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云罗 - xp1024.com
《弹指云罗》


序章 星月之间

纽约。奥斯公司，大厦漆黑如墨，外墙玻璃泛着青光。

龟裂破碎的混凝土马路旁，高大的犀牛机甲倒在砖石废墟中，金属扭曲，火花四溅。阿列克谢困在机甲中，双眼无神，直愣愣地对着夜空，脑海被金灿灿的身影占据，犀牛人想不明白，为何有人能凭借肉體砸碎机甲？

奥斯大厦外墙上，章鱼博士无力地悬挂在建筑框架上，随风飘荡，机械触手悉数扯断，后背光秃秃，看起来恢复了几分人样，他昂着头，满脸扭曲，嘶吼着，他可是最聪明的奥托博士，怎甘心败给一个只有蛮力的黄皮猴子？

在大厦上方，一架蝙蝠飞行器盘旋呼啸，小绿魔迎风稳立，绿发张扬，满身沙尘依旧掩不住脸上的邪恶，在癫狂的笑声中，投出南瓜炸彈，势要将窥视奥斯本财产的人炸个粉身碎骨，捍卫奥斯本的邪恶统治。

还有另一个绿色的身影，追逐着入侵者，翠绿的翅膀兜风一展，将迎面掷来的金属块切开，速度不减，扑向对手。纽约的邪恶国度，属于邪恶六人组，秃鹫不允许任何人插足，这黄皮猴子居然敢潜入这里？

一颗南瓜炸彈逼停了欧冶，也阻断了他的退路，原本计划登上楼顶，以昆式战机逃离，却被人捷足先登，将它切成碎块。现在前有小绿魔，后有秃鹫，想要凭借刚获得的蜘蛛能力逃跑，微乎其微。

欧冶狠下心，返身扑向秃鹫，修长的腿大步跨出，踩在空中，步步高升，如拾级而上，一拳捣向秃鹫的鹰钩鼻。秃鹫似是被踩尾巴的猫，破声嘶吼起来，他一生致力于实现飞行梦想，付出极大代价，才换来一套飞行服，现在却有人在面前踏空飞行！

嫉妒使其癫狂，鹰钩鼻被打断，秃鹫毫不退缩，紧紧扣住欧冶的手臂，狂笑不已，“我的！都是我的！强大的能力！不朽的青春！全部都是我的！”

被秃鹫握住，欧冶感到力气在快速地流失，对方的手仿佛有魔力一样，将他的力量全部都吸走了。被偷走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青春，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转眼间，脸上就堆满了皱纹，成了一个干瘪老头。

“桀桀……艾德里安，你别做的太过火了，我留着他还有用呢！”小绿魔踏着蝙蝠飞行器悬在两人头顶。

“哈哈，小奥斯本！你阻止不了我！很快，包括你，整个奥斯本都是我的！很快，我秃鹫将控制整个纽约！”秃鹫的野心在膨胀。

“不！没有人能从我手上抢走任何东西！从来没有！”小绿魔变得疯狂起来，从腰间掏出一大把南瓜炸彈，朝地上翻滚着的两人扔去。

“你不能这样，小绿魔！”秃鹫大惊，抛开手中的猎物，逃窜到到空中，躲开小绿魔的轰击。

失去力量的欧冶，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朝大厦下坠去。他并没有失去意识，但丝毫用不上力气，眼看着自己越坠越快，心中满满都是不舍。

突然，在欧冶身下凭空出现了一个旋涡，把他吸了进去。在一阵头晕脑胀的旋转后，欧冶觉得他停下来了，用仅剩下的力量地站起来，欧冶看到一个女子，坐在蜘蛛网上，脸庞隐藏在一幅墨镜后面。

“我在哪？你是谁？”

“我是蜘蛛夫人，小蜘蛛，你在我的房间里。”女子翳动嫣红的小嘴，吐出青烟。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蜘蛛夫人从蜘蛛网上站了起来，她的身体开始变高，变大，最终变成一个腹部鼓鼓的蜘蛛，口器张合，发出咔咔的声音，留着涎水，朝欧冶扑来，“因为……我肚子饿了……”

…………

……

斐曼大陸。

南方南希海域中，暗夜精灵隐居的孤岛上，生命之树泰达希尔树根下。

今夜的“碧海青天邀月仪式”是为珊蒂斯举行的，在月光中，她满怀希望，稚嫩的脸散发着光芒，紧闭的眼眸流淌着光芒，清脆的嗓音串联成珠，带领众人吟唱颂歌：

幽幽照亮的月之路~

我们将去往何处~

幽幽摇曳的湖面月影~

映照未知的未来吧~

……

月神的名讳和着抑扬的颂歌，融入皎洁的月光中，融入茂盛的枝叶间，以生命之树作为媒介，把祈求传给艾露恩。几千年来，这样的场景，在中秋的月光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暗夜精灵满怀希望，又满怀失望。

随着歌声落下，珊蒂斯睁开眼睛，看着生命之树遒劲的枝干，银白的月光从枝叶间流泻，她银色的眸子仿佛融入月光中，看到了同样融在月光中的一切。看到万古流传的颂歌音符在月光中跳跃，看到泰达希尔绿色的生命力在月光中流淌，看到一张同样有着银瞳的温柔脸庞在月光中微笑。

可为什么看不到母神，以及她的祝福？珊蒂斯努力睁大眼睛，泪水流淌在她稚嫩的脸庞上，失望蔓延在心头，渐渐变成恐惧，珊蒂斯呢喃着一个名字，希望远方的亲人，能够保佑自己，使自己不失去那一丝希望。

“艾伦妮塔姐姐，请保佑珊蒂斯！”

已经过了午夜，仪式接近尾声，汇聚的月光渐渐消散，生命之树随之失去光芒，阴影再次笼罩。

珊蒂斯抱着膝盖，蹲在祭台上抽泣着。暗夜精灵有漫长的寿命，她还太年轻，对自己的期望也太高了，压力，以及随之而来的失望，她感到很无助。

“艾伦妮塔姐姐，珊蒂斯连元素丹都无法召唤，是珊蒂斯太笨了吗？泰达希尔，你不再庇护卡多雷了吗？怎么把月亮遮挡起来？艾露恩！珊蒂斯该以怎样的虔诚才能满足您，派遣使者帮助卡多雷……”

大祭司轻轻走了过来，静静听着，她名叫阿尔温，最年长的暗夜精灵，岁月已经夺去她永恒的容颜，变得年老色衰，脸上的笑容依旧温煦，用充满慈爱的嗓音唤起少女的注意。

“珊蒂斯，你还记得蜗牛与黄鹂鸟的故事吗？”

珊蒂斯抬起脑袋，泪眼婆娑，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蜗牛。

“狐狸和葡萄呢？”

珊蒂斯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我成为祭司也有八百年多年了，花了一辈子向艾露恩祈求，看着一位位新的祭司成长起来，然后一个个在仪式上失望。可我从未怀疑月神艾露恩，这些出色的祭司让我深信希望还在。”

“姥姥，我还有希望？我还能做什么？”

“珊蒂斯，你说说，这几百年来，我们有几位优秀的祭司？”

珊蒂斯擦掉泪水，道：“姥姥……主祭莲恩雪特……还有姐姐……”

阿尔温把珊蒂斯搂在怀里，手掌凝聚洁白的月光，轻抚着她金色的头发，“珊蒂斯，我希望你不要像狐狸那样，登上海加尔山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四百年前，你姐姐艾伦妮塔召唤了元素丹，但她放弃使用，外出寻找新能源。主祭莲恩雪特找回遗失的神器，驯服商羊，成为最强大的皓月祭司。凯女王十年前召唤了龙子，习得罕见魔法。还有你，珊蒂斯，你天生心有灵犀，善于与飞鸟结缘，说不定你能驯服凤凰。你们都是出色的祭司，都是我们的希望。”

万载已逝，暗夜精灵不复往日繁华，衰落的部族里有着几位出色的祭司，不也是艾露恩的眷恋吗？或许是暗夜精灵一直太着急了。阿尔温心里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泰达希尔遒劲蜿蜒的树根中，突然传出了一声龙吟，震耳欲聋，威严而暴躁，震散了还留恋在四周的月光，唤来了七彩的魔法元素汇聚在泰达希尔树根，形成元素风暴，气势汹涌，吹得人东倒西歪，湖面激荡起伏，树木枝颤叶落，目之所及，一切都动摇起来，仿佛连空间为这巨大的力量而颤抖。

“是那龙子！”凯莱布丽安呻吟一声，脑袋剧烈抽疼让她几乎昏阙。

旁边，莲恩雪特正安抚族人，不禁大惊，连忙扶住凯女王，站在她肩膀上的青色小鸟一声长鸣，召唤出一道银色的光柱护住了凯莱布丽安。

“凯殿下！什么情况？”

最强大的皓月祭司挥出大片月光，尝试凝固住肆虐的元素风暴，但变得更为踔厉的元素风暴很快将月光席卷一空。她的伙伴，青色小鸟安贝可，尝试再度施展星辰的力量，同样被元素风暴淹没，如一叶扁舟，只能护住凯女王。

“是那头沉睡的龙子，它突然苏醒了！它在抽取我的精神力！”凯女王在星辰力量的帮助下，得以抵抗狂躁的元素风暴，但精神力的不断消逝，带来了难以遏制的头疼，“噢！艾露恩在上！它在使用空间的力量！”

阿尔温护着惊恐的珊蒂斯走了过来，小姑娘以为这一次巨变都是由她引起的，感到不安与恐惧。

大祭司念出艾露恩的名字，一如八百年来每一次祈祷，挥洒出大片月光，穿过奔涌的七彩元素风暴，笼罩着不安的族人。

“族人们！请在月光中平息你们的不安！回想一下四百年前的情形！空间之门正在月光中洞开！祈祷得到了回应，艾露恩没有放弃我们！”

阿尔温借助月光，把声音传到每一个角落，引导族人想起当年艾伦妮塔举行仪式时的场景，驱散他们的恐惧。

“艾露恩！月亮之神！暗夜精灵之母！请引导我们！借助龙子的力量！呼唤星空彼岸的存在！降临此地！”凯女王集中全部的精神，高声告诉子民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不让发言为痛苦阻断，而采用了短句。

暗夜精灵们精神振奋，克服了元素躁动带来的不安，高声吟唱出艾露恩的名字，抬头看向天空，看向那轮明月。

月光中，七彩的元素光芒汇聚成大漩涡，扣在空中，一道星光斑斓的大门在漩涡中慢慢洞开，不断吸纳魔法元素，由虚幻变得凝实，由粗糙变得精致，一具具巧夺天工的雕像浮现，皆有着龙首兽身，那是神圣巨龙以及其子嗣，盘踞在空间之门的各处，守护着最富传奇的时空之门。

“艾露恩在上！”

“那是龙门！”暗夜精灵们高声呼喊着，他们认出了这座召唤之门。

相传，在暗夜精灵最强盛的时候，曾获得斐曼大陸守护者神圣巨龙的友谊，有幸认识这座够沟通龙界的召唤之门，并将其详细描绘下来：由神圣巨龙那修长优美的身躯盘成的门框，他的九位子嗣镇守着巨门的各处。

龙门已经完全洞开，隐约可见其后面璀璨的空间通道。

一道身影从中飞了出来，划过天空，坠落在远处的森林里。

“我感受到了！艾露恩在上！”珊蒂斯一声惊叫，挣脱阿尔温的庇护，朝着远方跑去。

龙吟声再起，斑斓璀璨的龙门缓缓关闭，然后带着所有元素消散在虚空中，天地恢复了宁静。

暗夜精灵们爆发出最热烈呼啸，万年的压抑，都随着龙门的消失，一扫而空。

成功了！经过一万多年的岁月，暗夜精灵再次获得月神的恩泽！

今夜，再理智的暗夜精灵也无法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他们在美酒与狂欢中，在释然与希望中，不断讴歌天上的明月，与脚下的土地。

这里是伊德丽尔城，精灵语中意思为“辉光之城”，暗夜精灵在这里隐居数千年。

这里是海外岛屿，远离大陸海岸线，世人早已遗忘暗夜精灵的存在。

这座岛屿名叫盖拉德，是“金色森林”！

第1章 诡秘之森

八月十七，清晨。

阳光透过薄雾，照亮了萦语水池。

水池中有座小岛，岛上有棵秃尾老树，老树有根粗壮横桠，横枝上躺着个人，人脚边处吊着匹狼。

咔啦，咔啦，咔啦咔啦，一阵杂音打破宁静。欧冶睁开眼睛，只见自个肚腩上蹲坐个木灵，肥头大肚，脑袋晃个不停。

“又是你！”疲惫不堪的人，伸手拂去不速之客。木灵如烟雾般消散，又似萤火虫闪烁，再度出现在枝头，依旧盯着欧冶。

欧冶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个激灵从横枝上坐起来，警惕四周，水潭中縠纹平，小岛上绿草静，树梢头枝叶轻，并无变动。倒是木灵如万家灯火次第起，凭空出现，越聚越多，树梢头，卧石上，草丛间，坐的坐，蹲的蹲，站的站，你挨我，我挨他，攒作一堆，研究着那匹狼。

赤红的蛇皮穿过狼颔，牢牢系在树枝上，青色狼皮浸透了血液，枯褐的血块沾着露水，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妖冶的红色，仿佛再度鲜活过来，充满生与死的讽刺，硬生生打破萦语水池的美好生机。

欧冶从树枝上扯下一块烤焦的蛇肉，缓慢咀嚼起来，抬起左臂，打开缠在上面的布条。这些动作引起了木灵的注意，围了过来，有的观察烤肉，有的观察布条，更多的盯着他的手臂，只见肥白粗壮的胳膊上，皮肉翻卷，布满牙印，鲜血丝丝渗出，再看昨夜搁置胳膊的位置，树皮已经血染成棕色，鲜血沿着纹路，渗入树根。

用新的布条重新缠住伤口，欧冶又往嘴里塞了块烤肉，发出含糊的声音，“不用看了，狼咬的，它要吃我，我杀了它……以前都是龙婆缝的伤口，现在只能将就了，你们会处理吗？你们还没我胳膊粗，狼要吃你们都不用咀嚼，不过狼也抓不住你们，你们太……诡异了！”

说话间，一块烤肉下肚，欧冶吃起第三块，“你们能告诉我这片森林是怎么回事吗？一条蛇居然长着鸡冠！还张口喷火，把我的发髻都烧没了！它不会有毒吧？我都吃得差不多了。还有这狼，它是狼吧？长得跟野猪似的！口里还喷出风刃，要不是我够小心，事先用蛇皮与树枝做了一面盾牌，受伤的就不止胳膊了！”

欧冶扯下第四块烤肉，恶作剧地递给身边的木灵，吓得他们一闪而去，空出的位置立即为那名肥木灵占据，摆出与欧冶一样的姿势，伸手递出一块树皮，木灵们有样学样，递出各种东西。欧冶露出奸笑，将烤肉塞到嘴里，木灵受他引导，将手里的东西，全都扔到他身上。

“我日！”欧冶拨去头上的杂物，不禁笑了起来。

一阵絮絮叨叨，欧冶从困睡中缓了过来，取下腰间的玻璃瓶，瓶里蜷缩着一只蜘蛛，黑白两色，腹部棱角分明，长着六根腹棘，腹背的花纹如同鬼脸。欧冶不禁想起昨夜重复的梦，梦中与现实唯一相同的，就是这只蜘蛛，以及蜘蛛咬了他一口，只是他没梦中的神通广大，一天的经历也够匪夷所思。

每当他合上眼睛的时候，都会有个威严声音在脑海响起，重复一句晦涩的话：靡室靡家，拉冬之故。不遑启居，拉冬之故。

欧冶大致能理解这句话，心中充满疑惑，他为何会在这片诡异的森林里？他为何会变成一个大胖子？说这句话的是谁？拉冬又是谁？

昨天在森林里穿行，他就一直寻找着答案。除了一群一路跟随，好奇心旺盛的木灵，他什么都没找到。倒是昨夜，被五匹狼赶到了这里，他格杀了其中两头，战斗中，水池蹿出一条巨鳄，将一头狼冻成了冰棍，剩下两头狼夹尾而逃，巨鳄转头将他困在了小岛上，却围而不攻。

欧冶受伤不轻，身心疲惫，情知无法与遁身夜色的巨鳄僵持，他剥下一具狼的皮，制成新的盾牌，将血腥的狼肉抛入水潭，再把另一匹狼挂在树枝，以血腥味掩盖自己的气味，顺便看看能不能钓到巨鳄。得益于莫名变大的力气，他做这些事情并不困难，布置好一切，才奈不住疲惫，睡了过去。

醒来后，剥皮狼已经搁浅在乱石堆中，完好无损，巨鳄却依旧不见踪影，欧冶思索起脱身之计。

看到欧冶一动不动，木灵大胆了起来，闪现到欧冶膝盖上，伸出胳膊，穿透玻璃，拨弄沉寂的棘腹蛛，棘腹蛛猛地展开肢体，反而将木灵吓了一跳，一闪而去。

欧冶也缓过神来，晃了晃玻璃瓶，染疫蜘蛛张牙舞爪，以示抵抗。看着蜘蛛，欧冶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你们说，梦里梦外我都被染疫蜘蛛咬了，我会不会也跟梦里一样，弹出蛛丝？”

欧冶被自己无厘头的念头逗得发笑，一天相处下来，他已经了解木灵并无恶意，好奇心重，警惕性强，安静下来时总会晃动脑袋发出咔啦响声，一有状况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玩心大起，摆出梦中的手势，朝木灵比划起来。

一道白色的蛛网从手腕喷出，将肥木灵罩个正着。木灵受惊，一闪而逝，留下空茧缓缓塌缩。欧冶也被吓了一跳，捻着蛛网，联想到了梦境，他突然明白，体型变胖，力气变大，似乎都因为染疫蜘蛛那一口。

想到梦中大展神通，单挑邪恶六人组，欧冶心生向往，虽然还不清楚自己具体变化，就凭这蛛丝，也不用在森林里束手束脚了！欧冶站起来，伸个懒腰，心情舒畅，“是时候离开了，但愿蛛丝能够支撑这身体。”

成功将蛛丝弹到岸边树干上，欧冶深呼一口气，再次查看四周，依旧没发现巨鳄的踪迹，“不管了！赌一把！”

检查一番身上装备，扯紧蛛丝，脚上用劲，欧冶踏着死狼，离开老树，划过乱石堆，荡向对岸。

乱石堆间，一对阴鹜的眼睛始终盯着欧冶的举动，在他离开秃尾老树瞬间，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变成森然鳄嘴，嘴中寒气凝聚，化作晶莹的冰箭，高速喷出，将欧冶手中的蛛丝削为两段。

这一变故出乎欧冶意料，他没想到巨鳄会拟态，隐藏在乱石堆中！他只是感觉到深水区潜伏着危险，才选择乱石堆上方离开。奈何这片森林的诡异程度，他的认知拍马难追！

那么肥一个人飞在空中，巨鳄居然懂得射人先射马！直接攻击纤细的蛛丝？

欧比斯拉奇！这不都成精了吗！

幸好，欧冶生命中有人给过他忠告：做好准备，时刻准备。

只见他腿上绑着两根木桩，人在空中调整姿势，一脚踩向游走而至的巨鳄。

贴地而行的巨鳄就地一翻，侧身迎向欧冶，伸出前爪顶住了木桩，同时扁平的尾巴摆动，如惊涛拍岸，抽在欧冶身上，将大胖子抽得倒飞回小岛。

欧冶滚了一身草，爬将起来，身上火辣辣的疼，简陋的狼皮护盾不堪重击，再度变回一块烂皮，左臂的伤势雪上加霜——骨折了！

看着迅速逼近的巨鳄，欧冶扯掉腿上的高跷，用蛛丝固定左臂，待巨鳄近身，他一脚挑起木桩，大力抽射向巨鳄面门，接着整个人扑了过去。木桩撞在面目，巨鳄动作一顿，欧冶手臂扬起，半截木矛刺向巨鳄眼。巨鳄后腿一蹬，身体横摆，如同大潮横江，尾巴又一次扫向欧冶。

吃一蜇，长一智，欧冶格外提防鳄嘴与鳄尾，肥胖的身躯翻腾，木矛杵在巨鳄脑袋上，手腕趁机喷出蛛丝，接着整个人从巨鳄背上翻过去，落地后脚下不停，绕向秃尾老树。巨鳄张嘴吐出冰箭，欧冶已经绕到树后，冰箭擦着树皮划过，冻出一溜冰痕，越过水潭，消失林间。

欧冶从树后绕出，再次弹出蛛丝，粘在巨鳄身上，将其固定在老树上。巨鳄再度喷出冰箭，欧冶已经狡猾地缩回树后。双方就这么绕这老树，展开了冰箭与蛛网的对射，很快，老树被冻出了团团冰疙瘩，巨鳄身上也缠满了蛛丝。

欧冶再次出现在横桠上，木灵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树下巨鳄在奋力挣扎，滚圆的身躯压到大片青草，锋利的爪子耙得泥土纷飞，奈何一根蛛丝就能吊起胖子，一打蛛丝下来，巨鳄再霸道，也只是网中鱼，株下兔，急得以头撞树，更奈何不了老树盘根。

欧冶弹出蛛丝打向岸边的树，终于可以离开此地，他不禁唱起歌来，“我堕入情网，你却在网外看，始终不释放；你笑笑看看我，像是望着猎物，我心已伤……”

唱着唱着，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打量四周环境，再看看垂在身侧的左臂，喃喃道：“这里环境挺不错的，况且这么好一身巨鳄皮，错过了挺可惜。”

言毕，他猛地从树枝跃下，重重砸在巨鳄背上，双腿夹住鳄身，镇住了它的挣扎，抽出匕首，对着巨鳄眼睛猛刺下去。困兽犹斗，巨鳄一副任人宰割模样，却是麻痹欧冶，待其近身时作出绝地反击。刀光落下，巨鳄喉咙咔咔作响，冰冷凛冽的气息以它身体为中心炸散开来，如同极地飓风般极具冲击力，将欧冶击飞出去，撞在树干上。

这是魔法“凛风冲击”，以凛冽寒风的力量冲击近身的敌人，将其击飞，并造成冰冻伤害。

欧冶伏在地上，身上爬满了冰霜，毛发皆白，冻得直打哆嗦，他紧握匕首，双眼紧紧盯着巨鳄，眸子中燃起了战火。他不明白巨鳄为什么盯上自己，阻拦自己离去，一心置自己于死地，被一头畜生如此阻难，就算是三清也上火！

欧冶不再抱着狩猎心态，紧握的匕首充满决意，一心杀了这头畜生！

蛛丝被冻得冰脆，巨鳄轻松将其抖落成一地清脆，它摇头甩尾，如同等待号令的运动员，独眼盯着终点，鳄嘴里呵出缕缕寒气。

萦语水池往日萦绕的呜咽呢喃，再度响起，丝丝缕缕，挠人心灵，欧冶听不懂，生活于此的巨鳄却听得真切，“杀了他……鲜血浸透老树……杀……”

杀声落下，巨鳄四脚刨地，猛然撞向欧冶。欧冶一声大喝，大步跨出，大脚抽击巨鳄下颔，将其半个身体高高扬起，丝毫不顾腿上传来的骨裂声，踏步往前一靠，左肩撞在巨鳄腹部，右手持匕，已经在其血肉里三进三出。

鲜血，喷涌而出，巨鳄猛地在空中翻滚起来，坚硬的背甲将欧冶撞开，双方同时落地。巨鳄似乎受到某种激励，眼珠通红，丝毫不管伤势，扭转脑袋，张大嘴巴，再度凝聚一团寒气。

欧冶艰难站了起来，右脚的伤势，比他想象的严重，竟然发不出力来，他紧握匕首，打算硬挨一道冰箭，趁机滚将过去，殊死一搏。

忽然，斜里一物飞出，带着呼呼风声，擦着欧冶面前飞过，撞上袭来的冰箭，化解了欧冶的危机，那物在击溃冰箭后，旋转着兜了个弯，又往斜里飞了回去。

嘎啦嘎啦！草丛间响起了一个欧冶熟悉的声音。

木灵回来了？还没等他转过目光，一个小小的身影已跳进视野当中，向巨鳄撞去。那是像袋鼠般双足行走的动物，尺来高，圆肚子，长尾巴，脖子上顶着骨盔，手持着一根骨头。

骨盔小兽扑向巨鳄张大的嘴，那里尖牙森森，寒气凛冽，它毫无畏惧，口中发出“嘎啦”叫声，高高跃起，拉出架势十足的劈砍，骨棒划拉出一道白光，劈向巨鳄的脑门。只听得“嘭啪”的一声巨响，鳄嘴被硬生生磕上，鳄首狠狠地磕在地面，头顶如同开了花，红艳艳一片。

巨鳄未把对方放在眼里，哪料到受此重创？顿时头昏目眩，两眼发黑，不待它缓过气，骨盔小兽的骨棒如同闪电落下，穿透巨鳄颅骨，钉入脑中，受到致命伤害的巨鳄，抽搐不已，无力挣扎。

仅仅两击！就轻易结束了巨鳄的性命！

欧冶心里直犯嘀咕，这小东西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骨盔小兽抽出骨棒，依旧亮白如新，不沾丝毫鲜血，倒是巨鳄头上仿佛绽开了牡丹，红的白的喷涌而出，很快便没了动静，彻底死去。

骨盔小兽抛玩着骨棒，朝欧冶勾了勾手指。

什么？！欧冶愣住了，攥紧匕首，脑海里，再次响起那句晦涩的话，他心生希望，似乎找到了一切问题的突破口。

不过，这是接引使者，还是催命杀手？

“你认识我？拉冬是谁？”

骨盔小兽叫唤一声，不理会欧冶，自个朝秃尾老树走去。树干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树洞，洞口极大，黑黢黢的，看不清里面。骨盔小兽在洞口嗅了嗅，再次对欧冶勾勾手，扬扬骨棒，示意欧冶钻进去，似是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欧冶上下打量一番小兽与树洞，踌躇了一会，迫切寻找答案的他，放弃了其它尝试，点亮火把，踏下了树洞中的阶梯。在他踏入地窖后，树洞蓦地消失了，将一人一兽隔绝开来。欧冶一惊，连忙检查一番，发现树身严丝密缝，再无半点门户的痕迹，敲打一番，没有丝毫动静，只听到外面传来敲打的声音，应该是小兽的回应。

欧冶等了一会，没等到小兽破树而入，定下心来，打算查看一番地窖，“密闭的房间，昏暗的灯光，跟梦境的开头一样，这里不会再有蜘蛛与绿魔了吧？”

地窖不大，摆放着两个木架，一个摆着几本书籍，上面的文字完全陌生，配图却让欧冶感到邪恶，都是骷髅、骸骨等元素。另一个摆放着几副骸骨，其颅骨跟小兽的骨盔一模一样，仔细查看，欧冶发现颅骨是两层的，“这是它同类的骸骨吗？难道这就是它让我进来的原因？”

树外，小兽卡卡在秃尾老树上下摸索敲打着，企图再次打开树洞，然而绕着树干走了一圈又一圈，从树头爬到树尾，都没有发现开关，急得直叫。

树尾上传来轻微的声响，吸引了它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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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语水池池底，冰甲巨鳄居住的横延洞穴，在主人死亡后，突然冒出一串硕大的气泡，在水面炸出咕咕的声音。水泡声淹没在更响的瀑布声中，一人一兽围着老树转，浑然无觉。

第2章 投毒者

我们应该竭尽全力，守卫家园！

——暗夜精灵卡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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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早些时。

玉蟾溪，注入辉光之城的水源，常年有哨兵巡逻，溪边早已踏出一条小道。

少女踩着浅草，脚步轻快，在她肩头上，长着骨盔的卡卡惬意地啃着榛子，果壳沿路抛洒，如少女脚步碎。少女身后，魔法师爱尔琳妮亦步亦趋，法杖绾在腋下，红色的魔法袍如同林间跳跃的火焰，看着少女的背影，前者一袭黑色的夜颜祭祀袍，绣着云纹与月光花，花开正美，一如少女的心情。

前方传来声音，沙哑吵杂，似是一群贼鸥在抢夺一只章鱼，互不相让。

“是海地精！”爱尔琳妮小声告诫珊蒂斯，她从声音中分辨出了敌人的身份，只有海地精会发出如此吵杂的声音。

“怎么办？”珊蒂斯有些烦躁，马上能够见到月使了，海地精却跑出来耽搁时间！

爱尔琳妮摆了摆手，示意珊蒂斯不用担心，“玉蟾溪是我们的水源，不能放任海地精，说不得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珊蒂斯点点头，道：“好！我们尽快解决，我怕他们也遭遇敌人，甚至月使也遭遇了。”

“我们会的！这不正是我们一贯的做法吗？”

爱尔琳妮拉着珊蒂斯，走下小路，少女默念着卡多雷的誓言，“我们将竭尽全力，保卫家园”，跟着躲在灌木后，观察着那些海地精。

有十几名海地精，在水潭里扑腾，小小的水潭哪里经得起扑腾，水花四溅，浑浊不堪。岸上，一名高大许多的海地精，抱着一只大海螺，正指着水潭破口大骂。

海地精，据说是上古地精商人滞留大海，以足够的金币向海神购买了海中呼吸的权利，繁衍下来的后代，其语言还保留着上古地精语的特质，与大陸通用语有些相通。故而，爱尔琳妮勉强能够听懂海地精的话，她示意珊蒂斯稍安勿躁，安静地听着，期望探到海地精的目的。

珊蒂斯心里着急，朝肩上的卡卡耳语一番，后者点了点头，跳到地上，朝爱尔琳妮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灌木丛里。

爱尔琳妮明白少女放心不下月使，派卡卡先往寻找。珊蒂斯年幼失怙，姐姐艾伦妮塔经年未归，独自成长的少女在天真烂漫下，隐藏的是敏感与不安。月之使者降临，已然成为少女最大的心理慰藉与依靠，要不是大祭司施展安魂术，几乎透支的少女，也无法入睡，更别说参与搜索了。

以目光鼓励一下少女，爱尔琳妮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海地精身上。从骂声中，爱尔琳妮探知了海地精的目的，不由火冒三丈，招呼珊蒂斯一声，拨开灌木，冲将出去，开始施展魔法，火元素开始汇聚在她手上，形成熊熊火焰。

背后突然冒出一人，海地精吓了一跳，呼喝着捡起地上的鱼骨武器，蹦跳着朝爱尔琳妮进攻。抱螺海地精猛然看到精灵手中的火焰，仿佛遭遇夺命死神，一声怪叫，顿住了脚步。

据说很多年前，有一支海地精部落，在争夺地盘中失利，被驱逐出岛，不得不乘船渡海。途中遭遇风暴，来到了精灵岛附近，本以为留得一线生机，却遭到精灵的惨烈灭杀。最后只有半个海地精，被大白鲨叼着，逃脱了魔鬼岛，将真相带了出去。

“是魔法师！！”海地精发出惨叫，后背发凉，手脚哆嗦，弄得海螺里的液体四晃，几乎溅出。

火焰从爱尔琳妮手上飞出，化一只大手抓来，抱螺海地精禁不住压力，一声惨叫，跌坐在地。大概是对死亡的恐惧，给了他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他再度发出一声尖叫，将海螺抛进水潭，手脚并用，向后滚去。可惜，他仍然逃不出火焰手掌的范围。

火焰大手飞过水潭，五指张到极致，将抱螺海地精，以及其身边七八名海地精攥在手心，火焰攀上他们身躯，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海地精的惨叫，还有弥漫开的烤肉焦味，水潭四周扩散开来，短短数秒时间，活生生的人，变为焦炭跌落。

幸存的海地精看着同伴的尸体，焦脆表面破碎，露出里面仍旧鲜嫩的肉，青烟袅袅，恶臭弥漫，镇住了他们的脚步，惊破了他们的胆子，一个个定在原地，不知是战是逃，是生是死，这就是魔法师带来的恐惧！

这还不是全部，“火焰之手”炸散，火舌弥漫，席卷四周，使得海地精毛发焦卷，皮肤焦黑，漫天火焰，威胁着海地精性命，带来第二重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精灵法师的恐惧，再也不敢停留，嚎叫着滚向树林深处！

水潭中，海螺咕咕冒着气泡，沉向水底，一股不详的灰绿色在清澈的水中蔓延开来。

“珊迪！下游！净化术！下游！”爱尔琳妮冲珊蒂斯叫道，无瑕顾及逃跑的海地精，继续施展法术，急促而短暂的吟唱后，她朝天挥出一道火焰，化作一只飞鸟，带着急速的破空声，穿透树冠，炸散成一团耀眼的焰火。

爱尔琳妮这是在通知另外四人，来收拾残局。

月神在上！但愿他们能够注意到！爱尔琳妮祈祷着。

“艾儿，发生了什么事？”珊蒂斯觉得海地精对爱尔琳妮构不成威胁，脑海里都想着月之使者，思想未能集中，一时反应不过来。

“水里投了毒！你净化下游！”爱尔琳妮语气严厉。

爱尔琳妮心里清楚，暗夜精灵的生存环境并不安稳，四面环敌，恨不得将精灵抹去，以占据岛上的财富。少女平时倍受宠爱，但她也是一名暗夜精灵，更是一名神殿祭司！成为一名战士，保卫盖拉德，是少女不可推卸的重任，所以必须尽快成长起来，学会照顾自己，变得坚强，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士。

特别是当下，外敌入侵，月使降临，珊蒂斯必定成为下一任远行者，接过拯救部族的重任！

吩咐完珊蒂斯，爱尔琳妮半个字的时间都没有浪费，继续施展法术，她的手掌虚按向水潭，火焰的元素在掌间汇聚，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火球。

“五火球”！爱尔琳妮轻声唤出这个法术的名字，接连施法“火焰之手”、“火鸟术”，她的精神有些紧张，通过呼唤法术的名字，有助于集中精神。

火球从爱尔琳妮指间喷出，砸在水面，发出剧烈的爆炸，将潭中的水炸得四处飞溅。她另一个手掌在身前一竖，一道火焰构成的盾牌凭空出现，挡住了溅起的水花，护住了自己与少女。

爱尔琳妮不敢停止，她一手维持着“火焰护盾”，一手接连释放出枚火球，将水潭的水炸得一干二净，将潭底的泥土烤得焦黑发硬，将盛放毒液的海螺烤成白色粉末！

另一边，珊蒂斯也施放出了净化术“星尘净化”，清晨的林间亮起了一片月光，穿透雾气，洒落四周。溪水中、草丛间，亮起了星星点点，铺在水底、挂在枝头，这些都是借助星尘的力量，辨别出来的有毒物质。

珊蒂斯惊喜地发现，不知是不是成功召唤了月使的缘故，她的施法范围增加了一倍！达到了一百码！这让少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珊蒂斯的施为下，星光腾空而起，汇聚成一个淡淡的月影，地上的星点在逐渐减少。可星点在减少一部分之后，珊蒂斯逐渐感到吃力起来。

“艾儿！我无法净化全部的毒素！”她只是低阶的夜颜祭司，施法范围虽然增加了，但法术效果依旧没有提升上去。

“没关系……”短时间内释放了七个法术的爱尔琳妮，感到有些疲惫，呼了口气，“让我来处理。”

在星界力量的显示下，随溪水流走的毒素只是少部分，绝大多数都被炸到四周了，水潭边的灌木丛变得明亮璀璨，如同星河。顾不得休息，爱尔琳妮再次施展法术，这次花费了较长的时间，一来她已经感到精神疲惫，二来她要施放的是高级魔法“火焰风暴”。

湿漉漉的环境里，燃烧起火焰，一束束，一朵朵，凭空浮现，将四周化为了一片火海。炽热的火焰，将周围的水全都变成了雾气，随着热流飘散而去。留在原地的，是沸点更高的毒素，火焰依旧无情地灼烧着，将其一部分变为气体，一部分变为焦炭。在火光中，星点一颗颗暗灭下去，直至全部消失。

爱尔琳妮彻底松了口气，这是她经历过的最严酷的战斗，短时间大量消耗精神力与魔力，她脸色苍白，光洁的额头上布满冷汗。

“艾儿！这些毒液怎么办？”经验不足的珊蒂斯再次求助。空中的月影已经变得明亮，可见汇聚了不少的毒液，它时暗时明，珊蒂斯支撑不了多久了。

“星尘净化”并不是将毒素消弭，只是从一个物体内转移到空中，一旦法术失效，毒素将会失去支持，再度坠落溪水中。

爱尔琳妮叹了口气，强打精神，准备再次释放“火焰之手”，捏住毒球，将其完全烧毁。

这时，树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让我来吧。”

一名暗夜精灵女子从树后转出，身材高挑，正是她们的队友拉克莱斯。

“拉克莱斯！”珊蒂斯惊喜地叫了一声。

“那些逃跑的海地精呢？”爱尔琳妮问道。

“娜萨兰在处理。”拉克莱斯回了一句，脱下了上衣，身上冒出绿油油的火焰，整个人扑向毒液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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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光之城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沿着绿荫湖边，慢慢步向玉蟾溪，笑呵呵地跟每个人打招呼。

待迈出城门，老妪喃喃自语，“‘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流传了一万年啊！我当年说的‘团结就是力量’，就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临老了，才发觉这句话挺有道理……”

老妪走到一块黑石边，掬起一捧溪水，尝了尝，然后摇了摇头，甩干手，继续往前走，在她身后，一个个木灵浮现，学着她的样子，背着双手。

老妪再次开口，“你们见到月使了吗？一降临便造就杀戮，鲜血沿着溪水流转，会是血流成河的意思吗？而且还是流入辉光之城，你们说我该怎么理解呢？其实我并不担心，那几个孩子会处理好的，特别是珊蒂斯还有着‘心有灵犀’，能见人善恶。不过，溪水里混入的海腥味，让我不放心啊，你们喜欢海腥味吗？”

木灵们不说话。

第3章 充满秘密的古树

困境中，我们不惜借用一切力量，来找到希望。无论它是来自月亮，还是太阳，甚至是太阳与月亮都照不到的冥界！

——树洞中刻着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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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语水池，两名精灵联袂而至，是月使搜索队的最后两人，丛林游侠丽雅与破法者埃尔夫。

水池周围充满战斗痕迹，凌乱不堪，寒冰与蛛丝遗留的魔法痕迹，蓝风狼、冰甲巨鳄血腥的尸体，在丽雅脑海中还原出魔法对抗的战斗场景。

埃尔夫踢起一块碎石，打在剥皮狼尸身上，“是月使吗？”

丽雅跟着一行血脚印走到秃尾老树下，脚印突然消失在老树前，“那家伙在森林里留了不少痕迹，我们一路追踪下来，这里是他最后待的地方。你说，他有什么办法钻进树里面？”

“钻进树里？除非他是柱间！”埃尔夫抚摸着漆黑的树皮，“以及他懂得魔法阵！”

“这里有魔法阵？”丽雅取下背上的弓，戒备起来，在得到埃尔夫肯定的回答后，她轻轻退后两步，“这里有着让森林不安的气息！木灵们曾多次引导我来这里，零零碎碎地说着曾经发生的事情，可我从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而现在，这里弥漫着让我感到呼吸干燥的气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通过呼吸，带走生命气息，在老树下尤为浓烈！似乎是……！”

“亡灵气息！”埃尔夫打断丽雅的话，他左眼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仔细打量着老树上每一道纹理，在魔法的视野中，树干上萦绕着道道纹路，散发着常人肉眼看不到的光芒，遍布树身，勾勒出一扇门，“有人在老树上镌刻了魔法阵，构筑了魔法陷阱！还用愈合术，让树皮重新生长，掩盖住魔法阵纹路，纹路中充盈着月光精|华，说不定就是月使干的。”

“他昨晚才来到这里，还受了不轻的伤！起码一根胳膊是废了！最重要一点，杀死冰甲巨鳄的是卡卡！它又在哪里？赶紧办正事，埃尔夫！”丽雅张开弓箭，朝一想到撩妹就没正形的同伴比了比。

埃尔夫举起盾牌，抽出破法之刃，“那丽雅你说，辉光之城中谁最擅长魔法阵与魔法陷阱？”

“最擅长魔法阵的是爱尔琳妮！最擅长魔法陷阱的是特拉尼！而你，连他们一半的本事都没学到！你发现了什么？别逼我朝你屁股上射一箭！”

“请别着急！等拉克莱斯到了再射……好吧，我的导师是个瞎子，他不可能来到这里！爱尔琳妮刻画的魔法阵充满了破坏力！而我看到的，是一扇门！它能够在树干上打开一个洞，然后又能恢复原状，完好无损，很不幸，它激活了！”

破法之刃朝法阵枢纽一点，破开魔法阵，重新露出了门洞。埃尔夫朝洞里探了探，籍着光线，可以看到门洞后是一个地窖，在木梯尽头立着一个货架，货架上摆放着一些物件，积满灰尘，看不清原貌，似是一些石块。

埃尔夫举起盾牌，抬腿就要迈进去，丽雅连忙阻止了他的莽撞，狠狠地刮了一眼这个不长记性，还呵呵傻笑的家伙，轻声道：“那家伙可能是布置一切的幕后黑手，在引诱我们上钩。就算他是月使，指不定已经受亡灵气息影响，丧失了理智！你什么时候能改变莽撞的臭毛病？”

埃尔夫举手投降，压低声音，“那你先进去，还是我？”

丽雅刮了他一眼，从腰间布囊里取出玛瑙雕像，一只端坐的豹子，她念出咒语，召唤来自异界的伙伴。

玛瑙雕像烟雾弥漫，活了过来，化作一头漆黑如墨的夜刃豹，腥红的舌头舔了舔丽雅的手。游侠在大猫耳边耳语几句，得到命令后，夜刃豹俯下身子，潜入树洞。

玛瑙雕像附加了“视野共享”的法术，每当丽雅召唤星界伙伴的投影时，玛瑙雕像就成了夜刃豹力量的载体，主人丽雅和本体夜刃豹鲁娜，都能共享玛瑙雕像的视野，不过其行动还是由在星界的鲁娜控制。

鲁娜在洞口嗅了嗅，空气中弥漫香甜的血腥味、刺鼻的亡灵气息，她蹿到楼梯侧面，将身体隐藏在阴影中。里面的空间比想象要大，一个生物躲在楼梯后面，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猫。

夜刃豹有着非常出色的夜视，丽雅通过“视野共享”，仔细打量着不速之客：那是个非常胖的人形生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肥肉从衣服下顽固地挤出，犹如绽开的棉絮从花萼间挤出，说不出的怪异。

这是月使吗？丽雅轻声将所见告诉埃尔夫。

埃尔夫神情一喜，“能长得这么胖，只有元素生物才能吧。要不跟他打声招呼？”

丽雅摇了摇头，“我来过这里多次，从没发现这里存在亡灵气息，也没见过树洞。现在月使降临，却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太蹊跷了。”

暗夜精灵已经近数千年没成功召唤月之使者降临了，现在成功召唤了一位，还受到了外界干扰，没直接出现在祭坛上。上古时期，月之使者的身份，是来自元素位面的元素先知。元素先知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它们毕生不能离开出生地一步，只能感知有限的外界，这也是元素先知愿意接受精灵祭司召唤的原因，无数年的期盼，终于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任何智慧生命都无法拒绝的。这也导致精灵对元素位面的认知十分有限，流传至今的数篇记载，都是语焉不详。况且，一万年过去了，精灵由极盛沦落到生存都成问题，元素位面发生任何变化都有可能。

丽雅不能确定眼前的胖子就是元素生物，甚至有着可怕的猜测：如果，眼前这位的身份是亡灵生物的话……

亡灵生物也是元素生物，如果真是这样，就能够解释岛上的亡灵气息了。

想到这点，丽雅决定拿下对方，等珊蒂斯到来再另行再议。

视野中，一团火光打断了丽雅的沉思，胖子挥出一束火焰，投向夜刃豹，光线刺激，连丽雅都感到不适应，她只感到鲁娜扑了上去，待视野恢复，鲁娜四处张望，却失去了胖子的踪迹，夜刃豹发出不满的呼哧声。

突然头上落下一团黑影，胖子撞翻了鲁娜，鲁娜翻身扑回去，视野翻转，一人一兽在地窖里扭打起来。

埃尔夫听到洞里传来激烈的碰撞声，以及黑豹的吼声，有些按捺不住，“丽雅，发生了什么？”

丽雅睁开眼睛，看着洞口，“那胖子会火系魔法！鲁娜在颤抖，视野共享变得不稳定了。”

埃尔夫听得洞里声音低沉下去，连黑豹的吼声都没了，担心变故，自持艺高胆大，提着破法之刃走进洞口，“对方是施法者，让我先去会会！”

木架前，鲁娜与胖子扭作一团，却是鲁娜落了下风，胖子压在夜刃豹背上，使劲扳着它的脖子。夜刃豹不支，伴随着一阵黑烟，从新化为玛瑙雕像，跌落地面，本体已经返回原本的世界。身下突然一空，胖子对此无准备，跌了个四脚朝天，却正好对上埃尔夫的目光。

埃尔夫示意暂停战斗，因为他发现窖洞里还有着别的东西。在货架上也有着魔法陷阱，胖子与夜刃豹的战斗，已经将魔法陷阱触发，他不禁担心起来，不知会引起什么后果。更让破法者在意的是，地上居然也刻着魔法阵，他努力辨认魔法阵的作用，却发现魔法阵似乎不完整，只认出了有封印作用的“空间锚法阵”。

从法阵回过神来，埃尔夫猛然发现，伏在地上的胖子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担心有变，他连忙跳下楼梯。

楼梯下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埃尔夫的脚，将他摔了个大马趴。

出于跌落楼梯的恐惧，埃尔夫慌忙中用破法之刃撑住身体，刀刃深深刺入木质地面，得以稳住身体。从慌乱中醒悟过来，埃尔夫却陷入更大的恐惧，隐藏在木板之下的魔法纹路正发出刺目的光芒。

艾露恩在上！魔法阵被破法之刃破坏了！

岛上的杂草那么长，地窖里灰尘那么多，显然很久没人来这里了，魔法阵居然还是激活状态的？！这超乎了埃尔夫的想象，任何魔法阵，随着时间流逝，都会因为能量流失而失去效果！

没有破法者会如此鲁莽地破坏一个魔法阵，特别自己还趴在上面！

欧冶偷袭成功，正想给对方脑门补上一拳，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光芒，惊得他连忙扑到一边。

埃尔夫闷哼一声，口角溢出鲜血，昏迷了过去。

丽雅先是感觉到夜刃豹回归星界，接着看到树洞里冒出一阵亮光，心中升起不详的感觉。

难道是陷阱？是胖子干的吗？他究竟是谁？

丽雅不禁想起这里曾发生的事故。

百多年前，曾有一名年轻精灵在这里失踪，数日后，人们在潭边找到残破的尸体。又数个月后的中元节，其母亲来此地祭奠，也莫名失踪，再无音讯。从那以后，这里就被视为不详之地，列入监控范围。生活在这里的盾甲巨鳄，换了一代又一代，再无特别事情发生，直到今天。

丽雅也来过数次。

才知道，老树下另有天地。

“啪”，秃树顶端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游侠一惊，迅速张弓搭箭，却没看到任何异常，她心生警惕，退了开去，远离树头，立在水中一块石头上，同时戒备着树洞与树尾，任何一个地方有异样，她都能将箭矢送出去。

老树断尾处，有个焦黑凹坑深入树桩，卡卡背着骨棒，蹲在坑里，一动不动。

在它面前，是一枚跟它等高的蛋，蛋壳黄白，布满闪电一样的纹路。

一张尖嘴，破开蛋壳，钻了出来。

第4章 精心布置的陷阱

林中传来动静，爱尔琳妮、珊蒂斯，汇合了拉克莱斯、娜萨兰，同时抵达。

“月使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珊蒂斯一出树林，便兴奋起来，大步跑向丽雅，“你看到月使了吗？”

“看见了，情况不太好。你们呢？”

少女一步蹦上石头，四下张望，“我们遭遇了海地精，他们居然往玉蟾溪投毒！月使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长啥样的？”

丽雅看到爱尔琳妮颔首示意，心中了然，她握住少女的手，道：“那是一个大胖子，在树洞里……”

“真的？！”珊蒂斯兴奋不已，抬脚就要往树洞里去，却被牢牢拉住。

“别靠近！埃尔夫与月使发生了战斗！”

“这个埃尔夫！”珊蒂斯第一次觉得，那个一直喜欢拉克莱斯的男子没有那么可爱，跺了跺脚，“我去阻止他们！”

丽雅依旧拉着她的手，“珊迪，卡卡在哪儿？它应该比我们先到，杀死冰甲巨鳄的就是它。那胖子与埃尔夫发生战斗，卡卡却不见踪迹，你觉得正常吗？埃尔夫向来喜欢拉克莱斯，现在他为什么不跳出来吹口哨？珊迪，难道你也被埃尔夫的鲁莽传染了吗？”

少女闻言，扁了扁嘴，晃着脑袋，东瞅瞅，西瞧瞧，不知是在寻找卡卡，还是查看四周的痕迹。相比少女心不在焉，另外三女踏入水潭开始，各自戒备起来，暗夜精灵本熟悉树林的一切，此地却有种陌生感。

小队六人各有所长，丽雅最擅于发现问题，是队伍中的侦查者，“那个胖子带有月之精华，应该是月使无疑。我在来路上发现他活动痕迹，一路追踪下来，就看到眼前的境况。”

丽雅详细讲述了当时的情景，将五匹狼，一个人，一条鳄鱼之间的猎杀还原得一清二楚，如同身临其境，亲眼所见。“能够摔死一匹蓝风狼，踢碎冰甲巨鳄下颔，以及压制鲁娜，他的力气不小。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凭空制造火苗，似乎是位魔法师。”

爱尔琳妮道：“这么说来，他的力量要么比我们想象还要大，要么拥有特殊能力。丽雅，还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顾忌。”

“埃尔夫进去不久后，树洞里曾亮起一道光芒，他应该被击败了。”丽雅看向拉克莱斯，后者正低下头，心里不禁叹息了一声。

珊蒂斯插话道：“这不就说明月使懂得使用法术，这是件好事啊。”

丽雅指向枯树，“不，我有另外的担心，这棵老树上有魔法陷阱，更重要的是，空气弥漫着亡灵气息。我认为，这里曾居住过一名亡灵魔法师！可是我以前来过这里，都没发现异常。”

此言一出，众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各自猜测不定，脸上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珊蒂斯满脑都是月之使者，没有长姐们多虑，她挥了挥手，道：“你们在这里乱猜什么，到树洞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别忘了，我还有‘心有灵犀’呢。”

爱尔琳妮神情严峻，“珊迪，目前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珊蒂斯紧握法杖，开始感到不安，“什么最坏的打算？”

爱尔琳妮直视少女，缓缓道：“亡灵法师杀了月之使者，并占据了其躯壳。”

珊蒂斯迎向队长的目光，争辩道：“那可是月之使者！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爱尔琳妮道：“历史上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也是当年第二精灵帝国‘银月联盟’分崩离析的导火|索。珊蒂斯，你得做好心里准备。”

法杖猛地顿在石头上，少女叫道：“我不相信！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的！这可是万年来唯一一个啊！明明是我们的希望！明明可以追上姐姐的！为什么……”

全身笼罩在斗篷下的娜萨兰跳过水潭，站在老树的阴影下，提醒珊蒂斯道：“上有句话，‘敢于面对，一切才有迎刃而解的可能。’”在少女愣神间，她已经如同冰融于水，整个人融进阴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丽雅正不知如何安慰少女，珊蒂斯却挣脱她的怀抱，冷着脸，“都怪龙神！如果不是龙神干扰，月使就不会落到森林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日后，我一定要向龙族讨个说法！”

珊蒂斯突来的变化，几人错愕不已，她们觉得该重新估量月使降临对珊蒂斯的影响了。

爱尔琳妮出声提醒道：“你确定做这样的选择？”

珊蒂斯擦了一把脸，“我知道……大祭司昨晚告诉我，月之使者在与祭司第一次接触时，无论是强是弱，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可以给我们带来好的东西，关键在于我怎么看待。我坚信，月使带来的是希望，能够驱散萦绕在暗夜精灵四周的邪恶！上不是记载着吗？命运的变化如同月亮的阴晴圆缺，无损智者大雅。”

爱尔琳妮看着黑黢黢的树洞，“所以，就由我们来确定月使的身份，找出这里的秘密。盖拉德正受到入侵，如果真有亡灵法师潜伏，我们必须将其扼杀！你能做到吧？”

少女点了点头，“我会做好战斗的准备！”

————

树洞里潜伏的人，已经觉察外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敌人，再拖延下去，只会是瓮中之鳖，当洞口人影晃动时，他咬了咬牙，提起埃尔夫的身体掷出洞外，接着整个人掩在盾牌后面撞了出去。

拉克莱斯似乎早就识破敌人伎俩，长腿高举，一腿将埃尔夫压在身下，同时手中月牙状战刃劈出，如同护崽的老母鸡张开双翅，顶住了欧冶的冲撞。

欧冶松开盾牌，正要接下叼着的破法之刃反击，原本空荡荡的左侧却突然迸出个人影，一脚踢在他脑门上，将他踢倒在地上。欧冶顺势一滚，让开对方可能的攻击，却发现一把冰冷的利刃，已经以超乎想象的方式，抵在他脖子上。

欧冶顺着看去，圆环状的武器，穿戴金属护具的胳膊，一个隐藏在头盔与斗篷下的人。

我日！这一看不要紧，欧冶顿时吓得脊椎发凉！他此时正摆出反扑的姿势，伏在地上，而阴影月刃后面的人却比他还要矮，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地上！

惊吓让欧冶身体不由自主颤了颤，阴影月刃上的尖刃刺破皮肤，一股暖流顺着脖子流下，欧冶不敢再有丝毫动作。但，一阵突然冒出来的火红亮光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球，托在纤细雪白的手上，红色长袍的女子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折服人斗志的笑容。

欧冶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喷火的蛇、喷风的狼和喷冰的鳄鱼，再次出现在脑海中，与眼前的女子重合起来，欧冶觉得那些猛兽加起来，都没红袍女子危险。

这一刻，欧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被俘虏了，慢慢举起还能动的右手，蹲在地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住手！”背后传来清丽的嗓音，欧冶忍不住回头。来到这片诡秘的森林两天，一个能够沟通的声音，实在让他喜出望外。幸好，架在脖子上的利刃善解人意地撤离了，娜萨兰也从阴影离开，站在结实的土地。

欧冶看到一个纤细的女孩，金色头发与银色眸子，脸上充满紧张、期待与不安，使她看起来怯生生的。

珊蒂斯看着落魄的月使，烧焦的头发长短不一凌乱不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是血污泥印，印在脸上的鞋印掩盖不住疲惫的神色，左胳膊绑着树枝无力地垂在身侧，肥胖的身躯充满与精灵审美格格不入的丑陋，偏体鳞伤诉说的遭遇却精细入微打动少女的心，珊蒂斯不禁泪流满面。

欧冶连忙辩解，“喂喂！我可没杀那家伙！他的伤不是我弄的！”

珊蒂斯看向拉克莱斯坐着的埃尔夫，后者道：“轻微的魔法反噬，拍两巴掌就能醒过来。”

珊蒂斯不禁噗哧一笑，走到欧冶面前，“我们等你好久了！艾露恩的使者！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少女求助地看向爱尔琳妮。后者撤去火球术，“只有缔结了‘红绳契约’的你才能与他沟通，你告诉他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打消他的敌意，然后将一切告诉他吧。”

“他的伤势呢？我觉得他对我们没有恶意，治好也无妨。”

“遵循你的内心，心有灵犀能让你分辨善恶。我需要进地窖检查一番，找出亡灵气息的来源，拉克莱斯与丽雅会协助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你已经是一名战士了。”

珊蒂斯看了看欧冶，朝爱尔琳妮点了点头。

看着红袍女子进入地窖，斗篷女子凭空消失，旁边握着战刃的女子与远处持弓女子都微笑致意，欧冶开声道：“我能听懂你说话。”

珊蒂斯蹲下，抚摸他受伤的胳膊，“我们之间……有着月神艾露恩见证的‘红绳契约’，有着‘千里共婵娟’的效果，能够让缔结的双方明白对方的心声……虽然语言不通，我与你也能沟通。来，让我先治好你的伤……”

“谢谢！”欧冶忍着痛扳正了断骨，拆掉布条，露出渗人的伤口。

珊蒂斯抚摸着伤口，眼中再次禁不住泪水，她吟唱道：“仁慈的艾露恩，请让我借助你的力量，治疗这伤口……”

洁白的月光从她指尖泻下，照在皮肉翻转的伤口上，它似乎听到了来自生命的呼唤，蠕动着，收缩着，渐渐愈合起来，随着少女最后一个声音落下，伤口痊愈，恢复如初。

太神奇了！欧冶举起胳膊，正要瞧个仔细，少女连忙阻止他，“我只会治疗皮肉伤，你的骨骼还没愈合呢！小心些！”

欧冶点点头，再次捡起布条与树枝固定手臂。

珊蒂斯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替他抹去污垢，漆黑的瞳孔镶嵌在肥硕的脸庞上，充满异域风情，珊蒂斯不禁笑了起来。

如同唯一纯白的月光花，盛开在琥珀色月牙。

————

地窖中，“焰光术”散发耀眼的光芒，亮堂如白昼，纤毫毕现，爱尔琳妮逐一查看了里面的布置，特别是地上的魔法阵，比起破法者埃尔夫，她对魔法阵有着更深入的研究，也有着更透彻的理解。

地板上刻画的是复合魔法阵，由“空间锚”、“元素分流”，以及“元素漩涡”三个子阵构成，是很常见的魔法阵组合，辉光之城的守护魔法阵也由基阵构成，却能庇护一座城市，而地窖里的这个，平常又不普通。

“空间锚”的作用是封锁某种怪物，使其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根据“空间锚”的指向，可探查出怪物被困在水潭底，深度三十码。

“元素分流”，则可以从各种元素中过滤出需要的，并通过魔法阵注入标靶中。法阵的枢纽使用了是三节颈椎骨作为能源，来自骷髅生物的颈椎骨，能够过滤出亡灵气息，最为适合制造亡灵。

“元素旋涡”是使元素在一定范围内流动，反复洗练标靶，加深其受元素影响的程度，如同搅拌染缸一样，使得染料更好附着在布匹上。该法阵一般是用来给装备附魔用的，而邪恶的亡灵法师竟然将其用作转化亡灵生物！

破法之刃破坏的，正是子阵“空间锚”，也就是说，封印的怪物已经被释放出来了！

爱尔琳妮有些气愤埃尔夫，这个家伙还是不改莽撞！使得她们必须面对强大的敌人。气归气，她又有些庆幸，如果触发陷阱的是月使，说不定最担心的情况就发生了。经过仔细检查，她心里清楚，窖洞是亡灵法师精心布置的。

树干上的魔法陷阱是“芝麻开门”，通过特定条件触发，就能在树干上开出一扇门，露出窖洞，引诱触发者进入。货架上，卡卡同类的骸骨下，布置的是“猎犬之鼻”魔法陷阱，让怪物锁定触发者，无论距离多远，都能像寻血犬一样找到触发者。再加上刻在地上的魔法阵，稍微踩得重一些就能够破坏。这一切布置，这个精心的陷阱，就是让误入者释放一头怪物！

爱尔琳妮最为在意的是，骷髅生物的颈椎能够自动吸收亡灵气息，理论上是一种不枯竭的能源，魔法阵到底运行了多长时间？

那怪物经过这么长时间元素灌注，到底有多厉害了？

亡灵法师到底潜藏的盖拉德多久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百年前，萦语水池边上一名精灵遇害，只找到残破尸体，随后，其母亲也跟着失踪。

七十年前，海巨人入侵盖拉德，一名箭鱼骷髅不知从海里疾射而出，射杀了海巨人族长海德。

十年前，凯女王举行“碧海青天邀月仪式”过后，一名巨嘴鸟骷髅在空中一闪而过。

爱尔琳妮拾级而上，一个个与亡灵有关的事件在脑海浮现，她身上浮现的淡红色元素共鸣层，越发明亮，短短十来级台阶，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翻越高山。

这名高级魔法师，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在这多事之秋，她必须扛起保卫盖拉德的责任。

只是，爱尔琳妮仍旧有些担心，之前消耗那么大，自己还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强大的亡灵吗？

在她踏出树洞的瞬间，树顶上响起一声鸣叫。

第5章 骨渡渡

走出阴暗灰败的地窖，外面骄阳正艳，几名队友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并未为此地的变故影响。精灵大都如此，由于寿命漫长，时间充沛，从十岁的幼儿期开始，都懂得如何让自己专注一件事情，不让生活过得无聊。

爱尔琳妮实力强大，沉着冷静，每次出行任务都作为领导者，这次也不例外。精灵间互相信任，以及各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使得她不需要跟每一个队友交谈，也能获得队友的配合。这样的相处方式，让性好安静的爱尔琳妮感到十分惬意，还好整以暇地观察各人，以调节在地窖中压抑的情绪。

木灵再次出现，小岛洋溢生机。

丽雅正与木灵攀谈，木灵是森林的化身，只有追随游侠之道，与森林交流的人才能够与木灵交流。从木灵口中，丽雅了解到了许多未曾在意的事情。譬如，秃尾老树是木灵的母亲树，被闪电击断树尾，再也无法孕育木灵；譬如，有一个角鹰兽家庭曾在树上筑巢，后来为暗夜精灵捕获，训练成侦察兵的坐骑。譬如，有个神秘人身上有着木灵无法靠近的气息，将木灵驱逐远离萦语水池，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靠近。譬如，木灵曾多次将她引来，希望她能够治疗秃尾老树，可她顾忌冰甲巨鳄，从来不敢久留。了解这些后，丽雅既愤怒亡灵法师的狡猾，借助木灵母树的生命气息掩盖自己行踪，也懊恼自己修行不足无法深入了解森林，若能提前发现此地蹊跷，也不会牵涉到月使。

珊蒂斯与月使正相对沉默，显得心事重重。两人经过短暂交流，她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耐心的回答，可结果却让她感到无奈与气愤。

“碧海青天邀月仪式”的祭司召唤与使者降临，两个不同位面的生命在力量与智慧上摩擦出火花，各取所需同时又相互促进成长，说白了就是精灵祭司与元素先知之间的交易。在月神艾露恩见证下，双方缔结“红绳契约”，达到精神共鸣，相互了解，以消除两个不同世界之间的误会。通过契约，精灵祭司获得元素先知悠久生命积累下来的知识，月之使者则明了精灵祭司召唤的目的，掌握精灵的语言，以及月神艾露恩赋予的使命。欧冶的一问三不知，珊蒂斯觉得一切都归咎于龙神的干预，“龙门”是龙神亥伯赋予其地上行者沟通龙界的专属能力，它出现必定代表着龙神亥伯的意志。

更让珊蒂斯气愤的是，“红绳契约”附加的“千里共婵娟”效果也遭到极大的削弱，上记载，“千里共婵娟”能够让祭司与月使无需面对面，也可在精神层面对话，在满月的光芒下甚至能够做到“千里传音”。可现在，她与欧冶之间，只剩下时灵时不灵的精神感应，勉勉强强感知到对方的存在，相互对话必需开口说出来才能让对方明白，而且还存在最大的问题——误解！

想到这些，珊蒂斯不禁悲从中来，暗夜精灵避世数千年，期间就从未成功召唤月使降临，直到四百年前，姐姐艾伦妮塔召唤了元素丹——元素生物的胚胎，才再次打破元素位面的沉默。十年前凯莱布丽安女王召唤了一头龙兽，其实已经是龙神亥伯干预“碧海青天邀月仪式”的征兆了。自己成功召唤了月使，真正打破数千年的诅咒，却出各种意外。这一切，都表明着暗夜精灵长久积弱，辉光之城中流传的一种消极说法，概括得恰如其分——日薄西山。

幸运的是，阿尔温以她的智慧让暗夜精灵看到希望所在，辉光之城中优秀的年轻人代代涌现，以各自的智慧与力量，为部族摆脱困境寻找出路与方向。“碧海青天邀月仪式”受到龙神亥伯干扰，族人感到憋屈与耻辱，阿尔温亦从中找到希望，指引珊蒂斯看到好处，“这未尝不是龙神亥伯对卡多雷的补偿？说不定我们可以获得龙族的力量呢，龙门再现的消息，你觉得龙族会用什么来交易？”

珊蒂斯对这番话深以为然，可见到月使的遭遇后，她对龙族的意见更加大了，觉得这句话还不够份量！

两人心思涌动，少女心中计算着龙神的罪责，胖子则盘算着自己面临的选择。

欧冶并不怀疑少女所说的东西，但犹疑着是否践行，他在顾虑自己的处境。少女告知他为何在这里，如何到这里，也询问了很多他似乎本来应该知道的事情。重新整理一遍少女提供的信息，欧冶并没找到解释梦境与密语的线索，之前迫切想知道，有人提供信息后他反而变得谨慎起来，相比于直接询问，他更喜好自己找到突破口。

综合少女提供的信息，他怀疑，密语者可能是月神艾露恩！

欧冶没打算说出自己怀疑。他拨开木灵，抱起树桩，靠在上面缓解身上的疲惫，同时观察另外几个人。

最吸引目光的，是那位高挑女子，别人都是长袍或者护甲，只有她胸前裹着一抹布，露出大面积的绿色纹身，图案有如她的战刃以夸张的弧线勾勒出尖锐的刃端，欧冶难以想象这位女子跨出一字马还能抵住他的冲撞。此刻，她正蹲在巨鳄尸体旁，战刃划在肌理间有着行云流水的惬意，刀刃似乎没有厚度，轻松地将巨鳄的皮肉分割下来，悬挂的老树横枝上。

盖拉德上资源有限，暗夜精灵并不忌讳荤腥，不浪费岛屿的每一分馈赠，是暗夜精灵与森林的相处之道。安置好肉脯，拉克莱斯剖开巨鳄脊椎，取出魔晶，冰甲巨鳄是中级魔兽，它的魔晶对年轻的魔法师们有很大帮助。

拉克莱斯很快处理好巨鳄，刚好爱尔琳妮完成调查，踏出洞穴。

树顶突如其来的鸟鸣，将所有人都拉进了战斗状态。

“战斗！”爱尔琳妮一声令下，一步跨出树洞，娜萨兰从阴影中跳出，宽大的斗篷将法师护在身下。

丽雅一跃而起，接住掷来的玛瑙雕像，落地时已经完成张弓搭箭，同时脚边腾起一阵烟雾，夜刃豹鲁娜伏在她脚边。

拉克莱斯双臂蓦地冒出碧绿火焰，包裹着战刃，将上面的血迹一燎而光，火焰蒸腾，如同一对碧绿的翅膀。

珊蒂斯双手握着法杖，护在欧冶身边，低声告诉他莫要惊慌。

欧冶没有动，抬眼看向树尾。

鸟鸣声不断，叽叽喳喳，一个骷髅头从树尾探出。

亡灵！精灵们几乎压制不住手中的攻击。

她们忍耐着，等着敌人露出真面目！

嘎啦！卡卡从树尾翻身滑下，抱着半枚蛋壳，里面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没有肉嘟嘟的粉嫩可爱，反而全身覆盖着苍白的骨骼，与卡卡相映，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生物。

雏鸟一对骨碌碌的大眼睛，看向珊蒂斯。

少女失声惊呼。

“渡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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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十点到家，每天上班，更新较少。你若想养肥再看，不妨给些收藏推荐。

第6章 六形人

情况变得更为复杂了，爱尔琳妮快刀砍乱麻，将卡卡与雏鸟塞给欧冶，心里期盼着三位外来者呆在一起，若能摩擦出什么火花，事情会变得明朗许多。她们则快速交流情报，印证其中相关联的地方，理清脉络，经由珊蒂斯转述给月使，或者其中会有什么触动他露出破绽，或者他能以异界的思想从中看出什么。

珊蒂斯转述的内容，欧冶大都听不懂，却又无法插嘴提问，只好一边听，一边研究怀中的两个生物。

小兽卡卡果然如洞里的骸骨一样，脑袋上覆盖着厚厚的外骨骼，漆黑的眼睛镶嵌在骨盔眼眶中，宛如两扇窗户，也正好奇地研究着前者，它实在没见过如此肥胖的生物，忍不住用骨棒刺探一番。

雏鸟则浑身覆盖外骨骼，仿佛象牙雕琢而成，光洁如玉，泛着柔润光滑的色泽，摸上去质地结实坚硬，丝毫不像是会嗷嗷直叫的生命，背上支棱着四根光秃秃的骨翼，配上圆滚滚的肚子，长长的脖子，活像一柄锤子，滑稽无比。一张同样是骨质的大喙，正啄食着剩下一般的蛋壳，咀嚼得咔咔有声。有骨盔小兽在前，欧冶只是觉得好奇，却瞧不出什么名堂来，这里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不可思议的。

几位暗夜精灵很快交流完毕，爱尔琳妮闭上眼睛，轻念着刻在地窖里的那句话，“困境中，我们不惜借用一切力量，来找到希望。无论它是来自月亮，还是太阳，甚至是太阳与月亮都照不到的冥界！”，陷入了沉思，很快，她就睁开眼睛，脸色沉着，“地窖主人思想扭曲，沾染堕落的力量，沉迷于堕落的快感，刻下一句话标榜自己的正义，炫耀自己寻找到正确的道路，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我们必须做好最坏打算，这是第一点。第二，他以骷髅的颈椎骨作为魔法阵的魔力之源，身上散发着让木灵无法靠近的亡灵气息，可以确定他就是一名亡灵魔法师，而且长时间与骷髅打交道，并且擅长改造亡灵。第三，从留言的口吻来看，此人应该是一名卡多雷。最后，我最担心魔法阵炼制的对象……”

娜萨兰与丽雅同时想到了一个人，百年前这里失踪的精灵母亲，“赛尔娜？！”

赛尔娜是前任武技长，是众人的武技导师，她们心里清楚，即使今日，她们依然不是赛尔娜的对手，面对一名精灵武技长，人数并不占优势。

拉克莱斯是众人中最擅长武技的，也最为担忧，“生命形态的变化，带来天赋的变化。老师生前是强大的武技长，现在说不定就是强大的魔法师了……”

亡灵生物是半元素生物，由血肉生物转化为半元素生物，就是“生命形态转化”的一种。除却“亡灵化”，生命形态转化最常见的，就是魔兽达到超阶后化为人形，使得魔兽的智慧会大幅度增长。

拉克莱斯也经历过生命形态的转化，给她带来的，是远超精灵的敏捷、轻灵，她口中的

“天赋”，只是一种笼统的说法，也可以称之为专长、个性、能力……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面对导师，她向来和善……”拉克莱斯黯然一叹，生命形态转化，更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拉克莱斯对此深有体会。

哀伤的情绪萦绕心头，丽雅依然一针见血，“长时间的元素灌注，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破法者埃尔夫昏迷了，高级魔法师爱尔琳妮消耗过大，两名对付魔法师的主力，前者失去战斗力，后者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

娜萨兰敲击着暗影月刃，铿锵作响，她是守望者，有责任驱逐侵犯到卡多雷的邪恶，她更是执着于职责，“无论是谁，犯下这样的罪孽，我都会为受害者讨回公道！即使敌人是赛尔娜，我们也应该竭尽全力，证明她当年的教导！”

爱尔琳妮叹了口气，“我们不惜一切力量，寻找希望……”

曾经，精灵帝国凭借魔法师的力量，统治整个大陸，最终却因为寻找“别的力量”，而导致帝国覆没。明明拥有强大的魔法师，明明凭借魔法的力量足以称霸大陸，为什么还要寻找别的力量呢？难道魔法的力量，还不足以维持精灵的未来吗？

自从魔法师出现以后，站在斐曼力量金字塔顶端的，从来只有魔法师！这份强大，还不足够吗？舍弃魔法，反而招致了精灵帝国的灭亡。

心中拷问着历史，爱尔琳妮念出了一个名字：“拉文凯斯！”

“六形人？！”守望者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拉文凯斯，魔法师，研究第三类魔法中的灵魂系魔法，最擅长的法术是“灵魂镜像”，他对该法术的研究非常深入，甚至开拓出了新的用途，将自己的灵魂分割，依附在不同的野兽身上，并称之为“易形者”。拉文凯斯本人，也因为获得了另外五种形态，而被称为“六形人”。

“六百年前的远行者？”不远处，珊蒂斯也忍不住插话道。

契约了月之使者，珊蒂斯知道自己将会成为下一任远行者。

爱尔琳妮点点头，“历任远行者离开盖拉德后，都会传回书信，传递大陸发生的事情，记录自己的行程。只有拉文凯斯音讯全无，后面几任远行者也未能在找到他的丝毫踪迹，说不定……是有什么原因促使他堕落了，又暗中折回了盖拉德。”

爱尔琳妮记得，拉文凯斯的其中一种形态，就是鱼。或许箭鱼骷髅、巨嘴鸟骷髅，甚至覆骨渡渡鸟都可能是他的分身……

听到这里，珊蒂斯心里变得不安，在拉文凯斯之后的远行者，就有她的姐姐艾伦妮塔，艾伦妮塔离开盖拉德后，只在珊蒂斯出生那年回来过一次，之后也是音讯全无。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珊蒂斯不由分辨起来，“可是……”

可话到了嘴边，却再也没有勇气说出。

丽雅有些不忍看到少女的失落，道：“眼下这些，或许只是我们胡乱猜测，事情不一定就这么糟糕。我们只是好心理准备，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至于束手无策。”

爱尔琳妮却不这么认为，“三百年前，人类魔法界发生了一件魔法师动乱事件，关键人物‘神秘人’，就拥有五个魂器。我认为这并不是巧合，根据导师的调查，神秘人出身一个驯蛇家庭，是地地道道的人类，但同样擅长灵魂镜像法术，同样为达到目的不惜追求任何力量，这两个相同点，我认为神秘人与六形人，肯定有关联。”

娜萨兰道：“‘神秘人’掀起了一系列血腥和暴力事件，企图推翻人类魔法界。如果拉文凯斯与神秘人有关，反推回来，那么拉文凯斯也可能堕入了邪恶，甚至是他促成了神秘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不惜牺牲一切代价！”拉克莱斯说出一句流传已久的话，恶魔猎手掌握的邪能之焰，能够灼烧灵魂，是对付亡灵生物最佳人选，她举起战刃，语气坚定，“就算六形人今天也在这里，我也不会让盖拉德受到亡灵的威胁！”

爱尔琳妮不禁想起导师，上一任远行者，他曾说过一句话，“力量就是一切！”

暗夜精灵代代皆有才人出，意气风发，可又有几个能善始善终？而她，已经确定走上同样的道路了，不禁有些迷茫。

“做好准备吧，时间不多了。”爱尔琳妮坐了下来，闭上眼睛进入冥想恢复精神力与魔力。

确定了拉克莱斯作为主攻，几人简单交流了几句细节，便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赛尔娜罹难，拉文凯斯背叛，众人作为暗夜精灵新生力量的代表，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拉克莱斯想到六形人的下场，心有戚戚焉，物伤其类，她也掌握着邪恶的力量，也有堕落的可能。她走到水边，仰首面对太阳，让阳光倾洒在棱廓分明的脸上，却照不到眼罩下的眼睛。

身边突然萦绕一股炽热，拉克莱斯回过神来，是爱尔琳妮给她加持了“火焰护盾”，用以防御亡灵生物的魔法。接着是一层清凉的光芒洒落，“火焰护盾”带来的炽热，下降了几分，是珊蒂斯转换了火焰的属性。

珊蒂斯身为祭司，本来是最好的辅助人员，可是她刚才成为夜颜祭司，掌握的能力不多，给拉克莱斯加持一道“月华”，将普通的“火焰护盾”，转化为“月炎护盾”，已经尽了她最大能力了。无法参与战斗，她转而继续跟月之使者沟通。

丽雅站在树上，张开了弓箭，等亡灵出现，她将会最先出手，吸引其注意。鲁娜伏在树影中，她将肩负与娜萨兰完成突袭的任务。可惜，之前与月使交手被打散了一次，今天剩下的召唤时间不多了。

“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立即施放‘火焰宝珠’。”爱尔琳妮补充了一道命令。

火系魔法，是所有魔法中最具有破坏力的！

“火焰宝珠”是爱尔琳妮掌握的破坏力最强的法术。

队长的命令充满决绝，拉克莱斯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恶魔猎手的传承不会断绝的！”

她高举的战刃，如同一弯月牙。

“不惜牺牲一切代价！”

第7章 被改造的亡灵

萦语水池池水涌动，水里巨大黑影渐渐清晰。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这应该不会是赛尔娜。丽雅射出箭矢，咻地没入水中，钉在黑影身上。怪物似乎不为所动，慢悠悠地浮出水面，露出黑漆漆的躯体，看着似是一条巨鳄，圆鼓鼓的身体，像矮人的啤酒桶，没有众人想象的骨骼嶙峋、身体破败，浑身黑漆漆的鳞片，层层叠叠，每一块都有巴掌大，像是镶嵌着一枚枚贝壳，布满藤壶与石灰质，幽幽的眼眶跳跃着红光，证明它的身份。

“是骸骨鳄鱼！”丽雅重新扣箭拉弓，现在是抢攻最好时机，骸骨鳄鱼正在寻找触动魔法陷阱的人，被封印的生物，通常都会第一时间杀掉助其脱困的人，既为了不欠恩情，也为了不受束缚。丽雅当即朝骸骨鳄鱼眼眶射出一箭。

亡灵生物，不畏刀剑，寻常伤害只能影响其行动，无法致命。像眼前的骸骨鳄鱼，身上的弱点只有两处：颈椎骨、颅骨。如果颈椎骨受损，会使得骸骨生物全身瘫痪，直到颈椎骨在亡灵气息的滋养下恢复过来；如果颈椎骨断掉，骸骨生物纵使不死，也会彻底失去躯体，无法再恢复。如果颅骨受损，则会影响到骸骨生物的神智；如果颅骨破碎，那么骸骨生物的灵魂之火则会消散，最终死亡。

骸骨鳄鱼突然动了起来，踩着水撞向小岛。拐着弧线的箭矢落空，拉克莱斯迎了上去，跃到空中，前者故意让出个空子，反口噬向她落脚处，拉克莱斯双脚在空中一踏，身形再次拔高，战刃如同长虹落日，劈向骸骨鳄鱼。

“拉克莱斯！引到浅水区！”爱尔琳妮开始移动。

锋利的战刃刺破鳞甲，深入其中，恶臭的液体喷出，她身前一片乌黑，幸得眼罩护住眼睛，未受侵袭，她强忍着作呕的臭味，战刃一通猛砍，骸骨鳄鱼鳞甲一片片破碎，雪白的粉末顺着刀风飞扬。将骸骨鳄鱼一边身体砍得伤痕累累后，拉克莱斯再也憋不住，猛地踩着水后退，任由水花将身上的污迹刷去，洁癖的心才舒畅三分。

一道火焰箭破空而来，攒在骸骨鳄鱼身上，打得火苗四溅，留下一个焦黑的凹坑，四周的鳞片受高温灼烧，皲裂开来，流出的黑水滋滋作响，化作一片焦糊糊在原本光洁的鳞片上。爱尔琳妮高举法杖，法杖顶端闪耀着一幅六芒星阵，橘红的火焰跳跃。一道道火箭，燃烧着耀眼的火焰，如同一尾尾挣脱束缚的赤鲤，摇曳着从六芒星光团中飞出，拐着各自的弧度，全部攒射在骸骨鳄鱼的身上。

骸骨鳄鱼的速度不慢，留给拉克莱斯的时间不多，所以爱尔琳妮选择了施展速度快，威力又不弱的法术“火箭攒射”，一共七枚火箭接连攒射骸骨鳄鱼，后者身上出现七个焦坑，法师还巧妙地控制距离，连成北斗七星状，展现自身精妙的魔法控制能力，以及火系魔法魔法的霸道，在骸骨鳄鱼四周烤出一片白雾。

从封印脱困，骸骨鳄鱼混混沌沌，受到这一波攻击，它所有感官完全苏醒过来，猛地扎入水中，蹬着潭底，蹿向小岛。拉克莱斯眼罩下的双眼看破迷雾，清楚掌握前者一举一动，迅速移动起来，蹬着水面，飞身拦向岸边，战刃如镐，凿向幽幽眼眶。

没有眼皮的骸骨鳄鱼居然做了个闭眼的动作，眼眶四周的鳞片突然弹起，夹住战刃，立起的鳞片下，露出一圈苍白，仿佛一枚巨大的白眼，吓得女子心里一咯噔，她扭转身体，抽回战刃一番轮劈，整个人从它身上滚过，刮下片片鳞片，撤到了潭中。

骸骨鳄鱼已经登上小岛，扭动身躯，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如冰层连绵破碎，拉克莱斯的攻击起到效果，鳞甲片片破碎，纷纷跌落。夜刃豹鲁娜趁机扑来，压在骸骨鳄鱼身上，尖牙利爪，又耙又撕，扒拉骸骨鳄鱼的鳞甲，后者笨重地张嘴反咬，似乎有某种力量僵硬它身体，力不从心，都被大猫灵敏地躲开，急得它甩头甩尾。

两兽纠缠的影子中，浮现出娜萨兰的身影，浑圆的暗影月刃套住骸骨鳄鱼一条前腿，她翻身跃上鳄鱼背，牵制住其行动。大猫颇为通灵，叼住鳄尾，死命往水里拖，将顽强的骸骨鳄鱼拖向浅水区。

拉克莱斯从水里钻出，战刃腾起绿焰，劈在骸骨鳄鱼脑门上，邪能火焰附带灼烧灵魂的效果，让亡灵感到痛苦与畏惧，不禁脑袋一缩，脚下松了劲，为夜刃豹拖出去一大截距离，远离小岛。

拉克莱斯看得真切，骸骨鳄鱼鳞甲剥落后，下面依旧是漆黑的鳞甲！虽然略有破损，但依旧整齐结实！她踢了踢地上的鳞片，外黑内白，两片合二为一，根本就不是什么鳞片，而是一枚枚蛤蜊！层层叠叠，被分泌出来的钙质牢牢黏在一起，坚固得如同花岗岩！那些蛤蜊早就不知道死了多久了，里面都密封着臭水与烂泥！所有的攻击都被蛤蜊鳞甲化解了，她们压根就没伤到骸骨鳄鱼丝毫！

拉克莱斯刚解剖了一条巨鳄，两者体型对比下来，她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娜萨兰！快退下！它被动了手脚！那不是鳞片！是蛤蜊！大概有八九层！”

娜萨兰将一对暗影月刃分别套在骸骨鳄鱼两根前腿上，正在伏在它背上绞紧连接暗影月刃的铁链，一来限制它的行动，二来暗影月刃内环亦锋利，骸骨鳄鱼每次挥动腿都是一次切割，她希望籍此卸掉鳄鱼腿。听到拉克莱斯的警示，娜萨兰才分神留意骸骨鳄鱼的伤势，只看一眼，就明白单凭砍击难以伤害骸骨鳄鱼。当即跳离鳄鱼背，落到一块出水石上。虽然与拉克莱斯同是一人教导，她的武技不如后者，更擅长偷袭，而非正面对抗，“不只是鳞甲！蛤蜊以及钙化分泌物一同亡灵化了！已经是跟它长在一起的外骨骼！”

爱尔琳妮听了，转而对珊蒂斯道：“珊蒂斯，你来试试！”

月神祭司的能力偏重辅助方面，也拥有一些攻击的法术，珊蒂斯掌握的不多，恰好就有攻击灵魂的月术。年轻的祭司上前几步，向月神艾露恩祈祷起来，合起的手掌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衬托得纤细的手如同白玉一般，奇妙而美丽，吸引住了月之使者的目光。这种关注，让少女的心雀跃起来，她用目光示意欧冶看向远处，看向骸骨鳄鱼。后者头上不知何时浮现了一个淡淡的月影，流淌着柔和的光芒，随着少女提高声调的结束音响起，月影流淌的光芒凝聚为一束，直打在骸骨鳄鱼脑袋上。

骸骨鳄鱼已经摆脱夜刃豹，反将其压在水里，甩动脑袋撕咬着。受到光束刺激，骸骨鳄鱼喉间响起咔咔的声音，摆动身体，想要躲开，光束却是转瞬即逝，化作盈盈的白色火焰，在它身上蔓延、燃烧。骸骨鳄鱼顾不得夜刃豹，恐惧地在水里打滚，可白火丝毫不受水流影响，兀自燃烧着。

珊蒂斯法力并不强，“月炎术”很快便燃烧殆尽，骸骨鳄鱼并没受到伤害，它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一声咆哮，掉头冲向小岛，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如果解封之人反应过来，它将永远失去自由。

“不行！不起作用！”本是让月使看自己表现的，结果让珊蒂斯气愤，她再度举起法杖，要施展直接攻击的“月箭术”，身后响起丽雅的声音，“珊蒂斯，跟着我的破甲箭！”

夜刃豹受伤过重，已经重新变回玛瑙雕像，今天无法再召唤了，她希望珍贵的破甲箭能够洞穿蛤蜊护甲，在骸骨鳄鱼身上洞开一个缺口，为其他人的攻击提供便利。

精金打造的箭矢，镂刻着特殊的纹路形成魔法阵，闪耀着淡淡的七彩光芒，附带着“破甲”的效果，能够洞穿任何防御，丽雅再度瞄准眼眶。珊蒂斯的“月箭术”紧跟其后，化作一道银白的能量箭矢。

骸骨鳄鱼感到威胁，身体猛地翻动，精金箭错过目标，钉在它脖子上，附带的“破甲”效果让首当其冲的那枚蛤蜊粉碎，劲头十足的箭矢势头不减，势如破竹，刺破一层又一层蛤蜊，深深扎在骸骨鳄鱼身上。紧接而来的月能箭撞在精金箭末端，使其再深入三分。

“可恶！”珊蒂斯跺了跺脚，这一箭不但没命中颅骨，而且完全避开了骸骨鳄鱼的骨骼，对其造成的伤害可有可无！

这是骸骨生物的特性，不畏惧普通物理攻击，除非能够伤害它的骨头！

骸骨鳄鱼的蛤蜊护甲，几乎隔绝了他们所有人的攻击手段。

弓箭对亡灵生物本来就效果甚微，要刺穿颅骨伤到灵魂之火，对丽雅来说，几乎不可能，她的弓箭没有这样的威力。

珊蒂斯的“月火术”，能够灼烧灵魂，但蛤蜊中包含臭水与烂泥，以及腐烂的蛤蜊肉，充满了污秽，完全就隔绝了月术的净化效果。

同样，拉克莱斯的战刃无法砍破蛤蜊护甲，能够拷问灵魂的“邪能火焰”，根本接触不到骸骨鳄鱼的灵魂。

单靠爱尔琳妮的低级魔法来消耗蛤蜊护甲，效果太慢，只会将战斗拖入消耗战，这对于与亡灵战斗的生物来说，十分不利。在消耗战中，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比得上亡灵！

“干得好！珊蒂斯！”拉克莱斯一声鼓励，身上的符文纹身开始亮起来，闪耀着鲜亮的绿光，从胸膛到手臂，光芒越发刺眼，最终在她手处变成熊熊的火焰，缠绕着战刃。

珊蒂斯看着她再度拦向骸骨鳄鱼，心中一动，又一次举起了法杖。

欧冶坐在一旁，盯着战斗场面，一动不动，心里却如风暴激荡。

骸骨鳄鱼一直冲向小岛的举动，触动了他的怀疑。

这就是亡灵吗？喷火的蛇、吐出风刃的狼、吐出寒气的巨鳄，他都渐渐能够接受了。现在又来了一条巨鳄，身上爬满蛤蜊，脑袋都露出一半骨头，似乎是被蛤蜊啃食掉皮肉，腐尸一般的身体还能动？

一遍遍念着珊蒂斯转述给他的话，欧冶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激灵，他腾地跳了起来。

六形人。

六个人！

第8章 冥霜浪潮

“珊蒂斯！听我说！”

珊蒂斯正准备对拉克莱斯加持月术“月之光辉”，看能不能升华邪能火焰，对骸骨鳄鱼造成更大的伤害，欧冶突然跳起，吓了她一大跳，幸好她犹豫了一下，未立即吟唱法术，不然欧冶的莽撞就让她遭受反噬了，但欧冶下一句话就让她顾不得他犯下的错误，“骸骨鳄鱼就是六形人！他要夺取你们的身体！”

“六形人”是对拉文凯斯的特称，他的学徒继承了导师的能力后，自称为为“易形者”，通过分割灵魂的方法，能够侵入其他动物甚至其他人的意识，并控制其思想行为，能够成功通灵的野兽称为“兽灵”。不过，至今为止，只有其研发者拉文凯斯能够做到通灵五头兽灵。拉文凯斯思想偏激，冒天下之不韪研发这种能力，但也明白其中的禁忌，其中最严重一条就是“占据他人的身体”！

欧冶的一个猜测，可是彻底将拉文凯斯打入异端的范畴。

“这不可能！如果他这么做的话……”珊蒂斯反驳道，她觉得月使只是胡乱猜测，但想到踏入此地时爱尔琳妮的警示，她脸色变得煞白，“如果这样做的话，会将年轻一代的俊杰绞杀殆尽，包括你！噢，不！拉文凯斯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他成功了，将会获得最强大的力量完成他的理想！”

“那怎么办？能打败他吗？”

“不知道，或许只有主祭大人才能对付拉文凯斯！”

丽雅听到两人讨论，问道：“珊蒂斯，你发现了什么？跟拉文凯斯有关？”

“月使说，骸骨鳄鱼是拉文凯斯！我们有危险了，怎么办？”珊蒂斯惊慌起来了，想到被人夺取身体，就满身鸡皮疙瘩。

“你们猜错了，拉文凯斯有可能会成为亡灵法师，但不会变成亡灵，否则他会失去最得意的能力。”

“不错！”爱尔琳妮插话道，“骸骨鳄鱼只是想杀掉将它释放出来的人，月使或者埃尔夫！其实他们中的一个还触发了主仆契约，成为骸骨鳄鱼的主人，只是埃尔夫遭受反噬，没几天恢复不过来，不知月使愿不愿意试一试。”

“唯命是从”契约也以陷阱的形式隐藏在堆放骸骨的木架上，进入过地窖的有两个人和一头豹子，爱尔琳妮不能确定是谁触发了，她对月使是否被亡灵法师夺舍还抱有怀疑态度，选择这时候说破，是想看看，如果怀疑是真，亡灵法师会玩什么把戏。

听到珊蒂斯的转述，欧冶慎重考虑了起来，骸骨鳄鱼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与密语者有关系？还是与拉冬有关系？究竟是谁将它变成这样？真的是拉文凯斯吗？主仆契约究竟是助力，还是陷阱？

是选择亡灵仆从成为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的契机？还是撇清干系直接面对密语者或者拉冬？

骸骨鳄鱼在邪能火焰的威胁下，节节败退，已经被逼到了浅水区，也就是说，已经到了爱尔琳妮实施反击的契机，也是欧冶最后选择的机会。

欧冶冲骸骨鳄鱼叫道：“拉冬让我来这里做什么？那个梦境预示着什么？你可以让我如同梦境中那么强大吗？”

爱尔琳妮看向珊蒂斯，后者将话翻译了一遍，魔法师露出了笑容，终于得到一些消息了，其实无论月使做什么选择，有两个结果是注定的。一是必须击败骸骨鳄鱼，而是她们没能力处理月使的身份。

骸骨鳄鱼是亡灵，还是被改造过的亡灵，所以爱尔琳妮必须确定她们能够击败它，打破幕后黑手的依仗，挫败亡灵法师的计划，无论这个计划是什么，只要卡多雷还不陷入绝望，就不能容忍未知力量干涉，必须相信自己的力量。同时，亡灵法师出现，意味着卡多雷内外交迫，处理不好会导致辉光之城的毁灭。城中的哨兵都忙着应付海族入侵者，她们得不到援手，只能自己处理这里的事情，无论敌人如何强大，都必须击败，不能让亡灵瘟疫扩散到城市里。

这是必须建立的民族自信！

骸骨鳄鱼忍着灼烤灵魂的邪能火焰，还欧冶一串咆哮，几刀下来，脖子上的伤口又加深了许多。

欧冶露出苦笑，道：“它对遭受的痛苦充满了怨气，把仇恨都撒在我身上了。”

一句话已经点明，欧冶是骸骨鳄鱼的主人，珊蒂斯紧张起来，她实在不喜欢亡灵，害怕月使身上发生太多变化，“那你……试试吗？”

欧冶抛起木桩，又接回来，道：“我看得出来，你们并不喜欢亡灵，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对我有所怀疑。而我呢，也有很多疑问没明白。既然你是第一个跟我沟通的人，看着也漂亮，那么我就跟随我自己的意愿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珊蒂斯笑逐颜开。

骸骨鳄鱼彻底失去了耐心。

绿色火焰的抽打，带着让它灵魂深处的畏惧，蛤蜊护甲挡住了所有伤害，灵魂深处却止不住打颤。骸骨鳄鱼有点明白那个手段残忍的人，一层层叠放蛤蜊的目的了，也多得他，活生生遭受血肉被一点点吞食的痛苦，骸骨鳄鱼对其怀着滔天怨恨！

苏醒过后，灵魂中莫名多了一道奴役的意志，夺取了它的自由，似乎还能够随时夺取它的性命，更让骸骨鳄鱼的恨意泛起滔天巨浪！

那个胖子！

还有眼前的女子！

撕碎他们！

战斗中骸骨鳄鱼已经适应身体的变化，这是亡灵化后必有的体验，在适应中，在恨意里，骸骨鳄鱼回想起了曾经的身份与手段，它要凭此释放灵魂深处的怨恨。

骸骨鳄鱼停在水里，动荡的水面冲刷它的身体，百年生长的老蛤蜊越发黢黑锃亮，在微微颤动，随着吱呀声响，打了开来。淤泥与臭水，流淌下来，污浊了潭水。

恶臭弥漫开来，污水扩散开来，拉克莱斯遭受不住，不得不退开。后退过程中，她心中想着，为什么接受成为恶魔猎手的仪式，夺去的不是嗅觉呢？当看到蛤蜊张开后，冒出的团团寒气，拉克莱斯就不再计较了。爱尔琳妮喜欢将防御性法术用在攻击上暗算对手，与之有过对战经历后，拉克莱斯对施法者的戒备多了三分。骸骨鳄鱼本可以趁她近身时暗算一把的，可惜，蛤蜊散发的恶臭，使其白白错失一个机会。

骸骨鳄鱼身上的蛤蜊全都张开了，如同无数的嘴，哈出寒气，瞬间就将骸骨鳄鱼笼罩在一片寒雾中。寒气纠缠碰撞，似是进行了某种仪式，寒气诞生了它们的结晶，朵朵冰花在蛤蜊上绽放，将骸骨鳄鱼装扮成一片莹白的花丛。更多的寒气从蛤蜊中涌出，纠缠得更剧烈，形成一条条寒气触手，向外扩散，扩散。扩散的寒气触手融合交汇，最终形成四道寒潮，朝四面袭去。

这是高级冰系魔法“冥霜浪潮”，席卷八十码的范围，冰冻所接触的所有东西。“冥霜浪潮”覆盖了整个水潭，晃动的水面也沉静下来，冰霜在上面蔓延，铺出一层薄冰，薄冰在水流的激荡下破碎，又在寒气中变厚，变白，越发厚重。

寒气侵袭，拉克莱斯护在身前的的邪能火焰不支，光芒黯淡。她蹲在石头上，重新召唤绿火驱散鹿皮鞋子上的冰霜，看着雪白一片，寒气腾腾的水潭，不禁深吸一口凉气。

骸骨鳄鱼的魔法水平，比爱尔琳妮估计的还要高啊！

亡灵生物一旦掌握魔法，都会懂得“死亡冻气”。这是由亡灵生物的阴森气息演化而来的，是亡灵生物的基础魔法。自此以后，亡灵生物的一半魔法，都是由“死亡冻气”进阶而来。

骸骨鳄鱼生前是冰甲巨鳄，冰系魔兽，亡灵化后，“死亡冻气”更是得到冰系的增幅，较之别系魔兽转化而来的要强上许多。

如果说，月神祭司的月术借助月能的“导改”效果，将火焰变成“月炎”的话。那么，死亡冻气的“魂霜”效果，就是将普通的冰系魔法，改变为“冥冰”。

水潭寒雾萦绕，只有天上太阳依旧。

阳光普照，隐去踪迹的雾气，被抓了出来，拽着它们往下坠，越坠越沉重，坠成了霜。粒粒细屑，衍射着七彩的光芒，为不知何处刮起的风搅动，袅袅婷婷的，成了一道道舞动的光带。

水潭波浪，层层叠叠，层层化为冰，如花瓣次第绽放。花蕊是幽幽的蓝，花瓣是莹莹的白。

上面七彩光带，下面皎洁莲花。

欧冶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丽，他沉浸在冰霜的变幻中，不知觉呵出一口白气，才发觉四周全都结冰了。

欧冶从没见过这样的威力。不禁问道：“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

珊蒂斯踢了踢脚边沾上冰霜的草，道：“冰系魔法。使所有物体降温、减速和黑体化的力量。骸骨鳄鱼超出我们之前的估计，爱尔琳妮剩下的魔力，只够释放一次高级魔法了。该怎么办？该死的亡灵！为什么会有人改造亡灵。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啊。”

第9章 火焰的辉煌

一个“明霜寒潮”拉开了魔法对决的序幕。

骸骨鳄鱼从冰冻中拉出脚，跑动起来，身上的蛤蜊开开合合，似是在唱歌，缕缕寒气溢出，笼罩全身，凝结成厚厚的冰甲，冰雕也似的，冲向小岛。

爱尔琳妮脚步挪位，也开始吟唱魔法。

珊蒂斯紧张起来了。如果爱尔琳妮的“烈焰宝珠”没能击败骸骨鳄鱼，她们还有什么办法吗？难道真要就这么逃跑，等另外的人来支援？可这里是她们的家园，逃跑又有什么意义？盖拉德正遭受入侵，也抽不出人手来支援。状态全好的爱尔琳妮，是能够击杀骸骨鳄鱼。可盖拉德上，有爱尔琳妮实力的人，确实不多。

珊蒂斯一直对月使充满期待，见到真人后，她也明白，会被蓝风狼伤害，月使力量并不强大，更别说对付骸骨鳄鱼而来。一番交谈下来，珊蒂斯已经摆正心态了，正如《祷月之书》所说的，她觉得月之使者带来的良性诱导，不在实力上，而是在别的地方，或许是其思想，或者是带着预兆。

可美中不足，要是能够领悟好的“契约魔法”就好了。月使降临，会刺激祭司领悟一个全新的魔法，往往带着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知是不是断了万年的召唤，珊蒂斯并没有领悟魔法。

欧冶打断了她的期待，“我有在冰面上战斗的经验，或许能给骸骨鳄鱼造成一定伤害。是不是把它拆散就可以了？我遇到过会魔法的野兽，都是从嘴里吐出魔法的，如果用石头堵住它的嘴，会有效吗？”

珊蒂斯眼前一亮，道：“玛格比斯特，通称为魔兽。它们释放魔法的方式，一般是通过嘴。魔法的召唤，都需要吟唱的，堵住嘴怎么没人想到？”

珊蒂斯却是忽略了一点，骸骨鳄鱼释放“冥霜寒潮”，并不是靠自己的嘴，而是身上的蛤蜊！蛤蜊被已经成为它身体一部分。可以说，一番改造不仅让骸骨鳄鱼拥有了堪比铁石的防御，还多了无数张嘴，可以同时施放魔法，或许改造者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可惜其人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不然对其改造技艺，定有很大帮助。

欧冶试探道：“我去试试？”

欧冶心里也担心魔法伤害，但没开声请求。爱尔琳妮似乎消耗很大，自己就是试试，没必要浪费对方的力量，那可是用来一锤定音的力量。但没有魔法防御，他心里也忐忑，毕竟没应付过这样的怪物。

欧冶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为自己赢得主动。

丽雅再次出手阻击，她更换了一根附魔箭矢，在空中带出一溜火焰，瞄准骸骨鳄鱼眼眶，奈何后者身上寒气懔然，不仅挡住了箭矢，还将箭矢冻成了冰疙瘩。丽雅暗道可惜，她的箭矢附魔的是通用的“炽热”效果，而不是特别用来对付护甲的“破冰”。

幸好，队伍中还有一名强大的火系魔法师！

骸骨鳄鱼身下，突然亮起一道红光，一道烈焰构成的火墙，平地升起。

这道“火墙术”使用得很刁钻，不是拦在骸骨鳄鱼面前，而是从其脑袋下升起。升腾的热浪，厚实如同熔浆一般的火焰，将骸骨鳄鱼的脑袋都顶起来。恐怖的高温肆意灼烧，将寒冰舔舐殆尽，然后顺着拉克莱斯特意砍出的伤口深入，捣毁、焚烧，蛤蜊嘭嘭破碎，又被火焰烤成渣粉。

在噼里啪啦的声中，骸骨鳄鱼发出哀嚎声，它的进攻受挫，它的防御被攻破，它第一次受到了真正的伤害！

骸骨鳄鱼调转脑袋，想要再接再厉，可火焰构成的围墙并没有消失，它在拉伸、变化，变成一支火焰的大手，一把捞注转身的骸骨鳄鱼。这支火焰之手要比对付海地精的大上许多，厚重、凝实，宛如琉璃雕就，反射着艳艳红光，蕴含着惊人的高温。纹络清晰的火焰大手挪动着，将骸骨鳄鱼的寒冰护甲搓掉，将骸骨鳄鱼的蛤蜊护甲挫碎。

焦灼、刺鼻的气味中，骸骨鳄鱼被高举，它扭动四肢，摇头摆尾，极力挣扎着，锁着它前肢的暗影月刃不断深入，却又渐渐变软。

骸骨鳄鱼终于感到死亡的逼近，它张开身上所有的嘴，极力呵出寒气，企图以寒冰抵消火焰，以低温抵御高温。可只一次，神奇的蛤蜊护甲变得弱不禁风，它们张开后，自投罗网般将自己里里外外投到火焰的灼烧中，在加快自己的死亡！

一番较量后，火焰大手的持续时间结束，爆发出最后的辉煌，嘭的一声炸散，将骸骨鳄鱼掷了出去，跌落冰面。

灼烧过的蛤蜊骤然受冷，噼里啪啦爆裂得更多，骸骨鳄鱼无法顾及，它更需要“死亡冻气”的阴森气息，驱散灵魂里的焦灼感。

它曾是活生生的冰甲巨鳄，但被人封锁在阴森森的洞穴里，潮湿、阴暗、寒气森森，即使是掌握冰系魔法的巨鳄，都不喜欢那样的环境。它身上还被放置了无数蛤蜊，一点点蚕食它血肉，一点点放出钙质，将蛤蜊粘连在一起，变得牢固。

它感到自己血肉变少，感到自己越发僵硬，最后全身上下都板结成了一块。

它感到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变强，从新控制骨头，控制蛤蜊层。

它还是想丢掉累赘，恢复本来模样。

它明白自己的蜕变，但抗拒迫不得已的蜕变。

可是，脑海里有更渴望的东西，让它必须冲到岛屿中心去，自由！

寒气褪去，骸骨鳄鱼露出伤口。脑袋下方，蛤蜊全都破碎了，露出颈椎骨也带着几分焦黑，两支前腿白骨森森，融化的暗影月刃渗入骨头缝隙，遇冷淬火后与双腿牢牢冻结在一起，完全限制了它们的动作！臃肿的身躯瘦了一半，露出熔融状的大手印，熔成一块的蛤蜊完全失去了释放魔法的能力。

爱尔琳妮的一个魔法，真正伤到了骸骨鳄鱼，使它暴露了弱点，剥夺了它一半的魔法能力！

看着爱尔琳妮取得可人的战果，拉克莱斯却高兴不起来，前者仅剩的魔力，按照计划，应该是留给“烈焰宝珠”的，现在又召唤了一个消耗更大的“炎魔之手”，依然未能重伤骸骨鳄鱼，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骸骨鳄鱼冲到小岛上，就更不具备施展“烈焰宝珠”的条件了。

没了“烈焰宝珠”，她们又该如何获胜呢？

或许，真的该做出牺牲了！

拉克莱斯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牺牲，当下却流出浓浓的不舍、不愿，她抬起头，高声道：“艾儿！你别太勉强自己！”

爱尔琳妮拄着法杖，回答道：“没事！我还能释放烈焰宝珠。现在还不到你做出牺牲的时候！”

爱尔琳妮了解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了解她们的追求，了解她们的畏惧。拉克莱斯有着美丽的眼睛，她畏惧失去眼睛！天塌下来高个顶着，魔法师还有战斗力呢，还轮不到你们。

这是精灵法师的骄傲！

得到预期的回答，拉克莱斯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眼眶湿润。

爱尔琳妮阻止了拉克莱斯“趁火打劫”，任由骸骨鳄鱼在冰面打滚，散去身上的炽热，熔融的液体甩得到处都是，冰面灼得坑坑洼洼，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这也是她阻止拉克莱斯牺牲自己的原因。爱尔琳妮有心攻击，可一时魔力无以为继，她本来就年轻，魔力不足够浑厚，只是单凭施法技巧成为前无古人的魔法师天才，只可惜，骸骨鳄鱼被改造出来的防御，单靠技巧是无法破除的。

两人斟酌心事，未曾留意到，骸骨鳄鱼的嚎叫持续得太长时间了。一个反六芒星法阵，蓦然出现在冰甲巨鳄尸体下方，囊括血肉淋漓的尸骨。一道道灰气从反六芒星中升起，没入冰甲巨鳄尸体中，在灰气影响下，鲜红的血肉如同凋零的玫瑰，色泽黯淡，由鲜红转而灰褐，转而腐黑。腐黑在鳄尸蔓延，很快便蔓延全身，被沾染的血肉，全都枯竭下去，变成一缕缕破絮，簌簌脱落。流淌地上的血液，也都受到影响，枯竭、腐败得只剩薄薄一层，连沾染鲜血的青草也不例外，全都腐败如坟。

随着腐败蔓延，骨骼抖动着，尾巴与颅骨最先脱离血肉的束缚，白晃晃的扭动着，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

珊蒂斯回头一看，吓得发出尖叫。

欧冶跟着回头一看，惊得头皮发麻。

也管不得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护着珊蒂斯，噔噔两步就退到远处，

鳄鱼尸骨抖动的越发激烈，不断抖落片片破败干涸的肉絮，如柳絮飞扬，飘向两人，剩下的骨骼显得愈发光洁。

珊蒂斯拽住欧冶的胳膊，阻止他上前，“别靠近！这是亡灵召唤！飘扬的肉絮会伤害身体！”

欧冶护着珊蒂斯，又后退了两步，躲开血肉所化的败絮，“让死尸……动起来？”

珊蒂斯神色凝重，“是的，没想到骸骨鳄鱼还懂得召唤骸骨战士的法术。”

“你确定是骸骨鳄鱼。不是别的……比如弄出骸骨鳄鱼的家伙。”

珊蒂斯摇摇头，“我也是施法者，能够确定是谁释放的法术。”

鳄鱼尸骨停止抖动，扬起颅骨，红光流露的眼眶死死盯着欧冶与珊蒂斯，颔骨开合，似要择人而噬。欧冶举起木棒，戒备着。

抖落一身血肉的尸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它的后肢被大大拉伸，前爪变得修长锋利，立在那里，就像一句恐龙的骸骨，从太古时代走来。

珊蒂斯提醒道：“生命形态的变化引起天赋的变化，它的变得更敏捷了！”

“哪个更厉害？”欧冶指与骸骨鳄鱼比较。

“应该只是普通的骸骨战士，但它生前懂得魔法……”

恐型骸骨伸长脖子，朝欧冶与珊蒂斯做了个咆哮的动作，似乎是要喷出魔法攻击。

欧冶集中全部精力盯着它的嘴巴，木桩下意识挥动，企图挡住魔法。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拉克莱斯取出了它的魔晶，恐型骸骨失去了施法能力！”丽雅提醒道。

随着珊蒂斯转述的声音落下，在恐型骸骨眼眶中错愕的光芒中，三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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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人第三本书了，前两本百万字都没能签约！

拜托！摆脱！

第10章 潘多拉魔盒

欧冶一步冲出，木桩抡起一阵风，打向恐型骸骨，惨白的颅骨往后一缩，躲过了第一击。欧冶横踏一步，木桩由下而上，搂向延长的颈椎骨，后者支着修长腿骨往后一滑，再度让过了攻击。

欧冶暂停了进攻，木桩横在身前，刚才珊蒂斯说它变得敏捷了，相较拉克莱斯身手灵巧到能踏着水面起跳，恐型骸骨没有丝毫肌肉，他哪能想到其敏捷程度远在精灵之上？

恐型骸骨抖了抖骨骼，抢先进攻，张嘴咬向欧冶肩脖。木桩突然往上一抬，挡住了噬咬，欧冶嘻了一声，表示他的速度也不慢。恐型骸骨眼眶中红光一闪，猛地伸长脖子，咬向欧冶背后。

恐型骸骨在算计，欧冶也在趁势，木桩上的压力猛然加大，随着一声怒喝，将恐型骸骨压在地上，不顾尖牙在背上划出的伤口，踏出一步，双脚夹住恐型骸骨的一只腿骨，矮身一剪，将其折断。在下蹲同时，再次挥动木桩，将抬起的骷髅头砸进泥土里。

法术“骸骨召唤”生效过程中，冰甲巨鳄骨骼得到亡灵气息滋养，无论是欧冶踢裂的颔骨，还是卡卡砸碎的颅骨，还是拉克莱斯剖开的颈椎，都已经愈合无恙，在这一棒下，颅骨再次开裂，颔骨也被敲掉，歪落一边。

珊蒂斯施展的“月炎术”时机刚好，皎白光芒照耀，骸骨燃起白色火焰，欧冶火燎屁股，猛地跳开，只见鳄鱼颅骨瞬间被白火吞噬，眼眶、鼻腔中火舌燎动，瀑布也似的尽情往空中宣泄，撒发着着若有若无的哀嚎。

欧冶摸了一把额上的汗，问道：“你打败它了？”

珊蒂斯猛地点点头，小脸上写满惊讶。之前对骸骨鳄鱼释放同样法术，并没取得效果，现在却将恐型骸骨变成了火炉，欧冶想到这点，对她笑道：“你做到了！恭喜！”

“你居然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很意外吗？我进行过针对性训练。”

“你可是个大胖子啊！”

欧冶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他扭过背部，“帮我看看伤口！”

“啊！我这就给你治疗！”

同样关注这边战局的丽雅忍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弓箭转向骸骨鳄鱼。

骸骨鳄鱼已经安静下来，从融化的冰坑里爬出，彻底换了一副模样，瘦长的身体，洁白的鳞甲，出水芙蓉般带着缕缕水汽，前腿上熔铸的金属形成一副护臂，有些影响行动，但它还能爬行。它扬起头颅，填充眼眶的冰层透着魂火的光芒，有着红水晶一样的光泽，彻底掩去亡灵生物的邪气。只有下颔后焦黑的缺口给它添上几分狰狞，亡灵特有的喉骨鼓动，发出呜呜的声音，獠牙大嘴开合，朝欧冶做出挑衅的动作。

欧冶用脚挑起鳄鱼颅骨，掂量几下，穿过眼眶按在木桩一端，做成一柄锤子，“它说它自由了，要把我冻成冰雕，然后用我的脑袋磨牙……似乎我听不懂它的叫声了。”

退回来的爱尔琳妮给出了答案，“这是它给你设的一个局，引你率先攻击，就是破坏你们之间强制的主仆契约。玩弄灵魂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强制的主仆契约生效后能压制它豁出性命保护你，却又因为你主动攻击而破坏，真不知拉文凯斯为何追求这样的力量？”

“奥秘！一个人对某种力量产生兴趣后，总会不断探索其中奥秘，证明自己强大。你跟‘赤顶银树’一样，对火系魔法有着太多的骄傲了。”丽雅端详着弓上的箭矢，箭矢前端镂刻着优雅的花纹，如同纠缠的藤蔓，汇聚向箭头，花纹的前端，则是一个代表着火焰的符号。此时，箭头上汇聚着红色的光芒，燃烧着若有若无的火焰。

说完一番话，丽雅张弓，放箭，火光也未能掩去箭尖的锋芒，转瞬既至，嵌在骸骨鳄鱼脖子上，炽热的力量爆发开来，不断灼烧着蛤蜊，再度剥落其脖子上的防御。这是附加魔法效果“炽热武器”引起的现象，附带的火焰能够不管灼烧伤口，剧烈的疼痛直接让敌人失去战斗能力。

