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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工厂到大明》


第一章 带着工业园穿越了?

张震醒了,肚子里那饥饿的感觉让他怀疑人生,怎么感觉前胸已经贴上后背了?

“呃....”

疼,这一声低吟真不是盖的,饿啊,不是一般的饿,还是又渴又饿!

费力的从地上坐起,用饿的冒金星甚至已经朦胧的双眼打量四周,张震瞬间惊呆了。

这什么地方?到处都是荒草,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还有补丁?还这么烂?要饭的也没自己穿的破啊!

这什么情况?张震努力回忆。

记忆里,自己是在工厂里赶工呢,想想也是悲催,自己销售的一台机床,到了合同约定的最后期限才装配好,结果一测试,竟然出现故障,真是倒霉催的。

等到货发出去再想维修更麻烦,影响也不好,赔违约金还是小的,万一退货自己上哪哭去?这台龙门刨重几十吨,价值两百多万,自己提成也有两万多,退货了岂不是浮云了。

重型机械厂,哪怕不是正规厂子,图纸都是剽窃别人的,牌子也名不见经传,怎么也有百多号人上班,偏偏技术工人还使性子,技术不咋地吧,脾气还不小,牛气的说不加班就不加班,这不坑人嘛!

出故障的这套工件配套是七件,图纸也有,车间主任打电话给几位技工无果后,总算给配了个学徒打下手,谁让张震车铣刨磨全部精通呢,车间主任可是见识过的。

在学徒小刘的帮助下,又是测量又是磨合又是拆卸的,运到机床上返修。

机械这一行,修工件比从毛坯一路加工到成品更麻烦,精细度就不说了,无论找正或者再加工,都是极其细微之间,也就几丝(百分之几毫米)之间。

四个小时过去,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工件了,外面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大雨,并且雨越下越大,正在张震神情专注的操作机器的时候,突然的一声惊雷,开天辟地般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张震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就是乞丐装胸背贴了。

而视觉渐渐清晰的张震也有新发现,这天空竟然格外的湛蓝,远不是那雾霾的天空,极目望去,哪怕是天地相连接的地方,也蓝汪汪的透彻的令人发指。

“这怎么可能?连下十天暴雨也没这样过啊!”虽然饿着肚子,张震依旧惊叹。

“妈的!这雷把老子劈到哪里了?我厂子呢?还等着发货呢?两万块啊!老子在这个厂子的第一单买卖啊!饿死老子了,有活人吗?”

正在张震心中想着工厂的时候,前面出现一大片幻影,那处处的工厂看上去分外的亲切。

“海市蜃楼?”看着幻影,张震心中嘀咕,好在起码有个目标了,张震奋力爬起,看看左右如前时一般荒凉,摇晃着身子就往前走。

他又哪里想过,只走出一步,眼前的景象从幻影瞬间化为实物,不过这里的路灯和工厂都灯火通明,天空却阴沉沉的不见天日,看上去就和随时会下雨一样。

不是吧?明明是幻影来着!张震惊讶之下忍不住扭头向后看,身后还是无尽的荒凉。

真是见鬼了!靠啊!

张震在心底咒骂一声,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没办法,管他是不是见鬼呢,找吃的要紧,总不能饿死这里。

张震顺着空旷而宽阔的马路走到第一家厂子前,一家餐具厂,上班的时候路过过,反正从没进去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甭管熟不熟,还是找点吃的要紧,免得被饿死了就乐子大了。

靠近伸缩门,向门卫室一看,张震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没人!

张震都快急疯了,这谁看的大门,竟然敢脱岗!哥们饿着呢,赶紧来个活人给张罗点吃的啊!要饿死人了!!!

“有人吗?有人吗?!.....”

张震有气无力的叫门,连叫几声无人答应,忍不住用手拍打那电动伸缩门,意图惊起厂内保安或那脱岗的门卫的注意,可是又哪里有半分音信,这厂子静悄悄的,就是整个工业园也没任何动静。

自己是进了那惊变28天的电影里了?关键是不像啊,那么大的汉字写着呢,这是自己祖国啊。

张震给自己打气,没人出来哥们自己进去找吃的,希望没养狗。

工业园里有不少厂子里都养狗,张震胆大,唯独怕狗,从上一家厂子辞职的原因也是因为那家老板经常把养的几条狗牵出来放风,怪吓人的,张震抗议无果之后,果断辞职,老板爱狗如命,听到张震辞职的理由之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人不如狗啊.....

饥饿的驱使下,张震强忍着对狗的恐惧,推开侧门勇敢的走了进去。

门卫室的门虚掩着,张震迫不及待的进去,桌上几张报纸,一个收音机,一份登记表,几支笔,这些张震无暇关注,罪恶之手颤抖着拉开几个三个抽屉,张震气的想骂娘,全是露点的杂志,老不休,零食呢?

张震拉下下面的柜门,好在第二个小柜里有了惊喜,竟然有半瓶冰红茶,外加一个塑料袋内几个小包装袋的饼干。

将小袋饼干野蛮的撕开,胡乱的塞进嘴里,又一口气喝干了冰红茶,肚里咕噜咕噜响了一气,虽然没有半点温饱的感觉,甚至感觉更饿了,好在有了希望,不知是不是幻觉,张震更是感觉有了一点力气了。

见着门卫室再无一点可以食用的东西,张震摇摇晃晃的就向厂内走。

做了贼还不怕被抓,还继续找人的,张震怕是头一个了吧,为了不饿死,拼了。

拉开那几米高的推拉门,看清里面的情况,张震再次呆住了。

灯全部亮着,里面竟然空无一人,预想中的人呢,工人都上哪去了?这家老板怎么当的?

好吧,这些张震并不关心,还是找吃的要紧。

一番搜寻,多次惊喜,张震一口气找到好几瓶饮料,几袋子饼干,甚至有一份盒饭。

盒饭一看就是自己做的,看上去分外的有食欲,直到将这份盒饭吃完,张震才心满意足的坐在那流水线的凳子上歇息。

肚子鼓鼓的分外满足,虽然脑海里还想吃,残存的理智告诉张震,自己吃掉了最少是平时一天的食物,再多吃怕是会撑死的。

别刚刚没饿死,没一会呢再被撑死了就悲剧了。

解决了温饱问题,张震忍不住奇怪,今天这工业园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

刚刚那荒凉的地方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身上的衣裳?还有那清澈到诡异的蓝天?

第二章 是崇祯!

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不少力气,肚子里也不是那么鼓胀了,张震开始在工厂内搜寻。

溜溜达达的,还是身体虚弱,走的并不快。

这餐具厂空空如也,直到张震走到洗手间。

那一米多高两米多长的大镜子分外显眼,更显眼的是镜子里面的人,一身衣裳破破烂烂,身上补丁套补丁,满是灰尘污秽,本就不大的衣裳套在瘦小的身上也显得宽大肥硕了,这身子该有多瘦啊。

至于脸上,面色蜡黄,双腮凹陷,两眼浑浊不堪,行尸走肉一般。

“鬼啊!!!”

第一眼看上去,晓是张震胆大也差点吓死,一个趔趄后退几步。

毕竟今天的遭遇太过诡异,好好的一个工厂甚至工业园都没见着人,除了灯火通明,连一点活人的生气也没有,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影,不害怕才怪。

退到几米外张震才有些恍然,这镜子里的不会是自己吧?不会真的是自己吧?

壮壮胆子,张震再次走上前,眼神炯炯的看着里面,挤眉弄眼招手摇头的做了几个动作,里面的人影一般无二的照做,这才终于确定,这就是自己现在的形象。

一身古装,张震很确定自己这不是在拍戏,难道是穿越了?

张震看过不少小说,也只是打发时间的消遣,哪想过穿越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正是幸福都雷同,悲伤千万种,从书里看来,不管以前看的书里写的是不是真的,穿越也是千奇百怪。

现在张震所面对的问题就是,自己到了什么世界?或者历史上哪个年代?有什么金手指之类的自然最好了。

想到这里,想想刚醒来时满目的荒凉,张震忍不住打量四周,自己不会带着一个工业园吧?

想到这个,张震瞬间亢奋无比,马上满血原地复活,快步走出车间,在这餐具厂的车棚内扯过一辆破自行车,一溜烟骑出厂子,顺着大道,将这些工厂逐次看过,又哪里有个活人?除了自己,别说活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整个工业园果然只有自己一个,难道真像自己所想的,带了一个工业园穿越了?

奋力的蹬着自行车一直到尽头,田地里的庄稼还在,再往前却是一片混沌黑暗,怎么也骑不动了。

工业园的这条主干道,此时虽然只剩下三公里长,以虚弱的身体骑行了三公里,兴奋之下的张震一点也不觉着累,再激动的骑回去到那餐具厂边自己进来的地方,那片荒草的出口还在,张震想也不想就骑了过去。

眼前光影变幻,荒草的幻影化为实物,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张震忍不住仰天长啸。

“苍天啊!大地啊!哥们发达了!”

激动良久,张震终于平静下来,回头一看,身后的工业园也没了,心中想着工厂,幻影果然再现,张震看看自行车,心知这种东西可不能出现,不然就凭自己现在的瘦弱状态,不是被人抢了,就是被当做异类抓起来折磨致死。

推着自行车走进幻影,张震的身影再次消失。

既然自行车能推出来,那电动车,摩托车,轿车等等肯定也能出来。

张震在工业园骑行的时候,分明看到几辆奔驰啦宝马啦什么的,找找钥匙,看能不能开一辆出来。

实在不行把窗户砸了也要搞一辆,还有摩托车,这可都是逃命利器,累死千里马也追不上,怎一个痛快了得。

就这样,张震开始了疯狂搜寻钥匙的爽快之旅,哪个厂子里停着车,直接上那办公楼搜寻。

不得不说,老板经理们喜欢把好车钥匙放在办公桌上装逼的习惯很是让张震惊喜,仅仅两个小时,张震足足找了三十五吧车钥匙,其中包括两辆奔驰,一辆宝马,四辆奥迪,其他中档车国内国外产的都有。

奔驰是一辆S600,一辆S320,宝马是X6,奥迪可就让张震惊喜了,一辆A6两辆A8倒也罢了,关键是那辆R8,那冲刺红的车身,张震怎么看都满意。

谁让自己不是富二代,出身平凡呢,别说奋斗十年了,就是再给自己十年也够呛买得起,二百多万呢,前世只能羡慕。

此时面对这一排价值足足上千万轿车,这可都是自己的啊!尤其是那辆R8,张震真个是爱不释手啊,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硬是在工业园内开了半小时这才罢休。

在主干道上将三十五辆车排好,张震真是分外的满足,当然了,这跑车对路况要求太高,开到外面肯定趴窝,只能在工业园里爽爽,要想出去疯,宝马X6和摩托车才是主力。

开着X6,张震又在各个车间内寻着了五辆摩托车的钥匙,车多了,再多的摩托车钥匙张震也懒得找了。

将X6和摩托车停在餐具厂旁,张震准备出去了。

为免被当做异类,身上的衣服可是不敢换的,依着找车钥匙时的印象,找了间看上去是住厂的老板的卧室,将身上的破布衣洗了甩干,外面还是这身,里面穿上寻来的干净内裤穿上。

张震想了想,又在一个女工更衣室内找了面小镜子贴身放了,这才出了工业园。

骑着摩托车穿行在荒凉的土地上,张震带着好奇与期待远行。

本着入乡随俗,要低调的原则,张震骑行的非常小心,毕竟摩托车这东西对古代人太过惊世骇俗,一路上除了路旁的几具尸体再无人影,直到远处出现一个村子,张震这才将摩托车弄进工业园,步行前进。

相比后世十几亿人的拥挤,此时估计也就几千万人,不然哪能这般荒凉?

依着自己的形象,加上来时的路上见到的几具腐臭不堪的尸体,张震断定这个世界肯定是乱世,不然自己也不能穿越到快被饿死的人身上。

当然也可能自己穿越的这人是已经被饿死了,自己机缘巧合得了便宜,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无从可知了。

有一句话形容村子很贴切,十室九空,了无生机。

村子看上去足足百多户人家,进去一看,少有人影,还是张震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才出来几个人。

“有人吗?过路的来讨一碗水喝!”

此时日头西斜,出来的人看看张震,见他样子也没了防备,一位老头叹气道:“年轻人,过来吧,我家里有。”

这老大爷看上去分外苍老,张震礼貌的问道:“老人家高寿啊?”

老爷子随口回道:“老头子今年五十有二,这兵荒马乱的,托重征爷的福,怕是没几年活头了,苟活罢了,谈不上高寿。”

“重征爷?”张震忍不住念叨,这还托福?托了福还没活头,这位重征爷是哪位?

“就是崇祯帝,老汉是乡下人,除了被惦记着税,也没啥好活的,随口说说罢了,乡间都这么说,外乡人,一看你就像山里出来的,记得啊,入城可要慎口,小心锦衣卫厂卫听到,砍头还是小的。”

听闻这话,张震呆立当场,倒不是怕了那锦衣卫什么的。

崇祯皇帝?大明最后一位皇帝,自己穿越到明朝了?

哪怕是知道自己穿越了,此时知道朝代,还是穿越到三百七八十年前的明末崇祯年间,张震仍旧心头激动不已。

第三章 要不造反试试?

有工业园做坚强后盾,更有领先三百多年的知识旁身,张震可不怕乱世,就算不能名震天下,偏安一隅当个富家翁还是没压力的。

关键这可是崇祯啊,张震印象里对他的记忆就是,这厮在位十几年足足换了五十位宰相首辅,闯王李自成多次死里逃生,归根结底还是这崇祯帝多疑,每每在闯王陷入绝境的时候换将,最后被闯王攻克京城落的煤山自尽,也怨不得别人。

这么一位皇帝,堪称多疑的典范,自己脑残了才为他效力呢。

至于闯王李自成,打起‘均田免赋’的大旗,百姓高呼‘迎闯王,不纳粮!’响应从军者日夜不绝,一呼百万,这么好的局面,结果多次被明军打成狗,甚至只带一二十人突围。

现在成为同时代的人,张震对这位闯王真是带着深深的怀疑的,要是算上自己的工业园,这位闯王八成是不如自己的。

至于皇太极,想到这位人物,张震不免就联想到鸦片战争,八国联军等等,正是前两位人物的生死纠缠,皇太极才能趁势带着八旗兵席卷中原。

皇太极的后人中也有康熙这等人物,关键这史上在位最长的康熙皇帝,三次战胜北方的老毛子,结果呢?胜利者真是大方,割地给失败者,划出去一百四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大约八个东山省的大小。

战败了还能捞到割地赔款,面对这样的结果,老毛子除非傻了才不打呢,而且连打三次,如果没有割地这回事,康熙大帝把老毛子打怕了,打残了,焉知后世的八国联军不能变成七国联军?

虽然后世之人不知当时的情况,也许交通不便不好管理,也许太贫瘠没有价值什么的,可是这八个张震老家省份大小的面积,真个着实让张震肉疼的。

或许从农耕国度被游牧民族统治开始,从闭关锁国开始,这种倒退就注定了康熙割地,鸦片战争,八国联军这一切。

这点也说明网上那句‘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不是白来的。

张震也关注过鸦片战争的发动者,臭名昭著的东印度公司,知道这个公司成立于1606年,大明朝灭亡是1644年。

此时东印度公司应该成立了二三十年了,后世的日不落帝国虽然还没开始工业革命,大航海和殖民可是遍地开花了。

上天给了自己穿越重生的机会,还是这么一个历史的关口,自己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历史重演,让压抑在汉人血脉深处的痛楚毫无改变么?

张震扪心自问,答案是肯定的,不能!绝对不能!

