动外面的服务员进来看出了什么事。

在陵水县,这些机关干部就是大爷,优越感特别强,好像全城的每个角落、每个行业都在自己的权力控制之下,可以为所欲为。

黄一标对进来的小妹大大咧咧的吩咐:“给你们黄经理说,楼上最大的包间给我留下。”回头看看桌上的女性们:“咦,你们为什么不回答‘开始’?”

乔柳斜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陆部长在也不知道收敛。”

我嘴里说“没关系,大家开心。”心里却感觉这二人不像是上下级,倒像是娇妻与老公撒娇,打情骂俏。

下属活跃,我这个领导也不能一位板起脸孔,一本正经,与民同乐才能赢得平易近人的好感,老百姓都喜欢领导和蔼可亲。所以,我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位在做一个“人人能感觉到亲切的领导”。

既然要亲切,便要体现出幽默,体现与群众、下属不分彼此,这一点孙婷婷理解特别到位。她除了喝酒开始前还保持一份女人的矜持外,此后一直用身体与我挨挨碰碰,因为位置比较挤,她的位置与我又特别的挤,喝酒时不小心碰一下也是正常的,加之她长得也不俗,身材高挑,谈吐清雅,我并不反感偶尔的身体接触,特别是选举成功加上喝了一点烈酒。

开始我一直认为她是无意的,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离开餐厅在进歌厅时,她始终保持在我身侧,不即不离,这就感觉有些不寻常了。

我一米七八,她有一米六二的样子,在这一群人中就数我们两人最显眼。孙婷婷练舞蹈出身,身材一级棒,走路也很优雅,这样的场景不认识的人都会以为我们两人是某种亲密关系,我既兴奋又时刻保持着警惕。

陵水县经济不发达,但这些娱乐场所建得还不错,可见平时生意很好。我们进KTV毫包时,黄经理十分重视,亲自守在包厢门口,见了我热情的迎上来。

343 【孙婷婷】

见过几次面了,成了老熟人,“陆部长,感谢赏光。”转头对黄一标说,“黄局长,今天酒水算我的,你们玩的开心。”

我点点头,说道:“生意很好啊,你去忙吧。”

“全靠陆部长赏口饭吃。”黄经理点头哈腰一阵,吩咐了小妹几句自己忙去了。

房间很大,足以容下三四十人,重低音震得地板微微发抖。

孙婷婷抢到自动点歌机旁,一顿啪啪啪的按,我和郑定兴、黄一标、朱全明喝起了啤酒,易局长喝醉离开了。

音乐一起,孙婷婷急忙把话筒递到我手上,这时候乔柳已经用一口不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代表宣传口各部门对我顺利当选县委常委表示祝贺,并请我唱第一支歌《神鹰》。

本人的嗓音厚重兼沙哑,非常适合唱这类歌曲,显得既雄浑又苍凉,与孙国庆也差不了多少,一曲歌罢,全场雷动。

接下来就是孙婷婷唱《好日子》,“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把首歌献给我们尊敬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陆部长。”

大家又是一阵巴巴掌,孙婷婷音色亮丽、轻快欢畅,朱全明赞道:“孙美女人美歌唱得也美,人才啊。”

黄一标道:“朱局长羡慕,上去对唱啊。”

二人说着,孙婷婷歌已经唱完,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看看黄一标和朱全明,“二人又在嚼谁的舌头?”

黄一标笑道:“朱局长赞你漂亮。”

孙婷婷娇笑道:“你们又在胡说。”那神情是极度的自恋和自信。

她倒了一杯啤酒,对着我说道:“陆部长,祝贺你。”

“谢谢。”我们碰杯干了,“小孙,歌唱得不错啊。”

孙婷婷十分开心,谦虚道:“哪里,陆部长过奖了,你唱得也不错。”

“哈哈哈……我那是山野之声,不像你这么专业。”

“小时候父亲找老师教我练过声乐。”

“难怪唱得这么准。”

这时候郑定兴和吴莉唱《痴心爱人》,她邀请道:“陆部长,请你跳舞。”

我欣然而起,孙婷婷舞姿很标准,抱在手里像一片树叶,轻盈、飘逸,腰部及其柔软,脚步灵动,与我配合得天衣无缝,感觉十分尽兴。

我分管这几个部门都属于与文沾亲带故的单位,所以,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能唱能跳,性格活泼,情绪外露。计生局略微隔远了一点,但计生局的女人,不管是结婚的还是未婚的,都放得很开,嘴里跑火车,行动也很大胆。

每个女人我都跳一曲,酒气慢慢在蒸发,黄一标、朱全明、郑定兴都抱了一个女人乱舞,孙婷婷很少和其他人跳,有时候是有意躲避,见我不空时不是抢到麦克风唱歌就是出厅打电话,鬼才晓得她是不是打电话。

她今天好像就是为我而来的,到后来,孙婷婷跳舞便有些出格。她本来穿的是低领连衣裙,胸脯又高,稍不注意就俯视到她乳罩里的两只宝贝。渐渐的,她跳舞和我贴得越来越近,时不时拿胸部蹭上来。为了选举成功,上个礼拜没有回家,身体里的荷尔蒙本来就十分充盈,哪里还经得住她这样挑逗?我装着不知道,右手反而向身前紧了一紧,她得了暗示,整个*全贴了上来,软乎乎温腻腻,热血大动。

“陆部长多关心关心我们这些小单位啊。”她腻乎乎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气息如兰。

“小单位不错嘛,经济实惠。”群众艺术馆属于文化局下属的二级法人单位,八个人,只有馆长没有副馆长,馆长是个年过五十的老革命。

“领导不了解情况,我们都快饿死了,哪天来看看就知道了。”她说的情况我有些耳闻,文化馆老胡搞得太死,经费来源不足,人心松散,这些易文忠都给我汇报了,但她说话的样子有些撒娇,给人感觉可信度不高。

我低头一看,双眼不自觉的落到了她胸脯上,“饿死了还这样健康?可见你说的不是实情。”

孙婷婷双颊飞霞,头微微一低,轻声说道:“领导没实地调查,怎么知道健不健康?”

我靠,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了老子了,心里一股暖乎乎的热气向四处迅速扩散开来,十月份天气还是偏热,上下穿得都很少,挨挨擦擦最容易起火,老弟有些睡醒的样子,我直感觉不妙,幸亏这时候曲子已完,急忙借口上洗手间,出了包厢。

窗外的河风一吹,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想起对郎燕的承诺,暗暗为刚才的不理智感到后悔。

“陵水县关系复杂,千万别把自己搞成人人注意的对象啊。”我在心里警告自己,年轻人当领导,最怕的是生活作风问题,这会给工作带来许多的负面影响。虽然说时下流行当领导的在外面找一两个情人,但陆川似乎有些不同,三十二岁的县委领导,会引起许多人有不良的企图。

我在外面呆了有大约半个钟头,黄一标出来寻找。

我看看时间,说道:“差不多就结束了吧,接近十二点了,明天还有会议。”

黄一标生怕我没尽兴,见我态度比较认真,就进去直接宣布结束,孙婷婷出来将我看了几眼,我假装没发现。

往外走时,她悄无声息的又挤到我身边,悄声问道:“没吓着你吧?”

我呵呵一笑,“吓什么?我又不是胆小鬼。”

黄一标用车把我送回住处,我听得孙婷婷在车里对黄一标说,“你到前面拐角处把我丢下。”

我进屋就脱衣服进浴室冲澡,正洗着,耳听得外面桌子上的手机响,心道:“谁这么晚还打电话?郎燕不会啊。”

光着身子出去,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电话,本想不接,但害怕是下面哪个有重要的事情报告,现在紧急情况比较多,张国良要求每个领导干部二十四小时必须打开手机。

“喂?”

“陆部长,我是孙婷婷,你睡了吗?”

“哦,小孙,有事吗?”

“我在你小区外面,想给你说点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太晚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电话里许久没声音,“喂,小孙,小孙……”

她在电话那头轻轻“嗯”了一声,我心里有些烦,“你快回去吧,晚了不安全。”

“陆部长,我……只想说一句,我不是你想象那样的声音里充满无限的幽怨,听得我几乎就要放弃自己的立场。

我放柔声音劝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说。”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好吧,祝你晚安。”

我放下电话,急步走到窗帘后面,小区门外室外果然是她,手里收了电话向我这边瞧了一眼,无奈的沿着大街走了,看起来似乎有些凄凉。

“难道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事吗?”我突然有些不放心,很想下去看着她上车,万一出什么事,我陆川真的是有口难言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我匆匆换上衣服,冲出小区看时,大街上除了两三个行人和零星的车辆跑动外,孙婷婷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一晚,我彻夜难眠。

第二天上班,我很留意外面的动静,给易文忠打了个电话:“老易,昨晚没事吧?”

他听我主动问候,声音很感动,连说“没事,没事,感谢领导关心,昨晚没陪好,失礼了。”

“没关系,局里还好吧?干部的思想状态、情绪怎么样?”

“都很好,很稳定。”

“下面的单位呢?”

“也很好,文化馆和图书馆的两位馆长刚刚才来过,他们一切都正常。”

“呵呵,那就好,你要多关心啊,这些单位都是面对广大群众,为居民提供精神食粮的,要多听汇报,有什么困难要认真研究解决。”

易文忠电话里答应着,我放心了,如果孙婷婷真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说的

344

已经是第四季度,宣传部剩下的工作最大的就是确保党报党刊订阅任务的完成,市委发了一个文件,各县区、部门订阅党报党刊纳入了年终目标考核,各地都把这项任务当成了主要工作,层层开会,书记做动员讲话。

陵水县穷,每年任务都没有完成,市委洪书记在大会上点了名,张国良坐不住了,回县里后,通知我和财政局局长黄金城局长开会研究,曹县长也亲自到场。

张国良表情严肃,说道:“大会被洪书记点名批评,不是经济发展指标也不是群众工作问题,居然是为了报刊的发行、订阅问题,各位,脸上无光啊!”他话说得十分深沉,“经济指标这项硬头指标我们完不成情有可原,因为陵水基础差,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报刊订阅算什么大事,难道我们也完不成吗?陆部长,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怎么解决?”

这是上一届的问题,一直被市委宣传部视为落后的典型,市委蔡部长多次批评过陵水县,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这次他是有意叫办公室把陵水县写进洪书记的讲话材料里的,目的就是促一促这项工作,他提前在电话里和我通报了。

既然是蔡部长的决定,我听后也不敢给张书记汇报,只是在开会前透露了一点消息:“张书记,我们陵水的情况可能在全市是最差的。”

他当时没引起重视,估计以前的部长也说过相同的话,大而化之,报刊订阅嘛,算球什么问题,临到洪书记在大会上严肃批评陵水、还说这是个政治态度问题,共产党的党委政府、各级部门不看自己的新闻、政策,还叫搞什么工作?长期不看报是一种思想落后的表现,一个地方不重视报刊订阅工作就是政治思想上出现了惰性!

话说得很重,从吴德到陵水的路上,张国良一直阴沉着脸,临近县城时才闷闷的说了一句,“我们开会研究一次,叫上曹县长、黄局长。”

回到部里,我组织中层以上的干部开了一个会,分析了问题的原因,叫大家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原因大家一二二说了很多,一说到解决的办法,个个愁眉苦脸。冯选民道:“办法也想了许多,有经济刺激、也有行政命令,但都不管用,根本问题就是一是陵水县太穷,二是各级宣传干事成了配盘的,说话不管用,组织不力。”

我追问,“就没其他办法了?”

众人都摇头,说办法已经想尽,我感觉头很大。

现在他叫我说,我还真没什么良策,除了把问题摆出来以外,感觉无能为力,“……张书记,我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原因,当然,在主观意识上也是我们工作不够,责任心不强,没有站在洪书记说的高度去认识问题,解决问题。”

他打断我的话,“不怪你,你才来。”他抬头问黄金城,“各乡镇和部门真的就那么穷吗?穷得几张报纸都买不起?”

黄金城小心翼翼说道:“也不至于这样,主要还是陆部长分析的,有些乡镇和部门不重视,我叫预算股查了查有些部门和单位,一年的接待费也不少,一般也是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的也有。如果说定几份报纸都困难,显然是说不过去。”他抬头看了曹大勇一眼,“这些情况我给曹县长汇报过。”

曹大勇点点头,说道:“黄局长的确说过,我安排审计局查,还查出来不少小金库。”

张国良问:“都有哪些部门?”

“交通局、国土局、教育局、劳动局、民政局、林业局、残联等十多个部门。”曹大勇脸上有一丝得意的笑容。

张国良不动声色,微微点头,“胆子不小嘛,三令五申他们还敢乱搞。”他话语一转,“这是另一个问题,下次专题讨论,说说这报刊发行任务怎么完成?”他语气明显好转。

曹大勇出主意道:“下任务,作为一项一票否决的指标,谁没完成,年底书记、乡镇长、局长、主任背书。”

张国良点点头,“看来也只有如此了,这事就由陆部长抓落实,年底县委县政府看你的数据确定目标完成情况。”

我口里答应着,眼看黄局长一脸轻松,突然闪出一个主意,说道:“除了这个办法外,为了万无一失,还有一个办法。”

张国良很感兴趣,催道:“快说。”

我看看曹县长和黄局长,说道:“每个部门都有工作经费预算,明年乡镇财政也要实行财政体制改革,这些工作经费其实就可以拿一部分出来完成订阅任务。”

曹大勇接道:“你是说由财政直接扣除?”

我点点头,张和曹对望一眼,肯定道:“我看可行,工作经费不用也被拿去请客吃饭了。财政代扣和年终目标考核双管齐下,我看这问题还能不能解决!陆部长、黄局长,这问题就叫你们俩落实,陆部长下达每年的订阅任务,黄局长哪里直接扣钱,经费也不用过宣传部账户了,直划邮政局。”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引起了市委书记的重视,这事就变了性质,我充分认识到目前的工作与杨柳镇有很大的不同,虽然级别上去了,真正干事的自主权却受到了很大的制约,一个小小的报刊订阅,如果不是洪书记大会批评、张国良书记表态下宰子,我这个常委兼宣传部部长真的还完不成这项具有政治意义的小事。

在杨柳镇,一切都是陆川说了算,这里,是张国良同志说了算!

下来后我把具体任务落实给了冯选民,由他和黄金城去勾兑。

我感觉有必要到下面各乡镇跑一跑了,一来继续熟悉情况,二来为乡镇的宣传干事们打气鼓劲,关心关心这些直接下属们。

跑乡镇是个辛苦的事,但我宁愿天天下去,呆在办公室除了读报看文件几乎是无事可做,加之陵水县的关系我看得越来越清楚,比我想象的还复杂。

上次曹大勇说到小金库的事,张国良言称专题研究,结果过了一个月也没音信,曹大勇和政协马主席多次在常委会发言时提及,但县委办一直没把这个问题列进常委会议题,大有不了了之的趋势,由于没涉及到我分管的部门,联系部门卫生局有小金库,但数额不大,所以我很超然,冷静的看他们每一次交锋。

按说曹大勇现在还是代县长,张国良是人大主任,明年开春时人代会选举还要靠人大代表投票通过了才能正式当选陵水县人民政府的县长,去掉目前这个“代”字。

是什么让他有这样大的底气,目前就敢和书记叫板呢?

这个问题在我乡镇时得到了答案。

345 【试探】

我在先锋县煤管局当副局长时,陵水县煤管局副局长申外财现在抖起来了,随着老书记的下台,原煤管局局长也靠边站了,到县政协当了个文史委员会主任,申外财凭着自己暗暗与当时的张国良县长建立的关系,不降反升,到洛水镇当了书记,这是陵水县排名前五位的大镇,管三万多人,非常风光。

一见面,他非常热情,“陆部长,我早盼着你来了,有缘啊。”

看到申外财,我心里其实是很不舒畅的,当年他私下议论李冰冰,让老子心里耿耿于怀了几年,要不是他们的乌鸦嘴,我男人的自尊性也不会受到空前绝后的创伤。

我也客气了一番,说明了来意,在镇党委会议室,申外财亲自汇报了洛水镇抓宣传思想工作的情况,对宣传工作他们还是做了许多事的,也有一些创新的举措,我随后都给予了一一的肯定,宣传干事罗洪波言毕称我们申书记如何如何,听得我有些生气,完全没把县委宣传部放在心上。

我不动声色,借上厕所的机会问同来的徐闻,“罗洪波工作怎么样?”

“工作还是不错的,这人就是有点浮上水。”

“浮上水?”我有点不懂,按说他浮上水就应该对上级宣传部积极热情啊,我管着他头上的帽子呢。

徐闻大概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低声道:“申书记和张书记关系不一般。”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中午喝酒吃饭自然是少不了的,一个小老板邓冲在张罗吃饭的问题。

我走了几个乡镇都提到发展茯苓项目,大概都是这位邓冲在搞。他一听说我是县委常委,态度非常热情,忙着套近乎,介绍项目的经济效益。

我拿过他递过来的项目简介浏览了一眼,感觉有些言过其实,投入与产出比达到了1:10。

我问产品销路问题,他拍着胸口说,“没任何问题,茯苓是一种中成药,现在中药原材料供不应求,福建、广东、浙江等地的加工厂、制药厂为原料发愁。”

“只要销路没问题,这是个好项目,短平快,当年就可以为农民增加收入。”

光看资料,我感觉这项目着实不错,邓老板看起来还比较朴实,相貌长得也还敦厚。临近结束时,申外财对邓冲说道:“陆部长第一次来,安排点娱乐节目。”

我连称“不用了”,申外财一副这里我说了算的样子,我明白这人根底浅,一旦得势便有点飞扬跋扈,昔日的同行、现在的领导来了,一定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我却情不过,说道:“这些天下乡镇走路徐理论员也辛苦,安排一下浴脚吧。”

乡镇所谓的娱乐不是赌博就是按摩,按摩是什么都来的那种,初次来影响不好。

我和申外财同一个浴脚房,小妹的技术不怎么样,穿着却很暴露,两只爆乳被窄小的胸衣勒紧,似乎时刻就要蹦出来似的,显得性感而刺激。

我看看周围坏境,感觉这不是浴脚的地方,倒是干其他的事更方便,小妹的手法极其生疏,在脚板上摸摸搞搞、修修脚指甲便算完成。

“陆部长,祝贺你高升啊。”

“我们是室友,别这么客气。”我预感他有话要说,脸上的表情很特殊。

“你是我们陵水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县委领导,大家私下里都很钦佩,前途无量。”

“全靠你们支持。”

他认真的点点头,“要说支持,我是全力以赴的,小组讨论时我还发了言,陵水县要发展,就得用陆部长这样的人才。”

“呵呵呵……说哪里话,在陵水县我们都是在张书记和曹县长的领导下,尽心尽力的干罢了。”

他摇摇头,“一个人有没有能力、是不是干事的人是一眼可以看出来的,陆部长就属于实干型领导。”

“老申,我们不是外人,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我希望还是当室友那会儿,大家可以推心置腹的说话。”

“领导这是瞧得起我,好,我就不客气了。”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装着无意的问道,“陆部长来了有一个多月了,对陵水县怎么看?”

“还不错啊,各方面发展都很健康,干部齐心聚力,老百姓民心纯朴,发展潜力很大。”

“对陵水县的人事关系呢?”他解释道,“这纯属我们俩吹牛,吹过就算了。”

“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四大班子搭配得很合理,干部也很团结,特别是张书记,工作经验丰富,政治理论水平高,领导能力强,是一个很优秀的班长,曹县长也不错,年富力强,作风逗硬,雷厉风行,是个干事的领导,有了他们两人,陵水县就有希望。”

他嘿嘿一笑,说道:“陆部长不愧搞宣传的,水平实在很高。但有一点我不敢苟同,要说张书记经验丰富、水平高、能力强,我双手赞成,另一人嘛,嘿嘿…….有人私下总结八个字:纸上谈兵,眼高手低。”

这虾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好歹是县委班子成员,这不是有公开挑拨的嫌疑吗?他一个小小的镇党委书记,为什么在见我第一面就敢于说这样的话?莫非有人授意,摸老子的底来了?

我脑子在这时候是异常的清醒,幸亏徐闻提前给我露了底,他是张国良的人。

“陆部长,实话给你说吧,曹大勇从市残联下来,完全是靠了萧市长的关系,他从西藏转业回来,有战友在省厅工作,和萧市长有点关系,就凭这个才到陵水县当县长,在市残联当理事长的名誉可不怎么样啊。”

这样诋毁一个领导,在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当初苟大全整我,我在外人面前那是一句坏话也不敢说的,只有和王文刚、黄尘中等特别熟悉的人面前才冒一两句不满,申外财这样肆无忌惮,我深信这场谈话是有背景的。

“他以为有了萧市长这颗大树自己就能把陵水县CHAO个底朝天了?早得很!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他是太嫩了一点,不知道陵水是江或是海就下水游泳。”他脸露得意的笑容,“比起罗鸿宾来他差得太远,罗鸿宾最后怎么样?灰头土脸。”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搞垮一个县委书记,那真的得有本事才行。

“陆部长,张书记是很看重你的,多次提到说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陵水县需要你这样的新生力量。”他说着,眼睛里露出一种期望的神色。

我有些惶然,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试探我吗?书记和县长斗,我们这些一边看热闹的都是他们争取的对象,但这种事在没有摸清底细、明白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是不好贸然下场参与的。

我在口头上表示了感激之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很感激张书记这样的评价,陵水县我情况不熟,还希望老朋友大力支持啊。”至始至终我没有表达自己誓死效忠的决心。

对于申外财,我感觉他的邪气越来越重,对参与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之间的矛盾纠葛有一种狂热的情绪,也许是以前被单位领导压抑过甚,一旦掌权就加倍的爆发吧。

经过这件事,我说话办事更加谨慎,轻易不表达自己的观点,没事就下乡镇或者呆在办公室看报纸文件。

每到礼拜五,如果没特别的事我都赶回先锋县,欢欢半岁了,长得越来越可爱,一双骨碌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认生,我抱得太少,一接到手上就哇哇哇的大哭,搞得我很尴尬,不得不放回刘姨或郎燕手里,虽然心里一万个舍不得。

郎燕又回到了父母家住,只有我回来时才一同回到新房子住,自然是为了解决个人生理需求的问题。

346

孙婷婷自从我上次明确拒绝之后,基本没见过面,我后来到文化馆调研过,易局长陪同,胡馆长汇报时,文化馆全体人员都在场,孙婷婷看起来没什么特殊表情,就像一名普通职工坐在座位上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

胡馆长的确有些脑筋不灵活,汇报工作死板生硬,由于提前知道我要去,自己还搞了一篇汇报材料,文绉绉的,工作全说不上点子,对文化馆今后如何发展没有明确的思路和创新举措。

我看看易文忠,他面无表情,好像习以为常了,汇报结束,我很客气的顺着胡馆长的思路肯定了文化馆的工作,然后说道:“群众文化艺术馆,顾名思义就是咱们老百姓的大众文化、地方文化管理整理和推陈出新的一个单位,目的是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生活需要,属于精神文明中思想文化建设的一个大领域,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我首先要肯定,你们干的事业是一项非常高尚的事业,和人民教师一样,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但是,”我话语一转,对易文忠和胡馆长说道,“现在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是国家的大政方针,我们党委政府的一切工作都要为实现这个方针服好务,围绕这个中心思考我们的工作,目前的这种体制有点和我们的市场经济脱节啊,易局长、胡馆长,你们是不是换一个角度、换一种思路思考问题?充分利用我们文化馆的场地宽敞、人才荟萃的优势,把文化馆搞活、搞出我们自己的特色出来。”

下面的职工一听,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孙婷婷反而低下头,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的确很美,十指纤秀,莹白无骨。

易文忠接着道:“陆部长的指示很重要,胡馆长,你们下来后组织职工认真学习讨论,对于文化馆下一步发展要拿出一个具体的可*作性的方案,不改革不行啊,大家就拿一点基本工资,养家糊口都困难,困中求变,这样才有出路嘛……”他啪嗒啪嗒的说完,只有胡馆长点头积极表示下来立即组织学习,其余职工没一个感兴趣。

我敏锐的觉得文化馆管理有问题,馆长的思路和大家不在一个道上,严重制约了职工的积极性。

下来后,我问易文忠:“胡馆长干了多久了?今年多大年龄?”

“老馆长了,工龄三十年,当馆长十一年,今年五十一。”

我点点头,“是有点长了,易局长,是不是考虑配一个副馆长?增加一点新鲜血液,文化馆要搞好,必须有开拓精神,有一种新思路。”

一个在单位搞了三十年的五十多岁的老头,你叫他搞改革,那不是空到吹吗?难怪文化馆的职工刚才是那种精神状态。

易文忠思考着说:“陆部长考虑很对,但人选难定啊。”

“一个副馆长,也就是股级干部嘛,七八个职工里就选不出一个来吗?”我有些生气,这易文忠看来和胡馆长有一拼,思想僵化。

“都是文化人,思想复杂,刺头,互不服气,政治上不敢保证。”

我恨不得踹他两脚,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政治上保证?

我暗带嘲笑的问道:“他们中间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吗?”

“这倒没有。”

“有参加邪教组织的吗?”

他认真想了想,“应该没有。”

“有和县委离心离德、诽谤领导、攻击领导的吗?”

“哪个敢?!”这句话他倒说得恶狠狠的,好像随时准备收拾人一样。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易文忠突然醒悟,“陆部长的意思是……?”

“我说老易,思想解放首先我们当领导的要带头解放,文化馆是党和政府的文化馆、是老百姓的文化馆,一个馆长还能翻了天?变了我们社会主义的颜色?找副馆长就一条:思想解放,敢想敢干!你实在物色不出来,也可以民主推荐或者毛遂自荐嘛。怎么样?一个月内把这问题解决了,按组织用人原则,胡馆长年龄也该退了,找一个接班人是很有必要的。”

易文忠点头:“就按陆部长说的,我下来马上落实。”

易文忠落实的结果就是民主推荐了两人,到我办公室汇报,要我圈定一人,我一看名单:孙婷婷、马晨生,二人的简介一并附在后面。

一个文化馆副馆长仅仅股级干部而已,为什么搞得这样激烈?矛盾还要上交,难道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我盯着易文忠看了看,他眼睛躲躲闪闪的,“易局长,我看这事你们局党组研究就行了。”

“局党组的意见就是这两人中请陆部长最后酌定一名。”

我强压住心里的不快,“你们的倾向性意见呢?”

易文忠犹犹豫豫,我火了,“老易,别婆婆妈妈,有什么说什么?!”

易文忠回头看了看房门,低声说道:“陆部长,不是我们不定的,是不好定啊。”

“有什么顾虑吗?”我沉声问道。

“民主推荐孙婷婷占了五票,马晨生只有两票,一票弃权。马晨生是马部长的亲弟弟,我们……”

他妈的,原来是这么回事,马晨光是马洪奎的隔房侄儿,这是徐闻无意间说出来的,搞得还真他奶奶的复杂,难怪这小小的一个副馆长这么难搞定,这皮球居然踢到宣传部来了。

“马晨生工作怎么样?”

“工作表现还是不错的,就是与职工的团结上有点问题。孙婷婷是科班出身,能力是有,但家庭有些问题。”

我不由自主问道:“什么问题?”

“他丈夫在学校教书,两口子关系不怎么好,听说在闹离婚。”

“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易文忠暧昧一笑,“当然没有直接关系。”

我想了想说道:“选副馆长是为了更好的推进文化馆健康发展,能力是第一位的,是首要条件,你们局党组再研究,拿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

易文忠无奈,拿过资料出去了,马晨光能力也很差,想来马晨生也不会高到什么地方去,“两票?嘿嘿。”我估计这两票就他自己和胡馆长投的,人缘如此之差,上去还不把文化馆往跨里搞?

==========================================================陵水县的关系特别复杂,这对陆川当宣传部长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加上家庭的变故,促使了他不得不思考做官和人生的意义,凤凰涅槃,陆川终于从痴迷官“术”到悟明为官之“道”。这一段会写得慢一些,请谅解,这些都是本人在官场里近二十年的感悟。

347 【一齐上】

下午我参加政府组织的一个关于农村经济工作的会议,根据张书记提出的新农村建设设想,把我这个“专家”也请去会上作指示,农口各局局长加上乡镇书记镇长以及相关的一些部门,政府大会议室坐了黑压压的一片,管农业的赵副县长主持会议,曹县长作动员报告,我把新农村建设的一些经验、体会以及全国其他地方建设新农村的方法措施加上杨柳镇的一些特殊搞法,拉拉杂杂作了一点算是个人的经验交流。最后,张国良书记总结,按他的要求:一年初见成效,两年大见成效,三年搞到全市评比的前三名,这个任务是非常艰巨的。他特地点到“这项工作必须有一个坚强有力、赋予朝气的领导班子,党委由陆部长具体负责,政府由赵县长负责,各乡镇党委政府都必须成立相应的领导小组,具体抓落实……”

提前没有通气,张国良书记直接在大会点名作安排,我真还没思想准备,搞不清楚他这样安排的意图是什么?是因为我陆川曾经创造过“杨柳模式”呢或是申外财把我们之间的谈话转达给了他,现在拿这件事来考验我的忠诚度?

临时赶鸭子上架,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我通过一个多月的下乡镇调研,发现陵水县经济基础的确很差,不但种植结构没有调整过来,连干部的思想作风都还停留在一个很低层次的水平上,脑子里根本没去想如何才能把本地的经济搞起来,一说搞工作,不外乎就是春播秋收,搞好田间管理、颗粒归仓等等,发展了一些经济作物如核桃、伏季水果(梨、苹、桃)等都不成规模,看树龄和栽植方式,很明显都是不同年份发展起来的,缺乏科学的规划和管理,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这样的经济条件下强行搞新农村建设,不但增加农民的负担,而且最后的结果也是半拉子工程,或者就是纯粹的形象工程,为老百姓带不去丝毫实惠。

新来乍到,没法子讲条件,会议结束已经六点了,我找了个饭馆把晚饭解决了,施施然回到小区时,发现孙婷婷在大门口东张西望,没办法,只好上去打了个招呼。

“小孙,找谁呢?”

她眼睛正朝着我下班的方向,听我从背后叫,她似乎吓了一跳,转身时一手拍拍自己的胸口。

她胸脯很健壮、饱满,诱惑力极大。

“陆部长?我找你呢。”

“有事吗?上去说。”

她犹豫道:“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吧。”

我点点头,心里正害怕她顺口答应呢,“那就到河边去。”

我住处紧邻洛水河,这边的河岸没有整治,一般散步的人很少,只有像我这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人,不愿到人丛中享受孤独,没事就一个人爱在这里溜达。

孙婷婷一路跟着没有说话,看得出她有很重的心事。

我手里还拿着公文包,一边沿着河岸走一边问:“小孙,有什么事说罢。”

“陆部长,听说文化局报了两人到你那里?”

“是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知道她要说副馆长的事,一心在想:她找我肯定是想活动活动。

“别考虑我了。”她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完全出于我意料之外。

“为什么?单位职工对你很拥护啊。”

她苦笑了一声,说道:“陆部长恐怕还知道陵水县的人事吧,马晨生是马晨光的弟弟,马氏兄弟的幺叔就是政协主席马洪逵。”

“就这原因?我知道这关系。”

她很在意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没事,有什么为难的?我已经给易局长说了我的意见。”

孙婷婷很感激的样子,随即低头,好像在悄悄的抹眼泪,低声道:“谢谢,可是我不想当这个副馆长。”

我假装正经,“孙婷婷同志,你也是党员吧,党员就应该知道组织原则,服从上级的决定是最起码的要求,何况这么多职工对你抱着殷切的期望,你也不忍心辜负大家的一片心意吧?”

“不是这个原因,是我自己的问题。”

涉及到家庭问题我就不好仔细问了,沉默了一会,她主动说了出来,“你也许知道了,我爱人是陵水中学的老师,我们…….关系不好。”

“哦。”我已经知道了,反应很平淡。

“他……变态,喜欢学校的一个女老师,人家不理他,回来就拿我出气,你看看。”她挽起袖子给我看手臂上,虽然是傍晚,但仍然可以看出她手臂上的清淤痕迹,“身上还有烟头烫的伤……”她说着忍不住缀泣,“我又没惹他,凭什么这样…..”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同情和怜惜,低声问道:“为什么不早点离婚?”

孙婷婷幽幽的叹口气,“我也想啊,可是他不同意。”

“可以找律师出面走司法途径嘛。”

她苦笑的摇摇头,“他父亲就是法院陈院长陈楚生。”

我无言了,看来我也很难帮上忙。

“他只是这个原因打你吗?”

孙婷婷摇摇头,“不是,因为我不能生育,他们全家都盼着有个小孩我当初贪图人家的富贵,怨不得谁,自己找的…….”她自怜自叹了一回,继续说道,“所以,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就马晨生吧。”

我暗暗拿定主意,说道:“这事你就别*心了,组织考虑的问题,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等通知吧。”

第二天,我找来易文忠,问道:“你们局党组有意见了吗?”

他陪着小心说道:“还没研究。”

我懒得计较,说道:“别研究了,两人一起上。”

“两人?”

“是啊,两人,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易文忠轻轻嘘了口气,轻松回到,“这样解决好。陆部长,你不知道,这事已经搁了一年,一边是政协,一边是法院,我们也不好办啊。”

我心里暗暗一笑:死脑筋,多一个副馆长又不叫财政多拿一分钱,有什么不好办的?

任命下去,反应平淡,没谁上来告状,我暗暗得意,和稀泥这也是一种领导艺术,搞得不好就会得罪一大片人,这样一来,两边都没意见,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轻问一声:盗版的贼,你们不感到羞耻吗?!!!!!!!!!!!!!

348 【发年终奖】

分管的工作可以和稀泥,因为那是我说了算,在张国良和曹大勇之间,这稀泥就难和得很,为了搞好新村建设,我和副县长赵一平多次研究,农工委拿出方案后,报曹县长和张书记批示,二人意见不统一,事情僵住了,又不好明显偏向哪一个。我和赵县长心有灵犀,不催不问,就这样等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年终了。

报刊订阅任务百分之百完成,市委宣传部蔡部长在年终总结会上笑着说:“陵水县的工作也不是那么难搞嘛,今年的报刊订阅完成最好,计划外的也搞得不错,《三农报社》的总编还特地点到了陵水县,往年就几十份,今年完成了一万五千份,他还要请我的客呢。以前都是我们请这些牛人,牛人请我们吃饭,这还是小媳妇上轿头一回啊。”他笑语不断,向着我说道,“陆部长,谈谈你的经验?让我们都学习学习,这里还有几个落后分子,大家都来借鉴一下先进经验,明年把他们都消灭了。告诉大家,陆部长是出先进经验的高手啊。”

我谦虚了一番,把方法说了,大家“哦”了一声。

蔡部长说道:“点子不新但管用,希望大家都回去给你们的书记汇报汇报,明年我们开会争取不再说这个问题。”

陵水县破天荒扛了一个市委表彰的奖励牌子回来,张国良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虽然这牌子上写的是《报刊订阅组织工作先进县》,陵水县这些年能在市里拿先进的不多,尤其是以市委命名的先进。

冯选民虽然是屁精,但工作上的点子不少,把《三农报》纳入订阅任务就是他的主意,党报党刊是纯粹完成任务,既费力还不讨好,连一分钱发行费也没有,《三农报》就不一样,发行费很高,加上其他刊物的返点,宣传部一年多收入二十多万,这些都进了小金库。

按以前惯例,这些钱就掌握在部长手里,部内就三个人知道,部长、常务副部长和会计,怎么用全是部长说了算。

这规矩传到我这里就变样了,说实在的,几十万对我来讲已经不算什么了,零花钱而已,但对宣传部的职工来讲,就是天文数字,公务员工资很可怜,单位上两名新来的大学生,也许月初用不到月底,有一次中午,我没回住处,上厕所时听到两人在办公室发牢骚。

一人叹气:“日子没法过了,这点工资只够吊命。”

另一人也无奈的笑道:“你没听有个笑话,工资就像大姨妈,一个月一次,一周左右就没了。”

……

我很能理解,当初我和李冰冰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靠工资,永远是叮当响。但国家政策就这样,公务员工资全国统一的,祖国人民都一齐盯着呢,明天涨一分钱,物价今天就开始涨一块钱,结果是越涨越穷,以前听那些老革命说,刚参加工作时一个月只有三十几块,一直不相信,现在信了,因为原来一个鸡蛋一分钱,现在土鸡蛋要一元。

我把冯部长叫到办公室说:“年底给大家搞点表示,一年忙到头,不容易。”

冯选民为难道:“没钱哪,不好办呢。”

“报刊订阅不是有二十多万吗?”

冯惊奇道:“用这钱吗?”

看他那样子,以前估计都是部长这里那里支出去了,毕竟以前比较少嘛,一个人揣包里还嫌不够胀。

我点点头,“只有这钱啊,宣传部经费咋这么紧张?”

冯选民叹口气,“财政就这样,没办法。”他接着问道,“怎么发?市委宣传部和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怎么表示?”

是啊,怎么发?发多少?正科级、副科级、办事员…..都是级别管住的。

我想想说:“可以适当划个档次,别拉得太大了,两百元吧,意思意思就行了。我那个常委经费还有吗?”

“还有。”

“多少?”

“用了一万二千多,结余五万八。”

“给我留三万,其余加在一起发。”

冯选民根据我的意见,和会计商量了一个方案,二十名干部职工分成了四档,把我单独划一挡,我提笔改成和三位实职正科级一样一万,其余依次按两百元递减,还余四万多,出纳小龚把钱全部交给我。

“干什么?”

小龚怯怯说道:“冯部长吩咐的。”

“这老冯,你把他叫来。”

不一会冯选民就进来了。

“陆部长有事请吩咐?”

我指着面前一堆钱问道:“这是干什么?”

“陆部长,市委宣传部和县委县政府领导那里……”

“我不是留了三万吗?余下的就作为明年的启动经费,免得到时候小龚扯指姆。”

二人愉快的笑了,遇上一个不贪钱的领导,估计他们心里感觉很爽。

这拜年的事我已经想过了,三万只给市委宣传部蔡部长,其余都不考虑,以宣传部这点脓血,拿出去人家也瞧不起,与其撒胡椒面还不如重点喂好一人,至于张书记和曹县长,他们应该知道宣传部的困难,就是用工作经费挤出来一两万,他们哪里瞧得起?就是五万八万估计也讨不到一个十分满意,与其这样还不如装疯作傻,响应张国良在大会上的号召,“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再说,我们都是一个班子的,逢年过节这样表示似乎有点太哪个了。

县委领导年底主要工作就是贫困户慰问搞好稳定工作、以及安排一些文娱节目。安排节目的事我交给了易文忠负责,文化局拿了一个详细方案,我仔细审查了一遍,送张书记最后定夺。至于困难户慰问,将我和刘县长分在了一起,一共三个单位和七户,我们两天就搞完了,然后向张国良书记报告一声,自己开车先到市委宣传部找到蔡部长,把工作和下一部工作打算简单作了汇报,丢下一个纸袋,我见他没有反应,说一声“蔡部长春节愉快”离开了市委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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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秘闻】

正准备打开车门,突然听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陆大哥?!”

我回头一看,是贾春花,她一脸的惊喜,站在我背后十米左右的地方,看她神态,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上楼。

“春花,是你啊。”

我见她轻快的走过来,脸上全是灿烂的笑容。

“陆大哥,你准备走了吗?”

我点头说是,她忙道:“能不能不走嘛?”一副很期待的神情。

我心里一动,问道:“有事吗?”

她犹犹豫豫点头,“嗯,有点事想给你说说。”

“你现在能走吗?”

她突然开心起来,“没事,这几天洪书记都不在。”

“哦。”我打开车门,“请吧。”

我发动汽车,突然想起唐倩,“把唐倩叫上吧?”

“不用了。”她低声说道。

我看了她一眼,感觉有点怪怪的,疑惑道:“难道她们闹矛盾了?”

闹市里眼太杂,我直接把她拉到靠近郊外的廊桥遗梦,找了个靠里边的卡座。

“春花,春节怎么安排的?”

“我还没想好呢。”她神情有些落寞,今天都腊月二十九了,明天是大年,她一个人在吴德,人生地不熟,节日难过。

“要不你跟我回先锋去?”

她有些心动,“好吗?太打扰了。”

我呵呵一笑,“没事,你如果能去,还不知道郎燕和她妈妈多高兴呢,她们都成快你粉丝了。”

贾春花还在犹豫,我极力催促,终于说动了。

吃饭时,她突然冒了一句:“唐姐姐变了。”

“怎么变了?”

她困惑道:“我也说不上来,有些事她现在不爱和我说。”

我鼓励道:“你说一两件看。”

她左右看看,红着脸低声说道:“她好像和洪书记……”贾春花两个大指母做了一个我很明白的动作。

“你能肯定吗?”

她点点头,说道:“有一天晚上,我半夜醒来不见她,以为是上厕所了,过了许久也没回来,我进厕所里找也不见人,正疑惑着,突然看见她从洪书记的门里出来,吓得我心里怦怦直跳…….”她说着用手捂住自己胸口,好像现在还很害怕似的,“我过了许久才悄悄回去,看她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第二天像没事的人一样。”

我严肃的问道:“你没对其他人说吧?”

“哪敢呐,连唐姐姐我也不敢问。”

“千万别问,除非她自己要说。”

“嗯。”她使劲的点头答应,“陆大哥,你说我还呆下去吗?我有点怕。”

“怕什么?”

她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心里有点害怕。”

我冷静的想了想,问道:“洪没对你说什么吧?”

“说什么?”

我用眼神示意,她连忙摇摇头,“没有。”

“春花,这事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安安心心做你的事,相信唐倩是不会害你的,只要你不说出去,一定没事。”

“知道了,谢谢陆大哥。”

我再次叮嘱道:“这事到此为止,连郎燕、张清芳也不要说,知道吗?”

“我一定不说。”她回答很坚定,几月不见,她看起来比原来又成熟了许多。

这事让我既震惊又难过,古震果然是这意图,而且对领导的心思把握很准,现在是唐倩倩,下一步是不是贾春花呢?唐倩倩和洪常青谁先主动的?多半应该洪,以唐倩倩的江湖世故,平时一定是小心翼翼,不敢轻捋虎须的。如果真是这样,贾春花也迟早危险,看来今天从市委大院把她带出来是冒失了,如果贾春花今后出现什么过激行为,我陆川恐怕也难免被牵连啊。

抬头看看贾春花那清丽秀美的面容,我突然为自己这点自私自利感到无比的羞愧,“管他的,到时候再说,适当的时候也该教贾春花一点防患的技巧了。”我想着,心里微微好过了些。

“陆大哥,你想什么?”

“没什么,快吃吧,等会收拾好东西,我们回家去。”

贾春花快乐的答应着。

我们回到家里时,刘姨开门发现了我背后的贾春花,问道:“陆川,这是……”

我把贾春花推到前面,“妈,你看看这是谁?”

贾春花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刘姨疑惑道:“好面熟啊,你是……?”

“贾春花啊,你们不是天天讨论吗?”

刘姨拍了自己一下欢喜道:“哎哟,你看我这眼神。”拉过贾春花上下看看,“比电视里俊多了,你看看这脸蛋,难怪我认不出来了,快、快进来。”

郎燕也从屋子里出来了,见了我欢喜道:“你回来啦,妈,你嚷什么?”

刘姨正拉着贾春花问东问西,这时候得意洋洋把贾春花转过来,“燕子,你看看这是谁?”

郎燕惊喜道:“春花?!”

贾春花站起来,轻轻叫了一声,“燕姐姐,你好,在市里碰上陆大哥,他叫来我就来了,给你们打麻烦了。”

郎燕连忙拉着她的手,“妹妹快别这么说,你早盼你来了呢。”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我问:“爸呢?”

刘姨道:“还在忙着慰问,晚上才能回来。”

我进屋子看女儿,欢欢睡着了,没事就躺在床上,一边听着她们说笑,一边思索着唐倩倩的事。

350 【慎打交道】

从贾春花的描述来看,唐倩倩和洪常青有奸情是肯定的了,以唐倩倩的性格,如果自己不愿意的话,洪常青恐怕也是很难这么快就得手。所以我作了一个基本判断,事情肯定是洪常青先表露的意思,唐倩倩没反对,二人属于你情我愿。但唐倩倩不可能爱上洪常青,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呢?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这且不管她,就唐倩倩和洪常青发生这件事来看,无论对贾春花或是对我,都是有利无害。

我相信唐倩倩对我还是相当有好感的,她这样做,说不定对我陆川的仕途发展是有一定的利好!洪常青有了唐倩倩,也会减少对贾春花的威胁,这实际是一件好事啊。

我想到后来,心里越来越高兴,越来越开心,几乎哼出曲子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郎燕悄悄进来了。

“回家了,还不高心吗?老……”我正要说亲热话,突然发现了她后面的贾春花,急忙住口。

“春花要看看欢欢。”

她缩手缩脚走到婴儿床边,贾春花也跟过来。

欢欢睡得正香甜,红嘟嘟的脸蛋可爱极了,贾春花欢喜之情溢于眼角眉梢,“哎呀,好可爱啊。”她忍不住用手挨了挨欢欢的小脸。

我和郎燕相视一笑,心里感觉无比的甜蜜和幸福,以贾春花之美尚且觉得欢欢可爱不已,那女儿长大后一定也是美丽无双。

我心里又想起一个给女儿的大名:陆无双。

刘姨知道了贾春花的身世,忍不住揉眼睛,对我说道:“陆川,这是你做的最大的一件好事。春花,你就把这里当你的家吧,逢年过节都回先锋来过。”

郎燕笑道:“妈妈是不是见春花眼红,想叫她做你的女儿吧?”

刘姨心动,拿眼睛看着贾春花,贾春花一时不知所措,抬头看我,我知道老太太心地善良,有心成全,对她点点头。

贾春花开心叫道:“妈妈。”

刘姨抹着眼睛答应道:“哎。”

“妈,这是高兴的事,为什么还哭啊?”

“我哪里是哭,我心里高兴呢。”

郎燕和贾春花于是以姐妹相称,能让贾春花于茫茫人海里重新感受到家的温暖、母亲的关怀,我自然是非常宽慰。

郎一平回来时,见到贾春花一怔,很意外的感觉,贾春花叫了声“郎叔叔”。

郎一平点头道:“你来了?很好。”拿眼睛看着我,我感觉他们相互认识,也许是在洪常青办公室见过。

我急忙解释道:“今天到蔡部长办公室汇报工作,下来时恰巧碰上,春花没有亲人,所以就叫她回家来过年。”

郎一平也没说什么,转身左右看看,问道:“欢欢呢?”

郎燕回道:“还在睡觉。”

郎一平皱眉头:“现在还睡?晚上又哭,快抱起来。”

郎燕立即进去把陆欢欢搞醒,小孩没睡够,哇啦哇啦直哭,郎一平、刘姨挨个哄都没法,贾春花跃跃欲试,我鼓励道:“去试试。”

奇怪,她一接到手里,陆欢欢居然鼓着一对好奇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不哭不闹了。

一家人欢喜不已,刘姨说这二人前世有缘。

郎一平低声对我说道:“陆川,你进来一下。”

我跟着他进了书房坐下。

他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我把陵水县的情况大约说了,他点点头道:“我也听说了二人的一些情况,张国良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你要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说道:“我只是搞好本职工作,其他的一律不参与。”

“新到一个地方,一定要注意言行,陵水县历来是个是非比较多的地方,党政一把手如果是这种情况,下面的人非常难处,平时多动一点脑子,少说多看少表态。”

“爸,我知道。”

他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贾春花是洪书记办公室的人吗?”

“知道。”

“知道你还带回家来?”

“我……贾春花只身一人,世上没有了亲人……”

“我知道你对她们姐妹曾经有救护之恩,做好事是对的。”他放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古震最近在干什么吗?”

我摇摇头。

“在省上活动,女子学校的第一批学员全部毕业后,除一部分进了省市各大宾馆外,其余都进了省厅办公室搞服务或者到厅长、处长家里当保姆,据说这些人的工资都是寰球公司承担,你不觉得这很危险吗?一旦某个环节出问题,牵连面之广,恐怕非你我能够想象。”郎一平神情十分慎重,“做事要懂得适可而止,如果没有底线、不顾国家法律法规的贪婪,迟早是会翻船的,不管你有多大的背景和实力,陈希同、成克杰等官至极品尚且沦为阶下囚,何况一区区商人古震?”

他在纪委监察局待了那么久,对这些事一定有自己的理解,这些都是为官的金玉良言,我点点头说道:“我会把握分寸的,绝不介入他那些实质性的问题。”

“我估计古震这样大规模行动,下一步一定会有大动作。”他思考着,慢慢说道,“商人是讲投入产出比的,投入一个至少要收回两个三个或者更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最近迎宾馆好像不是太清静,一定要注意,慎打交道。”

郎一平虽然对我的莽撞行为有些不赞同,但对贾春花本人,他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任何人一接触都可以看得出贾春花属于那种特别清纯、思想保守的女孩,加之她的身世,最容易激起人的同情和爱护之心。

保姆小张回家过年去了,贾春花正好可以住她的房间,郎燕第二天去商场买了一大堆女孩子的用品以及衣服等,把她感动得直想哭。

==============================================晚上九点后的章节都是《三刀闯江湖》,第二天就会改过来的。

351 【给书记县长拜年】

晚上回到我们的住处,郎燕说道:“春花好像比原来成熟了,话也少了许多。”

“长大了嘛,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我发现她很会看脸色行事,特别在意别人的情绪。”

这一点我还没发觉,女人感觉细腻,估计郎燕说的不错,“这是好事,说明她做事在动脑筋。”

“这样做她不累啊?”

“老婆,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人和人不一样,你觉得做人越简单越好,但有人就觉得简单了活人没乐趣,这叫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勉强不得的。春花在领导身边工作,时常多一个心眼不好吗?”

她点头赞同,“嗯,还是你理解人。”

我突然抱住她,“你也该理解理解我了。”

郎燕媚眼如丝,“昨晚已经理解过了啊。”

“那不够,理解不深刻。”

“咯咯咯……赖皮…….”

时常小别,我反而感觉我们夫妻之间越来越有味道。

春节我过得比较悠闲,不像往年,总有许多人要来拜年什么的,今年除了和王文刚、黄尘中、张清芳、黎小兵、孙楚聚了几次之外,基本上都陪在家里过。

孙楚给我说了王宝强和李冰冰的事,王宝强想法在先锋县建一个上规模的核桃加工企业,目前还在论证阶段,他本来是想到杨柳镇发展的,听说我已经离开,于是把厂子定在了县城,总投资超过三千万,可以带动先锋县及其周边县区的核桃产业的发展。

李冰冰听孙楚的建议,去海南了,我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倍感欣慰,希望她在那边呆得越久越好,一个人的日子是很难熬的。

见了张清芳,我忍不住问道:“现在学校管理怎么样?”

张清芳开心道:“第一批学员全部毕业,供不应求,许多用人单位找上门来,要求对口培训。”

黄尘中笑着说:“张经理现在牛气冲天呢,第一批学员省级机关要走了五个,其余不是省城的五星级宾馆,就是吴德市的大酒店。”

我想起郎一平说的话,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古震办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官场。

春节结束,我送贾春花回吴德市,路上有意说道:“春花,你现在洪书记身边工作,领导是有很多忌讳的。”

“陆大哥,你说。”

“比如说你上班穿衣服,最好是穿职业装,因为市委办公厅是个很严肃的地方,大街上流行的时装特别是那种有点暴露的服装就不适合啊;再比如,领导办公会见客人、看文件,都不希望有人在旁边打扰,要尽可能减少出现的次数;还有,领导喜欢聪明勤快的下属,打扫办公室、整理文件什么的,可以选择领导没来之前或者下班后进行;领导上班很累,下班后最好不要再去打扰,要主动回避……..当然,还有些其他注意事项,需要你自己根据当时的情况灵活处理…….这几个月你进步还是比较快的,没有问唐倩倩那件事就做得很好。”

“知道了,陆大哥,有事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我想想说道:“除非特殊情况,一般的事还是不要联系。”

她点点头认真答应着。

离开先锋县时,我特意带了四盒王宝强生产的核桃作为礼品,既然年底没有拜年,这时候给书记、县长提点先锋县的土特产也是一点心意,一种态度,趁机可以和一把手摆谈摆谈,套套近乎。

回到陵水县的当天晚上,我就去了张书记的家。

他家里只有他和老伴两人,张书记有一子一女,听说都在外地上班,小女儿刚刚学校毕业,在省城上班。

我敲开他家门时,张书记非常高兴,连忙把我引进屋子里,叫老伴泡茶递水果,搞得我反而有些不自在,手里的两盒东西差四元才到一百,突然接受这么热情的待遇有些受之有愧啊。

我无比感慨的坐下,一阵客套话后,张书记问:“陆部长一个人在陵水县工作习惯吗?办公室怎么安排的?对不起啊,忙着换届选举,忘了过问这事,有什么要求就对李得智提,这人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

书记亲自关心本人生活起居问题,心里暖乎乎的,急忙客气了一番,“安排很好,谢谢张书记关心。”

他接着很诚恳的说道:“陆部长啊,我一直盼你来啊,陵水县是一个老县,历史悠久,又是农业大县,地上没经济作物、地下没煤炭矿山,这样的地方往往有历史没发展,自耕农意识特别强烈,人们思想保守,因循守旧,缺乏改革创新的精神和勇气。这么些年来,陵水县一直变化不大,我理解不是地域、区位问题,也不是资源矿山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思想解放不够的问题,看看县上的干部,暮气沉沉,耽于享乐,缺乏干事业的主动性和急迫性,更缺乏创新的精神。你来了希望能解决这个问题,搞好各级干部的思想教育宣传问题,把死脑筋也开动开动,洗洗脑,创新工作机制和方式,把市委交办的工作搞好,不辜负洪书记的厚望啊。”

他语气低沉有力,十分感染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掏心窝子的话,我急忙表态:“张书记的话我一定认真领会,先在宣传系统组织大家学习讨论,一定把县委交办的工作抓好抓落实。”

他呵呵一笑,“我们今天拉家常嘛,开诚布公、畅所欲言,说心里话,我是很欣赏你的,年轻、有才干,组织纪律性都很强,这个话我在其他场合也讲过,我说咱们陵水县就需要陆川部长这样知识丰富、敢想敢干、敢于创新的年轻领导干部。”评价太高,我有点受宠若惊,欠身谦虚了一句,他压压手,接着道,“郎一平书记和我都是老朋友、老战友了,年前开会时我们还在一起谈起你,郎书记很关心你啊,当然,我也会对得起老朋友的,你是他半个儿子嘛,哈哈哈……只要有我张国良在陵水县一天,你就放心大胆的搞工作,不要听一些人胡言乱语,也不要怕一些人拿高帽子压人,自古都是邪不压正嘛!对于新村建设和思想解放这两项工作,我可是全看你的了。”

我连连称“是”,表示一定把这两项工作搞好。

他突然问了我一个很具体的问题,“听说宣传部经费很紧张?没听你说嘛,有点见外了啊?”

我突然有些感动,点头说道:“是有些紧张,我是怕打扰张书记的工作,所以没有汇报,谢谢张书记关心。”

他责怪道:“这就不对了嘛,我们是一个班子的成员,有问题就直接给我说。当然,我自己也要检讨,对班子成员的关心不够啊。”他思考了一两秒,“这样吧,今年安排预算的时候给宣传部增加十五万,你看够了吗?”

如果说刚才听他一席话感觉有点像用权术、有点假的话,这时候我是懒得想真假问题,钱是硬通货啊,表态给钱这总是真的吧,真金白银。十五万,对宣传部来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了。

我这次是真心实意表示了感谢,“够了,感谢张书记这样关心、重视宣传部的工作。”

他微笑着摇摇头,意思是:不是重视宣传部的工作,而是重视你陆川。

“一样一样,张书记今后看行动。”

他开心的哈哈大笑,估计他想听我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我后悔没早点来拜访。

想不到歪打正着,年前如果拿一两万去拜年,哪里有这样好的效果?这好比男女第一次约会,男女都准时赴约,见了面没有遗憾也没有惊喜,如果男子早早的到了,女孩迟迟不到,让男人等啊等,望穿秋水不见伊人,心里想东想西,忐忑不安,正要失望时,却突然发现要等的人袅袅婷婷、分花拂柳而来,那种心理的喜悦是无与伦比,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无意中就达到了这种效果,给领导拜年,领导其实也想利用这个机会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安慰一下下属、表达某种意图、传递一些新的信息……

像今天,张国良书记高评价、许愿等等,无非就是暗示我站对立场,坚持以他为核心的陵水县县委的领导。

第二天晚上,我拜访曹大勇代县长。

曹县长和我一样,也是租了一套房子,独身一人。他家在吴德市,爱人听说也在市级机关工作,是从西藏调回内地的。

敲开门一瞬间,曹大勇表情很意外,“陆部长?快请进。”他由惊奇而热情,像小孩的脸,没一个过度的间隙。

“曹县长,年前没来得及给你拜年,抱歉。”

“哪里哪里,陆部长能记得我这里,已经非常感激了。”

“曹县长看来对陆川有点误会啊,俗人俗事多来晚了,这是一点土特产别嫌弃。”

他亲自给我沏了一杯茶,邀我沙发上坐了,说道:“咱们都是外来户,庙子外的旗杆——光棍一条,整这么客气干啥?”

“不客气,曹县长也是为了陵水县的发展再来当光棍的嘛,陵水县的干部和老百姓会欢迎和理解你的。”

“唉…….不管别人理不理解,我反正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为了工作、为了陵水县的广大老百姓和一万多名干部、教师,是下定决心准备在这里搞点事情的,不然,对不起领导、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曹县长胸怀壮志,着实令人可敬可佩。”我不失时机的拍上一句马屁。

=============鲜花,兄弟们。

352 【鹬蚌相争】

曹大勇不知是装傻或是天生喜欢别人拍,对我的话受之如饴,脸上正气凛然,俨然自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公仲淹。

“陵水县最大的问题就是一个字:穷!穷则思变、变则通,一成不变,困守旧法,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到外面去看看,哪里不是热气腾腾的建设工地?只有我们这里,静悄悄、死水一潭,是该到变化的时候了,这是你我大展身手的机会。”他很亲热的看着我,目光炯炯,内心有股火一样的激情,“陆部长,实话对你说吧,离开市级机关到陵水县工作,很多朋友都不理解,说这里是穷不拉屎的地方,都劝我冷静、不要轻易决策,唯有萧市长鼓励、支持我,要干一番事业就得下基层,市级机关只能吹吹牛,养养老,能有什么出息…….”

曹县长嘴里全是豪言壮语,前一句的人民,后一句事业,我听得有些头大,但又不得不应承,直吹了两个钟头。大约他把我当同路人了,共同的处境、共同的身份,希望能一起团结起来干共同的事业。

曹大勇政治上还有点幼稚,这是我近距离接触后非常强烈的一种感觉。

“凭这样的能力怎能和张国良斗?”我思索着。

他话中提到萧市长,看来这是他胸有成竹、底气强硬的一张王牌,张国良虽然是书记,在市委班子里其实是没多少根基的,洪常青也不是十分欣赏他,只是前任书记下课后,他在这里搞了两届,市级部门又一时没有他合适的位置,从县长到书记,顺理成章。还有一个原因,这是我私下听来的,罗鸿宾书记下台和他有点关系,这从申外财的谈话中也得到了印证,有功之臣,洪书记念及他的功劳,提拔一把也是说得过去的。至于背后还有什么原因,那就非我等圈外之人所能了解的了。

通过一前一后的两次拜访,我明显感觉张国良的老辣和成熟,短短的一段交谈,他运用了三种技巧:吹捧、亲情、金钱。

先吹捧把人抬得高高的,晕晕乎乎,然后拉亲情使人感动、失去警惕性,最后加上金钱的诱惑。三*宝,层层递进,无往而不胜,幸亏我也是懂一点拍马屁的,对别人的马屁自然有些鉴别能力,郎一平提前给我说了张国良的情况,已经心有警惕,至于金钱更是与我没多大作用了,凉水泉煤矿一年五六百万和养生堂一年几十万的稳定收入,让我对金钱的诱惑具有了强大的免疫能力。

现在分析看来,二人各具优势,我陆川是哪个也得罪不起,只有唯一的一招:骑墙看风向。

领导之间的斗争不会像市井无赖,感觉不爽了双方约定打一架解决问题,而是体现在工作的推进和人事、经费的支配中,局外人看,一片和风细雨,波澜不惊,甚至在某些公众场合,二人互示友好,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书记县长是一对永恒的矛盾,中国官场的独特现象,几乎所有的县区都是这种格局,只不过是矛盾程度的孰深孰浅罢了,先锋县郎一平和苟大全就是如此,县长薛秋阳当了县长,估计这对矛盾已经化解,但这绝对是特列。

无论张国良、曹大勇人前背后如何使手段、下绊子,人大会还是在一片祥和的气氛里顺顺利利召开了,张国良全票当选县人大主任,曹大勇则只有百分之八十的票,虽然也顺利当选了陵水县人民政府县长,但百分之二十的反对和弃权票还是让他有些难堪,一改往日自信的微笑,面沉似水,情绪低落,勉勉强强做完“县长感言”,会场里已经感到一种压抑的气氛。

很明显,这是有人给他的一个下马威,在陵水县,国姓是“张”而不是“曹”。

我注意的看了看其他常委表情,大家都很沉得住气,似乎对这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他奶奶的,都是些李宗吾培养的“厚黑学”弟子,看来我陆川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啊。

沉得住气,就是当领导的第一宗大学问。如果别人刚刚摸到颈毛就跳起八丈高,那一定是挨棍子的对象。

其实,从申外财的话里,已经透露出今日这种结果的一些蛛丝马迹。曹大勇是市委定的县长候选人,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作为书记和人大主任双重身份的张国良也不敢在人代会把他选落了,他付不起这个政治责任,所以,采取了这种压人一头的做法,无非想达到三个目的:一是给敢于和自己对抗的人一点颜色;二是展示一下自己在陵水县“人民”中的群众基础和威力;三也是告诉像我陆川这样的摇摆份子,看看跟着谁走才更有好果子吃。一举三得,技巧炉火纯青,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位主要领导明争暗斗,也有人乘机从中摸鱼,副书记赵良德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在十一名常委中,除了张国良和曹大勇,就数赵良德有实力了,一则他位置特殊,无论研究人事或是经费,都得有他参加、表态,二则他堂兄是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赵泽民,张国良也罢、曹大勇也罢,都不敢得罪他,有些事甚至主动找他商量,所以,陵水县目前的政治局势最为奇妙,副书记左右了大局,成为政治走向的一颗最重的砝码,谁争取到赵良德的支持,谁就可以主宰陵水县的真正实权。

赵良德不愧是一位老江湖,打哈哈、和稀泥、避实击虚就是他最擅长的技巧,周旋在二位一把手之间,成了陵水县举足轻重的人物,尤其是在决定一个人前途的人事任免上,他可以说是三分鼎足有其一了。

私下里有人总结了一条当官的经验:送张送曹不送赵,一切功夫打水漂。

353 【改革创新的办法】

县委常委会是一个地方的最高权力机构,一切的决策权、决定权都集中在常委会,这是我党实行集体领导的最基本的一种制度,为了保证这种制度的有效执行,还制定了一系列决策的程序,比如用人、比如重大工程的建设、经费安排、重大活动的举办等等,都必须严格遵从这些程序。

但在现实的执行中往往出现了变异,作为常委,在举手表决时,我得到手的是一叠花名册,上面有提拔对象的基本情况,至于这人政治水平、工作能力、工作实绩都没有评价,而且都是一对一,没有差额,只需在后面的空栏里划×或者√就可以了。班子全体成员参加的会议决定普通问题、少数人参加的会议决定重大问题、个别人参加的会议决定核心问题、一对一的口头交待决定特别重要的问题。

拿在我们手里的这些人都是张国良、曹大勇、赵良德提前平衡好了,然后叫组织部组织按程序走过程,让“程序空转”。

三人平衡的过程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本来很多事情可以由书记直接决定,现在则成了自由市场的议价买卖,张国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要迁就赵良德,曹大勇同样也是如此。

这是陵水县的政治特色——三人决策组,其他班子成员都是傀儡,只需划√的木偶。

主要领导的明争暗斗,对我最大的好处就是轻松,只需管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四个分管的部门除了计生局有些硬性任务外,广播电视局、文化局、体育局都是些意识形态的工作,弹性比较大,可紧也可松。

广播电视局是个很实惠的部门,一年仅有线电视的收费就有几百万,加上县财政的拨款,局长黄一标等于就是躺在钱窝里过日子,美女多、钱多,风光得很,体育局是个穷单位,除了财政拨款,其他来源就是每年的体育彩票销售,市体育局有些返还的组织费以及群众体育建设设施经费,少得可怜,一年就几万而已,干部工作激情不高,朱全明也是得过且过,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本来想在这次换届时谋一个乡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但由于单位穷,没有本钱,活动许久依然原位不动。

我一到陵水县,邱成龙就告诉我,陵水县用干部有一个顺口溜: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下降使用。

朱全明就是属于第二种,他私下也找我汇报过自己的想法,我明白陵水县的用人机制,虽然心理同情他,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他有机会在适当的时候向张书记推荐,他今年四十有二了,当体育局局长八年,再搞一届也差不多要说离岗的事了。

文化局由于也有一定的收费权,日子也还将就过,下属两家事业单位,群众文化艺术馆和图书馆就难过了,人多,财政还实行差额拨款,有时候连工资也发不出来,图书馆的五名职工曾经还筹划过集体上访,对于这两家单位,我花了很大时间研究解决问题。这些人转公务员是不现实的,陵水县全靠国家财政转移支付过日子,本级财政一般预算收入一年不过五千万,这点钱保事业单位的人头工资都不够。但又不能把他们人道毁灭了,工作一天就得拿一天的报酬,曹大勇、张国良也很头疼,干部经常写信、发电子邮件给市长市委书记,上面一个电话下来,二人就得研究出一个办法给市委市府办公厅回复。

我分管的这两家单位是告状比较积极的老上访户,他们还搞出经验了,具有反侦察能力,一般是几人联合上告,你就是知道了也没办法处理,这些人有共同利益,团结如一体。

张国良、曹大勇很头疼,我更头疼!因为这二人口径出奇的一致,在上访信件上分别签下自己的意见:请陆川同志解决!

年底宣传部发年终奖的事不知道是谁透露了出去,下面的人很眼红,正酝酿着要告我,这是孙婷婷冒着当叛徒的危险悄悄在电话里透露给我的,我感觉问题很严重,实行公务员阳光工资后,上面三令五申严禁利用节假日发物品、发奖金,虽然各部门都是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包括纪委自己也在私下里发,但这问题不能摆在桌上说,更怕有人借此告状。

我一时心善,考虑到大家辛苦一年得有点表示,不然那小李小王连回家的路费也成问题,把属于自己的工作经费也拿出来给大家解决福利问题,不想现在把自己搞得十分被动。

我现在也懒得追究是谁透露出去的了,十九个人十九条心,追问出来又能怎么样?还能把他(她)开除了?公务员身份是很牛皮的,贵如县委常委的我,也不能说把谁踢出去就踢出去了。

正呆在办公室气闷,孙婷婷进来了。

“陆部长。”

“孙馆长来了?坐。”

孙婷婷坐下,她身材修长,气质很好,精神状态也不错,丝毫看不出在家里经常被丈夫虐待的样子。

“陆部长,我想给你谈点想法。”

我点点头,“说罢。”不由自主把身体端正了一下。

“是文化馆的事,同事们也不想告状,大家都要养家糊口,去年连工资表上的工资都没拿够,所以……”

我心里有些怒气,“所以就告我?”

她歉意道:“对不起。”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没你的事,我还要谢谢你呢。”

“陆部长,宣传部发奖金的事也是你们内部人传出来的,你想想就知道是谁干的,同事们现在有些气愤不过,虽然…….我私下个别做了一些工作,效果不是很明显。”她轻轻摇摇头,“文化馆的事不解决,早晚总是问题,所以,必须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已经分别给张书记和曹县长都作了专题汇报,县财政就那么多钱,文化馆和图书馆都挤不进公务员序列,怎么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易局长也和我交换了意见,一时还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措施。”我边说边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奇特,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上次你来调研,我也得到了一些启发,最近在琢磨这件事。”

我兴奋道:“你快说说。”

她微微一笑,说道:“就是你说的办法,改革创新。我们群众艺术馆现在最大的资源和优势就是场地和人才,如果把文化馆现有的场地利用起来办一艺术幼儿园,相信生源很不错,老师都不用外面去请,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好啊!这办法好,现在的家长都希望下一代多才多艺,成龙成才,搞艺术幼儿园又发挥了你们的特长。”我担心道,“办幼儿园能赚钱吗?”

孙婷婷轻轻笑道:“陆部长看来还没当家长,幼儿园现在是最赚钱的几个行业之一,家长们要求也很强烈。我们陵水县距离大城市比较远,仍然有许多家庭把孩子送到市里和省城学习器乐和舞蹈、画画等,外面的艺术幼儿园收费都很昂贵,每年至少几万,如果我们办起来,一个孩子一年的学费一万最多不会超过两万,每个家庭可以节约许多开支,也可以让那些想送孩子上艺术学校却一直没条件的家长满足了心愿。”

“呵呵呵……很好的事嘛,尽快办起来,我坚决支持你。”我浑身顿时轻松下来,仿佛搬掉了身上的一块大石头。这些人如果有了钱,还会告我陆川吗?当然不会了!这的确是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艺术馆生财之道还是很多的,除了办幼儿园外,还可以走出去,在大街上教群众的健身舞蹈、也可以挖掘陵水县的地方戏,不但实现靠表演收费,也丰富了群众的业余生活…….”

我赞赏的看着她,孙婷婷突然有一丝羞涩,微微低头。

我心里一惊,不知不觉失礼了,摇摇头随即恢复常态,说道:“想法很好,给胡馆长和易局长汇报没有?要给他们说说。”

孙婷婷摇头说:“没有,如果是我提出来,效果不好,陆部长……?”

“你的意思由我说?”

她点点头,“这样最好,孙婷婷这个无礼要求希望陆部长成全。”

“哈哈哈…..”我十分开心,“这是你的成果啊,我说出去岂不是掠夺了你的成绩?”

“我一个小兵需要什么成绩啊?不过我有个请求,文化馆办艺术幼儿园需要启动资金,陆部长如果能找县财政或者文化局解决十万,这事立即就可以办起来。我给你一个承诺:文化馆的职工从此不再向市委市政府写一封告状信,要写也是感谢信。”

“呵呵呵,原来你是有条件的啊。”我思考了一会,“好,我去协调。不过我先小人后君子,工作我尽力去做,至于能不能用上财政资金我不敢打包票,如果财政不能解决,我找私人借钱给你们,反正负责给你们启动资金十万,日子好过了,记得归还就行。”

“那是一定的。”

孙婷婷袅袅婷婷的走了,我心情从没有过的开朗,立即给易文忠和胡馆长打电话,叫他们立即赶到我办公室来。

354 【张国良的签字】

我把孙婷婷的办法一说,胡馆长疑虑道:“这样好吗?文化馆是事业单位。”

易文忠沉默不言,我问:“易局长也是这样看吗?”

易文忠见我点名催促,回答道:“搞还是可以搞的,关键是收费的问题,纪委有严格规定,机关事业单位不准乱收费。”

“老古董!”我心里骂道,把张书记和曹大勇的批示件递给易文忠,“你看看怎么解决,是不是你们文化局每年拿一部分钱出来解决文化馆和图书馆的问题?”

二人年龄比我大,胡馆长和我父亲差不了多少,也不好训他们,先把难题摆出来再说。

易文忠立即变了一副脸色,陪着小心道:“陆部长,我们文化局的经费也很紧张啊,哪里有这笔经费?”

“没有吗?领导的批示怎么解决?文化馆和图书馆都是告状的大户,”我装模作样提笔要在文件上写字,“我就在这上面批示:由文化局文忠同志负责办理。”

易文忠立即对老胡说:“既然陆部长说办法可行,我们就这样办吧,老胡。”

胡馆长不得已点点头,我知道他们迟早也要被迫答应的,这些老家伙一辈子小心翼翼,难越雷池一步,临近退休了,都想平平安安下去,不想干任何有冒险行为的事。

我得意道:“思想通了?老胡去你叫冯部长进来。”

冯选民进来后,我吩咐道:“群众艺术馆要搞艺术幼儿园,冯部长你给教育局联系一下办证的问题,至于收费可以和县物价局协调,办一个收费许可证,正正规规的搞,把成本核算清楚。艺术幼儿园的事我建议由副馆长孙婷婷同志负责,胡馆长,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胡馆长答应爽快,这些老同志这点比较好,对领导决定的事一般执行比较到位。

“你先去吧,我和冯部长、易局长还要商量一点事。”胡馆长走后,我对冯选民说道,“群众艺术馆的职工准备告宣传部的状,你知道这个情况吗?”

冯选民点点头,“听到一些风声,正想给你汇报这个情况。”易文忠则是一脸的难堪。

“群众告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宪法规定每个公民都有言论自由,我们共产党是群众利益的代表,他们有问题没有解决好需要我们解决,反映一下也是很正常的,正当诉求嘛。但是,”我话锋一转,易文忠脸色一变,“如果有人借这件事想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就是原则问题,也是政治问题,一个人的人品问题!”

二人呆呆的看着我,脸色惶惶,我轻轻做了一个手势,“与你们无关。”

冯选民松了一口气,轻轻问道:“陆部长,是不是…..”

我打断他,“今天不想说也不想追究,你们今后要多在这方面用点心思,不要埋头搞工作,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包括手下职工的思想动态,都要掌握得清清楚楚。家底不清搞什么工作?有人在背后搞鬼都不知道,这是失职!”我越说越气愤。

冯选民低头道:“对不起,陆部长,是我失职。”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说道:“这事就这样,你们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工作还是需要团结的嘛。”

易文忠忐忑不安,“陆部长,我工作没做好,领导批评得对,今后一定改进。”

我消停了一会,对易文忠道:“解决群众艺术馆的办法也是有人给我建议的,办法很好。我们陵水县的财政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张书记、曹县长都感觉头疼,经常告状,我们全县这么多干部群众辛辛苦苦取得的一点成绩,也许就这么一两次告状就被市委市政府领导给否定了,窝囊不窝囊啊?!解放思想、改革开放,我们提了多少年了?但目前仍然迈不开步子,走不出计划经济的圈子,不应该认真反思吗?年初,张书记给我布置了一项工作,就是全县干部的思想大解放的问题!我思考了许久,解放思想不光是说几句漂亮的话,吼几句代表解放思想的口号,而是从灵魂到行动的一次深刻的革命。”我对着冯选说道,“冯部长,你组织人研究一下,制定一个工作方案,看看如何才能在全县干部中真正掀起一场思想大解放的*。我们宣传系统的各部门,都要成为思想大解放的宣传者和带头人。活动我建议分三步进行,第一步是思想发动,造舆论、搞宣传,组织学习;第二步是抓试点。易局长,你们文化局要带好头,树立典型,群众艺术馆可以办艺术幼儿园,图书馆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比如搞电子阅览室、文化沙龙什么的,陵水县的文化气息还是很浓厚的嘛,老百姓对文化娱乐的需求是很强烈的,大街上除了茶楼赌博就是KTV、浴脚城、洗浴中心,群众意见是很大的,意见大不是这些行业不该搞,而是我们政府主动为老百姓的多种文化需求考虑和解决得不够,你们要在这方面下力气,争取把他们的自身问题也解决了…….”

易文忠连连答应,“陆部长的指示,我回去后立即组织局党组研究落实。”

我点头道:“宣传系统的典型经验我就看你的了。”接着对冯选民说,“第三步是总结检查。方案以县委的名义起草,所以角度、要求都要高,可以来一点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刺激,搞得好的,县委给予表彰和奖励,差的通报批评。”

冯选民一一答应了,二人走后,我把这事前前后后思索了一遍,拿起文件准备找张国良书记汇报。

东水镇书记仲永成正在汇报,我直接敲门进去,仲永成匆匆结束了自己的汇报。

“张书记,关于解放全县干部的思想问题,我们宣传部正在代县委起草行动方案,初步确定按三个步骤来安排…….”我接着详细做了汇报,也表示我们宣传系统要走在前面,把这项工作真正落到实处,搞出实绩。

张国良听后非常高兴,见我认真在按他的指示在安排工作,当面又对搞好这个活动作了一些重要指示和意见,趁着他情绪好,我继续汇报:“文化局下属群众艺术馆和图书馆的问题,我们准备通过这次活动一次性彻底解决。经我们组织调研分析,发现两个单位的问题,根本原因还是张书记说的问题——思想不解放造成的,事业干部长期养成了一种老爷思想,衙门作风,错误的认为自己是国家干部,就应该由财政奉养,长期懒惰,不思进取,发不起工资就理直气壮的向上面告状。所以,我们搞了一个方案,事业部门企业经营,利用两个单位的闲置资产和人才、业务优势,发展第三产业,争取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问题。”

“嗯,想法很好,盘活资产就是一种改革的措施,也是一次思想解放,具体准备怎么搞?”对于我的活学活用他自然很感兴趣。

“群众文化馆第一步利用现有场地办艺术幼儿园,他们八人个个都会一两手,正好发挥特长,待幼儿园走上正轨后再陆续开展群众健身舞蹈、曲艺、折子戏、地方戏等项目,实现以文养文。”

“好啊,解决了大问题。”他笑道,“如果每个部门在这次思想解放的活动中能这样开动脑筋,解决一到两个具体问题,成果就显著了,实现了从务虚到务实的转变。希望你亲自把这两个单位的事抓好,头疼啊,市委催着要结果。”

“张书记,文化馆和图书馆的确穷,这些年非但没一分钱的积累,单位反而欠职工工资一二十万,现在就成了想吃饭买不起锅灶的局面,所以,他们提出要求,能不能由财政解决部分启动资金,其余的他们自己集资解决。”

张国良脸色不再微笑,“是文化馆提出来的吧,大概需要多少?”

“一个单位10万就够了,一共20万。”

我寻思着拿二十万解决市委办公厅督办的群众来信问题,应该不亏,要求也不算很高,但张国良明显犹豫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拿起我递给他的文件埋头签意见,然后对我说:“我原则同意你的方案,涉及到经费问题,你再去给曹县长汇报一下。”

我心里有些嘀咕,但也无话可说,点点头接过文件,出了办公室看他签的意见:“陆川同志提出用改革的办法解决两单位的问题,很好,请大勇同志组织研究,酌情给予考虑。张国良某年某月某日”

我呆看了一会,一时感觉很茫然,这是什么意见?他不能做主曹大勇还能做主?

我闷闷回到办公室,又一个字一个字研读了一遍,虽然后面用了“研究”、“酌情””等字眼,但前面“很好”二字还是基本肯定了我的意见,也表明了张国良同志的意见。

我又对比了给宣传部增加十五万经费预算报告上的签字,“宣传工作很重要,请大勇同志在预算中安排解决。”这一份要明确、肯定得多,曹县长看后,二话没说写下:“请财政局在预算中安排。”

355 【谣言】

1“也许他每次批阅这种文件时,签具意见都是这种风格呢?艺术馆、图书馆毕竟是事业单位,批文慎重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思考着,心里渐渐好受了一些,电话联系了曹县长,他正在洛水镇检查工作,只好明天去着他了。

做事情总是要往好里去想,问题想得太多工作就没法干了,还没找就开始气馁,这不是我陆川的风格。

晚上,我就拿着文件特地赶到曹大勇的住所,把情况详细汇报了,曹大勇嘿嘿一笑,“陆部长,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曹县长,文化馆、图书馆的问题是市委办公厅督办、你和张书记批转我承办的上访案件啊,我绝不是有意要怎么样,虽然这是我分管的两个部门。再说这办法一劳永逸,花钱也不太多…….”我见他无动于衷,说道,“实在没法,我帮他们借两年如何?”

曹大勇摇摇头,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这上面的签字,明显是一种推脱嘛,意思你明白。签字叫我研究、还斟酌,我还能和谁研究?”

我有些愤怒,他奶奶的,这不是传说中的踢皮球、打太极吗?同是一个班子的成员,居然用上了这样的手段。

曹大勇见我久不说话,安慰道:“老弟也不用灰心,关键是财政资金不能用着办企业,每年市审计局都要查账的,你要理解,如果的确需要,我从其他渠道给你想点办法吧。”

我说了一声“谢谢曹县长”,然后又坐下和他吹了一会告辞出来。

星河耿耿,凉风依依,我浑浊的脑子顿时清新了许多。

“怎么回事?这两人突然对我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尤其是张国良,他不是一直想把我拉到身边吗?一个县再穷也不缺这二十万吧,何况这两个老上访单位曾经让他焦虑不安,又是市委办公厅督办的案件?”我想了若干原因,皆不得要领。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如果张国良和曹大勇同时疏远,凭我一个宣传部部长、排名第十一位的县委常委,别说下一步仕途发展了,估计连正常的工作开展都将面临着极大的困难。

毕竟,我不具备赵良德的地位和政治背景,仅仅是一块可有可无的鸡肋而已。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小孩变脸也没这样快啊?”我想起了科技局的老邱。

“邱局长,我是陆川。”

“陆部长,有什么吩咐?”

“一个人没事,酒瘾发了,想找老朋友喝酒。”

“哈哈哈……领导召见,敢不答应,在哪里?我马上到。”

“上次的酒楼,我等你。”

没有洛水鲤鱼,只好叫老板搞了几个下酒菜,要了一瓶五酿液,刚刚安排好,邱成龙就急急匆匆的到了。

“陆部长,叫你请客怎么好意思。”他一脸感激着坐下来。

我笑道:“还当我是老朋友吗?是就别客气。”

“当然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最好,现在九点半还把你叫出来陪我喝酒,说起来我要感谢你呢。”

邱成龙笑嘻嘻说道:“有酒喝,半夜叫我也立即跑来,邱成龙一辈子就这点爱好。”

这人还真是一个心情直爽的朋友,话说出来让你感觉很受用。

我们慢慢的喝着,也不催也不劝,真像一对老朋友一样,只需一个小动作一个眼神,喝多喝少各凭心意。

“老邱,最近忙什么?影子也见不着。”

他摇摇头,“瞎忙,科技局就那么一点事,搞项目缺钱、推广成果缺人,能干多少是多少吧。”

“科技局是不是有个叫江家涛的小伙子?”

“是啊,小江不错,干事踏实,能力也强。”

“他曾经在杨柳镇搞过一年。”

“这我到没问,只知道他从外县考过来的,他比我到科技局还早半年。”

我给他斟满,说道:“来,喝干,我求你一件事。”

“领导直接说就是了。”他话这样说,酒已经喝进了肚子。

“县委已经确定搞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试点,初步定了两个村,东水镇的大地村和洛水镇的东胜村。张书记安排我和赵县长各抓一个,初步确定由我负责东胜村,老实说,东胜村的条件有点欠缺,要按新村打造困难很大,但县委既然确定了,就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下一步就是抽调人员的问题,把江家涛借来用一用。”

“没问题,科技局你看上谁抽谁,反正这些小伙子放在我那里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钢刀久了不用会生锈。”他沉吟了一会,看着我说道,“最好把他调进宣传部,这样的小伙子不早点用起来可惜。”

我正是有这种想法,“先别急,慢慢来,陵水县的有些事我还没看明白。”

“哦……?”他关心的望着我,想深层次问好像又有什么顾虑。

我漫不经心的说道:“比想象的复杂,关系盘根错节,像无数张小网结成的一张大网,慎言慎行也不管用。”

“是不是有领导发难了?”

“也不算吧,就是感觉琢磨不透。”

邱成龙杯子一放,说道:“我知道你说的谁。”他随即低声告诉我,“陆部长,你知道最近县里有人再传你的谣言吗?”

我心头一惊,“什么谣言?”

“你和文化馆孙婷婷的谣言。”

我一愣,骂道:“这都是他妈的胡扯,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有什么好说的?”

他按了我手臂一下,“别激动,你当然是清白的,我还能不信你吗,问题是其他人信吗?张国良能信吗?”

这是实话,谣言就是谣言,只要有人传就一定有人相信,我渐渐冷静下来,“张国良?就算这谣言他信,可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奇怪的看着我,问道:“你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孙婷婷的公公是法院的院长陈楚生,陈楚生叫张国良的母亲表姨,两家关系一直很好,这是全县干部都知道的事。”

“哦,”我的心一阵冰凉,没有熟人、朋友,到这里就像掉进黑窟窿,变成了瞎子、聋子,“事实上我和孙婷婷根本没什么,纯粹的上下级关系,我相信谣言始终是谣言,它成不了现实。”

“可现实是,谣言在某些人某些事情上可以长期影响现实中的人和事,比如你在陵水县的处境。”

我承认他说得很对,有时候谣言的力量大得无与伦比,而且你还无法去说清楚,比如我现在和孙婷婷的关系,能用什么办法去澄清?总不能像祥林嫂,见人就说一句“我和孙婷婷没任何男女关系”吧?那样的话,每个人不把我当神经失常才怪了。

“你和孙婷婷的关系,现在传得很邪乎。”他有些担心,“我原以为你知道,结果一直还蒙在鼓里。”

“邪乎?”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点点头说:“是啊,有人曾经看见孙婷婷半夜十二点还在小区外等你,也看见你出了小区。”他看我一眼,好像在询问有没有这么回事,“还看见你们在荒郊河滩上散步……再加上,提拔文化馆馆长时,文化局的意见是马晨生,你却一次性提拔了两个,很明显,你的主要目的是提拔孙婷婷。”

他说的这些都是几分真实几分虚假,唯其这样,可信度竟成了百分之百的真实,无从分辨。

我感觉从来没有的气馁,不知不觉喝了一口苦酒。

“陆部长,你想想,以孙婷婷的家庭背景,莫说当一个区区的文化馆副馆长,就是文化局副局长,谁又能说一两句闲话?”

“你是说她家里不同意?”

“这是很显然的。孙婷婷号称陵水县第一美人啊,当年才从学校毕业时多少人眼红、羡慕?做了陈院长的儿媳后,不知道为什么,两口子感情不好,陈俊生在学校里胡搞。我听说他们在闹离婚,陈家不同意,你这时候插入一杠子,自然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说的有人看到孙婷婷半夜在小区外以及到河边散步,这些都是真的,但不是有些人想象的那么龌龊。孙婷婷不能生育,陈家嫌弃她不说,陈俊生还经常对她施以家庭暴力。我在艺术馆调研时,发现孙婷婷是个有能力的人,文化局组织民主推荐时也印证了我的看法,而马晨生能力差,人缘也差,出于对工作的考虑,我叫文化局安排了两个副馆长。孙婷婷找我就是说她家里的事,自己主动放弃升职的机会,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也没做……”

“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别人不信。前次怪我,没把话说明白,陵水县最难搞的不是工作,而是处理好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这么些年来,除了这一届一次性派了五名领导进来,以前基本都是本地人,相互之间斗来斗去都成精了。别的地方是出门看天气,陆部长,我们这里出门主要是看关系。”

我无奈说道:“县委与政府、常委班子内部,我也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矛盾和问题,但实在没料到问题这么复杂,好像每一步都是大坑、都是陷阱……”我摇摇头,“一个字:累!”

356 【一县演三国】

“是啊,心里累。”邱成龙颇有同感,“陵水县目前的政治格局是历史上最复杂的时期,以前大家知根知底,窝里斗,现在有了过江龙,地头蛇斗过江龙,更热闹。”

我深有同感,点头叹道:“胜负难分,苦了一边的人啊。”

他嘿嘿一笑,“胜负难分是因为还有第三股势力,不然早把有些人拿下了。”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心里很想听听他的看法,却又不好意思明确提出来,只好看着他,期待继续说下去。

“天下三分,鼎足而立,魏蜀争锋,东吴渔利,目前的陵水县就是这种三国大局势。张的人马占据了乡镇、部门要职,人多势众,原来留下来的常委、副县长都是其麾下的主力战将,加上他位居一把手,天子以令诸侯,实力要强大一些;支持曹的主要是政协马洪逵,马是原县委副书记,在陵水县也是很有权势的人物,树大根深,亲信很多,现在虽然到了政协,实力也不可小视,马曹结盟,勉强可以和张抗衡,再加上萧市长的关系,所以曹也是信心十足,不怕以硬碰硬;再说‘东吴’赵良德,这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奸诈’,做朋友不可靠,当战友不可信,但他借助自己的特殊地位和市纪委的关系,看风使舵,周璇在两股势力之间而游刃有余,尺度火候都拿捏得特别好,张曹二人虽然也明知道他的居心,可就是没办法,所以,乡镇、部门的领导们现在都在跟着这三人跳舞,看看谁才是最后取得胜利、三国归晋的那一方。”他说得高兴,把茶当酒饮,喝到嘴里才发觉不对,换过和我碰杯,摇摇头继续道,“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恐怕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结束的,对那些有野心有想法的人来讲,无疑是一场灾难,金钱、精力都会被耗得干干净净,只有像我邱成龙这样超然物外的废物,反而是任凭风浪起,坐看云卷云舒,逍遥自在。”他一脸得意之色。

我基本上同意他的分析,《三国演义》我也是看了若干遍的,诸侯混战到三国争雄,虽然混乱却也遵循了一个规律:大鱼吃小鱼。小鱼若要不被吃,就得当大鱼的附属或者帮凶,接受对方的改编,一切中间派、第四方势力统统被消灭。

“难道我陆川也逃不脱这个命运吗?做刘璋或是张鲁?邱成龙可以坐看风云起,那是因为他不够分量,三方不屑为他耗费精力,陆川恐怕就不一样了,何去何从?”我一时脑子纷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看着我提醒道:“你刚才说得对,陵水县是一张张网,大网套小网,局中有局,全县搞的是三国演义,部门内也是春秋战国。陆部长,你的消息、谣言为什么传那么快?听说还涉及到经费问题,你们宣传部去年年终平均发了接近一万是吧?”

我点头承认,他继续说道:“发一万没问题,十万也没问题,问题是出在两个方面,一是你把自己的常委经费纳入了单位奖金,给大家平分,而且自己和副部长拿成一样;二是宣传部是个不发奖金比发奖金好搞的单位。”

我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他狡黠一笑,慢条斯理说道:“举一个例子,一个舞厅里的人都在抱着小妹跳舞,在跳舞的过程中有些舞客还不规矩,摸胸摸屁股什么都干,偏偏有那么一个人特立独行,不跳也不唱、更不摸小妹,守身如玉,陆部长,你猜大家会怎么看这个人?”

我点点头,“明白你的意思。”

“对啊,其他的领导都在贪婪,你一个人讲民主,讲廉洁,与群众同甘共苦,对他们是个压力、更是个危险啊。常委经费是干什么的?就是给你们领导专用的,你用不完把它烧了也不要拿出来分给职工嘛,这是犯大忌、惹众怒的作法。第二个问题,我上次提醒过,宣传部人员是很复杂的,这个社会什么最难看清楚?不是国家的政策也不是股票的走势,而是人心!有些人就像一条狗,不仅贪婪而且凶残,不仅凶残而且还忘恩负义,对这些人只有一条:刻薄寡恩!你越整治他就越听话,一个字:贱!宣传部两个副部长加上办公室主任等中层干部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有徐闻等两三人可以信任,余者皆不可信。”

我点点头,“谢谢你提醒。”

我们是酒逢知己,说得很投机,对于陵水县的政局,都感觉既复杂又混乱,特别是和我同是外地来的几人,除赵良德外现在态度都不是很明朗,估计其他人和我一样,看不到结果就再看看。

但这样的骑墙策略能维持多久呢?尤其是我,已经不知不觉卷进了一些敏感事件里。

财政经费不能寄予希望,话又对孙婷婷说了,这十万启动资金该怎么解决呢?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我今天就去找人来看场地,把房子稍微改造,购置一些设备就行了,大家一致同意搞成股份制,职工自筹一部分经费,加上财政的十万,办一个艺术幼儿园完全没问题。另外,同事们委托我给你说一声道歉,宣传部的事他们不会上告了。”

“谢谢你啊,帮我做了工作,幼儿园你们先搞起来,我已经安排冯部长协调教育局、物价局等一些部门的办证问题,有事你直接找他汇报吧。”我决定帮助这十万元,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如白染皂,再说,我一个县委领导,说出的话不能兑现,还能取信于民吗?

第二天孙婷婷打来电话,语气很乐观,“陆部长,事情我给几个职工私下说了,大家很高兴,积极性很高,胡馆长也同意腾出一半的场地,如果现在就动起来,六月就可以招收学生了。”

“哦,不错嘛。”我思索着该怎么回答,看来她和我一样,还被外界的谣言蒙在鼓里。

“我今天就去找人来看场地,把房子稍微改造,购置一些设备就行了,大家一致同意搞成股份制,职工自筹一部分经费,加上财政的十万,办一个艺术幼儿园完全没问题。另外,同事们委托我给你说一声道歉,宣传部的事他们不会上告了。”

“谢谢你啊,帮我做了工作,幼儿园你们先搞起来,我已经安排冯部长协调教育局、物价局等一些部门的办证问题,有事你直接找他汇报吧。”我决定帮助这十万元,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如白染皂,再说,我一个县委领导,说出的话不能兑现,还能取信于民吗?

我召开了一个部委会,把宣传部的时常事务全部委托给冯选民,由他向我负责,抽调徐闻和大学生张春明,加上农工委的副主任贯以志、组织部组织科科长莫勇、科技局的江家涛,组成洛水镇东胜村新村建设工作组。

我要在冯选民和其他职工间竖起一道篱笆,领导太平易近人了会被人误解成好欺负,经过与邱成龙一席谈,我感觉自己陷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处理不好,也许这一辈子就毁在这里了。

痛定思痛,我深刻认识到古代帝王为什么要坐龙椅,为什么要把自己和管理国家事务的大臣们隔得远远的,为什么宁愿用太监在中间传话也要让臣子感觉到距离。因为距离产生神秘,距离产生权威,只有看不清的深潭才会让人害怕,小石潭人人觉得可爱,但是,人人都想把臭脚伸进去洗一洗。

宣传部发奖金的事,很明显是马晨光泄露出去的,我怀疑造我和孙婷婷谣言的很可能也是他。胡馆长年底就要离岗了,如果只有马晨生一个副馆长,他顺理成章就可以接替馆长职位,现在我弄了个孙婷婷上来,从人缘、工作能力各个方面看都比他强,这不是明摆的吗?认为我陆川就是要推孙婷婷上去。

造孙婷婷的谣言还可以达到一个目的,搞臭孙婷婷,搞臭我陆川!

搞臭孙婷婷就是搞臭陈楚生、张国良,难怪张国良会180度大转弯。

搞臭我陆川是因为我不识相,一个外来户,全无政治背景,居然也双方不买账,脚踏两只船。

张国良给宣传部增加十五万经费预算,明摆着我是准备倒向对方了,这谣言一出,就顺利的达到了离间张国良和我之间结成同盟的可能性。

减少一个朋友总比增加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这复杂的毒计是我经过两天两夜苦思冥想得出的结论。宣传部两位副部长,一人背后是张国良,一人背后是马洪逵,我谁也惹不起,但老子可以借身份隐遁,反正到陵水县做官除了在仕途上想继续发展外,没有任何其他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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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 【新村试点】

要在仕途发展就得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抓新农村建设就是一件摸得着看得见的事,所以,我决定沉下去,扎扎实实搞一个样板村。

想当年,刘皇叔为了麻痹曹*,挑粪种菜,我陆川为了躲避两大势力的夹击,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有异曲同工之妙。

星期五回到家里,郎燕把我看了又看,心疼道:“老公,你好像憔悴了,工作很累吗?”

我神经松弛下来,心情有些愉快,距离产生美,几天不见,感觉郎燕越来越动人、越来越有魅力,微笑道:“没有,我想你嘛,为伊消得人憔悴,古人都说相思催人老。”

她相信了我,把自己主动送进我怀里,一手轻柔的摸着我下巴上稀疏的胡须,感动的在我脸上吻了一吻,“要不我也调陵水县来?”

“疯了,欢欢咋办?你是母亲呢。”

她想了想,叹口气说道:“可惜不能把我分成两半,只是苦了你,一个人吃饭也不好办,晚上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冷清……”

我宽慰道:“下个礼拜我就住乡下,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到时候只怕你要怨我了。”

她摇摇头说:“不会的,老公,你永远不会忘记,我知道。”

她眼睛清澈、目光诚挚,对我充满自信。

这一刻,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伸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鼻子嗅着她头发里的清香,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满腔满腹俱是浓浓的爱意。

我们很疯狂的爱着,有时候中午吃完饭也回这边新房来睡觉,郎燕认定我在陵水县吃苦受累,一切都迁就我,沙发、床上、浴室……无一处不留下我们缠绵的踪迹,五月份,气温快速回暖,是所有动物发情的季节,适宜的温度和半夜的花香,都极容易激发身体里的荷尔蒙大量分泌。

星期天吃过午饭,我要回陵水县,郎燕依依不舍送我出门。

“你路上慢点。”郎燕吩咐道。

“知道,你说第三遍了,啰嗦。”我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掌。

郎燕有些害羞,看了楼上一眼,“哎呀,妈在看我们呢。”

我抬头一看,刘姨抱着欢欢站在阳台上向我们招手,欢欢白白胖胖的小手在春风里像嫩藕。

郎燕兴奋的向楼上飞吻,惊咋咋的叫着“欢欢,欢欢,给爸爸说再见……”

我笑道:“你白痴,她这么小就能说话,那不是成天才了。”眼看着她欢乐的笑脸,还有胸前跳跃的双峰,胸口一热,低声道:“老婆,我们去那边……”

郎燕听说,脸红过耳,轻轻点点头,回首对刘姨说道:“妈,我去那边拿点东西。”然后低身坐进了小车。

我们心慌慌的赶到家里,开门后就拥抱在一起,什么也不说就开始亲吻、脱衣…..动作娴熟而默契。

郎燕浑身热得像炭炉,眼波流转,皮肤白嫩里透出红晕,就着沙发的扶手放她上去,学那老汉推车模样,用尽全力回环往复不已……

在回陵水县的路上,我细细的回味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感觉她是那么的体贴、那么投入,对我是百分之百的依恋和热爱。

郎燕的技术也越来越熟练了,和我配合起来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好老婆。”我忍不住独自一人赞叹出声。

我取了十万元用一个大牛皮信封装了,准备借给孙婷婷,完成这件事后就决心彻底疏远她,虽然心里有些同情她的处境,但也无可奈何,一来无能为力救她于水火,二来如果不这样当机立断,我也会一同被拖进无底的深渊。

“老天爷保佑吧。”我暗暗祈祷。

如何把钱交给孙婷婷也是一个技巧问题,如果被人知道了也是一个大麻烦,非亲非故,凭什么给她十万?谁知道也会往暧昧处去想的,说不定还会传出这是陆川给她的分手补偿费,如何如何的。

老子毛没沾一根,到时候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岂不是天大的冤枉?搞政治的人不能这样幼稚。

暂时想不到办法,我带工作组到了洛水镇东胜村,准备住下来,和镇上、村里的干部同甘共苦一回,五位组员也做好了充分准备。

江家涛尤其如此,这是第二次合作,他变得更加成熟,我非常欣慰,决定好好培养,就像当初薛秋阳对自己一样,年轻人是需要有人在关键的时候给予帮助的。

洛水镇党委书记申外财高度重视,亲自组织村委的干部开动员会,大谈新村建设的政治意义和民生意义,洛水镇由他亲自主抓,配备了强大的领导班子,要求东胜村村支两委的干部都要全力以赴,当成一项光荣的政治任务抓落实。

我根据县委确定的方案,讲了这次试点的意义、指导思想、建设目标、方案、措施,会议开得拖沓而漫长,我感觉村书记焦大力是有为难情绪的,信心明显不足,最后强调说:“这项工作关键在干部,俗话说,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尤其是我们村支两委的主要负责人,你们既是新村建设的设计师、指挥者、参与者,又是具体的实践者,大伙儿的领路人,如果你们思想不通,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老百姓会怎么想?实践三个代表,新村建设就是我们最好的一次实践活动,基本建设搞好了,老百姓的房子、居住环境搞好了,产业建设搞成了,村民致了富,这就是真正的代表了人民群众的利益,否则,就是假代表。张书记号召在全县搞一次思想大解放活动,我看搞新村建设首先就是解放思想的问题……”

申外财经我提醒,最后严厉的说道:“…….东胜村搞新农村试点建设,这是县委的英明决定,确定我们东胜村就是我们的光荣,我们的骄傲,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县委还派县委常委、宣传部陆部长亲自坐镇,自我而下,洛水镇的所有干部都要一切行动听指挥,要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勇气和斗志!”他环视了镇上的干部和村里的干部一眼,发狠道,“洛水镇被抽调的干部,如果一旦发现在工作中懈怠、不听安排、号令,或者在村民中间阴阳怪气撒布泄气言论,一经查实,坚决查处,这件事就由纪检员张大坤负责,村支两委的主要领导,搞好了镇党委有奖,搞砸了你们自动下课!我申外财说到做到,有人敢于撞枪口,就来试试!”

会场顿时肃穆、鸦雀无声,看来他在洛水镇短时期内建立了一定的威望。

之后的几天主要是摸情况,县镇两级工作组进村入户座谈、做思想工作,宣传这次试点的做法和内容,对每户村民有什么好处。

我们六人也分成了三个调查小组,我和江家涛一组,这是我有意安排的,十万现金就准备着落在他身上交给孙婷婷。

在支书焦大力的引导下,我们白天走了八户人家,把全村的地形、村貌、经济发展情况、村民的收入来源等等作了详细的了解,晚上回到镇上住宿时,江家涛找了个无人的机会对我说:“陆部长,按县委的实施方案,东胜村搞新村建设估计有点问题,我不是信心不足,也不是反对搞新村建设,只是实事求是谈一点我个人的担忧。”

“你说具体一点。”

“第一,全村976户村民不是想象中那么富裕,从今天了解的情况,农户家庭的年均纯收入与报表上的数字恐怕有些出入。焦书记带我们走的几户应该都是村里比较好的,从住房也可以看出,但是,我算了一下他们的实际收入,最多的一户人均也不过四千多一点,一家三口也就是一万二,这和报表上人均三千五百五十元有差距;第二,全村九百多户农户居住比较分散,如果想集中成片的安置成本会非常高,村民愿不愿意也是一个大问题,农户都爱养个鸡鸭什么的;第三,入村入户道路建设,还有小学、卫生室、广播室、村委会等建设,资金投入不是一个小数目,靠县财政补助的一百万和镇财政五十万估计够呛,村集体收入一年不过七八万,根本不顶事;第四,也是最关键的,致富项目问题。村民目前的收入就是两项,外出打工和种菜,种菜不成规模,形成不了主要收入来源。”他担忧道,“焦书记说每家每户现在发展茯苓,我担心靠不住,不但靠不住还有可能出大问题,影响这次新村建设。”

“哦?你知道些什么情况吗?”

江家涛犹豫了两秒,“无凭无据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这问题不说迟早也会爆发,那时候造成工作被动就对不起你了。”

我点点头,鼓励道:“说吧,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对我你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358 【暴风雨来了】

“是。”他放低声音,因为我们这时候在散步,身边不停有人经过,“我在科技局工作这大半年,把全县基本上也跑得差不多了,现在全县七十二个乡镇有七个乡镇都在发展茯苓,准备发展的还有二十多个,项目的资金来源一是扶贫资金,二是老百姓自筹。扶贫资金主要是解决菌种,就是无偿给种植户提供,老百姓自筹主要是土地、松木棒和人工,现在发展的总面积估计有七千亩,东胜村就发展了七百多亩,我下午在地里刨木棒检查了一遍,菌丝萌发的不过三分之一,其余的都干死了。”

我一惊,“确信是干死的吗?如果是这样,损失就太大了。”

“干死只是我初步判断,因为今年冬天干旱少雨。即便是干旱,人祸也大过天灾,既然动员老百姓发展,技术指导就应该到位啊,如果有人在菌丝萌发期提示一下,也不至于出现这种状况,按有些菌种发黑的症状看,菌种显然也存在问题。”

我心里有些咯噔,牵涉面太广了,群众利益一旦演变成表面的矛盾,陵水县的官场恐怕又得地震。

江家涛吞吞吐吐说道:“我听说闵西县生物公司邓冲与赵县长是老乡……菌种一袋卖给陵水县是4.5元,其实生产成本不过0

赵县长赵平是闵西县籍人,在陵水县工作已经二十多年了,和张国良是同一批出来的干部,关系非同一般。利用项目做手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哪里都是一样,只要不出事,一般就没问题。

我点点头,告诫道:“小江,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说,有些事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明白吗?”

“明白。”他答应着,脸上露着不甘心。

有些事现在没法说得太清楚,但相信江家涛也不是笨蛋、愣头青,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应该是有分寸的。

“小江,个人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还没着落。”

“要求不要过高嘛,现在的女孩子眼睛也是很挑剔的。”

江家涛苦笑道:“陆部长,不是我要求高,是现实*的啊,家里穷,工资又少,买不起房…….”

“呵呵……赵欣欣不错啊,她一直对你有意思呢。”

“性格合不拢,赵欣欣太小气了,受不了。”

我们说着来到河边,这里人流稀少,对面放牛的牧童骑在牛背上,正优哉游哉的往家赶。

大约是在杨柳镇合作过一次,江家涛没有我当初对薛秋阳那种诚惶诚恐的心态,更像是把我当朋友一样尊重,这让我感觉很舒畅。薛秋阳太认真太严肃,我有些不敢推心置腹的把一切心里话都说出来。

“小江,你明天回县城帮我办一件事。”

“好,没问题。”他还没听什么事呢。

“我找朋友筹了10万元现金,你送给县文化馆的孙馆长,她们要办艺术幼儿园,急着用。”

江家涛仔细问道:“要她打个借条吗?”

我点点头,嘱咐道:“这件事就不要和其他人说,直接找她本人就行了。”

“我知道了。”

第二天江家涛拿上钱回县城,下午赶回来时,递给我一张借条,字迹清秀,落款孙婷婷。

这事我感觉做得很窝囊,堂堂一个县委常委,解决10万资金问题还要拿自己的钱,而且是偷偷的借给对方。

本来我是想找广播局黄一标借,但想到这事搞到这一步,不宜把事情再往大里闹。向黄一标借钱,必然是保不了密的,传出去张国良会怎么想?曹大勇会怎么想?张家会怎么想?其他人又会怎么想?人言可畏啊!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吧,忍忍也就过去了,历史上多少英雄豪杰未功成名就之前都是咬牙忍过来的。

老子现在有的是钱,凉水泉煤矿一年六百多万,养生堂几十万,十万嘛零花钱而已,拿出去一点也不心痛,就是感觉上差了一点。

花钱本来是件很痛快的事,可我感觉有点纠结,几天没舒缓过来。

明天就是星期五,想到又可以回家了,心里有一股飞的感觉。五月的天已经有些闷热,但今天似乎格外闷热,下午就感觉很少凉风,看看天上,云层很低。

“莫非要下雨?”我有些担心:郎燕和他们局长柳正文还在市里办事,当天就想返回先锋县,路上恐怕要挨雨了。

我给郎燕打电话:“老婆,恐怕要下雨啊,现在时间也晚了,你不如住一晚明天再回吧?”

“柳局长还在汇报,估计快了。”她接到我电话很开心,“别担心老公,现在才六点嘛,明天记得早点回来……我等你。”

我心里一阵腻腻的感觉,低声说道:“现在好想你。”

“知道了,柳局长出来了,明天见。”

“明天见。”

我收了电话,躺在床上分外激动,以前从没这样想过她…….窗外有了动静,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刚才还明亮的天空,这时候已经乌黑乌黑,云层密布,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我正在担着心,忽然,从天际飘来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四周顿时黑暗下来,浓浓的乌云压抑得心里的胃液像是在发酵,连出气也有些不均匀的感觉。随后,狂风大作,只见窗外的小草、花朵,远处的大树都开始摇摆。接着,一道道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好似把把晃着寒光的匕首划破了漆黑的天空。紧接着,地面上出现了雨点,雨越下越大…..顷刻间,牛毛般的细雨变成了豆大的雨珠,从天上倾倒下来——暴风雨来了!

今年的暴雨来得太早了点,比往年提前了一个多月,以至于镇上的居民缺乏准备,窗前的大雨里不时可以发现一两个黑影在飞快的跑过,淋得像落汤鸡似的。

“郎燕已经在路上了吧?”我担心的看着窗外瓢泼似的雨注。

忽然,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给万物罩上了一层银光,紧接着“轰隆隆”一个惊雷,把我吓了一大跳。

暴雨像天河决了口一样铺天盖地而来,雨越下越大,雷越打越响,整个大地都在发抖。雨打在对面屋顶上,溅起朵朵水花,屋面上一片烟雾。大股水流从屋檐上奔泻而下,街面上一下子积满了水。

就连原本震耳欲聋的雷声这时候也被雨水声掩盖,整个世界仿佛都已被这滔天的雨水淹没。

闪电雷鸣,暴雨哗哗,凶猛地下泄,我真担心整个大地都会被暴雨吞没。

本能的拿起手机想给郎燕打电话,窗外一个“噼嚓嚓”的惊雷掠过,我忽然惊醒: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打电话的。

气馁的放下手里的电话,心里的惶惑就像在这被雷电肆虐的大地。我心焦的看着窗外的暴雨,一阵紧过一阵,好像没有结束的样子……

暴雨结束已经是九点半了,我确信天上不会再有雷电,急忙掏出手机给郎燕去了一个电话,手机里一直是忙音。

难道她把手机关了?我连拨了三次都是这样,只好给家里打了过去。

是保姆小张接的电话。

“小张,我是陆川。”

“陆大哥,有事吗?”小张的声音很稳定,我略微放心了。

“你燕姐回来了吗?”

“燕姐,没有啊?”

“没有?怎么回事?”我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快叫刘姨接电话。”

小张把电话递给了刘姨。

“妈,郎燕回来没有?”

“没有,燕子在吴德办事,没回来。”

“她说了要回来的啊,哪里去了?”

“啊?是不是没走成?刚才下那么大的雨,欢欢吓得一直在哭。”

“嗯,有可能,我再打打看。”我突然想起郎一平,问道,“妈,爸爸还没回家吗?”

“还没有呢,陆川,你记得给郎燕打电话啊。”

我答应着,又给郎燕拨了一个电话,依然是忙音,只好颓然坐下,准备过一会再打。

过了大约半小时,我拨过去依然不通,心里有些着慌了,“干什么呢?如果刚才怕雷电,这时候也该开机了啊?”

我正困惑着,手机响了,心里狂喜,一接才知道是刘姨打来的。

“陆川,你给燕子打电话没有?”

“打了,不通。”

“我们也没打通,哪里去了?”

我正要说话,电话里传来郎一平的声音,“陆川,你确信郎燕说过要回家的吗?”

“是啊,下雨之前大约六点的样子我们才通过电话。”

郎一平沉默了一会儿,揣测道:“是不是他们临时决定不走了?柳局长家里也说不见人回去,电话也不通。”

我不敢妄加猜测,“也许是吧。爸,欢欢没哭了?”

“没有。”他语气还比较轻松,我也放心了,郎燕他们最大的可能是见雨大没有离开吴德市,至于电话不通,有可能两人见雷声大把电话关了,这时候又搞忘了打开。

虽然说这样的事同时发生有些巧,但并非不可能的事。

我这样想着,洗脸洗脚上床睡觉,一夜无梦,第二天神清气爽,像外间的空气一样清醒。

359 【翡翠观音】

早饭前我给郎燕又打了电话,还是原样,心里便有些郁闷了,江家涛见了问道:“陆部长,昨晚没睡好吗?”

“不是,郎燕昨晚到现在一直联系不上。”我直直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对啊,手机没电也是有可能的嘛。

上午,我们工作组在一起逗了一下情况,我把存在的问题作了分析,对下一周的工作进行了安排,就准备提前离开。虽然有各种原因可以解释郎燕昨晚为什么没回家、为什么打不通电话,但我心里一直还是存在着隐隐的不良预感,不搞一个明白恐怕会坐立不安的。

走之前,我给郎一平和刘姨都打了电话,他们也有些着急了,约定我直接去市地税局询问,郎一平找县地税局了解情况。

一个半钟头后我就到了市地税局,单位职工正准备下班。

郎燕是县地税局政策股股长,昨天是来市局开会的,所以我直接到了政策科,找到曾科长,曾科长把管会议后勤的胡大姐找来,问道:“昨天会议结束后,先锋县的郎燕和柳局长安排住宿没有?”

“他们开完会,饭没吃就走了。”

“走了?和柳局长吗?”

“是啊,怎么了?”

“我是她爱人,昨晚到现在一直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

曾科长忙安慰道:“别急,陆部长,先坐下。”他吩咐道,“胡大姐,你到办公室或者其他科室问问,说不定他们知道。”

我耐着性子坐下,好大一会胡大姐回来了,摇头说道:“都说不知道,知道的都说他们昨天六点一刻的样子就离开了。”

“谁开的车?”

“好像是柳局长自己开的。”

“哦……”我心急如焚,曾科长留我吃饭,我怎么吃得下去?

我出了税务局,赶到她在吴德的家,上去一看,门上有了蜘蛛网,明显没人来过,心里犹自抱着期望,敲了敲防盗门,确定里面没有人才怏怏出来。

我记得郎燕在市里有位搞装修的同学,连忙找出电话打过去问,那同学已经早不在吴德市、到省城发展去了。

失望之余,我只好思索着赶回先锋县再说。

路上,我设想了许多情况,但一个也不敢肯定。

这时候郎一平打来电话,“陆川,有消息吗?”

“没有,爸,你呢?”

“也没有,地税局每个职工以及柳正文的家人都问过了……你现在哪里?”

“刚出城,回先锋的路上。”

他在电话里停了一会,“沿途看看情况……”

我吓了一跳,疑问道:“爸,你说他们……”

“这是最坏的情况,柳正文家属了解的情况和我们一样,昨天下午他们离开了吴德市,准备赶回来今天上午开会,传达会议精神。”

“好的。”我心里沉重得像塞满了浸水的棉团,出不过气来,“公安局没人报案吗?”

“目前还没有。”郎一平声音也是非常沉痛。

我一路开过去,在吴德市区与先锋县交界处,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大车,周围围着三人。这里是唯一一段沿古龙江修建的公路,大约有五公里的样子,临水一面绝崖峭壁,高盈十丈,绝壁上长着些小灌木和苔藓植物,下面古龙江湍急的江流“轰隆隆”穿过,水面泛起一层白花花的泡沫。

我把车缓缓停下,问其中一位师傅,“师傅,出什么事了?”

他一指另两位说道:“他们说昨天这里掉了一辆小车下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急着问另两位看起来像当地农民模样的人,“两位老哥,你们看清楚了吗?是什么时候?什么车?”

其中一位说道:“我们也没看清楚是什么车,只晓得是一辆黑色的小车,昨晚下大雨的时候,我和他收工回家,”他指了一下后面山,“我们就住那山窝里,昨天的雨下得又大又急,本来是想把地里的活忙完,今天好到吴德做点小工,所以回去晚了,在路上赶上大雨,我们正往家跑,老贾突然看到这边一辆小车直端端的开进了江里,就从这里下去的。”他说着指给我看。

我问另一位叫老贾的,“你看清楚了吗?”

老贾摇摇头,“雨太大了,只看清是黑颜色的小车。”

“什么时候?”

“娃儿喊吃饭的时候。”

娃儿喊吃饭的时候?我一默想,那就是七点左右,时间也比较吻合。

那位老贾见我问得关心,说道:“同志,我们要去吴德市打工,赶时间,所以给这位师傅说要他带我们一程,正好你来了,麻烦给报个案,免得车主家里人着急。”

我急忙说道:“麻烦两位大哥等等,我给公安局报个案,你们今天的误工费我给。”

两位相互看看,嘀嘀咕咕在商量,我懒得管,直接给公安局吴天明局长打了个电话,他答应马上派人赶到,然后又强摄精神,联系上郎一平:“爸,我在隆林乡前面靠古龙江的路上,有两位老乡昨天下午七点左右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车开进了古龙江……”

“是真的……看清楚了吗?”他明显不敢相信。

“我反复问了几遍,已经给吴局长报了案。”

他久久没有声音,大约30秒后才回答:“我马上赶来。”

那货车师傅见我有些来头,敷衍了一会就开车走了,两位村民兀自不相信我会给他们钱,脸上犹豫不决。

我掏出钱夹,一人给了两百,说道:“麻烦两位老哥等等,公安局的人马上到,你们把情况说清楚就行了。”

两人见了真金白银,配合起来很积极,最先发现情况的老贾热心的前后量量距离,最后确定了一个比较准确的出事地点。

十有八九是柳局长和郎燕了,车子颜色和时间都很吻合,我心痛如割,呆呆的看着那一处被暴雨冲刷过后毫无出事痕迹的岩石,想象着昨晚的情况。

老贾见我神色不对,问道:“同志,你怎么了?出事的是你亲人吗?”

我回过神来,点头道:“你们说的很像我爱人。”

两人同时张大了嘴,我靠着车窗歇息着,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只等干警来,看看有什么办法把小车打捞上来。

这时候我脑子比较糊涂,什么也不能想,我们三人就呆呆的守着,身边车流不息。

警车终于喧闹着从先锋县一边传了过来,我精神一振,站在路中央招手,吴天明坐在第一辆车上,见了我立即跳下来。

“陆部长,就这里吗?”

我点点头,“这两位村民就是目击人。”

干警呼啦啦围了上来,纷纷到崖边向下观察,下面除了江流,什么也没有。

吴天明一边安排干警找两位村民录口供,一边对我说:“情况还没搞清楚,陆部长不要过于着急。”

我点点头,说道:“最好派人下去看看。”

干警刚刚在路的一边拉上黄色警戒带,郎一平也赶来了。

吴天明和我上去迎着,把情况说了,郎一平强自镇定,沉声问:“还能打捞吗?”

“这一段江水很急,昨天七点距现在已经接近十八个钟头了,估计很难,我已经和市局联系了,他们派蛙人来。”

我们又把干警笔录两位村民的口供分析了一遍,已经认定出事的车就是郎燕和柳局长坐的黑色本田轿车。

下午三点四十左右,市公安局派的蛙人和吊车已经赶到,吴天明立即组织下水打捞工作,我和郎一平紧张的站在岸边守望着,蛙人入水十分钟了、半小时了、一个小时了…….几次上来都无消息,我渐渐心凉。

“扩大范围。”郎一平脸色铁青。

吴天明立即安排一干警沿绳索下去与蛙人对话,上来时突然“咦”了一声,等他爬上岸,我一眼看见他手里黄灿灿的金丝线和手心里碧绿的翡翠观音,一颗心顿时抽搐得几乎碎裂。

我颤栗的接过玉观音,泪眼濛濛,这是张清芳给我和郎燕结婚的礼物——翡翠观音。

“陆川……”旁边一声悲伤的问候,是郎一平。

我对他点点头,哽咽道:“这是我给郎燕的。”

郎一平眼里顿时泪花闪闪,一言不发上了车,估计他不想在人前落泪,我管不了那么多,两行清泪早已经控制不住滑下了面颊。

吴天明低声道:“陆部长节哀,你去车上休息,有了消息我告诉你们。”

我听了他的劝导,迷迷瞪瞪坐进了小车,眼里的泪再也无法控制,哗啦啦的下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得窗上的敲击声,抬头一看,才知道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郎一平正在和吴天明商量下一步行动方案,看来蛙人的打捞没有任何发现。

我下车,郎一平看了我一眼,说道:“陆川,你坐我的车,先回去,这里的事交给吴局长。”

我点点头,爬上后座,郎一平对徐亚虎道:“走吧。”

车里气氛压抑得胸口发疼,过了十分钟后,郎一平嘱咐道:“回家先别说。”

我使劲的点点头,“嗯。”

回到家里,我和郎一平都不敢看刘姨,也不敢互看。

360 【此恨绵绵无绝期】

“怎么样了?燕子一天也没消息,急死人了。”

郎一平沉稳的回道:“已经报案了,公安局会有结果的。”

“报案?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啊,陆川。”

我差点忍不住哭出声来,摇摇头,表示情况还不清楚。

晚饭端上桌,谁也没心思吃,郎一平早早的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欢欢吃饱喝足,正睁大眼睛东张西望,我忍不住抱过来,把头埋进包裹的围裙,她双手死死的抓紧我的头发,感觉好疼。

刘姨见我们异常的表现,脸上早已写满了疑惑和问询,我不敢过多停留,生怕一不留神就说出来来,招呼一声就回房间了。

一个人我可以尽情的流泪,手里攥着翡翠观音,心里却痛得要命……身体毫无意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来的。

随着刘姨一声“哇”的惨叫,我才从悲伤中惊醒过来,急忙冲出去,发现郎一平的书房灯光大亮,刘姨已经昏厥,面如死灰。

“快打120。”郎一平焦急道。

我立即打电话,不过十分钟,救护车就开到了楼下。

这时候小张也醒了,张惶不知所措。

我吩咐她照顾好欢欢,就和郎一平一起去了医院。

原来刘姨终于不放心,进书房找郎一平问明白,郎一平看着老伴凄楚忧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出去,刘姨自然的抵不住这巨大的打击,立时昏了过去。

医院经过全力抢救,终于度过了危险期,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院长亲自指挥,这时候已经邀郎一平到办公室歇息去了,我独自一人留在病床边。

过得一会,听到刘姨响动,护士和医生也及时进来看看仪器和病人的体征,忙乎一阵,李医生对我说道:“稳定了,但要避免再次过度刺激,病人身体很虚弱。”

我点点头,谢了一声,李医生客气的出去了。

刘姨醒了过来,虚弱的叫道:“陆川……”

我立即过去。

“找到没有?”她声音极低,需要俯身才能听见。

我摇摇头,安慰道:“妈,你先把身体医好,其他的都不要想。”

刘姨止不住眼角泪水不断,我忙着用纸擦拭,护士也上来帮忙,劝道:“阿姨,有什么事等身体好了才想,现在悲伤也没用啊。”

刘姨不听,非要我把详细情况告诉她,我只好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说了,刘姨哭泣道:“苦命的燕儿啊…….”

我随着这一声悲号,眼泪又止不住哗哗的流下来……

护士也不停的抹着眼睛。

刘姨哭着哭着慢慢没了动静,我吓了一跳,护士看了看仪器,试了试鼻息,轻声道:“没关系,这次晕过去对病人是好事。”

卫生局局长张振第一个知道郎燕遇难、刘姨住院的消息,半夜就急匆匆赶来医院看望,院长、医生又陪着郎一平、张局长进来看了一会,由于病情已经稳定,郎一平略略安定。

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先锋县,前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郎一平心烦,躲着不见,我只好强打精神一一接待,接受每一个人的安慰。

幸好孙丽丽和孙克明及时赶来,接替我料理医院的事,我才稍稍空闲,看着屋子里堆着的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信封,心里感觉从来没有的刺眼和烦闷,刘姨虽然醒来,仍然很虚弱,流泪不止,我突然想起给吴天明局长打了个电话,他们白天组织人沿着河道查看,到目前还是毫无踪迹,心里便彻底绝望了,尸体也不能见一面,自然是悲痛异常,又不敢给刘姨说,只能一个人独自忍受。

孙丽丽劝我道:“你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呢,孙克明你送陆部长回去。”

孙丽丽是女孩,比我心细,有她照料我比较放心,安慰了刘姨几句就和孙克明回到家里,郎一平正在和薛秋阳说话。

“薛县长。”

薛秋阳关心道:“陆川,你脸色不好,休息吧。”

我点点头,对郎一平说道:“爸,我刚才和吴局长联系了,现在还没消息。”

他微微颔首,表示已经知道了,我对薛秋阳道了一声歉意,回到房间准备强迫自己睡一觉。

我脱衣上床,蒙头大睡,力争什么也不想,可哪里能够?一闭眼,郎燕音容笑貌不停的在眼前晃动,我兀自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去了。

回想当初她主动追我的情形,以及后来的偶然相遇,我越发相信郎燕就是老天爷有意赐给我陆川的这一生最珍贵的礼物,不然,为什么会在我屈辱难堪、丢魂落魄之际,若大一个吴德市就偏偏撞上她了呢?而且还撞得膝盖出血,以至于我不得不送她回家、背上楼,原来这就是缘啊。

现在,老天爷要收回自己的礼物,是在我们夫妻感情最甜蜜的时候,欢欢也才刚刚一岁,十月怀胎,连一声“妈妈”也没听到……这是何等残酷啊!

我思绪混乱,内心如汤如沸,浑身灼热,“是不是生病了?现在可不能倒下啊,这个家、还有女儿都等着我呢。”

我想爬起来,觉得浑身无力,手脚、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不属于自己了,只好大声叫“小张!小张……”

过了许久,感觉好像一辈子那么长,才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冰凉的手在我额头一摸,惊叫一声“啊,生病了!”

我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感觉手背上扎着东西,睁眼一看是吊的液体,原来我真的生病了,床边还背身坐着一人,既熟悉又陌生。

“难道是她?李冰冰?”我仿佛疑是梦中,记得第一次生病住院就和这情景一模一样。

我心脏砰砰砰的跳,激动得厉害,极希望她转过头来我看看……

突然,我又想起郎燕遇难的悲伤,痛恨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好痛,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她听到响声转过头来,一张宜喜宜惊的美丽的脸庞——是吴欣,我失望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陆大哥,你醒了?”吴欣没发现我微妙的变化,表情和声音都是惊喜不已。

我轻轻点点头,“我怎么到医院来了,你……”

“医生说你没事,身体太虚弱了。”她体贴的问道,“是不是一直没吃饭?护士给输的全是葡萄糖和氨基酸。”

“你不上班吗?”

她得意的说道:“我给黄书记请假,他答应得还爽快,吩咐我不要着急,慢慢的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才回去上班。”

“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自己愿意来的。”她脸色微红,略带一丝羞涩。

我心下惶然,现在女孩这么大胆,我可吃不消,郎燕尸骨未寒啊。

我身体一直很健康,这次是因为两天一夜没吃饭,心里打击过大,发烧晕倒了,输一天液就感觉没事了。

护士进来时,我要求出院,吴欣急道:“你刚刚才醒过来啊?陆大哥。”

护士也说道:“出院?先别想,院长已经下命令了,没三天休想!”

吴欣得意道:“是不是?听医生的没错。”

我问道:“刘姨呢,她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好多了,孙所长在照顾呢,就在隔壁。”她劝慰道,“陆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现在要把身体养好啊,一家人都靠你呢,如果你再倒下,谁来支撑?”

“谢谢你。”

我正说着,吴欣的妈妈李如菊老师提着饭煲进来了,欣喜道:“已经醒了?退烧了吗?”

护士刚刚把体温计交给我,但我除了感觉身体疲软外,脑子清醒,身体似乎已经正常了。

我忙着道谢,李老师温和说道:“你这是悲伤过度,身体虚弱,只要放宽心思,很快就可以复原的。想开点吧,人生无常,都是命。”

我点点头,“只是太麻烦你们了,谢谢。”

“说什么呢,要说谢谢也是我们母女谢谢你,什么也别想,把身体养好最要紧。”

吴欣盛了一小碗稀饭端过来,我急忙接着,手一软,差点泼在床上。

“我来嘛。”吴欣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汤匙,准备喂我稀饭。

我有些顾虑,抬头一看,李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房间。

吴欣把稀饭喂到我嘴边,一双眼睛灼热的看着我,我本想拒绝,但想想这样做不但伤她的心,也显得自己不够坦荡。

吴欣对我好感,这是自己早已经知道的,一直也在回避。

也许李老师也不反对这件事,不过我自己对她没感觉,而且吴军是我朋友,在我心里就像大哥一样,吴欣就是我侄女,其他的想法都是猪狗不如的行为!

医生叫我至少住三天,我第二天就逃出了医院,只要按时吃饭我身体就没问题。

我住院的这两天,家里倒是井井有条,刘涛姐天天上门来煮饭、做家务,小张比平时还清闲。

刘涛和欢欢很快就建立了亲切的关系,她爱不释手,抱在怀里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满脸俱是慈祥的母爱,看得人感动不已。

吴天明已经放弃了寻找,郎一平也认命了,每天回来很少说话,看来他受到的打击不在我之下。

361 【钓鱼之道】

王文刚、黄尘中、杨青山等朋友都上门来安慰,张清芳、张有义等只是通过电话问候、劝导,三天后,贾春花、唐倩倩也知道了,贾春花还赶了过来,刘姨见了,又忍不住伤伤心心哭了一场。

陵水县的干部也知道了我的情况,张书记和曹县长都通过电话向我表达了同情和安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打来电话问候,县委还派办公室李副主任和宣传部冯选民、张主任赶到先锋县,代表县委、县人大、县政府、县政协四大班子进行了慰问。李主任传达张书记的意见,让我节哀顺变,放心处理好这边的一切,不要急着上班。

一切的纷纷纭纭终于结束,我的心也随即平静下来,刘姨从医院回到家里,郎一平也开始正常主持工作,家里除了不说“燕子”两个字外,看似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气氛。冷清是免不了的,有时候下意识叫一声“燕子”也是免不了的,可大家都好像麻木了,没有人反应,但我知道,每个人都痛在心里,都仍然感觉到她无所不在、无时不在…….冯选民来的时候我已经交代好一切,宣传部的事他负责,新村建设的事暂时由徐闻抓起来,既然张国良书记大度放我的假,我也乐得在先锋多呆几天,休息休息,理理思绪,陵水县太复杂,纷纷芸芸,给人压力太大了。

第四天上,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节哀顺变,一切保重!”我一看号码,是孙婷婷发来的。

我没有回,直接删除了,不是心里有什么芥蒂,而是目前要回避一切异性的信息。

吴欣对我怎么样,所有的人都一目了然,刘姨回家时,问了我一句:“陆川,医院那女孩是谁?好面熟。”

我回了一声“吴军的女儿吴欣,黄尘中派她到医院来的。”

刘姨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我明白她的心思,万万不能再伤她老人家的心了。

一个人心里有事,感觉时间特别的长,呆在屋子里我和刘姨相对难受,这些天我主动承担去市场买菜的任务,有点事干便好过得多。

中午吃过饭,欢欢午睡,屋子里顿时静得凄凉、静得心慌,我叫小张把电视打开,看了一会索然无味,对刘姨道:“妈,你身体不好,到床上睡一觉吧。”

她点点头,嘱咐小张耳朵灵敏一点,欢欢醒了记得第一时间换尿片。

她颤颤巍巍进去后,我穷极无聊,便出了家,一个人慢慢沿着街道向河堤边走去,那里一直是我医治心灵创伤的地方。

由于是上班时间,我选择的河段比较偏僻,举目四望,很少见人。

长空如洗,太阳斜挂,暖洋洋的照在河面,闪着粼粼的波光。两岸的绿柳和花木,葱翠碧绿,生机盎然,赏心悦目。河道里偶尔飞来一群白鹭,轻盈的翱翔一阵,便成群结队落在岸边,啄食水里的鱼虾,忙得不亦乐乎……看着这绿水、碧树、蓝天、白鹭,心胸顿时为之一开,忍不住长长呼了一口气。

我找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下来,左手偶尔插进布兜,手指触着一件冰凉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断了金线的翡翠玉观音。

我不知看了若干遍,思考了若干次,以断处的形状分析,这是郎燕在生命最后一刻做的唯一举动——扯断脖子上的金链,把翡翠玉观音抛向岸上。

她是想让我明白:最后一刻她想到的是陆川,放不下的也是陆川!

看着碧绿的观音像、断了的金丝线,我的心又是一阵抽搐的疼痛……双手蒙住已经泪水四溢的双眼,久久的缀泣着。

当我抬起头时,不到两米处赫然坐了一位钓鱼人。我擦干泪水一看,原来是熟人,原党校的付林校长。

他已经离岗,两鬓花白,很专注的守着面前的钓竿,一心一意观察浮漂的动静。

我正想开口招呼,他像是后脑长着眼睛,举手示意不要说话,果然,浮漂开始游动,有鱼儿上钩了。

他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收渔线,鱼拉起来活蹦乱跳,是一尾三指阔的鲫鱼。

等他把鱼取下,放进鱼篓,我下去和他打招呼。

“付校长,钓鱼技术很高啊。”

“呵呵……不行,今天刚刚开始。”他把鱼饵挂上,远远的把钓钩甩了出去。

我心里一直对他很敬佩,这老头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学识渊博,很有涵养的一位领导。

“没想到老领导还有这门爱好。”

“离岗没事,闲得慌,老付头平生不抽烟喝酒泡女人,只因囊中羞涩,只好拣这本钱小,想吃鱼又省钱的营生来干。”

“校长还是一如往昔,嬉笑怒骂皆文章,陆川受教了。”我知道他的性格,欢快活跃,每次谈话都很轻松,他退休工资近四千元,哪里存在吃鱼怕花钱的问题。

“不行咯,老了。”他叹息着看了我一眼,摇头晃脑道,“人生譬如晨露,去日无多,这是自然规律,谁也免不了的,只要一天还在喘气就活他一天的痛快。”

“校长胸襟开阔,知古今,明大道,洞悉人生百态,才有这样豁达的心态,陆川一直是十分佩服的。”

付林面露微笑,心情很好,“人家拍马屁有官做,你拍我马屁什么也得不到,我还乐得享受。”

“你老人家冤枉我了,我是百分之百出于一片真诚,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讨教,可惜杂事缠身,有心无缘。”

他点点头,突然说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谢谢关心,我好多了。”

“早该这样,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其实生者是自寻的苦楚,俗话说人死如灯灭,去了的人能知道什么,如果真有一个灵魂的世界,我老人家在这茫茫尘世间也算是活够了,为什么老天爷还没给我打招呼?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切都是妄言。人和人有感情,一人离去另一人难过,那是正常的情感发泄,情有可原。”他看了我一眼,关心道,“陆川,凡事都有一个度,爱人是用来爱、用来思念的,不是用来悲伤的。郎燕泉下有知,看见你这样,岂不是也在和你一样伤感?暗中着急?!你忍心吗?”

“谢谢,我只是睹物思人,情不自禁罢了。”

我们说着,又一条鱼上钩了,还是三指阔的鲫鱼。

看他钓鱼自得其乐,我不禁动了兴趣,问道:“钓鱼有什么讲究吗?是不是人人都可以找根竹竿挂上钓钩就可以?我听许多人说‘学钓鱼’,很不能理解,校长是不是教我一点知识?”

他呵呵一笑,“你也想学?”

“活到老学到老嘛,多学一点总没坏处。”

他点点头,说道:“这句话我认为是中国人总结出来的最伟大的一句民俗俚语,一个人蠢一点、知识贫乏一点没关系,关键是知道学习,有些人天纵奇才,最后进监狱,有些迟钝忠厚,得享天年,全家幸福,说到底就是在这个‘学’字上,学什么,如何学,这都是很有学问的。比如这钓鱼吧,人人找一根竹竿挂上钓钩甩进河里可不可以?也可以!但是,钓鱼仅仅就是钓鱼吗?”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明白了,他说的钓鱼是要学钓鱼背后的学问,而不是仅仅钩一两条鱼起来。

“如果仅仅是为了鱼,我们钓鱼的何必这么辛苦,夏钓三伏,冬钓三九?买一挂网撒鱼、捕鱼不是来得更快?!”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在风中飘动,带着几分飘逸。

我点头道:“所以有人说‘学钓鱼’了?”

他摇摇头,“学钓鱼也是末节,学的是钓之技而非钓鱼之道。”

我听得似是而非,琢磨出声:“钓鱼之道?何为钓鱼之道?”

===================================做官在于琢磨、学习,一个只知为官之术而不知为官之道的人,迟早是会下课的!陆川经历感情的挫折,正是思考为官之道、探索人生意义的时候,思想成熟了才能应付陵水县错综复杂的关系,没了后台,一切只能靠自己,所以,这后面两节谈不上情节的推动,要沉闷一点。读书也是分享别人思想的一个过程,情节不过流水,能在自己思想里沉淀下来的书才是好书。

362 【钓心】

“道者,道德,道义,人道,公道。古人总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谓大道自然。道就是天地间的至理,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道是一种意识形态,一种顺其自然,顺势而为,尊重自然的一种规律。”他指着眼前绵绵不绝的东河水说道,“你看看眼前的河水,感悟到了什么?”

我心里默念他上述形如古董的语言,双眼看着河水,脱口而出:“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是啊,流水如斯,不舍昼夜。这是人们对人生、对时光匆匆的一种感悟,但是,你想到另一个问题没有,流水经太阳蒸腾在天成气,落地成雨,入河成水,入海成洋,夏天是水,冬天为雪为冰,装进木桶是圆柱,倒进缸里是长方体……这些说明了什么?水的善变?是不是?”

我呆呆的望着他,付林继续道,“说明水这种物质是最善于审时度势,因时因地因形而变,最能遵循客观规律的,所以,是一种与道最为接近的东西,古人临水垂钓,多不为鱼,实为悟道。道就是道理,事物的内在运动规律。当然,钓鱼也有钓鱼之道,单从技术上讲,钓鱼在我们中国南北各派数不胜数,从渔具的配备上讲,也是中外各异,各擅胜场……”

这时候又有鱼儿咬钩,拉起来一看,是条小鱼,二指阔。他小心翼翼从钓钩上取下,啪的一声,将鱼丢了出去,我惊呼一声,他笑道:“太小,吃了它岂不让它父母亲人伤心?”

看来钓鱼也是有原则的,他的原则就是三指阔大小为底线。我觉得很有意思,看他上饵时发现鱼钩与众不同,问道:“你这鱼钩好像与其他的不一样。”

他得意道:“哦,你看出来了?仔细看看。”他拿过来让我仔细鉴赏。

我摸摸,“非金非铁什么材料?弯钩好像也比其他鱼钩要大。”

“这是我花了三千元在古玩市场买的,贩子说是从山里一户农家收购过来,一直在身边保存了十年,舍不得出售,被我买来了。你别小看这钓钩,有可能是千年古物。”

“哦?有什么根据吗?”

他摇摇头,“根据没有,你再看看,这钩和别的有什么不同。”

我再次细细的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区别。

“倒钩,有倒钩吗?”他提醒道。

我再看,鱼钩上果然没有倒钩,没有倒钩是很难钓上鱼儿的,但我分明看他接二连三的钓起了几条,于是,心里也觉得这黑黝黝毫不起眼的鱼钩有点神秘了。

“姜太公渭水垂钓,钓的不是鱼而是天下。史记姜太公钓鱼,鱼钩直不曲,我怀疑不是不曲,而是没倒钩,古人总爱搞夸张,动辄出来一人身长丈二,或者呼风唤雨、驱神捉鬼,哪里有的事。姜子牙要吃饭,天天在渭水垂钓,养家糊口,不足为奇,别人见他鱼钩没倒须,便引以为奇,越传越神,以至于引起了文王的注意……”

我将信将疑,说道:“难道你这钓钩就是姜子牙用过的神钩?”

“哈哈哈…….这是你说的哈,我可没说,共产党的宣传部长可不能信口开河,别人问起,你得给我作证,免得世人说我老头子欺世盗名,妄言获罪!”

他这样一闹,我反而迷糊了,呆呆的问道:“那你这钓钩究竟是不是千年的古物?”

“逗你的,怎么可能呢,姜子牙一枚小小的鱼钩还会保存到现在?他虽然是名人,但那时候的还是以物易物的时代,老百姓没有收藏的习惯,国家也没有博物馆、陈列室,传承三千年,想想都可怕,呵呵……”他喜笑颜开,“不过,我这非金非铁的宝贝真的还是古玩市场淘过来的,什么材质、什么时代的东西却无从考证,说不定是宝物也为可知。”

和付林谈话诙谐而轻松,极容易放松精神,任你有千般愁闷也会在他真真假假的玩笑声里豁然开解。

我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心里十分感激。但对于他刚才谈及的“道”,我感觉略有所悟,有点心得,极想他继续谈下去。

“老校长,你还是谈谈刚才说的‘道’是怎么回事。”

“想听吗?”

我点点头。

“明天请早,今天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说着,第三条三指阔的鲫鱼拉上来了,嘴里解释道,“日不过三,这是我的原则。”

我帮他把鱼篓从水里收起来,他把钓竿也折好了,“校长慢走,我明天还在这里等你。”

他看我一眼,乐呵呵的走了。

和付林一席谈,我心情好了很多,回家时逗欢欢乐了一会,进厨房帮刘姨煮饭。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河边,坐了一会就见他姗姗的从远处过来了,略略有些迟缓的动作显得格外的稳重和从容,一如他那充满智慧的眼神。

我们打过招呼,他照例把钓钩挂好鱼饵甩进水里。

“付校长,我是诚心诚意啊,望不吝赐教。”

“嘿嘿,陆部长,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耻下问而且这么虚心的县委领导。”

“付校长这是唾我,以前陆川是你的学生一辈子就是你的学生,你老叫我陆川就是了。”

“好吧。”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坐在一个特制的小凳子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子如此圣人,尚且不断求索,何况你我愚钝之辈?求道无止境,我们相互探讨吧。”

我点点头,真理是需要相互启发、相互印证的。

“朝闻道夕可死矣”,大概付林也难得遇到我这样一个愿意和他一起“证道”的俗人,乐得和我神吹。

付林不讲道,却摇头晃脑的突然吟起诗来,“芦花深泽静垂纶,月夕烟朝几十春。自说孤舟寒水旁,不曾逢着独醒人。”

“这是杜牧的诗?”

他点点头,“是杜牧写的《赠渔父》,杜牧与其是写渔翁,不如说是他写了一个渔翁的人生、渔翁的理想和追求——求道之路。陆川,你把陶渊明的诗《饮酒》‘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结合起来想想,一个平平常常的无名老渔翁和陶翁心胸、襟怀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二人都是世外高人,返璞归真,与大自然熔于一炉。”

“对啊,钓鱼不为钓鱼,是为求道,钓鱼只是一种外在形式而已,目的是修身养性、领悟人生真谛。”他语调缓慢,仿佛已沉迷于自己的思考,“钓鱼有三个阶段:钓鱼、钓技、钓心。最初钓鱼,都是为了钓鱼,以求鱼为目的,所谓‘为鱼而渔’,学技术,求渔具等等乐此不疲,追求非常单纯,以钓到活生生的鱼为最大乐趣。现实中许多人都处在这个阶段,有些甚至以此为求生之计,这已经落了下乘了;第二阶段是钓技,钓者对钓具、天时地利已经无多大择选,只要有鱼,无所不能钓,因为他的技术经过三伏寒九的锤炼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看看国内外许多大赛获胜者,大多处于此等境界;第三阶段也就是垂钓者的最高境界——钓心,钓一颗超然脱俗的心。远离喧嚣的闹市,独守着千年寒江或者碧潭,身与心和周围的大自然融于一体,归复自然,心已不在潭水,更不在眼前的得失,灵魂脱离躯体,缥缈于山水天地之间,将尘世间的纷扰愁苦付诸于山间的风、东去的流水,还有这数不尽的日月,物我两忘,无欲无求,求证天地人合一的人间大道……”他说得十分神往,脸上一股痴痴的表情。

我点点头,问道:“校长现在是什么阶段?”

“惭愧,我最多算是钓鱼与钓技之间耳。”

“也不简单了。”我衷心赞叹。

“钓鱼需静坐、静等、静观、静心,以静而钓。静则无欲,无欲则静,人们常说,钓鱼可以修身养性。其实是指的这个,与证道差得很远,静心容易,悟道难。一般的钓鱼爱好者,因钓鱼而修身、养性,体现的并不明显。他们之中,有性格急燥、思维简单、为人耿直、善待生活的人,有品行端正、风趣大度、受人尊敬的领导。有稳重老练、圆滑事故、心若城府、不笑不语的智者。当然,也有见利忘义、见风使舵、阿谀逢迎、适应时局的势力小人……所以,钓者纷纭,清醒者几?杜牧写‘自说孤舟寒水旁,不曾逢着独醒人。’也就是这个意思。”

“以垂钓而悟出这么多道理,校长也不愧是智者一流了,陆川很羡慕。”

363 【论道】

付林摇摇头,“要说智者,差得太远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现在还做不到。《老子》五十三章中‘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我还是圣人所说的‘民’,有时候不知不觉就沉醉于走捷径、弄技巧,幻想以巧取胜,以术求道。自古修道艰难,哪里有捷径可行?”

我同意,点头说道:“悟道可能是一个积累过程,牛顿因一个苹果掉下砸在头上而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这是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的爆发,是智慧,世届上这么多人,被苹果砸到头的也数不胜数,为什么都发现不了?可见,悟道也是一个靠时间、知识、经历而日积月累由量变到质变的一个过程,积累不到一定程度,所有的一切捷径都是空想。”

付林欣喜道:“就是这么个道理,世人物欲横流,很难明白这一点。陆川,我发现你很有慧根,按庙里和尚的说法,你最适合皈依佛门,求证大道。”

“哈哈哈……如果人有三世,只能求菩萨早点超度了,下辈子吧。”

灵魂的交流是最愉快的,这就像男女在一起耍朋友,开始吸引人的是相互的身体,是摩擦带来的快乐,越到后面,思想交流就占据了主导位置,灵魂与灵魂的吸引这才是爱的真正意义所在,也是相爱之人的最高追求,有点像柏拉图的精神爱恋,超越了一切物质的东西,也可以超越性别的限制。

我和付林目前的交流就有这么一点意思,年龄、辈分、身份、职业……等等一切不再是交流的障碍,剩下的就是两颗*裸的灵魂,坦诚相对,无拘无束。

“陆川,慧根之说你还不能不信,有些人天生愚钝,刀架脖子上还洋洋自得;有些人慧根通灵,趋利避害,举重若轻。”

“这话我信,战争年代,我们有几位领导人几度与敌人近在咫尺,居然安如泰山,毫发无损,大概就是你说的慧根。”

“是啊,有慧根的人才能得到神灵冥冥之中的护佑。陆川,我发现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摇摇头,黯然道:“哪有什么神灵护佑,陆川生长贫穷,一辈子与苦难为伴,走上这官场之路,步步荆棘,处处陷阱……难啊。”郎燕的离去,我一度有些心灰意冷,人生不过几十年,有钱有权、有名有声又如何?千年铁门槛,最终也不过一个土馒头。

“话不能这么说,我已经老朽,天天以钓鱼为乐,修身养性是完善自我,悟的是小道。你以三十岁出头而官至七品,辖百万民众,以民为公,走的是大道,责任在肩,万万不可泄气。在我一生所接触的官员中,我是比较看好你的,本质、品质、灵气、修养等等都不错。你在杨柳镇主政两年多,我曾细细揣摩过你的思路,能有这样一颗为民之心的人如今已经不多了。虽然你有些手段过于功利化、损人利己,聚财如盗,但有了‘以民为本’这个思想,手段就是细枝末节,不足为凭……”

我顿时有一种知己的感动,在杨柳镇,我也曾在大会、小会谈过自己的执政为民的理念,可很少有人理解,大家看到更多的是项目不断被引进来,土地、房子价格不断攀高、娱乐业越来越兴旺……真正能像付林这样看到问题实质的人几乎没有,连王文刚、黄尘中等都私下以为我是搞政绩工程,目的是直接指向换届。

“谢谢你的理解,我也不全是你说的那样伟大,民生问题和个人的政绩我是一并在考虑,这是我跟领导学来的。”

“跟人学习也要有一颗仁爱之心,看看现在的官场,急功近利、尔虞我诈、拉帮结派、狗苟蝇营、贪污腐败……处处可见,新人进来学的不是为民之道,而是为官之术。成天想的如何打到打倒别人,自己上位,上去之后,想的不是为民,而是如何为己。‘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乐,视为当然,曰:此我产业之花息也。’黄宗羲说得好啊,虽然他指的是帝王,但无意中也符合现在官场中某些人的做法。”

付林两鬓斑白,无风自动,言语铿锵,正气凛然,我忽然感觉背脊有涔涔冷汗沁出。

他说的这些现象不也正是我曾经干过的勾当吗?搞整王大锤、赵大富、李影寿等,哪一种手段不是卑鄙下流,见不得人?用张有义甚至是违法行为!还有,古震说那些官场法则,我不也是奉为经典吗?可是……

我试探着说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是,目前要真正干成一件事完全走正步也是很困难的,上下左右风气如此,不得不为啊。”

付林点点头,感叹道:“的确是这样,这些年我在党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还是上面总结得好,现在很多干部宗旨意识淡薄,享乐主义、功利思想大行其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所以,总书记提出的八荣八耻,我认为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现实价值,是重新构筑人们的道德价值观念的基石。礼义廉耻,民族之魂哪,中华民族几千年积淀下来的精华在一天天被吞噬,被抛弃,被践踏,不感到痛心吗?!”他双眼远望,默默的看着对面的青山,远处悠悠的白云,沉声道,“有人曾说我是中国文化的本位主义者,甚至讥笑我腐朽、陈旧,是封建思想的卫道士,我毫不否认。并不是我不能理解和欣赏其它的文化,事物常常是各有千秋,都有其存在价值和意义的。但是,我对中国文化的推崇,实在是源于他的博大精深,源于他的深邃的内涵和丰富的底蕴。我们中国人,传统上是注重内在的神,而轻视外在的形的文化。古人先贤,对于许多事物的理解,都达到了彻底穷源的程度,可以说是把握了根本。”

我在党校学习期间,曾经也有同学的确这样私下议论过,大家佩服付林的学识,也欣赏他的人品,唯一看不惯的就是他满口的正统言教,带着一丝腐朽气的仁礼道德观,现在看来,我们曲解了,他不是不认同西方的一些思想,而是根本出于对本民族文化的深刻理解和研究,发现了我们一般人无法理解的人间至高至大的真理,这真理就藏在我们这些70后、80后、90后快要遗忘了的民族文化里。

“贯穿中国文化的是一个‘道’字,整个文化的各个层面都是在围绕这个‘道’来开展和演绎,上到治理天下,下至婚丧嫁娶、起居风俗,无不体现人们对‘道’的尊重。老子的《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言,就是反复的论述了这个‘道’到底是什么。孔子也这样阐明了自己的志行:‘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可见,儒家修炼的核心还是这个‘道’。佛家所说的‘法’,也就相当于这个‘道’,因此,修好了的高僧也被叫做‘得道’或‘有道高僧’。古人认为,这个‘道’,控制着万物一切的变化运作,人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顺应天道。现在,在商界、经济研究领域,企业家、经济学家、包括一些所谓的半官半商的红顶商人,都喜欢研究‘道’、说‘道’、盘‘道’,以道御术,这是他们的最高也是最终目的。一般人认为,中国文化的特点是偏重于‘道’,西方文化的特点是重视‘术’。术是什么?术是手段,谋略,心计,智能。东西方文化是有很大的差距,但也不是绝对的。‘天人合一’这个环境保护的基本原理,最早是中国提出来的。‘有无相生’这个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相互作用的原理,也是中国率先提出来的,只是这些理论思想不曾像西方那样,直接运用于现代企业的管理,或者现代日益发达的商业活动。‘天人合一’、‘有无相生’其实就是道与术关系,我们现在要把中西方文化结合起来,其中很重要的思维方法就是‘以道御术’。‘以道御术’根本点就是:基本原理和具体*作的统一,不变的规律和万变的应用的统一,内在和外在的统一,根干和枝叶的统一。”

很深奥的释道儒理论经他这样一解释,浅显易懂,而且变成了经世之术,我大感痛快,以前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光看这些字眼,便觉头昏脑胀,现在感觉清晰异常。

=============================================什么是道,什么是术,道与术在官场孰轻孰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定数,目前的官场重邪术,正经的为官之术很少运用。我比较欣赏明朝的徐阶,官术运用存乎一心,正邪全在于心。

364 【道与术】

付林这时候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想里,侃侃而谈,“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还讲一个‘术’的概念。比如:‘方术’、‘术数’、‘技术’这些东西,也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自然科学’。在中国古代,术数类的科技非常发达的,曾经是遥遥领先于世界,著名的四大发明,就一个很好的例证。当然还不止这些,中国古代几乎在各个技术领域都处于遥遥领先于世界各国,比如,医学、农学、天文、建筑、铸造、纺织、印刷、工艺制作、食品以及文学、艺术、教育、政府制度,甚至包括军事。中国在几千年前就对军事的理论和作战的技法有很透彻的研究。一部《孙子兵法》,其实已经将作战的原则给以了相当全面的论述,几千年后的今天也仍然经久不衰,不见出其右者。但是,‘术’的发达,并不是真正的高明,中国文化的真正高明之处在于,它不仅仅是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在于它是‘重道轻术’,由内而外。有点像金大侠小说里的武功修炼,先练内功,有了高深的内力,外在的竞技技巧可以无师自通,挥之而来。对于‘术’的东西,中国的正统文化一直是轻视的,尊重的是道学德士。技术类的东西,常被蔑指为是‘奇技*巧’。老子更是直截了当的主张‘绝巧弃利’。科举选拔人才考的也是诗文政论,要的是饱读经书,博古通今,品德出众的人才。比如四大发明的创造者,在中国历史中,并非是倍受推崇、飞黄腾达的人物。相反,人类现代的名人多是精通于某一技术的人,比如,演艺界的明星,体育界的运动员。当然,不是说‘术数’类的发展在古代历史上就完全被忽视,只是说,相对于‘道学’而言,是较轻的。”

我疑问道:“既然中国的文化热衷于道学,应该说我们基础理论研究就应该执世界牛耳,但现在的情况是西方不管在理论研究或是技术创新都大大领先于我们,文化也好、经济也好,世界的重心都在欧美,我们现在反而要搞改革开放,文化、技术、设备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引进、消化、吸收,大至飞机,小到一枚鱼钩。”

他摇头说道:“造成这种状况的与道无关,相反,害了中华民族的罪魁祸首正是西方赖以迅速崛起的‘术’,咱们中国的封建统治是全世界最漫长的,封建统治最大的社会主宰力量是什么?帝王,皇权!《明夷待访录》中‘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是以其未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曰:我固为子孙创业也。’帝王之怒,流血千里,不光是指夺江山,还包括守江山。天下是个人的私产,百姓也是皇帝的奴才,生杀予夺全在一个人的一念之间。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私产,使之千秋万代,绵绵不绝,把自己的权力运用到极致,滥用到极致,所以,咱们中国有了一个特殊的名词‘帝王之术’,政治、经济、商业、军事……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皇帝的掌控决策之下。你想想看,世界上哪一个国家、哪一个民族的帝王御人之术有中国这样强大,体制这样健全?没有!皇权越强大,民间的思想就越被禁锢,创新能力被扼杀,一切不利于统治者的科技、艺术被掩埋,尤其是到了清朝,闭关锁国,腐朽没落,妄自尊大,直至被欧洲列强的坚船利炮轰开国门,方知已经落后别人几百年。这绝非中国民族文化之过,而实际要归结于封建专制之罪。”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唉,圣人之为圣人,以道德教化影响万代千秋,但常乏于智术;帝王之为王者,因功名霸业震掠万民百姓,但输于道德教化。就以孔子创立的儒家文化而言,统治者拿来也是当愚昧人民、巩固其皇权的一种手段。圣人之言不为所用,用则断章取义,舍本求末,择圣言以行私事。圣人圣言成为‘门面’和‘招牌’。秦皇一统,刑罚泛滥,君暴吏酷,黎民罹罪,天下惶恐,百家哑然,圣言泯灭。汉唐以降,多唱圣言而行酷政,言道德而掩私行。治而极,人道沦丧;术以尽,德性不存。期间偶有圣明君主,也是昙花一现,流星过天。愈见圣之不常而王之恒久,道之微弱而术之强盛。昔老子绝望于人欲,厌弃于苛政,出关而去,杳无形迹。圣人无奈,负怨绝尘,实在可叹!”

我细细思索,他半白半言的话很有几分道理,中国在宋、明以前,尤其是唐朝,是世界的中心,称之为帝国,清王朝的腐败,mwh的进入,其实是大大削弱了h文明的传承和创造力,以至于才有后来的国穷民弱,被动挨打,清朝继承了h文化的糟粕,把帝王之术发挥到极致,对世界方兴未艾的现代科学文明视而不见,热衷于宫廷内斗,愚昧百姓。一个老佛爷统治中国长达几十年,实在是世界权力运行史上的奇观!

现在各大电视台都还热衷于拍摄清朝皇宫戏,不能不说明一些问题。

我点点头说道:“以道御术,话好理解,形象的说,就像金大侠小说里的武功,‘道’是张无忌的九阳真经,‘术’是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学了九阳真经就可以以气御剑,飞花摘叶可以伤人,武功可达大成,学了独孤九剑未必就能天下无敌,虽然剑术是天下无敌的剑术。令狐冲和向左使到西湖边与黄忠公比武,使诈叫对方不能运气,就很能说明问题。以道御术做起来非常难,现在的经济界、学术界总爱拿一些新名词来胡弄老百姓,混淆视听,从中渔利。什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仿佛道这东西只有少数人才能明白的,才能掌握的,我看欺世盗名才是其真正的目的。”

“是啊,知识用来明理、认识客观事物、改造自然,服务于人类的,不是拿来炫耀、甚至谋取不正当利益的。他们那种道非正道,是‘诡道’。关于道与术,《大学》里有一句话,‘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这句话就道破了道与术的玄机。意思是说,要把握道,关键就是要认清什么是事物的根本,什么是事物的枝末;什么是原因,什么是原因所导致的结果。‘道’就其本质而言是‘无所不包、无所遗漏的’,它是事物宏观的、根本的规律。而‘术’类的东西主要是某种限定的狭小范围内的物理规律。通常是说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范围的物理规律。严格的说,‘术’也是‘道’在这种具体范围内的具体体现,应该说是‘道’的一部分,但是通常它体现在物质的细节上,基本是一些直接的、看得见摸得着的规律。所以,道是本,术是末;道是灵,术是体。理解了这一点,就会明白其实人类社会的种种问题要想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就必须从道德层面入手,否则必然是扬汤止沸、舍本逐末。这个道理非常重要,我们古人对此有着深厚的理解,可以说是中国文化精髓的东西。在对人体、生命及宇宙的认识上,中国古老的文化智慧,已经达到了非常深邃的程度,不但对其理论把握得透,而且能极凝炼概括地表达和运用。比如,中国古代常说的‘三才’——天、地、人,就概括了人间所做一切事业的根本因素,把握好这三条,可以说是诸事皆吉,胜券在握。再拿《孙子兵法》举例,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可见,道是第一位的,技法是被排在后面的。而天、地、人的因素也依次被考虑。现代的人虽然也知道学习《孙子兵法》,但多是注重其计谋和策略的论述,而其根本的、最重要的‘道’的思想却被忽视,可以说是舍本图末。”

他今天把鱼饵丢进河水里之后,再也没看一眼,一心和我探讨求道的问题,我甚至怀疑他钓鱼是个幌子,目的就是找我吹牛来的。

郎燕新去,需要新的精神寄托,付林适时而至,应该不是单单的巧合吧?何况这里以前没有人钓鱼,这一段河道水流相对较急,不是钓鱼的好地段。

=====================================有些哥们嫌我更新太慢,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每天两更六千字,好像也不少了。

365 【黄金八条】

我心里有些感激,不管是与不是,他这样不带目的、不惜功夫与我做一个忘年之交的朋友都是令人钦佩的。

“是以,现在许多人都迷恋于一些舍本逐末的雕虫小技。为官的人不求治人心道德,却口口声声提什么‘经济发展是第一要务’、‘GDP争第一’、‘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任务’等等,人人忙着搞引资、抓试点、办企业。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如果人人皆急功近利,唯上不唯下,唯钱不唯德,官员腐败糜烂,处处无仁义诚信,何谈富强稳定呢?‘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科学和技术再发达也解决不了人类的根本问题。人类要想真正有美好的生活,唯有修德于天下!做人要讲仁德,为官要讲官德。陆川,我之所以絮絮叨叨这么多,真的希望你身在官场,心系于民,郎燕虽去,但你身边、周围还有千千万万个你的亲人、兄弟姐妹。我不想说大道理,大道理也说不过你,论学识,你是国民正规大学毕业,我是工农兵学员;论官职,你是县级领导,我是科级干部,论岗位,你是专职搞理论宣讲的部长,我一区区副校长而已。陵水县我有许多的好朋友,陵水县的情况十分复杂,一些领导执政的指导思想、为人准则是很有问题的,我不愿意看到你沉沦泥潭,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最后害人害己。”

我点头答应道:“学生知道,也谢谢你这样苦口婆心的开导、教诲。对于目前的官场,我有许多的困惑,比如说,取巧者得巧,守正者未得正……”

“这是许多人共同的感受,我自己也可以说是受害者,唯其受害,所以感受特别的深。一群歪嘴的和尚念了歪经,所以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已经成为常态,歪嘴念歪经的和尚有饭吃,甚至偶尔还可以偷吃一点荤腥,引得新入行的小和尚们纷纷跟着念歪经,慢慢的,《大乘经》、《小乘经》就丢在了一边,大家只管跟着歪嘴的大和尚叽哩哇啦胡念一通,久而久之,这些歪经就成了可以有饭吃的宝经,经中自有黄金屋,经中自有颜如玉。真正念《大乘经》、《小乘经》一心守正的老实和尚反而成了异类。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在于和尚心中无佛,不信因果循环,眼前的菩萨不过是一堆泥巴,面前的经书是一堆废纸而已,庙宇法纪松弛,执法的和尚也是讲人情,有法不依,执法不严,以言代法,以情废法。”他微笑着说道,“你想想,一群歪嘴念歪经的和尚庙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吗?和尚不信佛,香客又如何信?香客不信,大和尚们还吃什么?喝什么?没吃没喝庙子还办得下去吗?治理歪嘴和尚念歪经,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这点我相信,庙子总比和尚重要,庙子没了和尚也没存在的理由了。”我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以道御术,道为本,术为末,这道理和王阳明的‘知行合一’比起来似乎稍有不如,以知导行,以行促知,知行统一,相互促进,不分主次。其实,道与术也是难分主次的,术到极致可以通道,令狐冲以一套独孤九剑不也可以雄霸天下吗?独孤九剑无招无式,就如水之无形,可以根据对方的变化而幻化出千招万式,无穷无尽,随意挥洒;西方的科学技术同样如此,现代的互联网技术、基因克隆技术,改变了人们固有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伦理道德以及认知世界的新视野,这是以术入道的典范。完全奉行以道御术难免有些迂腐,所以,能不能这样理解,有些人官场手段、技巧,超凡入圣、炉火纯青,也暗合了某种道,一直可以得逞,不会被人识破?”

这时候我想到的是历史上某些成功的枭雄、现实中毛德旺、鲁向东、张国良、古震等一些人。俗话说,久走夜路必遇鬼,但他们一辈子走夜路,居然活得比一般人要好,是不是鬼也怕他们?亦或者他们自己就是鬼?!

付林显然没想到我会提出独孤九剑和互联网、克隆技术来证明道术相通互为根本的道理,愣了一会才回答:“我老了,脑筋转不过你,由术入道大概也是可以通的吧,所谓量变到质变嘛,但你提出的问题可不属于这个范畴。一些人官场玩阴谋、搞手段,再高超也是诡计,要合道也是合的邪道。一直得逞不被识破是因为制度失灵,乌云蔽日,而非阴谋就可以见阳光,可以光明正大,你看那些贪官,其实很多人心生暗鬼,是半夜睡不着觉的,说明邪不能胜正,黑暗代替不了光明。”

“话虽如此,邪气太盛也是可以扼杀正义的,人生不过百年,有效工作时间不过二三十年,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或实现某种理想,只争朝夕,哪里还经得住消耗?有时候我在想,做一个好人很难,每天要三省其身,还要遵守各种法律的道德的约束,框框太多,活得很累;当一个坏人就容易多了,只需脚步轻轻向后一退就成了,不用有心里上的内疚和负担,无拘无束、横行霸道、自由挥洒、予取予求,轻松的是自己,难受的是别人,快意人生,多好?”

他微微一笑,“强盗是很自由的,想抢就抢,想杀就杀,可自古有几个是想做强盗,或者立志要做强盗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强盗只能啸聚山林,拦路杀人放火,作案的时间也是选择在风高月黑之际,说明强盗也是不自由的,比普通人还不自由,只是在他的地盘上可以为非作歹,无所不为,一旦到了大镇闹市,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不想做强盗,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一颗向善的心,一种坦坦荡荡做人的理想!现在那些身居高位,手段如盗的人,其实也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称王称霸,一旦脱离那个圈子或者组织上二分钱的免职文件一到,他还是那个他吗?李真在监狱里感觉最宝贵的是什么?自由!自由是每个人向往的。李真现在不自由是因为他在位时自由过度了,用老百姓的话说,是活过头了!所以,他只能用下半辈子的不自由去偿还,可见,老天爷冥冥之中还是公平的,不要只看到那些正在耀武扬威者的潇洒、气派,作威作福,做强盗时喝酒吃肉的痛快,强盗背后也在偷偷的落泪,惶惶不可终日。”

我摇摇头,“只怕未必,网上流传有一封老子写给儿子的信,我还记得大概的内容,父亲是官,儿子还在上大学,估计他是想把儿子也培养成官二代,就传授给儿子为官心得。大意是这样:孩子,你的来信我已收到,对你在大学里的表现,我很欣慰,你要再接再厉。既然你选择了一定要走仕途这条路,你就一定要把我下面的劝告铭记在心:1、不要追求真理,不要探询事物的本来面目。

把探索真理这这类事情让知识分子去做吧,这是他们的事情。要牢牢记住这样的信条: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实在把握不了,可简化为:上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

2、不但要学会说假话,更要善于说假话。

要把说假话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妓女和做官是最相似的职业,只不过做官出卖的是嘴,妓女买的是P。记住,做官以后你的嘴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说什么要根据需要。

3、要有文凭,但不要真有知识,真有知识会害了你。

有了知识你就会独立思考,而独立思考是从政的大忌。别看现在的领导都是硕士博士,那都是假的。有的人博士毕业就去应招公务员走向仕途,那是他从读书的那天起就没想研究学问,肯定不学无术。记住,真博士是永远做不了官的。

4、做官的目的是什么?是利益。

要不知疲倦地攫取各种利益。有人现在把这叫腐败。你不但要明确的把攫取各种利益作为当官的目的,而且要作为唯一的目的。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自己可以不要,但别人的你必须给。记住,攫取利益这个目的一模糊,你就离失败不远了。

5、必须把会做人放在首位,然后才是会做事。

这里的做人做事你可别理解为德才兼备的意思。这里说的做人,就是处关系。做事是实际工作,这点会不会都无所谓。做人就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点编织到上下左右的网中,成为这个网的一部分。记住,现在说谁工作能力强,一点都不是说他做事能力强,而是指做人能力强。你看那些把能力理解为做事的人,有好日子过才怪。

6、我们的社会无论外表怎样变化,其实质都是农民社会。

谁迎合了农民谁就会成功。我们周围的人无论外表是什么,骨子里都是农民。农民的特点是目光短浅,注重眼前利益。所以你做事的方式方法必须具有农民特点,要搞短期效益,要鼠目寸光。一旦你把眼光放远,你就不属于这个群体了,后果可想而知。要多学习封建的那一套,比如拜个把兄弟什么的,这都不过分。

7、要相信拍马屁是一种高级艺术。

千万不要以为拍马只要豁出脸皮就行,豁得出去的女人多了,可傍上大款的或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的是极少数,大部分还是做了低层的三陪小姐。这和拍马屁是一样的道理。拍马屁就是为了得到上级的赏识。在人治的社会里,上级的赏识是升官的唯一途径,别的都是形式,这一点不可不察。

8、所有的法律法规、政策制度都不是必须严格遵守的,确切地说,执行起来都是可以变通的。

法律法规、政策制度的制订者从没想到要用这些来约束自己,而是想约束他人。但你要知道,这些不是人人都可以违反的。什么时候坚决遵守,什么时候偷偷违反,让谁违反,要审势而定,否则宽严皆误。

以上这些都是做官的原则。现在要仔细想想,如果你真能逐条做到,你就能一帆风顺,如果感觉力不从心,就马上另外选择职业吧。”

我看着他惊异的面容,笑着问道,“怎么样?够档次吧,现实中许多人都把这八条当成升官发财的金科玉律,或者是‘黄金八条’。”

付林感叹道:“这位父亲的确是人才,对中国目前的官场思索得相当透彻,总结到位,可称之为邪道巅峰,流毒无穷!如果中国官场所有的后来者都将其奉为金科玉律,我们离亡国亡种也就不远了。我想问一问,这位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这人叫徐其耀,原江苏省建设厅厅长,因贪污受贿2千多万,被判处死刑缓。”

他点点头,说道:“这样的人不死,国不泰民难安。陆川,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位厅级高官,官术如此之高也会落马呢?想来他那封信也应该是在事发之前写给自己儿子的,如果能在监狱里重新写一封家书,想必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那是肯定的,徐其耀落马是有其偶然性的,中纪委双规省委组织部长,拔起萝卜带出泥,他就是被带出的泥巴。”

================================================徐其耀给儿子写的一封信,网上传播很广,这是我迄今为止看到的对官场总结最有心得的八条法则,为官之术,登峰造极。

366【发展中的问题】

他摇摇头,“不然,偶然之中有必然,现在的腐败没有独案的,都是窝案、串案,牵涉的人很多,环节也很多,一捞一大把,正因为环节多,人员涉及多,暴露的风险就很大,风起于青萍之末,一个小偷就可能偷出一大群贪官。”他估计想到了现实中的情况,有些无奈的承认道,“当然,这些人作案现在是环环相扣,互为掩护,暴露不易,因为人人都害怕被牵连,这就是为什么有些领导口中常讲‘和谐’、爱护干部,他们真正的本意不是爱护干部,也不是为了社会和谐,而是保护自己,确保自己不是那块被连带出来的泥巴!老百姓真正盼望的和谐是:正气和畅,贪官必惩!徐其耀用这套‘厚黑学’来教育儿子,说明他是用扭曲的心灵来看待社会的,在他眼里的官场,黑白颠倒,没有原则可言,他的想法是让儿子继续光大徐家门庭,后继有人,结果是适得其反。如果按他的家训来为官做事,必将使他的儿子成为厚颜无耻、不学有术的官场市侩,以私利为中心,投机钻营、见风使舵,不知疲倦的获取各种利益,而置国家法律法规于脑后,视民族百姓利益为粪土,这将让他儿子继续被毁灭,断子绝孙!像徐其耀这样的官员现在何其多矣。”

付林从五十年代过来的,接受的是非常传统的政治教育,思考问题始终脱不了其固有的范围,我心里的许多思想虽然是与他相近的,但是在具体的为人处事细节上是不赞同采取他那样的死板,一招一式中规中矩,像华山派气宗的功夫,我宁愿学风清扬的独孤九剑,因势利导,心中无招而手上千招万招,管他什么门派的招,能为我所用即为好招。

“老校长,现在为官太正恐怕难行一步,上级有层层考核指标和各种无穷无尽的要求,有些甚至不合理,也不科学,下级跟着你都也是希望有利可图,特立独行是不可能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为例,道德文章皆为世人楷模,但难容于世,以至于才华被淹没,大志难伸,我们都为你抱屈。再说,当今为官之道究竟是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难有统一的说法,谢谢你的一番好意,陆川只是凡人,一辈子但凭良心做事,不想求什么道,大道更是与我无缘,我只求平凡,心之所安就可以了。”郎燕的离开,使我的确有些泄气,欢欢没了母亲,现在既当爹又当妈,还真不知道未来的人生何去何从呢。

付林见我意兴萧索,理解的点点头,说道:“我老头子暮气沉沉,见识腐朽,情有可原,想不到你也这样消沉。唉,也罢,谁叫我们生不逢时呢?经世之术不是不能学,不是不能用,重要的是心中的一盏明灯不灭。术无所谓好坏,存乎一心,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好比一把剑,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希望你好自为之。”他担忧的看着我,劝道,“郎燕是我看着长大的,突然离去我也很难过,痛而不伤,才是君子之道,早日振作起来吧,过于沉淀于伤痛,未免矫情,切记!”

我点头致谢,答应他会振作的。

回到家里,我看到刘姨在伤伤心心抹眼泪,问小张道:“怎么回事?”

“刚才欢欢叫了一声‘妈妈’,刘姨就这样了。”

我惊喜道:“欢欢会叫妈妈了?”

小张点点头,“是啊,连叫了两声呢。”

我把欢欢从小张手里接过来,叫道:“欢欢,叫妈妈,叫妈妈。”

欢欢明亮的大眼睛清澈而秀美,有七分像郎燕,我看得眼睛里一阵潮湿,耳边突然听得“姆妈,姆妈…….”果然欢欢在叫妈妈,我忍不住把脸贴近她的脸,泪水悄悄滑落……

欢欢叫妈妈的事给我们家庭带来心酸的同时也带来欢乐和希望,郎一平晚上回来听说这件事,老怀大动,眼含泪花,既伤痛又欣喜,连说几个“好,好,好……”

我内心的震荡要远远大过表面的喜悦,欢欢是我和郎燕爱的延续,生命的结晶,她如今不在了,我理当负起一切责任。看淡生命,漠视人生,这是对死者的辜负,对活着的人的自私,付林校长以年近六询,尚且悟真求道,我陆川生命之花刚刚盛放,没理由就此随波逐流,为了欢欢我也得振作起来。

“为女儿奋斗!”我暗暗警醒自己。

回到陵水县,众人虽然一再安慰我不要悲伤,但自己内心已经很平静,除了夜晚醒来有些难过以外,基本上再没多少影响。

东胜村的规划已经制定,镇村两级思想也已经统一,这次我选择了一种务实的方案,把基础建设、村容村貌建设和发展产业结合起来,在实施的方案上加上绿色、低碳、和谐的字样,着力打造一个不一样的新农村建设模式。把推广农村新能源的利用和循环农业的建设结合起来,从整体上去促进东胜村经济和人文环境的和谐发展。

方案报张国良书记审阅时,他有些皱眉头。我详细解释了一番,他才点点头问道:“这样建设是不是主动降低了标准?再说东胜村村民种蔬菜和核桃,技术哪里来?资金也成问题,细节决定成败,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啊。”

我耐心说道:“张书记,你考虑得很周到,但东胜村目前的经济基础不适宜搞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我们现在只要把规划搞好了,以后可以逐年完善的,按原来的规划,我们工作组测算过,总投资将超过八百万,除去县镇两级财政投入,以及部分项目补偿、村民自有资金,缺口将达到三百到四百万,村集体目前一年的收入不过七万左右,这一次性建设就将背上沉重的负担,不利于后面的可持续发展啊。”

“世界在发展嘛,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去看问题,要用发展的观点、方法去解决这些发展中出现的问题,现在我们觉得标准高了,过几年也许就落后了,现在觉得三四百万的债务像天塌下来一样大,过几年,经济发展了,这些问题还会是问题吗?陆部长,我们谈解放思想可不是光解放别人的思想哦,自己首先就得解放。”他坐在高靠背的宽大皮沙发上,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人说,“上礼拜市委召开了一次小型、规格很高的会议,洪书记在会上要求各级干部都要放开手脚,大干快上,高位求进,不能搞小打小闹,要大手笔,大气派。而且特别提到先锋县的杨柳镇,要求大家都要向杨柳镇看齐,敢想敢干,不能是老婆婆的小脚,迈不开步子。杨柳镇可是你搞的典型啊,东胜村的试点起码也要超过平安村吧。”

他来了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我顿时无语,而且也知道张国良是迫切想拿出一点成绩来,不然,他以农为本的治县思想就得不到市委的赞赏,得不到大多数干部的真心支持,说穿了,他要急功近利,早日出政绩!

我再次组织申外财、焦大力等镇党委政府、村支两委主要领导以及县委工作组开会讨论,把张国良书记的意见作了传达。

申外财和焦大力面面相觑,洛水镇镇长胡安平问道:“资金缺口怎么解决,张书记有指示吗?”

“先别考虑这个,重要的是我们洛水镇党委政府、东胜村领导有没有这个决心和勇气搞,按县委批准的方案,加上这次市委会议精神,我们东胜村必须以超过杨柳镇平安村的标准进行建设,这是我们今天会议必须定下来的。”老申的认识和理解能力还是很快的。

我点点头,说道:“老申说得对,重要的是决心!决心下得够不够狠、够不够坚决,是决定这次试点成败的关键!搞不搞以及资金的问题都是不容讨论的,既然县委主要领导已经决定,现在只有华山一条路。”

“陆部长,我们是不是组织人去杨柳镇学习参观一次,脑子里也才有实物概念?”贯主任提出自己的意见。

“可以,我本来也有这个打算。”我轻松的看了大家一眼,“而且我可以保证大家到了杨柳镇吃喝住行不花一分钱,只是大家要把酒囊准备好,不能堕了我们陵水县的威风。”

大家哈哈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这件事既然张书记钦定了,反对无用,讨论只是一个形式问题,表示我们重视而已。

东胜村距洛水镇五公里,就这一条通村的高等级水泥路和两边的绿化、美化也得两三百万,加上村民集中建房、公共设施建设、村级组织阵地建设……比原来的第一方案预算总投资还要大得多,资金的确是个问题。

但现在的工作时兴这样搞,没条件创造条件上,先把工程搞起来再说,能不能搞成是客观原因的问题,你搞不搞那是主观问题,对县委决定的态度问题!

367 【有人告状】

东胜村距洛水镇五公里,就这一条通村的高等级水泥路和两边的绿化、美化也得两三百万,加上村民集中建房、公共设施建设、村级组织阵地建设……比原来的第一方案预算总投资还要大得多,资金的确是个问题。

但现在的工作时兴这样搞,没条件创造条件上,先把工程搞起来再说,能不能搞成是客观原因的问题,你搞不搞那是主观问题、对县委决定的态度问题!

我给黄尘中打了个电话,他欢迎得像什么似的,准备动员一切手段,高规格的接待我们的考察。

我不置可否,如何接待是他的问题,我阻拦不了,越高档次越能证明我陆川在杨柳镇干部中的威望和地位,虎去威犹在,也越容易引起陵水县干部的尊重,这对今后的工作也是有好处的。

晚上,江家涛到我房间,我招呼他坐下。

“陆部长,这样搞法行吗?”

“什么行不行的?”

他解释道:“我是说这样硬性试点,既然是试点,就应该实事求是啊?”

我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表情,心里感叹了一声,嘴里说道:“实事求是?讲政治才是最大的实事求是,我们都是国家公务员,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和决定才是实事求是,否则就是自行其是。”我见他不以为然,进一步开导道,“小江啊,你也学过党史或者了解过党史吧,共产党为什么打败了国民党?”

“宗旨问题啊,共产党代表的劳苦大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我打断他的话,“别给我谈这个,这个谁都懂,如果以党的宗旨而论,国民党执行的是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天下为公,与共产党的为人民服务、三个代表也差不了多少。真正的说来,是我党各级干部与国民党军阀在战场上的执行力差距问题。国民党将领派系众多,战场上执行力经常打折扣,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阳奉阴违,相互扯后腿,最终才导致了他们的失败,你再看看我们党的各集团军,中央军委运筹千里之外,如臂使手,一起行动听指挥,上级的指令能完完整整得的到一丝不扣的执行,所以,在三大战役那样大的战场上,众多部队都能相互协作,相互配合。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获胜的原因。”

江家涛点点头,承认道:“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是…..”

“不是根本原因?是不是?根本性原因是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历史都是胜利者写的,笔在自己手上,想咋写都行。国民党退到台湾后,痛定思痛,反思失败的主要原因,恐怕是你把头想大都想不到的结论!他们认为是共产党的谍报工作做得好,连委员长身边的侍从官、胡宗南的副官都是咱们共党的卧底,所以才导致了失败,嘿嘿……”

“但是,东胜村的事是明摆着的啊?”

江家涛在仕途上还是个愣头青,有必要让他更现实一点,我认真的对他说道:“小江啊,有些事是不能钻牛角尖的,要跳出来看问题或者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东胜村的试点怎么就局限在一个村呢?这是陵水县农村发展的全局问题,要站在全局来看,县委领导从超前发展的眼光部署东胜村的试点,为什么要拿一个村的基础条件去衡量这个规划的可不可行呢?共产党在发展的时候是多少党员?国民党是多少?最后结果怎么样?事物是发展的嘛,你学过哲学,苏格拉底有句最著名的格言是什么?‘两只脚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什么意思?发展!变化!别在心里纠结了,执行命令吧。另外我警告你,你不但要执行,还要搞好正面宣传,不能把你个人的理解拿去外面乱讲,撒布消极言论,我知道了不但不会包庇你,还会从严处理。”

“这点我知道,我就是给你说说。”看来他还不是很糊涂,接着他又说了一件事,“陆部长,还有一件事必须向你汇报,这是我刚刚听来的。”

“什么?”

“东胜村的村民准备告状,现正在私下串连组织。”

我大吃一惊,“告我们吗?有什么值得告的?”工作组现在就是进村了解了情况,作了一些前期宣传工作,按说要告状也无从告起啊。

他摇摇头,“不是告我们,是茯苓项目的事。前次那场大雨把土一冲,许多菌棒从土里露了出来,有村民发现棒上根本就没长茯苓,心里疑惑,刨开其他的种子一看,才发现出问题了。当初邓老板来的时候说得如何如何好,实行三包:包种子、包技术、包产品回收。承诺与目前的情况大相径庭,老百姓怀疑,再想起这近半年时间不见邓冲的影子,心里更不踏实,于是就有人暗中在串联这事……主要是告村上领导收了回扣,坑农害农。”

“这是个新情况,虽然与新村建设无关,但影响很大,搞不好会出大事……”我经过杨柳镇事件”的处理,对群体性事件高度敏感,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所谓的突发事件其实都不是突然发生的,它都有一个起因——酝酿——发展——爆发的这么一个过程,而且这件事也许还不单单涉及一个项目的事,说不定与平时的干部矛盾不断激化也有关系,茯苓项目只是其中的一个导火索罢了。

如果再深层次分析,群体性事件就是社会财富分配机制上出现问题的一种极端反应,干群关系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化的一种表现。

共产党是群众利益的忠实代表,但我们有些党员,未必就是真正的党员、一个合格的党员!

“小江,你对这情况了解多少?比如知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牵头?”

他摇摇头,说道:“我也是听农户偶尔说起的。”他见我很重视,脸上有些歉意的样子,“说实话,我当时听说后心里感觉很痛快,有老百姓告状揪出一些贪官,这是大家的一种愿望。”

“幼稚!”我看着他,心里异常冷静,“你想揪出谁?谁是你心目中的贪官?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会给我们陵水县县委县政府工作带来多大的被动,多大的负面作用,你想过吗?”

“没有,下午开会时我只想到,如果这事爆发出来,对我们这次试点工作影响很大,所以,我必须给你汇报。”

“嗯,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还不糊涂。”

我心里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事给张国良报告,茯苓项目涉及到全县七个乡镇,五千多亩,东胜村假设闹起来,会不会影响到其他地方也一起爆发?如果是那样,这事动静就小不了。

村领导——镇领导——赵安平——张国良,这是一串…….如果我这时候说有人告状,他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呢?

江家涛见我沉吟,低声道:“这事如果闹大,牵涉面很广,许多人都知道这事,可没一个人说出来而已……陆部长,我在科技局工作也接近一年了,对于农业项目资金的使用也略有耳闻,真正的项目资金很难到农户头上,都是一些业主拽在手里,落进了个人的腰包。”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有些犹豫,想了想说道:“有些领导的亲属热衷于承包荒山荒地,以及一些农业项目,我老家就有一片,年底我去看过,一大片坡地上就栽了稀稀拉拉几颗核桃苗而已,但听说在县里已被列为重点项目,项目资金500万……”他眼里有些愤愤不平。

我知道他说的是张国良的一个侄儿,搞了个“富农公司”,主要是经营木材的,现在又搞起了荒山荒坡开发,生意做得很红火。

我点点头,“这是国家政策允许的,你总不能怀疑政策出了问题吧?这事你我都管不着,干好本职工作更重要。小江,有些事现在是不好下结论的,也不能说不对,要用时间来检验。告状的事,只要村民通过合法的途径,正常向上级纪委或相关部门反映,我们还是不要干涉的好,老百姓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嘛,现在要密切关注的是不能有过激的行为,事件’就是教训啊。”

他点头答应着,我暗地里也做了一个决定:暂时不向张书记汇报,这时候还无法预测事情的结果,如果我冒冒失失去提醒,说不定还会引起误解——摸领导的底!这是非常忌讳的事,虽然说共产党员要坦坦荡荡,但遇到一个有想法的领导,有时候坦荡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保护自己,这是人的第一反应,虽然不合组织纪律,但合符人性!

===========================================感冒了,昨天给小熊承诺三更没完成,今天三更。大家记得投手里的鲜花,谢谢。

368 【静夜思】

江家涛走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在宣传部工作,更多的是思考,干在其次,如果自己心里都没想明白的事,如何去教育别人?那不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吗?现在的政策和官场,太值得思考了,尤其是宣传部门。没事时我爱琢磨如何搞好宣传工作,也爱把建国以来搞各个时期的宣传进行分析对比,从中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宣传部犯政治路线错误是最多的!虽然说这和那段特殊的历史有些关系,但从中也看出思想工作的难搞。

比如今天是张书记,我组织全县的干部搞解放思想,以农为纲,明天来一个李书记,也许就会提出解放思想、工业强县。

张国良和曹大勇很明显在这个问题上有分歧,冯选民搞的《解放思想实现陵水县的新跨越》我看了,发展农村经济、改善民生这方面戏份很重,充分迎合了张国良的治县思想。他是张国良的人,估计这份报告已经给张书记看过了,我一字未动,批阅:“可以,以县委名义下发,作为各级各部门学习的辅导材料。”

张国良为什么逆大势而动?国家搞工业化他搞农业现代化。我分析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陵水县的先天性条件制约,地理位置、交通优势、地上地下资源都不适合以发展工业为主导的战略思想。现在西部地区发展工业主要是靠引进,以陵水县的基础,想引进外面的企业的确很难,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费力不讨好;二是他对发展工业心中无底,曹大勇虽然也不是学工业的科班,但毕竟比他见多识广,抓工业更有心得,一来就抢他的风头,心里自然反感,如果以发展工业经济为未来五年的主导思想,就有可能把他边缘化的危险,这也是一种政治风险,搞得不好自己重蹈罗洪波的覆辙;三是个人利益使然。目前有些苗头已经暴露出他的这种思路,全市其他县区都在大干快上工业企业,唯独陵水县以农为本,“建成吴德市的粮仓”也不失为一个新思路,必然引得上级的关注和重视,农业上的各种专项资金自然会向陵水县倾斜,这中间岂非大有利益可图?

在陵水县,除张国良、曹大勇、赵良德、郑和外,赵平安以一个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而最具实权,不能不说是一个特例。

看清了这一点,我自然也理解了张国良书记为什么要叫我陆川抓东胜村的试点,为什么要求比杨柳镇的平安村的标准还要高?一切都是想做给上级领导看,证明陵水县在农业方面也是可以做出大文章的!

而我陆川因为曾经搞出过杨柳模式的典型,自然也就成了张书记棋盘上一颗冲锋陷阵的最好的过河卒子!

“我甘心当这颗卒子吗?不当又能怎么样?”我眼睛望着黑暗的屋顶,苦恼的思索着。“以道御术?付林推崇以道御术,官场上的道似乎很难悟,面对张国良和曹大勇、赵良德、马洪逵的炉火纯青的为官之术,自己能有那么高深的道行,足可以去应付吗?什么样的道才能有效的对抗这些神鬼莫测、只求结果不讲过程的谋术呢?”

自从和付林校长一席谈,我也看了许多历史和政论方面的书籍,以及一些伟人名人的传记,以史为鉴。我认为,厘清陵水县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迅速找准自己的位置,这是我目前首要解决的问题。

付林校长所说的“道”,特别是为官之道也并非没用,我通过思索和对比分析,从另一个角度也看清楚了目前发生的一些事件背后本质的一些东西。

付林校长所说的道无非就是“为民”,那为民的反向呢?毫无疑问是“为利”。张国良和曹大勇之间的矛盾、曹大勇和政协主席马洪逵之间的合作、赵良德与前二者之间的微妙关系等等,说穿了都是一个“利”字,为什么陵水县比先锋县更穷,斗争却更激烈,矛盾更表面化呢?我把这些人的矛盾好有一比:饿狗抢食!

正因为陵水县太穷,可供当权者争夺的利益蛋糕(骨头)就越少,外界物欲的刺激、精神的诱惑就更大、更迫切!骨头少了,饿狗一样多,不打架就没天理。张国良和马洪逵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常年在这片土地上耕耘、培植自己的势力,自县级干部以下,几乎都是裙带关系,千丝万缕,无人没有联系,只是程度的深浅而已,像申外财这种和张国良关系特殊的人就被放在了重要位置,朱全明这种不善拉关系的人就在一边闲凉……连群众文化艺术馆副馆长这样一个无职无权的位置,也搞得鸡飞狗跳,差点把自己陷进去……

当官为什么?徐其耀金科玉律第四条看来就是答案:“做官的目的是什么?是利益。要不知疲倦地攫取各种利益。你不但要明确的把攫取各种利益作为当官的目的,而且要作为唯一的目的。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自己可以不要,但别人的你必须给。记住,攫取利益这个目的一模糊,你就离失败不远了。”

“穷凶极恶、不择手段,难道我陆川也注定要走这条路吗?”

在看孙中山的传记中,我曾经为这位革命先驱的理想很激动了一阵子,特别是有一段话,我至今也能背诵“……我年轻时学医,后弃医从政。立誓颠覆满清,造福国人。离开香港时,母亲大人眼见我常年奔波,心疼规劝:革命的目的在于救人,行医的目的亦是救人;同是救人,何必东奔西跑?我说,母亲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行医只能救助很少的人,而革命,却能救助中国的亿万大众。两百六十年亡国之痛,两千余年专制之祸,中国睡梦之深,满清政府腐败不堪恰如江河日下。如此黑暗的政府,只能带给人民灾难和罪恶连绵不绝。今日革命风潮已经兴盛,人民思想逐步开通,我们当鼓起勇气,趁此良机,推翻满清政府,建立真正的人民之国。革命者革之以命,以吾人数十年必死之生命,立国家亿万年人民之幸福,其价值之重可知。屡败屡起,百折不馁,岂畏其难其痛。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再水深火热,为了千千万万个家庭不再背井离乡。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经文明之痛苦,这痛苦就叫作革命!”

中国上下五千年文明,如果要说致仕为官的“道”,我认为孙中山先生的“天下为公、三民主义”是最值得称道和钦佩的。他一生所从事的事业和自己的理想也是一致的,是“知行合一”的典型代表,超越了古代的所有圣贤。三皇五帝的贤明是在生产力很原始的状态下,而且故老相传、无从考证;孔子、孟子、老子等等是坐而论道却无力救世、治世,孔子和学生被困陈仓,束手无策就是明证。唯有孙中山,一生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丝毫没有考虑个人的名和利,共和成功自己为了大局愿意让出大总统职位,这种高风亮节、以民族大义为重的情怀,试问从古到今有谁能做到?!

但是,孙中山最大的失败却败在别人的阴谋下,袁世凯称帝复辟,他不得不二次革命。

“以道御术?狗屁!”

再高明的圣贤,如果不懂得或者不重视术的运用,注定是要失败的,在这方面,唐太宗、朱元璋、太祖都是高人,所以都毫无例外的获得了成功。”

术合于道,相得益彰;道术相离,各见其害;重道轻术,纸上谈兵,百无一用;轻道重术,则智术滥用,手段极尽,多酷吏与小人。君子常有道而小人多有术;故君子以道经世而小人以术害人,君子以道而杀身成仁,小人以术而杀人成事。

君子之德不足以灭汹汹人欲,圣人之言无能救贪婪人类。唯有德行一致、知行合一,才是经世之正道!

以暴抑暴,以恶制恶,以小人的手段对付小人,有何不可?“只要心中一盏明灯未灭”。

灯是什么?天下为公,三民主义!

“我陆川区区一九品小吏,谈天下为公岂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我忍不住苦笑,思索半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人活着总得有些意义吧?否则,只为一日三餐、男女之欲,这与猪狗何异?”

………..我想得头痛,爬起来冲了个凉水澡,再次躺下时,窗外已现曙色。

天亮还要赶路。

==================================================晚上还有一更,慢中出细活嘛。

369 【故地重游】

工作组加上镇党委政府相关领导、东胜村的书记主任一共十六人,加司机二十人,一早从陵水出发,中午就赶到了杨柳镇。

杨柳镇党政领导都出面接待,连先锋县委宣传部长李邦国也和黄朝中、吴小青一并恭候在杨柳镇的界路上,我尤其感动,连说“不敢当!”,这李邦国毕竟是我原来的上级领导,虽然现在是相同职位。

我换乘他的小车,感谢道:“惊动领导,陆川惶恐啊。”

李邦国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你我就别客气了,到陵水你还不是同样啊,哈哈…..”

我连忙点头称是,这李邦国原来是跟苟大全的人,鲁向东一走,苟大全到政协,这些人立即偃旗息鼓,想尽各种办法也要与郎一平靠上关系,他今天特地到杨柳镇来礼贤下士,根本目的就在于此。

中午安排在才子养生堂,现在的铺面又比去年扩大了许多,中餐厅装修得堂皇气派,大厅可以同时容纳三百多人就餐。

我和李部长刚踏上厅里的红地毯,军乐队华丽的奏起迎宾曲来,抬头一看,大厅尽头就是乐队,两边一致排列着礼仪小姐,高矮胖瘦一样,胸脯高耸,身材一流,面带微笑。

我笑着对李部长道:“这黄尘中,搞这么隆重……”

李邦国回道:“应该的,都是你部下嘛。”

张清芳从一旁出来,见了我满脸春风骀荡,嗓音甜脆:“陆部长,欢迎光临。我昨天就听黄书记说了,把外面的订单都推掉专门接待你们。”

“呵呵,谢谢你。”我看到这熟悉的场面、熟悉的人,心里倍感亲切。

我已经知道她和张有义正式明确了关系,张有义是凉水泉煤矿二老板,在杨柳镇大小也算个名人了。

看到她终身有托,我心里感到尤其高兴。

中午以中餐为主,一道王八汤就足以说明这次的接待的规格了。

黄尘中席间介绍,竹溪河的甲鱼已经上市,古震兑现诺言,从省锦江饭店请来特级大厨,研究和制作了这道“竹溪河王八滋补养颜汤”,王八汤和杨柳十二钗、狗肉火锅号称“杨柳三绝”,现在仅每天开专车来杨柳镇喝汤、寻花的游客估计在一千人左右,远的有渝州、锦都来的,吴德市、先锋县最多。

“陆部长,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李邦国感叹道,看得出他有几分是真诚的。

“哪里,全靠大家的共同努力,尘中也是居功至伟。”

黄尘中谦逊道:“我只是你的助手,现在杨柳镇的一切的思路还是遵循以前的发展战略。”

我看看桌上的吴小青、黎小兵、杨红旗等,感慨道:“中午不能喝酒,我以汤代酒敬大家,感谢你们的支持,杨柳镇之所以有今天,各位是最大的功臣,谢谢!”

众人纷纷起身相谢。

申外财、胡安平早被杨柳镇的气势镇住了,在陵水县他们是前五名的大镇,到了杨柳镇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说话底气也弱了三分。下午参观了平安村和司马、高峤村,个个看得矫舌难下,司马村委会五楼一底,气派非凡,办公楼比洛水镇党委政府的大楼要豪华得多,书记主任办公室电脑空调冰箱都是一应俱全,办公室足有五十个平米,一行十五人啧啧称奇。

负责介绍的是吴欣,这是黄尘中的主意,凡是外面来杨柳镇参观学习,一律由吴欣出面介绍解说,回答来人的问题。

吴欣的大幅照片贴在高速公路口子上,现在又作为现场解说,效果自然很好。

我正和黄尘中交换意见,偶尔抬头,发现江家涛看吴欣时,眼里有几分迷醉和惊喜,心里一动,问黄尘中道:“吴欣的身份解决没有?”

“已经解决了。薛县长想把她调接待办去,我哪里舍得放啊,正谈条件呢,呵呵呵…..”他很得意。

我点头说道:“你是对的,她不适合去接待办。”

“我征求她自己的意见,也不愿意。”他一把拉我到一边,低声道,“好像对你有意思啊,可以考虑考虑。”

“胡扯,我怎么对吴军交代?我一直把她当侄女。”

“那有什么,只要她自己愿意就行了,你迟早也要考虑这个问题嘛,这么好的条件错过了很可惜。我问过她本人,百分之百同意。”

“多管闲事,这事到此为止。”

晚上是菌汤锅,喝酒自然是免不了的,黄尘中自己不行,专门选了几个酒量大的干部作陪,陵水县的干部工作不咋样,酒量还真不含糊,喝酒很厉害,和黄尘中的人马斗了个旗鼓相当。

兵对兵将对将,李邦国和黄尘中两人加起来也喝不过我一人,这是我到陵水县后,以宣传部部长身份出面感觉最爽的一次。

睡觉前我想起白天的事,把江家涛叫过来问道:“小江,今天是不是很有收获啊?”

“是啊,收获很大,没想到离开才一年多,这里变化这么大,而且都是实实在在的变化。”

“去看过以前的同学没有?”

他点点头,“去了,留下的不多了。”

“是不是见了赵欣欣?”

“见了。”

“感觉怎么样?有想法了吗?”

他摇着头,“没有。”说得很肯定。

“你就没看得上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有,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看上我?”

我微笑道:“谁?说吧,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上忙。”

他惊喜道:“陆部长,你真的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你还没说,我怎么帮?”

“就是杨柳镇党政办的吴欣,下午给我们解说的女孩。”

“哈哈……你眼光很高嘛,人家可是杨柳十二钗之首啊,薛县长也想调她进政府办呢。”

“请陆部长无论如何要成全。”

“我成全没用,还要看你们的缘分。”

江家涛患得患失,急切道:“有你出面,把握大得多。”

我见火候已到,慢慢说道:“她爸爸是原开发办的主任吴军,后来到了杨柳镇任政协联络组组长,一天晚上和我回办公室时在街上被人捅了一刀,没抢救过来死了,家里就她和母亲两人。吴军和我是过命的好朋友,我这条命就是他救的,所以,我希望吴欣有一个好的归宿,也好安慰老友于九泉之下。”

江家涛点点头,“我能理解。陆部长,你放心,只要是我答应的,一定用一辈子去履行我的承诺。”

“吴欣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你要追一定要有毅力,真情感动天。”我见他点头答应,提了一个问题,“她母亲是小学老师,母女相依为命,如果能成的话,你愿意来先锋县工作吗?”

“我愿意。”

我满意他的态度,吴欣和江家涛外貌、学识都是天生的一对,如果能成也算是我对九泉之下的吴军一个交代了。

370 【她是侄女】

第二天黄尘中在会议室里亲自上阵,把杨柳镇新村建设的总体情况和经验、措施、个人体会与大家进行了交流,回答了众人提出的问题,最后,我代表陵水县对李邦国和杨柳镇党委政府表示了感谢。

下午,杨柳镇安排大家集体到竹溪河浴场游泳,黄尘中给张清芳打电话,叫她派学员下河教技术,我听后心里嘿嘿一笑,懒得干涉,让他们出来放松放松也不错。

我向徐闻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准备独自回先锋县城,明天就是星期六,我得回家,以后的事黄尘中会安排好一切的。

黄尘中派符成坚送我,刚刚上车,吴欣匆匆跑来,“陆大哥等等,我也回县城。”

我伸头一看,黄尘中正在车后面得意的微笑。

我哭笑不得。

吴欣兴奋异常,问道:“陆大哥咋没去游泳?”

“不会,旱鸭子。”其实我想起了去年和郎燕到竹溪河游泳的事,心里特别难过。

“不会吧?”她绝对的不相信,接着说道,“学吗?我教你。”

“不用了,学了也没时间下水。”

“你工作那么忙啊?”

“是啊,陵水县是农业大县,比这里的事多多了。”

我们一路东拉西扯的闲吹,到了县城,吴欣说道:“陆大哥,我妈妈请你去我家一趟。”

我瞟了一眼内视镜,吴欣俏脸微红,一副十分期待的神色,心里一动,说道:“好啊,我正想给你妈妈说一件事。”

“现在就去?”

我点点头,符成坚把我们送到吴欣的家。

李老师下午没课,正好在家里,一眼看见我,感觉很意外,继而又热情又高兴,连忙让坐、泡茶。

我抬眼看见屋子正中墙壁上还摆着吴军的照片,心里突然有些酸楚,李老师也发现了我的变化,淡淡说道:“一直摆着,懒得收拾了。”接着她吩咐吴欣出去买菜,吴欣高高兴兴出去了。

“李老师现在忙吗?”

“谢谢陆部长,还好。要不是你,我们母女还不知道怎么过来呢。”

“李老师客气了,叫我小陆吧,我现在才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滋味……”

她轻轻的点点头,“是啊,一起生活多年的人突然就去了,好像一下子把自己的心、自己灵魂都掏走了一样,空落落的,找不到寄托的地方……”

“这就是生活吧,有甜就有苦,有幸福就一定有痛苦。”

我们相互感叹一回,李老师突然问道:“陆部……小陆,问一个失礼的问题,你准备就这样一个人吗?女儿好像只有一岁多吧?”

“一岁零两个月,个人问题现在不考虑,谢谢你关心。”

“嗯,郎燕走了才一个多月,说这个是冒昧了一点,不过……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是吧?你还年轻……”

我忙打断,“李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来呢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的。”

“你说。”她热切的看着我。

“陵水县有个小伙子很不错,大学毕业,原来在杨柳镇工作,人品很不错,诚实有才干,去年考上了公务员,表现很好。这次我带他到杨柳镇考察,见了吴欣心里很喜欢,希望我从中当个介绍人,李老师你看怎么样?”

她眼里露出一丝失望,“这样啊……”

“小伙子名字叫江家涛,家是农村的,我问了,他愿意来先锋县工作。”

“小陆,谢谢你……”她摇摇头,忧心道,“吴欣个性倔强,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李老师,吴军是我救命恩人,他的女儿我就像自己的侄女一样看待,江家涛我观察了许久,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先让他们接触接触,自然会水到渠成的……”

这时候门匡的一声开了,吴欣怨怒的看了我一眼,咬着嘴唇说:“陆大哥,你说谁我也不会答应的!”

“吴欣……我说的是真心话,你考虑一下。”没想到她在门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我心里有些着急。

“别说了,我不听!”她一手捂着耳朵,提着菜进了厨房。

“欣欣……”李老师急着跟进去。

母女俩在厨房里小声说话,我感觉异常尴尬,心里十分不安。

过了大约五分钟,吴欣出来说道:“陆大哥,燕姐刚过去一月,我不能说对不起她的话,今天撂一句话在这里:我等你,直到你觉得可以考虑的那一天。”

“吴欣,你……”

她固执道:“你什么都别说,说了我也听不见。”

李老师出来,无可奈何的看着我。

僵持了一会,我感觉这气氛不适合再呆下去,起身说道:“李老师,我先走一步。”

吴欣也不挽留,李老师急得搓手,“哎,哎……对不起,饭也没吃。”

“下次吧。”

我悄悄看了吴欣一眼,她把头转向另一面,背部颤动,好像在缀泣。

出了房间,我一路感慨着下楼离开,吴欣态度这样坚决的确出乎我意料之外。她母女两人估计达成了共识,但要我接受她,感情上无法过关不说,而且还对不起郎燕也对不起吴军,只好辜负她一番心意了。

“慢慢劝导吧,时间会改变一切的。”我相信以江家涛的优秀,最终是可以获得吴欣青睐的。

这件事虽然尴尬,但没有对我造成多大的困扰,回家见到欢欢,心里便什么困惑也没有了,女儿是我情感上的唯一安慰和依靠。

第二天徐闻来电话,他们已经离开了杨柳镇,黄尘中特地赶到县城,约我和王文刚闲聊,我突然想起古震,问道:“古老板最近在忙什么?”

“难得见他人影,据说又办了一个什么寰球绿色农业开发公司。”

我奇怪道:“又搞上农业了?工程建设和农业经营风牛马不相及,跨度很大啊。”

“他老兄全都是一些高难度动作。”

王文刚突然道:“这人活动能力超强,你们没看最近的吴德市新闻?古震在吴德市郊区搞了个绿色农业开发园区,占地两千多亩,洪书记亲自为园区题字:绿色家园,造福乡梓。”

“最近事多,哪有时间看电视。”

王文刚劝道:“陆川,陵水县那潭水太深了,你搞两年就差不多了,别恋战。”

黄尘中问道:“你知道他们的内幕?这次接待洛水镇的人,看得出他们不像是脚踏实地的人,对工作不是很上心。”

“我是在市人大开会,和陵水县的同行吹牛感觉出来的,党政班子不合,干部心散,这样的环境不适合年轻人长期呆下去。”

我点点头,“有一点,但没你说的这样严重,刚刚才去总得干一点成绩出来才有机会说离开的话。”

黄尘中同意,出主意道:“搞个一两年,找古震在市里活动活动,这人有时候比找组织汇报管用。”

“到时候看吧,古震具体搞的是什么项目?”

“好像是花卉苗木之类。”

“哦……”我有点明白了,现在各地城市都在改造人居环境,打造山水园林城市,苗木用量十分大,而且这一块利润特别高,比起工程项目来,更具发展潜力。

王文刚补充道:“但我看他园里栽的树都是别处移栽过来的,做倒手买卖。”

“这样发财更快,要是先育苗再等长大出售赚钱,他古震可能享受不到园子带来的利润了。”

我点点头,“那样做也就不是古震了。这人头脑里全是商业化的东西,要说抓商机,他要算第一。”

“这个我赞成。”黄尘中说道,“就拿办女子学校这件事看,政府办学校亏牛大一坨,他办学不但挣钱还有社会效益。你们知道吗?现在要进女子学校,没有一万的学费就休想,而且前提还要人才长得好、文凭高。”

“这么厉害?”我有些吃惊。

“那不,自从唐倩倩、贾春花到了市委办公厅和迎宾馆,学校就开始吃香,后来又有五名学员进了省厅工作,那更是名声在外了。你们想想,现在就业多难,全国大学生考公务员多难?她们居然轻易而举就进了国家机关,这古震的确不得了。”黄尘中无限感慨。

我试探着问道:“据说这些学员的工资是寰球公司发?”

“是吗?这个我倒不知道。”

说着说着,黄尘中突然问起我个人问题来。

“陆川,你和吴欣进展怎么样?”

“你别瞎起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现在根本不想考虑这事。”

王文刚问道:“吴欣?是不是吴军的女儿,你们杨柳十二钗?”

“是啊。”

“那女子不错,是个好女孩,陆川,我看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也来凑热闹,我真的将她当侄女,你们就别CHAO这个闲心了。”

王文刚笑道:“侄女?你才多大啊,就想当人家的叔叔?就是当叔叔,只要不在三代血亲范围之内,也可以变成一家人嘛。”

“我再说一遍,这事我根本不会考虑,你们别再说了。”

他俩见我认起真来,面面相觑,不再相劝。

371 【我要看行动】

张晶晶和杨学诗突然给我发了结婚请帖,别人的可以不去,这二人我缺席不得。由于杨学诗是二婚,喜事办得不张扬,就请了单位的同事、好朋友和党校几个比较合得来的同学。

二人都是单位的领导,喜宴场面有些变味,隆重严肃有余而喜庆活跃不足,杨学诗估计没什么,张晶晶心里可能有些不烫然(舒服),毕竟这是她人生最重大的仪式啊。

我发现她笑容有些勉强,不是从内心绽放出来的笑容,张晶晶笑起来是很迷人的。

温科长和贾传先私底下开玩笑打赌,赌的内容就是杨学诗今后会不会当耙耳朵,二人都看出张晶晶性格很强势,而杨学诗带着几分知识分子的那种敦厚儒雅,两人同时叫我作证,赌注就是下次谁做东道。

我微微一笑,说道:“行啊,反正你们谁赢谁输我都可以白吃一顿。”

从饭店出来,贾传先要娱乐,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娱乐项目不是赌就是嫖,对这两项我最近都提不起兴趣,陵水县的关系越来越复杂,我有些头痛,心烦意乱,只想静下来,找到在那些无数张网中属于自己的一张,否则,我恐怕真的要出局了,关羽千里走单骑,过关斩将那是因为他武艺高强,我陆川离开了先锋县郎一平这把保护伞,现在什么都不是,孤独的游魂而已。

凭宣传部想搞出足可以引起市委领导感兴趣的成绩,那是休想,何况,在陵水县要宣传什么、怎么宣传,调子不是我能定的,每一步都得请示书记张国良。离开了张国良和曹大勇这两颗粗腿,我想获得陵水县干部的认同和支持,更是痴心妄想,没了领导的赏识和群众的推荐,陆川又凭什么再前进一步?

孙婷婷的事让我很被动,虽然她们的幼儿园已经紧锣密鼓的搞开了,那也仅仅是一个小花絮而已,文化馆的干部不再告状,解决了领导的心头之患,按说这种以改革的办法解决因体制而带来的遗留问题,还是具有普遍的推广意义的,但是,张国良非但不把群众文化艺术馆的改革作为先进经验、先进典型,反而在某些场合含沙射影的将之定为不务正业,思想解放上的一个误区。

很明显,他对我不满意,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满意!

我从先锋回到陵水县时,本来一心想把东胜村的试点搞出特色,由于村民有抵触情绪,工作推进非常缓慢,张国良找我谈了一次话,一次让我感到非常郁闷的谈话。

“陆部长,东胜村的工作有些缓慢啊,我昨天去看了,群众没有发动起来嘛。”

“村民思想不统一,主要是对新村建设不理解,没有信心,对干部不信任。”

“你们组织到先锋去看,经验也学了,难道就没一点收获?”他坐的地方被窗帘遮住了一半,阳光在他脸上恰好也一分为二,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是一半揶揄一半得意。

“大家收获还是很大的,工作组也进行了讨论和总结,认为我们和杨柳镇搞新村建设既有优势也有劣势,优势是我们东胜村的试点直接纳入了县委的发展战略,高度更高,起点更高,试点的意义也就更大,有了县委的坚强领导和各级的支持,东胜村的工作涉及到上面需要解决的问题的难度就更好办,力度也会更大;劣势在于,东胜村和杨柳镇搞新村建设的基础条件有些差距,单凭村集体经济和村民的年均纯收入看,差距太大……”

“这么说东胜村试点就没法搞了?”他声音里有几分阴阳怪气,听在耳里非常不舒服。

“我们还是有信心搞下去。”

“那好,我要看效果,口头上说不算数,解放思想,落脚点是行动。”

………

很明显,张国良对我的工作是很不满意的,不光是因为东胜村的试点工作,还夹杂着许多其他成分。

用心谋事,尽心尽力干工作,依然得不到主要领导的支持和理解,老子郁闷得要死。

我把申外财、胡安平和工作组的队员、焦大力等召集到一起,传达了张国良的指示,决定强行推开这项工作,把县委工作组和洛水镇、东胜村的所有干部统一编成小组,分户落实,责任到头,限期到位。

由镇到村的入村道路先搞起来,申外财找了个建设企业直接施工,连招投标程序也免了。

群众工作难做是源于群众和干部越来越大的距离,这是我在杨柳镇工作时就深深体会过的,但东胜村尤其难做,队员们叫苦不迭,申外财想了一个办法,东胜村的村民办一切需要村级组织和镇政府同意的手续,比如婚丧嫁娶、农村各类补贴、保险养老……等等,先拆房子后办理。

我明知这是违法行为,想到张国良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也只好默不作声,算是同意了,当然,农村工作有时候就需要这种非常规手段,群众不理解政府想为老百姓办好事、办实事的苦心,用一点强制手段也是有必要的,出发点是好的嘛。

但这种搞法我预感迟早要出事,所以这些天一直在思索一种更好的办法,感觉很难。

杨学诗、张晶晶结婚,我正好想出来换一种心情,说不定灵感就来了。

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心里果然好过了许多,一抬头,正好经过购物商场,这里是黄依依给我买啄木鸟的地方,那套西服虽然陈旧了,早已经丢弃了,但西服的温馨依然留在我心里。

是时候给她一个承诺了。

“依依,你在吴德还是锦都?”我有四个多月没联系她了,黄依依一直忙于投资,女人对一件事情的执着远远超过男人。

“吴德,你在哪里?”

“老地方,我等你。”

我在巨阳宾馆写好房间,等她的时候心里依然有一丝激动,郎燕离去三个月,男人的自然生理反应有时候是无比强大的,相信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理解,毕竟,我才三十三岁,男人最黄金的年龄。

“嗑磕磕…..”黄依依走路的声音依然很有节奏,匀速的、节很清晰,不管她内心如何的兴奋和激动,这是一个美丽、有气质的女人必须具备的,张清芳现在做得比她还好。

门没有锁死,她一敲就开了。

“你不关门?”黄依依一脸的激动,说了一句废话。

她刚刚转身关门,我双手已经上前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慢慢到胸部,饱满而坚挺……黄依依剧烈的喘息着,软倒在我怀里,反手勾住我头,把湿漉漉的嘴唇递了上来,我们立即交着在一起。老弟异常快速的膨胀起来,坚硬得生疼,抵着她软乎乎的背部十分的难受。

黄依依反手扒开裤头,一手握着,爱惜不已,嘴里急促道:“好久没做了?快点。”

我翻过她身体,快速脱去她的裙子和裤衩,猛插了过去,她居然“啊”的一声,疼痛呼叫,低头一看,黄依依眉头紧皱,果然十分痛苦。

我爱惜的停下来,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她睁开眼睛,疑惑道:“好痛啊,你是不是吃药了?”

我知道是这些月自己憋闷过度,精力极度旺盛,血液充足,东西竟比往日粗了一圈,歉意道:“对不起,憋的太久了。”

她一脸的疑问,我吻了一下说道:“等会给你解释。”

黄依依把脸偎着我耳朵,娇声说道:“我的哥哥,你放轻一点……嗯,就这样,慢一点……”

我见她娇媚可怜,也不忍狂暴,慢慢的试着来,见她还能咬牙忍受,并不喊疼,情知是她体贴我的缘故,于是与她亲嘴含舌,贴胸揉乳,百般亲热,过了一会,渐渐有趣,她竟忘了痛苦,双手紧紧扶住我的两臂,张开双腿,由我行动。

我低头见黄依依闭了双目,樱唇半开,双颊嫣红,显见得十分陶醉,那片躯体羊脂一般光洁,毫无半点暇疵,加之肥瘦适中,滑腻欲融,心爱已极,心醉神迷,不顾一切的冲动起来……顿饭功夫方大泄。

这次做的辛苦,我们好好的歇息了一会,直到气息均匀。

“陆川,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郎燕离开了。”

她惊骇的睁大了眼睛,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详细的把经过说了,“没给你说是不想让你难过。”

她点点头,轻声说道:“谢谢。”

空间突然沉默,仿佛时间一瞬间被凝固了。

“这么说已经三个月了?”

“嗯。”

她翻身看着我,“你今天主动找我,是不是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

“欢欢还小,我不能老是靠悲痛过日子……要是她还活着,也不希望我一直那样。”

“唉……”她突然叹了口气。

我问道:“你怎么了?”

“郎燕虽然离开,但她比我们活着的人幸福,想不到你们两口子感情这么好,郎燕尤其是,我原以为自己比她更爱你,看起来我远远不如啊……”

372 【敏感事件】

我感激道:“你们都好,只有我混账,对不起,依依。”

“别说了,对不起的是我,我分享了她的爱人,想起来很自私也很惭愧。”她深深的责备着自己。

“依依,你千万别这样说,也别这样想,我们认识在前……本来,我答应了我爸,这辈子要娶你为妻,一直没有做到,委屈了你。”

“陆川,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与你无关,陆叔那里我会给他说清楚的。”

“依依,嫁给我?”我看着她说道。

黄依依眼睛里闪出一股惊喜的光芒,愣愣的没有回答。

“嫁给我,你愿意吗?”我催促道。

她突然流下泪来,忙道:“愿意,我愿意……”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可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了……

叫黄依依嫁给我,虽然有些突兀,但我也是认真想过的,三十三岁的单身男人总是很惹人注目的,尤其是在陵水县,不和女人发生一点故事谁相信啊?现在有个孙婷婷,说不定今后还有吴婷婷、李婷婷……关系越搞越复杂,我陆川真的就没法再混下去了。黄依依也是我心里一直惦念的女人,当初就承诺过,上副县级她就离开毛德旺,现在正是时候。

黄依依告诉我,毛德旺基本上回自己的家住去了,现在的别墅成了他的古董收藏室,介于洪常青很在意毛德旺旧班子的关系,这位“表姐夫”我是准备彻底和他断绝关系了,今后的日子不需要他有他的存在。同时,我也吩咐黄依依尽早离开,先回老家去,来一个不辞而别。

她同意这个礼拜六就走,离开吴德市,先到省城住一段时间,然后回家。她现在的投资成绩斐然,这些一直空置的资产给她带来了几百万的利润,“睡着了都在挣钱”。

第二天早饭后我就赶回陵水县,路上正想打电话嘱咐她几句,刚刚把手机抓在手上,手机提前响了。

“陆部长,东胜村出事了。”

我一震,现在最怕听到“出事”两个字,“啊?什么事?”

电话是徐闻打来的,我一看时间,八点四十二。

“东胜村村民封了村道。”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晨。”

“知道为什么吗?”

“听说是村务上的事,也涉及到砖厂管理和项目上的事,村民把从地里刨出来的种茯苓的松木棒,全堆在了村口,都快成小山了,不准我们进去。”

“有没有过激的情况?老申呢?”

“老老少少的村民现在忙着码棒子,干部都在一边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申书记不在。”

我极力镇定心神,用稳定的口气说道:“老徐,我大约四十分钟后就到,现在你找到老申或者胡镇长,告诫干部一定要冷静,不要采取过激行动,先把场面稳住了。另外,请老申立即把情况报告张书记和曹县长。”

“好的,我马上去找。”

过了一刻钟,张国良亲自给我打电话,叫我立即赶到洛水镇,看来他已经接到报告了。

我匆匆忙忙赶到洛水镇会议室时,张国良、曹大勇、赵良德,纪委书记叶子民、政法委书记柳传风、副县长赵安平等已经在座,正在商讨情况。

张国良看了我一眼,说道:“现在只有马主席还未到,我们不等了,申书记,你把情况说说。”

申外财把情况作了详细汇报,末了说道:“现在胡镇长正在和村民对话,进一步了解情况,东胜村书记焦大力情况不明,通讯联络中断,一直联系不上……我们初步预计,人已经被村民扣押起来了。”

张国良表情严肃,问道:“村主任呢?我们基层干部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都成了聋子的耳朵?老申,你必须给我保证人员的安全,不管你想什么办法,现在必须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柳传风请示:“张书记,要不要请公安协助?”

曹大勇见张国良还在衡量,说道:“情况不清楚,还是按张书记说的,把村委班子人员搞清楚,相信这些村民只是一时冲动,还不敢把人怎么样,最好不要激化矛盾,事情一闹大,性质就变了。”

张国良点点头,“曹县长顾虑是对的,老柳,你叫他们时刻准备就行了,暂时不要动用警察,能和平解决最好。”

纪委书记叶子民分析道:“我看这事发生的原因很简单,我们前些日子接到了东胜村村民举报,个体老板邓冲在东胜村发展茯苓项目,现在项目失败,他们怀疑菌种有问题,村干部在中间得了好处,要求查处。我们纪委接到举报后,找县开发办进行了了解,一是茯苓未到收获时间,不能说已经失败,二是关于菌种的问题,主要原因还是去冬今春连续干旱,影响了菌丝萌发,个别地方,像红光乡的大良村情况就不错。由于村民是匿名举报,村干部拿好处费只是他们的一种猜疑,所以我们没有正式立案,准备作进一步了解再做决定,东胜村是县委确定的新农村试点,贸然调查一个干部,会影响大局。”他把中间的三位领导都看了一遍,“所以,我建议先搞清楚村民的具体要求,最好是找人与他们直接对话,明确他们究竟要干什么,茯苓项目是不是仅仅是一个导火索?他们还有些什么诉求,这样才好有针对性解决问题,重要的是先把人放出来。”

这时候胡镇长进来,报告说村委干部被村民软禁在办公室,没收了一切通讯工具,性命不会有大问题。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曹大勇问:“村民提什么要求没有?”

“没有,在村口的只是一些妇女和小孩。”

曹大勇吩咐道:“继续做工作,叫他们派代表出来说话。”

申外财起身请示:“张书记、曹县长,我和胡镇长去看看。”

张国良点头同意,转头问我道:“陆部长,你有意见吗?”

“我同意叶书记的分析,茯苓项目只是一个导火索,原因估计是多方面的,群众有诉求,不明白正常的反应情况的渠道,以为写一封检举信什么的,上级领导就应该为他们做主,为他们说话,现在大多数的自然村都是这种情况,反映问题很多,可都是一些枝枝叶叶的问题,有些也不属实,无法立案调查,导致村民和村委会干部的矛盾日积月累,越积越深。前一阶段,我们工作组深入到每个农户走访调查,宣传动员,工作还是很扎实的,也摸了一些情况,归纳起来有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群众反映村集体财务不公开,吃喝风问题严重;二是村里砖厂承包费过低,一年五万还是五年前签订的合同;三是茯苓项目让他们上当受骗,希望有关方面给一个说法,找邓老板赔偿损失。针对这些问题,我们工作组也作了相应的部署和安排,争取在这次试点工作中一并给予解决,突然爆发这样的事是我们过于大意了,工作没做到位,乐观的估计了村里的情况,请张书记、曹县长批评。”

张国良摆摆手,“今天没叫你检讨,现在是如何想办法解决问题。”他侧头征求曹大勇意见,“曹县长,你看怎么办?”

曹大勇清了清嗓子,“刚才听了汇报,也听了在座各位的高见,分析也罢、建议也罢,都很好,很透彻,原因找到了,现在是解决问题,就像打仗,目标有了,进攻的方向有了,现在是如何打的问题,我说几点意见仅供参考,最后以张书记的意见为准:第一,这次新村建设试点,县委确定东胜村是经过慎重思考的,决心不能动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必须搞下去,搞出成绩。陆部长带队,前阶段是做了大量工作的,而且也是卓有成效的,要继续坚持下去,不折腾、不动摇;第二,派代表和村民谈判,搞清楚情况,收集问题,梳理成台账,能及时解决的,限期解决,不能解决的,给老百姓一个解决问题的明确时间,确属有问题的,也要耐心加以解释,给他们明一个心;第三,解剖麻雀,以东胜村为典型,看看村一级管理究竟存在什么问题,对那些祸害老百姓的贪官赃官,要解决查处,绝不手软!现在告状的越来越多了,而且大都集中在村一级,大都和村级财务、村干部个人经济问题有关……我看不抓一两个当典型,这股歪风就刹不住。我们每年投入农村多少个项目,多少资金,搞的项目在哪里?啊!投入就得有产出,否则就是白干!这些资金哪里去了?是不是和这些村干部有关?项目发挥不了效益,这是最大的腐败!所以啊,我建议纪委监察局把东胜村当成一个麻雀来解剖,搞清楚资金的来龙去脉,然后研究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管理办法,管好用好政府的钱、人民的钱……”

曹大勇真的不愧是曹大炮,满嘴跑火车,东胜村的问题说到全县的问题,而且是十分敏感的问题,办公室的气氛微微有些变味。

373 【火烤】

张国良一如平时那副琢磨不透的表情,他征求赵良德的意见,赵良德摇摇头,“大家说得很好,我就不说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把村委的干部接出来,其他问题放在后一步考虑。”

张国良点点头,最后说道:“这次事件的情况基本明了,是村民和村委的矛盾上升到一个爆发点,村民采取的一种极端办法,目的是要引起我们上级领导的重视,出面解决东胜村存在的问题,所以,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是良性的,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不能扩大化,因为这件事就否定了我们陵水县几千名干部、近百万群众日夜辛劳所取得的成绩,那是不正确的,也是不客观的。毛主席教导我们,看问题要一分为二嘛,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陵水县大局是健康的,我们七百多个村级组织大多数干部还是好的,出现一些小毛病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一个人再健康,偶尔一两次伤风感冒是正常的,有利于清除肌体中的病菌,使我们更加健壮。我同意前面同志们的发言,现在作三项决定:一是组成谈判小组。”他微笑的看着我说,“我建议由宣传部陆部长陆川同志牵头,原工作组的成员加上洛水镇申外财同志组成。另外成立问题处理工作组,还是由陆川同志负责,纪委、组织部、民政局、农工委、农业局、开发办、洛水镇等单位抽调人员组成。谈判小组谈判之前,村民必须无条件保证东胜村村支两委所有干部的人身安全和行动自由;二是撤除封锁村道的木棒,保证村民和外来人员的畅通无阻。东胜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不是哪一个人或者哪一伙人的,陵水县没有独立王国;三是对村民提出的问题分门别类梳理,认真答复,限时办结。我同意曹县长的意见,只有我们认真为老百姓办事,才能赢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要用真诚去感动他们,用道理去说服教育。下来后,农工委牵头,把全县村级项目实施情况搞个调查,让全县的干部、老百姓都明明白白,这个工作就由老赵你来具体负责,一定要认真、仔细,成绩、问题一分为二,这也是对我们工作的一个推动……”

张国良点到我名字时,头大了不止一倍有余。

我不是怕面对村民,而是切切实实感觉夹在了张国良和曹大勇中间,一个小小的茯苓项目,牵涉的面又何止在几个村上这么简单。存在问题是肯定的,按江家涛透露的消息,平均一袋三元多的利润,全县是几百万袋,中间少说也有几十万流进了个人的腰包。

但问题是,查深查浅岂是我陆川做得了主的?解决不好,村民不答应,曹大勇也会认为我陆川在为某些人打掩护;解决到位,万一把某些问题暴露太深,岂不是有犯上之嫌?全县七千亩的面积,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相信陵水县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想搞出曹大勇期望的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无疑是痴人说梦,各级干部都是既得利益者,是一条利益链条,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能把谁怎么样?连叶子民也是张国良一手栽培起来的,赵良德心知肚明,所以干脆连多余的话也懒得说。

一边要查问题,一边却不想把事情真正搞彻底,张国良安排赵平安负责全县农业项目的调查就很能说明问题,我实际上就被二位领导放上了火炉烤,烤陆川的柴火是东胜村的村民。

动员村民放出焦大力等一干村委会干部很容易,村民也明白软禁人质是犯法的,申外财拿几句大话就把村民吓唬傻了,谁也不愿意承担软禁人质的罪名,电影电视都有挟持人质被枪毙的场面,所以,申外财几句吓唬的话一说,焦大力等五名村委干部很快被放了出来,恢复了自由。

要撤掉村口的木棒就难了,几百亩的木棒码起来堆积如山。

我把谈判组的人员召集起来,传达了张国良书记的指示,对申外财说道:“我看我们到村委会办公室去谈。”

他有些犹豫,担心道:“村民素质差,万一有什么过激行为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去是为他们解决问题的,不会有事。”

申外财担心的问题我很清楚,项目的事是他下令叫东胜村搞的,现在出了问题,心里怕得要命。

徐闻和贯副主任都赞同我的提议,只有面对群众,才能让群众相信我们是真心去解决问题的,而且老百姓历来也是通情达理的,通过前段时间的摸底交流,村民对我们工作组印象还不错,组员们比较有底气。

我见着焦大力,了解他这一天在村委办公室是如何过来的,焦大力吞吞吐吐,不敢说实话,心里明白这人肯定有问题,不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见了领导居然不敢申述?

工作组绕道后山进了村庄,领头闹事的村民见我们进来,反而不敢出头露面了,躲躲藏藏,指使部分老人妇女和我们工作组打马虎眼。我把村里的妇女主任找来,反复说明我们的来意,希望村民选五名代表,在村委办公室和我们交流情况,反映问题。

贯主任和江家涛主动提出一起和妇女主任找村民做工作,三人去了许久,直到傍晚时方才选出了五名村民代表,犹犹豫豫走进了会议室。

软禁村干部,他们心里一直害怕上面追究责任。

我把工作组的人员作了介绍,也把县委的决定作了传达,而且向他们保证,村民反映的问题只要属实,这次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明天县委各部门抽调的工作人员就进村来处理问题,叫大家不要有顾虑,也不要担心政府搞秋后算账。

东胜村的情况和4.27事件的平安村不一样事件死了人,群众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煽动上路闹事。东胜村是群众不满意村委会的管理,对村委的个别人有意见,加上项目带来的损失而激起的愤怒。

只要老百姓有具体的问题和诉求,事情就比较好解决,我心里有了招数,低声与申外财商量:“现在晚了,我们把张书记定的第二条撤除阻拦村道的木棒放在明天解决,先把问题搞清楚。”

申外财点点头,“陆部长你定。”

村民代表在我们的反复保证和启发下,终于放下顾虑,敞开把村里的问题说了出来,我看了江家涛和张春明的记录,归纳起来共有三个方面的大问题一共二十四个小问题。

三方面大问题主要是:一、村务、财务长期不公开,上面下拨的钱、项目经费如何使用、村民集资投劳稀里糊涂,不明不白,一本糊涂账;二是处事不公,村里唯一的砖厂承包费还是五年前定下的,取土不缴费,白占良田二十多亩五年;三是茯苓项目让群众损失惨重,最多的一户损失达到两万多元。

我一听两万多,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户主叫什么名字,种了多少亩?”

领头的村民胡民忠才二十七八岁,回道:“叫张士超,家里非常具体,爱人一直有病在身,听了焦大力的宣传,租地种了十亩,自己山场的木棒不够,借钱买别人的木棒,现欠外债两万多,你们说怎么办吧?”

其他人吩咐附和,情绪渐渐热烈,我迅速理了一下思路,把双手一按,说道:“大伙儿别激动,问题总会有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的,我们刚才统计了一下,你们代表村民一共提了三个方面的大问题,二十四个小问题,张春明,你把这些问题念一遍,看看和大家说的有什么出入。”

会议室顿时平静,等张春明一一把问题念完了,我问道:“和大家说的有出入吗?”

胡民忠和四位代表核对了一下,摇头道:“没有错,就这二十四个问题。”

真正激化矛盾的其实只有两个:一是村级财务不公开,村民长期怀疑干部有贪污行为引发不满;二是茯苓项目成了直接导火索,由于涉及面广,个别农户损失较严重,多次与村干部交涉无果,给纪委写信又石沉大海,所以才酿成了今日之祸,只要把问题搞清楚,事态很快就会平息下来。

我和申外财商量了一会,当场给村民代表作了三点承诺:一、二十四个问题交给有关部门一一落实解决,请代表监督;二、工作组明天进村着手调查村级财务问题,不管涉及到谁,一定严肃处理;三、关于茯苓项目问题,先由村委逐户登记造册,核定具体损失,最后由县委作出最终的处理决定。

============================================鲜花好像没有了????

374 【双规焦大力】

代表们商量了一会,基本上同意了我的答复,我趁机提出:“县委县政府领导对东胜村的问题是高度重视的,张书记和曹县长都作了重要指示,相信这些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但是,你们是不是也该配合上级党委政府的工作,拿出一点诚意来,明天把村口的阻道木棒撤了?”

一位村民代表不同意,担心道:“撤了你们不解决怎么办?”

申外财气愤道:“陆部长是代表县委来表态的,他能出尔反尔吗?你们谁都不信,工作怎么做?”

另一位村民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这年头谁相信政府的话谁倒霉。”

会议室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贯以志说道:“解决问题要靠上级党委政府给你们做主,你们阻道阻了谁?还不是你们进出不方便吗?陆部长说了,解决问题靠诚意,我们的工作组明天就进村了,有情况提供情况,有线索提供线索,阻道算什么?能解决问题吗?”

见他们五人都拿不定主意,我问道:“你们五人中谁可以做主?搬开木棒,保证村道畅通,这是县委张书记的决定,也表明你们的诚意,我希望大家本着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出发,逐步化解矛盾,使事情有一个圆满的解决。而且,我也希望你们五人起到一个带头作用,群众既然推选你们出来,说明大家信任你们,相信你们能代表他们把问题解决好。当然,如果这中间有人想借机制造矛盾,使问题复杂化、扩大化,党委政府是绝不会袖手旁观、任其胡作非为的,真到了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这样的例子现在很多,我也亲自处理过一起,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对群众工作有时候不能一味的服软解释,必要的威胁很起管用,所谓软硬兼施,胡萝卜与大棒并用,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胡民忠解释道:“陆部长说的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虽然是代表,但也不能全部把主意拿完了,是不是?能不能容许我们回去商量后,再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可以,但最迟不得超过明天上午十点,十点后我们县委工作组就正式进村调查问题。”

看来村民们谋划很久了,阻道就是为了把事情搞大,引起上级的重视,然后出面解决问题。阻路、冲击政府、破坏公共设施……等等,这些好像都成了群体性事件的固定模式,群众表达心里愿望的一种极端方式。

五位代表接受了我的要求,我们工作组成员也松了一口气,申外财作为镇党委书记一直很少发言,这是很意外的表现。我看他脸上一直阴晴不定,估计内心很复杂,谈判期间从会议室进进出出了三次。

虽然怀疑他和焦大力在暗中交流着什么,由于无凭无据而且也不属于我管辖范围,便懒得过问。

当天晚上,我把谈判情况给张国良书记作了汇报,他也没作什么新的指示。

第二天一早,焦大力突然被纪委派人来双规了,这是叶书记通过电话告诉我的。奇怪的是张国良昨晚居然一点口风也没透露。

“难道这中间又有什么猫腻?”我百思不得其解。

双规焦大力的好处是,村民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十点前准时撤除了村口的木棒,县委工作组也及时向我报到,我让徐闻简单的把情况通报了,然后把人员分成查账、问题落实、政策宣传三个组,进村开展工作。

我特地找申外财谈了一次话。

“老申,你看东胜村这二十四个问题,看似复杂,其实都很简单,村民长期反应这些问题都一直没得到解决,看来新村试点工作首先要解决的是村级组织建设,没有群众信得过的村级领导班子,工作发动起来很困难,而且还容易激化矛盾,老账新帐一起来。”

“是啊,这焦大力也是十几年的老书记了,存在这么多问题,我们镇党委也是有一定责任的,本来想在这次试点中把他换下来,可现在选一个称职的书记也不容易,农村年轻一点有文化的现在连党也不想入,都急着出去打工挣钱,现有的党员不是年龄偏大便是文化水平、组织发动群众的能力不够,所以,东胜村的班子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如果早换人就没这么一场事了。”

我不动声色,问道:“焦大力被双规,纪委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吗?”

“这是县纪委临时的决定,这人组织性很差,党性不强,在项目实施过程中估计是有问题的,当初我也是再三给他打招呼不听,一意孤行。介于他在村里有一定的势力,为了让工作组顺利开展工作,所以建议纪委先把他双规起来,免得他乱说乱动,干扰工作,这是征得了张书记同意的。”

果然和我心里的判断差不多,双规焦大力是洛水镇党委提出来的,这中间有什么奥秘,可能也只有张国良、申外财等有数的几人知道了。

小老板邓冲半年不见人影了,双规焦大力能交代出什么问题呢?这里面一定藏着某种阴谋。

第二天是星期天,黄依依给我来电话,她已经离开吴德市到了省城,准备在那里住三个月,看看事情有什么反应再做下一步打算。毛德旺虽然是政协主席,但虎病威犹在,黄依依最担心的是给我带来大麻烦,否则,她早逃之夭夭了。

电话里她心情很愉快,省城买了两套房子一间门面,简单装修一番用于出租,生活是不愁了。

我虽然提出来娶她,但近期内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也要在一年之后,那时候郎一平、刘姨等心态也恢复正常了,估计也能理解我的行为了,除了李冰冰外,黄依依曾经是我第二个考虑结婚的女人。

三天后因江家涛一句话,我终于琢磨明白了申外财为什么要纪委把焦大力双规起来。

“陆部长,谈判那晚有村民看见申书记和焦大力在一起嘀咕了许久……兴许和茯苓项目有关。”

“有什么根据?胡乱猜测。”

“不是,那位村民经过二人身边时,隐隐听到‘邓冲’两个字,走拢时他们立马就分开了。”

我早知这二人有问题,结合申外财提到的“……人组织性很差,党性不强,估计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是有问题的,当初我也是再三给他打招呼不听,一意孤行”这几句话,心里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莫非是一种策略?丢车保帅,金蝉脱壳之计?”

焦大力“组织性差、党性不强”指的什么?是不是暗示他不听招呼,张口乱说?双规起来一是可以表明县委的一种态度,迅速平息村民心里的怒气,也可以做给曹大勇等局外人看看;二是把焦大力控制起来,避免把事情闹大,牵涉出更多的人,迅速切断引爆产生更大危险的导火索,双规焦大力就是一道“防火墙”,这一招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

这只是我心中的一种猜测,申外财鬼鬼祟祟的样子以及双规焦大力事后才向我通报,都令人生疑。

我看着江家涛狐疑的表情,招呼道:“小江,这事到此为止,无凭无据的说出去对任何人都没好处,我们只需把自己该干的事做好就行了。”

他点头应承,前次答应给介绍吴欣,没想到吴欣母女俩的态度是那样坚决,我反而不好意思对他说明了,敷衍了几句,想必他心里很纳闷。

我之所以急急忙忙对黄依依承诺,也有坚定自己拒绝吴欣决心的意思,付林校长和色空和尚的话并非无因,一僧一俗同时说到戒色的问题,足以引起自己的警惕。这一辈子围绕在身边的女人够多了,一不注意真的还有可能毁了自己,孙婷婷的事是一个很好的说明,虽然没什么,但不知道的人恐怕都不相信我们之间是清白的,这场危机还没过去呢。说不定随着郎燕的死,我变成孤寡鳏独后,背后的故事变得更暧昧更香艳了,我几次想找邱成龙了解,一直没这个勇气,只想通过长期呆在洛水镇,让流言自己烟消云散。

作为县委常委,一直呆在洛水镇也是不现实的,县委工作很多,光参加会议的时间就不简单,一个星期平均下来估计有一半的时间在开会,特别是全县思想大解放活动展开后,动员大会、阶段小结、部门请我作报告等等,东胜村的事只好委托徐闻负责了。

==============================================昨晚鲜花很不错啊,为了感谢大家的热情厚爱,今天又是星期五,晚上加班,拼命赶出三章来报答。还有,谢谢半世走阡陌。

375 【被利用】

新一期县委中心学习组会议由我主持,张国良书记主讲,稿子是冯选民亲自写的。我仔细研究了他讲话的内容,张国良书记解放思想的核心理论体系是陵水县干部农民意识浓厚,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和主动性不够,经验主义、小农意识严重,主动破除陈旧的思想、敢于创新性开展工作的能力不足,没有站在国家政策的层面理解当前的农村工作,思考全县的各项事业的发展,“……小平同志说,要敢闯敢干,干错了改了就是了,如果我们不敢干,不敢迈出改革的第一步,我们的事业怎么去发展?陵水县以农业为本,搞了几十年的农业如果还是一成不变,不思进取,不推陈出新,工作怎会有起色?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如何能得到改善?要发展就只有一条路,解放思想,改革创新。这是唯一的一条出路!怎么改?中央已经为我们指明了方向,产业化发展,集约化经营,这就是思路和方向!要彻底改变以前一家一户的小农经营,扶持大的农头企业,开展种养加、产供销一条龙服务,拍卖荒山荒坡滩涂,调整全县的农业种植结构。同志们,农业搞好了也是有效益的,而且很大,我们陵水没有资源,农副产品就是我们的资源,以农促工,延伸农副产品加工的链条,走出一条属于我们陵水县特色的工业发展路子。当然,要改革就要允许失败,允许试错,科学家搞实验,有谁是一次就成功了的?你们举个例子来看看,东胜村出了点问题,有人就大惊小怪,认为是不得了的事,要出大事,结果出了什么事呢?我们纪委双规了村支书焦大力,查出来的问题不大嘛,村务不公开是东胜村一个村的事吗?多吃几顿饭我看也是正常的,民以食为天,我们干部下去开展工作,难道饿着肚皮为老百姓服务?茯苓项目出问题,我看也是天灾多于人祸,啊!我们是国家干部,为人民服务是有水平的,不能不负责任信口雌黄,胡乱猜测,引导不良的社情舆论,打击干部的积极性,搞乱老百姓的思想情绪,煽动大家闹事。今后遇上这样的事,我们必须严查!如果有干部在中间搞鬼,不管涉及到谁,都必须一查到底,绝不手软!”

必须承认,张国良是有水平的,大会上公开这样一说,起到了“正本清源”的作用,对他目前在全县轰轰烈烈开展的农业经营体制改革作了理论上的阐述和注解,也表明了县委对待这项工作的严肃性,不是社会上传说的,体制改革就是把国家的项目改成私人的产业,解放思想就是把项目经费揣进个人的腰包。而且,他还创造性提出了以工促农的发展理念,规模化经营农业,用国家项目重点扶持龙头企业,然后发展加工业,建立陵水县自己的工业经济,这一点得到了曹大勇的拥护,曹大勇的讲话就围绕着如何招商引资,发展陵水县的优势资源,形成优势经济作了激情洋溢的讲解,二位领导虽然各有侧重,但基本统一到县委制定的经济发展总体战略上来,那就是“以农为本,工业强县”的思想。

东胜村调查结束,焦大力既然没问题,顺理成章被放出来继续主持工作,他承包的砖厂继续履行原有二十年的合同,只是承包费由原来的基数每年以百分之五递增,村财务检查出来的问题都是以接待上级检查工作吃饭花费了,但这问题张书记说了,干部吃几顿饭不是问题。至于茯苓项目有没有猫腻,焦大力收没收回扣,小老板邓冲鸿飞渺渺,谁说得清?造成农户的损失,经申外财与县开发办协商,同意再安排一个项目,给予补偿。至此,各级干部和东胜村的村民皆大欢喜,化干戈为玉帛,一处硝烟就此化为无形。

借此机会,我推动了东胜村村民议事委员会的成立,提出村务、财务双公开,这一点得到了张国良书记的大力肯定,并指示县委组织部着手研究在全县范围搞试点推广。

有了村民议事委员会,东胜村的新村试点就成为第一个商议的大事,我们工作组宣传时村民根本没往心里去,在这次议事会上,我们把试点的方案、好处、作用,特别是上级投入巨额资金用于改善村里的基础、公共设施,改善大家的生产、生活坏境详详细细一讲明,很快就被他们所理解和支持。

有好处、能占便宜,老百姓不是傻瓜,什么是害什么是利,他们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为了迅速把试点推开,我在常委会上提了一次方案,主要的中心思想就是:项目倾斜,财政投入,部门帮户,个人帮教。

县里的农业项目重点向试点村倾斜,优先考虑和安排,县农业局的沼气项目要保证一户一口,实现全村节能及循环经济建设;县财政和镇财政每年安排一定的经费用于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全县每个部门都包一至三户农户的住房建设,有钱出钱,无钱出力;每个正科级以上干部包两户农户,负责文明教育,感恩教育,彻底改变村民的生活习惯和道德风气。

张国良对我的提出来的方案大加赞赏,认为这方案出现了两个方面的突破:一是率先在全市提出了节能、绿色循环经济建设新村的理念;二是文明教育、感恩教育。

“同志们,别小看这两点,它有可能成为全市新村建设的亮点,我们陵水县比财力比交通都比不过其他县区,唯有在试点的方式上开动脑筋,搞创新,突出我们自己的特色。特别是第二点,文明教育、感恩教育很重要,这些年我们投入到农业方面的建设资金不少,做了不少事,可你们谁见过农民给我们党委政府写个二指宽的感谢信?没有!不但没有,反而在他们心里形成了一种不好的预期,认为政府投入该投入,政府扶持该扶持,心安理得,受之无愧。该不该?应该!我们党是代表广大群众的利益嘛,但是,反过来说,群众接受了政府的扶持是不是也应该懂得感恩、感激呢?很多地方群众和干部搞对立了,成了敌我矛盾,追根溯源是我们这些年只注重了经济发展,忽视了对老百姓的教育、感化,小平同志说,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我们是一手硬,另一手是软的。东胜村的感恩教育我们县委常委、四大班子的领导要带头。”他对着我亲切的要求道,“陆部长,你给我分两户,保证完成任务,完不成年底打屁股。”

大家哄堂大笑中我这方案算是得到了全体成员的拥护。

曹大勇始终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估计他已经把我列进了张国良的黑名单,因为在东胜村试点和解放思想的活动中,我或多或少都有甘为张国良书记马前卒的嫌疑。

搞新农村试点选在许多人看得很清楚,这不是张国良的重心所在,他极力倡导搞试点是因为市委洪书记批示各县区都要向杨柳镇学习,搞试点费钱费力而且还不见效益,但如果搞出了新经验,出了典型,不但积极响应了上级的号召,佐证了上级领导的英明,同时也为自己的仕途谋取了政治资本。陵水县整体工作不能出彩,但是,如果在一点上有所突破,同样可以获得市委领导的赞赏,说起来这才是当前搞工作的最好方法,费损效宏,不管是省领导、市领导,喜欢调研和考察的都是点上的工作,以点代面,各级党委政府、部门出成绩的不二之法则。

解放思想、全力抓产业发展,扶持龙头企业,扶持业主搞开发,这才是张国良的真实意图,为此,他侄儿张爱民、赵平安的爱人鲁菊芬都是陵水县有名的龙头企业负责人,张民的“三木富民公司”主要以林产品开发为主,买林伐木卖给外地的造纸厂,同时也承包荒山种树植树,造福乡民,当然,种树不用农民拿钱,也不需要张爱民自己掏腰包,林业局每年都有大笔的造林费,造好的林子又由政府负责出钱买回来管理。

一场自上而下的解放思想运动倒成了某些人发财开路的免费宣传,我心里感觉不爽,有些怪异,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名大傻瓜,被人推倒战场第一线充当了炮灰,临死前还要高呼两句“为革命而死,死的光荣,大家都不要怕死跟我一齐上”的口号。

我原来想让文化局当第一个解放思想的标兵,第一个在思想大解放中出经验出典型的单位,现在想起来很可笑,估计易文忠早已经认识到这场运动的真正目的,所以在争先创优上不是很积极,文化馆也罢、图书馆也罢,该怎么搞还是怎么搞,一点也不着急,黄一标、朱全明、郑定兴等更是从容不迫,搞了些软件资料,组织党小组、干部学习就算了事,纯粹是应付检查,单位如何在工作上提出新举措、搞出新成绩上没一点实际的东西。

376 【流言如刀】

我感觉自己被彻底愚弄了,把冯选民、马晨光叫来办公室,准备布置如何在宣传系统扎扎实实开展思想大解放活动。

别的单位我管不着,宣传系统必须拨乱反正,把这次活动作为推动部门、行业工作争先创优的契机。

冯选民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请示道:“陆部长,我们是不是把宣传系统股级以上的干部组织起来开个会,你来讲要求,我和马部长讲具体安排和部署?”

“可以,这次活动重点是解放各级干部的固步自封、得过且过的惰性思想,落脚点在创新工作思路上,每个部门必须有一到两项创新工作或者工作亮点,要提出硬性指标,部门工作在全市系统年终评比中必须有一项进入前三名……你们再想想,争取把工作搞实。”

虽然别人想把我当枪使,但我为什么不学习诸葛武侯,来一招借东风呢?扯虎皮做大旗,把宣传系统这五个单位认真搞起来,也不至于像目前这样被动。

动员大会如期召开,我把张国良和曹大勇都请到会场作重要指示,会议中途还和各部门负责人搞了个责任书签字仪式,张国良高兴道:“宣传系统把务虚搞成务实,很值得其他部门学习和借鉴。”

我心里暗暗得意,老子这一招是避实就虚,装疯作傻,假装不知道张国良的搞运动的真实目的,借运动推动工作,也向曹大勇表明,陆川不是哪一个人的马前卒,搞解放思想就是为了解放全县干部的思想这么简单,不是被人利用或者心甘情愿充当吹鼓手的。所以曹大勇在讲话时,也充分肯定了宣传系统的做法,作为县政府的一把手,他表示坚决支持。

官场上尔虞我诈,两面三刀,虚虚实实,可以把有些关系暂时保持平衡,但在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上,却显得我个人的智慧十分的苍白和无力,有时候甚至束手无策。孙婷婷大概也知道了外界的传言,许久已不和我联系了,连一个短信也没有发,本来这件事已经渐渐平息了。

但文化馆办幼儿园的事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办幼儿园都知道是我陆川的主意,张国良和曹大勇都知道我支持办幼儿园的目的,经过几个月的筹备,现在群众艺术馆已经打出招生广告,而且是由孙婷婷当园长,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最后却搞得理不直气不壮了。

幼儿园招生果然很火爆,在陵水县这个偏僻的县城,能让后代从小接触到艺术,这是许多家长的迫切愿望,加之收费比较廉价,想进园学习的小朋友就更多了,按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群众艺术馆的干部有可能成为陵水县第一批靠本事致富的机关干部,这就引起了许多人的非议和眼红。

首当其冲的是文化馆内部。

当初集资时大家说好是按股分红,由于是第一次办学,没有经验,大家都是象征性出了一万两万作为第一笔集资款,有些胆子小的或者心里有疙瘩的,干脆就不集资,像胡馆长和马晨中就没出钱,幼儿园一年象征性的向文化馆交三万场租费便算是职工办的股份制企业。

孙婷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那十万作为借款,而是当成了入股资金算到了自己名下,一个人就占了幼儿园百分之五十四的股份,未开学前大家感激她大公无私,为了众人的出路问题舍得出血冒险。

开学运转了一个月,有些职工便心里不舒服,提出“凭什么孙婷婷一个人要拿百分之五十四的股份?”按目前的收入,年底分红她一人就得分二三十万。

二三十万在陵水县绝对是惊人的数字,有些人工作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笔钱。于是围绕孙婷婷百分之五十四股份问题,文化馆产生了波涛巨浪,连局外人胡馆长、马副馆长也卷了进去。

但这件事毕竟是众人理亏,办股份制幼儿园白底黑字,大家都是签了名字而且在公证处公了证的,只要孙婷婷坚持谁也没办法推翻,就是开股东会,也是她票数最多。

正规渠道没办法,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她出资的来源上,孙婷婷家庭很贫穷,父亲在五峰镇中学教书,母亲却在农村,绝对是拿不出十多万存款支持女儿干事业的,陈家就更不可能了,陈俊生虽然折磨孙婷婷,心里其实十分害怕孙婷婷离婚,从内心讲他爱孙婷婷有些变态,这就是为什么孙婷婷想离婚、陈俊生的父亲陈楚生痛恨儿媳绝他陈家的种、却不同意离婚的原因。

这些是我在徐闻处慢慢听来的,他大概不好明说,有时候就采取片段式的方式把孙婷婷的基本情况夹杂在其他事情里说了出来。

每次孙婷婷演出或者有人向陈俊生反应,你媳妇在外面跟人家如何如何,回家绝对就是一顿暴力。陈俊生不允许孙婷婷红杏出墙,自己却明目张胆的在外面沾花惹草,与学校、还有社会上多名女子都传说有关系,估计是想借腹下种吧,所以,有时候想起孙婷婷,我心里也是十分同情,离婚离不了,不离天天过的就是非人的生活,亏她忍耐了这么多年。

这种情况下,陈家怎么会拿钱给她入股呢?按孙婷婷的工资,能将三万零头拿出来就已经不错了,一下子拿出十三万入股,职工没一人相信。

于是有好事者把情况向陈俊生通报了,陈俊生醋劲大发,拳打脚踢,要她交代十三万现金是哪个奸夫给的,这事闹得很大,县城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听说这些事后,心里正在忐忑不安,一个消息暗地里传开了:十万是宣传部陆部长给的。

我听到邱成龙告诉这消息时,心里绝望的哀叹了一声,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孙婷婷,这下跳进洛水河也洗不清楚了。

我分析了这消息的来源,知道我为文化馆和图书馆争取十万启动资金的只有张国良和曹大勇,知道是我给孙婷婷十万的只有江家涛和孙婷婷本人,江家涛和孙婷婷绝是对放心的两个人,剩下的还有谁?张国良说的或是曹大勇说的?以张国良和陈楚生的关系,他说这事好像没有什么好处,剩下唯一的嫌疑人就是曹大勇!

他妈的,为什么陆川每次都是别人斗争的牺牲品呢?我到陵水县任职是市委的决定,并没有挤占谁的位置,这和当初煤管局的情形应该是两码事啊?!

377 【一篇稿子】

流言很可怕也很恶毒:十万是陆川给孙婷婷的睡觉补偿费。

有人甚至还编排出哪天在什么地方,看到我二人正在干苟且之事,情节、细节都活色生香。

江家涛吞吞吐吐半遮半掩给我透露这些流言时,脸上的表情是很难过的,也很气愤。他上次送钱与孙婷婷后,他们之间经常保持着联系,明白我和孙婷婷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一丝一毫的私情,现在听外面的人这样向我们身上泼脏水,深感这世道黑白颠倒,做好事的风险比干一两件坏事还大,“好人做不得”。

“没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嘛。”我心里虽然难过,面子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超然的姿态。

他叹了一口气,“孙婷婷其实是很惨的,如果知道了这些恶毒的谣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点点头,默然了。

江家涛顾虑的是啊,我一个男人听到这些谣言心里难受、委屈得要死,她一个女人,而且还是那样的家庭坏境,心里又会是怎样的难过呢?

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心里就悄然发生了变化,见了人脸上便挂不住,生似听见对方在心里骂自己“*贼”似的,脸上烧呼呼的难过,尤其开会时面对面碰上陈楚生,虽然极力想装成与我无关的样子,但对方阴沉的脸色早已经表明了一切。

唉,真他奶奶的窝囊!

没听到孙婷婷的消息,却收到市委宣传部给我通报的一条信息:省《三农报》的一名记者到了陵水县,准备写了一篇关于陵水县东胜村的负面报道。

我听到后吓了一大跳,马上叫记者站副站长徐光春进办公室。

“徐站长,你知道《三农报》有记者到我们陵水县吗?”