骸骨鳄鱼一声咆哮，不顾脖子上不断侵蚀蛤蜊的箭矢，迎向攻来的女子，身上的蛤蜊张合，贪婪地吞食冰面上充斥的死魂，滋养身上的伤口。

亡灵气息分为生魂与死魂，前者由活物散发，特别在受伤死亡过程中释放的量最大；后者来自亡灵或尸体的腐烂，两样对亡灵都有作用，不过前者对亡灵治疗伤势效果惊人。

欧冶踏上冰面，缓缓走向战圈，他走得不快，每一步踏出一步都坚定一分。方才珊蒂斯转述了她们的新计划，需要拉克莱斯在骸骨鳄鱼再次释放大威力魔法前，剥掉骸骨鳄鱼脖子上全部防御，然后她释放法术“火焰轮锯”割断骸骨鳄鱼的脖子。听完计划后，欧冶站了出来，表示他愿意试一试，不顾珊蒂斯表示的担忧，走进了战圈。

战圈中，拉克莱斯的战刃缠绕绿火，每一刀劈下都瞄准骸骨鳄鱼的脖子。骸骨鳄鱼背上挂着根根冰箭，接连射向拉克莱斯。欧冶看得真切，骸骨鳄鱼身上的蛤蜊二十枚为一组，同时张开，吐出缕缕寒气凝结一根冰箭，跟随着拉克莱斯的移动，不断攻击。敏捷的拉克莱斯没了之前的惬意，不得不在防御连绵的冰箭之中，寻求攻击的机会，但在全身都是武器的骸骨鳄鱼攻击下，有效的攻击少之又少。

“为什么你们只是两个人参加战斗呢？团结就是力量，不是挺好吗？”欧冶喃喃一句，一步重重踏在冰面，整个人弹向骸骨鳄鱼，颅骨棒槌砸在丽雅的箭矢标记的地方。巨大的力量之下蛤蜊、颅骨与木棒一同破碎、飞溅，也使得骸骨鳄鱼动作一滞，拉克莱斯不顾危险，顶着碎片冲了上来，碎片将她的皮肤划出道道血口，她的战刃也重重砍在骸骨鳄鱼身上，劈下一大块钙化护甲，露出下面的颈椎骨。

拉克莱斯正要一鼓作气，在颈椎骨上砍一刀，助攻的欧冶却将她扑到一边，冰箭接连擦着他们身后，在冰面上扎出数个窟窿。欧冶询问珊蒂斯如何避开魔法，总结起来四个字——躲避轨迹！

阻止拉克莱斯白白牺牲，欧冶迅速滚起，瞥了一眼骸骨鳄鱼灵活摆动的脖子，开声道：“我来了，做个了断吧。”

骸骨鳄鱼眼中红光变得更亮，似是明白欧冶的意思，尾巴拍了拍冰面，摆出冲撞的姿态。

欧冶慢慢绕着步子，避开拉克莱斯，冰面并不光滑，布满冰粒，踩上去沙沙作响，仿佛宿命的沙漏流动。

骸骨鳄鱼也随着欧冶的脚步转着圈子，双方目光对上。

一个是抛却顾虑，迎刃而上的沉着。

一个是怨恨堆积，诅咒一切的怨幽。

没有话语，目光碰撞间，都判决了对方的命运——死，而后已。

某一瞬，碰撞的目光似是在空中摩擦出火花，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骸骨鳄鱼高高跃起，身姿如同锦鲤跃水，钳嘴张开，滚滚寒气倾泻而出，笼罩欧冶。这是初级魔法“冰冻术”，寒冷的气息笼罩欧冶，瞬间就在他身上覆盖一层冰霜，骸骨鳄鱼使尽撒尿的力量，势要在落地前，将欧冶冻成一坨冰疙瘩。下一步，它将要把他撞成碎块！

欧冶从寒气中冲出，面带冰霜，更显坚毅，冲骸骨鳄鱼嘲道：“你不知道胖子特别抗冻吗？”

肥硕手掌向上一托，重重磕上骸骨鳄鱼的嘴巴，滚滚寒气戛然而止，他托着骸骨鳄鱼的脑袋，侧身一撞，将其撞翻在地，四脚朝天。欧冶也撞得胸中一窒，但顾忌魔法的力量，不敢丝毫停留，给骸骨鳄鱼反击的机会，迅速扑出，膝盖压住骸骨鳄鱼一支前爪，轮动手臂，将骸骨鳄鱼的下颔连带咽喉，砸得稀巴烂。

伤及骨骼，骸骨鳄鱼痛得只打滚，尾巴使劲，将碍事的蛤蜊挤得片片破碎，朝欧冶脑袋拍下。巨鳄尾巴的骨头带着尖锐的棱突，仿佛世间最狠毒的鞭子。

这一鞭挨着，定是一串窟窿。

欧冶翻身一滚，蹬着骸骨鳄鱼的身体，朝后面滑去，堪堪躲过一鞭，却避免不了坚冰蹭破皮肉。凡是皆有两面，冰突防滑好借力，却不是翻滚的好地方。

骸骨鳄鱼却不轻易放过欧冶，一支后腿在冰上一划，身体腾空，尾巴再次鞭向欧冶。这一次的攻击范围，顿时扩大了一倍。躺在冰上的欧冶，根本躲不过去，只好壮士断腕，打算牺牲一根胳膊，挡住这一击。

危机时刻，卡卡不知从何处蹿出，跳将起来，迎着鳄尾，挥动骨棒，劈了过去。

双方的力气都巨大，骨爆声音响起，却不知是谁的骨头断折。卡卡体形过小，被扫了出去。

卡卡在空中调转身体，脑袋朝下，骨盔砸在冰面上，磕出大片冰碎，滑出老远，才停下来。卡卡晃晃脑袋站起来，似乎并没受伤，原地跳了两跳，挥动骨棒，又冲了过来。

断掉的，是骸骨鳄鱼的尾巴。卡卡这一击刁钻，瞄准了失去蛤蜊保护、暴露在外的骨头。之前，冰甲巨鳄已经用颅骨证明，巨鳄的骨头硬不过卡卡的骨棒，在一击之下，尾骨布满裂纹。

为卡卡阻挡，鳄尾并没能扫到欧冶身上，反而在拍到冰面后，断成了两截。

骸骨鳄鱼再度朝欧冶扑去，欧冶也迎着骸骨鳄鱼冲来，双方都是不给对方喘息机会的主，不断碰撞是他们的战斗旋律。在骸骨鳄鱼做出扑击的动作时，欧冶突然跃起，一个空中侧翻，躲过骸骨鳄鱼的脑袋，落到了它背上。

骸骨鳄鱼身上全是冰，光滑的很，欧冶却在上面牢牢稳住了身体，挤破鞋子的脚趾，紧紧地扣住骸骨鳄鱼的身体。欧冶不敢望珊蒂斯的交待，挥动一双肉掌，狠狠拍击着蛤蜊。那双手掌格外肥厚、宽大，一掌下去，就是大片给破碎，堪比猛犸踩冰河。

骸骨鳄鱼扭动身体，要将敌人甩下来。可欧冶如同一只蜘蛛，伏在上面，不为所动。

拉克莱斯考虑着上前帮忙，但略微思考，还是放弃了，合击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却看到有一个身影快速接近。

那是卡卡，背着骨棒，踩着冰片，小脚一蹬，哧溜一声，滑到了骸骨鳄鱼脖子处。停下后，它朝拉克莱斯眨了眨眼睛，一弯腰，钻进了骸骨鳄鱼的胸腹中。

“卡卡……”拉克莱斯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不禁着急起来。它呆在里面，爱尔琳妮还怎么释放“烈焰宝珠”啊！

扭尽“自由飞翔”的动作，骸骨鳄鱼依旧甩不下背上那堆肥肉，急得转起“绿旋风”。却灵光一闪，它跑了起来，借助速度跃到空中，身体旋转起来。

欧冶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巨鳄的招牌动作吗？没想到这死鬼巨鳄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现在，他想不离开都不行了，否则下场只有两个，一是被骸骨鳄鱼砸在地上，二是被骸骨鳄鱼压着砸到地上。

欧冶跳离巨鳄背，跌落地上，发现已经冲到浅水区了，周围都是石块。顿时明白骸骨鳄鱼的打算，这是要把他掼到石头上！

好家伙！欧冶不禁称赞骸骨鳄鱼的战斗意识。

欧冶走到一块大石边，试了试，并没有被冻结实，正合他意。欧冶沉腰扎马，抱着石头，将其举了起来，朝骸骨鳄鱼一步步走去。

小样！你要掼我，看我反过来掼你丫的！

欧冶举着巨石，一步步逼近骸骨鳄鱼，冰面，在他脚下龟裂。

骸骨鳄鱼停在冰面上，眼眶中闪烁着威胁的光芒，逼视欧冶。它身上未破损的蛤蜊，片片张开，再次冒出缕缕寒气，十足炸毛的恶犬。

欧冶不为所动，依旧踩着深深的脚印逼近。

骸骨鳄鱼的躯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挣扎扭动，膨硕的身躯不停撞击冰面，显得极为痛苦。

欧冶心中纳闷，不知骸骨鳄鱼搞什么花样，停下脚步，不再前进，心里的猜测却天马星空。

是肚子疼？是要变恐龙？还是要生蛋？

骸骨鳄鱼的挣扎越发激烈，甚至想要用尾巴抽打自己的身躯，奈何秃尾够不着。它又以胸腹撞击水面突起的冰块，撞得冰屑四溅，还不能抑制，甚至要去撞石头。

欧冶真怀疑骸骨鳄鱼是精神失常了，自己掼自己？！

欧冶举着巨石，木然看着，又不敢放下，生怕骸骨鳄鱼突然扑过来。汗水，从额头冒出，浸透眉毛，滑向眼睛，他使劲眨着眼睛，却奈何不了汗水。

在他忍无可忍，打算直接将石头砸过去时，骸骨鳄鱼停止了挣扎，瘫在原地。只有前爪不停扣着冰面，脖子不停扭动，身体却是死了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

欧冶抛下巨石，挡在自己前面，小心翼翼地看着骸骨鳄鱼。

难道是火球女子的魔法？

不是说，她的魔法会有大爆炸吗？

欧冶仔细查看骸骨鳄鱼，想找出变故的原因。可骸骨鳄鱼身上并没新的伤口。

突然，欧冶看到骸骨鳄鱼脖子下，胸膛处的伤口处，冒出了一大块圆骨头。欧冶心中咯噔一下，真的是生蛋了？！

圆骨头顺着伤口，从骸骨鳄鱼身体里钻了出来，欧冶愕然，原来是骷髅头小兽，似乎叫卡卡来着，它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卡卡看到欧冶，扬了扬脑袋，一幅得意模样。它指了指自己的背脊，骨棒做了一个撬的动作。它的脊椎上，有两个突起，有点像剑龙。

欧冶明白过来，小东西钻进去，撬断了骸骨鳄鱼的脊椎！他记得珊蒂斯说过，脊椎是亡灵的弱点。只可惜身上的蛤蜊层太厚，他骑在背上时，攻击不到。没想到，卡卡会钻进体内，撬断了脊骨。想到它击碎巨鳄颅骨的力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拉克莱斯也明白过来，她走上前，夸了卡卡两句。战刃再次冒出绿火，截断了骸骨鳄鱼的颈椎。拉克莱斯清楚，亡灵有着很强的再生能力，断掉的脊椎，在亡灵气息的滋养下，会渐渐恢复原状。骸骨鳄鱼为亡灵气息冲刷洗练了一百多年，体内不知道存留着多少亡灵气息，说不定这个恢复过程会加快。以邪能火焰截断颈椎，把脑袋扔到一边，最后还将战刃插到其咽喉间，拉克莱斯才放心。

小岛上，几名精灵看到解决了骸骨鳄鱼，不由得都松了口气，连同苏醒过来的埃尔夫，都聚集了过来。

爱尔琳妮额头上还带着汗水，现在不需要再施放高级魔法，不由松了口气。

卡卡正站在巨石上，对月之使者比划着，意思是它的功劳更大。

珊蒂斯在一旁，将卡卡的意思转述给月使。

真是怪异的小东西！

爱尔琳妮感慨到。可当她看到卡卡手上抱着的东西，战后的轻松，荡然无存。

卡卡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盒子像是十六个圆柱拼合而成，盒盖上有一个四角星。

潘多拉魔盒！

第11章 指向远方的信息

潘多拉魔盒，通常用来封存某个隐秘，并将其完整传递给后世，某个打开魔盒的人，又称为“黑匣子”。据传，封存潘多拉魔盒的人，都会先作占卜或者预言，只有预言之子才能发现潘多拉魔盒。

眼前的潘多拉魔盒，无论封存着什么，既然与亡灵法师挂钩，对暗夜精灵来说，都是敏感之物。外敌入侵，月使重临，已经占据暗夜精灵全部精力，难以腾出人手处理别的变故了，特别是涉及亡灵。

珊蒂斯用法杖敲了敲魔盒，愤愤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隐秘？才藏得如此隐秘！”

它封存在潘多拉魔盒里，魔盒在骸骨鳄鱼肚子里，骸骨鳄鱼被空间锚锁着，锁在瀑布后面的洞里，解除空间锚的节点在地窖里，地窖藏在树下，树洞由魔法陷阱控制，还是荒郊野地里一株半死不活的老树！

封印隐秘的那个人，肯定是个疯子！预言之子人得多大的运气，才能过五关砍六将的获悉隐秘啊！

暗夜精灵们看看欧冶，又看看卡卡。

一个是总脑筋急转弯的主，行动起来，全是跳跃性思维。是它打开了老树上的门，也是它发现了潘多拉魔盒。可它来历不明。

一个是万年一遇，月神钦点降世的月使，是月神眷顾的人。他昨晚偏偏就留在老树上过夜！也因为他，暗夜精灵才聚集此地。可他心性不明。

谁才是预言之子？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爱尔琳妮直接指出，这可能就是从今往后，亡灵会不会肆虐盖拉德的关键！它既牵涉到暗夜精灵的历史，也关乎暗夜精灵的未来。说不定里面就是封存着“六形人”拉文凯斯的一个灵魂碎片。甚至，这干脆就是巫妖的命盒！

不打开潘多拉魔盒，就无法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贸然打开，说不定会招致灾难。

爱尔琳妮叹了口气，道：“如果有变故，我会原地释放烈焰宝珠！”言下之意，他们所有人，都会与变故同归于尽。

所有人皆肃穆颔首，同意爱尔琳妮的决定，事到临头，做出牺牲，是避无可避的。

将骸骨鳄鱼的头颅摆在巨石上，爱尔琳妮朝拉克莱斯重重点了点头，后者取下眼罩，琥珀色的眼睛转为绿色，迸射出两道绿色的光芒，照在头颅上。骸骨鳄鱼黯淡的魂火猛然亮起，急速闪烁着，似是罹受极大的痛苦。

拉克莱斯所施展的，是恶魔猎手才能掌握的技能“灵魂视野”，通过邪能的连接，查看目标的灵魂，探查灵魂的痕迹。能够通过查看那些深入灵魂的事情，读取目标的记忆，了解其过往。

不过，生物一旦转化为亡灵，都会存在记忆遗失，只剩下一些刻骨铭心，足以深入灵魂的记忆。这些也足够了，拉克莱斯目的就是查看骸骨鳄鱼成为亡灵的过程，从而了解改造者的身份。

“灵魂视野”只持续短短的三秒钟，拉克莱斯却浑身冒汗，显得比与骸骨鳄鱼战斗半天还疲惫，在娜萨兰的搀扶下才能站稳，稍稍缓过劲，给出了五道信息：“两只尖耳朵穿过兜帽……身材格外高挑，比我还高一个脑袋……抓住它的是一名箭鱼型骷髅……改造者研究亡灵改造，包括卡卡的同类……蛤蜊能独自施法，应该是意外惊喜……”

说完这些，拉克莱斯瘫坐在石头上，垂下脑袋不再说话，娜萨兰取下斗篷将她包裹起来，爱怜地拨起她湿漉漉的头发。

爱尔琳妮将目光转向潘多拉魔盒，修长的手指在十六个圆柱上跳动，“不得不说，亡灵改造真是个天才构思！可惜只是个试验品，蛤蜊影响了骸骨鳄鱼的行动，真是让人遗憾的美中不足。也不知亡灵法师将其搁置多久了，明明有着高级魔法师的实力，实际战力却连一名精灵战士都打不赢。”

珊蒂斯探过身子，看了眼魔盒，不解道：“艾儿姐姐，你发现了什么？”

“我在想，亡灵法师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来这里，还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我在想，亡灵改造更进一步会是怎样，例如骸骨鳄鱼换成力气巨大的乌龟，蛤蜊换成气息的贝壳类魔兽。”

“这些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学习亡灵魔法。再说，骸骨鳄鱼已经够难对付了，真如你想的那样，我们还不得死在这里？”

“我就是这个意思，要成为远行者，你得学会以长远的目光看待问题，想象敌人是否掌握更强的力量就是其一。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与目的，也不能将拉文凯斯从中摘除。地窖里放着一些亡灵魔法相关典籍，其中一本是《迪达拉的告世书》，据我所知，正是这本书启发了拉文凯斯分割灵魂的灵感。拉文凯斯作为易形者，他的外形可以是任一种动物，任何一个种族，任何一名精灵。”

“拉文凯斯的目标，不是半神之魂吗？怎么跟亡灵扯上关系了？”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爱尔琳妮十指一动，咔哒一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魔盒里放着一方布帛，爱尔琳妮将其展开，一段龙飞凤舞的古精灵文字跃然眼前：

“得有一个梦，支撑这族前行，花费千年万年并不重要，关键是愿意看世界，并与时俱进！

我容忍冰甲巨鳄生活于此，它却伤害了一名暗夜精灵，我便取其躯体，炼其魂魄。

这只是一个试验，这畜生会保护第一个破除魔法陷阱的人。

如果你对此道感兴趣，那就前往大陸，找唐珊。”

没有落款，也没有署名。

在下面，是一段简短的咒文。爱尔琳妮看了一遍，确定这是亡灵魔法的入门咒文。

爱尔琳妮将布帛上的内容转述出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欧冶听完珊蒂斯的转述后，同样沉默了一会，很快便开声向珊蒂斯问道：“那些白色诡异小人，究竟是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珊蒂斯回答道：“那不是人，是树木演化的小妖精，是一座森林富裕的象征。木灵好奇心很强，同时也监视踏入森林的外人。所以，你去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

欧冶问：“它们会召唤魔兽来驱逐外人吗？”

珊蒂斯道：“并不是。我们暗夜精灵是在生命之树上诞生的，木灵是从老树上诞生的，可以说，木灵与暗夜精灵有着一定关联呢。暗夜精灵奉月神艾露恩为母神。木灵崇拜月光，每当满月时，它们都会汇聚在树梢，在月光中晃动脑袋，表达对月光的崇拜。我们认为，久而久之，集体晃脑袋，就成了木灵对尊敬事物的表达仪式了。”

欧冶道：“木灵尊敬我？为什么？可是每次它们晃动脑袋后，我都遭到魔兽袭击。”

珊蒂斯道：“你可是月神派遣下凡人间的使者，带有月神的气息，木灵当然对你崇拜了。魔兽袭击，却与木灵无关，说不定它们还在提醒你呢。魔兽是有智慧的，都有自己的领地范围，当遭到入侵，就会发动攻击。你踏入了魔兽的领地，当然受到攻击了。就像这个水潭，是冰甲巨鳄的地盘。”

欧冶道：“这么说来，却是我运气不好了。”

珊蒂斯道：“每一个第一次踏入森林的人，都会这样的。昨晚袭击你的，叫做蓝风狼。关于蓝风狼，我们世界还有一段传说呢。”

欧冶勾起了好奇心，问道：“什么传说？”

珊蒂斯道：“在《魔兽图鉴》一书上，有这么一段话，蓝风狼是一种悲剧又富有传奇的魔兽，它们是大部分勇士试练的第一目标，说不定其中一头还令那些传奇人物受伤呢，不过，如果你一辈子都跟它们打交道，那么你注定是个没什么成就的普通佣兵。”

欧冶掩面：“那我被五头狼选作目标呢？”

“说不定你有着吸引魔兽的体质呢，一天被三波魔兽袭击……”说着，珊蒂斯自己就笑了起来。

欧冶皱了皱眉头，思考着可能性。

珊蒂斯抚摸着法杖上的花纹，继续道：“我觉得吧，每个地区，都有着自己的意志的。外来的生物进入了，就进入当地的生物链，必须参与到物竞天择当中，甚至遭到群起而攻之。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一句话，说的是，外来物种入侵，对当地生物带来什么影响。当地生物又会对外来生物带来什么变化。我们都生活在月光下，当你突然占去一个位置后，你身后的生物就照不到月光了……”

珊蒂斯咬了咬嘴唇，继续道：“你是我召唤来的，不管你是……好运的还是倒霉的，都会对我造成影响。我想过了，我都会帮助你在这里生活下去，而我自己，是一朵永远不会放弃追寻月光的月光花，你留下阴影，我就攀登得比你高，就行了。”

看到欧冶投来不解的目光，珊蒂斯解释道：“这些都是我昨天想到的……我担心月使会拒绝我……”

欧冶并没表示肯定，转而问道：“你知道拉冬吗？”

珊蒂斯不解：“拉冬？什么东西？”

欧冶道：“之前你说，在你举行仪式的时候，受到了龙的干扰。”

珊蒂斯道：“那是一只大海螺，它的名字叫做拉冬吗？它一直在……”

欧冶眉头一皱，打断道：“海螺？不是龙吗？”

珊蒂斯道：“那是亚龙，大祭司说它可能是神圣巨龙的子嗣，所以能使用龙门。”

欧冶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你不知道大海螺的名字，对吧？”

珊蒂斯道：“它一直沉睡，根本无法沟通。”

欧冶道：“或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你跟我说说大海螺吧。”

珊蒂斯道：“上一次举行碧海青天邀月仪式，十年前，大海螺从异界降临，并与当时举行仪式的凯女王缔结了契约，就像我跟你之间一样。不同的是，大海螺出现在祭坛上，而你却落到了森林里。大海螺并不是月之使者，在降临后，它一直在沉睡，什么也没有交待。我们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你提到拉冬这个名字时，我还以为是它的名字。是我先入为主，以为你们有联系。”

欧冶问：“你们怎么确定月之使者的身份？”

珊蒂斯道：“契约是让双方相互感知。确定月之使者身份的，是月能精华。月能精华是月神赋予月之使者，改变其体质，使之更适应这个世界的。”

欧冶脸色苦起来：“我变胖，就因为这个？”

珊蒂斯摇摇头，道：“当然不会这样，月能精华只会让体质、体格变得更好。在过去，月能精华能够改变元素先知的生命形态，使其更贴近血肉生物。你本来就是血肉生物，月能精华对你都没作用。我能感觉到，月能精华都堆积在你体内呢。大海螺身上，就没有月能精华。”

欧冶道：“这样啊！然后呢？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跟大海螺有关系？”

珊蒂斯道：“在我举行仪式时，大海螺苏醒了过来，并且干扰了你的降临。所以我认为你们是有关系的。”

欧冶道：“我第一次在这片森林醒来后，听到一个神秘的声音，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大概意思是，因为拉冬的缘故，声音的主人背井离乡，居无定所，惶惶终日。看到骸骨鳄鱼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担心自己也遭到拉冬的阴谋，变得同样下场。”

珊蒂斯道：“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召唤来的，给暗夜精灵带来启示与指引。你身上带着的是月神艾露恩的祝福，而不是什么拉冬的阴谋。”

欧冶摇摇头，“还是不对！拉冬！梦境！蜘蛛夫人！这些一直串联不起来，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我无法跟你说明白！”

珊蒂斯看到他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悄悄挪到爱尔琳妮身边，试探道：“如果我解释不了，你应该跟我去找大祭司。”

欧冶晃了晃脑袋，口中喃喃，重复着那些无法理解的过程——

变异，衰老，变胖，梦境，密语，蛛丝……

似乎有一根绳将他的脑筋捆在一起，不让他将这些珠子串联起来……

而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扭曲。

————

在斐曼上，所有人都将骨头外露的亡灵称为骷髅，简直肤浅至极！

在冥界，原生骷髅并不是由尸骸转化而来，而是在特殊的地方诞生，骷髅将其称为“骨渊”。

由亡灵魔法转化来的，只是骨头架子罢了，将其称为骷髅，简直就是对骷髅一族的侮辱！

在此，我将在这里纠正你们的认知！

骷髅，是冥界土著骷髅一族的称呼！是骨渊诞生的子民！

由亡灵魔法转化而来的，无论是骨头架子，还是腐尸烂肉，都称为“骸骨”！

世人在我眼中，都只是没转化的骸骨！

——《迪达拉的告世书》，一个要成为巫妖王的男人

第12章 月使之变

月使直挺挺地倒在冰面上，吓坏了所有人，娜萨兰检查了一番，前者身上的伤口都不至于让他突然晕倒，不好的猜测都指向他的灵魂，与亡灵法师有关。

珊蒂斯再度施展“治愈术”，眼见他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却依旧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更印证了可怕的猜测，小姑娘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其他人都没有头绪，潘多拉魔盒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又发生了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担心月使已经被亡灵法师夺舍，会突然暴起伤人，爱尔琳妮拉着珊蒂斯远远避开，留月使孤零零躺在冰面上，几人合计一番，决定让丽雅返回辉光之城通知主祭莲恩雪特，其他人留在萦语水池边上等待事态发展。

珊蒂斯不忍月使受寒，在卡卡将埃尔夫拖到岸边后，又拜托它将月使拖离冰面，这还不安心，用石头摆出简易的小祭坛，跪在其中，向月神祈祷，保佑月使安然无恙。石头刮破膝盖，她不为所动，充满关切的祈祷声通过“红绳契约”，每一句都响在月使脑海里。

珊蒂斯执拗起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几位年长的只好任由她，爱尔琳妮更急切于弄明白亡灵法师的身份，也只有弄清楚了一切，才能搞懂月使发生了什么变故，她握着布帛，与娜萨兰相对而坐。

守望者的职责是守望卡多雷的安全，隔离威胁卡多雷的邪恶，说白了就是典狱官，擅长袭杀与审讯，爱尔琳妮请求前者进行“审讯”，以其排除驳杂错误的信息。曾有一名叫夏洛克的守望者留下一句名言：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无论剩下的是什么，无论它看似多么不可能，它也一定就是真相！他的儿子柯南在接过父亲的职位时，将其浓缩成更短的一句话：真相只有一个！

娜萨兰整理了一下思路，从布帛开始问起，一步步反推爱尔琳妮的所见所闻，将每一样东西都当成能定罪的物证，刨根问底。魔法师强大的精神让爱尔琳妮很轻松就记住细节，对答如流，两人配合起来，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改造者对亡灵非常了解，可以称得上是资深专家。就两人所知的《迪达拉的告世书》，现存的亡灵百科大全，也只是详说亡灵组成谱系，只字为提及亡灵改造。改造者以活生生的例子，狠狠抽了以巫妖王为目标的亡灵法师一耳光，其改造亡灵的功力更是匪夷所思，亡灵再独特，也是单独的生命个体，亡灵改造与活体改造某种层面上来说是一样的，可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能接上第三只手。

改造者在盖拉德逗留时间不短，却从没被人发现，也就是说，并没将亡灵的力量延伸到辉光之城中。根据潘多拉魔盒里的信息，将冰甲巨鳄亡灵化，只是出于惩戒，改造者的立场是站在卡多雷这边的。再联系箭鱼型骷髅的两次出现，以及历年在盖拉德出现过的骷髅，两人确定他们与改造者有关系，改造者十分关注卡多雷，有心护着暗夜精灵不遭受大变故。

改造者留下潘多拉魔盒，是要在暗夜精灵中发展亡灵魔法师，可魔盒的隐密性，却又与之相驳。众人能找到潘多拉魔盒，可是经过了卡卡、埃尔夫、月之使者三个人的巧合，一个凭直觉行动、一个精通魔法陷阱、一个受到月神祝福，才最终破解了谜题。就算预言之子也未必有如此运气，解开所有谜题，获得亡灵仆从和学习亡灵魔法的机会。据此，两人认为亡灵学徒对改造者来说，可有可无。

还有赛尔娜·唐珊，应该是失去孩子后，和改造者走到了一起，或者成为了亡灵法师，可为何不传递任何消息回来？她们都是赛尔娜的弟子，都陪着导师走过最黑暗的一个月，那时的赛尔娜的状态，不像是为了仇恨而走上亡灵法师的道路的。改造者必定是取得赛尔娜的信任，才能说服她走到一起。精灵史上并没出现过亡灵魔法师，也没流传卡多雷与亡灵魔法师有瓜葛的信息。

唯一有如此能力的人，就只有拉文凯斯，精通灵魂系魔法，野心巨大，性格偏执。可拉文凯斯的弟子还生活在辉光之城，他研究灵魂魔法是得到卡多雷认可的，不然也不会成为远行者。若果他真的成为亡灵法师，根本不需要隐藏，别人不说，大祭司阿尔温就不会反对，当初就是大祭司鼓励他在灵魂魔法的道路走下去的。

而关于历届远行者的消息，是不会隐瞒历届远行者的，爱尔琳妮是已经定下的远行者，对此再了解不过了，这项规定的由来是“是非功过后人定”，以拉文凯斯的偏激性格，会关心后人的看法，跟关心死后坟头草有多高一样无聊。

之前是觉得拉文凯斯嫌疑很大，现在则排除了拉文凯斯的嫌疑，得出两个矛盾的结论，并不能解决问题，却提供了一条思路，改造者与拉文凯斯是一类人，为了达到目标剑走偏锋。

综合所有信息，两人推测出，历史上某一位暗夜精灵，成为了亡灵魔法师，关注着暗夜精灵的命运，计划在包容性最大的暗夜精灵中传下亡灵魔法，但又担心暗夜精灵过于依赖，才用这种方法。

至于月使突然昏迷过去，则可能是受到“主仆契约”的反噬，恶魔猎手的“灵魂视野”读取记忆过程中会造成灵魂混乱，骸骨鳄鱼已经变成了白痴，或许是“主仆契约”没有完全断绝，影响到了月使。

结论让两人忧心忡忡。

月使会不会也变成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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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有一轮圆月悬挂在树梢，投下皎洁的光芒，沿着金蟾溪缓缓而来。

脚步声渐近，才动身没多久的丽雅搀扶着一名老妪走来。

四人连忙行礼。

老妪将四名后辈的疲惫看在眼里，报以安慰的笑容，“在这个年龄就扛起关乎部族命运的事情，还一下子来了三件，辛苦你们了。”

年轻人们点点头，说了声“应该的”，便没了下文。

地位是大祭司的老妪不以为忤，反而一语点破年轻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骄傲，对要扛起部族的你们来说，是好事情，可我不太喜欢。趁我还活着，你们就不能多依赖一下吗？”

娜萨兰带着全覆式头盔，拉克莱斯疲惫地垂着脑袋，都没有回答的意思，爱尔琳妮只好硬着头皮应道：“对不起，姥姥，我们没能处理好。”

说完，她看向珊蒂斯，少女急于求救，未留意到几位姐姐的逃避，抱着老妪的手臂，“姥姥，月使他……如果……会不会死了？”

老妪拍拍少女纤细的肩膀，“真是那样，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少女咬着嘴唇，扭头看向月使，语气带着恨意，“我去大陸……找龙族……”

老妪凑近弟子稚嫩的脸庞，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上面烙下深深痕迹，让人心痛。老妪看着一代代年轻人成长，送别一代代远行者，拉文凯斯的偏激，艾琳妮塔的自负，莲恩雪特的不甘……不少人带着情绪去追求目标，他们都骄傲而坚定，旁人难以劝阻，自从在拉文凯斯身上劝说失败后，老妪就放弃了劝阻一道，转而给他们指出一条回家的路。

老妪牵起少女的手，走向小岛，“做决定之前，不妨先确认状况是不是最坏了。珊迪，你一直都太着急了。”

月使躺在草间，一动不动，脸色苍白。

珊蒂斯看到月使眼角两行刺目的泪痕，脚下一软，“他真的……他的灵魂没了吗？书上说……”

老妪接上少女未能说出的话，“书上说，灵魂夺舍的时候，所有情感都会瞬间爆发出来，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但神色解脱。艾露恩在上！就跟他一样。”

真相将少女打击得跌坐于地，双眼无神，泪水盈眶。月神殿的大祭司并不打算结束对弟子的锤炼，继续问道：“灵魂夺舍需要数天才能转醒，珊迪，期间你得考虑清楚，是否接受一位新的月使，反正你们才第一次见面，换个人也没什么。如果现在就接受不了，就让艾儿将他火化。”

珊蒂斯茫然地抬起头，“他就这么没了？”

“是的！让他的躯体也回归月神的怀抱吧！月之精华为亡灵法师所用，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别留着一名亡灵法师重现银月联盟的悲剧。”

珊蒂斯使劲摇了摇头，问道：“如果是姐姐，她会怎么办？”

想起万年来最有天赋的月神祭司，老妪感慨万千，艾伦妮塔影响了莲恩雪特，数百年过去了，影响力又在另一位祭司身上体现了，“艾伦妮塔从来都是目标明确，不是她预定想要的东西，即使到手了也不会留在身边，她更相信自己能够做得更好。将元素丹留下，就是其中之一。”

“我要超越姐姐！”珊蒂斯站起来，昂首道：“既然他的灵魂都不是从异界来的，变成了斐曼的灵魂，他的知识与智慧肯定比不上姥姥！姐姐说过，只追求最强的东西，连已经拥有的都比不上，只是一种束缚！天才，需要的是能量，强大的能量！让天才发光发热！我虽然不如姐姐，但我更不喜欢亡灵的力量！反正我有卡卡！”

少女并没将心底刚迸发的念头说出来，她觉得口气太大，姥姥会不喜欢。她要让巨龙匍匐在脚下，成为自己登高的阶梯，等找到姐姐那天，自己就可以骄傲地说出，带她回家看爸妈的话了。

想到这里，少女满脸欢喜，转头朝法师道：“爱尔琳妮姐姐，能拜托你把他活化了吗？”

远处传来法师同意的声音，珊蒂斯低下脑袋，隐藏欢颜消失的脸庞，看着让她生命充满希望的男人，祈祷道：“艾露恩在上！愿眼前生命尘归尘，土归土！愿您指引消散的灵魂，跟随月光照耀大地！愿您指引我们前行！愿您给下一代祭司更大的希望！”

祈祷完毕，珊蒂斯拔起一颗青草，栽到月使口中，将手按在他胸膛上，感受有力的心跳，“愿艾露恩指引你！愿你重获新生！”

毫无动静的月使猛地坐起，珊蒂斯一声尖叫，跌退开去，护在身边的娜萨兰猛然出手，尖锐的金属手套扣住他喉咙，鲜血渗出，远处的法师高举法杖，游侠张开弓箭，如果不是大祭司阻止，最后一根附魔箭矢已经穿透月使的心脏。

月使睁开眼睛，迎向守望者皮盔下的目光，嘴里叼着一棵草，扯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老妪饶有兴趣地看着月使，他有着黑色的眼睛，深邃如海，满是无奈。后者也看向新出现的老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全身上下透着衰老的气息。连两只尖耳朵，都像灼烤过的树叶，干枯、蜷缩。

老妪朝他笑道：“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

欧冶小心翼翼地吐出口中的东西，道：“您老真厉害！”

珊蒂斯转回，护在阿尔温身前，“姥姥，你能跟他对话？”

“一点小技巧，年纪大了，懂的东西自然多了。不用担心，珊迪，他是装晕骗你的。”

“真的？”她的表情为之大晴，又迅速转阴，“为什么？”

“装晕逃跑啊！我这么胖，你们肯定搬不动，一旦回去找帮手，就是我逃跑的机会……”在珊蒂斯愤懑的目光中，欧冶败下阵来，实话实说，“最后那句话是真的，我觉得弄清那些事情才是我的责任，而不是拯救你们的部族。弄清我的身份，才是我想要的。我到底是谁？月神使者？你们都知道这个身份不纯粹了。这种情况下，我更相信自己找到的答案，所以我决定离开你们。”

珊蒂斯讷讷无言，不知如何为反驳，阿尔温搂过她，继续问道：“后来呢？”

“她的祈祷，我都听到了！”

珊蒂斯恍然，“所以你哭了？”

欧冶脸抽了抽，“躺在冰上太冷了！”

珊蒂斯不舍不饶，继续追问道：“你现在的选择呢？”

欧冶瞄了一眼眼前的铁臂，“你们赢了！”

娜萨兰松开手臂，沾血的金属手套拍了拍他的脸，说了一句话。

珊蒂斯觉得这句话很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便翻译过来。

“死胖子！”

第13章 隐藏的骷髅

珊蒂斯对月使一顿数落，欧冶摆出小孩的模样句句称是，阿尔温欣慰地看着两人消除隔阂，相比被干扰的“千里共婵娟”，阿尔温的“小技巧”在与月使的沟通上要利索得多。

“我是阿尔温，婵娟神殿司职大祭司。很高兴见到你，使者阁下，欢迎来到盖拉德。”老人脸上宽恕的笑容，让欧冶以为自己被原谅了，可下一句话，他明白自己逃避的命运终将到来，“月使阁下，能帮忙分析一下改造者的目的吗？”

得到月使点头，阿尔温转身给年轻人逐一治疗伤势，不但拉克莱斯身上的伤愈合，连昏迷的埃尔夫都唤醒了过来，然后在娜萨兰的护卫下，绕着古树检查起来。

既然决定去做，欧冶不再矫情，一边吃着精美的精灵点心，一边聆听珊蒂斯讲述关于这里的所有线索。

大祭司确实是位睿智的长者，爱尔琳妮与娜萨兰探讨改造者的身份，纠结于对方是不是拉文凯斯，最后只能得出模糊的结论。也难怪，拉文凯斯曾是远行者，代表着骄傲，堕落了会让远行者，让卡多雷难堪。

在欧阳看来，阿尔温指出的“目的”才是真正重要的，亡灵魔法被视为邪恶的力量，被用于邪恶的可能性非常大，判断改造者对辉光之城，对卡多雷的威胁多大，才是重要的。爱尔琳妮自信有能力对付亡灵法师，关注的是对部族的负面影响。阿尔温站得更高，关注点是亡灵法师的威胁程度，根据情况分出多少力量应付，如果没有威胁，没必要在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分出大量精力探究亡灵法师的踪迹。

透过珊蒂斯提供的信息，欧冶认为，亡灵魔法源自毁灭种族的“亡灵天灾”，其实是能够操控一个部族命运的强大力量，掌握这样力量的人，目的不外乎三个：

毁灭、守卫和拯救。

基于亡灵法师若转化为巫妖后，获得超长寿命，要解答这个问题，几乎得纵观整个精灵历史，才能够推测出敌人的目的，毕竟，萦语水池的布置，可能出自敌人，可能出自默默守卫的朋友，也可能出自不惜一切代价拯救卡多雷的族人。

欧冶觉得自己无头苍蝇一样胡乱猜测，特傻！

出于对欺骗珊蒂斯的愧疚，他决定一定要找出个答案。

改造者与众人唯一的沟通，就是布帛上的话。基于潘多拉魔盒的性质，是将希望留给后人，可以确定上面的话是真的。有一位伤心的精灵母亲曾与接触过接触过，不但活了下来，还在大陸的某个角落。

赛尔娜有着强大的实力，但不是远行者，反而留在卡多雷教习下一代，她是个心系部族的人。经历丧子之痛，赛尔娜曾十分自责，让她发生了改变，与改造者合作，寻找一种能够保护她孩子的力量。武技已经是人人能够学习的力量了，或许是种更简便的力量，或者像拉文凯斯开发“易形者”一样，从改造者那里得到一种新的力量，但不成熟，她决定独自闯出一条路。

从赛尔娜的经历来看，改造者愿意帮助肯牺牲的卡多雷，是持有善意的。

布帛记载的亡灵系入门法术，地窖里的亡灵书籍，改造的骸骨鳄鱼作为魔仆，卡卡的同类或许就是留给亡灵学徒的素材，这些馈赠不可谓不丰富，基本可以排除毁灭目的了。

欧冶直觉改造者是远行者中的一位，其中涉及暗夜精灵历史，一言难尽，欧冶懒得探讨。

其实一切答案都在潘多拉魔盒里面了。

欧冶向珊蒂斯确认道：“你们一直讨厌亡灵，讨厌亡灵魔法，对吗？”

珊蒂斯点点头，“我们更喜欢自然，从精灵诞生便如此，月神艾露恩爱着每一个生命。”

欧冶继续道：“既然如此，改造者真的获得了悠久性命，那就应该体会到，长命带来的坏处。可能他的亲人都没了，使得他心灰意冷。又或者，他对这种力量研究得很透彻，明白其中的隐患。反正凭他一个人，也能够一夜之间毁灭一座城，还能获得无数的士兵。那么为什么还需要精灵成为第二个他呢？”

听完珊蒂斯的转述，爱尔琳妮看了一眼拉克莱斯，道：“拉克莱斯掌握的力量，就是以很大牺牲换来的，每一代只传一人。他的说法也说得同，精灵里只有他一名亡灵魔法师就够了。”

珊蒂斯补充一问，“那改造者为何还留下潘多拉魔盒呢？”

欧冶推测道：“那位精灵母亲，成为了改造者的徒弟。留下这么一条信息，是担心自己死在外面吧。”

爱尔琳妮推翻道：“不对，如果是这样，完全可以在部族里留下一份档案，而不是魔盒。如果他真的是守护，暗夜精灵不排斥他留下的力量的。拉克莱斯传承的恶魔猎手，就是这样。”

丽雅道：“或许，亡灵魔法，真的会使人堕落，改造者在正邪两面反复。”

欧冶道：“问题，就在这份信息‘特别难找到’上。丽雅不是来过这里吗？这棵老树不是挺特别吗？这就是指引。”

珊蒂斯转述完，补充道：“我妈妈曾告诉我，山里有棵老树，只有半截的，是木灵的母亲树。这是我姐姐发现的，后来我还跟伙伴们来寻找过。”

埃尔夫道：“原来是你！现在的小孩进入森林探险，都为了寻找半截木灵母树。”

欧冶道：“木灵熟悉森林。老树曾承载精灵荣耀。那么，就不难有人找到这里了。你们觉得，在什么情况下，能让人找到盒子？”

珊蒂斯道：“留下藏宝图！”

爱尔琳妮等人相助对视了一眼，最后才由爱尔琳妮道：“在暗夜精灵覆灭之际，才会有人获得比月之使者更强大的运气。”

欧冶道：“最后的守护吗？”

爱尔琳妮点点头，没说话，良久，才叹道：“月神是不会放弃她的子民的！在灭族的劫难前，最后剩下的肯定是孩子，他们会的到月神的庇护，找到潘多拉魔盒就不难了！”

拉克莱斯也来了精神，“原来成为亡灵魔法师，不死不灭，是那人留下来复仇的力量！”

众人心中都感叹着，却没有说出口，联想到部族的未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珊蒂斯重新审视月之使者，跟着感慨一句：“月神在上！你真厉害！这么困难的问题，都能够找到答案！”

欧冶摇了摇头，道：“我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能解决什么问题？在我的世界，刚经历了百年战乱，才过去几十年。我只不过生在战后新生世界里，对这些事情体会较深而已。所以才能给你们一些提示，讨论出结果的，还是你们啊。我看的出来，你们部族并不会被这样的难题困住，因为你们有一颗抗争的心。我何德何能，引导你们？打打架还行。”

珊蒂斯道：“你这么年轻，懂得这些道理，就不简单了。”

欧冶道：“这些都是一个老人教我的，他从战乱年代活到现在，体会更多。我觉得你们需要的人，应该是他老人家才对。”

“这才是月神选中你的原因，能看透世界的本质，有旺盛的精力抗争。”阿尔温从树洞里出来，“人们都以为降临的是元素生物，对世情、世故懵懂无知，什么东西都需要祭司教导，哪会想到会是位妙人？人情练达、世事洞察！”

老人一番赞扬，欧冶一时不知怎么回话，看了看珊蒂斯，尴尬一笑，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小子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祭司笑道：“不用拘谨，在盖拉德，你是自由的。暗夜精灵不会限制别人自由。”

欧冶道：“小子只是……想到了师傅，他老人家的地位，跟冕下差不过，是他老人家教导小子这些的。”

大祭司道：“一位智者。将你从他身边支走，却是我们的不好了。”

欧冶摇了摇头，道：“他老人家经历过战争，什么事情都看得破，况且，有人够照顾他的。”

大祭司笑了起来，道：“你终于露出真感情了，真不知你是不是在那位智者面前，也这么拘谨。”

欧冶尴尬一笑。

珊蒂斯也笑了起来，“还好刚才没烧死你！”

大祭司继续道：“其实让你分析，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你分析能力这么强，真是大大的惊喜。其实，答案我已经找到了。就在树根下。埃尔夫，破解魔法阵是你的责任，进树洞之前，你有好好看过吗？”

埃尔夫脸色一红，捡起装备往树根跑。很快，他就有了发现，沿着欧冶流在树上的血液，从树根下挖掘出了一名骷髅。

骷髅体型不大，是名蚊型骷髅，血红的骨骼上，散布着黑色的斑点。

埃尔夫邀功地将其交到拉克莱斯手里，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后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都找遍了吗？”

“当然没有，不是怕你着急嘛！”说着转身跑回老树下，拉克莱斯看着他猎狗一样在地上刨，没好气地啐了一句，手上闪起一股邪能火焰，让嗡嗡扇动翅膀的蚊型骷髅安静下来。

阿尔温道：“这是源生的骷髅，《迪达拉的告世书》上所指的冥界居民，看来那位法师真的不简单，居然能召唤出几名骷髅。”

箭鱼型骷髅，巨嘴鸟型骷髅，定然也跟改造者有关，这已经是第三名源生骷髅了，隐藏幕后的还不知几何，若真是一支骷髅大军，一旦成为敌人……

众人第一次见到源生骷髅，都压下心中的不安，凑过来仔细观察起来，多些了解总归是好事。

蚊型骷髅跟认知的骷髅有很大区别，不是恐型骸骨去除血肉后的骨头架子，不是骨渡渡鸟的全身骨化熔铸一般，蚊型骷髅有着蚊子的外貌，可以看出由一块块骨头拼合而成，头、胸、腹、肢体和骨翼全都有，眼睛也不是黑色的眶洞，而是鼓起的骨笼，整体更像是镂空的雕塑，眼眶中闪烁着白色魂火，也不是骸骨鳄鱼的红色。

很快，埃尔夫又挖掘出另外三名骷髅，分别为蝶型骷髅、蝙蝠型骷髅和跳蚤型骷髅，不同的是他们全身红色，没有黑色斑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眶中亮起的魂火证明还活着。

阿尔温介绍道：“它们都是红骨，骷髅分级的第二阶段，别看血红色渗人，实力并不强，随便往石头上一砸，就能砸碎。红骨下一阶是战骨，全身骨骼黑化，蚊型骷髅吸收了月使的血液，开始变化了。战骨才能够长出喉骨，开口说话，现在需要让它吸收更多的亡灵气息晋升为战骨，到时候，一切都会揭晓。”

众人心头一松。

第14章 揭露真相

在自然选择的环境下，弱小的红骨要晋升战骨，并不容易，眼下却非难事。灵魂之火已经混乱的骸骨鳄鱼，就是最好的经验库。将蚊形骷髅塞进鳄鱼颅骨中，直面能沐浴其中的魂火，它双眼光芒闪烁如启明星，骨质尖迫不及待吻刺进魂火中，一阵颤动，将其捣乱成萤火四散，部分消散在空中，部分融进蚊形骷髅身体，他身上黑色斑点越来越密集，很快变成通体漆黑的蚊子，体型也增大许多，卡在颅骨中出不来。

阿尔温凑到颅骨前，“告诉我，你的名字，骷髅！”

颅骨中传来一阵嗡嗡声，很快变为清晰的话语，“尊贵的精灵阁下，我叫莱迪！很荣幸能见到你！阿尔温冕下！”

阿尔温有点惊讶，但很快释然，“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的。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目的，这里一番布置为了什么？别企图欺瞒！”

“尊敬的冕下！容我先介绍我的三位同伴，蝶形骷髅卡洛斯、蝙蝠形骷髅黑恩和跳蚤形骷髅霍尔，很高兴能为您效力！”

“告诉我你主子的身份和目的！”阿尔温重复了一遍。

“抱歉，冕下！因为上位骷髅的压制，这些事我无法跟你说，任何一个字，都会让我的魂火消散。”

预料中的不配合，阿尔温敲了敲鳄鱼颅骨，“辉光之城中有擅长灵魂魔法的法师，需不需要将你的灵魂分成两半，再无顾忌？不过，那滋味不会比拔魂降级好受。”

“拔魂降级”在骷髅中流传，但又比较罕见，一些骷髅在晋升后对获得的技能不满意，会以拔魂降级的方式降低等级，等下次升级，获得重新觉醒技能的机会，一次来赌最合心水的技能，但抽离部分魂火是十分痛苦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魂火震荡，变成浑浑噩噩的白痴，即使成功了，也有骨质疏松的后遗症。

鳄鱼颅骨中沉默了一会，才响起声音，“我们的任务……我们四个对应的都是吸血动物，有分辨血液因子的能力，上面安排的任务是，一旦我们苏醒过来，如果吸到精灵的血液，就打开树洞。在对方离开树洞后，作为追随者跟随，保护其安全，死而后已。”

阿尔温道：“你们都处于封印状态，是血液将你们唤醒的？可你吸到的血，并不是精灵的。”

莱迪道：“是生魂，一旦有生物在附近受伤，就会散发大量生魂，这是骷髅晋级最好的能量。血液只是我们选择打开树洞的钥匙，他虽然不是精灵，但血液里含有月之精华，这是最高级钥匙。当初我们从灰骨晋升红骨，就是吸食了带有月之精华的血液，那是诞生以来唯一一次进食，我们忘不了那味道。”

阿尔温道：“只有祭司和月使的血液里，含有月力，也就是月之精华。也就是说，你们的主人，那位亡灵法师的目的是保护精灵，并着重保护月神祭司，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既然如此，为何骸骨鳄鱼的战斗中，你不出来帮忙？”

莱迪道：“并不是这样，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拥有钥匙的精灵，任何一位。之前有位精灵死在这里后，主子就做了这番布置。那个胖子的血液让我苏醒，他杀死冰甲巨鳄后，大量生魂涌出，本来我就要晋升战骨，脱离树根的束缚，可惜骸骨鳄鱼那蠢货施展亡灵召唤，反而将我体内的亡灵气息吸走了，让我降级了。主子在布置的时候，忽略了树根的生长，我被树根困住了，以红骨的力气根本挣脱不了。”

虽然莱迪并没有正面透露其主子的身份，阿尔温已经从他的回答中得到了答案，经历丰富的她相信骷髅的话，“接下来，你们选择什么道路？”

莱迪道：“阿尔温冕下，其实我认得你。我们听从你的安排。”

阿尔温道：“这也是你主子的命令吗？”

莱迪道：“是我现在的选择，上级命令是让我们跟随触发魔法陷阱的精灵，但那胖子并不是精灵。恰好，我知道冕下在卡多雷的地位，我们的命运在冕下掌握之中。”

阿尔温颇赞赏对方的识时务，“你挺聪明的。”

莱迪道：“伴随每次晋阶，骷髅的智慧都会增加。我们的平时被封印，自然吸收的亡灵气息，都转化为法阵能量，一直保持着红骨的等级，如果触发陷阱的不是精灵，我们完不成任务，只能等死而已。”

阿尔温道：“我接受你的效忠。埃尔夫，把他放出来吧，把他们都交给拉莱。”

埃尔夫犹疑，道：“姥姥，他是亡灵，可信吗？”

阿尔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关心我，还是拉莱？”

埃尔夫立即拍胸膛，“当然都关心！要不先交给我观察一段时间吧？”

阿尔温道：“你接下来，要跟丽雅学习一段时间！”

“姥姥，你不能乱点鸳鸯谱啊！”埃尔夫哀嚎一句，背后传来弓弦的仙翁声，吓得他连忙闪到拉克莱斯身后，后者扯住他，“埃尔夫，你去查看一下骸骨鳄鱼的腹部，里面还有东西。”

埃尔夫对她唯命是从，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翘屁股趴在地上，往里瞅。

埃尔温继续解释道：“骸骨鳄鱼由生而死，由死而生，对召唤者有着怨恨，籍由月使率先攻击它，以打破契约，所以才向众人挑衅。源生骷髅不同，在自然选择下，他们这些体型小的骷髅，根本熬不过灰骨阶段，晋升为红骨。他们的效忠是可信度很高，但有一个条件，一旦晋升到骑骨，就交易终止，恢复其自由，是不是继续追随另说。这是他们的第一位虫形皇骨，蚁皇奥赛德斯定下的规则。”

鳄鱼颅骨里的声音终于有了感情波动，“没想到到阁下如此了解骷髅！受教了！死神哈迪达斯在上，如有违背，魂火将会烧穿我们的颅骨！”

阿尔温道：“在我远行期间，曾在木精灵部落附近见过见过类似布置，那里封印着一名擅长防御的穿山甲形骷髅，在木精灵与矮人的战斗中，协助没穿防具的木精灵守住了部落，骷髅腹中也有信件，大意是木精灵欠布置者一个人情，在必要时，木精灵需听从他的调遣。”

骷髅莱迪被埃尔夫硬生生扯了出来，扯得细腿断折、翅膀破碎，痛得他魂火直闪。听到埃尔温讲述的经历，忍不住插声道：“那是我们的上级，千盾领主迪塞尔。”

“那真是挺有缘分的，当初的小战骨都晋升为领主了！”阿尔温捧起潘多拉魔盒，看着布帛上说不出风格的字迹，默默出神，良久才道：“后来我循着踪迹追踪，见到了隐在幕后的大师。正如你们猜测，大师关注着精灵的命运，赛尔娜哀痛之中，看到那样的力量，才会跟着大师离开。你们不用担心，大师说过，亡灵法师在精灵中，有他一位就足够了，这种力量不适合在精灵中扩散。他的存在，只有三个人知道，另外两位已经去世了，今天跟你们说，是你们的道路已经选定了，我放心你们这些孩子。至于赛尔娜，艾儿，如果你远行途中，遇到她，就让她回家一趟，她门前的那株枇杷，已经高过屋顶了，她不会成为亡灵法师，或者亡灵，你们不用担心。大师他一直都在做一些试验，我觉得，他一定是看到了某些东西，想凭借自己的力量面对精灵的末日。或许，卡卡也是其中之一。这里的事，你们不用太放在心上，时机到来那天，你们总会见到的。”

几位年轻人，都颔首称是。

看着年轻人们的灼灼眼神，大祭司继续道：“暗夜精灵在定居盖拉德后，都不会苛求每个人，不责令某个人走上怎样的道路。你们都能够独当一面了，以后的路怎么走，都是你们各自的坚持或者选择。不像过去那样，为了改变精灵的命运，牺牲一切。你们可以认为，先人的牺牲，已经改变精灵的命运了，精灵还活在这个世上，活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肩负的，是不一样的命运。我们可以有各自的追求与努力，但我们不能将自己的目标强加于整部族，否则最终智慧成为牢笼，限制部族的发展，它，更应该是纽带，将你们与部族紧紧联系在一起。拿部族去赌，才是最大的危险，这句话，我对拉文凯斯讲过，至于有没有听进去，他至今没有给我答案。”

“我们会谨记的！”年轻人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们都明白，现在暗夜精灵的目的只有一个——重新建立精灵国度。

盖拉德资源不足以养活一个国度，精灵需要找个新家了。

这是他们目标。

是召唤月使的原因。

更是他们的骄傲所在。

第15章 临门一脚

“艾露恩在上！这是什么亡灵？”

埃尔夫的身体从骸骨中退出来，手上拎着一只肥嘟嘟的骨鸟，正是众人忽略的骨渡渡鸟，不顾被人拎着翅膀吊在空中，仰着脖子使劲将一半进入喉咙的骨头吞下。

拉克莱斯将其来历告诉阿尔温，“它趁着我们不注意，钻到里面去了，我觉得它跟改造者有什么关联，便一直静观其变。”

埃尔夫也道：“它正在里面啄食脊骨，我看了一会，里面啄出一个大坑了，连我抓它都没反应，就知道吃。”

见多识广的阿尔温也看不准它的来历了，“全身覆盖外骨骼，倒是与卡卡有点像，又像是深渊界的铠甲鸟，但铠甲鸟身体表面覆盖的是金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莱迪也道：“主子没提过鸟蛋的布置，我们虽然自诞生就被抓走，除了上级交待的任务，我们对骷髅世界了解非常少，但我可以确定，它并不是骷髅，闻起来是有血有肉的。”

吞下骨头的骨渡渡鸟冲着卡卡直叫，丽雅聆听了一会，翻译道：“它把卡卡认作妈妈了。”

阿尔温点点头，道：“我想到一些事情，但还得观察才能确定，珊迪，你暂时将它留在身边吧。”

珊蒂斯欢喜地抱过骨渡渡鸟，“自从遇到卡卡后，我就想着哪天能再遇到同样奇特的生物，我觉得它并没有恶意。”

少女的“心有灵犀”能知善恶，这是阿尔温将骨渡渡鸟交给她的原因之一，“如此甚好。你照料它的时候，可别忘了作观察记录，说不定它能给你带来很大的助力。”

少女连忙点头称是，脸上的笑容比月光花还灿烂。今天不但收养了一名月使，更收养了一只怪鸟，猎奇之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爱尔琳妮见此情景，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提出自己的疑惑，“姥姥，还有一事我没明白。魔法师已经足够强大了，而且一直都是最强大的，为什么还要有其它职能者呢？”

听到爱尔琳妮的提问，在场的暗夜精灵的神色各不相同。

埃尔夫嘻嘻一笑，显得毫不在乎，有魔法师，就必然有破法者。

丽雅摸摸腰间的玛瑙雕像，并不知道答案，或许是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吧，她就喜欢跟森林打交道，植物系魔法师却做不到与森林对话。

娜萨兰表情隐藏在头盔下，隐隐地叹了口气，世间为什么有犯罪？因为每个人的欲|望不同，如果爱尔琳妮不能放下法师的高傲，那么她的远行之路，将会满是荆轲。

拉克莱斯神色有些黯淡，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初代恶魔猎手，会放弃魔法师身份，转而走上牺牲之路，如果没有恶魔猎手，她也不用牺牲那么多了，但她也不后悔，因为初代恶魔猎手说过的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爱尔琳妮的神色，却是更为疑惑，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

“艾露恩在上！”阿尔温祈祷一句，待几人神色平静下来，才缓缓道：“魔法师不是万能的，没有魔法师也万万不能。艾儿，回想这一场战斗，你明白什么？”

爱尔琳妮静默良久，点点头，道：“辅助，拦截，以及一击制胜，法师受限制时，别人可以无视限制。魔法师之所以出现，是因为魔法师足够强大，但也有人追求一些魔法师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暗夜精灵保留着众多职能，是为了给未来，多留一些希望？”

阿尔温呵呵一笑，道：“或许是人们在找一条能战胜魔法师的道路。”

埃尔夫来了劲，道：“就是就是！这位亡灵魔法师不都向我们证明了吗？每种职能都有不同的方向，都可以变得强大。说不定某一天，破法者才是主流！管你是魔法师，还是魔兽，唰唰两声，世界都安静了。”

拉克莱斯却丝毫不捧场，道：“姥姥，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好个转移话题！埃尔夫幽怨地看着心仪女子，发作不得。

阿尔温道：“海巨人，全面入侵了！”

顿时，各人脸上的疑惑神色一扫而光，杀气腾腾。

阿尔温继续道：“埃尔夫、丽雅和娜萨兰，你们三人去找哨兵将军特蕾兰萨。爱尔琳妮、拉克莱斯，你们随我回城，明早再去报道。”

“是！”刚才还是茫然求教的孩子，转眼就成了令行禁止的战士。

三人一挥手，奔向远处，消失在树林中。

珊蒂斯正与欧冶说着悄悄话，见此，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得知海巨人入侵，小姑娘跃跃欲试，小手捅了捅欧冶腰间肥肉，悄悄道：“又到你大战身手的时候了！”

她脸上，散发着自豪的光芒。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大祭司一句话就将她打回了原形，“珊迪，你得跟我回神殿，处理月使的事情。”

珊蒂斯马上嘟起嘴，道：“还有什么好处理的？打完再说呗。正好让大家见识见识他的力量。”

“我等了八百年了，很多话想跟月使说呢。”

“有多少？走着回去能说完吗？要是能说完，我们就在门口拐向金滩。”

“说不完啊，我的珊迪。”说着，阿尔温掏出一卷卷轴。

“姥姥，不带你这样的！要不，你带他回去，我跟两位姐姐走。”

“可以！”

“真的？”

“艾露恩在上！”

“我相信姥姥。”

阿尔温打开卷轴，一个六芒星法阵，出现在众人脚下。

光芒闪过，五人消失在原地。

少女的声音，却还徘徊在水潭之间。

“两位姐姐，你们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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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卷轴的另一端，是法师塔。魔法阵由亮而灭后，五人鱼贯而出，四周人员对大祭司礼毕，都为胖子吸引，投以好奇的目光，打量他身材。

不知是否不适应传送，欧冶脸色有些发白，神采黯然，勉强跟人笑着打了招呼，也没说什么，反正语言不通，也掩盖了他的尴尬。

爱尔琳妮魔力与精神力消耗过大，得留在法师塔作冥想恢复。

拉克莱斯则要处理骸骨鳄鱼的头颅，以及四名骷髅，解除三名骷髅身上的封印需要借助魔法师的力量，她也登上法师塔二层。

看着两位姐姐离去，珊蒂斯嘟着嘴跟着阿尔温，缠着老人软磨硬泡。老人只用一句话，就让小姑娘放弃了原本打算，转而构想未来，神采奕奕。欧冶沉默地跟在后面，一路无话。

婵娟神殿由白石砌成，通体雪白，是辉光之城里不多的石制建筑之一。

神殿正门后有一巨大屏风，屏风上有一副壁画，画中是月亮与大地。月亮上躺着一名女子，身披薄纱，慵懒而充满母性，正伸出光洁的手臂，向大地挥洒光芒；大地上有一株参天巨树，上面站满精灵，由两名女性精灵带领，迎向空中洒落的光辉。

珊蒂斯向欧冶解释道：“这是‘月神普精灵’图，据说是第三版的壁画，为首的两名精灵，戴面具的是艾萨拉，最后一任精灵女王。肩停月枭的是泰兰德，最伟大的祭司。我特别羡慕她能召唤月枭，驱散黑暗。”

欧冶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有句话一直回响，欲夺口而出：是你吧，月神艾露恩。我来到这里了！

踏上阶梯的珊蒂斯，觉察到欧冶的异样，难道是她一路忽略了对方，才让他消沉吗？

“我该踏入这扇门吗？我能做什么？我该怎么回去？”欧冶驻足壁画前，发出质疑。

珊蒂斯涨红了脸，毕竟年轻资历浅，不知道如何处理。月神艾露恩爱着万物，珊蒂斯从来没有碰到过拒绝这份爱的人。这是异端吗？不，艾露恩的眼中没有异端，月神对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只是格外关爱着暗夜精灵。大祭司说，暗夜精灵就是腻在月神怀里的那个孩子，月神会宠爱暗夜精灵的。

他可是母神的使者啊！不是带着母神的旨意到来的吗？珊蒂斯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当一名神殿祭司，一名真正的祭司是无所畏惧，不放弃希望的，现在自己却畏惧他，感到希望正离去，仿佛回到了黑暗岁月，姐姐外出，父母双亡，只有无尽的孤独彷徨，以及无助。心灵坠入黑暗的感觉，让珊蒂斯丧失了思考，她看着大祭司，希望能够从姥姥身上得到帮助、启示。

可阿尔温似乎并没察觉，踽踽而行，将要转入屏风后面。珊蒂斯想要开声叫住她，话语到了嗓子眼，却又被自尊心卡住了。

珊蒂斯垂下头，觉得自己越来越懦弱，泪水就要落下了，她念着艾露恩，念着姐姐，多希望她们能够出现，帮助自己，还有阿尔温姥姥、莲恩雪特姑姑，这两位一直照顾自己的长辈。

珊蒂斯想到凯女王，想到大海螺，凯女王的契约使者在沉睡，而她的契约使者却在彷徨，质疑。

珊蒂斯想到今天一起战斗的几位姐姐，想到埃尔夫带她爬战争古树，想到寻找角鹰兽的游戏，一群小伙伴的意气风发。

想到自己发现王霸鹟时的惊艳，以及族人逐一拜访时的关注感。

想到月之使者从天空降临的一幕，想到那一夜的失眠，想到族人的狂喜……

一切，都在月之使者的质疑中，如同泡沫破碎……

“你的问题让珊蒂斯动摇了，正如它们让你动摇一样。”阿尔温从屏风另一边转出，站在珊蒂斯身边，但这次没有把可怜的小姑娘拥在怀里，而是对她说道，“珊蒂斯，你必须坚强起来，面对这一切。”

珊蒂斯应了一声，擦掉眼泪，紧咬嘴唇盯着欧冶，一副被欺负后倔强的样子。

看着还在等答案的月之使者，阿尔温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道：“月光下夜色凉如水，阳春小雨微冷润物无声，你们都不是耄耋老头，何必畏畏缩缩？进来吧，门后是艾露恩的怀抱，在这里你能做任何事。回家只是朝一个方向，走一条路。”

欧冶皱着眉头，思考着这番很简单的话，他觉得大祭司的话没那么简单，只是没有从中找到说服他的成份。

最终，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懂。”

“很简单的事情。”阿尔温抬头看了一眼艾露恩的画像，“我们都心存疑惑，只要解开心结，又是另外一番天地。我以为你之前已经想好了，没想到那也是装出来的。”

欧冶微微一笑，算是承认。

“艾露恩在上！”阿尔温对着屏风做个五指弹水的动作，一片月光自屋外而来，笼罩欧冶，穿过大门，从屋外照在屏风上。欧冶只感到屁股像是被踹了一脚，将他踹飞，没有料想的撞击，反而穿透屏风，跌在大堂的地上。

阿尔温收起脚，“狡猾的小鬼，逼老身上千岁了还踹你屁股！”

珊蒂斯不明所以，她完全理解不了两人在斗什么。

阿尔温牵起她的手，“他呀，对世事太执著于洞察了，不了解的东西打死了不接受。都说了来帮他解梦，还问多余的问题，自己迷惑也就罢了，还……珊迪，他觉得你是个小孩，是时候该长大了，还趁机借此逼你成熟！”

珊蒂斯一愣，“他是有意的？看不起小孩？”

阿尔温也有心让少女跟上月使的步伐，“是这样，除非你表现得比他成熟，不然他还是按自己的套路走，不会听你的。”

珊蒂斯哦了一声，想到姐姐留下的日记中有一篇关于驯马的对答。

欧冶从地上爬起，揉着屁股，“都说人老成精，看来以后不能在老人面前玩这一套了。”

殿堂装饰着各式的灯与各种宝石，大厅里的每个物件和每个角落都笼罩在莹莹的光亮中，显得圣洁而不失柔和。

在大殿尽头，是一个天井，立着一尊高大的人形雕像。雕像有着精致的面容，姣好的身材，长长的耳朵，张开双臂拥抱着天空。一道纶巾缠绕着双臂，垂到地面，显得美丽、圣洁。

欧冶仰头看着神像，以及那一片天空，午后的天空明亮得耀眼。有光芒从天井穿进来，很柔和，感觉并不是阳光，而是月光。光芒照射下，神像没更清晰，反而朦朦胧胧，似是隔着一层纱。

珊蒂斯走近，在他另一边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蓬勃的脂肪反弹，反而差点让她跌倒，少女生气地将法杖顿在地上，发出脆响，在空荡的殿堂回响，“以后不许这样！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欧冶没正面回应珊蒂斯，“阿尔温阁下，你的气消了吗？在你眼中，什么样的战士才是及格的？”

神像前有一个盆子，雕塑成月光花形状，盈盈一水，微泛涟漪。

阿尔温示意欧冶近前，掬起一捧水，淋在欧冶额头上。神像四周的光芒似是受水牵引，顺着水滴，流淌到欧冶身上。水很凉，触感像玉露，冲刷过脸庞，如同纤巧的指尖滑过，情人的抚摸，欧冶不禁闭起眼睛，享受起来，疲惫消失了，从传送阵走出的恶心感，也消失了，一切都变得如同莲花绽放般美好。

“精灵战士，都是肩上的责任压出来的，我最希望，没有一个是及格的。”

“明白了！”

殿中变得很安静，只有珊蒂斯祈祷的声音，在低低回响。

欧冶听着，阿尔温看着。

一名绿胡子走进来。

珊蒂斯停下祈祷。

第16章 重温旧梦

燧石受到的敲打越厉害，发出的光就越灿烂。既然彼此怀疑，那么就先彼此尊重。

——阿尔温

绿胡子并不是一名祭司，而是一名半德鲁伊，德鲁伊是精灵的分支之一，埃拉丹有着该部族一半血统。

相互见礼后，埃拉丹转向月之使者，珊蒂斯将他的话转述给欧冶，“听说，你有一个未解之梦。”

欧冶点头，“是的。珊蒂斯说，其中或许有神旨，或者是我想要的答案。容我组织一下语言，才能描述……”

阿尔温打断他的话，“阁下，你不需要说出来，我们有办法看到你的梦境，埃拉丹就是为此而来，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解梦，其中不会涉及你不想说的事情，但梦境将如实展现在我面前。”

欧冶并不介意，“如果这里真的是另一个世界，那么我没什么需要隐瞒你们的。如果这是一个骗局，我也无力反抗。我希望能够弄明白，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阿尔温有点惊讶，道：“你有点贪心了，这三个问题，非大贤者，无从解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欧冶叹道：“只怕梦里不知身是客啊！”

“一觉睡醒，就到家了。”阿尔温调笑一句，转而对珊蒂斯道：“珊迪，掌握了‘同心结’吗？”

珊蒂斯点点头，“恰好能做到‘一点通’。”

阿尔温取出一管药剂，递给欧冶，“熟能生巧，你俩本就心灵相同，便由你来施展吧。重温旧梦，最是耗心神。这药剂含有宁神花，能够安神，也能滋补身体。”

欧冶笑道：“我这一身膘，还要补？”

阿尔温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我看得出来，你正需要，年轻人总是不注重身体。”

欧冶无言以对，只得点头接受，“尊随悉便。不过……要杀要刮，知会一声。”

珊蒂斯结束吟唱，食指一点，从自己手腕拉出一道光线，上有更亮的光弧流动。埃拉丹将准备好的月心石凑近，珊蒂斯手指一按，将光线接入月心石，灰白月心石亮起荧光，珊蒂斯又从中拉出一道，连到欧冶手腕上，最后再连回自己手腕。

欧冶连忙收敛心神，静待接下来的事情。

阿尔温吟唱出祷言，一指点在欧冶眉心，呵呵一笑，“一梦南柯，谁不盼金枝玉叶槐安国？一梦丹漆，先贤也不过万物逆旅百代过客。你抗拒这个世界，恰恰是你心底相信这是真的，又何必执着于一个梦呢？”

欧冶应指而倒，呼呼大睡。

同样，珊蒂斯也睡下了。

阿尔温做完一切，向德鲁伊道：“埃尔丹，麻烦你沟通翡翠梦境。”

埃拉丹捋了捋胡子，品味一番前一句话，“乐意效劳，冕下。”

说完，埃拉丹举起一枚橡果，吟唱咒语。橡果生根发芽，迅速成长，根须纠缠，包裹月心石，形成一道门。门户中，绿光浮动，如同一个荡漾的气泡，鼓胀变大，很快便充盈木门。绿色变化起来，翠绿、鲜绿、嫩绿、橄榄绿、极光绿……斑斓缤纷，在某一瞬间，绿色开始淡下去，门户中开始澄澈，如一弯清泉，清晰可见其后景色，那是一个笼罩着朦胧绿色的世界，翡翠梦境。

阿尔温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来阅读欧冶的梦境——

珊蒂斯引导的灵犀线，能够让双方心灵同调，想法一致，不约而同；

月心石来自月亮上的特殊元素生物“月石元素”，月石元素能阅读他人心灵，死亡后残留的碎片，也可以让祭司通过某些法术，获得一定时间阅读心灵的能力；

“橡芽之门”在德鲁伊的法术下，打开了通向翡翠梦境的通道，让人窥视那个神妙的国度。

这一系列动作联合起来，“同心结”让睡梦中的两人异床同梦，珊蒂斯可以经历一遍梦境，籍此更了解她的契约使。经由月心石，将梦投影到翡翠梦境中，通过不大的门户，阿尔温与埃拉丹便能直接看到欧冶的梦境了，而不需要在广袤无垠的世界里，大海捞针，寻找一个梦境。

一切准备就绪，埃拉丹正要启用法术，让欧冶进入梦境，神殿门外传来脚步声，又一人来了。

莲恩雪特快步走到近前，向大祭司行礼，看了一眼四周布置，“冕下，我来晚了。”

阿尔温替她擦去额角的汗水，歉意道：“麻烦你跑回来一趟，人老了，处理事情力不从心，以后你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莲恩雪特看着苍老的脸，道：“都是安贝可在飞，不会累着我。巡视了一圈，外面问题不大，哨兵能应付，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这是主祭的责任。从大陸回来那天起，我就有心理准备了，倒是这两百年来，还让你承担这么多。珊蒂斯年纪还小，月使又是异界人，思想复杂，你老肯定是想担待这件事，看护着两人，约束月使对珊蒂斯、对暗夜精灵的不良影响。”

阿尔温拍拍莲恩雪特的手，看着年龄只有自己一半的女子，道：“你这妮子，打小就聪慧。我只是想倚老卖老，杀杀月使的气焰，真怕召来桀骜之辈，整天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整天想着手握日月摘星辰。这个年轻人不错，他的犹疑，正代表了他对自身的认知，而且他从一位智者获得智慧，对世界的本质，有很深认知。反过来看，正是这样的认知，让他抗拒承担我们赋予的责任。”

莲恩雪特一把拥住长辈的肩膀，笑道：“姑姑，你看你，一下子就考虑了这么多，你的心还真大得很啊！所以我才赶回来，要亲眼目睹他的梦境，了解他的秉性，以后这件事啊，由不得你插手了。”

埃尔丹看着一起长大的女子，不禁有些失神。同龄人中，有两个从小就与众不同，艾伦妮塔光彩夺目，莲恩雪特沉静博学，前者召唤了元素丹，风光无限，一时无两，后者契约鬼金商羊，日渐强大，越发可靠。两人先后成为远行者，离开盖拉德，艾伦妮塔打算另辟蹊径，召唤元素先知，越走越远。莲恩雪特寻找力量武装暗夜精灵，在获得一件神器后，返回盖拉德，接任了主祭。

大祭司的故事，则是更久远。

看着两人肩上扛着的责任，埃拉丹不由有些忏愧，“主祭冕下，此地事了，也该我去巡查一番了。看似是普通的海巨人入侵，水里却还不知道有什么潜到岛上呢。”

莲恩雪特同意他的建议，托付道：“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得到你的帮助，哨兵们巡查水道会轻松多了，来的路上碰到娜萨兰，说有海地精往水源投毒。我与安贝可分守岛屿两端，要兼顾全岛有些吃力。”

阿尔温也道：“艾儿消耗过大，这几天我们能依仗的法师，就剩你了。”

“冕下，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我更担心下游。”

莲恩雪特思考了一会道：“那我让安贝可去北边，他掌握星辰的力量，遇上同样的事情，处理也方便些。让费恩米昂协助你，遇到高阶魔兽，也有一战之力。”

埃拉丹躬身道：“听您的吩咐，努穆阁下！”

“努穆”在精灵语中，是智慧的意思，年少时，艾伦妮塔曾用来戏称总抱着书的莲恩雪特。

莲恩雪特勾起了童年记忆，道：“绿藻头，我想将这个加进梦境共享中。”

那是一块酱紫色澄净水晶，表面有着反射七彩光芒的条纹，从不同角度去看，条纹的位置还不一样。

阿尔温有点不放心，“维阿水晶？妥当吗？”

莲恩雪特对此并不担心：“由不得他选择了。恰好这块只是记录我与朋友的场景，之前已经让阿穆拉斯做成拓片了，没影响。”

维阿水晶，是记忆水晶的原始形态，记忆水晶能够记忆画面，对声音的记忆能力不强，分别率低，难以记忆清晰的声音。一寸径的记忆水晶球，能够记忆一千帧左右的画面，同样大小的维阿水晶，则是其一千零二十四倍，还是高清画面、高辨析度声音。莲恩雪特只有三块维阿水晶，每次举行“碧海青天邀月仪式”，她都会拿出来做好记录准备。三块中，一块记录了大海螺降临，一块记录了欧冶降临。

埃尔丹道：“确实，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让其他人参详一番，或许能够找到不同的意见。暗夜精灵日薄西山，面对月之使者，我们不得不小心。”

阿尔温叹了口气：“老了，反而顾虑多了。”

莲恩雪特从月石上引一道灵犀线，按在托着维阿水晶的手腕上，“姑姑是见多识广，懂人心思，照顾人心思，看人一个准。我们这些年轻的，只能通过反复看维阿，查漏补缺，才能看出是蝶梦，还是梦蝶。”

阿尔温也同意这个稳妥的做法，“你呀，不用照顾老太婆的感受了，都上千岁的人了，什么看不开？有时候就是看得太开，才忽略了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就是我说的力不从心。开始吧，埃拉丹。”

埃拉丹不再耽搁，施展德鲁伊的法术“熊罴入梦”，让欧冶进入梦境。这是德鲁伊在观察熊类冬眠时，研究出来的法术。冬眠的熊通过缓慢得让人发困的心跳速度，让自己进入梦境，有些甚至能够进入二层梦境，跨入翡翠梦境，感知外界。

法术作用下，欧冶进入了梦境。

重温旧梦。

橡芽之门开始变化起来，翡翠梦境中特有的氤氲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夜幕。在祭司和德鲁伊的法术辅助下，他们很容易就定位到欧冶的梦境。

通过重温旧梦，暗夜精灵可以趁机了解月使的故乡，了解月使，也梦境里的事物，都看成带有暗示与象征，是带有某段信息的符号。

开头闪过无数纷杂破碎的画面，这并不是梦境的开始。在梦境研究的学说里，有一句话描述了梦境的起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开头闪过的，都是梦者最惦记的念头。

欧冶的念头纷杂，因为来自不同世界，暗夜精灵们都看不懂，但其中闪过的几个人像，却让他们印象深刻。

阿尔温道：“那位白眉垂膝，枯坐不动的老者，应该是那位智者。表情呆滞，眼露不解的应该是养育者，似乎是个傻子。”

莲恩雪特点头同意，“板着面孔的是长官吧，不怒自威。另外几个神色坚毅的，是同伴。他似乎属于某个特殊组织。”

阿尔温解释道：“他说过，他加入了守卫国家的秘密组织，应召前正在执行潜入任务。”

埃拉丹也跟着道：“没想到还有个面孔稚嫩的女孩子，少年时期的情愫吗？短短几个画面，有情有义有担当，应该不错。”

画面消逝，一阵白光后，梦境正式开始了。画面是主视角的，看不到月使当时的形象，但手脚上的服饰，应该是他现在身上那身。

莲恩雪特立即发现了异样，“行动矫健，双腿修长有力，为什么体型不符合？”

埃拉丹道：“三个原因，渴望变瘦，事后变胖，或者不是同一个人。”

第一个最容易理解；第二个原因，是在月使执行任务的过程或者降临的途中有什么变故；第三个原因，最让人担心。

第一个问题尚无定论，梦境接下来展示的画面，又让暗夜精灵皱起了眉头，“蜘蛛？！”

莲恩雪特更是失声道：“他被蜘蛛咬了一口！”

埃拉丹脸色有些阴沉，超出意料的情况，他有些难以接受。看向同龄女子，如果这件事真的跟萝丝扯上关系，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压力？他可以想象，蜘蛛预兆会在暗夜精灵中引起多大动荡。一万多年前的变荡重演，族人会失去希望，会认为暗夜精灵，甚至精灵一族的未来，只有堕落！

蛛后萝丝，阴影之神，是一位狡诈、阴险的邪神，本体是一只拥有美人脸的巨大蜘蛛。蛛后萝丝是与月神艾露恩敌对的邪神，专门引诱月之子堕落，不再纯洁如月光。在精灵的历史上，蛛后萝丝曾引起精灵一族的第一次大分裂。

一万五千年前，精灵帝国分崩离析，曾经统一的暗夜精灵分散大陸各地，开始演化为不同精灵部族。

一万一千年前，为应对崛起的比蒙帝国的威胁，所有精灵部族再度联合，建立第二精灵帝国“银月联盟”，重拾摩瑞昆迪之光。其中却有两个部族，黑暗精灵卓尔和血精灵摩尔，却不为荣光而来，他们带着堕落与邪恶回归，为诱惑更多精灵、带着精灵毁灭而回归！这两支部族早就为蛛后萝丝诱惑，使用堕落、邪恶的魔法，生活糜烂，不再善良，成为堕落精灵。

银月联盟驱逐了卓尔与摩尔，却在联盟之间种下了猜疑的种子，这正是蛛后萝丝常用的手段，堕落精灵在离开时曾扬言：堕落精灵之神，蛛后萝丝，已经在精灵当中埋下种子，总有一天，会让所有的精灵变成她的子民。

猜疑，使得联盟只流在表面，只维持了千年，就在魔族入侵的爪牙之下，分崩离析！

从那以后，暗夜精灵的祖先颠沛流利，不得安宁，直到来到盖拉德。

也是从那以后，再无月之使者降临。

难道这位月之使者就是蛛后的种子吗？难道月之使者在被召唤之前，就被蛛后玷污了吗？

埃拉丹心中泛起了波涛，他既担心暗夜精灵部族的安宁，也担心莲恩雪特无法处理这件事。“碧海青天邀月仪式”已经将月之使者降临的事情，昭告天下精灵了。如果月之使者真的为蛛后玷污，这不再是暗夜精灵内部的事情了。

相比埃拉丹的神色激动，内心翻滚，阿尔温与莲恩雪特在同时看向月之使者腰间。腰带上别着个透明的瓶子，瓶中有一只蜘蛛，张牙舞爪。婵娟神殿两位至高祭司，相互看了一眼，都将疑问埋藏的眼底，继续去关注梦境。

两人眼神交换，都给对方一个信息。

“幸好你录制下来了！”

“幸好你及早接手了！”

梦境中，月之使者伸手弹出蛛丝，与绿魔斗在一处。两人都叹了口气，他究竟是个人，还是人形蜘蛛？

随着梦境发展，两人都对那个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多姿多彩的玻璃制品，纯金属打造的大门与地下室——这是个炼金术发达的世界；

各式各样的机械装置，威力强大的金属装甲——这是个依仗工程学的世界；

高耸的建筑，密集的房子，硕大的城市——这是个人口密集如同蚂蚁群居的世界。

看到月之使者从高空落下，被旋涡吞噬，两名祭司明白，这应该就是月之使者被吸进了空间通道。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两名暗夜精灵之柱，也都愣住了——

一个女人，变成大蜘蛛，扑向月之使者——

橡芽之门内变得一片漆黑，转而恢复为翡翠梦境特有氤氲绿，梦境结束了。

阿尔温与莲恩雪特还没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大蜘蛛的样子深深烙印在她们脑海中，永远忘不了——

那猩红的躯体！

那惨白的纹路！

第17章 月之眼

婵娟神殿，偏殿。

欧冶惊醒，条件反射般跃起，伏低身，呈虎扑之势，目顾四周。

房间里装饰着精美的花纹，东西却不多，居中一张桌子。大祭司阿尔温在桌旁，忙活着女红，桌子上整齐地叠放一套黑衣服，上放一瓶一刀。

欧冶反应过来，尴尬地坐回床上，扯过被单裹在腰间，肥得如同一尊雕像。

“冕下，早安！”欧冶开声打破尴尬，他看到珊蒂斯正睡在另一边的床上。

阿尔温瞄了欧冶一眼，手中活计不停，道：“还以为你会睡到半夜，没想到凝神花的效果一过，你就醒来了。”

“这些年，习惯了。结果如何？”

“稍等，差些针脚就做好了……”阿尔温十指依旧灵活，银针在她指间飞快摆动，在亚麻布的经纬间滑溜穿梭，引着白线，将布缝合一处。

欧冶点点头，安静地等待。很快，一条格外肥大的马裤就在阿尔温手上缝就，她抖了抖，熟练地折叠整齐，递给欧冶，“试试看合身不，年轻时有给矮人缝制过，但还没做过这么大的裤子。”

欧冶接过裤子，眨了眨眼睛，示意阿尔温回避一下。

阿尔温却立在他面前，眉眼带笑，“怎么？害羞？还是觉得醒来时没有漂亮的年轻女子，失望了？”

“没有，这是尊重。您老让我想起老道长。”

阿尔温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你在暗夜精灵里，不用拘束，你以前如何，就如何。”

“在我们那里，调戏年轻的护理姑娘，是个传统。每个刀口舔血的人，受伤回来后，都享受这样的轻松。不过，我特殊些，因为老道长不放心我，就找了他朋友中，医术最好的来照顾我，老人家嘛，他的朋友也……老……”

说着欧冶把被子一掀，裤子一抖，双腿一蹬，眨眼间就套好了裤子，“所以我炼就这速度！”

阿尔温不由笑了起来，示意他站起来，左右瞧了瞧，对自己的手艺还满意，临了还拍了拍那格外肥硕的屁股。

“幸好，你不是练就了调戏老姑娘的本领！”

“过三五十年，或许会考虑，不过，现在没机会了。”

“不用丧气，以我的状况，再活三五十年，没问题。”

“您老贵庚？”

“活了九百九十九年，在精灵中也算是长寿的。精灵是个长寿的种族，珊蒂斯只有一百五十六岁，还是少女。我很喜欢这妮子，可舍不得这么快把她嫁出去，还是另外给你找个年轻的吧。”

“为什么说到谈婚论嫁？难道契约还有这样的制约？”欧冶有些讶异。

“邀月契约联结双方灵魂，心神相通，情愫暗生，也是正常的事。历年来，月使与祭司结连理，也不是少数。月使一旦降临，要回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做个过门媳妇、上门女婿，安家乐业。精灵中也不会阻止。不过，你的寿命，没那么长吧。”

欧冶摇摇头，坐回床上，“少年时，遇见过心仪的女孩子，也憧憬过朝朝暮暮，携手白头。这几年经历过生死，反而觉得，像老道长和师傅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挺好，老了就经书伴青灯，自扫门前雪过余生。”

老人伸手抚摸年轻人的脸庞，道：“其实，这么多年下来，精灵对此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除了精灵女王，全精灵族的女子，都是任由月之使者选择的。特别是万年来，再无出现过月使，为了表达对月神的虔诚，暗夜精灵就决定，奉献全族女子，无论是已婚的女王，还是老身这样的月神代言人，只求月使降临。现在，你降临了，这翻牌权，依然对你有效。年轻时，我也有外出冒险的经历，接触过很多不知明日性命落在何方的佣兵，他们也抱着跟你一样的想法，不想祸害姑娘一生，但每次任务回来，他们都会去一些场所发泄，而且欲|望格外强。历史上的月使，大都是元素生物，对此要求不大。现在你来了，我很庆幸先辈们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然落到我头上，还不知如何处理呢。或许，反过来，正是我们做出了这样的牺牲，才感动了月神，派遣你降临！”

欧冶有些发愣，他握住苍老的手，抚摸着上面的皱纹与褐斑。这是一只很白净的手，皮肤雪白细腻，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肯定很美，即使是现在，也如春末的梨花，带着凋谢前的凄美。

看着这手，欧冶想起老道长黢黑粗糙干涸的手，十分不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困境，才让暗夜精灵牺牲全族女性，就为了笼络一个有可能解救暗夜精灵的陌生人？究竟是什么责任，才让暗夜精灵女性舍弃所有尊严，也要维护部族的希望？可是，这么活着，值得吗？没意义地延续部族，为了什么？

欧冶泪流满面，脸色悲凉。

阿尔温感到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她手上。舍弃尊严的老人，叹了口气，忍不住搂住年轻人的脑袋，抚摸漆黑的短发，任由泪水蹭在她精美华丽的金色祭司袍上，也眼眶湿润。

至此，阿尔温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下了。

老人确实舍弃了自尊！舍弃自尊对一个年轻人使用“美人计”！冒着对月神的不敬编织一个谎言！老人伺奉月神八百多年，曾经也是执掌婵娟神殿的主祭，年轻时是暗夜精灵中最美的月光花，是无数英雄情愫暗牵的高贵少女“幕星”，可曾如此对过一个男子？

皆因事关重大，阿尔温不得不亲自试探一番。阿尔温能够通过一些技巧，在语言不通情况下，与月之使者沟通，也能不看他表情，分辨出此时月之使者的感情真挚与否。本来莲恩雪特心疼老人，不想老人再操心月之使者的事情，可抵不过阿尔温“倚老卖老”，安排她从别的角度试探，而埃拉丹最为了解魔兽，则从魔兽的角度去思考，月之使者变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蜘蛛咬的一口。梦境毕竟是梦境，是依托现实变化来的，月之使者梦见“蜘蛛夫人”，或许是为蜘蛛咬一口，而导致的。

为蛛后萝丝蛊惑而堕落的两支精灵，血精灵摩尔残忍嗜血、黑暗精灵卓尔邪恶淫|秽，从历史的角度总结，阿尔温认为月之使者如果真的被蛛后蛊惑，定会在这两方面有所表现，便决定做出这番尝试。

阿尔温觉得，相比风华正茂的莲恩雪特，她“倚老卖老”更有优势。部族中年纪最大、地位最高的老人，提及这种事情，可信度更高。相比莲恩雪特能表现出来的风情，阿尔温所蕴含的母性，更能撬开年轻男子的心房，特别是在给他找情人的时候。毕竟，每个男人都有恋|母情结，这是生物的天性。阿尔温自己都记不得照顾过多少精灵的成长了，她身上的母性，更能让月使在谈论这些事时，不会因为自尊而忸怩，更容易开口提出要求。就可以趁机看出他的心性。

结果看来，年轻人的心性还不错，不是听到可以肆意采花的暗喜，而是体会到牺牲后露出悲哀。似乎意外惊喜是，他的心，与暗夜精灵更接近了。

当然，这只是第一阶段的试探。接下来，还有另外的测试。

待眼眶中泪水散去，阿尔温开口道：“你问梦境如何，我们看完后的心情，就如同你醒来看到一个耄耋老人，而不是美貌女子一样。”

欧冶拭去脸上的泪水，执着她的手，让她坐在床边，“发生了什么？”

欧冶问得模棱两可，阿尔温也不想解释一个谎言，转而讲梦境，“你是不是被蜘蛛咬了一口？”

欧冶点点头，“我的任务，就是盗取蜘蛛，没想到当时有一只逃出了培养箱，我被咬了一口，不过跟梦中有些差别。”

“还有呢？你的体型也不符合。”

“来到这里之前，我确实是梦中的身材，不知为何变胖了。另外，我也不像梦中那样力大无穷，飞檐走壁，那些功夫，只存在人们的想象当中。我以前的战斗力，虽然不差，但比起今天，要差很多。我感觉的，来到这个世界后，力气似乎越来越大了。而且，我也不能像这样弹出蛛丝……”

大概就如阿尔温估计那样，年轻男子在充满母性的老人面前，更放得开，更带着孩子气，欧冶说道兴起出，对着墙弹出一股蛛丝。

阿尔温也有些吃惊，不过对月使受蜘蛛影响，也有一些猜测，并无看到“蜘蛛夫人”时的失态了。她伸手捻了下蛛丝，黏性十足，顿时将她手指粘住。她又扯了扯，韧性十足，根本扯不下来。

欧冶也试了试，发现蛛丝能够随他心意，是否粘着他的手。

阿尔温道：“应该是反过来，你的手能控制是否被蛛丝粘住，你再试试其他地方？”

欧冶将信将疑，把蛛丝往肚皮上一按，结果粘的紧紧的，扯都扯不下来。阿尔温看着有趣，粘住蛛丝的手，也往欧冶身上一按，结果一样，被紧紧黏在一起。

试验结束，阿尔温指尖亮起皎洁的光芒，净化了蛛丝，“那蜘蛛有什么特殊吗？你了解多少？”

欧冶点点头，现在身体发生了变化，他也怀疑是染疫蜘蛛造成的，“在我们的世界，人们认为，所有动物植物的能力，像鸟长翅膀，鱼能水里呼吸，蚂蚁力气大等，都是由于生物体内的基因决定的，不同动物的基因不同，所以能力也不同。就有人尝试，将动物的基因提取，注入人体内，培养拥有某种动物能力的超级战士。这只蜘蛛，就是这样的实验体，所以我们才盗取。只是没想到，这技术已经成功了。”

“为什么是蜘蛛？”真的是巧合吗？

“据传还有蜥蜴和蛇，只是我们没能找到地方。”

“也就是说，是这只蜘蛛赋予你特殊能力？”

“不确定，或许是别的原因，毕竟我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或者是月神赋予的呢。我觉得挺好的，蜘蛛网跟我老家亘古相传的一个图案很像，我们祖先以它来解释自然现象、社会现象，可以说是一种图腾了。”

阿尔温点点头，沉默了下来。埃拉丹已经研究过这只蜘蛛，德鲁伊能够跟动物交流，这是他们能力的来源。可以说，在古代精灵帝国，德鲁伊就是专职与动物交流的，甚至还得处理一些异界魔兽事务，早就摸索出一套独特的方法了。

从交流的结果来看，蜘蛛确实是咬过月之使者，这是它的本能驱使，让它必须咬点什么，以排除身体里让它不舒服的东西。而选择月之使者下口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脑袋是黑色的！

阿尔温还是决定把这点发现告诉他，“埃拉丹能够与动物交流，我们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没想到这小小的蜘蛛，居然是稀有的染疫类魔兽，你们世界的技术发达到能够人工制造染疫类魔兽，真是高超的技艺！可惜是一只蜘蛛，真不知是暗夜精灵的幸运还是不幸。”

欧冶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黯然，心中纳闷，难道自己被蜘蛛咬了一口，不是什么好事？

能够喷吐蛛丝，还获得巨大的力气，这不是很好吗？

难道……欧冶突然想到自己变得肥胖的身躯……

“冕下，难道有什么不幸发生在我身上？或者暗夜精灵身上？”

阿尔温看着他的眼睛，她能够从中看到坚定，以及智慧。这样一个为月神选中的年轻人，他真的会被蛛后玷污吗？而且为什么龙神会干预他的出现？

阿尔温突然觉得自己一千年的经验，以及暗夜精灵万年来积累下来的智慧，都不足以让她想通其中的缘由。

心中祈求着神佑，阿尔温握紧欧冶的手，严肃道：“年轻人，你获得染疫的能力，这是一种幸运。月神召唤，让你作为使者降临，这是我们的幸运。但任何力量的获得，都是需要代价的，你染疫得特殊的能力，会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么说，我变得又矮又胖，就是这个原因？！”

阿尔温摸了摸欧冶的脸庞，道：“如果仅仅是这样，你还是幸运的。以前有一种叫肯德鸡的染疫类魔兽，吃了能够让人获得毒免疫的能力，即使落入沸腾的黑曼巴毒液大锅中也能安然无恙，其代价跟你现在一样，变得肥胖。体形的变化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我们精灵追求完美，你的样子在我们眼中丑陋无比，但你是月神的使者，会获得所有精灵的尊敬。但我们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变成丑陋的胖子还不值得担心？那……

“你们担心什么？”

“唉，这是精灵的一段隐秘。”

阿尔温说起了让精灵羞耻的历史，“我们担心，有人从中作祟。月神艾露恩有一名敌人，蛛后萝丝，本体是一只蜘蛛，曾诱使精灵堕落，导致了精灵大分裂。我们担心，你遭到蛛后的玷污，会将暗夜精灵引向堕落，走向末日。你梦境的最后，那位诡异的蜘蛛夫人，正昭示着这点。”

听到质疑，欧冶没有暴跳如雷，他明白这些，因为他曾当过卧底。暗夜精灵将希望都寄托在月之使者身上，月之使者降临定让暗夜精灵漫卷诗书喜欲狂，可月之使者身份存在疑点，有可能是间谍时，是多大的反差？

想到暗夜精灵奉献全族女性的牺牲，欧冶心头沉重。当卧底时，极力让对方相信他的身份。可现在，他也不敢肯定自己的身份了，拿什么证明？

欧冶看看阿尔温，又看看珊蒂斯，内心挣扎，他本来很抗拒莫名其妙扛上暗夜精灵的重任，现在身份值得怀疑，重任自然就不会落到他身上了，这本是值得高兴的。欧冶却高兴不起来。

欧冶不自觉地揉搓起阿尔温的手，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有老道长与老护理的，有阿尔温与珊蒂斯的，更多的是，他醒来后，阿尔温与他聊天的各种神态与动作。欧冶蓦然发现，他醒来后，阿尔温的言行，有很多不符合长辈的地方，也不同于刚见面时给他的感觉；阿尔温的神态，也有着很多扭捏和不自然之处。似乎阿尔温在努力迫使自己，扮演着某种角色，某种她一辈子没做过的角色。

欧冶想到老护理，她总是唠叨要不是不要脸的牛鼻子，她也不用照顾一个小屁孩。以及唠叨时的眼神，满是幽怨与思念。

欧冶想到阿尔温说的奉献，想到她说“包括她自己”时的挣扎。

事实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误会与巧合之间，会产生很多意想不到。阿尔温演技的不自然，被欧冶误会成了扭捏！

欧冶重重叹了口气，正视着阿尔温，道：“阿尔温冕下，我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个世界有太多神奇的力量了，我不能确定，我身体里是不是发生着某些改变。珊蒂斯跟我说过一句话，无论我是好是坏，她都积极面对，都往光明的方向走。我开始还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单纯的将我定义好人、坏人。不过，想到你跟我说的那么多话，我才明白，你看中的是心性，是需求一个符合你们道德要求的人。老道长教给我最多的，是仁义与责任。我不能确定蛛后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但你对我做出的牺牲，你对我仁至义尽，我看得很清楚。你们的奉献，我不需要，就算蛛后玷污了我，我也不会玷污任何一名暗夜精灵！现在，我愿意扛下暗夜精灵的责任！反正都是我一直都是尽能力护国安邦，再过这样的日子也无妨！不过，因为我没法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你又做好了觉悟，那么我就必须做一件事，来表明我的心迹，我不会背叛你，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让暗夜精灵毁灭！抱歉了！”

说完，欧冶突然抱住阿尔温的脑袋，大嘴狠狠地印在她额头上。

短短的一秒，欧冶就像突然触电一样，从床上滚下去，撞到凳子，扶着桌子，勉强坐下。他心跳如雷，面红耳赤，仿佛感到背后有三双昏老的眼睛，正以目光将他凌迟！

阿尔温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另一张床上，珊蒂斯为声音惊醒了过来。

门外，时刻注意里面的守卫，听到动静，立即扯开了手中的卷轴。

镌刻于羊皮纸上的魔法阵，接触到元素，立即激活起来，将“呼叫转移法阵”投影到地上。“呼叫转移法阵”由空间定位的“空间锚”与远程呼叫的“百灵鸟”两个子阵构成，用于通知远方传送者，以及给其定位。

随即，另一个星光璀璨的魔法阵，在门外亮起，星光熠熠，烂若星河，给人一种遨游太空的深邃感。星光的法阵出现在守卫脚下，他的身体开始模糊起来，星星点点，最后化作一道星光，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锦袍女子，肩上站着一只星光闪烁的小鸟。

莲恩雪特并不放心阿尔温独自试探月使，便做了这番安排，一旦发生意外，她就可以凭借定位，通过鬼金商羊安贝可的“斗转星移”，瞬间抵达。

待传送带来的不适稍缓，莲恩雪特毫不停留，快步抢进了房间里。

房中，月光盈盈，如水流淌。莲恩雪特愣在了门口。

原来，欧冶看到珊蒂斯醒来，借着刚做完坏事的虎胆，彻底豁了出去，快步走到珊蒂斯面前，朝还在迷糊的珊蒂斯，伸出了右手。

珊蒂斯还完全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欧冶突然逼近，吓得她一个激灵。未待她开声，先听到月使说话，声音颤抖，“珊蒂斯！我决定了！决定了帮你们！”

珊蒂斯讷讷点头，握住了面前的大手，鬼使神差地用上了“艾妮露之吻”。这是月神祭司入门月术，能够安抚起波澜的心灵，抚平心中的狂喜、悲痛、哀伤等情绪，一般是刚入门的祭司，用来自我安抚，在祈祷时更容易沟通月神的。

珊蒂斯从小就是孤儿，祷告时总会想到父母与姐姐，心神不宁。为此，她每次做祷告时，都会先给自己释放“艾妮露之吻”，后来甚至夜深人静，思念亲人时，珊蒂斯都会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久而久之，每当情绪波动大时，她都会使用。

当下，珊蒂斯见月使神情激动，满脸通红，而她迷糊间感到自己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接下来自己也会非常激动，条件反射地释放了“艾妮露之吻”，这个她使用了无数次，熟悉得无需再吟唱的月术。

这个月术，却成了催化剂，诱发了神奇的反应。

月光，在珊蒂斯之间流淌，随着大手小手握在一起，流淌在欧冶手上。

仅一接触，天地异变。

已是近黄昏，太阳还没西沉。盖拉德上方的天空，却突然暗了下来，明月当空。

本已开始亏损的月亮，再度圆满，投下一片比夕阳更亮的月光，笼罩婵娟神殿。

月光似乎能够穿透房子，本已消失在两人指间的白光，再度亮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莲恩雪特踏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

两人掌心间，缩成一团的白色光芒迸发而出，以手掌为中心，分出八道光线辐射向四周。然后，散射出去的光线再次分裂，相汇，顷刻间在空中交织出一扇八边形的蜘蛛网，两人就位于蜘蛛网的中心。

“艾露恩在上！”阿尔温回过神来，感慨一句。

天空中出现更让她惊讶的事情。一道亮白的光芒从突兀出现在空中的月亮照射而下，落到光网中。

月光顺着网线，汇聚到网的中间，汇聚到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心中。

一个比月光更为明亮的光球形成，从两人的手心间升起，带着光网升到空中，使得整张网平展开来。

精灵们还没来得及惊讶它的美丽，光球收敛了它的光芒，连带把光网收敛到其中，变成一个晶莹的球体，球体表面上却有着一块如同树一样的暗影，整个看起来，仿佛缩小了无数倍的月亮，又像是一颗眼珠。

“月之眼！”莲恩雪特也发出惊叹。

“月之眼”，来自月亮的力量的具现，能够看透精灵起源，影响精灵之树的存在。

惊叹声落下，月之眼从空中落下，绕着两人，渐渐隐入月之使者眉心。

两名主祭被诧异与惊喜包围着，抬头看着月亮再度消隐，回归正常的天空，不住的吟唱着艾露恩的名字。

迟来的“月光洗礼”出现了，这本是在“碧海青天邀月仪式”结束后，伴随着元素生物降临而出现的洗礼，会把艾露恩的旨意，以及祈神祭司的思想、愿望传递给初来乍到的神使。

光芒消尽，月之使者睁开漆黑的眼眸，再次向三名祭司点头致意。

阿尔温与莲恩雪特相视一笑。

问题迎刃而解了。

第18章 盖拉德危机

一万五千年前，精灵帝国覆灭后，当时的长公主埃萨琳，艾萨拉女王的妹妹，带着她的支持者，组成了一个新的部族，是暗夜精灵的前身。银月联盟期间，埃萨琳奉为新女王，开始着手精灵王国的重建。新王国百废俱兴，却因为一位月之使者出了问题，再度分崩离析。

为了躲避诅咒，并决心复仇的埃萨琳，与支持她的人，正式建立了暗夜精灵部族，是暗夜精灵正统血脉。暗夜精灵颠沛流离数千年，最终定居在海外岛屿盖拉德。

偏居一隅，自给自足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八千年。而今，安定生活，再次受到威胁。

盖拉德这座孤岛，时常受到海洋生命的威胁。于是，在数千年前，暗夜精灵刚刚定居盖拉德时，一位先贤在岛中设置了一个庞大的守护结界，作为暗夜精灵面对海洋威胁的最后庇护地。

后来，暗夜精灵围绕守护结界建立了伊德丽尔城。数千年来一直庇护着暗夜精灵，是暗夜精灵的城市最后的防线。不巧的是，月之使者降临过程中，洞开的空间之门摧毁了结界，至今没有修复。

修复如此巨大的结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的暗夜精灵中根本没有足够强大的魔法师能够做到这一点，高级魔法师已经是盖拉德里最强大的魔法师了，而爱尔琳妮并没有布置结界的能力。现在暗夜精灵只能按照书籍的记载，一点点摸索着修复结界。在结界修复好之前，伊德丽尔城都暴露在海洋生物的利爪之下——

伊德丽尔城中有一个湖，一边是水源，一边是连通大海的河流！

祸不单行，在月之使者降临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摧毁了盖拉德沿岸的防御。

那一夜开始，巡逻的哨兵任务变得繁重了许多，毕竟，海水包围盖拉德四周，掩藏其下，是海洋生物虎视眈眈的威胁。而居住在盖拉德附近的海巨人部族就是最大的威胁。

海巨人一直游荡在盖拉德周围，对于破坏，他们有着特殊的喜好，以及天分。无数年来，海巨人一直就是暗夜精灵的敌人，对于入侵盖拉德，他们有着让人费解的执著。战争，是双方关系的唯一历史。

海巨人水陆两栖，又被称为“深海巡逻者”，他们并没有稳定的居所，而是过着游猎式的生活，生性狡猾，凭借着两栖能力，打不过就跑，让人疲于应对。他们背部长得像鲨鱼，在游泳时把背鳍露出水面，让人误以为是鲨鱼靠近，防不胜防。

多年战斗下来，暗夜精灵渐渐理解到，海巨人执著地认为精灵手里有着某种东西，能让海巨人褪去鳞甲，从此生活在陆地上。这些满身粘液的家伙，对自己是泰坦遗脉，是巨人一族有着更过分的执著。

海啸，成了海巨人进攻的信号。海巨人清楚这一点，暗夜精灵也清楚这一点。

第一天，海巨人让爪牙翻过东边的悬崖，对盖拉德的地形进行侦查，投放毒液，吸引注意力。

第二天，海巨人乘着夜色，派先遣部队，从北海岸入侵。

海巨人五米高的身躯，轻松就摧毁暗夜精灵建在树上的哨岗。像掏鸟窝一样，从哨岗中抓出哨兵，摔在地上，无情地践踏着。一番肆虐过后，海巨人手中扔出一把雷霆的锤子，点燃哨岗的废墟，扬长而去。任由四肢折断的哨兵，在烟火中挣扎。

海借助海啸的余威，他们发动的袭击来的突然，而且迅猛，一夜之间就突破哨兵们的防线，深入小岛中心，直逼伊德丽尔城。

这是数百年后，海巨人再一次成功突破了暗夜精灵哨岗的防御！入侵者显得兴奋不已，在突破金滩哨岗后，迅速分散到了沿岸的森林中，企图践踏所有陆地生命。

因为偏隐一隅，暗夜精灵十分重视他们生存之地的安全，伊德丽尔城里的每一个居民都会有巡哨的责任，无论是祭司、法师，还是游侠、战士，都会承担哨兵的任务。即使是平民，也有不错的箭技，完全能胜任哨兵一职。

愤怒的暗夜精灵，疯狂地搜索着敌人的踪迹，渴求将充满愤怒的刀刃，刺入入侵者的胸膛。

可卑鄙的海巨人，却有着与体形不符的胆小和谨慎，凭借海陆两栖的优势，与暗夜精灵打起了游击战，将整个岛屿的外围，搞得鸡犬不宁。

暗夜精灵疲于应对，可他们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守卫家园。暗夜精灵明白，海巨人只是敌人的先锋部队，更邪恶、更卑鄙的纳迦，还隐藏在海里，等待着暗夜精灵显出疲弱，以给与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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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把这些蓝皮肤怪物挡在第二防线外！伊德丽尔不能经受任何战火！”哨兵将军特蕾兰萨下了死命令。

一队队哨兵领命消失在丛林中，追捕四处破坏的敌人……

从战场上得来的信息片段，在辛勤的长耳信鸮脚上，一点点汇聚到哨兵将军手上。

对着偌大的地图，堆积的信息，特蕾兰萨不休不眠地思考，终于在敌人酝酿的最大攻势来临前，找到了海巨人的计划：决战将会在第四天的正午，海巨人酋长海大富将带着魔兽从金滩登陆，沿金波河突进。

在特蕾兰萨苦思对策时，主祭莲恩雪特给她带来了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月之使者将与爱尔琳妮等人，组成一支精英小队，协助抗击海巨人。

艾露恩在上！向来沉着的哨兵将军，也热泪盈眶，一万年啊！暗夜精灵终于能再次看到神殿祭司与月之使者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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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清晨，八月十八，爱尔琳妮敲响了欧冶的房门，送来赶制的装备。

同行的，都是欧冶熟悉的面孔，珊蒂斯、拉克莱斯以及丽雅。他们的任务是从伊德丽尔城出发，朝着南方前进，一路追寻海巨人的踪迹，将其消灭，正午前在金滩与哨兵将军汇合。

负责领路的便是最熟悉森林的游侠，欧冶便趁着这个机会向丽雅请教一番。

游侠信仰森林女神梅凯丽，拥有游侠之心，能够与动物交流，聆听植物的声音，并且擅长追踪。游侠们总能够通过敌人留下的痕迹来猜测行踪，厉害的甚至能够做到“场景再现”，凭借一个脚印就对方当时处于什么状态，在慎小入微中追踪别人的行动意向。

在斐曼大陸上，普遍存在着神祇信仰，每个种族都会有各自信仰的神祇，信奉着父神或者母神创造了整个种族，是种族的创造者和保护者，是神祇赋予力量，引领种族前进。掌握了神赐力量的族民则是神祇的地上行者，是神祇在斐曼大陸的代言人。

暗夜精灵信仰月神艾露恩就是一个例子，像珊蒂斯以及其他神殿祭司就是月神的地上行者，珊蒂斯所掌握的“月术”就是神赐的力量。

在种族面临巨大的灾难或者出现衰落的情况时，族人就会认为是神祇要抛弃他们。而这时就会神的地上行者举行祈神的仪式，以求再次获取神的庇护。

若该神祇没有放弃对自己的子民的庇护的话，他会在仪式上降临自己的神旨或者让自己的使者降临。暗夜精灵的“碧海青天邀月仪式”就是这种仪式，而在仪式上降临，并与祭司产生契约联系的生命就是是月神的使者，在神的旨意中他将带领暗夜精灵走向辉煌。

或许是隔断万年，欧冶在临时，根本就没有听过月神任何旨意，他也感到自己来得糊里糊涂。

但在暗夜精灵、在神殿祭司看来，只要欧冶和珊蒂斯之间的契约是存在的，那么他就是被月神选中的使者，而他没有听到神旨，那是因为月神认为他太弱小了，还没有能力执行神旨。即使阿尔温与莲恩雪特怀疑欧冶与蛛后有关联，也并没质疑欧冶月之使者的身份，只是怀疑欧冶被蛛后扭曲了思想，会给暗夜精灵带来灾难。

也就是说，欧冶是月神艾露恩钦定的，暗夜精灵的一份子，精灵的一份子，无论欧冶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是暗夜精灵的人。如果认定欧冶的思想、行为对暗夜精灵有危害，暗夜精灵只会否定欧冶在部族中的社会地位，以及影响，不接受欧冶的引领。

这种信仰称为族神信仰。

另外一种信仰是能力信仰。

斐曼大陸上的部分职能者认为，他们力量都是神祇赐予的，比如游侠信仰的森林之神梅凯丽。

信奉月神艾露恩为母神的丽雅，正在使用从森林之神梅凯丽那里获得的力量，在四周的痕迹中寻找起敌人的行踪，追踪五位与大部队分开，袭击第二个哨岗的海巨人。

游侠仔细地寻找地上的痕迹，还不时抬头观察四周的树木，素手一一指出给欧冶，并解释如何产生这些踪迹，从而推断敌人的行踪，“五个海巨人分开行动，其中两个从中路追击，另外有两个分别从两边包抄，还有一个是沿着中间慢慢跟上去的，从痕迹上看是显得很从容。除此之外，地上还有蛇类爬行的痕迹，应该是一条深海爬行者。”