或许,或者,也许,自己可以造个反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带着强烈的民族使命感和逆袭当皇帝的憧憬,就在这一碗凉水的时间,张震立下了造反的大志。

不知不觉将一碗凉水喝完,张震道谢道:“多谢老人家了,无以为报,这些白面送给老人家了。”

说着从身后小包裹内拿出一袋白面,白面还是用透明塑料袋装的,本就是张震为免在外面没机会进工业园,特意从员工餐厅拿的一些。

这老者原本还想客气,听说白面,两眼一下瞪得滚圆,就差放绿光了,眼睁睁的看着张震打开,露出惊人的洁白,连那不知何物的塑料袋也忘了关注了。

这饿的,老者当场就下跪了。

“恩人啊!这这这...老头子怎好意思收啊!你将这饭食给了老头子,恩人怎么办?”

张震笑道:“我是进城投奔亲戚的,到后自有吃食,怕是银两也有,肯定不缺吃的。”

老者颤巍巍的双手,激动万分的接过白面,对着日头一看,真是白的晃眼啊,更是百般赞叹。

“老头子痴活五十多岁,从未见过这等洁白的白面,恩公且坐着,老头子这就给你下一碗面汤暖暖胃,只是拿一碗凉水就换来救命的粮食,真是羞煞老头子了,若不是快被饿死了,怎能行此事,那是万万不敢收受。”

张震笑道:“无碍的,还有两件事请教老人家。”

老者惊慌道:“恩公当面,可不敢说请教,恩公问就是了,老头子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震无所谓的问道:“此时是崇祯几年?”

“崇祯十三年!”老者肯定的回复道。

崇祯十三年?距离大明朝灭亡还有四年,自己还有不少时间,张震心中大定。

“最近的城镇在什么方向?有多远?不瞒老人家,我这初来乍到的,迷路许久了。”

能不迷路么?至今张震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呢!一路上只见荒草啊。

老者恍然,详细介绍道:“本村牛家棚,隶属兖州府济宁州嘉祥县,此去正东十五里远近就是县城了。”

好嘛,这穿越,一下从东山省东面回了西南,不但跨过几百年,顺带的还挺进了上千里。

嘉祥啊!距离自己老家也只百多里远近了。

张震回望一眼西北方向,回头收拾好包裹向老人家告辞道:“多谢老人家指路,就此告辞!”

“恩公这就走了?也不喝一碗热汤面?”双手捧着白面的塑料袋,老者看着张震直以为见了活菩萨,虽然这位活菩萨是这般瘦弱,看上去随时会饿死一般。

张震笑道:“午时吃过了,还不饿,走了啊!”

张震说的干脆,走的也利索。

这白面在饥民面前金贵无比,加上这塑料袋看上去也太薄了,老者小心捧着不敢随手放下,又怕出门被别人看见,只得目送张震出门,转眼他就回了厨下。

将大半白面用塑料袋系好,又包裹一层布,再包上油纸,这才放在坛子里埋入地下,随后才敢生火,炊烟起,自然引来同村人。

好在老者加的水多,一村十几口半死不活的饥民喝了面汤散去,老者看着埋坛子的位置心中欣慰。

张震穿村而过,继续前进。

有了造反当皇帝的心思,张震也不想着摩托车代步,自己现在这小身板实在太瘦弱了,要锻炼,要增肥,不然这形象也太磕碜了,怎好意思争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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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块钱换七百两

远离了村子,张震身影一闪,再次消失不见。

心中有了造反的打算,在没有任何根基,没有护卫的时候,仅仅准备逃跑的车辆当然是不够的,开着一辆小皮卡,张震开始搜寻武器。

工业园里的货车不像私家车,大多是公用车,钥匙多半在车上,尤其是那些叉车,车上全部有钥匙,而且在建的两个工厂的工地上,还有五台挖掘机和三辆铲车,以及两辆前四后八轮土方渣土车车。

张震开始找钥匙的时候只关注私家车,此时有了野心,这些车辆自然纳入了计划内,而且就用途来说,这些车辆肯定比那些轿车更重要,毕竟实用不是。

让张震头疼的就是燃油了,当然还有电力,自来水什么的,这里明明是一个独立空间了,供电供水却没停,至于原因或者规律规则,这一切还待张震去发现。

不久,张震寻着四张弩,这东西不像手枪,虽然也是管制物品,不在火车飞机上携带,也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东西,现在倒是便宜了张震了。

还有两把武士刀,一把开刃了,一把没开刃,也被张震都拿上了,就算没开刃的那把,明晃晃的拿出来临时吓唬人还是不错的。

张震遗憾的是没有手枪,那才是防身利器,还能杀人于无形,当场射杀也有威慑力不是?

将这六件武器全部弄到工业园门口,两把弩上了弦,以备随时拿出去杀人。

想了想,张震又把小皮卡开到工地上,开来一辆大铲车,龙工50装载机,这种十几吨的大家伙开出去,时速几十公里在这农耕时代还不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当世建筑的土方木料砖石结构,摧城拔寨也不在话下。

看着门口这几样利器,张震心中豪气无比,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出了工业园,继续自己的锻炼之旅。

十五里的路程,终于在夕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嘉祥县城。

有首诗说的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现在应该是晚秋,虽然不至于冻死,路边不少饿死的尸体却是不争的事实。

进城之后,虽然大多数寻常百姓面带菜色衣衫络缕,也有不少衣着光鲜吃的脑满肠肥的。

县城也只后世的小镇的大小,顶天了也不过万人,张震很快寻着一间当铺。

福隆当铺,里面两间打通的房子,三个柜台窗口,门两边分别有一张桌子,左手边的那张坐着两个大汉,面貌狰狞不说,桌上还放着两把刀,应该是当铺的保卫。

另一张桌子旁侍立一个小厮,张震看去,两人正好对视,看看张震的衣着,小厮鄙夷的看一眼,转眼就闭目养神。

张震到柜台旁,透过小窗向那看上去有些市侩又透着精明的掌柜的问道:“掌柜的,西洋的物件收不收?”

这话一说,原本面无表情的掌柜一下来了精神,含笑问道:“收,当然收!小哥有西洋的物件?不妨拿出来看看,放心,福隆当童叟无欺,在咱们嘉祥也是有名望的。”

张震点点头,自贴身处拿出那面小镜子。

果然,玻璃都被称为琉璃价比黄金,这种后世一块钱的小镜子在现在可是绝对的稀罕玩意,掌柜只看一眼就两眼冒精光,尤其是张震特意将镜子正对掌柜,掌柜的在镜子中看到自己汗毛毕现,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呼吸之急促也清晰可闻。

掌柜的慌忙问道:“老爷是准备活当还是死当?”

对方的表现在张震意料之中,同时也对这镜子的价值有了认识,这下反而更加从容了,前世的销售经验可不是盖的。

“活当怎么说?死当怎么说?都能给多少银子?掌柜的给个准话。”张震平静的问道。

掌柜的稍稍平复一些,仔仔细细打量张震一遍,看张震的衣着形象,明显是饿的,典型的饥民,对他平静的话又有些拿捏不住。

掌柜的思虑片刻,只得开口道:“活当的话,十天赎回可当五十两银子,一月赎回可当三十两,立下字据,过期不候,死当就是一锤子买卖,也不用立字据,一口价,一百五十两。”

别看这镜子就值一块钱,这可是三百多年后的东西,是买方市场,有价无市啊!想到这里张震笑着摇摇头道:“死当才一百五十两,太低了,我再找家看看!”

说着郑重的将小镜子贴身放好,转身就走。

这下掌柜的可慌了,这种旷世奇珍,不是古董却比古董更受那些富商欢迎,别说拿到京城了,就是在兖州府济南府,肯定也万金难求,今日被自己碰上,无论如何也要拿下,不然趁早卷铺盖走人算了。

掌柜的焦急道:“留步!留步!老爷留步!”

从张震拿出镜子开始,外面的一个小厮和两个保卫早就惊讶了,自家当铺吃人不吐骨头,一千两的东西连三十两都未必能当出去,死当一百五十两?这种高价一年也未必有一次,偏偏还是在这快饿死的饥民身上,这怎么可能?

可惜碍于当铺的规矩,三人不能上前,张震又背对着三人,从始至终都没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别提三人有多好奇了。

张震回头笑道:“掌柜的还有话说?”

掌柜的媚笑道:“这宝物福隆当肯定是想收的,是小人有眼无珠,给的价低了,大老爷先请坐,待我们商量过再定个价格可好?买卖不成仁义在,一切好商量不是。”

掌柜的说着瞪一眼还愣着的小厮道:“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给大老爷上茶,上好茶!”

张震冷笑道:“商量可以,我也不瞒掌柜的,这东西我拿来就是准备死当的,掌柜的也知道自己有眼无珠,看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我给你一次出价的机会,价低了我马上就走,只有一次哦!你也甭想着抢了去,琉璃这种东西不是金银,碎了一文不值,随手一摔的事,掌柜的以为呢?”

张震说着将镜子再次拿出来,拿在手里把玩,对着自己照照,时不时的看那两个大汉一眼。

听闻这话,掌柜的心中十分肉疼,不甘中透着沮丧,一咬牙,先后敲响两面的隔板。

这是规矩,除非有大掌柜,三个掌柜的收东西互不干涉,请来两位同事帮忙议价,这也是谨慎之举,谁让这镜子太过稀罕呢。

张震也是越发随意了,闲极无聊,将小镜子随手轻抛再接住。

虽然这镜子在对方眼中金贵无比,在张震心里,还是一块钱的地摊货,抛上抛下的,看的福隆当的六人是心惊胆颤的。

掌柜的又请张震过去,让两位同行也近距离看过镜子,三人一言不发,双手在柜台下各有动作,很快就比划出价格来,最终商定。

那掌柜的开口道:“大老爷,这宝物,死当七百三十两如何?再多了就需要我家老爷点头了,如今老爷也不在嘉祥,你看....”

“七百三十两?”张震平静的叙述一遍。

他知道明末甚至有易子相食的事,卖儿卖女的肯定也不少,应该是不贵吧?不知道这七百两银子能买几个妞?

良久之后,张震一副割爱的样子,痛心的叹道:“也罢,就这么多吧,麻烦掌柜的给一半黄金一半银子,银票我是不要的。”

工业园里有不少RMB呢,张震翻找车钥匙的时候,随手拉开抽屉就看到了几万,纸币和银票这种东西,值钱是值钱,一旦作废一文不值,真要是能夺了大宝,自己印制多好?

第五章 现代化的造船厂

在福隆当铺众人的眼里,张震分明就是抱着和氏璧的蔺相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是那般瘦弱,他说只给一次出价机会,三位掌柜毫不怀疑他的坚决,现在张震要一半黄金一半银两,还不要银票,他们哪敢质疑?

很快,五锭小巧的金元宝,六个大银元宝和三个小点的银元宝被掌柜的推出窗口。

张震先后拿起三种元宝掂掂分量,眉头一皱。

他又哪里知道现在的金银兑换比例,不做声之下,自有人帮他解答。

果然,掌柜的察言观色,生怕张震反悔,慌忙解释道:“大老爷有所不知,这几年物价飞涨,这金银置换一年一个价儿,前年是六银兑一金,去年是七兑一,今年是八兑一了,这些金银都是足金足银,大老爷要是拿出去兑换碎银,十两可换十一两碎银还多哩,这五十两黄金比白银可保值多了,兑换碎银加数更多。”

这样啊,张震心头恍然,笑道:“这样也不错,笑着将镜子递给掌柜的,解下身后的小包袱,飞快的将金银包起来,闪身出门了。

宝镜在手,掌柜的心安不少,七百多两银子可是兑出去了,看看门外的天色,掌柜的透过小窗向两个大汉使个眼色。

两位大汉点点头,自信的一笑,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各自拿起自己的朴刀,去追张震了。

三百多两银子加五十两金子,搁在瘦弱的张震身上分外的吃力,张震暗暗咬牙,找个没人的地方,必须解决温饱问题。

然而天不从人愿,傍晚的街头行人稀少,张震又谨慎,很快就发现了身后的两条尾巴。

跟踪自己,找死呢!

张震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兵荒马乱的古代了,自己卖了东西,对方肯定能赚银子不说,还要杀人夺财?连这几百两银子也不放过?

想到这里,张震加快了一些脚步,看到小巷就往里钻。

这下两个大汉急了,生怕跟丢了,虽然月黑风高杀人夜,想要追击也麻烦,两人彼此催促一声,紧追上去,过了两个巷子,再过个街角,就见张震肩头系着的包袱没了,不但这样,手中还端着一张劲弩。

两人也有见识,看那黝黑的弩身分明就是精钢打造,还是通体精钢打造,他大爷的,就算锦衣卫也没这等精良的凶器啊!

两个大汉没个防备就暴露在小巷里,想退又不敢退,十几步的距离,杀过去也没信心,而且这强弩出现的突然,那包裹也没了,天知道有几人接应呢。

这就是穿越的优势啊!张震心中感叹,看着进退两难面带惊恐的两人笑道:“两位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以为我这外乡人好欺负,想来个杀人夺财?”

“大老爷明鉴,小的收工了,只是路过,对对对,只是路过!”

开口解释的这个汉子面色尴尬,目光在张震脸上和那冷冽带着寒锋的弩箭之间来回打量,眼神中透着恐惧,仿佛眼前就是鬼门关一般。

张震冷笑道:“你们想做什么,你我彼此心知肚明,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杀无赦!听清楚了吗?”

两个大汉忙不迭的保证道:“多谢大老爷饶命,小的明白,明白!”

张震冷笑道:“明白就好,滚吧!”

张震说话间丝毫不见松懈,双手稳稳的端着强弩,两个大汉心知绝无机会,现在逃得性命已经万幸了,当下再不迟疑,两人转身落荒而逃。

端着弩又走过两条小巷,眼见前后无人,借着暮色的掩护,张震飞快的进了工业园。

有工业园在,张震连住店都省了,而且这工业园内有的是大床,张震可以随便挑着睡。

找了一间员工餐厅,简单的做了些吃的,张震开着车将工业园再次转了一遍。

这次拿着个日记本,每到一间记录下厂子的名字,长三公里,宽也接近三公里的工业园里,小厂也有上万平米,规模最大的那家电子厂,占地足足五万多平。

张震统计了一遍,不算在建的两片空地,一共是四十一家工厂,分别是餐具厂五家,文具厂三家,电子厂十家,玩具厂四家,服装厂七家,包装厂两家,机械厂七家,铸造厂两家,尤其让张震意外的是,竟然有一家造船厂。

张震进去看过一遍才发现,这家造船厂有三条生产线,分别是橡胶制的橡皮艇,玻璃钢造的小型钓鱼艇,铝合金船身的冲锋舟,并且仓库里每样还有十几艘不等的库存。

在这个还靠帆借天风靠手划船的时代,这些船拿出去就是绝对的速度优势,完全能做水中霸主,大明水师也别想追上。

争霸,一定要争霸,有了这些船,更有这九大类的产业,自己还能像皇太极一样和南明隔江而治?还能让明朝余孽在台岛上苟延残喘?最不济自己也能占了台岛做个土皇帝。

整个厂子到处都是中韩双语,张震仔细看过,并不是中韩合资,根本就是韩国独资的。

在厂子里溜溜达达一个多小时,张震也累了,上了办公楼的第三层,这第三层就是供老板一家居住的,除了两间大客厅,还有两间厨房,一大三小四个卧室,还有六个卫生间。

上次来张震只顾着找车钥匙,此时细看那照片,只住了韩国老板的一家四口,四十岁左右的夫妻,两个女儿,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十一二,张震也不客气,直接在那大女儿的卧室睡下了。

可惜没韩国妞侍寝,明天一定买一个,看能不能带进来,这么想着,张震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张震早早醒来,把零食当早餐匆匆吃过,带上一半的银元宝就着急忙慌的出了工业园。

出来后天刚大亮,大街两边有些小摊子,正在叫卖吃食,炊饼啦,煎饼啦,馒头包子面条什么的。

小贩们虽然面黄肌瘦,依然竭力的吆喝招呼客人,看来是自己不舍的吃给饿的。

本着增肥的计划,加上还没吃过古代的食物呢,张震也来了兴趣,找了个包子摊坐上去。

也不急着点餐,先询问道:“老板,十两银子能找开么?”