徐光春摇头,“没有啊,他们来县里一般要提前给我们来电话的。”

“刚才市委宣传部赖主任给我透露了一条消息,《三农报》的记者到了我们陵水县。”我边思索边问,“你估计他目前还在县里吗?”

“说不定,有可能是报社新来的记者,如果是写负面消息,多半是不和地方部门联系的,外界知道的时候可能采访已经结束了。”

“怎么办?”

他也有些着慌了,建议道:“现在不知道他究竟写的是什么,要是知道内容还好办一点。”

“什么意思?”

“陆部长,这些新来的记者热衷于报道负面新闻,主要还是想在短时间内打出名气,在行业内立足,但负面新闻报社审查是很严的,一般要主编亲自过问、审查,时间拖得比较长一点,我们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活动,把稿子拿下来。”

“拿下来,怎么拿?”

他神秘一笑,低声道:“就是找主编活动,出点钱把稿子撤了。”

“出钱?”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谈怪事。

“嗯,像三农报头版的稿件,一般要二十万左右,二版三版,五万就可以了。”

我沉思着,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好在三农报在陵水县订阅位居吴德市第一名,报社多少也会给我们留点面子吧。

“老徐,你立即和洛水镇联系,叫他们到村上了解情况,问清楚记者的名字,采访了哪些人,采访的内容是什么,要快。”

徐春光答应着出去了,我立即给市委宣传部赖主任联系,问他消息的来源,稿件的内容。

赖主任在电话里笑道:“陆部长,这是行规,甭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说,这是出卖朋友的事,你别难为我,至于稿件的内容我倒是帮你们问了一下,写的是茯苓项目,标题初步定的是《官商勾结坑农害农三百万投资打水漂》,陆部长,我可是什么都给你们说了啊,别说是我说的。”

“赖主任,谢谢你提供这些宝贵的信息,不然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陆部长啊,我是怎么样的人,徐春光是最清楚的,为朋友的事两肋插刀、肝胆相照,哈哈哈……什么时候请我喝一顿酒就行了。”

“那是一定的,放心吧。”

我心里无比感激,市记者站办公室赖余洋主任以前没怎么打个交道,想不到他这样热心,真是够朋友!

我感叹之余,立即赶到张国良办公室,把情况详详细细作了汇报,张国良火冒三丈,“搞什么搞?这样大的事居然没人发现?申外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估计他不好当面训我,只好拿申外财出气。

“现在怎么办?他妈的,这些记者诚心捣乱,球事不干,成天像苍蝇一样。”他气呼呼在办公室走了一圈,问道,“现在怎么办?陆部长。”

“张书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稿子拿下来,我了解了,稿子还在主编手里。”

“需要多少钱?”

“估计要三十万吧。”我有意多说了一点,光拿稿子就需要二十万,万一请吃饭,娱乐一下什么的,三十万就差不多了。

“你马上找财政局黄局长提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把稿子拿下来!马上!”

我答应一声,电话里给黄局长说了,黄金城没有推三阻四,叫我立即过去办。

我立即叫徐春光去财政局取钱,并叫他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我们就出发到省城。

徐春光和申外财联系了,镇党委、政府一点风声也不知道,答应立即派人到村里了解情况,十万火急,没法再等了,必须先赶到省城再说。

这事必须得当秘密去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决定自己开车,和徐春光两人去处理。

在银行门口接上徐春光时,他用一个大挎包装了满口袋的现金,和财政局的出纳匆匆打了个招呼,坐上车就出发了。

“老徐,你和三农报的关系怎么样?”我第一次办这事,还不知道门路如何跑。

徐春光回道:“和责任编辑关系还可以,总编就不是很熟悉了。”

“以前办过这样的事吗?”

他点点头,“办过,都是些小报道,没这么敏感。”

我心里有底了,只要办过,说明这中间是可以讲人情的,现在没有拿钱摆不平的事,何况一篇稿子,上与不上对报纸的发行量没多大关系,报社也是讲经济效益的。

赶到省城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和徐春光先制定了一个方案,由他负责联系一版责编出来,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地点就在锦江宾馆。

徐春光看来与这些编辑关系的确不错,电话一过去,对方爽快答应了。我们刚刚把房间定下,人已经赶到,锦江宾馆距报社就三站路。

徐春光给双方介绍:“这是我们陆部长,这是王编辑。”

王编辑一看不像是知识分子的长相,到有几分江湖人士的那种浮夸似的豪情。

“有幸结识王编辑很高兴啊。”

“哈哈哈……陆部长年轻有为,幸会、幸会!”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感觉十分热情。

“来意徐站长已经说了,我就不啰嗦了,王编辑你看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安排。”

他点点头,“陆部长客气了。”他看一眼徐春光,出主意道,“这篇稿子是个新手写的,直接送给了潘总编,潘总编下午给我打招呼,已经预留下明天的版面,如果要拿下来,手续比较复杂一些。”

“全靠你了。”我客气道。

徐春光也帮腔说道:“来的路上我已经给陆部长汇报了,王编辑讲义气,爱帮朋友的忙,这次的事县委主要领导十分重视,请你务必给小弟一个面子,想办法把稿子撤下来,不然我今后在陵水县就没法混下去了。”

王编辑思考了一会,说了声“我先出去打个电话”就离开房间到过道去了。

徐春光低声道:“估计他联系潘总编,如果对方愿意出来,说明事情就眉目,如果对方犹豫,我们可能还要另想办法。”

我点点头,问道:“王编辑叫什么名字?”

“王力,在报社也是很牛皮的一个人物。”

“你们关系不错嘛。”

他摇摇头,叹气道:“唉,陆部长你不知道,现在这里面的行规大于一切,你如果关系不好,一篇稿子也上不了,写得再好也等于零,没办法。”

“哦,原来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吗。”

过了大约十分钟,王编辑进来了,一脸的无奈,歉意道:“陆部长,不是我帮忙,老徐也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刚才把你的意思说了,潘总说家里有事,出不来,你看……”

我一下没了主意,问道:“其他就没办法了吗?”

“没有,事情就他一句话。”王力双手一摆。

我突然想起市委宣传部蔡部长,说道:“如果找市委蔡部长和他说呢?”

“那好啊,蔡部长比我管用,报社还要靠你们生存呢。”

我立即拨通蔡部长的电话,把情况详细汇报了,蔡部长答应很爽快,回答马上联系。

我略略放心了,边和王编辑吹牛边等电话,一会儿蔡部长回电话说“已经说好了,你具体和他联系。”

我感恩不尽,问王力要了潘总编的电话,立即打了过去。

378 【做局】

“潘总,我是陵水县来的,打扰领导了。”

对方还算比较客气,“哦,是陆部长吧。”

“是啊,想请潘总出来汇报一下工作,你看……”

“你们在哪里?”

“锦江宾馆。”

“哦,能不能到碧云天?哪里环境比较好。”

“行啊,就听您的。”

“我马上来。”

我收了电话,对王编辑道:“潘总同意出来,到碧云天。”

王力热情说道:“你们就别开车了,我送你们。”

我正要跟着出门,徐春光突然拉了拉我衣袖,轻轻道:“陆部长等等。”

回头一看,他示意钱的问题。

“你说怎么办?”

“给王编辑五万,潘总编十万,潘总哪里陆部长你亲自给他。”

我点点头,“就这样办。”

碧云天距离锦江宾馆还有半小时车程,路上王编辑很热情的给我们介绍三农报社的内部结构和省城最近发生的社会新闻,时间接近七点了,错过下班高峰,我们很顺利到了潘总所说的碧云天。

我们进到餐馆时,小妹上来服务,王力非常熟悉,直接说了声“潘总房间”,服务的小妹笑脸盈盈的把我们引到了地方,开门一看,一位精瘦的中年男人已经很矜持的坐在主宾位上。

王编辑介绍“这就是潘总”,我立即上前握手,很感激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潘总微笑,反客为主招呼我们坐下,说道:“辛苦了,今天赶过来的吧?”

“下午刚到。”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家里来了客人,的确不能离开,但是蔡部长说了,我不能不给他人情啊。”

“谢谢潘总,打扰你了。”

他极有风度的给小妹递了一个手势,然后回道:“陆部长就不要客气了吗,说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啊,哈哈……”

大家都亲热起来,谦虚了一番,互道仰慕之情。

酒菜上来,我明白潘总把一切安排好了,看菜的质量和做工,价格不菲,酒是茅台。

有了酒就好办了,借酒可以办许多事,三杯过后,我慢慢把来意说了,潘总面带难色,问王力道:“版已经排好没有?”

“按你吩咐,已经排好了。”

我心眼都提上了嗓子,“潘总你看……”

潘总为难道:“已经排好版了,不好办啊。”

这时候王编辑突然要上厕所,徐春光也跟了出去,我斜眼一看,徐春光凳子上留着一个大信封包裹,悄悄拿过,嘴里说道:“潘总务必想个办法,这是一点小意思你收下。”

他看了一眼,不易觉察的点点头,“我问问统筹的老李。”拿出电话给老李打了过去,电话里说了一通业务,然后说道:“老李,明天的版先别送印,头版有些问题还需要落实核对,等会王力来找你。”

对方大概答应了,他歉意道:“我们一切都是有程序的,不是想撤哪篇稿子就撤哪篇,希望你理解。”

“当然,谢谢潘总,每个部门都有原则嘛,不然就乱套了。”

事情搞定了,我心里顿时轻松下来,正准备敬酒,王力和徐春光亲亲热热进来了。

“老王,我给老李说了,你等会把稿子撤下来,换上老徐的那篇。”

王力点头答应,我斜眼一扫,潘总面前的信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奶奶的,动作很麻利啊,眼皮子下面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进去的。

吃完饭,我提出去娱乐轻松一下,潘总推辞道:“陆部长赶路也辛苦了,早点休息,老王马上要赶回报社把事情办了,下次吧。”

我一听要办事,不敢留了,这是正事啊,客气的把潘总送走后,王力说道:“陆部长,我送你们会宾馆。”

“那怎么好意思,你去忙吧,我和老徐打的。”

他热情道:“没事,一定不会误了你们的,放心吧。”

他既然这样说,必定就有把握,我们不客气的坐上了车,别克,私家车。

我随口笑道:“报社效益不错啊,你们都开的车都是上档次的。”

“我这车算什么,一般而已,潘总新买了一辆,四十多万。”

我心里只有感叹的份,像这样收钱,莫说四十万,四百万也不在话下。

回到房间,徐春光给我报账:给了王编辑五万,给统筹的老李二万,记者一万,吃饭结账一万二千八百元。

“这么贵?”我下意识惊叹了一声。

“那是潘总和朋友合伙开的饭店,找潘总办事都是到碧云天。”

我不问了,免得徐春光在心里鄙视领导小家子气,想起赖主任还没表示,问道:“赖主任够朋友,是不是也该意识意识?”

“陆部长你说了算。”

“那就表示吧。”

“多少?”

“你们一般是多少?”

他沉吟了一会,“按这次的情况,两万差不多了。”

“那就两万,回去后你直接给他。”

徐春光点头答应了。

经过这次事件,我发现徐春光是个能办事的人,脑子也比较清醒,于是就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

“老徐为什么没出去交流任职?记者站搞了七八年了吧。”

“没机会啊,轮不到我。”

“今年三十五了吧?”

“三十六了。”他话里有些无奈,见我主动关心,吞吞吐吐说道,“陆部长,我当副站长三年了,黄站长走后站长就一直空缺,要说工作这些年我也是兢兢业业,省报、市报上的稿子每年在全市都不落后,希望领导考虑考虑我个人问题。”

站长就副科级实职干部了,不是我说了算,得张国良表态,上常委会讨论通过。

我现在无法答应他什么,很策略的说道:“你工作、能力、政治思想素质还是不错的,好好搞,不要松劲,相信组织是会对每个干部都公正对待的。”

“谢谢陆部长,领导看我今后的表现就是了。”他反应很快,充分领会了我话里的意思,这就是聪明的干部,有些人你点拨他半天,脑壳就像榆木疙瘩不开窍。

我满意的点点头,在宣传部内部,也应该培植一些自己的人马了,不然会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路。

徐春光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我放水洗了个澡,出来看时间,正好十点,于是拨通张书记,在电话里给他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张国良很高兴,连说“辛苦了,办得很好。”

“张书记,明天我想再逗留一天,看看如果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出现可以及时处理。”

“可以,你自己决定。”

我放下电话,心里盘算了一通,在省城逗留是准备找古震“吹吹牛”,再见见黄依依。

第二天早饭后,我借口有事,打发徐春光自己开车回陵水县,徐春光坚持要把车留给我,自己坐长途回。

我劝说无用,便同意了他的办法。

“陆部长,我今天到市里先把事情办了?”

我点点头,“行,你代我说声谢谢。”

徐春光答应着招一辆的士走了。

我联系上古震,他听说我在省城,很高兴,半小时就赶到了锦江宾馆。

“陆部长,好久没见了。”

“呵呵……古兄忙着发财,没把我这个朋友搞忘就不错了。”

“老弟说哪里的话,这一年的确很忙,主要在省里市里呆的时间多一些,见谅。”

“我知道,听说你又开辟新领域了,值得祝贺啊。”

“谢谢。”他神态依然很悠闲的样子,不像他口中说得那样忙碌,“老弟到省城来是有事要办吧?”

“是啊,为一篇稿子的事。”

“哦,什么稿子?办好没有?”

“有位记者在陵水县写了一篇报道,有些负面内容,昨天已经办好了。”

他理解的点点头,“你这事儿累心不累人,宣传工作不适合你干。”

“还是你理解啊,但组织上既然已经安排我搞这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过一两年我帮你说说,换一个岗位?”

我抱拳一礼:“说好了?我记得今天的日子哦,兄弟我盼你来解放。”这正是今天找他的目的,陵水县老子不想呆下去了,这种搞法迟早玩完。

“哈哈……你言重了,凭老弟的能力和智慧,哪里不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你是不知道陵水县的情况,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我略有耳闻,没往心里去想,如果真是你所说的情况,这个忙帮定了。”

“以茶代酒,敬古兄一杯。”

我们又闲吹了一会,古震突然绕回原来的话题,“你刚才说撤稿子的事,能不能说来我听听?”

我想他问这话一定有原因,于是把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他思索了一会,哈哈一笑,“老弟,你们被人玩了。”

“玩了?”我大惑不解。

“严格的说有人在中间做局,就是想你们上贡。”他两只小眼睛充满着狡黠的亮光。

“哦,你是说报社有意这样搞的?”

他点点头,“可以这么说,纠正一下,不是报社,是报社的个别分子。”

古震不紧不慢喝了一小口茶,继续解释道:“这样捞钱方式在新闻单位很普遍,尤其是那些有影响的刊物、报纸。一般的程序是这样,报社接到群众的来信来电反映后,总编根据内容派记者,像你们这种新闻,一般是属于敏感类、负面大,影响广,地方政府非常紧张和重视,多是安排新手去暗访,老记者下面认识的人多,朋友多,不容易躲过当地人的视线。安排新手还有一个好处,新记者刚刚入门,正义感比较强,采访做得扎实,希望一炮而红,所以对这种带有负面轰动效应的事件最感兴趣。嘿嘿,其实这些刚刚入行的人多半是被别人当枪使了,稿子写好交到编辑手里,编辑基本上是和总编串通好了,然后暗暗把消息通过一定渠道透露出去,地方领导一听,哪有不着急的,恨不得连夜跑去求情,拿钱买稿消灾,这就中了别人的奸计了。”

379 【老甲鱼的问题】

我一听就明白了,难怪赖主任会及时给我通报消息,而且连内容也知道,潘总编装腔作势,目的就是诈钱,不但把我给骗了,连蔡部长也骗了。

“那他们说已经排好版,第二天就见报也是假的了?”

“那是当然,他们的目的是钱,搞那么认真有必要吗?当然,如果地方政府不来气,上报纸是肯定的,而且还是头版,说不定还会来一个系列报道,那时候你想扭转局面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心里一阵轻松,“这么说来,钱花的还是值得。”

“这社会,能用钱摆平的事要坚决用钱摆平,其他都是扯蛋。”

我赞同,“有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中国人总结的经验基本上都是真理。”

“所以我说,咱们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一部《易经》,距现在已经三千年了,有几个人研究透了?先天八卦、梅花易数,穷究天地之机,有时候我怀疑咱们祖先是不是神仙下凡,为什么那时候的研究成果我们现在也闹不明白,美国人都上火星了,他们能搞懂《易经》吗?天书啊。”

“我曾经出于好奇看过,断不了句,甭说搞明白了。”

我们感叹一回,心里为自己的祖先骄傲一次,仿佛自己也是无尚的光荣,祖先聪明,后代一定不是傻子。

像潘总们设的骗局,虚虚实实,局外人谁能识透?就是识透了,也得乖乖上钩,跑步送钱,这是死局,没得解的。

古震答应近期来陵水县一次,我基本上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陵水县这种格局不可恋战,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堕入深渊,还是及早抽身,三十六计,走为上。

中午我就赶到黄依依的新家,她接到我的电话欣喜莫名,我刚刚走出电梯,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看,这个家怎么样?”她得意的把我领进客厅。

我四处看了看,赞道:“不错,都是你弄的?”

“我和设计师共同设计的。”

“能干嘛,看不出你还有这方面的天才。”

她把我按进沙发,“你好好休息,我做饭。”

厨房是开放式的,客厅里就可以看到她的忙碌。

我无心看电视,闻着锅里的香气,食欲大动,起身走过去。

黄依依抬头妖媚一笑,又回头认认真真的炒菜,我心里不禁热血大旺。在我眼里,女人在厨房里那一刻是最动人的,何况黄依依这时候也有些欲念,这从她眼里看得很清楚,明明白白流露出某种渴求。

我轻轻走到她身后,双手从胸前绕过去,她顿时软倒在我怀里。

“等会,菜要烧糊了……”

黄依依嘴里呢喃着,屁股却像着了火,我清清楚楚感受着她的扭动和烧灼。

我一手从衣领处伸进去,不停的揉捏着,她丢下锅铲,关了气阀,返身仰头亲吻过来。

窗外,骄阳似火,我们感觉比骄阳还灼热,很快就褪去了全身的衣物。黄依依趴在灶台上,我运起隔山打牛神功,疯狂的冲刺……

力气使完,激情也飘上了巅峰,黄依依一阵颤抖,双双滚到地板上。

她瞟了我下面一眼,有气无力的问道:“陆川,你是不是很想女人?”

“你说呢?”

她对着我耳旁求道:“那你别走了。”

“怎么行啊?我有工作。”

“要那工作干什么?现在又不缺钱用?”

我看着她热切的目光,认真说道:“依依,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是男人啊,一个男人没有工作没有事业,一辈子活个什么?天天就这样玩?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厌烦的。”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会烦,你会消沉下去。放心吧,我是试探你的,有志气的男人才是真正值得爱的男人,我喜欢有力量和有野心的男人,你就是。”

“准备多久回家?”

“再过两月吧,吴德有消息吗?”

我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她不放心道:“我担心他会追问你,老甲鱼最害怕的是失败。”

这也是我担心的,“我给他来个一推三六九,相信过一段时间就忘了。”

“不会的,他的性格我清楚,最容不得别人背叛,抓住机会就把人往死里整。”黄依依看着我忧心道,“陆川,我怕他对你不利。”

我心里一阵咯噔,强自笑道:“他又没抓住证据,凭什么整我?”

“不需要证据,证据就是他心里的怀疑。”黄依依十分不安,自怨道,“都怪我太心急了。”

我安慰道:“不会有你想的这么严重,我会见机行事的,再说这主意是我出的,怎能怪你呢,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宽心吧。”

这个世界的事就是奇怪,你越担心什么事发生,那发生的概率一定是百分之八十以上,有时候我就想,这是不是人最神奇的第六感觉呢?冥冥之中老天爷给你的预警提示。

毛德旺真的来陵水县了,名义上是来调研农业产业化经营,其实就是来找我陆川的。

我还在回吴德市的路上,马洪逵就打来电话,说市政协毛主席来调研,要我赶回去作陪。

我心里小小惊慌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不外乎就问一下情况,老子怕那老甲鱼吗?”

一路上,我思索着对策,拿定一个主意:打死也不说!他不可能知道具体情况的,问我的原因不外乎我是唯一的知情人而已。

在政协会议室见到毛德旺,我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表面上至少是十分平静的,第一眼看到时,甚至还表现出了一定的亲切和高兴。

现场已经看完,现在是听情况,张国良代表陵水县县委县政府作了专题汇报,曹大鹏补充,完了毛德旺讲话,作肯定,谈感受,看来一切都很正常。

中午吃饭时,我专门向他敬了一杯酒,他也没推辞,很爽快的喝了半杯,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张国良敬他也才喝半杯,曹大勇敬酒时他象征性的只抿了一口。虽然如此,我丝毫不敢大意,毛德旺做事很难猜透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事先看不出征兆的,所以一直在心里暗暗戒备着。

下午安排听县政协的工作汇报。饭后安排回宾馆休息,临上车时他突然对我说道:“小陆,跟我来一下。”

我突然感觉周围无数道目光热辣辣的向我刺来,怀疑、嫉妒、羡慕……各种眼神都有。

我硬着头皮上了他的车,叫了一声“毛主席,你好。”

他点着头,嘴里“嗯”了一声,再无言语,任司机把车开进了洛水宾馆。

他下车后也不招呼,我只好跟在他屁股后一路进了房间,只有我们两人,同来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我知道他要问事,进去后把门关上。

“坐。”他自己坐下,也客气的招呼我坐。

“毛主席,我刚刚从省城赶回来,抱歉来晚了。”我态度很恭敬。

他眼皮也不抬,说道:“我们就不用客气了,没人时叫我表姐夫吧。”

“他妈的,狗日的老甲鱼!”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侮辱,心里恨恨的痛骂,嘴里却不得不叫了一声“表姐夫”。

“嗯,好久没来家了啊,都忙些什么呢?”

“陵水县以农业为主,下乡镇的时间多,所以……”

“呵呵……年轻人以工作为重是对的。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三。”

“三十三,宣传部部长、县委常委,不错啊,有前途。”

“主要靠表姐夫栽培和关照。”

“嗯,知道就好……小陆啊,我问你一个事。”他王八眼看我的时候有一股凌厉的寒光,不禁心里微微一抖。

“表姐夫请说。”

“你表姐离开家已经接近两个月了,走的时候也没给我打个招呼,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我装出一副惊讶到极点的表情问道:“表姐走了?!”

“你也不知道啊?”

我摇摇头,“我有半年没见她了,五月份我爱人出车祸死后,心情郁闷,对外界的事很少关心。”

“她没和你联系过?比如打个电话什么的?”

“没有,如果有我一定给你说了。”

他微微有些失望的表情,“这么说她真的离家走了?”

“不会吧?她能去哪里?我知道她家里的亲戚很少,在外面的好像没有。”

“小陆,你帮我问问回老家没有?说不定她回去散心去了。”

“好,我马上打电话。”我掏出电话立即给爸爸打了过去,是个女人接的电话。

“喂,你是钟嫂吗?我是陆川啊。”

“陆川?我是你云姨。”正好是黄依依母亲接的电话,两家人看来经常在一起,真做亲家了。

“哦,你是表婶啊,我想问表姐黄依依回家来没有?”

“黄依依?没有啊!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她在市里,我在县里工作。”我接着简单问了父亲的身体,也问候了黄依依的父亲,急急忙忙把电话挂了,然后对毛德旺道,“表姐没回去。”

“你知道她在吴德市还有朋友吗?”

“好像还有,但我一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是不是她和朋友玩高兴,出去旅游去了?出门也留个消息嘛。”毛德旺自己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

我顺着他口吻安慰道:“放心吧,她这么大了,而且又聪明,一定会回来的。”

380 【记着我的话】

“嗯。”他点点头,表示相信我的判断,随即丢开黄依依的事,问起了我的工作,“小陆,听说你是到三农报撤稿子去了?”

“是。”

“关于什么方面的?”

“记者写了一篇关于东胜村项目的报道,有些负面性。”我奇怪他为什么问这么详细,似乎有些超越限度了。

“这些记者虽然有时候很讨厌,给地方党委政府工作带来阻力,但我们作为父母官,的确也应该加强反思啊,工作失误给老百姓带来的灾难比一个干部贪污腐败产生的影响,危害更大、程度更深。”

我虽然一直在心里把他当成表面正气凛然、内里肮脏虚伪的伪君子,但他说的这句话却不得不赞同,工作失误远远超过一个贪官贪污给百姓、国家造成的损失,现在这样的工作比比皆是,各类形象工程、政绩工程、还有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要上马的工程……而且这种损失往往无法追究某个具体人的责任,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投资就这样白白的付之东流了。

我们简单交流了一下陵水县的其他情况,然后告辞出来了,我见他打呵欠,明显是要休息的信号。

下午我没有参加政协的汇报,直接去了洛水镇,见到申外财说道:“老申,你们的信息工作的确有些落后啊,记者在村里晃悠了两天,这么多干部居然没一个人发现?是不是知道了没引起警惕?没重视?”

申外财垂头丧气,“的确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村干部知道有人在找老百姓问情况,没进一步了解记者的身份和问话的内容,以为是哪家的亲戚串门。”

“串门?串门会记录吗?这是最起码的政治敏锐感。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消息化解掉,一旦见报,你想想会出什么事?”

“是,是,全靠陆部长,多亏提前做工作。”

我见他额头有些冒汗,看来这中间的确问题很严重,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东胜村的试点工作推进比较顺利,尤其是道路建设,施工单位白天黑夜都在忙碌。为了调动群众积极性,除部门帮扶出钱、出物质外,洛水镇政府还搞了几条优惠政策,一是建房的设计图纸由县建设局设计科统一设计了三套,供大家无偿选择,按图建设;二是统一划宅基地,按人口每人五十平米,而且免一切手续费。这是最具吸引力的土政策;三是焦大力的承包的砖厂提供砖,每匹优惠四分钱,两分由焦大力本人承担,两分在上缴集体承包款里扣除,不足部分镇财政负担。

政策一宣布,家家户户行动比谁都快,连那些常年在外面打工的人都回到村里搞建设了,一时间造成了洛水镇泥水匠、砖瓦工十分紧俏,县农委不得不从其他乡镇招聘建房技术工人。

群众发动起来,我们工作组的工作反而轻松了,每天就是催进度,统计施工量以及通报各部门的帮扶情况。

宣传部帮扶两户,具体由马晨光带两名部里的干部负责,每户由宣传部补贴一万五现金、在县水泥厂协调三吨水泥,户主高兴得眉开眼笑,我每次去检查,两户村民都要把宣传部的干部夸奖一番。

按现在这种进度,估计到年底,有一半农户可以在新房里过年,这种干劲按徐闻的话说,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

农户的住房设计基本都是一楼一底,楼上住宿楼下生活,房前花园,房后沼气池,既干净卫生,又美观大方,中间八米宽的街道联通家家户户,的确给人一种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气象。

江家涛从先前的怀疑到现在的不得不信,以至于越来越深信不疑,认识到什么是发展中的问题用发展的眼光去解决发展中存在的问题的道理。

忙碌这摊子事,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回先锋县了,电话里给刘姨说明了情况,知道欢欢很健康便放了心,一个人有事情忙碌着,经常琢磨着,便不觉得孤独的难过,虽然有时候生理需求很强烈,自己动手一切也不是不可克服的问题。

一天傍晚,黄依依突然打来电话,问我情况,原来她和家里联系时,云姨对她说“陆川莫名其妙叫表姨”就知道毛德旺在追问她的下落。

“放心吧,已经蒙过去了。”

“我不信,老甲鱼不是那么好蒙的。”

“我当着他的面给家里打的电话,他还能怎么样?”

黄依依还是不放心,提醒道:“你还是多个心眼,别被刀砍到脖子了还不知道危险。”

“知道了,你安心在锦都多呆一段时间,不行就出去旅游吧。”

“别担心我,记着我的话。”

“你好啰嗦,下次谈。”

我话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对黄依依的话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她和毛德旺生活了十多年,反复提醒肯定是有她道理的,所以我这些天一边在洛水镇搞试点,一边也探听从县城、从吴德市传来的一些消息。

自从撤下《三农报》的稿子,申外财对我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估计这变化与张国良也有些关系,加上东胜村的试点,我们进一步加深了友谊,有些关系到县里比较敏感的话题,有时候他也有意无意的透露一点。

申外财在镇上养得有女人,虽然我没见过,但这消息是绝对准确的,徐闻在一次和我单独喝酒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陵水县的干部好像天生是传播这些新闻的媒介,无事就在一起聊。

徐闻说这事是为我抱不平,因为县里的干部与女人的关系就像地里长庄稼一样正常,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孙婷婷和我有这么点上下级关系就演变成了桃色新闻,而且还在全县闹得风言风语,污秽不堪。这一年中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洛水镇,孙婷婷那么碍眼的女人,如果与我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一定是瞒不过工作组成员的,而且他还不相信那十万是我陆川提供。

“凭什么啊?领导给下级拿钱,可能吗?”他愤愤不平,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白痴的事。

“如果十万是我给的呢?”我冷静的看着他问。

徐闻摇摇头,“嘿嘿,不可能,陆部长你别骗我。”

我认真说道:“十万的确是我给的,你不相信是你的问题。”

徐闻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有些难过的样子,“为什么?陆部长。”他那神态很像我陆川真的就与孙婷婷有一腿似的,很伤心。

我心里十分感动,想不到徐闻是这样爱护和尊敬我,“老徐,谢谢你,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和孙馆长绝没有一点暧昧关系,当时的情况是,因为文化馆的职工写信到市委告状,市委办公厅责成陵水县限期解决,张书记和曹县长都把意见批复给我,这时候文化馆职工准备进一步告发宣传部发年终奖的事,孙婷婷知道后来我办公室,出主意办艺术幼儿园,解决文化馆干部的收入问题,并提出要求由财政局垫支十万启动资金。这件事是好事,可以一劳永逸的把文化馆这老大难问题解决了,我口头上答应了她……”

说到这里,我心里有些不舒服,略略停顿了一下,“我把方案给张书记和曹县长汇报时,他们态度很暧昧,并不同意这样办,我只好自己垫支了十万,还是叫江家涛送去的,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想不到会带来这样意想不到的后果。”

徐闻一拍大腿,叹了一口气,“唉!陆部长,你从外地来,哪里知道陵水县的关系?孙婷婷是法院陈院长的儿媳你知道吗?”

“我知道。”

“知道?”他再一次惊奇。

“不过是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的。”

“这就对了,陈院长和张又是亲戚,张和曹县长、马主席……嘿嘿,你也知道,”他思索着猜疑道,“说不定这中间是一场阴谋,人为的编造了你们的新闻。”

徐闻的推测和我、邱成龙的判断不谋而合,但我仍然想听听他的分析,于是问道:“你有什么根据说是人为编造的?”

“陆部长,你第一天报道见面我就感觉到你是很正派的领导,没有原因,就是一个人的直觉,有时候直觉比分析判断还正确。”

我点点头,“直觉我相信,谢谢你这样信任。”

他满意的微笑着,继续说道:“陵水县的官场一直是乌烟瘴气,关系特别复杂,投机钻营我不说了,就是这男女关系,没一个领导是清白的,有些还是公开的。”

“没一个?”我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词。

“你不信是不是?给你说几个人,张国良别看他一本正经,其实最缺德的就是他。有人说陵水县的正科级干部全是他明码标价卖出去的,光卖干部估计就收了两百多万,他有个绰号叫张百万,唉,他又岂止一百万啊?”他大概觉得有失身份,而且我又是县委班子成员,这样说书记有点危险,解释道,“本来我不想说这些的,不忍见陆部长你一直蒙在鼓里,给别人卖命还要被人说不是,今天就大起胆子说了……”他停下来不放心的看着我。

381 【陆川不诚实】

我知道他的意思,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你是怕我吃亏。”

他表情一下轻松起来,感觉好像与我距离近了许多,“卖官收钱这是小事,各地都这样搞,张国良缺德的不是卖官,而是喜欢小女子……处女,越小越好,未成年最好。”

“哦……”我不得不大吃一惊,“这不是犯法的吗?”

“犯法?哼!在他眼里还有什么不是犯法的事?他做的事一半以上都在犯法。他私下里有一句著名的话:‘男人要提钱才能进步,女人得日后方可提拔’,‘钱’就是人民币,‘日’,嘿嘿,就是那个意思。”他突然压低声音,“你听说没有?某个镇的书记,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早点提拔,当老子的主动把女儿介绍给张,陪他喝酒、洗澡……哎,反正什么事都干,现在二十一岁已经是副科级实职干部了。”

“有这回事?当老子的也太混账了!”我感觉不可思议。

“不可想象是不是?现在男盗女娼不是耻辱,无权无钱才是窝囊!”他摇摇头,很明显是一种自嘲。

我无言,感觉置身于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以前王文刚讲先锋县的政治史,我觉得像天方夜谭,现在听徐闻讲陵水县的故事,更是觉得被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道德观、世界观完全被扭曲了的社会里,相信付林校长听了这些话,会气得当场呕血三升,从此不再与陆川谈论道与术的问题。

“张国良混账,曹大勇也不甘落后,广播电视局有位记者……”

“谁?”把手伸进我的地盘老子居然一无所知。

“乔。”

“哦。”我知道了,疑问道,“不是和黄一标有些暧昧吗?”

“俱往矣,这女人能量大呢,”他看着我古怪的微笑,“过不了半年,陆部长手下会多一位乔副局长。”

我心里感叹未结束,他又报了一串人的名字,其中就有申外财,和镇上一位未婚女青年搞得很火热,“……老申当副局长时就有这个爱好,老婆闹离婚他不干,现在他想离婚,老婆不干,哈哈……这世道看起来很公平,两口子是对手,家庭也是战场。”

“想不到……”我摇着头,兀自不敢相信。

“想不到吧?”他看着我说道,“其实真正想不到的是陆部长你,清清白白反而凭空演绎出了这么多绯闻,不但对你不公平,对孙婷婷也是不公平的,孙婷婷真正是好人家的女儿,唉,可惜所嫁非人啊。你想想这中间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不正常的背后十之八九就是诡计。”

我正在思索,徐闻也许酒喝过量了,或许是借酒消愁,今天说的全是秘闻轶事,是我这个外地人很难听到的消息,虽然想起来有些龌龊,但对我分析和判断陵水县的局势绝对很起作用的。

我和徐闻交心没多久,申外财装着无意给我漏了一句让我背脊冒汗、坐立不安的话。

“陆部长,市政协毛主席说你是个不诚实的人。怎么回事?我们一直以为你和他有什么亲戚关系呢。”

我愣了一下,“亲戚关系?没有。”

他很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既相信又不相信的样子,我懒得理他,心里正默思“市政协毛主席说你是个不诚实的人”的真正含义。

看来黄依依担心是对的,老甲鱼根本没相信我陆川的谎言,什么地方发生了破绽呢?我努力的回忆当时说的每一句话。

“应该看不出破绽啊?”我苦恼的思索着,看到申外财猜疑的表情,解释道,“昨晚吹空调,估计感冒了,人有点不舒服。”

他关心道:“那你早点歇息,我走了。”

申外财多数时间住在镇上,只有休息日偶尔回县城一次。

“陆川是个不诚实的人。”这句话从毛主席口里说出来,意义非同凡响,第一说明陆川爱骗人,是个骗子,连毛主席也被他骗了;第二,说明毛德旺与陆川风牛马不相及,即便是有关系,毛德旺本人是不认这层关系的;第三,毛德旺递出一个信息:他不相信陆川说的,说假话只能说明是陆川把黄依依藏起来了,居心叵测。

尤其是最后一条,让我如芒在背,从此日夜难安。

毛德旺虽然去了政协,仍然是虎死雄风在,何况他还没死,政协虽然是闲职,但毕竟是四大班子的一把手,市委常委会还能起很重要的作用,在市级机关以及各县区,他的人马依然健在,比如陵水县的马洪逵我就惹不起。

我被这句话搅得很难受,想分辩还找不到对象,白天晚上都过得昏昏沉沉的。

“申外财透露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就是为了让我难过?”

白天我找了个机会问他:“老申,昨晚的那句话你听谁说的?”

“哪句?”

他妈的还装,我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就是毛主席说我陆川那句话。”

“哦,那句啊,是我无意中听来的,好像是马主席传出来的。”

“马洪逵?”

“还有哪个马主席嘛。”

我看着申外财日益虚伪的脸孔,心里一阵紧,肠胃有些翻腾。借着喝水的机会,坐下来镇定了一下情绪,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宣传部办公室打来的。

张主任来的电话。

“凤五,有事吗?”

“陆部长,有人找你。”

“就说我在下乡镇嘛!”当办公室主任也真他妈的不醒事。

“陆部长……是先锋县来的,她说叫吴欣。”

“吴欣?她在哪里?”

“我安排在你办公室喝水。”

“嗯,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跑陵水县来了?我心里既感动又烦恼,“怎么办呢?又不能叫她现在就回去。”抬眼发现江家涛在帮农户运砖,心里突生一计,把他叫过来说道:“小江,吴欣来了。”

“什么时候?”他惊喜的问。

“我刚才接到办公室的电话,现在宣传部,你马上回县城一趟,把她安排在洛水宾馆住下来……我六点赶回来。”

江家涛答应一声就要走,我叫住吩咐道:“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和她谈谈兴趣爱好、谈谈流行话题……别鲁莽,把什么心里话都说,慢慢来,知道吗?”

江家涛困惑的看着我,我解释道:“前次我给她说得不是很具体,吴欣是个腼腆的女孩,很保守,知道了?”

“知道。”他答应着屁颠屁颠的乐着去了。

五点我就赶回了县城,回到屋子里洗了个澡,浑身顿时轻松下来,出门可见路旁有擦皮鞋的,低头看脚上,灰扑扑的被尘土把皮鞋改变了一种颜色。

虽然没有把吴欣变女朋友的想法,但也不能让先锋来的人发现自己过得这样惨淡吧,如论如何,外表上还是要雄起的。

我在小凳子上一坐,一位农村模样的大嫂就开始熟练的工作。

“陆部长。”侧后方传来一声犹豫和惊喜同时混合在一起的叫声。

我一看是孙婷婷,心道:怎么这样巧呢?不得不回了一声:“是你啊,孙馆长。”

“多久回来的?”

“刚从洛水镇回来。”

她白净的面庞透着红晕,眼睛里满是兴奋,只是在眉宇间偶尔露出一丝忧伤和犹豫。

孙婷婷左右看了一眼,离我还有三尺就站住了,“好久没见了,你一个人长住洛水镇?”

我故作轻松,微笑道:“是啊,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嘛,哪里都一样。”

“幼儿园办起来了……”

我点点头,“知道,听说效益还不错,好好干。”

“唉……”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听在耳里却像是无穷的幽怨和叹息,“效益好了反而麻烦,我准备撤股了。”

“干什么啊,不是好好的吗?”

孙婷婷轻轻的摇头,“你不明白的。”说完这话,她侧头微微避开,好像眼里有些泪花。

我不好再言语,低头看大嫂打油,抛光……

“我走了,下次再见吧。”

我点点头,看着她转头沿人行道踽踽而行,落魄而孤单,心里凄然,十分同情她的遭遇,虽然曾经也恨她给我带来过麻烦。

这一刻,我彻底的原谅了她。

见着吴欣的时候,江家涛正陪着她说话,看来二人已经熟悉了,我心里立即愉快起来。

有江家涛在场,吴欣表现比较克制,说话和表情都很矜持,江家涛处处迁就,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反感,我暗暗得意,假以时日,相信二人会有进展的。

从见面的一刻起,我都没让吴欣单独对着我,直到第二天送她上长途汽车,都是我和江家涛一起开车去的,眼看汽车缓缓驶离县城,我轻轻出了一口气。

江家涛还在痴痴的望着远去的汽车,我笑道:“小江,还看什么?丢魂了吧。”

他回过头来,不解的问道:“陆部长,你说她匆匆来匆匆去,为什么啊,这大热天的?”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问我岂不是问道于盲?”

“陆部长也不老嘛,怎么就说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感觉吴欣有点生气。”

“是吗?你敏感了,我没感觉到。”

382 【把股退了】

这时候我手机有信息传来,江家涛提醒道:“陆部长,手机响了。”

“没事。”我正发动汽车,明白这信息最有可能是吴欣发来的。

“小心!”

随着江家涛一声惊呼,车前冲来一个精瘦的男人,差点就被撞上,我急忙刹住。

江家涛低声说道:“陆部长,你别下车,一切由我来应付。”

我看他说得有点慎重,“没撞上,应付什么?”

“孙婷婷的老公。”他边说边打开车门下去了。

我和孙婷婷并没什么,心里也不害怕,很平静的看江家涛如何去处理。

陈俊生是个二十八九岁的面白少肉的男人,额头秃了一片,眼睛无神,一看就知道是肝经火旺,气血不足。

他气势汹汹扑过来,嘴里大声叫:“陆川,你这个王八蛋,你有种下车!”

狗日的开口就骂人,我沉不住气,推开车门,他正好撞在车门上,向后打了一个趔趄,江家涛从后面上来,抓住他衣服后领向上一提,陈俊生像只小鸡一样歪歪斜斜的站住。江家涛虽然有一米七四七五的样子,陈俊生也不低,足有一米七左右,被提着时就像电影《抓壮丁》里的那位鸦片鬼。

“为什么骂人?”我沉声问道。

“你勾引我……为什么不能骂?老子还骂……”

他正要耍横,江家涛在后面用手肘一撞,疼得他呲牙咧嘴,溜到嘴里的脏话硬生生被顶了回去。

江家涛威胁道:“再骂一声试试?”

陈俊生气焰顿时焉了一半,我趁机说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不给你一般见识。难道你连自己老婆也不了解是什么人吗?”

“那贱人还会是什么好人?你们……”

我沉声喝道:“说什么你们!再给你说一遍,我和孙馆长清清白白。陈俊生,你还是一名人民教师,难道连正邪是非都不能辨别吗?”

他小脸憋得苍白,“清清白白?十万块钱是谁给的?”

“我给的!”江家涛冷冷说道。

陈俊生回头,轻蔑道:“你?小兔崽子,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十万元现金是我亲手交给孙婷婷的,不信你自己回去问清楚。”

江家涛言之凿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陈俊生不由得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敢说自己的名字吗?”

“哈哈……陈俊生,你听好了,我是县科技局一名普通干部,江家涛。”

这时候周围围满了观众,大家伸长脖子饶有兴趣的准备看热闹呢。

我劝道:“陈俊生,你家庭在陵水县也是有头有脸的,在这里撒泼有意思吗?有问题另外找时间地点沟通,我和江家涛马上要到洛水镇去。”

陈俊生见今天得不到好处,嘴里嘟哝道:“另找时间就另找时间,我还怕你跑了?”

我对他点点头,矮身坐进汽车,“小江,上车。”

路上,江家涛愤愤不平,“难怪孙婷婷闹离婚,纯粹一猥琐男!”

“这就叫命!小江,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找到一个自己真心爱的人。”

“是啊,孙婷婷这辈子算是废了,唉,这么好的女人被他糟践了。”

“呵呵,你还懂得怜香惜玉?不过,孙婷婷的确值得同情,小江,你刚才怎么说那十万是你给的?”

“陆部长,难道不是我亲手给她的吗?”

“你知道他爸爸是陈楚生吗?不想混了?”

“知道,他权力再大能怎么样?把我黑办了?”

我见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问道:“小江,愿意来宣传部工作吗?”

“当然愿意,反正科技局也搞不出什么名堂,邱局长天天就想着等退休。”

“最近县委可能要研究一批干部,宣传部要出去人交流任职,过来搞办公室工作。”

“在你手下搞什么都心情舒畅,陆部长,我没问题。”

“嗯,这事先保密。”

最近县委的确要研究一批干部的任职问题,我已经找张国良谈过了,推荐张凤五到林业局交流任副局长,徐春光任记者站站长,徐闻兼社科联主席。由于徐春光在东胜村新闻报道的事件上很卖力,张国良没有任何意见,徐闻兼社科联主席只是多挂了一个头衔,职级不变,推荐张凤五正中他下怀。

“嗯,人选都很准确,这三位同志也应该考虑了,陆部长,你再给组织部老薛说说,程序还是要的嘛。”

薛勇一听,心里明白得透亮,表态全部纳入候选名单,提出来书记会研究。

我估计书记会已经全部通过了,所以这时候给江家涛事先透露,调他到宣传部工作,也叫他做好思想准备。

消息是吴欣发来的——“陆大哥,见到你就放心了,我在先锋县等你。另外我告诉你:江家涛很优秀,不过我没感觉,别白费心机了。”

我不以为意,只要我少和她见面,不相信她能坚持多久,年轻人变化是很快的。

下午,孙婷婷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我当时正在会议室开会,研究东胜村下一步工作,一看电话号码,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把手机关了,但又怕她真的有什么紧急的事要汇报,自从上次在电话里告诉我文化馆干部要搞我状后,她一直没有和我主动联系过。

我出了会议室接电话。

“陆部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声音很低,充满歉疚。

“我没事,别客气。”

“他就是那样变态的人,你千万别忘心里去,我……”

“你没事吧?”我听她声音里有种绝望的羞愧,带着沙哑。

“……我把股退了,你叫江家涛进城一趟吧。”

“不用,先暂时放你那里,小江和他有些小冲突。”

她沉默了一会,迟疑道“……也好。”

“就这样?我还有会议。”

“嗯,谢谢你。”

……

我接完电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孙婷婷好像有些情绪低沉,言犹未尽。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事还是自己去处理吧,我发誓不再过问文化馆和图书馆的事,要告状也由得他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见把哪个告下来。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张国良、曹大勇这些高个顶着。

东胜村的试点短短三个月就可以看出一些成绩了,张国良来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时不时发点新指示,总体感觉很满意,鼓励大家不要松懈,不要中途泄气,要发扬“瞎子打婆娘,抓住就不放手”的精神,一鼓作气,把东胜村建成在全市都有影响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工作组成员和洛水镇的干部受到极大的鼓舞,每一项细小的工作都兢兢业业,完成得一丝不苟,有书记关注,正是挣表现的时候啊。

各部门的帮扶工作也进行到白热化阶段,部门一把手亲自上阵抓帮扶,个别部门还相互搞攀比,出钱出物,自己找施工队,建设速度大大加快,按这样的进度,年底大体上就可以完成百分之八十的农房建设和村道的全部改造,明年开春再用三个月左右完成绿化美化,一个高标准、高起点的新村试点就基本完成了。

组织部组织考察张凤五和徐春光,虽然我听到徐闻反映宣传部内有人冒杂音,但真正到考察的那一天,职工是思想还是比较统一的,二人都是全票被推荐,个别座谈时,也是肯定成绩的多,反映问题的少,毕竟是党委部门,关键时刻还是能顾全大局,按组织意图去表达个人意见的。

常委会研究也是过程序,薛勇把整体情况作了说明,张国良讲了这次调整干部的意图,接下来就是划√,宣传部推荐的三人都是以全票通过。乔柳果然被提拔成广播电视局的副局长,狗日的做得也太霸道了,我分管的部门要提拔干部,居然本人一无所知,按组织原则和人情世故考虑,无论如何也应该事先征求老子的意见啊。

没办法,谁叫这些人如此的肆无忌惮呢?人家要响应书记的号召,“女人日后提拔”,你难道还敢有意见?我犹豫不到一秒钟,很明智的在乔柳后面来了一个√。

第二天,张凤五和徐春光、乔柳等三十多名拟提拔干部就上了公示榜。

徐春光估计不习惯这么顺利就升了一级,当天晚上到我住处来感谢,当他期期艾艾掏出一个胀鼓鼓的信封递到我面前时,我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陆部长,谢谢你的关心和提拔,这是点个人意思,不成敬意。”

我明白他的心情,自己曾经也有这样的经历,推心置腹的说道:“老徐啊,用你是组织的意图,表明你个人的政治思想、工作能力和平时的表现都符合组织的要求,领导也满意你的工作,千万别以为是哪个人的恩惠,我在你的问题上是给张书记作了推荐,但也是你的努力嘛,我是看工作不是看人情的,提拔你是希望你在本职岗位做出更大更好的成绩出来。”我把信封一推,“所以你把它收起来,如果你真的想感谢,就用今后的工作来感谢吧,我最喜欢的看到你们做出成绩,这比什么感谢都强。”

“陆部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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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孙婷婷死了】

“老徐,虽然现在组织人事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们想象的一样,我喜欢交朋友,结识有原则、讲诚信的朋友,工作中也喜欢那种有能力、求上进的干部,通过这一年多的观察,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好好把工作搞起来。陵水县需要对外提高知名度,要多把县委的一些新思路、工作中的一些亮点、典型,向外界报道,干出的成绩报道不出去,这就是你的责任啰。”

徐春光感激道:“有陆部长这样好的领导,我就是壑出命来,也要把工作搞好,不辜负领导的栽培。”

“记者站是不是人手有点少,给你再安排一人怎么样?张春明这小伙子还不错,值得培养。”

“记者站的确人手少,多一人好多了,感谢陆部长这样关心。”

“呵呵,我也是从工作角度考虑的,不过小张要试点结束后才能报到,现在还是要你一个人先搞。”

“没问题,陆部长你就放心吧。”

介于宣传部的人事复杂性,经过这一年多来的观察和合作,我认为有必要搞几个心腹之人了,不然这周围纷纷扰扰的事对我就像是蒙了一层单方透明的膜,只能其他的人看透我,而我却看不见周围发生的事,成了瞎子和聋子。

徐闻和徐春光没有背景,人的品格也还不错,正好拉拢来作为第一批团结的对象。张凤五当办公室主任有些不合适,宣传部包括我陆川一点一滴小事都会传到张国良的耳朵里,很不安全,虽然我不会造张国良的反,但一把手时时刻刻知道你在干什么,这岂不是让人感觉如芒刺在背?所以,第一个要调开的对象就张凤五,要他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提拔交流,现在已经做到了。

江家涛很顺利的进了宣传部,暂时负责办公室工作。

下两个对象是冯选民和马晨光,二人现在是正科级,要动很有难度,我也不急,只要这剩下的十八人里有三分之二的人对我心无二心就行了。

徐闻虽然是平级安排,但社科联算是实职,对下一步要安排是有好处的,理论教员出宣传部,到乡镇顶多是副书记享受正科级待遇,如果是社科联主席,到乡镇就可以安排书记或者镇长,天壤之别啊,徐闻知道后,也向我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几月合作下来,他对我还是很敬佩的,自从那晚喝酒摆谈了县里领导们的一些秘闻之后,我知道他已经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了,这让我感觉很舒心,一想到有人信任和支持,心情总是很愉快的。

孙婷婷退出艺术幼儿园之后,心情郁闷,好像精神上有些问题,这是江家涛告诉我的。

她终于将十万退了回来,江家涛交给我后,担心道:“陆部长,孙婷婷好像变了。”

“怎么回事?”我情不自禁问了一句。

他摇着头说:“我就是一种感觉,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她的眼里好像有种绝望,精神垮了的样子。”

“是不是你过敏了。”我也有些担心了。

“但愿是吧。”他想想又说,“她气色不好,身体好像有病。”

“不会吧,前几天见她还很健康嘛。”

“真的,大热天她还穿着长袖衣服,也不嫌热的慌,把东西递给我后慌慌张张就走了。”

“哦……”我微一思索,猜想可能又是陈俊生使用暴力了,可怜的女人!

回家后我随随便便把十万现款往沙发上一丢,心里特别难受,想不到给她钱反而害了她,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第二天上班,易文忠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孙婷婷自杀了!

“你说真的?!”

“真的,陆部长,今天一早,文化馆的小周开门发现地下有封信,打开一看是孙婷婷写的遗书,连忙报告了胡馆长,胡馆长跑到她家里一看,孙婷婷死在了床上。”

“哦。”我突然感觉心里有点空,脑子一片空白。

孙婷婷死了?怎么会死呢?不会和十万块钱有关系吧?

“她怎么死的?”

“可能是自杀,等公安鉴定后才能最终确定。”

“自杀?”我喃喃着,想起昨天江家涛说的话,原来她已经下定决心去死了。

为什么要自杀呢,是陈俊生折磨她还是因为外界的流言?我感觉自己脑筋特别迟钝,半天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陆部长,你…….是不是过来看看?遗书提到你…….”

“有我?说什么?”

他在电话里嗫嚅着不说,“…….她一厢情愿的一些话,还是你过来看看好,公安已经来了,我说要等你来做决定。”

“好,我马上来。”我下定决心,人已经死了,还怕什么?大不了再造我陆川一点舆论而已,老子已经不在乎了。

我叫上冯选民和会计小彭、司机小刘,赶到文化馆时,馆里的所有职工都在,见了我们,主动让开一条路,脸上都有一丝愧色。

胡馆长和易局长正坐在会议室里,还有两位公安局的干警,看来是在录口供,了解情况,见了我都站起来。

“陆部长。”

我点点头,招呼大家坐下,对两位干警说:“辛苦了。”

一名干警主动汇报:“陆部长,孙婷婷可以初步判断是自杀,从现场的情况和尸体的症状看,都和自杀比较吻合,我们现在主要是了解自杀的原因,找她生前的同事录口供。”

我点点头,说道:“刚才我接到易局长的报告,情况大致知道一些,你们继续按程序办,不打扰你们办案。”转头对胡馆长道,“去你办公室,我们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胡馆长引我们到他办公室坐下,我问道:“老胡,你到现场看过,具体情况怎么样?”

胡馆长从头到尾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具体而详细,连孙婷婷死的姿势、脸上的表情、衣服穿着都说得清清楚楚,估计给警察就是这样解说的。

“这么说真的是自杀?”

“百分之九十可以肯定。”胡馆长头一低,叹口气道,“真没想到,小孙平时为人不错,怎么就这样想不开呢?”

易文忠也跟着感叹了一番,“是啊,幼儿园办得正红火,文化馆眼看就活起来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家属呢?老胡你怎么进屋的?”

“他爱人不在,我和小周进去时门是虚掩着的,根本就没关上。”

“陈俊生现在知道了吗?”

“大概知道了吧。”老胡脸上表情怪怪的,气愤和同情多于悲痛。

我对易文忠道:“你不是说有封遗书吗?在哪里?”

胡馆长立即掏出来递给我,眼睛却瞟了一旁的冯选民一眼。

这个小动作太明显,看得我很奇怪,我拿着信封猜测:难道不能让冯选民知道?老胡的眼神好像有种警惕性。

遗书的信笺用的文化馆的,孙婷婷字迹很清秀,整整齐齐,看得出她死前是很平静,有个别字笔画有些乱,估计是情绪波动造成的。

遗书很长,满满的三页。

胡馆长,各位同事: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很高兴和你们在一起共事五年,让我学到了很多,特别是胡馆长,忠厚、热情、爱护我们新来的同志。

想起那些在一起的日子我心里就很开心,虽然文化馆很穷,经常发不起工资,但是,只要和你们在一起,我就感到无比的幸福……真的,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每天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希望一直这样下去,我们一起变老,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婆…….文化馆办幼儿园是我给陆部长出的主意,他是个好领导,你们背后计划要告他,也是我给他私下说的。我不是要出卖你们,只是觉得做人要讲良心,文化馆穷,发不起工资是国家体制问题,怎么能怪陆部长头上呢?这不公平啊。我也知道,大伙儿本意是不想告他,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促成问题的解决,你们想想,他一个外地来的人,有那么大的权力解决文化馆几届领导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吗?所以,我给他说了,要怪你们就怪我吧。

我没有看错,陆部长是个好人,真心实意想干事业的领导。他听到我建议后,当即就表态支持,唉,他答应得真爽快,连我提出希望财政解决十万元启动资金也一并答应了,还说包在他身上。后来他还安排冯部长协调幼儿园办手续的问题,听说给易局长、胡馆长也做了工作,艺术幼儿园开办起来真的不容易啊,没有这些领导在背后支持,我们大伙儿现在还在过穷日子。

过了十多天没消息,我本来有些失望了,有一天,县科技局的江家涛找到我,给了我十万现金。资金没从文化局下来,我就知道县上的领导没同意陆部长的方案,一定是自己出钱给我们办幼儿园的,江家涛办事很认真,提醒我写一张借据,我当时感动得真想哭,想流泪……这些年泪也流得够多了,关键时刻就流不出来了。

我加上自己积攒的一万,回家问妈妈借了两万,一共十三万,按说陆部长的钱我不应该算在自己头上,但是,这是他私人的钱,我又不好说明这中间的情况,为了不连累他,败坏他的名声,只好把十万当成我自己的钱,想着等幼儿园发达了,有力能退还这十万了,我就把股份退出来还给他,可惜,我想得太天真了。

==========================马上发下一章

384 【一封遗书】

你们背后嫉妒、骂我没关系,不该编造谣言害我啊,更不应该害了陆部长,有了这样的好领导是大家的福气!为了这十万,我有口难言,外面的风言风语我无所谓,可人家是无辜的啊,这样做太不公平了!你们的目的我也清楚,谁在背后出的主意我也知道,不想说,我的心太累了。

陈俊生是没有人性的,一个变态的魔鬼。他天天打我、折磨我,我一字也不想说。

打吧,大不了就是这一条命,死了就什么也结束了。前些天他去找陆部长,就是为了这十万元的事,我本来想解释清楚,可他疯了,哪里会相信我说的呢?我知道后心里十分惭愧、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羞耻,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呢?

一辈子摊上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像太监一样变态的男人!都是命啊。

这个秘密我本来不想说,可现在必须说,既然下定决心结束自己的生命,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也应该还别人一个清白了。

陈俊生不能人道,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唉,都是女人的虚荣心啊,当初陈俊生追我的时候就听说他花天酒地,无所不为,但禁不住他家里权力富贵的诱惑,最终答应了他,这是我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合该现在要用命的偿还,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陈俊生胡搞女人太多,得了花柳,虽然家里出钱到外地治好了,却受了器质性伤害,从此阳痿,不能再作恶了,他在外面牵三挂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们新婚的第一天晚上,陈俊生就开始变态,不停的想着法子折磨我,拳头、脚踹是经常的事,甚至还捆住我的手和脚,拿烟头烫,冬天脱光衣服,把我丢在客厅里……四年,整整四年了,我一直忍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不敢给父母说,也不敢向你们透露一星半点。

去年,我实在忍无可忍,便提出离婚,刚刚出口就遭来一顿暴打。他用手铐把我铐在沙发上,用皮鞋乱踢、木棒乱打,直到我昏死过去,醒来时浑身火灼,肋骨剧痛,到医院拍片,才知道肋骨断了一根(有医院诊断和医生记录为证),我向胡馆长请假说是得了肠炎,住了两个月医院。

从此我不敢再提离婚的事,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打死的,虽然也想反抗,但我哪里是对手啊,离婚也不现实,陈楚生是法院院长,这陵水县的天还有我孙婷婷说理的地方吗?(纸上有些污渍,看起来好像是眼泪滴在了纸笺上,孙婷婷是哭着写这封信的)

陆部长给我的十万,我更不敢承认了,他一直疑神疑鬼。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知道了,还传出了那样的谣言,陈俊生自然也就知道了。把别人没办法,对我却豪不留情,这些日子天天折磨、辱骂,用尽了天下最肮脏的语言。

我解释他不听,我也懒得解释了,两天没有睡觉,好想睡一觉,可他不让,只要发现我闭眼,就是一顿暴打。

今天,我终于逃了出来,把你们入股的钱退还给了江家涛,心里终于宽心了。

现在,我什么也不怕,因为我决定用死还自己一个清白!

拜托胡馆长,把这封信复印几份,越多人看到这封信越好,我不想连累好人,他那么优秀,真诚、善良,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诬蔑他了……

泪水早已蒙住了我的双眼,我极力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陆部长,这信复印吗?”

“尊重死者的意愿吧。”

我把信还给胡馆长,胡馆长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尸体怎么处理的?”

易文忠抢着答道:“温度太高,警察已经送殡仪馆了,他们还要做进一步尸检。”

我点点头,吩咐道:“通知她的父母吧,好好安排,有什么事就及时报告。”

二人同时点头答应。我们出门时,警察还在找文化馆的职工作笔录,外面等候的人见了我,都纷纷低下头,我心里哼了一声,和冯选民等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我把自己关进屋子里,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孙婷婷死了,因为陈俊生的折磨,也因为还我陆川的清白!

一个好意的帮助怎么就搞成了悲剧呢?这个世界难道被颠倒了,人心都被扭曲了?!

陆川不但罪孽深重,陆川还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心情沉重得呼吸困难,不得不打开封闭的玻璃窗,任凭外面的热浪一股一股的涌进来…….“孙婷婷,你太傻了,有必要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哪里不可以容身啊!太傻了……”我叹息着,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这么糊涂。

尸检结果出来了,孙婷婷是喝毒鼠强死的,鉴定结论就是自杀。她外伤严重,背部、胸部、腹部多处大面积瘀伤,大腿、手臂多处烫伤,有已经愈合的也有新烫的,还有一个意外的结论:孙婷婷还是处女。

这结果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成了陵水县特大号的新闻,一个结婚四年、一直绯闻不断的漂亮女人居然还是处子之身,这让全县人民都对公安局的尸检结果持怀疑态度,*得公安局不得不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公布事实真相,那封遗书的内容也终于被公之于众,全县人民的舆论一边倒,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陈俊生、陈楚生。

陆川被人冤枉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沉冤得雪了,我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感到轻松,连徐闻、江家涛也不来劝慰半句,大概他们也同样感到难受吧。

陈俊生疯了,听说第二天夜里就开始胡言乱语,被陈家连夜送到省城治疗去了。也有人私下怀疑,这是陈家金蝉脱壳之计,用精神病来逃脱法律的制裁和悠悠众口,谁愿意逮住一个精神病人往死里整呢?人之初性本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陈家安全度过了危机,给孙婷婷家里补偿三十万就算把这场事了结了,孙老师是弱小的,他无力回天,只好老泪纵横,接受了这个现实。

孙婷婷死了,陆川还活着,但他活得像丧家之犬,活得像没爹没娘的孤儿。

按说孙婷婷用死证明了我的清白无辜,应该得到大家的理解和谅解了,不成想这件事却也让我在别人的眼里活得像恐龙,稀世珍宝,因为现在没人相信这世道还有我陆川这样“高尚和伟大”的人物,连我自己也不信,所以,所有的人又开始怀疑我的动机,骂我是感情的骗子,欺世盗名的伪君子。这世界真他妈的哈哈镜,什么拿来一照,都成了变形金刚。

还好,陵水县第三号重要人物没这样看我,居然还把我当成了一号人物来看待,诚心接纳,这人就是赵良德。

我正在办公室装模作样的看文件,其实心里是在思考造成这种局面和后果的原因,自己在哪些环节上行差踏错了,想得入神,门上传来敲门声过了几秒钟才听见。

我起身开门,意外的看见赵良德副书记友好的微笑着看我,“我来串串门,看看老弟又在谋划什么新举措。”

“赵书记你这是批评我啊,工作没做好,今后一定改正,快进来坐。”

小彭早看见他来了,立即进来给赵良德倒水。

“对不起啊,一年才有时间来看看,平时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啊,给赵赵书记主动汇报的少,上次人事上的问题还要感谢你的支持呢。”提拔徐春光和张凤五的事,我是提前找他沟通了的,赵良德表示没问题,态度很鲜明。

“客气话不多说了。”这时候小彭已经离开,“我今天来就是找老弟吹牛的。”

“呵呵…..好啊,我正闷得慌,听说赵书记对古今中外的历史很有研究,今天正好请教。”

他手一摆,“唉,在你面前谈什么研究,略知一二罢了。”他声音放得很亲切,真的像老朋友一样拉家常一样,关心的问道,“最近是不是感觉很郁闷啊?”

“是。”我爽快的承认,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

“我理解啊,以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吧?”

我点点头,“人生第一次,左右里外都不是人了。”

“很正常,特别是在陵水县。老弟,你想想,”他把我上下看了看,“你这样年轻,只有三十多一点吧,副县级,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才气一流,工作又出色……而且还孤身一人,身体健康…….哈哈,这些条件加在一起,不出点新闻那才是不正常,所以,要看开点,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

“赵书记是开我的心呢。”

===========================================今天是三八节,祝女读者节日愉快。把孙婷婷又写死了,很对不起。

385 【三寸不烂之舌】

他摇头晃脑道:“非也,不光是别人这样看,我也是这样认识你的。就凭你抓东胜村的试点来看,工作思路、方法、措施,就比其他的高人一筹,其他工作可以吹,东胜村的变化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是吹不出来的。我尤其欣赏的是你提出试点理念上的创新,文明、环保、节能、可持续发展,这些都是陵水县以前没思索过的,只想在硬件上与人拼,那不是以己之短搏人之长吗?你这种新思想可以说为陵水县的发展找到了另一条路子,很值得研究。”

“赵书记这样一总结,我有些诚惶诚恐,本人哪里想得到这么高深,思想也达不到这种高度,你倒是点拨了我,如果陵水县的工作换一个思路,也许是有文章可做的。”他戴高帽肯定是有原因的,今天特地来也绝对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吹牛,在没明白他的意图之前,老子也只好来虚的,把高帽子反手又戴在他头上。

“哈哈,老弟,我可是真心诚意说心里话啊,对有本事的人我赵良德向来是很敬佩的,也愿意交朋友。唉,可惜……”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我心里一动,不由自主的问道:“赵书记可惜什么?”

他遗憾的看着我,“可惜老弟只知低头拉车,忘了抬头看路啊,在中国的官场,拉车只可用三分之一的精力,三分之一要关心前后左右,三分之一用于搞好各方面的关系,否则,即便是你推的是坦克,也会翻车的。为什么你好心不能得好报?为什么你努力工作没有人真正理解你?为什么你不问是非依然是非在身?”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你真不知道吗?”他有一丝不信。

我肯定道,“我真不知道,刚才还纳闷呢。”

他身子向后一仰,有些像前辈准备给晚辈传道解惑的样子,微笑着问:“陆部长是国民正规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知识渊博,一定对中国的历史有研究吧,比如三国?”

我摇头,“研究没有,《三国演义》看过一遍,还是读初中的时候。”其实,我最爱看的古典名著就是《三国演义》,看了不下七遍,自从邱成龙把陵水县的政治集团比做三国魏吴蜀后,我又仔仔细细琢磨了一遍,已经有些心得了。对于像赵良德这样四面溜光的官场老奸,装傻是唯一的办法。

“那太遗憾了,在中国做官,如果不研究中国的历史,一定是做得糊里糊涂,以史为鉴,以古鉴今,历史往往会在一定的时间、地点重复相同的故事,前人是怎么处理的,有哪些得失都是我们可以借鉴的啊。”他锲而不舍的问,“那你看得最多、体会最深的书是什么?”

“《红楼梦》,我认为这是中国古典名著中艺术成就最高的一部。”

“你这评价也许不错,从艺术价值上评价,《红楼梦》的确可排第一,但如果从做官、也就是说站在官场角度看,《红楼梦》就远远不如《三国》了,《红楼梦》只适合文人骚客揣摩、意*,《三国》却是一部经世之作,对一个人如何提高认识问题的角度、境界都有很大的帮助,尤其是处理工作中、人际交往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特别有借鉴意义和实战价值。”

“听赵书记这么一开导,我真还要补上这一课了。”

“《三国》最精彩的不是吕布、赵子龙的武功,宏大的战场场面,而是谋略,诸葛亮未出隆中,便先分三国,你想想这是何等的智慧?平常人连眼前的事也看不清楚,糊里糊涂。”

我点点头,“这点我尤其赞同,诸葛亮一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确自负过人,才气从横。”

“魏吴蜀之所以能鼎足而立,全在诸葛亮的合纵之术的掌控中,联吴抗曹,以曹压吴,刘备徒手起家,东流西窜,最后能成大事,全靠诸葛亮的智谋成事,关张赵不过手中的棋子罢了。赤壁一战,三国已成,天下大势明了,明白的人纷纷找地方归附,不明白的人妄想偏安,自成王国,嘿嘿,历史就是历史,历史是一种规律,就像河流,小河总要向大河奔流的。刘璋、张鲁很典型,想借地利天堑、东、西川的富庶偏安一隅,结果怎么样?我很欣赏张松这个人,其貌不扬,智慧超人,与一般人不同,他早看清了天下大势,所以提前献上西蜀地图,很多人以为他卖主求荣,贪图富贵,其实错了,后来的事实证明,谁是正确的?”

他说到这里时,我心里渐渐明白了,赵良德果然是有图谋的,他今天来不是吹牛,而是招降纳叛的,陆川现在进退维谷,正好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我归附于他。

这情节给我的第一反应是马超被困葭萌关,“前后追兵后有堵截”,法正进营劝降的情景。赵良德比当年的法正更有底气,可陆川没有那时候马超的威猛,帐下预埋刀斧手,可以和法正讨价还价。

他还在继续宏论:“所谓大丈夫,知势度时,择木而栖,而不是像张任辈,不知进退,妄逞匹夫之勇,以卵击石,以至于落得尸骨无全。好雨知时节,做人也应该顺天应势,择势而倚,古代许多成就万世美名的英雄豪杰都是如此,远的像姜子牙、赵子龙,近代如陈明仁将军等,皆是审时度势,成就了自己的丰功伟业。”

“赵书记果然博古通今、以史论事,鞭辟入里,陆川愚昧,现在连自身也难善了,不敢去想大丈夫,能保住目前这一亩三分地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老弟过谦了,你的问题不是个人能力问题,而是环境问题造成的,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我摇摇头,“一直纳闷,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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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我愿意】

“老弟,你发现陵水县人事特点没有?”我再次摇摇头,他苦口婆心,不厌其烦的开导,“地方势力,就是所谓的地头蛇。我们都是外来户,下面的各级干部百分之八十是本地人,另外百分之二十也基本上成了本地人,或者说与本地人盘根错节,没什么两样了。我刚刚来时,和你一样,什么也不懂,仔细一了解,吓了一大跳,全县的所有带‘长’字的干部如果要拉关系,人人都是亲戚、同学、战友、老表,这是陵水县特殊的地理和经济结构造成的,没有其他工业企业、第三产业也不发达,财政收入入不敷出,全靠国家转移支付,什么是陵水县最大的利益?国家机关、公务员队伍!公务员队伍中有级别能掌握各种各样权力的人,自然就是大家争相角逐、拉拢的对象。你闭眼想一想,全县每一个局长主任、书记镇长背后都有什么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事物都是普遍联系的嘛,你前后仔细想想发生在你身上的几件事,应该明白一些原因了。我问你,为什么有人主动给宣传部解决经费问题?为什么后来文化馆的区区十万启动资金却要你自己掏?为什么东胜村出现群体性事件要挤兑你出面处理?为什么孙婷婷与你清清白白,却一直流言蜚语不断,直至香消玉殒,人死了流言还对你不离不弃?流言如刀、毒舌似剑,今日有人以死证明你的清白,明天呢?”

虽然是大热天,但这席话我听得冷汗遍体,显然后面还有针对我的阴招出来,不禁惶惑道:“我没得罪谁啊?为什么针对我?”

“不是针对你,你仅仅是个载体而已,隔山打牛,力量打在山上,通过山把力道传到牛身上。选择你作为载体,第一是因为你不识时务,有橄榄枝递出来你视而不见;第二,你年轻,经验欠缺,整了你也还是蒙在鼓里,等有朝一日清醒过来,也许已经晚了;第三,你是外来户,没有背景没有后台,谁也不敢给你撑腰,副作用小。力学上有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俗话说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对于你就不存在这个担心了;第四,因为你的善心,糊里糊涂、懵懵懂懂就踏进了别人的后院,伸手干涉人家的家务事,有人就利用这点大做文章,达到打击对方的目的。嘿嘿……”他冷冷的一串阴笑,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场事远远还没结束,估计要到明年的两会后才会见分晓。”

我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他,云里雾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么可怕吗?”

“可怕?不。”他摇着头,“这是斗争,是政治,一场旷日持久的利益分割。”

我默然,极力想捕捉他说话的意思,特别是那些弦外之意。办公室出现短暂的静默。

“我有什么办法?”我这话问得像傻瓜。

“两个字:团结,只有我们团结起来,形成一个集体,其他人自然会有所顾虑,不敢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团结?”

“是啊,团结!团结就是力量,我们外来的人员数量虽然少,但能量不小,一个顶两。”他见我迟迟没答应,开导说,“老弟,你还年轻,前程远大得很,要努力把握机会。但是,如果在陵水县继续这样下去,一届就是五年,两届十年,十年后你还年轻吗?时间是最快的,时间也会抹平一切优势,把握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早想了几百遍了,我还有底牌,我的底牌是古震,我相信这人够朋友,是绝对靠得住的,上面有人提,下面就得有人举,有人使劲,但我如果死心塌地靠上赵良德,值得吗?他靠得住吗?虽然他有市纪委的关系,但在市委常委里又不算什么角色了,还不如毛德旺呢。

赵良德拉关系为了什么?升官?利益?估计两者都有,说不定他想等张国良和曹大勇尽快拼个鱼死网破,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在陵水县的三国演义中,说实话,我最看不清楚的是赵良德,这人性格阴沉,有什么话只说半分,有什么目的都是隐藏在很远的很深的地方,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收归队伍已经是很罕见了,大概他觉得时机已经十分成熟了吧?我是菜板上的鱼,跑不了的。

在三股势力中,张国良就如同曹*,势力最大、最强盛,既然有古震在上面活动,下面理所当然要选择群众基础最庞大的集团啊,组织来推荐、民主测评什么的,说好话、投票也多得多,良禽择木而栖,这个木怎么看也不能落在赵良德头上吧?

我思虑清楚,胸有成竹的回道:“赵书记说的是金玉良言,陆川感激不尽,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尽管吩咐一声。”

他满意的点点头,得意的笑了,“我果然没有看错,老弟英华内蕴,机智过人,今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全靠赵书记指点,我只想在陵水县平平安安度过。”

“嗯,我们今后多沟通,人多事情就好办了。”

我见他目的达到,有告辞的意图,起身客客气气送出了房间。

赵良德提了个很具体的选择题,三选一,诚如他分析的,不选是不行了。

“明年两会见分晓?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预感到什么了吗?赵良德要当县长?!”我思考着,分析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如果赵良德要当县长,那上面的两人必有一个要离开陵水县,“不会吧?班子搭建刚刚一年多啊,就是到明年两会,也不到两年时间。一般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难道是其他问题?与我陆川有关吗?”想起他的冷笑,我心头犹自发凉,这中间肯定有什么阴谋被他提前知道了。

此地不可久留!老子得想办法离开才行,不然,死了都不知道被谁在背后整死的!像孙婷婷的死,表面上是不堪婚姻的折磨、不忍我陆川被人诬陷、造谣,其实是被某些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利用了,死得太冤了,太不值得了。

通过白天一天的思索分析,晚上我才下定决心,决定向张国良靠拢,抱腿也要抱粗腿嘛,影响我决策的就是古震,现在他是我唯一救命的稻草。他在上面活动,我就得在陵水县打好“群众基础”,这“群众基础”就是要人多、管用,张国良的人马占据着全县部门和乡镇一把手的百分之七十。到时候他登高一呼,谁敢不应?赵良德也犯不着得罪他,虚与委蛇还是可以做到的,保持紧密关系就可以了。

方针既定,我准备着手实施。

赵良德说的橄榄枝其实就是张国良主动解决的十五万,那是个试探的气球,探探我陆川的风向的,哪知我狗坐轿子不识抬举,居然把主意打到孙婷婷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以至于才有后来的事。

我想起周星驰大话西游里的一句话:曾经有一份宝贵的爱情送到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说“我爱你”,如果要在这三个字后面加上时间,我希望是一万年。

现在,我也想对张国良重复一遍相同的话,只需要改三个字“我爱你”改成“我愿意”。

但是,世界上哪里又有真正的月光宝盒可以使时光倒流呢?网络小说可以YY穿越,现实里穿墙都不行,崂山道士的故事就可资借鉴。

随着孙婷婷的死亡,陈家在全县人民心目中就是两个字:恶霸!虽然陈俊生因为精神失常而淡薄了一部分人的痛恨,但负面影响在长时间内恐怕都是无法彻底消除的,何况陈俊生假精神病现在越传越广了,所以,这时候要搞好和张国良的关系,难度是很大的。

方向既然定下来,不妨慢慢想办法,我这样一想,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双休日我回到先锋的家,欢欢能叫“爸爸”了,我一开心,什么烦恼都成了浮云。现在她是全家人的中心,百看不厌。郎一平好像明显老了一截,两鬓悄悄爬满了白发,郎燕对他的打击不比我们任何人小。

我吃饭也不忘把女儿抱在手里,刘姨担心的看着,生怕我把她烫着了或者碰着了。

晚饭后,郎一平对我说道:“陆川,进来我说点事。”

我把欢欢交给刘姨,跟着他进了书房。他不愿意在饭桌上说,说明这事只能我们两人知道。

“坐吧。”他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坐下。

我坐下,恭恭敬敬等他问话。

“最近工作顺利吗?”

“还不错,试点很顺利。”

“嗯,也不要太使劲了,干得好未必有人领情啊。”

“爸,你听说什么了?”

他表情很淡定,“用得着听吗,陵水县一贯就是如此。”

我无语,原来陵水县的现象人人皆知。

387 【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听说的是另一件事…….”他好像在思量如何说出来,我专注的等着,“你们县上死了一个人?女的?”

“是,叫孙婷婷,文化馆的副馆长,自杀。”

“文化馆该你分管吧?”他问得很策略,大概怕引起我误会。

我点点头,知道他想问什么了,于是就对他毫不隐瞒的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大,也是我一时滥用同情心,好事没做成反而害人,从内心讲,我是因为才到一个地方,想为领导分忧解难,主动把这老大难问题解决了,那知道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我想象中一样,变成了一场阴谋,一场悲剧……唉!始料未及。”

“陆川,政治就是理性,搞政治还有一个说法叫搞阴谋诡计,阴谋是什么?就是在背后搞,看不见的才是阴谋,摆在台面上那叫阳谋,阳谋不是政治家干的。现在你知道什么叫官场了?在杨柳镇你也当了两年多书记,全部用自己的人,失去了政治敏锐性,今后多用点心思,多动脑筋。”

我点头答应,“我知道了。”

他看了我一眼,慢慢说道:“这件事也提醒你,你是一个年轻的单身的男人,和女人交往没有故事是不正常的。陆川,你可以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你还年轻,欢欢也需要一个母亲,有合适的就定下来吧。”

“谢谢爸。”我内心十分感激。

他面部轻松起来,“上礼拜有个女孩打电话到家里来,你妈说是吴军的女儿,叫吴欣?听说还不错,你有什么打算?”

“爸,我一直把她当成侄女,吴军和我是同学,又救过我的命,怎能选她呢?”

他点点头,“嗯,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重要的是心地善良、贤惠,其他都是次要的。”

“知道了,爸,我按你的要求办。”

黄依依的事现在没法说出来,毛德旺既然很在乎,我们哪里敢组合到一起?他到陵水县说一句“陆川不诚实”,明显是对我的不信任,这辈子就别指望他能放过我了,这老甲鱼,怎么这样斤斤计较?黄依依为他付出的够多了,他还要怎么样?为他殉葬吗!他妈的。

和黄依依结婚的幻想破灭本来就叫人很内疚了,尤其是郎一平劝我再结婚后。对于其他的女性,我现在有点敬而远之,特别是在陵水县,打交道就和四十岁以上的女人,四十岁以下一律严肃认真,不苟言笑,背后就有人说“陆部长越来越严肃了”。

第二天,我接了一个电话,更是让我如同听到一声惊雷,电话是黄依依打来的,当时我在新房里收拾书籍,准备带几本到陵水县晚上消遣。

“陆川……”她声音有些异样,怪怪的。

“依依,怎么了?”

“我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

“告诉你,我怀孕了。”

“什么?!”我有些惊恐。

“干什么你反应这么大?都是当过父亲的人了。”

“依依,求求你不要吓我,最近我神经特别脆弱。”

她默然了一会,认真说道:“是真的,我不骗你,昨天我到医院作了检查。”

这时候我才相信她没开玩笑,“那怎么办?以前不都采取措施了吗?”

“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别开玩笑了,依依,你知道老甲鱼不会放过我们的。”

“知道,我想通了,不和你结婚了,我生下来自己养。”

“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她有些不可理喻,接着又温柔解释道,“亲爱的,结婚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我今年都三十三了,再不生就没机会了,有一个和你生的小孩一直是我心里最大的愿望。你知道我为什么买那么多房产吗?就是给我们儿子准备的,我要他一生下来就有很多钱,上大学,到国外留学…….咯咯咯……你说好不好?”

“你都准备好了,我能说不好吗?多久了?”

“两个月嘛,还问。”

“唉,依依,你一个人养小孩很辛苦啊,再说我们…….”我一咬牙,说道,“这样,我们回老家先把婚接了,你再回锦都。”

她似乎有些心动,“…….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就在县城,不回村里。”

“我想想……陆川,还是不行啊,我不想害你,老甲鱼我比你清楚,我们正式结婚要到民政局办证吧?你要在单位开介绍信是不是?只要一个电话他就明白了,这辈子还有你的好日子过吗?”

“大不了回家种田!”

“那不是我害了你了?不行!就按我说的办。”她说得很坚决。

我担心道:“儿子生下来户口咋办?成黑人了?”

“放心吧,现在有钱什么事办不到?我还叫他姓陆,哦,对了,你提前给取个名字。”

“别急,我过两天来看你。”

“嗯……我等你。”

黄依依做事太有主见了,和郎燕简直是两个人,郎燕什么事都要征求我的意见,她倒好,一个人筹谋很久了,这么大的事还来了个先斩后奏,头大!

想说动她打消一个人带小孩的念头看来是不可能的,慢慢想办法吧,总会有解决方案的,时间是最好的借口。再说,已经怀孕两个月,除了生下来还有什么办法?有了女儿再有一个儿子,也不错啊,只是苦了黄依依,我于心不忍,这样做太自私了,她已经为我牺牲了青春,难道还要赔上一辈子?

我闷闷在沙发上思考了几分钟,除了内疚还是内疚。

拿起选好的书走出小区时,旁边闪出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脸得意的神情,是吴欣。

“你怎么在这里?”我明知故问。

“等你啊。”她款款的走上来,进进出出的邻居都转头看我们。

“我现在回那边家,还有事要办呢。”

“陆大哥,你就那么忙吗?”

“当然了,有家室的人嘛。”

“你别骗我了,忙还有时间过来拿几本破书?不如陪我走走吧。”

“吴欣,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人多眼杂,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她欣喜道:“好啊,不如我们去桂湖公园?”

“不好吧?那么多人。”

“有什么,不相干嘛。”

她说着就来挽我的手臂,我轻轻一闪,说道:“要去咱们就规规矩矩的。”

“老封建。”她娇嗔一声,紧紧的跟在我旁边。

看她这样用心、执着,我感觉应该和她好好谈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们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吴欣紧紧的靠着。

“吴欣,我的意思都给你妈妈说了,你也知道,我们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我就喜欢你。”

“喜欢是一回事,一个人一辈子喜欢的人多了,难道都得发展成那种关系吗?”

“你别混淆概念,我说的那种喜欢你心里明白,”她抱住我一只手臂,深情的说道,“陆大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到我家里吗?就是你来看我妈妈的那次。”

我点点头,“知道。”

“第一次见你,我感觉自己的心好乱,跳得砰砰砰的,爸爸刚刚去世就这样,我暗地里也责怪自己,可是喜欢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住。你稳重、成熟、英俊、有魅力,是特别叫女孩子动心的那种男人,回到学校,我一直忘不了你,毕业时本来可以在省城找一个工作,可我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到了先锋县,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不好找工作就来杨柳镇找你,没想到你结婚了…….我难过得想死。”

“谢谢你,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比我说的好,有些感觉只能在心里,语言表达不出来。”

“我是接过婚的人,而且还有小孩。”

“我不在乎,我妈妈也不介意。”

“唉,吴欣,我和你爸爸是同学、同事,从感情上讲我很难翻过这道坎,我始终拿你当侄女。”

“你们那是什么同学?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时间能改变一切的,我等你慢慢翻过这道坎。”

“不行!”看见她执着,我有些着急。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我已经有人了。”我想也没想,冲口而出,惊了自己一跳。

“有人了?”吴欣失望的看着我,随即疑惑道,“不会的,你骗我的。”

我硬着头皮说道:“是真的,她是我小学和初中的同学,那时候我家里很穷,她家里富,经常接济我,直到我上大学,都是她家出的钱…….”我干脆自己编撰起来,见她默默的不说话,更来了劲,“我们考的是一所大学,毕业后也同时考到秀水镇当村官,我妈妈生病没钱,还是她从家里拿了两万才住院治疗的,直到我母亲去世,都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儿媳妇…….”说到母亲,我心里难受,有些动情,泪水涌进了眼眶。

吴欣显然认同了我的故事,问道:“为什么你们没结婚,嫂子成了郎燕?”

388 【伊人何处】

“唉,都是我混账,怀疑她和其他男人有关系,我们经常吵架,终于分开了,她还喝药自杀…….”

“啊?怎么样了?”

“我听到消息后,心里后悔死了,才知道她是冤枉的,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却看到她和那男人嬉笑…….我毫不犹豫就离开了。”想起李冰冰,我至今心里隐痛犹在,不知不觉把她和黄依依的故事编织到了一起。

“你们就这样分开了?”吴欣一脸痛惜,好单纯的女子。

我点点头,“是啊,后来就遇到了郎燕。唉,人生真的是一种缘分,缘未到,就成不了一家人。”

吴欣幽幽问道:“难道…..难道她还没结婚吗?”

“接了,又离了。”

吴欣难过的低着头,默默不语,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冰冰还在吗?应该从海南回来了吧?”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找她。

时间在悄悄的流逝,不知不觉两个钟头过去了。

吴欣情绪很低落,抬手抹抹眼睛,然后窸窸窣窣从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信,估计有二三十封吧。

她递过来,“帮我给江家涛吧。”

我接过来一看,都是写给吴欣的,这小子还玩这一套,可惜都没开封,看来吴欣一封信也没看。

我退还给她,“为什么不看?小江很有诚意的,真心实意的喜欢你,而且,你要退也自己去退还他,我去不是对人不礼貌吗?”

她只好接过,“无所谓,反正不想看。”

我鼓励道:“看看吧,写给你的,看了又没坏处。”

她情绪低落,不言不语,把信又默默的装进自己的挎包“陆大哥,哪天我看看她?”

“行,我一定带她来见你。”

“谢谢。”她声音伤心得要滴出水来。

我假装不知,眼睛远远的看着前面的湖水。

吴欣脸色很难看,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心有不忍,兀自强力控制着,陪着她离开公园,慢慢往家走。

离她家还有一百米,吴欣站住:“就这里吧,我去了。”

“保重。”

我见她转头离去,身体漂浮,脚下有些踉跄,十分担心,直到她进了小区看不见了,才叹息着离开。

心里很难受,左右看看,秋风已经把街道两旁的梧桐慢慢变黄变焦了,一地的落叶提醒我,秋天来了,气候已经变得凉爽起来。

一个人沿着小街慢慢的走,经过那片别墅区时,我忍不住向里面瞧了瞧,那栋熟悉的二层小楼静悄悄的,似乎没一点有人活动的迹象。

“难道还在海南吗?或者就此已经离开先锋县了?”我独自徘徊了一阵,里面进出的人都警惕的看着我,似乎把爷爷当小贼了。

自从到陵水县工作,就很难听到她的消息了,纷纷扰扰的事把脑子挤得满满的,应接不暇,这时候急想知道李冰冰的消息。我掏出手机给孙楚打了过去,他现在是财政局的纪检组长了,副科级,还是我帮忙活动的,郑大鸿干完这届就该离岗了,孙楚是很有希望继续升职的,现在县里的干部都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孙楚,我是陆川。”

“陆部长,你多久回来的?”

“昨天。”

“现在忙得很吗?双休日也很少回来了。”

“是啊,都是瞎忙。”

“有事吗?”

“我想问问她还在先锋吗?”

“她?…….哦,是问李冰冰啊,上星期才到甘肃敦煌去了,估计要一个月才回来。”

我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一个人?”

“嗯,关心她吧?要不要我中间传传话?”

“呵呵……我就问问,不用了,找个时间喝酒。”

“好啊,我听你招唤,下次把王宝强也叫上。”

“他在先锋吗?”

“不在,回他老家去了,他现在满世界跑,今年来的时间比较多一些。”

“下次聚会把我叫上。”

“好啊,只要你有时间,我们是怕影响你工作,才去一个地方打基础,比较难。”

“谢谢你们理解。”

“老同学客气就见外了。”

“我就问问,下次谈。”

我心情突然开朗起来,回到家里兴高采烈,连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听到李冰冰的消息心里就这么高兴吗?”我默想了一遍,“只要她一切都好,心里放心,高兴也是应该的嘛。”我自己宽慰自己。

江家涛代理办公室主任,其实大部分时间蹲在东胜村搞试点,白天忙忙碌碌,看来每天晚上都在琢磨给吴欣写情书的事,这小子不但玩浪漫,还有一股执着的韧劲。

这些天见他有些没精打采,知道是吴欣没有回信的缘故,找了个机会问他,“小江,和吴欣进行到哪一步了?”

“唉,别说进展了,杳无音信,一块石头丢进水里还有响声,我写了二十八封信如泥牛入海,看来希望不大。”他边说边摇头。

“别灰心嘛,有时候就差最后一步,不要放弃。”

他点头答应,“绝不放弃,直到她亲口说出‘行’或是‘不行’,现在虽然没回音,但表示她也没拒绝啊,所以我还是很有希望的,也许她还在考虑之中呢。”

“就是,你这种想法很对。”

江家涛没得到吴欣的回信,我却在三天后接到李如菊老师的电话,“小陆,吴欣病了。”

“啊,怎么回事?严重吗?”

“发烧,昨天送医院了。”

“李老师,对不起。”

李如菊忧心道:“这孩子星期六下午回来,我就感觉她有些不对,精神恍惚,情绪低落,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

“是我不好,没想到吴欣会这样。”我十分歉疚。

“小陆,你对她做了什么?”

“星期六中午,她来找我,我对她说已经有女朋友了,其他什么也没做。”

“唉,这孩子实心眼,和他爸爸一样,我听她说胡话,叫你的名字,所以才打电话问问你。”

“我很抱歉,对不起。”

“都怪欣欣没福气陆,你是真的有女朋友还是骗她的啊?”

我这时候别无退路,只好把谎话撒到底,“李老师,我的确已经有了,是我原来的同学。”

她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有时间你安慰安慰她吧,这也是缘分,无法强求的。”

我口里答应着,心想:只要没大的问题,也许这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见到江家涛时,对他说道:“小江,写信多老土,为什么不给吴欣打电话?”

“不知道啊,信里问了她不回。”

“我有,你想不想知道?”

“当然想。”

我把电话给他说了,提醒道:“要多做水磨功夫,铁杵磨成针,慢慢来,听说吴欣在住院,你最好赶过去看看。”

“真的吗?得的什么病?严不严重?”他心急火燎的问。

“我也不知道,而且你最好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就说……”

“杨柳镇办公室的人说的。”

“嗯,就这样说,去吧,我放你三天假,加上双休,应该差不多了。”

“谢谢陆部长。”他说完突然给我深深鞠了一个躬。

“干什么?”

“工作上关心我因为你是领导,这件事却关系到我终身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谢谢陆部长。”

“呵呵,去吧,争取搞定,记住‘手勤嘴甜心细’六字诀。”

“知道了。”江家涛飞一般回宿舍去了。

东胜村的工作进入部门帮扶最火热的时期,许多单位还创新了一些办法,比如房前花园的欧式美化,农户锅灶、厕所的统一化布局、装修,我们反而插不上手了,工作显得很清闲。

我到县委办了解到这些天县委没什么大活动和重要的会议,决定把工作组委托给徐闻,自己开上小车,进省城看黄依依。

见了面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黄依依好像真正是属于自己的女人了,肚子里就装着自己的儿子,这种感觉很奇妙,没接过婚的人很难有这种体会。这是一种天生的亲缘联系,一种血脉之间才有的很奇怪、很神秘的归宿感。

黄依依看到我自然很开心,把检查结果也给我看了,的的确确已经怀着我的骨肉。事已至此,我只好愉快的接受这个现实,享受再次当父亲的喜悦。

她计划很周全,到五个月的时侯就把她妈妈接过来照顾,县城的两位父亲就托给保姆钟姨,我怜惜了一番,掏出五个存折出来递给她,这是我提前就准备好的。

“这么多?一千万?”她吃惊的张大了嘴。

我有些自豪的说道:“放心,这些都是我投资赚的钱,不是贪污来的。”

“搞什么投资这样来钱?”

“开煤矿、饭店。”

“生意这么好啊?”她有点不相信。

“煤矿是我和其他人合伙开的,饭店也是,这两年生意都还不错。”

“当官做生意也这么厉害。”她感叹着,显然已经接受了这现实。

“真正做大生意的都和官场有关系,一般老百姓只能靠劳动挣钱。”

“是啊,我买这么多房子,天天涨价,睡觉都在挣钱,原以为很厉害了,那知还是赶不上你。”

“哈哈哈……”我很开心,当初投资开饭店和煤矿,看来是搞对了,尤其是煤矿,简直是天天下金蛋的母鸡,年年有五六百万的进账,按杨青山提供的消息,目前煤炭还在涨价,估计今年还会多赚一两百万。

389 【马屁三拍】

看到她准备得很充分,考虑也很周到,没有什么要我担心和帮忙的,呆了两天我回到了先锋县。

我估计江家涛还在吴欣处,试着给他拨了一个电话,吴欣为我生了一场病,心里既感动又难过,很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部长,我是小江。”

“吴欣怎么样了?”

“已经出院了,发烧,没大问题。”

“哦,你现在什么地方?”

“我……买菜。”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味道,回答得吞吞吐吐。

“嗯,干得不错,这么说你们已经好上了?”

“算是吧。”

“这是什么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李姨对我很好,吴欣还没答应呢。”他有些信心不足。

我鼓励道:“只要不反感,说明她还是满意你的,这有一个过程,别着急。她亲口夸过你很优秀。”

“我怎么不知道?”

“有些事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只要明白她对你印象不错就行了,好好表现,一定能成的。”

“谢谢陆部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很开心,按这样下去,吴欣的事可以放开了。

这些天盘旋在我脑子里最大的事,是如何取悦张国良,送钱肯定是最笨的办法,而且效果未必就好,就是要送钱也找不到送的理由,突兀上门,他还以为我陆川是不是有什么野心或者神经短路呢。

想来想去还是要从工作上打主意,想办法。

宣传部是干什么的?宣传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引导广大干部群众与县委保持一致,说到底就一个字:吹!

把上级的方针政策、县委确定的发展思路向下吹,向一般干部和老百姓吹,然后把陵水县搞的成绩向上吹,向外面吹。

吹不是乱吹,一定要吹领导心里想的和领导正在干的,张国良目前最想什么?最想在什么上干出名堂?农业产业化经营和新农村建设!

“为什么不放个气球试试呢?他既然可以伸橄榄枝,投桃报李,我可以在解读他的经济发展思路上做文章啊!至于成不成,可以先搞出来看看反应…….”我躺在陵水县的空荡荡的房间里,晚上睁大了眼睛反复思索,终于给我找到了一个法子。

第二天,我就把冯选民和徐闻找来,谈了我的想法:“县委提出陵水县以农为本,全面推进小康建设,农业产业化经营和新农村建设就是两大推手,张书记虽然大会小会讲解、宣传,但个别乡镇、部门理解不到位,认识不清,方向不明,工作有些阻力,现在解放思想活动进行到第二阶段了,必须解决这个问题,张书记安排我们宣传部开展这项活动,本意也就是要扫清工作上的思想障碍。我们作为全县思想宣传工作的总牵头,这时候很有必要把县委的战略思想进行科学、全面的解读,更好的促进大家的学习和工作的开展,你们这些天都想一想,看看怎样解读县委的战略思想,从哪个角度和哪几个方面去正确和准确领会、把握领导的意图?”

冯选民诧异的看着我。

“冯部长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这件事的确该做,应该由我们宣传部来做,这样吧,下来我和老徐商量商量,先拟一个提纲,请陆部长过目,审查同意后我们就着手组织人去写。”

我想想说道:“可以,这是个系统工作,涉及的部门先不要太宽,就农口各局吧,然后逐步扩展至其他行业。”

徐闻建议道:“是不是把党校也加进来,他们有几位老师长期从事农业政策方面的教学和调研,很有点新思想的。”

我点点头,“具体的由冯部长和你去筹划,我们宣传部搞一个内部刊物,我的想法是以县委的名义搞,宣传部来承办,这样就可以把全县的资源统一调动、使用,工作起来更有选择的余地。”

冯选民是搞理论出身的,写作很有一点水平,徐闻也是这方面的好手,二人都感觉我这个安排是宣传部最该干的正事,以前都被忽略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党委部门就应该围绕党委的中心工作、党委的战略思想去部署安排自己的工作,宣传部宣传县委的经济发展战略,天经地义,理直气壮。

提纲出来,我认真的审阅了一遍,和二人也细细的探讨了应该在哪些方面解决干部群众的思想误区问题,哪些方面还应该更深一步的加强理解,县委目前的哪些改革创新举措必须是我们要坚持的……等等。

“陆部长,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中宣部有些做法,比如搞几个大家认识比较模糊、理解比较混乱的课题,组织这方面的内行、专家来解答,来探索、解读,问答这种形式通俗易懂,容易被大家接受和更好的理解。”

“好啊,老徐这个提议很好,值得一试,你们就按这个搞,先出一期看看反应。”

二人信心百倍,分别组织去了,我忍不住微微一笑,暗暗得计。

这事我没有给张国良汇报,既然是放气球,我想等气球出来再看情况而定,效果不好立即收手。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张国良很快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具体的方案。

“陆部长,听说你安排在搞什么县委战略解读,这个工作做得很好嘛,很有必要。现在一部分干部和政协委员对县委的发展战略有误解,说我们思想僵化,固穷守旧,应该解放的是我们县委班子的思想,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现象,希望你抓紧搞出来,配合思想大解放活动,重点把陵水县的发展战略、思路向广大的干部、老百姓宣传明白。”

“张书记,我安排他们正在搞,第一期很快就会出来,作为活动第二阶段的重点学习材料。”

“嗯,很好,很好。”他连说了两个很好,犹自感觉不够,“一定要有针对性、时效性,通俗易懂,不用辅导就能让大家明白。”

“我们使用问答式的方式,把各部门收集起来的情况加以汇总,分析存在哪些问题,然后针对这些问题,组织专家答疑。”

他不停的点着头,表扬道:“工作很有主动性,宣传工作这样搞就活跃了,与县委的中心工作亦步亦趋,能起到很好的宣传发动作用,比开几十个会议强啊。”他无比亲切的关心道,“工作中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提出来我们研究。”

我感激道:“谢谢张书记,暂时还没有。”

效果如此之好,我没有想到,看来这和当前陵水县一股“反张”的暗流有关系啊,时机抓对了,事半功倍。但另一方面我也认识到,宣传部的工作的确无秘密可言,这事我就和冯选民、徐闻谈过,张国良这么快就知道了,不用说是冯选民透露的了,这样也好,起码缩短了我知道张国民态度的时间,感觉这项工作有了现实的意义。

《关于陵水县当前几个热点问题的回答》很快就出来了,印了五千册,发到全县每个干部的手里,反馈回来的效果不错。

因为这些问题都是大家在思考、议论的话题,这次找权威人士诠释答案,这些人都是本领域内最有影响的,一般人很难有这种高度的认识,所以,针对性很强,角度很高,解答得也很清楚明白,与陵水县的实际扣得很紧。

无论是开各种会议,还是出门遇到某某干部,大家都要扯上两句,赞扬两句,效果是达到了。

我这样大张旗鼓的拍马屁,曹大勇和马洪逵自然看得很明白,相互见面话说得很亲热,可背后的温度都是零。我已经反复衡量过了,下定了和他们彻底决裂的勇气和信心!既然毛德旺通过马洪逵传达“陆川不诚实”的信号,我再怎么去巴结,他们也是不会把我当自己人的。

为了进一步促使张国良尽快收编,我除了指使冯选民和徐闻抓紧第二期《问答》外,还谋划了一个三步走,按我私下的想法就是打好“三大战役”。

第一步就解读县委的工作战略思路,重点在农业产业化上做文章;第二步是新村建设。东胜村和东升镇的虹光村都是这次搞的新村试点,目前已具雏形,时刻要做好对外的宣传准备工作;第三步拿古震做文章,凭他与洪书记、龚副书记的交往,让张国良也认识认识,陆川的身后并非白板,也是有很深厚背景的,促使他不得不倚重于我。

我反复论证了这三步走或者说三大战役的可行性和效果,初步估计是能够打动张国良的,尤其是第三步。

马洪逵有政协主席毛德旺、曹大勇有市长萧常山、赵良德有纪委赵书记,他呢?生拉活扯靠上洪常青,其实只是外间的传说而已,他和洪书记的关系紧紧限于工作层面,急于要找码头、找靠山,有了古震这个媒介,相信他一定会上钩的,我信心满满,按部就班实施我的计划。

390 【二拍马屁】

第二步实施要靠徐春光了,我把他找来,叫他到两个新村各住上十天,好好采访一下群众和参加建设的各级干部,结合县委的试点方案,准备写一篇长篇通讯,最次也要在吴德市日报头版刊登出来,尽可能发到省委党报上去,哪怕是花点钱,也在所不惜。

徐春光二话没说,当天就回家收拾好行李住到村里。我很欣赏他这种不讲条件、雷厉风行、脚踏实地、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工作作风,这些天到东胜村都会看到他和农户座谈的身影。

二十天过去了,徐春光按时拿出了一篇洋洋洒洒近万字的长篇通讯《山村巨变》(副标题——陵水县东胜村、虹光村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纪实),另外还搞了一篇新闻报道,准备上省报的,作了两手准备。

我给他道了一声辛苦,叫他回家休息两天,自己利用这两天仔仔细细把文章从头到尾的每一个字都认真读了两遍,总体感觉不错,抓住了试点的精髓所在,也突出了东胜村新村建设的特点。

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什么地方不对一时没闹明白。这时候吴欣给我打来电话,我一看心里有些忐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响了一会,还是硬着头皮接了。

“我是陆川,你好吗?”

“能吃能睡,死不了。”她明显还有些情绪。

“呵呵呵……那就好,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我厚着脸皮和她开玩笑,想把气氛搞缓和。

“陆大叔……你满意了?”她责怪道,大概想到我尴尬的模样,咯咯一声又笑了出来,揶揄道,“当大叔是不是很过瘾?我满足你。”

“呵呵,当然,乖侄女。”看来她彻底痊愈了,也乐得和她玩笑。

“脸皮厚…….不和你嬉皮笑脸了。”她正经起来,“臭小子最近在干什么?”

“臭小子?哪个?”我一时没闹明白。

“不说,是不是?不说我就挂了,你不是吹嘘他好得不得了吗。”

“呵呵,你说江家涛啊,在呢,到东胜村去了。”

她过了一会才不自然的说道:“我妈妈叫他这个礼拜六来一趟。”

我大喜,立即答应道:“好!一定叫他来。”随即想起,“你不是有他电话吗?”

“谁想记?”

“好,我帮你转。”

“没事我挂了。”

“嗯,再见。”

“拜拜。”

我立即给江家涛打电话,叫他星期五上午就回县城,收拾收拾,下午和我一道回先锋县。

吴欣这一搅合,我把稿子丢在了一边,为江家涛高兴了一会,打完电话再回来,从头到尾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方才发觉这篇通讯站的角度有点问题,没有倾向性,是一般群众的角度,没有突出陵水县县委的作用。

按一般的通讯看,这是一篇很好的稿子,结构、文笔都很不错,但我的目的是要突出张国良张书记,里面有一处点到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陆川如何如何,我已经拿笔改成了“县委新村试点工作组的同志”,陆川不能写,张国良可以写啊!

第二天徐春光上班,我把意思给他说了,他有些犹豫,“…….其他人看到这篇文章会不会骂我们说假话?”

我明白他的潜台词不是“说假话”是“拍马屁”,于是严肃道:“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也是实事求是嘛,张国良书记前后到东胜村十几次,还亲自承包了两户农民做思想工作,文明道德教育和感恩教育,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宣传部是党委的宣传部,不是社会上一般的什么机构,我们宣传什么,理所当然有目的性,有政治倾向性,这是我们职责所在,不要有顾虑…….”

他点着头回答:“我知道了,马上去修改。”

“改了再给我。”

徐春光下午就把稿子改好打印了一份出来,我看过后很满意,立即到张国良办公室,把稿子给他审阅。

张书记很客气,秘书小沈进来泡了一杯茶,我闲闲的坐在沙发上,等他看稿子。

张国良看得很仔细,足足看了一个小时,然后抬头道歉:“对不起,久等了。”

“张书记客气了,你看看什么地方需要修改,我马上叫老徐改出来。”

“很好,写得很不错。”他心情大佳,柔声问道,“准备投哪里?”

“那篇短报道主要是投省报,通讯能上省报更好,不能上就到《吴德市日报》头版。”

他点点头,进一步指示道:“最好两报都上,经费问题年终统一考虑,不要担心这个。”

“有张书记这个表态,我们尽一切努力去办。”

“好,看你的了。”

我点点头,表示让他放心,张国良看来有些想法了,看我的眼神有些与往日不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且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估计就像解放时期,解放军看到国民党投诚队伍的那种感情,说是自己的人了吧,感情上还有一个接纳的过程,说不是吧,分明人家已经放下枪械,表示愿意回到人民的队伍中来。

我把张国良的指示给徐春光传达了,加了自己的一些要求,说道:“老徐,辛苦你了,这段时间就把这件事办好。到《s日报》需要什么,立即说,有情况也立即通报。”

徐春光一副上战场拼刺刀的神态,跃跃欲试,极度兴奋和紧张,对我的要求一一点头答应了,末了我叫他找小彭先借支十万,作为活动经费。

徐春光在省城活动了一天,找到老关系,使出浑身解数,想上省报还是一个字:难!不说是头版,二版三版都难,还好,那篇两百多字的新闻上去了,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至于《吴德市日报》,他找市委宣传部新闻科一个电话就搞定了,报社同意最近上头版头条。

不能上省报,张国良非常遗憾,殷切的给我提了一个要求:“头版不行,二三版能不能想点办法?”

我犹豫着,心里正盘算可以动用哪些关系,找市委宣传部是一个路子,找古震也是一个路子,以他和省级厅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定可以找到报社某某某解决问题的……

“我们尽最大努力试试看吧,省报头版的稿子都有舆论导向作用,把关太严,没有有关领导的表态,这样的内容是很难上去的。”

出了张国良办公室,我思考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这样在乎上省报?而且心情很急迫。

我把冯选民叫到办公室,商谈宣传部下一步工作,距离年底不远了,解放思想活动也进入了第三阶段,都是准备作总结的时候,冯选民把情况作了汇报,他思路很清晰,汇报很有条理,感觉很满意,肯定道:“今年的工作做得很扎实,提前考虑一下搞好总结。张书记对我们宣传工作越来越重视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拿出像样的东西来,争取领导下一步更大力度的支持。”

冯选民信心十足,“主要是陆部长领导得好,思想大解放活动建议以县委的名义开个总结会,请张书记来讲。”

“可以,这个我去给他汇报,应该不成问题,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现在陵水县干部中思想不统一,有些人一直有不同的看法,开这次会很有必要,如果徐春光的文章能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就更好了。”冯选民说者无心,我听在耳里却如醒糊灌顶,突然明白了张国良急于想把新村经验介绍出去的真实意图,原来是想引起市委领导的注意。

看来古震这张牌才是敲开张国良大门的王牌,我打定主意,一定拉他到陵水县走一趟,通讯上省报的事也直接找他。

晚上和古震联系上,第二天就赶到锦都市,我们在锦江宾馆见了面。

我把来意给他说了,古震大大咧咧说道:“上二三版嘛,小意思,我给龙厅长说说,他和宣传部的关系好得很。”

“那就拜托了,这是稿件。”我把东西递给他,他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

“老弟,我也拜托你一件事。”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陵水县是农业大县是不是?”

我点头,“是啊,而且以纯农业为主。”

“最近各地搞城市开发,绿化需求旺盛,我那苗圃供应不过来,我想问问,陵水县有没有黄桷树和银杏?”

“有啊,特别是黄桷树,陵水县盛产这东西,陡坡、高崖上多的是,就是树形太大,恐怕不好运输,银杏也多,百年老树我见了几颗。”

“呵呵,这可是宝贝啊,现在城市绿化急需,大没关系,我开几辆吊车来。”

“多久要?”

“越快越好。”他显得很急迫,看来他生意做得很红火。

“我回去就联系,最好你亲自来一趟。”

他答应道:“争取这个月内吧。联系好了给我来个电话,我派人来衔接。”

今天已经十七号了,这个月内也就是最近两周,我寻思怎么*作这事,点头道:“就这样说定。”

中午他请我吃饭,我懒得和他客气,到了陵水县把接待规格提高点就行了。

==============================================今天三更,兄弟们,鲜花在哪里?

391 【别墅温泉】

吃完饭我本打算去黄依依那里,古震却力邀我娱乐放松,有求于人,我只好客随主便。

他一车将我拉出了城,来到郊区的一个温泉别墅,这里还是我第一次来,偌大的别墅区里,绿化很好,几栋房子修建的全是欧式风格,进了大门,汽车还在绿茵道上滑行了四五分钟才到。

这里好像都是会员制,古震估计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见到他都很礼貌周到。

到了温泉自然是先洗澡了,我们一进去就有小妹来引路,这些小妹非常年轻,身材一流,举止文雅,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

不知道有没有杨柳镇女子学校出来的学员,我好奇的一路观察着。

到了沐浴区我们便分开了,古震说了声“等会见”就跟着一位小妹进了一栋小洋楼,我跟着另一位小妹走。原来这里泡温泉都是一个个小院,外面一看都是欧式化的风格,里面却是中式的小庭院,顶穹是透明材料,可以人工控制开合。庭院中间有大中小三个冒着热气的大理石砌成的小池子一并排开,随顾客愿意,想泡哪个就泡哪个,想泡多久也由得你。

这里服务绝对一流水平,进楼后马上换了一个小妹,同样青春妩媚,二十左右的芳龄。进房间后,除了她提醒你保存贵重物品外,其余一切都是她负责,连脱衣服也只需你抬手抬脚,内裤都不用客人动手。

我也是干渴得太久了,刚才跟在小妹背后,一路欣赏她扭动的腰肢和浑圆的屁股,心里早已经在想:这里的女子好性感,个个身材都这样棒,脱光了一定更迷人。这时候见小妹这样细致的服务,鼻子里闻得她上下活动时带来的香气,身体已经有了巨大的反应。唉,没女人的日子就是难熬,这时候见了漂亮的女人哪里还控制得住。

小妹脱下我最后一件遮羞布时,小。。。。。。。。。。。。。。。。。强大,她愕然了一下,随即又有些脸红,职业的素养让她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惊讶,“哥哥先去池子里。”

我也顾不得羞愧,反正这里就是这样,全身精赤的出了房间,钻进四周绿草碧树,上面蓝天白云的温泉池里,懒洋洋的泡着,鼻子闻着花香,真他奶奶的舒服啊。

我进的是中间的大池子,展开四肢,全身放松,悠闲的躺着,心里想一会妹妹,又想一会古震,感叹着这些有钱人的生活,质量真高,哪像我陆川,困在陵水县这浅滩里,一年多一点时间就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无事生非,还付出了一条人命的代价。

这次如果能够成功获得张国良的信任,工作坏境就将得到极大的改善,我寻思着有必要和陵水县各部门乡镇的主要领导搞好关系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孤家寡人注定是要失败的。

陵水县干部的社交方式其实很简单,吃喝赌博和卡拉OK,像古震这样玩休闲、玩高层次,一则这些人消费不起,二则没那个条件。喝酒和唱歌我是内行,唯有赌博不是很精通,看来一定要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了,听说张国良也爱好这个,一些局长、书记们经常组织牌局,就是陪张国良消遣的……“牌桌生产帽子”就是指的这个。

我正想得晕晕乎乎,小妹像一条鱼样滑了进来,悄无声息。

她象征性在我皮肤上揉搓了几下,便低声道:“哥哥,我们去那边的池子。”

我点点头起身爬过去,这是第二道水池,全是清水,不是温泉,但水温控制得恰到好处,估计有加热装置。小妹伸手在角上的按钮一摸,水池里的水顿时冲起了白花花的波浪,她的小手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细细的揉搓,像做一件及其重要的工作,连脚丫子也不放过,小JJ自然就成了重点,柔柔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清洗那里的每一条细缝……我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里既激动又感慨:要是陵水县每个干部职工都这样敬业就好了,哪里有推不动的工作呢?关键是大家没把工作当成职业,而是一种少数人才能享受的奢侈品。

我心里蠢蠢欲动,忍不住在她娇艳欲滴的乳尖上抚摸起来,小妹看了我一眼,没有推拒,明白这是她可以接受的范围。

小妹皮肤好光滑,*坚挺,发育很健康,虽然五官不算是特别的漂亮,但胸脯、腰肢、大腿和皮肤绝对是上品,陪浴的女孩看来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重点是身材,其次才是脸蛋。

当进入第三个水池时,小妹劳动的工具不是手,而是小嘴,从头到脚无一不舔到,直搞得我血脉喷涨,XY大动,下面的血管几欲爆裂,喘息出声。

我一把抱住就想拖上来,她微微推拒,轻声道:“哥哥别急,进屋里去。”

我哪里还等得及,双手紧紧围住腰肢妹挣扎着说:“哎呀,没戴套啊。”

我惊了一跳,问道:“难道你有问题吗?”

“你才有问题。”她好像受了侮辱,反驳回来。

我放心一笑:“这不就得了?哥哥没任何问题。”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干起来,她先还有些不愿意,等过几分钟得了乐趣,便闭眼哼哼唧唧的享受起来…….许久没有做事了,感觉既新鲜又刺激,动力特别强大。前次见到黄依依,由于身体原因只是手工服务了一遍,感觉很不过瘾,回到县里,每每经过那些打着“按摩、洗头…….”等等招牌半掩半闭的玻璃门小店,心里就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难怪曹大勇急不可耐的找到乔柳,原来柴干了,自然就需要烈火燃烧。

干部交流是个好制度,但是长期在外地工作,身体需求是一个很具体的问题,有原则性没人性。

小妹大约还没见过像我这样凶猛饥饿的男人,哼哼了一会有些禁受不住,皱着眉头央求道:“哥哥差不多了吧?”

我正在得趣,看她楚楚可怜,哀婉求饶,愈发血流鼓涌,翻过她身体,推到池沿上,猛地一阵.....……

一股强大的酥麻从长强穴沿脊椎瞬间传遍全身,激流冲出管道,尽入腹地,全身顿时松弛,飘飘欲仙。低头一看,小妹面色发白,鼻息细微,好像是进气的多出气的少,我有些惊慌,拿手指在鼻子下一试,弱弱的还有气息。

她躺了一会才悠悠醒来,我立即关心的问道:“没事了?”

她想爬起来,口里“哎哟”了一声,我抱她起来,放进池子里,轻声道:“很疼吗?”

她皱眉道:“嗯,你看看我屁股是不是破皮了?”

我检查了一遍,雪白的屁股上有些红痕,“皮倒是没破,有些红肿。”

她叹息道:“唉,哥哥你也太厉害了,我以为自己今天要死了呢。”

我歉意道:“嘿嘿,对不起,情不自禁。”

她摇摇头,软软的躺在我胸腹上休息…...“下次来提前说一声。”

“干什么?”以为她下次要闻陆而遁呢。

“再叫一位姐妹来,一个人伺候不了你。”

我得意的呵呵笑起来,点头道:“一定。”

……..从屋子里出来,古震已经等了好一阵了,见了我笑道:“是不是很过瘾?整这么久?”

我呵呵一笑,神清气爽,也不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中。

古震看了我一眼,羡慕道:“老天也向着你,不公平啊。”

“古兄,你想想你挣这么多钱,如果样样都如了你的意,这老天爷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啊。”

“哈哈哈……就是。”

他脚下加油,奔驰一溜烟进了城。

晚上我回到黄依依的住处,她见我没有往日猴急的动作,疑惑道:“陆川,你怎么了?”

我故作不知,反问:“什么怎么了?我很好啊。”

“是不是我怀了孕吸引力小了?”

“胡说,你越来越漂亮了,为了我们儿子的安全嘛。”

“假话,我一看你的眼神就知道说假话。”她看了我一会,若有所悟,“哦,你是不是……做哪个了?”

“嘿嘿,瞒不过你,今天见了一个老朋友,吃完饭一定要叫我去娱乐放松,结果是那么回事…….”我一直没打算隐瞒她。

黄依依皱眉道:“男人在外面*一点可以理解,但是外面的不安全也不卫生。”她靠着我胸脯,轻轻说道,“陆川,郎燕也走了这么久了,你不如重新找一个,长期这样单身也不是办法,而且对身体也有害。”

“不是有你吗?”

她摇着头说:“我不算,找一个能带在身边的。”

“再说吧,现在不急。”我这时候想得最多的是李冰冰,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对我陆川还是像从前一样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心里越来越吃不准了,都是他妈该死的赵大富!

===========================================鲜花,兄弟....

392 【学打麻将】

古震真不是吹牛的,星期一徐春光的通讯就见报了,第二版整整占了半幅版面,还配上了张国良与农户交流的图片。张国良看后脸上笑意不断,话语更亲切了,我趁机把古震要来陵水县的事作了汇报。

他高兴道:“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来你提前报告我一声,我亲自陪他。要树没问题,我叫张爱民马上下乡去帮忙购买,他对各地有什么树有多少都很熟悉。”

“我正要给张书记说买树的事,他需要黄桷树和银杏这两种,有多少要多少,价格可以面谈,估计这个礼拜他派的人就会来找我。”

“买树也是好事,我们陵水县其他资源没有,就这树木,漫山遍野都是,长了这么多年也该为咱们陵水的老百姓作点贡献了。”他说着递了一个名片给我,“这是张爱民三木富民公司的联系电话,找张凤五也可以。”

我接过,宝贝似的放进衣兜里。

张国良和蔼可亲的看着我说:“陆部长,辛苦了。”

“没什么,都是工作嘛。”

“晚上都有些什么娱乐啊?”

“看看电视、读点书什么的。”

“呵呵,知识分子的习惯。”他笑着用手指指我,“学习是好事,伟人都爱学习,像、列宁等。不过,地方工作重要的是深入群众,入乡随俗,与民同乐嘛,比如打打麻将、泡泡澡、喝点酒,调剂一下生活还是很有必要的,我们共产党人也是人,不是苦行僧。你说是不是啊?”

“是,打麻将我不在行,有机会向张书记拜师学艺。”

“哈哈哈……我也是二灌水,不过,干什么事也是一个由生疏到熟悉的过程,不熟悉不要紧,只要把票子准备够,我教你。”他半开玩笑半认真,说得十分开心。

我心里出了一口气:终于搞定了。

张国良发出了明显的拉拢的信号,能在八小时之外进入到他娱乐圈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刚才这样说已经很露骨的表明了他的心意,我如果再不懂就真成棒槌了。所以我立即打蛇随棍上,“张书记说话得作数,我是真心诚意想学习的,一个人在陵水县太难过了,长夜难眠。一个人一辈子没钱没权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没朋友,没混时间的娱乐项目,那真的是生不如死,难受。”

“说得太对了,李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几十年,对得起自己就是对得起组织,对得起老天爷……”

我们谈起人生来居然情投意合,万语千言,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当然,这都是我为了迎合他有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的,张国良很多的观点比较前卫,与他的年龄、知识结构、工作职位很不相符,看不出他这样一位年近五旬的人居然有一颗很年轻的“心”。

张国良第一次约我打麻将是三天后的一次会议。

县林业局开工作会,本来这种会议可去可不去,因为事先了解到张国良要去,所以我也爽快的答应了林业局长龙山去坐台子,会议开始我才知道,通知我开会是张国良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古震的事吧,他要我提前与林业系统的干部认识认识,多打交道。

工作总结加布置,然后征求我的意见要我讲话,我看今天来的的领导,四大班子都到齐了,不讲好像说不过去,于是就围绕县委开展的思想大解放、林业局系统怎么办作了几点动员性的即兴讲解,完了下面掌声还比较热烈,看来这样脱稿演讲很受干部群众的欢迎。

我讲完,接着赵平安讲话、人大许副主任讲话、政协张副主席讲话,最后是张国良书记作重要指示。会议议程进行完,已经是中午一点过了,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龙山一宣布散会,会场的人溜得比兔子还快,所有的人在洛水宾馆就餐。

酒桌是杯来盏往,表达的都是“真心实意”,这时候看出我能喝酒的优势了,由于和张国良改善了关系,我自觉底气足了,酒桌上主动和每一个人敬酒,人大、政协虽然都是副职,但这二人长期在农业战线工作,许副主任还是原乡镇上的老书记,威望都是很高的,我站在一个后来者虚心学习的角度和赵副县长、许副主任、张副主席连续敬了三杯,直到三人都满意的说“不行了”才罢手。

和张书记喝酒自然是一话二说,话外有话,他知我知的表示了一番忠心,张国良很高兴,说:“喝酒很能看出一个人的个性和胸襟,陆部长就属于那种为人坦荡,胸襟开阔的人,酒倒杯干不留余滴,有豪气!”

其实,张国良也很能喝,一二十杯下去脸上毫无反应,面色如常,这种长期与农村打交道的干部都是久(酒精)经沙场的悍将、老鬼,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露真功夫的,像今天这种场合他纯属随心情发挥,喝多喝少自己掌控。

张凤五才提拔副局长,表现很积极,跑前忙后,尤其是见了我这个“老领导”,态度非常端正,酒桌上也恭敬有加,让我在众人面前很有成就感,很有面子。酒喝了有两个钟头,结束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张凤五悄悄对我说:“陆部长,等会走。”

我明白后面还有安排,于是到临时开的客房歇息了一会,不到二十分钟他就进来叫我:“张书记要娱乐娱乐,请你过去。”

我带好手提包,里面准备了五万现款,都躺了三天了,时刻听奉张国良的召唤,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进去一看,张国良、赵平安、龙山已经在座,我的位置是在张国良的对面,龙山的下手,赵平安的上手。

打的是本地麻将——黑胡,看得出三人都是麻将桌上的常客,拿牌的手型、动作都很老练,不像我,时不时手忙脚乱碰翻一张。

张国良微微一笑,“陆部长果然是新手啊,今天正好试试手气。”

我客气道:“张书记多指点,我出牌慢,原谅点。”

赵平安呵呵一笑,“慢没关系,掏钱快就行了。”

大家哈哈一阵大笑。

现在都是机麻,自动洗好码好,只管按点子拿牌就是了,刚刚把牌拿完,龙局长就问:“张书记定调子。”

张国良打了一张筒子,说道:“陆部长才学,我们降个档次,二。”

接下来龙山撤万字,我虽然牌技生疏,这点还是懂,明明是万和条多也只得二选一,就打了张九万,看赵副县长,果然他也是跟万字,摸了两圈,张国良碰了三对万字,眼看就是清一色“下叫”的牌了,我们也只得硬着头皮撤牌打,第一把,我没“下叫”,张国良自摸清一色管三家,龙局长给赵平安点炮,我给龙山陪“叫”。第二把我胡了龙山一个蹩脚“叫”提前休息,于是站张国良背后看他如何打牌,名曰:学技术。

张国良技术的确很高,能掐会算,明明一对幺鸡现了一张,另一张出来就一碰下“叫”,但他毅然撤掉,对我说:“陆部长,学着点,打这牌就是要做大做强,我算定龙山和老赵还没‘下叫’,这些牌肯定出来…….”话音未落,龙山打了一张五万。

“碰!”张国良喊得干脆又响亮,还透着几分得意,随即打掉另一张幺鸡,手里还有一万、二万可碰,碰一对就清一色“下叫”了。

他得意道:“像你胡一把平胡才两百,我这一把搞成就是八百,谁划算?哈哈…..”

“书记水平高,我哪里敢和你比啊。”谦逊着,心里吓了一跳,原来他说的“二”是两百,还是下了一个档次,那以前是多少?三百或是五百?这娱乐有点高成本。

第一圈下来算账,我和赵平安是大输家,我输了二千四,赵平安一千六,他给张国良点了个满牌,龙山小赢四百。

我拿起皮包要付钱,龙山阻止道:“陆部长,抽屉里有。”

我一看三人的神态,知道了今天打的是工作麻将,耳听得张国良说:“还是老规矩,榨干一家走人。”

右手打开抽屉,满满一盒崭新的钞票,看厚度应该是两万。数了二十四张出来,放在桌上。

我记着张国良的教导:做大做强,每把都想做清一色或者大对胡,结果手气霉,很难做成一回,当然是大输特输了。我也无所谓,反正是林业局的钱,又不要我出一分,输了也不心痛。

看看输了一万二三了,我改变策略,小牌也胡,这样反而扳回了一些损失,张国良见了,笑道:“陆部长改变策略了?积小胜为大胜,反应很快嘛。”

大家呵呵大笑,我方明白,打牌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根据牌好坏、桌上的局面而定,如果一味的做大做强,那就上了张国良的当了。

战到晚上的八点,我抽屉里还有五千左右,肚子也有些饿了,龙山问道:“张书记,我们是继续战斗还是把晚饭解决了?”

张国良今天估计赢得有两万多,心情很舒畅:“这把结束吃饭,陆部长那点票子很顽固,今天看来是榨不干了。”

393 【三拍马屁】

晚饭很简单,临时叫餐厅准备了几个菜,吃饭不喝酒。

晚饭后不安排打牌了,另一个节目:浴脚。

现在各地的娱乐业都发达,连陵水县也不例外,但在这里浴脚我还是第一次。

实际上是浴脚加按摩,比先锋县还先进,一人一个小房间。

平时都是自己草草洗两把就上床睡觉,今天有人专门服侍,这种感觉真他妈的不一样,往床上一躺,连鞋子袜子都不用自己脱,小妹的小手轻轻柔柔就脱了下来,然后放进加了药水的浴脚盆里,感觉女性小手的温柔时的同时也享受到温水带来的舒畅,使人恹恹欲睡。

这里的浴脚程序复杂,细节繁多,光洗脚修脚按摩穴道就花了将近一个半钟头,然后就是全身按摩。小妹看来是老手,动作熟练到位,人长得也不耐,尤其是胸前两团,异常的突胀,看得人血脉喷涨,随着她劳动的动作,时刻在眼前不停的跳跃,显得很刺眼。

按摩是个很辛苦的工作,隔几分钟她就要停下来歇息一会,脸上也有了细细的汗水。

“小妹贵姓?”

“朱,叫我小朱。”

“你们工作很辛苦啊,工资很高吧?”

她摇头道:“哪里啊,一个月够吃饭。”

我来了兴趣:“一万肯定有?”

“一万?”她摇着头,“一个月有四五千已经很不错了,陵水县太穷,舍得出钱的老板不多。”

“来这里的都是做生意的老板吗?”

“很少,机关上的人比较多一点。”

“哦,干部工资也不高啊?像这样服务一次收费多少?”

“一百,干部工资是不高,但有几个是自己掏钱啊,还不是单位报账。”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没有陵水县大大小小的单位支撑,像洛水宾馆这些浴脚、OK厅、洗浴中心早关门大吉了。

前前后后一共做了三个多钟头方才大功搞成,我全身轻松的躺着思索与张国良如何进一步靠拢,小妹突然低声在我耳边问:“哥哥做不做?”

“做什么?”我一时没闹明白。

她暧昧的笑道:“就是那个嘛。”

我看着她丰满的胸脯有些心动,问道:“你吗?”

“不是,我的一个姐妹。”

我兴味索然,问道:“我同来的人呢?”

“到这里浴脚按摩有人统一结账,项目各自活动。”她补充了一句,“他们肯定也在做。”

“算了,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看她的意思,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小姐估计都是不正规的,麻烦很多,老子虽然有旺盛的需求,但也不能饥不择食啊。

小妹怏怏的出去了,估计她推销业务也有提成吧。

我躺了大约一个小时,估摸差不多了,自己出了宾馆回住处。

第二天,古震派来的项目负责人找到我。

我把张凤五通知到办公室,给双方介绍了,然后说道:“张局长,寰球公司来陵水县发展是一件大事,张书记就这事专门作过指示,要引起高度重视。你回去后找三木富民公司、各乡镇林业站等有关方面仔细研究一下,把手续搞齐备,签订正规的正式合同,不要在中途出什么问题。”

“知道了,陆部长你就放心吧,我负责把这件事办好。”

他领着那位负责人出去了,具体的业务我不想插手,张国良之所以这样热心,还有一个原因,看到了这中间的巨大利益。

现在,城市里都把山里的大树移植过来,成本高得惊人,像黄桷树在农民手里也许几百一两千就买到了,但胸径在80的大树在城里就值2万到3万。一些开发商也不计成本的移植大树进小区,只要小区里有那么一两颗看着赏心悦目的风景树,房价每平米涨个百十块钱是很正常的事,概念炒作嘛,古震最精通这个。

下午,张凤五就回话过来,事情已经办妥,由三木富民公司直接给寰球公司供货,林业局负责办手续,具体合同细节由两家公司协商,我谢了他一声,这事总算办好了,就等古震来陵水县。

江家涛调动手续办过来满一个月,我就吩咐冯选民把他搞成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办公室工作,现在冯选民也成了同一条战壕的战友,这人虽然性格飘忽,喜欢拍领导马屁,但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对领导吩咐的事执行也比较坚决,不像马晨光,眼高手低,华而不实,自己不想动手,一味御使下面的人跑腿。

江家涛和吴欣也终于明确了关系,李如菊老师最为开心,特地打电话来感谢我,我呵呵一笑,“谢什么,我也很高兴。”

“欣欣性格倔,我担心小江受委屈呢。”

“这点你就放心吧,江家涛我最清楚,很正直、责任感很强的一个人。”

“小陆啊,你也别只*心别人的事,自己的问题也应该考虑了,早点把事情办了,人家等那么久也不容易啊。”

“知道了,谢谢李老师关心。”

把江家涛调进宣传部,下一步时机成熟时再活动调到先锋县去。

古震选了一个双休日来陵水县,我只好留下来陪他了。张国良慎重其事,安排县林业局选择了一个乡镇参观点,副县长赵平安也一并作陪。

他旁敲侧击的问我和古震认识的经过,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我把原来在杨柳镇工作时认识古震的经过,以及后来通过古震先后两次请洪书记到杨柳镇调研的事都说了,张国良满意的点点头,他其实是知道古震和洪常青、龚自成的私人关系的。

古震的奔驰驶近县界时,我远远就发现了,张国良、赵平安、龙山和我已经等候半个小时了,县委一把手像这样恭迎一个商人,在陵水县的历史是可以说绝无仅有的事。

见面大家寒暄了一会,古震让我坐他的车,龙山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威风十足的进了陵水县城。

“老弟,看来张书记和你关系搞得不错嘛。”

“呵呵,我这是秃子粘了月亮的光。”

“张看起来是个官场老油子,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他很诚恳的说道。

古震虽然对钱十分贪婪,但对朋友却很讲义气,这是我之所以一直与他保持密切关系的主要原因。

我点头表示赞同,“我现在是深有同感,在这里如果不搞好和一把手的关系,日子很难过,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你的事我给龚书记说了,他没有推辞,但也没表态,估计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急,有你放在心上就行了,谢谢。”

他微微一笑,“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两个字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这次我来看看,如果条件许可,今后园里的苗木都由陵水县提供。”

“好啊,张书记一定会全力促成这事,这边的条件你就放心好了。”

说着车队出了县城,直向新乡镇驶去,那里的黄角树、银杏树是最多的,植被最好,达到81.5%,满目青山,处处都是清冽的山泉,曾经有老板在这里准备搞矿泉水加工厂,考虑到交通问题才放弃了。

驶进新乡镇,眼前的风景突然与别处不同,虽然是秋天了,满眼仍然葱翠,赏心悦目,古震情不自禁东瞧西看,感叹着这里的原始自然风光。

“不错,的确是绿色之乡。”

“绿化81.5%,一点没吹牛,这是国家林业部遥感技术测试的结果。”

在参观点下车后,新乡镇的书记镇长都在,古震自然是中心人物,这个村叫青山村,一条清澈的小河从村前轻快的趟过,河的两岸以及村落周围的山坳山顶都分布着几十年上百年的老树,大的需要四五人牵手合围,黄角树伞形如盖,华丽而优雅,银杏树俗称公孙树,提拔伟岸,直冲云霄,站在树下仰头看不见树梢,古震连连感叹,“我走了许多地方,从没看见这么多古树,国宝啊……”

镇党委范书记把全镇的情况作了简要的介绍,说道:“我们党委和政府根据张书记的指示,提前和各村做了工作,全力协助三木公司开展业务。全镇像青山村这样条件的有八个,都是以银杏、黄角树为主,部分村还有桂花树、杜鹃…….”

“杜鹃?多大?”古震眼睛一亮。

“凉水村有十几株,小茶碗大小,五米多高,一年开两次花,一株树可以开深红、淡红、紫色、白色等四五种花,漂亮得不得了。”

古震点头,“嗯,按范书记介绍,估计有些年代了。”说毕脸上是一种十分向往的表情。

“就是交通不怎么好,大车难上去。”

张国良问道:“拖拉机可以吗?”

“拖拉机可以。”

古震点头道:“只要有交通工具能通行就好。”

大家沿着村道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村子里的大树基本上看了一遍,回县城时已经十二点过了,龙局长安排先吃饭,后到三木公司听情况。

张爱民也赶到一起吃午饭,席间已经把部分意见作了交流.

394 【唉,乔柳这女人】

我发现古震很惦记那十几株杜鹃,找了一个机会问他,古震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这样的古树很难得,尤其是杜鹃,在中国估计也就这十几株了。杜鹃很适合作为城市的标志,不光是它花开的漂亮,最厉害的是它不怕都市污浊的空气,因为它长满了绒毛的叶片,既能调节水分,又能吸住灰尘,最适合种在人多车多空气污浊的大都市,可以发挥清静空气的功能,而且通常在春、秋两季开花。适宜居民观赏。”

我学的是园艺专业,对花卉植物略懂一二,本能的感觉像这种古树应该是国家保护树种,用于买卖是违法的,但赵平安是分管林业的领导、龙山更是执法部门的一把手,他们没有异议,我只好闷在心里,不发一言。

下午听龙山和张爱国汇报全县的林业发展情况以及三木富民公司的业务开展情况,赵平安和张国良代表县委县政府表示了欢迎和支持,张国良表态愿意提供一切条件满足寰球公司在陵水县的发展和合作。

古震的脑子还没糊涂到不顾一切的地步,提出:这些古树只需提供胸径200以下的,“太大了运输是个问题,也不适合在城市生长。”他开玩笑似的说道,“常听老人说,百年以上的古树都是成精的,有灵气了,陵水县人杰地灵,需要它们的守护啊。”

说得大家一片愉快的嬉笑声。

我心里清楚,古震是不想做事太过缺德,知道这些地方官员,为了利益什么事都敢做,哪怕是严重违犯国家法律的事。

看过听过,古震当场表态,他公司的所有花木来源今后都由陵水县提供,还和县林业局搞了个签字仪式。

古震行程匆匆,第二天上午就要离开陵水县,我们集体送他出了县界,返回县城时,张国良突然给我提了个要求:“陆部长,能不能通过古老板,请市委领导来陵水县调研一次?”

“我给他说说看,现在不敢说定。”

“那是当然,这事领导定。如果他答应做这工作,时间最好在十二月之后,那时候新村建设也大致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我们再加把劲。”

我点头答应了,看来张国良是准备把我当股肱之臣了。

张国良果然是想通过古震加强与洪常青的关系,这事在我事先的预料之中,这样一个大诱饵,我断定他必然上钩,现在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

和张国良打得火热,我也没忘了赵良德,经常会找时间和他吹吹牛,凡是他暗示的事我必定想尽千方百计去完成。他在陵水县真正的人手不多,见我这样尽心尽力的巴结他,至少在表面上对我是非常信任的。

和张国良搞好关系最大的好处是晚上不寂寞了,天天有人约吃饭,晚饭后不是赌博就是唱歌、或者到洗浴中心干一些不能说的事,这些部门一把手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既然我陆川和张书记赵书记关系都不错,很多人居然也把我当成了靠山,竭力的巴结。

赌技突飞猛进,唱歌也可以大大方方,不用顾忌与某某某不清不白了,那些有想法的机关女青年陪酒唱歌,揩揩油也无所谓。现在这社会,女人放得比男人开,只要立志于天天在外面鬼混的女人,都是有想法的女人,你干她,说不定人家还把你当牛牯呢。

张国良常在大会上说一句话:在哪个山头就唱哪支歌,变泥鳅就不要怕泥巴糊眼睛,与民同乐就得放下架子,什么都得来,不然,别人把你当异类,处处掣肘。

乔柳虽然有黄一标和曹大勇,但这女人和柳如烟有一拼,对男人的需求似乎没有止境,每次和我在一起时,常常用暧昧的言语挑逗,或者跳舞时把胸脯有意贴紧我的身体,撒一个娇、抛一个媚眼是经常的事,由于她与曹大勇那层关系,我只能只能装疯卖傻,实在拖不过去了,偶尔也在她腰上、胸脯上摸上一把,迷得她神魂颠倒。

这女人就是贱,老子越是拒绝她,她越是来劲,大有不拿下我誓不甘休的味道。

客观上讲,乔柳长得是很不错的,身材看起来娇小,却很有味道,前拱后翘,呈典型的S型,个头不过一米五八的样子,每次跳舞只能把头放在我下巴处,胸脯贴紧腹部,热辣辣的温暖。

一次宣传系统开小会,部门负责人参加,黄一标请假,就由她来代会,晚上宣传部负责晚饭,计生局郑局长主动要求承担饭后的娱乐活动,大家知道我爱唱歌不喜欢赌博,就安排了OK厅唱歌,宣传部冯选民、马晨光、徐闻都在,广播局和计生委、文化局找了六个年轻女子来陪,连人民医院的一个护士彭艳也被老郑叫来了,气氛比较热烈。

由于黄一标不在,广播局就由乔柳作主,自始至终她都非常积极主动。因为孙婷婷的事,我很注意与年轻女性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其他女子虽然和我也唱歌、跳舞,都能感觉到我的客气和礼貌,一般都是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唯有乔柳有些出格,说话有意放低声音,使得我每次不得不地下头去听她说什么,其他人一看还以为老子有什么花*肠呢。

晚上人多,酒喝得比较多,跳舞容易出汗,*得有时候出门透气,乔柳也假装上洗手间,出来与我聊天。

“陆部长怎么出来了?”

“太热了,出来透透气。”

她上下瞟了我一眼,“这才多久?是不是跳舞烦了,要不要另找节目?”

“算了吧?年龄大了,比不得你年轻。”我玩笑说道。

乔柳眼睛一斜,“陆部长说反话吧,嫌我们老了?”

“哪里,我说真的,乔局长青春美貌,怎么说老呢?”

她咯咯一笑,问道:“陆部长今年多大?”

“比你大。”我随口答了一句。

“不一定,掏出来比一比才知道。”

“不用,你们每个局长多大我还不知道吗?”

“你真知道?那你说我多大?”她说得有些暧昧,听在耳里变了一个味道。

我嘿嘿一笑,不接她的话头。

“说嘛,我肯定比你大。”她双手拉着我一只手臂说得有些撒娇的样子。

我抬眼看郑定兴从歌厅出来,大约发现我不在出来找人,急忙说道:“进去吧,郑局长要发寻人启事了。”

郑定兴一眼看见我,说道:“陆部长,歌厅太热了,是不是今天要下雨?有些同志建议搞赌博,你看怎么样?”

“行,你们去吧,我回家洗个澡。”

我知道他老兄爱好的是打麻将,对唱歌一点不感兴趣,每次都是在一旁陪得无聊。

一说打麻将,人人都来劲,马晨光丢下麦克风,歌唱到一半就停了,大家一窝蜂涌出来,直上四楼去了。

这些人十元二十元反而对我没了兴趣,打牌就是这样,一旦打上一百两百,再打两位数一点提不起兴趣,张国良的标准每次是五百,输赢都是上万,精彩又刺激。

我谢绝了郑定兴派车送,一个人就想散散步走回家,陵水县城虽小虽旧,但很有一点怀旧的气息,给人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中国二三十年代电影里的那种情景,非常有情调,没事的时候我就爱一个沿着河边闲闲逛回家,这时候已经十一点过了,街上人很少,灯光昏暗,朦朦胧胧,天上是浓浓的云层,看来是要下雨的样子。

“陆部长,等等我。”

我惊讶一回头,看见乔柳一路小跑过来,心里一怔,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她气喘吁吁跑过来,“天天赌博,没意思。”

“叫辆车送你?”

“算了,我走走路,反正不远。”

我明知她的意思,却不好拒绝,只好和她并排走着。

“陆部长一个人这么早回家睡觉?”走了几分钟她开始问话。

“是啊。”

“不寂寞吗?”

“习惯了,无所谓。”

“陆部长今年不到三十四吧?”

“差不多了。”

“我们一年的,真佩服你。”

“佩服我什么?”

“什么都佩服。”她悄悄靠近,一股女人的芳香直窜鼻子里来,“最佩服还是你的忍耐能力。”

奶奶的说什么话?孤男寡女的她有些肆无忌惮了,俗话说: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看来是真的。

我装着不懂,“什么意思?”

她仰头斜眼看来,带着十二分的妩媚,嘴里反问:“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我心里一跳,这些天曹大勇去市里开一个礼拜的会,难道她就忍不住了?喝了点酒,控制力就差。

“我还真不懂,尤其碰上你。”

她立即靠上来,一只手像是无意间就攀上了我的胳膊,“我很好懂啊,就看陆部长愿不愿深入了解了?”

“怎么了解?”

她低头轻轻一笑,悄声道:“你到了,欢迎我上去坐一会吗?了解也需要机会嘛。”

我见她浅笑低吟,心里冲动得不行,早把曹大勇忘到爪哇国去了。

“简陋得很,怕你笑话。”话虽然这样说,脚早已跨进了小区大门。

她在后面低声道:“我过两分钟上来。”

395 【二度玉门关】

这偷情似的激情以前和黄依依享受过,感觉真的是与众不同,身体特别亢奋。

我故作从容的走过门卫,点头和老孙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不慌不忙上楼打开房门,开了一只壁灯,刚刚拉上窗帘,乔柳像一只灵猫溜了进来,返身把门关了。

我心里虽然很激动,但毕竟是领导,装得很冷静的样子,问她喝点什么,乔柳摇摇头,“身上好黏糊,可以洗澡吗?”

“可以。”

我上前指给她浴室的门,回身时她正好在身后,顺势就倒在了我怀里,轻轻的唉哟了一声“今天真是喝过头了”。

我这时候哪管她喝没喝过头,双手搂住就进了浴室。

这女人还真他妈是个尤物,全身软得像没一寸骨头似的,心里愈加欢喜。打开灯一看,乔柳眼波流转,脸泛桃色,一副妖姬醉妃模样,双脚站立不稳,似是随时就要醉倒尘埃。

我忙扶住,动手剥掉全身衣服,放进浴缸,白花花像一只大白鹅。

她自己开了水龙头冲洗。

乔柳脱光了比穿衣服更有魅力,皮肤紧绷绷的闪着白瓷一般的光芒。

回头见我只看不动,催道:“来呀。”

我心里本来还在犹豫,孙婷婷的事让我心有余悸,万一又搞出第一个孙婷婷来什么办?这时听得她娇滴滴的催促声,心一横,三下五除二也扒光了,挺着骄傲的小弟走过去。

乔柳双眼直挺挺的看着,充满了惊骇和喜悦。

我刚刚走近她就扑了过来,温水哗哗的从头上洒下来,一张湿润的小嘴猛烈的咬了上来,随即一条滑溜溜的小舌在我嘴里乱跑,灵活得像泥鳅,我左右捕捉了一阵才控制住,相互搅动着…..刚刚感觉有趣,一只柔腻的小手又悄悄的摸上了老弟,全身的血脉顿时“呼”的一声涌了上来。

乔柳香舌一边忙碌着一边“嗯嗯嗯”的呻吟,胸脯不停的在胸腹间来回摩挲。我半弓着身子很难受,一屁股坐在浴盆上,她立即双腿叉开爬了上来。这么主动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碰上,动作也有些急切,双手在她屁股上一使劲,只听“咕咚”一声,老弟滑溜的就溜了进去,乔柳兴奋的大叫,双腿夹在腰际,狠命的摆动。

不过一两分钟,我感觉下面就一阵湿漉漉的顺滑,心里愈是觉得舒畅,抬眼看她,脸色红润,正紧闭了双眼,一条粉红色的小舌不停的在嘴唇四周上进出添抹……似乎已经快进入*了,于是狠命一阵冲击,她嗷嗷狂叫,很快就扑倒在我身前。

我兴味索然,遗憾道:这么不经事?正想慢慢停下来,却听得她在耳边喘息着:“不要停。”

“不要停?”我疑惑的看着她,乔柳睁开媚眼,点点头,鼓励我放开,大干快上。

我得了暗示,把她转了180度,起身从不同的角度猛抽,又过了大约半小时才听得她又重新呻吟起来,这次似乎来得更厉害、更持久,“部长、哥哥”的乱嚷。我微一思索,才知道乔柳是天赋异禀,第一次不过是序幕而已,第二次才是真正的*迭起,连续释放。

要说平生和女人最快乐最销魂的革命,还是这次战斗,直累得人精疲力竭,久久不想动弹,偏偏心里感觉是那样痛快,像死过去一次又从阎王殿里逃出来一样。

过了一会,乔柳挣扎着起来,扑到我身上,叹赏道:“好厉害。”

“你也不错啊。”

“这是我第二次这样……”

“哦,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上大学时,和同班的一个男生语里充满无穷的遗憾。

既然她不介意讨论这事,我就满足她的愿望,继续问:“很遗憾?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他家是北方的,家里的独儿子…….我们是哭着分手的。”

我能想象他们当时的情景,学校谈恋爱很少有成功的,不是因为家庭问题就是因为就业或者天各一方的问题。

她继续说道:“出来后,再也没这样痛快过了。”她抬起头,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不用。”

她悄悄用手捏了一下,“真大。”

“嘿嘿,还是你大。”

“咯咯咯……”乔柳笑得花枝乱颤,“早知如此,我们也不用等这么久了。”

我突然有些忧虑,她这么说难道想和老子天长地久?这可有些不妙。

我迟疑着思考如何回避这问题。

她很敏感,抬头问道:“是不是怕了?”

“怕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怕。”

“是啊,去年我看孙婷婷和你在一起,以为能成事,没想到是那样结果,说明陆部长胆子比较小。”

“你不用激我。”

“说真的,孙婷婷肯定对你有意思。”

我一听孙婷婷心里就憋闷,何况刚刚和她干过事,现在就讨论一个为我死去的女人,心里感觉很不舒畅。

“我们别说这个好不好?”

“不说就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一惊,方才明白这是在偷食,匆匆放清水冲洗一遍,出门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我日,这时候小区大门已经关了,怎么出去?

我坐在沙发上想主意,乔柳穿好衣服出来,见了我的脸色,问道:“不能出去了是不是?”

“是啊,看门的老头嘴很杂。”

“我就不走了。”她坐过来,宽慰道,“别担心,我明天早晨六点就走,没人知道。”

迫于无奈,我让乔柳住下,半夜时一声惊雷,大雨终于哗啦啦下来了。

一夜没睡好,心惊肉跳的,乔柳也被雷声惊醒,小猫一样钻进我怀里,央求道:“能给我一把门上的钥匙吗?”

“干什么?”

“做夫妻啊。”

“算了吧,你也是有家庭的人。”

“家庭算什么?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她怕我不信,缀了一句,“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忙?”

“帮我忙?我现在没什么忙要帮。”

她不言语了,我低头看了一眼,她好像在做决定,感觉这中间好像有点名堂,试探着说道:“我在陵水县也没想升职,工作目前也还顺利…….”

“顺利?哼哼。”

我爬起半个身子,问道:“什么意思?”

她瞟了我一眼,“你不相信就算了。”

乔柳分明是想*我就范,老子好歹是她领导,怎能凭一句话就被她吓住了?于是重新躺下,说了声“睡觉!”

她也不回应,闭眼不看我。

这娘们装腔作势,老子懒得理她,于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她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起来看看屋子,没什么变化,打开门窗,一股清新的晨风灌了进来,昨晚的雨很大,但持续时间却不太长。

脚下虽然有点飘,但心情整天都很愉快,唯一担心的是乔柳昨晚那句“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忙”,什么意思呢?真的还是假的?

过了一周没动静,我断定她是诈唬人的,于是把这事丢开了,这一周除了开会在台子上见到她参加会议,平时连电话也没通一个,看来她对我信心不足,有时候晚上回家,想起浴室里的情景,心里痒得像小猫挠心。

这女人的确叫人很难忘记!

转眼到了十一月底,秋风渐凉,东胜村已经初具规模,这两三个月跟着张国良以及他手下的兄弟,吃喝嫖赌什么都玩遍了,慢慢的也习惯了这种生活,真正的融进了陵水县这特殊的地方文化里。

我比其他人活得更潇洒,因为只有我是单身汉。

进了一趟省城,找到古震把张国良的意思说了,他笑着道:“怎么,张国良这土皇帝也想找靠山了?”

“不但找,而且心情还很迫切。”

“为什么?”

我把陵水县的三国鼎立的局面说了,加上自己的推测和分析,古震听了呵呵一笑:“真的是越穷越能闹腾啊。”

“可不是吗,你现在知道我的处境了?”

他点头表示理解,问道:“你决心帮助张国良?”

“我这是抱腿找粗的。”

古震微微一笑,“我回吴德先了解清楚才能回话,既然是你亲自跑这一趟,我不敢怠慢,办就办漂亮一点。”

我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道了一声谢谢。

回陵水县给张国良说了情况,他高兴得脸上阳光灿烂,当晚又跟他到建设局吃饭,饭后自然又是赌博,两万铺底外还小赢了五千多。现在我的麻将技术在圈里已经很有名气了,火候把握十分到位,既不会让领导输钱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虽然不在乎这几万输赢,但赢钱的感觉就是他妈的好,像和女人在一起做事一样,一个字:爽!

日子过得正滋润的时候,市委组织一纸文件破坏了我的好事,临近年底了安排我到省委党校学习五个月,跨年度培训,这似乎破了惯例,从来还没有安排春节期间办学习班的。

他奶奶的,有点不近人情啊。

=======================================鲜花呢

396 【天上人间】

市委组织部的安排,不能请假的,我只好向张国良辞行。见我有些情绪,他安慰我安心学习,省委组织部这样安排总是有他道理的。

参加学习没问题,关键是东胜村接近收官,老子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桃子成熟了却眼睁睁摘不到胜利的果实,想起来心里气愤,流年不利啊。

到省委党校报到时,我拖拖拉拉等到最后一天才出发,班上其他同学都到位了。

这一期学习班是青干班,新近提拔年龄三十五岁以下的副县级领导干部,省委组织特别安排的一期培训班,开班仪式上,省委组织的常务副部长高大成代表部长(据说部长临时去北京了)到会作指示,干部一处的秦刚处长作了纪律强调,大概道年底了吧,害怕大家缺席。

有省委组织这样重视,我心里好过了许多,仿佛今天参加培训,明天就该提拔使用了,不要东胜村那点功绩也罢,收拾起心情,安安心心在党校住下来,准备认真学习。

省委党校的条件不错,两人标准间,住宿吃饭都解决得不错,安排的学习内容也很系统,教授们讲课观点独特,思维放得比较开,平时大家台上不敢说的话,教授也敢拿出来讨论,所以,学习起来颇不寂寞,的确起到了放活思路,解放思想,开阔了眼界的效果。

我本来打算每个礼拜的两个休息日都在黄依依那里过小日子的,坚持了三个礼拜,第四个礼拜开始,星期天的下午就赶回了学校,主要怕堵车,第二天赶不上听课。

黄依依的母亲云婶进城来了,第一次叫“妈”,感觉很别扭,试了几次才叫出口,黄依依见了有些不高兴,背后对我抱怨道:“叫一声就那么难吗?看把你为难的。”

“以前一直叫云婶,突然改口当然不习惯了。”

“哼,是不是没正式嫁给你,心里就没把我当老婆?”她轻言薄怒,娇憨可人。

“你胡搅蛮缠,明明知道我怎么对你,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

不知道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躺一边不说话,我只好哄她,双手从背上摸过去,直到她“哼哼”出声。

“老婆。”

“叫谁老婆?我可不是。”她终于转过身来。

我指指肚子,“不是老婆,这里面是谁的种?”

“狗的?”

“何苦呢,骂我不说还把咱们儿子也骂了。”

她连忙对着窗外呸呸呸…….歉意道:“乌鸦嘴。”

我嘿嘿一笑,幸灾乐祸的说道:“看你还乱说。”

“陆川,我妈昨天还说,我们既然是两口子,为什么分开这么远呢,老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美满,你委屈一下哄她高兴也不行吗?”

“是,是我错了,我明天保证叫得甜甜的,才见面有些生疏,原谅嘛老婆。”

她今天情绪有些低落,我猜想一定有其他原因,追问下她才伤感的说道:“李婷婷死了。”

“啊?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病死的呗。”

我们相对感叹唏嘘,“人生无常,所以要珍惜眼前啊。”我抱过她,轻声劝道。

“想起来太惨了,才三十三岁。陆川,你发誓一辈子要对我们娘俩好。”

“我发誓,陆川如果有负黄依依、儿子陆海,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哎呀,你干嘛说死不死的?”

“怕什么,我一辈子对你们好,就死不了。”

第二天我有意大声叫“妈”,云婶高兴得眉开眼笑,一场小风波终于化为无形。

在这里,基本上用不着动手,有两个女人在,什么都是现成的,本来事儿都少,所以,我除了早晚两次陪黄依依到公园散步外,基本上就是看书和看电视,日子过得很悠闲。

临近年底,是各地到省厅勾兑关系的时候,陵水县交通局局长吴天理请上张国良到了省城,打电话叫我下午放学后赶到花开富贵吃饭,他们晚上请省厅的刘副厅长和鲁处长吃饭。

在外地接到张国良的电话,而且还是和省厅吃饭,我感觉到一种领导信任的温暖,下课后就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到达时已经六点了,现在城里交通堵得厉害。

客人还在路上,吴天理陪着张国良在一旁喝茶,见了急忙打招呼。

张国良的确已经把我当心腹了,这从吴天理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以前他见了我哪有这样尊敬?交通局局长在县里算是比较牛皮的位置了,一年投资公路建设三四个亿,这中间有些什么猫腻,是尽人皆知的事。按民间传说的价格,一个县交通局局长价格是三十万,不知道吴天理花了多少,估计也不菲。

三十万,一个项目的回扣就出来了,所以这年头投资当官回报率是最高的,百分之几百甚至几千几万。

大约过了半小时,刘厅长和鲁处长才赶到,席间就是感谢喝酒、吃饭,什么也没干,估计该送的红包已经表示过了,二位领导态度比较谦和,气氛也比较好,当然,一个县的县委书记亲自出来而且是专程进省城陪吃饭,也算是心诚意敬了。

吃饭花了一个钟头多一点时间,结束时差十几分钟到八点,吴局长提出去娱乐,刘厅长和鲁处长都借口家里有事,婉拒了。

送他们离开后,吴局长对张书记和我说道:“没关系,这二人领导平时都很少参加活动,项目的事早已经定好了。”

张国良点点头,叮嘱道:“这些领导的关系一定要保持紧密,他们有些什么爱好要掌握清楚,陵水县全靠国家投资搞建设。”他侧头对我说,“明年开年我们专门开会研究,给各部门定计划,每年必须到省级部门争取多少资金。”

我附和道:“应该这样,不然有些部门两眼望财政,工作长期没有起色。”

吴天理跟着哼哼了两句,征求张国良意见道:“张书记,时间还早,我们是不是去娱乐一下。”

张国良笑道:“我是跟你出来的,听你安排。”

吴天理一副谄媚的微笑:“张书记这是批评我啊,我的一切还不是你老人家给的吗?”说着,他到停车场开车去了。

吴天理亲自开车,一溜烟出了城,看位置好像是到了戟县,花了四十多分钟,车子开进一个娱乐城的大门口,我抬头一看“天上人间”。

下车就有人上来服务,代停汽车和引路。吴天理和张国良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直接上了顶楼,进去后有服务生接着,引进一个很舒适和豪华的雅间,坐下来立即有人泡上茶水。

坐了不到两分钟,进来一位经理模样的人,问张国良道:“老板是歇息一会或是现在就看?”

“现在看吧。”

我还在迷糊他们说的“看”是看什么?难道是黄色片子吗?

只见经理手里的遥控器轻轻一按,对面墙壁“唰”的一声向上升起,露出一面大的玻璃窗来,屋子里的大灯关了只有小灯,显得昏暗,对面玻璃墙后却露出一间屋子来,灯光很明亮,上下照得如同白昼。

一会儿,侧面的小门开了,出来四位一丝不挂的小女孩,看她们羞羞答答的样子,好像是初入场的妹妹,看年龄不过十五到二十岁之间,个别的发育还不是特别成熟,胸脯看起来比较扁平。

走在头里的女子看起来最小,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两眼怯生生的,双手情不自禁的像要遮住隐秘处。

干什么?

我疑惑着,斜眼看张国良,他一双小眼里露出*邪的精光,看起来很炽热的那种,像是变态狂人。

他双眼把四位女孩扫了一遍,用手比了一个“1”,立即有服务生引他出去了,对面的灯也灭了,再一次打开时又陆续进来了四位女孩。

我突然明白了,徐闻曾经说张国良喜欢未成年的女孩,尤其是处女,我日,这是干坏事啊?

我心头碌碌,喉干热燥。

处女,一个很神圣也很神秘的词语,令所有男人都热血沸腾的概念!在我一生中只有李冰冰是,但当初由于太尊重她,拿她当女神一样看,酒后糊里糊涂,什么感觉也没有,连一丝印象都没留下,一直是种遗憾。

我正想入非非,吴天理提醒道:“陆部长请。”

我回过神来,把对面四名女孩看了一遍,选了一个年龄大一点的。我喜欢身材比较好的女子,内心热情,做起来有感觉。

服务生立即带我出去。

我出茶厅,转了几道弯,来到一间房门外,里面已经候着一位模样俊美、身材欣长的女孩。仔细一看,就是刚才的那位,身上已经穿了衣服,晃眼间有些陌生了,看样子刚刚满十八岁,和贾春花差不多。

经理大概提前已经说好了,她看我时两眼里有些羞涩。

跟着她进了房间,里面是很小巧的一间浴室。

我是老江湖了,关上门就脱衣服,抬头见她磨磨蹭蹭,轻轻问道:“第一次吗?”

397 【洪书记过年】

她点点头,慢慢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又弯腰脱下短裤,全身只剩了三角内裤和乳罩。她身材发育很健康,胸脯饱满,看起来很修长,皮肤细腻光洁,手臂和大腿小腿都笔直,白生生的很有质感,唯一不足的是左腹上有颗黑痣。

我在蓬头下冲洗,她则在木桶里铺上塑料袋,放热水兑药,大约有些不习惯,一直背对对着我,那圆圆的小巧的屁股和被裤衩勒紧的细缝十分迷人,小弟弟急不可待的膨胀起来。

我悄悄的过去,双手抱住她胸部,小弟抵住她后面,女孩明显的受惊向前一缩,却没有挣脱我的怀抱。

手指熟练的脱下她的乳罩和短裤,轻轻把她抱进了木桶,她肌肉很僵硬。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我示意她帮忙搓身体,自己则假装闭了双眼,轻启一条细缝观察。

女孩慢慢用手搓揉我的双肩和胸、背、小腹,越到下面越迟疑,低头见了我小弟的模样,脸上既是惊慌又是羞涩,看起来十分的可爱,全身血液早已经沸腾了,忍不住双手抱住她腰肢往身前靠近。

女孩很紧张,双手撑着我胸脯,我睁眼看她,示意为什么,她羞愧的低了头,手掌慢慢软下来,把小嘴靠近我耳边,悄悄央求道:“哥哥你轻一点。”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

我心中一动,抬起她下巴问道:“你有十八岁吗?”

她眼里掠过一丝慌乱,过一会才点点头,我不放心,十分认真的再问了一次,“说实话,已经满十八岁了吗?”

她下巴滑开我手指,低下头,轻声说道:“只差五个月,在老家已经算十八岁了。”

我靠,吴天理这是要害我啊,违法的事陆川怎么能干?

虽然身体冒火,但我还是以极大的克制力把她稍稍推离了身体,说道:“你还没成年,怎么能干这个呢?”

女孩反而急了,说道:“大哥,我出来找不到工作,这里又没亲戚,求求你……”

我知道,像这样的女孩一般家里的情况都是比较具体,不然谁来干这个啊?

“不行,你未成年干这个是违法的。”

“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帮帮我好吗?”

我轻轻叹口气,她只知道自己未满十八岁干这事不妥,不知道我更害怕,于是点头说道:“帮你可以,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可以吗?”

和领导干一件坏事胜过干一百件好事,这是古震说的,今天应该算是同干一件坏事了。

但我不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又不能让张国良知道,只好求她不要说出去了,至于她能不能坚持不说,只有天老爷才知道了。

她飞快的点头,嘴里道:“不会说的,谢谢大哥。”

“不用。”我闷闷的回道。

理智能战胜邪恶,却控制不了肉欲,小弟弟仍然没有消退,在两人之间显得特别的突兀,女孩见了,轻轻的咬一下牙齿,轻轻说道:“我帮你忙吧?”

我点点头,她用小手捂住,上下捋动起来,经久不泄,便俯下头去……

我本想拒绝,却被一阵巨大的快乐淹没了仅有的理智,嘴里喘着粗气由她劳动。

终于释放完毕,浑身轻松。小妹却忙出了一身大汗,爬起来到蓬头下冲洗去了。

我起身揩干身体,进了按摩室躺着,她帮我松骨,由于力气不够,感觉不爽,说道:“你把我衣服拿进来。”

她光着身体出去,很快就提着衣服进来了,我从包里掏出一千元递给她,女孩愕然道:“你给我干什么?我都没做啊。”

“你拿着。”我见她迟迟疑疑的接下,吩咐道,“我想睡一觉,你先出去吧。”

女孩神情愉快的拉上门出去了。

我真的睡了一觉,什么也没想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的十点半点了,急忙爬起来,穿上衣服出去。

张国良和吴天理已经在外面等我了,我道了个欠,看二人的面色,像是没事的人一样。

陆川虽然谈不上是正人君子,但这种缺德的事在我道德底线之下,不然,我和胡元滚还有什么区别?何况这还是违法的事。

动物和人的区别就是:一念之仁!

我深信这就是做人的真理。

今年的春节比较早,新历的一月底就到了,古震却传来消息,洪书记在春节同意去陵水县。

得到消息,我立即报告给张国良,他电话里十分兴奋,“具体时间定没有?”

“古震只是知道大概时间,具体的市委办公厅会来通知。”

“哎呀,陆部长,你可是陵水县的大功臣啊。”

“张书记严重了,主要是你领导得好嘛。”

“呵呵呵……”他开心的大笑,得意之下居然没忘了问一声,“你们多久放假?”

“得腊月二十五六吧。”

他嗯嗯了两声就结束了通话,估计旁边有人来汇报工作。

过了三天,市委办公厅给陵水县打电话,洪书记腊月二十九中午到东胜村村民家过年,与民同乐,而且特地吩咐只吃饺子,其他一概不要准备。

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时间,党校何时放假还不知道,估计能赶上腊月二十九之前回到陵水县。

黄依依静极思动,想回老家过年。她怀孕已经大显了,走动不是十分方便,我极力反对,云婶也不放心,她才打消了念头,临近春节,学员学习也不是十分专心,老师也想早点休息,学校请示组织部同意,腊月二十一就放假了。

我在省城逗留了五天,等父亲和黄石人从老家赶来后,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就离开了。

父亲明显老了,但身体还健壮,精神也不错,比以前好了很多,想到马上要抱孙子了,脸上也有了笑意,两亲家关系处得特别融洽。

我知道这是黄依依的功劳,晚上睡觉时千恩万谢。

黄依依笑道:“陆川,我好想给你找位后妈呢,你有什么意见?”

我一愣,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随口问道:“谁?”

“钟姨啊,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见过,怎么知道怎么样?重要的是我爸喜不喜欢。”

她点点头,“嗯,我先问问他再说。”

这事让我感觉怪怪的,这么大了重新找位新妈,想起来有些堵心,但考虑到父亲长期孤身一人,本能的觉得黄依依考虑是对的。

第二天我就借口单位有事离开了,连春节也不能回来,几位老人自然有些不高兴,黄依依帮忙解释才脱开身。

我直接回到了陵水县,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再过一天洪书记就来陵水县过年。

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向张国良报到,汇报学习情况,张国良心情高兴,现场早已经准备好了,沿途的清洁卫生也搞过了,县委哪些人参加也确定了下来,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加赵良德、我和赵平安,可见陆川在他心目中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这是我感到特别欣慰的。

腊月二十九一早,我就和赵平安赶到东胜村等候,申外财等镇领导来得更早。

村民家家户户新房新花园,前挂大红灯笼,后连沼气池,沿着八米宽的街道整齐划一,一溜长长的排开,喜气洋洋。

洪书记过年的那家是村民代表胡民忠,小伙子家里条件不错,装修得很气派,电视电脑洗衣机冰箱一应俱全,媳妇长得是十分人才,是他在外地打工时自由恋爱的江西姑娘。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把赵县长拉到一边问:“张世超的欠债解决没有?别临时搞出问题。”

“放心吧,这些事张书记早考虑了,开发办项目已经列了,凡是欠账搞茯苓数额比较多的,县民政局纳入贫困户统一考虑。”

“哦。”

看着赵平安得意的神情,我感觉自己像白痴,这些老鬼如果连这点问题都想不到,还能混到这个位置吗?老子真的是当了一回杞人了。

饺子已经包好,剩了一些陷和皮,只等洪书记来应景,包几个就下锅煮水饺。

十一点半,村头才有了响动,张国良打来电话,说已经进村口了,吩咐我们准备好。

我们伸长脖子盼望的时候,听得前面一阵喧闹,视线里看到张国良的丰田越野在前面开路,接着就是市委一号奥迪,后面还串了一长串。

原来萧市长、龚副书记等市委领导也来了。

桌子就摆在房前的花园里,洪书记从车里出来时,看到农户的房子惊讶了一秒钟,高兴的对张国良说道:“不错啊,整个村子都是这样的吗?”

“东胜村七百九十户,全是这样。”张国良回答得很自豪。

“嗯,不错。”洪常青回头对萧市长说道,“从农户住房的整体布局和设计看,这里应该是全市搞得最好的吧。”

萧市长点着头,“没问题,前次在《S日报》看到通讯,心里还怀疑陵水县是不是在吹牛,现在看来他们是真抓实干哪。”

二位领导谈着,坐到了已经准备好的水饺摊前,龚自成和张国良也坐了上去,各自占据木桌一方,动手包水饺,其余的人远远的围在四周,只有市电视台、日报、和陵水县电视台的记者在身后摄像。

今天三更,鲜花

398 【把工作辞了】

我发现了乔柳,穿了一件黄色的西式大衣,显得很醒目。

我感觉她在注视,装作认真看四位领导表演劳动技能。

洪书记不愧是北方人,动作娴熟,包出来的水饺不但紧凑而且样式也美观,仔细一看还发现他用三种手法包出了三种形状的水饺,速度比其他人明显快多了。

龚副书记也不错,动作也很规范的,只有萧市长和张国良笨手笨脚,捏出的水饺像汤团,完全没有水饺的样子。

洪常青一看,笑了,对守在一旁准备装水饺去锅里煮的胡民忠媳妇道:“等会起锅的时候,老萧和国良的碗里就装他们自己的劳动成果。”

周围的人为这句不算俏皮的话慷慨付出了自己最爽快的笑声。

说吃水饺就只安排了这一样食品,全场的人都吃这个,当然,像我等低一档次的人就不能在胡民忠家吃他漂亮媳妇亲自煮出来的水饺了,只能在隔壁的另一家吃。

那边官民同乐的笑声我们还是可以时不时听见的。

吃完我们有赶过去围观,现在洪书记、萧市长、龚副书记在听张国良的汇报,曹大勇在一旁随时准备记录领导的主要指示。

关于新村建设,洪书记站在了一个很高的高度给予了肯定,说完一眼发现了我,看了看问道:“这位同志好面熟,是不是杨柳镇的那位……”

我受宠若惊,忙自我介绍:“洪书记,我叫陆川。”

龚自成补充道:“原杨柳镇的书记,现在是陵水县的宣传部长。”

张国良及时介绍道:“这个村就是他具体抓起来的。”

看着洪书记欣赏的表情,我有些飘飘然,但还没忘了自己的角色,赶紧解释道:“主要是按张书记指示办的,这户居民的感恩教育就是张书记亲自承包的。”

“哦。”洪常青感兴趣道,“感恩教育?这是个新鲜经验,值得推广,现在经济发展了,社会进步了,人民社会富裕了,道德意识却下来了,吃水不忘挖井人,新村建设和感恩教育结合起来,是符合中央精神的啊,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要同等对待,两手都要硬,很多地方都硬了一手,让群众对我们党和政府产生了许多误解,这个工作要重点研究……”

洪常青这样出乎意料的高度肯定,让陵水县的各级干部欢欣鼓舞,现场一片喜气洋洋,和谐温馨。

领导们又沿着街道看了几户农户,家家都一样,干净整洁,洪书记分别问了村上的干部和农户一些问题,基本上都是感谢领导的话。

主街走完,到了三岔口,左右一看,整个村庄就是一个“人”字形布局,洪常青瞟了龚自成一眼,龚副书记心领神会,偏头对张国良低语了几句,张国良连连点头,走出人群找到申外财,吩咐事情。

回到原处一看,院子里的木桌上放着纸笔墨砚,心里才明白:洪书记要题字。

张国良说了声“请领导们留墨宝”,洪常青哈哈一笑,“张书记是要我们在众人面前献丑啊。”

大家哄笑声中,洪常青已经走到了案前,提起毛笔在纸上龙飞凤舞,一挥而就:洛水第一村。

“好!”大家爆发一阵掌声,不知是赞字写得好呢或是这个第一村评价高。

接着就是萧市长,他的字细长,很有风骨:文明新村新风貌。

龚自成提的是:洛水人家春意浓。

要说题字的内容,洪常青更有气势,也应景,要评字的好坏,还是要数龚自成,正宗的王氏风格。

一年的工作,领导们用了三个小时就完成了检阅和评价,一溜烟出了村后,村里留下的是我们的激动。

三点半时,张国良打来电话,叫大家回县上开会,我们与村民、镇上的干部告辞了,匆匆赶回县城。

张国良和曹大勇等已经坐在会议室,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落实市委领导的指示,其实,说起来就是张国良自己把金子往脸上贴了一回。

开完已经是五点,我急匆匆往先锋县赶,回到家里时天已经暗了,刘姨、贾春花正等我吃晚饭。

贾春花下午就来家了,一直盼我回来,这时候见了我,就像是见了真正的亲人,我感觉她心里好像有事。

欢欢能慢慢走路了,嚷着要“糖糖”,我抱起来,心里欢喜万分,女儿长得是越来越乖了。

晚饭后郎一平才回到家里,他现在两件事,在外就是工作,回家就是欢欢,所以我赶紧把女儿递到他手里,爷孙俩也真合得来,郎一平居然在书房里给她讲故事,也不知欢欢能不能听懂。

贾春花却暗示我有话要说,我示意回房间。

“春花,什么事?”

“陆大哥,我想把工作辞了。”

我一惊,“为什么?”

贾春花有些迟疑,还是说出来,“唐姐姐已经是宾馆副经理了,搬出了房子,现在就我一个人住……”

“没发生什么事吧?”我有些担心。

“没有……但是我一个人怕。”她说得吞吞吐吐。

“仅仅是怕吗?”我追问道。

“有几夜我听到有人敲门……”

“是不是敲错了?”

她摇着头,“不知道,我不敢答应。”

我思索着这情况,觉得她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不但是同层楼住的人,下面的客人也有可能走错房间的,万一哪天闯进来,楼上又没人,岂不是危险得很?

我试探着问道:“白天在办公室洪书记还好吧?”

“嗯。”她点头应承。

我瞟了一眼,贾春花这一年变化还是很明显,胖了一点,更加娇艳迷人。

“如果方便,你给唐倩倩说说,能不能调个房间。”

贾春花低声道:“我已经说了,唐姐姐说洪书记一个人在楼上,万一又个什么需要,我住那里也好照顾。”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

我敏锐的感觉这其中似乎有点阴谋,但又不相信唐倩倩是那样的人。

“春花,你听我说,现在暂时还是在办公厅干下去,我找时间和唐倩倩谈谈…….另外,如果有什么事,记得自己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就辞职。”

她信任的点点头,“陆大哥,有时候我好想你们。”

“呵呵,孩子话!放节假日可以回先锋来或者去张清芳那里,别一个人闷在屋里。”

“知道了。”

“我们出去吧。”

听了贾春花的情况,我心里实在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是一场阴谋,以贾春花这样弱质女流,能反抗吗?反抗的后果又是什么?

我想了半夜,准备找个时间约唐倩倩出来吃饭,顺便把情况了解了解。

初八学校就开学,我送贾春花上班顺便也上学去,到了迎宾馆一问,唐倩倩回老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嘱咐了贾春花几句就走了。

学校通知初八,结果要十五才能正式上课,在黄依依处呆了一天,家里人多,感觉乱糟糟的,回学校的路上看到云南丽江的大幅宣传广告,心里忽然动了游兴,还有六天,正可以去逛一圈,云南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值得旅游的地方,这些年忙忙碌碌没有机会。

说干就干,晚上我给黄依依打电话说了,她有些舍不得,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第二天我就早早收拾好一切,挎了个小包,带了换洗的衣服就出发了。

到丽江的是支线飞机,不过百来十个座位,由于是春节刚结束,到那边旅游的人不多,所以买机票不成问题。

我通过安检后已经开始登机了,于是急匆匆向通道跑,走近机舱时已经是最后两个旅客了。

我进舱后找自己的位置,来到中间,眼睛突然被凝固了,心脏止不住的狂跳起来。

一个熟人,一个在梦里也想念的人——李冰冰,她也在!

她低着在想什么,旁边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小腿有些发软,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现象。

“坐好了!坐好了!”空姐在打招呼,五分钟后就起飞,“这位旅客,快找座位坐下。”

李冰冰似乎有所觉察,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我分明看到她嘴唇失血,哆嗦了一下。

空姐又催了一遍,我只好找到自己位置坐下,心里还在“砰砰砰”的跳,“怎么这么巧?难道是老天爷的安排吗?”我激动得浑身颤抖,旁边的旅客关心道:“同志,你不舒服吗?”

我感激一笑:“谢谢,我没事。”

离起飞越来越近,我的心情越来越急迫,“不行,我得和她坐一起。”说干就干,起身来到小伙子身边,恳求道:“同志,我们换个位置好吗?”

小伙子迟疑的看着我,我立即解释“我们是熟人。”

他很通情达理,起身和我换座,我欣喜不已,谢了又谢。

把包放在行李架上,激动的坐下来,转头看她,李冰冰的脸虽然朝着窗外,却发现她肩头在微微的颤动。

“冰冰,你好吗?”

她不回答,头侧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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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丽人行】

我心里有一丝绞痛,颤栗着道歉:“对不起。”

“你给谁说对不起?”她过了两秒才冷冷的回答。

“冰冰,我对不起你。”

“我们认识吗?”

她的话依然那样冰冷,我痛如刀割,看到她冷漠的样子,恨不得一把抱过来,用自己滚烫的热血温暖她冰凉的心。

“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几乎是含着眼泪央求。

她像是被感动了,低声道:“我不敢。”

在这一刻,我被一种巨大的喜悦和伤痛同时击中,心里混乱,语无伦次,只知道不停的忏悔,究竟说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昏昏沉沉连飞机什么时候钻进了云层也不知道。

“冰冰,你一个人旅行吗?”我话一出口才知道是句傻话。

她忍不住侧头浅笑,这是我从她耳后的肌肉运动看出来的,我自己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李冰冰不接话头,我一时很尴尬。

这时候空姐开始发食品和水,我接过来,殷勤地在她面前的位置上摆好。

看她不说话,心里忐忑不安,一直想做点事,所以动来动去的,空姐警告道:“那位乘客坐下,系上安全带!”

“你安静点吧,等会遇上冷空气,飞机颠得厉害。”

她终于说话了,虽然仍然是冷冰冰的,但说的话是无比的关心,我大喜若狂,连忙点头,“是,是,是,我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为了大家的安全。”

“你说的是对的,我当然听了。”我欢喜得有些语无伦次。

“懒得和你说。”她浅嗔薄怒,简直美极了,和十年前一样娇艳动人,我竟看得呆了。

李冰冰说不和说,结果自己忍不住低低说了一句:“说得好听,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抬头发现我的神态,顿时羞红了脸,一丝红晕飘上脸颊,半羞半喜道,“你干什么?”

“冰冰,你好美,和以前一样。”我痴痴呆呆。

“胡说,我已经老了。”

我急忙分辩道:“没有,你永远不会老的。”

这时候前面座位的两人都回头看我们,我友好的和他们点了个头。

李冰冰埋怨道:“你胡说什么呢?这是飞机上,也不害羞。”

我心里一乐,“嘿嘿,怕什么,我说的是真心话。”

慢慢的,李冰冰态度好了许多,虽然我说五句她才能回答一句,可是我已经感觉很满足了,这些年她一个人几乎跑遍了中国的名山胜地,见识比我多了许多,和她比起来,我就是幼稚园的儿童,除了官场,其他知识竟是十分的贫乏。

到丽江不过一个多钟头的路程,飞机停下时我感觉像才过一分钟,不由自主冒了一句:“这么快?”

她轻轻一笑,“你想继续坐也可以,我要下去了。”

“嘿嘿,我当然跟你一起了。”说毕问道,“你是行李呢?”

她眼睛向上一抬,我知道在行李架上,打开把她的挎包和我的一起拎了下来。

起身走出座位,我把她让到前面,一路随人流出了候机室,前面的两位旅客是两位学妹模样的年轻人,回头看着我们互捂嘴吃吃吃的笑个不停。

李冰冰跟在我身边,轻声道:“看你多傻。”

“傻吗?我心里好甜。”

李冰冰笑着把头转开。

进城的大巴来了,我小心的护住她上车,坐座位时趔趄了一下,我眼疾手快,拉住她一只手,坐下后也紧紧不放,李冰冰轻轻抽了一下。

我笑着握紧,眼睛朝前不看她。

“你好赖皮。”她虽然嘴里抱怨,小手却规规矩矩放在了我手掌里。

“我以前就是因为不赖皮失去了你,现在我得抓紧不松。”

心里太兴奋,说话不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出来才感到不合适宜,李冰冰听后使劲挣脱我的掌握,身子向旁边一侧。

我知道话说错了,伤了她的心,诚恳的说道:“冰冰,我说的都是心里的真话,你相信我。”

她突然滴下泪来,伤伤心心的低泣,我既后悔又心痛,双手抱过她,不停的道歉:“对不起,都是我混账,冰冰,你原谅我一次…..”

她干脆扑在我胸口上,泪水很快就湿透了衣服。我知道她这些年委屈,寂寞,伤心,难过,这时候需要用哭泣、眼泪来发泄,于是更加用力的抱紧她,直到进了丽江城区。

一下车就有当地的居民来兜售客栈,李冰冰很在行,问了一些情况,选了一家古城客栈。

我将行李提到车上时才感觉她行李不轻,估计有二十来斤,下飞机和转车时迷迷糊糊没感觉。

汽车开到古城边就不能再走,只能下来步行。

李冰冰跟着拉客的中年女人一路询问这里的风土人情,我明白了这里主要以纳西族为主,丽江古城又名大研镇,它位于丽江坝中部,北面是象山、金虹山、西边是狮子山,东南面是数十里的良田原野,三水贯通全城。与四川阆中、山西平遥、安徽歙县并称为中国四大古城。而丽江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中唯一没有城墙的古城,据说是因为丽江世袭统治者姓木,筑城势必如“木”加框而成“困”字。丽江古城始建于宋末元初,海拔2400余米,空气干凉清新,自古就是西南远近闻名的集市和重镇。

走在古镇的感觉古朴而新鲜,好像每一步都是踏着远古的历史。光滑洁净的青石板路、完全手工建造的土木结构的房屋、无处不在的小桥流水。这是一座具有浓郁地方特色和人文气息的小城,明亮的阳光下,总会有步履缓慢的上了年纪的纳西族老人悠闲地踱步,他们身着藏满历史的靛蓝色衣服,头戴红军时期的八角帽,对眼前身后游人们好奇的目光视而不见,悠闲自得。

古城给人最深的印象是整洁,看不到其他城市无处不在的垃圾,到了文明胜地,每个人也变得文明了。

我们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才到了一个具有浓郁的庭院式纳西民居风情、叫橡树园的客栈,客栈双面临街环水,毗邻纳西特色的人文广场。庭院古朴,极具民族特色,估计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在阳光炽烈照耀下,散发木质幽香,青瓦、雕花木窗,四合一天井,走马转角楼,层甍勾角。院内循环溪水,契合自然,叠石造景,弄花修树,鱼鸟相伴,竹兰为伍。

我感觉特别新奇,心情十分愉快,决定住下来。

写房间时,服务员问:“夫妻间还是情侣间?”

我回头看看李冰冰,她害羞的摇摇头,心里虽然失望,但仍然说:“两个单间,谢谢。”

服务员好奇的看了我们一眼,我把身份证递给她,付了钱,拿到房间钥匙。

旁边一人带我们到房间,我稍稍洗了把脸就钻进了她房间,像是生怕她突然消失了似的,这种担心在见到她时才放下,我轻轻出了口气,不禁哑然失笑,感觉自己是不是神经有些过敏了。

李冰冰略微梳洗我们就出门吃饭逛街,店铺里有许多稀奇的首饰品,我见东西就想给她买,她一律摇头笑着拒绝。

“为什么?这么好的东西。”

她微笑道:“好东西多了,现在你觉得好,买回去就是废品,省省吧。”

逛了一会她要回去休息,我只好陪她,途中买了一张地图和旅游手册,准备回去细细研究。

一头扎进她房间,我趴在茶几上认真看地图,李冰冰睡觉,躺下问我:“你不睡吗?”

“不困,你睡吧。”我头也不抬,只管看资料,把古城的街道和周边的景点都了然于胸,再看旅游手册上,把香格里拉介绍得如同人间天堂,心里大喜,冲到她枕头边,说道:“冰冰,我们明天去香格里拉?”

她露出头来,看我像大熊猫一样惊奇,“你说什么?香格里拉?神经!现在下雪,路上全是冰,要去也没车专程送你去。”

“哦,这样啊。”我有些失望,问道,“我们这几天怎么安排?”

“就在周边转一转,空气这么好,权当散心嘛。”

“好,我听导师的。”

李冰冰轻轻一笑,好妩媚,看得我一呆。

“你不睡一会?”

“不睡。”我一直担心她突然会消失,怕说出来她笑话。

“去睡会嘛,不然晚上没精神,你没看客栈的口号?‘睡觉自然醒’,来这里就是休闲的。”

“看到了,‘睡觉自然醒,闲逛到蛋疼’,这里的语言真有意思。”

她有一丝不高兴,“贫嘴!你在这里影响我睡觉,去不去?”

我见她生气,无奈的站起来:“别生气,我马上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惦念着隔壁的动静,一时半会儿静不下来,我感觉好像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青春年少,那种激动、迷惘、患得患失…….这里空气太好,没有汽车等机械的喧嚣,连动物也没有,人们说话都是十分文明的,不会大笑大嚷,周围安静极了,时间和空间在这时候仿佛突然静止了,听得见屋子里空气流动的声音……的确是适合安顿灵魂的地方,虽然我极不情愿睡着,躺在床上折腾了半小时,还是抵不住自然的诱惑,酣甜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一看时间,下午五点了,心里一声“糟糕”,睡了三个多钟头,急忙爬起来匆匆洗了个冷水脸,穿衣冲出房间,一敲李冰冰的房门,几分钟都没动静,心里一沉:难道真的走了?

400 【以诚相待】

我跑柜台上问,小妹说:“她出去有半个钟头了。”

我急了,“是不是把房间退了?”

“没有。”小妹摇摇头。

“你看见她带东西了吗?”

“好像提了一个小包。”

“小妹妹,你把房间打开,我有东西在里面。”

她从一串钥匙里选出一把递给我,“你自己开吧。”

我急急忙忙把房间打开,一看挎包还在,心里的紧张突然松弛下来,“原来一个人逛去了。”

于是我安安心心在屋子里守着,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耳听得隔壁有人走动,出去一看,正是李冰冰,她手里拿着一把药,脸上微汗,好像走了很久的路,见了我吩咐道:“醒了?到杯开水过来。”

我问:“干啥?”

“一个客人生病了,我刚才去卫生院取药了。”

我立即回身找了一个纸杯,到了开水送过去,见隔壁也是住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客,躺在床上精神萎靡,似乎有些发烧。

李冰冰接过杯子,把药取出来服侍她吃了,安慰道:“好好睡一觉,很快就会好的。”

“谢谢你们啊。”女客很虚弱。

“别客气,安心睡吧。”李冰冰示意我们出去。

回到她房间,我埋怨道:“出去也不招呼一声,害得我白担心。”

“担心什么,怕我跑了?”

“你说对了,我就是怕你不辞而别,哪里去找你?要不,你把电话给我说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言不讳。

李冰冰眼里有一丝感动,低声道:“你就这么在乎我?”

“是啊,不信你摸摸我这里。”我指着自己的心口。

“谁摸你?”她瞟了我一眼,接着把电话说了。

我记下来。

“若是有心,哪里找不到电话?”她说得有些幽怨。

“冰冰,以前不是找不到电话,而是不敢,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怕你还在心里恨我。知道吗?我多少次在你房子的院外徘徊,希望能见一面,却一直不能如愿……唉……为谁风露立中宵…….”想起那种焦灼不安的心情,我由衷叹息了一声。

李冰冰低头细声道:“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你心里知道,我本来也是不想表白的,可是不说出来,又怕你真的哪天离开…….”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看来她心里一直存在芥蒂。

我悔恨道:“当时已惘然。不敢求你原谅,只希望让我尽一点自己的心意。”

她沉默了一会,说道:“以前的不说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你刚刚跑了一阵,不累吗?”

“你把我当林黛玉了?走吧,屋子里闷得慌。”

我心里顿时燃起希望,看来她已经开始春河解冻,于是兴奋的和她一起出了客栈。

丽江的夜晚朦胧而繁华,所有的游客都从房间出来溜达,各种小吃和娱乐场所喧闹无比,我们在四方街逛了一会,沿着一条小街悠闲的逛过去,一边是店铺,一边是流水,小河对面又是店铺,店铺的屋檐下挂着长窜的红灯笼,这时候都一齐亮了起来,两岸的灯光在流水里像点点渔火,恍然间有一种天上人间的错觉。

我见她手里拿着相机,说道:“留个影吧,这么漂亮。”

她站在小河的石桥上,我按动快门,一看底片,星光灿烂,银河鹊桥,美女巧笑,衣袂飘飘,飘然欲仙,拿过去对她说:“看看,像不像天上的织女?”

李冰冰轻笑道:“就你胡说。”

我心里一动,说道:“我们难得来一趟,合个影吧?”

她没同意也没反对,我立即找了个路人,求他帮忙,跑过去拉着她上了小桥。

“靠近一点。”

我靠近一小步,悄悄把手也搂在她腰上,李冰冰没有反对,心里偷着乐翻了天。

谢过路人后,我回到她身边,照旧慢慢的逛,试着把手又搂过去,她反而向我这边悄悄靠近了一点,我心里大喜,指着前面密密麻麻的灯笼说道:“好美。”

逛到十点半左右,李冰冰在餐厅叫了一碗稀饭用饭盒盛好,还要了一蝶小菜,我知道这是给病人准备的,于是殷勤的接过来捧在手里,回到客栈。

病人已经醒了,吃了药好多了。李冰冰服侍她吃了稀饭,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她主动告诉了自己的籍贯和一些基本情况,从她吞吞吐吐的话里来看,好像是感情上出了问题,一个人跑出来散心的,见了我和李冰冰,羡慕道:“你们真是天生一对,令人好羡慕。”

李冰冰也没否认,安慰道:“咱们女人天生是弱势一方,自己对自己好就行了,别这样想不开,钻牛角尖,苦的是自己……”很明显她还有话没说出来。

说谈了一会,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告辞出来。

第二天我们到拉市海骑马划船。

拉市海位于城西,海拔2437米,是典型的高山湖泊。

我们先租了两匹马,由马夫牵着慢慢上山,这一路最美的景致是美泉。美泉源于卧虎山与北斗山交汇处,从嶙峋怪石中汹涌而来的泉水形成姊妹潭,水绿得像无瑕翡翠,清澈得可见6米多深的潭底。这里森林茂密,花草繁盛,清幽秀美。

李冰冰骑马比我在行,姿势很美很协调,不用马夫牵缰绳,自己就可以驾驭。

从山上下来,到海里划船看水鸟,拉市海共有鸟类五十多种,每年来此越冬的鸟类有3万只左右,其中特有珍稀濒危鸟类9种,包括青藏高原特有鸟类斑头雁,国家一级保护鸟类中华秋沙鸭、黑颈鹤、黑鹤等,鸳鸯也不少,岸边的水草里密密麻麻都是,船夫大吼一声,成百上千万的水鸟便啪啪啪的飞起来,颇为壮观。

渔船很小,风很大,沿湖晃荡了一圈我们就上岸了。

湖边有老伯在烤鱼,清香诱人,我见她驻足观赏,怂恿道:“尝一尝?”

李冰冰点点头,我蹲下来和老伯攀谈,鱼是现烤,一般15元一条,味道很好。

老伯看着我们,笑容慈祥,突然开口唱当地的纳西民歌,曲调优美,可惜一句也不懂。

李冰冰好奇道:“老伯唱的什么?”

“我们当地的情歌,潘金妹和潘金哥相爱的故事。”

我傻呵呵的问道:“他们是兄妹吗?都姓潘?”

李冰冰吃吃一笑:“傻帽,这是纳西族对女子和男子的称呼,什么兄妹?不懂乱问。”

“就是不懂才问嘛,潘金哥虚心好学,你应该鼓励才对。”

她见我嬉皮笑脸,把头扭向一边,不说了。

闲闲的逛下来一天很快又过去了,回到古城时,她突然惊呼,我问:“什么事?”

“那位姐姐病好了没有啊?我们把她搞忘了。”

“放心吧,早晨出门我问老板,已经好多了。”见她放下心来,说道,“你心肠这么好,经常出来旅游就不怕遇上骗子?”

“怎么会?我以诚相待谁会骗我?”咯咯一笑,“我看你才是骗子。”

我低头唏嘘感叹,她见我不答,问道:“怎么了,说你骗子就不高兴?”

“不是,我好感动,你说那句话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以诚相待’?说得好!可是这世界有几人像你这样想这样做呢?”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有几个像你们官场上,不是阴谋就是诡计,一辈子活得多累?”

“是啊,是很累。”我嘴里回答着,心里还在想她说的那句话,感觉平平常常的话里竟蕴藏着哲理,就像付林校长所说的悟道一样,越朴实的语言竟然越是真理,官场里又何常不是?虽然处处阴谋,但真正的朋友也是要以诚相待的,我和杨青山、黄尘中、黎小兵、江家涛、贾春花、张清芳,包括死去的孙婷婷……以心才能换心。但像李冰冰这样,对陌生人也能做到以诚相待,坦坦荡荡,恐怕不是我能够做到的了。

“冰冰,你好伟大。”

她笑着看我,用手摸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吧?尽说胡话。”

“我是说真的,从内心里佩服你。”

“唉哟,你别佩服,在你们眼里我都成傻瓜了。”

我一时不好给她解释清楚,催促着很快回到店里,病人果然全好了。

接下来两天,我们移师束河。

束河,纳西语称“绍坞”,意为高峰之下的村寨。是纳西先民在丽江坝子中最早的聚居地之一,是茶马古道上保存完好的重要集镇。我们在与当地开店的人交流中得知,束河山形奇特,呈祥瑞之象,堪舆家称为“丹凤含书之地”,是丽江木府的发祥之地。

束河是十分安静的小镇,给人最深的影响就一个字:静。

这里恐怕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城镇了,连玉龙山的雪水流经这里时也是悄悄的在每家客栈外滑过,听不到一丝的水声,幽凉而静谧。

路上的五花石在阳光下斑驳的厉害,巷子里的石板路散发着清冷原始的光泽,行人很少,很悠闲,路口的小摊上经常能看见才从菜地果园才摘下的蔬菜和瓜果,清风过处,远远的都能感觉到那淡淡的泥土的芳香。

401 【编故事1】

这里恐怕是世界上最安静的城镇了,连玉龙山的雪水流经这里时也是悄悄的在每家客栈外滑过,听不到一丝的水声,幽凉而静谧。

路上的五花石在阳光下斑驳的厉害,巷子里的石板路散发着清冷原始的光泽,行人很少,很悠闲,路口的小摊上经常能看见才从菜地果园才摘下的蔬菜和瓜果,清风过处,远远的都能感觉到那淡淡的泥土的芳香。

在这里,我和李冰冰彼此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暖阳下有一种情绪在慢慢的发着酵,虽然她极力的避免与我目光相对,但偶尔一接触,我能感觉到那里面的火焰。

我们提前定了房间,还是像在古城一样,一人一间。

放下行李我们就出来闲逛。这里的猫狗很多,叫不出名字,看样子都是从外地带来的名种,它们总是或欢快或慵懒,或闲散或发呆,树荫下,屋檐边,巷子角,拱桥上,处处都是。

李冰冰很怕狗,往往要我在一旁护着她才敢经过,我正好牵她的手或者搂着她的腰,沿途自由的游逛,欣赏巷子里弯弯曲曲延伸的风雅,观看玉龙雪水咝咝的穿堂入室。

悠闲极了,什么也不用想,只管随着自己的目光或者心里的感觉动脚就行了。全然忘了现实里的一切烦恼。

束河的天,是蓝的;束河的水,是清的;束河的阳光,是无限的;束河的店,是小资的;束河的魂,是安静的;束河的人,是友好的。就连店铺里隐约传出的音乐,也比在别处听,多了几分慵懒迷离的滋味。

这就是我对束河的整体感觉。

第一天我们以闲逛为主,第二天无处可去就呆在店里发呆,这也是束河的一大特色,平时哪里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李冰冰虽然已经在心里接纳我,但一直对我保持着矜持,明天就要离开了,心里有些着急,这次不能错过机会,一定要她彻彻底底从此成为我陆川的女人,名正言顺的妻子,不然这一辈子不但遗憾,也算白活了。

相对着坐在店里喝茶,各自手里拿了一本书看,我看的是一本盗墓小说,情节迷离、恐怖,看了小半本,抬头见她不停的翻一本女性时尚杂志,心里一动,说道:“冰冰,你知道束河为什么这么有名气吗?”

她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我欲擒故纵,“因为一个故事,很恐怖又很凄美的一个故事。”

她明显不信,“你吹牛,我在网上、杂志上都没看到。”

“这个故事怎会挂到网上去?你昨晚睡得早是不是?我和湖北来的游客摆谈,是他说出来的,你要不要听?”

“说吧,反正没事,就当听故事。”

我暗暗得意,一边构思一边讲故事——解放初期,国家百废待兴,到处都在搞建设。

束河镇也不例外,由于这里地势偏僻,人口稀少,清幽冷寂,时刻给人一种压抑阴郁的感觉。当时束河还很落后,镇上的居民很少与外界接触,所以民风淳朴,路不拾遗。

有一年,镇政府分配来一名大学生,听说是名牌大学学生物的,不知什么原因,他主动要求分配到这偏远的地方,有人说他感情受了刺激,希望逃避得远远的。那时候的大学毕业生十分紧俏,大都是热血沸腾,立志要建设祖国,他主动来,当地政府当然求之不得。

大学生叫齐建设,上海人,二十左右。到镇政府报道后,书记十分重视,亲自关心他的一切食宿住行,特地安排一间办公室作为他的住宿,他见书记这样关心,心头非常感动,安安心心住下来。

一天晚饭后,他无事在镇政府散步,走到办公楼院墙后一所小四合院前,见门上鐡将军把门,庭院内芳草萋萋,幽静冷清,房舍雕花小窗,红漆栏杆。正房是一栋二层穿斗木结构的小楼,心里一动,回身来到政府门卫室,看门的老头张老汉见他,热情邀坐,闲吹了一阵,他问起那庭院的情况来,意思是那里清净,正适合自己读书学习。

张老汉听他意思,立刻变了脸色,神神秘秘对他说:“齐大学,那里可不敢给你住呢?”

“为什么?”他奇怪地问。

“那里不清静,所以一直空着。”

“闹鬼?”

张老汉使劲的点头,看得出他是出于好意,诚心诚意在劝他。齐建设暗暗好笑,政府所在地也闹这一套,看来这里的人真的是又落后又封建,连国家干部也迷信这个。他是新中国第一批大学毕业生,无产阶级讲的是唯物主义,世界都是物质的,哪里来的鬼?人死如灯灭,肉体消失了灵魂自然消灭,唯物论明明白白说得很清楚。他想和张老汉说不清楚,得直接和书记说这件事,说来也巧,书记到外地出差,几天都不会回来,他只好找到镇长,把这事一说,镇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就做工作,讲了一大通唯物理论,镇长听得神五神六的,说到住房还是两个字:不行!齐建设是县委组织部特别派到涑河镇锻炼的,根本没把书记镇长放在眼里,就大话恐吓,说他们党委政府搞封建迷信,破坏无产阶级无神论,政治立场有问题。镇长见他上纲上线,加之小院一直传说有鬼可谁也没见过,这人理论水平高,有文化,年轻热血旺,也许鬼见了还怕他呢,想想就同意了,叫来张老汉,当天齐建设把一切物什搬进了小院的主二楼。

齐建设的卧室足有50平米,自己东西又少,显得空空荡荡的,搬来办公室的书桌,放上台灯,仍然是空荡。当夜,月明风清,凉风习习,他出房倚栏伫立,见庭院内草深树茂,翠色怡人,心情十分畅快,一夜无话,平平安安。第二天镇长、张老汉见他无事都放了一半的心,几天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夜里安静,齐建设反而比什么时候都睡得熟。

一天夜里,他正在看书,“窸窸窣窣”临屋一阵奇怪的响声惊动了他。虽然音小,但在这寂静的小院里仍然准确无误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我纯粹是现编现说,所以语速比较慢,看看她听得入神,心里得意,灵思如涌,不停的接着往下瞎编——齐建设放下书,拿起手电,在隔壁木窗上向里观察,见是堆放杂物的屋子,都是一些陈年老式家具,灰扑扑的,像是有些年辰未动了,有些东西看来还是古董货,几样自己还用得着。看看没有什么,就回到了自己房里,“大概是老鼠吧?”他心里猜测着,这样的老屋子有几只老鼠丝毫不用奇怪。

第二天他找到张老汉,拿钥匙打开隔壁房间,里面的东西可真多,家居物什应有尽有。他选了几样用得着的,比如笔墨、一方古砚,小书柜,还发现一样古董,一个半人高的铜镜,说是铜镜又不像古时候的那种磨铜镜,而是东西方结合的产物,正面是水晶玻璃,背面是厚实黄铜,制作十分的精美,背面黄铜的四周雕有花鸟鱼虫,笔画细腻,栩栩如生。中间是一副春宫画,简洁明快,寥寥几笔,生动传神,令人遐思。看铜质和工艺,至少是明清时代的产物,如果放在文物市场,那可值钱了。

他用手帕擦掉表面的灰尘,镜面光亮,犹如新出,便乐滋滋的搬回了自己的卧室,放在靠墙的地方。

夜里,万籁俱寂,只有柔风轻轻的拂过窗前,他正在看蒲松龄的古装版《聊斋志异》,约摸十一点半左右,突然听得楼下的木梯“嘎吱嘎吱”的响起来,他以为是张老汉有事找他,等了多大一会也不见人来,心里正烦着。一会儿,木梯又开始“嘎吱嘎吱”的响,分明是人上楼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书,拿上手电,推开房门,用手电向楼梯一照,没人哪?“张大叔,张大叔?”他连喊两声,整个院落都寂然无声,“搞什么鬼。”他一边嘟哝着一边回到自己的卧室。

夜深了,他洗脚上床准备睡觉。刚刚关了台灯,躺在床上闭目就寝,木梯又开始“嘎吱嘎吱”响起来,这次似乎已经走上了二楼。

齐建设开始有了一点不安,心尖尖像长了白毛毛,被风一吹,寒滲滲的。不过他仍然不相信有鬼,大声问“是哪个?”过了许久都没人应答,窗外的毛月亮朦朦胧胧,他晃眼感觉外面有人影闪了一下。齐建设大着胆子下床,拿上手电,推门而出,左右房间都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只好回屋,关门转身,突然感觉墙边的古镜有些问题,用手电一照,擦得亮晶晶的镜面上留下两行鲜红的血来。他吓了一跳,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鼻子上一闻,嗯,有点腥味。齐建设把铜镜从墙边移开,看墙壁有水渍从房顶流下,把铜镜的背面浸湿了,心里顿时释然,原来铜镜年代久远了,有些锈渍,被水一浸,流在镜面上鲜红如血,铜锈也是有腥味的。

晚上还有一更

402 【编故事2】

他还是比较谨慎,房屋四周检查了一遍,见无异常,倒头就睡,之后倒是一直比较安静。

第二天,齐建设上班,大家发现他面色青白,身上一股阴凉之气,纷纷走避,窃窃私语。齐建设不以为意,有胆大的人过来问:“你没事吗?”他随口答道:“什么事?很好啊。”那人是个热心肠,觉得齐建设孤身一人到小镇工作不容易,有必要把小院的情况给他说一说。

原来这精致的小院是解放前当地一大财主金屋藏娇的金窝。

临近解放时,中国西南人心浮动,草民百姓生存艰难,兵匪抢掠,杀人放火,肆无忌惮。胡宗南退守西南一隅,试图继续顽抗,西南自古穷僻,百姓家无余粮,这时突然拥进几十万大军,粮草不济,豪绅与官府、军方勾结,鱼肉乡民。这一年镇上来了一川剧戏班子,阵容整齐,折子戏唱得精彩绝伦,看得出是常年走大地方的,若不是这兵荒马乱的,小镇根本不是他们施展才艺的地方,秦琼卖马,林冲夜雪上梁山,那都是为了两个字:活命!这戏班子有一当家花旦,唱作俱佳,尤其是那身段那容貌那眉目,秋水为神,冰雪为骨,巧笑倩兮,观众如痴如呆。

孔善人看了几场,魂早已被钩住了。这一日突生春秋之梦,想要纳花旦为妾,找到戏班班主一说,自然不通,那是人家的台柱,吃饭的本钱,生利的银行。孔善人是有名的一言九鼎,乌龟吃秤砣,说出的话从不放黄(放弃),他儿子在胡长官手下是一团之长,枪杆子里面出美人。第二天,他带了几个凶兵,连抢带吓把美人儿弄到了手,安置在这精致幽静的小院内。孔善人心花怒放,宝贝异常,知道花旦是文化人,到处搜古猎奇,大把的花钱,直到把她哄高兴了。花旦年方二十,长年跟随戏班颠沛流离,辛苦异常,被孔善人金屋藏娇,纳做娇妾,也不觉得如何委屈,反而对这种衣来伸手有吃有穿的日子非常留恋。二人你亲我爱,日子一久,被孔善人的老婆知道了,那是个王熙凤似的狠角色,孔善人也有几分畏惧。

这一日合该有事,孔善人下乡筹备军粮,他老婆早已经打听得明白,带了几个恶奴,上小院滋事。孔善人的老婆见花旦长的是千娇百媚,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指挥众人上前活活将她勒死。孔善人赶回来时,美人已经香消玉殒,顿足嚎啕,然而,美人已死,他再大的本事也是无可奈何了,对恶妻又惧又怕,只好忍气吞声,雇了几人草草掩埋,心灰意冷之下,叫人把小院一锁,偌大家业也不要了,离家云游不知所踪。也有人说孔善人早知道国民党倒台,共产党一来,他迟早玩完,一个人跑台湾去了。

果然,只几个月时间,解放军就到了小镇,部队太多,小院里也安排了一位首长和一位警卫员歇息。首长就住齐建设这间卧室,警卫员住隔壁,当天夜里,隔壁传来一女人歌声,像是有人唱戏,首长以为是院外哪家老百姓办喜事,请的戏班子,歌声飘过了院墙。

第二天他却发现警卫员死了,全身无伤,双手向前,保持着死前的状态,眼睛瞪突,面容扭曲,似乎是突然发现巨大的恐怖事件破胆而亡,非常离奇古怪。当时部队正全力追击残敌,无暇深究,当天就开拔了,这桩惊悚死人的事却被传了出来,人人都认为是花旦变成女鬼吓死了警卫员。

从此小院再无人居住,荒废至今。

齐建设听后不以为意,这是愚民以讹传讹,警卫员也可能天生疾病暴毙,为什么一定是鬼怪作祟呢?遂不听人劝,下班后照常回小院居住。

夜半,万籁俱寂,齐建设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隔壁隐隐约约有人声,一听是歌声,一个年轻女人在唱歌,断断续续,幽怨凄凉。他仔细辩听,歌声就从隔壁传来,心里一阵惶惑,全身起了一层栗子,难道真的有女鬼?歌声突然停了,过了一会,墙角摆放古镜的地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虽然害怕,还是硬着头皮起身察看,走到镜前,又发现两滴殷红的血水顺着古镜流下来,这次他不再认为是铜锈,因为他白天把镜子擦拭了一遍,而且天没下雨,哪来的雨水?

两滴血在光洁的镜面上鲜艳夺目,说不出的恐怖诡异!突然,他发现自己在镜子里的形象在变形,面部渐渐扭曲,两眼眶慢慢滴下两行血水,形如鬼魅。齐建设下意识用手抹抹自己的眼睛,一看手指,上面果然有血迹!这时,他耳边有人悄悄呼叫“齐建设,齐建设……”声音轻柔却渗人得慌,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无人的深夜里听来,毛骨悚然!

齐建设头皮发麻,感觉头发齐唰唰竖了起来,根根冒着凉气。他迅速回到书桌前,背靠书桌,拿起手电,双腿不由自主的战栗得厉害……叫声停了,他更害怕了,屋子里一片寂静,那种古墓里的静,死一般的,静得人心慌……突然,他觉得耳后有异,像是有一物慢慢靠近,微微有风;又像是有一双手,慢慢伸过来,伸过来……齐建设满头冷汗,背上也是湿漉漉的,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在无限的胀大,心脏在无限压缩,呼吸困难,精神一点一滴的崩溃……

实在憋不住了,他慢慢回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回头的一瞬间,他如遭电击,心脏骤然破裂……那是一张脸,一张流着两行殷红鲜血的脸和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齐建设被活生生吓死了。

小院闹鬼,瞬间传遍了小镇,大家连进镇政府办事也是胆战心惊。书记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上报上级组织,上级领导是无神论者,把他批评了一通。回来后,书记和镇长计议,请了一个阴阳先生,才揭开了古镜的秘密。

原来这古镜是古滇国巫师做祭祀的一件法器,用以收魂捉魄,镇鬼压邪。孔善人一日在古玩店发现了这件宝贝,花大价钱买了它,乐滋滋的送给了美人。大老婆带人打死花旦的时候,花旦正在镜前理装,死时灵魂和怨恨同时被吸进古镜,那一股怨魂始终不散,遇人便出来摄魂吸髓。

这件法器被阴阳先生带走了,小院从此平静,可是依然没人敢去居住,最后被政府一撤了事。

“这件事年深日久,当地人一直讳莫如深,渐渐快被遗忘了,这些年搞开发,又被老年人提了出来,可谁也不想被政府找麻烦,就在大家口中相传。”我指指她背后的树阴,“你想想这里为什么叫束河?为什么这样阴冷?鬼气森森的样子。”

我知道李冰冰特别胆小,她脸色有些发白,不敢回头看背后,但嘴里兀自语硬:“靠近雪山,阴冷是正常的,哪里是你说的鬼气森森?”

我故作淡漠,回到:“一种感觉罢了,这故事是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多半是假的。”

她心里已经开始害怕,我有些不忍,感觉太哪个了,但这时候已经骑上了马背,下不来了,“我相信你的判断,说不定这是别人有意编来吓唬人的。”

天刚刚暗下来,李冰冰便寸步不离我左右,店老板给我们吃过晚饭,鼓动我们去参加当地人的篝火舞会,横竖没事,我拉她到了广场,当地的纳西族老大娘和几个外地游客已经跳起来了,我们牵着手加了进去,由于在西昌也参加过一次,所以适应起来很快,李冰冰更是娴熟,由于长得比较美,动作又比较舒缓流畅,周围人都看直了眼。

403 【和好】

几个小伙子跃跃欲试,都想过来牵她另一只手,一曲完后,我偏偏不立即下场,看准机会,就带她插入两位纳西族大娘之间,气得几人干瞪眼。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乐呵呵的,她问道:“你得意什么?”

“你没看见几位小伙子都想和你跳舞吗?”

“没有,怎么啦?跳舞很正常嘛。”

“是啊,很正常,因为你太美了。”

“又胡说,都老太婆了,还美?”

“哈哈…..你变成老太婆也美,何况你看起来还是二八芳龄。”

我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李冰冰很得意。

回到她房间,我们商量了明天的行程,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我起身告辞,李冰冰突然绯红了脸,用几如蚊蝇的声音央求道:“别走好不好?”

“你说什么?”我追问了一句。

“你别走了。”她脖子也红了。

想不到李冰冰居然还这样害羞,我感叹着,心里暗暗得意,看了一眼屋子,“不走睡什么地方?打地铺?”

她不答,用眼睛示意睡床上。

我心脏砰砰直跳,颤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见她轻轻点头,立即欢天喜地回屋子把被盖抱过来,在床上铺开,漱口洗脸洗脚爬上床。

她灭了灯,窸窸窣窣脱衣服,我心里大动,悄悄伸过手去,被“啪”的一声打了一下。

“冰冰,我们……”

“不行!”她钻进被盖,在我们之间放下一件沙发靠垫,“以这里为界。”

我颓然丧气,叹息着睡下,听得她在被子里吃吃吃的笑。

“小妖精,你害死我。”小弟弟的确很冲动。

“活该,谁叫你讲鬼故事?”

“你也知道那是故事嘛。”

“不管,我听了就是害怕。”

我突然想到一事,嘿嘿一笑,“那你今后咋办?那么大的屋子?一个人。”

“哎呀,你害死我了。”

李冰冰带着哭腔伸手过来打我。我把头向前一伸,任她轻轻打了几下,然后抓住,说道:“怕什么?有我嘛。”

黑暗里见她不言不语,手上悄悄用力,把她拖了过来。

“冰冰。”我口干舌燥。

“嗯。”李冰冰声音也有些颤,有些腻。

我感觉到了她嘴里的热气,悄悄把嘴唇压了上去。

她“唔”了一声,想转头,被我用手按住了,舌头在她双唇上舔着、吻着,慢慢的她也张口了小嘴,主动把舌尖伸了出来。

我立即逮住,狠狠的允吸,李冰冰面颊发烫,鼻子里的气息火一样灼人。

我悄悄拿开靠垫,把她全抱过来,热吻了许久,迷迷糊糊双手就摸上了胸脯。

李冰冰喘息着,浑身滚烫,像是久渴的土地,完全舒展开来。

我脱掉她衣服,嘴唇吻上颈脖、胸脯、饱满的rf、坚挺的乳峰…..她有些迷幻,轻轻呻吟着,舒畅而甜蜜,当JR她身体的一瞬间,她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李冰冰被彻底征服了,手臂和双腿像蛇一样缠了上来,快乐在我们身体里跳跃着、奔放着、燃烧着,一直激荡到天边的云端里……

我们流着汗,终于平息下来。她把头钻进我怀里,我抱着,嘴唇不停的吻她头发,“冰冰,嫁给我吧,我们回去就结婚。”

她在怀里摇头。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

她点点头。

我着急地把她的脸抬起来,焦灼的问:“你不爱我?”

她的眼睛在暗淡的夜光里晶晶闪亮,“爱。”

“嫁给我吧,求求你,让我一辈子好好照顾你。”

李冰冰把头从我手里挪开,转过头去。

我感觉她身体有些变化,眼睛一看,心里很痛,“你哭了?为什么?”

“我不想结婚。”她抽泣着回答。

我默然了,悔恨的垂下头,以前对她伤害太深了…....把她抱过来紧紧搂在胸前,“对不起,我混账。”

李冰冰几乎哭出声来。

我心痛如绞,悔恨不已。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爱惜,绝不能再辜负她!

等她慢慢平静了,我说道:“我不勉强你,但会一直等你,哪怕是到四十五十,甚至到老的那一天,等你答应。现在,你好好睡吧。”

我们就这样相拥着一直睡到天亮。

第二天,我们按计划又回到了丽江古镇,仍旧在橡树客栈歇宿,这次我直接要了个夫妻间,李冰冰没反对,倒是登记的小妹奇怪看了一眼。

李冰冰虽然没答应结婚,但从身体到感情都依恋着我,说明她一直是深深爱我的,这种爱比起我来只深不浅,说不定这些年一直留在先锋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有她心灵的寄托。

我现在才认识到,感觉惭愧无比,更觉得她的珍贵了。我有信心让她答应嫁给我,这次太突然了,她没有思想准备而已。

回到锦都市,天已经傍晚了,我们赶到锦江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是正式开课时间,我极希望她留下来。

“我算什么?你们同学知道了好笑话?”

“谁会知道?”

她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回去,你天天跑出来影响不好。”

我抱着她,“不会的,党校管理很松,没人查房。留下来,啊,老婆。”

“谁是你老婆?见人就喊。”她突然很严肃,“没良心,真正的老婆死了不到三天就和人高谈阔论。”

“你说谁?”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管我说谁?”

我微微一思索,明白了,原来她发现我和付林的谈话,释然道:“你误会了,付校长是安慰我,我们谈的都是正事。”

“鬼才相信。”

我突然很感动,“冰冰,原来你是很关心我的,是不是?”

“你得意了?”

我摇着头,“不是得意,是惭愧,一直误会你,委屈你,不知道你的心……”

“知道就好。”李冰冰很委屈的样子,低声嘀咕。

我在她颈上吻了一下,“我发誓,陆川从这一刻起,不会再让李冰冰伤心、委屈、难过,我们要做快快乐乐的夫妻。”

无论怎么央求,李冰冰还是回去了,我只好回到学校上课,一连几天都是恍恍惚惚,下课就给她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几乎都忘了锦都市还有黄依依。

李冰冰很怕鬼,回去后离开别墅,住进了宾馆。我开始后悔,再三说那是我瞎编的,她就是不信。

星期六我回到黄依依处,父亲和黄大叔已经离开,家里找了一位老家来的保姆小龙。黄依依偷偷打了B超,男孩,两家老人高兴得不亦乐乎,我听后也很兴奋,陆川现在是一儿一女,人生最完美的局面。

黄依依的预产期还有两个月,现在行动很迟缓,看起来很辛苦,晚上回到房间,我歉意道:“受苦了。”

黄依依满不在乎,“吃苦也值得。”

我见她心情不错,慢慢说道:“依依,我想给你说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说吧。”

“听后你保证不生气,好不好?”

“什么故事这么神秘?”她看着我眼睛,我对她认真点了一下头,“好,我黄依依,听了老公的故事,保证不生气。”

看她神情,好像有心里准备。

“有个女孩,还是十五岁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的父母双亲都死了,只剩下一个继父,继父平时对她很好,给她穿好的吃好的,还供她上学。到了高中,女孩越来越漂亮,继父年龄也不大,一天晚上摸进了她房间脱她衣服……”

“畜生!”黄依依愤怒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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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认识秦处长】

我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女孩醒来,打了继父一耳光,逃出了家,一直住同学家里,后来考上了大学,继父虽然不是人,可一直给她提供学费,直到大学毕业。女孩毕业后,痛恨见到继父,就跑来西部找工作,由于长得漂亮,处处有人打她的坏主意,没办法她就考了村官。和她同时考上村官的还有许多大学生,其中有一位小伙子在跟书记下村时,被村民砸了一锄头,住进了医院,镇书记派她服侍这位小伙子。出院后他们真心相爱了,可小伙子这时候认识了自己的一位老乡…….”

黄依依打断我,说道:“你说的是那位照顾你的美女,是不是?”

我点点头,“是的,她叫李冰冰。”

“原来也是苦命的人,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呢?”

我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依依,那年我们回家,发生了那种事,后来我母亲住院,*得我走投无路,正准备去卖自己的血来缴住院费,是你帮了我们,母亲和父亲都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媳,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娶你。但是,回到秀水镇后,一次同学聚会喝酒醉了,我们稀里糊涂住在了一起,醒来时她说了自己的故事,我被深深震撼了,天亮时发现被单上有血迹,才知道她还是处女……我心里很犹豫,在你和她之间。”

黄依依幽幽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一直爱的是她。”

“也不是,我觉得你热情似火,对我恩重如山,她痴心一片,对我不离不弃。”

“嗯,说罢,我不会吃醋的,一直有这个心理准备。后来为什么分开了?”

“我们同时考上了公务员,进了县机关……她同时被两个男人追逐,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县里最有钱的人,我疑神疑鬼,总觉得他们有问题。”

“所以你很苦恼,到吴德市找我?”

我点点头,“是,我压力很大,想找一个地方解压,对不起。”

“不怪你,男人都是这样。”

“所以我们后来分手,她第二天就喝农药自杀,幸亏房东发现得早,救了下来……她嫁给了那有钱人。后来我才知道她继父也死了,世上就她一人。”

“现在呢?她在哪里?”

“离婚了。这次我去丽江旅游,上飞机就碰上了她,我们……在一起。依依,你不怪我吧?”我低下头,等她发怒。

静了一会,她双手捧起我的脸,看着我说:“陆川,和她结婚吧,这么好的女人,错过了一辈子会后悔的。”

“依依,你……同意我们…….”

她点着头,“我虽然心里难过,可我明白,她才是做你妻子的最好人选。”

“谢谢,依依,谢谢你。”我轻轻在她嘴上吻了一下,“我会把我们的事也告诉她,等她的选择。”

“嗯,这样最好。女人最怕自己的男人什么都瞒着自己。”

“你们两个都是好女人,善良的女人。”

得到黄依依的谅解,我放了一半的心,这两个女人都是我一辈子不能忘记、至死无悔的人。

党校学习走上正轨,秦处长中途来过一次,组织大家讨论,征求意见,其实像这样的讨论会,哪个会傻到说真话,不管对省委组织部的安排或是党校的管理、后勤保障,一律都是赞美之词。

班上的班干部都是省城附近富裕县区或者锦都市区的干部,个个牛皮,和秦处长好像都很熟悉,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私下里都在请省委组织的领导吃喝玩乐。

这勾动了我的心思:找门路和这些高层人士搭上关系。

干部处虽然是中层机构,其实权力大得很,连市级的一些领导也会极力巴结的,他们的一个字、一句话往往就决定了下面的人一辈子的命运,说穿了,你是想成神或是成虫,他们能起很大作用。

像我陆川这种级别的干部,根本没放在他眼里,虽然秦处长看起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嘴里蹦出来的话都是很原则很动听的,背后怎么样,谁说得清呢?

我脑子里刨遍了自己的关系,唯一觉得有谱的还是古震,他和省厅关系很好,不知道和省委组织部的关系如何,心里有些吃不准。

星期六,我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是我新年后第一次和他接触,古震很高兴,他正在无聊到要找朋友吹牛呢,说正想到我,电话就上门了。

我管他真话还是假话,这时候即便是假话老子也把它当真话听,而且深信不疑。

“古兄,你和省委组织部秦处长关系如何?”

“秦处长?哪个处?”

听他口气好像和组织部有点关系,我心里一喜。

“干部一处。”

他摇头,“没接触,”我正在失望,他跟了一句,“我和电教处胡处长吃过几次饭,老弟有什么事吗?”

“他这次具体负责我们的学习管理,我想请他吃饭。”

“这好办,我不认识有人认识嘛。”

他立即掏出手机打电话,拨通后和对方嘻嘻哈哈说了半天,最后问道:“刘处长,你和组织部干部一处的秦处关系怎么样?我想请他和你一起吃个饭啊。”

对方好像答应了,他搁下电话,“刘处长是省财政厅预算处的,马上当副厅长了,他们关系铁得很。”

等了一会,刘处长回话:秦处长同意了,马上过来。

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我要订餐,古震笑道:“到了锦都市还要老弟请客,你不是抽我脸吗?”他直接把电话打到龙都食府,定了雅间,起身说,“走吧,赶过去正合适。”

我们赶到龙都,正是进餐高峰期,这里是锦都市最豪华的餐馆,每道菜价都在三位数以上,连杯白开水也要100元,人家叫白开水不叫白开水,是三千米黑龙潭下抽出来的养生矿泉水,买100元还是便宜的。

古震是这里的贵宾,食府随时给他预留得有雅间,这种待遇连一些省厅局也享受不了,所以,一些厅局有时候还找他想办法。

我们坐了不到半小时,刘处长和秦处长双双赶到,古震和刘处长把双方的人员介绍了,大家就坐。

四人中就我地位最低,本来做好亲自斟酒服务的准备了,古震响指一打,立马进来四名千娇百媚的穿旗袍的小妹,一人背后站了一人,不但负责斟酒,连夹菜也一并代劳了,我们只管把小蝶里的菜送进自己的嘴里就可以了。

春寒料峭,小妹穿得却很少,举手投足间香风阵阵,加上叫不出名字的美食、年份茅台酒,两杯下去人就有点飘飘然了。

秦处长很客气,听古震介绍完,微笑着和蔼可亲的对我点点头,我受宠若惊,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是秦处长的学生。”

他惊讶一声:“哦?”

我进一步解释道:“我在省委党校学习,秦处长给我们作过几次指示。”

“呵呵呵…..学员太多,而且都年轻帅气,我一眼看出去,人人都差不多。”

刘处长哈哈大笑,说道:“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准,值得学习。”

古震微微一笑,起身敬酒。他酒量不行,每次都是小半杯,刘处长说了句“老古今天是开荤了,以前是从不喝酒的”,秦处长本来想发话,一听作罢。

古震可以减半,我自然是杯杯尽,不管对方喝多喝少,所以给我倒酒的小妹忙得不亦乐乎。

小妹很年轻,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到有一米七左右,四个小妹都差不多。她见我频频敬酒,出于好心说了一句:“先生你吃口菜。”

刘处长听了呵呵一笑,打趣道:“陆部长你慢点,美人儿心疼了。”

大家哈哈一笑,小妹顿时脸红得像关公。

古震笑道:“陆部长,你眼熟吗?”

我回头看看,摇头。

405 【成为好朋友】

“她是从杨柳镇出来的。”

“哦,女子学校的学员?第几期的?”

小妹说话倒是很大方、文雅,显得训练有素,“第一期,我认识陆书记。”

“呵呵,你们原来是熟人啊?”秦处长插问了一句。

我趁机把在杨柳镇工作的情况以及古震办学的情况作了介绍,秦处长点点头,说道:“最近省委表彰一批先进乡镇党委书记,好像就有吴德市的杨柳镇,书记姓黄,叫…….”

“黄尘中,还是陆川提拔起来的。”古震反应也很快。

“杨柳镇发展很快啊,几年就冲进了全省的前二十名,发展经验很值得推广。”秦处长看来对工作是比较热爱的一位领导,情况搞得很熟悉。

古震介绍道:“说起杨柳镇的发展,还是我和陆川吹牛吹出来的。”

刘处长和秦处长很感兴趣,问道:“吹牛?”

古震对我道:“你说说吧,陆川是开发杨柳镇的第一任书记,离开不到两年。”

“其实是古老兄启发了我,把外面的发展经验向我介绍了,才形成杨柳镇的发展思路。”我接着简明扼要的说了当时的情况和具体思路、做法。

秦处长听了,赞道:“不简单,城乡统筹在国家层面也是个新课题,大家都还在摸索试点,你们当时就思考得那么远,就凭这一点很不简单,值得敬一杯。”

我们四人一起喝了一杯。

这样来来往往,喝酒、交谈,场面气氛活跃,了解渐渐加深,都初步明白了对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话也就越说越投机。

午饭吃完已经两点,大家出了雅间又进茶厅闲坐吹牛。

刘处长问了古震一些项目上的事,估计他们平时业务交往很多,我乐得和秦处长说话,进一步加深关系。

“陆部长,你们这批学员省委还是比较重视的,每人都是各地党委认真推选出来的,珍惜机会啊。”

“谢谢秦处长,我们农业县的干部出来一次不容易,认真学习是毫不含糊的。”

“刘国正刘部长是老领导了,他推荐的人都是很优秀的,我比较放心,毕业时把毕业论文好好准备一下,高部长每次都要亲自看几篇。”

我心花怒放,“谢谢秦处长,还请你多关照,我一定按你说的,认真准备。”

古震和刘处长说完了,提议到:“两位领导难得出来休闲,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娱乐?”

秦处长看看刘处长,刘处长微微点头,大家起身下楼,我坐上古震的车,刘处长自己开了一辆奥迪,秦处长坐了上去。

古震又安排到温泉,我想起上次小妹的要求,心里微微有些波澜,很矛盾。说实在的,自从和李冰冰和好后,我发誓一定要控制自己在外面不要乱来,但这种情况好像比和尚戒酒戒色还难得多,简直是身不由己。比如今天这种情况,不参加行吗?参加了不做行吗?看刘处长的神情,很明显是经常来的,秦处长也不拒绝,说明也乐意参加,而且还当着我这个下属。如果我守身如玉,他知道了会怎么想?而且知道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来这里不干事,绝对是新闻,就像“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一样的,到了这种场合不瞟小妹只有两个原因:一是阳痿,二是别有目的。如果说陆川是阳痿,十三亿人民估计十二亿点九九的人都不会相信,何况第一次那么厉害。

经过会员服务台后,大家照例被小妹领到了不同的小院。我没有给前次那位小妹打电话,因为这次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脱衣服、下温泉池泡澡……我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也不感到这里是如何的神秘新鲜了,比较从容。小妹下池后,我甚至和她摆谈了一会,她一边教我游泳,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能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有身份的,不是富商就是政府官员,闲杂人员进不来,他们都是有严格控制的,每个会员的身份都要调查清楚,会员的资料是保密的,消费一次都会评估打分,包括对每位服务人员的表现,所以我上次那样对那位小妹,她也能咬牙忍受。

一次消费很惊人,最低标准是两万,这里的每位小妹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保证绝对健康、温顺诚实,有些还是大学在校学生。

三个池子也有很好听的名字,大池子叫“鸳鸯戏水”,中池子叫“素手扬鞭”,小池子叫“烈火金刚”。

由于心里对李冰冰的歉疚,状态不好,和小妹做得很草率,虽然这样,也叫她津液横流,呻吟不止,出来时秦处长和刘处长已经离开了,只有古震还在一脸羡慕的等我。

这次接触后,秦处长对我态度大变,下次来党校时,专门走到我身边,关心地问了几个问题。班上的同学嫉妒得眼睛发红,班委成员也突然改变了对我的歧视态度,有人甚至在背后打听我是不是和省委某领导有关系,因为那位领导也姓陆,搞普遍联系是每个官场人最基本的素质。

一月后,省委表彰乡镇优秀党委书记,黄尘中代表吴德市光荣出席,风光无限。还好,他没有昏头,吃水不忘挖井人,下来后联系上我,要请古震和我吃饭,我趁机又把秦处长约了出来,这次他要维持领导形象,饭后不和我们一起娱乐,我估计是有黄尘中的缘故,白天才表彰了先进,晚上就干坏事,想起来有些心理变态。

黄尘中悄悄递给我一个牛皮信封,我掂掂重量,估计有十多万,趁着秦处长上车,把信封顺手丢在了副驾驶位置,摆摆手和他亲热的告辞了。

临近毕业时,我和秦刚秦处长成了好朋友,他把私人电话也给了我,我精心准备的论文《以新农村建设统筹城乡发展》,自然由他交给了高部长亲自审阅。

毕业回到吴德市,我先到市委组织部汇报,刘部长笑容可掬,告诉我,秦处长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说陆川同志学习表现不错,论文写得很有水平、很有深度,刘部长勉励我“年轻人,好好干”,我差点感激涕零,表态“坚决不辜负组织的栽培,刘部长的器重”。

回到先锋县,我先回了一趟家,准备休息两天就去陵水县上班。

李冰冰,我日思夜想的爱人,我来了。

她住在松涛宾馆,单人间。我没有提前打电话,到了门前直接敲门,敲了十多秒她才从里面开门,差点急死我了。

开门时她戒备着半开半掩,一看是我,双眼惊喜得像牛铃,“是你?!”

我得意道:“你以为是谁?”

“以为是狗熊。”

她笑盈盈的打开让我进去,“又骂我。”

李冰冰正要转身,我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反把门锁了。

她要说话,被我粗暴的吻住了嘴唇,于是双手反过来紧紧抱住我的双肩,热烈的回吻过来。

从门口到床上,我们没给自己留一丝空隙,一直到同时到达最后的*(chao)。

“已经毕业了?”李冰冰脸上还遗留着满足,红晕未退。

“毕业了。”

“休息几天?”

“两天。”

“星期天回来吗?”

“回来。”

……..我们一直持续着问废话,回答废话,乐此不疲,直到突然意识到废话,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冰冰娇嗔道:“我跟着你都变傻了。”

“变傻不好吗?傻了吧唧的才可爱。”

“所以你一直当我傻瓜?”

我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小傻瓜。”

“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

“就一样。”李冰冰有些撒娇,虽然是三十多岁了,在我眼里,她依然是那样的纯洁和娇艳。

我只好让步,“依你,一样。”我看看房间,问道,“冰冰,你难道一直住宾馆?”

“是啊,都怪你。”

“我说了嘛,是我瞎编的。”

“瞎编也吓人,我现在看到镜子和木板楼梯就心里发抖。”

406 【风起于青萍之末】

我一指房间里的大镜子,“这不是?你为什么不怕?”

“一样怕,晚上我开着灯睡觉,而且这里是宾馆,人多。”

“唉,想不到你这么胆小。”

“你说咋办嘛?”她哭丧着脸问我。

我看着她眼睛说道:“不如你马上嫁给我,咱们天天在一起就不怕了。”

她犹豫着,像是有点心动,我急切的等她点头。

李冰冰考虑了一会,还是固执的摇摇头,“现在还不想。”

“现在不想,什么时候想?答应我吧冰冰。”

“暂时不。”

“等什么时候?”

“等我想嫁人了再说。”

她的固执让我没一点脾气,只好叹息着放弃努力。

两天后我回到陵水县,回去后就听到一件事,市政协会议期间有委员联合提了一件提案,要求陵水县公安局主持正义,彻底调查县群众文化艺术馆副馆长孙婷婷的死因,还干部一个清白。

我听后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不是一个提案,更像是一场阴谋。像这样的提案,一般委员提出来是会被和谐的,大会提案委员会会找提案人做工作,撤销提案。因为事件很敏感,涉及到群众稳定工作,从讲大局、讲政治的角度考虑,必须撤案。

既然通过了,这中间就值得深思和怀疑。我把焦点集中到毛德旺身上,没有他的点头,提案就不可能通过,既然通过了,说明他是点了头的,说不定还是他暗中策划的。

目的是什么?毛德旺做事不可能没目的,他的目的估计还不小!

“会是我陆川吗?因为黄依依的事,他说过一句陆川不诚实的话。”我思索着,心里颤颤的有点冷,想起毛德旺的权势和手段,令人不寒而栗。

两代会刚过,估计提案还没送交市委市府办公厅,但下面已经有了反应,风起于青萍之末啊,陵水县注定不会平静了。

首先是全县老师准备发起声援孙婷婷的倡议,一得到消息,张国良就把我和组织部薛部长、政法委书记柳传风、政府分管副县长刘桂兰、教育局长张大同召集到一起开会,要求用一切措施,坚决遏止这股“暗流”,趁着还没形成影响,迅速消除,不惜一切手段。

张国良眼睛冒着杀气:“这是对着县委来的,是卑鄙的政治阴谋,大家不要怕,一切有效的手段都可以上。”他对着柳传风道,“你那里准备一下,必要时也可以抓人。刘县长和张大同负责把情况摸清楚,哪些在中间牵头、串联、组织,破坏正常的教育秩序。是领导的一律停职检查,是一般教师的先停工作,视情况再作下一步处理!陆部长你也注意一下,多和刘县长商量,绝不能让阴谋得逞!”

下来后,我找刘桂兰和张大同具体分析了情况,定出了三条工作措施:一是先搞清楚情况,尤其是掌握是谁在中间牵头组织,逮住首恶;二是找人专门做孙婷婷父亲的工作,家属不究这件事就不会起多大的波澜;三是给每个学校的校长打招呼,严查严管闹事者。

刘县长亲自去教育局布置,张大同局长给每个校长打电话,恐吓、警告、威胁…..只要管用,先干后说。

效果还不错,这股暗流很快被镇住了,牵头闹事、串联的人也查清楚了,是县中一位教政治的老师和东升镇中学的一位语文老师,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背景:政协委员!

陵水县中学的政治老师叫孙廷风,市政协委员和县政协委员,在教育界很有名气,东升镇那位语文老师叫胡令儒,县政协委员,和孙婷婷的父亲孙祥在一个学校,同是语文教师。

两位老师急于义愤,准备在市、县政协会议上联络教育界人士,为孙婷婷“鸣冤昭雪”,目前正在鼓动孙祥出头告状。

书生造反,能成多大气候?校长出面一威胁,附和的老师纷纷作鸟兽散,只剩了孙廷风和胡令儒两位光杆司令。

我觉得这时候有必要做好孙祥老师的工作,于是找了个时间,和刘县长、张局长一起到了东升镇,来到孙老师的家。

张校长带路,其余闲杂人等一律清除。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孙老师,长得精精瘦瘦,竹竿似的,一看就是一辈子老实,对工作兢兢业业的人,从相貌上一点也看不出孙婷婷的样子来。

“孙老师,这是县委宣传部的陆部长和刘县长、张局长,三位领导都看你来了。”

孙老师客气的招呼我们坐下,他爱人出来泡好茶又进去了。

看着他怯弱和忧郁的目光,我心里十分同情,唯一的女儿失去了还无处伸冤,想想都憋屈,“孙老师,我们来晚了,你多谅解。”

“谢谢领导们的关心…….”

“我们今天是代表县委来看望你的,孙婷婷同志的死我们大家都很难过,很悲痛,当然,你作为父亲,悲痛更深更重!孙婷婷是个好同志,秉承家风,为人诚实善良,工作上也是兢兢业业,为群众文化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深得单位同事和领导的尊重和爱护,她的离去,是我们文化事业的一大损失,作为她的领导,我没有及时做好思想工作,有很大的责任,今天来,一是看望孙老师,二是向你赔罪。”我站起来,深深向他鞠了一躬。

我的诚恳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孙老师虽然悲痛,也急忙站起来想扶我。刘桂兰眼睛里含着泪水,偷偷的在一边抹。

“不能怪陆部长,你是好人,婷婷自己想不开…….”孙老师声音暗哑。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孙婷婷同志死因是自杀,这是司法机关鉴定后得出的结论,无容置疑,至于因为什么原因自杀,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陈俊生得了精神病,陈家也给予了适当的经济赔偿,虽然,这些都抵不过一个人的离去,作为陈家,能主动提出赔偿,也算表明了一种诚挚的态度,我相信孙老师是能理解的。现在有人想借这件事做文章,达到一些目的,这是对死者极大的不尊重!当然,他们如果真心想为孙婷婷找一个说法,可以通过国家允许的渠道,党和国家对我们每个公民表达自己的合理诉求还是支持的,也有宪法和法律作保证。”

我看孙老师微微的点着头,心里很难过,这些话虽然是我想说的,但说出来感觉很假,仿佛自己是骗子,骗了他女儿,现在又来骗女儿的父亲。

职责所在,不说又不行,我停了一下,稳定自己的情绪,“我们对这件事也作了分析,事情真的闹大,对孙老师目前的处境一点也不好,死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应该活得更好,更健康、更幸福。”转头看了张校长一眼,“刚才在校长办公室,张校长也介绍了,孙老师是特级教师,几十年如一日,工作成绩突出,桃李满天下,是我们陵水县教育战线的一面旗帜啊,我听后很感动,现在像孙老师这样勤于本职工作的人越来越少了,工作飘忽,讲条件,争名誉的越来越多。你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尤其是我学习!张校长,孙老师家里还有什么具体困难?你们学校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刘县长、张局长今天都在,学校解决不了的,教育解决,教育局还解决不了,有陵水县县委县政府嘛。”

张校长点头答应,“孙老师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我们学校一定想办法。”

孙老师摇摇头,“感谢陆部长、张校长,我没问题。”

我四处看了看家里的摆设,很陈旧、寒酸、看起来日子过得不宽裕,对张校长说道:“孙老师的爱人是不是没工作?学校能不能找个临时岗位?”

407 【两会阴谋】

“可以,食堂还缺一个人,我们立即安排。”

刘县长和张大同也分别作了一些工作,孙老师思想顾虑很大。我分析:一是他本身也觉得女儿死的冤,但毕竟是自杀,找政府理由不充分;二是,现在有人帮忙出头,他自己如果不来气,难免被人背后戳脊梁骨。所以,他也是两头为难。

回来的路上,我把这两点给刘县长和张局长说了,他们完全赞成我的分析。

这件事总算告一个段落,孙廷风和胡令儒被列入了重点监控对象,二人压力很大。

通过这件事我认识到,一个县县委书记的权力可以无边,只要他想干,没有不能干成的事,公检法都可以在他手里按一定的意图运转。

乔柳乔副局长自从那次春风一度后,我到省委党校学习,一直没给她接近的机会,这些天虽然一直有意躲,但一个系统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陆部长好忙啊?”她说得像怨妇一样,既酸且怨。

“没办法,学习、工作都忙。”

“那天单独给领导汇报一下工作?”

“现在就可以啊。”我们正同坐一车上,小刘开车。

“现在算了,我还没想好。”

“呵呵……乔局长原来的汇报思想工作?”

“是啊,上次我给你说的事,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到时候别说我没给领导汇报啊。”

我点点头,知道她指的什么。

“难道真的重要,有人在背后搞阴谋?”通过学校的事,我不得不相信她说的,但给了她机会,就等于对不起李冰冰,“孙婷婷的事能闹多大?闹出来我陆川也是好人,难道还能怎么样?老子怕个鸟!”

乔柳想以此要挟,换我对李冰冰的“贞洁”,不值得,虽然这女人的确很销魂。

星期六回到先锋县,我对李冰冰道:“冰冰,与其天天住宾馆,不如你到陵水县来。”

“这样好吗?对你有没有影响?”

“呵呵,有影响,避免我天天想你,这就是影响。”

“我说真的,老是嬉皮笑脸不正经。”她故作严肃。

“我也是说真的,你摸摸,我心跳得好快。”我把她手放在胸口。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住在一起,别人会说闲话。”她担心道。

“我对外面说,你是我老婆,什么问题都没有。”

“我才不是你老婆呢。”

“去吧,好不好?”我见她没答应也没反对,追问道,“不说就自动视为同意了。”

“赖皮。”她轻轻笑着说。

李冰冰真的同意了,我心花怒放,带她到陵水还有一个目的,抵制乔柳的骚扰!

星期天下午,我们回到陵水县住宿的小区。我拉着李冰冰到门卫处对守大门的老孙头说道:“孙大爷,这是我爱人,你叫她小李。”

李冰冰红着脸叫了声“孙大爷”,进房间后,埋怨道:“你脸皮真厚,谁是你爱人了?”

“我爱你,难道还不是爱人吗?”我见她无话可说,解释道,“老孙头认真得很,不说清楚不让你进小区,现在知道了?”

“什么都是你有理。”李冰冰嘟哝道。

我开心的哼着《好日子》。

由于一直单身,当天晚上,我们两人睡一张小床上,挤了一夜,早晨起来李冰冰叫身上骨头疼。

我忙完工作回家,屋里已经大变样,沙发是新的,床也换成了双人的大床,被盖等全是新的,一切整整齐齐,清洁舒畅,看得我矫舌难下,“老婆,辛苦你了,大变样了。”

“住的像狗窝,也不嫌堵得慌。”

她还在拖地,我立即抢过来,把她按进沙发,说道:“让我也表现表现。”

拖完地,我里外看看,说道:“明天我去把电视换了,另外买部电脑,警告你,别给我抢,不然我跟你急。”

“知道了,等你表现,我乐得清闲。”

当天晚上,我用力表现了一次,李冰冰爽得尖叫,她越来越有感觉了……

不到两天,陵水县传了两个消息:一个是陆部长有老婆了;二是陆部长的老婆美得像天仙,比孙婷婷还漂亮。

江家涛也知道了,蹭进我办公室求证:“陆部长,听说你有爱人了,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哈哈,小江,我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啊,有了爱人可以向全世界大声宣告,我们只能悄悄进行,像酿一壶老酒。”

“陆部长,恕我放肆,纠正一下你刚才说的,第一你不老,也是年轻人;第二,我很羡慕你们的爱情,爱情就应该像酿酒,一壶老酒,越陈越香,我们得向你学习。”

“呵呵,小江,你和吴欣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已经亲口答应了,正式承认我是她男朋友。”

“恭喜啊,好事得偕,可喜可贺。”

“首先得谢谢陆部长。”

“别谢我,谢老天爷,缘分都是老天爷给的。”

“陆部长还迷信?”

“我可不是迷信,过几年你就知道了,有些事可以凭努力、凭智慧,有些事只能听命于天。”

东胜村的试点只剩一些收尾工作,江家涛回到办公室,张春明到记者站,宣传部的工作又干回本行。

陵水县的两会开始了,今年注定会不平静,两会开始前县委开了一次常委会,专题研究两会的事。张国良着重强调了各级干部要讲党性、顾大局,领导干部要带头坚持原则,自觉维护县委的绝对领导,保持社会的安定团结。领导讲政治,代表、委员讲纪律,这是张国良给两会提的基本要求。

鉴于市政协的提案,张国良未雨绸缪,安排组织部薛部长和我重点参加政协这边的会议和讨论,正确引导委员讨论,坚持舆论导向。

我知道政法机关已经对孙廷风和胡令儒进行了监控,孙廷风是县政协常委,按大会安排,他是第三组也就是教育科技讨论组的召集人。

大会如期召开,曹大勇作大会报告,下午就分组讨论,我作为县委领导参加第三组的讨论,委员们发言很正常,没有什么起事的苗头,第二天是人大开大会,政协继续分组讨论,按规定,我回到人大参加大会,坐主席台,心里一直也很关心政协这边的动向,私下给政协的工作人员联系了解,也没什么异动。我稍稍松了口气,没有领导在场能保持讨论不走调,说明委员们还是讲政治守纪律的,晚上没有在大会上吃饭,直接赶回了家里,李冰冰自己买了一套锅碗瓢盆开伙,我得支持她的“工作”,尊重她的劳动成果。

开会没什么具体任务,很清闲,晚上许多部门、乡镇的一把手约打牌、唱歌、娱乐,我都摇头拒绝了,早早回到家里陪李冰冰散步、聊天,有了女人的日子感觉很悠闲,处处都被照顾得妥妥帖帖,有时候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很少去想工作上的事。

到了第五天,上午是大会,听取两院报告,法院和检查院,陈楚生作了报告后下午安排法院的中层领导和法官、书记员来小组听讨论,针对委员提出的问题现场解答。

应该说陈楚生还是比较重视的,到三组来参加听讨论的是民事诉讼庭的庭长伍逊以及两名法官,检察院也来了两名检察官。

我走进讨论组会议室时就感觉今天气氛有点不对,这里的委员百分之七十是教育界的,科技界只有四五人。

孙廷风组织讨论,开口就带有煽动性言论:“各位委员,我们上午听了法检两长的报告,按大会安排现在对两个报告进行讨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公民享有言论、行动自由,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是我国最基本的政治制度,政协委员的发言是受国家宪法和法律保护,我咨询一下伍庭长,是不是这样的?”

伍逊颇感诧异,回道:“孙常委说的没错。”

408 【借事起势】

孙廷风不经意间看了我一眼,此时有政协张副主席在座。他继续说道:“伍庭长是法律专家,既然你说没错就一定有法律根据的,我先谈谈对法院工作报告的认识和看法,抛砖引玉,希望后面的委员发言更精彩。”他满头白发,坐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激动,“从报告看,结构、文字都没什么,写得很好,但是……”

他话音一转,“我想问伍庭长几个数据,法院全年案件审结率百分之九十二,还有百分之八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审结率百分之九十二,执行到位的有多少?”

伍庭长对第一个问题认真解答了,理由还算充分,对于第二个问题,说了颇多客观原因,因为执行难是普遍性问题,不仅仅是陵水县才有的。

孙廷风抓住了漏洞:“这么说法院工作还是积极的,问题都是别人的问题,都是客观原因造成的?按你提供的数字,执行不到一半,请问,我们老百姓打官司是为了什么?我知道有几位当事人案子判了,五六年还没得到解决,家庭生活十分困难,打官司打得家破人亡,你们当法官的良心何安?”

这时候有几位委员出来声援,说某某某打官司,家产上百万目前成了低保户,大有群情激愤的态势。

我看了旁边的张副主席一眼,他站出来说道:“各位委员安静,大家不要跑题,围绕报告讨论。”

孙廷风接道:“报告上都是一些死数字,年年如此,我们委员有权力知道真实情况。中国是法制国家,我们提的也是依法治国,现在看看我们陵水县法院,老百姓伸冤、寻求公平公正的地方,却成了某些人滥用公权、为非作歹的工具,他们一年收多少诉讼费,敢给委员们报个帐吗?老百姓赢了官司输了钱,这样的官司赢了又有何用?!今后咱们老百姓有了冤,找谁去申诉?!啊!”他把面前的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张主席提醒:“轻点,老孙,讲道理,不要激动。”

孙廷风突然眼含泪水,噎声道:“张主席、各位委员,我不是激动,是愤怒!大家不知道,为了群众文化艺术馆孙婷婷自杀的事,本人在市政协提了提案,许多委员看了提案内容,义愤填膺,纷纷署名支持,提案也得到了市政协领导的支持。但是,本人回到工作岗位后,却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威胁、恐吓、监视……天天生活在恐怖之下,朗朗乾坤,是谁这样肆无忌惮?又是谁敢于公然无视中国人民的宪法和法律,限制一个公民以及政协委员的人生自由?!”

他从兜里“啪”的一声掏出一摞照片,分发给众人,“大家看看,这些就是监视、跟踪我的人,你们都认识吧,执法机关的,还是干警。我孙廷风是反党反社会的坏分子吗?请问某些当权者,你们把国家赋予你们的公权当成了什么?!”

场面彻底乱了套,张主席也无法控制,我私下提议:“能不能提前结束讨论?”

他犹豫着,“要请示马主席同意。”

“你现在就请示。”

我跟着他出会议室,正好碰上乔柳,她正带了一组摄影记者准备进会场。

“乔局长,你们等等。”

“陆部长,你也在?是赵秘书长通知我们过来报道的。”

我示意到一边谈,把摄影记者支到第一组去。

“情况有些失控,你不要掺和,对大家没好处。”

她瞟了我一眼,低声道:“给你说过会出事,你不是不相信吗?”

“你知道多少?”

“不多也不少,知道一些。”

“能不能说说?”

“不能,时间不对。”她凑近一点,“这些事要在无人的地方说。”

我靠,这婆娘真他妈想拿捏我了。

“搞阴谋?”我恨得牙痒痒的,她背后有曹大勇,还真拿她没办法。

“是阴谋也是阳谋。”她突然转了一种口气,“陆部长什么时候有老婆了?听说长得像天仙似的,什么时候也带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我搬起脸孔说道:“我有老婆还向你汇报吗?笑话!”

“生气了?对不起,算我多嘴,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不用。”

我转身走了,老子虽然把她没办法,却也不用怕她,这种女人你给她一份颜色,她就敢开染坊。

我刚刚给张国良打完电话,张主席和马洪逵来了,会议室顿时平静下来。

马洪逵假兮兮说道:“老孙,你也是老委员了,而且还是常委,怎么带头闹事?啊!秩序这样乱,委员们还怎么讨论?有理说理,有事说事,不相干的不要乱说!这里有县委常委、宣传部陆部长,有什么委屈和问题,也可以向他反映嘛。我们政协和谁协商?就是和党委协商,正常反映问题和意见,这是我们国家的既定方针,没有谁会压制委员发言的。”他转头问我,“陆部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马主席说得好,大家要心平气和,正常表达自己的意见。”

狗日的拿我一把,老子真想在他虚伪的笑脸上吐一口唾沫。

“马主席、陆部长、张主席,各位委员,我孙廷风今年也是五十有七了,一生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清清白白,不过是为孙祥老师抱不平,伸张了一次正义,受到这种待遇,心里十分难过,我包括我的家人的正常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小孙子甚至出现了轻度的恐惧症。”

“老孙,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份啊?”马洪逵明显带着一种鼓励。

“马主席,我孙廷风虽然不是党员,但受共产党熏陶多年,对党的领导一贯是坚决拥护和支持的。黄口白牙,绝不说假话,县人民医院的贾大夫可以作证。”

马洪逵悲天悯人的样子对我说:“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受到伤害,的确有点过了。”不等我回答,对孙廷风说道,“老马,你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同志了,看问题要看大局嘛,不要在一些芝麻上斤斤计较,你说的孙婷婷自杀主要是因为丈夫虐待,孙婷婷还有父亲母亲,人家亲人都没告状,他瞎忙活什么?”

“马主席,东水镇中学的老胡也在,你可以问问他,孙老师孙祥是个什么情况。”孙廷风指着胡令儒说,看来这几人早串通好了。

胡令儒接着说道:“孙祥听到女儿死亡的消息后,当场昏倒在讲台上,幸亏他没有高血压,我们送他到医院抢救,孙老师醒来老泪纵横,各位领导、委员,那场面真的是悲惨啊。陈俊生虐待孙婷婷,我们早有耳闻,但没想到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孙老师是工作三十多年的老教师了,一辈子谨小慎微,想不到祸从天降,接近花甲之年,唯一的女儿死了,大家想想他内心有多悲痛?!我们都劝他讨个说法,他不言不语,同事们走后我单独问他有什么顾虑,他才说陈家一贯霸道,就是告状,又能往哪里告呢?民不与官斗,老百姓从来就是软弱可欺的。我看不惯,把事情给孙廷风老师说了,我们才决定发动全县的老师都来为孙老师伸冤,但是,有人动用各种手段,威胁、利诱、胁迫…...知识分子都是胆小的,都害怕被打击报复……”他说着偷偷看了我一眼。

门口一阵骚动,原来是张国良和薛勇到了,我们让出中间位置,他稳稳的坐下,环顾了一周,客气道:“我来听情况的,大家继续发言。”

孙廷风对胡令儒道:“老胡你继续说。”

409 【摊牌】

“孙婷婷自杀,这是公安机关的权威鉴定结果,我们不怀疑,但是,孙婷婷为什么自杀?公安局公布的遗书可以为证,法医鉴定的伤势可以作证,导致孙婷婷死亡的最大原因就是家庭暴力!各位领导,四年啊,整整四年,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被折磨到不得不用结束自己生命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寻求解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烟头烫、肋骨断、死后还是斑斑伤痕!这和有意杀人有什么区别?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不痛,难道我们的心不痛吗?不悲哀吗?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我们的司法机关在干什么?纳税人的钱就白白花了,用了!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我们的干警却连老百姓的最基本的权力也无法保证……”

张国良面沉似水,沉声道:“孙婷婷死亡,大家的确很悲痛,给双方的家庭都带来了伤害,陈俊生也因此出现精神障碍,这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按法律的程序解决,当事人的父母达成了谅解的,你们在这里伸张什么正义?正义是法律!不是哪一个人的意志!……”

孙廷风冷笑道:“法律?如果有人知法犯法,践踏国家的法律呢?”

“那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张国良说得斩钉截铁。

“好!”孙廷风站起来鼓掌,大家还没明白的时候,他吩咐几个委员,“你们到隔壁把东西搬过来。”

几个委员出去,不一会就搬来电视和DVD,正当我们惊疑不定时,孙廷风从包里掏了一张碟片出来放进去,画面出来是一片房子,好像是个居民小区,接着出来一个瘦长的男人,我一看惊呆了,这不是陈俊生吗,后面还跟了一位妙龄女郎。

孙廷风边看边介绍:“这是前一个礼拜在锦都市一小区拍的,画面男人就是陈俊生,大家看看是有精神障碍的人吗?一个能泡妞、虽然他已经永久性阳痿,但这样一个神智清醒、健康的人会是精神障碍吗?法院院长的儿子,用精神病来逃脱法律的制裁,这算什么?是不是知法犯法!”

张国良一言不发,起身甩手出了会议室,薛勇也跟了出去。

我硬着头皮坐下来,这时候走影响太坏,没事也能给你搞出事来。

会议室一片静寂,大家虽然都不说话,但很明显,马洪逵、孙廷风等用出其不意的手段赢得了胜利。

两会不过是个序幕,真正的杀着在后面,由于市政协的提案送到市法院、市公安局办理,引起了连锁反应,录像公布后,连省院省厅的领导也知道了,指示必须严肃办理!