丽雅的追踪能力没有辜负欧冶的期待，他们很快就与敌人遭遇……

“死开！”

欧冶把开肠破肚的蓝皮肤巨人踢开，甩了甩斧头上的蓝色血液，打量一下四周。

一路下来，欧冶大致了解了海巨人的情况。真正面对时，还是不由感到一股压迫感。五米的身高俨然一堆肉山，环眼豹牙，背上还顶着一个高高隆起的背鳍，活脱脱一条站立的鲨鱼！

打第一个照面时，昔日面对大象、巨鲸的震撼感，从海巨人身上朝欧冶压迫而来。随即，想到骸骨鳄鱼、泰达希尔的树荫，这种压迫感荡然无存。来到这个世界才三天，欧冶已经接受，并渐渐习惯各种巨型生物带来的压迫感了。

“呸！说鲨鱼还赞美了你们，鲶鱼怪！”欧冶在地上搓了搓脚，把皮靴上的粘液揩到厚厚的枯叶层中。

海巨人不但长得高，还很壮，堆起的肉把皮肤撑得紧紧的，就跟肥硕的鲶鱼没有什么两样，就连皮肤都跟鲶鱼一样，布满细鳞和滑溜溜的粘液。其恶心的不仅仅是视觉，更恶心的是居然能够让撞上去的兵器滑开！

欧冶硬靠着超人的蛮力，迅速将对敌的海巨人砍翻，举头四顾，队友们各自圈开一名敌人，全力而战。

前日，月神艾露恩降下祝福，不但承认了月使的身份，还赐予了欧冶通晓昆雅语，也就是卡多雷使用的语言，也称为古精灵语。得益于此，欧冶与卡多雷能够正常交流，不再需要珊蒂斯做翻译。

经过一路的交谈，欧冶大致了解了各人的力量，当下再一次观察她们战斗，也就看出各人强大之处。

离他最近的，是高个子、高鼻梁的拉克莱斯，短衣无袖，双臂符文闪亮，绿火缠绕。拉克莱斯告诉欧冶，绿色符文并不是纹身，而是灌入体内的邪能腐蚀而成，绿火没有自然火焰的焦灼温度，像臭味一样附着污染是其最大特征。

双手绿火萦绕，使得大美人的美丽染上几分邪异，她双臂挥舞着战刃，如同穿梭的蜂鸟，将笨拙的海巨人绕得跌跌撞撞，无从招架，战刃在后者身上留下道道伤口，极富侵染力的邪能火焰如同扎根石缝的春草，随风摇曳，不绝如缕。粘滑弹韧的皮肤丧失了本有的防御力，腐败、溃烂，野火燎原般，被迅速侵蚀。

看着燃烧着绿色火焰的伤口，欧冶心情激荡，上次合力对抗骸骨鳄鱼，邪能火焰未能展现应有的效果，眼下却将湿漉漉的海巨人点成一个火焰巨人！好霸道的力量！感慨一句，欧冶连忙别开眼睛，把对这种力量的向往抛之脑后。

顺着视线看去，是马尾跳跃的丽雅，与跳跃着的大猫伙伴鲁娜，缠在一名海巨人身边，弯刀与长牙一次次尝试突破海巨人的皮肤，但效果甚微。

一路上，丽雅讲得最多关于森林游侠的事情，譬如她不同于一般的游侠，既擅长使弓，也擅长近战；譬如她能听懂动物叫声，但不能像德鲁伊一样交流；譬如她想获得一头剑齿虎伙伴；譬如附魔箭矢是很珍贵的，她的家底已经在骸骨鳄鱼身上用光了……

普通箭矢对上满是藤壶与珊瑚的皮肤，威力大打折扣，在尝试几次后，丽雅不得不放弃弓箭，转而与鲁娜缠住海巨人，不让其打扰别人，同时在海巨人身上制造突破点。

“丽雅！后退，用弓！”欧冶朝丽雅喊了一声，手中的利斧甩向海巨人的大肚子。双刃利斧划破皮肤的阻碍，深深陷入肉中，海巨人发出痛吼，手中黑珊瑚束乱砸，将鲁娜逼开，大步追赶丽雅。

欧冶冲到近前，弹出蛛丝将海巨人扳倒，庞大的体型使得利斧更为深入，海巨人发出痛呼，大猫趁机扑上来，摁住海巨人脖子，撕咬起来。欧阳落井下石，肥胖的身躯砸在海巨人腰背，将其再次砸回地上。

争取的时间已经足够，丽雅立在海巨人面前，涨满的弓与弦瞬间收缩，把利箭送入了后者一只眼睛，将并不复杂的脑结构凿个洞穿，结束了海巨人的性命，丽雅报以谢意的笑容，如朝阳下的梨花，欧冶脸上的肥肉满足地松弛开来，享受极了。

摆平了两个敌人后，欧冶又兴致勃勃地四下寻找，准备飞斧助人为乐，可最熟悉的两位暗夜精灵都是施法者，早已经把敌人给放翻在地了。

爱尔琳妮正闭着眼睛静默，精灵魔法师在借助魔法的力量消灭敌人后，都会做的一个小小仪式，向元素表示谢意，以及安抚元素在夺取生命后的狂躁。爱尔琳妮并没有出手援助还在僵持同伴，即使她能够很干脆地消灭一名海巨人，就像刚才，高级魔法“火焰轮锯”可以无视海巨人皮肤的防御能力，在其胸膛上切割出一道巨大的焦黑山谷。

珊蒂斯也在做着祷告，感谢艾露恩把力量赐予，使她能够与小兽卡卡合力消灭一名入侵者，卡卡敲碎了敌人的膝盖，剥夺了海巨人的行动，少女召唤的“晨星之矢”准确命中敌人眉心，凿穿灵魂，将海巨人钉成一个白痴，瘫痪于地。获胜的卡卡正用骨棒试验着黑珊瑚的硬度，结果让它很满意，快乐地从肚兜里掏出一枚车厘子，享受其甜甜的滋味。

“拉克莱斯，我来帮你！”

欧冶主动扑向最后一名海巨人，一斧头砍在海巨人的大腿上，创伤与疼痛使得这名海巨人跪在地上。身上腾着绿色符文火的拉克莱斯不吭一声，踩着海巨人的身躯跳跃而上，战刃在其脖子上划过，结束这名敌人罪恶的生命。

拉克莱斯看着正在拔斧头的月使，变成绿色的眼睛流露出别的情绪，只是后者没有发现。

第19章 比敌人更毒

精灵对艺术、自然等一切美好事物都抱有热情与耐心，但对敌人，只有冷漠！

——爱尔琳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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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拉德西南，是一片平整的沙滩，海巨人的入侵就是在这里开始。

爱尔琳妮小队，在歼灭一支海巨人队伍后，就再没遇到敌人。综合丽雅搜索到的踪迹，众人印证了哨兵将军传来的猜测：海巨人已经广泛渗透到盖拉德四方，等待着号角响起，与主力一同进攻辉光之城。

海巨人采用“先分后合，化整为零”的方法，哨兵将军顺势而为，安排二十支哨兵队伍，以辉光之城为中心，向四周森林辐射，击杀沿路遭遇的海巨人，等总攻到来，再掉头形成反包围。盖拉德上树林密布，纵然被海巨人破坏了大部分哨岗，依旧是精灵的主场。

包括爱尔琳妮小队在内，另外十支队伍，则以金波河为轴线，各自出击，向南方海岸推进，在正午之前汇聚海岸，迎敌海巨人的主力部队，先歼灭海巨人的气焰，再引入森林里绞杀。

金滩，离岸边不远，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特蕾兰萨处理着长耳鸮传递的消息。

三十支哨兵队伍，人数不尽相同，实力也参差不齐，其中负责向金滩推进的十支队伍较强，也都传来了消息。另外传来消息的七支队伍，遭遇到的海巨人均有着不同规模，错错落落，毫无规律，其中一支队伍，更是遇到二十人规模的阵形，不得不请求支援。

在地图上做出相应标记，比较一番后，特蕾兰萨呼出一口气。

已入侵盖拉德的海巨人，在队伍上并没有特别的安排。根据往年的经验看来，海巨人依旧是凭着各自喜好，组成人数不定的队伍，率性而为。海巨人各支队伍驻扎的地点，连起线来看，确实对伊德丽尔形成了包围圈，但基本不是扼要地点，都是在水潭附近、大树底下，基本就是哪里凉快去哪里。毫无规律，一如既往。

特蕾兰萨也能明白海巨人为何如此。一方面，是海巨人不熟悉陆地，过于高大的身躯，在密林里想不走散都不可能；另一方面，是暗夜精灵一直沿袭着哨兵队伍作战的模式，无形中使得海巨人也以小队为单位。海巨人早已了解精灵的战斗，双方实力过于悬殊，精灵会选择躲避，只有双方实力差不多，精灵才会主动迎战。

也就是说，这样的分队方式，是双方长久战斗，形成的习惯。

特蕾兰萨没做特殊部署，打破双方都熟悉的战场格局，因为她也熟悉这样的格局，稍有异常，马上能够分辨出来。从而确认有没有第三只手伸进战场里，指挥着海巨人。

从沙盘上看，这次海巨人入侵并无异常，却又是一次不一样的入侵。

“一直以来，你们登岛都是为了掠夺和破坏，暗夜精灵向来也只是把你们当成强盗，驱逐便罢了。为何从七十年前，你们就开始认定，暗夜精灵有着你们需要的东西，一心要入侵呢？即使有人散布谣言，蛊惑你们，总得有事实证明，让你们相信啊。精灵与巨人一族，素无瓜葛，怎么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是纳迦？还是海族？本身就有强大的力量，为何要找上海巨人做打手？”特蕾兰萨喃喃自语，似是在与沙盘上的海巨人对话。

“现在考究你们为何而来，也没什么意义了。七十年前你们全面入侵盖拉德，并丢掉酋长的性命，你我两族就是不死不休了。暗夜精灵不会再饶恕你们，你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又是酋长领军登陆了……我算算，七十年，以你们的寿命来说，刚好是新一代战士成长起来。或许，从今往后，南海的海巨人，就要灭绝了……真是可笑！”

爱尔琳妮一行人的到来，打断了哨兵将军的沉思。

特蕾兰萨停下陷入死胡同的思考，迎向了众人，“艾儿，没收到你的信，我就想你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见过礼后，爱尔琳妮道：“信倒是写了，只是来得比较慢。”

卡卡跳到桌子上，向哨兵将军展示背后的东西，灰褐的长耳鸮躺在兜网中，大眼无辜，看着特蕾兰萨。

“它受到惊吓，撞上了七环结草，折了翅膀。”

特蕾兰萨有点意外，“在森林外围居然有七环？有标记吗？”

爱尔琳妮点点头，“标记是五环，从痕迹上看，是捕捉到一只暴雨鸥，发生了异变。”

特蕾兰萨点点头，了然其中缘故，不再作计较。

森林里散布着各种攻击性植物，经过魔法培育，形态各异，是暗夜精灵特意设置的陷阱。对付强大魔兽，或者海巨人，肯定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对付海地精这样在密林里难以察觉的入侵者，颇有效果。更多的，是给哨兵们抓捕敌人，或者逃脱追捕使用。

环结草对年轻哨兵往往带来很大的帮助，这是暗夜精灵积极栽培的原因。凡事有利有弊，传递军情的长耳鸮为七环结草所伤，是特蕾兰萨不想看到的。

放下不愉快的消息，特蕾兰萨看向队伍中的大胖子。

欧冶行了个军礼，“将军，欧冶释厄向你报到！”

特蕾兰萨感到欧冶身上展现出来的气概，“愿艾露恩的光芒与你同在！月使阁下！你曾是一名士兵？”

没有想象中的热烈欢迎，欧冶松了口气，他首先行以军礼，就是为了避开“月之使者”身份引来的太多热情，“将军，你可以称呼我为路凯，这是千月之光陛下赐给我的精灵名字。我在军队中接受过一段时间训练。”

特蕾兰萨欣然一笑，邀请道：“路凯阁下，你对暗夜精灵将要面对的战争，有什么提议吗？”

欧冶果断摇摇头，“我对这个世界了解甚少，对没有心得的事，无法提出建议。战争不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路凯听从将军调遣。”

特蕾兰萨点点头，“或许我们该找个时间谈谈。”

“定知无不言！”

看到哨兵将军转向其他人，欧冶再次松了口气，知无不言的下一句，却是一言难尽。

那天重温旧梦醒来，开启了“月之眼”后，月神艾露恩迟来的礼物也到了，他通晓了暗夜精灵的语言，“红绳契约”带来的契约魔法也觉醒了，珊蒂斯获得“月落乌啼”，能够以月光为引，招募一名魔兽伙伴，正是她最想要的。他获得了“心网”，具体效果未知，可通晓语言的结果，却是让他招架不住。

暗夜精灵女王昨天便召见了欧冶，没了语言隔阂后，暗夜精灵长者们为所欲为，问题一个接一个，将欧冶上下五千年都问了个遍。千言万语言无不尽过后，凯女王只送给欧冶两个字：

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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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过后，话语便转到正事上来。

因为爱尔琳妮是已定为远行者，珊蒂斯有可能是下一任，特蕾兰萨有意教导两人一些军事知识，让两女知道该如何打仗，便带领众人登上了树上的瞭望塔。

此时秋已浓，放眼开去，蓝天白云，大海一望无垠。近处，白浪翻翻，冲刷沙滩，艳阳之下，沙滩一片金灿灿，不愧“金滩”之名。一片黑点，在金色上游走，破坏了环境的静谧。

那是海地精，不停叫嚷奔走，砍下树木，分割枝桠，制作武器。细枝绑上贝壳或鱼骨，做成矛与枪，枝干截成段。与不断从海里抬出的石头、珊瑚堆在一块，密锣紧鼓，穿梭不息，在沙滩上堆砌起一道石墙。

在即将决战的战场上制作武器，简直就是虎口夺食，树林后随时都会有箭矢射出，将海地精钉在沙滩上，如此不知死活，真是勇气可嘉！

珊蒂斯不禁提出了疑惑，“将军，为什么不安排弓箭手攻击？”

特蕾兰萨目光定在海面上，似是要看透白浪翻腾的海水，“你们也应该发现，海巨人使用的武器，是黑色珊瑚束，质地坚硬，断树裂石，为何还需要砍树作棒？况且木棒过长，在密林更施展不开。”

爱尔琳妮放目远眺，道：“若真需要木头，海巨人为何不在附近岛屿取材运过来？这样不就使得袭击更隐秘吗？”

特蕾兰萨解释道：“你们毕竟经历的战争不多，还没学会站在敌人的角度思考。海巨人向来自傲，何曾将附庸族的性命放在眼里？死了一批，大不了再驱逐一批过来就是了。杀而无用，这是我不派弓箭手的原因之一。另外，我们的老对手似乎变聪明了，懂得设置陷阱了。你们仔细看看，浪花下隐藏着什么？”

欧冶视力好，看得最真切，形容道：“水下有黑影，像个鱼叉，三颗脑袋一条尾巴，那是蛇吗？”

爱尔琳妮解释道：“那是深海爬行者，九头蛇许德拉的后裔，擅长使用水箭术，实力接近冰甲巨鳄。”

珊蒂斯也明白过来，啊了一声，“这不反过来，我们被冰箭伏击了吗？海巨人真是阴险！居然让海地精引诱我们靠近海边，然后让三头蛇伏击！”

特蕾兰萨道：“海巨人做法聪明了许多，不仅懂得引蛇出洞，在空荡荡的海滩上筑起石墙，还避免了在抢滩登陆时，弓箭手的袭击。我做过试探攻击，结果跟你猜的一样，海地精全都躲到了石墙后面，没取到什么战果，反而三头蛇循着箭矢的方向发动了反击。海地精只是炮灰，在海巨人的压迫下，杀再多也会从海里补充，继续石墙的堆砌。这是海巨人的‘防守反击’战术，凭借石墙与扼守树林的我们展开了对垒战。所以，我想爱尔琳妮在开战时，在石墙上炸出一个缺口。”

爱尔琳妮并无意见。

欧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战争，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木桩过长，在树林施展不开。如果再截短些呢？在海巨人手里，会怎么样？如果海巨人让海地精搬运石块，不是为了构筑防线，而是搬运武器呢？”

特蕾兰萨心中一凛，道：“我们的弓箭手，将失去在树上的优势！”

堆砌石墙是海巨人的烟雾弹，或者只是海地精出于自保的小聪明，欧冶一语点醒了特蕾兰萨，这完全打乱了她的部署，还会让爱尔琳妮陷入危机。一时间，哨兵将军陷入了两难，弓箭手部署在树上，会遭到海巨人大力狙击；来到地面，又得面对海巨人巨大的力量，以及海地精的驱赶，个子小的海地精容易藏在树后，在地面上对战，弓箭手束手束脚，所以一直以来与海巨人作战，弓箭手都安排在树上，这样一来就不用顾虑海地精，之前的部署压根没管他们。

认清石墙的作用后，之前所建的半空防御部署完全作废，在地面作战，暗夜精灵不能有效防御海巨人与海地精的联手，只能边打边退，这又会给后续赶来的队伍带来危险。

特蕾兰萨意识到，海巨人背后定有人出谋划策！

欧冶继续道：“其实，这片沙滩上，有不少东西在海巨人手中，能压制你们。譬如沙子，譬如鱼泡里灌淤泥绑在武器上，譬如在岛的四周扔上一堆堆死鱼，譬如在死鱼上点起一堆堆火……”

骇人听闻的手段，珊蒂斯突然觉得，月使是异界来的恶魔。

爱尔琳妮默默在心中下了个定义，毒士！

特蕾兰萨感慨月使的见地之余，立即派出副手特拉尼骑着角鹰兽出海寻找幕后黑手，侦查幕后黑手的布置。自己坐镇指挥，立即做出了调整，放弃事先部署，让弓箭手集结为三人小队，相互掩护。

战斗目标已经转为夺取石墙的控制权！

特蕾兰萨转向爱尔琳妮，“你能带人立即除掉那些三头蛇吗？”

爱尔琳妮点点头，看向欧冶，一个计划在脑中已然形成。

第20章 推动战争的手

上古，荒漠贫瘠，凿坎儿井，引水灌溉。有幻影龟者四，寿千年，自封神龟，称霸荒漠，占坎儿井而居。堵塞水道，坍塌井口，为害一方。众欲除之，奈何龟缩不出。有一矮身精灵，持弓至，自告奋勇，为民除害。于井口，吆喝数声，引弓四次，告众曰，害已除，抬而烹之。众不信，遣人探之，四龟藏于水道，头脚龟缩，状若沉睡，皆利箭贯脑，死矣！时人称颂，将其与除腾蛇者，并称传颂，曰：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后人以龟虽寿、蛇乘雾称颂精灵箭技。

——《山海传》

据研究调查表明，迁徙溯游的习性影响着海巨人整个族群的行为方式。一方面，海巨人体型巨大，消耗也大，即使物产富饶的大海，也无法满足海巨人长久生活在一个地方。为了寻找食物，海巨人每三年都会往不同的岛屿迁徙。这使得海巨人对适合迁徙路线的岛屿非常看重，会死战到底来夺取或捍卫岛屿。

另一方面，海巨人幼崽没有长出强悍的防御性皮肤，长期浸泡海水会导致皮肤腐败，最后溃烂而死。淡水资源对海巨人的繁衍，变得尤为重要。每十年一次的繁衍期，海巨人都会迁徙到存在内陆湖或者大水潭的岛屿。这就养成了海巨人溯游的习性，每抵达一个岛屿，无论是什么部族占领着，海巨人都会沿着河流一股劲往前冲，碰壁也不会停止脚步，另找方向，直到找到繁衍地或者水源尽头。

海巨人以繁衍地为基准，分出了不同岛屿群，每十年轮换。占领的繁衍点越多，意味着有更多的资源让族群发展壮大。

基于这两方面，盖拉德就十分符合海巨人需求。这就是暗夜精灵调查到的，海巨人连年骚扰侵袭盖拉德的原因。

而七十年前出现的传言，则让海巨人对盖拉德的觊觎之心更为浓重。

面对这样的敌人，从辉光之城发源，连通大海的金波河，其防御就显得特别重要了。

一只四脚大虫子，踏着水面飞奔，触角散发蓝色光芒，不时探测着水下的情况，一对大眼充满疑虑与凝重。

两岸树梢上，各有一队精灵快速奔走着，紧跟四脚大虫子的步伐。出于对河流的防御，暗夜精灵对生长在两岸树木做出了干预，种植藤蔓，使之连接成两条空中道路。这不到十位的暗夜精灵是辉光之城里最好的弓箭手，以他们的箭技来说，做到“龟虽寿”——隔着深水准确洞穿缩在壳里的龟脑袋——并不是难事。

一路下来，已经有十七位海巨人眼眶插着箭羽沉入水底了，即使只露个背鳍在水面，暗夜精灵弓箭手也能克服入水的偏转力，准确命中眼睛。

德鲁伊跃过一只突然破水而出的大手，脚步不停，一根来自左边第五位暗夜精灵的箭矢，破水而入，了结了偷袭者的性命。第十八箭，第十八人！埃拉丹默念一句，并没有因为轻易射杀敌人而松了口气，海巨人带来了两种海生魔兽：三个脑袋的深海爬行者是其一，另外一种与三头蛇一样，都与超阶魔兽有着关系。

水箭龟，一种高达三米的大乌龟，与深海爬行者都是只能发射水箭的低阶魔兽，但它们宗亲可不像九头蛇许德拉一样只停留在传说中。

海巨人或许没有能耐请来超阶魔兽参与袭击，但海里并不止海巨人一个部族，统治四海的青莱海族可是跟暗夜精灵有着仇隙的，难说不会从中谋划铲除这座钉在大海中的岛屿。

埃拉丹飞快地奔走，水面的波动在他身后留下一溜浅纹，一个很可怕的猜想浮现心头，辉光之城会覆灭！埃拉丹很希望这只是自己担心过头的胡思乱想，但一路看到的证据，那些该死的水箭龟，确确实实证明了他的担心，有了不得的东西要登陆盖拉德了！

必须尽快赶到哨兵将军那里去！埃拉丹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天空形态！

这是没办法的事！埃拉丹心里诅咒一句，自我安慰着，必须得有一个懂得水的人保护盖拉德，在暗夜精灵中没有强大的水系魔法师时，能够变身水栖形态的德鲁伊就责无旁贷了！

“这是最好的选择！”埃拉丹继续念叨着。欢跃水黾是最好的选择，七阶的水系魔法，在陆地以及水面健走如飞，比乌龟螃蟹巨鳄之类好多了！

“比它更好的只有巨龙！”埃拉丹没有变化为巨龙的实力，这东西着急不来，虽然他现在很着急，连欢跃水黾特有的水蓝色腹部，都随着他的心情发出光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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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合指挥所的暗夜精灵越来越多，足以立刻消灭在沙滩上忙碌的海地精，但还不足以迎敌潜伏水下的三头蛇与海巨人，哨兵将军在等待一个进攻的时机。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像海巨人这样掠夺性的部落，并不是暗夜精灵最大的敌人，虽然海里还有不少这规模的部落。”哨兵将军向月神使解释道，“以特里同美人鱼为首领导的青莱海族，信奉暴力，蛮横，无理，对比斐曼所有的种族，特里同美人鱼是最富侵略性的，五千年前的海陆大战，缔造了斐曼史上最严重的人口衰减，海族就是罪魁祸首。有句古语是这么说的，面对整片大陸的诱惑，任何国家都只是侵略者的踏脚石！”

“海族会参与这次入侵？”欧冶目光掠过海滩上忙碌的海地精。在伐木后，海地精又开始用贝壳铲，在沙滩上挖掘水渠，将海水搅得浑浊不堪，再远处是壮阔的海面。

特蕾兰萨打开了盖拉德附近的岛屿分布图，“事实上暗夜精灵与海族之间有协议，海族不能够主动攻击暗夜精灵，这是祖先对我们的庇护。”

在海滩上费力地挖掘水渠，并不符合海巨人的习惯。众人七嘴八舌，都弄不明白海地精在沙滩挖沟渠有什么目的。感觉上是给某种不能上岸的鱼准备，可目的又是什么？后面还有什么敌人？海族真会撕破协议直接出手吗？

欧冶敏锐地捕捉到这点，“那海族会不会从中作梗，假借海巨人之手，攻击盖拉德，消灭暗夜精灵？”

这正是特蕾兰萨担心的，“或许事实就是这样！协议总是那么的脆弱，容易撕碎，特别是协议的另外一半握在海族的手里。以特里同的性格，插手是必然的，即使会付出代价！但我最担心的不是特里同，海里还生活着暗夜精灵的世仇，他们攻击暗夜精灵不需要任何理由！”

“什么样的世仇？比海族更可怕吗？如果是这样，为何盖拉德一直都……还是好的？”

“纳迦！堕落的上古精灵，暗夜精灵国度曾经的统治者！贪婪、狂傲、愚蠢的失败者！导致精灵帝国覆灭的罪魁祸首！身为千古罪人，却仇视着所有的陆地精灵！”本是同根生，谈到纳迦，特蕾兰萨却是一脸厌恶，“还好，先贤的力量一直庇护着盖拉德，让我们这些被遗忘的暗夜精灵避免再次遭受昔日统治者的魔爪。现在守护结界的破坏，对那些贼心不死的蠢货来说，未尝不是一个信号——暗夜精灵已经失去先贤的力量！”

“纳迦为何如此仇视暗夜精灵？”

“谁知道呢？或者是因为嫉妒。纳迦仇视所有的陆地精灵，别人都在月光下唱歌，沐浴着阳光歌舞，纳迦却要躲在黑暗寒冷的深海里，吃着腥臭的鱼生，为偿还昔日的罪恶饱受折磨。纳迦总有一天会再次光顾盖拉德，我担心会是今天。月神使的降临，月之眼的再现，所有在诺达希尔子嗣的树荫下祈祷的精灵祭司都会有所感应。”

诺达希尔是远古时期暗夜精灵帝国的生命之树，传说这棵巨树有着山峦一样伟岸的身躯，树梢萦绕着白云舞蹈，树根在岩浆中桑拿。精灵帝国覆灭的时期，诺达希尔也在那场灾难中枯萎，崩塌，那个时代最强的生命把一切都奉还给自然，灰飞烟灭。如今各个精灵部落保留着的古树，都是诺达希尔的子嗣，都是由诺达希尔的种子演变而来的。辉光之城城中的泰达希尔，就是诺达希尔的种子与暗夜之子经历了几千年的漂泊后，才扎根盖拉德，成长为第二代生命之树。

“跟我有关？难道月神使的降临，不仅给暗夜精灵带来希望，还会招来厄运？”欧冶有些没好气道。

特蕾兰萨笑了起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又不是霜雪皮丘兽，怎会招来厄运？这叫‘贼惦记’，你没有强大到足以庇护整个盖拉德，说不定你那几百磅肉还是纳迦的盘中餐呢。”

把敌人的希望扼杀在萌芽阶段！特蕾兰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调节氛围的话，使得欧冶看了将军一眼，也笑道：“你说得我都有些怕了！说不定我有着呼叫异界支援的能力呢，一通深海鱼|雷炸下去，把什么纳迦、特里同都炸个肚皮朝天！”

“你那里的能量武器都很厉害吗？”

“有威力巨大的，像爱尔琳妮拿火球炸蚂蚁一样毁灭生命。也有着灭世武器，轰的一声，一朵蘑菇云升起，一座岛屿就……”

欧冶与特蕾兰萨交流着两个不同世界的力量发展……

第21章 抢夺阵地

找棵最高的椰子树，欧冶垂丝而下，以身作饵，钓起三头蛇。法师在远处狙击。

——爱尔琳妮的计划

————

树林中冲出一个肥胖的身影。

海地精们都愣住了，呆呆看着胖子撞开林边的矮棕榈丛，在沙滩上压出深深的脚印，椰子果逐浪也似的，滚向海滩。

精灵是大陸最苗条美丽的部族，怎么会冲出一个如此丑陋的生物？！

海地精指挥官的吼声，让役兵们回过神来，无论逼近的是什么怪物，都是从敌人阵营冲出来的，杀气腾腾的样子，可不会是带着滑稽表演前来慰问苦逼役兵的！

又有新货上门了！欧克！役兵们抛下手头的工作，捡起脚边的武器——不过是鱼骨、珊瑚、石片之类的，绕过石陇，排出阵形，包抄胖子。

率先冲上去的役兵一声惨叫，脑袋被斧头劈成两半，接着其尸体被一脚踹飞，撞到紧跟其后的几名士兵，跌作一团，包围网顿时空出了一个缺口。

欧克！这些吓不住海地精！海地精在海大胖残忍的奴役之下，世世代代顽强生存，已经从欧克之神那里获得生存的真谛——踏着同伴的尸骨前进，沙丁鱼也有大气象！历史上那名舍掉半截身体奴役鲨鱼的先贤，流传下来的精神永远伴随着海地精！只不过是一名还没有两个海地精高的小胖子，跟六个海地精高的海大胖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只要在陆小胖的意志上撬出裂缝，古老的地精驯兽术就能发挥作用了！

“舍身饲鲨！”海地精指挥官喊道，“我们还没成长到奴役六个高的海大胖，欧克派遣两个高的陆小胖给我们训练！欧克！杀啊！”

“欧克！”海地精士气如海，涌向挥舞着斧头与盾牌的陆小胖，秉持舍身信念，奉献血肉之躯。海地精坚信，只要有足够的奉献，定能压垮陆小胖的意志！

先贤能够奴役鲨鱼穿越海域！

海地精现在能奴役三头蛇格杀鲨鱼！

只要征服这名陆小胖，就是向奴役海大胖迈进两个高的距离！

欧克！舍身饲鲨！

欧冶身后的树丛中，爱尔琳妮悄悄靠近，听着海地精乱七八糟的呼喊，秀美蹙起，觉得既可悲，又可笑。昔日大地精商人的后裔，流传下来的古老驯兽术居然遭到如此歪曲？以牺牲自身的性命撬动敌人的意志？这可是战场！那样做连莎萝兽都驯服不了，何况是人？

爱尔琳妮不禁对海巨人的奴役手段刮目相看。不过，一个部族衰败到如此没有尊严，也警醒着她，暗夜精灵已经衰落，但绝不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幸好，珊蒂斯召唤的月使，有着不俗的能力，他对这个计划的补充以及执行能力，爱尔琳妮窥一斑而见全豹，看出月使背后的智慧与勇气。

凭借“舍身饲鲨”意志战斗的海地精，在付出足够多的生命，仍未取得成效后，开始变得踟躇起来。他们的攻击非但未成造成丝毫伤害，而且“舍身饲鲨”式驯兽方法也没起到作用，反而战斗意志越来越高涨，仿佛将地精的意志汲取走了一般。

海地精脚踏着族人鲜血浸润的沙滩，脚步开始犹豫起来。海地精压根没想到，两个高的陆小胖，不久前才格杀了六个高的海大胖！同样是毫发无伤，一斧砍翻！

活着的族人越来越少，敌人越战越勇，一名名役兵被拍飞，撞在石陇上，瘫软成一具具尸体，海地精指挥官站在摇晃的石陇上，终于认识到，敌人是无法被征服的，他跟万恶的精灵一样，没有丝毫欧克之心，只能格杀！

命令传达下去，三头蛇管理者吹响号角，海里游荡的大蛇纷纷抬起三角脑袋，竖瞳瞄准敌人，根根水箭攒射胖子。

欧冶等的就是这一刻，举起盾牌拦截一道水箭，水花四散后，盾牌微微出现了凹痕，他对三头蛇的“水箭术”威力有了了解，确实如爱尔琳妮所说，盾牌足够护着他赶到石陇后面。

欧冶脚下不停，撞开海地精的拦截，闪身躲入石陇后面，用蛛丝将盾牌固定在背上。水箭紧咬他的脚步，炸出一个个沙坑，接而打在石陇上，在不稳固的石陇上掀下块块石头。

魔兽与魔法师不同，只有达到高阶以上才有足够的智慧学习“目光锁定”，学会了才能像法师那样做到百发百中，否则，绝大多数魔兽的法术轨道都是固定的。爱尔琳妮的战前指导，使得欧冶放心以过往的经验应对水箭。

欧冶取下弓箭，探出石陇，一箭射穿一条三头蛇的一颗脑袋，一击即中后，脚下不停，躲避着三头蛇的水箭反击，同时踢飞爬上石陇攻击的海地精。大概是得益于染疫蜘蛛咬了一口，他的瞄准能力得到质的飞跃，一段石陇走下来，每一箭都洞穿一颗蛇头。

可惜的是，要格杀一条三头蛇需要三根箭矢，欧冶根本没有机会在纷飞的水箭中开弓足够的次数，精灵的弓没有足够的强度支撑他的怪力。

欧冶的任务是击伤每一条三头蛇，换成一名精灵弓箭手，会做得更好，难就难在必须在射箭同时抵挡海地精和水箭，他的防御完全依靠背上的盾牌，水箭射来，凭借出色的动态视力预判轨道，转身以盾牌抵挡；海地精爬上石陇投下石块，同样是转身硬挡，精灵的苗条体型无法抵住这样的冲击，也只有欧冶有足够的体型与力气硬抗攻击。为此，他还在脚上还用蛛丝固定两把匕首，既咬紧地面，每一脚踢出，还在海地精身上扎出一个血窟窿。

嘣的一声，欧冶手中的弓断成两截，他抢过过一根木桩，缩回石陇后。其起举重若轻的模样，双眼瞪圆的表情，使得海地精终于认清了形势，眼前的陆小胖有着比海大胖还恐怖的杀伤力，顿时退避三丈，不敢再贸然上前。

见海地精停止了进攻，欧冶松了口气，如果计划成功，接下来还有一场硬战要面对，他实在不想再与海地精纠缠。

三头蛇到底只是魔兽，受伤后爆发的野性冲破海地精的控制，不再听令呆在水里，全都冲到岸上，昂着三支脖子，两条短腿拖沓着大尾巴，扑向石陇。

一颗蛇首探过石陇，张开大嘴凝聚水箭对准欧冶，欧冶抡起木桩将蛇头砸扁，剩下一颗脑袋的三头蛇退缩了，它们遗传了九头蛇的血脉，只要不是三颗脑袋同时受到致命攻击，就不会死去，受伤的脑袋过一段时间会愈合。

欧冶没有乘胜攻击，他的任务是要将所有的三头蛇都引上岸，否则海水会严重削弱爱尔琳妮的火系魔法。

受重伤的三头蛇痛呼嘶鸣，呼朋唤友，更激起蛇群的报复之心，更多的三头蛇围了过来。欧冶的计划又迈进一步，众多三头蛇压塌石陇，压向欧冶。欧冶抡起木桩抵挡，穿行在交错的长蛇中，虎虎生风，挨着的破皮，蹭到的伤筋，磕着的断骨，打得蛇群七零八落。

三头蛇的反攻也开始让欧冶束手束脚，能够近身的，或盘或缠，或扑或咬；未能近身的，嘶啦着蛇信，吐出道道水箭暗算。欧冶能够腾挪的范围越来越小，木桩也被水箭一片片削去。

“爱尔琳妮！动手！”欧冶撇下木桩，一声大吼。

等候多时的魔法师立即以“火箭攒射”展开了反攻。

爱尔琳妮舍弃了魔法杖，左右手同时引导，一张嘴接连吟唱两个法术，毫不停歇，火焰接连从双手前喷涌而出，化作道道火焰的箭矢，金色的瞳孔飞快转动，将每一道火焰箭的轨迹锁定在一颗蛇首上。流星雨般划过的火焰箭解除了欧冶的困境，他四周围着的蛇头，全都炸出焦黑的大洞，失去生命的三头蛇瘫软在地，抽搐着。

之前对抗骸骨鳄鱼时，欧冶已经见识过魔法的威力，没想到眼前所见，又刷新了他的想象。也难怪他见识不足，魔法驳火说到底是防御力与攻击力之间的换算，骸骨鳄鱼被增强了防御力，蛤蜊间的水与冰，大大削弱了火焰魔法的伤害。眼下，脱离水的三头蛇则没这样的本事，作为水生的水系魔兽，水系魔法抗性才是它们鳞甲携带的效果，对于火系防御，力不从心。

魔法师的加入，使得蛇群不安地涌动。海地精的呼喊着撤退，要挽救作为部族底气的三头蛇。不过，他们的努力注定徒劳无功，三头蛇根本就不是听令于海地精，地精驯兽术的成功只是他们的错觉罢了。

队友如此给力，欧冶也不愿拖后腿，让三头蛇跑了。腾出双手的他，跳跃在蛇丛中，弹出道道蛛网，将三头蛇困在一起。

爱尔琳妮对月使的行动颇感欣慰，不用担心三头蛇逃跑，她的压力大大减轻，毕竟众多的蛇头已经让她目不暇接了，还要盯着逃跑的三头蛇，针对施展“目光锁定”，一双眼睛根本应付不过来。

在火焰箭与斧头的双重夹击下，三头蛇失去了抵抗能力，一颗颗脑袋被收割，一条条性命在流逝。浑身浴血的欧冶站在石陇上，将最后一颗蛇头砍下，看着海面，深深呼出一口气。

任务完成了！

然而，未等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海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兽吼声。

有巨大的黑影，在水中靠近。

第22章 海大富

如同水落石出，黑影破开水面，露出真面目，一只房子也似的大乌龟，缓缓从海水中抬起身躯，甲壳满布嶙峋的珊瑚，长短不一的海藻垂挂而下，生活在其中的螃蟹惊慌失措直往下掉，各种海贝也不安地紧闭上门户。

大乌龟为阳光一晒，停下脚步，引颈长吼，吼声有如空谷传响，绵绵悠长。躲回水中的海地精仿佛被大乌龟的视线灼伤屁股，炸出一片欧克惊呼，不顾石陇上凶神恶煞的胖子，一窝蜂蹿到岸上，躲在石陇后面，抱成一团，簌簌发抖，个别脑抽的，还不忘向欧冶作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做声。

欧冶做出大吼的姿势，些个海地精居然跪地求饶，作出一副“你行行好”的悲惨可怜模样，与之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姿态大相径庭。欧冶瞅了几眼，作势威胁让他们趴下，海地精一一照做，一个叠一个地趴在石陇边上，如同晾晒着一片片海带。

看上去海地精真的被吓破了胆，欧冶将注意力放回海面上。

又有两只大乌龟浮出水面，吼声迭起，震动每个人的耳膜。

在三只大乌龟身后，跟着百名披甲带刀的海巨人，再后面是十多条三头蛇，各自嘶吼着，宣泄胸中的暴戾。雄赳赳的巨人龟蛇部队之后，是探头探脑的海地精，纤夫般拽着海带绳索，嚇嗤嚇嗤拖着什么东西。

欧冶视线返回当先那名海巨人身上，背鳍高耸如插天峰，双臂粗壮如擎天柱，显得格外雄伟，比别的海巨人高出一大截。更让人在意的是，他身披墨绿龟壳护甲，面罩淡蓝水晶护盔，手执金赤晶石武器，每踏出一步，脚下都炸出大片水花。在他身后，每一位海巨人都清一色装扮，挺直身躯，在蔚蓝的海面上筑起一堵绿墙，缓缓逼近，逼出一股股波浪涌向岸边。

正如特蕾兰萨收集的情报，领队的是海巨人现任酋长海大富，笔直的背鳍，血红的斑纹，正是他凶狠个性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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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听得海边传来巨大的兽吼，所有哨兵迅速就位，执起武器，严阵以待。

情报之外的护甲装备，证实了特蕾兰萨的猜测——背后有力量支撑着海巨人的入侵。

海巨人的主力部队浮头了，意料之外的状况，并未打击卡多雷士气，他们隐藏在树枝之间，紧握弓箭，将之视为一场练兵，为日后重建国度做准备。

特蕾兰萨再度沉浸于情报，期望分析出海巨人更准确的人数，若海巨人展现出来的，还不是全部兵力，该怎么办？向来沉着的哨兵将军不禁向艾露恩祈祷，希望敌人的敌人的攻击主力只针对金滩，这样的话，巡视全岛的莲恩雪特就不会为别的地方扯住脚步，而无法支援海滩。

“或许不能如愿呢。”特蕾兰萨自言自语一句，“你们会直接出手吗，纳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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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冶立在石陇上，海风扯动宽大的衣服，似是在劝说他远离前线，返回树林，别要当出头鸟，招惹来势汹汹的敌人。欧冶不为所动，如同一尊雕像，守住脚下的阵地。

他取下盾牌与斧头，相互敲击，砰砰作响，扯开嗓子吼着让人听不懂的歌曲，肉麻的语调，主动挑衅海巨人的神经，“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执行屠蛇计划时，珊蒂斯就郑重告诫欧冶，施法者身体素质比不得战士，可以说是普遍孱弱，要他一定要保护好爱尔琳妮。眼下敌人逼近，欧冶也想过是护着爱尔琳妮撤退，还是留下独自顶住阵线。方才辛辛苦苦夺下阵线，为的就是破坏海巨人的计划，保住己方的阵营布置，就这样撤退，想想还是心有不甘。

同时，欧冶直觉爱尔琳妮能够自保，也相信自己可以顶住敌军的冲锋，实在不行，乱捣一通，争取时间，也是不错的。心念至此，兴致一起，便扯嗓子吼出一首老歌来。

扯了一段，欧冶向爱尔琳妮问道，“那是什么龟？”

爱尔琳妮走出树林，站在欧冶身后不远处，“那是四阶魔兽水箭龟，口吐水箭，威力如巨浪拍岸。块头巨大，甲壳坚硬，据说有着超阶魔兽的血脉。”

敌人已经出现，爱尔琳妮脸上不复之前的担心，这样的低阶魔兽在高阶法师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还顺便临场教导欧冶一些知识。

“这么大块头，才四阶……”欧冶听了，不可置信，但他马上醒悟，魔兽的阶位是根据魔法水平来评价的，这么大块头的乌龟，它们的实力肯定超过初初遭遇的蓝风狼，“与骸骨鳄鱼相比，如何？”

“骸骨鳄鱼已经掌握了高阶魔法，轻而易举冻结水潭，加之被人改造，在防御上让人束手无策。水箭龟作为龟类魔兽，防御上本来就有优势，魔力也更浑厚，光听名字就可以知道，它们的水箭术别具一格。总的来说，魔法师对付水箭龟不难，一般士兵面对它们，无从下手。”

听出爱尔琳妮的言语下的自信，欧冶建议道：“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它们四脚朝天。如果我孤身冲锋，需要注意什么？”

爱尔琳妮听了愣了一下，一直以来，她思考问题都是以自我为中心，没考虑上月使，便自觉是对付水箭龟的最好人选，无它，实力而已。假如换成月使，情况会如何？假如自己先消灭新增的三头蛇，战场上的压力会不会大减？

想到月使识破海巨人的伎俩，爱尔琳妮的思维也随之发散出去，随即她脑海里浮现了天马行空的一幕：水箭龟四脚朝天，口吐水箭，月使不断转动龟壳，让水箭炸散在海巨人队伍中……

“你大可以不冲锋，诚如你所说的，海滩上有很多东西能为海巨人所用，你力气不小，怎么不自己用？”

欧冶踢了踢石块，“速度太慢了……”

海巨人的队伍停在海岸边，海大富独自走上沙滩，目光四下扫视，对海地精的布置还算满意，但散了一地的三头蛇尸体，却让他皱起额头，显然精灵的反抗能力，也出乎他的意料。

海大富走到欧冶面前，居高临下，张嘴喷出浓浓的鱼腥味，“精灵，交出重返陆地的乌苏拉魔药，否则夷平盖拉德！”

海大富使用的是大陸通用语，上古地精商人将它带到了世界每一个角落，成为不同种族之间交流的标准语言。可惜，欧冶只懂得昆雅语，扯扯嘴角，不作回应。

见小胖子如此无礼，海大富示威性地猛一跺脚，震得石陇上的石块簌簌作响，滚落几块。

欧冶稳在石陇上，比了个中指。

爱尔琳妮手上燃起火苗，划出一个挑衅的信号，厉声道：“肮脏的鲶鱼！盖拉德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若继续冒犯卡多雷的家园，那么，做好灭族的准备！”

海大富被激起了怒火，“撒谎！我亲眼见证一名精灵将乌苏拉魔药交给纳迦！交出来！”

“卡多雷不接受任何威胁！既然你愚蠢的大脑要挑起战争，那么先以你的性命警告你的族人！路凯！”

欧冶配合地敲击盾牌。

“凭他？”海巨人大吼，手中武器砸向欧冶，赤红大戟如同赤潮掀起巨浪排空，夹着腥风血雨，仿佛自天海相接处瞬息而至，砸在高举的盾牌上。

一声脆响，盾牌绽开大片裂纹，巨大的力量灌注，欧冶不得不立即沉腰扎马，脚下哗啦啦一阵响，松动的石陇坍塌大片，本就处于身高劣势的欧冶顿时矮了一大截。

一击停顿，双方同时哼了一声。

海大富是不屑。

欧冶是挑衅。

海大富身上的装备，每一件都有着动物形状，身上披挂的胸甲就是一副龟壳，头上戴着的面罩像是水母，手中持的大戟颇似鳐鱼，就连上面的纹理都跟真的一样，栩栩如生，泛着金属光泽，看起来硬度不低。碎盾的一击，也证明了鳐鱼状大戟的强度。

欧冶抡转斧头，朝海大富肚子劈过去，同样是震耳的金属嗡鸣声，脚下的石陇再次松动，海大富被击得退回沙地上。厚重的金属龟甲，留下一道斧痕，却比盾牌的命运好几倍。

欧冶乘势从石陇滑下，压着海大富的脚步，斧头再次劈出，劈向光露的大腿。

海大富抬起脚，重重跺下，一圈水波在他脚下迸出，五码范围内，海砂纷飞，陷下一个大坑，受牵连的石陇再次晃动倒塌。踏入其中的欧冶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整个人瘫倒在海大富脚下。

海大富再次抬起脚，跺向欧冶脑袋。

一道火箭拐着弧线，划过石陇，炸在海大富面上，灼眼的火光阻止了他的攻击，水晶般的面罩崩裂，在海大富捂住脸痛呼时，火焰箭接连而来。虽然视力模糊，海大富不敢在魔法师面前大意，鳐鱼形大戟护住头脸，蹬蹬后退。

爱尔琳妮以法术“火箭攒射”护住了欧冶。

熬过昏迷，欧冶恢复了意识，听到爱尔琳妮的呼唤，他拍拍脑袋，也不知当下形势，就地一滚，避开记忆中海大富的跺脚，不作停留，一直滚过石陇才回头瞅一眼。

海大富被火焰箭打得嗷嗷直叫，除了手臂被烤伤，其实伤势不大，真不知他的鳐鱼形大戟是什么铸造的，受了一波火焰洗礼，并无损伤。

不管身边一惊一乍的海地精，欧冶扯过一根木桩，回到爱尔琳妮身边，举盾护在她身前，生怕再受到偷袭。

第23章 水箭龟？

海巨人为什么不找水箭龟洗一洗身上的粘液呢？

——欧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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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琳妮道：“那是血继异能，附带昏迷效果。”

欧冶扭头看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海巨人确实有着巨人的血脉，部分个体觉醒了血继异能，就是你刚才遭受的‘波涛践踏’，靠近海巨人五码范围内都会昏迷三秒钟，这五码是海巨人的五码。”

欧冶回想方才的感觉，苏醒过来后，还有一两秒的思维混沌，只记得自己扑向海巨人，就脚下一软，要不是爱尔琳妮出声提醒，他都不知道海巨人都被她击退了，“有什么方法防御吗？”

爱尔琳妮道：“用魔法护盾可以防御，但我的火盾术悬浮在空中，效果不大。还有就是凭借身体素质可以抵御作用时间，如果你的身体素质足够强大，昏迷的状态会持续极短的时间。”

见欧冶点头，似是了解的样子，爱尔琳妮继续道：“别想着用盾牌挡住跺下的脚，那样下场会更惨。”

欧冶问：“一斧剁掉他的腿，或跳到他身上呢？”

“不错的选择，应付血继异能，最好的方法是不让对方使用。”

欧冶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转而问道：“需要我护送你回到营地里吗？或者我守在这里？我想继续守住夺下的阵地。”

爱尔琳妮道：“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我们需要新的计划。虽然事先料到纳迦或者特里同会在幕后支持海巨人，却没料到海中出现金属装备，还能抵御魔法，这是从未出现的情况。恐怕，其它武器，也有同样的防御力，你得小心些。”

欧冶道：“我有一种感觉，那杆大戟，是由活生生的鳐鱼变成的。”

爱尔琳妮道：“生物变成金属？书上只记载着金属化的树木，或者吞食金属的魔兽，可没见过有生物的尸体变成金属。”

欧冶道：“不是金属，是某种晶体，水晶什么的。”

爱尔琳妮转过数念，道：“你能协助我守住阵地吗？必须给哨兵们争取时间。”

欧冶点点头，“正好，我想到个主意利用石陇。你有什么计划？”

爱尔琳妮道:“凡是好战的种族，都崇尚荣誉，特别是战士的荣耀。角斗是捍卫荣耀最普遍的选择，我想以此来拖延时间。”

“角斗？我不在乎这个。”

“不正合适吗？海大富率先攻击，还用波涛践踏暗算你，这极大损害了战士的荣耀。你以此向他发出挑战，捍卫荣耀。海大富身为酋长，他的角斗肯定没人能插手，这样一来，你的能战斗多久，就能多争取时间。海里的士兵，就不会进攻。”

欧冶想了想，点点头，“他还会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不知道，平常来说，就是战斗力比普通海巨人强上几分，你能应对，但变数太多了，说不定他会有附魔武器。”

欧冶挑了挑眉毛，“必要时，我会杀了他！”

商定计划，欧冶走向石陇，爱尔琳妮朝海大富发出了挑战。

海大富嗤之以鼻，“呸！他根本不是精灵！精灵能找外援出战，我们也可以！”

海大富一挥手，水箭龟发动攻击。

三只咆哮着宣告存在的大乌龟，在海巨人驱逐下，再次移动，朝树林冲来。

大乌龟迈开粗壮的腿，踏出朵朵浪花，渐渐加速，奔跑起来，如同马力十足的巨轮，劈波砍浪，朝岸边撞来。在乌龟前面，一道由海水驱赶成的白浪，率先朝沙滩拍来。

欧冶见对方没中计，远处巨浪|逼近，怒喝一声，率先扑向海大富，挥手就是两块石头砸向海大富的面门，木桩紧接而上，顶向对方肚腩。

海大富举戟格开石块，势头巨大的海泡石炸得粉碎，将大戟拍在海大富脸上。他不顾火辣辣的痛，抬脚再次施展出“波涛践踏”。沙土如浪排起，上扬的木桩猛地往地上一顿，将欧冶整个撬起，飞越“波涛践踏”的范围，扑向海大富的脑袋。

海大富看得真切，脸露惊讶，大戟挥拍，似是要将敌人排成泥沙里的烂海参。但他的攻击陷入了泥沼，一道道蛛网，极短时间内将赤红大戟包裹成白色，海大富用源自巨人的力气猛地挣扎，却未能撼动蛛丝，它们牢牢地粘连在龟壳护甲上，锁住了他的武器，封住了他的手臂。

欧冶脸上的紧张消失了，他赌对了，海巨人穿上龟壳护甲，能防御战斧的锋利，能抵御火箭术的炽热，在应对精灵上花了足够的心思，却没料到卡多雷中多了一位能够使用蛛网的月使。护甲遮住了粘滑的皮肤，也掩盖了无视蛛网的优势。

欧冶如一颗炮弹撞在海巨人胸膛上，将其撞得立足不稳，他攀在龟甲上，沙煲般肥硕的拳头猛击海大富脑门，以牙还牙，将昏迷还给海大富。

海巨人酋长海岛般的身躯轰然倒地，地动山摇般，石陇再次倒塌一段，露出其后窥视的海地精，一个个紧咬嘴唇，眼泪簌簌落下，不只是恐惧，还是懊悔。

海中，逼近的海巨人、海地精齐声咆哮，暴躁的声音淹过波涛，一个个拔腿冲锋，嘭嘭的脚步将海水溅得更高，似是要一次逼迫击倒酋长的敌人投降，他们的发力，使得水箭龟推出的波浪堆叠得更高！

欧冶瞥了一眼敌情，果断用牙咬断蛛丝，夺过赤红大戟，入手沉重，刃口锋利得能切断蛛丝。他不禁有些庆幸，使用石块诱导对方改砍为排成功，不然直接砍下来，他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

鳐鱼形大戟落下，轻轻压在海大富的脖子上，欧冶抬眼看向气急败坏的敌人，伸手朝远海一指，威胁的意味十足。海巨人停下脚步，朝欧冶发出愤怒的咆哮。

欧冶回头看向爱尔琳妮，询问她是要俘虏，还是格杀。却听到她的急喊，“路凯！快躲开！”

水箭龟的吼声落下，一道粗壮的水柱横贯海面，越过巨浪，狠狠撞在欧冶身上，将他从海大富身边推开，一路推着他，将石陇撞得石块四散，撞得海地精喷血！欧冶只觉得自己被一头暴怒的野猪顶着，挣扎不得，直将他撞到树上，才停下后退的势头！

待水柱最后一滴水打在身上，欧冶才得以恢复自由，从树上跌落地面，浑身疼痛，两眼发黑，感觉整个肺都被榨干，缓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正好看到爱尔琳妮护在身前，挥出一道火焰，形成旋转的轮锯，劈开巨浪，带着腾腾雾气，再度将一道水柱劈成两半，气焰减半的火焰轮锯落在水箭龟身上，在龟甲上切出一道缺口，可大乌龟毫无反应，兀自喷吐着水柱。

欧冶看不到爱尔琳妮的脸色，仍觉得她全身都是绷紧的，可他嗓子发干，愣是问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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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冶解决了三头蛇时，精灵弓箭手都逼近了树林边，为的是夺到石陇控制权。

水箭龟出现后，哨兵将军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大部分暗夜精灵都取下背上的弓箭，跃上树枝，消失在茂盛的树冠间，隐藏了起来。

弓箭手们看着月使大展神通，一举擒下海大富，心里都雀跃万分，不住默默呼喊“艾露恩护佑”！

可水箭龟的水箭，却将精灵胜利的希望，从月亮之上射下，随着月使跌落树根，在枯枝败叶间碎了一地。

紧接着，巨浪拍岸，将破碎的希望一扫而空，雀跃的精灵心头一冷，再度变回冷漠的战士。

轰隆巨响，巨浪狠狠拍在树木屏障上，常年对抗海风的椰树、棕榈树、红树等，在浪花中剧烈晃动，巨浪折下树枝、卷起落叶，压进树木组成的阵列中，朝暗夜精灵指挥所涌来。

弓箭手们在树上跳跃着，漠视海水掀起落叶，暴露树木的根脚。弓箭手们知道，盖拉德上的树，是不会败给一朵浪花的，就如他们能在入侵者手中捍卫盖拉德，树木与盖拉德同在。

仿佛事先知道树上隐藏着敌人，乘浪而来的大乌龟，再次昂首发出吼声，接着一道道粗壮的水柱从它们口中喷出，顽童撒尿般横扫整片树林，要冲出躲在枝叶间的“蚂蚁”。

树木以挺拔的身姿，抵抗住白浪的侵袭，但在魔法的力量下，不禁簌簌作响，树身弯曲出吃力的弧度，不得不折下部分枝叶，才勉强在水柱中稳住阵脚。

不断有精灵被冲下树梢，如同他们的希望，跌落，跌落。

“你不是说只会喷水箭吗？”欧冶看着摧枯拉朽的水流，护着爱尔琳妮，伸手弹出蛛丝把一位被水冲飞的精灵接到身边。

“它们块头大！”获救的精灵吐出一口水，骂道。

块头大，喷出的水箭也不用大得那么离谱吧？简直就是一根根原木啊！

从染疫蜘蛛那里获得的身体素质强化，欧冶很快从浑身疼痛中缓过来，顾不得寻找被巨浪吞掉的海大富，急急掉头救援弓箭手。

水箭龟喷吐的水箭一道接一道，毫无规律，胡乱扫射，水柱打乱了暗夜精灵的防御，精灵实在是太娇小了，根本无法抵住这样的水流。树上的精灵紧抱着树身，企图抵抗过一道水箭，继续移动，保持阵营的完整。

又一名暗夜精灵不慎被水流冲下树梢，另外一名暗夜精灵连忙跃起拉住他，但强大的水流把两人都冲了出去，撞到树干，跌落地面。

欧冶拉着爱尔琳妮躲在树后，见此状况，不禁吼道：“都躲到树后！为什么还要上树！”

回答他的，是嗖嗖箭声。

弓箭手们开始反击了。

ps：

解释一下更新时间。

早上七点起床，赶地铁上班，晚上加班是常事，到家基本都是八点半之后，甚至十点半之后。

所以更新都会在凌晨1点之后，每天一更，字数不定。

望各位朋友多多支持。

第24章 拉锯战

荣耀是什么，有的人追逐它，有的人唾弃它，然后离它而去。矢志不渝，便是我们的荣耀。

——精灵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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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滩前，海洋孕育的力量纵横捭阖，纵的是水柱当空，摧枯拉朽；横的是巨浪拍岸，横扫海滩。双方围绕此地的布置全都被打乱，一切归于混乱状态，各自奔跑着，想要在混乱中躲得优势。卡多雷不畏牺牲，冒着瀑布般的水势，在树之间跳跃攀爬，重新夺回制高点。海巨人凭借火力压制，成功抢滩登陆，夺回昏迷的酋长海大富，并且要一鼓作气，气势如虎，扑向树林。

树林前一道火红的身影，纤细娇小，立身汹涌澎湃的水势中，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束火苗，弱不禁风。数名海巨人扑向她，如同饿鲨扑磷虾，誓要以她比外表更鲜红的血液染红一片海水，洗刷酋长被击倒的耻辱。

一道道火箭阻拦了海巨人的脚步，炽热的温度，溅射的火苗，灼伤他们的脑袋或手臂，源自湿漉漉生物对火焰的畏惧，源自伤痛昭示唤醒的对魔法的畏惧，构成一堵无形的墙，遏制了海巨人的冲锋，谁也不愿当先成为魔法的目标。

更让海巨人望而却步的，是精灵法师手上跳跃而起的三枚火球，如同一群围绕猎物的虎鲸，择人而噬。只见精灵法师素手一挥，火球化作三只雀跃的飞鸟，投向海大富的脑袋。

躺在沙地上的酋长毫无意识，数名海地精正围在四周，将鲜海马的血液挤到海大富口中，努力唤醒强大的酋长，看得火鸟扑来，蓝绿的皮肤吓得灰白，张口直呼欧克，双腿发软，抱着脑袋蜷缩在海大富身下。在性命威胁之下，海地精吓破了胆，竟然将其当成了盾牌！

海地精向来如此，性命无忧时，挂在肝下的是炸刺海胆；危险临近，便大都没了主意，只会跪地求饶，或蜷缩一角，卑微得如同一滩烂泥。海巨人长期的奴役，已经使得这个附庸种族一颗胆千变万化，平时唯唯诺诺无胆匪类，没人看管时恶向胆边生，战时胆大包天唯命是从，面对死亡时一胆子的后悔汁。

一道道水箭从后方海里飞起，飞鱼掠空般，不断撞在火焰鸟上，炸出团团水汽，借着围殴的力量，初阶“水箭术”彻底解除了中级魔法“火鸟术”的威胁。海地精爆发出一阵欢呼，立功心切，沾沾自喜，海地精立即指挥三头蛇登岸，对付精灵法师。

三头蛇昂着脑袋，迈着鸭子步伐，嗒啦搭啦在海滩上一字排开，赶鸭子般，被海地精赶着往前走去。海巨人见此，眼中对蠢货奴隶们露出一分赞许，让开位置，让三头蛇上前，以免高大的身躯挡住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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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梢上，枝叶沾满了水珠，闪耀了阳光，七彩闪耀，煞是好看。精美的镂蔓雕花弓，光滑油亮，修直的初云出月雕纹铁箭，精光闪闪，阳光镀上鲜亮的光泽，更为让人赏心悦目。

一道道箭矢，自树梢飞出，毫无自觉的三头蛇成为最好的靶子。弓箭手们长年浸淫的箭技，远不是月使临时客串能比拟的，透目贯脑，入嘴穿喉，任三头蛇如何摇晃脑袋，箭矢都能游曳着弧线轨迹，比蛇还灵活，准确命中目标。口中酝酿着水箭的蛇头成为重点打击对象，箭矢扎入水箭，钉在蛇嘴中，混乱的水元素爆开，将蛇口撕开更大的缺口。

特蕾兰萨安排的三人小队展现出其优势，一条条三头蛇带着箭矢倒在沙滩上，缓解了爱尔琳妮面对的威胁。弓箭手们以战绩回答了月使的提问——战场上每一位士兵都有各自的职责，扼守岗位就是对战友最大的支持！精灵箭术冠绝大陸万年，不只在于无人能比的技巧，更在于将技巧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即使面对牺牲，矢志不渝！

精灵弓箭手的这份骄傲，激怒了海巨人。

三头蛇横尸眼前，海巨人立即调动水箭龟对树梢扫荡。正慢性子发作，偷懒耍滑的水箭龟不得不再提起精神，吊起嗓子召唤法术。

乌龟在空气中的视力不怎么样，为了满足海巨人精准打击树上精灵的要求，水箭龟再度迈开步伐，靠近树林，沉重的身躯在沙滩上踩出深深的脚印，沿途的石块、尸体，都在脚下化为沙砾。

精灵射手看到机会，冒着被水箭打得断筋折骨的危险，停留在树梢，对水箭龟发动了攻击。箭矢扎在水箭龟的头颈上，将其扎成刺猬。可惜的是，特蕾兰萨麾下的弓箭手都不是“御刃射手”，未能能够领悟“龟虽寿”，卡多雷中，掌握专门针对乌龟箭技的十三位“御刃射手”，都跟在埃拉丹身后防御金波河了。水箭龟满头箭矢，看着是凄惨，可惜对于皮粗肉厚的千年老乌龟来说，伤害不大。

欧冶看着水箭龟依旧劲力十足，不禁暗骂精灵射手的固执，方才硬挨了一道水柱，他深知个中威力，四肢百骸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主动出击，只能护在爱尔琳妮面前。眼下，情况变得更加危急了，他飞快地盘算着，是上树拯救精灵？是继续护佑爱尔琳妮？还是直接攻击水箭龟治标治本？

欧比斯拉奇！

欧冶摔掉千仓百孔的盾牌，锤着胸膛，发出一阵怪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一众怪异的注视下，欧冶交待方才救下的精灵射手守住爱尔琳妮，撒开腿冲了出去，越过七零八落的石陇，赤手空拳，扑向仍在昏迷的海大富。

他是要釜底抽薪！做掉海巨人酋长，打击敌人的气焰！

矮胖的身形化作出林虎，撞进海巨人的阵营中。欧冶双眼紧盯海巨人的脚，幸运的是，当先那名海巨人并没有抬脚，一柄箭鱼形的戟刺来，他顺势一趟，让过刺击，从海巨人胯|下铲了过去，停住身形后猛击其腿弯，击倒海巨人，夺过箭鱼戟，朝海大富冲去。

海巨人们围了过来，各种鱼形大戟招呼，如同一群鱼贩子向一只肥猫兜售海鲜。

欧冶有着不输海巨人的力气，比对方矮小，比对方灵活，而且他丝毫不珍惜手里的武器。欧冶看出了倪端，大概是武器来之不易，在海中弥足珍贵，海巨人都尽量避免武器间的硬碰硬。欧冶在放开手较量中，更进一步发现，鱼形大戟之间的硬度参差不齐，最好的那柄应该就是错手而失的鳐鱼形大戟，仍旧摆在海大富身边。

一个又一个海巨人被放到，一柄换一柄鱼形大戟经欧冶过手，他干脆放弃正式的战斗，得手一柄，就将其投掷扎入下一个目标的大腿，再夺过其武器，继续前进。

转眼间，七八名海巨人受伤倒地，狼犺的海巨人一时找不到方法，应对如此无赖的战斗，急得嗷嗷大叫，舞动武器围住欧冶，不让其得寸进尺。

吵闹的声音，让海大富眉头深深皱起，猛地睁开眼睛，一番咳嗽后坐了起来，咆哮一句，大手一挥，数名海地精被扫了出去，跌落沙滩，没了动静。

海大富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四周吵吵嚷嚷，他听明白了发生什么，脸上表情变得怒不可遏，执起鳐鱼形大戟，喝退部下，径直走向欧冶，口中咆哮着挑战，可惜依旧是鸡同鸭讲。

欧冶看向海大富身后，最后一批海地精也登陆了，数名合力拖着一团海带，拖进开战前挖好的水渠里面，一直走到尽头，褪去海带包装，露出一个白色大球。有萦语水池的经验，欧冶觉得那是蛋，一米径许，蛋壳洁白晶莹，表面满布六边形银灰色纹路，与海巨人粘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显然不会是海巨人的蛋！十二颗巨蛋，分别放在水渠尽头，已经是深入沙滩，接近森林的边沿了。

会是什么？欧冶想到那只珊蒂斯取名为“毛里求斯”的骨渡渡鸟，它那能够啄碎骨头的大喙。

想到这里，欧冶给与海大富最直接的回答，依旧是一根中指。

以及一记投掷。

一阵炽热的气息，突然降临沙滩，打断了两人的角斗。

魔法！所有人脑海里都闪过该词语。

海大富对此更是讳莫如深，在劈开投射来的大戟后，让部下再次围住敌人，撇头看向树林边。

红袍精灵依旧守在那里，旁边却是红光一闪，一团巨大的火焰凭空出现，火舌翻腾，热浪滚滚中，火焰化作人形，浑身上下沐浴着红通通的火焰，逼得人睁不开眼睛。火焰巨人站直身子，有着海巨人相似的体型，却肥而不腻，表面没有腻人的粘液，皮肤上腾起缕缕火焰，灼烤着身后的树叶，无形中使得它更为高大。

“路凯！撤退！”远远传来爱尔琳妮的声音，欧冶挥挥手，示意明白，看了一圈四周，施施然走向一名海巨人，也就是包围圈最接近火焰巨人那位，欧冶从前者脸上看到了恐惧，选其为突破口。

这名海巨人的龟壳护甲有个大洞，气息也少几分彪悍，似乎是担心出手就会成为魔法的目标，他扬了扬河豚形大戟，未敢拍下来。

海大富发出不满的咆哮，驱开烂甲海巨人，任由对方离开，海大富从火焰巨人身上读到了一个信息，那是来自魔法师，来自火焰的威胁，不得不低头，他发现，三头水箭龟都停止了喷吐水箭。

战斗，又回到了一个平衡状态。

近距离打量一番火焰巨人，欧冶发现它头上居然有一对眼睛，散发着刺眼的光芒，“这是什么魔法？”

“火元素！”爱尔琳妮有些喘息，她使用了精灵法师很少使用的元素召唤术，强化的“火元素”召唤给她带来了不小消耗，但如果不这样，根本抵挡不住水箭龟那粗壮的水箭。哨兵们需要一个能够吸引火力的人，以便有足够的时间调整阵形。

一个火系魔法师以及她召唤的火元素，是个不错的选择！

“元素生物？你能召唤月使？！”欧冶有些错愕。

爱尔琳妮指挥着火元素抱起树桩，“这是我的魔法！跟你想象的不一样，事后再跟你详细解释。”。

火焰大手烘烤着树桩，树皮在“火元素”强劲的臂弯中燃烧起来，爆出片片火星，跌落在火焰身躯中，但“火元素”并没有注意掉落在衣领上的食物碎屑，更加使劲地将燃烧的树干往口中塞，吃下了一根，又塞第二根。

爱尔琳妮正在做的，是法术形态转化，让“火元素”转化为能够抵抗水的“灰地狱火”。地狱火是一种由岩石与火焰构成的强大召唤物，炽热的身躯拥有强大的肉搏能力，用来对抗这些大乌龟再好不过了。不过，爱尔琳妮并没有选择直接召唤它们，因为地狱火身上燃烧的绿色火焰会污染四周的环境，那是属于地狱的邪火，比拉克莱斯使用的邪能火焰更为霸道，而精灵向来不喜欢这样的邪恶。

在精灵法师的研究下，地狱火也能够由“火元素”改造而来，只要让它吃下能够作为燃料的东西就行了。体内塞入木头的，是“灰地狱火”；塞入岩浆的，是“赤地狱火”；还有最强大的以金属作为燃料的“炽地狱火”。后面两种对爱尔琳妮来说太过艰难了，只好退而求其次。

没有转化成碳的木头妨碍着灰地狱火的行动，使它看起来像个木偶，并不灵活，却带来很好的支撑，魔法师指挥它跑了起来，沿途抖落束束火焰，撞向当先的那只水箭龟。

炽热的气息，让生活在海底的水箭龟感到厌恶与畏惧，迅速调转水箭的方向，如瀑布倾泻的水箭，打在灰地狱火身上，却不能熄灭它身上的火焰。体内的木材为其提供足够的燃料，灰地狱火身上腾起不灭的火焰，灼烧水箭，化为大股大股的水雾。

魔法从来都不是比较量的多少的技艺，除非量变能够引起质变！

法术越是凝练，威力越强大，灰地狱火作为召唤元素，身体已经凝练得化为实体，支撑它站立，支撑它抱起树桩，怎会为松散的水柱熄灭呢？

指挥着灰地狱火挥动拳头砸向水箭龟的脑袋，爱尔琳妮不禁有些惋惜，本应作为火力标靶的灰地狱火并没有取到预想的效果，另外两只水箭龟并没有调头攻击天生厌恶的火焰。

果然是有人在操控它们啊！

爱尔琳妮看了一下树林的情况，在场的弓箭手们已经后退不少距离，不硬碰水箭龟的水箭，而是等待海巨人入瓮，只有欧冶安排的那位还在守护着她。

该怎么办？由队友护卫着冲出去消灭三只水箭龟？海巨人与深海爬行者不是几个人能够对付的，数目太多了！而弓箭手又受水箭龟压制，无法提供支援。

爱尔琳妮搜索脑海里记忆的法术，并没有解决一招定胜负的能力。

或许需要召唤大片的火焰从天而降，具有强大的“溅射”效果的“流星火雨”是个不错的选择……

“撤退吧！我没有足够的魔力了。”

爱尔琳妮心中一声叹息，开口下令道。

第25章 建立防线

哨兵将军牵着角鹰兽的缰绳，任由水流滴湿衣服，任由桌上的地图被水模糊，目光紧紧盯着树梢。

“或许不能如愿呢。”特蕾兰萨自言自语一句，“你们会直接出手吗，纳迦？”

哨兵将军咒骂了一句，朝旁边阴影处喝了一声：“娜萨兰，你给我站住！”

暗夜守望者从阴影中显露身影，看了一眼哨兵将军，没有说话。

特蕾兰萨了解妹妹的个性，命令道：“照顾好珊迪！海巨人控制不了水箭龟！”

龟蛇不同处，一直以来与海巨人搭档的都是狡诈的三头蛇，而不是慢性子的水箭龟。水舰龟的出现肯定有别人控制！

“那些蛋。”娜萨兰终于开了口，但在姐姐面前惜字如金。

“这个需要确认，我觉得并不是水箭龟的蛋！”特蕾兰萨有些懊恼妹妹与自己争执。

“所以你去冒险？”暗夜守望者难得的透露出对哨兵将军关心的语气。

特蕾兰萨不再搭理气人的双胞胎妹妹，跨上角鹰兽，跃出树梢。她要去确认海里还隐藏着什么……

刚起飞的角鹰兽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双翼拍动，奋力挣扎，却似乎被什么拉住，怎么也飞不起来。

特蕾兰萨以为是妹妹在阻拦，刚要开声叱诉，却低头看到，一股白色的蛛丝正扯住角鹰兽的爪子，蛛丝的另一端，则握在月使手中。

看到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欧冶问道：“将军可是想好了？”

“阁下什么意思？难道我作为将军就不能去冒险吗？暗夜精灵没有这样的说法。”

“不，将军，且不说这里发生变故，还需要你的指挥。将军可记得我说过海巨人能使用哪些手段吗？”

特蕾兰萨心中一凛，却依然不解，“哨兵们都有自己的作战的能力，与海巨人作战也不是第一次，作为将军，我的任务是找出导致变化的幕后黑手！”

欧冶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就因为你们有着固定思维，觉得按照过往的经验也能战胜海巨人，所以你必须留下来指挥！水箭龟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你的布置，你觉得让哨兵们随机应变，能够取得胜利吗？再说，你这么出去，躲得了木墩吗？躲得了水箭吗？”

特蕾兰萨的语气同样坚决，“如果我这么做，能够吸引火力，牺牲又何妨？莫非阁下有什么主意？”

欧冶手中力度更大，扯得角鹰兽嗷嗷直叫，“这恰恰不是我想看到的！战场上牺牲是必然的，敢于牺牲是必须的，作为指挥者，对前者有觉悟就够了，后者的觉悟，属于我们这些小兵！”

“牺牲族人，是暗夜精灵最不耻的做法！”

欧冶耸耸肩，松开蛛丝，道：“恰好，我不是暗夜精灵！暗夜精灵人人皆哨兵，自是你们的生存之道，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战场上，兵是兵，将是将，计划被打乱，找不到解决方法，自由发挥也是好的，但在那之前，何不尝试一下外乡人的奇思妙想？”

娜萨兰敲击暗影月刃，插话道：“姐姐，你可是要成为罪人？”

特蕾兰萨叹了口气，招来旁边的精灵，“特拉尼，小心些！”

名叫特拉尼的哨兵点点头，跃上角鹰兽背后，角鹰兽振翅飞离树林。

“那么，现在你们想干什么？”特蕾兰萨扫视一圈，辉光之城的骄傲们，都围在身边，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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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啾啾”的鸣叫从树林后面传来，四脚大虫子轻巧地落在魔法师身边，身上光芒一闪，重新化作绿胡子的埃拉丹，四周枝桠零落的树木让他一阵心疼。

“艾儿，节省魔力！”阻止了刚开始吟唱咒语的法师，埃拉丹自己却吟唱起属于德鲁伊的魔法，拯救那些正受摧残的树木。

堆积的枯叶下的种子开始苏醒，其中有些是鸟儿或风儿带来的，有些是暗夜精灵撒下的。现在，曾经竞争不过同类的它们，得到魔力的滋润，正快速地发芽，生长。

一根根藤蔓缠绕着树木，向上延伸，向四周扩散，交叉，变得越发坚韧，越发茂盛。很快，在德鲁伊的法术下，一张由藤蔓编织成的大网锁住了所有的树木，联合它们所有的力量，共同抵抗水箭的威力。

虽然口上阻止爱尔琳妮浪费魔力，但埃拉丹自己却不遗余力地保护那些树木，这是德鲁伊的毛病。

树林的变化并没有吓到海巨人，经常与小岛居民发生冲突，海巨人已经了解“小不点”们的把戏了。

藤蔓并没有把边沿的树木锁成一个屏障，其下还有几个预留的“破洞”，这是埃拉丹留给敌人的死亡之门，如果海巨人集中冲击这几扇门，在门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暗夜精灵的弓箭！

即使最尊重生命的半精灵德鲁伊，在面对入侵家园的敌人，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稍稍喘了口气，埃拉丹又变成欢跃水黾的形态，感情他恢复人形只是为了施展德鲁伊的法术来保护那些树木。

“走吧，艾儿！”蓝腹大虫子伸伸四肢，开声道。等魔法师踩着他的长腿跨坐到背上，牢牢地抓住那两根长长的触须后，他又朝等在这里的五人道：“那些蓝皮怪物就拜托你们了！”

“好的！德鲁伊叔叔！”珊蒂斯握着拳头答应道。

“谨遵汝令！”欧冶领命道。他对这能够变化成大虫子的绿胡子好奇不已，而大虫子载着魔法师高高地跃过树梢，更让他惊讶。

空中一水一火搭配的高级魔法师已经开始了他们的攻势。首发的是借助魔兽形态的优势不需要吟唱的德鲁伊，三枚大水球轰然落下，正是欢跃水黾除了“水上漂”外标志性的能力“铁水炮”，坚硬如铁的水球炸在三只水箭龟的脑袋上，阻止了它们仿佛无尽喷吐的水箭。

脑袋受疼的水箭龟第一反应并不是把脑袋缩回壳里——体形庞大的它们没有这个习惯，而是朝天发出怒吼。然而，迎接它们叫声的，是最具破坏力的火系魔法中最具威力的火系法术。

爱尔琳妮手上托着一个火球——不同于教导欧冶时的普通火球术，这个火球并没有火焰燃烧时吞吐的火舌，反而显得浑圆而剔透，看上去像是一颗赤红的大宝珠——这个情景就像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托着红苹果，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烈焰宝珠”从爱尔琳妮手中落下，她瞄准的是当先的那只水箭龟——她之前召唤的灰地狱火已经支撑不住了，浑身湿透，青烟袅袅，只有漆黑的木炭中闪烁着的火光还显示着它还弥留，在主人的注视下，再度爆发出一阵火焰。

但“烈焰宝珠”的莅临，瞬间就吸光了“灰地狱火”的回光返照，即使同为火系高阶魔法，“火元素”也抵不过“烈焰宝珠”的霸道特性——吸收沿路的火元素不断壮大自身威力这一特性。

失去火元素的支撑，“灰地狱火”瞬间化为一堆湿漉漉的木炭。在这些木炭跌落的同时，变得更为耀眼的宝珠撞上了水箭龟的脑袋——即使它谨慎地把脑袋缩回了壳里。

耀眼的火光，轰隆的巨响，炽热的火力夹着巨大的冲击波轰然炸开，木炭瞬间被蒸发干了水分，又瞬间被化为灰烬。半融化的沙砾扫向四周，如雨点敲打。

水箭龟的甲壳可抵挡不住“烈焰宝珠”爆炸的威力，火光消退后，熔融状态的沙坑里，裹上了一股褐红的铁锈色，是来自水箭龟的鲜血。水箭龟的脑袋不见了，即使壳里也找不到——壳都炸飞了一大块，没人会看错。

欢跃水黾落下，踏着水面滑开一段距离。两人都消耗很大了，要收拾剩下两只水箭龟将不会那么容易。埃拉丹自信自己还能够发射出下一枚铁水炮，以及再下一枚，但他担心爱尔琳妮。

制作“灰地狱火”，构建“流星火雨”的精神节点，召唤“烈焰宝珠”，接连三个强大的高阶魔法，即使是暗夜精灵中的法师天才也必须休息一段时间了，不仅是魔力的消耗，还有精神力的负担……

“那是什么虫子？”

“好厉害的水球！”

“天啊！艾儿手上是什么？！”

没见识的月神使一连发出了三个惊叹，珊蒂斯刚想回答他，又被他一惊一乍地打断了。

“埃拉丹叔叔变身欢跃水黾发出的铁水炮与艾儿姐姐的烈焰宝珠是攻击力最强的水火搭配！”珊蒂斯盯着那张不再动的肥硕嘴唇，一口气回答到。

“厉害！”胖子那对挤成缝的眼睛蓦然瞪大，感叹道。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胖子！”一直站在旁边的娜萨兰重新融入阴影。

海巨人已经逼近他们了。刚才欢跃水黾的一落一起，已经暴露了他们隐蔽的位置。

“嘻嘻，那就让那些蓝胖子见识一下胖子拳头的威力！”欧冶的一句话挑起了所有人的战意！

第26章 扼守门户

只要关上大门，开一扇窗，我能教上帝叹息！

——精灵神箭手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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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来的帮手，全都没了，海巨人变成了光棍司令，可恶的魔法师毁掉了他们一切布置。

海大富骂骂咧咧，大概意思是某人出的主意不可靠，战斗前如何拍胸膛保证依计行事，定能大获全胜，实际是包藏祸心，未曾尽心尽力，最后还是得靠海巨人自己。

幸好的是，新获得的武器防具，并没有参杂水分。

海大富大戟一指，海地精重拾勇气，冲进树林，海巨人忘了伤痛，化作一股洪流，扑向树林。

从阳光明亮的沙滩，进入昏暗的树林，海地精小心翼翼，相互依靠着，不断查看树梢，生怕不知何处会落下箭矢，将自己钉在地上。一名海巨人从藤墙洞探进半个身子，一声断喝，将畏畏缩缩的海地精吓得一个激灵，扭头看得是主子发飙，连忙拾起掉落的武器，拔腿钻进了树林深处。四名穿着打扮各异的精灵拦住了去路，海地精停住脚步，欧克欧克地乱叫着，后面传回海巨人的叫嚣，竟是朝这边撞了过来。

看到此景象，欧冶算是明白，为何哨兵将军执意安排弓箭手呆在树上了，一旦被海地精暴露了位置，并与之纠缠，面对的可是与海巨人的近身战斗，精灵射手毫无优势。

海巨人从藤门鱼贯而入，踏上先辈的征程，再次践踏这片土地。

入侵者的猖狂很快被遏制，以珊蒂斯、拉克莱斯等人为首的三队哨兵精锐，击散海地精，迎向冲破防线的海巨人。

十三名跟随埃拉丹的御刃射手联袂而至，组织剩下的精灵射手，扼守住七个门洞，他们依靠树木，弓扬矢飞，扎向踏入门户的敌人。跟随哨兵将军的，都是最优秀的弓箭手，最纯粹的弓箭手，在最强大的御刃射手带领下，很快封住了藤墙门洞。

暗夜精灵是一个很奇特的部族，这里有着祭司、魔法师、破法者、游侠、守望者等众多职能供少年少女选择，都是源远流长的能力，每一项都是暗夜精灵的骄傲，只要是有一定天赋的孩子，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向。暗夜精灵是个崇尚自由的部族，并不因为有着“复国”这一强烈的祈求而扼杀孩子的诉求，迫使他们走上一条强大的道路，做到人人皆法师。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暗夜精灵是把这种祈愿施加到了外来着身上，也就是月神使，欧冶。

而没有特别天赋的孩子，大都自愿选择一条故老相传的道路——每一位精灵都有着弓箭上的天赋，并且刻苦训练自己的技艺，赶超另外的那部分同伴，追求“一箭破万般”的境界。

这就是精灵中的神箭手，般若无射！

御刃射手是精灵射手中，针对特定敌人，而将某部分箭技练到极致的精灵，卡多雷中有十三人。

般若无射则是综合发展，全面皆优的神箭手，十三名御刃射手中，有七名般若无射，也是卡多雷的全部。

七名般若无射各自带小队镇守一门，迈入其中的敌人无一箭之敌。

埃拉丹布置这这堵藤蔓墙壁确实巧妙，开闸放鱼同时，又杜绝了海巨人狗急跳墙的可能，纠缠不清的藤蔓，剪不断，理还乱，严重阻扰了海巨人的行动。海巨人获得晶石武器，埃拉丹始料未及。海巨人获得强兵利器，也不是想象中的一往无前，装备可以一夜鸟枪换大炮，见识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海巨人不了解藤蔓的特性，大刀阔斧砍下去，不但削不断，还被绊住武器，气得海巨人暴躁不已。只有般若无射刁钻狠毒的箭矢，毫无意外，如同长了眼睛，游蛇一般划过藤蔓的空隙，把利牙钉入海巨人的眼睛。

疼痛，眼瞎，狂怒的海巨人在藤蔓中胡乱挣扎，反而更使身体陷入其中，继而连生命也陷落了。

或许海巨人应该庆幸，护树心切的德鲁伊没有来得及把数量稀少的吸血藤蔓使用在这里，只是唤醒土地里的种子。不然的话，不用弓箭手出手，海巨人很快就成为植物的养料了。

海巨人不是笨蛋，他们很快就明白此路不通，分出两批绕到藤蔓墙壁两边，而剩下的依旧不顾伤亡地冲击七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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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号角吹响，好战的卡卡在立马就从珊蒂斯的肩上蹿下，消失在前方。

欧冶护在爱尔琳妮身边，看着海巨人不畏死亡地从藤蔓下钻进来的海巨人，他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这些习惯游击的强盗慷慨赴死？仿佛离开沙滩，进入树林，他们就能够躲过比精灵的箭矢还可怕的东西似的……

当先的丽雅还在跑动，手中的弓已经一箭离弦，然而攻击并没有取到什么成效。丽雅在弓箭上的技艺与般若无射差得太远了，她这名游侠更多的是修习近战方面的技巧。

不对！染疫蜘蛛改良的超人视力让他看得很清楚，敌人的皮肤跟之前遇到的并不一样，表面皱褶起伏，可以说得上是嶙峋不平，竟然爬满了珊瑚！

“小心！是珊瑚化皮肤！”丽雅警告道。她把手中的弓箭放下，转而抽出腰间的弯刀，目光锁定在海巨人的关节处，那里，并没有覆盖着珊瑚！

“也挡不住战刃的锋利！”拉克莱斯扭了扭身体，衣服从香肩滑下，抽出双臂握住一对弦月一样的战刃。

“谁来保护珊迪？”娜萨兰举起阴影月刃，像是向弯刀、双刃斧、战刃示威一样。

“我自己可以！”一大波胖子扑面自己冲来，珊蒂斯掩饰着胆怯，默默告诉自己：别怕，珊迪！面对他们！你的契约者也是一个胖子！胖子没什么好怕的！

欧冶扫视一下，不见卡卡的踪迹，无奈道：“给我一把弓！”

丽雅卸下弓与箭囊，抛给了月使。

敌人没有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商议，已经冲到近前，口中的大黑牙都可以数出有多少个蛀洞。

“散！”娜萨兰一声令下，潜入阴影。

丽雅带着她的夜刃豹，朝另外一边冲去，留燃烧着绿火的拉克莱斯居中。

欧冶看向珊蒂斯，见她一脸不乐意，问道：“我的珊迪大人，要不咱们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吧？”

说完，带着珊蒂斯与爱尔琳妮，飞快地攀上缠绕着藤蔓的树木，这里可以避免海巨人砸断树。

安置好两女，欧冶张着弓朝树下左右瞄了瞄，皱起了眉头，“珊蒂斯，该怎么透过树叶的遮挡瞄准？”他发现自己以前对着标靶练习的九九八十一环在这里一点用处都没有，以前挡在眼前的，只有耍帅的墨镜，而不是动来动去的树叶！

“感觉！”珊蒂斯回了一句，举起权杖，静下心来，准备展现她的能力……

感觉……

欧冶握着弓，回忆着那些感觉，第一次叼住乃头，第一次击中沙包，第一次举弓，第一举枪，还有那弹出的蛛丝……

树梢上洒下大片月光，珊蒂斯结束祷告，举起权杖。月光在祭司的呼唤下，穿透树梢，大片地撒在海巨人头顶。仿佛流水冲刷石块，抹去棱角，海巨人冲击陆地的激情，撕裂血肉的战意，挥动武器的兴奋，渐渐地在月光下低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惬意，一种无比放松的感觉。

被攻击的海巨人却毫无知觉，只是他揉着眼睛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在月光消失在他眉心后，他两眼无神，身体慢慢的瘫软在地，便一动不动了，不见丝毫受伤的痕迹。

在暗夜精灵月神殿的典籍中记载着：人生在世的一切作为都在于他的灵魂，脱去铅华，荡涤灵魂，方可解脱罪恶。“洗尽铅华”能够对人灵魂进行催眠，并荡涤灵魂。

一个强大的月神祭司，甚至能够做到把灵魂清洗去！只是夜颜祭司还没到那个级别，月神也不会轻易把这样的力量借给她的祭司。换成莲恩雪特或许能够做到，但珊蒂斯只能够让海巨人思维迟钝。

至于睡着的两位海巨人，纯属意外，每个种族中，有穷凶极恶的好战分子，也会有好吃懒做的疲懒货，不踢不动的蠢驴！

月光消散时，欧冶已经找到了感觉，这种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烙印在他的血肉里，“蜘蛛感觉”！

两箭，两条性命！睡过去的两个海巨人，从此沉睡……

在欧冶小队与海巨人交战时，另外有一支小队，一名初级水系魔法师与三名弓箭手赶到前线，相互打个招呼，立即加入了战斗。但他们的战力显然跟欧冶他们有着很大的差距，一头深海爬行者的压制，已经让这队哨兵难以施为。

三头蛇长着三颗棱角分明的脑袋，分别配着修长的脖子，狰狞中带着几分摇逸，在蛇颈结合处长着两根粗壮的短腿，再配上一条长尾巴，足够支撑起它那些超比例的脑袋们。

相比于在树林里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海巨人，身长十多米的三头蛇，三个脑袋或咬或撞或喷吐水箭，修长的尾巴或缠或甩，显得游刃有余，与六位哨兵在远程火力较量。

弓箭对它身上坚硬的鳞甲无可奈何，而较高的水系魔法抗性让它可以无视对方低阶的水系魔法攻击。相对于需要借助树木掩护的对手，毫无后顾之忧的它可以尽情的压制对手。

战绩良好，得意忘形的三头蛇成了卡卡的目标。

一记骨头回力镖落在左边的蛇头的眼睛上，打得那个蛇头眼前一黑，接回武器的卡卡奋力一跃，一个转体华丽地飞到蛇头上，接着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落在那个蛇头的颅骨中间——这里是所有爬行动物的命门。

嘭的一声，蛇首在这千钧一击下皮肤绽裂，脖子往下一软，啪地摔在地上，接而贯得三头蛇身形一歪。前一刻还在耀武扬威的它，险些被豆丁大小的小东西一击打得摔倒在地。

受挫的三头蛇短脚往地上一顿，止住了身体的倾倒之势，随后中间的大脑袋蛇口一张露出尖利的毒牙，腥红的信子抖动间夹着腥臭的气息向身形仍在空中的卡卡噬来。同时右边的蛇口极张，酝酿起一股冰冷的气息。

面对那压顶而来的血盆大口——毫无疑问能够塞下它小小的身体，卡卡毫不畏惧，双手握住骨棒向尺长的蛇牙砍去。

骨头与骨头砰击的声音震荡着深海爬行者的神经，撩拨了它的愤怒，它那一往不利的毒牙在这次碰撞中断折破碎开来，不再是主人的依仗，显然它的质量不如锃亮的骨棒。

而卡卡也凭借这一击的反击力向后退去，躲开了蛇口的攻击。

蛇信乱甩的三头蛇第三个脑袋喷出了一记三尺长的冰刃，锁定了占了上风的卡卡。

脑袋多也有它的好处，一个用来挨打，一个用来争取时间，一个用来下暗手。

“嘎啦！”卡卡把胸中的斗志吼了出来，手中的骨头再次出手，飙向破空而来的冰刃。

骨棒夹着呼啸声与晶莹的兵刃碰撞在一起，带出一片银光，完美的把冰刃搅得粉碎。

第27章 作战安排

借助暗影，我们能追击任何猎物，直至天涯海角！

——暗夜守望者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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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守望者是精灵中最厉害的突袭者，阳光下的树林，阴影无处不在，是最利于娜萨兰的主战场。她遁入暗影之中，与暗影月刃融为一体，如同一道利箭的影子，穿过海巨人的阵形，钉入三头蛇的脖子交汇处，一击即中，一击即走。

战斗正酣，三头蛇突然萎靡于地，卡卡狠狠敲破它一颗脑袋，发泄不满，看着转向海巨人的黑影，它大眼一转，撇下三头蛇，钻进藤蔓墙中。

娜萨兰对此毫无情绪波动，最大限度使用阴影的力量，从阴影中迸出，又隐没在阴影中，穿行在三头蛇影子之间。三头蛇脖子交汇处是弱点，平时贴着地面，难以攻击，却是暗夜守望者理想的攻击点。

娜萨兰避开海巨人，小心翼翼是守望者的行事方式，她可不希望用自己的脸，去承受海巨人的波涛践踏。她的两位战友十分配合，吸引了所有海巨人的注意，腾腾燃烧的绿火，矫健优美的黑豹，带来的威胁让海巨人顾不得地面上一片会动的阴影。

这里可是战场！

即使身披龟甲，头戴晶化水母护盔，依然不足以阻挡精灵的攻击！他们的敌人，可是精灵中最敏捷的恶魔猎手！树林王者夜刃豹！力量源自森林女神的丛林游侠！

三位女士，三位一体，拉克莱斯如同一只穿花蝴蝶，挥动战刃穿梭在海巨人的腿间，锋利的战刃砍破海巨人的珊瑚化皮肤，邪能火焰从伤口涌入，烧得珊瑚粉碎，皮肤干瘪，腐蚀掉海巨人特意准备的防御。

说来，海巨人为了这次入侵，也做足了准备，其中之一就是在皮肤上寄养珊瑚虫，形成珊瑚化皮肤，企图抵御精灵的金属武器，同时解决长时间上岸的脱水问题。个中的苦痛不足为外人道，成功的海巨人都披上了战甲，成为主力军，失败的都被归为先遣兵，早一天登岸了。可惜，海巨人的苦心孤诣遇上了恶魔猎手的不惜一切代价，珊瑚本质是珊瑚虫的尸体，与骸骨战士相似，带着淡淡死气，成了邪能火焰的燃料！绿火一过，化为缕缕飞灰。

丽雅护在拉克莱斯侧翼，当海巨人的大戟追逐恶魔猎手迅捷的身影时，她倒持的弯刀紧接而至，化作两股清冷的风，刮过海巨人变得灰白的皮肤，深深地刮下一片皮肉，血淋淋，摔落地面，噗啪有声。海巨人腿上，暴露的血管如同受惊的蚁窝，居住其中的小生灵喷涌而出。淅淅沥沥，浇了一地血雨。愤怒的海巨人抽戟回击，迅捷的游侠已经轻巧避开。

这里是森林，游侠如鱼得水，突起的树根，横出的树桠，下垂的枝叶，都是她的朋友，帮助她腾挪，或抽击海巨人的脸，阻挡其视野；或突然伸出来，拦住海巨人手臂；或从地里跳出来，绊倒海巨人。

海巨人暴跳如雷，大戟粗暴地砸开一切阻挡，在树木间劈出一条道路，直通游侠背后。却不知游侠已经与树木商量好了，一根削尖的树枝突然出现海巨人视线中，带着霸道的弹力，如同轮转的长枪，枪尖扫在海巨人喉咙上。海巨人惊恐地捂住脖子，不住咳嗽，嘴里全是甜腥味，连忙查看掌心，没有一丝血迹，生脆的树枝不能划破他的皮肤，却让他心有余悸，不敢追击游侠。

然而，海巨人受到的攻击才是开始，一只大猫悄无声息地靠近，将海巨人纳入攻击范围，猛地从树上扑下，血盆大口，锋利大爪，按住海巨人脑袋，将其砸在地上，牙刀刺进脖子，腥臭的鲜血立即灌入它的喉咙。

那海巨人甚是命硬，挣脱兽口，抓住夜刃豹前腿，将其扔了出去，砸在两女身后。鲁娜滚到一棵大树后，躲过一柄劈来的鱼形大戟，扭身从另一边探出，叼住海巨人的脚脖子，将其拖倒，双方又绕着大树战斗了起来。

海地精的呐喊声将战线一路往前推。这个可悲的部族，长年负责出海狩猎，面对危机四伏的深海，能活下来的，都有着七分保命本事。源自基因里的智慧全都用在了保命上，海地精很快就将海中依靠珊瑚、海藻躲避鲨鱼的本事应用在树林里，依靠树木与灌木，躲避精灵的拦截击杀，一心往前冲。这场战争，海地精没有后退的余地，不断暴|露精灵的位置，拼命活下来才是出路。

海地精的哀嚎宣告着前线失利，不是他们不给力，而是敌人太强大。还没死去的海地精，将族人丢失的性命全都记在海巨人头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他们标记了敌踪，海巨人却没有跟上来！死到临头，聪明的海地精悟出了一个真理，事情到了没有余地时，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就是家园！

精灵突击队的包抄，让海地精回家梦如泡沫破灭。

这场战争，哨兵将军特蕾兰萨将卡多雷的战力，分成了三部分：弓箭手编队、哨兵编队和突击编队。欧冶、珊蒂斯等人隶属于突击编队，战前负责围剿森林里的海巨人，登陆战开始后，负责剿清海地精。突击编队是辉光之城中实力较强的那批居民，用来对付海地精是大材小用，也是特蕾兰萨“上驷下驷”计谋的一部分。埃拉丹筑就的藤墙，拦不住海巨人，给弓箭手争取的优势也只是一时。在藤墙的优势还在，哨兵们尽可能削弱海巨人的战斗力，才能给接下来的战局带来优势。

更深一层，特蕾兰萨必须留下预备队，以防有可能参战的纳迦，相比海巨人，同为精灵后裔的纳迦更难对付！

所以，拉克莱斯等三女，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牵制住十多名海巨人，直到弓箭手腾出手援助！

这对三女来说任务显得过于艰难，三人都是一触即离，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哪怕一眨眼的时间，海巨人的鱼形大戟会无情地把她们砸碎。拉克莱斯的左肩已经因为不够谨慎而付出代价，碎裂的骨头让整根左臂失去了作用。

拉克莱斯万万没想到，海巨人除了“波涛践踏”外，还掌握着另一种血继异能“雷霆之槌”，本应属于山丘矮人的血继异能！

闪耀炽眼光芒的战槌击中拉克莱斯左侧，所蕴含的力量将她掀飞，继而电光大作，麻痹了她全身。

拉克莱斯清楚海巨人有着巨人的血脉，可矮人血脉的存在，就像另外一柄雷霆之槌，狠狠击在拉克莱斯的认知上！

偷袭得手，海巨人海瑞发出阴恻恻的笑声，大步流星，紧咬不放，踏下的脚板上水波荡漾，显然是“波涛践踏”！

“拉克莱斯！”丽雅大叫一声，举刀冲来，再也不顾精灵的优雅，瞄准海巨人腿之间。

四条腿的鲁娜喉间响着低沉的咆哮，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抢到海瑞脚边，咬住踏下的脚，将其扯倒一边。

旁边突然横出一柄大戟，拦住了丽雅，她急得大叫。拉克莱斯的危机并没解除，倒下的

海瑞不顾脚上的猛兽，鱼形大戟拍向拉克莱斯。

快动啊！拉克莱斯无声呐喊着，狭长的眸子充满了恐惧与着急，也充斥了火焰与泪水，邪能火焰在赋予能力同时，也使得这名精灵在情感上比任何人都敏感。拉克莱斯不想死，求生的本能化成另一股火焰，点燃了她体内的邪能，熊熊绿火就要夺目而出。

突然，旁边冲出一个人影，拦在拉克莱斯前，鱼形大戟打击在他手中盾牌上，发出敲锣的响声。

“拉克~莱斯~，我来也~”却是许久不见的破法者埃尔夫，脚上还没站定，他就向拉克莱斯叫了起来，不知是盾牌传来的震动影响，还是纯粹发自内心的宠溺，他发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颤音。

埃尔夫今天的装备跟上次大不一样，一身加厚金红长袍，头戴一顶只露出眼睛鼻子的头盔，手上不仅带着破法之刃，还顶着一面人高的鸢形薄盾，盾牌看似纤薄，却顶住了拍击，没有丝毫变形。

“一边去！”拉克莱斯冷冷瞟了他一眼，对死亡的畏惧之情瞬间冻结了起来，绿色的眸子如同翡翠冰冷，让埃尔夫一阵心酥。女子口上拒绝不但，还一脚踹在盾牌上，把破法者踢到一边去，让开再次砸下的鱼形大戟。

埃尔夫不以为意，大声叫好，破法之刃一转，顺着龟甲的缝隙，刺进海瑞腋窝里，封锁了整根手臂的运动。拉克莱斯踏在盾牌上，登上海瑞的肩膀，战刃上绿火萦萦，抹过海瑞的脖子，不管鲜血浇了拉尔夫一身，脚下用力，朝丽雅跃去。

夜刃豹鲁娜撇开海巨人的腿，同样一跃而出，接着落下的拉克莱斯，接着整个身体撞在那名海巨人身上，大嘴锁着对方挥戟的胳膊。拉克莱斯踏在黑豹背上，再度跃起，居高临下，踩着战刃，劈向海巨人肩脖，使其深深嵌进龟甲缝隙中，海巨人痛得仰天跌倒，丽雅反应过来，两柄弯刀合而为一，深深插入海巨人口中，将整张嘴一开为二。

埃尔夫甩掉破法之刃上的血迹，问道：“珊迪呢？我们需要她！”

“路凯在后面照看她！”拉克莱斯撇下一句，继续迎向另外一名敌人。长时间燃烧恶魔的力量，她已经感到身体的不适了。

恶魔猎手，一种古老的职能，上古之战中因为某人而大放异彩。立志成为恶魔猎手的精灵，需要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搜寻到一种特定的恶魔，把它作为祭品。这样可以把它灵魂的一部份束缚于新手恶魔猎人的体内。

使用这种力量是需要代价的，拉克莱斯感到自己的眼睛开始刺痛起来了，不知道脆弱的它们还能够撑多久，或许下一秒，邪能火焰就会把它们烧成灰烬。

奉献双目，本来就是成为恶魔猎手的先决条件之一。值得兴庆的是，拉克莱斯并不是一名完整的恶魔猎手，在举行仪式吸收恶魔的灵魂作为力量之前，她并没有用一把炽热的魔法之刃烧毁自己的眼睛。毕竟，现在不是上古之战时期，不需要为追求力量奉献一切，她做的仅仅是把这种职能传承下来而已。

得益于此，拉克莱斯还保留着她一对狭长的眼睛，以及富有弹性的皮肤。

听到埃尔夫远去的脚步，拉克莱斯松了口气，她明白自己在战斗时的风情，这对迷恋自己的年轻男精灵是致命的诱惑……

第28章 沉睡之雨

埃尔夫找到珊蒂斯时，并不是独自一人，还带来了中级水系魔法师琳娜，后者身材在精灵中也显得瘦弱，不同于强大的高级火系魔法师，琳娜没穿戴代表施法者的服饰，反而是哨兵的紧身短衣装扮，背着的法杖刻满代表水流的纹路。

埃尔夫找到珊蒂斯时，后者正意气风发，发号施令。一条三头蛇被白花花的蛛网困在藤蔓间，动弹不得，只露出三颗脑袋，朝向海巨人。珊蒂斯手执箭矢，刺向其中一颗蛇头的颞窝，蛇头嘶了一声，口吐水箭，炸散在海巨人面罩上，透明的面罩顿时裂纹满布，模糊了视线，海巨人甩掉头盔，满脸怒意，投出鱼形大戟，以牙还牙。大戟插在三头蛇身上，直接废掉一根脖子，鲜血如线坠落，三头蛇再也顾不得敌我之分，剩下两颗脑袋，水箭猛打那名海巨人，直到将其逐出海滩范围，鞭长莫及，才肯罢休。

“噢！埃尔夫，你来了！看到了吗？我刚赶跑了一名海巨人！”珊蒂斯撇下三头蛇，看清埃尔夫的同伴是谁后，她显得更为激动，“琳娜，你也来了！太好了。你是来找我联手的吗？”

琳娜看了眼藏身藤蔓间的月使，“是的！我要借助你的力量，将优势扩展更大！”

“好！我一直节省着月力呢！”

欧冶从藤蔓中探出身，手上握着一柄鱼形大戟，“埃尔夫，你能照顾她们三个吗？藤墙撑不了多久了！”

“当然可以！破坏者的职责可不只是破坏！”埃尔夫扬了扬手中盾牌。

藤墙上，欧冶以蛛网和三头蛇搭建的平台，是现成的施法平台，踏在上面，平稳程度超乎埃尔夫想象，看得两女毫发无损，埃尔夫松了口气。这次的战斗，不少暗夜精灵受伤倒下了，他担心新晋的夜颜祭司会有什么不测，这是不可预测的严重后果。因为月之使者的出现，珊蒂斯的情况，必须时刻在暗夜精灵的掌握中。

冥想中的爱尔琳妮也睁开了眼睛，“埃尔夫，你们来了多少人？”

“只来了一个小队。”埃尔夫有些担忧，“情况并不乐观，已经有三名队友受伤倒下了，海巨人的皮肤有着很高的水系魔法抗性，中级水系魔法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最后琳娜不得不转为防御，才弥补了我防守的不足。”

爱尔琳妮的目光看得埃尔夫有些心虚，后者辩解道：“我这次可没大意，专心防守而来，连波涛践踏都躲过了！”

“你的伤没事了吧？”突来的关怀，埃尔夫有些意外，龇了龇牙，不再说话。显然前天魔法阵反噬还是影响到他的战力。

琳娜岔开话题，替战斗中极力防守的男子解围，“蕾贝卡也来到这边了，哨兵将军安排她与伊露丽作预备队。莲恩雪特主祭也传来消息，盖拉德三面都没有大规模敌踪，海巨人应该是将进攻主力放在这边了。”

爱尔琳妮点点头，“藤墙过于茂密，等他们穿过藤墙，你们就开始施法吧。路凯，我想你再当一次诱饵。”

欧冶擦拭掉鱼形大戟上的血迹，这是一条带鱼，但只有前半截，看起来像是一柄断刀，“我正有此意，那海巨人酋长太猖狂了。不过，你们得告诉我怎么躲开法术。”

“避开雨就行了，路凯阁下！”琳娜道，“我们将联手释放‘沉睡之雨’。”

“好的！”欧冶招呼一声，跃下藤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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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藤墙两端的海巨人遭到最激烈的抵抗。精灵射手、精灵哨兵，依仗藤墙与树木，组成了立体防线。栖身藤墙中，精灵射手不再担忧海巨人的投掷攻击，纵横交错的藤蔓形成一张大网，兜住了所有石块与木桩，纤细的箭矢毫无阻碍，箭无虚发，悉数瞄准海巨人的脖子。

海巨人的珊瑚化皮肤，抵挡得住一箭两箭，但在精灵神箭手箭箭命中靶心的连珠箭下，海巨人的喉咙就像是插满花的花瓶，绽开朵朵红艳艳。茂密的树林，体型巨大的海巨人避无可避，束手无策，只能一只手捂住脖子，一边战斗，大大削弱了战斗力，在敏捷的精灵围攻下，一只手握着鱼形大戟，四下招挡，如同滴溜溜转动的陀螺。

精灵不仅拥有箭术冠绝大陸的射手，还在与海巨人的长期争斗中，学习一种不曾使用的战斗技能——抓钩，在密林里，铁链与树木编织的牢笼，最为适合围困体型庞大的敌人。这一次，抓钩发挥了更大的作用——牵制海巨人的鱼形大戟，与箭矢一起，封住了海巨人的两根臂膀，剥夺了海巨人一半的战斗力，哨兵挺身而上，专攻海巨人下三路，彻底废掉其移动能力。

倒下的海巨人越来越多，却依旧没能突破藤墙，酋长海大富仗着武勇，亲自冲突破阵，却招来精灵神箭手般若无射的针对打击。失去面罩的海大富，可不敢用眼皮抵抗精灵神箭手的箭技，一次次被逼退，急得他双眼通红，抢过部下的晶化水母面罩，挥动鳐鱼型大戟，在藤墙上砍出一条通道。

海大富的鳐鱼形大戟，是新获得的整批武器中，最为锋利、结实的，卖家将其吹得天花乱坠，海大富亲自试过，常用的黑珊瑚束就像海参那样脆弱，就连祖传的船锚，都是一刀两段。盘曲纠缠的藤蔓，在大开大合的砍劈下，脆弱不堪，很快便辟出新的通道。

柳暗花明又一村，海大富一声咆哮，挥手让部下鱼贯而入，正待迈开腿大展雄威，忽的听得头上风起，一柄带鱼形大戟直刺自己脑袋。海大富横戟一格，带鱼形大戟插在脚边，他抬头怒视，偷袭者正是之前伤了自己的胖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海大富狠狠呸了一声，一口反刍的海带鱼生喷向欧冶，同时抽起脚边的大戟，反投向后者。

胖子在藤墙上滚动起来，如同皮球般弹起，在大戟上滚过，砸向海大富。

海大富一把掀掉晶化面罩，他怀疑自己眼花，胖子只是在大戟上滚过，大戟就他手上，反朝自己劈下。

海大富嗤笑一声，挥掌拍向欧冶，他身高臂长，欧冶的大戟还没砍到，他已经拍在欧冶身上了。没有想象中的一掌拍飞，胖子粘在他手上，带鱼形大戟再度刺出，刺向海大富脑袋。

海大富眼急，大掌顺势拍向旁边的树干上，欧冶只得跳开一边，大树被拍得簌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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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墙上，珊蒂斯祷告一句，握住琳娜伸出的手。两女分别举起自己的权杖与法杖，在吟唱与祷告中，水滴汇聚，月华倾泻，月光穿入水珠中，变成一颗颗耀眼的星星，水珠汇聚成一朵云，云朵延伸开来，树林上空便出现一道璀璨的星河。

星河翻腾，扩散，很快就笼罩了整片树林。

两人一快一慢，配合默契地同时结束力量的凝聚，释放出自己的法术。

“暴雨术”的效果展现，雨滴开始落下，月光使它们充满毫芒，那是比毛发还细的刺。而融入雨水中的“星落”则由十数颗散成了漫天的星屑，数目繁多。

中级魔法“暴雨术”很多时候都只是一个辅助类型的魔法，能起到的攻击作用有限，最多是用来攻击淤泥怪，使之稀软行动困难。毕竟没有那个战士害怕雨点敲击身上的伤害，即使在冰霜的力量下凝结成冰雹，也不会有多疼。

不过，遇上具有更强辅助作用的月神祭司的月术时，普通的暴雨变得不一样了。“星落”本就是月神祭司最基础的攻击手段，下坠的星星在在接触皮肤后会爆炸开来，虽然不会构成明显的皮肉伤害，但却能够伤害该部位的神经信息传导，做到局部麻痹！

散发着光芒的雨点落下，穿透树叶，敲打地面，战斗中的暗夜精灵也必须依靠树木来躲避，月神的力量对任何生物都起作用。

海巨人不明所以，看到敌人躲闪，还发出嚣张的嚎叫，但很快，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

现在天空中降下的雨水已经不是普通的水了，月光把水元素转化成为了特殊的“月水”，落在皮肤上，竟然有种寒冷的感觉。只有在潜入百米深海中，他们的皮肤才对水的威力有感觉——那是一种寒冷，包裹着全身的寒冷。但这雨滴带来的，却是一根根针扎在身上。由皮肤，到血肉，及至灵魂。

仿佛寒冷迟钝着四肢，海巨人开始行动缓慢；如同冰冻一块血肉的钻疼，海巨人感到痛苦。有些在迷糊中慢下脚步，有些在疼痛中挣扎蹦跳，也有些因为疼痛而获得清醒。这种由低阶能力结合演变而来的攻击弊端很明显，因为它们本身就有着矛盾的地方。

无论怎么说，效果还还是不错的。大雨过后，大部分海巨人已经东倒西歪，少数抵抗力强或者聪明的还立在地上，凄凄零零。

阳光依旧照耀，精灵从树荫下走出，兵器对准海巨人。

寒光闪闪。

ps：

昨天用了两个小时的冲击钻，手腕被震肿了。

第29章 真正的敌人

角鹰兽悬在空中，低头看着倒影不断掠过起伏的水面，不禁抖了抖脖子上的翎毛。特拉尼压了压坐骑，让它更贴近海面，引得它不满地啾鸣。出发的时候，特拉尼瞅着机会观察了海地精弄来的蛋，蛋壳上隐藏在荧光下的蓝色六边形纹路，深深烙在脑海里，试图从闪过的知识中印证出相似的地方。可其特征与他的记忆之间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壕沟，答案遥不可及。

想起三头水箭龟临死前的情景，那鲜血混入浑浊的海水中染出大片熏红，那临死前发出的哀吼包含的呼唤，特拉尼心里越发担心。

到底还会有什么会浮出水面？特里同？纳迦？还是其他海族？亦或是强大的海生魔兽？

角鹰兽鸣声变得不安起来，特拉尼按住心头顾虑，拍了拍它鹿角下的脑袋。经得同意，角鹰兽挥动翅膀，抬升了高度，视野变得更为开阔，这头野兽才安静下来。

这已经飞出盖拉德好几里了，附近有处白鸥珊瑚礁，时常停留大量白鸥，一天到晚都是起降繁忙的身影、呱噪的欧鸣、烂臭的粪便。现在越是靠近，特拉尼越觉得不对劲，海面静悄悄的，前两者都没有了，只剩下越发浓烈的臭味，似乎水下潜伏着一头巨大的怪物，他拉动缰绳，飞了过去。