毕竟十两银子足足十贯,一万枚铜钱呢,张震可不想吃霸王餐,当然先开口问过了。

“十两...元宝么?”如今生活艰难,能挣一文钱是一文,摊主咬咬牙说道:“小人帮客人去换,真的是元宝么?”

也是张震这身行头实在不济,虽然干净,那补丁也太扎眼了,难怪摊主包子王二反复确认了。

张震随手掏出那十两的银元宝来,放在桌上一声闷响,以证真伪。

这下摊主热情不少,欣喜道:“还是足银,客官随便点餐!”

说是随便点餐,也不过是两种菜包子,肉馅的都没有,一个韭菜鸡蛋的,另一样是白菜豆腐的。

张震毕竟吃了零食才出来的,每样点了三个,摊主不免有些失望,张震笑道:“等下还有事要请教,若是不差,送给你一两二两的银子也无妨。”

开口就是一两二两的,王二一下惊呆了,惊喜的说道:“客官能在小的这里吃饭就是赏脸了,有话问就是了,怎好再要客官的赏钱。”

“这事对我很重要,银子是必须要给的,嗯,先上包子吧!”

得了许诺,这下包子王二手脚利索多了,包子很快上来,他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盯着,生怕金主的问话自己听不清楚。

这事闹的,仿佛吃白食一样被人盯着,一顿早餐也吃的蛮尴尬的。

不久张震吃完,在王二期待的眼神中张口问道:“这里哪里有好点的裁缝店?最好是有现成的衣服卖的,带鞋袜的,还有,哪里有丫鬟可买?”

王二眼巴巴的等着下文,半晌才醒悟一般的问道:“客官的问题就这俩?”

张震点头道:“对啊,就这两个!”

根本不是什么机密,更不牵扯什么杀头的大罪,王二松了口气说道:“衣裳在这条道上就有好几家,秀衣坊,刘一针裁缝铺,赵大剪子裁缝铺都有现衣卖,应该有适合客官穿的,布鞋绒靴也有,至于戴草卖身的,城西城南两个集市上都有,这几年生活大不易,估摸着现在就有饿着肚子赶集卖身的了。”

第六章 有女莹莹

“现在就有了?”张震听后暗暗心惊,惊奇之下习惯的就要掏手机看时间,很快才醒悟这是古代,工业园有不少手机,可惜自己一个也没带出来。

当然带出来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用。

看看天色,估摸着还不到六点,这么早就赶着来卖儿卖女,这是有多困难啊?

张震也是有这三顿饭打底了,浑然忘了自己刚醒来时饿的什么惨样了。

有心要去看看,此时还哪里能忍得住,将银子一递,笑道:“麻烦老板帮忙兑换开结了饭钱,我去集上看看。”

包子王二欢喜的应一声,寻摸熟识的早早开门的店铺去换碎银了。

很快,王二双手捧着碎银生怕丢了一般小心的回来,先把所有的银子递给张震这才说道:“客官,您的元宝换了十两九钱银子,客官您收好,六个包子计有一钱银子。”

六块碎银,大小不均,张震挑出一块中号的递出去笑道:“多谢王老板了。”

说赏还真赏啊,王二目瞪口呆有满是激动的的接下。

正在张震要走呢,王二却站不住了,慌忙开口道:“大爷且慢走,还是俺带你去吧!”

张震惊奇看看王二再看看他这包子摊,笑问道:“你这摊子不要了?”

“嗨,一天也挣不一两银子,大爷给的怕是有二两了,就算这一早不做生意,回去俺那婆娘也不能埋怨俺!摊子让别人帮忙照看就好,丢不了!”

王二说着倒也干脆,很快跑到一旁另一个汤面摊上说几句,又飞快的跑回来在前面引路。

有了二两银子落袋为安,王二倒是不像张震吃包子时那般紧迫盯人了,反是显露出话唠本性,一路上甚是善谈,很快来到了靠近县城南门的集上。

大集,此时人已经不少,草编,干柴,粮食,牲畜,鸡鸭,农具,锅碗,衣服,棉被等等,卖什么的都有,唯一的相同点就在于,卖家大多面黄肌瘦,看人仿佛看到大馒头一般,就算是卖粮食的那些,也都是小布包小口袋,看上去也就一两斤重。

卖家多买家少,张震两人在卖家们一路的目送下终于到了集南头。

一眼看去十几个孩子头上插着稻草,男孩女孩都有,大的十四五岁,小的看上去只有两三岁,有的在玩,有的在哭,有的两眼无神很是木然。

见张震两人过来后打量孩子,谁让张震穿的比王二还破呢,二十多个大人呼啦一下围上来十来个,围着王二不住的推销自己孩子。

“大爷看看我家孩子吧,别看小,能吃苦,能出力,只要管他口饭吃,买回去能当牛马使唤。”

“我家闺女虽然瘦了点,也就是饿的,现在就是个小美人胚子,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买回去当童养媳当丫鬟当妾都行哩。”

“我家孩子还小,没到记事的年纪,买回去养大,肯定是亲儿子那般孝顺,买我的吧。”

各种七嘴八舌的叫卖,张震听得一阵头大,生在和平年代,虽然刚毕业那会娶媳妇困难,毕竟是吃喝不愁,哪怕不能理解古代人卖儿卖女甚至易子相食时的困境,依然是觉着心寒。

被说的插不上嘴,拉拉扯扯之下王二终于怒了,高声叫道:“都扯什么扯,撒手!”

等到那些家长都松了手,王二整整衣服,客气的站在张震身边向众人示意道:“这位爷才是买家呢,想卖草的找这位爷,丑话先说下,不能拉拉扯扯!”

王二虽然个不高,比这些困难到卖儿卖女的毕竟壮实不少,他这一动怒,周围也不敢伸手了。

关键是张震此时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比那卖儿卖女的家长穿的还破旧呢,众人哪里肯信,一个个失望散去,各自回了自家儿女身边。

张震也不在意,以貌取人是吧,正好趁清净货比三家。

后世衣食无忧的甚至富二代还有不少败家闺女呢,性格扭曲的也有,这乱世更不用说了,天知道这些被卖的孩子是什么性格呢?

他可是准备买了看能不能带进工业园,那么多工厂还等着开工呢,第一个带进去的虽然是实验性质,一旦可行肯定要重用的,只要不差就是自己的助理了,相当于整个工业园的总经理,当然要慎重的。

虽然有雇佣童工的嫌疑,别忘了这可是易子相食的时代,如果可行,相比兵荒马乱衣不果腹,有今天没明天的乱世,自己的工业园无异于人间天堂。

王二说完就冷场了,尴尬的看着张震,本想把张震介绍给这些卖家呢,哪想他们以衣取人,狗眼看人低,说散就散。

王二颇有些对不起那二两银子的感觉,正想再招呼呢,被张震摇摇头制止。

本着优先挑性格,其次才挑样貌的原则,张震细细看过几个女孩外加其父母一遍,最终遥遥头。

“大爷没个中意的?”王二察言观色随口问道。

“嗯!”张震点点头,苦笑道:“还要麻烦王二哥带去城西集上看看了。”

“小事,没事!小哥这边走。”被张震称作王二哥,这王二也打蛇随棍上,马上改口,也显得亲近,王二说着指指方向两人并肩而去。

很快到了城西集市上,有这二十分钟的赶路时间,城西集市比方才那处热闹不少。

如前时那般闹腾过,张震依旧没个满意的,不免很是失望,想想也是,听王二说女孩十三就能嫁人,长得好看的自然有小康之家愿意上门娶亲,有姿色再有才的,早被青楼红馆高价收去,大多是嫁不出去的才带到集市卖掉,质量不高也是正常了。

张震失望的再次摇头,正准备走呢,就见一家三口走来,母女含泪,男的一脸沮丧失落。

来的集市的路上张震就注意到这一家三口了,没别的,这一家三口在一个小摊上,一个包子,一碗面条,只这两般吃食,还单独放在女孩的面前,女孩含泪,喝着带泪的汤水。

张震在原地等待了片刻,果然,那中年汉子在集头草垛上抽根草,帮女儿整理整理头发,依依不舍的将那草插在女孩发间。

见此,张震忍不住举步上前细看。

两夫妻应该是饿到极致了,男子个高足足一米八,还是张震穿越之后所见的最高的一个,当然了张震虽然只有一米七左右,好在还未成年,还有提高海拔的潜力。

男子骨架宽大,看来之前也是壮汉模样,此时怕是只有一百来斤,顶天也就一百一,两口子一样的瘦骨嶙峋,唯独这女儿,瘦削是瘦削了点,有些病态的洁白,绝不是饥饿至极的菜色,衣服也整洁不少。

王二见张震盯着这家,忍不住帮忙询问道:“这孩子不会是偷的吧?怎么看上去不像一家人?”

男子一听脸色羞红,女孩抹去泪水,平静的开口道:“自莹莹记事起,就是家父家母养育教导,是父母疼爱莹莹,怎不像一家人?”

女孩说着泪如泉涌,很快就是一家人抱头痛哭。

待一家人稍稍平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衣着光鲜的也有几位。

“怎么卖?”有人意动,忍不住问价道。

男人咬咬牙说道:“看缘分,好人家分文不要,管我夫妻一顿饱饭就成,没这眼缘的纹银一百两。”

“那就跟大爷走吧,看爷这身行头,要是我家主人看上了,包你一世丰衣足食。”穿着最为光鲜,一身锦袍,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的那人说道。

“一百两!”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那豪客怒道:“我家主人的姑爷爷乃是告老还乡的首辅,我家主人的姐夫乃是在位的梅州知府,我家主人家财万贯,别说这嘉祥县,整个济宁州甚至兖州府,有几个有我家主人这般的好人家?”

“本朝首辅还有告老还乡的?不卖!”对方只是一个家奴就这般嚣张,开始还冒充大爷,男子也来脾气了。

“有种你等着,等着进衙门吃官司吧!敢侮辱辞官的首辅,赵四你留在这里看着他,别让这一家跑了。”锦衣家奴叫嚣着吩咐下去,气呼呼的走了。

张震本就在最前面,见识了男子的脾气,淡淡的说道:“莹莹是吧,跟我走吧!”

张震这话一说,男子脸上阴晴不定,一旁守着的赵四可就坐不住了,腾身站起,见张震衣衫破旧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张口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我家老爷的东西。”

张震冷冷的看赵四一眼,向男子说道:“帮我打他一顿,报酬一百两。”

说完在众人的惊疑之下,张震拿出两个大银元宝来。

第七章 跟我造反吧(上)

这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少年看上去就是饥民一个,竟然随身带着一百两银子,这下差点亮瞎所有人的眼。

众人在心中咆哮,虽然你个儿挺高的,一看就知道你还未到成年好不?有十六岁吗?有吗?这兵荒马乱的,你家人真有胆色,敢让一个半大孩子带这么多银子出门,这可是四石多精米啊,换成粗粮足够好几家子人吃一年了。

更气人的是,一百两银子只让那穷的卖闺女的汉子打那个狗腿子一顿,败家子啊!别说一百两,五十两我帮你打!

就在那男子惊讶的时候,旁边有人喊出了心里话。

“这位少爷,五十两我帮你打他。”

“给我三十两就成,包见血!”

“二十两!你说吧,打断哪条胳膊哪条腿?”

“十五两,我帮你杀了他!”

转眼人声鼎沸,自觉有把子力气的汉子们,包括旁边卖儿卖女的那些卖家也发了狠,为了银子各出狠话。

那赵四正在气头上,见到张震拿出这么多银子一下动了心,暗想自己是为主人家出力,为了保护管家准备买下献给主人女孩,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打伤打死,主人肯定会保自己,九成不用吃官司,一百两银子,对自己来说是一大笔银子,对主人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自己肯定能留下。

思量片刻,正要抽出匕首行凶,只转眼间这喊声四起,风向变化之快,赵四当场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出门没烧香,忘了拜关二爷了?

几十个汉子神情激动的叫嚣着,场面对自己万分不利,赵四可不敢等张震答应,贴着墙根就往外钻,还不忘撂下狠话来。

“小子!你有种等着!看我家老爷来了怎么收拾你!”

可惜话刚说完,还未挤出去呢,就感觉衣服一紧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早他娘的看你们不顺眼了,还想买我闺女回去祸害!”

赵四只听到这些,心里已经明白提起自己的是谁了。

还来不及求饶呢,就被人一把抡起两米高,人群,墙壁,房屋,蓝天,白云,朝阳,各种景象在眼中一晃而过,还没来得及求饶呢,一下就被摔得七晕八素,摔进了人群中的那块小空地。

这一下直接将一个成年汉子抡圆了摔进来极具震撼力,周围那些想竞争挣些银子的也忘了叫嚣了,热闹面前一下忘了饥饿感。

男子走进来,向着张震问道:“打伤还是打死?”

一块钱的镜子卖了七百两,有人出价十五两帮忙要命,也就是说一块钱能换近五十条人命....这个算式出来,张震也吓了一跳,见赵四被摔得挺惨的,卖女儿的男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张震含笑说道:“你能出气就好,我是无所谓。”

“好!”男子大吼一声,骑在那赵四身上对着那张还一脸迷糊的嘴脸就是一拳。

“咔嚓!”清晰的骨头断裂声,随着几颗牙齿和一蓬鲜血飞出,赵四本就贼眉鼠眼的脸也一下就变形,下巴歪到一边。

气头上下手也重,看到赵四的惨样,虽然气愤,男子也显得有些迟疑了,叹气站起,在赵四肚子上狠狠踢了两脚。

张震胆子是大,毕竟是生在和平年代,打过架,也把人打伤过,这么干脆利落的一拳把人打的生死不知,还是头一次见。

拍电影呢啊?张震心中惊叹,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也不过如此吧,这还得亏是这男子还饿着呢,这要是吃饱了,还不一拳把人打死?

张震听到那赵四家主人的姑爷爷是首辅也浑然不怕,为什么?一来是后世人人平等,只要不自卑,不为RMB折腰丧失尊严,就能堂堂正正的活着!二来这丫的带着工业园穿越,别说崇祯的五十位首辅之一,还不知道是不是被罢官的,就是崇祯皇帝他都有心一战。

在张震心中认定的生死大敌,也就是崇祯,闯王,张献忠,皇太极等人,撑死算上吴三桂这汉奸。

是以一个有过气首辅背景的土豪恶霸,张震是真心没看在眼里,男子帮出手打人打的干脆,张震给钱给的也痛快,见男子看向自己,随手就把两锭银子递了过去。

男子接过银子,小心的收好,这才郑重的向着女儿说到:“闺女,这位小哥看上去还不错,爹对不起你,你以后就跟着他吧!”

说着将那根草递给张震,一手牵过爱女的手递到张震手中。

说着又向周围人问道:“有哪位朋友高才?帮忙写个卖身契?”

人群中有好心人出声提醒道:“还签什么身契啊!这赵四可是刘半城的狗腿子,本来这事就不好善了,你这汉子不知好歹的下重手,将这赵四打的半死不活的,你们赶紧逃命去吧,逃命要紧啊。”

“刘半城?”男子听后念叨一声,他虽然不怕,可是这妻女都在身边,双拳难敌四手,要是对方来的人多自己护持不周,万一有个闪失伤了妻女或眼前这位买主,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小哥,银子先给你,咱们先出城?等签了身契再说?”男子不容分说,就要将银子还给张震。

对方自觉将女儿交到自己手中,听到危险又主动先还银子安自己的心,对方的实在张震看在眼里,心中当然更满意,摆手后笑道:“银子你就安心拿着,都是实在人,笔墨千万不及信人只言片语,不差这一张纸,我虽不怕这刘半城,毕竟莹莹她娘俩在这,也不安全,咱们出城再说。”

王二一直站在张震身旁,接连的变化,他早吓得不敢开口了,正迟疑要不要悄悄走了,忽然感觉有人往自己手里递了块冰凉微重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块银子,十两的足银。

人群很快让开一条通道,张震与莹莹一家三口直奔城门。

也是在一年多以前这兖州府被后金(满清没入关前的国号)四次入塞时劫掠无数人畜,杀伤更是多不胜数,嘉祥县城也没逃过厄运,当时就成了空城,这守城的兵丁都是后来补上的,都怕后金再破关劫掠,不但人少逃兵多,盘查的也松,盘剥也轻,路引更是查都不查,四人低调出城,倒是非常顺利。

第八章 跟我造反吧(下)

很快行远,县城附近村子也多,张震记得实验的事,还不忘到村子里买了只鸡。

张震入村的做法,让谨慎的男子微微皱眉,不过已经决定让闺女跟着他了,为了日后女儿的平安,他虽怕留下踪迹,终究没敢反驳,大不了自己豁出这条命断后罢了。

四人一路向着西北,张震在前,母女俩在后,莹莹的父亲提着母鸡,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走出约有十里,终于在一条小河边停下,站在河堤上,张震负手而立,开口道:“我叫张震,不知三位怎么称呼?”