中国的事就怕一个认真,一件事只要认真起来,有领导重视,各级反应是很快的,谁也包不住。

陈俊生被公安机关抓住,在省医院做了鉴定,的确属于正常人,没有精神障碍疾病,人被迅速送回本地受审,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以虐待罪判处陈俊生有期徒刑,由于陈楚生包庇儿子,知法犯法,制造假证明为其子开脱,免于刑事诉讼,停职检查,法院院长一职由苏副院长代替。

至此,孙婷婷自杀案件暂告一个段落。

陈俊生被绳之以法,我心里是暗暗高兴的,这样的人渣如果还在人世间耗费人民的粮食,简直是对“人”的一种侮辱!

陈楚生下课,只不过断了张国良一条胳膊而已,于他在陵水县的势力没有根本性的影响,陵水县还是张国良的天下,我依然稳稳当当的当我的宣传部长。

我算着日子,黄依依临产期快到了,这些天一直想找个时间给李冰冰说这件事。她现在买菜煮饭拖地搞卫生,津津有味的做着陆川老婆该做的事,精神愉快,越来越迷人。

人们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漂亮。我想,大概说的就是李冰冰目前的这个样子吧。

随着天气渐渐变热,她越穿越少,身材的动人之处也渐渐显露出来,李冰冰没有生育过,身材还是和原来一样,肌肤也是同样紧密细嫩,富有弹性,双眼晶晶闪亮,像萤火,燃烧着生命的激情,一颦一笑充满了妩媚,每次回家都忍不住抱着先吻一回,这是我以前和郎燕在一起没有的感觉。

现在叫她老婆李冰冰不再反对,只是每次提出这个要求,她总是能找到理由拒绝,我理解她是怕了结婚,目前这样反而没心理上的负担。

一天饭后,手机响了,林业局龙山说三缺一,我看了她一眼,当时我们正在阳台上种花,李冰冰怀疑的看着我,问道:“是不是狐朋狗友约会,又是三缺一?”

“老婆神算。”

“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我睡不着。”

我本来就不想去,直接给龙山回说家里有事,走不开,挂了手机。

“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她边劳动边说:“这可是你自己不愿意的啊,别抱怨有人拖你后腿。”

“呵呵…...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我走到她背后,双手绕过她腰,伸嘴在她耳后亲了一下。

“哎呀,手上有泥。”

见她忙完,我拉着一只手到水龙头下帮她洗手。

“陆川,我发现你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好事还是坏事?”

“又好又坏,好的是你不出去就不能变坏,坏的是越来越女人味。”

“骂我?”

我帮她洗完手,回到沙发上,说道:“老婆,我想给你说个故事。”

她受惊似的蒙住双耳,摇头大声反对:“不听!”

我笑着把双手拿下来,“放心,我不说恐怖的故事,是一件与你与我都有关系的事。”

她疑惑道:“与我与你有关?什么事?”

我见她不反对,像对黄依依一样说开了:“有个男子是农村出来的,母亲常年生病,家里穷得日无余粮,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好,父母再穷也供他上了大学。毕业后不好找工作,就考了大学生村官,看到当官的吃香喝辣心里很羡慕,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考公务员当官,让父母从此过上好日子,所以他工作很卖力……”我从秀水镇的情况说起,一直说到住院,碰上黄依依,也说了黄依依是我小学和初中同学,还有黄依依的遭遇。

李冰冰叹息道:“想不到她也是苦命的人。”

“你知道我说的谁了?”

“知道,就是她嘛,医院的那位老乡、同学。”

“冰冰,那年回家我和她一起回去的,我母亲生病住院,查出来的癌症,医院要收押金两万,当时我和父亲身无分文,第二天就要做手术,我急疯了,准备一早就去卖血,正当我准备出门时,护士进来来说可以做手术了,我当时那个高兴啊,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唉,后来我才知道是黄依依帮我缴了费用,母亲虽然没有救活,但临死前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笑着闭上了眼睛……我真的很感激她,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我们酒后发生了那种事,我不得不在你们之间犹豫,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对我恩重如山,我当时很难选择。”

“所以,你就和她一直保持联系。”

“你知道?”

李冰冰苦笑了一下,“怎能不知道,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心里有另一个女人,凭感觉也能清楚。”

“是怎么发现的?”

“你不是经常往吴德市跑吗?还有,QQ聊天记录,你以为说郎燕我就相信了?出于好奇,我把你以前聊天记录都翻出来看了,知道你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我惊讶道:“我这样你还原谅我?”

“没办法,谁叫我狠不下心呢?”她看我一眼,“你克我。”

410 【女儿到陵水】

“冰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实在是没办法。”

“算了,那时候都没计较,我现在还计较吗?是不是还有什么故事?”

我点点头,说道:“郎燕出事后,我求她嫁给我,本来她答应了,但是毛德旺不放过她,跑来陵水县打听情况,她为了我的前途又拒绝了,还劝我另外找一个……她还怀上了我的小孩。”

李冰冰惊呼道:“真的吗?现在呢?”

“已经九个多月了,下个礼拜就是预产期,冰冰……”我望着她,等她的抉择。

李冰冰看起来很难过,脸色苍白,低头思索,过了一会才说:“你去找她吧,你们更适合。”

“冰冰

她苦笑道:“无所谓,反正一个人习惯了。”

“你要离开我吗?”我有些惊慌。

李冰冰双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别问我,我不知道。”

当晚,我们一反常态背靠背睡觉,没像往常一样拥抱,只要一接触,她肌肉就发硬,我有些担心。

在办公室上班一直不放心,害怕她不辞而别,中午十一点就急急忙忙溜了回去,开门一看,她正在厨房里忙着煮饭。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放下皮包进去。

她没有抬头看一眼,我从从后面抱住她,把头埋在她发丝里,央求道:“冰冰,别离开我,好不好?知不知道,我今天担心死了,害怕回来看不见你……”

她身子一颤,问道:“她怎么办?”

“我们一起照顾她。”

“这对她不公平啊,陆川,我们不是太自私了吗?”她接着低低说道,“何况她是儿子的妈妈,我又不能生育了。”

我吃惊的把她搬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我无法生育了。”

“为什么?”

“开始不想给他生,每次怀上后就偷偷人流了,后来医生说,我本来排卵就少,这样做人流会一辈子绝育,最终……他知道了,威胁要和我离婚,我巴不得呢,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改变了主意,直到我发现他在家里和别的女人睡一起…...”

我明白她一直心里有我,连孩子也不想给赵大富生一个,感动道:“你付出的牺牲太大了。”

“从丽江回来,我发现例假照常来,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我一辈子没法生孩子了,陆川,我不能答应嫁给你,因为我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她流着眼泪说道。

“没关系的冰冰,我们不要孩子,有了欢欢,现在还有个儿子,一子一女已经够了,你也是他们的妈妈。”

我不停的劝说,描绘我们的未来,李冰冰渐渐平静下来,说道:“我应该离开你,这是我理智告诉我的,可是,早晨我下了很大的决心,已经走到街上了,经过市场时不知不觉进去,买了菜还买了肉,迷迷瞪瞪又回来了,陆川,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你很有用,很能干。”

“我害怕这一次离开你再也见不到了,心里痛得……”她没有说完,倒进了我怀里。

我们相拥着,默默无语,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李冰冰没有我担心的那样离开,却坚决不同意结婚,只要不走就好办,事情可以慢慢来。

星期六我给李冰冰说回先锋一趟,下午就赶回来,她问我干什么,我笑着不答,只说是办点事。

回到先锋的家里,刘姨正和欢欢唱儿歌,欢欢见了高兴的跑过来,要我买糖糖吃,我笑道:“欢欢,经常吃糖糖牙齿会痛的。”其实她现在还没牙齿,刚刚才长,“欢欢愿意跟爸爸去玩吗?”

“愿意。”

“乖乖,爸爸的好女儿。”我回头对刘姨道,“妈,我想带欢欢去陵水县一个礼拜。”

“你疯了,你要上班,谁管她。”

“我把小张一起带过去。”

她明显不愿意,但这是我第一次提出的要求,又不得不考虑,犹豫了一会,“你是她亲爹,按说到哪里都可以,欢欢还小,万一照顾不好生病了咋办?”

“不会,小张已经很在行了,就这一次,妈。”

她见我很执着,松了口气,“就一个礼拜啊,星期五必须送回来。”

“知道了,谢谢妈。”

中午吃饭时,小张知道可以到陵水县去住一星期,感觉也很新鲜,长期呆在一个地方闷死人,她巴不得出去走走。

饭后我就和她收拾好一切,在刘姨的再三叮嘱下,离开了先锋县,一路兴高采烈的回到陵水县。

欢欢在车上睡了一觉,睁眼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天生胆大,张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东瞧西看,十分新鲜。

到了家时,李冰冰开门愣了一下,我笑道:“看看,我把谁带来了?欢欢,这是李阿姨。”

李冰冰惊喜道:“陆川,这是你女儿欢欢吗?哎呀好可爱啊。”

她想接过去抱,欢欢直往后面躲,我接着介绍了保姆小张,小张甜甜的叫了声李姐,李冰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安顿下来。

李冰冰慌乱了一阵,突然想起,“陆川,什么都没准备,晚上咋办?”

我不慌不忙,抬手看看时间,“该来了”话音未落,有人敲门,小张打开,送婴儿床的到了,我们忙着安置好一切,晚上进餐馆庆祝了一番。

欢欢和李冰冰很投缘,渡过最初的陌生期,从馆子里出来时,她已经能抱在手里了,二人也能进行简单的对话。

小张在一旁偷偷的问我:“陆大哥,这是欢欢的新妈妈?好漂亮啊。”

我笑道:“喜欢吗?”

她点头说“喜欢。”

女人对孩子有一种天生的母爱,李冰冰一见女儿就爱得不得了,晚上爬起来无数次,跑到欢欢房间里看她睡得好不好。

我笑道:“你别紧张嘛,她从小都很乖的。”

“唉,这么小就没妈了,好可怜。”

我听了一怔,这个问题我一直很少想过,看她心疼的样子,明白欢欢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劝道:“她现在不是有你这个妈妈了吗?冰冰,我明天就让她叫你妈妈。”

她摇着头,“不好,顺其自然嘛。”

第二天,欢欢对李冰冰简直是依恋了,女儿从小爱美,有了李冰冰这样漂亮的阿姨,她好像很自豪。

看到她们这样,我放心了,决定星期一就去省城,下午给李冰冰说了,她点点头,吩咐道:“多请两天假,别急着上班。”

第二天,我给张国良打了声招呼,宣传部的工作给冯选民说了,开车到了省城。

黄依依星期二晚上八点进的产房,第二天早晨六点才终于生产,年龄一大果然很痛苦,凄厉的叫声听得让人几乎要发疯,倒是云婶比较镇静,安慰我女人第一次生产就是这样,死去活来。

儿子七斤八两,虽然辛苦心里却高兴,也就不觉得如何难受了。

我给儿子取名陆海,黄依依第一次当母亲,既骄傲又紧张,在医院陪她到星期天,医院家里一切都安排好了才离开。

中途给李冰冰打了一次电话告诉她,李冰冰也很高兴,再三嘱咐我多呆两天,别急着回家,她和欢欢处得很好。

刘姨天天给小张打电话,问情况,后来知道了李冰冰的事,追问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带回家她看看。

我急忙解释,说李冰冰还没心理准备,时机成熟了一定带回来,其实我是怕她想起郎燕,心里难过。

星期一上午我才把欢欢和小张送回去,李冰冰和欢欢居然难舍难分,欢欢是哭着走的,我回头看李冰冰也是泪珠偷弹,心里既难过又高兴,已经过期了一天,必须给老人家把宝贝送回去,不然,刘姨要把我埋怨死的。

到了星期五,李冰冰又央求我把欢欢接来,我一口回绝,提议道:“不如我们回去?”

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害怕。”

“你怕什么?”

“郎书记那样子太凶恶了,何况又是这种情况。”

我见她的确没做好思想准备,也就不再勉强。

411 【消息】

陵水县因为孙婷婷的事热闹了一番,过了半月渐渐平静了,除了陈楚生被解职外,其他人该干嘛照样干嘛,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生活依旧阳光灿烂。

我着手解决马晨光的问题,这是个异己分子,但背后的靠山却让我一直束手无策,宣传部副部长,正科级实职,出去必须安排一个部门一把手才能搁平,所有的部门满满的,哪有他的火烤?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终于来了。根据市以工代赈办公室的要求,各县区必须设立独立的机构,陵水县以工代赈办附设在县发改局内部,由一个副局长兼任主任。

我找张国良说了自己的意思,张国良说道:“那个怂包,能干什么?以工代赈办有大量的项目要争取,安排他不合适。”

趁着他思考,我汇报道:“这人爱打小报告,继续在宣传部工作不合适。”

他突然眉头一掀,说道:“把他安排到东水去。”

“行,只要他出宣传部。”我才懒得管他去死去活呢。

马晨光一走,位置先空着,等时机一到,把徐闻提上去,这就是我的主意。

张国良的确算得是心狠手辣,我一直思索给马晨光谋个一把手,哪怕的二级部门也行,他厉害,直接把马晨光流放下去作东水镇的党委副书记。

这方案一提出来,常委会如同炸了马蜂窝,马洪逵以没有这种先例,直言安排不妥。

张国良拿出自己的流氓习气,微笑道:“什么叫先例?凡是都有第一次,我们今天这样安排不就是先例吗?东水镇是陵水县经济实力排行第二的大镇,安排马晨光同志去加强镇党委的班子,也是出于工作的考虑。他在宣传部是副部长,到东水镇当副书记,有什么不妥吗?”

曹大勇也发言反对这样安排,张国良脖子一硬,说道:“我们党坚持集体领导,哪一个人说了都不算,大家表决,按票数决定吧。”

张国良的人占了绝大多数,票决的结果人人都明白:马晨光去东水镇任党委副书记。

常委会虽然做出了决定,马晨光却一直呆在家里不去履职。听人传来消息,他天天在家里的阳台上破口大骂张国良和我。

张国良装大度,付之一笑,我也坦然处之,书记都不介意,我在乎什么?权当他狗叫。

这件事之后,全县的干部都知道我和张国良是铁杆关系,连赵良德对我也有些疏远了。

本以为“三国鼎立”还会持续一段较长时间,古震突然给我来了个电话,工作变动的事有眉目了。

我心一热,急问:“到哪里?”

“有两个位置,你自己选择,一个是庆元县组织部长,一个是陵水县副书记。”

“陵水县副书记?陵水县有副书记啊。”

“龚书记就这样说的,老弟,快决定吧,我好回话。”

以前想走,是因为在陵水县势单力孤,现在有张国良视为心腹,我还怕谁呢?何况县委副书记相当于提拔了半格,再上就是县长或者书记了,组织部长和宣传部长一个档次,起码多奋斗两三年,还要机缘好才行,不然,一个组织部长就可以叫你干个十年八年。庆元县是一个新地方,去了还要新建立关系,现在哪个地方的官场不复杂呢。

做生不如做熟,所以我选择并不困难,“陵水县副书记。”

“呵呵,你不想走啊。”

“情况变化了,辛苦古兄。”

“行,我马上给他回话。”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副书记?凭我现在和张国良的关系,在陵水县的政治格局中就举足轻重了。但谁会动呢?以陵水县的经济发展情况,设两个副书记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突然记起赵良德一句话:两会后见分晓。什么意思?曹大勇和张国良斗争有结果,搞垮一个,他上台?张国良和曹大勇谁又会跨呢?两代会曹大勇和马洪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处心积虑也只伤张国良一点皮肉,并没有伤筋动骨,一个县市想动一个书记还是很困难的,除非提拔,否则走人的只能是县长。

我分析了这半年来,张国良所做的工作,尤其是去年底洪书记到东胜村过年,对张国良的工作是非常满意的,这种情况下想动他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还是将曹大勇交流出去,如果是这样,陵水县就真的成了张国良家天下了。

我带着无限美好的遐想,在办公室盘算了一上午,下午见赵良德办公室开了,准备溜进去探探口风,无论发生那种情况,赵良德首先是要变动的,他最有可能提前知道消息。

进去时,他秘书小谢也在,见我进来,泡了杯水就出去了。

赵良德心情很好,起身招呼:“陆部长稀客啊,快坐。”

“赵书记这是批评我了,汇报得少,该!你别客气。”

他打着哈哈又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

“陆部长百忙之中有时间来串门,一定有事教我。”

“哪里敢哪,我是特地来景仰的,赵书记有孔明之才,能掐会算,去年就预言两会后见分晓,果然应验,陈楚生已经沦为庶民。”

“嘿嘿,早呢,冰山一角耳。”他有些幸灾乐祸,双睛里闪着不可捉摸的诡异的微笑。

我暗暗吃惊,难道还有一条看不见的战线?张国良对我保密吗?心里困惑,嘴里不得不淡淡的问道:“赵书记此言必有所指?”

“不好说啊,我也是一种猜测罢了,你千万别当真。”

他奶奶的,已经说了,还叫老子别当真,这不是诚心叫爷爷难受吗?以赵良德的奸诈,任何迂回的手段都不起作用,我给他来了个足踏中宫直捣黄龙,“听说赵书记要高升了,今日特来祝贺。”

他吃了一惊,问道:“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也买起了关子:“别管我哪里得来的消息,只说有没有这会事吧?”

他刚才的吃惊的样子分明已经暴露了心底的秘密,这时候立即稳定下来,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我一点风声也没听到,陆老弟知道我到哪里?”

“哈哈哈……赵书记这是考我了,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嘛,万一有用得着陆川的地方,我好提前来效力。”我这话也是模棱两可,叫他摸不着我得到消息的具体详细程度,这也是以奸对奸。

“陆部长果然厉害,赵某没有看错,”他摇头摆尾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赵书记这是高看我了,我自己还不知道明日的饭碗在何处呢?发达了别忘记了今日之谊,你相信陆川对朋友一贯是以诚相待的。”

他点着头,“这点我知道的。”他为了表明自己也是真诚的,低声道,“老弟,陵水县非久留之地,奉劝一句,能走则走。”

“我不明白,赵书记指的什么?”

“你是聪明人,慢慢琢磨吧。”

我明白他是不可能告诉我真实内幕的,闲吹了一阵,闷闷的出来了。

张国良去市里开会,第三天才回来,我进去时,办公室人很多,打了个招呼退了回来,下班时才过去。

“张书记,我来请示下一期中心学习小组学什么内容?”

“讲一讲廉政建设吧,叫纪委老叶给大家学习一下中央、省、市纪检部门的纪律规定,给我搞一个主讲材料。”

我点头答应了,问道:“这次市委有什么新的精神需要传达吗?”

“他把会议材料递给我,你们去研究研究,结合市委的反腐倡廉精神,传达和安排一并进行。”

关于人事问题,一时找不到理由开口问,只好从侧面说:“有人私下传消息,听说县委班子有动静?”

412 【福兮祸兮】

关于人事问题,一时找不到理由开口问,只好从侧面说:“有人私下传消息,听说县委班子有动静?”

张国良看我神秘一笑,“是不是关心你自己的问题?”

我急忙否认:“不是,我有什么?他们说的是赵书记赵良德。”

“陆部长,我是准备晚上找时间给你说的,既然你现在问起,就告诉你。昨天晚上,刘部长找我谈话,陵水县的班子市委准备近期作调整,具体的就是赵良德同志到外地交流,市委宣传部新闻科孙科长下派,你做好准备,近期多做做思想工作,啊。”

我假装迷糊:“孙科长下来做副书记好啊,我们是好朋友,今后工作配合没问题。”

张国良呵呵一笑,“去年市委组织部叫你到党校培训,难道是白干的,做做样子吗?当然是有安排的,刘部长说你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表现很优秀啊,论文得到了高部长的赞赏。”

“是吗?我还不知道啊。”我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有些惊呼失控。

“市委的意见是,你接替副书记,孙小萤接宣传部长。”

得到他亲口证实,我心里彻底放心了,问道:“赵书记有说到哪里去吗?”

“洪水县县长,原县长出问题了,这次市委开会作了专题通报,你们把会议材料好好准备一下。”

我极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告辞出来,回到办公室后,宣传部的人全部下班了,“娘的,跑这么快!”我愉快的骂了一声,收拾一下回家吃饭。

李冰冰早已经煮好端上桌等我,进门丢下公文包就抱她亲热,李冰冰笑道:“什么这么高兴,捡金子了?”

“哈哈…..比捡金子还高兴。”

她见我买关子,抿嘴一笑,“我知道了,又是哪个女人给你生了个儿子。”

我拎拎她耳朵,“还有哪个女人?我就你一个女人。”

“我可没法了。”

这话不能再说了,我假装没听见,把她按在沙发上,看着她眼睛,认真说道:“老婆,老公要升官了。”

“切,我以为什么呢?当官那么高兴?官迷!”

“错,我这是干一行爱一行,既然走上了官途,自然是升得越快越好。”

“反正我不觉得有多高兴,官越大就越虚伪。”

“你老公我会是这样的人吗?”

“现在不是,今后难说。”

我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所以啊,你责任很大。”

“管我什么事?”

“你监督我啊,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你已经是伟大的女人了,但我这个男人还没成功,你说你责任大不大?”

“赖我了?我不是长孙皇后,你也不是李世民,陆川,依我说,官场也好,当百姓也好,一切随缘吧,刻意去追求,活得很累。”

“老婆,我今年才三十四岁啊,你就叫我看破红尘?人一辈子总得干点什么吧,现在就失去积极进取的奋斗精神,到六十岁就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了。”

“随你吧,快吃饭。”

官场正进入上升期,她现在就劝我淡泊名利,怎么可能呢?

“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太祖气魄,一直是激荡我人生斗志的动力。

赵良德提示,我认为不足为虑,马洪逵包括市政协的毛德旺,都是过气了的毛虫,对付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可以说是老虎,比如我陆川,但毛德旺无凭无据也不可能发这个疯专对我陆川啊?

他们要对付张国良,似乎力量不够,要动书记必须有洪常青的点头认可,毛德旺要对付的人洪常青自然认为是最可靠的人,怎么会听他的呢?至于曹大勇,我认为这是个草包,能力不强高调不少,眼高手低,如果不是马洪逵在后面撑起,他早被张国良打趴下了,一定程度上他是被马洪逵利用的傀儡,自己犹自不觉,还沾沾自喜。

反腐倡廉大会后,市委组织部就来测评推选干部,条件很苛刻,三十五岁以下的副县级实职领导干部,算来算去只有我陆川合格,加之年底前在省委党校培训,大家心照不宣,票数过半,百分之二十七的弃权票是陵水县干部推荐史上的奇观。

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胡伟疑问道:“这么多弃权票?”

张国良解释道:“这次条件太窄,选择的对象不多,弃权也正常。”

的确,投弃权票再正常不过了,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力嘛,只要过半,就符合组织程序和要求,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县委班子调整方案出来,大家都知道了,干部见了我是一种四十五度角的仰慕:爬得太快了!

虽然耳边阿谀声不断,我度过了最初的激动,复归于平静,当领导首要的功夫不是会整人、会说一两句有决定性的话,而是稳重、城府!

只有处惊不变、遇事不惊,不以己悲不以物喜,方能时刻保持冷静,运筹帷幄。让人看不清的水才会让人心生畏惧,让人看不清的领导才会让人战战兢兢,心无二心。别人慌乱时,你一眼就把他的心里看得清清楚楚,这样才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赵良德虽然奸,但奸得很有道理、很有水平,一人之力居然可以三足鼎立,值得学习。

所以,他离开先锋县时,县委给他送行,我真心实意和他干了三杯,真心实意说了一句话:“赵书记,你是我良师益友,打心里佩服你。”

推荐、考察、研究、上常委会、公示、发文、宣布,这是一个很死板的程序,一个让人很心焦的等待过程,在这个过程里,如果有一点小小的事故,随时就有可能胎死腹中,那陆川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所以,我白天对着人的时候很从容,没人的时候很忐忑,晚上和冰冰在一起时很欢乐,半夜醒来很焦急。

县委副书记——一个通向县级政权巅峰的二级平台,一个再跳一跳就可以摘到桃子的最佳位置,如何叫我不忐忑?如何叫我不心焦?

五月,这是一个很青春的季节,草木葳蕤,花开有声,连小猫在这个季节里也是特别的繁忙。

这些天激情亢奋,夜夜春宵,李冰冰睡得和熟,我心里有事,有时候到半夜里被一点响动,哪怕耗子叫春的“咕咕”声也会惊醒,更别说手机铃声了。

我起身一看,是张清芳打来的,“干什么,这大半夜的?”一看时间,两点过了。

我出了卧室把门掩上,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清芳,我是陆川。”

“陆大哥,出事了。”她声音很惊慌。

“别急,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春花刚刚跑我这里来了,出事了。”

“贾春花?”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老色鬼下手了?

“嗯,我安排她睡了,但这事有点麻烦,在我这里也不保险,得想个其他办法。”

“你先说什么事吧?”

“晚上她在屋子里睡觉,有人进来摸她,春花现在一个人睡觉,唐倩倩当了副经理,住另外的房间了。春花惊醒过来时,上面的衣服已经被脱光了,黑暗中她认得那人…….”

“谁?”我这时候最不希望听到心里担心的那个名字。

“洪书记。”

“……..继续说。”我感觉自己说话有些困难。

“春花吃惊大叫,他来捂春花的嘴巴,被春花用脚踹到那地方,疼得老色鬼蹲下身子,春花趁机逃了出来,连手机也忘了带。她不敢在市里停留,也不敢找唐倩倩,在大街上打了一辆的士,直接就逃了出来……陆大哥,杨柳镇离吴德太近了,这里人多眼杂,不保险啊,我安排她睡下后,想来想去就只有给你打电话了。你说咋办?”

413 【闯关东去】

我感到头大如斗,这事一旦走漏风声,陆川就算政治生命到头了。

我试着问道:“春花现在情绪还稳定吧?”

“嗯,好像睡着了,估计太累了。”

“清芳,你现在一个人住吗?”

“还能有谁?”她声音里有丝怨意。

“我的意思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这件事吧?”

“应该是,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这样办你看好不好?先在你那里住下,我慢慢想办法,要安全只有离开吴德市,越远越好,但外地又没落脚的地方,你容我想一个妥当的法子。”

“快点啊,一个大活人,藏不了多久的。”

“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包括有义,还有,春花这几天不能出大门一步,最好连阳台也别去,认识她的人太多了…….”我细细叮嘱。

“知道了,啰嗦,等你啊。”

我在客厅坐了半天,感觉身上有点凉意了,才回到卧室,李冰冰刚好醒来,问道:“你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看着她娇懒的样子,我突然来了灵感,爬上床,对她说道:“冰冰,有件事想给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这样客气。”

“有个女孩叫贾春花,她…….”

李冰冰立即打断,“是不是又是你的老乡?又是一个可怜的人?陆川,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见她真的有点气愤了,躺下来把她抱住,“别多心嘛,听我说完。”我接着把如何救贾春花姐妹、如何接下山、贾春菊如何被杀、如何进市委办公厅工作,以及刚才发生的事都原原本本说了,问道:“你说我们该不该帮助她?”

她点头道:“该,但这件事整个就像一个故事,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我看着她眼睛说道,“知道刚才谁给我说的消息吗?”

“我怎么知道?”

“张清芳,就是你发现和赵大富在一起的那个。”

“她?”李冰冰无不怀疑道,“你们关系也很好吗?”

我点点头,坦诚道:“是,勾引赵大富也是我安排的。”

“陆川,你好缺德!”李冰冰气愤的摆脱我的双手,爬了起来。

“冰冰,你听我说。”我见她双眼里泪光闪闪,歉意道,“当时我是气愤不过,只想报复他。冰冰,你知道我十分在乎你,赵大富这种人怎么能靠得住?他迟早会辜负你的…….”

“所以你就找个女人来?缺德!”

“不想你吃亏嘛,再说张清芳是赵大富派到我身边卧底的。”我见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于是把事情全部经过给她说了一遍,只隐瞒了我和张清芳的私情,“你说说,赵大富先这样对我,我不应该报复他吗?”

“你们男人真阴险,你就没想想张清芳的感受?说不定她暗地里爱你呢。”

“这个我没想过,不过我说了后也觉得有些不妥,打电话叫她取消行动,张清芳为了证明自己离开赵大富的决心,还是坚持做了。冰冰,这些事都过去了,现在是如何救贾春花的事。”

她思考了一会,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你带她离开吴德市。”

“离开,到哪里?”

“到哪里都可以,你可以带她去旅游,全国各地去跑跑,等我想到更好的办法了,就给你来电话。”

“她现在哪里?”

“张清芳家里,杨柳镇人多眼杂,全镇人没有不认识她的,所以必须离开,越快越好。”

“那我天亮就去。”

我摇摇头,“不用这么急,我已经给张清芳说了,这几天藏在她屋子里,以静制动,看看洪常青有什么反应再说,这时候急着逃跑,反而容易暴露。”

“你搞阴谋都成专家了。”李冰冰似笑非笑看着我,“我想想,不如我带她到东北去住几个月,闯关东去。”

“行啊。”

人人都有冒险的心理,李冰冰眼睛里闪着炙热,估计她在心里把自己当侠女了。

此后几天,我密切关注着吴德市传来的消息,甚至有意到县公安局去了一趟,名义上是了解他们的宣传工作,目的是想探听一下有没有异常情况。

李冰冰则忙着准备出去的东西,还有就是上网查资料,熟悉东北的交通和天气、住宿。

一连两天都听不到消息,第三天上午,我正在广播局听汇报,古震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明白有情况了。

“陆川,我是古震。”

“古兄,有事吗?”

他单刀直入的问道:“贾春花不辞而别,你知道她的消息吗?”

我吃惊说道:“不辞而别?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洪书记很关心,刚才卢秘书打电话问我,我寻思她亲人不多,就你和我、张清芳、唐倩倩的关系好一点,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会找你的,所以问问。”

“我不知道啊,不是你说,我哪里晓得?是不是回杨柳镇去了?”我有意这样帮他分析,也想探听一下他们掌握的情况。

“杨柳镇?可能性不大。”他估计贾春花不敢回老地方,却没想到贾春花不懂江湖经验,反其道而行之,“陆川,这件事目前是保密,不要说出去。”

“我知道。古兄,要不要我问问唐倩倩和张清芳?这二人说不定知道,女人嘛相互之间好沟通一些,也信任一些。”

“好吧,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今天就去找她们了解情况,不管有没有消息,都给你回话。”

同来的有冯选民,我把他叫出来,说临时有急事,要去省城,这里由他负责。

冯选民心肠倒好,问道:“要不要江家涛跟去帮忙?”

“不用了,古老板有事,要见面详谈。”

我匆匆回家,拉上李冰冰和她出门的行李,直向吴德市去。

李冰冰问道:“陆川,事情很急吗?”她有些紧张。

“不是很急,现在有个绝好的机会,你们今晚先赶到省城住下,后面的事我们再商量。”

到了吴德市,我找了个茶楼,叫李冰冰先到茶楼去坐一个小时,然后一个人赶到市委迎宾馆,找到唐倩倩。

她现在是宾馆副经理了,行动很方便,见了我感到很意外,眼光也有些慌乱,我明白贾春花的事和她有关,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说道:“小唐,我想问一件事,能不能找个地方?”

她点点头,稳定下来,带我到宾馆的茶楼雅间。

“什么事?陆大哥。”

“祝贺你啊,当副经理了。”

她开心一笑,“谢谢。”

“我听古震今天说,贾春花失踪了,你知道吗?”

“嗯,知道,都几天了。”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陆大哥,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她似乎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即补充道,“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突然就消失了。”

我装着很着急,“唉,春花这辈子的命也太苦了,刚刚有个好工作稳定下来,怎么就失踪了呢?我怀疑出事了,市委办公厅报案没有?”

唐倩倩摇摇头,“好像没有吧,这些事都是卢主任在管理,我也不好打听。”

我感叹一回,最后说道:“小唐,你们姐妹一场,要是有了她的消息,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答应很爽快:“一定,我记下你的电话。”

我说了,也记下她的电话,然后告辞出来。

回到李冰冰处,我边喝茶,边把计划说了:“你们到锦都后,先坐火车去渝州,然后在渝州上飞机,这样更安全,到了沈阳给我来个信息。”

李冰冰问:“需要到渝州去转一下吗?这么麻烦。”

“飞机票要身份证啊老婆,你们一亮身份证人家不就知道了?省内都是危险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今天参加劳动,抱歉,只能更新两章,星期一更五章补上,说话算数。

414 【风雨欲来】

“老色鬼如果报人口失踪案,动用警察力量,我们再怎么小心也是白搭。”

“放心,我刚才找了个知情人,他好像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只是暗中找熟人调查。”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走吧。”

“等会,”我看看时间,“下午六点出城,六点半接人,赶到锦都八点多一点,神不知鬼不觉。你现在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用。”李冰冰佩服道,“陆川,你应该去干军事外交,当官太可惜了。”

“你讽刺我呢?”

“不是,我是佩服你,搞阴谋一整套。”

“呵呵,谢谢夸奖,你知道吗?我和付林校长谈的就是官场的‘道和术’,‘术’说穿了就是阴谋,做官不讲阴谋那是傻子,挨刀的对象。”

“有前途,这么精通。”李冰冰正话反说,讥讽道。

“冰冰,你也别心里不舒服,对待奸人苟大全、赵大富、洪常青、毛德旺这样的人,就得以奸对奸,以牙还牙,不然,好人哪里活得出头?对贾春花这样需要帮助的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助,这是我的原则。”

“所以啊,你这个‘奸人’是让人值得爱的‘奸人’。”

“谢谢,有你理解,我奸得就理直气壮了。”

我们一直等到六点才出了城,和张清芳联系上,叫她开车把贾春花送上高速公路,在涵洞边接人。

一切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似的,两车并排停下后,贾春花迅速上了车,然后我给张清芳打了个招呼,“呼”的一声冲了出去。

贾春花上车见到有生人,怯生生叫了声“陆大哥”。我给她介绍了李冰冰,并大概说了今后的安排,春花默然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是,让李姐姐这样陪着我,心里难过。”

李冰冰安慰道:“我一个没事的人,成天闷的慌,正想出去散心呢,有你做伴,我们好好在外面玩一次。”

到了锦都,天色已暗,我们找了个偏僻的宾馆住下,贾春花把事情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很明显,这件事得到了唐倩倩的帮助,不然洪常青哪里来的钥匙开门?

我也不说破,第二天她们自己打的去了火车站,我则赶到锦江宾馆,写好房间后约古震过来谈话。

“有消息了?”他样子很急迫。

我心里有底,不慌不忙摇摇头,“我昨天专程去了吴德市,找了唐倩倩、又到杨柳镇找了张清芳,她们都不知道,你说这贾春花无亲无故,能跑哪里呢?”

“是啊。”古震转着圆圆的小眼睛,很凌厉的看着我,“据说郎一平认她做了干女儿?”

“嗯,”我点点头,“先锋县没去,如果去先锋的家里,我能不知道吗?而且他们现在连贾春花失踪的事都还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你就别说了。”

“这点我明白,古兄放心好了。”

“洪书记不想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市委办公厅失踪人口,难免会引起外界议论,所以最好低调处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接着说了一个让我提心吊胆的消息:“最近你们陵水县可能要出事。”

“你知道些什么?”

“有人告状,来头还不小。”

“告谁啊?”这个才是我关心的。

“书记张国良。”

担心道,“真会出事吗?”

他点点头,“很麻烦,提供的线索都很清楚,如果认真一查,问题铁板定钉,估计他老兄这一关难过。陆川,你也该注意了,适当拉开距离,别把自己陷了进去。”

“现在是哪一级在查?”

“省纪委成立了专案组,绝密。”

我心里怦怦直跳,张国良终于东窗事发了,我该怎么办?副书记还在市委没批下来呢,会不会受到影响?

更细的线索古震也提供不了,我本来想去看看黄依依的,他突然说也要回吴德市,我们就一起回到了吴德,约了卢主任出来吃饭,饭桌上我们分析了贾春花的去向,我坚持说出事了,二人都摇头不相信,最后认定是她逃哪里躲起来了,待慢慢查访。

卢主任不经意似的说了一句,“洪书记办公室现在没人了”。

古震道:“卢主任放心,马上就送一个过来接替贾春花的工作,保证洪书记满意。”

卢主任点点头,我假装没在意他们说什么,东张西望,心里却长长出了口气,二人这样做,对贾春花就不会太过注意了,只要外界不传出什么负面消息,这件事就基本算平息了。

危险临近,张国良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觉察,反而认为自己现在是大权在握,越加嚣张跋扈。一次大会上含沙射影的点到马晨光不服从县委安排,目无组织纪律,必须给予严肃处理。

马晨光知道后冷笑了一声,对人说“还不知道谁处理谁呢?”,张国良已经被权欲熏昏了头脑,没把这句话当成危险的信号,反而认为他这是在蔑视自己的权威,三天后常委会就作出了就地免去马晨光一切职务的决定。

这次曹大勇和马洪逵没有发言,表情很平静,我知道这二人都与背后的阴谋有关,估计是密谋告状的核心人物,心里已经有底了,现在像一个猎手,冷冷的在一旁看自己的猎物临死前还在呲牙咧嘴。

这件事我虽然提前知道了,但不敢透露一丝信息。省纪委经手的案子,不是开玩笑的,惹火上身,那是寿星老儿上吊,活得不耐烦了——现在的策略就是远离危险,独善其身。

说实在的,能不能独善其身,我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不知道纪委掌握了那些线索,有没有我陆川的名字,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琢磨这个问题。

我分析了能成为张国良致命危险的几个问题,一是卖官问题,量大面广,涉及的官员较多,与先锋县原县委书记杨财丰有相似之处,法不责众,但首恶必惩;二是项目上的事。国家大量的农业资金投入,效果不明显,很大一部分资金通过各种各样的管道流进了个人的腰包;三是张国良的侄儿张爱民搞的三木富民公司,据说是张国良自己的,张爱民仅仅是出面经营,相当于打工仔。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三木爱民公司在林业局倒买倒卖,做的全是无本生意,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至于张国良嫖娼狎妓、喝酒赌博,属于生活作风问题,纪委一般是不会过问的,除非经济问题搞落实了,最后缀一句“长期生活作风糜烂”而已,量刑上不管用的。

这三方面的问题我可以说都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牵扯,所以,我除了冷眼旁观外,心里还算比较平静。

唯一担忧的是:赵良德离开陵水县上任已经近一个月了,我的任职问题还没一点响动。

赵良德果然提前知道了内幕消息,急急忙忙的跑了,估计曹大勇等反映问题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威险,所以才提前活动离开,这说明他对我的提醒还真的是善意的提醒,可我当时有选择的余地吗?放谁身上,都会选陵水县的副书记而不愿去庆元县作组织部部长。

李冰冰去了沈阳,一路平安,她们租了一间公寓,大有做长期打算的准备。她主要考虑到这样保险,生活也比较随意,这些年的旅游,大大提高了她的独立生活的能力,所以她们二人的情况我是不担心了。

这时候,海角网上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帖子,前次被我拿钱摆平的那篇《三农报》的文章被一名叫刺青的网民挂了出来,杂谈版本来就火爆,这样帖子跟帖最积极,半天时间就点击过十万,跟帖过千条。

415 【流氓有文化】

我是第二天上班时,徐闻告诉我的,他没事也爱在网上逛,突然看到本县的帖子,细细看了一遍,才感觉问题严重,一早就跑来跟我汇报。

我打开电脑,点开海角网,现在已经是头版头条,黑色大标题,帖子已经翻过一百五十页,点击过二十万,目前正是上班时间,跟帖最火爆的时候。所有网友的跟帖内容都是谩骂党委政府的过激言论。

我慌乱了一会才镇定下来,对徐闻道:“你把徐春光叫来。”

省纪委已经在暗中调查,再来这么一家伙,张国良们就死定了!而且这件事还牵涉到自己,拿钱摆平新闻稿件虽然是常规手段,但一旦牵扯到腐败案件里,性质就大变样了,我这是行贿受贿,也属于犯罪的。

徐春光大概听徐闻说了,过来时满头冒汗,神情慌乱。

我叫他过来先看帖子,问道:“这是这么回事?稿件应该被销毁了啊,而且各方面都打点了,怎么还出事?”

“陆部长,我先打个电话。”

他要出去,我说:“就在这里打。”

他拨通《三农报》编辑王力,把网上的情况说了,交涉了半天,他搁下电话说:“他们分析有可能是作者干的,那名记者由于工作不力,最近被报社开了。”

“给了他一万,为什么拿这篇稿子出来?”

徐春光想了想,分析道:“听王力的口气,估计他知道了情况,嫌少…….”

“他娘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问道,“现在怎么办?”

“想办法把帖子从网站取下来或者屏蔽。”

“那只有公安才有办法了。”

这时候帖子的点击和跟帖都在飞速上涨,想消除影响是不可能了,因为市委宣传部蔡部长也给我打来电话,问是怎么回事。

我把情况说了,他说:“想办法尽量减少影响。”

“我们正联系公安部门,立即着手办理。”

他考虑了一会,指示道:“最好由他们出面与网站负责人联系,挂上头条,影响太坏了。”

我答应着,立即与公安局马局长取得联系,把情况说了,也把蔡部长的意见传达了,他表态马上和北京XX区公安局联系。

我松了口气,坐下来把思绪理了一下,准备给张国良汇报,抬眼看徐春光还恭恭敬敬站着等我指示。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和报社王编辑联系一下,晚上约潘总出来吃饭。你也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出发。”

他点头出去了,我赶到张国良办公室把情况一说,他胖脸变色,大声道:“怎么搞的嘛,搞这么大,如何收拾?!”

我点头认错,“张书记,这件事我们没办好,该检讨,关键是报社内部出了问题,我们无法控制。”

“他妈的,给狗甩一根骨头还知道看门,花那么多钱,他们还不满足?!陆川,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根据蔡部长的指示,我已经和马局长联系了,他们和北京地方警察取得联系,把帖子消了;二是我马上赶到《三农报》去,商量下一步的事。”

他点点头,说道:“嗯,一定要处理好,不能再出事。”

我答应着出来,叫小澎准备了三万现金,和徐春光出发了。

由于涉及到自己的问题,这次潘总编不再装腔作势了,“狗日的小杂种,他敢再来锦都,老子把他人道毁灭了!”

这种人老子最瞧不起,事后充英雄,贪婪无度,人格低劣,我极力控制住自己心里的厌恶,说道:“现在不是追究问题和责任的时候,我们研究一下如何挽回影响。”

潘总脑子还算清醒,“第一,这件事你知我知,权当没这回事,老王,你不会当蒲志高吧?”

王力马上表态:“我疯了,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说出去死全家。”

“流氓!”我心里骂道,想起一句社会上流传很广的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有了文化的流氓微微就和无耻联系到了一起,王力这时候的表现比黑社会的小瘪三还恶心。

“第二,为了降低影响,你们拿一篇稿子来,正面的,我们马上在报纸的头版刊登出来。”

徐春光立即回答:“有,有篇反应东胜村新村建设的通讯,我改一改就可以用。”

“好,你明天和老王就搞出来,我安排头版刊发。”

事情总算有点进展,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上网时,帖子已经被屏蔽了,现在担心的是,除了蔡部长知道外,还有没有更重要的领导知道,省纪委调查组的同志知不知道,这才是致命的。

我把办理情况向张国良汇报了,他“哼”了一声,明显有些不满意,懒得理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大难来时各自飞,老子巴不得立即和他划分界限呢,既然是相互利用关系,何必这样忠诚?!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一定程度上,我是被迫上了贼船的,本来好好的良民,现在如白染皂,有点说不清楚了,心里无穷无尽的郁闷。

像今天处理的这件事,专案调查组不可能不知道的,海角网现在是各级地方政府重点关注的对像,焦点头条,哪有不知道的?存万一之想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现在怕的是把和谐稿子的事捅出来,潘总和王力我算是看清楚了,就两个有文化的流氓,嘴上说得好,到时候为了自保,可能比哪个抖露得还快。

郁闷,还是郁闷!无穷的郁闷!我半夜没睡着觉。

第二天徐春光和王力改稿子,我没事,撒了个谎,溜到了黄依依处看儿子。

陆海满月了,白白胖胖又是个帅小子,我心里突然塞满了温情,这是见到欢欢没有过的感觉,中国老百姓爱儿子,看来人人都不能免俗啊。毕竟,陆海的后代还姓陆,香火薪传,刻在每个中国人骨子里的保守!

我看着黄依依和儿子,心里有些后悔,如果这辈子被执法机关搞点污渍,儿子女儿岂不是也一辈子难过?父债子承,情何以堪呐!

黄依依看出了我的情绪,悄悄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强作欢喜,回道:“没有,我是高兴晕了,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她左右看看我,满脸的疑惑,“高兴?我看你心里有事。”

“别疑神疑鬼的,陆川有了儿子,晕一下是正常的,过一会就没事了。”

黄依依毕竟是怀疑,见我如此辩解,也没往细里想,把我拉到屋子里说道:“我跟你爸爸说了钟姨的事,他很不高兴,回去后把人家辞退了,你看怎么办?”

“哦,他们现在谁照顾?”

“两个老头在一起,自己照顾自己。”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父亲不愿意给我找后娘,心里还有一丝丝高兴呢,“你有什么办法?”

“问你呢?我有还用的着问?”

我集中精神认真思考,突然想到了贾春花,何不叫贾春花回老家,给父亲找一个女儿,这样既解决了贾春花的问题,也给父亲找了个晚年安慰,而且还可以照顾两位老人,买菜、煮饭什么的,一举三得。

我立即把贾春花的事说了,征求她的意见,黄依依笑着看我,“你还有多少位妹妹?说吧,一并说出来。”

“你胡扯什么?她真的是我认的义妹,处境都那样了你还吃醋?”

“陆川,不是我吃醋,是为你好,滥用感情最终害的是谁?还不是你?”

“知道了,我除了你和李冰冰,谁都不喜欢,说假话的出门撞车!”

“呸!呸!呸!用不着这样咒自己啊?”

“你不信嘛。”

“信,怎么不信?我觉得你刚才的注意不错,现在就叫他们回来吧。”

416 【致命问题】

“你不信嘛。”

“信,怎么不信?我觉得你刚才的注意不错,现在就叫他们回来吧。”

我点点头,“晚上我就给她们打电话。”同时警告道,“贾春花的身份千万别给三位老人说,任何人都不能说,说出去我和贾春花都死定了。”

“这点我还不知道吗?”她觑了我一眼,“你和李冰冰的事我先给家里说说,免得太突兀了。”

“谢谢老婆,比我想得周到。”

“知道老婆的好处了?那你们快点结婚吧。”

我想起李冰冰一再拒绝,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想的,难道想永远这样下去吗?我摇摇头,“李冰冰有顾虑,现在没法谈这件事,水到渠自成吧,不急。”

得到黄依依的支持,我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李冰冰突然离开太久也不少办法,难免引人怀疑,如果被古震等知道了,按图索骥,也是一宗麻烦。

晚上我躲在浴室里给李冰冰打电话,她似乎还没玩够,声音里透着遗憾,但想到这是正事,答应着把电话给了贾春花。

“陆大哥,我是春花。”

“过得惯吗?”

“嗯,李姐姐很照顾我的,你放心吧。”

“春花,我给你商量一件事,我父亲现在一人在老家,没人照顾,我想让父亲正式收你做女儿,你也可以找个地方落脚了,过一段时间把你户口也迁到红岩去,你同意吗?”

“我同意,谢谢陆大哥,现在有父亲,还有哥哥、嫂子,我高兴得很。”

“呵呵,你们近几天就回来吧。”

“嗯,好的,要不要给李姐姐说说?”

“好。”

李冰冰的声音:“你说吧。”

“冰冰,上飞机前来个电话,我来接机。”

“直接回去吗?我……不去。”

虽然我打算是把贾春花交给黄依依送回去,但很想知道李冰冰为什么一直不答应结婚,“为什么?”

“我算什么啊?”

“就说你是我老婆啰。”

“那她是什么?”

“谁?黄依依?她很开通的,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

“陆川,她是你儿子的妈妈啊。”

“…….”我一时无语,她担心的的确是个问题,黄依依已经为我生了个儿子,双方家长都一直确认为她是我妻子,如果再带回一个李冰冰,说这才是陆川的老婆,父亲和黄依依的父母怎么能接受?何况贾春花回去,多半会把这层纸给捅破了,但贾春花的问题必须有个长期、妥当的办法,送回老家是最好的,“先别管这些了,你们回来再商量。”

听到李冰冰和贾春花的声音,我心里涌起一股温馨,解决好后方问题,才可以一心一意把精力腾出来,应付眼前工作上的危机。

出门时见黄依依在门口,手里拿着崭新的毛巾,好像是准备递给我的,脸上有丝说不清的变化,好像有点受刺激,难道她听到我打电话的内容了?

“依依,李冰冰的事先别给老人们说,时机还不成熟。”

“嗯,知道了。”

李冰冰和贾春花回来后,我把贾春花送到黄依依处,一切交代清楚了,和李冰冰回到了陵水县。

该来的事终究是要来的,张国良被双规了!

市委办公厅通知他开紧急会议,一到市委大院就被纪委的人带走了,陵水县顿时像开了锅,许多干部如丧家之犬,似乎大厦将倾,惶惶然不可终日。

第二天下午,纪委接连带走了赵平安和张爱民,干部人心更乱了,没了主心骨,大家放下工作,到处乱窜,私下里密谋,担心下一个轮到自己。

按说这时候曹大勇应该站出来理事,不知道什么原因,连他影子也看不见。为了谨慎起见,像我这一级的副县级领导都自扫门前雪,关门闭户,绝不串门,生怕粘上对方的晦气,其实心里比谁都害怕。

江家涛天天过来和我吹牛,陵水县人人都知道陆川与张国良的关系,私底下也传说、猜测下一个轮到的就是陆川。

现在外界的消息是封闭的,问古震,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办案细节,只知道张国良这个老共产党员,在纪委的强大攻势下,一夜之间就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当了“蒲志高”,赵平安、张爱民就是他坦白的结果。

我明白江家涛的意思,这时候他和我站在一起,表明相信我不会有事,所以这种感情和支持尤其难能可贵。

市委终于意识到陵水县的问题,刘国正部长亲自来组织召开干部大会,稳定人心,并代表市委宣布,曹大勇暂时主持陵水县的全面工作,局面终于得到了控制。

由于各部委局、乡镇一把手基本上都是张国良的人,而且大家当上一把手是付了费的,现在老大进去了,人人自危,工作无心,曹大勇纵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也打不开新局面,大家都等着、暗暗祈祷:千万别叫自己的名字。

又过了三天,林业局龙山被带走了…….一天后,交通局局长吴天理被带走了…….开发办主任被带走了……

申外财也被带走了…….…………..人心大乱,社会上流传着无数的路透社小道消息。我心情十分沉重,有一种大雨欲来城欲摧的压迫、紧促,透不过气来。

我担心的是报社问题!

我嘱咐徐春光时刻和王力保持联系,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报告。

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事发,就把这事往张国良头上推。

我估计张国良贪污的数目不会小,这点钱加上去等于骚痒痒而已,俗话说,虱多不痒,帐多不愁。但三十万加到我这个“清白”人头上就不是小数目,够判十年的。

半夜想来感觉很卑鄙,但现在还容得我不卑鄙么?都他妈是*出来的。

当然,这么大的数额没有书记表态,我小小一个宣传部长也干不了,查出来我最多就一帮凶而已,何况我自己在中间没贪污一分钱。这样想着,心里便好过了许多。

奇怪的是,这件事一直没有爆发,正当我暗自庆幸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却把我推到了悬崖边…….这还是李冰冰先听到的。

我和往常一样下班就回家,推开门本以为饭桌上又像往日一样,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今天却冷锅冷灶,发现她在沙发上愁眉苦脸,面容凌乱,显然是刚刚哭过。

我惊异道:“亲爱的,你怎么了?出事了吗?”

她定定的看着我,幽幽埋怨道:“陆川,我还是你老婆吗?”

“是啊,你一直都是。”我坐过去,拉着她双手。她今天怎么了?以前求她嫁给我,一直找理由推脱,现在主动承认自己是我老婆。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什么啊?”我惊异不已。

“还装吗?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她越说声音越低。

我感觉事态严重,严肃认真的问道:“什么事?我都干什么了?”

她眼里还装着泪水,欲言又止,似乎真的说出来很羞愧。

我急了,催促道:“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陆川,我刚才去市场买菜,听几个大嫂大娘说…….说你和张国良嫖宿,而且还是未成年的幼女…….”

我脑子“嗡”的一声,胀痛昏乱,只看着她嘴唇动作,实际上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了,只有“嫖宿”二字异常“隆隆”的在我脑海里碾过。

“怎么会把这件事也抖出来了?”我喃喃着,兀自不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是张国良或者吴天理主动交代的?老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川,是不是真的?”李冰冰看着我,既惊慌又失望,反手抓住我双手,“难道是真的吗?啊?”

希望各位向朋友推荐本小说。

417 【专案组问话】

我看着她焦虑和羞愧混合起来的矛盾表情,心里难受得想哭,轻轻点点头。

她彻底失望了,“是真的?”

听着她带哭腔的绝望声音,我遽然一惊,连忙否认道:“不!不是真的!”

“真的?”

我点点头,“冰冰,你相信我,我没有干过这种缺德的事。”我接着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点点滴滴,包括那女孩用手帮我解决问题都说了。

看着她沉思的面孔,我颤抖着问道:“你不相信吗?我说的全是真的。”

“我相信,可别人相信吗?陆川。”她担忧更深。

“是啊,别人不会相信的。”我低声呢喃着,“可是我问心无愧,管其他人怎么想?”

“万一组织上找你呢?这种事说不清楚啊。”

李冰冰急得低声哭了起来,我痛惜的把她抱在怀里,“要相信组织,相信自己…..”我安慰她也反复给自己打气。

李冰冰靠在我怀里默想了一会,抬头说:“陆川,我们结婚吧。”

“干什么?现在谈这事。”我有些吃不准她在想什么。

“别人已经怀疑我们是假夫妻,你会更麻烦的。”

结婚是我一直想要的,以前她不肯,现在为了我宁愿委屈自己,“不行,我不能害了你。”

“害我什么?只要我相信你没干过那些事就行了,即便是出事被抓了,还能判你多少年?”她望着我,坚定的说道,“不管判多久,我都等你!”

“冰冰…….”我感动得无以复加,双手紧紧搂着她,感觉好宽慰。

我的确坚信自己不会有事,如果办案组找我,我就老老实实交代,地方、时间都是清楚的,当事人想必也还在,如果她有良心,一定会替我作证的,何况我还给了她一千元小费。

李冰冰说的情况的确是个事情,我们未婚同居,加上先前与孙婷婷的事,负面效应会起叠加的效果,说不定陆川的风流韵事将超过张国良贪污大案而成为陵水县街谈巷议的头号新闻,加上背后有人视我为眼中之钉,有了这些素材还不把我王死里整?县委副书记是个很诱人的大香馍馍啊!

这件事传开,给我造成的心里压力很大,这种龌龊的事在老百姓眼里比贪污更可恨,走在大街上,我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是鄙视的眼神,有点像过街的老鼠,战战兢兢,有时候甚至担心哪位不理智的居民,突然跳出指着我骂“禽兽”,或者背后向我扔一砖头。

一到单位我就把自己关进办公室,拿一张报纸看到黑,其实眼睛里什么也没看进去,艰难的挨到星期五,我给刘姨打了个电话,说要把李冰冰带回家请二老作主。

李冰冰下定决心要嫁给我,怎么说也打消不了她的决定,这时候就看出女性的执着了,我感动得想哭。

星期五上午,我就开车赶回了先锋县,中午在家吃饭,郎一平事先得到消息也回来了,一看是李冰冰,点点头表示认可。

刘姨也很满意,只是看着李冰冰想起郎燕,又忍不住偷偷抹泪。

陆欢欢一眼就认出她来,二人感情好得不一般,刘姨抹着眼泪说“这也是缘分啊”。

下午我们就去县民政局领了结婚证,赵无极笑着要吃喜酒,我无心和他说笑,老子正烦躁着呢。

他现在和刘慧还在冷战,看他一副滋润的样子就知道他乐于维持目前这种格局。

我现在不敢想县委副书记位置了,时刻准备着等调查组问话,这种被别人掌握命运的日子真他奶奶的度日如年。以前只知道用这个成语,没有感觉,现在是真正切切实实体会到了。

一个人如果处于这种精神状态一个月,不上吊自杀就他妈的一定会得精神分裂症,肉体的痛苦不重要,精神的恐惧才致命!

幸亏我有老婆李冰冰,我抗住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调查组找我问话了。

千万次设想,千万种见面方式,真正把我叫去问话时却发现这些陌生人居然很友好,并不像想象中的冷酷无情,像张汤似的人物。

房间设在吴德市的一个宾馆里,一个独凳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四面不着一物,独凳的前面是两张木桌,坐了三人,两人记录一人问话,房间很简陋很寒酸。

“我们是省纪委张国良案件专案组的,由于涉及到某些问题需要进一步落实,所以请陆部长来这里协助调查,你知道些什么都可以说,就当我们私下摆谈,不要有什么顾虑,啊。”中间的负责人说完对我很客气的笑了笑。

在他友好态度的感染下,我迅速镇定下来,说了一番感谢组织信任的话,接着把我平时对张国良的了解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解释道:“各位领导,因为我和张国良是上下级关系,一个班子的成员,工作中接触了一些,但他具体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我并不清楚,更没有参与。我受党培育多年,一贯坚持清清白白为人,老老实实干事,对于违法犯罪行为从来是避而远之,严以律己,用一个真正共产党员的标准衡量自己,要求自己,约束自己。知道的我都说了,不知道的我不能加油添醋乱说,这也是对组织负责。”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旁边一人鼻子里冷笑了一声,那位负责人问了第一个问题:“有几个问题,我们想核实一下,希望你合作。”

我点头道:“请问。”

“第一个问题,张爱民的三木爱民公司盗卖属于国家保护的珍贵林木,你知道吗?”

“知道,他们卖给市寰球绿色生态公司,那是去年六月份的事,市寰球绿色生态公司的老总叫古震,我们原来认识,他提出来购买陵水县的林木花卉,用于各地城市绿化。我认为这是好事,一来解决了山区老百姓致富问题,二来也为城市绿化美化建设作贡献,所以就答应牵头玉成此事。回陵水县后我就给张国良作了汇报,他也很支持,指定叫三木爱民公司负责陵水县的林木花卉供应,古老板的寰球绿色生态公司只负责在他们手里按合同购买,至于三木爱民公司卖什么树,是两家公司之间的生意往来,我就一概不知道了。”我玩了一股花样,想为古震开脱,“哦,对了,当天寰球公司的古老板在签字仪式上还声明,210CM以上的树木属于国宝,不在他购买的范围内。”

那负责人点点头,问道:“为什么后来又超越了这个尺寸,你一点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回答很干脆,“不但我不知情,估计寰球公司的古震也不知情,因为以后的具体业务都是交给了他手下在办理,怎么交易的也只有他们具体经办的人才清楚。”

我回答得合情合理,他们也没再问,接着他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X

年X月X日,你和张国良、吴天理干了什么?”

来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我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放掉,“当时我在省委党委学习,下午放学后张国良突然给我来电话,要我陪省厅的领导吃饭,书记相招我不敢怠慢,立即赶到花开富贵饭店,和省交通厅一位副厅长一位处长吃饭,饭后吴天理提出出去娱乐,两位省厅的领导拒绝了,吴天理就对张国提议我们三人出去娱乐,张国良表示听从安排。吴天理亲自开车出了锦都市,到了戟县一个娱乐城,叫‘天上人间’的地方。进去后到了顶层的一间小屋子里,我本来不知道要干什么,见他们关灯打开对面墙壁的木墙,当时还疑惑看黄色片子呢……”

旁边一人哼笑了一声:“黄色片?……”

418 【很难让人相信】

我接道:“这是真的,我以自己的人格党性担保,因为不知道才有这种看法。一会后,玻璃后面出来四位年轻的女孩子,看到张国良从中挑了一个,才知道是嫖宿。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了,我也只得挑了一个,服务生带我到后台,小妹领进浴室…....”

这后面的事当着三位越来越严肃的审问者,我有些说不出口,犹豫了一会,左手边一人道:“说吧,我们需要知道详细经过。”

于是我把经过说了,唯一隐瞒了小妹帮忙打手枪的情节,连小妹左腹上有颗黑痣、给了一千元小费的事也说了,三人听完面面相觑,不相信的笑了一下,中间那负责人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

左手边把我上下看了看,疑惑道:“猫儿见了鱼,不动嘴咬两口?很难让人相信啊?”

其余两人的表情似乎都表达了这种心理。

我虽然气愤,但也极力控制住,心平气和的解释道:“你们怀疑是正常的,按常规理解的确是说不过去,我举个例子吧,如果一个人在银行取钱,恰好与一伙抢银行的歹徒同时进门,外面的人见我们同时进门又先后出门,怀疑这个人也是歹徒一伙,难道这个人就一定是歹徒吗?”

那位负责人摆摆手,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真正好的干部。”

“各位领导,我提一个要求。”

“说吧。”

“这件事已经在陵水县传开了,给我的工作和家人带来了巨大影响和伤害,我希望组织上认真调查,这件事时间、地点你们可以核实,当事人估计还在,派人一查就一清二楚,我不敢标榜自己多么高尚,但一个党员的党性觉悟还是有的,违法犯罪的事我绝不会干,何况这么缺德的事。但是,这件事如果不从组织角度给予正面澄清,会伤害一个干部一生的清白,也会给他的家庭带来永久性的耻辱和伤害…….我恳求你们。”

“你说的情况我们会核实的,绝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你还有什么要向我们说的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那好,今天就问这些,你回去想到什么就及时告诉我们,这是我的电话。”

他说着递了一个纸条过来,我接了,嘴里保证道:“一定。”

从宾馆出来,天好蓝,口气新鲜,风儿也温柔极了,满眼的春光明媚,已经是七月了,我感觉这一刻的七月是一生中最美丽最灿烂最自由的七月。

别人进去后就出不来了,我陆川进去不过两个小时,现在居然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跨过街道我第一时间给李冰冰打了个电话,她惊喜问道:“陆川,你怎么打电话了?”

我心情十分舒畅,笑道:“想你了,所以给你打电话。”

“你正经点,没事了吗?”

“我十分正经的告诉老婆,你老公陆川没事,出来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喜极而泣的声音,我感动不已,悄悄说道:“老婆,我想你了。”

“嗯,你快点回来吧,担心死了。”

我坐的是“公车”进城的,现在只好扬手打了一辆的士,“陵水县。”

师傅犹豫,说道:“我们不跑陵水,返程放空。”

我从包里“啪”的一声拍给他五百,“够了吗?”

“够了。”师傅二话没说,飞一般直向陵水县而去。

刚刚进城,我就给李冰冰打电话,赶到小区时,她已经欢天喜地站在门口等着了。的士刚刚停住,她立即掏了几百元在手里扔给司机,司机没回过神来,我一下车,她就扑进了怀里,司机在车里叫:“钱已经给了。”

李冰冰抬起头,笑吟吟的说道:“给你双倍。”说罢拉着我进了单元门。

一进门我们就吻在了一起,什么也不用说,心里的快乐就让身体去疯狂解释。

躺在床上,李冰冰问:“真的没事了么?”

“真的没事了。”

她扑到我胸口,久久不愿起来。

第二天我按时上班,单位的人都惊了一跳,人人都忍不住问了一个傻问题“陆部长,你上班了?”

我愉快的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冯选民、徐闻、徐春光、江家涛等等都找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进来汇报工作,我知道他们的想法,心里很感激,从来没有的温暖,这时候我记起了李冰冰的一句“名言”:以诚相待。

看到徐春光,我知道稿子的事已经不是问题,估计张国良根本就记不起这件小事,能逃过这一劫,真得感谢他老兄的健忘症:阿弥陀佛,祝张国良兄在里面无病无灾,继续健忘。

既然不用进局子,我担心起自己的副书记位置来,现在就等组织上本着对每一个干部负责到底的强烈责任心,派人明确那件让人尴尬的事,使我陆川沉冤得雪。

晚上,李冰冰提了一个问题:“陆川,你说他们会派人去认真落实吗?”

“应该会吧。”我咯噔了一下,她提了一个我不愿意去想的问题,如果上级也和基层干事一样马虎不负责任的话,陆川这辈子就冤死了,估计死了别人经过坟墓时,也会吐一口唾沫,心里骂道:这里埋着一个禽兽不如的党员领导!

之后几天,一想起这事我就窝心,神不守舍,恨不得自己跑戟县去找到那位善良的小妹妹,叫她出来给我作证,还我一个清白。

这问题不澄清,我的副书记永远都别想,我的还算不是很无耻的人生永远会被人们打上“无耻之徒”的烙印,从此,我的儿子我的女儿会永远瞧不起他的父亲,羞与认父!

曹大勇对我不贾颜色,暗地里冷嘲热讽,几次会议上也是含沙射影的讥笑,我明知他想激怒于我,想利用老子年轻沉不住气,乱中出错,中他暗算。

我早有思想准备,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仰承鼻息,心中哪怕是熊熊大火,外表也得像高原湖泊一样平静,嚼碎钢牙,打落了的牙齿必须吞进肚子里去。

曹大勇是个草包,我可以与他不一般见识,但马洪逵老奸巨猾,阴阳怪气,是可以*疯人的。

按组织原则,马晨光被就地免职,还属于宣传部的干部,曹大勇等却迫不及待想解决他的问题,常委会提出研究时,除了他和马洪逵、常务副县长郑和外,其余的人一言不发,曹大勇点名叫组织部长薛永谈意见,薛永一句话:“听领导安排,按组织原则办。”

这明明是推辞,听领导安排,听哪个领导安排?是市委领导或是曹大勇的?按组织原则就更扯火了,组织原则这时候就不能动议干部问题。

曹大勇和马洪逵气得不行,张国良倒下后,想不到余下的势力也这样顽固。

其实大家都看到了这一招棋:曹大勇虽然支持县委的工作,毕竟还不是县委书记,刘国正部长说得很明确,暂时代理而已,陵水县的县委书记还得洪常青说了算,以曹大勇的背景,想当县委书记恐怕还有点欠火候,他和马洪逵联手,与毛德旺走得太近了。

我、薛永、叶子民、顾大昌、熊发明、柳传风等都属于张国良的旧部,占据着县委主要部门的要害位置,如果实现主票决制,他们依然是少数。

而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私下串通,大家都形成了一个默契,不见兔子不撒鹰,新的县委书记没正式任命,就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立场,不然,到时候想回头已经没有退路了。

419 【大闹常委会】

曹大勇、马洪逵估计也看到了这一点,极力想拉拢一部分人,私下做了一些工作,效果不明显,才想到利用这个空隙,打个时间差,腾出的几个重要位置都想把自己的人先插进去。

按曹大勇的提议,马晨光到交通局,那下一步林业局、建设局、开发办、洛水镇……都要变成他们的人马了,大家都不是傻瓜,这一点人人看得都很清楚。

曹大勇对着我说道:“陆部长有什么意见,马晨光在你手下工作。”

“没意见。”我一句话回答,现在是多事之秋,说得越少越好。

马洪逵阴阳怪气的说道:“马晨光同志不说政治理论水平多高、工作能力多强,但这同志为人诚实,讲信用,不说假话,对组织绝对忠诚,交通局需要这样做事踏实、没有野心的同志,不然,一年国家三四亿的建设资金就不保险啊,组织不放心、老百姓也不放心。这些年来,我们陵水县用干部我看和上级的要求是有一定距离的,这么多人出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看薛永面色不虞,以为他要辩驳,结果他把头一低,目光落在双手上细细欣赏起来,仿佛他自己的这一双手这辈子还没看够。

不得不承认,薛永的一双手细白修长,具有艺术家的气质。

“我们党用人的原则一贯是坚持政治上信得过、组织上靠得住、工作中有能力、生活作风上清清白白的人,而我们有些同志呢?投机钻营,溜须拍马,组织上不讲原则,搞工作做面子,个人生活极度糜烂,玩弄女同志的感情,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甚至连违法的事也敢干,色胆包天,这样的同志还被重用被提拔……”

我听得头昏脑胀,这老甲鱼明明在说我陆川啊,赵良德一走,多少人盯着这位置,偏偏我像一匹黑马从半道上杀了出来……即便同是张国良阵营中的“战友”,这时候也未必是真心实意的支持我、同情我的。

但这样明目张胆、无所顾忌的贬低、诋毁,孰可忍孰不可忍!

“重能力更要重人品!养狗要有狗德,当官要有官德,个别的同志现在是无才无德……”

怒气在我胸腔里迅速膨胀,双手无法控制的颤抖着……狗日的,打人不打脸,这老杂毛句句不但打我的脸,还戳老子的心,什么地方疼他就把尖刀扎向什么地方。

“砰!”

面前的实木桌巨响了一下,我一惊,意识到自己失态猛拍了一下桌子。

会议室的人全部吃惊的看过来,我心里暗暗后悔:糟了,这么沉不住气!

马洪逵停了两秒,以为我要反驳,看看没有反应,脸色如常,别有用心的问道:“陆部长对我的发言有不同意见吗?有不同意见欢迎说出来,用不着拍桌子嘛,我们是受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这点涵养还是要要的嘛,动辄拍桌子打板凳,别人怎么表达自己的意见?常委会历来讲的是团结、民主,不是搞军阀作风,一言堂,何况你还不是这个班子的班长,要说论发言的资格,你也是最后一名……”

这是很明显要和老子面对面干了,我迅速冷静下来,双眼冷冷的注视着他,这老甲鱼不愧官场老手,一双眼睛半睁半闭,你根本无法在精神气势上压倒他。

“对不起,我为自己刚才无意识的不冷静的行为道歉。”我站起来对着全体人员鞠了一个躬,慢慢坐下来,用最平稳的声音说道,“马主席刚才的发言很好,很有原则性,这是一个老党员、老领导具有党性原则的讲话,值得我们学习,尤其是我陆川要认真学习,听了马主席的讲话我深受启发和教育。的确,我们国家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方向是对的,我们各级党员干部大多数也是好的,有党性也有人性,讲狗德也讲官德,但是”我环视了一遍会场人员,见薛永等都是一副兴奋和鼓励的眼色,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如果处理得好,这一帮子散兵游勇今后就可以结成同盟军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和物质文明的高度发展,我们干部队伍中出现了腐败现象,一些西方式的拜金主义、享乐主义也日益侵蚀着我们的干部队伍,一些人变质了、变修了,不是纯粹的共产党党员,他们拉帮结派、尔虞我诈、争地盘、争利益、优亲厚友,搞裙带关系,置党纪国法于不顾,不讲组织原则,为了个人利益或者小团体利益,不惜违规违法*作,极大的破坏了我们党的组织纪律的严肃性!这对陵水县经济社会发展是极其有害的,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感觉到了这种危害性。毛主席教导我们:对待同志要向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向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当然,在座的大家都是同志,没必要搞成敌我矛盾,但对这种不讲原则、嘴上马列,肚里自私、皮里阳秋的行为,我们还是要坚决反对、坚决抵制的!某些同志对待工作唯利是图,对待同志打击报复,这都是党性不纯的表现,人格自私的表现!”

我也豁出去了,一味忍耐退让不是办法,何况现在全县的干部和老百姓对我还有误解,如果任其诬蔑下去,隐忍下去,还真以为我怕了他们,别人更会认为我就是和张国良、吴天理一样的货色了,到最后只有把脑袋藏在裤裆里过日子了。

“本月十七号,省纪委专案组找我去说明情况,我如实向组织作了汇报,没有一丝隐瞒也没一丝故意遗漏,专案组的同志主要向我证实两个问题,一是张爱民的三木公司贩卖国家珍贵树木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我只是充当了牵线搭桥的作用,都是在国家法律法规范围内实施的,而且本人仅仅是桥梁作用,没有任何不清不白的地方,这一点,专案组没有任何异议;二是关于张国良、吴天理等嫖宿的问题,我把每个细节都向专案组进行了坦诚。对方不满十八岁,我当了一回君子,事实就是这样。我知道很多人不相信,连专案组的同志也不相信,我举了一个例子,和歹徒同时进银行取钱,能证明我也是歹徒吗?这件事我给专案组提供了一些细节,调查起来应该不是很困难,我也相信上级组织会本着对一个基层干部负责任的态度,尽快把真相公布出来的。如果某些人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打击、诋毁陆川,那只能证明此人内心阴暗、人格卑劣,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身为国家干部、共产党员,不相信组织,难道相信谣言、流言吗?此心可昭日月,陆川无愧于天地!”

我这几句话说得正气凛然、铿锵有力,如同高墙上拉屎——落地有声!

会议室一时无声,大家相互看看,曹大勇没趣,宣布散会。

马晨光的事虽然有他和马洪逵等几人表态,但经我这样一搅合,如果票决,肯定是过不了半数,只好作罢。

会后,薛永、顾大昌、叶子民等都表示了自己的支持,因为我已经被市委提名副书记,虽然没有任命,但隐然已成为这行人的核心,大家不敢公开支持,暗地里支持也是对我一中莫大的鼓舞。

第二天,宣传部许多同志都知道了昨晚常委会的战况,冯选民尤其高兴,一早就跑进我办公室汇报工作,表达自己的忠心和钦佩之情。

江家涛就更是高兴了,进来就嚷道:“陆部长,我们都支持你!如果说你就是那样的人了,这官场还有他妈的的一个好人吗?马晨光要是当了交通局局长,陵水县的项目经费就等于姓马了!”

420 【检讨】

“江家涛,你这是什么话?把嘴闭上,别捣乱!都什么时候了?”我不得不警告他,现在我的事组织上毕竟还没有定论,昨晚逞一时口舌之快,还不知道对方又会出什么牌呢?得夹着尾巴做人,比往日更加小心才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郎一平也知道了,我和李冰冰双休日回家时,他把我单独叫到书房。

“陆川,你们陵水县很不平静啊。”他脸色沉重。

我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诚恳的解释道:“爸,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是你放心,我没有做错什么事,别人也拿我没办法的。我相信组织上会给我一个清白,现在曹大勇、马洪逵针对我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我原来和张国良走得比较近,他们视为异己想铲除;二是市委考察我作县委副书记,他们趁着这个机会把我轰下台,目的就是这样。”

他点点头,“这次陵水县地震,其他地方也有震感,市委准备在全市搞一次反腐倡廉警示教育,陵水县是重点,你提前做好准备。”

我点头答应。

他低声又说了一句,“这次张国良被搬倒,和市上某些领导的推动也有关系,曹大勇估计会调离陵水县,所以这时候你自己不要乱了阵脚,拍桌子打板凳是幼稚行为,要坚决克服,在机关工作这么久,难道连这点修养也没有吗?”

我垂头丧气,“这件事我的确有些鲁莽,当时自己也不知道就拍了下去。”

“现在你别尽想这事,眼睛朝前看,要相信组织,相信市委领导的判断能力。”他有些苦口婆心的劝导我,“年轻干部,最忌讳浮躁,有什么事想不通,换一个角度想嘛,实在不行就站在对方的角度想。要懂得克制,这是做一个领导最基本的素质。”

“知道了,爸,我会按你说的去做。”

“你可以找市委组织部刘部长主动汇报一些事,谈谈自己的思想嘛,这样也有利于你的成长,听说刘部长对你印象还是不错的。”

我高兴起来,连声说道:“谢谢爸,我一定去。”

去之前,我给温军温科长打了个电话,确定刘部长在部里。

赶到组织部先到干部科拜访温军,温军见面就笑道:“陆同学,听说你最近脾气见涨啊?”

“老同学,我郁闷呢,你就别屁我了,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见我真的很丧气,说道:“没办法,两个字:认错。刘部长虽然看起来很严肃,其实对人特别好,只要你态度诚恳,不会有问题的,我从侧面也了解了,问题不是你先挑起来,你只是脾气大了点,敢给老书记拍桌子,当然就不对了。”

“我早认识到了,当场就很后悔,也给马主席赔礼道歉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薛部长把情况作了汇报,要说起来多亏你啊,如果表决通过,我们的组织原则就成废纸了。去吧,刘部长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我起身谢了,直向刘部长办公室去。

小心翼翼敲门,听得里面一声“请进”,我才推开门进去。

刘部长一见我,满脸严肃:“是你啊,胆子不小嘛,来做什么?”

我陪着小心道:“给刘部长检讨,请领导批评。”

他点点头,招呼道:“坐吧,坐下说。”

见他脸色好转,心里略为安定了,说道:“刘部长,陵水县最近一次的县委常委会,由于我的不冷静和鲁莽,对政协马主席拍了桌子,虽然当场向他道了歉,但我感觉还不够,认识没有到位,下来后反复思考、反省,深深的认识到这次行为的幼稚和危害。县委常委会是商议和决定全县政治、经济、社会等事业发展的最高决策机构,不是讲个人恩怨、甚至吵架斗殴的地方,我的这种行为一是破坏了县委班子的团结氛围;二是破坏了常委会的严肃性;三是在社会上特别是老百姓中间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和后果;四是伤害了马主席的感情,他毕竟是老同志,党性、觉悟都值得我们学习的,我这样做十分的不理智,也是对老同志、老领导的不尊重。今后我一定改正,请刘部长给予无情的批评,以利于我本人的进步。”

刘部长听后点点头,“你有这四点认识,说明你的确是经过认真反思的。年轻同志偶尔犯点错误、发点脾气是可以理解的,政治上还在锻炼过程中嘛,毛主席都说过,要允许人改正错误。认识到了,改了就是好同志,我们哪个年轻时没犯错误?关键是犯了要知道为什么会犯,错误有多严重,会导致哪些后果,只有通过犯错误、改正错误,一个人才会不断进步,如果一个人一辈子不犯错误,那这个人一定是慵材、是废材,连错误也不敢犯一次。”他笑道,“我这样说是不是有些矛盾啊?”

我赶紧道:“不矛盾,很有哲理性。”

“嗯,很多人没有这个认识,总认为犯了错误就不得了,这个人变色、变质了,人为什么会感冒?感冒一次肌体才会更健康。所以,陆川同志,你既然认识到了错误,就要深刻反思,我相信你下次一定不会犯相同的错误了。”

“决定不会了!”我保证。

“呵呵,这样就好嘛。但是,犯错误也要有个限度,有些人犯一次就是性质问题,这样的错误我们绝不允许的,这样干部我们发现一个必须处理一个,绝不姑息手软。”他语重心长对我说道,“陆川啊,省委组织部秦处长对你是十分重视的,我们经过考察,也认为你有能力、有思想,群众基础也不错,是一颗好苗子,但有些问题足以毁灭一个人啊。一个人一生很长,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行差踏错一步,有时候一步就是一辈子,一步就足以葬送整个前途……”

他反复提示,我知道是因为嫖宿的事,“难道专案组还没有结论吗?”我纳闷着。

“刘部长,谢谢你的关心和帮助,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关于和张国良、吴天理嫖宿的事,我已经给专案组作了细致如实的汇报,也在县委常委会上给各位常委、四大班子的领导作了说明,我也恳请了专案组的同志就这件事作认真调查,而且提供了一些具体细节,今天,我再次向刘部长保证:陆川进了那种场合,但没做过哪种事!非但没做过,我还规劝了那女孩,因为这是违法犯罪的事。当时进去时,我的确不知道干什么的,后来知道了内情,由于同行有书记,自己原则性又不够,所以…….这一点我感到非常后悔,组织上一再强调领导干部不能涉足非法场所,说明我平时对自己要求不严,放松了思想防线……”我检讨非常诚恳,是真心实意觉得做错了,对不起爱人还有家人。

刘国正部长受了我的感染,表情明显轻松起来,微笑道:“认识到就好,没有去做说明你经得住考验,是组织上信得过的人。当然,这些事听你一面之词还不够,既然专案组在调查,我们就耐心等待结果吧。你也不要有思想包袱,该怎么搞还是坚持怎么搞,这时候最能考验一个干部的意志品质和对党的忠诚度,我希望你是个经得住考验的人。”

“谢谢刘部长,我一定不负组织和领导的厚望。”

=====================================================晚上还有一更,今天五更,这礼拜要给人讲课,只有加班了。

421 【城头变幻大王旗】

从组织部出来,我感觉还是不错的,刘国正部长看来相信了我的汇报,也接受了我的检讨,虽然马洪逵是他老下级,但一个人的品行怎么样,相信刘部长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我顺势又联系了唐倩倩,假装了解贾春花的消息,知道洪书记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估计古震提供的新人他比较满意,谁还记得贾春花是谁呢?

虽然我自信专案组最终会给我一个说法,但案子拖得太久了,他们每个环节、每条线索都要派人一一去落实,对于经济问题,这种事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而且随着调查的深入,被传唤的人也越来越多,涉及面越来越广,就像杨财丰当年一样,我的问题看起来摇摇无期,感觉十分郁闷。

李冰冰担心的看着我,问道:“陆川,你是不是怕他们忘了这件事?”

我点点头,“案子涉及面太广,需要落实的事太多……”

“你可以给他们打电话啊?”

“这样好吗?”

我顾虑重重,患得患失,现在在省纪委专案组那里,我还是犯罪嫌疑人,主动催促怕引起对方的反感,现在他们一句话就可以决定陆川的生死啊,哪敢轻易得罪?再说我这种事情又不是主要线索和证据,他们能答应去调查就不错了。

“怎么不好?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是啊,怕影响他们的正常工作。”

“你是小心过头了。”李冰冰嘟哝了一句,“我看看那电话还在不在?”

我点点头,像宝贝一样从内衣里掏出来,她看了一眼,说道:“你记下来嘛,万一揣身上掉了,看你哪里去找?”

我得她提醒,急忙记下来,录进手机里,这些天神情恍惚,就差一点精神分裂了,现在我才知道那些被纪委双规的干部,为什么要急急忙忙主动交代问题了,皮肉痛苦不可怕,精神折磨才是一个人崩溃的最大原因。

一个礼拜后,市委组织部刘国正部长和温军直接带了两人来陵水县,召开临时县委常委会,气氛不一般,我发现曹大勇脸色不是很好,虽然面带笑容,但那笑容很勉强,明显是装出来的。

“同志们,我们召开临时县委常委会,下面请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部长刘国正同志作指示,大家欢迎。”

掌声过后,刘部长把会场扫了一眼,说道:“根据市委决定,我宣布两项任命:任命张泽民同志为中共陵水县县委书记;刘中兴同志为陵水县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免去曹大勇同志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职务…….”

这项决定来得太突然,事先没一点征兆,大家面面相觑,高兴的、失望的都有。

见会场有些轻微的骚动,刘部长双手一压,说道:“这是市委根据陵水县的实际情况慎重作出的决定,希望大家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支持二位同志的工作。我介绍一下张泽民同志和刘中兴同志的情况……”

张泽民是市委办公厅的副秘书长,刘中兴是市委统战部副部长,二人年龄都在四十五岁左右,属于年富力强、正是干事业的时候。

市委突然变动陵水县县委县政府的班子,说明对陵水县的情况是充分了解的,很可能也是我上次大闹常委会引起的后果。如果按目前的现状继续下去,新来一个县委书记很难开展工作,势必又会出现党政分离、水火不容的情况。

调整曹大勇正是许多人没有预料到的,也许他本人也感觉很突然,刘部长只说“曹大勇同志另有任用”,却没说他到哪里去任职。

彻底换一套班子,这在地方干部的任用中很少见的,看来市委这次是下决心整顿陵水县的吏治了,郎一平所说的反腐倡廉警示教育就是下阶段的中心工作。

张泽民书记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部署开展这项工作。

组织部、纪委、宣传部是这次活动的三大牵头部门,各司其职分工负责。

为了给新来的书记、未来县长一个好印象,大家卯足了劲,工作干得异常扎实,当天吩咐的事当天就有一个结果,而且各部门干部风气一变,绝少迟到早退,大家都在等新领导的三把火怎么烧呢。

新来的张书记对我很重视,我怀疑他知道我和古震的关系,他明白我提副书记的情况,安慰我:“不要着急,组织上总会最终澄清事实真相的。”

“我相信专案组的同志,个人问题算不了什么,只要同志们不误会、老百姓不误解、不给我家庭带来影响就好。”

“放心吧,适当的时候我帮你问问。”

“谢谢张书记了。”我殷勤道,“为了搞好这次反腐倡廉宣传工作,我们宣传部初步拟定了一个宣传方案,张书记你请审阅。”我把方案递给他。

张泽民认真看了一遍,肯定道:“很好,就按这个方案抓落实。”

我正要告辞,他突然缀了一句:“陆部长的工作能力我早有耳闻了,杨柳镇的开发工作和陵水县搞东胜村的试点工作,都是很有特色的啊。”

“谢谢张书记夸奖。”

“希望一如既往啊,不要有思想顾虑。你那些朋友也可以引来陵水县投资嘛,我和刘县长商量了,陵水县一定要加强对外开放、开发,借智借力,不然几十年如一日,江山依旧,几度夕阳,对不起这里的老百姓啊。”

我点点头,说道:“陵水县的根本问题就在于思想不解放,固穷守旧,不思进取,要打破这种常态也只有张书记提出的借智借力,这方面我一定不遗余力,把工作做好做扎实。”

“今后有时间我们多交流、多沟通。”

“好,我一定多来汇报。”

出了张泽民的办公室,心里半喜半忧,有了可以欣赏自己的领导,但自己的问题却无法解决,心里倍感郁闷,有种有力说不出来的痛苦。

回到家里,我把自己没精打采的摔进沙发里,李冰冰见了,过来问道:“陆川,怎么了?像没魂了似的?”

“我也不知怎么的,精神有些恍惚。”

她挨着我坐下来,“是不是担心那件事?”

我点点头,“嗯,今天张书记找我谈了,他劝我相信组织,可组织相信我吗?冰冰,你说呢。”

“相信组织,还不如相信自己。”

“怎么说?”

“我今天去了趟吴德市,找到专案组的吴组长,把你的问题说了,他说现在案件正在往检察院移交,事情很多,过一段时间才能腾出手来办理这件事。”

“他是这样说的?”我突然坐起来问。

“是啊,他就是这样说的。”

“妈的,移交,移交!移交完是什么时候了?都两个月了。”

“陆川,很急吗?”

“心里急。”我双手按住她两肩,看着她眼睛认真说道,“这件事对我们太重要了,第一,我已经在常委会上声明了自己的清白,也给市委组织部刘部长汇报了,如果一直得不到澄清,你想想我还有信誉可言吗?今后如何在天地间行走?第二,你也感觉到来自民间老百姓流言的压力了吧,流言如刀,毒舌似剑,可以杀人的。说实在的,我走在大街上,感觉四面八方都是鄙视我的目光,也害怕脑后突然会飞来一砖头。”我想起孙婷婷是自杀,这时候真正体会到了她那种生不如死的委屈和痛苦,“冰冰,对不起,你嫁给我没有得到幸福,你的丈夫,陆海、陆欢欢的父亲是个流氓,是个禽兽不如的人........”

“陆川,你别这样想,不管别人怎样看你、说你,我相信你,一直相信你。”

“谢谢老婆,如今也只有你是完完全全相信我了,别人虽然都在嘴里说相信,其实心里都不相信,是啊,像那种情况,谁能相信呢?我就像一个傻瓜,居然相信组织会出面澄清……”我突然想起她刚才说的话,问道,“冰冰,你刚才说什么?”

422 【噩耗】

“我相信你啊。”

“不是,前面说的。”

“相信组织,还不如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你说我们自己去取证?”

她点点头,问道:“可以吗?”

我想想,颓然叹口气,“自己可以给自己做证明吗?我们取的证据,谁会相信?别天真了。”

她扒着我肩膀说:“哎呀老公,别灰心嘛,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担心,此事得不到组织的认可,陆川的仕途命运就到此结束了,虽然平时没把生活作风问题当回事,但关键时刻,尤其是这种要命的时候,这问题就异常突出,何况嫖宿幼女是绝对犯法的事,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提拔使用带病的干部。

陆川现在是职业做官者,离开了官场还能干什么呢?十多年的打磨,其他生存技能已经极度退化了,除了当官还有点用之外,整个感觉自己就是一废人,没了事业的支撑,生活激情也会很快消磨殆尽,李冰冰、黄依依到那时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一个人如果走麦城倒起霉来,喝凉水也会哽死人的。

第二天邱成龙约我喝酒,透露了一个消息,他才从戟县科技局考察项目回来,“天上人间”娱乐城被警察扫荡了,老板被检察院以组织卖*罪提起公诉,判刑五年,娱乐城的小姐们已经风吹流云散。

邱成龙是以张国良、吴天理嫖宿幼女罪线索已经被掐断的角度告诉我的,我明白他的意思,想传递消息又要顾及我的面子。

陆川现在里子也没有了何来面子?

初听这消息,我脑子一片空白,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惧,万丈高楼骤失足,扬子江中忽断缆。现在的问题更严重了,如果检察院单听张国良、吴天理的一面之词,就凭嫖宿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可以对陆川实施逮捕!

监狱,阴暗潮湿的房间、一群闪着邪恶眼神的流氓、跳蚤、臭虫、冷冰冰的铁窗……这就是我印象中的牢房。

“难道陆川一辈子就这样玩完了?”我的心彻底堕入了十九层地狱。

听纪委叶子民从市纪委朋友处得来的内幕,这次扳倒张国良是一连串有预谋的设伏,除了陵水县的某些关键人物外,市政协的毛德旺暗中也给予了支持,有了他在省上的活动,省纪委早已暗中盯上了张国良,一年前就开始收集证据了,而我这个傻瓜当时正在想方设法向张国良靠拢,自然就成了别人的猎物。

在蓟县的“天上人间”,他们一路有人暗中监视、摄影,本意是想逮张国良和吴天理向省级部门领导行贿的证据,却无意中拍下了我们三人在娱乐城活动的前后经过,一同进去一同出来,有人证物证,我现在哪里说得清楚?

陵水县想收集县委领导向省级机关领导行贿的证据,曹大勇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消息一经传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省级机关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整个吴德市都遭到了空前的政治打压,许多原来协调好的项目被无缘无故搁了下来,洪常青和萧常山都是从省级机关下来的,知道这中间的厉害,连夜作出调整,把曹大勇调离陵水县,新派班子主持陵水县的工作,二位主要领导也亲自拜访省财政厅、交通厅、国土厅等重要部门,力图挽回影响。

曹大勇这个草包,切切实实被马洪逵当炮灰用了一回,成了市级各部门人人不耻的狗屎堆!

陵水县的政治斗争到最后没一个赢家,人人伤痕累累,伤筋动骨,这正应了那句话:相互撤台一齐垮台。

我跑了一回龙套,也被误伤,现在只有伤心、灰心、痛心,信心逐渐消失,生活慢慢变灰,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

表面平静,内心如沸,张书记批准的反腐倡廉警示教育现在正轰轰烈烈全面铺开,广播电视局是这次活动的开路先锋,专题片、新闻播放、张书记刘代县长的讲话、各关键职能部门一把手的廉政承诺等等,都第一时间出现在电视画面上,乔柳这女人真他妈不开眼,还想利用这个和我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搞暧昧,老子烦得不行。不过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初从了她也许会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现在就不会把自己搞得这样被动了。

谁说得清呢?这世界就他奶奶的疯狂,什么也要靠等价交换。

我虽然单位家里装得无事的人一样,但仍然瞒不过李冰冰,她很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的内心世界。一再追问下,忍不住把邱成龙告诉我的消息说了出来。

“啊,那怎么办?”她脸色大变,比我还着急。

“现在没办法,等呗。”

“陆川,不如我们去一趟,也许会有希望呢?”

我见她急切的心情,不忍拒绝,点点头答应,死马权当活马医。

星期五下午,我把车开上,直接去了蓟县,找到当地的宣传部,他们带我到公安局了解情况,邱成龙消息是准确的,五个月前“天上人间”就被公安一锅子端了,老板叫花家山,现在在三边监狱服刑。

我去看了娱乐城一眼,目前正在装修,准备改装成超市。

我算是彻底死了这份心,该死球朝天,等候组织处理吧,做好坐监狱的准备。

江家涛也知道了这消息,估计是邱成龙告诉他的,我们星期天回到家里时,他和吴欣赶了过来。

任何安慰都不起作用,我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意,如果当初自己收敛一点、或者把付林校长的话真正听进耳里,也许就不会有这场事故了。

虽然我做到了“心中一盏明灯不灭”,但他和色空和尚提醒的戒色,我做到了吗?天理循环,果真报应不爽!

吴欣第一次见到李冰冰,同是美人,惺惺相惜,叽叽喳喳好像很投缘,江家涛拿了一些单位的工作和我商量、汇报,绝口不提这件事,这时候有人这样理解,我心里倍感欣慰。

一起吃了顿饭,吴欣抱怨道:“陆大哥,你也不带李姐到杨柳镇来,黄书记、李书记都很念叨你呢。”

“谢谢你们,有时间一定来。”

“说好啊,杨柳镇的干部都怀念你当书记的日子,来了一定接待很隆重。”

我点点头,不胜感慨唏嘘,那些峥嵘岁月,哪有现在这么多无可奈何的烦恼?

张泽民工作抓得很紧,李冰冰晚上说要到省城买衣服,我只好歉意,没法陪她了。

“你去多久?”

“说不定,也许两天,也许半个月。”

“要这么久,买什么?定做吗?”

“一并去逛嘛,外省都走得差不多了,省城还没有好好玩过呢。”

我点点头,想到她这些天陪我一同劳累、担心,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记得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我上班去了,回家时见桌子上留了字条:老公,我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担心,事情总有办法的。冰冰留字。

我心里一阵安慰,虽然没了前途,有这样一个体贴人的老婆,也算这辈子没白活了。

我们每天晚上通一次电话,她都报告今天见了什么什么稀奇事,电话里听她高兴,就鼓励她多玩几天。我没事这些天抱着书看,通读《资治通鉴》,也许古人的智慧能帮助我点亮前进的道路!

里面的故事我大都知道,没什么可说的,读完后我借古思今,感触最深的是,古人搞政治、修身、齐天下,最讲的是忠孝礼仪,不论是忠臣或者奸臣、无论是皇帝、诸侯或者一般百姓,做任何事都讲道德、讲仁义,知道礼义廉耻,当时的先民最怕什么?周围的人骂他不仁不义。

423 【柳暗花明】

不像现实中的官员,信仰缺失,宗旨意识淡薄,除了钱、权、女人,其余都是浮云。

礼义算什么?官位最重要;廉耻算什么?钱最重要!笑贫不笑娼,一个变形的社会。所以才会有张国良、杨财丰、王大锤等一干落马的贪官、脏官,这些年自己不也迷失在这种不问是非只讲官帽、不分好坏只求利益的名利场中吗……

窗外的洛河水,滔滔东流去,更远的是长江,比长江更远的是大海。由西向东,这是水的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倘若历史是一条河,这五千年长河的规律又是什么?拨开云雾,支撑人类精神世界的正是这“忠、孝、仁、义”四字。

“莫非这就是付林校长所说的道?”我吟思着,“一盏不灭的明灯?人之所以为人的精神支柱,道德底线。离开了这四字,一个人就成了什么呢?猪狗猫、老虎、豺狼?的确,张国良们的贪婪与豺狼何异?凶残与老虎何异?嫖宿幼女与猪狗何异?”

失去了道德底线的人,组织不收拾,老天也会收拾!

“我的道德底线在哪里呢?”我一路思索,想起张有义,冷汗涔涔;想起唐倩倩、宾馆那位瘦弱昏阙的小妹、温泉别墅的那位担心屁股皮破的高级服务人员、再有就是天上人间的那位未成年的妹妹…..心里羞愧难当,低声自责:禽兽啊,当初自己还曾经为古震的羡慕沾沾自喜,自鸣得意呢,今日之局也是老天爷的惩罚!

如果没有对贾春花的救助、对吴欣的矜持,对杨柳镇、东胜村老百姓还有那么一点善意,我的道德还有底线吗?

“该自我救赎了。”我喃喃着,“不为别的,为了冰冰、依依,还有自己的女儿、儿子,也应该自警自律自强了……”

我决心做回好人,不能向道德的深渊再进一步滑下去,曾经呼喊着“我要卑鄙、我要无耻”,现在想来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幼稚啊。

“现实会允许我做回好人、当一个好官、一个受百姓尊敬的父母官吗?”

组织的久拖不决、干部群众的悠悠众口……这是对我最大的考验!

面对着窗外的清风明月,我有些信心不足。

大家都对我的副书记任命没有指望了,我自己早已经不再奢望,只想搞好本职工作,真心实意干点有意义的事,对陵水县老百姓有实实在在贡献的事,所以,我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很满,很充实,教育干部很有必要,我就自己动手写了一篇讲话稿,把这些年工作中得来的思考、认识写进去,到乡镇、部门宣讲,获得了很多干部的好评,没有大话、空话、套话、政治语言式的演讲,老百姓总是很欢迎的,掌声特别响亮。张书记看效果不错,还叫党校专门准备了一堂课,他亲自参加,县上的所有常委、人大、政府、政协的领导、乡镇、部门的一把手都来听课,张书记坐第一个位置,刘县长坐第二个位置…..这堂课我讲的题目就是《官德》,当官要讲德。就从“德”字讲起,从字的结构讲起。

“所谓‘德’,左边双人,就是男人和女人,右边‘十’加‘四一心’,‘四一心’就是‘忠心、孝心、仁心、爱心’,四心为一,十足成色,这样的男人和女人就谓之有‘德’,否则就是缺德!第一,忠心。忠于谁?在座的都是党员领导干部,我们今天提忠心,同样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我们的‘忠’,不是忠君,而是忠于党,忠于我们的信仰……”

讲到这里,张书记带头鼓起掌来,课堂气氛前所未有的良好,大家听得很认真,与平时开会大相径庭。我结合现实中的例子深入浅出的阐述,自己从中也有了更多更深的体会。

当然,只说不行,为了响应张泽民书记的借智借力,我和王宝强、古震、杨青山都进行了联系,三人都答应来陵水县看看,争取在项目上进行合作。

我表面的冷静被黄依依突然失踪的消息彻底打乱了!

这消息是贾春花打电话告诉我的,这些天忙忙碌碌一直忘了与黄依依联系,总认为有云姨和儿子在身边,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李冰冰白天好像很忙,只有晚上才有时间通电话,第十一天上,她突然说了一句:“陆川,我们在吴德市,你马上赶过来。”

“干什么?我这里还有事。”我寻思既然已经到吴德市了,还这么矫情?但她说“我们”却让我感觉到奇怪,立即问了一句,“你和谁在一起?是不是黄依依?”我还以为她在锦都这么久,估计是找黄依依去了,不然,实在想不出她在省城还认识谁?

“不是,我和吴欣在一起,还有你想不到的好消息。”她话里充满兴奋和得意。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告诉你,我们找到那位女子了。”

“什么?”我突然一震,“没搞错吗?怎么找到的?”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马上赶过来吧,她现在正接受专案组的同志询问。”

“好,我马上过来。”

我被一阵巨大的惊喜所笼罩,声音也禁不住颤抖起来,这么大在,这么重要的事冰冰不可能和我开玩笑的。

我立即开上车,风驰电掣赶到了吴德市,见到李冰冰时,吴欣果然和她在一起,二人面容有些憔悴,但神采奕奕,十分兴奋。

虽然激动,但我没忘了说一声“辛苦”,李冰冰在吴欣面前很矜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吴欣看着我们,笑道:“久别重逢,是不是很激动?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哎呀,欣欣你别乱说嘛。”李冰冰两腮微红,轻轻打了吴欣一下。

我不在意吴欣善意的玩笑,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吴欣嘴快,“陆大哥,要说起这个问题,你真得感谢嫂子了,八九天吃尽了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说来就话长了。你们慢慢说,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说罢,她调皮的对我眨眨眼睛,咄咄的出去了。

“冰冰,谢谢你,原来你们是忙这件事去了。”

“我也不知道成与不成,总觉得事情不能放弃,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我和吴欣暗中商量了一下,她很热心,回单位请了假,我们先到三边监狱,找到花老板,把来意说了,幸好他记得很清楚。”李冰冰红着脸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花老板说……他这么多年只碰到一次这种事,那女子破坏了行规,被他们赶了出去,所以女子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他有印象,但只记得是红河县凉水镇,再具体的他就不记得了。我们赶到大溪市红河县一问,果然有个凉水镇,但一个镇那么大,只只知道女孩叫赵利秀,其余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们在镇上住了一晚,第二天吴欣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到凉水镇中学去碰碰运气。这些女孩子一般是高中刚刚毕业没考上大学出来打工的。我们进去时运气不错,找到校长,校长又找到原班主任,班主任知道她的家。”

我感激道:“辛苦了,一波九折的,不容易。”

李冰冰轻轻一笑,“还是吴欣聪明,要不然就断线索了。”

我点点头,她继续道,“她家里很穷,是一个山村,我们坐了一个小时的车,走了半小时的路,才问到她家里。吴欣冒充是她同学,她母亲拿出一个最近寄回来的信封,根据上面的地址,才知道她已经去了广东一个合资企业里打工。赶到厂里,找到赵利秀,我们说明了来意,她开始不同意,主要是担心厂里的同事都知道了。我和吴欣反复做她的工作,最后还是同意了。”

424 【回家】

“你们是不是答应给她一笔钱?”

李冰冰点点头,“主要考虑到耽过她的工作,而且,她回来后万一厂里招了新的工人,她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当然,说起你的事她也很着急,一再说你是好人。”她停了一会,“你知道吗,她原来是有男朋友的,那时候刚刚结识,被花老板赶出来后,和男朋友一起到了广东打工。”

“你们回吴德市多久了?”

“今天才到,赵利秀进专案组已经一个钟头了,差不多了吧。”

“老婆,这辈子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这时候没有更好的言语来表达。

她微笑道:“你叫我什么?”

“老婆啊?”

“知道是老婆,还说这样的话?”

我开心一笑,“好,我不说。”

正说着,赵利秀进来了,一眼见到我,歉意道:“给大哥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呢,不是你作证,我这辈子就洗不清了。”

“我已经一五一十给吴领导都说了。李姐姐,他叫你们过去。”

我们赶到专案组门外时,吴欣已经在了。

上次坐中间问话的负责人就姓吴,见了我笑道:“陆部长,你要感谢你爱人和这位吴欣同志啊,我们派人去了蓟县,什么也没找到就回来了,要不是她们,今天怎么能搞清楚真相?我代表专案组谢谢两位美丽的女士,不然,我们作的孽就大了,一位党的好干部就被冤屈死了,呵呵……”

“谢谢吴组长……谢谢……”这一刻我满含热泪。

“放心吧,我们刚才听了赵利秀同志的情况说明,和你提供的细节完全一样,有些证据也是吻合的,基本上可以定案了。情况我们会向吴德市委领导汇报的,不会对你个人的发展有任何影响。”

我们告辞出来,吴欣提议在吴德市找一个馆子好好庆祝,我笑着答应了。

事后,李冰冰给了赵利秀五万作为误工补偿。

这件事终于圆满解决,去了我心头一块沉重的大石,整个人轻松得想飘起来,只要这消息经正规渠道传递下来,扣住陆川头上写着“禽兽”的帽子就算永远摘除了,大快人心!

通过这件事,我更加珍惜与李冰冰的感情,有这样无私、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老婆,夫复何求?!满足了,官大官小都显得是那么无关紧要了。

我心里有个决定:带李冰冰去见父亲。

这件事我征求了她的意见,李冰冰点点头答应了,她急于想知道贾春花的情况。

带李冰冰见父亲,得做好黄依依的工作,父亲一直以为黄依依是儿媳妇,现在突然把李冰冰带回去,他老人家恐怕接受不了。

我给黄依依打电话说了,她笑道:“放心吧,他们已经知道了,春花早把工作做到前面去了,说不定他还等着你给他抱过孙子呢。”

“你知道也不给我说一声,害得我白担心。”

“怨我吗?我不知道帮你们说了多少好话,白眼狼。”

“骂得好!谢谢你。”

“别谢我,哪天带她来见见面就行了。”

“嗯,我们十一就来。”

“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呢。”

“准备什么?又不是外人。”

“她那么漂亮,显得我都成黄脸婆了。”

“你们在我眼里一样漂亮。”

……….回家把黄依依的邀请给李冰冰说了,她好像有些忐忑不安,我问她担心什么?她说:“依依姐的妈会骂我吗?”

“怎么会?云婶是非常好的人,见了你一定喜欢。”

“我不敢奢望,只要她不骂我就行了……我想看看你儿子长得怎样。”

我笑道:“只是我儿子吗?也是你儿子啊。”

她突然有些黯淡,轻轻叹了口气。

“冰冰,不用这样,他们一定是一样的喜欢你,看看欢欢就知道了。”我为了讨她高兴,提议道,“要不我们把欢欢也带过去,一家人团聚。”

“好啊。”李冰冰终于高兴起来,母性对一个女人来讲,那是一种天然的原动力。

距离十一还有一个礼拜,我提前给刘姨说了,她很通情达理,“陆川,欢欢早该回家认祖了。”

九月三十日我们就回到了先锋县,欢欢现在可以到处跑、到处调皮了,天真活泼,特别爱活动,刘姨一个人把她没办法,老人家处处惯着,我真担心把女儿宠坏了。

听说要出远门看另一个爷爷,她高兴得晚上不想睡觉,第二天我们一家三口出发时,我看见郎一平和刘姨同时出现在阳台,一直看着我们出了小区。

我心里忽然有个想法:今后就一直把欢欢就留给二老,以慰他们失去女儿的痛苦吧。

下高速进城时,我给黄依依打了个电话,她紧张得不行,叫我开慢一点,她再看看有什么不妥。

我回头再看李冰冰,她虽然和欢欢说着话,其实耳朵一直在偷听我的电话,瞟了一眼内视镜,发现她一样也有些紧张,心里暗暗好笑:女人真是奇怪,非要比出个高低胜负吗?

我放慢速度,开进小区已经十一点四十了。出高层电梯时,李冰冰和欢欢落后一步,我走近门口一看,防盗门是开的,黄依依就在门后,见了我问道:“人呢?”

我向旁边一让,露出李冰冰和欢欢,二人见面相互打量了一秒种。

“黄姐姐。”

“冰妹妹。”

叫得好亲热,我呵呵一笑,对欢欢道:“欢欢,快叫黄姨。”

欢欢从小不认生,叫她叫谁就叫谁,见到黄依依的妈,她叫了声“婆婆”高兴得云姨直摸眼泪,问我道:“这就是你和郎燕的?”

我点点头,本来担心云姨对李冰冰有意见,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了,估计黄依依已经做了很多工作,她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

就我们两人时,她看着我说道:“陆川,依依既然不计较,我们两个老人也只好随你们了,但你要保证对她好啊。”

“妈,你放心吧,她是儿子的妈,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啊。”

“小李也不容易,一个孤儿活到现在,看起来人很本分。”

“是啊妈,她心地和依依一样都很善良,现在你们多一个女儿了。”

小龙进来帮忙时,她叫我出去陪李冰冰说话,我回到婴儿室,儿子刚刚睡醒,睁着眼睛乱看,李冰冰欣喜道:“哎呀,好可爱哟,欢欢,快来看弟弟。”

陆海才半岁,胖乎乎的,口水不断。欢欢看了看,问道:“这是我的弟弟吗?”

“是啊,欢欢喜欢吗?”

欢欢好奇的用手指摸了陆海一下,儿子认生,哇啦哇啦的大哭,吓得欢欢向后直躲。

黄依依连忙安慰,叫她不要怕,我把儿子从小床上抱起来,他哭得更厉害了。

“还是我来吧。”黄依依接过,这小子立即不哭了。

一家人相处和睦,最开心的是我,晚上李冰冰洗澡时,云姨和小龙在客厅开心的逗欢欢嬉笑,我向黄依依是个眼色,她跟着我来到阳台闲聊。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贤惠、大度、聪明、厚道,还谢谢你做通三位老人的工作。刚才妈给我说了,要我好好待你。”

“那你会好好待我们吗?”黄依依笑着问。

“儿子妈,你说呢?”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冰冰也是个善良的人,我相信我们能相处很好的。”她看了室内一眼,低声道,“陆川,冰冰家里没人了,你们为什么不生一个?”

“我正要给你说这件事,她不能生育了,你给妈私下说一声,不要当面问她这个问题。”

黄依依张大了嘴,问道:“为什么啊?”

“唉,她也是为了我,人流引起的。”

黄依依嚷道:“你缺德啊,这么狠心?”

425 【齐人之福】

“不是我,是她不想为别人生。”

“哦。”她明白了,点头道,“你说赵?这个你放心,多关心她一点,女人最怕寂寞了。”

我歉意道:“那你呢?”

她摇摇手里的儿子,“我有儿子嘛。”

“这小子,居然连我也不买账。”我轻轻摸了儿子的脸,换了一个话题,“贾春花怎么样?”

“好啊,爸对她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还好。”

“他肯定把我痛骂了一顿。”

黄依依一笑,说道:“老人嘛,不理解很正常,多亏了春花做工作,把冰冰说得天下无二,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我搓着双手,叹口气道:“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陆川混账啊。”

“谁说你混账了?别把自己骂得一钱不值。”

“我怕伤了你们两人。”

“别把女人看得这么小气。”

晚上,欢欢要跟李冰冰睡一起,我只好进了黄依依的房间。

第二天,我和黄依依分别开车回到老家红岩县,一大家子终于团聚了,最高兴的是贾春花,她和黄依依、李冰冰都成了知心姐妹。见到欢欢,贾春花高兴得大叫,陆欢欢却有些记不起她是谁了。

“欢欢,我是你花姨啊。”

欢欢突然到这么多人,有点张皇不知所措,我把她拉到父亲身边,“这是爷爷”拉到黄叔身边,“这是黄爷爷”,欢欢都低声叫了。父亲见到孙女,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我见他身体硬朗,精神愉快,心里很是安慰,对贾春花说道:“谢谢你,辛苦了。”

贾春花笑颜如春,“大哥见外了,我也是爸爸的女儿呢。”

大家寒暄毕,我见李冰冰有些拘谨,悄悄安慰道:“不要有顾虑,我爸爸心里喜欢你呢。”

李冰冰不安道:“我刚才招呼,爸爸不理我啊?”

“这是他的性格,我们说十句话,他很难回答一句。”

“嗯。”

欢欢倚在我身上,东张西望了好一会,突然大声问:“爸爸,我好多个爷爷啊?我都数不过来了。”小脑袋歪着瞧我,一脸困惑的样子。

大家为她这句幼稚的话呵呵笑起来,“欢欢,你板指姆数数看,多少个爷爷?多少个婆婆?多少个姨?”

她果真认真的计算起来,“一、二、三……”

搞了半天,才算清楚有两个婆婆,上了三就有点迷糊了。毕竟才两岁多不到三岁,贾春花过来帮忙,欢欢严肃认真的样子看得大家都很高兴。父亲露出和蔼的笑容,脸上一副期待的神情,这是我从小都很难看见的。

黄叔和我们两家的房子门对门,来往非常方便,天天吃在一处。

李冰冰非常想讨好父亲,抢着和贾春花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等,只剩我和父亲两人时,他对我说:“要对得起黄家啊,你妈在地下看着你呢。”

我心情沉重,点头说道:“爸,我知道,两个一样好。”

“你们都回来了,给春花举办一个仪式。”

“爸,你是不是想正式收春花为女儿?”

他点点头说道:“她很好,孝顺。”

“可以啊,我来办。”

我走进里屋,见李冰冰和贾春花在说知心话,对欢欢道:“欢欢,外面去看爷爷做什么?”

欢欢去后,我对二人道:“刚才爸说了个事,他想为春花举办个正式认女仪式,春花,你的意见呢?”

贾春花一时愣住了,李冰冰开心道:“春花,你答应啊?”

“一切由大哥做主,我……”她说着眼圈红了,“谢谢爸、大哥、嫂子,春花终于有亲人了。”

李冰冰大概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眼睛里也充满了幸福的泪水,她在为贾春花高兴。

我出门时,见客厅父亲和女儿都不在,心里正奇怪他们去哪里了,一看阳台上,父亲坐在一张木椅上,欢欢在他怀里,眼睛好奇的扑闪着,双手在轻轻的摸他下颚的胡须——好一副祖孙乐福图。

我悄悄出门来到对面,给黄叔和云姨说了父亲的意思,他们都很赞成,于是决定第二天回老家,先到母亲坟前磕头。

李冰冰和黄依依都跟我回去了,村里的人像看稀奇一样,他们当然不知道我和李冰冰、贾春花的关系,只知道黄依依是陆家的儿媳妇。

回到城里,在县城最好的餐馆举办了正式的收养仪式,贾春花对着父亲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甜甜的叫了一声“爸爸”,父亲高兴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她挨个叫黄叔、云姨,轮到我和黄依依、李冰冰时,笼统的鞠了三个躬,嘴里叫着“大哥、大嫂”。贾春花很聪明,避免了场面的尴尬,李冰冰和黄依依相视一笑,二人看来都希望模糊具体的身份称谓,最安慰的当然是我了,这种局面是最好的结果。

黄依依、李冰冰和谐共处,贾春花正式成为妹妹,三位老人对李冰冰接纳认同,一儿一女……我想起来心里就乐开了花,走在大街上,贾春花笑道:“大哥想起啥事这么高兴?”

“呵呵,如今有个可爱的妹妹了,我能不高兴吗?”

她左右看看,狡黠的说道:“不光是这事吧?左右逢源,看把你美的。”

“哈哈哈……”我开心的笑出声来。

黄依依和李冰冰相互看一眼,二人都是一般的幸福表情。

黄依依对我说道:“你也别光乐呵,春花现在是亲妹子了,不能这样长期呆在屋子里啊,想办法找个工作。”

“找工作吗?”我摇摇头,这办法不好,贾春花干其他工作不合适,适合她干的是幼儿园,但这种单位目标大,惹人注目,虽然洪常青已经有了新人,适当的谨慎还是必要的,“要不自己开一个店,春花,你觉得呢?”

李冰冰赞同,“这主意好,最好是品牌店,来人又不杂,又有钱赚。”

贾春花没意见,“我听大哥安排。”

黄依依也同意,主意拿定,我提醒她平时多关照,定好了具体项目马上就干起来。

“爸和黄叔咋办?”

“没关系,请一个保姆就行了。”

我看看大家意见统一,都同意春花开店,留了五十万,黄依依想在家里多呆一段日子,就托她帮忙找保姆和联系开店的事。

这一次安排和父亲的生活,处理好贾春花的事,李冰冰也得了大家的认可,基本上实现了我预期目标,没了后顾之忧,可以一心一意在工作上干出点成绩来,心中的轻松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齐人也未必有陆川之福啊!

想起齐人之福,我查了一下资料,《孟子》的原意是,齐人每次出门偷吃村民祭扫坟墓的祭品或者乞讨度日,回家对妻妾装着酒足饭饱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在他的两个女人面前摆威风。《孟子》的最后有一句:“由君子观之,则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几希矣。”,意思是:在君子看来,人们用来求取升官发财的方法,能够不使他们的妻妾引以为耻而共同哭泣的,是很少的!

这个故事引人深思,自古男人在外面打拼都是很不容易的,不但要有本事,而且还要讲道德、讲气节,求生固然不易,能让家里的女人感到不羞耻更难。

我陆川目前比齐人强多了。

一周后,我和李冰冰、欢欢回到了先锋县,节日假结束,新的一页开始了。

我利用节前的最后一天,见了杨青山一次,希望他到陵水县投资,具体项目就是开发新乡镇的水资源,杨青山听了我的介绍有些心动,过了两天给我打来电话说:“陆川,是不是让张有义来搞?”

“你有什么顾虑吗?”

================================这些天鲜花不错,谢谢大家。

426 【书记的意图】

“没有,两个煤矿一个洗煤厂,的确有些忙不过来,何况你说的那地方还在山区,渝州焦炭希望我把洗煤厂规模扩大,我正在思考这件事。张经理现在事情不多,他自己对管理企业越来越感兴趣,手里有钱正好叫他向外投资啊,不然,你说他那么多钱拿来干什么?”

我沉吟着,想了想说道:“你让他明天来陵水县一趟。”

第二天上午,张有义就赶到了陵水县,在办公室里,我问了他目前的情况以及和张清芳的交往,感觉他的确想过正常生意人的日子,于是把新乡镇的情况介绍了,也把项目的发展前景对他分析了一遍,说道:“有义,我们不是一般的朋友了,建议搞这个项目基于三点:第一,陵水县张书记有大力引进外来投资者的想法,估计下一步会有许多的投资优惠政策,这是办实业的良机;第二,你投资煤矿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资金,男人总要干一番事业吧,放在银行生息也不是办法,还是我上次对你说的,干回正行,这次是个机会,所有的人正好派上用场,吴德市这样大,每个县设一处分销点,就把问题解决了;第三,你喜欢张清芳,要成家就得立业,女人最希望自己的男人能顶天立地。你考虑一下。”

张有义出人意料的痛快:“陆部长,不用考虑了,我干,这些年听你的总是没错,相信这一次更不会错。”

我感觉他说话还是带着一种江湖习气,没办法,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得慢慢来,“有义,这件事不是听我的,是拿你的钱干实业,你自己也要考虑清楚了,投资不是一个小数目,我问了相关一些人,没个千万以上的投入,利益是没保障的,矿泉水一瓶就一元多,成本要计算到角分,有规模才会有效益。所以,你下决定前多去考察市场,多问问业内人士,确定了对我说,这边的一切我负责给你办好。”

张有义点头答应,“我明天就去考察市场,南方饮料行业比较发达,我过去看看。”

“好,我等你消息。”

张有义有这种积极性和认识,我感到尤其高兴,打打杀杀的江湖人能下定决心改邪归正,是难能可贵的,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清芳有好归宿了。”张有义离开后,我开心的对着窗外思索。

除了张有义,我还联系了王宝强,东胜村的项目发展以及江家涛家乡的食用菌生产,希望他能想点办法,土地能生万物,关键的是市场,陵水县最缺的就是生产与市场这个中间环节——流通。

流而不通,长期制约着陵水县整个农业经济的快速、健康发展。

引进张有义开发新乡镇的水资源项目,这是当地镇党委政府一直积极对外招商的重点工作,他们自己找省质检所搞了样品化验,从各种微量元素含量来看,特别是硒的含量,大大高于一般标准,苦于当地的资金制约,一直得不到开发。这事我向张书记作了汇报,他当即表示:县委全力支持,叫发改局马上着手搞招商引资优惠政策的制定。

“陆部长,第一枪就看你的了,万事开头难,如果头开好了,相信后面的工作大家就会更有信心。”

“张书记你就放心吧,这项目无论对商家或是新乡镇都是双赢,山区的资源白白浪费了的确可惜,加之吴德市目前没一家矿泉水生产企业,纯净水市民都不放心,所以市场前景应该不错,如果算上对陵水县招商引资工作的工业化意义,可以说是三赢。”

“嗯,说得不错!这一月我和刘县长跑了下面的乡镇,问题不少,但发展潜力也很大,很有必要统一全县干部群众的思想,大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迅速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我初步想法是,这个星期六开一次县委常委会,研究目前的工作,大家集思广益,谈谈看法,如何走出目前的困局,理清发展思路,先统一常委一般人的思想,形成县委县政府新的发展战略,你要认真思考,争取发言。”他友好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给你提供一个消息,专案组已经把案子全部移交给检察院了,也和市委领导交换了意见,你的问题基本得到澄清,估计最近就会有动静。”

我心里一喜,“谢谢张书记,不管组织上最后作出什么决定,我都会一如既往的把工作搞好。”

他满意的点点头,看他表情和话里透露出来的暗示,估计我副书记的任命又被重新提上了市委的议事日程,这是一个好消息。

张泽民暗示我能不能叫古震来陵水县发展,我明白他和张国良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引古震到陵水县投资也是一项重要经济成果,介于前次合作的教训,我不敢大包大揽了,只能表态尽力去争取。

古震投资办厂搞实业,估计没得商量,搞工程、投资农业项目还有合作的希望,这得看机缘。

张泽民也明白,一旦我的事被市委澄清,副书记的任命会很快完成,张国良遗留下来的人马,得靠我去收拾人心,所以他对我很器重,有笼络的嫌疑,把张国良窝案的情况提前给我透露了一些,问题很严重,初步查出来张国良贪污受贿的金额一千二百万,其余像赵平安、申外财、龙山等,几百万几十万不等,而且许多都是合伙作案,一查一大堆,涉及到的干部很多,无法一一加以追究,省纪委的意见是坚决惩办首恶,其余案情不重的以教育为主,只要积极退赃、认识快、认识到位,可以放宽处理。

出来后我静静思考了一会,张书记这样说的意思是什么呢?即便是我马上要被任命副书记,也不用把案子的事提前透露给我啊?现在还没定案,这种做法是违背组织程序的。

“难道是叫我侧面把消息透露出去?”我不得不这样思索,陵水县各级干部现在虽然都在认真开展反腐倡廉学习、反思、承诺三部曲,但乡镇、部门的一把手们都是三心二意、忐忑不安的,案子拖了半年,不断有人被传去问话,谁还有心思真正想到搞工作呢?所以,目前一切都是两个字:观望。

这种情况下,谈陵水县的发展是一句大空话,张泽民、刘中兴调研了这么久应该很清楚了,当务之急就是稳定人心,打消大家的疑虑,组织上作出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处理原则应该尽快传达到干部中去,现在是十月,今年只剩下三个月时间了,估计检察院提起公诉要到明年。如果不尽快解决这问题,陵水县今年的工作算是彻底的失败。

我目前还是宣传部长,这工作理所当然由我去做,一是领导信任,二是职责所在。

怎么把消息泄露出去这还是一个考功夫的事,不能像女同志家长里短的去说,也不能传得像谣言,缺乏可信度,更不能很快暴露自己,万一上面决定有变,追查下来,直接就逮住了消息的源头来自陆川,陆川来自张泽民。

什么都可以做,但不能冒政治风险。

下午宣传系统副科级以上干部开会,总结前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冯选民进来请示,安排在什么地方。

我灵机一动,“到计生局。”

冯选民答应着出去安排了,我得意自己临时想到的策略:计生局郑定兴问题不大,为了保局长位置,给张国良进贡了五万,用的是单位经费,名义是年终给领导拜年,各部门都这样搞,他搞也不算过分,当然,如果五万按法律条款严格追究下来,他至少也得在监狱逮个三年四年的,就是自己及时出钱补上这笔钱,给一个纪律处分,免掉他局长位置也是顺理成章的事。现在一直担心这事呢,像他这种情况的干部在陵水县占大多数,真正能挤进张国良核心层的任务毕竟不多。

427 【借题漏气】

只要能给郑定兴吃下定心丸,全县干部可以稳住百分之六十,这人爱打麻将,陵水县干部的大多数小道消息都是从赌博场所透露出去的,他知道了等于所有干部都知道了,郑定兴没问题,陵水县一把手百分之六十不会有问题。

下午开会晚上就得安排吃饭,吃完饭郑定兴一般会安排娱乐节目,这就是机会。

会议的最后听我总结讲话,讲话中间,我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今年时间不多了,大家不要等,主动把剩下的工作抓起来,瞻前顾后、犹豫等待都不是最好的工作态度,我们共产党的干部,要经得住考验嘛,不要一烤就耙,一烤就跨!相信组织,这是我给各位的忠告……”我发现郑定兴眼睛一亮,知道他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聪明人就是这样,不像黄一标,昏昏噩噩,浑不在意。

在计生局开会,就餐自然由他们解决,这是宣传部的传统,开会吃转转饭,轮流请客,实力强的多请,实力弱的,一年意思一次就行了。

饭后郑定兴安排唱歌,我摇摇头,说要回家,他急了,眼睛一示意,黄一标、易文忠等都来劝,我看火候已到,做出免其为难的样子,说道:“娱乐可以,唱歌不来,摸两把,十点前散伙。”

曹大勇离开后,乔柳这女人正干渴呢,眼睛早盯到老子身上了,唱歌不正随了她的意?我一说打牌,她脸上写满了失望,黄一标看来不是她的菜了。

三人点头答应,郑定兴安排吴莉前面安排,我们慢慢跟过去。

进房间后,吴莉占住了上方位,拍着椅子道:“陆部长,这位置是你的。”

我点点头过去,明白中间有名堂,黄一标坐了上手,郑定兴坐了下手,吴莉没事站在背后看牌。

打了一圈,我赢了五百,收钱放抽屉时,里面放了崭新的一叠票子,估计有一万,这是我事先预料到的,见怪不怪,这是牌桌上最正常不过的表示。我心态正常,权当没这回事。

打到第二圈第二局,郑定兴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黄局长,三家撤筒子打错没有?”

黄一标一脸认真:“没有,牌就是这样,老易的清一色不会那么好做。”

“牌打错可以收回来重打,其他的事做错了想改就难啰。”

我感觉他话里有点意思了,黄一标没听懂,嚷道:“你说我?”他看了看吴莉,嘿嘿一笑,“别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当心后院冒烟。”

郑定兴看了我一眼:“冒不冒烟我心里有数,陆部长最清楚我了,老实本分,胆子最小,发生一点事也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黄一标流里流气的对吴莉道:“小吴,你和郑局长一起的,老郑胆子这样小

428【一鸣惊人】

虽然张泽民提前给我提了要求,其他人没发言,我是不能率先出风头的,起码也得等马洪逵说了,才能出来表现,这是官场中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大家得按次序来,每个常委都是排号的,大会主席台坐位置一样一点也乱不得,不然,你什么时候把人得罪了还不知道。

马洪逵这时候想当乌龟,也得把头先伸出来晒晒再说,他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张书记和刘县长对陵水县的基本情况判断是准确的,把住了陵水县经济发展历史问题的脉搏,我完全赞同。”他故作轻松的向张泽民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在陵水县工作三十一年了,这里的山山水水可以说闭着眼睛就知道什么地方是坑、什么地方有水,熟悉啊,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了,做梦都想把它发展起来,让全县的老百姓富裕起来……”他说了许多感慨,看得出是有感而发,对这片生养他的土地是很有感情的,“我参加工作以来,经历了八个县委书记,这样那样的发展战略、宏伟决策也听了不少,有些也是我自己参与了讨论制定的,但几十年来陵水县还是这个陵水县,吴德地区变成吴德市,陵水县依然是落后、贫穷、闭塞。为什么?刚才张书记、刘县长也说到了,一是交通问题,交通造成闭塞,闭塞造成落后,造成老百姓不与外界联系、沟通,这是很要命的问题;二是基础薄弱……”他慢条斯理说了八点,客观的讲,他说得是有道理的,陵水县的问题就是这些方面,但这些问题从改革开放到现在,存在几十年了,百分之八十的干部都明白,问题是解决的办法呢,没提出一点有建设性的意见,这是老干部发言普遍存在的问题,发言长篇大论,头头是道,初听很有道理,细细一想,没一点实际意义,相当于医生把病诊断了,知道是风寒感冒,可该吃什么药却一点不说,应该以驱寒为主呢还是以退烧为主,大家一片茫然。

他足足说了一个钟头,虽然发言啰嗦了一点,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至少活跃了会场气氛,大家一个个接着发言了。

上午没结束,下午接着开,最后才轮着我发言。

张书记谈话后,我思索了几天,陵水县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认识了,关键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才是张泽民书记和刘中兴县长想要的。

“前面的各位领导谈得都很深刻、提出了很中肯的意见,对陵水县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全面的剖析,使我深受启发,临时想了几条不成熟的意见和建议,请各位领导批评。”我这些天想出的办法有些大胆,估计一部分人会接受不了,只捡了四点比较平和的意见,“第一,交通问题。这是大家都一致认识到制约陵水县发展的最大瓶颈,但交通怎么解决呢?我个人总结了一句话:交通内外。对外,全力打通陵水县通市、通省的道路,不畅通出口,参与全国、全世界经济的大循环,陵水县的经济就永远谈不上发展。陵水县地势偏僻,航空、水运都不可能,铁路也没有指望,唯一的办法就是修高速公路,向北通吴德市现在需要两个半小时、向东通省城锦都市需要三点四十分到四个钟头,而且路窄弯度大,从经济运输角度讲都是极不划算的,运输成本大,产品就没有市场竞争能力,如果能将陵水到吴德的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内,到省城的时间缩短到三个小时内,陵水县对外交通局面将彻底改变,有人可能担心资金问题,我承认这也是目前陵水县的最迫切、最关键的问题,但事在人为,办法总比困难多,只有我们坚定了决心,没有干不成的事!”

“说得好,陆部长,请继续。”张泽民精神一振,看来我的发言也吻合了他想法,开阔了思路。。

“刚才说的是对外。对内,必须连通东升、东水、洛水、新乡等几大主要经济大镇与县城的交通问题。我县近几年用于道路建设的项目经费在三亿到四亿之间,以前都成了撒花椒面,每个乡镇投入一点,道路等级低,容易损毁,像吴家乡这样的地方去年投入了三千万修路,个人认为经济价值不大,如果仅仅为了解决老百姓的出入问题,这代价花得大了一点,百姓暂时买不起汽车,客运公司也不愿开辟线路,山上也无足够的产品向下运输。所以,全县的公路建设必须有一个长期的发展计划,分期分批建设,先急后缓,集中资金打歼灭战,这样不但可以快速形成运力,而且也可以快速有效的拉动当地经济的发展,以后逐步向其他乡镇、向村组延伸。”我看大多数常委都点头赞同,说明这问题许多人已经认识到了,以前张国良主政时没人敢提,现在张泽民当书记,大家仍然不敢贸然建议,“第二,发展一城带动全局。我考察过陵水县城的房价,目前最好的房子价格不过一千四百多,没有突破一千五,有人说这是好事,当然,对老百姓解决住房来讲是好事,如果站在发展全局的来看,这就是经济活力不足的表现,有些乡镇的房价已经突破三千、三千五了,我们一个县城不到一千五,没能真正体现陵水县县城的价值,也就是说,我们县城的价值被大大低估了。县城是全县经济发展的中心,这里的经济发展出现了问题,如何带动全县经济的发展?所以,开发县城,迫在眉睫,这不但是改善老百姓住房的需要,也是陵水县经济发展的需要;第三,大力发展教育产业。陵水县在吴德市最响亮的品牌是什么?升学率!陵水县中学是全省重点中学,全市最好的学校,但是,目前陵水县中学的环境、校舍远远无法满足学校发展的需要,教师待遇也成问题。我问过刘县长,现在每年来陵水县中学读书的外地学生几乎占了三分之一,学校不能解决校舍,很多学生家长就在祖周围的民居,现在陵水县的房子俏得很,租金和吴德市一个价,这就是商机啊。如果我们以陵水县中学为龙头,大力发展陵水县的小学、初中教育、扩大高中对外招生的比重,那将是个什么概念?我计算了一下,比任何旅游业的带动性都要大得多,小初高增加五千学生,相当于给县城带来一万至一万五千人的游客,每个学生一年平均消费八千元,这就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而且还带动了交通、餐饮、宾馆、房屋租赁等第三产业……”

我正要继续往下说,刘县长插言道:“这个事搞得,市委统战部有位干部昨天还在托我帮忙,要把儿子送陵水县中学读书,我当时不理解,问他吴德市那么好的中学不上,往这山沟里送不怕你儿子吃苦?你们猜他怎么说?现在不是吃苦的问题,问题是想吃苦没机会。我问刘县长才知道,咱们陵水县中现在是香馍馍啊,想进来读书还得走后门……”说毕他一脸得意的笑容,“把教育搞成产业,为地方经济发展服务,这是一个新思路,值得研究,以前办教育都是政府拿钱,年年贴几千万,陵水县的财政一百万都是珍贵的,这方案我首先赞成!张书记,你说呢?”

张泽民点点头,“思路决定出路,陆部长给我们打开了另一扇发展陵水县经济的大门,我们每个同志都要思考这些问题。”他对我说,“你继续,把想到的都倒出来。”

429 【如愿以偿】

“第四,实施资源转化战略。我们陵水县的基础条件先天不足,区位优势不突出,前些天张书记给我出了个题目,如何借智借力的问题,我思考了两天,越想越觉得这问题对陵水县发展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我们要实现经济的战略转型,关键就在这四个字——‘借智借力’。陵水县有什么可以吸引外地投资者的呢?只有一个优势,而且是别的地方不具备的优势:资源!我们有大量的林业资源、水资源,农业初级产品资源…..这就是我们的招商引资的法宝,别的地方根本不具备,林业资源的深加工、农副产品的深加工都可以作为我们对外招商的重点,水资源可以开发饮料、可以大力发展水电,听说前些年大唐公司到洛水镇考察过,如果我们极力促成这些国家大型企业到陵水县投资,将给我们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本来想来个“五丁运财”计划,最后一点是发展陵水县的娱乐业,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孙婷婷和张国良嫖宿幼女案,忍住了没说,前面四点提出来已经打动了两位主要领导的心,我适可而止,见好就收,风头不能出完了,得留一点余地给张书记提炼,好变成他的战略思路。

接下来是张国良书记作重要讲话,我以为他会直接总结这次会议,想不到他出口说道:“告诉大家一个消息,陆部长陆川同志的问题已经得到省专案组的澄清,市委常委会讨论通过,拟任陆川同志为陵水县县委副书记,星期一就上网公示,一并公示的还有市委宣传部孙小萤同志、市农业局曹阳同志,可喜可贺啊。”

他话音一落,会场里突然想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我激动的站起来致谢:“感谢大家,感谢各位领导。”

张泽民书记围绕“借智借力”的问题展开讲解,把我提出的交通建设、城区改造、教育产业发展、资源开发等等都纳入了这个问题之下进行阐述、分析、说明,最终形成了陵水县经济发展的总体战略是:稳农促工,借力转型,突破重点,超越发展,实现陵水县经济又快又好发展。

我脑子虽然激动,但还没糊涂,明明白白听到他嘴里冒出“又快又好”四字,略微有些诧异,心里清楚他这样提的意思,但这提法恐怕不会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特别是那些前朝遗老,思想僵化,很难转得过这道弯的。

陵水县目前的情况就好比一个长期忍饥挨饿的汉子,第一选择是吃饱饭,而不是选择吃什么,食物的质量不是首要的,首要的是先把饭吃饱,肚子饱了才有精力思考如何吃好、吃出水平、吃出质量的问题。

别的县GDP增长10%也许是高速度,陵水县增长100%仍然是低速度,基数太小。

市委的任命公示果然在星期一挂在了网上,拟任命陆川同志为中共陵水县县委副书记,明明白白,温军还专门打电话来表示祝贺。

副书记在其次,陆川沉冤得雪,在市县两级干部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大家感叹现在的官员居然还有“柳下惠”,实属不可思议,面对众人钦佩的目光,我心头惴惴不安,好像一个最大的骗子,隐身于人民群众的中间阶级敌人,正在接受所有人的顶礼膜拜,这种感觉十分难受,惶惶不安。

十天公示期结束,市委组织部彭部长、温科长带上孙晓莹、曹阳来陵水县宣布任命决定,我正式就任县委副书记,第二天就从宣传部搬到原赵良德的办公室,顾大昌主任安排秘书小谢、司机安大成跟我。

下一次常委会,张泽民书记把工作作了分工,我负责工青妇等群团部门以及县城区的改造工作,并协助他抓全县的招商引资。由于他会议多,下去调研时间多,县委这边的具体工作基本上就委托我负责了,他只是宏观听汇报。

县城改造是个宏大的任务,头绪多,任务重,幸亏在杨柳镇积累了经验,先搞什么后搞什么、哪些是重点,什么部门配合还比较清楚。我用了一天时间和县建设局、国土局、发改委、财政局等组织起来开了个协调会,大家先谈想法、做法,相互沟通,然后由我归纳总结,把每一项任务落实到了相关的部门,建设局作为牵头部门,总揽全局,有问题直接向我请示汇报。

建设局局长这次没被拉下马,实属异数,估计与县城的开发力度不大有关系,陵水县一年的土地收益仅仅只有可怜的三四千万,抵杨柳镇的一个零头,县城最繁华地段的土地最高拍卖价格仅有九十多万,一般的地段才三十万左右。

搞土地开发,这些部门最积极,每个局长都想抓一坨在手上搞,穷疯了,暗地里打算这次县城开发当成部门瓜分利益的唐僧肉。

为了不重蹈张国良事件的覆辙,我提前和纪委叶子民研究了一个办法,招投标工作以及各种收费由纪委派人全程监督,收支严格实行两条线管理,财政充分保证这些部门的工作经费。

陵水县作为山区小城,规划的重点分成两大块,一是居民宜居区和商业娱乐区、教育产业园区,这些地方主要以现有城区为主,重点开发小区住房和商业办公楼盘、集中陵水县高中、初中、小学,三级学校连成一片,统一打造;另一块是工业开发区,计划把未来的工业企业全部集中到一个区域,节约资源,搞好配套。

为了搞好规划,县建设局聘请了市建筑设计院的高级设计师定设计理念,确定未来城市的发展规划,第一遍初设方案出来后,县委常委集体听了一次汇报,总体感觉还不错。

这次规划,从头就为陵水县中留足了发展的空间,县委也把陵水县中学作为了一个重点招商项目向外推介,方案一出,前来洽谈的人不少,刘县长亲自坐镇,督促教育局拿方案。

只要学校建设一打开,陵水县的县城改造工作就可以说正式拉开序幕,新学校的建设以及围绕学校的配套设施建设,占地达到一千亩,门前八十米的文曲大道规划两公里,成为县城的核心区域,大道两边都是小区,居民投资、自住,或对外出租,都将具有极大的升值潜力。

现在大家才充分认识到我提出发展教育产业的重大意义,今后的小学、初中都将集中在这一带,围绕教育开发城市,极大提高了城市的品味和商业价值。

刘中兴县长和刘桂兰副县长还在酝酿教育体制的改革问题,目的是吸引和留住王牌教师,打破现行的工资框架,实行年薪制,青年教师实行梯度培养,确保后继有人。

教育的发展和城市开发形成良性互动,这就是我设计的县城发展方案,张泽民书记多次和我探讨研究后,脑子里的思路越来越明晰,搞好这两项工作也越来越有信心。

张有义从江浙考察回来,更坚定了他办企业的信心,这些年煤矿的收益让他有资本在实业上干出点成绩,我自然是全力支持。

张泽民和刘中兴两位主要领导亲自抽时间陪同他到新乡镇现场考察,当场拍板同意投资办水厂,分两期开发,总投资两千五百万,第一期搞桶装水,主要供应陵水县城和吴德市、先锋县。

第二期搞瓶装水,推销到全省。

=============================今天四更,后面还有两更。

430 【招商引资】

陵水县在用地和环评方面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张有义行动非常迅速,与县政府签订投资协议之前就联系好了设备,招聘了技术员、质检员等关键岗位的人员。

合同签订在洛水宾馆举行了高规格的盛大仪式,豪华签字台、礼仪小姐、烫金合同书、乐队……贵宾佩戴胸花,还组织了全县机关干部现场围观,电视台全程直播。

按张书记的意思,就是要利用这次仪式表明县委招商引资的坚定决心,鼓舞全县干部、群众的士气,坚定不移的按照县委确定的发展战略搞好各自的工作,促进陵水县经济的转型发展。

县委为张有义来陵水县的投资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负责办理一切手续,如立项、环保、注册、商标设计、申请、税务登记、土地等等,一个月就办得妥妥当当。张有义是个有心人,在江浙考察时就物色了管理人员,设备价格也已经谈好,只需这边厂房建设结束,那边设备就立即到位,而且厂家还负责安装调试成功,直到出合格产品。

按计划,矿泉水厂第一期施工半年就可以完成,意思是大年过后市场上就可以见到“绿源”牌矿泉桶装水。

一炮而响,张书记刘县长更坚定了对外招商的信心。各级干部原本心存疑虑,不以为然的,现在看到教育产业即将成为现实,绿源矿泉水开工建设,慢慢认同了县委的发展思路。

陵水县县中建设,引进了一位外地投资者,计划投资两点五亿重建一个新校区,县中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与老县中实行“一校两制”,学校管理统一化,新学校的教师工资推行岗位年薪制,与升学率挂钩,教师面对社会招聘,是公办教师的,原身份保留,择优选录。这一招将激活所有教师的积极性,那些长期在乡镇教学的老师就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以陵水县中学为中心的文曲大道,也正式开工建设,两边的土地价格快速升温,商家都看好学校这块资源,新县中建成后,可扩招学生四千五百人,加上原有的校区学生,一共达八千人,加上学校教师,可达一万,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据,学生教师占了县城常驻人口的五分之一。不仅活跃了县城饮食娱乐等三产业,而且,房地产业也将迅速启动,进入一个快速升值期,仅外地家长来置房照顾学生上学就是一个很大的购买能力,学校周边的土地短期内就突破了100万一亩。

财政有了钱,最高兴的莫过于刘县长了,他看到了县城改造带来的巨大的经济利益,主要精力便倾斜了过来,我明白他的心思,很明智的把自己的工作重点调整到招商引资这一块上。

对于张有义,我一直是有些顾虑的,这些天我经常到新乡镇检查工作,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想了解绿源矿泉水公司的建设情况,也和镇党委镇政府领导充分交换意见,包括新乡镇的社会治安问题。我找他谈过,管理企业他原来的那帮人马就不要带过来了,一是不懂管理,二是容易造成地方治安混乱,影响大局。他接受了我的建议,聘请了国内某知名企业的一位中层管理人员来管理生产,包括前期的基础建设、人员招聘、上岗培训,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

我彻底放心了,张有义想变成正当商人的愿望比我想象中还要迫切和强烈。

王宝强接受我的邀请,也到陵水县来考察了一次,陵水县发展核桃和香菇木耳松茸等林产品的条件比先锋县还要优越,由于核桃缺乏管理,这些年基本荒芜了,但香菇木耳松茸却是量大面广,原有的几家生产企业规模小,产品档次和外观包装极差,最关键的是外面没有固定的销售渠道,进不了大的商场,价格起起伏伏,严重的制约了更大规模的发展,效益也得不到根本的保障。

王宝强野心极大,想统一全县的食用菌加工、销售环节,按陵水县的产品规模,没有过千万的流动资金,根本不敢动这个念头,我把自己的担心说了,王宝强胸有成竹回道:“资金不是问题,问题是这里的人观念落后。”

“你担心什么?”

“陆川,你没发现几个当地的小老板很反感我来搞吗?是怕我抢了他们的生意呢。”

“这个正常,为了全县经济发展的大局,提高农副产品加工的档次和规模已经势在必行,你放心,我安排曹县长和你见一次面,具体如何*作他会安排相关部门为你扫清一切障碍的。”

“好,如果有政府出面,我在县城投资建厂,把陵水县的这些产品推到西南市场上去,现在大城市里对这些山珍需求旺盛,如果有可能的话,香菇、木耳、松茸、蕨菜、竹笋……可以搞系列产品开发,‘陵水五绝’,怎么样?自己消费、过年过节送礼都可以。”

我兴奋道:“宝强,你如果真的把这些产品搞出来,而且在市场上站稳脚跟,推向西南市场,进入国内大卖场,那你就是我们陵水县老百姓的第一大恩人,陵水县经济发展的第一大功臣。”

“别说那么高尚,我就是一商人,获利是我唯一追求的目的,要拯救老百姓、解放全人类,那是你们共产党的事。”

“赚钱和为老百姓某福利并不矛盾啊,比如我们做官,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但是,为人民服务我们也要领工资、要吃饭,而且随着级别越高,待遇还越好,按你理解,我们就应该人人学焦裕禄?个个积劳成疾、英年早逝?为了老百姓的幸福和改善自己和自己家庭生活是两回事,而且是相辅相成的,如果一切绝对化、对立起来,那我们都不要活了?真正的共产党人是先讲人性后讲党性的,那些满口马列、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多半是混在官场上的投机分子,是最不可靠的,就是作普通朋友也要小心一点,因为把说假话当职业的人,人格是卑劣、虚伪的,凡事在他们眼中都是利益二字,没有真情可言。同样,你们商家做生意赚钱,只要是遵纪守法,按章纳税,赚钱的同时也在为国家造福,为老百姓谋利,以你王宝强为例,如果把全县的农副产品开发出来了,推向了全国市场,一是自己赚了钱;二是活跃了经济,为国家创造了税收;三是满足了城里居民的物质需求;四是为山区老百姓致富作出了贡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宝强点点头,“道理是这样,我的意思是低调一点,不要动辄上升到什么什么高度,你们搞政治的人就喜欢这一套,一点屁大的事,也要联系全国全世界、甚至到全人类…….”

“哈哈哈…….宝强,什么时候也愤青了?我给你说的‘两个第一’不是夸张,你知道陵水县老百姓人平年均纯收入是多少?”

“多少?”

“不到两千!你想想,一年人平不到两千收入的百万人口大县,那是个什么概念?改革开放以来,这里都是以农业为主,自然条件恶劣、土地瘠薄,发展什么都是低效率,前些年搞种植结构调整,政策多变,李书记发展苹果、张书记就搞蚕桑、王书记来了搞核桃……结果一样没搞成,国家投入了不少,老百姓累了不少,就是没见成果,好不容易他们自己发展了香菇木耳,这是我们十一个乡镇近三十万人的家庭主要收入来源,你想想,搞好了是不是百姓的第一恩人,政府的第一大功臣?”

431 【君子也报仇】

他突然凑近我身边,问道:“老同学,你给我交个底,你们县委政府在这问题上有多大的决心?”

我看着他急切的表情,问道:“你需要多大的决心?”

“不瞒你说,我在老家也动过心思,和当地党委政府谈了一些合作想法,他们先都是拍胸脯,什么态都敢表,结果真正落实到位时,推诿扯皮、装疯作傻…….我很害怕你们这种搞法,党委政府都是五年一届,五年一过,前面的书记一走,后面的书记不认账,那时候我找哪个?嘿嘿,你也不会在陵水县干一辈子吧?”

“你说的是客观现实,这个我也不敢保证,但只要我陆川在这里一天,相信我可以做通主要领导的工作。宝强,只要你发展起来了,成了气候,哪个领导会那样傻,把你这只现成的下蛋母鸡给杀了?说罢,你准备怎么干,干多大?”

他悄悄来陵水县的,提前要求不给其他人说,估计他已经从其他方面对陵水县目前的县委政府作了一定的了解,现在和我展开长谈,不外乎是想进一步了解一些情况,以确定自己的投资意向。对于王宝强,不论他原来当村官也好,现在发财成了老板也好,他那点心眼是绝对瞒不过我的,要论斗智,三个王宝强也斗不过一个陆川,除了做生意他有天生的智慧我不如他以外,其他的方面我敢说都是技高一筹。

“这些年海南那边的业务已经到顶了,发展空间不大,而且儿子也长大了,上学还是家乡好,所以,我和吴小凤商量了,今后的重点放在内地,加之原来建立的一些渠道,现在是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只靠中间买卖,利润越来越薄,我寻思在发展产品深加工上做文章,加工和流通一起干,打出自己的企业品牌来。”

我点点头,鼓励道:“这是绝对正确的思路,一个可口可乐有什么?不就是饮料吗,牌子就价值几百亿、千亿,装一罐凉百开,只要贴上可口可乐的商标,不但可以进入全世界的大型卖场,而且价格也比别人的贵。中间贩运,不但辛苦、风险还大、成本也高,走这条发展路子,我完全支持你。”

“所以,这就需要自己的原料基地,我看好吴德市的山珍产品,这里的资源丰富、气候适宜,生产出来的产品品质有保障,如果谈成,下一步我可以培训自己的一支技术员队伍,组织农民按统一的技术标准生产,然后全部回收产品,加工出售…..”

“好啊,这是更高层次的产业化发展,搞农业的标准化生产,在西部省市绝对是先例,我们无条件支持!说罢,需要我们干什么?”

“你们县城的工业园区主要发展什么企业?”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现在没有具体项目,你有意思?”

“如果没有,我愿意第一个进来。”

“欢迎,我正愁没人来呢。”

“李立秋在海南搞房地产,资金实力不够,发展越来越难,他有意思回来和我一起干,前次和他谈了,估计明年就会回来。”

“这是天大的好事,他一回来,我们几弟兄又聚首了,相信在吴德市片土地上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他看着我嘿嘿一笑,“陆川,你先别高兴,李立秋回来恐怕先得扁你一顿,做好思想准备。”

“哈哈……好啊,我还怕他不来来修理我呢,李冰冰一直在念叨她这位义兄。”

“听孙楚说,你们已经结婚了?”

我点点头,“嗯,对不起,没请你们喝酒。”

“有情人终成眷属,祝贺你们,找机会把孙楚请一起吃顿饭。”他感叹道,“李冰冰当初迷倒了多少人啊,还是你厉害。”

“等立秋回来,咱们好好切磋。”我笑着对他说道,“宝强,到时候把吴小凤也叫上。”

“看情况吧,两个儿子忙得她够呛的。”

“能理解,女人都是以家庭为第一的。”

我把他邀请到家里,李冰冰见了老同学,自然又是一番热情款待,听说李立秋要回吴德市发展,她高兴不已,晚上就给李立秋打电话,证实这消息的可靠性,得到了李立秋的亲口确认。

我把王宝强的意思向张书记汇报了,他比我还积极,当即表态“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只要在政策允许范围内,一切按他提的办。”他接着对我要求道,“陆川,今天发改局把招商引资的政策初稿给我看了一遍,我叫他们返回重搞,小脚小手,小家子气,什么时候才能把陵水县发展起来?有时间你给他们上上课,这些人在机关待久了,思想僵化得厉害,不敢大胆突破,一个土地政策就缩手缩脚,如果完全按国家政策,沿海是如何发展起来的?有时候办事就得灵活运用政策,破一点边边、框框也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嘛……”

“是啊,国家有些政策是针对全国的,对我们陵水县未必就适应,要发展,首先就得先‘舍’,如果不能‘舍’,就没有后面的‘得’,我们有资源、没资金,没先进的管理水平、生产技术,这些就得靠我们的资源去换取,国家引进欧美先进技术也是这个政策,市场、资源换技术。”

“呵呵,你说得很好,看来我们很有必要再来一场思想大解放运动。听说你们去年搞了一次,效果不明显嘛。”

我尴尬的笑道:“工作没做实,张书记批评得对。”

他摇摇手,“这不怪你,你们去年搞的时候,市委办公厅曾经想问你们要经验的,后来一了解内容,搁下了,原因估计你也猜到了。”

“领导英明。”

“乱拍马屁!告诉你,不是我们英明,而是你们挂羊头卖狗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还是你们英明嘛。”

“呵呵…..你啊你,大大的狡猾。”他指指我,笑着不再说这个问题。

张泽民突然对我说,“根据工作的需要,最近准备调整一批干部,你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其他人我了解不多,原来分管的部门了解透彻一些,宣传部的徐闻同志很不错,政治素质、工作能力,以及在陵水县的口碑都是很过硬的,如果放在乡镇比如洛水镇主持工作,相信他工作会很出色的,体育局的朱全明同志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干事兢兢业业,不会给领导乱铺摊子…….”

他点点头,“你推荐的这两位我都有了解,都是老老实实干事情的同志,晚上你在书记会上提一提。”他看着我微笑问道,“马晨光怎么样?”

“他嘛,也不错。”我不知道他问我的意思,只好回答得模棱两可。

“有人向我推荐,到交通局。”他主动解释了一句。

“交通局?”我突然明白了他说的“有人”是谁了,回答道,“交通局是关系到陵水县未来发展的重要大局,政治可靠性和工作能力是两项关键的考察指标,一定要把人员考察准确。我建议由组织部出面,对这次准备安排的干部来个民主测评。”

“哦,你说说看,怎么搞?”张泽民对我的提议很感兴趣。

“可以将候选人提出来,由组织部派人到调出部门和调入部门的所有干部搞民主测评,能得到大多数干部公认的,相信是一定能胜任新岗位的。”

“不错,这样也充分发扬了我党的民主作风,说不定还是组织人事工作的一大创举。”他思索了一两秒,决定道,“就这样搞。”

=======================================鲜花

432【搞阴谋】

我之所以敢这样提这个办法,主要是考虑到张泽民才到陵水县,没有自己的特殊关系人物要安排,刚刚才搞垮张国良,大多数干部与张泽民还在小心翼翼的接触中,更深的关系至少要在半年一年后才能建立,既然不涉及到他的利益,大胆提这个方案可行性就很大。把马晨光安排到交通局局长位置,这不是祸害国家、祸害老百姓吗?陵水县要大办交通,这样的人怎能安排到这样重要的岗位?但是,这提议一定是马洪逵私下给张泽民提出来的,张书记问我,说明他心里也是不愿意的,但又不好一口给回绝了,我及时出这么一个主意,可以说也是为领导分忧解难了,得到他的赞成和支持是意料之中的事。

书记会议就是研究人事问题,根据市委组织部、市纪委给张泽民提供的消息,张国民、赵平安、吴天理、申外财等七人,贪污受贿情节已经查清楚,张国良的情况大家已经明白,吴天理受贿一千五百万,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原以为张国良是头号腐败分子,结果被吴天理夺了魁。

这七人都会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饭碗是保不住了。

这次研究五个位置的人选,却要涉及调动十个干部的位置,两个属于提拔。

初步意见达成后,张泽民突然对薛勇道:“薛部长,你下来组织对这十人搞个民主测评,范围就控制在调出和调入单位,组织人事工作也要研究创新啊,如何让我们的任命更准确、更符合广大干部、老百姓的要求,更好的为陵水县发展作贡献,这才是组织人事工作的最终目的,带病提拔、搞关系任命都是对我们的事业不负责任的一种表现,这次测评要安排得力的同志去做,人手不够纪委也可以参与,结果作为常委会表决的依据。”

薛勇突然听得书记这样吩咐,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答应,表示下来马上着手进行。

马洪逵脸色一变,却闷头不好说什么,书记要民主作风,他不可能提反对意见,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现在已经看得出张泽民书记的用人思路了,他和县长刘中兴都是市委机关出来的,平时关系很好,现在作为党政一把手,即便是在有些观点上有不同意见,刘中兴也顾全大局,不会与张泽民对着干的,陵水县的本地干部又分成两派,张书记把我拉得很紧,其目的就是想尽快稳定大局,掌握主动权,全面把工作推开。

私下里我也和叶子民、薛勇、顾大昌等暗示了,大家心照不宣,凡是张书记说的,就是他们努力要完成的,这样一来,不用半年,张泽民已经人气高涨,在常委会上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

我给自己定的策略是,全力协助张泽民,干好本职,放弃一切野心,扎扎实实干到本届结束,力争谋求在陵水县以外的进一步发展。

两位领导刚刚到陵水县,本届甚至下一届动迁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陆川今年三十四,这届干完三十七,如果在四十岁前不能上正县,也就是县长县委书记,这辈子想有大的作为是不可能了,现在提倡干部年轻化,有些省部级干部都是三十四十的,从基层一步一步上,太难了。本人如果按正常途径升职的话,这辈子搞个地市级干部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社会上流传“省部级干部是生出来的”绝非妄言,是真理。

“如果古震立志官场发展,这辈子搞个省长、部长当当估计问题不大。”我躺在床上默默思索。

“官迷,又在想什么?”李冰冰侧过身子问。

“想你。”

“乱扯,我一看你这副搞阴谋的表情,就知道在谋算什么官场问题。”

我收回思绪,紧紧看着她,“这么厉害?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八九不离十。”她回答很肯定。

“我现在想什么?”我看着她眼睛,李冰冰眼睛细长,很清澈,属于那种阳光幸福的表情。她这种单纯的幸福是很迷人的,有一种激荡灵魂的震撼。

“什么也没想。”

我摇摇头,轻声道:“错,我真的在想你,冰冰……”

“嗯。”

她脸腮开始上色,说明心里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马晨光在宣传部和交通局测评的结果连百分之十的赞成票也没有,这对他打击很大,听江家涛告诉我,马晨光自己已经心灰意冷了,满以为这次可以如愿以偿,想不到失败得这样惨。

在县委大楼的一楼大厅,我正要上楼,马晨光恰好从上面下来,对面相逢,他表情十分尴尬,一张略瘦、白面书生似的脸霎时间变化了几种颜色,双眼畏畏缩缩,脚步迟疑着,我估计他是想主动和我招呼,但一时慌乱没下定决心,这种小人就是心眼多,关键时刻还在瞻前顾后,犹豫不定。

我现在基本上已经明白,造我和孙婷婷的谣言就是他们两弟兄干的事,包括暗地里组织职工告我陆川滥发年终奖金的问题,跟踪张国良吴天理、差点把我也搞得身败名裂是曹大勇指使人干的,幸亏到《三农报》的事他不知道,否则,陆川目前已经死翘翘了。

通过这件事,我感觉徐春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搞阴谋是要付出代价的,马晨光这是活该,一条人命的代价换他一个交通局局长位置,我感觉这生意做得还有点亏。

徐闻任洛水镇党委书记、朱全明到开发办当主任,唯独马晨光灰溜溜什么也没搞成,交通局局长由原主持工作的副局长梁建设接任了。有人说马晨光的出局是我陆川在私下里搞鬼,但这些事也只能说说而已,无凭无据。提出搞民主测评的张泽民书记,与我何干?

张泽民很期待我拉古震来陵水县投资,现在交通局局长已经任命,我觉得时机成熟了。

要叫古震来投资是很难的,为了达成张书记的经济和政治两种目的,我把和古震的合作项目放在了交通上,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古震的钱不是来投资的,除了吴德市郊区的园林公司,其他一个实业项目也没搞,他那些钱去向是个谜,谁也不知道。

吴德市的项目受张国良案件影响很大,没有过硬的关系很难打开省厅的大门,但我知道:古震有这个能力!显赫的身世,加上经营这么多年,还有杨柳镇的女子学校的公关手段,没有他撬不开的大门!

为这件事,我找张泽民认真汇报了一次,东、北交通两出口的建议是我提出来的,现在可以仔仔细细谈谈我的计划了。

张书记很热情,招呼我坐下。

“张书记,我来是汇报一下古震古老板的事。”

“好,你说。”他热切的看着我。

“古震的寰球公司主要是承包工程建设项目,另外新成立的园林公司也仅仅是搞苗木的转手买卖,据我所知,他目前没一项实业方面的投资……”

泽民很失望的样子。

我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但这人的关系很不简单,我们和他的合作得换一种方式,就是利用工程项目建设搞合作。”

“说具体一点。”

“前次常委会上我提出‘交通内外’,目前陵水县当务之急是打通和吴德市的交通主干道,这条路投资不小,光靠我们陵水县和吴德市是没办法的,必须到省厅或者国家部委想办法。”

他插言道:“现在这种局面想在上面争取这样大的重点项目几无可能,尤其是我们陵水县。”他说得有点泄气。

“所以,我们要借助古震,他有办法。”

433【跑项目】

张泽民两眼一亮,急切道:“好啊,前次我向萧市长汇报了陵水县的交通问题,他也为难,如果通过古老板打开省厅、国家部委的大门,这对吴德市都是一个积极信号。”

“要完成这个工作,吴德市首先要把‘吴陵路’列为明年的第一号重点工程,按正规渠道上报,然后这边暗地里想办法。”

“列为重点工程这个没问题,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对陵水县的工作也很关心,大家现在形成了共识,交通问题是制约陵水县经济发展的最根本原因。说说他需要什么条件?经费、人手问题我们都可以满足。”

我摇摇头,“这些都不是问题,唯一的条件就是,工程由寰球公司施工。”

沉吟了两秒,问道,“这个不好打包票,吴德市的重点工程是市发改局组织招投标、市纪委监督…….”

我解释道,“我们只负责我们的事,涉及到市局可以不管。”

“如果是这样,我现在就可以表态:没问题!”

“有张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个春节我找找他,把情况给他说说。”

“我安排财政就这个项目列一笔专项经费,你放心去办。”

“谢谢张书记,暂时可以不考虑,我先和他套套私人感情,这人很在乎这个。”

“辛苦你了,回来我给你庆功。”

有了前车之鉴,我轻易不想在公家的钱财上打主意,宁愿自己吃点亏都可以,当初,要是我贪心一点,陷入张国良的某些勾当里,哪怕是一万两万,这时候估计还在临时拘押期,一生的政治前途就算玩完。

陈元帅说得好啊: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黄依依回到了锦都市,云姨不想在外地过年,这次没跟来。

我和李冰冰提前十天来到锦都市的家中,两人好姐妹,你推我让,第一天晚上差点把我凉在客厅里,幸亏小龙当天就赶回家过年去了。

二人一般的娇艳动人,我心头鹿鹿,说道:“不然咱们三人一起?”

李冰冰大羞:“胡说!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我也就口头上说说,知道她脸皮薄,不会当真要求她这样做的。黄依依低头一笑,嘴上倒是没反对,不知道心里是咋想的。

李冰冰态度坚决,我只好当晚进了黄依依的房间。

一番颠鸾倒凤之后,黄依依偎着我右肩,悄悄问道:“冰冰好像很害羞?”

“嗯,她一直是这样。”我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试探道,“你不反对?”

“老公嘛,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

“嘿嘿…...”我心里有些活跃起来,“真是好老婆。”

她嗔怪道:“你说这话亏不亏啊?她难道就不是好老婆了?”

“是,你们都是。”

第二天他们带着陆海上街购物,我联系了古震谈事。

一见面,他看我像欣赏熊猫似的:“老弟,真有你的。”

我假装不懂,“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真正的大丈夫!你的事在市委内部都传为奇谈,那种情况下居然坐怀不乱,不愧是君子。”

我心里羞愧,真心说道:“惭愧,当时如果不是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今日你我只能隔着铁窗交谈了,坐怀不乱是假的,只是这种明显违法的事我没有做而已。”

“有原则,交你这朋友一辈子脸上有光,说实在的,现在能坚守原则、道德底线的人太少了,我喜欢女人,也嫖小妹,但像张国良那种喜欢就属于心理有问题,缺德啊。”

“是,我当时就这么认为的。”

“市场经济发展,不可避免的要伴随这种职业的出现,西方从法律上是允许的,公司还可以上市融资,发展这种职业也的确能解决许多社会问题。小日本为什么在二战中搞慰安妇?人家那是发动战争时也没忘了人的天性,以身体为资源,获取生存的回报,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是市场经济规律作用的结果,既然是市场经济,这就是一种很纯粹的经济行为,这种行为比那些不停的贪污受贿、长期保养若干*的贪官要高尚得多,至少坚持了等价交换的原则…….”

我听得非常刺耳,虽然明知道他说的不是我。

“古兄想不到还悲天悯人啊,接下来是不是准备自己搞娱乐企业?”

“哈哈……说笑了,我从来没有这个打算,搞企业太费精神,不如我目前优哉游哉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办企业想到哪里消费都可以,真正办起来反而束缚了自己的行动,为一颗树放弃一片森林,这种傻事老古不会干。”

我们闲聊了一会,我直入正题:“古兄,今天找你有事相求。”

“说吧。”他把自己仰躺在沙发上,屋子里温暖如春,茶客很少,环境十分怡人。

“陵水县目前开发投资慢慢热起来了,但交通是制约陵水县经济的最大问题,县委已经把打通陵水县与外界的交通作为了头等大事,目前正全力以赴编制项目材料。”

“哦,是不是要我帮忙?”他摇摇头,“你们陵水县这次搞得太丑陋了,得罪的全是要害部门,洪书记也非常头痛。”

“古兄,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已经给张书记汇报了,他满足你的一切条件和要求。”

他点点头,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你们要争取项目,起码先要把市里走通啊。”

“这个张书记已经表态,他提前给萧市长作了汇报,估计把吴陵路列为吴德市明年的重点项目不会有问题,现在的关键是古兄你这里的情况。”

“我只能先去试试看了,现在不好说。”

我欣慰道:“有你这句话就好。”

他呵呵一笑,问道:“老弟这样积极工作,是不是有什么更远大的想法啊?”

“在机关工作要说没想法,那是欺人之谈,我目前主要是搞好本职工作,张书记、刘县长都想干一番事业,我这个副职也不能落后啊。”

“我能理解,过几天我回一趟杨柳镇,过年是最关键的时间点,成与不成我都给你回话。”

“多久回杨柳镇?到时候我们和黄尘中聚一聚。”

他点点头,“我和你联系。”

得到古震的表态,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他同意跑,干不成事还真没见过。

末了他问道:“想不想放松?小妹很惦记你哦。”

“算了,这些天状态不好,下次一定陪你。”

我们只喝茶,连中午吃饭也免了,我估计他还有事情要办,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我一个人回到家里时,黄依依和李冰冰都还没回来。

有充裕的时间在这里多待几天,我们制定了一个短期的家庭生活计划,以前都是李冰冰和黄依依买菜做饭,这次我主动承担这工作,也尽一尽家庭义务,每天看着两位如花似玉的老婆,心里总是像春天般温暖和开心。

做饭也是一种学问,我比照菜谱,一招一式,做得很有心得,这种悠闲的家庭生活给我带来无比的内心的宁静。

李冰冰喜欢小孩,而且也很容易与小孩子搞好关系,她身上有种气质,一种天性的母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欢欢也好、陆海也好,见到她都很依恋。我心里感叹着,黄依依也在背后叹息,我们都小心翼翼说话,以避免伤到她最敏感的神经。

我把和古震见面的情况大致向张书记作了汇报,他在电话里很兴奋,让我马上回去研究下一步工作方案。

黄依依听说我要走,脸上有些不高兴,小龙要过几天才能进城,如果我们离开,这里就她和儿子两人了,李冰冰及时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对我说道:“你要走你走,我要留下来和依依姐一起过春节。”

434 【找古玩】

我犹豫了片刻,感觉还是有必要回陵水县一趟,年底了,会议多,有些工作得提前衔接好,对黄依依说道:“我先回去一趟,把工作安排好就回来。”

黄依依道:“陆川,我不是拖你后腿,这几天儿子刚刚和你有些感觉了,再多处两三天不行吗?”

“依依,我明白你的心思,但陵水县的确有工作等我去处理,刚才县委张书记叫我马上回去,就是研究一项重要工作,我答应你,事情办完就赶回来,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去吧,我知道你工作重要。”她有些无奈的样子。

我道了声“谢谢”,抱过儿子亲了一下,说道:“等我,咱们四口之家今年春节就在锦都过。”

离开黄依依,我心里感觉很歉意,自从她生了儿子陆海后,陵水县发生了一系列事件,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的,等事情了结了,危机过去了,又盼着升职当县委副书记,现在又急着挣表现,每次来锦都市都是匆匆忙忙,从没超过三天的,和儿子刚刚处好,又离开了,以至于陆海现在对我还是陌生得很。

“这个春节一定要和儿子把关系处融洽了。”我暗暗对自己下决心。

一到陵水县我就和张书记取得联系,他告诉我直接到办公室,刘中兴县长和交通局梁建设也在,他们正在研究这件事。

我风尘仆仆赶到时,屋子里又多了个发改局的张局长。

“陆书记,辛苦了,时间紧迫,只好鞭打快牛。”张书记示意我坐下说话,梁局长手脚麻利,已经泡好一杯热茶递过来。

我点头和刘县长招呼了,说道:“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吴德市的确因为张国良案件的事影响很大,市委市政府领导也很头疼,这次能否打开省厅、部委的大门,不光是关系到我们陵水县的问题,对吴德市的项目争取工作也是一个正面促进,如何尽最大努力消除影响,需要各方的积极配合,重要的是拿出诚意。”

我和古震联系的具体情况不能拿在这里说,以古震的手段看,我预计他不是送钱就是送人,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前车之鉴,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纵然古震有显赫的背景,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张书记点点头说:“所以这次项目争取工作意义重大,我们要像打一场攻坚战役一样,做好周密计划,制定详细的攻坚措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来。我把这个项目也分别给洪书记、萧市长作了专题汇报,他们是全力支持,在吴德市一律开绿灯,市委还决定由龚副书记亲自牵头抓,各部门的手续按时办结。各位,领导的表态对我们既是支持,也是压力啊,关键时刻就看我们能不能打硬仗了。”他看了刘县长一眼,继续道,“我和刘县长商量了,这个项目具体就由陆书记总负责,发改局总牵头,交通局具体承办,涉及到什么部门,需要什么协调配合和支持,勿需请示,直接办理就行了,全县所有的乡镇、部门的一切资源你们都可以调用。陆书记,你看还有什么要求?”

“有张书记和刘县长这样不遗余力的支持和表态,我们工作就好办了许多,目前的关键问题是编制项目计划书,尽快通过市发改局立项,这项工作张局长、梁局长两位要辛苦一下,距离年底只有十几天了,上面的工作要做,我们的项目报告也要搞扎实,力争市委市政府列入重点支持项目……”

我正说着,刘中兴插言道:“给你们一周时间,完成报告的编制任务,需要钱需要人,现在就提出来。”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梁建设和张力学。

张局长道:“几位领导已经发话,我们只有华山一条路了。”他看着梁建设,“交通局原来搞了一个项目计划书,标准和投资规模达不到要求,如果以此为蓝本,估计问题不大吧?”

梁建设是新提拔的局长,初次经手这样大的项目,虽然心中没有把握,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表态,“请领导们放心,下来我就安排人着手搞材料,也请张局长派人给予大力支持。”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安排赵局长和重点办的同志过来。”

我提醒道:“梁局长和张局长是不是考虑和市局联系一下,市区两级一起完成报告的编制工作?这样可以避免走弯路,而且有市级部门的专家、领导把关,立项就不成问题了。”

“陆书记这个提议好。”张泽民书记接道,“我们虚心一点,把他们请到陵水县来,在洛水宾馆租几间房子,集中精力突击完成。需要经费,打报告找刘县长批。”

二位局长点头答应,市级部门的人员由他们去请,我负责总协调。

两人的工作效率还不错,第二天就把市区部门的人集中到洛水宾馆了,我到场对市级部门来的工作人员表示了感谢,委托发改局张局长全权负责项目编制工作的统筹、人员分工,梁局长负责解决好后勤保障问题。

我分管的群团部门都是一些小单位,人少经费也紧张,这三个多月由于主要负责招商引资,很少过问他们的工作,临近年底了,我安排了一次集中工作汇报,这些都是例行公事,听汇报作指示,勉励几句,肯定成绩的同时也对明年的工作作一些原则性的安排和要求。

会后,几个部门联合举办了一次团年餐,县委办顾大昌主任也应邀在列。

除了工会以外,其他部门都是穷单位,饭后他们都商量好似的,瞅见无人时都递了一个信封过来,看他们一副歉意的表情,知道数额不多,但又不好拒绝,这是官场规则,不收伤人。

回到家里,我把这些信封掏出来,不过两千三千而已,心里很感动,虽然钱少,也表达了他们不忘领导的一番心意。

李冰冰原来在妇联干过,我知道这些部门要给领导表示个三千两千还真不容易,说不定这些负责人在心里掂量了若干次才咬牙下决心拿出这点钱来。

“得想个办法支持他们一把才好。”我边洗澡边思索,连浴室外手机响了也没听见,出来时才发现古震给我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这么急?他平时不可能半夜还给我来电话啊。”我急着拨了过去。

“古兄,我是陆川,刚才在浴室洗澡没听见。”

“陆川,有点事要麻烦你,事情不好办所以才给你打电话。”

我感到奇怪,他不好办的事难道我陆川还有办法吗?

“什么事?”

“我淘了一个破碗,找杨柳镇中学的王国维老先生鉴定是赝品,你有办法找到一件明清时期的瓷器吗?当然,宋朝时期的也行。”

这的确是个麻烦事,平时没关注古玩方面的事,一时间哪里去找?但我知道,古震如果不是要得急,肯定不会找我想办法的,既然开口,我好歹也要作点努力。

于是问道:“要得很急吗?”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现在杨柳镇,时间最多能呆三天。”

“我找找看,平时没注意这方面的事,要问其他的人才知道。”

我放下电话,仔细想了一遍,陵水县虽然历史悠久,但没听说出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物,要寻这么一件古物,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第二天上班,我给县文化局易局长打了电话,叫他来办公室一趟。

“易局长,文物管理该归你们文化局管理吗?”

“是,陆书记有事吗?”

我叫他坐下说话,等秘书小谢泡好茶,对小谢道:“你出去把门掩上。”

===============================道歉:刚刚喝酒回来,今天三更,星期天多发一点。

435 【李闯玉符】

易文忠脸上突然慎重,不安的看着我,我笑了笑:“放心,没什么大事。我一个朋友有收藏的爱好,想问问你陵水县有什么值钱的古物,比如明清时期的瓷器什么的。”

他吁了一口气,摇头道:“暂时没发现,尤其是瓷器类,陵水县地势偏僻,在古时候属于犯人流放的不毛之地,这些东西大地方多,像西安、河南等地,随便一座王墓里就有大量的宝贝。”

我一阵失望,犹不死心,追问道:“你再想想,难道一件这样的东西也没有?哪怕是人家祖传的?”

易文忠果真低头寻思,摇摇头,“没有。”正当我放弃询问时,他补充了一句,“洛水镇有户农民,听说手里有一块玉佩很值钱,但不是你说的瓷器。”

“玉佩?什么时候的?”

“嘿嘿,要说起来是国宝,传说是李自成的贴身玉佩,也是兵符,历史上独一无二。”

我心里一喜,追问道:“情况属实吗?”

“这个没法肯定,我也是听说,可能性还是有的,历史上记载崇祯十年也就是1637年,杨嗣昌会兵10万,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策略,限制农民起义军的流动性,实行各个击破,张献忠兵败降明,李自成在渭南潼关遭遇洪承畴、孙传庭的埋伏被击溃,带着刘宗敏等残部17人躲到陕西东南的商洛山中。第二年八月,清兵两路入关,朝廷内外交困,举棋不定,崇祯见清军势大,急调洪承畴等人东去勤王,李自成才得以大难不死。按史书记载,李自成避难处是在商洛山中,其实,这期间李自成是流串到了陵水县,休养生息,后来从商洛山出击,夺取了大明的江山,当了皇帝。到1645年,清军以红衣大炮攻破潼关,李自成采避战的方式流窜,经襄阳入湖北,试图与武昌的明朝总兵左良玉联合抗清,左良玉东进南京去南明朝廷‘清君侧’征讨马士英病死途中。李自成入武昌时但被清军一击即溃。5月在江西再败,神秘消失,李自成的死有六种说法,如自缢、战死、出家、隐居等。其中有一种说法最可靠,归隐青城。李自成的后代在青城镇苇茨湾村的一户李姓人家发现了一本抄修于康熙三年的《李氏家谱》。经过考察研究,得出结论,李自成兵败后,化装为和尚投靠其在榆中青城的叔父李斌家中,晚年的李自成就生活在附近的深山大沟里,后来风闻清廷侍卫已经发现他的一些蛛丝马迹,连夜逃亡,最后到陵水县隐居下来,这里曾经是他的老巢,当地老百姓感激他以前的均田放粮之恩,所以一直保守秘密,掩护他直到他去世,还砌了几座无名坟。李自成隐居后,他那些逃出来的部将都一直在寻找,这玉佩据说是一对,一枚在刘宗敏身上,刘宗敏战死后,玉佩不知所踪,另一枚在他身上,危急时可当兵符,所以,清廷一直在寻找他,他的部将也在寻找他,目的就是想得到这枚兵符,现在分析看来,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嘿嘿,我怎么听你像是说书的?”

“陆书记,这些事本来就很难考证,老百姓故老相传,有鼻子有眼睛,你还不得不相信,陵水县洛水镇一带的确有许多无名孤坟,听说农业学大寨那时候也毁了几座,里面除了一些乱石外什么也没有。”

易文忠一直对历史感兴趣,对这些如数家珍,历史都是后人考证出来的,谁说得清呢?他既然这样说,想必也有点道理。

“你找人打听明白是不是真的,另外那玉佩还在不在他手上,下午给我回话。”

“行,我亲自去一趟。”

易文忠走后,我立即给古震打电话把情况说了,他疑惑道:“李自成的玉佩?不可能吧。”

我说了李自成曾经在陵水县避难最后死在陵水县的说法告诉了他,古震声音一亮,“如果是这样,那还是有可能的。先别管,搞到手再说。”

“我已经安排专人打听去了。”

“好。”他接着叮嘱了一句,“最好知道的人少一点。”

“明白,如果属实,我马上给你送来。”

“辛苦了,老弟。”

“等我消息吧。”

他催这么急,估计和这次项目的事有关系,那些上了级别的领导就喜欢舞文弄墨或者搞点收藏什么的,如果能搞到精品,那比送现金更管用。

下午临近下班时,易文忠才匆匆赶到办公室,急促道:“陆书记,是真的。”

我心里大喜,“你敢肯定?”

“这人是寝陵村一个五十多岁的孤身男人,一生未娶,叫李奎,自称是李自成的后代,据村民反映,前些年经常见李奎半夜在墓地晃悠,都说他在盗墓取宝。我去他家时,正好有外地人在家里作客,见我们来就急匆匆离开了,估计是买卖盗墓文物的。我们问了他一些情况,他矢口否认,我指着墙角一些的瓶瓶罐罐问他怎么回事,他才透露了是从墓地偷出来的。”

“玉佩呢?出手没有?”我心里着急。

他摇摇头,“玉佩的事他一口否认,我问了周围的一些村民,有人说见过。估计李奎还在熬价,这东西不好出手,双方都怕吃亏。”

“有什么好的办法把它弄过来?”

易文忠面有难色,回道:“我想尽了一切办法要看看东西,他打死不承认有这回事,这是国家文物,拿出去盗卖是要判刑的。”

“就没办法了?”

“办法有一个,就是有点阴损。”

“你说说看。”我哪管他阴损不阴损,能搞过来才是正道。

他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我想了一遍觉得办法不错,我吩咐道:“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你要权当没这么回事。”

他答应着,“陆书记,我听你吩咐。”

“走,我们一起给张书记汇报。”

进了张泽民办公室,他见我和易文忠一起进来,疑惑的看着我。

“张书记,有个紧急情况给你汇报,对方急需一件古懂,我找易局长了解到洛水镇有位村民叫李奎,盗墓弄了点东西,现在要想办法弄过来。”我对易文忠道,“易局长,你给张书记汇报一下。”

张泽民转头对易文忠道:“你说。”

“我今天专程为这件事到李奎家里去了一次,并找到周围的村民也作了了解,这人的确是长期从事盗墓为生的文物贩子。据反映,他手里有块李自成留下的玉佩,估计现在一直还没有出手。如果正面去收购,他肯定不敢承认,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今晚我们把派出所的人一起叫上,以盗卖文物的罪名把他抓起来,*他交出来…….”易文忠边说边观察张泽民的脸色,“最后还是出点钱买他的东西。”

张泽民听完,沉吟道:“必须要这样吗?”

“不这样他肯定不会承认,拿再多的钱也没用,他害怕和政府打交道。”

张泽民道:“抓人不是不可以,但这事要做得隐秘一些。”他抬头对我说,“安排洛水镇派出所去干,以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名义。”

我要的就是他的表态,立即说道:“这好办,我给徐闻打个电话就成了。”

张泽民对易文忠道:“老易,这事就不要说出去了,你忙吧,我和陆书记研究一下工作。”

易文忠出去后,张泽民对我道:“古老板要吗?”

我点点头,分析道:“估计是上面的领导喜欢收藏。”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注意保密。你叫徐闻先把东西弄过来,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我没想到张泽民这样积极,看来他向洪书记、萧市长是做了某种承诺的,这个项目是志在必得!

436 【损招】

古震只有三天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事情很急迫了,易文忠的办法虽然有些违规,但为了全县百万人民的福祉,干点出格的事也在所不惜了,何况有张泽民书记的表态。

我回到办公室立即给徐闻打电话,把一切交代清楚,只要那块玉佩,其余不管,至于补偿多少的问题,都交他去处理。

徐闻不问缘由,满口答应下来,第二天一早,我手机响了:“陆书记,人已经关起来了,审了一夜还没开口,这人死硬得很…..”

“没用手段吧?”

“暂时还没有。”

“能不用最好,注意保密,不要把面扩大了。”

“知道了……陆书记,消息准确吗?”他有些信心不足。

“易文忠判断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我们再试试。”

到中午也没回音,我独自开车赶到洛水镇,找到徐闻,问道:“怎么样,还没开口?”

他点点头,既愧疚又着急,说道:“这人要钱不要命,想尽了一切办法。”

“你带我去看看。”

他前面带路,到了派出所,我示意他不要声张,悄悄从门缝看了里面一眼,见一位村民模样的中年矮壮男人,蹲在墙角,双手背向后面,显然是被手铐铐着,单衣单裤,光脚,全身冻得瑟瑟发抖,寒冬腊月,这样搞个一天一夜,居然撑了过来,这人还真他妈是个汉子。

我退了出来,来到派出所胡所长办公室,问胡所长,“这样会不会出问题?”

“这狗日的身体结实,再冻一天也不会有问题。”

“他不承认也没办法啊,是不是可以想想其他法子?”

胡所长摇摇头说:“陆书记,办法我们都想了很多,不管用,就差没用刑了。”

我抬头看徐闻在低头思考,问道:“老徐有什么好办法?”

“有一个,不知道可不可行。”

“先说出来看看。”

他看了我和胡所长一眼,低声道:“我们先把他放了……”

胡所长惊道:“放了?”

“对,放了。”

我突然明白了,“是不是打草惊蛇?”

徐闻点点头,“李奎现在是又饿又冷又怕,如果他手里真的有宝贝,你们估计他出去第一步要做什么?”

胡所长嘴快:“检查自己的东西还有没有?”

“对,突然释放,不说任何理由,最好叫干警给他点食物,穿上衣服,态度好一点,让他摸不着头脑,疑神疑鬼…….”

我笑道:“呵呵……这样他必定怀疑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玉佩,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东西还在不在。”

胡所长呵呵大笑,竖起拇指赞道:“徐书记这主意太高明了,佩服!我马上安排干警到他房子周围布控。”说着就出去了。

我和徐闻谈了一会工作,胡所长回来时不过二十分钟,“安排好了?”

他点点头,“好了,等会儿就放李奎出去。”

五分钟后,一名干警进来对胡所长说道:“已经走了。”

“你们在后面跟踪,别丢了。”

那警察答应着出去了。

胡所长是科班出身,三十出头,中等个子,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我们三人一边闲吹着一边等消息,过半个小时现场负责的警察就要和他联系一次,根据干警报告的情况看,李奎还真不简单,有一点反侦察的能力,他出去后绕了一个大圈子才磨磨蹭蹭回到自己的家里……我一看时间,四点半了,已经过了两个钟头,如果再没消息,一个小时后天就开始暗下来,那时候再想有所收获就难了。

正在我们渐渐要失望的时候,胡所长的对讲机响了,听到里面干警惊喜的报告,东西找到了,“把东西送回来,李奎也押回来。”

我心里一高兴,说道:“人可以不管了。”

胡所长解释道:“陆书记,这种刁民必须要把工作做得认真一些,不然今后还要找政府的麻烦。”

我一想,他说的不错,如果只取宝贝不作处罚,李奎肯定怀疑是派出所要私吞他的物品,如果把事情闹大,事情很麻烦,不如让他们按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以绝后患。

二十分钟后,干警就赶了回来,一名年轻的警察手里拿了一团乱糟糟的报纸进来,递给胡所长。

胡所长狐疑道:“在这里面?”

那干警点点头,说道:“我们本来有些失望了,还是小李提醒我,说李奎除了躺在床上睡觉,就去了一趟厨房,怀疑东西藏在厨房里,我一听有理,指挥干警扑了过去,大家搜遍了屋子还是没发现,小李蹭到灶边,用手在灶膛里一摸,摸出了这东西,我看了,是一块玉佩,没错。”

“哈哈……这狗日的真狡猾。”胡所长得意的打开报纸,里面果然有枚玉佩。

我一看有点眼熟,拿起来仔细一看,怀疑道:这不是古震送我的那块吗?我以为自己眼花,认真又看了一遍,没错,一模一样。

我记起易文忠说的玉佩是一对,“难道真有这么巧?”

“陆书记,是这个东西吗?”

我惊醒过来,见胡所长和徐闻还在等我说话,连忙道:“估计就是它了。”

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我吩咐胡所长道:“不要做过头,适可而止就行了。”

胡所长答应道:“陆书记放心,我会把握好尺度的。”

“还有,这件事只能我们知道,不能外传。”

二人同时保证,绝不外传,我道了声“辛苦”,欢天喜地赶回了县城。

“古兄,东西到手了。”

“好,我等你。”

我急于想知道这两块玉佩是不是一对,电话里给张泽民把情况汇报了,第二天一早就赶回先锋县。

我直接去了新房,屋子很久没人住了,进去后发出一股霉味。我急忙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进来,然后进卧室,找出装玉佩的锦盒。

打开时,里面有两块玉,一块是古震送给欢欢的礼物,一块是张清芳送给我和郎燕结婚时的玉观音,玉观音上还穿着被扯断的金丝线。

我呆呆的看了一会,想起此行的任务,将皮包里的玉佩拿出来,果然一模一样,真的是一对。

“如果真是易文忠所说,这对玉佩是李闯王失败后联系败兵的信物和兵符,玉佩就太珍贵了,国宝啊,是历史学家揭开李自成死亡之谜的钥匙。”我心里突然犹豫起来,“就这样拿出去送掉,老子岂不是成了历史的罪人?而且这送礼也太贵重了。”

我把两块玉在手中摩挲了一会,终于发现一丝细小的差别,先前的一块形如血丝的东西要多一些,后面一块要少一些、细一点,急忙拿在窗户边细细观察,真还让我看出了端倪。两块玉的血丝浑然天成,似乎是从玉质里沁出来的,而且像煞了两个汉字:“奉”和“天”。

我原来学习汉字书法时曾经钻研过古汉字,这“奉”和“天”字和出土文物上的铭文极为相似,联想到李自成兵败后出家字号“奉天玉”和尚,越发证实了我的猜想。

先前多一些血丝的玉佩上是一个“奉”字,从李奎手中得到的玉佩是个“天”字,李自成以此玉佩为兵符看来是有依据的,至死不忘自己曾经坐过龙椅,当过天子。

这已发现让我激动不已,两块晶莹散发着幽幽古意的玉佩在我手里既有重如山岳之感。

虽然“奉”和“天”两个字都有缺笔,有些先入为主的臆想,形似而已,真要一笔一笔计较起来,“奉”和“天”就有些勉勉强强。但我深信这就是李自成的玉佩,而且代表的就是“奉天玉和尚”。

=============================================今天四更。

437 【瞒天过海】

迅速思考一遍,“绝不能让古震拿去送人了。”这是我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小心把两块玉佩找一块红绸包了放进锦盒,我迅速作出一个决定:瞒天过海。

我抱着锦盒来到中国银行,开了个保险箱,把东西存了进去,出来后又到县城的“古玩斋”。

进去直接找到老板,老板姓徐,五十岁刚出头的样子,看起来很儒雅。

“老板,有什么好的古玉吗?能放身上佩戴的那种。”

“陆书记要买还是……”

“买。”我回答道,接着问了一句,“老板认识我?”

他呵呵一笑,“以前电视里经常见啊,听说你离开杨柳镇去陵水县去了?”

我点点头,“不错,到陵水县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陆书记买玉是送人还是自己收藏?”

“送朋友。”

他点点头,从内室小心翼翼捧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块半月式的古玉,上面有三个孔,型优美简拙,好比一件小型艺术的雕塑品。

看他慎重的样子,知道一定价值不菲。

徐老板介绍道:“这东西来自瑶山,这是新石器时代良渚文化中玉器的代表,绝对的珍品,是当时流行的饰件,在陆书记面前不敢有假。”

“难道现在假货很多?”

他点点头,“玉石价格上涨很快,一些人觉得有利可图,就大量仿冒,真正的古玉很少,现今坊间所见新石器时代良渚文化的玉器,可说绝大多数都是用人工方法急速钙化的伪古仿品。钙化部分密封,不见本来的玉质,而且玉表几乎平如刨板。真古玉表面很少磨得平整的,中间总有多多少少的隆起,近缘处较薄或有坡。现在造假者一般用焗炉或微波炉焗成的‘石灰沁’显得极不自然,与经历数千年地热慢慢地沁蚀而成者有很大差别。”他拿起玉佩边说边指给我看,“近现代的仿品大多数仿璧、琮、镯、珠、锥形器、斧、钺等形制,较少仿一些特异造型的良渚文化古玉。如三叉形器、冠形器、半圆饰、新月形饰、端饰、柄形器、带勾、神人兽面纹透雕牌饰、钺冠饰等,这些良渚古玉仿制很难,这件就是三孔新月形饰。”

他既然主动和我套近乎,相信不会骗我的,问道:“什么价?”

“这是我十年前收的,当时花了三十七万,既然是陆书记要,你就给个原价吧。”

“这怎么好意思?五十万,怎么样?也不能让徐老板做亏本生意啊。”我想到十年物价也比这涨得快,五十应该不吃亏。

他痛痛快快说道:“行,就算我们交个朋友。”他把玉放回原处,盖上锦盒,递给我。

“徐老板这里可以刷卡吗?”

他摇摇头,大大方方道:“陆书记如果急用,你先拿去,有时间把钱送过来就行了。”

“这怎么好意思?”

“哈哈…..交朋友嘛贵在真诚,我相信陆书记。”

徐老板这保存玉石的锦盒也是金丝镶嵌,看起来十分华贵,单凭这盒子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我抱着先回了一趟家,给刘姨说了今年过年单位有事,要在省城走动,跑项目,回不了家。

“这么忙?连春节也不回来过了。”

“没办法,我现在马上要走。”

刘姨不满道:“这劳什子工作不要人活命了,旧社会写了卖身契的长工、地主还放假回家过年呢。”

我一脸歉意,又不好说明情况,她接着问:“你媳妇呢?也不回来?”

“她在省城。”

“你告诉春花,叫她今年早点回来。”

我愣了一下,嗫嚅道:“春花可能也回来不了。”

刘姨更加不满了,“她也跟你到省城?”

“不是,妈,你听我说……”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最后决定保守一半秘密,“春花已经失踪了。”

她吃惊的睁大眼睛,“失踪了?一个大活人,还有工作单位的,怎么可能?”

我一副沉痛的样子,“妈,是真的,已经几个月了,我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说。”

她茫然自语:“难道这是真的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失踪了呢?陆川,你没到单位找过她领导吗?”

“找了,单位现在也不知道。”

“唉……都是苦命的人啊……”她伤心的抹着眼泪。

我劝道:“妈,你放心吧,春花这么大了,一定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她不喜欢这工作,自己跑沿海打工去了。”

“打工也不说一声,没良心。”她点点头,显然相信了我的说法。

我吩咐了小张的一些注意事项,亲了欢欢一下就出门离开了。

杨临路已经通车,出城到杨柳镇只需十七八分钟就到了。

赶到镇上,古震已经在黄尘中办公室等候,见了我兴奋的站起来。

“我看看,李自成这草头王有什么好东西?”

我把锦盒递给他,古震接过疑惑道:“这个好像有点现代吧?”

“呵呵,锦盒是我在陵水县玉器店定做的,里面的东西才是。”

黄尘中也过来,看了看笑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古人会买珠还椟了,这样华贵的锦盒,里面的东西一定不得了。”

古震打开锦盒,把玉佩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点头道:“古玉倒是有点像,是不是李闯的东西…….看不出来。”

“你我都是外行,看什么不是一样?最好找王国维看一看。”黄尘中建议说。

我心想,王国维是搞瓷器收藏的,对玉石怎么样难说,只要认定这东西是真货,值钱就行了,于是也怂恿找王国维看一看保险。

古震点点头,“行,我们马上去。”

赶到王国维老师的家,他儿子媳妇孙子都回来了,我们直接进了书房。

古震把锦盒放在书桌上,恭恭敬敬说道:“王老先生,我们又来打扰你了,请你看看这东西是什么年代、有些什么文化背景?”

古震这人和人打交道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王国维给他鉴定了一次破碗,现在俨然成了老相识。

王国维把我和黄尘中看了看,笑道:“二位都是我的父母官啊,怠慢了。”

“王老师你别客气,我们今天来是当学生的。”

这时候他儿媳进来给我们每人泡了一杯茶,王国维老师已经把玉佩拿在手中反复观看,又用放大镜仔仔细细审视了一遍,把东西放进盒子里,慢悠悠说道:“这东西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

我把易文忠说的故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他嘿嘿一笑:“李自成?陆书记今天是考教我老头来了?”他不放心,把玉佩重新拿在手里辨识了大约五分钟。

古震疑惑道:“难道不是李闯的?”

“是不是李闯佩戴过我不敢肯定,但这玉佩来自瑶山不会有错,是新石器时代良渚文化中玉器的代表,三孔新月形饰,是古玉中的珍品。”他指了指上面的一些锈蚀,“这块是近几年才出土的,如果要说李自成拿这个当兵符……老朽不敢苟同。”他边说边摇头。

黄尘中问道:“为什么不可能?也许李自成当初觉得这个东西好,不易仿冒,就拿他当兵符呢?陆书记刚才也说,李自成兵败后隐居当和尚,叫什么‘奉天玉’和尚,说不定就和这块玉有关。”

我暗暗发笑,黄尘中牵强附会,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

王国维不急不躁,笑道:“黄书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古做兵符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材质,不易损毁,必须是坚硬的东西,比如铜、铁等东西,合金最好。像这种瑶山来的古玉,在地下已经埋了几千年,玉质很脆弱,李自成的手下都是武将,力气大,稍不注意就捏碎了;第二,兵符一般是两半,这是为了防造假,预防手下的人利用兵符谋反,两块合拢天衣无缝才能验证是真正的兵符。所以我说这个绝不是李自成的兵符。”

438 【说玉】

古震赞道:“有道理,我一开始也怀疑,这样一个薄片轻轻一碰就碎了,不像是武将的东西。”

王国维道:“虽然不敢肯定这东西是否经过李自成的手,但这块玉确是珍品,质地细腻、色泽湿润、莹和光洁、冬不冰手、夏无激感,要是在古代,不是帝王之物,就一定是皇室贵族佩戴的东西。”他沉吟了一会,“如果真的出自瑶山,那一定是当时最高统治者的随身饰物。”

我忍不住问道:“老先生既然认定它是古玉,收藏价值怎么样?”

“玉石我不是很在行,但以最近行业内拍卖的价格估计,这块玉的价格在150万左右。”

150万?徐老板50万就卖给了我,这么大方?我有些迷惑,他说交一个朋友,有见面就让100万交朋友的吗?是不是有求于我?

我正想着,耳边黄尘中惊呼了一声:“这么值钱?”

王国维看了他一眼,“这是目前的价格,如果放在身边再盘几年,估计还会大幅度升值。”

“盘几年?什么意思?”黄尘中问道。

“这是业内行话,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把玩。中国人对玉的特殊喜好自古都有,古人云,石之美者为玉。也曾有人形象的比喻,玉是大地的舍利。在古代,‘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与玉彼德焉’。就是说,君子不死玉就不离身,君子和玉相互感应,一样的品德。古人是拿玉比喻一个人的品德的,温文尔雅,谦谦如玉。玉的温润色泽象征仁慈,坚硬质地象征智慧,不伤人的棱角表示公平正义。所以,古代的帝王、贵族、有权势的大臣,都以玉作为佩戴的饰物,时常把玩。”他看着黄尘中,继续解释,“古人还有一个说法,玉是通灵之物,带有一种神秘的信息,是与宇宙、与天、天上的神仙有神秘的联系,他们把玩玉,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盘玉,是为了达到玉、人合一,把自身的一些信息,如个性、品德等与手中的玉在长期的摩挲中相互交通,以实现与天、神沟通的目的,所以,很多帝王、贵族死后都用随身的玉作为陪葬品,当然,我们今天所说的盘玉,通常指那些才出土的古玉,南方出自水坑的,地气特别潮湿、地层多积水,出土的古玉就多水锈;北方出自干坑的,多数古玉的土蚀亦多。如果出自火坑的,古玉的玉身便干燥。由于土吃水蚀,加上千湿不同的经年累月煎熬,古玉即使有最美丽丰繁的色沁,亦会隐而不彰,藏而不露。只有通过人的不断摩挲、浸润,才能使古玉得以还原。若要上佳色沁的古玉显出宝石之色,必须讲究盘功。”他指着盒子里的玉佩说,“像这块上好的玉佩,由于出土没有经过盘玉,现在还是色泽暗淡,价值就大打折扣了,有些可惜。”

我想起保险柜里的两块玉佩,心中一动,问道:“如何盘玉,一定是有讲究的,老先生可不可以说出来让我们也学点知识?”

王国维老师是个健谈的人,尤其是问到他的专长时,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听我一问,点头回答道:“正要告诉你,这块玉希望你们好生爱惜,早日见到它的本来面目。我国古代民间玩玉,主要分为三种盘玉的方法:一为急盘,二为缓盘,三为意盘。先说急盘。急盘就是必须佩带在身边,用人气养。因人体有热、有汗气,佩带几个月之后,古玉的质地会渐渐变硬,那时,我们可以用干净的旧布擦它,擦至稍有起色,再用新布来擦。不过,切勿用有色的布,应该用白布和粗布比较适当。我们愈擦,古玉便愈热,所以不可间断,愈擦得多,灰土的浊气和燥性愈易自然褪去,受色的地方自然能够凝结,色光愈内蕴就愈靓。虽然说是急盘,但同样要日久才能见功。除了急盘之外,我国古玉的第二种盘功是缓盘。所谓缓盘,就是时常把佩玉系在腰间,借人气来养。缓盘必须有耐性,不能急躁,这是古人修身养性的一种方法。通常缓盘要两到三年后古玉的色沁才能微显,若佩戴十多年,便可使古玉复原。不过,据玩玉专家告诉的经验,秦汉时期的古玉,佩系于腰间十多年,可以复原。夏商周三代的古玉就不能了,必须佩系更久,以五倍,六倍的时间才行,亦即六十多年,始易复原。有些战国时代出土的也要缓盘二十年。故古人说,上佳宝玉可通灵,宜终生佩带。不论急盘和缓盘,总之一条,古玉入土年份愈久,愈难盘出原色原质,原因就是受地气愈久愈多,便愈深入玉骨,精光要慢慢才露出。过于急功近利的人,不宜学玩古玉。盘玉可训练修养与耐力,因为盘玉这门功夫,欲速则不达。还有一种,就是第三种,为意盘法,这是许多爱好玉石之人的喜爱方法,因为最多直接接触,以示珍惜与爱意。古代文人雅士,亦爱此法,此法可与缓盘法互相配合。意盘法就是用手把玩,珍之重之。古人所谓‘时时摩挲,意想玉之美德,足以化我之气质,善我之性情,使我一生纯正而无私欲之蒙蔽,至诚所感,金石为开,而玉自能复原’。这种方法犹如写画的意笔,人多不解,必须有佛祖面壁的毅力和工夫,真正能够做到的人就少了。”

黄尘中叹着摇头:“这是一种水滴石穿的功夫,常人的确难以做到。”

王国维老师微微一笑,“玉石价值在于它这种无形的人文价值,史料价值,一块古玉可以佐证那个时代的政治、经济、风土人情、文化发展和科技水平,有些古人终身玩玉到了痴缠的地步,就是我们常说的变态、偏执了。有一种玉最为珍贵,就是玉表沁出血色,这是人的经血与玉融和到了一起,达到了人玉合一的地步,传说中的杨玉环那块佩玉就是如此,”他笑笑,“但也是只听说而已,谁都没见过杨玉环那块玉佩。黄金有价玉无价,真正是指的这种古玉……”

我心里震撼不已,按王国维老师的说法,我藏起来的那两块玉佩岂不是价值连城?“回去得在好好看看。”一抬头,我发现古震的眼睛余光刚刚从面前扫过,看来他记起了那块“奉”字玉佩。我唯有装傻不懂,他作为礼物送给我,总不可能再要回去吧?

我们告辞出来,到养生堂把饭吃了,下午我和古震就要赶到锦都市。由于临近春节,领导们应酬特别多,必须在年前把事情搞出一个大概眉目来。

出发前,古震带了女子学校一位学员上车,那女子不过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皮肤细嫩,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很有女人的味道,一双媚眼顾盼多姿、勾魂摄魄。

见了张清芳一面,她悄悄问我贾春花怎么样了?我眼睛示意,不敢回答,古震就在旁边,这人七窍玲珑,一星半点的话里就会泄露整个秘密。

古震和我各自开了一辆车,他进城后直接把那女子送到了秦府小区。我陪着他们一起进电梯,一直到二十四层才停下,古震带头出电梯后来到一间房门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我们一起进去,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大约八十多平米,精装修。屋子里样样齐全,只需买一点个人用的日常用品就可以直接进来住了,像这样一套房子在锦都市大约值八十万。

=========谢谢有朋友的建议,后面减少感情戏,多在官场作奸使诈、悟道方面着笔,但必要的感情戏还是要的,起润滑剂作用。

439 【省级领导】

“小黎,看看怎么样?这就是你今后工作的地方。”

那位叫小黎的女孩子满眼的惊喜,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古震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小黎很乖觉,马上打开一旁的饮水机,从柜子里拿出杯子准备泡茶叶。

古震从皮包里掏了一叠钱,放在茶几上,“你自己买点日常生活用品,每个月的工资我会派人按时给你送来,记住一点,服务一定要让来人满意,你能做到吗?”

小黎偷偷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能。”

“嗯,”他看看四周,漫不经心说道,“如果表现好,这套房子今后就作为你的奖励。”

“谢谢古董。”女孩乖巧的接了杯茶水递到他手里。

我暗暗一笑,古震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哈哈……古懂?老子这姓有问题,听得人老气横秋的。”

我和小黎都忍不住笑起来。

小黎道歉:“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叫你古老板?”

古震手一挥,起身说道:“无所谓了,父母给的姓,没法改。”抬眼对我说道,“我们走。”

小黎一直把我们送进电梯,才告辞回去。

我不知道他要把小黎送给谁,这些事不好问,估计和这次争取项目有关,于是装着见惯不惊的样子和他出了小区。

“老弟,你先把房间写了,等会我电话联系你。”

我点点头,明白他这时候要联系人员,说道:“你去忙,我等你电话就是。”

分开后,我饶了一大圈才进了天香花园,上楼到家,李冰冰和黄依依都在,贾春花也来了,她是到省城来进货的。

“自己亲自跑多累,联系长途汽车带货嘛。”

“反正没事,我主要是想来看看两位嫂子还有侄儿。”贾春花高兴的回答。

我心里一乐,把儿子从李冰冰手里抢过来,李冰冰道:“陆川,我们晚上出去吃火锅?”

“今天不行,明天带你们去。”

“明天?明天春花要回去了。”黄依依从卧室出来。

“急啥?多玩两天,过年不是还有几天吗?”

贾春花解释道:“云姨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是还有小龙吗?春节叫她别来了,在家里照顾爷爷婆婆。”我边逗儿子边说。

李冰冰心动,劝贾春花道:“陆川说得对,春花多住两天,大家热闹,黄姐给小龙去个电话。”

黄依依笑嘻嘻说:“要不然,过两天我们都回老家过年去,大城市没县城热闹。”

“好啊,就这样。”

三人一齐把眼睛向我看来。

“看我干什么?你们定了作数,我听你们的。”

陆海这时候正一手逮住我耳朵,贾春花见了笑道:“海海,还扯,你爸爸已经成耙耳朵了。”

大家一阵哄笑,我轻轻敲了贾春花一下,“放肆,这样说你大哥。”

五点的样子,古震就给我打来电话,叫我到龙都食府。

我刚踏进二楼,一位小妹就上来迎接,“请问先生姓陆吗?”

我点点头,“请跟我来。”

我跟着她一路进了最里间的包间,古震正在外间会客室慢悠悠的喝茶。

刚刚坐下,一小妹也给我送了来一杯进来。

“联系好了?”我迫不及待的问。

他点点头,“肖副省长和交通厅的杨厅长。陆川,等会酒桌上别谈项目的事,杨厅长海量,你只管把你酒量拿出来,陪他喝高兴了,什么都好说。”

我一听有副省长在座,心里微微有些紧张,严肃的点点头,“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干。”

“这些领导不好请,肖省长和我父亲有一面之缘,还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特别喜欢收藏古董,我本来准备了一宋窑钧瓷碗,不放心找王国维老师鉴定,结果是赝品,妈的,害我费了许多功夫,幸亏你找到这块玉佩。”

“这些东西平时没留意,现在突然急着要肯定很难搞。”

眼看时间接近六点了,古震电话响了,他急忙站起来,“走,我们下去接,肖省长来了。”

我心里忐忑,跟着他刚刚下二楼,就见到一位个子一米七不到,身体微瘦的人从一辆黑色奥迪里下来。

古震三步并着两步迎上去,嘴里叫道:“肖省长,劳你大驾了,不胜感谢。”

肖省长见了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言。古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肖省长正要迈步,后面又过来一辆黑色奥迪,下来一位中年男人,一站稳就急匆匆跟到肖省长身边,笑着歉意道:“对不起,来晚了一步。”

“杨厅长是大忙人嘛。”

杨厅长身材高大,长得有点像北方人,听肖省长这样说,一弓腰,“领导批评,下次改正。”

古震在前面引路,肖省长不紧不慢的度着方步,杨厅长跟在身边,我最后垫底,一直到房间,古震都没机会介绍。

等二位领导坐定,我在古震下手坐下,进来四位小妹,菜也跟着上来了。

古震像刚刚记起似的,指着我介绍道:“这位是我好朋友,吴德市陵水县的县委副书记陆川。”

我立即站起来,对二位领导微微鞠躬,肖省长半睁眼睛看我,不易觉察的点点头,杨厅长则表情很复杂,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鄙视,嘴里重复了一句“陵水县?”似乎有些不满。

我明白他心里对陵水县还存有芥蒂,如果今天不是肖省长在座,估计他当场就要拍屁股走人。

古震装傻不知道,介绍道:“杨厅长知道陵水县?这位陆书记是从杨柳镇过去任职的,先锋县城到杨柳镇的快速通道就是陆书记在任时动工修建的,还多亏了肖省长、杨厅长的大力支持啊。”

“哦。”他友善的看了我一眼。

我连忙笑笑,说道:“杨柳镇的发展,全靠肖省长和杨厅长的关心和支持,杨临路是我们当地建设标准最高、质量最好的一条快速通道,这条路贯通后,杨柳镇的经济实现了超越发展,从三年前的全省两百名外一跃而成三十强,当地老百姓都感激不尽。”

肖省长点点头,“我去过,对杨柳镇的发展印象很深,充满活力。”

古震接道:“这个评价很准确,杨柳镇的发展的确是朝气蓬勃,所以啊,在经济欠发达的地区,一条路往往就能决定一个地方的经济、老百姓的幸福。”

说着,菜上来差不多了,大家开始吃菜喝酒。

肖省长看起来很文雅,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说话也不多。

这是个很微妙的场面,由于有肖省长在场,杨厅长虽然酒瘾大,也不敢放开喝,古震从肖省长开始敬,接着就是他,古震歉意道:“杨厅长谅解,我这杯干了,下一杯就只能表示了。”

“行,你老弟挣多少钱我不清楚,能喝多少酒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不勉强。”杨厅长看起来是个很豪爽的人,说话比较直道。

如果说肖省长喝酒是文喝,浅尝即止,那杨厅长就是武喝,杯倒酒干,果真海量。

搞清楚了二人喝酒的性情、习惯就好办了,等古震表示结束坐下,我观察杨厅长没有起身敬肖省长的意思,知道该自己出面了。

见小妹把肖省长面前的杯子斟满,右手端起杯子,左手扶住杯体,用了一个什么标准的下级敬领导的动作,起身说道:“肖省长,为了表达我们基层干部对领导的敬佩之情,我真心诚意敬一杯,也祝肖省长身体健康,春节快乐,您随意我干了。”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喝酒,肖省长很客气的站起来,举起杯子,我见他杯子的位置较低,手肘立即一沉,手里的杯子比他的杯子低了半格。

肖省长注意到了我这个小动作,欣慰的点点头,“小陆别客气,你们在基层工作也不容易,今后要多向杨厅长汇报。”

440 【曾国藩修身五字诀】

我激动道:“一定按肖省长的指示,多搞好汇报工作。”然后提起杯子一饮而尽,等他浅浅喝了一口坐下,然后自己才稳稳坐下来。

接下来该给杨厅长敬酒了,心里盘算了一下,他对陵水县的意见肯定很大。曹大勇等暗地录像取证,对象就是省交通厅的两位领导,这些年,全省修那么多高速公路,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这些领导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那些几十亿、上百亿投资的项目都没问题,居然差点被一个小小的陵水县算计进去,这个头一开,交通厅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如何消除他心里的芥蒂,这是最重要的。

我见他把小妹夹在碟子里的菜吃了,才起身恭敬说道:“杨厅长,这些年陵水县得到了你的大力关心和支持,力度在所有的行业系统中是最大的,主要是我们工作没做好,张书记、刘县长也非常感激、也很内疚,二位领导委托我给杨厅长道个歉,他们还会亲自来拜会你,表达歉意……”

杨厅长摆摆手,说道:“陆书记,今天肖省长也在,要说你们陵水县呢,做事也太不厚道了。”他对古震道,“古老板清楚我这个人,不会拐弯抹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做事要光明磊落嘛,搞什么阴谋诡计?……”

肖省长估计也清楚他的脾气,见怪不怪,笑着劝道:“老杨,气还没理顺?洪常青不是把情况都给你说明白了嘛,不怪他们。”

古震帮腔道:“洪书记和萧市长已经对相关人员作了组织处理,这点请杨厅长放心,吴德市上下对这件事是高度重视的,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认识态度是诚恳的,改正错误的行动也是坚决的,目的就是要消除影响,得到你们的谅解。”他指着我说道,“上次和刘厅长鲁处长在一起的就有陆书记,也一块被算计进去,幸亏他坐怀不乱,当了一回柳下惠,才逃脱升天天……”

肖省长和杨厅长同时看了我一眼,肖省长点点头,杨厅长脸色明显温和了许多,说道:“陆书记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定力,了不起,我也听说了,老刘很关心这件事。本来嘛,吃顿工作餐很正常,工作上联系久了大家都成了朋友,朋友请朋友吃饭这不是很平常吗?像古老弟我们也常常在一起吃饭,我从没瞒过肖省长,但何至于搞出阴谋来?”他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激动,放缓语气道,“陆书记这种大丈夫,我杨燕挺还是很欣赏的。”

“谢谢杨厅长,这可不敢当。”我趁机和他对干了一杯。

杨厅长话匣子打开,意犹未尽,他谦恭的对肖省长说道:“我是武夫,一直羡慕肖省长儒雅文采,可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怎么也改变不了,到地方也有十年了,地方的主要工作是搞建设,不是打仗,学会克制、动脑筋最重要,但遇到这样的阴招我就有些堵心。”

肖副省长微微一笑:“我们当领导干部的,注重修身养性是必备的功课,君子修身,不揾不怒,这一点上我最佩服中国历史上的一个人。”

杨厅长及时插问道:“谁?”

“曾国藩。曾国藩在建功立业的过程中,非常注重完善自己的人格修炼,同时也用人格的完善修炼来进一步促进自己的事业成功。曾国藩修身主要是五个字:诚、敬、静、谨、恒。你现在最缺的是‘静’,曾文公的‘静’,是指人的心、气、神、体都要处于一个安宁放松的状态,慎怒、慎娇。为官之道,最忌一个‘怒’字……”

我暗暗点头,他说到我心里去了,官场之人不论是向上级汇报工作,同级讨论问题,下级请示,首先要保持的就是一颗平静的心态,遇事愈冷静,你才能把问题看得清、看得透,也才能迅速做出正确的判断,找到有利于自己的处理、应对办法。

想当初我与王大锤打交道,以及后来与曹大勇、马洪奎等辈,都失之于一个“静”字,这些年我越来越感觉修养自己性格、品性的重要性,听肖副省长谈到这问题,听得异乎寻常的认真。

“……怒,不但不利于身体健康,往往容易使小过变大过,有理变无理,作为领导干部,有时候是致命的毛病,特别是在遇到重大抉择时,不但使自己陷于全面被动甚至失败的境地,还有可能给老百姓带来灾难,而至身败名裂,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千古骂名,遗臭万年。所以,一个人做到不怒,就要学会谦恭,曾国藩说‘谦,则不遭人嫉,恭,则不遭人侮’,这些思想都是一个合格领导干部必须具备的。”

古震点头,接着说道:“肖省长对国学研究的确已经很有心得了,我曾经也请老师讲过儒家文化,我感觉曾国藩的修身五字诀与儒家文化中有些理论也是相通的,比如孔子提倡的‘以和为本’、‘君子和而不同’,好像也包涵了这种修身的意思在内。”

“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虽然是百家齐放、百家争鸣,就其本质来讲都是相通的,曾国藩骨子里是崇尚儒家文化的,所以他的思想也脱离不了儒家的根本,只是像他这样的大家,在自己的修炼过程中有了自己的一番悟解和诠释而已,更适合后人的学习、借鉴。儒家的君子和而不同,首先对和而不同的对象就有了界定,一般的人不是君子,修养未到,不可能做到和而不同。”他笑着对我和杨厅长说道,“现在党内每年搞民主评议,当别人说你问题的时候,你们真的能做到不怒、不气、心平气和吗?”

我们同时摇摇头,杨厅长道:“说实话,很难做到。

肖副省长呵呵一笑,“说明你们距离真正的君子还有一定的差距。古人说‘心平气和,而后足以平不平而致乎平,大事化为小事,小事化为无事’。所以‘和’是修身之道,也是处事之道,人与人相处,不知道自己缺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问过则喜’,知易行难,需要不断反省,修养自己的品德才能做到。”

杨厅长叹道:“听领导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我该拜师了。”

杨厅长长相憨厚,加上他这一番诚恳的话语,感觉到他对肖省长的学识、为人佩服到了骨子里,在官场中有如此真诚的态度难能可贵,一般人佩服领导多是虚假得很,旁人一看就知道敬佩的少,拍马屁的成分多。

肖副省长心情很高兴,脸上笑意盎然,他突然看了看时间,说道:“我先一步,你们继续。”

我们都一齐站起来想送,一直到楼下,见一辆黑色奥迪已经停在门口了。古震送他到车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肖省长一边坐车里一边点头。

汽车滑出大门,我们一直目送到它消失在滚滚车流中,然后才收回目光。

“走,我们继续。”古震看来和杨厅长是非常熟悉的老朋友,肖省长在时还有所顾忌,这一离开,二人亲密的程度就露出痕迹了。

进了包间重新坐下,古震正式向杨厅长介绍道:“陆书记是我在吴德最相宜的朋友,为人仗义,谈吐不俗,还有一大特点,喝酒不醉,你们二人正好试试。”

“哦?陆部长能喝多少?”杨厅长一听喝酒,眼睛开始发亮,刚才有肖省长在场,估计他暗自隐忍,这时候有了喝酒的强烈欲望。

事先得了古震暗示,只要把他酒喝痛快了,其余什么事就好办,军人出身喜欢直白,我也懒得遮遮掩掩了,微微一笑,“至今没有真正醉过。”

441 【扮猪吃老虎】

他竖起大指姆,“厉害,我不如也。原来在部队,兵哥子没事就赌喝酒,人人年轻,都能喝个半斤八两,醉的时候是一塌糊涂,但也把酒量锻炼了出来,回到地方就很少有对手了。”他说得十分自豪,言下之意,我以前是没遇到他这样的对手,所以没喝醉。

我也不申辩,叫小妹拿了两个小碗来,他一见眼睛一亮,笑道:“痛快!”

小妹斟满,我说了声“请!”先干为敬。

喝了三碗后,我见他脸上毫无酒意,真心佩服道:“杨厅长果然海量,中国自古以酒论英雄,如果是在战争年代,一定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他哈哈一笑,“你也不差,想不到陵水县还有陆书记这等人物,我们再来三碗?”

我点头,“好!”

小妹立即倒酒,大家睁大了眼睛在一旁看,古震笑着点头,看来他希望的就是达到这种效果。

“礼尚往来,这次我先。”他颇有点古时候豪侠之风,喝酒忘了自己领导的身份,人人在他眼里都成了酒友。

但是,如果你认为杨厅长只是喝酒求醉的莽夫,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把三碗干完,他说了一声“够意思”,挥手叫小妹再满上。

古震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一人至少喝了一斤半,于是站起来说道:“杨厅长酒中军神,陆川佩服,这一碗我敬你。”

“好。”

我们分别把酒碗喝干,杨厅长哈哈一笑,“今天痛快,男人喝酒就应该这样,用碗喝。”

古震回道:“也要有量才敢这样说啊。”

他看着古震摇摇头,说道:“古老弟虽然身家过亿,不能喝酒未免是一种遗憾,可惜。”

“不可惜,看你们喝酒也是一种享受。”

“不同,大大不同啊。”他话语多起来,“你别看我们喝酒,好像是一种男人之间的竞争,其实也是喝一种文化,和肖省长搞收藏一样,而且喝酒很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他对着我说,“像陆书记,外柔内刚,刚柔相济,肚里有乾坤,表面不张扬,做朋友可以成为良友,打仗可以运筹帷幄、也可以带领士兵冲锋陷阵。”

“杨厅长过奖了。”

他摇摇手,说道:“刚才肖省长说得很对,一个人要修身养性,尤其是领导干部,但是,搞修养也不是一味的克制自己,克己复礼。在中国,酒文化是以道家哲学为源头。庄子主张,‘物我合一,天人合一,齐一生死’。倡导‘乘物而游’、‘游乎四海之外’、‘无何有之乡’。庄子宁愿做自由的在烂泥塘里摇头摆尾的乌龟,而不做受人束缚的昂头阔步的千里马,追求绝对自由、忘却生死利禄及荣辱,如果不喝酒,怎能体会到中国酒文化的精髓?庄子那种遨游四海,展翅九万里的宏伟气魄?”

古震接道:“这话不错,我就是一个特别不喜欢被束缚的人,一个人自由惯了,总喜欢遨游在自己的自由世界里,这比什么都畅快。”

“不瞒你说,我是通过喝酒了解人性,认识朋友,平时大家清醒的时候爱戴面具,看不清楚,一喝酒什么都藏不住了,所以很多领导在酒桌上温文尔雅、浅尝即止,就是害怕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对我说道,“你别惊讶我说这些话,从部队到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开始很不适应,大家说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包括我的下属,往往你搞不懂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嘿嘿……酒桌上一喝,什么都显原形了。”

我点点头,颇有认同感,第一次见到高级别的领导喝酒这样豪气,说话这样直爽,很对脾胃。像洪常青,分明酒量不错,可每次喝酒都是遮遮掩掩,感觉就很虚伪,通过贾春花、唐倩倩一事,本来面目便彻底暴露无遗。

但是,像杨厅长这样大碗喝酒的高级领导,恐怕在中国官场是绝无仅有的了,平常在乡镇、在农家可以见到这种喝酒法,到了地厅这一级官员,还是头一次见到,以前连说也没人说起过。

杨厅长和我又干了一碗,得意的笑道:“我们这样喝茅台,如果周总理泉下有知,恐怕也会拍案而起,骂我们牛饮,糟蹋圣人。”

古震凑趣问道:“这话里一定有什么故事?”

“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茅台镇的时候,干部战士用茅台酒洗脸洗脚,周总理见了十分生气,骂干部战士们糟蹋‘圣人’,其实这中间是有典故的,三国时,曹*当丞相,一天,尚书徐邈在家喝酒醉了,正好曹*派人叫他进朝议事,他躲避不及,灵机一动,对使者说道,‘请回禀丞相,臣正与圣人议事,不得功夫。’来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去原话复命,曹*一听‘与圣人议事’,也稀里糊涂,以为真的有什么圣人,不敢再问,于是酒就和‘圣人’扯在了一起,‘圣人’成了酒的别名。”他说得兴起,继续滔滔不绝,“中国古人将酒的作用归纳为三类:酒以治病,酒以养老,酒以成礼。真正的说来,酒文化就是第三类,‘酒以成礼’。酒是一种文化的载体,中国酒文化的实质是儒家文化,真正核心就是儒家文化的‘德’……”

我曾经给全县干部讲过什么什么官德,也是从儒家文化讲起的,他今天从酒文化讲到“德”,这还是十分新鲜的论述,忍不住问道:“杨厅长看来对酒很有研究,能不能说说,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喝一点酒然后让对方滔滔不绝,这是酒桌上拉近和对方关系的最大诀窍,古震怂恿我今天和杨厅长喝酒,估计本意就在于此。

果然,杨厅长见我感兴趣,噼里啪啦说了下去:“李白挥毫、文君当垆、贵妃醉酒……这些听起来很精彩的酒故事、酒传说,还有酒工艺、酒具等都是酒文化的内容,也有些人拿这个到处炫耀,自以为懂一点知识,其实,真正的酒文化核心内容不在于此。李白挥毫、文君当垆、贵妃醉酒……都不是酒文化真正的内涵,最多不过一些酒故事而已。中国酒文化核心最大的一个要素就是儒家文化中的‘礼’和‘德’,‘德’是核心,‘礼’是‘德’的一种表现。这个‘德’我们可以暂时简单理解为中华民族所有优秀的品德。从某种意义上讲,酒其实已经成为中国人道德、思想、文化独一无二的综合载体,它通过酒这种载体,‘礼’这种形式,向国人以及后人传承道德文明。‘德’就是忠、孝、节、仪。突出体现在古代酒宴上,其中一些礼仪、礼节延续至今。如,中国大部分地区至今还保留着‘三巡’的习惯,无论待客还是朋友小聚,首先是要通喝三杯,然后再来些别的花样,这是一种不成文但力量强大的礼仪。还有敬酒,晚辈或下级在碰杯的时候,酒杯要低于对方,以示尊敬,刚才我见陆书记敬酒就很注意这点。”

他看起来粗豪,心眼很细腻。我突然有种错觉,杨厅长似乎是两种面孔,表现出来的和真正的内心恐怕是有差异的,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内外彻底分离吗?

他还在继续,“还比如古时候举行宴席,酒桌新上的每一道菜都要首先转到主位,长者、尊者尝过过后其余人才能动筷子,等等,这些其实都体现了酒文化的礼仪要素。而这些要素的重复、强化,最终会对人在生活中的思维和行为产生影响。酒桌上严格的遵守着长幼有序、以敬为礼。忠、孝、节、义等道德思想就是以这种形式耕织在人们的心里,代代相传。由孔子的思想演变而来的儒家思想倍受历代统治者推崇。因此,历代帝王在用酒祭天、祭地、祭日月、祭鬼神的同时,又增加了一项十分隆重的酒祭典——祭祀圣人孔子。作为国家行为的祭孔礼仪是在二千五百多年的春秋时代,孔子辞世,鲁国国君鲁哀公就开始祭孔,并用酒作为主祭品。唐宋明清日渐升格并达诸侯王规格,而选择主祭品——就是酒!而且必须是美酒佳酿,不然根本没有资格配享孔庙。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国家祭祀孔庙的规模越来越大,规格越来越高了?原因就在这里,传承中国五千年的道德文化,联系海内外炎黄子孙,共同强盛中华民族……”

442 【茅台就是厉害】

他越是滔滔不绝,我越是发现杨厅长这人内在和外表是不一致的,很不简单,有点扮猪吃老虎的意思。

肖省长在时,他一副小学生、大老粗模样,现在呢,倒像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学者,大概觉得我陆川档次太低,不用掩藏什么吧,古震是他的“好朋友”,更不用顾忌什么了,侃侃而论,旁若无人。这样也好,很快拉拢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和古震别有用心的附和着,直到他酒到意到,神采飞扬为止。

趁着他说得高兴,我又和他喝了两碗,四瓶年份茅台点滴不剩,一人两斤,光酒钱也得几万。

出食府,古震向我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坐他的车,杨厅长也上了古震的车。我只好把小车丢这里,明天再来开走。

古震驶向大街,路上对杨厅长说道:“今晚喝得不少,我为领导安排了一个醒酒的地方,请杨厅长赏光。”

“哈哈……古老弟还这么客气?受之有愧啊。”嘴里说受之有愧,话里却已经接受古震的安排了。

古震直接把车开进了下午来过一次的秦府小区,停车后掏出一把钥匙,说了楼层号码,“祝杨厅长愉快,我们就不陪你了。”

他招招手,我们见他进了单元电梯,然后才坐进车里。

古震拨了一个电话:“小黎,人上来了,好生接待。”

我们出了小区,古震问:“要不要活动?”

我摇摇头,“今天酒有点多,早点歇息。”

“住什么地方?我送你。”

“锦江宾馆。”

他送我到锦江宾馆,我正要下车,古震突然说道:“明天早晨我九点来接你,到肖省长办公室去。”

我点点头,“好,我准时在这里等你。”

看着他的奔驰消失在闪烁的霓虹灯里,转身来到宾馆服务台,要了间房子。为了谨慎起见,在锦江宾馆开一间房还是很有必要的,以防万一。

打开房间后,先把被盖枕头搞乱了,然后撤了一袋茶叶慢慢泡开,到卫生间用清水簌了口,正准备坐下来喝两口茶醒醒酒,房间的电话响了。

我以为是宾馆服务员打来的,拿起一听,是位年轻女性的声音,很有磁性的那种。

“先生,需要服务吗?”

我四下看了一眼,回到:“暂时还没发现有什么需要的,谢谢。”

女子在电话里轻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先生,我们提供*,质量很好的,又安全又保险,需要吗?”

我靠,原来是卖的。

一阵酒意上来,下面还真有点冲动,“不需要,别来打扰。”我说完,把电话挂了。

茶水刚刚合适,我喝了几口,感觉好过了些,然后整整衣服,溜出了宾馆,打辆车回到黄依依处。

我一进门,贾春花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皮包,大声嚷道:“哎呀,喝了多少酒?”

我刚才在外面被凉风一吹,这时候有些晕乎,神智还有几分清醒,这茅台就他妈的厉害,喝起来像浓汤,感觉很爽,过后酒劲才上来。

“不多。”我得意的竖了一根指头。

黄依依上来接过外衣,捂着鼻子抱怨:“一斤还不多?都成酒鬼了。”

我想起贾春花的父亲就是酒鬼,她心里肯定很反感醉酒的人,歉意的对三位说道:“不好意思,我自动消失。”

偏偏倒倒进了黄依依的房间,正想躺下睡一觉,李冰冰手里端了一杯冰糖枸杞浓茶进来。

“先别睡,喝点水醒酒。”

“谢谢老婆。”

“老实说,喝了多少?”

李冰冰知道我的酒量,一斤根本不可能喝成这样子,我只好老老实实承认:“两斤,茅台。”

茶水甜甜蜜蜜很爽口,我喝了一口,抬头看她,李冰冰两只晶晶闪亮的眼睛正关心的看着我。我心底一阵冲动,悄悄用手在她腰上一捏,李冰冰害羞的看了门外一眼,把我手拿开,悄声道:“正经一点,春花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呗,我们是夫妻嘛。”

她脸儿红红的道:“我可没你脸皮这样厚。”

我定定的看着她,笑问道:“我脸皮有多厚?”

“自己知道。”

这时候黄依依进来了,她立即站起来,“黄姐姐,这人都喝迷糊了。”

黄依依笑道:“他迷糊只怕你也要快迷糊了。”

李冰冰边出门边笑:“不和你们说,等你和他一块儿迷糊去。”

黄依依在李冰冰刚才的位置坐下来,悄声问道:“她还这么害羞?”

我点点头。

黄依依奇道:“这倒是奇怪了,你们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儿子睡了?”

“嗯。”她点头回道,“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吧,怎么还这样?”

我摇摇头,猜测道:“也许是以前一个人生活的时间太久了,或者天性如此也说不定。”

她奇奇怪怪问道:“你们那个怎么样?”

我笑嘻嘻道:“正常,你好我好她也好。”

她轻轻拍了我一巴掌,“女儿都几岁了,还不正经。”

“你问的是正经的问题吗?”

黄依依似笑非笑:“我的问题怎么不正经了?”

“正经,嘿嘿,你自己知道。”

黄依依斜着眼睛道:“我看你心里有鬼主意。”

“老婆厉害。”我喝完杯子里的茶水,“出去洗漱了。”

虽然有些狗血想法,但茅台的确厉害,我回到床上躺下休息,不一会就睡过去了。

半夜醒来,口渴得厉害,刚刚想起来倒水,黄依依醒了,拦住我,“别出去,醉酒凉了身体,会落下病根的。”她说着自己披衣下床,出去倒了一杯热水进来。

我喝了两口,身上十分暖和,虽然脑子还有点晕,但相对已经很清醒了。

回头发现黄依依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关心的看着我,心里一阵温暖,小弟急剧的冲动起来。放下水杯,翻身钻进她的被褥里,黄依依两只手臂立即搂过来脱我衣服,看来她也是急不可耐了,不一会两人都光着身子厮缠在一起。猛冲了一阵,她哼哼唧唧、气喘吁吁起来。

今天感觉特别冲动,血液充足,武器坚硬得微微生疼,宁折不弯,我明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竟比平时感觉粗壮了许多。

黄依依因为生过小孩,加之情兴早动,水流泱泱,潮湿松软,因此,任我如何冲撞,也不叫痛,不过由于心情太盛,狠命动作,不过十来分钟,她便眼闭口张,呻吟不止,欲仙欲死起来。

我感觉还没过瘾呢,一边哄她紧紧搂抱自己,一边放慢动作,休息片刻,她反而忍耐不住,主动将屁股迎上来,心知她已经快到了,于是用尽平生气力,*至疲精力竭,气如牛喘,方始完工。

黄依依喘息了一会,感觉我东西还硬硬的顶着她,将手摸过来,那物早已硬得如木棍一样,直立如柱。她低头注视了一回,悄声问道:“今天咋这么厉害?”

我无奈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

她歉意道:“那咋办?”一边缓缓的用手抚摸。

我这时候急想把膨胀得快要爆炸的堰塞湖释放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她手里来回摩擦起来。黄依依见了,也顾不得嫌脏,伏下身子,轻启小嘴,将东西含在口里像吃冰糖一般,百样砸弄,逗得我周身畅快,魂不附体,低头细看,只见她赤着一身白肉,只顾含弄,头在怀中,一头乌黑的长发,配着她脂红粉白吹弹得破的脸蛋和那白净光滑的颈项,黑白分明,动人情怀。

越弄越难受,我叫她停口,她还不肯起来,尽管含弄,粉脸不住擦动,耳环好以秋千一样摇荡。。。。。。

443 【见省长】

越弄越难受,我叫她停口,她还不肯起来,尽管含弄,粉脸不住擦动,耳环好以秋千一样摇荡,再看自己的小弟,既粗且大,红赤昂长,青筋暴露,十分雄伟,放在她的樱桃小口里面,几乎不能装,好像要将珠唇涨破一般。

忙活了一阵,见不能尽功,她放弃了努力,抬头征求我意见:“要不,叫冰冰过来?”

我心里一热,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黄依依立即穿了一件单衣出去了,我把自己裹进被盖,期待着聆听门外的动静。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李冰冰红着脸磨磨蹭蹭的进来了,黄依依还真有办法。

“老婆,快过来。”我看着她一副羞涩的样子,心里早已忍耐不住了。

“干什么嘛。”

李冰冰嘴里一边说着,一边接近床边,我爬起来把她抱上来,笑道:“干什么?救火!你老公着火了。”

李冰冰躲进被盖里,偷偷的笑起来。

见了她这副娇媚迷人的样子,心里一阵大动,我拔掉她身上的衣物,那话儿突然青筋绽结,赤涨异常,忍耐不及,便不由分说,按住她跨上身去,扒开两腿,乱顶乱塞,李冰冰见了,有些惊慌,深恐受伤,一面推住我的小腹,一面娇声说道:“老公,放轻一点……”

我见她娇媚可怜,也不忍狂暴,就叫她好生招呼。李冰冰当真用手摸着,把那又大又粗的东西轻轻提住,引到蓬户边,轻声说道:“轻些……嗯……”

我轻轻挺身一顶,滑进寸余。她仰卧在下,半闭着眼承受,过一会便有了些液体,虽然炽热紧凑,毕竟能进出了。于是贴胸揉乳,百般亲热,她渐渐得趣,竟忘了痛苦,紧紧抓住我两臂,张开双腿,任我放肆。

大半个小时候后,她已经吁喘呻吟了,脸上也泛起了潮红。

我怕她也像黄依依一样,很快就结束,便悄悄慢下来,寻思着换一个姿势。悄悄给她说了,李冰冰害羞不肯,经不起我一再要求,便爬起来,半推半就趴在床头,撅起雪白光滑的屁股,真是羊脂一般光洁,毫无半点暇疵,加之肥瘦适中,滑腻欲融,心里喜爱已极,双手抱住,一边推送,一边上下抚摸,心醉神迷。待到差不多的时候,突然一阵猛进猛出,全身血液鼓荡,在她销魂的呻吟中畅快淋漓的一阵大泄。

她见我完事,忙扯上被盖,将我们一起盖了,我心满意足的把她搂在怀中休息片刻,面对面抱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身体兀自有些懒懒的,李冰冰不知什么时候起床了,一看窗外漏出的一丝亮光,突然想起古震约在九点见面,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已经关机,大概是李冰冰怕电话铃声把我吵醒吧。

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九点过几分了,心里大急,叫了声“糟了!”

黄依依跑进来问:“什么糟了?”

“时间!已经九点过了,我和人约好九点出去办一件重要的事,这咋办?”边说边起床。

李冰冰也进来了,“很重要吗?”她把衣服穿在我身上。

“约好九点见一名副省长,几个亿的资金,你们说重要吗?”

两人相识一笑,黄依依悄声说道:“活该,昨晚喝那么多酒,还累得我们两人今天骨头痛。”

我看看两人,不由得心里一乐,穿上衣服匆匆钻进款洗间,用最短的时间和最快的速度漱口洗脸,出门时刚好电话响了,我一接是古震的。

“陆川,昨晚喝醉了?”

“是啊,有点。”

“快点下来,我等你半天了,手机也不开。”

“古兄,对不起,我马上过来。”

这时候我已经站在电梯旁,贾春花拿了鸡蛋和蛋糕,“哥,拿着路上吃。”

“你在哪里?身边还有女人。”

“哦……”我大骇,示意贾春花走开,“我在外面呢,等会当面给你说。”

冲出小区,正好一辆的士过来,我坐上去,“快,锦江宾馆。”

一路上我边吃东西边思索着编一个什么谎话蒙骗过去,最要命的是他听到了贾春花的声音……赶到锦江宾馆时,一眼就看到了古震的奔驰,我跑过去坐进车内。

古震怀疑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解释:“嘿嘿,喝多了,半夜醒来……那个要求特强烈,忍不住就溜出宾馆,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解决问题,一觉醒来就晚了。”

“宾馆里不是有吗?还跑出去?”边启动小车边说。

我假装不知,“宾馆有吗?我不知道啊,早晓得何必这么费事?害我找几条街。”

“嘿嘿,看来你情况不熟悉啊。”他侧眼看了我一下,漫不经心问了一句,“电话里女孩的声音好像贾春花。”

我心里一颤,极力稳住面上的表情,呵呵笑了一声,“你不问我还忘告诉你了,那女孩子声音就是和贾春花特别像,所以感觉很好,给了她一千。”

“大方嘛。”他好像相信了我的说辞,看了我一眼,“今后有这方面的需要,给我来个电话,不用也是空着。”

“小黎一样?”

他点点头,我摇头道:“不合适,这些女孩子都认识我。”

古震见我这样说,不再问,汽车一直驶进了省政府大院,门卫没有拦,看来对他已经熟悉了。

下车时他手里提了锦盒,递给我,“等会你给。”

我接过,放进皮包,跟在他背后,不像是一县的县委副书记,倒像是阔老板后面的一个跟班的。

他昂首挺胸直上三楼,沿途没人拦也没人问,我心里倒是有点惴惴不安,第一次进省政府大楼,感觉这里太肃穆太庄严了,静悄悄的没一丝声音,一路上楼连大气也不敢出。

古震直接敲开一扇门,出来一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长得文质彬彬,估计是秘书。

“胡秘书,肖省长在吗?”古震问。

“在,进来吧。”

果然是秘书,我和古震进去,这是间会客室,胡秘书很客气,给我和古震泡了杯茶,然后进去请示去了。

过了会儿,他出来,“进去吧,肖省长在等你们。”

古震大大咧咧朝里面走,我对胡秘书客气的笑着点了点头。

肖省长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简陋,不过三十平米而已,还不如杨柳镇司马村党支部书记的办公室气派。

不过这里的硬件很硬,红木桌,宽敞沙发,一溜靠墙边的书柜也是红木的,齐整整的各类精装或线状书,显示出这屋子主人的博学和修养。

我和古震一边坐下,肖省长正在聚精会神看文件,手里的红蓝笔不时的在纸上圈着,过了三四分钟才看完,抬起头来,我们立即起身招呼“肖省长”。

“坐,坐。”他和蔼的笑着,一只手向下示意我们随意一点,不要太客气。

我欠着屁股坐在沙发上,听古震说道:“肖省长,打扰你了,陵水县最近出土了一件古物,想请肖省长鉴赏。”

不等他说完,我从包里掏出锦盒,恭恭敬敬递了上去,轻轻把锦盒打开。

肖省长一看里面的东西,反应不是很热烈,伸手拿起,摸裟、观看了一会,抬头问道:“这是陵水县出土的?”

我点点头,说道:“我们当地有个专门从事盗墓的村民,这东西就是从他手里弄过来的。”

他脸上有些狐疑,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把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摇头道:“这块古玉石少说也有4000到5000年历史了。”他边看边说,“从这玉器的质料、造型、纹饰、制作技术尤其是钻孔螺纹看,到有点像太湖地区出土的良渚文化的玉器。”

444 【差点把老二踢爆】

古震由衷敬佩道:“肖省长不愧收藏界的大家,慧眼识玉,一语中的,我们给吴德市的王国维老师也看过,说的和你一样。”

肖省长得意的笑起来,“呵呵……原来你古震是考教我来了。”

“不敢,我一直佩服肖省长的学识和领导艺术,能从中学得一星半点,古震终身受益无穷。”

肖省长对着我问道:“盗墓村民说他是从本地盗出来的?”

我硬着头皮点头,回答道:“他这样说,也许是从别人手里转买过来的,目的是想熬价。”

他沉吟片刻,又拿放大镜看了看,摇摇头说道:“这是国家宝物,他这样说不是熬价,而是为了出手,如果挑明是代表良渚文化的玉石,直接买卖就是违法,这东西只要是有经验的藏家,一看就明白,大家心照不宣,买卖照样进行。”

看起来他把这行道搞得很熟悉,是真正的收藏爱好者,不像毛德旺,真品赝品难辨,也在爱好收藏。

古震和我都点点头,由于不懂,只得听他说,偶尔插一两句言,也是为了更好的显示肖省长的博学和见识,所以,他越说越高兴,居然像教小学生一样给我们上了一堂良渚文化玉石认知课:“良渚文化距今已经4000—5000年,与东北红山文化并驾齐驱,是中国新石器时代玉器发展的最高峰。1936年发现于浙江余杭良渚镇,直到1959年才正式命名,主要分布在太湖地区,从河姆渡文化、马家浜文化、崧泽文化到良渚文化玉器,经历了一个数量由少到多,制作由粗糙到精致,装饰由素面发展到繁复的纹饰,形体由细小而曰趋大型化的过程。从器物表面打磨光滑的程度来看,当时已有了较高的抛光技术,钻孔技术也略有进步。良渚文化玉器用料大部分是透闪石,阳起石软玉,矾石、蛇纹石、莹石等。颜色上看,以鸡骨白,火腿红,墨绿色,湖绿色较为常见,良渚文化玉器的制作工艺,在史前时期居于领先地位。一些高等级墓葬如反山、瑶山出土的玉器表面有极强的玻璃光泽,像刷了一层清漆般,抛光水平令人叫绝。像这块火腿红的新月形饰的玉佩,出自瑶山,可算得是其中的精品,这做工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他突然把玉佩收好,合上锦盒,在桌上一推,说道:“这东西属国家文物,你们收好,切不可在外买卖。”

古震急忙说道:“肖省长,我们就是因为不懂,才找上门请你鉴赏,就留你这里吧,我们是门外汉,也不懂收藏,不知道它的珍贵,在我们手里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我也跟着附和,说道:“这次如果我们晚到一步,也许村民已经出手了,损失的就是国家宝物。”

肖省长听我们两人这样说,免其为难道:“既然是这样,我就代你们暂时保管一段时间。”

边收边说道:“这种玉器如今仿冒的太多,留在外面的真品已经很少了,北京故宫博物院就收藏了一件宋仿的神人兽面纹良渚式玉琮。”

看他小心翼翼拿锦盒的样子,这件玉佩恐怕不止王国维老师说的价格。

接下来肖省长就更平易近人了,问了我一些地方上的工作,然后对古震道:“古将军听说已经回南京了?什么时候邀请他回家乡看看?”

按说古震应该高兴才对,有省长邀请是一件很荣幸的事,但我发现古震微微有些迟疑,当然这也许是我多心了,坐在他身边,感觉就是这样,他口中的回答还是很快的,“家父戎马一生,从没回过家乡,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见,我把肖省长的意见一定向他禀告。”

“好,我等你消息,自从十年前见过,十年间居然是缘悭一面啊。”肖省长无不感叹的说道。

古震点点头,说了声“这也是缘分。”未等肖省长再感叹,便匆匆起身,“肖省长很忙,日理万机,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抬屁股,“今后多联系,我就不送了。”

胡秘书进来,恭恭敬敬把我们领出了副省长办公室。

古震一路没有说话,一直到坐进小车、驶出省政府大门。

“我们去坐坐?”

我点头道:“一切听古兄安排。”

他把车直接开进了五星级珠江宾馆,上了二楼茶厅,面对着大玻璃窗。

我们一人要了一杯西湖龙井。

“陆川,这次事情目前已经有八九成把握了,你们把材料催快点,市发改局那里如果有问题,给我来个电话,抓紧时间。”

我点头答应,“我们已经组织了市县两级的相关人员赶报告,要求必须这个礼拜搞出来,现在还有两天,应该没问题。”

“嗯,那就好,我等你消息。”古震有点心不在焉,“我春节要回南京一趟,估计元宵之后就可以赶回来。”

“放心吧,那时候材料估计已经到省厅了。”

他点点头,“我提前给杨厅长透透气,如果能成,项目下达也得在下半年了。”

我端起茶杯,“来,古兄,谢谢你的大力支持。”

他淡淡一笑,说道:“谢什么,我也是为自己工作。”

“话虽如此,没有你这项目就根本不可能完成。”我以茶代酒和他碰了一下。

“为人为己,为己也是为人,这社会有些事真的很微妙,充满辩证思想。”

“是啊,谁说不是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种感慨,以古震的性格,那是只相信自己和金钱,对朋友嘛说不清是真诚或是假意,反正在一起为朋友办事的过程中,他自己也没有吃亏,正如他现在所说的,“为人为己,为己也是为人”。

“干完这件事,我也得好好安排自己以后的生活了,找个女人,认真过完下半生,所以,这次我得全力以赴。”

“哦,古兄终于也厌倦了单身生活?”

“是啊,看到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我也羡慕嘛,听说老弟的妻子长得天仙一样?”

古震今天有些反常,和往日洒脱不羁的形象有些差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长相嘛马马虎虎,她真心喜欢我倒是真的。”想起李冰冰我心里就有一股温馨和欢快。

“呵呵……看见老弟谈起自己的爱人这样一副幸福的样子,心里很嫉妒啊,男女之爱我这辈子还没真正体会过,还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他很迷惘也很向往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这个可没法用言语表达出来,要用心去感觉,才能真正体会得到,而且有时候还必须经历过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才能理解得到。”

“嗯。”他点点头,“看过一些小说,也在心里想象过爱情的美好,可一直没有实际的经历和体会,所以有些不能相信小说家描绘的那种感受,总觉得很玄乎。”

我微微一笑,觉得这问题没法和他用语言交流,一个只知道挣钱、视需要女人为等价交换的人,怎能一下子就相信人与人之间会有超乎金钱之外的感情呢?

他自顾自继续说道:“但是,当我看到洪常青为了贾春花时,就知道男人和女人还真有爱情这么回事。”

我吓了一跳,问道:“洪书记?”

“嘿嘿,你不知道吧?洪书记是真心喜欢贾春花,一年多时间硬是克制住自己没碰她,谁知道那天晚上一时兴奋喝多了酒,拿钥匙开了贾春花的门,结果被贾春花差点把老二踢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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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 【洪常青的故事】

我惊骇不已,洪常青一个政治老鬼,何等的理性?怎么可能幼稚到爱上贾春花这样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黄毛丫头呢?“不可能吧?洪书记……”

“你不相信?其实我开始也不相信。听卢秘书私下说了我才真的相信有这种可能。”

“哦……”我不好接着追问。

这世界的事有时候很奇怪,你想知道的秘密如果表现的欲望太急迫,往往不能如愿,但你装作无所谓,对方反而会出于一种急于献宝的心理,毫无保留的说出来,秘密藏在心理毕竟很难受,像蒸汽一样慢慢膨胀,古震大约就是这种心理。见我淡淡的样子,生怕我以为他说的是假话,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洪常青是东北一农村知青,参加过北大荒的最后一批下乡锻炼,后来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毕业后赶上改革开放,分配到S省,由于没关系,呆在机关就是搞跑腿打杂的事。后来他们单位人事处长的女儿看上了他,可处长的女儿长得有点寒碜,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为了前途,一咬牙成了处长的女婿,就这样一步一步升了上来。可以说这是一桩典型的政治婚姻,有家庭没感情。”

他看着我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结婚吗?”

“古兄条件好,要求太高了吧。”

“你说的是也不是,条件好是家庭条件。以家父和爷爷两辈人在军中的地位,如果当官,肯定比洪常青混得好;经商,肯定比现在成功,起码也是某国企老总……”

我插言道:“古兄现在也不错啊,经商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他摇摇头,“这不算,比起一些人来,我是小巫见大巫。”

他说的倒也没假。他目前的资产和有些人一比,的确算不了什么,而且凭自己打拼,挣得好像也很辛苦,脑子转得像陀螺,那些有背景的国企老总们坐在办公室就可以家资过亿,到了地方还风光无限,像接待国务委员一样,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而古震呢,还得抠脑子送礼拍马屁,人比人得气死人啊。

“现在的女人太现实,结婚的目的不是想重组你的财产,就是找一条无形的绳索捆住你的手脚、脖子,让你慢慢透不过起来。”

我没法说“这是因为你自己太现实”,谈谈一笑,听他继续说洪常青的事。

“洪常青虽然对老婆不满意,但老丈人当了副厅长后,给他政治生涯提供了扎实的阶梯,自己也慢慢的做到了厅长位置,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一声,“我对你们做官的人好有一比,鸦片鬼,比对女人的兴趣还大,有无穷的欲望,台阶爬了一级想上一级。”

我嘿嘿一笑,也不否认。

“……洪常青除了老丈人外没有其他背景,想再上一级太难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到地方锻炼,搞出成绩被上面的领导赏识了还有一线可能,所以,他自己主动申请到地市锻炼。当然,真正说来,他还有一个目的,远离自己的老婆。他老婆我见过,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嘿嘿,具体的你自己去想象吧。”他笑着说,“民间有句俗语:人丑多怪。你别说,咱们祖宗总结出来的东西就是经典,美丽的女人不但相貌美,与人交谈、相处,感觉就是素质高,一些其丑无比的女人反而是貌丑品行也丑,老洪的妻子就属于这一类,说一句话老是不中听,感觉别扭、刺耳。老弟,你是结过婚的人,想必对他的处境也能理解吧?”

我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不好发表个人的看法。

“这些年洪常青除了过年回家、开会办事去省城,平时你见过他回去吗?没有。那年选美,他见到贾春花,惊为天人,私下里把意思给龚自成说了,龚又告诉了我,贾春花没选成杨柳十二钗就是因为这个。”

我不由自主的“哦”了一声,这才记起郎一平主持开会时,古震匆匆离开,原来是这么回事。

“贾春花到了市委办公厅后,洪常青也真爷们,宁愿找唐倩倩解决问题,也不想破坏自己在贾春*目中的形象,他一直像长辈加大哥一样关照贾春花,希望对方慢慢对他产生好感,整整一年多时间,老洪没有对贾春花说一句出格的话,这种水磨功夫也只有你们搞政治的人才具备的才能啊……”他摇头感叹着,低头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卢秘书看得心急,找贾春花试探了几次,贾春花突然对老洪疏远起来,洪常青知道了原因,把卢秘书狠狠批评了一顿,哈哈……这真是和尚不急太监急!贾春花这女子也真执拗,如果跟上洪常青,这辈子什么问题不能解决?起码比嫁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孩子强,我看那些年轻人就知道说一点好听的话,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他问道。

“青……”我差点说出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感觉不对,话到嘴边立即打住,“青年人不成熟,贪玩爱幻想,贾春花太幼稚了。”我摇摇头叹口气,表示很惋惜。

“那天,东北老家来了客人,洪常青一高兴,多喝了几杯酒,回到住处,不知怎么就掏出钥匙开了贾春花的房间……嘿嘿,后面你都知道了,贾春花也真狠,一脚差点把他老二踹废了,眼睁睁看着贾春花跑出了房间。第二天,他在办公厅把卢秘书叫去狠狠训了一顿,叫他务必把人找回来,一是心里舍不得,二是怕贾春花把事情说出去。卢秘书得了命令,急得团团转,他哪里去找?又不能到公安局报案,只好私下委托市刑警大队的熟人,以找他亲戚的名义暗地里寻访,到现在也是袅无音信。”他装着无意,对我说道,“今天早晨我听到你电话里女子的声音,惊了我一跳,以为你和贾春花在一起呢?”说罢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试探我的反应,“古兄,说实在话,我把贾春花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当初你提出要她到市委办公厅,我是征求了她个人意见的,见她愿意去我也很高兴,这次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呢?前几天,丈母娘问起贾春花为什么不回家过年,我才把情况说了,老人家当场就抹开了眼泪,郎燕出事后,老丈人、丈母娘都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唉……想起来现在也很难过。按说她跑外地,也应该给我们来个电话啊,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在外面怎么样了,不要被人骗了才好……”我说罢,装出一副无比忧心的样子。

古震疑问道:“不会吧?已经过了二十岁了。”

我低头,口气一沉,“但愿如此。”

古震见我如此,反而劝了我几句。我心里暗暗担忧,得想办法送贾春花到另外的地方去藏身,山不转水转,说不定那天转到熟人眼里,我以及郎一平等都得死定。

中午,我们就在宾馆把饭吃了,计议了项目上的事,我提出是不是还要给杨厅长一点表示,古震嘿嘿一笑,摇头说:“不用,他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新鲜货……”

“古兄,如果需要什么准备,请你千万不要客气,张泽民书记是表了态的,慷政府之概,又不是我陆川的。”

“知道,需要的时候一定不客气。”他似乎真的把我当知心朋友了,低声说道,“只要有肖副省长点头,杨厅长是不会有意见的。”

我疑惑道:“我们兄弟不是外人,说一句我心里的感受,杨厅长好像是一个外粗内细的人?”

446 【装孙子的功夫】

“呵呵……你感觉没错,这些人都是扮猪吃老虎,别被他们外表蒙住了,你见那些在台子上高喊清正廉洁、为人民服务的领导,有哪个不是背后又吃又喝又拿又养的人?说给别人听嘛,对自己又没影响。”他微笑着看我说,“这也是一种能力,李宗吾的厚黑学,当领导如果不在这方面加强修炼,你是很难走远的。”

我摇摇头,“要学会这个比学一门科学知识难多了,还有,这些领导现在特别喜欢研究国学,而且还是各有道道。”我笑着说道,“要说杨厅长真的不简单,独辟蹊径,喝酒居然也喝出了学问。”

“嘿嘿,研究国学?陆川,你真以为他们对国学研究很深?这叫上有所欲下必效之。领导喜欢的东西你不去钻研,怎么能跟上领导的思想?前些年领导喜欢钓鱼、打桥牌,全城卖渔具的搞发了,纸牌出现脱销,城郊到处都是钓鱼的休闲鱼庄。这两年,领导爱好《论语》、《周易》,你去书店看看,哪里摆的不是某某说《论语》,某某解《周易》?学国学不过是撑面子、装斯文而已,真正的用处就是杨燕挺这样,关键时刻为领导提供展示学问、风雅、水平的机会,如果你不懂,怎么发问?又怎能把马屁拍到领导的痒处?”

我不得不佩服道:“看不出,不显山露水处原来才是真功夫。”

“杨燕挺是很厉害的,在领导面前装孙子比谁都像,其实在交通系统,人人都怕他,没人敢在他面前藏奸,老老实实的像真正的孙子。这人最大的两种爱好,一是喝酒,二是喝完酒找女人,在他身上真正体现了酒色不分家,据说他用过的女人已经不下三位数了。”

我低呼了一声:“三位数?”

“吃惊?现在被查出来的领导早有报道啊,像江苏的徐其耀、四川的李玉书等等,都属驴子的。”

我点点头,“我也有听说。”

“我给你说一则笑话。说是西北某地一领导到基层視察工作,晚饭安排在一牧民家。领导客气让牧民先进门,牧民受宠若惊说‘还是领导前面走,我們放羊的,在牲口后面走慣了。领导听后不悅,乡长连忙请领导坐定,並吩咐牧民赶紧上菜,牧民端上一盤醬骨头放在领导面前,领导酷爱酱骨头,一边啃骨头一边客气的说‘味道不錯。简单点就行了,不要搞得那么复杂嘛!’牧民忙说‘哪里,哪里,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平时这都是给狗啃的。’领导顿时脸色下沉。乡长见状招呼牧民坐下来多吃饭少说话。牧民却说‘领导先用,俺不忙,每天这个时间我得先喂狗,然后才吃饭,都习惯了。’乡长气急,喝叱道,‘你会不会说话?’牧民哭喪着脸‘俺平时和畜生说话说习惯了,不会和人说话……。”他停下来,笑着说,“现在的领导在老百姓眼里基本上就是这个形象,兽性多人性少,当面是人,背后是畜生,像你们原来的那位张书记,也是如此,其他的如挣钱、赌博,对他们而言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我暗暗嘀咕:杨厅长是畜生,你古震还送这些女子上门,不知道又算什么呢?这虾子靠对方挣钱,偏偏在心里还瞧别人不起,人格也不见得有多高尚嘛。

古震突然问我:“陆川,你看小黎怎么样?