海流在乱礁间粉碎，撞出一个个旋涡，掀起澎湃的浪花，把这里变成一个险恶之地。却有一个俏丽的人影立在这漩涡飞浪之间，不着衣物，四臂抱胸，压出一道深沟。她看着远远飞来的角鹰兽，艳红的嘴唇勾勒出狠辣的笑容。

一名纳迦！

葛丽泰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在给海巨人出谋划策后，并不认为那些蠢鲶鱼能够攻下盖拉德，同为上古精灵后裔，格莱泰了解陆地上的表亲，更想亲自较量一番。只是碍于命令无法登陆作战，但她直觉会有卡多雷找到这里，便一直等着，说不定还能用俘虏换取想要的东西。

蛇尾一样的下身从海水里勾出一柄十字形状的弓，三根手臂紧紧握住，接着把一根由深海箭鱼的鱼吻做成的箭矢搭在两根弦的交叉点上。随着一声轻佻的哨声，由深海强大水压锤炼而成的灰白箭矢，直取角鹰兽背后的骑士，悄无声息。

这种深海鱼吻箭不仅坚硬无比，那为对抗水流阻力而演变而来的特殊结构，来到密度极小的空气中，简直视之无物，速度迅猛！轨迹径直！这是海洋弓箭手在艰难条件锤炼出来的，陆地弓箭手所没有的优势！

可怕的偷袭！特拉尼庆幸自己也有着不俗的箭技，一直保持警惕，立即张弓反击，打掉了箭鱼吻的箭。

果然是纳迦！特拉尼怒气冲冲。这些卑鄙的家伙！

箭矢相碰的声音提醒了角鹰兽，它展开双翅，绕着白鸥珊瑚礁拉出弧形的轨迹。特拉尼对它赞扬了一句，拉开弓箭，与纳迦展开了对射，双方箭矢咻咻刺破海浪，相互碰撞，坠落。双方骨子里都有着上古精灵的箭术天赋，特拉尼看出纳迦女子并没有拉下锤炼，有着不输于自己的箭技，一番较量后，纳迦依旧立在远处，没挪动丝毫。

而纳迦手中的十字弓的双弦，弥补了双方高度的差距，特拉尼没能取得丝毫优势，更重要的一点，他在空中箭矢有限，却不知纳迦脚下隐藏着多少箭矢。

特拉尼改变了策略，冒险逼近，角鹰兽开始俯冲，旋转着身体调整空气对方向的影响，特蕾兰萨双腿紧紧夹住座鞍，依旧持弓瞄准敌人。

格蕾泰看在眼里，发出一声嘲笑，在角鹰兽临近之际，尾巴一滑，整个人潜入了湍急的水流当中。如果说天空是角鹰兽骑士的优势，那么海洋就是纳迦的领域！

特拉尼的一扑落空，不得不再拉升高度，全身而退的纳迦却发起了反击，一根箭矢在距离原地几米远的一个漩涡中飞出，在离开水面的一瞬间发生了偏转，这一微小的角度偏折，正好把箭鱼吻箭矢的轨迹调整到瞄准角鹰兽心脏的位置。

振翅高飞的角鹰兽避无可避，嘶鸣一声栽在水里，滑出老远才停住冲势，挣扎扑腾着要重新飞起。

葛丽泰一击得手，发出得意的笑声，尾巴一摆，跃出水面，避开礁石的阻挡，要给角鹰兽最后一击。海水给了纳迦隐藏身影的便利，却也带来另外一个不足，那就是在水里看不到水面以上的状况，所以她必须出水才能看到敌人状况如何。

旁边突然飞出一张网，将她罩了个正着，格蕾泰噗通一声，重新掉回海里。

格蕾泰大惊失色，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偷袭，明明角鹰兽骑士已经被击落，哪来的敌人攻击了她？扭动四臂与尾巴，极力挣扎着，格蕾泰要将敌人拖到海里。可渐渐收紧的网，束缚了她的肢体，她无法借助尾巴拨动水流产生拉力，反而一点点被拉出水面。

特拉尼跟在哨兵将军，学会了战斗中冷静思考敌我双方的优劣，找到突破点来制定作战计划，他在战斗时都明显带有“指挥官”的风格，战斗时想的不是用什么攻击能够击败敌人，而是思考用什么方法战胜敌人。只是他没有想到纳迦会在一点胜利面前就得意忘形，居然不是慢慢浮出水面继续偷袭，而是声势浩大地跃出水面！

特拉尼不禁为敌人的愚蠢叹息，直接抛出腰间挂着的抛网，抛网是上古流传至今，角鹰兽骑士必备的技能，传说在过去，角鹰兽骑士的火焰抛网甚至能够用来对付巨龙。

原先在水中挣扎的角鹰兽蓦地腾空而起，抖落翅膀上的水珠，一个盘旋，叼住绳索，把纳迦给提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纳迦看着重新对准自己的弓箭，大声叫到。

“堕落者！你们早忘了昔日的角鹰兽骑士了！”特拉尼厉声道。

昔日的角鹰兽骑士，弓箭撼巨龙，抛网兜青凤！虽然随着那一战消失在暗夜精灵国度中，但保留着角鹰兽的暗夜精灵怎会放弃重新掌握这种技艺？盖拉德四周是茫茫大海，暗夜精灵的角鹰兽从小就训练从水中起飞的能力。

这些东西，纳迦早已全忘了，保留着的，只有对陆地精灵的仇恨！

格蕾泰明白了过来，对方肯定是趁角鹰兽低掠的时候，跳到了珊瑚礁上，自己则吃了陆地战斗经验不足的亏，于是，她开始反击，“俊美的卡多雷，在鸟粪里打滚是什么感觉？”

特拉尼看了看脚下，脸色铁青，手里的弓张得更开，“别做无谓的事情，纳迦！你们鼓动海巨人入侵盖拉德，还提供了装备，有什么目的？”

格蕾泰扭动身躯，水灵灵的眼睛中眼波流转，“你不觉得，我拥有双腿，会很美吗？”

特拉尼无法忍受，朝前逼近了一步，“我相信，留下一只眼睛，更适合你！”

格蕾泰笑了起来，“乌苏拉魔药，我们要重新回到阳光下的生活，再度建立属于精灵的帝国！”

“那到底是什么？”

“你知道五千年前，海陆大战期间，人鱼公主爱丽儿的传说吗？”

海陆大战虽然过去很久，但对一直居住岛屿的卡多雷来说，还不是太陌生的事情，“乌苏拉海巫婆炼制的魔药？你们居然相信这种东西会在卡多雷手里？是特里同美人鱼吗？你们的脑袋难道都被海水泡坏了？这种挑拨离间都相信？”

葛丽泰无视箭矢，挣扎着坐了起来，“年轻的卡多雷啊，你没尝试过绝望的滋味，当然不会懂得希望的珍贵！”

礁石四周响起了出水声，特拉尼立即紧张起来，迅速调转弓箭的方向，但又垂了下来。

四名纳迦，三名举着十字弓，一名举起法杖，特拉尼被包围了。

葛丽泰再度笑起来，“亲爱的！下一次，别在敌人的地盘里，跟人废话，记住了吗？”

特拉尼发作不得，对方最后那一箭，射透了角鹰兽的翅膀，它根本无法带着两个人起飞，不然他早就将纳迦带回去交给守望者审问了。

一名纳迦上前，解开了格蕾泰的束缚，特拉尼注意到，对方是用一把水晶匕首割破抛网的，果然海巨人的装备跟纳迦有关。

格蕾泰摊开残破的抛网，披在特拉尼身上，“卡多雷，希望你在你族人中有足够的价值，我需要交换乌苏拉魔药。那头角鹰兽先别杀，我们也该尝尝飞翔的感觉了。”

持法杖的纳迦开声道：“格蕾泰，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一名被俘虏的卡多雷，能值什么？”

格蕾泰弹了弹弓弦，“露恩，你太不了解卡多雷了，万年过去，他们已经抛弃了骄傲，变得骄傲起来了，一次失败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我也失败了一次，你这话什么意思呢？”

露恩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谁去给卡多雷送信？这个时候，海巨人也差不多失败，结束战斗了。”

露恩直接调头就走。

格蕾泰目送她远去，转头看向特拉尼，伸手玩弄他的尖耳朵，手指上传来的感觉，即柔软，又结实，清凉的触感亲吻着手指上每一个细胞，然后慢慢变得炽热起来，暖融融的。格蕾泰不禁呻吟一声，将它含在嘴里，用力咬了一下，直叫得卡多雷发出痛呼。

一番满足后，格蕾泰笑意又浓，“原来，我们祖先的耳朵，是这样的，比冰冷的鱼鳍，就像天上的白云，与珊瑚礁！”

随机，她转向三名同伴，“你们不来尝尝？”

三人不为所动，其中一人说，“我要尝，也是成功后尝自己的！不知廉耻的巨|乳鱼！”

下一刻，这句话成了她的遗言。

三枚水炮，不知从何而来，直接将她们砸回海里。

唯一魔法师的离去，纳迦们竟然没觉察到施法者的靠近！

一直大虫子，从透明显露出身形，格蕾泰看到时，已经跳到她身边，修长的腿将她掀到在地。

“埃拉丹先生？！”

ps：

2号晚通宵加班，3号白天也是一整天，所以昨天没更。月初就是更少了。

第30章 决战

月有阴晴圆缺，精灵也不是一向高雅平淡。

——欧冶感叹道

金滩，树林中。

短暂一场雨过后，海大富的心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冷得全身发抖，神情凄凉，任由敌人一脚踹到脸上，跌落在地，也毫无反应。恰好一具冰冷的尸体挺在面前，脖子上巨大的创口，流尽了鲜血，当目光落到年轻海巨人灰败的容貌时，海大富的心似是被海底的熔岩大手揪着，神情扭曲。

眼前躺着的，是海瑞，他的长子！

巨大的泪珠滚落，海大富嘴巴张合，发出如同搁浅鲸鱼的呜咽声，猛地站起来，跑向另一个方才倒下的海巨人身边，一路撞得树木簌簌、落叶纷纷。海大富探了探族人的鼻息，湿热的气体温暖了他颤抖的大手，这名族人没死！海大富嘴巴惊喜得能塞进一条蝠鲼，一连探试了几名族人，海大富欣喜若狂，他的部族没有灭族！族人只是中了魔法睡着了！

几巴掌抽下去，倦睡的海巨人脸颊肿得如同河豚，幽幽醒转，入眼便是酋长扭曲的脸庞，心里一咯噔，猛地挣扎起来。让后者受宠若惊的是，酋长拍了拍其肩膀，亲自将其扶起，又把地上的鱼形大戟交还他手中。

“酋长……”

“战斗！”海大富嗓间挤出两个字，继续走向下一名海巨人。

欧冶跟在不远处，并未阻止。这一场雨，他重新认识精灵祭司厉害之处，想到两人觉醒的神赐法术，有些明白为何卡多雷一直祈求月使降临了，也对将来两人联手充满期待。这场战斗发展至今，数次扭转局面，都是魔法的介入，卡多雷拥有着更多的施法者，完全逆转了与海巨人体型差异上的劣势，敲定了战争的走向。

欧冶举起手腕，不禁觉得，自己的蛛丝，说不定也是一种法术。两天下来，欧冶感到自己的身体还在渐渐变化着，力气在增长，蛛丝在变化，行动更灵活，唯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再变胖。

用阿尔温的话来说，他就是月亮的另一面，没有卡多雷的优雅，也没有卡多雷的偏执。

所以，欧冶并没阻拦海大富唤醒族人，他看得出，海大富只是哀痛，并未心死，此时触其霉头，只会成为发泄工具，天晓得海巨人酋长有着什么能力。曾被自己击败，损了威严，海大富的怨恨都写在脸上了，可再次缠斗许久，海大富却竟连波涛践踏都未再施展，明显是犹有余力，未将他放在眼里。

欧冶呵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对手又何曾了解自己的实力？他放松心态，等待着与海大富再战，好整以暇地观察四周情况。

利箭依然响着箭矢破空的声音，精灵射手从树上落地，以最快的速度奔走，将一根根箭矢送进昏睡的海巨人眼眶中，毫无悲悯。惊醒的海巨人抱着脸，发出生命最后的哀嚎，响彻林间。

还清醒的海巨人，见此景，闻此声，个个急红了眼，迈开步伐追逐落地的精灵，不如精灵灵活的他们横冲直撞，每到转弯时就搂着树木将自己甩过去，紧咬着精灵射手不放，逮着影子就猛地掷出武器，躲避不及的精灵被扎个穿透，钉在地上，满脸不甘。得手的海巨人重新拾起武器，甩掉尸体，红着眼在枝叶间收索新的目标。

至此，林间追逐战正式开始，屡屡得手的海巨人气焰高涨，不管倒地的族人，嚎叫着堵截精灵射手。

哨声响起，卡多雷迅速集结，形成一支尖端力量，摆出进攻的阵形，向还清醒的海巨人发动最后的攻击。精灵射手遵从哨声指示，放弃屠杀昏睡的海巨人，转向阵地，将身后的追兵带了过去。

卡多雷结出的阵形犹如兰花，四向尖锐，阵形弯曲，围拢中心。

卡多雷最强大的那批战力，分别位于花瓣尖端，重新加入战斗的爱尔琳妮便是花蕊。欧冶远远看去，只见：

举着盾牌的破法者，神情轻佻。

恶魔猎手裹着绿火，目光冰冷。

游侠摸摸同伴脑袋，黑豹嘶吼。

守望者全身裹斗篷，不见表情。

魔法师高举起法杖，战意灼灼。

……

拉克莱斯身上绿火燃烧得更旺，连发梢都卷起缕缕绿焰，她率先迎向敌人，火焰让她的眼神更冷，一如绿火下的刀刃。她的对手远远就投来了鱼形大戟，高大的身形夹着方言辱骂，滚滚而来。恶魔猎手灵敏地扭身躲开鱼形大戟，迎着海巨人施展“两段跳”，宛若鹞子钻天，双臂舞动间，白刃绿火带出一片红光。

游侠丽雅手持弯刀，带着她的鲁娜扑向另一个海巨人。大戟挥砍，夜刃豹伏地而起，用一对肉掌接住了戟杆，同时弹出利爪将戟杆锁住，丽雅紧跟而上，弯刀劈向海巨人踢出的腿上。鲁娜就地一滚，欺近海巨人，牙刀与弯刀联合，在海巨人身上撕出道道伤口。

一瞬间，所有的暗夜精灵都行动起来，拦下冲至的海巨人，以最迅速的手段收割生命！

精灵少有生气的时候，但此刻，怒火已经让这个爱好自然与艺术的种族，变成冷酷的屠夫！其中大部分还是女子！

这就是暗夜精灵暗夜精灵啊！在夜色中舞蹈，歌唱时是那么的优雅！当她们横目怒视时，月光就是最强大的武器！不再幽幽，不再皎洁，只有冰冷！

“……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轻轻唱着没头没尾的歌，欧冶慢慢步向海大富，一声一步，战意迭起。

“呱哈哈~~”海大富拍醒最后一名族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头看向一路跟来的胖子，后者脸上悲悯的神色彻底惹怒了海大富。

“他们还活着！知道吗？他们还活着！”海大富猛地站起来，挥挥手臂，像是在水面上拍出浪花，“但死的是你！假惺惺的精灵！”

海大富看到，对方的神色变得更加悲悯，接着又竖起了一根中指。

海大富心中的庆幸顿时一扫而光，战斗带来的伤亡，对方的阻拦，海瑞的死亡，悉数涌现心头，点燃了他的愤怒与癫狂。这是战争，为了重返陆地而发动的希望之战，只有死亡，没有退缩！碾碎所有精灵！摧毁盖拉德！

“安泰罗斯！”海大富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怒吼出一个名字，一阵电光在他青蓝色的皮肤表面浮动，噼里啪啦地电击着他的躯体，皮肤紧缩，皱起片片褶皱；肌肉膨胀，将褶皱撑成连绵波浪；骨骼在呻吟，拉伸开肌肉，拔高身形。

很快，海大富体型变大了将近一半，浑身肌肉如波涛翻滚，力量迭起，皮肤表面电光时隐时现，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艾露恩在上！这是‘波涛之怒’！路凯，小心些！”不远处响起珊蒂斯的体型。

“波涛之怒”是海巨人的天赋技能，只有极少数强大的战士才能够领悟，这是巨人之主安泰罗斯赋予巨人领导者的能力，使用过后能够力气如同波涛相叠，每一拳挥出都是全身的力气。

“这种事，看着就知道了！”欧冶回应一声，再次弹出中指，挑衅海大富。现在身高不足一米六的他，才到海大富的膝盖，如同一脚能够踩扁的软海参。

海大富双眼瞪圆，一脸怒威，大脚丫子向前一踏，举起拳头向欧冶重重擂下，似是要把这滚圆的河豚砸扁成海鳐，好发泄心中的怒气。

欧冶身体肥胖，但爆发力不小，短粗腿在地上一蹬，躲过迎面坠落的阴影。夹着波涛之力的拳头砸在地上，一时泥草纷飞，溅得欧冶皮肤生痛。

欧冶滚进海大富身下，挥拳猛击海大富的膝腱，膝跳反射让海大富脚下一哆嗦，刚酝酿的“波涛践踏”胎死腹中。

海大富挥拳横扫，欧冶却跳到前者膝盖上，另一拳打在前者手肘麻筋上，暂时封住了胳膊的运动。

可是，海大富身上的电光不是装饰，不了解情况的欧冶也被电得身体一麻，未及有动作，就被巨大的手掌拍向一边，滚到灌木丛中。

一击得逞，海大富向欧冶的方向挑衅的叫声。

“哇噢！”欧冶鬼叫一声，走出灌木丛，拍掉身上的树叶，除了衣服被勾破以外，并没有受伤。

“唉！衣服又破了，”欧冶语带惋惜，晃了晃脖子，“大块头，你的力量也不咋样。”

海大富听不懂精灵语，但从圆脸上龇起的鬼脸，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屑，海大富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来鄙视对方的无知。“波涛之怒”是安泰罗斯赐下的技能不假，但要觉醒并熟悉运用却比拉出一座岛还难，在连绵拍岸的海浪中锤炼身体，不断练习发力技巧，直至每一块肌肉都记住，最后凭借“波涛之怒”徒手搏杀一头蓝鲸，才说得上是真正掌握。自己虽然未能击杀蓝鲸，但已经连续打浪五年！一拳挥出，足以击碎一座岛屿！

场上的两人对持了起来，一个身材矮小滚圆，一个身材高大雄伟，但双方的战意毫不示弱，还不断地慢慢攀升。

在最后海巨人发出最后的吼声而倒下时，场上的两人像是收到号令一样，同时向对方冲去。

只见海大富向前跃起，大脚丫在距离欧冶半丈的距离的地方顿在地上，一股带着波涛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来，荡开地面上的枯枝败叶，水波般荡过欧冶脚下。

但也只是荡过脚下，欧冶同样一跃而起，弹出蛛丝粘住树梢，荡向海大富，人在空中，短腿已经提出一连串的脚影，印向海大富胸膛。

海大富露出奸笑，右手一柄电光耀眼的“雷霆之槌”砸在欧冶身上，欧冶眼前一黑，无力地荡在空中。

海大富看着有趣，摆开身体，拉出架势十足的一拳，能够击碎礁石的一拳，击向荡来的人|肉沙包。

欧冶蓦地睁开眼睛，猛地升起一脚，踢开了海大富的拳头，错身而过，拳风还是将仍然迷糊的欧冶扫落。

未等他爬起，海大富已经一脚跺在他胸膛上，那巨大的脚丫几乎把他整个身体都覆盖了，踩得他仿佛石椿下的糍粑，五脏六腑都挤在一块。

海大富得意的吼了一声，俯视着脚下的蝼蚁，侧手成刀剁向向欧冶的脑袋，想结束战败者的生命。感到生命的威胁，欧冶把全身的力气调动起来，双手举着海大富的脚板使劲一推，把海巨人从自己身上推了开去。

立足不稳的海大富身体一个踉跄，大手拍在树上，把那棵水桶粗的树打得叶子沙沙，飘飘而下。

未等海巨人站稳，欧冶报复般跳到海大富胸膛上，一拳招呼在他脸上，将其击倒在地，扁平的鼻子变得凹凸有致。等落回地面，打起火气的欧冶抱住海大富的腿，怒喝一声，一个过肩摔，把那庞大的身体摔了出去。

看着海大富的身体撞断了几棵小树再跌落地面，欧冶吐出口中的鲜血，喘着粗气。

“这回玩大了。”他自怨了一句，扯掉破掉的上衣，露出他那滚滚肥肉。

被摔得昏头转向的海大富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同样狼狈不堪，连背上的鳞甲都撞破了几块。他舔掉嘴角的血迹，大声嘶吼着，那个小个子的力气大得出乎他的意料。看到欧冶再度向他冲来，顾不上查看身上的伤势，连忙凝神戒备，他不敢对这个只会肉搏，但肉博能力不在他之下的小个子再有丝毫小视。

欧冶伸出左手，弹出一股蛛丝，黏住海大富的肩膀，扯得他身体一歪。而欧冶则借势腾空而至，一记飞腿踹在海大富凹凸有致的鼻子上，踹得重新凹进脸里，腥红的血液喷薄而出。再打出一股蛛丝黏到旁边的树上，躲过海大富反扑的一掌，人在空中腾身踢出另外一脚，倒挂在海大富扁平的脑门上。

这一击打得海大富又是一声怒吼，未等他的手掌拍到，欧冶却早已滑开，一双肥手挥出两股蛛丝，分别印在海大富的两块肩胛骨上，滚圆的身体像是一个球一般从海大富的背上滑下，曲起膝盖沿着海大富的脊椎边滑边敲，发出擂鼓般的声音，“咚咚”响彻林间。

这一轮打下，直打得海大富背鳍碎裂，鳞甲翻飞，口喷鲜血。

欧冶落到海大富膝盖弯下，得势不饶人，双腿夹住海巨人的小腿，双手蛛丝打在树干上，再次把海大富扯翻在地。而他则再次腾身于空，落在一棵大树上，打出两股蛛丝黏住海大富胸膛，一把把那庞大的身躯拉腾在空中，腾身空翻，扫出开山破石的一腿劈在海大富的胸膛，又是发出巨大的闷响。一脚得势，他仍未停止，双脚连踹，直把海大富踩到了土里。

“这是还你那一脚的。”欧冶从海大富身上跳开，看着奄奄一息的海巨人道。

此刻的海大富口喷鲜血，胸膛破碎，更有断掉的肋骨刺出皮肤外面，触目惊心。

重伤临危的海大富却仍未死去，他右手凝出一股雷电，挣扎着站了起来，意识模糊的他瞪着一双巨眼锁定欧冶，手中的电槌越来越大。

欧冶却一动不动，目光中充满挑战，看着那电槌向他飞来，然后裹着他的身体。

许久，等电光慢慢消匿，浑身冒着青烟的欧冶慢慢走到海大富面前，一拳击断海大富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看着那巨大的身躯慢慢倒下，欧冶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头上猛地受到敲击，欧冶心中一凛，滚出数丈一看。

珊蒂斯苦着脸站在那里，手中法杖正愣在空中。

“你这家伙，你以为施展治疗术不用费劲啊！弄得全身冒烟！”

欧冶看着珊蒂脸上的怒气，摸了摸带着漆黑电灼斑的肚腩，突然醒悟自己貌似有很大的麻烦……

ps：

没时间再雕琢了。

现在我的工作每天都得加班，周末需要好好休息，然而，这周两天都加班，累得脑袋都转不动了。

实在是时间不够，更新快不了，若你喜欢本书，对本书抱有期待，请多多支持。

第31章 乌苏拉魔药

夺取胜利果实的时机已经成熟，特蕾兰萨一声令下，预备队全线压了上去，如同一张散开的大网，两人一组，直接攻击残存的海巨人。预备队的成员都是经验老到的老兵，参与过与海巨人的战斗，他们的加入迅速压制海巨人的抵抗。

每一位哨兵有着不俗的箭术，他们敏捷地绕开树木的阻挡，将海巨人纳入攻击范围，脚下不停，张弓瞄准海巨人射出一箭，为冲锋的队友作掩护。利剑入肉，海巨人循着看去，才发现新的敌人已经进入攻击范围，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刀剑加身。

他们是擅长武技的哨兵，经验丰富，一眼看破海巨人挥动鱼形大戟时的弱点，扭身避开攻击，欺进海巨人身前，踏着海巨人扬起的脚，专门攻击没有珊瑚皮肤防护的腋下。利刃划破皮肉，海巨人大吼一声，要夹扁阴险的精灵，可对方已经灵巧地钻了过去，出现在海巨人身后。另一位与海巨人战斗的哨兵抓住机会，将手中的兵器送进海巨人膝弯，铡断连接大小腿的韧带，废除海巨人行动能力。

海巨人轰然倒下，迅猛的利刃早就等待在那里，划破海巨人的脖子，喷涌的鲜血浇灌被不断践踏的土地，演绎“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生命轮换。只是海巨人到死都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的精灵？战斗了这么久，精灵不都应该被砸成泥浆了吗？

更让海巨人战意破碎的，是新加入的两名精灵施法者，高级风系魔法师伊露丽与晨星祭祀丽贝卡，两位计划中用来对付纳迦的主力，联手化作死神的镰刀，迅速收割海巨人的性命，为了节省魔力，伊露丽只是使用初级风系魔法“风刃术”，但在丽贝卡的月术“弄月批风”加持下，每次只能召唤一枚的风刃在“月华导更”效果下，化作月光下移花弄影的缕缕轻风，却带着凌厉的杀伤力，在四只眼睛的“目光锁定”下，同时攻击四名海巨人，纠缠旋转的细屑风刃刮过海巨人脖子，削下缕缕肉丝，交叉错乱的伤口道道见白，随即被殷红的鲜血淹没。意识到自己受重伤的海巨人捂着脖子，呃呃呢喃，倒下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溃逃，从海地精开始，战争中族人伤亡惨重，没能击倒海地精的意志，只在他们心中不断积累仇恨，他们拼命战斗着，寻找伤害或杀死精灵的方法，然后大声叫嚷着传播开来，留下复仇的方法。但面对魔法师，海地精心中只有恐惧，在他们认知里，除非欧克之神俘虏了魔法之神，让海地精获得使用魔法的权利，否则永远别想与魔法师战斗。

海地精丧气的叫嚷影响到了主子，海巨人是想抗战到底，为酋长复仇，希望奋起最后的勇武能扭转局势，但越聚越多的敌人，打破了海巨人的幻想，他们无法再向前一步，被精灵的有生力量逼得节节败退，不断有族人倒下。现在，海巨人看到的，不是开战时的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而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哨声响起，卡多雷的指挥所再度传出新的命令，疲惫的精灵射手再度行动起来，围拢在海巨人最后的战线前，张弓拉动空弦发出仙翁仙翁的响声，剩下十来名海巨人如同惊弓之鸟，惨叫一声，抛下敌人与族人，各自掉头奔向大海。

哨兵们追杀一阵，拦下一半的海巨人，悉数砍杀，对着逃向远处的海巨人交击武器，发出清越的啸声。

“艾露恩！”

“卡多雷的骄傲不容侵犯！”

海巨人逃得更快了，一个个跃入海中，瞬间就消失在奔涌的波浪之间，此番溃败而归，他们将要支撑起整个部族的生存，同时将精灵的邪恶与恐怖，继续传给下一代。

卡多雷鸣金收兵，救治伤员，清扫战场。

为了保存实力，应对纳加随时可能的进攻，祭祀丽贝卡只能挑部分伤势过重的族人施展“治愈术”，看着族人被痛苦折磨却什么都不能做，让这位坚强的精灵泪流满面。珊蒂斯消耗光了体内的月力，站在一旁干瞪眼，更是急得直跳脚，小姑娘无比地祈愿自己变得更强大。

哨兵们奔走在林间，给每一位倒下的海巨人补上一刀，同时将其武器和身上的护甲剥下，集中指挥所，这些不知如何制作出来的武器装备，给卡多雷带来的了极大的伤害，完全出乎了卡多雷意料，要不是战前月使识破了海巨人的投石计划，一旦射手们被逼下地面，损失更是不可估量。现在卡多雷必须把这些装备集中起来，免得一旦纳迦入侵，会成为敌人的武器，纳迦女子体形娇小，但男子却是体格健硕，足以挥动海巨人尺寸的武器，一旦资敌，战争会演化出无从变数。

力气巨大的月使与小兽卡卡的加入，加快了战利品收缴的速度，所有来自海中的武器装备，包括海地精的鱼骨贝壳武器，悉数集中到了指挥所。哨兵又在入侵者留下的尸体上洒下苔藓的孢子，只要过三天，生前充满罪恶的敌人，就会被绿油油的苔藓覆盖，化作养育这片树林的养料。

当欧冶扛着鳐形大戟返回指挥所时，正好看到哨岗中闪亮起一阵星光，主祭莲恩雪特与她的伙伴安贝可出现在指挥所里。待众人打过招呼，特蕾兰萨立即拉着莲恩雪特救治伤员。莲恩雪特不愧是卡多雷中最强大的月神祭司，抬手间挥下大片光芒，笼罩住所有的伤员，各种程度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待治疗结束，总共三十多名伤员已无大碍，但随之而来的虚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战斗能力。

这是最好的结果，在场的两位祭祀都松了口气，擦掉泪水，迎向主祭大人。可特蕾兰萨没有给两女学习的机会，当即向莲恩雪特询问盖拉德的战况。

莲恩雪特负责巡查全岛，更是一人肩负除金波河与金滩之外的整体防御，几天下来就一直没有停过，即使得知金滩战斗激烈，依旧无法腾出手援助，只等将敌人所有可能进攻的方向一一排除后，才第一时间赶来金滩。

“望月崖、寒鲑涵洞和白木林都不是海巨人主力进攻的方向，只有零星海地精登陆骚扰，哨兵们已经将其击杀。沿岛十海里的范围，老椰岛、翻龟礁群、七彩珊瑚森林和黑岩海带森林都没有发现纳迦的踪迹，纳迦近期进攻的可能性不大。”

听到莲恩雪特侦查到的消息，特蕾兰萨松了口气，卡多雷不怕与纳迦之间发生战争，但不希望纳迦步步紧逼，安排海巨人当先锋，大举进兵紧接而来，哨兵们需要休息，爱尔琳妮等人也需要休息，“这些武器，应该是纳迦提供给海巨人的，我觉得没有哪个种族的工匠会将武器做得如此逼真，简直栩栩如生，反而更像是某种力量将鱼类变成这样。主祭大人，你在历练过程中见过类似的情况吗？我担心纳迦掌握着这种力量。”

莲恩雪特轻

轻敲击鱼形大戟，发出清脆的水晶碰撞声音，“在戈多荒原的盐碱沼泽，有一片盐度非常高的盐池，倒在那里的动物尸体都变成了岩盐雕像；在潘帕斯大草原东部的纳特龙湖里，保存着很多类石化的鸟类尸体，纤毫毕现。但两者质地都很脆弱，稍微力气大点都能够砸碎，从未见过动物的尸体能够变得如此坚硬，即使是埋在地下亿万年的动物化石，也达不到抵挡精灵武器的程度。这些还是交给埃尔刚研究吧，他是锻造师，了解得更深入。”

特蕾兰萨点点头，将其抛到一边，“虽然不了解它们是什么，但可以确定，纳迦有意染指盖拉德，似乎是为了某种东西，海巨人称之为‘乌苏拉魔药’，据说可以让他们重返陆地。”

莲恩雪特笑了起来，“特里同美人鱼五千年前的传说，传说中那位爱上人类王子的人鱼公主，就是向海巫师乌苏拉换取了某种魔药，获得陆地生活的权利。这种东西一听就是假的，海巨人还真好骗。”

“不，主祭大人，纳迦并没有说谎，只是没安好心罢了。”埃拉丹走进哨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在他身后，是副将特拉尼，翅膀受伤的角鹰兽，一名纳迦，以及体格壮硕的女性精灵。

“纳迦！好大的胆子！”莲恩雪特目光狠狠一扫葛丽泰，最终落在陌生的精灵身上，“这位是？”

“也是纳迦！”埃拉丹将两人压到莲恩雪特面前，一众没见过纳迦的人都好奇地打量起来。

纳迦体形颀长圆润，肩膀下长着四根胳膊，面容娇好，一身蓝绿色的皮肤，尖耳朵有点鱼鳍化，下半身是如同蛇一般圆润带鳞，又如带鱼一般长着一片背鳍。面对众人的目光，纳迦丝毫没有畏惧，不断眨巴着双眼睑，一一回敬周围的人，上半身却靠在押解的特拉尼身上。

壮硕的精灵同样有着蓝绿的肤色，四肢颀长，腰间围着薄而透明的衣物，光溜溜的美妙之处一览无遗，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与羞涩，众人躲躲闪闪地打量她，她却死死盯着莲恩雪特，后者一身如星光闪烁的透白长袍，前者相比之下简直就是一层鱼鳔！

特拉尼将自己遭遇纳迦伏击的经过报告两位大人，“要不是埃拉丹大人赶来，我已经被纳迦俘虏了。返回途中，我们遭到露恩的偷袭，却不知道偷袭一位能够变身高阶魔兽的德鲁伊是愚蠢的事情，埃拉丹大人将其击败俘虏。虽然她什么都不肯说，但从她前进的方向看，并不是返回大海召集纳迦部队，而是冲着金滩来的，或许是支援海巨人。从她们身上，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我见葛丽泰身上带着一支药剂，便与埃拉丹商议，用在露恩身上，就算是毒药，起码能让葛丽泰好好说话，谁知露恩喝完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真有变身药剂？

莲恩雪特问：“你们想从盖拉德得到什么？”

露恩闭口不言，葛丽泰笑咪咪道：“这位精灵帅哥，你怎么把这么珍贵的药剂给这木头喝呢？我这么美丽，你不心动吗？”

莲恩雪特皱了皱眉头，见普通的询问确实从两人身上问不出什么，便向娜萨兰道：“这两个人交给你们守望者了。”

战事结束，娜萨兰押解两名俘虏返回守望者堡垒。

欧冶等人也返城休息。

ps：

差点变周刊了。

第32章 梦南柯，醉南柯

接下来几天，欧冶开始学习了解身边的新事物，向珊蒂斯了解祭司与月使的历史，向爱尔琳妮学习魔法知识，向丽雅学习与森林交流以及丛林追踪，与埃尔夫练习武技并了解这里的作战方式，与欧冶相熟的几名夏多雷，总会抽出半天时间陪伴欧冶，在教授中让欧冶尽快适应新的世界。

一个星期过去，欧冶对夏多雷、对斐旻大陸有了基本了解，对自身的变化也熟悉起来。前后十天下来，欧冶身体上的变化基本稳定下来，外型依旧是滚圆的五短身材，却不影响攀岩附壁，有着不符合外表的敏捷灵活，弹射的蛛丝除了丝线和蛛网外，又变化出一种蛛丝榴弹，最大变化还是力气上，他的力气增长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据莲恩雪特的伙伴安贝可形容，是足以与巨龙媲美！

获得超乎想像的力量，欧冶并未太高兴，回想与海巨人的战斗，凭现在的力量或许能一斧头砸死一个，但自己再厉害，相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他更向往魔法，向往能够左右战争的力量，欧冶并没有将向往表现出来，依旧每天训练一直使用的武技，将之融入新的身体里。

与海巨人的战争落幕以来，盖拉德恢复了平静，纳迦并没有展开入侵，也再没有海巨人侵袭。据娜萨兰传出的消息，审问两名俘虏并不顺利，那名变身为精灵模样的纳迦露恩，变身效果只持续了一天一夜，就变回了纳迦形体，即使亲自演示了乌苏拉魔药的效果，露恩依旧一脸坚毅，要么只字不言，要么破口大骂；另一位言行风|骚的纳迦葛丽泰，倒是一张嘴未停过，即使审问的守望者全是女性，葛丽泰依然挑逗不误，说出来的东西却毫无价值，只是重复着纳迦谋划的只是为了乌苏拉魔药，至于魔药、武器的来历，则悉数推到特里同美人鱼身上。

经过数日的努力，守望者还是撬开了露恩的嘴，获得重要的信息：纳迦将会在十天后进攻盖拉德，目标时岛上的某种东西，与纳迦重返陆地的计划有关。

面对海巨人突然入侵，夏多雷脸上还有几分轻松感，但得知纳迦将要来袭，夏多雷的轻松全被凝重取代，一整天下来，除了珊蒂斯白天还陪在身边，另外几人都未出现。欧冶嗅到了凝重，夏多雷上下都忙着备战。

又是战争！

欧冶想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心头有些沉重。

入夜，珊蒂斯也没出现，欧冶睹月思乡，便找来了果子酒，攀上生命之树最高的枝桠，遥敬月牙，独自喝了起来。

摆在旁边的玻璃瓶中，黑白二色的染疫蜘蛛也安静了下来，对着月亮一动不动。

一个人看着月亮，喝着酒，月不明亮，酒也不浓烈，欧冶的思绪却不少，想着过去的生活，想着眼前新生，想着脚下夏多雷，这几天珊蒂斯等人跟他讲述了很多关于夏多雷、关于精灵的事情。

上古时期，堕夜精灵建立了斐旻大陸第一个帝国，将文明扩散到每一个角落，开启了斐旻大陸的文明。在一万年前，一场灾难降临，导致精灵帝国毁灭，堕夜精灵结束了长久的辉煌，整个帝国分崩离析，相熟的堕夜精灵各自结成一团，纷纷背井离乡，并在世界各个角落定居下来，渐渐形成了不同的精灵部族。

此后数百年，各个精灵部族逐渐稳定并发展了起来，失去精灵帝国的压制，斐旻大陸的其它种族也渐渐发展起来了。面对日益严峻的生存环境和对昔日辉煌的怀念，各族精灵决定再次建立一个精灵帝国，便找到了精灵帝国最后一任女王的妹妹——埃萨琳长公主，推选为新的女王，引领所有的精灵部族，在一万多年前，建立了第二精灵帝国——银月联盟。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万年前，也就是“银月联盟”建立的几百年后，“神魔大战”带来的浩劫席卷了整个斐旻大陸，有着辉煌的文明和强大的魔法力量的精灵帝国首当其冲，银月帝国被粉碎，各族再次四分五裂，精灵变得萎靡不振。

大陸的统治者换成了比蒙，高傲精灵则耻居人之下，在看到复国无望后，分走四方。从此，精灵结束了他们的辉煌。

此后两千年，埃萨琳一直带着最后的暗夜精灵流浪，躲避着昔日的诅咒，试图寻找能够安稳居住的地方。

从八千年前开始，这支保持着古老血脉的堕夜精灵部族也因为图托拉的病逝，不得不隐居盖拉德，建立了一个属于堕夜精灵的城市——“辉光之城”伊德丽尔。

此后，夏多雷们一直肩负着先祖的使命——重建精灵王国，然而在这个时代，精灵四分五裂，偏居四方，而大陸又各族雄踞，这个使命显得多么难以完成。

从五千年前开始，夏多雷开始“远行者计划”，每一百年派遣一名远行者前往大陸，一方面保持与大陸的联系，另一方面寻找夏多雷的出路。

欧冶有些佩服夏多雷，明明已经偏居一隅，人口不多，在确保自己生存的前提下，依旧派出最大的力量，希望能给部族，给所有的精灵带来改变，祈求“我发出的声音，全世界都应该听到”。

是什么支撑着这个被遗忘的部族？欧冶试着概括夏多雷的部族精神，翻来覆去似乎只有爱尔琳妮说及的两字——骄傲，能够概括。

是骄傲，让精灵宁愿四分五裂，也不甘屈人之下。

是骄傲，让夏多雷面对任何敌人，从不考虑失败，也不选择妥协。

是骄傲，面对出身邪恶的骸骨鳄鱼，爱尔琳妮等人选择先将其击败，再探讨其身份，即使战斗陷入困境，也不向身份未明的月使发出请求。

是骄傲，面对海巨人入侵，夏多雷选择将他们彻底打服，也不管海巨人的理由是什么，都不允许其染指夏多雷的家园。

欧冶抿了口酒，心里叹了口气，也是骄傲，让精灵四分五裂，谁也不服谁。

如果放下骄傲，说不定精灵已经在大陸上占据一片有山有湖的地方，建立起充满艺术与音乐的繁华国度了。

骄傲的夏多雷，说是召唤月使引导部族方向，但事实上，夏多雷更希望欧冶是一名特工，是对外的力量表现，而不对内造成影响。欧冶明白夏多雷欣赏他背后五千年积累的智慧，也为其到来而欣慰，但所有事情夏多雷都有着自己的认知与决断，不容置喙。

欧冶对此并无所谓，是继续以前的生活也好，还是担任夏多雷的“国父”也好，对他来说不过是使用力量或者智慧作为武器罢了，前者因蜘蛛染疫，他的武力已经跨入斐旻大陸强者行列；后者依仗背后五千年风云变幻的历史，对几千年依旧如故的夏多雷来说，有着太多可指明方向的道路了。

反正夏多雷都欢迎他，喜欢他，能在这里生活，磨砺自己能力，就是很美好了。

一道人影出现在欧冶身旁，一袭白袍立在月光中，莹莹有光，仿佛星空闪烁。

“你这是在祭奠过往吗？”声音空灵如夜空。

欧冶深深闷了一口酒，问道：“岚下，你是来逼宫吗？”

莲恩雪特道：“年纪大了，看到年轻人一个人喝闷酒，总会忍不住心生感慨，顺带缅怀一下自己的过往。”

欧冶笑了笑，“没办法啊！借酒消愁愁更愁……”

沉默一会，欧冶问到：“情况如何？”

莲恩雪特道：“我还有闲心来管你的乡愁，看来情况还没到刻不容缓的程度。沿岸的哨岗都已经恢复，海巨人打开的大门重新关上了，纳迦入侵者需要重新叩开大门才能进来了。哨兵们的战力也恢复了八成，再加上尚未出手的几位尖端武力，纳迦想要进入辉光之城并不容易，总得来说，夏多雷如果竭尽全力的话，能发挥出比对战海巨人时强十倍的力量。再加上你也强大了不少，换做是现在的你，一个人也能守住海巨人的入侵了。”

欧冶安静地听着，并不在意莲恩雪特的抬高，又是小半壶酒下肚，欧冶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搬家？是因为海族吗？爱尔琳妮不愿意说，珊蒂斯也不知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秘密？说是为了重建辉煌，我不大相信。”

莲恩雪特抛给欧冶一个袋子，欧冶打开一看，里面紫莹莹的，是熟悉的桑葚，“没想到你们单凭半枚果子，还真培育出来了。”

“是活力之泉。”莲恩雪特道，“至于你的猜测，答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上万年的历史，解释起来挺麻烦的，我还没到爱唠叨历史的年龄，更不想唠叨一万年的历史。”

欧冶又问道：“夏多雷无法出海吗？我的意思是只能少数人出海吗？”

莲恩雪特道：“我们能够随时出海，海巨人、纳迦，甚至是海族都无法拦住夏多雷的出路，其中原因跟那位守护者有关，具体解释起来有些困难……我觉得还是从你那个梦境开始说吧，我觉得它挺有意思的。”

欧冶揉揉脸，搓去酒意，问道：“那真的只是梦？还是真的预兆着什么？我真希望自己能够像梦里一样，强大！帅气！”

莲恩雪特道：“或许都是！你觉得那位章鱼博士代表着什么？”

欧冶明白了过来，道：“海巨人？纳迦甚至整个海族？”

莲恩雪特道：“正是特里同美人鱼统治着的整个青莱海族！海族封锁了所有海域，不允许任何船只行驶在海面上，‘除非你长着翅膀，否则谁也别想跨越海面’，是海族发出的宣言。大祭司说的那位守护者打破了海族的宣言，替夏多雷赢得了唯一一张遨游大海的通行证。特里同人鱼暴虐好战，五千年曾发动过针对全斐旻的全面入侵，企图奴役陆地种族，当时斐旻的统治者，比蒙帝国击退了海族的入侵，那一场战争称为‘海陆大战’。”

欧冶道：“珊蒂斯跟我提过，比蒙是由莱恩族狮人与泰戈族虎人领导的兽人王国，曾是斐旻的主人。”

莲恩雪特道：“没错，海陆大战后比蒙帝国遭到严重削弱，压制不住特兰人类的发展，后来特兰人类击垮了比蒙帝国，成为斐旻主人。现在人类更是如日中天，比蒙偏居大陸西边，但实力依然不容忽视。我们认为，你梦中的犀牛人，预兆的是比蒙。”

欧冶道：“我也是人类。特兰人类是猴子进化来的吗？”

莲恩雪特忍不住笑了起来，“猴子进化来的是比蒙芒克族猴人，人类的起源并不清楚，精灵的《山海传》只记载了特兰人类来自高原。你是来自异时空的人，与斐旻任何一个种族无关，如果你在这个世界开枝散叶，你的子嗣只是一个全新的种族，也不是特兰。”

欧冶沉默了一会，道：“梦境里并没有与特兰人类对应的啊？既然特兰人类是斐旻的主人，我不可能与人类没纠葛吧？”

莲恩雪特道：“有昭示的。章鱼博士的偏激疯狂，犀牛人的迟钝鲁莽，绿魔的邪恶桀骜，秃鹫人谨慎狂莽，以及梦中的你目中无人，这些都是特兰人类的特质。”

欧冶听完，眉头不由跳了跳，“好复杂的种族！我怎么就目中无人了？”

莲恩雪特没理欧冶的不满，毕竟那是梦境，梦里的他不是眼前的他，“当然，你梦中那些人的邪恶特质下，隐藏的好品格，特兰人类也有。正因为特兰的复杂，精灵不能信任特兰，只能是利益交换，甚至在利益交换时，都会动手脚或者反悔。精灵奴隶，是人类发明的词语。”

“利益至上的种族！”欧冶一针见血地给特兰下了定义，同时也谨记莲恩雪特的教诲。

莲恩雪特继续道：“其实，善于毁灭的绿魔昭示着魔族，吸收生命力的秃鹫昭示着亡灵。这些种族，都关系着斐旻发生的一系列大战。一万三千年前，精灵帝国首先接触到魔族，那一场大战，导致精灵帝国覆没。一万年前，魔族正式入侵这个世界，比蒙带领诸族驱逐了魔族，比蒙分支之一法布尔虫族几乎灭绝殆尽。五千年前，海族入侵陆地，也是比蒙带领诸族驱逐海族，比蒙分支之一费比恩水族遭到大清洗。两千年前，特兰人类发动称霸之战，将比蒙驱逐出了平原，比蒙分支之一博得鸟族锐减。”

欧冶分析了一下梦境人物对应的种族，他发现似乎犀牛人、章鱼博士、秃鹫以及自己这个蜘蛛人，分别对应比蒙的四大部族，不过阿尔温与莲恩雪特将梦境看作是月神艾露恩给的预兆，分析的是梦境中人物所带的特质，对应斐旻的种族。

“精灵呢？”

莲恩雪特感慨道：“精灵早就四分五裂了，一直过着逃亡的生活。不过每一次动荡，都有精灵英雄站出来，但，精灵形成统一力量的，从没发生。”

欧冶明白了过来：“所以需要一个拥有足够身份与力量的人站出来？从新凝聚精灵的团结？”

莲恩雪特点点头，“不错。每一动荡都有着精灵分支消失。精灵帝国分裂前，是黑暗精灵卓尔与血精灵摩尔两支。精灵帝国覆灭之战，每一个分支都重创，精灵贵族几乎消失，变成了纳迦。神魔大战，有着巨龙血脉的龙裔精灵灭绝。八千年前，巨魔帝国崛起，刚居住在丛林里的暗夜精灵被迫开展，拥有半神血脉的洛安精灵，在与巨魔的战争中消失。海陆大战中，水元素先知的后裔水精灵温蒂尼，以及火精灵王沙拉曼德的后裔火精灵沙希，灭绝。比蒙与特兰的战争，草原精灵被卷入其中。一千年前，矮人建立地下王国，隐居在地下的银精灵，举族成为俘虏。”

回顾精灵的历史，时势造英雄，时势也大浪淘沙，有多少人站出来抗争，就留下多少悲哀。

欧冶问道：“现存还有多少分支？建立精灵国度，光靠堕夜精灵不行吧。”

“现在知道的，除去堕夜精灵以外，还有十一支精灵分散在斐旻各地。”

欧冶问：“没办法联合吗？”

莲恩雪特道：“没办法。只有接下来的危机到来时，才有可能。所以我们急需一个能够联合所有精灵的人。”

欧冶心头有些沉重：“什么危机？是针对精灵，还是斐旻？”

莲恩雪特道：“亡灵天灾。”

欧冶心头一凛，“不会跟我们刚遇到的亡灵法师有关吧。”

莲恩雪特道：“他是一名选择灰暗人生的精灵！正是他给大祭司警示，他没有能力阻挡亡灵天灾。亡灵能吸收活着的生命来壮大自己。所以秃鹫人代表的不是鸟人，而是亡灵！”

欧冶抿了口酒，“如果，我选择亡灵的力量，掌握了魔法，能不能更强大？你们期待的那一天会不会更快到来？”

莲恩雪特反问道：“你会选择吗？”

欧冶苦笑起来，一心希望掌握魔法的力量，莲恩雪特讲到亡灵才想起自己一开始就与魔法擦肩了，“是啊，太灰暗了！我又怎么会选择亡灵魔法呢？”

莲恩雪特盯着月使的脸，道：“我担心的，是你会因此堕落。知道最后的蜘蛛夫人，昭示着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欧冶：“多严重？由拯救者，变成毁灭者吗？”

莲恩雪特点了点欧冶的额头，道：“结果是你本该引领光明未来，最后将精灵引向无尽深渊。在精灵帝国覆灭前，有两支精灵消失，你知道是什么让大陸主人损失那么严重吗？”

欧冶抬起眼睛，道：“堕落？”

莲恩雪特道：“是的，精灵帝国驱逐了这两支堕落精灵，其中人数最多的一支，是受蛛后萝丝的引诱而堕落的卓尔，失去了优雅自然的精灵之心。蛛后萝丝，是阴影之神，阴谋与谋杀之神，月神的死敌。其化身，正是蜘蛛！”

这些话，在解梦那天说过，莲恩雪特再次提起，似有深意，欧冶问道：“然后呢？”

莲恩雪特道：“我怀疑你已经被蛛后玷污，或者蛛后通过托梦来反间你。”

欧冶道：“我还有蜘蛛的能力呢。”说着弹出蛛丝。

莲恩雪特露出了笑容，“其实，‘月之眼’的出现，就说明你确实是月神的使者了。即使你曾被蛛后玷污，现在你也是月神的人，是我们的月使！”

欧冶有些不解，“我是被这只蜘蛛咬到，才有这能力的。这是特意培养的蜘蛛，用来制造超级士兵。我之前可不是胖子。”

莲恩雪特有些惊讶，举起玻璃瓶仔细端详，“你的世界还能专门培育染疫魔兽？”

欧冶问：“染疫魔兽是什么？”

莲恩雪特解释道：“染疫魔兽是一类罕有的魔兽，能够通过噬咬、针蜇等方式将体内的某种物质注入目标体内，使得目标获得某种魔法能力的魔兽。另外有些染疫魔兽需要通过吞食，才能获得相应的能力。不过，染疫魔兽的染疫作用都会带来副作用。”

欧冶兴中一突，“有什么后果？”

莲恩雪特举例道：“斐旻历史上出现过的染疫魔兽不多，但最著名的是肯德鸡，人吃了肯德鸡的肉，会同时获得毒免疫与滚烫免疫的体质，但副作用跟你一样，变得非常肥胖。”

欧冶听了松了口气，“不会有别的了吧？是不是我只是变胖？”

莲恩雪特道：“谁知道呢？可惜你接受染疫后，只是改造了你的身体，并没获得魔法能力。不过还好，你还有月之眼。”

欧冶问道：“月之眼有什么作用？说起来，我与珊蒂斯获得契约魔法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莲恩雪特解释道：“月之眼在历史上出现过两次，其作用都跟植物有关，一次是能够将月之眼目光凝聚的目标树木变成月桂，月桂是传说中长在月亮上的那棵树，能够自然散发月光；一次是月之眼能够将葫芦变成拥有不同能力的葫芦娃。你的月之眼，在没表现出来之前，我们也无法猜测是什么能力，但应该是跟植物有关的。”

欧冶点点头，“但我也可以为你们做些什么事。夏多雷召唤使者的目的是什么？珊蒂斯似乎知道答案，但说不出来。”

莲恩雪特道：“还说我来逼宫，是你憋了一肚子话要问吧？”

第33章 远行的目的

莲恩雪特道：“我们召唤月使，跟泰达希尔有关。生命之树是卡多雷的母树，传说世上所有精灵都是从生命之树上诞生的，初代生命之树诺带希尔在一万多年前倒在了战火中，泰达希尔是她的子嗣。泰达希尔已经有近两万年树龄，扎根盖拉德，不过八千年。而暗夜精灵，是经历过几千年的流亡，才来到盖拉德的，你能想象得到，我们祖先，是怎么将泰达希尔弄到这里的吗？”

欧冶道：“世上竟然有如此巨大的生命，以前的我从来不敢想象。它遇到了什么问题吗？是魔法吗？难道月使的任务就是跟它有关？”

莲恩雪特道：“斐曼历史上，只有当年精灵帝国的艾萨拉女王，尝试过以魔法阵移动如此庞大的生命体。在卡多雷几千年的流浪历史中，泰达希尔一直跟随着。你一定好奇如此巨大一棵树，怎么跟着流浪？”

欧冶点点头，“难道它会动？”

莲恩雪特笑道：“是会动，但速度不快。从银月联盟解散开始，泰达希尔就一直由一头大乌龟驮着，陪伴卡多雷在世界各地流浪。”

“大乌龟？多大？”

“它的名字叫做图托拉，乌龟半神托尔托拉的子嗣，神圣巨龙的弟子……”看到欧冶没有提问，莲恩雪特继续道：“后来卡多雷在斐曼大陸找不到安身之处，便决定跨越重洋，往南方找一片大陸定居，恰好图托拉也会游泳，体形够大，经过商议，便决定出海了。”

“定居在这座岛上？”

“祖先的目的地并不是盖拉德，而是更南方的冈瓦纳古大陸，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出海开始，图托拉就生病了，抵达盖拉德时，终于扛不住，长眠与此。现在泰达希尔树根下的岛屿，就是图托拉的遗壳。”

欧冶道：“我听珊蒂斯提过，卡多雷是向重返斐曼大陸，你们要搬家，难道是要把泰达希尔搬到大陸？这怎么办得到？即使在我的梦中，也没有如此能力。难道你们是想让我找巨龟？”

莲恩雪特道：“人力尚有尽时，你力气虽然巨大，但也不可能移动泰达希尔。图托拉是乌龟半神最后一位子嗣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如此巨大的乌龟了，图托拉愿意帮忙驼树，是受他的导师所托，并以驼树来锤炼自己的力气，希望能够走出一条‘力’的道路，类似一种魔法吧，据说是神圣巨龙传给他的特殊魔法，能够让图托拉变成魔兽。现在，我们要寻找的方法，也只能依靠魔法的力量了，建立一个足够大的魔法阵，将泰达希尔传送回大陸。现在，我们缺少的是两样东西，合适的魔法阵和足够的能量。”

欧冶想了一会，问道：“难道祭司召唤元素先知，是为了获得那样的魔法阵？但这样赌，机率太渺茫了。都几千年了，你们都没成功，还要继续走这样的路子吗？”

莲恩雪特道：“精灵中有着这样的魔法阵，当年就是这个魔法阵导致精灵帝国覆灭的，当年艾萨拉女王利用魔法阵召唤强大的生命，消耗掉了所有作为媒介的邮差水晶，并导致作为能源的永恒之井爆炸。现在，我们真正要找的，是邮差水晶，和永恒之泉。”

欧冶道：“其实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返回大陸呢？盖拉德虽然小了点，也足够卡多雷生存，四周虽然有纳迦、海巨人虎视眈眈，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撼动卡多雷的根本。”

莲恩雪特道：“泰达希尔正在枯萎！我们猜测是长期浸泡海水的原因，它的根已经渐渐朽烂了。”

欧冶静静听完莲恩雪特讲述卡多雷的历史，喝完壶里的酒，道：“那么现在是要去寻找永恒之井吗？”

珊蒂斯不知何时爬了上来，她跳到欧冶身边，靠着他站稳，也问道：“永恒之井不是爆炸了吗？还将大陸炸裂开了，让我们去找永恒之泉，难道还有另外一口永恒之井吗？”

欧冶有些惊讶，“将大陸炸开？这得多大的能量啊？！”

莲恩雪特道：“当年的爆炸，将斐曼大陸北部的一块陆地炸了出去，形成一块新的大陸，叫洛瑟玛，现在全年处于冰封当中。永恒之井也随着爆炸消失了，永恒之泉也不复存在了。”

珊蒂斯不禁好奇，“那我们该去哪里找永恒之泉？另外一块大陸吗？难道当年埃萨琳女王要前往冈瓦纳古大陸，是因为那里有永恒之泉？”

莲恩雪特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不会有第二口永恒之井了，但永恒之泉还存在另外的地方……”

“在哪儿？”珊蒂斯急急问道，“卡多雷手上都没有永恒之泉，难道在别的精灵手上？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要到呢？”

“珊蒂斯，你知道初代恶魔猎手吗？”

欧冶道：“拉克莱斯？开发邪能力量的那个人？”

珊蒂斯道：“就是伊利丹！他与初代德鲁伊玛法里奥，最伟大的月神祭司泰兰德之间的故事，每个精灵都知道。只是传说，伊利丹最后投入了邪恶之道，所以拉克莱斯姐姐不太敢用恶魔猎手的力量。”

莲恩雪特道：“伊利丹的正邪无从判定，但他消失之前藏了三瓶永恒之泉在海加尔山，只是没有人知道藏在哪里了。”

珊蒂斯道：“比蒙的圣山？”

欧冶也好奇，“比蒙？梦中的犀牛人对应的种族？没想到最终还是跟犀牛人打交道啊！”

珊蒂斯纠正道：“现在是特兰人类把控着海加尔山。”

莲恩雪特感慨道：“就如你梦境昭示的那样，卡多雷必须与各个种族打交道，甚至与之为敌！”

欧冶问道：“那为什么不找另外的方法解决呢？生命之树再巨大，也是一棵树，可以重新栽培一棵，或者嫁接到别的树上呢，或者填海做岛扩张生命之树的生长范围，甚至是放弃生命之树呢？”

莲恩雪特道：“生命之树是初代诺达希尔的子嗣，整个斐曼大陸只有一棵，精灵构筑城市依赖生命之树，城市防御依赖其子嗣战争之树，精灵从生命之树及其子嗣‘维林诺’获得生命、智慧、庇护、力量等，精灵的社会是依仗圣树发展的，失去古树，转入另一种社会形态，不知道精灵会变成怎样。圣树只能通过其花朵或果实培育，而每一朵花、每一棵果实，都有其既定作用，能够作为种子的极少，能够培育出生命之树的，更是史上仅此一例。你说的方案，我们都尝试过，扩大盖拉德的范围，结果引来了海巨人的仇视，卷入了长久的战争。泰达希尔一直没结出能够培育生命之树的果实，栽培也不现实了。而嫁接方面，我曾找过斐曼大路上最好的园丁——绿巨人尝试过，根本无法成功。要依靠泰达希尔自己来移动，速度太慢了，我们担心还没跨越海洋就完全枯死了。至于放弃，则是最后的选择了。所以，现在最保守的方法，就是找到永恒之泉，将泰达希尔传送回大陸。”

欧冶道：“这就是我最终的任务？”

莲恩雪特道：“或许是的，爱尔琳妮是现任远行者，不久他就要离开盖拉德，她的远行计划并不是是直接寻找永恒之泉，或许会落到你和珊蒂斯头上。”

珊蒂斯点点头，“我会直接上海加尔山！”

欧冶抛了抛手中酒瓶，并不表态。

莲恩雪特继续道：“爱尔琳妮离开后，盖拉德将会缺少一名高级魔法师，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纳迦入侵的问题，今晚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协助我到附近的道路侦查纳迦的军工厂。我们已经找到那些武器的来源了。”

第34章 出师表

离开生命之树，莲恩雪特将欧冶带向辉光之城的铸造间，“这一战，卡多雷损失颇大，除了纳迦插手为海巨人出谋划策外，还因为他们的武器出乎我们的意料。特蕾兰萨派人将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搬到了铸造间，让我与埃尔刚研究。当年我在远行途中，认识矮人的锻造大师，跟着了解了很多锻造的知识，但依然看不出那些武器是怎么铸造的。”

说话间，莲恩雪特将欧冶带到一栋远离住宅区的建筑前，四根原木支撑，小两层，简简单单，院子里堆满了从海巨人身上扒下的战利品。大概是闻及人声，屋里走出一名男性精灵，粗布麻衣，胳膊比卡多雷粗上许多，一头灰色的长发梳得一丝不苟。

“很高兴见到你，岚下！”男子文质彬彬地行了个礼，“我基本已经分析出它们的材质了。”

“感谢你的付出，埃尔刚！”莲恩雪特将欧冶介绍给他，“这位是月使路凯，我带他来取一件武器。”

相互见礼后，埃尔刚直接将话题转移到武器装备上，“这批装备，水母形的护盔都是水晶质地，在硬度与透明度上有着差别。鱼形大戟是多种结晶的混合物，我从断掉的戟身发现，中心部位存在着金属芯，主要是钙的合金，形状位置恰好跟鱼骨吻合。龟壳护甲都只是正常的龟壳，但海大富所穿的那身有着晶化现象。所有的装备形状类别不一，硬度上也参差不齐，完全找不出规律。我认为是某种力量导致了鱼类晶化，形成了这些武器。”

莲恩雪特点点头，“跟我一开始的猜测一样，埃尔刚，你觉得是自然形成的，还是纳迦已经掌握某种魔法手段，生产出这些武器？”

埃尔刚抽出腰间的一把赤红色匕首，递给莲恩雪特，“这是我用半截带鱼形大戟打磨的，虽然看上去是晶莹剔透的晶体，但质地非常不均匀，假如真是活的带鱼变成的，在鱼腹的位置含的杂质最多，而且戟身两面的晶化程度不一，我认为是自然形成的。海族应该是发现了某个类似天然熔炉的地方，就算他们能批量生产，也未能掌握这种力量。”

莲恩雪特思考了一会，道：“茫茫大海，无奇不有，海族能够找到这样一块宝地，也不出奇。”

“岚下，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还发现，这些武器中，有部分有着很强的魔法抗性，并不是针对某一系魔法，而是任何法术击中后，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元素紊乱现象，干扰法术的形态，形成了魔法抗性。这种情况，只有被大量元素洗练过的晶体才会有。典籍上记载，只有当年永恒之井爆炸后，冲击出来的晶歌森林里面的元素冲击结晶才有这样的效果，但晶歌森林只持续了七百多年，在银月联盟之前就消失了，也不应该流传到现在。”

莲恩雪特道：“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年前在百越森林出现的哀伤之痕，出现过元素冲击结晶，我当年亲眼见证它的出现，也冒险采集了一些晶体，交给我的矮人朋友研究，但魔法紊乱效果只存在不到三个月就消失了，我觉得应该跟冲击的能量强弱有关。”

埃尔刚迟疑道：“岚下，你是觉得是纳迦弄出来的？”

莲恩雪特道：“不妨做最坏的打算，我正要去侦查纳迦的军工厂，具体情况到时自然揭晓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修补哨兵们的武器了。”

埃尔刚点点头，表示这是自己的分内事，“路凯阁下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听说他珍藏了最好的那柄鱼形大戟。”

欧冶道：“卡多雷的武器都太轻了，从海大富手上抢来的那柄还算趁手，若有研究需要，我转头给你送过来。”

埃尔刚道：“我确实需要研究一番，要确定如果纳迦使用这种武器，会造成多大的伤害。阁下带来的弹簧|刀，我研究过了，确实是巧妙的设计，有时间我打算给哨兵们都配上一把，不过阁下的原品却是难以恢复了。”

欧冶挥挥手，“既然莲恩雪特给我配备新的武器，那把弹簧|刀就无所谓了，能够给哨兵们提供帮助，是我的荣幸。”

莲恩雪特道：“我给你的武器，正是用来应付鱼形大戟的。”

“岚下，你是说你的那些珍藏？也是了，那些武器除了他，岛上也没人用得了。”

三人来到来到二楼，推开门，入眼是摆放着满屋子各式兵器，无一例外，全都不是精灵能够使用的。无论是刀斧，还是锤盾，全都给欧冶一种厚重坚实感，与卡多雷惯用的精美灵巧丝毫不沾边，反而更像是特意给欧冶这种矮壮，力气巨大的人使用的。

莲恩雪特道：“这些都是我远行期间收集的收藏，全都出自矮人铁匠之手，矮人是全大陸最出色的铁匠，铸造的武器是最坚固的。”

在一屋子武器中，莲恩雪特走到一柄大锤前，“而给你使用的，是这柄雷霆之击。”

这是一柄四四方方的短柄大锤子，除了一个冒着啤酒泡就交叉麦酒杯印记，毫无装饰，显得朴素无华。

“这锤子有什么特殊吗？”

埃尔刚道：“魔法装备，掺入了杜鲁德金属，每次击中晶石，都游曳出三道闪电，攻击附近的的敌人，或者你自己。”

欧冶拿起战锤，入手冰凉，比想象中的要重，“重量恰到好处，魔法装备与丽雅的附魔箭有什么区别吗？”

埃尔刚将一块鱼形大戟碎片放在铁砧上，示意欧冶试一试，“附魔装备是附加上魔法阵制作出来的装备，是精灵发明的工艺，同一件武器可以附加上不同的魔法效果。雷霆之击准确来说是属于魔铸装备，通过融合拥有特殊效果的金属或材料锻造出来，一旦成型，魔法效果就一只存在，是矮人研究出来的工艺。无论是附魔装备，还是魔铸装备，统称为魔法装备。”

欧冶点点头，一锤砸在晶石碎片上，随着一声脆响，三道细小的闪电迸射而出，两道被铁砧吸引，在黑黢黢的铁块上镀上一层蓝色的电光，闪烁几下，随之消失不见。最后一道却蹦到欧冶身上，电得他全身一麻，手掌猛地从战锤上弹开，丝毫不必挨了海大富一记“雷霆之槌”好受。

莲恩雪特挥手驱散了欧冶身上的不良效果，他才恢复了自由，仍心有余悸，“这武器太难控制了！真不知矮人是怎么使用的。”

莲恩雪特道：“这是出自高地矮人的手笔，他们生活在风暴高原，不断挖掘深藏的金属。风暴高原矿洞里还生活着一种盐晶蜥蜴，皮肤上常年结满厚厚的盐晶，酷爱成群结队袭击大汗淋漓的矮人矿工，高地矮人通过融入杜鲁德金属铸造矿锄，成为对付盐晶蜥蜴最好的武器。不过跟你一样，高地矮人使用杜鲁德矿锄时会挖到石英，让自己误伤，所以他们发明了二十五度倾斜技法，避免闪电溅射到自己身上。”

埃尔刚接道：“二十五度倾斜技法其实是锻造中用到的一个小窍门，多练习几次就能掌握，但应用到战斗中我也没法教你速成，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个特殊的手套，它会将溅射向你的闪电重新引导回锤身，但只有八成的成功几率，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欧冶点点头，接过埃尔刚递来的软手套，戴上试了几次，确实能将溅向自己的闪电引开，“楼上那些都是魔铸装备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矮人装备的呢？”

莲恩雪特沉默了一会道：“雷霆之击是精钢铸造的，所以比较沉重，精灵无法使用，其它武器也一样，我曾让埃尔刚将一部分武器重铸成几件，适合哨兵们使用。但剩下这些特殊的，只能维持原状才能发挥效果，就没有再动了。其实，这些都是我在远行期间从不同矮人部落收集来的。每一任远行者前往大陸，都会定下一个计划，我定的是‘生命之树嫁接计划’，在绿巨人失败后，我热衷上了武器收集，越来越偏离既定计划，幸好收集的武器还能帮助卡多雷提升战力，我的远行才不至于完全失败。事实上，不止是我，每一任远行者都会偏离既定轨道，转向对力量的追求，其中既有历史因素，也有外面世界的诱惑，更多的是精灵的性格释然，我们寿命漫长，轻易将大段时光沉浸在感兴趣的事情上，一晃便是百年过去，已经到了必须返回盖拉德的时候，将积蓄的力量返给下一任远行者，或者接替辉光之城里的力量空白。”

欧冶明白莲恩雪特的哀伤，趁年轻浪费一段光阴，是每一位年轻人的通病，“为什么不派遣年长的当远行者呢？年轻人总会心性不稳，人之常情。”

莲恩雪特笑了起来，“你说的心性不稳，是短寿种族才有的毛病，精灵因为童年都非常漫长，从小便学会了沉浸在某件事上大发时光，这种影响是一辈子的。我远行时已经三百出头了，不算年轻了，但我对武器的执著，随着年纪增长，反而越来越深。阿尔温喜欢戏水，到现在还是习惯绕着素影湖散步，当年几乎耽误了她的‘火焰替代计划’。爱尔琳妮还好一些，自幼聪慧，痴迷于魔法知识，能够将知识转化为力量，造就了她天才的称号。但我担心珊蒂斯，小妮子喜欢与魔兽打交道，拥有‘心有灵犀’天赋的她最想要的是像安贝可一样强大的魔兽伙伴，获得的契约法术又是沟通魔兽的‘月落乌啼’，如果她是一名德鲁伊或者丛林游侠，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她偏偏是一名祭司。虽然祭司的月术与魔法配合起来，能发挥强大的力量，但是祭司的本职应该是伺奉月神，领导精灵的信仰。如果她过多借助魔兽的力量，连晋升皓月祭司都难，更别说超越我了。珊蒂斯还说要直奔海加尔山，如果她走上召唤师的道路，就算身边有三条巨龙也办不到。我更希望她能坚持祭司的道路，做到引领所有精灵信仰的至高祭司，凝聚所有精灵的力量作为后盾，拥有与特兰人类平等对话的资格。”

欧冶脑海里浮现珊蒂斯与卡卡、毛里求斯相处时的笑脸，觉得莲恩雪特对少女的期待太高了，“岚下，我并不认为珊蒂斯能够做到，她的性格更偏于自我安定。反而是岚下你，作为最强大的月神祭司，更有可能。”

莲恩雪特道：“卡多雷几千年来渴求月使降临，除了能够带来变数的契约法术外，我们更希望的是能有一位外来者，给卡多雷带来不同的思想观念，打破我们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同时改变契约祭司的思维方式，卡多雷的改变必须从根子里开始。路凯，并不是我将身上的责任压在珊蒂斯身上，而是她姐姐当年选择的道路，过了四百年，我仍觉得是正确的。另外，就是你的到来，让我觉得更应该这样做，你带来的惊喜并不是你的实力，或者梦境预言，而是你洞察世事的智慧，这份智慧不再精灵里落地生根，月使也就白来一趟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珊蒂斯的人生导师，引导她洞察世界，站在世界的金字塔顶端。”

欧冶搓了搓脸，道：“我想起阿尔温殿下跟我说的话，既然卡多雷愿意向月使奉献全族女性，那么由我来选择的话，宁愿是思想成熟的岚下，而不是还天真的珊蒂斯。”

在原来的世界，他是组织里最年轻的，搭档都是年长的人，欧冶清楚与一名有经验的人组合，与带领一名新人有多大的区别，特别是这种关乎一个部族命运的事情。

莲恩雪特想起阿尔温设计的考验，脸上一红。

埃尔刚手中的铁锤狠狠砸在赤红的剑上，火花四溅。

第34章 纳迦

纳迦在大陸南方的南希海域里的势力是一个公国，地界是向青莱海族交换的租界，怒涛公国的统治者是女亲王法斯琪女士，专门负责盯哨盖拉德。法斯琪女士认为，当年同为上位精灵，卡多雷没有受到诅咒，变得跟纳迦一样，肯定是有特殊原因，其中必定有某些东西，是纳迦重新恢复人形，重返大陆的关键。并将攻占盖拉德，奴隶卡多雷视为终生目标，为此法斯琪策划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可惜因为某些原因，法斯琪一直没有成功过。

一方面是青莱海族不允许，青莱海族认为纳迦野心不小，租界只是纳迦扩大势力的跳板，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答应了，但不能允许纳迦继续发展势力，所以阻挠纳迦在南海的所有行动，其中就包括攻占盖拉德；另一方面，是卡多雷在城市周围建立的了结界，每次雇佣海巨人都无法破坏结界，无法给纳迦带来进攻的机会；最后让法斯琪女士最为怒火的是，每次纳迦找到空子集结队伍准备一鼓作气拿下盖拉德时，总会遭到莫名的力量袭击，将准备好的力量屠戮干净，法斯琪女士认为，这一定是青莱海族在背后捣鬼，但苦于找不到证据。

一场突如起来的海啸，法斯琪看到了最佳的进攻机会，盖拉德的沿岸哨岗被摧毁，海地精回报说一直庇护精灵城市的七彩结界消失，而青莱海族的皇族特里同人鱼则忙于应付诱发海啸的原因。

法斯琪女士再次收买海巨人，作先头部队试探卡多雷深浅。结果跟预料的一样，不堪重用的海巨人连卡多雷的防线都无法冲破，连酋长都再次搭在盖拉德的海岸线上，但海巨人的光荣牺牲，也完成了纳迦的布置，法斯琪女士对此非常满意。前进的道路已经铺好，法斯琪女士立即下令，做好战争的军备，在请来的强者挡住月神殿主祭莲恩雪特后，立即展开入侵，势要拿下盖拉德，获悉卡多雷的秘密。

双杯岛，是怒涛公国范围内的两座相连的小岛，从空中鸟瞰，像极纳迦女士遮羞的胸|罩，因此又称为胸|罩岛。

一只星光璀璨的大鸟乘着仍未消失的星光，飞临双杯岛，在接近时，大鸟连同背上的两个人突然消失不见，隐没在星光之中。这是辰星系魔法的“星胧术”，鬼金商羊安贝可隐身于星光闪烁的夜空中，绕着双杯岛飞了一圈，寻找纳迦军工厂的所在。

岛上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丝毫火光，占据此地的是生活在幽深海域的纳迦，可不是喜欢火焰的种族，因为火焰会烤干他们皮肤上的水分，皲裂流血，疼痛不堪。况且，常年生活在黑暗的海底，纳迦都已经进化出夜视能力，即使是微弱的星光下，纳迦双眸也能够视物。

这些天下来，纳迦们顶着大太阳翻晒箭鱼，使其变得结实坚硬，并浸泡熬制好的鲸鱼油，使其防水防腐。还得切削木箭，浸泡在海水中，让盐分充分进入木头的细胞里，再次打捞出来晒干，使其变得更结实坚硬。

虽然已经入秋，但热带地区毒辣的太阳依旧当空照，投下灼灼火光，让从事劳作的纳迦苦不堪言，仿佛置身鲸鱼的胃里饱受胃酸的侵蚀，浑身火辣辣的痛。幸好，为了让他们适应阳关下的陆地，所有的劳作、训练都在白天进行，夜晚还能枕着海上吹来的凉风呼呼大睡。

在不知不觉间，星光大鸟已经飞临纳迦的兵工厂，鸟背上的两人小声商量一番，各自点头同意后，星光一闪，鸟背上少了一个大胖子，尔后星光再一闪，星光大鸟连同背上的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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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恶毒的秋天，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海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

杰特斯戴着一顶由海带与棕榈叶子编织的大草帽，帽子顶端的那紫菊花，早上插上时还带着露水，现在已经焉巴巴如同搁浅的水母，她缩了缩蓝绿色的尾巴，更紧密地盘在座下龟壳山，缩在草帽的阴影下，避开炽热的太阳。

杰特斯的坐骑是一只大乌龟，正迈着奇长的腿走在沙滩上，两条锥形肉尾惬意地晃荡着，载着主人进行每日例行巡查。杰特斯是一名军士长，负责岛上的军纪秩序，每日巡查，监督愚蠢的雄性，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为了早日适应陆地作战，所有战士都涂上鲸鱼油防晒，在烈日下进行超负荷的训练，这对缺乏脑筋与自制力的雄性来说，无异于让他们剃掉首鳍当苦行僧，不再靠近女|色，每天偷跑的不是少数，开始的三天，杰特斯每日都抽断三条鱿鱼皮肤编织的鞭子，才讲蠢货赶回岛上。

今天，杰特斯又发现又三名雄性偷跑，来到海边滋润干燥的皮肤，杰特斯并不急着立即惩罚他们，她在等，等海水将雄性身上的“石蜡化皮肤”洗掉，等海水将皮肤浸泡软，再用鞭子抽上去，不需多大的力气，就能抽出一道高高隆起的鲜红鞭痕。

三名身材壮硕的雄性纳迦，长着宽大的背鳍，两只耳朵退化成两根触须垂在脸颊，正惬意地躺在浅水区，享受浪来浪去按摩身体的惬意。他们身上有着新旧不一的鞭痕，显然不是初犯了，看得风纪官逼近，立即将身体绷直，立在水中，他们没有逃，也没有反抗，下颔宽大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相互对视一番，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女长官。

杰特斯扭着腰肢来到当先一名雄性身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被抽破的背鳍，伸出白嫩的手指抚摸其背上高耸的肌肉，“鲁邦，真不愧是最强壮的雄性，昨天才抽你一顿，今天你又好端端地泡在水里了。纳迦不是青莱海族，不需要每天泡在水里，你真的那么喜欢腌得皮肤生痛的还是？还是喜欢被鞭子抽的抽疼？又或者是喜欢伤疤泡在水里的火辣辣感？趁机在海水里做些小动作？”

鲁邦似是被撞破了撸管一般，脸上浮现羞红，他别过脑袋，闭口不言。

杰特斯却是不依不饶，手指在宽阔的胸膛上打着圈圈，无意间挺了挺自己的高耸，“也难怪，在严厉的军纪下训练了十多天，任谁都忍受不了，无论多么强大。你说是吗？”

另外两名雄性直勾勾地盯着女士的款款腰肢，如果目光有温度，那半透明的绡群早就燃烧得比太阳还猛烈。鲁邦乜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片雪白，他感到自己肚脐下的鳞片，在蠢蠢欲动。

纳迦社会中，雄性长得强壮有力，但智力水平普遍低于女性，社会地位远远不如女性。第一次面对这样直白的诱惑，三名雄性纳迦都感到自己的脑袋里住进了一直老海龟，悠哉悠哉地游动着，不知如何面对汹涌而来的巨|乳鱼。

鲁邦一声嘶吼，放下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一条皮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袭向雪白浪尖的油腻之爪，将鲁邦扯得一头栽进泥沙里。

谩骂声随着皮鞭劈头盖脸打下，“满脑子沙丁鱼的蠢货！如果你们把这劲头实在精灵身上，我们现在应该是享受阳光把白嫩皮肤晒成古铜色，而不是忍受阳光撕裂皮肤的疼痛！”

在皮鞭的羞辱下，鲁邦发出一声嘶吼，猛地从沙子里拔出脸，扑向杰斯特，但一只悬在面前的纤手，让他失去了所有愤怒。

又是一顿皮鞭，“该死的蠢货！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打赢我！你们将获得任何想要的！”

仿佛是在磷虾群中扔进一头蓝鲸，三名男性猛地动了起来，一个冲向岸边拾起地上的长矛，一个毫不犹豫拦腰抱向杰特斯，鲁邦突然弯下腰，捧起大把泥沙撒向杰特斯。

杰特斯尾巴在水里一荡，向一旁滑开。抱腰偷袭的雄性整个人撞在草帽上，鲁邦的沙子洒在他身上。鲁邦让失败的同伴，伸出大手拍向杰特斯。一根箭矢刺穿他的尾巴，使他失去了力量，倒在海水里。

草帽再次飞起，遮挡了杰特斯的视线，她一挑嘴角，抬手一箭穿透草帽钉在纳迦的脑袋上。

看着一死一伤，杰特斯并没可惜，抬眼看去，第三人并未攻来，而是极力向远方逃去。

杰特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远方连射三箭，看着雄性倒下，她收起武器，将失去移动能力的鲁邦搭在长腿龟背上，连草帽都不要，游向海边的椰树。

她对训练的结果并不满意，三名雄性，居然只有一人懂得使用计谋！真是蠢的没法治了。

心里骂着，杰特斯挥鞭缠下一枚椰子，熟练地用匕首破开，昂首喝了起来，鲜美的椰汁荡涤她胸中的火气。

长期生活在大海里，纳迦都有结实强壮的身体，力气比看上去要大许多，女性是如此，雄性更如此。杰特斯不明白，雄性离开水，难道都是废物吗？

第35章 在沙丘上跳舞

椰树下的棕榈丛突然动了起来，滚出一道影子压在杰特斯身上，后者反应过来时，喉咙、心脏两处要害已经被人扣住。

感到胸前大手的炽热，杰特斯娇笑了一声，“你也对我感兴趣吗？”一根手臂却摸向腰间的匕首。

欧冶没听懂通用语，却感到杰特斯的动作，“你刀上的毒未必能够杀死我，但我的毒却恩那个让你欲生欲死！”

听到古精灵语，杰特斯愣了一下，心头转过数念，“让女人欲生欲死的毒吗？”

“我右手上的毒见血封喉，至于左手上的杀不了人，但你不想最漂亮的地方溃烂流脓吧？”

杰特斯明白对方是要交流，本以为是一名卡多雷，但如此肥硕的手，超出了她的认知，好奇心起，便停下了反抗的动作，“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把手伸到面前，手指紧握。”

杰特斯照做，一股白色的物质将四臂束缚到了一起，杰特斯发出两声娇笑，“你是魔兽？是蜘蛛还是蚕？你这是要玩捆绑吗？”

欧冶离开了杰特斯身体，回答了两个字，“萝丝！”

杰特斯脸上的春意顿时消失，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大胖子，道：“邪恶之徒，又想玩什么把戏？”

欧冶并未为杰特斯的寒意放弃，继续他的计划，“做一笔交易。”

堕落的上位精灵直起身子，昂着脑袋，“高贵的艾萨拉之子，不与邪恶之神做任何交易！你们这些背信弃义之徒，若不是你们当年盗走艾露恩之泪，我们又怎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们居然还有脸出现在纳迦面前？！”

胖子全身上下虽然与精灵没有丝毫关联，杰特斯还是将其视为黑暗精灵摩尔的一方，视为导致纳迦的悲剧的罪魁祸首，破口大骂。

欧冶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纳迦的脸颊，“如果你们早投入萝丝的怀抱，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不反思你们目光短浅，还怪罪我们背信弃义？真是愚蠢得可笑！”

杰特斯甩掉炽热的手，“邪恶之徒！看来月神对你们的惩罚还不够！”

欧冶眼珠一转，一语点中纳迦的痛处，“至少我们还有两条优美的腿，光滑而圆润，细腻而富有弹性，永远不会湿漉漉黏糊糊！”

杰特斯顿了一下，反语相讥，“你们的下肢不都全变为蜘蛛怪了吗？拖着八条蜘蛛腿，连那里都畸形了，还在这里洋洋得意？”

当年黑暗精灵堕落为蛛后的信徒时，有一部分受到诅咒，变成上半身精灵，下半身蜘蛛的畸形怪物，丑陋无比，黑暗精灵还以此为豪，认为是蛛后赐予摩尔无视地形的能力。

欧冶眉头挑了挑，他当然知道蛛化摩尔的存在，也觉得那样的怪物丑陋无比，比纳迦还差上盖拉德到大陸的距离，“部分而已，这世上谁不爱美？精灵可是月神的杰作！最美丽的种族！”

杰特斯不禁觉得好笑，“你们还有面子颂扬艾露恩？”

欧冶道：“不，我赞美的是萝丝！蛛后能够让我们变得更完美！精灵的身材太干瘦平坦了，萝丝让我们变得更丰满圆润，精灵的美已经成为过去！摩尔才是最完美的种族！”

“哈哈！像你一眼圆润吗？看来萝丝不仅扭曲了你们的心灵，还歪曲了你们的审美！”

“不，我比蜘蛛美多了！”说着，欧冶的左手再一次在同一个地方，登陆杰特斯的身体，手指跳着轻快的舞蹈。

杰特斯两道目光汇成一点，扫描着胖子的表情，发光的眼睛，干抿的嘴唇，滚动的喉结，无不出卖其内心，“一万年过去了，果然如此，黑暗精灵还是改变不了淫|荡好色的本性！”

“你不喜欢吗？投靠我的怀抱吧？”杰特斯听出胖子声音里充满假装的诱惑。

杰特斯也变换自己脸上的表情，媚眼如丝，“得到摩尔和卓尔的伺候，萝丝还不满足吗？真是个婊子！”

欧冶另一手也登陆了，“萝丝不反感任何辱骂……萝丝需要生命之树……繁衍后代！”

杰特斯顿时双眼瞪圆，“不可能！泰达希尔属于纳迦！纳迦需要泰达希尔的力量化为人形！”

听到这个消息，欧冶心中一惊，果然是生命之树！为掩饰脸上的神情，欧冶捡起跌落的椰子，将剩下的椰汁缓缓倒在纳迦的菲薄的唇边，细长的脖子上，隆起的胸膛上，缓缓地做完这些动作，欧冶抛了抛空椰子，才继续说道，“椰子打开，是鲜美的椰汁，你知道吗？蛛卵打开后，同样流出美味的汁液，但不打开，却可以孵化出一个人来？”

杰特斯顾不得身上的椰汁，道：“什么意思？难道蛛化怪物还能够恢复人形？”

欧冶露出神秘的笑容，“时间让一切皆有可能。包括纳迦！”

听到这句话，杰特斯沉默良久，直到胸前的快感让她呼吸灼热起来，扭着腰肢，略带喘息道：“时间对纳迦从来不公平，在我们落难时，月神放弃了我，在我们繁荣时，伪神欺骗我们，在坠入海底时，风暴之神要我们奉献一切，只给我们在黑暗生存的权利，却将苦难留给我们。”

欧冶双手继续在山丘上跳着舞蹈，问道：“你们是如何从精灵变成纳迦的？”

杰特斯口中的喘声越来越清晰，“世人都说上位精灵是投靠邪神，才受到诅咒变成这幅模样，人不人，蛇不蛇的样子，是对上位精灵的诅咒。其实，是永恒之井爆炸后的能量，导致我们变成这幅模样，我们一直寻找仿佛扭转变化，重新恢复精灵的模样。不过，换句话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诅咒呢？纳迦的生活从未好过，我们不得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获得更……哦……舒服……”

说话声音，很快就变得断断续续，四周刮起了风，将让男人兽血沸腾的声音扬到远处……

杰特斯口中喘出的声音并没持续，很快被一只手打断了，欧冶将手指伸入杰特斯口中，夹住了她的舌头，杰特斯无法发出享受的声音。

微风刚为炎热的晌午送来凉意，突然就如同喘声一样，戛然而止，再无一丝动静。

“你真狡猾！”欧冶手指夹着舌头的手指使了使劲，杰特斯眼角痛得溢出了泪水。

“既然你不愿意继续说，我想岛上这么多纳迦，总会告诉我怎么才能够得到生命之树的。”

说完，欧冶一张拍晕了杰特斯，将其塞进之前藏身的棕榈丛中，就着海水洗干净双手，抄起战锤，走向长脚乌龟背着的男性纳迦。

来的路上，莲恩雪特跟欧冶讲过纳迦社会的力量体系，纳迦中最强大的也是魔法师擅长风系、水系与毒系的魔法，也以这三系魔法的法师较多，而且大部分纳迦法师都是女性。每一位纳迦法师都是纳迦中的贵族，实力越强，地位就越高。男性纳迦通常不出法师，但身强体壮，有着不属于海巨人的战斗力。

其实，杰特斯调戏三名男性纳迦的场面，欧冶全都看在眼里，对杰特斯的箭技感到佩服，只可惜犯了经验主义，以为如此出色的弓箭手不会是魔法师，才大大咧咧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杰特斯身上套情报。却不知，在海水中，使用风系魔法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每一位风系纳迦法师都会锻炼自己的箭技，在海底赢得生存的权利，不然早就被海中猛兽吃掉了。幸好欧冶的手正摸在杰特斯胸前，感到杰特斯的心跳加速，同时从染疫蜘蛛那里得到的蜘蛛感应，告知危险逼近，欧冶才从突然而来的微风中醒悟，杰特斯在吟唱魔法！

欧冶从鲁邦身边捡起一杆长戟，这是雄性纳迦使用的武器，木质的戟杆结实而富有任性，缠满了防滑的海带纤维。戟身与从海巨人手中缴获的鱼形大戟不同，并不是晶体材质，也不是鱼的形状。

面前的大戟泛着金属光泽，看上去像是某种长着外骨骼的鱼，试用了一下，比海巨人的晶化武器还硬上许多，边缘也有打磨的痕迹，在阳光的灼晒下热得烫手，反射着满是刻痕的光芒。

欧冶又用雷霆之锤试了试，却未能击出闪电，如果雄性纳迦用的都是这种长戟，那么欧冶手中的雷霆之锤就变成普通的大铁锤了。

“纳迦果然没有想象的简单啊！”

感慨一声，欧冶将长戟埋在沙中，在长腿龟尾巴上踢了一脚，懒洋洋的大龟迈开步伐，朝岛中走去。

欧冶远远跟在后面，开始潜入纳迦的军工厂。

第36章 金属山上青蛙叫

大概是为了躲避毒辣阳光的缘故，岛上保留着很多高大的树木，稀疏地分布在山丘四周，倚树搭建了一个个草棚，堆满细长的箭鱼，晒得**的，往下滴着淡黄色的油滴，没有想象中的腥臭难闻，反而弥漫着让人心情舒畅的馨香。

在箭鱼矢加工厂前方的空地上，摆放着七八架纳迦特有的鱼翼弓车，白生生的骨骼主体在阳光下散发着来自深海霸主的蛮荒气息，如同森然张开的虎鲸大嘴，獠牙所向必定鲜血染深渊。鱼翼弓车是纳迦根据上古精灵弩车——鸟翼弩车制造的大型远程武器，使用的箭矢正是晒干上油的箭鱼！鱼翼弓车由鲸鱼颅骨为主体制造，鲸鱼锥形的颅骨与下颔笔直向前，天生带着凹槽，纳迦稍微雕琢出箭槽后，便是完美的箭架。两边再配以减震、减后坐力的旗鱼背鳍，使得这种一次性能射出一大一小两根箭矢的弓车，充满四十五度仰天长啸的凌厉气质。这种鱼翼弓车即使在深海三千米，都能正常使用，由整条箭鱼制作的鱼矢，天生就能破开海底的暗流，准确命中目标！

此时十几名雄性纳迦正在调试鱼翼弓车，随着一声令下，十六根箭鱼鱼矢同时从鲸鱼口飞出，张开到极致的背鳍破开灼热的阳光，笔直刺向二百码远的原木标靶，随着砰砰的碰撞声，细长尖锐的鱼吻齐根扎入原木中，动能十足的鱼矢在命中目标后，竟然使得鱼吻折断，鱼身余势不减，同样坚韧锋利的背鳍如同一把菜刀，深深剁入案板，整条鱼都牢牢定在原木上！

目睹此情景，欧冶不禁暗自庆幸，庆幸纳迦没有将鱼翼弓车卖给海巨人，否则一战下来，就不是现在的“损伤颇大”能概括了的。

然而，怕啥来啥，从旁边的树林后，走出两位大肚阔嘴的海巨人，各自将一架鱼翼弓车背到背上，海巨人天生的背鳍，成为固定鱼翼弓车最佳的卡槽！在固定好鱼翼弓车后，一名男性纳迦滑到特制的架子上，将自己固定在鱼翼弓车上后，海巨人开始奔跑了起来，冲向原木靶子。纳迦射手熟练地搭箭控弦，箭鱼虽然偏离了标靶，擦着标靶溜箭而过，在木头上刮出老大一块缺口，落地后的箭鱼背鳍着地，犁出一道三四十码的土陇，才停止了前进。

看完纳迦的表演，欧冶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大闹一番的冲动，重新将身形隐藏在箭鱼堆后，继续侦查纳迦的兵工厂。

越过箭鱼仓库，地上摆放着一个个巨大的砗磲，闭合的砗磲中响起轻微的哗啦水声，充满了神秘，欧冶摸向最近的一个，用箭鱼撬开缝隙，往里一看，不禁头皮发麻，里面扭曲盘旋，满满一砗磲的蛇，青白相间的圆纹，扁平的身躯，居然还是最毒的青环海蛇！因为与海族打交道，丽雅跟欧冶提过，海里存在五大毒物，身体分别有着蓝黄黑绿红五种颜色的圆环，它们的毒性是海陆之间最为致命的！而眼前的青环海蛇，则是绿环毒物中的一员！还是慢慢一大箱！

欧冶将箭鱼靠近一条青环海蛇，性情凶残的毒物立即咬住鱼尾，鲜绿的毒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出，在鲸鱼油上凝成一颗颗滚落，砗磲中沾染毒液的青环海蛇，立即痛苦地翻滚起来，皮肤由青白二色，转为通透的绿色，透出里面的血肉内脏，随着中毒海蛇的痛苦扭动，皮下的血肉居然变成了流质！

好家伙！欧冶觉得自己皮肤下的脂肪都在剧烈颤抖，恐惧地相互挤成一团，这样的毒液真是闻所未闻！真不知纳迦是如何抓到如此数量的青环海蛇的！

看着扭动的青环海蛇，欧冶发现了蹊跷，蛇的下颔被一个晶体材质的钩子勾住，从包围钩子的肉芽来看，应该是很长时间了的，欧冶猜测，纳迦应该是捕捉幼蛇，套上下颔，养牛一样养的。大海里的生活并不容易，从海地精身上就体现得最为明显了。

但想到这些毒物将会用来对付卡多雷，欧冶心头就格外沉重。

将箭鱼扔进蛇堆中，欧冶合上砗磲，查看四周，没发现存放鲸鱼油的地方，欧冶皱起了眉头。欧冶想要毁掉所有的青环海蛇，但莲恩雪特告诫过，不能过分惊动纳迦，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纳迦联想到是卡多来前来侦查，否则一旦纳迦更换更远的岛屿作兵工厂，卡多雷就无法监视了。

寻思半刻，欧冶决定以毒攻毒，再次打开砗磲，以箭鱼干诱使青环海蛇释放毒液，将砗磲里的水变成一缸毒水。小心避开来往的纳迦，欧冶成功将十八个砗磲全都变成毒缸，青环海蛇在自己的毒液中，痛苦地翻滚着。

解决掉青环海蛇，欧冶继续朝前摸去。

一个巨大的水池里堆满海胆，一名名海地精坐在海胆间，吵吵嚷嚷，不断从海胆上剥下符合规格的尖刺堆成一堆，欧冶想起海滩上女性纳迦使用的箭矢，就是植物的杆子套上海胆刺的，想来这里就是生产箭矢的地方。顺着来往运送海胆的海地精看去，有的不断从岛外运回海胆；有的将没刺的海胆送到一边，撬出肉集中在砗磲里；有的将海胆刺投入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砗磲中，不知有什么古怪。想到杰特斯的箭矢，从雄性纳迦身体上拔出来还未断折，欧冶觉得原因应该就在刺鼻的砗磲中。

不时有海地精被海胆刺到，痛得大喊着倒地，结果身上扎到更多的海胆刺，痛呼变成了哀嚎，但又很快地安静了下去。

欧冶看得直摇头，无论是海巨人，还是纳迦，都未将海地精的性命放在眼里。

在海胆加工场往前，则是纳迦的长戟加工场，许多不知从何处砍伐来的红树，长着粗壮杆子的大旗海带，在雄性纳迦手下变成一根根戟杆。在研究海巨人的鱼形大戟时，埃尔刚介绍过，纳迦处理戟杆的方法有两种，一是将陆地上的树干生埋在海底淤泥里，过一段时间捞出来风干，坚韧结实程度会提高一倍；二是采集海中一种特殊的大旗海带，剥掉外皮取出坚韧的杆子，放在太阳下暴晒，在海底暗流与强大水压下生长出来的海带杆，就会变得笔直坚硬。

欧冶的目光落在随意堆放的金属上，各种形状都有，海龟、螃蟹、虾、盔甲鱼、海蜇等等，不少雄性纳迦匠人正在打磨戟身，安装戟柄。部分金属上还带着赤红的晶体，看来情况真如埃尔刚推测的那样，这些都是海里的动物变成的。

欧冶看向远处，小山包上建有一座亭子，里面数名人影晃动，似乎是什么重要场所。欧冶琢磨着如何靠近那里，突然发现四周的男性纳迦多了起来，而且渐渐向他所在的方向靠拢。

被发现了吗？欧冶取下雷霆之锤，莲恩雪特给的计划是欧冶在双杯岛上潜伏一天，到晚上星光亮起才接他回去，尽量避免纳迦发现卡多雷的侦查。

欧冶并不知道，在他进入海胆加工厂时，就已经被纳迦发现了。纳迦为了适应陆地上的作战方式，特意在山顶高出设立了指挥塔，每日以旗语操练纳迦士兵。发现入侵者时，督军凯特并未立即下令围剿，而是想藉此机会检验训练成果，便下令暗中打旗语，让士兵们在不惊动入侵者的情况下，布下围捕的大网。不过，出乎凯特意料的是，入侵者居然不是卡多雷，而是一名肥胖的特兰人类？

凯特想不明白为何远在大陸的人类会出现在双杯岛上，或者对方是一名特里同美人鱼。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纳迦的兵工厂，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围拢过来的纳迦变得更多，号角声吹响了，纳迦士兵们摘下腰间的水袋，猛灌几口，猛地加速冲向躲在金属堆后的敌人，每一位都是体格壮硕的雄性纳迦，胸膛呈标准的倒三角形，隆起的肌肉似是蕴含着一朵朵澎湃的浪花，充满摧枯拉朽的力量，眼中充满愤怒的火焰，那是被炽热的阳光晒出来的，为了撒下围堵的大网，纳迦们足足在阳光下多晒了半个小时！

灌下水后，纳迦们的肤色开始起了变化，湛蓝色褪去，变成毫无光泽的蜡黄色，皱巴巴的如同晒瘪的桔子。这是炼金药剂“石蜡药剂”提供的效果，纳迦为了应付登陆作战而研发的，能够让皮肤石蜡化，虽然不如“石肤术”那样提供额外的防御，却能很好地锁住水份，避免在战斗中因为失水而失去战斗能力。

纳迦们手中的长戟，都是新磨制的，戟杆红的如同鲜血淋淋，白的如同白骨森然，唯有戟身全都在阳光下闪耀着七彩的光晕，这是打磨得足够锋利的标志！

纳迦们游动着三角形的、粗壮的尾巴，快速逼近入侵者，“石蜡药剂”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是，能够让他们的皮肤暂时失去痛觉，即使尾巴被石子磨掉鳞片、磨破皮肤，没有了痛感，丝毫不会影响迅捷的行动。

被围剿的入侵者突然跳到金属堆上，一手高举大铁锤，一手锤着胸膛，发出嗷嗷的怪叫。

战锤四四方方，古板敦实如同海边究竟巨浪的石崖！

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花纹，看上去像是一只青蛙！

但捶胸怪叫的模样，纳迦们给了最直接的评价：

傻逼！

第37章 雷霆之击

一只金属海龟呼啸而至，给纳迦的嘲笑最好回应。

当先那名纳迦，挥戟一拍，啪嚓一声，戟柄应声而断，金属海龟去势不减，砸在纳迦胸膛上，将其壮硕的身躯撞飞出去，跌落地面时，半个胸膛都凹陷下去，簸张的金属龟腿有如切入豆腐的菜刀，刺透纳迦的身体，将其钉在地上。

赛特在上！纳迦先锋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刻，纳迦先锋们的目光似乎实质化了，同样被金属海龟钉在原地，生生拉住冲锋的躯体，地上犁出一道道深沟，蜡黄的鳞片如同春种的种子，撒满了坑。这些天下来天天抱怨尾巴疼的纳迦，却浑然未觉，嘴巴张大得如同缺水的河豚，却无声无息。

这可是纳迦先锋引以为豪的健壮躯体！这是能够冲击巨浪的躯体！这可是能够与大白鲨角力的躯体！居然被一只金属化海龟砸飞？！

风暴之神肯定是疯了！

金属碰击声唤回了纳迦先锋与风暴之神交流的思绪，只见胖子从脚下扯出一只金属化梭子蟹，对着吃惊的纳迦先锋们比出一根如同海参一样粗短的中指。

“鱼斯拉！”

纳迦先锋们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怒气，由尾尖直冲到脑盖，暗黄的背鳍瞬间红得如同一束燃烧的火焰，齐声发出一句海骂，恨不得立即将胖子刮成一盘巨|乳鱼刺身！

纵观四海，除了纳迦女士们，没有人能够在鄙视男性纳迦后，还能获得好好的，即使是海中皇者特里同也不行！不就是力气大点，真以为自己是头海牛啊！海里最强大的战士威尔族蓝鲸人力气更大！纳迦先锋们又不是没战胜过！

欧冶的嘲讽，成功将纳迦先锋们的积日怨气，化为滔天怒火，驱使他们狠狠扑向金属堆，信念只有一个，用长戟将敌人扎成刺身！入侵者只有一个，手臂只有一对，能砸死几个先锋？

凶狠起来不要命，这就是男性纳迦！

纳迦先锋迪亚戈摇曳尾巴，率先冲上堆叠的金属，沉重的身躯压得金属块不断坍塌，蛇尾却比双腿的还要稳定，如同浪花上岸稳稳当当占据金属堆，长戟斜刺敌人肚腩。

欧冶挺前一步，雷霆之击锤在戟尖上，巨大的力气贯通矛身，迪亚戈把持不住，戟柄撞在肚子上，巨大的力量直接使其贯穿了的肚皮。迪亚戈愣愣看着金属化梳骨螺磨制的戟身，尖端被砸得光秃翻转，如同一朵烂蘑菇，横生的长刺悉数弯曲，诉说着不禁捶打。

迪亚戈顿在那里，错愕，恐惧，让他不甘倒下，只觉得时间突然慢了下来，能清晰看到敌人回转大锤的轨迹，大力横扫，将背后刺来的两柄长戟击飞，其中一柄大枇杷螺戟身还击中不远处一位纳迦，将其尾巴切断。

迪亚戈看到，戟身断飞后，同僚依然压住了抖动的木柄，指间的短蹼已经撕裂，鲜血将红树戟杆染得更红，敌人的力气恐怖再一次震撼迪亚戈的心。

迪亚戈看到，两位纳迦先锋仍然挺着戟柄，尖锐的断茬刺向入侵者，迪亚戈感到自己心跳声猛地响了起来，为族人的英勇喝彩。

然而，结果却是迪亚戈不想看到的，两位先锋的刺击才用尽力度，胖子已经完成矮身、旋转、踏步三个动作，贴近两位先锋，左臂搂向左边的雅各布，未反应过来的雅各布被砸在了杰顿身上，迪亚戈又听到骨骼断折的声音响起，两名纳迦先锋，一同摔落了金属堆，还带翻了另外两名勇士，包围圈顿时空出了一半。

不！失败的结果，让迪亚戈心跳漏了半拍！

一个身影从迪亚戈身边掠过，迪亚戈想出声阻止，他看到入侵者又扔出了手中的梭子蟹，甲壳翘起的边缘，长满的了尖刺，随时会化为血盆大口，择人而噬。一口鲜血模糊了迪亚戈的呼喊呼喊，迪亚戈想上前阻止，但下半身像是变成了礁石，无法移动丝毫。

不！迪亚戈心中呐喊着，冲上前的勇士倒飞着摔到他面前，梭子蟹簸张的八脚，有半数没入了其胸膛，凿出一排鲜血喷泉，咕咕从蟹脚下冒出。

击退了纳迦一轮冲锋，欧冶没有依托金属堆展开防守，纳迦十字弦弓的威力，他记忆犹新，扫一眼围合而来的纳迦，欧冶从脚下扯出一块金属贝壳，越过金属堆，一脚踹倒仍僵立的迪亚戈，战锤砸飞其肚皮上的长戟，击中冲来的一名纳迦先锋。这名纳迦横戟格挡，却被震得双手发麻，仍然挺着长戟劈向对手。

欧冶抄着金属帽螺当成盾牌，挡住蜘蛛螺长戟的挥砍，纳迦的力气也不小，长戟上一排棘突在盾牌上凿出数道凹槽。可惜，欧冶的力气更大，蜘蛛螺长戟被打了出去，纳迦再也握不住武器，被赶上来的欧冶一锤砸在腰间，本来前后弯曲的身体，变成了侧面的折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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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包上，督军凯特剧目瞭望，将战场尽收眼底，不断下达命令，通过旗手调度人员，围攻入侵者。副手阿比盖尔紧握着手中的弓，对雄性纳迦的无能感到愤怒，“女士，让我去！”

凯特阻止道：“阿比盖尔，不用着急，四面的都是海，他逃不了。”

阿比盖尔仍然坚持出击，“可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如果让他跑了，肯定就找不到了。”

凯特回头问道：“你有把握留住他吗？”

阿比盖尔拍拍怀里的弓，“他只懂得近战而已，我会让他在十字弓前求饶！”

凯特道：“阿比盖尔，你还是那么着急。双杯岛有着高级魔法师坐镇，留住一名入侵者，不是难事。可对那些士兵来说，有什么好处呢？敌人来路不明，虽然看起来像是名人类，但我直觉肯定是卡多雷派来的，卡多雷获得海上通行的权利，总是前往大陸，说不定这名人类是卡多雷找回来的姘头！”

“可人类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赛特在上，他可是一锤砸扁了一名男性！就算海里力气最大的威尔族蓝鲸武士，都没这样的力气吧！男性虽然蠢，但这么下去只会白白牺牲。”

凯特道：“阿比盖尔，你觉得我们跟卡多雷开战，胜算几何？”

想到法斯琪女士的布置，阿比盖尔信心满满，“法斯琪女士出手，牵制住了莲恩雪特，卡多雷在纳迦面前，还不是三指捏海螺，十拿九稳。”

凯特摇摇头，纠正助手的考量不周，“盖拉德岛上除了莲恩雪特与鬼金商羊，还有火法爱尔琳妮、风法莱贝卡，德鲁伊埃拉丹等人，谁也保不定这三位高级魔法师，会不会出手拦截我们的士兵。若到时候，士兵们只是凭着勇武一股脑往前冲，还不一样是白白牺牲？战场上的冲动，是恐惧的一种体现。我本想借助入侵者检验士兵们对旗语的熟练程度的，没想到对方有着让人恐惧战力，我倒想看看，男性们能不能想出办法来，应付这名入侵者……”

“该死的鱼斯拉！”凯特怒骂一声，脸上的淡定一扫而光，她看到入侵者战锤上突然游曳出三道闪电，三名纳迦先锋身上就冒着青烟倒下了，“发生了什么事？！”

“女士，入侵者以手中铁锤敲击在帽螺盾牌上，就射出三道闪电箭，击倒了我们三名先锋。”旗手报告道。

“魔法装备！艾比盖尔，跟我走！”凯特冲出门外，翻身坐上长腿龟，蛇尾在长尾龟尾巴根部一刺，长腿龟就如同发情一般，迈开长腿从山上，沿着道路，飞奔而下。

哨岗上的旗手，立即通知下面的士兵全力拦截敌人，待督军到场击杀敌人。

可敌人却是感知到了一般，突然撇开纳迦的拦截，冲向海胆加工场。

纳迦先锋们虽然有着蛇一样的尾巴，却没有蛇的速度，更比不上每踏出一步都充满爆炸力的欧冶，眼见追不上，纳迦先锋纷纷投掷长戟，敌人却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悉数躲开，速度不减，冲进了海胆加工厂。

突然出现陌生人，不明就里的海地精炸了窝，纳迦守卫却早有准备，抱着一个个砗磲，从草棚阴凉中鱼贯而出，装满了海胆，砸向敌人。海胆刺带有毒素，能够让肌肉麻痹、抽搐，一大堆海胆扔在身上，那河豚入侵者还不束手就擒？

欧冶敢经过海胆加工厂，就料到纳迦会用海胆攻击。欧冶掷出帽螺盾牌，打在当先的砗磲缸上，碰撞让其偏离了轨迹，晃荡的海水带着海胆倾斜而出，咣当一声摔在地面，发出尖刺断折的声音一片。

出乎欧冶意料的是，帽螺盾牌在砗磲上反弹，又撞到另一个砗磲上，再次反弹斜飞出去，才跌落地面。

这个意外的双响炮让欧冶眼前一亮，金属帽螺本来只是作为击发闪电的砧板的，没想到还是对付砗磲大缸的好东西。不过，欧冶自己有更好的办法拦截海胆的攻击，他伸手弹出蛛网，白花花的一大片，将剩下的砗磲大缸裹成一个大茧，跌落地面。

精心准备的陷阱毫无建树，纳迦守卫大吼着“鱼斯拉”的口型僵在脸上，活像冻僵的金鱼，硬梆梆的呆在原地。

纳迦守卫身后，却响起海地精的叫嚣，这些没日没夜与海胆打交道的苦逼，觉得这是他们表现的机会，手里拎着一串串海胆，呼喊着欧克的名义，冲了出来，甩开臂膀将手里的东西掷向的敌人。海地精虽然力气小，但一窝蜂涌上来，扔出漫天海胆，颇有群蜂离巢的壮观，砸向欧冶。

欧冶看着竹篙打栗子般稀稀拉拉的海胆，替海地精感到悲哀，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给机会都上不了大场面，他举着战锤，主动迎向空中的海胆，借助出色的动态视力，打网球般将一枚枚海胆砸向才已经开始欢呼的海地精。在怪力加持下，每一枚被击中的海胆都炸裂开来，炸出大波海胆刺，没头没脑地攒射海地精的，一名倒霉鬼浑身扎满尖刺，倒在地上抽搐，嘴中喷出的白沫唬住了其余海地精们，海地精每天与海胆打交道，最为清楚一旦中毒倒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死定了！

轰的一声，那些还能跑动的海地精，迅速躲回纳迦守卫后面，将主场交回给高大威猛的主子们。男性纳迦可不像海地精胆小，他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勇武，甚至敢生嚼海胆刺！

纳迦守卫再次挺戟上前，赶海一般围着欧冶挥舞长戟，坚硬的红树戟杆刺出，如同大江入海，迅猛无声；坚韧的大旗藻杆横扫，如同潮汐奔袭入海口，声势浩大，带动各式各样的戟身，仿佛狂风暴雨下的海面，掀起白的、红的、黑的恶浪，将跻身其间的胖子，打个粉身碎骨！

一柄四四方方的战锤，仿佛从天而降的参天大岳，不但镇压住了浪花的汹涌，还狠狠砸在海中，将作恶的浪花全变成四溅的水花，哗啦一声，便恢复了平静。

白花花的蛛网再次出现，坚韧而充满黏性的大网罩下，将纳迦三三两两束缚在一起，石蜡化的皮肤失去了粘液，纳迦想要挣脱，却扯下自己大片皮肤，想要壮士断腕，鱼死网破，奈何忍痛扯下蛛网后，双手却被粘住，根本挥舞不了长戟！

在蛛网与战锤下，纳迦守卫的围攻取不到什么效果，坚韧的蛛网限制了他们的行动，战锤夹杂着巨大的力度，没有一位纳迦守卫能够抵挡。

后面的纳迦先锋赶至，强势加入了包围圈，围攻的力度丝毫不减，秉着鲳鱼多吃死鲸鱼的群殴理念，想要生生耗死欧冶。然而，纳迦们很快发现，螺帽盾牌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欧冶手中，在清脆的碰击声中，一道道蓝色的闪电游曳出来，在密集的人群中肆意穿行，带出缕缕青烟，一名又一名纳迦先锋皮肤焦黑，摔倒在地，不断抽搐，再也起不来了。

在欧冶不断敲击下，帽螺内部血肉所化的红色晶体，不断粉碎，不断洒落尘埃中，最后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帽螺砧板结束了它的使命，完全变成一块金属盾牌。

欧冶一手举着帽螺盾牌，一手握着雷霆之击，看着四周倒下一圈纳迦，手臂止不住颤抖，这就是魔锻武器威力，只是十七次敲击，周围就倒下超过五十名纳迦，如果单靠物理攻击，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击败这些敌人，这就是魔锻武器的威力！