终于知道对方的名字,莹莹的父亲终于知道女儿以后姓什么了,心中患得患失,很快坦然的回道:“夏仲勇,伯仲叔季的仲,勇武的勇,这是我妻子刘氏,女儿夏莹莹!”

“看你方才打那赵四时颇有把力气,你一家怎会沦落至此?”这话虽然有揭人伤疤的嫌疑,为求知根知底,免得将来留下祸患,张震不得不问。

果然,夏仲勇听后颓然,看看妻女,叹了口气说道:“哎,一言难尽啊,你是莹莹主人,说与你听也不算家丑外扬,我就直说了。”

夏仲勇定定思绪,平淡的说道:“事还要从十二年前说起,崇祯帝登基之前,我家世居嘉祥,也有几亩薄田,日子虽不算富贵,却也不困苦,我也凭着几分勇武,被本地驿丞看重收录做了驿卒。可惜自过了崇祯元年,先是崇祯帝削减官驿,失了公家差事,当时莹莹还小,没几年又有了一子,更是走不得路,只能守着薄田度日,又赶上连年天灾,每年或涝或旱,又有蝗灾,家里田地每每播种下去颗粒无收,地里无收成,坐吃山空,若不是后金四次入塞前把田卖了,早饿死了。”

“也是那次八旗兵来的突然,转眼城破,我护着家小逃命,刘氏牵着莹莹背着我儿,虽有我断后,八旗兵一支冷箭将我儿射杀当场,透穿我儿身子之后更是在刘氏身上入肉三分,也因我那可怜的孩儿这一挡,救下刘氏性命。”

“我将那一队八旗兵全部斩杀,这才知我儿已死,人死不能复生,况八旗兵势大,又来去如风,只能趁夜色躲入山中。”

“待后金退去返回嘉祥,再想寻失散的大哥一家却是杳无音信,怕是全被掳去北地边城外了。”

“也是我执拗,明知这里家没了地也没了,还苦等大哥一家,寻思大哥若是逃难回来,还有团圆相聚之机,哪想着生计越发艰难,一身的力气想找个力气活也难,若不是有一手摸鱼的手段,早将一家饿死了。”

夏仲勇说的悲伤,刘氏苦道:“是奴家拖累了你,想那闯王,也是驿卒出身,如今搏下偌大的威名,夫君若是去投义军,早是将军人物了。”

“闯王发妻是个苟且贱妇,怎能与你可比,养家糊口本就是男人之事,是我自家无能,不能让你母女俩吃顿饱饭....”

夏仲勇说着,刚毅瘦削的脸上也已老泪纵横。

张震很佩服他一身力气,从他抡起赵四那一下他就看重了,现在听他说完,这夏仲勇也重情重义,当下没了顾忌,要收为己用,当然要来点震撼的让他归心。

也正在这时,远处几匹快马进入视野,来势甚急,更是不走大道直奔自己方向。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夏仲勇道:“望你看在莹莹份上,给她母女一口饭食,我来断后!你等速去!刘氏,来世....我也窝囊,不求来世了。”

将那两个银元宝递给泪眼婆娑的刘氏,看看赤手空拳的双手,自嘲道:“可惜把刀卖了换了吃食,不然区区几骑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张震笑道:“饿着肚子逞什么能?看我的吧!”

夏仲勇大急:“你也赤手空拳,这瘦弱的怕是力不能缚鸡,带着莹莹她娘俩快走,莫要去送死。”

张震笑道:“若是我毫发无伤的灭了这帮人,你跟我造反吧!”

“啥?”“啊!”夏仲勇一家三口两声惊呼,全部目瞪口呆。

临行张震还不忘嘱咐一句道:“莹莹你们娘俩要是胆小千万别看。”

在夏家人目瞪口呆的疑惑中,张震含笑下了河堤,这下夏仲勇也不好自家护着妻儿走,向妻女说一声,大步追来。

张震听到脚步声,苦笑道:“还信不过我啊?我自有手段,靠近了别再吓到你,再说低处也看不清楚,赶紧去找莹莹。”

“你是莹莹主人,俺老夏怎能让你孤身涉险,大不了同生共死!”夏仲勇倔强道。

张震无奈,手虚空一捞,夏仲勇只觉眼睛一花,张震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弩弓。

黝黑铮亮的弩身,分明就是精钢打造,而且只看一眼,夏仲勇就觉往日让自己羡慕的锦衣卫精良装备就是破烂,和眼前这把强弩根本没的比。

张震晃晃箭上弦的强弩,笑道:“这下放心了吧,赶紧上去。”

夏仲勇带着满腹的饥饿感和无尽的疑惑,走回去爬到河堤上。

“爹,少爷拿的是什么?是我眼花了吗?”夏莹莹远远看见,虽没有夏仲勇近距离观看的震撼,毕竟是一米多的大家伙,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惹眼,心中的疑惑自然是一点也不少。

“是一把弩!强弩!!!”夏仲勇肯定的说道,惊奇于张震变戏法一般的手段,心中有了不少信心,或者,女儿这位年轻的主人真能毫发无伤的灭了这些人?当时他让自己打赵四,真的是有恃无恐?

一家三口紧张的看着,眼神在张震与飞骑之间来回游移,他们又哪里想到,张震转身见夏仲勇上了河堤,竟然将那强弩又给变没了。

没错,就是变没了!

一家三口一看那黑影没了,当时就目瞪口呆,这等利器他竟然不用!还是当做奇兵?

这等托大也太吓人了!

此时那一队飞骑已经到了张震百步之外,一个个抽出长刀,呼喝着近前。

铁蹄飞掠,刀光闪闪,正在这时,在夏家三口与那七八骑壮汉的注视之下,张震的身影诡异的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啊!大白天的凭空消失,这事可就诡异了,吓得壮汉们纷纷勒马观望。

马还没停下呢,先听到一阵闻所未闻的轰鸣声,紧接着一个一丈多高的大家伙凭空出现。

龙工50装载机,张震只在工业园开到门口时测试了一遍功能,还很不熟练呢,可是这群古代人又哪里知道?从未见过的大家伙,声势又十分惊人,吓也吓个半死了。

这七八骑吓得肝胆俱裂,手忙脚乱的勒转马头,拼命挥鞭抽打马匹,想要远离这巨大的怪物。

张震在来时的路上早盘算怎么收服夏仲勇了,单纯的管饱许以荣华富贵怎么能够,必须来点震撼的才行,还有什么比这大铲车更震撼的?

“轰轰轰!!!”张震再次熟悉了装载机,一脚油门到底,装载机铲子本就被他放到一米高左右,就是准备随时开出来对付敌人的,对付骑兵自然也不在话下。

装载机空车全速能达到惊人的每小时五十公里,在公路上的声势和威慑力,怕是只有坦克装甲车可比了。

而古代最快的那些六百里八百里加急,靠的是日夜不停,换马不换人,单就速度,能有每小时二十公里就不错了,又哪里能跑得过装载机?

一人高的大轮胎,完全无视乡间田野的沟壑,疯狂的冲上去,直接就是铲倒,碾压,铲拍,一共八骑,也就跑了一匹甩掉骑士独自奔逃的疯马,一公里方圆内,其他八人七马尽数成了肉泥。

看着远处蜿蜒的巨型轮胎印,以及那些尸体周围红一片白一片的,细想那近距离的场景,哪怕是夏仲勇这杀过后金八旗兵的汉子都忍不住吐了,莹莹母女两个更是狂吐不止,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张震将铲车开到河堤旁,夏家人就见那大铲子上下外加那巨型的黑轱辘上都是斑斑血迹,再次惊恐,也看到大怪物缓缓消失的诡异一幕。

很快张震再次出现,慢步走上河堤,再看夏家一家人的眼神,看自己分明就是看魔神,除了惊恐就是恐惧。

不会是自己做的太过吓到了吧?这次玩大了。

第九章 别怪我心狠

“你们还好吧?”,看看地上被一家三口吐的一片狼藉,张震不确定的问道。

想想也是,本身就是饥民,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就这还能吐出来,能好才怪呢。

被张震的问话惊醒,一家三口有的点头有的摇头,竟然失语的说不出话来。

张震头疼的挠挠头,正在想着怎么安抚三人呢,夏莹莹先开口了。

“你是神仙吗?”

“呃...”张震想了想,肯定的说道:“不是!但是我会一些神仙都不会的手段。”

“那也是神仙啊!”夏莹莹灿烂的笑道。

乱世的人心脏这么大么?刚才还一脸惊恐,转眼就笑面如花,哥们第一次杀人啊,肚子里还翻腾着呢。

很快张震发现一个问题,自己买的鸡没了。

“母鸡呢?”张震问道。

一家三口这才醒悟,刚才只顾着看张震驾驭那大怪物横冲直撞大发神威,不知什么时候把人家母鸡给丢了。

刘氏慌忙道:“少爷且稍等,我们马上找回来。”

说着一家三口着急忙慌的去找母鸡了,张震回头看一眼自己造就的战场,也加人寻鸡的行列。

那只母鸡也是被装载机这陌生事物吓到了,跑到河边一个土坑里,脑袋抵在一个坑洞里,靠近了也不知逃跑,很快被抓住了。

张震接过母鸡,转身消失不见,很快就出来了,笑着说道:“短时间应该是不会有追兵了,那么,造反的事怎么说?”

夏仲勇崇敬的说道:“少爷有那等神仙手段,去投奔闯王必得重用,夏仲勇誓死追随少爷左右。”

“闯王?”张震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竖一杆大旗,再起一军,去和这天下英雄一争天下。”

夏仲勇听的心头狂跳,在心中盘算这种可能。

不说别的,单是刚才被张震弄出来的怪物,那驰骋速度比快马还快了数倍,听说明军的红衣大炮笨重,装填十分麻烦,怕是还来不及打上一炮就被那怪物拍扁了,那怪物弄到战场上,就是万人大军也难敌啊!有此神物,确实有资格争霸。

夏仲勇带着万分的期待问道:“敢问少爷,你刚驾驭的怪物可是能持久?能否用于久战?”

装载机只要有油,那还不是想干多久干多久?记得自己工作的机械厂里叉车用油就备了好几桶,叉车铲车的油应该是一样的,其他厂子也大多有叉车,燃油肯定是不缺的,用装载机打仗空车猛跑就行,又不用出力,更是节省不少。

有了计较,张震自信的说道:“当然!就刚才那种战法,连续驰骋几个时辰还是没问题的。”

听闻这话,一家三口差点被吓死,跑的那么快,还连跑几个时辰,就是千里马也累死了。

见三人模样,张震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又道:“而且这铲车,也就是你们说的怪物,我能召出来不止一个,日后教教你让你驾驭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夏仲勇惊喜道:“有此神物,莫说闯王,就是崇祯皇帝也可一战!夏仲勇愿追随主人一争天下!”

夏仲勇说着就单膝跪地宣誓效忠,张震心中满意,双手搀扶道:“从今日起,你即为我左膀右臂,他日若能荣登九五,你就是第一功臣!”

两个男人说话,夏莹莹可看不下去了,慌忙说道:“我呢?我可是刚被爹卖给少爷的。”

张震说道:“你等一下。”

张震说完转身消失,约莫半柱香时间才出来,手里带着一只拧断脖子的死鸡。

张震随手将死鸡抛在地上,向着夏家一家人说道:“我也不瞒你们,这只鸡本来就是试验品,试试活物能不能在我的....算是仙府吧,看能不能在里面存活,刚才进去,鸡还活的好好的,就是怎么也带不出来,也就是活物进去,在里面生活还好,想出来除非死了,罢了罢了,莹莹这卖身契就此作罢吧...”

张震心中暗道,为了秘密,莹莹别怪我心狠,说话间也是一脸的沮丧。

夏家人又哪里知道机窍,夏莹莹听后也是吓了一跳,除非死了才能出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当然那好奇的心火也熊熊燃烧起来。

还不等她发问呢,张震一拍脑门说道:“光顾着说话了,你们等着啊!”

说罢转眼消失不见,留下夏家人面面相窥。

此时张震进去就没走,站在那大门处看着外面的虚影,仔细观察,发现三人的神情看上去果然看不到自己,就是不知道带人进来会是什么景象。

挨饿受冻的怎比自己这里丰衣足食?乱世的人命太不值钱,他是有计划弄些单纯又聪明的女孩进来,教导一下,将工厂运转起来,制作些可用作战争的战略物资,相信吃喝不愁对那些饥民来说就是梦想里的生活。

这是冒险,不过若是可行,物资武器什么的自己就能大量制作了,想想那手枪步枪的往外一拿武装一支部队,大明军队的火统又算个屁啊!还不虐死崇祯那多疑鬼?

最可虑的就是安全问题了,工业园内的加工类机械,自己是绝对不会弄出去的,这是绝密,外面的人永远别想知道,而被自己金屋藏娇一般养着的女工最关键了,只要跑出去一个,自己的秘密曝光,那还玩个屁啊!

所以但凡进来的,想要出去必须是尸体!没有第二种可能!

而那只母鸡,是被张震亲手扭断脖子的不假,却没试过能不能带出去,这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是吓唬夏莹莹一家用的,根本就不用试。

也是他确实看重了夏仲勇一身本事力气,不然也不会用这么一计,一石三鸟之计。

第一他早就想过了,找个聪明可靠的,当自己的大管家兼助手兼总经理。

第二么,这夏莹莹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等到吃回常人体重,肯定是美女一个,咱都穿越到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个三妻四妾的时代了,就金屋藏娇了怎么滴?

第三,有夏莹莹在工业园里作为质子,自己把夏莹莹养的白白胖胖的,再穿戴上后世的衣服首饰精心打扮好,拍了照片带出来,夏仲勇这么个爱女成狂,为了女儿,自己都快饿死的性子,还不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不得不说张震很有野心,都穿越了,有了一个工业园和三百多年的知识这么大的底牌,再没点野心那不是废物一个?

当然他也很小心,谁让自己穿越后没有任何熟人呢,第一个手下必须要绝对的忠心。

如果出现意外,张震杀人灭口绝不手软。

第十章 金屋藏娇?

夏家三口不知道张震的工业园的底细,面面相窥的等了一会之后,也忍不住说出了各自的想法。

“孩子他爹,这卖身契之事真如他所说,就这么算了?”刘氏说着,面前都是自家人,她那松了口气的心思也不加掩饰。

夏仲勇不悦道:“你这是哪里话?那一百两银子你还拿着呢?你也不觉着烫手?就算不进去,让闺女给他做丫鬟也不错,正好我也跟着他,咱们一家也能时时团聚,若是能顿顿让你们娘俩吃饱饭,那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夫君说的是,少爷有银子又有手段,莹莹跟了他,定是不会饿着的,若是能被少爷纳为妻妾,再生个一男半女,那真是最好不过....”

刘氏想入非非,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夏仲勇,他不确定的说道:“主人想买下咱闺女,不会是他本来就打算金屋藏娇吧?”