“两个字:女人中的尤物。”我说的是心里真正的感受,小黎和柳如烟、乔柳属于同一类型的女人,天生的内媚,足以让每个男人销魂。

“英雄所见略同。”他竖起大指母,“这样的女人很有味道,可惜本人硬件不过硬,没本事消受……”言罢,遗憾不已,他瞟了我一眼,“杨厅长最对这种女人的胃口了,所以,这次项目你不用担心,他必在小黎肚皮上把报告签了。”

见古震说得言之凿凿,我放下心来,老子费了若干功夫,不但动用了警力,而且还花去五十万现金,如果项目搞不到手,那他奶奶的才冤枉呢。

搞项目在其次,我这次的真正目的是想和龚副书记、萧市长建立一定的关系,至少要他们认识我陆川这个人。

过年没几天了,古震急着要回南京,我们吃完饭就分手了。

我打车赶到龙都食府把车开上,给黄依依打了个电话。

“老婆,你们在家吗?”

“陆川啊,我们在沃尔玛买东西,快来拿帮忙。”

“把我当民工使了?”我心情愉快,玩笑道,“嘿嘿,你老公腿有点软。”

黄依依吃吃一笑,“活该!你来不来?”

“来,老婆相招,我敢不来吗?你们等着,十分钟就到。”

我赶到沃尔玛,在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出来时直奔二楼,她们在副食品区,我绕过去时路过书场,正好看到一套金庸小说,突然想起《雪山飞狐》和《飞狐外传》里有描写李自成宝藏的事,有些情节倒和陵水县的传说相似,于是拿了一套在手里,转身时却有一股香风从身后扑来,巧遇熟人了。

我们几乎同时叫道,“乔柳?”“陆书记?”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中骂道:妈的,咋这么巧?

乔柳看了看我手中的书,笑吟吟问道:“陆书记还喜欢武侠小说?”

“是啊,成年人的童话嘛,看看对人有好处。”

“多久来省城的?今天回去吗?”

“昨天才来,事情还没办完,得等几天。”

她遗憾道:“我还想搭你顺风车呢?”

“抱歉,项目上的事,没准信。”

“我听说了,是不是吴陵路的事?”

“是啊。”我害怕黄依依他们等急了,假装看看时间,说道,“你慢慢逛,我得离开了,晚上还有宴请。”

乔柳无法可施,“陆书记你忙,陵水见。”

我招招手,拿着书去了柜台,然后直瞪瞪下楼去了,在门外给黄依依打电话。

“我到了,你们还要多久?”

“上来嘛,东西多。”

“哎呀老婆,真的腿上没劲,上楼困难,我在大门外等你们,快点。”

黄依依抱怨一声,电话里在催贾春花快点挑选。

我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她们出来,心里真害怕被乔柳撞见,李冰冰她应该是见过的。

过了十分钟,我才看见李冰冰抱着陆海,黄依依、贾春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东张西望,仔细看了看她们身后,才从侧面走过去。

贾春花道:“大哥躲哪里的?我们看了老半天也没瞧见。”

我正要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李冰冰把陆海递过来,“你劳动这个吧,海海越来越重了。”

我抱过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儿子乖。”眼睛从陆海帽沿上看出去,确信周围没熟人,更不见乔柳。

到了停车场出口,我和黄依依进去开车,李冰冰、贾春花在外面等。

“老婆,买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她伸手摸我额头,“回老家啊,这么快就忘了?”

“干脆我们不回去了,找个地方旅游得了。”

“你神经,说好了又变卦。”

“等会给你说。”

黄依依反应挺快,“陆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家。”

回到家里,黄依依追问道:“陆川,说吧,什么事?”

李冰冰和贾春花都不安的看着我,为今之计,什么也不用隐瞒了,我对贾春花说道:“春花,今天早晨我等电梯时打电话,你说说了一句话……”

李冰冰道:“一句话怎么了?”

我看看三人,“被古震听出来了。”

三人大惊失色,黄依依急道:“那怎么办?”

447 【精明的徐老板】

“我们这些天暂避风头,找个僻静的地方先住下来慢慢想办法。”

我接着把贾春花失踪后洪常青、卢秘书寻她的情况说了,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既然有公安局暗中调查,只要有一丝线索,跟踪下去就一定会被暴露。

我分析道:“关键是古震,表面看起来他相信了我的撒谎,但我知道这人特别聪明,恐怕不会百分之百去掉怀疑,所以,”我看着黄依依,歉意道,“包括依依,我们今后也要减少联系了,这里也住不得了。”

贾春花偷偷在一边抹泪,我安慰道:“不用怕,只要我们小心一点,问题也不会很大,洪常青也好、毛德旺也罢,最多还干两年多,只要不在位置上,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李冰冰点点头,也说道:“陆川说得对,这些贪官只要手中没了权力,比一般老百姓也不如,现在……我们只有避一避。”

“大哥,我给你带来了麻烦,对不起……”

“春花,你说什么傻话?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呢。”

李冰冰突然把双手一拍,说道:“我们马上收拾好东西,天黑出发,到莲花山下找一户农家住下来,神不知鬼不觉。”

黄依依也点点头,“冰冰说的地方我也知道,很偏僻,但一切生活很方便,有许多外地人夏天长期在那里租房子避暑,住上半年才回去。就不知道冬天怎么样?”

“冬天也安了空调,实在不行主人家还烧火塘烤火,环境不错。”

“那就这样,也不用急着晚上去,今天大家歇息好,依依给家里说一声,我们明天过去。”

大家开始收拾东西,黄依依找了个理由像父母说了,一夜无话,天亮后我们匆匆吃过早饭就出发了,赶到莲花山下的村子时,刚刚才十点。

这里的每家每户房子都很宽敞,楼上楼下,穿斗木结构,颇有点瑶寨的民居特色。

我们找一户靠山边的农户租了房子,找农民买了些野味山果,一家人过起了山里人的日子,大家感觉很新鲜,觉得这个年是过得最特别的。

初八一早,我和李冰冰告别黄依依、贾春花回到了先锋县家里。我找到古玩斋的徐老板,把钱转到了他账上。

徐老板叫徐寿春,是古玩经营的世家,从民国到现在,先锋县城就只有他一家经营黄金、玉石生意。

这次这么大方把玉佩让给我,我一直在琢磨这问题,生意人怎会做亏本的生意呢?所以我专程到店里去了一趟,徐老板很热情。

我请教了一些古玩鉴赏知识,然后说道:“这次承蒙徐老板慷慨大方,朋友收到玉佩后很高兴,如果徐老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请明说。”

他闪着一双生意人精明的眼光,笑了一声,“徐某主要是佩服陆书记的为人,相信你送这样重礼的朋友必定不是常人,权当多结识一个朋友而已。”

“这可不敢当,徐老板如果真的把我当朋友,就不应该见外,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好。”

徐寿春显得很勉强回道:“呵呵,陆书记果然够朋友,事情倒是有一桩,不知道陆书记方便方便。”

“请说。”

他四处看看古玩斋,说道:“听说政府要撤这条街,重新规划修建,我的意思是,先锋县城目前客流很少,希望在杨柳镇重建一处古玩斋,把祖宗的产业继续经营下去,就是那里的地皮……手续很难办……”他一直在看着我脸色说话,“这是不情之请,如果难办陆书记就不要为难了。”

“哈哈哈……徐老板既然看得起陆川,我就交你这个朋友,说吧,你看上那一处地皮?”这些生意人太精明了,纵然新月玉佩在五十基础上涨到两百万,恐怕也赶不上在杨柳镇盖一栋楼,何况他说的是实情,以杨柳镇如今的繁荣,古玩斋必定蒸蒸日上,金银满贯。

他立即拱拱手,不紧不慢说道:“江城子街口有处老房子要拆,我打算买下来……”

“嗯,我知道,办下来估计问题不大,但必须换一种方式,你以投资名义去建古玩斋,繁荣杨柳镇的旅游业嘛也说得过去。”我问了一个实在的问题,“你的古玩斋准备投资多大?”

“按政府的补偿标准,这房子也值个七八百万,投资一千万应该是可以的。”

“好,你找人搞个项目建议书,我去给你说,手续还得你自己去跑。”

他急忙点头,满心欢喜说道:“那是一定的,多谢陆书记费心了。”

我出了古玩斋,回到家里,欢欢正缠着李冰冰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她讲得认真,欢欢听得也认真,连一旁的小张也入了神。

我微微一笑,走进屋子里,电话联系上黄尘中,叫他喊上杨青山一起到皇城酒楼何冰处见面。

我走出房间问:“冰冰,我出去见几个朋友,你去不去?”

陆欢欢一听,大声嚷道:“爸爸,带我去。”

“欢欢不能去,我们都是大人,不好玩。”

她煞有介事的说道:“我跟李姨去,李姨会讲故事。”

李冰冰只好安慰她道:“欢欢,爸爸去工作,李姨也不去,陪你讲故事好吗?”

欢欢点点头,懂事的“嗯”了一声。

我只身一人出了房间,直奔皇城酒楼。

酒楼的小妹又换了一茬,已经不认识我了,我正在吧台问,何冰在后面说:“陆书记稀客啊,那阵风把你吹来了?”

“哈哈……东南西北风随时都可以吹我来,老板呢?”

“老板?”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眨眨眼睛,何冰笑道,“官做大了,人也变滑头了。”

她嘴里说着,手里的电话已经拨通了王文刚。

我们刚刚在茶楼坐定,王文刚就进来了。

“这么快?”我诧异的问。

王文刚道:“在三楼陪人打牌,陆川,多久回来的?”

“昨天。”

“李冰冰呢,怎么没带上?”

“欢欢留她讲故事。”

我们闲闲的吹着各自琐碎的事,足有大半年没见面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特别是我,过去的一年经历了太多的事,见了王文刚,有一种见到家人一样的亲切。

杨青山和黄尘中也匆匆赶来了,我们坐了一会就移师到三楼喝酒、吃饭。

席间,王文刚低声问我,“陆川,听说郎书记下届要进市政府班子?”

“谁说的?现在还早呢。”我惊奇这消息来得羚羊挂角,毫无征兆。

他微微有些失望,“我也是听他们私下里传,具体哪个说的,谁也说不清。”

黄尘中点头道:“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他认真分析说,“你们把各县区的书记拿来比一比,郎书记无论在资历和这些年的工作成绩上,也该提拔了。”

杨青山表示赞同,“龚书记现在也很欣赏郎书记,曾经说过一句话,‘郎一平还是很有能力的,杨柳镇能搞成这样,他功不可没。’看来当初开发杨柳镇,各方面的效益都很显著啊。”

王文刚冒了一句:“最得意的还是你。”

大家一起笑起来,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杨柳镇试点开发的获益者。

郎一平要去市里任职,这是我盼望但一直不敢奢望的事,这些年先锋县工作是不错,但有些事也不全靠工作能摆平的。

“是不是杨临路呢?他们当初私下有什么协议?”我不得不联系到以前的事一块思考。

黄尘中把头凑拢,“陆川,你找古震了解了解,争取杀回先锋县来,咱们几兄弟又可以联手干大事了。”

王文刚和杨青山都点点头,认为这个方案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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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试探消息】

回到先锋县,这是我一直在揣摩的事,上有薛秋阳,下有王文刚、黄尘中,财力上有杨青山的支持,如果真的能实现这个方案,那恐怕是我人生之中最值得奋斗的一次。

不过,要实现回先锋县的计划,郎一平进市委或者市政府班子就必须是前提,否则,一切免谈!

席间,大家把养生堂的事也商议了一下,相当于开了个临时股东会,杨青山也暗示我,凉水泉煤矿的分红已经到账,看他表情,去年的经营业绩出人意料的好。我趁机把徐老板想到杨柳镇投资的事给黄尘中说了,他回答没问题,叫徐寿春直接找他就行了,这件事对杨柳镇来讲是好事,不但可以活跃经济,而且还是提升城市品位、吸引外地游客的好项目。

晚上,我回到家里,郎一平也回来了,欢欢正在他身上打猴闹,李冰冰偷偷发笑。

郎一平在外面是庙里的城隍,凶神恶煞,但遇上陆欢欢就成了圣诞老人,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欢欢,听李姨讲故事去,爸爸找爷爷说话。”我决定把贾春花的事给他说明白,顺便也探听一下他的事,看看有几分真实性。

女儿跳下地板后,我对郎一平说道:“爸,我想给你说件事。”

他点点头,起身进了书房,我跟进去。

“说吧,是不是贾春花的事?”

“嗯,本来年前想给你说,一直没机会。”见他点点头,很关心,于是把贾春花和洪常青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以及我一系列的安排,中间隐去了黄依依和儿子陆海的事。

他表情很严肃,“我早发现贾春花不在他办公室了,又来了位姓姜的小女孩,也是古震安排的?”

我点点头,他继续分析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但要更谨慎一点,洪没离开吴德市之前,就不要叫她出来露面。”

“知道了爸。”我试探着说道,“洪常青下届会动吗?”

“差不多了,两届,正常情况下是该交流了。”

“哦,市委换届现在有什么消息?”

他瞪了我一眼,“你想知道什么消息?”

我装傻没看见他的瞪眼动作,自顾说道:“今天听到一则消息,关于爸的。”

“胡扯,现在是什么时候?省委都还没提上议事日程呢,一些人吃了饭没事干,专事打听、猜测这些小道消息,你把自己的事做好,比什么都强。”

我点点头,“我明白。”

他换了一副面孔,问道:“听说你在跑吴德市到陵水县的公路项目?”

“嗯,春节就是和古震在活动这事。”

“怎么样?有效果吗?”他很关心这事。

“找了肖副省长和交通厅的杨厅长,效果不错,按古震的预计,有八九成的把握。”

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是好事,对整个吴德市都是一件好事,洪书记、肖市长都很关注,如何发挥出最大的经济效益、政治效益,你自己要多动动脑筋。”

很显然,他和我想到了一处,“我想对肖市长加强工作汇报。”

“嗯,肖市长还是一个很优秀的领导,为人也还比较正直,要多用工作成绩,用新的工作思路去赢得领导的赏识和信任,一味拍马屁的办法要不得。”

“知道了,张泽民书记现在就是想干一番事业。”

“呵呵……后生可畏,要是他早去陵水县一届,一定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心里一喜,郎一平终于没能守住秘密,他要去市级班子看来是有一定的可信度了。

“这是不是他有意这样透露的呢?”加上先前他教我利用项目的事,加强与萧市长的联系,“发挥政治效益”,这种有意而为之的嫌疑就很明显了。

我晚上回到房间,想起与郎一平的谈话,不得不赞叹这些官场前辈的谈话艺术,如果没一点悟性,人家就是把话挑明了,你还是糊里糊涂的。

李冰冰笑道:“官迷,又在谋计什么?”

我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该打,三从四德不讲了?老公也不知道叫一声。”

李冰冰趁势扑进我怀里,我抱住亲吻,正想脱她衣服,房门开了,陆欢欢站在门口傻傻的看着我们,李冰冰脸色大红,一把推开我,上前对女儿说:“欢欢,为什么不睡觉?”

“我要和李姨睡。”

李冰冰责备的看了我一眼,我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刚才进门只记得想事,忘了反锁房门。

“欢欢乖,睡自己的小床床哈。”

“不,我要和你睡。”

李冰冰无奈道:“咋办?”

小张也急急跑过来劝,陆欢欢极为固执,小脸急得通红,差点哭出来。

我对小张说道:“你别*她了,我把小床搬过来。”

刘姨也跑出房间问怎么回事。我正在搬小床,说了情况,刘姨面色有些不好,老人家有些多心了。

我心里很不好过,怕李冰冰在他们心里受到影响。

欢欢满意的爬上自己的小床,小床就挨着李冰冰那一边。

李冰冰小声和她说着话,劝她快点睡觉。欢欢很兴奋,非要李冰冰讲故事,她讲了个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欢欢比较幼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李冰冰有欢欢在一旁睡着,很紧张,连身上的肌肉也是僵硬的。

我悄悄道:“紧张什么?”

“还说,就怪你。”

“别怕,欢欢还小,什么都不懂。”

她轻轻嘘了口气,“幸亏小,不然羞死人了,进来也不关门?”

“对不起了,老婆。”

我把手伸过去示好,她一把打开我,“你疯了,乖乖的。”

她还以为我色胆包天,有什么想法呢,其实我想告诉她刚才刘姨的表情,希望她今后和欢欢不要搞得那么黏糊,老年人上了年纪特别小气,她可能还以为李冰冰在和她争孙女呢。

“冰冰,你今后少给欢欢讲故事,尤其是当着刘姨的面。”

她本来背对着我,一听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解释道:“上了年纪的人都很小气,知道吗?欢欢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安慰,理解吧。”

李冰冰叹口气,“我知道,谢谢你提醒。”

“我们是两口子嘛,只要你能理解就好。”我知道她心里不好过,悄悄捏着她手心,安慰道,“郎燕是独生女儿,老年人很难接受她离去的现实,把所有的爱全部转移到了欢欢身上,说真的,我很担心他们把女儿宠坏呢。”

“多余担心,郎书记虽然也宠她,但还是有分寸的,今后上了学就好了。”

“但愿吧。”

第二天,我给徐寿春把投资的事说了,然后问了一些保护玉石的知识,徐寿春得到明确的答复,很高兴,热心为我解说:“古医书称‘玉乃石之美者,味甘性平无毒’,玉是蓄养元气最充沛的物质,平烦懑,滋心肺,润声喉,养毛发。所以玉石不仅作为首饰、摆饰、装饰之用,还用于养生健体。

自古各朝各代帝王嫔妃养生不离玉,宋徽宗就是嗜玉成癖,杨贵妃含玉镇暑。玉的养生机理也已经被现代科学所证实,据化学分析,玉石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如锌、镁、铁、铜、硒、铬、锰、钴等,佩带玉石可使微量元素被人体皮肤吸收,活化细胞组织,提高人体的免疫功能。所以有中医所说,有的病吃药不能医好,经常佩带玉器却治好病,道理就在于此。”

=================================================道歉:今天临时有事,晚了,现在补上,希望大家谅解。

449【乔柳的电话】

他很真诚的说道,“民间相信玉能护身、驱邪,代表着正气和灵性。陆书记,如果家里有玉最好佩在身上,存放久了反而掩埋了玉石的本质,咱们老祖宗几千年总结的一些经验还是很有道理的。至于玉石保护,行内人士和玩玉的人总结了‘三忌’、‘四畏’,这是玩玉之人长期的心得和体会。记住这个就行了,‘三忌’,是指古玉‘忌油’、‘忌腥’、‘忌污浊气体’;‘四畏’是指‘畏冰’、‘畏火’、‘畏姜水’、‘畏惊气’。这些虽然是玩家的心得,里面却有一些科学的道理,可以此做参考。”

我点点头,问道:“如果是佩戴,要选择什么样的绳索?”

“可根据自己的五行配戴,如:黄、红、蓝,三种颜色也象征土、火、水三大元素。《礼记》中说‘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山玄玉而硃组绶,卿大夫水苍玉而缁组绶,士子佩瑜玉而秦组绶,士佩瓀玟而缊组绶。’天子以白玉为佩,用黑色的丝带;公侯以山玄玉为佩,用红色的丝绳;大夫以水青色的玉为佩,必用纯色的丝绳;士子用瑜玉之佩,需用杂色丝绳;士用美石作佩,应用赤黄色的丝绳。”他边说便拿出几根绳子,“行内叫挂绳,现在的人没这么多讲究,各凭喜欢以及玉的颜色组合。”

我选了一根明黄色的,一根五彩杂色的,谢过徐寿春出了古玩斋,到中国银行取出了保险柜里的东西,仔细放进皮包。

下午,我和李冰冰就回到了陵水县的家。

第二天,她忙忙碌碌打扫清洁,我到办公室逛了一圈,问秘书小谢张书记还没回来,于是也回到了家里。

吃过午饭,我在卧室里准备午睡。

李冰冰在外间和黄依依通完电话,告诉我她们一切平安,我想起皮包里的东西,神神秘秘说道:“老婆,快进来。”

李冰冰看看窗外,羞涩道:“干什么,现在还早嘛?”

我一怔,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哈哈大笑。

“你想哪里去了?我有宝贝给你。”

我打开皮包,掏出玉佩和挂绳,得意道:“看看,这是什么?”

“玉佩呗,神神道道的,还以为什么宝贝呢。”

我双手按住她双肩,看着眼睛说道:“玉佩呗?看你说得多平常。我给你说,这玩意价值连城,绝世珍宝。”

她见我说得慎重,小心拿了一块在手里,反复看了,“吹牛,我看也就马马虎虎。”

我见她还是不信,于是就把这玉的来历以及王国维老师说的带血色玉石极其珍贵一一说了,并指给她看,“看到这上面的血色没有,再看看这些血丝像不像一个汉字。”

李冰冰睁大眼睛又看了一遍,“什么字?我没看出来。”

我于是一笔一划指给她看,“这是古汉字‘奉’,李自成归隐后叫奉天玉和尚,这是不是巧合?”

“像吗?而且你说的也太玄乎了,李自成的玉佩?”

“我也是听文化局局长说的,太巧合了,不得不信。”我开导道,“管他是不是吧,这玉带血色总是真的吧,王国维老师说这种玉石珍贵无比。知道杨贵妃吗?她腋下挂了一件玉佩,就是这种带血色的,冬暖夏凉,美人如玉。”

“越说越玄了。”

我见她还在反复的看,把买的《雪山飞狐》拿来给她,“看看,有书为证,金庸老先生已经在这本书里写过宝藏的事,李自成诈死逃生后,被侍卫保护了起来,说的也是出家为僧。”

她接过,粗粗的翻看,一边说,“你前次说的阿秀是不是这本书里的?”

“呵呵……你还记得啊。”我心里涌起一股极为熟悉的情绪——初恋的感觉,“不是,阿秀是《侠客行》里的人物。”

她不言语了,把书前后看了看。

我拣了一根黄色的挂绳穿上,递给她,“冰冰,送给你。”

“哎呀,你说的那么珍贵,戴在身上万一摔了或者掉了咋办?”

我假装严肃道:“这是陆家的传世之宝,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她立即还回我,“不戴了,责任太大,挂在身上憋得慌。”

我又把王国维盘玉和徐寿春关于玉石养生的理论贩来说了一通,“不戴就不值钱了,越戴越宝贝,而且女人戴玉石百病不侵,青春常驻,越来越美丽,你想想杨贵妃。”我念了几句唐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枭枭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你想想,杨贵妃为什么那么迷人?”

“人家天生丽质呗,你以为是戴了玉石的缘故?”

“丽质天生是肯定的,但女人也需要保养啊,唐朝哪有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杨贵妃能被皇帝长宠不衰,绝对是有养生秘诀的。你再想想,从古至今,多少专家学者在研究杨贵妃,没听说她有什么霜什么露的,也不见练什么瑜伽、搞什么食疗,唯一有文史记载的就是杨贵妃有块绝世美玉。”

李冰冰咯咯一笑,说道:“油嘴滑舌,你那脑壳不知道一天想什么,尽是些古怪玩意。”她虽然嘴里这样说,手上的玉佩却挂上了脖子,藏进了内衣里。

我笑道:“冰冰,你知不知道?这一刻起,你就成名副其实的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她笑盈盈道:“你就损我吧。”

“我损你干啥?你是我老婆呢,说真的,这两块玉要好好宝藏,按王国维老师的意思,值不了一个锦都市,一个陵水县城应该差不了多少了。”

她张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吗?”仿佛她现在才真正相信我说的话。

我点点头,“反正很值钱就是了。”

李冰冰情不自禁的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表情既感动又紧张,“你这样说,我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放松点,你这样子不正好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看着她胸脯,“而且,还勾引色狼,老公我要吃醋的。”

李冰冰红着脸啐了我一口:“呸!哪个是色狼?我看你最像。”

我一把抱住,“你说我色狼,我现在就色。”一手摸进她胸口,李冰冰笑着慢慢软乎起来。

我正要脱她的毛衣,外面桌上的手机响了。

“接电话。”她低声提醒。

我放开她,起身出门,一边暗想这电话来得真他妈不是时候,一边抓起手机。

“陆书记,上班了?”一个温腻腻的声音,像一只发情的母猫。

“是你啊,乔局长,有事吗?”

她得意的一串咯咯咯的娇笑,“你以为是谁呀?没事。”

我心里顿时一股怒气,消遣老子来了,现在曹大勇不在,这女人还这么放肆。

“没事别乱打电话,我挂了。”

“哎哟,陆书记生气了,我想给你汇报一件重要的工作。”

我耐着性子问道:“说吧,什么事?”

“我现在正看一张照片呢,上面有好多人不认识……”

“那你自己慢慢看。”

我正要按键,却听到她急忙说,“等等,听我说完嘛,照片上第一个是陆书记,还有三位千娇百媚的女人啰,陆书记抱着一个好乖的小孩啊,啧啧,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陆书记的儿子,长得真像……”

我脑子嗡嗡作响,这女人要干什么?跟踪老子,还拍了我和李冰冰、黄依依、贾春花的照片,不用说年前在沃尔玛抱儿子被她看到了。

这她奶奶的,搞出大问题了!

我脑子混乱了一阵,见李冰冰从卧室出来,迅速冷静下来,语气平稳的问道:“说吧,要怎么样?”

450 【要命的照片】

“陆书记说严重了,我一个小女子能怎么样啊?自从前次一别,思念得紧,想见见你罢了,亲爱的……领导,你就可怜可怜我一回吧?”

我日,老子顶她娘的个肺,居然无耻到如此地步!

李冰冰问道:“谁来的?黄姐姐吗?”

我示意她别说话,对着电话道:“你现在哪里?”

“洛水宾馆,301,等你哦,亲爱的。”

我挂了电话,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李冰冰说道:“单位一个同事打来的,出了点事要我去处理,我得马上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啊。”

我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外衣,出了大门。

一路上,我筹思着对策,现在关键的关键是要稳住她,贾春花、黄依依现在对我都是致命的,幸亏乔柳不知道她们的情况。

我看看时间,中午的一点半,越接近洛水宾馆我越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是修炼曾国藩大师修身五字诀“静”的时候了。

“…….曾文公的‘静’,是指人的心、气、神、体都要处于一个安宁放松的状态,慎怒、慎娇。为官之道,最忌一个‘怒’字……”我明明白白把肖副省长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深深吸口气,以从容不迫的样子踏进了洛水宾馆。

来到301,我左右看看没人,动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木门啪塔一声悄悄的开了,声音很静。由于还是春节期间,宾馆客人很少,服务员也乐得偷懒,不知道钻哪里玩去了。

门后闪出乔柳,脸上红馥馥的,我闻到一股轻微的酒味,“这女人喝酒了,原来是借酒壮胆。”

我跨进去,她在背后把门反锁了。

这是个单人间,很整洁,床很大,倒是偷情的一个好场所。

我在木椅上坐下,问道:“你说的什么照片在哪里?我看看。”

她袅袅婷婷坐过来,“急什么嘛,见了面说说话不会影响领导吧?”

“乔局长,我们孤男寡女的,待久了别人说闲话,我们男人没什么,你可是女人啊,吃亏的是你,我不想再欠一个女人的债。”

“陆书记还记着孙婷婷啊,原来死了的人也比我强?”她低着头,还真有他妈的几分伤感的味道。

“我这是为你好,毕竟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我真心诚意劝慰道。

“我知道,可是……唉……陆书记,我实话说吧,自从和你做过一次以后,其他男人简直……”她大约想说一句粗鲁的话,顿了一下,变成了“我无法自拔了,救救我,好不好?”

她说着挨到我身边来,一只手摸上了我大腿。

女人这样一副贱相我还是第一次碰上,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双腿迅速坐上了我大腿,双手来勾我脖子。

香风扑鼻,我迷糊了一下,迅速清醒过来,双手在胸前一推,轻轻把她摔在床上,说道:“先说正事,你找我来总不是全为这个吧?我要看你说的照片。”

乔柳爬起来,从床头的坤包里拿了几张照片在手,啧啧叹了几声:“陆书记坐怀不乱,原来是因为有几位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她把一张照片对着我,指着照片里的李冰冰,“这个我知道,是夫人,这两个呢?还有这小朋友是谁?”

果然有照片,我异乎寻常的冷静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乔柳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很苍白,把照片摔在床上,“陆书记,乔柳就这样不堪吗?”

我不言不语,她咬着牙说道:“你们男人真绝情,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也有过实质性接触,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我?”

这女人现在是疯子,我尽可能语气平和的说道:“乔局长,我说过,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这样做对不起自己的爱人。”

她冷笑了一声:“哼哼,爱人?你有我可没有。”抬头瞟了我一眼,“我爱他他却不爱我。”

遇到这样不理智的女人,我心里只有苦笑,欠身把床上的照片抓过来,一张张细看,有五人一张的,也有我和儿子两人一张的,还有黄依依、贾春花单独一张的……我看得心在颤抖,只要乔柳把这些照片在外一公布,陆川立即会在吴德市消失。

我正边看边寻思对策,乔柳说道:“陆书记有这么多爱人,多一个也不算什么嘛,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她们争风吃醋的。”

我气得不行,几乎想当场冒火,忍了忍,解释道:“这位年轻的女孩子是我妹妹,这边这个是李冰冰的表姐,你别误会。”

“这小孩呢?你总不能也说是表姐和别人的吧,鼻子眼睛下巴和你一模一样……”

看来她已经把这些照片研究很久了,想这样胡弄过去是不可能的,懒得和她争论这些,沉声问道:“你一直跟踪我?”

她委屈道:“别冤枉人,我是那样卑鄙的人吗?那天在书摊区见面后,我越想越不对劲,你说晚上要宴请客人,那时候已经是四点过了,居然有闲心到书店买书,而且还是武侠小说,这种书现在哪里没的卖?跟出来一看,发现了你们……出于好奇,就随便拍了几张。”

“好奇?”我鼻子里冷笑一声,问道:“底片在哪里?能不能给我?”

“不能。”她回答得很坚决。

看着她固执的表情和不停起伏的胸脯,我真还拿她没办法,“说吧,怎样做你才肯给我?”

“你心里知道。”

我看硬来不行,只有用智了,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借你手机用用。别多心,我出门太急,忘了换电池。”

刚才在家里接电话时手机的确没电了,提示声估计她也听到了。她没有怀疑,把手机递给我。

我假装上厕所,一边走一边装着换电话卡,进浴洗室时,把门关上,然后迅速检查她手机,果然里面存有照片。

刚才我从观察照片的清晰度和曝光的颜色,已经发现在照片不是在正常情况下拍的,如果是相机,肯定比这清晰多了,分析多半是手机临时拍下来的。

“把它毁了。”这是我第一反应,一张张消完后又怕不保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抽水马桶打开,“哐当”一声丢了进去,过了一会才从里面捞起来,装模作样的大呼,“哎哟,不好!手机掉马桶里了。”

乔柳听得我呼叫,急忙跑进来,“什么?”

我装着万分抱歉的样子,把水淋淋的手机拿给她看,“遭了,一不小心掉了进去,咋办?”

乔柳疑惑的看着我,“咋搞起的嘛,里面好多信息,还有朋友的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直道歉,出了浴洗间,“要不我赔你?”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万,递给她。

乔柳气呼呼的坐一边不接,我把钱放在床上,说道:“去买一个新手机。”

“你是诚心的,难道我不知道?”

我嘿嘿一笑,说道:“乔柳,既然你知道,我也不隐瞒了,这些照片对你也没用,还侵犯人家的肖像权,我帮你处理还不好吗?”

她气咻咻的说了一句反话:“谢谢你好意。”

我起身,“不好意思,没事我走了。”

乔柳像是气晕了,坐在床上不言不动,我昂首出了房间。

大街上,过年的气氛还没完全消除,偶尔有一两声爆竹声提醒人们,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

今年的春天好像来得特别早,路旁的小树已经有了新芽,暖暖的阳光像李冰冰的眼神,灿烂而温柔,妩媚而多情。

想起老婆,我恨不得一脚就踏进家门。

“太惬意了。”我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乔柳欲哭无泪的样子楚楚可人,还真惹人怜爱呢,“跟我斗,陆川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了。”

451 【相知白首犹按剑】

从洛水宾馆到家,往日要走二十分钟,今天十分钟就到了,我打开房门,见李冰冰正坐在阳台上搭了一把椅子看书。

我兴高采烈的蹦过去,“老婆看上隐了,不午睡?”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今天这么乖,这么快就回来了?”闻闻我身上,“还好,没喝酒。”

“你一直把我当酒鬼?”

“不当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污蔑我?”我上前从后面抱住她,双手准确的抓住了目标。

“干什么嘛?这是在阳台呢。”她低声抗议我把嘴唇凑近她耳边,悄声问道:“你说呢?”双手加紧动作,穿过衣领伸了进去。

李冰冰耳棱子发烫,腻声道:“色狼。”

我轻轻用手指捻着乳峰,明显感觉她全身都在反应,皮肤沁出了汗意,喉咙里也蹦出一串串迷人的滑音……阳台这边朝着洛水河,明媚的阳光在洛河水面闪着粼粼的波光。

乔柳虽然没有得逞,却唤起了我身体对女人的渴望……李冰冰扭动着,鼻息渐渐粗重,“川,到里面…….”

我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关门拉窗帘,然后扑了过去…….第二天,我心情愉快,早早的就到了办公室,小谢正在打扫清洁,见我来了,一阵惊慌。

“小谢,这么早?春节回家了吗?”

“回了,谢谢陆书记关心。”

他手脚麻利的把卫生做了,见热水器已经烧开,给我泡了一杯水递过来,我点点头,“谢谢。”

我一反常态客气让他很不适应,忙完就出去了。

我把新来的文件一份份拿来翻看,小谢拿了一个信封进来,递给我说:“陆书记,这是办公室发的年终奖。”

“嗯。”我点点头,突然想起年前的打算,吩咐道,“你把团委的蒋书记通知来一趟。”

小谢出去,不过五分钟,蒋群英书记就进来了,很年轻,不过二十六岁。

我问了她今年的一些工作打算,然后关心道:“经费够用吗?”

“有点困难。”她老老实实回答。

“你们和工会、妇联、科协等都是以活动推动工作,能不能把每次活动与商家的宣传、产品展示等结合起来,这样既为企业服了务,也可以解决部分活动的经费问题?”

蒋群英诉苦道:“这方案我们也想过,第一我们人微言轻,企业不买账;第二原来有领导说我们增加企业负担……大家就不敢搞了。”

“呵呵…….不要怕嘛,只要活动搞得实在,切切实实为商家起到了宣传作用,这不算增加负担,而是正面宣传,我们老百姓总体来讲还是相信党委政府的。”我想想说,“这样,今年有几个部门的活动,我给你们牵线搭桥,先试试看。”

蒋书记高兴道:“有陆书记出面,我们一定把活动搞扎实,就是不为了钱也要做好。”

我欣慰的点点头,只要下属真心想干事情就好,怕的是阳奉阴违,光说不做。自己分管的这几个部门还是必须要搞好的,我寻思着找交通局等以联手搞活动的形式给他们拉点赞助,一年到头也不至于穷得扯指母。

张泽民书记一上班,我就把在省城活动的情况以及古震的分析给他汇报了,他高兴得兴奋异常,说道:“这事如果干成,陵水县的经济发展就算正式驶上了发展的轨道,这些年没有交通,落后了周边兄弟县区十几年啊。”

我提醒道:“古震明天可能就回来了,张书记你看,我们是不是向龚书记、萧市长汇报一次?”

“好啊,你联系古震,看看他什么时候可以来吴德市。我们的材料节前已经按正规程序报省厅了,还是市发改局杨局长亲自去的。”他微笑着问我,“杨局长说你们是同学?”

我点头应承,“我们是市委党校的同学。”

“现在搞工作全靠关系,有人说,在中国,关系就是生产力。以我看啊,这话什么时代在什么地方都正确,包括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制度那么完善,经济要发展同样也得讲关系,而且人家讲得更高明,更高效,我们有时候反而把关系庸俗化了,认为一起喝喝酒、打打牌,就是搞好关系了,其实真正的关系那是要用感情去培养的,看看战争年代,有些战友在战场上生死相依,患难与共,解放后遇到再大的风浪,两家人也能一直维持这种关系不变……”

我一边点头赞同他的观点一边思索张泽民书记今天为什么给我谈这通话“新”关系学,难道他真的相信这纷繁复杂、“说也说不清楚”的官场可以建立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关系?这和我平时思考的“政治”内涵有很大的出入。

按列宁他老人家的说法:政治就是各阶级之间的斗争。古代的韩非子把政治视为“权术”、“统治术”,认为政治是为争夺权力和施展谋略和玩弄权术的活动。亚里士多德也说“人依其本性是政治的动物”。这样看来,政治从根本上讲就是斗争,一些人为了共同的利益结成阶级团体,不同的团体就是一个斗争的主体。斗是其争取利益最直接的一种表现形式,在同一个阶级内部,或者同一个工作单位内部,讲政治说穿了也是一种竞争或者斗争,友谊讲不讲?也要讲,友谊应该是让位于政治,处于次要位置的,张书记所举的战争年代的友谊可以超越生死,那是因为环境特殊,但仔细思考起来也是为了斗争,获得更多生存的机会,两个人力量大啊,相互帮衬就会产生比一个人奋斗的更大的力量,获得更多的生存利益,所以,从大里说还是斗争的另一种形式。像目前,我和张泽民书记,由于不存在职位以及其他利益上的尖锐矛盾,我们可以建立很好的友谊,但如果条件一旦转换,我们假如处在同一起跑线上,而前面又只能有一个目标为我们两人而设,那时候还能讲友谊吗?也许我还没起坏心眼,他已经在背后举起了屠刀。

唐朝诗人王维在《酌酒与裴迪》中有两句诗,最适宜官场: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意思是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相信,见面时还是握着剑为好。好友当了官,千万不要指望他提拔你,你只会得到羞辱。如果说王维是因为失意官场才写出了这样含着悲愤的诗句,但毕竟也是他一辈子对于官场的总结,想来绝对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在现实中的官场,哪个又不是这样想这样做的呢?杨燕挺厅长那样级别的官员,尚且与领导、与下级玩心眼,玩手段,何况我等七八品的芝麻官乎?

不过,这时候张泽民与我论朋友关系学,还是对我传达了积极意义的一面,在一个县级机构中,书记就是一切,和书记搞好了关系,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所以,我也及时理解了张泽民书记的这一番苦心,说道:“是啊,我十分赞同张书记的这种观点,一切物质的需要都可以通过努力去实现,可一旦失去了关系,可以说什么也没有了。马克思解释社会就是人类关系的总和,真正体现这个世界一切存在的,就是‘关系’二字,陵水县要发展,现在必须依靠各种各样的关系,理顺各种各样的关系,在这一点上,我绝对和领导保持一致,绝不含糊。”

=============================================今天三更。。。

452 【背心改乳罩】

“呵呵……”他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自身努力很重要,内因是根本嘛,但现在的工作没有上级领导的支持,那是寸步难行的。所以,我们要借助这次项目建设,与市委市政府、市级机关各部门,以及省级相关领导都要建立全面的良好的关系,这是一个契机啊,其他县区都在看我们呢,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把坏事变好事,把单一的机会变成推动陵水县全面发展的动力,这是我最近的思考。”

我由衷佩服道:“张书记思谋深远,运筹帷幄,今后我就唯马首是瞻了。”

“呵呵……你可不能被动行事啊,要积极进取,发挥主观能动性,我和老刘都是老家伙了,班子里你最年轻,思路活跃,敢说敢干,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领导干部。”他看着我诚挚的说道,“说真心话,我喜欢和你共事,说话不费劲,这是一种缘分。”

“谢谢张书记,我也深有同感。”

得到张泽民这样明确的可以说是推心置腹的谈话,我信心百倍,只要接下来认认真真干好一两件有影响的大事,加上古震、郎一平的活动,我“胡汉三”回到先锋县不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两年时间,虽然仓促了一点,只要运作得好,实现这短期目标,也还是有几成把握的。

乔柳被我算计了一回,几天不见响动,我以为事情就此烟消云散了,哪知道这女人心机之深沉,远远在我估计之外。

由于古震还在省城处理关系,要到元宵节后方能对项目的事有个明确的答复,所以这些天我很清闲,一直在办公室处理一些小事或者看看报纸文件什么的。交通局梁局长根据我的安排,已经提前和市交通局的技术专家搞线路第三次勘察,为项目实施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不需要我出面协调什么事。

星期四也就是张书记给我谈话后第三天,我正在办公室看文件,门上响了三声敲门声,随着我一声“请进”,推门进来的是乔柳。

我愣了一瞬,随即招呼她坐下,小谢进来泡好茶出去后,她笑道:“还好,陆书记没赶我出门。”

“说哪里话,我们又不是仇人,一个老百姓进来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何况是乔局长呢。”我一边说,一边猜想她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她把自己往沙发上一靠,说道:“领导最近有什么大的活动需要我效力的?”

“谢谢,暂时还没有,有一定是要请你的。”

“那我就专心恭候你的召唤了。”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款最新式的手机,把门轻轻一掩,说道,“用陆书记的钞票买了一块刚刚出炉的手机,看看怎么样?”

她说着把手机递过来,我正要拒绝,突然发现手机荧屏上的人有些眼熟,接过来一看:我靠,是我和儿子陆海的照片。

我心一下子堕入了恐惧中,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涩声问道:“威胁我?”

“不敢,陆书记别想那么严重。”

这女人今天特别冷静,我遽然一惊,也迅速冷静下来,“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可以啊,我随时听候领导的招呼。”她双手一摊,做了个很优雅的姿势。

“下班后我来找你。”

“可以,还记得吗?310。”

我把手机还给她,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说毕她起身出门,踏着节拍走了。

我感觉头很疼,努力集中精神思考,“肯定是另外存盘了。”这是我的第一判断,U盘或是电脑?暴露陆川有儿子无所谓,关键是其余几张照片,贾春花和黄依依的,洪常青、毛德旺,随便哪一个老子都惹不起!

这样没完没了的威胁敲诈何时是尽头,“臭娘们!”我不知不觉骂出声来。

现在的车,策略或是只有一个:稳住她,伺机行事,万万急不得。

乔柳不就是要老子给她快乐吗?给她一次又何妨?!但一次能解决问题吗?别陷进去出不来才是他妈的的大问题。

这种苦恼真的很难受,既焦急又恐惧,像是有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随时都会掉下来。

到了五点半,我给李冰冰打了个电话,说好晚上不回去吃饭,然后下班向洛水宾馆方向走去。

中途,在路边一个小食馆吃了一碗面条,寻思着一条好办法,想破了头也没辙,诸如到办公室搞她电脑、搜她包里的U盘……等等,问题是家里呢?如果照片存在家里咋办?总不能上门去玩电脑吧?这女人现在疯了,千万不能将她激怒了,得费水磨功夫,搞清楚她把照片存什么地方才好说下一步的问题。

我溜进310时,乔柳表现没有上次那样热烈,手里有了捏死我的把柄,显得倒是更从容了。

我不能表现得太过着急,让她看出这照片对我的致命威胁。

“喝什么?”

“来杯茶,浓一点。”

她像个女主人似的,殷勤的为我泡好一杯浓茶,然后递到我手里,歉意道:“不好意思,提前没准备,宾馆里就只有这个级别的。”

“没关系。”我接着喝茶,寻思着如何开口谈条件。

“你真的这样讨厌我吗?”她终于忍不住,说得很幽怨。

我看看她的眼睛,摇摇头,“不,你长得很有魅力。”

她轻轻叹口气,“你说假话安慰我也罢,我现在都无所谓了,谁叫我是女人呢?”

“看你,我说真话你也不信,要我怎么说?”我调整了一个坐姿,认认真真说道,“你真的长得很有魅力,虽然谈不上十分的漂亮,但漂亮的女人就没你这份女人味。”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

乔柳坐到我对面,“陆书记,说心里话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你也知道,女人做事要比你们男人付出的更多,尤其是在党政机关,我也没办法,希望你理解。”

“嗯,我理解。”她说的我绝对相信,李冰冰当初就差点把我*疯,但像乔柳这样主动利用身体出击的女人,难道也有隐忧?“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力范围内可以解决的。”

“我想到宣传部。”

我摇摇头,“你任职刚刚满一年,上正科级快了点,我也不好说啊。”

“宣传部现在空了两个职位,暂时不一定非要正科级,进去后过几个月再考虑也可以,我要求很低的,孙部长和你是老熟人,加上你和张书记的关系,问题不是很大吧?”

广播电视局副局长到宣传部副部长,那是属于背心改乳罩,虽然是平调,位置却更重要。

我假装考虑了一会,答应道:“行,只要你希望不是特别高,我尽量去办。”

“还有……反正你现在有了三个,再多一个也不算多吧?请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其他的。”

老子哭笑不得,她居然还是色心不死,我沉吟着思索如何既能拒绝她又不至于激怒她。

“东西呢?你总得也拿一点诚意出来让我相信吧?”

她摇摇头,“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又不能藏着当饭吃,适当的时候我一定给你,而且完完全全的给你。”

“不公平啊,这样做我又怎能相信?”

她见我口气松动,抬腿坐了过来,“男人嘛多几个女人而已,现在哪个领导不是这样?”乔柳看着我眼睛道,“像陆书记这样的男人如果没有几个红颜知己,那才是不正常的事。”

她说着一双柔嫩的小手摸了过来,一直到我大腿根部,在敏感处轻轻的搔动着,我虽然极不情愿,但身体上的强烈反应却由不得自己。....

453 【半年之约】

乔柳越发来了劲,隔着裤子就握捏起来。

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样儿,本想起身拒绝的,但又怕这次真的让她感觉到失望,愤怒之下把我的事向往一捅,或者把其中一张照片在网上一挂……后果太严重了,老子赌不起。

我轻轻抓住她的手,说道:“虽然多一两个女人也没啥,但我不想把自己搞得太出格了,形象还是要的,你总得给我说个具体时间。”

“五年。”

我摇摇头,断然否定:“五年不可能。”

“四年半。”

我再摇摇头,“最多三个月。”

“半年太少了,起码三年。”

“乔柳,这事呢你也知道,就算你公布出去又能把我怎么样?去问问纪委叶子民,‘老婆不闹纪委不究’,这是当前组织上的态度,我爱人是知道我所有一切事情的,又怎会去反映呢,嘿嘿,所以……”

她厚着脸皮笑道:“你就权当没这回事啰,你们一家子这么幸福,儿子乖,老公帅,妻贤妾爱,我慢慢欣赏几年不好吗?说实在的,我很佩服陆书记你,三个女人一起居然不吃醋,和睦相处,还这样亲热。”

“每个人都有隐私,你这样做好像有点……”

“缺德!是不是?我知道你要这样说。”她重新又把手伸了过来,腻声道,“来嘛……”

“半年。”我适时说道。

她有些等不及了,“依你,就半年。”说着拿手来解我皮带。

“等等。”我阻止她。

“又干什么?这么罗嗦。”

“有套套没有?万一搞出问题痛苦的是你。”我脑子还没昏头,如果种子在地里发芽接了果,老子才真的是永远被套牢了。

她爬过去从皮包里掏出一板药片,“看看这是什么?我疯了自己找罪受。”

“嘿嘿,提醒一下你嘛。”

这女人急急忙忙把自己脱光,那浓密处一片闪闪发亮,嘴里不停的催我。看来她已经*心大动,想起前次的事,心里很瘙痒,恨不得把她往死里干,李冰冰、黄依依等全忘九霄云外去了。

我哧溜着身子刚上床,她几根玉指便一把握住东西不放,时而摩其周边棱角,时而按其当中马眼,惹得那话儿(隐去)。。。。。。。。

乔柳*心正浓,..........,迫不及待的就要上来,那知因为流水太多,身子虚弱,两腿无力,犹如醉酒一般,全身晕红,已是不能移动,这样儿最逗人动情。我一把将她搂起,像抱小孩一样放在床正中,扒开双腿,..了过去。

乔柳大哼一声,..不退反进,几分钟便“哥哥、哥哥”的乱叫,颤得几颤,便软下来不停的出气。我知道她第一波已过,起身把她扒拉到床边,自己站在床下,继续冲撞,她闭眼哼哼,像是在借机休息,过得一会才精神复原,睁开水汪汪的一双媚眼看了我一会,眼里尽是惊喜和满意,然后爬起上身,双手搂住我脖子,舒开双腿,夹在腰际,下边腾起身子,团团揉搓,揉得老子兴起,双手抬起屁股,挺起.......。,乔柳也真他奶奶的装处,仿如初开苞的女子,闪闪躲躲,退退缩缩,暗中使劲紧,一下子便显得十分滞涩,不易..。她自己口里却“唉哟唉哟”不停的..,一副怕痛样子。我见她如此*荡,反而觉得别有风味,愈加消魂失魄,运动得更有力量。

这女人得了乐趣,“唉哟喂,哥哥,...……”声音十分销魂,含羞闭目,假哭低呻,越妆越像,宛如一个十五六岁的柔弱女郎,宛转娇啼于我极度的亢奋之下,一阵猛冲猛出,双双竟是同时到达极乐,瘫倒床上,四体万分畅美,一团尽是阳春,飘飘荡荡,知身在何处。

休息了十几分钟,我爬起来进浴室冲澡,她也轻脚轻手钻了进来,拿过热水龙头,像一个心里充满柔情蜜意的妻子,细细的帮我上下冲洗,待她转到冲洗后背时,突然将自己的胸脯贴在背上,不停的上下滑摸,同时在我耳边问道:“舒服吗?”

我点点头,她更加卖力的用*上上下下摩擦起来,全身顿时稣酥的畅快难言。

“谢谢你。”她突然将面部贴紧我右背,一线热流从背上滑落。

“有什么伤心事吗?”

“没有,我是太高兴了。”

我日,老子还真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呢?刚才太卖力了,让她得到乐趣,不知道半年的期限能不能兑现。

回到床边,我穿上衣服,对她说道:“关于调动的事,你自己也找孙部长汇报汇报,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点点头,躺在床上拉上被盖准备睡觉的样子。

“对了,你手机上的照片……”

她主动把手机递过来,“你不放心,自己检查一遍。”

我接过打开看了,说道:“不是我不放心,怕你一时忘了。还有,你存在什么地方,单位电脑和U盘都不保险啊……”

“我会那么傻吗?”

“嘿嘿,谁把你当傻子,那他一定是傻子。就是家里也不保险啊,你爱人不用电脑?”

她咯咯一笑,得意道:“啰哩啰嗦就是不放心我嘛,告诉你,我存QQ相册上,加密,只有我才能打开。”

我略施小计,终于知道她存放的位置了,友好的笑笑,“你休息,我回去了。”然后出了宾馆。

回到家门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悄悄开门,却发现卧室还亮着灯。我心里有些愧意,不敢直接进去,问了声:“老婆,你还没睡?”听得李冰冰小声回答了一句,就溜进浴洗室漱口洗脸,磨磨蹭蹭了一会,想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大家的安全,只有豁出去了。身体出轨只要心没出轨就行了,一旦乔柳把存稿消了,老子就立即断绝来往。

我打定主意,走进卧室,见李冰冰在看小说,问道:“看上瘾了?这大半夜还不睡觉?”

李冰冰抱怨道:“你不回来我怎么敢睡?还说。”她边说边揉太阳穴。

“我帮你。”

我殷勤的帮她轻轻按揉起来,李冰冰躺在我怀里,闭眼享受,丝毫没怀疑我这么晚回来是在外面干对不起她的事,心里既感放心又感一阵惭愧。

元宵节后,古震主动和我联系,项目有点眉目了,叫我去吴德市见一面,龚书记想知道具体落实情况。

我把事情给张书记汇报了,他当即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起身说:“走,马上出发。”

我和他坐同一辆汽车赶往吴德市。

路上见张泽民心情很好,说道:“张书记,宣传部现在缺人,孙部长反应工作不好开展,你看是不是考虑一下把职数配齐。”

他点点头,“嗯,你是不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要说宣传部这个单位,对县委的工作是很重要的一个部门,负责意识形态领域,必须要工作熟悉,懂得工作流程最好,本系统嘛……我觉得广播电视局的副局长乔柳同志还不错。”

“乔柳?”他用了一种不确定的口气。

我立即解释道:“这同志年轻,工作热情比较高,而且长期从事宣传舆论工作,电视台的宣传方向把握很重要,宣传部应该有这么一个懂行的领导。当然,乔柳也有些缺点,尤其是在以前,个人生活作风问题反映很多,但这些事情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很难当真……经我观察,子虚乌有的居多,年轻女干部嘛,难免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既然陆书记这样了解,那就这样吧,下次开会议一下。”

========哥们些舍不得鲜花吗?

454 【红高粱】

张泽民表了态问题就基本上算是搞定了,我们赶到市委大院时,古震在自己的绿园里视察工作,告诉我们不要急,晚上他已经安排在世纪大酒店请龚书记、卢秘书吃饭。

张泽民很热心,问我古震的企业在什么地方,要提前去认识认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绿园在东南西北,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是北郊陈家村,距市委也不过七八公里的样子。

问清地方,我们一溜烟赶了过去,在吴德市北出口主干道的末端下,沿着一条水泥路面向前一公里,远远就看见一大片树林,心想:肯定是这里不错了。

再拐过一弯,面前就是一段围墙,中间是一道很气派的大门,上面几个鎏金大字:吴德市寰球绿色生态园。

一看这几个字,就知道是洪常青的墨宝,虽然经人工作了修饰,但仍看得出洪式自创的一些笔法来。

司机小章对门卫说了“找古懂”,大门自动启开,我们在一栋二层简易楼房前刚刚停下,古震胖胖矮矮的身体便从楼上一间屋子里闪出来。

“陆书记,这边上。”

我和张书记赶上去,古震把我们请进办公室。

屋子里还有一人,估计刚刚和他把事情谈完,对我们点点头就出去了,门口立即进来一名相貌姣好的女子,给我们泡上两杯茶。

我把张泽民和古震作了介绍,张书记很热情的上去握了握手。看他神情,以前见过古震,也知道他就是古震,只是古震不认识他,所以不好主动说认识“古老板”,一个县委书记最起码的矜持还是要的。

二人互道一声“久仰”,坐下后,张书记赞道:“古老板这里气势很大啊,不下两千亩吧?”

“二千四百八十亩。”

“不简单,大手笔。”

古震呵呵一笑,“也感谢张书记的支持啊,要不是陵水县的支持,我这里就是一片荒凉河滩地。”

我中间打圆场:“都是相互支持,共同发展嘛。”

“陆书记说得好,相互支持,共同发展,陵水县的发展现在全靠你们这些企业家的支持,希望今后古董事长把陵水县也放在你的投资版图上。”

“呵呵,好说,这次的合作我希望就是一个开始。”

“谢谢,我听陆书记说了,古董事长古道热肠,为了陵水县的发展不遗余力,本人十分钦佩,希望今后能交个朋友。”

“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啊,你说是不是?”

我们一齐笑起来,张泽民诚心结纳古震的心思谁都看得出,古震玲珑剔透,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宾主言欢,气氛非常好。

晚上在世纪大酒店,古震早早定好了餐厅,我们在包间里等了不到十分钟,龚副书记和陆副主任就赶到了。

大家都是熟人,张泽民和龚书记更是老关系和上下级,卢秘书在张书记面前也是“老领导、老领导”的叫,所以气氛很融洽,谈不上什么客气。

龚书记已经知道项目的情况了,对这次能打开省交通厅这扇大门,他非常满意,主动回敬了古震和我一杯,“不容易啊二位,洪书记和萧市长正愁没门路呢,这次可以说解除了省厅对我们吴德的信任危机,你们居功至伟,杨燕挺厅长挺牛皮的,一般人是不买账的,如果他对我们吴德市关闭支持的大门,一年损失这么多。”他伸出了三个指姆,“办多大一个企业才能搞到这么多税收?杨柳镇的合力水泥达产后才两个多亿。”

张泽民点点头,“龚书记说得太对了,我前些天才和陆书记说起这个问题,我们陵水县要发展,自身努力是一个方面,很重要的是上级领导和部门的支持,离开了这个,一切所谓的发展都无从谈起。”

“陵水县以教育为龙头改造城区和带动全县经济发展,这个思路很有创意,开辟了一条新的发展途径,听说县城的地皮一天一个价,不错嘛。”

“也是领导们关心支持的结果,陵水县中学建成后我们就申报国家级重点中学,希望进一步做大做强。”

“这个问题你们先和市教育局联系,做好前期准备、沟通、汇报工作,不要临时再来抱佛脚,尤其是软件工作,很多人忽视这问题,其实像这类的申报,软件比硬件更重要。”

张泽民连连点头答应。

我和龚书记和卢秘书喝酒也是多次了,大家都知道对方的酒量,每次他们表示我喝干。

我寻思着如何与龚书记建立一种信任关系,像这种喝酒、汇报工作只能是永远保持上下级的工作联系,如果想进一步,必须要有一个特殊的契机,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讲,太难了。

饭后本来是与领导拉近关系的机会,但古震不打牌,我也不知道龚书记爱好什么,不好主动安排。

眼看饭局要结束了,龚自成今天心情很好,张泽民主动邀请道:“龚书记,找个地方坐坐。”

龚自成点点头,我心里暗喜:如果打牌,我包里还有五万现金,正好派上用场。

大家出门后各自上车,张泽民对我说道:“陆书记开车没问题吧?”

“没问题。”

小章没参加吃饭,不知道哪里去了,估计这些场合也不需要他参加。

我当先出了大门,后面是龚书记、古震的车。

“往左,红高粱。”

红高粱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红高粱?在什么地方?”

“往前开。”他一路指挥着出了市区,来到一处很隐秘的山庄式的别墅花园区,如果不知内情的人,也许会认为这是哪个富翁修的度假山庄,其实这是一个十分豪华的娱乐园,估计是专门针对特殊人群的。

张书记原在市委办公厅,对领导有有什么喜好自然很清楚,停好车他对我说:“你进去定五个房间。”

他下车招呼龚书记,我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干什么的,也只得往里闯,刚刚推玻璃大门,里面有位年轻小伙子已经把门打开了。

我踏进去后就有人问:“几位?”

“五位,五个房间。”

我刚刚说完,龚书记、古震等就进来了,一个负责人模样的女人引着我们进了一间造型特别的房间,进去时人人都脱去鞋子、外套,有小妹来为每人换上一套崭新的宽大的睡衣似的绵绸服,脚上穿一双木屐,这打扮土不土洋不洋的,有几分日本倭寇的样子。

我看龚书记也不介意,自己也就无所谓,说不定这是古代什么民族服饰呢,穿在身上暖和、透气、自由、舒畅。

然后是小妹跪地推开另一扇门,龚自成当先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很宽大的房间,中央空调,暖洋洋的,靠北边是一溜茶几,上面有新鲜的水果,还有茶水,各式糕点,茶几前面空出一大半场地,空荡荡的没有一物,看样子是搞什么表演的场所。

茶几后面是布垫,每个人几乎是席地而坐。

我位居席末,侧面看过去,依次是陆秘书、古震、张书记和龚书记,四人一脸轻松自如,好像来这里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有我是菜鸟。

大家随意的喝茶吃水果,不一会,隔壁乐起,侧面一扇门悄然滑开,我眼前一亮,五名妙龄少女身着古装、梳着云髻,手握小纸扇进来了,碎步如流云,衣角夹香风,随着音乐的韵律在桌前翩翩起舞。

这些女子都不过十八九岁,个个明眸善睐,轻盈飘逸,伴随着古典民乐,颇有点飘然出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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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 【练功】

“…….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龚自成用手指敲着桌面曼声吟唱,这是三国时曹植写给自己嫂嫂甄妃的《洛神赋》里面的句子。

传说曹植迷恋自己嫂嫂甄妃,在返回封地时,夜宿舟中,恍惚之间,遥见甄妃凌波御风而来,曹植一惊而醒,原来是南柯一梦。回到鄄城,曹植脑海里还在翻腾着与甄妃洛水相遇的情景,于是文思激荡,写了一篇《感甄赋》。四年后曹叡继位,为避母名讳,遂改为《洛神赋》。

龚自成这时候吟哦《洛神赋》似乎有点不伦不类,甄妃再美也是一妇人了,而这些女子正值青春年少。当然,古代女子结婚比较早,甄妃当时年纪尚小也说不定,但无论如何,结过婚与未婚之女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我倒觉得与白居易的《霓裳羽衣歌》有些差不多,“舞时寒食春风天,玉钩栏下香案前。案前舞者颜如玉,不著人间俗衣服……”

我正计较着龚自成文不对景,场内却有了变化,这些女子或脱外衣、或脱长裤、或少饰物、或解胸抹……反正身上少了一样东西,酥胸半露,玉腿纷飞。

我心里一动,“难道是脱衣舞表演?”

偷偷侧面瞧过去,四人正聚精会神看着,张嘴咽沫,一副猴急的样子。

再看转头场内时,女子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而耳边的音乐也突然变成了妇人呻吟之语,听得人血脉喷胀,呼吸滞重…...眼里的女子只剩下最后的挚衣,三点若隐若露,虽然尚未最后露出来,但有也等于无了,甚至比无更迷惑人,每名女子随着呻吟作出各种*动作,极尽诱惑之能事…...我昏头昏脑正在恍惚之间,一阵香风飘到了身边,随即一双柔胰按住我双肩,一个诱人的酮体不停的在背后挨擦、搔动……

我有些难以抑制的想用手去抚摸那伸缩如蛇的大腿,但终究不敢,转头看陆秘书时,四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人影了。

我靠,都比老子火急。

女子扑在我耳边私语:“进房间吗?”

我点点头,迷迷瞪瞪跟她进了一间小屋,是大黄铜捁木桶浴室。

她从一个盒子里拿了一颗蓝色药片递过来——枸橼酸西地那非。

“伟哥?”我摇摇头,表示不用。

她眼里尽是怀疑,说道:“等会儿没做完就泄了,你可别怨我?”

我笑笑,“不会。”

小妹不再劝,帮我把衣服脱下,一眼看到小弟,惊愣了一下。

木桶里早已放好热水,我爬进去,舒舒服服的把全身泡在水里,这木桶好大,足可以装下三四人。

水汽氤氲,温度适宜,泡得人懒洋洋的,四肢放松,睡意朦胧,我思索着龚自成和张泽民、陆秘书等,肯定在以前经常参加这样的活动,这次不避我陆川,说明几人是相信我的,这是一个好兆头。

我记起古震说过一句话:干一百件好事不如和领导干一件坏事。像今天这样隐秘的事也叫我参加,把握好了就可以进一步向深里发展。

“要是龚自成还有一点其他爱好就好了。”我谋思着,看着小妹在外面脱衣冲澡,正袅袅婷婷向这边走来,突然想起龚自成吟诵曹植《洛神赋》的事,推测道,“他肯定喜欢古字画。”

领导这年头喜欢收藏,我推测应该基于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附庸风雅,表示自己兴趣高雅、不低俗;二是古玩本身就值钱,而且还可以保值增值;三是接受古玩不像现金那么显眼,存银行纪委可以查户头,藏家里,纪委可以抄家,从银行转账容易暴露,据说国家反洗钱局对二十万以上的转账都是有监控的,如果是一块玉佩或者一副不起眼的名画,一件就价值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而且还不引人注目;四是给自己业余时间或者退休后找一件事干,不然太无聊了,像毛德旺就是这样。总之,收藏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龚自成是否喜欢字画,明天倒可以问问古震,他一定知道。

“哥哥想什么?”小妹不知什么时候滑了进来。

“想你啊。”

小妹低声咯咯咯的笑,“虽然哥哥说的是假话,听在耳里也很开心。”

她马马虎虎在我身上搓揉了两把就叫我起来,然后推开另一扇门,里面很简单,就一张床。

我进去后,她拿了一条崭新的毛巾将身上的水珠揩干净了,然后吩咐我上床,这不是和唐倩倩干的是一码事吗?怎么还叫客人吃“伟哥”?

小妹皮肤晶莹光洁,呈乳齿色,上床来后,将我上身扶起,问道:“哥哥是第一次来?”

我点点头。

“现在跟我学习。”

我见她坐在我对面,眼观鼻,鼻观心。问道:“干什么?练功吗?”

她轻轻点头,说道:“是啊,你以为干什么?”

接着她说了两式练功法门,边说边解释道:“第一式双手交叉,手心覆于丹田,一路经脉是从头顶的百会穴、神庭、迎香、人中、濂泉、天突、檀中、巨阙、中脘至气海。”她说一个穴道便在我相应的位置点一下,然后说第二式“双手交叉,手心向下,位于丹田(气海),运丹田之气经关元、中极、曲谷至会阴穴。”

穴道少,姿势也不复杂,我很快就学会了,问道:“这是什么功?”

“素女心经。”

我大大不信,素女心经鼎鼎大名怎可以是这么简单?而且我曾经看过一些关于心经的介绍。

创造该心经的先贤当时是因为人口稀少,环境恶劣,生育力极其低下,为了让人类世代繁衍不息,子子孙孙无穷尽,穷一生之心力,创造了这部旷世经典,传至后来民间已绝,仅存留于皇宫大内,成为皇帝、皇后、嫔妃的专享,由于代代秘传,真正的心经已不复存在,现在看到的都是后人在其所得的一鳞半爪中牵强附会的修撰,依然面目全非。

后世经曰:男子须察女人情态,亦要固守自身之宝物,勿令轻漏泄。用浅抽深入之法,耐久战,益美快。不可太急,不可太慢,又勿尽意深入,深则有所损焉。刺之琴弦,攻其菱齿,若至其美快之极,女子不觉噤齿,香汗喘吁,目合面热,芳蕊大开,滑液溢流,此科学研究之极也。

交会之要,切忌太深,深则伤于五脏。若至谷实则伤肝,其病眼昏眵泪,四肢不遂;至愈阙则伤肺,其病恶心哕逆,痰喘昏晕;至昆户则伤脾,面黄腹胀,烦懑冷痢;至北极则伤肾,腰脚痿软,骨蒸潮热;忽浅忽深则伤心,其人面热虚嗽,梦魇遗精。所以交合不可太深。女子丹穴在脐下三寸,勿令伤之。又不可太速,不可太慢,太速则伤血,太慢则损气,并有损而无益焉矣。

我一直怀疑这种说法的科学性,老外的东西没有一尺也有八九寸,每每见A片中,大抽大动,身体健康,早已强过咱们中国人,倘若后世流传的《素女心经》是对的,那便是古人在胡说。

小妹见我不信,说道:“这是我们老板的秘传方法,据说是高价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素女心经主练的是丹田之气,丹田之气取于百穴,百穴之气源于日月,一生一世受用不尽。丹田穴(身体前正中线上,肚脐正中下1.5寸。可以先四指并拢取脐下三寸关元穴,中点即是气海穴。)与人的元气相通,是元阳之本、真气生发之处,更是人体生命动力之源泉。此穴能鼓舞脏腑经络气血的新陈代谢,使之流转循环自动不息,生命因此得以维持,故又有“性命之祖”之称,也称之“十二经之根”、“五脏六腑之本”。又因为丹田是“呼吸之门”,又是任、督、冲三脉所起之处,全身气血汇集之所,故此也称为“气海”。

456 【和领导干一件坏事】

素女心经主练的是丹田之气,丹田之气取于百穴,百穴之气源于日月,一生一世受用不尽。丹田穴(身体前正中线上,肚脐正中下1.5寸。可以先四指并拢取脐下三寸关元穴,中点即是气海穴。)与人的元气相通,是元阳之本、真气生发之处,更是人体生命动力之源泉。此穴能鼓舞脏腑经络气血的新陈代谢,使之流转循环自动不息,生命因此得以维持,故又有“性命之祖”之称,也称之“十二经之根”、“五脏六腑之本”。又因为丹田是“呼吸之门”,又是任、督、冲三脉所起之处,全身气血汇集之所,故此也称为“气海”。古书记载此处“生气之海”,也就是说它是精力的源泉。因此气海如果充实,则百病可治,永葆强壮。古代医家十分重视丹田的作用,认为丹田之气由精产生,气又生神,神又统摄精与气。精是本源,气是动力,神是主宰。丹田内气的强弱,决定了人的盛衰存亡。在武侠小说中,形容武功大成者每每丹田之气涌动,力量忽如排山倒海般喷薄而出。气功中所谓“气沉丹田”,就是将所吸入的氧气运至丹田深处并逐渐下降到小腹脐下,这时会感到有一团热气汇聚在丹田处,热气再往下沉至会阴间,这样的呼吸能使全身血液鼓荡,加速流通。气海穴主治性功能衰退。对妇科虚性疾病,如月经不调、崩漏、带下,或者男科的阳痿、遗精,以及中风脱症、脱肛都有很好的防治作用,特别对中老年人有奇效。

我抱着姑妄信之的态度,按她说的练习了三遍,全身精神健旺,血气充足,颇感惊异。

“怎么样?有些感觉了?”

我点点头,“好像有些效果。”

“许多客人开始时都不相信,练过三遍便感觉不一样。”她得意说道,然后叫我躺下,“这两式只是催动血液下行的方法,还不是全部。”

“全部在哪里?”

她摇摇头,“不知道。哥哥请翻一面。”

我按她的指示扑睡在床上,正猜测她要干什么,却感觉一团肉呼呼滑腻腻的东西在我背部、臀部、大腿各处摩擦起来,滑爽异常,感觉十分奇妙,原来她用自己的屁股当按摩工具了。

完毕,她又叫我正面仰躺,一个香喷喷的身子扑上来,用胸脯在各处按摩,这次更是感觉新异,小妹的乳峰又软又硬,贴在肌肤上是说不出的酥软,不一会,她便娇喘莺啼,汗流如雨。

屋子里的空调温度大概有二十八九度。

看来这里的小妹每个器官都被开发出来了,我见她有些气喘,说道:“休息一会。”

她点点头,下床去了,从旁边一个包里拿出一瓶东西来,黏糊糊的,我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香味。

“蜂蜜?”

“嗯。”

她点点头,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手掌里,然后轻轻抹在小弟上,虽有一股冰冰冷冷的感觉,但小弟仍然不可遏止的发起威来。

小妹俯下头,含、舔、咂、卷、吸……十八般功夫,花样百出,不一而足。

我感觉浑身通泰,舒畅难言,飘飘欲仙,那奇妙的感觉实非人间之乐。难怪她事先叫我吃“伟哥”,如果功力稍差,早已缴械投降了。

她见我支持得住,一脸佩服,说道:“现在是御女十八式,看看哥哥能完成多少。”

我嘿嘿一笑,“你们招数层出不穷啊。”

小妹轻轻一笑,“为客人服务嘛。”说毕摆了一个姿势,我自然是随她而动。

这些姿势由易而难,越到后面难度越高,我估计她们都是经常练瑜伽的,身体柔弱无骨,任意弯曲,而且隐秘处的肌肉居然也可以随意而或松或紧,配合着动作,始终让小弟处于最刺激的状态。

坚持到第十一式上,我终于感觉快到临门一脚了,忍不住一声长长的大叫,身下如雷管爆炸,气浪奔涌,又如山洪泄闸,酣畅淋漓,睁眼见小妹也是钗横鬓乱,口朱腮红,摇摇欲坠,她也同时来到了*。

“哥哥好厉害……”她软倒在床上,嘴里气喘吁吁。

我摇摇头,“你不是还有七式吗?”

“话是如此说,到后面我也坚持不了,一般的客人到前八式就结束了。”

这是我生平经历过最稀奇古怪的男女之事。

小妹出门之时,吩咐我躺一会,我略事休息便想到其余四人,害怕他们等我,急匆匆出了房间。

山庄极其幽静,我出去时只见昏黄的灯光,四周静悄悄的。三辆车并排停着,说明四人还在里面,我回到吧台把结账,小妹一算,吓了我一跳。

“四万四。”

我愣了一下,不好计较,掏出钱结清了,然后坐在车上等。

突然想起李冰冰一人在家,急忙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我记得上山时仅仅七点半,怎么说我们已经逗留了四个钟头?

手机上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李冰冰打来的。

“糟了,忘了给她说。”

我愧疚的犹豫着,看看四人没有出来的动静,决定回个电话。

“冰冰,我是陆川。”

“陆川,你在哪里?现在还不回来?”

我赶忙道歉:“老婆对不起,我现在吴德市,今晚回不来了,你一个人睡吧。”

李冰冰抱怨道:“是不是又喝酒了?”

“喝了一点,乖乖听话,我明天就回来。”

“嗯。”

她极不情愿的回答,听得我心里极为歉疚。李冰冰怕鬼,今晚必定担惊受怕,不知道她如何度过。

“唉,身不由己啊,人在官场,这种场合不参加能行吗?”我又想起张国良的话:做泥鳅就不要怕糊眼睛。要想做官,就得主动与领导勾兑、上行下效,同流合污,不然,领导如何相信你、如何认识你,像张铜川同志,人家一句话“张铜川同志是谁”就把你趴死了。

用人用熟悉的人,用身边的人,一头驯化好了的狗总比用一头野性十足、性情难测的狼要可靠得多,虽然狼的本事更大一些。

其实我这时候是很矛盾的,因为前次嫖宿幼女的事曾经发誓一定要约束自己的行为,也认认真真进行了反思,无论从忠诚自己对李冰冰、黄依依的感情或者避免今后出现类似的情况出发,都应该洁身自爱了。

我隐隐约约认识到付林校长和色空和尚同时对我的忠告:戒色!经过那次事件以及这些年前前后后接触过的女人来看,这忠告似乎是很有道理,虽然我不能理解他们基于什么原因这样说。

不管什么原因,他们说的越来越让我迷信,过去的几件事,加上眼前乔柳的事,女人注定要成为我仕途上绕不开的一大障碍,乔柳就像套在我脖子上的绞索,已经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必须要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难道付林和色空老和尚真的是看相看出来的?这未免太玄乎了。”我记得黄依依说过,我是比较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人,估计这二人也是基于这一点、再加上摸骨看相的那一套玄学,综合得出的结论,不信也不行了。

我坐车里等了半个多钟头,张泽民和古震等才慢慢溜出来,最后是龚书记,大家心照不宣,直接上车下山。

我送张泽民回家后自己才回到世纪大酒店写房间,第二天上午,张泽民要和我一起向肖市长汇报工作。

萧市长是比较务实的人,张书记给他汇报工作也尽是捞干的说,丝毫不废话。对于陵水县这半年的工作,萧市长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张泽民、刘中兴搭班子后,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就打开了局面,用抓工作稳定了人心,

457 【背心改内裤】

萧市长是比较务实的人,张书记给他汇报工作也尽是捞干的说,丝毫不废话。对于陵水县这半年的工作,萧市长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张泽民、刘中兴搭班子后,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就打开了局面,用抓工作稳定了人心。“陵水县是吴德市老大难问题,经济发展长期老幺,人事斗争源远流长,我一到任就有人这样给我介绍,老张,你和刘中兴配合不错嘛,这么短时间内就迅速把班子带上了路,摸清了陵水县长期发展缓慢的症结所在,不容易啊。而且你们县委、县政府制定的发展战略,我看是实事求是、切合实际的,扬长避短,充分发挥了陵水县的自身长处,‘把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胜势’,这句话提得好,我们吴德市都是属于西部欠发达地区,人才、技术、资金、管理都是短板,唯一一块长板就是资源,这是东部发达地区所不具备的,一定要利用好这种优势资源。在这一点上,先锋县做得不错,杨柳镇借助试点开发,大力引进国内知名企业,三个项目就奠定了全县经济发展的基石,筑起了一个水平很高的平台。我上星期去看了看,的确不简单啊,一个企业的产值、利税超过了我们许多县上规模的企业产值、利税的总和,太阳神新能源公司现在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杨柳镇城市建设速度在我们吴德市是最快的,超越了市城区,你们猜猜现在的房价多少?4000千!这个数字不简单,一个乡级镇能被外来的投资者炒到这样,说明什么?大家都看好那里的未来发展!我给郎一平说,杨柳镇不能停留在三十名,五年内要进前二十名,力争前十五名,以他们目前的发展速度,这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一个镇的经济超过我们两个县的经济总和,这是西部地区经济的发展奇迹!也是我们所有县区发展经济的一条值得借鉴的路子。”他侧头看着我说道,“陆书记能把杨柳镇的基础搞成那样,相信陵水县也不会落后,你们县委县政府班子一定要讲大局、讲团结,没有这两点,什么都是空话。”

我和张书记同时点点头。

“风正心齐,开拓创新,奋力爬坡,这是你们陵水县必须坚持的两条原则。”他脸色转温和,“陵水县的发展还是有基础的,你们的干部整体素质还是很好的嘛,要借用张国良事件搞好警示教育,把大家的心思转到一心一意谋发展上来,不要一心盯在碗里,搞内耗,那是没出息的,也是容易犯错误的,要看锅里,以及锅里以外的,把锅里搞富裕了,老百姓日子都好过了,我们所有的干部不是都富裕了吗?东部沿海省市的公务员一年实际收入能拿到十万二十万,那是因为人家整体经济发展了。所以,一定要给干部讲清楚这个关系,穷则思变嘛,不要因为穷就想到贪污……”

萧市长看来对陵水县的整体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一个地方一旦形成某种固定趋势,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需要一届甚至两届的领导以身作则,带头树新风,才可能扭转大局。

我和张书记连连点头答应,他继续指示道:“吴陵路建设项目是一件大事,市委决定由自成同志牵头负责,你们也要成立相应的领导班子,市县两级交通局都要有监理人员,项目搞上去,干部不能倒下,你们县委要提前思考这个问题。”

张泽民回道:“我们县委已经作了考虑,由陆书记牵头负总则,负责陵水县项目组的整体协调工作。”

萧市长看着我点点头,似乎感觉很满意。

我心里一阵温暖,有领导这样信任,有点热乎乎的味道,“谢谢萧市长和张书记的信任,我一定按领导的指示认真严格的抓落实,把吴陵路建成领导满意,群众也满意的一条富民强县的致富路。”

这次工作汇报虽然时间不是很长,我至少得到一个信息:萧市长是知道我陆川这个人的。至于是张泽民书记的汇报或者是原县长曹大勇的反应,我也懒得去深层次计较,我现在只需要一个明确的结果。以他的态度判断,萧市长对我印象不错,估计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是来自张泽民书记的汇报。

回到陵水县是星期五下午,由于刘姨对李冰冰渐渐产生戒心,我决定隔一个星期回去一次,减少欢欢对李冰冰的依赖心理,这样做虽然让冰冰很难过,很伤心,但她也知道我是为了大家都好。

赶回家时,李冰冰见我的一瞬间眼圈有些发红,心里感觉有丝歉意和疼痛。

“对不起冰冰,张书记临时叫我去市委汇报工作,一直忙忙碌碌,所以忘了给你说……”

“下次记得就行了。”她表面做得很大方。

“谢谢老婆,下次一定。”我心疼的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吻了一下,问道,“晚上睡得好吗?”

“嗯,我刚刚补睡了一觉。”

我看她脸上,果然红馥馥的,精神不错。

晚上,我想主动表现表现,结果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我有些惊心,才完成十一式就这样了,要是坚持到最后,老子岂不是要精尽人亡?

李冰冰倒是很体谅,以为我这两天忙忙碌碌累的,这让我非常内疚。

星期一,我找了个机会到宣传部去了一趟,孙晓莹部长很热情,江家涛见我来了,主动进来泡茶打了个招呼,知道我和孙部长有事要谈,转一圈就出去了。

孙晓莹从市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到陵水县当宣传部长,纯粹属于过度性质,现在提拔领导都有一项基本条件,“有在基层工作的经历”,她家是城里的居民,从学校到机关,根本不熟悉基层和农村工作,所以,这次蔡部长放她下来锻炼,其实是有安排的,不过镀金罢了。

从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到陵水县宣传部部长,这是属于背心改内裤,虽然是下派,位置更关键。

“陆书记,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我们以前由于业务联系,关系一直很好。

“呵呵……看看美女部长,还要什么风?”

“拿我老太婆开什么玩笑?”

“孙部长,毛主席教导我们,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你是老太婆,我就是陆爷爷了。”孙晓莹比我还小一岁多。

以前开会在一起玩笑惯了,我们都相互知道对方的脾气和性格,小小玩笑无伤大雅,反而会增进相互间的友谊,把关系搞得更融洽。

“你到陵水县,我这个老陵水怠慢了,一直没时间来看你,孙部长不要见怪。”

“我知道你年前年后都很忙,谢谢你总算还记得起。”

“早该来道歉了,以前很多工作没搞好,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陆书记这样说我真的无语了,”她微笑着说道,“我私下里听部里职工议论,陆书记是陵水县委宣传部历史上工作能力最强、为人最正直、最关心爱护干部的一位部长。”

我正要谦虚,她急忙打断,“这可是我私下听来的,绝对没添油加醋,再说,我们之间也用不着我拍你马屁。”

我心里感慨着,一个领导做几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有这么一帮理解和支持我的战友和同志,在宣传部工作两年多里,我无非就做了四件事.================================================要放假了,争取加把劲,希望朋友们也扎起。

458

一是提高了干部的物质待遇,每年多十五万预算和《三农报》的发行费,就意味着职工的奖金福利有了保障,加上我自己不往包里揣,公平公正,大家很服气;二是提拔了一些人,像徐闻、徐春生等,江家涛和张春明也是重点培养对象。唯一遗憾的是冯选民,按他的能力,出去在重要部门做个一把手应该是没问题的,张国良事件让他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张泽民书记似乎对他有些成见,不同意安排使用他,这是我无法扭转的和控制的。这些我都私下和他交换过意见,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对我至少是没有怨言的;三是在马晨光的使用问题上,大家都很支持我的做法,有些感觉还便宜了他,按马晨光一贯的为人,还应该把他搞得更惨才解气。这种人搞正事没法,歪门邪道点子不少,张春明说了一句话:马就是宣传部这锅汤里的一颗老鼠屎。话虽然说得有点过分,却代表了大家共同的看法;四是扭转了宣传部仅仅局限于订报吹牛说大话的形象,宣传部和组织部、纪委一样,也在县委部门里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尤其是抓东胜村新农村试点、几次解读领导的战略思想等工作,既务虚又务实,起到了很好的正面效果。

“是啊,你我还用上这一套就太俗气、太见外了。”我慢慢说道,“不过,对于冯选民同志,我还是很歉意的,这同志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工作能力很强,属于瑕不掩瑜,这点还请孙部长多多谅解,我担心的是他出现消极情绪,还有马晨光等,会给你工作埋下了隐患……宣传部本来人手就少,如果再有那么一两个骨干人员出现问题,你的工作就被动了。”

“谢谢领导关心,为我考虑这么细致。”她点点头,说道,“我找这二人谈过,冯选民表面好像没什么,但情绪肯定是有的,这也很正常,没有一点情绪反而会让我感觉不安。他是老同志,又是多年的领导干部,相信他会想通的,至于马晨光同志,我看问题就比较严重了,上班喝茶看报,晚来早走,你也知道,我这人面子薄、心软,不好撕破脸面批评人,但长期这样下去影响太不好啊。陆书记,如果有机会,还是请你考虑推荐出去吧,哪怕到另外的部门当个一般的副职,我估计他也是乐意的。”

“哦……”马晨光心高气傲,会这样想吗?

“我也是听干部私下里反映的。”她微笑着解释。

我明白了,估计这是马晨光自己有意散布的一个信息,前次的打击看来不是一般的力度,对他信心的摧毁是致命的,现在提出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说明这人还不是糊涂到底的人。

“这样做孙部长的力量不是更被消弱了?”



459 【加QQ好友】

我重新关上门,来到窗台前,告诫自己:万万不可依靠张有义去摆平,这是一条很危险的路,一旦踏上去,就有可能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路。

再说,我自己不也是正在引导他走正道吗?怎么可能再托他干这种事?

“半年!半年乔柳会守诺言吗?”我默默念着,摇摇头,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不定半年后她又拿着这个威胁我做更难完成的事。

乔柳说自己把东西存在QQ相册里,估计有几分真实性。我打电话叫江家涛来一趟,我要知道她的QQ号码。

江家涛不到两分钟就来了。

“陆书记。”

“小江,礼拜天都是去先锋吗?”

他点点头,一脸幸福的样子。

我问道:“你们回老家没有?”

他摇摇头,“还没有,我想再过半年带她回去。”

“嗯,对女孩子一定要细心一些,吴欣的家庭不一样,她妈妈希望女婿也是自己的儿子,你今后任务很艰巨,面对的是两个女人,呵呵,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啊。”

“我没问题,家里还有个妹妹。”

我点点头,“想不想调到先锋县去工作?”

他思考了一会,“我和她商量商量再说。谢谢陆书记。”

“小江,你给我把广播局乔局长的QQ号码弄来。”

“好,马上要吗?”

“这几天内都可以。”我慢悠悠吩咐道,“最好别找她本人,可以通过广播局内部的其他人了解。”

“行,我去办。”

他也不问我为什么要,一口答应下来,这种态度我非常喜欢,感觉江家涛越来越成熟了。

下午四点半他就把号码找到了,“这是办公室李主任给我的,他们广播局系统搞了个QQ群,交流业务、传输文件。”

江家涛走后,我新注册了一个QQ号,取了个昵称:小鱼儿,胡乱填了些个人信息就把她加了上去。

乔柳没有在线,我只有等。

这时候,财政局黄局长推门进来了,我招呼他坐下,黄金城说了些套近乎的话,然后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说道:“陆书记,这是张书记叫我给你办的,你请收下。”

我明白这是在红高粱消费的补偿,点点头接过来。

第二天我上班打开电脑,把QQ放在线上,结果显示对方拒绝,我骂了一声,又加了一遍,并在信息栏注明:吴德市老乡。

不一会,对方同意了,我一看,乔柳的QQ昵称“月牙儿”。

现在刚刚八点四十,估计她也是刚刚上线。

我进她空间看了,装饰得很素雅,签名是《红楼梦》里的一句诗“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看起来她把自己搞得有些幽怨,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

我目的不在这些无病呻吟的假斯文,直接打开了相册栏,一看有两本相册,一本名称是“月牙儿”,一本是“梦”,都是加了密码的。

“月牙儿”显然是她自己的相册,如果她说的是真话,我需要的东西就在“梦”里,试着打开,的确需要键入密码。无奈,我退了出来,心里有许些宽慰,只要她坚持保密,这事一时半刻还是保险的。

我见她还在线上,尝试着和她交谈。

小鱼儿:美女,在吗月牙儿:在小鱼儿:谢谢你加我好友,认识老乡很高兴月牙儿:嗯小鱼儿:(我日,好像有点不大理睬我)是不是很忙,打扰你吗?

月牙儿:上班,有事说事。

小鱼儿:交个朋友嘛。

月牙儿:没空。

小鱼儿:美女干什么的,这样忙?

月牙儿:扫大街小鱼儿:哈哈,扫大街还上网?福利真好,你们领导是谁?我也来应聘。

月牙儿:小屁孩,别烦我,再说就T(这女人心情看来不好,得慢慢来。)

小鱼儿:怕怕,不打扰了,88

我下了线,一看时间刚刚十点,张有义约好这时候来见我。

“走,我们直接去广播电视局。”

司机老罗送我们去时,黄一标正在办公室训人。

他抬头一见我,对手下挥手:“滚!滚!不想看你。”

手下脸红脖子粗的出了办公室,黄一标这狗日的好霸道,训手下是这副形象?这是我第一次见识他对待手下如此粗暴。

他连忙起身给我让座,我把张有义相互介绍了。

“久仰,张老板我已经认识了。”

张有义淡淡一笑,“黄局长客气。”

我看了张有义一眼,看来他也在悄悄改变自己,言语比平时温和了许多。

我说了来意,黄一标说道:“这是好事,张老板第一个记起我们广播局,无限荣幸啊。等一等,我找专人为你服务。”他说着,给乔柳打了个电话,“乔局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乔柳进来,看见我颇感意外。

黄一标介绍了张有义,也把我们来意说了一遍,对我解释道:“业务上由乔局长负责,她在行。”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乔柳说道:“张老板准备怎样宣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谢谢二位局长支持,我们想在电视台做广告,第一步让老百姓知道有绿源这个厂,产品要一个月后才能出来。”

乔柳大概想在我面前挣表现,思考了几秒钟,对张有义建议道:“张经理如果想宣传产品,我建议搞一集专题片,然后在以文字广告、图片广告连续轰炸一年,保证你的产品在陵水县独一无二。”她进一步解释道,“张经理的企业是我们陵水县引进的第一个重点项目,专题片的制作可以站在县委的经济发展战略全局去考虑,这样既宣传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也宣传企业,效果比单纯做广告好得多,而且专题片的一切费用可以不用企业出,只要领导签个字,财政直接解决了,播放的时候是政治任务,不用张经理再付费,节约了企业成本。”

张有义第一次投资办实业,对这一切还很陌生,谦虚道:“乔局长怎么说我们怎么办,对这个我不是很熟悉。”

“这样办,我们派人到你厂里来了解一次,然后做一个整体宣传方案,最后由你或者陆书记审查怎么样?”

张有义点点头,“就这样,谢谢支持。”

乔柳微微一笑,“我们也是为陵水县经济发展尽自己的一份努力,不要客气。”

我看二人基本达成一致意见,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就按乔局长的方案办,对于外来投的资项目,县委坚持一贯的扶持政策,而且绝不会动摇,张书记在这一点上的态度是豪不含糊的。”我对乔柳说道,“乔局长在组织整体方案制定时最好突出绿源的纯天然概念,企业今后面向的市场不仅仅是陵水县,是吴德市乃至整个西南市场,没有自己独特的产品特点是很难打开市场局面的。我们陵水县虽然偏僻,但偏僻对生产水的企业来讲恰恰是最大的优势,这样一个天然绿色氧吧孕育出健康、无污染的水质,让一辈子生在大城市里的人充满了无限的渴望,一定要突出这一点来。宣传的定位就是企业发展的起点,所谓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宽广,宣传十分重要。”

乔柳点点头,一脸兴奋,“陆书记指示很重要,也给我们的工作提出了高要求,宣传和企业发展的确是一对孪生兄弟,国内国际上那些知名企业每个消费者都耳熟能详,归根到底是宣传的出来的,一句有创意的广告词就可以创造一个企业的辉煌。不过,我们也是第一次全面策划宣传一个企业和企业的产品,水平有限,但我们保证尽最大努力去做,做得不好,陆书记不要批评我们啊。”

460 【脱的差别】

“任何事都是一个经验积累过程,第一次嘛大家共同摸索探讨,好与不好,任何人说了都不算,市场检验才是真理,相信有义同志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个没问题,县委县政府这样大力支持,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张有义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你今后就多和乔局长打交道,开局一定要做好,打响唱亮。”

乔柳要求道:“陆书记也要经常来过问关心啊,有领导亲自支持、把关,我们具体干事的人才更加有干劲、有信心。”

她眼光很复杂,我有意回避:“有时间我尽量参加,主要还是靠你们。”

黄一标看看时间,说道:“陆书记、张经理,这时候也是吃饭的时间了,余下的事我们边吃边谈怎么样?”

我正想拒绝,乔柳抢着说道:“张经理第一次来,我们尽地主之谊,希望不要拒绝啊,有些具体的意见我们在饭桌上可以继续交流。”

张有义看我表态,我自然知道乔柳这样说的意思,这女人找一切机会想接近,不知道她是否清楚自己位置马上会有变化了呢?

二人说得在理,我也没理由拒绝,点点头,“那就敲黄局长一次竹杠。”

黄一标呵呵一笑,吩咐乔柳找办公室前面去安排。

很久没来广播局了,我和黄一标说了一会工作,叙了一会感情,接近十二点时才赶到临江楼雅间,一看孙部长也在场,明白这是乔柳请来的。

“黄局长婆婆妈妈,把我们陆书记、还有张经理这位尊贵的客人饿到现在。”孙部长半开玩笑半认真。

“领导批评得对,我检讨。”黄一标见了女人就是一副油腔滑调,哪怕孙晓莹是他领导,也脱不了这种习气。

乔柳捂嘴吃吃一笑,黄一标道:“乔局长严肃点,你这样一笑就显得我对领导的检讨没一点诚意了。”

“咯咯……”乔柳忍不住笑出来,“看到黄局长这样子,我没法严肃。”

孙部长也微微一笑,“还是乔局长了解你。”

黄一标大喊冤枉,乔柳解释道:“孙部长你们没发现刚才黄局长神态,特像电影《抓壮丁》里的一个镜头?”

我明白她说的是哪一段,这电影前几天央视电影频道才放过,李冰冰喜欢看,我就陪她看。

里面有一节李老栓对王保长道歉:我有错,我悔过。

心里疑惑她怎能如此放肆?说出来不仅讽刺了黄一标,也讽刺了孙晓莹。

幸亏孙晓莹摇摇头,“《抓壮丁》?没看过。”

乔柳估计突然意识到不妥,回道:“这电影拍得挺没劲的,又是四川方言版,黑白片。”

看她脸上的尴尬之色,明白她这是兴奋过了头,自己没法控制了,“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调动了?”

孙晓莹和张有义分居我左右两边,乔柳挨着孙部长,黄一标挨着张有义。

张有义喝酒很克制,我知道他这是长期特殊身份和坏境造成的,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对于这种官场喝酒的气氛,他明显有些局促和不适应。

我胡乱找了个理由帮他推脱了,三人于是也就略微表示表示,并不如何劝他。在这种场合,哪怕你是亿万富翁,乔柳和黄一标眼中最重要的人物还是领导,尤其是我把徐闻推出去作了洛水镇党委书记,以及对马晨光的阴招,全县的干部现在对我逐渐有了一两分忌惮的心理,说话、敬酒时面上的谄媚之意更明显了。

我思索过这问题,原来从文革出来的那批老干部,为什么动辄搞斗争?除了直接的利益之外,恐怕也有这样一个原因,叫下属“敬畏”,敬畏是一种权威的象征,处处被别人敬畏,感觉也是一种成功,内心很爽。

鲁向东、苟大全、王二干、郎一平、张国良、马洪奎等,都深谙此道,都取得了一时的辉煌成就。

我才到陵水县宣传部当部长,按说没惹过谁、没得罪过谁,为什么马晨光等要在背后使阴招?现在总结起来,有一条重要原因:我管理、待人都失之过宽,过仁。

事事公平、民主,有时候会降低自己的威信。

古人说得好,主弱易被欺。

乔柳在众人面前还没昏头,敬酒说话保持自己的身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我现在最怕她突然冒出一句什么出格的话。

看起来孙晓莹对她印象不错,乔柳属于情商很高的那种人,拉关系、套近乎很厉害,三言两语就会让你不得不和她热乎起来,而孙晓莹又属于一直在城市里长大的人,从学校到市级机关,相对而言,思想简单、心机不重,哪里经历过乔柳这样的人?苦心孤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注定她会被迷糊的。

我发现乔柳和张晶晶有一拼,两人的经历也有些相似,志向也差不多,乔柳的差距在两点:第一是运气问题,张晶晶第一步走得很对,直接到了主要领导身边,又及时把握住了郎一平单身异地生活的机会,乔柳起点太低,靠上黄一标除了经济上宽松一点外,政治上没一点帮助,等清醒过来时,该傍曹大勇,可惜曹大勇时运不济,所以一错再错。有时候运气也是决定性的,张晶晶运气好,每一步都走对了,所以升职像火箭;第二点,张晶晶更懂得利用身体优势。二人虽然都是以“脱”拼搏仕途,立志官场,但张晶晶脱得含蓄、脱得矜持、脱得有选择,是三思而后行的。乔柳之“脱”就有些太滥了点,见黄一标、曹大勇也脱,说明她的见识、眼光和张晶晶相比是在两个层次上,眼光、品位决定前途,二人的发展、目前的地位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什么样的女人最珍贵、最值得男人为她们疯狂!风骚?脱得干净、脱得彻底,一览无余?都不是!

白居易有句诗“犹抱琵琶半遮面”,中国人骨子里是欣赏含蓄、喜欢矜持的女人,同样是美女,倘若你全裸,什么都看透了,便不神秘、不珍贵了,倘若你脱光后留下最后一丝不露,或者半掩半露,那种女人的吸引力绝对是超乎寻常、震撼灵魂的,只要女人一天不脱光,对男人的诱惑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有点像金大侠的《雪山飞狐》最后留下的悬念:胡斐抱苗若兰逃下峰去,巧见寻宝诸人于藏宝洞,众人因贪婪彼此厮杀,遂将诸人关闭石门之内,使其永不见天日。二人倾诉爱意、私定永好,苗人凤却已赶到,以为他侮辱了自己的女儿,约胡斐到一险处相斗,数十回合不分上下。当二人落至一悬岩之上,悬岩已然松动,不能承二人之重量。此时苗人凤进招现出弱点,胡斐趁机进招即可将其翻下悬崖,但对手乃恋人之父;若不下手,则对方进招自己当落得粉身碎骨。这一刀他是进是退?作者把答案留给了读者。

为了最完美的答案,多少读者把小说反反复复看了若干遍,著书立说、发帖求证,都不能寻得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局,一直纠结下去,这就是魅力!

造成这种原因有乔柳自身的原因,生理需要旺盛,智力难免下降,理性减弱。

其实,从天生的各项能力看,二人绝对是半斤与八两的问题。

饭后,张有义离开县城回新乡镇,我和孙部长准备步行上班,黄一标道:“二位领导难得一同到广播局,给个面子,下午活动一会。”

我知道乔柳正寻这样的机会,说道:“下午张书记还有事研究,另约时间。”

见我这样说,黄、乔二人虽然一脸遗憾,也没办法。

461 【外出招商】

我回到办公室,看看时间还早,准备在沙发上闷一会,刚刚躺下,乔柳就来电话了。

“陆书记,没打扰你吗?”

“什么事?”

“事情是不是有希望了?”她很急切。

“知道还问。”

“我想证实一下,心里踏实嘛。”

“放心吧,张书记也同意了。”

“谢谢。”她犹豫着,“你现在干什么?”

“上班。”

“一点还差几分,上什么班?我在宾馆,来吗?”

“不了,你们玩尽兴。”

“我一个人,说什么你们?”她有些不高兴。

这女人疯狂了,这点时间还想着那事,老子看来要想个办法了,这样下去终非了局。半年的承诺在她心中估计就是随口一句话,到时候不履行承诺,你把她又有什么办法?

“说错了,你一个人尽兴。”我恶作剧式的回道。

“你也想得出,一个人怎么尽兴?”

我暗地里嘿嘿一笑,“好了,我看文件,下午还要讨论。”

她极不情愿挂了电话,我躺下来歇息,寻思着能不能通过病毒搞掉她QQ里的相册,这是技术性工作,自己一窍不通。

下午上班,张泽民便打电话叫我去办公室,原来是项目上的事,他从萧市长那里了解到广东东海有家生产木质地板的企业,有意在内地办分厂,有电话也有联系地址,对方现在意向如何、投资多大规模,有什么要求都一概不知,但既然是萧市长推荐的,甭说联系电话和地址清清楚楚,就是没有这些,只要有一丝信息,也得全力以赴去抓落实。

“刘县长要和市教育局联系教育体制改革的问题,这事只能由你出面负责抓落实了,把招商办的宫主任带上,还有林业局的游局长。”

我点点头,“下来我马上和对方取得联系,争取最快动身。”

张泽民破例说了一声“辛苦”,我暖乎乎出了他办公室。

我按照联系电话打了过去,直接找到董事长,说明了自己身份和意思,对方反应很积极,也很客气,我敏感的觉得这件事有一定的可*作性。

这家企业叫德清集团,生产实木地板为主,老板就叫刘德清,是一家国内知名的品牌企业。

我们交流了大约半小时,刘懂提出我们给他提供一些基础数据,如我们当地的林业资源、土地、水电、人工等等三十多项具体指标,我一一用笔记下来,然后说道:“刘总放心,我下班前就给你传过来。”

“好的。”

我放下电话,吩咐小谢通知林业局游局长、招商办宫主任马上来一趟办公室。

两人不到二十分钟就赶了过来,我把情况大致说了,安排他们立即落实数据,由宫建明负责统计,争取在五点前把数据和陵水县县委的招商引资政策一并传真过去。

二人分头落实去了,约好四点四十在我办公室碰头。

按刘董事长的意思,去不去考察,等他先把我们的条件了解清楚再说。现在没事,我估计乔柳回到办公室了,把QQ挂上,一看她果然在,中午喝了酒,如果没有娱乐活动的话,机关干部一般是躲在办公室图清闲。

我分析了她的心理活动,如果手边没事,她现在应该很愿意和别人交流。

小鱼儿:嗨,美女,还记得我吗?

小月儿:嗯。

小鱼儿:好无聊啊,姐姐陪我说说话嘛。

(我网上的资料填的是十八岁,年龄小一点不易引起她警惕)

小月儿:小屁孩懂什么无聊?

小鱼儿:我不小了,什么都懂。

小月儿:(她好像突然来了兴趣)说说,你懂什么?

小鱼儿:天上地下,跑的飞的,公的母的,活的死的……没有不懂的。

小月儿:吹。

小鱼儿:我不吹的,只有……才吹。

小月儿:人小鬼大。

小鱼儿:美女姐姐冤枉我,我很诚实,一辈子还没骗一个女孩子。

小月儿:这种人才可怕,只要一骗人,女孩子死定。

小鱼儿:哈哈…...谢谢夸奖,我明天就去试试,但我不会骗你。

小月儿:鬼才相信,男人的一张嘴就像女人的一条腿。

小鱼儿:毛意思?

小月儿:不可靠啊,骗死人。

小鱼儿:哈哈哈…..姐姐说话真有意思,我爱听。

………

我胡乱和她神侃,目的是让她慢慢相信,愿意和我聊天。只要聊到一定的程度,熟悉了,争取试试让她告诉我密码,看看相册里的东西是真还是假。

四点半,游四海和宫建明就相约到了我办公室,我看了二人提供的数据,基本上是实事求是的,才叫小谢拿去按地址发传真。

我们三人分析了刘董事长的行为,都认为这项目值得争取,以陵水县的林业现状,要搞开发就必须是大手笔,小打小闹一是出不了成绩也产生不了多大财富,对全县的经济发展没有带动性;二是浪费了资源,对今后的发展埋下隐患。像德清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应该是我们招商引资的第一选择。

游四海是才从流云镇党委书记调上来的,张泽民在调研过程中,发现这人脑子好用,思路清晰,工作点子较多,特意把他安排在林业局,目的就是想发挥林业这一块陵水县最大的优势资源,所以,一听说有这么好的招商对象,最积极的就数他了。

“陆书记,我建议直接赶过去找刘董事长面谈,表明我们的诚意。”

宫建明摇摇头,“是不是等等?资料过去看看他们的态度?”

我沉吟着,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按刘德清的意思,他们可能要分析、权衡,这样一来估计最少也得两三天时间。既然是萧市长提供的信息,而且对方确有向外投资的意向,试试未尝不可,于是说道:“我看可以先赶过去,一是游局长所说的诚意;二是我分析,邀请他们投资的对像肯定不少,我们陵水县的条件除了天然的优势资源外,其他的都很差,所以把握机会很重要,硬件不足诚意补;三是,这项目是萧市长推荐的,想必有一定的来头,我们积极抓落实,也表明了县委的一种态度。”我见二人都同意我的分析,吩咐道,“游局长再准备一些资料,宫主任负责定机票,我们越快出发越好,争取在他们做决定前赶到董事长办公室。”

晚上回到家里,我给李冰冰说了要出去考察的事。

她问道:“要走几天?”

“说不定,也许四五天,也许十天半个月。”

“这么久啊?”她一脸为难的之色。

我安慰道:“老婆,你去和依依她们住。”我掏出一另一块玉佩,“把这个交给她。”

“你亲自给她不是更好吗?”

“没关系,何分彼此?”

她接过,也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黄姐姐肯定盼你去。”

我笑着对她点点头,李冰冰突然脸腮绯红,微微低下头。

“老婆,脸红什么?”

“我没有。”

我在她脸腮轻轻一捏,“没有,这是什么?还滚烫滚烫的。”

李冰冰大羞,“你好不正经。”

我抱住她,悄悄在耳边说道:“夫妻在一起正正经经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这样?”我把手伸进她内衣。

李冰冰闭了双眼,回头主动吻过来,我抑制不住冲动,把她抱进了卧室……

第二天龚建明就买了机票,我匆匆回家收拾好东西,带着李冰冰到了锦都市,当晚在锦江宾馆歇息,晚上联系好黄依依,叫她第二天开车来宾馆接人。

我突然想起身上的八百多万存折,掏出来交给她,李冰冰惊呼了一声:“这么多,哪来的?”

“放心吧,不偷不抢,劳动致富。”

462 【宾馆论美人】

她摇摇头,“不可能!”担心道,“陆川,你不会像张国良吧?害我们担惊受怕。”

我认真说道:“这些钱真的是我投资办企业赚的,黄依依也知道,你就放心收起来吧。”

“那我交给黄姐姐,我的钱够用了。”

我想说黄依依的钱多得下辈子也够用了,想了想没有说出口,反正她们两人目前的关系好得像一个人,给谁都一样。

留下李冰冰,我们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东海。

宫健民长年在外招商,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各地的地头混得很熟,我和老游一切听他安排,现在时间太晚,我们只好先找宾馆住下,明天一早就赶到公司总部去。

晚饭后,宫健民邀我们两人散步,夜幕降临,东海高楼林立,人来车往依然和白天差不多,大街上到处是一片匆匆忙忙的繁荣,与内地的安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把自己的第一感觉说了,宫健民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创业者,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挣钱、打拼,陵水县的公民们每天想的是如何混日子,只有兜里还有明天的稀饭钱就不用太着急,这就是差距。”

游四海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是观念问题。内地人习惯了贫穷,习惯了慢悠悠做事,这里的人天天有种急迫感,危机意识,应该说各有各的好处。钱少点只要心态平衡,生活质量依然很高,挣钱多,每时每刻处于紧张状态,恐怕也没什么生活的乐趣。”

宫健民摇摇头,反驳道:“老游,你以为人家有了钱不会享乐、不会消遣?这样想就错了,有钱人的消费早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等会给你开开眼界。”

他说得神神秘秘的,有点故弄玄虚的味道。

“这里好像茶楼很少,麻将馆几乎没看见。”我们越过两条街,未见一处内地那种密密麻麻的娱乐场所。

“喝茶打麻将那是浪费时间,这里提的是时间就是金钱,我们是把时间当成奢侈品消费掉了。”宫健民颇有点崇沿媚海的味道,“虽然没麻将馆,但另一种娱乐消遣却比什么都发达。”

这时候我们来到相对较偏的街道,车流大大减少,人流却很多。

正东看西瞧,突然从侧面涌出来四五个女人,浓妆艳抹,香水味熏人欲晕,一看就是干不正经行业的。

我加紧向前走了几步,摆脱了她们的围堵,游四海矮矮胖胖陷在女人堆里,急得脸上冒汗,宫健民倒是不慌不忙,用广东话和那些女人们说着什么,我左右一看,两边的店里都是这种场所,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年轻的、年老的各种各样的货色都有。

我正担心其余的也围上来,好在宫健民和游四海终于摆脱女人们的纠缠。

“哥哥,进来玩…….”

耳边到处是这种靡靡之音,大街上居然公开拉客,胆子未免太大了一点。

我们迅速穿过这条大街,拐弯往回走。

来到宾馆,宫健民笑道:“怎么样?要不要亲自去体验一下。”

我和游四海同时摇头,“没品味,要去你一人去。”

宫健民笑笑,“刚才那种地方当然不能去,宾馆里就不一样了,这里是企业化管理,标准化作业,很有味道哦。”

我知道他指的是贾传先、杨科长们说的那种优质服务。

能有多优质?吴德市红高粱那些小妹相信已经是顶级的了,难道还能有更稀奇的动作?

我摇摇头,表示不想参与这种体验。

我不去,二人自然不敢去,以前和领导在一起,迫于形势没办法,现在自己是这一行的最高领导,如果还控制不住,那就真的是从思想到行为都堕落到彻底了。

时间还早,没事干大家就吹牛,二人是陵水县的老江湖,关于当地的八卦新闻层出不穷。

由于刚才的事,女人自然是他们谈论的中心话题。

“…….要说陵水县的女人,人们公认孙婷婷是第一,这女子不但相貌姣好,品德、才能等各方面都当数第一,可惜所托非人,红颜早逝。”宫健民说起女人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他这样推崇孙婷婷,无非是想讨好我。

当初为什么没人站出来说这些话?都是他奶奶的马后炮。

游四海附和道:“老宫这个评价比较客观,当初就是公认的陵水县第一枝花。”

“这第二嘛,单论长相,当数梁瑛……”

我对这个没印象,问道:“梁瑛是谁?”

二人相互看一眼,感觉很奇怪的样子,游四海解释道:“梁大勇的女儿。”

“你是说东水镇的梁大勇?”

宫健民说道:“就是他。”随即很暧昧的嘿嘿一笑,“陆书记不知道她女儿就是梁瑛?梁瑛现在城关镇当组织员,二十一岁,年轻得很呐。”

我突然记起徐闻给我说过的事,难道是她?和张国良有点关系的人?

二人既有点嫉妒,又有点不怀好意,幸灾乐祸的味道。

宫健民继续说道:“要是张国良不倒,这对父女不得了,就是皇妃和国丈,权势熏天。”

游四海摇摇头,惋惜道:“老梁这事做得有点过了,女儿还没结婚……”言下不胜鄙视。

“不那样做东水镇的党委书记怎轮得上他?他一个副局长一步登天,女儿的身份、职位问题都解决了,这些都是实惠啊,一般人哪个做得到?”

“嘿嘿,还是缺德了点。”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梁大勇说得一钱不值,要多卑鄙有多卑鄙,要多下贱有多下贱。

这就是党政机关的通病,你得意的时候,别叫你爹,一旦倒霉,想着法子也要踩你一脚出气,像梁大勇这种“恶行”,自然是人人不耻。

梁大勇在我的印象中比较中庸,没多大能力也不是特别有心计,想不到他深藏不露,干出这等瞠目结舌的事来,真可以用一句来形容:“人不可貌相”。

在陵水县搞了三年,这近两百多名正科级干部还真的有些属于没吃透情况,平时开会、汇报工作,背后的事很少去关心、打听。

我很想听听他们对乔柳的看法,问道:“你们才说到第二,有第三第四吗?”

“第三第四不好定论,前面两位大家是公认的。”宫健民一副老牛皮味道,“不过,就我个人看,教育局的李梅当数第三名,这娘们虽然过了三十五,但越老越有味道了,气质特别好。”

游四海讥笑道:“老宫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看上有个球用?这女人眼高于顶,哪把一般人放在眼里?”

我看他那样子,肯定是在李梅面前吃过瘪,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游四海嘿嘿一笑,“你也别酸溜溜的,搞不到手很正常,当年在东水镇当妇女主任时,就名花有主了。”

宫健民猜疑道:“你是说和马洪逵?”

游四海点点头,“我日,那不是老牛啃嫩草吗?”宫健民愤愤不平。

我和游四海大笑起来,劝道:“老宫,想开点。”

宫健民嘿嘿苦笑,“难怪能调进县城,还当上了教育局的副局长。”

“不过,你说李梅排第三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要论综合实力的话,广播局的乔柳比她强。”

“乔柳相貌一般,身材一流,皮肤也不错,听说最厉害的还是床上功夫。”

“你知道?”

宫健民猥亵的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女人一看就是那种欲望特别强烈的类型。”他突然低声作神秘状,“你们知道去年年初开农村工作会,曹大勇为什么迟到半小时?”

“这事你也知道?”

“曹大勇过后自己忍不住说的。”

463 【死项目说活】

他们一说我想起真有这么回事,本该由他主持会议,我当天也有个发言,是关于新村建设的。当时两百多名干部以及四大班子的领导都齐整整在会议室坐好了,只等他来主持会议,一直延迟到半小时后,张国良有些不耐烦,叫顾大昌打电话催。顾大昌刚刚拨通电话,曹大勇已经一头细汗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解释是自己晚上看文件久了,睡过了头,原来还是这么回事。

“曹大勇说她有特异功能,不知道是真是假?曹大勇那么壮的身体居然也喊吃不消,她男人估计活不过六十,善不了终。”

游四海哈哈一笑,“老宫,你也太缺德了吧,这样说人家老公。”

“打住,此老宫非彼老公。”宫健民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她男人我见过,块头够,熬力不行,而且现在身体发福,估计问题更严重了。”

“你*哪门子闲心,人家老公不行还有老黄在,无论如何轮不到你。”

宫健民看看游四海,猥亵一笑,说道:“你我都莫想,三招两式把你搞趴下,再说乔柳也不是随便哪个都能搞到手的,你我是流汗干工作,养家糊口,人家是靠身体换升迁,找的人都是有选择的。”

我表示出对这话题很感兴趣,问道:“那她嫁那么一个老公?”

宫健民解释道:“陆书记看来对陵水县的干部底细不是很熟悉,在陵水,干部想获得发展,就是张国良说的‘男人提钱进步,女人日后提拔’,还有第三条,就是关系,要论起陵水县干部的关系,有人没事作个统计,三辈以内,百分之八十是亲戚,两辈以内,百分之五十不是老表就是战友叔侄。乔柳家是寒鸦乡的,从学校出来当了大学生村官,那时候赵一平在县人事局工作,正好具体管这一块,赵一平是当时老书记爱人家的一个隔房侄儿,可以算是皇亲国戚了,人嘛长得也不寒碜,两人耍朋友耍了两年,乔柳考上了公务员,分在广播局,这在当时是比较好了,结婚后本以为就此可以顺风顺水,哪知天有不测风云,老书记下台,张国良上位,赵一平自然没有出头之日了,加之他自身工作能力、社会交往能力不足,工作十多年现在还是一股长,乔柳只好发挥自己女人的特长了,先是黄一标,后来很快傍上曹大勇。要说这女人,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不是全靠姿色吃饭的人。也是她命运不济,如果曹大勇顺利当上书记,嘿嘿,她现在可不得了,上天了……”

“赵一平这么没出息?”

“哈哈……绿帽子嘛,冬暖夏凉,陵水县的干部你给我戴我给他戴,他又给你戴,都成习惯了。赵一平性格懦弱,黄一标惹不起,曹大勇就更惹不起,人家帽子飞过来时,头一缩就戴得稳稳的。”

我大致知道了乔柳的家庭状况,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这样急于不择手段,一心想上爬,大概觉得我是支潜力股,靠上了今后就有保障。这和我原来的判断有出入,原以为她就是柳如烟一样,纯属一骚娘们,现在看来她想通过我谋求仕途上进步才是她真正的目的,身体需求不过是附带的收获罢了,说不定还是她掩护自己真实意图的烟幕弹。

如果真是这样,乔柳的心机也够深沉的了,她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呢?当局长或是上副县?想当局长,宣传部副部长就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上副县估计难度与登天差不了多少,以她目前的资历,下一届也不可能进入市委的考察范围。

这样看来她是想在本届内当上局长或者某乡镇的书记,这是她最现实的选择。

虽然有难度,但不是一个无法实现的难度,机缘巧合也是完全可能的,如果是这样,她目前就一定会保守秘密,奇货可居,捅出去对她也是损失,我心里安定下来,只要不是贪得无厌,身体上的需求适当满足一次也是无所谓的,和她在一起也是一种新体验。

二人龙门阵不少,一直吹到十一点后才回房间歇息。

第二天我们就直接赶到了德清公司总部,对办公室人员说明了来意,她直接领我们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刘德清董事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典型的南方人特征,矮胖偏黑,看起来很精明,一双眼睛像鹰隼,有股凌厉的光芒。

我主动作了自我介绍,他起身很客气的招呼我们坐下谈。

我重申了一遍欢迎德清集团去陵水县投资的意愿,并简略的谈了陵水县目前的几大优势,和政策优惠,表示如果集团愿意去投资,陵水县县委可以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政策方面可以突破当前的框框,适当打点擦边球。

德清集团是家族企业,他一个人就可以决策,听了我的介绍后说道:“吴德市我去年去过,和你们萧市长吃过一次饭,感觉不错,是个干实事的领导,当时给他名片是希望在吴德市发展销售业务。”他手里拿着我们上次传真过去的资料,“这个我看了,条件不错,但交通好像不是很方便,你们知道啦,企业讲的是效益,运输不畅会增加很大麻烦的……”

他言语里透露出不好的信息,我虽然有些着急,表面上仍然很镇定,待他说完,解释道:“我很钦佩刘董事长严谨、科学、务实的作风,你说的是实际情况,我们早预料到了,交通问题一直是制约陵水县经济发展的最大问题,但这仅仅是目前的情况,两年后这问题就不算问题了。”

“哦……”他感兴趣的向前趋了一下身体。

我接着解释道:“陵水县为了解决交通问题,目前是倾全县之力在做工作,而且这项工作已经有了很大成绩,给刘董事长透露一个消息,省交通厅已经把吴德市到陵水县的高等级公路建设纳入了今年的重点项目,下半年就可以破土动工,两年内完成全线建设,按设计时速,陵水县到吴德市只需五十分钟。这仅仅是陵水县的北出口,五年内,我们还要建成一条连接吴锦高速的东出口油面路,到锦都市只需三个小时。目前,国家重点工程西渝铁路已经开工建设,吴德市境内的整体交通运输将在短短的三四年间可以完成以前几十年建设工程量的几十倍,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交通这个瓶颈制约,陵水县的经济投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我见他听得很认真,同时还在不停的点头,手上也在作记录,说明对方是位精明也很稳重的企业家,于是实实在在分析道,“在我们陵水县投资办厂,相比其他县区,有大优势,首先是资源优势,这个我不多说了,游局长带来了全县林业资源的详细材料,还有光盘;其次是土地问题,我们陵水县城最好的地皮才一百万,工业园区暂定的是五万一亩,县委决定,对于能充分发挥本地优势资源的投资项目,这个价格还可以优惠,最高可以让到两万一亩。”

说到这里,刘董事长呵呵一笑,“这个价格的确很诱人。”

我解释道:“县委之所以把价格定这么低,这是基于我们县委经济发展大策略就是:把资源优势转化成经济胜势。坦率的给刘董事长说,我们就是想拿资源、土地等换来陵水县的经济大发展,把全县一百万老百姓生活搞富裕;第三是人力资源。我们当地的用工十分富裕,农村百分之五十的青壮年劳动力都跑沿海来了,如果当地也把企业办起来,他们肯定第一选择是就近就业,人工工资比沿海低得多,节约了企业的产品成本;第四是水电气等,我们可以全力以赴给予保障。至于软环境方面,这样说一句:干部思进百姓思富,民风淳朴,山清水秀。”

464 【萧市长出马】

“哈哈哈…….陆书记说得这样动听,我还真想过去看看,如果交通没问题,有得商量。”

“交通问题在县委班子里由我主抓,前不久萧市长将张书记和我通知去办公室作了认真交代,吴陵路建设不但是我们陵水县的头号工程,也是吴德市今年的一号工程。欢迎刘董亲自来考察,实地感受一下陵水县人民渴望经济发展的决心。”

他将我们三人看了一眼,笑道:“陆书记很会说啊,讲的我也心动了。”他思考了一会,抬头说,“在西部建立生产基地,这是我们公司的发展策略,老实说,你们陵水县只是一个备选地,陆书记不要介意……”

“不会,我们是有思想准备的,一切尊重企业的决定,我们只是拿出自己的诚意,供刘董事长决策。”

“我们的顾虑主要的也就是交通问题,因为地板生产不但要考虑原材料问题,而且还要考虑销售半径问题,全国上百家企业,大家竞争是非常激烈的,有产品质量优势没有成本优势,企业就很难搞的。刚才听了陆书记的介绍,我非常心动……”他翻看了桌上的台历,“这个礼拜没时间了,下礼拜二我来陵水县一趟,具体了解一下。”

我兴奋起来,十分诚挚的说道:“谢谢,谢谢刘董事长给我们陵水县这个竞争的机会。”

他纠正道:“合作,我一贯提倡合作,互惠互利,实现双赢。”

只要他表态来陵水县,就说明他有了一定的意向,以陵水县的资源优势,不怕他不下决心和我们合作,光土地一项优惠政策,可以给商家节约前期投资经费上千万,对任何人都有吸引力,以前的县委政府在这问题上小手小脚、斤斤计较,错失了许多机会,这一次,张泽民书记、刘中兴县长和我都达成了统一认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破釜沉舟,大干快上。

从前的商家一提起陵水县,都为我们的投资环境和交通问题大摇脑袋,现在突破了这两点,相信陵水县的发展会进入到一个斩新的局面。

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和宫建明、游四海商量,在东海市住下来,下星期二和刘德清董事长一起赶回去。

刘德清听了我们的安排,感慨不已,表示要由公司负担我们在东海的一切费用,这种奢侈当然被我拒绝了,他表示尽快办完手头的事,提前出发。

接下来几天,我们大多数时候按公司办公室的安排,参观生产线和厂区文化娱乐设施以及职工生活区等,游四海和宫建明有时候帮忙做点小事,比如扫地、抹桌子等,走的时候我们和办公室、项目处、公关部人员都成了好朋友,都说山区来的朋友勤劳朴实,待人厚道客气。

我提前与张泽民书记取得联系,汇报了进展情况,他电话里非常高兴。

我们一下飞机,接机的人已经在门口恭候了,我一眼发现了萧市长的小车,心里吃了一惊,刚刚和张泽民相互介绍完毕,张书记对刘德清说:“感谢刘董事长,我们吴德市萧市长也来了。”

刘德清惊讶间,抬头就发现外面小车旁萧常山市长正微笑着向这边走来。他急忙上前几步,握住萧常山市长的手,感激道:“谢谢萧市长,想不到你百忙之中还赶过来。”

萧常山呵呵一笑,双手捂住对方的手,说道:“朋友来吴德市嘛,我这个地主当然要尽自己的一番心意。”

他把刘董事长请进自己的小车,我们坐了张泽民的车,一路顺风赶回吴德市。

在车里,我感慨道:“张书记,想不到萧市长也亲自出面了。”

“呵呵,想不到吧?萧市长一直在关注这项目,我把情况向他一汇报,萧市长丢下手里的工作就亲自赶来了。”

“看来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很重视招商引资工作啊。”

他点头道:“形势所*,整个西部地区,包括中部地区,都把招商引资工作当成了党委政府的头等大事,不重视不行啊,没有发展就等于落后,要发展唯一的途径就是招商引资。这些年市委市政府通过到外地考察、总结先锋县杨柳镇的发展经验,认识得更清楚了,全市全民招商的时代估计很快就会来临,这时候谁抢占了先机谁就率先发展。”他侧头对我说,“这次你们工作成效很大,能把人请过来就了不起。”

“我们起初也是很担心的,幸亏跑了一趟,不然陵水县一点机会也没有。”

“是啊,邻居古蔺市也在争取这个项目,他们优势更明显。”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难怪刘董事长要亲自过来看看。

张书记问:“你们知道他们准备投资多大规模吗?”

我摇摇头,他事先没交代,到了德清公司见到刘德清也不好贸然相问,害怕引起副作用——情况没搞清楚就来邀请,给人的印象就是糊里糊涂,工作不负责任。

“实木地板和中密度纤维板两个项目一起上,总投资15个亿。足以撑起我们陵水县工业经济的半壁河山了。”

我和宫健民、游四海都惊叹了一声。

想起这次争取项目的经过,我把和刘德清交谈的情况作了汇报,特别提到交通、土地、资源问题,这也是刘德清最关心的三大问题。

“如果我们能给予他明明白白的承诺就最好了。”我提出自己的建议。

张泽民点点头,“言必行,行必果!招商引资一定程度上就是在检验党委政府的诚信度。”他回头对宫健民吩咐道,“你记住一件事,五月中旬,全县召开一次招商引资动员誓师大会,你们要提出具体意见,给经济部门都要下指标,制定考核措施,凡是招商引资的有功人员,一律重奖!”

宫健民连连点头,我补充了一句,“以县委名义召开,也邀请部分企业负责人,以商招商,成功率更高。”

张泽民强调:“陆书记说得多,你们今后要多和企业老板交知心朋友,要把企业老板当成招商引资的重点,一连十,十连百,这比我们到处瞎跑好多了。”

“张书记,我建个议,提供准确信息或者亲自帮忙招商引资的老板,我们也视作有功人员一样给予奖励,而且还多一项,搞点精神奖励,比如政协委员、工商联名誉主席等等,对于那些不要奖金的老板,就以他们的名字建立慈善基金,用于助学或者建养老院等,为他们树碑立传。”

“哈哈……陆书记果然思维活跃,很有想法,老宫你记下来,把这些建议写进县委文件,叫顾大昌再组织一些社会名望人士,多在这方面出谋划策,形成县委决议。”张泽民越说越兴奋。

到了吴德市,我和张泽民书记留下,宫健民和游四海自己找车回陵水县做准备工作去了,那边由顾大昌主任牵头在搞接待工作。

陵水县县委政府接待办直接在世纪大酒店安排了房间以及晚餐,萧市长和张泽民书记陪刘董事长在房间略肆休息后,进包间用餐。

萧市长一直和他谈着业务方面的问题,我和张书记都插不上言,只好在一边静静的听。萧市长不愧是科技厅出来的,对林业产品和市场都非常熟悉,说得头头是道,有些知识我发现刘德清也未必知道,特别是一些具体的指标上。

萧市长见我们惊讶,笑道:“我以前学林业的,北京林业大学毕业,一直在技术部门工作,后来又从事科技管理工作,专门负责成果这一块,所以对这些特别熟悉。”

465 【真诚感动天】

我们一齐“哦”了一声,刘德清高兴的举起杯子,由衷赞叹道:“我见了不少市一级领导,要说业务水平,萧市长绝对算第一,专家!”他伸出大指母。

萧市长谦虚道:“谬赞了,如果刘董事长在吴德市投资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当一当顾问,不知道你瞧不瞧得起啊?”

大家齐声欢笑,刘德清开心道:“能请到萧市长这样的专家,求之不得啊。”

萧常山看来不光是专家型领导,公关能力也不错,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向他提要求了。

“当一个不领工资的顾问,我们党的政策还是允许的,我有许多同学都是从事的这个行业,有些是在国家部委从事管理工作,有些在大学当教书匠,有些在国外发展,也有些自己搞企业……说不定我还会给刘董事长带来生意呢,不是白吃干饭的。”萧市长说话很有水平,也很策略。

刘德清双手一拱,“谢谢,萧市长如此看得起德清,我借花献佛,先敬萧市长一杯。”

萧常山也不推辞,毫不含糊的干了。

之后轮到张书记和我敬酒,刘德清突然感慨道:“萧市长啊,项目我虽然还在考察,但已经感觉到你们各级领导的诚意了,这位小陆书记不简单啊,我们公司本来已经确定了投资对象,正准备通知对方过来谈判,他硬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我打动了,在公司里的几天,他们三人扫地抹灰什么都干,也感动了我们公司的管理人员,他们也帮着你们说好话呢,这种务实的作风让我很钦佩,有这样的干部,相信我们会开花结果的。”

萧市长喜动颜色,说道:“吴德市的干部用一句话形容,穷且不堕青云之志!大家因为穷,因为经济不发达,都憋着一股劲,想把家乡建设好,把老百姓搞富裕,要实现这个目标,唯一的工作态度就是四个字:踏踏实实。所以,在这一点上你尽管放心,凡是党委政府表态的,一定兑现,绝不能让外来的投资者吃亏,受委屈。”

刘德清突然冒出这句话是我始料未及的,这比我干十件八件好事,说千句万句马屁管用,感觉这人很实在,比古震更适合做朋友,所以很真诚的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谢谢刘董事长,让我们不辱使命,对于今后的工作,请你检验我们的行动,这杯你随意我干了。”

他很够朋友,虽然喝得不少了,也是仰头一口干。

我等他坐下,然后走到萧市长侧后方,“萧市长,感谢你百忙之中还关心我们陵水县的发展,工作做得不好,请多批评。”

萧常山呵呵一笑,对刘德清说道:“看看,我们吴德市的干部就是实心眼,一家人还搞这一套。”大家笑过,他起身站了起来,说道,“你这一杯我站起来喝,辛苦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先干了自己的杯中酒。

效果出乎意料,不但收获了成绩,更重要的是收获了领导的信任,这是我陆川今后在仕途继续前进的基石,以萧市长目前的身份地位以及工作实绩,下一届最有可能成为吴德市的市委书记。

第二天刘德清在张书记和我的陪同下考察林业资源以及未来计划中的木业工业园区。这些都提前准备得很周详细致了,每一个细节都是经过张泽民亲自过问审查同意的,由刘县长统筹指挥,相关部门全力配合,所以准备的现场、软件资料、情况汇报以及衣食住行无一不妥帖。

尤其是县城千亩工业园区,地势开阔、平坦,园区到县城的连接道路正在施工,管道也正在铺设,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不论从生产生活等各个角度考虑,都是十分理想的生产建设基地。

这次引进德清集团项目,陵水县集中了各相关部门的精兵强将,大家空前团结,齐心协力,包括负责宣传报道的记者站、广播电视局,徐春生和乔柳亲自上阵,全程跟踪报道。

我看见乔柳忙前忙后,卯足劲挣表现,感觉这女人内心有股对政治追求十分滚烫的心。

“但愿不要把老子烫伤了才好”,我暗暗思忖着。

一连考察了两天,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刘董事长做事十分认真,拿着林业局提供的数据,不但现场看,现场问,还要上网查,一些大家平时都不注意的问题,他都能一一查问道,幸亏这次大家准备工作做得足,而且是实实在在,满心诚意,不像对上级部门或领导汇报工作,夸大缩小是经常性的事。

在最后一次会议上,张泽民书记代表陵水县委县政府表达了欢迎德清集团来投资的愿望,并重申了我在德清集团总部办公室的承诺,其意十分诚恳,可以说从头至尾都是在用真诚感动对方,刘德清董事长终于下定决心,把项目放在陵水县。

他宣布这一刻,会议室全体成员都站起来鼓掌,为他这一英明决定激动不已。

张泽民书记说了声“谢谢”,情不自禁和刘德清拥抱了一下,转身又和我拥抱,我感觉他浑身冒热气,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激动,这情绪也感染了我,转身想和另一边的人拥抱,刚刚伸出手,发现是孙晓莹,呵呵一笑,说道:“我们拥抱就免了,握手庆祝。”

孙小莹也不介意,嬉笑着和我握了一下,坐下抬头,发现乔柳正笑着注意到这一切,这时候会议室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人人都是满脸的喜悦之色。

“同志们,我们为刘董事长的英明决定表示再一次感谢!”

会议里掌声如雷,刘德清也很兴奋,想不到自己这个决定能引来一个县的父母官们这样激动,十分感慨的说道:“谢谢陵水县的张书记还有在座的各位领导,我有三句话想说,第一句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们这样欢迎我们德清集团,这是我经商办企业近三十年里,感到最真诚的掌声,谢谢你们。”会议室又是一阵掌声。

“第二句还是没想到。陆书记在我办公室大谈陵水县的资源优势,老实说我们搞实业的,对党政机关的领导讲话的感觉第一是水分,第二是水分,第三还是水分!但是,经过这两天的看、查、听、问,我感到陵水县的领导是诚实的,对我们德清是讲信用的,这是我最终下定决心把项目放在陵水县最大的动因。一个讲实话、讲诚信的党委和政府,相信对企业、对全县的老百姓也是讲诚信的,一诺重千金,这是我们搞企业的立足市场之根本!”

这次是张泽民书记带头鼓掌,嘴里嚷道:“刘董事长说得好啊,一诺重千金!这是我们党委政府取信于民的基础。”

“第三句话,也是一个决定。我们德清集团这次在陵水县的项目分两期建设,第一期是生产中纤板,第二期实木地板,总投资二十个亿!”

他临时把十五亿的总投资变成二十个亿,说明是真正看好陵水县未来的发展前景的,这对我们陵水县的所有干部都是一个极大的鼓舞。

二十亿的项目,这是陵水县干部和老百姓从来不敢想象的奇迹!张有义投资两千多万已经破了历史记录,何况现在是20个亿?这对张泽民书记来讲,无意是具有经济的和政治的双重意义!

下午,我们把刘董事长送到吴德市,第二天由刘县长亲自送他到锦都市机场。

忙忙碌碌了几天,晚上突然松弛下来,感觉很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上班了,朋友们愉快。

466 【烦恼女人心】

乔柳却不想让我休息。

“陆书记,一个人?”

“嗯。”

“出来嘛,我等你。”

“算了,这些天跑来跑去特别累,想睡一觉。”

“我到你家里来?”

“不行!”我断然拒绝。

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无奈道:“好吧,你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我放下电话,躺在床上把乔柳的事又想了一遍,倘若这女人仅仅是为了职位上的升迁,半年内满足她一个正科级那是没问题的,宣传部副部长本来就应该是正科级,即便是下一步想到哪个乡镇去任书记,也是可以想办法帮她做到的,以张泽民目前的态度,只要我提的要求不是特别过分,得到他的支持那是很容易的,这样算来,一两年内都不会有暴露的危险。

但倘若她在生理需求上也变得很疯狂呢?女人上了三十多岁,正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按宫健民的说法,她男人满足不了,必定就要向外寻找发泄的对象。再强悍的女人,只要一碰上感情和生理需求的双重问题,就难免会犯迷糊,自身控制力是很弱的。

想到这里,我记起QQ聊天的事,刚才拒绝了她,估计现在正是心里难受的时候,老子何不找她撩拨撩拨,看看她究竟有多渴望?

想到就做,我爬起来打开电脑,第一次用家里的电脑上QQ,得小心一点,别又被李冰冰发现了,未雨绸缪,小心无大错。

我刚挂上QQ,小企鹅就开始闪,打开一看,是乔柳发来的。没想到她会主动联系,难道这些天憋坏了?一个“毛孩子”也不放过?

月牙儿:小屁孩,这些天怎么不找姐姐说话了?

…….一看时间,是三天前的事,那时候我还在吴德市陪萧市长喝酒。她现在没在线,时间才七点半,估计她还没回家呢。

先把消息发出去再说。

小鱼儿:月儿姐姐,我回来了。

小鱼儿:别叫人家小屁孩,伤自尊嘛。

小鱼儿:我坐等……等你上线,记得给我回哦。

………..我回到卧室躺下,拿出电话给黄依依打过去,三人正嘻嘻哈哈玩扑克呢。

“陆川,好久过来?”

“想我了?”一段时间不见,还真想她和儿子。

“冰冰想你。”她把电话移开,大声说,“冰冰给你说话。”

李冰冰大概不好意思在推脱,听得她抗议道:“明明是姐姐想,却赖我头上。”

贾春花咯咯大笑,对电话大叫:“大哥你快过来吧,两个嫂子都想你!”

“死丫头。”黄依依带着笑意把电话又收回来,“想你了,多久过来吧?”

“还要两天,你们玩啥?”

“打扑克。”

“儿子呢?”

“在啊,儿子,快叫爸爸,叫爸爸…….”

旁边贾春花笑道:“嫂子,他会叫吗?高兴糊涂了。”

三个女人一起开心大笑……这快乐感染了我,故作不满道:“你们过得倒是开心,丢我一人在这边冷冷清清。”

“哎哟,你生气了?要不,明天叫冰冰回来陪你?”

“说着玩呢,你们高兴我也高兴。”我悄悄说道,“老婆,我想你,星期六就过来。”

她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嗯”了一声,腻声道:“我们等你。”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醒来时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突然记起电脑还没关,爬起来坐到电脑旁,激活屏幕一看,乔柳已经在线回消息了。

……..月牙儿:不叫你小屁孩叫什么?

月牙儿:又死了?

…………..小鱼儿:我来了,刚才几个死党约我蹦迪,好不容易脱身。

月牙儿:你们年轻就是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鱼儿:你很老吗?嫦娥姐姐。

月牙儿:别乱叫,我长得很丑,又老又丑。

小鱼儿:我不信,在我心中,你就像仙女一样,清丽脱俗,飘逸出尘……

月牙儿:不骗你,姐姐以前很自信,现在越来越自卑,唉(他妈的还真姐姐了,看起来她有很重的心事。)

小鱼儿:除非给我看看你的照片,你们女孩子一般说的和实际的不一样。

月牙儿: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不看!

小鱼儿:好姐姐,看看嘛,就一眼。

月牙儿:我自己都不想看,你看什么?越看越心烦。

小鱼儿:(差不多了,不能过度刺激)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月牙儿:嗯小鱼儿:能说说吗?我最能逗女孩子开心了。

月牙儿:你不懂,太小。

小鱼儿:就是因为小,所以才要多见识嘛。

月牙儿:(过了几秒才回)你真要知道?

小鱼儿:当然了,渴望知道。

月牙儿:姐姐就给你说说,产生不良影响可别怪我?

小鱼儿:不怪,快说吧。

月牙儿: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一个很迷人的男人小鱼儿:哎哟,好痛。

月牙儿:怎么了?

小鱼儿:我心痛,酸酸的,姐姐爱的肯定不是小鱼儿月牙儿:你再打岔我就不说了。

小鱼儿:(这女人难道真认真了?感觉有些不妙)不要,你继续说,我闭嘴。

月牙儿:他是我领导,年轻又潇洒,身材高大,笑容十分迷人,特别是他笑起来右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好性感。

月牙儿:他什么时候都显得沉着冷静,说话不疾不徐,很有领导的气质……

小鱼儿:(还从没人这样形容过我,感觉很奇特)继续说,我在听月牙儿:虽然我喜欢他,可他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有点鄙视小鱼儿:这么可恶的男人,姐姐你何必理他?

月牙儿:你不懂,他越是看不起我、不理我,我心里越是爱他小鱼儿:听得我好迷糊月牙儿:所以叫你小屁孩嘛,什么都不懂小鱼儿:怎么不懂?其他的我都懂,不懂的是你为什么这样……

月牙儿:下贱!是不是?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下贱,可没办法啊,就像钻进心里的一条小虫虫,拔也拔不出来。

小鱼儿:(不会吧,这是我最担心的情况)这么可恶?

月牙儿:是啊,这个可恶的人,他有三个女人居然还容不下我一个小鱼儿:你怎么知道他有三个女人?

月牙儿:我亲眼看见的,还生了一个小孩小鱼儿:他是谁?我找兄弟扁他一顿给姐姐出气。

月牙儿:你别乱来,我现在还不想伤害他。

小鱼儿:唉,你没救了…….月牙儿:是啊,没救了,关键是……唉,不说了小鱼儿:(吞吞吐吐干什么)说嘛,关键是什么?

月牙儿:姐姐说了你可不许笑我。

小鱼儿:(欲擒故纵,也来这一套?)一定不笑。

月牙儿:他很厉害小鱼儿:(这女人太寂寞了,对一个“小孩子”也玩起了心眼,事到如此,我只有硬着头皮装下去)什么很厉害?

月牙儿:男女之间的事。

小鱼儿:就说*呗,神神道道的,我还以为什么呢月牙儿:*,这词用得可真好。他好强大,每次都搞得我以为要死了,最后偏偏又活了过来,那种滋味的奇妙之处,真的是言语难以形容啊月牙儿:(我装死,她自顾自说下去)他的宝贝又粗又壮,力气又大,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厉害的小鱼儿:姐姐没结婚吗?

月牙儿:结婚又怎么样,他中看不中用,银样蜡枪头。

小鱼儿:补身体噻,男人都靠补,吃伟哥。

月牙儿:你什么都懂啊小鱼儿:那是当然月牙儿:补不管用,而且越补越虚小鱼儿:你就死迷那个“他”了?

月牙儿:没办法小鱼儿:人家有女人,你何苦呢?

月牙儿:不但有,而且是三个,个个都比我漂亮十倍、百倍,你现在知道我的烦恼了?

467 【无耻之人干无耻之事】

小鱼儿:知道,你也应该清醒了,他是你领导,又有那么多女人,条件那么好,又看不上你,你哪里来的机会?不如趁早丢开。

月牙儿:你叫我丢开?不行!我有法宝管住他小鱼儿:什么法宝?我知道了,他一定贪污,现在十个官员九个贪,你拿住了他的证据。

月牙儿:这你可说错了,他最不爱的就是钱,其他的领导恨不得把单位搬回家,他却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支持别人搞工作,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创业,借了十万。

小鱼儿:无语了,说说你有什么法宝?

月牙儿:照片,他和他三个女人的照片,还有他儿子的照片小鱼儿:哈哈……那有什么,现在哪个官员不是三妻四妾?没见哪个因为这个出问题的。

月牙儿:他知道我有他的照片,很紧张的小鱼儿: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月牙儿:第一次我试着探他,他急急忙忙就赶来见我,说明他很在乎啊小鱼儿:(我日,老子的确沉不住气)嗯,也许吧,但说不定是他很在乎自己的形象啊,你们政府领导都很虚伪,在外面人模狗样的,时刻都要保持亲民爱民的形象,其实你就是公开了这些照片,对他也无多大影响。

月牙儿:你是谁,怎么说的和他一样?

小鱼儿:(这女人好敏感)我就是小鱼儿,现在还在啃父母过日子月牙儿:没出息小鱼儿:没办法啊姐姐,我才十八岁月牙儿:也不小了,你是男人小鱼儿: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的事,你准备拿那些照片威胁他?

月牙儿:不能说是威胁,保存起来经常看看也不错小鱼儿:经常看心里不难受吗?

月牙儿:难受小鱼儿:难受还看?

月牙儿:……

小鱼儿:我看看怎么样?你说得那样美,太玄乎了月牙儿:不骗你,真的很漂亮,三个中任意一个都比我们县的所有女人漂亮小鱼儿:那我更要看看月牙儿:不行,我给他做了保证的小鱼儿:你空间里有两个相册,一个是月牙,一个是梦,肯定在梦里了?

月牙儿:嗯小鱼儿:看看又没啥月牙儿:给你说不行,他知道了整死我小鱼儿:这么狠?

月牙儿:你不明白,机关上的领导整起人来很厉害,死无葬身之地小鱼儿:怕怕,被你形容得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月牙儿:差不了多少,所以我们女人在官场混下去更困难小鱼儿:我能理解月牙儿:理解个屁!

小鱼儿:咋不理解?现在网上什么消息没有,女人在官场混起来更容易,只要你舍得。女人一脱,天下无敌月牙儿:不和你说,我要睡觉了小鱼儿:(我趁机收篷)祝你好梦,88……

终于搞清楚了她对待照片的态度,看起来还比较守信用,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原来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试探我对照片的关注程度来决定自己的要价,老子今后倒要“心中有照片眼中无照片”,让她感觉到照片不过就是照片而已,不是什么奇货。

第二天,乔柳拿来绿源公司的宣传方案交我审查,我认真看了一遍,感觉还不错,方案做得很细,切入点找得也很好,突出了“绿源”二字的纯天然和保健意义。

“不错,方案做得很细,就按这个搞,时间要抓紧。”

“陆书记是不是把拍专题片的事签个意见?”

“你们搞个专题报告来,先交孙部长看。”

她点点头,磨磨蹭蹭在办公室不想走,我明白她的心思,说道:“调动工作的事我已经给张书记和孙部长说了,估计问题不大。”

“谢谢陆书记。”她一脸的兴奋。

“不谢。”

“我会好好表现的,不给领导丢脸。”

“嘿嘿,丢什么脸?说严重了。”

她热切的望着我,“给我一个机会,表示一下感谢。”

“再说吧,最近不行。”

“那我等你指示?”

我点点头,她满意的出去了。

下午,我正在办公室看文件,马晨光进来了。这是一件很稀奇事,他一直恨我牙痒痒的,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神态很谦卑,缩手缩脚的样子,腰不直背不伸,口里抖索道:“陆书记…...我来回报自己的思想……”

我点点头,招呼他坐下,这时候小谢及时进来,给他泡了杯茶水。

我发现马晨光双眼里有感动,心里不胜感慨: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老马,我们是老朋友了,到我这里有啥就说,不要客气。”我想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陵水县既然不在自己长期的发展计划之内,何必要多树敌人呢?成不了朋友,做一般的同事也不错,马洪逵虽然是拔了毛的凤凰,但毕竟是政协主席,开大会时,我在主席台的位置还在他后面。

“陆书记…..”

他一语未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吓了我一大跳,我赶紧站起来,想伸双手扶他起来,想想觉得不妥,沉声道:“老马,你这是干什么?先站起来!”

马晨光居然眼里泪花闪闪,嘴里道:“陆书记,对不起,我猪狗不如,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

“老马,你这是说哪里去了?起来好说话。”

他见我话说得有点沉,规规矩矩站起来,我招呼他仍在沙发上坐了。对他这种行为,我心里的感觉满不是滋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在曾经的“敌人”面前下跪,求对方原谅,按一般人的道德羞耻感,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马晨光居然可以做到,说明什么?

我脑子高速的转动着,“一是他真心悔过,深刻认识到自己以前犯的错是罪孽深重,不下跪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诚意;再就是这人极度无耻,什么是非道德、正邪荣辱、自尊自爱…..都抵不过眼中的利益,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要尊严。”

我看马晨光的神情,似乎以后者居多,这种人是很可怕的!一旦有机会翻过来,那种报复的欲望比佛罗里达的飓风还厉害。

“陆书记,以前我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陆书记为人坦荡,对属下宽厚仁慈,乐于助人…..都是我鬼迷了心窍,误信曹大勇的话……”

我看着他貌似真诚的眼神,心道:把老子当小孩哄?

马晨光的“道歉”还在继续,“…….曹大勇要搞掉张国良,定的策略就是先拿陆书记你开刀,你是新来的,对陵水县情况不熟悉,孙婷婷和你那天晚上在洛水宾馆吃饭、唱歌,有人看出孙婷婷喜欢你,于是……”

我愤怒道:“于是你们就设计陷害?造谣中伤?”他妈的,原来一开始老子就陷入了他们设计好的圈套里。

马晨光点点头,“这些都是曹大勇计划的,你和孙婷婷的事也是他最先知道。”

“谁告诉曹大勇的?”我脑子里浮起一个人,一个可恶的女人——“乔柳!

一定是她,那晚孙婷婷一心找我唱歌、跳舞,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对我有好感,但别人知道未必会告诉曹大勇,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乔柳。”

“……曹大勇知道孙婷婷家庭不和,而陈楚生是张国良的亲戚,两家关系一直密切,搞整陈楚生张国良一定会出头露面,这样才有机会找到张国良的弱点…….”

我越听越惊心,情不自禁的问道:“这么说孙婷婷的死也是在你们的算计之中了?”

“先还没想到这一步,这是后来发生的事。”

我怒道:“够恶毒的,文化馆职工告状肯定也是你们私底下怂恿的了?包括告我发奖金的事?”

他脸上有丝歉意:“奖金的事是我透露的。”他头一低,“对不起。”

468 【前尘往事】

我故作大度,“没关系,过去的事我一般不会放在心上的。”一个疑问在我心里升起,“我借给孙婷婷十万你们也算到了?”

我日,赶得是诸葛孔明了。

他摇摇头,“哪能呢,曹大勇不给你钱只不过是要*你一下,文化馆要办幼儿园的事也是曹大勇看到报告后才知道,临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你和孙婷婷走得更近,甚至犯错误,没想到你私人借给她十万现金。”

“于是你们就到处造谣,进一步离间孙婷婷和陈俊生的夫妻关系?直至将她*上死路?!”我有些控制不住的咆哮了一句。

马晨光怯怯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道:“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陆书记,整件事都是曹大勇策划的,他给我表态,事成之后到交通局当局长,真的,我不骗你,我敢拿自己的祖宗八辈发誓。”

“用不着了。”我闷闷说了一句,他祖宗八辈估计也就他这德性,发誓就像女人撒一泡尿,不值钱,“扳倒陈楚生、送陈俊生进监狱,收集张国良证据向省纪委告状都是你们干的了?”

我见他点头应承,问道:“我想问清楚两件事,你如果坦坦白白回答,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我不会再记得这些事,当然,如果你言语不实……那也由得你。”

“陆书记请问。”

“第一,市政协主席毛德旺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第二,跟踪到蓟县录像的是谁?”说完,我死死的盯住他。

马晨光有一丝慌乱,不敢和我眼光接触。

“毛主席的确参与了这件事,材料送到省纪委就是他通过一位省政协委员递上去的。”

“他说我陆川不老实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也只听二叔说了,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毛德旺那次下来调研,是与你有关的,他事先就给我二叔打了招呼,希望调研时你一定要在场。”

“哦。”我点点头,看来他没有把黄依依的事对任何人说。

“跟踪到蓟县录像的人是曹大勇安排乔柳派人干的,这是技术活,我们都没办法完成。”

又是乔柳,这女人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老子?!

我突然得到这些信息,思想有些激荡,借着喝水的机会,慢慢将自己的愤怒平息下来。

“陆书记,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道事我不能瞎编乱造来蒙你,说真的,我从内心钦佩陆书记的为人,今天能说出来我也是经过了许多思想斗争的,最担心的是怕你从此痛恨我,鄙视我,但如果不说出来,又感觉对不起你,所以……”

“老马,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我说过,我们从此两清,我陆川不算是一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但也绝不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小人,说话算数。”

“谢谢,谢谢陆书记的大人大量。”他站起身来,对我鞠了一躬,“今后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陆书记你尽管吩咐一声,马晨光必定肝脑涂地,想方设法去完成。”

我点点头,他回身出门,并将办公室悄悄掩上。

马晨光卑躬屈膝、主动来道歉认错,并不是他所说的什么钦佩老子的为人,对不起云云,今天下午要开书记会议,有人事动议,晚上是常委会,他这是怕我从中又搞他一家伙,提前来认个错而已,希望我手下留情。

不为己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我一贯奉行的做人原则,把人*上绝路,往往对自己也是一种祸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古圣人所说的话往往就是真理,像孙婷婷事件,虽然曹大勇和马鸿逵等利用这件事达到了搞垮张国良的目的,然而他们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马洪逵政治地位在陵水县江河日下,人人都不买他的账,现在张国良的全班人马一齐倒向了张泽民,因为马晨光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他在陵水县政坛不得人心,垂垂老矣,张泽民也防他一手,谁还敢跟他走?连他昔日的地位也保不住了。

曹大勇就更惨,下来时好歹是一部门一把手,有签字权,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不过是机关事务局的一副局长,天天看报纸、月月领工资,要说实惠,还不如市委迎宾馆的副经理唐倩倩,据说唐倩倩把身份也解决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副局长兼总经理。

马晨光虽然卑鄙,但现在已经对我构不成实质性威胁了,适当宽抚一下是有必要的,组织上用人虽然也讲实现组织意图,但民主程序也少不了,在广大干部中树立宽大、仁慈、奉公守法的形象还是很有必要的。

马晨光把一切罪恶推到曹大勇身上,估计不是他的意思,说不定是马洪逵给他出的主意,这老甲鱼心地恶毒,一直把曹大勇当枪使,现在又在别人身上栽赃,人格真他妈低下……..其实,这些都在其次,我心里很纠结的是乔柳这女人,为什么对老子如此痛恨?在*死孙婷婷、蓟县嫖宿案中充当汉奸和爪牙,难道她也想把老子往死里整吗?!但是,仔细想想后面发生的事,又完全不是这样,如果说乔柳不喜欢我陆川,恐怕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为什么她行动上又如此变态?是曹大勇*的?”我思索着,“找个机会一定要搞清楚,照片还在她手上,如果这女人真的是人格分裂型,老子得早点想办法。”

下午临近四点钟在张泽民书记办公室开了一个短会,主要就是人事问题,这次是乡镇和部门的副职调整,争议不大。薛勇把情况介绍完后,每个人都发表了一下看法,基本上是以肯定的态度,乔柳到宣传部当副部长,注明是副科级,马晨光到东水镇当副书记,这是原张国良的意见,现在他居然也心甘情愿了,我心里呵呵一笑,贱人就是贱人,原来认为委屈了自己,现在却宁愿跟老子下跪道歉想谋这个位置,想来真他妈的滑稽。

这次书记会研究的人事微调最让我意外的是梁瑛,从城关镇到了招商办当副主任,按说她从组织员到副主任,都是副科级也没啥,但副科级之间又有很大的不同,何况是从乡镇往机关运动,难道是薛勇的意思?他收了人家的钱或是接了赵国良剩下的摊子?

“哈哈,看不出他老小子成天不放屁,偶尔放一个出来惊天动地,有些味道。”我仔细看了他面上的表情,变化不大,仿佛与己无关,“城府够深哪。”

晚上召开常委会,研究下一步招商引资工作,宫健民列席,把最近获得的各方面信息进行了梳理,列出十五个值得追踪的项目,常委会进行了分工,每个常委和人大、政府、政协领导手中都负责一个项目的引进工作,“一个项目,一个领导,一套工作班子,一笔工作经费”,实行“四个一”的工作机制,这是张泽民书记的最新工作发明。

德清集团的引进,让每一个班子成员信心爆棚。

最后一项是人事研究,表决畅通无阻,全部通过,说实在的,有了书记会议事先协调矛盾、平衡关系,常委会表决就成了绝对的走程序,十一名常委都是讲政治讲大局的,张泽民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做。

晚上十一点四十左右,我正在回家途中,乔柳就发来信息:“结果怎么样?”

我回了一句:“过了。”

“我在宾馆等你。”

“不用,我回家。”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思考着,这女人猴急急的难道真是为今天一个副科级副部长?是不是有其他企图?通过马晨光的忏悔,我感觉她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469 【打草惊蛇】

我还没回信,她又发了一条:“老地方,310。”

我把方向盘一打,转向去了洛水宾馆,时间很晚,宾馆很寂静。

来到门前正想敲门,心里突然有些迟疑,里面明明是陷阱,难道老子要眼睁睁往里面跳吗?我及时收拾起心猿意马,转身离开了宾馆,回到家里,冷静了一会,然后回了一条信息:“我回家了。”

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回信,我进浴室冲澡,准备上床睡觉。

出来时见手机上有条未接信息,打开一看,是她回过来的:“好失望。一个心灵破碎的女人。”

我舒了口气,挨个把她的消息全部删除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我准备下午离开陵水县,先回一趟先锋,然后去见黄依依,所以上午就在办公室看报喝茶,没安排下乡镇。

想起昨晚的人事问题,我好奇心起,上楼来到组织部,薛勇正在对干部科莫科长交代工作,见我来了,立即站起来让座。

莫科长很知趣,出门去了。

我笑道:“工作很忙啊,没打扰你么?”

薛勇哈哈一笑,“陆书记开我玩笑啊,领导来就是最重要的工作。”

我们曾经有共同的战斗情谊,同在一个战壕的战友,彼此在工作上都一直是相互支持的,尤其是张国良垮台的日子里,可以说大家是默默照应才渡过了那段最难煎熬的时月。

“去看过吗?”我问。

薛勇摇摇头,“我没去,老叶去过一次。”

“听说快要开庭了,估计判无期。”

他神神秘秘低声说道:“他认罪态度积极,有可能减刑,吴天理现在查出来有索贿的情节,而且数额巨大……”

我一惊,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他点点头,凝重道:“一审有可能是死刑,这是市检察院内部传出来的。”

我摇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啊。”

“是啊,谁知道老吴这么厉害,平时看起来不显山露水,做人也很低调,据说在家生活很拮据,吃得差穿得也差,孙子买奶粉的钱都要和儿子计较,也很少参与赌博,这人挣这么多钱干什么呢?”

“搞不懂。”我们相对摇头。

吹了一阵案子上的事,我把话题慢慢转到陵水县当前的人事上来,“老薛,你用人也不事先给我漏个气,就这么相信我?”

薛勇喊冤:“陆书记这是冤枉我啊,我那次不是首先找你汇报?”

我嘿嘿一笑,“梁瑛是怎么回事?不是你的人是谁的?”

“你还真冤了我,”他低声道,“是这个提的。”

他用手指比了一个“二”。

“刘县长?”我有些吃惊。

“呵呵……”他笑得有些暧昧。

这些女人为了官职也太他妈的疯狂了,老子倒要找时间见识见识这女人究竟有多大的魅力,我一直认为刘中兴和张泽民一样,是我党里相对比较正直的领导,咋这么快就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打垮了?这样的党性原则也太经不起检验了。

陵水县经张国良腐败窝案一搅,全县的干部就成了纷纷芸芸乱飞乱撞的蜜蜂,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特别是曹大勇一调走,马洪逵日趋式微,新来的张泽民书记、刘中兴县长,大家都不熟悉,想拉关系拉不上,想送钱,天天搞警示教育,没哪个有这样大的胆子,想不到梁大勇斜刺里杀出,使出美女计,率先上位了。

他女儿梁瑛真有这么大魅力,那边刚刚炒鱿鱼这边就开始就业了?

这是陵水县人事关系的新动向,表面看现在是张泽民一统天下,但说不清楚二人的裂痕会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开始慢慢变宽变长,在当今的官场,书记和县长是一对矛盾,很难有统一的时候,这是客观原因造成的,非个人因素,一个蜂巢里怎可有两只蜂王呢?

下午我赶到先锋县城时,突然接到古震的电话,他一句话把我吓个半死:“陆川,我们都被张清芳骗了,贾春花是她藏起来的。”

“不会吧?”我几乎听得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有人看见贾春花在她屋子里待过。”

我迅速冷静下来,问道:“是原来的屋子吗?她们原来一直住一起的。”

“应该是现在的新房子吧。”他的语气也不是很肯定。

“消息从哪里来的?”

“卢秘书告诉我的。”

我日,这事我提前还吩咐过张清芳,怎么就暴露了呢?这可怎么办。

“张清芳承认了吗?”

“还没有,警察在问话。”

我心急如焚,很想现在就赶到杨柳镇把情况搞清楚,冷静了一会,掏出手机给黄尘中打电话:“尘中,我是陆川。”

“知道,说罢,什么事?”

“张清芳是不是被警察带走了?”

“没有啊,好好的在养生堂照看呢,”他大概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听古震说的,她藏匿了贾春花,现在警察找她问话。”

“她藏贾春花干什么?”

“我哪里知道?”看来他是一无所知了。

“要不我帮你问问。”

“嗯,我等你电话。”

过了一会,黄尘中打来电话,“有这么回事?老杨他们正在了解情况,听说市局也来了人。”

“哦,知道了。”我不好给他透露什么。

“陆川,贾春花失踪有半年了吧?怎么还在搞这案子,而且还牵出了张清芳?”

“我怎么知道,贾春花失踪得不明不白,又是市委办公厅的人,警察问一问也很正常,也许是例行公事,有人提供线索,总要问一问才说得过去。”

黄尘中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我有些不放心,说道:“好久没聚会了,咱们见见面,我马上到镇上来,杨青山能联系上吗?”

“没问题,我们在养生堂等你。”

我顾不得回家,直接转道杨柳镇,赶到养生堂时,见金凤仍旧在收银台,我问了一句“你们张经理呢?”

“派出所杨所长请她去了。”

我见她平平淡淡的表情,似乎毫不知情,进到雅间,黄尘中、杨青山、黎小兵都在,他们很热情,都说久别重逢,今天不醉不归。

我心里有事,喝了几杯就有些晕晕乎乎了,想个什么办法探听一下情况呢?我见杨青山端起酒杯正要来敬我,心生一计,说道:“酒暂且放下,现在张清芳经理被派出所带去问话,我们是不是把情况搞清楚?这店里离不得人。”

黄尘中积极,掏出电话就要问,我按住他手,说道:“这事就拜托青山问一问,他是大股东嘛。”

杨青山看了我一眼,明白我这样做必有缘故,说了声“你们继续,我出去打。”

不一会,他使眼色叫我出去,“刚才问了,杨所长说他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一切都是市局刑警队的两人在秘密问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头晕的有些天旋地转,身体踉跄了一下,杨青山一把抓住胳膊,关心的看着我,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杨所长说,市局是一般性的问话,很快就会出来。”

他还以为我是为张清芳着急呢,我们之间的事也只有他最清楚明白。

“没事。”我强自镇定。

下午黄尘中安排我到白云宾馆按摩,三人见我今日状态大不如从前,相互间悄悄打着眼色,单独给我安排了一个房间,找了个看起来很顺眼的小妹进来。

我一心想着心事,分析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有多大。说穿了,我是担心张清芳在里面能不能顶住,如果一旦说出来,我陆川趁早自己卷被盖逃离吴德市,外出隐居,有黄依依那么多房产、现金以及两块玉佩,老子也能安安心心过完一辈子了。

470 【小心行事】

小妹一路按摩完,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正在晕忽忽的胡思乱想,房间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清芳。

“是你?”我不敢相信,以为酒喝多了眼花。

小妹知趣的离开,拉上房门,张清芳看来也是经历了思想激烈的斗争,这时候见了我仿佛见到了亲人,扑过来抱住我,点点头。

这一刻,我有种似幻似真的感觉,怀里的人依然是那样的清丽、散发着迷人的体香……

我突然想起正事,问道:“没什么事吧?”

她点点头,不肯离开我怀抱。

“受惊了,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张清芳爬起来,理理鬓发,说道:“邻居发现了贾春花,不知道公安局怎么就知道了,找我就是问这件事。”

“你没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她摇摇头,“我一口否定。他们指出时间地点都是吻合的,我急中生智,说那是我表妹,在大学读书,上学时顺便来我这里耍的。”

我低呼一声“糟糕!”

“怎么了?”

“你这一撒谎,便露出一个天大的破绽。你想想,贾春花来杨柳镇的日子大学都在上学,哪里会放假?这不是明明表示你在撒谎吗?”

张清芳惊慌道:“哎呀,那咋办?”

我迅速冷静下来,安慰她不要惊慌,“首先,最重要的要坚持先前说的话不能变,在这基础上去圆谎,比如你表妹在学校生病,回家养病经过你这里暂住几天,或者是你表妹学业已经完成,现在是参加社会实践,到你这里体验生活来了……”我突然问道,“你有表妹吗?”

“有,而且和贾春花大小差不多,现在是大三。”

“嗯,这还好办一点,总之你要想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不用急,慢慢想,他们就是要问,也不会很快再找你。”

张清芳点点头,说道:“陆大哥,你说邻居吃饱了撑的,怎么会告发呢?他又不知道贾春花是逃出来的?”

这一点正是让我感觉到头疼的,说明警察一直没放松对贾春花的查访。

贾春花社会关系极为单纯,除了我就是张清芳,此外再无特别熟悉的关系,她一失踪,怀疑的对象首先就是我和张清芳两人。

古震反复试探我,以前我找唐倩倩的一番装模作样还是起了作用,加之我是国家干部,他们排除了我后唯一剩下的就是张清芳了。

展开对她周边的调查自然就涉及到她的同事和邻居,显而易见,邻居是在警察上门调查时说出来的,这虽然是我的推断,但相信百分之九十情况是这样,不然那邻居疯了,眼巴巴跑市公安局去报案?

我高速开动脑筋,越想越惊心,“说不定张清芳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我思虑至此,心里已经方寸大乱。

她见我不答,急道:“贾春花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我摇摇头,“没有,她藏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如果是发现了,他们还来问你干什么?”

张清芳拍拍胸口,笑道:“我吓糊涂了。”

“清芳,你现在可能被警察监控了,”我见她焦急,安慰道,“不要怕,只要他们找不到证据,不可能把你怎么样的。现在你必须保持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见了古震也当没这么回事。”

“这事和古震也有关系?”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公安局办事,一切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他们就只能像今天这样问一问话。所以,你目前要做的,第一不要怕,保持镇静,用平常心对待一切;第二,和张有义不要谈论这事……”

“我们从来不谈这些事,连你也很少说到。”她分辩道。

我不管她,“第三,电话少用,绝对不能和贾春花通电话,抱括我,要尽量少打或者不打;第四,你表妹那里,想办法联系上,把情况给她说说,口径要一致。这个必须用其他人的电话,贾春花的具体情况你就不用给她说了。”

张清芳一一点头答应,回道:“我晚上就说。”她突然问了一句,“你和李冰冰结婚了?”

我点点头,想不到她这时候还惦记着这件事。

“祝福你们,我是真心的。”

“谢谢。”我接着道,“有义很不错,绿源公司马上要生产了,希望你们早点结婚,喜结良缘。”

“谢谢陆大哥。”她低着头,“我知道你一直在帮助他,清芳一辈子不会忘记。”

我点点头,说道:“结婚的时候,我带她也来参加,记得写上我们两人的名字。”

“我走了。”

她起身理理自己的衣服,我吩咐道:“记住我说的。”

她点点头出去了。

知道了情况,心里稍稍平静了一点,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是黄依依打来的,大约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到,正想接电话,突然想到:他们既然可以监控张清芳,难道不会监控我陆川吗?还有,市局找张清芳问话,古震为什么急不可耐的向我透露消息?是不是打草惊蛇呢?如果这时候沉不住气,冒头就会被逮个正着。

古震这人,做朋友一个字:玄!还是防着点好,白首相知犹按剑,何况我们这种关系?今天急急忙忙赶到杨柳镇来,还是冒险了点,幸亏刚才的一切做得都还比较隐蔽。

想到这里,我冷汗直冒,通过孙婷婷事件,我才知道一个地方的书记权有多大,公安局办案也不全是依法而行的,对怀疑人上手段,你懵懵懂懂哪里知道?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关了手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黎小兵进来请吃饭,我摇摇头说道:“中午有些上头,现在想回家喝稀饭,你给尘中说一声,晚上就不打扰了,我回县城。”

黎小兵成熟了许多,点点头,“要不要找人送你?”

“这个倒没必要,开车还没问题。”我们并排出了宾馆,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小兵,有多余的电话卡吗?最好是没用过的。”

“小丽给黄书记办了一个还没给他,我去拿来。”

“好,我在这里等你。”

不一会他来了,“陆书记,到家里坐一坐。”

我摇摇头,“还有点事,现在必须赶回去。”

他不但送了我一个卡,还连带一个新手机也送给了我,搔头笑道:“小丽骂了一顿,你不去不好交差啊。”

“哈哈……那是你的事,老婆都摆不平怎么当领导?”我接过,说道,“我真的还有急事,她能理解的,下次专程来。”

我开车回先锋县城,中途把车停下来,用新手机给黄依依打电话。

“是我。”

“我还以为是谁呢?换手机了?下午打电话也不接,到哪里了?……..”她噼里啪啦一连串问题。

“老婆,我回答你哪个问题?”

她咯咯一阵娇笑,“后一个吧,到哪里了?”

“我现在先锋县……”

“干什么嘛?”

“听我说,现在出了麻烦事,市公安局在调查贾春花的事,我有可能被监控了。”

“啊?!那怎么办?”

“你也知道我换手机号了?原来的号码你们就不要打了,给李冰冰也说一声。现在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要不要给她说?”黄依依极其沮丧。

“不了,你给她说一样。”

我回先锋的路上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洪常青真的这样在乎贾春花吗?大半年时间了,现在还紧盯不放?

想来想去,这有点像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迷恋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居然到了无休无止的境地!难道洪常青是个性格偏执狂?看起来不像啊。。。。

471 【尴尬事】

星期六星期天陪女儿玩了两天,欢欢现在很调皮,大人不容易管得住了,我和刘姨商量,准备明年送她上幼儿园。

江家涛正式请我帮忙调动工作,李如菊老师希望他们早点结婚,这事我找机会给郎一平说了,他点头答应,“吴军没有评成烈士,我们也有责任,你问问小伙子想到什么单位?你明天给张成说一声。”

星期一上班,我找到人事局长张成,把情况说了,张成道:“政府办还有一个编制,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林主任早想物色一个能写能跑的人,你介绍的这个情况比较适合。”

我点点头,立即给江家涛打电话询问。

“行,就政府办。”他回答得挺爽快。

我又找到政府办林主任,他同意接收,叫江家涛星期五见一面。

江家涛要离开宣传部,孙晓莹不停的责怪我,说是挖她墙角,当然,说到放人,她没有任何意见,“有意见也得保留啊,陆书记这样关心过去的下属,我没理由当恶人,是不是?”

“呵呵……别说的酸溜溜的,想来宣传部的同志多的是,只要孙部长撂出一句话,我保证明天找你活动的人挤破大门。”

这个礼拜要干的事还真不少,德清集团派了一个副总来搞筹建,光协调办理一切手续就繁琐得很,王宝强也准备近期来陵水县找张泽民把项目谈定,吴陵路也正式批复了…….从早晨到下班,一直很难有空闲,忙得我几乎忘了贾春花的事,直到乔柳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才想起:要是她知道了贾春花不是我的什么什么,而是市委洪书记要的人,陆川今日还会这么心安理得、风风光光的坐在主位,接受大家的敬佩和赞扬吗?早他妈的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了。

进一个新单位请大家海吃一顿,这是陵水县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这样办,如果有人不这样办反而显得异类了,这也是接纳领导,认识同事,迅速搞好和同仁关系的一种手段,有吃有喝,再有意见也被化解了,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

我是被特邀的身份,地位最尊,所以今天所有的敬酒都从我开始,这种众星捧月的场面在陵水县还是第一次享受到。

心里虽然对乔柳充满了一种类似仇恨的东西,但我还是不得不微笑面对。

这女人看起来长得也不邪恶啊,为什么助纣为虐,陷老子于险地呢?不但从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手里掌握着决定我生死的秘密,想起来真她奶奶的郁闷。

她来敬酒时,我二话不说,一口干了,不是不说,而是不想说。乔柳以为我特别买她面子,笑盈盈道:“谢谢陆书记赏脸。”

老子无语,感觉这娘们好贱!

今天晚上涉及到乔柳的升迁、马晨光、江家涛的调动,酒喝得很多,但还不至于醉,由于心里耿耿于怀,想着贾春花的事,一直没一个周全的计划,脑子有些沉,晕乎乎的有点不辨南北了。

乔柳提议打麻将,我摇头,“我头有点晕,你们玩,我回家躺一会。”

“回什么家,这里开一间房,睡一会就好。”

孙部长也劝我就在这里躺一会,“在家一人,这里也是一人,有什么区别?”

我不好坚持,倘若别人问一句“陆书记,你爱人哪里去了”,这里除了我,恐怕只有乔柳明白了。

大家的酒都喝得不少,万一这娘们冒句杂音,那还不吓老子一个半死?

我点点头,说道:“就躺躺”。

江家涛扶我在宾馆睡下,我还是非常清楚的,听得孙小莹在走廊上说,“陆书记千杯不醉,今晚是怎么了?”

“有心事呗。”

………

半夜醒来,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只温乎乎的小手在摸玩下面的东西,睁眼一看,是乔柳,她把自己脱得光光的,正趴在下面时而用手时而用嘴,不停的抚弄,那东西本来软缩如绵,哪里禁得住她这样伺候?忽然直竖起来,连根到头,昂藏六七寸,威风凛凛。

她小心翼翼的摸着,又舔了一会,便准备跨上去,我突然问道:“你干什么?”

乔柳一惊,扑倒床上,一会儿才回过神,埋怨道:“吓死我了,原来是你,什么时候醒的?”

说罢爬起来,仍旧用手扶住东西,自己爬了上去,咕咚一声就尽根吞了下去,她早已经津液涟涟,丝毫不觉得滞塞。

不问而取,这个色娘们。

我第一次享受到女人这样主动,乐得由她去劳动,这种滋味又与其他不同…….乔柳使出了浑身解数,把自己颠得死去活来,最后连一丝劲也不剩,说了声“我不行了”便瘫倒床上。

我岂能由得她占便宜,翻身把她拖过床边,哼哧哼哧一阵狂抽。大约半小时候,一阵猛劲袭来,我才结束战斗,低头一看乔柳,钗横鬓乱,脸色苍白,气息全无。

“遭了,别干出问题来了?”我用手在人中穴用力掐了几掐,听得她一声“哎哟”,方才放下心来。

她仍然很虚弱,身上一层冷汗,我拉被盖将她盖了,坐床边冷静了一会,感觉有些后怕,万一就此闭过气去,这事就搞大了。

本想追问她一些事,现在也没了心情,看看她鼻息沉沉,估计没多大事了,便穿上衣服,偷偷摸摸出了宾馆,回到家里,洗完澡重新睡觉。

第二天上班,我特意去了一趟宣传部,见乔柳没有上班,一问,才知道她请假了,说是昨晚喝酒太多,后醉。

下午张泽民要亲审绿源水业的专题片,乔柳才偏偏倒倒来到县委会议室。

张泽民见了问道:“乔部长身体不舒服?”

乔柳强撑着一笑,“谢谢张书记,身子有点软。”

专题片拍得不错,立意很高,宣传县委招商引资的主题也很突出,政治意义和经济目的结合得很好,张泽民书记的几个特写镜头出现在关键位置,使得整个专题片具有了很强的个人色彩,总的来说,这是一集从企业角度解读张泽民书记借智借力战略思想的专题片,拍得很成功,乔柳个人工作能力没说的。

由于还没配音,放无声片时乔柳随着画面的翻动口头做解释,所以片子一放完,她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汗,虚弱得直喘气。

昨晚我没有留情,趁着酒劲,明知她已经乏力,仍然不放松,当时想的就是教训她一次,不是想嘛,老子就一次来个够,那知道搞成这样,幸亏没出人命问题。

王宝强和李立秋下礼拜就要来谈项目投资的事,我给李冰冰说了,叫她最近回陵水县来,离开太久,也难免惹人怀疑。

正在打电话,乔柳进来了,我立即把电话挂了,问道:“乔部长有事吗?”

她点点头,正要说话,小谢进来泡茶,立即闭嘴,等小谢出去后把门掩上,看着我吞吞吐吐问道:“陆书记,贾春花是谁?”

我脑子“轰然”一声,感觉这世界好像好像突然变了一个颜色,幸亏理智还在,反问道:“贾春花,你说的是谁?”

她怀疑的看着我,“你也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她继续说道:“昨天下午汇报完专题片的事,我刚刚在办公室坐下,有两位陌生人进来,自称是市公安局的,突头突脑问我认识一个人吗?说这人在市委办公厅上班,突然失踪了…….”

我心里抽搐,有一刻不能出气的紧迫感,慢慢回过神来,涩声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兄弟们,没花了?

472 【山重水复】

“我当然说不知道了,市委办公厅我从来没去过,认识什么假春花、真春花啊?他们不信,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有点眼熟。”

她边说边看着我眼睛,“但感觉比我认识的那人相貌上要年轻一些,而且可能是由于角度问题,感觉上也要瘦弱一些。”

这时候我已经镇静下来,既然她既然没有说出去,说明还有办法可想,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些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找上你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呢?”

“可能是前天晚上我们在宾馆被人跟踪了呗。”她说得大大咧咧,仿佛这件事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

我早猜到是这种原因,古震一直在怀疑我和张清芳,上次在电话里听到贾春花的声音,估计他的怀疑又大了不知若干倍,虽然我给予了合理的解释,但能让他完全释疑吗?我自己也没一点信心,多亏当时反应快,及时进行了转移。

“被人跟踪?”我故作惊慌。

乔柳道:“怕什么,男人女人干点事又不犯法?”放低声音道,“就是你太狠了点。”

我这时候没心思和她探讨这问题,“那你最后怎么回答的?”

“就说不知道呗,人家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嘛,说什么。”她微笑着,一脸轻松的神情,窗外的阳光洒在她淡紫色的衣服上,衬着她颈脖处雪白的皮肤,乔柳这时候好美,有几分天使一样的可爱。

我轻轻松了口气,虽然现在是危如累卵,但过得一日算一日,现在要做好两件事,一是乔柳的思想工作,二是李冰冰要尽快回家,一刻也延误不得。

古震果然使的是打草惊蛇之计,老子已经被人监控了!幸亏反应够机警,在杨柳镇惊了一下便冷静了下来,及时换了电话卡,不至于马上暴露。

他们可能把乔柳当成老子的*了,想趁我立足未稳,先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这时候最危险的举动就是惊慌失措,一个微小的失误就会导致全盘皆输,这次是更大的一次打草惊蛇动作!

曾文正公及时提醒我,静!千万冷静!“…….‘静’,是指人的心、气、神、体都要处于一个安宁放松的状态。”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放松心态,说道:“是啊,不知道说什么,这些公安真他妈的管的宽,市委办公厅人口失踪关咱们老百姓什么事?不过我们在宾馆的事说出去影响也不好。”

“我知道,他们对这事好像根本不关心,应该没什么事吧?”

我故作放心的样子,“如果是这样就好,说出去总是麻烦的事。”

她起身道:“我出去了,张经理的专题片很快就会完成,经费报告的事麻烦你签一下。”

“行,这事张书记已经同意了。”

“那我出去了?”

我点点头,乔柳出门时对我微笑了一下,这女人太聪明了,老子这下被她完全掌握在手心里了,是如来佛和孙悟空。

我头大如斗,被人监控的心理很不好受,感觉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处偷窥似的,连上厕所都不由自主要前后左右看看,走在大街上情不自禁要偷偷的观察周围的人群,看看谁是那个可疑的人。

李冰冰回来还算及时,傍晚时就坐长途赶回了陵水县,我到车站接时,她一路的风尘,坐了一天车,面色很疲惫。

一上车她就迫不及待的问:“事情很严重吗?”

我点点头,“市公安局已经在暗中调查,昨天已经到了陵水县。”

“啊!不会发现么?”

这不是废话么,我沉声道:“所以,我们现在要断绝和她们的一切联系,包括通讯。”我把新手机递给她,“要打就用这个,尽量少说、少打。”

她点点头接过,脸色凝重。

回到家里我们草草煮了点面饱肚子。我一直在谋思这问题要如何才能过关,长期这样下去,不把老子整疯就得搞成神经衰弱,怎样才能迅速消除他们的怀疑呢?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古震心里肯定以为上次听到的声音就是贾春花的,加上张清芳邻居的举报,他虾子把疑云全集中在我身上了。

“要是这世上有个真的和贾春花声音一模一样的就好了。”我一厢情愿的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办法也陆续跳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

李冰冰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陆川,公安局为什么怀疑你?”

我当然不好说因为和乔柳在宾馆睡一起的事,更不能说和张清芳的那些关系,解释道:“你记得上次吗?古震电话里听出贾春花的声音,加上这次张清芳邻居提供的线索,他们自然认为是我窝藏了贾春花了。”

李冰冰抱怨道:“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公安局的工作有这么认真吗?”

“是啊,我也想不通,老婆,你想想会是怎么回事?”

“春花不过一个办公室小兵而已,纵然是洪特别喜欢她,这么久了也该慢慢淡忘了,官场中的男人有几个是认真的?费这么大功夫来寻人,难道另有目的?”

“你是说贾春花掌握得有他们的秘密?”

“这个不好说,春花也没说,相信她就是知道,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

“还有一种可能。”我分析道,李冰冰认真的听着,“古震和卢秘书有事求洪常青,洪常青喜欢贾春花…….”

“你是说他们拿贾春花讨好洪常青?”

我点点头,进一步解释道:“你想想,贾春花在办公室不过是分分报纸、理理文件、打扫卫生而已,能接触到什么天大的秘密呢?古震曾经给我说过,洪常青特别喜欢贾春花,杨柳镇选美就是古震为了讨好洪常青举办的,贾春花到市委办公厅也是洪常青点名要的,古震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办这件事,没有好处他能干吗?古震就是一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凡事都是计算好的,投入产出一定要成正比。他一定另外有阴谋…….说不定这阴谋还牵涉到卢秘书…….”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有几分正确,这完全是基于古震唯利是图的特点出发的,动作大,阴谋就大,一件值得他处心积虑运作几年的事,一定是利益十分可观的大项目。

吴德市境内还有什么投资几十亿、几百亿的大项目吗?除了西渝铁路建设,好像没有了啊,西渝铁路是国家公司在施工,洪常青也没权力插手啊?

“吴陵路肯定不是他猎取的对象,这事后面才提出来的,而且规模也太小,不一定放在他眼里。”我细细的想考着,只有搞清楚他的图谋,才能化解这场压顶的危机。

由于心里有事,虽然和李冰冰分开有半个多月,却没一点冲动,她似乎也一样,心里充满了忧虑。

第二天早饭,我提醒她:“不要紧张,我昨晚的分析估计有点对路,古震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只要不是洪常青本人的意思,这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你只要保持平常状态就行了,别疑神疑鬼的,反而让人看出破绽。如果有人找你问话,第一要冷静,就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放心吧,别把我看成是小孩子。”

“我只是提醒一下,对老婆的智慧,我一向是佩服的。”

“几天不见,嘴上又抹蜂蜜了?”

“是啊,要不要嚐嚐?”

我把嘴伸过去,她轻轻拍了一下,“别肉麻了,快去上班。”

我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坐下喝一口小谢提前泡好的茶,闭着眼睛想一会儿事,然后开始工作。

开班了,估计会有耽过,但我会尽力保持三更。

473 【又一个老甲鱼】

我看了一遍交通局送来的报告,吴陵路筹划七月一日开工,招投标工作都是市上的事,有龚自成把关,古震的寰球公司就是当然的中标者,这些都不用*心,陵水县唯一要配合好的是占地和老百姓的房屋拆迁工作,县政府成立了专门的工作组,涉及到的相关乡镇也成立了相应的工作组,负责群众的宣传、解释、补偿工作,这些具体的事都交由常务副县长郑和在处理,我只是牵头宏观把握,涉及到陵水县配套资金问题、以及与市级部门、邻居东昌区的协调工作才由我出面。

吴陵路总投资十个亿,地方配套两亿,吴德市财政一亿,东昌区财政四千万,陵水县财政六千万,后面的数字都是吴德市领导定的,东昌区作为过境公路,叫他们拿四千万,张区长每次见我都喊冤,我笑道“说冤也冤,说不冤也不冤,今后你们东昌区的干部到我们陵水县享受青山绿水就容易多了。”

东昌区地处市城区,一马平川,古震的寰球生态植物园就属于东昌区的地盘。

今天两家约好,在区县交界的东水镇搞个联谊会,大家把有些事情扯一扯,提前分好工,划清责任。

我正在看材料,乔柳拿着报告进来了,申请专题片的专项经费。

我一看是五万,知道这中间水分很大,估计她就是通过这些项目在获得好处,提笔在上面签了一句:此事已得泽民书记点头,请中兴县长给予支持。陆川我这样一签,相当于这是县委张书记的意思,刘中兴不会减她一分钱,五万稳稳到手,估计这专题片也就花个两万左右的样子,净落三万。

乔柳一看,笑意盈面,说道:“谢谢领导。”拿起文件就出去了。

九点半我们陵水县工作组从县城出发,一行七人,发改局、交通局、林业局、政府办公室、移民办公室等。

东昌区也是一样的规格,我们到达东水镇时,书记梁大勇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还有点时间,他邀我到办公室休息,我正要仔细了解这人的一些政治立场,闻言便同意了。

“陆书记,一直想请你来东水镇,领导太忙没机会啊。”

“呵呵…..梁书记客气了。”我见梁大勇长得白白净净,个子不高,谈吐也还可以,怎么也不能将他把女儿作为筹码换取政治前途这等卑鄙行为联系起来。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呢?

“我可是真心话陆书记,前次你来东水中学,我一听到消息就赶回来,可惜你已经走了。”说罢不胜遗憾的样子。

“谢谢,梁书记有这份真心,我比什么都高兴啊。”

“我们东水镇虽然比不上城关镇,但这些年经济发展、社会治安、群众稳定等一切工作还是走在全县前面的…….”

他一副想展开长篇大论汇报全镇各项工作取得的辉煌成就样子,我连忙打断,“梁书记,我下次找时间专题来了解东水镇的发展,今天的事关系到我们陵水县的形象问题,一定要搞好后勤工作。”

“请领导放心吧,会议室我们安排的是两名大学生女村官搞服务,中午吃饭是东水镇最好的鸿业饭店,安排的酒水是五酿液,下午有两种安排,喜欢打麻将的安排到茶楼,不喜欢打麻将的浴脚按摩。”

我点点头,“嗯,很周到。”抬眼问道,“梁书记以前干什么的?”

“最早教书,后来到县教育局,教育局副局长到东水镇当书记。”他洋洋自得,有种功成名就的骄傲。

“不错啊,梁书记有知识有文化,东水镇发展得这样好,还是付出了很大努力的。”

“谢谢陆书记夸奖。”他凑近一步,低声道,“小女在县招商办工作,陆书记请多关照啊。”

我日,这老甲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丑事,忙不迭的向我推荐起来,我装糊涂,“招商办,谁呀?”

“副主任梁瑛。”

“哦,知道了,原来是梁书记的千金啊。”

“是小女,梁瑛虽然年纪小,很懂事,工作也是兢兢业业,最听领导的话,陆书记有机会多关心关心。”

我看他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很想抽他老小子一耳光,求人关照是很正常的事,自己的女儿嘛,但话一到他嘴里,怎么就拐了味呢?

“一定,一定,招商办公室工作很重要,关系到陵水县的发展问题,是县委县政府的一项重要中心工作,机构名称变了,下一步还要充实力量,加强对外工作的联系。”根据县委常委会议精神,招商办公室马上改招商局,由我分管。

“有陆书记的领导,工作没说的,老宫我们也是老朋友了…….”

正说着,交通局梁局长进来,“陆书记,东昌区的领导到了。”

我赶紧出门,对方一行七人已经进了政府大院。

我赶上几步,握着对方区委副书记王铁成的双手,“欢迎啊,王书记辛苦了。”

大家都是熟人,一齐拥进会议室。

所谓协调会,不外乎具体落实一些边界问题的处理、赔偿以及开工时间等一些问题,其实这些都是鸡皮蒜毛的小事,用不着这样兴师动众的。

不过这是惯例,凡是涉及到两个县级单位的合作问题,大家总爱坐一起开开协调会,双方通通气,就一些大家已经达成共识的问题再一次达成共识,像两国元首一样,这也是政治外交。

真正的问题像这种会议是解决不了的,一般由市委或者市政府领导牵头出面解决,比如地方政府的资金配套问题,跨境桥梁的建设问题等等。

真正的问题我提出了一个,移民及耕地、青苗费的补偿问题,我希望是两家统一执行一个文件,就是省政府的128号文件,一切按文件标准执行。

东昌区的财力是陵水县的两倍,我怕的是他们在执行128号文件的同时又来个这样补贴那样补助,擅自提高标准,那样一来陵水县财政就吃不消,为了六千万的配套,张泽民、刘中兴抓了多少次头皮才肯定下来,如果不搞老城区开发,这六千万足以让这项目胎死腹中。

现在重点工程最困难的事就是土地补偿青苗费补偿和移民安置问题,一是标准太多太烂,上下文件打架;二是地方政府为了自身利益,总希望少拿钱或者不拿钱,造成矛盾重重,工程结束、工作几年十几年无法结束;三是个别农民要求太高,想当然政府该给我补偿多少多少,漫天要价,而一些政府官员在处理时只想息事宁人,拿钱消灾,悄悄对一部分人执行另一种标准,事情败露后导致群体性恶性事件发生。

我一提出来,王铁成心里自然清楚,“没说的,我们一切向陵水县看齐!”

他话说得很爽快,看似很尊重我的意见,其实是一种财大气粗的表现,潜台词就是:你陵水县有本事补偿多少,我东昌区也豪不含糊。

“谢谢王书记的大度。”这是最后一项问题,协调会开得很顺利,不存在国际交往中那样唇枪舌剑的场面,至始至终在和平友好的氛围里展开。

接下来就是吃饭喝酒,这才是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既不能输酒更不能输人!

东水镇在鸿业饭店开了两个雅间,连司机一起坐了三桌,各局对口都是熟人,见面不喝酒那是棒槌,所以,人人奋勇争先,都想尽快压倒对方,叫对方举杯投降。

474 【大阴谋】

我知道陵水县干部钱不多酒量大,人人能喝,在杨柳镇考察时,虽然县镇村三级干部一起,但大家一致对外的思想还是高度统一的,这一点用不着我动员暗示,大家都明白,自己人就表示表示,和对方喝务必满心满意。

杯来盏往,闹成一片,上桌先三杯,然后单对单,县区、部门、老乡、同学、战友、同庚、…….甚至同期提正科级都拿来做敬酒的理由,喝得人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负责斟酒的小妹搞不及,有些人就自己抢过酒瓶子亲自动手。

和王铁成想比,我酒量自然大过他,他自己也知道,在市上开会,每次各县区来的都要拼酒,他次次喝得晕晕倒到。

作为东道主,不能把对方的主客灌醉,所以我也不狠心劝他,各局来敬酒时我也使眼色,王铁成自然是心知肚明。

“谢谢老弟,来,我们表示一杯。”

今天情况还好,虽然晕了几个,但现场没有醉,大家只是有点多,我对梁大勇一使眼色,梁大勇站起来宣布:“各位领导,我们东水镇没有什风景名胜,饭后安排大家喝茶打麻将浴脚按摩,愿意打麻将的跟官镇长走,愿意浴脚按摩的跟我来。”

我征求王铁成的意见:“王书记喜欢干啥?我乐意奉陪。”

“喝了点酒,浴脚轻松一下吧。”

于是我们跟着梁大勇进了桃花岭浴脚城,我和王铁成一个房间。

天下浴脚都一般,这样药水那样药水,鬼才知道他们熬了点什么在里面,反正闻着是一股中药味道,现在人人都喜欢这个,大街小巷都开满了浴脚室,就像前些年电视广告都是补钙一样,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了全国人民的需要。

中国人干什么都是一股风,搞政治运动一股风,跳舞一股风,补钙一股风,跳呼啦圈一股风…….现在浴脚又是一股风。

喝了点酒,躺在床上,任由小妹温暖的手在脚丫子里抠,痒酥酥的自在……王铁成虽然有我关照,依然有点过头,一躺下就呼呼的睡着了,呼噜声惊天动地,两个小妹忍不住以袖掩嘴,吃吃吃的笑。

我笑道:“没见过这样睡眠好的吗?”

小妹脸蛋红红的说道:“见是见过,但没见过呼噜声这么大的。”

我突然忍不住开心大笑,二人也一齐笑了。我问了她们一些基本情况,一个是农村来的,一个是城里来的。

正想进一步问下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我急忙招呼洗脚的小妹:“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她丢下我出去了,一会进来,眼睛里一股不平之色,气呼呼的。

“什么事?”我问道。

“还有什么好事?客人发酒疯。”

另一小妹问:“是不是张燕?”

“嗯。”

她们两人对话,我听得稀里糊涂,问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你们同来的要做那个,张燕不肯自然就闹起来咯。”给王铁成洗脚的小妹解释,同时埋怨道,“这里又不是那种场合。”

我日,喝了点马尿就这副德性?

“怎么回事?”王铁成醒了。

“没事,你继续。”我笑嘻嘻说道,有意想淡化这事情,不管是他的人或者是我的人,出现这种丑事都他妈的有点丢人。

我想淡化,却偏偏不能如意,梁大勇推开门进来,“刚才出了点小事,我已经处理好了,陆书记放心。”

我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他想表功,反而弄巧成拙了。

王铁成问道:“梁书记,出什么事了?”

他吞吞吐吐道:“有位同志想……做哪个,和小妹闹了一架,不过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狗日的,是不是马阳?”

梁大勇迟疑的点点头,解释道:“不怪他,主要是小妹穿着太暴露了,又喝了点酒,正常,我已经找经理给他赔礼道歉了。”

王铁成想发脾气,想一想又忍了下来。他能怎么样?交通局局长一个副书记能管得着吗?财大气粗,到哪里都是王八,横着行的。

按说梁建设在陪他,这人还是老实啊,刚刚上去不会这么快就嚣张跋扈吧。

我示意梁大勇出去,劝道:“王书记,想开点,你我把工作搞起走就行了,人事问题是老板的事。”

他摇摇头,“不是其他的,出来毕竟是代表东昌区的形象,平时他狗日的要翻天跳梁,我卵求他。”他叹一口气,说道,“老弟说得对,我们当副职的,小媳妇一个,东昌区的形象卵我球事,但马阳这龟儿子有点不像话,不给老子留一点面子,要嫖外面多的是,非要在这时候丢人现眼……”

我点头附和。

等两小妹出去了,他问我,“张国良据说要判了?”

“嗯,差不多了吧。”

“传说吴天理一审死刑,还是有点重啊。”他感叹着,“交通局这些年出了不少人物,钱多了不是好事,早晚把自己脑壳耍掉。”

“呵呵,你老兄忧国忧民啊,没听说褚时建的律师在辩护陈述的时候说,这不过是庙子里的和尚把庙子搞富了,自己偷吃了一点香油而已。”

“偷吃一点无所谓啊,有些人明目张胆把香油罐都抱回了家,这就有些过了。”他侧身问道,“老弟,你想想,交通局、国土局、建设局等等这些部门,有没有可能不贪污的?”

我掩饰性的哈哈一笑,回道:“这个我可不好说,全国这么大。”

他摇摇头,“难有清白人。”然后神秘地低声说道,“你知道吴陵路吗?还没搞招投标,中标单位已经有了。”

我假装说道:“市委领导牵头,你可别乱说。”

“我乱说?这是他们行业内的人说出来的,这些人比你我消息灵多了。”他强调说了一遍,“寰球公司,不是我“王”字倒着写。”

“哈哈……王字倒着写还是王。”

他嘿嘿一笑,“这些大家都明白,潜规则。项目没有领导表态,招标?招个铲铲!”

我心里一动,问道:“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那就多了。”

“寰球公司的事?”

“寰球公司的老板姓古,叫古震,这人太厉害了,和市委有些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件事就不说了,你知道他在我们东昌区搞了个寰球生态植物园吗?公司名字还是洪书记亲自题的,占地两千四百八十亩,一亩才二十万,就算是河滩地,也不止那个数啊,这些年东昌区的地皮打起滚的往上翻,仅仅这地皮,两千多亩,你想想要挣多少钱?”

我估计这里面有名堂,问道:“古老板当初不是来投资的吗?各地对外招商,地皮都很低啊?”

他摇摇头,嘿嘿一笑,“老弟,那不一样啊,人家开始就有阴谋的。”

“哦?什么阴谋?”

他欲言又止,很明显有顾虑,“什么阴谋我不知道,反正这一笔搞得不少,起码这个数。”他用手比划了一个交叉的“十”字。

十个亿!

我暗暗吃惊,同时也隐隐觉得,恐怕这才是古震真正的目标,没有这么大的利润,他何苦动那么多脑筋,使那么多手段?如果说他到杨柳镇是因为看到了商机,想来搞几个项目挣钱的话,那么,他后来发现贾春花,萌生办女子艺术学校,组织选美,送贾春花去市委办公厅这一系列活动就应该是他精心策划的阴谋了?

唉,老子居然不知不觉成了他的帮凶!主动介绍请他帮助贾春菊治疗,他趁机施恩于贾春花,送她去省艺术学校,时机成熟时又借口她个子太矮,送回杨柳镇,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在他*纵之下,目的就是送贾春花到洪常青身边,看来他对洪常青了解得十分透彻,一招一式全对着他胃口去的。

475 【端砚】

古震是不是这么险恶呢?他的真实目的难道就是这两千多亩土地吗?我思索着,但心里不敢肯定,这两千亩十多个亿的利润毕竟是听王铁成这样说,真正的内幕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思虑不透,我也不好再问下去,就是问下去他也未必会说,也未必真正知道内幕细节,这种事永远只有几个真正的核心人物才能明白。

下午四点半,我把王书记一行送到界边,告辞回县城。

路上我问了梁建设,浴脚房是怎么回事?梁建设老老实实说道:“马局长多喝了点,洗脚时那小妹胸口又低,两只*一大半露在了外面,老马先用手摸捏、调戏,要小妹把衣服脱了,小妹不肯,然后、然后他把小妹拖上床,就想那个…….”

“哈哈……狗日的果然是老色鬼。你不是还在吗?干什么不阻止?”

“陆书记,老马这人就这个德行,我哪里阻止得了啊?”

“最后没事吧?”

“没事……老马把人家的裤子都脱光了,老板进来才放手。”

“酒后无德,难怪王铁成生气。”我摇摇头,现在个别干部的素质的确太差了点。

我一回到家里,李冰冰捂着鼻子说道:“又喝酒了。”

“是啊,民间有人编了段顺口溜: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喝得老婆搂着老公睡。老婆去找纪检会,纪检说,该喝不喝也不对,我们也是天天醉。”我看着她说,“老婆不会去找纪委吧?”

“我才懒得管呢。”

“老婆英明,告到纪委,我还得找叶子民多喝一顿,多不划算。”

“贫嘴,给。”

她边说边给我泡了一杯冰糖枸杞茶,不知道听谁说的,这个可以解酒。

“陆川,你想到办法没有?”

我摇摇头,“难,不过我发现了他们一点秘密,估计贾春花和这件事有些关联。”

“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总之,三十六计,小心为上。”

“什么小心为上?三十六计是走为上计,喝糊涂了。”

我一把抱过她,“没糊涂,对我们目前来讲,就是小心为上。”

“这么没完没了也不是办法啊?”

“放心吧,没有我陆川过不去的河。”我相信,只要明确古震准备干什么事,一旦抓住他的弱点,老子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此后几天,我忙忙碌碌,不是开会就是下乡,外界一切风平浪静。一直到礼拜五,我和李冰冰赶回先锋县老家,刚刚歇口气,古震给我打了个电话。

“陆川,在哪里?”

“先锋,古兄有事吗?”

“嗯,我在吴德市,方便吗?”

“没事,你说吧。”

“听说朱鸿儒有一方砚台,正宗端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哪里来的消息,可靠吗?”这虾子消息特灵,主意又打到孙楚老丈人头上来了。

“我也是听说,你帮我打听打听,如果属实,问问老先生愿不愿意出售,价格由他定。”

“好吧,我尽快给你答复。”

古震要端砚干什么?他自己很少学习,有点知识也是为了装门面,难道还想练书法,猪鼻子插葱?

“肯定是送人!送一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这是我的第一判断。

我知道端砚是很名贵的,尤其是那种精品、有点历史的收藏品,古震要送谁啊?吴德市境内好像没什么大工程需要他活动的了,“难道是为市委某些人在省上活动用?”

吃过晚饭,李冰冰在和陆欢欢热乎,我说道:“下礼拜李立秋和王宝强就要过来了,我们去看看孙楚。”

李冰冰起身,陆欢欢屁颠屁颠的跟上来,她看看刘姨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反感,于是一并带上下楼。

路上我联系上孙楚,正好他老丈人也在家。

孙楚发福了,本来个儿就矮,现在一胖就成了一堆圆乎乎的肉球。

我笑着对小朱说道:“小朱啊,你到农村肯定是远近闻名的致富能手。”

“为什么?”朱倩不解的问。

我嘴一孥,“你看看你们孙楚,半年不见长得又滚又圆。”

大家呵呵大笑,李冰冰轻轻拍了我一巴掌,“就你胡说。”她拉着朱倩说道,“小朱妹子贤惠,把孙楚照顾得太舒适了。”

孙楚笑道:“你们两口子就损我吧。”他眼睛看着欢欢,露出羡慕的神情,叹息道,“唉,养女儿就是乖,文文静静的,好可爱。”

“儿子不好吗?男人才能顶天立地。”

“儿子太费事了。”孙楚直摇头。

李冰冰问道:“怎么回事?”

朱倩无奈说道:“在学校打人生事,我们挨老师批评无数次了,还要给学生家长赔礼道歉。”

“呵呵,肯定和孙楚小时候差不多,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记起今天来的正事,问道,“老先生呢?”

“在,要找他吗?”

我点点头,“一是来告诉你,王宝强李立秋下礼拜要来陵水县,我们老同学在一起聚一聚,这事恐怕得由你出面张罗了。”

“没问题,一切由我来安排。”

“二是想拜访一下老局长。”

李冰冰留下和小朱家长里短,我和孙楚去拜访他岳父朱鸿儒。

朱鸿儒正在客厅教孙子下围棋,见了我忙起身招呼。

我赶紧上前一步,“打扰了,朱叔的身体越来越硬朗了。”

他摇摇头,“不行啰,天天打打太极,写写字,活动还不够。”他边说边请我进书房谈话,留孙楚父子在外面围棋。

待坐定,朱鸿儒微笑道:“陆书记无事不登门,一定有事要说?”

“朱叔还是叫我小陆好,这样听起来不刺耳。”

他哈哈一笑,“老百姓见了官,总是不自觉要称呼官职,怕你们不高兴,我现在是布衣,也不能免俗啊。”

“朱叔叔这样说是折杀我了。”我知道朱鸿儒是个心胸豁达的人,称呼什么也不是如何看重,但我一定要保持谦逊,这是起码的礼貌问题。

他看着我问道:“说罢,什么事?”

这事还真不好开口,我迟疑了一会,说道:“有朋友托我打听一件东西……”

“什么?”

“端砚。”

“嘿嘿,你消息很灵嘛。”

“朱叔别误会,真不是我,这人你也认识,古震。”

他点点头,“这人是个角色,三教九流好像都能扯上关系。”

“他不知道在哪里探听到你有一方端砚,想收藏,价由你出。”

朱鸿儒摇摇头说道:“古震一个满身铜锈的商人,他会收藏?嘿嘿,糟蹋文物啊。”

“现在搞收藏的真正懂得文物价值的不多,不外乎把它当成了一项投资而已,像朱叔叔这样以文为贵的藏家,收藏界也是凤毛麟角。”

“错了,我没有收藏的爱好,这方端砚也是朋友十几年前送我的。”他摇着头说道,“字的好坏又岂是一方砚台、一支笔、一张纸所能决定的?关键在心,一个人心邪则字邪,心正则写出来的字也是堂堂正正。有些人不懂,一味相信什么功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须知一切的工具都是人在掌握、在使用,好的工具有什么用?”

他边说边从书柜里掏出一方砚台来,拍拍上面的灰尘,“这东西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当初一个南方的朋友送我时也没说值多少钱,如果你要就拿去吧。”

我过意不去,心知古震看上的东西绝不是一般的物品,说道:“谢谢朱叔,你还是说个价吧?”

“说什么价?我老头子又不靠这个养老。”他看着我,眼里有股慈祥的暖意,“陆川,你是孙楚的同学,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前些年在杨柳镇干了不少对地方经济发展的好事,杨柳镇能有今天的局面也是你打下的基础啊……我们各级干部里能这样真心实意用心谋事、用心干事的人太少了,尤其是为了老百姓干事…….”

476 【徐寿春鉴宝】

“谢谢朱叔的夸奖。”

“你这几年在陵水县干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很不错啊,出污泥而不染!”

我惭愧得无地自容,脸上有些发烧,如果他知道我背后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岂不是要大跌眼镜,气得吐血?

“所以啊,我相信你拿这个一定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他用手抹了抹砚台递了过来,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我也是在仕途混了大半辈子的人,有些事不得不为之,也是正常的,做官就要知道变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根筋拧倒底,到头来穷困潦倒,一事无成。”

“朱叔叔过谦了,你老人家如今是吴德市的宝贵财富啊,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所谓成功,也是有多种实现途径的,在官场,也并不是单纯以官职大小论成败的,一个人的人品、德政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他点点头,“你说得在理,比如杨财丰、张国良等,虽然贵为县委书记,但如今哪有我老朱这样逍遥自在?哈哈……”

“要说人生的成功,他们也远远不及你老人家。”

他呵呵一笑,“是啊,说起张国良所有的人都吐一口唾沫,说起我朱鸿儒,别人最多背后骂一句:那个糟老头子!嘿嘿,老百姓的口碑才是人生的坐标。”

我赞同道:“是啊,老百姓的口碑是检验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其他任何人说了都不算。”

朱鸿儒为我这句话感到很欣慰,笑着说道:“付林付校长和我谈起过你,你们曾经论道?”

我点点头,说道:“我哪敢和他论道啊,都是他说我听。”

“付林这老家伙和我脾气差不多,自以为是,眼高于顶,不过他的思想还是值得借鉴和参考的。官场是个大熔炉,每个人在熔炼的过程中容易走形变样,掺假使杂,本来是久炼成钢,结果出来是块说不清的什么东西,不但无用还破坏坏境。”

“谢谢朱叔教诲,陆川一定不负你们的厚望。”想不到他和付林在背后还这样关心我,我感觉既温暖又惶恐,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回到家里,把砚台拿出来看了看,颜色呈紫色,图案是松鹤水草,除了入手特别沉以外,也无什么特别之处。

李冰冰见我摆弄,说道:“你巴巴的赶去就是为这个?”

“嗯,你看看怎么样?”

她嘴一别,“我看不怎么样,值得你费那么大的功夫吗?”

“值不值明天就知道了,你我都是门外汉。”

我打电话给古震:“古兄,东西有,是不是端砚我可不敢保证。”

“没事,找人一看不就知道了?”

“对啊,我明天找人看看,如果是真东西,就给你送过来。”

“好的,好的。”他话里非常高兴,仿佛我为他解决了一件重大难题一样。

第二天我找到古玩斋徐寿春,他的事已经基本办妥,现在就等这边拆房子后政府补偿。

他见了我自然非常热情,急着叫店里的伙计泡茶水。

我微微一笑,“今天又来麻烦徐老板帮我看一样东西。”说毕从包里拿出砚台。

徐寿春把东西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啧啧称赞:“好东西,货真价实的一方端砚。”

我还不放心,问道:“是真的?”

“如假包换,而且这还是有些年成的东西。”他说着用手在上面叩了几下,然后拿起来对着砚台呵了一口气,说道,“端砚根据不同的坑口出处,其敲声有所不同。最为名贵的是‘老坑’,砚石敲起来木声十分明显;而‘麻子坑’和‘坑子岩’砚台石的声音介于木声和瓦声之间。还有一种叫‘斧柯东’的砚石敲起来带有铿锵的‘金声’,是近日收藏家追捧的热点。”他重新用笔敲了敲,“你听听,像什么声音?”

我聚精会神听了半天,除了当当当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出来,摇摇头,“说不上来。”

“这是一块‘斧柯东’砚石,有‘铿锵’之声。清晰凝重,没有清脆飘浮的感觉。”他歉意道,“这一点对于初学者或者刚刚涉及的人很难把握。”

他继续解释道:“传统的端砚鉴别方法是以色为主。端砚都是以紫色为基调的,在紫色的基础上带有其他颜色,而且,端砚还有独特的‘石品花纹’,天青、鱼脑冻、蕉叶白、青花、冰纹冻、石眼等六种,这六种石品花纹被称为端砚的六大名种。”他指着砚台给我看,“这一款你看看,石眼纹。”

自从上次买了他一块玉石后,徐寿春可能以为我是藏家了,毫不吝啬的把自己鉴定知识向我传授,大概怕我在收藏时吃亏吧。

“由于端砚连年价格飞涨,在其外形上做文章以劣充好的现象已经很普遍,市面上伪造端砚比较常见。以前端砚中有石眼的现象十分罕见,而现在卖端砚的商店中,大多数都是有石眼的端砚。所以色纹来鉴别端砚也容易上当受骗。收藏端砚首先要观察石质是否细润密实。端石为沉积岩,轻重适中,上手有滋润之感,若感到太轻或太沉重或有枯燥的感觉,均有伪品之嫌。识别端砚还可以用两个比‘听声’更为简便的方法,一是用指按住砚台一到两秒钟,如果是端砚,上边就会有水气形成的手指痕迹;二是向砚台呵一口气,如果是端砚,砚上就会凝聚一层薄水珠,用指一抹可见凝聚的水多寡,越多说明品质越好。这两点均与端砚独特的细密质地有关,越密越容易聚拢水蒸气……”

我现在如果说自己不爱好收藏恐怕他也难以相信,趁他换气的空档,插言问了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这砚台在市面上能值多少钱?”

他指着砚台说:“这是一款松鹤祥瑞,抛去它本身蕉叶白、天青、青花、玫瑰紫四大罕见的石纹,单是那‘一眼值万元’的三只石眼,它的价值就不容小觑。何况这砚台砚身自然流畅,砚池巧妙地与整体融为一体,石材润滑,做工精细……如果按现在的市面价估计,少说也是这个数。”

他比了一个八。

“8万?”

他摇摇头,笑道:“后面加0。”

“80万?”我惊呼了一声,我日,这么值钱?

“这还是我保守的估计,端砚的价格一般由四个因素决定:坑种、材质、形状、做工。前三个因素都具备,后面一个想必也不会是一般人做的,端砚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收藏价值和人文价值,尤其是今年来,随着端砚矿材越来越少,技术高超的工匠后继乏人,其价值一路飙升,有行内专家预计,未来两年内,端砚的价格可能要翻十倍,以克计量,身价直*鸡血石、田黄等名石。”

我喃喃道:“不过就一块石头而已,怎么炒这样厉害?”

徐寿春笑着说道:“盛世藏古玩,乱世藏黄金。现在政通人和,国强民富,正是艺术品显示自己价值的时候。陆书记如果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国外拍卖我国国宝时,一件藏品动辄上亿。何况端砚生产历史悠久,而且一直是文人墨客的珍爱之物,端砚的实用价值和欣赏价值二者并重,文人墨客除用于研墨,还喜爱端砚的鉴赏、馈赠、收藏和研究,如欧阳修的《砚谱》、米芾的《砚史》、苏轼的《东坡志林》等都是关于端砚的著述和赞美的砚铭、诗文。到了清初,端砚的制砚工艺十分雅致,刻工纤巧,加上附以名人题识,砚铭等作为装饰,端砚身价倍增。已从实用价值演变为文玩之物,成为欣赏品和珍藏品。”他滔滔不绝,对这些古玩收藏如数家珍,各地的价格也非常清楚,“80年代,日本及东南亚地区收藏者对端砚突然感兴趣,使其收藏价值和投资价飙升。如1993年4月在香港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上,一对清代长方带眼松树端砚米)就被人以港元高价买走;在端砚文化节上,一方‘中华九龙宝砚’则以200万元天价成交。古端砚价值很高,现在是一掷千金而求一砚都很难得。”

这么说这黑魆魆泛着紫色的石头当真还是珍宝了?我谢了徐寿春回到家里,把情况给李冰冰说了,她感到也是难以置信。

477 【纯粹是误会】

我们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两块玉佩,李冰冰情不自禁的按了一下胸口,我微微笑道:“有压力了?”

“这劳什子怎么这样值钱啊?”

“什么劳什子?这是文化!老婆,文化你懂不懂?中国的几千年文明都凝结在这些劳什子里面。”

“陆川,你拿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

我摇摇头,“不是送,是卖。”

下午,我就赶到吴德市,把端砚送到古震手上。

古震眉开眼笑,说道:“厉害啊陆川,老实说我很怯火与朱鸿儒这种人打交道,干硬干硬的,借用你们文化人一句话,叫食古不化。”

“我和他女婿关系不一般,我们是曾经在一起工作,铁打的哥们兄弟。”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掏出一本支票问:“多少钱?”

“他也没说具体的数额,我到古玩斋咨询过,目前的市面价大概要值八十万。”

他低头匆匆在支票上划了几笔,扯下来给我,我一看是一百万,拿着支票看了他一眼。

古震解释道:“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几年就翻番,虽然我们文化不多,但我们敬重有文化的人。”

我点点头把支票揣进包里,问道:“古兄又有什么项目要到省上去跑?”

他摇摇头,“不是省上,是龚书记要。”

“哦。”我奇怪他突然送龚自成这么厚的礼物,心里多了一个心眼,问道,“是吴陵路的事?”

“不,另一件事。”他口风很紧,话到此便立即打住。

我只好转而说另一件事:“古兄,你上次说张清芳窝藏贾春花的事,我后来去了解了,好像是邻居看错了,那是张清芳的表妹。”

他点点头,看着我毫无愧色的说道:“市局干警调查的结果也是这样,邻居晃眼间看得模模糊糊,一见警察上门,心里慌神就说是贾春花,这纯粹是误会。”

我漫不经心的说道:“古兄,你不是已经新物色了一个吗?”

“哈哈,,,,,,陆川,你我都是男人,男人什么时候最固执?对喜欢的女人!吃不到嘴的葡萄感觉是特别的香甜,特别的美味,估计洪常青就是这样的吧。”

我惋惜道:“这下卢秘书就惨了。”

“没事,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我本来想进一步刺探他最近在忙什么,见他今天有些心不在焉,这在古震是很难得的,说明他心里有重要的大事未决。

我起身告辞,他也不像往常定要说声“去娱乐娱乐”,道了一声“谢谢”就和我一块离开了茶楼。

古震为了什么事要送龚自成这么厚的礼物?如果不是吴陵路的项目招投标问题,那又是什么?我想起王铁成说的生态植物园的事,给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古兄,我是陆川。”

“老弟什么事?”

“刚才忘了问,你的生态植物园好像没在我们陵水县购树木了?张泽民书记很希望能继续合作下去啊,张爱民的三木公司垮了,我们林业局下面还有公司嘛,条件可以更优惠。”

“这件事啊,战线太长了,忙不过来,我准备结束生态植物园的发展。”

“那多可惜啊,已经走上路了。”

“嘿嘿,不可惜,一个人精力有限,贪多咬不烂嘛。”

“那么大片地,准备干什么?”

“没想好,先闲着吧。”

“其他没什么了,如果想继续发展下去,请无论如何不要忘了陵水县啊,张书记特别期待与你合作。”

“知道了,谢谢。”

我日,这虾子口风太紧,按王铁成的说法,他要赚十个亿,难道这样闲着就能挣回十个亿?地里能长金子?

再次见到李立秋,他变黑变壮了,块头更结实。他爱人黎芝一块跟来了,我看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内地。

吴小凤和王宝强也是一块来的,吴小凤是两个孩子的妈,变化却不是很大,王宝强在外面是老板、董事长,在吴小凤面前乖得像小猫。

李冰冰和小朱、孙楚在先锋县的皇城酒店事先定好了两间房,见面时大家十分感慨,相互看看、问问,似乎心里有说不完的话要说,喝不完的酒要喝。

第一次就把李立秋喝醉了,李冰冰埋怨我半天,“人家一来你就把他灌醉,我发现你是成心的!”

我尴尬道:“高兴嘛,男人偶尔醉一次也很正常。”我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很好,但是喝了点酒,感觉就有些变味。

“你是不是听王宝强说他回来要找你理论?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李冰冰,把话说清楚,我陆川对你不好吗?想当初,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差点拿头撞墙。”我气冲。

李冰冰也赌气道:“怎么没撞?”

我一时气结,哽了半天说道:“你想我死?”

“谁想你死了?”她大概也意识自己说过火了,口气有点软。

她软下去,我心里原来装着的委屈趁着酒劲却冒了上来,“难说。”

“陆川,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问埋伏起?我知道你一直疑神疑鬼。”

“知道就好。”

李冰冰脸色苍白,浑身有些颤抖,异常冷静的说道:“说吧,看看我李冰冰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后悔,但那些疑惑的确一直闷在我心里,像一颗颗钉子,深深的扎在最敏感的地方。

“说就说,先说第一件,那次说好中午回来吃饭,为什么突然变卦,电话也不来一个,回来时苟大全还派专车送你,一直在楼下等,一个堂堂的县长等手下的一个办事员,你不觉得反常吗?你们同时出去那么久。”

李冰冰平静回答道:“我知道这件事一直哽在你心里,不说出来你会记我一辈子。”她看着我解释道,“陆川,你知道吗?那次是我继父病危住院,临时打来长途要求我回去……”

这出乎我意料之外,心里顿时一阵内疚,插言道:“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说啊?”

“虽然他不是我亲生父亲,但毕竟养大了我,又供我上学,我一听到消息,当时就懵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想着马上赶回去见他一面。苟……县长正好第二天要出差,便提前送我到锦都市,我们在机场就分手了。”

我关心道:“你见到了最后一面吗?”

她摇摇头,眼眶里全是泪水。

“对不起。”我是真心内疚,让我嫉妒得发疯的事原来是她最伤心的事,感觉自己心眼好狭窄,心里好阴暗。

我伸手去帮她擦眼泪,被一把打回来,“问吧,还有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歉意的说:“不问了,以前都是我小气,我无知,对不起,冰冰。”

李冰冰固执道:“你不问我也知道,为什么我对赵大富那么好,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苟大全出差,而且还是单独出差?是不是?”

这的确是我想问的问题,原来她都知道。

“陆川,你知不知道你那时候很危险?赵大富、王大锤合伙设计想陷害你。”

我点点头,“我后来知道了。”

“他们想栽你的脏,把你送监狱……你也知道?”

我睁大了眼睛,疑惑道:“我又没犯法,凭什么判我的刑?”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得到这样一个确切的消息,也见到过一次王大锤、赵大富和胡适才在一起商量什么。”

“于是你就主动接近他?”

李冰冰点点头,“我隐隐约约知道他们想通过煤矿工人闹事,有个老板卷款潜逃这件事来整你,具体的细节就不知道了。”

“你可以给我说啊?”

“给你说,你有办法吗?一冲动事情更糟,你和王大锤已经是水火不容,单位的所有人都不支持你,你想想,当时要是他们背后做一道手脚,你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478 【为了生存】

我相信这几人是有这个能力,尤其是胡适才参与进来,那时候要整死我陆川是非常容易的。当时若是王大锤和胡适才联手做局,把凉水泉煤矿老板卷走兑现工人的工资栽倒我陆川头上,那还真的是一件没法洗清楚的事,造一个假证据,买通检察院,一切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我一个楞头青,上法院已经是吓得屁滚尿流了,如何知道为自己辩护?叫老子坐几年监狱太容易了,真他奶奶的狠毒。

虽然说我到煤管局也有毛德旺打招呼,但鲁向东以及邢自新的势力在先锋县更盛,郎一平也罢、薛秋阳也罢,当时是不会为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冒风险的。

“所以你就周旋在赵大富和苟大全之间?”

她幽幽说道:“现在想起来我也很幼稚,当时的确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能阻止赵大富和王大锤的只有苟大全。”

我心痛又心愧,“冰冰,委屈你了。”

她突然泪光大盛,低泣出声,“你不理解还罢了,为什么我来找你还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我惭愧的低下头,李冰冰继续说道:“陆川,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刚刚得罪苟大全,正需要你的理解和安慰。”

“出什么事了吗?”

“我办完他的丧事到上海,苟大全参加招商会,要我在上海汇合,在宾馆……他叫服务员开了我房间……幸亏我半睡半醒,不然……”

“这狗日的!”我恨得咬牙切齿。

“我知道这次彻底得罪了他,一回到家我就给你打电话,却打不通,到办公室找你商量今后怎么办……你却狠心说出那样的话来……..”

想起当时的情节以及她回去后喝毒药自杀,我心痛欲碎,冷汗涔涔。

我怜惜道:“可你也不该喝药自杀啊?傻瓜。”

“没一个亲人,连最爱的人也要离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最好。”她抬头问我,“第二天你是不是来过?”

我点点头。

“是不是看见赵大富在床边就走了?”

我再点点头。

“我知道是你,你不会是那么绝情的人,但是你对我误会太深了,我知道无论怎么解释你也不会听……后来听说郎燕找过你,心一横,就答应了他。”

“是你要求赵大富放过我的?”

“就是没人要求,只要你和郎燕好上了,谁还敢整你?”

我无语,李冰冰一切都是以我为中心,自始至终都在付出,而我呢,嫉妒、发疯、蛮不讲理,最终*得她自杀、嫁人,“唉,这一切都是我陆川的罪过啊。”我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幸亏这一切都过去了,冰冰,谢谢你为我做的这所有的事,陆川将用一辈子来报答你。”

我伸手揽过她身体,轻轻在她额头上吻着。

李冰冰扑在我胸口,轻声道:“陆川,不要说什么报答的话,我只希望就这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生活下去就够了,我要求不多,对黄姐姐我也是这样说的。”

“你们都商量好了,把我蒙在鼓里?”我抬起她的脸,说道,“冰冰,让欢欢喊你妈妈吧。”

“这样好吗?刘姨会不会……”

“我想过了,欢欢明年就上幼儿园,小朋友都有妈妈,唯独她没有,不利于她心理健康发展,相信刘姨会答应的。”

李冰冰心动,想想摇头,“先还是别说,到时候再说吧,我怕老人家心里有疙瘩。”

我们嘀咕到半夜,一场风波终于化解于无形。

第二天,我们赶到宾馆时,孙楚已经到了,我把他拉到一边,摸出古震开的那一百万支票,递给他说:“这个你收下。”

孙楚拿到手里一看,惊呼一声:“一百万?陆书记,为什么给我一百万?”

我看着他惊讶的神情,笑道:“这是小朱父亲的一方砚台,我一个朋友买下了。”孙楚疑惑道:“一方砚台卖这么多钱?”

“不相信?它就值这么多。”

他小心翼翼收起。

今天,我要带李立秋和王宝强到陵水县考察,其余家属统统留在先锋县。

路上,我问李立秋道:“昨晚睡得好吗?”

“好啥?吐了一地。”

“哈哈……钱多了,酒量还是没长进。”

李立秋摇头:“比不得你啊,天天酒精泡。”

“没你说的这么恐怖,你喝醉不要紧,李冰冰把我怪了半夜。”

李立秋点点头,说道:“陆川,我本来是想来和你打一架的,现在看到你和冰冰相亲相爱,有些不忍心了。”

王宝强凑趣:“怎么样?没骗你吧?他这个大舅子当得很称职。”

我哈哈一笑,说道:“是啊,冰冰没了亲人,找了一个哥哥,居然当真了,昨晚埋怨我为什么把你灌醉,理由嘛就是我怕你找我算账。”

二人同时笑起来,李立秋感慨道:“李冰冰真诚、单纯,陆川,这辈子你幸福啊。”

我看了他二人一眼,问道:“难道你们不幸福?现在老婆儿子都有了,事业有成,还想什么?知足吧你。”

王宝强急忙说道:“不关我的事,我已经很知足了。”

李立秋掲他老底:“王保长,你也别清高,如果吴小凤不那么厉害把你管住,你现在老实得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现在是规规矩矩的商人加老公。”

我对李立秋说道:“说说你的情况?”

“没啥说的,当初才到海南,日子过得很艰难,喂饱了肚子就不知道晚上在哪里住宿…..唉!”他摇摇头,有些不堪回首的意思,“后来我到黎芝父亲手下打工,勉勉强强能糊口,就这样我认识了黎芝……”

王宝强插嘴道:“老丈人不干,他来了招釜底抽薪计,使手段让女儿怀上孙子,这时候老丈人不干也不行了。”

我看李立秋没有分辩,看来这是真的。其实在那种残酷竞争的环境里,为了生存和发展,这些手段也是情有可原的,关键是李立秋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从心眼里没有爱过自己的老婆,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李立秋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他继续说道:“我开始帮她父亲当助手,慢慢就自己独立干,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语音深沉,看起来吃了不少苦,有满腹的辛酸。

到陵水县时,张泽民书记和刘中兴县长亲自出面接待,在常委会议室开了个简断的情况交流会,副县长曹阳把全县的情况作了介绍,上次王宝强来时,曹阳已经组织相关的部门和乡镇开了若干次协调会,现在全县上下基本上达成了共识,各乡镇初级加工,然后统一集中到工业区搞精品包装。

王宝强和李立秋也赞同这种合作模式,如果要把机构延伸到乡镇,需要的人力物力就更大了,关键在价格方面,王宝强担心各乡镇的大大小小生产企业联合起来涨价,曹阳保证道:“请二位老板放心,这些企业百分之七十属于我们县供销合作社的下属企业,党委政府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的。”

张泽民闻言说道:“这个方案不可行,这是老一套,要用市场经济的办法。企业要长期经营,不是搞几天几年就不搞了,党委政府班子频频更换,你叫人家如何放心?”

李立秋赞道:“张书记说得在理,用市场经济的办法。”

刘中兴说道:“我建议二位老板下去考察考察,然后看看工业园区,然后再来座谈,有了直观的第一印象,效果会更好。”

大家都同意他说的,陪同二人考察由我和曹阳负责,供销联社的陈主任、招商局的副局长梁瑛参加。

========================三更

479 【情非得已】

我们连跑了三个乡镇,现在是四月初,各地都在备料,看起来规模很可观,这大大增强了王宝强和李立秋的信心。

回到县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在工业园区逛了一圈,李立秋悄悄问我:“陆川,你说这里两万一亩?”

“没错。”

他有些不相信,低声咕哝道:“这么便宜。”

看完工业园区,就直接到洛水宾馆吃饭,梁瑛忙前忙后,十分积极,这女人长得水灵灵的,一副天生丽质,谈吐也还得体,毕竟是大学毕业,各方面基本素质具备,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宫健民、徐闻等背后传说的那种人。

大概第一次合作,她对我特别尊重,说句话、斟酒、倒茶水……处处透着小心热情。

饭桌也是工作时间,通过这一天的考察,王宝强和李立秋对陵水县的各方面条件感觉相当的满意,在原材料合作方面,我提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由县供销联社与他们公司具体合作,签订协议,第一年产品参考市场价格,如果今后出现人工、材料等涨价,原料的涨价幅度不得超过当年国家公布的CPI涨幅,待时机成熟,由公司逐步收购下面的一级加工企业。

这方案得到了双方的共同赞同,作为供销联社陈主任一方,实现了全县统一购销,壮大了实力,经济效益有了保障,作为王宝强和李立秋,有了具体的合作对方,不至于发生扯皮不履行合同的情况,也避免了曹县长方案中的政府行为。

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宾主言欢,剩下的就是喝酒表示合作诚意。

李立秋是个喝酒很豪爽的人,和在座的每一位陵水县干部都搞得很热络,尤其是与梁瑛喝酒时,那表情就有些异样。

“难道他个人感情生活真的不是很幸福吗?”我看着他们相互碰杯,暗暗思忖。

晚上二人安排在洛水宾馆,其他人散伙后只剩了李立秋和王宝强。

王宝强对我说道:“今天收获不小,事情终于落实了。”他转头和李立秋商量,“我们争取十天内把合同签了,五月中旬开工建设,建设周期估计半年就差不多了,年底可以出第一批产品。”

李立秋大大咧咧回答:“这事你在行,一切你说了算了,我只是负责前期的土建和与政府打交道。”

“既然是合作,有事我们当然商量着办,既有分工又有合作嘛。”

我点点头,“王宝强说得在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有些事多通气,相互多理解,我是看好你们凤芝集团的发展前景啰。”想想说道,“我给二位建个议,虽然凤芝二字很美,听起来品位很高,但好像是你们夫人的名字啊?为什么不是宝秋?”

王宝强嘿嘿一笑,起身说道:“我过去洗澡了,立秋给你解释。”

王宝强走后,我关心的看着李立秋,他苦涩一笑,来了个王顾左右而言它,“陆川,你有女人缘啊,看出来没有,梁局长喜欢你?”

“胡扯,她的情况我后面跟你说,现在说说你自己的情况。”

他把头一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不说王宝强也会告诉你的。”他冷静了一两秒,娓娓叙述,“你已经知道了,我和黎芝的结合他父亲一直是反对的,他老人家看得很准,我并不爱他女儿。陆川,海南虽然是发财的天堂,但那是对有资本、有权势的人有用,对我们这些外地去淘金的人,就是干苦活的劳工场,那种日子外人根本无法想象,为了生存和发展,每个人都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智慧和狡诈,只为有出人头地的一天。黎芝的父亲在当地也不算什么大款富翁,只是一般的小开发商而已。我初去时,兢兢业业挣表现,一月不过三千多工资,除去一切开支,剩不了多少。”他大概说得激动,趁着喝水稳定自己的情绪,“一天我领材料去老板办公室,见到一女子在里面,看面容和老板有几分相似,心里猜测他们是父女俩,问工地上的同事,证实果然是,于是心里谋算如何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他说道这里,抬头自我揶揄:“是不是有点卑鄙?”

我摇摇头,表示理解,“情非得已,身不由己。”

“谢谢,我想尽各种办法接近她,讨她喜欢,被他父亲一一看在眼里。她父亲一开始就不同意,黎芝却经不住我三言两语便同意嫁给我,老板不同意,没办法,像王宝强说的,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之计,把生米煮成熟饭不由得老家伙不同意。但老丈人做得也很绝,要求我先签一份合同,承诺不得主动提出离婚,否则一分钱也休想拿走,还规定,夫妻财产必须放在黎芝名下,不论我拼死拼活干,最后还是身无分文。”他自嘲道,“嘿嘿,说难听点,我就是把自己一切都卖了,而且一分钱还拿不走。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用‘凤芝’而不用‘宝秋’了?”

我唏嘘了一声,安慰道:“你们现在儿子都五岁了,财产属于谁也无所谓了。”

他摇摇头,满脸的苦涩,仿佛还有更大的苦衷没说出来,我不好再*他,那样他会更痛苦。

“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离开李立秋,我心里充满同情,这样的婚姻就形如一道锁链,越困越紧,作为一个男人,其心底的痛苦可想而知。

“难怪一见面他就要喝醉了。既然下决心到内地发展,估计他有自己的一番想法,有机会就成全他吧。”我暗暗思忖着。

第二天他们继续在曹县长的主持下谈妥一切细节,也明确了双方签约的具体时间,二人回先锋县去了。

我一直想找机会问清乔柳当初为什么那样仇恨我陆川,欲置我于死地,这问题不搞清楚,她手里的照片给我的压力就重如泰山,“谁知道这女人会干出什么惊人之事呢?不论干什么对我陆川来讲都是牺牲的对象。”

趁着空闲,我在办公室挂上QQ,打开一看,心里叫了一声“苦”,她把老子踢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了小鱼儿就是陆川?绝不可能啊!

这些天乔柳也没主动和我联系了,前次宾馆干得太过火了,估计她也有点怕了我,感觉虽然爽,毕竟命是最重要的。

我想了许多理由,都猜不透她为什么无缘无故踢我出好友,郁闷。

东昌区王铁成礼尚往来,借口双方进行第二轮“双边磋商”,邀请我们陵水县的人马到西水镇谈判,我呵呵一笑答应了。

还是双方的原班人马,开会就是纯粹走过场了,相互表扬客气了一番,中午便一齐开进饭店喝酒。

他们是有备而来,档次比我们更高更气派,喝的是茅台,斟酒的小妹估计是从其他地方请来的,个个青春年少,身材一流,统一的旗袍。但这种国粹文明还是抵不过双方争雄斗酒的雄心壮志,十几瓶白酒下来自然又搞晕了几个局长主任。

饭后娱乐是沐浴按摩,我寻思这是王铁成有意安排的,怕干部出丑,集体买单嫖一次,拿钱大大方方的干就不会出现上次的事情了。

走到沐浴中心,我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等其他人都安排好了,王铁成过来问:“陆书记,快去啊坐这里干什么?”

我摇摇头,“没兴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你去忙,不要管我。”

他猛的一拍脑门,“唉哟,我忘了,老弟不爱这个道道。这样,我家伙也生锈了,进去也是浪费国家的钱,不如我陪你浴脚。”

我点点头,正要他如此,前次说古震的事我想借机进一步搞清楚。

480 【无事献殷勤】

一阵乱弹之后,我慢慢将话题引向古震。

………

“你上次说寰球中标我略有耳闻,消息灵通啊。”

王铁成得意道:“这年头消息就是资源,就是一切,而真正有意义的消息往往不是你我第一时间能掌握的,第一时间知道官场内幕的是老板。”

我点点头,“有道理,现在就是这种行情。”

“可不是吗?每个县区书记大家叫老板,那不是白叫的,我们干部叫老板,真正的老板叫他们大哥。”

我嘿嘿一笑,他说的真他妈形象,社会流行就是这样。

“古震和我还是有一定交往的,这消息我就不知道,包括他在你们东昌区投资的生态绿色植物园。”

“这个我知道,吴陵路项目就是你们两人跑下来的。古震这些年在吴德市可以说垄断了所有大型的桥梁、道路建设项目,行内说‘金桥银路铜堡坎,没事才搞、把房子建’,可以想象他这些年挣了多少钱。”

我为了刺激他更大的说话欲望,举了一个指头,“不下这个数吧,不过,寰球公司技术、设备还是过硬的,施工的项目质量都是优质项目。”

“这就是古震的聪明之处,生意要做长久,就得认认真真干事,他不像那些急功近利鼠目寸光的商人,脑子很活络,凡事都是谋定而后动。”他低声说道,“比如植物园项目,从买地到现在正式运作,花了三年多时间,刚来时我们都认为他是真心实意来投资的,大手笔一划就是两千多亩,连市委洪书记也出面支持。”

“这个我知道。”

“嘿嘿,现在才发现,他龟儿子搞植物园只不过使的障眼法罢了,真正的目的是炒地皮。”

“哦?”我微微一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窍门,赞道,“高,实在是高!不过,他想出手也不容易啊,两千四百多亩,起码也得二十个亿吧?再说,他也不能私自转让?”

王铁成茫然的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听说他要倒手。”

“是不是自己搞房地产?”

“这个倒没听说。”

我见他知道的消息也是到此为止,就用不着继续下去了,闲吹了些其他的事,结束了这场谈话。

古震的目的我既然知道了一些,就把我以前掌握的信息加以一一分析,认定他在吴德市目前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运作这两千多亩土地。

按吴德市现在拍卖的地价,两千多亩的价值是个天文数字,当然,他的植物园地势稍偏,但一百万一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现在的关键是他想如何运作脱手?

房地产开发水太深、内幕太复杂,非我等局外人能凭空想象的。

我思考了一天也没有结果,只好作罢,寻思着星期五见到李立秋时再认真请教一番。

乔柳踢了我QQ,却没有忘记我,见我在办公室就溜进来了。

“陆书记今天不下乡镇了?”

我看着她讨好的表情,心里暗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于是笑道:“天天下乡镇谁吃得消啊?”

“那是。”她脸色突然有些绯红,轻声道,“身体再好也得经常爱惜。”

我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谢谢。”

“梁瑛不是盏省油的灯呢,小心一点。”

“我小心什么?没事瞎*心。”

“我只是提醒领导一声而已,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没用,我又不是英雄。”

“那是你的看法,人家可不是这样看的。”

我突然认真说道:“乔部长,你来不是因为这个吧?”

“咯咯……看你,多说两句就急了。”她一脸的有恃无恐,然后低声说,“我另外有事求你。”

“那要看我能不能办到了。”

“一定没问题。”她屁股向前挪了挪,低声道,“赵一平想下海搞第二职业,现在正在筹建一个建筑施工队,想请陆书记想点办法。”

“你糊涂了?我又不分管这一块?再说我出面打招呼,别人会怎么看?”我有些恼怒,她以为奇货可居,现在连家里的事都要老子帮忙解决了。

“陆书记误会了,不是办手续的问题,他一切证件已经办妥,现在是等米下锅。”

“怎么回事?”

“听说吴陵路七月一号就要动工,寰球公司的古老板是陆书记的好朋友,你能不能帮忙说说,让出一段土石方工程?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不过请陆书记理解,赵一平仕途上没什么奔头了,夫妻一场总不能看着他这么窝囊下去,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说罢殷切的看着我。

我心里极度恶心,她真的把老子看成她的情人了,想通过这种帮忙求得心理上的平衡和宽慰,仿佛算是对赵一平的补偿。

我极力压住自己心里的厌恶,说道:“不是时间还早吗,工程还没招投标呢?”

她一脸的不相信,“外面都知道是寰球公司中标,这个不会错吧?”

“你问我,我问谁?”

“对不起,如果是,请无论如何帮这个忙。”她说得有点低声下气。

我心一软,点头道:“到时候再说。”

达到目的,她想起身离开,我叫住:“等等,我想问两件事。”

她惊奇的坐下来,“你问?”

我筹思着该如何措辞,说道:“张国良已经判了,二十五年,吴天理死刑。”

“我知道了。”

“搞垮张国良的听说是曹大勇和马洪逵,二人先拿陈楚生开的刀,具体的引子就是孙婷婷和我陆川之间所谓的男女关系。按说我和孙婷婷也就是吃了一顿饭、唱歌跳舞而已,却有人直接告到了曹大勇面前,你知道是谁吗?”

乔柳脸色绯红,然后变青,极为尴尬。沉默了一会,她坦率的承认道:“是我告的。”

“为什么?”

她委屈道:“孙婷婷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一点吗?我看到你们胸对胸的磨磨蹭蹭,还悄悄说着什么,孙婷婷那样子,谁也知道是喜欢你了?”

女人吃醋!老子苦笑不得,沉声道:“于是你就到曹大勇面前去造谣?”

“也不能说是造谣吧?陆书记敢说对她没有好感?”她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直瞪瞪的看着我。

“好感就是爱吗?这么幼稚!我好感的人多了。”

“那你们半夜迎来送往,还偷偷约到河边散步?”

“你真不讲理!孙婷婷有工作上的事要给我汇报,你想哪里去了?”

“那是后来才知道的,汇报工作到办公室大大方方,何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谁见了也怀疑。”

“于是你就编造谣言,*死了她?”我厉声说道。

“你这是冤枉我,我只是告诉曹你们有关系,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举头三尺有神明!”

“你放心,今后就是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敢和她对质。”

看她一副底气很足的样子,估计后面的谣言是马晨光兄弟干的事。

“你们也真缺德,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死了,于心何忍?”

乔柳阴沉着脸,不发一言,看来她还不是无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事不说了,还有一件事。”

她抬起头问:“什么?”

“蓟县录像是谁干的?”

“黄庆。”

“谁派他干的?”

“我。”

我气涌胸膛,差点拍桌子,“这么无耻的事也干?”

“谁无耻了?张国良才是无耻。”

我气结,忍了忍说:“差点把本人也搞送了。”

“后来不正证明你道德情*高尚吗?连市局的领导也说,想不到你们陵水县还有这样的好男人。”

===============================================晚上还在开会,提前溜了,哥们见谅。

481 【假设】

“这么说你无过反而有功了?”

她这时候缓过劲来,神情变轻松,“陆书记,这件事说起来还真不怪我,第一,这是曹大勇安排的,我不派人难道他就不派另外的人去做?第二,指名道姓是跟踪拍摄张国良和吴天理,哪知道你半途杀出来?第三,马洪逵、曹大勇是想掌握他们送钱的证据,赶他下台,哪知道半途去干那种事啊?你想想,这能怪我吗?”

她奶奶的,这样说反而搞得老子无理了,她一切都是被迫的。

我默想了一会,原本想起来气大,现在看起来是我不淡定,站在她的角度,刚刚被曹大勇提拔,叫她干事自然是无法推脱了,而我的确也是中途插进去的,估计曹大勇和马洪逵都没想到。

我感觉没趣,挥挥手,“去吧,没事了。”

乔柳笑嘻嘻站起来,轻快的出了办公室。

我看着她跃动的背影,奇怪她这次为什么主动约我“310”,难道真的是怕了?哈哈哈……这样也可以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回到先锋县,我们同学又聚会了两次,我仔细观察了李立秋和黎芝,二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隔阂,黎芝表现也很得体,一切都是立秋说了算,外人哪知道李立秋在家里居然是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呢?

礼拜天王宝强夫妻要去视察自己在秀水镇办的企业,李立秋和黎芝在房间,我接上李冰冰和他们两口子,孙楚自己找了个车拉上小朱,一起到杨柳镇,看了杨柳镇场镇变化以及竹溪村露天浴场,中午回到才子养生堂吃饭。

张清芳正好在,看见我一喜,突然又变得十分尴尬,她看到了后面进来的李冰冰,立即闭嘴停住脚步,指使金凤过来招呼。

进了包间,我看李冰冰也极不正常,浑身局促,估计她还不知道张清芳在养生堂当经理。

我这样安排也不是有意要叫她们难堪,二人迟早要见面,晚尴尬不如早尴尬,说起来也没啥,不外乎是一个面子而已。

安排很丰盛,菌锅汤,品种丰富,味道鲜美,我看李冰冰一直很少说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黎芝第一次品尝到这种食物,倍感新奇,连连赞叹,我笑道:“味道好吧,李立秋要干的事就是生产这个,你们凤芝产品今后将传遍中国的大江南北,你们海南也可以销售过去。”

黎芝点点头,“这真是好东西,一定会有市场的。”

我侧头看李立秋,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多次观察后发现,他对金凤有些反常表现,每次金凤进来他都很紧张,偷偷的观察。

“这小子,是不是看上金凤了?”我暗暗好笑。

小朱殷勤地给黎芝夹菜,教她如何看锅里的东西煮熟没有,孙楚却和我对了一眼,示意我注意李立秋,看来他也发现了立秋的反常举动。

由于开车,中午没喝酒,吃完时我假装到柜台结账,张清芳已经不在了,只有金凤一人。李立秋也悄悄的过来,我问道:“多少?”

金凤老老实实说道:“张经理吩咐了,记账。”说罢她极其迅速的塞了一团东西在我手里,不愧是练家子,动作快的眼睛一花就结束了。

李立秋磨磨蹭蹭不想离开,我拉了他一把,“走吧。”

回到皇城宾馆,李冰冰小朱陪黎芝上街买东西,孙楚回家有点事,就我和李立秋在房间里。

“立秋,看了杨柳镇有什么感想?”

“现代化水平,广东式的发展速度,商机无限。”

“我刚到杨柳镇时房价不足一千,短短六年,现在已经四千了,要发财炒房产。”

“以杨柳镇现在的规模和发展速度,四千也不算高,还有升值空间。”

“你对这行道肯定比我熟悉。立秋,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我三年前在市郊区以投资的名义买了两百亩地搞农业园区,现在城市发展了,我想结束农业,把这两百亩地出手,你说有哪些办法?”

“现在有地就是财富啊,何必要出手?放在那里长草也是天天赚钱的。”

“我一定要出售呢?”

“傻子才这么干。”

“不管这个,你先想想有哪些办法。”

“如果自己不想活动改变土地用途做房产的话,想做倒手买卖,一是可以买通国土局私下交易过户,二是等国家收储。后一种不划算,最好是前一个办法,花个两三百万摆平相关部门就可以私下转手。”

“假如不是两百亩而是两千亩呢?”

“陆川,你究竟有多少地皮?不如拿出来我们兄弟共同发财?”

我笑道:“你先别想发财的事,我说的是假设。”

“两千亩私下出让不现实,一是目标太大,容易出问题,没那个部门的领导有这样大的胆子;二是需要的资金量太大,几十个亿,哪个有那么多现金?如果是这样,只有等政府收储了。”

我点点头,明白了古震为什么要送龚自成端砚了,两千四百八十亩,二十多个亿,就是吴德市政府收储,一次性要拿这么多钱估计也是很难的。

龚自成能解决这个问题吗?我有些怀疑,“会不会和洪常青有关?”

我暗暗思索着,李立秋突然问我,“陆川,中午那饭店女老板看到你好像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那饭店是我和几个朋友合股开的,她是我们聘请的经理。”

“哦,难怪,我当时就觉得她表情怪怪的。”

“你神经,疑神疑鬼。”

“嘿嘿,也许是吧。”他接着问道,“柜台收银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金凤,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问嘛,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嘿嘿,问问?立秋,我发现你心上长毛了,有问题。”

他没否认,警告道:“绝不能乱说。”

“放心吧,都是男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只是别搞过分了,这女子尤其如此,我劝你趁早打消念头,否则,后果自负。”

“你说得这样恐怖?不过站柜台的小妹罢了,又不是哪位高官的千金或者黑社会大佬的情人?”

“我不和你多说,记住我今天的话就成。”

他有些不在乎,“神神道道的,我那天说梁局长喜欢你,你也说有什么什么,在你看来,每个漂亮的女子好像都是有故事的?”

“这个你还真说对了,那梁瑛年龄不大,野心不小。我们前一任县委书记张国良已经五十了,二人居然搞得火热,内情你听后保证觉得匪夷所思。”

他四肢在沙发上一伸,“你这么说我真得好好听听。”

“梁瑛当时才二十出头,学校毕业参加工作不过一年,他父亲是某局的一个副局长,为了当官,居然给书记拉皮条,对方就是自己的女儿……”

“我日,有这样的父亲?”

“不相信?陵水县东水镇的书记梁大勇就是她父亲。靠上书记不但解决了工作问题,父女都被提拔了,不然,那么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当招商局副局长?”

“奇闻!这绝对是官场上的典型个例。”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梁瑛给你有那种印象了?”

他暧昧的笑笑,“嘿嘿,我还是觉得她真的想泡你。”

“泡谁?陆川吗?”门外李冰冰耳尖,推开门疑惑的看着我们两个。

李立秋反应挺快,“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他们陵水县一个女子想泡他们一个副县长,那副县长叫李东升,你听成泡你(李)。”

李冰冰疑惑的看看我又看看李立秋,“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百分之百的真,我还会骗你吗?陆川多老实的男人。”

小朱嗤的一声笑,“陆川老实?”

482 【老婆有进步 学会了吃醋】

我坦然不惧,“那当然。”

小朱看看李冰冰,“你老实肯定是真的,但喜欢你的女人一定不少。”

李冰冰笑道:“这话说得最对,长的就是一副勾引女人的相貌。”

李立秋哈哈一笑,“冰冰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承认自己当初先看上了陆川。”

李冰冰不再像原来腼腆,坦诚道:“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啊?”

小朱帮腔:“就是,兴男人追女人,不兴女人追男人?大男子主义。”

李立秋一言成敌,举双手说道:“我投降,我投降,你们说得很对。”

大伙儿都乐了。

晚上回到家里,我趁上厕所时间,掏出金凤交给我的纸条,上面是张清芳写的:我回避一下,那件事警察没找我表妹,估计没问题了。

她说没问题,我反而更担心,警察干事神出鬼没,在一边悄悄的盯着你,就等你犯错呢。

我现在有点明白古震的用意了,贾春花是打开洪常青这把锁的钥匙,如今钥匙丢了,所以他很着急。

这件事说不定陆秘书和龚副书记都参与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丝毫马虎不得。

在卧室,李冰冰笑着看我。

“看我干嘛?你老公脸上长花了?”

“花没长,我发现你和李立秋结成了一种默契的盟约。”

我知道她怀疑李立秋在宾馆说的话,坦然道:“立秋也是好意,怕你误会。”

“误不误会我心里清楚,关键的是你有没有在外面干对不起我和黄姐姐的事?”

“哈哈,老婆有进步,学会了吃醋。”

“别混说,有没有?”

“没有。不过李立秋说的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说罢。”她往床上一坐,正正经经看着我。

“李立秋和王宝强在陵水县考察的两天,县招商局有位副局长叫梁瑛参与陪同,李立秋神经兮兮,他说梁瑛对我有意思。老婆,你想想这怎么可能呢?陆川有李冰冰这样的绝世美女做老婆,哪个女人还这么没眼色敢来挑战,那不是自不量力吗?”

李冰冰笑道:“你就没一句正经话,说不定人家年轻又漂亮,有人就喜欢呢?”

“那人一定不是我!”

“别说得这么干脆。”李冰冰话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已经相信了我。

“干不干脆你知道。”

其实李冰冰是相当聪明的人,相信外面有女人喜欢我就像我确信有无数男人喜欢她一样,你可以控制自己不喜欢谁,但总不可能控制别人喜欢你吧?吃这种干醋最没劲,也最伤神,经过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很淡然了,也彻底想通了。

有些笨女人就想不通这问题,在自己心里无限夸大自己老公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如何如何了,整天戚戚不安,追问、盯梢、吵闹、威胁、自残……无所不用其极,结果闹得越凶,老公离自己越远。

男人根子里有股贱性,永远是看别人的老婆漂亮,但看归看,大多数男人是不会付诸行动的,真正要下决心思考这问题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自己老婆好。

但是男人是属驴子的,有股子犟脾气,你越是要限制他,他越是想挣脱你的控制,如果你学农民赶驴子,将屁股对准驴圈,假装要往外面使力拉,暗地里却松开手里的绳子,一紧一松,他自己就退回圈里了,用不着使出吃奶的力气。男人看得越紧,效果就适得其反。

和李冰冰黄依依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把自己的心彻彻底底交给了她们,这辈子在感情上我已经很富有,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对我产生诱惑,也诱惑不了。

现在最大的诱惑就是做官,我要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一个男人的梦想,一个能给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女儿带来骄傲的梦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要实现我的梦想,现在就得搞好和张泽民的关系。市委洪书记、萧市长是可以直接决定我命运的人,要想和他们建立可以提出自己心里想法的那种关系,现在看来是非常难的,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件或者在特殊背景下,这种事休想,平时想和他们说上一两句话、汇报一下工作都很困难,甭说关系了。

所以,张泽民对我很重要,搞好和他的关系,就有机会在洪常青、萧常山面前出头露面,时常混个脸熟。

当然,实现梦想还有一个途径,就是郎一平到市委或者市政府班子任职,这样他就可以凭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名正言顺的向组织作推荐。

所以,郎一平对我也很重要!

郎一平能不能进市委或者市政府的领导班子呢?从目前各个方面分析看来,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这种事不可能一厢情愿,真正决定郎一平能不能上,主动权在省委,更具体的说法是,主动权在省委组织部部长手里。在这一点上,我是无能为力的,就看郎一平自己和省委领导或者省委组织部的关系如何,和洪常青的关系如何。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搞好和张泽民的关系,这一点绝不能含糊!

从提出陵水县发展思路,到跑吴陵路项目,引进张有义、德清集团、王宝强李立秋等,都是在拉近我和张泽民的关系。

张泽民从市级部门下来,在陵水县没有任何根基,我把张国良原来的全班人马毫无保留的动员起来转而支持他,不是我无私,而是不想走赵良德一样的路,要与书记县长分庭抗礼。

赵良德所处的政治坏境不一样,书记和县长对立,他可以从中渔利;还有一种不一样,赵良德上面有人,书记县长也不得不忌惮几分,我什么也没有,拿什么和人家斗?

虽然有张国良留下的人马,但这种结合是暂时的,是特殊时期大家结成同盟共度难关的一种自我保护罢了,过了这段时期,人家还会一心一意支持我吗?不可能的事!无权无势,带不来任何好处,大家凭什么推你做老大?所以,我自认为自己截至目前为止,所作所为是理性的,是绝对正确的,而且也赢得了张泽民书记的信任。

刘中兴县长主抓的县城区改造起色很大,本地和外地进来的开发商越聚越多,大家都看好陵水县的城市建设理念,独特、而且具有极大的商业开发价值。

钱都是向热窝里滚,这是我在杨柳镇得来的经验,投资者都有从众的心里,像炒股票一样,哪怕是一支垃圾股,只要有题材,有庄家、有大户、有散户往里冲,股票涨起来就像火箭升空,谁也挡不住。

城区开发的题材是教育概念,庄家是陵水县人民政府,大户是大大小小的开发商,散户就是买房子的居民,当然最后获利最大的也是庄家——陵水县人民政府。

卖地皮是钱,开发商还要交营业税、所得税等等各种税收,买房子的广大投资者也要交交易税、印花税……总之,万涓之水都滚滚流进了政府财政。

城区开发也是分管领导最有油水的一块工作,当初常委分工由我负责,刘县长主动要自己亲自干,我只好让道。

按我的设想,县城区建设几大功能区必须突出,搞出特色,所有项目实行严格的公开公正的招投标制度。现在看来,除了突出教育园区为中心的特点外,其他改造都是居住、商业店铺为主,街道狭窄,感觉有些乱哄哄的,反而失去了原老城区那种安详宁和的氛围,有外面城市之乱而无外面城市之繁荣。

。。

===========================================大家体谅,十一点才回家,后天培训就结束了

483【书记与县长】

我陪着张泽民书记、刘县长在全城逛了一圈,刘中兴大谈城市建设的宏图、新理念,张泽民则一言不发,神情上看不出是高兴或是失望。

建设局局长胡栋才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偶尔补充一两句。来到人民广场,这里正在轰轰烈烈搞建设,三面都是施工现场。

人民广场占地五百亩,以中间国旗为中心,呈扇形展开,主要用于政府搞大型活动、居民休闲健身、娱乐等,四面要求开阔大气。

胡栋才正介绍着,张泽民一眼看见东北角一家施工队正在轰隆轰隆打地桩,问道:“那里准备干什么?”

“和风小区。”

张泽民一听,眉头一皱,说了声“乱弹琴!”

我看见刘中兴和胡栋才脸色变了一下,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泽民自顾大步走过去,越接近工地眉头皱得越紧了,问道:“谁这样规划的?你们建设局懂不懂规划设计?”

胡栋才垂头,嗫嚅无法解释。

人民广场是大型活动场所,必须保证人流疏散畅通,“和风小区”一建,阻挡了东面和北面的出口,不但不利于通畅,而且还破坏了广场整体的美感。

“必须马上停建!人民广场涉及到群众的利益,城市的形象,重新设计,交由常委会研究。”他回头看了一眼胡栋才,严厉命令道,“你这个建设局局长看来有负县委的重托啊。”

胡栋才汗流浃背,连连点头,“是,是,我们马上组织人员重新设计,坚决纠正。”

张泽民冷厉道:“我不要你表态,要看行动!”

张泽民今天突然提出看城市建设,估计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有所准备的,现在看来存在的问题是很大。

其实,我早已经听到风声,土地拍卖暗箱*作、擅改规划设计、调整容积率……有人在其中牟利,矛盾直指刘中兴。

一则消息是:刘现在住的房子是新建成的小区,邻居是农村出来打工的两口子,新房装好后,男人继续在沿海挣钱,女人因为怀孕回到家里休养,一天晚上有人敲门,她开门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提着黑色大包问:“这是刘县长家吗?”

她摇摇头,由于灯暗,中年男人没看见,还以为她是刘县长请的保姆,伸手递过大包,说道:“刘县长回来把这个交给他,就说一个姓黄的人送的。”

没等女人反应过来,大包已经放在门里。

女人急忙提起大包,嚷道:“刘县长在那边。”

男人警觉的看了她一眼,抢过手里的包,到对面敲门去了。

女人嘀咕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姓黄的老板是给刘县长送礼的,这么大一包东西,如果是钱,怕不有二三十万?

刘中兴当初自告奋勇接手城市建设,我一直认为他是有目的的。通过杨柳镇的开发,我明白这里面暗道太多了,如果有心要搞钱,可以说是财源滚滚。

吴德市有几个县区建设局局长都把女儿、公子送到欧洲读书,一年没过几十万的花销能呆得下去?