但锤柄上传来的炽热感也在提醒他，魔锻武器并非无所不能的。杜鲁德风暴金属每释放一道闪电，都会让锤身升温，如果某道闪电没能游曳出去，最终返回锤身的话，温度升的幅度更大。而变热后的杜鲁德风暴金属，释放的闪电威力会随着温度升高，而降低，当达到某一临界温度，会失去释放闪电的效果，直至再次冷却。埃尔刚解释过，高原矮人为了监控锤身的温度，特意使用了导热的金属锤柄，提醒使用者。

欧冶不知道雷霆之击的临界温度是多少，但他可以确定，再敲打下去，雷霆之击不进入冷却时间，他的手也会被烤熟了！

但无论怎么说，雷霆之击带来的战果，确实惊人！

欧冶用蛛丝将螺帽盾牌挂在背上，换了一只手才能握住雷霆之击。

ps：

前段时间加班加到发疯，整个五月才更了三万字。

已经离开那个岗位，但生活需要，还得出去工作，无法全职写作。

恢复更新，每天一章。

还望支持！

第38章 鲸油烤鱼

两杯啤酒，一条烤鱼，还有吃不着的纳迦。

——欧冶如是对待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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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冶吹了吹灼得通红的手，蓦地，蜘蛛感应告知背后传来危险，欧冶下意识地矮下身体，叮的一声，一股力量撞在背后的帽螺盾牌上，吓得他背后冷汗直冒，对方这一箭，瞄准的是腰椎，明显是想要剥夺他的行动能力。

纳迦中，使用弓箭的都是女性，而女性纳迦统治者男性纳迦，通过这一箭，欧冶知道自己大闹一场，最终还是引出了双杯岛的统治者。

欧冶不敢再作停留，猛地扑向一边，就地一翻，再度躲过一根箭矢，以雷霆之击护住身体一侧，猛地扑进海胆加工厂中，一锤砸断支撑木棚的树桩，借助倾倒的棕榈棚顶遮挡身形。

早一步躲在木棚中的海地精，挤作一团，惊得发出尖叫，试图引来周边的强者攻击敌人，这是海地精的求生手段之一。一根箭矢回应了海地精的呼唤，穿过倒塌的棚顶，恰好贯穿一名海地精的嘴巴，接而将其身后一名海地精钉在木桩上。望着前一名倒霉鬼脑后的血洞，后一名衰鬼胸膛上颤抖的箭杆，海地精们乖乖闭上了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下一尖贯穿的就是自己的嘴巴。

欧冶瞪了一眼海地精，在比他们身板还粗壮的战锤威胁下，海地精们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后脑，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没了后顾之忧，欧冶透过棕榈叶间察看来袭的敌人，那是两名女性纳迦，盘坐在长腿龟上，相互间分隔开二十码的距离，呈犄角之势相互守望，两名女士都长着两对胳膊，这是女性纳迦实力的象征。

左边那位架起十字弓，两根胳膊将交叉的弓弦扣得紧紧的，箭头几乎透明，看不真切，却给人琢磨不透的恐惧感。卡多雷俘虏的纳迦弓箭手葛丽泰就是长着四根胳膊的，珊蒂斯曾将打探到的知识兴致勃勃地告诉欧冶，四臂纳迦射手，有着般若无射一样的实力，是纳迦中的神箭手，纳迦称之为激流射手。庆幸的是，纳迦使用是双弦弓，并不以速度见长，激流射手擅长的是变折箭技，任何水流和气流都不再是影响命中的因素，反而是激流射手能够借助水流与气流实现变折射击。大海中有一句俚语形容激流射手的箭技——激流射手的箭轨就跟她们的尾巴一样，永远都不会是直的！

欧冶能够在艾比盖尔箭下逃生，全得益于蜘蛛感应，能够告知危险来自何方，以及阿比盖尔只够时间射出三箭！换做射速足够快的般若无射，欧冶逃跑的这段路程，身上起码插着三根箭矢！

另一名纳迦女士高举着法杖，给欧冶带来的威胁更大！四臂的纳迦法师，全部都有高级魔法师以上的实力！想到爱尔琳妮展现出来的破坏力，欧冶很怀疑自己能否很完整地冲到纳迦法师面前。

一名高级魔法师与一名神箭手，拉开距离相互照应，无论攻击哪一位，都会招到另外一人的致命打击，只靠一面金属盾牌，欧冶没信心从手下逃跑！他甚至不敢挪动丝毫，或者查看背后的箭矢没入盾牌多深！

僵持，不会持续太久，身后的海地精虽然被压制住了，但岛上还有很多纳迦，只要任何一位纳迦上前查看，自己肯定暴露在神箭手与高级魔法师的攻击之下！

目光瞄向四周，一只破烂的砗磲大缸给了欧冶主意，他弹出蛛丝，猛地将其扯飞，砸在棕榈叶遮蔽物上，弄出很大的动静。

然而，箭矢撞击砗磲的声音，比欧冶估计的晚上了一秒，对面的激流射手居然在满弓状态下，还能多忍耐一秒！

这一秒，足够欧冶暴露在敌人目光下！

这一秒，只够欧冶从地上蹦起！

这一秒，足够高级魔法师吟唱半段咒语！

刚从地上弹起的欧冶，想都没想，立即将背后卖给敌人，同时用雷霆之击护住脑袋。

艾比盖尔射出的箭矢，并没有受到砗磲大缸的干扰，等待的一秒时间，足够她预判砗磲大缸的运动轨迹！箭矢擦在砗磲大缸上，运动轨迹跟预料一样发生偏折，直奔入侵者的脑袋！阿比盖尔的这一箭，能够削掉入侵者的一只耳朵，穿透圆嘟嘟的脸腮，近在眼前的恐惧会使其缴械投降！这是一名激流射手应有的自信！

然而，阿比盖尔预判了气流，预判了砗磲轨迹，预判了棕榈叶的影响，预判了入侵者的运动，却没能猜到对方对危险的感知能力！

纳迦手中最坚硬的晶体磨制的箭头，撞在雷霆之击上，双弦赋予的冲击力使其咬进了坚硬的杜鲁德风暴金属里，擦出一溜金属碎屑，擦出一溜火花，擦出一道道闪电！

雷霆之击虽然发烫，而导致放电能力变弱，毕竟还没到临界点，三道微弱的闪电箭激射而出，其中两道缠绕上了金属箭杆，一道劈在了旁边的木桩上。

火苗，在箭杆的尾羽上生气，燎上搭在上面的棕榈叶。经过半个月的曝晒，棕榈叶经不起火焰的任何撩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大片火焰！

欧冶见此，立即趁火打劫，弹出蛛丝扯下更多的棕榈叶，整个人蹲在火焰后面，举着盾牌和战锤护住全身，火焰随风见长，半个木棚都笼盖在火焰之下。

地精炸开了窝，嚎叫着火焰的名词，逃离木棚低下，远处赶来的纳迦先锋们也停住了脚步，看着火焰窜起，一时没了动作。

阿比盖尔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疲软的海参！快打水灭火！”男性纳迦依然踌躇不前，阿比盖尔无可奈何，海洋种族的都畏惧火焰与高温，在阳光下训练已经叫苦连天了，让他们靠近火源灭火，无疑痴人说梦话。

凯特心里同样在暗骂，双杯岛上只安排了两名风系魔法师，之前压根就没想到失火的事情。

凯特吟唱的魔法终于光临，风从她高举的法杖顶端涌出，随着法杖挥动，十多个风刃呼啸而起，刮起一路泥尘，激射火堆后面的欧冶。凯特的魔法比欧冶预计的也晚上许多，她施展的不是速度快的初级魔法，而是高级魔法“风刃乱舞”！这个群体攻击的魔法，将风化为一道道旋转的利刃，冲击并切割路上碰到的一切！

以欧冶为中心的二十码范围内，所有东西都被洗劫一遍，棕榈叶子如同剁好的韭菜馅，一粒粒地在空中飞舞，地面像是被犁翻过，铲飞一块块泥土，又被风刃削成尘埃，就连欧冶面前的帽螺盾牌，都碎裂成几块，上面崭新的切口，平整如镜。

破坏一切的风刃过后，乱撞的风依然围绕着欧冶，就连熊熊燃烧的火焰都被扯掉，尘土、草屑、草灰，腾起了一大片，将欧冶的身形完全吞噬，屏蔽了外面的视线。

阿比盖尔依然张弓搭箭，疾射的箭矢没入烟尘滚滚中，每一道在激流射手的技巧下，都乘着呼啸的风，在烟尘里划出最大的轨迹。阿比盖尔虽然看不到敌人，但她清楚，在“风刃乱舞”洗礼过的地方，敌人更无处可藏！

狂乱的风很快平息下去，结果却出乎凯特的意料，火焰并没有因为她的法术而熄灭，纷飞的火种落在周围的木棚上，反而引起更大面积的失火。

纳迦搭建木棚，除了对方加工好的武器外，更大的作用是供给受训的士兵休息的，抗阳训练目的只是适应阳光下的作战，而不是要士兵们的命，在阳光下暴露过长的时间，任何一名纳迦都会中暑。所以，搭建的木棚几乎都是连成一片的，一旦失火，烧起来就是全部！

原本纳迦并不担心失火的，毕竟海里的生命不需要生活做饭，也无法呆在火的旁边锻造！

纳迦虽然也生活在海里，但水系魔法师却很少出现，双杯岛上只安排了两名高级风系魔法师，想要灭火根本不可能。不是没人提出过，要预防火法爱尔琳妮的偷袭，但凯特驳回了手下的意见，一方面是料定卡多雷不会放火烧掉兵工厂，毕竟纳迦在暗，卡多雷在明，掌握对手多一些情报，对卡多雷来说是好事。凯特在这一点上跟莲恩雪特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另一方面，双杯岛只是纳迦临时的营地，大战在即，费心费力去搭建一个防火的建筑，对纳迦来说，耗费的人力物力不下对卡多雷的战争军备！有这个资源，还不如直接用在卡多雷身上？

凯特做梦也没想到，一场大火会因为一件魔法装备而起，更因自己的错误而导致大火扩散！

该死的鱼斯拉！

凯特气得直把银牙咬碎，回首看了一眼瞭望塔上的旗语，撇下一句救火，驱动长腿龟为围截入侵者。

阿比盖尔看着空空如也的草棚废墟，实在想不通入侵者是如何逃掉的，犹豫了一下，也驱动长腿龟从另一边包抄入侵者。

箭鱼加工厂前，凯特追上了潜逃的入侵者，对方正靠在盛放青环海蛇的砗磲大缸上，好整以暇地剔着指甲缝里的尘埃，却忘了自身灰头土脸，满身污秽。

在欧冶身后不远处，几名海巨人正坐在树荫下休息，却丝毫没察觉躲在箭鱼跺后的敌人，依然安逸地在扣着脚丫子。看到督军女士后，海巨人连忙背起鱼翼弓车，朝远处奔去，摆出一副繁忙的模样。

愚蠢的鱼斯拉！

凯特气不打一处来。

入侵者笑容满面，手指点在嘴唇上，示意凯特安静。

凯特了然对方想沟通，但她无法接受对方的威胁，她要让入侵者成为阶下囚！然后拷问出想要知道的一切。

凯特抬手射出一箭，射向那张可恶的笑脸，表明自己的态度。

纳迦曾经可是上位精灵，永远不会让自己处于劣势对话。凯特并不是专业的弓箭手，这一箭依然很快，深海的环境，让每一位海族都有结实的体魄，即使是一名女性魔法师，也有足够的力气拉开十字弓，如果对方执意击出闪电放火，那么这一箭将会要了他的命！

欧冶横移锤身，挡住了箭矢，凯特使用的同样是晶体箭头，三道闪电游曳，劈在旁边的箭鱼矢上，暴晒过后的鲸鱼油被点燃，蓝色的火焰像是一只睡醒的狮子，随时大发雄威。

凯特暗骂了一句，她才明白方才的大火是如何点燃的，连忙扯掉弓箭，举起法杖，她要用风刃削掉入侵者的双腿！却看到入侵者捡起了那条燃烧的箭鱼干，火苗越烧越旺，转为亮橘色，空气开始弥漫一种特别的香味，凯特从来没闻过的香味，但她知道那是烤肉的味道。

然后，凯特听到对方开口了，是昆雅语，“这肉能吃吗？”

凯特心中一凛，对方果然跟卡多雷有关？但那奇怪的口音，不像是卡多雷，更像是刚学会这门语言的人，她放下法杖，驱动长腿龟走到阴影中。

欧冶得不到回答，又举起了从盾牌上拔下的箭矢，箭头是透明的水晶，折射着七彩的光芒，，并不像丽雅的附魔箭矢一样刻着花纹。欧冶暗暗叹了口气，这事情不问清楚，对卡多雷的伤害更大，便继续问道：“这是什么？”

凯特换了大陸通用语问道：“你是谁？”

“不用试探了，我只会古精灵语，我是蛛后萝丝的使者。”

凯特一听，顿时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每一位精灵后裔都清楚蛛后萝丝的邪恶，凯特一直认为，精灵帝国的分崩离析不应该由纳迦的祖先——上位精灵背锅，罪魁祸首应该是更往前的堕落精灵，是那一批精灵的堕落，引起的精灵社会动荡，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而那一切，都是因为蛛后萝丝而起的！可事实是，所有的罪责与赎罪，全都施加在了纳迦身上！

“邪恶的信徒！去死！”凯特愤怒地挥出一道风刃，直取欧冶的脖子。

欧冶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既然没得谈，那就战斗！

欧冶将燃烧的箭鱼干扔回箭鱼垛，翻身跳到砗磲大缸后。一道风刃紧接而至，将砗磲大缸劈成两半，无数切成两截的青环毒蛇滚了一地，欧冶早知砗磲大缸里是什么，早已滚到箭鱼垛后面，趁着凯特施法的空隙，猛地撞破燃烧的箭鱼垛，战锤猛地投掷向凯特。

纳迦女士可不敢抵挡能够将男性纳迦砸成肉饼的战锤，尾巴驱动长腿龟躲开，口中依然吟唱着咒语，一股旋风在她指间形成，旋转扭曲成一道微型龙卷风，却如同箭矢一样笔直，这是“风之矢”，旋转的风力能够在任何躯体上钻出一个洞来！

战锤咚的一声落地，凯特同时挥出“风之矢”，同时再次张弓搭箭，四根胳膊的她，能够同时展开不同的攻击，这是上位精灵堕落为纳迦后，唯一的好处！

一条箭鱼干直直装上了风之矢，针尖对麦芒，风之矢将**的箭鱼干削成了肉丝，随即也因为阻挡而被破坏精神节点，重新散为风元素，消失在空气中。

凯特射出了箭矢，却被欧冶敏捷地横移躲了过去，她真不明白这个胖子为何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再次张弓搭箭，凯特同时吟唱起了魔法，胖子距离她只有十码的距离，她必须足够快，同时足够准，才能在这场较量中获胜！她知道对手也会在这十码内做出抢攻！

果然，胖子抬手弹出了一枚白色的球，凯特座下的长腿龟突然灵醒了过来，猛地加快了速度，带着凯特躲过了攻击。

好样的！凯特突然觉得，座下的乌龟都比男性纳迦聪明！

白球在凯特身后不远处砸在地上，猛地炸出大片蛛网，将凯特连同长腿龟罩在其中，一网打尽！一人一龟摔在地上，正在吟唱的凯特一口气没缓过来，遭到反噬，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欧冶走上前，一拳将长腿龟拍晕过去，使劲捏了捏凯特的脸蛋。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什么？是交流！”

第39章 海边漫步

想着还有个难缠的激流射手，欧冶不敢久留，扛起凯特，潜入旁边的草丛中，往树林那边逃去，要借助崎岖的山地与林木阻挡追兵，再绕路返回寻找杰特斯。胸|罩岛上还有很多东西，他无法向卡多雷解释清楚，抓到两名女性纳迦，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一路安全潜回与杰特斯相遇的地方，却发现，椰树下并不安静。有两名男性纳迦正趴在树荫下，昏迷的杰特斯躺在两人中间，赤身裸体，一动不动。

我日！

欧冶放下凯特，摸近一看，差点没被气笑出来。杰特斯正被他们非礼！

之前他将垂死的鲁邦放在长腿龟上，本意是引起骚乱，吸引纳迦的统治者前来查看，自己好趁岛内空虚，探个究竟。却没想到，自己与纳迦督军碰个正着，大战一场。而昏迷的杰特斯却便宜了两名小瘪三！

不过，杰特斯胸部不大，摸起来却特有手感，结实而富有弹性！

两名男性纳迦，正用蛇尾缠住杰特斯的躯体，埋头在女性胸部啃个不停，啧啧有声，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怎么不拖到海里，远走高飞，从此逍遥快活？”

戏谑的声调，古老的语言，两名强奸犯吓得立刻从地上弹起，待看清来人是个浑身漆黑，灰头土脸的胖子，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种族，但肯定不是纳迦！

“鱼斯拉！”

二话不说，两名纳迦便挥舞拳头扑向不速之客，手臂上的肌肉滚动，如同翻腾的浪花，他们自信，自己的拳头不仅能砸散这黑煤球，还有足够的余力让小娘子升天！

黑煤球却出乎意料的自大，居然同时挥出双拳，双炮抢门般同时迎击纳迦的两个拳头！

“死！”火气烧得正旺的两人，扭动腰背，往拳头上施加更大的力气，势要将对手杵进沙滩里，让其彻底明白妨碍纳迦先锋快活的代价！

啪嚓！一连串骨头碎裂的声音后，两名纳迦抱着胳膊，发出刺耳的嚎叫，眼里露出了胆怯，就连小腹下探头探脑的小蛇，都咻地缩了回去。

尖叫声，让地上的杰特斯幽幽醒来，迷茫地看着四周，接着嚎叫声戛然而止，两名男性纳迦壮硕的身躯从她身上飞过，跌落沙滩。

接着，一个黑球从她身上飞过，以拳头结束了两名先锋的挣扎，杰特斯不认得那两名先锋，但一眼认出了胖子。

“什么玩意！乘人之危！”欧冶抓住蛇尾，将两名丢了性命的纳迦扔到海里。走回来蹲在支起上半身的杰特斯身前，看着她由迷糊转而清明，接着充满怒火的眼睛，欧冶一把捏住了她的嘴，小巧的嘴唇挤成了两枚樱桃，“安静点，小宝贝，我可不想再次被围攻。你身上的事，不是我干的。”

杰特斯看清欧冶灰头土脸，伤痕累累，身上到处是火烧的痕迹，明显经过一场大战，明白对方与纳迦发生了冲突，不过，杰特斯并不关心对方是不是一把火烧光了营地，她更关心自己——赤身裸体的女子，任何情况下都会先关心自己的身体。

杰特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示意欧冶松开手。

欧冶将衣物抵还杰特斯，蹲在一旁看着她穿衣服，他很好奇生活在水里是穿什么衣服的，柔软的抹胸，七彩的衣服和透明的裹腰柔滑的跟水一样，“你们的衣服是什么制作的，这么滑？”

“抹胸是绡绸，是九刺鱼吐的丝与江珧的丝足编织而成，富有弹性。衣服与裙子是绡纱，用若鲷鱼的泡膜碾拉配以鳞粉和鱼油做成，极为光滑而不吸水。海里最擅长织绡绸、制绡纱的是沙克族星鲨人，他们织出来的绡绸如同星河一般闪闪发光，绡纱洁白透明如同月光一样。因为星鲨人又称为鲛人，所以两种布料又称为鲛绡绸和鲛绡纱……”

介绍中，杰特斯已经穿好衣服，沉默了下来。

欧冶拍了拍杰特斯的肩膀，“商量个事，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也不想再打晕你，跟我转移地方。很快会有人找来。”

杰特斯点点头，也没了继续战斗的心思，跟在欧冶身后，朝前走去，当看到昏迷的凯特时，她惊讶不已，叹道：“你真厉害！居然活捉两名纳迦女士！”

“魔法反噬，昏迷了，走吧。”欧冶扛起凯特，心想着怎么度过一天，熬到夜晚。

杰特斯跟在后面，心里更乱。被部下强|奸，彻底扰乱了纳迦女士的心，无尽的羞耻在啃噬她的自尊心！之前的交锋中，眼前的胖子也对自己上下其手，自己也虚与委蛇，杰特斯反而没觉得什么，两人敌对的身份，杰特斯反而觉得自己足够聪明，如此应对并趁机施法，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可趁自己昏迷，剥光自己的却是两名男性纳迦！杰特斯感到深深的厌恶！这还是曾经的上位精灵吗？就算以淫|荡堕落的黑暗精灵，都不会发生强|奸的事情！这简直就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鱼斯拉！纳迦正向兽的一面堕落！

在乌苏拉魔药出现后，杰特斯还幻想着，自己变成精灵形态后，在陆地上找一位如同史诗英雄勒苟拉斯一样帅气潇洒的精灵男子，在山水之间，谈一场如同绿叶一样清新自然的恋爱！而自己的梦，差点就被两位愚蠢的男性破灭！杰特斯突然很想逃离充满愚蠢男人的世界。

杰特斯心里清楚，真正有效的乌苏拉魔药其实很稀少，自己凭借地位，或许能够获得份额，但无法确定好事会真的落到自己头上。想到这里，杰特斯对欧冶提供的恢复人形方法，突然有了几分期待，带萝丝信徒的堕落与淫|荡，杰特斯感到畏惧，她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不过对陆地上美好生活的向往，她还是想多了解一些。

杰特斯追上欧冶的步伐，“你觉得阳光下的生活如何？”

欧冶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表情，“习惯了，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了。”

“我喜欢夕阳下的晚风，柔柔的晚风拂面而来，犹如一个美丽的女子偎依在情郎怀里，着实让人舒服。”脸上浮现陶醉的表情，杰特斯问道：“你来到阳光下的生活多久了？”

欧冶道：“我从来就没有到过地下生活。”

杰特斯错愕一下，“难道卓尔很久以前就回到地面了？”

欧冶歉意道，“并没有，我与卓尔没有关系。”

杰特斯脸上露出戒备，“你不是萝丝使者吗？难道你是卡多雷？”

欧冶手指勾了勾凯特身上的蛛网，道：“我是洛安，蜘蛛半神的血脉，也是萝丝的使者。”

洛安精灵，是精灵一族与洛阿半神结合诞生的混血儿，各支洛阿的后裔曾一起组成一个单独的精灵谱系分支——洛安精灵，但洛安精灵在七千多年前与巨魔的战争中已经灭绝了。

纳迦虽然是一万多年前就堕落海中，但对精灵的一个分支消失，还是知道的。杰特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洛安精灵？为何一名洛安会成为萝丝的使者？难道蛛后萝丝放弃了卓尔？

“没想到，又有一支精灵血脉忘掉了历史。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精灵，难道你是与特兰人类的混血儿？”

欧冶道：“求生罢了，没什么忘不忘历史的。蜘蛛半神后裔，信仰蛛后没什么啊？我这人类形态，其实是药剂变出来的，行动方便方便。”

杰特斯点点头，“也是。赛特是长着鳄鱼尾巴的神祇，所以纳迦才信奉他。”

欧冶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问道：“你们的武器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需要泰达希尔？如果可以，我可以告诉你萝丝的计划，说不定能够合作。”

杰特斯道：“把瓶子里的药剂给我喝。”之前欧冶交还衣物时，将她随身携带的乌苏拉魔药没收了。

欧冶笑道：“给你喝？反杀我吗？”

杰特斯也笑了起来：“是啊，反将你一军。胸|罩岛上的两位指挥官，都成了你的俘虏，你觉得我会不想办法逃跑吗？”

欧冶递过水晶瓶，道：“能好好说话，为啥要战斗呢？这样在海边散步，不是挺浪漫的嘛。”

浪漫？杰特斯愣了一下，举目看去，波澜壮阔的海面，在阳光下一片蔚蓝，走在海边的树荫下，清凉中充满了青草的芳香，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生死相向，杰特斯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与惬意，这就是浪漫吗？

深深吸一口感觉不一样的空气，杰特斯继续道：“那是点金武器，根据点石成金的传说来命名的，都是活生生的动物变成的。海底有一处能量混乱之地，进去的动物大都会很快死亡，若能活上一段时间，身体就会被转化。血肉转化为晶体，骨骼甲壳转化为金属，活的时间越长，转化出来的晶体和金属就越坚固。”

“是永恒之井吧？”

杰特斯点点头，道：“是的，你真聪明！是永恒之井残余的力量影响转化而来的，所以只有纳迦才拥有这样的武器。骨骼甲壳转化来的钙合金，我们称为米达斯金属；血肉转化来的蛋白质晶体，则称为莫纳晶体。这种转化需要很长的时间，据我们的观察，转化时间是以千年为单位的，以前那里的能量十分霸道，任何动物进去都会被撕成碎片，更别说存活一段时间了，所以我们还是最近千年才开始使用点金武器，恰好弥补了海里无法锻造武器的部族。”

“永恒之井真不愧是精灵一族的母亲啊！”欧冶感慨一句，看着杰特斯将药剂喝下，变成一名地地道道的精灵，跟之前见过的露恩绿色皮肤的粗狂造型不同，眼前的精灵皮肤雪白，双腿格外的修长，透明的绡纱裙子下，光洁的一览无余，变化最大的还是胸部，涨鼓鼓的直要撑破抹胸，却被坚韧的绡绸夹得扁平。

“身材真好！”欧冶捏着嘴唇吹了个响亮的哨子。

杰特斯转了一圈，她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么漂亮的时候，捏着一对肉乎乎的尖耳朵，笑得小巧的鼻子都皱了起来，“我是不是很漂亮？”

欧冶黑漆漆的脸上露出由衷的欣赏，“没得就跟月亮一样！”

“赞美艾露恩！”杰特斯情不自禁赞美了一声祖先信仰的神祇，是艾露恩赋予精灵美貌的，她才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性子起来，杰特斯一把拉掉自己的抹胸，尽情绽放自己身材，对欧冶道：“你再摸摸看，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说完，将欧冶的手按在一个满月上，自己抓住了另一个。

欧冶毫不客气地捏了一把，问道：“这是什么？”

杰特斯脸红了起来，啐了一口，还是脆生生地答道：“大奶奶！”

欧冶尴尬的脸上抽搐，“我问的是什么药剂？”

“真正的乌苏拉魔药，使用许德拉之血炼制，能让我们在一段时间内化为精灵形态，我还是第一次使用，比你的好吧？你们是靠什么办法恢复人形的？倒是你什么时候恢复原形，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听着杰特斯不断发问，欧冶脑海里却想着纳迦使用乌苏拉魔药的目的，是要潜入辉光之城吗？生命之树有什么让纳迦看重的？

“我不是使用药剂变身的，而是魔法变形，要恢复却不容易，需要一个月呢，所以说，我们的变化效果比你们好。我以前的样子，跟你一样，高挑健美，可不是一身肥肉。”

杰特斯笑道：“看你抗着个人走了这么久，就知道你身体里不是一般的脂肪！”

欧冶在她翘臀上拍了一巴掌，留下五个红通通的指印，“你们要从生命之树上获得什么？虽然我这次目的也是生命之树，说不定我们的目标并不矛盾。”

杰特斯呀了一声，幽怨的揉着手掌印，道：“是生命之泉，用来培育一些战争古树，我们在海里发现了昔日诺达希尔的种子，大概也是跟我们一样受到诅咒，居然适应了海底的环境，我们需要生命之泉培育战争古树。”

欧冶一把搂过她款款的腰肢，“大动干戈地抢，还不如依靠乌苏拉魔药盗取？”

杰特斯眨巴眨巴眼睛，俯视着圆脸，哧哧笑了起来，“看着你肥胖的样子，就觉得你不会太聪明，海里的普弗族河豚人肥肥胖胖的，看着可爱，脑袋却不灵光。瓦斯琪亲王是有一个计划，但你不足以信任。”

“聪明的妮子！”欧冶的手往下一滑，又在她翘臀上捏了一把，“萝丝获得了一块通灵宝玉，将其置入女子体内，能够让其通过母胎，化为一名男婴。一旦诞生下来，就是一名风流种，天生善于勾搭女人，而且天生能够沟通梦境，能够通过在梦中与女子交|合，使其沦陷，欲罢不能，从此一心只在宝玉男婴身上。各族精灵中，统治地位的往往都是女王或者女性祭司，换做是你，会有什么想法？萝丝想着，通过宝玉男婴，控制各个精灵部族，增加自己的信徒。”

杰特斯报复地在欧冶大腚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肥厚的脂肪把她的小手高高地弹起，“想不到萝丝跟瓦斯琪亲王打同样的算盘，纳迦的王，也是名女子呢，若让你们成功了，纳迦还不一样归你们统治了？难道萝丝是要自己使用宝玉？自己生孩子？该不会就是你吧？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勾搭女子熟络得很。”

欧冶哈哈一笑，“我倒希望是，一想到拥有众多女王情人，哪个男人不硬？可惜，萝丝说重要的东西没到手，不急着让男婴出生。我想，萝丝还需要一名适合的‘母亲’。所以她派遣蜘蛛半神沙德拉作为使者，收服了洛安精灵，但沙德拉是雄性半神，所以需要生命之泉，先制造一名雌性半神。萝丝派我来，除了盗取生命之泉外，目标还有生命之树的果实，诺耶。你们需要生命之泉的目的是什么？考虑一下合作？”

杰特斯道：“瓦斯琪亲王觉得赛斯诺女王在位太久了，可又没有结婚诞下子嗣。纳迦与精灵不一样，没有皇室血统是不能当女王的，所以瓦斯琪女士需要生命之泉，让至今未婚的赛斯诺女王诞生新女王，瓦斯琪女士再在背后把持王国。”

“谋反？”

杰特斯点点头，“是啊！没想到蛛后萝丝挺照顾你们，还在翡翠梦境中将已经死去的沙德拉复活。”

欧冶眉头一皱，关于半神的事情，他了解不多，更别说翡翠梦境了，能记住沙德拉，只是因为他是一名蜘蛛半神而已，“我又没见过他，谁知道他是死是活？说不定是萝丝随便找一头蜘蛛魔兽来冒充呢。反正萝丝能够保证我们洛安在艰难的环境里生存，我就信奉她的命令。”

杰特斯道：“这点我真的羡慕你们洛安，起码你们信奉的神祇给你们庇护。如果萝丝真的能将沙德拉的灵魂从翡翠梦境拉回来的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找两位洛阿，我想跟他们取得联系，毒蛇半神西莱图斯，和夺灵者哈卡！”

“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做瓦斯琪一样的事！我想把这份美丽永远保存！我想和喜欢的人，在夕阳下的沙滩上散步，就跟我与你一样。以前我这个想法还没成熟，但今天遇见了你，我觉得自己也该做些想要的事情了。”

欧冶停下脚步，看着她，女子眼中闪烁着太阳一样的光芒。

杰特斯扭动肢体，摆出最性感的姿势，“你的家乡在哪？”

“海加尔山。我们又回到了那里居住。”

“那……我比你的族人都漂亮吗？”

杰特斯没把心底最真实的感受说出来，她永远忘不了这个午后的海滩。

一道光芒从天而降，笼罩了杰特斯，她软软地睡了过去。

欧冶一手保住了她，看着树荫下，莲恩雪特的身影由透明，渐渐清晰。

“下午好，主祭冕下，我还以为要等到深夜呢。”

莲恩雪特将一件斗篷叠起来，“暗影斗篷，能让我隐藏在阴影里。你套取情报的方式真特别，但也很有效。”

“我本来就是特工出身的，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没让你捣毁兵工厂，是不想留给纳迦进攻的借口。派遣你过来，一方面是你的外貌与精灵大相径庭，另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能力。”

欧冶点点头，他知道主祭莲恩雪特、大祭司阿尔温对自己是有戒心的，“如果我说的话是真的呢？你们怎么处理？”

莲恩雪特举起了手中竖琴，那是她远行途中找回的精灵神器“星陨”，“就算你真的是萝丝的私生子，既然月神赐下了祝福，你就是月神的使者，你在卡多雷的地位也不会动摇。”

“从今往后，你就是珊蒂斯的人生导师！”

“我的荣幸，尊敬的女士！”

“不过，今天你对这位纳迦做的事情，不可以教给珊蒂斯！”

ps：

突然好想写一篇肉|文。

第40章 围三缺一

纳迦摆明了入侵姿态，来势汹汹，卡多雷并不坐以待毙，应对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絮。通过审问俘虏、外出侦查，获得的情报汇集给哨兵将军特蕾兰萨，特蕾兰萨一边分析纳迦的战力，一边组织哨兵尽快回复哨岗，在分析纳迦的可能进攻模式同时，安排人员修筑防御设施，力求将纳迦入侵者阻挡在辉光之城外面。

责任重大，想到海巨人入侵战中，敌方打破常规的作战方法，特蕾兰萨觉得自己的思维还是被惯性严重桎梏，她想象不出纳迦的指挥官，是如何的不拘一格，考量了无数可能，特蕾兰萨还是觉得提心吊胆。一夜未眠，特蕾兰萨拍了拍神经绷紧的脑袋，决定召集卡多雷高层，开展作战会议。

卡多雷军事要塞主厅，站在末位的特蕾兰萨目光在与会人员脸上一一扫过：卡多雷最高领导者凯莱布丽安女王、婵娟神殿主祭莲恩雪特、情报收集负责人特拉尼、盖拉德防御工事负责人埃拉丹、弓箭手编队指挥官费恩米昂、暗夜法师塔主持人莱贝卡、守望者领袖娜萨兰、特殊作战部队队长拉克莱斯、现任远行者爱尔琳妮、下任远行者珊蒂斯，以及月使欧冶。

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几分凝重，目光落在沙盘上，思考着纳迦可能重点攻击的地点，或许某些人脑中已经想出数个对策。

特蕾兰萨开口道：“纳迦的部队，将会在未来七到十日内进攻，具体人数未明，其目的是夺取生命之泉，以及生命之树的果实诺耶，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毕竟盖拉德上，除了泰达希尔，没有什么东西会让曾经的上位精灵如此疯狂。”

特蕾兰萨话声刚落，欧冶却立即提出了异议，“如果是为了我呢？我的意思是为了月使，说不定纳迦女王想和月使生下一个孩子，一个特殊的孩子，为将来做准备。”

噗哧！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珊蒂斯更是乐得使劲拍打欧冶的胳膊。

特蕾兰萨听完，既无奈，又欣慰，月使的思维方式依然跳脱，纳迦的作战目标，是他自己收集来的情报，才过一个晚上，就从另外一个角度将它推翻了，如此活跃的思维，是生命漫长的卡多雷永远无法企及的。同时，也因为他的话，会场的凝重气氛，一扫而光，缓过大笑的珊蒂斯甚至还能开玩笑，说让月使站在海边，将纳迦女王招来当媳妇，平息战争。

特蕾兰萨拍拍手掌，吸引众人的注意，解释道：“月使生下的孩子，并没什么特别，历史上的火焰精灵沙希、水精灵温蒂尼就是例子，除了各自火系、水系元素亲和力高些意外，就是普通的混血精灵，魔法天赋上连爱尔琳妮都比不上。跟你生孩子？好让纳迦的后代从此捕鱼方便吗？还不如找特里同美人鱼呢，他们的水系魔法才叫高。言归正传，纳迦谋划攻击盖拉德，已经有数百年了，可以说，这次进攻不过是时机恰好而已，海啸摧毁了哨岗，龙门破坏了防御结界。”

众人收敛神色，继续听下去。

“我认为，纳迦夺取生命之泉的用途，并不是为了反叛，而可能用来对付九头蛇海德拉，以获得更多的九头蛇血液制造‘乌苏拉魔药’，理由有三，”特蕾兰萨停了停，示意特拉尼继续讲下去。

“第一点，两次乌苏拉魔药的药效、持续时间有很大的差异，根据阿尔温大祭司的分析，是其中的决定因子浓度不一样；第二点，决定因子是某种魔兽的血液，具有很强的恢复效果，根据路凯大人收集的情报，以及九头蛇的特殊再生能力，可以判定乌苏拉魔药使用了九头蛇的血液；第三点，乌苏拉魔药第一次出现，是在海陆大战时期，发明者是一名叫乌苏拉的海巫，而饮用者，就是传说中的人鱼公主爱丽儿……”

“人鱼公主不是个童话吗？”珊蒂斯插话道。

特拉尼道：“不只是童话，而是海族的耻辱，是无聊的人类吟游诗人将其美化成童话的，为的就是渲染人类的伟大。另外，九头蛇海德拉传说中拥有神的血脉，拥有超强的再生能力，曾遭到不少强大的魔兽猎杀，意图夺取复原能力，上古时期之后，九头蛇就几乎绝了迹，最后一次出现，恰好是海陆大战时期。一头名叫安吉丽娜的九头蛇趁着海族登陆作战，在后方捣乱，而惹恼了海族，据说被当时的海皇封印了。如果说纳迦从特里同那里换取了海德拉，也不是不可能。纳迦本来一直呆在大陸北方的北冰洋，在南方的南希海域建立波涛公国，不过是近千年的事情。说不定，波涛公国的建立，就是因为海德拉，藉此研制乌苏拉魔药，寻找重返陆地的方法。”

爱尔琳妮道：“纳迦夺取生命之泉，是为了培养更多的九头蛇？以此获得更多的血液？”

特蕾兰萨点头道：“非常可能，毕竟九头蛇只有一头，能抽取的血液有限，就算九头蛇有着超强的复原能力，失血过多照样会死亡。如果使用生命之泉迫使九头蛇产卵，那么纳迦将会获得一整头的九头蛇血液，以及两枚以上的蛇卵。若纳迦真的研究出完美的乌苏拉魔药，他们将会重返陆地，届时精灵将会再度陷入自私者的统治！”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肯定特蕾兰萨的推测。

特蕾兰萨继续道：“接下来，是纳迦军事力量的构成。我们关押的四名俘虏中，有两名高级风系魔法师，一名中级水系魔法师，以及一名激流射手！”

“激流射手？”欧冶可没忘胸罩岛上，那名激流射手给自己带来的麻烦。

般若无射费恩米昂道：“是的，特拉尼俘虏的那位。我看过她的手，只有神箭手才会磨出那样的茧，另外她还是一名中级风系魔法师。每一位精灵后裔，都是弓箭手，但要成为神箭手，不下死功夫磨练是不可能的。”

爱尔琳妮接着道：“成为魔法师也一样。每一位魔法学徒都能使用魔法，但要晋升到中级魔法师，也必须下死工夫。我虽然是魔法上的天才，但箭技还停留在入门阶段，这些年因为冥想，身体变弱，我连弓都拉不开了。”

特蕾兰萨总结道：“这么一个箭术、魔法双修的人才，其地位就相当于爱尔琳妮在卡多雷的地位，怎么那么轻易被特拉尼抓住？”

费恩米昂补充道：“而且她擅长的是传统半月弓，而不是纳迦的十字弓。”

“哈！特工！我的老本行！”欧冶笑了出来，“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现在杀了，或者等她得手的时候堵住所有退路。前者容易，却摸不着对方目的；后者抓贼拿赃，但我们永远想不到她会自己留下什么样的退路。”

特蕾兰萨道：“所以我们必须分出兵力，提防这四个人。”

凯莱布丽安开口道：“这需要我们分出两名高级魔法师，不如我来安排吧？”

会议厅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莲恩雪特才点头，道：“可以的。”

凯莱布丽安回报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特蕾兰萨继续道：“回归正题，纳迦兵力构成主要是男性纳迦先锋，体格健壮，力气巨大，自小就对着巨浪练习武技，他们造成的杀伤力，不下海巨人，再加上他们获得的精良武器装备，我们没有任何优势。纳迦女性多出魔法师与弓箭手，同为精灵后裔，这两个方面我们都不占优势，甚至相交人口基数，我们的战力还差纳迦一个档次。另外，纳迦麾下还有海巨人、海地精两支附庸。武器上，除了新发现的点金武器，质量不必我们的精锻武器差，纳迦还在武器上淬毒，还是海里最毒的青环毒蛇！此外，还有威力巨大的鱼翼弩车，据路凯描述，拦腰截断一名卡多雷并不是难事，我们都遗失了鸟翼弩车的技艺，没想到纳迦还利用大海的优势，研究出了双发的鱼翼弓车。在魔兽方面，三头蛇与水箭龟，肯定是少不了的。总的来说，在兵力上，卡多雷是完全处于劣势的，所以，要打赢这场战，我们只能依靠地形。纳迦再怎么作日光训练，底子还是海族，在熟悉的岛上作战，是我们唯一的优势。接下来，我们必须探讨出足以战胜纳迦的战略部署，以及防御工事修筑。”

特拉尼站起来，道：“我们猜测，纳迦的进攻路线有两条，第一条是沿着金波河，对方是海族，沿河进攻速度快，隐蔽性好。金波河防线长，四周平坦，难以防守，一旦失守，纳迦就直插辉光之城。第二条，是派海巨人、海地精翻越白牙峭壁，偷袭我们后方，或者全部从白牙峭壁登陆，攻我们不备。”

“对此，我们暂定的战略是：金波河设置三道防线，一道藤桥，一道截河栏，最后一道是辉光之城的出口，目的是将纳迦逼入森林。辉光之城的后方，收缩防线，靠近辉光之城，无论纳迦从那边主攻，这道防线可进可退。金波河两岸的冲积扇扇区，派遣哨兵队伍穿插，随时支援金波河上的三道防线。”

听完特拉尼的讲述，众人展开了讨论，欧冶提出了第一个意见，“若纳迦与海巨人混血，混血儿会是怎样的？”

珊蒂斯一听，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你怎么老想着生孩子？”

“我老家流行混血儿，因为男的帅，女的漂亮！”

莲恩雪特却是正视欧冶的问题，“这倒是没听说过，但有这样的可能，精灵一族比较特殊，跟任何一个种族结合，都有可能诞生混血儿。如果纳迦与海巨人有混血儿，你觉得为何会被雪藏起来？”

欧冶对珊蒂斯嘻嘻一笑，道：“想像一下混血儿的模样，海巨人的体魄，纳迦的箭技，这一点就足够可怕了。如果他们再长着两条腿，身后拖着一条尾巴的话，水里能游，地上能跑，翻越白牙峭壁，或许并不是难事。那么，我们对辉光之城后方的防御，是不是很不够了？”

珊蒂斯明白过来，欧冶是在教导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受到启发，她也说了一句，“如果还有魔法天赋，或者海巨人的种族异能，那不是更了不得？”

特蕾兰萨思考了片刻，反驳道：“我们的兵力有限，既要防御金波河，也要防御辉光之城后面，以及城内，若调动前线防御后方，势必影响战局。你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围三缺一！”欧冶敲了敲桌子，“如果不是你们保证美人鱼不会参与进来，我必须连整个海族的势力都考虑进去。”

第41章 油猴子

“盖拉德的最大弱点，就是四面环海，敌人是生活在海里的，我们时时刻刻都处于被包围的状态，纳迦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进攻，而不只是金波河与白牙峭壁。纳迦可以搭建云梯，翻越任何一堵峭壁，如果岛下面有暗河溶洞的话，想必纳迦早就派海地精凿好螺旋阶梯了。盖拉德四周都是森林，纳迦的目标在湖中间，使用火攻最为便捷，到时候卡多雷不战而败。”

特蕾兰萨指出道：“特里同美人鱼派出个别浑水摸鱼，我们无法保证，但他们绝对不敢派出部队，这一点我们肯定。另外，因为泰达希尔的存在，从地下河与溶洞进攻，都不可能的，一方面是泰达希尔的根早就把岛中所有溶洞填满了，另一方面，如果泰达希尔树根所及之处没有植被，它会触发‘自然归还’的特性，将自己的生命力散发到周围，滋养出一片森林，纳迦的目标是生命之泉，这么一来，‘自然归还’首先消耗的便是生命之泉，如果生命之泉没有了，泰达希尔会消耗自身的生命力，恢复时间是以千年为计的，纳迦不会那么做。”

欧冶再次辩驳道：“树根砍了，会立即长出来吗？纳迦谋划了千年，早把暗河里的树根砍光了，或者另外挖一条暗道呢？把卡多雷赶尽杀绝了，纳迦从此就拥有生命之树了，生命之泉消耗光了，我就不信卡多雷手里不额外保存有？赌输了，等上千年而已，对精灵的寿命来说，又不长，何乐而不为？另外，假装被俘虏的纳迦，说不定就是接应暗道里的。我挺奇怪，你们斗了千年，为何都是小打小闹？”

欧冶语气中的嘲讽意味，让特蕾兰萨感到十分陌生，眼前这个人，一谈到战争，简直就是完全变了模样，咄咄逼人，丝毫不放过任何漏洞，跟平时毫不计较的态度，完全相反。

还是莲恩雪特见多识广，镇得住场，“原因很简单，两族之间没有生死大仇，没有关乎部族未来的利益纠葛，纳迦更想统治卡多雷。而我们彼此都是上位精灵的后裔，相互明白对方的骄傲，以及宁死不屈。但这一次，确实产生利益纠葛了，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全面战斗的准备。”

欧冶继续问道：“可不可以直接把生命之泉交给纳迦，平息这场战争？”

“不可能！”这次是凯女王表态，“纳迦一直咄咄逼人的态度，卡多雷绝对要打回去，就算纳迦要以相应的价值交换，那也是卡多雷打赢了再说！”

“民族气节！”欧冶抚掌大笑，“这个我喜欢！”

众人都没出声，月使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表情，摆明了胸有谋略。

“纳迦的军队、军备，这点已经确认，我们再猜，也是猜不到什么的，毕竟我们不了解海底的情况。到时候，只好见招拆招，卡多雷的装备、勇武并不输纳迦，这一点在座各位都不担心。”

“第二点是，纳迦的进攻方向。纳迦四面都可以进攻，包括地下，如果不是海里的飞鱼飞得不高，除了安贝可我没见过能够载人的鸟，我不排除纳迦从天上进攻的可能。所以，对天上的防御，我建议交给莲恩雪特和安贝可，另外角鹰兽让给费恩米昂或者箭术最好的人，作为预备兵，毕竟莲恩雪特是卡多雷最高战力，敌人一定会想办法拖住她的。至于地下暗道，我觉得纳迦会直接开在明镜湖地下，不为别的，方便，所以埃拉丹大人的防守重点不是金波河，而是明镜湖！”

众人点点头，都没提出异议。

“至于海岛四周的防御，既然纳迦可以包围我们，为何我们不可以反包围他们呢？”

欧冶停下来，扫了一眼所有人，停在一直没出声的法师塔主持人莱贝卡身上。

作为一个常年独自冥想的魔法师，莱贝卡实在不习惯与众人交流，只得硬着头皮道：“将生命之泉放到法师塔上？然后吸引纳迦过来吗？”

欧冶点点头，“这个方法，只可以用来对付那四名俘虏。我还是坚持认为，纳迦会使用火攻，既然他们不能烧森林，但烧掉辉光之城还是可以的。首先，纳迦拥有海巨人，力气巨大，若是我，会选择让海巨人拖着木筏运送攻城物资，海巨人独自进入森林还可以勉强战斗，但背着物资军备则寸步难行，不然上次入侵也不会让海地精抗石头了。所以海巨人会通过金波河运送，并且很可能是用船。这样一来，敌人会安排白牙峭壁先进攻，吸引卡多雷注意力，甚至让海巨人、海地精作为炮灰死战。纳迦让海巨人背着鱼翼弓车，应该就是用作防御金波河上的拦截的，我们之前建的藤桥，在鱼翼弓车下毫无防备。”

“若船上装载的是引火物，纳迦在金波河沿岸放火的话，卡多雷救火还是不救？救火，则耽误拦截纳迦，他们会进攻到辉光之城下，优先拦截纳迦，那么火就会烧到辉光之城。纳迦虽然少出水系魔法师，但并不代表没有，别忘了他们还有水箭龟，甚至是特里同美人鱼！要灭火并不难。”

“或者，纳迦直接将引火物拖到城墙的出水口出，烧开一个缺口，后面就是毫无防备的明镜湖了，我们拿什么防备？如果此时趁机凿通暗道，腹背受敌，更不可能拦住。火攻最大的杀手是浓烟，纳迦能够潜水，对他们影响不大，甚至纳迦不放火，沿河一路弄得浓烟滚滚，我们的弓箭手如何拦截？别忘了，我刚在胸罩岛上放了一把火，教会了纳迦用火。”

欧冶提出的可能性，再次打破卡多雷既定的布置，上次的战斗后，欧冶这种“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敌人”思维，以及充满恶意的猜测，充分展示了他的智慧。特蕾兰萨十分好奇欧冶提出的应对方法，其实她也明白，从海地精对水源下毒，就可看出纳迦的此次入侵的决心了，无所不用。

负责布防的是埃拉丹，这位善良的半德鲁伊，哪里能想到如此恶毒的计谋？当下愣在哪里呐呐无言，他突然觉得，自己只是布置攻击性植物，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珊蒂斯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人生导师，小姑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学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莲恩雪特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显然对月使的考核，是完全通过了。

凯女王脑里盘旋着防守俘虏的人选，费恩米昂在估量着安排哪位箭手骑上角鹰兽最适合，莱贝卡思考着如何用风系魔法应对浓烟攻击，而爱尔琳妮，目光中惊喜连连，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异界来客。

“所以，我们强迫纳迦必须从金波河进攻，这样我们防守只有一面，方法就是围三缺一，用火来围住岛屿三面，留下金波河，让纳迦只得选择一面进攻。纳迦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够修复结界，所以他们的时间有限，否则等我们的哨岗建好、结界修复，他们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也就没了。若果纳迦真的能等，那我们就继续烧他们的军备，兵工厂可以换地方，但纳迦的目标依然是这里，一靠近盖拉德我们就烧，逼纳迦堂堂正正决战，或者放弃。”

莲恩雪特笑了起来，放火的人选必定是她，“我还叮嘱你别烧掉纳迦的兵工厂，你还是放了一把火，原因就在这？”

欧冶摇摇头，“那把火是意外，烧掉确实引起他们的戒心，说不定还给了纳迦灵感。”

埃拉丹问道：“既然金波河的布置无效，还是对敌人有利的，为什么还让纳迦从金波河进攻呢？”

欧冶道：“让纳迦看出我们是逼他们走金波河，纳迦肯定会变得小心，提防陷阱，这样可以拖缓他们的进攻速度，地下暗道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们必定是约定某个时间点动手，金波河的速度放慢了，就可以错开他们夹攻。至于金波河上的布置，同样是用火！”

“水上偏用火攻？”爱尔琳妮目光灼灼，辉光之城中，最强大的火系魔法师就是她，她很好奇欧冶会怎么安排。

“爱尔琳妮，你防守的是明镜湖的出水口，流星火雨这个法术就不错，覆盖面广。”

“你让我在水流最急的地方释放火系魔法？真不明白。”

“你的任务当然不止一个。首先，金波河上，在现有的藤桥基础上，再增加横跨河面的藤桥，桥上堆满燃烧物，最好是油，等海巨人拖着船通过后，点火将海巨人与后续部队分开，逼迫海巨人抛弃拖引物登陆，我们再分兵绞杀。”

“至于金波河过深的问题，我们需要采取蓄水断流和分流的方法，一方面是备水冲散纳迦的队伍，另一方面是增加明镜湖对湖底的压力，说不定能够提前发现暗道。若水过多，可以分流到森林里去，让纳迦们尝尝在泥地里打滑是什么滋味。当战斗胶着的时候，爱尔琳妮你就负责炸开堤坝，放水冲散纳迦的队伍。就算他们淹不死，也不是真的能够抵挡海浪。”

“明镜湖出水口，大量种植红树，待水流平静了，纳迦部队也进攻到这里了，到时爱尔琳妮释放流星火雨，海族怕火，还不死命往水里钻？那么坚韧的红树根将会是他们的噩梦，尤其是海巨人。”

……

欧冶虽然只是提出个大概，但当中蕴含的恶意，已经让卡多雷耳目一新，对付比卡多雷恶毒的纳迦，只能采取更恶毒的方案。众人围绕欧冶的建议，提出了新的作战方案，以及做出相应布置。

卡多雷人口不多，大战中无法防守全岛，不过围绕全岛建立防御工事，却不是难事。一方面是数千年的经营，另一方面是有着生命之泉以及植物系魔法师。

加上历届远行者带回了不少东西，千年前的远行者英格威带回来的“油猴子”葫芦，解决了燃烧物问题，这是一种像葫芦一样的植物，破开后，里面半葫芦都是半凝固的白油，这种白油燃点有些偏高，附着性非常强，即使飘在水面，也能烘烘燃烧，一旦顺着水流粘在东西上，刮都刮不干净。

只可惜的是，生命之泉能够催生植物，但开花结果还是需要授粉，以及受节气影响，幸好盖拉德处于热带，还能种出油猴子来。

欧冶彻底喜欢上了这种植物，把防御大纲提出来后，就撒手不管，开始研究油猴子。

第42章 迦顿男爵

盖拉德的防御体系建设，进行得有条不絮，凯莱布丽安女王心系族人，虽则经过多次商议，查漏补缺，依旧不放心。纳迦公开入侵盖拉德，给女王陛下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她迫切寻求一切力量，武装卡多雷，以确保子民的平安，若不是与大陸远隔重洋，她都想把两位强大的远行者召唤回来了。

与导师莲恩雪特商议后，凯女王决定让欧冶与她的契约使接触，说不定能够解开它的谜团，从中找到助力。

得知消息，欧冶从对油猴子的研究中回过神来，初初来到时的那些疑问再度萦绕心头，珊蒂斯说过，问题的答案可能跟凯女王的契约使有关，欧冶心头不禁热切起来，撇下手中的研究，欣然前往。

生命之树下，遒劲树根如翻海巨蟒纠缠盘曲，绞住一只巨大的龟壳，远远看起来，就像是浓密的胡子间张开的大嘴巴，对着明镜湖大口灌酒。走到近处，龟壳上铺满厚重的苔藓，大团大团的绿色仿佛要滴下来，上面点缀着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花，煞是可爱。

欧冶走上前，掀起一块苔藓，入手沉甸甸的如同抱着一头冬眠的狗熊，再看下面的龟壳，深刻的縠纹让欧冶想到了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充满岁月的厚重与亘古的莽荒质感。

欧冶将苔藓按了回去，“它活了多久？”

“这个我知道！”珊蒂斯指着一块光秃秃的苔藓道，“那里就是我扒开的，整整数了一个月，才数清上面的縠纹，一共七千三百六十五道，图托拉活了七千多岁！”

阿尔温停在洞口，瞻仰着如同天边白云翻滚的龟壳缘口，“每次看到图托拉的遗骸，我都佩服这个生命的伟大，如果不是病倒，我想斐曼大陸上肯定充满了他的传奇故事！”

欧冶走过来，开口道：“真的看到这副龟壳，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不过，你们肯定不喜欢，关于亡灵魔法的。”

阿尔温道：“看着它，任何人都会心生敬畏，都会想着他活着是怎么样子的，他动起来会不会地动山摇。可惜，这里是生命之树的下面，亡灵魔法起不了作用，而且图托拉的灵魂，早就回归翡翠梦境了。为了拯救泰达希尔，我们尝试过任何办法，包括亡灵召唤。”

欧冶道：“卡多雷不是没出过亡灵法师吗？我还想着从萦语水池那里，获得了亡灵魔法的入门咒语，或者可以尝试一下呢。”

阿尔温道：“卡多雷也可以与亡灵魔法师交朋友，有先人试过，那名魔导士级别的亡灵魔法师一听到是半神子嗣的遗骸，欣然同意了，毕竟他本人能够获得一个强大无比的亡灵守卫，只需要帮卡多雷一个忙而已。可惜，他研究了一辈子，都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倒是给卡多雷留下了很多关于亡灵魔法、灵魂魔法的知识。”

莲恩雪特也道：“经你们一说，我大概能够猜到，遗忘者留下亡灵魔法入门咒语的原因了。”

“将图托拉的遗骸变成亡灵？”珊蒂斯道，“难道遗忘者能够解决生命之树下亡灵魔法无法使用的问题吗？”

“谁知道呢？或许那是最后的办法！但愿我们没用到的一天。”凯女王率先走进龟壳内部，结束了关于亡灵魔法的探讨。

龟壳内部十分宽敞，数量繁多的夜明珠将顶部点缀成了星空，柔和的光线汇聚在一起，整个空间纤毫毕现，这里的一切都洁净清爽，没有过多装饰，却充满了精灵对美的追求。

阿尔温脸上满是自豪，如同将新房展示给客人的女主人，“肉体是每个人的神殿，不管里面供养的是什么，都应该好好保持它的坚韧、美丽和清洁。人们都说精灵是世上最美的种族，却始终不明白，是精灵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打理得美丽。”

欧冶想起锻造间里埃尔刚整洁的棕发，“所以我的衣服没经历一场战斗都损坏，却越来越精美，感谢您的照顾！”

欧冶嘴上回答着，目光却很快被屋子中间的事物吸引，不仅是他，还有十年没来的爱尔琳妮与珊蒂斯。

地面隆起了一个木台，篆刻满了符文，构成魔法阵，熟悉魔法阵的爱尔琳妮一眼认出，这个十字结构的、上端却是个圆的法阵，正是强大的“死者苏生法阵”，传言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不过传说只是传说，现在“死者苏生法阵”大多用来给生命力衰退的人吊命。

在法阵中放着一个巨大的蜗牛，这是凯莱布丽安成为正式祭司那天，通过“碧海青天邀月仪式”召唤来的异界生物。

蜗牛是平放在木台上的，尖端朝上，约有三米多高，而底端圆径则有六米多，平放在那，显得扁扁平平的。玄黑色的壳上泛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厚重而敦实，却给人一种古老而沧桑的感觉，仿佛眼前的是一座从太古时期便存在的黑曜石山峰，饱经岁月的洗礼，依旧光亮而坚硬。

凯女王伸手抚摸着甲壳上的螺纹，相比图托拉龟壳上縠纹的大刀阔斧雕凿，蜗牛壳上螺纹细腻而整洁，仿佛岁月摩挲而成的玉石一般，本是简单的曲线纹路，看着它们，脑海里却浮现莫比乌斯环与克莱恩瓶的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感觉，直教人昏眩。

“十年前，我举行邀月仪式，与它缔结契约后，它便一直这样沉睡着，而且生命特征越来越虚弱，经过检查，我们发现它‘怀孕’了，全身的生命力都汇聚在体内新诞生的生命上。买一送一这样的事情，我本来还特高兴的，觉得我不仅是几千年来第一个召唤到生命的祭司，而且还是一次两个，我觉得这是几千年的沉寂后，艾露恩对卡多雷的馈赠。可事实却让我难以接受……”

“它要死了吗？”

“是的！更重要的是，它是雄性的魔兽！”

怀孕的雄性魔兽？！艾露恩在上！

前两天才谈论着纳迦需要生命之泉的目的，在场所有人对雄性怀孕的原因，再熟悉不过了！

是生命之泉！

生命之泉是自然的结晶，蕴含丰富的生命力，能够促进植物的快速生长，一滴生命之泉就能够让任何植物获得百年的生命力，同时也能实现植物的离体培养，只需要将符合要求的一部分植物组织浸泡在生命之泉中，就能够培育出新的植株。埃拉丹就是借助生命之泉，将欧冶身上携带的半颗桑葚培育成能结果子的桑树的。

生命之泉对植物是天赐珍宝，对动物来说却是噩梦，任何动物只要喝上一滴生命之泉，就可以像树木一样，不需要交|媾就可以孕育出一个崭新的生命来。听起来很是浪漫，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母体的生命！生命之泉会抽取母体大量生命力，是以以自身的生命精华为代价，孕育出一个崭新的生命。有性结合尚且需要怀胎十月，才慢慢让新生命完整，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体在生产后不衰弱的，而生命之泉在数天内就能形成新的生命，代价往往就是母体的极度衰弱，而死亡。

生命之泉一直以来都是生命之树对精灵的馈赠，上古精灵帝国就是凭借生命之泉培育大量的战争古树，才确保数万年的统治地位。精灵帝国覆灭后，初代生命之树诺达希尔枯萎毁灭，二代的泰达希尔还是幼苗，精灵储存的生命之泉是越用越少，后来精灵的萎靡不振，与之也不是没有关系。

在神魔大战期间，来自另外一个大陸的牧树人告知精灵，生命之泉在自然界也会形成，不过是只在亘古广袤的森林中，在隐秘而动物罕至的地方才能找到。

这么多年来，斐曼大陸上就没有人能找到自然存在的生命之泉，有人怀疑，因为生命之树的原因，斐曼大陸根本不会在别的地方存在生命之泉。对此，卡多雷保持沉默，反正泰达希尔成长起来了，卡多雷肯定是一直拥有着生命之泉的，而大陸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生命之树还存在这个世界上。

只是，现在纳迦惦记上了生命之泉。

“而这只大蜗牛，一出现就是怀孕的状态。”凯女王又扔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轰炸三位年轻人的脑袋。

“艾露恩在上！”

“它竟然怀孕了十年？！”

“它竟然没死掉？”

“这次真的是生孩子了！”

阿尔温与莲恩雪特无奈地摇了摇头，凯莱布丽安作为王位的唯一继承人，从小就调皮捣蛋，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如此。

“其实，它似乎是凭借强大的实力压制生命之泉的作用，在发现它的怀孕不正常，已经是降临的一个月后了，此后我们就用死者苏生法阵，借助泰达希尔的生命力，维持它的生命，毕竟它是邀月仪式召唤来的，说不定带有月神的旨意。不过，为了压制体内的生命之泉，它一直在沉睡中，只有路凯你降临的时候，才苏醒过来。这也是今天带你来的原因。”

欧冶点点头，“我明白了，不过除了那句话，我找不到跟它任何关联的线索，说不定那只是个巧合。”

说着，欧冶也学着爱尔琳妮与珊蒂斯的模样，上前抚摸充满岁月气息的蜗牛壳。

一接触，异变突起。

大蜗牛突然动了起来，螺口的掩口慢慢地打开，一道火光猛然冲出，惊得几人立即退开，爱尔琳妮更是立即张开了护盾，接着是一道炽热的巨大身影屹立在众人面前。

滚滚热浪充斥原本很清凉的空间，鬼金商羊一声清唳，以星光的力量凝结护盾护住众人，才免却灼烧的痛苦。

欧冶移开护住眼睛的手，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色怪物，它有着水滴状的身体，倒立在地上，两根粗壮的手臂长长的垂到地上，除去一对护腕以及两个护肩有实体以外，这个怪物仿佛就是由火焰构成。

“是谁！竟然胆敢囚禁迦顿男爵！”火焰怪物发出吼声，身上炸开一道红色的火环，把四周的人都击退开去。幸好有安贝可的庇护，众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这次不用问，欧冶就明白眼前怪物是什么东西了，来自元素位面的元素生物。

火系的元素之灵，还是一位男爵级别的！

可是，为何会有一个元素之灵出现在这里？在那个蜗牛之中？

没有人有心思思考这个答案，有爵位的元素之灵，都是实力的象征！虽然只是二阶，可对应魔法师的职称却是魔导士！有莲恩雪特与安贝可在场，众人并不畏惧一名魔导士，可迦顿男爵一对火焰萦绕的护肩却让莲恩雪特谨慎对待，元素之灵天生一对金属护腕，而其它部位的装备，则是功勋的代表，只有在不同谱系的元素之灵的战争间，建立了关乎战局的功勋，才被元素领主赐予的奖励。

虽然不知道护肩代表着什么荣耀，但能够说明迦顿男爵经历过战火的洗礼，还有着扭转战争局面的实力！同时，迦顿男爵能够凭借这对护肩，召唤两名同阶的元素之灵助拳，也就是相当于两名魔导士！总的来说，它的实力直逼魔导师！

第43章 龙之子

在场的都是暗夜精灵的重要人物，一旦出意外，可不得了。当即，莲恩雪特护住了凯女王，阿尔温护住珊蒂斯，爱尔琳妮想护住月使，却被胖子撞到了身后。

爱尔琳妮对这男人主义摇了摇头，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摩挲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它还缺少一个戒灵呢，来得正好！

“精灵？！”迦顿男爵吼了一句，充满怒气的火焰直逼众人。

然而，未等它发威，背后的螺壳里又有了动静。从里面探出了一颗硕大的头颅，颅上顶着一对多叉的鹿角，宽大的嘴露出两对尖牙，唇边垂下两撇修长的虾须。它抬起眼皮向众人瞅了瞅，两只滚圆的牛眼显得深邃无比，仿佛能在那漆黑的眸子里看到闪耀的晨星。

向众人瞅了一圈后，它接着从壳里抽出一双尖锐的鳞爪，接着是苍青色带着金边鳞甲的身躯，最后是带着鱼鳍的尾巴。

这龙头一出现，未等迦顿男爵来得及反映，就已经一口把火焰之灵吞了下去！

“月神在上！”卡多雷忍不住惊呼，居然有魔兽敢一口吞了二阶的火焰之灵？！

龙兽嘴角冒出屡屡青烟，慢慢地站立起来，如同房子一般的，七米多高，泛着闪闪的金光，震慑每一位暗夜精灵的心神。

它会发难吗？凯女王的契约能压制得住它吗？

龙兽挺起身体，螺壳发出万道金光，仿佛一轮金日，耀眼的光芒掩过了众人的身影，刺破树根周围的昏暗，为翠绿的生命之树度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金色的异象，让“金色森林”的称呼更名副其实，惊动了整个伊德丽尔城，暗夜精灵惊慌地看着泰达希尔，不知道生命之树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如临大敌。

可很快，金色光芒就收敛了起来，浮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散发出纤毫金芒的龙影，神骏无比。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对龙影无比的熟悉，它存在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传说中！

龙影仰天长吟，可众人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到充满威严的长吟在脑海响起，在心湖响起，掀起巨大的浪花，拍得众人晕头转向，就连实力强大的莲恩雪特也不能幸免。只仿佛听到长吟中包含了一句话，“奉吾之命！”

长吟结束，龙影在空中翻腾，瞄了一旁同样发着金光的龙蛋一眼，接着把目光投到到欧冶身上，巨口张合，说着些什么，然后夹着一身金光撞向欧冶的右手，如同长鲸入水一般，钻进那肥手中。

当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后，欧冶的右臂上留下了一道龙形金纹，以及龙口衔着的蜗牛壳，蜗牛壳缩小了很多倍，像一个手表镶嵌在手腕处，螺尖高高突起。

金光消失，月光重新笼罩泰达希尔。树根下恢复幽暗，众人从震撼中渐渐回过神过来，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让他们震撼了，回想起那金光灿烂的身影，他们明白自己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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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长的龙吟声在四海八方回荡，各方强大的魔兽纷纷伫足回首。

盖拉德往南的海面上，两股洋流在此交汇，海砂在这里堆积出一道绵长的交汇线，其上有一座显得突兀的小岛，圆溜溜如同乌龟的背部，全部由最细腻柔软的细沙堆积而成，岛上繁花似锦，芬芳四溢，加上天空透彻，海水澄清，好一个海外天堂，度假胜地。

可现在，细沙繁花的小岛却被人糟蹋了一遍，花儿被连根拔起，早已枯死，平整的沙面坑坑洼洼，埋在下面的东西全被人掏空，原地只留下繁乱的纤细脚印。

一头体格壮硕的乌龟，浮在小岛边上，目睹这一切，发出愤怒的咆哮，他那些尚未孵化的孩子，全被盗走了！

“谁有此海狗胆！”大乌龟质问四海，将纤细的脚印深深记在脑海里，心里仍抱着几分希望，开始搅动海水冲刷小岛。波浪将细沙一层层洗刷开去，然而下面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谁！我诛他九族！”愤怒的咆哮声，形成滚滚声浪，在海面上掀起丈高巨浪，一如大乌龟的怒气滔天，惊得海里所有躲起来的生命，个个自危，毫不犹豫逃离此方海域。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长吟，似是在回应大乌龟的咆哮，又像是在示威，充满威严的长吟，很快将龟咆压了过去。

“是你干的？！”长吟让大乌龟感到排斥，其中蕴含的巨龙气息，它极为反感，心头的怒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全往长吟来向涌了过去，“不管你是谁！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敢招惹我，就用你杀鸡儆猴！”

大乌龟猛地跳到海中，砸起巨大的浪花，朝长吟发起的方向游去，如同一艘巨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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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吟声继续朝南扩散，远处的海面上，一道道雪白的水柱伴着震撼肺腑的吼声，直直冲上天际，波涛中一头头背脊如陆的巨兽翻滚着身躯，正是四海为家的海洋巨兽，蓝鲸。

一只浑身雪白的长嘴大鸟，乘风而来，亮橙色的喉囔胀鼓鼓的，如同临盘的孕妇，随着它的动作左右晃荡，却没有丝毫水从嘴中溅出。

十多头蓝鲸嬉戏满足后，将整个身躯跃出水面，姿态雄伟而优美，然后伴随着巨大的溅落声没入水面，潜回深海里。

白色大鸟盘旋在蓝鲸消失的上空，长喙轻轻闭合，发出嗒嗒的敲击声，似是在计算着时间，在一百次敲击后，白色大鸟俯冲而下，同时张大嘴巴，滔滔大水从中倾斜而出，仿佛星河倒灌，带着惊天动地的浩大声势，猛地扎破海面，直往深海处猛灌。真不知白色大鸟的嘴巴，是如何承载如此多的水量，仿佛就是截取了一段瀑布，搬到这里粘贴下来。

良久，搞翻一片海域的瀑布终于完全没入了水中，翻滚的海水久久未能平息，白色大鸟依然徘徊不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良久，海里黑影浮动，五头蓝鲸再度浮在水面，可一动不动，肚皮翻白，竟然是晕过去了！

截取瀑布击晕深海里的蓝鲸，白色大鸟显得兴高采烈，落到鲸鱼肚皮上，跳跃旋转，跳出一段优美的舞蹈，尽兴了，便重新飞回空中，张嘴对着五头蓝鲸一抄，五头两百吨重的蓝鲸连带着海水，都被它抄进嘴里了。

它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似乎是思考着，接下来用五头蓝鲸轰炸什么东西。正得意时，背后猛地传来一声长吟，白色大鸟被吓得一激灵，仿佛突然置身于海肚脐中，四面的八方都是轰鸣的声音，惊得它目瞪口呆，一条蓝鲸重新滑落海里，依然不觉。

带长吟声浪滚过，它猛地张嘴哈哈大笑，“厉害！厉害！这样的人物，不跟他学本领，怎对得起我自己！”每说一句，都有一条蓝鲸从嘴里喷出，最后索性将所有海水喷出，一声欢呼，扬长而去。

不久，又返回原地，看着五头肚皮朝天的蓝鲸，“不不，不能祸害五头蓝鲸，而且拜师总得送礼的，就送它们吧！”自言自语一番，又将蓝鲸装回喉囔里，扬长而去。

不久，又一次返回，看着恢复平静的海面，含糊道：“送鲸鱼太普通了，要是不教我，太没面子了。送什么好呢？对了，听说南端有一条笨笨鱼，就它了！”

说完，猛得扎进水里，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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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深处，最庞大的边缘火山山脉中，岩浆与海水制造出遍地巨大的卵状玄武岩，其间有一座奇特的山峰，如同垒起的鸡蛋堆，高大宽广，内部中空，墙壁四面爬满了磷光藻，蓝光幽幽，却依然无法照亮巨大的空间，中间仍是一团漆黑。有一点点亮光在漆黑中游荡，那是小灯笼般的发光体，映照着一张张尖牙参差的丑陋大嘴，是鮟鱇！鮟鱇游动觅食，闪亮的灯笼照出一个绵延起伏的巨兽轮廓，一动不动伏在那里。

随着龙吟传入深海，巨兽猛然惊醒，睁开双眼，投出两道贯通黑暗的蓝光。龙吟声似乎让巨兽受到莫大刺激，整个身躯惊弹而起，它身体下面一团耀眼的光芒散开，彻底抹去房间里的黑暗，原来是一堆深陷在金币中的夜明珠！巨兽沉睡多年的身体瞬间恢复活力，散发紫蓝二色的光芒，几乎掩盖过夜明珠的光辉，“是谁？！胆敢挑衅‘深蓝魅影’！”

巨兽发出咆哮，声浪滚滚，本已逃出宫殿的鮟鱇鱼身躯一震，鳞片间渗出丝丝血液，悉数死亡，海里又变成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动静，没有一点回音。

巨兽撞破宫殿冲出，巨石滚滚，它略感受一下水流的震动，大尾一摆，化作一道紫蓝色的魅影，追逐龙吟声而去。再次置身绵绵不绝的吟声中，感受到其中的藐视八方的气势与不容置疑的威严，巨兽双目瞪圆，愣在原地，大脑变得比初次交|配时都要清醒，它如同被拔掉尾巴的猫一样，再次发出尖叫，“亥伯在上！那些该死的陆地爬虫居然晋升了七阶！”

深蓝魅影的吼声，化为龙族密语，传遍每一头澜龙的脑海中，“海神姬的后裔们，听从深蓝魅影的呼唤，从沉睡中醒来！关乎我族命运的时刻到了！”

顿时，四海响彻龙吟，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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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曼大陸最广袤的雨林深处，有一棵老树，树干格外肥硕，枝叶却稀疏得毫无生气。树干上有张模糊的大脸，状若瞌睡。在龙吟声过后，大脸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皮，两只树瘤般突出的眼睛转动起来，似是要看哪儿传来的声音，但转不了头的它，视野范围有限，什么都看不着。

“老头子……”大脸呼唤了一声，许久没反应，它摇动起枝叶，树叶沙沙作响，仍旧没有人理会它。大树沉默了一会，像是生气了一般，更使劲摇动枝叶，豆大的雨点从枝叶间掉落，转而变成倾盆大雨，噼里啪啦作响，雨点十分有力地坠落，地上的落叶都被洞穿。

大树树干上靠着一段树桩，光秃秃的没有树皮，表面树轮密布，却满是褶皱。冰凉的雨点敲打，树桩动了起来，却是个老柴般的巨人，以更缓慢的速度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出大树扭动的嘎吱响，心满意足后，却发起呆来，许久，许久，才意识到自己醒了过来，问道：“托罗，为何唤醒我？”

大树使劲抖了抖枝叶，将挂在上面的水滴抖落，道：“老头子，我听到一声巨大的龙吟。”

老柴巨人道：“又有龙族在森林里闹事吗？”

大树摇摇枝叶，道：“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嗯……泰达希尔的方向……”

老柴巨人突然觉得皮肤很痒，伸手使劲抓着，扣下大把的苔藓与蚂蚁，“托罗，再来点水，我该洗个澡了……”

“哦！”大树再次降下雨水。

“托罗，你快两万岁了，不能再用生命之泉了……”

“我知道，可那龙吟真的很特别，就像是……老头你对猴子下命令一样……又像你生气时发火一样……”

大树断断续续地形容龙吟给它的感觉，老柴巨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顿时清爽了起来，脑筋似乎也彻底苏醒了，猛地跳了起来，“那是有魔兽晋升为至强，发出的诏令！万年过去了，斐曼大陸终于再次有魔兽禅位帝皇了吗？！”

“禅位帝皇？很强大吗？”

“万年出一位，你说强大吗？你才接近四阶巨龙的水平，只有七阶巨龙级别的才能禅位君王，你说有多强？”

别说实力，光阶位就才只有别人一半，大树却丝毫不沮丧，“领主级别的魔植，数万年来还不是我一个？我也很厉害啊，要是能跟它要点血液就好了，肯定是海瑟薇的大补……”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这一次睡了多久？森林里有没有出现厉害的家伙？”

“有啊！石头怪和齿轮豹来看过你几次。有头独角兽晋升领主……有只六耳朵的猴子突然很猛，当了猴子的大王……还有七千六百一十七只麻雀在你身上拉过屎……还有……”

老柴巨人听着大树东一句，西一句，絮絮叨叨，陷入了沉默。

竟然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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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万里之遥的另一片森林，这里树木萧条，常年大雾弥漫。

有一位体态轻盈的绿发精灵，浮在树梢之上，遥望着长吟传来的方向，在她身后，是森林的深处，迷雾终年不散。

一名赤发的精灵男子走到树下，看着空中的佳人，欲言又止。

倒是平时爱理不理的精灵女子先开了口，“你也听到龙吟了吗？”

精灵男子叹了口气，跃上树梢，尽可能地接近女子，“我并没有听到龙吟，希芙，你还是执意要进入龙族禁地吗？”

精灵女子头都没回，“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精灵男子有点着急，“不是，我只是单纯的来看看你，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同，龙族禁地向来有入无出，除了莱昂纳尔苟斯守住入口，没有巨龙会生活在里面。我来这里也几十年了，从来就没听到龙吟，当然，莱昂纳尔苟斯那家伙乱吼除外。里面不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希芙冷笑起来，“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眼瞎了，没想到耳朵也聋了，还说着那么拙劣的谎言。”

“那声龙吟滚过，连风都在颤抖，你居然说没听到！你有这么蠢吗？！”女子变得愤怒。

精灵男子急忙辩解道：“希芙！以‘赤顶银树’的名义！我一路走来，四周静悄悄的，一如既往，真的没听到任何动静！艾露恩见证我对你的真诚！”

希芙猛然掉头，站在男子面前，表情转为疑惑，“你真的没有听到？”

精灵男子连忙点头，“艾露恩在上！除了你状态不一样，四周没有任何特别变化！”

希芙冷静下来，“那绵绵的龙吟从南方传来，震得我耳朵还嗡嗡作响，你真没听到？”

“靠近你的时候，我只感到一股压力，这往常我都这样，没什么变化！”

希芙并不觉得可笑，她沉思了起来，“我明白了！那是龙族秘语！类似仙女龙的翡翠之梦，只针对魔兽！所以你没听到！难道附近有仙女龙陷入了危险？不对，龙吟里只有责令，却没有强制性的召唤，不会是翡翠之梦的召唤效果，会是什么？”

精灵男子道：“那是龙族内部的事，跟我们无关。”

希芙脸色激动起来，“怎会无关？为何会有龙族密语的责令传到这里来？你还不明白吗？因为我们身后就是龙族禁地！”

“那也是龙族的禁地！而你是元素之灵！里面没有你需要的东西！”男子极力劝阻。

“怎么没有？那些亚龙，秘鲁毒牙是怎么来的？它们有着剧毒紫龙的血脉！另一半血脉是什么，知道吗？是软泥怪！是连阶位都没有的软泥怪！是半元素生物软泥怪！一头巨龙怎么跟软泥怪生孩子？你去问问莱昂纳尔苟斯，问问他对着淤泥怪敲竹唤龟，会不会让淤泥怪怀孕？只有一种可能！龙族禁地里有东西让淤泥怪进阶了！”

“这只是你的推测，希芙，没有人能确定秘鲁毒牙是剧毒紫龙与淤泥怪的后代！我们没有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证据就是秘鲁毒牙能随意变化的身体！你知道我停留在子爵级别都少年了吗？时间长得让曾经喜欢的元素之灵，做了爷爷的爷爷！我必须晋升到伯爵，才能拥有诞生后代的权利！你生来就是血肉之躯，遇上喜欢的人，脱掉衣服就可以秀恩爱！但我们元素之灵不行啊！”

“可你进去了出不来啊！而且这东西没有丝毫存在的线索，我不希望你为了个虚无缥缈的猜测，就去冒险！就不能等找到论证之后，再去探索吗？到时候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骗子！”希芙厉声道，“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为什么不就能陪我在龙族禁地里终老？！”

“我……”

“你放不下责任！你曾经喜欢的人赋予你的责任！你永远放不下！你为此不惜牺牲一切！我什么就不可以？！这也是我曾经喜欢的人赋予我的信念！”

“我扛着的是部族的重任！我挑起的是精灵的命运！我没得选择！”

“滚！”希芙挥出一道飓风，将精灵男子刮了出去，“那你就好好履行你的责任！别来烦我！”

精灵男子撑起火焰的护盾，抵挡住了飓风的作用，落回地面，看着心仪的女子远远地飞走了，这片灰色森林的唯一一抹绿色，掩盖在一片灰茫茫中，无影无踪。

他神色哀伤。

“艾露恩，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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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北，葛朗台高原千沟万壑，这片黄土之地中，却耸立着一座纯岩石的山峰，整体如劈开的柚子，断面上倒挂着棱柱形花岗岩，抬头仰望，仿佛万千利箭直插门面。

断壁上，扭动着一颗巨大的蛇头，仿佛是被人砍下来，粘在岩壁上，只露出一小节。巨蛇拼命扭动身躯，却不见多一寸，少一寸。

巨蛇正发出巨大嘶鸣，不断朝悬崖下方喷吐毒液，毒液如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攒射山崖下的黑袍人。

黑袍人身前浮现一面骨盾，形如人类胸骨，根根肋骨密匝，挡在箭雨前。毒液箭矢打在骨盾上，夺夺作响，入骨三分，随即化为一滩毒液，裹住骨盾，腐蚀的声音滋滋作响，白生生的骨头融化出焦黑的坑洞，随着毒液滑落地面。很快，骨盾便千苍百孔，后续的毒液箭矢紧接而至。

黑袍人丝毫不在意，黑袍下枯瘦的手臂挥动，更多的骨盾浮现身前，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将所有毒液箭矢拦截下来，毫发无伤。

“愚蠢的渣滓！居然胆敢招惹‘狂蟒之灾’！我要将你吞噬，填充我空无一物的肚子！”巨蛇口吐人言，目光森然。

“约尔曼冈德，你只不过是被时代遗弃的废物！受困于此千万年，你的威胁对我毫无用处！成为我的骸骨战士吧！你将重获自由！在这个没有神圣巨龙的时代，重写你的辉煌！”

黑袍人召唤出数道骨矛，反攻巨蛇，能够穿透橹盾的骨矛打在巨蛇脑袋上，刺耳的打磨声中，擦出一溜耀眼的火花，只是将蛇鳞上的青苔磕掉，毫无建树。

“没有人能够奴役狂蟒之灾！就算是神圣巨龙，也只能封印我半个身体！总有一天，我会将世上巨龙吞噬殆尽！死！”巨蛇口吐狂言，张口喷出滚滚浓烟，所过之处，扎根石缝的挺拔树木，竟然变得如同橡胶一样，软趴趴地瘫软回地面！

剧毒如斯！黑袍人似乎也被逼出了火气，“那头守护巨龙我打不过！你这动弹不得的长虫，还给我嚣张！”

黑袍人手中枯骨法杖往地上一杵，一株巨大的骨花从脚下拔地而起，张开的花瓣合拢，将他笼罩其中，接着骨花猛然拔高，托着黑袍法师冲破毒雾的笼罩。花苞中响起冗长的吟唱，黑袍人似是要施展更强大的法术，彻底折服巨蛇。

龙吟声滚过，黑袍人心头大震，以为有强大的龙族杀来，其中蕴含的气息，远比葛朗台高原的守护巨龙强大！心神失守之下，黑袍人的吟唱中断，魔法反噬让他猛喷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巨蛇更甚，它本是被龙族至强者封印，惊怒之下，竟然将自己的蛇信子咬断！

巨蛇张口对龙吟来向发出凄厉的嘶鸣，满口鲜血喷溅，洒下好一泼血雨，蛇目眦裂，鲜血淋漓，“神圣巨龙！你还活着！”

“该死的魔法师！快将我释放出来！”

“不对！不是神圣巨龙！那让人反胃的神圣气息更稀薄！”

“是他的子嗣！这些小爬虫居然也敢向狂蟒之灾示威！我要把你们统统消化殆尽！”

啪！轻微的声响惊呆了癫狂的巨蛇，它不可置信地扭动脑袋，瞳孔紧缩。

光滑的岩壁上，有一道黑黑的、弯曲的痕迹，纤细得如同高地牦牛的毛，短得如同尺蠖的身躯。

巨蛇使劲眨巴眼睛，痕迹依旧在上面。

一道裂缝！！

一万多年了！

牢不可破的封印！！

居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巨蛇觉得自己肯定是饿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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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西边，有一片盆地，生灵勿近，这里是亡灵的乐园。

一名裹着灰色长袍的高挑男子，坐在一个蜗牛壳上，听着部下传来的消息，正是盖拉德上的变故。

“他还没死？找上卡多雷，是因为昔日的情分吗？”男子沉吟了一会，吩咐道：“这件事不用管，这是卡多雷内部的事情。”

“另外，纳迦的动向，你自己掌控。”

吩咐完毕，男子远眺亡灵涌动的盆地，手指轻轻敲着蜗牛壳，不知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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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东，沙尘滚滚的沙漠中，同样有一座石山，黑黢黢的，可任由沙尘暴再大，都无法填满它环形的内部。

随着龙吟声滚过，环形石山内部，突然喷出一道沙柱，仿佛沙海中潜着一头巨鲸，正在转换呼吸。扬起的沙尘被风刮走了一部分，再度落下时，环形石山内部矮了一层。

环形石山里，耸立着一座金字塔，黑黢黢的入口仿佛直通幽冥！

在金字塔底部，再往下深入地底，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粗壮的金属条支撑起一个鸟类的形状，金属上镶嵌着发光的宝石、水晶，照亮了这片空间。

地底鸟笼中，有一个金字塔状的生物，正骂骂咧咧。

“杀千刀的负心汉！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叫什么叫！难道你被哪头母兽强暴了？”

“该死的！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你却跟那个贱人生孩子！”

十足被丈夫抛弃的原配，躲在黑屋子里撒泼打滚！随着她每一句谩骂，地面上的沙子就喷射一次。

在它身边，有奇异的甲虫爬来爬去，倒退着将一个个植物球推到它身边，又跑到笼子外，将从地上漏下的泥沙团成一个球，沿着通道推走，努力地维持空间的大小。。

金字塔生物拿起一个植物球，咬了一口，竟然嘤嘤哭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只有你们陪我，可你们为什么不会说话？为什么你们要吃金属，在我身边呆不久就死了……”

“不过没事，无论用多长时间，你们都会帮我把地洞扩大的！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的！”

“到时候……嗯……嗯……不行……一想到……身子……就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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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东，是一道分割两块大陸的海峡，海水奔流，狂风呼啸。

海峡中孤立着一座狭长的小岛，岛屿上孤孤单单地长着一株老梅，很粗很壮很矮，不过是金秋季节，已经花枝俏，暗香来。

围绕着梅花，有两头魔兽在对峙。

空中，悬停着一只紫金色的大鸟，神骏煌煌，狂风呼啸，它就一动不动停在那里。

海里，趴着一条八颗脑袋的大蛇，猥琐卑鄙，海水湍急，它摇头摆尾地浮在原处。

八歧大蛇四颗脑袋盯着紫金大鸟，四颗脑袋贪婪地看着梅花，手掌状的梅花枝干中，托了一颗明晃晃的珍珠。

八歧大蛇张口道：“鸟兄，你不是风系魔兽，这颗超风珠对你效果不大，不如让给小弟，小弟承你个人情，日后必有回报！”

紫金大鸟回以一声清唳，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八歧大蛇，目光如炬，又似两把利剑，直指八歧大蛇的七寸与心脏。

八歧大蛇八颗脑袋轮换着观看珍珠，见大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不禁大怒，“八嘎呀路！你这只臭鸟给脸不要脸！也不到西方大陸打听打听我‘风之子’加尼尔是什么人物！不过是见你我在此相遇，一个自东向西，一个自西向东，好心跟你打个商量！你丫的不识趣也罢，还打主意杀人夺宝！别忘了这里是风暴峡谷！而我，是暴风八岐！这里是我的主场！”

依旧是一声清唳，回答了八歧大蛇的喋喋不休。

“今天不把你一身鸟毛扒光！我就不叫‘风之子’！”八歧大蛇御风腾空而起，八张大嘴中，风刃、风之矢、风之盾等不同初阶风系魔法，瞬间飙射向紫金大鸟。

紫金大鸟双翅猛地一挥，逆着风向扇出两股大风，同时双翅上激射出数道羽毛，或电光萦绕，或火焰腾腾，将风系魔法悉数打散，尤有余威，打向八歧大蛇。

八歧大蛇拔高身形，躲过羽箭，骂道：“好你个阴险的臭鸟！居然还是藏着一手！居然是火电双系的！”

紫金大鸟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八歧大蛇的质问，一只利爪上烧起金色的火焰，一只利爪上闪耀着紫色电光，径直扑向八歧大蛇。

双方在空中一阵好斗，八歧大蛇完全低估了紫金大鸟的实力，一颗颗脑袋被割下，紫金大鸟还有余力将断头扇到岛上，而不被水流冲走。

随着八歧大蛇一声惨叫，一命呜呼，身上伤痕累累的紫金大鸟，将其尸首扔到岛上。

这时，龙吟声传来，吸引了紫金大鸟的注意，其中蕴含的强大气息，让大鸟双目放光，也回报一声激励的长唳。

带收割完战利品，紫金大鸟立在东西两座大陸的分界线上，回头望望家乡，毅然振翅转入斐曼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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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金大鸟前进的遥远方向，坐落着斐曼大陸最大的山峰，山顶常年冰封。

一个从冰中开凿的洞穴深处，有一株巨大的白莲花，盛开在温泉池中，如冰清，如玉洁。

听到龙吟声，白莲花化作一名女子，真个出水芙蓉，娉娉婷婷，她走到洞口，目眺天下，两行清泪滑落，轻声呼唤着，“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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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西边的远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

沼泽里，龙蛇混杂，却有一片高大的梧桐林，龙吟声裹在风中吹过，梧桐林里铜铃声清脆。

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举着一根长长的棍子，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欢笑声和着铜铃声，仿佛人间仙境。

梧桐树上，一只白色的小鸟，看着小女孩捅自家鸟巢，顿时气得两根长长眉羽倒竖，大声呵斥。

小女孩不乐意了，小手上冒出桃色的火焰，沿着棍子烧向鸟巢，“老头子，你不好好烦恼龙吟声，骂我作甚？”

长眉小鸟挥出一道清风，恰好抹去烧到巢边的火焰，“还能代表着什么？还不是那些自傲的爬虫晋升到七阶，管它作甚？管它陆地爬虫，还是海爬虫，都是爬虫。相互之间要开启巨龙战纪，争夺位面守护者，关我们不死鸟鸟事！”

“老头子，你多说了一个鸟字。”

长眉小鸟仿佛听不到，仍在絮絮叨叨，“自从刀白凤之后，不死鸟一族就没出现过神圣凤凰了，现在不死鸟一族又要被那些怕从打压了！”

“不过，就算那些爬虫敢挑事，我们不死鸟一族也不是光长鸟毛，不长本事的……”

“或许该再花些本钱，与那头青牛结盟了，还有那条白蛇……”

“唉！你说一头牛，不好好地吃草，居然喜欢嚼牡丹！还有那条骚蛇，居然喜欢喝雄黄酒！就没个正形的……”

长眉小鸟絮絮叨叨，确实够烦恼的，小女孩明白自己再怎么添堵，都是白费力气，化作一只桃色的大鸟，飞了出去。

背后犹自响起长眉小鸟的呼喊，“珠儿，别在外面化成人形……”

“小心被吃掉！！”桃色鸟跟着说出了后半句，忽高忽低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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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南北两边，都是群山绵绵起伏。

南边，山岭逶迤，山间有一个部落。

一头金毛巨兽端坐在林间空地上，獠牙如苦海，利爪如劫波。一名精灵模样的绿发女子，坐在金毛巨兽对面，闭着眼睛，似是在感应什么。

蓦地，绿发女子变成一头白毛兽，模样像极金毛巨兽，但体型小上许多。

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声，“别人是金毛巨兽，你却变成白毛女，哈哈~~笑死我了！”

白毛兽铜铃般的巨眼怒瞪，空中一头丑八怪魔兽正笑得抽搐打滚，身似鳗鱼，头顶独角，腹下四爪如鹰，身披七彩的鳞片，怪里怪气的。

白毛兽猛地跃起，冲破树梢，一根胳膊变得金光闪闪，十二寸利爪猛地拍向六不像魔兽。六不像身上七彩的鳞片突然变成厚厚的黑曜石，挡住了利爪，可上面蕴含的力度，却将它拍得如同陨石一样，砸落地面。

六不像抖落尘土，利爪扣着空气，又慢悠悠地浮了起来，白毛兽不依不饶，扑过来，继续撕咬。

龙吟声打断了两者的格斗，在尖牙利爪下不痛不痒的六不像，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一样，猛地窜到空中，遥望东南方，跟着发出长吟，却学得不伦不类。

“哥哥，怎么了？”白毛兽问道。

“你听那龙吟，好威武！”

“哪里有龙吟？就你发神经一样，突然学驴叫！”

“你真没听到？”六不像看看仍然端坐着打瞌睡的金毛巨兽，心中疑惑不已，照常说，金毛巨兽听到龙吟，应该立即暴走才对，“难道我幻听了？”

六不像落回地面，化作一名帅气的尖耳男子，回想着龙吟中包含的信息，“我明白了！龙吟声是传给魔兽的，就像翡翠之梦，是通过翡翠梦境来传递的，你们实力不够，所以听不到！”

“传给魔兽？为什么啊？”

“不知道！维拉妮卡，你通过翡翠梦境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不自己飞过去？凭什么帮你？”

“下次带你去那个地方。”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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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崇山峻岭之间，有一片建筑群，依靠山势而建，高大宏伟，据传是远古时期泰坦的手笔。

现在，这里是龙城。

龙吟声传达后，整座龙城就像被水浇的蚂蚁窝，忙翻了。

大殿中，龙城主迎来了迎来龙族的寿星公，一头上古巨龙，格温。

格温落座后，直接道：“这道龙吟，威严有余，神圣不足，不会是神圣巨龙。应该是神圣巨龙的子嗣晋升七阶，前往龙界前的宣言。”

龙城主道：“神圣巨龙留下的子嗣就四支上位龙族，可从来没出现过上位龙族晋升七阶啊？”

格温道：“你没读过那本史书吗？神圣巨龙的红颜知己不知凡几，留下我们不知道的遗脉，也不是不可能。斐曼除了陆地和海洋，还有幽深地域，以及现在尚未有人进去的龙族禁地，别忘了，禁地可是神圣巨龙亲自设立的，就连当年龙母都没进去过，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可是那儿只进不出，就算有神圣巨龙的遗脉，也走不出来啊？”

“别忘了，秘鲁毒牙，却能进能出，谁也不知道秘鲁毒牙怎么来的。况且，你觉得有什么地方能够困住七阶的巨龙吗？”

“那现在怎么办？据各地守护巨龙传来的消息，龙吟是从海外传来的。”

“这样啊？那是澜龙的地盘，我们也难以进入，能拜托龙族的朋友帮忙查探一番吗？”

“这个……我们龙族没有朋友……”

“龙骑士呢？人类可以吗？”

“人类被海族制约，也无法出海。”

格温拍板道：“那么，派族人收服一头飞行魔兽，聪明些的，就行了。”

“长老，这太欺负人了吧？”

“斐曼大陸，龙族拳头最大！”

龙城主双眼一亮，想到的主意却被格温立马打掉，“这件事上，不能招惹不死鸟一族。”

龙城主干笑一声，暗自苦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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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龙吟，传遍了斐曼大陸，以及大陸四周的海洋，传遍了四阶巨龙以上实力的魔兽耳中，但这个实力的魔兽，但都是一方领主，都是桀骜不驯的家伙，不服龙族的大有人在，除非真的被巨龙群殴，否则谁也不怵龙族。除了个别有心的超阶魔兽，大都对龙吟中有头没尾的“责令”置之不理，该干嘛还是干嘛。

龙族又如何，还不是脖子上一颗脑袋，打起架来，牙齿锋利的一方才是胜利者！

ps：昨天没写完，便没上传。

第44章 椒图的馈赠

我在外面生孩子了，你还会跟着我吗？

——椒图

盖拉德，生命之树下。

龙兽无影无踪，木台上留下一个白生生的蛋，上面沾着斑斑血迹。凯莱布丽安掏出纱巾，一点点擦拭去血迹，待蛋壳彻底干净，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心中的畏惧感彻底消失，身体也不再颤抖。

“你们三个还不知道，”凯莱布丽安轻轻抚摸着龙蛋，遗留的温度灼烤着细嫩的皮肤，蛋壳上云色的纹路连成一体，形成奥妙的图形，她开口道，“这股震慑人心的气息，就是龙的气息。”

“它让我感到心慌，这还只是亚龙，真正的巨龙该不会让人没有一丝抵抗的勇气？不愧是斐曼大陸最强的种族！”骄傲的爱尔琳妮压制住了身体的颤抖，仰头望着龟壳顶部，似乎还能看到金色龙影。

莲恩雪特看着爱尔琳妮，露出欣慰的笑容，后者性格要强，此时能够压下畏惧，对其即将远行，会有很大帮助，“的确，只有这样的气息，巨龙才符合巨大部分书籍的描述。我在远行途中遇见很多亚龙，以四阶巨龙的实力为标准，亚龙的气息让人感到抗拒与退避，巨龙的气息让人感到胆怯与无力。”

“我曾与朋友接过一个佣兵任务，任务对象是剿杀一名堕落的圣骑士，这名圣骑士在十年时间，连续屠杀了七个人类村落。我们在鹰爪山脉找到了他，他的目光我记忆犹新，不是狂傲嗜杀，而是温纯，如同一片湖泊，但湖泊中是胶稠的鲜血，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畏惧。”

“后来，我遭遇了四阶巨龙，并发生了战斗，从巨龙口中，我了解到巨龙气息，代表着什么，它原话是这样的：无知的爬虫！那只是弱者的臆测！为自己弱小胆怯找的借口！龙族又不是天生携带恐惧光环，我们只是在不断的战斗与杀戮中，不断强大而已！这是斐曼最强种族的气势！是龙族彪悍人生的霸气外露！”

“说白了，巨龙气息只是龙族独特的元素气息，是侵略与厮杀让这种气息充满了死亡的味道，害怕死亡的人当然会畏惧！就像我面对那名堕落圣骑士一样。”

爱尔琳妮点点头，对莲恩雪特的教导表示感谢，她的魔法天赋表现在施法技巧上，每天都会进行战斗训练，以增强实力，缺少的是恰恰是与强者的战斗，与高阶魔兽的作战经验，莲恩雪特的教导，让法师有了心理准备，明白该如何面对强大的魔兽。

珊蒂斯依然心有余悸，少女一直对自己抱有太大的期望，骤然面对一名强者，幼小的心灵受到强烈的冲击，她上前握着阿尔温的手，“可我却害怕得几乎要瘫软在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姥姥……我真的很怕……这还只是一头亚龙而已。”

阿尔温抚摸着少女的头发，为她驱除心中的恐惧，“四阶巨龙对应的魔法师阶位是魔导士，你莲恩雪特姑姑比四阶巨龙还强大，不是生死战的话，爱尔琳妮未尝不可挑战巨龙。巨龙之所以成为施法者的噩梦，是它们强大的肉搏能力，以及健壮的身躯。珊迪，就像让你去挑战水箭龟，只要你能想到办法应对水箭，未尝不能战胜。面对强大的敌人，经验需要在一次次战斗中积累，但月神会一直赋予你勇气。”

“并不是普通亚龙，”凯莱布丽安接过话头，“你们回想一下，龙门的模样，以及拱卫龙门的龙之子。”

珊蒂斯举行仪式的那晚，人人都激动得难以自已，对龙门都是匆匆一瞥，便被月使吸引了目光，几乎所有人对龙门都没什么印象。所幸的是，上古时期，神圣巨龙与暗夜精灵有一份情谊，暗夜精灵有幸见过神圣巨龙召唤的龙门，并留下了魔法拓片，图像至今还保留在辉光之城的图书馆里。

四位卡多雷，都是广泛涉猎知识的人，对此自然有印象。

“啊！还真的，难道它是龙神亥伯的子嗣？”神话传说出现在眼前，惊讶让珊蒂斯忘记了恐惧。

传说，神圣巨龙就是龙神的子嗣下凡！带领龙族对抗来自异界的魔龙一族！

那岂不是说，大蜗牛就是神圣巨龙的兄弟？！

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误食生命之泉？

凯莱布丽安继续道：“它身上的气息，比任何巨龙都要强大，与巨龙充满野蛮的震慑与狂暴的毁灭气息不同，它的气息十分神圣，慑人而醇厚。我一直怀疑它的身份，今天看到全貌，我才肯定，它与神圣巨龙有关系。”

爱尔琳妮道：“这么说来，那道金色龙影，就是它的进阶形态？跟《艾维娜之书》上记载的神圣巨龙的身影一模一样！”

凯莱布丽安道：“我认为，它应该是神圣巨龙的子嗣，神圣巨龙失踪了一万多年，当年与其一同失踪的，还有很多强大的巨龙。精灵帝国毁灭之后，有人责怪神圣巨龙没有在精灵困难时伸出援手，有人则猜测，神圣巨龙带着龙族与魔龙展开了不为人知的大战，幸存下来的巨龙非常少，神圣巨龙也不再出现，说不定已经陨落了。我更倾向于后者，神圣巨龙的血脉明面上是四支，很多古老的种族都知道，‘龙性至淫’这种野史说法，正是源自神圣巨龙，他与各个种族的雌性生物都有交情，在暗夜精灵中，他的红颜知己，便是‘千月之光’陛下，‘光中之光’艾萨拉陛下的母后！艾萨拉终生未嫁，就是因为神圣巨龙，可那是长辈，这导致了艾萨拉后来找上了伪神，将自己许配给伪神，最后精灵帝国陨落。”

阿尔温惊讶不已，“我读过所有的书籍，为什么没听过这些事情？”

凯莱布丽安道：“这些宫闱内事，都是每任女王口口相传的，而我们之所以能够知道，是孤高的艾萨拉强迫自己的妹妹结婚，告诉了艾瑟琳，也就是我的祖先。”

阿尔温道：“这么说来，它应该是神圣巨龙的子嗣了。”

“那么它也算是神使？”爱尔琳妮问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时代就出现两位神使了，经历数千年沉寂后，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我与它的契约，介于路凯和珊迪的邀月契约，以及老师和精灵龙的侍宠契约。我对他的心灵感应很模糊，但它却能完全读到我的心灵，只是它一直在沉睡，并没有干涉过我的心灵。”

“就跟我与路凯之间一样？只能能互相感应。”珊蒂斯道。

“是的，邀月契约的特征是平等，双方敞开心扉，在心灵上相互依赖。”凯莱布丽安道，“在过去，应祭司召唤降临的月使，并不一定是充满智慧的元素先知，也有像迦顿男爵一样的普通元素之灵，心灵不足够强大，性情暴躁。则需要祭司通过努力，成为契约主导方，引导月使锻炼心智，这种情况下，依然无法干涉对方心灵，无法植入类似‘奉我为主’的信念。”

“我与它的契约却不一样，它能完全读到我内心的任何秘密，而我只能感受到它反馈出来的简单信息，譬如痛苦或快乐。它成了契约的主导方，‘邀月契约’被它篡改了！”

“艾露恩在上！那殿下岂不是……”珊蒂斯几乎要昏眩过去。

卡多雷的女王，成为了一头畜生的侍宠？！

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天大的丑闻！

卡多雷的目标，可是重建精灵王国，到时候谁会听后凯莱布丽安的差遣？谁会奉她为王？

“不，珊蒂斯，重点不是这个。你想想，见证邀月契约的是谁？是月神艾露恩！但现在她见证的契约却被篡改了！这说明什么？”凯莱布丽安女王的脸色冷肃起来了，身为王者的气息散发出来，看得珊蒂斯心里发怵。

这关乎到月神的尊严，珊蒂斯被震撼得脑袋一片空白，无法回答。

凯莱布丽安继续道：“如果它是神圣巨龙的子嗣，那就解释得通了，邀月契约被篡改后，它曾教给我一个魔法作为赔偿。”

“于是，我大胆猜测，它在某处与人战斗，被敌人用生命之泉暗算，不想客死他乡，不想诞生的孩子成为敌人的宠物，借助邀月仪式的空间通道返回斐曼，并囚禁了本应作为月使的迦顿男爵。但作为神圣巨龙的子嗣，骄傲的它，临死前不愿意作为侍宠，死得不体面。龙神亥伯对它降下祝福，扭转了邀月契约，因为我们用生命之树帮它续命，便拖了十年。”

“我的猜测基于两点，一是昔日精灵帝国保存的生命之泉不知去向，有可能被邪神的势力获得，二是神圣巨龙最擅长的就是空间魔法，他的子嗣继承空间魔法，可能性很大。”

阿尔温道：“还有一个疑问，为何路凯降临时，它会使用龙门干涉？”

“难道迦顿男爵才是珊蒂斯召唤的月使？为何它要用路凯替代？虽然路凯确实比迦顿男爵更适合我们，它又是如何知道的？”凯莱布丽安无法确定，只感到得到的信息一片混乱，什么都推测不出来。

“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沉默许久的欧冶突然出声道。

“什么？！”

欧冶使劲揉了揉脸，“它说，我跟它来自同一个地方。说那句话的，也是它。”

“它不应该是神圣巨龙的子嗣吗？”欧冶提供的信息，让所有人都迷糊了。

欧冶道：“我认出它了，还有金色龙影的身份。金色龙影，是我们民族的图腾，尊称为神龙，我们自称为了‘龙的传人’，类似你们与月神艾露恩的关系。传说中，神龙有九名龙子，其中之一就是它，名为椒图。我想，另外八位，应该在龙门上可以看到。这些在我的家乡，只是神话传说，现在没有任何一位类似元素使用者的存在，也没有神兽的任何踪迹，但流传下来的神话当中，诸如神龙那般的存在比比皆是。而椒图，据传在修为足够后，能够完整进化成为龙。”

“进化？你们神话里面提及的神兽具有进化的能力吗？”

“进化”二字，刺激到了莲恩雪特，她的好友——艾伦妮塔留下的“元素丹”，就有着促进魔兽进化的效果。

“进化”能够让魔兽获得新的形态，变得更为强大与纯正，这种东西一直以来都只是传说。传说远古时期，巨龙一族就是经历过一次进化，才拥有今天的强大。直到艾伦妮塔召唤的元素丹，卡多雷才确实此事存在。

对卡多雷而言，元素丹能够为部族培养一头强大的魔兽，对梦想实现是一个多大的促进作用。莲恩雪特觉得“元素丹”过于珍贵，一直不舍得将给安贝可。

不过，元素丹的拥有权在珊蒂斯手里，照她获得的契约魔法“月落乌啼”来看，说不定不就得将来，就用在她的侍宠上了。

看到没人说话，欧冶继续道：“之前主祭冕下跟说我，就算我在斐曼留下子嗣，也只能算一个新的种族。但无论如何，我们这些移民者，即使去到另一个位面，家乡还是只有一个，椒图说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并没有错，即使它出生在斐曼。”

“这么一说，我大概能弄明白了。”莲恩雪特道，“每一个世界，元素潮汐都是会变化的，或高或低，斐曼大陸就是每一万年一次交替，一万年前是元素潮汐的高峰，才会引得伪神窥视。而现在正处于低谷，强大的元素使用者越来越少，甚至神圣巨龙之后，再也没有位面守护者。”

“你的家乡，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元素潮汐跌得太低，导致元素使用者纷纷离开了家乡。没了元素使用者，你们再也无法沟通神祇。说不定神圣巨龙来到了斐曼大陸，成为了龙神亥伯的使者，就像你成为了月神艾露恩的使者。”

这个问题，对欧冶来说，太超乎想像了，但也在情理之中，谁也不知道神话传说里的神仙神兽去哪了，而现在自己却在异位面遇到了一位。

莲恩雪特继续道：“神圣巨龙带领龙族与某个敌人发生了战争，我想这个敌人就是那句话里的‘拉冬’吧。神圣巨龙没能给落难的精灵伸出援手，他的子嗣，椒图或许就是代父出战，最终被敌人暗算，误食生命之泉，借助了殿下的召唤返回斐曼，幸得‘死者苏生法阵’续命，拖了十年，在珊蒂斯举行邀月仪式时，将你替代了迦顿男爵，大概是对暗夜精灵的回报吧。”

“神圣巨龙来到斐曼大陸，最终接替神圣凤凰成为了位面守护者，带领龙族走向最强，我想，你以后的成就肯定不一般。这是卡多雷的荣幸。”

其实，莲恩雪特还有一句话没说，或许欧冶家乡的变故，就是拉冬造成的，真不知拉冬是什么样的敌人，能够让一个位面的元素潮汐彻底衰退，并且神圣巨龙未能归来，或许也遭其毒手。

艾露恩在上！那可是位面守护者啊！

“冕下，不需要这样抬举我吧？”嘴里说着，欧冶心里却有些得意，至少自己在这个世界，除了染疫蜘蛛以外，还多了一名老乡，虽然他在自己手臂上。

莲恩雪特不说话，看着欧冶的目光，满是欣赏。

欧冶打个哈哈，掩饰尴尬，转移话题道：“其实，椒图并没有告诉我，为何将我召唤到斐曼，也没告诉我，要我做些什么。他留下的另一条消息是，让我给他爱人传递一个讯息：你若不离，我亦不弃。有谁会知道他的老婆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窥，她们连椒图来自哪里都不知道，哪会知道谁能找到他老婆？

莲恩雪特道：“或许龙城会有消息，但这件事该不该让龙族知道，还有待商榷。”

凯莱布丽安提供了一个消息，“椒图虽然一直在沉睡，但一次偶然我窥视过它的梦境，有一座满是宝石装点的地下宫殿，其中有一位身披绿袍的女子，说不定是它的配偶。”

阿尔温道：“可地下宫殿，毫无参照物，看来最终还是得找龙城。可惜，精灵一族与龙族的关系并不好。”

莲恩雪特道：“或许，这是一个与龙族交好的契机，但到底是对龙族封锁消息，还是主动寻找龙族，现在我也拿不定主意。”

珊蒂斯道：“为什么要告诉龙族？除非它们答应帮助我们，不然白白给它们好处。”

不知不觉间，珊蒂斯对龙族的憎恶情绪，在得知欧冶是椒图特意召唤来的，已经减轻了许多。

莲恩雪特见此，心里松了口气，今天让珊蒂斯来此，除了一起见证以外，更多的是让她了解龙族，打消对龙族的恨意。毕竟憎恨斐曼最强大的种族，对一名祭司来说，并不是好事情，“可他一身浓郁的巨龙气息，却无法掩盖，一旦遇到龙族，就无法解释清楚了。”

“巨龙气息？我也带着巨龙气息？”欧冶疑惑地抬起左臂，小臂上金色龙形纹身，鳞须清晰可鉴。

“不错，椒图化为金色龙影，其实是将身体强行元素化，以此规避产子带来的身体损伤，并自我封印在你的左臂上，以此保存性命。你身上也带着它的巨龙气息了。”

“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吧？”

“这种自我封印，一般都是借助宿主的生命力重获新生，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如果他成功重生，就相当于你的孩子了。魔兽中，梦貘就善于自我封印在宿主的梦境中，一般选择寿命长的种族，吸收梦境的力量增强实力，在宿主死亡后，才重获新生，寄宿的时间越长，新生后力量越强大。”

“另外，巨人族中的石英巨人，会将一些植物封印在皮肤上，以此获得植物的某些特性。石英巨人在寿命结束后，封印的植物会重新长出来，并且汲取巨人的能量，有可能转化为魔法植物。这两个例子，都不影响宿主的生命。或许你的也一样。”

欧冶道：“其实想想，它是我的老乡，又是传说中的存在，这样也不错的。另外，它也赠送了我一些礼物。”

随着欧冶心念，螺壳从左臂飞出，由小而大，如一面如意盾牌，最后恢复原来大小，轰然砸落地面，从里面滚出一堆东西，四颗龙珠，一对护腕，一对护肩。

“它把螺壳留给我做了一面盾牌，可以随意控制大小，还有四颗龙珠，不知什么作用，四种颜色用来作装饰倒是挺好看的。”欧冶拾起四颗龙珠，鸡蛋大小，通透晶莹，显得深邃无比，四色的珠子在光线的映照下，分别显出火红、蔚蓝、青绿和土黄，美丽而神秘。

“给我看看。”阿尔温从欧冶手中接过龙珠，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符文，四道光芒照在四颗龙珠上，受到照耀的龙珠分别发出一缕光芒，汇聚在阿尔温眉心，四道信息出现在脑海里，老人双眼顿时一亮，缓缓说道：

“上古时期，精灵中有个说法，叫‘月明珠，日暖玉’，其实是极尽奢华的暗夜精灵为讨好暗夜女王而研究出来的两道月术，前者用来鉴定珍珠，后者化玉为烟，这两道月术早已经失传，我根据典籍重新复原了‘沧海月明珠’，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龙族下颔都有龙珠，龙珠蕴含着每一系巨龙的本源力量，这位椒图作为神圣巨龙的子嗣，体内有龙珠并不出奇，没想到它会主动吐珠给你，而且还是四颗！四颗龙珠分别为避火珠、辟水珠、定风珠和御土珠，能够自主形成‘元素稳定空间’，在一定范围内，维持某一系的元素的稳定。爱尔琳妮，对我施展火球术。”