刘氏一愣,看看自家女儿,自得的说道:“莹莹随我,生的这般俊俏,少爷看上她也是理所当然,就是这金屋藏娇没个名份,你这当爹的可要好好在少爷左右出力,万一少爷碍于情分,给咱莹莹个名份,你这当爹的也光彩不是?”

“我懂,我懂!”夏仲勇忙不迭的应下。

“莹莹就是瘦了点,有这一百两银子,到了镇子上买些吃食,赶紧给莹莹补补,莹莹,你想吃什么?跟娘说说,莹莹,莹莹!莹莹!!”刘氏自言自语的说着,呼唤女儿,见女儿依旧在发愣,忍不住大声呼唤。

“啊!娘叫我?”夏莹莹茫然的接口。

刘氏佯怒道:“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呢?娘问你想吃什么?等到了镇子上娘给你买来。”

“都好...”夏莹莹随口回道。

刘氏坐不住了,气道:“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爹,娘,你们说少爷这仙府里面有什么?”夏莹莹认真的问道。

刘氏大惊,吓得一把搂过女儿,叮嘱道:“好闺女,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你也听到了,活物进去,除非成为死物才能出来,少爷都大开洪恩了,咱不管里面是什么!有琼浆玉液也好,有妖魔鬼怪也罢,咱不进去!乖啊!听娘的话!”

夏仲勇苦涩道:“这有进无出,确实挺吓人的!从没听说过的事儿啊!爹也不想下次看见你是在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亏是主人开恩啊!”

见爹娘又是嘱咐又是感叹,夏莹莹也不敢再问了,随口应下。

张震也正是看到这里,才开着X6进了工业园寻找东西去了。

不到二十分钟,张震将车开回来,提了两大塑料袋的东西,再次出现在夏家人面前。

一家人眼巴巴的看着张震在地上铺了块布,张罗自家人席地而坐后,他就从那两个怪怪的袋子内一样样往外拿东西,分发给一家三口。

面包,火腿肠,小蛋糕,饼干,果汁,还有一瓶茅台酒,当然这些都是去掉商标字体的。

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看着都像是吃食,闻着味儿也像,毕竟饥饿的人那鼻子的嗅觉不比狗鼻子差。

关键是这般精致,还从来没见过,加上张震只顾着分拣,还没吩咐开饭,矜持之下,夏家人怎好动手?

“一早赶了这么远的路,我又害的你们吐了,想必你们更饿了,都别愣着了,这些都是吃的喝的,管饱!唉唉唉!不是这样吃的,老夏你赶紧吐出来!外面有层膜,撕下来才能吃,像我这样!”

这两袋东西加上酒水起码十来斤,张震吩咐过,夏仲勇就捞起一根火腿肠,那好牙口,一口咬下半截,咀嚼两下就要往肚里吞,要不是张震阻止的快,那火腿肠的塑料皮甚至顶端的铝箍都能被夏仲勇吞下去。

这就是几百年的差距啊!心中感叹,张震连忙先教会怎么去除包装,怎么打开瓶盖,最后才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个酒杯来,将茅台倒上,问道:“老夏也能喝点?”

夏仲勇嘴里塞得满满的,慌忙费力的吞咽下大半,猛嗅一下弥漫四散的酒味,这才惊喜的说道:“好酒啊!主人不知,俺老夏可是千杯不醉,酒量比那景阳冈打虎的武二郎也不差的,有这好酒定要喝点。”

张震随手递过去一杯,莹莹也不吃了,捞过白瓷瓶,自觉揽过了倒酒的职责。

“啧!咳咳咳!!!好酒啊!霸道十足!”夏仲勇一口干了,古代酿酒技术产出的所谓烈酒,顶多也就十来度,这飞天茅台可是五十三度的,加之他饥民一个,虽然张震倒酒这会他吃了不少,毕竟之前肚里空空,这一口下去无异于火烧肠胃一般,剧烈的咳嗽几声,还不忘赞叹。

张震多少吃了点,喝了三杯酒就打住了,夏仲勇也不敢劝酒,又眼馋这好酒,一瓶喝下去一半了,不想这汉子倒是清醒了。

夏仲勇笑道:“妻女与主人安危都系在俺老夏身上,此处也不是喝酒的地方,等到了放心之处,再与主人喝个痛快。”

说着吞了口口水,坚决的向夏莹莹说道:“莹莹,盖上那个盖子,让主人收起来吧!”

虽是这般说法,他可是一眼不眨的看着酒瓶被张震随手往身后一送消失不见,这才彻底断了再喝一杯的念头。

等到一家人全部吃完喝完,张震将所有垃圾一把火烧了,那打火机自然也让夏家这三位土著艳羡无比。

一家人酒足饭饱,就是夏莹莹也忍不住打了个饱嗝,一下羞红了俏脸。

夏仲勇站起来也有些晕乎,头一次喝高度酒,谁让他喝得急,此时已见后劲。

站起来之后活动活动身子舒缓下肠胃之后,也正是趁着这股酒劲,加上真心感激,夏仲勇单膝跪地道:“多谢主人赐饭之恩,说实话,老夏我已有十年没吃的这般痛快了,真是愧对妻女啊!”

张震自信的笑道:“才一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须这般多礼,也不是我说大话,只要跟着我,包你一家吃喝不愁还是没问题的。”

吃的都是闻所未闻的,酒是劲道十足的烈酒,别说酒了,就是那酒瓶子怕是都要价值千金了,张震说包自己一家吃喝不愁,夏仲勇是绝对相信的。

“主人,有句话老夏也不知当不当问?”夏仲勇说着老脸一红。

张震心道,终于来了,不枉自己把飞天茅台都贡献出来了。

张震笑道:“老夏有话直说就是了,要是话都不敢问,我怎么敢把命交到你手里?”

夏仲勇想想也是,当下再不遮掩,直白的问道:“主人买下俺闺女,是想带进那仙府来个金屋藏娇?”

第十一章 奴家心甘情愿

被问及是不是要金屋藏娇,还是女方的亲生父亲亲口询问,晓是张震心中确实有着一方面的打算,此时也不禁脸上一红。

好在他知道此时不是退缩的时候,而且,虽然这层窗户纸被夏仲勇一言捅破,夏家人脸上并没有怒色。

有希望啊!而且希望很大!也不枉自己一番努力。

冒着暴露的危险,又是机械弩又是装载机的强力威慑,还用食物诱惑,茅台都贡献出来了,为的不就是一个忠心么?

张震看着紧张的一家三口,苦笑道:“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

“就这样?”夏仲勇板着脸问道。

不会是要黄了吧?张震自问没说错话啊,坦白道:“莹莹一看就冰雪聪明,又生的娇俏可人,我是一个男人,自然也会动心,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人帮我打理仙府。”

张震坦白,夏仲勇的脸色缓和不少,开口问道:“那仙府里面有甚凶险吗?方才那般的吃食还有吗?”

这可是他这么一位父亲最关心的问题,生在乱世,他早受够了穷苦日子,哪怕是跟着张震造反,造反啊!这不仅仅是刀头舔血刀光剑影了,那是在刀林枪海中一往无前,明军的火统和红衣大炮更是凶险万分,妻女都是弱女子,万一有个闪失,那就万劫不复了。

身为饥民,造反成就大事位极人臣毕竟太过遥远,在夏仲勇这苟且偷生的饥民眼里,能让妻女吃饱穿暖,安全无忧,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张震自信道:“只要我活着,里面绝对安全,至于食物,那是绝对不缺的,这不是怕你们饿着,连点热菜也没有,就是简单的弄了些可以速食的,要不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中午我给你们做一顿尝尝。”

张震这话一说,夏家人饿的惨了,谁不意动?

自家夫君突然问出这一番话来,一旁的刘氏心中可是犹豫不决,她是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但绝对不希望一辈子再也见不上女儿啊,就算是皇帝的妃子,有生之年也能见见家人不是?

可是如果不同意,这生计一年惨过一年,万一女儿也如儿子那般....

正在刘氏心中挣扎的时候,一直未说话的夏莹莹突然开口了。

“少爷,打理仙府一事很重要吗?”

这工业园可是自己最大的优势,一个人的的话,单单整理出可用的东西,相信就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了。

而且在张震心里,对手不单单是崇祯,李自成,皇太极,还有远在南亚的东印度公司,以及西班牙,大英帝国这两个先后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西方列强。

东印度公司事关鸦片战争,这个必须干掉,西班牙和大英帝国甚至其他列强也必须要击败,张震可不想几十万件国宝被大不列颠博物馆收藏,索回都万分艰难的历史重演。

想要完成这梦想,自然是自己的实力越强大越好,单单把一些东西从工业园拿出去怎么够?张震还想着将工业园运转起来,将整个华夏提前带入工业时代。

而这一切,都需要大量人力去整理,去生产。

张震看看脚下的土地与头上的蓝天,肯定的说道:“很重要!不管这个人是你或者是其他人,这个人一定是我这辈子,在这世间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张震说的肯定无比,眼神中更是透着无比的坚定,夏莹莹忍不住说道:“莹莹愿意为少爷分忧。”

“啊?!”张震听后忍不住一愣,这是同意了?

夏莹莹认真道:“莹莹愿意为少爷打理仙府,少爷放心,奴家是心甘情愿!”

“莹莹.....”听闻女儿的话,刘氏心中一颤,言语里透着万分不舍。

夏莹莹盈身磕头道:“女儿心意已决,望爹爹娘亲成全!”

夏仲勇想及这可能是见女儿的最后一面了,半醉的酒意瞬间清醒,好奇心与对未来的憧憬一下烟消云散,只剩下不舍的亲情,苦涩的问道:“是我这当父亲的没用...闺女,你可是想明白了?”

“爹爹疼爱女儿,但有吃食先哄骗莹莹吃下,爹爹再莫心存芥蒂。”夏莹莹认真说完又含笑道:“少爷仙府神奇,女儿好想好想去看看,又能为少爷出力分忧,还得少爷信任,对在外的父亲也是好的,只求爹爹娘亲宽恕女儿不能尽孝,放女儿进去。”

这就成了,终于成了,张震心中欣喜,此时却是不好开口的。

“罢了罢了!”夏仲勇说着拭去脸上的泪水,小心的扶起女儿,向刘氏说道:“女大不中留,玉莲,你觉着呢?”

刘氏心中七上八下的,听夫君当着女儿与张震的面叫出自己闺名,心知他心意已决,父女俩都同意了,她也只犹豫一会,很快也点头同意,磕头道:“少爷,莹莹就交给少爷了,万望少爷能善待莹莹,我夫妻做牛做马,万死难报。”

刘氏这话一说,两父女也跟着磕头,张震慌忙一一扶起,郑重的发誓道:“除非我张震死了,不然必可保莹莹一世衣食无忧!”

有了张震的誓言,夏仲勇夫妇宽心不少,再看向张震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看少爷了,夹杂这丈人丈母娘看女婿,崇敬感激不减,更多了些亲情的味道,反是越看越顺眼了。

见夏仲勇夫妇想要将莹莹拉到一边交代什么,看样子分明就是为离别做准备,张震笑道:“老夏,你们不用忙着道别,怎也要吃一顿团圆饭再让莹莹进去,此处荒郊野外的也不是地方,咱们找个荒村,一会我下厨给你们张罗一顿。”

依张震所言,一行四人继续行进,午时之前,果然找了个村子,依然是十室九空,四人找了个没人的小院住下,张震留下一把武士刀一把机械弩,好方便夏家人防身,自己转身消失。

狭长的刀身,锋锐无比的刀刃,这可比夏仲勇祖传的宝刀好多了,夏仲勇拿在手中安心不少。

而张震呢,这丫的也是下了大力气,务求给夏家人一次盛宴好道别,在几个工厂的食堂里搜罗一番,一番忙碌,十二个荤素小菜,还烙了十几张葱花大饼,连带一瓶茅台和几瓶果汁一起带出来。

一顿饭下来,夏家人的惊讶就别提了,这宴席不但丰盛,这菜和大饼还都是热的,里面还能做饭?还做的这般快?这般好吃?里面到底是怎样的神奇?

不但夏莹莹更加坚定,夏仲勇夫妇也分外好奇了。

饭毕,夫妻两个带着女儿到村外空旷处说了会话,刘氏又赶走夏仲勇,交代女儿一会私密话,这才算道别完毕。

小院里,夏莹莹再次磕头,拜别父母,被张震牵着手拉着,转眼消失不见。

第十二章 主人,好看吗?

被张震牵着手,夏莹莹紧张的小手颤抖,走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父母最后一眼,随着脚步的移动,父母的身影迅速模糊,很快消失不见,身后只剩下一片昏暗。

夏莹莹扭回头,入目就是之前在河堤上看到的铁怪物,血迹斑斑,近在咫尺,心中害怕,忍不住攥紧了张震的手。

带着一个外人进来,将自己的秘密一下展现在对方眼前,张震其实也挺紧张的,感觉到被攥紧的手,张震反而一下放心了。

这一片空间是自己的世界,生杀予夺全在自己,在这些古人面前,自己就是神!自己定下的规矩就是铁律!

自己只需要定下规矩,挑出可信任的人执行就好了,听话的努力干活的,保证衣食无忧,教给后世的知识,可以使用电视手机羽毛球等娱乐设备设施,不听话的,轻者首犯者适当惩罚,重犯或危害自己危害工业园安全者,杀无赦!

触犯者死,守规矩的乐享太平,相信自己定下的规矩很容易遵守。

本就存着试验性质的张震,想到这里豁然开朗,心情大好之下看夏莹莹的眼神也多了些温柔,这就是元老,等再有人进来她就是自己的眼睛。

被张震牵着手,心惊胆战的走过了门口的装载机,在往前看,前面是一个个高大建筑,个个占地极广。

哪怕之前夏莹莹好奇之下心中有无尽猜想,顶天了也就想到这里是个山洞的样子,最多是云雾缭绕,怎也没想到是这般开阔,一眼看去,最少五六里远近。

夏莹莹忍不住问出了进入新世界的第一句话。

“这就是仙府?好宽广!太神奇了!这是宫殿吗?怎这般高大?”

张震笑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只要你听我的话,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直到永远!”

自己的问题对方不回答,反而说出这番话来,尤其是那‘我们的家’和‘女主人’这两个露骨的称呼,瞬间将夏莹莹因为离别带来的失落冲淡了不少,娇羞的说道:“莹莹遵命!主人....”

张震一手牵着夏莹莹,一手打开那X6的车门,笑道:“进去坐下,我带你兜兜风!”

夏莹莹哪里懂兜风是什么意思,此时她认定了张震以后就是自己主人,主人让自己进去坐下,她本能的就遵从了。

张震含笑关上车门,到了驾驶座,打火,挂挡,踩油门,车子徐徐驱动。

第一次坐车,听到发动机的启动声,再感觉到身体不自觉的前行,夏莹莹小脸一下惊得煞白,见张震一脸淡然的看着前方,扭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眼,眼神中还带着鼓励,她终于放松不少。

‘主人绝对不会害自己的!’夏莹莹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张震笑道:“不要害怕,这个是轿车,是代步的工具,和骑马坐轿差不多,就是比那个快多了,习惯了就好,你会喜欢上开车的!”

张震开的并不快,也是怕吓着第一次坐车的夏莹莹。

随着车子的行驶,一家家的工厂巡视过,夏莹莹才知道这仙府有多大,简体字她还是第一次见,看那一个个宫殿大门口的大字,也只能猜测,根本不明白里面有些什么,当然也更好奇里面了。

约莫十几分钟,张震将两条主干道开过一遍,最终还是停在那造船厂里,带着夏莹莹上楼,先帮她在那韩国妞的房间找了身自己中意的衣服,又教她怎么使用牙刷沐浴露洗发水淋浴等一应洗漱用品,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十四岁,虽然在这大明朝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张震也十分心动,可是这也丫头也太瘦了,能有六十斤?