建设局局长儿子到欧洲,交通局局长女儿到澳洲,财政局局长的家属到美国…..这是吴德市的一大景观,内部人叫传统。

胡栋才的儿子在英国念书,他工资一个月也不过三千多一点而已,拿什么去供养?现在和刘中兴搞得很火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了。

在廉政教育警示活动阶段性总结会上,张泽民大谈干部的宗旨意识,“……为人民服务不是一句空话,它是我们共产党人理想和信念。现在有些人宗旨意识淡薄,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思想日益浓厚,没有信仰、没有道德标准!同志们,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信仰是分清一个好人与坏人的重要标准,是人格的基石、精神的原动力!没有信仰而又“坚强”“独立”的人,极有可能为达到个人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坏人”。对于一个社会来说,信仰的丧失将在很大程度上,对未来的社会秩序构成威胁。同样,道德建设也很重要,陆书记去年给大家上了一堂党课‘官德’,我认为很有启示意义。总书记提出了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标准。“八荣八耻”!为什么提出“八荣八耻”?因为现在有些干部荣辱倒错!我们有些领导干部的心灵深处,本以为耻的东西,却以为荣;本以为荣的言行,却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称之为“失落”、“傻瓜”、“保守”、“没面子”、“没本事”……有个别的领导或干部,在工作和生活中,本应该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逸为耻”,但有些人却颠倒是非,动撤“上档次,讲气派,看作风”,霸气十足,横行霸道。食则豪宴,行则豪车,住则豪宅,家有老妻,外有小妾,麻将小了可耻,唱歌不泡妞可悲……可怕啊同志们,大家可以看看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更可怕的是,许多人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男人不出去鬼混谓之没出息,女人不混成鬼谓之无魅力。对那些真正艰苦奋斗,埋头苦干的人打击嘲讽,奢侈成了时尚,节俭沦为落伍……崇赏腐败,鄙视廉洁,腐败成了他们心目中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而且是越吃越想吃,最后吃上瘾,吃进监狱,变成一辈子吃“官饭”。清朝著名思想家顾炎武说过:‘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我们陵水县刚刚发生过的张国良案件难道还不足以引起大家的警醒吗?……”

张泽民的讲话显然是有提示性作用,有所指。

会议室很静,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其余的班子成员表情各种各样。看来萧市长期待的陵水县风正心齐、团结奋进的局面恐怕要悄悄改变了。

宗旨意识也好,八荣八耻也罢,这些都是信念的东西,丝毫没有强制约束能力,全凭个人的自觉去遵守,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我是义无反顾要站在张泽民一边的,这是我的原则和既定方针。

“凤芝”集团和陵水县签约仪式很隆重,王宝强代表公司和政府签约,吴小凤和黎芝也亲临现场。

三天后,黎芝回海南、王宝强和吴小凤回陕西,李立秋留下具体负责筹建工作。他没事就往我办公室钻,经常光顾我和李冰冰的小家,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古震的寰球公司毫无悬念的获得了吴陵路建设的承建,我记起答应过乔柳的事,找机会去了一趟吴德市,把意思对古震说了。

他回答很爽快,根本没把这点要求当成一回事,立即把项目负责人通知过来交待,“吴经理,这是陵水县县委副书记陆川,他有个朋友想承建一段土石方工程,你安排一下。”

项目经理吴磊答应道:“行,按古总说得办,陆书记你叫你朋友具体和我联系,这是我联系电话。”

他递了一张名片过来,我谢了。

古震心里有事,有点心不在焉,我办完就告辞出来,准备找温军勾兑勾兑,约上杨学诗和周文、贾传先,在世纪大酒店订了一桌午餐。

杨学诗率先到达,看着他我想起张晶晶,问道:“是不是把张书记也叫上?”

杨学诗摇摇头,“不用。”他回答得异乎寻常的干脆,我感觉非常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杨学诗解释道:“她们团委的事很多,走不开。”

张晶晶现在是团委书记,正县级了,在级别上明显压了他一头。我估计是杨学诗心里不爽,男人嘛比不过老婆很没面子,尤其是在同学面前,于是不再提这个问题。

484 【告诉你一个消息】

我不提自然有人提,贾传先一到就说:“陆川,你怎么忘了一人?”

“没有啊?我们老搭子,五人一个不缺,吴军马上到。”

“张晶晶呢?”

这时候温军也到了,听后问道:“张书记还没到?幸好我还不是最后一个。”

我忙解释,“今天主要任务是喝酒,张书记又不喝酒,就我们五个爷们痛快!”

现在大家都是副县级领导干部,贾传先、周文、杨学诗是副局长,温军也是享受副县级待遇的干部科科长,人人都是牛皮哄哄的人物。

贾传先看着杨学诗笑道:“你们还记得上次参加杨局长结婚时打的赌吗?”

杨学诗嚷道:“你们打什么赌?”

我和温军都不好说,贾传先可不管,说道:“我们赌你是不是耙耳朵。事实上我赢了,这顿就算陆川认罚,哈哈……”他得意的大笑。

杨学诗虽然尴尬,遇上这几位却没一点脾气,“谁是耙耳朵?你见了?”

贾传先道:“不用看,一猜就知道,要不要给张晶晶打个电话?”

我怕把事情搞僵,大声说道:“喝酒,肚子饿了。”

周文把杯子一挡,说道:“慢!”

大家都看着他,周文不紧不慢说道:“正式喝酒前,我提议,陆川先喝两杯,一杯是奖励、一杯是处罚。”

“这是为什么?”

“陆川是我们班同学的骄傲啊,见色不起意,坐怀不乱心,五千年才出了一个柳同学,现在有了陆同学,虽然时隔几千年,千古同辉,美名长存!该不该奖励?”

三人一齐吼道:“该!”

贾传先不解:“为什么要罚呢?”

“罚是给我们男人丢脸,陆川肯定生理有问题,见那么漂亮的女子居然没冲动,你们说该不该罚?”

“该!”这次回答的声音更洪亮,大家都哈哈大笑。

贾传先补充道:“太应该了,我们男人的名誉是能轻易破坏的么?”

我知道这种场合既然说出来,肯定是没推脱的,说道:“喝可以,但是纠正一点,本人身体绝对健康,没有生理问题。”

“喝完再说。”温军笑道。

我两杯喝干,温军说道:“现在给你五分钟允许申辩。”

“当时嘛就一个念头,她不到十八岁,干了犯法,咱是国家干部,犯法的事能干吗?”

“你知道她不到十八岁?干这些事难道还要亮身份证上岗?”贾传先反驳,然后问周文,“周局长,你们收了那么多税,有没有这条规定?”

周文一本正经,“首先声明:税不是我们收,所以具体不清楚,其次,我从没听说亮证上岗,咱们中国不兴这个,自由职业。”

我解释道:“我进门一刻问了,差五个月。”

杨学诗伸出大指母赞道:“牛皮,踢球进门前还那么冷静!”

大家嬉笑一回,我笑道:“这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冥冥之中老天爷再帮助我,你们想想,平时哪里会那样客气?早他妈的干起来了。”

温军点头道:“这个我相信,有时候不信老天爷还真说不清楚原因。”

说完大家喝酒,半酣中,周文对贾传先说道:“你们办事很缺德啊?”

“关我们什么鸟事?”

“不是你们的鸟事难道还是我们的鸟事?”

二人一口一个“鸟事”,尽打着哑谜。

杨学诗说道:“你们干什么?是不是两个单位争一个女人?”

温军附和道:“说出来大家听听,什么鸟事?”

贾传先大大咧咧的说:“市建设局、房管局收购地皮的事。”

杨学诗恍然大悟,“是不是东昌区的那块地?”

“难道还有哪块?别的也烦不到他周局长头上去。”

“不是龚书记在牵头协调吗?”杨学诗看来也有些清楚。

周文说道:“要我们财政局准备五个亿,报抢案!市本级财政本身才多少?”

贾传先幸灾乐祸,嘿嘿一笑:“什么事还难得倒你周局长?头皮一摸鬼主意就出来了。”

“你来?!”周文气得瞪眼。

他们说得热闹,我暗自留意,看来古震将植物园项目运作到实质性阶段了。

周文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任务最终还是得完成,我预计洪常青已经表态,不然,光凭一个龚自成是协调不了财政局的,不说其他,就是萧常山萧市长那一关他就没法通过。

“难道古震已经找到其他方案代替贾春花?”我思忖着,如果真是这样,对我倒是个好消息。

下午几人都有事,不敢坐打麻将,周文和贾传先都有事提前走了,我请杨学诗和温军喝茶。

“陆川,告诉你一个消息,秦处长马上要提副部长了。”

“哦?速度很快啊。”

“省一级又不比我们市一级了,提拔难如登天。”

我点点头,说道:“那是。”建议道,“找个时间我们去拜访拜访。”

“可以啊,如果要去趁早。”

“我安排一下,把杨柳镇黄书记也叫上。”我知道他提供这消息的目的就在这里。拜访领导总不能空着一双手吧?没个三四十万,一二十万总要带上,凭温军一个市级部门的科长,真要叫他拿一二十万送人,心里还是有点痛。

雪中送炭强过锦上添花,这是送礼的基本原则。

杨学诗问道:“你们说的是省委组织部?”

我点点头,杨学诗大指母一伸:“陆川,厉害,这些人也拉得上。”

“哪里啊,我参加省委党校培训班,秦处长到班上来过几次,所以认识。”

杨学诗表示理解:“这也没什么,不用介意,谁不知道现在组织上用干部一个原则:上面一定要有人,寡妇睡觉想都不用想。”

温军反对道:“也不全是这样,比如你杨学诗就是寡妇睡觉,不照样提拔了吗?”

“哈哈……总要有人干事吧?西游记的唐僧团队,如果都是猪八戒,唐僧能到西天吗?”

“所以啊,我说的不全是这样,这话没有错。”

二人也是坐了一会,接近上班时就告辞了。

我结账出了世纪大酒店,感觉今天的客请得很值!

回到陵水县,我打电话叫乔柳到办公室,拿出吴磊的名片递给她,说道:“这是寰球公司吴陵路项目的具体负责人吴经理,我已经说好了,你们直接和他联系就行了。”

乔柳喜笑颜开,说道:“谢谢陆书记,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干什么,你们两口子还这样客气?”

她低声道:“赵一平知道我和你的事。”

我愕然:“你说的?”

她摇摇头,“他盯我梢。”

“这么说,这件事是他提出来的了?”

乔柳点点头,脸上十分歉意的表情,“他发现了照片……”

我吃惊问道:“不是在QQ相册里吗?”

“他趁我离开电脑时,进了我空间。”

我看我脸色不好,继续解释道:“我自己的已经删了,他复制了一份,所以……”

他妈的,越搞越复杂了,又多了一份威胁。

我故作淡然,说道:“你给他打招呼,工程必须保证质量和工期,否则,到时候别怪我认事不认人!”

“我一定说到。”

看着乔柳出去的背影,我感觉自己越陷越深,不知何时是结局的感觉,唯一办法就是离开陵水县,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吗?

对这种心里没羞耻眼中只有利益的人,一切办法都显得很苍白!

我和黄尘中联系上,把情况给他说了,他倒是显得很积极,我们约定两天后就到省城,我回头给温军打了电话,他表示没问题,星期五正好活动,大家都没事。

星期五我带上李冰冰先去吴德市接上温军,然后回先锋县把李冰冰留下,过杨柳镇接上黄尘中,一路向省城进发。

485 【活动】

温军路上羡慕道:“陆书记的夫人是真正的美人啊,好福气,看起来知书达理,温良贤惠。”

黄尘中笑道:“羡慕吧?我们先锋县有两对神仙眷侣,第一是薛县长和夫人刘涛,第二就是陆川和李冰冰。”

温军摇头,“你排位不科学,以官职大小排,典型的讲政治。”

我开心道:“你们别拿我说事,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安排节目吧。”

温军早想好了,喝酒旅游泡妞三部曲。

“旅游?到哪里?”

“莲花山,听说那里风景很迷人,现在正是花开茂盛的时候。”

黄尘中担心道:“小妹哪里找?人家愿意出来吗?”

温军哈哈大笑,“黄书记,看来你们先锋县经济发达、信息落后啊,现在专门有种公司,出租女朋友,只要你拿钱,什么办不到?”

黄尘中不敢相信,咕哝一句:“我日,现在什么都敢想敢干,这次考察考察,把他引到杨柳镇来。”

“这绝对是个好项目,有了女人,你想不发财都不可能,现在年轻女人身边全是有钱人,看看大街上跑的好车,司机全是二十多岁的美女,屁股下动辄几十万,一百多万,靠上班行吗?”

我和黄尘中都点头同意。

二人继续商量具体细节,我担心到莲花山碰上黄依依和贾春花,温军提前想好了方案,又不能临时反对,心里很着急。

一到锦江宾馆,我们写好房间,我钻进卫生间把门锁了,给李冰冰打电话,告诉她我们要请省委组织部领导去莲花山游玩,叫黄依依和贾春花回避一下。

李冰冰答应着立即给她们打。

我假装洗洗脸出门,然后到温军房间听他和秦处长通电话。

“他同意了,明天一天。”

我点点头,问:“晚上怎么安排?”

“大家就喝喝酒,如果愿意也可以按摩放松。”

晚上六点,秦处长自己开车赶到锦江宾馆。

我们都是老熟人了,大家也用不着介绍客气那一套。反正他现在还是处长,再过一个月成了部长就没这么随便了,大家能哥们弟兄的称呼。

饭后,秦处长说家里有事,不能多呆,我把他送到小车边时,把黄尘中悄悄给我的大信封丢在了副驾驶位置。我掂了一下信封的重量,估计有二十万,黄尘中够大方的。

大家心照不宣,相互打着招呼就告辞了。

回到宾馆一看时间还早,九点四十。

黄尘中问:“现在干什么?”

正说着,房间电话响了,温军抓起来问:“哪位?”

电话里传来的是女声,我明白是小姐推销业务上门了。

“要三个,质量好的,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鲜。”他搁下电话说道,“送货上门了,两位回房间等。”

我和黄尘中一笑,各自回到房间。

不过十分钟门上就来人敲门,我打开一看,是名个子高挑身材瘦削的女子,胸脯扁平,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让她进房间,小妹看着我问道:“哥哥先按摩还是先做?”

我日,来得够直接的,“你歇歇,我先洗个澡。”

说实在的,自从和李冰冰重新在一起后,我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在外面找女人,实在迫于形势没办法时,才干这种事,何况这女子长得一马平川的,我没多大兴趣。

我自顾脱衣进了浴室,放水泡了进去,听得外面小妹把电视打开看电视,于是慢悠悠的闭眼享受水的温柔。

大约过了五分钟,身边感觉突然多了一人,睁眼一看,她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到了浴盆边。

“哥哥,我来服侍你好吗?”

我看看她胸脯,果然很小很精致,像两只没有发泡的馒头。

她未等我点头,便把手伸了进来,草草在其他地方搓揉了两把,手指便准确的摸到了下面,小弟激动得呼呼冒烟。

她不停的抚摸,眼睛示意我到床上去,我摇摇头,“算了,你把我背上搓搓。”

我凭着自己极大的毅力,压制住了生理上的冲动,洗完回到房间,立即穿上短裤,对小妹说:“帮我按摩按摩就行了。”

小妹无奈,规规矩矩按摩起来,轻声问道:“哥哥是怕传染吗?可以穿雨衣啊。”

我摇摇头,不做解释。

第二天一早,黄尘中联系好的四名伴游就到了宾馆外。他将四人全请进了房间,我和温军看了,感觉很满意,这些女子个个看起来很清纯,谈吐不俗,一问才知道是大学的在校学生,利用星期天出来挣钱的。

离开学校十多年了,现在又见到这些学妹,心里有种亲热感,我发现温军和黄尘中都是这种表情。

说起学校生活,我们都有共同的语言,大家一会儿就热乎了。

八点半,秦处长到了楼下,温军带了两个妹妹过去,黄尘中坐我的车。

副驾驶上的妹妹显然是跟我了,长得很清秀,语言很少,不像黄尘中那位,上车两人就抱在一起,亲嘴摸胸,急不可耐。

“不想说话吗?”我侧看了她一眼,感觉她长得有几分像贾春花,心里很有好感。

“你说嘛。”她好像很拘谨,但声音很清脆、亮丽,入耳很舒服。

“第一次出来?”

小妹不易觉察的点点头,后座黄尘中和女子亲得吱吱的响,我笑道:“嗨,后面的注意影响。”

小妹忍不住捂嘴轻笑了一下。

“能告诉我姓什么吗?”

“黄。”

“哦,小黄。”

我一路逗着她说话,慢慢她也放开了。

“大哥贵姓啊?”

“陆,叫我陆大哥就行。”

我多次发现她偷偷的看我,脸上有丝红晕,好单纯,看年龄不过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到了莲花山下,汽车直接开进了黄依依贾春花所在村子,在空地上停下,我们找了一家农户,预定好午饭,然后沿着山沟上去。

上山的路正好经过她们的房前,一人身边一个小妹,我有些担心,不知道黄依依、贾春花见了会作何感想?

如今已经是骑在马背,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我落在最后,好在小黄腼腆,不像黄尘中手挽着手,隔我有点距离,走到门前我不用自主向里面瞟了一眼,没发现有人。

莲花山生态环境的确很好,原始森林,山花烂漫,溪流淙淙,鸟雀和鸣,人走在林间,颇有点出复归自然的感觉。

秦处长回首指着山下的小村说道:“这里马上要作为4A景区开发点,各位如果有兴趣,现在在这里买点房产,今后的升值潜力不可估量。”

大家都摇头表示没兴趣。

所谓游玩,不过爬山看花听水观林相而已,到了山腰就不想再爬了,各自分散活动,约定十一点取齐下山。

我不明白温军这样安排的用意,是要重新体会谈恋爱的感觉呢或是要搞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等他们纷纷钻进树林不见了,我对小黄说道:“我们也走吧。”

小黄点点头,我们一路规规矩矩谈话,我问了她的一些基本情况,感觉她的确是初次干这件事,应付有些起来有些紧张。

我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提过分要求的,咱们就这样说说话。”

小黄红着脸低头,过一会儿说道:“陆大哥是好人,我听同学说……说……有些客人很不讲理。”

“我也是穷人家出来的,考上大学时连学费也交不起。”

她看看我,摇摇头说道:“不像。”

“什么像不像,事实就是这样。”

走累了,我们坐下来休息,正说着,秦处长过来了,见了我笑道:“你们也在啊?”

我们站起来,他对身边的小妹说道:“小刘,你们先去那边走走,我们要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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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 【八十八万】

小刘拉着小黄走开,秦处长说道:“来,坐下说。”

我坐下,心里奇怪他居然这么主动,难道那二十万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陆川,你进步很快嘛,现在已经是县委副书记了。”

“主要是领导的关心和栽培啊。”

“哈哈……陆川,你就不要给我客气了,今天撇开工作关系,我们是兄弟。”

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秦处长,这个不敢当啊。”

他笑笑,也不坚持,说道:“温军对我说了你的情况,工作很不错嘛,刘部长很欣赏你。说吧,下一步有什么要求?”

我感觉自己有点懵,仿佛天上突然掉下一个大馅饼砸到了我头上。愣了一下才回道:“谢谢秦处长。”我定了定神,接着道,“下一届我希望能回先锋县主持政府工作。”

“嗯,这个我可以给刘部长说说,还有一年换届就开始了,省委组织人正在各市摸底,估计年底就会有个大概眉目。”

我没想到他答应得这样爽快,突然想到郎一平的事,问道:“吴德市的领导班子变动大吗?”

他摇摇头,“现在很难说。”

“如果想从县委书记到市委或者市政府任职,秦处长有办法吗?”

他反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

“我老丈人是先锋县的县委书记,叫郎一平。”

“郎一平?”他默想了一会,“我记起来了,这人是当兵出身,工作还是很有能力的,怎么?你想活动?”

“秦处长如果有路子帮得上忙,就拜托帮一把,当然,这完全看秦处长方便不方便。”

他坦承道:“市一级的领导我可不敢打包票,必须要李部长表态。”我正想说不为难领导了,他接了一句,“不过我可以给他做工作,关键还是吴德市未来的市委书记要推荐才行。”

“我明白。”

“陆老弟既然开口了,我争取年底时到吴德市走一趟。”

“谢谢,谢谢秦处长。”

“没事。”他豪爽的说了一句,接着像是无意的说了一句,“唉,最近事儿比较多,单位的、家里的,都凑一块了,我那小子找了个女朋友留学了,他也闹着要出去,一直忙乎这事。”

我听出了他言中之意,顺着他口气说,“那是好事啊,在国外度层金那是大不一样,关键是人的观念、眼界有了很大的提高,今后也有利于更好的发展,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比翼双飞。”

“老伴也这么说。”他站起来,“走,差不多了,我们下山去。”

我叫了一声“小黄”,二人从树林里出来,跟着我们下了山。

一路上我在盘算送他多少合适呢?少了不起作用,太多嘛有些心痛,毕竟这些钱是我投资得来的,而且这钱还得找黄依依要。

中午吃饭由于有四位美女相陪,大家吃得很开心,我也寻思出了一个合理的数字:88万。

一个县的交通局、财政局局长位置大约是四十万,县长、副市长起码要比这个多吧?88万加上先前两次给的,也差不多了。

吃完饭,我让秦处长和温军先走,刚刚把汽车启动突然说了声“哎呀不好,我耽过一会,尘中你带两位美女去玩玩。”下车就向山里跑。

耳后听得黄尘中大叫:“陆川,你糊涂了,到农户家里去啊!”

我不理,直奔最后一家农户找黄依依去了。

刚刚冲进屋里,撞在一个人身上,对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一看,是贾春花。

“春花,怎么是你?”急忙拉她起来。

贾春花埋怨道:“大哥你干什么?差点把人家骨头撞碎了。”

“对不起,快说你嫂子在哪里?”

她手一指,“里面房间里,正生你气呢。”

急如星火,哪里还管她说什么,快速推开房门,黄依依果然坐在屋子里发呆,儿子陆海在床上独自玩耍。

“依依,想什么?”

她一看是我,扭头不理。我边坐床上边抱儿子,这小子使劲往外挣,急得脸通红,“不认老子了?”

黄依依起身道:“海海,这是爸爸,叫爸爸。”

儿子困惑的看了我一眼,根本不理,我心头一阵失望。

这时候贾春花进来,“海海,跟小姑外面玩去。”

儿子兴高采烈,口里叫着“姑姑”,贾春花抱他出去了。

“依依,你别误会,我是陪省市组织部领导来的。”

“你们一人一个小妹妹,就这样搂着陪吗?亏了冰冰对你巴心巴肝,做了那么大的牺牲。”

“想哪里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急得心里冒火,黄尘中还在等我呢,“事情后面跟你详细解释,现在我说两件事。”

黄依依还不是特别不讲理的人,见我的确有急事,“说吧。”

“你能不能在今天准备九十万现金?”

“我抢银行啊!银行存款每次也只能取五万。”她见我失望,问道,“干什么要这么多钱?”

“送人,就是今天来的人。”

“又是当官的事?冰冰说你不错,官迷。”她说着拿出一个银行卡,“这里面有一百万。”

我接过,“你们不懂,这次很关键。”收起银行卡说道,“还有一件事,想办法在这里买一套农户的房子,先别问为什么,照办就是了。”

我起身,她幽怨道:“你要走了?”

我点点头,将她拖过来紧紧抱住,“我过两天再来。”

黄依依点点头,她身体反应很大,惹得我体温也急剧上升,连她也发现了我下面的变化,腻声道:“我等你啊。”

我在她脸上一吻,悄声道:“色婆,我下次来多住几天。”说罢离开她往外走。

黄依依送我出门,我知道她在后面一直看着,不敢回头,径直去了。

路上我飙车,终于在半途赶上了秦处长,他们见我久久未到,停下来等。

进城后,秦处长把人送到锦江宾馆准备离开,我上前要了电话号码,说道:“后面联系。”

他会意的轻轻点头。

黄尘中开车送小妹回公司结账,我和温军直接进了宾馆。

看温军的样子,他是借力上位,说不定今天到莲花山游玩是他和秦处长事先协商好的,不然秦处长怎会那么巧就碰上了我和小黄?

我也不用和他遮遮掩掩了,直接问道:“秦处长的事估计还有多久?”

“考察已经过了,顶多下个月就正式上任。”

我看着他问道:“市委组织部也该调整人员了吧?”

他点点头,“胡部长要下县区锻炼。”

“恭喜老同学,苟富贵勿相忘啊。”

“好说,这次也谢谢你和老黄。”

我放心了,他们一切都计划好了,有了秦处长在上面打招呼,温军在中间策应,加上洪常青、萧市长对我的好印象,事情就搞定了一大半。

一看现在时间还早,才三点四十,说道:“温科长你歇息,我过去打个电话。”

我回到房间,拨通杨青山,“青山,我是陆川。”

“知道,什么事?”

“我现在锦都市,急需八十八万现金,银行卡一时取不了怎么多,你能不能想办法?”

“马上要吗?”

“是啊,很急。”

“好,我给你想想办法。”

“我等你。”

杨青山搞企业,工人发工资、付货款有时候就是提现金,一般人要马上拿出这么多钱还真不容易。

“他妈的,自己的钱存银行,还没有任意支配的权力,狗日的什么政策?”我低声骂了一句,安安心心躺在床上等电话。

十分钟后,杨青山就回说准备好了,他自己亲自开车送来。

我感谢不已,杨青山办事一直让人感觉很愉快。

我进浴室放水洗澡,想起与黄依依相抱,欲望大动,恨不得这时候立即赶过去解决问题。臆想了一阵,把自己折磨得不辨东南西北,昏昏噩噩。

487 【李立秋有想法】

杨青山动作还真快,一个半小时就进了城,我在下面等着他,把东西提上自己的车,说道:“尘中在楼上,你上去,我先办事。”

我驶出饭店,电话和秦处长联系好了,叫他开车到锦府河边见面。我赶到时,太阳已经西斜,在这里逛路、游玩的人已经很少,坐在河边,看河水平缓的流淌,绵绵不绝,忽然记起付林校长所说的“道”。

“河水流动最能体现‘道’的意境。”我默思了一会,若有所悟,“心中一盏明灯不灭,大道自然,能争就争,能求则求,纵使别人一时不能理解,过后一定也会得到谅解……”

“陆书记。”我一抬头,发现秦处长的车已经到了,正在叫我,刚才想得太入神了。

我起身到车里提过一个大包,放在他后面车座上,说道:“秦处长工作愉快,希望你早日到吴德市检查工作。”

“呵呵,一定来。”他开心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走了。”

屁股上一阵白烟,八十八万随着他到欧洲去了……

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时间,心中有了底气,我工作就显得更加游刃有余,轻松惬意。

过不多久,就听得传出温军要当副部长的消息,我打电话问他,他呵呵一笑,“还早呢。”

“事儿应该有影了吧?”

“刘部长找我谈过一次话。”

“恭喜啊。”

“现在还别外传,低调吧。”

这虾子明明高兴得晕了头,还叫我低调,我靠,越到上面,说假话都他妈的当喝水,成习惯了。

我给杨青山钱他坚决拒绝,只是低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和调动有关?到先锋吗?”

我点点头,他高兴道:“好,我们早盼望你回来了。”

赵一平和吴磊已经联系上,吴磊给了他两千万的工程,就等七月一日一声炮响,队伍就开进工地施工了。

乔柳想请我吃饭表示感谢,我拒绝了,欣慰的是她再也不提用身体感谢我,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仅仅是升官发点小财的要求,我还是能满足的,只要能拖过换届,她手里的那些东西就形成不了致命的威胁。

由于一切工作顺利,不需要我再绞尽脑汁去想、去干,所以工作松松垮垮,无事生非,一个人精力充足,总要找点事干。

我记得《水浒传》有段话写得很出色,和尚是天下第一闲人,吃得好耍得好,心闲身体闲,所以成天爱捉摸一件事:偷女人。

这是人的自然生理需求,和尚禁欲,结果越禁越欲。

裴如海偷潘巧云,按说杨雄如此男儿,收拾一个潘巧云应该不在话下,但她还是要偷男人,说明了什么?一是潘巧云属于柳如烟、乔柳一类的女人,二是裴如海比杨雄更厉害。

裴如海比杨雄更厉害肯定不是指身体、武功,而是裴如海没事就想这件事,身体闲着就想时时刻刻用起来,杨雄天天练武搞工作,在这方面精力就有限了。

这些天,办公室总有一个女人来汇报工作——梁瑛。

不知道她哪有那么多借口,偏偏她每次说的事都还得我指示两句才说得过去。

这女人也算是天生丽质了,天生一双桃花眼,很勾人。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她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少,估计是有意挂空挡,有时候可以发现她胸前高高耸立的两颗葡萄,加上年轻女人的体香、白嫩的肌肤,刺激得老子每次只能老老实实坐椅子上,开水都没法自己接,一起身就现原形。

没办法,一回家就找李冰冰消火,有时候她还在做饭或者看电视,我管不了那么多,不拘时间、不分地点就来。

李冰冰疑惑道:“陆川,你怎么了?”

我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说明身体健康啊。”

“歇一两天嘛,我可吃不消了。”

的确,有时候我发现她是很勉强的,天天来谁受得了啊?

“要不,你星期五去黄姐姐那里?”

我有些心动,前次说了的话还没兑现呢。

“你咋办?一个人。”

“我回先锋去,欢欢和我约好了。”

我同意了她的办法。

星期五下午就把李冰冰送到先锋后,直接赶到莲花山。

黄依依自然兴奋得双眼灼灼闪亮,贾春花人小鬼大,一到九点半就把陆海带去睡觉了。

我和黄依依迫不及待回到房间,什么都不说开始脱衣搂抱在一起。这里是木板楼,动作稍大就叽叽吱吱的乱响,害得我不敢使大力气,黄依依本来爱叫爱喊,也只能闷住,实在忍不住了,才在嘴里轻轻的“啊啊”两声。

不能酣畅淋漓总有点遗憾,我们不约而同想到少食多餐,一晚来两到三次,倒也乐趣无穷。

黄依依胸前挂着玉佩,配着五彩的玉挂,感觉别具一番风味。

我拿着玉佩问道:“冰冰给你说了?”

她点点头“嗯,这东西真有那么值钱吗?”

“当然,不是和你们开玩笑的。”

“那我要小心宝藏了,今后传给儿子当传家宝。”

“对,你的传儿子,冰冰那块传欢欢,这样一直传下去,我陆家千百年后也可以凭这两块玉石认一家人。”

“咯咯咯……你想得倒好。”

“可不是吗?”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问道,“买房子的事怎么样了?”

“大家都不愿意卖。”

“多出点钱也行啊。这里要开发成景区,你想想,莲花山距锦都市这样近,一旦开发出来,这里的低价房产就会打起滚的向上翻,比你在市区的房子值钱多了。”

“嗯,我再去问问。”

我和黄依依约好,隔一个礼拜就来一次。

有了两位漂亮的夫人,我终于顶住了梁瑛越来越大胆的进攻!

乔柳看出了梁瑛的意图,笑着问:“得手了?”

“胡扯什么?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这女人越来越有恃无恐了,我警告道:“别无事生非,搞成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有那么严重吗?”

“嘿嘿,你说呢?她和谁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

“真的啊?我还以为是造谣呢。”

乔柳满意的离开办公室,前脚走,李立秋后脚就进来了。

“人气旺啊,而且都是漂亮的女人。”

“别在冰冰面前胡说啊,工作上的事也给你说得不清不白了。”我警告他,问道,“说罢,有什么事?”

“对老同学就这副德性?我来坐坐不行吗?”

“哈哈……我看你今天是成心来找茬子的。”

“别说得那样难听。”他接过我倒的水杯,“陆川,能不能想办法搞块地皮?”

“干什么?”

“当然是修房子了。”

我沉吟着,曾经想过帮他一把的,但目前这种情况让我很为难,我不想在关键时刻和班子成员搞出矛盾,“你不是在负责公司筹建吗?手里一摊事还没干完就想第二件,贪多嚼不烂。”

“不会,都一样是建设,影响不大。”

我觉得有必要给他说清楚,不然会引起他误会,“立秋,我们是好朋友是不是?”

他点点头,“当然,这还有假?”

“是就听我一句,今年安安心心把厂办起来,过一两年,你要干什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违法乱纪的事,我一定支持你。”

“一两年?”他敏感的问道,“陆川,你是不是工作有变动?”

我点点头,“当前是最敏感的时候,尤其是陵水县,县城开发的事都是由刘县长负责,我不好在中间去插一杠子。”

“我明白了,你们党委政府内部复杂。就这样说定,我听你的,扎扎实实把厂搞好。”

刘中兴现在常委会发言越来越少,马洪逵也阴阳怪气,其他常委除非涉及到自己分管工作,否则都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488 【机关整风】

在陵水县长期的政治斗争中,大家都学会了明哲保身、见风使舵、装聋作哑等若干实用本领。

张泽民也敏感的觉察到了,找我到办公室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话。

“陆书记,这些天辛苦了,到工业区看了吧?”

我点点头,“进展还顺利。”

“凤芝集团按目前的进度,估计年底就能投产。”

“我已经找李总谈了,要他加快进度,争取年底出产品。”

张泽民感叹道:“我们定那么多项目,只有你抓的几个真正落到实处了啊,绿源已经打进吴德市了,我昨天在萧市长办公室看到的就是我们绿源水业,不容易啊,第一次见到我们陵水县的产品堂堂正正走进市政府办公室。”

“张经理卯足了劲,想率先抢占吴德市这块市场,产品宣传出去,老百姓认识到后下一步就好了。”

他兴奋道:“现在还有一个好消息,DT集团准备重新考虑截流洛水河。”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张书记,水电一上带动地方经济太强大了,按洛水河的流量,装机容量肯定上百万。”

他点点头,“所以我准备亲自去一趟DT集团。”

“可以把市发改局的杨局长请上,这人非常善于和企业打交道,也熟悉项目的运作程序。”

他点点头,“嗯,我本来想把你一起叫上的……但家里离不得人啊。”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好插言,等他继续说。

“我走后,你主持县委的日常工作,有事多和刘县长通气商量……现在陵水县有种不好的现象,大家工作干劲普遍偏低。”他抬头问我,“你想想,是不是因为要到换届了啊?”

“还早嘛,一年多。”

他摇摇头,“有些人不是这样想的,认为这时候就是该活动的时候了,我发现部门间请吃请喝的现象也越来越突出了。”

“可以叫叶子民发一个文件,规范一下,另外找一批人去明察暗访,搞那么一两个典型,杀鸡儆猴。”

“嗯,我给他打个招呼,具体的你找他研究一个方案。”

我问道:“张书记准备多久出发?”

“争取星期天就走。”

我提醒道:“洛水镇摆那么大的项目估计职工的生活区建设有问题,可以主动提出在县城无偿给他们一块土地建办公室、职工生活区,在县城到洛水镇建设一条快速通道,充分考虑他们的利益。”

“你这建议很好,看似让利,实则占了大便宜……有了电站的国企职工,县城不论是提高城市品位、繁荣商业,都将是极大的推动力量……”他点点头,“这个思路要成为我们今后招商引资的主导思想,不能看眼前,不能只看直接的经济利益,要打综合算盘,看全局和长远。如果县城房价多涨一百元,我看这点利益就出来了。”

我们同时会心笑了起来。

“陆书记果真脑子灵活,思想解放啊,我还舍不得你离开呢。”

我听了一惊,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张泽民解释道:“省委组织部来吴德市搞干部摸底,我推荐了你,到换届已经任职满两年,符合条件。”

我真心感激道:“谢谢张书记。”

“那也是你自身条件不错啊。县区换届市委还没考虑,本着对组织负责,先推荐嘛,至于你今后有什么安排谁也说不清楚,我当然欢迎你在陵水县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他不会动,希望政府当家的是我。这是很敏感的事,他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得表示表示了,“谢谢,我也希望,陆川的进步还要靠张书记的大力成全。”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说得非常好啊。我喜欢和心地坦荡,胸中少私的人合作,这样干事痛快,也能干成一些事。不瞒你说,当初市委办公厅把我从劳动局调走时我是很不愿意的,我希望干具体的事,不喜欢浮在表面,吹吹牛、撒撒慌就把工作搞了,那样活起来没劲,人一辈子总得干成一两件事吧?尤其是对老百姓有益的好事。”

我真心拥护道:“张书记说得好,我陆川只要在陵水县哪怕干一天,也真心实意协助你搞好一切工作。”

张泽民满意的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张泽民算是给我交底了,这样坦率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碰上,不能对不起他,利用几天时间,我分别找了薛勇、叶子民、顾大昌、柳传风、孙小莹等谈了话,大家基本上还是拥护张泽民的,当然,他们各人心里都有小九九,比如希望考虑个人问题、亲戚、朋友问题等等,我想这些都不算原则性问题,相信张泽民也是通情达理能够考虑的,所以都暗示性的表示愿意帮他们去做工作。

搞政治斗争,拉一帮子铁哥们是必须的!

张泽民星期一就没来上班,顾大昌给我汇报,张书记和萧市长等去DT公司谈项目去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找来叶子民商量机关作风整顿的问题。

他们已经搞了个初步方案,我看了说道:“这活动不是要把干部都搞下课,目的是提高工作效率,振奋大家的精神状态,治理目前的一些不良作风,我建议抓典型,弄一两个出来处理就行了,然后请退休的老干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长期担任纪委的机关干部工作作风监督员,来一个全方位的监督,如果靠你们纪委的几个同志,跑断腿效果还不好,又得罪人,呵呵,你们值得吗?”

叶子民笑道:“陆书记说得对,我们马上着手干。”

“等等,你们方案出来,我们再找刘县长汇报汇报。”

他点点头,“那是当然的。”

这典型一抓,结果抓了条大鱼,也是一个炭团,东水镇梁大勇第一个落网了。

梁大勇不但是请吃,还请赌请嫖。

估计是纪检室几人有意的,梁大勇在陵水县口碑太差,偏偏人家官运好,有个如花似玉又爱脱裤子的女儿,嫉妒之余就把他拉出来现原形了。

当然,这也是别有用心的一招,明明知道梁大勇和刘中兴的关系,这作风整顿是张泽民安排搞的,怎么处理,大家都拭目以待。

具体的案情就是:纪委暗访组到东水镇后,发现梁大勇下午三点还没上班,问办公室工作人员,说梁书记在陪客人,暗访组赶到现场一看,梁大勇请的是农业局局长郑宏、水利局局长杨林、残联理事长张三,四人已经喝得晕晕乎乎,泡在水池里和小妹嬉戏……被暗访组逮个正着。

录像、取证、问话,原来梁大勇请三人吃饭就是想活动换届民主推荐时投票问题。

狗日的太用心了,考虑问题已经跑在组织的前面去了,市委还没提上议事日程,他倒是认认真真着手开始实施了,可见这人平时根本没把工作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爬上去。

关系靠平时做,临时抱佛脚不管用,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像这样懂的可能全县只有他一人!

逮出来如何处理到成了大问题。

叶子民第一时间找到我,汇报完毕问道:“咋办?陆书记?”

我看着他笑道:“你们搞的的精确打击啊,比美国的战斧式巡航导弹命中率高多了。”

“唉,这些龟儿子不开眼,偏偏要摸老虎的屁股,现在证也取了,消息也传出去了,不处理下一步就没法搞了。”

我想了一会,出主意道:“这样,你们把录像、问话证据交给刘县长,看他怎么说。”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他出去了,我坐办公室思谋对策,想起张泽民的谈话,想到:“是不是他就想拿梁大勇开刀呢?”

489 【吸心大法】

我分析了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感觉很难判断。

“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别夹在二人中间难做人。”我给自己迅速定了位。

有人敲门,我说了一声“请进”,门打开是梁瑛。

“陆书记。”

“梁局长啊,你坐,有什么事?”

“我爸爸是被人暗算的。”这女人说话也太放肆,开口就这样直戳戳来了。

我沉声道:“你有什么根据啊?”

她见我语气不善,迟疑了一下,说道:“根据暂时还没有,我估计的。”

这么白痴还当局长,我暗暗骂了一句,“既然没根据就别乱怀疑、也别乱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是要讲证据的。”

“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两滴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犹如带雨梨花,楚楚可怜。

难怪张国良、刘中兴这样的年老成精的老狐狸也会倒在她石榴裙下,如果老子没有李冰冰、黄依依这样的绝色老婆,估计也难过关。

“别可是了,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一个真正的好人的,你把自己的工作搞好就行了,梁书记的事,纪委会秉公办理的。”我不知不觉放缓了语气。

梁瑛转了几圈的眼泪终于滚落脸颊,低低的抽泣了一声,我的心不由自主颤了一颤,有种想抱她在怀里安抚的冲动。

不好,这是他妈的吸心*。

我振作了一下,说道:“刚才叶书记把情况给我说了,最后还要请示刘县长做决定,你回去吧,一个领导干部动辄哭哭啼啼,影响很不好啊,做什么事也要以理服人,沉着冷静嘛。”

“对不起。”她擦干眼泪,“谢谢陆书记,我出去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消失在门外,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靠,这女人太厉害了,今后真得小心一点。

“不知道她这时候去找刘中兴,二人会不会抱头痛哭呢?”我想着想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刘中兴注定会死在她肚皮上的。

“什么事这么高兴?”乔柳像只鬼,悄悄溜了进来。

我迅速镇定下来,“想到一个笑话罢了。”

“说出来听听?”

“没心情了。”

“是不是美女给了你什么承诺?”

“乔柳,你越来越上脸了哈。”

“对不起领导,我是来请示问题的。”

“吴磊吴经理想请你吃饭,赏光吗?”

我看她眼神就知道不是,肯定是他们两口子请吴磊,然后想把我也叫上。

丈夫和“奸夫”推杯换盏?这唱的是他奶奶的哪一出啊!

“今天不行,我家里有事。”

“不放心把夫人也叫上。”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今天真的有事。”

“那你说什么时候?”她自己说漏了嘴,吴磊请客还要我说时间吗?

“你们事情已经谈妥,搞什么请客嘛。”

她低声暧昧道:“你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人家现在是怕你。”

狗日的,今天不要人活了,两个女人都来诱惑老子。乔柳这话说得我心跳如鼓,想起那晚的经历,几分害怕几分骄傲,还有几分蠢蠢欲动。

我没有接她话茬,说道:“过几天,你把梁建设也叫上,他们是甲方代表工程监理,别到时候搞得下不了台。”

“嗯,我听你的,联系好就通知。”乔柳点着头,屁颠屁颠出去了。

这女人看来是想到挣钱了,泡男人一辈子还是不保险。

在办公室接连被两个女人诱惑,天暖地火,男人的枪管最容易发烫,回到家里,李冰冰从里屋出来,刚想说一句“陆川……”

我丢了公文包说道:“等等,我们先搞运动。”

李冰冰脸红,固执道:“不行,先听我说。”

我抱她到床,“说吧。”

她按住我摸到大腿的手,“哎呀,正经一点嘛。”

我指着突出来的东西问:“怎么正经?”

李冰冰低头吃吃一笑,“怕了你了。”

事情做完,我想起她要说事,问道:“老婆什么事?”

“黄姐姐打电话来,告诉房子已经联系好了,叫你过去看看。”

我点点头,“嗯,知道了。”

她看着我问道:“你买房子干啥?”

“投资呗,莲花山要搞旅游开发,这是机会。”

“我还以为你要把她们长久安排在那里呢,春花和小海咋办?”

“什么咋办?”

“糊涂鬼,春花要嫁人、海海要上学啊?”

我突然觉得这真还是个问题,“陆海上学还早,现在的问题是春花如何找男朋友?应该考虑了,长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是啊,早点想办法。”

我想了一阵,摇头道:“至少这一两年内没办法了。”其实我心里更担心的是,即便是洪常青要升迁或者交流,只要龚自成、陆秘书、古震还在吴德市,这问题都很棘手。

第二天,叶子民进来,“我给刘县长汇报了。”

他神情不好,我问道:“有什么意见吗?”

叶子民摇头,“他好像很生气,我请示他给个处理意见,他回答一句‘你们看着办’。这事成烫手的山芋了。”

我微微一笑,“其实他已经态度很明朗了。”

“态度明朗?他这不是踢皮球吗?”

我摇摇头,“老叶,你仔细想想。他说的是你们看着办,没说你们按纪律按规定办,意味着什么?”

他恍然大悟,“对啊,这事是张书记安排的,他不好明确表态,但……嘿嘿,意思是叫我们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了。”

“你明白就对。”但这样放了,县委的决定就成了一张白纸,会严重挫伤领导的威信,纪委今后也难免被人非议,摇摇头说道,“放了不行,你我不能做主,陵水县总还有做主的人。”

“你是说等张书记回来拿意见?”

“嗯,你们对外就宣称,还要进一步收集材料,补充证据,派纠风办的同志住在东水镇。”

他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两人都得罪不起,这是唯一的办法,本来处理一把手就得书记点头,名正言顺。”

叶子民出去了,我立即收拾下乡,到新乡镇去——一个字:躲!

果然,我刚到新乡和张有义说两句话,顾大昌就来电话:刘县长在办公室有请。

我找了若干理由推脱,叫他回说刘县长,陆川在绿源水业公司正在协调问题,走不开。

明天是星期五,人人都知道我上半天班,上午随便扯个谎,下午就溜了,他找谁去?等下礼拜,张泽民已经回来了。

这种事不练太极拳是很难处理好的。

星期天下午,我在莲花山,一边手里抱着儿子,一边给贾春花做思想工作。

这时候我电话响了,张泽民打来的,他已经回来了,项目情况比预想的要乐观。

“叶子民说把梁大勇逮着了?”

“是啊,张书记,我正准备一上班就给你汇报呢。”

“中兴同志是什么意见啊?”

“没具体意见。”我清楚叶子民肯定给他汇报了。

“明天我们开常委会,集体决定。”

“可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给他预备的也是这一招。

集体决定,谁也怪不着,有时候组织原则就是好,民主集中制是世界上最科学的决策制度!

常委会议室灯火通明,张泽民通报了这次跑项目的成果,DT集团老总已经把洛水电站列入公司发展计划,现在正着手准备上报国家发改委立项,前期的一些水纹资料、居民情况、地质情况他们马上会派人下来补充采集。

像这种项目现在是各大电力集团竞相争夺的对象,他们这次就是不去,DT也会自己主动来衔接。

这消息让大家欢欣鼓舞,这是一个比德清项目更具影响力的项目,按公司的初步计划,估计投资总额在70亿左右,这么多钱抱成捆从天上砸下来,也要把陵水县砸很大的一个坑啊!

490 【选节目主持人】

张泽民要求各相关部门务必要做好一切配合工作,县政府还专门成立一个工作小组,就是全力以赴搞好后勤服务,这事由政府办和招商局牵头。

会议最后一项议题:关于机关作风整顿的问题以及有关违纪人员的处理。

叶子民把上礼拜开展活动的情况作了通报,并把梁大勇等四名科级领导集体在上班时间接受异*的情况详详细细作了说明,梁大勇多一项罪名:利用公款拉票贿选。

张泽民语重心长的说:“同志们,推进陵水事业的发展,干部是决定因素。干部的素质和形象,不仅关系到党和政府的形象,而且对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干部作风是干部思想上、工作上和生活上表现出来的态度和行为,是干部素质和形象的具体体现。良好作风是一种重要的政治资源,是一种巨大的力量,是推进改革、促进发展、维护稳定的重要保证。去年以来,我们开展了党风廉政警示教育活动,广大党员干部积极转变作风,为民办好事办实事,为企业解难题送服务,基本达到了党员干部受教育、经济发展上台阶的总要求。但活动结束以后怎么样?群众拭目以待。如果我们把活动中的好作风、好做法、好机制,坚持不懈地实施下去,群众就会说警示教育活动不是一阵风,而是真正有成效。现在干部中存在的作风问题表现方式很多,既有思想作风方面的问题,也有工作作风和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不重视、不及时加以解决,就会贻害无穷,拖垮我们整个干部队伍。我们必须采取强有力的措施,深化和拓展这次活动的成果,把转作风、办实事作为凝聚民心、推动陵水县发展的重要抓手和常态行动,不断提高干部队伍的整体素质,真正树立起‘为民、务实、高效、清廉’的干部形象。干部作风,直接关系到一个单位、一个地方的党风、政风、民风。干部作风好,党在人民群众中就有凝聚力和号召力,党的执政基础就巩固;反之,领导干部作风不好,就会脱离群众,失去人民群众的信任,党的执政基础就会动摇,党的执政地位就有丧失的危险。当前,我县的党员干部总体上看是积极的,是向上的,思想是健康的,情趣是高尚的,但在个别乡镇、部门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一些问题,甚至很严重!群众反映较多、意见较大。这几年有的干部‘出事’,判刑、坐牢,出现这些问题看似偶然,实质必然,问题就出在他们平时把作风建设看成是小事,不注重品德修养,不注重自我约束,久而久之,就‘小节不保、大节难保’,导致顶不住诱惑,经不住考验,最终滑入腐败堕落的深渊,严重损害了党委、政府的形象,损害了党群干群关系。因此,我们要把加强作风建设作为推进反腐倡廉、巩固执政基础的基础性工作来抓,坚持防微杜渐,警钟长鸣,使干部常怀律己之心、常思贪欲之害、常戒非分之想,真正做到自省、自重、自警、自励……”

张泽民这番话是随口说的,是说的真心话,也许他对这个问题思考很久了,一个地方存在的问题如果久拖不决,迟疑、容忍,最后就会积重难返,病入膏肓。

他讲完,对叶子民说道:“叶书记宣布处理意见,然后大家表决。”

这个意见下午书记办公室已经讨论过,刘中兴见张泽民态度很坚决,只好草草说了几句,因为他知道,就是提出反对意见也不起任何作用。

常委表决结果没有任何意外:梁大勇免去东水镇党委书记职务,保留正科级待遇,其余农业局局长郑宏、水利局局长杨林、残联理事长张三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这件事让张泽民和刘中兴的裂痕进一步拉大,矛盾也渐渐露出水面,我则成功的避免了成为二人中的夹饼,这从梁瑛到我办公室汇报工作时的表情和态度就可以感觉出来。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如何抓政绩,目前的关键是不得罪任何人!

和赵一平坐同一桌吃饭感觉真他妈的的奇怪,浑身不自在,偏偏乔柳还要叫上赵一平一起来感谢。

吴磊和梁建设不用介绍就相识,看来二人私下已经勾兑过了。

吴磊过来敬酒,我起身说道:“吴经理客气,要说起来我们该感谢你啊,为陵水县搞建设。”

“哈哈……我是打工领薪水的,还望陆书记在我们古董面前多美言两句。”

“不用客气。”我干了酒杯,问道,“古老板最近忙啥?”

“植物园的事。”

“还没完吗?”

“据说政府还差一点钱。”

我点点头,“筹齐的确不容易。”

“现在就差财政局那一块了。”

“龚书记出面一定没问题。”

吴磊笑笑,“财政最能赖账,龚书记……?嘿嘿……”言下之意龚自成也没辙了。

我不好再追问下去,这些是商业秘密,如果古震知道我特别关心这码子事,估计对我的怀疑会继续扩大。

饭后,乔柳邀请娱乐,我摇头说道:“现在搞作风整顿,梁大勇刚刚被抓典型,你们也小心一点。”

梁大勇等的处理决定一出来,全县上下立即整肃,大家感觉这次县委是认真的,绝不是以前发发文件、开几次大会、走走过场,牌照打、酒照喝、妞照泡…….不能喝酒打牌、也不能进敏感场所了,陵水县的干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晚上,长夜漫漫,特别难熬。

这些天被骂得最多的人是黄一标,陵水县自己的有线电视频道,节目稀烂,自办节目粗制滥造,主持人像白痴,人难看不说,一口普通话怪腔怪调……反映多了,孙小莹也知道了,于是就在全县内招聘电视节目主持人。

经过一个月的海选、考试面试、领导目测,剩下最后三名,两名学校老师、一名大学在校生。

孙小莹和黄一标不敢擅自做主,因为这是关系到陵水县形象问题。他们给张书记汇报叫他定夺,张泽民却叫秘书打电话通知我也去办公室。

听完汇报,他们把应聘者资料交我们传阅,我拿在手中,看其中一人好面熟,再看名字:黄鹂真的是小黄?前次请秦处长现在是秦部长到莲花山的那位略带羞涩的小黄?籍贯填的是吴德市洪水县,锦都大学四年级学生,现在快毕业了吧?前次她给我乱报了一个地名,看来这是她们那行业的忌讳。

三人看完,我抽出黄鹂的资料说道:“这个不错,形象清丽,和我们陵水县山水自然特色很吻合,绿色造自然,山泉育美人。”

孙小莹笑道:“你们男同志就看人长得漂亮。”

“不是吧?如果其他方面比如音质不行,能过无关斩六将?”

黄一标解释道:“黄鹂马上大学毕业,单从上镜的形象上看,她排第一,音质也不错,唯一的缺点是回答问题不够准确。这位李菊是东水中学的老师,也是学校刚毕业一年,普通话特别标准,反应特别快,适合干记者;这位是陵水中学的老师吴晶,年龄二十六,已婚,有些偏大……”

张泽民打断他:“你们是选美还是选媳妇?”

黄一标脸红,我和孙小莹笑了一下,听张泽民说道:“我看这三人硬件都还不错,作为节目主持,既考虑形象问题也要考虑普通话是否标准,满口地方腔搞什么新闻播报,丢人现眼。陵水县外来企业越来越多,而且是说普通话要成为我们机关干部的基本要求,今后我们外出招商都要求说普通话。”

491 【肯定是你选的】

他对我说道,“招商局进人也必须把普通话作为一项基本条件,出去没法交流怎么招商?”

孙小莹笑道:“说起普通话,蔡部长曾经说个一笑话。据说吴德市有几位农民工到北京,第一次看到天安门广场升国旗,心里兴奋,在一起商量下一步到哪里逛,其中一人说,我们马上“杀进地铁,然后杀到玉潭公园,又直杀哪里哪里,最后杀到中南海去”。几人‘杀’得热闹,却早已经被便衣警察听到耳里,刚刚进地铁站口就被拦住,便衣亮出警察身份,要他们掏身份证,几爷子第一次进北京就被警察逮住,紧张得脸发白,抖抖索索话也不利索,好在身份证都有,警察不放心,问他们刚才在商量什么,几人满口的吴德话,说大半天也没闹明白。警察认定这几人进京心怀不轨,杀这儿杀那儿,以为是上访群众对政府不满,要对首都人民搞报复,一个电话打到吴德市公安局,叫地方去接人…….”

孙小莹话没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泽民说道:“细节决定成败,别看大家平时不注意语言,觉得无所谓,关键时刻还真起作用。这次我和DT老总说话,一不小心说了个‘纪录’,普通话是‘纪律’,解释了半天才让他搞明白,还是萧市长从中间当翻译解了这个尴尬。”

大家说笑一会,黄一标请示道:“张书记你看定哪个合适?”

张泽民征求我的意见:“陆书记,你说说,叫你来就是发表意见的。”

按他刚才的意见,我知道他中意李菊,但黄鹂既然来应聘,说明她对这个岗位很喜欢,大学毕业,家庭条件差,没关系,找工作困难,这是农村学生共同的问题,极易引起人心底的共鸣,想当初,我找一份工作多困难?有机会帮助她一下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听孙部长、黄局长介绍,我个人觉得李菊很不错,综合条件应该是最好的,刚才张书记说的意见很重要,现在人们接触普通话一个很重要的渠道就是看电视,如果我们的主持人、播音员普通话不标准,就会对老百姓、干部形成误导:上电视都可以,平时讲话为什么就不可以?所以,这是首先应该考虑的问题。当然,形象也很重要,比如这位黄鹂,荧屏上这么一亮相,相信我们大家眼睛都很舒服,而且作为陵水县对外形象,外来人一看,第一印象就是:这里人杰地灵,山水养人。”

孙小莹问道:“陆书记的意思是二选一?”

我点点头,说道:“这两个各有优点,取舍不易,当然如果两个都能留下就更好了。”

张泽民道:“我看可以,先试用期一年,再看谁更合适,如果都表现好,两个一齐留下。”

他一句话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这就是权力。

二人到位后略作准备就上岗了,一人一个礼拜,打擂台。

李菊多了一年工作经历,感觉的确成熟得多,台风、气质、发音标准都很不错,不像原来的播音员,一看就是大山里刚出土的原生物,土不拉几。

黄鹂第二礼拜上来,大家眼前一亮,想不到陵水县还有这样清纯的女子,简直像山里的一株带着晨露的小菊话,淡雅、清新。

第一天看得出她有些紧张,后来就越来越自信,表现越来越好。

不能赌博、泡妞、请客吃饭,陵水县干部发挥了自己最大的长处,评头论足,评人是非,李菊和黄鹂自然就成了这段时间干部口里最热门的话题,大家一见黄一标就开玩笑,问“黄鹂是不是他妹子、开后门。”

一来二去,人人都知道了我“对黄鹂有种特殊的感情”,要不是陆川的意见,黄鹂已经被枪毙了。

其实,一个月后,大家感情都偏向了黄鹂,虽然张泽民书记说普通话很重要,但一般老百姓还是第一看人的形象,然后再议论这人的业务水平。

这话连李冰冰也知道了,她平时看书上网,很少看电视,要看也是中央电视台的节目,我刚回家,她就问:“听说你选了一个美女?”

“胡扯,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买菜的大嫂都在说。”

“这些人没事乱嚼,干点正事不好吗?电视台招聘节目主持人,我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而已,纯粹从工作出发,怎么就成陆川选美女了?”

“是不是,等会就知道了。”她用眼神警告我。

“我清白我怕谁?快开饭,饿死了。”

吃过晚饭,李冰冰果真把电视调在陵水县有线台,然后才收拾碗筷进厨房。

新闻联播结束,陵水县就播自己的新闻,今天正赶上黄鹂播音。

李冰冰看了一会,点头道:“果然很美。”回头看看我眼睛,说道,“肯定是你选的。”

我笑道:“有什么根据?”

“根据就一个,几分像贾春花。”

“你不笨嘛,聪明的老婆。”

她又观察了几分钟,说道:“神态气质像,眼睛和嘴巴也像,不过,比起春花来,相貌还是差了一点。”

我解释道:“我这纯粹是做好事,大学刚毕业工作难找,有这么一个机会为什么不成全别人呢,看到她就想起我们当初。”

李冰冰点点头,“嗯,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别人是不是这样想就不好说了。”她看着我暧昧的笑道,“看看你这副长相,人人都会想歪的。”

我无所谓的样子,当初孙婷婷事件那么大的风波都挺过来了,现在还怕什么,何况我不具体分管广播电视局,黄鹂也不找我汇报工作,别人要普遍联系也找不到依据,回答道:“只要老婆你不信谣,别人要说让他们说吧,言论自由嘛,这是没办法的事。”

话虽如此,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紧张,陵水县人民造谣、传谣、信谣的本领异乎寻常的强大,黄鹂那么弱小,能顶住吗?

好在七月一号过后,我很少在办公室,一直在工地上,或者与吴磊、梁建设等研究工作,早出晚归,就是县上的干部也很少见到我,慢慢的传言就稀少去了,经过孙婷婷事件和蓟县嫖宿案,大家对我还是有点信心的,相信我不会像刘中兴那样经不住诱惑。

我停留在东水镇的日子越来越多,梁大勇被免职后回到县人大办公室工作,作为一般人员使用,享受正科级待遇,这是陵水县几十年出现的第一个在职正科级办事员。

东水镇由原镇长官长卫以副书记身份履行书记职务,暂时是党政工作一肩挑。

马晨光比以前工作积极多了,看样子有竞争党委书记的想法。

我把精力放在吴陵路建设上,主要目的是避开张泽民与刘中兴二人的日益尖锐起来的矛盾,现在二人在很多问题上都很难达成完全一致的共识,或许以前也有分歧,是刘中兴把矛盾掩藏起来了,现在则用不着了。

当然,他们矛盾再大,也没有张国良和曹大勇那样明显,张泽民对刘中兴生活作风问题、城区开发问题采取的是容忍策略,也许,他也在等班子换届。

赵一平的施工队已经上了工地,为了挣钱,他倒也不怕吃苦,天天蹲在东水镇,租了一间房子,以镇为家,请了我几次吃饭,我都推辞了。

他不介意,老子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我是为了秘密不泄露,他是为了多发财,焦点都集中在乔柳这女人身上,他下贱,难道老子要跟着无耻?我靠!

一天,吴磊在无意中说了一句“古董的父亲要回吴德市”,当时我和他正说到古震,因为我也有几个月没见到人了。

492 【父子谋略】

我问道:“这消息哪里来的?”前次肖副省长对古震提出要求后,半年没响动,我还以为事情黄了呢。

“公司的人传出来的,古董在忙乎这件事。”

我心里的苦恼更大了,如果古震和父亲把关系搞好了,他在吴德市岂不是更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了,不管洪常青交不交流,我隐藏贾春花的秘密都是很致命的一件事。

以他在省上和吴德市的关系,如果一旦发现我陆川欺骗了他,一句话就会把老子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朋友如刀,催命的阎王。

我情绪低落,李冰冰也发现了,问我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给她增添心里负担,我笑道:“没事,天热了,可能有些中暑。”

她立即出去买了盒藿香正气液,我捏着鼻子喝了。真他妈的难喝,但口里的难受却没有心里的难受难受。

我忐忑不安等了三个月,古老将军要回吴德市的话,现在地方上应该在准备了,但我没听到郎一平说起这事,问先锋县其他的人,都说不知道“有将军要返乡”。狗日的难道要锦衣夜行,微服私访?应该不可能,有古震在,还有肖副省长的陪同,怎么可能呢?

正在我疑神疑鬼之际,宣传部孙小莹为了明年市委的换届、县委的换届,着手准备制作陵水县政治、经济、社会事业全面健康发展的专题片,现在是取镜头,找素材,这也是县委常委会研究定的。

吴陵路是重点工程,专题摄制组成员到达工地时,我正在和梁建设商量事情,远远看到有三人朝这边过来。

走在前面的好像是个女子,袅袅婷婷,看起来很面熟,走近才看清是黄鹂。

她穿了一身运动服,满脸细汗,肌肤白里透红,顾不得擦汗,对我叫了一声“陆书记。”

我点点头,幸亏没叫我“陆大哥”,看她一脸激动的样子,显然心里也是一样。

“你们取镜头是不是?那边,工人正在施工。”我指着施工的地方。

后面上来一人,我认识,是新闻室主任王树德,“陆书记,孙部长交代了,必须要有你的镜头,你讲完我们根据内容去拍。”

“这个孙小莹,还来这一套。”我清了一声嗓子,说道,“我说可以,但只能作为配角啊王主任,这个项目必须突出张书记,这是政治问题。”

三人点点头,黄鹂等我准备好,把话筒递到我面前,开始提问。

我按她提前准备好的问题回答,黄鹂一双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想好的思路也差点搞混了。

这女子,眼睛里有东西,我怕王树德和摄影的小谢发现什么,一顾虑思路就有些岔道。

中午在东水镇吃饭,黄鹂找了个机会,说了声:“谢谢陆书记。”

“好好干,大家对你反应不错。”

她点点头,“嗯,我一定好好表现。”

“走吧。”一抬头,我发现马晨光也从房间出来,看见我和黄鹂一起,表情怪怪的。

“这虾子又想什么?”我心里有些不踏实,黄鹂是个毫无社会经验的人,是经不起风浪的小舢板。

我经过他身边时,马晨光叫了声“陆书记”。我站住,问道:“马书记,到乡镇工作习惯吗?”

“还行,对党委工作我一直还是很有心得的。”

这虾子毫不谦虚,看来真的是有野心。

我点点头,“党委部门工作那么多年,我相信你很有经验,不过乡镇和部门工作还是有所不同啊,要求更全面、能力要求也更高,要想进步,对自己的要求就必须更严格,踏踏实实,干出成绩来,同事一场,我希望大家都能有好的发展。”

“谢谢陆书记,我会干出个样子来的。”

“好,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就是好样的。”口头上安抚一下,未雨绸缪,免得他嘴臭害死人。

市级领导班子换届进入省委考察阶段,秦刚秦副部长兑现自己的诺言,要亲自带队来到吴德市,温军私下给我通报了消息。

星期天回到先锋县,晚饭后,我主动找到郎一平说道:“爸,我有个消息要向你通报。”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们进书房密谈。

“省委考察组马上要来吴德市推荐考察干部,带队的是秦刚副部长。”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问道:“你和他有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我把认识秦刚的前后经过说了,唯一隐瞒了送88万现金一节,由于事先没征得他同意,现在说出来恐怕会引起他心里的不舒服。

“有关系当然好。”他说了一句废话,然后问我道,“陆川,你是不是想回先锋县?”

“当然,先锋县这些年在你和薛县长的领导下,心齐风正,干部思进,各方面都走上了正常的快速的发展轨道,有了一个好的基础,工作起来就容易得多,加上原来对先锋县各个方面的了解熟悉,我有信心把工作搞好。”

他看着我,欣慰的说道:“你在陵水县的工作我也有所了解,张泽民已经向市委推荐你为后备人选,这时候一定要注意和班子成员搞好关系,有了领导的支持还必须得到大多数干部的拥护,记住一点:领导的推荐虽然很重要,群众才是基础,组织上考虑使用你,只能说明你某些工作引起了领导的认可,但是,组织使用干部有个很重要的环节——干部的民主推荐、组织考察,自身过不了硬谁也帮不了忙啊。”

“我明白,这段时间我会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主要用于抓工程建设。”

他点头赞同,“最好把握一个星期内有一天在电视新闻上露露面,让广大干部知道你在干什么。这也是我们高层领导经常采用的一种政治策略,舆论导向很重要。”

这一点他倒是提醒了我,如果一头扎进工地,固然摆脱了县委县政府两位主要领导之间的矛盾纠葛,但同样容易使自己边缘化,广大干部群众一段时间内不知道你的踪影,就难免产生怀疑:这人是不是出问题了?或者是,是不是躲清闲去了?

郎一平这样指点我,说明他对自己到市委或者市政府是很有信心的,说不定某些领导提前给他谈了话,这次有秦副部长带队,就更是十拿九稳了,他一上去,下一步自然就会把推荐我的事放在首位……想到这些,我心里十分开心,但表面表现得很平淡,宠辱不惊,这种心理的历练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一种能力,要是放在十年前,我这时候一定是激动得手脚打颤、浑身发抖。

毕竟,在中国几千年的官场中,七品是一个分水岭,标志着个人成功也罢、光宗耀祖也罢,县长就是一个标尺,县长以下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官!

郎一平和我交流这种做官的细节,说明他认可了我的能力——孺子可教,认为我在政治上是一颗值得培养的苗子,这极大的提升了我的信心。

这时候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古震的父亲古靖宇回乡的事,问道:“听说古靖宇将军要回乡祭祖?”

他诧异道:“你听谁说的?古震吗?”

我摇摇头,“不是,他公司的职工说的。”

郎一平疑惑道:“古将军三十年没回乡了,上面应该有消息来啊?……”

“无风不起浪,也许是古震无意中在下属面前说了出来呢?”我猜测道。

他点点头,“嗯,听说他已经退了,在南京修养,这时候回乡…….这种可能性是大的。”

我提出了自己一直隐藏在心里的一点疑惑:“爸,你说古震挣了那么多钱,秀水镇又是他祖籍,为什么没一点投资,搞搞建设什么的?”

493 【拜访薛县长】

“是啊,我也怀疑这事,至少祖坟要修缮一下吧。”他皱着浓眉,看来心里比我还困惑。

我进一步提醒道:“据我所知,他至今还没到秀水镇去过一次……”

“是有些反常,他们就是父子反目也不至于连祖宗也不要了?这中间一定另有隐情。”他一边猜测一边挥手说道,“不管他了,过几天就安排民政局赵无极去秀水镇看看,拿一个修缮方案来,古靖宇回乡是迟早的事。”

我出主意道:“古家是将军世家,在中国还是很有影响的,现在各地都在挖掘红色文化旅游资源,在吴德市,秀水镇最有条件建成红色文化教育基地。”

他微笑着点头,“嗯,你这个建议很好,政治问题和经济问题同时兼顾。”

“我可以联系一下古震,另外,文化旅游局也可以向上面申报项目,争取专项资金支持,高标准打造。”

“值得考虑,最好把杨柳镇和秀水镇打通,搞一条连接线,这样就把全县的经济发展串联起来,形成临江镇、秀水镇、杨柳镇铁三角,实现先锋县更快更全面的发展。”

郎一平站得更高想得更长远,我真心佩服,“从全局谋划先锋县的发展,这是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子,三地良性互动,对周边经济的带动性就更强了,如果按目前发展下去,只是杨柳镇一马当先,高速列车就会脱节。”

我们相互启发,先锋县未来的发展蓝图就这样渐渐成形,只要郎一平在走之前奠定基础,下一届由薛秋阳和我搭班子,这种思路很容易就变成实实在在的现实。

第二天,我把李冰冰、陆欢欢带上,拜访薛秋阳县长。

刘涛开门,发现是我,展颜一笑:“陆川,我以为你忘了门牌号码呢?”

“怎么会呢刘姐,薛县长在吗?”

“在。”她把我们让进客厅,对着厨房叫了声“秋阳,陆川来了。”

我正要去看看薛秋阳干什么,却见他拿了一把老虎钳出来,满手的污水。

“陆县长,忙什么呢?”

李冰冰也叫了声“陆县长”,薛秋阳满脸笑容,看到李冰冰和陆欢欢都来了,欢喜道:“下水管有点问题,我马上换好了,你们先坐坐。”

想不到他堂堂一个县太爷还亲自忙乎这种事,我主动进去帮忙,换一节管子而已,我们两人联手,很快就完工了。

出来时见李冰冰和刘涛说得正热乎,我见刘涛看欢欢的眼神,那真是又喜欢又羡慕。

李冰冰见了薛秋阳很拘束,薛秋阳估计也看出来了,笑道:“小李是第一次来吧?”

李冰冰点头“嗯”了一声。

薛秋阳看着我和李冰冰对刘涛说:“你信不信?我还是他们两个的媒人。”

“真的吗?你从来没说。”

“做好事不留名嘛。”薛秋阳呵呵一笑,对着我和李冰冰得意的说道,“我当时就感觉他们特别般配,是咱们秀水镇的一对金童玉女,没理由不在一起啊。但陆川好像不是很主动,小李呢人如其名,冷冰冰的,这需要一个引子,想不到这时候刚好出了那件意外的事,促成了你们的结合。”

我开心道:“这么说薛县长当时真的是有意叫冰冰到医院啰?我还以为黄大鹏骗我呢。”

“骗你什么?”

“我醒来后黄大鹏就告诉我,说我因祸得福,薛书记派李冰冰来医院照顾,当时我就猜到了你的意思。”

薛秋阳哈哈大笑,得意道:“黄大鹏这个猴子,什么也瞒不过他。其实要说聪明,你比黄大鹏强多了,黄大鹏顶多是小聪明,你是大聪明,小李是秀水镇的第一美女啊,你居然利用在医院养伤的短短几天就成功的灌下了迷魂汤,不容易。”

刘涛笑道:“你们男人就是坏,这种事也动这么多心眼。”

薛秋阳道:“你不懂,他们两个虽然眉来眼去,但当时都不好意思啊,有些时候不好意思也会造成遗憾,我只是给他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罢了。”

“谢谢薛书记。”

薛秋阳点点头,对李冰冰道:“小李呢?没听你说一声谢谢,我心里一直不踏实啊,但愿我不是搞的拉郎配。”

李冰冰羞红了脸,但还是说了声“谢谢”,乐得薛秋阳和刘涛都笑了。

薛秋阳拿我们开了一阵玩笑,用手轻轻摸摸欢欢的头,说道:“陆川,我们进去谈谈。”

这正是我想要的,郎一平一走,薛秋阳百分之九十会接替书记职位,如果再有他的支持,我回先锋县的事就多了一层把握。

“薛县长,我早想来拜访了,一直怕打扰你……”

他摆摆手,“你别给我客气,问你一件事,愿不愿意回先锋县来工作?”

我愕然了一下,没想到他来得这样爽快,点头道:“正要向你汇报这件事,我愿意回来。”

薛秋阳欣慰道:“我是见证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你的各方面素质和能力,都适合挑更重要的担子。”他沉吟了一下,说道,“郎书记的情况估计你也知道了,走是肯定的,萧市长找我谈了话,我也谈了自己的想法,事先没征求你的意见,直接推荐你到先锋来和我搭班子…….”

“谢谢,组织上如果这样安排,我一定把工作干好。”

“你的能力是没问题的。”他狡黠的笑了一下,说道,“我这是在给张泽民釜底抽薪,哈哈……把你留在陵水县我不放心,按你们现在这种发展速度,要不了几年就赶上来了。”

“你过奖了。”

他摇摇头,“一点也不,陵水县虽然基础差,但资源丰富,下一步如果把洛水电站建起来,发展速度就不得了,先锋县靠一个杨柳镇不行,必须用更大更高的目标规划未来的发展,找到新的发展引擎,不然,这几年保持的‘吴德市第一’就会有被赶超的危险,我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啊。”

我点点头,说道:“未雨绸缪,这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啊,我必须找好合作的伙伴,这是干事情第一要解决的问题,领导既然找我谈话,我就不客气了,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今天我算是违反组织原则,提前给你透露了消息,市委市政府的一把手基本上已经确定,班子的其他成员马上也会考察,萧市长提前思考各县区的班子搭配问题,说明大局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我今天这样做是让你提前有个思想准备。而且,这个意见郎书记也和我也进行了交流。”

我感激道:“一定不负领导的厚望,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薛秋阳给我这样明明白白的谈话,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按他话里的意思,估计省委已经确定萧常山作书记了,这次秦部长下来考察的是市委、政府其他成员的配备问题,外界盛传龚自成当市长,这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不好详细打听,估计十有八九是这样,温军的消息难道还有不准确的吗?

拜访薛秋阳本来就是想来和他搞好关系,表明自己的态度的,根据昨晚和郎一平的谈话,我就感觉出这二人提前对我的问题是有考虑的,现在得到证实自然很开心。

回到家里,李冰冰笑吟吟看着我揶揄道:“官迷,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消息了?拉我和欢欢去当陪衬。”

“呵呵……老婆越来越聪明了,告诉你吧,你马上要升级了。”

“关我什么事?”

“关啊,现在我叫你老婆,明年就得叫你夫人。”

“切,你以为我好稀罕?还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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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 【搭伙求财】

我摇摇头,“不一样,夫人表示你老公是七品官人了,老婆表示你不过是可以和丈夫一起守到老的婆婆而已。”

李冰冰痴痴说道:“我宁愿做你老婆……”

我抱着她说道:“夫人不一样吗?我们同样是一起到老,你当缺牙齿婆婆我是白发苍苍的老公公。”

我得郎一平提醒,找到黄一标谈了宣传吴陵路建设的重要性,为了让全县人民都了解这项重要工程的进程,要求必须保证每个星期都要进行报道,重点是县委对工程的领导、工程的质量和工程的进度。

黄一标反应够积极的,答应局里专门派一组摄像进行跟踪报道。

这虾子考虑够细的,以为老子有什么特殊需要,居然把黄鹂和黄庆派了来。

一见到黄庆我感觉心里怪怪的,自从得到乔柳证实是他录了我和张国良的像,心里一直像吃了一只苍蝇,看见他就很反胃,虽然我明知这件事他只是爪牙,被迫的,但心里的反感如同生理反应,自己控制不住。

我尽量和黄鹂保持距离,不苟言笑。她见我严肃认真,倒不好表现得过于熟悉。

心里惦记着古靖宇回乡的事,打电话和古震联系了几次,他吞吞吐吐没一个准信,这可不像古震的做事风格,古靖宇是他父亲啊,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我电话里给他说,先锋县准备重修古家老屋和祖坟,并申报红色教育基地项目,他听后居然嗯嗯哦哦半天没说过所以然。

我发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纵然古震和他父亲有隔阂、矛盾,但在这件事情上古震不应该表现得这样淡然、超脱啊,不说拿钱出来支持,最起码应该表示一下口头上的支持和赞同吧,这有点反常。

我琢磨了很久,没有找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断定这中间一定另有不为人知的其他原因。

古震是一个谜,值得我去探究,只要他在吴德市一天,就和我陆川的命运休戚相关,如果连他的底细都没摸清楚,这样合作下去岂不是很危险?像贾春花一事,他随时可以动用警力来监视我,如芒刺在背,日夜难安。

探究古震的秘密,只有三条路可行,一是公司人员,二是卢秘书,三是植物园项目。

公司人员和我最熟悉的就数吴磊,像吴陵路这么大的工程古震也放心交给他管理,说明吴磊在寰球公司的地位不低,也深得古震的信任,但我试探了几次,他对古震所知有限得很,尤其是古震个人的基本情况,知道的比我还有所不如。

卢秘书倒是一条路子,但一时找不到接近他的理由。至于植物园项目,估计贾传先和周文都知道内幕,我决定就从这里入手。

我先联系了杨青山,准备和他一起请贾传先出来吃饭,他对凉水泉煤矿照顾了这么些年,也应该亲自感谢感谢了。

贾传先的二叔盛传要当副省长,这消息可能性极大,国土厅的厅长多牛皮?各级政府都找他要饭吃,全省的房地产老板都靠他发财,全省老百姓都指望他住上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从厅长到副省长,小意思,只需轻轻一垫脚就蹭的一声上去了。

二叔牛皮了,贾传先自然也牛皮起来了,不牛皮也不行。拿他自己的话说,我没请领导请一顿饭,喝一口酒,居然也成了国土局局长的热门候选人!

这虾子虽然买我面子出来小坐,但满口的大话却叫本人极为刺耳。

我为了当一个县长,花费了多少心思?做出了多少成绩?上下活动了多少次?在领导面前当了多少次孙子?花了多少钱?人比人气死人啊。

“贾局长工作能力和对全市经济发展的贡献摆在那里,你不上其他哪个还够格?”

我极力挤出一丝笑容,估计当时不是很自然,所以贾传先没有引起共鸣,转而对杨青山说道:“还是杨老板厉害,我们为人民服务,全国人民13亿,这辈子就这样服务到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算了,到死还是穷光蛋。你就不同了,专心搞自己的事,挣自己的钱,日子过得像神仙一样。”

杨青山笑道:“我们也是提着脑袋挣两个稀饭钱啊,而且还是你贾局长叫我挣我才敢去挣,没有你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话。”

他颇以为然,点点头轻轻拍了杨青山一巴掌,说道:“我一直认为杨老板是个聪明人,果然是真聪明,现在中国的富翁哪个敢说是全靠自己的本事在挣钱?没有我们在背后支持,他能发财吗?黄光裕那么牛皮的人物,结果怎么样?不搞点非法的小动作,不靠各级官员的暗中相助,我看哪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迅速致富!”他终于想起还有老同学陆川在一旁,对着我继续高谈阔论,“这就是中国市场经济特点——官商。经济要发展,财富要流动,如果都向一种人包包里流,这是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搭伙求财嘛,大家富裕才是真正的富裕。像我们公务员,如果仅仅靠工资,一月能有几大毛?一瓶酒就喝光了,还有老婆儿子咋办?养老咋办?父母兄妹咋办?公务员也是人啊,也需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要吃要喝要玩,所以我说啊,纪委都他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们自己敢说是百分之百布尔什维克吗?真正不正之风都是从他们自己开始的!”

这虾子目中无人,什么话都敢说,我和杨青山只有频频点头的份,趁着他高兴,我趁机多灌了他几杯茅台,在他是醉非醉之际,我开始问问题。

“贾局长说的都是大实话,现在像你这样敢说敢当的领导是越来越少了,一句话:既够朋友又有领导水平。”

“知我者老同学陆川也,周文每次和我较劲,他娃娃也不看看对象?这次龚书记就把他搞惨了。”

“怎么回事?周文脑瓜子很灵活啊。”

“哈哈……聪明十回糊涂一次就叫他吃不完兜着走!”他笑容满面,十分开心。

我忙追问:“是不是古震植物园的事?”

他点点头,“嗯,周文算账是小诸葛,搞政治却是大笨蛋,也不看看吴德市的政治形势,以为洪常青一走,龚自成就是晒干的鱼——起不了浪了,这下成了他直接的顶头上司,嘿嘿,够他娃喝一壶的。”

我点点头,“要说五个亿是有点困难,也难为他了。”

他摇摇头说道:“陆川,你不知道,财政局道道多得很,看起来五亿是个大数目,其实对他们来讲是小菜一碟,他们手里掌握的这样基金那样专项,说出来吓死人,一个小科长就敢给县区、部门表态给多少多少钱,何况一副局长、局长?”

“最后解决没有?”

“不解决行吗?一听到上头有点风风,龚副书记要变龚市长,第二天就把五亿拿出来了。嘿嘿,可惜这份送得人情太晚了,龚自成说了句‘不是说财政局要破产了吗?我准备出去要饭呢’,吓得几个龟儿子半死。”

“古震也真厉害,居然和龚书记关系搞到了这种地步。”

他看了我一眼,“厉害?利益纽带嘛,你不知道古震是什么背景,说出来吓死人。”

杨青山适时插了一句:“据说是他父亲是古靖宇?”

“不是据说,是真的如假包换,你们想想,有这种背景的人物来吴德市做生意,说难听一点,是给吴德市党政领导的面子,他要是从政,龚自成想拍他马屁可能还攀不上呢。”

我接道:“这点我相信,凭古震的聪明和家世,现在起码也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495 【谜一样的古震】

“古震这人虽然家世显赫,但为人还是比较低调,也对得起朋友。这些年在吴德市搞大型工程,一方面是和领导关系好,另一方面他自身的处世方法也很够朋友,各个方面都做得妥妥当当,不留后患,所以大家都放心和他打交道。”看他一脸佩服的样子,估计在植物园项目上得了不少好处。

我点点头,“我和他跑过项目,古震的确做事很周全,和省上的一些领导关系也处得非常好,有些领导和他父亲还是朋友。”

“那是肯定的,别的不说,你们想想,植物园两千五百多亩突然要改变用途,用着政府收储,没有一定级别的领导表态,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神神秘秘放低声音说道,“不说是洪书记表态,就是我二叔也不敢擅自决定。”

杨青山问道:“政府一次性收那么地干什么啊?两千多亩啊。”

“听说要在那里修一个城市广场,还有部分廉租房、安居房建设,具体的只有规划局才清楚。”

“古震也太厉害了,三年前就知道城市的详细规划,难怪能发财了。”杨青山无不羡慕的说。

“他当然厉害了,有人帮忙嘛,所以啊,这社会关系就是生产力,就是人民币,这话没一点错。”

我接过他的感慨,有意对杨青山说道:“贾局长说得深刻啊,值得青山你认真领会和学习。”

这次杨青山是有准备的,提了三十万现金,提前要把“年费”交了。

他会意一笑,说道:“我们搞企业的,全靠领导们的提点,今天学得了很多,有助于我们企业更好的发展,这一点贾局长放心,杨青山为人怎么样,这些年是用实践反复检验过的,下一步我们会加大实践的力度,认认真真的贯彻领导的意图和指示精神。”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贾传先反复提示,无非就是要提高“年费”的数额。

杨青山在我的暗示下及时作了表态,贾传先眉开眼笑,“哈哈哈……好说,今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要客气,在吴德市境内我老贾还是有一定面子的。”

杨青山及时恭维了他几句,我突然问道:“贾局长和古震私交如何?听说他父亲古靖宇要回乡祭祖呢。”

“是吗,古震这老小子守口如瓶啊,前天我们还在一块,没听他说起。”

“是不是忙植物园的事搞忘了?”

贾传先疑惑地摇着头道:“不会吧,为了生意把祖宗也搞忘了?不会。”看来他也不清楚。

“项目应该结束了吧?”

“还有最后一些手续未完善。”

我“哦”了一声,不再细问,问他也不知道内情,谜一样的古震,谜一样的古氏父子关系。

不管古震关不关心祖宗的坟墓,先锋县由民政局、文化局、旅游局组成了红色革命文化教育基地开发领导小组,项目已经进入方案制定阶段,郎一平亲自关心这件事。

秦副部长是讲信用的,郎一平已经作为市级领导班子候选人通过了考察,具体的拟任职务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如无意外,这件事将按部就班顺利进行,年底前就有可能离开先锋县。

一旦组织考察确定,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组织也是要威信的。

探听不出古震的秘密,我只好回到陵水县老老实实等,本来想约卢秘书,但随着洪常青即将离开吴德市,他也好像掉了魂,电话里问四五句只回答一两句,而且是心不在焉,往往还是问非所答。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卢秘书对古震的具体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比我差不了多少。

我干脆死了这份心,古靖宇要轻车简从、“鬼子悄悄进村”,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事。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洪常青终于走了,到省林厅当厅长,从厅长到厅长,他没有实现自己下来锻炼的预期目标,估计心里也是相当郁闷的。我却悄悄松了口气,没有他在吴德市书记位置上对贾春花的惦念,危险降低了一大半,至少古震和卢秘书不用再为此而劳碌伤神,市公安局的干警们也该撤兵了,该干嘛干嘛去。

另一个好消息是,市委党代会年前就召开,先完成市委班子的换届选举,年后两会紧接着召开两会,刘姨已经回吴德市重新装修原来的房子了,就等郎一平回市政府就职。

各县区的班子也进入了实质性的推荐考察阶段,我提前知道了消息,我是这次被推荐考察的对象,陵水县一共考察三人,除了我之外,还有叶子民和薛勇,温军私下透露,叶子民接替马洪逵任下一届政协主席、薛勇接替我县委副书记的职务。

这种安排估计是张泽民的意思,要维护县委的权威就必须有一帮子自己的人,前次我和他们私下谈心后把一些个人意见反馈给了张泽民,我一走,他值得依靠和可以依靠的就是张国良的原班人马。

薛勇一动,顾大昌就有了机会,孙小莹迟早是要回市级机关的,蔡部长说不定已经有了考虑,只是这次没有提出来而已。

推荐很顺利,考察也很顺利,最后一晚县委集体宴请考察组成员时,温军悄悄对我说:“做好回先锋县的准备,先锋县一位大人物年前要回乡祭祖。”

“你多久知道消息的?”

“也是刚刚听刘部长给我来的消息,忙完这里得马上赶回去,制定接待方案,薛秋阳已经知道了。”

我点点头,“知道具体时间吗?”

“一月中旬,更具体的时间还要等省委的通知,现在我们要把方案搞好后赶去向省委领导汇报。”

“李部长多久到任?”刘国正这次荣升市委副书记,市委组织部长外地交流过来的,叫李鑫源。

“就这礼拜五,所以最近事情多得很,我们另找时间聚一聚。”

我点点头,“我就等你通知了。”

晚上,我一直琢磨一事:古靖宇这次回乡是真的了,古震应该知道我回先锋县当县长的事啊,他父亲回来如何搞好接待应该主动找我联系吧?这是起码的孝道,为什么杳无音信呢?

他不联系,老子主动找他联系,问问他老爷子有些什么特别的癖好,比如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爱听什么,性格如何……等等,使接待工作做到有的放矢,周到得体。

我一个电话拨了过去,让我意外的是,电话里语音提示:本号码已停机。

我日,古震在搞什么鬼?

现在距市党代会还有一个半月,一月中旬也不过两月,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赵一平为了挣钱舍生忘死,天天在工地上督工,工程进展很快,按工程进度应该下拨第二批工程款了,向吴经理催促了几次,吴经理支支吾吾,东拉西扯。

乔柳把情况给我说了,我有些敏感的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以寰球公司的实力,两三百万的资金调动根本不是任何问题,难道吴磊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他想等赵一平有什么表示?

我暗示乔柳:“你们这个没有?”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动作。

“我们有口头协议,每次按比例返。”

我喃喃道:“日怪了…….”

古震换电话卡,吴磊拖欠工程款……我一个电话给卢秘书打了过去,他现在终于安心了,原来想跟着洪常青到省厅,现在没希望了,安安心心在吴德市搞,现在想活动出市委办公厅,萧常山成了市委书记,显然对他十分不利,正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

“卢主任,我是陆川。”

“呵呵,陆书记啊,有什么要我效劳吗?”

496 【狗日的古震】

这虾子突然这么客气了?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卢主任说哪里话,我想问问古震,好久联系不上了,有点事想找他。”

“哎呀陆书记,你说起这事我还想问你呢,古震离开吴德市后有十天半月没音讯了,龚书记找他也联系不上,我正急呢。”

我心里嘀咕了一下,“这样啊?”

“如果你联系上了告诉我一声,龚书记等他消息。”

“好吧,我有消息第一时间向你通气。”

“说定了,我现在有点事忙。”

古震哪里去了?玩失踪?我把电话又打到张清芳手机上,她告诉我,古震已经三个月未到杨柳镇了。

“学校咋办?你们的工资呢?”

“收的学费基本上能保运转,平常开支和教师工资还没问题。”

我提了一个现实问题:“如果古震不见了,你这批学员就业咋办?”

“是啊?我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张清芳担忧道。

“现在还有多少学员?”

“目前还有二十七名。”

“清芳,在没有联系上古震之前,第一,这消息一定要保密,第二,别再招收新学员。”

“知道了,古总不会跑路了吧?”

“我也不知道,估计出了什么小意外。”

以古震的身份地位家世,如果被人绑架或者出现其他人身意外,应该早成全省的大新闻了,出其他的事就更不可能,唯一能解释的是,他钱挣够了,找了个女朋友到风景区度蜜月去了。

他曾经给我说过,准备找个女人认认真真过完下半生。

我困惑的是,他父亲要回家,当儿子的居然安安心心泡女人,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从哪个角度讲都是不近情理的。

开始推荐市党代表,一切都是按程序在进行换届工作。

县长的位置离我越来越近,陵水县所有的干部都知道我要回先锋县当县长,人人见到我都是和善和友好的,我心里倍感亲切。距离产生美啊,尤其是叶子民、薛勇、顾大昌等,我的离开实际上就是他们的机遇,再加上这些年的相互合作,大家结成了深厚的战斗情谊。

张泽民表达了自己不能继续与我合作的遗憾心情,其实我也有同感,如果让我选择,第一希望和他搭班子,第二才是薛秋阳。

张泽民与薛秋阳相比,前者更实在,更尊重他人的意见,从善如流,包容性更强,工作更讲实事求是;薛秋阳行事果断,爱搞一言堂,铁腕政治,一旦形成某种决定,其他人很难向他建议,像一列隆隆前进的火车,前面的一切阻碍都被碾得粉碎,手下的人都有畏惧感。

我选择到先锋县,心里已经有了与薛秋阳合作的策略,那就是全心全意搞好配合,先锋县的基础,可以实现我更大更高的政治目标!一个人只是井底之蛙、图眼前的安逸,那是永远没有前途的,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登高望远、雄才大略,历尽磨难,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才是应有的胸怀。

刘中兴和我打了一段时间的肚皮官司,现在格局明朗了,他的心结也解了,见了我格外亲热,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是很热情的。

大家今后都是县长,平起平坐,没必要搞得那么紧张,何况没有了直接的利益冲突,交朋友就除去了障碍,相互间容易沟通、共识,达成谅解。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美好,虽然是到了隆冬,我每天在工地上仍然跑得冒汗,热气腾腾。

赵一平也找了我一次,拜托我给古董事长说一声,早点把工程款拨下来,工人要回家过年。

我也着急,这不是开玩笑的,记得那年先锋县煤矿工人上访闹事,差点把老子一辈子搞下课。现在兑现农民工工资成了政治问题,事关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事关稳定的大局,谁也不敢马虎。

我后来又给古震打了几次电话,语音提示依然是停机。

“狗日的,找了个啥子绝世佳人,连这么大的工程项目也搞忘了?”我暗暗骂了几句。

古震失踪,让我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赵一平以及他手下的队伍成了定时炸弹,说不定那天就上政府门口要饭吃去了,还有东昌区那段施工的队伍,万一两家同时起事,那在吴德市绝对是大的政治事件,党代会即将召开,尤其是开不得玩笑。

我有些闷闷不乐,黄鹂和黄庆三天两头就来工地,女孩子心细,感觉到我情绪不对,私下悄悄问道:“陆书记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摇摇头,“没有,工程进展慢了下来,有点担心。”

“工人有两个月没领到工资了……”她犹豫着说道。

“你听到有什么消息?”

黄鹂迟疑道:“我也是偶尔听了一两句,他们说老板跑路了。”

“胡扯,寰球公司这么大的企业,实力雄厚,怎么可能?古董事长是出去旅游去了。”我看着她略带天真的面容,心里一动,“小黄,给你一个任务,私下传一个消息,就说寰球公司的古老总结婚度蜜月去了。”

她点点头,“这好办,我马上就去。”

“一定要自自然然。”

她甜甜一笑,转身高高兴兴的去了。

我心里有些歉意,叫黄鹂这样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去撒谎,感觉自己做得很不厚道,但权衡利弊,这样做无非是她个人说了一次善良的假话而已,能保持工程进度,维护一方平安才是关键,说起来她是为党委政府分了忧解了难。

临近下午五点,她得意的过来报告:“陆书记,我已经办妥了。”

“他们相信吗?”

“都相信了。”她笑得很开心,仿佛能完成这么一次任务是莫大的光荣。

“好,做得很好。”

黄鹂这样一个清澈见底的女孩,对任何人来讲都容易得到他人的信任,何况古震的寰球公司在吴德市的确大名鼎鼎,刚刚中标这样大的工程项目就跑路,除非是脑残!

说古震脑残的人,他自己一定是先天性大脑萎缩了,因为古震是官商两界公认的聪明人!

星期四我回办公室上班,屋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办公桌上是摞报纸文件,还有就是一封航空快递信。

我一看下面落款,寄信人雨辰,开心笑了一首:“这虾子还玩撤字游戏,雨辰不就是震吗?古震来的。”

这时候小谢进来泡茶水,我拿起厚厚的信件问了一声:“这是多久来的?”

“昨天下午。”

我点点头,撤开信封,看了起来:陆川老弟:见信如晤,我现在广州的白云宾馆给你写这封信,也许你正在工地上视察工作,对不起,我已经决定走了。

还有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我就要离开这生我养我的祖国,离开兄弟你以及其他的朋友,永远……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突然被人把心摘走了的感觉,空空荡荡,如临深渊。“古震真的跑路了?而且还是逃向了国外。”我一时还无法相信这是真的,镇定了一下,接下去继续看:给你写这封信我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毕竟对我来讲,多留一丝线索就多一份危险,但有些事如鲠在喉不得不问,有些事如块垒在胸,不得不吐。

我要问的事明知道永远不可能有答案了,但我真的想知道:贾春花是不是你藏起来了?我知道一定是你!

兄弟,你把我害死了,我计划了五年的事,差点因为你而功亏一篑。一个贾春花,多花了我两千万,当然,两千万对于一个几十亿的项目是算不了什么,没想到的是,洪常青会那么在意,直到最后我才明白,他需要的是感情不是金钱。

497 【隐秘】

我办杨柳女子学校主要目的就是因为有了贾春花,以前知道洪常青的故事,没往心里去,当我第一眼看到贾春花时,才冒出了这个念头。像洪常青这样的人,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尝过?唯有像贾春花这样的女子才能拨动他心底的那根隐藏得很深的弦,一旦堕入就很难脱身。我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所以给你出那么多主意,引项目、建浴场、选美,拉洪常青来杨柳镇考察,无非就是引他上钩而已。

洪常青果然是一见钟情,欲罢不能,我很快以低价获得东昌区那块地全凭他的一句话。当然,项目进行得这样顺利,离不开龚自成和卢从高的配合,因为我们的合伙人。低价从政府手里买入地皮,然后高价又卖给政府,现在很多商人都玩这一招,如果靠一个个工程辛辛苦苦的做,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这么多钱,十个亿啊!想也不敢想,有了十个亿我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做了,可以安安心心在国外过我的自由而幸福的生活。

现在目的实现了,虽然你给我造成了障碍,但我不会恨你,相反心里还十分佩服,这辈子让我古震差点束手无策的人你是第一个,我一直认为你是我接触过的所有共产党干部中最有智慧的一人,学习能力特别强,也善于抓住一切机会实现自己的目标,做男人就应该像你我这样。

我敢说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是贾春花的,张清芳的邻居看到的人也是贾春花,不知道那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明明是你捣的鬼,居然还是查不到线索。陵水县那位风骚的女局长估计知道一些内幕,但她好像对你死心塌地,一字不露。真羡慕兄弟啊,女人对你都那样痴情。古震虽然有钱,但钱买不来真正的爱,相反,我时时还担心自己的钱被所谓的“爱情”稀释了、贬值了,想起来很悲哀,也很无奈,说句真心话:如果老天爷让我们可以互换,我宁愿是你。

站在你的立场,也许你羡慕的是我,有那么聪明的脑袋还有那么显赫的家世,做官可以位列公卿,经商可以富比石崇。哈哈……想起这件事我时常忍不住一个人独自偷偷大笑,这世道,一个人的身份是可以办成许多事情的,能力都是他妈的臭狗屎,没有别人给你的机会,有孔明之才也叫你天天乞讨度日。

只敬衣冠不敬人,在官场体现得尤其明显,一个显赫的背景,可以抵得过一个人奋斗几辈子。有人说娱乐界*乱无耻,其实真正的无耻是在官场。娱乐界无耻无非说明星陪睡,搞潜规则,一睡成名是女明星速成速决的成功之道。不要说她们无耻不要脸,这个社会本身就是无耻,人和人相比都高尚不到哪里去。吃娱乐圈这碗饭就得抛售出整一个身子,越是无耻不要脸,越是容易一夜成名,一夜暴富。在这个至贱则无敌的年代,道德约束不了功名利禄之心,任何羞耻都可以化作“宝马车里的笑”。

在官场,搞政治的人更是如此,明明是婊子,偏偏要当节妇,骨子里想为自己谋私利,大会上却理直气壮教育其他人要“珍惜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唉,妓女无耻是因为要吃饭要生存,官员无耻是因为虚伪已经成了习惯!

你大概已经知道古靖宇要回乡祭祖的消息了吧,奇怪我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消失了?告诉你,正因为这老乌龟要回来,才*得我不得不远走他乡,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还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原谅我这样骂他老乌龟,因为我心里现在充满的全是仇恨,他害我前路茫茫,异国他乡,言语不通,注定孤独一世,骂他一句算是便宜他了。我曾经思谋过多少次,找人半夜到秀水镇将他祖坟撬了。

我真名不叫古震,叫张雨辰,后来才改名古震,古靖宇也不是我亲生父亲,我生父已经在文革中死了,要说清楚我们两家的渊源,我只好从我爷爷写起了。

我爷爷和古靖宇的父亲是黄埔五期的学生,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后来我爷爷是黄伯涛司令手下的一个装甲师当师长,古靖宇的父亲是二野一个纵队的副司令,淮海战役打响前,古司令利用地下党成功策反了我爷爷,最后导致黄伯涛兵团全军覆灭,爷爷投诚后和古靖宇的父亲重新成为好朋友,相交莫逆,解放后古司令留在北京,我爷爷则到南方的一个城市作地方政协副主席,我父亲和母亲都跟着爷爷一起到地方工作。文革开始后,爷爷首当其冲被打成了反革命分子,红卫兵污蔑他是借投诚的名义妄图隐藏在无产阶级内部,配合蒋介石反攻大陆,一家人都受到了牵连,百冤莫辩,唯一指望的是古靖宇的父亲站出来澄清真相,哪知道爷爷日夜盼望的靠山古司令这时候已经被打倒,住进了干校正在接受批评改造。爷爷和父母彻底失去庇护,相继含冤去世,我当时不过是五岁的孤儿,流浪街头,与乞丐为伍。幸亏不久,古司令被平反,亲自到南方找到我,带回北京,交给古靖宇夫妇,要他们像亲生儿子一样抚育我成人。古靖宇夫妇只有一个三岁大的女儿,还没儿子,就把我名字改成古雨辰,送我上学读书。到了十八岁那年,古雨欣也十五岁了,长得亭亭玉立,我心里暗暗喜欢,可她是自己的妹妹,明知道这样不对,心里却无法控制。随着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发育越来越成熟,我像着了魔,一天不见就空空落落的,提不起精神。一个星期天,我和同学在外面打篮球回家,急急忙忙就想进浴室冲澡,一敲门却听得她在里面回答,还听得水声哗哗的响,里面像猫儿挠心。古靖宇夫妻都在部队忙,白天一般不回家,他们有个小儿子古雨乐不过才八岁,小学二年级。我一看家里没人,就趴下透过门缝向里偷看……

兄弟,我虽然离开古家几十年,但古雨欣在我心里却一直清晰得像昨天一样,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结婚的原因了?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子能代替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只顾看得神魂颠倒,却被古雨乐回家发现了,就这样,我被古靖宇赶了出来,第二次成为流浪街头的孤儿。

这期间的酸甜苦辣非笔墨所能形容,住窑洞、争狗食,偷摸拐骗……凡是有助于生存的手段都用上了,凡是可以维持三餐不饿的勾当都干过。一直到二十八岁时,我在一个工地上干活。有一天包工头发善心,叫我跟他陪老板出去喝酒。我那时候的酒量有一斤多,每次喝酒都很亡命,所以有时候老板找人勾兑关系也把我叫上。

陪的是地区一位建设委员会主任,当兵回来的。喝酒到半酣,他见我很爽快,颇有好感,就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了,他也随口说了一句“我们首长也姓古,叫古靖宇”,我酒喝多了一点就问“古靖宇的女儿嫁人了吗?”他看着我很奇怪,追问我是古将军什么人。我趁着酒劲说“古靖宇曾经是我父亲”,他吃了一惊,不相信,我赌气道“古靖宇有什么稀奇的,难道我还要冒充吗?”主任对古靖宇很敬重,小心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一一回答了,他开始有些相信了,问道,“你既然是古副司令的儿子,为什么干这个?”我老老实实回答,“我犯了错误被赶出来了,我们已经脱离父子关系。”

498 【与人性无关】

主任完全相信了我,叫老板一定要好好待我,老板知道了我是一个司令的儿子,极力巴结,把我从工地上调进办公室,平时只负责对外关系协调。

这件事让我从中悟出在中国,一个人的身份和关系的重要性,于是我开始琢磨如何利用这个身份改变自己的命运。有了那位主任的支持,我慢慢有了自己办公司做生意的念头。没有资金和设备,就只负责揽工程,然后转包给其他人做,从中收取中介费,就这样挣得了第一桶金。

有了资本,后来就自己开了这家寰球公司,那位建委主任虽然退休,但通过他我又认识了许多官员,大家都知道了我是古靖宇的儿子。有了红色后代的背景,连省部级的官员也愿意和我打交道,他们还指望我和古靖宇有和好的一天,给他们的政治前途带去帮助呢。

古靖宇要回乡,我是几年前就知道了,既然冒充他的儿子,对他的一举一动当然是非常留意的。

我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分析,判断他今年该退休了,古靖宇退休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回乡祭祖。所以,我不得不利用贾春花,让洪常青为我挣够在国外一辈子的生活费用。

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精彩吧,有点像一部传奇,但我自己的生命里一直是忐忑,充满变数。古靖宇一到吴德市,就会揭穿我的一切,我这些年的奋斗瞬间就会化为乌有,说不定还会在高墙里唱迟志强的《铁窗泪》,这就是中国的现实,一言可以兴邦,一语可以成鬼。

我离开后会给你带来小小的麻烦,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财富而已,吴陵路项目八个亿,我只转走了第一笔工程款五千万,寰球公司留下的资产、设备足以抵够这个数额,对朋友我不会做得太过分,这一直是我的人生原则,给别人留一扇门也等于给自己开了一扇窗。

我把自己的事全部给你说了,相信你不会傻到拿这封信向上级纪委去举报,贾春花的事就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龚自成当了市长,要是知道你骗了他,你猜他会怎么样?这人是典型的小人,贪得无厌,呲牙必报,作为朋友,我建议你今后千万别拿他当朋友…….嘿嘿,吴陵路虽然没大问题,却一定会给龚自成和卢从高带去大麻烦,如果你方便,不妨给他们加点佐料,顺便也给我出出气,这样的人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十足的奸臣。

………

古震写这封信神态一定很从容,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写字的水平和他的财富简直不成正比。现在的商人咋都一个德性?爱人民币爱过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没有文化的商人就他妈的没素质,虽然古震也能歪上两句《论语》,这字下足功夫也仍然画得像幼稚园的儿童。

我把信看完一遍,一时没想透古震要通过这封给我传达什么信息,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他的离开会在吴德市卷起多大的风暴?我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差不多都能背诵了,然后沉进皮椅里静静的思索。

古震的人生是一部很滑稽的悲喜剧,国民党战将的后代,其本身就抹上了一层悲剧的颜色,能经历那段纷乱的岁月而不致夭折,已经算是命很大了,他自己在缺乏控制的青春期欲望冲动下,美好的前程也就此与他擦身而过,底层的历练造就了他勤于思考、趋利避害和善于钻营的特质,也促使了他后来的“成功”。

这样一个大骗子,居然周璇在各级党政领导的杯光烛影之间而不被揭破,足见他处事的能力。从植物园项目的前前后后运作来看,这人是相当有耐性和智慧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搞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我虽然猜到了他植物园项目的结果,却猜不透他是为了逃往国外在做资金的筹措准备,因为他同时中标了吴陵路修建工程,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放弃这样一个经过自己辛辛苦苦争取下来的项目,眼看钱可以到手了,古震却跑路了。不但我想不到,龚自成和卢从高也不会想到。

一明一暗,大师级的千术。

还有,他对古靖宇回乡祭祖的行为判断不但正确,而且也利用了这件事迷惑了所有的人,说不定洪常青最后下决心帮他解决资金问题也是这件事促成的。古老将军要回乡了,吴德市政府还欠着将军儿子卖地的钱,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不合适的。

他认为我藏匿贾春花让他多付出了两千万,这一点暴露了古震贪婪的本色,如果没有贾春花,他能以20万一亩在东昌区取得两千四百八十亩的土地吗?我和郎一平一直以为他送那些女人给上级领导是搞关系、拿工程,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锁定了贾春花和洪常青,其他人不过是烟幕弹而已,前前后后运作达五年,不能不说这人思维慎密,行动计划周全,算无遗策。

古震的逃跑,留给我的隐患就是吴陵路工程的建设问题,当务之急还是稳定工人的思想,但这事又不能捅出去,马蜂窝是炸不得的。

这封信的确像他说的,是傻瓜才向上级报告,既然龚自成和卢从高都是他的同谋,肯定对贾春花一事耿耿于怀,何况洪常青还是省厅的领导,这些关系都是我惹不起的。

“烧了吗?”我筹思着,本能的觉得也许留着还有用,于是小心翼翼装进自己的公文包,晚上交给李冰冰,叫她好好收藏起来,千万别传出去。

她把信看了一遍,瞠目结舌,感叹道:“这人心机也太沉了,春花这么单纯的人也利用,往火坑里推,还是人吗?”

“情有可原,你想想他的经历就知道了,古震一辈子都在为生存而奋斗,搞阴谋是不用有道德和良心约束的,贾春花在他眼里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与人性无关。”

“挣那么多钱,我看他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叫知足常乐,什么叫幸福。”

“呵呵呵……老婆,你要求太高了,看看猪的生活,一天三顿吃饱就心满意足了,所谓幸福,人人都有各自的理解。你不能拿一个标准衡量这世界上所有的人,有些人就喜欢过一种动物似的生活,不动脑筋,也不管周围其他人的感受,没有社会责任感,完全以自我为宇宙的中心。”

“是啊,说不定别人越痛苦他还越快乐呢……”李冰冰陷入了一种沉思,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第二天看到乔柳,我心里不由自主有种心虚的感觉,好像古震逃跑是自己的罪过,叫她老公揽工程也是我害了他们夫妻。回到办公室,前后一想,自己忍不住“呸”了一声,暗自骂道:“古震自绝与祖国人民关我鸟事,乔柳自己找上门要的工程,与我有何关系?难道接了媳妇还要包生儿子?”

按计划,我这个礼拜天该去莲花山。黄依依买了现在租用的这户农民的房子,花了五十四万,我打算重新改建,按古典式民居风格装修。

我把心里的想法给李冰冰说了,她十分赞成,在丽江旅游的日子里,我们最欣赏的就是那里的宁静和朴实,给人感觉时时刻刻都那么真实,生活的每一秒都那么充实,那种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该来的终于要来,虽然我叫黄鹂用谎言稳定了赵一平的队伍,可东昌区的施工队率先“哗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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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9 【月底为期】

那边的人过来串联,这边的工程队立即响应,工程全线停了下来。现在连吴磊也不好联系了,赵一平无法控制局面,急得大冬天里也嘴上起泡。

我见不是办法,找到张泽民,私下把情况做了汇报。

张泽民沉吟道:“陆川,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古震会跑路吗?”他话里还存在着侥幸。是啊,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放任何一个老板身上都会激动得浑身冒烟,怎么会跑路呢?何况古震的寰球公司实力是大家都知道的。

我不好明说古震叛逃祖国了,含糊说道:“这种情况我们也得提前预防啊,现在的关键是兑现工人的工资,稳住人心。”

“是啊,马上召开市党代会了,吴德市第一重点工程出了事,影响太大了。”他思索了一会,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必须着手做好两件事:一是给工人一个承诺;二是联系东昌区,采取统一行动。”

张泽民点点头说道:“我同意,我们马上去市里给龚书记汇报。”

我们刚刚要上车,一大群人在赵一平带领下冲进了县委大院,看见我和张泽民,立即围了上来。

我知道这是赵一平出的主意,冷静问道:“赵一平,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们这么多工人要回家过年,现在古老板跑了,我们不找党委政府找谁?这项目是政府招标的。”

“我已经把情况给张书记汇报了,我们现在马上去市里向市委领导反映大家的问题……”

我刚说到一半就被民工打断了,“你们推来推去我们不信,今天必须给一个准信,否则我们不走了,你们也别想走!”

群情愤慨,大家都同一个声音,要求张书记表态。

张泽民还算冷静,“大家不要激动,事情我都知道了,请相信党委政府,吴陵路不但是我们陵水县的头号工程,也是吴德市的头号工程,出了问题我们会坐视不管吗?”

“要管就拿钱啊,说假话谁不会?”

“就是!政府骗死人。”

“共产党的领导没一个是好的。”

……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张泽民想安抚民心,现场已经有点乱,没一个肯听。

我大吼了一声,“住口!”

离我最近的几位民工被我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我趁着他们愣神的机会,大声说道:“你们七嘴八舌,我们听谁的?!”我看着赵一平,“赵一平,你说话能不能代表这里所有的人?”

现场立即静下来,都看着赵一平。

他现在还是国家干部身份,为了这个项目可以说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听我直端端的指向自己,赵一平有些虚火,半天才点点头,语软软的回答:“可以。”

难怪乔柳瞧不起他,明目张胆在外面乱来,他缺乏男人的阳刚之气。

“好,我留下来和你谈,张书记到市里请示领导,大家让让!”

张泽民关心的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示意他放心,他坐进车里走了。

“赵一平,走吧,到我办公室。”回头对四周的民工说道,“大家放心,我一定给你们赵经理一个明确的答复,都回去等消息吧!”

这时候顾大昌、叶子民也下楼来了,大家一齐帮忙劝导疏散。

我前头向办公室走去,刚刚在位置上坐定,乔柳也进来了,埋怨赵一平道:“干什么闹这么大?”

赵一平脖子一梗,“你别管!”

乔柳一怔,大概还没见到自己的男人这样粗暴过。

我叫小谢给两人泡了两杯茶,说道:“赵一平找党委政府反映问题也是正常的,但是,组织这么多民工来围攻,性质就有点变了……”

乔柳的脸有点变色。我进一步说道:“幸好问题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赵一平,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和张书记研究过这件事,正要给市委龚书记汇报?吴陵路是市委、市政府的重点工程,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市党代会了,你们这样闹,一旦酿成事端,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啊!”

“我只对民工负责。”赵一平毕竟是国家干部,知道党和政府的一些政策、手段,话说得冲,语气却软了。

“当老板的能想到对手下的人负责,争取利益,这是好事,说明你还不是一个黑心的商人。但解决事情有多种方法,为什么采取这种风险最大的?如果今天来的工人一个不冷静,把大楼烧了或者把汽车掀了、把人打了,后果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赵一平低着头不答,乔柳接道:“是啊,陆书记说的在理。”

赵一平低声咕隆了一句:“他是书记,当然什么都对。”

我装聋没听见,说道:“古震跑路,我和张书记也分析到了,初步断定有这种可能性……”

“啊?那怎么办?”乔柳惊慌失措。

我胸有成竹,冷静说道:“你们放心,这件事一定会得到最好的解决。”

“我不要空话,要实在的。”赵一平固执起来还真他妈的拧。

乔柳对我苦笑了一下,我不慌不忙说道:“当然要实在的,民工需要的是真金白银。据我了解,工程款只给寰球公司划拨了一笔五千万,整个工程投资十个亿,五千万占多少?一个零头都不到,能缺你们这两个钱吗?这件事不管涉及到你赵一平,还涉及到东昌区境内的施工企业以及寰球公司的职工利益,这是要通盘考虑的,不是我们陵水县一家可以作主的……”

“马上要过年了,你们总得把民工工资兑现了吧?”我日,赵一平每句话都不离钱。

“当然,一定兑现。”

我说这话完全是心里没底,哪里拿钱去兑现?按五千万的工程量,寰球公司还没完成三分之一呢。

赵一平步步紧*,“说个具体时间。”

乔柳骂道:“陆书记说了还能赖你的吗?木脑壳。”

“表空态哪个不会?工人找我要的是钱呢。”

我迅速权衡了一次,估计在市委党代会前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市委龚书记也不想这件影响他吧?这工程他是总指挥。

“这个月底,你可以给工人们说,这个月底政府一定出面解决,让每个工人拿到自己的工资,高高兴兴回家过年,这几天如果他们愿意继续做下去我们欢迎,如果想停工,损失的是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这可是陆书记自己说的,就以三十号为期限,过了三十号我是不会客气的。陆书记的话我会告诉工人,看他们的态度怎么样。”

赵一平得到具体的承诺,悻悻的走了。

他突然强硬起来,看来是急疯了,所谓的不客气,无外乎就是再次组织工人闹事或者拿照片威胁老子。

一个办事员当面这样嚣张,完全无视我的权威,我心里非常恼怒。

乔柳歉意道:“对不起陆书记,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警察问你贾春花的事他知道吗?”

乔柳保证道:“不知道,我一句也没给他透露,这点你放心。”

“回家做做他的工作,马上要开市党代会了,如果闹出什么乱子来,你也是知道后果的,我个人事小,影响到全局那是谁也负不起责任的。”

“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赵一平变了,变得唯利是图,六亲不认。”她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唉…….实在没办法,不过我会尽力劝他的。”

一个女人一旦看扁自己的男人,那是一种彻底的鄙视,包括生理上也会产生厌恶,不知道乔柳是如何在家里渡过的,想起来也很可怜,还有大半辈子要过,这是一种没有围墙的监狱生活,忍受的是灵魂的煎熬。

我突然明白了她和孙婷婷的苦衷,为什么飞蛾扑火,不计后果要背叛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了。

500 【未雨绸缪】

张泽民从市里回来,立即找到我和刘中兴、柳传风,传达了龚书记的指示精神,研究制定陵水县的具体落实方案。

“我把情况汇报后,龚书记非常重视,立即找来相关人员询问情况,作出了两点指示:一是市交通局负责与寰球公司衔接,摸清情况,如果确有其事,要立即着手处理善后事宜,冻结公司账户,接管寰球公司,保全财产;二是陵水县东昌区施工段的民工工资问题,按照属地管理负责,全力保稳定,要做深入细致的工作,化解矛盾,确保市党代会的顺利召开。”他把每个人看了一遍,继续说道,“各位,吴陵路是全市的重点工程,关系到吴德市在全省的形象问题,大家都知道争取这个项目的背景,如果这次搞砸了,影响的不仅仅是一条路,而是全局,这个意义相信大家都清楚。按龚书记的两点指示,寰球公司如果负责人真的出了问题,善后处理还有一个较长的过程,我们马上面临两个重要节点,一是市党代会的召开,二是春节即将来临,民工要回家过年,保持稳定是我们当务之急,有什么好的意见大家谈谈。”

刘中兴接道:“稳定的意义我就不说了,单就这件事来分析,目前比较棘手,吴陵路是市管项目,经费等一切都不经过我们陵水县财政,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市里又没一个明确的处理方案,怎么办?如果按程序一步步办下来,涉及的问题会非常多,给省厅汇报、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工程评估、重新组织招投标等等,没有一年也有大半年时间才能厘清。涉及到我们陵水县的不光是赵一平的施工队,还有寰球公司自己的施工队伍,一座桥、一个隧道……赵一平的队伍闹,寰球公司的工人闹不闹?如果要解决,都涉及到经费问题,我建议以陵水县县委政府的名义给市委市政府打报告,由市交通局统一出面解决,我们派人全力协助。”

刘中兴发言的中心意思是撇清责任,在一边敲边鼓,把矛盾上交,谁管钱谁负责,这方案显然不行,现在稳定问题都是搞的属地负责制,哪怕是中央企业出了问题,只要是发生在陵水县境内,陵水县县委县政府都得承担主要责任。

张泽民不动声色,把眼睛看向我,我权衡了一下形势,建议道:“刚才张书记从一个高度谈了吴陵路项目的主要意义,刘县长分析的情况也比较客观,可以说现在很多项目的管理都是目前这种状况,好事大家争着上,坏事、难事、缠事都向外向下推,作为吴陵路建设项目,主导权在市里,事权在县区,这是比较典型的权责分离的一个案例。但是,处理吴陵路项目我们不能只看权责问题,还要看全局、看政治影响。吴陵路建成后谁获利最大?我们陵水县!陵水县的广大干部群众!从这个意义上说,所谓的项目管理权,不过暂时的罢了,真正对这条路拥有话语权、使用权、获利权是我们。”想到已经给赵一平表了态,今天研究这问题,必须把资金的问题作为重点,拿钱才是硬道理,“通过半年的施工,陵水县这边的工程进展很快,突然出现这种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也不是我们在座的那位愿意出现的事,既然市委领导已经有明确的意见,我建议就围绕如何化解矛盾,维护陵水县的稳定大局,确保市党代会顺利召开进行研究,比如:当前如何做好工人的思想工作、如何兑现工人的工资、如何建立应急方案等。”

张泽民紧*追问:“你能不能谈具体一点?”

“可以,我认为目前要做好三个方面的工作:一是迅速抽调干部组建工作队,深入第一线做化解矛盾的工作,安抚工人的情绪,力保尽可能不停工。不管这件事最后处理怎么样,路还是要继续修下去,即便是重新搞招投标,新中标的企业肯定会把前期施工的工程作评估,进行合理的补偿,所以,工人的工资最终是有出处的,不用担心;二是摸清工人的欠发工资的具体数额,一方面向上级反映,另一方面我们陵水县能不能作点准备?力争赶在党代会召开前兑现一部分,安定民工情绪;三是柳书记这里要内紧外松,做好一起应急准备,随时准备打硬仗。”

刘中兴接道:“陆书记的意思叫我们财政垫支?那么大的数额我们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我耐心解释道:“我计算过,如果只是解决工人的工资问题,需要的资金不会很大,不会超过三百万。目前赵一平手下的民工情绪最不稳定,三个月工资不到两百万,至于寰球公司的人员,我们向上反映,尽可能争取寰球公司出面解决。”

刘中兴不再提意见,张泽民道:“陆书记的方案我看可行,组织工作队很有必要,这件事就由柳书记牵头,相关部门抽调最精干的人员,必须明确任务,统一口径,把工作做到最细最实;还有,应急方案也由柳书记会同交通局、公安局、法院、司法局、卫生局等相关部门立即着手制定,要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到,部门责任必须明确,一把手就是第一责任人,谁出篓子先一律免职,然后倒查责任;至于经费问题,老刘,你就考虑一下,叫郑和和黄金城明天就开始筹集,哪怕其他工作停止不搞,也必须先准备好三百万,随时备用…….”

张泽民这样安排,是考虑到我马上要离开陵水县,但这项工作难以在短期内结束,也许要到明年或者后年才能完全理清,所以,给柳传风压的担子比较重。

柳传风一心想转任纪委书记,工作态度倒是很积极,表态也很爽快,下来后,专程到我办公室探讨下一步工作。他对前面的情况完全不熟悉,新接手处理工程管理问题,必须要弄明白每一个环节。

处理好吴陵路工程项目也涉及到我的切身利益,古震逃向国外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明白,这件事爆发后迟早会成为国内爆炸性的新闻,但那时候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只需要目前平稳过渡,所以,工人不闹事是我最盼望的。

我认认真真向他介绍了情况,甚至分析了赵一平的心态,暗示他如果赵一平敢在里面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可以先采取措施,擒贼擒王。作为国家干部,为了个人利益而置县委县政府的大局于不顾,这是丧失政治立场的表现,理应从重处罚。

三天后,有关部门已经证实古震从广州白云机场直接去了美国,然后消失,他在寰球的所有资金通过深圳一家买来的空壳贸易公司,转入地下钱庄,经香港流向了海外,前后达一年半,分几十次,转移现金十二亿七千万。

这是吴德市建国以来最大的经济案件,省级有关部门已经成立专案组,介入调查,吴德市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和古震有联系的官员遍及省市县区,大大小小,多如牛毛。

现在是看谁比谁更干净的时候了。

东昌区采取了和陵水县相似的办法,财政拿钱保稳定,目前暗地里有传说,古震案牵涉的主要人物已经被专案组掌握,所以,现在是人人自危,东昌区是主要案发区,自然是专案组调查的重点。

两千四百八十亩,每亩20万买,三年时间就以85万又卖给政府,这中间有没有猫腻,连傻子也知道结果。

501 【该来的终究要来】

又过一个礼拜,案件开始升级,最高层也就这件事作出了指示:严查!对相关人员严惩不贷,不管涉及到谁,绝不手软。

专案组的级别也在升级,现在是三级联合调查,兵强马壮,阵容强大。

市党代会一时也受到了影响,省委张书记专程到吴德市调研工作,在全市党政主要领导和部门一把手会议上,对吴德市这些年取得的成绩和干部及时作了正面的肯定,人心才渐渐稳定下来。

赵一平知道了县委处理方案,只解决工人的工资,他自己的利益没有保障,气急败坏、狗急跳墙,扬言“既然陆川不仁休怪我赵一平不义”。

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心里还是有点怯火,目前毛德旺和龚自成都在台上,又是处于这样关键的时刻,他如果采取鱼死网破策略,突然炮制出“照片门”事件,无疑会放大效果,对我十分不利。

我主动联系上乔柳,而且约在吴德市见面,陵水县太小了,赵一平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我在巨阳宾馆开了个房间,乔柳匆匆赶到时,一脸的风尘,她是搭便车进城的。

“赵一平是怎么回事?真要拿照片威胁我?”

乔柳焦急道:“你先让我喘口气。”她喝了一口水,到浴洗间洗了脸,出来说道,“他现在疯了,什么话也听不进。”

我气结,吼道:“我不管,你现在必须想办法摆平!”

乔柳摇摇头,气馁道:“我办法想尽,好话说完,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见我着急,问道,“陆书记,洪常青不是调走了吗?还怕什么?”

“你不知道内幕就别乱问。”

乔柳委屈道:“我也不想啊,事情发展到目前的局面我承认是我的问题,当初求你给他工程做也是想平息这件事,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陆书记,你想怎么样惩罚我,我都认了…….”

“惩罚你?惩罚你能解决问题吗?!现在是如何想一个什么好办法。”

她摇摇头,“我真的想不出。”

乔柳的样子不像是作伪,我冷静下来,问道:“他把照片存什么地方?”

“估计是下载到U盘上了。”

“准确一点。”我有些不耐烦。

“就是U盘,我可以肯定。”

“这怎么肯定?”

她使劲的点头,“可以肯定,电脑我全检查了,他QQ空间没有建立相册,只有U盘了。”

“那你能不能……嗯。”我做了一个手势。

“你说是偷?”她思考着,然后回道,“我怕他没放在身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我回去试试。”

我们又分析了赵一平藏U盘的其他可能性,比如办公室、工地上、父母家里……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推敲了一遍,乔柳表示每个地方都想办法去试试。

看到她这样着急和热心,我稍微感到一丝安慰,只要拿到U盘,以后就没有谁能阻挡我陆川前进的脚步了。

事情商量完,我说道:“这房间我手续办好了,你可以住到明天。”说完准备离开。

乔柳突然幽幽叫道:“陆书记……”

“还有什么事吗?”

她很暧昧的看着我,看来是很干渴了,两眼里全是欲望。

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我今天得赶回去,家里有事。”

“不会耽过你多久嘛。”她几乎是央求的口气。

我有些心软,赵一平看来真的是无法满足她的欲望,现在又有求于她,过分的拒绝说不定会刺激她走向反面。

于是刚刚站起来又坐下,乔柳立即过来,一只手直取裆下……

乔柳还在寻找U盘,温军却给我来了电话。

“陆川,怎么搞的?我这里有几张你的照片啊。”

我脑袋“嗡”的一声,颤声问道:“什么照片?”

“你和几位美丽的女人,还有一个小孩,对了,一位是你的夫人,另一位好像是……原来洪办的那位贾美女。”

“温部长,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刚刚拿到手,是邮件寄来的……”

我正在惶恐,他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一封打印好的举报信,我先看看。”

我头大如斗,这赵一平真他妈是条疯狗,既然温军都收到了,其他领导估计都收到了相同的一份。

“陆川,举报者说你在外面养情人,还破坏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哈哈哈,有没有这回事啊?我看怎么不像啊,情人能和你夫人和睦相处,你老弟的本事也太大了……”

“温部长,你没看出来这是有人别具用心吗?这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恶劣的举报,其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我迅速开动脑筋,解释道,“你也看出问题来了,会不会有人拿了几张照片合成的,现在照相和电脑技术这么发达。”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举报的人也太他妈的缺德了,而且素质也太低,基本的人情常识也不懂,妻妾怎能共处?这又不是封建社会。”

我连忙附和,“还是温部长英明,一眼就看穿了这是假把戏,刘部长、李部长那里还希望你帮忙解释解释,拜托了。”

“陆川,这事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主要是贾春花有点麻烦,你们没在一起吧?要知道,她是市委办公厅的失踪人员,公安局秘密查找的对象……”

他明显在探索我的口气,回答道:“贾春花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因为在杨柳镇的时候我帮助过她,后来郎一平书记认她做干女,有人就利用这个搞栽赃,我本人是有口难辨啊。”

“嗯……我相信你,谁叫我们的同学呢,这个忙我一定帮,李部长和刘部长那里你就放心,拿男女关系对你做文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相信这些领导有了免疫能力,哈哈哈…….”他得意的笑了一阵,提醒道,“我能接到举报信,相信市委市政府领导也有,市纪委赵书记更是有,其他的工作我就爱莫能助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谢谢,改天单独请你。”

我刚刚这边放下电话,立即又来了一个,是卢从高打来的,这才是真正要命的电话。

“陆书记吗?我是市委办公厅的小卢。”

“哦,是卢主任,有什么事吩咐吗?”

“我手里有几张照片,是龚书记刚刚交给我的,叫我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照片?什么照片?”老子先装疯作傻,然后随机应变。

“其他的不管,其中有一个很像是市委办公厅失踪的贾春花,龚书记让我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贾春花?找到她了?现在哪里?”

“嘿嘿,陆书记,你就别装了,明人不说暗话,照片上她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冤枉啊卢主任,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贾春花是洪书记办公室的人,陆川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藏起来啊。”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敢骗你和龚书记吗?”

“嘿嘿,这可说不定,古震能逃到国外,现在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卢主任这么说我就没办法了,是不是有人陷害我,电脑合成的照片?”

“电脑合成?嗯,我看看。”过一会,他疑惑道,“不像啊?”

“现在电脑技术这么发达,合成一张照片太容易了,除非有底片为证。卢主任,你再好好看看。”

“好吧,我找内行看看。”

我接完电话,全身已经湿透,软软的坐在椅子里,眼睛木木的看着对面的墙壁。

“陆书记,陆书记…..”

我回过神来,是乔柳,“什么事?”

她摇摇头,“我搜完了,没找到。”

我气馁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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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 【袖中箭】

她奇怪道:“不用了?为什么?”

“赵一平已经给市委领导人手一份,还写了告状信。”

“啊?!”乔柳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我苦笑了一声,“是真的,刚才市委办公厅的卢主任给我打电话,问照片的事。”

“这个杀千刀的!”乔柳恨得咬牙切齿,关心道,“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等死呗。”我连说句重话的勇气也没有了,乔柳一副深深同情的样子,“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这样子如果被外人看见了,麻烦事儿更多。

乔柳出去后,我意识到,不管有没有工程这回事,赵一平注定是要告发我的,绿帽子戴久了毕竟是伤男人自尊的事。

迷迷糊糊过完一天,晚上回到家里,李冰冰正在网上看娱乐八卦新闻,饭菜已经做好,就等我回家吃饭。

我情绪低落,她担心的看着我,“陆川,出什么事了?先吃饭。”

“事情败露了,有人把我们的照片寄给了市委领导。”

“啊?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要换届了告状的人就特别多。”我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乔柳的事告诉她。

“想不到官场里这么多八婆和小人。”

我叹口气,“唉,不说了,认命吧,龚自成知道了,叫卢秘书打电话问我。”

“你怕什么?问问嘛又不是世界末日到了。”

我点点头,“听你的,大不了回家种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不也是活得有滋有味吗?”

李冰冰把我拉到正面,认认真真的看着,我笑道:“看什么?是不是更英俊了?”

她微微一笑,问道:“你真想通了?”

“嘿嘿,要说真想通那是骗你的,奋斗这么多年一夜之间什么也没有了,想起来令人寒心罢了。但不这样想似乎目前又没什么更好的办法,龚自成马上当市长,知道我曾经骗过他,肯定是不会轻饶了我,古震也说,这人器量狭小,报复心特别重,想过这一关看来是比较难的……”

李冰冰眼睛一亮,起身进卧室,出来时手里举着古震的信嚷道:“陆川,这封信是证据啊,贾春花就是暴露了我们也不用害怕,她本来就是受害者嘛,到时候把这个向上级纪委一递,他们的阴谋就败露了。”

我眼前一亮,是啊,那天在办公室就有这种感觉,当时却没想到这一招,幸亏没当场毁掉,“老婆聪明,这叫什么?真正的杀招!袖中箭!”

我们又燃起了希望,这是触底反弹的一招,非到万不得已时不能使用,毕竟龚自成要当市长,搬不倒他我就真的死定了,现在专案组正在调查,*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

我利用到市里开会的时间,见了温军一面。他告诉我,县区人事关系现在冻结,市委全力以赴准备党代会,县区班子问题估计要在明年市两代会前才会考虑,叫我不用着急。

“不急,我想就上礼拜照片的事说一声谢谢。”

“呵呵,你说这事啊,刘部长倒是很相信我的解释,他说你陆川就是一个受争议的人,但事实证明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谢谢刘部长这样信任,也感谢老同学的帮忙。”

“谈不上,动动嘴皮而已,我们兄弟嘛,为难之时不雪中送炭、难道等你顺风顺水时才锦上添花?那样太虚伪了。”

我感慨道:“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陆川一辈子也感激,其他的好话我也不说了,今后就等你差遣。”

“呵呵……言重了,相互支持。”他像是突然记起似的,问道,“陆川,你是不是得罪了政协毛主席?他对你意见很大啊。”

我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让他知道,心里有准备,谈谈说道:“我们一个基层干部怎会得罪市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毛主席不过对我在陵水县的工作有成见而已。前年他到陵水县搞调研,因为我当时正在锦都市,没有及时赶回去陪同,临走时就对身边的干部说了句‘陆川不老实’,唉,我有口难言啊。”

毛德旺虽然痛恨我抢走了黄依依,但他绝对不敢说出具体内幕,领导毕竟是要脸而且还要面子的,大不了在市委常委们面前说陆川一句“华而不实”罢了,他已经日薄西山,今日已经不同于往日,虽然有影响,但绝没有以前那样只手遮天的权势。

温军倒是相信了我的解释,“是这么回事啊,我说前次到政协开会,他对李部长居然突头突脑的说了一句,‘你们考察陵水县的副书记陆川要全面一点,这人虚头滑脑,建议组织上慎重使用’,李部长才来,对情况不熟悉,当时不好表态,下来时问我,我把你的情况全面介绍了一遍,李部长听后没任何反应,到现在也不明白他的意见。陆川,我工作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再露骨一点,他就会怀疑我包庇你,那样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这样已经很感激了。”

“你现在有郎一平支持,有张泽民和薛秋阳的极力推荐,这是很得力的,现在的关键是看未来的萧书记意见,其他的人都算不了数,我估计李部长也是在等萧书记的明确指示。”

我点点头,幸亏萧常山对我印象不错,这一点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张泽民书记,没有他,估计我现在就已经被拿下了。

党代会在一片和谐的气氛里顺利召开了,萧常山高票当选市委书记没有任何意外,意外的是唱票时居然有三票反对。龚自成和刘国正当选市委副书记,郎一平当选市委委员。

龚自成以第一副书记的身份主持政府工作,只等开年后人代会投票正式当选吴德市人民政府市长,这只不过是履行程序罢了,现在虽然是代市长,但所有的人已经自动为他取消了前面的“代”字,直接称呼“龚市长”。

刘姨已经把房子装修好,小张和欢欢都回到吴德市,所以我和李冰冰现在回家就直接回吴德,先锋县就暂时把它遗忘了。

幼儿园已经联系好,李冰冰也去看过,明年开春就送进去,陆欢欢自己看一次,觉得好玩,对上学跃跃欲试。

关于照片的事,不但陵水县广大干部知道了,郎一平也知道了,他把我叫进布置得崭新的书房,皱着眉头问道:“萧书记给我看了几张照片,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举报人反应你在外面包二奶三奶,破坏国家生育政策……”

“是不是李冰冰、贾春花那组照片?”

他点点头,“你知道?”

“卢主任和温军都问过我,卢从高是代龚自成问的。”我发现他眉头皱得更深了,“爸,贾春花的事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是他们说得那样?这分明是有人打击报复。”

“贾春花的事我相信你,另一位女子是谁?而且还有有个小孩…….”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隐藏的一句话是“是不是你的?长得好像。”

我突然灵光一闪,说道:“那是冰冰的表姐,从江苏过来,我们见贾春花一个人有些孤单,就叫她住下来陪几个月。她儿子长得有几分和我想像,冰冰非常喜欢,忍不住叫人拍了一组照片,放在QQ空间里,哪知道被人发现抖露了出来,情况就是这样的。”

“真是这样也就无所谓……”他思考着,也不知道他究竟相不相信,“纪委可能会找你说明情况,你据实回答,最好提供一些侧面的证明材料。陆川,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任何一点不良反应纪委都会查证核实的,换届期间,所有的问题都会放大,你要有思想准备。”

“谢谢爸,我知道了。”

503 【风流韵事】

果然,三天后市纪委赵书记就找我去,问举报信件里的事,我把对郎一平说的重说了一遍,关于贾春花,我如实作了说明,最后陈述道:“……贾春花是我从皇家山带下来的农村孤女,作为一个共产党员而且是一个地方的领导,我有责任帮助、扶持她们姐妹,至于后来到市委办公厅发生的事,我也是凭着一个共产党员的党性和一个普普通通公民的道德和良心在做力所能及的事,相信没有违反党纪,更没有违反国法,如果组织要进一步核实,可以派人当面了解情况,我可以提供她们现在的地址。”

赵书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进一步核实的,绝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

“谢谢赵书记。”

“谢我干什么,我是代表组织。”他一脸的严肃,搞得我很没趣,“另外还有同志反映,你同时和陵水县多名女干部保持不正当的关系,是怎么回事?”

我惊愕了半响,心里猜测道:哪个狗日的告老子的黑状?多名女干部?我日,这分明是造谣嘛。

我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赵书记,有人想诬陷我自然有证据,我除了一句话我没有外,多余的话不想说,因为说也是浪费领导的时间。”

“嘿嘿,有名有姓的哦。”

我相信乔柳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她不会出卖我,心里底气很壮,最多是别人听了一两句风言风语,绝对是拿不出证据的。

“赵书记,我希望能看到有说服力的证据。”

他看着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乔柳和黄鹂,有这么回事吗?”

“赵书记,我还是完完整整把事情来龙去脉向你汇报一次吧。乔柳是原广播局副局长,陵水县宣传部一直空缺两个领导职数,孙小莹部长下来后,工作任务重,急需人手,而她对陵水县的情况又不熟悉,就叫我推荐一人,我是前任宣传部长,对系统内干部有一定的了解,个人觉得乔柳素质高、能力强、业务精,就推荐了他,这个情况孙小莹可以作证;至于黄鹂就更是无中生有了,她大学未毕业就应聘陵水县电视台节目主持人,我们素不相识,张泽民书记定人时叫我一块把关,我听了情况汇报后,觉得黄鹂气质不错,能代表陵水县对外的整体形象,有利于陵水县对外开放和交流,于是如实谈了自己的意见,张泽民书记也采纳了,我同时推荐的还有另一名候选人,最后两人都录用了。我负责吴陵路项目建设,长期呆在工地上,黄鹂作为报道组采访了几次……赵书记,你相信这样纯工作交往能产生有些人所说的情况吗?而且我每次和黄鹂接触,旁边都有其他人员,这一点赵书记可以派人找电视台摄影组的同志证实,看看我有没有欺骗组织一句话。”我摇头苦笑着,继续说道,“干部爱造谣我本人无法控制,但我个人的行为本人可以拿党性做保证。想当初,陵水县群众文化馆的孙婷婷,也是因为谣言,最后导致自杀……前车之鉴啊,黄鹂更年轻,没任何社会经验,不知道这些同志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他电话响了,我闭上嘴,听他“嗯嗯嗯”了半天。放下电话后,他难得的微笑了一下,“你的爱人也来了,现在纪委办公室,你可以走了。”

我起身给他鞠了一躬,“谢谢赵书记。”

纪委诡奸也无用,郎一平提前透露消息后,我和李冰冰、黄依依、贾春花早串通好了说辞,不管他们怎么问,怎么调查,都不会露出一丝马脚,包括黄依依的身份证问题,也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我和李冰冰见了面,她表情轻松,第一句话就说:“走吧,没事了。”

我没有她那样乐观,有没有事现在是组织说了算,不是我陆川说了算。还有,龚自成会不会变本加厉,把我整死。

卢从高问我,我说没这么回事,纪委问我,现在承认了贾春花的事,这是很难自圆其说的,骗了一次再骗第二次,就应了毛德旺的一句:陆川不老实。

陆川不老实也是被迫的,一开始对卢从高和温军我当然不能露底,因为他们不是代表组织的正式谈话,说真话只有死得更快。面对知道内情的郎一平,我无法再就贾春花的事撒谎,老老实实说了,感觉效果还不错,面对赵书记我就显得更是理直气壮、从容不迫。

即便是温军见了面抱怨一句,只要我认真加以解释,他会理解的,包括刘书记、李部长等。毕竟,我做的是扶危济困、助人为乐的好事,刘书记是个正直的领导,相信他会支持我的所作所为的。

对于龚自成,我心里也有了一定的底气,依仗的是古震的信!必要时可以自卫。

回到家里,李冰冰看着我似笑非笑,揶揄道:“陆川,你在外面的风流韵事不少啊?”

“你相信那些谣言吗?”

“我如果相信,你今天能这样快就出来?”

“是,老婆伟大,他们说什么了?”

她眉毛一挑,“想听?得表现表现,最近手臂好酸痛。”她双臂前后扭了扭。

“老婆你进来。”我抱她进卧室,放在床上,边按摩边问,“怎么样?舒服吗?”

“嗯,还马马虎虎。”

“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川,乔柳是谁?”

“宣传部副部长就叫乔柳。”

“你好像没给我说啊?”

“你没发烧吧,我成天给你说陵水县的女干部,你不烦吗?”

“咯咯……没事你紧张什么?”

“我回答你问题,哪里紧张了?快说。”

“他们问我你是不是在陵水县与黄鹂和一个叫乔柳的女干部有关系…….”

“你是怎么回答的?”

她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回答说,我是他老婆,我怎么不知道啊?他们看着我笑,当我白痴呢。”

“胡说,老婆这么聪明,他们才是真的白痴。”

“他们一个主任说,这些事怎么能让你知道。我说对啊,既然我不知道,你们问我干嘛,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嘿嘿,看不出老婆够机敏和幽默的嘛。”

“我接着说,我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干什么我都知道。黄鹂的情况陆川给我说了,根本没那回事,纯属诬陷,他天天在工地上,就是想干什么也没条件啊,周围那么多人…....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么白痴的问题也拿来问,浪费纳税人的钱。”

我由衷赞道:“老婆越来越英明了。”

“我看你越来越像马屁精了,当官的是不是要必须具备一种能力:拍—马—屁!”

我在她屁股上一拍,“胡说,我要拍也是拍这个漂亮的屁股。”

一场灭顶之灾眼看就此可以化于无形,我心里的愉快简直难以形容。

赵一平眼看阴谋不能得逞,转而折磨起乔柳来,这虾子已经彻底进入歇斯底里的心里状态。

以前乔柳嫌赵一平没有男人阳刚之气,现在则害怕赵一平的阳刚之气,一个男人发了疯,那是比母老虎可怕一百倍的公老虎。

陵水县出了第二个陈俊生,乔柳却不是第二个孙婷婷,几次家庭暴力后,乔柳找法医作了鉴定,正式提出离婚,她现在是宣传部副部长,赵一平白板一个,他老子不像陈俊生后面有个陈楚生,他父亲不过是地地道道一个农民而已,叔叔也是在政治上行将就木的人,法院自然支持乔柳,判离!唯一的女儿也归母亲抚养。

===================组织员培训班结束,明天恢复正常。

504 【这样的人坚决不能使用】

乔柳的离婚,我自认要负一定责任的,虽然至始至终是她勾引我,我出于被动,但从内心讲,和她在一起我是感受了不同女人给我带来的不同的享受和快乐,所以,见到她我很内疚,说了声“对不起”。

倒是乔柳更看得开,“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家务。”

我自讨了一个没趣,暗忖道:走之前争取将她正科级解决了,也算是在良心上的一点补尝吧。

但是,如何去解决需要大智慧,市纪委刚刚问话,我不能傻到立即拿自己的实际行动去打自己的耳光?

目前面临的问题也很致命,龚自成和毛德旺随时都有可能报复,一句话也许就结束了我陆川的政治生命。

在当今的官场,一个很现实的事实是,当一个人手中握有实权时,他的能量就像小日本的“奥特曼”,无所不能。哪怕是还有最后一天权力在手,都是能量无穷,单位的人、财、物,基本上可以按他个人的意志去任意处理,更不用说一个下属的政治命运了,在他们手里,基层干部就像一只臭虫,随时拍死,除非臭虫有更权势的人物在背后撑腰。

所谓的集体决策,其实是权力平衡的过程,面对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没人会为了正义跳出来说一句良心话的,哪怕这人因为这个决定明天就会上街乞讨。

明哲保身,这是官场中最大的默契!

一个人倒下,后面有千千万万的人在等你马上咽气。

市委班子出台,意味着下一步的重点就是县区班子搭台配对的问题。

按温军给我提供的信息,估计年后就会上市委常委会讨论,书记会议会在春节前的某一天。虽然市纪委对我的问题作了了解,但到研究先锋县班子问题时,龚自成和毛德旺会不会反对,这是很难把握的事。

以概率论,毛德旺百分之八十会反对,龚自成百分之六十会提出慎重使用的意见。

我心里很忐忑……

周围的人包括张泽民、刘中兴、薛勇等并不清楚内幕,只知道陵水县有人告我生活作风有问题,张泽民知道后甚至说了一句“这是谁他妈的这样无聊?陆川是好同志”。

叶子民也给我打气,说道:“不要过分在意,现在作风问题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何况你的情况上级领导也有一定的了解,换届嘛组织通过正常程序还干部一个清白,这是好事情。”

我很感激张泽民,他为了我的事还专门给萧书记和纪委赵书记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在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官场里,能有这样好的领导是非常难得的,我差点感动得泪水盈眶。

当然,我分析张泽民极力推荐我,为我说好话,可能基于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我长期对他的忠诚以及在工作中给予他的帮助和支持,感动了他;二是陵水县的政治局面已经规划好,不能因为我的意外打乱了这一盘布局已经完成的棋,叶子民、薛勇、柳传风、顾大昌都是干满一届,在陵水县是多年的领导干部,都应该考虑了;三是郎一平当副市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是张泽民的未来领导,看在郎一平的面子上他也得卖力气。

张泽民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一个很高尚的人,一个很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

虽然有郎一平和张泽民的推荐、做工作,在第一次研究先锋县班子时,我还是被“稍息”了。没有意外,毛德旺发表了比较激烈的意见,龚自成附和了毛德旺的意见,刘国正副书记说了两句公道话,李部长一言不发,萧书记只好说了一句“先锋县的班子下次再议,组织部重新组织考察。”

温军给我透露了只言片语,“毛德旺说你搞欺骗、对组织不诚实,这样的人坚决不能使用……”

我问:“他有说具体事例吗?”

“这个倒没有。”温军很迷惑,“陆川,他好像和你有深仇大恨啊?怎么回事?”

夺“妻”之恨,当然是深仇大恨,这个我怎能告诉他?

“我哪里知道?怎么得罪他的我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

他提醒道:“问题的关键不是在毛德旺,他已经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现在难办的是龚市长对你也有意见,这是很致命的…….”他停了一会才接下去继续说,“陆川,我给你明说吧,要不是秦部长上次来做工作,你现在已经被枪毙了,按萧书记的态度分析,还有一点希望,你自己准备一下吧,我们马上来陵水县搞民主测评和考察……还有,龚市长那里你能不能找郎一平出面做做工作?”

“我试试吧,谢谢你温部长,见面我和你详谈。”

通完话,我迅速形成两点对策:一是民主测评和考察,这事得马上进行,以前的关系得全部动员起来;二是摆平龚自成。

我脑子里拟了几个人选,薛勇、徐闻、徐春生、邱成龙、朱全明等,这几个是铁杆心腹。

乡镇和部门一把手,我委托徐闻出面,私下联系徐春生、邱成龙、朱全明等,四处出击,打招呼、暗示,县级干部中我找薛勇去活动,这也关系到他自己的切身利益,我如果走不了,他也将继续等待,而且后面影响一大片,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人人都明白,所以我刚刚把话递出,当天晚上,柳传风、顾大昌等都给我来电话,要我放心。

陵水县虽然经历了大换班,干部思想作风有了明显的改善,但我心里仍然无底,第二天一早就把情况给张泽民作了汇报,他现在还没得到消息,但也明确表示,县委会正确处理好这件事。

县里的事基本上安排到位,摆平龚自成我别无它法,只有祭出“杀手简”了,不能利诱就搞威胁,管他今后怎么样对我,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我找杨青山问了一下龚自成的情况,这人很不好打交道,杨青山与他也是一种利用关系,各取所需,真正要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无事不办,几乎没有什么可能。但这种人往往有个致命弱点,爱惜自己超过一切,表面上很强大,骨子里很软弱,如果是做地下党,首先出卖组织的人就是他。

为了更有把握,我和东昌区的王铁成见了一面,这段时间,专案组重点在查植物园项目,好像已经有点眉目了,估计萧书记得到了信息,所以这次没有研究东昌区的班子问题。

我感觉时机正好,说不定龚自成这些天正半夜做噩梦呢,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我向张泽民书记请了一天假,和李冰冰回了趟吴德市的家,走时偷偷把古震的信揣上,复印了一份。

我约卢主任喝茶,他借口没空,我说:“我有古震的消息了,你要不要知道?”

卢从高估计很吃惊,过了一会才回答:“在哪里见面?”

“世纪大酒店茶餐厅,我等你。”

“好,我马上就到。”

说马上,这虾子真守信用,不到十分钟就赶来了。

我热情招呼:“卢主任,辛苦你了。”

“说哪里话,我们是朋友嘛,古震怎么了?”他屁股还没挨凳子就开始发问,可见他心里是多急迫。

我不慌不忙,说道:“你先喝口茶,我们慢慢说。”

他虽然着急,也只好装着很平静的样子,慢悠悠的坐下来,轻轻喝了口水。

“古震临走时给我写了封信,告诉我一些事……”我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他说了许多事情,对你们很不利,我一直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一人透露过。”

“谢谢。”他咽了一泡口水,这两个字说得很困难。

505 【墨云压城】

他看着我急切的问,“是不是你呢?”

我肯定的点点头,“是我!贾春花逃出宾馆后无处可去,当然找我了,我把她安排在锦都市一个地方。”

“嘿嘿……陆书记厉害啊,把我们都耍了。”

我不理会他的热讽,继续说道:“老实说,我认为你们搞这一招有些损,挣钱不是这种挣法,贾春花身世可怜,父母、妹妹都离她而去成了孤女,你们于心何忍?”

他装同情,点点头,赞同道:“是啊,我当时也是这种看法,但你也知道,我算什么?人微言轻,他们咋说我就咋办呗。”

“龚书记收到的照片是真的,我和贾春花在一起,但不是外界举报的那种关系,我们现在是兄妹,和亲的一样,所以,我希望你和龚书记能放过她……也放过我,与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是不是这个道理?卢主任。”

“是啊,我一定向龚市长汇报,信呢?”

“别急,有些话我们还是说清楚好。”

“你说。”

“听说上次书记办公会研究我的问题时,龚市长提了反对意见?”

卢从高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常委会我都很少参加,何况是书记办公会?这个你应该清楚。”

“消息肯定是准确的,不然我今天不会找你喝茶了,我的意思你自然清楚。”

他思考了一会,答应道:“好,我负责把你的意见转达到。”

“谢谢,辛苦你了。”

“说什么客气话啊,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信呢?没有信我可不好给你说话啊?”

我掏出复印件递给他,卢从高失望道:“这是复印件?”

“希望你理解。”

他匆匆浏览了一遍,把东西收起,说道:“没有其他的事我走了,这段时间工作很忙。”他站起身,嘱咐道,“希望你信守诺言,保守秘密,无论结果怎样,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好,我等你的消息。”

他匆匆忙忙走了,我慢悠悠的把茶水喝光,然后才从容出了大门。

以牙还牙,以卑鄙对卑鄙,这是我在煤管局工作的时候就已经修炼成功的武功秘笈。

晚上我接到卢从高的电话,说了一句话:“龚市长说他知道了。”

“什么意思?”

“你自己体会吧,我挂了。”

我反复揣摩卢主任传给我的信息。知道了?是不是已经答应了我条件?这句话古代的皇帝就经常这样回答大臣的奏章,但皇帝也经常搞忘自己的意见,想杀头的时候照样把人给杀了。

狗日的,给个意见也不能爽快点,难怪古震对他印象这样差,把官员看得比脱裤子的婊子还不如,全都是龚自成这样的权奸坏了咱公务员们的好名声。

在国外,公务员就是社会道德的标尺!清正廉洁的象征!

有结果等于没结果,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心里打算再拼这一回,实在不行就和李冰冰、黄依依到莲花山隐居,过老子的神仙般的日子。

回到陵水县,徐闻告诉我,工作基本上做得差不多了,反馈回来的信息很乐观,而且他告诉我,到纪委告状的是马晨风,现在宣传部有冯选民和乔柳当副部长,马晨风想当群众文化艺术馆馆长,比登天还难,易文忠也是看眼色行事的人,他宁愿空缺,自己找一个副局长兼馆长也不会提拔马晨风。

星期五市委组织部由温军当组长,到陵水县搞干部测评,为了掩饰其真实的目的,设计的表册是针对全县副县级以上的领导干部,统一进行测评。

这让我很放心,如果单单测评我陆川一人,估计有人会做手脚,这样搞测评,大家会有比较、权衡,凭这些年我在陵水县的成绩和与干部们的交往,结果完全不用担心。

上午测评,下午就开始找个别人座谈,晚上我就知道了全部结果,陆川在陵水县干部口中的整体评价:政治水平高,重大局讲团结,年富力强,开拓创新,成绩显著,为陵水县经济发展做了很大的贡献。

关于生活作风一项:无中生有,诬蔑好人。

温军笑道:“看来你口碑不错啊。”

“全赖老同学秉公执法,还事实一个真相。”

“没说的,我会如实把情况向领导作汇报,你就放心吧。”他接着暗示道,“有些事也不是光凭材料和汇报能解决的,你要抓紧,年后就没时间了。”

“谢谢,我已经尽力而为了,看老天爷的运气吧。”

我心里想的就是看老天爷给的运气如何了,专案组虽然在调查古震一事,倘若上级有这样那样考虑,明知道龚自成有问题也按住不深入调查,只揪几个毛毛虫出来给老百姓看看,这封信就等于废纸一团,不起任何震慑作用,那时候陆川就是菜板上的鱼肉了,他想怎样剁就怎样剁!

距离春节放假只有十来天时间了,我计算着市委书记办公会该在什么时候开,按正常安排,就应该在下个礼拜内。根据党委政府一般的惯例,像这种很敏感的人事研究,多数是选在下半周的某一个夜晚。

现在的每一分钟对我都是煎熬,等待别人的判决是最难过的时候,如果立即宣判当庭释放或者立即枪决,心里反而会好过很多。

星期六回到吴德市,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贾传先被双规了!这是温军告诉我的,我不敢相信,但又不能不信,温军是什么人,他可能造谣吗?

我得到消息不过三个小时,杨青山就给我打来电话,问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原来他也知道了,“青山,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杨队长告诉我的。”

“哦,你提前也该做点准备了。”

“我知道,听说是因为古震的一个项目。”

“不管是因为什么,早点准备是没错的。”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一切。”

“噩耗”一个接一个,星期一,市委办公厅卢从高副主任也被双规了,同期进去的还有东昌区的刘书记、市建设局的武局长、房管局的廖局长……吴德市一时间风云变色,墨云压城城欲摧。

我有一种狗血涌动,一阵莫名的兴奋,一个急切的期待……晚上实在忍不住了,和李冰冰颠鸾倒凤,激动不已。

事毕,李冰冰颈脖上红晕未退,喘着粗气问道:“今天又怎么了?”

“高兴。”我看着她激情过后的满足,心里惊叹她的承受能力,女人隐藏在身体里的力量的确很惊人,“幸福吗?”

她羞涩的点点头,微笑不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我没等到自己期盼的消息,心里的失望像天上的墨玉,越来越浓越来越沉,寒风阵阵刮来,冰冷刺骨,已经是寒冬腊月,该冷了。

伴随着严寒袭来的还有一个消息,龚自成到锦都市开会去了,省委省政府传达贯彻国务院重要会议精神,并且要学习讨论。

我寻思着要不要把古震的信悄悄寄给专案组,犹豫彷徨了几天,终于决定手下留情,让他随缘去吧。

书记办公会自然开不成了,因为春节已到。

虽然我对自己的前途很悲观,但先锋县的各级干部不这么看,他们几乎认为我百分之百会回先锋县当县长,理由就是:只要萧常山书记想用谁就一定是谁,建国以来几十年,咱们的干部体制都是党管干部,这是政治原则。

萧常山在使用我的问题上有自己的安排,不然,第一次书记会上就会因为龚自成和毛德旺的反对,把我拍死了。

=============================================今天三更。

506 【柳暗花明】

书记和市长,关系是很微妙的一对政治搭档,既有合作又是矛盾,一般情况下,书记要用的人市长会支持,市长反对的人,书记也会顺水推舟做人情,只要不是他的心腹,书记也会卖市长一个面子,这是一种权力的让步与分享,在不停的妥协中获得一种平衡。

龚市长明明白白提出反对,萧书记说:暂时搁下,下一次再议,责令组织部重新考察。这说明什么呢?萧常山以退为进,先锋县的县长就陆川合适。

我担心的是,以毛德旺旗帜鲜明的反对和龚自成的不同意,萧常山会不会因为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命运而闹得刚刚出炉的班子不和谐、不团结,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什么的关系,不过是欣赏我这个人的办事能力而已,再就是省委组织部秦副部长的推荐。

老实说,这些关系在一个政治家眼里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市委书记首先考虑的是大局,是班子的团结问题。陆川与整个吴德市的政治大局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如果毛德旺和龚自成临时勾搭成奸,以王八吃秤砣的执拗劲反对,我的牺牲就成为必然了!

先锋县的干部支持我的实际行动就是春节赶到吴德市请客送礼,我既感动又烦恼,酒我不想喝,因为喝进去化成愁肠,礼我一律不收,因为我不想再在即将压垮的骆驼上加一根稻草。

专案组长期住在吴德市,如果顺手牵羊把我牵了进去,那才叫冤枉。

郎一平关键时刻给了我信心,他嘱咐我沉着冷静,要相信市委领导的水平和政治素质。

薛秋阳回市里看望老丈人时,我们见了一面,希望我摆正心态,接受组织的考验。

我慢慢坚强起来,感觉自己又可以面对风雨了,郎一平和薛秋阳比我从政经验丰富多了,他们有信心,为什么我本人不可以有?

春节时间很短,晃眼就该上班了,上班第一天,杨青山给我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龚自成今天没有到市政府上班,在省政府大院里被带走了。

我激动得声音发颤:“青山,你哪里听来的?”这消息连温军也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了,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省煤管局的一个领导,他从省纪委听来的。”

无风不起浪,一个省煤管局的领导造这种谣言没意思,消息多半是真的。我恨不得大声来一段“今日同饮庆功酒……”,起身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十圈,兀自没感觉到双腿疲劳。

下午时,我到张泽民办公室,说完工作,他看着我说道:“市上的人事可能会有变化。”

“是不是龚?”我想进一步证实,其实我心里已经百分之百相信了,两个渠道相互印证,就是事实。

他点点头,“我今天去萧书记办公室汇报工作,他感叹了一句,要求各县区今年务必把反腐倡廉工作纳入各级领导班子的考核内容,实行一票否决。班子成员出了问题,集体挨板子。”

他眼里带着忧郁,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劝道:“毛主席说过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相信经过古震的案子,每个人都会及时警醒,回头是岸。”

“陆川,说实话,我舍不得放你走啊,古人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陵水县刚刚有点起色,需要你这样的人在重要岗位上发挥重要的作用。”他笑了笑,“市委这样安排自有他们的意图,而且事关你个人的前途,我不好再说什么,这样吧,你还有什么要求需要我解决的?说出来我帮你办。”

我摇摇头,说道:“谢谢张书记,虽然我们共事时间不长,但我个人是非常敬佩你的,政治上光明磊落,对朋友肝胆相照,永远是我学习的楷模。”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感受,他也感受到了我的真诚,“我个人没什么要解决的,只是前段时间有人举报我生活作风问题,让乔柳和黄鹂受了委屈,蒙受了不白之冤,我内心非常难过……”

他点点头,说道:“这件事的确很无聊,陵水县的干部派系斗争、告状是老毛病了,恶习不改,事业难成!”他沉吟了一会,征求我意见,“我看乔柳工作能力不错,干事业也很有激情,完全可以到更重要的岗位去干,你觉得呢?黄鹂嘛,这小女子很单纯、无邪,现在已经成了陵水县人民心目中的明星了,哈哈哈…..陆川,和你扯上一点关系的人都很优秀啊。”

“张书记过誉了,乔部长能力的确很强,虽然是个女同志,我看比有些男人做事有头脑,有干劲。”

“是啊,招商局的老宫简直成了老油条……”他说着看了我一眼,我及时点头表示同意,“如果再不换人,工作就快瘫痪了。”

“张书记,招商局是我没管好,宫建明胆子小,不敢放手开展工作……”

他手一挥,“不关你的事,班子问题是县委用人没选准,我要负主要责任。”

我趁机说道:“乔柳对外交往是她的特长,协调能力很强,属于情商很高智商也很高的干部,招商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才,我本早想向你推荐,但是…….我一直有顾虑,说明陆川还不够坦白,也是有责任的,为党委政府选人才,就应该保持共产党员的本色,不拘一格,个人的一点顾虑算什么?在这一点上我也要向张书记看齐。”

他呵呵一笑,“陆川,后生可畏啊。”

“张书记也不老嘛,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郎书记对我说了一句话,如果你早从办公厅出来的话,就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哈哈哈……他真这么说?郎书记才真的是襟怀坦白,具有共产党员的本色。”

我们一直谈得很开心,不知不觉一下午就混完了,回到办公室,我给乔柳打了个电话,透露她工作可能有变动。

“到哪里?”

“招商局。”

她在电话里沉默了,难道不满意?我解释了一句:“当局长。”

“嗯……陆书记,已经定了吗?”

“什么意思?有要求就说。”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现在有小孩在身边……”

这倒是一个很具体的问题,不过这次的确是她的一个机会,错过了可能就难了,一等就是五年,女人能有几个五年?

“这是一个机会,张书记已经同意了,你好好考虑清楚。”我提醒她。

“行,我去。我把母亲接来,孝心和爱心一块敬了,谢谢你。”

“别客气。”

现在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龚自成一去,毛德旺就不算什么了,马上要下课的人,说话能有多大的分量?在事关县区班子的配备问题上,书记的意见才是决定性的意见,政协不过是建议罢了,建议的含义就是:可听也可以不听。

晚上刚吃完饭,温军就打来电话,当秘密新闻告诉我“龚自成出事了”,我很冷静的听他说完,问道:“事情多大级别?”

“据说不下千万,够无期了。”

这和我估计的相差甚远,按说他和卢从高、古震合谋,古震十个亿,他也应该过亿才对。

温军意犹未尽,继续爆料:“办案人员今天抄了他家,阳台上的纸箱里装了两大箱崭新的人民币,你猜多少?五百万!狗日的太厉害了。”

“嘿嘿,正常嘛,古震搞了十个亿,五百万不过是毛毛雨。”

他在电话里感叹了一番,言语里充满了无穷的羡慕。

我只顾和温军说得高兴,忘了李冰冰正在看电视,她嚷道:“什么事说得这么起劲,影响人家看电视。”

507【代理县长】

“龚自成出问题了。”

“真的吗?”

我点点头,她以手拍头,“老天有眼啊,春花妹妹终于可以回家了。陆川,我们是不是把她们接回来住?”

“过一阵吧。”我计划的是回先锋后再考虑这件事。

古震案件牵涉太广,主要以植物园政府土地收储和吴陵路重点工程项目为主,上到省部级下到村组,尤其是前一个项目,群众告状信雪片一样,专案组抽调了其他地方的纪检人员,专门清理这些来信,追查落实线索。

我担心的是自己任命问题,温军告诉我,估计省委很快会任命新的市长候选人,人事问题不会拖很久。

事情由不得我,只好安下心来等。

凤芝集团年前就竣工投产了,李立秋完成前期建设会海南去了,按他的意思是想把资金撤到内地来,既然我马上要当县长,他感到自己翻身、发财的机会已经到了。

他回去是做老丈人和老婆工作的,我意识到李立秋是想借机发展壮大自己,海南到S省,山高路远,对方鞭长莫及,正好可以谋事。

王宝强也离开了陵水县,聘请了一个厂长负责产品生产,外面的销售问题,由他遥控指挥。

干得最踏实的还是张有义,虽然绿源水业有人具体管理,他也兢兢业业,三天两头到第一线视察,第一次办企业,心里忐忑,要学习的东西也很多,但我相信张有义一定能干好,春节期间,我有意调查了吴德市、陵水县和先锋县的饮料市场,绿源产品发展得异乎寻常的快速,事关个人健康问题,好的水质就能很快赢得用户的青睐。

德清集团也完成了规划设计,再过两个月就要正式奠基建设;洛水电站列入了DT集团今年实施的重点项目、教育园区建设已经初具规模……陵水县的一切事业都在有条不紊的迅猛发展。

这些凝聚着我陆川心血的政绩,不知道能不能转化成我仕途上前进的基石,心里一直没底,现在不是看成绩的时候,而是萧书记对我的欣赏程度问题。

没有等来我的消息,乔柳的职务首先研究了,她到招商局的争议很大,主要是刘中兴有不同看法。他认为,乔柳长期从事的是宣传工作,对项目和经济工作不熟悉,和外商打交道要说内行话,一个外行怎能领导内行?

这件事既然我和张泽民私下协调好了,刘中兴反对就显得十分无力,即将开展的县委换届,主导权在张泽民手上,在座的常务都是官场上的老鬼,支持谁反对谁,一清二楚,用不着动脑筋,趋利避害,趋炎附势,这是每个人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虽然乔柳顺利通过,但刘中兴的反对也给未来的陵水县班子的团结问题敲响了警钟,乔柳领导梁瑛,这是一场女人对女人的战争,也是县委和县政府内耗的缩影。所以,公示期满,我送乔柳到局里上任前在办公室提前给她做了思想工作。

“我现在叫你乔局长,首先祝贺你。”

“谢谢陆书记。”她恭恭敬敬坐着,看得出心里有些激动,这么快就出宣传部到一个部门任一把手,在陵水县很少先例的。

“要感谢就感谢组织吧。”我迅速进入角色,“招商局是一个全新的工作岗位,职能和工作对象与你原来的部门有很大的区别,这是一个挑战,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

她点点头,答道:“一定不辜负县委和领导的关爱,就是拼命,也要把工作搞好。”

我轻轻一笑,“用心学习、用心谋事就可以了,拼命到用不着。”

她暧昧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说三点,第一,尽快熟悉工作流程,变外行为内行,学会和企业家打交道,熟悉项目运作程序;第二,搞好团结。”我提醒道,“这一点尤其重要,招商局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我就不啰嗦了,总之,团结是干好一切的前提,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第三,工作上要讲方法,抓重点,抓重要项目。女同志搞工作有个最大的弊端,领导一个单位就像管理一个家庭,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说好听点,这是爱岗敬业,说难听点,这是对同志对同事不放心,最容易产生矛盾。当然,我不是说你,乔局长的能力大家还是认可的,包括张书记都很欣赏,希望你扬长避短,找准切入点,迅速打开局面。”

她表了个态:“这三点我会认真揣摩,把它们变成实际行动,努力改进工作方法,把工作干好。”

由于是分管领导,所以县委安排由我送她到局里就职,现在招商局的编制已经扩充到十个,许多干部都是各部门筛选出来的,文凭、素质都很过硬,需要的就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

梁瑛虽然有背景,个人想法也很多,但组织的命令也不得不服从,两个母老虎同槽,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怎样,这完全取决于乔柳的领导能力。

为乔柳找到一个理想的职位,我心里像是还了阎王债,轻松了许多。一把手和副职差距太大了,尤其是她目前的情况,家庭负担重,靠个人的工资收入远远无法满足生活需要。

一把手就不同了,尤其是招商局的一把手,一年预算的工作经费几百万,常年在外面接待客商,稍微动一动心思,收入就是工资的若干倍。按张泽民书记的说法,招商局一年吃饭请客不花两三百万,工作就没能力,也不可能有成绩,请老板吃饭陪老板喝茶,就是招商局的主要工作。

与人打交道,这是乔柳的特长。

应该说,我现在在陵水县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冰冰甚至已经在计划如何装修先锋县的房子了,不是我和郎燕住的那套,而是后来钱大军送给我的那套高层住房,这些年一直空置,按市价计算,价值早已经翻番了。

龚自成被双规后,三天就交代了问题,光植物园项目古震就送了他一千五百万和一个价值百万的端砚,锦都市和吴德市住房各一套。锦都市那套住房里现在还住着一位杨柳镇女子学校“毕业”的学员,专案组人员上门没收财产时,那女子问了一句“我今后的工作谁负责?”,专案组工作人员感到稀奇,二奶居然成了工作,一时传为笑话。

双规龚自成不到半个月,市委新任命了一位副书记徐德山主持吴德市政府工作,徐德山是古蔺市的市委副书记,交流提拔到吴德市来作市长的,背景不详,只知道他最早是从团省委书记下来锻炼的。

班子配齐,很快就重新研究了先锋县和东昌区的班子问题,这次很顺利,虽然毛德旺坚持保留意见,但新来的徐代市长看萧常山的眼色行事,李部长也迅速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四对一通过,毛德旺的意见只是建议,建议只能是建议,不能一锤定音。

听到消息,我很是感慨了一番:为什么每次升级都他妈的这样曲折呢,非要把人折磨得心跳加速、精疲力竭,死去才能活来?

我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杨青山和黄尘中,二人正翘首盼望呢。

这次组织上动作很快,常委会通过公示期一过,刘国正副书记就亲自送我到先锋县就任副书记,代理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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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单位事情多了一些,所有的培训全安排在四月、五月,希望大家见谅。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持更新。

508 【琢磨报告】

我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杨青山和黄尘中,二人正翘首盼望呢。

这次组织上动作很快,常委会通过公示期一过,刘国正副书记就亲自送我到先锋县就任副书记,代理县长,郎一平已经调回市政府,等市人大会议选举。

和我同时上任的还有一位老朋友,张晶晶,她被任命为先锋县专职副书记,正县级待遇,团市委书记到县委副书记,不过是一种历练,上去是迟早的事。张坤回到了市委组织部,据说下一步就是副部长,享受正县级待遇,算起来他吃亏了,温军原来是他手下,下来锻炼五年,现在居然在位置上落后了。

先锋县县委班子平均年龄非常年轻,四十不到,薛秋阳今年四十五,居然成了“老同志”。

上任后的头件大事就是推选市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方案已经组织部和统战部酝酿了几遍,常委会连开两天会才把最后名单搞落实,交由人大政协按程序去推选通过。

市人代会的日子已经确定,三月二十一到三月二十八。

来不及研究部署其他工作,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稳定,坚决防止辖区内出现群体性事件,杜绝群众在两会期间进吴德市上访告状,这任务由薛书记亲自抓,严令公安局、各乡镇、部门把事先摸排好的人物,看死守牢,谁出现问题,先免职后查责任!

代理公安局局长胡适才不敢怠慢,连夜部署,和各乡镇一把手研究,每个嫌疑人都由一名副科级领导负责,三班倒,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做思想工作或者解决问题。

政府办主任张光志是我原来的老熟人了,我还在煤管局当局长的时候,他已经是五龙乡的书记,检查工作时,他非常热情,工作配合很得力,现在又成了上下级,自然相处融洽,凡是我想到的他提前想到了,我没想到的他主动想到了。比如我刚刚回先锋县,房子还没装修好,只好和李冰冰住宾馆,他安排江家涛天天守在现场督工,李冰冰动口,政府办的同志动手。

我要参加市人代会,一去八天,李冰冰有了江家涛帮忙,根本不用担心。

因为是换届,所以今年的两会比届中的代表大会重要得多,未来五年吴德市经济、社会事业、民生等各项工作的发展思路、目标、任务、措施等等,都要经过大会表决通过,形成决议,当然,最重要的是选举产生新一届人大和政府、政协领导班子。

我们先锋县的讨论在第二代表团,薛秋阳任团长,我和王文刚是副团长,市级有关部门参加,市委领导是刘国正副书记,政府是郎一平,他虽然还没有选出来,但大家已经把他当副市长对待了。

第一天上午的大会听徐德山代市长作政府工作报告,我仔细观察和揣摩了他作报告时的表情、神态和语速、音调等,因为过两个月也要轮到我在大会上表演了。

作报告看似一个简单的活儿,其实里面也挺讲究的,穿着、神态、一举一动都要大方得体,中国的各级政府官员不像老外,不管多正规的场合,头发、衣服、举止都很随意,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干。记得有年某国总统会见我国领导人,面对全世界的摄影记者,双脚翘起二郎腿,听高兴了还晃一晃,有损第一大国的国际形象。

在咱们中国,这种现象是绝对不容许的,哪怕是乡镇无品级的镇长,在正式的公众场合都得一板一眼,一招一式按规定来,不然,下面的代表有意见,认为你不严肃,不尊重人民代表、政协委员。

这一揣摩,我还真揣摩出了一些道道,徐市长把讲话控制得很好,首先是声音,声音要洪亮,当不能高亢,入耳感觉要亲切有力度,高亢了刺耳,容易疲劳出差错,一站两个多小时,需要一定的体力作支持。没力度会被代表委员认为你缺乏阳刚,精力不充沛,当一把手有些欠火候,这些小因素会直接影响代表的投票,其次是语速,不快不慢,恰到好处,二十七页,两个半钟头;再其次就是停顿和表情。作报告也不能像家里刚刚死了人,一脸的严肃和悲痛,要随着报告的内容有所变化,适当的体现自己的内心意见,这样才会给代表一种引导,让大家随着你的讲话思考问题。适当的停顿也很重要,比如一些重要的表述或者特别重要的工作、感谢某一方面代表以前作的成绩等,都要略微做停顿,让代表鼓掌表示感谢或欢迎……总之,徐市长在作报告过程中,我比任何时候都专心,都认真,收获不小。

我们先锋县的代表统一安排在市委迎宾馆食住。唐倩倩提前就知道了,也清楚我重新回到了先锋县当县长,专门为我安排了一个单间,房间里的一切都由她亲自过问。

我发现唐倩倩有一种天生的做官潜能,察言观色、逢迎拍马特别厉害。因为贾春花的事,我本来对她有些怒意,见面后经她几句话一说,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加之以前和她的那些经历,心里甚至有点愧意。

本来嘛,唐倩倩一个农村女孩,想出人头地,除了出卖自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既然自己都可以出卖,别人就自然不在话下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很能理解她的处境和急于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初衷,我自己刚刚进入机关,不也是高喊“我要卑鄙吗?”允许自己卑鄙不准别人卑鄙,这霸道的作风本身就是一种卑鄙!

“小唐,你清楚洪常青心理的想法,是不是?”

唐倩倩坦诚的点点头,“知道,他那点心思,一眼就可以看穿,只有春花懵懵懂懂。”

“这么说,你离开贾春花和给洪常青的门钥匙都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了?”

她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嗯,这是他暗示我的。”

“洪常青真喝醉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以洪常青这么理智的政客,怎可能轻易灌醉自己?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喝了酒是真的。”唐倩倩边回忆边解释,“他回来时,我还泡了杯茶给他送去…...他突然提出那种要求,我也没办法,只好把钥匙给他。”

我轻轻一笑,“没关系,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种情况谁也没法拒绝,不怪你……幸亏贾春花够坚决。”

“是啊,看不出她那么瘦弱,不但推开了洪常青,还差点送了他的命根子。我发现春花急急慌慌离开大楼,就感觉不好,上去看时,洪常青痛得脸色苍白,脸上还挂着两行眼泪……我当时真不敢相信。”她现在说起也还有些困惑的样子。

我们谈了半夜,唐倩倩把自己的经历也讲了一遍,说实在的,比起柳如烟、乔柳等国家正式干部来,她做得并不过分。

按她的说法,龚自成对她也是有企图的,唐倩倩利用自己的智慧,巧妙周旋,居然逃脱了龚自成的魔掌,不然,她就是一女共事二夫的局面。

正因为这样,唐倩倩现在还是副经理,身份是事业干部,不然,她现在也许就是国家正式的公务员了,说不定这次也会受到古震案的牵连,福兮祸兮,真还说不清楚。

头天下午的讨论由刘国正副书记和郎一平二人主发言,从全市说到先锋县,又从先锋县说到吴德全市,其他人只带耳朵听,记笔记,根本没发言的机会,第二天上午才轮到薛秋阳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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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薛书记的新动向】

薛秋阳的发言很有针对性,他结合市委市政府的战略思路、发展目标,重点谈了先锋县的发展情况,对先锋县下一步整体思路与常委会讨论的先锋县党代会报告差不多,但在几项重要举措上出现了一些新的想法,估计这是他这两天才形成的“……在发展的过程中,群众对党委政府的信任问题,往往体现为利益问题。物价、房价、工资、社保、看病上学、重点工程中群众利益保障……等等,对广大群众而言,利益不在你怎么说,关键在你怎么做,他们有了切身的感受,才能建立起对党委、对政府、对干部的信任,所以,维护群众的利益,是提振政府公信力的重中之重。利益是负责而敏感的问题,我们的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社会转型期,利益主体多元化、利益格局多样化,在这种背景下,各类群体性事件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协调各种利益更为困难。面对相互交织的个人利益和群体利益、少数利益和公共利益、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我们每一个干部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处理。作为我们党委政府,首先应该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意识不能变,利为人民所谋,情为人民所系,不能是一句空话,在群众大多数利益面前,我们要保持国家公务员的本色,不能与民争利,处事要公道派;其次,我们干部自身修养问题,加强自律……”他侃侃而谈,核心内容就是经济建设与干部教育管理问题,以前大家谈得较多的是前者,对后者都是泛泛而谈,或者是根本不提,看来他可能是得到了上面什么指示或者个人在干部管理上有了新的思路,“……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群众的根本利益,才能赢得群众最大范围、最深程度的信任。超越个人利益,把群众利益、公众利益放在首位,这是我们今后工作中必须遵循的根本原则。”

他的发言得到了在座代表的热烈欢迎,接下来我根据他的讲话内容结合市府工作报告作了自己的一番理解,由于不明白薛书记下一步是否就要把做好群众工作、解决干部作风问题作为干部管理的工作重要内容而发动一次专项运动,所以只能就这些问题很原则的谈了一些理解和看法,政府和党委保持一致,这是工作中必须遵循政治原则,是讲政治的需要。

我推测不是没有道理,古震事件影响之大,波及的范围之广,涉及的官员之多,都是创了吴德市建市以来的历史新纪录。龚自成是第一个被抓的市长级别的高官,国土局、房管局、建设局、东昌区等各级官员大大小小三十四人,市纪委赵书记忙得连人代会也不能正常参加,这是一场极为深刻的反腐败斗争。薛秋阳这时候大谈群众利益、干部管理,肯定是基于这种背景的一种政治导向。

先锋县自成出了杨财丰事件后,也发生了王二干、王大锤等一些小案件,但总体来说,这几年在郎一平和薛秋阳的执政期间,政治是清明的,干部相对是廉洁的,社会矛盾得到了有效化解、群众利益得到较好的维护,这是市委萧书记比较满意的地方。经济发展了,干部没有倒下,说明县委县政府管理有方,这无形中对我、对新一届政府领导班子提出了挑战。

我顺着这思路思考下去,觉得很有必要在政府工作报告里阐明我的态度,这也是贯彻县委意图提前做好准备。

晚上把自己的意见电话里给张光志说了,他表示马上组织起草组进行修改。工作提前考虑,这是一个领导干部必须具备的一项能力,倘若对党委对上级领导的思想、意图没有敏感性,对一些新出现的提法、动向麻木不仁,工作就会始终处于被动,落后半拍,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当一个领导的,或者说从根本上是不够资格当领导的。

两会开得很顺利,萧常山、徐德山、郎一平等顺利当选市人大主任、市长、副市长,邢自新当选为新一届政协主席。

毛德旺终于下课了,我舒了一口气。

在最后一天各代表团团长副团长和新一届四大班子领导的见面会上,不经意间碰上毛德旺,仇人相见我没有“分外眼红”,而是很有礼貌的称呼了一声“毛主席”,他脸色极为难看,虽然是政治老鬼,但这一刻,我们面对面的不是领导与被领导,而是两个男人,他被我彻底打败了。

毛德旺故作高傲,我却看到了他眼睛里隐藏的无奈和胆怯,我的阳刚更加衬托出了他的老态龙钟,日薄西山。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毛德旺下台,标志着吴德市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崭新局面的开始。

接下来是先锋县五套班子的换届正式开始,党代会(包括纪律委员会)、人代会、政协会。

薛秋阳果然在研究党代会报告时,在未来五年的政治建设中,加强廉政建设、作风建设、加强干部素质教育作了重点强调,而且这是来自市委领导的意见,各县区都必须放在党委的重要议事日程,今后市委对县区、市级部门的考核,廉政建设实行一票否决制度。

“……这是没有任何条件可讲的,我们共产党人执政,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自己服务,今后不管是谁,只要违反纪律、多吃多占,一律严惩!”薛秋阳说得煞气腾腾,双眼里露出一丝寒光。

我知道他的性格,说得出就做得到,心里凛然,想到杨柳镇还有两只下金蛋的母鸡……

“古部长、胡书记,你们现在就要思考干部的管理和教育问题,不能只说,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建立长效机制,对每个岗位的干部实行有效监督和管理,要借用这个机会,达到三个目的:一是提升干部在群众中的形象;二是打造最优的投资环境;三是建立高效廉洁的干部队伍。达不到这三个目的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败,我是向萧书记下了军令状的,如果有干部重大违纪违法问题,我第一个引咎辞职!”

大家听得面容一呆,没想到薛秋阳会这样认真,以前搞廉政警示教育、干部作风整顿,基本上都是走过场,应付交差,马马虎虎就过去,因为上面往往也是这样干,运动就是下暴雨,过去就过去了,过去之后一切又都是一样。

钱照贪、麻将照打、二奶照包…..而且在历次运动过后,大家还从中吸取了经验,相互交流学习,贪污腐败更有心得,技巧更高明,这就是为什么越反越腐败的原因。

党代会召开前,照例要研究一批干部,首先定的是部门和乡镇一把手,组织部古部长暗示我推荐人选。

自从传出我要回到先锋县当县长,陆陆续续就有人给我说情,提要求,有些甚至跑到陵水县,以各种名义,如和陵水县搞部门联谊、经验交流、工作考察等各种借口,请我吃饭、送礼,工作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做了。

所以,我虽然刚刚回先锋一个月,但先锋县各大局的干部、乡镇一把手都很熟悉,他们有什么要求也基本清楚。

利用一个礼拜天,我约薛秋阳吃饭,就我们两家人,两男两女,在皇城大酒楼的一个包间。

=================================================两更,今天参加劳动,不好意思。

510 【杯酒定大局】

一来的表示感谢,二来是联络感情,三就是先锋县的干部问题,第三是我请他吃饭的主要目的。我必须搞清楚他的用人原则和导向,以及现有的意愿。

人事问题是最关键的问题,是党委重点要抓的工作,党管人事,这是组织原则,政府不过是配合执行,搞搞修补而已,所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对我很重要。

小妹把菜上完,我吩咐她出去把门拉上,一切由我们自己*作。

这等于是纯粹的家庭聚会,气氛很融洽。

我和薛秋阳开了一瓶酒,喝得很随意。

“薛书记,谢字就不说了,我和冰冰都记在心里,从秀水镇到现在,每走一步都都得了你关心和帮助,可以说这是我们一辈子最大的幸运,有幸碰上你这么好的领导……冰冰,我们一起敬薛书记和刘姐。”

薛秋阳呵呵一笑,“这也是你们自己有能力啊,俗话是怎么说的?”

刘涛拍了他一下,“陆川现在也是县长了,你还说这种话。”

我很开心,薛秋阳这样口无遮拦,说明他不见外,把我真正当成了自己的弟子或者说很亲密的朋友,“没事,刘姐,薛书记这是表扬我,说明我朽木可雕啊。”

大家一阵轻笑,我继续说道:“能回先锋县,是我和冰冰最大的愿望,给薛书记当助手,更是我一辈子的骄傲,今后只有在工作中努力干了,为了表示诚意,我敬一杯,薛书记你随意。”

薛秋阳不随意,也干了杯中的酒,停下来推心置腹说道:“陆川,说得不客气一点,我是见证了你成长的每一步,从秀水镇到陵水县再到先锋县,进步很快,尤其是你的学习能力很强,脑子灵活,思想解放,很适合在党政机关工作。有些人夜郎自大、好高骛远、华而不实,做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向组织要这要那,这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最大的弊病,我很欣慰你能克服这种毛病,始终保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学习态度,而且在个人素质修养上提升很快。老实说,在煤管局工作期间,我有些担心你顶不住,当时的情况我是了解的,但有些事情条件不成熟,着急也没用…….”他笑着说道,“你刚刚进公务员队伍,太顺了对你的发展也没有好处,不是有句话吗?历尽磨难方显英雄本色,宝刀不磨不快,一个人一生中能有那种经历也是难得的财富,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和郎市长都是这种态度……”

我感激道:“谢谢,我明白你们的苦心,薛书记当时的谈话我现在还一清二楚。”

“哈哈……是不是乌龟策略?”他果然很放在心上,居然也能记得,笑着对刘涛和李冰冰说道,“男人都很忌讳这个名词,其实,乌龟是最长寿的,对自然界最有适应能力的动物,日本人视为最吉利的宝贝。在机关工作,就得研究乌龟的生存法则,环境凶恶时保存实力,保护好自己,一旦时运来临,就得张扬,就得不留余力、展示才能,大张旗鼓干工作……”

刘涛道:“陆川含而不露,刚柔相济,我看好他的发展。”

“刘姐过奖了,薛书记说得很对,先锋县目前政治稳定,风正心齐,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有了县委把舵,我只管带领政府一般人在前面冲锋就行了,现在需要的就是干事的信心、干劲和好的工作方法。”

薛秋阳点点头,“现在重要的是有一帮想干事、能干事、能干成事的人……”

刘涛嚷道:“哎呀,我说二位大人,一说起工作就没完没了,这是吃饭时间啊。”她回头对李冰冰道,“冰冰,我们出去逛街,等他们说个够。”

李冰冰答应着,二人离开房间,只剩了我和薛秋阳。

我暗暗佩服刘涛,闻弦而知雅意,知道接下来薛秋阳就会和我谈到先锋县的人事安排问题,主动回避了。

我接着薛秋阳的话,点头回答:“是啊,人的问题是第一位的,县委、县政府有好的战略思路,科学的奋斗目标以及最有力的保障措施,落实到最后还是人的问题。”

“现在各部门和乡镇的班子都是经过郎市长和我认真研究过的,经过这几年的检验,除了个别有点软弱散外,整体上是好的,需要补充的人选我已经交代长青同志摸底去了,”他看了我一眼,“你也可以根据自己的了解推荐人选。”

我点头说道:“其实我在先锋工作时间不长,了解的人不是很多,真正清楚的是原煤管局和杨柳镇的干部。煤管局王三合局长工作还是很不错的,手下的班子配备也合理,团结不是问题,关于杨柳镇的问题我有这么一种看法,吴小青总体来说工作很好,也很积极,配合黄尘中工作也不是问题,但是,目前以杨柳镇的发展态势以及对先锋县整体经济带动看,发展步子还可以加快一些,有些领域可以进一步探索,出成绩、出经验……”

“你就说具体意见吧。”他一语道破我的秘密。

“我建议调整杨柳镇的政府班子,吴小青有在杨柳镇主持开发的工作经验,可以到秀水镇主持党委工作,杨柳镇政府由黎小兵负责……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一切以你的意见为主。”

“哈哈哈……陆川,饶这样大一个圈子就是为黎小兵的事?告诉你,黎小兵的个人素质、能力没说的,但他爱人在财政所当所长,你不怕搞成夫妻店?”

我微微一笑,“孙丽丽可以回财政局安排。”

“嗯,这是一个办法。”他沉吟着。

我提醒道:“如果杨柳镇由黄尘中和黎小兵配对,秀水镇可以安排吴小青和财政局孙楚配对,由孙丽丽接孙楚的纪检组长位置,你看这样如何?”

“孙楚这小子这些年躲在财政局,能力如何?能不能胜任政府工作啊?”

“我们都是薛书记培养出来的,相信没问题的。”

“秀水三杰!我差点忘了,你们在一起时间多,相信你了解很深,就这样吧,你给长青提出来,叫他安排人做好考察。”

……

之后,我们把每个乡镇、各大部门的班子问题都提出来议了一遍,基本上都达成了共识。

李家乡张大勇当乡长是他提的,我本想反对,但想到张大勇吃苦这么多年,现在应该老实了,于是放弃了自己的意见,当一个领导应该有起码的容人之量!

这次部门动荡很大,主要是林业局、民政局、财政局、临江镇等单位的主要领导有变化,进了县委、政府、人大、政协的班子,所以新提拔了一大批干部。

在书记办公会上,第一批乡镇和部门一把手名单没有任何异议,政协主席苟大全和张晶晶知道我和薛秋阳的关系,提意见也白搭,二人干脆闭嘴,一切都点头同意,常委会表决也毫无意外。

挪动位置和新提拔的人员,公示期一满就开始送人,这段时间主要就是忙这个。

吴小青和孙楚同时到秀水镇任职。旧地重游,感慨万千,孙楚终于实现自己的梦想,在官职上超越了自己的老丈人。

吴小青性格温和,我建议她和孙楚在一起工作,也是避免他不吃亏,对于孙楚,我是着手未来,今后还要更重要的安排,现在只是把他放在乡镇锻炼,熟悉一个地方的全面工作而已,这是我心里的计划,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同样,江家涛、黎小兵、黄尘中也是我计划内的核心人物,王文刚已经老了,干完这一届就得下岗。

511【父母官】

秀水镇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搞好古靖宇祖坟和祖屋的维修,年前由于古震突然出事,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政治影响,省委领导已经建议古靖宇将军暂缓回乡,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再具体安排。

古震虽然不是他的亲子,但介于两家的历史关系,不宜过分扩大这件事的政治影响,说出去毕竟是很丢人的事。古雨欣的爱人现在也是某特殊部队的领导,中将军衔;古雨乐是某军区的政治部主任,中将军衔,一门三将,不可等闲视之,必须把一切都处理好。

我说了这其中的政治厉害关系以及蕴藏的商机,吴小青和孙楚都心领神会,表示一定把工作做好。孙楚还雄心勃勃提出来要向上跑跑关系,财政局这条线他父子二人都比较熟悉,原财政厅厅长现在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一直很欣赏朱鸿儒的字,曾经还专门求了一副字珍藏在自己的书房里。

说实话,我安排孙楚当秀水镇镇长,本身就带着这种考虑的,因为不知道跑项目的结果,所以不好给薛秋阳说得很明白,现在再加上孙楚和市省财政系统的关系,相信秀水镇会有很大的变化,一个人能力再强,没有上级的项目、资金支持,一切都等于零,秀水镇靠王宝强的一个核桃加工企业是永远发展不起来的,必须整体改造,打通和杨柳镇的经济通道,实现铁三角的经济发展格局。

先锋县党代会如期召开,选举十分顺利,薛秋阳和我都是以全票当先,其余如古长青、胡玉书、黄尘中等相差也不过一两票,这充分说明这支干部队伍人心是齐的,对台上的县委领导都很信任。

黄尘中以县委常委身份兼杨柳镇的党委书记,杨柳镇的领导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县委班子出台半个月,就是两代会。我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李冰冰告诉我房子已经装修完成,方知道自己天天还在宾馆里生活,差点就把这里当成家了。

政府工作报告不但经过政府常务会议反复讨论,还交薛秋阳审查了两遍,虽然由我作报告,但总结的毕竟是他原来的成绩。今后的工作指导思想、战略目标、工作措施都是根据县委报告来的,党代会的工作报告就是政府工作报告的政治纲领,这是豪不能含糊的。

报告内容共分三个部分三大部分:成绩、经验、今年的工作。

“……..很抓机关作风,加强政府自身建设,推进政府职能转变进程,建设效能型机关。牢固树立科学的发展观和正确的政绩观,弘扬求真务实精神,大力精简会议和文件,严格检查、评比、达标活动,深入基层调查研究;牢固树立勤政为民理念,始终保持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坚持不懈地为群众办实事、解难事、做好事。深入开展反腐败斗争,严格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切实提高拒腐防变能力;牢固树立‘谋大事,想干事,干成事’的工作理念,全面深化机关效能建设,夯实目标、强化责任,认真解决好思想消极、工作拖拉的问题,力戒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树立风清气正,务实高效的政府形象。

各位代表,立足新起点,应对新挑战,推进大发展,实现新跨越,是时代赋予我们的历史重任和光荣使命!……”

我报告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心里感觉很激动,这是很神圣的时刻,代表县政府作工作报告,这是一种无尚的光荣,这一刻升起在我心里的一个念头就是:全县人民的父母官。

人大、政府班子同时出台,王文刚是人大常务副主任,刘青云当选常务副县长…..政府常务会议第一件事研究的就是人代会上我代表政府向全县人民承诺的十件实事。涉及到交通、教育、卫生、环保、养老、社保、文化等领域,相关部门领导接受任务,签订限期完成的目标任务责任书,政府分管副县长牵头抓落实。

临江镇的旧城改造是其中的重点项目之一,这是薛书记亲自提出来的,任务十分艰巨,前后已经进行了三年,现在还没有竣工,造成了县城卫生脏乱差、交通拥挤,居民生活极不方便,怨声载道。

临江镇这些年的发展远远落后于杨柳镇,对党委书记王城压力很大,多次被薛秋阳在大会上点名批评,包括建设局局长顾曾唯,现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张仪已经离开先锋县,现在分管城建和移民、安全的副县长是吴自清,洪水县交流过来的,原来是建设局局长。

我全面衡量了当前的工作,决定从这里打开突破口,攻克最难的工作,其他的就迎刃而解。

这一片城区说起来还是我心头之痛,当年苟大全借酒装疯摸李冰冰就是这一带。还有,当初为了搞翻王大锤,不得不利用张有义的兄弟,也来过这里,只是在另一面,靠近主城区附近。不知道那些纹着各种黑魆魆标志的青龙、白虎等四虎上将是否还坚守在这里。

这一片还比较集中,围绕中间的一个小山,四周都是原农民农转非后遗留下来的老房子,道路狭窄,低矮破烂的房屋,规划也极不科学,如果遇火灾或者洪水,救援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这里以平房居多,木板加水泥板,部分临街的房子还做成了商铺,小食店,蜂窝煤释放的一氧化碳、一氧化二硫刺鼻堵心,加上凹凸不平的街道,这里就是临江镇的平民窟。

如果是下雨,根本无法通行,当地居民多次上访闹事,由于改造难度极大,部门和镇政府都有畏难情绪。

薛秋阳和我都多次深入实地进行调查了解,询问当地居民的意见,在周学农家坐下,我打算了解一点具体情况。

居委会书记黄莺告诉我,周学农是外来户,以打工为生,一家四口,老婆加两个儿子,小儿子还是黑户,八年前在这里落户。

“为什么进城?农村不好吗?”我心里不解,看看四周破破烂烂,冬天灌风,夏天漏雨,两间房子不足三十平米。

“农村小孩上学困难,种粮食也不值钱。”

周学农不过三十四五岁,虽然看起来有些迟钝,但身体还不错,长期在工地上打小工。爱人是本村人,在城里拣垃圾,外人看他们过得恓惶,他们两口子自己感觉还不错。

“你们小孩在上学没有?”

“在,出高价。”

我继续问:“什么学校,一学期多少学费?”

“城关小学,一学期多交五千。”

“几年级了?”我心里一阵愤怒,尽量把语音放平稳。

“大的六年级,小的二年级。”

我心里默算了一下了,“这么说你两个小孩上学已经多花了十多万?”

他听后一怔,大概自己还没仔细算过这笔账。

半小时后,周围闻讯而来的居民很快就聚集到几百人,大家闹哄哄,七嘴八舌,说东说西,根本无法进一步了解真实情况。

但周学农这种状况引起了我高度重视,如果要是侵占群众利益,这就是一桩典型案例,我找了一个机会对身边的江家涛说道:“你下来再具体把这户的情况了解一下,包括他是这么在城里落户的。”

江家涛点点头答应着。

我见居民越聚越多,示意王城起身回办公室,刚刚站起来,有居民说:“这是陆县长,陆县长不能走!回答我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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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箭在弦上】

“陆县长,我们这里多久才能改造?政府说了几年为什么一直不兑现?”

“陆县长,有人乱搭乱建你们管不管?”

“陆县长…….”

“…….”

场面虽然没有失控,但有些混乱,既然在人代会上作了庄严承诺,就一定得兑现,于是提气大声说道:“改造这一片是县委县政府今年的头号工程,给大家吃一个定心丸:我们一定兑现承诺!至于其他问题,我们会充分征求你们的意见,合理的按政策逐项兑现,请大家放心…….”

有些居民通情达理的自动向一边散去,有些居民完全不相信政府官员的讲话,要求我说一个具体的日子,这问题还没拿到常委会研究,而且许多问题也没搞清楚,现在叫我怎么能回答?这属于无理要求。

吴自清见势不对,主动站出来和居民对话,我在王城、顾曾唯、江家涛等的护送下出了人群,爬上车匆匆而去。

顾曾唯苦笑道:“我们每次都是落荒而逃,都成国民党了。”

“知道就好。”我吩咐王城道,“你给姚镇长打电话,要他保护好吴县长,不能发生冲突,更不能激化矛盾。”

王城把我的意思通过电话给姚志刚说了,问道:“陆县长回临江镇还是县政府?”

“你们把所有的干部派下居委会,逐户了解居民情况和要求,把突出的问题梳理出来,下星期五我们专题研究。”

回到办公室,我对江家涛说道:“你找临江镇有关部门和居委会了解两个数据:一是十年内外地来县城落户的有多少;二是小孩上学受议价费的现在有多少。”

江家涛点头答应:“我马上去落实。”

狗日的胆子不小,义务教育阶段居然敢乱收费。我决定拿学校和教育局开刀,整治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问题。

要改造这片乱城区,不拿下一两个干部看来是没法开展工作的,我接着安排张光志做另一项工作,组织人员调查乱搭乱建情况,以及土地使用情况。

江家涛和张光志调查的情况还真让人触目惊心,城区外来户不但收取高额入学费,连民工的子女、一所学校到另一所学校也收费,名义都是以择校费收取的,仅城关小学就收了一百五十名,按一人五千一年一万计,学校就这项收费就高达一百五十万。

李如菊老师就在城关小学教书,江家涛掌握的情况十分准确。

至于棚户区的改造问题,管理更是混乱,初步掌握的情况是,乱搭乱建乱加层不下四五千平米,外来落户的都是居委会出证明,派出所办户口,以前村委会还负责按一人五十平米划拨宅基地,只要你交钱就行,许多县级机关干部的亲属就这样在县城修起了别墅、小洋房。

问题牵涉的时间跨度比较大,人员比较复杂,我知道后感到非常头痛,要解决这些问题,一是上级没有明文规定,哪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没有政策依据,要想把问题摆平根本是不可能的;二是当地的土著居民和移民户矛盾很大,当地居民认为外来户占了便宜,当初土地价格如何如何低,现在一拆迁,就相当于发了一笔横财。外来户感觉自己处处在吃亏,居委会实现两种政策,歧视他们,高呼要求平等…….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以薛秋阳和郎一平之强硬,居然把这问题一拖再拖,几年前的问题遗留到现在——太棘手了!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郎一平和薛秋阳马上面临职位变动,如果随随便便就夺这马蜂窝,害怕酿成严重的群体性事件,本能的觉得政治风险太大,影响到换届选举,得不偿失。

这片棚户区改造的规划早已经形成,由于问题太多,牵涉的利益面太广,不但有一般老百姓,还有机关干部,不但有原著居民,还有外来移民、原破产企业县化肥厂职工……

但不改造不行!一是居民生存环境恶劣,影响城市形象;二是马上雨季来临,如果发生大的洪灾或者火灾,酿成人命惨案就更把问题搞严重了;三是人代会上已经作出了庄严承诺,不完成岂不是把政府视同儿戏?将会严重影响政府在群众中的威信,我陆川只有辞职以谢天下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把了解到情况向薛秋阳作了一次汇报,他早知道这种情况了,说道:“陆川,你大胆的放手去干,县委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人、财、物任你调遣,允许你先斩后奏,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薛书记,我正要给你汇报这事,要拿下这项任务,不撤几个人的职、抓几个人进去坐牢,我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比如学校乱收费的问题、户籍问题、干部陷入非法利益格局的问题……”

“你主持开个会议,有关部门和临江镇主要领导参加,我来听听情况。”

“行,我已经安排在下个礼拜五。”

明天,我还要去秀水镇,吴小青和孙楚关于秀水镇的发展,他们有个初步的设想,希望我能听听他们的汇报,顺便再指点一下古靖宇将军祖屋的维修问题。

古将军的爷爷是村里的有产阶级,小业者,几代人省吃俭用买了几亩水田薄地,五间瓦房正三侧二,依山面水,呈椅子型,这五间破裂的瓦房就坐在椅子的正中。

当年他父亲在外地上学,接受了新思想的教育,脱离家庭参加了革命,爷爷声明脱离父子关系,哪知道儿子最后革命成功,光宗耀祖,把一家人全接到北京享福去了。

这几间祖屋一直没人居住,也缺乏维修保护,文革中,古将军的父亲被打倒,爷爷去世后落叶归根,骨灰埋进了祖坟,这里有他祖父、曾祖父的坟墓,能躲过当年那场疯狂的运动,实属异数,听当地人暗地传说,这得力于古将军曾祖父的坟墓的风水。

我很感兴趣,找人要问个明白,孙楚道:“文化站的徐站长就很清楚。”他立即安排司机去叫。

这里距秀水镇还有五里路,当村官时跟着薛书记来过一次,当时全身心的注意力在领导身上,很少认真看这里山形地势。

这是S省的一个极为普通的乡下,走上一百里地几乎都是一模一样,是比较典型的浅丘山陵地貌。山势平缓,山脉卧地如龙,山与山之间自然形成一条条山沟。

山沟里是一层层的梯田,一片叠着一片,到冬天装满了水的时候便如一张张明亮的贝壳,闪闪的映着寒光,每块水田的陇上或栽满桑树或稀稀落落散落几颗高大挺拔的柏树,阳春三月,群群白鹭从远远的地方飞来,栖息在高大的树上,繁衍后代,感觉十分的宁静,如诗如画。沿着每条山沟的正中,梯田之间必定有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大道,这青石大道就像树叶的主叶脉,连着许多通向村落、田野的各式小路,青石大路沟沟相连,绵绵不绝,伸向远方。

这些青石路都是原来的大地主修的,连通着他们在乡下的每一处庄园和每一块土地。解放后,这些庄园和田土,包括青石路都回到了人民的手中,大地主们早已被受苦的贫民斗死了,留下一些极少数的小地主则成了见不得人的老鼠,狗一样喘息在劳动人民的专政之下。古靖宇的爷爷得力于儿子的威望,被划出富农,而且已经离开家乡,免受了专政的威胁。

============================================今天三更

513【风水传说】

水田之上是土,也是一层层的,直至山顶。这里的山顶很有些特色,或是延绵几千米的一整块石山,黑魆魆,雄伟庄严,气势恢宏;或是泥土到顶,不留一树,全种满绿油油的庄稼;或者到最后形成一个个圆圆的土包,每一个土包上有一颗不知岁月的老黄桷树,树皮斑驳,山风猎猎,就像守山的老人。

山和田土之间往往会形成许多像太师椅一样的山坳,每个山坳几乎都是住满村民的小村子,大约十几二十户组成,每一户人家的房前屋后栽满了慈竹,远处看去,翠竹掩映,或青瓦一角,或茅房半间,鸡犬可闻。

倘若用竹竿高高的挑一酒旗,那就是“竹林深锁卖酒家”了,极具烟花三月的江南风情。

站在古老屋远看,不足一里远的地方,有一条悠悠的小河,至今也没有名字,不知从何处流来,也不知流向何处去,蜿蜿蜒蜒的匍匐在青山绿地之间。最宽处也不过一二百米,仄的地方,如果是身体高大的人,可以一跃而过。这小河一年四季闲闲的流着,仿佛是一首永不完结的小夜曲。

看似平常的地方,这一仔细省视,才发现这里的田园之美,美得自然、宁静、优雅,像江南女子似的秀丽。

“陆县长。”一位中年男人站在我侧后方怯生生的称呼了一声。

我回头一看,有些面熟,孙楚急忙介绍,“这就是文化站站长徐春雷。”

“是你,我认识。”我现在反应过来,他原来就在文化站,和李冰冰一个办公室,见过几次面,当时因为去文化站的时间不多,眼里只有李冰冰,很少仔细观察他,所以印象不是特别深刻。

徐春雷一听我说认识,立即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徐站长,你对古将军家世很熟悉吗?”

他点点头,谦虚道:“作过一定的了解。”

我纠正道:“不是一定,要全面、权威,各个方面的我想听听。”

他有些为难,说道:“在这里吗?我只能说个大概。”

“行,就说大概。”

他噼里啪啦说开了,从古靖宇的曾祖父祖父、爷爷、父亲一直说到他儿子、女婿,果然是“古家通”。

“这些情况你是怎么得来的?”

“我查了各种资料,县志、将军回忆录、以及国家的一些公开的文史资料,自己整理了一些,也到村民中作了一些了解。”

我点点头,赞赏道:“不错,有毅力,是秀水镇的功臣。”

我们边走边看边说,到了古家祖坟,我问道:“听说古家发迹和风水有关?”

他脸色尴尬,嗫嚅不能答,我笑道:“有顾虑?不要怕,我虽然是县长,也不反对封建迷信一回。”

他放下心来,说道:“这是村民私下说的,传说和实物印证,感觉就很神奇了。”

“哦,你说说看。”我非常感兴趣。

“传说古将军的祖父坟墓占了风水之利,荫庇后人。”他指着一小土堆说道,“这就是。”

我仔细一看,蒿草丛生,几乎与周围的地皮一般平坦了,如果不是他指点,看不出这是一处墓地。

徐春雷见我有点迷惑,解释道:“以前由于四清五反、文革的运动,古家全部迁到了北京,人们好像遗忘了这里,祖坟才得以保存,年久失修,就成了现在这样子。这些年随着古靖宇将军一家的重新崛起,关于他一家风水的传说便多了起来,因为没有上级的指示,所以祖屋和祖坟都一直这样,没人敢动土修建。”

我点点头,说道:“古将军回乡祭祖是迟早的事,他父亲为新中国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政府出面修祖屋祖坟一是对革命前辈的尊重,二是思想教育的大形势需要,三是振兴地方经济的抓手。老徐,给你一个任务,挖掘古家一切史料,整理出来,包括一些文物,争取在这里建一个博物展览馆,发展秀水镇的旅游业。”

徐春雷兴奋的点点头,十多年的辛勤工作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比谁都热心、积极。

“你刚才说风水传说,这是怎么回事?”

堪舆之学,博大精深,我以前出于好奇,涉猎过一些,感觉好像读《易经》一样晦涩难懂,神秘莫测,但父亲和老家的一些老人都很相信,从小就对这些东西充满了敬畏。

“这都是些传说,是关于古将军祖父墓地的故事。据说广东的一位颇有知名度的风水大师,在一次外出的路上,看到一对金蛇缓缓向南方游走。他一路追踪,竟然从雅砻江追到了吴德市。当金蛇走到仙寿山下时,瞬间消失,消失之处绽放出两道金光。他感到很神奇,抬头看去,那仙寿山恰似一只雄鹰振翅高飞,而左右二山形似青龙、白虎。阴阳先生见仙寿山奇特的山势,便知道是一块风水宝地。但他因一路奔波,致使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恰逢古家先人路经此地,把他救回了家。风水先生有感于古家的救命之恩,无法报达,就把看好的风水宝地说出来相谢,并嘱咐说:‘此地风水能护佑家族世代发达,人才冠绝时辈,后世人丁兴旺。’古家的先人遵照阴阳先生之嘱托,把地买了下来,不久,他祖父死后,后人便遵先生之意安葬于此。”他指指古靖宇祖父的墓地说,“坐落于在仙寿山半腰,整个地理位置恰似一把金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墓地正处于仙寿山巨人的心窝。山顶有一棵大黄桷树,生长在石缝之间,长势繁茂,树根直插四面与中间之石缝,在古家祖坟旁,兀立一石,上有泉眼,一年四季不枯,百年来就是最天旱的年份,据村民讲,这眼泉水都是满而不溢,清澈寒凉。”

“有这么神奇?”孙楚大不相信。

徐春雷点点头,“我去看过,确有其事,估计是山里的一股地下泉水……村民以讹传讹,说这眼泉水是神泉,直通北海,谁破坏了这里的风水,后代人将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围绕名人,总会有些神奇的故事,有些是听风就是雨,老百姓不断演绎,越来越神,有些纯属无中生有,自抬身价,像唐朝的武则天,乌龙转世,不过是大臣们的一种策略罢了,女人当皇帝,总得受命于天吧,老天爷都答应了,天下的老百姓还有意见吗?

这种情况有点像有结果推断论,先入为主。为了某种目的,先设定一个结果,然后围绕这个结果找证据,倘若古靖宇的父亲不是共和国的声名显赫的战将,这些所谓的神奇都将不复存在。

故事就是焦点,故事就是眼球,有了眼球就有效益,古靖宇一门三代,三代都是将军,其本身就带着一种朦朦胧胧的神秘的天意。

我指示孙楚要大力支持镇文化站工作,把这些都挖掘整理出来,另外再考虑一些本地有特色的旅游产品开发,这一切必须从开始就有纳入整体发展计划。

祖屋和祖坟的修缮方案早已经制定,县民政局和文化局、旅游局组成了工作组,方案是找省厅专家设计的,而且交由古靖宇将军亲自审查同意后,省委领导钦定下来的,现在有意见也只能保留。

修缮经费都是省财政的下拨的专项资金,现在还躺在县财政局账户上,我嘱咐孙楚一定要加快工作进程,力争用四个月时间结束全部工作。

至于配套工程如公路建设、绿化以及博物馆的问题,后面再慢慢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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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项目推动工作】

“孙楚,当领导的要善于抓大事,秀水镇是薛书记工作过的地方,现在又有古家这个项目,这既是机会又是挑战,很锻炼人也很考验人。前次说的项目问题,你要抓紧联系。”

“陆县长放心,我已经和交通局、财政局衔接好了,现在正准备项目材料,马上就快结束了。”

我点点头,“政府抓经济工作就是用一个个项目推动的,项目实施完了,工作也完成了,经济也发展了,这是一切工作的载体。你作为主要领导,不要陷进一些具体事务当中,多和上级相关部门加强联系,沟通关系,关系就是生产力啊。一般任务交付镇长去干,如果事事亲力亲为,累得你吐血,最后还是费力不讨好。”

“明白,我正在思考这问题,回去和吴书记商量商量,把领导的职责重新作分工。”

回到家里,李冰冰抱怨:“陆川,忙啥?每天都这样,告诉你哈,这个礼拜无论如何得去莲花山,你是不是把她们搞忘了啊?”

这些天果真把她们搞忘了,我拍拍胸口,嘴里说道:“不会,记在心里呢。”

住进新家,本该高兴才是,可我感觉心情很沉重、很负疚,透过窗户,远远可见那片低矮的、乱糟糟的棚户区,心里顿时像塞进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李冰冰忙完厨房出来,我正迷蹬蹬想得头大。她从椅子背后抱过来,嘴唇靠近耳边,轻轻的问道:“老公,想什么?”

“那片棚户区改造问题,这是我在人代会上向全县百姓承诺的头件大事…….”

她立即转到前面,看着我眼睛,心疼道:“你瘦了,现在是下班时间嘛,还想什么工作?”

我有些感动,几天没做运动了,心里却一点冲动也没有,“听你的,不想工作了。”

“这才是乖娃娃。”她主动吻了我一下。

我双手搂在她腰间,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冰冰,叫贾春花到秀水镇工作好不好?”

“秀水镇?干什么?”

我说了要借古靖宇祖屋改造、打造红色旅游基地的事,“她可以到文化站工作,负责对外接待、解说等,也提升了秀水镇的对外形象。”

“嗯,听起来不错。”

“就是有一点不妙,秀水镇人民现在还记得美女李冰冰,春花一去,李冰冰就得退休,星光暗淡了。”

李冰冰开心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算什么啊,越来越丑。春花才适合这个角色。”

“什么越来越丑?在我眼里,夫人是最美的。”

“嘴上抹蜜了?”

“是啊,尝一尝?”我趁机拉近,亲吻起来。

李冰冰有了反应,热烈而急切的回应着,慢慢的也勾起了我心底的欲火……

星期五开协调会,县级相关部门一共十二个,加上薛秋阳、苟大全、常务副县长刘青云、分管副县长吴自清,坐了整整一会议室。

刘青云主持会议,先由相关部门汇报各自掌握的情况和下一步工作,然后由吴自清讲,归纳存在面临的问题,以及初步解决方案,这方案我们政府常务会议已经经过了两次研究,主要是棚户区改造的总体思想、目标、措施、部门责任的落实、以及相关政策的解答。

按改造方案,第一步是摸底调查。这工作已经开展了一年多,基本上已经摸清户头;第二步是制定具体的改造方案,建设局早已经完成,计划是一中间的小山为中心,分成南北两片同时进行,主要以商住区为主,小山搞成公园,绿化为主,辅以部分娱乐设施,供居民休闲娱乐;第三步拆迁。这是整个方案最核心的部分,居民拆迁号称天下第一难事,我感觉棚户区的居民拆迁又是难事中的难事。这一步又分成了三大块工作:新建拆迁房、政策兑现、正式动迁。政策兑现包括思想工作是整个改造中最难的部分,由于局面复杂,无法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我们共同的意见是“宰一刀”,就是按国家政策,大家一视同仁,按居住面积1:1还面积,差额按建设的成本价补齐;第四步就是推倒建新城。

这方案事先也征得薛秋阳审查了一遍,他点了头才拿到会议上宣布的。

吴自清说完,我接着强调:“同志们,棚户区改造的意义我就不说了,一句话:群众利益无小事!老百姓的利益就是我们党和政府最大的利益……安居才能乐业,一个温暖的家居是众人的期盼!片区内涉及居民701户,4100余人,总建筑面积五万余平方米,这些房屋绝大部分是危房,实施这样庞大的拆建,困难重重,里面包含着太多的问题,乱如麻。一是企业破产遗留问题多。化肥厂破产后,建厂时工厂所在地莲池村征地招进工厂的人员要求解决土地补偿,企业下岗人员要求解决工龄补偿,工伤人员要求解决工伤待遇,住公房人员要求参加房改……二是房屋产权不明晰。企业破产前,职工宿舍的产权不明晰;企业破产后,人员流动大,产权频繁转移,有的产权发生转移但未办理产权转移登记,有的只有买卖协议而未办理产权过户登记,有的将资产权赠送给子女而未办理手续。片区内还存在公房转私房等敏感问题。有些房主外出务工,根本找不到业主……三是片区内夹杂部分商品房。南边的锦江小区就属商品房,房屋质量和所处地理位置较好,其住户要求原地重建或补偿高于其他住户。四是片区内有10个单位的公房。经过历次企业改制变迁,县总工会、县建筑公司、县建安公司、县农资公司和县信用联社、县社保局、县就业局、县国资局等10家单位在该片区拥有公房5400平方米,相互交织着资产、债务往来等错综复杂的利益矛盾。五是资金缺口巨大。片区居住的多为下岗人员、民转非、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残疾人、孤寡老人等低收入群体,多数以‘吃低保’过日子,既无能力出资改造房屋,更无能力购买商品房。要把这五百余亩的棚户区打造成设施齐全、功能完善、环境优美、人气旺盛的商住小区和休闲中心,又要让片区居民少出钱,资金缺口十分巨大。对我们党委政府都是艰巨的考验。”我抬头扫了一遍会场,大家听得都很用心,这项工作马上要成为各部门最艰巨的任务,现在必须进入角色,提前进入临战状态,对于大家的这种态度,我感觉很满意,说明每个部门都意识到了任务的艰巨性,“新一届领导班子刚刚出台,各位也是走马上任,全县人民都在期待我们亮剑,拿出什么样答卷!这是一个重大的战略机遇!有了群众的支持和参与,我们党委政府才会更有信心,所以,为了完成这项艰巨的工作,我们必须充分调动广大群众的积极性,紧紧依靠群众,下定决心早启动,让老百姓早受益!”

这次的棚户区改造,我们制定的方针是,“三坚持三结合”,坚持政府主导与市场运作相结合,坚持棚户区改造与廉租房建设相结合,坚持改善环境与发挥效益相结合。

采取“政府拆迁、净土出让、划片招商、分类出让”的推进模式,实行“市场化运作,政府兜底”,统一进行重建安置,最大限度提高出让收益、提高土地价值。

====================================抱歉,办公室重装宽带。

515【微服私访】

将北侧的土地实行净地出售,拍卖北边200亩地,拿出政府可支配收益约1.6亿元,让利于民,补充南边群众的安置房建设,加上棚户区改造、安居房建设等政策性补助资金打捆投入,统筹使用。这样,片区每位住户可以平均获得各项补偿及优惠8万元左右。对特困群体一事一策,另行解决,达到原片区住户要求住房的,保证“户户有房住”。

在法律法规准许下,最大限度的让利于民。

对下岗职工出台和争取了多项优惠政策:其中,一个最普惠的政策是县财政分五年拿出一千四百万,解决化肥厂下岗职工每人每个工龄一年700元的工龄补偿。积极向上级申请解决“老工伤”工伤保险政策;对于已在片区内居住而确定无房的下岗职工,经公示无异议的,可享受“优先购买60平方米左右的经济适用房”或“领取廉租住房补贴资金或居住廉租房”政策。这就确保了最大限度让利于民——片区住户户户有房住。

应该说这个政策已经照顾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在政府班子所有成员以及部门建议中筛选出来的一个相对完美的方案。

为了这个方案的推出,我对李冰冰食言了,星期六没有去莲花山,而是和江家涛悄悄溜进了棚户区和居民座谈,这次我没有要镇上的同志陪同,微服私访。

我们从北边进去,这里属于清流居委会管辖,原来的城郊村,县化肥厂所在地,这片的居民多是下岗职工,以筒子楼居多,一户三十四十平米,一家三口甚至五口六口挤在狭窄的空间里。

这里曾经闹出一条令人闻之心酸的冷笑话。

化肥厂破产后,许多老职工生活没有着落,儿女也大了,要结婚生子,一家人还是那么大一点房子共处。

新婚夫妇干柴烈火,夜夜春宵,刺激得隔壁的老两口老树新芽,春情萌动,年龄大了,不好意思像儿子儿媳一样肆无忌惮,憋得没办法,就在附近的小旅馆开了房间做事,不曾想公安局扫黄,正好被逮个正着,女人急得差点跳楼,被警察一把抱住,才免遭悲剧发生。旁边一小警察冷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上下看了看,讽刺道,“我说大娘,你现在还出来干这个,什么价码啊?”

老爷子大吼一声,上前就抓住小警察扇了一耳光,周围的警察一拥而上,拳打脚踢,老头气息奄奄,被拖到派出所登记、教育、罚款。

女人开始怕羞,到这时候也不得不说实情了,警察当然不相信,打电话问居委会,居委会对化肥厂的职工不熟悉,后来闹得全厂工人都知道了,在原老工会主席的鼓动下,几百名工人拥进了派出所,差点闹出人命,最后由公安局出面调解,赔偿部分经济损失,派出所长亲自登门赔礼道歉,打人的警察被开除而告终。

我和江家涛刚刚走进楼区,就被一户居民老大爷认了出来,热情的拉我们进屋子摆谈。

“陆县长,你终于来了,我们盼你盼了很久了。”老大爷白发苍苍,一脸的热情。

我心里一暖,想不到这里的居民这么好,急忙说道:“大爷,我们政府工作没做好,让大家现在还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一边叫老伴沏茶,一边回答:“不怪你啊,刚刚上任嘛,你在人代会上的报告我认真听了,实在啊。把棚户区改造放在十件民生工程的首位,我们老百姓有盼头了。”他说着从旁边拿出一张先锋时报,说道,“我是一字一句认真看了,还给厂里的职工宣传了政府十件民生工程,政府的发展思路,机关的作风建设……”

大爷只管热情的说,我一直没机会问他,看他讲话的水平,估计是原化肥厂的一个领导,趁着他换气的空挡,我问道:“谢谢大爷啊,老人家今年高寿啊?”

“七十二了。”

“呵呵,身体不错嘛,大爷贵姓啊,在化肥厂做过领导吗?”

“乔还山,化肥厂的工会主席。”

果然是领导,我庆幸找对了人。

“失敬,是老领导了。”我示意江家涛做好记录,问道,“我们今天来是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化肥厂破产后,职工的生活状况、就业、子女、住房怎么样?对这次县委县政府改造棚户区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意见?乔大爷,你是党的老干部了,我相信你反映的情况,越真实越好,情况了解越准确,工作就越顺利啊。”

“我知道,陆县长,你等等,我给你再找几个人来。”他回头吩咐老伴好好接待,不可怠慢。

他老伴知道我是县长,手足无措,像第一次当小媳妇样站在一旁,等我吩咐,我立即站起来,招呼她坐下,拉了一会家常话。

不一会,乔还山就回来了,屁股后跟了三名和他差不多的老人。

我起身让座,乔还山把三人逐一介绍了,杨子容、邱继刚、董承锐,和中国三个英雄名字很贴近。

我看大家有些拘谨,笑道:“解放战争、抗美援朝、剿匪英雄今天都到场了啊,我们这是群英聚会嘛。”

大家都笑了,乔还山说道:“陆县长是来了解真实情况的,你们都是老党员,党员就得实事求是,说你们心里想说的,把咱们平时了解的厂里的情况、这片居民的要求都提出来。”

“是啊,我们非常想听你们反映最真实的情况,下一步工作才好开展。”我鼓励道。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杨子容道:“我先说,政府改造棚户区这是给我们办的一件大好事,三代人都盼望着呢。既然是好事就得把它办好了,关系着厂里还有周围几千人的福利问题。我们化肥厂虽然破产了,倒闭了,但为国家作的贡献还是要认账的,如果没有那些年厂里支援农村建设,中国这么多人怎么能养活?……”

乔还山提醒道:“老杨,别说陈谷子烂芝麻,说点实在的。”

“这些年改革开放了,人们的生活普遍好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却成了国家的负担,像我这样的家庭,儿子孙子老子三世同堂,现在仅有五十平米,如果改造后搬入新居,还是只有五十平米,目前的现状实际上也得不到真正的改善……陆县长,我们希望政府能考虑这个问题,我家庭这种状况厂里的工人有三分之一都是这样,很有代表性。”

我点点头,回答道:“这问题我们政府会考虑的,根据政策享受安居房政策或者成本价购房……视情况而定,包括面积问题,我们也会充分考虑到每户人家的人口、收入状况的。”

这回答让他很满意,董承锐接着反映:“我家的情况和老杨家差不多,要求也一样,这个问题我就不重复反映了,说一个情况:当年化肥厂建设时,在城郊村征地,招收了一批村上的农民,厂里破产时,有部分工人又通过关系转回了农村户口,村里也划了承包地和宅基地,现在他们要求解决养老保险问题,政府对这种情况准备怎么答复?如果答应他们,对我们这些长期驻守在厂里的人不是又不公平了吗?而且他们现在两头占房,厂里有,自己也有自建房,职工希望他们把厂里的住房退出来,补贴那些真正希望改善住房的职工。”

“谢谢你给我们反映这个情况,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将专题研究解决。”我回头吩咐江家涛,安排建设局就这个问题进行专题调查,摸清情况,提出初步解决方案。

516【严重问题】

“陆县长,这两年这里加层现象突出,特别是今年以来,这些人一听说政府要改造棚户区,几乎每家都在搞修建。部分楼房原来不过是平房,当初的地基也是按平房修建的,现在加到三层四层,我们进出都心惊胆颤,害怕万一垮下来,不得了啊……”邱继刚说得无不担忧。

这问题也是我最担心、最愤怒的事,这些加层的居民都是原当地土著,农转非转过来的,为了共同的利益,往往抱成团,共同进退,占了居民人数的百分之六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不如意就组织百人、甚至千人上访,堵政府大门,围攻领导等等,几乎都成一方恶势力了。

关于加层的事,县委县政府已经给临江镇和建设局打了若干次招呼,下命令,现在还是没得到有效禁止,建设局组织了执法队进场撤除,居民敲锣打鼓,居然像当年的日本鬼子进村一样被赶了出来。郎一平、薛秋阳之所以将棚户区的改造一推再推,这是最大的一个原因,处理不好,先锋县县委、政府将承担巨大的政治风险。

这问题已经变成毒瘤,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

“是不是所有原农转非的居民都在加层?”

邱继刚摇摇头,说道:“也不是,有本地居民,也有个别其他的人。”

我见他说得吞吞吐吐,追问道:“其他什么人?能说具体一点吗?”

四人相互看看,乔还山回道:“还能是什么人?都是政府的亲戚或者家属,如果没有他们带头,相信这里的居民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这情况证实了我心里一直以来的怀疑,如果没有干部的利益在里面,执法队伍怕什么?估计这些人来头还不小。

问题具体这么样,估计他们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只有通过镇政府逐户登记,才能把情况彻底搞清楚。

他们又陆陆续续反映了许多问题,江家涛归纳了一下,共计十七条,基本上反映了棚户区拆迁存在的最主要的十几个矛盾。

回到家里,李冰冰不理我,昨天她已经准备好出门,我突然变卦让她很不高兴。我明白她的心思,害怕黄依依一个人孤独,既然我属于两个女人,理应雨露均沾,现在她成了“长期霸占”,心里感到不安,不公平。

我说好说歹,向她保证,完成前期拆迁任务后,一定请公休假,好好过去修养一个阶段。

“老婆,你的好心我都明白,希望你也做做依依的工作,这段时间的确不能离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工作重要还是我和依依重要?”

“都重要。”

见她还是气鼓鼓的,我主动拿起拖帕准备清洁地板。

“已经拖过了。”

我笑着讨好道:“老婆这么能干?我还能帮点什么忙?”

“不用。”

“要不我帮你按摩?在家里劳动辛苦了。”我上去抓住她双肩就揉起来。

“陆川,不是我要*你,黄姐姐的心里你也应该体谅,她那么委屈的跟着你,现在多去看看怎么哪,已经一个月了,她心里会怎么想?”

“我都知道,老婆,你怕她误会嘛,放心吧,依依能理解我们,只要我们把情况说清楚。”

我嘴和手双管齐下,她慢慢软下来,“我帮你按摩吧,一天不落屋,也不知你忙些什么。”

“谢谢老婆。”我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接受她的好意,一边给她讲那户居民的故事。

“真有这回事吗?”

“当然有,我骗你干啥。我今天就是去找厂里的老职工了解情况的,他们那居住条件……唉,没法说,不搬迁真的不行了。”

“这么说我错怪你了?”

“也不是,我的确食言了,对不起。”

“原谅你,老公为国为民,是英雄嘛,我怎么能拖后腿呢。”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李冰冰那表情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我试探着说道:“学会反话正说、讽刺我了?”

“不敢。”

她双手越来越温柔,感觉得出她心底的变化。

“陆川,今天刘姨问我们为什么不回去……”

“有什么事吗?”

“欢欢好像在学校出了点问题。”

“什么事?”

她犹犹豫豫答道:“像是被同学欺负了……”

“正常,我们小时候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刘姨的意思是……叫我去学校找老师说说,同学们知道她没妈妈,回家嚷着要妈妈……”她说着声音有些沉重。

“嗯,你去吧,你本来就是欢欢的妈妈,现在不是正好吗?”

“我一个人去?”

“有什么问题?刘姨既然给你打电话,说明她心里已经同意了。”

她点头答应了,“我走了你咋办?”

“我没事,一个人好解决。”

“注意身体啊,记得吃早饭。”她很不放心,我现在享受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地主似的剥削生活。

“记住了,放心吧。”

她还想说,我笑道:“干脆你拿笔写下来我背诵一百遍,老婆的指示我敢不听吗?罗里啰嗦。”

她还是不放心,星期天下午才离开先锋到吴德市。

棚户区改造工程进入临战状态,政府常务会经常选在晚上召开,白天没时间。

我本来是很反感开会、开长会的,但这工作不开会不行,必须把每一步想到最细,每个环节做到最好,力争把一切困难事先都考虑到,估计更充分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更多一些,不然,一旦出事,必定不是小事,到那时候处理起来就费劲了。

当前的首要问题是建筑物违规加层的问题,必须立即、无条件的停下来。

“……临江镇和建设局要密切配合,以对群众利益负责、对党和政府负责的态度和政治责任感,坚决刹住这股歪风邪气,我们的执法队进不了场,这还了得?!我们的正气哪里去了?纳税人养我们这些队伍,为了什么?关键时刻就要硬得起,打得硬仗!这件事没条件可讲,是天王山战役也要拿下!事关棚户区改造工程的成败,没有退路!”我对着吴自清和王城、姚志刚、顾曾唯说道,“这件事由吴县长牵头,临江镇和建设局负具体责任,你们是责任单位,马上着手做好两件事:第一,立即、坚决、彻底制止目前尚在加层修建的工程;第二,摸清已经加层的居民,登记造册。两件事必须在七日内完成,从现在算起,七天后我们在座的同志都去现场检查验收。”

关于违规加层问题,江家涛通过其他渠道打听,已经得知县委政府政协的某些领导都插手其中,有些是自己原来买地修了房子,有些是通过亲戚买地建房……比如政协主席苟大全的一个亲兄弟,十年前在清流居委会修了四楼一底八百平米的楼房,常委、县委办主任刘玉山、常务副县长刘青云等都有亲戚、或者自己在里面建房,其他部门一把手、副职、中层干部就很多了,目前急需一个准确的数字。

我把这情况给薛秋阳汇报了,他态度很坚决,“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你把情况进一步搞落实,可以安排纪委提前介入,我们分别去做相关人员的工作,领导必须带头,起表率作用……”

有了薛秋阳坚强的支持和强硬的表态,我和吴自清研究落实了下一步工作。

这些天李冰冰不在家,我经常忙得忘了吃饭,张光志安排江家涛和何文慧轮流照顾我一日三餐。

何文慧是办公室出纳兼后勤,今年不过二十四岁,未婚,正谈朋友,属于那种丰满但不肥胖、开朗但感觉不俗气的女孩。

517【该来的终究要来】

每天早晨负责给我提一袋牛奶、鸡蛋、面包放在办公桌上,中午就由江家涛提醒我吃午饭,晚上应酬比较多,多数时间是在酒桌上。

没日没夜的工作,换来的不是成绩,却是矛盾的大爆发,这是我一直担心的却仍然估计不足,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当时,我正疲劳得想睡觉,电话突然响了,是公安局胡适才打来的。

“陆县长,出问题了,莲花池的居民把大街阻断了。”胡适才声音里带着一份惊慌,一个公安局局长遇事这么不冷静,不知道他是怎样当的。

“慢慢说,究竟是什么事?”

“莲花池的居民现在有两百多人,用拖拉机、农用翻斗车、还有一些扁担锄头等,阻断了人民大街,东西交通已经完全阻断……居民还在源源不断涌来,怎么办?请你指示。”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该来的终究要来。

我沉思了大约一秒种,说道:“把情况给薛书记报告,我马上到!记住,先搞清事情原因,绝对不能激化矛盾!”

我吼了一声“江家涛,跟我来!”急匆匆下楼。

江家涛还算机敏,已经给司机孙克明联系了,孙克明是我从煤管局要过来的,身边的人就得用自己最放心的。

我上车说了一句“快,人民大街!”孙克明二话不说,直奔目的地。

人民大街口是先锋县的交通要冲,东西城区的连接点,从吴德市过来的车辆都得经过这里进站,由于东河穿城而过,如果阻住了这边街口,先锋县无形中就被分割成了东西两区,影响极大。

我们赶到时,社区的居民正不断从那片改造区出来,人群越聚越多……几名警察在街边远远的看着,束手无策。

“你去把那几个警察叫来。”我吩咐孙克明。

经过杨柳镇、陵水县的两次群体性事件的处理,我沉着冷静了许多。特别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场面时,双腿发软,腿肚子抽筋,心跳脑子乱。这是一个很艰苦的历练过程,没有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是很难做到这样冷静的。

处理这种事,冷静是第一要素!冷静不但可以迅速形成对策、趋利避害,而且可以让自己产生信心,也给身边的人带去信心,作为一个领导,这是必须具备的一种特质。

江家涛仅仅贴在我身边,就像当年我保护薛秋阳一样。我感觉很欣慰,这是个可造之材。

民警过来了,我问道:“你们胡局长在什么地方?”

他用手指指人群方向,我一看,根本看不到穿制服的人,说道:“赶快联系胡局长。”

他用对讲机接通胡适才,“胡局长,我是陆川,你现在什么位置?”

“我在南街口,陆县长,吴县长和顾局长还在居民区,情况不明……”

“啊?!”我感觉一阵颤栗,“赶快派人进去……”

“我们试了三次,进不去啊,居民封锁了路口,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微微思索,说道:“安排人从北边进去。”

“行,我叫临江派出所江所长亲自带警察进去。”

……

正在我们通话间,人群扩大了一倍,周围的店铺都急急忙忙关上大门,好在这些居民虽然群势汹汹,还没有搞成打砸抢,混乱不堪收拾的地步。

很快,薛秋阳也赶到了……

县委政府其他领导也赶到了……

“陆川,情况怎么样了?”

“群众还比较理智,看样子就是阻塞东西城区通道……薛书记,报告一个情况,吴县长和顾唯曾陷了进去,目前联系不上。”

他表情严肃,问道:“手机不通吗?和社区干部联系没有?王城在哪里?!”薛秋阳一阵怒吼。

就是啊,情况发生这么久了,临江镇的书记、镇长一个也没露面,这很不正常。

这时候匆匆忙忙赶来一个组织员,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薛……书记、陆县长,王书记叫我来报告,清流社区的群众也过来了,叫你们赶快撤!”

我日,南北夹击,要把我们包饺子了。

“王城在什么地方?”

“他和社区的干部正在做清流群众的工作,留住了一大部分,一小部分正赶过来。”

“多少人?”

“两百多。”

我一看大家都变了脸色,极力保持镇静,对薛秋阳道:“薛书记,你带人从这边小巷撤。”

“你呢?”

“胡适才的队伍正赶过来,我指挥他们拦住这两百人,不然,两股力量汇合在一起,局面就更难收拾了。”

“这样很危险啊?”他担忧道。

“放心吧,我相信群众是有理智的。”

这时候胡适才已经出现在视线内,身后跟了二三十名警察,这虾子把自己时刻保护得很好。

薛秋阳点点头,嘱咐道:“沉着冷静,保持联系。”他看看街口的群众,“我向萧书记报告一下,争取市上的警力支援。”说罢我们相互握了一下手,他带着张晶晶等从侧面的小巷退走了,我身边只有张志光、江家涛和孙克明。

我衡量了一下形势,对孙克明道:“克明,你把车开到前面转弯处的街道,把车打横。”

孙克明犹犹豫豫,我吼了一声:“快点!还磨蹭什么?!”

我明白他心疼这辆新车,刚刚买回来才两个月,这一开出去,多半是报废了。

胡适才匆匆赶到,抹着额上的汗水,“薛县长,现在怎么办?”

我看看,问道:“你手下只有这点人吗?”

“还有刑警队和缉毒队的五十多人,在局里待命。”

“马上通知他们立即赶来,前面去堵人。”我带头朝孙克明汽车方向大步走去。

我们刚转过弯,果然见前面二百余人拿着铁锨、木棒等朝这边过来。

我们抢先一步,在汽车前设置警戒,胡适才带来的民警提前站成了人墙,阻挡对方的去路。

列宁曾经说过:人最敏感的神经,就是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遭遇利益,有的人奉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狼性法则。利益的追逐,使他们不择手段、尔虞我诈,以致道德沦丧、灵魂走失、人性泯灭。有些甚至置国家利益、群众利益于不顾,变得凶残、贪婪,忘记了人之所以为人的重要品质——人性。

随着社会物质生活的不断丰富,拜金主义大肆蔓延,人们眼中的光辉不再是人性,越来越多的人患上了红眼病,随着病情的加重,出现了更严重的症状:选择性失明。眼睛里只看到了金钱利益,而再也看不到人性。

没有人性的人是没有理智的,面对眼前越来越近的失去理智的居民,我在赌他们身上的人性复归。

越来越近了,我感觉得到胡适才紧张的情绪,侧眼看了看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干警,表情严肃,严阵以待,一个个都手牵着手,相互鼓励和支持,心里有了更多的底气:关键时刻,人民警察还是一支最值得依靠的力量!

对方看见一排警察挡道,愣了一下,慢慢放缓脚步,最终在一百二十米左右停下来,相互对峙着。

我向前走了几步,江家涛等紧紧跟上。

“你们是清流居委会的吗?哪个可以出来说话?”

对面人群静静的看着我,没人回答。

江家涛大声道:“这是我们陆县长,你们找代表过来交涉。”

中间几人低头商量了一阵,五人一起站了出来,其中一人道:“我们知道是陆县长,政府做事不公平,我们有意见……”

“有什么意见可以反映嘛,你们搞这种群众性示威那是违法!是扰乱社会治安秩序!你们看看,这全城的几万老百姓的生活、工作、经营都受到了影响……”

518【事件升级】

“你们政府什么时候听过老百姓反映意见?都是搞暗箱*作,一事两策。”

“你能说说在什么事情上我们搞了暗箱*作?只要你说出来,我们查证属实,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如果是薛书记和我的问题,我们马上辞职!”

对方见我说话比较硬、底气足,犹豫着,另一人说道:“说就说,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加层,不准我们加?是不是罚款就可以了事?”

“这问题我们正在严肃处理,目前在施工的必须马上停下来,已经加层的,我们组织在调查摸底,一律按相关法规给予严办。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改造棚户区是我们政府对全县老百姓的承诺,一定要办好!这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好事,是政府办的实事,你们也要给予支持配合啊?像违规加层这样的事,我们政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不管涉及到谁,必须严查到底!也希望你们积极建议献策,踊跃举报。对于你们说的问题,我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表态:保证件件给予回复!”

在老百姓与政府的长期利益纠葛中,党委政府在群众中的公信力越来越低,现在官员说话形同放屁,没一个会真的相信,所以,我虽然言真意切的表明了政府的态度,大家还是在观望犹豫,不论我和胡适才如何劝说,他们依然阻在街道中间……值得安慰的是,二百人的情绪还保持着平稳。

这时候我电话响了,是薛秋阳打来的,他要求我和胡适才立即赶回县委会议室开会。

我把情况对张光志说了,这里就由他主持,嘱咐他一定要保持克制,然后和胡适才从小巷穿出,前面一辆警车等着。

回到县委常委会议室,其他人已经坐好,我刚刚坐下,薛秋阳告诉我,市防爆大队正全力赶来,刘国正副书记和吴天明带队。

常委会主要是研究形势,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会议很短,薛秋阳说了几点:“……第一,现场由公安局维持秩序,立即从各乡镇抽调得力干警,组成行动队,要保持克制态度,避免激化矛盾;第二,各部门所有在家干部,由县政法委牵头,县委办协助,以单位编成组,入户做思想工作,化解矛盾;第三,胡局长组织特别行动小组,进去搜救吴县长和顾局长,这是重中之重,胡适才,你马上行动!时刻和我保持联系。”胡适才坐下才几分钟,听到薛秋阳的命令,立即站起来,执行任务去了。

“第四,宣传部、政法委、法院、检察院、司法局,你们组织宣传工作,把所有的宣传车开上大街,东西南北四面都要听到你们的声音,用大喇叭广播!疏散群众;第五,王县长牵头,卫生局、人民医院,红十字医院等组成急救队,时刻准备急救!在家的其余领导同志,都要亲临第一线,和老百姓对话,解释政策,化解矛盾。”

他低头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薛书记已经说得很到位了,我补充一点,群众对棚户区的改造,存在政策不明,谣言众多,大家做工作的时候,主要是理顺居民的情绪,解释不清楚的,就一律说按政策办,不要信口乱说,制造新的矛盾。薛书记,我建议电视台反复播放《治安管理条例》,并组织人员立即编写实用政策知识,让大家明白县委县政府关于棚户区改造的有关规定。”

他当即表态,“可以,这件事就由宣传部牵头,给你们一天时间。”

刚刚散会,刘国正副书记就报告,已经赶到先锋县城,随防爆大队驻扎在县公安局。

我和薛秋阳立即绕道赶过去,把情况向他作了汇报,刘书记严肃道:“你们处理很及时,工作安排也很合理,希望事件不要升级……”

刘书记希望不升级,事情却由不得我们一厢情愿,接近下午五点,事态开始朝恶性方向发展,聚集群众最多时达两千多人,南北“队伍”也终于汇聚到一起,出现了一些打砸抢事件,张光志和十几个民警被打伤,新买的丰田被掀翻在地,附近几个副食品商店和超市被撬开,里面的食品和水被洗劫一空。

天色马上要暗下来,情况就变得更加复杂。刘国正当机立断,把带来的警力和先锋县从各乡镇派出所抽调回来的警察组成强力疏散队,前面一辆防爆装甲车开路,所有的警察都带着防爆面具、盾牌,用高压水枪和催泪瓦斯驱散群众……全城四面八方响起宣传车的高音喇叭。

过程整整持续了五个钟头,终于把人群驱散开,警察趁机把住了交通要道,疏通了东西城区的交通。

聚集堵路的部分顽固分子退到居民区内与政府对峙,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

当天晚上,先锋县电视台滚动播出了薛秋阳的电视讲话,宣布堵塞街道的举动严重扰乱了公共秩序,要求居民立即停止非法行为,撤离现场、撤掉路障,离开现场,否则将“强制清场”。事件发生到驱散整整十个小时。

期间共有15名公安干警、3名入户工作队员、1名市民遭到围攻殴打,一辆120救护车被损坏,几近虚脱的张志光被救出。

吴自清和顾曾唯以及随行工作人员共五人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急急忙忙想逃出来,被居民发现,以为是外来的为非作歹的可疑人员,抓住暴打了一顿,后来几经解释,也有居民发现吴自清面熟,才知道发生了误会,等他们狼狈逃出来时,正好碰上胡适才派来的搜救队,终于逃得一命,被送往人民医院救治。

警察彻底控制住了局势,坚持到第二天凌晨,个别零星的顽抗人员被擒获,我们立即组织工作队员把路障拆掉清运垃圾,居民一早醒来,县城又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和秩序。

至此,这起持续一天一夜的群体事件得以完全平息。

我参与了整个过程,一天一夜不敢合眼,累得几乎虚脱。

这件事发生得非常蹊跷,棚户区改造本身是件得民心的工程,大多数是真心赞同和拥护的,实施的初步方案刚刚形成,各项政策还在摸底制定中,虽然是根据整体情况“宰了一刀”,但细化到每一项的具体政策并未出台,这些涉及到各家各户具体利益的政策虽然在政府常务会上讨论了几次,一直没有形成定论,最终结果还要交县委常委会讨论通过后,县人大常委会举手表决,我们才能着手实施,这些东西现在都是高度保密阶段,为什么有些群众已经风闻,而且就此发生了这么大的群体性事件?

这中间一定有泄密者,而且是与这件事有利益关系的人。

我把自己的怀疑给薛秋阳私下说了,他也正怀疑这件事,我们合计了一番,锁定了两人:政协主席苟大全和县委办主任刘玉山。

苟大全的小舅子早年发财,在莲花池修了一栋八百平米的房子,这些年房屋租金暴涨,带头加层,在原房屋上重了两层,用于商业出租。

刘玉山由于长期在临江镇工作,把爱人从外地迁来,落户城郊村,利用职权超政策划两百平米的宅基地建房,三年前也进行了加层。

至于常务副县长刘青云,不过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在这里落户建房而已,利益不是那么直接,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是不是查一查?”我建议道。

“找谁查?胡适才?”

我摇摇头,“不如交给纪委去办。”

“这事先别着急,等他们继续跳。”

519【总结经验】

我赞同,说道:“这件事可以不急,但政策得马上公布,不然老百姓会产生更多的怀疑,不利于后面的工作开展。”

“这事你抓紧。走,去看看吴自清和顾唯曾伤得怎样。”

二人只是一些皮肉之苦,输上液体很快就会没事,但我看吴自清思想上发生了动摇,对继续搞好这件事信心不足。

我安慰了一番,指示刘璐副县长要亲自过问医院的治疗方案,力争尽早康复。

没有造成人命,这是我感到的最大欣慰,事情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而且受伤的多是公务人员,有几名群众不过是受了一些小的擦伤。

广大干警和干部还是很克制的,尤其是那三名入户做工作的干部,始终保持了很克制的态度,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薛秋阳特地表扬了他们是好样的,是公务员队伍中的骄傲!

三人热泪盈眶,在先锋县,能得到薛书记这样高的赞赏,就是一种最大的光荣!

我叫江家涛记下三人的名字,这样的工作作风使我想起一人,杨柳镇的潘乘风,现在已经是副镇长了。

居民区各个重要路口都有警察值守,全县的机关干部挨家挨户发资料、做思想工作、征求意见、统计情况,一切还算井井有条,大局基本上已经得到控制,带头闹事和打人、抢东西的人员都已经被警察控制起来,在工作队员的耐心解释、真心诚意帮助下,群众终于理解这次棚户区改造的流程以及县委政府的大政方针,很多闹事群众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很多人是因为自己的熟人参与了这件事,见面后叫一声,不去感觉对不起人。大家都在争取利益,自己袖手旁观显得就很自私,很多人就属于这样被迫胁从的参与了这件事。

“这属于一种无直接利益产生冲突的群体性,参与群体事件的群众,本身并没有直接利益诉求,而是因曾经遭受过不公平对待,长期积累下不满情绪,借机宣泄。”薛秋阳在常委总结会上说道,“无直接利益冲突现象表现在事件中,根子在我们平时的工作上。所以,我们要特别重视干群一心,同甘尤其共苦,才能树立群众信心,消解不满情绪。一是要给群众讲清改革得失,坚定群众改革闯关的信心。现在一些群众对究竟谁是改革的受益者认识出现偏差。像棚户区改造工程,究竟谁得益、谁受损,得益的如何回报社会、受损者如何合理补偿,应该坦诚地向群众说清楚,而不是简简单单冷冰冰地用一句‘有政策’来敷衍。要用群众‘听得懂、信得过’的方式,加大对改革利弊得失、改革前景的宣传力度,使群众理解暂时的困难,坚定整个社会对改革闯关的信心。二是干部要带头承担改革成本,巩固同舟共济的社会信念。干群一心、同甘共苦、官民平等是我党的传家宝。但一些干部,尤其是我们一些领导干部,搞特殊化,不参与改革的现象比较突出,只同甘,不共苦,导致群众怀疑改革,丧失信心,不同群体之间误解、偏见加深。有些甚至还在中间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对这种行为,我们要坚决打击。纪委要提前介入,查清陷入非法利益格局的干部,对于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了个人利益,置党纪国法于不顾的人,我们绝不手软!”薛秋阳一脸的煞气,双目中泛出凛凛寒意。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在市人代会和党代会上大谈廉政、维护群众利益的问题,原来他早有觉察,“三是大力倡导人文关怀,决策要摆脱单纯的利益导向,建立价值观导向。在改革攻坚阶段,尤其要重视做人的思想工作,往往一句暖心窝的话就能解决一个思想上的疙瘩。当前要提高基层干部在经济手段之外解决社会矛盾、化解社会情绪的能力,领导干部首先要学会人文关怀……”

我接着他的思路,谈了部门和干部在工作中几点存在的问题:“……我们的工作,直接面对的就是人民群众,是宣传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最后一只喇叭,执行方针政策的最后一支攻坚队伍,也是化解社会矛盾的首要责任者,第一道防线!所以,我们在认识和处理社会矛盾问题上,必须避免‘漠然心态’、‘看热闹心态’、‘鸵鸟心态’、‘刁官心态’,这些心态都是干部责任心流失的表现,不仅无助于问题的解决,还可能引发新的不满情绪。这样的现象越来越多,不解决,谈什么发展?什么都无从谈起,一是社会危机感在逐层衰减,基层执法频频‘伤民’。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忧患意识,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具备的一种素质,否则,作为一个公务员、国家干部,你就不称职!一方面,我们一些基层干部由于缺乏危机感,不太珍惜群众基础,出台一个政策措施得罪一批群众,执法偏心,谁给好处就偏向谁。另一方面,一些部门干部不仅不化解矛盾,还不断向群众‘伸手’,对普通群众的处罚过滥过重。大家想想,一个普通村民究竟被各种部门处罚过多少次?骂群众是刁民,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刁民?!薛书记刚才说‘无直接利益冲突’为什么会发生?根本原因还是老百姓对我们不满意,把我们看着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二是缺乏协作精神,敬业精神。一个部门干,几个部门看,问题来了,矛盾爆发了,看热闹!幸灾乐祸,让一两个部门去单打独斗,形成不了解决问题的合力。三是回避矛盾,侥幸过关。不少群众利益诉求,实际上并不复杂,一些拖上一两年的‘难题’,干部到实地去调研几天就能解决。但往往久拖不决,大家都回避矛盾、存在侥幸过关的‘鸵鸟’心态,以至于小事拖成大事,普通利益诉求酿成群体冲突。四上作风粗暴,说不服就压。处理群众利益时,要细致要周到,要拿出热情,而我们一些干部,衙门作风、老爷做派,对群众百般刁难,出现问题就使用怪招、损招压服群众,人为的激化矛盾……”

常委会主要是解决大家的认识问题,总结经验,为搞好下一步工作奠定思想基础。

薛秋阳提出要查内鬼,对大家还是很有威慑力,人人既兴奋又期盼,特别是那些没有陷入利益格局的人,希望搞出来,大家求得心里上的平衡。

组织部和纪委正在草拟机关作风整顿和干部管理的有关文件和实施方案,这第一把火看来就得从这件事烧起。打到老虎,群众心气就会平衡,下一步工作就顺利得多。

几个主要闹事者一抓,再加上政府强大的思想工作,棚户区的居民情绪基本上平稳下来,下一步就看我们政府拿出什么样的公平方案了。还有,众目睽睽之下的“某些领导”的利益如何处理好,也是搞好这项利民工程的重要因素。

刘国正和吴天明撤回了吴德市,县城恢复了往日的平安和繁荣,被抢的商铺和超市,经过工商局和经贸局的评估,政府给予了适当的补偿,业主感谢之余,表示有信心继续搞下去。

事发的第二天,网上出现了S省先锋县发生大规模警察群众冲突事件的帖子,有人主张封帖、也有人主张追查发帖子的人,我认真分析了这件事发生起因和过程,感觉有必要向社会公开,还事实一个真相,于是安排江家涛会同宣传部、公安局组成一个网络信息组,针对网友提出的问题和质疑,逐条予以回复。

520【建立阳光政府】

第一天网友群势汹汹,谩骂、人身攻击等什么难堪的回帖都有,工作组的成员几乎忍不住要对骂,被江家涛阻止了,他给我汇报时,我感觉江家涛的确是成熟了,不论是思想上、行为上,政治上也成熟了。

由于工作队员掌握着第一手真实的资料,而且始终对网民保持一种很克制的态度,两天下来,一半以上的网民开始理解政府这项工作,也明白了事件起因和处理的全过程,特别是知道那么多干警被打伤、副县长、局长、主任以及入户做工作的干部都被打伤,群众没有一个重伤时,许多网民表示了理解和感谢,帖子写得情真意切,甚至反戈一击,对那些仍然不理智的网友进行规劝,彻彻底底把坏事变成了好事。

通过这件事,我很有些感慨:现在各级政府都怕网民,为什么呢?怕说不清楚!怕越搞越僵,越搞影响越大,视广大网民为洪水猛兽。其实,网民并不可怕,他们也有一腔热血,他们同情弱者、反对强权,他们更希望讲道理,知道事实真相。

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政府的工作出发点是好点,是真心为民的,工作中也没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怕什么呢?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阳光下一晒,所有的质疑都会烟消云散,而且对争取人心、对开展工作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果然,网络风波平息后,省内外报刊的记者纷纷涌进先锋县,先是对棚户区改造进行跟踪报道、深入报道,然后逐步扩展到对先锋县的其他工作,如杨柳镇的发展、秀水镇的开发等全面报道,这是一轮综合式、立体式、全方位的大宣传,“先锋县”三字一时间成为国内媒体的热门词汇。

我和薛秋阳始终对宣传报道棚户区的改造存在的问题不回避,对下一步的工作都是统一口径,坚定信心,经过这种旷日经久的媒体轰炸,我们几乎都成了吴德市的红人,连萧书记和徐市长见了都说“羡慕”。

媒体宣传还有几个好处,一是棚户区改造真正放在了阳光之下,政府的每一步工作、每一项政策都接受媒体的监督,现在用不着我们化力气给居民宣传,他们自己看报纸电视就全部了解了,工作进展得异乎寻常的顺利;二是干部积极性高了,大家有点成绩不会再被默默无闻,领导和群众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在机关工作的,谁不想升职?领导不知道你的工作能力和业绩又怎么能发现你、使用你?三是先锋县第三产业,特别是旅游业得到了快速发展,秀水镇刚刚开发就已经名气在外了,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对于棚户区的改造工程,媒体娱乐渐渐把焦点集中在了三个问题上,一是政府的下一步工作如何推进;二是什么时候能正式破土动工;三是涉及非法利益的问题如何处理。

由于已经有群众积极举报,纪委已经正式介入,为了整合力量,我建议把私搭乱建违规加层问题与其他如养老保险、城市低保、医保等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纳入一起调查,建设局派人协助,组成一个专门的工作组,由纪委书记胡玉书负责,薛秋阳赞同了我的提议。

因为纪委的出面,群众配合就更加积极,对政府的信心更高,大家需要的不是想通过棚户区改造向政府争取更多的利益,而是希望政府的每一件事更公开、更公正、公平!