听到四枚龙珠的极品效果，在场的施法者都发出惊呼，爱尔琳妮更是直接地叫了出来，“这简直就是魔法师的克星！”

对避火珠的好奇，还是让爱尔琳妮很快施展了“火球术”，炽热的火球飞出，在接近阿尔温时，停在了空中，尔后滚早她脚下，变成一只火焰的蜗牛，没有剧烈燃烧，没有猛烈地炸散，火焰如同雕塑一般，凝固在了地上。

阿尔温一脚踏下去，火焰的蜗牛破碎，散作漫天红点，随机重新消散为元素，“爱尔琳妮，你过来感受一下。”

爱尔琳妮调起元素共鸣层，保持精神力最大的感知，走近阿尔温，她感受到，四周的火元素要比别的地方浓郁些，在强大的精神力感知下，三米的球形空间内，火元素大概增加了一记火球术的浓度，“太神奇了，我刚才施展的火球术，直接重新化为元素，反哺了周围的空间。”

“你带着避火珠试试。”

爱尔琳妮接过避火珠，开始凝聚火元素，召唤火球术。每一位魔法师，借助精神力抽取自然界的元素，其程度是有上限的，爱尔琳妮只是高级魔法师，她的抽取量是百分之四十一到四十七，而抵达百分之五十，则是魔导士的标志。

火球术形成，爱尔琳妮感知到，它果然要大上一些，接着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将火球朝脚下扔出，火球接近地面时，亦化作火焰的蜗牛，一动不动。爱尔琳妮学着阿尔温，一脚踢在火焰的蜗牛上。

然而，火焰蜗牛没有破碎，反而飞了出去，目标正是莲恩雪特。幸好爱尔琳妮力气不大，飞行的速度不快，安贝可召唤一道星光护盾，护住了主祭。火焰蜗牛如同火球术一样炸散开来，火焰席卷，眼看要将周围的人弄得土头土脸，爱尔琳妮却已经几步上前，将莲恩雪特笼罩在避火珠的作用范围内，席卷的火焰立即黯淡了下去，熄灭了下去。

明知初级魔法伤不了莲恩雪特，失误让爱尔琳妮心有余悸，“为什么我踢下去不会粉碎？光顾着感知元素浓度，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失误。”

“是元素共鸣层！”莲恩雪特的精神力更强大，火焰的每一点变化都逃不出她的全神贯注观察，“能够形成稳定的元素空间，任何火系魔法进入空间都会失去效果。在法术消散后，则增加空间内的火元素浓度。这是最好的单系元素豁免护盾，也是魔法师的最好辅助工具，最重要的是裸佩加持，任何人都能适用。虽然没有元素共鸣层，没法将它踢出去，但就防御来说也是神器级别的！”

每个人看着欧冶，脸上都浮现了欣慰的表情，一直以来，欧冶惧怕的都是魔法师，有了四枚稳元龙珠，可以说，欧冶基本不怕斐曼大陸半数以上的魔法师了。现代的魔法，是有上古时期的“地、气、水、火”四系魔法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四大稳元龙珠就囊括了地水火，而风系魔法则是在气系魔法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另外三系基础魔法也有很多衍生魔法，都借助基础元素，在四大稳元龙珠前，威力必将大打折扣！

欧冶一手托着四颗龙珠，不断转动着，“辟水珠、定风珠用来对付纳迦入侵者，正好！如果辟水珠能够将河水也能辟开的话，纳迦在我面前，将毫无优势！”

典型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心态！不过也是被敌人逼出来的，面对纳迦入侵，欧冶是提出了很多对策，但在魔法面前，他心里没底！

有这四枚稳元龙珠，以及螺旋甲盾，别的不说，再加上森林的地形，以一人之力牵制住纳迦队伍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都明白他的心思，面对纳迦，卡多雷终于有了最强的护盾，别的不说，就欧冶、莲恩雪特加上安贝可的组合，魔法导更、元素稳固在魔法上攻防合一，神器星陨、螺旋甲盾在物理上的攻防合一，两个人往任何地方一站，都是中流砥柱！

阿尔温道：“恰好就是能够辟水，这四枚龙珠已经回归到最本源，这世间的任何地风火水，在元素稳定空间内，都有有效果！”

欧冶脸上一系，将避火珠递给爱尔琳妮，“这避火珠给你，如果你站在熊熊烈火中释放火系魔法，看纳迦怎么防御！”

“好！我刚好探索一下其中的奥妙！”爱尔琳妮欣然接受。

“辟水珠暂时给埃拉丹大人，定风珠给莱贝卡大人，御土珠就给你了，珊蒂斯。”欧冶一转手，将四枚稳元龙珠都交了出去。

众人不觉得又有什么，对寿命很长的卡多雷来说，外物不可牢，唯有真正自己的东西，在是最长久的。

弄明白龙珠是什么回事，欧冶看向另外两堆东西，“这些应该是迦顿男爵留下的吧。”

阿尔温道：“元素护腕，是元素之灵的根基，每一名元素生物，要晋升到一阶元素之灵，都必须寻找金属锻造一副元素护腕，用来稳固身体。火系元素之灵的称作炽燃护腕，对魔法师来说，能够加强火系法术的凝练度，像火球术，凝练度越高，爆炸产生的伤害越大。同时，二阶的炽燃护腕，能够额外增加百分之二十的魔力凝练程度，带着来冥想，可以让魔力更踏实。”

“不就正好适合爱尔琳妮吗？但这尺寸，都足够做她的腰围了。”珊蒂斯替爱尔琳妮感到高兴，也感到为难。

爱尔琳妮道：“所以没有用，一般都是摹下上面的符文，再将炽燃护腕融化了重新铸造为炽热护腕，但效果大打折扣，只有五个点的加成。”

阿尔温道：“不知到这金属是什么材质，一般来说，经过元素之灵佩戴后，金属都有很好的附魔效果。”

珊蒂斯有些不满意，“那么这对护肩呢？”

即使元素之灵已经被椒图一口吞了，护肩上还冉冉燃烧着一缕火焰。

阿尔温道：“这是炽燃焦点护肩，元素之灵身上的装备，除了护腕外，都是元素领主赏赐的。炽燃焦点护肩上附加了召唤法阵，能够分别召唤一名一阶的火系元素之灵，不过我们不是元素之灵，只能召唤一次。”

珊蒂斯试了试护肩，金属倒不炽热，但重量却让她再次苦笑，“这么重，除了路凯，谁能拎得起来？要不路凯，你戴在肩上吧，爱尔琳妮跟在你身后，就能召唤了。”

阿尔温道：“也是难以用在战场上的东西，这对护肩，用作防守还不错，初级火系魔法师就能使用。”

“可惜，没机会将迦顿男爵封印到火焰之戒中，成为戒灵！”爱尔琳妮叹了口气。

如果成功了，她将拥有三名元素之灵作为侍宠，这种买一送二的好买卖，阿尔温一辈子都没遇过。

ps：

八千字，昨天没写完，便没上传。

第45章 自由之城计划

卡多雷永远不知变通，只有死路一条！

——拉文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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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图托拉的龟壳时，凯女王叫住了欧冶，表示有事要找他谈谈，另外四人便拉开了距离，护住凯女王。

爱尔琳妮扶着阿尔温走在前面，经历了今天的事情，现任远行者觉得很有必要调整自己的远行计划，是否选择获得龙族友谊，对她带来关乎成败的影响。

莲恩雪特牵着珊蒂斯走在后面，主祭知道少女有很多问题，关乎到未来一百年对后者的培养，是找龙族算账，还是找龙族叙旧，两种态度，会对少女带来截然相反的人生。

明镜湖上，立着一只大虫子，发光的触须垂下，表达了对女王的敬意。筑坝蓄水计划开始后，埃拉丹就驻守在明镜湖上，提防变故的出现。

凯女王朝埃拉丹挥了挥手，转向月使，单刀直入，“你会前往大陸，对吧？”

欧冶毫不隐瞒，“是的，或许是跟着爱尔琳妮出去，也可能推迟一年半载。珊蒂斯有没有可能提前？”

凯女王道：“这由阿尔温冕下决定，关键还是珊蒂斯的实力。你们三个人一起，说不定真的能够成功。说实在的，我也想到大陸上看看，但做不到，我不能一个人去，我要带着族人返回大陸。”

欧冶道：“我也不确定如何离开，我知道，自己的命运联系着珊蒂斯，跟以前不一样了。摆在眼前的是，我寿命没有你们长，眨眨眼就过去了。今天之前，我还想着，一辈子呆在这个岛上，教导珊蒂斯，教导孩子们，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我家老头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在战场上活下来后，在山上一待就是一辈子。今天却改变了我的想法，我想去看看神圣巨龙留下哪些传说。”

凯女王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这样的男人，怎么肯掩盖自己的光芒？看看你现在掌握的力量吧，武技足以担任武技长，一身怪力堪比巨龙，拥有最强的护盾，以及在地风水火四系魔法师面前自由行走的资格，最重要的是一个世界千万年凝结的智慧。”

欧冶也笑了起来：“殿下是鼓励我前往大陸吗？别人对我的评价，从来都是‘太年轻，太冲动’。跟阿尔温与莲恩雪特两位冕下的大智慧比起来，我只是力量膨胀的年轻仔而已。”

凯女王道：“你对自己还有这么深刻的认知，就是智慧了。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听到凯女王的称赞，欧冶神色却有些黯然，若自己真的足够聪明，就不会剩下孤身一人，躺在血泊中等死了。黯然转眼即逝，他脸上露出一个满是八卦的笑容，“什么事啊？是不是……”

女王就是女王，她昂起首，一脸雍容高贵，丝毫不受影响，“这件事，本来应该拜托爱尔琳妮的，可我开不了口。倒你这一脸狗仔式的笑容，让我放下了顾虑。若你见到‘赤顶银树’，帮我传递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欧冶的笑容更贱了，“陛下，这也太直白了吧？！”

热爱艺术与诗歌的精灵，一脸不解。

欧冶却已经停下脚步，朝珊蒂斯挥挥手，“小妞，咱们去钓鱼吧。”

“为什么啊？”珊蒂斯觉得这个家伙怪怪的，莫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想起方才莲恩雪特的教诲，珊蒂斯认为月使也该听听这些道理了。

可对方凑过来耳语一番，却让她整个人愣住了。她也没想好自己的路，一直只想着召唤月使，成功后，她只顾着紧张、兴奋，未曾考虑过要做什么。

迷迷糊糊地，被他拉着走，还邀请上了爱尔琳妮。

莲恩雪特与凯女王追上了阿尔温的脚步，老人目光毒辣，一针见血，“凯丫头，怎么一脸女儿态？”

凯女王没有丝毫羞涩，原原本本道来，“这句诗，很直白吗？”

阿尔温摇了摇头，“男人的思维啊，你永远不要猜。”

旁边迎来一名精灵女子，雍容富态，独具韵味，一双眸子如同明镜湖水明晃晃，却狠狠刮了欧冶一眼。

欧冶刚向爱尔琳妮表示有事谈谈，被刮得莫名其妙，难道这位是珊蒂斯的姨妈？连忙松开了少女的手。

却听到精灵女子向女王与主祭行礼后，转向阿尔温，说了一句：

“母亲大人，你没事吧？”

日！

欧冶只感到脊背一阵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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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湖中，辟水珠撑起一个无水的球状空间，三人坐在湖底的小船上，手执钓竿，侃侃而谈，交流着对未来的规划。

钓了半宿，没有一条鱼上钩，倒是不少鱼虾龟蟹，闯入了无水空间，掉落木船中，成为战利品。辟水珠形成的无水空间着实奇妙，在密闭的水下提供三人呼吸的空气，感知水流行动的鱼儿却被欺骗，视之无物，直闯进来。

钓鱼只是消遣，欧冶是想更深入了解远行计划，以及探讨三人一同远行的可能性。

珊蒂斯雀跃无比，盘算着去比蒙王国欣赏四大美人的风采，是不是真的比精灵还要漂亮；去风暴高原，看矮人是怎样在地下居住的；去埃拉丹的另一个家乡，看看翡翠梦境的入口是怎样的，最好能进去体验一下……

少女的探索热情完全激发出来，所有的好奇心都变成一个个计划，安排得满满的，一副想要玩足一百年的模样。好的是，少女没再提找龙族的事情。

爱尔琳妮惊讶欧冶这么早提出来，但很可惜，她的远行不可能推迟，她要前往大陸寻找导师，接替其位置，好让其返回盖拉德，别再让心系导师的女子继续等下去。

爱尔琳妮的导师，外号为“赤顶银树”，是银树家族最有天赋的魔法师。

这肯定是卡多雷最大的八卦！

欧冶目光灼灼，上下而求索。

爱尔琳妮呵呵两声，着重提醒欧冶，远行者为自己的远行计划，准备了一百年，是不可能改变目标的，两人一同远行的话，只能当副手，为她的计划服务，任何妨碍到她的事情，都会受到强烈谴责。

得两人同意后，爱尔琳妮详细向欧冶讲述了什么是远行计划。

远行者，指肩负部族使命，远行大陸，并为之奉献自己的人。自卡多雷被困，就开始出现了，远行者会根据当下境况，制定一个千年计划，由其及往后的数名远行者实现该目标。

每一名卡多雷都关心部族命运，都会想方设法引导部族命运，并制定目标，只有目标与“千年计划”相辅相成的，才是远行者的候选人员。更重要的是，远行者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在大陸生存。

最近一个“千年计划”，是千年前英格威提出的“后备领地开拓计划”，在大陸南方的百越森林开拓一块领地，作为万不得已时，放弃生命之树，而移居的新领地埃斯特斯城——希望之城。

此后，历届远行者的计划不尽相同，但都围绕拯救部族、拯救生命之树或开拓领地展开，都会到希望之城经营一段时间。

爱尔琳妮作为“后备领地开拓计划”的最后一任实行者，她的计划是“自由之城建设计划”，在希望之城外开拓一座卫星城，建成自由城市，吸引森林土著、精灵部族壮大城市，凝聚出能够应对任何危机的强大力量，作为庇护希望之城的盾牌。

珊蒂斯成功召唤了月使，所以她成为下一任远行者，可以提出新千年计划，或者继续执行这个计划，珊蒂斯还有一百年时间做准备。

执行了这个计划，意味着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会呆在百越森林中，与森林土著打交道，与各种魔兽打交道，甚至是开启战争，而没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与呆在盖拉德上并无区别。

而且，加入爱尔琳妮的计划后，珊蒂斯以后都不会成为远行者，远行者会重新选择。也不能再另定计划，只能一直执行“自由之城建设计划”，直至失败或者返回盖拉德培养后人，就像阿尔温与莲恩雪特一样。

欧冶自是没有意见，百年之后，对他来说，真的是百年之后了。

珊蒂斯思考后，也欣然同意，作为下一个“千年计划”的开拓者，她至今没有任何头绪，之前是想着找龙族算账，只是一想到后续千年的后人，都会跟着自己的计划，与龙族纠缠不休，善良的少女就觉得可怕。另外，珊蒂斯也觉得要提出一个“千年计划”，实在是太难了，还不如把自己的力量用在更好的地方，加入已经成熟的计划，集合三个人的力量，来个完美收官。

得两人同意后，爱尔琳妮详细介绍了每一位远行者，以及他们各自的计划：

千年前英格威“后备领地开拓计划”。

九百年前荷里罗兰“精灵联合计划”。

八百年前阿尔温“火焰能源替代计划”。

七百年前埃塞克米恩“新领地守护者计划”。

六百年前拉文凯斯“半神重返计划”。

五百年前嘉兰诺德“德鲁伊联合计划”。

四百年前艾伦妮塔“替代能源计划”。

三百年前莲恩雪特“生命之树培育计划”。

两百年前凡列尔“森林土著联合计划”。

百年前阿穆拉斯“法师塔计划”。

十位远行者中，英格威、荷里罗兰和埃塞克米恩已经辞世；阿尔温与莲恩雪特选择返回盖拉德；拉文凯斯不知去向；嘉兰诺德——埃拉丹的母亲，留在德鲁伊国度；艾伦妮塔——珊蒂斯的姐姐杳无音讯；凡列尔还留在百越森林；阿穆拉斯——爱尔琳妮的导师，前往了龙眠森林，建立了一座法师塔。

之所以每百年一位，除了每一百年才出一名人才外，远行者还带着卡多雷一百年的准备，这些都需要时间积累的。

其他人也是可以离开盖拉德，到大陸游历，比如埃拉丹、穆杰罗等，但都是独自游历，没能携带卡多雷的底蕴。

远行者是肩负使命的人。

力量越强，责任就越强。

ps：

爱一个人，

攀一座山，

追一个梦,

不忘初心，

不负勇往。

来点支持。

第46章 丁香一样的女子

纳迦进攻了，比预计时间早了两天。

纳迦军队没有趁夜色进攻，也没躲避火辣辣太阳的打算，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海面上，纳迦就出现在盖拉德近海。

朝阳拉开的白天的序幕，海天相接出红彤彤一片，纳迦裹着一身血红光芒，仿佛从地狱走出，拉长的身影远远就笼罩在盖拉德上，没有丝毫隐藏，以强大的气势压迫盖拉德。

一扇扇木排铺在海面上，合抱粗的原木，千年古藤绞紧，在海巨人的拉扯下，任何冲撞上来的海浪，都被狠狠地压碎，劈波砍浪，展现出百舸争流的气势，在海面上拉出道道三角形的波纹，为两族之战写下第一个注脚。

纳迦部队前方，领军前来的丁香伯爵格蕾塔与雪莉男爵汇合一处，纳迦生活在海里，可爵函还是以陆地上的花来命令，表示永不忘却陆地上的生活，而雪莉男爵则是负责战前开拓的开路先锋。

丁香伯爵看着消瘦许多的男爵，露出稍许疼惜的哀愁，道：“雪莉女士，辛苦你了，三支队伍就位了吗？”

雪莉移开目光，赶紧汇报道：“感谢大人关心，都准备好了。分配赤鳐编队的鲸油、攻城梯等工具，都以准备完毕。黄鲀编队的登山鱼靠、防滑套准备完毕。黑鲶编队遇到到一段天然溶洞，潜入工程已经在三天前准备妥当。”

伯爵脸上的哀愁不见，目光嘉许，道：“很好，大军提前两天开拨，还能事事准备妥当，男爵干得不错。”

“大人，为何会提前几天进攻？”

格蕾塔道：“事发突然，我们特意请来的帮手，提前出发了，那家伙自持强大，性格乖张，我们必须在正午之前攻入盖拉德，不然挡住他的路，倒霉反而是我们。”

格蕾塔提高声音，“听明白了吗？”

底下数位督军齐声应诺。

格蕾塔继续下令，“所有督军听令！格莉尔指挥赤鳐编队，率领海巨人翻越白牙峭壁，放火烧山吸引卡多雷注意力，你们的烟火，就是我们这边的进攻信号。”

“雪莉！伊莎！你二人率领黄鲀编队，分成两部，在金波河两岸潜入金色森林，注意别太引起卡多雷的注意，待金波河中烟火起时，奔袭辉光之城东西两边城墙。”

“艾玛！你负责指挥黑鲶编队，同样以金波河的烟火为号，金波河火光起后一小时，破道而出，进攻月神殿。”

“进攻金波河的白豚部队分成三个梯队。安妮！你率领纳迦先锋作为第一梯队，潜水先行，不能让卡多雷发现踪迹，潜伏至辉光之城出水口，等待金波河火光起，抢攻进城！”

“凯拉，你率领第二梯队，以三头蛇和水箭龟开路，海巨人拖拽木排潜行，沿路放火，待进入金波河中段，舍弃木排，放火烧两岸，海巨人进入深林掩杀卡多雷。给你安排六架鱼翼弓车，一定要确保引火物的安全！”

“第三梯队由我亲自率领。这一战，不仅要夺得生命之泉，还要让卡多雷知道，他们的主人回来了！”

“遵令！”

几位督军领命而去，迎向各自部队颁发命令，格莉尔、艾玛由蓝枪鱼牵引着，以极快的速度，游向岛屿另一个方向。

格蕾塔远眺郁郁葱葱的岛屿，岛屿中间有树冠高出山峰，纳迦已经有万年没看到这棵树的全貌了，“今天过后，我要在树荫下，种上三百七十五株丁香！”

“格温尼斯！”

“大人！听您的吩咐！”副官上前。

“那几名海巨人余孽，审问出结果了吗？”

“还是没有结果，他们能够从卡多雷手下逃生，是那天压根没能冲进树林，对卡多雷的人员构成一无所知，无从查知那胖子的身份。”

“无用啊！”格蕾塔幽幽叹一声，从腰间摘下一个玻璃瓶子，里面三块晶莹的蔗糖撞出一串悦耳的声音，抖出两块放进嘴里，将剩下一块连带瓶子扔给了格温尼斯。

格温尼斯举着瓶子认真看了看，密封好盖子，别回腰间，看着伯爵将蔗糖嚼得嘎啦作响，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格蕾塔语气幽幽，“怎么？舍不得？”

格温尼斯摇摇头，“不是的，大人。我想留着庆功的时候，我想躺在花丛中，享受这份甘甜，滋味会更好。”

格蕾塔不以为然，“小家子气！”

格温尼斯暗自苦笑，女性纳迦是地位尊重，可不是每一个都是达官贵人，她出生在贫穷的村庄，打小与汹涌的暗流、凶猛的海兽打交道，吃着最咸腥的海鱼，正是这些苦难，赋予她力量爬到今天的地位。这块蔗糖，格温尼斯打算战后留给教导她面对艰难险阻的父亲。男性纳迦没有地位，但格温尼斯尊重她父亲。

大海茫茫，自然没有甘蔗，更不会有蔗糖，听说丁香伯爵购买了一座岛屿，上面种满了斐曼上的农作物，其中就有丁香和甘蔗。可惜，纳迦并不掌握制糖技艺，只能干啃。蔗糖是从人类海盗手上购买的，青莱海族不允许任何人通行海面，对叛出人类社会的海盗法外开恩，海盗也会带一些东西来交易。不过，却是漫天要价，一瓶蔗糖，就需要一枚珍珠。

提及海盗，格温尼斯突然有了个想法，“大人，你说会不会是那些海盗捣的亡灵？”

格蕾塔正用舌头剔着牙缝里的糖屑，含糊道：“怎么说？”

格温尼斯道：“海盗卖给我们那一批硫磺，因为一部分受了潮，索菲亚大人觉得影响到我们的大计，就只给了一半的价钱，最后闹得不愉快。特兰海盗是最卑劣的人，有时为了钱，连命都不要，有时又为了出口恶气，连钱都不要。又仗着特里同美人鱼撑腰，向来对我们不假辞色。在索菲亚大人那里受了气，说不定就对胸罩岛展开了报复。”

格蕾塔点点头，“这却是是个动机，还有呢？”

格温尼斯抿了抿嘴唇，道：“入侵者外貌跟特兰人类一模一样，我向特里同打探过，青莱海族有名有姓的人物，根本没这么一个胖子。胖子能够从容逃离火焰的包围，肯定很熟悉火焰，这是任何一名海族都没法办到的，所以我推断他是陆地上的种族。”

格蕾塔口中响起糖块在牙齿滚过的声音，“那也可能是卡多雷派来的，恰好就是迷惑误导我们。”

格温尼斯继续道：“大人，我试着分析一下胖子的目的，从他在岸边潜伏了一夜，白天摸索进兵工厂内部来看，他并不擅长夜间行动，不符合卡多雷的特性。之前我们就确定，卡多雷会发现兵工厂，却心有顾忌，不会轻易捣毁。胖子不但烧毁了兵工厂，还俘虏了两名督军，这明摆着的示威，不像是卡多雷的态度。卡多雷清楚彼此之间的矛盾，还有莲恩雪特与阿尔温在，不是愚蠢的人，肯定明白就算屠光胸罩岛，也不会对纳迦造成任何影响，这么做反而成为我们大举进军的藉口。事后我们封锁了胸罩岛四周，并未看到有人离开，想必他还躲在岛上某个角落里。”

吃完甜滋滋的蔗糖，格蕾塔的表情又恢复了几分哀愁，“那你认为，他抓两名督军的目的是什么？”

格温尼斯回答了两个字，“奴隶。”

格蕾塔脸上的忧愁更浓了，“人类就是人类，过河拆桥，见利忘义！把这件事传给美人鱼，就说海盗掳走了两名纳迦少女，躲进了骷髅岛，波涛公国不方便进岛，希望亚特兰蒂斯帝国能够出手相助。”

“骷髅岛？”格温尼斯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过来，骷髅岛隐藏着美人鱼的某个秘密，外人不知道是什么，却也清楚这座岛是美人鱼一族的禁地，“大人真是好计策，这么一来，特里同就不能光看我们热闹了。还可以挑拨他们与海盗的关系。”

格蕾塔说出最终目的，“到时候，我们与海盗的关系就会进一层，获得更大的交易份额了。”

后方的部队已经赶上来，格蕾塔戳了戳副官的胸部，道：“神经绷紧点，盖拉德才是我们最想要的！”

“遵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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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拉德后方，升起巨大的烟柱，直抵天际，仿佛云海泄漏，千万倾云朵咕噜噜砸在盖拉德上。

“过了今天，盖拉德将会沦陷！真让人可惜！”格蕾塔伯爵喃喃自语，脸上缠着七分哀愁，忽而抬高声音，“全体都有！用你们的长戟，戳破盖拉德的防御！”

“用你们的臂弯，砸碎卡多雷的尊严！”

“用你们的意志，告诉月神的子民，他们的统治者，回来了！”

一片齐声高呼，“再度统治！再度统治！”

“进攻！”

娇滴滴的声音，三两句话就挑起了男性纳迦的劣根性，将他们的征服欲望，转化为战意，丁香伯爵能够被瓦斯琪亲王派来领军，除了会吃蔗糖，还真有几分本事的。

督军安妮，率领着白豚部队第一梯队，悄无声息的钻进金波河的入海口。

一叶孤舟，拦住了白豚一梯队的去路，队伍停顿了下来。

安妮的副官，男性纳迦吉布森一声低吼，就要上前捣毁小船，却被阻止。

面对督军责备的目光，吉布森扬起武器，无声抵抗着。吉布森长得格外壮硕，一根胳膊就抵得上安妮的腰肢，他的右臂套着巨大的锥螺，通体云白，如同沉睡亿万年的云石，吉布森自信，即使水面上的小船是铁铸的，他也能将其洞穿，拖拽到水底。管他搞什么花样，一到水底，还不是落水的蚯蚓，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安妮举起令牌，压制住了副官的冲动，白豚一梯队负责的是秘密潜入，都是先锋军百里挑一的精英，首要的就是能够服从军令。在安妮的命令下，吉布森带领一部分队伍，从另一边绕开拦路者，无声潜行，临走前恨恨看了几眼小船，目光中尽是杀意。

安妮看在眼里，乐在心上，纳迦先锋一旦被点燃了嗜杀本能，定是不死不休，被压制的时间越长，爆发就越凶猛，安妮不禁有些好奇，卡多雷如何拦截这样的战士攻城！

第47章 空城计

女人就应该像花一样，美丽芬芳，无需让人看到如何成长。

——格蕾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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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梯队，负责开路的是三头蛇与水箭龟，它们可不是能够服从命令的，督军凯拉心知躲不开拦路者，对此也无所谓，第二梯队本就负责吸引火力，并打出一条前进的道路的。

战斗，撕碎敌人，是第二梯队最大的功绩！

一叶孤舟拦住河口，出乎凯拉的意料，摆在面前的两个选择，一是让三头蛇与水箭龟直接将其抹去，二是上前沟通弄清楚卡多雷搞什么玄机。凯拉选择了后者，对方如此托大，定是自视甚高，甚至可能是莲恩雪特亲自坐镇。

击败卡多雷的“依靠”，是很大的诱惑，反过来也会让自己在此折戟沉沙。在丁香伯爵手下从事，凯拉很明白谨慎的重要性。

凯拉加速向前，浮出水面，一张胖乎乎的脸直撞眼帘，凯拉顿时觉得像是被一条海参强|暴了一样恶心。

“鱼斯拉！是你！！”

声音中包含的怒火如果有温度，足以将胖子炸出两百磅油。

“是啊，纳迦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熟络的态度，亲昵的语气，让凯拉感到反胃，他们不过是第一次碰面，还是战场上！

凯拉恨不得把那张嘴，连带脸撕下来！

“不管你是谁，阻拦纳迦的去路，就做好喂鱼的准备！”

“攻击！”

一声令下，三头蛇的三重水箭，水箭龟的特大号水箭，前者如飞鱼跃水，后者如长虹贯日，在河面上划开耀眼的波光涟漪，齐齐射向敌人。

胖子手中突然出现一面盾牌，立在船头，将所有的攻击挡住，水花四溅，没能对其造成丝毫伤害，倒是小船被推着后退了不少距离。

凯拉再次挥手，海巨人背着鱼翼弓车上前，两道鱼矢激射而出，一道瞄准胖子，被盾牌挡开，一道打在小船上，深深嵌在木板中，暴晒后渍油的箭鱼干，可比木头硬多了。

“停手！船要沉了！我有话要说！”

箭矢依旧继续，鱼翼弓车的两翼噗噗拍打着水面，吐出一根根鱼矢，汲取了来自烈日的能量后，箭鱼以另外的姿态重生，划破水波，冲破空气，变得更迅猛，更一往无前，长吻深深嵌入木船，锋利的背鳍削下一片片木皮，剥夺扁舟在水上停留的资格！

凯拉是铁了心，让这个家伙落入水中！让他为自大付出血的代价！

“我清楚你们的作战计划！”

听得此言，凯拉心中一惊，咬咬牙，再次挥手，“杀了他！”

三头蛇与水箭龟再度出手，和纳迦射手、鱼翼弩车一同攻击，各种箭矢如同台风光临孤岛，以肆虐的狂风，以猛烈的暴雨，肆意蹂躏那一叶扁舟。

欧冶躲在螺旋甲盾后，叫苦不迭。纳迦提前进攻，导致卡多雷在森林里的布防跟不上，还有一部分哨兵在忙完一天的工事修筑，疲惫不堪，在休息，即使及时唤醒，也来不及加入防御。于是，欧冶自作主张，来到金波河入口戏弄纳迦，藉此拖延时间。

更希望耽搁纳迦多线进攻，所约定的时间。这个世界可没有即时通讯设备，只要拖住一方，就能够影响纳迦的全盘计划。

本以为自己身份让纳迦捉摸不定，不会轻易下狠手，没想到碰到一个光脚指挥官，一心要拿自己姓名。

眼见小船就要支离破碎，欧冶脑海急转，想到前世通用的脱身之计，“住手！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喊完后，想到纳迦是女系社会，立即补充一句，“还有我妈！”

此话一出，督军凯拉犹疑了起来，这个由权力与实力统治的世界，有些二世祖确实不好招惹，特别是在丁香伯爵捉摸不定的性格影响下，凯拉在这方面也变得格外谨慎。

凯拉叹了口气，算是对统治阶级低头，下令停止进攻，所有箭矢保持扣而不发。

感到攻击停止，欧冶从盾牌后露出脑袋，正好迎上凯拉杀人的目光，欧冶小心翼翼问一句，“不打了？”

“你最好给我信服的理由！不然你的下场就跟你脚下的船一样！”

脚下的船？扎满了箭矢与咸鱼，被水箭打得千苍百孔，海水不断从裂缝中灌进，眼看撑不了多久了。

欧冶后退两步，让翘起的船尾恢复平衡，又故技重施，“我的父亲是西莱图斯！母亲是一名洛安，沙拉德的后裔！”

毒蛇半神西莱图斯？！凯拉心头一凛，她清楚纳迦的谋划是九头蛇海德拉，对西莱图斯有计划吗？似乎也略有耳闻，这个人自称西莱图斯的子嗣，难道收到什么消息吗？

“那与我有何干系？敢拦截纳迦的道路，就算你是月神的亲儿子，照杀无误！”

好个油盐不进！见对方如此，欧冶心头苦笑，拖延计划流产，得想办法立即逃走才行。

后方又来了一队纳迦，是丁香伯爵格蕾塔，这个性格乖张的女子，本该坐镇大军后方，安排手下处理突发情况才对，却又自顾自地上前查看，一上来就是问责，“凯拉，发生了什么事？”

凯拉连忙道：“大人，是那名该死的鱼斯拉！他拦住了去路，属下发动两波攻击，都被他挡下了，他还说自己是毒蛇半神西莱图斯的子嗣。”

“唉，傻孩子！”格蕾塔语气哀愁，“他能挡下你的攻击，你就不能挡下他的语言攻击吗？”

“蠢货！”格蕾塔脸色一变，扬起鞭子狠狠抽在副官格温尼斯身上，“你不是说他跟卡多雷无关吗？”

鲜血，爬上了格温尼斯的脸颊，如同一条鲜红的蚂蟥，贪婪地汲取她的自尊心，变得越来越肥硕。格温尼斯深深地低下头，心里清楚犯错是怎样的后果，只怪自己被蔗糖迷惑，失去了自知之明。心底，不由得厌恶起那颗糖。

格蕾塔又转向凯拉，“你呀，还是不够聪明。这该死的鱼斯拉，俘虏了两名督军，肯定是问出些什么了，西莱图斯死了几万年了，连骸骨都变成石头了，哪会有什么子嗣？他一个人拦在这里，目的浅而易见。”

说完，格蕾塔越过凯拉，面向欧冶，语气哀愁，“河豚怪，你这一出空城计，早在一万年前就有人用过了。本想饶你一命，让你转告你的主人，他们的主人回来了！可惜呢，你让我的副官受伤了，这可绕不了你。”

看到对方一连换了四五副面孔，欧冶明白为何自己会失败了，任谁上面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都得小心翼翼地做事，当一个人足够谨慎，想要欺骗，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脚下的船也快沉没了，欧冶坦白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也不多说了，你们三路进攻，卡多雷早就看破了……”

说着，欧冶弹出蛛丝，粘上头顶上的藤桥，用力一荡，身在空中，犹自说出几个词语，个个砸在格蕾塔心头，“地底暗袭，森林主攻，河道放火，好自为之吧。”

看到对方落到藤桥上，格蕾塔咬牙切齿，“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作战安排，胸罩岛上的两名督军根本不知道，除了负责挖掘暗河的雪莉知道地底暗袭外，其它的几条路线，都是她三天前才想出来的！硫磺本来是用来对付九头蛇的，她挪用在这里，用作放火计划！

对方究竟是如何得知的？卡多雷真的知道了吗？

“方才听你说的啊，我是西莱图斯的子嗣，舌头能够感知水面的震动，难道你不知道声音在水里传得比空气更远吗？”

格温尼斯猛地游到藤桥地下，张弓对着上面，“你的目的是什么？”

“生命之泉，跟你们一样。不过，我没有跟你们合作的打算了。你们能地下钻，水底游，陆地爬，可我却是能够上树的，辉光之城的城墙拦不住我，你们的箭矢也一样。”

格蕾塔性情多变，欧冶跟不上对方的思维，再拖延下去，也毫无意义，不过自己这一捣乱，还是收获到不少情报。

其中一点，就是硫磺的气味！

欧冶猜不到纳迦的硫磺是怎么来的，但要加工这么一批，可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看来纳迦早就打算用火攻了！

毕竟曾经是陆地上的霸主，烂船还有三根钉，欧冶明白自己太小瞧别人了。

欧冶沿着藤桥飞奔开去，格温尼斯一箭落空，第二箭被格挡住，眼睁睁看着胖子消失在树林中。藤桥下，是胖子的视野死角，格温尼斯一眼就看出这点，立即抢占了进攻的上位，没想到胖子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连续躲掉自己两箭，看来自己对他的估量是完全错误的。

这一鞭挨得不冤。

全神贯注捕捉战机的纳迦神箭手，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水滴滴落水面的声音，只有一处，不会是露珠，胖子是湿了身，密不透光的藤桥，不会那么快流水下来。格温尼斯循声找去，水面晕开了一片朱红，格温尼斯接住了一滴，是血液！颜色暗淡的血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格温尼斯这次不作思考，如实禀告，“大人，发现了这个。”

格蕾塔凝视这这滴血，伸手拭去副官俏脸上的血迹，语气哀伤，“你也流着血呢。”

转换视线，格温尼斯看着藤桥，心里猜测不定。

颜色暗淡的血液，是死去一段时间的尸体流下来的，卡多雷费心搭建如此长的藤桥，肯定不会是为了观光或垂钓，而是制造伏击地点！就算纳迦将藤桥每一寸都扎上箭矢，也不一定能够伤到躲在上面的弓箭手。

纳迦从下面经过，知道上面有敌人伏击，可猜不到对方的目标是哪一个，只能被动防御。

现在看来，是那个胖子解决了伏击的弓箭手吗？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格蕾塔甩掉血迹，号令全军。

“继续进军！碰到胖子，格杀勿论！”

ps：

莲恩雪特在精灵语中，是依靠的意思。

传完这一章，正好二十万字，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第48章 声声入耳

白豚中队第一梯队，才绕开了第一道阻拦，很快又遇到了第二个麻烦，金波河变浅了！估计着才到中游，就有枯树拦着落叶淤泥，浮出水面。队伍不得不拆分开来，绕过浮土，还能逐个潜行，确保身体不露出水面，督军安妮清楚，潜入计划失败了。不说再往前，河道会变得多浅，就是当下，安妮相信只要站在河边的话，肯定能透过河水，看到纳迦黑黑的背影，只需要一弓一箭，纳迦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安妮又一次面临选择，是冒着箭雨继续抢进，还是立即躲进树林里，与卡多雷决一死战？

“吉布森！”安妮喊来副官，“你带领先锋军继续前进，不管遇到什么，直扑辉光之城！”

“哈蕾娜！你我各率领一队弓箭手，进入两岸森林，狙杀伏击的卡多雷！一旦得手，继续朝前推进，不做任何停留！三支队伍，率先抵达城墙，立即展开攻城！”

“好！就让这些弹涂鱼体验来自深海的恐惧！”吉布森跃出水面，手臂砸在枯树上，泥浆四溅，“杀个片甲不留！”

安妮不再喝止吉布森，任由先锋们随其杀气腾腾的大吼，与哈蕾娜各自率领弓箭手翻过岸边茂密的草丛，来到落叶覆盖的树荫下，展开丛林里的狩猎。

第一梯队的任务是潜入突袭，既然卡多雷识破，截断了水流，那么将计就计，把选择的纠结也扔给卡多雷——要么攻击先锋军，把背后卖给弓箭手；要么与弓箭手决战，放任先锋军冲向辉光之城！

纳迦是不适应陆地作战，可丛林的立体地形作战，从还是精灵的时候，就深深烙在纳迦的血脉里，落到深海里，在珊瑚森林与海带丛林中，立体作战更是得到了新的发展——在陆地上可不用同时提防来自上下方的攻击，也不用担心箭矢穿透树木！

自信的安妮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斐曼大陸上，最擅长丛林作战的，依然还是精灵！这一点错误，要了纳迦的性命！

纳迦忽略了丛林作战最重要的东西——狩猎陷阱！

这个已经摒弃万年的东西，这个因为海水的阻力与浮力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在茂密的丛林里面，依然是个大杀器！

尖刀桩陷阱！

夺命落石阱！

弹性绳套陷阱！

弹性压迫陷阱！

……

不熟悉森林，纳迦已经分不出，哪里的树木是被动作手脚的，加上，早就遍布森林的环结草，能够自主套住猎物，成为卡多雷布置陷阱的最好帮手！

一根借力攀爬的小树，一片需要翻越的草丛，一堆不知深浅的落叶……任何一个细微之处，都可能成为触动陷阱的机关！

有些是狩猎动物的脚套，这对没脚的纳迦毫无作用；有些是突然弹起的树枝，也伤不了结实体魄的纳迦；只有突然落下的尖桩、落石，能够对纳迦带来致命的伤害，往往两三名纳迦并行，一阵声响后，身边的同伴就少了一个，或被尖桩刺破胸膛，钉在树干上，或头上坠落巨石，将其砸进泥土里！

这些都吓不倒纳迦，更致命的是躲在动静背后，暗自偷袭的精灵弓箭手！在纳迦被陷阱吓了一跳的时候，在躲避陷阱的时候，那咻的破空声，就如同死神的口哨，如约而至，瞬间穿透纳迦的胸膛！

更可恶的是，卡多雷用衣物与干草，在树上扎了不少稻草人！还故意用藤蔓弄出动静，吸引纳迦弓箭手的注意力！弓箭手之间的博弈，本来就是以快打快，一瞥之间，箭矢已经脱弦而出！夺的一声，箭矢穿透人影，扎入树干，人影却没有坠落，纳迦弓箭手情知不妙，躲闪间，一根箭矢已经透胸而过，自己反而无力地坠落地面。

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纳迦弓箭手仿佛又回到深海狩猎场，眼中所见的一切，不可见的一切，都可能成为夺命杀手！

高压的环境，让纳迦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热血沸腾，她们鳍状的耳廓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神经变得更为敏锐，捕捉到更远的声音，更轻微的声音，心跳声，呼吸声，弓弦声，声声入耳！

这里是陆地，不是生物繁多，四处传着鲸鱼高歌的海底！没有过多声音的干扰，卡多雷产生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出色的听觉，让纳迦弓箭手掌握了主动，立即展开了反击！

循声而去，她们变得更为果断！海胆箭矢穿透枝叶的阻挡，发出沉闷的命中声音，击中的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不再是败絮其中的稻草人！

利箭破体的痛吟声，躯体坠落砸断树枝的声音，血肉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再次入耳声声，纳迦弓箭手露出胜利的笑容。

陷阱依然不断触发，弹性的树枝摔在身上，疼痛刺激神经，纳迦变得更为坚忍，如同在深海狩猎场，就算章鱼缠肢，鲨鱼噬体，用风暴之神降临苦难磨练出来的身体，生生承受住一切打击，不慌不乱，从容展开反击，才能赢取生存的机会！

这个世界不是弱肉强食，只是胜利女神从来青睐强者！

纳迦有着更结实的体魄！

纳迦有着更灵活的腰肢！

纳迦有着更灵敏的听觉！

纳迦有着更强悍的弓箭！

纳迦有着更精妙的箭技！

纳迦弓箭手有着更强的自信，在这场狩猎中，活到最后的，一定是纳迦！

“啊~啊啊~啊啊啊~”一阵清越的啸声，由远而近，仿佛一只大马猴飘荡在林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打破了心弦紧绷的较量！

一个不可思议的胖子，在大树之间荡来，撞入安妮的眼帘，其脸上堆满熟络的笑容，笑眯眯地朝安妮打着招呼，“纳迦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妮张弓对准不速之客，对方暴露了她的位置，她也听到七张弓绷紧的声音，是十字弦的弓发出的声音，没一个卡多雷戒备！眼前的是敌人！

“是啊！代我向艾露恩问好！”安妮报了一个笑容，松开了手指，箭矢脱弦而出，同时蛇尾一弹，整个人在空中弯成了一个圈，随即她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流，擦着腰桥而过。

死里逃生！安妮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四周响起吵杂的声响，安妮不知道有多少名族人，因为这该死的胖子而倒下，白白牺牲！与死神擦身而过一瞬间，她无暇管四周的环境，回过神来，不过数屈指的时间，已经让她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

安妮奋力钻进草丛中，她必须迅速移动，躲避紧接而来的箭矢，躲开坠落的胖子，以免大石砸死蟹。

一个庞然大物落在身前，安妮一惊，缩回了身体。这该死的鱼斯拉，死都不放过自己！

阴魂不散的声音，再度响在耳际，“纳迦小姐姐……”

他没死？！安妮顾不得惊讶，来不及张弓，缩起的身体猛地朝前撞去，奋起反击，争取赢得一线生机。然后，安妮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堆海绵，软绵绵的，又像是撞进大王乌贼的怀里，被死死地缠住，勒得几乎窒息！

“我们又见面了！”热乎乎的气息吹进耳道，安妮羞得满脸通红。

安妮甩动尾巴，抽击敌人，身上的力度突然松开，她坠回地面，却依然动弹不得，白花花的蛛网，将她裹成了蚕茧，只露个脑袋在外面！

安妮认出了这个身影，是船上那个！这样肥胖的身影，安妮相信，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

“你是怎么逃生的？！”

“你说那位哀愁的小姐姐吗？被我抓了。”

“不可能！丁香伯爵可是魔导士！不可能被俘虏！”安妮发出一阵咆哮，绝不相信胖子的鬼话，四周的纳迦弓箭手也不相信，数度破空声袭来，以杀着，代替了回答。

一个巨大的蜗牛壳突然出现，挡住了所有的箭矢，也占据了安妮的全部视野，蜗牛壳旁传来胖子的叫嚣，“俺可是翠云山芭蕉洞的牛魔王，一名魔导士算什么？纳迦小姐姐们，快放下弓箭，跟我回去当压寨夫人！”

他是超阶魔兽？！安妮的内心像是有三百朵浪花翻腾，蜗牛壳弥补深刻的纹路，充满莽苍与岁月的气息，如同黄沙堆积的洋流线，见证其与岁月长跑积累出的强大！

安妮信了七分，也只有超阶魔兽才能化成人形，也只有超阶魔兽才能轻易击败魔导士！

丁香伯爵说过，亲王殿下邀请来的高手是个性情不定的人物，莫非就是眼前的超阶魔兽？好色而自大？

面对这样的敌人，安妮感到无力，想到对方的弱点，安妮充满了勇气。或许自己该做出些牺牲，让其死心塌地，帮助纳迦夺得生命之泉。

安妮恍惚之间，没注意到周围响起了弓弦声越来越少，直到一句喊声将她唤醒。

“路凯大人，敌人已经歼灭，感谢你的出手相助。”

“我也是顺路回来而已，麻烦你们把两个消息传给特蕾兰萨将军，敌人领头是一名魔导士，还带有大量硫磺。”

“麻烦大人再次收集情报了，路凯大人，蓄水的计划成功了，纳迦兵分三路，对岸也有一批纳迦弓箭手。”

“我去支援对面，但不能停留太久，我擅自跑出来，爱尔琳妮那边还需要我的守卫。你们小心些，纳迦分配有两个中队，登岸潜入森林了。”

卡多雷弓箭手们领命而去，他们接下来还有放火断流的任务。

欧冶拎起安妮，笑道：“是啊，骗你的，我是卡多雷的某位大人。”

“该死的鱼……”

欧冶用蛛丝封住了她的嘴，“能不能换个词语骂？”

第49章 辉光之城的守门人

白豚编队，第一梯队。

弓箭手分成两个小队，分别潜入河道两边的树林，遭遇伏击的卡多雷弓箭手，在某人的干预下，被全歼。

先锋兵继续沿河道前进，体型如岳峙，气势如浪涌，三百多人沿河道铺开，仿佛一条蜿蜒的巨蚺，也遭遇了难题。

河道已经基本看不出水来了，人扑腾下去，全是稀巴烂的淤泥，直陷过了腰部，先锋兵需要耗费更多的力量才能前进。更可怕的是，稀泥里潜伏着许多相濡以沫的鱼，一受惊，扑腾个不停，溅得纳迦先锋们满头满脸淤泥是小事，纳迦进化出了双重眼睑，泥巴并不会伤害到眼睛，对视野的影响并不大。难以忍受的是，部分鱼还跳出水面，扑面而来，吓得身处敌营的纳迦先锋军一惊一乍的，大大影响了纳迦先锋军的前进速度。

生活在上下九千尺的深海中，纳迦哪里受过这种冤枉气？

平常嗅到纳迦的气味就退避的鱼，今天却带来了最大的麻烦！

吉布森心急如焚！

这一路上没再受到敌军的攻击，对先锋军急速推进来说是莫大的好处，吉布森来却不觉得庆幸。刚开始，吉布森还觉得督军是用先锋军当诱饵，诱杀卡多雷，在冲出一段路后，后知后觉，吉布森懊恼督军安妮的自把自为，自个率领弓箭手与卡多雷对决，简直就是藐视先锋军的战力！

你们女士是牛逼！可他娘的联手对敌不是更轻松！

这下好了，敌人都奔弓箭手分队去了！先锋军只得在没弓箭手支援下，独自冲击辉光之城的城墙！

吉布森并不排斥督军安妮，在几个督军中，只有安妮选择一名男性当副官，这是对吉布森能力的肯定，吉布森感到莫大的尊重。性格急躁，脾气火爆的他，在安妮的制止下，甘愿压制自己的脾气。

吉布森有些担心自己的督军了。

“突进！突进！突进！”吉布森催促着。

“哎呀！哎呀！哎呀！”河边的森林里，有双眼睛在盯着，“河道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蜗牛的哥哥好不好~带着你去捉泥鳅~”

充满调侃的儿歌，是对纳迦先锋最大的侮辱！背上的茧中激烈地扭动，表达纳迦督军的抵抗。

“乖乖的！别闹！你说我该不该返回去取一张弓？”

回答的是一阵呜呜声，安妮目光中充斥着愤怒与懊悔，她没想到自己率领的弓箭手会崩溃得如此迅速，使得先锋军毫无远程庇护，现在只要一名精灵神射手，就能将纳迦先锋军一个个射倒在烂泥中！

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个胖子！

沦为阶下囚，却只能用眼神抗议，安妮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化作利箭，一次次洞穿眼前的黑脑袋！

赛特在上！你就甘愿看到子民受到如此的侮辱吗？

“别担心！”胖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卡多雷弓箭手都忙着应付森林里的敌人，没空照料这批泥鳅咯，不过幸好，还有我在！”

安妮看到，胖子举起一块斗大的石头，使劲掷向先锋军，石块带出巨大的破空声，如同狂风吹过海峡，打断了先锋军的冲刺。四名先锋军挥动长戟，迎向了石块，这让只能旁观的安妮感到欣慰，起码在自己的训练下，纳迦先锋懂得大局为重，仅是摆出护卫姿态，并没盲目冲进森林。

可恨的是，胖子存心戏弄，石块嘭地一声砸在先锋军队伍侧面，泼起的泥浆，将他们浇了个通透。

先锋军如临大敌，却没有任何攻击再临，感到自己被戏耍，先锋军破口大骂，吉布森更是一臂将一条跃起的鲤鱼，砸成了肉渣，发泄心中的愤怒，“前进！前进！就算是拖尸体，也要杀进辉光之城！”

目送先锋军猛冲，欧冶啧啧惊叹，“真聪明，看来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

面对一块块骚扰的石块，先锋军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吉布森担当起了副官的职责，如同安妮向来教导的那样，压制部下的冲动，将所有的怒气，转化为前进的动力，为了激励部下，他甚至起头唱起了昔日黄金时期的歌曲，“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似红日光~”

激扬的歌声鼓舞着士气，先锋军一路冲破重重阻碍，辉光之城的出水口近在眼前。

截断水流后，出水口成了一堵断壁，目测有七米高的落差，先锋兵齐齐松了口气，对伸直尾巴就有四米高的纳迦先锋来说，翻越过去并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堤坝上站着的那名红袍女子。

魔法师！爱尔琳妮！

先锋军来了个急刹车，狠狠盯着辉光之城的守门人。

对于这位被称为“火法天才”的精灵女子，纳迦早有耳闻。法斯琪亲王曾点评过卡多雷的高端战力，说到这位不满二百岁的女子时，亲王殿下只用了一句话，“同阶无敌手”！

吉布森曾请教过督军安妮，安妮评价说这名精灵掌握着高超的魔法技巧，同样誉为天才的格蕾泰与之相比，魔法、箭术双修，长着四根胳膊的格蕾泰，未必能赢！

本以为卡多雷会派一队弓箭手守住出水口，没想到会是更大的杀器！

难怪卡多雷会截断水流，为的是制造更大的落差！为的是消除水流给火法带来的影响！

七米的落差，在一名高级魔法师防守下，要翻越，无疑天堑！

七米的高度，对膂力惊人的纳迦先锋来说，近在咫尺！

十多名纳迦上前，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块斗大的石头，裹满泥浆，滑腻腻的。

吉布森露出狞笑，多得不断戏弄他们的鱼斯拉，先锋队获得了远程攻击的手段。同阶无敌手？老|子是战士！不在一个体系中，比个屁！

“进攻！”吉布森咆哮。

先锋军发动了冲锋，三百米的距离，吉布森不知道他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越过，也不知道卡多雷的天才魔法师，能够释放出多少魔法。

这些都不重要！先锋军是战士，战士的天命就是冲锋陷阵，以气势压垮任何防线！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与死神的赛跑！每一位纳迦都铆足了劲，不再管身下的泥浆，不再管跳出的鱼，有几个聪明的家伙还趁机一把捏住了几条大鱼，扣住鱼鳃，鱼血染红了泥浆，在十数秒后，它们将会染上精灵的血液！

爱尔琳妮居高临下，看着入侵者为魔法师的名义阻断冲锋，看着入侵者咆哮着再度鼓起勇气，看着入侵者摆出不畏死亡的姿态再度冲锋。

辉光之城的守门人笑了起来，纳迦也不是蠢到家，起码知道面对“赤顶银树”的弟子，就是面对死亡！

爱尔琳妮上前一步，有风扬起她的黑发，仿佛一名名争先杀敌的士兵，女子瞬间杀气满面。

爱尔琳妮高举法杖，开始召唤魔法，法杖顶端镶嵌的绿色魔晶，散发着刺目的魔力光芒，火元素迅速汇聚，在河道上空凝结成一朵红色的云，空气的温度开始升高，河道两边的几棵大树，都自动歪向一边，躲避着炽热的高温。

纳迦发出咆哮，表达自己赢得赛跑的决心，他们竭尽全力扭动腰肢，摆动尾巴，上半身尽可能地伏低，增大与泥浆的接触面积。在纳迦的努力下，泥浆再也不是阻力，而是助力！黏稠的泥浆比水面有更大的张力，托着纳迦平摊的身躯，使得纳迦像是飘在上面一样，速度提升了不少。

二百米！

纳迦能清晰听到吟唱的每一个音节！

一百五十米！

纳迦清楚看到对方充满杀气的表情！

一百米！

纳迦以眼还眼，以更凌厉的目光直逼对方！

冲刺还在加速，吉布森看着那张翳动的小嘴，突然产生一股冲动，要将火法狠狠压在身下，“冲！击败她！击杀她！为了我们的地位！为了女人！”

先锋军顿时嗷嗷叫起来，对死亡的恐惧，对欲|望的渴求，两股力量狠狠激发了纳迦的潜力，形成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扑出水口。

五十米！

双方同时展开了攻击！

十多名纳迦齐齐掷出了石块，棱角分明的石块，在空中转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甩出漫天纷飞的泥浆，四十十多米的距离，只需要几个眨眼的时间，就能决定法师的命运！

要么继续施法，要么自行打断施法，都只有一个下场——魔法反噬，区别只是，前者同归于尽，后者自行了断！

三百多名纳迦先锋，表情狰狞，悉数露出狞笑。

一名法师独自在一中队冲锋的战士前施法？

简直就是笑话！

就算你是圣奇奥！

也只是更大的笑话！

纳迦先锋越过将所有惯性注入石块的同伴，继续前扑。

继石块之后，十多名纳迦先锋掷出了长戟！

旋转的石块，划出一道道弧线，是魔法师无处可逃的宣召！

寒光闪闪的长戟，轨迹笔直，是魔法师的又一道催命符！

两者交织出一道网，封杀了魔法师所有的抵抗，逼迫她在命运前低头，迎接死亡！

石块与长戟在飞行，空中的火云像是领地受到侵犯的狮群，一阵猛烈的火雨从天而降，流星闪耀，火雨天降，一豆豆，一束束，一团团，从赤红到亮橙，各式各样，像是元宵节夜晚的焰火大会，争先恐后地绽放光芒，高速飞出，全砸在纳迦头顶上！

“流星火雨”是一个群体魔法，与单体魔法不同，魔法师的“目光锁定”技巧，只能确定法术作用的位置，却无法准确攻击法术范围内的敌人，七百多码的攻击距离，六十四码的攻击范围，纳迦早就纳入爱尔琳妮的攻击范围了！

仅仅是一个眨眼，出水口前便充满了火焰，火焰如流星，光芒夺目，拖着长长的尾焰，从高空急速降下，掷地有声！落地有坑！当火焰的流星在污浊的河道中爆开时，绽放出七彩的美丽，让人忘记它在爆发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忘记河道的污浊！破灭前的壮丽，为的是留下美丽的倩影，直至灰飞烟灭！绽放，消失，只是瞬间的事，留下的是镌刻灵魂中的美丽！

高级魔法“流星火雨”，绚丽的魔法效果是一大特色！

但掩盖不了它剥夺性命的本质！

魔法，本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冲锋在漫天火焰中，纳迦身上的泥浆，让他们无视豆大的火点，再大些的火焰束灼伤皮肤，纳迦凭借意志硬抗着疼痛继续前进，没有丝毫动摇，最恐怖的是火焰球，如同流星砸下，被砸中的纳迦站立不稳，跌倒时火焰爆开，光芒过后，已经是遍体焦黑，倒在稀泥里，滋滋作响，毕啵作响！

四十米的距离，却是死亡走廊！被火焰洗了一遍，密密麻麻的都是焦黑发硬的泥坑，仿佛一艘艘陶土烧制的船，飘在烂泥上！

三四秒的时间，生死相隔，吉布森不知道多少同伴倒下，变成袅袅冒着青烟的尸体！

以为必胜的石块和长戟，也失去了希望。

吉布森终于看到了一直戏弄他们的敌人，顶着一面巨大的盾牌，在最关键时刻出现在法师身前，肥胖的身躯如同一面不可撼动的铜墙铁壁，将所有的攻击悉数挡下。

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一个如同喷薄的火山，一个如同波澜不惊的深渊，却在空中碰出火花，都看到必杀对方的信念！

吉布森毫不停歇，猛地前冲，一跃而起，狠狠撞在出水口的木墙上。出水口的墙壁，其实是一株古老的榕树，凭借纠缠的树根，以及敦实的矮树桩抵住了明镜湖的压力。

吉布森这一撞，撞得轰然作响，右臂上的金属化锥螺深深刺进树身，将他挂在上面。紧跟在身后的纳迦，将长戟扎入树身，扑在吉布森身上，以身体搭出了一架人梯，供后面的队友冲上堤坝。

冲锋好不停歇，纳迦先锋的手狠狠扣紧族人的皮肉中，阻止光滑的皮肤与泥泞，造成的打滑，一个个奋力向前，如同溯游产卵的大马哈鱼，用尽一生的激情！

敌人，近在眼前！

落后的纳迦先锋，奋力掷出手中的长戟，阻止敌人的移动，为队友争取时间。

欧冶挡开所有攻击，并没有展开反击，两人看着奋力攀登的纳迦，爱尔琳妮目光更为冷漠，欧冶目光变为戏谑。

宣告纳迦先锋全军覆灭的陷阱，早就布下了。

两旁响起大树随风扭动的嘎吱嘎吱声，有两株格外粗壮的大树，无风自动，整个树干都向河道中扭动。

纳迦终于意识到，还有敌人潜藏在一旁！

战争古树！

精灵之城的防御者！前生命之树诺达希尔的子嗣之一！辉光之城的真正守门人！

上古时期，初代生命之树诺达希尔之诞生了一株战争古树，是诺达希尔聆听了暗夜精灵对力量与智慧的诉求，赐予暗夜精灵的庇护者，赐名为瑟拉！

瑟拉是最古老的战争古树，是所有战争古树的母亲！瑟拉有着如同山岳一样的体型，树干上五官清晰，茂密的树冠就是头发，树干两侧伸出两根对称的粗壮枝桠，树纹扭曲，末端膨|大，是瑟拉投掷巨石，拍打敌人的手臂！瑟拉投出的巨石，有着一百头犀牛冲锋的力量！瑟拉拍下的手掌，连巨龙都得痛上千年！

暗夜精灵曾断言，战争古树是斐曼大陸上，物理攻击最强的生命！

数万年过去，这句断言至今未能被打破！

在精灵帝国覆灭之战中，瑟拉为了捍卫生命之树，已经倒在熊熊烈焰中。可那一战中，瑟拉从日常守卫的精灵皇座，到生命之树下走过的那段路，用血肉铺就的泥泞道路，用无数生命与冤魂铺就的“战争之痕”，铸就了史诗级的传奇，深深烙印在精灵血脉之中！

谁也忘不了！

谁都想再睹英姿！

瑟拉已经化为尘埃，可她的子嗣，至今依然守护着精灵的城市！

可惜，海底中没有战争之树，纳迦记得史诗传奇，却记不清战争之树的模样了！

况且，万年过去了，战争之树的模样已经发展得千奇百怪，就算摆在面前，纳迦都未必认得出来！

譬如，身边正挪动着的两株！

魔法师的存在，完全吸引了纳迦的注意力，而忽略了两边的树木！

纳迦渴望再见那样的传奇，夺取战争之树的种子，也是这次入侵的目标之一！

只是，纳迦想不到，他们会先用生命，见证传奇！

在纳迦左边，是打人柳战树，树冠长得像没有叶子的柳树，粗壮的枝条总是冷不丁地抽动着。打人柳战树由本来就会动的打人柳寄培而成，性情狂怒，不管什么东西触动它，都会用枝条一顿狂|抽。

此时，打人柳战树的“双臂”撑在地上，猛地甩动树冠，如同戏剧《悔路》中的猛甩头发的演员，打人柳战树甩动千万根枝条，发泄它狂怒的情绪，仿佛由泰坦巨人手中驱赶巨石的鞭子，一顿狂乱地抽动。

后方树木枝桠断折，河道淤泥飞溅，纳迦皮开肉绽，欧冶与爱尔琳妮都不能幸免于难，整片空间，响起一片单调抽击声，却又抑扬顿挫，枝条抽在不同的物体上，发出的声音截然不同。

纳迦在躲闪，在抵抗，不少纳迦被抡飞，跌入树林中，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环结草，将纳迦捆得结结实实。

经过开始的慌乱，纳迦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两三人合力，或格挡，或攻击，坚硬锋利的长戟，切断一个根根枝条，纳迦杀红了眼，河道渐渐堆积起长短不一的柳条，却还兀自抽动。

打人柳战树的枝条，被削掉了三分之一，它缩了回去，像个害怕的孩子一样，双臂抱着躯干，枝条在簌簌发抖。

大概是同伴的受伤，刺激了右边那个战争古树，它是恶魔手指古树，通体苍白，十足一根从坟墓里破土而出的鬼手，根部还有衣袖也似的裹衣。它由蘑菇中的阿切氏笼头菌寄培而成，能够像人的胳膊一样抓、拍，任何东西惹到它，都会被狠狠地摁到土里。这棵古树还未到成熟期，理论上，成熟后会变成通体红色，沿着手指根部裂开，变成章鱼也似的触手。

恶魔手指古树簸张五指，，猛地甩动树干，拍在木墙上。来自大地的力量，来自古树的力量，来自高达二十七米的大手的力量，悉数作用在纳迦身上！

大手扇动的风，刮得纳迦站立不稳，不少心惊胆颤的，跌落淤泥中！

大手拍在木墙上的声音，仿佛惊雷响在幽深的山谷中，隆隆作响！

大手拍下的力量，连盘根错节的老榕树都抖了三抖，背后的明镜湖激起浪花，扩散开去的波纹久久不能平息！

战树大手缓慢抬起，仿佛方才一巴掌，已经用尽它全部力气，又血肉渣滓从指缝间渗出，淋了瘫在地上，幸免于难的纳迦满头满脸，可他们目瞪口呆，已经失去了恐惧的感觉！

纳迦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画面，在不断重演，那是二十多天前，突如其来的海啸，一路摧枯拉朽的场景！

手掌下响起吉布森的颤抖声音，原来他靠着右臂上的锥螺，活了下来，但也不好受，整根右臂齐肩断了，同伴断折的肋骨，刺破了他的胸膛，“趁……机会……杀！”

副官的声音，仿佛带着风暴之神的救赎，先锋军恢复了知觉，恢复了勇气，发出巨大的吼声，奋勇扑向动作缓慢的恶魔手指战树，藉此更快地翻越堤坝。

堤坝上，再度亮起了火焰的光芒，源自爱尔琳妮手中托着的晶莹剔透的“宝珠”。

“烈焰宝珠”中蕴含的能量，阻挡了纳迦的勇气。

又是魔法！

是纳迦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

伏在欧冶背上的爱尔琳妮，将“烈焰宝珠”投掷在堤坝上，欧冶召唤螺旋甲盾猛地压了上去。

巨大的爆炸，将螺旋甲盾连带两人，直直炸上了天。

抵抗住恶魔手指战树一拍的老榕树，发出巨大的呻吟声。

堤坝缺口，洪水滔滔。

淹没纳迦麻木的表情。

ps：

六千字，昨晚没写完，今天才发。

第50章 水火并济

四天前。

埃拉丹邀请欧冶参观辉光之城的防御设施，欧冶欣然同往，这些天都在研究油猴子，未曾关注过其它事情，恰好也对卡多雷的植物防御感到好奇，闻所未闻的攻击性植物，以及跟月之眼息息相关的战争古树，欧冶对此格外上心！

埃拉丹带着欧冶沿湖而走，介绍道：“金波河上的藤桥，我改用了更坚固的‘铁锁横江藤’，这种植物来自百越森林的猿江两岸，猿猴会利用它来搭建渡江的藤桥，生长到足够的年份，连牛都能踏桥而过。我们在藤蔓上加装了木板与女墙，伪装成防御弓箭的工事，不怕纳迦看出内有乾坤。铁锁横江五百岁前长得非常慢，倒耗费了不少生命之泉，我担心纳迦会不会使用火矢攻击？”

欧冶答得理所当然，“会啊，上桥放火都有可能，反正死的是海地精，在木筏上留个火种，也不是难事，管你藤桥上什么布置，一把火烧光就行了！”

埃拉丹心头一突，“你该不会之前没想到吧？”

欧冶拍拍德鲁伊的肩膀，宽慰道：“那天提了一下，有可能就是我教会纳迦放火的。岛上有棉花吗？或者类似吸水性好的植物，裹上一层就好了。实在不行，找人浇水吧。油猴子又不怕水，到时纳迦只会觉得我们在防火，绝不会想到是放火！”

盖拉德位于热带，连床棉被都没有，故此欧冶有这一问。

埃拉丹听了，脸上的表情拧了起来，连绿胡子都像藤蔓一样纠结着，“曾有一名远行者带回棉花，是给她孩子做布娃娃的……”

欧冶看着前者的表情，乐了，“不会就是你母亲吧？哈哈~”

“她给我做了三万个布娃娃！从小就沦为笑柄！有一次我生气撕碎了其中一个，里面有一个字条：真正征服这个世界的，只有植物。我又拆开了几个，每个都有不同的字条，都跟植物有关。从此以后，我就保留各种植物的种子，并研究各种植物的特性。结果呢，我研究出了三百种战争古树。”

说话间，两人来到明镜湖的出水口处，驻守这里的战争古树由两棵，变成了六棵。

埃拉丹道：“作战部署是安排爱尔琳妮驻守这里，所以我安排了擅长防御的战争古树，不过其中四棵都是生命之泉催生出来的，根基薄弱，反而缩短了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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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豚中队第二梯队。

被莫名其妙的胖子阻拦，浪费了不少时间同时，也耽搁了队伍的行军，督军凯拉一连下了三道命令，才得以禁止队伍谈论胖子，消除对军心的影响，全副精力投入行军当中——队伍里有地精作苦力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在督军严令下，海地精管住嘴巴，不断鞭笞三头蛇与水箭龟，加速前进。

一路上又不得不提防上空的藤桥，却未能发现任何异样。凯拉怀疑藤桥本来就在，又担心卡多雷会设伏，一路走得提心吊胆，却有惊无险。

一路行军下来，海巨人很好地执行命令，将一捆捆包裹硫磺的干柴草，经海地精点燃后，投到两岸的树林里。时值深秋，热带地区还是绿意满满，但天干物燥，那火烧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很快便火焰腾腾，一路浓烟渐升。

河道变浅，变得没水了，凯拉明白，这是卡多雷为应对善于水战的纳迦军队，截断了河道。失去河水掩护，安妮率领的第一梯队，潜入作战计划失败了，说不定已经与卡多雷交上手了。

凯拉考虑了数种可能，决定分出纳迦先锋与弓箭手加速行军，援助第一梯队，同时派遣传讯兵通知格蕾塔伯爵，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人，继续执行沿途放火的任务。

格蕾塔伯爵收到信息后，立即调整队伍，从主力的第三梯队中，分出两小队的纳迦先锋和纳迦射手，带着命令赶上凯拉，并由凯拉率领脱离辎重，支援第一梯队，扑灭卡多雷的抵抗。第二梯队的三头蛇和水箭龟，以及木筏辎重，则提拔激流射手胡达作为督军率领，作为第三梯队前锋，继续负责开路任务，并增派一批海巨人拖拽，全军加速前进。

凯拉率领新的第二梯队急速行军，很快抵达第一梯队分兵的地方，状况却出乎凯拉的意料，早先赶来的士兵传来消息，第一梯队已经分兵，进入森林的弓箭手遭到了全歼！

凯拉愣住了，状况糟糕得超乎她的想象，没有河水掩护，第一梯队的潜入任务注定失败！现在更是没有弓箭手支援，第一梯队的纳迦先锋注定被全歼！

没有第一梯队潜入明镜湖吸引卡多雷的防守力量，这攻城作战，还会那么顺利吗？眼下情况，第二梯队该负担起怎样的任务？沿途监视的卡多雷弓箭手该如何处理？

凯拉一番考量后，选择最初的计划，率领队伍往前抵达预定信号发出点，与副官叶连娜分兵扑向两岸，一来拖住卡多雷弓箭手，二来按照计划，支援潜入森林的黄鲀编队，合围卡多雷哨兵。

原定黄鲀中队是烟火抵达河流中段才发兵的，凯拉编队沿途放火，就是要吸引卡多雷的兵力，现在凯拉队伍提前进入了森林，则会造成孤立无援，只能依靠一个中队的力量，抵抗卡多雷哨兵更长的时间。

这是凯拉必须考量的关乎胜负的选择。

卡多雷方面，欧冶提议断流金波河，除了破坏纳迦借助河水潜行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减缓纳迦金波河行军的速度，避免卡多雷多线同时作战无法相互支援的问题。只可惜，纳迦的进攻安排却是以主力白豚编队的信号为准，烟火信号没能放出，黄鲀、黑鲶两支编队也迟迟未进攻。这导致“断流金波河”只实现了前部分效果，而未能避免多线同时作战的局面。

现在，白豚第二梯队减重加速行军，倒是与预定时间差不多抵达，如果不是格蕾塔伯爵适时调整了作战安排，“断流金波河”除了让最先发起进攻的赤鳐编队作战更长时间，减员更厉害外，还能让白豚第二编队的沿途放火计划泡汤，挽救金波河沿岸一半的树木！

但是！凡事总有个但是！

格蕾塔伯爵新的命令却将后者扼杀了，凯拉率领第二编队来了一段大跳跃，直接点燃烟火，释放出进攻信号！黄鲀、黑鲶编队在预定时间，开始了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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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森林后，凯拉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卡多雷没有丝毫拦截的意思。凯拉扩大了搜索范围，很快发现森林里满布陷阱，陷阱本身对纳迦伤害有限，弄出的动静却不少，卡多雷的计划昭然若揭，可小心翼翼等了半天，没有一名卡多雷前来袭击，不合常理的做法，使得白豚第二梯队往森林渗透得缩手缩脚，速度缓慢。

想到第一梯队的惨状，凯拉更想不通，卡多雷为何会放弃袭击她们？

凯拉永远想不明白，从她手下逃跑的胖子，再一次破坏了纳迦的计划。

特蕾兰萨在收到欧冶传递的消息后，猜出纳迦的进攻计划——沿途烟熏和放火烧城。便将原本负责防守金波河沿岸的哨兵，挪向海边，拦截即将进入森林的黄鲀编队。一方面，靠近海边是哨岗，依靠哨岗防守有地利优势；另一方面，硫磺燃烧后会释放出大量毒烟，现在金波河没了水，毒烟就留给纳迦消受，卡多雷不奉陪。

至于全歼纳迦弓箭手的火烈鸟分队，在转移伤员后，就隐藏了起来，他们的任务是放火截断纳迦的大部队，最重要的是破坏掉纳迦的纵火物，不让其直接威胁辉光之城的城墙，而不是与纳迦硬碰硬的。

当然，卡多雷预计到金波河会是纳迦的主力进攻路线，不会只安排一个射手小队，御刃射手费恩米昂正带着射手中队，隐藏在树林里，鹰视隼顾！

失去主动权的凯拉，在率领部下将沿岸的陷阱破坏光后，依然不见卡多雷的踪迹，犹豫再三，改变初衷，选择了直扑辉光之城。

另一边，副官叶连娜却做了截然相反的选择，再次分兵两路，一路往岛外，准备与黄鲀二队汇合，一路沿途搜索树上的蛛网，找出那个胖子。

见到胖子，格杀勿论，可是丁香伯爵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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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再次收到凯拉的传讯后，格蕾塔伯爵命令下，白豚编队大部队加速行进，加派海巨人拖拽木筏，将速度缓慢的三头蛇与水箭龟扔在最后，由副官格温尼斯率领。

格蕾塔伯爵不得不着急，黄鲀、黑鲶两支编队已经出发，如果白豚主力未能及时赶到城墙，就无法形成多线威胁，迫使卡多雷全线作战了！

格蕾塔伯爵着急，更是因为想起胖子临走前的提醒。眼下，干涸的河道、越发密集的藤桥就是卡多雷料敌先机的最好证明！

格蕾塔伯爵着急，是赤鳐编队已经开战很长时间了，如果赤鳐编队失败，那么卡多雷将会腾出更多的人手，前来阻挡白豚编队，两岸都是树木，他们在干涸的河道中，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

格蕾塔也是在将计就计，既然卡多雷想方设法拖延白豚编队的行军速度，那么她就加速行军，抢夺进攻时间，将局势扭转过来！将决战地点拉到城墙之下，同时放火烧城，迫使卡多雷放弃城墙优势，最终将战斗地点放到明镜湖中——纳迦的主场！

横跨河道的藤桥，是格蕾塔挥之不去的阴影，她担忧上面隐藏的卡多雷神箭手，更怕隐藏着火系魔法师！

不管胖子是什么身份，入海口的那一滴血，一直在格蕾塔伯爵心头滚动，也是她哀愁的来源——只有死人才会流暗血，只有有人了，才会死人！

藤桥上潜伏着多少敌人？

格蕾塔伯爵下令，让海地精爬上藤桥侦查，除了一声死前惨叫，什么信息也没能传达下来，这只能更确凿藤桥隐藏着卡多雷，可对方是什么身份，有多少人，一概不知！

丁香伯爵的脸，更像丁香了！

格蕾塔伯爵下令投射火箭烧掉藤桥，狡猾的卡多雷却在藤桥表面包裹了厚厚的棉花，浸足了水分，火箭射上去，没几秒钟就熄灭了，根本燃烧不起来。

好个周密的布置！

格蕾塔伯爵下令，让风系魔法师攻击，那位中级风系魔法师，耗费了一半魔力，召唤的“风刃术”一道接一道，打得落叶纷飞，却依旧无法切断藤桥！更可恶的是，波涛公国才三位高级风系魔法师，两位派去驻守胸|罩岛，全都被胖子俘虏。剩下格莉尔则负责赤鳐编队，在盖拉德后方放火了！

这简直就是注定的！

格蕾塔伯爵下令，海巨人抬高鱼翼弓车，用纳迦工匠的智慧破坏卡多雷的布置，可入木三分的鱼矢，撞出一溜金属碰击声，毫无建树。

真不知道卡多雷是不是用铁链搭的桥！

格蕾塔伯爵亲自出手，用水系魔法尝试过，可威力足够瞬间摧毁藤桥的水系高阶魔法，达不到藤桥的高度！卡多雷为了防御金波河，铁定是用植物魔法与生命之泉干涉了树木的生长，藤桥普遍离河面三十米以上！低阶的“水箭术”是可以轻松击中藤桥，可上面裹着的棉花！浸足了水的棉花！却成了水系魔法的吸收盾！水箭术根本不起作用！

该死的棉花！

这里是热带地区，卡多雷准备棉花来干嘛！

格蕾塔伯爵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一路走过第一梯队分兵的地方，走过第二梯队分兵的地方，辉光之城格外葱郁的城墙已经隐约可见。

头上的藤桥也越来越密集，平均百米左右一道，却都没有攻击落下，却有了新的变化。藤桥垂下一条条晶莹透明的白线，空气弥漫一股玫瑰露的香味，每一位经过桥底的纳迦，都抹了抹脸，看着手中的油，忧心忡忡，后方浓烟滚滚，他们已经不可能停下了，只得掬一把泥，抹去身上的油。

也是火攻啊！

格蕾塔伯爵神色哀愁，不知是想不到对策，还是已经看到士兵们的死状。

“全体都有，举起柴把！举起巨藻！保持阵形，继续前进！”格蕾塔下令。

海巨人夺过纳迦手中的柴捆，纳迦夺过海地精手中的巨藻，海地精钻到海巨人胯|下，纳迦女士以弓箭威胁下，海巨人扛起沉重的木筏，给尊贵的女士扛起一片天。

看着纳迦先锋双臂高举柴捆的样子，格蕾塔觉得特傻，特像投降！

藤桥燃烧了起来，队伍慌乱了，每一个士兵都往前冲，企图躲开头上的火焰，火焰沿着油线垂下，逼近河面，形成一道火焰的帘幕。往往一位纳迦庆幸跑过了火焰帷幕，后面的又挤了上来，一个挤一个，想停下来已经不可能了。

然而，前方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帷幕，从藤桥到河面，赤红的火焰在河道上铺开，仿佛从天而降的瀑布，发出让人惊讶的声响，急剧翻腾的火舌，直卸而下，撞到地面又猛地腾起，那呼呼的火风之声，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在召唤生者飞蛾扑火，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烘烤着纳迦的眼睑。

纳迦落泪了，眼前这千重浪，烘烤着他们来自森寒的灵魂！

纳迦停下了，眼前这万丈红，形成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所有的藤桥上，火越来越大，开始有纳迦畏惧火焰，畏缩不前，很快纳迦的队伍就被分割成一段段的了，刚开始用军令鞭策还有作用，随着海巨人不敢拉着满是燃烧物的木筏通过，队伍就彻底断开了。

纳迦弓箭手瞄了半天，没有一个卡多雷浮头，倒是一个个长柄葫芦瓢在空中划过，泼下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在空中散开，化作片片火雨，滴溜溜的转，赤腾腾地烧。火雨具有强大的黏着性，落在淤泥里，沉下去浮上来，依然在燃烧着；粘在身上，无论怎么在泥浆里打滚，都无法将其熄灭。

火雨落在巨藻上，在柴捆上，在木筏上，如同传说中遇见满月的大狗，张开血盆大口，暴露凶残的本性，火苗吞噬柴草，壮大了起来，炙手、撩心！士兵们满是恐惧，将手上的燃烧物往旁边一扔，却点燃了别人身上的油，呼天叫地，乱作一团。海巨人力气大，一捆捆熊熊燃烧的木柴，被他们远远地扔到了森林里，远离河道，像是要彻底撇离灼烤皮肤的痛苦之源。

前面是火，回头是火，河道上更是一捆捆火苗，两边的树林都燃烧起来了，纳迦队伍彻底乱了套，呼叫的呼叫，拍火的拍火，钻泥的钻泥，聪明的抢先跳到树林里，回头看漫天火焰，拍着胸膛庆幸。

纳迦女士们叱咤着，一根根箭矢将率先逃跑的纳迦射倒在树林里，直接的死亡威胁，压过对火焰的恐惧，海地精、纳迦、海巨人都将身体埋在淤泥里，不敢再乱动，等待着新的命令。

火焰落在木筏的草垛顶端，在严令之下，负责拖拽的海巨人泼洒泥浆，灭掉火焰，松了口气，三十架木筏，只有四架燃烧了起来。

纳迦松了口气，潜伏在泥浆中，等待着火焰的消失。

一道巨大的啸声在队伍后方响起，循声望去，一条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狰狞水龙，如同长蛇般扭动庞大的身躯，从队伍后方撞来，冲破道道火焰帷幕，在众人头顶呼啸而过，巨大的冲击力带出一阵飓风，抽走升腾的火焰，带来舒适的清爽。

水龙一往无前，以傲人的姿态攀上空中，一头撞在最前的一道藤桥上，修长的水龙身躯猛扯着藤桥往上，一个是水波流转冲天而起，一个是火焰滚滚横锁两岸，水与火，魔法与自然的力量展开了最直接的较量！

藤条被扯到了极致，滚下一件件东西，泼洒下所有的油，木板、大缸等等漫天飞舞，将卡多雷的布置彻底暴露在纳迦面前。随着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藤桥最终挡不住威力惊人的水龙，断成两截，摔落河道两边。余势犹在的水龙往空中斜冲了一段距离，才带着不甘的啸声，炸散成漫天水花，化成斗大雨点，落在前方。

海巨人、纳迦、海地精发起了欢呼声，是格蕾塔伯爵出手了！

高级魔法“水龙波”以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在河道中掀起一道道泥水浪花，扑灭了河道上所有的火焰，更是摧毁了拦路的火焰帷幕！

“继续前进！”格蕾塔伯爵的声音响起，带着“水龙波”的无前气势。

士兵们欢呼雀跃，从泥浆中蹦起，带着一身泥水，急冲冲地冲向前方被雨水浇透的地段。

“调水箭龟上前！用水箭冲击沿途所有藤桥！”格蕾塔伯爵继续下命令，水箭龟只是四阶魔兽，发出的水箭冲击力巨大，消耗的魔力也多，以它们的魔力水平，释放不了几道水箭，格蕾塔自持魔导士实力，并未一开始就让水箭龟试探藤桥。

现在看来，卡多雷的火焰袭击造成的损失还在承受范围之内，藤桥上再也没有油流下，对纳迦遭不成威胁了，接下来，卡多雷的计谋不会再起任何作用了！

然而，这些藤桥是卡多雷最大的手笔，哪会这么简单？

慢腾腾的水箭龟还没赶到，藤桥上流下更多的油，不再是一丝丝的油线，而是连成了一片透明的瀑布！

纳迦士兵们着急起来了，一个劲地往前冲，争取在火焰燃烧起来前，逃离这片地狱。

格蕾塔伯爵再次施展法术，不再是“水龙波”，“水龙波”有着强大的冲击力，飞行距离也足够远，缺点是法术轨迹有着高度限制，飞行了一千多码才拐出足够的弧线，达到藤桥的高度，格蕾塔可没有足够的魔力施展高级魔法一道道的拆掉藤桥，她要施展的是“大型暴雨术”，这种来自美人鱼的法术，是“暴雨术”的进阶版本，也只在海里的魔法师间流传，跟普通“暴雨术”一样没什么攻击力，但降雨量确实后者的十倍！

靠着这个法术，格蕾塔伯爵能够在河面上积起三十公分的降雨量！

足够士兵们抵挡火油了！

藤桥上，又飞出了新的东西，那是一个个玻璃酒瓶，瓶口塞着燃烧的布，瓶中晃荡着黄色的液体，划过弧线，砸在木筏的草垛上。

玻璃破碎，轰的一声，炸出大团火焰，巨大的冲击力炸开了覆盖在草垛上的巨藻，在干草枯枝里炸出一个大坑，蓝色火焰随着油铺开，瞬间燃起了大火，浓烟滚滚。

这些是欧冶研究几天，蒸馏出来的燃烧速度最快的油！一来制作艰难，二来时间不够，只足够做燃|烧瓶，实现不了轰炸的目标。

效果也足够了！

纳迦带来的木筏燃起了熊熊大火，只有一排因为炸中了海地精，倒霉鬼带着一身火焰滚下了木筏，使得草垛幸免于难。

格蕾塔伯爵从水箭龟背上立了起来，巨大变故差点没让她吟唱的咒语中断！

可惜卡多雷不敢露头，准头不够，不然直接瞄准格蕾塔，定让这位丁香伯爵出师未捷身先死，香消玉殒！

第二批酒瓶又扔了出来，纳迦弓箭手反应了过来，将其在空中一一射爆，却不料瓶子中极为易燃的蒸馏白油，瞬间化为一团大火球，砸在河道上，上千度的高温，引燃了漂浮的白油。

河道彻底变成了一片火海！

雨落下，霹雳啪啪，天空仿佛漏了底的湖，倾斜下瓢泼大雨，能见度急剧降为零，雨点敲在身上生疼，白豚编队士兵发出了欢呼声，这一下，火焰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火焰黯淡了下去，漂浮的白油被雨点砸散，变成一滴滴的，与落下的水滴相互争抢上方的位置，偶尔爆发出一小团火光，却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型暴雨术”本来是美人鱼用来作为引子，引发风暴与巨浪，掀翻海上的行船的，用在战斗中，杀伤力为零不谈，耗费魔力才是大多数魔法师不愿意学习的原因！

不过，靠着这个法术，白豚编队脱离了火海的威胁！却也毁了所有的燃烧物，为三十公分的降雨量浇过，就连白油都被砸入了水中，烧不起来了，更别说干柴枯燥了，就连藏在底下的硫磺，都湿透了！

丁香伯爵脸色再次变成了丁香！

好你个卡多雷！居然在河上用火攻，逼我自毁城墙！

要是让我抓到出这阴损主意的人，定将其架在火上烤！看看能烤出多少油来！

经过慌乱后，纳迦重新调整队形。

藤桥上的火焰并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站在下面都能看到腾腾升起的火苗，想到流下的白油量，格蕾塔伯爵明白了前面的拦路火焰墙是怎么来的了，如果不阻止，所有的藤桥都会变得那样，她麾下的队伍可就彻底被截断，进而被卡多雷蚕食殆尽了。

藤桥是能够火焰滚滚，炽热的温度，皮肤对温度敏感的纳迦，在三十米外都能感到，纳迦觉得上面根本无法再待人了，看来卡多雷是彻底放弃上面的布置了，撤离藤桥了，士兵们松了口气。

看着尽情戏水的部下，格蕾塔伯爵并没有阻止，被太阳暴晒了这么久，也被火烤了两遍，确实是需要好好滋润一下皮肤，以及士气了。

“传令海巨人背起鲸油，等水箭龟上前开路，继续前进！”格蕾塔伯爵下令道。

藤桥的外壁都烧起来了，火光冲天，考得棉花水汽腾腾，看来卡多雷是趁着暴雨术期间撤退了，格蕾塔伯爵对卡多雷的狠辣感到棘手，藤桥内部肯定是抹了油，不然被雨浇过不会烧得那么快！

被火烧了两次，很多纳迦都看出了门道，自觉避开藤桥底下，等着它自动烧毁，以免殃及自己。

“出发！”

水箭龟开路，纳迦再度开拨，速度却降了不少。

咻咻……

在纳迦动身的时候，响起破空声，藤桥上射下了一批箭矢，不少纳迦中箭倒地。

格蕾塔伯爵愣了，她没想到熊熊燃烧的桥上还有弓箭手躲着！

这怎么可能！

格蕾塔伯爵其实一直提防着藤桥的，所以她一路下来想着各种办法攻击藤桥，只是都没有凑效。直到藤桥上燃起熊熊大火，格蕾塔确定没法再站人后，才解除戒备，却没想到遭受密集的箭矢攻击。

那样大的火，就连曾经的火焰精灵沙希都抵不住，怎么可能还有人藏着？！

纳迦不知道，他们又一次倒在狩猎陷阱之下！

发射箭矢的，是弩，两千张简易的弩！

发射弩的，也不是人，而是蜡烛！被火烤软的蜡烛！

为了制作这个机关，家家户户都把蜡烛和备用弦贡献出来了！即使一把火过后，就烧没了！卡多雷所有子民，还是义无反顾布置下最大的陷阱！

水上火攻的主意出自欧冶，弩箭陷阱却出自费恩米昂！任谁都想不到，这位使弓箭为情人的神箭手，会放开持弓的双手，设置一个如此大手笔的陷阱！

格蕾塔伯爵还想着卡多雷是如何藏身火焰之中的，她想到龟壳，想到湿漉漉的棉花，想到藏身马腹的故事，想到魔法装备！

就是想不到藤桥上压根没有人在了！

“给我守住藤桥两边！不让任何一名卡多雷下来！”格蕾塔伯爵怒火中烧，她要活活烧死躲在上面的精灵！

纳迦先锋怒气冲冲地杀上河岸。树林里又一次射出箭矢，将纳迦先锋悉数钉死在岸边。

林中响起一个声音，“投降！可悲的堕落者！卑鄙的入侵者！否则死路一条！”

“缩头乌龟！报上名来！”格温尼斯怒气冲冲。

“缩头乌龟说谁呢？”林中同一个再次响起。

“说你！”格温尼斯从树林的回声中，寻找着对方的位置。

树林里响起一片嘲笑声，不止格温尼斯，很多纳迦射手都得以锁定目标。

“吾乃御刃射手费恩米昂！以艾露恩的仁慈，投降，饶你们不死！”

“去见你的艾露恩吧！”纳迦弓箭手骂着，纷纷释放了箭矢，利箭穿林打叶，射中目标，却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碰击声。

糟糕！纳迦弓箭手心中一凛，蛇尾用力，全都蹦离了原来的位置，预想中的反击却没有光临，纳迦弓箭手们不敢轻举妄动。

河道震动起来，队伍前方传来喧嚣，纳迦弓箭手们不敢转移注意力，海地精的尖叫声却格外清晰，“是洪水！”

是“水淹七军”的计策吗？格蕾塔心中嘲笑着卡多雷，引火物全都湿透了，现在放水有什么用？

很快，格蕾塔伯爵就觉得不对劲了，尖叫声不止海地精的，还有纳迦的、海巨人的，甚至水箭龟都发出了不安的吼声！

格蕾塔伯爵急忙看去，脸顿时绿了！

我日！

山洪咆哮着，滚滚而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汹涌的浪头，一层盖过一层，仿佛无数蓝鲸在跃尾冲浪！

肆虐的洪流夹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一片泽国扑面而来！

纳迦就生活在水里，却发现自己脑海里对水的词语是多么匮乏，根本无法形容心头的震撼！

欧比斯拉奇！卡多雷是将整个明镜湖都炸翻了吗？！

“散入森林！”格蕾塔伯爵吼了一句，声音像阉割不全的公鸡！

为了逃命，部下很好地执行她的命令，格蕾塔伯爵自己却不移动，继续吟唱起法术来，身边几名持盾护卫看此，也都止住了脚步。

纳迦弓箭手们也不敢动，她们清楚，动就是马上死在卡多雷的箭矢之下，被洪水轰击，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箭声又响起，冲得最快的纳迦先锋倒下了，纳迦弓箭手迅速移动位置，躲在水箭龟的身后，即使这样，也有半数弓箭手未能幸免于难，卡多雷射手就是盯着她们的。

浪头越来越近，海地精冲进了树林，箭声又双响起，又一批纳迦先锋倒下了，失去了纳迦弓箭手作为目标，卡多雷射手将箭头转向了纳迦先锋。

浪头奔涌而过，海巨人跳上河岸，一路撞开树木，挤进了森林里，箭声又双叒响起，第三批纳迦先锋倒下了！

格蕾塔伯爵手中的法术完成，又是“水龙波”，依然狂啸而出，依然一往无前，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向跳跃的“鲸群”，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撞碎一条又一条“鲸鱼”，在浪头凿出一个缺口，撞开夹在洪流中的滚滚石块，开辟出一条生的道路。

水箭龟一声哀鸣，变成了缩头乌龟。

四名盾卫紧紧簇拥着伯爵，举起盾牌抗击洪流的冲撞。

滔滔洪水奔涌而过，除了水箭龟背上的格蕾塔伯爵，以及四名盾卫，再也看不到白豚编队的任何一个身影。

卡多雷射手的攻击仍在继续，一名盾卫倒下了。

“我丁香伯爵！凌波女士！跟你们势不两立！”第二名盾卫倒下。

格蕾塔伯爵跃入水中，第三名盾卫倒下。

最后一名盾卫撇掉盾牌，砗磲大盾没入滚滚洪流中，一下子没了踪迹，左臂格外粗壮的盾卫喊道：“该死的鱼斯拉！”

利箭入肉，盾卫一掌拍断了箭杆。

“我才是主……”第四名盾卫倒下。

生活地域不同，纳迦没能想到截水断流，奔涌的大水将纳迦队伍冲散，再熟悉水性，也抵不住自然威力。

林间，恢复了平静，只有水流冲击的声音。

河面再无纳迦的踪迹，全都随波而去，一了百了。

第51章 乘胜追击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一名海巨人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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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属白豚第二梯队的叶连娜，带着一小队的纳迦先锋和弓箭手，合计三十一人追踪蛛丝，来到了辉光之城城墙外。

看着最后一道飘荡向城墙的蛛丝，纳迦气得头顶冒烟，胖子是卡多雷的人！

奔涌的洪水吸引了队伍的注意，潜行到明镜湖出水口，回头望去，整个河道都变成了泽国，被连根拔起的树木，被冲刷得连草根都没的堤坡，深深刺伤纳迦的心，纳迦了解什么样的水势才会造成这样的破坏，白豚编队定然被冲散了！

首轮进攻，纳迦失败了！队员们的气势没了，神情沮丧，叶连娜并不悲观，这点水流对健壮的纳迦士兵来说，简直就是濑尿虾撒尿冲水牛！格蕾塔伯爵重新组织兵力，再次发动进攻，只是时间问题，“与其在这里沮丧，还不如想办法指引冲散的战士！”

叶连娜扫了一眼部下，再次坚定进攻的信念。

明镜湖出水口已经变了模样，巨大的老榕树被冲出老远，躺在河道中，淤泥将它掩埋，蜈蚣也似的巨大躯体上，挂着数名纳迦尸体，这些都是被恶魔手指战树拍在上面的。老榕树原来生长的地方，长了一丛密密麻麻的小榕树，连理相叠，无数的气根比树干还粗，如同长蛇一般在泥土中起起伏伏，相互交错，变成复杂的网，重新将崩塌的出水口拦截起来，同时在河道布下一段错综复杂的“迷宫”。

湖堤上多了四株战争之树。

树干通红，外形像是由格子围成的中空球体的，是红笼战树，格子能收缩大小，作为射手们的掩体。

根部长满了一圈利剑般的叶片，笔直的树干举起棒槌状的花束，朵朵黄花，花朵却带着剃刀状的花刺，是凤梨战树，攻击性战争古树，受到致命威胁时，会折断棒槌状花束乱砸。

两根胳膊上延伸出长长的叶片，如同长袖飘飘的女子，是百岁兰战树，受到刺激会舞动百米长的叶片，拍飞身边的敌人。

“头发”是一蓬密集扭曲细杆的，是刺戟古树，灰白色的细杆上尖刺密布，如同章鱼触手一样柔韧，一旦被缠住，十头牛都挣脱不了。

这些都是埃拉丹的手笔，重新调整了出水口的防御结构。

明镜湖的出水口，被冲低了一米多，形成干干净净的泥沟，如同镜子般光滑。湖水比平常低了起码六米，几乎见底，湖中龟岛完全露出水面，湖岸形成了五米多的落差，不再需要埃拉丹驻守，蛇尾巴的纳迦要攀爬上湖堤，就看能不能扛住卡多雷的攻击了！

守住出水口的老榕树，长了数千年，本不该那么容易倒塌的，这多亏了月使，用斧头砍了三天，才弄得岌岌可危，还埋下了灌满蒸馏白油的瓶子，烈焰宝珠炸掉了额外增加的两米堤坝，老榕树经过恶魔手指战树一拍，再被湖水一冲，烧瓶一炸，瞬间倒塌。

看着防御严密的出水口，叶连娜知道光靠三十来人，突破是不可能的。叶连娜也不做进攻打算，她派手下收集枯草干柴，点起了两堆大大的篝火，打火石是从海盗手里买来，很珍贵，但每一位纳迦女士都配备了一块。

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白烟升腾，接下来，三十一人的小队，要用性命守护篝火，为被洪水冲散的战友指路，告诉他们已经有人攻打城墙了。

烟火最先吸引了卡多雷城墙护卫的注意，因担心调虎离山，或引飞蛾扑火，最终以中级水系魔法师琳娜等四十名城卫，组成两支小队前往侦查。

双方围绕篝火展开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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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波河上，驶下一叶小舟，吃水挺深，因为上面载着一捆捆箭矢，更载着一个胖子。

欧冶撑着船篙，尽量减缓小舟的速度，费恩米昂已经登船，在欧冶身后小幅度腾挪，不时张弓射尖，每一箭所向，都有一名幸免于难的入侵者应箭倒下，滑入洪流中。

洪流来临之际，纳迦先锋就遭到卡多雷射手重点击杀，而海地精个小力气弱抵不住冲击，早就被冲到海里面去了，幸存下来的以海巨人为主。

向来戏耍巨浪的海巨人，现在已经被吓破了胆，从天而降的烈火，夹杂巨石的洪流，无孔不入的利箭，让海巨人再次认识到这座岛屿的恐怖，海巨人终于明白，海地精中流传的说法，并不是笑料，而是血的教训！

这座岛不久前才吞噬了怒涛部落所有性命！自己听到传闻后，还嘲笑怒涛部落的男人，都在女人肚皮上软了腰，到了没了浮力的陆地站不住脚，才被精灵打败！明明自己登岛之前还幻想着，肩上扛着两名精灵女子，怀里抱着一个怒涛部族的娘们，尽情享受鱼和水的欢乐！

现在，一切都像梭子蟹吐出的泡沫，一戳就破了，被夺命利箭戳破了！

海巨人不是没想过潜在洪流中隐藏起来，或者干脆潜逃回海里，可海巨人失败了！这里不是清澈的海底，而是淤泥与落叶混杂的孟婆汤！每一次水底呼吸都损害着他们的腮！过滤不去的泥沌呛进了肺里，过滤得了的泥巴黏糊糊粘在腮上，海巨人直感到恶心反胃，把好不容易滤进肺里的氧气全都呛了出来！

海里的老人都会告诫年轻人：宁可挑战滔天巨浪，也不靠近洪水泛滥！前者就算被巨浪拍得粉身碎骨，也能博个勇气可嘉；后者就算中流击水也不可取，只会落得咳掉半条命的下场！

海巨人们终于明白了老人言的道理，切身体会后，对身处的洪流有着面对病魔的恐惧！

横是死，竖是死，海巨人为了活命，鼓足勇气憋在水底猛游一阵子，再蹿出水面迅速换气。

然而，这里不是广袤的大海！是弯曲的河道，往往游着游着就一头撞进了树林里，撞得头昏眼花，或者卡在树间还是事小，最恐怖的就是惊动精灵弓箭手，被一箭射的半生不死，活活憋死在淤泥里！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海巨人选择了最后一条路——投降！

反正他们不是与精灵摩擦不断的怒涛部族，而是更南方的骇浪部族，这次入侵是初犯，还没伤过一名精灵，对卡多雷没造成任何伤害，世道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海巨人如是想，也如是说！

然而，这些理由都无法说服卡多雷，卡多雷对任何入侵者，绝不留情！

最终，还是一名有三分才情的海巨人，临死前唱了一句不知哪里学来的《征服》，保住了小命，保住了剩下海巨人的小命。代价就是——全族奴隶！

骇浪部族作为卡多雷的奴隶种族，并且战后第一件事就是征服怒涛部族！条件一出，海巨人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在这名与海大富同姓的海巨人第一个成为海|奸，游说一名名族人。不同意的，全都被一箭钉死在树上；同意的，全都被蛛网困在树上。

前者憋屈地死，后者卑微地活，别无选择，反抗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御刃射手，是德鲁伊，是高级火法，是胖子！

除了海巨人，更能抵挡洪流的是缩头乌龟，凭借庞大的身躯，厚重结实的甲壳，任由浪头拍打，任由滚石碰撞，水箭龟岿然不动，山陵般的龟背在洪流里时隐时现。

埃拉丹有意留下水箭龟，打算尝试将其驯服为卡多雷效力，欧冶手中扬起的铁质船篙，停了下来，继续履行本职。

卡多雷享受着胜利的果实，却忽略了一个人——丁香伯爵格蕾塔！

这位魔导士是唯一一位靠着实力对抗洪流的，此时正躲在一头水箭龟的后面，由魔力凝聚的水球包裹全身，隔绝污浊的河水，远离后顾之忧。格蕾塔伯爵见大势已去，有些落寞，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憋屈！

她可是魔导士！因为莲恩雪特在，单独进攻辉光之城只能是痴心妄想！

她可是魔导士！凭借“水龙破”开路，什么防御阵型凿不穿？却连敌人的大部队都没遇上！

心中忿忿不平，格蕾塔伯爵预划着沿河返回海中，等那位帮手来到，缠住莲恩雪特后，再带领后备军掩杀辉光之城！

当看到与卡多雷同在一条船上的胖子，看到之前戏弄格温尼斯的费恩米昂，看到轻快地踏水而行的埃拉丹，看到卡多雷的天才魔法师爱尔琳妮，格蕾塔伯爵停下了脚步，胸中充满了怒气与杀气。

她可是魔导士！对方两个高级魔法师而已，其中一个还是身处河中的火法！一个御刃射手，她身边是甲壳如山的水箭龟！一个胖子，格蕾塔觉得他是一名另类的刺客！

除掉这四个人，能冲淡此次失败的责任！能打掉卡多雷的依托！能为下次进攻扫除障碍！

格蕾塔伯爵心潮澎湃，表情再也不像丁香了。

在格蕾塔伯爵的命令下，水箭龟伸出脑袋，朝四人喷出水箭，一道接一道。在此掩护下，格蕾塔开始吟唱法术，河面掀起滔天的巨浪，如同一头头逆戟鲸跃出水面，张开巨大的鱼鳍扑向四人，来势汹汹！

河道顿时变成晃荡的汤锅，欧冶将铁船篙刺入河底，停下小船，担心巨浪掀起石头枯树，连忙祭出螺旋甲盾，挡在头顶上。埃拉丹与爱尔琳妮也也跳上船，躲在辟水珠的结界内，里面风平浪静。

巨浪过后，河面出现了一个凹洞，格蕾塔认为那是法术“滔天巨浪”砸出来的旋涡。

水面慢慢抬升，载着一叶小舟重新出现，船上四人安然无恙，倒是船舱内多了数只水的蜗牛，颜色有浅有深。

辟水珠真奇妙，在海浪打来时，连河水都排开，直径形成一个直径六米多的无水空间，危险过去后，又有水流进来载着船浮起来。

格蕾塔伯爵愣住了，她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防御住的，两名高级魔法师召唤护盾，可水箭龟一直攻击，就算是护盾也打破了啊，当看到胖子手中那张大盾，格蕾塔伯爵了然，转身就逃。

“水系魔法，该我了！”埃拉丹变回欢跃水黾形态，伸展四根细腿，启动元素共鸣层，抱着水的蜗牛，就往格蕾塔伯爵砸！

水的蜗牛是“元素稳定结界”自动将结界范围内多余的水元素压缩而成的，大小都一样，颜色深浅代表水元素浓度不同。水箭龟的普遍都浅色，砸在河面上，不像“铁水炮”那样轰然作响，冲击力不大，砸不起什么水花，但压缩的水元素瞬间释放，大股的猛地水流炸开，河面鼓起一朵朵水的蘑菇。

毕竟是投掷，即使有着“目光锁定”，却没有精神力修正轨道，而德鲁伊准头却不咋的，一连扔了四个都没能命中急速逃窜的格蕾塔伯爵。

看得欧冶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撑着小船，飞快地追击在浊水中飘来飘去的蓝色水球。

看到欢跃水黾四脚抱起最后颜色湛蓝的蜗牛，这是巨浪压缩出来的，不愧是魔导士的手笔，压缩的只是一部分，已经是水箭龟四道水箭的总和了。

在欧冶的提示下，埃拉丹准确命中了格蕾塔伯爵——附近，水面升起巨大的蘑菇。欧冶撑着小舟，猛地穿过，恰好看到失去水球庇护的格蕾塔伯爵从空中落下，啪地砸在水面上。

纳迦就是纳迦，生活在海底，身体足够结实，尾巴一扭，像泥鳅一样，钻到水底。

一根箭矢紧跟而来，洞穿她的尾巴。

戏弄一名魔导士的机会可不多，放跑一名魔导士，后果更严重，费恩米昂果断出手。

箭矢末端连着一股白色的蛛丝，欧冶用脚绾住船篙，慢悠悠地收线。

第52章 丛林胶战

海边，卡多雷哨兵与纳迦黄鲀编队战线。

作为防御前线，卡多雷在这里安排了最强兵力，辉光之城所有的哨兵，除了派遣两个小队去指挥白牙峭壁防御外，悉数安排在了防御前线。哨兵是卡多雷唯一的军事编制，是斐曼最了解丛林作战的两支军队之一，另外一支是卡多雷的表亲，丛林德鲁伊。自从远行者嘉兰诺德，埃拉丹之母，开启了“德鲁伊联合计划”，恢复两族之间的交流后，卡多雷就汲取表亲的丛林作战优点，融入到自身作战体系当中。经过四百多年的改进后，卡多雷的丛林作战能力，与德鲁伊相比，说更胜一筹未尝不可。

而纳迦，经过这段时间的地狱式训练，纳迦士兵倒是适应了陆地作战，不再出现类似“晕路”等情况，酷热的气候，大量出汗等问题，也能抵抗上一段不短的时间，如果是平地作战，纳迦凭借其强壮的体魄，与卡多雷相比，胜负估计也有五五开了，这对纳迦来说是了不起的进步！也是纳迦领导者苦心孤诣的成果！

但这里是丛林！纳迦成为纳迦之后，第一次尝试丛林对战，在这方面压根就是新嫩菜鸟，很不幸扛上了卡多雷这支劲旅！金牌与菜鸟之间的较量，在比赛中还可能出现黑马，可这里是战争，还是环境苛刻的丛林作战，胜负之分早就在交战双方对丛林的了解程度上高下立判了，这里还是卡多雷的主场！

主场作战的优势，除了对地形的了解以外，还在于对地形的利用！

卡多雷在金色森林里准备了多少陷阱？埃拉丹给哨兵将军汇报时，说的一句俏皮话，“就算海里的所有鲨鱼都变成陆行鲨，也休想安然无恙趟进辉光之城”，足见卡多雷对陷阱的量的自信！

在作战安排上，卡多雷是在丛林里无数次演练后摸索出来的小队编制，队员之间经过一次次的磨合，早就拧成了一股战力。纳迦依旧保持着编队作战模式，这种在海中全方位碾压敌人的阵形，一来到丛林，就被树木、山石分割成八面漏风的破网，与卡多雷之间的默契相比，简直就是漏洞百出，任人宰割！

再加上防不胜防的陷阱，步步惊心，与海中翻滚腾挪自如形成强力的反差，纳迦的行动缩手缩脚，与灵活的卡多雷相比，简直就是被猴子戏弄的乌龟！

这却是纳迦高层的决定坑了自己的士兵，为了达到面对烈日的最佳效果，纳迦的训练场砍光了每一株树木，任由驰骋，这进入了森林，就彻底抓瞎了。

雪莉、伊莎两位纳迦督军，也不是含着金勺子出生，只会喝汤吃肉的酒肉饭囊，她们的地位是由军功挣起来的。在出陷入劣势后，两位督军分别下了命令，挽救被一面压制的局面。

统领黄鲀一队的雪莉督军，下令以每一位纳迦为中心，旁边的海巨人与海地精就近听从纳迦指挥，目标为消灭卡多雷。在经过初步的混乱后，被卡多雷一波筛选后，剩下的的纳迦小队，开始展开了顽强的抵抗，逼住了卡多雷的疯狂攻势。雪莉则游走于战场中，以最优势的战士组织起三支精英队伍，作为尖刀，直插卡多雷的防御。

可惜的是，卡多雷一直都有精英队伍，特别是恶魔猎手拉克莱斯等由不同职能者组成的队伍，在爆发出全部战力后，瞬间掐灭了雪莉的尖刀队伍。仿佛雪莉督军就是集结精英送到卡多雷的屠刀下一样！黄鲀一队又陷入了不利局面。

统领黄鲀二队的伊莎督军，进攻金波河的另一边，面对卡多雷的压制，她破罐子破摔般彻底打散了编制，各族之间划清职位，海地精作为前锋，海巨人作为中锋，纳迦作为主力，任务只有一个——死命往辉光之城冲。

海地精个子小，力量弱，高傲的卡多雷向来不将其放在眼里，战场上杀掉一名海地精只是顺手的事情，设置陷阱自然不会考虑海地精，浪费时间与精力。得知不用与可怕的精灵对抗，海地精撒开脚丫子就跑，逃跑本来就是海地精最擅长的事情，因为担心自己是诱饵，会遭到卡多雷追杀，就跑得更快了，精明的海地精懂得分辨哪些会是陷阱，一一躲开，迅速消失在灌木丛中。

海巨人却相反，巨人的身躯使得一般陷阱对他们无效，卡多雷战前时间紧迫，压根就没有设置针对海巨人的陷阱。真正奔跑起来的海巨人，就像三头叠罗汉的犀牛在冲撞，途径的所有陷阱全被破坏。要格杀一名海巨人需要卡多雷分出更多的战力，无疑减轻了纳迦士兵的压力。

然而，伊莎并不知道，卡多雷的计划就是优先击杀纳迦，失去作为主心骨的纳迦，没了指挥的海地精与海巨人，跟往常不会有太大的区别，这是特蕾兰萨部署的计划，所以费恩米昂率领的弓箭手中队这样做，哨兵也这样做。

督军伊莎的分兵，正中下怀！

至于海地精与海巨人会不会对辉光之城防御造成影响，会带来怎么样的防御压力，这都是城卫军的职责了。

按照战前部署的计划，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海地精与海巨人是无法攻进辉光之城的。

纳迦队伍没弄出什么意外，纳迦的敌人却给了个大惊喜——卡多雷来援兵了！

费恩米昂带着十三名沿树梢栈道奔走的御刃射手，转入金波河的左岸，也就是督军雪莉所在战区。

督军雪莉麾下在尖刀小队被绞杀后，一度挫了锐气，雪莉亲自上阵，死战不退，倒是稳住了局势，纳迦小队在损失了一半队伍后，渐渐熟悉战斗，若不是落了人数差距，定然立即翻盘。

原属白豚编队的督军凯拉，带着第二梯队从后方围合而来，带来了翻盘的机会，在被前后包围后，卡多雷开始收缩防线，抵御纳迦越来越猛的进攻。

十三名神箭手的加入，如同第三方伸来的黑手，搅浑了战局！

从金波河进攻的主力部队，居然被全歼了？！

格蕾塔伯爵居然被俘虏了？！

看着原本属于格蕾塔伯爵的布满火焰纹路的红珍珠项链，纳迦的士气一瞬间跌落到马里亚纳海沟的沟底！

雪莉、凯拉两位督军立即表示，纳迦的援军即将到来，必须守住前线，援军一旦抵达，盖拉德马上就会沦为平地！

特蕾兰萨担心纳迦的预备队真如所言，立即派出特拉尼乘坐角鹰兽，出海侦查。

另一边，伊莎遭遇了更恐怖的敌人。

德鲁伊埃拉丹！高级火法爱尔琳妮！以及背着格蕾塔伯爵的胖子！

风暴之神在上！

伊莎的心，凉了！

白豚编队失败了！黄鲀二队也将要失败！整个进攻计划都要失败了！

一个个失败的事实，将督军的心，将纳迦士兵的心击成了碎片、渣渣、粉末！

伊莎看向格蕾塔伯爵的表情，伯爵也正看着劝降的爱尔琳妮，脸上堆满了哀愁，仿佛百花齐放的春天倒退会了寒风凛冽的冬天，将丁香冻结在伯爵的表情上，全是花儿遭到霜打的死气，再无任何希望。

伊莎却是心中一热，丁香伯爵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有淡淡的哀愁，一个人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模仿传世诗歌描述的形象，心情差的时候只会想着发泄自己的情绪！丁香伯爵也是如此，在失败后还演戏，除非她傻了，或者疯了！

伊莎知道伯爵没疯，因为伯爵清楚，纳迦还有强大的后备军，强大的援军！

不能撤离盖拉德，否则会被援军顺手灭掉！

伊莎记得伯爵说过的这句话，凯拉也记得，雪莉同样记得！

三位督军做了同样的决定，死战不退！

得知这个消息，纳迦士兵们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如同海中一跃而出的巨鲸，展现伟岸的雄姿，再度对卡多雷展开了进攻。