比十六七岁的自己矮了五公分,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六十斤这么个重量,实在太瘦了,怎也要她再长三十斤,起码九十斤,身材匀称了再收了她,不然对这么一个长久饥饿营养不良的女孩,下手就是摧残。

然而,等到半个小时后,夏莹莹开门出来,张震的心中的打算瞬间瓦解。

一身白色碎花连衣裙,娇俏的红色小皮鞋,半干的秀发披散身后,修长的肢体,加上那白皙的肌肤,俏丽的容颜,张震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真是那个村姑打扮的大明妞?这还只是洗了个澡,不知秒杀后世多少美女啊,这要是精心打扮一下,那些所谓的明星还能比的过?

张震忍不住想起一句话来,‘深林育俊鸟,寒门出佳丽!’自己这辈子就这次最有眼光了。

“主人,莹莹这个样子好看吗?”夏莹莹说着羞红了脸,慌忙低头,再不敢看张震。

张震本能的说道:“好看!”

听到夸赞,夏莹莹心中高兴,羞涩的说道:“主人喜欢就好,就是这裙子短了些....”

夏莹莹说的很不好意思,张震笑道:“比这裙子短的还有的是,你穿上应该也好看。”

“啊!...”

听闻还有更短的裙子,夏莹莹一下惊的目瞪口呆,这裙角都盖不住膝盖,再短到哪了?细想一下,俏脸也更红了。

夏莹莹惊恐而又可爱的表情,张震看的是分外养眼。

“男人就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计划应该修改一下了!”张震自言自语道。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夏莹莹疑问道:“前面的我懂,后面的,主人有什么计划需要修改?”

张震心里想的,本来是把自己一人增肥的计划提高到两人一起增肥,被夏莹莹这么一问,张震马上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笑道:“我计划让你增重三十斤,然后就收了你,毕竟你太瘦了,看来这个计划太保守了,要不二十斤?”

夏莹莹听后一下就跪下了,哭道:“主人是嫌弃莹莹么?”

那光滑的膝盖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张震看着就心疼,一下就麻爪了,姑奶奶你别哭别跪啊,咱最见不得女孩哭了。

张震慌忙将莹莹扶起,诚恳的说道:“我不是嫌弃你,真不是啊!是夸你呢!真是夸你啊!”

莹莹擦拭着泪水,低声哭诉道:“来时娘亲说了,主人年轻气盛,莹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主人要是想收了莹莹,莹莹必须顺从,主人还要等莹莹再胖个二三十斤,不是嫌弃莹莹是什么?”

“啊!”

这下换成张震吃惊了,进来之前她母女俩说的私房话竟然是这个?

问题一下子也变简单了,现在收了她?还是再等几天?所谓的三十斤二十斤的增重计划肯定是不可能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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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还二十分钟就过年了,借这鸡年最后一次更新,侯门女婿祝大家新春快乐!汪年大吉!

顺便代表汪星人说句:“汪汪汪汪汪!!!”

第十三章 一大波金手指

委屈,沮丧,卑弱,羞愧,种种负面的情绪在夏莹莹脸上浮现,张震看的心中一颤。

夏莹莹太过瘦弱,连衣裙有些宽大,就算这样,这么个生在古代,礼教大防的保守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血液里的女子,依然勇敢的穿上了新衣。

可以肯定的是,这女孩穿衣服时的艰难抉择,绝不亚于那皇帝的新装里面的(罗)奔的皇帝,其中的差别只在,那皇帝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最终出丑。

而这夏莹莹,却是为了取悦自己。

就地正法很简单,这独立的神秘空间除了自己和她之外没有一个活物,就算是她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而且以她刚才的话语来看,这分明就是任君采摘了,绝无反抗的心思。

怕是她从出生开始就没吃饱过,终日受饥饿摧残,如此可怜的一位乱世女子,自己真的可以这么草率的收了她么?张震扪心自问,最终颓然。

张震伸手托起莹莹的下巴,认真的说道:“我是喜欢你的,肯定要收为妻妾,绝不是嫌弃你!之所以想要等等,一来是我已经不能给你名分,还不能给你一场婚礼么?就算连个主婚和媒人都没有,其他的总要准备一下吧?”

“二来么,想要你好好养养身子,破...瓜是很痛苦的,你身子太虚弱,怕你受不住,总要养养身子,嗯,就是这样,”

听闻张震的解释,夏莹莹梨花带雨的俏脸越来越有神采,尤其是说到破瓜,那本来因为沮丧苍白的俏脸上霞飞双颊,美艳无双。

“主人真好,竟然这般体贴疼爱莹莹,是莹莹错怪主人了,请主人责罚!”说着又要下跪请罪。

张震用力一拉,夏莹莹情动之下身子娇柔,一下贴在张震身上,两个人呼吸同时急促,张震在夏莹莹耳边耳语道:“也不需要要良辰吉日,等过几天,咱们将这间房子重新布置好就拜天地,然后洞房!”

“嗯....”夏莹莹低声回应,两人贴身温存一会,感受女孩的娇柔,张震忍不住吻了下去。

直到唇分,迷迷糊糊的失了初吻的夏莹莹才清醒过来,羞涩之下想跑不敢跑,心中还期待着什么。

又是一番热吻,夏莹莹的身子彻底融化一般,温存许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张震找齐这家韩国人的五部手机,还好其中两部没加键盘锁指纹锁什么的。

让张震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这手机被自己带着穿越之后,不但有信号能通话,几种聊天软件竟然也能用。

当然也只是存在于工业园内的手机,其他的一概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有一个金手指啊,就是不知道外面能不能用?

惊喜之下,张震马上教给了莹莹手机的使用方法,又教了煤气电磁炉等物品的使用方法。

而莹莹果然聪明,对张震言听计从不说,教导的方法也在心底深深记下,由张震在一旁守着练习使用,很快熟练,夏莹莹的惊讶就别提了。

原来这世间还有这般精致的锅灶,比那烧柴草的土锅方便太多,炒菜煮饭的效率异常惊人,其干净程度更是云泥之别。

那手机更是神奇,通话就不说了,开了视频,哪怕两人不在一个房间,也能看到对方,声音也清晰可闻。

听张震说会把手机放在进来的仙府洞口,每次进来都会用手机通知自己,夏莹莹更是惊喜的找了个挎包斜斜挎背在身上,生怕主人寻找自己的时候错过了。

又交代了让莹莹把这三层楼上那家韩国人的一切照片去除,就带着她去寻找史书了。

要说张震的优势,最逆天的自然是这工业园了,其次就是后世的知识,以现在他准备争霸的心思来说,知识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历史了。

在他的印象里,崇祯年间多灾多难,记忆里除了旱涝灾害兵荒马乱,还有瘟疫,黄河决口。

旱涝好说,总有个征兆什么慢慢来的,这瘟疫和黄河决口要是让自己赶上可就麻烦了。

有那么多交通工具,还有工业园,自身安危不需多虑,将来追随自己的人怎么办?

必须要找到历史书,将时间地点什么的弄个清楚,提前规避,避免非战减员,其他的就让崇祯他们去头疼吧。

和张震寻找车钥匙的情况差不多,老板们另一个好习惯再次便宜了张震。

不管有没有小学以上的学历,许多老板的办公室里都有书架,而这些书架上的书除了企业管理,小说诗歌历史什么的五花八门,这些藏书也许根本就是标榜博学的遮羞布,绝大多数的书甚至连翻看过的痕迹都没有。

张震很快找到几本历史书,其中就有明史类的,迅速翻看,里面的详细记载让张震喜出望外。

那传染病叫大疙瘩病,北到草原,南到黄河一线,传染的惊人到十室九空。

十室九空这个概念,张震已经见识过了,关键那其中可是有京城,整个大明富贵者最多,防御最强悍的地方。

至于黄河决口,却是闯王李自成一年半之内三围开封无法攻破,巧不巧的退兵之后黄河决口水漫开封,然后就是大军破城,虽然没标注是李自成挖开的,他怎也脱不了关系。

有了准确的时间地点,张震放心不少,一旁的夏莹莹只是看着张震看的入迷后的欢喜,她也跟着喜悦,却不敢打扰自家主人。

张震看完后笑道:“就这几本书了,咱们带回去,对了,过几个时辰我进来之后,会帮你弄个简体繁体的对照表,咱们互相学习,等你学会了,再看这本书会让你震惊的,我保证!”

夏莹莹听张震说的肯定,心中也越发期待。

开车将夏莹莹送回造船厂,张震驱车到了门口,外界的光影再现,夏仲勇夫妇还守在外面的院子,夏仲勇手持武士刀,刘氏拿着机械弩,两人神情专注的警戒模样让张震分外满意。

张震几步迈出来,问道:“有人来过?”

听到张震的声音,夫妇两个神情一松,看向张震的眼神怪怪的,尤其是刘氏,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写着‘你小子进去这么久,是不是已经把我女儿给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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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都没看懂上一章作者代表汪星人说的话吧!‘汪汪汪汪汪!!!’这句。

经过女婿连夜破译最终确认,那句话翻译成人类语言就是“新书求收藏!!!”

新书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关于更新和女主

说两件事,第一件,春节事多,更新艰难,对等更的书友说声对不起,稳定更新要到初五以后了,每天两更还是三更待定,也会定下固定的更新时间,到时会在章节里说的。

第二件事,关于女主的年龄问题,看到本章说和评论,作者挺纠结的,先上几段资料。

资料一,越王勾践曾颁布法令,‘令壮者无娶老妇,令老者无娶壮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男子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

PS:男子二十,女子十七,不结婚父母就有罪。

资料二,南北朝时期,国家法令规定,‘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PS:女子十五不嫁人,家人就坐牢。

资料三,汉惠帝刘盈颁布的政令,‘女子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

PS:刘邦制定汉朝人头税标准,每人一年一算,一百二十钱为一算,也就是女孩十五岁不嫁人就征收五倍的重税,当时一石(120斤)粮食一百钱,亩产也就一二百斤,也就是女子过了十五不嫁人就要多交三四亩地的所有收成。

资料四,唐太宗时曾下旨,‘刺史、县令以下官人,若能婚姻及时,鳏寡数少,量准户口增多,以进考第。如导勤乖方,失于配偶,准户减少,以阶殿失。’

PS:要是本地的结婚及时,单身的数量少,人口增加的快,优先升官,反过来就降职撤职。

资料五,唐太宗颁布的《令有司劝勉庶人婚聘及时诏》中有写,‘男子二十以上,女子十五以上未嫁娶的,由州县地方官员负责以礼聘娶,因贫穷无力婚娶的,由邻里亲近的富有之家资助成家。’

PS:这个真心好啊,男子二十以上,女子十五以上没嫁娶的,由地方官说媒也要结婚,穷点的,本村的有钱人出钱资助帮着结婚。

写上本书的时候,有人说作者算什么东西,也配贬汉武帝,还把唐太宗拔的太高,作者还没看过这些资料,如果看过,应该再次拔高才对,人家老李对单身狗真心好啊。

资料六,洪武元年法令,‘禁止庶人百姓指腹、割衫襟为亲.凡庶人娶妇,男子年在十六岁,女子年在十四岁,可听任婚娶。’

PS:男子十六,女子十四,在明朝可以结婚?这不是作者眼花吧?

本身,作者把第一女主的年龄设定在十四岁,也是有理有据吧,今天在本章说看到,十四岁在起点要四零四,嗯,十四岁的年龄是主角猜的,女主及其父母都没说过,以后会改成十六岁,作者是倾向于十四岁的,改女主年龄也是无奈之举,当然,你们当成十四,作者也没办法。

本书就是全处全收。

其他的顶多额外收个陈圆圆,这个要根据剧情需要,还待定。

写书不易,纠结于女主年龄的,请手下留情。

第十四章 想要什么有什么!

夏仲勇回道:“主公,这倒没有。”

一句简单的回话,竟然将那主人改成了主公,张震听了,心中暗道,原来这主人的称呼还不是最高峰啊....主公,这是要士为知己者死?

张震笑道:“如此最好,还有两件事,咱们路上商量商量,走吧。”

听闻对方改了称呼,张震心中满意,说话之间也更客气了。

夏仲勇听后,果然一愣,自家主公杀伐果断,当是果决之人,竟然用上商量二字,夏仲勇听后也有些受宠若惊。

知道张震的手段,夏仲勇夫妇慌忙把两把兵器还给张震。

如今乱世,路引已经形同虚设,武器管制也放松不少,已经有不少人敢带着兵刃上街了,这两把武器却不在此列。

毕竟这两般兵器,武士刀是倭寇的标准配备,机械弩更了不得,这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兵器若是被官府见了,相信以两厂和锦衣卫的德行,肯定会有无尽的追杀。

张震随手将武器收了,三人再次上路。

很快出了村子,漫步前行,张震悠悠开口道:“老夏,你以为咱们造反,该如何行事?”

开口就提高到三分论天下的高度,夏仲勇激动的一个哆嗦。

虽然在县城时他求人写身契,那也是为求避嫌,哪有自己亲手写卖身契卖女儿的?

他是识字的,看过不少书,多少也有些见识。

当然也只是有些的程度,见张震停住脚步看着自己,夏仲勇只得头疼的回道:“当然是杀官造反,聚众冲击府城,主公又有那铲车怪物开道,若能得手,不但能开仓放粮收拢民心,又能名扬天下,必能得更多人投奔,到时主人是四处征战,亦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还不在主公一念之间?”

夏仲勇初时还有些拘谨,却是越说越兴奋,想到美妙处,似乎已经攻破坚城一般。

也难怪他这般笃定,谁让张震有装载机这等绝世大凶器呢,在夏仲勇看来,用那铁怪物冲击城门,那是十拿九稳。

夏仲勇的话张震听得也有些意动。

拿下一座坚城?

此时还是大刀长矛的时代,哪怕有滚木礌石,这装载机如果运用的好,攻破城门还是几率很大的,一旦城破,明军必失军心,一战而胜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成功之后,确实如他所说,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当然也有个后遗症,自己会一跃超过张献忠李自成皇太极,成为大明的头号敌人,崇祯绝对会倾大明国力先灭了自己。

这一切的前提是,张震现在手里真没人啊!虽然其他的起义领袖也大多是一无所有的境况下造反,可是有几个成功的?

自己要的不是昙花一现,要的是一击让崇祯绝望,要的是开万世之太平,纵横四海,称霸全球。

号称无敌舰队的西班牙,最鼎盛的时候有一千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才有了日不落帝国的概念。

大英帝国更夸张,足足三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殖民地,这就是工业革命的好处,当然了,工业革命也就是奠定了大英帝国强大的基石,东印度公司通过鸦片压榨华夏几千年的财富,才是大英帝国飞跃的主因。

鸦片这东西害人害己,张震是不屑去用的,不但如此,还要让鸦片在华夏绝迹。

只能靠工业制霸,这一条腿走路,工匠就尤其重要了。

要造反,还要工匠,两者要兼顾,造反本就凶险,有手艺的匠人不是农民,虽然是下九流,毕竟大多在大城内,围着那些皇亲贵胄官商富户赚银子,受天灾人祸影响较小,想吸引他们,难度相比缺衣少食的农民,那可是大多了。

这工匠,说重要也是张震受大英帝国的工业革命的影响,执着的认为现世的工匠和自己带来的后世知识碰撞的火花,会是全球争霸最坚实的基础,说不重要,自己要知识有知识,要机械那工业园内的机械足够自己飞跃发展,从头培养也在计划之内。

关键这自己培养,除非自己夺得天下,否则只能是工业园里的可以学习一切后世知识,外界的,传个一鳞半爪,教会入门基础,有助于自己争霸天下就足够了,不然很有可能为别人做嫁衣。

毕竟大明崇祯才是正统,要是他昭告天下,提高工匠的待遇,授个闲官虚职,再给点俸禄,自己什么宣传怎么重用都泡汤。

对这可有可无的工匠,张震真是用尽了心思,以至于张震凝神沉思的时候,夏仲勇夫妇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醒了主公,可是他两口子又哪里知道,张震担心的不是造反,而是工匠。

许久,张震猛然有了主意,忽然开口道:“老夏,微山湖知道吗?”

见张震的神色豁然开朗,夏仲勇松了口气,笑道:“不瞒主公,那次后金入塞,老夏带着莹莹娘俩入微山湖避祸几日,后来才入山,这个自然知道,主人是要打兖州府?”