薛秋阳也有意通过这件事抓几个典型,所以每一步工作都亲自过问,很快,一些长期埋伏、群众隐而不发的问题就浮出了水面,县、镇、社区三级干部都有人卷了进去。

对于下一步的工程进度,目前最重要的是拿出具体的补偿方案,这是一个艰苦而细致的工作,也是考验政府执政水平的试金石。

通过充分的调查研究和大量的第一手材料分析,情况已经明确到了每一家每一栋房。拆迁方案出台前,政府又组织发放了问卷两千余份、分楼栋对接四十余次、发放宣传资料三千多份、与业主座谈一千多人次、召开各种会议,广泛征求民意,仅收集整理住房的《初步意见》就有十七大条。然后根据国家、省市的法律法规和棚户区的实际,制定了住宅房屋采取产权调换或货币补偿方式两种安置方案。针对非住宅房屋、安置房面积选择等问题又制订了二大类10多条具体*作办法。

这些方案和具体办法都通过政府公告的形式在社区内张贴、政府网站上公布,让每户居民都明白自己属于那种情况,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方案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为了顺利推进棚户区改造,我决定设立工程推进办,协调解决改造涉及的政策、资金、土地等重大问题。由吴自清副县长担任主任,以县规划和建设局专业人员为主,在社区及劳动、国土、公安、信访等各部门抽调得力人员,下设若干小组,落实责任、分工合作、整体推进。

工作必须讲究方法,充分下放事权,不然,按这些天的工作强度,自己可能坚持不到年底就得由大家送花圈,写上“陆川同志永垂不朽”了。

放权也不是什么都不管了,当甩手掌柜,而是抓大放小,抓关键,比如工程的具体*作方案的确定,我必须出面把关,而且还拿到政府常务会进行充分的讨论,集思广益,最后由我拍板。

这工作看似简单,实则很考领导水平,尤其是综合归纳能力、鉴别能力。我有在杨柳镇当一把手积累下来的经验,也有在陵水县当县委副书记给张泽民经常出主意想办法的经历,处理这些事还不是特别困难。

一个班子要团结,一把手要做到两点:一是大度。充分民主,尊重每个班子成员的意见;二是放权。让每个人有职有权,不越权揽事。这些副县长们都是过五关斩六将上来的,领导的水平无容置疑,要管住的是他们的“私心”,许多人一旦进入官场,自觉或不自觉就想拉帮结派,以权谋私,最后会因为利益问题,把班子搞得四分五裂,乌烟瘴气。

当然,一个人升上副县长也不容易,按目前这点工资,根本不足以让老婆儿子过上幸福生活,更别谈孝敬父母、帮助兄弟姐妹了。如果一个领导的生活水平连普通的小商小贩都不如,也会挫伤大家的积极性,损伤一个领导的自尊心,看着手里经过的百万、千万资金,想不动心都难。所以,我向薛秋阳提了个建议,把副县级实职干部的专项经费提高到十五万。

先锋县目前一般财政预算收入超过了五亿,区区几百万专项经费已经是小菜一碟,何况这一措施的推开,会让每个领导都感觉到政府财政阳光照耀的温暖,感觉自己有面子,手头也宽裕,朋友来了可以大大方方的接待,结余的经费可以贴补家用,等于给每个领导发了一笔奖金。更重要的是,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陡然提升,比干什么工作都强。

我知道薛秋阳下一步将开展干部廉政建设、机关作风整顿,以他的性格和做事风格,会让每个人都感到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提前把这种事纳入政策规范、得到县委的许可,才不至于到后来让大家怨声载道,阻力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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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人在做天在看】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副县长刘青云说了,他立即表示赞成,已经有人在他面前抱怨原来的五万不够开支了。我微微一笑,看来这政策是“深得民心”啊,也很及时,找了个机会给薛秋阳作了汇报,编了若干理由说明增加专项经费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他笑着同意了。估计他猜中了我的心思,而且也考虑到了这些副职们的承受能力。

下次常委会提出来后,会议室里的气氛比任何一次都热烈,王文刚甚至带头拍起了巴巴掌,薛秋阳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希望各位今后洁身自爱,做廉洁奉公的表率,不该吃的不要吃,不该拿的不要拿。市委萧书记已经表态,对于查证落实的干部,一个也别想说情,违纪的要追究,违法的要法办!”他渐渐说得严厉起来,“同志们,我希望大家不要把这件事当儿戏,市委已经三令五申,我们也绝不会手软,包庇犯罪!陈元帅说得好啊‘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不要自以为做得高明,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认真追查,没有查不出来的问题。‘人在做,天在看’,这次纪委刚刚介入调查棚户区工程,一些线索已经浮出了水面,问题不少,有些人胆大妄为,目无法纪,令人触目惊心啊。我已经给玉书同志说了,要加大力量,继续深挖,不管涉及到谁,一律拿下!棚户区的居民,是我们先锋县最贫困的老百姓,有些人居然也玩花样,耍手段,于心何忍啊?!这和吸血虫有什么区别?这样的干部、领导,已经变修、变质,彻底堕落了,走向了人民的对立面,我们就要坚决打击!”

我明白他是针对临江镇镇长姚志刚来的,现在纪委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姚志刚在低保、宅基地上优亲厚友,个人在经济上也有问题,目前正在进一步深查,县纪委已经报市纪委,准备双规停职。

姚志刚问题还涉及到县级一些职能部门的领导和工作人员、社区干部,由于问题较多,时间跨度长,估计还需要几个月时间才能彻底查清楚。

“……我们作为领导干部,要正确认识手中的权力,做到秉公用权。权力是一种政治,是一份责任,是一种奉献,是一把双刃剑,所以同时也是一种风险,用好权力,能为广大群众谋取最大利益,公权私用,权力就是埋葬自己的的坟墓。如何让权力这把双刃剑趋利避害,是我们必须经常思考和认真面对的一个课题,珍惜自己的岗位、珍惜手中的权力,努力做一个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的好官!”

他的讲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掌声热烈。

反腐倡廉,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关于棚户区改造工程的具体推进。我集中多数人的意见,和吴自清制定了四步走:一是民主推选“民意代表”,两个社区共推选出20名民意代表,代表中又推选出四人临时到推进办公室上班,参与工作的全过程,“干事不领薪,领薪说不清”,这是化肥厂工会老主席说的。他们主要工作就是收集反馈住户意见,充当党委政府和群众之间的一座信息沟通的桥梁;二是搬迁房专家设计,居民认可。贯彻“人文宜居”的新理念,绿色环保。县政府邀请省、市著名的规划设计单位,组织多名测绘人员和有关专家对片区进行规划设计,并组织专家反复论证,经公示、修改、再公示后,重建设计方案必须获得大多数住户的认同。并将效果图放大,挂在县城最大的人民广场,让居民憧憬自己美好的未来;三是资金管理设立专款使用独立账户,做到专款专用。招投标公开公正,严格按基本建设程序,保证招投标工作的规范进行。四是居民自己组织“抓阄”分房。整个过程要在推进办、纪检、监察、公证等相关部门全程录像监督下进行,从做阄到检查箱子,从放阄到抽号、唱号、登记,都由重建户代表亲自*作和全程监督,整个过程都要体现“看得见的公平”。

对于那些买不起房子的居民、低保户、困难户,政府还规划了部分廉租房,确保每个人有房住,有饭吃、有衣穿。

工作扎实而有力度,两个月里,一切准备就绪。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剩余的工作可以完全委托吴自清全权负责了。

松下劲来,感觉特别疲惫,天气转热,有时候我就在办公室歇息,李冰冰去吴德市已经十来天了,据她说,现在天天由她接送欢欢上下学,估计二人好得又会让刘姨嫉妒了,我提醒她事情不要做得太过,适可而止就行了。

家里没女人,感觉就是不习惯,冷冷清清,每天回家倒头便睡,第二天还不知道醒。

张清芳结婚了,我知道张有义的身份,有意在这天安排了“重要”工作,避开了这种“尴尬”,叫王文刚带去了贺礼,据说张有义和张清芳只请了镇上和煤矿、店里的一些朋友,婚礼很低调,一点也不张扬。

我心里有些歉疚,准备另找时间补上这个礼,张有义也好、张清芳也好,对我毕竟有些特殊的感情和经历。

李立秋也回来了,一来就找到我,要求承建棚户区改造工程,因为以前答应过他,不好拒绝,问道:“你有多大的实力?”

“两千万。”

我摇摇头,“恐怕有点问题。”

“陆川,这是我的一个机会,好不容易把她父亲说通,你不能叫我下不了台啊?”

“这样吧,这件事全权由吴县长负责,我明天给你引荐一下。”

“行,我明天到办公室找你。”他回过神来,问道,“李冰冰呢?”

“吴德市去了。”

“走,出去找地方轻松轻松,一个人呆屋子里发霉啊。”

“不去了,我现在特别想睡觉。”

第二天,我把李立秋介绍给吴自清,说明我们原来同在秀水镇工作,薛书记当镇党委书记时的兵。

吴自清心知肚明,李立秋跟在他屁股后面汇报工作去了。

古震案已经初步有了定案,市委召开全市反腐倡廉工作会议,会上纪委赵书记通报了案情,龚自成受贿金额远远不止原来传说的一千多万,而是三千七百五十万,加上五处房产,另有八百万不能说明来源,估计不枪毙也是死缓了。出人意料的是,陆主任陆从高居然也从中得到好处一千五百万,仅吴德市就有价值七百万左右的房产,其余像贾传先、东昌区的书记、区长、村书记主任等五百万到一千多万不等,个个都是巨额受贿,数额之大、人员之多,国内罕见。

据温军讲,贾传先的二叔以及洪常青都受到了牵连,下课是迟早的事。

古震以一人之力搞垮这么多党政要员,“发人深思,令人警醒!”萧书记义正言辞,语重心长,“……同志们,廉洁从政、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共产党员的本色,各级领导要切实做到理想信念不能动摇,道德不能滑坡,权力不能滥用,监督不能怠慢,亲属不能纵容,交友不能轻率。筑牢拒腐防变的思想道德防线,提倡崇尚事业,追求卓越,认真工作,健康生活,正确对待名和利。在此,我希望同志们管住自己的腿,不该去的地方千万不去;管住自己的嘴,不该吃的千万不吃;管住自己的手,不该拿的千万不拿。在成绩面前、财色面前,牢记‘两个务必’,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权力上自重,思想上自省,纪律上自警,工作中自励,保持清正廉洁的浩然正气!”

522【四条意见】

市委重新规定了十不准,其中有一条“不准领导干部及其亲属子女办企业,或者从事与业务相关的经营项目”,我首先想到了煤矿和养生堂的事,一年收入近八百万,突然失去实在有些可惜,但这问题不解决不行。

会议结束,我回到吴德的家,李冰冰和欢欢果然好得不行。

欢欢已经改口叫她“妈妈”,李冰冰像亲妈妈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看得我唏嘘感叹了很久,仔细观察了一下刘姨的表情,好像对她们这种情形不是特别的反感,于是放下心来,看来老人家也想通了,婆婆毕竟不能代替母亲,一个人要健康成长,感情就必须是完整的。

十几天没见面,我心里想她想得要命,可家里人多,只得忍住。第二天是星期六,我突然提出要去锦都市,李冰冰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脸色绯红。

刘姨问道:“今天是星期六,你什么事这样忙?”

“妈,先锋县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工作头绪多得很。”

郎一平在先锋县工作时,每个双休日几乎都在加班,她非常清楚,何况先锋县棚户区居民上街闹事,吴德市几乎人人都知道,所以她没有强留。

我带着李冰冰,先到酒店把问题解决了,然后重新上车,赶到莲花山呆了一天,星期天下午才赶回先锋县。

黄依依和贾春花本来可以回锦都市生活了,但考虑到天气问题,她们喜欢上了莲花山这里的环境,打算住过这个暑天。二人有时候烦闷了就回一趟红岩老家,两头来回的住,日子过得也很悠闲愉快。

我觉得她们这种安排也不错,一是儿子可以多和大自然亲近,得天地之灵气,城里的孩子长大后往往事故,成熟得早,性格上缺乏一种男人的韧劲,一遇挫折就颓废;二是秀水镇的项目建设还有一段时间,竣工估计也得九、十月以后去了。

棚户区改造已经正式破土动工,先建迁居房,这是政府准备用着建设安居房而提前收储的地段,按照城市的整体规划,这里是先锋县城主要的商住区,学校、大型购物中心、菜市场等配套齐全,三百米外就是一个大型广场,可供居民休闲娱乐。

第一期占地一百二十亩,可迁居四百七十户居民。整个工程需要资金量十分庞大,前期只得让开发商垫资一部分,为了弥补资金的不足,我给黄尘中下了一道命令,今年杨柳镇必须卖够3.8亿土地资金,比上一年整整多出一个亿。

这一个亿加上第一期拆迁后的土地拍卖所得,一共可形成近三亿以上财政收入,基本能保证项目的需要了。

迁居房项目太大,任何一个开发商都无法整体承接下来,吴自清化整为零,按一号楼、二号楼……分拆招投标,李立秋中了其中一个标段。现在我才明白,不管你制度多完美、多公开透明,招标人总会找出办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吴自清是建设局的老鬼,什么手段没见识和使用过?但在我们这种外行看来,整个程序和现场*作的确看不到丝毫猫腻,我虽然心里好奇,也懒得知道那么多,有时候“知识越多越反动”。

迁居房举行了盛大的开工奠基仪式,我们还邀请了徐市长出席,现场人山人海,居民自发组织锣鼓队前来庆祝,热闹非凡,秩序却非常良好,国内一直关心这个项目的媒体现场对徐市长进行了采访,电视台也积极给予报道,可以说,棚户区的改造工程现在是真正成了民心工程,德政工程。

这边工程建设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纪委的查处工作也进入了关键阶段。

市纪委出面双规了临江镇的镇长姚志刚,他在当副镇长和镇长期间为自己的违规划拨宅基地和虚开发票报账,事实已经很清楚,据他自己初步交代,还接受了开发商的贿赂,具体数目真正核实中。

姚志刚落水,牵出了一大批官员,建设局副局长陈志敬、规划股股长、农建办主任、以及镇、社区的干部,劳动局、民政局也有部分干部利用职权优亲厚友,在低保、养老保险、医保上大做文章,引起了老百姓极大的愤慨,劳动局副局长、社保局长廖成武的姐姐廖成琼,家有500平米的楼房一栋,宝马汽车一辆,丈夫是地产商,群众有句顺口溜“住洋房、开宝马、溜洋狗、吃低保”。廖成琼没有工作,在家闲居,一条洋狗花了三万多,没事就遛狗,这样的人居然也每个月领上了低保。按社区干部的说法,她本人没有生活来源,符合低保条件。

纪委经过进一步深查,两个社区的干部胆大妄为,弄虚作假,以别人的名字人人申请了一份低保,美其名曰:社区干部工作辛苦,报酬太低,弥补工资不足。

纪委开始大规模双规干部,租下了松涛宾馆两层房间,每天的开支过万。

县委县政府动真格,老百姓额手称庆,放起了鞭炮。为了稳定人心,工作不断档,临江镇党委及时作出决定,由镇上派干部兼职社区工作,确保棚户区改造工程顺利推进。

我和薛秋阳担心苟大全、刘玉山、刘青云等县级领导也卷进利益格局的情况没有出现,现在调查清楚,政府的工作方案提前泄露是很偶然的,刘玉山在临江镇检查工作,饭桌上无意说了一句,被姚志刚听在耳内,私下联系社区干部,煽动居民中既得利益者,上街闹事,妄图以此要挟政府。

当然,刘玉山是无意或者有意“说漏”嘴,只有他自己明白,姚志刚可能也搞不清楚,刘玉山自己当然不会承认是有意的。

纪委书记胡玉书在常委会上通报情况的时候,我和薛秋阳已经提前知道了一切,如何处理、处理原则上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绝不手软,查出一个处理一个,从重从快!

这些年纪委已经成了人人诟病的对象,真正老虎不敢打,苍蝇拍死不少,古震案再加上姚志刚案件,老百姓重新看到了党委政府反腐败的决心,胡玉书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通报完毕,薛秋阳两眼威严的把全场扫了一遍,沉声说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同志们,形势严峻啊,一个工程冒出这么多问题,我们举一反三的想一想,其他领域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也是这样触目惊心?低保、社会保障,那是我们国家政权的安全阀,有些人丧心病狂,居然打起了主意,心中还有法律和道德的底线吗?雁过拔毛,有便宜就占,这是我们一部分干部做官的目的,他们进入公务员队伍就是冲这个来的,我们必须坚决惩处!别小看一个人贪占这一个月几百元,它是在吞噬党委政府在群众中的公正形象、丧失政府的公信力,一个人贪污、搞歪门邪道,一百个干部辛辛苦苦也树立不起党委政府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现在社会上为什么群众对我们有误解,有怨气?就是因为这些极少数人败坏了我们大家的整体形象!……”

常委会研究的结果,最后形成了四条意见:一、证据确凿、案情清楚的尽快结案,给老百姓一个明白;二、延伸开展检查,劳动局、民政局、建设局、教育局等和百姓利益关系紧密的部门,由纪委、监察局、审计局、财政局、物价局等组成联合检查组,开展百日大检查;三、加强预算外资金的管理,各部门只准一个账户,所有预算外资金如办证费、罚没收入等一律进财政专户,谁敢私立账户,视为贪污、挪用,一经查实,单位一把手就地免职,情节严重的,追究法律责任;四是副科级以上的实质干部,一律建立财产登记表,对现有财产来源作出合理的解释,如仍在经商办企业的,限期转让脱离,否则,按违纪论处。

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感觉还是比较疼,王文刚和黄尘中都埋怨我,第四条何必搞那么严厉,现在才子养生堂正是生意旺盛的时候,结束了岂不可惜?我解释说这是薛书记定的,谁也挡不住!

胡玉书在给我和薛秋阳提前通报情况时,薛秋阳就提出了这四点意见,我知道他的个性,心里的决定一旦成熟,谁也扭转不了。胡玉书正在兴头上,通过这场干部整肃运动,正好可以提高纪委在县委中的地位,自然是鼓掌欢迎。

我们在杨柳镇办餐馆的事,薛秋阳和金鑫是知道的,说不定他就是想叫我带头出来做表率呢。可惜金鑫已经被交流到麻柳县当县长去了,不然他可以向薛秋阳建议,我的确没发言权,身不正言不顺啊。

丢掉才子养生堂的股份不可惜,可惜的是凉水泉煤矿,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搞到手,现在一年七百万的纯收入,如果就这样白白失去了,的确有点下不了决心。

523【以身作则】

晚上回到家里,我还在想这件事,李冰冰见了问道:“想什么?心事重重的。”

我在外面投资办企业的情况一直没给她说,她也不在乎钱的问题,何况“凉水泉”三字对她也是个很深的刺激,见她问起,嘴上敷衍道:“这次要处理这么多干部,震动很大,不知道会不会对工作产生影响?”

“贪官抓得越多越好,老百姓才高兴呢,影响就是党委政府越来越好。”

“呵呵,老婆终于说了几句真心话。”

“陆川,我不图你大富大贵,只要走在街上不被人戳脊梁骨就满意了。”

我看着她问道:“受刺激了?是不是听到什么?”

她带着一丝骄傲和自豪,“今天在超市里,听到两位大爷提到你……”

“是不是背后骂我,你心里受伤了?”我笑着问。

她摇摇头,“不是,他们夸奖你呢。”

“还不错,我以为老百姓背后把我骂死了。”

“才不是呢。”李冰冰歉意道,“他们说你和薛书记没私心,敢于碰硬,能为老百姓办好事。陆川,我现在才明白,你们的工作的确不容易……”

“老婆,你说得我好感动。”她颇有点以我为荣的表情,让我切切实实感到了一种事业成功的快乐。

一个男人的成功,不就是让自己的女人感觉到骄傲吗?

第二天我正式给杨青山打招呼,准备退出凉水泉煤矿和养生堂的经营,他听后大吃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

我解释说这是县委的决定,本人作为一县之长,理应带头执行常委的决定。

下午王文刚和黄尘中、杨青山齐刷刷在皇城酒楼等我,我只好丢下手里正在看的讲话材料赶了过去。

意外的是,张清芳也来了,结婚后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感觉变化不大。

“大家是不是都想通了?”我问黄尘中和王文刚,见二人点点头,说道,“希望你们理解,薛书记的作风你们是清楚的,我不带头谁带头?”

“是啊,我们都理解你。”黄尘中笑嘻嘻说道,表情很轻松。

“这才是好兄弟。”我坐下,何冰早泡好一杯绿茶递过来,“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都把股份转让给青山,这样什么都不用改变。”

王文刚摇摇头,“不是,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你、我、尘中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何冰,青山再出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张清芳,还是股份制企业。”

“行,这样也不错。”我觉得这样做反而更好,张清芳有了股份,好歹也算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和稳定的收入来源,不然,全靠张有义也不是办法。在我心里有种预感,他们不会白头到老,张清芳对张有义似乎没什么感情,嫁给他不过是安我的心罢了,这一直让我心里很内疚。

“我们明天就去公证处把关系办了。”黄尘中看起来很洒脱,这不像他的表现,黄尘中和王文刚对养生堂都很看重,一年坐收近百万的利润,谁不动心啊?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黄尘中微笑着解释,“把下蛋的母鸡丢出门,心里舍不得啊,我怕夜长梦多,睡一觉起来后悔了。”

王文刚和杨青山都乐得呵呵大笑。

“明天我有个会,你们去办就行了。”

凉水泉煤矿的股份,我私下给杨青山表示,由他回收,对于张有义,我始终保持一份戒心,虽然他现在的绿源水业经营得很好,手下那帮人也跟着从事了正当的经营,但他们内部的运作我一直没问,也不好问,是真的放下屠刀或是借尸还魂,心中无底。

如果他们内部仍然保持原来的运作体制,而不是纯企业的那种管理,那他这支队伍就更可怕了,有了企业这把遮阳伞,他的人马壮大得就更快,黑社会企业化,更具隐蔽性,破坏力也就更大。

这次棚户区改造,我一直担心那四大虎将还留在社区内,曾经一个人凭着记忆去过那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发现,而且前次爆发那样大的群体性事件,也没见他的人马出现在内,这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估计张有义把队伍全部撤出去发展矿泉水业务了,这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旁敲侧击问了张清芳,她好像懵懂不知道张有义的另一个身份。

张有义定期会在星期六星期天回家,其余的时间都在管理自己的企业。现在绿源水业已经发展到吴德市的两区七县了,据说已经占领了绝大部分市场,这种迅猛的发展势头,出乎我意料之外,说明张有义还真是一个搞实业的天才。

我脱离才子养生堂的事,薛秋阳很快就知道了,“陆川,带了一个好头啊,不用我给你谈话了,哈哈哈……”他笑得很得意。

“县委既然有决定,我自然是第一个响应,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嘛,孰轻孰重用不着思想斗争。”我也很坦然,现在的资产和现金已经够这辈子用了,包括下一辈人基本上也可以吃住无忧,黄依依投资的资产已经翻了一番多,李冰冰也还有三百多万现金。

陆川退出养生堂的消息不胫而走,其他人很快作出了反应,关闭了麻将馆、茶楼、餐馆、娱乐项目,纪委也及时出台了领导干部“十不准”,包括不准赌博、不准涉足娱乐场所,组织部也把干部的生活作风问题纳入了考察、提拔的一个重要指标,各部门的接待费支出、小车费用都控制在一个比例之内,凡是超出的,部门一把手必须到纪委说清楚缘由,说不清楚就视为挪用,限定一把手和单位会计、出纳三人按5、3、2的比例十天内用自己的钱补上……

制度非常严厉,大家都感觉到了一种紧张,幸亏我提前给每个副县级以上的领导作了考虑,不然,这些制度可能会带来一些负面的作用。

像副县长刘璐,本身是民主党派,以前一直是副职,老公是杨柳中学的一般教师,家里负担又重,如果没了工资以外的收入,估计生活不会很宽裕了。她家里有四个老人,一个小孩在上大学,现在工作又紧张,能坚持下来实在是难为了她。

这次教育局涉及到乱收费的问题,我原以为和她有关,后来经过调查,她也是刚刚知道,教育局局长赵玉林牛皮哄哄的,刘璐当杨柳镇副镇长时,他是东林镇的党委书记,根本不买她的账,学校调动一个人,局党组研究直接定,事后也不报告。

估计刘璐因为原来跟苟大全跑了一段,心里一直有阴影,现在是薛秋阳和我主政,不敢大胆管事,加上她管理的单位都是像教育局、卫生局等大单位,这些局的局长一般是从乡镇党委书记上来的,资格和能力都比她老、比她强,于是就更软弱了。

我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找她谈了一次话,“刘县长,教育局存在的问题不少啊,情况你都知道吗?”

她点点头,“知道一些。”

“管理要更严一些,幸亏这次问题暴露及时,不然,会牵涉更多的人。”

“陆县长……”她欲言又止,“有些事我的确不好去管……”

“你是分管领导嘛,你不好管谁还好管?”我见她脸上的神情,的确好像有些顾虑,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她点点头,说道:“赵玉林你也是知道的,在局里横行霸道,没人敢给他提意见,任命校长也好,教师调动也好,从来就是一个人说了算,我一个分管领导,既管不到他经费,也管不到他的帽子,话说重了他转身就走……说实在的,我早想建议,把教育局划归其他人去分管……”

524【要死谁也救不了】

“刘县长,你这种想法首先不对,不好管就更要加强管理,他不听分管领导的就是不服县政府的领导,那他想听谁的?!是不是想自己划一块自由地,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越说越气愤,这样的干部本身素质就有问题,给了他权力就以为是他该得的,理直气壮、明目张胆的把一切都看着是自己的,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他和这次乱收费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叫学校干的?”

“即便不是他吩咐的收费,他也是事先知道的。”刘璐也有点下烂药的意思。

“纪委正在调查,教育局收学校的什么资料费、学校收学员的辅导费、资料费、择校费……群众反映很大啊,再不制止,先锋县会成为全市的典型!”

“这正是我担心的,已经有人在向上反映了。”她见我对这个问题很认真,继续说道,“教育局虽然是个正科级单位,但它和其他部门不一样,管人又管钱,像一级小型党委政府,下面有十几万学生,七千多名教师,一年的经费支出也占到了县级财政的三分之一,权大、影响大,牵涉到千家万户的老百姓子女问题,我希望县委对某些问题及时进行处理……”

“你是不是还有情况要说?”我见她到后面有些吞吞吐吐。

“陆县长知不知道城关小学的校长是谁?”

“苟洋嘛。”

“他是苟主席的亲侄儿……”

“哦……”这个我是第一次听说,虽然因为姓氏问题怀疑过他们有点关系,但一直没认真往心里去,“我知道了,先别管是哪个的人,把位置摆正,工作认真抓起来!我不相信有谁敢脱离政府的领导,搞独立王国!”

刘璐去后,我嘴上那样说,心里还是很重视。

查出苟洋等于是查苟大全,是打真老虎。苟大全在先锋县政坛可以说是元老级人物,虽然现在已经在权力的边缘,当长期在干部中形成的威望和领导心目中老干部形象,很不好处理,再加上我与他原来的恩怨纠葛,其他人会不会认为我借机报复?领导会不会认为我陆川年轻气盛,心胸狭窄?

在政坛上,打击报复历来是为人所不耻的,虽然人人都在搞或者想搞打击报复。这是和一个人品德相联的问题,像苟大全这样的老同志,容易得到大家的同情。

由于薛秋阳的铁腕政治,各部门的干部现在业余生活枯燥无聊、收入锐减,利益受到损失,有理别人也会认为你无理。

这时候查处苟洋还是有一定的政治风险的。

由于教育乱收费是我在调研棚户区改造过程中附带发现的问题,纪委放在了第二步调查,现在还在清查过程中,具体情况不明,比如:不同情况下的收费标准、多少学校在乱收费、经费收起来都用于干什么了等等。

对于房屋加层问题,刘玉山在我宣布退出养生堂股份的下午,就动员爱人主动到推进办报告情况,提出按原面积接受政府补偿,之后苟大全也高姿态,他妻弟刘大伟也来登记,常务副县长刘青云做通亲戚的关系……领导带了头,其余观望的部委局、镇、社区的干部及其亲戚也无话可说,加层问题不但立即停了下来,而且以前加了的现在也明白是“白干了”。

大家纷纷按实际面积和政府签订了搬迁补偿协议,还有最后的百分之一的“钉子户”也知道了胳膊拗不过大腿,被迫签了协议。

事情解决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老百姓最终还是相信政府的,只要政府官员不搞特殊化,让他们感觉到公平,所有的事都是可以化解的,也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从古至今中国的老百姓都是这样,李自成、洪秀全等都是高举“均田”、“公平”的旗号,这是最具有号召力的政治纲领。

办公室何文慧是刘青云的外侄女,在办公室占的是工人编制,本来是收发文件的,由于人手不够,出任了办公室的出纳,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排除是张志光为了拍刘青云的马屁。

这女子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老爱在我眼前晃,自从负责我早餐后,现在连办公室的清洁卫生、文件收发整理都交她做了,我问江家涛是怎么回事,江家涛回答说是张主任安排的。

我已经给张光志暗示,提拔江家涛当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由他向组织部推荐,常委会最近准备研究一批副职。

难道张光志提前考虑,叫何文慧负责我办公室的内务整理?我本能的觉得一个年轻女子来做有些不妥,在陵水县,每次扯上年轻的女人总是免不了麻烦。

何文慧还真敬业,每天把办公桌抹得锃亮,文件打理得整整齐齐,靠窗台处还多了一盆君子兰,兰绿油油的,在窗外阳光的映射下闪着柔和的光泽,形态显得端庄、挺拔、典雅、别致。

我心情很好,“小何,费心了。”

何文慧甜甜一笑,“领导工作辛苦,放一盆花可以调节心情,舒缓疲劳,事先没征得你同意,希望陆县长不要见怪。”

“呵呵,不会,谢谢你啊。”

她见我坐下来,泡好茶叶就出去了。

不一会,监察局长黄林进来了,他是我叫来的,我想听听教育局的情况。

“黄局长,你坐。”

黄林是老纪检了,在纪检部门呆了十多年,以前是纪委副书记,是本届刚刚提拔上来的。

“陆县长,我们查了教育局近三年来的账目,账上很干净,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我感觉很奇怪,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他沉吟道:“我们检查组的同志在一起分析了,很可能把有些账放在了学校,所以,我们准备安排审计局延伸审计学校的财务。”

我点点头,“嗯,应该作这样的考虑,城关小学仅仅择校费一年就达到一百五十多万,相信这些钱学校单方面是吞不下去的。”

“城关小学我们已经作为了重点,审计局昨天由鲁局长带队已经进场了。”

“做得好。”我进一步指示道,“要重点加强对领导责任的审计。”

黄林看了我一眼,心领神会,点头答应道:“我马上去安排。”

现在查其他什么问题都不会有效,个人的经济问题才是致命的,也不容易翻案。我不相信苟洋和赵玉林会那么廉洁,没有问题的一把手似乎很难找了,像薛秋阳那样的人,在中国的官场绝对是例外,一是他本人素质过硬,二是家里靠得住,从小没感受过没有钱的日子那种锥心的切肤之痛。

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钱,这是市场经济的残酷性。

乱收费虽然是违反了国家的义务教育法,但各地都在暗地里搞,如果拿这个说事,相关责任人最多就是违纪,给予纪律处分,但是,如果违规收来的钱揣进了个人的腰包,用于了中饱私囊,性质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他要死谁也救不了。

我这样安排,倒不是有意想打击苟大全搞报复,主要是赵玉林的确太嚣张了一点,政府组成部门的成员,居然敢不把县政府放在眼里,这种行为是极其恶劣的,具有负面的示范效应。

新一届政府刚刚出台几个月,就有人公然蔑视县政府的领导,不利于树立新一届政府的威信,不管是因为刘璐个人能力的原因也罢,或者是奴强欺主也罢,都是不能容忍的。这是一股歪风邪气,必须严厉打击。

==============================节日快乐

525【杀人立威】

有意要查一个单位的账目,不管你做得如何天衣无缝,总有问题要暴露,县审计局进驻城关小学不过三天,问题就已经露出水面:一是违规收费的问题,不但涉及到择校费,什么早餐费、托管费、作业辅导费、资料费等各种名目的收费,多如牛毛,黄局长和审计局鲁局长给我汇报时,我问了一句:“究竟有多少种?”

鲁局长默算了一会,答道:“共有十一种收费项目。”

“义务教育是政府财政保障了学校办学的全部支出,这些乱收费平摊到每个学员头上,每一学期要投多少?”

“人平一千一百零二元。”

“负担很重啊,一年就是两千多元,我们县城镇居民的年纯收入人平也不过一万多一点,如果是下岗职工的子女,恐怕就只能辍学了。”

鲁昌黎副局长汇报道:“我私下问过一些学生,他们有时候还十元五元的交学习资料费,老师不开发票。像这种情况从账上也查不到,我们猜测是个别老师和校外的书商直接挂钩推销,从中获取好处费的。”

“有这回事?”我看着黄林,“你们掌握多少?”

“目前在暗地里调查,是个别班主任老师私自干的,已经掌握的有三名。”

“一定要查清,重事实,讲证据。越来越乱,不下重典治理我看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二人听我这样说,脸上都是兴奋之色,拍苍蝇是他们最积极的,既可以出成绩,又不得罪领导,还可以震慑那些小老虎、中老虎。

“学校收这些钱都用于了那些开支?”

“大的方面有几大项:一是教师福利,二是补充了业务经费,三是购车、添置教学设备,四是其他开支……”

“其他?能不能说具体一点?教师福利是什么概念?业务经费不是全部预算足了的吗?教学设备也是财政统一考虑了的。”

鲁昌黎看着自己的记录本,汇报道:“教师福利是学校自定的,每个教师每个月发补课费500,辅导费500,这两项都是定额,每月签字领钱,此外,还有节假日的各种表示,合计一人平均一年是17000—18000左右;业务经费主要是用于各种会议、接待支出,我们把去年的接待费搞了个合计,891372元……”

我查问了一句:“都是吃的吗?”

他点点头,“都是餐饮支出,有些发票我们发现了问题,正在找税务局核对,初步估计是在外面买的假发票。”

“你继续。”

“今年刚刚购置了一台帕萨特,加上内部车饰,一共花了三十一万,其余像电脑、教学仪器、座椅等,共计四十二万;其他开支项目由于比较杂,无法单独列项,累计支出三百七十九万……”

我吃了一惊,问道:“这么多?”

“是啊,我们发现有局里的领导在里面处账,而且也有一些不该学校管理发生的支出,比如有一笔57000的单子,发票开出单位是隆鑫装潢设计公司,这是一家搞家庭装修的企业……”

“问没问是谁的?”

“局长赵玉林老婆拿来的,这是学校会计反映的。”

我点点头,说道:“这些情况你们要搞落实,继续深挖细查。”

黄林请示道:“是不是可以报告县委,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一个城关小学的问题就这样严重,全县几百所学校,那就更不得了……”

“嗯,你们辛苦一下,抓紧进行,人手不够,可以从其他部门抽调。”我嘱咐道,“记得给组员宣传保密纪律,问题提前泄露,必须追查责任。”

二人走后,我立即和薛书记联系上,把问题进行了通报,也反映了刘璐的情况,薛秋阳桌子一拍,“这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吗?解放前的土匪作风!立即叫纪委组织教育系统大检查,集中火力打攻坚战!”

常委会作出决定,调整常委分工,副书记张晶晶分管教育局、卫生局、计生局、文化局、科技局等部门。这样安排是进一步加大领导力度,主要的考虑是刘璐作为一个民主党派的领导,说话力度不够,不能有效协调这些大部门的牛皮领导。

赵玉林感觉到了危险,几次主动到我办公室汇报工作,态度很端正,但我心里明白,他这是一种假象。主动服软并不是真正的就心甘情愿这样做,从骨子里讲,他是瞧不起我的,以为老子不过是靠了老丈人郎一平的势力,爬到了他头上,先锋县许多局长、乡镇党委书记都有这种看法,别人隐藏在心里,他表露在外。

杀人立威,有时候就得狠一点。

从这几个月主持政府工作来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薛秋阳爱搞说一不二的铁腕政治,因为许多人服这一套,人性至贱,享受不了民主和说理教育,用强硬的措施和手段推进政府的各项工作往往实际效果要好得多。

杀鸡儆猴,就从赵玉林开始,所以他每次来汇报我就叫他先去给刘璐说,有问题由刘县长拿到政府常务会上研究决定。

这是正规程序,一些部门一把手总想绕开分管领导,直接找我汇报,打心眼里瞧不起副县长,长期形成一种心理定势,一切都是一把手说了算,把副职搞得有职无权,成了摆设,我决定彻底扭转这种局面。

这些一把手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我非常清楚,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以前一些领导总想把一切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事无巨细,件件过问,这并不是他多敬业,说穿了是一种揽权的行为,权力涉及利益,这是一种很普遍的陋习。

当初我在煤管局当副职,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现在依然历历在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像刘璐这样的人,以前和我也合作过,把权交给她也是尽心尽责把工作干好,绝不敢在里面背着我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几个来回后,赵玉林开始明白我的意思,慢慢的眼里也有了一种敬畏,见到我不再是大大咧咧,摆资格,抖功劳,刘璐的工作也渐渐主动起来。

苟洋的问题已经很清楚,虚开发票、做假账,查实个人贪污公款一百七十万,纪委直接移交给反贪局继续取证。

赵玉林的问题比较复杂,涉及许多学校,不但是到学校处理私人支出,而且还查明多处学校建设工程的老板与他都有行贿受贿情节。市纪委出面双规了赵玉林,这边检查组继续查问题。

一个棚户区改造工程牵出这么多大案要案,是我和薛秋阳始料未及的,如果按每条线索细查下去,教育系统和劳动保障、民政局、建设局的工作都将瘫痪,人心惶惶,这些手中掌权的部门中层干部、负责具体执法、办事的办事员,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虽然不大,但影响广泛,我和薛秋阳、张晶晶、胡玉书、古长青开了个碰头会,觉得调查面不宜过宽,问题抓主要矛盾,只要把主要犯罪嫌疑人调查处理进行处理就行了。

这意见也向市纪委赵书记进行了汇报,他同意县委的意见,于是调查组着重突击调查赵玉书的问题,集中精力打歼灭战。

县委也及时组织召开千人大会,会议由我主持,胡玉书通报情况,薛秋阳作重要讲话。这次会议开得非常及时,澄清了社会上一些纷纷芸芸、无中生有的传言、谣言,大家明确了县委县政府反腐倡廉的决心,也明白这件事已经告一个段落,人心稳定下来,工作开始走上正轨。

526【恶毒的举报信】

苟大全在这次反腐风暴中一直沉默寡言,不乱说也没有异动,我和薛秋阳都知道他在蓄势待发,一边找我们工作中的漏洞和问题,所以,许多措施出台前我们尽可能多的交流和沟通,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他出招的迹象。

特别是处理苟洋的问题,第一次书记会研究时,胡玉书提出建议立即送检察院立案,我和薛秋阳都默然了一会,以为他要反对,结果他脸色如常,一言不发,好像这件事与他并没多大关系,你们爱往哪里送就往哪里送。

苟大全亲兄弟、妻弟这次都被牵连进来,看似偶然,其实是必然。他长期在先锋担任领导,而且以前是呼风唤雨的角色,利用手中的权力把自己的亲属全部解决到县城,不是做生意就是到部门、学校任职,这些亲属以前仗着他的势力,横行霸道惯了,以为先锋县的天就是姓苟,可以为所欲为,不成想共产党的官也是有期限的,权力过期便要作废,撞枪口是迟早的事。

本以为大势已定,这件事可以完美收场,却不想社会上慢慢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是关于我和薛秋阳的。

我初次看到感觉眼前一黑。

县委大院和政府大院门对门,中间一条人行街。这天我和往常一样进办公室,抬眼看了看窗台边的君子兰,何文慧已经浇过水了,青翠欲滴,心情愉快。

刚刚坐下来何文慧就进来了,她照例给我泡好茶水正想出去,我突然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问道:“小何,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人年轻,城府不深,经我一问,表情就更显出心里有事,嘴里却连忙否认。

“有事就说,难道连我也要瞒着吗?”我还以为是她个人的事,如果是个人感情、或者家里的问题,以我过来人的经验还可以开导一下。

这女子很醒事,做事也积极,心细如发,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我才发现,为什么领导都爱用女孩子搞办公室的内务,的确比男性称职。像江家涛,虽然也是尽心尽职,但小伙子就是马虎,做得到想不到,何文慧是想得到也做得到。

她见我追问,停下脚步,吞吞吐吐不敢说,但分明是有重要的事情。

“说嘛,什么事?”

“江股长也知道……”她终究不敢说,把事情推到江家涛身上。

我不好*她,说道:“你把江家涛叫来。”看她神情,分明与我有关而不是她自己有事。

江家涛和何文慧一起进来了。

“小江,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家涛一怔,反应奇快,摇头道:“没有啊?哪里敢啊!”

我沉声道:“什么时候也变得不老实了?”

江家涛感觉到了压力,埋怨的看了何文慧一眼,嗫嚅道:“不过一点小事罢了,何文慧小题大做。”

何文慧这时候也有些自责的样子,我心里一动,“说罢,小事我也要知道。”

江家涛犹犹豫豫,越发让我感觉疑虑,“干什么?是不是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不是。”他低着头,没有撒惯慌,不敢直接面对我的眼神。

“江家涛,你是不是觉得可以对我有点秘密了?”

我来了一招狠的,江家涛慌乱道:“不敢,陆县长。”抬头看我还在盯着,嘴巴对何文慧一孥,“去拿来。”

何文慧出门很快就拿来一张打印纸,进来递给我。我一看,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接过慢慢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却是另一回事,半文半白,显然是一书生的“大作”,信中大肆攻击我和薛秋阳,细数我们主政以来十大失误和“罪行”:“……狼狈为奸,蛊惑人心,愚弄群众,二贼手段之酷烈,用心之恶毒,行为之卑劣,为先锋建县以来之独一无二,虽篡汉蟊贼董卓亦难比也……”接下来就是揭我们的老底,尤其可恶的是,骂薛秋阳“人在做,天在看”,断子绝孙,祖宗蒙羞;骂我则是投机取巧,钻营逢迎,改“陆”投“郎”,数典忘祖……这些我都还能忍,唯一不能忍的是最后骂我“拾人破鞋,犹自沾沾自喜,无耻之尤,可见一斑……”

我心中气苦,喉头发甜,几乎气得吐血,把桌子一拍,“谁写的?!”

何文慧吓了一跳,江家涛示意她先出去,然后对我说道:“陆县长,你先冷静下来。这封信是小何上班时在门缝下发现的,每个办公室都有一份,我上班时她把东西急急慌慌给我看,估计是一早或者昨天晚上塞进来的。”他分析了一通,说道,“按这封信的文字风格看,出自学校老师的可能性大一些,是不是那几名被处理的老师?”

我脑子里像挤进了一丝凉风,“你是说城关小学?”

他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给李姨打电话问了情况,她也估计是那三人中的一人,写这封信就是为了出气……陆县长,你莫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我点点头,举着手里的材料问道:“是不是每个办公室人员都有?”

“嗯,我已经叫小何全部收了回来……”

我摇摇头,知道没用,既然他们可以给政府办公室投,县委那边肯定也有,其他单位说不定都发了。

果然,十分钟后,薛秋阳就给我打来电话,问:“陆川,看到一件东西没有?”

“看了。”

“谁干的?!”他恶狠狠的问。

“估计是城关小学的三位老师干的。”

“狗日的,还为人师表!”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是我第二次听薛秋阳骂人,前次把原红光村的书记投进了监狱,这次估计也不会轻易罢手,果然,他吩咐我,“把胡适才叫来!”

我提醒道:“薛书记,是不是叫杨广成去办?”杨广成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这人业务精,和我关系比较好。

“可以,你通知他到我办公室来。”薛秋阳声音里透着一股煞气!

不能生育的事一直是他和刘涛心头之痛,一辈子的遗憾,这些狗日的专戳人的痛处,实在有失人民教师的风范。

事件虽小,影响很坏,也很大,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可能,老子恨不能一把捏死这些人渣!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李冰冰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她在这问题上一直心存内疚,如果知道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的看法,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举动?

既然有薛秋阳去关心,我给杨广成打完电话后,坐在椅子里愁思对策。

这件事会很快风传,想保密是根本不可能的,“得想办法把她送走。”我第一个主意就是叫她回避,远远离开先锋县。

“冰冰,在干什么?”

“逛街呢,你今天这么有空?”她声音里透着开心,这是我回先锋后第一次在工作时间主动给她打电话。

“是啊,今天没事,我们有段时间没去吴德市了,我们今天过去?欢欢一定很高兴见到妈妈。”

她一阵娇笑,高兴道:“好啊,你能走吗?什么时候?”

“马上,在哪里我来接你。”

她说了地方,我给刘青云告了个假,自己把车开上出了政府大院,接上李冰冰直奔吴德市。

路上,我想起刘青云的表情,明白他也看到了信的内容,“管他妈的,狗日些想怎么想就去想吧,老子不在乎了。”

“陆川,你好像有心事?”李冰冰非常敏感。

“没有,我想着给她们一个惊喜呢。”

“嗯,欢欢突然见了肯定很开心。”

“是啊,这次你多在吴德市住一段时间。”

她斜着瞟了我一眼,眼神怪怪的,估计她想到了前次我极度饥渴的样子。

527【再斗赵大富】

我没理她,说道:“如果在吴德市呆烦了,就去依依那里,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了,你咋办?”

“什么我咋办?这么大个人,我还不会照顾自己吗?放心吧。”

“不是,我是说……那个?”她红着脸吞吞吐吐说出自己的担心。

我心里一阵感动,“没事,星期六、星期天我就过来看你们。”接着以进为退,“你不是有点不放心我吧?”

“胡说!”她娇嗔着打了我一拳。

陆欢欢果然高兴得哇哇大叫,“爸爸,你不走了吗?”她通红的小脸写着期盼。

“爸爸还有工作要干,妈妈在这里陪你。”

“每次都是工作、工作……”

她的口气像足了刘姨,我们大笑起来,“欢欢,不准调皮,这样对婆婆不礼貌。”

“知道了。”她低头认错。

我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赶回了先锋县。

杨广成派干警到学校调查,果然是三个老师干的!警察作了笔录,三人也签字画押了。

如何处理这三个老师,薛秋阳和我都不好出面,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叫张晶晶主持,罪名就是“诽谤污蔑领导,搞恶意的人身攻击”。

张晶晶把刘璐、教育局主持工作的杨副局长和学校新任校长召集到一起,研究处理结果,其实她提前已经得到了薛秋阳的暗示:开除公职。

开会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杨局长和刘璐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张晶晶一说出处理决定,三人表示坚决拥护,立即执行!

因一封信而丢掉饭碗已经是从轻发落了,按薛秋阳的意见,必须关进派出所拘留几天。我不想把事情进一步搞大,想尽快平息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劝他采取了第二种方案。

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疑神疑鬼,时时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议论,戳我的脊梁骨,心里直冒冷气。虽然大家和往常一样,见了我尊一声“陆县长”,可人心叵测,谁知道这些狗日的心里是如何想的?

外界的议论对我们几乎是隔绝的,我也不可能去主动问江家涛和何文慧,大家回避,老子权当没这回事。

薛秋阳比往日要沉默,眼睛里有股冷厉的光芒……他好像把仇记到赵玉林头上了,隔几天就会亲自过问案子的进展情况。

我知道他人的议论还是在一周以后的事,李立秋找我喝茶,聊着聊着,他突然冒了一句“陆川,有人在骂你啊?”

“你听到些什么?”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犹豫着摇头,“我还是不说了,你就当他们狗叫,没这回事。”

从理性讲,我的确不想知道,徒增烦恼而已,于事无补,薛秋阳的乌龟策略有时候也很实用。

偏偏在这时候,我知道了赵大富的消息,这狗日的要结婚,而且就选在这个礼拜!

“给老子上眼药啊。”

我怒气横生,赵大富这时候高调宣布大婚,而且要大办特办,在县城热闹三天。

这不是有意要让全县人民再次记起他原来的老婆是李冰冰吗?现在成了陆县长的老婆!

虽然我第一个念头想到了张有义,但不到0.1秒就否定了,犯不着兴师动众,他既然想鸡蛋碰石头和老子斗,现在收拾他有的是其他的办法。

自从杨柳镇外和张有义的队伍一役,赵大富几乎全军覆没,吓破了狗胆,本以为会从此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做人,老子也得过且过,不赶尽杀绝,想不到居然会采取这种方式来挑衅。

我把地税局章局长叫到办公室,问了一遍全县今年上半年税收形势,由于县委搞机关作风建设,今年第三产业领域的税收增幅较小,倒闭的娱乐企业很多,现存的也十分萧条不景气。

“难道这些产业都是靠各级干部支撑的吗?”我感觉到匪夷所思。

章局长嘿嘿一笑,“陆县长,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我组织局里的人员研究过,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想想,现在消费能力最强的是什么人?除了老板就是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外吃喝嫖赌,也带动了老板请吃请请喝、大量消费,不然,他们自娱自乐既无趣也不划算。”

我急忙道:“打住,你这话这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在外面说可以告你一个抹黑党委政府的罪名。”

郎燕活着的时候我和章连城就认识了,彼此说话比较随便,但这话要是薛秋阳听见了,恐怕会吃不完兜着走。我提醒道:“能不能从其他方面想想办法?”

“其他方面?”他叫屈,“陆县长,我们全县的税收基本上是应收尽收了啊,有些业主还反映定税过高,要我们降标准呢。”

我进一步启发道:“比如赵大富,他的煤矿那么大,一年交了多少?”

章连城脸色有细微变化,由于对着阳光,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心里明白赵大富给了他好处费。

见我盯住不放,只好照实回答:“一年五十万。”

“五十万?是不是少了点?”

“陆县长……”

“你组织人去查一查,漏了的必须补齐!给你一个月时间,够了吗?”

“够了。”

我见他有些不情愿,说道:“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知道,赵大富号称先锋县首富,其他矿山企业的税收早过百万、两百万了,赵家沟煤矿居然只有五十万,很多人有意见啊,大家都在比、在看,今年人代会有代表提出异议,给政府工作带来了压力,如果继续每年五十万,再也说不过去了,你们税务机关是政府的管家,一定不要把屁股坐歪了。赵大富是先锋县很有影响的企业主,理当应该在税收上为同行做出表率,合法经营,照章纳税,给全县老百姓一个交代。”

按杨青山的柳沟煤矿一年税收二百七十万推算,赵大富起码一年在三百万以上,虽然这些年开采成本大幅度提高,但营业税只会比原来多而不是比原来少。赵家沟煤矿经营了二十五年,如果一次性补齐,足以叫赵大富破产的。

这虾子为人张狂,挥金如土,估计余钱不多,这次必定叫他有死无生!

自古就有民不与官斗,他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赵大富,就算他还是以前的赵大富,但陆川绝对不是以前的陆川了。

如果叫赵大富把二十五年的税收补交齐,今年的财政相当于发了一笔小财,可以用这笔钱解决下岗职工养老保险等历史遗留问题以及扩大城市低保的范围,杀富济贫,功德无量。

赵大富果然大闹了三天,白天鞭炮锣鼓,晚上烟花夜宴,像刀子一样插在老子的胸口,我知道他那些狐朋狗友这时候正得意洋洋的饮酒作乐。

幸亏及时把李冰冰送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是个心里极细腻的人,如果知道了县城居民议论她的事,以及赵大富这种伤口撒盐的卑劣行径,这辈子还会有开心、幸福的日子吗?

为了进一步打击赵大富,我暗示王三合,组织人员突击检查赵家沟煤矿的安全生产问题,双管齐下,不怕他不焦头烂额。

接着,我又出第三步棋:对王文刚提出要求,组织县人大代表视察煤矿生产和税务局、煤管局工作,监督上述两个部门的履职情况,特别提出,必须让大会期间那位发言的代表也参加。

王文刚明白我的意图,回答“这事就教给我去办”。县人大提前一个月发出通知,人大常委会下次例会安排税务局、煤管局向人大常委会通报工作。

================================鲜花

528【三条规矩】

由人大出面,比我直接过问这件事要高明得多,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大张旗鼓。赵大富年纳税50万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在先锋县的干部和群众中反响一直很大,以前因为有苟大全保护,大家都形成了一种心理默契:苟大全不倒,赵大富难治。

这次必定叫他不死也脱一层皮。

李冰冰在吴德市呆了十来天,心里始终想着我一人在先锋县,生活起居不能照顾,准备回来,我劝慰道:“放心吧,我活得好好的,再多呆几天。”

“陆川,刘姨也有让我回来的意思呢。”

“怎么?”难道她们之间又有了矛盾,这是我担心的。

“别误会,她是担心我们分开太久……何况你工作忙,家里需要人啊。”

李冰冰这时候回家绝对是不行的,但态度过激又害怕她怀疑,说道:“要不你和依依同住一段时间?”

她在电话里迟疑了几秒,怀疑道:“你是不是真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神经过敏!我不是关心你吗?以前一直想过去,现在叫你去又怀疑。”

“你别否认,我感觉你一定有事!”

女人固执起来很难说服,而且一旦心里形成怀疑,恐怕一辈子都会存在阴影,我不敢冒这个险,而且这件事也过去十多天了,估计外面传言的高峰期已经过去,接她回来住两天才送她到莲花山,应该不会有问题,只要把赵大富的事情搞定,赶出先锋县,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

想好主意,我回答道:“连老公也不信,你等着,马上过来接你。”

当天我就把她接回先锋县,回到家里,一看屋子里到处干干净净,井然有序,说道:“请老婆大人检阅,再看看你老公,是不是过得惨不忍睹,三餐不继、饥寒交迫?”

她处处看看,好像离开很久的样子,感觉既熟悉又新鲜,咯咯咯一笑,“我有这样说过吗?”看看我说道,“胡子留这么长?说明你每天很忙啰,屋子是不是今天才打扫的,临时挣表现?”

女人的观察力还真细腻,一点小失误都会被发觉,“反正我按你的要求在做,胡子嘛是我有意留下的,显得成熟一点,别人也更尊重一点,这样做也有问题吗?”

她摇摇头,“我没说有问题,要赢得别人的尊重不是在外表上做改变,关键还是你的所作所为,值得大家敬重。”

“老婆英明,我一定按你指示认真做人。”

“笑嘻嘻的不正经,你现在是县长了,在外面也是这样油腔滑调?”

我们不停的交谈,心里的渴望却在不断的升级。

从她眼里我也看出李冰冰和我一样,小别胜新欢,一股浓浓的情愫在我们中间越积越厚,不断的发酵,像几十年的存酿,醇厚、浓香……

“冰冰……”

“嗯。”

“想你了。”

她红着脸坐在身边,灼热得像炉火,微微低头,“我也想……”

晚上我们已经说好,礼拜五我就送她去莲花山住一段时间,每个礼拜只要没急事、要事,我都赶去和她们同住两天。

江家涛的副主任问题,现在已经顺利完成了组织考察和常委表决程序,组织部已经公示,按办公室目前的格局,他分管文秘,但仍然做我的秘书。

我私下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调吴欣到县级机关工作,结果大出我意料之外,他们已经活动一段时间了,具体单位就是县卫生局的防疫站,卫生局局长张振已经同意接收。

“嘿嘿,你们搞地下工作啊?”

江家涛不好意思,解释道:“本来想给你汇报的,但这段时间你工作太忙了,没敢打扰,我试着给张局长打电话说了一声,他很爽快就同意了。”

我点点头,领导身边的人要想办成一件事的确很容易,但这样也往往会出问题,有些部门领导自以为是,把鸡毛也会当令箭的,违反原则办事,甚至违法办事。

“小江,有些事我不得不说啊,张振很爽快答应是为什么?因为你是县长办公室的秘书,机关干部办事都是一味看领导的脸色行事,我不希望你们犯错误,市委办公厅卢从高是前车之鉴,你和小何、孙克明要引起注意啊。”

江家涛脸色很尴尬,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其实吴欣调动的事,我早想和你说了,一直没时间安排,只是有些事提前给我打个招呼要好一点,当然,我也知道你们是好心,为我着想。”

“谢谢陆县长,是我们太幼稚,想简单了。”

我微微一笑,“这些年你进步还是很快的,希望你尽快找准自己新的位置,从各方面严格要求自己,要善于学习、总结、揣摩,这样才能不断进步。”

虽然江家涛、孙克明和何文慧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出现这个问题也不得不提前引起警惕,所以我把三人叫到办公室,说明了我的意见,定了三条规矩:第一,严守秘密,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说;第二,不能找部门或者乡镇报账、个人有事需要组织出面,可以直接对我说,只要合情合理,一律优先考虑,严禁一条:借领导的名义干个人的事;第三,对人要和蔼、热情,不得对外来办事的人刁难、冷漠,推三阻四。

身边的人不管好,也会成为别人利用或者攻击的对象,我必须防患于未然,尽量减少破绽。

李冰冰只在家里停留两天的时间,我本以为不会有事,哪知道还是出了问题。

她上街买皮鞋,在鞋店里试鞋子,突然发现旁边有人指指点点,感觉很诧异,一抬头,这些人立即闭嘴。她敏锐的直觉到旁人在说她坏话,又不好直接去问,回家后一直闷闷不乐。

我心疼道:“理这些八婆干什么,没事就知道嚼蛆。”

“陆川,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听她这话,我松了一大口气,说道:“我能得罪什么人?老百姓现在写了许多表扬信呢。”

“我听她们好像说什么开除老师……?”

“老师?是啊,有这么回事,城关小学三名老师私自收学生的资料费,按规定被开除了,这是县委的决定。”

“是不是太严厉了?开除?”

“已经是轻的了,按薛书记的意思,先拘留或者判刑。”

她不再说什么,脸色也开朗起来。

我暗地里嘘了一口气,说道:“冰冰,我们明天走吧,她们在盼你早点去。”

“我没问题,关键是你。”

我本来明天有个例会,现在只好叫刘青云主持,多待一天就是一天的危险。

我电话里给刘青云说明情况时,李冰冰一点也没怀疑,很高兴马上可以和黄依依、贾春花在一起了。

赵玉林很强硬,纪委双规了一个多月,居然只交代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这虾子不愧是“党员”,据胡玉书说,进去后表情轻松,和办案人员有说有笑,几名平时认识、耍得好的干部主动要求回避。一个礼拜后开始沉默,无论办案人员如何引导,宣传政策,他一言不发,仿佛是天聋地哑,一直坚持了一个半月,现在才开始陆陆续续写材料交代,但都不过是一些某某哪天请吃、请玩等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和薛秋阳都感叹这人的确是他妈的茅坑里的一块石头——又臭又硬。

介于这种情况,薛秋阳指示黄林:检查组再抽调力量,抓紧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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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寿星上吊】

这边没有进展,赵大富的问题已经明了,章局长给我汇报:赵大富的确有偷税漏税的严重问题,经税务调查组逐年清查核实,赵家沟煤矿的批准开采年限为三十年,现在已经经营二十五年,按国家有关税收政策,二十五年里他一共应缴纳的税收是6142万,实际缴纳774万,偷漏国家各项税收的总额是5368万。

我虽然心里有准备,但一听到这数字仍然免不了吃惊,国家公务员贪污怎么多早该枪毙了,赵大富居然还在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问题比想象的严重啊,说明老百姓、人民代表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有些富豪就是靠盗取国家利益发家致富的,这样的老板我们要他何用?个人花天酒地,消费的都是国家财富!民脂民膏。”我看着章连成,认真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罚?有什么标准?”

“按《税法》和《刑法》,赵大富应该先罚款,追缴税费,然后追究刑事责任。”“具体的标准呢?”

“根据《刑法》的规定,对于偷税,除了补缴少缴或未缴的税款以外,还要根据情节的轻重分别给予五倍以下的罚款,或者五倍以上的罚金和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者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你们的意见呢?”

“我们的初步意见是:由业主补齐税款,再按百分之五十处罚金,然后视对方的态度,决定是否追究刑事责任。”

我点点头,说道:“你把情况尽快整理出来,给薛书记和县人大、政府、政协各送一份。通知公安局冻结赵大富的银行账户,清查他的不动产,实行财产保全,这工作要保密。”

章连成按我要求办去了,我马上赶到薛秋阳办公室,把情况作了汇报。薛秋阳也惊了一跳,“这么严重?”

“是啊,要不是年初有代表在人代会上提出,国家的税收还在继续流失。”

他指示道:“赵大富的问题姑息不得,如果这些搞企业的连皇粮国税都不想上缴,让他们办企业干什么?我同意你的意见,严肃处理。另外,我们对矿山企业也要进一步完善税收征管,政府发一个通知,凡是有偷漏税行为的,允许他们自觉补交,限定一个期限,过期不补的,视为偷漏税行为,加倍处罚。”

这工作我交刘青云亲自去办,找税务局、财政局、国土局、煤管局、公安局共同研究出一个办法,先发文件,然后逐户登记。

一个礼拜后,我找胡适才问情况,他回道:“赵大富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一共查封了他公司以及个人的账户九个,现金余额三千多万,房产五处。”

“才这么一点?”我表示了怀疑。

“我们估计他在外地也有账户,正在想办法和银行联系。”

“动作要快,对赵大富个人也要抓紧做工作。”

这件事大快人心,狗日的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寿星上吊——找死!

查赵大富,震动了全县的民营企业主,有些胆小的,自觉到税务机关补缴了税收,财政竟因此意外获得了近五千万的收入,我正愁棚户区改造工程的资金缺口呢。

有了钱,工作就迎刃而解,化肥厂职工长期悬而未决的养老保险问题,这次统一由政府出面解决,再加上城市低保,这些长期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群,终于有了真正的生活保障,包括哪些在先锋县工作生活了十年以上的外地居民,也办理了养老保险。

学校乱收费问题也得到了彻底的治理,虽然赵玉林自己没有主动交代问题,但检查组调查出的问题也够送他进去了,这些年他光向学校伸手报账、学校校长逢年过节拿公款给他拜年就达到一百一十五万。

当纪委办案负责人向他透露查出的情况时,赵玉林的意志力瞬间坍塌了,自己交代了其他问题,如:利用教师调动,收受红包,每个人两万到五万不止,而且对一些急于想回城的女教师采取威*利诱手段,强迫与自己发生性行为,据他自己交代有名有姓的就达十五个;接受承建学校工程项目的老板回扣七次,共计三百八十万……等等。

赵玉林的结局和苟洋一样,移交检察院,最后接受人民法庭的审判!

从查处姚志刚到赵玉林,前前后后接受调查的干部达到56名,双规21名,移送检察院的7名,准备接受组织纪律处分的14名。

先锋县这次因为棚户区改造暴露问题,转而查处贪污腐败,整顿机关作风,像一阵阵佛罗里达飓风,刮得全县干部人人自危,老百姓拍手称快。

迁建房进度很快,由于杨柳镇土地拍卖红火,加上清查矿山企业的税务问题,财政资金充裕,能按时给企业拨付建设资金,所以,这些中标企业白天黑夜,加班加点的干,不到半年,两栋楼的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了大半。

李立秋眼睛盯上了下一步,两个社区的当初留有部分“留用地”,主要是政府在征用农村土地并转为建设用地后,留下给当地村委会使用或开发的土地,用以保证失地农民的生计问题。

这土地太敏感,我不敢给他表态,敷衍他道:“贪多嚼不烂,你先把这项目给我结束了再说,一定要保证质量啊,出了问题我不管你是谁,结果只有一个:血本无归。”

我私下把情况作了了解,为这两块地皮,居民一直争吵不休,方案定不下来,所以长期空着,问题非常棘手。

清流社区有五十七亩,莲花池社区有八十九亩,现在都是修了几间简陋的一楼一底的房子,暂时作为社区居委会的办公室,周围都是用围墙圈了起来。

按城市建设规划设计,这两处都是用于商业用房的开发。

李立秋熟悉房地产开发运作,要提高城市开发的品味和水平,以及为政府争取最大的经济利益,很有必要搞清楚他们的运作技巧。

县城棚户区改造,可以说解决了最困难人群的居住问题,其余能买得起住房的,不管是自住也罢、投资也罢,都是有一定经济能力和固定收入来源的人,是时候适当推高房价了,让棚户区这些贫困人群也可以感受一下资产升值的快乐。

我专门请他在酒店喝酒,请教其中的秘诀。他赶来的速度奇快,刚刚进来就问:“陆川,是不是有希望了?”双眼里放出贪婪的亮光。

我摇摇头,“今天不谈这个,我主要是请教你这个专家,希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虽然有点失望,但兴致未减,毕竟我们真正在一起喝酒的时间不多。

“说吧,我的一切对你都不是什么秘密。”

“真的吗?”我心里一动,一直想问问他家庭情况,却总不好开口,怕触及他最隐秘最柔弱的部位,因为我隐隐感觉他和黎芝之间,问题不会简单。

他点点头,爽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立秋,你是冰冰的义兄,所以我才问你,说错了你别见怪。”

“我知道,是香是臭我李立秋还是能分辩的。”

我听他这样说,单刀直入的问道:“你的婚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脸色一变,欲言又止,我急忙道:“你不想说就别勉强,权当我没问。”

“唉……”他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苦闷道,“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疑团,差点把我憋疯了,几次想找你倾述,临时又下不了决心……”

我陪着他喝酒,等他自己说。

“我怀疑儿子不是我自己的种。”

530【如何推高房价】

我吓了一跳,说道:“立秋,其他可以乱说,这件事得有根据,你别疑神疑鬼,自己钻牛角尖。”

他摇摇头,“不是我钻牛角尖,我是经过痛苦分析得来的。”他思索着继续说道,“以前儿子小,我不敢怀疑,现在长大了,相貌既不像我也不像黎芝,倒和她原来的男朋友有些六七分相似……”

他痛苦的喝了一杯酒,看着我说,“其他可以找理由骗自己,相貌特征是骗不了人的。”

“你既然怀疑,为什么不做亲子鉴定?”

他痛苦道:“这就是我活得窝囊的地方,儿子小的时候以为是发育有个过程,五官会慢慢回复到真实的状态,眼看着一天天长大,差别却越来越大,和她前男友倒是越来越像,连外人也看出来了,想鉴定吧这时候心里又有了感情……下不了决心,再说,我的一切都掌握在黎芝手里,如果事情真是我怀疑的那样,这十几年的奋斗不都白费了?……陆川,我真的很窝囊,感觉自己越活越卑鄙,越活越没骨气。”

我很同情,一个男人活到这种程度,的确是够窝囊的,“立秋,我理解你,你是不是可以肯定了?”

他点点头,“这次我回海南,提出要回内地发展房地产业务,黎芝和他父亲都不同意,我趁机试探儿子的事,……她虽然嘴硬不承认,但第二天就说动他父亲,支持我回来发展。唉,现在想起来都是我当初太白痴,追黎芝还一直以为自己动机不纯,对不起她,哪知道是因为她已经和男朋友分手后发现肚子里又有了身孕,急切间拿我做幌子……估计怀孕这件事她父亲也知道,所以对我追他女儿一直心存疑虑,认为我心怀不轨,强迫我先签协议,就是怕我知道了抛弃她女儿……这一切不过都是阴谋,白给人家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嘿嘿,我是不是很愚蠢?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仰头干了一杯酒,眼睛里泪光闪闪。

我心里为他十分难过,男人遇上这样的事真的很痛苦,人前无法抬头,有泪也只能背后一个人悄悄的流。

我仔细看着他面容,感叹生活的磨难在上面留下了太多的沟壑,带着苦涩的风霜。

“立秋,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想利用这次机会,发展自己的事业,从头来干。”

“你想离婚?”

他摇摇头,“现在还不时机还不成熟,看情况吧。”

“是啊,这种事一定要慎重抉择,最好把事情搞得明明白白才下决定,不要只凭自己的推测。”

“嗯。”他点点头,赞同我的意见,“来,我们喝酒,这些不烦恼的事去他妈的,我现在是吃完睡,睡完吃,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散发弄扁舟。”

“人生苦短,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痛苦呢,我陪你干杯。”

十二名秀水镇同学中,李立秋和我最对脾气,最有共同语言。我们一说高兴的事,就把什么也忘了,见差不多了,我记起今天的主要目的:“立秋,我想问一个问题。”

“问吧。”

“如何推高房价,提升城市的价值?”

“做什么?政府也想投资房地产?”

我摇摇头,说道:“我只想把土地价值最大化。”

他思索了几秒,回答道:“推高房价很容易,通常的做法有四种手段。”

我很感兴趣,催促道:“你说。”

“第一,政府控制地皮,制造题材,这是最大的推手。控制地皮有三种做法,一是让市场充分竞争,众人拾柴火焰高,参与竞争的人越多,拍出的地价就越高,地价直接推高房价;二是泡制地王,黄金地段的地皮要体现它的身价,选择合适的有实力的开发商,开发高端楼盘,向上拓展房价的空间,如果有一家新楼盘卖到一万,以前五千一平米的房子就会感觉太低了,还有翻一倍的上涨空间,大家跟风一炒,房价自然会节节攀升;三是控制好地皮推出的数量和节奏,制造一种紧张气氛。现在什么最值钱?资源!土地是政府最大的资源,地皮是不可再生的,而且是有限的,对中国人来说还是紧缺的。开发一块就少一块,买房子就是买资源,买紧缺,今天不买明天就会后悔,时刻给消费者一种压迫感、紧迫感……”

这三种办法我在杨柳镇就实践过,的确很管用。

“第二,扶持开发商,明打暗扶,假打真扶。购房者都很痛恨开发商,无奸不商,但开发商是政府的合作伙伴,是政府税收的最大来源,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要发展更多的开发商,培养有实力的大开发商。开发商一多,形成竞争,大开发商能控制市场,引领房价上涨,大家获利……”

我插言问道:“我看现在每个城市都在修房子,而且处处都在施工,为什么房子还这么紧俏?”

他嘿嘿一笑,说道:“这就是秘密,地产商的一种营销手段,社会上俗称‘托’,开发商找房托人为制造热销局面。这种做法现在最普遍,收取排号费、哄抬房价。在一线城市,一个房号,就可以卖到上万元甚至10多万元。楼市形势好的时候,开发商为了稳住好房源,获取最大的利润,往往雇人排队优先挑选;楼市形势不好,则造成开盘热卖的现象,找各种类型的人来扮演购房者。‘房托’给真正的买房者会造成心理压力,进而也急切地参与到购房人群中,所以,多数在售楼盘都会通过‘内部认购’等方式,人为制造热销局面。对于当下的房地产市场,投资者一方面对政策的走向不明朗,另一方面,对未来的物价走势并不乐观,而这两个因素让房地产供应量等基本的信息不透明更加放大。开发商则*纵这些信息,通过炒房号、找房托等行为,制造房地产市场短缺的假象,加剧房价的不断攀升。”

“这样搞啊?万一老百姓购买力下降,所有的房源不都积压在地产商手里了吗?这样搞风险很大啊。”

他摇摇头,“不会,国家发行这样多货币……知道现在有个热门词汇叫‘流动性泛滥’吗?钱多了,贬值就快,买什么最能保值?房子。而且房子首付不过百分之二十,有百分之八十的银行杠杆效应。”他微微一笑,“现在投资者、房产商都看明白了这一点,国家对房地产的政策不敢过分打压,房子崩盘蹦的是谁?银行!银行是谁的?国家的,所以,大家之所以敢往里冲,不惧新高,因为有国家的安全兜底。当然,各级政府的财政现在也高度依赖土地收益,真正崩盘了,政府离破产也不远了,老百姓只有有一份固定的工作,损失的不过是首付百分之二十罢了,生活只要没事,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继续。”

“第三,开发商捂盘惜售。新楼盘开盘都会制造各种各样的题材,说得是天花乱坠,传递给购房者的信息就是一个词:值!今天买明天就会涨价。但你真心想买时,房子刚刚开卖就只剩几套,大多是设计、朝向、采光都不好,这种情况都是开发商捂盘惜售,想获取更大的利润,因为好地段越来越少了,捂得越久获利就越大。

=============================================后面陆川将面临官途中最大的凶险,前面的因才有这后面的果,在“生死”抉择面前,他才真正悟出为官的真谛。情节曲折,力争不让大家失望。明天去党校培训,只能坚持一更了,每更4000字,理解。

531【李立秋的地产经】

捂盘一般有四种手段:一是晚领证分批拿。开发商尽可能地拖延拿预售许可证的时间,或是分次分批拿证,以此拉长销售周期。这种方法不仅可以将一个项目中品质较差的房源先变现,同时还可以为楼盘争取更多的宣传和前期房价市场调查时间,这种方法是用于短期捂盘;二是大幅提高开盘售价。开发商大幅提高开盘价,导致市场内无人应价,变相拉长销售周期,这是最典型的捂盘行为;三是后续房源转售为租。开发商将一些项目的后续房源转售为租,待租客撤离后,重新翻新外立面和内部装潢,再高价出售,有的甚至就带租约出售,瞄准长线投资。这种变相捂盘方式不但可以延长销售周期,而且还可以拿租金来偿还银行利息,主要用于应对政府的干预;四是谎称进入尾盘期。有些楼盘,对外宣传已经全部卖出,但如果上网查询,则会发现还有房子根本没有售出。这种手段不算高明,但被开发商广泛利用。前面这两招是开发商推高房价。第四是中介。中介是炒房‘高手’。中介要生存要获利,全靠在买房卖房之间赚钱价差,低卖高买,所以,他们是推高房价的最直接也是最大的受益者。对于中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寻找房源。寻找那些急着出售房子的人,比如:‘小房换大房’的人,为了工作方便,小孩上学近而换房的人,出国或是去外地不在本地生活的人,没有能力继续‘按揭’的人等。一年能找上一两套这样急于出售房子的人,每套房可获得利润3万—5万元,就衣食无忧了。低价收购房源是一门学问。首先,有‘三顾茅庐’法:第一次见到房东,要和房东说可以帮助他把房子卖个高价。取得房东信任后,与房东签定卖房委托书。第二次去见房东,就要挑房子的毛病。再好的房子也是有缺点的,如:朝向不好、采光不好、不通风、地理位置不好、通勤不变、周围环境差,楼层不好、房子的结构、布局不好等。让房东对自己的房子失去信心,比如房东打算卖60万,毛病一挑出来当然就不能卖到想要的价格了。第三次再去的时候,就给房东说‘有买家来看房子了,但是嫌弃房子缺点多……’让房东再压低价钱,然后中介公司给房主付钱。让房东到公证处办理委托中介卖房的公证。中介高价出售房屋后,持公证书与买方到房管局办理转移登记。说穿了他们就是凭一张嘴,两边忽悠。房价要销售得快,价格涨得快,中介越多越好,这样就以避免房子直接落入消费者手中,容易给社会和消费者造成一种错觉,‘房子很火爆,早买早发财,后买遭殃’。你看大街小巷现在新开张的卖房子的铺面越来越多,主要目的就是有更多收集的优价、廉价的房源买进的机会。中介店面员工接到房源后,第一时间通知公司专业炒房估价员,他们相互之间的配合绝对天衣无缝,谁也看不出他们就是炒房幕后者,他们会想尽一切手段把房买进。大型中介公司大量炒房的资金来源于公司老板、公司员工,甚至再到老板和员工的亲戚朋友共同融资。他们的所有资金将由中介公司老板控制和运作,环环相扣。由于很多客户的房子是按揭的,在卖房的时候要先付清银行的欠款,要是遇到买卖双方都没有足够多的钱来还清银行贷款,中介公司往往会自己给客户去垫款。炒房是一批一批的,每批将多达40到50套,之后再通过中介自己的各个店面和其他媒体等平台炒作自己,这些炒作成本最终都会算在消费者的头上。中介公司所*作的手段非业内专业人士是看不出来的。一般来说,中介赚了消费者的中介费,还要暗地里赚2万8万元的差价……”

他说得高兴时,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我问道:“你是不是亲自参与过?”

“是啊,刚去时什么都干,但我去中介公司纯属是打工,挣稀饭钱,在店里负责斟茶倒水,扫地抹灰的角色,冷眼旁观了许多东西。”他继续分析道,“房价上涨其实不是单靠某一方面就能推高的,是一个综合利益集团合力作用的结果,政府、商业银行与房地产开发商结成的利益联盟的利益追求才是导致房价目前疯涨的根本原因。一是政府的财政压力、各级官员的业绩需要以及少数官员的权力‘寻租’是最主要原因,它使房地产暴利行为披上合法的外衣;二是房地产商、中介等的投机性和投资群体是推动房价狂涨的核心力量,并成为暴利的主要获得者;三是商业银行是房价高位运行的支撑力量,它不仅向自购住房者提供了按揭贷款,而且为许多炒房者以综合消费贷款等形式提供首付款。可以这样说,是国家资金直接推高了房价,老百姓能有多钱?有些人是几辈人的积蓄只够买一套房子,还有就是购房者拿未来的收入换今天的房子,超前消费。”

“看起来是少数人赚了大多数劳动者的血汗钱啊。”我感叹了一句。

“这是现实陆川,一个人或者某地的一级政府都是很渺小的,对于整个社会、整个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来讲,比大海里的一粒沙还微不足道,纵然你有心做事,也不会对这社会改变什么,最多就是得到你周围的人赞一句‘好人’,看看电影、电视剧里,还有现实中,那些公认的‘好人’都是生活在生活底层的人民,心肠好未见得生活质量好,他们不过活一个‘心安’而已。这是个价值取向多元化的社会,生活在低层次的‘好人’远远比不过那些巧取豪夺、花天酒地的坏人来得自在,来得舒畅,更加令人羡慕……”

“你说的仅仅是你看到的这社会的一个方面,老百姓有老百姓的快乐和幸福,富豪有富豪的刺激和快乐,老百姓天天能喝二两酒,一碟花生米,三餐不愁,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今生无求了;富豪也许喝茅台、开私人飞机还觉得不够满足……”我想起了棚户区的老工会主席乔还山等,一辈子为国家献了青春献终身,现在身居窝室,心里也并无多大的怨气,反而时刻关注政府的一举一动,关心国家的繁荣富强,老百姓的安居乐业,难道他就没有物质追求?没有开飞机、喝茅台、泡小姐的欲望?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宽广;心有多复杂,欲望就有多无垠。

我相信活得越简单的人,幸福的感觉就会越强烈!这是我从李冰冰、黄依依身上感觉和总结出来的,她们现在想法简单,认为这辈子能和我陆川在一起,感觉就非常幸福了。

当然,这一点无法拿出来和李立秋交流,他现在正是欲望最旺盛的时候。

棚户区改造工程工期是两年,力争一年半完成,现在才刚刚开始,迁建房完成后就是拆迁和道路管网建设,我初步计算了一下,按目前的地价拍卖不但可以做到收支平衡,也可以一鼓作气把居民区的所有遗留问题、城区风貌等解决掉,如果加上改造带来的税收、GDP增长、土地的增值……等等,政府无论从直接的经济利益、现实政绩、改善民生、改善党委政府的形象等都大赚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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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铁窗对话】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以前把它当成负担和毒瘤呢?几乎到了谈‘棚’色变的程度?”我暗暗思忖、总结,看来今后要多和古震、李立秋等这类型的商人打交道,政府工作也需要讲市场经济规律,一味强调政治、作风,会困住自己手脚的。

改革不但要懂政治,更重要的是懂得经济发展规律,棚户区如果不下决心改造,老百姓和全县的干部始终会对县委、县政府持怀疑态度。改善民生是政治,改善民生如果还能增加财政收入,估计这就是“政治经济学”了。

李立秋提出和社区共同开发集体土地,看来是可以考虑的一步棋,不过不是现在,得等时机成熟。

一个月后,公安局、税务局把证据收集齐备,决定依法对赵大富起诉。赵大富虽然委托了律师应诉,只不过是想存万一之想而已,偷漏国家的税款数额巨大,证据确凿,结束庭审时,他自己已经绝望。最后陈述时,撇开律师,自己对自己一生的犯罪行为作了一个小结,“……尊敬的法官、书记员,公诉人指证我偷税漏税,并拿出他们自己不知从哪里收集来的证据,我无法可说,毕竟是二十多年了,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相信法官会有一个公正的评判,评判这些证据的可靠性。我承认自己少缴了税收,但不承认是偷税漏税,更不承认这就是犯罪行为。大家明白,中国改革开放之处,地方政府为了鼓励经济发展,对个体经营者不论在贷款、税收方面都给予了大量支持和优惠,矿山企业是定额税,税额都是税务局说了算,我是严格按政府的要求,认真履行了自己作为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公诉人拿现在的税法指证我二十前的经营行为是犯罪,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我们的税务机关、党委政府领导都在犯罪?!……我这些天反省自己一辈子的所作所为,成也官场败也官场。与权力结合,让我曾经拥有上亿的资产、无数的女人、世人羡慕的目光、吴德市首富的光环;与权力作对,让我走到了今天。我深知,权力在中国各个层面、各个领域发挥出来的魔力,所以,不管法官作何判决,我都决定放弃上诉,只是希望法律在权力面前应该体现出它应有的尊严!……”

在看守所等待判决的日子里,赵大富托人传话,他想见我一面。

我思索了两秒钟,答应了他的要求,不是以县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我不能退缩,也不可以退缩。

我自己找到看守所管理员,要求看望赵大富。管理员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刁难,隔着铁窗,就我们两人,面对面交谈。

见到赵大富一瞬,我振作了一下精神,按王文刚的讲述,这位行动已经变得迟缓、呆木的老男人曾经也是先锋县官商两界不可一世的大人物。

当他在面前的木凳上坐下时,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落寞和无奈。

“听说你想见我?我来了。”我把自己变得沉着而又冷静。

他出人意料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解释道:“我谢谢不是讨好你,是说明陆县长还把我赵大富当一号人物,和我一样心里都惦记着对方。”

这老甲鱼看来一直把我当成了对手,正如他现在说的,我们相互的心里一直没有忘记对方是“敌人”。

“你要这样认为我也不反对。”

“成者王侯败者寇,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但老实说,我没有败给你陆川,我是败给了先锋县县长。所以,我已经认命,不管法官判我多少年,我做好了思想准备,坐牢。”他故作潇洒的微笑了一下,“这也是你的目的,是不是?”

我冷冷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十多年前,如果我当时的心里不是一时软弱,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他眼睛和话语里是无限的遗憾。

“是不是该我陆川进来?”

“我相信她已经告诉你,除敌务尽,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我忘了规则,所以遭到今天的报应,天意如此,我没有怨言。”

我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是天意吗?对,我认为也是天意,但和你理解的天意不一样。老天爷对待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善恶孽报,全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相信‘久走夜路必遇鬼’,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们那样做还可以得到老天爷的帮助?自古以来你想想看,哪个恶人可以善终?哪个连良知、道德都不顾的奸贼可以成功?!送你进来的不是我陆川,也不是先锋县县长,是人间正义,是代表公平的国家法律。如果你要求我来是谈这些,对不起,我失陪。”

“不是,我想搞清楚几件事,相信陆县长是个很坦荡的人,这些谜团困惑了我许久,希望搞一个明白。”

我重新坐回来,问道:“你问,如果可以回答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那些捉王大锤奸情的人是不是你找的?我一直怀疑这件事,你当时不过一小小的副局长,怎么可以请动那些人黑社会的人为你卖命呢?”

我反问道:“你为什么这样怀疑?公安局不是有定论吗。”

他摇摇头,“胡适才那些人只配白吃干饭,如果是煤矿老板想整王大锤,不用采取这种危险又不合情理的做法,他们只需把王大锤受贿的情节举报给上级纪委就足够了。再说王大锤下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共产党的官哪个上台不是一样的?”

狗日的果然比胡适才这个草包聪明,早把怀疑的对象对准了我。

我看看他浮肿的脸,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他有这样高的智商,“不是煤矿矿主难道不可以是王大锤其他的仇人吗?”

他直直的看了我一眼,“王大锤下台直接得益的是谁?不是你吗?这就是作案动机,我知道你对王大锤和我充满了仇恨,时刻都在想着报复。”

“王大锤下课,宣布的是胡二靠负责,与我陆川何干?再说这些过去的事,就是知道了结果你还能翻过天来?我劝你安安心心想想今后的日子如何过吧。”

“不劳你费心,我已经做好准备,把牢底坐穿。”他固执道,“你虽然不承认,但我心里一直知道是你,你就是那个幕后人。第二个疑团,在杨柳镇,我的人被一伙拿弯刀的黑帮一晚上灭得干干净净,和搞王大锤的是不是同一伙人?”

“嘿嘿,你看像我吗?”我给他来个模棱两可,闷葫芦就叫他郁闷到死吧。

“我自己判断,百分之九十是同一伙人。这些人武功高强,聚散如风,行踪不定,太可怕了……”他说到可怕,眼睛里果真有几丝恐惧,可见当时张有义*他转让凉水泉煤矿时,手段一定令人毛发笔竖,日夕难安,今天巴巴的要搞明白,也是在心里憋得久了,急欲要一个明白的答案。否则死难瞑目,“我曾经派人私下里暗暗打听和调查过,这伙人杀了章红松、鲁二浑二人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地球上彻底毁灭了。我给胡适才联系过,问他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伙人,公安局居然也查不到任何案底……”

我看他迷惘的眼神,笑道:“是不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收拾你们的呢?作恶太多嘛,人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你相信有鬼神吗?反正我不相信,凉水泉煤矿由古震出面,最后到了杨青山名下,我知道他一直再想这煤矿,曾经怀疑是他的人马,经过很久的观察,我排除了这怀疑……最值得怀疑的是二老板张有义!”他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不动声色,一言不发,只听他说,我知道这时候言多必失,“我找人进行了长期跟踪,也没发现他手下有这么一帮可怕的人马。张有义不过是秀水镇出来的一个网吧小老板而已,在先锋县城、杨柳镇都有自己的网吧,但网吧怎么能养活这样一帮人呢?再说张有义并不会武功,除了外表冷漠,看不出任何黑社会老大的影子。这些年,他在你的帮助下,专心一意的发展企业,居然把张清芳这臭娘们也钓上了手……”他不服气的对我说,“如果没有这么一帮神秘人物突然杀出,现在鹿死谁手,难说得很。”

“靠黑社会打天下,你以为在中国行得通吗?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赵大富,我给你一点忠告:你活人失败不是你的队伍被消灭,而是你个人缺少文化,做人太嚣张,不知藏敛,月满则亏、水满则盈,这个道理都不懂?”

“也许我是不懂,你们文化人玩得太奸诈。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在现实生活里,法律不能代表正义和公理的全部,权力有时候就比法律管用,黑社会和警察,只不过是一个叫‘警察’,一个叫‘黑社会’而已,除此之外,你还能找到他们的本质区别吗?”

这些歪理是他一辈子拿性命总结出来的成果,想在短时间内洗他的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懒得和他理论。

“我知道这些问题今天不会在你这里找到答案,但不说出来心里难受。不过,我自己可以判断,你,陆川,先锋县人民的县长,就是这些人的幕后人物。不管你承不承认,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咄咄*人,我并没有慌乱,这不过是他的一种激将策略而已,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我陆川的智力岂不是和他赵大富一个档次?

“也许,张有义才是真正的老大,你们都是从秀水镇出来的,而且他发展的每一步似乎和你都有点关系,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太巧合了说明这中间就是一种必然联系,你说我说得对吗?”他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虽然震惊于他的推断分析能力,暗暗谨慎,淡淡回答道:“这不过是你腻测而已,有证据你还会呆在这里吗?”

“你说得对,这是就是我的腻测,但我相信它的准确性。陆县长,如果这不幸成为现实的话,你今天的得意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黑社会是什么性质?你知道他们的内部运作吗?农夫和蛇的故事相信你最熟悉不过了,这些曾经给你带来成功的得意之作,说不定就是套在你脖子上的绞索!”他故作潇洒的笑了笑,“我在这里面等着你。”

不管他是使诈也好,是恐吓我也好,我心里还真有点忐忑不安。每次想到张有义和他的兄弟,我心里都是很难平静的。

我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问道:“还有问题吗?”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世界上真有爱情这回事吗?”他眼神很困惑。

我愣了一会,想不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来。

我反问道:“你相信晚上出来是月亮、白天出来是太阳吗?你相信人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吗?明白了这个就明白了你问题的答案。”

他点点头,“我相信你这辈子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她的存在,李冰冰对你死心塌地,不惜委屈自己也要为你求情……也许,这是我一生中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但是,如果她现在提同样的要求,我仍然会答应她……唉,这就是命运。但我想不通的是,张清芳这娘们居然也心甘情愿为了你背叛我,牺牲自己……”

“你当然想不通,你以为这世界就是金钱,所有的事包括感情,没有金钱摆不平的。钱是万能的吗?钱不过是人类发明它用于方便物质交换而已,一开始就不具备精神的属性,一个正常的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相信你这种人至死也不会明白。不错,钱可以带来许多精神上的愉快,可以给女人各种各样的物质享受,也可以买卖女人的身体,但有一样你是永远无法买卖的。”

“什么?”

“一颗追求真善美的心!”

============4——9日,外出培训,每天一更,已经放入存稿箱,希望继续支持。

533【将军故居】

在他低头思索的过程中,我离开了看守所。赵大富这种人,的确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们是一堆垃圾,一堆发臭了的粉红色的纸!

法院最后判决,判处赵大富有期徒刑五年!

当法官上门执行时,他新婚女人抖抖索索说了一句“我们没办结婚证”,这可是条意外消息,由此推断,我陆川不是神经过敏,赵大富搞结婚的闹剧就是想羞辱我的。

李影寿是接赵无极当的民政局局长,居然默认其事,这老甲鱼难道也是同谋?无凭无据,现在暂且放下。

法院依法拍卖赵大富的各类资产。赵家沟煤矿还有五年的开采期限,根据国土局和煤管局组织专家评估后,重新对外拍卖,加上他的五处房产以及账户上的三千多万,补缴的税费差不了多少,差的就是罚金。

荣极一时的吴德市、先锋县首富赵大富,就此永远在全县人民眼里和心中消失了……

后来,我把与赵大富对话的经过重新回忆了一遍,浑身冒了一层冷汗。这人的心机太重了,临死还想拉老子垫背。

按一个人常理推断,我当时应该是在最得意的时候,一个人最得意的时候也就是最容易暴露短处,最容易得意忘形、出现破绽的时候。如果我当时失去警惕,顺着他的思路承认了和张有义的关系,他完全可以利用下次上庭的机会,面对法官、面对旁听的听众揭露我和张有义的黑社会关系,并把前后发生的一些事连在一起公布出来。

有些事至今也是一个谜,比如王大锤被捉奸、被切掉一个指母,明显的黑社会所为;赵大富无缘无故同意转让凉水泉煤矿,张有义从一个网吧老板突然成为第二大股东,到公证处一查,还可以立即知道陆川曾经是第三大股东……这里面的猫腻,加上前面的推断成立,每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时候我陆县长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死)了!

赵大富因为把这些片段串联不起来,苦无证据,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这一招真他奶奶的阴险啊!

摆平赵大富,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了政府工作上。薛秋阳是属于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格,三位老师不知天高地厚写了那封信,触及到他心底最隐痛的地方,由此他认为:教育系统的干部和教师素质低下,不配为人师表,必须提高思想道德修养。

他安排张晶晶在教育系统搞了个百日整风运动,从教育局机关到各中小学,所有的干部、校长和老师,一律学习老三篇、学习党风廉政法律法规,写心得体会,重塑师德。

他自己亲自到教育局作政治动员,讲要求,还安排张晶晶、胡玉书等进学校上政治思想品德课,一时间搞得学校领导和教师不敢乱说乱动,噤若寒蝉!

县上的干部本来对县委开展的这场作风整顿颇有微词,现在看到教育系统搞得比机关更严厉,心里得到了暂时的平衡。

刘涛在幼儿园工作,隶属于教育局系统,她当然知道了城关小学三位老师“诬蔑信”的内容。不知道这一个月她是如何熬过来的,看到她时我心里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一下:一月之间她仿佛老了十岁。

是她主动约我见面的,我当时就庆幸:提前把李冰冰送走,这一招多么英明啊。

“陆川,你劝劝老薛吧,别折腾了。”

“刘姐,你别想那么多,薛书记的工作我尽力去做,关键是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

她点点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这件事让薛秋阳有点疯魔症状,我进他办公室,刚刚说一句“赵玉林的问题检察院基本上查证清楚,我们是不是把作风整顿转入对赵玉林案件的反思?主要针对学校的领导层一级?”

他立即大摇其头,“我到教育系统去调研了几次,问题十分严重,不但是学校管理层有问题,教师队伍普遍素质偏低,责任意识不强,业务水平不精,这些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连自己的灵魂也没过关,如何去教育下一代?我看不但要继续搞,而且还要抓几个典型!”

我明白,薛秋阳已经着魔了,目前没人能规劝,刘涛来找我,估计她已经试过了。

我找刘璐了解情况,她吞吞吐吐告诉我,学校有些老师的确也有问题,搞学习、写心得体会对这些知识分子来讲应该是轻车熟路的,可是,薛秋阳在调研过程中,随意抽查了几名教师的笔记和心得体会,笔记里记的不是学习内容,而是许多不健康的内容,至于是什么不健康的内容她没有说,我也不好问。心得体会就更扯蛋,千篇一律,特别是同一个学校老师的心得体会,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从网上下载的,人人认识一样,只把后面的落款改成了自己的名字。这彻底激怒了他,把同行的副局长杨德武和校长狠狠批评了几个小时,不但命令学校重搞,还叫校长、杨德武写检查,教育局作为下一步机关作风整顿的重点。

我知道这件事不会在短期内结束了,政治思想纪律主要以县委为主,政府必须把工作重点转移出来,不能跟着他的鼓点走,不然今年的各项任务就根本完不成。

棚户区改造是头等大事,现在有吴自清负责,我腾出手来,把秀水镇的开发作为了下阶段的主要工作。

孙楚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们父子齐心,果然通过省财政厅和常务副省长刘大龙的关系,不但把秀水镇到杨柳镇的公路建设项目跑了下来,还在古靖宇祖屋、祖坟修缮的项目之外,争取到博物馆建设资金一千五百万。

有了项目和资金,工作就好办了。秀水镇和文化局、民政局邀请了省内一些著名设计师做设计规划,并请来吴德市的文管专家,现场坐镇指导,博物馆体现了现代特色,从古将军的童年、参加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朝鲜战争到文革的各个时期,都进行了全程式全方位的展示,有图片、文字、实物相互佐证,一代军神的风采将永远活在后人的心中。

古靖宇的父亲真正名声大振的是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由于时间比较近,所以实物、图片收集比较齐全。

当然,这些珍贵的文史资料主要还是由古氏后人提供的,他生前的部下、战友也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前后整整持续了半年,几乎出动了县文化局、秀水镇文化站全体干部职工,跑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最后还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做成样品,送南京古靖宇将军亲自审核。

趁着古靖宇审核的这段空隙时间,我把贾春花叫回了先锋县,安排在秀水镇文化站,专门从事博物馆的解说工作。

博物馆隶属于县文化局,副科级事业单位,编制三人,贾春花象征性考试了一下,通过县人事局审核成了国家一名正式干部,博物馆馆长徐春雷,博物馆还负责古氏祖屋和祖坟的维修管理。

为了表示对古氏家族的尊重,博物馆到祖屋、祖坟的连接道路没有修成水泥路,而是用青石一块一块的铺设整齐,和周围的田野小径浑然一体,显得十分的古朴和宁静。

这里我来过无数次了,总感觉还欠缺一点什么,走在青石板路上,我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贾春花,问道:“我怎么觉得还差点什么?”

“什么?”她和孙楚同时问道。

“古将军被尊为军神,是民族的英雄啊,总得有点东西和这个相得益彰吧?”我说出自己的心理感觉。

“缺一尊戎装的雕像。”吴小青反应挺快的。

“雕像的确应该塑,多久可以运回来?”

“下个月没问题。”

我看看四周,猛然醒悟,“花,英雄花!不是说鲜花献英雄吗?”我兴奋的对吴小青和孙楚说道,“这里虽然是青山绿水,但是显得太单调了,如果要打造成国内知名的精品旅游项目,必定要在特色上下足功夫。”

我指着四周,“你们想想,如果这漫山遍野都是杜鹃或者木棉,红艳艳灿若云霞,你们想想游客的感受会怎么样?”

贾春花首先叫道:“那不是美死了?”

“是啊,这创意好,也和古将军的身份十分吻合。”吴小青点头赞同。

孙楚立即说道:“我们和林业局联系,马上着手进行施工。陆县长,你是不是也给赵局长打个招呼?”

我点点头,“你们先找人设计一下,让每个游客来了,务必要有一种花人合一的感觉,就像读小说所说的代入感,大家从心里认同,而不是看起来别扭。”

吴小青和孙楚二人点头答应。这时候,我看到周围有村民匆匆从身边走过,不像是外出打工,也不像是下地干活,倒像是上山求神拜佛,问道:“秀水镇何时有了菩萨?”

吴小青道:“没有啊?陆县长为什么这样问?”

我手一指村民的背影,“看看,这不是求神拜佛么?”

徐春雷吞吞吐吐说道:“这里最近兴起了一个道观,有位黄木道长,据说算命求神灵验得很……”看他那样子就是个信徒。

吴小青看我一眼,回头问道:“什么时候搞的?乱建庙宇是违法的。”

“有半年吧,老百姓自发集资搞的,香火兴旺,远近几十里都有信男信女。”

“得叫宗教局来看看,怎么回事?”孙楚表情有些尴尬,政府眼皮子下面,香火旺了半年居然不知道,估计他有些觉得自己是失职。

我不好贸然表态,宗教问题很敏感,政策性很强,说道:“我同意孙楚的意见,你们和统战部伍部长联系一下,先搞清楚情况和政策再说。”

古靖宇的祖屋维修基本保持了原来的格局不变,换了主梁和椽子以及其他一些材料,而且都进行了做旧处理,保持和原有的材料一种颜色。

屋子里摆放着解放前农家的一些农具和旧家具,我疑惑的看了徐春雷一眼,他解释道:“我们是根据古将军听他父亲的回忆,再询问了周围一些老人后,按本地农家的格局作的安排,这些东西都是花大力气收购来的。”

“呵呵……好,干得很不错,说明你们是动了脑筋的。”

孙楚说道:“每个游客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中国二三十年代的乡村生活气息。”

我点点头,再上山看祖坟时,原来蒿草丛生不见了,清一色的青条石砌成了一处规模宏大的方头型大坟,坟前一高大墓碑,上书:古公XX之墓,字迹一看就知道是朱鸿儒所写。

我很满意,最近一次来时,这里刚刚动工,现在已经美轮美奂了,周围还栽了百来十株松、柏,显得肃穆、庄严。

秀水镇作为先锋县未来经济发展的第三极,现在显得还很弱小,当前的问题是交通和对外宣传问题。

我和吴小青、孙楚交流了看法,二人信心不是很足,主要的担心是,如果仅仅只靠这样一个项目,显得太单调了,游客时间成本太高,旅游公司感到也不划算。不过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一切等古靖宇回乡后,看看还有什么新的机会。

秀水镇的书记作了县委书记、村官当了县长和镇长,对当地的老百姓来讲,无疑是有点激动和兴奋的,也感觉有些自豪,包括这里的镇干部,有些还是原来一起落难、大碗喝酒的朋友,现在见了面,身份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免既高兴又忐忑,还有一点点畏缩。

这种心理我最能理解,因为自己起势于微,小角色仰望“大人物”的体会很深刻,一点一滴,都细细的揣摩过,经历过。不像薛秋阳,仅仅是把这里当成自己曾经工作过的一个地方,我和孙楚是把这里当成我们心里的圣地,就像延安之于我党的历史地位一样。

534【黄龙观问道】

一地同时出现一个县委书记和县长,这难免就有些巧合,何况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在同一个地方任职。巧合对于山里人来讲,往往就是一种超越常规的事,一种神异事件,神异最容易使每个人发生联想,或因山川地貌,或和突发事件相关。

我再次到红光村时,那位用锄头打了我一锄的村民满是惶恐,赶到村委的院坝里当头下跪向我作揖磕头,把我吓了一条,问支书满玉清是怎么回事,满玉清回答说:“陆县长你不记得了?他就是用锄头在背后打你的那位张坤发啊。”

我急忙上前扶起来,“张坤发,你干什么?快起来,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在乎这件事?再说你不是被公安局拘留了吗?”

张坤发已经是近六十岁的老头,身高不过一米六七左右,精瘦如柴,起来时双眼里全是惶恐。他当初怎么就敢下那样的重手呢?要不是我本能的一偏,现在也许就是阎王殿里的冤死鬼了。

“陆县长,我该死,不知道你是星宿下凡。”他老脸上不但满是歉意,眼睛里还是一片敬畏。

孙楚和我说好说歹把他劝走。看着他蹒跚的步履,我回头问满玉清:“这是怎么回事?”

满玉清看看我和孙楚,吞吞吐吐说道:“这是秀水镇老百姓的封建迷信,陆县长你别忘心里去,这里的人文化少,就信什么神啊鬼的。”

我心里一动,当初一锄头之后,我陆川的命运就像是重新转运了,一步一步虽说是坎坷曲折,却往往能逢凶化吉,难道和神秘莫测的“迷信”有关?是神灵附体?或者就像张坤发说的星宿下凡?考上公务员到市人民医院体检时,我也曾对李冰冰开玩笑,人民医院的大门风水利我仕途,锄头把脑壳开花,运气却从此好得出奇……

我呆呆的腻想了一阵,直到孙楚提醒我,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由于生长在农村,鬼神之说一直是我心里挥之不去的迷雾,那些活灵活现的故事,现实中熟悉的人发生的离奇曲折的遇鬼经历,让我不得不对鬼神保持敬畏,以至于每次见到庙宇,心里都有一种万万不敢亵渎的心理在作怪。

一礼拜后,仙寿山黄龙观是拆还是保留的报告,就由统战部伍部长和宗教局杨局长放在了我办公桌上。我犹豫了许久,细细的问了目前的情况和黄龙观的历史渊源。

杨局长说道:“经我们多方调查,黄龙观的确在仙寿山存在了上千年,是我国道教的一脉分支,县志中也有记载,当年香火鼎盛时期,道观有房屋两百多间,道士一百多人。文革时才被红卫兵一把火烧了,现在还可以看到当时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么说,老百姓恢复黄龙观不算是违法了?”

他点点头,说道:“佛教、道教、伊斯兰教等都是我国宪法允许的宗教派别,加上黄龙观上千年的历史,如果恢复起来,也算是一种文化继承,违法肯定是算不上。但当地老百姓敬的黄木道长,算命打卦、求仙问神,搞的是封建迷信那一套,这是应该制止的。”

“你们的具体意见呢?是撤还是留?”

伍部长说道:“我们商量的意见是,如果政府要恢复黄龙观,可以正正规规叫当地报批手续,按宗教场所的管理办法严格管理,从事宗教的人员也由主管部门统一认可、调配;当然,如果要撤的话,也可以以从事封建迷信搞违法活动的名义,叫公安局出面配合,立即拆除。陆县长你看该怎么办?”

“呵呵……伍部长,我是问你们的意见啊?怎么把皮球踢过来了?”

杨局长一笑,“我们倾向于恢复起来,当年黄龙观是秀水镇一大景观啊。香客上万,远近闻名。”

为了谨慎起见,我建议他们向上级管理部门请示,把政策吃透,这是开不得玩笑的。

二人走后,我默思黄龙观重新兴盛的原因。真正的说来,村民不懂什么叫宗教信仰,也分不清楚什么是迷信,什么是宗教,而且可以这样说,他们相信迷信的成分远远大于宗教,产生原因不外乎三个方面:一是故老相传,一辈一辈传下来,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是相信算命测字的。像《周易》、《麻衣神相》等,不但一般老百姓相信,一些高级知识分子、学者专家也相信;二是缺乏科学知识,一些显而易见的骗术也相信是神灵显现;三是现在医疗费用昂贵,农村看病难,求神问仙,求精神之所安,也可以暂缓精神压力,从而误认是神仙在帮忙。当然,农村老百姓也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也有精神需求,拜佛问道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不可以全用迷信二字一笔抹杀。他们平常日子为衣食而努力,用不到思想,惟有这个时候,才为实际生活以外精神领域而活动,没必要大惊小怪,上纲上线。

恢复黄龙观,相信不会是什么违法活动,而仅仅是承认历史,重建一处宗教场所罢了。

我和刘璐、伍部长等正拿不定主意重修黄龙观是不是合法,一个突然的电话把这一切疑虑都打得烟消云散了。

电话是徐市长的秘书小胡打来的,说徐市长星期六要去秀水镇黄龙观一趟,指明要我陪,对其他人一概保密。

难道徐市长还相信这个?我不由得深深怀疑,这样级别的领导,手里主宰了成千上万人的命运,个人的命运还要卜神问仙?

虽然贾春花回到了先锋,李冰冰却还在莲花山,本来星期五要像往常一样赶过去的,现在只好在电话里给她们说明情况了。星期六一早,我就给徐春雷打电话,叫他在镇上等着。

徐市长九点半就赶到了先锋县城,胡秘书开车,可谓是真的轻车简从了。

我和他打了招呼,徐市长连车也没下,吩咐我前面带路。到了秀水镇,徐春雷已经在预定地点等候,我们把车停好后,他二话不说,一直把我们带到了仙寿山黄龙观。

黄龙观在仙寿山的另一面,距离古氏祖坟不过两里路的样子,翻过山垭口就到。说是道观,不如说是一间茅草房而已,建筑的确太简陋,但三清祖师爷前大香炉里的香火够旺盛的。

由于我们是便衣,有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和一般的香客差别不是很大,当然,从衣服的整洁上还是可以看出差别的。

徐市长今天穿的是一套运动休闲服,胖胖的身材,戴一副墨镜,从外表看不像是市长,倒像是江浙来的富商。

我提前给徐春雷打了招呼,不得透露我们的身份,所以他把黄木道长从后面屋子请出来时,只说了一句“这几位客人想请你看看”。

黄木道长一席陈旧的青布道袍,头上挽一高高的道髻,用一木簪穿了,颚下三缕长须,足有两尺,飘拂在胸前,手执一柄拂尘,行走无尘,神态从容,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徐市长和我对望了一眼,都感觉有那么一点意思。

“客人远来,老道简慢了。”他问了一个稽首。

徐德山虔诚道:“道长别客气,我等俗人,打扰清修,勿怪。”

黄木道长坐下来,将徐市长看了几眼,问道:“问什么?算命还是卜卦?”

徐德山不紧不慢,说道:“闻黄木道长道法高深,见面可知身份,三句话可断凶吉,十分钟可卜前程。”他轻轻一笑,指指我和胡秘书,“知道这二人是干什么的吗?”

他摆明了是想考考对方究竟是真是假,有没有真功夫。

黄木道长也不含糊,将我和胡秘书仔细看了,然后对我说道:“这位客人器宇不凡,英华内蕴,不是父母官必为企业管理精英。”

我心里一惊,这老道果然有些眼力,徐德山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能否更准确一些?”

“看印堂紫气流韵,灿然有光,应该是位官员。”

胡秘书惊讶的张大了嘴,黄木道长微微一笑,“这位客官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也是官场中人,只是……”他突然停了下来。

胡秘书不由自主问道:“什么?”

“不嫌老道冒昧直言的话,老弟只是领导身边之人,还没品级。”

徐市长呵呵一笑,“道长果然高明,细查入微,推断慎密,言无不中,佩服。”

黄木道长颔首微笑,并不言语。

“道长,选择在仙寿山修丹,可有什么研究吗?”我本以为徐市长接下来会问前程官运什么的,没想到他突然改变话题。

黄木道长大约已经猜出眼前之人是一位不简单的人物,所以,态度比较恭敬,不像小说或影视剧那些“有道”人士那样傲慢,侃侃而谈:“仙寿山虽小,但地处中华腹地,秉天地灵气,收日月精华,故汉唐以来,这里一直是中国道家圣地,修术炼丹之所。由东到西,你们看看这山脉,像不像一条随时准备腾跃的潜龙?而这里,就是龙丹之处。”他指指脚下,“黄龙观建于唐朝,兴盛于北宋,一千多年历史,重阳祖师当年在这里开山立观,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山川之形胜。按堪舆书记,龙脉即山脉,‘山为龙兮,形势之腾伏’。山之绵延走向谓之脉,如‘人体脉络,气血之所由运行’。龙脉有分支、大小、长短,像一株树,有大干、小干、大支、小支。阴阳风水理论以龙脉的聚结,即山水的聚结来进行划分,有大、中、小三种格局。大聚为都会,中聚为大郡,小聚为乡村、阳宅及富贵阴地,这里可算是小聚,宜建阳宅或阴穴,宜适合炼丹修术之所。”

我心中一动,难道古氏祖先施惠广东风水先生的故事是真的?祖坟葬得好,所以后人发达?

徐市长点点头,说道:“紫气如盖,苍烟若浮,云蒸霭霭,四时弥留;皮无崩蚀,色泽油油,草木繁茂,流泉甘冽,土香而腻,石润而明……,天下龙脉、美景皆为庙观所有,与天地共吐纳,穷究天地于其上,以祈达于天人合一的至善境界。古人在风水意象审美方面,诸多讲究,是非常道理的。”他说着,指指仙寿山龙首处对我道,“岩石裸露,秃秃荒山,哪有名山大观的样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明年今日,这里一定变样。”

“禁伐主山林木,禁凿龙脉,植树以护生气,这也是善功。”

看来徐德山在这方面是很有点研究的,他接着和黄木道人研讨了一番道教的教义,在他们的一问一答中,我明白了道教派别有积善派、妙真道、符箓派、丹鼎派、占验派五类。黄木道人就属于最后一种占验派,以传习占验术数为主的道派。占验术数有奇门遁甲、六壬课、太乙神数、六爻易占、文王课、推命术、相术、堪舆、图谶、望云、省气等,用以明辨吉凶,预测祸福,知天知人为务,占验派是修炼的天人相应。历史上最著名的占验派大师有管辂、郭璞、李淳风、袁天纲等人。

徐市长转头对我们三人说道:“宗教也是我们中国民族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修性修德,行善积德,行孝敬天,这是和儒家思想、中华民族的传统道德一脉相承的,许多人愚昧无知,一律视为封建迷信,打砸烧,除四旧。以道教七大教义,一敬天:物本乎天,道教敬天垂范;二祀祖:人本乎祖。道教主张祀祖,要超度祖先,祖先如能修持得道,能做到圣人,做到真人,做到仙人,就能以三清为归宿,如不经过修持,亦可用超度的仪式,使祖先得到精神的归宿,这亦是教人要崇功报德,不忘根本;三修道:修道有内外两途,内是修养心性,培育品德,守生养气,炼丹服食,这是以精神修养及体内潜能发挥为主。外是指积极行善,实践伦理道德为主。内外修行圆满,可以修合天人,返璞归真,成圣、成真、成仙;

535【黑虎犯宫】

四行教:凡是在敬天祀神超度祖先时,用一定的科仪,修斋建醮,上通神明,可以使祖先上登三清之门,在所祈福禳灾时,诵经拜忏,悔悟罪咎,亦可得到精神上的安慰;五救人:张道陵天师和历代天师以及道教有道之士,用符箓神水治疗疾病,解除痛苦,其功效出神入化,可以驱邪气,扶持正气,使人精神振作,起死回生,达到救人目的;六利物:《道德经》上有说:‘生之畜之,生而不持,为而不有…….任万物之性,因万物之性而长养。’这就是天道,要本天地好生之德,爱护动物,培植生物,戒杀放生,这就是利物;七济世:主张以道立国,以教化民,‘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做到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就是济世。这七大教义,都足以鼓舞世人提高道德的修养,并有安定社会,改良社会的作用,长期在民众中传播,潜移默化,比一切宣传工作都管用。”

我点点头,要说宗教对世人的教化,的确比我们现行的一切教育方式都科学、管用得多,触及灵魂,代代相传。

话聊到现在,我们一行人的身份也基本暴露了,黄木道长和徐市长也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徐德山突然说道:“道长必定精研占卜,能卜一课吗?”

黄木道长摸出一只龟壳,三枚铜钱,说道:“问什么?”

“运程。”

黄木道长将铜钱放入龟壳内,连卜了三卦,收起道具,说道:“喜怒不行于色,处物存心,终身允吉,人事可凭。”他抬眼再看看徐德山五官,“恭喜,五年内当迁三级。”

我和胡秘书、徐春雷等都喜形于色,徐德山果然是“喜怒不行于色”,很淡定的样子,“承道长吉言,果有灵验,黄龙观必重复昨日之盛况。”

我一时心热,看来徐德山是深信不疑了,许下这如此重诺,当然,以他现在市长的身份,如果再升三级,起码也是省部级高官了,修一个黄龙观算什么?十个也不在话下。

“道长看看我怎么样?”

黄木道长摇摇头,“以客官相貌,本来前途无量,但是……”但是什么,他却不再往下说。

我心一沉,“道长但说无妨。”

他仍然摇头,大家都惊异不已,难道有莫测之祸?

他愈是不说,我心里愈是惊慌,徐春雷帮腔道:“道长说出来没什么。”

他却情不过,说道:“如果我照实说了,你不要后悔,也不要见怪?”

“那是肯定的。”我立即表态。

“以五官论,是大富大贵之相,若在古代,不是王侯必为将相,但黑虎犯宫,十年内必有大劫,凶险莫测……”他边说边摇头,似乎在劫难逃。

我心里凛然,继续问道:“道长可以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自然灵验,千万小心。”

他说的我惴惴不安,六神无主,徐德山见状,宽慰道:“也不可一概而论,一个人的运程时刻会随势而变,不要过于在意。这种事不可不信,但绝不可迷信。”

我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逗留了两个多小时,下山时已经是十一点过了,回到镇上,徐德山参观了古XX纪念馆,看了祖屋和祖坟的建设,感觉很满意,回到县城,我在皇城酒楼安排了一顿便餐,徐市长叮嘱道:“你给徐馆长打个招呼,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我点头答应,午饭结束,他就和胡秘书赶回了市里,连薛秋阳都不知道。

黄木道长的话让我寝食难安,辗转反侧:会有什么劫难呢?难道又是女色?按付林校长和色空和尚的提醒,似乎我这辈子最麻烦的事就是和女人有关。以前和孙婷婷,后来的贾春花、乔柳等等,无一不是让我狼狈不堪,差点玩完,特别是贾春花,如果龚自成最后不是突然被专案组立案拿下,我陆川今天可能还在陵水县。以我对龚自成的要挟行为,他一旦坐稳市长的宝座,还不把我陆川搞得万劫不复吗?别说县长,就像我对赵大富一样搞点手段,这辈子来点牢狱之灾也是大有可能的。

黄木道长看来是有几分道行的,今后凡是涉及女色,我真的得更加小心了,别搞得自己自取灭亡。

我对黄木道长的危言耸听没有丝毫怨怒,反而很感激他的提醒,只要我小心行事,就是有劫难,也一定有办法渡过去,吉人自有天相嘛。

再说,徐德山也提醒“一个人的运程时刻会随势而变,这种事不可不信,不可迷信……”,黄木道长既然预测他五年内连升三级,五年不就是他在吴德市市长任期内吗?如果升不了,这黄木道长就是一江湖骗子,我何必又放在心上?现在先锋县,上有薛秋阳,下有黄尘中等一帮兄弟,出大劫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出也在五年之后了,还要等徐德山在前面印证…..,这样一想,我心情开朗起来,不再觉得天要塌下来似的压抑、难受。

徐市长既然相信黄木道长的占卜之术,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把黄龙观恢复起来呢,修庙敬神,也是消灾解孽的功德之事,说不定这还是搞活秀水镇旅游业的最好机会。尤其徐市长五年三级,如果一旦兑现,这黄龙观香火之旺,完全可以恢复到几十年前万客云集、摩肩接踵的盛况,秀水镇就自然发达起来了。

想到做到,我安排江家涛把刘璐、伍部长、杨局长、顾局长、林业局赵林和吴小青叫来,开了一个小会,就是关于黄龙观的重修问题。

杨局长汇报了向市宗教局请示的情况,市局基本同意,现在等徐市长表态。

“你们立即打报告送上去,市政府批准估计问题不大,这是一个机会,要重振黄龙观的盛势,打造全国道教紫阳派最大的传道基地,搞活秀水镇的经济……”

吴小青尤其积极,表态秀水镇党委政府全力以赴搞好配合,把黄龙观和古氏故里纳入秀水镇发展的总体规划,重点予以打造。

我点点头,“秀水镇要主动和部门搞好衔接,刘县长牵头负责,统战部等积极协助,各司其职。”我看着赵林说道,“赵局长,你们林业局马上拿出计划,今年务必把仙寿山的绿化造林任务完成,这是林业局当前的头等大事,栽什么树,如何保证成活率,希望你们积极探索新的机制,把造林资金管好用好,不要年年造林年年造,造到最后还是荒山秃岭……”

赵林红着脸表态,这次一定高质量按时完成任务。

“古将军祖屋祖坟周围、道旁的小山以杜鹃、木棉为主,仙寿山以马尾松等常青植物为主。青山绿水长流水嘛,这样才符合灵山胜地的标准。”

“我们已经做好了规划,营林股的人员出去联系树苗去了。这次项目的实施,我们一律用专业队打坑植树,确保栽一苗成活一株。”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方案不错,有了效率相当于节约经费。吴书记,你们也安排当地的村民搞好配合,比如挑水灌溉等。”

每个单位都安排了一点任务,大家分头落实去了。

薛书记抓作风整顿,部门的工作效率的确提高了许多。以前大家合作干一件事,总是推诿扯皮,责任不落实,是自己的责任也要往外推,现在大家都把事情当成自己的责任,落实起来雷厉风行,高效、高质。

牺牲一个赵玉林,换来全县干部的责任心和干事业的激情,看起来很值!而且还有一个好现象,写告状信的人少了,以前凡是临近县委要研究干部问题时,各种各样的告状信雪片也似,组织部、纪委,薛秋阳、我和张晶晶都是一大摞,根本没时间去一封封细看,而且百分之八十以上反映的问题都是无中生有,纯属诬告。

因为组织上有规定,人事研究的对象如果有人反映问题,必须搁下来调查清楚才能使用,这样一来,有些没问题的干部也遭了殃,拖得几拖,机会就慢慢丧失了。

临江镇姚志刚被免职后,一直由王城代行镇长之职,薛秋阳突然要提拔柳如烟当镇长,大出我意料之外。

“难道他们?”我摇摇头,以薛秋阳的品行作风,以及和刘涛的夫妻关系,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天,我和张晶晶在研究教育系统下一步管理办法时,她闲聊似的透露了一个消息。

“陆县长,你们几位男同学聚会,经常把我们女生丢在一边,是不是搞性别歧视啊?”

我连忙否认:“没有的事,前次是因为你有事,不信回去问老杨。”

“我不是不信,感觉你们有点瞧不起我们。”

“没有的事,那是你多疑了,何况,自从贾传先出事后,我们也很少在一起了。”

她不再追问,说了另一个问题,“周文逃脱大难,这次终于快成正果了,你知道他要当局长吗?”

“是吗?他没说我也没问。”我突然想起黄龙观的事,问道,“这消息准确吗?”

“百分之百,不信你可以问温部长,你们关系那么好,他不会隐瞒你的。”

“好啊,我正愁黄龙观项目没钱呢,他要是当了财政局局长,好歹总会照顾一下老同学。”

张晶晶笑嘻嘻说道:“我给你提供一个消息,保证十拿九稳。”

我见她笑里藏奸,问道:“嘿嘿,我发现你有点问题,这消息是不是来路不正,有诱导人搞歪门邪道的意味。”

她小嘴一瘪,“想不到你们男人也这样小心眼,听不听?不听算了。”

“说吧,我看看是不是可行。”

她瞟了我一眼,“现在越来越老奸了。”然后低声说道,“你知道这次薛书记为什么要提拔柳如烟?”

我突然来了兴趣,问道:“为什么?”

“想知道?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笑着要挟。

“哈哈……原来苦心孤诣就是为了引我上钩,我先听听你开什么价码,是不是漫天要价。”

“我的县长老爷,我不过是可怜分管的几个群团部门经费太少,希望你解决一点,就是不拿消息换,凭着我这张老脸,难道你不卖个人情?”

“早说嘛,何必搞得这样神神秘秘?”

她咯咯一笑,“我是不想得你人情。这消息保证你换回几百万没问题,然后在你盘子里每年为群团部门增加四五万工作经费,这样的交换值得吧?”

“四五万?是不是多了点?先定一个基数,一年两万,然后每年递增一万,你看怎么样?你又不是要分管一辈子。”

“随你吧,知道你是葛朗台。”张晶晶虽然巧笑倩兮,对我却不起任何作用,我已经决心誓死效忠黄依依和李冰冰,不再发展新的男女关系。

“是周文给薛书记打的招呼。”

她突出惊人之语,我忍不住“哦”了一声,看着她希望继续说下去。

她见没达到预想的效果,有一丝失望,“你现在好像有点冷血了,陆川。”

“是吗?我也感觉是。你这消息好像有点无稽之谈,他们怎么可能?”

“绝对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反正这是事实。周文已经过了书记办公会,局长是十拿九稳的事,不然薛书记怎么会这时候提出来用她?”

“好像有点道理。谢谢你,这件事对我们先锋县人民倒是一件好事,哪天请你们两口子喝酒。”

“再说吧。”

张晶晶很淡漠的样子,我们说了一会其他工作,她就出去了。

柳如烟真他奶奶的厉害,周文的城府也够深的,居然把我们瞒了个风雨不透,我想着,拨通了温军的电话:“温部长,我是陆川。”

“什么事?”

“忙吧?我就问一个消息。”

“嗯,有点忙,问吧。”

“周文当局长是不是已经过了?”

“是啊,昨晚上已经过了。”

“呵呵,就这样,不打扰你,改天我请你们。”

“行,我等着。”

536【风险几乎为零】

柳如烟拟任临江镇镇长、杨国文拟任教育局局长,劳动局、民政局、建设局等这次都补充了副局长,只要薛秋阳事先点头的人事问题,现在不论在书记办公会或是常委会表决,一般都是高票通过。所以,柳如烟的任职公示第二天就贴在了政府大院的公示栏里,速度之快,充分体现了先锋县的机关作风。

我明白薛秋阳是想赶在周文任职之前,卖人情就要卖彻底!痛痛快快,体现诚意。

考察期一过,我亲自去临江镇宣布任命。

看得出,柳如烟是很激动的,几名党校同学中,除了吴军因为遇刺身亡外,我和张晶晶都是正县级了,唯有她还是副科级,现在终于当上一把手,真不容易。如果没有和周文的关系,凭她的人际关系和个人能力,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宣布结束后,我提出去棚户区看看,王城和柳如烟陪着。她还要经过镇人大履行选举程序,不过可以叫她柳镇长了。

今天来临江镇,我的另一个目是清流居委会的集体地皮问题。李立秋的方案我认为可行,现在正是开发的最好时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遇上国家宏观调控,不论是投资者的购买能力、还是银行的放贷政策都会大打折扣,房价不可能这样永远涨下去,迟早是会引起中央领导的重视的。

莲花池和清流居委会都重新进行了居民选举,产生了新的书记和主任。我们来到居委会办公室,新书记黄钟和主任李伦热情接待,按我的要求,把居民目前的思想状态作了汇报,总的来说,大家是很满意县政府这次的改建方案的。

在下一步做好居委会工作的问题上,他们也有些新的想法,比如事务公开、民主评议等,想法是很好的,我及时给予了肯定,并对柳如烟和王城说道:“如何加强居委会的管理,创新工作方式,你们镇党委政府要加强研究,必要时可以出去看看,考察锦都市或者江浙、海南等城市社区的管理,当然,我们出去学习是学有用的,不是搞花架子,有些东西我们也学不来,但有些东西是我们可以借鉴的,比如如何搞活社区资产、给居民提供就业机会、增加社区的造血功能等,都是我们应该花力气去学习和研究的…….”

柳如烟跃跃欲试,我心里暗自揣摩,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我建议是不是由柳镇长带队,你们几个社区干部参加,出去走一走,开阔一下眼界。像海南目前的开发很火热,在那样一个孤岛上,如何变成一个投资的热土,你们还是可以借鉴的。”

柳如烟兴奋道:“我们一定按陆县长的指示办,就到海南考察。社区书记和主任一起去,有什么启示、问题、或者好的想法,现场就可以讨论,回来着手实施。”

我点点头,对王城道:“王书记这次就委屈咯,家里走不开啊,吴县长还要找你商量大事。”

“我服从领导的安排,柳镇长年轻有魄力,她带队我是很放心的。”

调研结束,我趁着和柳如烟走近的机会,说道:“我有个朋友是从海南过来的,他可以给你们带路。”

“好啊,陆县长哪天安排我们认识认识。”

我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他现在就在咱们先锋县。另外,外出要强调纪律,注意安全,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回来后,我安排我们原党校的几个同学,大家聚一聚。”

“好的,我们争取这两天就起程。”柳如烟兴奋得阳光灿烂。

晚上,我就把柳如烟的电话告诉了李立秋,警告他道:“注意男女关系,保持距离,柳镇长我还有其他安排的。”

李立秋笑嘻嘻说道:“你够厉害的,手下女人都用来推动工作。”

“你不懂,这女人很特别,背后有靠山,再说,你下一步发展还要通过她去做工作。”

李立秋收拾起嬉皮笑脸,认真道:“你放心,大是大非问题上我是把握得住的。”

他现在的迁居房进度很快,估计会比合同提前一个月,我再次提醒注意保证质量,李立秋道:“我一天去三次,现场监督,再说我不能对不起你吧?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我点点头,“我不是不放心你,而是这问题太重要,希望你理解。”

第三天,李立秋就带着考察组出发了,直飞海南。

考察了一个礼拜,柳如烟专程到我办公室汇报了考察的行程和收获。

“李总原来和陆县长是同学啊?”

我点点头,“我们一起考上的秀水镇大学生村官,都是薛书记手下。”

“他怎么在海南安家了?”

“他没考上公务员就闯海南去了。”

她赞叹道:“不容易,一个人孤身奋斗,能发展到目前的样子,很有本事。”

我靠,难道她又看上了李立秋?我大呼不妙。

“社区干部看了有什么收获和想法?”

“收获很大,思想得到了解放,我们内地人都太保守了,斤斤计较,结果失去更多。李总不但带他们考察了社区,也看了几个项目,大家很有启发,清流社区还和他达成了协议,共同开发社区的留用地,增强集体经济实力。”

“好嘛,考察出成果来了。是该考虑这问题了,社区干部、群众长期守着宝贝饿肚子,丧失了多少发展机会?没有发展哪里来的进步?这个问题你们一定要给每个社区干部讲清楚。”

她点点头,“王书记也是这个意见,我们临江镇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就是如何加强社区的民主管理,如何用合作的办法化解发展的僵局,给社区居民真正带来实惠……”

我鼓励道:“大胆的搞,你们想法都是好的,工作中要注意研究新出现的情况,及时给予化解,不断总结出新的工作经验,只有这样,群众才会真心拥护我们。”我用很信任的口气对她说道,“李总和清流社区的合作,你要亲自关心,把它搞成一个成功的范例。”

柳如烟信心百倍,准备把这件事作为自己当镇长的“初出茅庐第一功”。

李立秋现在发财心切,我最怕他嘴小心大,开发迁居房我已经担心他资金问题,现在和清流社区合作项目开发,需要的资金量就更大,能不能拿下来,我心里打着鼓。

找了个时间,我专门问了他这个问题,并提醒他,“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要蛤蟆吃天,把肚皮撑破了。”

李立秋心情很好,信心满满的说道:“放心陆川,我搞房地产行业也有十年历史了,什么情况没经历过?这次合作可以说是我事业上的第二个春天来了,机会难得啊,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再说由于我们国家制度的特殊性,土地产权制度存在很大的灵活性,除国家掌握一些国有土地外,绝大部分土地属于农民集体所有,农民个人只有使用权,集体是谁?就是居委会、村民自治组织,他们代表村民、居民行使着土地的所有权。当国家建设项目需要征地时,就由市、县、乡政府出面,只与土地所有权的代表即村委会或者居委会交涉,农民、居民个人完全被排除在外。这一作法自然而然地被运用到房地产开发征地中,因此,征地实际上就是开发商与地方政府之间的交易,由于部分官员‘寻租’,土地价格被压得很低,使开发商以较少的费用获得了土地。至于拍卖,则是政府为了使拿到的土地获利最大化,是各级政府财政的重要来源,土地,实际上被政府当成了摇钱树,某些沿海城市,土地收益已经占到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强,如果房地产业某一天不景气了,这些政府面临着破产、无米之炊的窘境……呵呵,陆川,你想想这种情况下,政府的调控力度会有多大呢?于公于私,某些当权者都不希望把房地产业过分打压,出现前些年海南崩盘现象。那时候的开发仅仅局限在海南,现在是全国各地,谁敢冒这个风险?经济滑坡,失业增加,贫困加剧……社会动荡加大,有专家担忧,房地产业绑架了政府经济,我看这话一点不错,这是我们国家的税收体制造成的,地方政府唯一可以大展拳脚、收益尽入囊中的就是土地出让金。而且,开发商征购土地的资金绝大部分不是开发商的自有资金,而是从商业银行获得的贷款,说穿了,是拿国家的钱又去赚国家的钱,因为这种贷款的实际利率和开发商的实际收益相比是非常低的,这样的获利既保险而且还是暴利。目前银行的优质贷款资产就是房地产,一年给他们创造的利润最多,所以,银行在地产项目上放款是十分积极的。”他言犹未尽,笑着继续说,“可以这样说,一线城市房价猛涨,其根子在于银行的贪婪。一套房子几百万几千万,那些炒房客手中动辄几套十几套,个人哪来的那么多钱?还不是利用了银行资金的杠杆作用,有些城市房贷首套仅需百分之十,百分之九十都来自银行,这又是政府的一块心病,某地一级政府可以暂时停摆,如果银行积聚了大量的风险破产,那将是一个什么结果?不敢相信!所以,这些年所谓的调控,反而促进了房价疯涨,让观望的老百姓在观望之后陷入失望、绝望,不得不付出更多的资金去购买一套必须的住房,成全了投资客的饕餮盛宴。这就好比一个人自己想给自己做手术,病灶已经查清处了,也认识到它的危害,总希望吃点药可以自行消除,每次拿起刀子时怕痛,忍忍又放下,反而在心里想,“吃好点,不要亏了自己”,结果病灶又疯涨一次,下次还是怕痛,同样抓一副中药吃吃……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一般老百姓相信政府开的药方是“三株口服药”,只有投资客明白那不过是麻药。你见过医生给自己做手术的吗?没有!不但不敢做手术,连给自己看病开药都不敢,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每一种药材都含有毒素,是药三分毒……总之,这行业风险是很小的,像这次和清流社区的合作,因为不需前期的土地投入,风险几乎为零。”

他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事实上,现在每个开发商只有手里拿到一块地皮,几年后就是百万、千万富翁,没一个是投资亏损了的,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他:“小心一点没错,宁愿把每个细节想彻底一点,风险小一点,这样赚钱不是更安心吗?立秋,冰冰娘家已经没了亲人,你这个义兄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什么问题。”

李立秋感动道:“知道,谢谢你们,我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也许是我过于担心了吧,李立秋和清流社区已经正式展开合作,双方初步的方案是,社区以地入股,李立秋拿一千五百万现金入股,双方各占股份百分之七十五和百分之二十五,成立清秋房地产开发公司,由柳如烟牵头协调,目前已经谈妥各方面的细节,准备签约注册了。

政府全年的工作推进比较顺利,为了确保全年目标的实现,杨柳镇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我决定拿出一周左右的时间去搞一次调研,现在李冰冰不在身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正好一股作气,把杨柳镇的工作作一个全方位了解,看看下一步还可以在哪方面找到加快发展的突破口。

杨柳镇在黄尘中的领导下,继续了我原来的发展思路,这些年取得了全省瞩目的成绩,城市的发展和管理已经超过县城,不论的居民或者是面积、城市的容貌、经济建设,现在是当之无愧的吴德市第一大镇。

我心里最关心的是皇家山九个村的发展,所以,第一站就上黄家山。黄尘中特地抽出时间陪我在山上住了两天,九个村一一走到、看到。

537【重回皇家山】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这里的确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御杨路在原来的路面上铺了一层进口沥青,路面显得整洁而平坦,汽车在上面滑过,耳边是一阵阵劲风掠过,感觉是速度的刺激与大自然的清新。

上山后的第一村是御园村,我批评过的功德碑老百姓还是很固执的立在了显然的位置,上面的内容换了一个花样,不是歌颂某某人,而是改成了老百姓感恩党委政府的“吃水不忘挖井人,致富不忘共产党”。

山里的空气依然很清新和凉爽,八月正是山下最火辣的时候,山上却像刚刚踏入春天,百花盛开,青山滴翠,农房掩映,鸡犬相闻,令人心旷神怡。

山上的农户都是庭院式建筑,砖木混合结构,既有现代的华丽又有山村的古朴,使人感觉亲切而温暖。

我不禁感叹道:“尘中,这样的生活才不枉白活了一辈子啊。城市有什么好,钢筋水泥感觉是冷冰冰的,空气质量差,蔬菜、水质都没这里环保。”

黄尘中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给他们做工作的,安安心心建设自己的家园,把皇家山搞成孙悟空的花果山,但是,新一代的年轻人不这样想,他们向往城市生活,喜欢那种高节奏、有竞争的日子,反倒是以前长期在外面跑的人,都回到山上,修一座别墅,种几亩蔬菜,再搞点板栗等等,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老支书鲁有觉接道:“陆县长几年没来,你进去看看,这里的确大变样了,已经超过了山下许多村子的经济水平和生活水平。”

我点点头,一起走进村委会,村委会也修起了一排新办公房,一楼一底,十分气派,村支两委的成员都整整齐齐,按时来上下班,墙壁上有村务、财务公示栏、干部职务职责公示栏……我饶有兴趣的一一看下去,按黄尘中的介绍,山上九个村都是按这标准统一制作的,全市的基层组织建设试点就定在这山上。

鲁有觉代表御园村把全面情况作了汇报,全村村民年平均收入达到了5537元,五年内平均年增收875元,产业发展有三大支柱,一是板栗,人平达到了五亩,年收入两千多元;二是食用菌等山珍产品,家家户户都在搞,村里成立了专业协会,皇家山成立了总协会,统一负责菌种、木料、辅料、技术、后期加工、销售等产前产中产后一条龙服务,农民只管生产;三是反季节蔬菜种植。我上山第一眼就发现了,举目一望,山上没一颗庄稼,全是绿莹莹的甘蓝、萝卜、莴苣、芹菜、蒜苗、大葱等,种小麦、玉米由于光照不足,品质产量都不行,改种蔬菜正好发挥了这山上无污染、短季节等优势,所以这山上的蔬菜下山直接进吴德市、锦都市的大市场,价格上也具有天然的竞争优势。

我想起在山上和薛秋阳的夜话,关心的问道:“村上的集体经济怎么样?”

黄尘中哈哈一笑,“这个你就别*心了,他们现在成了土财主,比镇上的干部都富欲,说个笑话,县委县政府搞廉洁建设、作风整顿,有许多干部私下要求,保留公务员身份,上山当村干部,我不敢开这个口啊。”

同来的干部都大笑起来,鲁有觉回答道:“我们不敢忘了陆县长和薛书记的指示,这些年通过为村民服务、村里自办企业,一年收入一百万以上,能满足村里的开支了。”

我点点头,鼓励道:“一百万也不算多啊,不要满足,你们可以组织到沿海去看看,还有山东、江浙等地,村民早已经奔小康,踏上富裕阶层了。一个村的产值超过我们先锋一个县,家家小洋楼,百万的小桥车,村里的小孩一生下来到大学毕业都有村里的集体经济供养,老人全进敬老院……村里富裕了一定要想着老百姓。”

鲁有觉道:“去年黄书记组织我们去看过,启发很大。大家都明白,一个人的富裕不是社会主义,大家富裕才是真正的富裕。所以,我们从今年开始,已经制定了新的发展计划……”

“哦?”我很感兴趣,说道,“你说说看,下一步准备怎么搞?”

“由于山上信息交通文化娱乐和城里还有很大差距,年轻人仍然想往城里跑,现有的产业各家各户已经发展到头了,想再往大里搞也没人手,所以我们下一步准备把重点放在集体企业上,一个是我们自己办企业,我们村的干部去城里看过,山上的东西到了山下,什么都是宝贝,比如一个树根,在我们这里只能当柴烧,而山下那些店里,一个就值几万……”

我插言道:“你说的是根雕,是艺术品。”

“是啊,原材料都是我们山上的,他们能搞为什么我们不能搞呢?没有技术,我们可以派人去学,或者与他们联办。”

“这办法好,我支持,有这个想法就不简单。”我感觉这些村干部思想活跃了许多,敢想敢干了。

鲁有觉得了鼓励,兴奋道:“还有杨柳镇九个村合办的木器加工厂,可以搞得更大。我去看过,老徐说现在生意好得很,城里人洗脚、洗澡都爱用木盆,桌子、凳子、家里的各类家具、装饰品都喜欢用原木,叫什么……自然……”

“是不是回归自然?”黄尘中提醒。

“就是,回归自然,我虽然不懂,但感觉这是发财的机会,山上有的是原料,还有手工很好的木匠,不需要多少钱就可以搞起来……”

我点点头,“想法很好,但一定要调查清楚,你仔细看过没有?城里需要的家具和农村不一样,制作更标准、更精美,知道为什么吗?机械制作的,不是手工,生产效率更高。一般手工是搞艺术品、精品,一件就值几千几万的那种,你们头脑热起来时,一定还要冷静,多观察、考察,当然,如果下定了决心,我希望你们搞起来,不要只说只想,就是不做。在产业发展上也要继续动脑筋,办企业也好,发展产业也好,都可以探索集体经济、或者股份制的路子,我们这里有的是资源、场地,可以到外面去招商引资,用人家的钱来发展我们自己,争取把出去的年轻人都吸引回山上,扩大就业,就地发展自己的事业。”我环视了一遍会议室的干部,说道,“山上富裕了,我希望你们各级干部考虑这么两个问题:一是民生。一个手掌伸出来,五个指头都不一样长短,有些发展得快,有些由于多种原因发展得慢,像美国那样发达的国家都还有吃不起饭的穷人,还要享受国家发的救济,我们山上同样存在,这个问题下一步怎么解决?以前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我们要思考,如何用最科学的办法,让我们每一个村民都过上幸福的日子?这是我们共产党的责任,也是建设社会主义的最终目标;二是感恩。老百姓生活富裕了,精神境界要同步提高,不要生活好了牢骚多了,对党和国家反而不满意了,骂我们的干部,骂中央的政策。对于老百姓,我们要加强引导,加强教育,让他们明白我们共产党的执政方针和终极目标;让他们明白,现在出问题的是个别人,他们不代表所有的领导干部,我们整个队伍还是好的,是真心实意想为老百姓干实事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空洞的说教,教条的宣传,一定要用我们的行动和身边鲜活的事例去引导、教育群众,增强大家的信心……

538【变化】

皇妃村,刘玉坤和鲁有觉一样,越干越有劲,越干越觉得有奔头,这是一股好气势。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穷得无底气、无办法、无野心,固穷守贫,甘心贫困。山上有的是资源、不但可以发展板栗,还可以发展核桃,发展蕨菜、春芽、折耳根等野菜加工,只要想办法,项目层出不穷,甚至我给黄尘中提出一个设想,在山上发展旅游农家乐,吸引锦都、吴德市的市民上山避暑……

九个村现在不是脱贫的问题了,而是如何提高村民生活质量的问题,如何引导村民和村干部树立更大的理想,确立更大的发展目标。

听说我上山,许多村民自发来参加村里的汇报会,我感觉这种行为值得鼓励,说明大家民主意识空前增强了,村民自治在这里落到了实处。

我把自己的感受给黄尘中说了,也对江家涛提了一个要求,探索村民参与村务决策、民主管村、民主治村的长效机制。

黄尘中感慨道:“是啊,我已经发现了这个好现象,这里的村民与山下有根本性的不同,纯洁自然、无污染,他们现在是一心一意想把生活搞好,从内心相信党委政府,所以,现在这些书记村主任们威信非常高,下一步他们准备建立村规民约,进一步纯洁民心,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结合你提出的避暑旅游,我在思考这么一个问题,是不是把这项目搞成传统道德教育基地,把汉唐时期的一些民间文化恢复起来,加上这里的皇家文化,搞一个大的旅游项目……”

“这想法很好,有创新性,也有时代性……”我边思考边说,“如果秀水镇和杨柳镇的高速通道建成,可以形成一条大的旅游环线,还有相互促进的作用。”

我们相互启发,慢慢形成了把杨柳镇、秀水镇、临江镇三角经济有机串联起来的整体思路,就是按旅游、娱乐、教育、购物、美食整体打造,突出各自的特色。

回到杨柳镇,我主要调研三个方面的工作:企业服务、郊区农村发展、城市建设。

平安村和司马村现在已经是全市新农村的典型,村民的富裕程度、集体经济发展、村务管理等,在吴德市都是数一数二的,村民几乎都有一份固定的职业和稳定的收入,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按城里的干部、工人一样,都有一份退休养老保险,医疗、上学等等都得到了切实的保障。

黎小兵陪我再次到平安村去时,书记已经变成了孔四狗,虽然他已经接近六十,可全村的党员一致推举他为平安村党支部书记。估计他以前的身份黄尘中不知道,被蒙在了鼓里,才敢这样大胆把他搁在这样重要的岗位。

我私下问黎小兵,孔四狗上台后做了不少事,首先平安、小桥村的运输协会组织已经办得红红火火,车辆达到了三百多辆,运输的范围不再局限在杨柳镇,而是走出了先锋县,在吴德市和锦都市都发展了自己的业务,协会同时挂上了平安运输公司的招牌,外聘了一位专门学经济学管理的博士在管理企业,一时间成了吴德市的佳话,博士到村一级就业,特大号新闻,由此也招徕了不少生意。

我暗暗点头,看来当初这一步棋是走对了,社会的毒瘤如果引导得好,同样也可以为老百姓带来幸福。

孔四狗听说我要来,早早在家里做了准备,当着黎小兵还有村里的干部,感激地说:“我孔四狗能有今天,要感谢陆县长,没有他的指点和教导,我现在还是人民的罪人。”

这句话虽然说得情深意长,感人肺腑,但包涵的东西却不能公之于大庭广众之下,其他的人都脸现迷惑的表情。我理解他的心情,说道:“我也要感谢你啊,这些年把平安村发展得这样好,村民的生活越来越富裕,说明你是经得住考验的,组织是相信你的。”

我问道:“你是哪年入的党啊?”

“你走的那年,镇党委就发展我加入了共产党。”

我点点头,“嗯,你要更加严格的要求自己啊,带领老百姓发展经济,把平安村建设得更好。”

我看了村委阵地建设,参观了村级集体经济项目,到村民家里进行了座谈,感觉这里的村民思想变化很大,对村支两委的干部不再是以前的敌对情绪,而是理解和支持,说起书记孔四狗,人人都赞一句“孔书记是好人”。

看完司马村,我顺道到“太阳神新能源公司”调研,李老总我们以前见过面。工厂占地一千多亩,一期年产三千吨多晶硅已经全部投产,第二期硅晶切片也接近尾声,估计明年就能投产,听李总的意思,他们还想上第三期,把太阳能组件的生产也搞起来,我自然是极力鼓励和欢迎了。

回头嘱咐黎小兵一定要不惜一切搞好配合,给予大力支持,满足企业的一切要求,企业的发展就是我们政府的第一责任,要上门服务,主动为他们考虑。

李总希望搞第三期工程,这是我一直期盼的,杨柳镇只有把产业发展起来,尤其是这种国内外知名的大企业,整体的发展才会和谐,才具有可持续性。

利用三天时间,我又陆续到工业园区和合力水泥厂进行了调研,和厂方负责人进行了交谈,也开诚布公提出了我们政府的希望,表达了愿意继续在目前的基础上深度合作的愿望,合力水泥的孔总早有想法,在附近建一个水泥编织袋生产企业,投资七个亿,满足西南市场的需求。

“这是好事,黎镇长你们下来立即和县发改局联系,成立一个专门的工作机构,上门为孔总服务。还有,今后凡是这样的项目,我都要实行一个领导、一套班子、一笔经费、一条龙服务的‘四个一’工作机制,凡是该我们政府部门服务的项目,要主动想在业主的前面,提前把我们的工作做好。”

孔雄对我的表态十分感激,表示下来后他们也要加快项目筹备的进度,尽快确定好厂址,早日开工建设。

这些天在杨柳镇的调研,我深有感触,企业管理员和党政机关干部的差别,无论是精神状态或者是对待事业的态度,都是截然两个样,如果把管理企业的水平和精神状态用于政府的管理,那我们现在的效率起码要提高两三倍。

前些天黄尘中和我闲聊时,说起目前县委的机关作风建设,基层的干部极不适应,以前懒散惯了,突然紧张严肃起来,就像牛犊子突然套上笼子要耕田了,看哪哪里都不舒服、不对劲。

更难接受的是,现在预算外经费一管紧,各部门、乡镇收入大幅度降低,工作没有减少,收入在减少,人人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我问他:“你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

黄尘中笑道:“无所谓啊,反正有你每年的十五万,养活老婆儿子是没问题的。”

“滑头,我们还用得着斗心眼吗?”

“要我说真话?”他认起真来。

我点点头,他回答道:“说真话我对县委的决定持保留意见。公务员现在工资也不高,说一个对比,我们杨柳镇三大企业的普通职工都比我们干部的工资高300到500,大家都在对比,心里不满意是很正常的。”

==========================非常歉意,今天是在开大会时匆匆完成了这一章,这些天上网也没时间,大家谅解。政协会终于结束了。

539【是道上的人】

“尘中,不管干部怎么看,你有这种思想就要不得啊,县委的权威必须维护,既然作出了决定,我们就要带头执行,尤其是你,唯一一个乡镇书记进常委,具有风向标的作用。你有自己的看法很正常,说出去就是两回事了……我预计县委下一步还要把管理收紧……”

黄尘中长大了嘴,“还要收紧?”

“啊,不对吗?给大家肩上压担子。”

“陆川,我在你面前就不格外了,神经绷紧了会断弦的,乡镇工作你也知道,很多事情都很具体,强度很大,如果不搞一些配套措施,一味压担子,我估计效果不会很好。”

“你的担心我也考虑过,所以,下一步我准备向薛书记建议,提高目标考核的奖励标准,以奖代补,这样也可以刺激那些老是落后的部门和乡镇。”

办事员和最基层的村官我都当过,工资的确太低,别说养家糊口,能把自己养得体体面面的活着就不错了。但是,以前的一味滥发奖金和福利也是有弊端的,不得不能提高职工的积极性,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惰性,干好干差一个样,甚至是“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说的”。

以奖代补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总比吃大锅饭要科学得多。

调研结束,按惯例杨柳镇要组织副科级以上干部开会,黄尘中代表党委政府全面汇报工作,我就这些天看到的、想道的作一个总结,肯定成绩,指出不足,谈谈下一步县委、政府的发展思路,对杨柳镇的要求,以及杨柳镇该怎么发展等等个人意见。

我环视了一下杨柳镇的领导班子,感觉的确是一个很有特点的集体,现在的人员基本上是我原来作书记时培养的那一批人,如杨红旗、宋金刚、潘乘风等,寻思着这些完全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暗暗把名字记在笔记本上,和黎小兵、孙楚等列在一起。

最后一餐,黄尘中、黎小兵、杨青山等在才子养生堂请客,还把张清芳叫了来。

席间,张清芳滴酒不沾。我感到很奇怪,她是能喝酒的人,见了我无论如何也该表示一下吧?我疑惑的看着她,心里以为她对我没有参加婚礼的事心怀怨怒,端起杯子主动说道:“张经理,你和有义结婚我不是故意没来,的确是有事在身,现在补上,希望不要见怪。”

张清芳突然面色大红,说道:“我哪里怪你了?的确是没法喝酒嘛。”

黄尘中哈哈大笑,说道:“这个我可以作证,张经理有喜了,陆县长就不要将人家的军了。”

原来是这样,我由衷为她和张有义感到高兴,说道:“大喜啊,我自己喝,你用白水表示。”

老朋友在一起,喝酒很随意,只有黎小兵和江家涛要拘谨一点,杯杯喝干,二人酒量本来比黄尘中大,结果提前不行了。

黄尘中大笑,得意道:“哈哈……江主任和黎镇长居然喝不过我们这些老头子?陆县长语录是,不能喝酒就等于士兵没法打仗……”

“你胡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杨青山也附和,“是啊,我也没印象。”

“嘿嘿,我以为你说过。”

店里的小妹扶江家涛和黎小兵去休息,我们四人继续,结束后进茶厅聊天。

杨青山和黄尘中二人为工业园区的事说得火热,张清芳见状,邀我到办公室坐。我估计她有事要说,道了一个欠跟她进了办公室。

张清芳随口问:“家里还好吧?”

“谢谢,还不错。”

她犹豫了一会,问道:“前几月,这里流传一些污蔑你和薛秋阳的谣言,我听了很难过,本想给你打电话,又怕误会……”

“没事,都过去了……那些天我送她到了外地。”

她点点头,赞道:“这样做很对,李冰冰是个很敏感的人……”张清芳停了一会,继续道,“我今天不是说这件事,是另外一件。”

“什么?”我本能的觉得她知道了张有义的身份,这是一种感觉。

“我发现他有些不对……”她说得很小心。

“什么不对?你别疑神疑鬼的,这样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陆川,我正因为是考虑到孩子的问题,才必须搞清楚。”

我心里感觉到不安,问道:“你怀疑什么?”

“他好像是道上的人,而且……”

“有什么根据吗?”

“难道你不知道?”

她有些不信的看着我,我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感觉他有些奇怪,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知道得就不是很清楚了,而且他本人也想浪子回头。清芳,一个人犯错误不要怕,只要他敢于改正错误,而且愿意改正错误,他一辈子还是好人。”我这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孔四狗。

孔四狗能回头,我相信张有义同样可以回头。

“这么说是真的了?”张清芳很重视这个问题,我点点头,她继续说道,“我是偶尔发现的,店里的金凤就是她手下。有一次我看见张有义给金凤说什么,金凤转身就出去了,连假也没给我请,三天后才回来。我感觉不对劲,于是慢慢留心观察,发现了两个问题。”

我示意她继续说,“第一个是张有义鬼鬼祟祟,每次在家里打电话都避开我,好像他手下的人不少,我把金凤会武功的事联系到一起,明白他们就是干那个的。第二个是,金凤喜欢张有义。”

我惊呼:“金凤喜欢张有义?你怎么知道?”

“直觉,女人的直觉。陆川,这是很准确的,我注意观察了金凤看张有义的表情,就是一个女孩子暗恋男人的样子,这绝对不会错的。”她说得十分肯定。

“那你……?”

她凄楚的一笑,“我没什么啊,老公有人喜欢是好事嘛。”她低一下头,然后又说,“你的朋友喜欢金凤。”

“我朋友?谁?”她一个惊奇接一个惊奇。

“上次和李冰冰、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叫……李立秋。”

“是他?你见过他们在一起吗?”

“李立秋是不是搞房地产的?他经常来这里找金凤说笑,金凤先不理他,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有说有笑了,看来有点眉目了。”

我陷入思索,本能的觉得这有些不妥,李立秋掺和进来,会不会把事情搞复杂化了?而且我曾经还警告过他,难道李立秋真的爱上了金凤?

“你想什么?”

“我在想,他们这样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是担心你朋友安全?”她眼睛里的表情很复杂。

我思考着说道:“清芳,你不要多疑,我的确相信张有义会回过头的,我们在秀水镇就认识了,而且这些年我知道他干的事,没有伤天害理。现在他主要精力放在经营绿源水业上,专心一致的做生意,所以我……”

她低头,轻声说道:“我没有怪你,只是……我现在有了他的骨肉,有些怕……”

“怕什么?这是好事啊,一个男人知道自己有后代,要做父亲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当父亲和丈夫的双重责任更能促使他早回头。”

她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吧。”

我问道:“张有义知道自己要做父亲了吗?”

“知道,我给他说了。”

“嗯,他一定很开心了。”

张清芳犹豫了一阵,说道:“陆川,假如有个三长两短,你答应做孩子的养父。”

“说什么胡话?这样的话你不但不能说,连想也不要想,一心一意过日子吧。”

“我……久走夜路终遇鬼,未雨绸缪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答应我。”

540【请客】

第二卷神功初成

我点点头,算是安她的心,女人在怀孕期间总爱胡思乱想,张有义现在这样成功,怎么会走回头路呢,傻子还差不多!

调研结束,周文的局长任命也出来了。我联系上温军,准备请客,地点在县城的皇城大酒楼,时间礼拜六,温军、周文、杨学诗,先锋县有张晶晶和柳如烟。

我要了一个豪包,最高档次的席桌标准,年份茅台……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三人到来。

三人开了两辆小车,十一点二十赶到,时间正好。

我们先锋县三人对市局的三人,六人就有四人是特殊关系。我微微一笑,引大家入席。

我主动拉温军坐旁边,张晶晶挨杨学诗,周文自然和柳如烟坐在了一起。

我一看二人的表情,果然是有点关系,眼神很暧昧。

宴席的主题自然是围绕着周文当局长进行,财神爷不得了,搞好关系非常重要,每人和他先干一杯。

酒到半酣,温军突然提起贾传先的事,大家唏嘘感叹,周文说道:“当初要是我们财政局不坚持原则,恐怕也卷进去了,现在哥们还能在这里喝酒吗?”言下不甚感叹。

杨学诗点点头,回应道:“所以啊,我一直说,老实人最终是不吃亏的。”

温军笑道:“你还老实?如花似玉的张书记也被你骗到了手,还敢说老实。”

大家笑了,张晶晶道:“温部长何苦拿我们老实人开玩笑?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如果连这个也不知道,那不是成傻子了?何况我丑女一个,哪里像你说的那样?”

周文道:“你们两口子,论口才还是张书记技高一筹。”

我看杨学诗好像不习惯这些人开张晶晶和他的玩笑,插言道:“贾传先的二叔听说这次要下来?消息可靠吗?”

温军道:“难免啊,这么大的项目,可能还要牵涉到更高层次的人物。”

周文点点头,“两千多亩,要GWY批准。至少相关主管部门的一些干部会出来承担责任吧。”他接着补充了一句,“据路透社消息,我市会提拔一名领导到省厅?”他把眼睛看向温军。

“看我干什么?路透社又不是组织部办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学诗嘿嘿一笑,“你们组织部的人只对朋友或者身边的人保密,对其他的人反而敞开秘密,是不是你们的一种策略啊?”

温军再次声明:“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别诈我。”

我心里一动:难道是徐德山?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应了黄木道长的预言?我心底有些惶惶。

大家围绕这个问题扯了一阵,然后又说回古震的案子,杨学诗问我:“陆川,据说古靖宇要回乡祭祖了?古震叛国,给他祖上丢脸了。”

周文笑道:“杨学诗,古靖宇回乡祭祖你不问夫人,舍近求远去问陆川,是不是有点觉得男人好沟通一些啊?”

一句话说得杨学诗和张晶晶有点尴尬,张晶晶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嘛,陆川是一把手,消息肯定比我灵通。”

我点点头,“我也是今天听薛书记告诉我的,初定今年十一月中旬。”

“薛书记这消息肯定是从省委来的,我们都还没收到正式的函文。”温军看着我说道。

“可能吧,薛书记的意思是要我们先锋县提前做好接待准备。”我转头对周文说道,“说起这件事,我还有另一件事要老兄帮忙。”

“什么事?”

“秀水镇黄龙观的重建。”

他点点头,“这件事我知道了,徐市长已经在报告上签了字,你们写了一个总数字,具体的预算项目没有啊?”

“我们马上补,星期一就送到你办公室来。”

柳如烟马上接到:“听说黄龙观的道士算命灵得很哟,老百姓吹得都快成神仙了。”

温军笑道:“柳镇长没去算一卦?看看是哪个有福之人能娶了你这位千娇百媚的美女?”

柳如烟媚笑道:“长得这个样子,有哪个愿意要嘛?”说罢眼角偷偷扫了周文一眼。

我和杨学诗对望了一眼,暗暗偷笑,原来她在打周文的如意算盘。

“你这个样子怎么了?女人中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想娶你?陆川,是不是?”温军不怀好意,把火烧向我。

“要说女人的美貌,张书记和柳镇长都是我们先锋县的杰出代表,男人想法总是很多,可付诸实际行动的绝对是少数……”

张晶晶插言道:“你们男人都是*萝卜,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这话说得对啊,男人不想才是真有问题。”

……

大家东拉西扯,一顿饭吃了三个多钟头,吃饭是次要的,在一起联络感情、交流信息,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通过这顿饭,我至少获得了这样几个信息:一、柳如烟和周文的确是有那种关系;二、徐德山有升迁的迹象;三、杨学诗和张晶晶好像有些问题,正常夫妻不应该是这样;四、古震的案子远远没结束,牵连了更高层人物。达到了一个目的:周文同意市财政划拨黄龙观的重建资金。

黄龙观虽然在饭桌上不是主要话题,可下来后,温军和周文都特别关心,上班时都分别给我打电话,希望去一次。我自己是不想再去了,把周文交给了柳如烟,温军交给了张晶晶。

二人去时,我都给徐春雷打了电话,叫他好好接待,亲自引导。

周文从黄龙观回去,第二天就把项目批了,安排资金划拨,速度之快,创造了吴德市的财政拨款速度。

资金下来时,刘璐不敢相信,高兴之余,才想起召集有关部门立即着手实施黄龙观的重建问题。

估计周文算命很准,彻底征服了他,所以动作才这么快,我越想越郁闷。

“难道真会出事?”我这半个月没碰女人了,但看到身边的女人都没有冲动,时刻警醒自己:女人是危险!

没办法,我只好坚持每个星期五到莲花山,老婆是不会害我的!

薛秋阳在结束教育系统整风运动后,果然把一些做法向全县推开,他是想通过这种形式统一干部的思想、纯洁队伍。出发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关键是大家平时自由惯了,这时候突然又是学习又是反省、又是笔记又是心得体会,下面的怨气就很大。

我趁机提出提高目标考核奖金标准的问题,而且还提议,部门其他人员可以参照这个标准执行,说穿了就是给大家发点奖金,弥补收入。

他一向不是很在乎钱的问题,而且这种激励机制也是他喜欢的一种方式,所以提出来后,他没有反对,只说具体的标准先叫财政拿一个方案,然后到常委会讨论。

讨论的结果是考核分一二三四等奖,只留最后一名不发,其他每个部门都有,班子成员就按这标准由财政出,部门其他干部按标准的0.7的系数,由部门节约的业务经费实行奖励,这实际上就是给大家考虑了一次年终奖金,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张晶晶要求给群团部门增加业务费的问题,在黄龙观项目资金下来后,我就安排财政局办了追加,算是言而有信。其实,买她这个面子不完全是项目的问题,更多的是考虑个人关系,张晶晶毕竟是县委副书记,按目前的人事格局,只要薛书记一走,我如果“顺理成章”的成了县委书记,张晶晶百分之八十会当县长,而且我们以前的关系也不错。

周文去了趟黄龙观,第二天就给先锋县拨了八百万,温军去了后袅无音信,我很想知道黄木道长对他说了些什么,于是去敲张晶晶的门。

敲了半天没人,准备放弃了,刚刚把手放下,门却开了,“干什么?不欢迎我吗?”

=======================刚刚回到家里,现在补上

541【得道多助】

周文去了趟黄龙观,第二天就给先锋县拨了八百万,温军去了后袅无音信,我很想知道黄木道长对他说了些什么,于是去敲张晶晶的门。

敲了半天没人,准备放弃了,刚刚把手放下,门却开了。

“干什么?不欢迎我吗?”

“哪里敢啊?人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去检查一下。”

她摇摇头,“心里不舒服,没事,过一阵就好了。”

我恍然瞟了她一眼,感觉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外,其他都还正常。一屁股坐下来,看她忙着到开水泡茶,说道:“别急着泡茶,我只是问一件事。”

“什么事?”

“你和温军去黄龙观,黄木道长咋说?”

“他问的事我怎么好偷听?我回避了。”

“回避?”我有些不解。

“是啊,个人隐私嘛。”

我再一次细看了她一眼,感觉张晶晶今天好像有事,不但面色憔悴,而且眼睛里还有点抑郁,精神也有点萎靡。

难道不是心里不舒服,而是心里有事?

女人的事我不好八婆,见她不说,便告辞出门。

为了搞好古靖宇的回乡接待工作,县委县政府成立了专门的临时性机构负责,薛秋阳亲自担任组长,我和刘青云担任副组长,抽调了相关部门的人员组成了专门的接待小组,如文秘、安保、后勤等等。由于古靖宇是XX委员会委员,身份特殊,所以安保工作、食宿住行要求非常严格。按以前的计划,他在先锋县待一天,晚上的住宿就安排在吴德市迎宾馆,他本人反馈回来的意见是,要在家乡住一晚,这让我们非常为难。

秀水镇是绝对无法安排的,祖屋也不可能住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皇城大酒楼腾出一层来,专门用于接待他一行人以及省、市的领导。现在究竟来多少人无法确定,反复请示市委办公厅省委办公厅,他们建议按首长和陪同人员和其他工作人员分开,人数按上限预计,这样下来就得包两层酒店的房间。

为了保险起见,我主持开了一次协调会,把皇城酒楼的老板张贵和具体负责的经理廖开发也叫来,准备租下酒楼的最上面两层,现在起就开始重新装修,所有内饰一律换过,材料等由建设局派人监督购买,设立专用通道,酒店两部电梯征用一部,到时候有武警在酒店执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乱窜。

廖经理答应爽快,表态全力配合政府的工作,提出要政府对装修酒店给予适当的补偿。

我点头表示可以考虑,“具体数目由刘县长、财政局与你们协商,现在必须立即着手进行,时间已经很仓促了,如何装修,酒店和建设局三天内把方案拿出来,刘县长把关。另外,酒店提供的酒水、食物必须严格保证卫生,这个由卫生局派人对每一种材料进行检查,厨师我建议到吴德市或者省城去请,一定要可靠。”

聊经理道:“首长下来好像带有专门的厨师……”

“你能确定吗?卫生保健有专人,厨师估计没有,现在不管那么多,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按没有做准备。”

准备工作忙得我们手忙脚乱,上面的指示一个接着一个,天天收传真都忙得不亦乐乎。最让人为难的是,现在来多少人只是个预计数字,一切都很难确定,尤其是古靖宇带多少人,省委、省政府以及相关的哪些厅局派人来,现在都还无法敲定,准备工作做起来就存在不确定性,很让人头疼。

何文慧笑道:“干脆我们当他们国宝得了,想得越细,问题就越多。”

这几月里,李冰冰不在,她几乎承包了我生活上一切后勤工作,比如早餐、洗衣服、收拾家里的卫生等等。因为黄木道长一句话,我一直对女性很警惕,见她殷勤的为我做这一切,开始的时候还极力推辞,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小何,是不是感到繁琐了?不能松劲啊,越是关键时刻越要考虑仔细,不然以前的一切工作都白费了,而且,像这种接待工作,成败的关键就是在细节上,你是女孩,心细,要多思考、多提醒。”

“只要陆县长不觉得我唠叨,我想到就一定说。”

我点点头,“就要这样才好。”

何文慧得到鼓励,果然开动脑筋,提了几条建议,我感觉很有一点道理,用便签写了,叫她交给刘县长安排落实。

何文慧没想到自己的建议这样有用,开心得春光灿烂,拿着纸条愉快的出去了。看着她青春而富于弹性的背影,我突然有种认识:搞接待工作看来还是女性比较适合。

接待工作的重点在秀水镇,特别是纪念馆要在古靖宇回来那天举行开馆仪式,整个程序已经和市文化局的专家多次商议过了,馆内的实物、照片和文字已经经过省市专业文史人员和古靖宇本人审核修改过了。

我最担心的是贾春花的解说,万一怯场咋办?

薛秋阳也是不放心,我们每次到秀水镇就有意让她多解说,提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加强她的临时应对能力。

经过这样反复检验,贾春花对古家的历史做到了倒背如流,随口可以应答的地步,连“古氏通”徐春雷也感觉很满意。

贾春花的外形绝对没问题,形态、气质,语音也很标准,为了这次仪式,政府还拨专款给她买了三套服装,一套职业装、一套旗袍、一套订做的具有本地特色的村姑服饰。

薛秋阳最后一次和去审查时,感觉非常满意。我知道他曾经想认贾春花做女儿,考虑到年龄大了一点才作罢,但心里的好感都一直存在。

贾春花在认真给薛秋阳等县上来的干部一一解说,我看见徐春雷掉在后面,对他使了个眼色,便一起出了纪念馆。

“徐馆长,你下来还要多督促贾春花练习,每一个动作、眼神、每一句话都要细细揣摩、雕琢,当然,也不要太死板了,允许她有自己的个人特色,关键是要把握好度,让人感觉到亲切、愉悦,相信她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是真实可信的……”

徐春雷点点头,“小贾很聪明,自己也琢磨了许多技巧,进步很大。”

事情交代完,我问另一个问题,“黄龙观建设怎么样了?”

“很顺利,省上的专家天天在工地指导,技术上不存在什么问题。”

“听说黄木道长走了……?”

“只是云游去了,时间两到三年,这里由他徒弟主持。”他低声说道,“道长临走时留了一句话。”

我示意他继续说,徐春雷解释道:“估计他已经知道陆县长的身份了,所以他托人叫我去了一趟,交代完第二天就走了。这句话是‘告诉那天来的客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喃喃的念着,仔细揣摩这其中的意思,难道与女人无关,和现在的工作倒有关系?

这句话出自《孟子?公孙丑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意思是指:站在正义方面,会得到多数人的支持帮助;违背道义,必陷于孤立。孟子在政治上主张实行“仁政”,提出人与人之间要相亲相爱,君主要与民同乐,他希望人们能安居乐业,生活有保障。

“黄木道长的‘道’是什么‘道’?此‘道’与付林校长的‘道’、孟子的‘道’有什么不同?亦或者暗示我入道教?……”我一连在心里反问了几个问题,不得要领。

我决定暂时放下,慢慢琢磨,只要有一丝希望,说明老天不会把我赶尽杀绝。这种事虽然不可迷信,但也不可不信,小心能使万年船,老天爷的事谁说得清楚?

542【将军回乡】

一部《易经》真正搞懂的好像只有孔子,孔老二是中国几千年才出的一个圣人,《先天八卦》、《梅花易数》、《麻衣神相》都是脱胎于《易经》,《易经》就是一部老天爷传给后世子孙世代穷究的天的意志。

古靖宇终于要回乡了,时间已经确定,随行人员的花名册也已经传过来,肖副省长作为他数面之缘的老朋友,代表省委、省政府陪同。

传说肖副省长马上要当省委副书记了。

市委萧书记、徐市长都是亲自作陪,虽然安排到秀水镇的领导只有十来人,加上随行的工作人员也不过三十余人,但为了营造开馆气氛,薛书记和我一致意见是:县级部门股级以上干部都必须到现场当观众。另外,秀水镇中学、小学所有学生停课,一律到纪念馆前列队。

胡适才的工作最重要,安保工作由萧书记亲自过问了一遍,感觉满意了我和薛秋阳才松了一口气。

当清一色黑色奥迪驶进先锋县城时,已经是早晨九点了,按计划纪念馆十点就要正式举行仪式。

我和薛秋阳走到第一辆奥迪车前,和徐市长简单交换了意见,便匆匆坐上我们自己的车,前面领路。

后面一长串汽车,我知道古靖宇、肖副省长、萧书记等都在后面跟上,心里有一股热气在腾腾的冒,过了几秒钟才冷静下来,掏出电话给刘青云通报了情况,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到达时先安排在旁边的茶厅歇息,十点准时剪彩、鸣炮!

进入秀水镇,胡适才亲自开车在前面开道,两边的老百姓和干部人山人海。在我记忆中,当年毛德旺来这里时已经是天大的事了,闹得全镇鸡犬不宁,但比起今天的场面,那完全是云泥之别,小巫见大巫,其他不说,只看看后面长长的奥迪车队,而且中间的几两挂的是军车牌照,就知道来头非同小可了。

按照事先的计划,秀水镇已经在靠近纪念馆前征用了十几亩地做停车场,停车场周围是一排青绿滴翠的万年松,整齐划一,庄严肃穆,像一个个纪律严明的战士。

车依次停下后,我跟在薛秋阳后面,矮半个身位,和古将军、省、市领导一一握手寒暄。

古靖宇不像想象中高大威严,中等个子,偏瘦,眼神也不像郎一平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军人,冷肃、凌厉,而是带着几分和蔼可亲,握着薛秋阳双手时说了一句:“谢谢你们,辛苦了。”

把我和薛秋阳感动了一番,嘴里连忙回说:“首长辛苦。”然后引他和肖副省长进茶厅歇息。

这里虽然是作为这次临时的歇息地方,但我们也做得一丝不苟,一切都是按星级标准装修的,服务员是从张清芳学校里的最后一批学员中挑选出来的,统一着装,身材修长,礼貌而大方。当初请这批学员,县委常委有不同意见,有些人建议说,古将军既然是回乡祭祖,肯定希望看到家乡最真实的老家人,应该以朴实为主;我提出,现在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家乡如果变化不大,岂不是伤老人家的心?所以建议“要充分展示家乡的面貌和变化,让他看看家乡人民美好的一面”,薛秋阳赞同我的主意,一锤定音,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谁不希望看到的是美女?哪怕古靖宇六十五岁的高龄,凡是男人,总希望女人越年轻越漂亮越好,爱美是人的天性。

肖副省长对我还有点印象,点头微笑了一下,让我受宠若惊,激动了半天,可惜,接下来是由薛秋阳作简短的汇报,我得出去安排剪彩仪式。

仪式总指挥是刘青云,他把准备情况向我简短的说了一遍,我点点头,嘱咐了一句“每个环节要衔接好。”便去看贾春花,她正在馆里休息,脸色有些苍白,难道昨晚没睡好?

我走近,关心的问道:“春花,没什么吧?昨晚没睡好?”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一下,“大哥,我有些紧张。”

“别怕,就像平常一样,你只想到对方是你身边的游客就行了,管他什么将军、省长。”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我上下看看,笑道:“你今天好漂亮。”

贾春花突然开心起来,甜甜的绽开了笑容……

我放心的离开了,这时候仪式马上要开始。

随着一阵礼炮过后,徐市长主持剪彩仪式,古靖宇、肖副省长、萧书记、徐市长、薛秋阳五人在礼仪小姐的陪伴下,剪开了手中的红绸,然后是薛秋阳代表先锋县委县政府宣读纪念馆筹建的过程,肖副省长代表省委省人民政府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话主要是缅怀古老将军的丰功伟绩、对中国革命的历史性贡献,建设纪念馆的重大意义等,最后是古靖宇将军致辞。

他大概被家乡人民的热情所感动,两眼里满含热泪,开口第一句就是“感谢家乡人民……”,现场气氛非常好,古靖宇讲话时,旁边有位年轻人,听市委办的人员介绍,那是古将军的外孙、古雨欣的儿子。

我想起古震,如果当初追求成功,这小子岂不就是古震的儿子了?

仪式结束,薛秋阳引导古靖宇进馆参观,听贾春花讲解。

贾春花已经度过了紧张期,穿一身淡红色的职业套裙,里面是花边大皱褶的雪白衬衣,越发显得淡雅动人,娇艳无方,语音清丽、口齿清楚,萧书记和徐市长看起来都很满意。

纪念馆参观完,便去祖屋,沿途杜鹃正艳,木棉也含苞待放,四周山头,错落有致,灿若云锦,古靖宇颔首微笑,心情十分舒畅,一边看风景,一边低声与肖副省长交谈。

祖屋的风格原汁原味,古靖宇年青的时候估计听父亲讲过家乡的事,根据回忆一一把每间屋子都走到,在每一件简陋、陈旧的家具前流连,似乎在缅怀其祖先的艰苦生活,看得出他是动真情的。

在祖坟前,我们早已经摆好了香烛、按农村风俗还准备了果蔬、碗肉等贡品,古靖宇上香、磕头,然后是他外孙,接着是肖副省长、萧常山……一一近前上香。

从县城到结束,整整持续了近两个半钟头,中午则回到县城就餐。

饭后安排休息,下午萧书记和徐市长听我们汇报工作。

在县委常委会议室,薛秋阳把工作作了全方位的汇报,萧书记和徐市长听后很满意,鼓励加指示,然后萧书记提出看县城的棚户区改造。

我们一行人陪同二位领导先到迁建房看施工工地,吴自清正在汇报,我的电话突然响了,一接是刘青云打来的,他告诉我,古将军想见我。

“古靖宇想见我?”我疑惑不已,“难道是古震的事?他怎么知道我和古震有关系呢?”

我向薛秋阳请了假,坐车离开,路上思索着,“肯定是肖省长透露的。”

我赶到皇城酒楼,胡适才在门口等我,我们直上顶层,来到古靖宇的房间时,里面只有他和外孙在,估计肖副省长在自己的房间歇息。

“古老。”我下意识弯弯腰,在机关搞久了,见到领导弯腰是很自然的条件反射,都成习惯了。

“呵呵……陆县长啊,请坐。”他很客气,介绍身边的外孙,“这是我外孙,刘军。”

“陆大哥。”刘军倒是不客气,直接称兄道弟。

我坐下,“古老有事请吩咐。”

他摇摇手,“不要客气嘛,你是我的父母官啊。”

543【这件事到此为止】

我连忙欠身,“不敢,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老批评。”

他满意的笑道:“很好,我很满意啊,这个……”老人家好像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好意思出口。

旁边的刘军不耐烦,插言道:“爷爷啰嗦,我自己说吧。”他对着我说道,“今天纪念里馆解说的女孩听说是陆大哥的妹妹?”

我点点头,“是啊。”

“她姓贾你姓陆……”

“我们是义兄义妹,不过感情就像真的兄妹一样。”

刘军直言道:“我喜欢贾春花,陆大哥能不能帮个忙?”

这小子够直白的,我看看他一脸急迫,显见得是真心诚意,“这个……忙可以帮,主要看她本人的意思……”

“我已经叫刘县长接她去了,一会儿就到,你是大哥嘛,你同意了她一定同意的。”

我看看古靖宇,老人家显然也很满意孙子的眼光,“我试试看吧,她自己也很有主见的。”

古靖宇插言道:“这种事主要是自愿,不能强迫的。小军,关键还是看你的诚意够不够,小陆只能敲敲边鼓。”

我急忙道:“是啊,古老说得对。”

我不敢保险贾春花答应他,提前找好退路。

不一会,刘青云果然把贾春花接来了,她换了一套便装,反而显得更清纯、更迷人。

刘青云出去后,贾春花叫了一声“首长”,再叫我一声“大哥”,抬头看见刘军直直的看着自己,脸颊上立即飘起红云,一低头便含糊过去。

我对古靖宇和刘军说道:“失陪,我先和春花说说。”

找了一间空房间,我们进去后,贾春花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有人喜欢上她,而且是一显赫的世家公子。

待她坐下后,我表扬道:“上午表现得很好,大家反应都不错啊。”

她咯咯一笑,“开始我紧张死了,你一句话就……”

“呵呵呵……我可没说假话啊,现在有人看上你了,你高兴不高兴?”我看着她问道。

“谁?是不是……”她用手指指隔壁。

我点点头,“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贾春花红着脸低头,然后说道:“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呢?”

“古将军的外孙,叫刘军,他父亲也是将军,母亲在部队文工团当领导。”我开导说,“春花,你也不小了,也应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这件事我和你嫂子曾经担心过你……”

“担心我什么,嫁不出去吧?”

“是啊,条件差了委屈你,条件好了嘛又害怕你今后受委屈,所以,希望你自己拿定主意,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刘军条件不错,看得出他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的,你考虑一下。”

“谢谢大哥、嫂嫂费心,我也说不上来……他上午就这样直直的看,我差点说错话……”

我笑问道:“是不是心里砰砰砰的跳?”

她点点头,“嗯”。

“呵呵……说明你们有缘分嘛,我去给他们说了?”

贾春花低着头不答,看来心里也是愿意了,我非常开心,立即起身回到古靖宇的房间,刘军正引颈盼望呢。

“大哥,怎么样?”他一副猴急的样子。

我点点头,“春花同意了。”

刘军捂住我双手,连说“谢谢,谢谢大哥。”

我说了房间号,他急急忙忙出去了。

古靖宇哈哈大笑,“我这孙子眼睛高得很呢,东挑西选,今天终于如愿了。”

“我也很高兴,春花有了归宿,我这大哥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坐下后,古靖宇突然问道:“古震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我老老实实答道:“他出国前给我写了封信,把情况都说了。”

“唉,这个逆子。”他摇头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愧对父亲啊。”

“古老也别过分自责,这些事全是他自己不对。”

古靖宇点点头,说道:“当初我把他认作自己儿子,把姓也改成了古,是想好好培养他成才,想不到……想不到他品行那么坏……曾经有朋友给我来信,他在外面仍然把我当他父亲,我很高兴,以为他改邪归正了,只要认识到错误,就准备原谅他,想不到是打着我的招牌在外面招摇撞骗……”

“是啊,我们以前都轻信了他。不过,古老你放心,真实情况外面知道的不多。”

“嗯……”他沉思了一会,对我说道,“小陆啊,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是世家,家父和他爷爷是生死之交,他想怎么样由他去吧。”

我知道古震这辈子算是平安了,如果古靖宇要较真的话,凭他现在还是XX委员会的委员身份,古震就是有10亿美元,也逃不脱红色追捕令。

贾春花看起来很满意刘军,同意和他继续交往,这可是意外之喜,难道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我有些不放心,私下里找到贾春花,想搞清楚她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春花,对刘军印象怎么样?”

她点点头,“还不错呗。”

“什么还不错?这是你终身大事啊,考虑清楚一点。”

“才接触嘛,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点点头,说道:“多了解,终身大事,一个人的人品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其次。”

“知道了,大哥。”

贾春花第一次谈朋友,我担心她社会经验少,盲目、头脑容易发热,像这种家庭出来的公子哥儿,什么姑娘没见过?很难对一个人产生真正感情的,提醒道:“如果第一眼感觉不错,可以约好联系方式,下来慢慢交往、了解,不着急。”

“嗯。”她点头答应着。

刘军倒是很热情,见了我“大哥大哥”叫个不停。我们交谈了一会,知道他现在还是学生,正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读博士。

“刘军,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春花是孤儿,文化很低,你们……”

“大哥,没关系的,她都给我说了,今后我们可以相互学习嘛。”

我有些担心,一个博士与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在一起,能过好日子、天长地久吗?他大约看出了我眼中的疑虑,解释道:“只要是真的爱对方,知识不是问题。我喜欢的是她清纯、天真、善良,还有,春花很聪明,相信学习起来很快的。大哥,你也是结了婚的人,是不是?找一个善良的人远比找一个有知识的做自己的爱人更重要。”

我点点头,想不到这公子哥儿居然有这番理解,问道:“是不是以前有过经验?”

“是,我以前交往过三个女朋友,一个世俗、一个刁蛮、一个任性,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今年二十九岁了,父母着急,自己也认识到应该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一个贤惠善良的妻子,好好干一番自己的事业。春花就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他毫不隐瞒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我感觉他还比较坦诚,心里很有好感。

“刘军,站在我的角度上,我不反对你和春花继续交往,只是希望你对她多一份尊重,这很重要,春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对感情的事比较纯真,一不小心就容易受到伤害,要多一份耐心和真诚。”

他点点头,答应道:“陆大哥放心,我对春花是十分认真的,心里的感觉很真实,有归宿感,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是不会错的。”

从古靖宇的态度看,对贾春花也是很认同的,这是好的兆头,贾春花如果对刘军也有感觉,找到这样一个好的归宿,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么?好人终究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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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意外之喜】

晚上,我们以先锋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宴请古靖宇、肖副省长和萧书记、徐市长,肖副省长一看贾春花在座,眼里略微有些诧异,但看到刘军和贾春花二人的神情,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对古靖宇笑道:“恭喜将军,真是一对璧人啊。”

古靖宇开心的哈哈大笑,破例的抿了一小口白酒,众人都看了出来,纷纷贺喜,贾春花羞得两腮绯红,看得出她很高兴、也很激动。

肖副省长对先锋县的这次接待安排非常满意,说道:“要进一步加大对古将军故里的绿化,尤其是县城到秀水镇的道路两旁,要多栽树木,把这里打造成全省的精品旅游项目,这也是宣传革命先烈丰功伟业的一种有效方式嘛……我记得年初给你们批了一个交通项目,你们要抓紧实施啊,把道路扩宽一些,按一级公路标准建设。”

我和薛秋阳同时点点头,薛秋阳道:“我们县委县政府已经作出规划,把秀水镇作为先锋县开发发展的重点,下一步实施全面绿化工程,号召全县人民开展‘我为将军故里添绿色’活动,争取用三年时间,完成植树任务。”他对古靖宇道,“请古将军放心,我们一定把这里的事情办好,也让秀水镇的老百姓满意,实现历史的保护和经济发展的双赢。”

古靖宇满意的点点头,看看薛秋阳和我,欣慰道:“你们做的很出色,我很满意。小薛同志说得好,保护历史和经济发展一定要并重,革命先驱打江山,目的是开创一个红色的江山,让广大老百姓过上富裕、自由的生活,我们今天的一切工作,也应该秉承这个伟大的目标,发展经济,富裕人民。保护历史和发展经济不是一对矛盾嘛,处理得好,可以起到激励民心、鼓舞士气、团结干部群众的作用,二者是可以做到相辅相成的,希望你们切实发展好、维护好老百姓的利益……”

在座所有的人都很赞同他的观点,我尤其感触很深,以前觉得资金投入过大,如果万一吸引不了游客,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才发现,搞这样的项目,从上到下都能得到支持,特别是各级领导的重视。像先锋县城的棚户区改造,虽然被列为全县的头号民生项目,但是,如果没有古靖宇的回乡祭祖,萧书记和徐市长会这样关心和支持先锋县的工作吗?肖副省长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其政治意义和经济利益远远比一个工业项目、一项民生工程要大得多!看萧常山和徐德山的表情,今天下午视察棚户区建设,心里一定十分满意,得到他们二位的肯定,和得到老百姓的拥护一样重要,一定程度上说,他们的肯定也许更重要。

不知道是薛秋阳有意遗漏或者由于心里太激动,只回答了肖副省长前半截问题,第二个关于到秀水镇的交通问题没有回答,我考虑再三,补充道:“古将军的指示很重要,我们一定在工作中牢记。关于秀水镇的发展问题,县委县政府是这样考虑的,下一步主要是解决交通问题,向东到杨柳镇,修一条一级公路,连通吴锦高速,这条公路在肖省长的亲自关心下,省交通厅列入了重点建设项目,三月前已经开工建设;向北到县城的交通,弯道多,路面窄,制约了秀水镇的发展,我们下来后一定认真研究,争取集全县之力,按一级公路的标准,打通北通道……”

“好啊,看到两位父母官热心为老百姓办事,我老头子的心也热乎乎的。”他呵呵一笑,看着大家说道,“我把五十万书稿费捐给家乡修路,这可是我刚刚拿到手的哟,也算是我尽一份力量吧。”

他的表态大出我们意料之外,我更是激动,补充上述一番话的意思本来是想对肖副省长澄清一个问题:他批复的项目是另一个,不是先锋县到秀水镇的公路建设,而是秀水镇到杨柳镇的。不然,假设他某日心血来潮,再一次到秀水镇去,发现道路交通依然是原貌旧样,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古靖宇这一表态,算是给肖副省长和萧书记、徐市长将了军,话音一落,肖副省长立即表态:“将军热心地方建设,我也不能落后啊,将军文武双全,我不敢和你比,好在这些年省吃俭用,也积攒了十万,我全部捐出来。”他看着薛秋阳和我,半开玩笑说,“这可是我一生的积蓄啊,你们一定要给我用好了,修路不够,买几颗树苗我看还是起作用的吧,啊?哈哈哈……”

一桌人全大笑起来,接着,萧书记和徐市长也纷纷表态,愿意个人慷慨解囊,徐市长还提了一个建议,动员全市各中小学师生、机关干部,一人捐十元,用实际行动开展“我为将军故里植颗树”活动,并组织学校的师生、机关干部到秀水镇参观、学习,缅怀革命先烈,接受传统教育,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这提议得到了肖副省长的首肯,“好得很,开展这样的活动特别有意义,既表达了自己的感情,也受到了理想信念教育,我看值得大力推广。”

肖副省长马上要当省委副书记,他说有意义、值得大力推广,那就是绝对的有意义,不是仅仅在口头上说一说,说不定吴德市的行动就会变成全省的行动,果真到了这一步,秀水镇还愁没有人气吗?

我和薛秋阳相视一眼,在心里偷偷的笑着乐。

晚宴结束,我们赔领导们回到房间,一一告别出来,正要下楼,肖副省长的秘书匆匆过来对我说:“陆县长你们留步。”

我和薛秋阳同时停下来,“胡秘书有什么吩咐吗?”

他点点头,“肖省长叫我传达一件事,到秀水镇的交通问题请你们尽快把项目报上来。”

我惊喜道:“谢谢,我们一定以最快的速度上报。”

胡秘书眼睛看着薛秋阳,却对我说道:“项目报告完成后,你可以直接和我联系一下。”

“好的,胡秘书辛苦了,谢谢。”

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我们下楼后,薛秋阳呵呵一笑,“陆川,今天收获不小啊,你以前和胡秘书熟悉吗?”

“在陵水县时,我到肖副省长办公室汇报过工作。”

“这就好办了,下来后立即安排马胜文搞好项目建议书,要组织最精干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估计肖副省长的位置很快会有变化,要抓住这个时机。”

我点点头,“我亲自督促,市交通局几位专业技术人员我也很熟悉,来一个市县合署办公。”

“很好。”我们沿着街道边走边说,徐亚虎开着车跟在屁股后面,“这条路有古将军、肖省长等各位领导捐款,一定要修好,马虎不得。”

“是啊,一定要把好事办好。”我轻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好的效果……”

“机会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我们要学会抓住这些机会,发展自己。特别是有了古将军这张王牌,先锋县的政治、经济等的综合实力会大大增强,在全省、全市的地位也会大幅度上升,关键是看我们如何打出这张王牌了……”

我斜眼看他,薛秋阳双眼平视前方,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看来他正在谋思新的发展思路。

545【新思路】

“……我们先锋县现在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临江镇的棚户区改造、杨柳镇强劲的发展势头、现在秀水镇也出现了可喜的发展局面,三角经济发展模式已经成型,下一步是如何推动这三驾马车齐头并进,全面推进先锋县的经济快速健康发展。”

我点头道:“三驾马车定位清晰,杨柳镇以工业发展为主、秀水镇发展旅游业、临江镇是商业房产、全县的政治中心,如何增强三者之间的有机联系,是我们下一步要考虑的问题……”

“是啊,我这些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陆川,杨柳镇的工业发展一定要以一个个产业园区的形式整体推进,煤化工产业园还要把蛋糕做大,可以进一步搞深度开发,合成氨、聚氯乙烯、三聚氰胺等都可以搞起来,这样就可以把煤化工产业链做长做大,先锋县境内的煤炭资源以及周边几个县市的资源都可以得到充分的转化利用;第二个产业园区就是新能源产业园。太阳神新能源项目第三期工程一旦完成,杨柳镇就是全国排得上号的新能源产业基地,我们如果想法再吸引一到两家这样的新能源公司进来,就可以打成造全国最大的新能源生产基地,那时候,杨柳镇将聚集全世界的目光,现在不是有个新鲜提法吗?眼球经济,杨柳镇就将充当这个角色,这个产业园将成为先锋县乃至吴德市经济的支撑点和制高点。我们要把杨柳镇搞进全省前二十、十名前列,就必须将新能源产业园区做大做强……”

我赞同他的看法,这问题在杨柳镇调研时就思考过,真正有潜力,符合国家产业发展方向的、唯一可以无限扩大规模的就是这种代表未来新经济发展的项目,估计国家下一步政策支持的力度会越来越大,随着全世界化石能源的枯竭,这种发展的需求就显得更加迫切。

一个地方经济、社会要和谐发展,城乡要实现一体化发展,不仅仅是把农民赶进城市居住,重要的也更关键的是要解决居民的就业问题,否则,后患无穷。所以,产业支撑才是城乡统筹、实现城市化的关键所在!

我建议道:“薛书记,我们是不是把明年定为招商引资年?杨柳镇、临江镇、秀水镇现在是等于搭好舞台,急等演员上台唱戏……”

“我们想法一致,今年搞棚户区改造、搞好集镇功能定位以及前段时间整顿干部作风,都是打基础的工作。毛主席说过,政治思想路线确定以后,决定事情成败的就是我们的干部。这句话说得好啊,至今仍然很实用,我们所有的这一切规划、计划,都要靠干部去实施、去完成,如果仍然像以前那样的态度、作风,怎么能打硬仗?现在东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都在实现产业的梯次转移,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国家西部大开发激活了广大的西北、西南地区经济,每个省、市、区县都在搞招商引资,有些地方比我们条件好、政策更优惠,要吸引外来的大项目、好项目,必须得有自己特殊的政策和与别人不一样的工作方法和手段,俗话说的要有‘绝招’!‘绝招’是什么?我看是我们干部群众的精神状态!江浙一带经济活跃、资本流动快速,其关键的问题就是他们的生活态度、精神状态和我们内地人不一样,同样十个钱,江浙人会拿七个用于投资、搞发展、创造财富,我们可能会拿七个用于消费、用于人前显摆、炫富,这是一种人生价值观的差距。现在的干部普遍缺乏忧患意识,小富即安,甚至没富也安,这是制约西部发展的最大因素!”他转头对我说道,“你仔细观察没有?西部城市一个最显著的特点是什么?消费娱乐场所比比皆是,这些年的洗脚房、洗浴中心、麻将室一家接一家的开,貌似很繁荣,消费能力很强,其实怎么样大家都很清楚。听说杨柳镇的木器加工厂生意很好啊,准备扩大生产,是不是我们西部人民现在生活好了,大家讲卫生、注意保健了,勤洗澡、洗脚?我看这中间猫腻很大,是不是真的洗澡洗脚也很难说……”

像薛秋阳这样正直的领导,现在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人人都知道洗脚洗澡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仅仅是怀疑而已。我不好接他话茬,只能嗯几声以示附和赞同。

“干部是国家的基石,如果我们的干部理想信念出了问题,长期沉淀于声色犬马、无所作为、得过且过、及时行乐的这么一种精神状态和工作状态,谁还来搞发展?谁还来认认真真解决老百姓的问题?”

我接到:“你这话说到了根本上,很多干部工作不在状态,就是因为思想出了问题。”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搞干部作风整顿,以为是县委一时心血来潮,压缩干部的私人空间,这种认识是极其错误的。什么叫公务员?国家拿钱买你的劳动,一天八个小时,你就得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完成八个小时的工作,不然,你怎么对得起一个月的工资?有些干部糊涂,领导也糊涂,跟着瞎起哄,连起码的职业道德也不要了,更别说什么纪律和党性!”

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就到了他楼下,从这次交心谈话中,我明白了薛秋阳的真实思想,心里对他更加钦佩,如果各级领导都像他一样,我们的事业希望在前,所有的一切目标、理想都是一定能实现的。

第二天,我们把古靖宇、肖副省长等送出吴德市境界,萧书记和徐市长把我们大大鼓励了一番,回到县城后,薛秋阳就组织召开了一次常委会,把这次接待的情况以及各位领导的指示进行了传达,同时阐述了自己对先锋县下一步发展战略的调整,与党代会最大的变化是,明确提出了“以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以改善民生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加快发展,着力推进工业化、城市化进程,加大城乡统筹力度,实现全社会的健康发展、稳定发展、和谐发展……”

估计这是他才形成的新思想,尤其是他提出“着力推进工业化、城市化进程,加大城乡统筹力度”,不知道下一步应该采取怎样的具体措施,这是一种方向性提法,以吴德市目前总体的经济基础,我们先锋县如果率先提出工业化、城市化,似乎有些超前了。

是不是昨天萧书记和徐市长在看完棚户区改造后提出来的新要求呢?先锋县作为吴德市第一大工业强县,领导提出这样的目标是完全有可能的,先行一步,给全市搞一个试验样板……

我正在这样思索,他还在继续阐述“……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同志们,这是一项前所未有的事业,特别是在我们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进程中,这是一项探索性的工作,既然是探索,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创造性思维,开创性工作。目前,东南沿海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发展路子,他们起步的早,经济发展的整体水平、老百姓的思想、观念、意识等等都已经成熟,所以成功了,我们呢?现在一切都还是起步,有些人可能还是刚刚听说城乡统筹这个名词,根本没有理解它的意思,为什么要搞?怎么搞?

546【分歧】

这是一项新课题。市委希望我们先锋县率先在一个县域内进行探索、进行试点,这既是我们的光荣,也是一种压力,更是一种责任!由于条件、基础、坏境等诸多因素不一样,尤其是我们先锋县,农村和城镇、山区和平坝、乡镇与乡镇之间,差距十分明显,好的排在全省前列,差的可能是全省倒数前几十位,在这样的条件下搞试点,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考验!”他看着黄尘中说道,“好在我们已经通过杨柳镇的试点,积累了一些经验,探索出了一些做法和思路,这是我们的优势,市委市政府也正是基于这样一种前提,把任务交给了我们,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果然是市委的意见,既然调子已经确定,接下来是如何确定试点方案了。黄尘中介绍了杨柳镇的做法,但杨柳镇的模式明显是不适合先锋县整体的情况,就算是杨柳镇,目前除了周围十几个村和镇完成了统筹以外,其余的也是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远远谈不上整体上的试点成功,而且随着工作的不断深入,困难成几何倍数的增长,特别是投资依赖性大大增强。

由于本次常委会不形成什么决议,纯粹是一个讨论会、诸葛亮会,所以大家发言很随意,也不按固有的次序发言,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大多数人发言模棱两可,估计对这项工作吃不准,有些人觉得困难太大,一个乡镇尚且可为,一个县就太难了,毕竟涉及面太宽、触及的矛盾也更多、需要的投入几乎是天文数字,这样的试点既不是国家级的、也不是省一级的,完全是我们自己去探索,由县财政来支撑,这样的难度就可想而知。

苟大全就毫不隐瞒的说了自己在这方面的担忧,虽然以前一直很痛恨他的为人,但这一次我倒是觉得他说了真话。

“我发表一点不成熟的意见,首先声明,这完全是我刚刚才想到的,所以,如果有不妥之处,希望大家批评指正。”

我看了一眼薛秋阳,他笑道,“陆县长是我们先锋县搞城乡统筹试点的先行者,你这样谦虚,下面的人怎么发言?快说你的高见。”

大家一阵哄笑,我清清嗓音,字斟句酌的说道:“刚才薛书记说了,先锋县搞城乡统筹试点是市委、市政府的意见,说白了,就是市委市政府给我们下的命令,这是没有条件可讲的,试点是必须的,现在讨论的是怎么设计方案的问题。有些同志有顾虑,我认为也是很正常的,一个县和一个乡镇,不仅仅是一个地域面积、行政级别的差距,可以说是两个概念,特别是由此而带来的不可预见的矛盾,如果说一个乡镇可控,那么,一个县我们是否还可以掌控呢?我对城市化、城乡统筹的理解是——利益的重新分配!既然涉及到利益的再分配问题,第一个原则就是公平公开公正的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今后面临的矛盾、群体性事件会层出不穷,会让我们在座的领导疲于应付。”我发现大家听得很认真,心里有了底,说明我现在说到的问题是大家迷迷糊糊想到过但又说不清楚的问题,于是更加有信心,“第二个原则是先富带后富,最后实现共同富裕的原则,也就是说,这项工作的推进要分层次、梯次推进,不能想到一口吃个胖子,全面推开,那样搞既不符合先锋县的实际,更是先锋县财力和产业发展所无法承受的。我有个建议,能不能以杨柳镇、临江镇、秀水镇三镇形成的三角区域为中心,像水波的波纹一样逐步向外扩展,最后达到全县都实现城乡统筹、和谐发展的大目标……”

以我在杨柳镇工作时对城乡统筹工作的思考,提出这样的试点方案既稳妥又兼顾全面,更重要的是,如果在试点过程中如果出现新情况,可以及时作出调整,不至于影响到全局,自认为是很稳妥的、具有可*作性的一种方案,但奇怪的是,薛秋阳在最后总结时,并没有确定把我的提议作为主体方案,看来在试点的问题上,他有自己的一套已经深思熟虑的做法。

这次会议唯一定下的是成立了领导机构,明确了具体工作的部门和规定了相应的职责,由发改局副局长任大慧作试点办主任,相关单位抽调人员组成工作班子,负责具体的方案起草工作,薛秋阳亲自担任领导小组组长。

这项工作看似一项单纯的试点,其实是关系到全局的工作,可以说先锋县今后所有的发展、所有的工作安排都得服从或服务于城乡统筹试点这个工作大局,薛秋阳亲自主抓本来无可厚非,但试点怎么开展,这却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如果他不赞成我提出的“中心论、层次论”,难道他的想法就是我最担心的全面开花吗?

先锋县本级财政收入只有七到八亿,加上预算外收入也超不过九亿,加上中央财政的转移支付,全年的财政支出在十五亿左右,工资加上事务性支出就需要十二亿,这是刚性支出,所以,真正由本级财政可以灵活掌握的不过两亿多而已。

两亿能干什么?一个项目而已!当然,萧书记徐市长也许考虑到先锋县的情况,会在财政上所有倾斜,但那也是杯水车薪,不足以解决根本问题。

一个月后,统筹办在薛秋阳的授意下搞出了初稿,任大慧提前交给我看了一遍,据他说这是薛书记的意思,我叫他丢下稿子,认真的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越看心越惊,可以说比我预料的还要大胆。

很明显,这方案完全体现了薛秋阳的城乡统筹思想,在他的理解中,城乡统筹就是这样子:把农村变成城市,把农民引进城市。

他用了一句很诱人的句子形容城乡统筹:都市里的村庄,村庄里的都市,城乡完全一体化。

“可能吗?先锋县这样一个在西部省市都落后的县级区域。”我躺在座椅上深深的思索,连下班时间过了也不知道。

方案里最可怕的一点是,要把城市化率每年提高4.5个百分点,先锋县现有农村人口九十二万,百分之四点五就意味着每年要转移四万农村人口进城成为居民,以县城和杨柳镇各承接一万人,其他乡镇要承接二万多人。

一万人是什么概念?如果让进城人员按人平住房二十个平方计算,则需要每年新修住房二十万平米,按每套住房九十平米计算,则需要二千多套住房,这对于一个县城来讲,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这仅仅是解决进城农民的住房需求问题,现有居民的住房改善还不包括在内。农民进城的方式主要有四种:一是整体转化,就是把城郊直接变成城市,整体转移进来;二是鼓励山区和边远地方的农民进城,在小孩上学、户籍、创业等等方面给予若干优惠政策;三是现已经在城里就业打工的农民,优先可以转化成城市居民;四是外出打工的农民工,如果在县城购房,一套九十平米的住房可以上居民户口三人,一百平米五人……

================================================白天有事,现在补上。

547【春花有男朋友】

“陆县长……”

有人叫我,我抬头发现是何文慧。

“小何,是你?”

“嗯,该下班了……”她迟疑着,“我看你想得太认真,没敢打扰,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我点点头,“谢谢提醒,你先走吧。”

她没有动,问道:“李大姐还没回来吗?要不要我给你叫一份晚餐?”

“不用了,我等会自己出去解决。”

她点点头,轻轻出了办公室。

我继续把思路集中在方案上,明天就要去锦都市出差,向肖副省长汇报临秀路的项目问题,今晚必须把这件事权衡明白。薛秋阳既然安排任大慧来征求我的意见,说明他希望我是第一个支持这个方案的人。

如果按这方案实施,临江镇、杨柳镇的城区面积将大幅扩展,要重新调整城区规划,郊区农村一次性整体变城区,村民变居民。从地方财政收入考虑,这无疑是十分有利的,如果给村民按人平50平米宅基地考虑,每家修四到五层楼房,既有门面又可以把空房用于出租,再加上集体留用地用于开发,解决部分村民的就业问题,配合城市低保、养老保险,估计五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通过棚户区的改造,我已经发现这中间隐藏的巨大社会风险,特别是失地村民一旦失去土地,就像小孩突然断奶,心里充满着焦灼烦躁、惶恐不安的情绪,溅一点火星子也会激化出十分尖锐的矛盾,如果这种矛盾不能被及时化解,对基层政权的稳固,将产生不可估量的负面作用。

所以,城市化进程绝对不可过于激进,不能按一般的单个政府性工程对待,期望于短时期内见到成效,它应该是个缓慢长期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让矛盾缓缓释放,党委政府在风险逐步释放中有充裕的时间寻找到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使老百姓不至于遭受无法承受的损失。

薛秋阳提出的方案显然是太过激进了,难免让人怀疑他有些功利化思想,把这项应该慎之又慎的工作不知不觉当成了出政绩的工程。

以我对他的了解,也许薛秋阳本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说不定他把这项改革当成了对农民的最大福利。建国以来,我们一直是农村、城市的二元化结构,城市大量无偿占有农民的劳动成果,国家的所有大型公共设施建设,毫无例外的一律倾向了城市居民,农民长期处于自由无序、被掠夺的弱势状态,居民和农民的生存状态天差地别。随着改革开放步伐的加快,这种差距越来越大,农民向往进城,渴望城市生活。像周学农一家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哪怕是在城里打工、捡垃圾为生、住最简陋的临时建筑,为了下一代有个好的受教育的机会,也会义无反顾的冲进城里来。

这种心情我是最能理解的,农民自由选择的机会太少了,以前由于户籍制度问题,死死的把他们禁锢在土地上,现在有了这种机会,爆发出来的离乡冲动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在我下村调研的过程中,了解到有些从学校刚刚毕业的高中生,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一头先扎进盲流大军里,然后才慢慢寻找工作的机会。

“也许是我过滤了呢?薛书记这种看似激进的思想,说不定就是符合当今农村村民最广泛的心理愿望,至于就业、医疗、上学等等诸多问题,本就该是我们党委政府义不容辞为老百姓解决的事,是不是我自己过多考虑了工作的难度和艰巨性?把困难估计得过大,自己变得过于谨慎和小心了?发展才能真正解决矛盾嘛,解决矛盾的过程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过程……相信薛书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思考着,至于他为什么事先没有和我沟通,这是工作作风问题,薛书记一向习惯于搞个人说了算。

我提笔在方案上签了字,希望回来时主动找他沟通一次。

我和马胜文带着项目报告以及市发改局、交通局的意见材料直接找到胡秘书,肖副省长临时到北京开会去了,只好把情况给胡秘书汇报了一番,胡秘书和我见了两次面,已经是熟人了。

“肖省长上午走的时候,特地给我作了交待,你们把材料留下吧,我帮你们到交通厅跑一趟。”他很热情、也很客气。

“谢谢胡秘书,辛苦你了。”

“没事,我也想和陆县长交个朋友啊。”他笑嘻嘻说道。

“呵呵,不胜荣幸啊。”

我提出来请他和杨厅长请饭,胡秘书立即和杨燕庭取得联系,结果对方正在另一个市检查工作。

我们只好找了个餐馆,三人吃了一顿,临结束时,马胜文给了胡秘书10万现金,胡秘书推辞了一番,才乐滋滋的收下。

这次我是准备把李冰冰接回先锋县的,所以和马胜文各自带了一辆车,事情办完,马胜文自己到省交通厅勾兑处室关系。

我把孙克明丢在宾馆里,自己开车到了莲花山,黄依依的事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哪怕是最心腹的孙克明,有些秘密除了自己以外,是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的。

黄依依和李冰冰虽然知道我要来,见了面心里还是很激动,这从黄依依水汪汪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

由于接待古靖宇,这次见面相隔了一个月,晚上吃饭时我们搞了一点白酒,黄依依和李冰冰都陪我喝了一点,在酒精的作用下,二人人面桃花,分外艳丽。儿子陆海能走能跳了,白天活动量太大,吃饭过程中就撑不住呼呼的睡着了。

“这小子,瞌睡咋这么大?”

黄依依笑道:“你没看他下午时的那股疯劲,要不是你来,早就睡着了。”

李冰冰想抱他洗脸洗脚上床,我抢着抱过来,二人一个忙着帮他洗脚一个忙着洗脸,然后放在床上。

我们关上门出来继续喝酒吃饭。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春花有男朋友了。”

“真的?”

“谁?小伙子干什么的?”

二人同时开口问,四只眼睛看过来,我呵呵一笑,“想知道?想知道是有条件的。”

“快说嘛,买什么关子?”李冰冰看起来比黄依依更急。

我看看二人,一样的娇俏妩媚,心里十分愉快,拍拍身边的凳子说道:“谁想先知道的话就过来陪我喝一杯,我悄悄告诉她。”

二人相互谦虚,各自占了桌子一方,黄依依听说,嘴一瘪,“好稀罕,我直接给春花打电话问。”

李冰冰附和道:“就是,看他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就知道是不安好心。”

“哈哈……两位娘子,想想春花为什么没告诉你们?”

“是啊,这死女子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们说说。”黄依依看着李冰冰疑问道。

李冰冰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

二人同时转头看我,我得意道:“问我啊。”

黄依依对李冰冰说道:“妹妹,我们就坐过去,看他能把人吃了?”

李冰冰还在犹豫,黄依依已经坐过来,问道:“可以说了吗?”

我看李冰冰扭扭捏捏,问“你不想知道?”

黄依依起身笑着拉她,说道:“都老夫老妻了,什么没见过,还这么怕羞?”

我的目的也是想借机融洽关系,制造气氛,把李冰冰抱过来,揶揄道:“一个月不见老公,人都变傻了。”

黄依依咯咯大笑,李冰冰羞涩道:“你才变傻了。”勉勉强强在身边坐下来。

548【交心】

我左右看看,笑道:“这才像样嘛,老婆挨老公坐,天经地义的事。”

黄依依道:“别臭美了,说正事。”

我把刘军喜欢贾春花的事说了,李冰冰关心道:“春花呢,她是真的喜欢吗?”

“看她样子,第一感觉还不错。”

黄依依始终有些担心,“刘军家庭条件那么好,个人的文化也高,还是留学的博士,我担心春花……”

我点点头,“没有共同语言?我也担心,但这个问题我问过刘军,他喜欢春花是因为春花的单纯、文静,对其他的要求倒在其次。”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先看的是外表,日子过久了就嫌弃这样嫌弃那样,如果两个人说不到一块儿,终究是一个问题。”

我叫屈道:“依依,你好亏心,什么你们男人?我难道嫌弃过你们吗?冰冰,你说说?”

“现在没有不代表今后没有,女人总是比男人老得快。”

“冰冰说得对,你现在是县长,保不定今后就是市长、省长,围绕在你身边的年轻女人有的是,就算你不主动勾引别人,难道别人不来勾引你么?那时候谁说得清?”

我想起黄木道长“十年内必有大劫”的预测,本想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我不想让她们为我担心,于是发了一个重誓,保证自己一辈子只爱她们两人。

黄依依埋怨道:“谁叫你罚誓咒自己?我们不过说着玩而已。”她看着我诚恳说道,“陆川,我们合计过了,只要你对我们真心实意的,一辈子就是再多几个女人我们并不会在乎的,做泥鳅就别怕稀泥糊眼睛,要当官就得去迎逢领导的爱好,只是别整出问题来。”

我看看李冰冰,她也轻轻点点头,于是感激道:“谢谢你们的理解和支持,其他多余的话不说了,陆川今后的一切所作所为,对得起二人夫人就是了。”我端起酒杯,左右一碰,“来,喝一杯,以示诚意。”

见二人干了杯里的剩酒,脸红眼媚,肌肤嫩得像是捏得出水来,娇艳无方,低声道:“等会咱们就用行动来表示……”

李冰冰骂道:“呸!老不正经,还县长呢。”

我哈哈一笑,说道:“你错了,我和自己的老婆在一起就是最正经的事。”转头问道,“依依,你说呢?”

黄依依大大方方说道:“我不反对,所谓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说明夫妻要经常在一起才能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我赞道:“说得好,奖赏。”左手轻轻抱了亲她一下。

李冰冰抱怨道:“姐姐也跟着他一起疯?”

“冰冰,我们是一家人嘛。”

我左右一抱,乐滋滋道:“就是啊,一家人,三位一体。”

睡觉时,李冰冰还是放不开,说好说歹就是不同意,我知道她骨子里比较保守,也不勉强,任她一个人歇息去了。

黄依依低声道:“她不习惯,慢慢来。”

我们关上房门,迫不及待的搂在了一起……

第二天我们就关门闭户,一起回到了锦都市区的家。上午忙着收拾屋子,购买必需物品,安顿好一切,下午傍晚时,我和李冰冰赶到宾馆,和孙克明一起回到了先锋县,接近年尾了,政府的工作特别忙,不敢多停留。

心里一直想着城乡统筹实施方案的问题,我越来越觉得有必要和薛书记私下沟通一次,谈谈我自己的真实看法,也听听他的真实想法,同在一个班子工作,沟通是很重要的,对于薛秋阳,我是父辈加老师加领导加同志一样的敬重和钦佩、感激他,对薛秋阳我是无条件的协助和支持。

我带上李冰冰一起到他家作了一次拜访。

李冰冰见刘涛的一瞬,脸上一片惊讶和痛惜,不过这不自然的表情持续很短暂,立刻被对方的热情消融了。

薛秋阳见了我,起身招呼:“回来了?冰冰你这里坐。”

我点点头,“回来了,我把情况给你汇报一下。”

刘涛道:“秋阳,你们进书房去,别打扰我和冰冰看电视。”

薛秋阳呵呵一笑,“陆川我们进去,免得埋怨我们不知趣,偷听她们的悄悄话。”

我笑着跟了进去,坐下后说道:“这次去省里,肖省长临时出差去了北京,不过他给胡秘书留了话,我们把报告给了胡秘书,由胡秘书和省交通厅衔接,这样做比我们层层递报告效率高多了。”

他边听边点头,插言道:“说明肖省长很在乎这件事。”

“是啊,我们一起吃饭时,胡秘书透露,这次肖省长去北京,有可能要去拜访古将军。”

“古不是住在南京吗?”

“最近在北京开会。”

“哦……”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这是一个争取发展的好机会,如果肖省长进了省委班子,我们可以进一步争取先锋县进入省级试点。”

“我们应该有这个提前的打算,下一步重点就是要做好这个工作。如果单单依靠吴德市和先锋县的资源、财力,试点工作难度很大。”

他呵呵一笑,看着我问道:“陆川,你是不是一直担心方案太激进化了?”

我老实地点点头,“是,这些天我一直在盘算这个方案实施的具体细节,感觉难度很大。”

“但你仍然在方案上批了赞同意见,呵呵……是不是怕给我提意见啊?”他开心的说道,“老实说,我仔细琢磨过你提出的方案,立足现有条件,逐次推进,很稳妥。但是,你考虑过没有?如果这样试点下去,我们充其量是一个小范围的区域试点,也就是说这个试点只是扩大化了的杨柳镇试点方案而已。市委是希望我们探索一个县域实现城乡统筹的路子,总结得失,提取有益的适合普遍推广的经验和做法,虽然艰巨,但必须完成,下级服从上级这是我们的组织纪律。这次萧书记和徐市长谈话虽短,内容却很重要,我们的方案报上去后,也许他们还会有新的指示,所以,我们必须自加压力,攻坚克难……”

“我明白了,薛书记。”

“我之所以不提前给你说,是希望方案出来后你提一些心里真实的想法和意见,如果提前说了,你的思考就会打折扣,呵呵,看来你是在给我打埋伏啊。”

我歉意道:“我检讨。”

他手一挥,“你别给我来这一套,说说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整体上我感觉这个方案除了推进的方式有点激进以外,其他的都很赞同,比如指导思想、中期、远期目标都是很切合实际的,措施也很到位。如果说个人意见,我思考是不是再补充三个方面的问题。”

“你说。”他热切的看着我,鼓励道。

“第一,探索的模式上可以多样化一点,根据其自身的条件确定实施的载体。比如:依托城镇是一种途径;发展工业园区也可以是一种途径,利用工业园区的建设整体规划园区的公共实施,居民、职工的生产生活,使社区园区化,园区社区化,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是增加园区产业工人的归宿感、认同感;二是工人居民相互交流也可以达到相互支持、和平共处;三是如果把企业职工的生活这部分从生产中剥离出来,给企业减轻了负担,建厂的总投入、产品的成本就会大大降低,招商引资会更有吸引力;四是给社区管理者提供了一个实践的舞台,如果仅仅管理一群农转非的居民,管理能力会一直停留在原来的行政村水平之上……”

549【你在追求金凤】

薛秋阳饶有兴趣的发问:“企业社会化,这条路子值得探索,中国以前就是把工人与农民截然分开,才造成了目前的二元经济结构,社会矛盾重重。但如果这样办,政府势必要在其中发挥更大的协调作用,而且付出的成本也不菲,你考虑过吗?”

“关于这一点,可以交由村委或乡镇政府去实施,我们可以在统一征地的指标内划拨一部分土地作为村的自留地,村委或乡镇政府开发出来向职工出租或出卖,既解决了职工的生活问题也解决了集体收入问题。外省很多工业园区都在这样探索,而且有些发展很不错,这样做的最大好处是工业园区真正做到了统一规划,差别化管理,社会化生活,企业业主安安心心发展生产,村民也会在工业开发的过程中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

“除了这两种模式,还有没有其他的?”

“新村建设也可以算,我到杨柳镇皇家山调研看到,哪里老百姓的生活并不比城里差多少,假以时日,九个村的整体富裕程度超过城里居民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像皇家山那样的成片新村打造值得我们考虑。”

他点着头说道:“是啊,像这种条件一致,资源丰富的地区,这种模式是我们应该积极探索的,你继续说。”

“第二,前面说的是载体,和载体紧密相关的是项目。城乡统筹的实施应该是由一个个大大小小无数个项目构成的,一个区域内项目实施完毕,统筹的目标就基本实现,所以,在编制方案的过程中,项目应该是重中之重,这是实施试点工作的抓手,不然,有些干部会感觉老虎吃天无处下嘴;第三,大规模培训干部。培训过程也是学习和宣传、认识、接纳过程,可以分阶段搞培训,也可以结合实际工作安排培训,要把干部培训贯穿于试点过程的始终,宣传部、发改局、党校等一些部门要加强调研和经验总结,及时和广大第一线的干部群众搞好沟通、交流,以便及时掌握第一手信息……”

“你说的第三特别重要,只有不断的调研和总结,才会发现问题,总结出有益的经验,为下一步工作打好基础,指明方向。这个工作不单是这几个部门的事,四大班子的领导也要参与,上讲台,下工厂,到田边地角,我们要带这个头,给每个常委规定一个具体的指标,一年调研多少次、讲多少课、写多少调研报告。我看这工作就交给县委督查办来执行。”

我点头说道:“这样很好,只要领导带了这个头,一般干部就会积极参与进来,全县上下就能形成一股合力。只要人心齐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是啊,所以干部队伍建设十分重要,这是干好一切事情的总前提。”

这次谈话,我们推心置腹无话不说,而且是相互启发,在交谈过程中,先锋县城乡统筹试点工作的思路也渐渐明晰起来。

搬迁房已经完成两栋楼的主体建设,目前正在进行外墙装饰、窗户安装工作,由于这里的每间房子都已经有主了,每天来这里监督施工的人特别多。为了不干扰正常的施工,建设局不得不安排人员出面做劝说工作。

李立秋中标的工程施工最快,居民反映的问题最多,我不得不找到他提醒了几句,李立秋解释道:“工程质量绝对没问题,这些人反映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窗子斜了啊、墙体不平啊,甚至速度太快了都成了问题。窗子斜不斜、墙体是不是平的,有质检站检测,肉眼怎么能看清楚?”

“有人反映你用的材料有问题,以次充好,老实说,有没有?”

他愣了一下,回答道:“没有,至少主体墙所用的材料没一点问题。”

我看着他眼睛追问:“这么说其他地方使用的材料不敢保证了?”

李立秋坦言:“陆川,按建筑行业的行规,最常见的诸如水泥、钢材、砖块、瓷砖等建筑装饰材料与报价相比则有较大的价格空间,但是所有价格空间都是建立在合乎国家规定的基础上的。比如国家要求用425#水泥,你就必须用这个型号的,否则验收根本通不过,但是,具体是哪个厂家的,国家没有规定,你可以自己选择发价比较少的厂家。而钢筋就更是如此,不同厂家的同型号钢筋价格差异也很大,比如螺纹钢的价格,邯钢是4450元吨,但是首钢也许就是4670元吨,贵了220元。这些都是合理合法的节约成本以提高利润的方法,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没有什么危害性。再者就是具体到细节,比如抹墙时用的水泥量,拌一次水泥,多一掀和少一掀根本检测不出来,这些都是合符规矩的,对消费者没任何损害,只要不在基建上做手脚,比如拉细钢筋,规格10毫米的钢筋拉到9毫米。被过度冷拉的钢筋会突然变‘脆’,如果遇到地震或者其他原因,就会断裂,使房屋迅速倒塌。”他看着我坦然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房屋质量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我点点头,“早点说嘛,我也好放心,这批房子关系重大,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出卖我自己也不会出卖朋友,特别是你。”

我轻轻一笑,“别说得这样好听,有件事你就没有把我的忠告听进耳里。”

“什么事?”

我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在追求金凤?”

他怔了一怔,点头承认:“是。”

“立秋,看来你没有把我的话真正理解进去啊,为了朋友,我还是希望你慎重一点好。”

李立秋疑惑道:“金凤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金凤是个好女孩,人长得漂亮,看起来也很有气质,但你不觉得她有些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吗?”

“你是说她太冷?”

我点点头,“不光是我有这种感觉,其他人都有这种感觉。女人嘛还是女人味浓一点的好,显得文雅、温暖、放心。”

“陆川,你们都误会金凤了,她外表看起来是冷,但内心比任何一个女子都热,你们看的不过是她的表面罢了……”

“难道你们已经确立了正式关系了?”

“暂时还没有,但我看得出她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准备正式向黎芝提出离婚,然后向她求婚。”

我感觉李立秋有些冒失,提醒道:“立秋,你也不年轻了,把问题想清楚,不要轻易做决定,否则会害人害己的。”

他真诚的看着我说道:“陆川,我想过千遍万遍了,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金凤会不会答应我,我都要离婚。一桩虚伪的婚姻继续维持下去有什么意思呢?我不想一辈子无法抬起头做人,相信你也能理解。”

“当然理解,立秋,只要是你理性作出的决定,我都毫无保留的支持。不过,这样一来,你不是什么也没有了吗?”

他狡黠一笑,“我会那么傻吗?这次项目完成已经为我打下了基础。”

我点点头,既然他已经作出了决定,多说无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作为朋友,能在关键时刻支持一把的就尽力提供帮助。

===============================================小说在申请出版,希望朋友们留下自己读后最真实的感想,拜托。

550【共同的记忆】

我把李立秋的情况给李冰冰说了,她感到很难过,说道:“想不到立秋的经历会这么曲折,这世间真是疯狂了。”

“一个人闯荡当然不容易,十个人中能有一个出人头地已经算是幸运了,所以,我们不能责怪立秋,他和黎芝的结合本身就是一桩错误的婚姻,相互之间都在利用,现在分开也许是一件好事,冰冰,你不用难过,相信经历过这场磨难,他会更珍惜今后的生活。”

李冰冰问道:“你说的金凤就是生堂王那位冷冰冰的女孩吗?”

我惊奇道:“你知道?”

李冰冰点点头,“听人说过,电视里也见过。”

“哦,你说是选美的时候。”我看着她双眼,问道,“冰冰,是不是心里对张清芳还有疙瘩?”

她迟疑了一会,摇摇头,“已经没了,当时感觉很恶心,想不到做女人怎么会那样无耻……”

“其实……她和你一样,都是苦难中拼搏出来的,经历比你更曲折的。”

李冰冰疑问的看着我,看来她很想知道张清芳的情况,也许自己一个人在背后不知琢磨多少次了。

我把张清芳的情况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除了我和她的那些事,其余的几乎无一遗漏。

李冰冰幽幽说道:“这么说她成了你们利用的工具了?”

我点点头,“作出那种决定后,我也很后悔,曾经打电话请她放弃,她仍然去做了。”

“陆川,我敢肯定张清芳是喜欢你的,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哪怕是牺牲自己,因为……这种牺牲能证明自己的心。”

“你别乱猜疑,她已经成家了,而且已经有了小孩。”

她觑了我一眼,“你以为我会吃醋吗?说她喜欢你只不过是我的一种看法罢了,你这样一解释,反而显得你心虚,是不是也喜欢她?”

我看着她调侃的笑容,搞不清李冰冰是真介意或是像她表面上表现的无所谓,“我心虚什么?我是怕你们误会罢了。”

她很认真的问我:“不说这个了,我问你,金凤感觉像一股寒气,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吧?为什么还没结婚啊?立秋怎么就喜欢她呢?”

“我怎么知道?也许真像立秋说的,外冷内热。”我看着她笑道,“你当初不也一样吗?我们都不敢和你答白。”

李冰冰轻笑一声,“我自己感觉不到啊,总觉得你们在疏远我、瞧不起我。”

“呵呵……幸亏薛书记起好心,不然这辈子就错过了。”

“是啊,张主任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办公室的人住院为什么叫我去陪护呢。”

“这么说你当初是不愿意啰?”

李冰冰脸一红,轻声道:“我当然愿意……不愿意还答应吗。”

“嘿嘿……”我得意的笑起来。

她轻轻扭着我耳朵,咬着牙齿说:“看你得意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很哪个?”

“什么啊?”我真心实意的说道,“说真的冰冰,我心里一直是暗暗喜欢你的,连做梦也是梦见你的时候最多,但我内心也很骄傲,比比划划的人都这样,这都是表面的壳……嘿嘿,其实,说穿了就是一种自卑。我家里很穷,那时候又一名不文,凭什么喜欢你?我感觉自己不配。你在我们男同学眼里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天上的七仙女,大家不敢接近你都是因为自卑的心理,总觉得你今后应该是另一个层次的公民。”

李冰冰微红着脸,兴奋道:“想不到你们都在背后嚼我。”

“你是美女嘛,哪个少男不善怀春?呵呵,想来还是我陆川最幸运……”我从心里感觉到得意。

“臭美你。”她无限幸福的看着我。

我甜蜜的回忆道:“冰冰,记得我醒来时,黄大鹏告诉我,薛书记安排你来医院照顾,我晕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不敢相信,直到你真的来了,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嘿嘿,告诉你一个细节,我想坐起来,你求旁边的人帮忙时说了一声谢谢,我心里也是嫉妒的。”

“也不知说的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要不是在红光村接待毛德旺的时候,你在屋子里说那句话,人家还以为你眼里根本没有我呢。”

我抱着她双肩,在耳边说道:“我是怕说出来后,你万一摇头咋办?担心嘛,在红光村时,我发现那些局长主任们都色迷迷的看着你,心里一嫉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了……冰冰,你好美,我那时候最想做的事就这样抱抱。”

李冰冰轻轻点点头,幸福的闭着双眼躺在我怀里,“你摸我的手,害得人家差点把杯子也打了……”

“哈哈哈……”

这样的回忆让我们激动不已,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昨,历历在目,当说到进城第一天上班时,我突然记起给刘涛送药上门的事,问道:“冰冰,你和刘涛谈了些什么?”我害怕刘涛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女人的事,你想知道吗?”

“算了,没兴趣。”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心里一惊,问道:“好好的叹什么气?”

“陆川,你发现没有?刘姐变化很大。”

我点点头,“知道,她心事太多了。”

“刘姐身体有病,不能怀孕,她一直感觉对不起薛书记,所以,心事重重……”

我发觉她心里起了变化,开导说:“孩子就那么重要吗?夫妻之间感情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社会上那么多丁克家庭,人家不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生活质量比普通家庭还高。”

“谢谢你陆川,我早已经想开了,不用你开导。我虽然不能为你生儿育女,却有了一儿一女,已经很满足了……刘姐不一样,她和薛书记都喜欢小孩。”

“哦,为什么他们不收养一个呢?”

“刘姐一直在努力,她希望自己生一个,可医生不许,如果怀孕就会有生命危险。”

“唉,刘姐那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有这样的缺陷呢,这不是一辈子的遗憾吗?”

“所以啊,有时候老天爷也是很残忍的,总不能叫一个人太完美了。”

我思索道:“月满则亏,这是辩证法,它警醒世人要知道满足。”

李冰冰点点头,“也许是吧。”她抬头看着我,“陆川,我知道你这辈子想的就是做官,这是你的理想,不管你是为了光宗耀祖或是实现什么更大的目的,我都支持你,所以从来不问你,也不想问。做官本没有错,但官场太复杂了,容易迷失自己,也容易走上邪路,我和黄姐姐都希望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不希望出意外。如果……如果太难了,你不要太勉强自己,做一个平常的人,同样可以体现自己的价值,历史真正能沉淀下来让后人记住的风流人物寥寥可数,难道那些随着时间、岁月消逝了的名字就没一点光辉吗?”

“冰冰,我理解你和依依的想法,也感谢你们的默默支持。我一个农民的儿子,不过是靠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学,学得了一些知识,心里有了和其他大多数人不一样的想法,别人是希望靠努力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我现在生活不愁了,希望的是大多数人能过好一点……”

她戏谑道:“老公,你好伟大。”

“呵呵……一点也不,你听我说,这想法我也是最近几年才慢慢琢磨出来的。你记得那年我回家回来时,告诉你我母亲去世吗?”

551【做人做官要厚道】

她点点头,“记得。”

“穷困对我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当时我心里的想法就是,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没有,包括女人,但唯独一样东西不可缺少,钱!为了两万元,我当时宁愿出卖自己的一切,包括肉体……甚至灵魂,我想过给别人当一辈子奴仆、走狗、帮凶,实在没法就卖血……”我眼里不知不觉擒着泪水,那段锥心刺骨的记忆注定会陪伴终身,每当束手无策或者春风得意时,它都会跳出来激励我、警示我。

“我能理解,多亏了黄姐姐……”

我点点头,“这辈子最该感谢的人就是你和依依,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黄依依给予了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在我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是你让我明白,这世界除了金钱和权力,还有一种比这二者更重要的东西——感情!谢谢你,冰冰……”

她想说话,我阻止道:“别打岔听我说完。从老家回来,我思考最多的是如何走进公务员队伍,当官、发财、衣锦还乡……做一切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跟薛书记在认识县里各部委局领导的过程中,发现他们凭着自己的地位、手中的权力,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所以我暗暗发誓,今后做人要卑鄙一点,只要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一切的手段、办法都可以想、可以做。”我提醒她道,“还记得去市人民医院体检的时候吗?你和孙楚想到的是终于考上公务员了,心满意足,我心里不仅仅是得意考上了公务员,还想到了薛书记,那时候已经在传说他要当组织部长,我想成为他的心腹、他的人。在官场就得上面有人,当一个一般的公务员算什么,既不能光宗耀祖,又不能养家糊口,我的野心是靠上薛书记,也站在公务员队伍金字塔的塔尖上,所以,当杨财丰出问题、薛书记最的艰难时刻,我买了两条烟去寝室看望他,他很感动……”

“想不到,”李冰冰摇摇头,“想不到你那时候能想那么多,我是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

“环境所*,不想那么多不行啊,那一天他告诉我,我们三人都考上了,我排在第二名,第一名已经是机关干部,而且家里有点关系。冰冰,你想想,要不是薛书记帮我,我能进来吗?”

她惊愕道:“原来是薛书记背后帮了你的忙?”

我点点头,“他没有明说,只是作了暗示,以当时的情况推测,我相信没有他做工作,想挤掉第一名是根本不可能的。”

“是啊,薛书记是我见过的最正直的领导,居然也会为你走后门。”李冰冰感叹着。

“他是真心看好我能做事,把我当人才培养了。”

“你今天能当他助手,说明薛书记眼光真的不错嘛。”

“所以,我要感谢你啊,冰冰,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是彻底堕落了,有了你,我才会想到要好好过日子,才想到做人做官都要厚道,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官场上一旦有了某种权力,来自各方面的诱惑是很多的,我是凡人,也无法免俗,有些事也身不由己……但参加多了,难免就成了习惯,觉得无所谓,不知不觉就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我明白,要知道我也是圈里混过来的,官场里的一些潜规则,乌七八糟,一个人很难保持自己的独立人格,同流合污有时候就是一种迫不得已。”

“谢谢你的理解,我很感激。”

李冰冰眼睛闪闪发光,娇声道:“我们是夫妻啊,说什么感激?”

“好,我不说了。”我抱着她紧了一紧,“冰冰,你答应我,不管今后出现什么事,听到什么话,都要相信我,我们是一辈子的夫妻。”

李冰冰感动不已,点头说道:“我答应你。”

举报信事件虽然过去了几个月,但我仍然有些不放心,人言可畏,以刘涛和薛秋阳那样的夫妻情深,尚且为这件事折磨得憔悴不堪,何况李冰冰这样心灵易碎的人呢?我真担心有一天她听到了别人对她的非议。

临近年关了,棚户区居民新年前是无法搬迁了。县委常委会安排了慰问方案,其中的一个重点就是棚户区的居民。

为了让李冰冰明白我天天忙碌的意义,借用一个星期六,我带她到了莲花池社区,只有江家涛和孙克明陪着我们。

寒冬腊月,虽然天上有些许太阳,冷风吹在脸上依然冰凉刺骨。

孙克明把车开到社区路口,我带头下了车,凭着记忆来到周学农家门前。门口两边堆着拾来的垃圾,报纸、麻袋、废铁什么的,一扇木门破破烂烂,上面用塑料蒙了一层,算是勉强可以挡风。

这样的门纯粹是为了遮风避雨,防贼是根本不管用的,当然,主人家也不担心防盗问题。

江家涛上去拍门,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小女孩来,看着我们这群陌生的客人,满眼里是惊惧。

江家涛问:“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爸爸出去了。”她回头大叫“妈妈,妈妈……”

一个中年女人很快现身了,看年龄不过三十七八岁,前次来时她没在家,只有她丈人周学农。

“大姐,这是我们陆县长,今天特地是来看望你们的。”

我上前两步,“我是陆川,代表县委县政府来看看你们。”

女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即让开身子请我们进屋,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怪味,我闻了闻,好像是腌肉的味道,在老家时,母亲每到年关,再困难也要腌几块腊肉。

女人忙着招呼我们三人坐下,催女儿烧开水泡茶,屋子很暗,适应了一下后,才发现屋子角落里还有一个小男孩。

“大姐叫什么名字?周学农呢?现在还打工吗?”

“曹雪芬,他爹回老家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呵呵,曹大姐年货准备得怎么样了?”

“托陆县长的福,今年好多咧。”她说着眼睛得意的瞟了一眼房梁,我顺着方向看去,上面用木棒穿了一串串腊肠和猪肉,数量还真不少。

“今年的收入不错啊。”

“和往年差不多。”她越说口齿越利索,看来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全靠陆县长做了一件大好事。”

我正疑惑,心想棚户区改造还没完成,她怎么就说这样的话呢?却见曹雪芬把女儿和儿子左右手一拉,“小凤、小武,跪下给陆县长磕头。”

两个小孩在我愣怔间已经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我急忙起身拉起来,埋怨道:“曹大姐这是干什么?”

女儿小凤有十二岁左右的样子,“陆县长叫学校免了我们的学费,妈妈叫我们磕头谢恩。”

“哎哎,你们千万别这样,小学到初中国家规定的是义务教育,我们工作没做好,应该由政府向你们检讨,谢什么恩,这让我无地自容嘛。”我的确感到脸皮在发烧,没想到她来这么一手。

曹雪芬露出微笑,“我们老百姓不懂,只知道陆县长给我们做了一件大善事,有恩就得记住,孩子们都记你的好呢,不但能上学了,还退我们的钱。”

“全部退清了吗?”

“退清了,小凤小武一共退了八万五千块,都是陆县长的大恩大德。”

“曹大姐,这是他应该做的。”李冰冰忍不住插了一句。

曹雪芬迟疑的看着她,江家涛反应快,介绍道:“这是陆县长的爱人,李老师。”

552【太昧良心了】

曹雪芬露出微笑,“我们老百姓不懂那些,只知道陆县长给我们做了一件大善事,有恩就得记住,孩子们都记你的好呢,不但能上学了,还退我们的钱。”

“全部退清了吗?”

“退清了,小凤小武一共退了八万五千块,都是陆县长的大恩大德。”

“曹大姐,这是他应该做的。”李冰冰忍不住插了一句。

曹雪芬迟疑的看着她,江家涛反应快,介绍道:“这是陆县长的爱人,李老师。”

“小凤小武学习成绩很好吧?”李冰冰和女人打交道倒是很有一手。

曹雪芬骄傲道:“还可以。小凤在班上是班长,小武是学习委员。”她转头提醒,“小凤、小武,叫阿姨啊。”

两孩子懂事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李冰冰开心不已,我继续问道:“这么多钱你们准备怎么安排啊?”

“孩子他爹都合计好了,想买一套经济适用房。”

“钱够吗?”一套70平米的经济适用房也得十五六万,差一半多。

“还差一点,银行贷五万元的就够了。”

我点点头,看来他们都计划好了,按他们的收入,估计一年能存两万多,两年半就能还请贷款,负担不是很重。

“曹大姐,像你们这种情况的这一片有多少?”

“不多,就我们和刘大虎、王桂生三家。”

我点点头,“他们的小孩也在城里读书吗?”

“和小凤一个年级。”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的村民,为了自己的下一代不再受穷受累,宁愿背井离乡,住破房、捡垃圾,也要培养孩子有出息、用知识去改变命运,这种牺牲的伟大意义哪里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到的?

我们三人都唏嘘感叹不已,走出棚户区仍然不愿说话。

“这些父母太伟大了,宁愿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也要教育儿女成才。”李冰冰终于忍不住发了一句感慨。

“天下最无私的爱就是父母对儿女的付出,不讲条件、不计成本。你知道吗?就这样的条件,我们的一些学校还要收他们的高额学费,一学期五千。”

“太昧良心了!”李冰冰气愤道,“难怪曹大姐叫孩子给你磕头。”

江家涛附和道:“陆县长这件事的确很得民心,一年两万对于这样的家庭,等于就是所有的血汗钱。”

为了退还这笔乱收费,县财政补贴了一千多万,以前薛秋阳当县长时也曾了解过这方面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处理。

我的理解是,他和郎一平都没经历过农村生活,对现实的农村贫穷体会不深,区区一学期几千元没有什么感觉,殊不知这是周学农、曹雪芬们一分一分钱积攒起来的,上面浸透了淋漓的汗和泪!

有了这次经历,李冰冰对我的工作有了更深的理解,不再觉得我的忙忙碌碌是作秀、白忙活了。以前她也在政府办工作过一段时间,感觉一切都是那么虚假,当领导的明明满口谎话,大会上、公众场合欺骗干部百姓,背地里全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达到个人的某些目的,不惜牺牲大多数人的利益、甚至是国家的利益,认认真真做假事,扎扎实实走过场……

“陆川,你放心去干吧,我和黄姐姐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点点头,“我一直很放心,知道你们是理解我的。”我对她提了一个要求,“你有时间就多陪陪刘涛吧,多做些开解工作。”

李冰冰点头答应了。

棚户区改造计划两年半才能全部竣工,居民搬迁结束,下一步就是建设问题。按照整体规划,主街道和管网建设早已经提前开始了,现在即将完工,整理出来的土地已经进入拍卖程序。

李立秋蛤蟆吃天,还想拿一块地,我虽然不懂资本运作,但本能的感到他的资金链已经非常紧张了,要不是财政局及时给他拨款,估计手下的工人已经哗变了。

搬迁房利润很薄,前一期工程最多挣几百万,如果和黎芝离婚,手上的两千万立即会被抽走,那时候别说拿地,就是和清流社区的合作项目都难以展开。

我好话歹话劝了他许久,才打消他的念头。

王宝强和他合资的凤芝集团办得比较顺利,但这样的加工项目利润很薄,不会迅速致富,追求的是长期利益。

李立秋现在最想的事就是一夜之间成为千万亿万富翁,他和黎芝离婚的事迟迟不见动静,估计是想稳住对方,让资金在手上多流动一些时间。

李立秋急于急功近利,我却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开年后徐德山果然被调到省国土厅作副厅长,主持工作。贾传先的二叔和洪常青终因古震案提前退出了领导岗位,肖成林副省长则顺利的当选了省委副书记,临江镇到秀水镇的公路项目立项了,总投资2.7亿,这本是一件大好事,我却高兴不起来。

徐德山的升迁应验了黄木道长的卦象,常务副厅长不过是过度,几个月就可以上厅长,按地域和级别论就是两迁了,工作出色,机缘巧合,五年内三迁就完全成为了可能。

虽说徐德山的升迁对先锋县的发展有利,但对我陆川来讲,就是报凶的乌鸦,所以,最近我老是有些神思恍惚。李冰冰担心我工作太累,天天想办法进补,走神的问题没解决,反而把欲望搞得特别旺盛,一到礼拜五,她就催我到锦都市找黄依依去。

肖成林当上省委副书记,刘大龙由常务副省长变省长,我和薛秋阳动员了一切关系,也包括朱鸿儒亲自出马,终于把先锋县搞成了省级城乡统筹试点县。常委会作出决定,由张晶晶和刘青云牵头,集中力量,组织人员搞了一批重点项目,报到省级各相关厅局。回头给县里的对口部门下任务、下指标,务求将这些纸上计划的项目变成切切实实的一个个工程,整体推进先锋的试点工作。

现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一人手里抓了几个项目,连政协的苟大全、人大王文刚也分别分配了任务。

薛书记给张晶晶压担子,是考虑到她丈夫杨学诗,一家人好办事,再说杨学诗和省厅的关系相当不错,在发改局系统工作二十多年了,省厅大大小小的菩萨都熟悉。但张晶晶出乎意料的没有动用这些关系,老老实实走程序,我奇怪之余,仔细分析她这种不一般的行为,联想到她和杨学诗酒桌上的不冷不热以及后来的“心里不舒服”,猜测他们两口子可能出了问题。

新市长赵瑜上任,市委组织开了一次见面会,会后我特地到杨学诗办公室坐了一会,既然是朋友,有必要搞清楚他们的问题,看看如果有帮上忙的地方就帮一下。

“学诗,张书记最近好像有点不开心啊,是不是我多心了?你们两口子没出问题吧?”我坐下来开口就直奔主题。

杨学诗没料到我会这样问,沉默了一会答道:“谢谢老同学关心,我们的确出了点问题,正在办理离婚手续。”

我惊讶道:“为什么?非走这一步不可么?”

他摇摇头,解释道:“要说起来晶晶也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他顿了一下,对我推心置腹道,“陆川,我们都是男人,我说夫妻就像螺钉和螺帽,你一定理解。张晶晶不是我的螺帽,我们的生活观点有很多不一样……她太要强,说难听一点是有野心,而我呢,希望过一种平平淡淡、温馨愉快的纯老百姓式的生活,她很难忍受我这种不作为的思想……”

553【下次我听你的】

我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张晶晶一直是有野心的,她隐藏得很好,杨学诗既然是她丈夫,自然了解最清楚。

“……再说我女儿大了,看不惯她在家里居高临下、指手画脚,两人有些矛盾,所以,我和她商量了,决定分开。”

“学诗,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这个决定既然是你们深思熟虑后做出的理性决定,那就分开吧,这也没什么。学诗,找个时间喝一杯。”

“好啊,拣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

我摇摇头,“现在不行,我已经答应女儿了,今天得回家。”

出了市发改局办公大楼,心里感慨不已,想不到张晶晶工作上的能干却会在家庭婚姻上陷入麻烦。

可见人无完人,老天爷不可能让每个人的每件事都顺顺利利,完美无缺。

先锋县现在既是城乡统筹的试点县又是将军的故乡,全省的红色革命教育基地,项目争取工作得到了省级各厅局的大力支持,由于有刘省长和肖副书记的表态,这些职能部门也乐于把项目向先锋县倾斜。交通厅杨厅长说得很实在,“领导的关注就是我们项目投放的重点”,他这句话代表了大多数部门领导的态度,这也是政府工作中的一条潜规则。

省财政也好,中央部委下拨的资金也好,总体是有限的,全省近两百个县都在争取,给谁都是一大堆理由,都是合理的、科学的,这些项目如果投放到不起眼的县市,领导几年都关注不上,虽然当地群众同样得到了实惠,但比起投到先锋县就少了一层政治意义,缺少了在领导面前的显示度。

领导的关注就是成绩,有了成绩才会有前途,而且,如果大家把钱都往一个地方投,容易形成合力,一分钱的效应无形中就被放大了八倍十倍,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做呢?

先锋县是全省的试点县,省委和省政府的领导时常都会关注,效果不言而喻。

所以,张晶晶虽然没利用杨学诗的关系,任务完成得依然很好,何况她是年轻漂亮的女性,在省厅局领导中周旋,长袖善舞,游刃有余,项目还没到手,张晶晶书记的大名已经在领导们的口中不停的传扬了。

薛书记当初提议由她牵头跑项目,估计就是想借用她这一长项,事实也证明薛秋阳的眼光是很独到的。

第一批共争取到了十一个项目,资金达7.8亿,加上临秀路,已经突破了十个亿。有了省厅这种政府行为的投资热情,企业资金、民间资金也迅速活跃起来,大家都看到了先锋县的商机。

太阳神新能源三期扩能、合力水泥的包装袋项目、渝州钢铁和杨青山合资开发的煤化工深度开发项目、以及新进来的国内大型企业纷纷在这里落户建自己的产业基地……更可喜的是,随着铁路运输即将开通,一些国内私营企业也看中先锋县的发展前景。一家广东的客商愿意投资五个亿,在秀水镇开发旅游资源,建一个星级酒店和一处度假山庄,孙楚和吴小青已经赶到广东具体商谈去了。如果成功,秀水镇将真正变成先锋县乃至吴德市的旅游中心,我设计的秀水镇到杨柳镇到皇家山的旅游环线就变成了现实。

为了进一步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县委县府调整了工作部署,充实和加强了相关职能部门的力量,吴欣被调进县接待办工作,她和江家涛正筹备今年结婚的事。按她自己的意思,继续在卫生局工作,调吴欣进接待办是薛书记亲自点的将,我也不好帮她说话。从我内心来讲,也觉得吴欣很适合干这工作,现在的环境和李冰冰当初不一样了,至少工作之外不用承担那么大的思想压力。

吴欣私下找到李冰冰说了她自己的意思,她希望结婚后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主要是协助江家涛,帮助母亲多分担一些家务活。

“陆川,吴欣的想法你考虑一下,女孩子搞接待工作不合适。”

“吴欣给你说的?”我解释道,“这是薛书记亲自点名定的,我不好说情。再说吴欣形象、气质、工作能力,搞接待决对没问题。”

“小吴和小江准备结婚五一结婚,政府接待任务又重,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放心,我给潘乘风打个招呼,不会让她吃亏的。”我见她不高兴,说道,“冰冰,薛书记定了我不好立即去否定,先让吴欣过来干一段时间,她实在不愿意,我再想办法嘛。”

李冰冰想想,回道:“你别说了不算数啊,教我难做人,我都答应她了。”

“傻瓜,这种事怎么能轻易答应呢?回答可以灵活一点嘛。”

李冰冰后悔道:“我以为安排一个人工作很容易嘛,难道你一个县长还不能做主吗?”

“县长上面还有书记,人事问题都是书记说了算,你又不是不知道?”

“算我错了,行不行?现在该怎么办?吴欣给了我们那么大的帮助。”

我双手按在她肩膀上,说道:“放心,他们的工作我去做。”

李冰冰轻轻松了口气,埋怨道:“第一次答应别人做事,就办成这样,唉……”

“对不起,老婆,下次我听你的。”

“说话算数?”

“当然。”

李冰冰放下这件事,重新说起一事,“今天立秋来找过我,他正式已经和黎芝提出了离婚。”

“怎么样?”

“黎芝同意了。”

“哦……”我点点头,“既然立秋考虑清楚了,离了兴许是一桩好事。”

李冰冰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道:“想说什么事?”

“陆川,李立秋虽然是我的义兄,但我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亲的兄长,你……有机会就多关照他一点,好不好?”李冰冰眼里满是期望。

“老婆,我答应你。”我想起李立秋一心想暴富的心理,提醒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过我告诉你吧,立秋发财心切,一件事没干完又想抓另一件事。他现在和黎芝离了婚,资金已经非常紧张,我是担心他出问题。”

“那我们把钱借给他,怎么样?”

“借钱?哪里来的?”

李冰冰嫣然一笑,“糊涂鬼,自己投资挣钱都不知道。”她转身进去拿出一个存折来,我一看上面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1开头,8位数。

我疑惑道:“我不是退股了吗?怎么还有钱?”

“我也不知道啊,你叫我去办我已经办了,今天上午黄姐姐来电话说想在锦都市买房子,我到银行去打了卡,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偷偷存进来的呢。”

我细细一想,明白了王文刚和杨青山玩了一套金蝉脱壳之计,名义上把股份转让了,实际上还是外孙打灯笼——照舅(旧)。

“嘿嘿,玩这把花招。”我轻轻笑道。

李冰冰也明白了,问道:“你是说杨青山没有退股,是假的?”

我点点头,“一定是这样。”

“那这个咋办?”她两手一摊。

“你处理吧。”

李冰冰睁大着眼睛,“这是你的钱啊?”

我轻轻扭了她鼻头一下,“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这样做你看好不好?给黄姐姐打八百万,借给立秋五百万,剩下两百万看账户……”

554【培养自己的人】

“这样安排很好,这些事你直接处理就是了。”

“这么相信我?”李冰冰笑得很甜蜜。

“当然,你也是我的,还有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把搂过,她很顺从的倒了过来。

第二天上班,我把吴欣和江家涛叫到办公室,问了一些他们结婚的准备情况,然后问道:“吴欣,是不是不愿意来接待办?”

她看着我点点头,直截了当的说:“我不喜欢搞接待工作。”

“说假话,为什么在杨柳镇就干得那样高兴,到县上就不喜欢了?对我有意见?”

“哪里敢啊,我就是不喜欢嘛。”

“总有个理由,不喜欢干就不干,还是政府工作人员吗?”我把眼睛看着江家涛,“是不是因为江主任?”

“不是,你别乱猜,我是自己不喜欢这种工作。”她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江家涛。

江家涛不习惯她对我这样随便,正想提醒,我打断他,笑道:“当初你要不是干这种工作,能找到江主任这样优秀的丈夫?”

“好稀罕。”吴欣扁扁嘴,看来在江家涛面前是处于强势地位。

“哈哈哈……”我开心大笑了几声,说道,“实话给你说,江家涛这样的小伙子现在就是很稀罕,不信你放他出去溜溜,半天屁股后面就会缀上一大串漂亮的姑娘。”

吴欣眼睛一愣,“他敢!”

江家涛脸红道:“陆县长开玩笑嘛,干嘛这么认真。”

我看着二人,心情愉快,逗笑道:“吴欣啊,江主任好歹是政府办的领导,你对领导还是要有起码的尊重嘛。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不兴三从四德那一套,但一个家庭总得有个主心骨是不是?中国人最讲阴阳理论,阴阳平衡才是合乎科学道理的,具体到一个家庭如何才能阴阳平衡?我的理解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丈夫管大事,妻子抓小事……”

吴欣插言道:“对啊,陆县长说的我非常佩服,我就是想具体在我们家庭落实你的指示,如果调我到接待办,天天在外面跑,怎么主内嘛?”

“放心,我给老潘专门打了招呼,‘吴欣不想干的事你就别安排她干’,潘主任已经答应了,不信你去问他。怎么样?”

吴欣自知无法达成愿望,有些不满意:“不怎么样?”

“我知道你的想法,冰冰都给我说了。我们来个约定:先干半年,如果你的确不喜欢或者接待办的工作的确影响了你们的小家庭,我负责给你调换工作单位,你想到哪里就哪里,如何?”

江家涛小声劝道:“陆县长都这样说了,你答应吧。”

吴欣抬头看着我,“这可是你说的,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我笑着说道,“这样的作风才像真正的吴欣嘛。”看着她逐渐开朗的表情,我问道:“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吴欣皱眉道:“还是老样,心思重。”

“这就是你们的不孝啊,早点把婚结了,生个小宝宝,老人家一高兴,什么事也没有了。”

她红着脸咕哝道:“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那当然,我是过来人嘛……”我正想继续说,突然感觉和他们谈论这些有点不妥,于是吩咐道,“没你事了,先走吧,我和江主任谈点事。”

吴欣出去后,江家涛带着歉意道:“吴欣给你添麻烦了,我也做了她的工作,就是做不通。”

我点点头,“她是个好女孩啊。小江,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在接待办工作吗?”

江家涛点点头,“知道。”

“好好珍惜吧,人生得一贤妻就是最大的幸福。她这么好强的性格也愿意为你守家,说明吴欣是真正喜欢你、爱你的,一个男人背后有一个好妻子,才谈得做一个成功的男人。”我进一步解释道,“我答应她半年时间也希望你能理解,一则吴欣本事具有这方面的才能,一个人干自己喜欢的工作是一种幸福,在杨柳镇工作时,我就发现了她这方面的特长,如果她半年后真正喜欢上接待办,你要支持啊。”

“我一定支持,不管她干什么工作,只要是她自己喜欢的。”江家涛保证道。

我满意的看着他,继续说道,“第二,吴欣到接待办是薛书记亲自点名的,我作为助手,首先考虑的是支持他的决定。薛书记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考虑,为了全县的经济发展,我个人认为,这样的安排也是恰当的。”

“感谢领导的关心,我一定做好她的工作。”

吴欣的事说定,我问他:“愿不愿意到乡镇工作?”

江家涛愣了一下,问道:“乡镇?什么地方?”

“秀水镇。吴书记要调回机关,如果你愿意下去,就负责政府工作。”

他犹豫道:“我考虑一下……”

“这样吧,你明天回答我,回去征求一下吴欣和李老师的意见。”

还有一个半月就要结婚了,他这时候下乡镇工作,有些顾虑是很正常的。但这次是个机会,马胜文已经到点离岗,我知道薛书记的意思由吴小青接替交通局局长位置,孙楚任秀水镇书记,目前正在物色镇长人选。以江家涛的能力,当镇长应该没问题,目前最缺乏的是工作经验,而经验是学不来的,必须在实践中去积累、去总结。

我推荐江家涛到秀水镇有自己的目的,按先锋县目前的发展趋势,薛秋阳进市委或者市政府班子是迟早的事,如果一旦坐上县委书记的位置,第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一帮人,这帮人不但对自己要绝对忠心,而且还必须是能干事、干大事的人,从现在起就得逐步培养、历练,今后才能在重要岗位发挥作用。

目前的干部队伍虽经县委的整肃,但总的来说素质不是很高,干事情的心气不强,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比较多,特别是那些上了四十五以上的部门一把手,基本上升迁无望,想到的就是如何把剩下的这几年混完了事,如果这样的心态、风气遗留到下一届,无疑是很让人头疼的事。

一个单位一把手是关键,什么样的人就会带出什么样的队伍,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当局长当主任的敷衍塞责,下面的人会比局长主任更不负责任。这些年冷眼旁观,观察到机关、乡镇上的不少弊端,我希望自己主政时,这样的人尽可能少一点。

第二天,江家涛高兴的进来给我回话,愿意下去。

“吴欣同意吗?”

他点点头,“同意,她妈妈也没意见。”

江家涛今年才二十八岁多一点,比我当年作煤管局局长时还年轻,刚刚作政府办副主任一年,就提拔才镇长,这种速度也算是破格了。

我下午到薛书记办公室提出人选时,他犹豫了两秒,问道:“他家里同意吗?”

“我问过他本人了,家里很支持下乡镇锻炼。”

我接着谈了推荐江家涛出任秀水镇镇长的三点理由:第一,秀水镇面临着一种极大的发展机遇,这次如果吴小青把项目谈成了,秀水镇在吴德市旅游龙头的地位就基本上确立了。以旅游产业带动地方经济发展,这是不同于以前的区域经济发展模式,这是一种创新!创新必须要求我们的政府领导具有创新的意识,敢作敢为,如果一味的因循守旧,丧失的不但是机遇,也是成果;第二,孙楚性格沉稳,善谋大局,需要一个有冲劲的人和他搭手,这样的班子才能做到既团结又有战斗力;

555【功过凭谁说】

第三,江家涛个人素质很高,文化水平、工作能力都能胜任这一岗位,像这样的年轻人,如果早早的放在重要岗位去压担子,去攻坚克难,今后的发展就会更就加全面,对我们的事业发展就更有利。

他微微点头道:“江家涛的能力我一直是很欣赏的,有点像你当初的样子……如果要提拔就是破格?……”

我提醒道:“薛书记,马胜文离岗了,但想想我们先锋县以前丧失了多少发展机会?当然,他能力还是有的,也做出了一些成绩……”

“我知道你的意思。用人机制的确应该改革了,一成不变会埋没许多人才,我最痛恨有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在想,我们先锋县的试点,不但在经济社会发展方面搞试点,在干部管理上也要求上面给予我们更多的人权、事权,比如,在引进专业技术人才、企业管理人才、干部的职级待遇等等诸多方面,综合加以考虑?”

这想法可是第一次听说,我顺着他思路一想,感觉有一定的可行性,说道:“你考虑得很全面,这应该作为试点的一个方面,马克思不是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先锋县经济发展方式、社会管理方式发生变革了,如果我们的行政体制、管人用人还是老一套,两者会出现不同步、不相适应的地方,迟早会爆发矛盾的。”

薛秋阳得到我的支持,兴趣更浓,说道:“这事我已经琢磨有段时间了,一直不能形成成熟的意见,陆川,你也想想,包括我们的卫生医疗、教育、保险、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公共管理服务等等,试点不一定要面面俱到,但我们考虑问题必须全面,否则会出现跛脚现象,发展不平衡、不和谐。”

“薛书记,我们是不是组织一个班子,先对某些重点问题、突出问题进行调研分析?比如群众的思想状态问题、社会保障机制探索、农村医疗如何保障问题等等,在此基础上,我们再来集思广益?”

他边思考边点头,“就按你说的,叫谁牵头搞?苟主席怎么样?”