然而，失去海地精与海巨人，黄鲀二队等于只剩下一半的战力，面对两位高级魔法师，一位月使组成的队伍，即使士气如同一百头鲲化鹏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也只是沙丁鱼的白日梦罢了。

失败，是必然！

第53章 水舰龟！

别看乌龟们平时慢悠悠，缩头缩尾的，没有人能够猜透龟壳里装的是什么想法！

——《佩佩环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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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岸边不远的海面上，角鹰兽不停兜着圈子，背上的骑士手握弓箭，满脸紧张。

岸边海涛阵阵，海浪堆雪，拍打着沙滩上再度出现的水渠，水渠的尽头，再度出现了一枚枚晶莹的蛋，其中一枚已经破碎，海水不断从洞口灌进去，将里面黄的、白的液体冲刷出来，顺着倒退的海浪，流入海中。

宽阔无垠的海面上，海风以劲健的脚步走过，一波又一波地将海面梳理平整，却如何也填不平海面上的大漩涡。旋涡突然出现在离岸不远处，如同一张贪婪的大嘴，吞噬海水，吞噬沙砾，甚至吞噬天空！

漩涡中传来一股吸力，角鹰兽的翅膀变得沉重，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下坠的趋势。特拉尼朝漩涡里射了一箭，如同流星般下坠的箭矢落入漩涡中，打了个旋，就无影无踪，特拉尼未能探出个中玄虚。

森林边缘，一棵枝桠如舞者的高大橡树上，绿胡子德鲁伊正闭着眼睛冥想。在纳迦入侵者被击溃后，欧冶带着爱尔琳妮去追杀海巨人与海地精，埃拉丹没有参与，作为唯一一位能够水战的卡多雷，他需要恢复体力和魔力，以应对纳迦的后备军。橡树是德鲁伊的象征，有些能力需要借助橡树来施展，所以从第一位定居盖拉德的德鲁伊开始，就在小岛四周种植了不少橡树。

埃拉丹身旁，站着另一名卡多雷男子，腰佩双刀，抿着一字嘴，神色坚毅，他是辉光之城现任武技长贾廷斯。贾廷斯认为施法者身边必须有一名护卫，执意留在埃拉丹身边，没参加追杀。目睹角鹰兽陷入困境，贾廷斯唤醒埃拉丹。

埃拉丹登上更高的树枝，看清了海面的变化，神情凝重，“贾廷斯，通知所有哨兵撤离海岸，传信给爱尔琳妮，让她做好第二道防御！”

贾廷斯道：“那是什么怪物？德鲁伊阁下，你对付不了！”

埃拉丹掏出一把橡果，塞一枚进嘴，努力嚼碎硬壳，连着果肉咽下，道：“海德拉？斯库拉？更有可能是另外的怪物。总需要有人战斗的，盖拉德正处于危险中！”

贾廷斯不再说话，跳下树枝，消失在林中。

埃拉丹叹了口气，把第七颗橡果放进嘴里，然后看看手上剩下的三颗，喃喃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导师！我也该到要收徒的时候了！最好还是变化巨龙啊！”

说完，埃拉丹把剩下三颗橡果抛到空中，接着四足的欢跃水黾代替了他的身影，把三颗橡果叼入口中，跃向大海，奔向漩涡。

比起刚出现，漩涡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时居然脱离了海平面，朝空中抬升，如同一只慢慢塑造成型的巨大海碗，碗中盛着一坯米饭，沙砾煮成的米饭，也渐渐隆起。

欢跃水黾跃入漩涡，如同一只苍蝇落入海碗，渺小而义无反顾，一枚“铁水炮”炸在沙堆的顶端，轰出一个相对来说不大的凹坑，但很快就重新填平，沙堆继续隆起。

海碗的主人似乎毫不在乎，任由欢跃水黾落到沙堆顶端，这出乎了德鲁伊的意料。

埃拉丹恢复人形，站在沙堆顶端，再次施展法术，刚才发出的铁水炮包含着三颗橡果，已经扎根脚下沙砾中了。

随着法术作用，三颗幼芽盘旋在一起钻出沙土，他口中依旧吟唱着控制植物生长的法术，拇指弹开手中水晶瓶的塞子，里面粘稠的液体随着瓶子的倾斜落到了三颗嫩芽上面。

“生命之泉”！来自橡树之母泰达希尔的圣物！

晶莹的液体接触三棵幼苗，来自自然的精华让它们得到超自然的快速成长，每一滴都相当于百年的生长，这一瓶足够它们成长为参天大树。

然而，德鲁伊的法术却阻止了它们撑开参天华盖，三颗小橡树艰难地撑到尺高，就停止了向上生长，因为德鲁伊把生命力引导到了它们的根部。遒劲的树根飞速延伸，扎破了沙堆，把它们挤在树根的包裹中，并迅速地穿透整个沙层，扎入海底的岩石中——泥土都被水流卷走了。

大概是这些树根起了作用，漩涡依旧旋转，沙堆却停止了增长，那吞噬一切的力量徒然减少，空中的角鹰兽得以解脱束缚。

特拉尼没有马上冲向更高的空中，离开这个大得恐怖的陷阱，而是控制着坐骑盘旋落下，朝德鲁伊喊道：“埃拉丹阁下！快随我离开！”

埃拉丹看着脚下摇曳的橡树，叹了口气，跳到空中，在侦查员的帮助下落到角鹰兽的背上。

角鹰兽划过一道弧线，离开了这个漩涡。

本该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心头却格外沉重。

埃拉丹还在想着他的十颗橡果。这是德鲁伊的传统，在学徒结业，正是成为一名德鲁伊的时候，导师都会赠与十枚魔力橡果，作为结业礼物。脱离导师庇护的学徒，在面对艰难战斗时，可以借助其中的能量恢复一些法力，或者直接用到战斗当中。埃拉丹为了面对这个巨大的漩涡，把全部魔力橡果都用在了这里，原本是留在获得巨龙变身时使用的。

而十枚橡果使用完后，德鲁伊必须走上另外一条道路——制作自己的魔力橡果，找到一名弟子，并为之准备橡果。这是每一位德鲁伊必须做的，无论他在使用完橡果时是什么样的实力。

埃拉丹心里的不好受，一来是忧虑着以后必须走上行走荒野的道路，而自己的修为还不足够；二来是自己耗费了五枚橡果，还是无法阻止这个奇怪的漩涡，更没有让敌人现身。

“德鲁伊阁下！”特拉尼开声道：“这充满吸力的漩涡，是不是海德拉的手段？纳迦近年来似乎正视了他们的蛇尾，正交好海里的蛇类魔兽，而海德拉就是其中之一。我担心海德拉上岸的话，盖拉德会遭受很大的损失。”

“或许并不是，这里只汇聚了大量的水元素，而没有风元素，应该不是风暴领主到来了。但这奇怪的漩涡，又像是斯库拉的手段。可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它到底要干什么？”

斯库拉，传说中吞噬水手的怪物，喜欢张开大嘴，把牙齿露出海面，每一颗牙齿都如同鲨鱼的背鳍，围成一个圆圈，中间就是一个吞噬海水形成的大漩涡。

现在，这个漩涡以很快的速度合拢了起来，重新把沙堆掩埋，只剩下三棵纠缠的树苗在海水中摇曳。

一个怪物脑袋浮出水面吼道：“虾米！你们损坏了我的艺术！”

两人扭头看去，看到那光秃秃的脑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是巡洋领主！果然跟他有关！”现实证实了埃拉丹之前的猜测，让他又惊又怒。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纳迦！”德鲁伊吼道。

没有人回应德鲁伊的愤怒。

“看！海面！”特拉尼控制角鹰兽加快速度，摆脱让它恐惧的的存在，同时安抚着德鲁伊的情绪。

还没从漩涡的搅动恢复平静的海面上，隆起一个个湛蓝的影子，那是一只只纯粹由海水构成的乌龟，托着那些蛋，从水渠中往深海游去。

“那些蛋卵上的纹路跟巡洋领主的背壳一模一样！我早该想到了！”特拉尼懊恼地骂了一声。

“巡洋领主”别名“巡洋舰”，是领主级别的超阶魔兽！也是埃拉丹担心的水箭龟的宗亲，能够媲美九头蛇海德拉的水舰龟！

纳迦果然好手段啊！

埃拉丹将事情联系起来，马上明白是纳迦玩的什么计——借助乌苏拉魔药变化精灵形态，欺骗到巡洋领主，使其误会卡多雷盗取了龟蛋，将怒火宣泄到卡多雷身上！

好一个栽赃嫁祸！

好一个驱虎吞狼！

好一个调虎离山！

埃拉丹心里恨纳迦的一石三鸟，却无法向巡洋领主解释，巡洋领主也不会听任何解释！

鲸鱼的洄游路线历遍整个海洋，它们沿着海底山脉，寻找食物以及繁衍场所。而水舰龟，则把半个甲壳浮在水面上，穿洋过海，偶尔捕食鲸鱼只是它们兴趣使然，真正的目的是捕杀同为超阶魔兽的利物朱鸟，一种习惯跨陆迁徙的水系大鸟。

利物朱鸟有着九阶或者超阶的实力，水箭龟那种程度的水箭，当然无法伤害这样的天之骄子，除了实力差距大以外，还在于利物朱鸟那朱红色的羽毛具有一定的避水作用，潜入深海中也难以留下一丝水迹。

水舰龟捕食利物朱鸟，靠的是方才出现在海面上的大漩涡——法术“致远加农炮”，其像海碗一样法术形状，就是对利物朱鸟的宣言：快到碗里来！

突出海面旋转的漩涡有着巨大的能量，借助向心力堆砌起的沙堆，就是水舰龟用来攻击利物朱鸟的武器。以超高水压喷出的沙砾，在洞穿利物朱鸟的护盾同时，顺带剃光那些会黏住水舰龟喉咙的羽毛！

所以，每每水舰龟猎食之处，都会留下一地鸟毛！

被沙子剃掉的鸟毛！

水舰龟在吼完一句后，抖了抖身体，把宽阔甲壳浮出水面，水舰龟的壳并不像正常乌龟那样隆起，竟然是平的，平的像一个决斗场。

平顶的龟壳开始动了起来，如同上古时期侏儒的机械房屋一样，一块块甲片挪动，翻开，堆叠，嚓啦嚓啦地露出八个阴深深的炮口！

特拉尼在驾驭角鹰兽同时匆匆一瞥，见此情形，不禁怀疑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急忙问道：“那东西真的是乌龟吗？”

埃拉丹答道：“在大海里，除了海德拉有九颗脑袋外，还有就是水舰龟，那些是它的副首。领主级别的超阶魔兽，盖拉德有难了！”

“埃拉丹阁下，你有把握吗？”特拉尼问道，“要不我们分头行动拖延时间？”

埃拉丹嗯了一声，“我还有魔力，我先来吧。”

ps：

七月流火，打一个字，流两滴汗，发表一章，推荐几何？

第54章 精灵神箭手

阿豺曰：单者易折，众则难摧。戮力一心，然后社稷可固。

费恩米昂批注：众矢相叠，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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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哨兵小队越过纳迦的阵线，出现在海滩上，是丽雅及其队友。纵使爱尔琳妮另有任务，小队也是卡多雷最强的队伍之一，恶魔猎手、守望者、破法者、祭司和魔兽，挺身而出。

天塌下来，高个顶着；乌龟上岸，跑得快的，自然义不容辞。

“我们该怎么击败它？”看着渊渟岳峙的大乌龟，珊蒂斯问道，小脸上写满担忧。每一头领主级别的魔兽，实力都在四阶巨龙及以上实力！对应魔法师的职称，也就是魔导士以上！

魔兽领主能被称为领主，必定是统治着一块领地，而且还是以实力统治！每一位魔兽领主，都是从战斗中成长起来，斐曼大陸上魔兽领主不少，其中却没有一位是巨龙！巨龙的力量是足够强大，强大到衡量魔兽实力时都是以巨龙为标准，但论起打架发狠的程度，高傲的龙族真比不上这些从草根成长起来的魔兽领主！

一位魔兽领主的实力越强，占的地盘就越大，很多时候从封号就可以看出一位魔兽领主的实力了。而“巡洋领主”则是能够在各大洋自由穿梭的存在！其实力估计，直逼五阶巨龙！

也就是有着魔导师的实力！

这还是单单魔法水平而论。

水舰龟作为龟类魔兽的顶端存在，其力气几乎为龟类之最！

水舰龟还有着厚重的龟壳，天生“补水护肤”，皮肤表面天生就镀着一层水层，这是水舰龟给幼崽生活的随身游泳池，据说即使在环境最恶劣的火山群岛，“补水护肤”也能吸附空气中稀薄的水分，给幼崽带来舒适清凉的生活环境，可以称得上最贴心的超级奶爸！

“补水护肤”的另一个作用，是隔绝水系魔法！吸足水分的棉被都可以是一面水系魔法护盾，拦截魔导士施展的“水箭术”，成年水舰龟的“补水护肤”更是强的离谱——隔绝高阶一下水系魔法！堪比龙族的“魔法豁免鳞甲”！

抛开魔法防御不说，水舰龟龟壳的坚硬厚实程度，也足以成为所有物理攻击的噩梦，让魔法攻击抓狂——即使是以破坏效果著称的火系魔法，没达到高级以上，也别想伤到水舰龟的甲壳！

最重要的是，水舰龟还有八颗副首！其施展的“水榴彈”只是初级魔法“水球术”的延展形态，但以魔导师级别的元素凝练程度来说，威力不亚于埃拉丹的“铁水炮”！还是瞬发的！

还是八枚同时瞬发的！

若再加上水舰龟的主首，鳞甲豁免高级水系魔法的湛蓝澜龙，也会痛得翻白肚！

一名魔导师施展的初级魔法，就不再是初级魔法了！

水舰龟背后翻出的副首，在一阵自我感觉良好的对天长啸后，齐刷刷地转向开炮，八枚湛蓝的水榴彈在阳光下光芒熠熠，带着剧烈的破空声，射向空中的角鹰兽。

对付一头野兽，也八枚魔法齐发，水舰龟这一手除了赤|裸裸的外，还有咄咄逼人的威胁！

狮子搏兔且尽全力，水舰龟打鸟，同样不遗余力！

坐在后头的埃拉丹看的分明，心知无法抵挡，苦笑一声：“抱歉！”抱着特拉尼萨跳了下去。他这句道歉，是向角鹰兽说的，水箭瞬间把这头飞禽撕成碎片。

看到水榴彈撕碎角鹰兽后，毫无阻碍地落入树林，砸断一棵棵树木，水舰龟摇摇脑袋，说了一声：“无趣！”

果然并不是所有鸟类都像利物朱鸟那样具有挑战性啊！

背上的副首转了个角度，又是八枚银亮的水榴彈，除了其中一枚射向下坠的二人外，其它的居然都是射向岸上的众人！水舰龟发现了隐藏在树木后的众人！

“散开！”娜萨兰喝了一声，带着丽雅向大树后面遁去。

埃尔夫熟练地拉过珊蒂斯，跳到一颗石头后面，将她完全遮蔽在盾牌后面。水榴彈落地炸开，泥土四溅，树木断折，冲击波使得持盾的埃尔夫一声闷哼，看着那些洞穿的深坑，感到一阵无力，那大乌龟真是活生生的巡洋舰啊！

自己这名破法者，连一枚水榴彈都抵挡不了，简直就是耻辱！

可实力悬殊，再耻辱也只能憋在心里，埃尔夫大声问道：“有什么办法吗？”

“还没有……”拉克莱斯回答道。

尘埃落定，水舰龟没有继续攻击，安静了一会，它突然嚷道：“喂，岛上有好吃的吗？凤凰之类的！”

水舰龟突然想起传说中精灵与凤凰一族的关系不错，他吃过几头利物朱鸟，但连凤凰的毛都没有尝过呢。

当然没有人回答水舰龟。“啊！默认！”水舰龟自个自嚷了一句，迈步趟向岛上。

岛上没有凤凰，但有一头鬼金商羊，足够水舰龟喝一壶的鬼金商羊。只是，等得及它赶到吗？十三名御刃射手交换了一下颜色，一齐朝岸边奔去。

娜萨兰拦在他们面前，道：“你们要干什么！”

“替你们争取两箭的时间！”费恩米昂道。

“没这个必要！”娜萨兰道。

“不，守望者阁下！我们的箭觉得有必要！”

娜萨兰还想说什么，但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哽咽沙哑了她的声音，“我们不能失去所有的般若无射！我们已经失去德鲁伊了！”

“我们更不能失去所有的同胞！”费恩米昂声音中带着仇恨与伤痛，“艾露恩会庇护我们的！”

说完，毅然带头超水舰龟奔去……

我还活着！

特拉尼感到不可思议。

德鲁伊用藤蔓接住了他们，侦察兵只是摔断了一条腿，但他没时间管自己的伤势，第二枚水榴彈正快速接近，该死的水舰龟戏弄了他们，两发攻击错开了时间！如不能立即逃离，他们的尸体将会与藤蔓的碎片混在一起！

特拉尼挣扎着游向毫无动静的德鲁伊，第二枚水榴彈接近他们之前，就撞上了什么东西，炸散开去了。

一个小身影落到两人面前，坚定地守护着他们，“嘎啦嘎啦！”

“小卡卡，你……”特拉尼突然明白，是谁拦下了那道水箭。

“它是跟着我来的，在我跳入漩涡时，就来到了岸边。”埃拉丹解释道。

“谢谢你！卡卡！”哨兵将军向接回骨棒的小兽道了谢。骨棒在撞击了元素浓郁得实质化的水箭后，依旧光滑明亮。

“在他上岸后，我们必须找到有效的攻击办法！”侦察兵下定决心。

面对水舰龟，要么将其消灭，要么将其驱逐，现在他们都无力做到，而一心找麻烦的巡洋领主，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离开的。

海滩上是没有人能过做到，但伊德丽尔城中，有两位大人具有这样的实力！

埃拉丹看着水舰龟咬住海上的三棵橡树苗，扯出一蓬树根，咀嚼几下吞了下去。他摇了摇头，道：“力量全盛的时候，或许还有办法，现在只希望莲恩雪特或者路凯能尽快赶来。”

辟水珠已经交还给欧冶了，凭借辟水珠与螺旋甲盾，埃拉丹相信月使能够防住水舰龟的攻击。

有什么办法，能够攻击到九个脑袋，足够聪明的大乌龟呢？它有着径长二十米的甲壳，曾遨游四海，有什么东西没见过？有什么东西抵挡不住？

可在暗夜精灵的依靠到来之前，他们必须找到足够的力量对抗水舰龟，阻止他肆意妄为啊！

“逃窜吧！脆弱的磷虾！躲到缝隙里，连同珊瑚一同粉碎吧！”水舰龟叫嚣着，调转背上的副首，一边前行一边慢悠悠地喷出水榴彈。

水舰龟终于想到有趣的事儿了，就是用水箭逼迫那些小虾米逃窜，然后自己趁机把岸上的树木扫光！哇哈！这肯定是一件很能打发时间的趣事，剃过利物朱鸟的毛，但还没剃过一座小岛的毛呢！

卡卡丝毫不畏惧超阶魔兽的威风，骨棒直指水舰龟，嘎啦嘎啦叫着，像是在训斥，又像是在挑衅。

风在吹拂，海浪拍着沙滩，水舰龟能够听到小东西的叫场吗？或许能够吧，它可是超阶魔兽呢，它可是九个脑袋，或许听力不错呢。反正卡卡引起了水舰龟的注意，因为之前的八枚水榴彈中，只有岸边这一枚被阻挡了。

水舰龟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清了小东西，沙沙笑了起来：“嘶哈哈，够胆子，你这小小的可怜小小虾米！把铠甲穿在头上，居然不是个胆小鬼！却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水舰龟对穿着铠甲的生物都感兴趣，它自己是把铠甲套在身上的，在它眼里，海螺是把铠甲套在屁股上，贝壳是把全身挤在铠甲里，这种把铠甲套在头上的，还是它第一次见到，不禁觉得有趣。

“驮着个破房子四处流浪，也不是你狂傲的本钱！”

十二名“般若无射”来到岸边，神色坚毅。费恩米昂喃喃回了一句，雕饰精美的凤纹长弓在他手中绷紧。

“盖拉德是艾露恩庇护之地，月光眷顾之地。”十二名精灵神箭手站成两个“一二三”阵形，对应他们之前说的，能够射水舰龟两箭。

“橡树抽枝发芽，朝露跳跃在叶稍。”首发的两位同时射出了箭矢。

“晨曦赋予它七彩翅膀，重新飞向空中。”排列中间的两位先后释放箭矢，呈两线夹攻之势，拐了道弧线，追上了第一箭，撞在它的尾部，赋予其再次加速。

“月光，朝露，晨曦。传说中能够抵达太阳的箭矢，阿波|罗！”

最后一排也释放了自己的箭矢，同样是弧度碰撞，追上了第一箭，再次给予它加速。

集合六箭的力量为一支，先是一箭成线，接着是两箭成面，最后是三箭勾勒出一个空间，三阶段的加速，五次的加速度方向变化，构成古老的精灵箭技“阿波|罗火箭”！

最开始射出的两根平衡飞行的箭矢，因为五次先后的碰撞，不但速度发生变化，而且轨迹也变得诡异起来。它们燃烧了起来，相互盘旋飞行，在空中拉出两道双螺旋的尾炎。

“有意思！”水舰龟吼了一句，它又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却不想让眼中的虾米伤到颜面。

一道海水竖起，形成一根柱子拦在两根火箭前面，可它们分开盘旋着从两边绕了过去，又贴到了一起，丝毫没有变化。

水舰龟有些惊讶这样的技巧，接二连三地托起水柱拦截。一连七根水柱喷到空中，全部无功而返，两根火箭没有丝毫变化，直取水舰龟的脑袋。

水舰龟有些挂不住，张开口，喷出一道水柱，冲向两道飞火。

两道飞火，像是逆流而上的鲤鱼，在水流中摩擦，火焰更盛，速度依旧不变，很快就落到了水舰龟的脑袋上。

这是纳迦的箭技“顺流逆流”！顺流犹如飞鱼跃浪，逆流犹如锦鲤溯源！只不过交手一次，御刃射手们不但偷师成功，还将其融入了自己的箭术“阿波|罗火箭”当中，这就是精灵神箭手的实力！

早已融化的箭矢落到水舰龟脑壳上，烙出两个戒疤。水舰龟哇哇怪叫了一声，沉声道：“很好！非常好！这技巧我收下了！饶你们不死！”

水舰龟看上了这种技巧，它要让这些精灵教会他。为此，它需要一些俘虏，逼迫这些精灵传授这门技艺，但其他的必须死去！

一枚更为凝练的水榴彈奔来，不带花俏，夺命之箭，直取岸边的弓箭手们，水舰龟一个个杀死这些精灵，迫使最后那个投降。

十三名精灵神射手的弓已经断弦，他们的身体在颤抖，两道能过抵抗超阶魔兽的“阿波|罗火箭”，已经花光了他们全部力气了。

特拉尼的一条腿折了，埃尔丹没了力气，岸边能过行动的只有卡卡。

卡卡怒嘎一声，使出所有力气，把骨棒抡了出去。它是那么用力，导致自己都跟着摔了出去。

旋转的骨棒击碎了水榴彈，在空中炸开了大团水花。卡卡成功阻止了这一枚水榴彈，但骨棒却被击飞了出去，没能返回它手中。

“好个小东西！我倒把你忘了！”水舰龟叫了一声，接着是两枚水榴彈冲向弓箭手们。

这一次谁能够阻挡？

第55章 月落乌啼

鸳鸯大意失沙洲，乌龟大意缩了头！

——关于蛋的两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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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黑影从树林后面飞出，越到般若无射的前面，却是欧冶，肩上扛着一截树干，怒吼着挥舞起来，迎着水榴彈，砸出一片啪啪声响，在纷飞的水花与木片中，欧冶手中仅剩一爿树干，却丝毫不退，大有一夫当关，横刀立马的气势。

远处的珊蒂斯看着自己的契约者，两行泪水滑下，脑中还想着他的话，“我的珊蒂斯大人，你说这是我的命运，还是我的选择？”

以及他扛起树干，借助树梢弹出去的滑稽样子。

珊蒂斯心里酸楚楚的，这一次，未能跟欧冶一起并肩作战，小姑娘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三人说好一起远行，可真正面对危险时，那两人却将她抛下，珊蒂斯知道这是因为她弱小。

想着想着，不由羡慕起路凯来，他来到异界还能遇到一位老乡，赠送极品的防御装备，使得他能够在战场上完全解放一身恐怖的力气。可惜，几件神器级别的装备，就算给到她，她也用不上。祭司的强大，在与精神力的修炼，在于月力的积攒，在于法术的强大！这三方面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得到的，唯一能够让祭司一夜之间强大的，只有“碧海青天邀月仪式”！

想到神赐法术“月落乌啼”，珊蒂斯心思活跃了起来，“月落乌啼”的法术效果是让祭司契约侍宠，可月神祭司不是比蒙的圣坛祭祀，不是专业指挥魔兽作战的，契约侍宠的限制不甚明了，莲恩雪特查阅相关记载，认为限制就在“乌啼”这个词语上，只能契约符合这个描述魔兽。

看着海面上叫嚣的水舰龟，珊蒂斯眼前一亮，这不正是“乌啼”吗？

“你是河豚？”水舰龟看着半路杀出的胖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胖的生物？

“本大爷是龟狩千年！近百年没找到一只能饱吃一顿的乌龟，瘦了不少，特意出海寻找。喂，你这么大块头，是蒸着好吃，还是炖着较补？”欧冶大声嘲讽。

“你说什么？”水舰龟歪着脑袋问道。

“它说什么？”欧冶扭头问道。

费恩米昂强忍住笑意，道：“他问你说什么。他说的是通用语，你说的是精灵语。”

靠！感情是鸡同鸭讲！难怪免疫自己的嘲讽！欧冶脸上一黑，朝水舰龟竖起了一根手指，中指！

没手指的水舰龟却是马上理解这个手势，他曾经为讨好自己的老婆，抓过两名人类学习爱情动作。胖子的挑衅，水舰龟考尔曼并不生气，他本就打算毁掉这座岛屿，最愤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会为这些小动作火上浇油。

考尔曼巡游四海，见识广博，知道盖拉德上生活着精灵，只不过双方没有任何瓜葛，一头领主级别的魔兽，也不会随意侵扰智慧生物。对精灵的了解，也只限于知道，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考尔曼只知道自己的原则：谁敢动他的子嗣，威胁他的后代繁衍，他就要让对方付出同样的代价，即使是澜龙族也一样！不打到越界者绝后，绝不罢休！

这是考尔曼怒气冲冲杀到盖拉德的原因，起初只是听到龙吟往这个方向寻来，越靠近，就越确定它的孩子在岛上，抵达岸边，嗅到蛋黄的味道后，愤怒简直要变成秀发从光秃秃的头皮飚出！在法术“致远加农炮”被阻止后，考尔曼反而不愤怒了，他只是乌龟，又不是掌握“狂化”的比蒙，能够将怒气转化为战斗力。

战斗的时候，冷静永远是最重要的！

乌龟都是慢性子，复仇也是慢慢来。既然看到敌人身上有价值，考尔曼不介意一点点榨干价值。把精灵打得毫无脾气，乖乖交出有价值的东西，换取从自己手下活命的机会。考尔曼知道精灵有着“智慧果实”这是好东西，能够让孩子们变得更强大，现在又有了箭技。

每个种族都有弱者与强者，当强敌压境，总会有人站出来抵抗，考尔曼云游四海，见过的事情多了。敌人一个个站出来抵抗，就一个个将其打败，打败最强那一个，自然就是胜利的时刻。

考尔曼与别的魔兽领主不同，他明白水舰龟能够出一名领主，是很多机遇造就的，水舰龟族群中，不见得能再出一名领主。考尔曼看到龙族的强大，作为水舰龟一族最强大的存在，觉得有责任让族群变得强大起来。

考尔曼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敌人，不断战斗，不断学习对方的技巧，筛选出最为适合的留给子嗣。利物朱鸟就是很好的对象，作为鸟类，居然能够潜入深海捕杀鲸鱼，这不是单靠“离水羽毛”就能够做到的，其中肯定有很多潜水技巧，考尔曼猎杀了七头利物朱鸟，被扒光羽毛的鸟，是最容易审问的，他终于学会了。

才与精灵交手几个回合，考尔曼就看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阻止成名绝技的树根，挡住水榴彈的骨棒，让人眼花缭乱的箭技，还有这个凭借树桩拦截水榴彈的胖子！

考尔曼觉得，这些东西都是适合水舰龟一族的。

对胖子的挑衅，考尔曼并不生气，自己已经决定这些人的生死，何必再生气呢？

之前对付一头飞禽都两枚水榴彈，对付胖子，它只用一枚试探，看看没了树桩的胖子怎么应付！

召唤螺旋甲盾，挡住了水榴彈，欧冶示意脱力的御刃射手们退回森林里。

“费恩米昂阁下，各位大师，你们先撤退休息吧，与纳迦的战斗还没结束，这里就交给我们吧！”爱尔琳妮拄着法杖走了出来，魔力鼓动火红的长袍，如同迎着寒风绽放的红梅。

卡卡救下埃拉丹与特拉尼，也走了过来，特拉尼断了腿，埃拉丹脸上划了一道伤口，胡子变得绿映红，“幸亏我们顺河而下，不然错过与超阶魔兽|交手的机会了。”

埃拉丹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能够与水舰龟不打不相识，结下友谊，那么他就获得变身水舰龟的机会了。

“就是超阶魔兽才好！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侵犯卡多雷，是要付出代价的！”珊蒂斯也跑了出来，背着埃尔夫的鸢形盾牌，沉重的盾牌压在瘦小的肩上，像只乌龟。面对长辈的目光，小女孩挺着胸膛，“我要跟路凯一起战斗，我还有神赐法术呢！”

跟在后面假装阻止的埃尔夫，在爱尔琳妮逼视的目光中，缩了缩脑袋，表示他也无法劝阻。悻悻地扶着特拉尼，返回森林中，破法者自知水平十分有限，要破除超阶魔兽的法术，世上还没出现过这样的破法者，埃尔夫觉得自己或许是第一人，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考尔曼停下逼近的脚步，居高临下，“你们就是精灵中的强者？”

爱尔琳妮上前，黑发飘荡，如同不屈的旗帜，“我们是阻止你继续前进的人，离开盖拉德，待我们与纳迦的战争结束后，会给你答复。”

考尔曼道：“四海之内，没有谁动了水舰龟的子嗣，还能多活一天！”

爱尔琳妮针锋相对，“卡多雷也没容忍过任何一个侵犯的敌人，你死了以后，我们会替你照顾那些孩子的！”

考尔曼不以为忤，“把那些可怜的孩子还给我，并赔偿三十枚智慧果，我会考虑先对付纳迦。”

听言，埃拉丹叹了口气，看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或许拜托莲恩雪特饶其一命，自己还有机会。

爱尔琳妮却不做多想，笑道：“把你的孩子留在岛上，它们会获得相应的培养，如果不放心，你也可以留下。或者，把命留下！”

“愚蠢的精灵！”考尔曼嘲笑对方试图不断激怒自己。

心知威胁没用，爱尔琳妮也懒得再找借口拖延时间了，法杖一挥，立即吟唱起法术来，火元素在法杖顶端汇聚。

埃拉丹抹掉嘴角上的鲜血，也开始召唤法术，他知道爱尔琳妮将要施展什么法术，他决定以植物系魔法援助火法。

珊蒂斯抖了抖肩膀，卸掉盾牌后，顿时觉得轻松无比，脸上充满了希望，也开始吟唱咒语。

欧冶将卡卡的肚兜兜袋系死，举起了鸢形薄盾，卡卡吊在盾牌上，咯咯直笑。随着欧冶尽力投掷，鸢形薄盾冲天而起，如同凌霄的苍鹰，驾驭着风，不断盘旋，伺机俯冲猎食。

三名施法者不做任何防御，就在超阶魔兽前吟唱法术，任谁看来，都是一种无脑的自大。欧冶明白，这是一种信任，他祭出螺旋甲盾，站在三人面前，不动如山。

考尔曼也像山，喷发的一群火山，八颗副首以不同的方式喷发水榴彈，水光潋滟的湛蓝水球，或直线冲撞，或上投抛射，或低空直击……划出响亮的旋空声，齐齐炸向沙滩上的四人。

欧冶手持盾牌，身形如同灵活的蜜蜂，围绕花朵上下左右扑腾，将水榴彈一一阻挡在外。

“再来！”考尔曼吼了一句，开始发出有韵律的叫声，吟唱其咒语来，斐曼大陸上，除了智慧生物有语言体系，能够通过吟唱召唤法术外，魔兽中体系庞大的种族也有各自的密语，自成体系，足以构成施法咒语，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龙族密语。考尔曼正是以龟类密语施展需要吟唱的高阶法术，与此同时，他的八颗副首也毫不停息，又是一轮齐射！

这一波水榴彈的角度变得刁钻而诡异，有的明明向上飞的，弧线还没饱满，却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下沉，如同落叶一般；有的从正面看明明偏离了很大的角度，却拐着一道弧线，斜插而来；有的明明弧线向左，却突然横向右，飘飘拂拂；有着贴着水面，起起落落，打着水漂飞来……

这些都是考尔曼的得意之作，是一次跟一群通臂猿猴打架时发现的，通臂猿猴手臂极长，力气巨大，最喜欢用椰子猎杀海鸥，靠的就是各种弧线球，将飞鸟打个措手不及！考尔曼没有手臂，苦练之后找到了窍门，在发射水榴彈的瞬间甩动副首，也能做到同样的效果。他以这种方法击败过飞行最快的尖尾雨燕和靠超声波定位的大嘴蝠！

上下左右同时夹击！考尔曼不信这个胖子能挡几枚！

魔法并不是越高阶，就越有效，适合的才是王道！

可惜，考尔曼也忽略了一点，他的目标不是一动不动的球门，而是活生生的精灵！他的副手也施展不了目光锁定！

爱尔琳妮与埃拉丹都是高级魔法师，“移动施法”技巧对他们来说，早在初级魔法师期间就熟能生巧了！珊蒂斯施展的是神术，神术在施展过程中，可以被打断，但不存在反噬！前者需要精神力构筑精神节点形成法术形态，后者是一锤子买卖，吟唱结束，消耗精神力，让法术生效。

三人横移了五步，连珊蒂斯都没有因为移动而打断施法，欧冶心意转动，手中螺旋甲盾瞬间变大，护住了仅剩的一面，使得水榴彈无一命中。

椒图甲壳有着五种形态，腕表大小的封印形态，恢复原貌的完整形态，一种三种尺寸的扁平盾牌形态，分别是一阶的径两米，二阶的径四米，三阶的径六米！

三阶的螺旋甲盾能够遮蔽十多平的面积，支撑起来比一个房间还大，庇护三名精灵卓卓有余，还能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彼此施法互不干扰。

三名精灵的应对在考尔曼意料之中，那面神奇的盾牌，却出乎意料，真没想到世上还有比他的“构装甲壳”还神奇的甲壳！

这些都不重要了，考尔曼结束了吟唱，身前的海面又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中升起一枚高速旋转的青蓝水球，发出剧烈的“咻咻”转动声，随着一声“那如拓”的奇怪音节结尾，水球铮然弹出四枚刀刃，如同扇翼一样旋转起来，“呼呼”作响。带刃水球径直飞向四人，仿佛上古时期地精伐木机的精钢轮锯，拦腰削向四人。

欧冶紧盯着水刃轮锯，吟唱的法术带有“目光锁定”，是无法躲避的，起码他没有足够的速度，背后的三人似乎也到了关键时刻，难以移动。之前水舰龟使用的发射技巧，若用在这威力看起来比“火焰轮锯”还强大的法术上，该如何防御？

欧冶思考着，排除水刃轮锯的恼人“咻咻、嗡嗡、啦啦”的声音，极速飞来的法术却突然消失了！

欧冶不敢移动，探出脑袋左右张望，却没看到它的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法术效果！是考尔曼的研究成果！他的高级魔法“旋涡鸣刃”，附加上了另一个魔法“海音回梦”的幻术效果，借助模拟海浪的自然声音，让面对法术的人产生幻觉！

使得欧冶“看”不见近在眼前的“漩涡鸣刃”！

“蜘蛛感应”传来危机感，欧冶横移一步，螺旋甲盾往前一撞，手上传来撞击感，眼前所见突然改变，水刃轮锯撞在盾牌上，四枚尖刃全被折断，水花四溅，水球还兀自撞来。

欧冶心中一动，响起“烈焰宝珠”，连忙后撤一步，承接住了水球炸散时发出的冲击波。

好诡异的法术！

欧冶鼻子上有水滴滑落，不知是冷汗，还是水。

“辛苦你了！”背后响起爱尔琳妮的声音，她的法杖顶端闪耀着炽热的火球，随着法杖一挥，径直飞向水舰龟，是爱尔琳妮掌握的攻击最强的“烈焰宝珠”！

“高级魔法而已吗？”考尔曼质疑对手的实力，往前迈了一步，随着石墩般的粗腿激起的波浪，一道半月状的水幕横在他身前，湛蓝的水幕上波涛翻滚，是水系高级防御魔法“波涛护盾”！任何攻击打在“波涛护盾”上，都得经受一重重波浪的考验，一重一刷，不断削弱。

这抬手间施放高级魔法的能力，足见水舰龟魔法造诣之高！也难怪他发出轻蔑的质疑，背后还有八颗副首随时支援呢！

“加上这个呢！”埃拉丹也完成了法术召唤，片片树叶在他双手间汇聚，有的是凭空出现，有的从身后的树林里飞出，绿的鲜嫩，黄的枯败，瞬间组成一条色彩斑驳的飞龙，头顶还有几张树叶卷成龙角，便咆哮着蹿了出去，双翅扇动间，落叶纷纷，飞沙走石！

这是植物系的高级魔法“叶公好龙”，召唤一条由树叶组成的老龙，对敌人发起冲击。不过，冲击力相比水系的“水龙波”，差距真如落叶之于瀑布，优点是叶龙带有宽大的翅膀，能够随时改变方向，也能飞得更高。命中目标后，叶龙散作漫天飞舞的叶片，遮挡目标的视野才是这个法术的主要效果，植物系中的大拿，碧玉巨龙还能在落叶之后施展“一叶障目”的隐身魔法，在落叶悉数重返大地之前，别想找出碧玉巨龙的身影。

埃拉丹主修植物系魔法，水系魔法是变身欢跃水黾才能使用，心知水舰龟的水系魔法豁免高得离谱，植物系魔法又不以攻击力见长，退而求其次，全心辅助爱尔琳妮的攻击。

只见叶龙扇了扇翅膀，就追上了率先飞出的“烈焰宝珠”，将其叼在口中，猛地扇动翅膀加速，燃烧的龙头撞破“水幕护盾”，龙吐珠般将烈焰宝珠喷向水舰龟的大光头。

考尔曼发出一声咆哮，大嘴中急速喷出一股粗壮的水柱，淹没“烈焰宝珠”，轰的爆破声瞬间淹过咆哮，火光与水光瞬息将水舰龟的脑袋淹没，树叶被炸得漫天飞散，像是给水舰龟撒下的冥纸！

水舰龟高昂的脖子不见了！只得个朋大的龟壳停留在海面上。

胜利的感觉，只维持了一眨眼，水舰龟的脑袋又迅速从壳里伸出，除了两道戒疤，依旧光亮如故，“保水护肤”形成的水层，挽救了他的颜面。

却救不了他丢掉的脸！

堂堂“巡洋领主”，威震四海，被两名高级魔法师联手打得缩头了！

考尔曼头顶冒烟，是气的！

之前大意失沙洲，现在大意缩了头！

大白天的，一道月光落下，照在水舰龟的脑袋上，照得一颗大光头如同夜明珠一般，青光幽幽，着束光来得毫无征兆，毫无元素波动，正好在他伸出脖子的时候落下，避无可避！

日！

考尔曼只来得及说一个字，便愣在了原地。

欧冶三人不明所以，相互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珊蒂斯身上，能够释放月术的，此地只有一名祭司，之前忙着应付水舰龟，都没问后者施放什么法术，吟唱时间比召唤高级魔法还长。

珊蒂斯也定在原地，闭着眼睛，嘴角露着浅浅笑意，让三人放心不少。

“她是在施展神赐法术？”欧冶问道。

爱尔琳妮点点头，“是了，她自尊心比谁都强，这次没能与你并肩作战，肯定心里很不安。”

埃拉丹也道：“太鲁莽了，毕竟年轻！应该等莲恩雪特来了，将水舰龟打服了再施展。我本也打算以水舰龟为下一阶段变身的蓝本，成功了，盖拉德的防御无忧；如果失败了，路凯，我俩都没魔力了，只能靠你拖延时间了。”

欧冶点点头，水舰龟是来找麻烦的，能那么轻易当侍宠吗？珊蒂斯一定是光顾着水舰龟符合“乌啼”形象，却没考虑到水舰龟的仇恨心态。她还是太年轻了，欧冶刚才没注意，早知就打断她的吟唱了。瞥了一眼一直盘旋在空中的鸢形薄盾，已经趁机落在水舰龟背上，欧冶道：“珊蒂斯有心有灵犀，能分辨善恶，这么做自有她道理，艾露恩会保佑她的！”

这句番话，怎么听都像是自我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水舰龟发出一声咆哮，“傻逼！”

珊蒂斯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青白，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欧冶连忙抱住她，珊蒂斯已经昏迷不醒，全身冷冰冰的，他连忙脱下上衣，包裹住她瘦小的身体，“抱歉，光顾着胜利，没照顾到你的心情，不会有下次了。”

埃拉丹拍拍欧冶的肩膀，以高级魔法师的精神力，不需特意去“看”，也能清楚感知到珊蒂斯精神力的混乱程度，就好似被洪流冲刷过的金波河一样，“我会让拉克莱斯送她回去找阿尔温冕下的，剩下交给你了。”

欧冶点点头，目送三人进入森林，他转向水舰龟，“你本可以接受的，两全其美。你拒绝就决绝呗，还弄得她精神反噬！”

欧冶并不管对方听不懂，只是咆哮出来宣泄自己的愤怒，“卡卡，它伤害了珊蒂斯！弄死它！”

欧冶勾勾手指，“你上来，不打趴你，我就是乌龟！”

考尔曼也咆哮着，“偷了我的蛋，还想收我做魔宠？！谁给你们的勇气，做出这么傻|逼的事情！我不灭掉你们，我就给你生猴子！”

语言不通的双方，怒骂一通，一个是彻底被点燃了怒火，一个是压制的火气彻底爆发。

相互确认过眼神，战斗一触即发。

考尔曼副首喷出一片密集的水榴弹，轮番轰炸，主首喷出一道粗壮的水箭，犹如万顷瀑布，当头压下。

“我喷你马勒戈壁！”欧冶掷出螺旋甲盾，直取水箭龟脑袋。旋转的盾牌如同轮锯，将粗壮水箭一剖两半，最终谁也奈何不了谁，盾牌落回欧冶手中，水舰龟再度喷出水柱。欧冶不断躲闪水榴彈与水箭，弹出蛛丝，却因为保水层，未能粘住水舰龟的脑袋。

水舰龟突然发出一声痛呼，背上的副首凌乱起来，像是发疯一样胡乱喷着水榴彈，其中一颗副首，还痛苦地缩回了甲壳里面。

龟背上，卡卡手持棍棒直奔副首而去，密集的水榴弹落在它身边，悉数疲软下来，化作一只只水的蜗牛，滚来滚去，就是没能伤到卡卡丝毫。

考尔曼八颗脑袋就看着诡异的一幕，觉得小兽应该是带了某种护盾，不死心地使劲轰炸，喷得副首喉咙都咳血，却依然没能阻止小兽一颗接一颗地将副首敲回龟壳里。水舰龟的副首肌肉权硕，却抵不住小兽怪力惊人，每一颗挨到骨棒的副首，都头疼欲裂，两眼发黑，竟然失去了攻击能力。

考尔曼再也忍受不住，回头喷出水柱，直击小兽，水柱滚滚，隆隆作响，气势惊人，别说一只尺高的小兽，就是一头大象都被压爬下来。可副首却清楚地看到，小兽依然闲庭信步，水柱在接近它一尺的范围内，就不得寸进，变成水的蜗牛，滚了一地！

欧比斯拉奇！魔法结界！

考尔曼终于想到是什么东西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魔兽没有强大的魔法，却天生特殊能力，让任何敌人都望而却步，他巡游四海时，曾遇到过一种叫做滟秋螺的魔兽，天生“高温蒸汽结界”，任何靠近的生物，都会被蒸熟！任何水系魔法，一旦靠近也瞬间变成蒸汽，失去所有效果，无法伤到滟秋螺！

眼前小兽的结界跟通常意义上的“魔法豁免结界”不同，考尔曼也明白自己的水系魔法不会起作用，魔法结界是不可用常理衡量的，滟秋螺就连续维持结界三天！蒸熟的魔兽足以开满汉全席！

在考尔曼思考着如何处置卡卡时，欧冶已经抓住机会，借助树梢的弹力，飞身欺近水舰龟的脑袋。

“嗨！大乌龟！别以为脑袋多就可以分神！”完全体椒图甲壳轰然砸在水舰龟脑袋上，砸得整根脖子摆向一边，水花与血花四溅。

水舰龟脑袋嗡嗡作响，感觉脑袋像是被蓝鲸撞了一记，震得他满口牙直打哆嗦，懵掉了，他长着九颗脑袋，居然还被偷袭？！

这个胖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举着如此沉重的东西，是如何跳到这么高的！

还没等考尔曼弄清楚，背上一阵撕扯皮肤的疼痛，一块甲壳被撬了开来，他感到那只跳蚤钻进了副首的道中！

接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痒遍布全身，全身的甲壳如同筛糠一样抖起来。

“找死！”考尔曼大吼一句，还能动的副首猛地伸长，朝里面狂喷水。

卡卡并没有使用蛮力在里面破坏，而是伸出两个爪子在那敏感的皮肤抓了起来，缩在里面的副首又被骨棒抵住了嘴巴，角力又比不上力气巨大的小东西。奇痒难耐之下，水舰龟只好做出隔靴抓痒的动作来，期望把小跳蚤淹死在里面。

考尔曼眼中腾起了怒气，脑袋猛地一摆，眨眼间做了一个噬咬的动作。舌头一搅，发现自己扑了个空，胖子依旧黏在脑壳上，那巨大的蜗牛壳又一次砸下。

考尔曼猛地一缩脖子，让胖子没有落脚之地。欧冶不得不借助蛛丝的帮助落到水舰龟的背上，这却正中考尔曼下怀。

一股蓝色的光芒自水舰龟身体内部炸出，带着无匹的冲击力，把欧冶从背上炸飞出去，连同钻进甲壳里的卡卡一起，弹飞到空中。

身在空中的欧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考尔曼已经张大嘴巴，连带副首，对准他们，一道道散发着精光的水箭，密集得如同受惊的马蜂，没有丝毫间隙，攒射而来，势要置他们于死地。

反应过来的卡卡猛地掷出骨棒，骨棒在空中甩出一个大圈，想要把所有的水箭的囊括其中。可它们太快了，骨棒根本赶不上水箭的速度。

欧冶想弹出蛛丝，把卡卡扯过来，共享“辟水珠”的效果，可水箭的密集、水箭的威力，让他无法从盾牌后面伸出手，直顶得他悬浮在空中。

仿佛一切都黑暗了下来，因为死亡的脚步在接近。

树林后面闪过一道道星光，接下了所有的水箭。

一个璀璨的身影划过天空，驱散了黑暗。

在上面，是一袭白袍。

ps：

8k

第56章 巨蟹座的守护

莲恩雪特与鬼金商羊赶来了！

鬼金商羊不复以往停留在祭司肩上娇小模样，莲恩雪特站在它背上，如同踏着一条星河。

“离开，或者留下！”伊德丽尔城里最强大的祭司说道。

“没有人能够干涉巡洋领主的方向！”水舰龟的龟壳又是一阵响动，八个副首伸得更长。

八道水箭齐齐攒射天空中的鬼金商羊。这是水舰龟的一个试探。当他看到鬼金商羊只是射出七道星光拦截下其中七道，顿时明白了对手的身份。

“只是七星鬼金商羊！我可有着九颗脑袋！”水舰龟吼了一句，反过来威胁道。

鬼金商羊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它们全都都掌握着星辰的力量，却分为十二种体系，对应天上的黄道十二星座。不同星座的星星数目，反映在鬼金商羊身上，制约着各自的力量，在数目上的表现是，鬼金商羊安贝可每次只能释放七道星光，不能多，也不能少。

“这里是盖拉德，敌人的多少，强弱，从来不是威胁暗夜精灵的藉口！”莲恩雪特释放出第八颗星光，炸散最后一道水箭。

“更不是动我子嗣的藉口！”

考尔曼的子嗣中，绝大部分，甚至全部都只会孵化为水箭龟，但只要其中一枚有可能孵化为水舰龟，就足够他重视。当发生这样的情况，也足够巡洋领主动怒了。“只是一名月神祭司而已！今天我就要看看，这海中的禁忌之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在茫茫大海里，水舰龟猎杀利物朱鸟，同样也有生物食取水舰龟的龟蛋，这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只有孵化出来的水舰龟幼崽，才是水舰龟的禁忌，这也是水舰龟背上平坦的缘故——在幼崽成长之前，会一直呆在成年水舰龟的背上，即使不是幼崽的父母。

水舰龟强大，数目稀少堪比澜龙，并不是每一头水舰龟都能够与同类结成伴侣——在足够强大之前。落单的不得不选择其它龟类魔兽结合，这也是亚种水箭龟数量特别多的原因。

有九道水柱从海面抬起，旋转着，慢慢地升高，形成水龙卷，却不是风卷起水，而是水旋出了风，整个海面都翻腾了，风与浪拍打着盖拉德。

“你们都是骗子！巡洋领主会碾碎一切侵犯者！”

考尔曼把整个龟壳都抬出了水面，他站了起来，人立着，站在九道螺旋水柱间，顶天立地。攥紧拳头，发出怒吼，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要鼓起全部的肌肉。

考尔曼身上看不到肌肉，只有龟壳，龟壳挪动，变化，不再是套在身上的马褂模样，它们一块块紧紧贴着水舰龟的四肢，脖子，只留下带着两个戒疤的光秃脑袋露在甲壳外。

此时，考尔曼已经是一个全身披甲，肌肉奋涨，二十米高的巨人，立在海与天之间，仿佛传说中的泰坦。

“我考尔曼，会碾碎这座岛！”

在考尔曼变形时，鬼金商羊安贝可身上也闪耀出耀眼的星光，羽毛上的星图中，七颗闪了起来，呼唤着遥远的星空。

七颗的星光从天空落下，砸在海里，排列成钳子装，吸取着海水的蓝色，凝聚成形，一只有着硕大螯钳的湛蓝大螃蟹横在水舰龟面前。

“星灵开启”点亮了安贝可的本命星座，它的七颗星，对应的正是象征保护的巨蟹座！

刚完成变身的考尔曼，背后的八枚副首齐刷刷对准了星光巨蟹，从里面喷薄出充沛的元素，凝练成实质的水箭！

面对密集迅猛的攻击，星光巨蟹把比身体还大的左螯横在面前，任由水箭在上面打出阵阵星光涟漪。星光涟漪化作一个个光斑，如同一面面盾牌贴在巨螯上面，在光盾足够结实后，巨蟹左螯稍稍往前一推，光盾便离开了它的手臂，顶着攒射的水箭，向水舰龟倒射回去，正是巨蟹的防御手段“星灭光离”。

作为召唤生物，如同火系魔法师召唤的“火元素”，除了一道“火箭术”作为基本能力外，就只会肉博一样，鬼金商羊召唤的星光巨蟹，除了防御的主打技能“星灭光离”外，就擅长肉博。

但是，作为罕见的星辰类魔法，还是鬼金商羊召唤的本命星座，星光巨蟹的“星灭光离”当然不是“火箭术”那么简单把式了。

星光巨蟹完全由星辰力量构成，除了七颗本座星辰外，还包含了星空每一颗星辰的一丝力量！星空中的星辰何其多，巨蟹灭掉三五颗来抵挡一道水箭，并作为引子演变成光盾，足够它挥霍的。而且这“光离”之盾，还能够飞返敌人的攻击，正是星辰魔法的“魔法闪耀”特性，真正的是攻防兼备！

“星灭光离”正是主打防御的巨蟹座厉害所在！星光巨蟹本身就具有坚硬的外壳，再加上这抵御魔法的“光离之盾”，其防御能力远在水舰龟的一身龟甲之上了！

不过，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星光巨蟹只是一个召唤物，所有的行动、攻击以及防御，都是依靠星辰之力作为能源的，抵御一根水箭需要三五颗星光，可水舰龟发射的远远不止一根水箭，其手段也不是水箭那么简单！

星光巨蟹的防御还有一个缺陷，它的防御都是以消耗量级的星光来达到的，抵御水舰龟的一根水箭需要五颗，抵御水舰龟的一颗沙子至少也需要一颗！而考尔曼的捕鸟手段“致远加农炮”正是克制巨蟹的手段！

当然，如果是普通人扔来的一个小石子，对巨蟹的外壳都不构成威胁，就不用“星灭”的手段来防御了。杀鸡不用牛刀，大拿的绝招从来就不是为普通人准备的！大树不会因为蚍蜉而长出捕虫笼，巨轮不会因为马哈鱼而装上撞角，一个道理！

看到水箭被光盾顶了回来，考尔曼大喝一声，迈开步子，拉开架势，撞破那些光盾，两步赶到了星光巨蟹面前，肌肉奋胀的臂膀带动山丘一样的拳头，带出仿佛能过打碎一座岛屿的力量，砸在后者身上。

巨螯挡住了这一拳，上面亮出了大块的星光，“光离之盾”的作用为它减轻了这一拳的伤害，但整个身体还是被砸得连连后退，八条腿在海中犁出道道深沟，水浪涌动，泥沙翻滚。这一退，就退到了沙滩上，才停止后滑。

都说龟的力气大，考尔曼的这一拳可见一斑！没有人能够想象，当一只大龟能过站起来，并且拉开架势挥出的一拳，到底有多厉害！

考尔曼得势不饶人，背上的八根水炮不停，吼叫一声，又一步赶上星光巨蟹，双臂连动，一轮组合拳，又招呼向星光巨蟹。

退到岸上的星光巨蟹，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它居然一屁股坐到了沙滩上，背靠着树林！是的，一只没有屁股的螃蟹就这么坐在靠椅上！

欧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疯狂！不远处背景就是九道接天的旋转水柱，一只大乌龟居然站了起来，龟壳变成了武装全身的铠甲，背后还有八根加特林，如同传说中的塞伯坦一样，炮火轰鸣同时，挥动双拳抡出一通组合拳胖揍一只螃蟹！

而那只星光璀璨的大螃蟹，居然像个二大爷一样坐在靠椅上，伸展四肢……不，是十肢！咔咔的一阵乱舞，如同一位泼妇一样，胡乱地扎向大乌龟全身！

一边是九颗脑袋一对拳头，一边是八根长跪一对螯，呼呼咔咔地一阵乱斗，看得胖子心痒痒，直想冲上去教导两个流氓什么才是格斗，但场中纷飞的光芒，却让他止住了这种冲动！

可不，在考尔曼的攻击下，巨蟹身上闪离出一个个光盾，像顽童吹泡泡一样漫天飞舞，而前者的水箭，就如同进入了万花筒，被折射得四处乱跳，有的继续打在星光巨蟹身上再次被折射，有的则是跳回前者身上，在他的铠甲上炸出一道道灿烂的湛蓝水花。

随着两者战斗越激烈，光盾、水箭波及的范围就越大，弄得沙滩成了无人几乎能近的火力交叉带，沙、石、水以及木头，各种碎片杂在其中蹦跳，然后被分解！

空中的欧冶与卡卡，在安贝可的帮助下，已经安然回到沙滩，安贝可本要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只是两者都拒绝了，看着两个超级大块头战斗，就想见缝插针，欧冶是不肯放过水舰龟，卡卡是打出了兴致。

欧冶取回了“辟水珠”，有“水元素稳定结界”，不再担心对方的水系魔法，等必要的时候，他会抢先出手，给莲恩雪特制造机会。欧冶手上摩挲着一块龟甲，是卡卡敲下来的，水舰龟使用“水之新星”时，也将其击飞到沙滩上。

卡卡跑来跑去，可涌动的海水却阻止了它的的脚步，涌动的海浪轻易就能过淹没尺高的头顶，头上长着沉重的骨盔，卡卡一直学不会游泳。至于它要转移到水舰龟身上的请求，同样被安贝可无情拒绝了！一时间，小东西的眼睛呼溜溜直转，一会盯着水舰龟，一会盯着巨蟹，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第57章 从地狱深处刺向你

九道旋转的水柱已经变化为九条水龙，呼啸着，掀起狂风飓浪扰乱海面。

考尔曼仿佛看出了什么，咧嘴一笑，顺着巨螯拍击的动作，朝后跳了出去，重新返回九道水龙之间，朝后伸出手一握，做了一个提重物的动作。九道水龙像是被攥紧的绳索，缠着万方海水，被慢慢抬出了海面！

水舰龟强大得居然能一手提海！一直波澜不惊的莲恩雪特动容了，如果这一方海水砸到盖拉德上……

看来水舰龟是铁了心想毁掉盖拉德！

安贝可一声清唳，星光巨蟹得到命令，马上冲过去阻止水舰龟。

“来吧！虾蝲！”水舰龟吼了一声，提着海水的手猛地往上一扬，水立方脱离水面，仿佛一名巨人跃出水面，变成一个比水舰龟还高一头的“飓浪元素”，身体如同龙吸水般高速旋转，掀起的波涛一波高过一波，两根胳膊仿佛传说中支撑海神殿的水晶巨柱一般粗壮。

“飓浪元素”扬起座头鲸似的脑袋，朝星光巨蟹发出咆哮，扬起的拳头上，波浪翻滚，幻化成水的利刃，浪的巨斧，彰视自己碾压性的力量，撞向星光巨蟹。

星光与水，两种本应该最柔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仿佛钢铁巨轮撞上千丈冰山，水与光，浪与沙，大股大股地飞溅开来。星光巨蟹的巨螯挡住了飓浪元素的冲撞，一面面光盾剧烈迸发，拼成一面巨大的镜面，散发万道光芒，抵住化作重重巨斧的拳头。拳头上浪峰一浪接一浪，不断扑打，在镜面上形成猛烈的撞击、爆炸！

两股力量僵持在碰撞面上，一股是浪潮奔涌，不断向前；一股是岿然不动，不断反弹。光盾无法遏制浪斧的前进，浪斧无法破坏光盾的防御，彼此的力量在僵持中不断消逝，谁也不相承让，双方的身体随着能量消耗，蓝色变得越发清淡透明，就看谁能在角力中僵持到最后！

考尔曼召唤的九道水龙，压根就不是攻击法术，而是沟通元素位面海洋深处的召唤之门——波风水门！狡猾而又天才的他，巧妙地将其伪装成攻击法术的形态，骗过了前来拦截的敌人，轻而易举地将飓浪元素召唤出来，挡住了星光巨蟹。

得意万分，考尔曼大手一挥，一道水龙分离出来，如同爆射而来的箭矢，旋转着撞向“星光巨蟹”，后者身上再闪耀出一面光盾，反射与撞来的水在盾上对撞，爆发的冲击力不断压迫着，后者被迫后撤一步。

考尔曼见攻击凑效，又拉过一道水龙轰在星光巨蟹身上，砸得巨蟹不仅一对巨螯，就连身体都开始发起光亮。水龙一道接一道，星光巨蟹渐渐亮成了一个光球，本身的湛蓝色却却越来越淡，最终星光巨蟹闪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如同泡沫般消失了。

飓浪元素一个踉跄，发出胜利的咆哮，身躯向前移动，要一鼓作气冲上海滩，冲破森林，却突然“发现”身体不听使唤，有一半躯体背叛了自己的意志。

一道光芒皎洁的光之长枪从林端飞出，没入飓浪元素的身体，如同水面倒映月光，后者由水构成的身体里，也“射出”一道光的长枪，碰撞在一起，在后者身上炸出一个水坑。水坑很快为涌动的水抹平，却留下一大片格外皎洁的水域，仿佛被满月眷顾的池塘一般。

飓浪元素身上已经遍布被“光顾”的水域，正是莲恩雪特施展“月之矢”偷袭，利用月精将元素“月相化”的特点，将水元素转化为月术元素，使得飓浪元素大半身体背叛了，之前被“光离护盾”遮挡，后者压根没发现。

“飓浪元素”是考尔曼召唤出来的，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法术，带有施法者的精神印记，很快便感知到月光对飓浪元素的污染，以及它叛变的可能——精灵祭司施展的法术也是带有精神波动的，正在不断侵蚀考尔曼留下的精神印记。

欧比斯拉奇！

考尔曼诧异万分，世上还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剥夺元素之灵的控制权？！

这就是高阶月神祭司的厉害之处！斐曼大陸上有谁能比月神祭司更了解元素之灵？上古时期连知识渊博的元素先知都是祭司的契约生物！对一名强大的皓月祭司来说，“召唤元素”这个法术，简直就是让孟获对阵诸葛亮！

诧异归诧异，考尔曼也是果断之辈，大手将第五条条水龙挥向空中的一人一鸟，自己则撞在飓浪元素身上，大手插|入涌动的躯体，掀开其背部，整个身体钻了进去，如同披着铠甲一样，穿上了“飓浪护甲”。

安贝可挥动翅膀，发出有规律的鸣叫，星光巨蟹那散落的星辰之力汇聚在它周围，七颗星的第一颗亮起，一只巨大的蟹螯在它身前形成。安贝可再次召唤七颗星辰的力量，变化出巨大的蟹螯，有一道星光连接着它的翅膀，遥控着咔咔剪断冲来的水龙。

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是莲恩雪特开始新的攻击了。皓月祭司抱着一张有着七根弦，像竖琴一样奇怪的弓，素指扣动，弹奏出那首在精灵复兴时期盛行的，动人的声音如月光倾斜，如星辰闪烁。

莲恩雪特与鬼金商羊安贝可本就是暗夜精灵的月亮，是星星，守护着盖拉德的天空！

考尔曼身披海水流转的护甲，将全身牢牢护在其中，八颗副首各自延伸出一根由旋转的水流形成的炮筒，双拳上翻腾着海浪形成的战斧，简直武装到每一个毛孔！

在湛蓝的护甲包裹下，考尔曼仿佛化身异位面的元素领主，参天立地！这是他的战斗护甲，由“飓浪元素”演化而来，也只领主级别的实力，也只有天生“保水护肤”，才能够这样玩转水元素！

现在，披上这件装甲，考尔曼就可以源源不断从脚下的大海里抽取海水，不需要再凝聚元素来发射水箭了。

装甲完毕，水舰龟背上的水炮马上就开火，副首喷射出来的，不再是水榴彈，也不再是水箭，而是一道道水龙，各自怒吼着扑向鬼金商羊。

而安贝可，也以同样的方式召唤本命星座，不再是一只独立的巨蟹。两只巨螯，分别由两道光带连着两爪，漂浮在它前面，仿佛在它身上长出来一样，灵活如指爪，舞动起来，搅碎水龙的一次次冲击。

水龙在安贝可的舞蹈下，碎裂成雨水，雨水落下，浇透了下面的树林。

“去吧！安贝可！”莲恩雪特对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句，从鸟背上跃下，她的演奏渐入高|潮，是时候让同伴放手一战了。

没有负载的安贝可发出一阵长鸣，翅膀挥动，两边各自挥出四道星光，变成八根长长的蟹螯，舞动着刺向水舰龟。此时的安贝可很美，仿佛一直星光灿烂的巨大蝴蝶，随着叮叮咚咚的琴声，翩翩起舞，那些漂浮在四周的肢节，看似繁杂，却每一次舞动都那么有节奏。

一道月光笼罩莲恩雪特，雪白的精灵祭祀缓慢飘落在树梢，经由手中的竖琴弓演奏，渐渐显露出效果。

月光笼罩的范围在增大，空中的水滴受其影响，渐渐“月相化”为月水。

在“邀月仪式”中，祭司召唤的水元素之灵会受月精的影响，变成“月水元素”，而高阶的精灵祭司同样有着这样的能力！

莲恩雪特作为暗夜精灵中唯一一位皓月祭司，使用月之精华把周围的雨水月华化，简直就跟扣动琴弦一样简单。

是精灵复兴时期，一位擅音律的精灵祭司创作出来的，是一篇非常动人的乐章。如果月神祭司用特殊的乐器演奏，会产生“月涌大江流”的效果，“月相化”的水元素会汇聚凝结成为一件武器。

不过，这样的特殊乐器少之又少，卡多雷中并没有流传下来任何一件，唯一知道的一件，也遗失了数千年。

幸好有莲恩雪特，暗夜精灵的依靠！

七弦琴弓“星陨”，是莲恩雪特在远行途中找到了，只认金属的矮人只是把它当成了一架竖琴，不懂音律的矮人更是将其当成了一件装饰！

的三个乐章，经由精灵神器“星陨”演奏，将会分别化作三支星垂月涌的箭矢，莲恩雪特正在准备的，就是这样的箭矢，而安贝可挥动星光璀璨的长跪，顶在前面与水舰龟对战，它的星光恰好掩饰了身后月光。

谁说月神的仆从就不会偷袭的？

莲恩雪特的远行道路，充满了怨恨！

两头魔兽激战正酣，这边考尔曼在海中翻滚跳跃，背上的水炮丝毫不受影响，道道都瞄准处于星光中心的安贝可，还时不时挥手劈出一道“飓浪砍”，或者欺身上前肉搏。

空中的安贝可挥动翅膀上下翻飞同时，八根长跪就随着翅膀的挥动，扎碎一道道水龙，而在前腿控制下的两只蟹螯，则不断舞动夹向考尔曼。

躲在树林中的卡多雷与纳迦不得不往岛屿更深处移动，以躲避不断落下的水箭、水炮，混乱的场面让交战的双方难以顾及每一个人。

卡多雷的月使却是顿在了原地，这热血沸腾的场景，让他仿佛置身于许多个世纪以后的未来星际时代，而不是穿越到一个魔法世界！

塞伯坦大战星际怪物的场景不过如此啊！

欧冶全然忘记，处于魔法纷飞的战场边沿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忘记爱尔琳妮曾经教导过，超阶魔兽能够施展禁咒，磨平一块地皮并不是难事；忘记即使处于禁咒边沿，其发挥威力时，暴动的元素撕碎一个普通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考尔曼确实是在吟唱禁咒，海水装甲的形成，使得他释放水箭全都归副首控制，空闲下来的主脑得以干别的事情，吟唱起禁咒来，也特别隐秘。

遨游四海，考尔曼探索到一个鲜为人知的奥秘，大海并不是静止的！冷的、热的海水相互补充，更咸的地方会从别处夺取更多的水，风带也会将海水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外一个地方，还有月亮的引力、海底山脉分布等等，各种力量作用下，整片海洋里面的水竟然转动了起来，仿佛巨大的看不见的漩涡！

这海洋的流动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考尔曼曾静静浮在这种流动中，任由它载着自己漂流，经过数年的时间，他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原点！

考尔曼深深为这种旋转力量着迷，他的“致远加农炮”、“漩涡鸣刃”、“波风水门”、“漩涡九品护甲”等法术，都是这种力量的运用，但都不能完全体现这力量的奥妙，接下来的禁咒，才是他最得意的杰作！

八颗副首召唤八道水龙潜在海中旋转，勾勒出一片海底山脉的形态，海水之间的摩擦发挥出热量，再加上无处不在的风，考尔曼在这一片海域里模拟出了整个大洋的形态，把这些力量汇聚到一起，勾勒出一把所向披靡的水刃，一把隐身在海水里的大刀！

正是水舰龟得意之作“四海归一刀”，汇聚四海力量，堪比一万一千六百三十一米深海压力的弓弹射出的刀刃，能够砍破万重浪的刀刃！

最后，考尔曼将自己化作月亮的引力，来控制这杀器的方向！

敌人就在他面前，鬼金商羊就在他面前，月神祭司就在他面前，盖拉德就在他面前！

海水咕噜噜地冒着气泡，喷出一股股热水，其中还夹杂着被煮熟的鱼虾蟹，如同一大锅海鲜浓汤！

“安贝可！”

“受死吧！”

莲恩雪特与考尔曼几乎是同时吼道！

双方都准备好了！

安贝可双翅一挥，八根长跪变得更长，拢住考尔曼的身体，相互之间交叉出一个星星的形状，把水舰龟围绕在中间！

考尔曼同时全身一缩，团成一团，整个身体滑到海水中，星光长跪也跟着沉了下去。在他身后，海面突然炸开一大片浪花，仿佛有一头凶猛的哥斯拉从中跳出！

“四海归一刀”来了！

“斗转星移”也来了！

一个七星阵突然浮现在安贝可身后、莲恩雪特身前的岸边，一个与考尔曼一模一样的星光影子在七星阵上面浮现，而躲在海水中的考尔曼也发出星光，渐渐模糊。

“斗转星移”在水刃来到安贝可面前的一刹那完成！

这一瞬间，一柄湛蓝晶莹的、鱼骨形状的、数米宽的大刀破水而出，仿佛从地狱深处刺来，带着森森寒意！

水刃的刃尖，首先刺破安贝可的蟹螯，把它们切成两半，接着它划向安贝可本体，同样把璀璨的鸟身划成两半！

在禁咒面前，没有生物能够幸免，即使是巨龙的鳞甲也是利刃下的豆腐，除了超强的魔法护盾外，别无它法，这是整个斐曼上的元素使用者所共知的一条定理！更何况水舰龟的这禁咒是单体攻击的禁咒，在鱼骨刀刃前行的路线上，绝对是所向披靡，一切都切成一半一半，直到它超出作用范围，失去效果为止！

所以那星光璀璨的鸟身毫无疑问成了刀下鱼肉！

安贝可身后，是刚刚被转移的，还迷糊不知的水舰龟，这斯正缩在龟壳里，为自己的杰作得意呢！

但与自己释放的法术有着感应，那熟悉的感觉，马上吓得他亡魂出窍，冷汗湿透了一身，九头四肢一尾马上从龟壳里弹出来，九个脑袋全都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九道粗细不一的水箭已经同时喷出，拦向自己最得意的利器！

或许扛过这压向自己脚的石头，他还活着的话，考尔曼肯定会后悔自己研究出来的鱼骨水刃太变态了！同时也会为那些能够扛下禁咒的水箭天赋感到骄傲！

但此刻，他似乎没有机会了！一道同样森冷的，有月光与水构成的箭矢就直指他的背心！

安贝可用“斗转星移”把水舰龟转移过来，本来就不是为了摆他乌龙的！而是莲恩雪特安排好的战术！七星展开处，就是神器“星陨”的箭尖之下，这样情况下，是杀是剐，还不尊随悉便，一切都在莲恩雪特掌控之下？

事实却出乎了莲恩雪特的意料！她没有料到水舰龟施展禁咒居然如此隐秘，或许即使知道了，她也没法阻止，第一乐章的时间是固定的，音乐不同于魔法禁咒的吟唱，可以加快速度，节奏错乱的乐曲，就不是原来的乐曲了，起不到效果！

这一瞬间，莲恩雪特想到安贝可的死亡，想到了水舰龟的自食其果，想到了自己的危险，更想到了身后的盖拉德，以及隐藏在其中的卡多雷的安危！

莲恩雪特是一名月神祭司，她明白精灵对入侵者的愤怒，更明白月神眷爱一切生命的宗旨！

第一乐章凝聚出的箭矢，带着忧郁的思绪，即使耳聋之人都无法忽略，世间的疾病患痛、情感得失全都融在其中，是一根哀叹生命脆弱的箭矢，在它面前，生命总显得那么脆弱，却又有着独特的坚强！

只有饱经灾难，而又乐观优雅的精灵才能过谱写出这样的乐章，作为演奏者，莲恩雪特明白其中的意境，她微微叹息一声，握着“星陨”的手轻抬，释放出“月涌星垂之箭”。

刀箭相碰，水月相映，世间最柔软的两种事物，都化为最锋利的事物碰撞在一起，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刻的声音的美妙，光华的绚烂！

考尔曼愣在原地，任由月华化的水落在身上，冰冷冰冷，让浑身冷汗的他不禁颤抖起来。

一些念头突然浮在考尔曼心头，往日观察到的现象与此刻的念头碰撞在一起。

大海浩瀚，月亮却在上面泛起波澜，引起潮汐。皎洁的月亮总有一种力量让大海无法抗拒。

而自己，一辈子生活在海里，吃喝拉撒睡用都是海，可以说自己就是大海的一部分，在大海的怀抱里漂泊。

而盖拉德上生活着月神的使徒，自己居然用水来对抗月，不就是海水在月下起潮汐，怎么能抵抗这种引力呢？

漂泊之人不相信命运，却冥冥中总有一种力量吸引着前行。

是盗蛋引诱？

是蒙骗唆使？

是一声龙吟？

现在，对于几乎死一次的自己来说，都不重要了。

ps：

今天令析的生日，各位朋友，票~~

第58章 围城，守城

从地道进攻的黑鲶编队，出现在湖边，没把出口打在湖底，而是打在湖沿上。一方面，出口开在湖底有坍塌危险，容易被卡多雷发现；另一方面，出口开在陆地上，很容易被卡多雷围堵。出口开在湖沿上，平斜的甬道避免了水压，既安全，又隐秘，等卡多雷发现时，涌出的纳迦士兵，已经在明镜湖里列队等候了！

但是！战争最怕但是，也总有但是！

几乎没了水的明镜湖，将黑鲶编队的行踪完全暴露出来，等待他们的，是滑溜溜的白油，和一瓶瓶蒸馏油。为了预防万一，卡多雷准备了独轮车装载白油，如果纳迦将出口开在地面上，就一把火烧掉。

一辆辆独轮车，飞快地穿过湖面的平林，抄向突围的纳迦。纳迦还呆在地道口，看着“脚下”的浅浅湖面，一时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湖面跳起几条鲤鱼，甩出一溜水花，像是在嘲笑娜迦的想当然。

岸上传来动静，纳迦打个激灵，想到无孔不入的精灵箭术，惊恐地往洞里钻，可里面的人猛地往外挤，挤腊肠般有一大股纳迦跌出地道，一名海巨人手脚着地，艰难地挤了出来。跌入湖中的纳迦，正要抬声怒骂，瞥见岸上卡多雷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连提醒同伴都来不及，掉头就往湖底泥巴里钻。

不是纳迦胆小怕死，遇上弓箭手，最优先的事情就是掩护！

而在海底，遇到头上有敌人经过，最好就是往深处潜伏，纳迦这是习惯使然。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响，纳迦还以为是鸟翼弓车，心里还觉得卡多雷狠毒，直接用对付骑兵的武器来对付他们。透过湖水看去，却是一辆辆独轮车，全都推倒在地道口，车兜里的不明液体，将地道口染得白潺潺一片，不知是什么东西。

潜伏的纳迦弓箭手想要趁机射击，却又马上放弃了，湖水太浅，张弓搭箭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卡多雷搞什么名堂，从地道出来的海巨人已经站了起来，举起一架独轮车，就往卡多雷人群里砸，只要这名先锋站稳了脚，卡多雷将再无机会，纳迦弓箭手们心弦紧绷。

突然爆发出数团耀眼的火光，伴着震耳的轰鸣声，将地道口化成了一片火海！

率先发难的海巨人首当其冲，独轮车里的液体浇了他一身，这会变成了个火人，将自己摔在湖水中，使劲翻滚。

尼克斯在上！居然是火攻！

潜伏的纳迦弓箭手不再犹疑，必须立即发出攻击，夺回地道出口，否则延误了支援计划，纳迦将会全盘皆输！

早已张弓如满月的卡多雷射手，更快！利箭顺着伸出水面的手臂射下，鲜血嫣红了明镜湖。随即，卡多雷射手后撤，持盾的护卫上前构筑了一道防御，盯着熊熊烈火中，黑黢黢的洞口。

至于湖里的纳迦，就交给凶猛嗜血的虎鱼吧！

地面传来隆隆的脚步声，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战争之树正挪动树根，如同一只巨大的章鱼一般走来，有着二十三四米高，树冠枝枝桠桠，簇满金黄的针叶，叠钹的树干外面包裹着厚厚的树皮，裂痕斑斑，千沟万壑，充满岁月的痕迹。这是韧皮战树，由落叶松寄培而成，数千年的生长，一层不含油脂的树皮叠钹得一尺厚，大火很难烧透，只能把它的表面熠耀，是不可多得的防火战争之树，特意派来驻守暗道的出口。

远处，有一匹梅花鹿健步奔来，距离很远，却与韧皮战树同时抵达，扬着鹿角岔岔的脑袋，盯着韧皮战树金黄的松针，舔了舔嘴唇。韧皮战树将具脸对着熊熊烈火，找到最好的位置，重新扎下根，紧紧咬住大地，丝毫不管梅花鹿。

梅花鹿背上跳下为穿着青色凌风法师袍的女子，发梢带着天然卷，随着她的动作，如同风一样动了起来，她是卡多雷中另一位高级魔法师，风法莱贝卡。

莱贝卡原本协助防守白牙峭壁，在烈火烧毁攻城梯，莲恩雪特与安贝可击杀对方督军后，面对熊熊烈火，纳迦不得不选择退兵。在白牙峭壁留下足够应付的兵力后，莲恩雪特前往金滩助拳，莱贝卡则返回辉光之城，准备协助埃拉丹防守从暗道出来的敌人，看到火光升起便匆匆赶来。

了解状况后，莱贝卡赞道：“没想到路凯阁下的提议，还能取到额外成果，这下纳迦真成了瓮中之鳖了。路凯预备的东西，正好用上了。不过，各位小心脚下，免得纳迦不止一个出口，或者另开出口。”

有精灵将一包包物体扔进火堆里，腾腾火焰立即变成滚滚浓烟，灰白的浓烟满是呛人的气味。

韧皮战树虚握着拳头，将以“风之护盾”防身的莱贝卡举到地道出口前，一个简单的“呼风术”，就将浓烟送进了地道里。

地道中响起一片咳嗽声。

用腮呼吸也好，用肺呼吸也好，吸烟，就是与死神共舞！

待滚滚浓烟悉数灌入地道，韧皮战树一拳将地道口砸塌，将浓烟与纳迦封锁在里面。

又有三棵战争之树挪了过来，团团围住。

接下来，就是守株待兔了。

————

辉光之城外。

黄鲀编队参与的海地精与海巨人，在叶连娜燃烧的信号烟火指引下，迅速冲过森林。在洪流冲击幸存下来的黄鲀队士兵，也渐渐汇聚到一起，前前后后，竟然汇聚了近千人的队伍。

只可惜，这支队伍没了指挥官，放出信号的叶连娜已经被卡多雷格杀，而卡多雷也因为海巨人与海地精的冲撞，而不得不撤回城墙上。

卡多雷并没有将黄鲀队残兵看作一盆散沙，只要有纳迦女士在，纳迦的军队就从来不缺指挥官。只是领导残兵攻击城墙的人，出人意料，她是格蕾塔伯爵的副官，格温尼斯，在金波河河口攻击欧冶的弓箭手。

洪流奔涌时，格温尼斯正指挥水箭龟开到队伍前面开路，本该首当其冲，却不知她是如何躲过一劫，这么快就赶到了城墙下。

格温尼斯的出现，给一盘散沙的纳迦士兵带来了主心骨，原副官很快组织人员，抵御卡多雷的围攻。

海巨人基本没有损失，一百一十名海巨人在人数上没什么优势，若放在平坦的地形，这些身高五米，身披米达斯金属护甲的巨人排开来，足以包围半个辉光之城，并给城墙带来防守压力！不过这里是山地森林，限制了海巨人相互之间的配合。

格温尼斯将海巨人组织成十条攻击线路，每条线路分派五六名海巨人组成主攻小队，猛扑城墙。剩下半数海巨人负责伐木，制造攻城工具，东西很简单，就是一段段木头，只要架在城墙上，搭出简易木桥，就足够纳迦发起冲锋。

海巨人拖拽的木筏，除了装载燃烧物外，最重要便在于此！卡多雷却料到了一般，一场洪流，把一切都冲走了。

伐木的另一个作用是发起攻击，二三十米高的树木砸下来，就算砸不烂同样是树木的城墙，也能……

“往城墙方向！将卡多雷压成肉泥！看他们敢不敢站在城墙上反击！”格温尼斯激励着。

挥舞着金属化日光樱蛤斧头的海巨人，露出残忍的笑声，红树斧柄抡起一道道弧线，砍出一茬茬木片，像是剁着卡多雷。

海地精占的人数最多，将近七百人！这些吵吵闹闹的东西，纳迦没放在眼里，卡多雷也没放在眼里，反而保存的人员最足！事到如今，格温尼斯也不得不将其利用起来，让海地精自己为伍，对城墙发起了冲锋。

辉光之城的城墙是由植物长成的，高耸出地面的板状根，经过数千年的积累，几乎有十米高，一层套一层，不知道有多厚！其中还夹着榕树，一束束气根从二三十米高垂下，扎根地里，形成不可撼动的栅栏！

这样的城墙，难倒了海巨人，却难不到海地精！植物生长都是有天性的，人工干预也有个限度，过度违背天性是活不成的，所以板状根之间都有缝隙，正好适合海地精钻进去。

“只要你们攻进城内，抢到的东西，都是你们的！”

格温尼斯如是激励，海地精还保持着上古地精商人的兴致，从事商业活动，只不过海地精地位低下，也没有人庇护，从来都是亏本买卖。格温尼斯的话，就是给海地精加了一道护身符。

极度追求利益的海地精，一哄而上，消失在板根迷宫中，能不能突破，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格温尼斯这么做，更多的是给卡多雷添麻烦罢了。

格温尼斯看了眼麾下的主力，不到四百名纳迦，其中弓箭手只有二十来名，从来没有参加过攻城战，该如何攻城？

树木倾倒的声音将格温尼斯从思考中唤醒，一株株高大的树木砸在城墙上，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枝桠断折的声音，倾斜的大树砸断了城墙上的枝桠，架起一道道倾斜的桥梁。期间，卡多雷不是没尝试过反击，海巨人一身米达斯护甲，手持盾牌，直接无视了卡多雷的箭矢。

树木倾倒，卡多雷不得不散去，格温尼斯趁机发动了进攻。

第一批海巨人得横木相助，轻松翻上城墙，朝墙里扑去。没蹦跶几步，海巨人突然停止了扑杀，原来，海巨人的脚都被板根缝隙给卡住了。随后，纳迦先锋在第二批海巨人的帮助下，翻上城墙，看到海巨人受困，破口大骂，却不得不提高警惕，迅速扑向城内。

城内，防守的卡多雷并不是哨兵，可以说是二线兵团。

可纳迦下了城墙，看到卡多雷的阵势，心里凉凉的。

鸟翼刃车！

十架鸟翼刃车排开成个弧形包围圈，鸟翼弓车的武器并不是箭矢，而是弯弯的月刃！这种刃面宽阔的武器，是上古时期就发明的战阵收割机！巨型月刃能够切断任何士兵的肉體！

“给你们冲锋的机会！”卡多雷指挥官道。

纳迦先锋沉默了，随机发出吼声，排出矢形冲锋阵，随着一声“尼克斯在上！”的咆哮，发动了冲锋。

精灵血脉延续者之间的相处很奇怪，堕落者为了对付陆地者不择手段，但面对陆地精灵给予的仁慈面前，堕落者又会坦然接受这份一直鄙视的恩惠。追求的力量不同而相互仇视，双方都自视为上古精灵的正统延续，都向对方展示那份属于上古时期的宽容与仁爱。

清脆的机括声响起，鸟翼刃车合拢的双翼猛地打开，如同蓄势待发的雄鹰，充满弹性的后弓兽兽筋，将沉重的月刃投射出去，宽阔的刀刃旋转成一轮明晃晃的明月，贴着地面将纳迦的矢形冲锋阵卷了进来。

纳迦发出凄厉的吼声，迸发出莫大的勇气以新生的米达斯金属战戟，迎战精灵帝国古老的传说！

铮然声响，精金铸造的战刃划断战戟，如同割断一根通心菜，纳迦从永恒之井获得的馈赠压根没能阻挡先人的智慧！战刃划过纳迦的身躯，鲜血飞溅，如同割麦一般，将纳迦的队伍拦腰截断！

无一幸免！

“傻逼！排成阵形刚好一波收割！”指挥官玛吉斯看着地上一对碎肉，有几名被拦腰截断的纳迦还没死透，嗤笑给纳迦给了盖棺定论。玛吉斯是前任哨兵将军，曾到大陸游历，见识过更残忍的战斗，归来后，将全部见闻教给了下一辈，特蕾兰萨就是他的学生。

想起现任哨兵将军，老将军叹了口气，到底是没经历过真正的战场，这名弟子还是不够狠辣，月使就不一样，简直让老将军大开眼界，连城墙上的缝隙都用来对付海巨人！特地浇上了油！

后生可畏啊！

玛吉斯挥挥手，在鸟翼刃车后，推出十架十字|弩车，一根根精铁的弩箭，瞄准海巨人。

而控弩的，都是半大的精灵孩子！面对血肉横飞的场面，每一位弩手都小脸发青，细小的胳膊都止不住颤抖，却都紧咬牙关，死死盯着自己的动作，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

玛吉斯道：“铭记今天，孩子们！我们的家园，遭到敌人入侵！而你们，击退了他们！”

孩子们使劲点了点头，他们的手还是颤抖，脸上却有股不正常的潮红。

对入侵者反抗，对敌人杀戮，这是玛吉斯教给下一代的。

“杀啊！”战斗的吼声略带稚嫩，却充满决心。

这就是卡多雷。

第59章 蛮力女王

力拔山兮气盖世……

——蛮力女王只想到一半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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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堡垒，挖山而建，出口就在山脚下，冗长的甬道直入山腹，甬道尽头便是宽敞的地窖，洞壁上挖出一个个房间，粗壮的金属栅栏封住了房间的出口。

这里，其实是卡多雷的监狱。

暗夜堡垒极少使用，现在关押的囚犯也不多，仅四名纳迦，葛丽泰、露恩、杰斯特和凯特，却全是魔法师，两名高级，两名中级。

关押一名魔法师并不容易，除了外加嚼子阻止吟唱外，还必须得配上警卫，部分高级魔法师已经能做到瞬发魔法了，“瞬发”就是发出一两个音节，就将法术召唤出来。堵上嘴也未必管用，用鼻音施法的“鼻呗”技巧，很多千年前就出现了。

有人将如何关押魔法师当成一门学问来研究，希望研制出类似“魔法枷锁”之类的东西，能够阻止法师施法，可千万年来，都没有成功的案例，研制出来的东西还没一把榔头管用——一榔头敲晕过去，还施什么法？

四名纳迦都没被榔头敲晕过去，卡多雷对纳迦怨恨，都是历史原因，还是万年前的老黄历了。在战场上对待敌人，卡多雷会毫不犹豫地击杀，在监狱里对待囚犯，卡多雷依然是高傲的卡多雷，四名纳迦只是好好地被关着。

葛丽泰双臂被铁链吊在空中，腰以下被封在盛水的木箱中，既限制了蛇尾的行动，也避免脱水死亡。葛丽泰尾巴末端，套着一个水晶的尾镯，纳迦女子都戴着尾镯装饰，是追求美好爱情的象征，尾镯的材质贵贱，反映着纳迦女子的身份地位。露恩与杰特斯的尾镯，在化作人形时，已经脱落。

葛丽泰的尾镯是天真而安抚色的蓝水晶，清淡透彻的水蓝色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深邃蓝，如同群星闪烁在夜空，又似虚无缥缈的梦。正是这个名贵的尾镯，将葛丽泰的身份暴露给守望者，觉察到她并不是一名普通的弓箭手。

此时，地窖里已经没了警卫，所有的暗夜守望者都匆匆离去了，葛丽泰清楚，纳迦军队的进攻给卡多雷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是执行计划的好时机！

葛丽泰被金属镣铐锁住的手一挣，能拉开百磅十字弓的手臂，突然如同煮熟面条一样软了下来，从镣铐上脱离下来。

临近的露恩目睹整个过程，惊讶的嚷道，“你是怎么做到？！”

嚼子让说话的声音模糊不清，却阻止不了露恩天生的大嗓门，恢复自由的葛丽泰没有回答，静静聆听了一会，没有卡多雷守卫的动静。葛丽泰放下心来，揉揉麻木的嘴巴，对地窖的另外三人道：“我奉了法斯琪女士的密令，潜入辉光之城，没想到杰斯特和凯拉两位大人也会参与进来。”

凯拉嚷了一句，却模糊不清。

葛丽泰继续道：“如果你们没有接到亲王的特殊命令，那么，这次行动由我全权负责！”

不等回复，葛丽泰径直行动起来，尾巴一抖，尾镯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一块厚重的金属圆盘凭空出现在木箱中，将木箱砸个稀烂，葛丽泰脱困而出。

葛丽泰的尾镯根本不是蓝水晶，而是比其珍贵无数倍的“空间水晶”！这个尾镯也是更为珍贵的魔法装备“空间手镯”！

葛丽泰将金属圆盘摆正，上面篆刻着一个圆形的魔法阵，法阵中央是代表空间的“帕鲁其亚”符号，四颗鸽子蛋大小的魔晶呈对角状镶嵌在魔法阵边缘，每颗魔晶都以代表风的符号“裂空”环绕。这是风系的传送魔法阵“风洞传送”！只需中级的风系魔法师，就能激活魔法阵，搭建空间通道，让远在海底的纳迦部队，秘密潜入地窖！

这就是葛丽泰肩负的计划！

随着一阵“咻呼咻呼”的魔法阵激活声音响起，一名身形格外修长的纳迦女子从魔法光芒中游曳而出，待三秒的传送空间差适应过后，纳迦女子手执弯刀朝金属围栏劈去。这把莫纳晶体弯刀长得出奇，在昏暗的地窖中，也能看到沿着刀刃有十二射星光，不断变幻。随着一刀劈下，金属围栏迸出一连串火星，悉数劈断！

好一把锋利的刀！

好犀利的刀法！

女子正是纳迦族的剑圣克劳黛，曾凭借手中的弯刀“狂鲨”，将一头虎鲸一刀两断！

精灵族有剑士与刀客，不知是力气不足，还是天赋都在箭术上，从未出现过剑圣，倒是纳迦自数千年起，便时不时出一位剑圣，有点隔代单传的意思。

破开牢笼，克劳黛道：“以我们五人之力，足以冲出去了，到开阔的地方，再传送冲浪过来吧。”

胸|罩岛上的事，纳迦高层已经清楚，并一致认为是卡多雷干的，原本还让葛丽泰千方百计潜入辉光之城，没想到卡多雷自己就将两名督军带了进去，简直就是引狼入室。有一部分人却不这么认为，全线指挥官格蕾塔就是其中之一，伯爵认为战争就不能寄托于敌人的大意，所有主动权必须掌握自己手里，所以伯爵提前了两天发动入侵。

抛下一句话，克劳黛已经将所有人释放出来。露恩再次向葛丽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软骨功的？”

“软骨功”是阿克特珀斯族章鱼人的成名绝技，一个体重五百磅的大王乌贼武士能凭借“软骨功”穿过一个金币大小的洞！葛丽泰并没有章鱼人从娘胎开始苦练的已臻化境，要挣脱一个镣铐并不是难事。

凭借武技获得爵位的克劳黛并不当回事，直接颁布亲王的命令，“这次行动，以葛丽泰为指挥，我负责督军！”

看着克劳黛挂在胸前，如同囊括远山的彩虹一样的弯刀，三名纳迦都没有意见，凯拉重复之前的话，道：“我只要亲手杀了那个胖子！”

露恩道：“我要那名德鲁伊！”

杰特斯拍了拍胸膛，点头同意。

克劳黛将武器分给四人，看向葛丽泰，等待着命令。

葛丽泰道：“克劳黛，你守住出口，杰特斯负责维持传送阵，趁现在活动一下身体，三分钟后冲出去！”

话声刚落，通道里响起一阵沉重的金属碰击声，同时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分不出男女，“个人建议，你们还是呆在地窖里为好！”

克劳黛如同离弦的箭，瞬间来到甬道口，以一名剑圣的实力，在四名魔法师的支援下，即使百万大军，也别想冲进地窖。

来人却只有一个，包裹在铠甲中，体型壮硕，接近两米，手执一长柄宣花斧！

克劳黛举起弯刀狂鲨，迫使对方停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你猜猜！”铠甲里传来沉闷的声音，依然分不出男女，得戚的语气，让人直想上去打他一顿。

克劳黛认真审视着敌人，从外形上看，高大而匀称，一身重甲，左右极为对称，没有一丝突起或凹陷，通体漆黑如天边山岳的影子；道道接缝散发着黄色的光芒，如同插满火把的山道。克劳黛没见过盔甲，也能猜出这种大巧若拙的铸造技艺，肯定是矮人铁匠的手笔！

穿着这样铠甲的人，要么怕死，要么无畏。

明知地窖里有四名魔法师，对方敢孤身前来，肯定是后者。

“我无需知道你是谁，因为我是纳迦族的剑圣克劳黛，任何盔甲都挡不住我的狂鲨，我只是有点好奇卡多雷请来了什么样的后援。”

说完，克劳黛手一抖，弯刀猛地向前，刀尖顶在铠甲的脖子处。这是“寸劲”，海里阻力大，纳迦的剑技大都以刺击为主，为减少力量浪费，研究出最短距离杀敌的剑技，“寸劲”就是其中的代表，号称杀人于方寸之间！

铮然金属碰击声，刀尖被护脖挡住，不能再往前丝毫。宣花斧后发而至，形如日出时分海平线上两轮半日，划出万道光芒，劈向弯刀“狂鲨”。

克劳黛撤开弯刀，她看出对方武技十分生疏，就靠护甲抵挡，“攻击！”

随着克劳黛声落，一道水箭，三道风刃，绕过纳迦剑圣窈窕的身形，悉数打在铠甲上，却连个痕迹都没留下来！

四名施法者心中诧异，法术打在盔甲发出实打实的声音，可见对方并没有依靠“魔法豁免”来防御的，而是铠甲实打实的坚硬！

地窖中闪过一道血红的光芒，克劳黛扭转腰肢，长得出奇、弧形夸张的弯刀“狂鲨”，随身而动，瞬间划出一道圆，如同跳出海面红彤彤的朝阳，彻底破除黑暗，撞在铠甲上。

“红日砍”！源自纳迦剑士的拼命绝招“大圆弧砍”，借助全身扭转的力度，施展三百六十度的最大幅度砍击，也只有蛇尾的纳迦能够做到的，最快、最强的砍击，即使在海中，也能将一条大白鲨拦腰砍断！克劳黛成为剑圣后，更是根据“狂鲨”的夸张弧度，将“大圆弧砍”升级为扭身一圈，能发挥五百四十度的力量，足足将威力增加了一半！

那条被克劳黛砍成两半的虎鲸，正是死在“红日砍”之下，不是拦腰截断，而是从头到尾，一剖两半！切口平齐得足以用鱼油重新黏合回去！

“嘭”的一声，铠甲人直接被这一刀的力量，砍到了墙上！

接着是克劳黛的一声闷哼，刀上传来的反震力度，直接震破了她的虎口，却仍然止不住刀身的震动，直接脱手而出。克劳黛不得不撤手，硬是镇住的话，不但会伤到双臂，更会让过长的刀身折断！

欧比斯拉奇！

克劳黛心中狂呼，铠甲人重得超乎她想象，这一刀砍下去，就像是用竹竿撬动一头海象！

铠甲人若无其事地走回原处，盔甲上只是一道浅浅的白痕，克劳黛心中狂喊“尼克斯在上”！

自从成为剑圣后，克劳黛砍过遇见的一切东西，可完全砍不动的，还是第一次！如果对方再重上一些，克劳黛毫不怀疑，用最坚硬的莫纳晶体磨制的“狂鲨”，必定断成两截！

铠甲人开了口，“这身铠甲名为‘无畏冲锋’，材质只是普通的精铁，高原矮人采用雷铸之法，将硬度提升了三成，并在表面镀上一层精金，接缝处的黄色光芒，其实是用辐光工艺将土系魔晶融进去的，没什么效果，就是让接缝好看些，顺便将精铁的硬度提升一点。这身铠甲重两千磅，你居然能一刀劈飞，真不愧是剑圣！我想，纳迦历史上能达到你这水平的剑圣，不超过三位吧？”

克劳黛用尾巴挑起弯刀，听完一番解释后，反而平静了下来。精金是斐曼大陸上现知最重、最坚硬的金属，除非同样是精金铸造的武器或附魔武器，别的武器要砍破精金，只能靠运气——天上掉下来的狗屎运，让你手中的武器变成神器！

克劳黛手中弯刀的坚硬程度，也是在莫纳晶体中绝无仅有的，在砍到精金，居然也不曾破损，克劳黛总算知道，“狂鲨”是砍不动精金的。遇上精金，是她的不走运，也是必然。

像精金这样稀有的金属，也只有得到昔日精灵帝国部分底蕴的卡多雷，能给整套盔甲镀上精金了。自己要击败眼前的敌人，恐怕只能想办法脱掉对方的盔甲了，不过看着各个部件之间相连的链扣，克劳黛毫不怀疑，也是精金的！

幸好的是，对方似乎并不精通武技，就靠一身乌龟壳防御，遇上这样的对手，以剑圣的骄傲，克劳黛并不觉得丢人，输给装备而已！以自己的身手，赤手空拳也能缠住对方，让计划继续进行。

四位施法者也放弃了攻击，精金除了硬度第一，她们掌握的风系与水系法术无法破防外，更重要的一点是，精金还有一个“耐魔”特性！铁再硬，凭借“风刃术”的威力，也能削出铁屑来，多攻击同一个地方，总能贯穿铁。可精金的“耐魔”特性，魔法伤害没积累到临界，休想给精金护甲带来丁点伤害。

纳迦并不知道精金的耐魔效果，用那些魔力去尝试，还不如做点别的事情？

卡多雷只是派出一个人，就堵死了五名纳迦精英的计划！

纳迦终于明白，卡多雷为啥大大咧咧地放着俘虏不管了！

对方是什么身份，确实无关紧要了，阻拦最关键的计划的，是一副铠甲！

秘密潜入的五人队伍，才是盗取生命之泉的主力，五位都是督军级别的人物，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杰特斯向传送阵中送入魔力与风元素，在“咻呼咻呼”的声响和青色的魔法光芒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地窖里，它的头部几乎顶到了地窖的顶部！

这是一头长满青蓝色鳞片的怪物，四肢着地，有着海巨人一样肥厚的下巴，纳迦一样的鱼鳍尖耳，四肢粗壮得如同支撑地窖顶部的屋梁，臀后还拖着一条幼蛙式的尾巴，不长，却格外粗壮！

如果欧冶在这里，肯定会拍手欢呼，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喝彩！

出现在地窖巨大生物，正是纳迦与海巨人的混血儿，称为纳迦罗，这一位正是克劳黛口中的“冲浪”！体型比海巨人还要高大！

冲浪发出一声咆哮，不满环境的逼仄，扫视一圈，发现在场居然有五名长官，他只盯住甬道口的黑色怪人，在不知哪位长官下的攻击命令下，冲浪如同巨浪一样冲向盔甲人，猩猩般着地的手臂，挥出一记上勾拳，直捣对方，要将其捣回甬道里。

盔甲人像是被怪物吓到了，扔掉宣花斧，后撤了一步。却不是倒退离去，摆出弓步，双臂交叉胸前，企图挡住这一拳。

冲浪再次发出咆哮，对不自量力的家伙致以最直接的鄙视，拳上的力度加大三分，势要将对方打成肉酱，粘在拳头上，那样舔|起来吃，更带劲！

嘲笑很快变成了充满惊疑的痛呼，拳头被挡住了，像是砸倒最坚硬的珊瑚一样，几乎震碎了他的指骨。

通道里响起一句话，“吃我一拳！”

随着一阵骨头破碎的声音，冲浪猛地后退，举着手臂，脸上全是痛苦的扭曲，同样是扭曲变形的手指，诉说着敌人的残暴！

铠甲人兴奋地摩挲着拳头，“我还是第一次近身搏斗，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个大家伙！我可以上去好好打一场吗？”

“可以的。”铠甲人身后响起另一个声音，“把武器带上。”

铠甲人捡起宣花斧，背回背上，走向纳迦罗。

克劳黛最先看到这个人，却是在对方出声后才发现，敌人接二连三地出现，要继续执行计划，就必须找到方法突破地窖，克劳黛给葛丽泰一个“小心为上”的眼神，让后者指挥突破。

克劳黛用尾巴挑起弯刀，对准后出现的精灵老者，却见对方伸出一只手，道：“这应该是老身最后一战了，我总该知道对手的名字吧？我是阿尔温。”

语气不容拒绝。

克劳黛心中一凛，偏偏拒绝了，“人活着糊涂好，也不用死得太明白！”手臂一送，弯刀直刺过去。

说是刺，以弯刀的弧度，直接能将老者削成两截！

阿尔温伸出的五指，瞬间凝结成五道“月之矢”，每一道都瞄准对方的喉咙，“有名有姓的，留个墓碑，总得对得起一生成就！”

光芒皎洁的“月之矢”后发先至，说出第三个字时，攻击已经距离克劳黛的喉咙只有一臂之遥！一句话说下来，克劳黛已经格挡了七波“月之矢”，人也被逼退了一丈距离。

阿尔温不再攻击，克劳黛得以松了口气，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短时间之内，纳迦剑圣已经第二次被震撼到了！这就是大祭司阿尔温的实力吗？瞬发月术，原本单发的“月之矢”变为群发，毫不间断的七波连发！三个施法技巧一个比一个深奥，一个比一个体现对方的实力！

纳迦剑圣的高傲瞬间支离破碎，年轻人的野心勃勃，在长者的岁月沉淀面前，不值一提！

如果自己不是剑圣，修炼的是念力，有着突破极限的反应速度，在第一波攻击就已经倒下！

如果自己不是剑圣，已经做到了刀如臂展，不是修炼了在方寸间发力的“寸劲”，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格挡如此多攻击！

如果自己不是剑圣，能够驾驭如此长度的刀，自己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如果自己不是剑圣，根本无法拥有这万年级别的莫纳晶体，没有足够的硬度，也无法承受三十六道攻击！

是的！三十六道！五根手指，七次攻击，却偏偏多了一道！

相较对方的实力，克劳黛充满了庆幸！

一面“水之护盾”姗姗来迟，萦绕在克劳黛身旁，水光流转，潺潺有声，是中级水系魔法师露恩施加的“水盾术”。

“这才像魔武配合的样子，一位剑士凭借速度直接威胁施法者，是最好的选择，前提是了解对方的施法速度，否则，加持一面护盾，是更好的选择。另外，像那四名法师，连个护盾都不给自己加持，你觉得你能拦下我所有的攻击吗？”

闻言，克劳黛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出声提醒，可四位法师都在施法中，贸然打断，同样是死路一条。

阿尔温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卡多雷请了外援？心里十分鄙视？错啦，卡多雷为了守卫家园，不惜一切手段，这是从那场灾难学到的经验，难道你们就没有汲取历史的教训？如果真是这样，回去告诉法斯琪，即使她获得生命之泉，重新统治精灵帝国，也只会重蹈覆辙。”

克劳黛道：“我们正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才进攻盖拉德。卡多雷作为同族，对曾经的主人，就不应该做出相应的表示？”

阿尔温并不动怒，“艾萨拉的确曾是精灵共主，你们纳迦比得上艾萨拉的万分之一？别弄错了，卡多雷也是暗夜精灵的后裔，我们的女王，是艾萨拉的妹妹，比你们纳迦的女王，正统得多，不是该你们，奉卡多雷为主？”

克劳黛哼了一声，无言以对。

阿尔温却不打算放过她，“你身为剑圣，有地位，有实力，为何还要人云亦云？主人论，本就是子虚乌有。要想成为精灵的主人，必须征服这一支精灵，作为上古精灵的后裔，你们难道不清楚？不过纳迦想要征服卡多雷，作为征服所有精灵部族的跳板，痴人说梦话！”

克劳黛死死盯着对方，不再说话。

阿尔温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看着盔甲人的战斗，突然抬高声音，“纳迦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今天，击败你们的是卡多雷的女王！埃萨琳的后裔！凯莱布丽安女王！”

阿尔温的话语，如当头棒喝，五名纳迦都忍不住看向盔甲人，应该说露恩与克劳黛忍不住掉头，另外三名纳迦，本来就以铠甲人为施法目标，一直盯着对方，此刻，她们的目光像是要穿透铠甲，看清泰穆拉雅山真面目！

这个身穿精金重甲，一拳拳将纳迦罗击退的怪物，是月神祭司出身的凯莱布丽安女王？！是体质虚弱的施法者？！

纳迦心头震撼，在危机四伏的深海猎场训练出来的战斗经验，还是憋着一口气，继续施法，未为对方的当头棒喝打断。

凯女王一记直拳，折断了纳迦罗的后腿，混血纳迦罗轰然倒地，“姥姥，说好了我一个打五个，你怎么可以用场外干扰，让她们魔法反噬呢？要是输了不认账咋办？”

噗！心性不够稳重的露恩，听完这一番话，直接喷出一口血，瘫软在地。

“风之精羽！”葛丽泰将心中的憋屈喊了出来。风元素从她指尖流逝，化作一股萦绕的风，使得凯女王的重量减轻了一半！

精金是“耐魔”，并不是让法术失效，攻击类魔法起不了作用，辅助类魔法却还能起作用，葛丽泰赌对了。

杰特斯也完成了吟唱，更强的风从她的法杖飞出，在凯女王脚下生成一阵龙卷风，急速旋转的龙卷风，将凯女王抬了起来，升到空中。

相比另外几人，杰特斯的施法是最稳定的，大概是连续两次被胖子打断施法的缘故，杰特斯觉得自己心态变得特别稳，别说卡多雷那似是而非的语言轰炸，就算体型匀称的铠甲里，装着的人是胖子，杰特斯也觉得自己心理不会起波澜。

杰特斯施展的是“龙卷飓风”，魔法效果是可以将重量达千磅的巨石升到十几米空中，再砸下来，对人同样能够起作用，唯一的限制是一千磅，多一克都不行！

得益于克劳黛带来的魔法装备，葛丽泰拟定的计划，前两步都达到了如期效果。

葛丽泰本来就家底殷实，左手护腕是“风晶护腕”，让施展的风系魔法效果提升百分之二十一点三；右手戒指是“缓落戒指”，附带一个“缓落术”，让目标的重量减轻百分之二十九；再加上法斯琪女士临时赠与的“谐律珍珠项链”，让所有法术效果提升百分之十；多个法术加持，使得一身重甲的凯女王重量降到接近千磅。

杰特斯的法杖，是遗落在胸罩岛上的，上面镶嵌的来自呼风招潮蟹的蟹珠，每一颗都带着“呼风”效果，能够让风系魔法提升百分之一的效果，杰特斯努力了一辈子，只找到十三颗，全镶嵌的法杖上面，所以她施展的“龙卷飓风”能够举起一千三百磅的重物。

凯女王被举到了空中。

作最后攻击的凯拉，一声娇喝，施展了“风暴之手”，一阵高速旋转的风拧成一股，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地窖里的一张桌子，以极快的速度撞在铠甲上，又好似一艘船，载着凯女王撞向地窖出口。

完成施法后，葛丽泰与杰特斯继续吟唱，前者施展“风过澜沧”召唤护盾，后者施展“风暴之手”继续将凯女王推出甬道。

纳迦根本就不要击败阻拦的两人，只要冲出地窖，召唤大军过来就可以了。

凯女王抽出背上的宣花斧，朝身前一阵乱劈，风的大手一劈而散，凯女王落回地面，险些没撞在阿尔温身上，阿尔温可真没能力阻挡千磅的重物。

凯女王一手持斧，立在飞扬的木片中，“你们难道不知道，卡多雷中还流传着破法者吗？”

凯女王并不是破法者，也不懂得破法者的技巧，只是手中宣花斧斧身上的“凤凰牡丹”图案，是以“金鳞”工艺，将恒金嵌在上面的。恒金是一种“厌魔”金属，比精金还稀有珍贵，能够破除一切法术，不受法术伤害，所以才叫恒金！

葛丽泰给凯拉施加了护盾，道：“那又如何？凯拉，立即开通魔法阵！”

杰特斯完成施法，风暴之手不直接攻击凯女王，而是将克劳黛推了出去。

克劳黛立即反应过来，弯刀前刺，将凯女王击退了几步，撞在阿尔温身上。

阿尔温如同泡沫般破碎，在三米外，另一个阿尔温走了过来，“我的女王殿下，你的战斗经验太差了，还要继续吗？”

却是月神祭司掌握的幻术之一，弦月祭司级别的“月胧佳人”，能够在制造一个本体的幻象，距离只有三米。

凯女王迅速爬了起来，拍拍胸甲，发出锻金一样的声音，“作为卡多雷的女王，本该身先士卒，我还特意向路凯学习了拳击，苦练了几天，管他千军万马，我就守着这里！”

一名又一名的纳迦，从传送阵的光芒中走出，这些手执长戟，面无表情的纳迦男子，让人一看就想到两个字“暴力”！蓝色的皮肤在昏暗的地窖中闪烁着深渊般的色泽，密布层波叠浪的纹身，手臂上的肌肉一块块鼓起，随之滚动的浪花纹身，让人看一眼就有一叶扁舟随时颠覆的危机感！

相对外面的纳迦士兵，出现在地窖里的，都是精英组成的突击队！

落后的几名纳迦壮汉，瞄了一眼躺在地上哀嚎的纳迦罗，抬手抬脚，将其扔到角落里，像是扔一条咸鱼，纳迦罗触及伤口，却只能捂住嘴巴抽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腾出足够的空地，纳迦壮汉排出冲锋阵，直指洞口。没有任何人发号施令，当每个人都感到所有人都准备好后，就立即开动起来，扭成一股巨浪，十一名纳迦，却爆发出九十九头逆戟鲸的气势，直撞出口。

一身铠甲的凯莱布丽安，一板一眼地挪着脚掌，量出马步，双臂握拳收于腰侧，瞬间静止不动，化身钢铁码头，迎接飓浪的冲击！

从欧冶那里学到的拳法，只有一招，扎马，冲拳！

统一制式的长戟，平举而出，构成一个平面三角形，最锐利的顶角是一柄戟，汇聚了整个冲锋阵的气势，惨白的光芒划破昏暗，一闪而至，刺向凯莱布丽安。

凯女王毫无畏惧，右拳冲出，撞在戟尖上，叮的一声，长戟折断，持戟的纳迦壮汉上身一顿，被来不及刹车的尾巴带的仰面跌倒。两翼的纳迦没丝毫停歇，长戟顶在凯女王身上，变成新的顶角。随后的纳迦全挤了上来，十个人的力量、惯性揉作一起，顶着阻拦者前冲。

厚重的金属靴子，在地上犁出两道泥沟，越陷越深。

凯女王极力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一拳又一拳，双拳轮换着冲出，不管效果如何，就是保持着一板一眼的节奏。凯女王还是一名刚入门拳法的新嫩，完全保留着对拳法的虔诚与敬意，只想着打好每一拳！

在生命之树下，凯女王曾说过，椒图曾传授一门特殊的魔法，斐曼大陸上只出现过一次的“力系”魔法，神圣巨龙传给大乌龟图托拉的力系魔法，图托拉为了修炼这门魔法，驮着生命之树数千年！

凯女王觉得，自己就算不能作为远行者，也是最有可能拯救泰达希尔的人！日历苦练，像图托拉时刻背着渐渐增重的大树一样苦练！

凯女王从来没有测量过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因为她怕自己会骄傲！从掌握力系魔法开始，凯女王就让埃尔刚与莲恩雪特帮忙准备这套无畏铠甲，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能够穿上的！

所以凯女王主动请缨，负责对付地窖里的四个人，不管对方什么阴谋，在逼仄的甬道里，要突破两千三百四十五磅重的铠甲和四百一十六磅重的宣花斧的封锁，凯女王觉得没有人能够做到——卡卡力气不足够，路凯太肥！

迦顿男爵留下的两个“炽燃护腕”，别人用不上，凯女王却用上了，一个冥想修炼时用，另一个则套在了无畏冲锋盔甲上，增加了一件格外臃肿的腰带！

凯女王十分自信，也有身为王者的谨慎，两件“炽燃焦点护肩”，也搬到了甬道中段，以防万一。如果不是只能召唤一次元素之灵，凯女王都想把它们替换掉无畏肩膀了，她觉得两个冒着火光的护肩特帅，特有王者气质！