张震苦笑道:“就咱们两个人,就是济宁州还早呢,先找些人手,然后咱们转战微山湖,就在微山湖边建一座自己的城池。”

夏仲勇夫妇闻言一愣,刘氏纳闷道:“主人为何不攻下一座城池,哪怕是县城也好啊!”

张震笑道:“县城不急,老夏说的对,咱们就广积粮缓称王,高筑墙倒是不用,咱们先做一段时间梁山好汉,等到那种东西出来,到时争霸天下也不迟,绝对能把崇祯吓个半死。”

“什么东西?”夏仲勇夫妇异口同声的问道。

张震道:“火枪!就是火统的加强版,打的更远,装填更快,有了这东西,全部大规模装备上,可以百战百胜!”

“这么厉害?不可能吧?”夏仲勇泄气的说道:“老夏听说,神机营也需步骑护持才能出战,不然哪有‘神机统在前,马队在后’这话?”

张震笑道:“如果我说,明军装填一次弹药的时间,咱们能装三次四次甚至更多呢?”

说着张震自信的说道:“火枪还在其次,我有一种船,在水上也能快过奔马,再装备上火枪,大运河这条大明的经济命脉就掌握在咱们手里,到时想要什么有什么!”

第十五章 女为悦己者容

“快过奔马的船....”夏仲勇听的热血沸腾。

有了那铲车的先例,夏仲勇绝对相信张震这话,哪怕是这风帆人划的时代。

夏仲勇的想法很简单,主公越强大,自己一家过得越好,以女儿的聪明伶俐,只要顺从主公,相信能过得很好,最起码也是吃喝不愁。

只要在外的自己尽心尽力,相信妻子也能过得不错。

心中这样认定,夏仲勇坚信,自己愧对妻女,但从今日起,会有个很好的补偿,或许等以后,还有机会要个儿子,给老夏家留个后.....

夏仲勇想入非非,张震见了忍不住问道:“老夏以为如何?”

“啊!”夏仲勇从白日发梦中惊醒,欢喜的回道:“主公有这等宝船,这微山湖水面宽广,以此为基,纵横水面不在话下,大明钱粮全赖大运河互通南北,给养京师,若是截他几船,不比那攻城收获差,又容易得手!当真是天赐主公以钱粮!可以大干一票!”

张震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大明家大业大,不可便宜了崇祯李闯与那皇太极,怎如咱们拿来。”

两人计议已定,张震想了想,最终如实说道:“这第二件事,我欲娶了莹莹。”

“当真?”刘氏听的明白,心中欣慰万分,惊喜问道,而一旁的夏仲勇也激动的老泪纵横。

这娶和纳可是大有区别,要不怎有娶妻娶德,纳妾纳色这话,加之女儿姿色上佳,被他娶了,那不是一飞冲天?

张震笑道:“这个自然是真,只是莹莹消瘦,总要给她补补身子,日后我弄人进仙府,先选出几个乖巧伶俐的,给莹莹做丫鬟。”

刘氏盈盈下拜道:“多谢主人照料莹莹,刘氏拜谢!”

张震苦笑道:“按理说我该叫二位岳父岳母,然而这造反之路凶险,为免有人混进仙府危害到莹莹安危,我娶莹莹之事....就咱们三人知道可好?”

夏仲勇听后慌忙道:“主公无须介怀,本就是我夫妇卖女求生,如此愧对莹莹,怎还有脸被称作岳父?再说莹莹虽无身契,却已是主公的人了,莫说为奴为婢,就是打杀了,我夫妻也不能干涉,主公能娶她已是恩宠至极,我夫妇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万万不敢妄自尊大,乱了主仆关系的。”

刘氏也道:“主人疼爱莹莹,为她安危着想,奴家怎敢不从!玉莲对天发誓,若将此事传扬出去,情愿天打雷劈。”

“俺夏仲勇对天.....”

夏仲勇有样学样,也要跟着发誓,张震慌忙说道:“我只是随口交代一句,不需发誓的,莹莹是二位亲女,你们自然不会害她,不用发誓。”

一番劝慰,三人各自满意,刘氏心疼女儿,又主动揽下了寻访丫鬟的重任,然后张震引着,继续奔向西北方向。

夫妻俩虽不知张震为何不直奔微山,此时关系彻底定下,又将张震看做女婿,心中更是将他奉做神明,此时只知盲从,更不多问。

傍晚时分,张震带着他夫妇在荒村住下,自内里拿出一些食物饮水作为晚餐,又进了工业园内。

夏莹莹在欢喜中一个人待在那造船厂,不知不觉就度过两个时辰,接到张震的电话,她也忙碌起来。

没几分钟,轿车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夏莹莹也梳妆好,急切的走下楼。

见她俏脸红扑扑的,鬓角还有水滴,张震笑道:“人说美不美一盆水,有你现在的美貌打底,我反是更期待你恢复常人体重后,化了妆的样子。”

“化了妆的样子?”莹莹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后又小声说道:“主人要是想看,带些胭脂水粉进来,莹莹随时让你看....”

张震笑道:“不是那个胭脂水粉,是化妆品,这工业园里应该不少,你是不知道,后世多少长相平凡的女的,化妆之后美的一塌糊涂,极具欺骗性,要不怎么有‘美不美一盆水’这样的话啊!莹莹要是用上,怕是要迷倒众生了。”

夏莹莹听后小嘴张的老大,女为悦己者容,无比心动之下,那吃惊与期待的两眼小星星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张震笑道:“等下我帮你找一些,再教教你用法,记得淡妆就好,我不喜欢浓妆艳抹的样子,嗯,肚子饿了,你也饿了吧?咱们先弄些吃的填饱肚子再说。”

张震要动手摘菜切菜,夏莹莹死活不同意,这是她第一次下厨,神情专注无比,手脚也分外麻利,张震在一旁也看的赏心悦目。

约莫半个小时,在张震的半教导半指挥下,六个小菜终于炒好了,张震又弄出一瓶红酒,手机里的歌声在房间内轻柔回荡,两人在对视和情话中吃完。

初次坠如爱河,夏莹莹哪受得了张震这后世穿越者的直白情话,甭管是‘想我了吗?’亦或是‘你真好看!’还是‘你吃饭的样子好可爱!’哪个不让这单纯的女孩欢喜的浑身颤抖,她又在羞涩之下,不敢回应,那娇羞的样子,更是助长了张震的嚣张气焰,就差把夏莹莹当成仙女下凡供起来了。

好歹吃完晚饭,夏莹莹很快收拾干净,在夏莹莹无比的期待与紧张之中,两人牵手去寻找化妆品了。

这化妆品的普及程度,单就女性来说,丝毫不比手机的普及程度差,基本上是人人都有,而且种类齐全。

张震寻找的方向也简单明了,单单在各个老板的住处和那些高管的办公室寻找,这一下真是收获巨大,不到半个工业园,两人愣是将X6的后备箱和后座上都塞满了。

张震看看满满当当的后座与欢喜无比的夏莹莹,心中有些无语,这才半个工业园啊!还只是那些老板家属和女白领的,要是将电子厂那些女工的更衣柜全翻找一遍,我的天,绝对能装一大车啊!

一面一块钱的小镜子就卖了七百两银子,要是将这些逆天改面的东西带出去,不知道能卖出什么天价来。

大明的土豪们,希望你们的钱袋子足够丰满,张震恶意的想着。

第十六章 金头将军

这化妆品可以当做劫富济贫的工具,当然也不是必须要带出去,谁让张震手里的资源太多呢?反正准备着只带女人进来,到时当做听话的奖励也不错。

两人温存一下,张震画出几样东西让莹莹仔细搜寻,就此睡去。

那手画的白纸上,有一个图正是把手枪的样子。

机械弩和小鬼子的武士刀可以当做装饰品,这手枪却是管制物品,要是有,肯定藏的严实,虽然自己暂时没找到,张震相信,这玩意存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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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有意锻炼身体,加上夏氏夫妇吃喝不愁,精神饱满腹中有物之下,一路上三人脚步轻快,次日就入了郓城境内。

下午半晌,入了县城,张震特意买了几把快刀防身,毕竟那机械弩和武士刀太过张扬,自己收拿虽然便利,再给别人就不那么方便了。

夏仲勇这种好身手,还是随时有刀在身,更能让自己安心。

三人出城,继续向西北方向行进,看似漫无目的一般,夏仲勇心知主人明明要去微山,偏偏反方向行进,定然有他的道理。

事实也如夏仲勇所想,张震特意来这边一趟,正是来截胡闯王的,虽然有碰运气的成分。

在张震的老家有一个残墓,听说在民国时期就被盗墓贼盗挖了,那残墓遗址上东倒西歪的石刻石马可是张震小时候最喜欢玩的。

正是因为这个墓的存在,他老家也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

说是在明末崇祯年间,村子里因为灾荒,一位先祖去投奔了闯王。

这一去可了不得,一路跟随闯王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最后更是在为闯王攻破京师的时候,立下了绝世战功。

可惜,在破城之后,因为勇猛,冲的太靠前,被明军的神机营的残兵用火统打成了筛子,最后更是被割下头颅领赏。

闯王登基之后念及爱将,不但着人将这位先祖的尸身送回故土,更是下旨命工匠铸了一颗金头,为他续个全尸厚葬。

金银,张震是不缺的,工业园里的东西,随便拿出来几样就能换不少银子。

饥民遍地,闯王所谓的百万大军,张震也不羡慕。

唯独一样,这种闯王都稀罕的绝世猛将,张震是绝对不能放过的,那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流传几千年可不是空话。

专门跑一趟,张震认为很值得,比自己换取金银,到微山占山为王都重要!哪怕仅仅是一个传说.....

依着记忆里的方位,天黑还未赶到,张震只得安排夏氏夫妇在一个废土窑内住下,自己又去工业园例行搜寻可用的东西,整理记录后又睡下。

次日约莫八点多,张震终于赶到那方熟悉的地方。

整个郓城是东行十里低三尺,地势平坦,后世虽经过几百年的变迁,地形上的变化终究不大,尤其是张震心中那家的感觉,那是什么也无法取代的。

此时的村子和后世倒是差别很大,高高的夯实的土墙围拢着村子,土墙下是宽达三丈的海壕沟,因为干旱,两米多深的海壕沟只剩下不到半米的水深。

一路上所过的那些村子大多有寨墙和海壕沟,可是多半荒废,像眼前这般修缮完好,墙高沟深的,还真是罕见。

没受旱涝?不像啊!外面地里可是什么东西都没种下,除了荒草哪里有生机?

正在张震疑惑间,猛然听到了吵闹声,而且这吵闹声越来越大,方向正是从村子里传来的。

“赶他走!村子里不需要废物!”

“送他进祠堂,打死他个不肖子孙!”

“是咱们对不起三儿,这两年多亏了三儿,你们就体谅体谅他!可怜的娃啊!”

这大早晨的,还未开门,怎么就吵起来了?听上去还是群情激奋,男女老少都有。

就在张震三人迟疑间,就见那寨门大开,一个汉子被推搡出来,寨门很快关上,留下那汉子在门外,无助的看着土墙。

看上去一米八多的大个,身材壮实的不得了,这真是生在乱世的饥民?

虽然是被赶出来的,谁让对方的块头惊人,张震心中暗道,这位不会就是那金头将军吧?这要是再晚来一会,这人可就便宜了李自成了。

汉子见寨门紧闭,透过门缝,里面的人群并未散去,骂骂咧咧的声音依旧不止,拭去眼中的泪水,向着村东行去。

李自成现在在河南,不是向西南走就好,张震见了,向夏仲勇使个眼色,三人慢悠悠的跟上。

绕过村子,汉子在村北一座孤立的新坟前停住,跪伏在坟头上痛哭。

“娘啊!孩儿不孝,出门害的娘被害死不说,如今又被赶出家门,连家业也守不住,孩儿不孝啊!呜呜呜....”

一个壮实的像牛犊子一样的大男人,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张震看了心中老大的不忍。

“....官府不管,那贼人家大业大又奴才众多,亲族惧于对方,也不为咱家出头,孩儿是心死了,这就杀了那苏双千,为娘报仇雪恨!”

见汉子起身后踉踉跄跄的就要走,夏仲勇可不敢等下去了,慌忙开口喊道:“壮士留步!留步!”

那汉子闻言止步,厉喝道:“你等一路跟着我,此时又阻我去报仇,如此却是何意?难道你们是那苏家前来受死的?”

“误会!误会啊!”夏仲勇苦笑着上前,解释道:“我夫妇与我家主公是路过此处,见你被赶出村子,起了好奇之心这才跟来,听了你方才的话,这才知你冤枉,不免心中戚戚。”

“听你话语,那苏双千奴才众多,如今官商勾结者众,怕是他又有官府庇护,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你又赤手空拳,万一有个闪失,这大仇如何去报?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家主人敬重你孝顺之举,特赠快刀一把,以壮声势!”

夏仲勇说完,将自身的快刀连那刀鞘一起,双手奉送在那壮汉身前。

听闻这话,汉子的脸色缓和不少,单膝跪地抱拳道:“张三愚钝,不识几位好心,大恩不言谢,请受张三一拜!”

第十七章 这是个能人!

张震本就是为了传说中的金头将军来的,如今见了疑似的真人,自然不会放过,对方大礼下拜,张震快步上去一把扶起,客气道:“快快请起!一把刀而已,怎好受壮士如此大礼。”

张三道:“我张三虽有把子力气,却未行过杀戮之事,有恩公兵刃旁身,胆气也为之一壮,若能大仇得报,与恩公代我报仇何异?谢过恩公!就此别过!”

说罢就要走,张震还准备招揽对方,更想看看这金头将军的成色,傲气道:“罢了罢了,索性闲来无事,为你掠阵又有何妨!老夏,咱们也去见识见识那苏双千。”

俗话说‘好汉不打庄,打庄死一帮,’你进村子去打架,永远不知道人家有多少亲友出手帮忙,这就和后世出了车祸,你永远猜不到面包车会冲出来多少人一样。

这个道理张震明白,那张三更是明白,本就受了人家恩惠,有刀在手,报仇的希望大了不少,自己转身就走,也是这报仇可能是九死一生的事,他想甩开几位恩公,不让对方涉险的意思。

听闻张震的话,慌忙止步道:“恩公,俺若出手,此事定会闹大,到时官府追缉,却不是陷恩公于不义?此事万万不可,张三自家出手就好,大不了夜里翻墙进去,悄然杀了远遁就是了,望恩公三思啊!”

张三说的是肺腑之言,脸上一片诚恳,最后已是委屈求全了。

夏仲勇笑道:“我家主公可不惧怕官府!不信你问拙荆。”

张三听后惊讶,向着刘氏疑问的看去,刘氏肯定的说道:“主人有惊天的手段,若是官府敢追缉,包他们有来无回,十死无生!”

夫妻俩说的肯定无比,一口一个主人一个主公的,那信任与推崇绝对是发自肺腑,张三听后信了,却越发的疑惑。

这少年只十七八岁,看上去也瘦弱,除了传说中的闯王,还能有人不惧官府?更是能让官府有来无回十死无生?

疑惑归疑惑,张三毕竟没见过血,有这等强人帮忙,他心中当然愿意,正色道:“如此多谢了!”

那苏双千所在的苏庄有十里远近,四人一同上路,因为帮忙报仇的关系,双方亲近不少,张三倾诉委屈一般,主动说了苏双千的来历和自己的过往。

原来这苏双千不是本名,本是叫苏本贤,原本是好吃懒做就是一泼皮,饿的逃荒出去的,等到八旗兵退去,这才回来。

也不知他这几年做了什么,来时带了些许钱粮,几个手下,他出手狠辣,又有官府庇护,低价购买带强取豪夺,双管齐下,仅仅一年的时间,滚雪球一般,竟换来了两千顷地,一跃成为城北第一大地主,这才被称为苏双千。

张震听后感叹,荒年买田夺田,等到风调雨顺,这两千顷地的收成也惊人了,那时地价也贵了,真是好算计,这是发国难财的榜样啊!