“可以,政协牵头还可以发挥政协委员人才荟萃的优势,能充分搜集到方方面面的信息,这是很重要的。”

在先锋县,只要是我和薛秋阳提前沟通好的意见,书记会、常委会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一般能顺利通过,这次干部调整只是微调,涉及的人员只有五人,所以很容易就过了。苟大全牵头开展调研的事,大家觉得这样安排也很妥当,他本人愉快的接受了任务。

自从鲁向东离开吴德市后,苟大全在先锋县的政坛就像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不过这老王八比陵水县的马洪逵老奸得多,把乌*一缩,四面都是严严实实的龟壳,你想找他的弱点都无从下手。前次涉及到他侄儿的事,我和薛秋阳都以为他会有动静,想不到他居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眼睁睁看着苟洋进监狱。这一份镇静功夫,的确让人不得不佩服。

江家涛到秀水当镇长,吴欣愉愉快快到接待办上班来了,我们又从张清芳的最后一批学员中招了一批人到政府招待所,平时作为招待所服务员,需要时就是接待办的临时工作人员,工资都由政府财政按工勤人员保障。

杨柳镇女子礼仪学校也就此解散。考虑到先锋县未来的发展,我示意张清芳可以继续办下去,杨青山有意思接手,但张清芳自己不愿意再办,她怀着六个月的身孕,这样的决定我们都表示理解。

吴小青和孙楚在广东很有收获,投资方已经同意近期来先锋县实地考察,我们精心打造的接待队伍正好上阵实战一次。

投资方是国内大名鼎鼎的洪福文化娱乐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梅洪福,年龄不过四十二三岁,公司资产已经高达几百亿,正在谋划到香港交易所上市。

他和懂事会秘书小张到达锦都后,我和薛秋阳一齐出马到机场迎接,孙楚给我们双方作了介绍,大家熟悉后坐上车离开机场。

按计划,我们带他第一站考察杨柳镇,黄尘中亲自出面,带着大家沿着竹溪河两岸的花园路参观、介绍。

清流穿镇,长虹卧波,两岸绿茵依依,清风徐徐……我看着这昔日的垃圾河变成了如今的清溪河,还有两边高楼林立,居民开心的笑脸,心里感慨万千:这一切还是大骗子古震的功劳啊!不但这方案提出的,而且还是他到自己到省厅跑下项目又组织队伍施工建设的。杨柳镇能取得如今的成绩,至少要记上他三分之一的功劳。这时候我完全理解古靖宇对他的态度了,什么是功?什么是过?有时候真的很难分清楚的。

“这是一个镇吗?”梅洪福指着两岸的风光还有远处繁华的街道问。

“是啊,开发的时间不过八年,陆县长和黄书记两届接着在这里干。”薛秋阳站在他身边。

“在沿海这样的镇比比皆是,但在内地,尤其是在西部就很难见了,高品味!”他竖起了大指母。

到了江城子街口,他一眼看到徐寿春的古玩斋,饶有兴趣道:“很不错啊,我们进去看看。”

徐寿春把古玩斋建成了仿古建筑,琉璃瓦装饰,黑匾红字,“古玩斋”三个大字据说是他用了十万从朱鸿儒那里讨来的,朱鸿儒转手又把十万元捐给了皇家山小学。

古玩斋六楼一底,气势恢宏,上面是住宿,下面两层是经营的店铺,一楼卖金银首饰,二楼买珠宝玉器、古玩。徐寿春远远看见我们,立即赶出来迎接。

薛秋阳看看横匾,说道:“朱老先生的字愈见功力了。”回头问徐寿春,“你真的出了十万买这三个字?”

徐寿春点点头,“真的,我事先知道朱老师想捐资助学,原来准备的润笔费是三万,怕他不够,就加到了十万,反正是做好事嘛,以他的名义更有意义。”

薛秋阳点点头笑道:“我还以为是老先生自己掏的腰包呢?原来是慷你之慨啊。”

“一样、一样。”徐寿春回答着把我们邀请进了店里。

梅洪福进店后就目光灼灼,找到服务员问东问西,服务员一一耐心作答,然后到了二楼玉器店,一一欣赏完后,我们进徐寿春的办公室品茶。

徐寿春不知道我们一行是干什么的,听黄尘中一介绍,才明白梅洪福就是洪福公司的老总,起身连称“失敬”,原来梅洪福也经营玉器珠宝,而且在东南一带名气很大。

他们同行在一起交流了一些业内信息,言谈甚欢,我一动心思,提议道:“梅总和徐老板想不想合作一把?”

二人相互看看,徐寿春问道:“我当然想,不知道梅总能看上我这个小店吗?”他显然是愿意了。

梅洪福哈哈一笑,“我正是有这个想法才进来的啊,旅游业很大一块利润都是来自金银玉器的销售。”

薛秋阳鼓动道:“好事啊,强强联合,大有可为。”

二人谈了一些初步的想法,梅洪福说道:“考察结束后,咱们在县城见。”

徐寿春点头答应。我想起肖成林书记喜欢收藏,悄悄问他有什么好东西,他回答说“砚台”。

我一愣,问道:“什么砚台?”

“市里拍卖龚自成的赃物,我把它买了回来,陆县长什么时候要?”

“不急,需要时我会找你。”

556【敬鬼神】

这砚台看来的确是宝贝,龚自成被抄家时抄出了一大堆玉器古玩、文房四宝、山水字画等,后经专家鉴定,一半是赝品,被市民传为笑话,都说市长原来这样好骗,一件地摊上几块钱的东西就可以办成一件大事,早知道自己可以走走龚市长的后门了。

徐寿春巴巴的拍来了这件东西,说明砚台的升值潜力非常可观。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古玩行,真正能发财的是徐寿春这样的行家,其他人冒冒失失往里冲,其实都成了炮灰,这是一个很考眼力和胆识的行业。

梅洪福对杨柳镇的发展潜力相当看好,尤其是这里的产业发展,能聚集大量的财富和人气,这些都是他的潜在客源和财源。

我们接着考察了皇家山和竹溪河浴场,他都很满意。对黄家山的开发,他提出了一个新的理念——“文化旅游”。

“现在的游客,不仅仅满足于游山玩水、走走看看、吃吃喝喝,更加注重对地方文化的关注和参与,皇家山既然有那么一段皇妃历史,为什么不把清朝宫廷选妃仪式引进来呢?让游客当一回皇上、皇妃,这是很有意思的事……”

黄尘中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这是一个很好的招牌,梅总果然厉害,点石成金。”

“别拍我马屁啦,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他狡黠的用广东话笑着说。

我们一齐哈哈大笑,引他上山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因为这项目开发是一大笔投入,政府和当地老百姓都没有这个实力。再说,要把这项目策划成功也需要大家手笔,从规划到细节都是很考人的,我们在这方面空有一腔热血,其实是一窍不通。

我趁机表态道:“我们政府愿意投入一切基础建设,土地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优惠。比如零出让,其他条件只要梅总提出来,我们全力以赴满足你的需要。”

“看看再说吧。”他并不急于表态,东看西比,估计是想在考察结束后来一个通盘考虑。

秀水镇是这次考察的重点,他对这里的山水、绿化环境相当满意,因为有了将军故里这块招牌,秀水镇的名气在外面已经是响当当了。

他看了纪念馆、将军祖坟、祖屋,连连点头,“好风水啊。”他特地爬上仙寿山,问孙楚,“听说祖坟上面有眼四季不枯的泉水,在什么地方?”

孙楚用手一指,“那边。”

“我们去看看。”梅洪福兴致非常高,广东商人相信风水,这是一种传统。

被当地人吹得神乎其神的泉水,其实就是一块大石中间冒出的一股泉眼,一个人拳头大小。这块大石斜对着古将军的祖坟,从岩壁上突兀的伸出来,上面可以一次性容纳四五个人站立。

最奇特的是这股泉水满而不溢,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梅洪福连称“神奇”,用手指醮了泉水,在自己眼皮上抹了几抹,小张也跟着做。

他见我们都站着不动,诧异道:“你们都不相信吗?”

我和薛秋阳尴尬道:“信,相信。”

我是相信的,薛秋阳绝对是不相信的,他不带头,我和孙楚自然不敢去做。

梅洪福看我们心意不诚,说道:“风水之说绝不是妄言,山川灵气对人生的影响,祖骸与山川大地合一,而感应后代子孙一生的祸福,古将军三代兴旺,一门三杰,就是因为这棺祖坟之力。《周易风水堪舆诀》上说,有合风水诀者,其子孙一生成就非凡;不合风水诀者,其子孙皆是人生惨淡,甚至有绝后之情形发生。祖茔灵气能感应后代子孙一生的‘财、子、寿、贵’的份量。这是很科学的,是因为地球上每一物,都会发出灵气,灵气就是一种磁场,而这个磁场就是人的生物电波,电波会随着日照时差的不同而发生不同的灵气,转嫁于祖骸之内,其好坏感应就源于祖骸的遗传基因,因为是相同的基因,所以相互可以传递、交通,就像收音机、电视机接收电波频道一样,祖茔的灵气就通过这种磁场影响后代子孙的命格。祖茔不论是土葬或是火化骨灰收集在骨瓮,供奉于纳骨塔内,其灵气之好坏都能感应其子孙的。”

他这套灵气感应论说得好像是真有其事,这个世界原本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这种神灵学说谁也不敢说它是科学,但谁也不敢说它不是科学。

有些亲人之间的感应的确是很神奇的。发生在我身上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事例,因为太神异了,所以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包括对李冰冰和黄依依。

在我母亲去世的前几天,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大树的主枝桠突然被一把斧子劈断了,醒来时心慌气短,感觉好像大难临头。梦很短,但一直横亘于心,直到母亲去世后,我翻一本周公解梦,上面解的就是:“梦见一棵大树或一堆树木被斩下来,一位挚爱将离你而去。”

有了如此神奇的梦,这些年我一直对鬼神敬畏有加,所以,黄木道长预测我十年内将劫难临头,现在是确信不疑了,只是不知道这种劫难来自何处,所以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我们爬上仙寿山,自然会发现黄龙观。有了徐德山和周文的资金支持,道观建设速度很快,远远看去就可见屋宇连云,鳞次栉比,恢宏壮观。

梅洪福见了,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好像一个寺庙。”

孙楚答道:“黄龙观,目前正在按原貌修复。”

“好啊,这里既然叫仙寿山,就应该有仙家炼丹修道啊。”

他嚷着,带头要进道观,我看薛秋阳皱了一下眉头,对孙楚道:“孙楚,你陪梅总进去,我和薛书记商量点事。”

梅洪福哪管你县委书记的脸色,兴冲冲进去求神问签去了。

我和薛秋阳在山上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来,看着满山栽上不到一年的树木,说道:“林业局这次植树的效果还不错,成活率蛮高的嘛。”

“陆川,说起林业,陵水县的德清集团发展很快啊,还有他们的洛水电站也开工了,现在看起来,陵水县是我们先锋最强劲的对手。”

我明白他说这番话的意思,陵水县这一两年在张泽民的领导下,大刀阔斧,勇于开拓,一个原来倒数一二名的穷困县彻底改变了模样,发展势头十分迅猛。特别是乔柳当上招商局局长后,引进外资的力度在全市名列前茅,风头一时无两。

张泽民和薛秋阳也是市委十分看好的两颗政治新星,无形之中就成了竞争对手。但从经济总量比较,要说陵水县赶上先锋,恐怕得十年之后了。现在陵水县所有规模以上的企业产值还不如杨柳镇一个太阳神集团产值的一半,利润、税收等指标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如果五年后洛水电站开始发电,情况将发生很大变化,一个洛水电站就和太阳神集团就不相上下了。

这种情况下,薛秋阳有点急迫感是很正常的,这次梅洪福如果确定在秀水镇投资,先锋县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一旦形成,又将把陵水县远远甩在后面。

其实,决定官场升迁的不仅仅是政绩,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功夫在诗外”,以薛秋阳目前的成绩、先锋县在吴德市的经济地位,如果再加上一点其他手段,相信和张泽民是可以比一比高低的。

557【天外飞仙】

很遗憾的是,薛秋阳的老丈人老刘书记现在与台上的萧常山书记、赵俞赵市长完全不熟悉,他以前的手下都和毛德旺一样退居二线了,省上的关系更不用说了,许多人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他现在要奋斗,和我的政治基础差不多,得全靠自己努力,靠自己就得讲策略和机缘。

“薛书记,陵水县的情况我还是有一定了解,靠张泽民一人很难,他们现在的势头的确很猛,但从各方面衡量,我们先锋要领先他们十年以上,这些年招商引资项目虽然很多,但质量不是很高、规模不大,按目前发展下去,除了水电站和德清集团,其他项目持续发展能力不足……我们先锋县还有许多资源没有利用好,比如古靖宇这张王牌,无论是经济领域或是在政治上,都是可以想点办法的……”我看着他脸色,话到此为止,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点点头,看着山腰的黄龙观,说道:“洪福公司项目落地,我准备去南京拜访拜访他,向他汇报家乡的建设和变化。”

“如果家乡的点滴变化都能让他知道,相信这对我们先锋县的发展是很有帮助的,到时候还可以找王宝强准备一点土特产,让他时刻感受感受家乡的气息。据我所知,肖副书记和他时常有往来联系。”

薛秋阳进市级领导班子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分析他有三大优势一处劣势,三大优势是:一是先锋县在吴德市的龙头经济地位,第一大经济体的书记一般是市级班子成员的首要考虑;第二是先锋县的政治地位,这是一种天然优势。古靖宇虽然从实职岗位上退了下来,但另一个身份XX委员会的身份不容忽视,不论是省委市委,都相当看重,肖成林当上省委副书记后,这种政治优势显得尤其突出;三是先锋县作为吴德市唯一一个城乡统筹试点,时刻被省委市委关注,成绩有被放大的效应,别人做十件事,领导也许只记得一件两件,先锋县搞成十件事,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十件,因为先锋县总结出来的发展经验不但对吴德市是经验,对省委制定全省经济社会发展战略也是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的。

他唯一的劣势是,张泽民是从市委办公厅出来的,和萧书记、市委其他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而薛秋阳真正的上头之人,只有郎一平一人,郎一平未进常委,说话不管用,最多就是敲敲边鼓。

我暗示他可以走走古靖宇的关系,进一步加强与省委肖副书记的关系,如果做到这一步,薛秋阳就是吴德市未来拟提拔的市级领导第一人。

他自然明白我话里乾坤,脸色逐渐开朗,问我道:“贾春花和刘军的事怎么样了?”

“还不错,发展得很好,春花在刘军母亲的文工团参加工作,现在只等刘军博士毕业回国,他们就举办婚礼。”

他叹息道:“当初感觉她年龄大了一些,不然就是我的女儿了。”他看我一眼,有些嫉妒,“想不到你出手到快,我没当成她父亲,你到成了他哥哥。”

“呵呵……她在心里早已经把你当长辈了,你还不知道么?”

薛秋阳开心一笑,“你是不是对她说了?”

我点点头,解释道:“在秀水镇当解说时,她害怕你,说你太严肃了。我把你的心思给她说了,春花很感动的,说不定心里一直在盼望这么一天呢。”

“能理解,她成长的环境太恶劣,经历的又太多,这样一个小女孩能撑过来,十分不容易啊,刘涛也很佩服她。”他微微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刘涛一直想自己生,但每次都被医生劝阻了,就这样一直耽过了下来。”

我们正交谈着,孙克明抱了一箱矿泉水上来,正感觉口渴,他来得还真及时。

我和薛秋阳一人拿了一瓶在手里,我看了看淡蓝色的瓶子,是“绿源”牌。“张有义发展这么快?瓶装水也上市了。”

薛秋阳指指“绿源“二字,说道:“你看看,又是绿源,我办公室、家里都在消费陵水县的产品啊。”

“张有义还真有做生意的天赋,两年时间就做成了吴德市第一品牌。”

“他们如果把交通问题解决了,发展势头会更强劲。”

我点点头,“从资源角度看,陵水县的确是得天独厚,有先天优势,制约他们发展的最大不利因素就是交通问题,估计吴陵路快重新开工了。”

“我们松不得劲啊,稍微歇一口气,别人就有可能赶上来。”

我分析道:“先锋的发展目前势头还是健康的,从交通条件看,西渝铁路三年后就将建成通车,这决定了我们在吴德市的交通中心地位,周围的陵水县、洪水县、张西县必定会主动打通到杨柳镇的交通,未来的杨柳镇不但是工业发展的中心,还是物流中心,发展潜力不可限量,五年后实现进入全省十强经济大镇、强镇是完全可能的;更重要的是,秀水镇到杨柳镇、临江镇到秀水镇的公路一旦建成,三角经济发展大局形成后,可以直接带动周围二十七个乡镇的经济一起发展。”我指着刚刚从道观出来的梅洪福说,“如果洪福公司项目落地,旅游业将把三地经济有机的串联起来,形成叠加效应,城乡统筹试点就大有可为了。”

“这项目你就多费点心吧,要有全局的眼光,把秀水镇和杨柳镇和临江镇三点连起来统筹考虑,从吃住行、购物、娱乐整体做好规划,眼光放长远一点,争取十年二十年都不落后。”

孙楚陪着梅洪福兴致勃勃上来,这虾子像是被神仙渡了一道金光,满脸喜气盈盈,直呼“不虚此行”。

我看孙楚在后面笑得有些诡诈,下山时找了一个机会悄悄问道:“梅总是不是卜了一卦?”

他点点头,低声说道:“我找黄木道长的大弟子给他打了一卦,说他还有三十年财运,利于西南方向。”

“嘿嘿,你是不是……嗯?”我做了一个手势。

他低声一笑,悄声道:“梅总很迷信鬼神风水、测字算命,总部的办公室里供有财神爷。我进去时对道长提示了几句,希望他为地方经济发展做点贡献,重修黄龙观,全靠政府支持,这些方外之人目前也很懂这一套的。呵呵呵……”他得意的笑了几声,继续低声说道,“道长很配合,说为老百姓造福,也是一件无量的功德。嘿嘿,虽然手段有欠光明,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先拿下来再说。”

我点点头,“做得很好,招商引资就是要投其所好。”孙楚这一招天外飞仙,也许比我们这些天做到所有工作都起作用。

回到县城,接待办主任潘乘风已经准备好一切,开会时服务的工作人员和吃饭时服务人员,都是我们招收的那一批学员,礼仪礼节规范到位。梅洪福敏感的注意到了,问道:“这些都是你们先锋县的美女么?”

潘乘风点头道:“是,全是我们县委政府接待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不错啊,果然是皇家胜地,人杰地灵,山清水秀,才孕育出了这么多有气质的美女。”他转头对薛秋阳说道,“我走了全国许多地方,一个县就能找到这么多整齐的女子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梅总如果下定决心合作,这样的女子还有许多,肯定能为你的企业添彩啊。”

558【雪花神剑】

欧阳飞突然飞起一脚提向门后,躲在后面的锦衣卫侯四通哼也没哼,筋断骨折,死于非命。侯三通见兄弟被踢死,嗷叫一声,舞铜棍从床后扫来,欧阳飞伸手一抓,侯三通把持不住,直向门口扑去,欧阳飞反脚一提,手里的铜棍跟着掷出,噗的穿过侯三通的腰腹,加速飞向院坝外的雪地。

一眨眼功夫侯氏兄弟便已毙命,众人心头一沉。张春贤见诡计败露,招呼一声,人人从暗处跳出来,团团围住欧阳飞,准备以众凌寡。

欧阳飞看清了敌人面容,“嘿嘿”一笑,众人心头狂跳,八卦刀王成武本已经受伤,这时是勉力支撑,听得笑声,气血一涌,顿时栽倒在地。张春贤骂一声“饭桶”,却突见欧阳飞后退一步,反手一拿,快速凌厉,百花剑吴昆阳剑未递出,便被拿住了天泉穴,全身酸软。

欧阳飞以人为武器,四面一扫,众人纷纷后退,合围之势已乱,他快速踢出两脚,“啊啊”两声,正面青城派掌门莫少冲和“烟霞剑”岳一山捂着右腕,退在一旁,余下只有鹰爪门魏无良、昆仑何氏兄弟、都头莫一标以及张春贤自己,百花剑吴昆阳还在他手上作武器,大家投鼠忌器,不敢拿兵器往前招呼。

张春贤不愧锦衣卫统领,心狠手辣,心知如果不先发制人,必定全军覆没。当下吐气开声,展开少林神拳,一招“罗汉摧山”击向欧阳飞的左肩,劲力沉雄,欧阳飞也不敢怠慢,右手一送,吴昆阳夹着劲风飞向张春贤,张春贤见来势汹汹,一股大力袭到,不敢硬接,矮身挥掌,同伴一个庞大的身躯“呼”的飞向雪谷中央,眼见不能活了。

余者见他手辣心黑,全都心里一沉,知道今日不拼命是不行了,个个变得面色凝重,小心翼翼起来。

欧阳飞以为狗娃已经被害死,下手绝不容情,抛出吴昆阳,反手却突然点向背后的魏无良,这一招使得突兀、凌厉,事先没有半点征兆,满以为可以指到人倒,确不想对手身手甚高,侧身避开了这一杀着,钢爪反抓向他腕关穴,不禁暗暗点头。魏无良是鹰爪门三大高手之一,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大力鹰爪功罕遇对手,见欧阳飞闪电袭来,指尖劲气栗然,血肉之手实不亚于精钢铁箭,心里大赫,急忙矮身侧避,右爪顺势抓向对方手腕。

欧阳飞身经百战,应变奇速,竖掌为刀,斩向魏无良手臂。魏无良变招不及只得着地一滚,狼狈异常。

见魏无良危急,昆仑派何氏兄弟双剑齐出,一刺天宗穴,一刺章门穴,配合默契,未等欧阳飞闪避,张春贤神拳又到,好个雪山老怪,面对三人夹击,不慌不忙,伸左手指“当”的弹开何言刺向俞气穴的青钢剑,右手一拂,五指搭上张春贤手臂,肩头一矮,何语从后面刺来的宝剑顿时落空。

张春贤被对手五指粘上,亡魂皆冒,急中生智,左手一个虎爪,抓向欧阳飞面门,欲来个围魏救赵,欧阳飞不及伤敌,松开手指,向后铁板桥,避开一抓,双手趁机袭向后面的莫一标。

莫一标身子滑溜,劲风一到,不顾伤敌,先行闪避,饶是如此,胸前衣服连带皮肉也被“哧”的一声撕下一大片,痛得呲牙咧嘴。总算逃避得快,保得了性命。

这几下兔起鹘落,眨眼间事,人人都感到性命危急,生死一发。

11

莫少冲缓过劲来,见场中斗得激烈,雪山老怪指东打西,怪招频出,己方已经被*的狼狈不堪,心里一动,对张春贤打个眼色,张春贤数知他阴险狠毒,诡计多端,对何氏昆仲、魏无良、吴一标等说道:“今日有死无生,大伙儿并肩子上啊!”

张春贤、魏无良、何言在前,何语、莫一标和重新拾得一把宝剑在手的“烟霞剑”岳一山在后,形成夹击之势。

张春贤当先捣出一拳,欧阳飞闪避,魏无良跟着抓向双肩,其余人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刀砍剑刺。欧阳飞四面受敌,依然丝毫不慌,手挡脚踢,肩撞肘击,一一化解,趁各人反应不一,乘机展开反击,莫一标一个闪避不及,被一拳击毙,其余五人皆是一等一的功夫,互相呼应,闪躲走避,乘歇偷袭,倒也打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莫少冲在外线游走,觑得一个机会,突然闪身而出,双手向欧阳飞面门一挥,两团黄色粉末顿时袭到面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欧阳飞不及反应,挥掌击去,烟粉却已经少量扑进眼中,双眼顿时一阵剧痛,“赤蝎粉”,欧阳飞大怒,手掌击到莫一标肩颈,“咔嚓”一声,莫少冲被劈成两瓣,倒地死去。这一缓势,被张春贤一拳击中左胸,他哼了一声,右手在腰间一按,“唰”的拔出一柄窄窄的软剑,一招“夜战八方”,四面袭来的兵器纷纷被削断。

欧阳飞双眼刺痛不能视物,心情悲愤,急于想消灭敌人,可这些都是一帮江湖老滑头,身手敏捷,谁也不想当替死鬼,纷纷围着四周游走,虚张声势,攻出的招式并不接实,一有破绽便出辣手。

欧阳飞急得嗷嗷直叫,这样打下去有输无赢,冒险攻了两次,反而被刺了两剑,虽然不是关键部位,但也血水四溅,身上点点滴滴溅满了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加上他白发飘飘,双目失明,青筋暴突,形如一头凶猛受困的雄狮。

多次出击未果,体力消耗很大,多年血战的经验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何语以为有机可趁,转到身后,一招“顾骑闯关”,刺向背后肩贞穴,剑尖刚刚触及皮肤,欧阳飞“苏秦背剑”隔开,闪电般上削,何语不及招架,顿时被削掉半个脑袋。何言见兄弟惨死,目呲欲裂,“长虹落日”全力攻向欧阳飞,张春贤和魏无良同时叫了一声“不可!”双双出手相救,欧阳飞听得剑尖风声,回剑“雪落千山”,剑光嚯嚯,寒气千条,喜得二人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何言在凌厉的剑法下已经见他兄弟去了。

三人同时滚地躲过,爬起来均觉头皮沁凉,无不相顾赫然,欧阳飞受伤之后,宝剑在手,反而更加威猛,更加难斗。

张春贤眉头一皱,心知对方听风辨器功夫已经和眼明无异,想偷袭是万万不行的,这可难办了!

三人远远的屏气静立不动,欧阳飞一时失去了目标,只好跟着静静站立。

何言从死亡线上爬起来,心里一凛,知道这不是冲动的时候,要报仇凭自己的功夫还差得远,见欧阳飞侧耳细听,突然心生一计,悄悄从远处迂回到屋里,拿出一铜盆和木棍来,张春贤和魏无良一看,顿时明白了他的鬼计。

二人对望一眼,何言远远的“梆梆梆”敲起来,魏无良转到欧阳飞身后,悄悄接近,突出双手,大力鹰爪手一上一下抓住了对手神堂穴和京门穴。欧阳飞大穴受制,半身使不出劲来,情急之下,腰背向后一拱,魏无良“唰”的一声摔过头顶,双手顿时一松,拍拍两声,欧阳飞双掌击上他的胸腹,“咔嚓嚓”胸骨和内脏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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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雪花神剑】

欧阳飞突然飞起一脚提向门后,躲在后面的锦衣卫侯四通哼也没哼,筋断骨折,死于非命。侯三通见兄弟被踢死,嗷叫一声,舞铜棍从床后扫来,欧阳飞伸手一抓,侯三通把持不住,直向门口扑去,欧阳飞反脚一提,手里的铜棍跟着掷出,噗的穿过侯三通的腰腹,加速飞向院坝外的雪地。

一眨眼功夫侯氏兄弟便已毙命,众人心头一沉。张春贤见诡计败露,招呼一声,人人从暗处跳出来,团团围住欧阳飞,准备以众凌寡。

欧阳飞看清了敌人面容,“嘿嘿”一笑,众人心头狂跳,八卦刀王成武本已经受伤,这时是勉力支撑,听得笑声,气血一涌,顿时栽倒在地。张春贤骂一声“饭桶”,却突见欧阳飞后退一步,反手一拿,快速凌厉,百花剑吴昆阳剑未递出,便被拿住了天泉穴,全身酸软。

欧阳飞以人为武器,四面一扫,众人纷纷后退,合围之势已乱,他快速踢出两脚,“啊啊”两声,正面青城派掌门莫少冲和“烟霞剑”岳一山捂着右腕,退在一旁,余下只有鹰爪门魏无良、昆仑何氏兄弟、都头莫一标以及张春贤自己,百花剑吴昆阳还在他手上作武器,大家投鼠忌器,不敢拿兵器往前招呼。

张春贤不愧锦衣卫统领,心狠手辣,心知如果不先发制人,必定全军覆没。当下吐气开声,展开少林神拳,一招“罗汉摧山”击向欧阳飞的左肩,劲力沉雄,欧阳飞也不敢怠慢,右手一送,吴昆阳夹着劲风飞向张春贤,张春贤见来势汹汹,一股大力袭到,不敢硬接,矮身挥掌,同伴一个庞大的身躯“呼”的飞向雪谷中央,眼见不能活了。

余者见他手辣心黑,全都心里一沉,知道今日不拼命是不行了,个个变得面色凝重,小心翼翼起来。

欧阳飞以为狗娃已经被害死,下手绝不容情,抛出吴昆阳,反手却突然点向背后的魏无良,这一招使得突兀、凌厉,事先没有半点征兆,满以为可以指到人倒,确不想对手身手甚高,侧身避开了这一杀着,钢爪反抓向他腕关穴,不禁暗暗点头。魏无良是鹰爪门三大高手之一,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大力鹰爪功罕遇对手,见欧阳飞闪电袭来,指尖劲气栗然,血肉之手实不亚于精钢铁箭,心里大赫,急忙矮身侧避,右爪顺势抓向对方手腕。

欧阳飞身经百战,应变奇速,竖掌为刀,斩向魏无良手臂。魏无良变招不及只得着地一滚,狼狈异常。

见魏无良危急,昆仑派何氏兄弟双剑齐出,一刺天宗穴,一刺章门穴,配合默契,未等欧阳飞闪避,张春贤神拳又到,好个雪山老怪,面对三人夹击,不慌不忙,伸左手指“当”的弹开何言刺向俞气穴的青钢剑,右手一拂,五指搭上张春贤手臂,肩头一矮,何语从后面刺来的宝剑顿时落空。

张春贤被对手五指粘上,亡魂皆冒,急中生智,左手一个虎爪,抓向欧阳飞面门,欲来个围魏救赵,欧阳飞不及伤敌,松开手指,向后铁板桥,避开一抓,双手趁机袭向后面的莫一标。

莫一标身子滑溜,劲风一到,不顾伤敌,先行闪避,饶是如此,胸前衣服连带皮肉也被“哧”的一声撕下一大片,痛得呲牙咧嘴。总算逃避得快,保得了性命。

这几下兔起鹘落,眨眼间事,人人都感到性命危急,生死一发。

11

莫少冲缓过劲来,见场中斗得激烈,雪山老怪指东打西,怪招频出,己方已经被*的狼狈不堪,心里一动,对张春贤打个眼色,张春贤数知他阴险狠毒,诡计多端,对何氏昆仲、魏无良、吴一标等说道:“今日有死无生,大伙儿并肩子上啊!”

张春贤、魏无良、何言在前,何语、莫一标和重新拾得一把宝剑在手的“烟霞剑”岳一山在后,形成夹击之势。

张春贤当先捣出一拳,欧阳飞闪避,魏无良跟着抓向双肩,其余人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刀砍剑刺。欧阳飞四面受敌,依然丝毫不慌,手挡脚踢,肩撞肘击,一一化解,趁各人反应不一,乘机展开反击,莫一标一个闪避不及,被一拳击毙,其余五人皆是一等一的功夫,互相呼应,闪躲走避,乘歇偷袭,倒也打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莫少冲在外线游走,觑得一个机会,突然闪身而出,双手向欧阳飞面门一挥,两团黄色粉末顿时袭到面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欧阳飞不及反应,挥掌击去,烟粉却已经少量扑进眼中,双眼顿时一阵剧痛,“赤蝎粉”,欧阳飞大怒,手掌击到莫一标肩颈,“咔嚓”一声,莫少冲被劈成两瓣,倒地死去。这一缓势,被张春贤一拳击中左胸,他哼了一声,右手在腰间一按,“唰”的拔出一柄窄窄的软剑,一招“夜战八方”,四面袭来的兵器纷纷被削断。

欧阳飞双眼刺痛不能视物,心情悲愤,急于想消灭敌人,可这些都是一帮江湖老滑头,身手敏捷,谁也不想当替死鬼,纷纷围着四周游走,虚张声势,攻出的招式并不接实,一有破绽便出辣手。

欧阳飞急得嗷嗷直叫,这样打下去有输无赢,冒险攻了两次,反而被刺了两剑,虽然不是关键部位,但也血水四溅,身上点点滴滴溅满了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加上他白发飘飘,双目失明,青筋暴突,形如一头凶猛受困的雄狮。

多次出击未果,体力消耗很大,多年血战的经验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何语以为有机可趁,转到身后,一招“顾骑闯关”,刺向背后肩贞穴,剑尖刚刚触及皮肤,欧阳飞“苏秦背剑”隔开,闪电般上削,何语不及招架,顿时被削掉半个脑袋。何言见兄弟惨死,目呲欲裂,“长虹落日”全力攻向欧阳飞,张春贤和魏无良同时叫了一声“不可!”双双出手相救,欧阳飞听得剑尖风声,回剑“雪落千山”,剑光嚯嚯,寒气千条,喜得二人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何言在凌厉的剑法下已经见他兄弟去了。

三人同时滚地躲过,爬起来均觉头皮沁凉,无不相顾赫然,欧阳飞受伤之后,宝剑在手,反而更加威猛,更加难斗。

张春贤眉头一皱,心知对方听风辨器功夫已经和眼明无异,想偷袭是万万不行的,这可难办了!

三人远远的屏气静立不动,欧阳飞一时失去了目标,只好跟着静静站立。

何言从死亡线上爬起来,心里一凛,知道这不是冲动的时候,要报仇凭自己的功夫还差得远,见欧阳飞侧耳细听,突然心生一计,悄悄从远处迂回到屋里,拿出一铜盆和木棍来,张春贤和魏无良一看,顿时明白了他的鬼计。

二人对望一眼,何言远远的“梆梆梆”敲起来,魏无良转到欧阳飞身后,悄悄接近,突出双手,大力鹰爪手一上一下抓住了对手神堂穴和京门穴。欧阳飞大穴受制,半身使不出劲来,情急之下,腰背向后一拱,魏无良“唰”的一声摔过头顶,双手顿时一松,拍拍两声,欧阳飞双掌击上他的胸腹,“咔嚓嚓”胸骨和内脏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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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不能搞窝里斗】

作为家族企业的懂事长,荣润明当场就决定在杨柳镇搞二次创业,总投资额45亿,分三期五年全部建成,第一期多晶硅产能4500吨,超过了太阳神集团。

为避免夜长梦多,双方第二天就签订了意向性投资协议,因为是上市公司,他们还要做项目计划书,开董事会研究最后决定。

薛秋阳决定自己亲自主抓,市政府赵市长也把这项目作为自己的挂靠对像,凡涉及到要市委市政府出面协调的事,直接找他汇报。

这件事至此算是板凳定钉了,股东大会不过是一种形式,他们比选了十多处投资方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确定到杨柳镇,说明我们具有巨大的资源、成本和政策优势。

为了配合先锋县的城乡统筹试点,苟大全组织政协委员搞的调研报告已经出炉,县委常委就调研报告作了专题分析和研究,采纳了几条具有真知灼见的意见,加上我和薛秋阳的思考,一共形成了十二条建议,然后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上报市委市政府研究。其中力度比较大的几条是:重新规划临江镇、杨柳镇和秀水镇,扩大城区面积,商贸、旅游等第三产业的用地可按工业用地报批;城市居民凡是符合条件的,全部纳入低保、养老保险,农村村民率先在全省实施农村医疗保险试点,每个村建合作医疗点,做到小病不出村;先锋县的各级干部根据任职年限,解决职级职别的问题,这样让长期在乡镇工作和县级机关老老实实干事业的人有了盼头,职务虽然不能晋升,工资却可以和同期参加工作的领导尽可能减少差距……后面这一条大快人心,各级干部都积极拥护。

威力集团的事情告一个段落后,我以检查工作的名义到秀水镇,找到江家涛说了吴欣的事,他心里还有些疙瘩,闷声道:“招商引资嘛,不用那么投入吧?”

我故作严肃道:“怎么回事?吴欣做事一向都很认真的啊,对自己的爱人还不了解?你是怎么谈恋爱的?”

“陆县长,我……”

“我什么?李如菊老师相信她,我也相信她!吴欣性格是倔强了一点,但她最大的一个好处是不会趋炎附势,贪慕虚荣,朝秦暮楚。”我见他低头不说话,开导道,“我找吴欣谈过了,以前我们都误会了她,吴欣接触梅洪福是因为威力集团项目的事。45亿啊,江家涛,你有这个本事吗?莫说是你,我也没有!吴欣给我们先锋县经济发展是立了大功的,是全县老百姓的功臣。你说她贪钱?是啊,她对我也说了,她要的是奖金,不是其他人的钱,她是靠劳动、智慧挣钱,这不应该吗?告诉你,我和薛书记商量了,项目落地后,县委县政府专门开大会为她颁奖,10万现金,外加一辆小汽车。”

江家涛迷惑的看着我,问道:“他们没事么?吴欣自己都承认了。”

“胡扯!承认什么?”

“她亲口说,就是要对梅老板好。”

“所以你吃醋了?昏头了?她是不是在你们争吵的时候说这话的?”

江家涛点点头,气呼呼道:“我只不过问了几句,她就发火。”

“江家涛,你自己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吴欣是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而且是你的妻子,外人说他罢了,你不理解、鼓励,反而怀疑她,你想想她会怎么想?是不是很伤心?”我语重心长的提醒他道,“谣言如刀,有时候是可以杀人的,孙婷婷的事难道你忘了吗?”

他轻轻出一口气,不确定道:“也许是我误会了。”

“认识到这个就好,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回家说两句好话,她肯定给你说实话。江家涛,我对你寄予的希望很大啊,别为感情的事误了自己。”

“我知道了,陆县长。”

“回家去吧,李老师已经怀疑你们出了问题,不能让老人家担心啊。”

他答应:“下班就回去,谢谢你开导。”

我趁机说道:“你也是管上万人的镇长了,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义气用事,作出决定前多思考,权衡利弊,有些事可以弥补,但有些事一旦做错,就是永恒,代价将是非常严重的。”

江家涛十分谦虚的看着我,“我明白陆县长的苦心,到秀水镇后我也思考了许多,我会慢慢成熟起来的,把县委县政府交办的事干好,不负你的厚望。”

“和孙楚要搞好关系,真心实意接受党委的领导,主动汇报、多沟通,班子的团结很重要,这是干好一切事情的前提,有问题可以开诚布公的谈,我知道孙楚也是爽快人,不喜欢遮遮掩掩,”我警告道,“你们两人都是我十分倚重的人,不能搞窝里斗啊,出了问题我首先拿你是问!”

他认真的点头答应,“永远不会出现你担心的情况,孙书记现在和我沟通得很好,许多想法和思路都能走到一条道上去。”

“万一沟通不好呢?”我看着他问道。

江家涛一愣,显然没想到我突然会这样问,想了想回答:“我听他的。”

我放心道:“这就对了,他是书记,要维护他的权威,尤其是在党委会、公众场合,都要保持以他为中心,对他给予充分的尊重。你是镇长,党委第一副书记,你的态度非常重要,班子的其他成员都在观察、在看,如果你们之间出现缝隙,就有可能被一些人利用,让党委政府班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最后受害的是每一个人,包括孙楚和你自己。派系斗争到最后,没一个真正的赢家。”我提醒他道,“在陵水县,张国良和曹大勇就是很好的例子。”

江家涛上任匆忙,我没找他认真谈话,这次算是补上,年轻人心浮气躁,眼高手低,最怕意气用事,被其他人利用,最后把自己也毁了。

三个月后,威力集团的荣董事长亲自过来签定了正式投资合同,仪式在吴德市世纪大酒店举行,赵俞赵市长亲自主持签字仪式,荣自鑫董事长和萧书记分别作了简短的讲话,表达双方的合作诚意,刘大龙省长在北京开会,也及时发来了贺信,让在场的人倍感兴奋和鼓舞。

通过威力集团的引进,我和薛秋阳充分认识到以商招商的重要性,这些有实力的企业负责人,相互间联系是很紧密的,也最容易掌握相互间的投资意向,这种招商比派人出去瞎跑、满世界乱逛好得多,效率高、成本低,引进的项目投资额大。所以,我们在常委会上制定了一个方针,每个常委联系一个企业老总,和他们真心交朋友,主动通报县委县政府的新思路、新动态,征求党委政府及其职能部门继续改善为他们服务的意见,逢年过节到企业搞慰问等等,温情加友情,用真诚去感动、去招商。

为了激发每一个干部的积极性,常委会还定下奖励政策,近期召开一次全民招商动员大会,会上决定兑现对吴欣的重奖。

千人招商大会如期召开,会议十分热烈,薛秋阳亲自作动员报告,张晶晶宣布县委县政府的激励政策。会议第三个议程是颁奖,我一宣布对吴欣奖励现金10万,QQ小车一辆,会场顿时活跃起来。重奖一是为了传达县委县政府招商引资的坚定决心,二是为了达到调动干部积极性、主动性的目的,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561【令人振奋的消息】

会议结束,江家涛进办公室汇报工作,我微笑着问道:“吴欣得了奖,你还嫉妒吗?”

江家涛尴尬一笑,“是我误会她了,感谢陆县长的关心。”

“知道就好,男人最怕太小气。”我是有感而发,当初对李冰冰那真是又爱又恨,妒火中烧,差点撞墙而死,事实证明那完全是自己的小气而且无知。

江家涛点着头,突然低声说道:“报告一个情况,绿源矿泉水有欺行霸市的迹象。”

我心里一惊,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在秀杨路建设工地时检查工作时,听工人对话发现的,一个人正在喝水,手里拿的就是绿源矿泉水,一边喝一边说‘这绿源矿泉水也太贵了,两块钱一瓶,农夫山泉在中央电视台打广告才一块五’,旁边一名工人接道,‘现在是独生儿子,你想不爱都难啊’,第三名工人低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其他矿泉水进不来,想喝也都没得。’我当时就想,绿源不是张经理生产的吗?怎么这么霸道?心里有些不相信。回到镇上,专门到店里去看了看,店主告诉我,店里现在只卖绿源矿泉水,我问为什么,他回答得有点吞吞吐吐,我继续追问下才知道,有人给他打了招呼……”江家涛看着我,迟疑着停下来。

我问:“这种情况发生多久了?”

“这个我没问,张经理是你在陵水县引进的企业,所以我比较注意,这种情况有些不正常。”

我点点头,“这情况你了解就行了,暂时不要说出去,我问问张有义是怎么回事。”

江家涛出去后,我立即拨通张有义的电话,张清芳生了个女儿在坐月子,他也留在杨柳镇。

“有义,我是陆川。”

“陆县长,有事吗?”

“恭喜你啊,得了千金,什么时候请客?”

张有义笑着道:“随时都可以啊,你能来吗?”

我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真要去祝贺还没这个打算,“最近不行,走不开啊。”接着问道,“身边有人吗?”

“你等等,我到阳台去。”过了一会,他回话过来,“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我得到反映,有些地方只买你的绿源矿泉水啊,其他的水都下架了,怎么回事?”

“哦,我不知道啊,营销的事都是下面的人在干。”

我提醒道:“有义,这是个问题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马上问问看,这一个月我都没去厂里了。”

“一定要尽快扭转这种情况,现在是搞企业,就必须按市场规则来,一切其他的违规手段都是很危险的,这一点一定要交代清楚。”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再次叮嘱道:“现在媒体还没关注到这个情况,立即处理好,不然,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件事影响太大,涉及面太广,很容易被执法部门抓典型。”

张有义答应立即过问,我放下电话,心里犹自忐忑。

星期六回到吴德市,我和李冰冰带陆欢欢逛公园,前面是冷饮店,二人像是渴骥奔泉,飞快的跑了过去,我心里一动,上前一观察,柜架上、冷柜里各种各样的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问道:“老板品种不少嘛?矿泉水就有几种。”

“昨天你们来就只能喝咱们陵水县的绿源矿泉水咯,这些都是刚刚才进的货。”

“为什么啊?”李冰冰给欢欢拿了一瓶冰红茶,自己也要了一瓶,“绿源还贵五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营销站只有绿源。”

“是不是水质好的原因?”我假装不知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我们只管卖。”

我不过是想知道张有义已经采取了措施,其他的不用知道的太多,只要市场恢复正常就行。这些人胆大妄为,以为搞企业也可以把原来的手段移植过来,目无法纪。

回到家里,郎一平也回来了,见到我很高兴,“陆川,你和秋阳的工作干得不错啊,威力集团落地杨柳镇,具有战略性意义,连刘省长也引起了高度重视。”

“爸,是不是有什么新动向?”

他点点头,“我听胡副省长说,刘省长最近要到三个市县调研,先锋县是其中之一。”

我心里一阵猛跳,省长调研说明我们的工作已经引起了省政府的注意,这是我和薛秋阳一直追求的效果。先锋县整体争取试点也罢,秀水镇建纪念馆也罢,杨柳镇打造成全省前十的经济强镇也罢……其中一个重要目的不就是为了政绩上的显示度吗?

如果先锋县的工作能直接得到省委省政府的关注,这在吴德市来讲,其政治经济意义就非同小可了。

当初郎一平就是凭了先锋县经济发展“第一速度”当上了副市长,如今先锋县凭着全省城乡统筹试点,上达省长视听,下一步先锋县的人事变化恐怕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威力集团新项目的土地征用工作已经结束,下星期五举行奠基仪式,刘省长是不是会亲自赶来参加?”我猜测道。

“极有可能,赵市长多次向他汇报过这个项目,刘省长十分重视。”

“那一定是了,杨柳镇作为全省第一批统筹试点镇,现在又建成了全国最大的太阳能生产基地,引起省委、省政府领导的重视是很有可能的,说明先锋县的工作的确符合省委省政府的发展要求……”

郎一平摇摇头,“恐怕还不止这个,新一届省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大力发展以新能源、新材料、生物技术为重点的新经济,说不定杨柳镇会挤进省政府的战略发展重点……”

我兴奋道:“真是这样的话,杨柳镇将面临着新一轮的重大发展机遇。”

他看着我提醒道:“你和秋阳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可以提前谋划一下,一个杨柳镇太小了,如果能把临江镇、秀水镇拿进去统筹考虑,那是最好的方案。”

“爸,你的意思是把三地作为一个整体去规划?”

他点点头,“你们可以提前作这样的思考,这次一起下来的听说有发展改革厅、国土厅、建设厅、交通厅、财政厅、科技厅等部门的一把手,机会很好,如果刘省长对你们的方案感兴趣,当场就可以拍板。”

“对啊,我明天就和薛书记联系,先叫有关部门拿一个初步方案来。”我思索着说。

郎一平鼓励道:“要敢于大胆的想,大胆的创新,如果方案过于保守,没有什么新意,效果会打折扣。”

我点头赞同,“先锋县有这个条件,既然省委省政府安排我们作为南部山区城乡统筹试点县,不搞一点新举措无可如何也说不过去……”

“你们爷俩见面就谈工作,没完没了,快吃饭。”刘姨在收拾桌子。

我立即站起来帮忙。

“冰冰呢,还在厨房?”郎一平顺口问道,自从郎燕去后,他和刘姨慢慢适应了李冰冰在家里的角色,把她真正当成了家庭的一员。

第二天我就联系上薛秋阳,把郎一平的消息告诉他。薛秋阳兴奋得直搓手,激动道:“陆川,我们的发展机会到了。”

我乐呵呵一笑,很少见薛秋阳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我们围绕郎一平提出的思路,钩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提出了几条具体方案和要求,涉及到国土、交通、产业发展等,这是一个放大了的区域经济发展规划,立足点不仅仅是先锋县,而是综合考虑了周围的洪水、陵水、西川、交州等四个县,以三镇为中心,交通为纽带(四个县都没有铁路、工业经济较为落后),资源为血脉,优势互补,共同发展,形成一个大的经济循环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规划吴德市的第二个经济发展中心。

562【省长来了】

下午,我就赶回先锋县,召集统筹办等相关部门开会,把思路说了,要发改局局长张惟寅牵头,组织人三天内拿出方案,反正统筹办主任是发改局副局长。

方案出来,连夜通过县委常委会讨论,第二天就由我和薛秋阳到市委找萧书记、赵市长汇报。

薛秋阳汇报结束,萧书记笑道:“野心不小嘛,想成为吴德市第二中心。”他转头对赵市长说到,“方案很大胆,有些新的探索,特别是对土地、人事、社会保障等敏感性问题,提出的建议很有见地,说明你们是动了脑筋的,这些年在基层没闲着啊。老赵,我看方案大体上还可以,你的意见呢?”

赵市长点点头,“我同意。萧书记,是不是在文字或者具体政策方面叫办公厅再把把关?”

“可以,你

安排,时间上要抓紧。”他回头问薛秋阳,“现场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已经就绪。”

萧常山进一步指示道:“不能大意啊,群众工作一定要做好。”

我和薛秋阳同时点点头,“保证万无一失!”

为迎接刘省长的调研,我们准备了三个参观点,一是威力集团的奠基仪式;二是秀水镇的将军纪念馆;三是县城区棚户区改造。

这三个参观点各自代表了三镇的发展方向,也是三种城乡统筹发展的具体模式。萧书记和徐市长听后很满意。

“把接待工作想细一点,不能出纰漏。”萧书记再三叮嘱。

我和薛秋阳出来后,一路商量着接待方案。这次接待办统一在全县抽调了工作人员,组成接待工作组,潘乘风的工作能力我还是很信任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序,具体到每个人的任务都是非常明确。

我想了想,对薛秋阳建议:“现场的准备我们是不用担心的,实实在在,经得起检查,如果说一定要出问题,很可能出在棚户区改造问题上,但我相信绝大多数居民是感激党委和政府的,少数人为了个人利益,临时乱说很难控制……”

薛秋阳沉思片刻,说道:“是不是叫吴自清准备几名回答问题的居民?按萧书记的意思,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找拆迁户中的机关干部或者家属也是可以的嘛。”

我点点头,“我看完全可以,他们也是居民中的代表,回去后我亲自安排这件事。薛书记,三个点上我们是不是分别安排三名县委县政府领导牵头负责?比如威力集团项目由张书记负责,发改局、工业局等部门参加;纪念馆由刘璐负责,文化局、旅游局、民政局等部门协助;棚户区由刘青云、吴自清负责,国土局、建设局等部门协助。这样做的好处是,现场如果领导问一些政策性问题,他们可以提前作一些准备,也可以临时处理一些突发性事件,避免万一出事时陷入被动。”

他赞同道:“你考虑很全面,就这样办。”

我明白,这是薛秋阳政治前途事关成败的最关键的一役,打好了不但他自己前途无量,我也跟着受益匪浅,就是连萧书记、徐市长在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心目中也会提高地位,这是一个联体格局,尤其是萧书记,这些年一直以实干家的形象出现在市民和上级领导面前。实干家如果没有靠实干搞出来的扎扎实实的成绩,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我们先锋县所提供的现场,就是显示吴德市市委市政府业绩最好的展览厅。

萧书记干完本届也是两届了,能不能再有进步,这次也很关键,如果郎一平推测的没错,把杨柳镇的新能源基地建设纳入省政府重点战略规划,无疑会给他增添一份厚重的政治筹码。

有时候领导在安排人事、平衡关系时,一片羽毛也很关键。杨柳镇绝对不止是一片羽毛!

我深深感激古震,要不是在当时得益于他的开导,怎么会有杨柳镇的今天?又怎么会有现在还在收获胜利果实的功德树?如果说薛书记是善于把老百姓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结合起来的高手,那么,杨柳镇的开发和发展,可以说是典范,是绝对的大手笔,我应该就是这方面的高高手,古震是背后的设计大师。

“想不到和一个骗子交朋友也很有用,一辈子都是受益无穷!”我摇摇头,感觉这像是一场黑色的幽默剧。

我们在吴锦高速的出口恭迎时,远远看到一连串的小壳虫,中间夹着一辆面包车,知道那就是刘省长和厅长们的官轿。

这次是杨柳镇接待的行政级别最高的政府领导,车队从镇东进去后,绕道竹溪河道右岸的滨江路,经弘武大道进入北边的新能源工业园,沿途基本上能把杨柳镇的城市建设看个大概。

随着产业工人的不断落户,杨柳镇常驻居民已经达到八万人,本届政府的目标是突破10万,由于老城改造全部结束,这是一个全新的城市,到处呈现生机勃勃,充满着现代气息,街道宽敞而整洁,商业十分繁华。

建设工地彩旗飘飘,锣鼓震天,车队到达时已经是八点五十。刘省长下车后,萧书记、徐市长上前迎接,荣董事长和薛秋阳、我也上去一一握手作了介绍。

虽然从级别上讲,刘大龙与古靖宇还有一定的差距,政治地位更是不可同时而语,但这时候给人的感受是刘省长更威严、更高大,与我们的距离更遥远。

刘省长和荣自鑫进行了简短的交流,二人相谈甚欢,他代表政府邀请荣董事长到省政府作客,荣自鑫欣然答应了。

看来郎一平猜测的不错,刘大龙这次参加威力集团的项目奠基仪式是有为而来。

九点正,仪式正式开始,赵市长亲自主持,荣自鑫代表投资方、薛秋阳和萧常山分别代表县市党委政府发言,最后是刘省长代表省委省政府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话中他对威力集团新项目开工表示了祝贺和欢迎,对吴德市、先锋县的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对我们的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更高的目标,把杨柳镇建成中国的新能源之都!

这是一个新提法,既然出自省长之口,实际上是给杨柳镇的发展重新定了位,今后将成为省市县三级的各种类文件、会议的正式提法。

真正的奠基仪式是很简单的,省市领导加上荣自鑫、薛秋阳等围绕一大圈,用铁楸铲几下土就算完成了。

由于省厅这次下来的厅长很多,郎一平和我都排不上号,只得在一旁行注目礼。

仪式结束,刘大龙用了二十分钟参观了太阳神集团的结晶炉车间和切片流水线,与负责人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对于太阳神集团在杨柳镇的发展,他感到非常满意,当得知这里的多晶硅生产成本是全国最低,光电转换率达到8.7%时,更是信心十足,指示我们一定要为企业搞好服务,为企业提供良好的发展条件,把杨柳镇建成全国新能源发展中心。

离开杨柳镇,沿着刚刚铺好油面的杨秀路,二十五分钟就到了秀水镇,一下车薛秋阳就指着路面对刘省长介绍,“这是省交通厅去年立项的重点项目,比计划提前了一个月完工。”

刘省长连连点头说“好”,杨燕庭厅长在一旁笑容满面、十分得意。

到纪念馆时,我发现朱鸿儒也来了,刘省长看见老朋友,心情更是愉快,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就进馆听解说员解说。一行人参观完纪念馆,又来到祖屋、祖坟观看,徐德山悄悄落在后面问我道:“黄木道长回来了吗?”

563【腐败是常态】

我摇摇头,“还没有,观里是他大弟子在主持。”

他遗憾的“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黄龙观建设得怎么样了?”

“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估计十一月能全部竣工。”

他吩咐道:“斋醮大典时提前派人通知我一声。”

“好,我记着。”我还想找黄木道长问个清楚呢。

梅洪福的度假山庄正建设得如火如荼,工地上一片忙忙碌碌,薛秋阳把情况大致给刘省长作了汇报,也顺便把皇家山的开发项目一同介绍了,刘大龙点点头,对身边的萧常山说道:“先锋县的项目都很有质量啊,起点高,与地方资源、文化结合得也很好,这是一种很好的招商引资思路,值得总结,引进的项目一定要结合本地优势资源,这样才能发挥外来的资金、技术、管理和本地资源的综合优势,实现多方共赢,这样的发展才具有可持续性。”

秀水镇的项目得到了刘大龙亲自关心,现在开花结果了,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重视,从文物保护与开发到旅游项目、交通建设、坏境绿化等等都一一过问。

“看来古靖宇在S省政坛是很有影响的人物啊,搞好将军故里的建设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拍马屁呢?”我暗暗思忖着,像刘省长和肖副书记这一级的领导,不可能再像一般公务员、科级干部一样,相互间吃吃喝喝、送礼、表态、拉关系,俗气十足,他们的“意思”往往是隐藏在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相互之间又心照不宣。

有专家作了个统计,地方官员在决策方面的失误要占到总投资的百分之三十五,这些是真的乱决策带来的失误吗?恐怕很多都是像这样的一些“马屁项目”造成的。

人又不是傻子,是香是臭、是对是错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如果领导安排某个项目的为了实现某种目的,而你又把这个项目实施得很好,在充分实现他这种目的的同时,又起到了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作用,这无疑是最令人高兴的。纪念馆、杨秀路等建设就属于这样的项目,而且是在刘省长亲自批示下解决的项目资金,所以,刘大龙一路都是频频点头,兴致盎然,我们建设的成功也在无形中证明了他的无比正确和英明。

最后一站是县城的棚户区。

刘青云、吴自清带着相关部门已经恭候很久了,大队人马到达时,沿途的街道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交警提前实施了道路管制,所以车队畅通无阻,直接到了居民安置区。

安置区环境打造已经刚刚结束,小区绿化的树木还看得见外面绑着的稻草,被去掉的枝桠还没抽出嫩芽,大理石装饰贴面光可鉴人,垃圾桶也是崭新的,有些附属施舍虽然还在施工中,不过已经不影响居民的正常生活了。

小区的旁边就是大广场,由于小区内绿化带比较多,这么多的小车停不下,所以只好在广场下车,然后步行进小区内。

刘大龙省长下车后就四处瞭望,看到广场上悬挂的大幅安置区效果图,问道:“一共安置了多少户居民?”

薛秋阳答道:“居民701户,4107人。还建的安置房面积10万平米,另外,我们还新建了经济适用房370套,廉租房130套,新整理土地504亩……”

刘大龙点点头,薛秋阳边介绍边在前面引导,大家进了新民二号小区,这里的施舍建设是最完整配套的。

由于来的领导太多,只看了两家居民住户,第一户户主我一看面容很熟悉,知道是县文化局的一名干部,但是叫不出名字来。

家里装修得很精致,不失文化气息,让人一看就知道主人气质不俗,对刘省长的问题对答如流,说得高兴,顺口还把薛书记和我点名夸了两句。

“很不错。”刘省长出来时说了一句,不知道他是赞户主的生活不错还是我和薛秋阳工作干得不错。

回到县委会议室,薛秋阳代表先锋县县委县政府向刘省长和在座的所有领导作了书面汇报,提出了下一步发展的思路、目标以及具体的工作措施。

新的战略思路就是我和他商量后得到市委萧书记、徐市长肯定的那套方案,里面有许多大胆的想法和建议,刘省长认真听完,对左右两边的厅长说道:“先锋县县委政府大胆创新、勇于开拓,提出了这些建议,你们好好研究,能办的就要认真的办、真心支持。小平同志说,‘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同志们,我们当前面临的国际国内环境都是比较复杂的,问题多、老百姓意见多、经济发展中凸显的矛盾多,这些问题、意见和矛盾如何解决?两个字——改革!只有改革才能发展,只有发展才能化解面临的这一切矛盾。有了矛盾不要怕,更不能退缩,有矛盾是好事,解决矛盾的过程就是社会进步的过程。先锋县的棚户区改造,我记得也是出现了矛盾的嘛,群众上街阻道,你们还出动了警察,现在不是解决了吗?居民住上了新房,他们不是对薛书记、陆县长感恩戴德、铭记在心吗?所以啊,我们老百姓是纯朴的,也是值得信赖的,民间不是有句话: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老百姓就是我们的父母,我们是儿女,当儿女的孝不孝道,就看你做的事是不是真心为他们谋福利。只要是真心,我们就要大胆的去干,去改革!如果我们怕、不去动真格,棚户区还是棚户区,老百姓和政府的矛盾会永远存在,而且还会越积越大,越积越尖锐,最后来一个总爆发!所以我在很多地方都告诫当地的官员们,只要我们出于公心、对老百姓有真正的同志感情,你的工作是一定能得到群众的支持和拥护的,相反,如果你时刻想到的是个人利益,置群众利益于不顾,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认识不清、把屁股坐歪了,老百姓迟早会起来造你的反。”他看了一眼萧常山和赵俞,“吴德市这两方面都有典型啊,你们要认真吸取教训……”

萧书记和赵市长同时表情严肃的点着头,会场里大家屏声静气,认真做笔记,只听得刘大龙一个人的声音在不停的回响。

“……当然,我们干部队伍主流是好的,绝大多数是经得住考验的,出现个别的腐败现象是正常的,不能因此而全盘否定,从而产生悲观、畏缩不前的情绪,工作不敢抓,作风不敢逗硬。腐败是常态,搞经济工作没有腐败才是不正常的。”他微笑着说道,“国外还有专家研究,没有腐败的经济是经济不活跃的表现,说明你这个地方的经济发展没有生命力,当然,人家是站在经济研究、人性的角度去说的,我们不能因此去鼓励大家搞腐败,腐败是经济的毒瘤,腐败分子是人民的公敌!对待腐败分子,我们党委政府一贯的政策就是:坚决打击,毫不手软!美国搞了两百多年的资本主义制度,号称是世界是最完美的政治制度,同样是腐败案件频发,领导丑闻不断……”

刘省长这次是来调研经济工作的,总结发言时却大谈党风廉政问题,大谈干部的宗旨意识,这引起了我的警觉:上面肯定会有新动向。

领导的讲话都是有的放矢,不会无故跑题的。

=======================================明天三更。

564【要有思想准备】

“……当前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复杂,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伴随着改革开放也出现了一些不良的苗头,我们有一部分干部思想出现了动摇,理想信念出现了偏差,老百姓不满意,意见很大,部分地方的领导干部陷入非法利益格局,官商勾结、商黑勾结,沆瀣一气,十分猖獗,严重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正常的诉求得不到合理的解决。”他抬头扫了会场一眼,“我们省最近连续发生了几起群体性事件,派人一查,背后都有我们当地政府官员的黑手,官商勾结,强拆强建强征,不按程序办事。个别的还充当了黑社会的保护伞,甚至直接当起了黑老大!李书记和我对这些人的意见就是:从重从快,坚决打击!”

他讲话的最后一点,肯定了我们先锋县的试点工作,“……我们一定要开创性思维,创新体制机制,先锋县这种主动探索、跨县域发展的思路很好,值得我们认真研究、总结,各级各部门也要支持他们的试点。”他指着那些厅长们,“你们的衙门要对他们敞开,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你们一家放一个项目在这里,就能发挥共振的效应,以前撒胡椒面的做法是要不得的……”

作为省长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对先锋县的工作是非常满意的,晚餐时,刘省长对萧书记说了一句话:“……先锋县的工作做得不错,薛秋阳同志很有开拓精神。”

有了刘省长这句话,薛秋阳的政治前途算是上了保险,萧常山肯定会把他放在头一个考虑了。

晚上回到家里,我心情非常愉快,李冰冰笑道:“捡宝贝了?”

“宝贝算什么。”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坐过去,“刘省长对先锋县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和表扬。”

李冰冰嘴巴一扁:“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领导说几句不要钱的话吗?”

“呵呵……这你可说错了,刘省长要求一起来的那些厅长们一人放一个项目在先锋,老婆,你想想,来了七个厅长,一个项目两千万的话也有一个多亿啊。”

“这还差不多。”

“项目是小事,重要的是我们先锋县从此可以和这些厅长们建立起密切的联系,这种关系带来的好处是目前无法衡量的。”由于喝了点酒,情绪十分亢奋,抱她在怀里,一只手不知不觉就伸进了胸衣。

李冰冰气息渐渐粗重,看着电视的双眼也有了些迷离。

我在她耳边说道:“刘省长还表扬了薛书记。”

“表扬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也值得这样激动?”

“老婆,我问你,如果薛书记到市里去了,先锋县的书记该轮到谁了?”

“你啰。”她腻声道,忍不住用一只手反过来钩住我的脖子。

“聪明。”手指已经感觉到温乎乎的胸脯变得坚挺起来,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她迷迷糊糊“嗯”了几声,四肢主动缠了上来。

这些天太忙,几乎把她搞忘了,这时候情绪一上来,身体的激情不可遏止,嘴里忙着亲吻,双手忙着脱衣服……

“卧室去……”李冰冰一直不习惯有光线的环境。

“这里好。”我边说边啪的一声关了电视,客厅里的窗户很大,外面的灯光照进来依然朦胧可见,这样的半明半暗最适合我心意。

她顺从的闭上双眼,轻轻的喘息着……

省市领导离开后,我们立即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传达刘省长在先锋县考察时的重要指示精神,部署落实下一步的重点工作,薛秋阳号召全体干部“振作精神,自加压力,开拓创新,再立新功!”

与威力集团同时开工的还有临江县城的职工住房小区建设,这是威力集团和我们签约时的附加协议,由先锋县人民政府负责承建、管理,每平米租金按县城房屋租金的平均价格,如果职工要购买,按经济适用房的价格上浮百分之五出售,同样享受国家按揭房屋贷款的优惠政策。

威力小区开工建设居然出现了阻工现象,吴自清汇报时我和薛秋阳都愣了一下,县政府眼皮下的工程被人阻工,这在先锋县还是第一次。

“搞清楚是谁这样大胆?”薛秋阳问。

“当地村民,有两百多人,他们拦在工地上,不准施工队伍进场。”

薛秋阳对我说道:“安排老胡派人查清楚,是谁在背后主使的。”他牙齿使劲,“前段时间柳镇长反映,临秀路也出现了强买强卖的现象,这是一股歪风,一定有人在中间捣鬼!”

我心里有些“咯噔”,自从前次江家涛汇报绿源矿泉水的事之后,很担心再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按刘省长的讲话,省委省政府已经注意到这些问题,最近恐怕有集中整治活动,万一牵出来,那是很麻烦的。

“是不是地方村霸?”我提示道。

吴自清点点头,“很有可能,尤其是村上的干部……”

他原来是建设局局长,对这些问题很有经验,群众如果没人组织、煽动,散沙一盘,是很难统一行动的。

“不管是谁,必须坚决打击,这股歪风邪气不能养成了,涉及到干部的,更要从重,不能姑息养奸,陆县长,你和老吴、胡适才商量,在全县开展一次打黑除恶、除霸专项行动,主要针对阻工阻路、强揽工程、强买强卖等邪恶现象,严打严办,抓几个典型,在全县造大声势。”

我分析道:“先锋县现在在建项目按发改局提供的数字有一百二十三处,大大小小的工程总投资八十七个亿,都要在近三年内完成,要保证工期,给外来投资者创造一个宽松、放心的环境,这种集中行动是很有必要的。我建议纪委牵头,政法委、建设局等部门组成联合执法队,电视台加强宣传、曝光,加大打击力度的同时也警示教育广大的干部群众,形成人人维护投资环境、个个充当投资环境保护者的良好氛围。”

薛秋阳赞同道:“按刘省长的讲话精神,全省可能会有统一行动,我们就先行一步,先摸底,搞清搞准确,要打得狠打得准!群众现在反应社会治安不好,出门没有安全感,这次行动要让老百姓感觉到我们党委政府打击歪风邪气、惩治涉黑涉恶的坚强决心!”

开展这项活动很符合薛秋阳的作风和性格,他一向嫉恶如仇,但奇怪的是他安排我具体来抓,按分工这是属于党委主抓的工作。

吴自清离开后,他对我说道:“陆川,这件事行动前一定要把方案搞详细,由于涉及到的是利益问题,里面的关系很复杂,提前要有思想准备。”

我慎重的点点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敢在县委县政府眼皮下搞事,肯定是有背景的,只要张有义没有人卷进来,我就没有任何心里顾虑,“薛书记你放心,这是一项民心工程,必须拿下来。”

“我准备去南京一趟,家里你就多辛苦了。”

“哦,什么时候走?”

“星期五,和刘涛一起出去一趟。”

我点头说道:“放心去吧,江南怡人,和刘姐多待几天。”

薛秋阳忧郁道:“她心事太重,医生建议出去旅游。”他叹了口气,“这些年忙于工作,一直没机会出去,亏待了她啊。”

“现在也不晚,相信刘姐会理解你的。”我问道,“要不要叫王宝强准备一点礼品?”

“可以,最好是秀水镇出的产品。”

565【她是孤儿】

我下来后立即给王宝强打电话,叫他准备两盒秀水镇生产的土特产。

李冰冰告诉我,李立秋离婚后,黎芝没把事情做绝,把陵水县的凤芝集团股份留给了他,也算是他这些年来辛辛苦苦表现所得的收获。

李立秋和清流社区合作项目开发到一半,又拍得了一块面积二十五亩地皮,按一亩一百七十万计算,需要四千多万资金,他把凤芝集团的股份作了抵押,加上两个项目赚的钱和李冰冰借给他的五百万,也只能交付土地款的百分之六十。

吴自清请示我,“陆县长,可以给他办证吗?”

我问:“合符规定吗?”

他迟疑了一会,“按规定,至少也得交够百分之七十,余下的百分之三十半年内必须补齐。”

“那就暂时等等,我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我本来想第二天就约他见一面,因为薛秋阳已经出差,县委县政府担子一肩挑,事情比较多,这些天研究打黑除恶的事就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据公安、建设局、纪委初步掌握的线索,先锋县各乡镇出现这种事情还真不少,凡是有工程的地方几乎都有这种事发生,连刚刚开工的威力集体建设工地也出现了有人强揽工程的事。

我招来黄尘中,“这是怎么回事?”

“大福村的村民自己想承揽一部分土建工程,解决部分村民无法外出务工、收入难的问题。”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了?”

黄尘中点点头,解释道:“我想土建工程本来用的也是民工,外来的人做和本地人做都差不多,集团公司也没意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糊涂!”我批评道,“这能一样吗?你要做好事,为什么不组织村民成立施工队参与招标?这样干性质就变了。现在有人反映他们强揽工程,你看怎么办?”

黄尘中自知好心办错事,说道:“我马上回去处理,先别定性。我知道大福村的村民是比较讲道理的,村支两委的干部在中间没有做手脚,参加劳动的村民的确是家里有各种各样的具体问题。再说,大福村为了支持威力集团的建设,也是付出了一定的牺牲,希望县委县政府充分考虑这些实际情况。”

我点点头,“你回去处理好,最好是得到集团公司的谅解,按正规程序,名正言顺的组织施工。”

现在初步掌握的有十三个带黑社会性质的利益团伙,都是和各地实施的重点工程有关系。

临近下午下班时,李立秋打来电话,请我和李冰冰吃饭。我正要找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他。

六点赶到皇城酒楼时,李冰冰、孙楚、王宝强都来了。

“李立秋,搞同学聚会啊?”

李立秋笑道:“陆县长为人民服务没时间,只好我出面组织咯。”

同学在一起很随便,天南海北的神侃,王宝强经常在外面跑,故事最多。

“陵水县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企业效益好吗?”我虽然离开了陵水县三年多,对陵水县的情况还是很想知道。

王宝强回道:“张书记很有魄力,虽然刘县长和他有些不盯对,班子的团结没出大问题,县委制定的政策都能得到很好的贯彻执行,新引进来的业主对县委政府的服务感觉很满意,我和立秋的企业效益还不错吧。”

李立秋道:“宝强收获大了,事业爱情双丰收。”

李冰冰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什么事业爱情双丰收?是不是有了新人?”

李立秋暧昧的微笑不答。

“王保长,看不出你死性不改啊?”李冰冰埋怨道,“不怕小凤姐了?”

王宝强勉强说道:“你们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我们都不信他的申辩,王宝强色鬼,吴小凤长期不在身边,他不搞点事出来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私下问李立秋,知道他和乔柳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乔柳没有了家庭的牵袢,估计更放得开了,但愿王宝强不要一头栽进去,把自己辛辛苦苦维持了十多年家庭搞垮了。

吴小凤也是个很强势的女人,王宝强多半不是对手。

聚会散了后,我有意邀李立秋散步,李冰冰跟在我们旁边。

“最近在忙什么?”

“还是清秋项目。”

“什么时候才能完工?”

“明年底就能全部结束。”

“新拍了一块地?”

他看了我一眼,点头承认,“吴县长都给你说了?”

“嘿嘿,你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只交了百分之六十的土地款就想办证,吴自清敢擅自做主吗?”

李立秋顺口风说道:“你就叫他安排办了嘛。”

“我也想啊,但不合规定嘛。”我劝道,“立秋,你现在连土地款都无法筹齐,就是给你办了证下一步怎么办?是不是想挪用手中项目的预售款?”

“也不算挪用,房子已经卖出了百分之八十多,只要银行指标一到,钱不是问题。”他央求道,“拜托你给刘行长打个招呼。”

我点头说道:“这个我可以去做,项目运作的事你搞得云遮雾罩的,我有些不放心啊。”

“不会有事的。”他看着我认真说道,“土地证的事你也帮帮忙,我正在想法筹钱,只要图纸到手,土地证一办,事情就算成功百分之八十了。”

我怀疑道:“有你说得这样轻松吗?半年内补齐余款这是不能拖的,还有,就是规划部门允许你开工,启动资金哪里来?”

他呵呵一笑,“这个你就放心好了,真要把图纸、建设局的开工许可拿到手,那时候就可以不用为钱发愁了。”

李冰冰也插言问道:“难道修房子买材料不用钱吗?”

李立秋耐心解释道:“行业规则,由建筑商垫资,最高可以修到三层,那时候房子的预售款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周转开。”

“建筑商那么傻?垫资让你赚钱?”李冰冰不相信。

“他们也要找业务啊,建筑市场竞争非常激烈,一家不做有二家,有的还要提前向开发商交保证金才能拿到工程。”

我提醒道:“就算这些不用担心,项目的前期开发费用也不少吧。”

“我正在想办法,已经有点眉目了。”

“哦。”李冰冰相信了他,对我说道,“陆川,既然大哥说没问题,你就帮帮他?”

我始终有些担心,资金链断裂跑路的开发商不少,这里面鬼名堂太多,只有他自己清楚,虽然怀疑,但兄弟的忙还是要帮。

“我给吴自清打电话,你明天去找他吧。”

“谢谢,还是老同学靠得住。”李立秋笑嘻嘻说道。

我关心道:“别贫嘴,和金凤处得怎么样了?”

“很好,她同意嫁我了。”

“是吗?”我有些怀疑,金凤的底细我是清楚的,在那样的组织里会轻易脱身出来吗?“她的情况你都问清楚了?”

“知道一些,不全面。”

李冰冰对这些事比较感兴趣,继续追问:“不全面也说来听听?”

“你们知道金凤为什么冷冰冰吗?因为她是孤儿!”这是新情况,张有义能笼络这么一帮人,总有些故事的,李立秋说道,“父母在十岁时就离开了她,她跟着舅舅过日子,舅母烦她吃闲饭不叫她上学,金凤是个好强的人,一气之下自己跑出来,东流西窜,捡垃圾、做乞丐、当骗子……什么事都干过,长大后才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

金凤显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前面也许是真的,但后面隐藏的太多。她是如何拥有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的?又是怎么加入张有义的黑帮组织的?一个女孩子能成为帮派中的五虎上将,她是不是也杀过人?……这些估计李立秋永远不会知道的。

566【虹口村问题】

=我虽然不忍心他被骗,但又不能揭穿,或许金凤是因为自己年龄大了,张有义又已经结婚生子,厌倦了继续在江湖打打杀杀的日子,决定洗心革面,从良嫁人。一个女人再强大,总是希望找一个男人嫁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想到这里,我对金凤有了几分信心,必要时我还可以帮忙做做工作,“只要李立秋真心喜欢她,我一定想办法成全。”

李冰冰也许是感激我答应帮李立秋的忙,晚上回到家里居然主动和我亲热,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我也不点破,任凭她不停的亲吻,温暖柔和的手指在我胸脯缓慢的滑过,悄悄停留在关键地方,犹豫地爱抚起来……

第二天,我对吴自清吩咐道:“李立秋的事你关心一下。”

吴自清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因为打个几次交道了,他和李立秋的关系保持得不错,说不定二人背后还有一些交易,不然,李立秋那么容易就把地拿到了手?

薛秋阳和刘涛出去了半个月,看了效果不错,回来的当天我和李冰冰就去看望了,刘涛心情开朗,笑语盈盈,明显好了很多。

我以眼示意,薛秋阳点点头,进书房后我说道:“有效果啊。”

“是啊,我决定今后每年都出去一次,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就会感到自己的渺小,一点点个人的私怨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我点点头,“同一个环境十年二十年的待下去就是容易使人产生忧郁症、疲劳症,而且思想也会慢慢变得僵化,容易钻牛角尖。”我趁着他心情愉快,问道,“见着古将军了?”

“嗯,老将军非常热情,把儿子女儿都叫回来,说是父母官来了,一定要认识认识,哈哈哈……我差点都无法脱身了。”

我和他一样开心,玩笑道:“怎么,他还想软禁你?”

他摇摇头,“带我看完六朝帝王之都,还到文工团、军营参观,哦,对了,贾春花变胖了,还托我给你带了礼物。”

“呵呵……是吗?她胖一点就更好了,生活还习惯吗?”

“还不错,她在抓紧补习英语,准备到美国去,所以我们不好多打扰。”

我点点头,欣慰道:“好啊,春花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了。”

我们共同庆幸了一番,薛秋阳补充道:“古家上下都很喜欢她,已经把她当成了一家人,所以啊你别担心她会吃亏受气了。”

“不会,我很放心。”

薛秋阳得意道:“古将军古道热肠,还给肖副书记写了一封信,这次回来匆忙,来不及交给他,所以,我明天准备去省委一趟,有什么事我回来商量。”

我忙道:“也没什么事,一切都很好。”

“专项治理活动怎么样了?”

“现在情况已经摸清楚,真正涉黑的组织没有,多数是村霸、地霸、沙霸。有一个情况不容忽视,乡镇、村一级干部卷进去比较多,凡是县一级的重点项目,几乎都有他们在里面搞名堂。”

薛秋阳皱眉道:“大概是个什么比例?”

“我们摸了十三个打击对象,有十个就属于各级干部在里面谋取私利。”

“这种现象一定要引起我们高度重视,有些村霸就是当地的书记主任,或者背后有人的地方恶势力,老百姓一般是敢怒不敢言,而且这种现象如果长期存在就有可能丧失我们党在基层执政的群众基础。”他忧郁道,“这仅仅是冒出头的情况啊,一些还没有暴露,藏匿在冰山下面的呢?这些年我们只重视了机关干部的作风整顿,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抓经济建设,基层政权建设就忽略了。你还记得杨柳镇平安村的4.27事件吗?平时风平浪静,一到矛盾总爆发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暴露出来了,贪污、邪教、干群矛盾等等……一定要引起高度重视,我从省委回来,我们开一次常委会议,专题研究一次。”

他只知道事件”暴露出了贪污、邪教、干群矛盾,不知道还有孔四狗的黑帮组织。

薛秋阳思路很快,由此及彼,从一些小事看出了我们基层党组织存在的严重问题,看来对这些苗头性事件的理解和分析,我还不如他啊,这是一个领导必须具备的政治敏锐性。

何为执政?作为一个政党来讲,就是保护政权。政权的基础是广大的老百姓,作为县乡村三级,是处于最下级的政权组织,和群众联系最紧密、最广泛,如果我们这一级出了问题,直接影响的就是基础牢靠问题。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村一级组织,无级无品,却是扎根于广大群众中的最重要的一环,群众的需求、愿望要通过他们向上传达,上级的政策、精神要通过他们具体在老百姓中去传达、去实施。

当一个合格的县委书记,组织建设、政权建设首先要在脑子里牢牢扎根。

薛秋阳被提拔的迹象已经很明显,我也应该提前做好思想准备了。

还有一年半就换届,刘省长对萧书记说的话言犹在耳,即便是下一届萧书记离开,赵市长也不敢怠慢,现在先锋县的工作可以直达省委省政府,有些事是上面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

薛秋阳不但有刘大龙的赏识,还有肖成林副书记的关照,古靖宇名义上给肖书记写的是一封问候信,却叫薛秋阳亲自转送,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我想,我也该打一点提前量了。

按常规理解,薛秋阳走后,先锋县就该我接班,但这是常规,任何事都是有例外的。在吴德市,大家已经越来越看清这样一个事实,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的每一次调整,首先考虑的是先锋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从郎一平就开始了,只是存在于人们心理上的一种预期,没有任何组织规则作出明文规定,就像国外选总统一样,到最后都是众望所归。

所以,先锋县的书记位置就成了香饽饽,市级部门的领导、各县区的一把手,多少人都在盯着这个“宝座”。

我骤然感觉自己的对手很多,压力巨大!

薛秋阳从省委回来后,信心更足了,不知道肖书记给他暗示了什么,他连续到秀水镇进行了几次调研,回来后就部署打黑除恶的专项治理活动。

这次秀水镇和临江镇是重点,公安连续抓捕了三十七人,村书记、主任抓了五个,庆云镇的一名副书记被免职。

威力职工小区所在地的虹口村书记主任一并被拿下,主任卖砖、书记卖沙,把项目当成唐僧肉了。

不过,在调查过程中也暴露出一个问题,当初县国土局在收储土地时价格非常低,七万一亩,按现在附近拍卖的地盘比,升值了近二十倍,而且当时找村组买地时,县国土局采取了一些不合规的手段,在群众不知晓的情况下,组长村书记村主任直接就和土地储备中心签订了合同,因为这片地早已经纳入了城区建设规划。

这三百七十八亩土地两千多万土地款,早已经被村委挥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八百万躺在账户上吃利息。

纪委和审计局查账后,把情况给我和薛秋阳汇报,吓了我们一跳,这么庞大的资金是怎么用掉呢?

“你们继续查清楚,资金去向一定要搞明白!”薛秋阳面沉似水,“暂时不要对外公布,注意保密。”

这是七年前发生的事,当时是郎一平当书记、苟大全当县长,国土局局长张鹏已经上调市国土局当副局长。

567【团结最重要】

村支部书记和主任还是这拨人,临江镇的书记是黄立文、镇长王城。

我提醒道:“王城也许知道一些。”

胡玉书看着薛秋阳,他在等具体的指示,这种情况谁都知道背后意味着什么?说不定是一长串的地雷,是连环爆炸案。

薛秋阳考虑片刻,说道:“先别找他,你们把账目查清楚再说。”

胡玉书点头,“我再抽调部分得力人手,掘地三尺!”

胡玉书睛精暴涨,瘦削的面部看起来有些狠戾。这是一个张汤似的酷吏,或许他也从薛秋阳的即将升迁中看到了一丝个人的希望?

这次除恶打黑的力度和广度都是空前的,许多人措手不及,来不及做出反应,给各级干部尤其的村级干部造成的震动很大,如果按打击的标准,城镇周围的村一级干部还有许多人是符合条件的,这次因为没有工程在境内实施,侥幸逃过了一劫。

我们先锋县开展专项治理不到一个月,省委省政府关于在全省范围大规模开展整顿经济秩序的专项活动以内部传真的形式进行了秘密传达。而这时候,我们已经转入了活动的第二阶段:深挖细查。

县委办把第一阶段的工作写成了专题报告,上报市委办公厅,萧书记迅速作了批示,要求先锋县把第一阶段的工作经验搞成总结,市委要召开专题会议,由先锋县报告具体的做法、经验和取得的成果。

会议安排在晚上举行,给人的感觉有点紧张和神秘,为了保密,会议一律不印发材料,各县区参加的人员五个:书记、县长、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

先锋县在正中位置,旁边是东昌区。

赵市长主持,萧书记作动员,市政法委书记仲诚作具体的安排部署,专项活动分三个阶段,时间三个月。

薛秋阳代表先锋县作了经验交流,旁边东昌区区长武成峰羡慕道:“陆县长,你们动作硬是快啊,跑市委前面去了。”

我呵呵一笑,“我们是山区,比不得你们皇城根下,笨鸟先飞嘛。”

“这些年你们先锋县把风头抢完了,还说笨鸟先飞?老武惭愧得很。”

会议结束出来,碰上张泽民,他亲热的走过来,呵呵一笑,“陆县长,赏个脸,我请你坐一坐。”

我赶紧道:“要请也是我请嘛。”

“不客气,不客气。”

我看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有事要和我说,但现在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难道不想回家睡觉?

我打发孙克明坐胡玉书的车,自己开车拉上张泽民。

出了市委大院,我征求他意见道:“张书记想去哪里?世纪大酒店?红高粱?”时间这样晚了,他一定是打算今晚不回家的。

“红高粱,那里清净。”

我心里嘿嘿一笑,红高粱清净谈不上,那里的女人倒是很难让人忘记。曾经对李冰冰和黄依依做了承诺,一般不再在外面找女人,虽然她们不是很在意,但我自己坚持自律。对于哥们兄弟如黄尘中、李立秋等以及和下属在一起,这些属于我能决定、控制的,坚决不参与;对于比我级别高的领导,视情况而定。像今天,张泽民书记眼里露出的东西,作为男人看一眼就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是我曾经的领导,主动找我说事,这种情况是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推辞的,而且,下一届市委换届,他和薛秋阳一样,呼声很高。

汽车爬上山庄,红高粱一如既往的外表冷清,内里火热如夏。

我本想按前次一样安排,他阻止道:“给我们一个雅间,搞几个小菜,来一瓶好酒,我今天要和你好好喝一次。”

“好啊。”我高兴不已,这种安排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这里档次虽高,菜的味道确做得不怎么样,好在我们以喝酒谈事为主,酒一入口,什么菜吃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喝酒有小妹相陪,一人一个,在一边斟酒,陪说话。为了避开身份,我们以“老张、小陆”称呼。

“小陆,两年不见,进步很快啊。”

“说起这个我得真心实意的敬你两杯,没有你的支持,我哪有今天啊?”

“那是你谦虚了,没有我你一样进步。”

我摇着头,真诚的说道:“那不一样。”说着和他干了一杯。

小妹立即斟满,“说实在的,在陵水县工作的几年里,我最感激的人就是你,再敬一杯。”我仰头喝干,见他也干了,问道,“教育园区的建设应该结束了吧?羡慕陵水县有这么好的学校啊。”

“唉,别说了。”他低头叹了一口气。

我问道:“怎么了?”

“一件好事现在搞成了夹生饭,始料未及啊,只怪我心肠太软了。”

话到这种程度,我不好再问,问下去就有幸灾乐祸之嫌。张泽民和刘中兴的矛盾自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明显了,这些年估计又加深了。

我已经听说梁瑛的父亲梁大勇又复出了,文化局局长,而且是张泽民妥协的结果,起因是广播局李菊被张泽民调进了县委办。

我能理解张泽民,一个人长期在异地工作,郎一平军人出身,如此自律的人尚且不能清白,何况他不过是非常一般的正常人。

要论起来,张泽民是一个绝对合格的领导,他公心大于私心。

张泽民闷头喝了一口酒,自语道:“现在投资方也失去了继续干下去的信心,个别人私心太重,雁过拔毛,今年本该大幅度扩招,现在只能等明年了……”

我看着他沮丧的神情,劝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这时候犯不着去较真,你在陵水县又干不了一辈子?”

“谁说得清呢?你们先锋县也太厉害了……薛秋阳的确有能力,不服不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是,我更羡慕的是他有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你抬爱了,当不起啊。”

“陆川,我很后悔放你离开。”他摇摇头,“我曾经向萧书记提过,他批评了我一通,说‘干工作挑挑拣拣谁还敢和你合作?’,现在看来我当时过于追求稳重了,没把有些情况向市委汇报清楚。当今体制下,一个人要想干成一点事,班子团结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他妈的扯蛋,两个人一齐向前跑,比一个人向前一个人脚下使袢子有效率得多。”

这点我十分赞同,在一个班子里,党委政府两个一把手最为重要,两人合作的默契程度是下面各级干部的风向标,现在绝大数干部做事都是看领导脸色行事的,因为这关系到他们前途问题,是最切身的利益。

机关干部最容易拉圈子,说穿了就是为了一种共同的利益,一把手不合就给某些阴谋家提供了这种机会,名义上他是向你表忠心、向你效忠,骨子里讲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做打算的。一旦你倒霉或者失势,他立即会变脸,变成踩踏你最积极的打手!

这种情况我经历的也不少,先锋县、陵水县都见识过了,当初的郎一平和苟大全,后来的张国良和曹大勇,以及眼前的张泽民和刘中兴。围绕着两个一把手形成无数个人际关系圈,大家也乐于在圈子里进进出出,说东道西,谋取自己想要的利益。

像我和王文刚、黄尘中、杨青山类似的朋友圈,现在先锋县依然存在,只要不影响大局,我和薛秋阳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陵水县就不同了,张泽民和刘中兴之间存在矛盾,利益出现了分化,围绕他们建立的圈子纯粹就是为了斗争的需要,这对工作是十分有害的,许多积极的力量就在相互斗争中被消耗掉了,付出十倍的努力只收获一二分的成绩,任何人面对这种状况也会感到沮丧的。

568【张有义有问题】

在官场斗争中,很少有赢家,两败俱伤居多。正因为这样,张泽民就感觉更憋屈,天天和刘中兴打肚皮官司,隐藏矛盾;但如果他把矛盾公开化,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对他的损害无疑又是最大的。这次上不去,今后的机会就没有了,再过五年,年龄优势也不复存在,而且,如果市委班子一换人,新来的领导是否还欣赏你就很难说了。

我看着他微带郁闷的表情,心里很是同情,和李菊发展关系说不定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张泽民一直是一个严以律己的人,家庭观念是很强的。

女人往往是舒缓个人焦虑情绪的最好良药,撑过这剩下的一年多时间,对他来讲就意味着是胜利!

张泽民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本以为他今天找我是谈心发牢骚的,手一挥就变了话题:“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咱不说了,”他看着我说道,“听说薛秋阳给刘省长汇报时,设想要建吴德市第二个经济发展循环圈?你们野心不小啊。”

我笑着回道:“不存在野心,我们是想把大家联合起来,实现共同发展。”

他嘿嘿一笑,“还说没野心?你们方案都报市委办公厅了,萧书记、赵市长好像很感兴趣,萧书记都说这是在建设吴德市的第二个经济中心。”

“我们纯粹是出于经济发展的位置去思考的,为了发挥杨柳镇公路、铁路运输和工业带动优势,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好处的。”

“这个我同意,赵市长在杨柳镇说,要把洛水电站的配额指标用于新能源基地建设,这个我都赞成,从经济发展大局来讲,这是最科学的布局。百分之五的电力我们陵水县根本消化不了,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行。”他狡黠的看着我说道,“不过,我们支持了你们,你们先锋县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啊?”

“哈哈哈……老领导还给我说这个,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我就是了。”说半天,他是谈条件来了。

张泽民笑道:“也不是谈条件,说起来对大家都有好处。你在陵水县提出打通南北通道,现在北通道马上要竣工了,南通道还不见影子。从陵水县到杨柳镇的出口,这是一条决定陵水县经济发展的战略*通要道,比吴陵路更加重要、更加迫切,我希望我们两家共同出面,向上级争取。”说罢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原来他打好了如意算盘,刘省长要求省厅的厅长们加强对先锋县的支持力度,我们正在规划项目呢,交通方面重点是放在通乡通村道路上,计划是用五年时间把这项工作搞结束。

城乡统筹试点,没有畅通的公路建设,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这是老百姓最盼望的大事,交通局吴小青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抓这个。现在张泽民想把杨柳镇到陵水县的干线公路拿进来,显然对我们是有很大影响的,指标就那么多,杨陵路少说也需要三亿到四亿才能建成。

我沉吟道:“共同出面可以,最好以你们为主,这个万望你理解。”他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的意思,在先锋县毕竟不是我说了算,薛秋阳和他互为对手,肯定是不会同意以两家名义上报的。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说道,“我和杨厅长有数面之缘,如果你相信的话,暗中可以帮忙做一下工作。”

“好!有你这句话说明我没看错人,干一杯!”他放下空杯后说道,“项目材料我们已经完成,最近就要上报市局,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在锦都市请你?”

我心里一惊,想不到他们动作这么快,“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我心里想着,嘴里回道:“我听你召唤。”

“就这么说定了。”他敲了一句,对小妹道,“你们去吧,我们自己来。”

张泽民等小妹离开房间,低声道:“陆川,张有义真是煤矿的老板吗?”

我正疑惑他把小妹撵走要干什么,突然听此一问,浑身惊出了冷汗,借着喝酒掩饰脸上的表情,回答道:“真的是,他是凉水泉煤矿的二老板。”

张泽民看着我,担心道:“有人反映他们的经营方式有问题。”

我故作不知,“什么问题?”

“打击同行,强迫商家买自己的货……”

“哦?我真的还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

他端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语出至诚:“绿源水业这些年发展太快了,一年几乎翻一番,大街小巷卖的都是绿源矿泉水,连市委市政府等机关办公室用的都是绿源牌,作为陵水县的企业品牌,能有这样的扩张速度,我从内心感到高兴……但是,如果不讲市场规则,这就是扰乱市场秩序了……”

他说得很委婉,一直没说“涉黑性质”或者“什么什么团伙”,心里感激的同时,也感到一阵惶恐和不安。企业是我引进的,陵水县人人都知道张有义是陆川的朋友,如果他张有义带有黑社会性质,势必也会怀疑我和他们也有什么瓜角,这问题就严重了。

看来张泽民找我谈心,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我一边思索一边点头,“情况我还不清楚,明天去问一问,如果真是这么一回事,我希望你不要姑息养奸……至少要让他明白,搞企业需要的是合法经营,不是乱来。”为了打消他的怀疑,主动解释道,“我在杨柳镇工作时和他有过接触,感觉这人比较诚信,而且手中的资金一时没有好的投资项目,才动员他到陵水县,其实我和他交往也不是特别多,今天要不是你说起,我根本不清楚有这回事。”

“这一点我相信。绿源水业是我们陵水县引进的第一家外资企业,又是第一家在全市打出名气的产品,为了维护陵水县的形象,我希望他们越办越好,只要不是太出格,老百姓也不会很计较,支持本地企业的发展嘛,每个人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听他的口气,这次不会纳入严打范围,而是想引导企业规范发展,“张经理有个把月没来企业了,听说他妻子生了小孩?”

我点点头,“我也听说了,是个女孩。”

“这是喜事啊,估计他忙不过来,企业的人员疏于管理了。”

我暗暗感激,作为有政治头脑的人,这种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张泽民这样开脱,他是找理由说服自己,也暗示要我放心。

我顺着他口气说道:“一定是这样。”

主要的事情谈完,他表情轻松起来,笑着说道:“你的那位同学王宝强有两把刷子,把我手下的一位局长也搞迷糊了,听说他是有老婆的人?”

“呵呵……,你说的局长是招商局乔局长?我们同学在一起已经批评过他了。”

“本来呢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们管不着,今天谈这件事有些越位。但是,如果闹大了,我担心的是影响企业的发展,王总脑子够灵活,搞企业是个难得的人才,我还想聘请他作为县委的经济顾问呢。”

“你担心是对的,乔局长年龄不小了,又是单身,容易出问题。”

“是啊,我准备找她谈谈,却找不到借口,你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

我脸上有些发烧,看来我和乔柳的事终于被他知道了,今天是来探口气的,“书记谈这些事比较尴尬,还是女同志去谈最好。”

他拍拍脑门,呵呵一笑,故作恍然大悟,“你提醒得对,这些事本来就是尴尬事。”

我们漫谈着,一直到凌晨一点过十分的样子,一瓶酒喝完。

569【少数人知道的内幕】

张泽民拍了一巴掌,从外面进来两个小妹,问:“先生,需要服务吗?”

“开两个房间,我们洗澡。”

小妹引我进里间,程序和前次一样。由于我心里老是想着张有义的事,精神不集中,干起事来往往走神,小妹疑惑的看着我,问道:“哥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有点。”

“还继续做吗?”

她正在我老二头上抹了蜂蜜,记得前次在这个环节感觉最爽。

我经不住诱惑,说道:“做啊,没事。”

于是,她专心一致的扑下去,津津有味的舔食起来,如小儿吃奶,“啧啧”有声。小弟在她无微不至的关照下陡然挺拔了起来,昂扬如伟丈夫,小妹惊奇的偷偷看了我一眼。

这次我加强对身体的控制,想看看究竟能不能坚持到最后,结果把小妹累得几乎虚脱。越到后面,她的动作难度果然是越来越大,我愈加兴奋不已,坚持做到第十五式上,终于感觉到自己“嘭然”一声,爆炸了……之后,双双跌落尘埃。

第二天一早,我们赶进城里时,公交公司刚刚发出第一辆班车。

纪委双规了虹口村书记黄洋,这人坚信“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拒不交代问题,监察局找村上会计谈话,会计忙不迭的把内幕全抖了出来。

当初国土局为了促成签字顺利,给村委考虑了工作经费,按一亩200元拨付,一共756万。其中26万用于了贴补工作经费,大多数也是吃饭开支了;其余730万被私分了,书记、主任各200万,会计80万,五个小组长一人20万,还有150万去向不明。

围绕这150万,纪委又展开了攻心手段,让书记主任背靠背交待,二人见事情已经败露,再坚持下去也是徒劳无益,交代的结果却让我和郎一平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郎一平50万,苟大全50万,黄立文30万,王城20万。

两人开出的名单数字是一样,很显然,这具有很大的真实性。

我和薛秋阳对望了一眼,薛秋阳对胡玉书说道:“情况暂时保密,那两千多万的土地款去向查清楚没有?”

“大致也差不多了,分四部份:第一项是借。黄洋和陈坤各借了250万为自己的企业购买设备和补充流动资金;二是给村民发红利,前后发了两次,人平2500元,一共发放500多万;三是村上买车两台,花费44万;四是吃喝、娱乐消费花了472万,现在账上余额819万。”

“两人借款?有手续吗?”薛秋阳表情严肃。

胡玉书点点头,“有,两人都打了借条。”

我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插言道:“二人不是有企业吗?这笔钱看来收回来问题不大。”

“这个到不担心,两人在城里都有上千平米的住房,黄洋坐的是别克,陈坤坐的是丰田越野……嘿嘿,待遇比我们县级干部好。”胡玉书不怀好意的笑道。

“先财产保全,集体的钱一分也不能流失。”薛秋阳边思考边说,“关于那756万的问题,先别定性,我们私下做做工作,如果能全部退还……”他看了我一眼,“我个人的意见就不追究了,你们也别存底……”

胡玉书问道:“土地款怎么办?”

“借了的必须归还。吃了的看看有没虚报冒领……总之要把问题查清楚。”

胡玉书点点头,他脸色如常,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薛秋阳继续说道:“这件事仅限于我们知道,你给办案人员讲一讲纪律,不该说的就别乱说。苟主席等都是我们先锋县的老领导,为先锋县的发展是做了贡献的。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利,说不定是通过他们的亲朋好友,或者利用婚丧嫁娶的机会当礼物送了,这时候却翻出陈年老账来保护自己,我们要正确对待这个问题。”

我心里长长嘘了一口气,不得不佩服薛秋阳的胆识,把天大的事化解于无形。由于我和郎一平的关系,在这问题上是没有发言权的。秋阳这样处理问题,我认为是最恰当的,虽然苟大全、黄立文等粘了郎一平的光,逃过这一劫,这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这些秋后的蚂蚱,转眼间就会消失在岁月的流逝里。

只要郎一平没事,这才是问题的真正关键所在。

这件事不能叫郎一平知道,我回家吩咐李冰冰道:“你明天提50万现金,叫孙克明帮忙,直接交给纪委胡玉书,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让他们知道。”

李冰冰愕然看着我:“怎么回事?出问题了?”

“别担心,也别问这么多,你照做就是了。”

她点点头,表情很纳闷。

有些事我不能出面,她出面但不能让她知道。

三天后,苟大全、黄立文和王城都把钱退了回来,这件事算是抹过不提了。

黄洋和陈坤生意做得很红火,现金流十分充足。胡玉书暗示他们退款还钱,可以在村财务问题上既往不咎,二人给家里写了纸条,第二天两人的家属就各退还了400万,会计和五个组的小组长也退了赃,除开吃喝娱乐和买车花掉的部分,虹口村的土地款基本上还得差不多了。

村里的群众也终于知道了村委卖地的事,由于退还的款项比实际卖地的钱还多出了300多万,大家议论一阵也就平息了,一切都烟消云散,真正的处理内幕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连苟大全也不知道详情,因为牵连他自己,只想着退赃消灾,哪里还敢支支吾吾?

十三起案子三十七人全部被定性为村霸、路霸、沙霸、砖霸……等等,判刑的只有五人,其余皆劳教一年。

黄洋和陈坤案情最重,处理结果却最轻,许多人大呼看不懂,还以为二人拿钱摆平了“管火的人”。

先锋县这次打击黑恶地方势力动作最快,震慑力最大,效果也最好,各地的建设工程进展顺利,物价平稳。一些蠢蠢欲动的人看到县委政府的雷霆打击,也及时收手,社会秩序是有史以来的最好时期。

我不放心的是陵水县那边的情况,通过王宝强、徐春生等通报的消息,一直没听到有关张有义或者绿源水业的情况,明白张泽民不想节外生枝。何况张有义经我提醒后处理及时,饮料市场恢复正常,这件事算是悄悄过去了。

我相信张有义对这件事事先毫不知情,全是手下人搞出来的事,这些乌合之众,得想办法慢慢收拾了,否则,迟早会出大事。

李冰冰还是不放心我,以为是我出了事,这几天心事重重,我无论怎么开解她就是不相信——50万不明不白交到纪委,任何人也不相信这中间没事。

“冰冰,实话对你说吧,这件事不是给我交的。”我决定对她说明,免得她天天疑神疑鬼不得安心。

“那是给谁交的?”

“欢欢的外爷。”

“他?”李冰冰小声惊呼。

我点点头,“奇怪吗?这些事很正常,他是书记,其他人想搞名堂,总得先给他上供啊,想想那年生病住院,一个结石病就收了一百多万,这不过才五十万。”

“当官的挣钱真容易。”李冰冰感叹着,看我一眼,问道,“你也收吗?”

我老老实实回答:“以前收,那是因为太穷了。现在有钱了,你和依依消费低,用不着费这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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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美女加美酒】

李冰冰放心道:“我和黄姐姐支持你当官,但不希望你出事,收钱让人提心吊胆的,说不定哪天就出事,陆川,你要答应我,咱们用不着这个,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心里不愧疚。”

我点点头,心里苦笑道:这辈子想清白是不可能了,能做到回头是岸,立地成佛就不错了。每年投资收益七百多万本身就带着一股邪气。

由于知道陵水县的项目已经上报市交通局,我找来吴小青问情况,得知第一批乡镇公路硬化项目也已经编制完成,吩咐道:“赶紧联系市局,你和发改局张惟寅联系一下,你们亲自到市里跑一趟,市发改局的杨局长是我同学,只要说出我的名字,他一定帮忙。”

吴小青恭敬的答应着,表示会尽最大努力去跑。她这次能回交通局当局长,我是起了重要作用的,外人都把她归到了陆系的亲信里。

这次项目编制主要以完善农村交通、水利和村一级文化、养老等公共基础设施为主,交通是重中之重,其次是水利设施尤其是围绕农村饮水的问题,按地域规划了几个重大项目,项目总金额达10个亿,对先锋县来讲,这些地方山高坡陡,生产生活条件十分艰难,是建国以来一直存在的老大难问题,具有攻坚克难、改善民生的重大意义。如果本次能一次性争取下来,加上村民的集资投劳,总投资将达到35个亿,把全县的基本建设向前推进至少十年。

常委会决定,由我牵头,张晶晶协助,相关部门一把手带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项目申报“特攻队”。

走之前,我们到市委给萧书记和徐市长作了汇报,他们很支持先锋县的做法,集中力量干大事,“这是发挥制度的优越性”。

徐市长还告诉我,省政府正在制定新的经济发展规划,杨柳镇已经被确定为全省的新能源产业基地,纳入了省政府重点扶持目录,规划未来五年的投资规模将在目前的基础上翻番,产业规模翻番,真正确定为全国第一的龙头地位。

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杨柳镇在目前基础上再翻番,临江镇和杨柳镇可以连成一片了,那时候就真正实现了一体化发展,火车头的动力在目前基础上会增加数倍,第二个吴德市经济发展中心就是名副其实。

徐市长带来的这个消息提振了我们这次争取项目的信心,在出发前的动员会上,薛秋阳动情的说道:“……各位,你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啊,这次的项目主要是解决先锋县最贫困山区老百姓的生活生产条件,几十年了,他们祖祖辈辈都在盼望着这一天,这是一件功德无量,惠及子孙的大事、好事。就在上个礼拜,我到李家乡分水村,看到哪里的农民出门无路、喝水无井、上学无校、求医无院,上小学最远的一个学生每天要走十五里,同志们,一个小学生走十五里山路意味着什么?来回四个小时!每天只能吃两顿饭……看着心酸啊,才九岁的一个女娃娃,父母都出去打工了,一个驼背的爷爷在家里照顾……”

第一次听到薛书记话语哽咽,大家心情激荡,个个摩拳擦掌,顿时觉得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无比光荣和自豪……。

我感动的同时,心里更钦佩薛秋阳的领导魅力——最感人的力量不是来自领导的权威,而是朴实情感,真情流露。

我提前和张泽民取得了联系,他们也准备好一切工作,就等我的消息。

“陆川,杨厅长有什么爱好?”

“喝酒,酒喝痛快了什么事都好说。”

“呵呵……喝酒好说,有你在我就不怕。”他电话里笑得很开心。

我犹豫着要不要说杨厅长的另一个爱好,却听到他又问:“仅仅是喝酒吗?我们要不要准备一点其他的?”

张泽民还真把我当朋友了,我有一丝感动,“准备一点当然好,根据当时的情况灵活处理吧,以前都是古震在私下勾兑,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有一个爱好你可以考虑。”我估计杨燕廷对钱的兴趣不大,随便一个高速公路项目也是几百万、上千万的收入,他哪里在乎一个县一二十万的送礼?塞牙缝都嫌太少。

“什么爱好?”

“女人。”

“哦?”他电话里思考了一会,说道,“我知道了,锦都市见。”

我预计这次出门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安排李冰冰到吴德市去,然后才带着队伍赶到锦江宾馆住下。

具体的项目由各部门一把手和省厅联系,谈好了晚上就约出来,我和张晶晶陪同吃饭。

这些厅长们还真给面子,一听说先锋县陆县长请客,基本上都没推辞,我心里明白,凭陆川两个字根本请不动这些大神,主要还是看在刘省长的态度上。

这次跑项目我们准备很充分,后勤保障一律由接待办负责安排,当然,私下的表示由部门去安排,这些是不能放上桌面的。

酒桌陪同的主力阵容由我、张晶晶、吴欣加部门负责人组成,这是我们精心研究过的,美女加美酒,敌杀死!

对方一般是厅长加相关的业务处长。由于有了两名美女在座,酒桌气氛出奇的好,这些领导们一般要体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对两人不会过分为难,吴欣用白水表示,也能让对方灌进去一两杯。张晶晶是很能喝酒的,口才又好,喝起来这些厅长处长们多数无法招架。一来二去,口风便慢慢松了,谈笑风生中,厅长酒桌表态,处长点头答应照办,事情很顺利。

两天连续搞定了两个厅,三个项目

第三天下午,张泽民赶到了锦都市,吴小青已经到省交通厅活动去了,杨厅长和秦处长已经答应晚上出来。

我和张泽民以及同来的人打了招呼,梁建成和他的手下我熟悉,另外一位年轻的女子面生得很。张泽民谈谈说了一句“小燕”,我们相互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我第一印象是,很美而且很妩媚,有种惊艳的感觉。心里不禁嘀咕道:他们从哪里找来的尤物?

晚上吃饭不见“小燕”,我们这一方参加的人员也只有我和吴小青。

我们先锋县的项目基本上是确定的,以前不知道省厅资金来源,这次跑过后才知道,通乡通村公路国家支持西部开发有专项资金,根本不会占用其他项目的指标,而陵水县到杨柳镇的公路属于通县干线建设,目前也是省上支持的重点领域。

没有冲突就更好办了,我们两个县的人在一起有如一家人,自然默契。

杨燕廷进来时我介绍张泽民,“这是陵水县县委张书记。”

杨燕廷愣了一秒,见张泽民伸出了手,也礼貌的握了一下,边坐边问道:“想不到结成了统一战线了啊,张书记,你们的路修得怎么样了?”

“报告杨厅长,年底就全线竣工了,请领导下来检查工作。”

杨燕挺点点头,“这项目肖书记也很关心,你们到时候别忘了。”

“一定记住,请杨厅长放心。”

今天请杨燕挺吃饭纯粹是联络感情,项目的事是他们下来后具体联系的,饭桌上一句也没提。

上次用碗喝,我已经试出他的酒量,和我半斤八两,真要拼到最后,说不清楚谁把谁喝趴下。

今天该陵水县的人表现了,张泽民虽然酒量不错,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梁建成更不行,连秦处长也喝不过,这中间的平衡现在全靠我去把握,要让他喝好,绝对又不能让他喝醉了,后面还有节目呢。

571【哪里来的尤物】

我估量张泽民已经喝到七至八分时,主动出击,与杨燕廷叙旧情、谈项目,看看差不多了,梁建成和吴小青按我们事先约好的方案,扶秦处长出去休息。

杨燕廷一眼看穿了我们的把戏,微微一笑,主动问道:“是不是还有节目?酒不能喝醉了,醉了就没意思。”

我和张泽民呵呵一笑,“什么都瞒不过领导啊。”

于是大家收拾出门,大门口张泽民的司机已经在一边等候了。

小车直接开到了希尔德五星级酒店,进酒店后直接上了十八层,张泽民摸出房卡递给他,说道:“杨厅长好好休息,我和陆县长就不陪你了。”

杨燕廷接过房卡点点头,径直去了,我和张泽民下电梯回到车上。

“陆县长,县长时间还早,我们去哪里混时间?”

“喝了点酒,不如回酒店喝茶。”我明白他的意思,但这次来锦都是为争取项目,身边有张晶晶和吴欣,来了几天连黄依依那里都没去,何况是出去干“坏事”了。

“行,来日方长。”

赶回锦江宾馆,吴小青和梁建成还没回来,我们回房间里洗漱了一遍,就约到二楼茶厅喝茶聊天。

我很感激张泽民在张有义问题上放一马,他也很感谢我够朋友,今天这一招完全是投其所好,看来陵水县的项目大有希望,谈起来无形中感情又近了一步。

“张书记,那位小燕你从哪里找来的?”我一直怀疑陵水县何时出了这样的尤物?一个县只有那么大,什么地方有个漂亮的女人是很显眼的,不可能以前没听说。

孙婷婷号称陵水县第一美女,“小燕”比孙婷婷还要美上三分。

“嘿嘿,很漂亮是不是?”他一脸的得意。

我点点头承认:“的确很漂亮,不但漂亮而且有一股媚气。”

他低声道:“是我在红高粱租来的。”

“租来的?”我愕然,红高粱何时有这样美的女人,去了两次也没看见啊。

“这是他们的镇店之宝,专门为特殊需要准备的。”他用手指指上面。

想不到他来了这一招,简直是煞费苦心了,问道:“只怕代价不菲吧?”

他点点头,“一天10万。”

“哦,厉害。”我伸出大指姆,“这次杨不上钩也不行了。”

我们同时得意的呵呵大笑起来。

“要干就狠一点,下血本。只要能把事情干成,花这点成本值!”

我点点头,“现在竞争太激烈了,没有非常规手段做成一件事很难。”

“是啊,”他深有同感,“虽然明知这样做是违纪违规,但你我这样做为了谁?还不是广大群众、全县的老百姓吗?路修成了,难道你我还能搬一块回家?但是,如果我们今天不跑这项目,陵水县的经济就会一直落后,全县的人民就会一直穷下去。在这种项目申报体制下,我们都是迫于无奈才这样做的啊。”

我深有同感,“不干事对不起百姓,要干事又对不起党纪国法。说实在的,有时候我心里矛盾重重,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人了?坏人或是好人。”

“说得好,我一直也在这样想,有时候廷惭愧、内疚的,有时候又感到很骄傲很自豪,特别是看到老百姓真心实意感谢党委政府,心里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伟大了,一个决策、一项工作能让那么多人享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切切实实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这种喜悦简直难以形容。”张泽民有同样的感慨。

我们说得投机,忍不住用茶杯碰了一下,我点点头说道:“是成就感。所以我有时候就想,如果哪一天把山里的老百姓搞得和城里一样富裕了,我就学乾隆皇帝的做法,把全县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全部请进县政府,大宴三天,让大家共同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成果,共同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这是你们先锋县的目标?如果按目前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实现的,我们陵水县就难了,财力不行,差距太大,人心不齐……”他边说边思考,“我这一届如果能把发展的基础打扎实,就了心愿了。”

喝了点酒,心扉容易敞开,张泽民比薛秋阳做事灵活,更对我脾气,闻言问道:“讨教你一个问题?”

“你说。”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地方要发展,是区位、交通、资源等硬环境条件重要还是干部队伍的素质更重要?”

他沉吟了一会,有感而发,“两者都重要,如果说非要分一个最重要一个次重要,我认为干部素质最重要。”

我点点头,“你肯定有自己的理解?”

“你别误会,我不是就陵水县的情况认识这个问题的,而是思考了许多其他地方的发展经验得出来的。区位、交通、资源都很重要,在一个时期还可以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但是,如果从一个大的视野如全国、全世界看,这些硬件的东西作用是很有限的。我去过欧洲,北欧几个小国家从哪个方面分析,都不可能有目前的富裕,但他们切切实实做到了,哪里的人民素质之高、生活之富裕、文明之发达,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而中东诸国,资源丰富,除了有钱就是战争,人民生活动荡,感觉不到社会安宁和生活的富足,这是很有说服力的对比;从历史看也可以证明这一点,中国经历了五千年历史,区位没变、民族没变、资源没变,但汉唐文明、老百姓的生活富裕就超过其他朝代,就是在同一朝代如清朝,有‘康乾盛世’,也有后来的丧权辱国、腐朽没落,可见人的重要性。马克思也承认,人是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嗯……”我思索着,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薛秋阳疯狂整顿作风,现在看来他是有深谋远虑的,要干事首先就得解决人的思想问题,激发人的活力,杨柳镇眼下的繁荣也好,秀水镇的旅游资源也好,先锋县在吴德市整体的综合实力、交通优势也好……这一切都不足凭,必须培养一批高素质、愿意干事、可以干事、能干事、能干成事的干部队伍……

“谢谢张书记指教,我受益匪浅。”

这是我的真心话,下一步即将面临这个问题。用干部是书记的事,先锋县要永远保持全市第一的龙头老大地位,首先就必须思考人的问题。

“这么客气?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上下级。”

“你永远是我的领导,以前是,今后更是。”他这次和薛秋阳都有晋级的希望,大家已经在背后传递小道消息,薛秋阳到政法委当书记,张泽民是市委秘书长。

虽然是路透社,可能性却是相当大的,因为民间的传说要么是上级的秘密被窃听了,要么就代表真正的民意,有时候民意很重要,领导也会作为参考。

他心情开朗,“随你怎么样吧,我只拿你当朋友。”

我心里暗笑,这是他的一种策略,“政治家”的朋友是可以多重理解的,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为他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但现在除了感动,还有一丝清醒。

张泽民和我不过是工作中的交往,真正谈私人感情第二次去红高粱的时候,做一个朋友是需要时机和共同经历一些难忘的事情的,同甘苦、共患难,像我和薛秋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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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2【租一个人】

在陵水县时,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工作上的合作,彼此思路对、脾气对,大家相互支持,就这么简单,远远谈不上朋友这一步,何况他是上级我是下级,很多时候我是无条件服从和支持他。

他口里所说的朋友我是这样理解的,一是张泽民觉得我对他的心意,许多事能谈到一起,而且还能合作共事,相处融洽愉快,作为一般的朋友是绰绰有余的;二是基于目前的政治需要。坊间既然传闻他和薛秋阳要进市委班子,他自己肯定是知道的,而且还在动脑筋,要上去就得有人推荐投票。市级部门一把手加县区两个一把手不足一百人,每一票都很重要,不排除他这是在套近乎,拉关系,别人打电话、送礼吃喝,他交朋友,只是他做得更高明罢了;三是为了今后工作的开展方便。即便是当上了市委秘书长,真正来讲是没多少实权的,我下一步作为先锋县的书记可能性有百分之七、八十,县委书记在吴德市的政治场里具有很重要的作用,先锋县的县委书记就更是如此了,所以,他和我交朋友出发点是真心的,达到的目的却有些功利性质。

在虚虚实实的官场中,这种关系已经是很难得了,所以,我默认了他朋友的身份,也真心实意希望进一步加强这种朋友关系。

他绝口不提薛秋阳,我也乐得不说,要不然还真不好摆正我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位置。从理性上我觉得张泽民更适合中国的官场气候,乐于和他交往;从感情上我更偏向于薛秋阳,他是我老师兼领导。

第二天我们和陵水县的人分开行动,一直在省城呆了十一天,除了个别项目无法落实外,基本上都有了肯定的回复,下一步是加强系统衔接的问题。一切都办妥后才回到先锋县,薛秋阳对我们取得的成果给予了充分肯定。

张泽民租用“小燕”效果明显,据他透露,杨厅长非常满意,下个月要亲自下来“考察”项目情况。

杨燕廷要来考察陵杨路,多半会来看秀水镇的两条线路,我给孙楚说了,叫他们提前准备好汇报材料,这关系到明年省厅对先锋县的扶持力度问题,我希望是一个都不能掉。

要致富先修路,修路就得有上级的项目支持,否则,一切都是空到吹。

当然,修路也不能全靠上面的项目,全县面那么宽,财政每年投入20亿用于修路也无法满足十年内全面硬化乡道、村道的目标,上级资金的支持必须和发动农民的积极性结合起来,两个轮子驱动,而且农民自筹还要达到百分之六七十的样子,占大头,这就需要广泛的发动工作。

为了激发一上一下两个积极性,县政府出台了优惠政策,凡是通村公路硬化达到标准的,县政府实行以奖代补,一公里补贴十五万,对各乡镇的年度综合目标考核,交通建设占的权重提高五个百分点。

政策出台,各乡镇摩拳擦掌,都想在今春明冬拉开战场,搞一场大会战。交通局统计上来的计划吓了我和薛秋阳一跳,按这种计划,先锋县三年就实现了十年目标。

“这怎么行?必须是有条件的地方才能允许干,条件不成熟就放在第二步,先易后难。”薛秋阳严肃说道。

吴小青微红着脸,嗫嚅道,“会不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薛秋阳眼睛一睁,“什么积极性?不符合科学发展的积极性就是要打击,我们是为老百姓干实事,干好事,不是摆烂摊子。”

吴小青毕竟是女同志,我出来打圆场,“薛书记说得有道理,吴局长,你们局里再研究研究,拿出一个具体方案来,就按薛书记的指示,先易后难,量力而行。”

吴小青点点头,答应着要出门,我叫住:“你和秀水镇孙书记再合计一下,看看给杨厅长如何介绍情况,既要看点也要看面,对全县的情况就由吴县长汇报,你们准备材料。”

“一定要把我们县委县政府关于交通建设的做法、目标给他汇报到,这样有利于下一步争取项目。”薛秋阳强调了一句。

杨燕廷果然在检查完陵水县的工作后,沿着杨秀路到了秀水镇。意外的是,本以为他会先到先锋县后到陵水县,结果来了个倒转。

我吩咐潘乘风秘密干一件事,到吴德市红高粱山庄租一个人。

“租一个人?”潘乘风大惑不解。

我点点头,就是,“租一个人,名字叫小燕,你把她安置到皇城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

潘乘风点点头,我叮嘱道:“这事要保密,别让吴欣知道……薛书记那里也不要说,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定好房间后,把钥匙给我。”

潘乘风满脸严肃的答应着,他自己亲自开车去吴德市办理去了。

我和薛秋阳、吴自清赶到秀水镇陪杨燕廷考察,沿途汇报、交流情况,他不停的点点头,很满意我们的工作,晚上回到县城,自然又是酒宴伺候。

薛秋阳关键时刻还真不含糊,和杨厅长拼起了酒量。杨燕廷作风豪爽,做事的风格有些相近,二人很谈得来。论酒量薛秋阳自然不行,喝到八分就已经差不多了,我微微劝了杨燕廷几杯,便提议结束,真要把他喝醉了,租金岂不是白付了?下午潘乘风电话里告诉我:“陆县长,我报告一下情况,他们要10万一天,还租吗?”

“租啊,怎么不租?”我听他声音里透着心疼。

说实在的,我也心疼,但比起杨燕廷的金口玉牙来就不算什么了。

出门后我吩咐吴小青:“你送薛书记回家。”薛秋阳已经有点喝高了。

吴小青立即跟在薛秋阳身边,想扶却有些害怕,幸好薛秋阳还能走动。

我陪着杨燕廷直上顶层,送到房间门口,把房卡递给他,暗示道:“杨厅长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他边开门边回答:“你们薛书记不是对手,下次你不能钻空子了。”

我笑道:“行,下次来一定喝好。”说着转身走了,身后传来房门“啪”的声音,这间房是上次接待肖副省长的专用房间,一晚上两千八百八十元。

第二天见面时,杨厅长脸色有些疲倦,精神却很好,我和薛秋阳送他到杨柳镇的高速公路进口时,他和我们一一握手,连说“工作不错,下次还来”。

看着他的小车消失在视线尽头,薛秋阳感慨道:“杨厅长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回头吩咐吴小青和吴自清,“你们今后要加强感情联络,多去汇报。”

二人忙不迭的答应。

交通项目估计没问题了,这件事告一个段落,接下来是干好我们自己的工作。

李冰冰从吴德市回来,听说我没去黄依依那里,埋怨了我几句。我不好分辨,只说抽不出时间,黄依依的事现在先锋县没一个人知道,也不能让人知道。

李冰冰只是说说罢了,心里并不是真正怨我,她知道我对她们两人是一视同仁,绝没有彼此之分,“冰冰,据说立秋手头有些紧张,问问还差多少,我帮他想想办法。”

李立秋既然已经把地皮拍下了,作为朋友在这时候只能帮他一把了,我想到在杨青山哪里借个一千多万应该不是问题。今天下午,我见到柳如烟,她无意中透露出李立秋正为钱的事愁眉苦脸。

“嗯。”她听话的点点头,“我明天就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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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3【深夜噩耗】

小别十来天,她和我一样,对对方充满了饥渴,一颦一笑都带着欲望的诱惑。大战近一个小时,我们才拥着满足的睡去。

已经入秋,微风轻拂,月朗星希,夜里温度降得很快,这是个最适合酣睡的季节。半夜,我却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一边迷迷糊糊摸手机,一边咕哝道:“大半夜了,还有什么事?”

“喂……”

“陆县长,我是杨广成。”杨广成声音有些急促。

我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公安局副局长半夜打电话,不是恶性杀人事件就是重大的群体性事件,“什么事?”

“虹桥小区发生了杀人事件,我们刚刚赶到现场……死者初步确定是清秋公司的老总……”

“什么?!”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急切问了一句,“你说是谁?”我一骨碌爬了起来。

“李立秋李总。”

我眼前一黑,手机差点从手里松落下来。

“什么事?陆川。”李冰冰听到我惊惶的叫声,迷糊的问道。

我短暂失控了几秒,立即稳定下来,“没事,你睡吧,我有点事要出去。”

李冰冰在背后叮嘱道:“三更半夜的,你小心一点。”

我边联系孙克明边回答:“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出了小区,大街上静悄悄的,夜凉如水,月亮已经藏进了乌云,身边的小树沙沙作响,起风了……

我感觉内腑一阵阵抽搐,心痛得要命。这是我一生中第三次遭遇这种打击,本以为自己越来越坚强了,想不到依然很脆弱。

听到汽车马达声越来越近,我立即抹干泪水,上车对孙克明道:“虹桥小区。”

虹桥小区是先锋县的富人区,别墅式的建筑,每套房子都是一百八、两百平方。我们进去时,小区已经围了许多人,大家都翘首看着西边的二楼,房间里灯火通明,那是李立秋的房子。

汽车刚停稳,我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进门时警察双手一栏,喝声“干什么?”一眼看清楚,立即收手退开,“陆县长?”

我点点头,“杨局长呢?”

“在里面勘察现场。”

我进屋看见警察正在忙碌,杨广成抬头看见了我,立即过来,“陆县长,被人用刀砍死的,致命的伤在腰间的一刀。”

他说着引我过去。灯光下,李立秋卷曲着扑倒在地板上,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他双手向着门口的方向伸着,显然是想逃出门去……大量的鲜血从身下溢出,一直延续到书房里……血,已经凝固了。

“发现什么线索吗?”

“我们正在清理现场……目前得到的不多。”他遗憾的看着我。

这时候胡适才也赶来了,进来看见我,大约没想到我走到了他前面,脸上很尴尬,“陆县长?”

我点点头,没有回话,心痛得要命。

胡适才和杨广成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对我说道:“陆县长,我们回局里给你汇报?”

我点点头,他们有固定程序要办,呆在这里碍手碍脚,影响他们的工作。

杨广成吩咐刑警队队长王大林:“这里交给你了,仔细点,发现线索立即向我报告。”

回到公安局会议室,就我和胡适才、杨广成三人。

我情绪早平静下来,“广成,你说说情况。”

“是,”他打开记事本,“110在凌晨3点过一刻接到的报警电话,我们3点31分就赶到了现场,从接警到出警只用了16分钟……”

“查没查是谁打的电话?”胡适才插言道。

“报警的电话号码查清楚了,是东盛街口的公用电话,距离虹桥小区两百米,打电话的人已经派人去查了,目前没消息。”

胡适才点点头,“你继续。”

“我赶到现场,受害者已经死亡,经过我们初步搜查,房间内收拾整齐,没有没翻找的痕迹。”他看了我一眼,“书房的抽屉里放着十万现金,桌上的金表等贵重物品都没动……”

“这么说不是盗贼入室抢劫杀人了?”

他点点头,“基本是可以排除这种可能性。”

“仇杀?”我疑惑道,看杨广成的眼神,是希望我提供一些线索,“我虽然和他是同学,平时接触并不多,李立秋从海南回来只有四年时间,一直从事房地产开发,结识的朋友不多,至于和谁有恩怨情仇……我不是很清楚……”这时候我想到了金凤,她知不知道呢?据说他们最近的关系很密切,可金凤的情况如果没有明确的线索表示与她有关的话,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胡适才道:“马上成立专案组,你来当组长,王大林当副组长,抓紧搜集证据、线索,分析案情,早日破案。”

杨广成答应着,一边分析道:“根据现场留下来的鞋印判断,凶手有三人,凶器是一种特制的刀具,其余线索还没发现,说明凶手作案的手段很娴熟,现场处理得很干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报案人,可能是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

“多派人寻找,对提供破案线索者悬赏,一定要抓住凶手!”我对二人说道,“尽快通知死者的家属,妥善处理好善后事宜。”

死者已矣,只有尽快找出凶手,绳之以法,让死者瞑目,这是当前最迫切要完成的事,接下来如何告诉李冰冰这个噩耗,颇费思索。

我和胡适才、杨广成接着研究了下一步的具体处理措施,出来时东边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

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些凉意,四肢僵硬……我心里的感觉更冷。

回到家里,我坐在客厅里静静思索,想从过往的一些蛛丝马迹里找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李立秋交往最多的是我们几个同学,其次是临江镇、建设局、清流社区的各级干部,再其次就是和业务有关的建筑商、材料商等等,这些人都不可能和他产生这样的大仇恨。

李立秋是个性格开朗、豪爽的人,不容易与人结仇。“是不是海南那边?”我不得不把思路放开,“说不定是他在海南时结下的梁子呢?在海南打拼人人都是提着脑袋干,说不定得罪那边的什么人……”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兴奋,立即给杨广成打电话。

“广成,我刚才回想了一下,你派人查查最近有没有外面来的可疑人员。”

“陆县长的意思是……?”

“李总原来在海南做生意,我怀疑是在那边得罪了什么道上的人。”

“哦,我马上安排去调查。”

“绝不能放过任何线索,要让死者瞑目!”我感觉自己牙齿撞击得发疼,“这件事对外来的投资者影响很大,一定要尽快破案,消除影响。”

“知道了陆县长,我们会全力以赴的,抓住破案最好的黄金时间。”

“你们辛苦了。”

我收了电话,正准备进浴洗室洗脸,李冰冰从卧室出来了。

“陆川,出什么事了?”

我看了她一眼,“把你吵醒了?”

她摇摇头,“你走后我根本睡不着,心里莫名其妙就慌慌的,感觉有事。”

我拉她到沙发上坐下,打算把事情告诉她,瞒是瞒不住的,明天县城大街小巷都会议论这件事。

“冰冰,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要有思想准备。”

她嘴唇有些苍白,看着我点点头。

“立秋死了。”

“啊?!”她看着我眼睛里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刚刚从公安局回来,现场也去看了,他被仇人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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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4【案情分析】

“呜呜呜……”李冰冰扑在我肩上低声哭了起来,我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公安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全力破案,凶手一定会被抓住的!”

李冰冰倒在我怀里,我轻轻抱着,泪水湿透了胸前的衣服……过了大约半小时,她才虚弱的问:“什么人杀他的?”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冰冰,你和立秋接触多,知道他平时和哪些人有矛盾?”

她想了一会,“有矛盾?没听他说啊,李大哥那么善良的人,怎会有人杀他呢?”

“我估计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原来在海南得罪了什么人,二是生意上出了问题,昨天柳镇长不是说他在为钱的事发愁吗?是不是这中间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

李冰冰茫然的摇摇头,“如果是缺钱,他为什么不给我们说?”

我也感到奇怪,前次李立秋说自己已经想到办法,为什么现在还缺钱呢?难道资金链真的断裂了?为什么不给我和冰冰说?

“是不是考虑到我们已经借了他500万,他不好意思再开口?”我猜测道。

“会吗?李大哥太见外了。”

我感觉有这种可能,李立秋骨子里是很骄傲的。

李冰冰在我引导下,把注意力转向了对李立秋死因的分析,悲伤的情绪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早饭后,我再三叮嘱她要振作,李立秋的父母也许会在最近一两天里赶过来,她要做好接待的准备。

专案组破案进展不大,我听了一次案情分析会,王大林把所有线索和证据摆了出来,一个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根据技术鉴定,凶器是一种特制的刀具,刀身带曲度、有血槽。”

我插言道:“带曲度?能不能说具体一点?”

“就是说,是一种弯刀。”

我心里大为震骇,镇静了一下,继续问道:“这种刀一般有卖的吗?”

“市场上很少,因为不适于其它用途,一般社会团伙成员使用较多。”

“这样说与黑社会成员有关?”

“按作案的手法和刀具分析,这种可能性最大,凶杀还有一个特点,出刀速度很快,胸部、背部的伤口大量出血,但腰眼最致命的一处伤口流血很少;根据现场的指纹和鞋印分析,作案凶手四人,不是先前分析的三人,因为有两个人穿同一样的品牌、尺码的鞋子,根据鞋印留下的深浅才分析出一个是胖子,一个偏瘦。根据鞋印看,三人都是穿同一种阿迪达斯品牌的球鞋,另一人穿的是皮鞋;现场留下的指纹在门把上和茶几上,是同一个人的……”

杨广成说道:“三个人穿阿迪达斯品牌球鞋,这可以理解,也和前面分析的社会团伙统一装备吻合,但有一个人穿皮鞋?……这和有预谋作案不吻合……,大家想想会是怎么回事?”

“说明也有可能不是团伙作案。”王大林分析道,“目前的一切都是一种假设,破案方向我认为可以重点排查两个方向,一是继续查找打电话的报案人员,他是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二是全面排查死者生前的关系人,应该是经济纠纷引起的仇杀。”

杨广成点点头,说道:“我同意,现在把专案组分成一二三组,第一组全力查找目击证人,第二组找死者生前好友了解情况,第三组继续调查外来可疑人员……”

胡适才对我建议道:“能不能把提供案情线索的悬赏放在电视台播放?”

“可以,这是目前最有用的一条线索。”

下来后我不放心,问王大林道:“你说的弯刀是不是只有黑社会成员才使用?”

“这个……也不能完全这么肯定,社会团伙成员使用这种刀具的可能性要大一些,特制刀具属于管制对象,一般不准买卖。”

回答模棱两可,我心里反而放下心来,李立秋和张有义手下发生冲突的可能性极小,金凤是五虎上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孙楚和王宝强也闻讯赶了回来,大家同仇敌忾,要求严惩凶手。我把公安掌握的情况给他们说了,“现在要找到目击证人,这是关键。”

王宝强道:“我悬赏五十万,谁愿意出来提供线索。”

“宝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相信我们政府,公安是有这个能力破案的,悬赏公告今晚就会出现在电视上。”

孙楚问:“家属通知没有?”

“已经通知了,正在路途中。”

“遗体在什么地方?我们去看看,冰冰呢?”王宝强十分悲痛,他和李立秋在海南共同奋斗,情意非比一般。

“遗体已经送殡仪馆了,李冰冰在家里,你们去时把她也带上,我没敢让她一个人去。”

孙楚道:“我把小朱叫上,二人有个照应。”

“这样最好。”我吩咐道,“公安可能要找你们了解情况,认真配合吧,对破案有帮助。”

二人答应着出了办公室。

薛书记上班时,我把情况给他作了汇报。薛秋阳表情很伤痛,李立秋也算是他培养的兵,这样惨死谁也感到受不了。

“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陆川,你们是朋友,好好处理后事。”

我点点头,“李立秋在建项目有两个,薛书记你的意见是?”

“按相关规定办,他家属来没有?一定要把情况交代清楚。”

“知道,我安排专人来处理这件事,尽量减少影响。”

我回头给柳如烟打了个电话,叫她来办公室。这两年来,她和李立秋打交道比较多,说不定会从她嘴里问出点蛛丝马迹来。

“陆县长,找我有事?”

我点点头,“你先坐,我了解一点情况。”

“是不是李总的?他死得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

稀奇的是她脸上居然有悲伤,而且是货真价实的伤感,我看着心里纳闷:这女人是不祥之物,谁粘上她都得倒霉,前面有吴军、贾传先,现在轮到李立秋,后面呢?是不是周文?

“难道立秋和她有一腿?”我多看了她两眼,柳如烟不自然的笑了笑,身体忸怩了两下。我靠,她还以为老子心里有什么想法?

“柳镇长,我想起一个情况,昨天你给我说李立秋资金紧张,具体是怎么回事?”

“社区人员给我说的,李总挪用了项目资金到另外的地方,我问李总,李总说他只是借用三个月,按银行利息付息,三月后一定归还,才知道他手头紧,其他的情况知道的也不多。”

“哦,据说清秋项目销售情况比较好嘛。”

“是啊,现在基本上已经销出去百分之九十,但钱都在银行里,拿不出来,公司的现金就是业主的首付,主要是用于工程款结算,所以现金不多。”

“你有没有听说,李总和社会上的一些人有交往?”

她摇摇头,“这个没听说。李总为人正派,不可能和那些人搅在一起吧?”她低头想了一会,补充道,“有个情况汇报一下,李总和一个叫金凤的女子谈朋友,就是杨柳镇才子养生堂柜台收钱那位美女,说不定她更清楚。”

我点点头,“这个情况我也知道。”

“陆县长,李总去了,项目的事怎么办?你给个指示。”

“我刚才向薛书记作了汇报,他的意见是按规定程序办,李总本人不在了,他家属明天就会赶到,该人家的一分也不能少,我们要讲诚信,你回去给社区的同志打招呼,谁也不能打这个主意,我们要尊重死者。”我边思考边说,“你安排社区指定一人负责项目后期建设,一切按规则来,这件事我是要过问的。”

575【500万】

她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一定处理好。”

“社区的管理工作你们要主动探索,如何提高社区干部的素质和水平,转变职能,真正做到为社区居民服务,这是一个新的课题。目前面临的矛盾较多,特别是低收入人群增多,就业压力大、无业游民、环境治理、街道整洁等,你们要有创新举措。”

“嗯,我回去把你的指示向王书记传达,我们党委政府认真研究一次。”

“社区管理重点解决的是班子问题,虹桥社区那种情况绝不容许再出现,你们要加强管理,特别是财务问题,有条件公开的要坚决公开,不能公开的你们心里也要做到有数,一个村几年吃掉四百多万,怎么吃的?不闻不问,放任自流,这是对老百姓不负责任,是渎职!”我情绪爆发,看到她面红耳赤,自己也感到奇怪,迅速冷静下来,“当然,这和你没多大关系,我是提醒你今后多注意。”

“谢谢陆县长提醒。”她倒是很谦虚。

我点点头,“你去吧,有事多汇报。”

柳如烟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批,估计心里也不好过,从凌晨到现在,我一直在找情绪宣泄的缺口,想到她前后“害死”两个朋友,把一人送进监狱,心里本来就存在火气。

我摇摇头,双手把脸从上到下抹了一遍,感觉清醒了一点。

“陆县长,是不是心情不好?”何文慧关心问道。

“嗯,是不是吓着你了?小何。”

“我吓什么啊?柳镇长心里不好过呗。”她浅笑着回答。

我歉意道:“今天情绪不好,等会我给她道歉。”

“真要道歉?”她歪着脑袋看我。

“是啊,我做错了嘛,有错就承认,共产党员的品格。”

她真心实意的赞道:“陆县长是我见过的最好领导。”

“拍马屁!”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温水杯,“不过,你拍我马屁没有什么好处。”

何文慧一连串“咯咯咯”的娇笑,“你怎么知道没好处?你心里高兴了我也开心……”说到这里,她脸色突然大红。

我心里一动,假装没注意,吩咐道:“你把文件整理一下,民政局的报告通知他们尽快派人来取。”说着出了办公室。

这女子难道真的对我有意思?应该注意一下了,平时对她不可太“和颜悦色”。

李冰冰虽然心里难受,也打起精神料理李立秋的后事,王宝强、她和朱倩自发组成了丧事料理三人组,晚上孙丽丽和吴欣又加入了进来,叽叽喳喳商量来商量去,没完没了,为李立秋父母来如何安排,就扯了两三个钟头。

我由得她们去,这样也好,李冰冰至少不会感到那么难过。

王宝强征求我意见,要不要设灵堂,我考虑了一会,觉得还是免了好,让他父母回老家办,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如果来的朋友太少,反而冷清,于死者显得也不够尊重。

第二天中午,李立秋父母赶到先锋,王宝强的意思安排他们先住下歇息,吃过午饭再去殡仪馆,李父李母哪里能等,几人陪着去了。下午下班,我来到他们住宿的皇城酒楼,看到黎芝和儿子也赶过来了,心里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经我做工作,李立秋的父母同意第二天火化,关于李立秋的财产问题,他们委托王宝强和李冰冰全权负责。两位老人家都不到六十,突然失去唯一的儿子,心里十分悲痛,虽然抱着孙子在一起痛哭,我却感到异常的悲哀。

李冰冰不忍看下去,独自出了房间,这件事只有我和她知道,所谓的“孙子”,不过是“野种”。

从黎芝带着儿子这么远赶过来,我感觉这女子人品不错,还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心里本来对她充满了极度的鄙视,这时候也不觉得面目可憎了。

我参加了遗体告别,仪式由王宝强一手*办。火化完成后,我在酒店安排了一桌宴席,孙楚也参加了,我们轮流表达了意思。李母拉着“孙子”恋恋不舍,那意思想叫我做主,让孙子认祖归宗,回到李家。黎芝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拒绝没理由,不拒绝心里又不肯。

“伯母,孩子还在上学,跟着母亲对小孩健康成长有好处,你也体谅一下黎芝的心情。”

黎芝感激的看着我,连连道谢。

立秋的父母无奈,只好泱泱抱着骨灰盒赶回老家去了。

孙楚和王宝强过后都埋怨我,李家唯一骨血不帮忙留下,反而帮“外人”说话。我只好说道:“你们不是母亲,知道什么叫心头肉?”

只有李冰冰点点头,“陆川做得对。”

王宝强不满意道:“他是你老公,当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胡说!那孩子……”我赶紧拍了她一巴掌,她才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这件事,我知道王宝强、孙楚很难理解我,我也没打算继续申辩,由得他们去说。

公安为了破案,调查了李立秋的财务往来,发现了我借款高达500万,这件事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一定程度上超过了李立秋的死亡。

“陆县长借朋友慷慨到500万,这些年贪污了多少?”

“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

诸如此类的传闻和猜测私下里不经而走,黄尘中听黎小兵报告后,找杨青山、王文刚在皇城酒楼商量对策。

我还是才知道,县里的干部百分之八十都知道了,衍生出了若干个版本,把我已经说成了先锋县有史以来最大的贪官。

我日,这正是有嘴说不清了。

“这件事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王文刚分析道。

杨青山点点头,“有这种可能。”

黄尘中也说道:“不排除为了某种目的,借势点火,推波助澜。”

“你是说想搞垮我?”我思维已经迟钝,突然听到外界这样质疑、议论我,心里难受得要死,早乱了方寸。

王文刚道:“搞垮你是直接目的,间接的是想打击一片。”

“你们认为谁的可能性更大?”

王文刚和黄尘中对望了一眼,说道:“苟大全。”

我遽然一惊,心里怎么就忘了这老甲鱼呢?我点点头,颇以为然。

王文刚继续分析道:“苟大全的三人帮现在分崩离析,自己也行将就木,但这种政治老鬼绝不甘心就此沉默,条件适宜就会搞点事出来,这是其一;其二,前次薛书记和你为棚户区、城关小学苟洋的事,他隐忍不发,是因为他自知理亏,知道求情也无用,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就绝不会错过;其三,虹桥社区的事,他吃了个哑巴亏,到手的50万白白又吐了出来,他们会甘心吗?不会!现在你是500万,他才50万,老百姓会在心里对比,谁更贪,谁更廉。”

黄尘中补充道:“苟大全只是主谋,黄立文等是帮凶,我们现在得想个万全之策。”

“是啊,要想办法过这一关,市委明年就换届了,时间很关键。”

黄尘中气愤道:“这件事很明显就是冲着换届来的,说不定还会影响薛书记。”

大家沉默了一会,杨青山突然说道:“既然大家猜测五百万来历,我们只要说明它收入的合法性就可以了啊?”

我精神一振,和王文刚、黄尘中相互看看,都认为有道理。

“这个好办,才子养生堂八年的股份分红。”黄尘中说道。

王文刚迟疑道:“分红?是不是太多了?老百姓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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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6【这是阴谋诡计】

“会怎么想?事实上就是嘛,大不了我们补点税。”

杨青山首先赞成,“这个理由可行,八年的税我明天先去税务局补上。”

王文刚点点头,看着我说道:“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比较好。陆川,你说呢?”

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同意这样办。

“既然陆川同意了,我们也发动人去做做工作。”王文刚微笑着对黄尘中和杨青山说道。

黄尘中嘿嘿一笑,“从杨柳镇开始,我保证明天就把舆论翻过来。”

我提醒道:“自然一点,别搞得过火了。”

第三天上,我看何文慧面带笑容,心里藏着喜事,忍不住问道:“小何今天很高兴啊?”

“是啊,听到一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说来我听听?”

她突然犹豫起来,支支吾吾。

我有些疑惑,这女子平时说话不这样,今天怎么会吱唔起来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不能听?”

她嗫嚅着说:“不是,我……这消息是关于你的。”

“我的?那我更要听听了。”

“前几天有人说你坏话,我却不敢告诉你……”

“什么坏话?办公室的人员是不是都听到了?瞒着我一人?”

她点点头,“嗯,大家都是私下里悄悄议论……陆县长,他们说的我一句也不相信,怎么可能呢,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说得很幼稚,我说道:“人心难测,你也未必知道。”

何文慧愣了一下,想不到我会这样说,“我当然知道,刚才老刘说,陆县长的钱是做生意挣来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你相信了?”

“我相信。”她回答得很肯定。

“谢谢你,小何。”我看着她青春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心里很是感慨,继续说道,“这事我也知道,但我不想分辩,有些事越抹越黑。人嘛,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有人没事也要搞出事,何况我的的确确借给李总500万。”

“是啊,有些人没事就嚼蛆,就希望天下大乱。”

我吩咐道:“过两天我到省里去,你叫国土局把情况尽快报来。”

为了500万的事,先锋县闹得沸沸扬扬,莫衷一是,薛秋阳也知道了,找我去问话。

“陆川,街谈巷议你都知道了?说说是怎么回事?”

“薛书记,我的确借给李立秋500万,但这钱也的的确确是入股养生堂分红得来的,一直放着没用,李立秋生意上需要周转,我就叫冰冰借给了他,事情经过就这样。”

“我相信你说的,可这舆论汹汹,对你很不利啊?”

“薛书记,我怀疑这其中有人别有用心,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既然大家都怀疑,为什么不向上级纪委举报呢?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纪委把问题查清楚了,文章反而没法做了。”

他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先锋县历来是不平静的,有人想搞事,是因为有阴谋!”

为了平息舆论,薛秋阳在全县经济工作总结会上,专门谈到干部思想教育问题“……上半年,我们经济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是大家共同努力、共同奋斗的结果,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你们表示感谢!代表先锋县一百二十七万人民向你们表示感谢!但是,取得成绩的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存在的不足……干部思想有动荡,没有扑下身子抓落实、一心一意求发展,有的干部患得患失,裹足不前;有的干部能力低下,工作不讲方法,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像只没头的苍蝇,找不到位置,抓不住工作重点;有的干部自己不干,还不允许别人干,当长舌妇,说风凉话、打击报复,无中生有,诽谤诬陷,散布谣言,诬蔑领导,这种人我们要坚决打击!纪委和公安局要注意这样的人,发现一个处理一个!同志们,我这里不是信口开河,不是乱说,眼下的的确确有这么一部分人,球事不干浪费干饭,说长短、论是非,这些人是谁?你们明白我也明白,有领导也有一般的干部。我想问问,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啊!”薛秋阳发起火来,几百人的会场鸦雀无声,大家连大气也不敢出,“有问题向纪委反映嘛,在背后叽叽喳喳,这是一个共产党员光明磊落的作风吗?还配做领导、坐在大家面前吗?!小人一个!”

我看不清出苟大全的表情,因为我旁边是张晶晶,他坐在薛秋阳旁边,但下面的干部大多数把目光投向了他。

“这件事我们要追查,纪委胡书记牵头!我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团结不要搞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这就是搞的阴谋诡计!……”

他这种独断专行的作风还真管用,下来后舆论顿时消失,许多人相信了黄尘中的说法,因为我在这一届干部调整和逢年过节中,的确没收过任何一人的礼金、红包,更没有插手工程招投标的事。

这些暗中中伤的人之所以不敢举报,就是因为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不然我陆川早被市纪委通知去问话去了。

我的事摆平了,李冰冰却出了事。她终于知道了外界对她的议论,说得非常恶毒。五百万另有个说法:赵大富五百万买了个破货,还好意思把钱借出去放利息!

我知道这个议论后简直气炸了肺,看着李冰冰呆痴愧疚的目光,心里痛得流血,“冰冰,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别人怎么说,嘴是长人家身上的,我们控制不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苦涩的摇摇头,哽咽道:“我不打紧,他们怎么说我都不重要,你是县长啊陆川?”

“县长怎么了?如果你介意,我明天就辞职,反正干这个狗屁县长受气、窝囊……我们回莲花山,和依依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我一时气昏,口不择言。

“不,这样做太自私了,我知道你的工作关系到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他们需要你,你不能离开……”

“那你就相信我,听我的话,什么也不要想,还是像以前一样,咱们开开心心。”

她抬起泪眼问道:“你是不是把他关进了监狱?”

“谁?你说的是赵大富?”我心里一紧,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点点头说道,“他偷税漏税,违法经营,老百姓早就不满意了。你知道他偷了多少?四千多万!这样的人不该进监狱吗?告诉你,赵大富进监狱后,人大代表还给政府送了锦旗:维护法纪,伸张正义。”

“我没说不对,那种人迟早是要进监狱的,只是……有人说是你公报私仇。”

我看着她眼睛,认真说道:“冰冰,你也说赵大富为富不仁,该进监狱,为什么他进了监狱却有人把问题归到我和他私人恩怨上来?别有用心啊。”

她终于点点头,“我知道,他们就是想搞臭你。”

我继续开导说:“这一切都是个阴谋,针对我和薛书记来的,目的就是明年的换届。你是无辜的,他们就是想看到你痛苦、不开心。”

李冰冰安静下来,眉间也渐渐开朗。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把心结全部消去,至少表面上答应我,不再想这件事,权当外面的人放屁。

围绕500万的来龙去脉,外界的议论终于告一个段落,但李立秋的凶杀案一直进展不大,可以说完全停顿了下来,那位报案目击证人像风一样,吹过后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昨天下乡慰问6.1,回来很晚,今天全部补上,更五节。抱歉

577【金凤之死】

半个月后,我到杨柳镇检查工作,单独找到金凤,金凤显得很憔悴,心事重重。

“金凤,我是立秋的同学,我们是老朋友。”她的工作虽然是我安排的,可我一直没和她交谈过一句。

“知道,你是陆县长。”

“我知道你们有真感情,立秋去世我们都很悲痛,你也要保重自己。”

她突然哭了起来,大出我意料之外,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内心是很坚强的,如今的表现说明她在这半个月里精神受到了极度的折磨,这时候把我当成了距离李立秋最亲近的人。

我等她尽情的宣泄,然后递给她纸巾,“他是被人捅死的,警察一直找不到破案线索,死不瞑目啊……”我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既悲痛又内疚,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心里一跳,“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她低下头,似乎不敢看我,“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哦……”我心里突然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反正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变轻了。

和金凤谈话不过三天,张清芳突然打电话告诉我,金凤自杀了,我惊讶不已,反复问了几遍,才确信金凤死了。

我问杨广成,他告诉我,经法医鉴定,金凤的确是自杀的,用磁片割了自己的手腕,一个人死在宿舍里,第二天才有人发现。

“为什么自杀?”我沉思着,“半个月都坚持过来了,和我谈话不到三天就自杀,难道她神经已经极度脆弱,我的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反复回忆那天和她谈话的过程,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妥啊?要说给她什么压力就更谈不上了。

“为什么呢?”这问题像一滴墨水掉进清水里,迅速扩散开来。

警察搜查金凤房间时,什么也没发现,我提心吊胆的问题并没有暴露出来。大家一致认定,金凤是为李立秋殉情而死的。

李冰冰十分感动,认为金凤是个贞烈的女孩子。张清芳在公墓买了一块地,葬了金凤的骨殖,李冰冰知道后专程去拜祭了一回。

李立秋死后,新拍的地皮成了无主之物,吴自清来请示我怎么办。

“收回来重新拍卖。李立秋的父母已经委托了王宝强全权处理一切债权债务,你和王宝强衔接,退还土地款。”

吴自清点点头,“好,我立即和他联系。”

地皮款主要是银行贷款,李立秋用陵水县的企业股份作抵押贷的,此外就是我借给他的500万。

王宝强叫我过去办理资金手续,我想了想,决定把这笔资金直接捐给了李家乡分水村,我要在村里建一座全乡最好的小学,让薛书记为此流泪的小女孩从此不再每天吃两顿饭,走四小时的山路上学读书。

李家乡书记张大成为这笔捐赠专门到我办公室请示,村里村民听到消息后欢欣鼓舞,提议把学校命名为“陆川小学”,我当即否决了,“就叫分水村希望小学。”

张大成犹自不甘心,“陆县长,这是老百姓的要求啊。”

“老百姓要求?老百姓最盼的是什么?希望!下一代就是他们的希望。就这样定了,你们要把钱用好,不能搞成豆腐渣工程,出了问题我可饶不了你。”

“那能呢,我亲自督工。”

彻底了却这件事,我浑身轻松起来,回家给李冰冰说了,她也赞同我这样处理。

黄龙观已经竣工,黄木道长近期也要回观,我决定亲自到省国土厅走一趟,顺便把项目的事给徐德山厅长作汇报。

这件事涉及到领导的私密,知道的人不能太多,我没带国土局的人,就我和孙克明两个。

徐厅长先听了我的工作汇报,主要是明年的土地整理项目,材料由部门提前送到了厅里,我今天来不过是让徐厅长加深印象。

工作汇报完,我告诉他黄龙观的情况,黄木道长下个月初就云游结束,要回到观里,亲自主持明年三月的斋醮大点。

徐德山现在对黄木道长到了迷信的程度,不只是他,连我也十分信服了。徐德山的两次升迁,的确让人不得不信,第三次是什么时候呢?五年为期,现在只有两年了。

徐德山这样急于想见黄木道长,估计心里也充满了迷惑,急需要人指点迷津。所以,他对我特别客气,安排办公室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厅里在家的副厅长、关键岗位的处长们都出场陪同,按办公室张主任说法,这是国土厅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以前市县领导来了,都是下面的人请厅里的领导,厅里请客只请国土部来的人,而且也是相关部门的人陪同,绝没有这样的高规格。

徐德山知道我有酒量,暗示手下的人一定要把我喝好,不能怠慢了客人。这些平时牛皮哄哄的副厅长处长们还真给面子,轮流上阵,我好不容易盼到这样一个和他们打交道、交朋友的机会,自然不会扭扭捏捏,酒到杯干,第一步就是要赢得他们的好感,一个豪爽、坦诚的人永远比一个藏藏捏捏的人容易交朋友、交真朋友。所以,几个回合下来,大家对我的印象特别的好,没当外人看,因为徐厅长对我的态度特别客气,估计他们都以为我和徐德山在吴德市的时候就是很心腹的那种朋友。

见风使舵,这是官场必须具备的基本技能。

喝得有点到位了,徐德山见好就收,出饭店后我坚持把各位领导一一送到车上,然后才回到自己的车上,孙克明担心道:“喝得很多,有问题吗?要不要先醒醒酒?”

我感觉自己还可以控制,摇摇头,“不用,回宾馆。”

回到宾馆,孙克明泡了一杯浓茶递给我,“克明,你也早点休息,我泡一个澡。”

孙克明走后,我洗了个热水脸,感觉清醒了许多,过了十分钟就溜出了宾馆,招手打了一辆的士,直接赶到了黄依依住处。

黄依依没想到我这时候还会来,一见惊喜叫道:“陆川?你怎么来了?”

“嘿嘿,我的家,为什么不能来?”我进去把门关上,眼睛把屋子瞟了一遍,问道,“儿子呢?”

“睡了。”

“这么早就睡觉?”

黄依依帮着我把外衣脱了,回道:“你以为像你,十一点还在飘?你喝酒了?喝得还不少。”

我点点头,“国土厅请客,不喝不行。”我边说边进房间看儿子。

过了一会,黄依依进来,轻声说道:“水放好了,去洗个澡。”

水温刚刚好,躺进水里感觉温暖而轻柔,酒劲上来,脑子昏昏的想睡。正当我躺着要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一个滑腻、白嫩的身体像一条鱼一样滑了进来,接着,一只柔软的手停在我胸脯上,我知道是黄依依。睁开眼睛时,她已经整个儿偎了上来,急忙用双手围住。水温柔软,渐渐情动,小弟恰似刚刚睡醒,伸着懒腰,准备晨*(cao)的样子。黄依依一边吻着我胸脯一边用手去摸下去,小弟弟早已坚硬起来,拨弄一阵,直到她喉咙里滑出低低的颤音来,鼻息喘喘,忍不住自己爬了上去,在浴盆中凑将进去,带水交欢,滑利无比,*紧急时,弄得水声乱响,灌了一地。深夜无人,她敢大声的呻吟,尽着力气忙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完事,又就着热水洗个乾净,强于平日手巾揩抹忙碌,方便多了。

躺着歇息了一会,她才心满意足的要我起来,上床睡觉。。。

578【黄木之道】

第二天我醒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了,叫了几声,外面没人,方才知道她送儿子上幼儿园去了。

起身洗漱完毕,吃过她留在锅里准备好的早餐,正闲闲的坐在阳台看远处大街上行如蜗牛爬行的各式各样的汽车,大门啪嗒一声,黄依依回来了。

这次我准备多呆一天,有些事想和她谈谈。

“休息好吗?”黄依依来到阳台,脸上洋溢着润泽、幸福的容光。

我拍拍身边位置,“坐下来,我和你说点事。”

她乖乖的坐下,问道:“说吧,什么事?”

我把先锋县最近发生的几件事对她说了,忧虑道:“冰冰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难过,解不开这个结,强装笑脸……”

她担心的问道:“我该怎么做?”

“春花要出国了,我希望你和她到南京去看看,一起也散散心,顺便开导开导。”

“冰冰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还没说,想和你先商量。”

“好吧,我先和春花通个电话,把陆海也带上。”她边思考边说,“这是她的心结,要慢慢来,急不得。”

“是啊,这是一件水磨工夫,只有你来做比较合适。”

黄依依把头靠在我肩上,说道:“陆川,你能想得这样细致周到,相信冰冰会理解的……这种事最关键是还是看你的态度,要让她感觉到一种信心。”

“我知道,她现在怀疑我是在敷衍她……”

“当然,这种情况下换做是我,也会这样想的。”

我让黄依依劝导李冰冰还有一个原因,希望二人通过这样的事相互间真正达到亲密无间,这对我非常重要。

黄依依联系是贾春花,然后电话里给李冰冰说了,她非常开心,下班刚刚回到家里,就迎上来对我说:“陆川,黄姐姐要去看春花。”

“好事啊,你们什么时候走?”

“这个礼拜天。”

“那你好好准备一下,星期五我送你到锦都。”

李冰冰走后第三天,徐德山厅长就来到了先锋县。头天看了几个国土项目,薛书记代表先锋县把情况作了汇报,第二天我自己把车开上,直接去了秀水镇,连他同来的人也不知道徐厅长的行踪。

这次我没有和孙楚联系,就我们两人,徒步上山,进了黄龙观。

道观虽然是重建的,由于材料做了做旧处理,一切看起来很有历史的感觉,也平添了几分令人景仰的神秘气息。由于专家们参考了历史资料,黄龙观基本上按史料记载恢复重建的,前后三进,屋宇重重,非常壮观。

我们进到第一进,中间的大青铜鼎青烟袅袅,里面插了许多香烛,大的有儿臂粗,直插云霄……观里香客很多,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很虔诚的表情,熟人之间也是压低了声音交谈,唯恐高声语,无形之中让人收起嬉笑之意,变得肃穆起来。

徐厅长示意要上香,我赶前一步去买,他拉住我,自己掏钱买了,点燃后恭恭敬敬鞠躬上香,我微微一愕,然后明白了,他这是讲究的对神仙心意要诚,如果买香的钱都舍不得花,神仙怎么保佑你?

我们上完香,进入大殿,店里供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三清神相,参拜毕,见旁边一小道士,问道:“你师父黄木道长呢?”

小道士问道:“请问居士找师父有什么事?”

“有故人相访。”

他点点头,“请你们跟我来。”

我和徐德山跟在小道士后面,进旁边的一道小门直向后面去,沿途是石板砌成的甬道,两边黄墙。他直接把我们引进了黄木道长修行的房间外,对屋里的另一名小道士吩咐了,自己进去通报。

小道士刚刚给我们沏好茶,黄木道长就出来了,我们立即站起来,相互行礼,然后坐下。

小道士出去后,徐德山说道:“又来打扰道长清修,心里惶恐。”

“徐厅长不要客气,我们随便一点才好说话。”

“好,我就不客气了。”徐德山坐正身子,说道,“听说道长云游在外,黄龙观又在重建,所以没来拜访,希望道长不要见怪。今日来是有问题想请示道长指点。”

“好说,徐厅长为黄龙观重建出重资,功德无量,老祖会保佑你的。”

“谢谢道长吉言。”他热切的看着黄木道长,“前次说五年三迁,已经应验两次,五年之期尚余两年,德山愚昧,至今尚看不出第三迁有何迹象,望道长指点迷津。”

黄木呵呵一笑,“徐厅长不要心急,到时候自然会来的,贫道绝不敢妄言。”

徐德山感激的点点头,回道:“非德山不信道长良言,实在是本人愚鲁,恐到时不明天意而失去机会,心里有数才能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我偷偷看他,双目炯炯,功名之心十分旺盛。

黄木道长就着木窗投过来的光线,叫他坐近,仔细审视了面上五官,微笑道:“好风凭借力,送君又一程。有贵人相助,徐厅长不必担心。”

“贵人?”徐德山纳闷着思考,看来他想不出谁是贵人,“道长,不能不再具体一些?”

黄木道长摇摇头,说道:“这是我观你面相所得,如果能明明白白告诉你那就不是面相推褂了,是街头摆摊算命的瞎子。天地玄机,往往藏着很多变数,轻易不会让人参透的……”

“我知道。”徐德山显然有些不甘心。

黄木道长感他拨款重修道观,也不过分买关子,说道:“两年内必显,不然你派人将这道观撤了。”

徐德山喜动颜色,连忙道:“不敢,道长严重了。”

我们大家笑了起来。

看来这黄木道长对自己的技艺非常有信心,居然敢打包票,我心里忍不住,对徐德山说道:“道长言之凿凿,想必一定是真的了,恭喜徐厅长。”他点点头,我转向黄木道长请教,“道长,你前次留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揣摩了许久,不得要领,今天想当面请教请教。”

他笑着问:“什么地方不明白?”

“这句话是孟子的话,出自《孟子?公孙丑下》,按原义理解,就是‘站在正义方面,会得到多数人的支持帮助;违背道义,必陷于孤立。’孟子在政治上主张施行仁政,施行仁政的人,帮助支持他的人就多,不施行仁政的人,帮助支持他的人就少。这是孟子对帝王的劝导,我不过一基层政权的负责人,如何谈得上仁政暴政?道长的这个‘道’是不是另有深意?”

“道者,道德,道义,人道,公道,万物之理就是道,万法归一,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万事万物的存在都遵循一个道,大至宇宙,小至草沫,无道便无以存身,无道便不能施法。帝王如此,百姓也是如此,所以,修道不论大小、不论高低贵贱,无论何时何地。”他手里的拂尘斜横左臂,俨然得道之士,劝喻我们道,“二位父母官居庙堂之上,更要下恤民意,勤修仁政,政治自古都是修道的法门之一,用政治、制度道援天下,是拔苦与施乐的最好方式,所得功德最大。但明本心,多体民心,道义为助,是最好的自救之道。”

我点点头,“明白了,多谢道长教诲。”

=========================================================现补上昨天的,晚上还有两更。

579【三迁在望】

徐德山颇有感触道:“古人说道‘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礼、仪、廉、耻是维持国家的四个基本要素,如果这四个要素不能贯彻执行,则国家很容易灭亡。在现实社会,许多人忙于生计,忙于享乐,却少知寡廉鲜耻,攫取国家财富为个人*乐喧嚣,贪婪、*靡、物俗横流,过一天堕落一天,疯狂一天,这种生活方式成了一部分人生活的主旋律。许多地方的领导连自己说的是人话、鬼话也已经很难区分了,灭亡之道啊。”他对真心对我说道,“道长苦心孤诣,用心良苦,你要谨记,古往今来,天下为得道者兴,失道者衰,个人同样如此。”

徐德山在当吴德市市长期间,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也没什么明显的失误,个人的生活作风和萧常山一样,他和萧书记合作的那一段时间,是吴德市建市以来最清廉的时期。

徐德山背后没听说有什么背景后台,也没见他做拉拢吹拍之功,但升迁之迅速,令人咋舌,许多人都大惑不解,现在看来,恐怕和他为人严谨、做事勤恳有很大的关系,说实在的,领导真正喜欢的下属还是政治、品德、能力都过硬的人。

但是,徐德山如此迷信求神问褂是我很不能理解的地方,一个地市级的领导不信马列信鬼神,而且在工作中还可以做到守身如玉、勤恳为民,这是一个十分矛盾的结合体。

我终于明白了黄木道长给我留言的含义,看来他说的和付林校长劝导我的是一个道理,只是方式不同而已,这不得不引起我更大的警觉,一言一行变得更加谨慎。

“但危险来自于何处呢?”我反复思索,像是茫茫宇宙里不见一颗星辰。

如果是女人,我现在自信可以控制,绝不会再有和乔柳同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是来自政治上的对手,苟大全、赵大富已经垮台,掀不起浪花了。

“难道是张晶晶?她既是女人又是潜在的政治对手……”我暗暗留意,无论是与不是,多一个心眼,小心无大错。

打定主意,我心绪安静下来,又快到年底,工作非常繁忙,而这段时间的工作又非常重要,正是省委考察地市级干部为换届做准备的关键时期。

省委肖成林副书记要来吴德市,这是我从张泽民那里得来的消息,他告诉我是因为杨燕廷说的,他们要顺道先锋县检查工作。

肖副书记和杨燕廷是为吴陵路竣工典礼来的,由于出了“古震事件”,省委和市委想借这个庆典挽回一点社会影响。

我给薛书记通报了,他精神一振,吩咐道:“好好准备一下。”

他前次去省委送信,估计和肖副书记已经建立了联系,这次趁着领导下来再加深一下感情是非常必要的,我安排潘乘风提前做好准备,相关部门准备领导的参观点和汇报材料。

杨燕廷对先锋比对陵水县感兴趣,这是一个特殊现象,当然也是一件好事。他既然提前对张泽民透露要来先锋县检查工作,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得安排潘乘风去红高粱租借“小燕”一次了。

肖副书记参加完吴陵路庆典,果然在第二天就赶到了先锋县。我们在杨柳镇接上后,绕道秀水,专门参观和视察临秀路的,这是他自己掏了10万元建成的一条国家一级标准公路。

肖书记时间很紧,来去匆匆,在先锋县境内马不停蹄的看了一遍,连坐下来汇报的时间也没给我们。

杨燕廷留了下来听我们工作汇报,晚饭后,薛秋阳和他提前告辞,我则给杨厅长使了个眼色,一起上楼将房卡交给他,说道:“上次同一个房间。”

杨燕廷点点头,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说道:“你们的项目都通过了,没落下一个。”

“感谢杨厅长了。”我招招手,“希望你在先锋过得愉快,不打扰了,好好休息。”

这次交通厅的五个项目共申请资金是3.7个亿,主要是解决十二个乡镇通村公路的硬化问题。十二个乡镇的村民积极性被完全调动了起来,投工投劳,大干快上,争取利用这一冬一春的时间彻底改变通向外界的交通问题。

“3,7个亿,嘿嘿。”我心里有了底气,回家的路上得意的笑出了声。如果按各乡镇目前这个干劲,下届结束,先锋县可以骄傲的第一个对外界宣称:全部完成通乡通村道路建设任务。

这是实施城乡统筹试点最基础的工作,没有交通条件的改善,其他的一切工作都是浮云!而交通建设最大的困难就是——钱!

看来下一步还要对杨燕廷加大投资力度,这二十万换三亿七千万,值!

好消息接踵而至,徐德山给我打来电话,省厅今年还有点指标,叫我们报项目上去。我安排国土局立即准备材料,三天内送到省厅去。

“徐德山为什么亲自给我打电话?”我坐在办公室里,突然觉得这种情况太另类了。我和他的私交就局限于求仙问签,“这种事犯不着亲自给我打电话啊?”

正想着,国土局局长孙正东进来了,他刚刚从省厅回来。

“孙局长,事情办好了?”

他高兴的点点头,“资金明天就下来了。”

“这么快?”

“徐厅长亲自交代的,市局也不敢过问。”

“用于什么项目?”

“吴处长叫我回来请示你,说你明白。”

“我明白?”我云里雾中,“明白什么?”

孙正东也困惑了,“吴处长明明白白这样交代的。”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明白了一点点,说道:“你回去等我电话。”

孙振东出去后,我给徐厅长打了个电话,“徐厅长,我是先锋县陆川。”

“呵呵,是你啊,资金到了吗?”

“明天就到,徐厅长,我想请示你一个问题……”

“资金使用?呵呵,我委托你修一段路,秀水镇到黄龙观的道路。”

“哦,明白了。”

“从秀水镇到黄龙观,要全用青石砌一条上山的路,沿途搞一些亭台楼阁供行人歇息,这对发展旅游业大有好处啊。”

“徐厅长想得很周到,我们组织人马上实施。”

原来如此,看来他已经明白黄木道长口中的贵人了,事情有了希望。

我安排孙楚和国土局衔接,立即着手规划,项目还没开工,关于徐德山的消息已经悄悄传来,原来是国家的一位领导人最近到s省视察工作时,组织了一次座谈会,徐德山的发言条理清楚,言简意赅,“很有新思想”,引起了这位领导的极大兴趣。

“这黄木道长成神人了。”我感叹之余,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他说的是“得道多助”,没说“得道”可以免祸啊。

我来不及想得太多,温军悄悄告诉我一个消息,赵良德在活动谋取先锋县书记的职位,市局几位年轻局长也在虎视眈眈。

我心里一沉,问道:“哪几位?”

“陆县长,还用我说得这样明白吗?”

我不过下意识想问一句罢了,其实心里都清楚,“谢谢你啊,温部长。”

“客气啥?我们是同学嘛,你上去我们脸上也有光,今后就是找你办点小事也容易一些…….呵呵,于公于私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

“谢谢,有什么好的建议?”

“一句话,走上层路线。”

“你是说秦部长?”

“陆川,只有这样做最管用。”

“什么时候我们见面详细谈谈?”

“我等你电话,时间你定。”

580【跑官的学问】

说实话,我非常想当先锋县县委书记,但是,通过送钱买官当,却是我最不愿意的,为了保持先锋县的平稳发展,我自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赵良德和那几个局长我都了解,无论是政治素质、工作能力、开拓创新能力等,我都不弱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还有两个他们不具备的优势:熟悉情况、干部认同。

但这些只是我自己的分析,不起任何作用,而且这两大优势比起赵良德的“上面有人”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其他局长也是蛇有蛇道,狗有狗路,我如果不按温军指点的方式办,比较起来就是条件最次的——年龄最小,资格最嫩!

郎一平在县委书记任命的决策中可以说不起丝毫作用,他完全是局外人。副市长就是指挥人干事的,手下的人如何配备,全是书记市长说了算,常委还有表决权,也可以直接向书记建议、推荐人选,市纪委书记、赵良德的堂兄赵良坤就是市委常委,而且连任了两届,老资格了,萧书记也得买他几分面子,是传说中的下一届市委副书记。

目前,这一切都是暗斗,处于预热阶段,远没到拼刺刀的时候,因为薛秋阳还是先锋县县委书记。

越到关键时刻,薛秋阳越能沉住气,全县干部都在议论他进市委班子的事,只有他外表平静无波,镇静如常,仿佛这件事于己无关,该干什么照样干什么,而且干得特别认真,一丝不苟。

我很惭愧,要做到他这样“风动心不动”的境界还差得很远。

现在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我着急,王文刚、黄尘中、杨青山、黎小兵等一干人都着急,他们甚至比我还急。

黄尘中问道:“上面还没响动吗?”

我摇摇头,“还早嘛。”

“陆县长,不早了,未雨绸缪啊。”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外面有风声,市发改局刘局长、计生局杨局长、林业局黄局长都在活动到先锋县……还有一些在暗中活动的就更多了。”

“这是正常的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无法控制的,重要的还是组织上的决定。”

“你比我更清楚啊,组织决定不只考察个人素质和能力、群众基础的,还有比这些更重要的因素,而且往往是起决定作用的……”

我当然知道,就算萧书记和赵市长赏识我陆川,真正在考虑干部人选时,左右他们决策的因素是很多的,身边同事、周围朋友、自己的亲戚、上面的授意…..等等,有时候一句话就能抵你几年辛辛苦苦取得的业绩。所以,每次在干部调整中,名单出来后,大家直呼看不懂,有些人平时口碑很差、人品很低,甚至默默无闻,却突然大鹏展翅直上青云,其实都是背后权力运作、平衡的结果,与组织上提出的德能勤绩考察指标无关。

这就是为什么每次换届时,干部私下见面了都会问候一声“你跑没有?”

当官是要跑的,不跑就没希望,跑就意味着拉关系、走后门,吃喝行贿。这是很无奈的现实,你不跑人家跑,机会就是人家的,时下最流行的一句官场“谚语”:不跑不送,降级使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使用。

当然,跑和送也是有学问的,不是瞎跑,乱跑,要有“道”。跑和送起码要满足三个条件:一是目标明确,就是你谋的位置要明明白白,而且符合你自己的身份能力去干。打个比方,你一个学农业的,眼里盯着公安局局长位置,这显然是不明智的,就是送了也百之百会泡汤;二是跑的对象要选择恰当,首先考虑的是和自己已经有一定的关系、或者平时很欣赏自己的能力的领导,不然,你送钱对方也不敢收。当领导的喜欢人民币,但更喜欢安全。其次,跑的对象对你谋求的目标要有一定的决定权,起码也要有很大的建议权,也就是说,他(她)说的话在书记心里有很重的分量。再次,要事先了解这人的胃口有多大,如果是一个很贪婪的人,求他办事的人一定很多,胃口很大,往往会超出你的经济承受能力。再打个比方,你谋求的职位对方的要求是五十万,而你上去后最多能贪污这个数字或略有盈余,这样谋来的职位就很危险。高成本的付出,你肯定急于想收回成本,所谓饥不择食,雁过拔毛,不加掩饰、明目张胆的贪污最容易暴露;三是送多送少以及送的时间、方式都要把握到位。多少问题目前有一个不成文的标准,一级局、二级局以及一些偏远部门,都是有梯次的,送礼的方式一定要是对方最容易接受、感觉最安全的方式,最好是一对一,手机、打火机、钢笔等一切容易涉嫌的东西都不能携带。

温军动员我跑、黄尘中也动员我跑,下一步就该轮到王文刚、黎小兵等等一干人做我的工作了。

看来是该考虑一下了。

“你有什么办法?”

黄尘中见我口气松动,低声道:“我反复衡量过,最好还是走上层,秦部长或者肖书记……如果需要,我安排青山准备一下。”

我点点头,“古玩斋有方砚台,你给徐老板说一声,就说是我需要……先做好准备。”

“好,我回去就办。”

黄尘中兴致勃勃,终于明白我的心思,他也松了一口气。我的升迁直接关系到他的前途,是一个利益的整体。

“还有一个关系可以利用?”他说得神神秘秘。

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肯定不是郎一平的关系,“什么?”

“唐倩倩。”

“哦?她有什么关系?”

“嘿嘿,她和赵市长…….这个。”他做了一个手势。

“真的假的?”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他点点头,肯定道:“不会有错,唐倩倩马上要当经理了。”他声音里透着羡慕和无奈。

唐倩倩一个按摩女,几年间居然连升几级,从行政级别上讲,马上要超过他了。黄尘中谋一个副县级,干了多少工作?费了多少心思?现在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唐倩倩是什么文凭、什么起点?黄尘中是什么文凭什么起点?人比人得气死人啊。

我摇摇头,“算了吧,这事不好说。”

他嘿嘿一笑,“我知道,这是臭主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拿定主意,把主攻的方向放在省一级,上层永远是上层,上层决定一切。既然有这个关系,我为什么不用呢?

有了具体的方案,躁动的心反而平静下来,接下来就是如何实施的问题。这件事得有具体的计划,谋定而后动,急不得。

李立秋的案件沉寂了许久,终于又有了转机,公安局发现了作案现场中的一人,但这人已经是死人。

我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胡适才和杨广成正在组织召开案件分析会。

王大林在介绍情况:“…….现场情况就是这样,据我们初步查实,死者叫罗金生,是西晋镇板桥村四组村民,长期在外流浪,以偷盗为业,都是小偷小摸,当地派出所掌握的情况很少,以前都是在先锋县以外作案。经技术鉴定,罗金生脚上的皮鞋和手指指纹与恶性杀案’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完全一样,可以判定他就是参与杀人案’的嫌疑犯。”

===============================鲜花,谢谢

581【案情推断】

杨广成提出疑问:“罗金生既然是‘7,12案’的案犯,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进一步证实:第一,为什么被杀?谁杀了他?分赃不均吗?第二,罗金生是盗贼,为什么李立秋书房的现金、珠宝、手表等贵重物品无一被盗?不合情理;第三,四名杀人嫌疑犯为什么只有罗金生穿皮鞋?现场只留下他一人的指纹?”

我点点头,杨广成问这些问题问到了实质要害上。

胡适才接道:“老杨,莫非你怀疑罗金生和其他三人不是一伙的?”

杨广成看看我说道:“完全有这个可能性。”

王大林接下去分析道:“如果杨局长这个推断成立,那么,罗金生就是属于案发后进去的,他是以入室偷盗为目的,进屋后发现死者,惊慌之下才把手指指纹留在了现场,这和其他三人为什么鞋子不一样很吻合……我有个大胆假设。”

胡适才说道:“你说。”

“罗金生就是那名打电话的报案人!”

大家相互看看,仿佛突然得到启发,都觉得有道理。

“罗金生发现屋主被杀害,心里害怕,他是求财不是求死的,既然死了人,他又到了现场,担心自己被公安怀疑,于是选择了打电话报案,即便是我们破案抓住了他,他也可以凭此洗脱自己的罪名。至于为什么被杀,这也好解释了,我们贴出悬赏公示,凶手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认为现场被罗金生发现了,所以就杀人灭口……只是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生凶案,而且地点在杨柳镇,这是一个谜,以常理推断,罗金生藏匿的地点应该是西晋镇,地形熟悉、容易得到他人的帮助。”

杨广成点点头,“是啊,的确是不合理。”

胡适才道:“现在基本上可以判断,杀害李立秋是团伙作案,经前期调查,死者除了与业务圈子内的人打交道,剩余的就是朋友,没有与人发生什么大的利益冲突,他们一不是为入室盗窃,二不是为宿怨,那么杀人者的动机在哪里?”

“如果是团伙作案,很可能是经济上的纠纷和高利贷有关!”杨广成分析道,“我们走访清流社区了解到一个情况,死者在案发前几天,资金紧张,到处筹资,我分析是因为死者生前借了高利贷,急需资金还账。还有一个情况,我们在调查死者P017号地皮资金账户时,有一笔三百万的款项找不到出处,这笔钱是7.12之前的两个月进的户头。进一步调查时发现转款的账户已经在银行消了账号,这说明什么?”他左右看看,等大家对他的判断提出质疑。

胡适才有点兴奋,“极有这种可能性!下一步就围绕这条主线调查,大家回头查查资料,看看手里掌握的线索、也通过我们的暗线广泛发动,一定要找到李立秋死前两个月到三个月和那些人有接触,重点放在社会团伙上。”

由于调查有了方向,干警们脸上露出一丝轻快,破案终于有了希望,这几个月来,他们承担了巨大的社会舆论压力!

我听完案件分析后,泛泛的作了些指示,走出公安局会议室后,心里微微有些猜疑和惊恐,回想起和金凤谈话时她的表情以及罗金生死于杨柳镇的情况、作案凶器是弯刀、作案者手法干净利落……这一连串的疑点,使我不得不产生一个怀疑:难道是张有义?

这让我既痛苦又难过,而且还有一点点恐惧,北边来的寒风吹得人浑身凉飕飕的。

这个怀疑一经形成,便像天空的乌云,越聚越大,越聚越浓,化也化不开。

李冰冰和黄依依已经从南京回来,她心情看起来不错,我不好再勾起她的心事,干脆什么都不问。她兴奋一阵之后,便发现了我的变化。

“陆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摇摇头,“没有。”

“你有点不高兴啊,是不是对我们去了这么久不满意?”

我强笑道:“哪里能呢?老婆,春花这次要去那么远,我有点担心啊,国外生活毕竟不像在国内,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

她开心道:“这个你就放心吧,刘军对春花喜欢得不得了,像春花这样的女孩子,哪个不喜欢?刘军舍得让她受委屈吗?”

“我说是万一。”

“瞎担心!”她换了个话题,“我听说薛书记要升官了,你是不是也快了?”

“早着呢,要明年下半年去了。”

她纯粹是为了转移话题,之后就拿一些路上的趣闻笑事给我说。我明白她的心意,极力控制住不去想李立秋的事,顺着她的话题问东问西,装着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件事毕竟太严重了,我可以瞒着李冰冰,但骗不了自己,于是找了个机会和张有义见了一面。

他除了以前的冷静,还多了一份当父亲的成熟。

…….“有义,最近忙什么?”

“绿源水业公司,我把人员重新做了调配,撤了一些人回来,下一步准备在锦都市开拓市场。”

我点点头,“这个想法很好,吴德人口就这么多,已经到发展的极限,这时候就应该把眼光放宽、放长远,看到更大的市场,打出自己的品牌。”

“我已经和刘县长谈过了,马上着手扩产,搞第三期建设,在目前基础上再翻一番。”

“企业经营你现在已经走上路了,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它管理好,但是,另一方面的问题,你也要着手考虑了,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法。”

他表情很沉着,“我正在想办法。”

“金凤死了,你怎么看的?”我紧紧盯着他看。

张有义微微叹口气,“这种结果我也没想到。”

“是不是与李立秋的死有关系?”

“这个……不好说。”他说得有些迟疑。

“社会上有人怀疑李立秋是被高利贷犯罪团伙砍死的……”

张有义神色不变,十分冷静,“李总是陆县长的同学,那些人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个不好说啊,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手法很高明,胆大心细,训练有素,先锋县境内还有这样的团伙吗?”

“这个没听说,好像没有。”

“你能肯定?”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能!”

“公安局技术分析,作案的工具是弯刀,很锋利。”

他不慌不忙,“如果是认定是团伙作案,这些组织的人一般都是持变形刀具。”

“哦,是这样。”我见问不出什么,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女儿长得乖吧?”

他难得一笑,“很乖。”

“呵呵呵……有义,成家立业了,希望你好好珍惜,作为朋友,我不想大家有事。”

“多谢陆县长费心了。”

…….我们结束了这场艰难的谈话,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我明显感觉张有义说的不尽如实,隐藏了什么。一个最明显的漏洞是,他不知道境内同一性质的其他团伙,连谁在放高利贷也不知道,这是很反常的。

他是局内人,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他的人,他为什么要隐瞒?

金凤的死,他很平静。金凤曾经爱过他,难道他一点也无动于衷?按常理推断,他最起码也要在背后追查一下杀害李立秋的凶手,因为是这些人间接害死了金凤。

当然,他不承认我也无法勉强,总之,通过这次谈话,我明显感觉张有义与我有了距离,这是一种感觉,表面上他对我还是很尊重的。

如果是一个可以掏心窝子的朋友,他的语言语气眼神肢体等等,都会表达一种接纳、高兴的信息,张有义今天没有,我感觉到的是一种隔膜。

582【山村问贫】

金凤的死,他很平静。金凤曾经爱过他,难道他一点也无动于衷?按常理推断,他最起码也要在背后追查一下杀害李立秋的凶手,因为是这些人间接害死了金凤。

当然,他不承认我也无法勉强,总之,通过这次谈话,我明显感觉张有义与我有了距离,这是一种感觉,表面上他对我还是很尊重的。

如果是一个可以掏心窝子的朋友,他的语言语气眼神肢体等等,都会表达一种接纳、高兴的信息,张有义今天没有,我感觉到的是一种隔膜。

“是不是我多疑了呢?先入为主,提前存了一些偏见?”我反复思考着,随即否定了。

从内心讲,我对怀疑张有义的手下是抵触的,是排斥的,极力希望在心里先为他洗脱罪名。和李立秋、王宝强十几年未见面,见面时那一刻的兴奋、喜悦,真真实实可以感觉到,哪怕他们不说一句话,就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可以感觉到一种熟悉和温暖,相互不设防的信任。

张有义传递过来的信息是陌生和客气,这让我心里有些无底,忐忑不安。

我摇摇头,想尽力把脑子里的不快甩出去,于是安慰自己道:“管他呢,杨广成如果破了案,到时候再说,现在无凭无据,疑神疑鬼对张有义也不公平。”

离春节放假还有一个多月,要忙碌的事就是考核、总结、汇报、慰问,这些工作提前都安排好了,现在只是按部就班去做就行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去了一趟李家乡,这是我第三次去。

李家乡分水村有我捐赠的500万建希望小学,但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一直还没去过,心里很过意不去。

何文慧静极思动,要求一起下乡,她从来没去过李家乡。我考虑了一会,因为同行还有张光志、教育局局长杨德武,所以同意了她的要求。

李家乡是真的穷,当地有个说法是:山大无柴烧,山高绊死鸡。

这里是真正的大山区,山高绊死鸡我相信,因为这里的山像一把把尖刀,沟壑纵深,云在山腰。山坡上很少有大的乔木,生长最多的是火棘、黄荆、杜鹃、小檗、黄杨、沙地柏、铺地柏、连翘等,偶尔可以看到灌木丛里飞出一两只野鸡来。

从李家乡到分水村,我们整整走了一上午,山道崎岖,下临深渊,一块石头下去,几秒钟后才能听见响声,何文慧吓得脸煞白。

李家乡党委书记张大成和副书记张大勇这次也一并陪着我们到了分水村。

为了建好这所学校,乡党委、政府费了很大心思,因为原来的小学是在另一个村云岭,分水村的小孩都去云岭上学。这五百万既然是我明明白白吩咐张大成要在分水村建小学,校址当然得选择在分水村。但分水村一个村的孩子显然不能满足一个学校的生员,他们搞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云岭和分水村的边界上选了一块平地,作为分水希望小学的校址,这样就兼顾了两个村的小孩上学问题。

我们赶到的时候,施工队正在忙碌,学校教学楼的主体过程已经上了二楼,计划中还有教师、学生宿舍、食堂,篮球场、乒乓球台等设施。

“资金够吗?”

张大成道:“差不了多少,教育局杨局长也给予了支持。”

我点点头,“质量一定要保证,宁可建设进度慢一点。”

“质量问题我们有专人监督。”

“这里的小孩入学率有多少?”

“今年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村书记刘俊武答道。

“不达标啊,那些不入学的孩子因为什么原因?”

张大成抢着回答:“原因很多了,主要是几个原因:一是农村出去打工的青壮劳力太多,有些家庭两口子都跑了,家里只留下年老的婆婆爷爷,照顾不过来;二是上学路途太远,怕孩子路上出事;三是有些家庭具体,比如生病,小孩在家里成了主要劳动力……”

“哦?这样的情况多吗?”

刘俊武答道:“这种情况多,我们村就有十几个。”

“都是生病?”

他点点头,“是啊,癌症。”

“为什么这么多得癌症的?”

张大成道:“村里老百姓怀疑和这里的水质有关系,他们吃的是地质队六十年代在这里钻探时打出的一眼泉水,这里得癌症的人特别多。”

这情况引起了我的警觉:“你们化验过吗?”

刘峻武摇摇头,“大家都是怀疑,没有人做这个事。”

“这个事很重要啊,你们不做难道要老百姓去做么?”

刘峻武低头,小声道:“我们问过了,城里化验一个样品要300元,加上差旅费,来回要一千,村里没这个钱。”

“村里没钱乡上也没钱吗?”

张大成脸一红,“他们没提要求,我们也忽略了,陆县长,是我们工作没做好,下来立即安排去办。”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这山上就这一口泉水,化验出来就是有问题,他们也没办法另找水源。”

“先把问题搞清楚嘛!你不想怎么知道没办法?县水利局已经向省上争取了人畜饮水项目、红层找水项目。不是没办法,关键是我们各级干部是不是把老百姓的利益真正放在了心上!六十年代到现在多少年了,为什么一直得不到解决?我们有些干部麻木不仁,对群众缺乏起码的阶级感情!”我见张大成和张大勇都是低着头面红耳赤,明知道他们也有苦衷,但不得不严厉批评,这种情况的确叫人生气,“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今天既然知道了,我希望你们下来迅速抓好落实,第一,派人送样本去化验,搞清楚具体情况;第二,主动和卫生局张振联系,叫他安排最好的医生下来具体确诊、治疗;第三,民政局为这些因病致贫的家庭制定特殊补助经费;第四,杨局长,你们教育局想办法让这些家庭的孩子入学,绝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耽过了孩子的教育和健康成长。第二、第三个问题由张主任负责衔接,督促相关部门尽快落实到位。”

我见大家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走,我们今天去家访,刘书记你前面带路。”

翻过一道山梁,眼前是几间石头砌成的矮瓦房,“陆县长,这家男人叫韩三林,两年前检查出癌症,女人第二天就跑了,家里穷住不起院,回家扯草药支持到现在,有个女儿今年八岁。”

我们弯着腰进去时,屋子里很暗,鼻子里一股很浓的草药味,还夹杂着其他说不出清楚的臭味。

书记刘俊武在前面,“韩玲儿,你爸爸怎么样了?”

一个小女孩带着哭声:“爸爸要死了,呜呜……”

刘俊武责怪道:“你这女子,怎么这样咒你爸爸?老韩,老韩,县里和乡上的领导都来看你来了。”

这时候我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看见木床边一个小女孩在不停的抹眼泪,床上辈子里躺着一个人,刘俊武正在看他的眼睛。

“怎么样了?老刘。”

刘俊武回头对张大成摇摇头,“不行了。”

我看见他身后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男人,头发蓬乱,眼睛只剩了两个窟窿,鼻子和嘴里没一个生人的气息。

“死了?”我心里突然一股悲凉。

“死了。”

屋子里沉寂得像死了一般,大家不约而同屏住呼吸,陷入悲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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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新三座大山】

好一会,我才缓过劲来,发现女孩还在痴呆的看着父亲,似乎一时还没明白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去意味着什么。

这场面令人心酸,泛起了我心底里遥远的痛苦的记忆。

“刘书记,你安排把人送到乡上,”我对张大成道,“你立即给民政上的同志打电话,安排火化。”

二人点点头,分别去办了,我对何文慧说道:“你照顾小女孩,明天一起带回里去。”

“好的,陆县长。”何文慧点着头,上前把韩玲拉到身边,小女孩至今没一滴泪水,陌生、胆怯的看着我们,不知道要把她爸爸怎么处理。

张志光、杨德武和我相对唏嘘感叹,这里的老百姓生存状态之恶劣,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想不到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农村还有这样的惨景发生。

“应该重新认识农村的基本状况,重新调整对农村的发展政策。”我思考着说道。

张志光点点头,“农村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承担的责任最大,任务最多,付出的也最大,但是,在分享改革成果的时候他们成了最后分割蛋糕的弱势群体。看病、上学、住房成了压在老百姓头上的新三座大山,这是国家层面的一个农村工作专家的观点,说得很到位啊,在如今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经济盛世时代,重新使用这个苦难的表达,足见教育、医疗、住房已成百姓不可承受之重。这三座沉重的大山剥夺了许多人的幸福感,或者说是给生活带来了痛苦。”

我十分赞同这“新三座大山”的提法。改革的过程,就是利益重新分配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大多数人在付出,少数人靠权势、资本、投机、违规违法攫取了改革的大部分成果,那些靠诚实劳动、规规矩矩按章守法搞经营的普罗大众,则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剥削和掠夺,生活的改善与自己付出的成本越来越不相称。以住房为例,许多工薪阶层苦苦工作了大半辈子,在简陋拥挤的条件下居住,所有的积蓄还买不到一个“安乐窝”,大多数人“啃老”或者东拆西借付个首付房款,然后10多年、20年辛苦供房,一辈子节衣缩食,为银行打工,成“房奴”。在房地产改革过程中,信息、权力、资源的不对等,造就了各级政府、以权寻租的官员、靠投机起家的开发商们的饕餮盛宴!房价还在不断成倍的攀升,老百姓三代人积攒的血汗一朝之间便被洗白,为了一套房子,多少家庭夫妻反目、父子成仇?房子俨然成为中国人心头之首痛,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困扰每个中国老百姓;医疗也是三大魁首之一,看病贵,看病难困扰着每一个中国人,尤其是广大的农民。我在权威杂志看到一篇报道:“据卫生部2003年组织开展的第三次国家卫生服务调查,群众有病时,有48.9%的人应就诊而不去就诊,29.6%的人应住院而不住院”。这是什么概念?意思就是有一半的中国公民因现今医疗问题不去就诊,任由身体被病痛折磨,有近三成的中国人该住院而不住院在家等死!这是何等残酷的社会现实?!韩三林就是摆在我们面前活生生的例子;教育产业化更是一个戕害子孙后代的社会问题了,社会上竟然有“四个壮男无法供一个大学生读书”的说法,许多贫寒学子不得不放弃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甚至所谓的义务教育也只是家长的义务。多少农村贫困家庭子女因交不起学费而缀学、失学?报纸、网站还有报道,农村子女考上了大学,家长无力送子女读书而自杀,让人扼腕叹息啊!

城乡统筹,就是要彻底解决农村和城市不平等的问题,让广大农民也享受到城里人物质、文化生活条件。

这先锋县,这工作任重而道远。“一定要坚持干下去!”我暗暗对自己发誓,“不能再有第二个韩三林!”

张志光言犹未尽,“住房、医疗、教育这三座大山就是借改革之名形成的,如今住房、医疗、教育改革改的是遍地高楼、到处是医院、四处是学校。改革的初衷是发展经济,解放生产力,改善人民生活,可是二十多年下来,人民反而住不起房、治不起病、读不起书。‘新三座大山’有两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难’与‘贵’。在计划经济时代,医疗、教育和住房这‘三座大山’是不存在的。但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新三座大山’如同紧箍咒一般将中国广大民众的利益圈在三大领域,不管是城镇居民还是农民。”

“牢骚不少啊,老张。”我看着他说道,“改革是没错的,对于改革,老百姓是赞成的,问题是改革谁得利益和实惠,就是专家说的分蛋糕,蛋糕分得是不是公平,这是改革最关键的一个基本原则。某些既得利益者们把那些有利自己的一些国外经验搬过来,他们称这个叫‘与国际接轨’,把那些有利自己的东西、陈旧规定保留下来,先保障自己的利益不被改革,所以咱们中国的市场经济变了一个味,受苦的还是一般老百姓。现在许多所谓的改革,不过是变着戏法去掏空民众的腰包而已。我们党委、政府要做的就是如何保证社会各阶层人民活得与自己劳动相等的利益,所以,我们先锋县率先探索的城乡统筹试点,就是要解决城乡之间的矛盾和差距,大家的任务很重啊。”

张志光点点头说道:“陆县长说到了问题的实质,现在社会矛盾为什么这样突出?根本原因就在这里,老百姓不是傻子,他们也在看,在思考,但他们无力改变这种格局,所以,薛书记有一次在会上提出‘无直接利益产生冲突的群体性事件’,参与群体事件的群众,本身并没有直接利益诉求,而是因曾经遭受过不公平对待,或者对身边、媒体报道的事,长期积累下不满的情绪,这时候借机宣泄。这新‘三座大山’老百姓有一则这样的顺口溜:房改是要把你腰包掏空,教改是要把二老*疯,医改是要提前给你送终。”

杨德武插言道:“教改对农村来讲还是成功的,九年义务制教育就是一种很好的改革,问题主要是在大学阶段以及城区学生的就学问题,这是上面定下的,我们县一级政府管理部门是无能为力的。”

“国家政策也在不断的调整,中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改革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多、很复杂,苛求一次性改革就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是不现实的,我们一定对此要有清醒的认识。所以,小平同志讲,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业,没有可资借鉴的经验和模式,出现这些问题、矛盾也不能消极对待,要积极面对我们当前的复杂局面,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个一个问题去解决。国家层面的大问题我们决策不了,也左右不了,先锋县的事我们可以先把它办好。我认为我们目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遇,探索、试点,力争走出一条属于我们先锋县模式的发展道路来。”

二人惊奇的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在干部面前谈我对先锋县的发展思路,而且是站在这样一个宏观的背景下来谈,显得先锋县未来的事业无比的崇高而伟大。

584【问计于民】

何文慧钦佩道:“陆县长这样大的抱负,这是我们先锋县老百姓的福气啊。”

我挥挥手,“小何,你别人为的拔高,我既然是一县之长,这些事自然比你们考虑多一些,但能不能做到就很难说了,这要靠你们在坐的诸位共同努力。”

这时候我们已经出了屋子,在外面找了个平地,大家坐在石头上一边等刘俊武一边闲聊、感慨。

张大勇一直呆在一旁,默默无语,我知道他心里还有隔阂,他不主动找我汇报思想,我自然不能去俯就,这是保持一个领导权威性的问题。

张大成向乡社会事业办公室负责民政的同志分派了工作,正在等县民政局的消息,汽车从县城出发到达李家乡需要三个钟头,李家乡到前面一个村需要一个钟头,现在是下午两点了,殡仪馆的车要四个钟头后才能到达,这里的交通的确是太存问题了。

韩三林被送走后,我们来到村委办公室。

刘俊武将村里的情况作了全面汇报,公式化、程序化,报数字,讲成绩,听得人生厌,特别是刚才发生了韩三林的事,这时候对这种程式化汇报方式就更反感。

“刘书记,你把材料交给小何,只说说你们有什么打算,目前还有什么困难?”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汇报。

刘俊武愣了一下,看了张大成一眼,张大成道:“就按陆县长的要求汇报。”

刘俊武嗫嚅了一会,叫了一阵困难,集中起来有四点:一是交通问题,二是水源问题,三是资源问题,“地上没有东西,地下也没有东西”,四是人心问题,强壮劳力跑光了,有些丢下老人跑,有些是举家外逃,“留下的都是跑不动的,不能跑的。”

“难道就没一点办法了?”我问了一句。

“陆县长,我汇报的全是真话,这里穷山恶水,猫不拉屎,想干什么都干不成。”他脸上很沮丧,的确像真的。

我把眼睛转向张大成,“你们乡党委政府的意见呢?”

张大成摇摇头,“这里的几个村,情况都差不多,刘书记汇报的问题我们都掌握了,办法很难想。”

肚子一阵咕咕叫,时间很晚了,我看他们实在是拿不出具体的办法来,这也不能怪他们,情况看了也听了,我自己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发展路子,于是问道:“该吃饭了吧?搞好没有?下来一次不容易,总不能让我们饿肚子吧?”

刘俊武嘿嘿一笑,“哪能呢?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吃过晚饭,我对刘俊武说道:“你去找十来个村民来,三十到六十岁之间,能说会道的。”

大家把我望着,我解释道:“既然我们这些肉食者目光短浅,想不出好的办法,我只好问计于民了。”

张志光眼睛一亮,点点头,他在乡镇工作了二十多年,想到这里的发展也是一筹莫展,“问计于民是一条好办法,尤其是这样的山区,历史上适合种什么,就一定适合继续发展。”

农户住得很分散,把人召集拢来不容易,今晚要熬夜才行。我对何文慧道:“你带小玲去洗脸睡觉,今晚就不用参加了。”

何文慧答应着,拉起韩玲出去了。

大家吹着闲话等人,我突然尿急,要去后面解决问题,冬天山里夜冷,而且伸手不见五指,张大勇自告奋勇拿起手电陪我出门。

“陆县长……”他说得畏畏缩缩。

“有事吗?有事就直说嘛。”

“我想汇报一下个人的事。”估计这问题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一直在犹豫,趁着这个机会,终于“尿”了出来。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这乌漆嘛黑的点头有什么用,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这虾子本性难移,做什么事都是算计来算计去,一点也不爽快。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希望陆县长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大量……”

还好,他没像马晨光跪下磕头,这里到处是碎石,磕头肯定把额头碰出血。

“你还记着啊,我都忘了,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他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大约在分析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特别是后一句,模棱两可,是真的忘了呢还是要他主动交代做了哪些对不起我的事呢。

其实,那些十年前的事我真的没兴趣再计较下去了,只要他认个错,表明态度,我是可以原谅的。

“老张啊,我们好歹同事一场,我这个人只记恩不记仇,你别想那么多嘛。”

张大勇突然有些感动,“谢谢陆县长,我很久都想当面给你认个错,一直没机会……我知道自己这个缺点,想改……”

“知错就该还是好同志嘛,说罢,你个人有什么要求?”

“陆县长,我在李家乡工作已经十二年了,爱人身体一直不好,小孩也上大学去了,情况很具体,我想回县城工作。”他急忙声明道,“我不是想要什么位置,安排什么职务我不要求,只要能回机关工作就成,这样对家庭有个照顾。”

“嗯,我知道了,你好好干,现在没到调整干部的时候,目前市委冻结了一切人事调动问题。”

“谢谢陆县长。”

我相信,如果时机合适,他也会像马晨光一样跪下去。

刘俊武接近十一点才把人召集来,我把意思说了,这些山里的村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和县长交流,很局促、很犹豫,有话也不敢说。

我反复启发,叫张大成把身上的烟掏出来,“咱们今天开的是村民建议会,叫你们张书记共产共产。”

张大成老老实实把身上的两包云烟掏出来,挨个散了一支。

香烟一烧起,气氛就开始活跃起来,两个人带头发言,一问才知道是两个小组长。

发言不着边际,也学会了刘俊武那一套,报喜不报忧。只要有人说话就是好现象,我没有干涉,由他们说。

完了,第二轮香烟又开始散发,张志光启发道:“分水村虽然山高路远,水源匮乏,但我看这里的土质、气候,种经济作物应该没问题嘛。”

“谁说不是呢?”屋角一位六十岁左右的村民咕哝了一句。

刘俊武喝道:“杨云开,要说就好好说,在一边日弄什么。”

我向他摆摆手,问道:“这位老乡姓杨是吗?姓杨好啊,北宋杨家将威镇边陲,民族英雄,杨老令公、杨家七郎哪个也不是孬种。”

“杨家将咋个不知?我虽然也姓杨,但不敢高攀。”这是个倔老头,刘俊武又想说话,我制止下来,杨云开继续道,“陆县长要了解这里的发展,是好事啊,可惜这么多年没一个县上的领导关心过这里,吃顿饭拍拍屁股就走了,没谁是真正想把分水村发展起来的。”

“这个老杨,几个月前县委薛书记才来过,今天陆县长又来,说明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没有把分水忘了,他们都记在心上呢。”张大成半开玩笑半认真。

杨云开道:“我也没说陆县长不好啊?陆县长今天能请我们村民来开会,就说明他是想把我们分水村搞起来,我们都高兴啊。”

“老杨,能不能搞起来还要靠大家出主意,你们祖祖辈辈在这里,情况熟悉,希望能给我们提些意见。发展分水村不是我们说说就能搞起来的,需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出主意、想办法。”

===========================================节日快乐

585【怜贫】

张志光提醒了一句“老杨,说正题。”

“第二个是解决水的问题。分水分水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分水村吗?”他看大家都盯着自己,很得意,解释道,“我们背后就是陵水县的桃园村,他们不缺水,我们缺,为什么?因为水就从背后的山里分走了,所以叫分水村。每次他们下大雨我们下小雨,他们下小雨我们不下雨。虽然天上不下雨,但地下的水很多,六七年地质队来钻探,一钻就出水了,全村用了这几十年也没干过,说明地下的水源很丰富;有了路有了水,就可以发展茶叶了。”

“茶叶?”我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们分水村还有苦艾村、云岭村、张家村、高坡村以前都是产茶叶的,特别是解放前那会儿,听老人们讲,我们这里满山满坡都是茶叶,有几颗千年老树上产的茶叶是专门给老佛爷进贡的,所以有个名儿叫‘佛爷茶’,名贵得很,唉……”他摇摇头“那些败家子把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几刀砍下当柴烧,炼钢铁,炼出来的铁坨坨又没人要,几万亩茶园也全部改种粮食,这些年粮食越来越不值钱了……”

他罗里啰嗦倒是提供了一个信息,如果这里世代是产茶之乡,这办法就从这里出了,茶叶的价格一年一个价,相比种粮食而言,效益不知提高了多少倍。

我和张光志相视一笑,点点头,准备回去找农业局论证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里的茶园重新恢复起来。

山里的冬天夜长,大家没事,围着火塘发言,偶尔也说些山里的逸闻趣事,一晃眼就是深夜三点了。

张光志一看,提醒我早点结束,明天还要赶回去呢。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时,我多看了韩玲几眼,昨天脸上脏兮兮的没看清楚,现在把脸洗干净了,何文慧又给她换了一身衣服,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端庄,除了眼睛有些红肿外,看起来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

估计晚上自己偷偷哭了,这女孩懂事很早。

回到县城后,我直接把她带回了家,李冰冰见了,一脸的愕然,“陆川,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

“哈哈……我专门给你找了个女儿,看看,喜不喜欢?”

李冰冰仔细观察了一回,点头道:“长大是个美女。”抬头问我,“你从哪里带回来的?”

“放心吧,我不会拐人家的孩子的。这是我在李家乡带回来的,她家里没人了。”我对韩玲说道,“这是你李阿姨,今后你就和我们住一起,喜欢吗?”

韩玲点点头,看了看李冰冰,突然清清楚楚叫道:“李阿姨。”

李冰冰欣喜不已,“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李阿姨,我叫韩玲,妈妈叫我玲儿,八岁了。”

“你妈妈呢?”

“我妈妈……”

韩玲突然怔怔的流下泪来,看得我心里酸楚不已,嗔怪道:“看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韩玲先别哭,李阿姨带你去买新衣服。”

李冰冰也后悔不已,“玲儿乖,阿姨不好,我们去洗个澡,然后出去买新衣服好吗?”

我见韩玲点点头,抽抽滴滴跟着李冰冰进浴室去了。

洗完澡出来,我们一起上街进商店买东西,韩玲紧紧拉着我,李冰冰见好东西就想买,恨不得一次性把店里的衣服、鞋子买光,我提醒道:“先买几套就行了,小孩子长得快,明年就没法穿了。”

李冰冰每次征求韩玲意见,她都要看看我,再看看李冰冰,然后才点头摇头,我和李冰冰对视一眼,心道:这小小年纪就知道看眼色行事了,心事好重啊。

晚上睡下后,我把一切经过详详细细说了,李冰冰道:“玲儿好可怜啊。”说罢有些哽咽。

我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心理起了共鸣,安慰道:“我们好好对她,就不可怜了。”

“嗯。”她点点头,默想了一会,突然道,“陆川,你是个好县长。”

“呵呵,老婆,这个‘好县长’你说了不算,得老百姓说。”

“我说你是你就是。”她娇憨道,“因为我是你老婆,最了解你。”

“谢谢,老婆既然这样说了,我一定好好表现,做到名实相符,不然,大家会骂我伪君子,沽名钓誉。”

她依恋的躺在我怀里,“虽然现在老百姓对你们有误会,但是,这个世道好人总比坏人多,大家迟早会理解的。”

“是啊,会理解的。”我想起分水村的情况,像这样的老百姓多了,他们还会理解我们吗?不管你心肠有多好,行为有多善良,如果忘记了这些远在山里的村民,让财富的蛋糕继续偏向一少部分人,迟早是会出问题的。

“老公,想什么?”

“冰冰,你明天带韩玲去上学。”

“嗯,你给学校先说一声。”

我们商量妥当,第二天上班我就给杨德武打了个电话,他忙不迭的答应了,晚上回去时,李冰冰告诉我,杨局长亲自到学校办了韩玲的入学手续,开年后从一年级上起。

市委突然通知开会,市委办公厅直接通知到人头,而且交代必须是本人参加,不准代会,我一接电话就明白,省委推荐考察干部来了。

像这种通知会议的方式,一般是三种情况,一是开市委全委会;二是推荐考察干部;三是组织上双规人,已经查出某某有问题。第一种除了电话通知本人,还有书面通知,而且会提前十天半月,出现第三种情况事前都应该有一些传说,而且是出现了比较大的问题,省一级以上的纪委出面双规人。

这两种情况都不是,那就是第二种,省委推荐、考察干部。

我和薛秋阳坐同一辆车赶到吴德市,车里我问:“通知这么急,开什么会?会不会是推荐干部?”

他点点头,“嗯,省委考察组下来了。”

看来有人提前给他通报了消息,也就是说,他已经是考察对象了。

进市委会议室,大家相互打听,有消息灵通人氏透露,果然是省委考察组来考察、推荐干部。

正式开会,考察组一行人上台,萧书记介绍人员,说明情况。这次秦部长没有带队,是省委组织部一位姓卜的正厅级巡视员。

推荐三人,考察两人,差额一人,我依次写上薛秋阳、张泽民、周文。

通报结果,薛秋阳和张泽民“众望所归”,被推荐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找县区书记、县区长谈话。我对这两人都比较了解,谈话很顺畅,用了二十分钟,出来时,薛秋阳已经在车里等我了。

“祝贺薛书记。”我一上车,徐亚虎就启动了马达。

“现在还不好说啊。”

“你和张泽民是众望所归,应该没什么问题。”

……

李冰冰有了韩玲,开心得很,不是带她上街逛公园,就是给黄依依打电话,报告每天的情况。我这些天忙于慰问困难职工、居民,在家里的时间很少,晚上她等着我回家。

“陆川,商量一件事。”

“什么?”

“我们收养玲儿,好吗?”

我仔细看看她眼睛,“你很想?”

“嗯。”她认真的点点头。

“冰冰,我们明天晚上去拜访薛书记,看看情况再说。”

她疑惑道:“你是说……?”

我点点头,“冰冰,你想想,薛书记和刘姐一直想有个小孩,他们现在又不能生育了,如果韩玲能成为他们的女儿,一定不比我们对她差……刘姐一定高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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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逼上梁山】

“可是我……”

“舍不得,是不是?我们有欢欢和陆海,他们都当你是亲生母亲,刘姐呢,一个也没有,前次见到贾春花薛书记就想收养,考虑到年龄太大才放弃了。冰冰,他们比我们更需要。”

李冰冰把头埋进被盖里,不言不语,我知道她舍不得,这几天已经对韩玲产生了感情,但我相信她会想通的。

第二天早晨,李冰冰对我说道:“你说得对,但我是看在刘姐的份上。”

“知道了老婆,谢谢你的大方无私。”

“不用你做好人,韩玲跟着她可能更能感觉到幸福,刘姐是搞教育的,对小孩子心思更懂得沟通。”她对我说道,“我发现玲儿的心事太重,经常看大人的脸色行事,这么小的小孩怎么就这样懂事呢?”

“是啊,环境*迫下,这么小的孩子就早熟了。你想想,她妈妈走后,在病床旁伺候生病的父亲两年多,大人也很难坚持下来。”

李冰冰终于下定决心,“陆川,你去忙你的工作吧,这件事就交我来办。”

我提醒道:“你做自然点,最好让刘涛和韩玲在一起见一面,看看二人是不是有缘,不能勉强啊,以免伤害孩子。”

她点点头答应了,“我打电话叫她过来,我们一起上街。”

“这样好,先不说,等她自己去感觉、选择,提出要求。”

晚上回家,李冰冰告诉我,韩玲在刘涛家里,“玲儿和刘姐还真有缘分,见面就喜欢上了。”她趴在我胸脯上,嬉笑道,“知道吗陆川,刘姐问这是谁家的女孩,我说你猜,咯咯……”她突然笑得泪水四溢。

笑完了她说,“刘姐猜了几次也不中,就问道‘是不是你们家陆川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对我眨眨眼睛,我才明白她说的什么,哈哈……笑死我了,她以为是你在外面和人养的呢。”

“嘿嘿,你们背后都这么埋汰我?”

“怎么说是埋汰嘛,刘姐不知道啊,我怕她误会,就把韩玲的情况说了,上街时她和玲儿形影不离喜欢得很,下午就要带韩玲回家,我问玲儿愿不愿意,她点头答应了。你说这是不是有缘?”

“有缘。”我点点头,“在分水村我就想,韩玲到薛书记家,算是一辈子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从分水村回来,张光志抓紧落实我安排的工作,要过年了,如果不在年前给那些生病的村民落实到位,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个韩三林式的惨剧。

“陆县长,卫生局和民政局都派专人落实去了,卫生局张局长亲自带了人民医院的三位最好医生赶到了村里,目前正在会诊。”

我点点头,心里很安慰,“很好,你督促老孔,救助金必须在下个礼拜之内拨付到位。”

“行,我亲自去落实。”张光志接着问道,“陆县长,要不要他们把全县的情况也统一落实一下?”

我沉吟道:“今年的财政支出已经出现了赤字,再说现在时间也不允许了,明年吧,明年把这项工作提前安排进来,全县统筹考虑。光志,我们再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样发现式处理问题普惠面太小了,还有许多我们没有发现的呢?怎么解决?这必须有一个制度性的保证措施。”

“是啊,真正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民的上学难、求医难、致富难,的确需要一个制度性的保障措施,否则,靠修修补补是永远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的。”他建议道,“可以组织相关部门拿一个意见出来,看看他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尤其是农村医疗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这个你记住,年后第一件事就组织相关部门研究,如果国家没这方面的项目、经费支持,我们自己先从财政挤一点出来,解决那些最需要解决人群的问题。”

临江镇、杨柳镇、秀水镇三镇发展大体方略已经确定,周边的几十个乡镇也有了自己的发展模式,今后需要的就是坚持按规划一年一年、一届一届的实施下去,接下来的攻坚任务就是这些长期被人忽视的贫困山区村的生产生活、发展致富问题,这是下一届党委政府最重要的工作、中心工作,也是城乡统筹试点的重中之重。

这个春节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春节,以各种方式借口提着包包信封上门的很多,虽然薛秋阳在放假前专门开了一次“过一个廉洁春节”的打招呼会议,却依然挡不住那些求官、保官心切的干部。他们知道每年的春节,我都不在先锋县,于是这项工作被提前了一个月。

送礼的大致有这么三种情况:一种是那些大部门、财力雄厚的部门以开工作会的名义,请我到场作“重要指示”,结束后喝酒吃饭,继续汇报,联络感情,回家时突然往车上塞进来一个大包;第二种是平时感情比较好,经常保持私下交往,带着朋友性质的部门乡镇领导,直接提着东西上门,夜夜如此,不胜其烦,有时候我没回来,就把东西交给李冰冰,李冰冰推辞不掉,就留下等我回来处理。这些人是我今后开展工作的骨干队伍,他们笑着送礼上门还不得不客气接待,鼓励两句,谈一点“知心话”,这些人中包括孙楚、江家涛、黎小兵、吴小青、柳如烟等;第三种是平时认识,但交往不深,只限于工作接触的,他们就跑办公室,借汇报工作之名,留下提包或者信封什么的……这些都是正常的手段,被大家视为“合法的送礼和收礼”。

李冰冰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信封、皮包,问道:“怎么办?”

“你收起来,存入一个折子里,收好。”

她瞪大了眼睛,“陆川,你真的要收下来啊?”

“不收咋办?人都是讲感情的,假设你上门送礼,被别人拒绝了,心里有什么感受?会怎么想?”

“我不会送。”

“万一你有求于人,必须送礼呢?”

她一时无话可说了,收拾这些礼金成了李冰冰近段时间最繁忙的工作。

今年收获不小,看来大家都认为,先锋县下一届的书记非陆川莫属了,于是人人都添加了炸药。

我没有大家的乐观,黄尘中、王文刚也没有,他们见我现在还没行动,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几乎要打上门来了。

黎小兵、孙楚等也纷纷暗示:陆县长,该跑了。

连张晶晶也找了个理由窜进办公室,探听我的口风,希望我运动运动。我的升迁直接影响到她的发展,陆川不当书记,张晶晶就变不成张县长,现在她比我迫切。

*上梁山,不跑是不行了!

第一步,我节前找赵俞市长汇报了一次工作,纯粹是谈工作。花了三十分钟,简明扼要的把先锋县这些年的主要工作和下一步打算作了汇报,赵市长对我的工作和今后的工作思路给予了肯定和支持,鼓励我好好搞,大胆搞,把先锋县建设成吴德市在省里的一面旗帜。

下来后,我约唐倩倩见了一面,选择和黄依依第一次见面的茶楼。既然下决心跑,就得找最关键的人,办最关键的事。

“唐经理,恭喜你啊。”

唐倩倩虽然年近三十,却依然漂亮,而且显得更有贵妇人气质了,“谢谢,要你破费有点不好意思。”

“客气了,先锋县、杨柳镇你也不回来看看,我们那帮老朋友想请你都没机会。”

唐倩倩俏脸生光,“搞这个工作哪有时间啊,天天都这样多事情,我是天生的劳碌命。”看得出她声音里很有成就感。

587【到上层找关系】

唐倩倩俏脸生光,“搞这个工作哪有时间啊,天天都这样多事情,我是天生的劳碌命。”看得出她声音里很有成就感。

我点点头,“说明你生意好嘛……”

我们闲吹了一阵,交流了一些朋友的消息,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突然说道:“今天请唐经理出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什么事?”她对我态度一直还是比较好的。

我拿出一个皮包,这是黄尘中准备的,估计里面有三十万,“刚才我在办公室给赵市长汇报工作,办公室人多眼杂,不好把这个给他,听说他住在迎宾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唐倩倩突然红了脸,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点点头,“你也干这个?”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赵市长是个好领导,对先锋对我个人给予了不少支持,一直有心表示一下,却没这个机会,市委马上要换届了,我提前祝贺他嘛。”

“好吧,我负责给你转达到。”

“谢谢,希望你抽时间到杨柳镇来一趟,我们原来的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

“好吧,开年后我争取来。”

“我给黄尘中、张清芳说说,叫他们提前准备。”

我把东西送到她车上,一直看着她离开,心里感慨不已,女人若要有心做官,比男人容易十倍啊。唐倩倩凭着自己的容貌和高人一筹的识人能力,居然也混得风生水起,超过了张晶晶、黄尘中等人的成就,更想不到的是,我陆川今天也要走她的后门,这的确让人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江家涛呢?

第二步,我见了温军一面。

“温部长,我现在求助上门,一切听你指点了。”

他点点头,“前段时间忙什么去了?一直没你消息,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呢。”

“我下村去了,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

“陆川,这次人事竞争空前激烈啊,要有思想准备。”

我心一紧,问道:“难道另有人强势杀出来?”

“审计局的佟新昌。”

“他?”我有些疑惑,佟新昌今年有四十七八了吧,他下来干什么?

“他走的是省财政厅吴厅长的门路,吴厅长就是原审计厅的厅长,他们是老关系。吴厅长一句话,萧书记会非常重视的。”

“这个我明白,可佟新昌年龄不小了?”

他嘿嘿一笑,“年龄?年龄是可以变的嘛。”

狗日的,几爷子不择手段了。

“先锋县现在是培养市委领导的摇篮,而且现在的干部使用政策是,重点选拔有基层工作经验、在县区一把手岗位上的干部。吴德市的县区一把手,理所当然要首先考虑先锋县,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一着棋,谁当上了先锋县的县委书记,下一届就是市委、市政府铁定的领导班子成员。”

我双手一抱:“全靠老兄指点迷津了。”

“别扯蛋,我现在也没把握,秦部长毕竟是副职,比起省财政厅厅长来分量就有些不足了,陆川,你还要想想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我心里有些慌了,如果省委组织部秦刚副部长也不管用的话,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我正在慌乱,他接着说道:“开年后市委班子就要定下来,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次市委班子变动不大,萧书记和赵市长继续干,所以,你有什么门道现在就可以活动了。”

“萧书记也不动吗?”我上午还在沾沾自喜,只要唐倩倩肯帮忙,徐市长一旦当上书记,我的书记把握还是很大的。现在萧书记不走了,徐市长还是市长,县委书记他没有决定权啊,而萧书记那里,我没有送礼的门道和勇气。

我倍感气馁,忙活了半天,没砸在关键部位。

温军低声道:“萧书记届内会变动,那是省委换届的时候。”

我心凉了半截,省委换届要三年后,等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他生怕打击我不够彻底,继续说道:“赵良德也不可小视,纪委赵书记是下一届的市委副书记,不看僧面看佛面。陆川,这种局面是以前没想到过的啊,郎一平、薛秋阳连续进入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突然提醒了大家,先锋县是块香饽饽。”

我点点头,“这个能理解,谢谢你温部长。”

他遗憾道:“这次帮不上忙,很遗憾,刘书记要退下来,李部长那里我只能敲边鼓……”

“谢谢,已经感激不尽了。”

“你必须要抓紧时间另想办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仕途就像赶船,错过了上一趟,下一趟同样人满为患,想上船的人会更多,耗几年一样没有优势的。”

回到先锋县,我反复衡量了在吴德市可以挖掘和利用的关系,除了郎一平的确没有了,郎一平年龄偏大,要转任到市人大作副主任,更没希望了。

现在唯一可以想办法的就是在吴德市以外寻找关系,我把目标对准了古靖宇和肖成林,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找古靖宇要一个县委书记当?这个有点太出格了,薛秋阳前次到南京,估计也没有明目张胆的提出“我要进市委班子”的要求。

“那么,肖成林肖副书记呢?”我不由得把精力全部转到了他身上,分析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肖成林是省委副书记,萧常山的顶头上司。第一,他够分量,不管是省财政厅的吴厅长也好,赵良坤也好,比起肖成林来讲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只要他肯出面说一句话,萧常山是绝对要照办的,而且他也好对吴厅长、赵良坤推脱,二人一听是肖书记要安排人,他们还敢争取么?第二,就我和肖成林的关系来看,有一定的可*作性。前后几次接触,他对我印象是非常好的,加之我和贾春花的这一层关系,他也不会立即拨了这个面子。肖成林能从副省长直接越过那么多常委,爬上副书记宝座,古靖宇是起了很大作用的,这一点省内许多人都是知道;第三,肖成林爱好收藏、贪财,这是可以利用的通道。

“嘿嘿……”我在沙发上想得出神,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冰冰正在计算收礼的数额,闻声笑道:“官迷,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想到一个老朋友,觉得好笑。”

“老朋友?谁呀?”

“你不认识。”

她终于清点结束,嚷道:“二百七十五万,陆川。”

“怎么了?”

“这么多,你都收下吗?”

我肯定道:“收,为什么不收?”

她久久的看着我,叹了一口气,“你好贪婪,我有点不认识你了。”

“多看看,是不是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嘴巴?少一个或是多了一个?”我想到了活动的办法,心里很高兴,有心和她开一开玩笑。

李冰冰不耐烦,“哎呀,你正经一点,真的要收下来?你不怕?”

“怕什么?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别人送你钱,肯定是要你帮忙办事的,如果办不了,他们不告发你?”

“告发我也不怕。”我抱着她,“何况,他们未必就敢去告,送礼也是违法的。”

李冰冰想了想,无奈的说道:“好吧,你要下地狱我陪你下,谁叫我这辈子跟了你呢。”

“谢谢老婆,我好感动。”我亲了她一下,肯定的说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下地狱,你更不会下地狱,我们死后一定去天堂。”

“我没这个信心,像你这样收礼,我们要成大贪官了,老百姓骂也把我们骂死了。”

588【春暖花开】

李冰冰想了想,无奈的说道:“好吧,你要下地狱我陪你下,谁叫我这辈子跟了你呢。”

“谢谢老婆,我好感动。”我亲了她一下,肯定的说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下地狱,你更不会下地狱,我们死后一定去天堂。”

“我没这个信心,像你这样收礼,我们要成大贪官了,老百姓骂也把我们骂死了。”

“不会,不会……”这笔钱我早想好了用处,现在暂时不给她说明。

这些送礼的干部,也许和我现在是一样的心里,为自己未来的仕途担着心,如果我拒人于千里之外,冷酷无情,非但不能证明我自己的清正廉洁,反而和这些干部把距离疏远了,离心离德,就是当上了县委书记,也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寡人”,无趣得很。

收他们的礼也是给他们一个安心,更能融洽相互间的关系,大家工作起来也才能尽心尽责。

春节我回到吴德市过,顺便也可以拜访拜访留在吴德的市委有关领导,比如说刘国正等,带一点先锋县价值几十元的土特产品,寻上门去,摆谈摆谈工作,刘书记高兴得很,我暗暗得意:说不定开年后他就会在萧书记耳边极力推荐我了。

陆欢欢和韩玲成了好朋友,薛秋阳正式到民政局办理了收养手续,改名叫薛玲玲,两家人在一起举办了一次庆祝宴,七十多岁的老刘书记也到场来了,乐呵呵的。终于有了孙女,老人家开心得不得了。

春节假期很短,陆欢欢不准李冰冰离开,陆玲玲有妈妈在身边,她也要,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先回到先锋县上班。过了大年十五,一切工作都走上了正轨。

薛秋阳已经确定要进市委班子了,不是原来传说的政法委书记,是纪委书记,接赵良坤的班,张泽民的市委办公厅秘书长。

薛秋阳现在有意无意把一些党委的工作委托给我,目的很明确,让我提前进入角色。下面各乡镇、部门的负责人也看了出来,所以对我更加巴结。

在薛秋阳走之前,必须做好两件工作,一是必须保持社会稳定,确保不出大的群体性事件,二是保持各级干部思想的稳定,不能上蹿下跳,影响人心。所以,这期间的工作安排动静不能太大,多做安抚人心的工作,多宣传县委、县政府在本届五年内所取得的成绩。

年前叫张光志做的几件事,完成得很顺利,分水村的水源检验结果出来了,的确有问题,水中含重金属坤,比正常值超标1000倍,村民长期饮用出问题是必然的。

我叫来水利局局长余乐成,把分水村的化验报告递给他,“这是李家乡分水村村民饮用水里化验出来的指标,你看看。”

“坤超标1000倍?”

“是啊,必须马上解决。”

“陆县长,我们听你吩咐。”

“你马上组织技术员到村里找水,一个村每年发病十来例,很不正常,卫生局推测,罪魁祸首就是它。”

“好,我们明天就下去。”

“越快越好啊,新打出来的水一定要先抽样化验,确保没问题,才能交给老百姓饮用。”

“知道了。”

第二天,我组织相关部门开会,就如何保障农民生产生活安全问题作出安排部署,希望能找到一个长期解决的办法。卫生局张振汇报:“国家在搞农村新型合作医疗保险试点,据我了解的情况,参保机制是,农民个人出小头,中央财政出大头,生病住院可按住院费的百分之八十五报销,如果采取这样的医保方式,农村所有的人都能确保住院看病了。”

“这是好事啊,我们省没搞吗?农民一年交多少钱?”

“我们省去年试点了一个县,农民一年人平交30元,效果如何现在还不知道。”

我思考了一下,本能的感觉这是一项医疗体制的重大变革,是好事,“老张,你们立即组织人员……刘县长带队,你们卫生局、财政局、劳动保障局、民政局等几个部门抽调人员前去考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回来我们研究。”

这是个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看病难问题的市场机制加政府补贴的解决方案,30元对每个农民来讲都是可以负担的,即便是我们县财政再对每人补贴20元,也不过是两千万,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关于教育问题,现在是整合资源,在普九期间,农村中小学校舍基本上都是新建的,虽然贷了许多帐,但这些年也慢慢消化得差不多了。

普九最关键的问题是有些学校设置不合理,资源浪费特别严重,没有达到人人有能力、有条件上学的要求,像分水村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我给杨德武说了两个坚决不准:坚决不准在农村中小学以各种名义乱收费;解决不准在城区中小学收取择校费、资料费,私人办学除外。

如果能解决好农民医疗、子女上学问题,基层的矛盾就少了一大半,农民的问题就能慢慢得到改善,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修路、新修水利、发展经济的问题。

通过去年冬天和开春后一个多月的奋战,通乡路基本完成,这些干线路原来就已经建设完成了,主要是后来缺少养护,成了烂路、泥浆路,这次重新修通后,把每一段的养护工作都给予了明确,县公路养护段切实承担起全县通乡路的养护责任,通村路主权下放给村,由他们自行组织实施养护。

只修不养等于白干,养护才是后期管理的重点。

为了继续加大公路建设的力度,向上争取项目就成了交通局工作的重点。我提醒吴小青,项目的事要早规划、早汇报、早争取,三月底前要把第二年的项目报到省厅。

今年跑项目,我亲自挂帅,春暖花开,正是找杨厅长喝酒、勾兑关系的好季节。

这一次,我还有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要做,邀请省委肖副书记到先锋县,走之前,我和薛秋阳进行了一次密谈。

“薛书记,交通局这次申报了七个项目,申报的资金额度5.5亿,我电话里联系了杨厅长,他正好在厅里,有必要跑一趟,当面把有些情况做个汇报。”

他点点头,“可以,交通厅杨厅长的关系要保持经常性,平时就应该加强联系。”他停顿了一两秒,关心的问道,“陆川,市委换届已经开始了,你没一点想法吗?不要埋头忙于工作,也要关心关心政治。”

“想法有,但现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做工作啊?”

“徐市长那里汇报了吗?”

我点点头,“徐市长那里估计没问题……”我迟疑了一会,“我了解的情况是,先锋县目前是大热门,很多人把目标都对准了这里。”

“你说说看,有那些人?”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概也是听说了。

“据我所知,有洪水县的县长赵良德、市审计局的佟新昌以及市发改局、农业局、计生局等。”我进一步解释道,“赵良德和佟新昌的来头都不小,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这些人不约而同盯上先锋县书记这个位置,说明先锋县这些年的发展得到了大家的肯定,也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但先锋县的发展问题还很多,任务还比较艰巨,实现县委确定的中远期发展目标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嘿嘿,一些人动机不纯,想来收桃子,这是目前官场上一股歪风邪气,靠投机钻营,不劳而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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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9【大道为公】

他说得很气愤,“像佟新昌这样的干部,下来还能干什么?工作长期无起色,搞一个局的工作都很难说是称职……”

“是啊,听说他找了省财政厅吴厅长。”

他一脸真诚的说道:“你现在别管人家找了什么关系,他们找什么人我们是无法控制,也干涉不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该怎么办?想好了吗?”

我今天来是想听听他的主意,不想提前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来,摇摇头说道:“目前除了搞好工作,让领导认识到我陆川是个踏踏实实干事的人以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踏实干事这个态度是正确的,组织上用人第一要看的还是干部的素质品质和工作能力。以目前先锋县的发展来看,我个人认为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最近萧书记要找我谈话,我会毫不保留的谈自己的观点,相信他会从吴德市的大局和全局来考虑这个问题的,所以,你也不要灰心丧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保持高昂的工作作风。我们当书记也好、县长也好,都是为了先锋县的老百姓谋福祉,个人得失不要看那么重,这是一个基本态度问题。当然,个人的进退也很重要,它已经不是我们个人的事了,而是关乎着全县一百二十多万人的利益问题。所以,有些事你要理直气壮去做,不要被一些浅薄的、无知的一些陈旧观念束缚了手脚。你想想,假设来一个不关心百姓利益,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享乐至上的领导,受损失的是谁?得利益的是谁?郎市长、我、你十几年辛辛苦苦打下的基础就有可能毁于一旦!”薛秋阳堂堂之言,如重锤击鼓,震得我双耳嗡嗡作响,“这些年我观察了你的所作所为,很得人心啊,各级干部、老百姓都很认同,这是执政的基础。先锋县的发展刚刚起步,下一步如何解决农村和城市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如何发展山区经济、保障农民基本利益问题……这些都是我们改革中遇到的大难题,需要进一步攻坚克难,乘势而上;需要进一步创新工作方式,调动广大干部、群众的积极性,从体制机制上去解决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实现城乡统筹发展、科学发展、和谐发展!而实现这些,组织是保证,这是首要的问题,也是目前我们体制所决定的。一个地方一把手很重要,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要保持执政方式和理念的连续性,不能乱折腾,我们也经不起折腾!”

薛秋阳目光炯炯,正气激荡,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是啊,取得一点成绩需要很多人付出艰苦的努力,需要几年几十年持之以恒的坚持、奋斗,但要毁掉这些努力所取得的成果,一夜之间就够了。先锋县这些年是取得了一些成绩,尤其是广大干部群众,风正心齐,人心思干,人心思进,人心思富,这是干事业的最好局面,凝聚了郎市长和你的大量心血,如果能保持这种发展思路、发展势头十年二十年,先锋县一定会率先在全市实现城乡一体化发展、和谐发展的宏伟目标。”

“完善自我,小道,天下为公,大道。我希望你想明白这个道理,一件事对与错,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甚至大多数人说了都不算,要用时间去检验的。苏武牧羊,国人皆以为汉贼,是贪生怕死之徒,有时候我们就要有这种当‘汉贼’的勇气,个人一时的毁誉算不了什么,只要你是真正出于公心,出发点是为了老百姓获得更多更好的实惠,就大胆的去干,不要有心理负担,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迟早会理解。”说到这里,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和省上的领导有一些关系,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不要怕,我支持你。”

为了黄木道长一句“十年大劫”,我一直存在严重的心结,不敢放手一搏,送礼也好,走后门也好,托人说情也好,从常规意义讲都是违背道义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不想搞得自己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薛秋阳这一番话,从另一个角度全新的阐释了什么才是“道”,什么是“大道”。

我暗暗嘘了一口气,点点头感激道:“我这次去省城,想拜访肖书记,如果可能,就邀请他来先锋调研工作,所以先请示你的意见。”

“这个我支持!秀水镇建设得也差不多了,古将军家乡的建设和变化,一直是他很关心的,如果他能来看看、走走,作些指示,更有利于秀水镇、先锋县的健康发展。”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到,“陆川,这是我们的政治优势嘛,这时候就应该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落实好了提前给我说说,萧书记那里可以先做做工作。”

这是我和薛秋阳最推心置腹谈的一次谈话,这次谈话颠覆了我以前对他的一贯看法。薛秋阳讲原则也知道变通,不是一味的死板僵化,一成不变;他的变通是建立在自己坚持原则的基础上的,支持他变通的理论基础就是“完善自我,小道,天下为公,大道”,这是大智慧,突破了自我的心理障碍,有一种“高山之巅,余者皆渺”的宏大胸襟。

“谋权,术也;谋权者,小人也”。正确的说,谋权为己,真小人,谋权为公,君子也。徐阶、张居正等都是谋权的大师,然千百年来,他们一直为后世之人所景仰。谋权不过是一种手段,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要看谋权的出发点,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之所在,孙膑、张良、诸葛亮等是权谋之祖,他们是代表民众谋天下,所以能万古流芳。

有了薛秋阳的支持,我心里的底气足了三分,出发时我叫黄尘中把砚台准备好,赶到杨柳镇时,他已经在办公室恭候了,砚台已经包装好,叫赵欣欣送到了车上。

他暗示道:“中途需要什么就来一个电话,我已经和青山说好了。祝你马到成功。”

我点点头,“谢谢,看情况吧。”

杨燕廷虽然牛皮,对我们先锋县来的干部还是很买账,吴小青到秦处长办公室报材料,我直接去了他办公室。

杨燕廷很热情,从自己的专座上起来,陪我在沙发上并排坐下,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现象。

“还用你亲自跑一趟吗?叫你手下把材料送来就行了。”

“呵呵……不敢啊,有些情况我要当面向领导作汇报。”

“客气了,你们先锋县的工作我是很放心的,刘省长还专门在全省交通工作会上表扬了你们,先锋县的乡村公路建设是全省的先进啊,给我争面子,应该感谢你们才对。”

“那是领导对我们的鼓励和鞭策嘛,西晋镇大滩村去年搞了一种叫‘民主修路’模式,今年我们准备在全县推广,杨厅长如果有时间可以来看看,这是一种农民创造的新型修路模式,就是村民民主决策、民主管理,一切程序公开化。它有这么几个特点:一是透明度高,修路从决策到最后的管护都是公开透明,村民管理、村民监督,争议性少;二是高效高质,村民把修路当成自己的事,责任心高度负责,从道路设计、每一种材料的选购、路基、倒混凝土等等每一道工序都是一丝不苟,修出来的路成本低,质量过硬;三是资金筹集快。以前村民集资非常困难,这次有了省厅项目资金的支持,村民也乐于自己掏钱、出工出力,国家的一分钱可以发挥出七八分钱带来的效果;四是今后的管护不再是问题,村民都把修好的路当成自己的娃儿看待,每天有人打扫、养护。再有一点就是,村民的民主意识通过修路被全面激化了,化解了群众和党委政府的矛盾。”

590【拜访肖书记】

他点点头,“嗯,你们搞得不错啊,中央文件上说,要尊重农民的首创精神,我看这就是S省农民首创的村道建设模式,值得一看,值得总结推广……”

“我们这次带了材料来,请你指示……当然,如果杨厅长能抽时间到现场去看看、调研工作,对我们全县的广大干部、群众的鼓舞就更大了。”我说着把材料递给他。

杨燕廷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去,我一定去!陆县长的盛情我怎能推辞呢。说实在的,我们的项目经费每年都有限,与其交给其他市县吃喝浪费掉,不如投给你们,还可以给老百姓实实在在办一点好事,这也是贯彻刘省长的指示精神嘛。”

“呵呵……谢谢杨厅长对我们如此关照,相信先锋县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

我知道杨燕廷这么爽快的答应来先锋县调研工作,一是想急于出成绩,省交通厅一年大把的经费撒出去,如果没一两件像样的看得见摸得着的项目,是不好向领导交差的。通乡通村道路经费不像那些重点高速干道建设,一个项目动辄几十亿上百亿,容易干成大事,显示度高,而这种项目一个不过几百万、几千万,有些甚至只有几十万、几万,胡椒面撒下去热闹,最后是广种薄收,什么也见不到,像我们先锋县这样有规划的成片建设,加上好的机制和全省试点县的名头,就容易干出成绩。省委换届还有三年,相信他也很着急。国土厅徐德山厅长最近要调H省作副省长,对他是个很大的刺激,徐德山和杨燕廷比,无论从名望、人气、资历等各方面看,都是无法放在同一个档次的,但徐德山上去了,他能不着急么?二是先锋县有他牵挂的人和事。“小燕”那样的尤物,相信每个男人都是很难忘记的。

晚上,杨厅长主动要求请我和吴小青吃饭,秦处长安排。席间无意中谈到徐德山,他问道:“陆县长,据说徐德山在你们秀水镇一个叫黄龙观的道观里,找一个老道长卜卦,算定他‘五年三迁’,有这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这件事我给相关人员再三打了招呼,徐德山自己肯定不会说的,难道是秀水镇的孙楚和徐馆长二人说的?不会吧,他们如果说出来,先锋县的干部群众肯定先知道,现在杨燕廷知道了,本地却没有人知道,说明这件事另有蹊跷。

我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什么人算命这样神?”

“黄龙观的黄木道长。”

“哦?真有其人?”

吴小青也看着我,她对这个情况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好奇道:“杨厅长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最近在省城都流传开了,据说是你们先锋县派人来说的,我第一次听还以为是徐德山给自己脸上抹彩,天授其昌呢。”

“先锋县派人来说的?”我暗暗纳罕,什么人这么无聊啊。

秦处长说道:“我也听说了,吹得神乎其神,起先没当一回事。”

“我都不知道,本人还在秀水镇当了几年书记呢。”吴小青也纳闷道。

“是不是黄龙观最近要搞斋醮大典,为了吸引更多的香客?”我本能的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什么时候搞?”

“具体时间还不知道,如果杨厅长有兴趣,到时候请来赏光。”

他点点头,“好,你通知一声。”

事情谈妥,第二天我打发吴小青回去,一个人赶到省委办公大院。

省委办公大楼并不像想象中宏伟壮观,不过是一桩五层的小楼而已,楼前的草坪和周围的绿化是很整齐的,可以用“雅致”二字来形容,大院内静悄悄寂静无声,连一声咳嗽都很难听到。

从外面看很普通,但大门边一左一右两名一米八的武警威风凛凛,荷枪实弹,提醒着从门前走过的每一位公民:这里是一个特殊单位,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去的。

我也是拿了先锋县人民政府盖了公章的介绍信,在门外处登记后,工作人员还检查了我提着的公务包,由于里面装着砚台,鼓鼓囊囊的,拿在手里很重。

“这是什么?”

“砚台,我在脂砚斋买的。”我怕他不放心,主动打开盒子。

他反复检查了,由于我有县人民政府红彤彤公章的介绍信,他才放心允许我进去。

走在两旁绿荫的甬道上,脚下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起来。进到大楼后,我在旁边的值班室问清楚了肖副书记的办公室位置,然后进了电梯,直上三楼。

楼道里静悄悄的,大多数办公室的门都是紧闭的,只有个别的虚掩着,我一路寻过去,终于在一间没有门牌标识的房门前停下来,俺值班室那位大爷的指点,这间就应该是肖副书记的办公室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右手敲门,敲到第三下,门开了,露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来,眼睛严肃的看着我,沉声道:“你找谁?”

我不由自主将腰一弓,脸上的肌肉向四周伸展开来,谦卑的问道:“我是先锋县来的,找肖书记汇报工作,这是肖书记的办公室吗?”

对方将信将疑,将肥胖是身子堵在门口把我上上下下审视了几遍,“有预约吗?”

“没有。”

他右嘴角向下一扯,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你走吧,肖书记在批阅一个重要文件,不能打扰。”

我心里一急,见他要关门,脚下轻轻一靠,留下一条缝,急忙说道:“是肖书记叫我来汇报工作的,我是先锋县县长陆川,同志,麻烦你给通报一声。”

他疑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没预约吗?”大概他听说我是县长,脸上气色好多了。

“我刚才一紧张就忘了,对不起,麻烦你了,就说是先锋县县长陆川来汇报工作。”

“嗯,你等着。”

他还比较客气,没有把门关上,留了一条缝,我可以看到屋子里面的沙发、茶几等,这是一间秘书室。

过了大约一分钟,圆乎乎的脑袋又出现了,这次他脸上堆着的是亲切的笑容,连声音也是亲切的,“陆县长,肖书记有请。”

“谢谢。”这虾子前后变化真快,居然还用上了一个“请”字。

我按照他的指点,直接进了里间,这是会客厅。我瞟了一眼,这间会客厅有三十个平米的样子,墙上装饰着一幅山水国画,正中有两把高靠背的黄色牛皮沙发,对面是一排长的沙发,红木茶几,靠正面沙发的两边有两盘生机盎然、呈墨绿色的君子兰。

我走过会客厅来的一扇虚掩的门前,轻轻伸手敲门,听得里面一声熟悉的“请进”,推门进去,果然见肖副书记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在低头看文件,手里握一支红蓝铅笔。

我招呼了一声:“肖书记。”

抬头看见是我,微微一笑,“是你,先坐一会。”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这时候圆脑袋秘书送来一杯热茶,我赶紧起身道谢,等他拉上门出去了,才坐下来,屁股下的沙发软乎乎的,感觉很不踏实。

肖书记看文件很认真,不时还用铅笔在上面批示,我遵循一般的礼貌规则,不东张西望,专心的看茶杯里舒展开来的茶叶,这真是好茶,一叶一心,规则、完整,颜色嫩黄。

过了一会,耳听得对面有轻微响动,知道肖书记把文件看完了,我立即放下杯子,恭敬的等他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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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端砚】

肖书记大概文件看久了舒展了一下双臂,抬头笑着问我:“多久来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前天来的,都办完了。”我恭恭敬敬答道,“肖书记,我受薛书记委托,把秀水镇的发展情况向你作个汇报。”

他点点头,“好,古将军一直很关心家乡的建设和变化,说说有什么好消息,我也好向老朋友报喜。”

我简明扼要的把秀水镇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变化、交通建设、环境绿化等等作了汇报,用了二十分钟,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从汇报的内容到语气、语速的快慢都进行了反复的练习,刚刚控制在二十分钟之内。

肖书记听得很认真,不时还用手里的笔记下一些关键数据。我汇报完毕,他点点头,欣慰道:“干得不错嘛,四年变化这么大,可以用四个字‘天翻地覆’来形容,我相信古将军听了一定很高兴。去年薛秋阳同志去南京,古将军给我写了一封信,拜托我多关心家乡的建设和发展,我也给萧常山同志说了,告诉他要在各方面给你们予以大力的支持。”他不停的点点头,“你们做得很好,没有辜负将军的期望。”

“这是在肖书记大力支持下取得的成绩,薛书记和我不过是在您的领导下,干了一点分内的事,做得不好,请肖书记批评、指示。”

他挥挥手,“别谦虚嘛,啊,基层工作我是清楚的,很具体、很辛苦,我代表古将军谢谢你们。”他笑容特别温暖和舒畅,“有时间我要来亲自走走、看看,眼见为实嘛,不然,下次见到古将军不好交差啰,只听你们汇报,对不起老朋友啊,哈哈……”

他说得高兴,我也跟着笑起来。

“肖书记什么时候下来,我们好做准备。”

“不用,你们准备好了我来看什么?我要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哈哈……不要欺负我这双眼睛,我要看实实在在的东西。”

我连忙点头,“那是,那是,我们给你汇报的一定的实实在在的。”

“嗯,我相信你们,古将军对薛秋阳和你也是赞口不绝嘛,年轻有魄力,这时候正是你们干事业的时候,一定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啊。”

“请肖书记放心,秀水镇的事,我们一定会办好的。”我把公文包打开,把砚台拿出来,“肖书记,这一方端砚,请你鉴赏鉴赏。”

他顿时来了兴趣,接过我手里的砚台,眼睛一亮,打开桌上的台灯,将眼睛凑近,仔仔细细观察起来,然后和徐寿春一样,用手叩叩响声,在砚台上呵一口气,前前后后看了将近二十分钟,嘴里赞道:“好东西,正宗的老坑端砚,看这雕工和纹饰,技艺精湛,古朴拙绝,是大家手笔。”

他对我说道:“这盒子是配的吧?”

我由衷赞道:“肖书记果然是大家,一眼就看穿了。”徐寿春为了增加这件东西的卖相,专门请人用紫檀木做了一个盒子,花了大价钱,外行人根本看不出这是后来配的。

“呵呵呵……”他得意的笑道,“这砚台起码有一千年的历史,配盒入手却感觉到一股浮湿、凉滑,极少沉实和温婉。这是用小叶紫檀做的,小叶紫檀木纹不明显,色泽初为橘红色,久则深紫如漆,几乎看不出年轮纹。这个可以看见细微的纹理,和砚台千年历史不合。”

我深深佩服,他继续道:“一般的端砚雕刻完毕,都要配上名贵的木盒。砚盒起着防尘和保护砚石的作用,古砚的砚盒本身也是一件艺术品。砚盒的用料很讲究,名贵的用紫檀、酸枝、楠木等硬木。砚盒的造型一般按砚石形状而定。自端砚问世以来,其盒底部都有‘四脚’,杂形和天然砚盒的‘脚’称‘豹脚’。砚盒之脚除了起装饰作用外,更重要是从实用去考虑,使移动端砚或洗涤时方便。砚与盒必须吻合,工匠做盒的时候考虑到木盒的干湿度,可能会整体收缩,砚盒本身要稍比砚石四周宽些,以便于砚石取出洗涤。”他指着木盒说,“这一点很明显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这也要真正的内行才能发现啊,我们肉眼凡胎,看什么都一样。”

“呵呵……配上这盒子是画蛇添足,迷惑外行,反而降低了这方古砚的自身价值。”他反复摩挲着,爱不释手,满脸都是溢爱之情。

我趁机道:“这方砚台几经转手,大家都不识货,以为是一般的端砚,真是委屈了它。肖书记是大识家,俗话说,宝剑赠英雄,要是肖书记不嫌弃,就留下慢慢鉴赏。”

“这……呵呵呵……怎么好夺他人之爱?”他嘴里谦虚着,手上根本就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微微一笑,“留在我手里也是糟蹋了圣物,今日遇上明主,自然是适得其所,请肖书记千万不要推辞。”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看来这东西比上次那块古玉还要对他心意。

肖成林又反复品赏了一遍,把砚台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的正中,然后抬头问道:“小陆,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肖书记会这么直来直去,像他这一级领导往往是含而不露,以静制动。我正在思考如何开口呢,他却提前问了出来,而且很亲切的叫我一声“小陆”,这可比叫一声“陆县长”值钱多了。

“肖书记,先锋县在省市领导的关心支持下,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也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认可和肯定,这次换届,薛秋阳书记顺利进入市委领导班子,就是各级领导关心的结果,特别是肖书记给予的大力支持,薛书记和我都非常感动,铭记于心。先锋县的工作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城乡统筹的试点工作毕竟是刚刚起步,而且这项工作也是一个全新的事业,需要不停的探索和创新,所以,保持先锋县工作思路和措施的连续性非常重要,我的意思是先锋县未来的一把手最好在现有的班子人选中产生……”虽然有薛秋阳给我打通任督二脉,真正面对省委副书记肖成林时,还是无法直接说出口,弯弯曲曲说了一堆废话,也不知表达出自己要说的意思没有,我感觉自己的手心微微有些冒汗。

肖成林宽容的微笑着,很显然他清楚了我要说的意思,但他这种笑容让我很受伤,仿佛自己是个二傻子,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对手是官场中的老狐狸,正在一边冷静的看着我拙劣的表演呢,这种情况让人最难堪。

经过这十多年在官场的摸爬滚打,我自以为已经入道、很老练了,但遇到肖成林这样的老鬼,却仍然显得十分的幼稚。

“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

“谢谢肖书记。”

他虽然嘴里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帮我这个忙,但这句话无疑已经表明他的态度,窘迫了半天,能有这个结果,我心里也非常安慰了。

出了省委大门,我心里甚至有些得意起来,只要肖副书记给萧常山打一个电话,这事就算十拿九稳了,“不,应该是十拿十稳!”

我愉快的回到先锋县,和薛秋阳交换了意见,然后安安心心一头扎进工作中,一是部署今年的重点工程建设,二是狠抓春耕生产。现在是小春田管、大春备耕阶段,相关各部门必须要加强查假打劣、防止坑农害农的现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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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利民之举】

刘璐一行考察人员也回来了,在政府常务会议上刘璐代表考察组作了汇报,新农村合作医疗保险是个新东西,经她一介绍,所有县长都觉得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分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赵普,“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先锋县应该全力争取进入第二批试点县。现在影响农民生产生活最大的因素之一就是生病,有病不敢进医院的现象现在非常普遍,大病小治,小病不治,最后拖成不治之症,拖垮一家……”

常务副县长陈青云担心道:“新农村合作医疗保险的确是个惠民政策,从根本上解决了农民看病难的问题,也是城乡统筹试点的主要目标,但实施这项工作一定要提前加强宣传,做到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消除老百姓的顾虑。老实说,我担心的是这项政策不被老百姓理解,现在社会上有一种仇富仇官的情绪,尤其是仇官,可以说是很普遍的现象了。前些天我下乡镇检查工作,听到一个情况,农民对政府的态度是‘两个凡是’,凡是政府号召搞的都是害人的,凡是政府说为了老百姓的利益都是骗人的。党委政府的工作人员下去,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听说你是官府的人,一律视为腐败分子,仿佛我们每个人左边脸上写的是贪污,右边脸上写的腐败……”大家纷纷点头,彼此低声议论,看来每个人都有同感,陈青云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农村工作很重要的就是教育老百姓的问题,是让老百姓相信政府、支持政府工作的问题。”

“陈县长说的这个情况现在的的确确存在,我们不需要刻意回避,长期以来,中国存在的城乡二元结构本身就是对农民的一种不公平待遇,他们为我们的改革付出沉重的代价,收获却是最微薄的一群人,加上我们政府前些年一厢情愿决策的致富项目最后变成了坑农害农项目,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农民的积极性,还有一些基层干部工作态度蛮横、生硬,村级财务混乱、不公开不透明等等,所有这些,都降低了政府的诚信,老百姓有怨气、有怨言,这些都是正常的,也是客观存在的,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被动。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治,老百姓的信任、拥护、支持是我们党执政的基础,老百姓对我们有误会,有误解,有情绪,主要的根源还是我们党委政府工作失误造成的,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重新审视我们政府的行政行为,从我们自身做起。我要求我们在座的各位,今后所做的每一件工作都要反问三个问题:我们工作的出发点是不是真心为了群众?我们的这些工作措施是不是在伤害群众的利益?我们这件事干下去的结果会不会劳民伤财?只要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正确了,我们的工作就没问题,就可以大胆的搞,坚决的搞!老百姓绝大多数是好的,是相信党委政府的,他们一段时间里对我们有意见,那是像父母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恨铁不成钢!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只有不孝的儿女。当然,做工作也要讲方法,不是任何一项为民、惠民、富民政策一下去就能得到他们的理解和支持的,这需要一个过程,一个认识、了解的过程。青云同志讲得很好,新农合是一项好政策,我们要争取进入第二轮全国试点。”我看着刘璐和张振说道,“这件事就拜托你们去办,马上着手进行,我的态度是四个字:不惜血本!争取试点工作不惜血本,宣传工作也要不惜血本!宣传工作现在就可以做,打提前量。你们可能担心,万一争取不下来怎么办?第一,没有万一,这件事就是考验卫生局班子有没有工作能力的一道必答题。我们先锋县在省厅已经有了很好的基础,省政府主要领导的意见也是明确的,我相信省厅一级一定能过关,因为我们是试点县嘛,既然是城乡统筹试点,没理由不安排事关全县百万农民切身利益的新农合试点不交给我们做啊!大家说是不是?第二,试点没有争取下来之前,我们自己可以先搞试点,别人的经验你们学习了,我们根据他们的做法,自己搞一个试点方案,我看是不是先拿一两个乡镇出来搞?比如李家乡、西晋镇,其他的也可以嘛,关键要有代表性、典型性,试点成功后,辐射面宽,宣传效应明显,有利于在全县大规模开展。试点经费就由县财政承担…….”

我一看陈青云直皱眉头,笑道:“陈县长不要听到花钱就皱眉头嘛。”

大家哗的一下呵呵大笑,陈青云辩解了一句,我继续说道,“一个镇不过两万人,两个镇最多也只有五、六万人,一人按300元补贴,一年最多也就是一千五到一千八百万,我们先锋县财政现在完全是可以消化的,太阳神集团的第三期已经顺利投产,这个项目增加的税收我们就绰绰有余。洪福度假山庄、力合编制袋厂、渝州钢铁的煤化工项目等等,这些都是我们坚实的后盾。”我环顾了一下全场,用更加有力的声音说道,“今后先锋县的财政增收部分,除保证国家规定的刚性支出外,主要就是用于改善民生项目的投入……”

在座的各位副县长、局长都已经把我当成了即将上任的书记,所以,我今天讲话的意义格外不同,大家听得很认真、记得也很认真,因为他们相信,这就是下一届县委的主导思路:着力解决民生问题,实现先锋县经济社会的和谐发展。

就这个思路,我和薛秋阳也进行了深入的交换意见,他基本上赞成我的做法,先锋县前两届在郎一平和他的领导下,主要是发展工业,开发城镇,大上项目,财政收入连续每年以30%的速度递增,加之国家对西部也加强了转移支付的力度,财政越来越宽松,已经有能力进行民生项目的建设。

发展有了成果,让广大民众享受到发展成果,这才是我们坚持发展的唯一目的。

这个意见和思路在我脑子里慢慢形成,和薛秋阳得到了共识。在年初的经济工作会议上,薛书记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讲解和分析,今年的工作也把民生问题作为了重点工作,乡村交通建设、农村医疗试点、农村中小学教育资源整合、农村养老施舍建设、文化阵地建设等等,这些都要在今后逐步加重在党委政府工作中的分量。

现在是三月末,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春寒料峭,细雨绵绵,看着灰蒙蒙的窗外,心头便莫名其妙泛起一重离愁别绪一样的感觉,特别堵心。

拜访肖书记已经半月了,现在还没一点动静,温军告诉我,吴厅长专程来了一趟吴德市,估计是为了市审计局佟新昌的事。其他虎视眈眈的局长主任们已经开始转向,另寻目标,只剩下赵良德和佟新昌在演二人转。

莫非先锋县大势已定?二选一?

肖成林副书记的消息如泥牛入海,又不好打电话催问,“莫非他理解有误?”我反复回忆推敲当时的谈话内容,虽然话说得不直接,但意思是很明白的,“肖书记在官场浸*几十年,不可能出现理解失误这样白痴的问题啊?”