一记又一记的上冲拳，充满蛮力的铁拳，将长戟砸得寸寸而断，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顶在身上的长戟越来越多，凯女王的出拳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双方只有一臂的距离，凯女王一拳挥出，砸在纳迦壮汉的胸膛上，血肉之躯顿时出现一个可怕的凹陷，断掉的肋骨刺破胸膛，同时一口血雾模糊了空气。

凯女王已经逼上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不敢看自己铁拳造成的破坏，反正不需要担心防御，她就一拳一拳地捣出去，就行了！

打着，打着，凯女王想到少女时代，那时她的拳头还不是铁拳，而是粉拳，同样是砸在某个男孩胸膛，对方都会捂着胸膛，在地上滚上半天，直到一头火红的头发沾满草屑才罢休。每次自己都识破对方的耍赖，对方却说自己的拳头含有王者之气，打起人来，不会受伤，却格外的疼！

想着想着，凯女王不禁笑了起来。

男孩已经离开故乡了，离开时胸膛里装满了壮志豪情，自己怎么打，都不会让他露出一点疼痛的表情了，还会挡住拳头，说他已经长大了，看得更远了。

现在，自己的拳头打在任何人胸膛上，都会真的真的很痛，还有几个月就是归期，凯女王不确定男子会不会回来，顶多到时候用很小很小的力气锤，或者不打。

凯女王的双眼，突然被泪水模糊了，她出拳越来越快，越来越狠，耳边全是痛呼声，骨肉爆裂声，直到感觉不到拳头受到任何阻碍，凯女王停下了出拳，咆哮一句，“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这个如泣如诉的女子，浑身浴血，身前躺了一地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有血肉模糊的拳印！

她却还有着满腔的怨气，无处宣泄。

传送阵还在“咻呼咻呼”地工作着，在传送了三波人后，有一名纳迦男性独自从法阵中走出来。

“风洞传送”魔法阵每次只能传送十一个单位的人数，只能少不能多，每次启动都必须用魔力填满四颗魔晶，单独传送一个人过来，又不是纳迦罗这种体型巨大的，在维持魔法阵的杰特斯看来，是一件非常浪费魔力的事情！

这里可是前线！浪费她的魔力，简直就是要她的命！杰特斯刚要发作，看清来人的面目后，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来者是一名男性纳迦，体型格外壮硕，简直就是小三分的纳迦罗，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得好像一堵墙似的，身上的肌肉让人联想到“毁灭”！五官粗犷如同斧砍，毫无精灵后裔的俊美，下巴格外宽大，使得整张脸看上去像是蛇颅一般。

纳迦男子身上同样包裹着铠甲，一块块纯白的米达斯金属，厚实光滑得如同一只只海鲎，都经过精心打磨，去掉轮廓，既符合他的体型，也巧妙地拼接在一体，严丝密缝，就连尾巴上，都包裹着一层半圆形铠甲，看上去就像一节蜈蚣！

纳迦男性地位普遍低于女性，居然有一名男性能够让一名督军低头？着实是件让人意外的事情。

杰特斯却不得不低头，眼前这位是纳迦中最强壮的男子，同时也是法斯琪亲王的娉头！“裂鲸手”格辛多！凭借力量与身份，向来不把女性纳迦放在眼里，相传还背着亲王，猥亵少女！

格辛多一出现，五名纳迦女士都不一样的态度，露恩假装自己彻底昏迷了过去，杰特斯盯着传送阵，凯拉点了点头算是行礼，葛丽泰玩味地笑着，而克劳黛则将视线放回凯女王身上。

格辛多扫视了一圈，径直走到缩在角落里的纳迦罗面前，冷哼了一声，举起手中的大戟，就要照脖子劈下去，他的大戟名为“三刺戟”，意为接近海神波塞冬的神器三叉戟，由一对同样大小的巨鲎金属抽气加压拼合而成，宽大得足够给一名纳迦少女当浴盆！戟柄同样是米达斯金属，由大白鲨的脊椎骨磨制而成，坚硬又富有弹性！

据说是数千年前初次发现永恒之井残留能量后，就开始试验的第一批米达斯金属！坚硬程度仅次于克劳黛的弯刀“狂鲨”！

“你若是敢杀冲浪，我就砍掉你双臂，让你去配种！”威胁来自葛丽泰，这位纳迦天才很清楚自己的日后成就，压根就没把格辛多放在眼里。

纳迦罗是纳迦男性与海巨人女性诞生下的混血儿，大多数都是体型偏小，冲浪是唯一一位体型比海巨人还高大的，只是智慧不高，相当于七八岁的小孩。纳迦男性都讨厌纳迦罗，纳迦女性却觉得纳迦罗很可爱。

最重要的是，混血计划是跟乌苏拉魔药计划一样，是关乎到纳迦未来的，如果格辛多这个自大的蠢货敢动手，葛丽泰很乐意看到纳迦最强壮的男子去当种|马！

格辛多掂量了一番，最终放下了大戟，一头浓痰吐在纳迦罗头上，掉头走开始，还不忘将尾巴狠狠甩在后者身上，力度之大，使其翻了个身。

格辛多直接走到阵前，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尸体，再看看立在一旁的克劳黛，骂道：“该死的鱼斯拉，你是剑圣，怎么不先死！”

纳迦剑圣的弯刀从肩上滑落，直指格辛多腰下，“再对我指手划脚，我就剔掉你那玩意，我有自信让亲王更快乐！”

格辛多纹着水元素之灵的脸，剧烈扭曲着，有点懊悔在远离大海的地方惹恼女性，心里恨恨的，回到海里找机会下黑手，肆意蹂躏这些鱼斯拉！

憋了一肚子火，格辛多直面拦在出口的盔甲人，“都是你干的？跪下！给你留个全尸！”

杰特斯也站了起来，想起胸|罩岛上男性纳迦对自己做过的事，满腹怒气爆发，“你不是号称星空下最强壮的男人吗？对面的铠甲男能够打十一个，你一个人通过传送阵，不也代表着你也抵得上十一个吗？废话那么多干嘛？上啊？难道怕自己比不上别的男人，会失宠？”

杰特斯故意误导凯女王的身份，出自心里对后者的尊敬，纳迦也是高傲的种族，更是以女性为尊，对手是强大的女子，足够奉上尊敬。想到以格辛多的性情，知道对方是女子，肯定会羞辱一番，杰特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换做以前，她也会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可经历了与胖子的那段虚与委蛇，杰特斯觉得男女间的彼此戏弄，与出自本性的羞辱，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杰特斯不想看到男性羞辱女性，即使对方是敌人！

这番话，彻底让格辛多失去了理智，一声咆哮宣泄自己的强大，趟过尸山血海，三刺戟如飓浪排空，带着呼呼风声劈向铠甲男。

对所爱的思念，让凯女王充满了勇气，敌人的不受女性待见，让她的愤懑找到了宣泄，猛地撞到纳迦身前，让过了大戟，一拳砸在对方腹部。金属碰击声中，格辛多被打得后退一个身位，大戟收不住力，脱手飞出。

一拳到，拳拳到，凯女王的冲拳落在格辛多的腹部，任由对方击打后背，任由对方用尾巴抽在腿上，她使劲立在那里，如同生命之树屹立不倒，目标只有一个，击穿那层苍白的护甲！

双方将全部防御，寄托在身上的铠甲上，一拳拳击打着对方，地窖里回荡着金属碰击的声音，仿佛有一万名矮人在挥动铁锤敲打铁砧，每一次碰撞都动人心魄！

格辛多终于遇到对手了，对方力气比他大，铠甲比他的坚硬，这些格辛多都从凹陷的铠甲看得出来，可他却不知道，凯女王日夜模仿巨龟驼树打熬力气，对她的体质有了很大的提升，与依靠深海压力锻体的纳迦也不相承让。

另外，身材娇小的精灵女王，穿着一副将近两米的铠甲，除了厚度夸张以外，还有更夸张的内垫！凯女王是很刻苦追求力量，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怎受得了硬梆梆的铠甲呢？

除了棉花、橡胶等常见的填充物外，矮人还特意增加了弹簧内垫，很好地保护了矮人眼中娇滴滴的精灵女王！

随着凯女王一声怒喝，格辛多腹甲破碎，被一拳击飞了出去，肚子上一个拳大的破洞，鲜血哗啦啦地流！

格辛多捂住伤口，挣扎着要立起来，可致命的一拳，不但打烂了他的内脏，还震伤了他的脊椎。

凯女王一脚踏在格辛多的胸膛上，封住了他的挣扎，扫视着在场的所有入侵者，“是战？是降？”

三十多名纳迦男性，缩在一团，失去了冲锋的勇气，纷纷看向三位督军。

葛丽泰笑道：“看来魔法与物理攻击，都对你无效，女王殿下，你这种绝对防御，却是让我们为难，而且吃准了我们没有火系魔法师。不过，我想问下，你还有多少体力？”

凯女王掀起满是尖刺的面罩，露出大汗淋漓的面庞，“你再猜猜？”

葛丽泰走近看着卡多雷女王精致的面容，叹道：“殿下真美丽！我也相信，殿下耗不过我们，我们有三位风系魔法师，再传送三千人过来都没问题。殿下是要拖延时间吧，好让莲恩雪特回援。我可以实话告诉殿下，那些蛋是水舰龟的，还是‘巡洋领主’的，殿下觉得还有胜算吗？”

凯女王深呼了口气，“你确定是水舰龟？”

葛丽泰道：“那些蛋，就是我偷来的。”

凯女王笑道：“那我就更不担心了。”

“阁下还想继续战斗？”

凯女王放下面罩，“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甬道里还有两名一阶的火元素之灵守护，祭司搭档元素之灵的威力，你们不会忘记吧？”

“当然不会，我们就是为了重拾这份荣光，才进行这个计划的！”

“那你们注定要失败了！”

凯女王抡起格辛多的尸体，砸向传送阵，巨大的尸体覆盖在金属盘上，沉重的铠甲砸碎了其中一枚魔晶。

“我就剩下这点力气了，可惜你们输了！”

月光洒满窖洞，包括凯女王在内，所有人都笼罩在月术“眠风枕月”之下，这是一个催眠的月术，精神力没高过施术者，都无法抵抗。

可这里有谁的精神力，能高过一名活了近千年的弦月祭司呢？

阿尔温全盛时期的实力，可是魔导士级别的。

精神力更是随着年岁增长。

“睡眠是一种假死，醒来更好地复生。你若想起，你会微笑！”

ps：

12500的章节，比原定的多出了两倍。

第60章 拦路打劫

希望是火，失望是烟，浓烟滚滚与火光漫天，总是相伴相随的。

——格温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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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取得全面优势时，卡多雷却突然撤退了。

最先撤退的是防守白牙峭壁的火烈鸟中队，在一把火烧毁纳迦的攻城器械，逼得纳迦不敢越火海半步后，指挥官便派遣莱贝卡先行骑鹿返回，在火势减退后，也下令全军撤退。一路没有敌人拖累，战力保存完整的火烈鸟中队以极快的速度回到辉光之城。

队伍分成两部，一部分支援莱贝卡，协助防御从地道进入辉光之城的纳迦部队；另一部分前往老将军玛吉斯处报道，协防城墙。

损失一批纳迦先锋、海巨人后，现任督军格温尼斯暂停了对城墙的攻势，单凭海巨人与海地精，即使攻破城墙，也无法立稳阵脚。决意攻城，是军令难违，也在于黑鲶编队，和特别行动小组减轻压力。

现在，辉光之城里已经升起了浓烟，格温尼斯知道黑鲶编队的突入已经成功。但还没传出慌乱的喊杀声，格温尼斯担心特别行动小组还不知道战斗提前了，便决定壮大攻城队伍的声势，给卡多雷带来更多的压力，吸引更多的兵力防守城墙，为黑鲶编队减轻压力。

格温尼斯依然安排海巨人伐木，倒下的笔直大树在城墙上搭出一片斜坡，早已搭出足够纳迦翻越的桥梁了，还形成了一片适合防御箭矢的桥下空间，格温尼斯并不打算停止，她发现，这种破坏行为，让部下意气高涨，乐此不惫。

更重要的是，不断有树木倒下，根本就没有卡多雷敢靠近这段城墙。

格温尼斯可以安心做另外一件事情，收集引火物，以及聚兵！

新来的海地精，都派了出去，重返森林，将被洪流冲散的人员引到城墙下。

不断有人员会师，格温尼斯手下又凝聚了一股不小的兵力。

身后的森林传来不小的动静，负责瞭望的海地精返回报告，说有一百多名纳迦先锋正快速接近，格温尼斯喜出望外。

又有海地精返回报告，在纳迦先锋后，有着十多名海巨人，都带着数把武器，格温尼斯大喜过望。

又双有海地精返回报告，海巨人身后，正有卡多雷追杀，格温尼斯心情跌落了谷底。

又双叒有海地精返回报告，海巨人都被卡多雷杀死了，数不清的卡多雷正杀过来，格温尼斯的脸，扭曲得狰狞，“攻城！”

撕心裂肺的吼声，刺破重重树木，新编的攻城队全都举起了武器，举起了火把。

海巨人当头，在倒塌的树木间，挤出一条道路，冲到城墙下，大脚将堆积在地上的枯枝落叶，踩得啪啪作响。随后的纳迦先锋与弓箭手，如同蛇一样游上树干，翻越辉光之城的城墙。最后的海地精，每人都举着一个火把，如过江之鲫，迅速穿过横木的下方，丢下的火把，将他们搬来的干枯枝叶点燃，随后钻进了城墙的缝隙中。

盖拉德森林生长了千千百百年，此刻因火成烟，渐烧渐旺，渐烧渐浓，纳迦部队伴着烈火浓烟撞入城中，充满破釜沉舟，绝不退后的决绝！

被追杀的百十名纳迦士兵，远远看到火光，顿时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待来到近处，满目都是滚滚浓烟，封锁了前路，绝望随之弥漫心头！

他们被抛弃了，格温尼斯为了封锁追击的卡多雷，为了毁掉城墙，烧起一道火墙，将落后的士兵抛弃了！

树倒猢狲散，没了主心骨的残部，各自凭本能求生，一部分向两边散去，一部分毅然趟过火势稍弱的地方，直奔城头。

回撤的苍鸮哨兵中队，看着熊熊烈火，个个都咬碎了银牙，痛恨纳迦的歹毒，同样分开两边人，绕过火线，返回城中。

却有数人停在远处，当先一名水蓝色法袍的女子，看着纳迦士兵冲进火中，被烧得哇哇大叫，她满脸担忧，“一战下来，魔力不多了，我尽力试试！”

随着吟唱结束，天空下起雨来，为纳迦的这次入侵画上句号。

格温尼斯翻上城墙，背后上滚滚热浪，心里却是冰凉的。

城下，十架鸟翼刃车、十字|弩|车，早已调好角度，对准了城墙上。

两边排开了一队队弓箭手，有老，有少，每一张弓都张到了极致，锋利的箭尖刺痛了格温尼斯的眼睛。

在弓箭手前方，竖着一堵盾墙，银白的盾面，镂刻着精美的花纹，卡多雷还沿袭万年前的艺术风格，藤蔓与花，是花纹中最重要的元素，格温尼斯只在沉没海底的遗迹中见过。

墙根，堆放着第一批攻入城墙的士兵尸体，断成几截的纳迦先锋，插满箭矢的海巨人，被拖拽得血肉模糊的海地精，格温尼斯并不觉得敌人残忍，只是惋惜部下死得可悲。

月刃切割空气的声音响起，格温尼斯连忙伏在城墙上，看着一柄月刃从头顶飞过，划断树木、划断肢体，消失在城墙外。

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格温尼斯看到卡多雷统一采用了抛射，势要囊括月刃的死角，她不得不滚动身体，避开直插而下的箭矢。

但她很快便动不了了，她的腰卡在了缝隙中，利箭入肉，格温尼斯只得护住脸部，她感到箭矢扎得并不深，却很痛，应该是那些半大孩子射的，还不是一根。

想到自己居然死在孩子手里，不禁哀从中来。

格温尼斯感到，鲜血濡湿了身体，在血腥味中，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甜腻香气，她想到丁香伯爵吃糖时，散发的香味。

对啊，自己还有一颗蔗糖呢。

格温尼斯却不想再吃它了，更享受淅淅沥沥落下的细小花朵，敲在皮肤的感觉，慢慢闭上眼睛。

桂花落得满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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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多雷收缩防线，这是开战之前就定下的计划。

精灵擅长丛林作战，借助陷阱能够将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是卡多雷进入森林阻击纳迦部队的优势。

战前欧冶探明了纳迦准备了鲸油，为了预防大火围城，卡多雷也必须阻拦纳迦推进，最起码销毁引火物，这是卡多雷不得不主动出击的战略劣势。

凭借一系列战前安排，卡多雷达成了战略目标，此时收缩防御，凭借城墙的地利，抗拒纳迦残部的袭击，更为省心省力，减少伤亡。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自卡多雷对入侵者的仇恨，要将敌人引到城下，一网打尽，顺便清剿沿途的零散敌军。

城墙除了本身结构特殊，还有着辉光之城最得力的打手——战争之树！“百年树木”，卡多雷数千年的经营，就算按百年一棵，也有七百多棵战争之树，失去生命之树的纳迦，永远估量不出这座城市的防御力量。

战争之树怕火，敌人的引火物大都销毁了，不用担心战争之树因为畏惧火焰，而无法作战。

况且，城墙上还种植了大量的樟柯树，这种高大的植物，在茂密的叶片间，隐藏着许多馒头似的节苞，里面满是白色透明的液体。只要樟柯树附近有火光，就会立即喷出液体泡沫，把火灭掉。这是卡多雷借助植物的力量，构筑的防火线，甚至还培育出两棵樟柯战树，是一等一的消防员！

格温尼斯能够烧起火焰，实则是她运气够好！最开始砍掉的大树，就是樟柯树，也是樟柯树能够灭火，才种在城墙旁边，得失之间，颇有造化弄人的意味。

战争之树体形巨大，移动缓慢，每天能离开土壤的时间也有限，放到前线不切实际，可挪到城墙上并不是难事。

另外，收缩防线，哨兵们可以立即得到武器补充，还可以在城内安心休息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能够及时将伤员转移回城内，没有什么比族人的性命更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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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迦部队，还剩下一名督军，雪莉。

因为无法沟通其他编队的情况，雪莉对战况几乎两眼抓瞎，她只知道丁香伯爵被俘虏了，外援水舰龟逃跑了。

是进？是退？

是死在战场上？还是死在军事处置下？

雪莉犹豫着，纳迦残部们也在犹豫着。

辉光之城里的两处浓烟，给督军雪莉，以及所有纳迦残部一个错误的信息——纳迦正在猛烈攻城，所以卡多雷不得不撤退！

“要战，就做一锤定音的力量！”

新的信念，将残部凝聚了起来，也不再作过多的谋划，直接沿着水势已去的金波河进攻！

沿途，最后编队还收拢了不少力量，包括五头水箭龟，七条三头蛇，三架鱼翼弓车！新生的力量，让他们充满了信心。

雪莉还给编队重新命名为“大马哈编队”！这并不是一个好意头的名字，“大马哈”在海族语言中，有借指粗心大意、丢三落四的人的意思。

事后看来，这个名字还挺贴切的，根据一个错误的信息，发动了注定失败的进攻。

此时的雪莉并不这么想，大马哈鱼溯游才能产卵繁衍下一代，就算是死，也完成使命！这是一种抗击逆境，给后代带来安宁的鱼。既符合他们的战斗意志，也比喻他们逆着金波河而上的意思。

大马哈编队战意灼灼，雄赳赳，气昂昂，来到金波河源头，明镜湖出水口。

愣住了！

堤坝上，立着一排柱子。

丁香伯爵格蕾塔！

督军安妮、凯拉、凯特和杰特斯！

子爵葛丽泰、勋爵露恩！

剑圣克劳黛！

这次参战的所有指挥官，几乎全都绑在木桩上！

全都活生生的，被俘虏了！

雪莉的心，凉到了耻骨！

纳迦士兵的心，凉到了尾巴尖！

这次入侵计划，彻底玩了！

在堤坝前，还吊着一具壮硕的尸体，腹部像是被牛踏过一样，破开一个大洞！

所有纳迦女性都不屑这张脸，所有纳迦男性都妒忌这张脸！

“裂鲸手”格辛多，赤条条地被晒咸鱼！

纳迦们的胃，都凉了！

堤坝上、两旁的树上，突然传来动静，密密麻麻的，都是箭尖反射的光芒！

纳迦们的头盖骨凉了！仿佛是死神在抚摸，在哄小孩般轻声细语：乖乖的，乖乖地睡觉哦！不要醒来哦~~

堤坝上响起一阵整齐的童音：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雪莉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ps：

晕了耶！！！

不顺便劫个色？

来来，先给票票，排好队，一个个来！

第61章 缘分的浪花在此间灿烂

世间一切，终抵不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破竹！

——箭鱼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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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考尔曼逃跑了，可战斗仍在继续。

两只海蚤跳到了他身上，一路跟到海底，惊魂未定的考尔曼觉察到不对劲，源自背上的疼痛，回头一看，龟甲已经被拆掉了一块又一块，鲜血淋淋。该死的胖子还将扯下的龟壳背在背上，活像一只准备建房子的寄居蟹！

临阵逃脱，死里逃生，所有的羞怒，在这一瞬间爆发，考尔曼以最凌厉的魔法攻击，誓要将对方涮成最细小的肉沫，葬身于磷虾腹中！

中级魔法水刃波！变成水的蜗牛！

高级魔法水龙卷！变成水的蜗牛！

晋级魔法飓浪滔天！变成水的蜗牛！

没有一个法术，能够攻击到胖子，全特么在距离胖子半丈的范围内，变成了水的蜗牛，在背上滚来滚去！

围绕胖子四周的无水空间，简直就是水的禁绝之地！就连接近的副首，魔法一旦从口中喷出，就变成水的蜗牛滚下，活像大马哈鱼产卵！没有一点距离，没有一点效果！

欧比斯拉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考尔曼觉得自己被海神诅咒了，不然怎么会遇到水豁免的敌人！

考尔曼回忆一生，做过的唯一一件亏心事，就是强了一头雌性水舰龟而已！可对方在为自己剩下一窝白白胖胖的蛋后，就驾浪做产后远游了，一点痛恨的情绪都没有，海神这个自己都用强的家伙，凭什么干涉他考尔曼！

而且胖子与骨盔小兽力气大得惊人，所有一口咬过去的副首，都被一一打爆了！

考尔曼身体很受伤，心里也很受伤，可一点办法都没有，魔法无效，物理攻击不是对手，就连“水之新星”都被对方破解了，扣着背上的骨骼，死不放手！再这么下去……

考尔曼不由想到七鳃鳗，一股寒意冷到了骨髓里！

“月神在上，您大神大量，就行行好，让这两个灾星放手吧！大不了，让我那些不成器的水箭龟孩子，做过门媳妇、上门女婿当作赔礼道歉！或者我以后吃利物朱鸟，不再剃毛了！”

考尔曼祈祷着，眼睛滑落哀伤的眼泪。

祈祷不起作用，考尔曼却找到了解决办法。

“致远加农炮”卷起万吨砂砾，如同最密集的暴雨一样，敲打着三个生物，在深海中，考尔曼自创的法术更具威力，每一粒沙都蕴含着巨鲸喷水的力量，夺夺有声，深深嵌入皮肤中。很快，考尔曼的皮肤换了一种颜色，鲜血染透的沙子的颜色。

沙子一点点将考尔曼掩埋起来，乌龟能够在沙子中呼吸，欧冶却不能，“辟水珠”能够保持一丈之内干燥无水，却阻止不了沙子，“御土珠”对砂砾也毫无作用。沙子的重量压不死他与卡卡，却会让他们窒息。水舰龟已经将他们从背上撇下，不知埋在沙子哪处。

欧冶只得放弃，在深海里死不了，距离岛屿太远的话，会迷失方向的。

考尔曼彻底逃脱了，带着他的蛋，远离这片海域。

踩着细小的砂砾，欧冶漫步海底，有些遗憾没能留下水舰龟，替珊蒂斯报仇，对方体型太大了，甲壳也太坚硬了！不过，狠狠教训一顿，也算收回一些利息。

“下次，绝不放过他！”欧冶说了一句，声音撞在水幕上，形成一重重的回音。

卡卡站在欧冶肩上，骨棒敲打着龟甲，梆梆作响，表示同样的决心。无水球状空间里，不断反弹的回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卡卡吐了吐舌头，停止了敲击。

前方突然出现一点亮光，在昏暗的海底尤为显眼，亮光划过一道弧线，停在了欧冶前方。

走近一看，那是一匹通体发光的巨大叶海龙，这是一种长得很像海马的生物，足有最健硕的马匹大小，金黄的体色带着道道银白斑纹，斑马也似的，身体四周长满许多海藻叶片状的扁平半透明附肢，是这种生物的独特标志！（注：现实中叶海龙与海马同属海龙科，所以海中的巨龙在本文中，统一称为澜龙。）

眼前这匹叶海龙，身体的骨质板已经完全铠甲化，简直就是通体骨骼构成，比背甲的水舰龟、骨盔的卡卡还要变态，欧阳很怀疑，自己一拳下去，对方或许一点事情都没有。

叶海龙与白海豚一样，都是特里同美人鱼一族的图腾，这么漂亮神骏的叶海龙拦住自己，欧冶拿不准对方什么意思，如果真要战斗，欧冶不介意将其抓回去给珊蒂斯做礼物！

叶海龙背后响起一阵悦耳的笑声，一双漂亮的手扒开海藻状附肢，露出一张更漂亮的脸。女子枕着手臂，趴在叶海龙脑袋上，盯着欧冶，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在水中飘荡着，却怎么都抹不去发梢的卷曲。

欧冶注意到金发间的水晶王冠，行了行礼，对陌生人保持足够的敬意，欧冶向来如此，“下午好，尊贵的殿下！”

“你是谁？”女子道。

“抱歉，我只懂得精灵语。”欧冶表示歉意。

“真巧，我也会！”女子再次笑了起来，如同清晨的第一缕晨光般明亮，“我是三公主蜜莉恩，你是谁？居然能够一路追杀‘巡洋领主’，你靠的是什么秘诀？”

欧冶看到对方身后扬起的尾巴，顿时了然，只有特里同美人鱼统治的兰特斯帝国的公主，才会这样自我介绍，再次行礼道：“我叫路凯，这是卡卡，卡多雷的朋友，本想凯旋而归，却不料让他跑了。”

蜜莉恩驱动叶海龙，凑了过来，把手伸进无水空间，“它叫多啦艾波。这是你的能力？真神奇！”

欧冶也笑道：“没这点依靠，怎么敢追杀水舰龟？倒是殿下只身来这里，才是真勇敢。”

蜜莉恩离开叶海龙背，钻进无水空间，她腰间裹着一个大气泡，整个人浮在半空中，“我是来观战的，海族与陆地的战争可不多见，可惜金波河没了水，多啦艾波进不去，倒让我看着了你们大战水舰龟。”

欧冶不禁好奇，“你不怕被别人抓走吗？譬如我，我就抓了纳迦包括丁香伯爵在内的指挥官。”

蜜莉恩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有什么怕的？我背后可是兰特斯帝国。我最喜欢探险了，又不是不会死，与其临老在家里懊悔遗憾，死在冒险中倒也无憾了。你们在发动战争，我作为战场旁观者，不是很有趣吗？”

看着这个率真又莽撞的女子，欧冶不禁伸出大拇指，“你未来的人生，肯定很精彩！”

卡卡从肚兜里摸出一颗桑葚，递给蜜莉恩，也表示同意。

蜜莉恩毫不客气地接过果子，难得吃到新鲜的陆地水果，酸酸甜甜的滋味让她眉开眼笑，“我知道纳迦的后备军在哪集结，你有兴趣吗？”

欧冶乜着眼，“才认识一会，就急着让我去送死？”

蜜莉恩挑起鼻子，“你会觉得害怕吗？”

欧冶龇了龇牙，“战争啊，无关怕不怕，有自信有实力，怎叫人没冲动？”

“我就不会看错人！我还没见过陆地的人在水底战斗呢，我给你带路。”蜜莉恩脱离无水空间，腰上的泡泡碰水就破，她骑回叶海龙，后者身上的光亮暗了下去，只留一条光线指引欧冶。

纳迦的后备军由木棉伯爵欧嘉率领，并没有刻意隐藏，就停留在水面下，反正在天上看不到就行了。

蜜莉恩带领欧冶躲在一丛海藻间，无水空间很好的扭曲了光线，加上水底更为昏暗，纳迦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欧冶看着头顶三千名摇曳着尾巴的纳迦，有些为难，海底不比陆地，不是结实的地面，细腻的沙子一脚踩下去就凹陷，不好出力，纳迦又是可以全方位攻击，自己可防御不过来。

“你会出手吗？”欧冶轻声问道。

蜜莉恩摇摇头，“我就是看热闹的。”

“谢谢！我会借助那边的巨石，如果我死了，能帮我把卡卡与身上的东西，送回给卡多雷吗？”欧冶看着她的脸，目不转睛。

金发女郎点点头，“卡多雷肯定会很欢迎我，我还没喝过酒呢。”

“你笑起来真好看！”欧冶作别一声，悄悄摸向那块斜斜突起的巨石。

还没走几步，欧冶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一个黑影，在靠近纳迦的部队。

那是一副骨架，箭鱼的骨架，约莫有七八米长，尖锐的骨吻仿佛神王手中的闪电，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纳迦当然也看到这名不速之客，列出阵势，戒备起来。

欧冶退回蜜莉恩身边，道：“我反悔了。”

蜜莉恩并不计较，问道：“那是什么？骷髅吗？”

欧冶神色凝重，他不知道这骷髅会见纳迦是什么目的，那名神秘的亡灵魔法师是庇护着精灵后裔，可纳迦也是精灵后裔，到底会偏向哪一边？

“正是！蜜莉恩，如果我跟它开战，请你立即逃离。”

“好啊！”蜜莉恩清楚，骷髅可不怵海族。

纳迦部队中。

欧嘉伯爵拦向箭鱼骷髅，“阁下是谁？”

“亡灵天灾”的历史，斐曼大陸大多数人都知道，可骷髅不应该龟缩在大陸北方吗？怎么跑到海里了？如果骷髅一族在海里扎根，“亡灵天灾”的灾难极有可能在海里重演！

想到那段可怕的历史，欧嘉手都在颤抖。

箭鱼骷髅开口说话了，骷髅一族都有一块特殊的喉骨，能够像常人一样发声，“送你们想要的东西，让你们撤军。”

欧嘉伯爵表示不解。

箭鱼骷髅不知从哪取出一根水晶试管，扔给欧嘉，“十滴生命之泉，从此不再侵犯卡多雷，否则，法斯琪将以另一种姿态活下去。”

欧嘉看着密封在试管里的液体，感受着里面浓郁的自然气息，仿佛包含着晨曦、甘露、春风、夜雨等自然界中所有复苏的力量，即使没有见过，也让人肯定里面就是生命之泉。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卡多雷？难道卡多雷已经堕落到与亡灵为伍了吗？”

箭鱼骷髅“瞪”了一眼欧嘉，绿幽幽的眼眶中，魂火突然跳出一股杀意，让在场的纳迦不寒而栗，“脑子是个好东西，前提是你别乱用。这只是一场交易，同不同意，后果自负！”

甩下一句话，箭鱼骷髅尾巴一摆，如同流星般消失在大海远处。

注视着其留下的尾浪渐渐平息，副官问道：“木棉伯爵大人，我们就这撤军？”

欧嘉收好水晶瓶，如同木棉花树一样露出全身尖刺，“撤退？既然第一计划达成，我们就该执行第二个计划，重新成为精灵的主人！”

“为了艾萨拉！”副官一听，大喊道。

欧嘉十分满意，“进军！”

声音刚落下，远处传来极为刺耳的破水声，一道泡沫道由远而近，直冲而来，仿佛是流星划过天空，瞬息而至。

一道看不见的黑影，将纳迦所在水域搞出无数泡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大螃蟹，在尽情呼吸吐着泡沫，呼出的是杀死，吸进的是生命！

惨叫声四起，欧嘉脑袋一片空白，瞪着眼睛，对着眼前白茫茫的气泡帷幕，仿佛瞎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欧嘉实在无法计算时间，她眼皮不敢眨，心脏不敢跳，呼吸都停了，直到眼前的泡沫帷幕消失，转而变成一片血红，她才恢复了意识。

三千名部下，全死了！

欧嘉看着抵在喉咙上的血红骨吻，眼泪止不住冒出，一粒粒融入海水中，她看到箭鱼骷髅在笑。

箭鱼骷髅在说，“现在，交易变成威胁了！”

明明喉咙上顶着尖锐的利器，欧嘉还是忍不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箭鱼骷髅再次掉头离开。

欧嘉面对猩红的海水，漂浮的尸体，一时间失去了知觉，她被吓坏了！

箭鱼骷髅在极短时间内，挨个刺穿了三千名纳迦！这个强烈的印象，占据了她的脑海，也是她看到的战斗经过！

海底。

目睹血腥的屠杀，蜜莉恩吐了！公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欧冶也愣住了，他从箭鱼骷髅去而复返，就莫名其妙地读起秒来，才数道三十，那道黑影就恢复成了箭鱼骷髅的原样。

蓦地，危机感传来，螺旋甲盾瞬间祭出，叮的一声，一道雪白的身影占据了他的视野。

欧冶喉咙发干，却不敢叫蜜莉恩逃跑，那样的速度，跑不了！

箭鱼骷髅看着折断了一点点的尖吻，笑了，“原来你长这样，不错！”

说完，再次掉头离去。

良久，都没发现箭鱼骷髅返回，两人才敢动身，欧冶更是抄起了断折的尖吻，不到三公分，跟普通的骨骼没什么区别，就感觉硬度惊人。

蜜莉恩却很快恢复了过来，拍拍欧冶的肩膀，“我们算不算生死之交了？”

欧冶狐疑地看着她。

“三天后，带些水果跟酒给我。三天你应该忙完了吧？”蜜莉恩翻上叶海龙。

欧冶点点头，看着她的笑容，“好的。”

两人就此别过，海面上——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海水永不休……

第62章 劫财又劫色

和平是一种德性，好德性来自教育，最好的教育是兜巴抽！

——欧冶。

----

战后会议。欧冶将海里的见闻做了报告。

萦语水池发生的事情并未公开，除了当事人，与会人员大都不知道亡灵的事情，突然得知骷髅格杀纳迦，都猜疑不定，生怕骷髅寻上门来。

三十秒内，格杀三千纳迦！艾露恩在上！太耸人听闻了！

知道此事的，大都猜测到，是那名守护者做的。考虑到卡多雷与纳迦结怨，此后还不知会遭受什么磨难，阿尔温索性将此事公开，并将另一个秘密告知所有人，恶魔猎手能够在卡多雷中一直流传，跟那名守护者也有关系。毕竟“神魔大战”已经过去了一万年，魔族留在斐曼大陸的骨头都化成尘埃了，哪来的“恶魔之魂”供恶魔猎手使用？

只有在魔界，拥有无数的恶魔之魂！

要从斐曼大陸进入魔界，只有魔导师才能办得到！这么多年来，卡多雷出了几位魔导师级别的施法者？三千年往来，只有莲恩雪特一位，可主祭冕下也无法打开通往异界的传送门。

拉克莱斯是青年时期就成为恶魔猎手的，只记得怎么猎杀恶魔，汲取恶魔之魂，对如何碰到恶魔，如何回到盖拉德，毫无记忆。

得知卡多雷背后有一位神秘而强大的守护者，众人都松了口气，阿尔温适时提醒族人，不要忘乎所以。

“这么多年来，可有人干涉过卡多雷的生存？根据我猜测，守护者并不是庇护卡多雷一方，而是守护者精灵血脉，别忘了纳迦跟我们同一个祖先！往后，卡多雷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根据欧冶所见，箭鱼骷髅与纳迦是现有一番交涉，才返回下杀手的。若守护者真的庇护着卡多雷，纳迦的军队压根就不能登陆，阿尔温猜测，箭鱼骷髅下杀手，更可能是骷髅一族的嗜杀本性。

欧冶当时并没听到双方的交谈，也没看到箭鱼骷髅赠送生命之泉，卡多雷众人认为，纳迦不会善罢甘休，卡多雷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萌生一个信念很容易，要贯彻下去，现实却不容乐观。

这一战，卡多雷已经元气大伤。

初步估计歼敌三千，俘虏一千，己方伤亡人数达七百三十九名，参战人数三千多名，已经是卡多雷全部的兵力。

人数伤亡最大的是哨兵团，为了抵挡海巨人与纳迦先锋，哨兵中的近战人员，包括剑士、刀客、盾卫等，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的当场死亡，有的稍经治疗就恢复行动，更多的是短时间内丧失了战斗能力，即使是武技长贾廷斯，也不得不躺在病床上休息。在战场上受伤，或许还能继续战斗，直到脱力。可带伤上战场，却是另外一回事，治愈伤口带来的虚弱，以及伤口对行动的牵制，战士们能发挥的战力不过三成。

法师队伍，除了莱贝卡还保持着大部分魔力外，五十七名不同等级、不同系别的魔法师，都耗尽了魔力，透支了精神力。即使是通过冥想积攒魔力最快的琳娜，也要三天才能恢复到全盛状态，爱尔琳妮与埃拉丹则需要四到五天！没了魔法师压制，想要再上演爱尔琳妮一人守城的一幕，根本不可能！失去魔法师，反倒是卡多雷将会被纳迦魔法师压制！未上战场就失去了先势！

月神祭司的消耗同样不小，强大的莲恩雪特和阿尔温，三天之内都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莲恩雪特的伙伴，安贝可更是被削掉了一只翅膀，接是接上了，没三个月都不能飞翔！祭司珊蒂斯更是昏迷不醒，剩下的祭司还需要救治伤员。

每一名施法者，擅长的法术都是不一样的，这跟个人的天赋有关，祭司也一样。跟珊蒂斯一样擅长治愈法术的祭司，只有四名，珊蒂斯阶位是不高，可在治愈月术上是最有天赋的，所以欧冶才每次都能最快恢复。这一次，大部分伤员，都没有这份荣幸，只能依靠药物治疗，这又大大拖缓了哨兵的恢复，降低哨兵的战力。

就连凯莱布丽安女王，十天之内也难以恢复战力，她的力量，来自魔法，并不是身体的力量，而且还是非常偏门的魔法，可以说绝无仅有，恢复起来特别慢。

可以说，三天之内，卡多雷的所有战斗人员，基本是挨打的份，十天之内只能发挥一半实力！

只有欧冶与卡卡除外。，仅仅两名战力，还都是物理攻击方面的，单靠“辟水珠”，两者加在一起，要防御金波河都难！

另外，角鹰兽已经牺牲，卡多雷没了空中侦查！将会失去情报优势！

就连传递信息用的信鸮，都死亡了一半！

哨兵将军要在战场上调动军队，必定不会有这次的灵活如臂使！

军备物资上，弩箭损失最为严重，库存的箭矢十去九八！弓与弩方面，藤桥上的一把火就把库存烧光，只剩下射手编队所有用的弓，大都不同程度损坏。可以说卡多雷射手战力不足一半，考虑到箭矢不足带来的影响，再次发生同样规模的战争，艾妮露之吻射手中队，能发挥的实力只有这一战的两成！

这一战卡多雷能够大获全胜，靠的是什么？一是弓箭手，二是谋略！

谋略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是火攻！可以说卡多雷的整个防御体系，都是围绕“火攻”展开的！而火攻的白油，是靠生命之泉催生出来的，现在剩下的生命之泉，仅够远行者远行之用，若再用一次火攻，爱尔琳妮将不会有生命之泉建设她的城市！

一个关乎当下安危，一个关乎未来安危，卡多雷必须做出个选择！

没有火攻，卡多雷最大的优势只能依靠城墙防守，却正中纳迦下怀！这一次纳迦已经准备火攻城墙了，幸得毁坝放水摧毁了纳迦的引火物。如果纳迦以同样的方法进攻，卡多雷只能依靠水系魔法师来救火——明镜湖没有半年时间，是蓄不满水的，前提还是填平纳迦挖出的地道！

防御工事上，森林里的结草基本破坏一空，要凭借结草设置陷阱，必须重新种植，这又用到生命之泉。同时，森林里散落着的尸体与武器，都需要时间来处理，收殓族人尸首好好安葬，这是必须做的，盖拉德地处热带，敌方丢下的三千具尸体，不出三天就会臭气冲天，其中还有体型庞大的海巨人与三头蛇、水箭龟，不尽快处理的话，就会滋生瘟疫。即使卡多雷处理尸体方面，有着特殊的孢子和苔藓来处理，但“种子”的存量不足，还需要培育，这也需要时间。

武器自不用说，不尽快收敛起来，只会让第二批入侵者唾手可得。这种无形中资敌的行为，也必须避免。

最重要的，城墙上被烧出的缺口，以及缺口外缺失的樟柯树，不尽快修复的话，必定成为纳迦强攻的地段，修复植物城墙，又用到生命之泉。若修筑普通的木栅栏城墙，未必能够拦得住海巨人和水箭龟！

这一战，俘虏了纳迦三百多名，其中还包括数名督军，光高级魔法师以上的就有四名，看守她们成了最大的难题，不但需要人手，还得提防对方成为钉在城中的钉子！

还有海巨人五十六名，这些拥有巨人血脉的家伙，根本锁不住！只能集中起来日夜看守。

海地精倒没有俘虏，柿子挑软的捏，攻城的海地精都被卡多雷少年军杀光了。

最终，还是欧冶解决的俘虏的难题，纳迦女性全都被他用蛛网裹成茧子，加上铁链吊在十字架上，口中塞了一根藤管，藤管连着清水，在下方摆满了火盆，日夜烤着。一松口，管子就掉！在大汗淋漓的情况下，就不信她们能忍住不喝水，也尝试施展法术。也不关押在地窖，就露天吊着，十架十字|弩车与鸟翼刃车，围在四周，一群半大的孩子就能看着了。

海巨人，全被欧冶与卡卡揍了一顿，打到服气了，就派去当苦力，扛着锄头掩埋森林里的尸体。欧冶承诺，只要将事情办好，就将他们释放，如果敢逃跑，欧冶就找上海巨人老窝，少一个海巨人奴隶，就抓一名海巨人妇女和幼子来顶数。至于海巨人的老家在哪里，欧冶一句话让海巨人低了头——用水向纳迦购买情报，任何纳迦都抵不住缺水的煎熬，反正出卖海巨人，又不是出卖纳迦，不卖白不卖！

这样过了一天、两天、三天，都平平静静。

第四天，欧冶守在海边，一来与蜜莉恩有约定，二来看看能不能打探纳迦的动向，没等到蜜莉恩公主，却等来了纳迦。

这次纳迦来人不多，为首的正是在箭鱼骷髅尖吻下留得性命的欧嘉伯爵，举着白旗，带着大批珍珠、砗磲、珊瑚、海琥珀、玳瑁等珠宝，希望赎回被俘虏的众位指挥官。

卡多雷的三位领导人并未出面，而是授权欧冶处理，欧冶直接拒绝了纳迦的提议，理由只有一个：让法斯琪亲王亲自来谈！

欧嘉伯爵气得砸掉了珠宝，并扬言下次登陆，将会再带着杀戮与火焰，将盖拉德变成一片焦土！

欧冶一盾砸扁了欧嘉的棱皮龟坐骑，一句“忘了箭鱼骷髅吗？”揭穿了使者的色厉内荏，并放话下次出现在海边的纳迦，若不是法斯琪亲王，来一个杀一个。

欧嘉伯爵脸色煞白地离去。为箭鱼骷髅杀光所有部下，欧嘉伯爵头脑空白地回到公国，等待着接受死亡的命运，要不是怀里揣着生命之泉，她都没有勇气回归公国。不知是不是生命之泉带来的喜悦，当时亲王殿下并不愤怒，只是让她准备礼物，接回几位督军。

欧嘉伯爵想不明白，野心勃勃的亲王殿下，为何会低头。一想到箭鱼骷髅的恐怖速度，欧嘉伯爵有些了然，卡多雷有这样的盟友，别说再进攻，说不定还得提防着对方杀进公国内。

那胖子蹬鼻子上脸的姿态，欧嘉伯爵感到自己的愤怒就像是海底|火山，要不是海水压着，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愤怒归愤怒，欧嘉伯爵还是想到了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她想到一个人，能够对付箭鱼骷髅，亚力克公国的雷耶斯国王，最为擅长对付这种速度型的敌人！

欧嘉伯爵决定，回到公国后，将卡多雷的态度添油加醋说一番，再趁机提出建议，邀请雷耶斯国王对付箭鱼骷髅！

第四天，欧嘉再次出现在盖拉德附近，态度傲慢，让凯莱布丽安女王焚香沐浴，建好行宫，三天后迎接十里香蔷薇亲王法斯琪的莅临。

欧冶听后，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驾着一艘丑陋不堪的纯金属小舟——这是他与卡卡连夜敲出来的，将纳迦使者赶出海岸十里，对方反击，却被欧冶破釜沉舟砍杀三十人，一直追杀得欧嘉伯爵抹着眼泪离去——继箭鱼骷髅的速度后，欧嘉伯爵见识到卡多雷的另一个恐怖任务，无视水、风双系魔法，潜入深海也安然无恙，而且一身怪力！

欧冶把玩着欧嘉伯爵的尾镯，兴高采烈地返回辉光之城。

从纳迦第一次要求赎回几位督军，卡多雷已经明白纳迦的态度，必定是被幕后的守护者告诫了一番，不得不低头了。

凯女王在开战之前就说过，纳迦无论从卡多雷手上要任何东西，都必须放低姿态，都必须认识到卡多雷的厉害，才能做交易。

欧冶十分赞赏这种气节，不给纳迦点颜色看看，还以为卡多雷是光靠着长辈偏爱的小孩？大错特错！卡多雷有能力搞得纳迦鸡犬不宁，单单月神祭司珊蒂斯的侍宠，就能让纳迦颜面尽失，无可奈何！

欧冶对纳迦公开的身份，并不是月使，而是珊蒂斯的侍宠，凯女王的近卫！

第七天，法斯琪亲王登陆，由海巨人女子仪仗开路，三百名盔甲整齐的纳迦护卫，坐着由八匹不同颜色的巨大海马牵引的水晶銮驾，声势浩大，破开波浪，一脸高傲地来到盖拉德岸边。

卡多雷在金波河入海口，搭建了一座木台，木台背后是索桥垂下的藤墙，盛开着各式花朵，姹紫嫣红，凯莱布丽安女王高坐寒玉金鸾宝座上，居高临下，笑迎法斯琪亲王，木台上，还铺满了十里香蔷薇花瓣，如同铺了一层白色的玉，香飘十里！

木台边缘搭了一道长长的斜坡，深入水里，显得十分周到。法斯琪亲王看到凯女王身边只有五个人，屏退左右，也带着五名护卫来到步道前。

看到凯女王高高在上的模样，看到木台上铺开的十里香蔷薇，法斯琪女士身边风元素萦绕，凭空浮起，背后张开一对白色气流宛转的“风之护翼”，将台上的花瓣卷得漫天飞舞，一片不胜，再带着护卫飞向凯女王。

步道早被欧冶抹了油，五名护卫在凯女王面前行了个大礼，不可一世的脸变得通红。法斯琪亲王也脸色一变，居高临下痛骂护卫废物，连给她丈夫提尾巴都不如，随即脸色哀怨，她那没良心的丈夫，是不是觉得她年老色衰，到哪个地方找野女人去了。

法斯琪亲王正直壮年，披着一身蔚蓝的鲛绡纱，点点白色的光芒源自最小的透明珍珠，按照星空排列，仍能看出衣物下的身材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特别是两座山峦，一点都不像是海里的种族。

充当护卫的欧冶，将三刺戟杵在木台上，架起一道斜梯，退到一旁，做出邀请的手势，“这柄武器，是我从海地精那里买来的，据说是某位海地精女子情人留在家里的武器，说留给将来出生的孩子用的，我觉得海地精的孩子怎么用得着这么大的武器？便用十把钻石匕首换了。虽然是一件普通的武器，但它击伤过‘巡洋领主’，给亲王殿下当梯子，也是它的荣幸！没想到殿下是一名魔导师，准备不周，还望见谅。”

法斯琪亲王忍了对方的胡说八道，脸色不变地降落向丈夫的武器上，背后的“风之护翼”突然失效，法斯琪亲王跌落木台上，行了大礼，丢了大脸。

欧冶连忙上前扶住，肥大的身躯挤开纳迦护卫，扶着亲王的胳膊，护着亲王的腰，亲自送上了席位。

双方一番较劲后，法斯琪亲王逼于某种压力，不得不低头，并提出这次被海巨人误导，发动了战争，做出战争赔偿，并且双方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十里香蔷薇亲王法斯琪，代表波涛公国比其尔，赔偿卡多雷：莫纳水晶装备五百件、米达斯金属装备五百件，并额外赔偿一套适合卡多雷女王近卫穿着的护甲一套，纳迦在此上耍了个花招，按照欧冶的体积赔了一套，欧冶却穿不上！

另赔偿珍珠十万颗、砗磲一千只、珊瑚珠宝十种三千件、海琥珀一吨、玛瑙一吨，及其它宝石若干。

法斯琪亲王怒气冲冲地走了，归途中被一名海巨人幼崽袭击，所幸护卫及时，却被袭击者走脱了。

法斯琪亲王没受伤，却丢失了贴身衣物。

ps：

最后两场了，看球去了。

第63章 变强的道路

我有明珠一颗，照破山河万朵。

——阿尔温形容欧冶。

----

与纳迦的战争算是结束了。

欧冶洗净一身伪装，回到珊蒂斯的房子外，将如璀璨星空的长袍，与一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贝壳挂在树梢，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推门而进，卡卡也从欧冶肩上跳下，踮着脚走进去。

房子是珊蒂斯父母留下的，典型的三口之家，珊蒂斯就住在姐姐空出的房间里。一只无|毛的肥鸟迎向客人，外骨骼的脚爪轻拿轻放，落在木板地面上，只有轻微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像是一只鸟，更像是偷蛋的黄鼠狼，圆碌碌的眼睛，目光甚是讨好。

珊蒂斯命名为毛里求斯，来历不明的骨渡渡，对其去留也有一番争议，最后阿尔温见它不似恶兽，也颇通人性，加上珊蒂斯天生“心有鸿鹄”，与鸟类本有缘分，点头将其留下了。

数日来，众人都忙于战事，大都是毛里求斯陪着珊蒂斯，它倒是懂事，抓来两团皮毛，将房子的角落扣得一尘不染，将木板间的蛀虫啄个一干二净。平时负责照顾珊蒂斯的族老，都对它称赞有加。

房间的东西分成两部分摆放，一边是珊蒂斯的，一边是姐姐艾伦妮塔的，界线分明，显然小女孩一直等着姐姐的回归。父母的房间也收拾得整整齐齐，物品成对成对摆放，父母在她未满一百岁就相继辞世，孤零零的少女似乎将这些当成父母的影子。

现在，房子的唯一一位主人，也都昏迷不醒，欧冶有些担心，或许某天姐姐艾伦妮塔归来，会是无一人迎接。

欧冶看着珊蒂斯的脸，才一周，原本单薄的少女又清减了一分，脸色并不平静，时而痛苦，时而纠结。珊蒂斯遭到水舰龟的精神力反噬，昏迷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如果不是“邀月契约”稳住了珊蒂斯的灵魂，她可能直接就被水舰龟弄成白痴。现在精神力非常不稳定，波动幅度巨大，不知何时才能苏醒，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阿尔温与莲恩雪特联手施展“安神术”都没取得效果。阿尔温推测，珊蒂斯这次被神赐法术反噬，如果扛过去，将会精神力大增，否则会变成植物人。最让人担心的，是昏迷不行带来的身体虚弱，以珊蒂斯的身体底子，能不能熬过去，甚是可忧。

欧冶能做的，只有通过如同索桥一样摇晃不定的心灵通道，不断鼓励珊蒂斯，但效果却像是隔墙喊聋子，没有丝毫回应。

替珊蒂斯按摩一遍，欧冶握着少女的手，絮絮叨叨，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另外一个世界有趣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希望某一件能够触动珊蒂斯。

屋外传来脚步声，是照料珊蒂斯的爱德莲娜，老人在此战中失去了孩子，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照料珊蒂斯中，以忘掉悲痛。双方打个招呼，欧冶与卡卡退出了屋外，这些天来，安慰的话，鼓舞的话，彼此都说得太多了。

欧冶意外地看到阿尔温站在门外，看着树枝上飘荡的湛蓝长袍。欧冶有些赫颜，这件事毕竟做得不厚道，却被抓个正着，卡着灰色的长袍在她身上随风而动，在枯老的身躯衬托下，有着几分老树昏鸦的萧瑟。

“月亮要照亮夜空，总得有一面处于黑暗。”阿尔温开声道，“卡多雷颠沛万年后再度成功召唤月使，背后伴随着一系列磨难，蛛后干扰、龙神干扰、亡灵干扰、纳迦入侵，再到这次珊蒂斯因为神赐法术昏迷，是否会否极泰来？只要找到方法让珊蒂斯苏醒，到时她精神力大增，未尝不是好事，我觉得一切都是为珊蒂斯涅槃准备的。”

“冕下？”

“我觉得，你与珊蒂斯，就是月亮的正面与背面。你来到这里也二十多天了，想想你近十天的表现，有如皓月一般，卡多雷所有人都在你面前失色。这是为什么呢？”

“责任？”欧冶坐在门槛上。

“是本我！你小子别再装傻充愣了。”阿尔温走过去，坐在欧冶旁边，拍了拍他的屁股，让他挪出更大的空位，“你本来就胖，坐的位置自然就大，却顾及别人，把自己挤在角落里。”

欧冶抓了抓脸，“我只是憋着一股劲而已，珊蒂斯昏迷后，我就一心想着替她报仇，是复仇的力量支持着我。”

“你有个屁仇恨！”阿尔温在他的手臂拍了一巴，头枕了过去，“上古时期召唤的月使，都是来自元素位面的元素先知，元素先知有着悠久的寿命，却终生不能离开孕育地，心思单纯，对某些事物了解透彻，但见识有限。降临过程中获得祝福‘月相化’后，元素先知获得自由能力，以及强大的战力，成为祭司最大的依赖。不过，由于太过悠久的生命，元素先知会比精灵还钻牛角尖。从来都是祭司引导月使去适应这个世界，有时反而会让年轻的祭司被误导，扭曲了半辈子的认知，变得孤傲而自我。可你不一样，你的出现，真的是卡多雷大幸。”

“冕下，为什么你对我，一直都是赞赏有加？”欧冶玩弄着手上蛛网，翻出一朵兰花。

“你还是这么习惯凡事从别人口中问出个答案，”阿尔温一道月光打烂了欧冶的兰花，“因为你太顾着珊蒂斯的感受，凡事奉她为主！你要当月亮的背面，让她发光。自从珊蒂斯昏迷后，你不得不自己发光，你更具有智慧与实力，给卡多雷的帮助比珊蒂斯更大。”

欧冶往地上弹了张蛛网，扯起一串的土坷、石子，“珊蒂斯听到这些话，会伤心的。”

“所以你为了照顾珊蒂斯，放弃远行？”

欧冶将蛛网揉成一个球，扔了出去，“恭喜，你猜对了！”

阿尔温作势起身，“那寻找治疗珊蒂斯的方法，只能拜托艾儿了。”

欧冶蹦了起来，弯腰鞠躬，“您说，小的听。”

“不隐瞒实力了？”

“竭尽所能！”

“不怕伤爱尔琳妮的自尊心了？”

“能不伤，是最好的。”

阿尔温不管他的口是心非，“第一，是最完美的办法，也是最困难的办法，找到青琅玕巨人，青琅玕巨人的‘青光眼’能够打破多余的束缚与过气的模式，不但能够让珊蒂斯苏醒，还能获得最佳的精神力提升；第二，找到苦行僧侣，苦行僧侣的‘清醒祷言’能够让任何状况昏迷的人苏醒，但仅仅是苏醒，精神力能不能恢复不确定，而且人类的光明圣廷曾对苦行僧侣执行异端裁决，可能已经死绝了；第三，找到精神系魔法师，安抚精神，让珊蒂斯恢复昏迷前的状态，但精神系魔法师比苦行僧侣还稀有；第四，找到炼金师，要到‘精神平复药剂’，能够平复珊蒂斯的无序精神波动，但什么时候能清醒，不确定，森林精灵里就有一名炼金大师，如果没老死的话；第五，找到宁神花，服用后珊蒂斯会恢复过来，任何地方都可能有宁神花，任何地方都可能没有宁神花，盖拉德就没有；第六，完成珊蒂斯的遗愿。”

欧冶静了下来，“这么说来，找森林精灵是最好的方法？爱尔琳妮的远行计划，就经过百越森林，对方也是精灵，不会拒绝的吧。”

“前提是那家伙没老死，不是每一位精灵都像我一样长寿的。”

“冕下的熟人？”

“曾经的冒险同伴，曾经的追求者，八百年没联系了，谁知道他是死是活。”

“会不会因爱生恨？总会有弟子吧？”

“期待没有，你最好别让他知道我跟你的关系。炼金术是最需要天赋的，‘精神平复药剂’倒是初级药剂，不过需要宁神花的花瓣。没有一个办法是容易的。”

欧冶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失望，“五个办法这么多，就算翻遍大陸，我也会找到治疗珊蒂斯的办法。”

这一次，欧冶有更大的愿望前往大陸了。

有充足的动力前往大陸，欧冶并没表现出信心来，“有两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远行者只派一位？而建立领地需要借助外力？”

阿尔温道：“归根结底，其实是一个问题，精灵帝国覆灭，银月联盟解散，各支精灵都能在各处定居下来，至今上万年。为何卡多雷却流浪两千多年，又不得不离开斐曼大陸？现在有回归之心，却又小心翼翼？因为卡多雷一直被追杀着——”

在上古时期，斐曼大陸的空间并不稳定，到处是通往异界的空间裂缝，居住在各地的半神，和各个地域的魔兽领主，主要职责就是镇守空间裂缝，庇护斐曼大陸的安宁，而位面守护者，则是统治这股防御力量的最强者，最后一位位面守护者就是神圣巨龙。

精灵的最后一任女皇艾萨拉，认为精灵建立了斐曼的唯一帝国，有责任肩负起守护斐曼大陸的责任，精灵的女皇更应该是下一任位面守护者。艾萨拉本身也是一名月神祭司，明白信仰的力量来自时间的积累，为了延长寿命，被伪神盯上。伪神以改造身体，获得永恒生命为条件，让艾萨拉将其召唤到斐曼大陸，并成为艾萨拉的配偶，艾萨拉便动用永恒之井的能量，将其召唤过来。

恰好一名叫泰兰德的祭司，召唤了月使的降临，从月使那里知道，伪神根本不是什么神祇，而是被困在元素位面的一头强大异兽，称作‘索丹斯卡娅’。这是一种让子嗣寄生在生物体内，获取寄主生命因子，不断进化的野蛮生物，跟战争之树类似。索核斯卡娅的子嗣会从寄主体内破胸而出，胸部是元素生命的内丹所在，所以叫做索丹。

月使还揭穿了伪神的阴谋，伪神本身是雌性的，还是该族的女皇，类似蚁后在蚂蚁中的地位，负责产卵，所以元素之灵称其为‘斯卡娅’。元素位面极度缺乏血肉生物，索丹斯卡娅繁衍得不多。索丹斯卡娅得知斐曼大陸有着大量血肉生物，便想通过召唤的方式降临斐曼大陸。

得知真相，泰兰德祭司组织起了力量，对抗执迷不悟的艾萨拉，阻止索丹斯卡娅的降临，最终引爆了永恒之井，不但炸毁了传送门，还将索丹斯卡娅的腹部炸成两截，带有产卵器的一截落在了斐曼大陸，里面未产出的卵将精灵作为寄主，纷纷孵化，导致精灵伤亡惨重。

半截腹部受到永恒之泉的影响，变成一条类似蛞蝓的巨大生物普达，没有繁殖能力，却拥有无限的再生能力，根本杀不死，只盯着与艾萨拉有血缘关系的人追杀。后来，精灵发现普达怕盐，不敢下海追杀艾萨拉，只盯着艾瑟琳，便引到盐坑埋了。普达在被盐渍后，散发一种吸引雄性生物的气息，每次都被雄性魔兽挖出来。不得已，卡多雷逃了两千年，只得转移到另外的大陸。

数千年下来，不断通婚，每一名卡多雷都流淌着艾瑟琳的血脉，每一位都是普达目标，为了减少伤亡，只能每百年派一位远行者前往大陸，探寻普达的消息，后来发现泰达希尔生病，卡多雷只能优先自救。

千年前，英格威找到了对付普达的方法，以从百越森林里得到的一种远古时期已经灭绝的植物，能够束缚住普达，卡多雷准备在举族迁徙的条件成熟时，就使用该植物，将普达扔进海里。可惜普达像是预知到了，千年前就不再出现了。

阿尔温猜测，可能是守护者已经出手对付了普达，但没得到准确消息，卡多雷不敢冒险，毕竟对付一条长达三十米的、杀不死的大肉|虫，卡多雷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卡多雷需要防守盖拉德，派遣到大陸的力量十分有限，借助外力建设新城市，是最好的选择，不仅避免普达的追杀，而且在纷争不断的大环境下，团结越多的力量，卡多雷就越快能站稳阵脚。

银精灵、木精灵就是毁灭在与外族的战争中，守护者也无法顾及所有的精灵部族，寄托一锤定音的外部力量，不如稳扎稳打自己建立势力，这也是千年前英格威在研究了众多部族发展史，定下“替代领地计划”的原因。

听完阿尔温的讲述，欧冶总算明白卡多雷为何如此渴求月使的降临了，“因为我没有卡多雷的血脉，所以你放心我到大陸去？为何不用生命之泉对付普达呢？”

阿尔温解释道：“月神的宗旨是爱护一切生命，使用生命之泉来对付生物，有驳于我们的信仰。生命属于自然，是法则的产物，而不是智慧。自古便流传着，若自作聪明违背自然规律，将会受到自然的诅咒。上古精灵帝国，卡多雷又不是没打破过禁忌，至于结果——卡多雷用生命之泉对付普达，不但没能杀死它，还让本来丧失生育能力的它，产下了一枚卵！这个打破自然力量的生物，就是大自然对卡多雷的惩罚！”

得知这样的结果，欧冶心中戚戚然，原本觉得生命之泉的力量，连传说中的椒图都扛不住，还将其作为对付超阶魔兽的杀手锏，看来这个世界有着自身的平衡手段，贸然打破只会被自然厌胜。

熄灭了侥幸心，欧冶突然灵机一动，朝空中弹出了一张蛛网，张开的蛛网飘飘荡荡，缓缓落下，“我这个能力，是不是艾露恩特意安排来对付普达的？”

阿尔温眼前一亮，顿觉柳暗花明又一村，“艾露恩在上！蜘蛛抓虫子，自然规律！”

以月使的巨大力气，和惊人耐力，以及辟水珠的帮助，直接将普达拖到深海里，简直就是妥妥帖帖！

待阿尔温兴奋过后，欧冶直接说出这次谈话的目的，“冕下，我还有个请求。我要学习魔法。”

与水舰龟一战，欧冶见识了超阶魔兽之间的战斗，对魔法的力量更为向往了，他能够插足那场战斗，都是凭借“辟水珠”的特殊，防御有余，攻击不足。凭着一股蛮劲，从水舰龟背上扒下不少甲片，看似伤到了超阶魔兽，其实在超阶魔兽面前，实力不值一提，最后被沙淹没，足以证明即使水系魔法豁免，超阶魔兽一样有手段弄死他。

倒是扒下的龟甲，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水舰龟的“亲水护肤”，使得甲片可以做成很好的水系魔法防御护盾。另外，龟甲跟“辟水珠”也是绝配！爱尔琳妮与埃拉丹能够将稳元龙珠弄出来的“法术螺”，用作攻击，是因为“元素共鸣层”。而水舰龟的“亲水护肤”，简直就是天生的水元素共鸣层，也能够将“水法术螺”打出去！

将龟甲制作成靴子的话，欧冶在对阵水系魔法时，也能够获得法术攻击，即使攻击效果跟“水球术”一样，只有冲击效果，但也是魔法！

如果日后欧冶凑齐四系魔法的魔兽皮肤，欧冶不单四系豁免，还拥有四系法术攻击能力！

譬如火系的，火元素精灵王的后代——超阶魔兽拉沙曼德蛇，天生“引火烧身鳞片”，就是最适合搭配“避火珠”的魔法装备材料！

美中不足的是，埃尔刚只是锻造大师，制革方面手艺跟欧冶铸造铁船一个级别，尝试着做了一只棱棱角角的右靴后，打死也丢不起那个脸做成一双，却很自豪地命名为“黄金右脚”！

幸好剩下的龟甲足够多，欧冶可以去埃斯特斯城，找远行者凡列尔帮忙，凡列尔是制革大师，现在辉光之城年青一代使用的皮甲，都是出自凡列尔之手。

欧冶不再强求，收好部分龟甲，穿着满是尖角的靴子，练习了一番——纳迦俘虏中，就有水系魔法师，只是带走露恩时，杰特斯眼中的幽怨，让欧冶心里特虚，只觉男人有时候不能太随心所欲。

拥有魔法装备后，就更触发欧冶学习魔法的欲|望了，魔法装备始终是外力，限制就在那里，是无法提升的。

欧冶更想自己掌握魔法，使得自己不断变强。

“亡灵魔法？”阿尔温又猜中了欧冶的心思。

欧冶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了解了一下，亡灵系魔法主要是召唤、转化和亡灵控制，萦语水池两条鳄鱼，都是亡灵转化类的法术。三个分支的法术，我想好怎么使用了。”

“我现在擅长物理攻击，物理防御与魔法防御也足够，要挑战超阶魔兽，还是有着很远的距离，金波河一战，能够活抓魔导士就是在于几人的配合，箭鱼骷髅的杀敌速度，让我知道此次远行，还缺少什么样的同伴。通过召唤和亡灵控制，我就可以很快建立自己的队伍，给爱尔琳妮提供庇护。”

“那天在生命之树下，我也说了，守护者留下亡灵魔法的目的，应该就是召唤图托拉。生命之树下不能使用亡灵魔法，若将图托拉的骸骨移出来，卡多雷没有人有足够的力气移动龟壳，现在有我和凯女王，完全没问题了。”

“当然，学习力系魔法，也是不错的选择，足够的力量，能够无坚不摧。我觉得现有的力气也足够大了，连水舰龟都无法抵挡我的力气。学习力系魔法需要很长的时间，我等不来，而卡多雷中，没有人学习亡灵魔法，亡灵魔法又提供了一个解决生命之树问题的方法，所以我选择这个。”

阿尔温道：“你的选择，一直都充满智慧，我相信你能够善用每一种力量，而不因为力量而堕落。事实上，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学习法术，能否感知元素、积攒魔力、构筑节点，是释放法术的必要条件，做不到，就不是一名合格的魔法师。”

“你有仪式赋予的月力，或许你能够成为一名祭司。‘千里共婵娟契约’让你觉醒的‘心网’，更像是心灵系魔法，你的护盾也是心灵控制的。如果你要走亡灵法师的道路，招收骷髅战士，学习一些心灵系法术，是不错的选择。”

心灵系魔法是只对生物起作用的魔法，该系的法术对生物而言是最有效的法术，但也是众多法术中距离限制最大的法术，跟精神系一样罕见。莲恩雪特与安贝可之间的心灵契约，欧冶与珊蒂斯之间的心灵通道，可以说是心灵系法术的一种表现。心灵魔法并不像自然类魔法一样，有巨大的破坏力，却是招收小弟的不错选择。

阿尔温继续道：“你的‘月之眼’，更像是种族异能，且只对植物有效，卡多雷也遗失了月之眼的使用方法。你是指望不上它了的。你弹射蛛网时，根本没有魔法波动，只算是种族异能。”

“总得说来，你现在掌握的力量来看，并不能确定你有没有魔法天赋。如果你愿意，我倒可以帮你看看有没有成为祭司的可能。”

欧冶乐于接受，阿尔温与莲恩雪特都是强大的祭司，凯女王既是祭司，也是魔法师，获得月术对法术的“相化”效果的话，他一旦修炼了自然类魔法，就不怕属性相克了。

祭司天赋的检测很简单，由导师对学徒施展“月光洗礼”，向学徒体内灌注一点月力，学徒只要在“月光洗礼”的光华中，吟唱祷言《月光颂》向艾露恩祈祷，只要在“月光洗礼”效果消失前完成祈祷，并使得体内的月力变成一团云状的光团悬浮在头顶，就能够成为入门的祭司——出云祭司。

测试结果，让欧冶失望，他向月神祈祷没有任何反应，埃尔温对此似乎早有先见之明，“果然月使无法成为祭司！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卡多雷都信奉月神，祭司依然不多。或许艾露恩早就知道，所以赐予你两个法术。你的道路在别的地方，学习法术的事情，你找爱尔琳妮吧。”

“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试试‘元素丹’，元素丹是艾伦妮塔召唤来的，现在所有权在珊蒂斯手里，或许能够帮助到你。那颗元素丹拥有促进生物进化的能力，但进化的方向不能确定，可能变成元素生物，只能确定效果是‘获得使用法术的权利’。”

序章2 碧海青天夜夜心

生命之树的残躯上蒲公英摇曳，皓月皎皎荡涤宁静的夜，我们的祈祷未曾停歇，春风却未曾将眉间冰雪化解。艾萨拉！你应悔求灵药！碧海青天杜鹃咽啼血！

——

是夜，中秋，明月高悬。

辉光之城中有湖，湖水像是月光凝聚而成，晶莹洁净，波光粼粼。辉光之城外是森林，月光将树叶染成片片白金，随风流转，金波翻涌。在这一片白中，湖心那株参天大树格外夺目，通体碧绿，树叶剔透，树身晶莹，宛如翡翠妆成一树高。这便是生命之树，名为泰达希尔，是已经化为尘埃的诺达希尔的子嗣，庇护着暗夜精灵遗民隐居与此。

生命之树遒劲的树根中，筑了一个祭坛。今夜，此地汇聚了岛上所有暗夜精灵，在月光中，向月神艾露恩祈祷，祈求获得福祉，祈求月神派遣使者，帮助暗夜精灵走出困境。

今夜的“碧海青天邀月仪式”是为珊蒂斯举行的，她同样满怀希望，稚嫩的脸在月光中散发着光芒，紧闭的眼眸流淌着光芒，清脆的嗓音串联成珠，带领众人吟唱颂歌：

幽幽照亮的月之路~

我们将去往何处~

幽幽摇曳的湖面月影~

映照未知的未来吧~

……

月神的名讳和着抑扬的颂歌，融入皎洁的月光中，融入茂盛的枝叶间，以生命之树作为媒介，把祈求传给艾露恩。几千年来，这样的场景，在中秋的月光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暗夜精灵满怀希望，又满怀失望。

随着歌声落下，珊蒂斯睁开眼睛，看着生命之树遒劲的枝干，银白的月光从枝叶间流泻，她银色的眸子仿佛融入月光中，看到了同样融在月光中的一切。看到万古流传的颂歌音符在月光中跳跃，看到泰达希尔绿色的生命力在月光中流淌，看到一张同样有着银瞳的温柔脸庞在月光中微笑。

可为什么看不到母神，以及她的祝福？珊蒂斯努力睁大眼睛，泪水终于从中溢出，流淌在她稚嫩的脸庞上。失望蔓延在心头，渐渐变成恐惧，珊蒂斯呢喃着一个名字，希望远方的亲人，能够保佑自己，使自己不失去那一丝希望。

“艾伦妮塔姐姐，请保佑珊蒂斯！”

已经过了午夜，仪式接近尾声，汇聚的月光渐渐消散，生命之树随之失去光芒，阴影再次笼罩。

珊蒂斯抱着膝盖，蹲在祭台上抽泣着。暗夜精灵有漫长的寿命，她还太年轻，对自己的期望也太高了，压力，以及随之而来的失望，她感到很无助。

“艾伦妮塔姐姐，珊蒂斯连元素丹都无法召唤，是珊蒂斯太笨了吗？泰达希尔，你不再庇护卡多雷了吗？怎么把月亮遮挡起来？艾露恩！珊蒂斯该以怎样的虔诚才能满足您，派遣使者帮助卡多雷……”

大祭司轻轻走了过来，静静听着，她名叫阿尔温，最年长的暗夜精灵，岁月已经夺去她永恒的容颜，变得年老色衰，脸上的笑容依旧温煦，用充满慈爱的嗓音唤起少女的注意。

“珊蒂斯，你还记得蜗牛与黄鹂鸟的故事吗？”

珊蒂斯抬起脑袋，泪眼婆娑，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蜗牛。

“狐狸和葡萄呢？”

珊蒂斯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我成为祭司也有八百年多年了，花了一辈子向艾露恩祈求，看着一位位新的祭司成长起来，然后一个个在仪式上失望。可我从未怀疑月神艾露恩，这些出色的祭司让我深信希望还在。”

“姥姥，我还有希望？我还能做什么？”

“珊蒂斯，你说说，这几百年来，我们有几位优秀的祭司？”

珊蒂斯擦掉泪水，道：“姥姥……主祭莲恩雪特……还有姐姐……”

阿尔温把珊蒂斯搂在怀里，手掌凝聚洁白的月光，轻抚着她金色的头发，“珊蒂斯，我希望你不要像狐狸那样，登上海加尔山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四百年前，你姐姐艾伦妮塔召唤了元素丹，但她放弃使用，外出寻找新能源。主祭莲恩雪特找回遗失的神器，驯服了商羊，现在是最强大的皓月祭司。凯女王十年前召唤了龙子，习得罕见魔法。还有你，珊蒂斯，你天生云心月性，善于与飞鸟结缘，说不定你能驯服凤凰。你们都是出色的祭司，都是我们的希望。”

万载已逝，暗夜精灵不复往日繁华，衰落的部族里有着几位出色的祭司，不也是艾露恩的眷恋吗？或许是暗夜精灵一直太着急了。

正在这时，泰达希尔遒劲蜿蜒的树根中，突然传出了一声龙吟，震耳欲聋，威严而暴躁，震散了还留恋在四周的月光，唤来了七彩的魔法元素汇聚在泰达希尔树根，形成元素风暴，气势汹涌，吹得人东倒西歪，湖面激荡起伏，树木枝颤叶落，目之所及，一切都动摇起来，仿佛连空间为这巨大的力量而颤抖。

“是那龙子！”凯莱布丽安呻吟一声，脑袋剧烈抽疼让她几乎昏阙，似是有人将她所有神经抽出来。

旁边，莲恩雪特正安抚族人，不禁大惊，连忙扶住凯女王，站在她肩膀上的青色小鸟一声长鸣，召唤出一道银色的光柱护住了凯莱布丽安。

“凯殿下！什么情况？”

最强大的皓月祭司挥出大片月光，尝试凝固住肆虐的元素风暴，但变得更为踔厉的元素风暴很快将月光席卷一空。她的伙伴，青色小鸟安贝可尝试再度施展星辰的力量，同样被元素风暴淹没，如一叶扁舟，只能护住凯女王。

“是那头沉睡的龙子，它突然苏醒了！它在抽取我的精神力！”凯女王在星辰力量的帮助下，得以抵抗狂躁的元素风暴，但精神力的不断消逝，带来了难以遏制的头疼，“噢！艾露恩在上！它在使用空间的力量！”

阿尔温护着惊恐的珊蒂斯走了过来，小姑娘以为这一次巨变都是由她引起的，感到不安与畏惧。

大祭司念出艾露恩的名字，一如八百年来每一次祈祷，挥洒出大片月光，穿过奔涌的七彩元素风暴，笼罩着不安的族人。

“族人们！请在月光中平息你们的不安！然后回想一下四百年前的情形！空间之门正在月光中洞开！祈祷得到了回应，艾露恩没有放弃我们！”

阿尔温借助月光，把声音传到每一个角落，引导族人想起当年艾伦妮塔举行仪式的场景，驱散他们的恐惧。

“艾露恩！月亮之神！暗夜精灵之母！请引导我们，借助龙子的力量，呼唤星空彼岸的存在，降临此地！”凯女王集中全部的精神，高声告诉子民发生了什么事，她努力不让发言为痛苦阻断，而采用了短句。

暗夜精灵们精神振奋，克服了元素躁动带来的不安，高声吟唱出艾露恩的名字，抬头看向天空，看向那轮明月。

月光中，七彩的元素光芒汇聚成大漩涡，扣在空中，一道斑斓的门扇在漩涡中慢慢洞开，不断吸纳魔法元素，由虚幻变得凝实，由粗糙变得精致，一具具巧夺天工的雕像显现在门框上，皆有着龙首兽神，那是神圣巨龙以及其子嗣，盘踞在空间之门的各处，守护着最富传奇的时空之门。

“艾露恩在上！”

“那是龙门！”

暗夜精灵们高声呼喊着，他们认出了这座召唤之门。相传，在暗夜精灵最强盛的时候，曾获得斐曼大陸守护者神圣巨龙的友谊，有幸认识这座够沟通龙界的召唤之门，并将其详细描绘下来：由神圣巨龙那修长优美的身躯盘成的门框，他的九位子嗣镇守着巨门的各处。

龙门已经完全洞开，隐约可见其后面璀璨的空间通道。

一道身影从中飞了出来，划过天空，坠落在远处的森林里。

“我感受到了！艾露恩在上！”珊蒂斯一声惊叫，挣脱阿尔温的庇护，朝着远方跑去。

龙吟声再起，斑斓璀璨的龙门缓缓关闭，然后带着所有元素消散在虚空中，天地恢复了透彻宁静。

暗夜精灵们爆发出最热烈呼啸，万年的压抑，都随着龙门的消失，一扫而空。

成功了！经过一万多年的岁月，暗夜精灵再次获得月神的恩泽！

今夜，再理智的暗夜精灵也无法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他们在美酒与狂欢中，在释然与希望中，不断讴歌天上的明月，与脚下的土地。

这里是伊德丽尔城，精灵语中意思为“辉光之城”，暗夜精灵在这里隐居数千年。

这里是海外岛屿，远离大陸海岸线，世人早已遗忘暗夜精灵的存在。

这座岛屿名叫盖拉德，意思是“金色森林”。

故事将从这里出发。

第65章 半截法师

你学习亡灵魔法，是为了减肥吗？

——蚊形骷髅莱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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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丹是尚未孵化的元素之灵，蕴含着最本源的元素力量，元素先知们称其为“混沌。，非元素生物服用元素丹，根据卡多雷的记载，会引起两种变化，“元素化”和“突变”。

“元素化”是使服用者变成元素生物，元素生物是天生魔法师，自然能够施展发书了，“生命形态的改变，带来天赋的改变”，这句话就是从这里来的。变成元素生物会失去生育能力，直到晋升为魔导师级别，重新化为人形，才能恢复过来。

“突变”是刺激生物的自身异能，使其变成法术，异能只能靠觉醒，法术却可以成为知识传递下去。若欧冶服用元素丹，“月之眼”、“心网”和“蛛丝”都有可能变成他的魔法。“系别开拓者”听起来是无限荣光，可对欧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从无到有，开拓一条魔法道路，并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做到的，每一步都需要摸索，欧冶能在发掘出多大的潜力？谁也不好说。

心里左右掂量着，欧冶找到了爱尔琳妮，说出自己的打算。

爱尔琳妮建议，欧冶用不着服食元素丹应该直接学习亡灵魔法，守护者留下的入门魔法是“亡灵召唤”，召唤魔法能够引起精神力的高频震动，一方面能够磨练欧冶的精神力，若经过元素丹改变，则可以使得他的精神力波段变宽，能契合更多系的魔法；二方面能够通过“心灵通道”刺激珊蒂斯，有助于她的恢复。再者亡灵魔法门槛低，每个见过死亡的人都能够修炼，到时候再视情况使用元素丹。

欧冶接受了爱尔琳妮的建议，他不但见过死亡，还制造过很多死亡，不过为了增加欧冶对“亡灵元素”的敏感度，还特意让拉克莱斯带着四名骷髅过来，直接挂在欧冶身上。四名骷髅经过与纳迦的一战，都晋升为了“强骨”，全身骨骼都黑漆漆的如同石墨。骷髅是通过杀戮来提升实力的，不同个体之间的成长速度千差万别。

入门魔法是最简单，最基础的魔法，也可以用来检测魔法学徒的资质，在四名骷髅的指点下，欧冶开始“亡灵召唤术”，随着咒语激发精神力，欧冶感到连上另一个灵魂，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直到吟唱结束，什么东西都没召唤出来。

没得到期待的结果，却是个好兆头，欧冶脸上全是兴奋，眼中满是紧张。

爱尔琳妮告诉他，体内没有魔力，施展法术的三个环节中缺少了一环，所以法术没有生效，接下来，欧冶只需要按部就班冥想积攒魔力，就能正式成为魔法师了。

事愿以违，大概是来自一个“无魔”的世界，欧冶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冥想状态，即使爱尔琳妮以自己的精神力催眠引导，欧冶睡得死沉死沉，也毫无进入状态的迹象，积攒哪怕一个单位的魔力。

此后，欧冶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都没能进入冥想状态，渐渐接受了自己的失败，老老实实穿着“黄金右脚”，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

让欧冶欣慰的是，“亡灵召唤术”带来的精神里锻炼，却是实打实的，经过数次训练后，已经能够打开从娜迦手上扣下的空间手镯了。从阿尔温那里得知，精神力晋升到圣阶级别，就能以精神力将珊蒂斯的精神波动抚平，欧冶一有空，就吟唱咒语，施展“亡灵召唤术”，向异界的亡灵发送一个个信息：

在吗？

吃了吗？

睡了吗？

……

珊蒂斯的房子。

骨渡渡鸟在客厅跺来跺去，房子里大虫子、小虫子、有翼的、钻木头的，都啄食干净了，就剩下桌子上，躲在玻璃瓶里的蜘蛛。毛里斯跳到桌子上，狠狠啄下，叮的一声，玻璃瓶滑到一边，能啄食骨骼的鸟喙对其毫无作用。

棘腹蛛隔着玻璃张牙舞爪，抗议骨渡渡鸟的无故惊扰，后者将其当成挑衅，一爪扣住瓶子不断啄击，染疫蜘蛛在瓶子中织出一片蛛网，抵抗夺夺而来的冲击。

最近欧冶忙着处理战后的事情，喂食染疫蜘蛛的是爱德莲娜，老人清楚染疫蜘蛛对月使的重要性，特地查阅了资料，还每天清洁玻璃瓶，只是老人对拧上瓶盖一直学不会，只得用一块薄纱将瓶盖绑回去，防止染疫蜘蛛逃掉。

骨渡渡鸟很快便把瓶盖弄掉，喙太大够不找，就伸进一根爪子，不断地扣染疫蜘蛛。染疫蜘蛛趁机钻了出来，飞快的爬向桌子上的木盒。前者赶上去啄，却被爪上的玻璃瓶滑了一跤，染疫蜘蛛顺利逃到木盒上。

蛛网把它的指爪与玻璃瓶牢牢粘在一起，怎么都弄不掉，毛里斯挪到木盒边上，势要替主人清除屋里的所有虫子，坚硬而弯曲的大喙重重啄在木盒上，啄穿个大洞，染疫蜘蛛敏捷地闪过了攻击。毛里斯拔出鸟喙，再次啄下，依然被对方敏捷地躲过。

染疫蜘蛛不退反进，瞬间弹出大股蛛丝，将鸟喙与木盒粘在了一起，鸟喙白花花的如同一只蚕茧，任毛里斯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木盒。

这是，房里的爱德莲娜听到动静，出来一见此情景，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却不见染疫蜘蛛，看鸟喙上的蛛网，明白染疫蜘蛛还没成为腹中餐，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染疫蜘蛛看到人影，嗖地从破洞钻进了木盒中。

爱德莲娜剪开蛛网，解放了毛里斯，告诫几句，开始在屋子里寻找染疫蜘蛛，遍寻不见。毛里斯不断冲木盒叫鸣，爱德莲娜猜得染疫蜘蛛就在里面，却打不开木盒，映着光线，看到染疫蜘蛛正躲在里面，抱着一枚珠子，滚来滚去，顿时松了口气。

老人不知木盒里装着什么东西，便用纱布盖住破洞，带着毛里斯去准备珊蒂斯的食物，现在珊蒂斯只能喝流食，老人需要做一番功夫，才能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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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后，欧冶回来照顾珊蒂斯，听闻此事后，暴力打开木盒，一看愣住了。木盒里没有染疫蜘蛛，也没有珠子，只有一只白花花的茧，比染疫蜘蛛本身大上了一圈。

蜘蛛会结茧？欧冶闻所未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尔温等人赶来，正视了欧冶的预感——染疫蜘蛛把元素丹吃了！

珊蒂斯因为自小缺少父母关爱，性格有些孤僻——房间里自个与姐姐的东西摆放的泾渭分明，父母的遗物一对对摆放，而姐姐留下的、属于她的元素丹，却摆放在客厅里，除此之外，客厅还摆满了各种贵重的东西，珠宝、武器、书籍等等，却将喜欢的树枝、石头等奇特的东西摆在房间。珊蒂斯有很多小伙伴，却从来不带朋友回家，从来不让人动她放好的东西。

阿尔温翻开珊蒂斯摆在客厅的日记，上面歪歪扭扭画着房间的布局，却清楚记载着，刻着罗宾字眼的木盒里，装的正是元素丹！

欧冶继续翻开日记，发现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命名，除此之外，还画有一些简笔的魔兽，其中一只鸟就叫做毛里斯。

这是一个多么孤独的女孩子！

欧冶心情沉重地放下日记本，将木盒上的名字给了染疫蜘蛛——罗宾！

在欧冶看来，染疫蜘蛛只是一直普通的虫子，即使经过基因改造，也只是一只虫子。

阿尔温却说，染疫蜘蛛既然拥有“染疫”的能力，那它就是一只魔兽，无论它是怎么获得能力的，服食元素丹后，更是魔兽无疑！成为魔兽后，染疫蜘蛛可以通过修炼不断变强，所不定有朝一日能够化为人形。

元素丹既可以让能力突变，也可以让身体元素化。染疫蜘蛛本身的能力是“染疫”，让受术目标获得蜘蛛的能力，如果“染疫”突变成了法术，那么罗宾就能不断制造类似欧冶的超级士兵了。

如果是元素化带来的天赋改变，“染疫”的能力会变成什么样？阿尔温猜测，最有可能的是“噬变”——由将自身能力给外人，反转为获得外人的能力！

也就是说，罗宾能够通过吞噬目标的血肉，获得对方的天赋能力！

巨龙！

不死鸟！

杀不死的普达！

半神！

欧冶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数种强大的生物！

若果罗宾真能吞噬这些生物的能力，将来成就，就不止超阶魔兽那么简单了！

欧冶欣喜若狂！一直以来，染疫蜘蛛只是慰藉他的思乡之情，蜘蛛平均寿命不过一到两年，若有朝一日能化为人形……

欧冶捧起白茧，狠狠亲了一口，他自己服用元素丹，都经过漫长的考虑，因为怕暴殄天物，染疫蜘蛛机缘巧合服用了元素丹，他心里只有高兴。

一点都不觉得浪费。

卡多雷更为激动，爱尔琳妮觉得自己的远行计划，或许也要随之更改了。

如果罗宾的变异是第一种情况，卡多雷里再添加几名路凯级别的战力，她都可以直接开始着手建设埃斯特斯城，宣告卡多雷归来了！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行程上就必须加上替罗宾猎取吞噬对象，让埃斯特斯城获得一员大将！

当即，众人便开始讨论让罗宾染疫，或吞噬的对象了，欧冶也趁机了解卡多雷的优秀苗子，以及斐曼大陸上强大的魔兽了。

直到天亮，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散去，爱尔琳妮借走了“避火珠”，感悟“元素平衡结界”的奥妙，希望从中获得精妙控制火元素的方法，让自己的实力更进一步。

爱尔琳妮将远行计划推迟了，等到罗宾破茧而出，了解它获得的能力，再拟定新的计划。

随后，卡多雷中的魔法师，将剩下三枚稳元龙珠都借走，借此提升魔法技巧。

这一夜过后，卡多雷们旧貌换新颜，比月使降临时还要高兴，毕竟月使即使能给部族带来希望，也是个遥远的过程，不是每一位卡多雷都清楚自己该如何参与其中。而“染疫”、“稳元技巧”带来的改变，可是近在眼前，特别是对魔法师而言，只要努力，就能够获得改变的。

这一夜，卡多雷又看到月使对他们带来的希望了。

ps：

昨天在处理染疫蜘蛛服用元素丹时，卡文了。第一卷快结束了，发现很多坑填的太晚了。

第66章 远行

暗夜新纪元8465年9月，信风北移，把暖湿的空气吹向大陆。盖拉德恰好位于九月份的东南信风带中，同时赤道暖流也给从前往大陸带来极大的便利，这一路可谓顺风顺水。所以卡多雷一般选择在九月出发，漂流前往大陆，而从大陆回小岛则是选择三月，因为每年三月，南移的东北信风带会经过盖拉德。当年暗夜精灵的遗民，也是顺风飘流至此地。

依然是清晨，卡多雷特别钟爱一天中孕育着新希望的时刻，小岛南岸的金滩，辉光之城里面的卡多雷全部聚集在海边，为爱尔琳妮和欧冶两人送行。之前搭建的木台，成了送别的舞台，歌声萦绕，舞姿摇曳，表达了对远行的期待，让他们勿忘家乡；表达了对远行者的鼓舞，希望他们不畏艰险。

海面上的光线变得充足起来，天水衔接的地方泛起了鱼肚白，海黛蓝，天微紫。

爱尔琳妮双眼红红，一一告别族人，嘴巴越抿越紧。这一别，将是一百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这一去，她将投身事业，会忙碌得没时间怀念家乡，只能偶尔空闲时才会想起。

轮到与几位并肩作战的泽袍告别时，爱尔琳妮终于忍不住，扑到来克莱斯的怀里，任由泪水沾湿对方胸襟。一百年太久了，下次归来，有多少物是人为？爱尔琳妮不敢确定……

拉克莱斯的眼睛会瞎掉，阿尔温的身影不再，许多才第一次参战的孩子，会成为哨兵的主力……

看到爱尔琳妮再也支撑不住，欧冶也拉下了笑脸，朝众人挥一挥手，独自走向帆船。

卡卡早已在船上，等待出发了，得知欧冶此行要寻找药物治疗珊蒂斯，卡卡就按捺不住，每天都守在欧冶身边，非要跟着前往大陸。

欧冶蹲下身，摸了摸它坚硬的脑袋，他在想珊蒂斯。

教会她坚强的姐姐离开了，带给她希望的月使离开了，陪伴她成长的小伙伴要离开了，前往她梦牵魂绕的地方，只剩下她孤零零的留在盖拉德，不断做着噩梦。

她比谁都想前往大陸，为卡多雷的复兴贡献力量，而不是留在辉光之城等待长辈照顾，坐享月使带回来的荣耀，坐等英雄之名从天而降。

她想寻找杳无音讯百年之久的姐姐，追寻卡多雷的骄傲，追寻姐姐的脚步，然后走到姐姐面前，让姐姐知道，妹妹已经成长得足够让姐姐骄傲了，同时也告诉姐姐，妹妹是多么的想姐姐。

欧冶一点点回忆珊蒂斯日记里的内容，以及这些天来，自己夹在日记本里的一张张信件。欧冶怕珊蒂斯会突然醒来，发现她被抛弃，她那伤心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一样，冲击着欧冶的心灵，使得他情不自禁，留下一篇篇发自肺腑的文字，希望她醒来的话，能够从中获得巨大的力量。

卡卡掏出一枚桑葚，递给欧冶，颗颗酱紫的小珍珠堆集在一起，带着小小的茸毛，色泽诱人，仿佛一个又一个充满甜蜜的小世界。唇齿碰撞，一个个甜蜜的小世界爆炸，源自舌尖最初始最美味的美食体验，冲淡他心中的苦涩。源自家乡的最深沉依恋，给他带来无限的力量。

欧冶跳上船头，朝远方咆哮：

君不见~拂云百丈青松柯~飒飒秋风无奈何~

君不见~三峰直上五千仞~冥冥孤高多烈风~

君不见~蜂目英雄吞四海~血祀初期千万载~

君不见~凤之雏~骥之子~熊罴入梦非同时~

……

这是上古时期，精灵帝国封印伪神的“封神之战”中流传下来的歌，这一段表达精灵战士屹立不倒，决心驱逐邪神及其爪牙的意志。

听得充满豪情的歌声，爱尔琳妮推开来克莱斯的怀抱，奔跑向帆船，在快速奔跑中，和着歌声吟唱起咒语来，在越过木台，跨上帆船时，女子高高跳出，素手猛地朝天一挥，一只火焰的大鸟扶摇直上，带着尖锐的鸣唳，刺破晨空，散作漫天焰火。

向众人招招手，欧冶摇起了船桨，“哗啦”的水声，昭示着他另一个旅途的开始。

众人唱起这首的下一阙，为两位远行者送行：

君不见~前时忽疑天地坼~万里一声晴霹雳~

君不见~风台月榭烟霞光~十里野火烧茫茫~

君不见~树根草蔓遮古道~空谷千年长不改~

君不见~高山万仞连苍旻~天长地久成埃尘~

……

当太阳照亮整片海面时，小船已到了天边。

留下的：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

考尔曼逃了半个月了，顺着洋流，每天都把全部力量用在逃跑上，先是启用魔力发送传送，魔力消耗光了，就用四肢滑动，直到四肢抽筋，再顺着洋流飘荡。

考尔曼逃跑的速度不慢，在十天前，他就已经横跨赤道，来到南半球。

可是在这片陌生的海洋上横冲直撞了整整十天，即使是海龟的耐力，考尔曼还是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可那道不远不近地吊在身后的身影，依旧不远不近，骑着一条骷髅形态的箭鱼，纤细的身体裹在厚厚的斗篷里，散发着堪比地狱的深冷气息。

这神秘的敌人施加在考尔曼身上的折磨，不仅仅是身体上，更有精神上的。

这个人，每天午夜，都会从不大的斗篷里掏出一枚晶莹的蛋，他考尔曼的孩子！然后在月光下施展邪恶的魔法，使那枚蛋孵化！但破壳而出的并不是可爱的小小水舰龟，也不是长得结实的小水箭龟，而是只有骨头架子的亡灵！乌龟亡灵！他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成了骷髅！

考尔曼很多次都想回头扑上去与追击者拼命！他游荡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头雌性水舰龟啊！才产下了十一枚蛋！现在却逐一被那混蛋转化成了亡灵！

考尔曼眼里饱含着泪水！他知道自己只有逃跑的命了，从第一次碰到那个人开始，他就知道对方比自己强大太多了！对方是所有魔兽都不愿对抗的，那些站在大陆顶端的一类魔法师！

可考尔曼不敢停下，停下来可不是死亡那么简单了！最可怕的事情，是知道自己死后会变成亡灵啊！就跟那十个被绳子拖在箭鱼骷髅后面的孩子一样！

“对不起啊！亲爱的雪莉！我没能照顾好孩子！”考尔曼多希望自己当天死在自己的“四海归一刀”下，或者自己不鬼迷心窍想到逃跑，一切会该多美好啊！

可现在，考尔曼不得不停下了。不仅他的四条腿，就连心脏都抽筋抽到胃里了。

考尔曼停在海面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甚至做好变成亡灵的准备，只是期望自己能够有勇气说出一个人请求，让自己变成亡灵后还能照顾那些孩子！那些可爱的孩子！

追击者也停了下来，从斗篷里一阵掏弄，这次掏出的并不是水舰龟的蛋，而是一个样子奇怪的海螺壳。

海螺壳里传来一阵乌啦啦的叫声，即使隔着很远，考尔曼还是能够清楚地听到这阵让人发毛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邪恶的东西？他要对仅存的孩子做什么？还是为自己准备的？考尔曼不安地猜测着，每一个念头都让他痛苦不已。

神秘人却对着奇怪海螺壳说起话来，“事情怎样？滚滚。”

出乎水舰龟意料，这个人的生命并不是想象中的沙哑邪恶，反而跟他最近听过的声音一样圆润。考尔曼最近听到的声音是那位精灵祭司的声音。

“你好，呼叫错误！这里是摇摇，完美的摇摇，不是滚滚！呼叫错误！噢尔！”螺壳里传出一阵空洞而严肃的声音，仿佛这声音真的是从海螺里吹出来的一样。

“她出海了？”追击者忽略那个声音的不正经，问道。

“两杠，两杠出航。还有个胖，球胖，那才是滚滚。”海螺中的声音回答到。

斗篷中的人听了，沉思了一会，才说道：“哦？有趣的小子。”

海螺中的声音问道：“摇摇该怎么帮？哪一个装？”

“小丫头才是我的宝贝！你看着办吧。我这边有些事情忙。”神秘人等海螺中的声音消失，才喃喃说出心里话：

“既然有运气来到这个世界，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运气穿越这片大海！”

“别装|逼，小心雷劈！”神秘人座下的箭鱼骷髅突然说道。

“这样的人生才有趣啊！”斗篷下笑了一声。

“一点都不有趣！好不容易下一次海，你居然让我瞄准那个地方！真该死！”箭鱼骷髅皱起长吻，骂道。

“到时看到海龟表情，不是很有趣？去吧！”

箭鱼骷髅郁闷地吐出一串泡泡，原来倒着游的尾巴松开力度，瞬间就来到了水舰龟的屁股后面。

水舰龟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原来最痛苦的并不是累得抽筋抽到胃，而是一条箭鱼撞到自己身后！

痛苦的吼声过后，考尔曼突然有个可笑的想法。

雪莉在下蛋时，是不是就有这么痛？

可惜啊！孩子们都死光了！

痛苦过后，水舰龟有些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带些好奇地问道：“没想到你会有已经灭绝的传音海螺，我走遍了四海都没找到。那是什么生物，声音那么奇特？”

追击者跳到水舰龟的脑袋上，在两个戒疤上踩了踩，眺望远处的日出，道：“一只只有壳的蜗牛，不会爬，只能滚！或许你会喜欢上它。”

“乌龟变成亡灵会只剩下壳吗？可惜我的壳不够圆，可能滚不了。”水舰龟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不禁笑了起来。

“不一定呢，看你选择成为哪种，骷髅、僵尸、幽灵、木乃伊、巫妖、憎恶、波达尸、囚魂魔、妖鬼、食尸鬼、魔魂尸等等。我个人比较慷慨。”斗篷下的人一口气列举了十多种亡灵生物，供水舰龟选择。

考尔曼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道：“我想继续陪伴那些孩子，这是我答应了雪莉的。”

“水舰龟之间的‘天涯海角，沧海桑田’誓言吗？”斗篷下的人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好的，给你个惊喜！”

ps：

第一卷到此结束，接下来几天有些忙，更新不知道能不能每天都有。

第一卷又很多啰嗦拖沓的地方，下一卷尽力改正这个毛病。

第67章 大英雄

这是个没人知道名字的位面，极大的重力是这里的特征，连山峰都被自己重量压成馒头状，荒芜一片，本该寸草不生的生命禁地，却总有生物伴随着一阵七彩光芒出现在空中，然后轰然坠落地面，摔成一团肉酱，就连最坚硬的颅骨都被重力扯成一团渣。

却有一具骷髅能在地面上活动，通体金黄的人形骷髅，缓慢地走着，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地面压出深深的脚印，偶尔骷髅会爆发出一团黑色的光芒，如同泡泡一样包裹着全身，瞬间变得身轻如燕，跃出极远的距离，跳向新鲜印在地面上的肉饼，贪婪吸收生物死亡时释放出来的亡灵气息。有时骷髅跃在空中时，黑光会突然消失，他如同陨石般坠落地面，将身体摔得支离破碎，许久才能恢复。

人形骷髅生前叫做佩佩，惹恼了某位强者，被对方送进了这个特殊的位面，重力大得瞬间扯掉佩佩的血肉，被自然的力量秒杀，可能死得太冤枉，佩佩变成了亡灵，变成了骷髅。凭着能够抵抗重力的特殊能力他，佩佩活了下来，向来肆意凌驾任何位面天空，在这里却寸步难行。佩佩不断提升实力，却无论如何都逃不掉重力的束缚，有时候佩佩觉得，这个位面会不会把大地都压垮。

前几年，佩佩还有个朋友的，以强硬的实力，以血肉之躯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更是开辟了空间通道逃离了这里，这个位面的强大引力，可是连空间都扭曲了啊！空中一团团七彩的光芒，就是空间扭曲后形成的“翘曲虫洞”，通向未知位面，不断将异界生物吸进来。

佩佩没有跟着朋友离开，他要靠自身的力量脱离这个世界，再找敌人报仇。

与朋友相处了无数年，突然变得孤身一人，佩佩很不习惯，除了必要的汲取亡灵气息，保持身体活性，他大多时候都躺在地上睡觉。无尽的孤独，让佩佩有些后悔不一同离去，却又不愿自己的反重力天赋输给这个世界。

这些日子，佩佩变得不再孤单，居然有“亡灵召唤数”找上了他，是一名菜鸟亡灵魔法师，只能单方面传递精神信号过来，连反馈的信息都收不到，被说将他拖离重力变态的世界。开始时，佩佩还有期待，有挣扎，要不要离开这个世界，后来他就看淡了，每天听着菜鸟一遍又一遍地传递信息过来，成为每天的乐趣。佩佩不得不佩服菜鸟亡灵法师的坚毅，明智召唤不了，还锲而不舍地施展“亡灵召唤术”，倒也让佩佩重拾离开这个位面的信念。

佩佩会将不被重力压碎的骨骼收集起来，已经铺了很大的一块地方，今天运气不错，他收集到了三枚完整的尖角，为他准备的武器增加了一些材料。

今天又收到精神信号，佩佩惬意地躺在板硬的肉末上，一遍又一遍的“阅读”对方传来的信息：

开个后宫，会是怎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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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黎明号帆船上，爱尔琳妮给欧冶说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联姻！

欧冶并不看好这个方法，众多历史教训，在利益面前，两个部族之间任何诺言都是脆弱的，包括婚约。埃拉丹就是一名半精灵半德鲁伊的混血后代，卡多雷与德鲁伊之间只是多了交流，并没有联合起来，也没帮助卡多雷建设埃斯特斯城，嘉兰诺德的“德鲁伊联合计划”失败，已经证明“联姻”这条路走不通了，欧冶想不通为何又提出这个计划。

爱尔琳妮道：“我说的联姻，不是这个。现在大多数精灵部族都遵循古制，都有女王和公主。只要有一个男人站出来，每个部族讨要一位女王或公主做妻子，做所有部族的共同亲王，不就有话语权了吗？”

爱尔琳妮看着欧冶，意味深长。

“欧比斯拉奇！这不是我在胸|罩岛长胡掐的东西吗？你觉得这有用？”欧冶一激灵，随即想到凯女王，“你不会是想，就这么把你的导师卖了吧？”

爱尔琳妮有些气恼，“当然不是！导师才不会那么花心呢！他只想着修炼，早日晋升魔导师，连凯女王都拒绝了，哪会想到这样的事情，我的意思是……”

爱尔琳妮欲言又止，欧冶不禁眼皮一跳，他跟杰特斯之间，还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难道你认为我真的被蛛后玷污了？变得跟卓尔那样堕落了？那次不过是事急从权，才……才将一个故事说出来，套取情报的。”欧冶连忙澄清，自从自己被怀疑被蜘蛛玷污后，欧冶特意了解了黑暗精灵卓尔的历史，明白其中缘由。

爱尔琳妮换了个说辞，“我知道你是胡编的，不过我从中得到了启发，我们只需要推出一个人，只要他能够在各个精灵部族中都有话语权，行事起来，对卡多雷来说是很大的便利。比如说你……”

“我不行的！”欧冶连忙打断道，“先不说我连精灵都不是，能获得什么话语权？我又不是精灵的皇帝。逢场作戏这种事，偶尔为之还可以，要是当成一生事业来做，必定是悲剧。你想想，我才一百几十年寿命，别说这点时间够不够讨到那么多公主女王，就算成功了，到时我两脚一蹬，还不是留下一群后宫争权？精灵还不再度分裂？”

“哈哈~你居然将这件事当真！哈哈~”爱尔琳妮噗哧一声笑喷了，揉着肚子，良久次平静下来，“精灵都是感情专一的，这种事情在精灵中根本不可能，我的意思是，推出一个人领导所有精灵，或许从你的经验来看，这不是个好主意，但放在斐曼大陸，放在精灵当中，却不一样。你知道勒苟拉斯殿下吗？”

欧冶干脆地点头，掩饰心中的尴尬，“‘神魔大战’中的史诗英雄，精灵的骄傲，绿叶的勒苟拉斯。可勒苟拉斯是纯血的森林精灵啊？他也也没有娶很多老婆。难道你想说，卡多雷里面有一位殿下的后人，然后娶很多公主……？”

“你想哪去了！”爱尔琳妮拍了一下欧冶的脑袋，“你想想勒苟拉斯殿下的能力是什么？”

欧冶点点头，关于精灵从帝国覆灭之后的历史，他都了解过，“勒苟拉斯殿下是森林精灵的王子，他的能力是‘三坛海会化身’，手持三大精灵神弓，号令天下所有的精灵，曾独力击败一支魔象队伍，改变了斐曼联军的局势，后人为了纪念他，把殿下与他的伙伴们封为史诗英雄。”

“明白了吗？勒苟拉斯拥有强大的力量，无论对我们后人，还是对当时的人，都是一名英雄。他能够号令所有精灵，是因为他是英雄，人人都敬仰他。我刚才说，找一个在各个精灵部族都有影响力的人，这个人不一定需要是各族亲王，但必须是一位人人敬仰的英雄。其实我之前都想偏了，拥有强大的力量当然可以把精灵联合在一起，但精灵最排斥的，恰恰是力量的压迫，万年前因为这样才会分居各地。贸易、城市也都无法将精灵重新捆绑在一起。而我们现在的条件已经不一样了，我们完全可以制造一位英雄！成为自由奥尔蒂的象征，由这位英雄代表奥尔蒂，引领精灵。”爱尔琳妮平静地说出新想法，指了指欧冶。

爱尔琳妮清楚，自己成为远行者只是代表着卡多雷的寄托，要成为英雄，还缺少气度与事迹，但珊蒂斯不同，不仅是下一任远行者的最佳人选，并且她具有成为英雄的潜质——侍月祭司，数千年来的第一例！

“英雄？我们怎么制造英雄？现在又没有影响到精灵的战争，怎么复制出第二位勒苟拉斯？”欧冶不解。

“珊蒂斯！”

“珊蒂斯？”

“想想，几千年来，有哪位卡多雷成功召唤出神使？艾伦妮塔召唤的是一枚元素丹，凯女王召唤的是一头龙子。只有珊蒂斯，我们伟大的夜颜祭司！召唤并契约了一位有着异界思维的月使，这位月使拥有月之眼！拥有心网！出谋划策帮助卡多雷战胜了纳迦！这不就是我们的英雄吗？”

欧冶突然发现，爱尔琳妮真的很有游说的天分，几乎所有卡多雷都忽略了这一点，就凭几句话，就把一位孤僻自卑的女孩，塑造成了英雄的形象。

万载再现的月使祭司，拥有战力拔尖的月使，“鸿鹄之心”天赋天生亲近鸟类，“月落乌啼”能契约一头魔兽，身边有一只刚出生就能啄食骨骼的怪鸟，拥有最好的治疗型月术天赋，处事细腻有条理，一百五十多岁便参与战争，不畏惧任何敌人，这些都是珊蒂斯能够成为英雄的潜质。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英雄和时势都是可以造出来的！

爱尔琳妮继续道：“而你，你是她的契约者，她的麾下，跟我一同远行，只要我们制造一些英雄事迹，就可以把你塑造成更伟大英雄的代表！你的成就，就是珊蒂斯的成就！”

欧冶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就是造势！让精灵明白，或者说相信一个信念：珊蒂斯是挽救精灵困局的希望！

“说起来，珊蒂斯这次昏迷，也是挺身保卫家园，挑战超级魔兽导致的！有个证明月神还眷顾精灵的姐姐，有个皓月祭司级别的导师，这些仿佛都是为珊蒂斯做好铺垫了。”

爱尔琳妮说道：“这就是命运的魅力！精灵中有一句话，是很久以前大陆守护者说的：‘月有阴晴圆缺，元望有定期；月缺于天，世事无常，最是造化弄人’。我们精灵崇拜月亮，大概是希望自己能够跟月亮一样吧，恒古而平静。现在的精灵，就跟天空中这轮缺月一样，愿母神保佑，希望我们选择的轨迹能够走向完美。”

欧冶笑了笑，开始思考将前世的经验，融入这次“时势造英雄”的计划中。

爱尔琳妮唱起了歌：

我最爱那银涛的汹涌，

浪花里有音乐的银钟；

就那些马尾似的白沫，

也比得珠宝经过雕琢。

一轮完美的明月，

又况是永不残缺！

只要我闭上这一双眼，

她就婷婷的升上了天！

第68章 残月海澜歌

每个水手都梦想看到人鱼公主对月而歌，只是做梦罢了。

——杰克船长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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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之所以美丽，是因为黑暗无论怎么蔓延，总会有着迷人的光芒，一弯新月，生于浩瀚星海，无意间瞥见了海上的人儿，那是不一样的感觉，像一种悸动。

更像欧冶现在的心。

整个世界都是静的，只有歌声和欧冶扑扑的心跳声，歌声中有一种银铃般的清脆，也有竹叶沙沙的伤感，始终与哗哗的浪声若即若离，并与天上月光的朦胧，以及星光的灿烂达成一种完美的和谐，又如甘露随着月光倾洒在春风中复苏的嫩芽上，平添三分生气，用心听，似乎还能听到了歌声中隐隐流露出一种矛盾，有激励、伤感、眷恋、遗憾，以及幻想。

欧冶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歌声中，目光如同酒劲正酣般满是迷醉，直愣愣地对着歌声传来的方向，仿佛被煎鱼香味浮起来的猫，双手不由自主地滑动船桨，开向歌声深处。

爱尔琳妮手指轻敲着横在膝盖上的法杖，对前者迷失的表情，似笑非笑，仿佛那充满诱惑的歌声，纵使如引蝶之花香，如招蜂之蜜香，于女子而言，不过是一阵春风拂面，足够强大的精神力，让她无视这种魅惑。

听出歌声来处后，爱尔琳妮伸手敲了敲欧冶的额头，精灵细腻皮肤特有的冰凉触感，让欧冶转过神来，错愕自己突然被迷惑了。

干笑了两声，欧阳问道：“刚才的歌声？”

“来自塞壬的‘潮汛魅惑之歌’，传说塞壬用歌声来诱惑过路的航海者，海地精就是上古地精商人迷失在塞壬歌声中留下的产物。你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但不会运用，便中招了。”

塞壬一族，是海族四大族之一，在各座岛屿的岩壁与树林中生活，飞翔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猎食，姿容娇艳，体态优雅，拥有般的歌喉，是捕鱼或杀敌的最主要手段。

塞壬在海族中，负责封锁天空，任何没有经得海族允许的船只出现在海上，都会被塞壬的“潮汛魅惑之歌”吸引过去，从而失去性命，并且尸体还被挂在峭壁上，宣告大海的残忍与霸道。

欧冶取出了雷霆之击和一块章鱼状的莫纳水晶，做好战斗准备，“除了塞壬，还有别的敌人吗？”

爱尔琳妮抬头看了眼夜空，新月如钩，“好战与野心，促使青莱海族在五千年前对陆地发动了全面入侵战，企图侵占大陆，而且还是最为野蛮的人海战术。在海族的侵略军抵达大陆中心的爱琴海前，被更为好战的比蒙水族所击败，被赶回了深海之中，这一战史称‘海陆大战’。此后五千年，海族仍然未改他们的侵略性与野心，实行了封海政策，不允许任何船只行驶在海面上，对出现在海上的所有船只进行攻击与夺略。”

“任何船只？”

“是的，除了获得许可的少量商船可以在近海航行外，青莱海族会击沉任何船只。海族曾放言‘除非安上翅膀，否则任何生命休想从海族头顶飘过’。海族一直执行着，并且有能力执行着这句话，因为特里同美人鱼是天生的水系魔法师，在这充满水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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