下礼拜各地就要推荐市党代表了,市党代会要选举新一届市委领导班子,同时也会大致确定各县区书记、县长区长人选,因为县委书记一般要进市委委员,这是县级班子组成的风向标。

591【雪花神剑】

欧阳飞突然飞起一脚提向门后,躲在后面的锦衣卫侯四通哼也没哼,筋断骨折,死于非命。侯三通见兄弟被踢死,嗷叫一声,舞铜棍从床后扫来,欧阳飞伸手一抓,侯三通把持不住,直向门口扑去,欧阳飞反脚一提,手里的铜棍跟着掷出,噗的穿过侯三通的腰腹,加速飞向院坝外的雪地。

一眨眼功夫侯氏兄弟便已毙命,众人心头一沉。张春贤见诡计败露,招呼一声,人人从暗处跳出来,团团围住欧阳飞,准备以众凌寡。

欧阳飞看清了敌人面容,“嘿嘿”一笑,众人心头狂跳,八卦刀王成武本已经受伤,这时是勉力支撑,听得笑声,气血一涌,顿时栽倒在地。张春贤骂一声“饭桶”,却突见欧阳飞后退一步,反手一拿,快速凌厉,百花剑吴昆阳剑未递出,便被拿住了天泉穴,全身酸软。

欧阳飞以人为武器,四面一扫,众人纷纷后退,合围之势已乱,他快速踢出两脚,“啊啊”两声,正面青城派掌门莫少冲和“烟霞剑”岳一山捂着右腕,退在一旁,余下只有鹰爪门魏无良、昆仑何氏兄弟、都头莫一标以及张春贤自己,百花剑吴昆阳还在他手上作武器,大家投鼠忌器,不敢拿兵器往前招呼。

张春贤不愧锦衣卫统领,心狠手辣,心知如果不先发制人,必定全军覆没。当下吐气开声,展开少林神拳,一招“罗汉摧山”击向欧阳飞的左肩,劲力沉雄,欧阳飞也不敢怠慢,右手一送,吴昆阳夹着劲风飞向张春贤,张春贤见来势汹汹,一股大力袭到,不敢硬接,矮身挥掌,同伴一个庞大的身躯“呼”的飞向雪谷中央,眼见不能活了。

余者见他手辣心黑,全都心里一沉,知道今日不拼命是不行了,个个变得面色凝重,小心翼翼起来。

欧阳飞以为狗娃已经被害死,下手绝不容情,抛出吴昆阳,反手却突然点向背后的魏无良,这一招使得突兀、凌厉,事先没有半点征兆,满以为可以指到人倒,确不想对手身手甚高,侧身避开了这一杀着,钢爪反抓向他腕关穴,不禁暗暗点头。魏无良是鹰爪门三大高手之一,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大力鹰爪功罕遇对手,见欧阳飞闪电袭来,指尖劲气栗然,血肉之手实不亚于精钢铁箭,心里大赫,急忙矮身侧避,右爪顺势抓向对方手腕。

欧阳飞身经百战,应变奇速,竖掌为刀,斩向魏无良手臂。魏无良变招不及只得着地一滚,狼狈异常。

见魏无良危急,昆仑派何氏兄弟双剑齐出,一刺天宗穴,一刺章门穴,配合默契,未等欧阳飞闪避,张春贤神拳又到,好个雪山老怪,面对三人夹击,不慌不忙,伸左手指“当”的弹开何言刺向俞气穴的青钢剑,右手一拂,五指搭上张春贤手臂,肩头一矮,何语从后面刺来的宝剑顿时落空。

张春贤被对手五指粘上,亡魂皆冒,急中生智,左手一个虎爪,抓向欧阳飞面门,欲来个围魏救赵,欧阳飞不及伤敌,松开手指,向后铁板桥,避开一抓,双手趁机袭向后面的莫一标。

莫一标身子滑溜,劲风一到,不顾伤敌,先行闪避,饶是如此,胸前衣服连带皮肉也被“哧”的一声撕下一大片,痛得呲牙咧嘴。总算逃避得快,保得了性命。

这几下兔起鹘落,眨眼间事,人人都感到性命危急,生死一发。

11

莫少冲缓过劲来,见场中斗得激烈,雪山老怪指东打西,怪招频出,己方已经被*的狼狈不堪,心里一动,对张春贤打个眼色,张春贤数知他阴险狠毒,诡计多端,对何氏昆仲、魏无良、吴一标等说道:“今日有死无生,大伙儿并肩子上啊!”

张春贤、魏无良、何言在前,何语、莫一标和重新拾得一把宝剑在手的“烟霞剑”岳一山在后,形成夹击之势。

张春贤当先捣出一拳,欧阳飞闪避,魏无良跟着抓向双肩,其余人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刀砍剑刺。欧阳飞四面受敌,依然丝毫不慌,手挡脚踢,肩撞肘击,一一化解,趁各人反应不一,乘机展开反击,莫一标一个闪避不及,被一拳击毙,其余五人皆是一等一的功夫,互相呼应,闪躲走避,乘歇偷袭,倒也打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莫少冲在外线游走,觑得一个机会,突然闪身而出,双手向欧阳飞面门一挥,两团黄色粉末顿时袭到面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欧阳飞不及反应,挥掌击去,烟粉却已经少量扑进眼中,双眼顿时一阵剧痛,“赤蝎粉”,欧阳飞大怒,手掌击到莫一标肩颈,“咔嚓”一声,莫少冲被劈成两瓣,倒地死去。这一缓势,被张春贤一拳击中左胸,他哼了一声,右手在腰间一按,“唰”的拔出一柄窄窄的软剑,一招“夜战八方”,四面袭来的兵器纷纷被削断。

欧阳飞双眼刺痛不能视物,心情悲愤,急于想消灭敌人,可这些都是一帮江湖老滑头,身手敏捷,谁也不想当替死鬼,纷纷围着四周游走,虚张声势,攻出的招式并不接实,一有破绽便出辣手。

欧阳飞急得嗷嗷直叫,这样打下去有输无赢,冒险攻了两次,反而被刺了两剑,虽然不是关键部位,但也血水四溅,身上点点滴滴溅满了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加上他白发飘飘,双目失明,青筋暴突,形如一头凶猛受困的雄狮。

多次出击未果,体力消耗很大,多年血战的经验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何语以为有机可趁,转到身后,一招“顾骑闯关”,刺向背后肩贞穴,剑尖刚刚触及皮肤,欧阳飞“苏秦背剑”隔开,闪电般上削,何语不及招架,顿时被削掉半个脑袋。何言见兄弟惨死,目呲欲裂,“长虹落日”全力攻向欧阳飞,张春贤和魏无良同时叫了一声“不可!”双双出手相救,欧阳飞听得剑尖风声,回剑“雪落千山”,剑光嚯嚯,寒气千条,喜得二人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何言在凌厉的剑法下已经见他兄弟去了。

三人同时滚地躲过,爬起来均觉头皮沁凉,无不相顾赫然,欧阳飞受伤之后,宝剑在手,反而更加威猛,更加难斗。

张春贤眉头一皱,心知对方听风辨器功夫已经和眼明无异,想偷袭是万万不行的,这可难办了!

三人远远的屏气静立不动,欧阳飞一时失去了目标,只好跟着静静站立。

何言从死亡线上爬起来,心里一凛,知道这不是冲动的时候,要报仇凭自己的功夫还差得远,见欧阳飞侧耳细听,突然心生一计,悄悄从远处迂回到屋里,拿出一铜盆和木棍来,张春贤和魏无良一看,顿时明白了他的鬼计。

二人对望一眼,何言远远的“梆梆梆”敲起来,魏无良转到欧阳飞身后,悄悄接近,突出双手,大力鹰爪手一上一下抓住了对手神堂穴和京门穴。欧阳飞大穴受制,半身使不出劲来,情急之下,腰背向后一拱,魏无良“唰”的一声摔过头顶,双手顿时一松,拍拍两声,欧阳飞双掌击上他的胸腹,“咔嚓嚓”胸骨和内脏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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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雪花神剑】

欧阳飞突然飞起一脚提向门后,躲在后面的锦衣卫侯四通哼也没哼,筋断骨折,死于非命。侯三通见兄弟被踢死,嗷叫一声,舞铜棍从床后扫来,欧阳飞伸手一抓,侯三通把持不住,直向门口扑去,欧阳飞反脚一提,手里的铜棍跟着掷出,噗的穿过侯三通的腰腹,加速飞向院坝外的雪地。

一眨眼功夫侯氏兄弟便已毙命,众人心头一沉。张春贤见诡计败露,招呼一声,人人从暗处跳出来,团团围住欧阳飞,准备以众凌寡。

欧阳飞看清了敌人面容,“嘿嘿”一笑,众人心头狂跳,八卦刀王成武本已经受伤,这时是勉力支撑,听得笑声,气血一涌,顿时栽倒在地。张春贤骂一声“饭桶”,却突见欧阳飞后退一步,反手一拿,快速凌厉,百花剑吴昆阳剑未递出,便被拿住了天泉穴,全身酸软。

欧阳飞以人为武器,四面一扫,众人纷纷后退,合围之势已乱,他快速踢出两脚,“啊啊”两声,正面青城派掌门莫少冲和“烟霞剑”岳一山捂着右腕,退在一旁,余下只有鹰爪门魏无良、昆仑何氏兄弟、都头莫一标以及张春贤自己,百花剑吴昆阳还在他手上作武器,大家投鼠忌器,不敢拿兵器往前招呼。

张春贤不愧锦衣卫统领,心狠手辣,心知如果不先发制人,必定全军覆没。当下吐气开声,展开少林神拳,一招“罗汉摧山”击向欧阳飞的左肩,劲力沉雄,欧阳飞也不敢怠慢,右手一送,吴昆阳夹着劲风飞向张春贤,张春贤见来势汹汹,一股大力袭到,不敢硬接,矮身挥掌,同伴一个庞大的身躯“呼”的飞向雪谷中央,眼见不能活了。

余者见他手辣心黑,全都心里一沉,知道今日不拼命是不行了,个个变得面色凝重,小心翼翼起来。

欧阳飞以为狗娃已经被害死,下手绝不容情,抛出吴昆阳,反手却突然点向背后的魏无良,这一招使得突兀、凌厉,事先没有半点征兆,满以为可以指到人倒,确不想对手身手甚高,侧身避开了这一杀着,钢爪反抓向他腕关穴,不禁暗暗点头。魏无良是鹰爪门三大高手之一,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大力鹰爪功罕遇对手,见欧阳飞闪电袭来,指尖劲气栗然,血肉之手实不亚于精钢铁箭,心里大赫,急忙矮身侧避,右爪顺势抓向对方手腕。

欧阳飞身经百战,应变奇速,竖掌为刀,斩向魏无良手臂。魏无良变招不及只得着地一滚,狼狈异常。

见魏无良危急,昆仑派何氏兄弟双剑齐出,一刺天宗穴,一刺章门穴,配合默契,未等欧阳飞闪避,张春贤神拳又到,好个雪山老怪,面对三人夹击,不慌不忙,伸左手指“当”的弹开何言刺向俞气穴的青钢剑,右手一拂,五指搭上张春贤手臂,肩头一矮,何语从后面刺来的宝剑顿时落空。

张春贤被对手五指粘上,亡魂皆冒,急中生智,左手一个虎爪,抓向欧阳飞面门,欲来个围魏救赵,欧阳飞不及伤敌,松开手指,向后铁板桥,避开一抓,双手趁机袭向后面的莫一标。

莫一标身子滑溜,劲风一到,不顾伤敌,先行闪避,饶是如此,胸前衣服连带皮肉也被“哧”的一声撕下一大片,痛得呲牙咧嘴。总算逃避得快,保得了性命。

这几下兔起鹘落,眨眼间事,人人都感到性命危急,生死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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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冲缓过劲来,见场中斗得激烈,雪山老怪指东打西,怪招频出,己方已经被*的狼狈不堪,心里一动,对张春贤打个眼色,张春贤数知他阴险狠毒,诡计多端,对何氏昆仲、魏无良、吴一标等说道:“今日有死无生,大伙儿并肩子上啊!”

张春贤、魏无良、何言在前,何语、莫一标和重新拾得一把宝剑在手的“烟霞剑”岳一山在后,形成夹击之势。

张春贤当先捣出一拳,欧阳飞闪避,魏无良跟着抓向双肩,其余人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刀砍剑刺。欧阳飞四面受敌,依然丝毫不慌,手挡脚踢,肩撞肘击,一一化解,趁各人反应不一,乘机展开反击,莫一标一个闪避不及,被一拳击毙,其余五人皆是一等一的功夫,互相呼应,闪躲走避,乘歇偷袭,倒也打了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莫少冲在外线游走,觑得一个机会,突然闪身而出,双手向欧阳飞面门一挥,两团黄色粉末顿时袭到面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欧阳飞不及反应,挥掌击去,烟粉却已经少量扑进眼中,双眼顿时一阵剧痛,“赤蝎粉”,欧阳飞大怒,手掌击到莫一标肩颈,“咔嚓”一声,莫少冲被劈成两瓣,倒地死去。这一缓势,被张春贤一拳击中左胸,他哼了一声,右手在腰间一按,“唰”的拔出一柄窄窄的软剑,一招“夜战八方”,四面袭来的兵器纷纷被削断。

欧阳飞双眼刺痛不能视物,心情悲愤,急于想消灭敌人,可这些都是一帮江湖老滑头,身手敏捷,谁也不想当替死鬼,纷纷围着四周游走,虚张声势,攻出的招式并不接实,一有破绽便出辣手。

欧阳飞急得嗷嗷直叫,这样打下去有输无赢,冒险攻了两次,反而被刺了两剑,虽然不是关键部位,但也血水四溅,身上点点滴滴溅满了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加上他白发飘飘,双目失明,青筋暴突,形如一头凶猛受困的雄狮。

多次出击未果,体力消耗很大,多年血战的经验让他渐渐平静下来,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何语以为有机可趁,转到身后,一招“顾骑闯关”,刺向背后肩贞穴,剑尖刚刚触及皮肤,欧阳飞“苏秦背剑”隔开,闪电般上削,何语不及招架,顿时被削掉半个脑袋。何言见兄弟惨死,目呲欲裂,“长虹落日”全力攻向欧阳飞,张春贤和魏无良同时叫了一声“不可!”双双出手相救,欧阳飞听得剑尖风声,回剑“雪落千山”,剑光嚯嚯,寒气千条,喜得二人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何言在凌厉的剑法下已经见他兄弟去了。

三人同时滚地躲过,爬起来均觉头皮沁凉,无不相顾赫然,欧阳飞受伤之后,宝剑在手,反而更加威猛,更加难斗。

张春贤眉头一皱,心知对方听风辨器功夫已经和眼明无异,想偷袭是万万不行的,这可难办了!

三人远远的屏气静立不动,欧阳飞一时失去了目标,只好跟着静静站立。

何言从死亡线上爬起来,心里一凛,知道这不是冲动的时候,要报仇凭自己的功夫还差得远,见欧阳飞侧耳细听,突然心生一计,悄悄从远处迂回到屋里,拿出一铜盆和木棍来,张春贤和魏无良一看,顿时明白了他的鬼计。

二人对望一眼,何言远远的“梆梆梆”敲起来,魏无良转到欧阳飞身后,悄悄接近,突出双手,大力鹰爪手一上一下抓住了对手神堂穴和京门穴。欧阳飞大穴受制,半身使不出劲来,情急之下,腰背向后一拱,魏无良“唰”的一声摔过头顶,双手顿时一松,拍拍两声,欧阳飞双掌击上他的胸腹,“咔嚓嚓”胸骨和内脏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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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3【万人之上】

萧书记和徐市长接着也上车回市里,我和薛秋阳挥手告别后相互看了一眼,明白先锋县的大局已定,任何人都无法再改变这个局面,这是我们都希望的结果。

肖成林不愧是省委领导,举重若轻,把大家都认为是见不得阳光的事做得堂堂正正、理直气壮,不得不令人佩服,这是一种很高的官术,已经到了一种境界,没有丰富的阅历是很难达到的。

由于我拜访肖成林的事只有薛秋阳、黄尘中知道,其余的人根本不明白肖成林这样举荐我的真正原因,所有的人和张晶晶在车里对薛秋阳和我说的一样:“肖书记的确有水平,不但讲话高屋建瓴,鞭辟入里,条理清晰,为人也是公道正派,亲切和蔼,重视人才。”

薛秋阳听了呵呵一笑,“张书记感触颇多啊。”他点点头,“肖书记把问题看得很透,深谙中国目前的体制性问题,把话讲到了关键的地方。”

张晶晶和我一样高兴,在回城的途中与薛秋阳甚至开起了小小的玩笑。

女人,总是在某些方面有天然优势的,开玩笑就是一个方面,如果换做是我,效果就大不一样了,所以,我在薛秋阳面前从来不说出格的话。

现在,全县的干部都知道陆川是先锋县县委书记的唯一人选了,众望所归。

市委也立即做出了反应,三天后,由温军带队、市纪委、人事局等部门组成的工作组到了先锋县,对所有县级干部的工作进行民主测评,测评的结果我和薛秋阳一样,除了一票是合格外,其余都是优秀。

下午工作组又组织了全县老干部座谈,我回避了,薛秋阳参加座谈会。

很明显,这个会议是为我陆川准备的,以“老干部”名义告状,说明县里的老干部对我有意见,这次市委工作组专程下来听取老干部的意见,效果好得出人意料。以朱鸿儒、付林为首的老干部发言踊跃,而且情真意切,对本届县委县政府给予了最高的赞誉和肯定。朱鸿儒虽然是正科级级别,由于他现在在文化界的地位,以及他和刘省长的私人关系,威望十分高,他的发言对工作组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加之付林在后面鼓劲,陆川在大家的眼中自然就成了仅次于薛秋阳的优秀领导干部了。

而那些心里有意见的“老干部”,这时候反而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能空空框框的说两句套话、客气话,有薛秋阳在场,谁也会忌惮三分。

市党代会顺利召开,一切都是按组织意图顺利完成,萧常山当选市委书记、赵俞当选第一副书记,赵良坤当选第二副书记,薛秋阳当选市委常委、市纪律委员书记,张泽民市委常委,我进入市委四十七名正式委员名单,张晶晶为市委后补委员。

紧接着召开市两代会,市人大、政府、政协班子也顺利出台了,郎一平到了市人大当副主任,市委宣传部蔡部长当选市政协主席,刑自新光荣退位。

人代会后一个礼拜,市委萧书记找我谈话,谈话的内容就是我的职位安排问题,明确提出来“先锋县由你和张晶晶搭班子”,征求我的意见。

我哪里敢有其他意见?一切都以市委的安排为准,个人坚决服从市委的决定和坚强领导。

只要薛秋阳正式离开,我就算是先锋县真正的一把手了。关于先锋县四大班子的搭配问题,我征求了薛秋阳的意见,县委副书记是胡玉书,组织部长不变,黄尘中接替胡玉书作纪委书记,陈青云到政协作主席,吴自清进常委、接替陈青云常务副县长职务,张光志和黎小兵进常委,张光志为县委办公室主任,黎小兵接替黄尘中,任杨柳镇党委书记……这个安排薛秋阳很满意,特别是胡玉书的副书记提名。胡玉书为薛秋阳主政先锋县是立了汗马功劳的,应该奖励他一下,加之这人组织性强,当副书记对我来讲也是获得了一个得力的助手。

我和薛秋阳大致把名单定了后,又征求了张晶晶的意见,她心里明明白白知道这长长一串名单已经是薛秋阳和我私下拟定的,个人表示完成赞同,没有任任何意见,就像当初我对薛秋阳说的话一样,态度明确而诚恳。

四大班子的建议名单报到市委,温军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基本通过,现在的工作就是党代会、人代会、政协会三会的召开。

当然,召开前各部门一把手和乡镇党政一把手必须提前考虑。

一把手必须是我拿主意,这些天脑子里全是一个个姓名在蹦来蹦去,根据我以前的思考,孙楚回财政局当局长,财政大权虽然名义上是县长做主,书记必须把关,要把好关,财政局长至关重要,必须是自己信得过的心腹。江家涛作秀水镇党委书记、宋金刚作杨柳镇镇长、柳如烟作临江镇党委书记……三个主要经济强镇和县级重要部门一把手定下来,大局就基本上确定了。

组织部长古长青来汇报时,我说他记,这些职位是不能有异议的,其余的可以由张晶晶、胡玉书、陈青云等推荐人选,然后书记办公会商定,只等党代会召开,新一届常委会出台开会表决。

薛秋阳基本上尊重我的意见,把名单看了一遍,圈阅意见:同意。他现在,名义上还是先锋县书记,实际上是太上皇,为了我顺利接手先锋县的政治权力,他提前对我放开手脚,表态一切按我的意图去组建各级班子成员,这种民主作风在其他县区是无法想象的。

和我竞争先锋县县委书记的赵良德、佟新昌和发改局局长也有了新的安排,赵良德到陵水县当书记,东昌区区委书记到市审计局当局长,佟新昌到市发改局当局长,发改局局长到东昌区作书记。后三者转了一个圈,却让三个人都没意见,适当其所,这不愧是权力运作的魔力,从中也看得出萧常山的政治智慧。

党代会的选举是不可能出问题的,因为有组织保证,每个代表经过了严格的审查,选举之前又经过了长久的酝酿,任何不和谐的因素都被消灭在萌芽状态,所以,我最后是以全票当选先锋县县委书记,和薛秋阳顺利的完成了权力交接。

594【花钱】

在先锋县,我现在是万人之上,没有……之下,坐在主席台正中,突然感觉自己有种站在高山之巅俯视众生的优越感,当然,也有一点点惶恐:万目所聚也可能是万夫所指。

从前读过一句话让我凛然: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第一次常委会,在完成相关议题之后,我做总结讲话,重点谈了班子团结、协作和增进相互理解沟通的问题,也讲了如何做好一个领导,怎样增强领导在群众中的亲和力“……亲和力是领导干部人格魅力的体现,我们面对群众心胸要坦荡,无私才能说服群众、引导群众、带领群众。要常怀爱民为民之心,端正对人民群众的态度,把带着感情做好群众工作变成自己的实际行动,实实在在的为人民排忧解难,特别是注意从解决群众最关心、反映最强烈的问题入手,为民造福;二是学会尊重与包容他人。要有举贤过己的胸怀,海纳百川的雅量,宽怀大度的对待一切持不同政建者,真心实意关心爱护干部,学会历史的、全面的看问题,客观公正的评价别人的功过,既要看到别人的弱点、缺点,更要看到别人的优点、长处,这样才能与人和睦共处、协作干事;三是做率先垂范的模范。严以律己、率先垂范是领导干部的优秀政治品质。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领导干部一言一行都为万众瞩目,影响和带动一大批人。要想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就要始终保持清正廉洁的党风、勤政为民的政风、忠厚淳朴的德风、艰苦奋斗的作风……希望在座的各位要始终牢记党的宗旨,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以上几点我和同志们共勉,不断加强自身修养,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这次讲话算是我的就职演说,我希望给班子成员传达一个信号:严肃纪律、刻苦自励、勤奋工作,努力完善自我,为社会、为群众、为子孙做一点有意义的事。

当上了县委书记,李冰冰也很高兴,她知道这是我一直在追求的目标,现在终于实现了。

“官迷,现在全县的干部、老百姓就看你怎么表演了咯。”

“怎么表演?一颗公心而已。”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事情恐怕没你想象的那样轻松。”

“这个我知道,也有思想准备。”我看她幸灾乐祸的表情,问道,“你有没有兴趣搞公益事业?”

“做什么?”

“两个字:花钱。”

“这个当然愿意啊,你有多少?”

我提醒道:“前次收的钱你不是担心出问题吗?我们帮这些国家干部做点好事。”

“你是说将那二百七十多万用来做善事?”

我点点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匿名捐给县上的慈善基金会。”

我的意思是想给她找点事做,免得这样天天无所事事,心里烦闷。

她想想说道:“当然愿意,但是这么多钱不好*作。谁是最需要帮助的对象?靠我一个人肯定是没法弄的,总不成在大街上见到一个乞丐就撒一把钱给他?这样办我觉得比较好…….”

“你说。”

“你捐出二百二十万去,余下的给我,那些读不起书的学生正需要帮助。”

我点点头,她考虑得比我细致,“老婆,这二百二十万也不能由我去捐,你去锦都市一趟,叫依依用他父母的名字在锦都开一个账户,然后转到县慈善基金里。”

“搞这么复杂?”

“这是必须的,还记得那500万吗?有些事是不能说、也说不清楚的。”

她点点头,“你顾虑得对,这个星期我们就过去办。”

我为这二百七十万的出路想了许多方案,觉得这个方案最好。

现在大家的位置都已经搞定,我可以拒绝收红包了,有时候为了别人的面子、感情问题,弄得自己也很麻烦。

李冰冰为了剩余的五十多万想了几天,终于给她想出一个笨办法。她到县教育局招生办,找了一份贫困生花名册,然后按地址一个一个打电话联系,确定了二十名贫困大学生,按月给他们寄去生活费。

这工作繁琐而且费时,正适合她干。

换届完成,时间已经过了九个月,一年去了大半,所有因为换届而拖下的工作必须在剩下的三个月内完成。

我用了一个月时间,跑完了全县一大半的乡镇,走的都是最偏最穷的乡和村,一个初步的估计是,这些地方与杨柳镇、临江镇比起来,整体上的落后起码是三十年以上,个别的甚至是一百年、两百年。同一个县域产生如此大的发展落差,不能不引起我的忧虑和思考,这些地方一般是生态条件恶劣,交通不畅,文化落后,产业结构单一,支柱产业不强,缺乏自我发展机制,制约了经济发展。因愚致贫、因病返贫、因灾返贫的现象比较突出,少数贫困人口陷入贫穷——愚昧——贫穷的循环怪圈。如何让这部分地区和群众脱贫致富奔向小康,实现先锋县城乡一体化发展,不仅是试点工作的需要,也是一个十分紧迫的经济发展问题,而且,还是是一个十分严峻的社会问题。

我和张光志、政府负责分管农业的贺一彪副县长、农业局局长顾常用等对这个问题进行了专门的讨论和研究,分析出导致这些乡镇这样落后的主要六个原因:一是自然条件差,基础薄弱,信息不畅,与外界闭塞严重,像李家乡后山几个村就是典型;二是农业结构不合理。这些地方长期处于被遗忘的角落,根本谈不上产业结构调整的问题,农产品质量不高,大路产品多,优质专用产品少;低档原始产品多,精深加工产品少。农民几乎是一家一户生产经营,市场的组织化程度极低,生产成本高,农产品价格低,影响了农民的收入;三是资金投入不足。这些年以发展工业为主,实施工业强县战略,忽视了对农业和农村的投入,导致这些地方存在的行路难、产品交易难、与外界沟通难、信息利用难的问题未得到根本解决,农民抵御价格风险、技术风险和自然风险的能力极为脆弱,农业生产仍未打破简单再生产格局;四是发展思路存在误区。思路决定出路。贫困地区在发展经济上存在思路误区,抱残守缺,一直坚持以农业的角度去发展农业,没有跳出这个框框,没有从市场经济的角度去思考农业、发展农业一味的搞重复建设、低效产业、短期行为。具体工作中强调产业优化而忽视开放流通,强调产品数量而忽视产品质量,强调行政干预而忽视科技和市场的作用,难以适应变幻莫测的市场需要;五是农民整体文化素质不高,农民急需教育。劳动力文化程度的高低,决定了接受新科技、新技术、新思想的快慢,现在的村民不但文化低,而且思想陈旧,保守固执,对党委政府极度的不信任,需要大规模的开展科技文化和思想教育。

这六个方面的问题我在市委八届一次全委会小组讨论上作了发言,引起了徐市长的重视,先锋县号称全市第一的经济强县,目前尚且存在这诸多问题,其他地方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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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县委书记的难度】

“陆书记对这个问题把握得很准,分析也很透彻,在我们吴德市是带普遍性的问题,形势严峻,大家要引起高度重视,不要小看这个问题。当前,我们的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社会矛盾层出不穷,人与人之间弥漫着一层隔阂、误解,甚至是仇视,给我们党委政府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对我们党的执政水平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他看看会场的下属,不徐不慢的说道,“从去年的人均GDP来看,全市已经越过3000美元,这意味着什么呢?就是接近了小康线。根据世界历史发展经验,这个线也是一条敏感线、一条挑战线、更是一条风险线,社会矛盾在这个时候会集中爆发出来。所以啊,为了保持国体、政体的稳定,确保已有的改革成功,我们关心面更大,照顾方方面面的利益就更多,不仅要关心富人,更要关心穷人,不仅要关心城市,还要关心农村。先锋县率先认识到这个问题、考虑到这个问题、而且也开始着手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啊。他们搞的城乡统筹发展试点,就是要在一个县域内取得这样的成功经验,用快速发展、科学发展、和谐发展来解决目前存在的问题。希望我们有条件的县区,都来做这样有益的试点工作,可以先在一个村、一个乡镇开展起来……”

对于下一步工作,县委确定了一个原则:坚持以工业发展为主导,推进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化建设,用财政杠杆的手段,激活贫困山区的经济发展,实现全民的共同富裕。

最主要的几大措施,一是加强农村的交通、教育、文化等基础设施建设;二是提高农业产业化经营水平,切实增加农民的收入;三是大力开展科技文化思想的培养教育,改善人口素质,提高劳动技能;四是积极推进城镇化进程,促进农村富余劳动力向小城镇转移,有条件的地方,鼓励农民新建住房三集中:向城镇集中,向平坝集中,向水源、交通优势区集中;五是养老、医疗等社会保障逐步实现全县一体化。

县委书记这个岗位在中国是很特殊的,一方面权力大、缺乏监督,另一方面是压力大、责任重。县委书记在党的组织和国家政权结构上处于承上启下的关键位置,许多社会矛盾交织,要当好当称职,不但需要能力,更需要品德和素质。

良好的个人品德和人格魅力是当好县委书记必备的基本条件,在“上级监督太远,同级监督太弱,下级监督太难”的机制下,没有个人的自我约束,是很容易滑进深渊的。

通过一个多月的切身体验,基本上可以这样说,在一个特定的区域,县委书记的权力与古代的皇权差不了多少。予取予求,对人财物具有绝对的支配权,公安、武警可以调动,检察院、法院可以左右,财政支出可以控制,每一个干部的前途基本可以个人说了作数,境内的所有工程可以插手干预……总之,权力可以延伸到各个领域。当然,县委书记的责任也很大,事无巨细都有亲自管,发展、稳定、民生、安全……无所不包,一个也不能少,既要做到让上级满意,又要做到让群众满意。

第一个月我战战兢兢,脑子每一刻都没停止过思考。东昌区原书记说“区长觉不够睡,我是睡不着觉,天天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可一听到下雨声又被惊醒了。”以前不理解,现在才有了切身的体会。

有几晚上半夜醒来,脑子里想着事情,就忍不住爬起来,怕影响李冰冰睡觉,一个人溜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继续思考,不知不觉天就亮了,第二天接着又是高强度的工作量,搞得人身心疲惫,饮食无心。

几十个乡镇和几十个部门、几千名干部、百万群众的所有大事,最后都要汇集到我这里,由我在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决策,其难度可想而知,没有八小时概念,更没有节假日。

李冰冰揶揄道:“陆川,我们现在见上一面是不是要提前预约啊?”

“没办法啊,现在必须先把工作搞上正轨,让大家熟悉我的工作方式和风格。”

“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晚上睡觉在梦里都在安排工作。”

我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疑惑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昨晚我半夜醒来,听你叫‘张大勇,你负责修通到分水的路……如何如何,张大勇是谁?”

我忍不住笑了,“真有这么回事啊。张大勇是李家乡的副书记,我昨天在李家乡对他承诺,修好到分水村的公路,就立刻调他回城。”

“工作慢慢来嘛,一口吃不了胖子。”她望着我怜惜道,“看看你,人都瘦了。”

我心里一阵感动,“瘦了好啊,街上美容厅里打广告,减一斤肉100元,我这是无成本减肥。”

“不和你贫嘴。陆川,你身体搞垮了我如何向黄姐姐交代?不理解我也该理解她呀?”

“放心,我忙过这一段时间就把工作分配到每个常委头上去,然后抽出时间专门陪你们。”

她摇摇头,“我不敢奢望,只希望你在忙碌的时候能记得我说的话就行了。”

“老婆的话我一定记得。”

话虽如此,真正忙起来的时候,李冰冰的劝告早忘到爪哇国里去了。别说是一句话,就是连夫妻生活,这一段时间也很难过上一次,回到家里全身疲惫,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个?

张晶晶虽然是个女人,倒也能吃苦,下乡驻村能坚持十天半月不回家,一般男人也很难做到。她的心思和我一样,今年换届,许多工作都往后放,现在时间不多了,马上面临着市委市政府的年终考核,我们两个新官上任,必须要咬牙争第一,以前连续五年都是全市综合指标考核第一名,谁也不想在自己手里丢掉这个荣誉。

招商引资和工业发展等工作我们是不用担心的,杨柳镇已经形成了强大的号召力,许多沿海来的项目第一选择就是到杨柳镇,因为这里一切配套设施非常完善,交通、电力、通讯、物流等都是吴德市第一流的。特别是临江镇作为职工生活娱乐休闲的功能区后,城区面积急剧扩大,不但有效解决了企业的后顾之忧,还将临江镇的城区面积扩大了一倍,人口翻了一番多,带来商业、饮食娱乐业的快速发展。

尤其是临江镇定位于城市居民的居住休闲,广场、公园、购物、娱乐设施空前繁荣,二者形成了良性互动,加上秀水镇和皇家山的旅游业,先锋县的经济发展呈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

现在我的策略是,在保持三驾马车高速发展的同时,撬动其他乡镇的开发发展,财政资金重点向贫困山区倾斜,着重解决老百姓的四大问题:养老、教育、医疗和发展致富。

关于战略重点的转移,张晶晶是有不同意见的,她认为先富带后富,实现全县的城乡统筹、一体化发展时机未到,应该继续坚持原薛书记时期的政策,以城镇开发为重点,吸引老百姓进城,尤其是鼓励外出打工的农民进城居家置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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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战略转移】

关于战略重点的转移,张晶晶是有不同意见的,她认为先富带后富,实现全县的城乡统筹、一体化发展时机未到,应该继续坚持原薛书记时期的政策,以城市开发为重点,吸引老百姓进城,尤其是鼓励外出打工的农民进城居家置业。

这种观点其实就是全国许多市县目前普遍采用的富财政、弱民生的战略,对贫困山区的老百姓选择性遗忘,用土地、工业企业造就强大的土地财政,快速城市化,圈地生财,导致越来越严重的两极分化,加剧社会矛盾。

由于我长期在基层工作,对某些问题思考往往是从实际出发,所以把这问题的本质看得很清楚,像杨柳镇与李家乡比,简直是两个世纪的差距,不是十年二十年的问题,这种严重的不平衡发展绝对是违背中央精神的,也不符合广大群众的利益。

在常委会上,我认真梳理了先锋县发展存在的问题,也指出了如果继续坚持这种以城镇化带动农村一体化的发展模式,将会给先锋县未来发展蒙上阴影,造成极大的社会问题。

许多常委和政府领导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到这个问题,但介于我在干部中的声望,大家不便提出异议,纷纷表示支持,张晶晶提出异议也是基于要坚持原来的发展战略不变的这么一种思想,她自己还没有形成一套关于先锋县经济、社会发展和管理的完整思路。

事实上,原来的那套思路已经有些不良的后果显现,一是城市管理水平跟不上,急剧的人口膨胀,带来了社区管理的压力,多处出现了肇事的苗头,特别是当地土著居民与外来的产业工人、居民与社会闲散人员、下岗人员等等,矛盾有激化的现象;二是越来越多的农村土地大量撂荒,农民无心生产,纷纷涌进城里,有些买不起房子、无法就业,许多人成了流民,入室盗窃、小偷小骗、甚至杀人等恶性事件都时有发生,一抓就是一大把,拘留所人满为患,胡适才已经多次叫苦。

我知道,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是财政加大对公安投入的问题,根本上讲是要消除社会不平衡、矛盾加剧的问题,要实现人人乐业、人人安居,否则,一切工作都是表面矛盾的化解,过一段时间还会加倍的爆发。

这些我和胡玉书、黄尘中、古长青、陈大虎等进了反复的探讨和调研,基本上达成了共识。至于张晶晶,表面不再异议,但我知道她还有些疑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思想不通在工作中慢慢自己去想通,有些事不可能把工作停下来先做思想工作,然后再实施,何况她是县长,理解能力不可能再停留在原来的水平。

工作重点的转移不仅仅是各部门职能和工作方式的转变,还涉及到县财政的预算问题,财政是政府分管的事,虽然县委的意见很重要,但毕竟不好公然插手干预。我庆幸自己提前伏下一笔,孙楚是财政局局长,孙丽丽是财政局纪检组长,财政问题其实也是牢牢控制在我手里的,这一点,张晶晶明白,许多部门、乡镇一把手也明白。

最明白这个问题的是柳如烟,她现在是临江镇的党委书记,几乎不买张晶晶的账。她背后有周文,张晶晶平时还要主动和她把关系维持好,加之二人同是女人,相互间难免有许多肚皮官司要打,属于面和心不和。

张晶晶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人,和我轻轻较量了一次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再轻易提不同意见,大会小会、公众场合都言必称“在县委的领导下……”“陆书记指示如何如何…….”

我自然明白她心里的变化,这是一个正常的现象,当初和薛秋阳搭班子时,有时候也想谈一点不同的看法,只是我忍住了没有表露出来,这是一个磨合的过程。班子首要的是团结,既然她主动高姿态,我当然在适当的时候也会维护她的权威性,保持县委县政府统一对外的形象、形成战斗力。

经过三个月的紧张工作,我们顺利的迎来了市委市政府的目标考核,听副组长张坤的透露的意思,先锋县拿第一名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和张晶晶都很高兴,第一炮如果就打不响,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她提出来给考核组的同志表示点意思,我答应了,由她自行去安排,现在各个县区竞争都很激烈,暗地里送钱送物都是很正常的,工作搞得好要表现在各个方面,不单单是实实在在发展取的成绩。

政通人和,思想统一了,我开始放权,每个常委在完成各自的本职岗位职责的同时,全县面上的工作也各抓一块,只对我负责,连上级规定的维稳、安全等工作,我也分到了胡玉书和张晶晶头上,名义上还是我的主要负责,实际上二人承担了百分之八十,真正有问题时才找我拿主意、定盘子。

工作突然轻松下来,下班也早了,李冰冰很奇怪,“陆川,忙完了?”

“都丢出去了,终于轻松了。”我双臂一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你很会偷懒嘛。”

“呵呵……能偷懒也是一种艺术,而且还是一种境界。”

李冰冰手里在忙碌着什么,听我这样说,“哧”的笑了一声,“老鼠上天平,自吹自擂。”

“老婆你不懂,当官的为什么爱揽权?揽权是为了利益,大小事都从自己手里过,还不是为了一点好处。你经常教育我要廉洁、要知足,我听你的,加强自身修养,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我又没说不好。”说罢,她回头甜甜一笑,“你先休息一下,我忙完了陪你。”

“你忙吧,我洗澡。”

暖暖的温水从头顶缓缓流下,全身浸在一种懒洋洋的舒畅里,很久没这样静下心来享受过了,感觉特别的愉快。我嘴里哼着歌曲,手指在小腹前滑过,突然发现以前平坦的腹部也悄悄隆了起来,忍不住夸张吼了起来。

李冰冰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慌慌推门进来,“出什么事了?”

“哎呀,你看看,有肚子了。”

“大惊小怪,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她眼睛扫了一眼下腹,脸上一阵羞涩,“天天喝酒,缺少运动呗。”

我心里一动,好久没干事了,这样遗忘她实在有些歉疚,“什么运动?我们现在就来运动。”

我说着就去抱她,李冰冰红着脸挣扎,“干什么,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说罢不由分说就脱光她的衣服。

李冰冰的胸部依然那样饱满挺拔,肌肤也是滑腻紧实,像少女一样富有弹性,我感叹着欣赏了一会,夸奖道:“老婆好身材,这么多年没走样。”

李冰冰嘴上虽然表示反抗,但眼睛里已经透出一阵水灵来,带着即将燃烧的光芒,听得我夸奖,低声震颤道:“好什么,已经老了。”

我摇摇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没变。”低头吻着她发烫的耳垂,悄声道,“还记得第一次在秀水镇吗?”

李冰冰腻声道:“什么?”

“我们第一次在屋子里。”

“嗯。”她脸颊绯红,热气腾腾,闻言悄悄点头,表示还记得。

我嘿嘿一笑,“你说什么来着?除了那个什么都可以。”

“哎呀,你心里龌龊,就记得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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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7【揪心事】

遇到的困难和问题。

“陆川,今年怎么没收礼啊?”

“干什么?你不是反对我收礼吗?”

“我是反对过…….”她嗫嚅道,“可是,可是如果别人要送呢?反正这些人的钱来路都不正。”

我认认真真看她,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在会上严肃声明,今年任何人都不准送礼,班子成员向我看齐,过一个廉洁的革命化的春节,谁破坏纪律处理谁。”

“哦。”

我看她失望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缺钱用?”

“嗯,新联系了十个贫困生,我都答应了……”

我知道除了那五十多万外,她自己还剩两百多万,难道都施舍光了?也太大方了一点。

“你的钱都用光了?”

“你是说那钱?我给黄姐姐买房子了。”

“嘿嘿,你们一个用钱一个挣钱,有意思。”我不忍让她失望,思考着用什么渠道解决这个问题,“冰冰,要不然你成立一个助学基金,找一些企业赞助。”

“好啊,你说怎么干?”

“你明天找民政局了解一下有关政策,发动几个人一起搞,效果比现在好,资金不但有来源,资助的学生面也大得多。”

李冰冰很高兴我帮她出了一个好主意,兴奋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去民政局,问清了有关规定,联系王宝强、杨青山等,积极筹划成立爱心助学基金。她自己把别墅买了一百七十万,全部捐给了基金,杨青山、王宝强、何冰等当然也不甘落后,纷纷慷慨解囊,头期就筹集到五百多万,许多企业主动找上门,要求捐款。李冰冰高兴得阳光灿烂,还以为自己工作出色,吸引了这么多人来做好事。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看在我的关系上,是有目的的,比如何冰,王文刚的儿子大学毕业后,他找关系安排在人大上班,听说卫生局执法大队要整体“参公”(参照公务员标准,其实就是公务员),先给李冰冰拉好关系,然后提出要求,李冰冰不好拒绝,回来给我说。

“陆川,王兵的事你帮帮忙,何冰今天专程来说这件事,我不好不答应。”

我看看她,问道:“王文刚没说啊?”

“你木头脑壳,王文刚和何冰的事大家都知道,王文刚的爱人和儿女对她不态度不好,如果何冰办成这件事,你想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会得到很大的改善?这点都想不到?”

“哦,是这样啊。好事我当然要成全了。”

王兵在人大是工勤编性质,要调入卫生局有一定的麻烦,我给张振在电话里说了,他答应很爽快,说这件事只需要我给人事局杨局长打个招呼,其余的事就不用我*心了,他们负责办妥,看来国家再严格的政策也是可以变通执行的。

至于他们是如何办理的我没过问,反正这件事一周后就办妥了,王兵知道是何冰花了五十万出面办的,一家人的态度果然有了很大的改变。

王文刚退居二线,成天优哉游哉,没事就帮助何冰经营企业。儿子的事办成后,专程到我办公室说声感谢,我看着他越来越年轻的精神状态笑道:“过得不错啊,悠闲了?”

“呵呵,无官一身轻嘛,感谢你啊给我解决了大难题。”

“要谢你谢何冰,我们之间就用不着说这些话了。”

他感慨道:“我也没想到她这样上心,这辈子我欠她的太多了。”

我点点头,正要回道,电话突然响了,是唐倩倩打来的,她终于有了时间,想回杨柳镇看看老朋友。

我突然记起曾经邀请过她,明天赵市长要到中央党校学习,难怪她有时间抽身出来散心了。

“是唐倩倩的,明天来杨柳镇,你去不去?”我放下电话对王文刚说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现在有的是时间。”王文刚兴致很高。

我点点头,给黄尘中说了,叫他安排黎小兵准备一下,通知杨青山和张清芳也参加。

唐倩倩的底细这些人都知道,如今“衣锦还乡”,而且还是一种特殊的身份,不能不捧场,如果赵市长像传说中的三年后当市委书记,我等这个马屁提前拍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见面在养生堂,来的人都是原来的老熟人,镇长宋金刚都没资格参加,大家虽然见面很热络,但看得出很感慨,谁也想不到唐倩倩这样一个三陪女,如今居然坐了主席位,混得风生水起,亦商亦官,风云两道。

当初在皇城酒楼,我虽然感慨她小小年纪就积累了如此许多的人生阅历,但实在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成就,论学识她不如张晶晶,论人才,她不如张清芳。

比起张晶晶来她裤子脱得更彻底,道德底线放得更低;比起张清芳来她性格更刚毅,行事更果断,张清芳是感性的,唐倩倩是理性的,为了目的可以放下一切。

这就是三者的差别,这种差别到了官场,产生的实际效果就是云泥之别。

大家心里揣着明白,表面上装作糊涂,都称赞唐倩倩能力出色,管理有方,美女加才女,唐倩倩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似乎真认为是靠了自己的能力爬上了如今的高位。

聚会气氛很好,很久没这样在一起了,喝酒随意,说话也随意,唐倩倩兴奋之下,竟喝得有点过头了,经理小芳连忙派人扶她去休息。

主客喝下课,我们也结束了酒会,下午没事,黎小兵安排按摩,顺便把镇上的工作作汇报。

小妹把程序走完,黎小兵工作也说得差不多了,张清芳打来电话,她有一件事要对我说。

我纳闷着:是不是与张有义有关?多半是这样。

“小兵,你对黄书记、王主任说一声,我有点事先走。”

“晚上见。”

我点点头,一个人赶到了养生堂。张清芳要了一间茶包间,正在一个人发呆,想着心事。

我进去时她迟疑的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清芳,你怎么了?”

她勉强一笑,“没什么,想和你说说话。”

我坐下来,心里明白不会是她口里说的这么简单,肯定是遇到什么重要事情,一时难以委决。

“女儿好吧?一直忙碌也没时间来看看,很抱歉。”

她摇摇头,“我理解,一个县的事都在你身上……”她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张有义越来越忙了。”

“是不是很少回家了?”

“嗯。”她点点头,“以前一周回来一次,现在半月才回来,而且……手里的事情很多。”

“当经理了嘛,生意好当然忙碌了。”

“陆大哥。”她突然换了称呼,我感觉很熟悉很异样,“他生意好像很广泛,不仅仅是煤矿和绿源水业的事。”

“哦?”我暗暗吃了一惊,“你知道些什么?”

她仿佛没听见我的问题,自顾自说道:“我很担心……无凭无据又不好劝说。”她忧郁的看着我,“放债、收费、买粉……什么都干,我是偷偷从他打电话时听来的。”

“你能确定吗?”我心脏紧紧抽搐了一次。

“能。”她点点头,解释道,“虽然他用的是暗语,以前我听一些姐妹也说过那些话,所以……”

我严肃的沉默下来,感觉这问题非常严重,上次和张有义交谈,他没有说真话,包括强行销售矿泉水的问题,说不定就是他授意下干的。一个新产品,都有一个开拓市场、让消费者熟悉、接受的过程,哪有那么厉害就快速扩张的道理?

598【金凤遗书】

但这件事太严重,得慢慢来,张有义如果真要走上不归路,凭他手下的那帮兄弟,将是非常恐怖的,其战斗力不弱于胡适才的队伍,一定程度上讲,恐怕更难对付。我是见过那些人的厉害。

看着张清芳痛苦的表情,我心里很难过,虽然张有义当初是主动追求她,但是,如果没有我的劝导,张清芳不一定会和他走到今天,如果真的出了事,我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清芳,你也别过分担心,我找他谈一次,就算他为了手下的人迫不得已走那一条道,但为了你和女儿,总得有所顾忌吧?”

“但愿如此。”她欲言又止,脸上略有些尴尬的神情。

“还有什么情况吗?”

“我感觉他变了…….好像怀疑我们…….”张清芳虽然声若蚊呐,但这句话也清清楚楚传进了我耳朵里,像黄钟大吕,隆隆作响。

“怎么会?”

“有一次他在阳台上抱着妞妞面对着太阳仔细端详,那眼神我就知道他心里在怀疑……陆大哥,我当时真害怕、万一把妞妞丢下去咋办?”她浑身微微颤抖,当时的那种担心似乎依然留在心里。

我安慰道:“不会的,那是他亲生女儿,有血缘关系,当父亲的能感觉得到,清芳,你太紧张了。”

她苦笑道,“也许是吧,每次见到他抱女儿,我心里就一阵阵抽搐。”张清芳面部肌肉微微颤动,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来,他用话语试探……我才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心里一直在怀疑。”

这件事很复杂,我一时没有合适的话语安慰她。我们毕竟有一段不能说出口的历史,虽然早早结束了,而且在那之后也一直没有逾规的行为。张清芳喜欢我不喜欢张有义,恐怕张有义本人的心里也是清楚的,这种误会是言语解释不清楚的,也无法解释。

“如果张有义真的怀疑我和张清芳有问题,我找他谈话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了。”我不得不这样思忖道,“青山知道吗?他出面做工作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对张清芳说道:“你问心无愧,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尤其是面对有义的时候,应该坦然、理直气壮,其余的事交给我来做。”

“嗯。”她点点头,信任的看着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这是金凤的遗书。”

“金凤的遗书?”我疑惑的接过来。

“金凤让小芳转交给我的,我一直藏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些年历经风风雨雨,起起伏伏,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拿着这封信的时候不禁有些抖索,第一次看孙婷婷的遗书让我心碎,第二次看古震的“遗书”让我陷入恐惧,这第三次……

我终于拆开,薄薄的两页,字迹写得歪歪斜斜,很明显是女子的笔迹,而且是小学没毕业的那种。

张姐您好:立秋大哥死了,我决定下去陪他,这件事已经想了有半个月,想得我好头疼。他是陆县长的同学,陆县长昨天来问我,他好像知道许多的事。我心里发抖、流血,浑身冷冷的,我对不起他,是我害死了他,可是,我不敢向陆县长承认。

我要向你道歉,我曾经喜欢过张大哥,你们结婚后我还在喜欢,对不起,张姐,我欺骗了你。这一辈子我就碰上两个好人,一个是张大哥,一个是立秋大哥。张大哥收养了我,还找师傅教我武功,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以前一直想嫁给他,你们结婚了,我很伤心。立秋大哥是我后来认识的,他心肠很好,处处关心我,像关心小妹妹一样,还把自己的丑事讲给我听,他说,对一个人爱,就要把自己的一切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对方。可是,我很无耻,他告诉我,我没告诉他,不敢对他讲,组织上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讲的。

我知道他是被我们的人杀死的,李大哥要借钱,我劝过他别借,借了一辈子就扯不清关系,可是他不听,背着我借了钱,结果就出了问题。这件事我不敢说出去,也不能说,张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看后把信也烧了,免得惹祸上身,我不想害人。我是个孤儿,世界上没有人关心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现在要死了,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想了许多好朋友,感觉到你离我最近,最值得信赖,所以就给你写了这封信,等会我交给刘芳,她会转交给你的。

XX年XX月XX日吴金凤绝笔

我看得浑身发抖,如堕冰窟,金凤的信果然证实了我心中一直隐藏而不愿意去深思、求证的疑问,现在明确无误的告诉我: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黑帮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立秋,我该死,陆川对不起你啊!……心里流着淋漓的鲜血,撕肝裂肺的疼痛,头昏目眩,无语泪流。

“陆大哥,你怎么了?”

张清芳惊慌失措过来扶我,我轻轻一拐,扒开她的双手。张清芳愕然的看着我,满脸的委屈。

我意思到自己的失态,张有义干的事与她何干呢?要说对立秋的死所负的责任,也全部该自己来负啊,张清芳是完全无辜的,一定程度上她还是受害人。

“对不起,我心里很痛、很难过。”

“陆大哥,你想开点,有些事你也没办法。”

“不,是我害死了立秋,害死了金凤,是我,我是凶手……”我一时间悲痛交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心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愧疚,感觉自己就是杀死李立秋、金凤的侩子手。

张清芳没见过我这样情绪失控,急得搓手,不住的安慰我……

当我清醒过来时,发现在她怀里,原来我急痛攻心,一时昏阙了过去。

我立即坐起来,说了声“对不起”,张清芳幽幽道:“陆大哥,你好像不相信我了。”

“不,谢谢你清芳,我脑子里太乱了……”

“我明白你心里的感受,看到这封信后,我也是很吃惊,一直不敢交给你,就是怕……”

我看着她关心的表情,突然记起自己是先锋县县委书记,是李冰冰的丈夫,和她不再是原来的那种暧昧关系,身体一整,思路也正常起来,“金凤信里叮嘱你把信烧了,你就烧了吧。”

她点点头,用火柴点了,信很快被烧毁。

这封信是个祸胎,既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又不能作为张有义杀人的依据,留下它,反而会给张清芳带来杀身之祸,酿成更大的悲剧。

我看着信一点点被销毁,嘱咐道:“清芳,这件事就这样,你对什么人也不要再提,权当没有发生过,该怎么过日子还是像原来一样。”

她点点头答应我,“我知道,陆大哥。”

晚上不再喝酒,唐倩倩要去张清芳家里看小孩,我趁机告辞,和王文刚回到县城。

李冰冰还在忙碌着自己的“爱心”事业,一脸专注认真的样子,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打开客厅的电视,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调着频道,直到她在书屋问“陆川你在干什么,没事进来搭一把手”。

我关了电视,走近书房一瞬间,决定不告诉她。

第一,这件事关系重大,牵涉太多,如果消息泄露,第一危险的是张清芳;第二,张有义究竟想滑向哪一步,这些事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或者就是他指使的?难道他不知道我和李立秋的关系?他手下的组织成员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除了五虎将还有什么重要人物?多少人,目前经营哪些项目?为什么公安局没一点反应?难道他们和公安系统也有关系?第三,拔出萝卜会不会带出泥巴?第三点原因是我最担心的,要给李立秋报仇也不能先把自己套进去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599【到时候了】

想好这几点,我心绪平稳下来,“要我做什么?”

“你看看这些信件,太多了,我看不完。”

“要我看?要不要回信呢?”我边坐下来边问。

“求之不得啰,你有空吗?书记大人?”

“君子有成人之美,这是你的爱好,我不能抢了你的功劳啊,再说那些毛头小伙子也叫我冰心姐姐或者爱心姐姐,岂不是要我全身起鸡皮?”我有些害怕看信,要求道,“我帮你整理汇款单吧,这些都是你的隐私。”

李冰冰一阵开心大笑,摸摸我额头,打趣道:“老公,吃醋了?”

“是啊,你和年轻人信来信往,我心里当然不爽了。”

“咯咯咯……如果是美女呢?你心里是不是很爽?”

我点点头,“肯定的。”

“你爽我不爽。”她得意道,“我资助的学生里,女生居多。”

“你搞性别歧视啊?”我边整理单子但开玩笑,发现她突然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怎么了?”

“我去年资助过的一位学生想回家乡工作,问我能不能想办法……”

“可以啊,我们先锋县欢迎他们学成归来,不过有一点,如果要进机关工作,必须是凡进必考,按政策来,如果想进企业,我们可以组织企业搞面试。你就这样回复他(她),男生还是女生?”

她斜了我一眼,“问这个干什么?男生。”

“嘿嘿,秀水镇最近要招一批人员,要求的性别女。”

“为什么?”

“纪念馆解说员和洪福度假山庄的管理员、服务员,为旅客服务,当然是女性优先,而且要求是五官端庄,气质出众。”我看着她微微一笑。

“鬼头鬼脑的,看我干嘛?我又不符合条件。”

“错!我希望个个按你的标准选拔,你想想,一个地方集中了几十个绝代佳人,我们先锋县的旅游业会是个什么样的前景?当初春花在纪念馆解说时,许多游客就冲着看她一眼去的。”

“无聊,你们男人就是浅薄。”

“是啊老婆,陆川如果不浅薄,怎么能找到你这样好的老婆?”

李冰冰得意的笑道:“没见脸皮有你这样厚的。”

“哈哈哈……”

我放肆的大笑起来,李冰冰一点也没怀疑我藏着锥心刺骨般疼痛的心事。

第二天,我找来杨广成,了解李立秋案件的进展情况。

他摇摇头,“现在还没发现有用的线索,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社会团伙最近活动的情况。”

“哦,你说说。”

“我们的内线三天前传来信息,最近有黑社会团伙集结,目标是河道里的沙石。”

“哪个河道?古龙江还是洛河?”

“这个……具体的还不清楚,估计是洛河,老鸦镇河道,我们已经布置下去,严密监视,如果一旦发生情况,务必要通过这次行动搞清楚他们的组织和活动规律,一举摧毁先锋县境内的黑帮,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这些黑帮相互之间都明白对方是干什么的,只要牵出是谁在放高利贷,案件侦破就好办了。”

我点点头,“这件事一定要抓紧,主意保密,有进展时刻向我汇报。”

“知道!陆书记。”

“事关社会的安定团结以及经济秩序稳定这个大局,你们政法机关一定要引起高度重视,周密部署、快速行动、重点打击,绝不能在我们眼皮下发生这些丑恶现象!广成,你们的责任很大啊。”

“请陆书记放心,我们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杨广成离开办公室,我陷入沉思,这些黑社会为什么如此嚣张,而且屡屡逃脱政法机关的打击呢?这中间是不是和部分干部有一定的联系?张有义集团组织严密、作风彪悍,但我不相信黑社会团伙个个都是这样的水平。

经济要发展、老百姓要安居乐业,都必须有一个安定团结、和谐稳定的局面,而这些人就像滋生在人体上的细菌,不断干扰正常的新陈代谢机能,给党委政府、居民社会、经济健康发展都带来了巨大的危害。

黑社会以及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是一群让居民闻之心生颤抖的特殊人类,社会的毒瘤,如果不及时加以铲除,所有的一切改革成果都将在他们的血腥刀光里丧失殆尽,是到了该清理的时候了。

这个决心不容易下,从昨天知道李立秋被害的真相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思索这个问题,打黑除恶必然绕不开张有义,不彻底清除张有义团伙,先锋县就永远存在黑社会。而且,张有义团伙有可能是吴德市境内最强大的一股地下势力,特别是近十年里的发展,估计是超常规的速度,从他们介入高利贷行业看,一定在其他领域也会涉入。

我隐隐感觉自己已经犯了人生最大的一个错误,一个无法弥补和和阻止的错误,一个后果无法估量的错误——为了打倒赵大富,把张有义引入杨柳镇,采取的以夷治夷的策略。

以前张有义仅仅是靠经营网吧、搞点小敲小打混日子,到了杨柳镇这一切都有了不同,首先是借助政府的手,铲除了四大黑帮组织,一股独大,而杨柳镇这些年正是经济社会发展最快速的时期,这让他们有了滋生土壤和快速扩张的空间;其次,张有义参股凉水泉煤矿,一年净收入一千多万,加上后来的绿源水业,有了资本的黑社会那如同是老虎长了一对翅膀,除了国家政法机关,谁还可以钳制他呢?难怪张有义渐渐疏远了我,他也知道,一个黑老大和一个共产党的书记,水火不同炉,迟早会有一场生死较量的。

可惜,张有义与我联系得太紧密了,像是捆在身上的一包炸药,一旦点燃导火索,最后的结局就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现在是张有义占据了主动权,所以,他连李立秋也敢杀!

本来想私下找他谈谈,看来是用不着了,见了面也不可能叫他说真话,更不可能再用孔四狗那一招——杯酒释兵权。

他明白,李立秋一死,我们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如果再解散队伍,那无疑是刀下鱼肉,任任人宰割。

我就这个问题思考了一天一夜,决定先摸摸底,看看他究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再定行止。

“小何,你给政法委陈书记打电话,叫他来一趟。”何文慧自己主动要求从政府办到县委办工作,这是张光志“自作主张”答应的,我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当然,用惯了的秘书比新来一个要好得多,司机也一样,孙克明也一同调入了县委办,徐大虎只好跟胡玉书。

陈大虎十分钟就赶到了我办公室。

“老陈,辛苦了。”

“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我摆摆手,“你先坐下,我们聊聊。”

他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杨广成给我汇报了案子情况,其中涉及到利益团伙问题,你怎么看?”

“陆书记,这件事我们已经在一起商量过几次,都是小范围的,因为前次的打黑除恶,先锋县境内的带黑社会性质的团伙这两年活动很隐蔽,最近有抬头的趋势,公安局掌握了一些线索,但不全面,而且没有明显的作案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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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黑恶势力】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说道,“我和胡适才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没迹象没活动不等于没有,也许他们是迫于政法机关的强大攻势潜伏了,或者改变了作案手法,变得更狡猾更隐蔽了。从最近掌握的情况看,他们活动了一下又沉寂了下来。”

“是不是可以这样判断?他们搞了一下火力侦查呢?”

他点点头,赞同道:“完全有这种可能性,我已经给公安局打了招呼,严密监视、按兵不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比赛,你们一定要沉着冷静。”

“陆书记,我有个初步想法,成立一个打黑专案组,从检察院、法院、公安局抽调最精干的力量组成,侦查、批捕、审案一条龙,减少中间环节,做到从重从快,这也符合上级精神。”

“可以,这个专案组就由你负责,人员的素质一定要过硬,业务精、敢打硬仗,组织纪律性强的同志。”我进一步暗示道,“不要过低估计团伙成员的破坏力,根据李立秋案件来看,这些人员作案手段十分残暴,有很强的械斗能力。”

“是啊,有一定的武术功底,而且组织纪律也很强,具有反侦查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视。”

“大虎同志,我希望你们多做一点课外作业,让干警们多熟悉、了解这些人的作案手段、作案特点,尽量避免伤亡或者少伤亡,一个团伙的形成,总是有他发生发展的过程,成员内部的组织结构、主要团伙成员、业务范围、分布的地域,肯定是有一定规律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贸然出击,难免会打草惊蛇、或者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你说的很重要,据我们初步掌握的情况看,这些团伙主要活动区域在县城及周边乡镇,杨柳镇、秀水镇、西晋镇等,究竟有多少股势力目前还不清楚,据我分析,他们的大本营在临江镇和杨柳镇两个地方,这两个地方也是我们目前监视的重点。”

我点点头,肯定道,“工作做得不错,下一步要抓紧,我希望你们能取得突破性进展,一举肃清境内的非法团伙组织。”

“这个请陆书记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你们的工作能力和战斗力我是放心的,但是,你们也要思考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绝迹了几十年的非法团伙、吸毒、卖*这些年又沉滓泛起,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不是偶然的,是和我们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密切相关的。改革开放、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实际上是利益的重新分配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在重新定位,重新获得财富分配的能力,一些人靠知识、能力、资本、诚实劳动获得自己应得的利益,而一些人游手好闲、投机钻营,捞偏门、走邪路,枉顾国家法律法规,开辟另一条见不得人的致富途径,这些人要么与我们的干部勾结,与权力结姻、寻找政策缝隙带来的暴利;要么拉帮结伙与政府对着干,其目的也是获取非法利益…….”

“是啊,专家对黑社会定义就是指一种有组织、有纪律的集体的犯罪团伙。以获取非法利益为目的,形成一套与法律秩序相悖的非法地下秩序的有组织的犯罪团伙集合。在部分发达地区,这些黑道组织已经是非常完善了,他们组织严密、纪律严明、装备精良,有些甚至超过了干警的装备,而且集团成员还实现了组织化管理,医疗、养老保险、丧葬抚恤等都有严格的管理办法。根据国内专家的分析,黑社会组织有向政府机关渗透的趋势,也就是说,他们在积极寻找自己在党委政府层面的代言人,以谋取表面上的合法地位。”他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接着说道,“这些黑社会头目,往往可能就是某企业的法人,或者就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甚至是我们公务员队伍中的人。”

“这个是完全可能存在的,影响很大、危害很大。”

“有人总结黑社会营利的渠道有十七种,1、偷窃集团;2、诈骗集;3、打劫;4、走私5、放高利货及暴力讨债;6、人口贩卖或协助偷渡;7、绑架;8、勒索敲诈及骚扰恐吓;9、贩卖军火、枪械;10、控制夜店;11、毒品的生产、运输、贩卖;12、*纵地下赌场,诈骗;13、*纵娼妓、贩卖黄色书刊;14、团体;15、炒地皮,主要形式是暴力拆迁、杀人放火;16、街头帮派、骚乱闹事伤人;17、控制宗教活动,吸收信徒的香火钱,从中牟利。尤其是最后一种,往往和政治集团、反党反政府的势力相勾结,危害很大。”他补充道,“在我们先锋县境内,目前发现这样的团伙只有一次,就是陆书记在杨柳镇工作时爆发的4.27事件出现过,这十几年来还没出现第二例。这些黑社会组织一般具有几大明显的特征:一是具有严密的组织结构,呈金字塔式的结构模式。其内部有细致的犯罪分工,纪律森严、处罚残酷,成员数量庞大。二是行为暴力,这是黑社会组织一个鲜明的行为特征。其行为一般达到了其他暴力犯罪的构成要件,如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罪、抢劫罪、绑架罪等。有些黑社会组织即使表面上不使用暴力,但亦是以暴力作为后盾的,一旦其他方式达不到目的,即暴露出本来的面目。三是经济上敛财。这既是黑社会组织得以生存的基础,又是其行为的主要目标指向之一。黑社会组织通过各种违法犯罪手段疯狂敛财,然后再使用这些钱财进行新的犯罪活动。四是官匪勾结、沆瀣一气,是黑社会组织的一大特色。从国内外一些案例分析,黑社会组织若想长期生存下去,没有政府官员的“配合”

是很难做到的。拉拢腐蚀政府官员,甚至直接发展其成为黑社会组织成员,是黑社会组织的一个重要特征。五是区域霸权性。黑社会组织盘踞在某一地区,称王称霸,实现其控制社会实现所谓“理想”,以攫取政治资本。这一点在国内不明显,主要是国外以及香港、台湾等地区,如意大利黑手党、台湾竹联邦、香港三合会等。六是黑社会成员的构成多为非主流人群,这点在大陆尤其明显,他们多数是就业困难、家庭条件艰难,年龄在十七八岁到三十岁之间,法律意识淡薄,俗称‘亡命之徒’。暴力性、敛财性和腐蚀性是当前黑社会性质犯罪的三大行为特征,他们与公众利益背道而驰,垄断、掠夺、盗窃民众利益,侵吞国家财产,善于伪装,长期控制一方。更严重的是,有些还严格控制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不准人反对、反抗,老百姓一提起黑社会都心存恐惧。”

我基本赞同他的看法和分析,“所以啊,小平同志说我们两手都要硬,一手抓经济,一手要抓精神文明,精神文明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它包括社会管理,社会治安,我们搞打黑除恶首先是造福于人民。黑恶不除,百姓难安,保一方平安,这是我们党委政府应尽的本分,是老百姓的最大心愿。其次,它也有利于地方经济的发展,营造良好的经济发展坏境,让外来的投资者投资安心,挣钱放心。

601【再找孔四狗】

黑恶势力既然是以经济利益为本质追求,它们的存在必然会干扰和破坏正常的市场经济秩序,成为制约地方经济健康发展的邪恶毒素。肃清了黑恶势力,实现经济快速发展,具有积极的意义。其三,重塑了官风民气。打黑除恶是清除社会毒瘤,必然会对有些思想糊涂、信念不坚定的干部带来振聋发聩的冲击,触及思想和灵魂,已经涉足的我们要清除,准备涉足的会及时醒悟,回头是岸,害怕、憎恨黑社会的会拍手称快,老百姓对我们党委政府更加信任、更加依赖,产生的一个最振奋人心的后果就是,无论民间还是官场,正气得到充分宏扬,歪风彻底没了市场,这相当于在社会风气上进行了一场拨乱反正的全面洗礼,由此而带来的积极后果,不亚于搞一场成功的社会改革。”

通过这场谈话,让陈大虎明明白白知道,我很关注这项工作,今后大小事情都得向我请示汇报,如果再加上杨广成这条线,他们的一举一动基本上就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张有义让我有一种危机和恐惧,黄木道长的“十年大劫”莫非不是女人而是他?很有这种可能性!

我身边的女人除了李冰冰、黄依依外,张晶晶、何文慧等,似乎都不足以对我产生劫难。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会对我产生致命的影响,政法机关的一切行动必须控制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之下。

陈大虎前脚刚走,文化局贺局长就进来了。

“陆书记,将军纪念馆的人选面试出来了,你审查一下。”

“哦,这么快?张县长的意见呢?”

“她已经审查过了,三名候选人她都没意见,请你最后定夺。”

“嘿嘿,你们矛盾上交啊?”

贺岚山一脸的尴尬,解释道:“这次公开招聘有纪委派人专程监督,真正做到了你说的要求:公开、公正、公平,面试的评委都是临时通知本人的,总成绩出来后经过了七天公示期,选出前三名请领导最后裁决。”

我点点头,边看边说“不错”,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黄鹂”,一看照片,确定就是她。

“这名同志有陵水县广播电视局的工作经历?”我明知故问。

“是啊,虽然年龄大了一点,我们一致认为黄鹂外形、气质、音质都是第一的,加上她在广播局当播音员和记者的工作经历,很适合作讲解员,因为她的年龄和身高问题,所以人事局张局长建议多两个备选,供领导参考。”

“哦,是这样。”我把三人材料一一看完,问道,“年龄和身高对当解说员有影响吗?”

“应该不大。”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贺岚山立即醒悟,点头道:“好,就是她,我们马上通知她来办手续。”

末了,他不忘拍一句马屁,“还是陆书记英明,黄鹂熟悉熟悉材料三天就可以上岗,如果选其他的人,起码也得三个月,而且这女孩子文雅秀气,外形特别好、声音清亮、略带磁性,使纪念馆增色不少。”

黄鹂放弃陵水县广播局的岗位跑来先锋县应聘大出我意料之外,一个县级局机关怎么也比纪念馆有发展前途吧?她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给我造成了一点点小困惑,不过很快就过去了,这是她本人的事,也许有她自己充足的理由吧。既然到先锋来没找我,说明她是想凭自己的能力去竞争这个岗位。

贾春花走后,解说员一职一直是找了一个小学老师临时代替,无论是人才、气质、普通话等都差了不只一个档次。事关先锋县对外形象问题,所以这次大张旗鼓的面对全市招聘,因为是事业编制,一进来就是国家工作人员、铁饭碗,竞争很激烈,据说报名人数达到了一千人,千中选一。

丢开黄鹂,我脑子立即被张有义占满,不能找他本人,我寻思着可以通过杨青山了解情况,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或许青山很清楚。

我本来计划是到李家乡检查和督促修路、茶园建设进度的,想到这件事更重要、更急迫,决定先找孔四狗后找杨青山搞清楚情况。

第二天我没给任何人打招呼,和孙克明直接到了平安村,孔四狗正好在村委忙乎环境整治的问题。见了我立即丢下手里的工作,“陆书记来了?”他看看我背后没人,诧异道,“黎书记呢?”

“呵呵,来看看老朋友,就我一个人,怎么,不欢迎?”

“哪里啊。”他一阵呵呵大笑,把手下的人赶出办公室,亲自为了杯子里叙上热水,然后说道,“早想找你汇报工作,又怕打扰。”

“这就见外了嘛,我们是朋友,其他人可以不见,你随时来我随时有空。”

“哈哈……我先谢谢陆书记了。”

他忙着要安排午饭的事,我打断了,说道:“先别忙这个,我们先谈工作。”

孔四狗爽快道:“好,陆书记准备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把村里的管理说说吧,不用拿材料汇报,就像拉家常一样。”

他点点头说了一声“好”,收起眼前的工作总结,开始汇报:“村里的时常管理我们分四大块,一是集体经济发展,主要是运输企业和有机蔬菜基地建设……”

我插言问道:“去年产值多少?纯利润多少?”

“平安物流去年实现销售收入十个亿,纯利润2.1亿,这是村上的集体收入,个人不算在内。”

我点点头,“很不错啊,规模多大了?”

“现在平安、小桥、司马、高升等七个村都加入了进来,各种运输车辆五百多台,黎书记希望我们进一步扩大规模,把全镇的运输都发展、带动起来。”

“全镇眼光太短浅了,你们应该面向全县、全市,你看清楚没有?两年后西渝铁路就修通了,那时候周边的陵水县、洪水县、西川县等的货物都要集中到杨柳镇来,这是个物流中心,加上现有的工业发展速度和规模,运输量起码在目前的基础上翻四番,这是我最保守的估计。我们县委马上要研究在杨柳镇和临江镇之间建物流园区的事,目的就是要打造吴德市最大的物流产业园区,主要骨干企业就是平安物流总公司。”我揶揄道,“你这个孔总虽然也是总了,但总得还不大、还不强啊,要有干大事的气魄,把一些有实力的企业也拉进来,成立股份公司,必要时也可以到证券市场挂牌上市,做大做强嘛。”

孔四狗面有愧色道:“陆书记批评得对,我们还是小农意识,想得太窄,思想不解放,下来我们村委一定研究,给镇党委打报告。”

“这事要提前考虑,必要时可以到沿海去考察,他们的物流做得很成熟了,那些企业一个就抵我们全县的企业产值,那种规模才是现代化气魄,海陆空全面发展。”我提醒道,“你继续。”

“有机农业基地主要是解决妇女和五十到六十之间这部分人的就业问题,利润贡献不大……”

“很不错了,就业就是贡献,你想想,如果这部分人没有收入,整天在背后骂你孔书记没本事,你心里怎么想?哈哈哈……我们办企业不光算经济小账,还要学会算大帐、社会综合效益账。”

“是,陆书记说得不错,我在支委会上也这样讲,有些同志想不通,抱怨说是村里拿钱养活了这部分人。”

602【新情况】

“这种想法是有害的,你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当书记就是要掌舵,比别人看得宽、看得远,而且,还要把自己的想法和支委多交流、多沟通,让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他松了一口气,“陆书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第二是村务管理…….”

我一直认真听他汇报,不时插上一两句,孔四狗越谈越兴奋,“……陆书记,我们下一步想学学电视里介绍的那些幸福村、文明村的做法。”

“哦?你说说准备怎么做?”

“具体的讲就是讲文明树新风,建设社会主义富裕新农村。有三项具体措施:一是村里的学生从幼儿园到大学所有费用由村上出,考上国家重点大学的,村里还另外奖励十万。教育最重要,下一代就是我们平安村的希望和未来,所以这个事我们把它放在第一;二是村民到六十岁由村里发养老金,愿意和儿女一起住的钱发到人头上,不愿意住的以及那些孤寡老人,就由村里请人统一护理,养老送终;三是全村开展讲文明比赛,每年考核前三名发小汽车一辆。”

我笑着鼓励道:“好啊,这些都是得人心的举措,你们有条件先搞起来,这样就可以带动周围的村也跟着搞,如果全社会都达到这个水平了,我们的小康目标不就实现了吗?这个我坚决支持,一项一项的来,量力而行。”

他兴奋得直搓手,“陆书记同意我们今年下半年就开始。”

“好,到时候叫其他的村也来学经验。”我提醒道,“这是好事,好事一定要做好,做好的前提就是民主,公开、公正、公平。所以,在制定好方案时,支委先讨论研究,然后交全村村民讨论,大家都同意了,你们就大胆的干起来。”

“行,就按陆书记你说的办。”

工作谈完,我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村里的治安怎么样?运输公司开展业务顺利吗?”

“治安不错,我们向派出所争取了几个治安协防员名额,工资由村里解决,所以很平安,运输公司也比较顺利,有麻烦也是业务交往上的。”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镇上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他愣了一下,迟疑着问道:“陆书记是指哪方面?”

我眼睛示意了一下,他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但听人讲,有人放水、收保护费。”

“什么人?身份你搞清楚没有?”

“很神秘,我亲自去摸了一下,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有功夫。”他突然想起,“这件事古玩斋的徐老板清楚。”

“为什么?你是说他被勒索过?”

孔四狗点点头,“是。”

这是新情况,徐寿春那么大的家业,一定是张有义下手的重点对像,“为什么他没报案呢?难道吃了暗亏?”

我本想直接找徐寿春了解情况,但目前的局势不得不让我冷静下来,如果打草惊蛇,有可能把事情搞得更复杂,脱离我的控制范围,造成最后不可收拾的局面。

按计划,下一步我找杨青山了解情况。

杨青山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从年底给我账上转来的收益就可以发现,今年煤矿和养生堂的收益分成已经突破了九百万,煤价一直上涨,没断过档。

他进办公室一瞬间,我已经想好了如何问张有义的情况。

“青山来了,快坐。”

杨青山一直是我心里最信得过的朋友,感情超过了王文刚和黄尘中,几次关键时刻出钱出力都是豪不含糊,虽然是商人,但给人一种很诚实、可靠的感觉,生意精明,为人靠谱。

“陆书记,听说你昨天到杨柳镇来过?”

我点点头,“是啊,到平安村找孔四狗了解情况。”

“微服私访啊,黎书记都不知道。”

我呵呵一笑,“想了解真实情况就得避开当地党委政府,什么都安排好了,还能看到什么是真的?基层糊弄领导都搞出经验来了。”

“那是。”杨青山微笑道,“黎书记至少不敢糊弄你吧,是不是为了其他的事?”

我看着他,点头默认了,“今天找你来也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他顿时严肃起来,我私下这样关心的事他明白一定不是小事,“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我微微停顿了一下,问道:“和张有义合作得怎么样?”

“还不错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

我寻思着要不要说李立秋的事,想了想决定暂时不说,以免给他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只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在扩大队伍,活动频繁。”

青山神色凝重起来,思考了一会,迟疑道,“陆书记,有个情况我一直在心理猜测,因为没法具体落实,所以只是自己的一种怀疑,你刚才这样一说,我估计有五成的可能性了。”

我急迫的问了一句:“什么事?快说。”

“平沟煤矿和胡杨煤矿矿主去年同时换了法人,这是很不正常的一种情况。现在煤炭价格和市场这样好,矿主一般是不会出手转让的,除非是迫不得已。”

“你是说被迫的?”

他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两个矿也开了十多年了,一直经营很正常,他们的产品和我的洗煤厂签订了长期供货合同,虽然每年的产量只有10万吨左右,但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这样一个宝贝怎么可能轻易舍得转让呢?两个煤矿的老板我都认识,也没听说他们家里出什么大事,去年就突然走了,招呼也没给我说一声。我知道的情况还是听拉煤的司机说的……陆书记,这情况是不是很蹊跷?”

的确很蹊跷,我估计十有八九是被张有义赶跑的,“你知道现在两个煤矿的老板是谁?他们没和你联系吗?”

“知道,一个叫洪武,一个叫刘虎,今年初见过一面,是重新签订合同的时候,平时就很难打交道了,我很少到洗煤厂去。”

“洪武、刘虎?”我把这两个名字重复了一遍,“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

“年龄都在三十七八岁左右,洪武个高,有一米七五的样子,脸偏瘦,刘虎胖一点,个头一米六十多,不到一米七……”

我根据他提供的情况努力回忆那,看看能不能对上号,可惜当时心慌,匆匆见了一面,不敢仔细观察,印象不深,现在又过了十多年,一点也想不起他们是什么样子了,但绝对不是朱雀,我在杨柳镇的网吧见过朱雀,长得一表人才,面皮白净,有几分书生之气。

“煤矿换法人之前就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吗?”

“那是去年年初的事了,两个煤矿突然断了货,我给老王和何益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他们说最近出了怪事,路上又许多的三角铁钉,把货车的轮胎都扎破了,煤炭出不来,我因为到渝州钢铁谈合作的事,外出了一个多月,回来后一直忙于项目的事,洗煤厂就没过问了,再次知道的时候已经换了业主。”

我们相互看看,杨青山问道:“当初*走赵大富我们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是不是故技重施?”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根据你说的情况,我敢百分之八十断定是他干的。”

杨青山有些担心,“陆书记,我们是不是找王彪和何益再把情况落实一下?别冤枉了他。”

“这两人还能找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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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黑就是黑】

“这个不好说了,我后来给他们联系过,就是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手机是空号。”

“他们是外地人?”

“不是,王彪是五岭镇的,何益是洪水县的。”

“落实情况可以,一定要注意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杨青山脸色沉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安慰道:“别担心,他既然现在没打你的主意,今后也不会。”

张有义虽然敢杀李立秋,但对杨青山应该有几分顾虑,一是杨青山目标太大,一旦出事,他肯定会浮出水面。杨青山是先锋县的首富,和我以及市委一些领导私下关系都不错,他势力再大再猖獗,也会有所收敛的。这些黑势力最怕的还是政法机关,和政府正面交锋,无疑是以卵击石;二是他自己也有利益在里面,是凉水泉煤矿的二股东,保持这样的身份可以掩人耳目;三是也有顾忌我的成分在内,他以为杀李立秋手段高明,公安破不了案,却想不到金凤透露了他的秘密,如果再搞杨青山,必然会引起我的怀疑,那时候桥归桥路归路,敌我不能两立,被灭亡的肯定是他自己。

有了这些因素,我敢肯定,杨青山是安全的。

杨青山不放心,忧郁道:“但愿如此。”

“青山,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道,我希望目前也仅仅是我们两人知道,有些事是要讲证据的。”

“我明白。”他想了一会,说道,“我下个月借口到山东出差,暗地里去找找王彪、何益,只要找到他们,什么都清楚了。”

我点点头,嘱咐道:“你小心点。”

他答应着,犹豫了一会儿,“陆书记,如果……如果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不能假设,总之,不能让他无节制的扩张下去。”我只能这样模模糊糊回答他,章红松、鲁二浑的事他不知道,那是两条人命啊,我陆川是幕后主谋,如果一旦揭露开来,岂不是把自己也置于了灭亡的险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能按自己的意愿,把这件事逐渐消弭于无形之中。

杨青山关心的是自己产业问题,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思,如果张有义惦记上他的财富,那将是很麻烦的事,这一点相信他只有依靠我才能化解这个危机,所以,当我提出“如果有情况及时通报,现在不要对任何人说”时,他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张有义在那条路上已经滑得很远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原以为可以通过入股凉水泉煤矿,让他做回正业,改邪归正,看来这是我以前一种很幼稚的想法。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一块煤炭怎么可能寄希望在清水里淘洗几次就变成白石灰呢?

薛秋阳在秀水镇当书记时,给我说过一句话“陆川,人一辈子不能干两件事,贩毒吸毒和与黑社会发生关系,一不小心前途尽毁,重者家破人亡,轻者身败名裂。你们都还年轻,一定要走正道。”这时候异常清晰的浮现在我耳边,振聋发聩。

“怎么就忘了呢?”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年少无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趁着张有义刚刚拉开架势,必须把他扼杀在冒头的一瞬间。

这些天我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既保护自己,又能把张有义的队伍彻底消灭的妥善方案,搞得我茶饭无心,彻夜失眠。

“陆川,你有很重心事。”李冰冰第一时间觉察了。

“都是工作上的,你忙你的吧。”

她担心的看着我,“什么事这样让你伤脑筋?不能给我说吗?”

“西晋镇和李家乡搞农村医疗保险试点,资金缺口很大,现在没办法解决。”其实两个乡镇合作医疗试点所需一千三百万已经纳入财政盘子,我是临时想到这个敷衍她,只要是工作上的事,她对我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也别太费心了,看看你都瘦了。”

“这不好吗?减肥。”他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她点点头,埋头处理自己的事。

李家乡分水村的学校已经竣工,张大成迫不及待的向我请示,“要不要搞个仪式”,我回道,“什么仪式?你们把一切安排好,把学生和老师安顿好,认认真真教书上课就是最好的仪式”。

张大勇负责的分水、云岭几个村的道路已经动工,交通局和乡党委政府成立了建设指挥部,吃住在工地上,一副热火朝天的架势。

我带着张光志、农业局、水利局等部门,直接下到了分水村和云岭村,规划这里的产业发展问题。

水利局负责解决水源,村民饮水解决后,原来的那口井被封存了,据技术员讲,这山里有一股矿脉,含砷量很高,避开这股矿脉,地下泉水都是安全的,而且水源丰富。

发展茶园基地,水是第一要保证的。

顾常用带了两个茶科所的技术员上,土样已经分析过了,现在是具体规划茶园的问题,茶树品种已经联系了浙江的农业部门,问题不大。

万亩茶园覆盖了附近的五个村,分三期改土,第一期三千亩,主要集中在分水村和云岭村。

由于有原来的基础,这里的山坡都成一片片的台地,现在全部种的是小麦,等这一季收割完后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顾常用提出茶园搞喷灌设施,我非常赞成,这里虽然地下泉水不缺,但毕竟不比平原地区,有大江大河做保障,如果一旦大旱,水源就是很大一个问题,喷灌虽然投资大,但节水在百分之六十以上,长远看是绝对值得的。

村里的干部和村民对我们十分热情,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那种热情是发至内心的欢迎和支持,我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前面的两件事办得很得民心,一件是病人问题,现在那十二名癌症病人都住进了县人民医院的肿瘤专科,民政上暂时支付一切费用,待新农合医疗试点推开后,按标准报销,家庭确有困难的,再由民政局给予特殊解决;二是水源问题,水利局一共打了三口井,充分满足了全村人的饮水需求,而且比原来方便多了,最远一家人取水也不超过一里路远。

老百姓是朴实的,以前见了县上来的干部远远躲起来,都派村里派午饭,现在是老远就围上来,热情的拉我们到家里吃饭。

我问刘俊武道:“现在村里的工作开展怎么样?”

“好啊,好多了,完全是两个样。”

“这就对了嘛,只要我们真心实意给老百姓办事,没有化解不开的矛盾。当初国民党八百万军队,我们才多少?打天下全靠老百姓,现在搞经济建设同样也要靠他们,这是个原则问题,这是党性问题,我们当干部的,始终要牢记为谁当官、为谁服务?这是干好一切事情的前提。”

张大成点点头,“村一级干部非常重要,他们直接面对的就是群众,干部素质的高低,公心如何,直接影响党和政府在群众的基础。”

“这个我们都知道,陆书记、张书记,要说不想为群众办事那是假的,都是乡里乡亲,我们村干部一个月才多少钱?五百多,当上村干部就没法再出去打工挣钱了,大家还要当,为什么?就是想带领群众致富奔小康。可是,这个想法要是放在以前,想也不敢想,手里没东西啊,想办也办不了。我们这样的穷村不比外面的平安、司马村,办个企业挣几千万,每年给村民发钱比出去打工还多……”

604【转变思路】

我插言道:“平安村的收入不是几千万,而是几个亿了,他们今年准备免村里所有学生的学费,村里的小孩,从出生到读大学都由村集体经济负担,村民到六十岁,发退休工资,外面请保姆来护理。老刘,这样的经验才是你们应该学习的啊。”

刘俊武点点头,“我知道,陆书记一直说的城乡统筹就是要让我们农民也过上城里人的日子,平安村老百姓的日子早已经超过城里的居民了。谁不想学啊?去年组织部组织我们去参观学习时,大家都羡慕,不说是完全达到,能达到他们的十分之一,我们也满足了。”

“你这观点要不得,不去做怎么就说达不到?杨柳镇的皇家山,当初是什么情况?和你们现在也差不多吧,现在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比县城周围有些村还富裕,发展经济我们不能光强调客观环境。我也不否认,地理条件很重要,临江镇的老百姓,很多人什么都不干,城市建设一撤迁,修一栋楼出租一年就是几万十几万,而且楼房还在年年增值,每家都是百万资产。”我一直认为,解决一个人的思想问题比拿钱更管用,刘俊武这样坐等天上掉馅饼的村干部不少,“古人有句话‘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摇摇头,面色有些尴尬,我对旁边的大学生村官说道:“你知道,给你们刘书记上上课。”

那名村官拘谨的说道:“古人的意思就是,一个人与其天天守在河边想着吃鱼,不如回家去织渔网,然后再来捕鱼。”

“懂了吗?”

他还是迷惘的摇摇头,我解释道:“意思是说,你羡慕城里人的好日子,羡慕平安村富裕,不如回分水村来,带领群众大干,早点致富。羡慕别人有用吗?我们都羡慕西方老百姓高品质的生活,可是我们是中国人,出生那一刻就命中注定你只能在这块土地上生活,改变不了环境,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分水村目前水源有了,路明年就可以搞通,茶园项目也确定了,现在就看你们村支两委的工作能力了,如果这样你们还搞不好,你们该怎么办?嗯…..”

“放心,如果搞不好,我们就集体辞职,让有能力的人来搞!”

我点点头,“有这个决心和信心就好,我不希望你们辞职,希望你们越干越好,创造第二个皇家山奇迹。”

张光志接着说道:“张书记可以组织这五个村的干部还有部分村民代表到皇家山取经。皇家山现在创造了五个全市第一:第一个历史文化、乡村文化旅游基地;第一个批量达到小康水平的高山村,他们的海拔比这里高;第一个高山文明村示范基地;第一个全市资源转化示范基地;第一个人平年纯收入过万元的示范片,九个村近两万人,很不容易。最近省农委准备下来调研,把皇家山的发展模式拍成专题片,送国家农业部。”

大家听后都惊叹了一声,张大成答应道:“下来我们立即着手组织。”

“这五个村产业一样,条件差不多,茶园发展起来如何管理好,打出自己的特色,创造自己的品牌,你们乡党委政府要提前思考。组织参观不能走马观花,看看了事,一定要取真经,要组织大家学习讨论,根据你们自己的实际,创新体制机制,走一条适合李家乡的发展模式出来。”我对张光志道,“张主任和黎书记联系一下,叫他们好好接待,少说成绩,多说是怎么搞的,干部、群众思想是如何转变的,这个比走走看看管用。”

如果分水村这五个村能创造第二个皇家山发展奇迹,我相信整个先锋县离小康水平都不远了,这里目前是全县最贫穷的地区之一。

在先锋县的全委扩大会上,我代表县委对先锋城乡统筹试点的具体措施是实行五个一的统筹:一是统城乡规划,二是统筹基础设施建设,三是统筹产业发展,四是统筹社会事业发展,如教育、文化、医疗、养老、社保等,五是统筹乡村旅游。

重点工作是抓农村基层设施建设,交通、教育、医疗、养老……有条件的乡镇、村组先行先试,以乡镇集镇开发为中心,逐渐向农村延伸,集镇要尽可能吸纳更多有条件、愿意下山的村民;发展经济,因地制宜发展致富项目,在坚持承包责任制不变的情况下,鼓励土地实行有偿流转,引进有实力的龙头企业,集中成片开发,实现农民属地就业。

王宝强在西晋镇一次性签约了一万亩核桃基地,由他的公司统一管理,聘用当地的农民在公司干活,一天可以拿到50到80元,比外出打工还划算;在加快西晋镇、李家乡两个新农合医疗试点、农村养老保险试点、教育资源整合试点的基础上,相关部门积极向上争取全县进入全省或全国的单项试点,这几项工作中,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试点进展最快,省发改局和卫生厅已基本上同意把先锋县纳入第二批试点名额;县财政大力向三农倾斜,在保持每年五个亿本级财政硬性投入的基础上,每年财力增加值的百分之三十要投向三农建设。

先锋每年的财政增长这些年一直维持在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水平,按此计算,每年投向三农的资金可增加一个亿。另外,各部门向市、省、国家争取的项目也要重点突出三农或者与之相关的项目。有了这些硬性的保障,我相信先锋县用不了几年,农村的面貌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城乡差距会逐步得到缩小,整个经济、社会的运行就会更加健康。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利民富民措施,得到了乡镇干部、乡镇一把手们的积极拥护和支持。

为了确保资金项目的安全、充分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我们制定了三大保障措施,一是领导包乡镇,县委常委、不是常委的副县长、人大副主任、政协主席副主席、法院、检察院的院长检察长,县级调研员一人包挂一个乡镇,领导和指导工作;二是由纪委牵头成立有纪检员、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群众代表组成的三位一体的全面监督体系,近一千人的队伍被分到了每一个建设项目上,接受群众的举报,及时查处。这种监督最充分、最民主、也最广泛,可以说是无处不在,避免了资金被滥用、浪费和贪污,确保每一分钱都发挥它的效益。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也彻底改变了开会、吃饭、举砣子的形象,充分履行了自己应尽的职责;三是凡是想争取项目、资金的村组,前提条件就是村务公开。

这是硬性指标,谁也不能破例,如果某村没有实现村务全面公开而获得了项目资金的支持,纪委倒查责任,不但查村委还要查安排项目的单位一把手。所以,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在醒目位置看到村务公开栏,而且是特别详细,每一笔支持都上墙公示,接受村民的监督。

分水村年前公开不到位,项目被拖了几个月,群众意见非常大,党员联名准备罢免书记,所以,刘俊武有思想情绪,乡党委做工作,他才继续接到干。

目前公路建设、其他项目的推进都很顺利,周围几个村也行动了起来。

像李家乡这样的发展,不过是先锋县八十多个涉农乡镇目前的一个缩影而已,有些乡镇早已经率先行动了,而且发展势头良好。

605【黑帮械斗】

我负责的就是李家乡,分水村、云岭村等是这次开发的重点,这次准备在山上呆上十天,彻彻底底把问题一次性解决,腾出时间来跑跑其他地方。

这个计划在第五天的早晨被打破了,杨广成给我来了电话,是关于黑帮械斗的情况。

“陆书记,我是杨广成。”

“广成,我是陆川。”

“我在县城柳林子,昨晚这里发生了两伙人群体械斗,死了两人,一人重伤,看样子也很难活下去……”

“怎么搞的?你们不是一直在监视吗?”

“他们原计划在老鸦镇河滩,临时改变了地点,等我们赶到时,打斗已经结束,他们来不及清理尸体,丢下同伴跑了。”

“马上抢救伤员,要医院全力以赴,绝不能断了线索。”

“是!知道了。”

“另外,这件事暂时封锁消息,现场清理完成后,你给手下的干警打个招呼,要用纪律作保证,县城发生这么大的事,影响太恶劣,居民情绪会产生波动。”

“是!”

“我马上回来,见面详谈。”

我招呼张光志继续留在村上,上午就赶回了县城。

陈大虎、胡适才、杨广成都赶到了我办公室。

“你们哪个说说,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那名伤者怎么样了?”

胡适才抢先答道:“根据线人消息,有两团伙最近聚集在老鸦镇,为了河道采沙的地段火并,我们一直严密监视,预计就在这几天,所以所有的警力全部放在老鸦,没想到他们临时改变地点,昨晚有人通过110报案,说有黑帮在临江镇西面的柳林子砍杀,干警赶到时,械斗已经结束,一帮人来不及带走同伴尸体就跑了。死了两人,一个重伤,重伤情况杨局长你给陆书记汇报。”

最近据说胡适才和胡飘飘闹矛盾很厉害,双方家庭濒临破裂,本来二人是想离婚重新结合在一起,不知道什么原因,胡适才变卦,胡飘飘不依不饶,闹得全局干警都知道了,估计他昨晚没出示现场,听了杨广成的汇报这时候就拿来现卖。

“伤者大腿一条动脉被割破,本以为死定了,我们现场进行了临时处理后及时送到人民医院,医生刚刚手术出来,估计活下来的希望有百分之六十。”

我一听希望大增,说道:“大虎同志,你立即给李院长打电话,用最好的药,一定要保住这人的性命。”

陈大虎点头,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李院长的电话,“李院长,我是陈大虎,今天送来是重伤病人你们医院一定要尽全力保证他活下来,这是陆书记的指示,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护理……另外,给你们医生和护士打招呼,注意保密,谁说出去我追究谁的责任!”

我问杨广成道:“医院安全措施做得怎么样?”

“我们安排了十二名干警轮流值班,一班四人,伤者所在病房与其他病人进行了隔离,应该是万无一失。”

我点点头,很满意他的安排,“要第一时间做好口供,不能让这些黑帮分子逍遥法外。你们对这些人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吗?”

杨广成回道:“有迹象显示,这伙人与虹口村的原书记黄洋有关系,黄洋的采沙船就在老鸦镇河道,另一家老板是后来加入的,估计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才发生了这起恶性斗殴事件。”

“黄洋?劳教出来了?另一家老板是哪里的?姓什么?”

“出来三个月了,另一家老板叫曹锟,是吴德市来的…….”杨广成看看胡适才和陈大虎,“据说是市局鲁局长的舅子。”

“鲁局长?是不是鲁洪?”

“是。”

我想起虹口村买地的事,当初虹口村集体行贿只送了四人,对当时的国土局局长鲁洪居然没一点表示,我一直感到很怀疑。

“不能只怀疑,要找到确凿的证据。”

“这是当然得到的,只要伤者开口说话,什么都清楚了。”

我点点头,对胡适才和杨广成道:“好吧,你们可以走了,我和大虎说点事。”

二人出去后,我和陈大虎就这件事进行了意见交换,如果真涉及到黄洋和曹锟,事情比较好办,如果幕后还有其他的人,恐怕得惊动市委了。

“大虎,你们研究一个方案,统一口径往上报,先不要把事情说死了,就报现场基本情况。”

他点点头,“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专案小组的事筹办得怎么样了?要抓紧。”

“人员已经抽调到位,现在是办案经费问题。”

“这个好说,你打个报告上来。专案组要马上开展工作,就以这件案子为突破口,顺藤摸瓜,逐个重点打击。”我提示道,“我看杨广成很不错,侦破能力很强。”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具体的案件侦破由他负责,我帮他做好后勤工作,跑跑腿,搞好协调。”陈大虎笑道。

“嗯,你考虑很周到,公检法也只有你才能协调,这样有利于提高办事效率。”

我之所以提出由杨广成负责具体的办案,一是他经验丰富,在干警中有威信,二是便于我掌握所有的信息。公安局接受双重领导,在给当地党委汇报时,提前给市公安局也作了汇报,这样一来,如果出现我不愿意看到的事就很难控制,用专案组的形式就有效避开了这个坏节,一切必须在专案组先给我汇报的前提下,视其情况再给市公安局汇报。

我有一种预感,张有义的队伍参与了这次械斗,专案组立即接手案子是很有必要的。

三天后,那名伤者醒来,杨广成在征得医生同意的前提下,第一时间作了笔录。死里逃生的人是加倍的怕死,这名伤者叫高大明,今年二十七岁,是老鸦镇人,干警没做多大的思想工作就让他彻底崩溃——不管他现在说与不说,出去都是死路一条。杨广成只是将他眼前的处境实实在在给他分析了一遍,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与政府合作。

“这么快就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工作很有成效嘛。”

杨广成得到鼓励,精神振奋,“高大明交代,他是虹口帮的一名小头目,帮主就是黄洋、副帮主陈坤,他加入虹口帮已经八年了,主要负责采沙船的经营。虹口帮共有成员八十七名,帮下设堂,有内三堂和外三堂,内三堂有春花堂、夏叶堂、秋菊堂,以女性成员居多,控制了县城大部分娱乐设施;外三堂有飞虎堂、飞鹰堂、飞鱼堂,主要控制了沙石、砖厂、水泥、钢材等建材行业。他是外三堂飞鹰堂的堂主,手下有十名成员,这次参与械斗的是他的飞鹰堂和飞鱼堂,共计三十五名成员……”

“书记、主任居然都是黑帮老大?这组织工作是怎么做的?难道临江镇党委一点也没觉察吗?”我深感震惊。

杨广成道:“这个很难说,如果控制住黄洋,一切内幕都清楚了。”

我点点头,“你继续说案子。”

“这次械斗的起因是为了争老鸦段河道沙石的地盘。两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拥有一段河道采沙,曹锟在上游,黄洋在下游,自从那年洛河百年不遇的洪水后,河床发生了位移,上游采沙越来越困难,加上这些年建筑业十分火爆,河沙供不应求,价格暴涨,他又新买了一艘大吨位的采沙船,上游河道狭窄,只好靠近黄洋的地段采沙,二人多次摩擦,最后约定武力解决。”

“能确定曹锟也是帮会组织的头目吗?”

606【朱四其人】

他摇摇头,“按高大明口供,曹锟一直与黑帮没什么牵连,手下人员虽然不少,但都是外地请的民工,没什么战斗力,帮主黄洋正因为了解曹锟的底细,所以答应用武力这种方式决定,而且只派出了飞鹰、飞鱼堂的成员。本来约好在老鸦河滩上决胜负,曹锟突然变卦,改在县城西面的柳林子,县城是黄洋长期经营的地盘,正是求之不得。虹口帮这次二十五名成员由高大明带队,他们赶到柳林子十分钟后对方才到,统一黑巾蒙面,手执弯刀。

高大明心里感觉不妙,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凶悍冷酷,战斗力超强。虽然明知中计,但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好在对方只有十余人,手一挥就围了上去。这些黑衣人两人一组,身手敏捷、出刀迅速,虹口帮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放到了一半。高大明和飞鱼堂堂主胡成虎双双合战对方的领队,抵挡困难,黑衣人的武功十分犀利,招式简单、招招指向关键要害,速度奇快,应接不暇,要不是二人身经百战,早已经被重创了。高大明感觉身体发冷,和胡成虎打了个手势,由他拼死缠住对方的右手,胡成虎攻击左手弱侧,这是他们二人在长期战斗中默契配合、百试不爽的一招绝杀。本以为可以成功,只要杀死对方的首领,其余的人必然崩溃,那知道高大明的刀刚刚触及对方的衣服,只觉得大腿内侧一凉,身体已经不受使唤,胡成虎的铁棍扫向对方左肩也被矮身避过,棍子带过头顶,把对方的蒙面黑巾扫了下来,高大明在倒下一瞬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终于知道这帮黑人的来历……

我明知道是什么人,也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是谁?”

“一个叫朱四的人,以前在城南一带活动,以开网吧为业,他曾经和对方打过交道,却没想到是黑道枭雄。”

朱四一定是朱雀,这是我的第一判断,朱四肯定不是他的真名字。张有义手下五虎将按次序排列,朱雀排名第四。这样推断下来,平沟煤矿和胡杨煤矿的洪武和刘虎应该就是白虎和玄武二人,由于工商注册必须有身份证,这二人的名字是真实的姓名。

“已经知道了,你们采取措施没有?”

杨广成道:“已经布控了,按高大明的叙述,那一带现在全部被改造了,新开的网吧有三家,我们一一在进行秘密调查。”

“既然是以前开的网吧,他们现在还会在那里吗?”我疑惑道。

杨广成推断,“应该还在,黑帮组织占领的地盘一般不会轻易丢弃,虽然棚户区被改造了,我相信他们还会控制这一带,这是既得的利益,如果他们放弃,就会有其他的团伙插进来。”

“嗯,”我心里衡量着,假如把朱雀搜捕到案,张有义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陆书记,我和陈书记商量了一个意见,现在请示你同意。”

我回过神来,“你说。”

“虹口帮成员和曹锟我们想法是现在不动他们,高大明获救的情况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据我们干警反馈回来的消息,双方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动。”他进一步解释道,“按高大明的口供,曹锟与朱四很可能是临时组合,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一种交易,现在是利用这段时间查明朱四的最好时机,如果抓捕曹锟和黄洋等,肯定是打草惊蛇……而且,我有种预感,朱四很可能和杀害李立秋的凶手有关系…….”

他见我没有吃惊的反应,微微有些诧异,“我们技术鉴定那两名死者的伤口和李立秋是同一种器械所伤,高大明也证实,他们拿的是一种尺长左右的弯刀。”

“很有可能。”我抬头问他,“你们下一步采取什么方案?”

“转移高大明,继续封锁消息,三处严密布控,一旦查明朱四踪迹,就可以全面收网了。”

“好,我赞同这方案,祝你们成功。”

我终于想到一个消灭张有义团伙的方案——斩其手足,静观其变。

通过金凤自杀事件,我判断张有义对其团伙成员绝不是讲什么义气,现在他家大业大,兄弟情可能也在逐步淡漠,不然,以金凤五大虎将的身份,而且又是长期暗恋他,死后连后事也不出面料理,还是张清芳讲姐妹情意找墓地葬了。

警察并没怀疑金凤的死与李立秋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殉情,张有义以成功企业家、张清芳的丈夫,出头露面为金凤办理丧事也没什么不妥吧?他一直缩头不出,可见这人骨子里是薄情寡义,绝不是他名字标榜的“有义”。

张有义对金凤如此,为了其他的兄弟想必更不会冒险和我马上撕破脸皮,拿朱雀试一试我觉得是值得冒这个险的。

一个成熟的方案在我脑子里迅速形成。

我以工作调研的名义到虹口村去了一趟,古长青和何文慧也参加,镇上由柳如烟、组织员铁伟陪同。

虹口村新选了支委和村委班子,书记刘大明、主任龙成义,二人工作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刘大明把村里的工作进行了全面汇报,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找不出什么大问题。

我问道:“村民情绪还稳定吗?”

“稳定,这一年里社会治安环境好了很多。”

“现在最难搞的工作,也就是你们认为困难最大的工作是什么?”

刘大明一怔,想了想说,“最难的工作是外来人员的管理。我们这里是城郊结合部,加上这几年搞开发,外来人员比较多,构成复杂,存在许多矛盾。”

“你具体说说有哪些矛盾?”

“一是本地村民和外来人的矛盾,特别是杨柳镇大些大企业工人瞧不起当地人,骂村民素质低,本地人呢这些年发了点财,瞧不起外来人穷,天天为交房租、水电、卫生费发生纠纷;二是就业困难,游手好闲的村民增多,小偷小摸、搞赌博等等违法事情增多。今年头五个月,发了多起偷盗案件,虽然数额不大,影响很坏,老百姓意见很大,派出所又一直破不了案,大家准备上访,被我们做工作平息了下来;三是政策不好执行,比如养老保险、城市低保,本地人多数没有工作,但房子出租一年十多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外地来的特别是以前从外地农村来的,落了户口后没有地,只买了一套六七十平米的住房,一家四五口人全挤在一起,虽然可以打工谋生,但现在年龄大了,挣不了多少钱,小孩还要上学,家庭生活十分困难,以前没有享受低保,现在提出来就有人就说,他家里有人挣钱,我们没人挣钱难道不该享受吗?当然,还有一些人,租下房子干什么我们不知道,房东只管收钱,这样容易出大问题。村委不好干涉,如果年轻人耍朋友也说不定……”

古长青问道:“房子出租交税吗?”

刘大明和村主任相视一眼,“没人提起这个。”

“这就是缺乏管理,”我对柳如烟道,“房屋出租也是一种经济行为,如何加强规范管理,你们要认真思考,城市的快速发展这个问题就会越来越突出,包括外来人员的管理、本地居民与外地人如何更好的融合在一起,实现同一居住地同一个政策等等,这些都有从体制机制上加以分析、创新解决。”

607【就业是根本】

柳如烟点头道:“这个我们下来党委作专题研究,农民大量进城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他们虽然靠打工挣钱买了房子,小孩也上了学,可下一步生存发展的能力不足,临江镇本身的就业岗位不多,这是个突出问题。”

“县委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所觉察,今年的全委扩大会上,先锋县经济发展的战略转移就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当然,要实现最终目标还有一个很长的过程,目前的问题该怎么办?我个人的看法,还是解决就业问题,刚才刘书记说的那些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就业!如果大家都能自食其力,安居乐业了,这些问题都不存在。解决就业问题,我给你们开一个药方:一是就地消化,二是送出去。就地消化以公益性岗位为主,今年下半年,我们有一个政策,增加环卫、绿化、交通协警等公益性岗位,你们现在要做好失业登记,把信息搞明确,到时候统一按条件招聘,我们初步明确的是,第一批公益性岗位主要解决城区内的失业人员。送出去就是组织统一培训,统一就业。现在劳动就业局有大笔的专项经费,就是搞职业技术培训的,培训按企业需要举办,培训结束直接进车间工作。杨柳镇招商引资工作发展很快,缺乏大量的工人,劳动局统计了一下,现在百分之六十点七的产业工人都是先锋县以外的人员。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工作不仔细、不专业,守着金饭碗讨口。”我转头对何文慧道,“何主任下来和就业局联系一下,对城区失业人员作一次认真摸排,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临江镇你们也要自己主动一些,搞好配合。”

柳如烟忙不迭的答应了。

在虹口村各处居民点、建设工地、重点民生设施参观完后,我们回到临江镇党委会议室。

柳如烟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把吴镇长也通知来?”

我点点头,组织员铁伟屁颠屁颠出去通知去了。

“柳书记,辖区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柳如烟迷糊道:“陆书记是指哪方面?”

“比如虹口村的情况?黄洋和陈坤现在在干什么?刘大明和龙成义的工作怎么样?受不受影响?”

“这个…….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证,刘大明和龙成义上来后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辖区内的各项工程没有任何阻工、强买强卖现象发生,镇党委政府安排的工作都能及时完成,而且完成得还很不错,村级财务公开也很透明,用于接待的开支比往年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铁伟和镇长吴六进来了,她马上问道:“老铁,虹口村的黄洋和陈坤回来后对刘大明他们的工作有影响吗?”

铁伟闻言一怔,看着我迟疑道:“不是很明显。”

柳如烟批评道:“怎么回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明显是有还是没有呢?现在要给陆书记、古部长说实话。”

铁伟点点头,“有。”

我和古长青对视了一眼,古长青追问道:“说具体一点。”

“黄洋和陈坤当了十多年书记主任,二人家资巨富,在村里影响很大以前没当村干部时也是当地一霸。”他看看我和古长青,“据说二人选成书记和主任都是采用了不正当手段上去的…….”

我插言问:“怎么个不正当法?”

“当时镇党委安排的候选人不是他们俩,可选举的时候,二人都是全票当选,黄书记安排人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说是把有些人私下摆平了。”

古长青问道:“不是候选人能全票当选,这个难度很大,难道这些党员没一个敢坚持原则的?”

“他们派人挨个上门打招呼,谁不画票,全家人都可能受害,所以大家都怕。”

古长青轻轻一拍桌子,“无法无天了!”

铁伟怯生生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前次被县委政府列为严打对象,老百姓本来暗地里都在高兴,想不到只判了一年。二人出来后对村上的工作倒是没有指手画脚,但刘大明和龙成义明显降低了工作积极性。我私下找他们谈过,二人心里一直有顾虑,不敢放开手脚干事情。”

“这二人太没组织性和党性,正气不足。”古长青请示我道,“陆书记,我看虹口的班子要调整一下,自古邪不压正,他们首先在心理上就矮了三分,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还敢不敢坚持原则?”

“刘大明和龙成义这种党性原则的确不符合组织要求,辜负了群众的信任,不过老古,这事急不得,先暂缓几个月,看看黄洋、陈坤有什么具体表现再说调整的问题。”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陈大虎和杨广成的计划。

我们随后就城市社区管理以及基层组织建设交换了意见,如何对企业职工区生活保障、社会治安管理、环境绿化、卫生整治等进行了探讨,临江镇党委政府近期将对这些问题进行专项检查和完善,这是优化招商引资环境,进一步保持先锋县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只有先实现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工业化,才有可能真正实现统筹城乡一体化,这二者是因果的关系。

工业化发展,才能保证财政税收的快速增收,实现对农村的持续发规模投入,也才能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充分承接从农村土地上转移出来的剩余劳动力。同时,工业化发展带来人流物流现金流,带动第三产业快速发展,出现大量的就业机会。一定程度讲,工业化是社会现代化的基础,是强县强国富民的必由之路,所以,临江镇及时做好对产业工人的后勤服务就显得十分的重要,当初薛秋阳确定跨区域部署产业发展,降低企业投资成本和管理成本的策略,这些年为先锋县吸引国内大型企业来先锋县投资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按刘金龙省长的话,这是先锋县独创的工业化发展模式,杨柳镇作为S省重点扶持的新能源发展基地,年增长速度在百强乡镇中首屈一指,今年底的GDP可望实现280亿,冲进全省前十名,人平纯收入过万元,是先锋县乃至吴德市当之无愧的经济发展引擎!

经济发展战略是既定的,民生项目建设进展顺利,这些我都可以放心交给张晶晶、胡玉书等去抓落实,现在唯一*心的就是境内黑社会团体的肃清问题,这颗生长在社会肌体上毒瘤,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邪恶和危害来,必须及早动手,否则,像张有义团伙,由小到大,逐渐渗入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最后发展成尾大不掉的趋势,严重影响经济发展秩序。

杨广成一直没朱雀的消息,监视的三个网吧经营也很正常,没发现他们期待的朱四出现,正当他们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看守所出了一件大事:高大明死了。这是我半夜时接到陈大虎电话才知道的,我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高大明被送进看守所加强保护,这是绝密,知道的人绝对超不过十七人,我第一反应是内部出了奸细。

“把情况说一下。”我、陈大虎、胡适才、杨广成、看守所所长娄才信连夜召开会议研究情况。

娄才信首先检讨,陈大虎打断他,“别说废话,责任问题下来再说,先把情况介绍一下。”

娄才信偷偷看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安,“高大明进来后的一切是我亲自安排的,一日三餐和其他待遇都按杨局长的吩咐由专人负责,伤势有医生定期检查、按时吃药,我昨天下午还去看过,他精神状态比才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刚才值班干警巡房时发现他睡姿不对,叫了几声也没答应,开门进去一看,已经咽气了。”

608【朱四落网】

“他是单独一间房吗?”

“单独一间,虽然是羁押房间,但一切的设施都很齐全,和宾馆没什么两样。”

我看看杨广成,他接着娄所长的话说道:“我去现场看过,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高大明是被人在睡梦中用鞋带勒死的。”

陈大虎沉声问道:“难道晚上房门没上锁吗?”

娄才信保证道:“不会!每天晚上我们干警会反复检查,而且会按时巡查,这种疏忽的可能性太小了,看守所几十年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负责值班的干警呢?”

“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杨广成对我说道:“门上的锁完好,如果不是与看守所的干警有关,房门就一定是被人用特殊手段打开的……”

胡适才及时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他问娄才信,“昨天进来的罪犯关在什么地方?和高大明是不是一栋楼?”

“是,是一栋楼,而且同在一层。”

胡适才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对我和陈大虎说道:“陆书记、陈书记,高大明一定是被这人杀的,昨天我在签字时问了王大林,这人是惯偷,有一手开锁的绝技。”

大家点点头,赞同他的分析,我对杨广成说道:“连夜提审,一定要撬开嘴,看看是谁指使的?”

杨广成答应一声,出门打电话去了,我和陈大虎对视了一眼,说道:“老胡,除了医院十二名值班的干警,高大明的事还有谁知道?”

胡适才慎重回道:“这件事是杨局长一手在*办,知道的人很少,十二干警里知道高大明最后被转移到看守所保护的不过四人,这四人我和杨广成也反复推敲了,可能性也不大……”

“见鬼了!”陈大虎忍不住低低的吼了一句。

“老胡,那名惯偷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犯的案?”

“叫冷国冲,江湖匪号‘鼓上骚’,五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前天,因入室盗窃被临江镇派出所缉拿归案的。”

“看来这是有预谋的……”

陈大虎道:“陆书记分析得对,高大明被救活秘密送进看守所提前被泄露了消息,所以才派冷国冲犯案,进看守所杀人灭口。”

娄才信忙不迭的点头,“陈书记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这时候追究内奸是不明智的,必须及时采取行动。

杨广成安排连夜提审冷国冲,我对陈大虎和胡适才、杨广成说道:“现在时不我待,你们立即部署抓捕黄洋、陈坤团伙和曹锟,务必把主要骨干一网打尽!”

三人一齐点头,商量方案,陈大虎、胡适才坐镇指挥,杨广成和王大林分别各自带领干警执行抓捕任务。

杨广成走后,陈大虎对我说道:“陆书记,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老胡,你就放心吧,有情况我们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我守在这里的确没事,点点头离开。

回到家里,李冰冰担心的问道:“出大事了?”

“没事,看守所死了一个人。”

“哦……”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冰冰,让你担心了。”

她偎过来把头靠在我胸膛上,轻轻说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悄悄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件事发展到最后,天晓得会不会出事呢?

抓捕任务执行得非常顺利,抓捕对象一个也没漏网,这些人一直在干警的监视之下,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突审,黄洋和陈坤是二进宫,这两人有对付执法机关一整套办法,死硬分子,杨广成等采取迂回办法,先审曹锟和外三堂堂主胡成虎等人。

黑帮分子大抵都有一些对付干警的经验,轻易不会开口,曹锟就不一样,几千万的身价,平时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干警抓捕他时,他还在吴德市一家洗浴中心和小妹睡觉,睁眼一看眼前的警察,顿时瘫软成了一团,第二天提审时,杨广成问了不到三句,他就开始交代了。

“曹锟招供,朱四多次找他谈过合伙的事,曹锟一直没松口,直到这次和黄洋发生正面冲突,他答应朱四,如果摆平黄洋,他愿意让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问没问朱四的真实姓名?”

“问了,他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朱四,联系电话就是一个手机号码,我们查了这个号码,是一个叫朱从民的人,电信公司留下的身份证上显示,他是黄垭乡人,今年三十七岁,我们已经派人到黄垭乡了解去了。”

我点点头,朱从民肯定就是朱四,也叫朱雀的人,杨广成把复印好的身份证件递过来,我一看差点惊呼“就是他”。

“这人一定就是真正的朱四,你们要抓紧理清线索,速战速决。”

杨广成兴奋道:“这次他一定逃不了,我们干警都憋足了一口气呢。”

我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的眼睛,提示道:“既然他是以开网吧作为掩护的,能在县城开,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比如杨柳镇也开一家?杨柳镇比县城更具发展的空间。”

“杨柳镇?”杨广成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他猛拍脑门,嚷道,“四海,一定是四海!城南有一家四海纵横,杨柳镇也有一家四海纵横,不会是巧合,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陆书记,我马上到文化局查一查文化经营许可证,一切都明白了。”

“好,立即去办。”

杨广成风风火火走了,我坐在椅子里暗自得意:朱雀终于要落网了。

“陆书记,我给你换一杯水?”

我点点头,看着何文慧日益丰腴的身体,发现女人胖一点也是一种魅力。

何文慧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今年准备结婚,未婚夫是中学教师。她已经三十岁了,属于大龄晚婚青年,办公室都知道她对我好,但我们“君臣”之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任何逾规的行为。

“陆书记今天精神很好。”

“呵呵……,是吗?什么都瞒不过你。”

“领导心情好就是我们当属下的最高兴的事,我希望看到你每天都这样。”

“谢谢,”我亲切的关心道,“小何,事情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张主任放你假?”

她摇摇头,“现在不用,到时候陆书记可要让我多请几天。”

“行啊,一个月够不够?和小黄出去旅游,多跑一些地方。”

“谢谢陆书记,一个月够了,我已经给办公室小江说好了,她跟你。”

“小江?”我对她说的人没印象。

“江纹,来办公室已经半年了,大学生村官考进来的,要不要我现在叫她来见你一面?”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何文慧见我拿出文件翻阅,轻轻的走了。

杨广成行动非常迅速,不但从文化局查实了两个四海网吧是同一个叫朱从民的人,还从黄垭乡也证实了朱从民十七岁就流浪江湖、结交匪类、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父母早已经不当他是亲生儿子,曹锟也指证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朱四。

干警迅速布控,摸清了朱四在杨柳镇一个单元房里,独自一人租用了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两厅的套间。杨广成知道这人会武功,蹲点守候到十二点过一刻,见他才从外面摇摇晃晃进来,干警迅速从楼顶和楼道上下堵截,在他掏钥匙开门一瞬间,三四人同时扑上去按倒在地,结果还差点被他逃脱,杨广成及时用枪柄在他脑门一敲,趁他昏阙的瞬间拷上手铐。

609【日记考证】

上前扑他的干警,一人肋骨断了两根,杨广成给我汇报抓捕经过时,表情夸张,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们出其不意,很难把他活着抓捕归案。”

我提醒道:“要吸取高大明的教训,防止出现意外。”

“陈书记已经交代过了,我们把他关押在武警营房里。”

我点点头,“很好,不过也不要大意。”

我深知张有义手下那些人的能耐,如果被知道详细的关押地址,干警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监守不出事。

朱雀一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拒不交代,不过没关系,冷国冲熬不过,承认是受黄洋指使,进看守所杀高大明灭口,黄洋以前对他有救命之恩,加之威*利诱,冷国冲不干也不行。王大林把这件事有意透露给了黄洋的手下飞鹰堂主胡成虎,在合战朱四的过程中,二人本来无法抵挡,眼看都要共赴黄泉,是高大明舍身救了自己,现在帮主这样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叫他非常寒心,把黄洋和陈坤多年来的犯罪罪行一一抖落了出来,自己也愿意转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

对于朱从民,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晚带头杀害帮中兄弟的黑衣首领,就凭那两条人命,朱从民也难逃法律的严惩了。

杨广成和王大林现在急于想搞清楚的是,李立秋是不是朱从民杀害的?

朱雀一言不发,干警从他卧室搜出了一个小本本,据说是藏在枕头下面,看来很宝贝。

杨广成和王大林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那上面说的都是很隐晦的“暗语”。杨广成找技术专家又作了研究,仍然收获不大,我听说后,对他说道:“你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杨广成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送到了我办公室。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是“你是怎么回事?和谁也不能和他啊,知不知道,我心痛”

字写得好差,歪了几咕,叉七叉八的,一页就这几个字还差点装不下。翻开第二页,“狗日的,老子不是好惹的”,以后几页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文字,有些估计还是错别字,看得人似懂非懂,云里雾中。

我一看,这笔记本差点写完了,如果一天一记的话,估计记录的时间坚持有三个月以上了,像朱雀这样的人不可能天天坚持,最多是想起什么或者觉得什么重要,才记下来,这样计算的话,这本子少说也记录了一年以上的事。

我来不及一一看下去,但朱雀究竟记了些什么对我又很重要,“这人文化水平有限的很,话也写得粗鲁,留在这里我先看看。”

杨广成道:“辛苦陆书记了,这东西反正大家看得头痛,就留在你这里吧。”

我点点头,等他出来门,翻开后面继续看……

“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二瓦(娃)子说我还不姓(信),元(原)来是真的”

“黑黑,也有今天,桂(龟)儿子”

“如果离开,我就不搞他,你答应吗”

“我等了三个小时,是不是生病了”

……….我一直看了十几页,上面都是这样无厘头的话,有时几个字,有时候一长串,考证半天才明白写的是什么字,因为这些大八叉的字有时候连得太挤,头一个字和下一个字不知道是独立的字还是偏旁,看得人头昏脑胀。

我担心的是里面出现“陆书记……、陆县长……”等字眼,回到家里,我躺在沙发上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

李冰冰忙完自己的事,见我不像往常一样,不是电话里和人谈工作就是帮她整理资料,出来坐在我身边,伸头一看,“看什么啊,这么认真?”

“一个人的笔记本。”

“写的什么?”

“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我见她上心,把本子交给她,“你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

她接过认真看了几页,嘴里嚷道:“什么呀?小孩写的吧,字这样烂?”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写的,天天放在枕头下当宝贝。”

“哦……”她继续看,边看边说,“这是日记,没写日期而已。”

“什么日记?日记有这样记的吗?”

“这人文化低,错别字太多了,看起来太费劲……”她肯定的说道,“主人记的是暗恋一个女子,而这女子又喜欢别人,他想报复情敌却又怕那女子怪罪,还是情种呢。”

“是吗?”

我心里一动,如果李冰冰看法是正确的,朱雀喜欢的女子就是吴金凤。按杨广成和王大林的推测,现在极有可能是朱雀杀了李立秋,吴金凤知道后虽然很痛苦,但无法报仇也无法对外人说,朱雀喜欢自己,一干兄弟都是自己组织里的人,而且她心里对张有义充满感恩和爱慕,所以,她一个人煎熬了半月后,只有自杀殉情。朱雀杀李立秋的动机也成立,一是借款逾期不还;二是你死我活的情敌关系。

我把本子里的句子前后连起来一想,果然有点这样的意思,朱雀文化有限,写的全是自己心里所思所想,既不讲文采也不讲逻辑,心之所至,随手而写。这些全是记录他和金凤、李立秋三人间的事,组织内部的秘密一点也没涉及,当然,我担心的东西就更不会有了。

我一身轻松,夸奖道:“还是老婆厉害。”

“早点休息,看你一天到晚神不守舍的。”她说完进房间去了。

我立即给杨广成打电话,告诉他本子上秘密已经破译了,杨广成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我把内容说了,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一直往他们内部的事情上去思考,难怪解不出来。”

“南辕北辙,怎么解?”我把本子递给他,说道,“这个东西可以在他身上做点文章。”

杨广成不解的看着我,我提示道:“李立秋的案件可以用这个打开缺口。”

他连连点头,“对,这是一个好办法。陆书记,我们马上重审,打开一个缺口就好办了。”

杨广成走后,李冰冰出来问道:“陆川,你说那东西和李立秋被害有关系?”

我点头说道:“我们一直怀疑这人是杀害李立秋的凶手,由于一直没有证据,无法确认。”

李冰冰激动得泪光闪闪:“谢天谢地,李大哥终于可以瞑目了。”

“冰冰,如果杨广成撬开他的嘴,这是你的功劳啊,也算是亲手报仇了。”

“嗯。”她哭泣着靠在我肩上。

第二天我在秀水镇的路上,杨广成给我打来电话,兴奋地汇报道:“陆书记,我是杨广成,他招认了。”

“全部吗?”

“不是,他只承认了杀害李立秋的事是他带人干的,报案人罗金生也是他杀的,他们从西晋镇把罗金生挟持到杨柳镇,拷问了两天,为了彻底消除隐患,杀死后用麻袋装上石块,沉进河里,尸体最后被居民发现。他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和现场完全吻合,这件案子基本可以宣告破案。”

“广成,宜将剩勇追穷寇啊,要从精神上摧毁他。”

“我们组织干警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的轰炸,打疲劳战,但这人非常强硬,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余的一点口风也不露。”

我问道:“你们搜查两家网吧没一点发现吗?”

“没有,经营非常正规。”他停顿了一会,“我判断,朱从民应该是一个团伙中的骨干成员,他从事放高利贷、网吧经营等业务,被抓三天后手下的人居然没一点动静,这个团伙组织纪律十分严密,轻易不露出马脚。陆书记,我有个大胆的方案,通过线人把关押朱从民的地址泄露出去……”

606【朱四其人】

他摇摇头,“按高大明口供,曹锟一直与黑帮没什么牵连,手下人员虽然不少,但都是外地请的民工,没什么战斗力,帮主黄洋正因为了解曹锟的底细,所以答应用武力这种方式决定,而且只派出了飞鹰、飞鱼堂的成员。本来约好在老鸦河滩上决胜负,曹锟突然变卦,改在县城西面的柳林子,县城是黄洋长期经营的地盘,正是求之不得。虹口帮这次二十五名成员由高大明带队,他们赶到柳林子十分钟后对方才到,统一黑巾蒙面,手执弯刀。

高大明心里感觉不妙,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凶悍冷酷,战斗力超强。虽然明知中计,但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好在对方只有十余人,手一挥就围了上去。这些黑衣人两人一组,身手敏捷、出刀迅速,虹口帮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放到了一半。高大明和飞鱼堂堂主胡成虎双双合战对方的领队,抵挡困难,黑衣人的武功十分犀利,招式简单、招招指向关键要害,速度奇快,应接不暇,要不是二人身经百战,早已经被重创了。高大明感觉身体发冷,和胡成虎打了个手势,由他拼死缠住对方的右手,胡成虎攻击左手弱侧,这是他们二人在长期战斗中默契配合、百试不爽的一招绝杀。本以为可以成功,只要杀死对方的首领,其余的人必然崩溃,那知道高大明的刀刚刚触及对方的衣服,只觉得大腿内侧一凉,身体已经不受使唤,胡成虎的铁棍扫向对方左肩也被矮身避过,棍子带过头顶,把对方的蒙面黑巾扫了下来,高大明在倒下一瞬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终于知道这帮黑人的来历……

我明知道是什么人,也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是谁?”

“一个叫朱四的人,以前在城南一带活动,以开网吧为业,他曾经和对方打过交道,却没想到是黑道枭雄。”

朱四一定是朱雀,这是我的第一判断,朱四肯定不是他的真名字。张有义手下五虎将按次序排列,朱雀排名第四。这样推断下来,平沟煤矿和胡杨煤矿的洪武和刘虎应该就是白虎和玄武二人,由于工商注册必须有身份证,这二人的名字是真实的姓名。

“已经知道了,你们采取措施没有?”

杨广成道:“已经布控了,按高大明的叙述,那一带现在全部被改造了,新开的网吧有三家,我们一一在进行秘密调查。”

“既然是以前开的网吧,他们现在还会在那里吗?”我疑惑道。

杨广成推断,“应该还在,黑帮组织占领的地盘一般不会轻易丢弃,虽然棚户区被改造了,我相信他们还会控制这一带,这是既得的利益,如果他们放弃,就会有其他的团伙插进来。”

“嗯,”我心里衡量着,假如把朱雀搜捕到案,张有义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陆书记,我和陈书记商量了一个意见,现在请示你同意。”

我回过神来,“你说。”

“虹口帮成员和曹锟我们想法是现在不动他们,高大明获救的情况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据我们干警反馈回来的消息,双方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动。”他进一步解释道,“按高大明的口供,曹锟与朱四很可能是临时组合,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一种交易,现在是利用这段时间查明朱四的最好时机,如果抓捕曹锟和黄洋等,肯定是打草惊蛇……而且,我有种预感,朱四很可能和杀害李立秋的凶手有关系…….”

他见我没有吃惊的反应,微微有些诧异,“我们技术鉴定那两名死者的伤口和李立秋是同一种器械所伤,高大明也证实,他们拿的是一种尺长左右的弯刀。”

“很有可能。”我抬头问他,“你们下一步采取什么方案?”

“转移高大明,继续封锁消息,三处严密布控,一旦查明朱四踪迹,就可以全面收网了。”

“好,我赞同这方案,祝你们成功。”

我终于想到一个消灭张有义团伙的方案——斩其手足,静观其变。

通过金凤自杀事件,我判断张有义对其团伙成员绝不是讲什么义气,现在他家大业大,兄弟情可能也在逐步淡漠,不然,以金凤五大虎将的身份,而且又是长期暗恋他,死后连后事也不出面料理,还是张清芳讲姐妹情意找墓地葬了。

警察并没怀疑金凤的死与李立秋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殉情,张有义以成功企业家、张清芳的丈夫,出头露面为金凤办理丧事也没什么不妥吧?他一直缩头不出,可见这人骨子里是薄情寡义,绝不是他名字标榜的“有义”。

张有义对金凤如此,为了其他的兄弟想必更不会冒险和我马上撕破脸皮,拿朱雀试一试我觉得是值得冒这个险的。

一个成熟的方案在我脑子里迅速形成。

我以工作调研的名义到虹口村去了一趟,古长青和何文慧也参加,镇上由柳如烟、组织员铁伟陪同。

虹口村新选了支委和村委班子,书记刘大明、主任龙成义,二人工作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刘大明把村里的工作进行了全面汇报,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找不出什么大问题。

我问道:“村民情绪还稳定吗?”

“稳定,这一年里社会治安环境好了很多。”

“现在最难搞的工作,也就是你们认为困难最大的工作是什么?”

刘大明一怔,想了想说,“最难的工作是外来人员的管理。我们这里是城郊结合部,加上这几年搞开发,外来人员比较多,构成复杂,存在许多矛盾。”

“你具体说说有哪些矛盾?”

“一是本地村民和外来人的矛盾,特别是杨柳镇大些大企业工人瞧不起当地人,骂村民素质低,本地人呢这些年发了点财,瞧不起外来人穷,天天为交房租、水电、卫生费发生纠纷;二是就业困难,游手好闲的村民增多,小偷小摸、搞赌博等等违法事情增多。今年头五个月,发了多起偷盗案件,虽然数额不大,影响很坏,老百姓意见很大,派出所又一直破不了案,大家准备上访,被我们做工作平息了下来;三是政策不好执行,比如养老保险、城市低保,本地人多数没有工作,但房子出租一年十多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外地来的特别是以前从外地农村来的,落了户口后没有地,只买了一套六七十平米的住房,一家四五口人全挤在一起,虽然可以打工谋生,但现在年龄大了,挣不了多少钱,小孩还要上学,家庭生活十分困难,以前没有享受低保,现在提出来就有人就说,他家里有人挣钱,我们没人挣钱难道不该享受吗?当然,还有一些人,租下房子干什么我们不知道,房东只管收钱,这样容易出大问题。村委不好干涉,如果年轻人耍朋友也说不定……”

古长青问道:“房子出租交税吗?”

刘大明和村主任相视一眼,“没人提起这个。”

“这就是缺乏管理,”我对柳如烟道,“房屋出租也是一种经济行为,如何加强规范管理,你们要认真思考,城市的快速发展这个问题就会越来越突出,包括外来人员的管理、本地居民与外地人如何更好的融合在一起,实现同一居住地同一个政策等等,这些都有从体制机制上加以分析、创新解决。”

607【就业是根本】

柳如烟点头道:“这个我们下来党委作专题研究,农民大量进城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他们虽然靠打工挣钱买了房子,小孩也上了学,可下一步生存发展的能力不足,临江镇本身的就业岗位不多,这是个突出问题。”

“县委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所觉察,今年的全委扩大会上,先锋县经济发展的战略转移就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当然,要实现最终目标还有一个很长的过程,目前的问题该怎么办?我个人的看法,还是解决就业问题,刚才刘书记说的那些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就业!如果大家都能自食其力,安居乐业了,这些问题都不存在。解决就业问题,我给你们开一个药方:一是就地消化,二是送出去。就地消化以公益性岗位为主,今年下半年,我们有一个政策,增加环卫、绿化、交通协警等公益性岗位,你们现在要做好失业登记,把信息搞明确,到时候统一按条件招聘,我们初步明确的是,第一批公益性岗位主要解决城区内的失业人员。送出去就是组织统一培训,统一就业。现在劳动就业局有大笔的专项经费,就是搞职业技术培训的,培训按企业需要举办,培训结束直接进车间工作。杨柳镇招商引资工作发展很快,缺乏大量的工人,劳动局统计了一下,现在百分之六十点七的产业工人都是先锋县以外的人员。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工作不仔细、不专业,守着金饭碗讨口。”我转头对何文慧道,“何主任下来和就业局联系一下,对城区失业人员作一次认真摸排,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临江镇你们也要自己主动一些,搞好配合。”

柳如烟忙不迭的答应了。

在虹口村各处居民点、建设工地、重点民生设施参观完后,我们回到临江镇党委会议室。

柳如烟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把吴镇长也通知来?”

我点点头,组织员铁伟屁颠屁颠出去通知去了。

“柳书记,辖区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柳如烟迷糊道:“陆书记是指哪方面?”

“比如虹口村的情况?黄洋和陈坤现在在干什么?刘大明和龙成义的工作怎么样?受不受影响?”

“这个…….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证,刘大明和龙成义上来后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辖区内的各项工程没有任何阻工、强买强卖现象发生,镇党委政府安排的工作都能及时完成,而且完成得还很不错,村级财务公开也很透明,用于接待的开支比往年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铁伟和镇长吴六进来了,她马上问道:“老铁,虹口村的黄洋和陈坤回来后对刘大明他们的工作有影响吗?”

铁伟闻言一怔,看着我迟疑道:“不是很明显。”

柳如烟批评道:“怎么回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明显是有还是没有呢?现在要给陆书记、古部长说实话。”

铁伟点点头,“有。”

我和古长青对视了一眼,古长青追问道:“说具体一点。”

“黄洋和陈坤当了十多年书记主任,二人家资巨富,在村里影响很大以前没当村干部时也是当地一霸。”他看看我和古长青,“据说二人选成书记和主任都是采用了不正当手段上去的…….”

我插言问:“怎么个不正当法?”

“当时镇党委安排的候选人不是他们俩,可选举的时候,二人都是全票当选,黄书记安排人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说是把有些人私下摆平了。”

古长青问道:“不是候选人能全票当选,这个难度很大,难道这些党员没一个敢坚持原则的?”

“他们派人挨个上门打招呼,谁不画票,全家人都可能受害,所以大家都怕。”

古长青轻轻一拍桌子,“无法无天了!”

铁伟怯生生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前次被县委政府列为严打对象,老百姓本来暗地里都在高兴,想不到只判了一年。二人出来后对村上的工作倒是没有指手画脚,但刘大明和龙成义明显降低了工作积极性。我私下找他们谈过,二人心里一直有顾虑,不敢放开手脚干事情。”

“这二人太没组织性和党性,正气不足。”古长青请示我道,“陆书记,我看虹口的班子要调整一下,自古邪不压正,他们首先在心理上就矮了三分,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还敢不敢坚持原则?”

“刘大明和龙成义这种党性原则的确不符合组织要求,辜负了群众的信任,不过老古,这事急不得,先暂缓几个月,看看黄洋、陈坤有什么具体表现再说调整的问题。”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陈大虎和杨广成的计划。

我们随后就城市社区管理以及基层组织建设交换了意见,如何对企业职工区生活保障、社会治安管理、环境绿化、卫生整治等进行了探讨,临江镇党委政府近期将对这些问题进行专项检查和完善,这是优化招商引资环境,进一步保持先锋县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只有先实现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工业化,才有可能真正实现统筹城乡一体化,这二者是因果的关系。

工业化发展,才能保证财政税收的快速增收,实现对农村的持续发规模投入,也才能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充分承接从农村土地上转移出来的剩余劳动力。同时,工业化发展带来人流物流现金流,带动第三产业快速发展,出现大量的就业机会。一定程度讲,工业化是社会现代化的基础,是强县强国富民的必由之路,所以,临江镇及时做好对产业工人的后勤服务就显得十分的重要,当初薛秋阳确定跨区域部署产业发展,降低企业投资成本和管理成本的策略,这些年为先锋县吸引国内大型企业来先锋县投资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按刘金龙省长的话,这是先锋县独创的工业化发展模式,杨柳镇作为S省重点扶持的新能源发展基地,年增长速度在百强乡镇中首屈一指,今年底的GDP可望实现280亿,冲进全省前十名,人平纯收入过万元,是先锋县乃至吴德市当之无愧的经济发展引擎!

经济发展战略是既定的,民生项目建设进展顺利,这些我都可以放心交给张晶晶、胡玉书等去抓落实,现在唯一*心的就是境内黑社会团体的肃清问题,这颗生长在社会肌体上毒瘤,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邪恶和危害来,必须及早动手,否则,像张有义团伙,由小到大,逐渐渗入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最后发展成尾大不掉的趋势,严重影响经济发展秩序。

杨广成一直没朱雀的消息,监视的三个网吧经营也很正常,没发现他们期待的朱四出现,正当他们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看守所出了一件大事:高大明死了。这是我半夜时接到陈大虎电话才知道的,我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高大明被送进看守所加强保护,这是绝密,知道的人绝对超不过十七人,我第一反应是内部出了奸细。

“把情况说一下。”我、陈大虎、胡适才、杨广成、看守所所长娄才信连夜召开会议研究情况。

娄才信首先检讨,陈大虎打断他,“别说废话,责任问题下来再说,先把情况介绍一下。”

娄才信偷偷看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安,“高大明进来后的一切是我亲自安排的,一日三餐和其他待遇都按杨局长的吩咐由专人负责,伤势有医生定期检查、按时吃药,我昨天下午还去看过,他精神状态比才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刚才值班干警巡房时发现他睡姿不对,叫了几声也没答应,开门进去一看,已经咽气了。”

608【朱四落网】

“他是单独一间房吗?”

“单独一间,虽然是羁押房间,但一切的设施都很齐全,和宾馆没什么两样。”

我看看杨广成,他接着娄所长的话说道:“我去现场看过,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高大明是被人在睡梦中用鞋带勒死的。”

陈大虎沉声问道:“难道晚上房门没上锁吗?”

娄才信保证道:“不会!每天晚上我们干警会反复检查,而且会按时巡查,这种疏忽的可能性太小了,看守所几十年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负责值班的干警呢?”

“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杨广成对我说道:“门上的锁完好,如果不是与看守所的干警有关,房门就一定是被人用特殊手段打开的……”

胡适才及时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他问娄才信,“昨天进来的罪犯关在什么地方?和高大明是不是一栋楼?”

“是,是一栋楼,而且同在一层。”

胡适才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对我和陈大虎说道:“陆书记、陈书记,高大明一定是被这人杀的,昨天我在签字时问了王大林,这人是惯偷,有一手开锁的绝技。”

大家点点头,赞同他的分析,我对杨广成说道:“连夜提审,一定要撬开嘴,看看是谁指使的?”

杨广成答应一声,出门打电话去了,我和陈大虎对视了一眼,说道:“老胡,除了医院十二名值班的干警,高大明的事还有谁知道?”

胡适才慎重回道:“这件事是杨局长一手在*办,知道的人很少,十二干警里知道高大明最后被转移到看守所保护的不过四人,这四人我和杨广成也反复推敲了,可能性也不大……”

“见鬼了!”陈大虎忍不住低低的吼了一句。

“老胡,那名惯偷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犯的案?”

“叫冷国冲,江湖匪号‘鼓上骚’,五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前天,因入室盗窃被临江镇派出所缉拿归案的。”

“看来这是有预谋的……”

陈大虎道:“陆书记分析得对,高大明被救活秘密送进看守所提前被泄露了消息,所以才派冷国冲犯案,进看守所杀人灭口。”

娄才信忙不迭的点头,“陈书记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这时候追究内奸是不明智的,必须及时采取行动。

杨广成安排连夜提审冷国冲,我对陈大虎和胡适才、杨广成说道:“现在时不我待,你们立即部署抓捕黄洋、陈坤团伙和曹锟,务必把主要骨干一网打尽!”

三人一齐点头,商量方案,陈大虎、胡适才坐镇指挥,杨广成和王大林分别各自带领干警执行抓捕任务。

杨广成走后,陈大虎对我说道:“陆书记,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老胡,你就放心吧,有情况我们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我守在这里的确没事,点点头离开。

回到家里,李冰冰担心的问道:“出大事了?”

“没事,看守所死了一个人。”

“哦……”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冰冰,让你担心了。”

她偎过来把头靠在我胸膛上,轻轻说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悄悄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件事发展到最后,天晓得会不会出事呢?

抓捕任务执行得非常顺利,抓捕对象一个也没漏网,这些人一直在干警的监视之下,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突审,黄洋和陈坤是二进宫,这两人有对付执法机关一整套办法,死硬分子,杨广成等采取迂回办法,先审曹锟和外三堂堂主胡成虎等人。

黑帮分子大抵都有一些对付干警的经验,轻易不会开口,曹锟就不一样,几千万的身价,平时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干警抓捕他时,他还在吴德市一家洗浴中心和小妹睡觉,睁眼一看眼前的警察,顿时瘫软成了一团,第二天提审时,杨广成问了不到三句,他就开始交代了。

“曹锟招供,朱四多次找他谈过合伙的事,曹锟一直没松口,直到这次和黄洋发生正面冲突,他答应朱四,如果摆平黄洋,他愿意让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问没问朱四的真实姓名?”

“问了,他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朱四,联系电话就是一个手机号码,我们查了这个号码,是一个叫朱从民的人,电信公司留下的身份证上显示,他是黄垭乡人,今年三十七岁,我们已经派人到黄垭乡了解去了。”

我点点头,朱从民肯定就是朱四,也叫朱雀的人,杨广成把复印好的身份证件递过来,我一看差点惊呼“就是他”。

“这人一定就是真正的朱四,你们要抓紧理清线索,速战速决。”

杨广成兴奋道:“这次他一定逃不了,我们干警都憋足了一口气呢。”

我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的眼睛,提示道:“既然他是以开网吧作为掩护的,能在县城开,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比如杨柳镇也开一家?杨柳镇比县城更具发展的空间。”

“杨柳镇?”杨广成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他猛拍脑门,嚷道,“四海,一定是四海!城南有一家四海纵横,杨柳镇也有一家四海纵横,不会是巧合,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陆书记,我马上到文化局查一查文化经营许可证,一切都明白了。”

“好,立即去办。”

杨广成风风火火走了,我坐在椅子里暗自得意:朱雀终于要落网了。

“陆书记,我给你换一杯水?”

我点点头,看着何文慧日益丰腴的身体,发现女人胖一点也是一种魅力。

何文慧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今年准备结婚,未婚夫是中学教师。她已经三十岁了,属于大龄晚婚青年,办公室都知道她对我好,但我们“君臣”之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任何逾规的行为。

“陆书记今天精神很好。”

“呵呵……,是吗?什么都瞒不过你。”

“领导心情好就是我们当属下的最高兴的事,我希望看到你每天都这样。”

“谢谢,”我亲切的关心道,“小何,事情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张主任放你假?”

她摇摇头,“现在不用,到时候陆书记可要让我多请几天。”

“行啊,一个月够不够?和小黄出去旅游,多跑一些地方。”

“谢谢陆书记,一个月够了,我已经给办公室小江说好了,她跟你。”

“小江?”我对她说的人没印象。

“江纹,来办公室已经半年了,大学生村官考进来的,要不要我现在叫她来见你一面?”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何文慧见我拿出文件翻阅,轻轻的走了。

杨广成行动非常迅速,不但从文化局查实了两个四海网吧是同一个叫朱从民的人,还从黄垭乡也证实了朱从民十七岁就流浪江湖、结交匪类、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父母早已经不当他是亲生儿子,曹锟也指证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朱四。

干警迅速布控,摸清了朱四在杨柳镇一个单元房里,独自一人租用了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两厅的套间。杨广成知道这人会武功,蹲点守候到十二点过一刻,见他才从外面摇摇晃晃进来,干警迅速从楼顶和楼道上下堵截,在他掏钥匙开门一瞬间,三四人同时扑上去按倒在地,结果还差点被他逃脱,杨广成及时用枪柄在他脑门一敲,趁他昏阙的瞬间拷上手铐。

609【日记考证】

上前扑他的干警,一人肋骨断了两根,杨广成给我汇报抓捕经过时,表情夸张,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们出其不意,很难把他活着抓捕归案。”

我提醒道:“要吸取高大明的教训,防止出现意外。”

“陈书记已经交代过了,我们把他关押在武警营房里。”

我点点头,“很好,不过也不要大意。”

我深知张有义手下那些人的能耐,如果被知道详细的关押地址,干警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监守不出事。

朱雀一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拒不交代,不过没关系,冷国冲熬不过,承认是受黄洋指使,进看守所杀高大明灭口,黄洋以前对他有救命之恩,加之威*利诱,冷国冲不干也不行。王大林把这件事有意透露给了黄洋的手下飞鹰堂主胡成虎,在合战朱四的过程中,二人本来无法抵挡,眼看都要共赴黄泉,是高大明舍身救了自己,现在帮主这样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叫他非常寒心,把黄洋和陈坤多年来的犯罪罪行一一抖落了出来,自己也愿意转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

对于朱从民,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晚带头杀害帮中兄弟的黑衣首领,就凭那两条人命,朱从民也难逃法律的严惩了。

杨广成和王大林现在急于想搞清楚的是,李立秋是不是朱从民杀害的?

朱雀一言不发,干警从他卧室搜出了一个小本本,据说是藏在枕头下面,看来很宝贝。

杨广成和王大林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那上面说的都是很隐晦的“暗语”。杨广成找技术专家又作了研究,仍然收获不大,我听说后,对他说道:“你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杨广成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送到了我办公室。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是“你是怎么回事?和谁也不能和他啊,知不知道,我心痛”

字写得好差,歪了几咕,叉七叉八的,一页就这几个字还差点装不下。翻开第二页,“狗日的,老子不是好惹的”,以后几页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文字,有些估计还是错别字,看得人似懂非懂,云里雾中。

我一看,这笔记本差点写完了,如果一天一记的话,估计记录的时间坚持有三个月以上了,像朱雀这样的人不可能天天坚持,最多是想起什么或者觉得什么重要,才记下来,这样计算的话,这本子少说也记录了一年以上的事。

我来不及一一看下去,但朱雀究竟记了些什么对我又很重要,“这人文化水平有限的很,话也写得粗鲁,留在这里我先看看。”

杨广成道:“辛苦陆书记了,这东西反正大家看得头痛,就留在你这里吧。”

我点点头,等他出来门,翻开后面继续看……

“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二瓦(娃)子说我还不姓(信),元(原)来是真的”

“黑黑,也有今天,桂(龟)儿子”

“如果离开,我就不搞他,你答应吗”

“我等了三个小时,是不是生病了”

……….我一直看了十几页,上面都是这样无厘头的话,有时几个字,有时候一长串,考证半天才明白写的是什么字,因为这些大八叉的字有时候连得太挤,头一个字和下一个字不知道是独立的字还是偏旁,看得人头昏脑胀。

我担心的是里面出现“陆书记……、陆县长……”等字眼,回到家里,我躺在沙发上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

李冰冰忙完自己的事,见我不像往常一样,不是电话里和人谈工作就是帮她整理资料,出来坐在我身边,伸头一看,“看什么啊,这么认真?”

“一个人的笔记本。”

“写的什么?”

“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我见她上心,把本子交给她,“你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

她接过认真看了几页,嘴里嚷道:“什么呀?小孩写的吧,字这样烂?”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写的,天天放在枕头下当宝贝。”

“哦……”她继续看,边看边说,“这是日记,没写日期而已。”

“什么日记?日记有这样记的吗?”

“这人文化低,错别字太多了,看起来太费劲……”她肯定的说道,“主人记的是暗恋一个女子,而这女子又喜欢别人,他想报复情敌却又怕那女子怪罪,还是情种呢。”

“是吗?”

我心里一动,如果李冰冰看法是正确的,朱雀喜欢的女子就是吴金凤。按杨广成和王大林的推测,现在极有可能是朱雀杀了李立秋,吴金凤知道后虽然很痛苦,但无法报仇也无法对外人说,朱雀喜欢自己,一干兄弟都是自己组织里的人,而且她心里对张有义充满感恩和爱慕,所以,她一个人煎熬了半月后,只有自杀殉情。朱雀杀李立秋的动机也成立,一是借款逾期不还;二是你死我活的情敌关系。

我把本子里的句子前后连起来一想,果然有点这样的意思,朱雀文化有限,写的全是自己心里所思所想,既不讲文采也不讲逻辑,心之所至,随手而写。这些全是记录他和金凤、李立秋三人间的事,组织内部的秘密一点也没涉及,当然,我担心的东西就更不会有了。

我一身轻松,夸奖道:“还是老婆厉害。”

“早点休息,看你一天到晚神不守舍的。”她说完进房间去了。

我立即给杨广成打电话,告诉他本子上秘密已经破译了,杨广成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我把内容说了,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一直往他们内部的事情上去思考,难怪解不出来。”

“南辕北辙,怎么解?”我把本子递给他,说道,“这个东西可以在他身上做点文章。”

杨广成不解的看着我,我提示道:“李立秋的案件可以用这个打开缺口。”

他连连点头,“对,这是一个好办法。陆书记,我们马上重审,打开一个缺口就好办了。”

杨广成走后,李冰冰出来问道:“陆川,你说那东西和李立秋被害有关系?”

我点头说道:“我们一直怀疑这人是杀害李立秋的凶手,由于一直没有证据,无法确认。”

李冰冰激动得泪光闪闪:“谢天谢地,李大哥终于可以瞑目了。”

“冰冰,如果杨广成撬开他的嘴,这是你的功劳啊,也算是亲手报仇了。”

“嗯。”她哭泣着靠在我肩上。

第二天我在秀水镇的路上,杨广成给我打来电话,兴奋地汇报道:“陆书记,我是杨广成,他招认了。”

“全部吗?”

“不是,他只承认了杀害李立秋的事是他带人干的,报案人罗金生也是他杀的,他们从西晋镇把罗金生挟持到杨柳镇,拷问了两天,为了彻底消除隐患,杀死后用麻袋装上石块,沉进河里,尸体最后被居民发现。他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和现场完全吻合,这件案子基本可以宣告破案。”

“广成,宜将剩勇追穷寇啊,要从精神上摧毁他。”

“我们组织干警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的轰炸,打疲劳战,但这人非常强硬,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余的一点口风也不露。”

我问道:“你们搜查两家网吧没一点发现吗?”

“没有,经营非常正规。”他停顿了一会,“我判断,朱从民应该是一个团伙中的骨干成员,他从事放高利贷、网吧经营等业务,被抓三天后手下的人居然没一点动静,这个团伙组织纪律十分严密,轻易不露出马脚。陆书记,我有个大胆的方案,通过线人把关押朱从民的地址泄露出去……”

606【朱四其人】

他摇摇头,“按高大明口供,曹锟一直与黑帮没什么牵连,手下人员虽然不少,但都是外地请的民工,没什么战斗力,帮主黄洋正因为了解曹锟的底细,所以答应用武力这种方式决定,而且只派出了飞鹰、飞鱼堂的成员。本来约好在老鸦河滩上决胜负,曹锟突然变卦,改在县城西面的柳林子,县城是黄洋长期经营的地盘,正是求之不得。虹口帮这次二十五名成员由高大明带队,他们赶到柳林子十分钟后对方才到,统一黑巾蒙面,手执弯刀。

高大明心里感觉不妙,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凶悍冷酷,战斗力超强。虽然明知中计,但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好在对方只有十余人,手一挥就围了上去。这些黑衣人两人一组,身手敏捷、出刀迅速,虹口帮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放到了一半。高大明和飞鱼堂堂主胡成虎双双合战对方的领队,抵挡困难,黑衣人的武功十分犀利,招式简单、招招指向关键要害,速度奇快,应接不暇,要不是二人身经百战,早已经被重创了。高大明感觉身体发冷,和胡成虎打了个手势,由他拼死缠住对方的右手,胡成虎攻击左手弱侧,这是他们二人在长期战斗中默契配合、百试不爽的一招绝杀。本以为可以成功,只要杀死对方的首领,其余的人必然崩溃,那知道高大明的刀刚刚触及对方的衣服,只觉得大腿内侧一凉,身体已经不受使唤,胡成虎的铁棍扫向对方左肩也被矮身避过,棍子带过头顶,把对方的蒙面黑巾扫了下来,高大明在倒下一瞬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终于知道这帮黑人的来历……

我明知道是什么人,也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是谁?”

“一个叫朱四的人,以前在城南一带活动,以开网吧为业,他曾经和对方打过交道,却没想到是黑道枭雄。”

朱四一定是朱雀,这是我的第一判断,朱四肯定不是他的真名字。张有义手下五虎将按次序排列,朱雀排名第四。这样推断下来,平沟煤矿和胡杨煤矿的洪武和刘虎应该就是白虎和玄武二人,由于工商注册必须有身份证,这二人的名字是真实的姓名。

“已经知道了,你们采取措施没有?”

杨广成道:“已经布控了,按高大明的叙述,那一带现在全部被改造了,新开的网吧有三家,我们一一在进行秘密调查。”

“既然是以前开的网吧,他们现在还会在那里吗?”我疑惑道。

杨广成推断,“应该还在,黑帮组织占领的地盘一般不会轻易丢弃,虽然棚户区被改造了,我相信他们还会控制这一带,这是既得的利益,如果他们放弃,就会有其他的团伙插进来。”

“嗯,”我心里衡量着,假如把朱雀搜捕到案,张有义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陆书记,我和陈书记商量了一个意见,现在请示你同意。”

我回过神来,“你说。”

“虹口帮成员和曹锟我们想法是现在不动他们,高大明获救的情况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据我们干警反馈回来的消息,双方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动。”他进一步解释道,“按高大明的口供,曹锟与朱四很可能是临时组合,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一种交易,现在是利用这段时间查明朱四的最好时机,如果抓捕曹锟和黄洋等,肯定是打草惊蛇……而且,我有种预感,朱四很可能和杀害李立秋的凶手有关系…….”

他见我没有吃惊的反应,微微有些诧异,“我们技术鉴定那两名死者的伤口和李立秋是同一种器械所伤,高大明也证实,他们拿的是一种尺长左右的弯刀。”

“很有可能。”我抬头问他,“你们下一步采取什么方案?”

“转移高大明,继续封锁消息,三处严密布控,一旦查明朱四踪迹,就可以全面收网了。”

“好,我赞同这方案,祝你们成功。”

我终于想到一个消灭张有义团伙的方案——斩其手足,静观其变。

通过金凤自杀事件,我判断张有义对其团伙成员绝不是讲什么义气,现在他家大业大,兄弟情可能也在逐步淡漠,不然,以金凤五大虎将的身份,而且又是长期暗恋他,死后连后事也不出面料理,还是张清芳讲姐妹情意找墓地葬了。

警察并没怀疑金凤的死与李立秋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殉情,张有义以成功企业家、张清芳的丈夫,出头露面为金凤办理丧事也没什么不妥吧?他一直缩头不出,可见这人骨子里是薄情寡义,绝不是他名字标榜的“有义”。

张有义对金凤如此,为了其他的兄弟想必更不会冒险和我马上撕破脸皮,拿朱雀试一试我觉得是值得冒这个险的。

一个成熟的方案在我脑子里迅速形成。

我以工作调研的名义到虹口村去了一趟,古长青和何文慧也参加,镇上由柳如烟、组织员铁伟陪同。

虹口村新选了支委和村委班子,书记刘大明、主任龙成义,二人工作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刘大明把村里的工作进行了全面汇报,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找不出什么大问题。

我问道:“村民情绪还稳定吗?”

“稳定,这一年里社会治安环境好了很多。”

“现在最难搞的工作,也就是你们认为困难最大的工作是什么?”

刘大明一怔,想了想说,“最难的工作是外来人员的管理。我们这里是城郊结合部,加上这几年搞开发,外来人员比较多,构成复杂,存在许多矛盾。”

“你具体说说有哪些矛盾?”

“一是本地村民和外来人的矛盾,特别是杨柳镇大些大企业工人瞧不起当地人,骂村民素质低,本地人呢这些年发了点财,瞧不起外来人穷,天天为交房租、水电、卫生费发生纠纷;二是就业困难,游手好闲的村民增多,小偷小摸、搞赌博等等违法事情增多。今年头五个月,发了多起偷盗案件,虽然数额不大,影响很坏,老百姓意见很大,派出所又一直破不了案,大家准备上访,被我们做工作平息了下来;三是政策不好执行,比如养老保险、城市低保,本地人多数没有工作,但房子出租一年十多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外地来的特别是以前从外地农村来的,落了户口后没有地,只买了一套六七十平米的住房,一家四五口人全挤在一起,虽然可以打工谋生,但现在年龄大了,挣不了多少钱,小孩还要上学,家庭生活十分困难,以前没有享受低保,现在提出来就有人就说,他家里有人挣钱,我们没人挣钱难道不该享受吗?当然,还有一些人,租下房子干什么我们不知道,房东只管收钱,这样容易出大问题。村委不好干涉,如果年轻人耍朋友也说不定……”

古长青问道:“房子出租交税吗?”

刘大明和村主任相视一眼,“没人提起这个。”

“这就是缺乏管理,”我对柳如烟道,“房屋出租也是一种经济行为,如何加强规范管理,你们要认真思考,城市的快速发展这个问题就会越来越突出,包括外来人员的管理、本地居民与外地人如何更好的融合在一起,实现同一居住地同一个政策等等,这些都有从体制机制上加以分析、创新解决。”

607【就业是根本】

柳如烟点头道:“这个我们下来党委作专题研究,农民大量进城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他们虽然靠打工挣钱买了房子,小孩也上了学,可下一步生存发展的能力不足,临江镇本身的就业岗位不多,这是个突出问题。”

“县委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所觉察,今年的全委扩大会上,先锋县经济发展的战略转移就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当然,要实现最终目标还有一个很长的过程,目前的问题该怎么办?我个人的看法,还是解决就业问题,刚才刘书记说的那些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就业!如果大家都能自食其力,安居乐业了,这些问题都不存在。解决就业问题,我给你们开一个药方:一是就地消化,二是送出去。就地消化以公益性岗位为主,今年下半年,我们有一个政策,增加环卫、绿化、交通协警等公益性岗位,你们现在要做好失业登记,把信息搞明确,到时候统一按条件招聘,我们初步明确的是,第一批公益性岗位主要解决城区内的失业人员。送出去就是组织统一培训,统一就业。现在劳动就业局有大笔的专项经费,就是搞职业技术培训的,培训按企业需要举办,培训结束直接进车间工作。杨柳镇招商引资工作发展很快,缺乏大量的工人,劳动局统计了一下,现在百分之六十点七的产业工人都是先锋县以外的人员。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工作不仔细、不专业,守着金饭碗讨口。”我转头对何文慧道,“何主任下来和就业局联系一下,对城区失业人员作一次认真摸排,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临江镇你们也要自己主动一些,搞好配合。”

柳如烟忙不迭的答应了。

在虹口村各处居民点、建设工地、重点民生设施参观完后,我们回到临江镇党委会议室。

柳如烟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把吴镇长也通知来?”

我点点头,组织员铁伟屁颠屁颠出去通知去了。

“柳书记,辖区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柳如烟迷糊道:“陆书记是指哪方面?”

“比如虹口村的情况?黄洋和陈坤现在在干什么?刘大明和龙成义的工作怎么样?受不受影响?”

“这个…….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证,刘大明和龙成义上来后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辖区内的各项工程没有任何阻工、强买强卖现象发生,镇党委政府安排的工作都能及时完成,而且完成得还很不错,村级财务公开也很透明,用于接待的开支比往年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铁伟和镇长吴六进来了,她马上问道:“老铁,虹口村的黄洋和陈坤回来后对刘大明他们的工作有影响吗?”

铁伟闻言一怔,看着我迟疑道:“不是很明显。”

柳如烟批评道:“怎么回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明显是有还是没有呢?现在要给陆书记、古部长说实话。”

铁伟点点头,“有。”

我和古长青对视了一眼,古长青追问道:“说具体一点。”

“黄洋和陈坤当了十多年书记主任,二人家资巨富,在村里影响很大以前没当村干部时也是当地一霸。”他看看我和古长青,“据说二人选成书记和主任都是采用了不正当手段上去的…….”

我插言问:“怎么个不正当法?”

“当时镇党委安排的候选人不是他们俩,可选举的时候,二人都是全票当选,黄书记安排人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说是把有些人私下摆平了。”

古长青问道:“不是候选人能全票当选,这个难度很大,难道这些党员没一个敢坚持原则的?”

“他们派人挨个上门打招呼,谁不画票,全家人都可能受害,所以大家都怕。”

古长青轻轻一拍桌子,“无法无天了!”

铁伟怯生生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前次被县委政府列为严打对象,老百姓本来暗地里都在高兴,想不到只判了一年。二人出来后对村上的工作倒是没有指手画脚,但刘大明和龙成义明显降低了工作积极性。我私下找他们谈过,二人心里一直有顾虑,不敢放开手脚干事情。”

“这二人太没组织性和党性,正气不足。”古长青请示我道,“陆书记,我看虹口的班子要调整一下,自古邪不压正,他们首先在心理上就矮了三分,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还敢不敢坚持原则?”

“刘大明和龙成义这种党性原则的确不符合组织要求,辜负了群众的信任,不过老古,这事急不得,先暂缓几个月,看看黄洋、陈坤有什么具体表现再说调整的问题。”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陈大虎和杨广成的计划。

我们随后就城市社区管理以及基层组织建设交换了意见,如何对企业职工区生活保障、社会治安管理、环境绿化、卫生整治等进行了探讨,临江镇党委政府近期将对这些问题进行专项检查和完善,这是优化招商引资环境,进一步保持先锋县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只有先实现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工业化,才有可能真正实现统筹城乡一体化,这二者是因果的关系。

工业化发展,才能保证财政税收的快速增收,实现对农村的持续发规模投入,也才能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充分承接从农村土地上转移出来的剩余劳动力。同时,工业化发展带来人流物流现金流,带动第三产业快速发展,出现大量的就业机会。一定程度讲,工业化是社会现代化的基础,是强县强国富民的必由之路,所以,临江镇及时做好对产业工人的后勤服务就显得十分的重要,当初薛秋阳确定跨区域部署产业发展,降低企业投资成本和管理成本的策略,这些年为先锋县吸引国内大型企业来先锋县投资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按刘金龙省长的话,这是先锋县独创的工业化发展模式,杨柳镇作为S省重点扶持的新能源发展基地,年增长速度在百强乡镇中首屈一指,今年底的GDP可望实现280亿,冲进全省前十名,人平纯收入过万元,是先锋县乃至吴德市当之无愧的经济发展引擎!

经济发展战略是既定的,民生项目建设进展顺利,这些我都可以放心交给张晶晶、胡玉书等去抓落实,现在唯一*心的就是境内黑社会团体的肃清问题,这颗生长在社会肌体上毒瘤,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邪恶和危害来,必须及早动手,否则,像张有义团伙,由小到大,逐渐渗入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最后发展成尾大不掉的趋势,严重影响经济发展秩序。

杨广成一直没朱雀的消息,监视的三个网吧经营也很正常,没发现他们期待的朱四出现,正当他们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看守所出了一件大事:高大明死了。这是我半夜时接到陈大虎电话才知道的,我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高大明被送进看守所加强保护,这是绝密,知道的人绝对超不过十七人,我第一反应是内部出了奸细。

“把情况说一下。”我、陈大虎、胡适才、杨广成、看守所所长娄才信连夜召开会议研究情况。

娄才信首先检讨,陈大虎打断他,“别说废话,责任问题下来再说,先把情况介绍一下。”

娄才信偷偷看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安,“高大明进来后的一切是我亲自安排的,一日三餐和其他待遇都按杨局长的吩咐由专人负责,伤势有医生定期检查、按时吃药,我昨天下午还去看过,他精神状态比才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刚才值班干警巡房时发现他睡姿不对,叫了几声也没答应,开门进去一看,已经咽气了。”

608【朱四落网】

“他是单独一间房吗?”

“单独一间,虽然是羁押房间,但一切的设施都很齐全,和宾馆没什么两样。”

我看看杨广成,他接着娄所长的话说道:“我去现场看过,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高大明是被人在睡梦中用鞋带勒死的。”

陈大虎沉声问道:“难道晚上房门没上锁吗?”

娄才信保证道:“不会!每天晚上我们干警会反复检查,而且会按时巡查,这种疏忽的可能性太小了,看守所几十年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负责值班的干警呢?”

“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杨广成对我说道:“门上的锁完好,如果不是与看守所的干警有关,房门就一定是被人用特殊手段打开的……”

胡适才及时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他问娄才信,“昨天进来的罪犯关在什么地方?和高大明是不是一栋楼?”

“是,是一栋楼,而且同在一层。”

胡适才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对我和陈大虎说道:“陆书记、陈书记,高大明一定是被这人杀的,昨天我在签字时问了王大林,这人是惯偷,有一手开锁的绝技。”

大家点点头,赞同他的分析,我对杨广成说道:“连夜提审,一定要撬开嘴,看看是谁指使的?”

杨广成答应一声,出门打电话去了,我和陈大虎对视了一眼,说道:“老胡,除了医院十二名值班的干警,高大明的事还有谁知道?”

胡适才慎重回道:“这件事是杨局长一手在*办,知道的人很少,十二干警里知道高大明最后被转移到看守所保护的不过四人,这四人我和杨广成也反复推敲了,可能性也不大……”

“见鬼了!”陈大虎忍不住低低的吼了一句。

“老胡,那名惯偷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犯的案?”

“叫冷国冲,江湖匪号‘鼓上骚’,五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前天,因入室盗窃被临江镇派出所缉拿归案的。”

“看来这是有预谋的……”

陈大虎道:“陆书记分析得对,高大明被救活秘密送进看守所提前被泄露了消息,所以才派冷国冲犯案,进看守所杀人灭口。”

娄才信忙不迭的点头,“陈书记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这时候追究内奸是不明智的,必须及时采取行动。

杨广成安排连夜提审冷国冲,我对陈大虎和胡适才、杨广成说道:“现在时不我待,你们立即部署抓捕黄洋、陈坤团伙和曹锟,务必把主要骨干一网打尽!”

三人一齐点头,商量方案,陈大虎、胡适才坐镇指挥,杨广成和王大林分别各自带领干警执行抓捕任务。

杨广成走后,陈大虎对我说道:“陆书记,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老胡,你就放心吧,有情况我们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我守在这里的确没事,点点头离开。

回到家里,李冰冰担心的问道:“出大事了?”

“没事,看守所死了一个人。”

“哦……”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冰冰,让你担心了。”

她偎过来把头靠在我胸膛上,轻轻说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悄悄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件事发展到最后,天晓得会不会出事呢?

抓捕任务执行得非常顺利,抓捕对象一个也没漏网,这些人一直在干警的监视之下,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突审,黄洋和陈坤是二进宫,这两人有对付执法机关一整套办法,死硬分子,杨广成等采取迂回办法,先审曹锟和外三堂堂主胡成虎等人。

黑帮分子大抵都有一些对付干警的经验,轻易不会开口,曹锟就不一样,几千万的身价,平时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干警抓捕他时,他还在吴德市一家洗浴中心和小妹睡觉,睁眼一看眼前的警察,顿时瘫软成了一团,第二天提审时,杨广成问了不到三句,他就开始交代了。

“曹锟招供,朱四多次找他谈过合伙的事,曹锟一直没松口,直到这次和黄洋发生正面冲突,他答应朱四,如果摆平黄洋,他愿意让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问没问朱四的真实姓名?”

“问了,他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朱四,联系电话就是一个手机号码,我们查了这个号码,是一个叫朱从民的人,电信公司留下的身份证上显示,他是黄垭乡人,今年三十七岁,我们已经派人到黄垭乡了解去了。”

我点点头,朱从民肯定就是朱四,也叫朱雀的人,杨广成把复印好的身份证件递过来,我一看差点惊呼“就是他”。

“这人一定就是真正的朱四,你们要抓紧理清线索,速战速决。”

杨广成兴奋道:“这次他一定逃不了,我们干警都憋足了一口气呢。”

我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的眼睛,提示道:“既然他是以开网吧作为掩护的,能在县城开,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比如杨柳镇也开一家?杨柳镇比县城更具发展的空间。”

“杨柳镇?”杨广成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他猛拍脑门,嚷道,“四海,一定是四海!城南有一家四海纵横,杨柳镇也有一家四海纵横,不会是巧合,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陆书记,我马上到文化局查一查文化经营许可证,一切都明白了。”

“好,立即去办。”

杨广成风风火火走了,我坐在椅子里暗自得意:朱雀终于要落网了。

“陆书记,我给你换一杯水?”

我点点头,看着何文慧日益丰腴的身体,发现女人胖一点也是一种魅力。

何文慧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今年准备结婚,未婚夫是中学教师。她已经三十岁了,属于大龄晚婚青年,办公室都知道她对我好,但我们“君臣”之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任何逾规的行为。

“陆书记今天精神很好。”

“呵呵……,是吗?什么都瞒不过你。”

“领导心情好就是我们当属下的最高兴的事,我希望看到你每天都这样。”

“谢谢,”我亲切的关心道,“小何,事情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张主任放你假?”

她摇摇头,“现在不用,到时候陆书记可要让我多请几天。”

“行啊,一个月够不够?和小黄出去旅游,多跑一些地方。”

“谢谢陆书记,一个月够了,我已经给办公室小江说好了,她跟你。”

“小江?”我对她说的人没印象。

“江纹,来办公室已经半年了,大学生村官考进来的,要不要我现在叫她来见你一面?”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何文慧见我拿出文件翻阅,轻轻的走了。

杨广成行动非常迅速,不但从文化局查实了两个四海网吧是同一个叫朱从民的人,还从黄垭乡也证实了朱从民十七岁就流浪江湖、结交匪类、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父母早已经不当他是亲生儿子,曹锟也指证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朱四。

干警迅速布控,摸清了朱四在杨柳镇一个单元房里,独自一人租用了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两厅的套间。杨广成知道这人会武功,蹲点守候到十二点过一刻,见他才从外面摇摇晃晃进来,干警迅速从楼顶和楼道上下堵截,在他掏钥匙开门一瞬间,三四人同时扑上去按倒在地,结果还差点被他逃脱,杨广成及时用枪柄在他脑门一敲,趁他昏阙的瞬间拷上手铐。

609【日记考证】

上前扑他的干警,一人肋骨断了两根,杨广成给我汇报抓捕经过时,表情夸张,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们出其不意,很难把他活着抓捕归案。”

我提醒道:“要吸取高大明的教训,防止出现意外。”

“陈书记已经交代过了,我们把他关押在武警营房里。”

我点点头,“很好,不过也不要大意。”

我深知张有义手下那些人的能耐,如果被知道详细的关押地址,干警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监守不出事。

朱雀一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拒不交代,不过没关系,冷国冲熬不过,承认是受黄洋指使,进看守所杀高大明灭口,黄洋以前对他有救命之恩,加之威*利诱,冷国冲不干也不行。王大林把这件事有意透露给了黄洋的手下飞鹰堂主胡成虎,在合战朱四的过程中,二人本来无法抵挡,眼看都要共赴黄泉,是高大明舍身救了自己,现在帮主这样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叫他非常寒心,把黄洋和陈坤多年来的犯罪罪行一一抖落了出来,自己也愿意转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

对于朱从民,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晚带头杀害帮中兄弟的黑衣首领,就凭那两条人命,朱从民也难逃法律的严惩了。

杨广成和王大林现在急于想搞清楚的是,李立秋是不是朱从民杀害的?

朱雀一言不发,干警从他卧室搜出了一个小本本,据说是藏在枕头下面,看来很宝贝。

杨广成和王大林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那上面说的都是很隐晦的“暗语”。杨广成找技术专家又作了研究,仍然收获不大,我听说后,对他说道:“你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杨广成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送到了我办公室。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是“你是怎么回事?和谁也不能和他啊,知不知道,我心痛”

字写得好差,歪了几咕,叉七叉八的,一页就这几个字还差点装不下。翻开第二页,“狗日的,老子不是好惹的”,以后几页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文字,有些估计还是错别字,看得人似懂非懂,云里雾中。

我一看,这笔记本差点写完了,如果一天一记的话,估计记录的时间坚持有三个月以上了,像朱雀这样的人不可能天天坚持,最多是想起什么或者觉得什么重要,才记下来,这样计算的话,这本子少说也记录了一年以上的事。

我来不及一一看下去,但朱雀究竟记了些什么对我又很重要,“这人文化水平有限的很,话也写得粗鲁,留在这里我先看看。”

杨广成道:“辛苦陆书记了,这东西反正大家看得头痛,就留在你这里吧。”

我点点头,等他出来门,翻开后面继续看……

“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二瓦(娃)子说我还不姓(信),元(原)来是真的”

“黑黑,也有今天,桂(龟)儿子”

“如果离开,我就不搞他,你答应吗”

“我等了三个小时,是不是生病了”

……….我一直看了十几页,上面都是这样无厘头的话,有时几个字,有时候一长串,考证半天才明白写的是什么字,因为这些大八叉的字有时候连得太挤,头一个字和下一个字不知道是独立的字还是偏旁,看得人头昏脑胀。

我担心的是里面出现“陆书记……、陆县长……”等字眼,回到家里,我躺在沙发上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

李冰冰忙完自己的事,见我不像往常一样,不是电话里和人谈工作就是帮她整理资料,出来坐在我身边,伸头一看,“看什么啊,这么认真?”

“一个人的笔记本。”

“写的什么?”

“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我见她上心,把本子交给她,“你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

她接过认真看了几页,嘴里嚷道:“什么呀?小孩写的吧,字这样烂?”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写的,天天放在枕头下当宝贝。”

“哦……”她继续看,边看边说,“这是日记,没写日期而已。”

“什么日记?日记有这样记的吗?”

“这人文化低,错别字太多了,看起来太费劲……”她肯定的说道,“主人记的是暗恋一个女子,而这女子又喜欢别人,他想报复情敌却又怕那女子怪罪,还是情种呢。”

“是吗?”

我心里一动,如果李冰冰看法是正确的,朱雀喜欢的女子就是吴金凤。按杨广成和王大林的推测,现在极有可能是朱雀杀了李立秋,吴金凤知道后虽然很痛苦,但无法报仇也无法对外人说,朱雀喜欢自己,一干兄弟都是自己组织里的人,而且她心里对张有义充满感恩和爱慕,所以,她一个人煎熬了半月后,只有自杀殉情。朱雀杀李立秋的动机也成立,一是借款逾期不还;二是你死我活的情敌关系。

我把本子里的句子前后连起来一想,果然有点这样的意思,朱雀文化有限,写的全是自己心里所思所想,既不讲文采也不讲逻辑,心之所至,随手而写。这些全是记录他和金凤、李立秋三人间的事,组织内部的秘密一点也没涉及,当然,我担心的东西就更不会有了。

我一身轻松,夸奖道:“还是老婆厉害。”

“早点休息,看你一天到晚神不守舍的。”她说完进房间去了。

我立即给杨广成打电话,告诉他本子上秘密已经破译了,杨广成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我把内容说了,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一直往他们内部的事情上去思考,难怪解不出来。”

“南辕北辙,怎么解?”我把本子递给他,说道,“这个东西可以在他身上做点文章。”

杨广成不解的看着我,我提示道:“李立秋的案件可以用这个打开缺口。”

他连连点头,“对,这是一个好办法。陆书记,我们马上重审,打开一个缺口就好办了。”

杨广成走后,李冰冰出来问道:“陆川,你说那东西和李立秋被害有关系?”

我点头说道:“我们一直怀疑这人是杀害李立秋的凶手,由于一直没有证据,无法确认。”

李冰冰激动得泪光闪闪:“谢天谢地,李大哥终于可以瞑目了。”

“冰冰,如果杨广成撬开他的嘴,这是你的功劳啊,也算是亲手报仇了。”

“嗯。”她哭泣着靠在我肩上。

第二天我在秀水镇的路上,杨广成给我打来电话,兴奋地汇报道:“陆书记,我是杨广成,他招认了。”

“全部吗?”

“不是,他只承认了杀害李立秋的事是他带人干的,报案人罗金生也是他杀的,他们从西晋镇把罗金生挟持到杨柳镇,拷问了两天,为了彻底消除隐患,杀死后用麻袋装上石块,沉进河里,尸体最后被居民发现。他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和现场完全吻合,这件案子基本可以宣告破案。”

“广成,宜将剩勇追穷寇啊,要从精神上摧毁他。”

“我们组织干警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的轰炸,打疲劳战,但这人非常强硬,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余的一点口风也不露。”

我问道:“你们搜查两家网吧没一点发现吗?”

“没有,经营非常正规。”他停顿了一会,“我判断,朱从民应该是一个团伙中的骨干成员,他从事放高利贷、网吧经营等业务,被抓三天后手下的人居然没一点动静,这个团伙组织纪律十分严密,轻易不露出马脚。陆书记,我有个大胆的方案,通过线人把关押朱从民的地址泄露出去……”

606【朱四其人】

他摇摇头,“按高大明口供,曹锟一直与黑帮没什么牵连,手下人员虽然不少,但都是外地请的民工,没什么战斗力,帮主黄洋正因为了解曹锟的底细,所以答应用武力这种方式决定,而且只派出了飞鹰、飞鱼堂的成员。本来约好在老鸦河滩上决胜负,曹锟突然变卦,改在县城西面的柳林子,县城是黄洋长期经营的地盘,正是求之不得。虹口帮这次二十五名成员由高大明带队,他们赶到柳林子十分钟后对方才到,统一黑巾蒙面,手执弯刀。

高大明心里感觉不妙,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凶悍冷酷,战斗力超强。虽然明知中计,但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好在对方只有十余人,手一挥就围了上去。这些黑衣人两人一组,身手敏捷、出刀迅速,虹口帮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放到了一半。高大明和飞鱼堂堂主胡成虎双双合战对方的领队,抵挡困难,黑衣人的武功十分犀利,招式简单、招招指向关键要害,速度奇快,应接不暇,要不是二人身经百战,早已经被重创了。高大明感觉身体发冷,和胡成虎打了个手势,由他拼死缠住对方的右手,胡成虎攻击左手弱侧,这是他们二人在长期战斗中默契配合、百试不爽的一招绝杀。本以为可以成功,只要杀死对方的首领,其余的人必然崩溃,那知道高大明的刀刚刚触及对方的衣服,只觉得大腿内侧一凉,身体已经不受使唤,胡成虎的铁棍扫向对方左肩也被矮身避过,棍子带过头顶,把对方的蒙面黑巾扫了下来,高大明在倒下一瞬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终于知道这帮黑人的来历……

我明知道是什么人,也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是谁?”

“一个叫朱四的人,以前在城南一带活动,以开网吧为业,他曾经和对方打过交道,却没想到是黑道枭雄。”

朱四一定是朱雀,这是我的第一判断,朱四肯定不是他的真名字。张有义手下五虎将按次序排列,朱雀排名第四。这样推断下来,平沟煤矿和胡杨煤矿的洪武和刘虎应该就是白虎和玄武二人,由于工商注册必须有身份证,这二人的名字是真实的姓名。

“已经知道了,你们采取措施没有?”

杨广成道:“已经布控了,按高大明的叙述,那一带现在全部被改造了,新开的网吧有三家,我们一一在进行秘密调查。”

“既然是以前开的网吧,他们现在还会在那里吗?”我疑惑道。

杨广成推断,“应该还在,黑帮组织占领的地盘一般不会轻易丢弃,虽然棚户区被改造了,我相信他们还会控制这一带,这是既得的利益,如果他们放弃,就会有其他的团伙插进来。”

“嗯,”我心里衡量着,假如把朱雀搜捕到案,张有义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陆书记,我和陈书记商量了一个意见,现在请示你同意。”

我回过神来,“你说。”

“虹口帮成员和曹锟我们想法是现在不动他们,高大明获救的情况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据我们干警反馈回来的消息,双方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动。”他进一步解释道,“按高大明的口供,曹锟与朱四很可能是临时组合,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一种交易,现在是利用这段时间查明朱四的最好时机,如果抓捕曹锟和黄洋等,肯定是打草惊蛇……而且,我有种预感,朱四很可能和杀害李立秋的凶手有关系…….”

他见我没有吃惊的反应,微微有些诧异,“我们技术鉴定那两名死者的伤口和李立秋是同一种器械所伤,高大明也证实,他们拿的是一种尺长左右的弯刀。”

“很有可能。”我抬头问他,“你们下一步采取什么方案?”

“转移高大明,继续封锁消息,三处严密布控,一旦查明朱四踪迹,就可以全面收网了。”

“好,我赞同这方案,祝你们成功。”

我终于想到一个消灭张有义团伙的方案——斩其手足,静观其变。

通过金凤自杀事件,我判断张有义对其团伙成员绝不是讲什么义气,现在他家大业大,兄弟情可能也在逐步淡漠,不然,以金凤五大虎将的身份,而且又是长期暗恋他,死后连后事也不出面料理,还是张清芳讲姐妹情意找墓地葬了。

警察并没怀疑金凤的死与李立秋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殉情,张有义以成功企业家、张清芳的丈夫,出头露面为金凤办理丧事也没什么不妥吧?他一直缩头不出,可见这人骨子里是薄情寡义,绝不是他名字标榜的“有义”。

张有义对金凤如此,为了其他的兄弟想必更不会冒险和我马上撕破脸皮,拿朱雀试一试我觉得是值得冒这个险的。

一个成熟的方案在我脑子里迅速形成。

我以工作调研的名义到虹口村去了一趟,古长青和何文慧也参加,镇上由柳如烟、组织员铁伟陪同。

虹口村新选了支委和村委班子,书记刘大明、主任龙成义,二人工作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刘大明把村里的工作进行了全面汇报,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找不出什么大问题。

我问道:“村民情绪还稳定吗?”

“稳定,这一年里社会治安环境好了很多。”

“现在最难搞的工作,也就是你们认为困难最大的工作是什么?”

刘大明一怔,想了想说,“最难的工作是外来人员的管理。我们这里是城郊结合部,加上这几年搞开发,外来人员比较多,构成复杂,存在许多矛盾。”

“你具体说说有哪些矛盾?”

“一是本地村民和外来人的矛盾,特别是杨柳镇大些大企业工人瞧不起当地人,骂村民素质低,本地人呢这些年发了点财,瞧不起外来人穷,天天为交房租、水电、卫生费发生纠纷;二是就业困难,游手好闲的村民增多,小偷小摸、搞赌博等等违法事情增多。今年头五个月,发了多起偷盗案件,虽然数额不大,影响很坏,老百姓意见很大,派出所又一直破不了案,大家准备上访,被我们做工作平息了下来;三是政策不好执行,比如养老保险、城市低保,本地人多数没有工作,但房子出租一年十多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外地来的特别是以前从外地农村来的,落了户口后没有地,只买了一套六七十平米的住房,一家四五口人全挤在一起,虽然可以打工谋生,但现在年龄大了,挣不了多少钱,小孩还要上学,家庭生活十分困难,以前没有享受低保,现在提出来就有人就说,他家里有人挣钱,我们没人挣钱难道不该享受吗?当然,还有一些人,租下房子干什么我们不知道,房东只管收钱,这样容易出大问题。村委不好干涉,如果年轻人耍朋友也说不定……”

古长青问道:“房子出租交税吗?”

刘大明和村主任相视一眼,“没人提起这个。”

“这就是缺乏管理,”我对柳如烟道,“房屋出租也是一种经济行为,如何加强规范管理,你们要认真思考,城市的快速发展这个问题就会越来越突出,包括外来人员的管理、本地居民与外地人如何更好的融合在一起,实现同一居住地同一个政策等等,这些都有从体制机制上加以分析、创新解决。”

607【就业是根本】

柳如烟点头道:“这个我们下来党委作专题研究,农民大量进城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他们虽然靠打工挣钱买了房子,小孩也上了学,可下一步生存发展的能力不足,临江镇本身的就业岗位不多,这是个突出问题。”

“县委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所觉察,今年的全委扩大会上,先锋县经济发展的战略转移就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当然,要实现最终目标还有一个很长的过程,目前的问题该怎么办?我个人的看法,还是解决就业问题,刚才刘书记说的那些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就业!如果大家都能自食其力,安居乐业了,这些问题都不存在。解决就业问题,我给你们开一个药方:一是就地消化,二是送出去。就地消化以公益性岗位为主,今年下半年,我们有一个政策,增加环卫、绿化、交通协警等公益性岗位,你们现在要做好失业登记,把信息搞明确,到时候统一按条件招聘,我们初步明确的是,第一批公益性岗位主要解决城区内的失业人员。送出去就是组织统一培训,统一就业。现在劳动就业局有大笔的专项经费,就是搞职业技术培训的,培训按企业需要举办,培训结束直接进车间工作。杨柳镇招商引资工作发展很快,缺乏大量的工人,劳动局统计了一下,现在百分之六十点七的产业工人都是先锋县以外的人员。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工作不仔细、不专业,守着金饭碗讨口。”我转头对何文慧道,“何主任下来和就业局联系一下,对城区失业人员作一次认真摸排,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临江镇你们也要自己主动一些,搞好配合。”

柳如烟忙不迭的答应了。

在虹口村各处居民点、建设工地、重点民生设施参观完后,我们回到临江镇党委会议室。

柳如烟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把吴镇长也通知来?”

我点点头,组织员铁伟屁颠屁颠出去通知去了。

“柳书记,辖区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柳如烟迷糊道:“陆书记是指哪方面?”

“比如虹口村的情况?黄洋和陈坤现在在干什么?刘大明和龙成义的工作怎么样?受不受影响?”

“这个…….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证,刘大明和龙成义上来后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辖区内的各项工程没有任何阻工、强买强卖现象发生,镇党委政府安排的工作都能及时完成,而且完成得还很不错,村级财务公开也很透明,用于接待的开支比往年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铁伟和镇长吴六进来了,她马上问道:“老铁,虹口村的黄洋和陈坤回来后对刘大明他们的工作有影响吗?”

铁伟闻言一怔,看着我迟疑道:“不是很明显。”

柳如烟批评道:“怎么回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明显是有还是没有呢?现在要给陆书记、古部长说实话。”

铁伟点点头,“有。”

我和古长青对视了一眼,古长青追问道:“说具体一点。”

“黄洋和陈坤当了十多年书记主任,二人家资巨富,在村里影响很大以前没当村干部时也是当地一霸。”他看看我和古长青,“据说二人选成书记和主任都是采用了不正当手段上去的…….”

我插言问:“怎么个不正当法?”

“当时镇党委安排的候选人不是他们俩,可选举的时候,二人都是全票当选,黄书记安排人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说是把有些人私下摆平了。”

古长青问道:“不是候选人能全票当选,这个难度很大,难道这些党员没一个敢坚持原则的?”

“他们派人挨个上门打招呼,谁不画票,全家人都可能受害,所以大家都怕。”

古长青轻轻一拍桌子,“无法无天了!”

铁伟怯生生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前次被县委政府列为严打对象,老百姓本来暗地里都在高兴,想不到只判了一年。二人出来后对村上的工作倒是没有指手画脚,但刘大明和龙成义明显降低了工作积极性。我私下找他们谈过,二人心里一直有顾虑,不敢放开手脚干事情。”

“这二人太没组织性和党性,正气不足。”古长青请示我道,“陆书记,我看虹口的班子要调整一下,自古邪不压正,他们首先在心理上就矮了三分,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还敢不敢坚持原则?”

“刘大明和龙成义这种党性原则的确不符合组织要求,辜负了群众的信任,不过老古,这事急不得,先暂缓几个月,看看黄洋、陈坤有什么具体表现再说调整的问题。”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陈大虎和杨广成的计划。

我们随后就城市社区管理以及基层组织建设交换了意见,如何对企业职工区生活保障、社会治安管理、环境绿化、卫生整治等进行了探讨,临江镇党委政府近期将对这些问题进行专项检查和完善,这是优化招商引资环境,进一步保持先锋县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只有先实现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工业化,才有可能真正实现统筹城乡一体化,这二者是因果的关系。

工业化发展,才能保证财政税收的快速增收,实现对农村的持续发规模投入,也才能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充分承接从农村土地上转移出来的剩余劳动力。同时,工业化发展带来人流物流现金流,带动第三产业快速发展,出现大量的就业机会。一定程度讲,工业化是社会现代化的基础,是强县强国富民的必由之路,所以,临江镇及时做好对产业工人的后勤服务就显得十分的重要,当初薛秋阳确定跨区域部署产业发展,降低企业投资成本和管理成本的策略,这些年为先锋县吸引国内大型企业来先锋县投资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按刘金龙省长的话,这是先锋县独创的工业化发展模式,杨柳镇作为S省重点扶持的新能源发展基地,年增长速度在百强乡镇中首屈一指,今年底的GDP可望实现280亿,冲进全省前十名,人平纯收入过万元,是先锋县乃至吴德市当之无愧的经济发展引擎!

经济发展战略是既定的,民生项目建设进展顺利,这些我都可以放心交给张晶晶、胡玉书等去抓落实,现在唯一*心的就是境内黑社会团体的肃清问题,这颗生长在社会肌体上毒瘤,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邪恶和危害来,必须及早动手,否则,像张有义团伙,由小到大,逐渐渗入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最后发展成尾大不掉的趋势,严重影响经济发展秩序。

杨广成一直没朱雀的消息,监视的三个网吧经营也很正常,没发现他们期待的朱四出现,正当他们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看守所出了一件大事:高大明死了。这是我半夜时接到陈大虎电话才知道的,我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高大明被送进看守所加强保护,这是绝密,知道的人绝对超不过十七人,我第一反应是内部出了奸细。

“把情况说一下。”我、陈大虎、胡适才、杨广成、看守所所长娄才信连夜召开会议研究情况。

娄才信首先检讨,陈大虎打断他,“别说废话,责任问题下来再说,先把情况介绍一下。”

娄才信偷偷看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安,“高大明进来后的一切是我亲自安排的,一日三餐和其他待遇都按杨局长的吩咐由专人负责,伤势有医生定期检查、按时吃药,我昨天下午还去看过,他精神状态比才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刚才值班干警巡房时发现他睡姿不对,叫了几声也没答应,开门进去一看,已经咽气了。”

608【朱四落网】

“他是单独一间房吗?”

“单独一间,虽然是羁押房间,但一切的设施都很齐全,和宾馆没什么两样。”

我看看杨广成,他接着娄所长的话说道:“我去现场看过,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高大明是被人在睡梦中用鞋带勒死的。”

陈大虎沉声问道:“难道晚上房门没上锁吗?”

娄才信保证道:“不会!每天晚上我们干警会反复检查,而且会按时巡查,这种疏忽的可能性太小了,看守所几十年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负责值班的干警呢?”

“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杨广成对我说道:“门上的锁完好,如果不是与看守所的干警有关,房门就一定是被人用特殊手段打开的……”

胡适才及时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他问娄才信,“昨天进来的罪犯关在什么地方?和高大明是不是一栋楼?”

“是,是一栋楼,而且同在一层。”

胡适才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对我和陈大虎说道:“陆书记、陈书记,高大明一定是被这人杀的,昨天我在签字时问了王大林,这人是惯偷,有一手开锁的绝技。”

大家点点头,赞同他的分析,我对杨广成说道:“连夜提审,一定要撬开嘴,看看是谁指使的?”

杨广成答应一声,出门打电话去了,我和陈大虎对视了一眼,说道:“老胡,除了医院十二名值班的干警,高大明的事还有谁知道?”

胡适才慎重回道:“这件事是杨局长一手在*办,知道的人很少,十二干警里知道高大明最后被转移到看守所保护的不过四人,这四人我和杨广成也反复推敲了,可能性也不大……”

“见鬼了!”陈大虎忍不住低低的吼了一句。

“老胡,那名惯偷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犯的案?”

“叫冷国冲,江湖匪号‘鼓上骚’,五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前天,因入室盗窃被临江镇派出所缉拿归案的。”

“看来这是有预谋的……”

陈大虎道:“陆书记分析得对,高大明被救活秘密送进看守所提前被泄露了消息,所以才派冷国冲犯案,进看守所杀人灭口。”

娄才信忙不迭的点头,“陈书记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这时候追究内奸是不明智的,必须及时采取行动。

杨广成安排连夜提审冷国冲,我对陈大虎和胡适才、杨广成说道:“现在时不我待,你们立即部署抓捕黄洋、陈坤团伙和曹锟,务必把主要骨干一网打尽!”

三人一齐点头,商量方案,陈大虎、胡适才坐镇指挥,杨广成和王大林分别各自带领干警执行抓捕任务。

杨广成走后,陈大虎对我说道:“陆书记,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老胡,你就放心吧,有情况我们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我守在这里的确没事,点点头离开。

回到家里,李冰冰担心的问道:“出大事了?”

“没事,看守所死了一个人。”

“哦……”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冰冰,让你担心了。”

她偎过来把头靠在我胸膛上,轻轻说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悄悄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件事发展到最后,天晓得会不会出事呢?

抓捕任务执行得非常顺利,抓捕对象一个也没漏网,这些人一直在干警的监视之下,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突审,黄洋和陈坤是二进宫,这两人有对付执法机关一整套办法,死硬分子,杨广成等采取迂回办法,先审曹锟和外三堂堂主胡成虎等人。

黑帮分子大抵都有一些对付干警的经验,轻易不会开口,曹锟就不一样,几千万的身价,平时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干警抓捕他时,他还在吴德市一家洗浴中心和小妹睡觉,睁眼一看眼前的警察,顿时瘫软成了一团,第二天提审时,杨广成问了不到三句,他就开始交代了。

“曹锟招供,朱四多次找他谈过合伙的事,曹锟一直没松口,直到这次和黄洋发生正面冲突,他答应朱四,如果摆平黄洋,他愿意让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问没问朱四的真实姓名?”

“问了,他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朱四,联系电话就是一个手机号码,我们查了这个号码,是一个叫朱从民的人,电信公司留下的身份证上显示,他是黄垭乡人,今年三十七岁,我们已经派人到黄垭乡了解去了。”

我点点头,朱从民肯定就是朱四,也叫朱雀的人,杨广成把复印好的身份证件递过来,我一看差点惊呼“就是他”。

“这人一定就是真正的朱四,你们要抓紧理清线索,速战速决。”

杨广成兴奋道:“这次他一定逃不了,我们干警都憋足了一口气呢。”

我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的眼睛,提示道:“既然他是以开网吧作为掩护的,能在县城开,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比如杨柳镇也开一家?杨柳镇比县城更具发展的空间。”

“杨柳镇?”杨广成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他猛拍脑门,嚷道,“四海,一定是四海!城南有一家四海纵横,杨柳镇也有一家四海纵横,不会是巧合,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陆书记,我马上到文化局查一查文化经营许可证,一切都明白了。”

“好,立即去办。”

杨广成风风火火走了,我坐在椅子里暗自得意:朱雀终于要落网了。

“陆书记,我给你换一杯水?”

我点点头,看着何文慧日益丰腴的身体,发现女人胖一点也是一种魅力。

何文慧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今年准备结婚,未婚夫是中学教师。她已经三十岁了,属于大龄晚婚青年,办公室都知道她对我好,但我们“君臣”之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任何逾规的行为。

“陆书记今天精神很好。”

“呵呵……,是吗?什么都瞒不过你。”

“领导心情好就是我们当属下的最高兴的事,我希望看到你每天都这样。”

“谢谢,”我亲切的关心道,“小何,事情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张主任放你假?”

她摇摇头,“现在不用,到时候陆书记可要让我多请几天。”

“行啊,一个月够不够?和小黄出去旅游,多跑一些地方。”

“谢谢陆书记,一个月够了,我已经给办公室小江说好了,她跟你。”

“小江?”我对她说的人没印象。

“江纹,来办公室已经半年了,大学生村官考进来的,要不要我现在叫她来见你一面?”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何文慧见我拿出文件翻阅,轻轻的走了。

杨广成行动非常迅速,不但从文化局查实了两个四海网吧是同一个叫朱从民的人,还从黄垭乡也证实了朱从民十七岁就流浪江湖、结交匪类、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父母早已经不当他是亲生儿子,曹锟也指证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朱四。

干警迅速布控,摸清了朱四在杨柳镇一个单元房里,独自一人租用了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两厅的套间。杨广成知道这人会武功,蹲点守候到十二点过一刻,见他才从外面摇摇晃晃进来,干警迅速从楼顶和楼道上下堵截,在他掏钥匙开门一瞬间,三四人同时扑上去按倒在地,结果还差点被他逃脱,杨广成及时用枪柄在他脑门一敲,趁他昏阙的瞬间拷上手铐。

609【日记考证】

上前扑他的干警,一人肋骨断了两根,杨广成给我汇报抓捕经过时,表情夸张,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们出其不意,很难把他活着抓捕归案。”

我提醒道:“要吸取高大明的教训,防止出现意外。”

“陈书记已经交代过了,我们把他关押在武警营房里。”

我点点头,“很好,不过也不要大意。”

我深知张有义手下那些人的能耐,如果被知道详细的关押地址,干警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监守不出事。

朱雀一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拒不交代,不过没关系,冷国冲熬不过,承认是受黄洋指使,进看守所杀高大明灭口,黄洋以前对他有救命之恩,加之威*利诱,冷国冲不干也不行。王大林把这件事有意透露给了黄洋的手下飞鹰堂主胡成虎,在合战朱四的过程中,二人本来无法抵挡,眼看都要共赴黄泉,是高大明舍身救了自己,现在帮主这样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叫他非常寒心,把黄洋和陈坤多年来的犯罪罪行一一抖落了出来,自己也愿意转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

对于朱从民,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晚带头杀害帮中兄弟的黑衣首领,就凭那两条人命,朱从民也难逃法律的严惩了。

杨广成和王大林现在急于想搞清楚的是,李立秋是不是朱从民杀害的?

朱雀一言不发,干警从他卧室搜出了一个小本本,据说是藏在枕头下面,看来很宝贝。

杨广成和王大林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那上面说的都是很隐晦的“暗语”。杨广成找技术专家又作了研究,仍然收获不大,我听说后,对他说道:“你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杨广成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送到了我办公室。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是“你是怎么回事?和谁也不能和他啊,知不知道,我心痛”

字写得好差,歪了几咕,叉七叉八的,一页就这几个字还差点装不下。翻开第二页,“狗日的,老子不是好惹的”,以后几页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文字,有些估计还是错别字,看得人似懂非懂,云里雾中。

我一看,这笔记本差点写完了,如果一天一记的话,估计记录的时间坚持有三个月以上了,像朱雀这样的人不可能天天坚持,最多是想起什么或者觉得什么重要,才记下来,这样计算的话,这本子少说也记录了一年以上的事。

我来不及一一看下去,但朱雀究竟记了些什么对我又很重要,“这人文化水平有限的很,话也写得粗鲁,留在这里我先看看。”

杨广成道:“辛苦陆书记了,这东西反正大家看得头痛,就留在你这里吧。”

我点点头,等他出来门,翻开后面继续看……

“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二瓦(娃)子说我还不姓(信),元(原)来是真的”

“黑黑,也有今天,桂(龟)儿子”

“如果离开,我就不搞他,你答应吗”

“我等了三个小时,是不是生病了”

……….我一直看了十几页,上面都是这样无厘头的话,有时几个字,有时候一长串,考证半天才明白写的是什么字,因为这些大八叉的字有时候连得太挤,头一个字和下一个字不知道是独立的字还是偏旁,看得人头昏脑胀。

我担心的是里面出现“陆书记……、陆县长……”等字眼,回到家里,我躺在沙发上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

李冰冰忙完自己的事,见我不像往常一样,不是电话里和人谈工作就是帮她整理资料,出来坐在我身边,伸头一看,“看什么啊,这么认真?”

“一个人的笔记本。”

“写的什么?”

“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我见她上心,把本子交给她,“你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

她接过认真看了几页,嘴里嚷道:“什么呀?小孩写的吧,字这样烂?”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写的,天天放在枕头下当宝贝。”

“哦……”她继续看,边看边说,“这是日记,没写日期而已。”

“什么日记?日记有这样记的吗?”

“这人文化低,错别字太多了,看起来太费劲……”她肯定的说道,“主人记的是暗恋一个女子,而这女子又喜欢别人,他想报复情敌却又怕那女子怪罪,还是情种呢。”

“是吗?”

我心里一动,如果李冰冰看法是正确的,朱雀喜欢的女子就是吴金凤。按杨广成和王大林的推测,现在极有可能是朱雀杀了李立秋,吴金凤知道后虽然很痛苦,但无法报仇也无法对外人说,朱雀喜欢自己,一干兄弟都是自己组织里的人,而且她心里对张有义充满感恩和爱慕,所以,她一个人煎熬了半月后,只有自杀殉情。朱雀杀李立秋的动机也成立,一是借款逾期不还;二是你死我活的情敌关系。

我把本子里的句子前后连起来一想,果然有点这样的意思,朱雀文化有限,写的全是自己心里所思所想,既不讲文采也不讲逻辑,心之所至,随手而写。这些全是记录他和金凤、李立秋三人间的事,组织内部的秘密一点也没涉及,当然,我担心的东西就更不会有了。

我一身轻松,夸奖道:“还是老婆厉害。”

“早点休息,看你一天到晚神不守舍的。”她说完进房间去了。

我立即给杨广成打电话,告诉他本子上秘密已经破译了,杨广成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我把内容说了,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一直往他们内部的事情上去思考,难怪解不出来。”

“南辕北辙,怎么解?”我把本子递给他,说道,“这个东西可以在他身上做点文章。”

杨广成不解的看着我,我提示道:“李立秋的案件可以用这个打开缺口。”

他连连点头,“对,这是一个好办法。陆书记,我们马上重审,打开一个缺口就好办了。”

杨广成走后,李冰冰出来问道:“陆川,你说那东西和李立秋被害有关系?”

我点头说道:“我们一直怀疑这人是杀害李立秋的凶手,由于一直没有证据,无法确认。”

李冰冰激动得泪光闪闪:“谢天谢地,李大哥终于可以瞑目了。”

“冰冰,如果杨广成撬开他的嘴,这是你的功劳啊,也算是亲手报仇了。”

“嗯。”她哭泣着靠在我肩上。

第二天我在秀水镇的路上,杨广成给我打来电话,兴奋地汇报道:“陆书记,我是杨广成,他招认了。”

“全部吗?”

“不是,他只承认了杀害李立秋的事是他带人干的,报案人罗金生也是他杀的,他们从西晋镇把罗金生挟持到杨柳镇,拷问了两天,为了彻底消除隐患,杀死后用麻袋装上石块,沉进河里,尸体最后被居民发现。他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和现场完全吻合,这件案子基本可以宣告破案。”

“广成,宜将剩勇追穷寇啊,要从精神上摧毁他。”

“我们组织干警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的轰炸,打疲劳战,但这人非常强硬,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余的一点口风也不露。”

我问道:“你们搜查两家网吧没一点发现吗?”

“没有,经营非常正规。”他停顿了一会,“我判断,朱从民应该是一个团伙中的骨干成员,他从事放高利贷、网吧经营等业务,被抓三天后手下的人居然没一点动静,这个团伙组织纪律十分严密,轻易不露出马脚。陆书记,我有个大胆的方案,通过线人把关押朱从民的地址泄露出去……”

606【朱四其人】

他摇摇头,“按高大明口供,曹锟一直与黑帮没什么牵连,手下人员虽然不少,但都是外地请的民工,没什么战斗力,帮主黄洋正因为了解曹锟的底细,所以答应用武力这种方式决定,而且只派出了飞鹰、飞鱼堂的成员。本来约好在老鸦河滩上决胜负,曹锟突然变卦,改在县城西面的柳林子,县城是黄洋长期经营的地盘,正是求之不得。虹口帮这次二十五名成员由高大明带队,他们赶到柳林子十分钟后对方才到,统一黑巾蒙面,手执弯刀。

高大明心里感觉不妙,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凶悍冷酷,战斗力超强。虽然明知中计,但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好在对方只有十余人,手一挥就围了上去。这些黑衣人两人一组,身手敏捷、出刀迅速,虹口帮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放到了一半。高大明和飞鱼堂堂主胡成虎双双合战对方的领队,抵挡困难,黑衣人的武功十分犀利,招式简单、招招指向关键要害,速度奇快,应接不暇,要不是二人身经百战,早已经被重创了。高大明感觉身体发冷,和胡成虎打了个手势,由他拼死缠住对方的右手,胡成虎攻击左手弱侧,这是他们二人在长期战斗中默契配合、百试不爽的一招绝杀。本以为可以成功,只要杀死对方的首领,其余的人必然崩溃,那知道高大明的刀刚刚触及对方的衣服,只觉得大腿内侧一凉,身体已经不受使唤,胡成虎的铁棍扫向对方左肩也被矮身避过,棍子带过头顶,把对方的蒙面黑巾扫了下来,高大明在倒下一瞬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终于知道这帮黑人的来历……

我明知道是什么人,也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是谁?”

“一个叫朱四的人,以前在城南一带活动,以开网吧为业,他曾经和对方打过交道,却没想到是黑道枭雄。”

朱四一定是朱雀,这是我的第一判断,朱四肯定不是他的真名字。张有义手下五虎将按次序排列,朱雀排名第四。这样推断下来,平沟煤矿和胡杨煤矿的洪武和刘虎应该就是白虎和玄武二人,由于工商注册必须有身份证,这二人的名字是真实的姓名。

“已经知道了,你们采取措施没有?”

杨广成道:“已经布控了,按高大明的叙述,那一带现在全部被改造了,新开的网吧有三家,我们一一在进行秘密调查。”

“既然是以前开的网吧,他们现在还会在那里吗?”我疑惑道。

杨广成推断,“应该还在,黑帮组织占领的地盘一般不会轻易丢弃,虽然棚户区被改造了,我相信他们还会控制这一带,这是既得的利益,如果他们放弃,就会有其他的团伙插进来。”

“嗯,”我心里衡量着,假如把朱雀搜捕到案,张有义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陆书记,我和陈书记商量了一个意见,现在请示你同意。”

我回过神来,“你说。”

“虹口帮成员和曹锟我们想法是现在不动他们,高大明获救的情况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据我们干警反馈回来的消息,双方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动。”他进一步解释道,“按高大明的口供,曹锟与朱四很可能是临时组合,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一种交易,现在是利用这段时间查明朱四的最好时机,如果抓捕曹锟和黄洋等,肯定是打草惊蛇……而且,我有种预感,朱四很可能和杀害李立秋的凶手有关系…….”

他见我没有吃惊的反应,微微有些诧异,“我们技术鉴定那两名死者的伤口和李立秋是同一种器械所伤,高大明也证实,他们拿的是一种尺长左右的弯刀。”

“很有可能。”我抬头问他,“你们下一步采取什么方案?”

“转移高大明,继续封锁消息,三处严密布控,一旦查明朱四踪迹,就可以全面收网了。”

“好,我赞同这方案,祝你们成功。”

我终于想到一个消灭张有义团伙的方案——斩其手足,静观其变。

通过金凤自杀事件,我判断张有义对其团伙成员绝不是讲什么义气,现在他家大业大,兄弟情可能也在逐步淡漠,不然,以金凤五大虎将的身份,而且又是长期暗恋他,死后连后事也不出面料理,还是张清芳讲姐妹情意找墓地葬了。

警察并没怀疑金凤的死与李立秋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殉情,张有义以成功企业家、张清芳的丈夫,出头露面为金凤办理丧事也没什么不妥吧?他一直缩头不出,可见这人骨子里是薄情寡义,绝不是他名字标榜的“有义”。

张有义对金凤如此,为了其他的兄弟想必更不会冒险和我马上撕破脸皮,拿朱雀试一试我觉得是值得冒这个险的。

一个成熟的方案在我脑子里迅速形成。

我以工作调研的名义到虹口村去了一趟,古长青和何文慧也参加,镇上由柳如烟、组织员铁伟陪同。

虹口村新选了支委和村委班子,书记刘大明、主任龙成义,二人工作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刘大明把村里的工作进行了全面汇报,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找不出什么大问题。

我问道:“村民情绪还稳定吗?”

“稳定,这一年里社会治安环境好了很多。”

“现在最难搞的工作,也就是你们认为困难最大的工作是什么?”

刘大明一怔,想了想说,“最难的工作是外来人员的管理。我们这里是城郊结合部,加上这几年搞开发,外来人员比较多,构成复杂,存在许多矛盾。”

“你具体说说有哪些矛盾?”

“一是本地村民和外来人的矛盾,特别是杨柳镇大些大企业工人瞧不起当地人,骂村民素质低,本地人呢这些年发了点财,瞧不起外来人穷,天天为交房租、水电、卫生费发生纠纷;二是就业困难,游手好闲的村民增多,小偷小摸、搞赌博等等违法事情增多。今年头五个月,发了多起偷盗案件,虽然数额不大,影响很坏,老百姓意见很大,派出所又一直破不了案,大家准备上访,被我们做工作平息了下来;三是政策不好执行,比如养老保险、城市低保,本地人多数没有工作,但房子出租一年十多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外地来的特别是以前从外地农村来的,落了户口后没有地,只买了一套六七十平米的住房,一家四五口人全挤在一起,虽然可以打工谋生,但现在年龄大了,挣不了多少钱,小孩还要上学,家庭生活十分困难,以前没有享受低保,现在提出来就有人就说,他家里有人挣钱,我们没人挣钱难道不该享受吗?当然,还有一些人,租下房子干什么我们不知道,房东只管收钱,这样容易出大问题。村委不好干涉,如果年轻人耍朋友也说不定……”

古长青问道:“房子出租交税吗?”

刘大明和村主任相视一眼,“没人提起这个。”

“这就是缺乏管理,”我对柳如烟道,“房屋出租也是一种经济行为,如何加强规范管理,你们要认真思考,城市的快速发展这个问题就会越来越突出,包括外来人员的管理、本地居民与外地人如何更好的融合在一起,实现同一居住地同一个政策等等,这些都有从体制机制上加以分析、创新解决。”

607【就业是根本】

柳如烟点头道:“这个我们下来党委作专题研究,农民大量进城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他们虽然靠打工挣钱买了房子,小孩也上了学,可下一步生存发展的能力不足,临江镇本身的就业岗位不多,这是个突出问题。”

“县委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所觉察,今年的全委扩大会上,先锋县经济发展的战略转移就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当然,要实现最终目标还有一个很长的过程,目前的问题该怎么办?我个人的看法,还是解决就业问题,刚才刘书记说的那些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就业!如果大家都能自食其力,安居乐业了,这些问题都不存在。解决就业问题,我给你们开一个药方:一是就地消化,二是送出去。就地消化以公益性岗位为主,今年下半年,我们有一个政策,增加环卫、绿化、交通协警等公益性岗位,你们现在要做好失业登记,把信息搞明确,到时候统一按条件招聘,我们初步明确的是,第一批公益性岗位主要解决城区内的失业人员。送出去就是组织统一培训,统一就业。现在劳动就业局有大笔的专项经费,就是搞职业技术培训的,培训按企业需要举办,培训结束直接进车间工作。杨柳镇招商引资工作发展很快,缺乏大量的工人,劳动局统计了一下,现在百分之六十点七的产业工人都是先锋县以外的人员。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工作不仔细、不专业,守着金饭碗讨口。”我转头对何文慧道,“何主任下来和就业局联系一下,对城区失业人员作一次认真摸排,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临江镇你们也要自己主动一些,搞好配合。”

柳如烟忙不迭的答应了。

在虹口村各处居民点、建设工地、重点民生设施参观完后,我们回到临江镇党委会议室。

柳如烟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把吴镇长也通知来?”

我点点头,组织员铁伟屁颠屁颠出去通知去了。

“柳书记,辖区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柳如烟迷糊道:“陆书记是指哪方面?”

“比如虹口村的情况?黄洋和陈坤现在在干什么?刘大明和龙成义的工作怎么样?受不受影响?”

“这个…….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证,刘大明和龙成义上来后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辖区内的各项工程没有任何阻工、强买强卖现象发生,镇党委政府安排的工作都能及时完成,而且完成得还很不错,村级财务公开也很透明,用于接待的开支比往年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铁伟和镇长吴六进来了,她马上问道:“老铁,虹口村的黄洋和陈坤回来后对刘大明他们的工作有影响吗?”

铁伟闻言一怔,看着我迟疑道:“不是很明显。”

柳如烟批评道:“怎么回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明显是有还是没有呢?现在要给陆书记、古部长说实话。”

铁伟点点头,“有。”

我和古长青对视了一眼,古长青追问道:“说具体一点。”

“黄洋和陈坤当了十多年书记主任,二人家资巨富,在村里影响很大以前没当村干部时也是当地一霸。”他看看我和古长青,“据说二人选成书记和主任都是采用了不正当手段上去的…….”

我插言问:“怎么个不正当法?”

“当时镇党委安排的候选人不是他们俩,可选举的时候,二人都是全票当选,黄书记安排人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说是把有些人私下摆平了。”

古长青问道:“不是候选人能全票当选,这个难度很大,难道这些党员没一个敢坚持原则的?”

“他们派人挨个上门打招呼,谁不画票,全家人都可能受害,所以大家都怕。”

古长青轻轻一拍桌子,“无法无天了!”

铁伟怯生生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前次被县委政府列为严打对象,老百姓本来暗地里都在高兴,想不到只判了一年。二人出来后对村上的工作倒是没有指手画脚,但刘大明和龙成义明显降低了工作积极性。我私下找他们谈过,二人心里一直有顾虑,不敢放开手脚干事情。”

“这二人太没组织性和党性,正气不足。”古长青请示我道,“陆书记,我看虹口的班子要调整一下,自古邪不压正,他们首先在心理上就矮了三分,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还敢不敢坚持原则?”

“刘大明和龙成义这种党性原则的确不符合组织要求,辜负了群众的信任,不过老古,这事急不得,先暂缓几个月,看看黄洋、陈坤有什么具体表现再说调整的问题。”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陈大虎和杨广成的计划。

我们随后就城市社区管理以及基层组织建设交换了意见,如何对企业职工区生活保障、社会治安管理、环境绿化、卫生整治等进行了探讨,临江镇党委政府近期将对这些问题进行专项检查和完善,这是优化招商引资环境,进一步保持先锋县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只有先实现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工业化,才有可能真正实现统筹城乡一体化,这二者是因果的关系。

工业化发展,才能保证财政税收的快速增收,实现对农村的持续发规模投入,也才能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充分承接从农村土地上转移出来的剩余劳动力。同时,工业化发展带来人流物流现金流,带动第三产业快速发展,出现大量的就业机会。一定程度讲,工业化是社会现代化的基础,是强县强国富民的必由之路,所以,临江镇及时做好对产业工人的后勤服务就显得十分的重要,当初薛秋阳确定跨区域部署产业发展,降低企业投资成本和管理成本的策略,这些年为先锋县吸引国内大型企业来先锋县投资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按刘金龙省长的话,这是先锋县独创的工业化发展模式,杨柳镇作为S省重点扶持的新能源发展基地,年增长速度在百强乡镇中首屈一指,今年底的GDP可望实现280亿,冲进全省前十名,人平纯收入过万元,是先锋县乃至吴德市当之无愧的经济发展引擎!

经济发展战略是既定的,民生项目建设进展顺利,这些我都可以放心交给张晶晶、胡玉书等去抓落实,现在唯一*心的就是境内黑社会团体的肃清问题,这颗生长在社会肌体上毒瘤,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邪恶和危害来,必须及早动手,否则,像张有义团伙,由小到大,逐渐渗入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最后发展成尾大不掉的趋势,严重影响经济发展秩序。

杨广成一直没朱雀的消息,监视的三个网吧经营也很正常,没发现他们期待的朱四出现,正当他们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看守所出了一件大事:高大明死了。这是我半夜时接到陈大虎电话才知道的,我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高大明被送进看守所加强保护,这是绝密,知道的人绝对超不过十七人,我第一反应是内部出了奸细。

“把情况说一下。”我、陈大虎、胡适才、杨广成、看守所所长娄才信连夜召开会议研究情况。

娄才信首先检讨,陈大虎打断他,“别说废话,责任问题下来再说,先把情况介绍一下。”

娄才信偷偷看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安,“高大明进来后的一切是我亲自安排的,一日三餐和其他待遇都按杨局长的吩咐由专人负责,伤势有医生定期检查、按时吃药,我昨天下午还去看过,他精神状态比才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刚才值班干警巡房时发现他睡姿不对,叫了几声也没答应,开门进去一看,已经咽气了。”

608【朱四落网】

“他是单独一间房吗?”

“单独一间,虽然是羁押房间,但一切的设施都很齐全,和宾馆没什么两样。”

我看看杨广成,他接着娄所长的话说道:“我去现场看过,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高大明是被人在睡梦中用鞋带勒死的。”

陈大虎沉声问道:“难道晚上房门没上锁吗?”

娄才信保证道:“不会!每天晚上我们干警会反复检查,而且会按时巡查,这种疏忽的可能性太小了,看守所几十年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负责值班的干警呢?”

“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杨广成对我说道:“门上的锁完好,如果不是与看守所的干警有关,房门就一定是被人用特殊手段打开的……”

胡适才及时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他问娄才信,“昨天进来的罪犯关在什么地方?和高大明是不是一栋楼?”

“是,是一栋楼,而且同在一层。”

胡适才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对我和陈大虎说道:“陆书记、陈书记,高大明一定是被这人杀的,昨天我在签字时问了王大林,这人是惯偷,有一手开锁的绝技。”

大家点点头,赞同他的分析,我对杨广成说道:“连夜提审,一定要撬开嘴,看看是谁指使的?”

杨广成答应一声,出门打电话去了,我和陈大虎对视了一眼,说道:“老胡,除了医院十二名值班的干警,高大明的事还有谁知道?”

胡适才慎重回道:“这件事是杨局长一手在*办,知道的人很少,十二干警里知道高大明最后被转移到看守所保护的不过四人,这四人我和杨广成也反复推敲了,可能性也不大……”

“见鬼了!”陈大虎忍不住低低的吼了一句。

“老胡,那名惯偷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犯的案?”

“叫冷国冲,江湖匪号‘鼓上骚’,五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前天,因入室盗窃被临江镇派出所缉拿归案的。”

“看来这是有预谋的……”

陈大虎道:“陆书记分析得对,高大明被救活秘密送进看守所提前被泄露了消息,所以才派冷国冲犯案,进看守所杀人灭口。”

娄才信忙不迭的点头,“陈书记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这时候追究内奸是不明智的,必须及时采取行动。

杨广成安排连夜提审冷国冲,我对陈大虎和胡适才、杨广成说道:“现在时不我待,你们立即部署抓捕黄洋、陈坤团伙和曹锟,务必把主要骨干一网打尽!”

三人一齐点头,商量方案,陈大虎、胡适才坐镇指挥,杨广成和王大林分别各自带领干警执行抓捕任务。

杨广成走后,陈大虎对我说道:“陆书记,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老胡,你就放心吧,有情况我们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我守在这里的确没事,点点头离开。

回到家里,李冰冰担心的问道:“出大事了?”

“没事,看守所死了一个人。”

“哦……”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冰冰,让你担心了。”

她偎过来把头靠在我胸膛上,轻轻说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悄悄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件事发展到最后,天晓得会不会出事呢?

抓捕任务执行得非常顺利,抓捕对象一个也没漏网,这些人一直在干警的监视之下,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突审,黄洋和陈坤是二进宫,这两人有对付执法机关一整套办法,死硬分子,杨广成等采取迂回办法,先审曹锟和外三堂堂主胡成虎等人。

黑帮分子大抵都有一些对付干警的经验,轻易不会开口,曹锟就不一样,几千万的身价,平时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干警抓捕他时,他还在吴德市一家洗浴中心和小妹睡觉,睁眼一看眼前的警察,顿时瘫软成了一团,第二天提审时,杨广成问了不到三句,他就开始交代了。

“曹锟招供,朱四多次找他谈过合伙的事,曹锟一直没松口,直到这次和黄洋发生正面冲突,他答应朱四,如果摆平黄洋,他愿意让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问没问朱四的真实姓名?”

“问了,他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朱四,联系电话就是一个手机号码,我们查了这个号码,是一个叫朱从民的人,电信公司留下的身份证上显示,他是黄垭乡人,今年三十七岁,我们已经派人到黄垭乡了解去了。”

我点点头,朱从民肯定就是朱四,也叫朱雀的人,杨广成把复印好的身份证件递过来,我一看差点惊呼“就是他”。

“这人一定就是真正的朱四,你们要抓紧理清线索,速战速决。”

杨广成兴奋道:“这次他一定逃不了,我们干警都憋足了一口气呢。”

我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的眼睛,提示道:“既然他是以开网吧作为掩护的,能在县城开,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比如杨柳镇也开一家?杨柳镇比县城更具发展的空间。”

“杨柳镇?”杨广成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他猛拍脑门,嚷道,“四海,一定是四海!城南有一家四海纵横,杨柳镇也有一家四海纵横,不会是巧合,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陆书记,我马上到文化局查一查文化经营许可证,一切都明白了。”

“好,立即去办。”

杨广成风风火火走了,我坐在椅子里暗自得意:朱雀终于要落网了。

“陆书记,我给你换一杯水?”

我点点头,看着何文慧日益丰腴的身体,发现女人胖一点也是一种魅力。

何文慧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今年准备结婚,未婚夫是中学教师。她已经三十岁了,属于大龄晚婚青年,办公室都知道她对我好,但我们“君臣”之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任何逾规的行为。

“陆书记今天精神很好。”

“呵呵……,是吗?什么都瞒不过你。”

“领导心情好就是我们当属下的最高兴的事,我希望看到你每天都这样。”

“谢谢,”我亲切的关心道,“小何,事情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张主任放你假?”

她摇摇头,“现在不用,到时候陆书记可要让我多请几天。”

“行啊,一个月够不够?和小黄出去旅游,多跑一些地方。”

“谢谢陆书记,一个月够了,我已经给办公室小江说好了,她跟你。”

“小江?”我对她说的人没印象。

“江纹,来办公室已经半年了,大学生村官考进来的,要不要我现在叫她来见你一面?”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何文慧见我拿出文件翻阅,轻轻的走了。

杨广成行动非常迅速,不但从文化局查实了两个四海网吧是同一个叫朱从民的人,还从黄垭乡也证实了朱从民十七岁就流浪江湖、结交匪类、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父母早已经不当他是亲生儿子,曹锟也指证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朱四。

干警迅速布控,摸清了朱四在杨柳镇一个单元房里,独自一人租用了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两厅的套间。杨广成知道这人会武功,蹲点守候到十二点过一刻,见他才从外面摇摇晃晃进来,干警迅速从楼顶和楼道上下堵截,在他掏钥匙开门一瞬间,三四人同时扑上去按倒在地,结果还差点被他逃脱,杨广成及时用枪柄在他脑门一敲,趁他昏阙的瞬间拷上手铐。

609【日记考证】

上前扑他的干警,一人肋骨断了两根,杨广成给我汇报抓捕经过时,表情夸张,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们出其不意,很难把他活着抓捕归案。”

我提醒道:“要吸取高大明的教训,防止出现意外。”

“陈书记已经交代过了,我们把他关押在武警营房里。”

我点点头,“很好,不过也不要大意。”

我深知张有义手下那些人的能耐,如果被知道详细的关押地址,干警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监守不出事。

朱雀一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拒不交代,不过没关系,冷国冲熬不过,承认是受黄洋指使,进看守所杀高大明灭口,黄洋以前对他有救命之恩,加之威*利诱,冷国冲不干也不行。王大林把这件事有意透露给了黄洋的手下飞鹰堂主胡成虎,在合战朱四的过程中,二人本来无法抵挡,眼看都要共赴黄泉,是高大明舍身救了自己,现在帮主这样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叫他非常寒心,把黄洋和陈坤多年来的犯罪罪行一一抖落了出来,自己也愿意转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

对于朱从民,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晚带头杀害帮中兄弟的黑衣首领,就凭那两条人命,朱从民也难逃法律的严惩了。

杨广成和王大林现在急于想搞清楚的是,李立秋是不是朱从民杀害的?

朱雀一言不发,干警从他卧室搜出了一个小本本,据说是藏在枕头下面,看来很宝贝。

杨广成和王大林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那上面说的都是很隐晦的“暗语”。杨广成找技术专家又作了研究,仍然收获不大,我听说后,对他说道:“你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杨广成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送到了我办公室。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是“你是怎么回事?和谁也不能和他啊,知不知道,我心痛”

字写得好差,歪了几咕,叉七叉八的,一页就这几个字还差点装不下。翻开第二页,“狗日的,老子不是好惹的”,以后几页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文字,有些估计还是错别字,看得人似懂非懂,云里雾中。

我一看,这笔记本差点写完了,如果一天一记的话,估计记录的时间坚持有三个月以上了,像朱雀这样的人不可能天天坚持,最多是想起什么或者觉得什么重要,才记下来,这样计算的话,这本子少说也记录了一年以上的事。

我来不及一一看下去,但朱雀究竟记了些什么对我又很重要,“这人文化水平有限的很,话也写得粗鲁,留在这里我先看看。”

杨广成道:“辛苦陆书记了,这东西反正大家看得头痛,就留在你这里吧。”

我点点头,等他出来门,翻开后面继续看……

“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二瓦(娃)子说我还不姓(信),元(原)来是真的”

“黑黑,也有今天,桂(龟)儿子”

“如果离开,我就不搞他,你答应吗”

“我等了三个小时,是不是生病了”

……….我一直看了十几页,上面都是这样无厘头的话,有时几个字,有时候一长串,考证半天才明白写的是什么字,因为这些大八叉的字有时候连得太挤,头一个字和下一个字不知道是独立的字还是偏旁,看得人头昏脑胀。

我担心的是里面出现“陆书记……、陆县长……”等字眼,回到家里,我躺在沙发上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

李冰冰忙完自己的事,见我不像往常一样,不是电话里和人谈工作就是帮她整理资料,出来坐在我身边,伸头一看,“看什么啊,这么认真?”

“一个人的笔记本。”

“写的什么?”

“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我见她上心,把本子交给她,“你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

她接过认真看了几页,嘴里嚷道:“什么呀?小孩写的吧,字这样烂?”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写的,天天放在枕头下当宝贝。”

“哦……”她继续看,边看边说,“这是日记,没写日期而已。”

“什么日记?日记有这样记的吗?”

“这人文化低,错别字太多了,看起来太费劲……”她肯定的说道,“主人记的是暗恋一个女子,而这女子又喜欢别人,他想报复情敌却又怕那女子怪罪,还是情种呢。”

“是吗?”

我心里一动,如果李冰冰看法是正确的,朱雀喜欢的女子就是吴金凤。按杨广成和王大林的推测,现在极有可能是朱雀杀了李立秋,吴金凤知道后虽然很痛苦,但无法报仇也无法对外人说,朱雀喜欢自己,一干兄弟都是自己组织里的人,而且她心里对张有义充满感恩和爱慕,所以,她一个人煎熬了半月后,只有自杀殉情。朱雀杀李立秋的动机也成立,一是借款逾期不还;二是你死我活的情敌关系。

我把本子里的句子前后连起来一想,果然有点这样的意思,朱雀文化有限,写的全是自己心里所思所想,既不讲文采也不讲逻辑,心之所至,随手而写。这些全是记录他和金凤、李立秋三人间的事,组织内部的秘密一点也没涉及,当然,我担心的东西就更不会有了。

我一身轻松,夸奖道:“还是老婆厉害。”

“早点休息,看你一天到晚神不守舍的。”她说完进房间去了。

我立即给杨广成打电话,告诉他本子上秘密已经破译了,杨广成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我把内容说了,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们一直往他们内部的事情上去思考,难怪解不出来。”

“南辕北辙,怎么解?”我把本子递给他,说道,“这个东西可以在他身上做点文章。”

杨广成不解的看着我,我提示道:“李立秋的案件可以用这个打开缺口。”

他连连点头,“对,这是一个好办法。陆书记,我们马上重审,打开一个缺口就好办了。”

杨广成走后,李冰冰出来问道:“陆川,你说那东西和李立秋被害有关系?”

我点头说道:“我们一直怀疑这人是杀害李立秋的凶手,由于一直没有证据,无法确认。”

李冰冰激动得泪光闪闪:“谢天谢地,李大哥终于可以瞑目了。”

“冰冰,如果杨广成撬开他的嘴,这是你的功劳啊,也算是亲手报仇了。”

“嗯。”她哭泣着靠在我肩上。

第二天我在秀水镇的路上,杨广成给我打来电话,兴奋地汇报道:“陆书记,我是杨广成,他招认了。”

“全部吗?”

“不是,他只承认了杀害李立秋的事是他带人干的,报案人罗金生也是他杀的,他们从西晋镇把罗金生挟持到杨柳镇,拷问了两天,为了彻底消除隐患,杀死后用麻袋装上石块,沉进河里,尸体最后被居民发现。他交代了作案的全过程,和现场完全吻合,这件案子基本可以宣告破案。”

“广成,宜将剩勇追穷寇啊,要从精神上摧毁他。”

“我们组织干警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的轰炸,打疲劳战,但这人非常强硬,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余的一点口风也不露。”

我问道:“你们搜查两家网吧没一点发现吗?”

“没有,经营非常正规。”他停顿了一会,“我判断,朱从民应该是一个团伙中的骨干成员,他从事放高利贷、网吧经营等业务,被抓三天后手下的人居然没一点动静,这个团伙组织纪律十分严密,轻易不露出马脚。陆书记,我有个大胆的方案,通过线人把关押朱从民的地址泄露出去……”

606【朱四其人】

他摇摇头,“按高大明口供,曹锟一直与黑帮没什么牵连,手下人员虽然不少,但都是外地请的民工,没什么战斗力,帮主黄洋正因为了解曹锟的底细,所以答应用武力这种方式决定,而且只派出了飞鹰、飞鱼堂的成员。本来约好在老鸦河滩上决胜负,曹锟突然变卦,改在县城西面的柳林子,县城是黄洋长期经营的地盘,正是求之不得。虹口帮这次二十五名成员由高大明带队,他们赶到柳林子十分钟后对方才到,统一黑巾蒙面,手执弯刀。

高大明心里感觉不妙,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凶悍冷酷,战斗力超强。虽然明知中计,但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好在对方只有十余人,手一挥就围了上去。这些黑衣人两人一组,身手敏捷、出刀迅速,虹口帮的人根本不是对手,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放到了一半。高大明和飞鱼堂堂主胡成虎双双合战对方的领队,抵挡困难,黑衣人的武功十分犀利,招式简单、招招指向关键要害,速度奇快,应接不暇,要不是二人身经百战,早已经被重创了。高大明感觉身体发冷,和胡成虎打了个手势,由他拼死缠住对方的右手,胡成虎攻击左手弱侧,这是他们二人在长期战斗中默契配合、百试不爽的一招绝杀。本以为可以成功,只要杀死对方的首领,其余的人必然崩溃,那知道高大明的刀刚刚触及对方的衣服,只觉得大腿内侧一凉,身体已经不受使唤,胡成虎的铁棍扫向对方左肩也被矮身避过,棍子带过头顶,把对方的蒙面黑巾扫了下来,高大明在倒下一瞬借着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脸,终于知道这帮黑人的来历……

我明知道是什么人,也情不自禁问了一句,“是谁?”

“一个叫朱四的人,以前在城南一带活动,以开网吧为业,他曾经和对方打过交道,却没想到是黑道枭雄。”

朱四一定是朱雀,这是我的第一判断,朱四肯定不是他的真名字。张有义手下五虎将按次序排列,朱雀排名第四。这样推断下来,平沟煤矿和胡杨煤矿的洪武和刘虎应该就是白虎和玄武二人,由于工商注册必须有身份证,这二人的名字是真实的姓名。

“已经知道了,你们采取措施没有?”

杨广成道:“已经布控了,按高大明的叙述,那一带现在全部被改造了,新开的网吧有三家,我们一一在进行秘密调查。”

“既然是以前开的网吧,他们现在还会在那里吗?”我疑惑道。

杨广成推断,“应该还在,黑帮组织占领的地盘一般不会轻易丢弃,虽然棚户区被改造了,我相信他们还会控制这一带,这是既得的利益,如果他们放弃,就会有其他的团伙插进来。”

“嗯,”我心里衡量着,假如把朱雀搜捕到案,张有义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陆书记,我和陈书记商量了一个意见,现在请示你同意。”

我回过神来,“你说。”

“虹口帮成员和曹锟我们想法是现在不动他们,高大明获救的情况估计他们都不知道,据我们干警反馈回来的消息,双方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动。”他进一步解释道,“按高大明的口供,曹锟与朱四很可能是临时组合,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只是一种交易,现在是利用这段时间查明朱四的最好时机,如果抓捕曹锟和黄洋等,肯定是打草惊蛇……而且,我有种预感,朱四很可能和杀害李立秋的凶手有关系…….”

他见我没有吃惊的反应,微微有些诧异,“我们技术鉴定那两名死者的伤口和李立秋是同一种器械所伤,高大明也证实,他们拿的是一种尺长左右的弯刀。”

“很有可能。”我抬头问他,“你们下一步采取什么方案?”

“转移高大明,继续封锁消息,三处严密布控,一旦查明朱四踪迹,就可以全面收网了。”

“好,我赞同这方案,祝你们成功。”

我终于想到一个消灭张有义团伙的方案——斩其手足,静观其变。

通过金凤自杀事件,我判断张有义对其团伙成员绝不是讲什么义气,现在他家大业大,兄弟情可能也在逐步淡漠,不然,以金凤五大虎将的身份,而且又是长期暗恋他,死后连后事也不出面料理,还是张清芳讲姐妹情意找墓地葬了。

警察并没怀疑金凤的死与李立秋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殉情,张有义以成功企业家、张清芳的丈夫,出头露面为金凤办理丧事也没什么不妥吧?他一直缩头不出,可见这人骨子里是薄情寡义,绝不是他名字标榜的“有义”。

张有义对金凤如此,为了其他的兄弟想必更不会冒险和我马上撕破脸皮,拿朱雀试一试我觉得是值得冒这个险的。

一个成熟的方案在我脑子里迅速形成。

我以工作调研的名义到虹口村去了一趟,古长青和何文慧也参加,镇上由柳如烟、组织员铁伟陪同。

虹口村新选了支委和村委班子,书记刘大明、主任龙成义,二人工作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刘大明把村里的工作进行了全面汇报,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找不出什么大问题。

我问道:“村民情绪还稳定吗?”

“稳定,这一年里社会治安环境好了很多。”

“现在最难搞的工作,也就是你们认为困难最大的工作是什么?”

刘大明一怔,想了想说,“最难的工作是外来人员的管理。我们这里是城郊结合部,加上这几年搞开发,外来人员比较多,构成复杂,存在许多矛盾。”

“你具体说说有哪些矛盾?”

“一是本地村民和外来人的矛盾,特别是杨柳镇大些大企业工人瞧不起当地人,骂村民素质低,本地人呢这些年发了点财,瞧不起外来人穷,天天为交房租、水电、卫生费发生纠纷;二是就业困难,游手好闲的村民增多,小偷小摸、搞赌博等等违法事情增多。今年头五个月,发了多起偷盗案件,虽然数额不大,影响很坏,老百姓意见很大,派出所又一直破不了案,大家准备上访,被我们做工作平息了下来;三是政策不好执行,比如养老保险、城市低保,本地人多数没有工作,但房子出租一年十多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外地来的特别是以前从外地农村来的,落了户口后没有地,只买了一套六七十平米的住房,一家四五口人全挤在一起,虽然可以打工谋生,但现在年龄大了,挣不了多少钱,小孩还要上学,家庭生活十分困难,以前没有享受低保,现在提出来就有人就说,他家里有人挣钱,我们没人挣钱难道不该享受吗?当然,还有一些人,租下房子干什么我们不知道,房东只管收钱,这样容易出大问题。村委不好干涉,如果年轻人耍朋友也说不定……”

古长青问道:“房子出租交税吗?”

刘大明和村主任相视一眼,“没人提起这个。”

“这就是缺乏管理,”我对柳如烟道,“房屋出租也是一种经济行为,如何加强规范管理,你们要认真思考,城市的快速发展这个问题就会越来越突出,包括外来人员的管理、本地居民与外地人如何更好的融合在一起,实现同一居住地同一个政策等等,这些都有从体制机制上加以分析、创新解决。”

607【就业是根本】

柳如烟点头道:“这个我们下来党委作专题研究,农民大量进城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他们虽然靠打工挣钱买了房子,小孩也上了学,可下一步生存发展的能力不足,临江镇本身的就业岗位不多,这是个突出问题。”

“县委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所觉察,今年的全委扩大会上,先锋县经济发展的战略转移就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当然,要实现最终目标还有一个很长的过程,目前的问题该怎么办?我个人的看法,还是解决就业问题,刚才刘书记说的那些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就业!如果大家都能自食其力,安居乐业了,这些问题都不存在。解决就业问题,我给你们开一个药方:一是就地消化,二是送出去。就地消化以公益性岗位为主,今年下半年,我们有一个政策,增加环卫、绿化、交通协警等公益性岗位,你们现在要做好失业登记,把信息搞明确,到时候统一按条件招聘,我们初步明确的是,第一批公益性岗位主要解决城区内的失业人员。送出去就是组织统一培训,统一就业。现在劳动就业局有大笔的专项经费,就是搞职业技术培训的,培训按企业需要举办,培训结束直接进车间工作。杨柳镇招商引资工作发展很快,缺乏大量的工人,劳动局统计了一下,现在百分之六十点七的产业工人都是先锋县以外的人员。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工作不仔细、不专业,守着金饭碗讨口。”我转头对何文慧道,“何主任下来和就业局联系一下,对城区失业人员作一次认真摸排,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临江镇你们也要自己主动一些,搞好配合。”

柳如烟忙不迭的答应了。

在虹口村各处居民点、建设工地、重点民生设施参观完后,我们回到临江镇党委会议室。

柳如烟征求我的意见,“是不是把吴镇长也通知来?”

我点点头,组织员铁伟屁颠屁颠出去通知去了。

“柳书记,辖区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柳如烟迷糊道:“陆书记是指哪方面?”

“比如虹口村的情况?黄洋和陈坤现在在干什么?刘大明和龙成义的工作怎么样?受不受影响?”

“这个…….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保证,刘大明和龙成义上来后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辖区内的各项工程没有任何阻工、强买强卖现象发生,镇党委政府安排的工作都能及时完成,而且完成得还很不错,村级财务公开也很透明,用于接待的开支比往年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铁伟和镇长吴六进来了,她马上问道:“老铁,虹口村的黄洋和陈坤回来后对刘大明他们的工作有影响吗?”

铁伟闻言一怔,看着我迟疑道:“不是很明显。”

柳如烟批评道:“怎么回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明显是有还是没有呢?现在要给陆书记、古部长说实话。”

铁伟点点头,“有。”

我和古长青对视了一眼,古长青追问道:“说具体一点。”

“黄洋和陈坤当了十多年书记主任,二人家资巨富,在村里影响很大以前没当村干部时也是当地一霸。”他看看我和古长青,“据说二人选成书记和主任都是采用了不正当手段上去的…….”

我插言问:“怎么个不正当法?”

“当时镇党委安排的候选人不是他们俩,可选举的时候,二人都是全票当选,黄书记安排人调查,最后也不了了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说是把有些人私下摆平了。”

古长青问道:“不是候选人能全票当选,这个难度很大,难道这些党员没一个敢坚持原则的?”

“他们派人挨个上门打招呼,谁不画票,全家人都可能受害,所以大家都怕。”

古长青轻轻一拍桌子,“无法无天了!”

铁伟怯生生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前次被县委政府列为严打对象,老百姓本来暗地里都在高兴,想不到只判了一年。二人出来后对村上的工作倒是没有指手画脚,但刘大明和龙成义明显降低了工作积极性。我私下找他们谈过,二人心里一直有顾虑,不敢放开手脚干事情。”

“这二人太没组织性和党性,正气不足。”古长青请示我道,“陆书记,我看虹口的班子要调整一下,自古邪不压正,他们首先在心理上就矮了三分,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还敢不敢坚持原则?”

“刘大明和龙成义这种党性原则的确不符合组织要求,辜负了群众的信任,不过老古,这事急不得,先暂缓几个月,看看黄洋、陈坤有什么具体表现再说调整的问题。”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陈大虎和杨广成的计划。

我们随后就城市社区管理以及基层组织建设交换了意见,如何对企业职工区生活保障、社会治安管理、环境绿化、卫生整治等进行了探讨,临江镇党委政府近期将对这些问题进行专项检查和完善,这是优化招商引资环境,进一步保持先锋县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只有先实现先锋县经济发展的工业化,才有可能真正实现统筹城乡一体化,这二者是因果的关系。

工业化发展,才能保证财政税收的快速增收,实现对农村的持续发规模投入,也才能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充分承接从农村土地上转移出来的剩余劳动力。同时,工业化发展带来人流物流现金流,带动第三产业快速发展,出现大量的就业机会。一定程度讲,工业化是社会现代化的基础,是强县强国富民的必由之路,所以,临江镇及时做好对产业工人的后勤服务就显得十分的重要,当初薛秋阳确定跨区域部署产业发展,降低企业投资成本和管理成本的策略,这些年为先锋县吸引国内大型企业来先锋县投资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按刘金龙省长的话,这是先锋县独创的工业化发展模式,杨柳镇作为S省重点扶持的新能源发展基地,年增长速度在百强乡镇中首屈一指,今年底的GDP可望实现280亿,冲进全省前十名,人平纯收入过万元,是先锋县乃至吴德市当之无愧的经济发展引擎!

经济发展战略是既定的,民生项目建设进展顺利,这些我都可以放心交给张晶晶、胡玉书等去抓落实,现在唯一*心的就是境内黑社会团体的肃清问题,这颗生长在社会肌体上毒瘤,越来越显示出它的邪恶和危害来,必须及早动手,否则,像张有义团伙,由小到大,逐渐渗入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领域,最后发展成尾大不掉的趋势,严重影响经济发展秩序。

杨广成一直没朱雀的消息,监视的三个网吧经营也很正常,没发现他们期待的朱四出现,正当他们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看守所出了一件大事:高大明死了。这是我半夜时接到陈大虎电话才知道的,我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高大明被送进看守所加强保护,这是绝密,知道的人绝对超不过十七人,我第一反应是内部出了奸细。

“把情况说一下。”我、陈大虎、胡适才、杨广成、看守所所长娄才信连夜召开会议研究情况。

娄才信首先检讨,陈大虎打断他,“别说废话,责任问题下来再说,先把情况介绍一下。”

娄才信偷偷看了我一眼,一脸的不安,“高大明进来后的一切是我亲自安排的,一日三餐和其他待遇都按杨局长的吩咐由专人负责,伤势有医生定期检查、按时吃药,我昨天下午还去看过,他精神状态比才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刚才值班干警巡房时发现他睡姿不对,叫了几声也没答应,开门进去一看,已经咽气了。”

608【朱四落网】

“他是单独一间房吗?”

“单独一间,虽然是羁押房间,但一切的设施都很齐全,和宾馆没什么两样。”

我看看杨广成,他接着娄所长的话说道:“我去现场看过,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高大明是被人在睡梦中用鞋带勒死的。”

陈大虎沉声问道:“难道晚上房门没上锁吗?”

娄才信保证道:“不会!每天晚上我们干警会反复检查,而且会按时巡查,这种疏忽的可能性太小了,看守所几十年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负责值班的干警呢?”

“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杨广成对我说道:“门上的锁完好,如果不是与看守所的干警有关,房门就一定是被人用特殊手段打开的……”

胡适才及时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他问娄才信,“昨天进来的罪犯关在什么地方?和高大明是不是一栋楼?”

“是,是一栋楼,而且同在一层。”

胡适才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对我和陈大虎说道:“陆书记、陈书记,高大明一定是被这人杀的,昨天我在签字时问了王大林,这人是惯偷,有一手开锁的绝技。”

大家点点头,赞同他的分析,我对杨广成说道:“连夜提审,一定要撬开嘴,看看是谁指使的?”

杨广成答应一声,出门打电话去了,我和陈大虎对视了一眼,说道:“老胡,除了医院十二名值班的干警,高大明的事还有谁知道?”

胡适才慎重回道:“这件事是杨局长一手在*办,知道的人很少,十二干警里知道高大明最后被转移到看守所保护的不过四人,这四人我和杨广成也反复推敲了,可能性也不大……”

“见鬼了!”陈大虎忍不住低低的吼了一句。

“老胡,那名惯偷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犯的案?”

“叫冷国冲,江湖匪号‘鼓上骚’,五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前天,因入室盗窃被临江镇派出所缉拿归案的。”

“看来这是有预谋的……”

陈大虎道:“陆书记分析得对,高大明被救活秘密送进看守所提前被泄露了消息,所以才派冷国冲犯案,进看守所杀人灭口。”

娄才信忙不迭的点头,“陈书记说得对,一定是这样。”

这时候追究内奸是不明智的,必须及时采取行动。

杨广成安排连夜提审冷国冲,我对陈大虎和胡适才、杨广成说道:“现在时不我待,你们立即部署抓捕黄洋、陈坤团伙和曹锟,务必把主要骨干一网打尽!”

三人一齐点头,商量方案,陈大虎、胡适才坐镇指挥,杨广成和王大林分别各自带领干警执行抓捕任务。

杨广成走后,陈大虎对我说道:“陆书记,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老胡,你就放心吧,有情况我们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我守在这里的确没事,点点头离开。

回到家里,李冰冰担心的问道:“出大事了?”

“没事,看守所死了一个人。”

“哦……”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冰冰,让你担心了。”

她偎过来把头靠在我胸膛上,轻轻说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悄悄叹了一口气,想到:这件事发展到最后,天晓得会不会出事呢?

抓捕任务执行得非常顺利,抓捕对象一个也没漏网,这些人一直在干警的监视之下,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突审,黄洋和陈坤是二进宫,这两人有对付执法机关一整套办法,死硬分子,杨广成等采取迂回办法,先审曹锟和外三堂堂主胡成虎等人。

黑帮分子大抵都有一些对付干警的经验,轻易不会开口,曹锟就不一样,几千万的身价,平时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干警抓捕他时,他还在吴德市一家洗浴中心和小妹睡觉,睁眼一看眼前的警察,顿时瘫软成了一团,第二天提审时,杨广成问了不到三句,他就开始交代了。

“曹锟招供,朱四多次找他谈过合伙的事,曹锟一直没松口,直到这次和黄洋发生正面冲突,他答应朱四,如果摆平黄洋,他愿意让出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问没问朱四的真实姓名?”

“问了,他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朱四,联系电话就是一个手机号码,我们查了这个号码,是一个叫朱从民的人,电信公司留下的身份证上显示,他是黄垭乡人,今年三十七岁,我们已经派人到黄垭乡了解去了。”

我点点头,朱从民肯定就是朱四,也叫朱雀的人,杨广成把复印好的身份证件递过来,我一看差点惊呼“就是他”。

“这人一定就是真正的朱四,你们要抓紧理清线索,速战速决。”

杨广成兴奋道:“这次他一定逃不了,我们干警都憋足了一口气呢。”

我看着他微微露出笑意的眼睛,提示道:“既然他是以开网吧作为掩护的,能在县城开,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比如杨柳镇也开一家?杨柳镇比县城更具发展的空间。”

“杨柳镇?”杨广成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他猛拍脑门,嚷道,“四海,一定是四海!城南有一家四海纵横,杨柳镇也有一家四海纵横,不会是巧合,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陆书记,我马上到文化局查一查文化经营许可证,一切都明白了。”

“好,立即去办。”

杨广成风风火火走了,我坐在椅子里暗自得意:朱雀终于要落网了。

“陆书记,我给你换一杯水?”

我点点头,看着何文慧日益丰腴的身体,发现女人胖一点也是一种魅力。

何文慧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今年准备结婚,未婚夫是中学教师。她已经三十岁了,属于大龄晚婚青年,办公室都知道她对我好,但我们“君臣”之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任何逾规的行为。

“陆书记今天精神很好。”

“呵呵……,是吗?什么都瞒不过你。”

“领导心情好就是我们当属下的最高兴的事,我希望看到你每天都这样。”

“谢谢,”我亲切的关心道,“小何,事情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张主任放你假?”

她摇摇头,“现在不用,到时候陆书记可要让我多请几天。”

“行啊,一个月够不够?和小黄出去旅游,多跑一些地方。”

“谢谢陆书记,一个月够了,我已经给办公室小江说好了,她跟你。”

“小江?”我对她说的人没印象。

“江纹,来办公室已经半年了,大学生村官考进来的,要不要我现在叫她来见你一面?”

“不用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何文慧见我拿出文件翻阅,轻轻的走了。

杨广成行动非常迅速,不但从文化局查实了两个四海网吧是同一个叫朱从民的人,还从黄垭乡也证实了朱从民十七岁就流浪江湖、结交匪类、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父母早已经不当他是亲生儿子,曹锟也指证了身份证上的照片就是朱四。

干警迅速布控,摸清了朱四在杨柳镇一个单元房里,独自一人租用了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两厅的套间。杨广成知道这人会武功,蹲点守候到十二点过一刻,见他才从外面摇摇晃晃进来,干警迅速从楼顶和楼道上下堵截,在他掏钥匙开门一瞬间,三四人同时扑上去按倒在地,结果还差点被他逃脱,杨广成及时用枪柄在他脑门一敲,趁他昏阙的瞬间拷上手铐。

609【日记考证】

上前扑他的干警,一人肋骨断了两根,杨广成给我汇报抓捕经过时,表情夸张,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们出其不意,很难把他活着抓捕归案。”

我提醒道:“要吸取高大明的教训,防止出现意外。”

“陈书记已经交代过了,我们把他关押在武警营房里。”

我点点头,“很好,不过也不要大意。”

我深知张有义手下那些人的能耐,如果被知道详细的关押地址,干警很难做到二十四小时监守不出事。

朱雀一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拒不交代,不过没关系,冷国冲熬不过,承认是受黄洋指使,进看守所杀高大明灭口,黄洋以前对他有救命之恩,加之威*利诱,冷国冲不干也不行。王大林把这件事有意透露给了黄洋的手下飞鹰堂主胡成虎,在合战朱四的过程中,二人本来无法抵挡,眼看都要共赴黄泉,是高大明舍身救了自己,现在帮主这样对待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叫他非常寒心,把黄洋和陈坤多年来的犯罪罪行一一抖落了出来,自己也愿意转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

对于朱从民,他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晚带头杀害帮中兄弟的黑衣首领,就凭那两条人命,朱从民也难逃法律的严惩了。

杨广成和王大林现在急于想搞清楚的是,李立秋是不是朱从民杀害的?

朱雀一言不发,干警从他卧室搜出了一个小本本,据说是藏在枕头下面,看来很宝贝。

杨广成和王大林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那上面说的都是很隐晦的“暗语”。杨广成找技术专家又作了研究,仍然收获不大,我听说后,对他说道:“你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杨广成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送到了我办公室。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是“你是怎么回事?和谁也不能和他啊,知不知道,我心痛”

字写得好差,歪了几咕,叉七叉八的,一页就这几个字还差点装不下。翻开第二页,“狗日的,老子不是好惹的”,以后几页都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文字,有些估计还是错别字,看得人似懂非懂,云里雾中。

我一看,这笔记本差点写完了,如果一天一记的话,估计记录的时间坚持有三个月以上了,像朱雀这样的人不可能天天坚持,最多是想起什么或者觉得什么重要,才记下来,这样计算的话,这本子少说也记录了一年以上的事。

我来不及一一看下去,但朱雀究竟记了些什么对我又很重要,“这人文化水平有限的很,话也写得粗鲁,留在这里我先看看。”

杨广成道:“辛苦陆书记了,这东西反正大家看得头痛,就留在你这里吧。”

我点点头,等他出来门,翻开后面继续看……

“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二瓦(娃)子说我还不姓(信),元(原)来是真的”

“黑黑,也有今天,桂(龟)儿子”

“如果离开,我就不搞他,你答应吗”

“我等了三个小时,是不是生病了”

……….我一直看了十几页,上面都是这样无厘头的话,有时几个字,有时候一长串,考证半天才明白写的是什么字,因为这些大八叉的字有时候连得太挤,头一个字和下一个字不知道是独立的字还是偏旁,看得人头昏脑胀。

我担心的是里面出现“陆书记……、陆县长……”等字眼,回到家里,我躺在沙发上慢慢的一页一页的翻看。

李冰冰忙完自己的事,见我不像往常一样,不是电话里和人谈工作就是帮她整理资料,出来坐在我身边,伸头一看,“看什么啊,这么认真?”

“一个人的笔记本。”

“写的什么?”

“乱七八糟,不知所云。”我见她上心,把本子交给她,“你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

她接过认真看了几页,嘴里嚷道:“什么呀?小孩写的吧,字这样烂?”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写的,天天放在枕头下当宝贝。”

“哦……”她继续看,边看边说,“这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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