而张三的故事,就让张震悲愤了。

要说这张三,绝对是个能人,十四岁上,一个人跑到黄河里玩,不但没淹死,还抓了条十斤重的黄河鲤鱼上来。

那时灾荒还未让人绝望,地里还有些收成,张三也是实在性子,抓鱼也就是一乐,那张母又有些炫耀的意思,但逢张三抓了大鱼,就分与邻里。

这在丰年还好,能增进邻里关系,可是这年景一年不如一年,很快,这对张三来说就是一乐的爱好,竟然养成了村子里的恶习。

张三有这本事,同村人自认自家又不需要付出什么,逢饥荒之时,鼓动宗族开祠堂,专门成立捕鱼队伍,以供村里人吃鱼渡过饥荒。

说是捕鱼队,其实就是张三一人下水,几个汉子在岸上等着,将每日的收获一起带回来而已。

闲时一乐还好,谁让自己儿子水性好,妇人家又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黄河凶险,可是这每日去一次,张母就不同意了,毕竟这水性再好也有个意外什么的,不得已之下,张母以拿别的交换为由,想要推辞掉。

张庄的人们以不忠于宗族,不孝子等名头,要赶走孤儿寡母,俗话说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这下张母可就怕了,被迫同意。

这分明就是欺负老实人啊,张三也是又老实又孝顺,母亲都同意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如此一来,只十六岁的年纪,除了黄河流冰凌的冬天,每日风雨无阻的前往黄河抓鱼。

他有天赋,又熟能生巧,这本事越发长进,十里八乡都知道张庄有个张三,能下黄河抓鱼,不但没淹死,每日还能抓百来斤,下那涛涛黄河就如自家后院一般,人送外号张黄河。

而这张庄能保存完好,全庄人得以幸存下来,也是张三的功劳。

那后金四次入塞的时候,八旗兵一路烧杀抢掠,河北岸的浓烟隔着黄河也清晰可见,张三冒着初冬的寒冷,孤身游过黄河探个明白,回来之后和全村人一起挖了个大地窖避祸,这才得保存全村。

可是就是这么一位全村的大功臣,在今年夏末秋初,带人去往黄河例行捕鱼,去后却是张母为了张罗儿子的婚事,准备把地卖一块,结果是价格天差地别,张母不准备卖了,哪想那苏家见她孤儿寡母的,以为好欺负,当时就要强买强卖,双方争执起来,张母被推倒摔死当场。

张庄的人开始惧于苏双千的威风没人敢帮腔,事后又怕张三出工不出力,甚至再不下黄河捕鱼了,竟将这事隐瞒下来,只说是张母自己摔倒死的。

正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隐瞒了一个多月,终于在孩子的口误中,被张三听了个明白。

张三当时就气疯了,直接去苏庄问罪,苏庄大门紧闭,更不让他进门,他又报到官府,官府里连县太爷都是新官上任,怕是早被苏本贤买通了,只草草的派了两个衙役问过,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张三气愤之下再不下河,村民多次劝告威胁无果,张震来时所见的,正是张庄人连去年冬天所剩的鱼干的吃完了,集体发疯将张三赶出来的一幕。

这是个能人啊!

张震身为穿越者,后世的信息发达,老家又靠近黄河,哪年不听到几回有人下黄河洗澡淹死的事?这次穿越是初夏,还未到洗澡的时节,去年邻村可是死了一家三口,是兄弟俩和兄弟俩中老大的七岁的儿子。

别人洗个澡动不动就淹死,这位倒好,一村人的吃食全靠他下河,真心是能人啊!尤其是张震听说他还捞上来过十四斤的王八和三十一斤的大鲤鱼,心中的赞叹就别提了。

鱼在水中有十倍的力气,乌龟王八更有钻地的本领,想抓它们那难度相比鱼类更是难了数倍,最主要的,这些东西的出处可不是那抽干的水坑,这可是在处处暗流旋涡的黄河里啊!

这本事,就是水浒里的浪里白条怕是也比不过,能人,绝对的能人!一定要收归麾下,绝不能便宜了李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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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家离黄河几十里吧,每年都听说黄河淹死人的事,最近的一次就是今年,死了一家三口,哥俩外加老大的儿子,花了几万雇人雇船打捞了三天,就捞出来两具尸体,其中一个还不是他们家的.....

在此郑重警告!张三下黄河为小说情节,那黄河看上去平静,里面旋涡暗流陷坑多了去了,千万不要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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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刀在手

也正是因为被赶出来,张三那求助无门的杀母之仇被彻底激发。

再不顾忌什么官府了,报仇心切之下,哪怕是与张震等人交谈着,那脚步大步流星,十里远近路程,很快就到。

海壕沟宽有四丈多,如此旱季,沟中竟然有水,怕是从井内淘来的,十几米宽,又是绕村一周,这可是个大工程,不是特别怕死谁能干这事?肯定是没干好事无疑了。

高大的土墙高近两丈,只看门爪就知特别厚实,怕是有半丈宽,崭新的寨门如约紧闭。

“来人止步!通名!哈哈!是张三啊,我家老爷不见,请回吧!”寨门后耸立的简易箭楼上的护卫大喊着警告一声后,见是张三,坏笑着说道。

“开门免死!”一个把风的家奴都这般嚣张,不等张三说话,张震看不过,冷冷的说道。

“吆喝!哪里来的小...你想干什么?”狠话只说了半截,眼见对方凭空变出一把弩弓来,那弩箭也已上弦,箭头透着森寒的亮光,看上去就有些骇人,原本有恃无恐的护卫紧张的问道。

‘嗖!!’张震瞄准直接搂动扳机,弩箭闪电般的掠过十来米的距离。

那人形靶子还在准备措辞威胁几句呢,哪想过张震杀伐果断无比,抬手瞄准之后当场就射,寒光一闪,他一脸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身子一软,直接栽倒了下去,紧接着庄内发出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张三惊讶的看了张震一眼,就听‘唰’的一声刀出鞘的声音,再回头,就见夏仲勇弃了刀鞘在地,将那快刀衔在口中,飞步跑到那土墙边,纵身一跃连抓带蹬的,抓住墙头双臂一挺,人就上了墙了,只向下看了一眼,就纵身跃下。

这是什么样的一对主仆啊,张三有些无语,有一点可以肯定,有这对主仆在,只要那苏双千在这庄上,今日他必死无疑,大仇定能报了!想到这个,张三心头大定,拔出刀来就冲向大门。

里面有几个人,怕是在向阳的墙根下说笑,毫无征兆的就看到了望风同伴坠下,笑容还未散去,一脸的诡异,就是夏仲勇纵身跃下,他们惊骇之下也忘了叫喊,眼睁睁的看着寨门大开。

也是这一切太过突然,直到门开了,几人才醒悟过来,又不知门外来了多少人,吓得扭头就跑。

“杀人啦!张黄河来报仇了!”

“梁山上的好汉来了!快跑啊!”

“张三落了草来报仇了!”

一共四个人,愣是喊出三种话来,也是夏仲勇突然攀上墙,纵身跃下毫发无伤,像极了传说中的飞檐走壁。

加上这里离梁山只五十里远近,飞马一个时辰就到,山上的好汉也来过两次,虽未动手,那威慑力却是根深蒂固。

这两相结合之下,第一个人喊的还比较靠谱,第二个直接就扣到梁山好汉的头上,第三个更离谱,直接把前面两个柔和了。

这话喊得张三也愣了,俺是良民一个,哪里落草了?瞎喊什么!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别发愣啊!”张震出声提醒道:“擒贼先擒王,趁这机会,早点杀了那苏双千了事,难道你还想等他们组织起来反抗,到时想不屠村都难!”

四人屠村,对张震来说当然没难度,推平了都不是事,关键是哪里没几个好人?

这和嘉祥的追兵不一样,敢追来就要有死的觉悟,普通的村子里,还是好人多,穷凶极恶的才几个?

被张震提醒,张三快步跟上,这才看清,张震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快刀,而那强弩已经到了刘氏的手中,并且是箭上铉的,他又哪里知道,这是张震瞬间从工业园内换的,已经偷梁换柱了。

三个男人互为犄角,护持着中间的刘氏,大步冲向尽头的那个院子,高门大户的在一片泥草房中鹤立鸡群,定是那苏双千的家门无疑。

惊叫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村子,穷人家关紧门户,那苏双千家终究心存侥幸,有人出头探看,一见只有四个生面孔,寨门外更无马贼大队人马,这下胆子就大了。

“什么梁山贼寇?就四个人!还一个娘们!瞧你们一个个的脓包样!赶紧的,都出来,乱刀砍死他们!看哪个还敢来咱们苏家庄撒野!”

这人呼喝一声,其他人探头一看,真就如他所说,就三个男人一个娘们。

娘们不过是添头,就是来送死的。

三个人而已,苏家的家丁五十多口,除去外出的还有三十多号人呢,十倍与对方,最是要的是看那衣裳也不是梁山上的好汉,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下可好,呼啦一下三十多号人全出来了。

等到张震四人近前,一个衣着华丽的矮胖子分开人群从后面挤了过来,傲气的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三啊!小子,要不是你,张庄的地早就全部姓苏了,就这么两三个人还敢来我苏家庄,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识相的,乖乖丢了兵刃让你苏爷绑了,不然,乱刀砍死剁成肉酱喂狗!”

张三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你就是那苏双千,受死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三说罢提刀冲上,当头就砍,吓得苏本贤一个趔趄慌忙后退。

“跪地不杀!反抗者杀无赦!”张震厉喝道,喊罢也冲了上去,打群架要的就是气势!不怕死的气势!刀在手,就算前面是一群狗,张震也敢往上冲。

夏仲勇有觉悟,也存了些许私心,想要主公保护自己妻子,自己冲杀上去,哪想主公说干就干,一往无前的就杀了过去,这下也来不及交代刘氏自己小心了,忙不迭的跟上张震护持一旁,向着那些或发愣或举刀准备砍向主公的护卫们当头就砍。

贴身肉搏在瞬间爆发,张三在前,他又力大无穷,一把快刀下去,竟然从肩膀上砍入,从另一侧的小腹劈出,愣是将一个大活人一刀劈做两半,鲜血飞溅在好多人脸上身上。

张三那一刀之威极具威慑力,张震也不手软,使出全身力气,手中长刀劈头盖脸向对方那些人身上招呼,再加上夏仲勇在一旁也是勇猛,只三个人,愣是压制了三十多个大汉,并且夸张的转眼就砍死砍伤十几个。

剩下的十来个人已然吓破了胆,纷纷弃械投降,乖乖的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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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成绩相当不错的,上本一百均订的书作者都能完本,大家的不用担心太监了,喜欢的小赏支持下吧。

第十九章 收获莫过于抄家!(求推荐票!)

张三越过跪地的人群,张震还来不及叫住他,刀光一闪,苏本贤的人头飞起几尺高,鲜血喷了一地。

张三将苏本贤的首级提在手里,对着张庄的方向磕头道:“娘!孩儿给你报仇了!”

说着‘咚咚咚!!!’三个响头,这才将那尸身上的锦袍撕下一片,将人头系做包袱状背在肩膀上。

张震等张三收拾妥当,向着那些跪地的人说道:“当日是哪个去了张庄,自觉站出来的,可以考虑留一条狗命,不站出来若是被指认,杀无赦!”

众人早被张震三个吓破了胆,丝毫不敢抱侥幸心理,果然有六个人乖乖跪着用膝盖前行了两个身位,站他们是绝不敢站的,眼巴巴的看着张震。

张震问道:“对老人家动手的是哪个?”

五个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人慌忙喊道:“好汉饶命啊!俺也是....”

夏仲勇早就提刀等在一旁了,一大步跨近,挥手就是一刀,又是一颗人头落地,被张震包起来,递给张三。

做完这些,张震向着跪地的人冷笑道:“张三杀人是为报杀母之仇,你们跟着这苏双千也有些时日了,他办的龌龊之事你们也多少知道一些,我们杀他也是替天行道!你等若是不认同,咱们再打过!若是认同,就可以滚了!”

“好汉是替天行道!张三为报母仇,杀他们是天经地义!天经地义!”

“认同,认同!好汉说的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谢大爷饶命,小的在此发誓,绝不报官!”

十几个心如死灰,随时准备引颈就戮的汉子听闻还有生机,惊喜之下磕头不止,那求饶声响成一片,张震冷哼一声,不耐烦道:“都滚吧!”

众人如蒙大赦,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往外跑,一个个头也不回撒开丫子猛蹿,生怕张震反悔一般,地上那些伤者也顾不得疼痛,呲牙咧嘴的闷哼着,一个个往外爬。

等那些人出了庄子,张震高喊道:“苏家庄的父老乡亲听着!稍后我等开了这苏双千的粮仓开仓放粮!列位若是有意,就在这大门口等着!过期不候啊!”

张震喊话也使尽了力气,那声音在这没有噪音的鸡犬相闻的年代,远远的传了出去,全庄应该都听见了。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看来这苏双千是没少吃了,这一声喊,各门各户的院门宅门大开,一个个衣衫络缕的人从里面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张震四人。

张震冷笑道:“走,咱们进去看看这苏双千的家底。”

张震说罢当先进了大院,夏仲勇夫妇早知张震准备造反,不然也不能认作主公,张三可就有些茫然了。

自己是来报仇的,大不了报仇之后自己亡命天涯隐姓埋名就是了,现在倒好,不但被那些护卫胡乱的安上了落草的名头,现在更是要扛起替天行道的大旗了,本身那个名头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替天行道开仓放粮更是一下坐实坐死了。

罢了罢了,当今乱世,闯王义军声震天下,自己若是走投无路,说不得也要投靠义军,现在只是落草,比那造反罪名低多了,落草就落草吧,张三在心中安慰自己。

这大院中还有十几个丫鬟女眷,一个个乖乖跪在地上,张震问道:“哪个知道地契都在哪?早说的有赏!”

粮仓好找,地契就一张纸,这么大个院子,自己这帮外人要是翻找,别说一个小时,真要是埋在地下,几天找不到也正常。

很快一个十五六岁面貌清秀俏丽的女孩道:“禀告大爷,奴家是那姓苏的强纳的小妾,奴家知道地契在哪,还有那金银。”

张震细看,那女孩和夏莹莹差不多年纪,相貌比莹莹虽差了一些,也算是一佳丽,竟是被那苏胖子给祸害了,暗道一声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客气的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娘带我们去吧,剩下的诸位姑娘也请稍等,找到金银地契会分与你等一些,权做盘缠好避祸。”

女孩看来是没少受侮辱,已经恨极了苏双千,起身后还不忘提醒道:“听到大爷们在外喊话,大妇已然拿了木叉去了后院,怕是在守着粮仓,大妇比那姓苏的还要狠毒,那木叉有七尺多长,三位大爷可要小心。”

张震笑道:“多谢姑娘提醒,咱们走吧!”

他的快刀早在进大院之时就收进了工业园,听闻还有漏网之鱼,随手从刘氏手里接过机械弩。

一寸长一寸强是吧?你再长还能长过弩箭?远距离射杀就是了,没必要和一个泼妇动口动手的。

走到后院就见一个衣着艳丽的妇人,这拿着木叉虎视眈眈的守在一个大屋门口,看来是那粮仓无疑。

那大妇声色俱厉的咒骂道:“你们这些天杀的强盗,休想动我苏家的东西!谁敢过来,老娘和你们拼了!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老娘只恨没早些打死你!我杀了....”

张震哪里有耐心听一个泼妇废话,近前一些抬手就是一弩,那大妇不知厉害更不懂躲闪,‘嗖’的一声风响过后,她也应声而倒,世界瞬间清净了。

在那小妾的引领下,很快在一座两层小木楼的楼梯下,除去覆盖的木板,一个石板暗门掀开后,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地牢样子的地窖。

夏仲勇摸索着下去,很快就拎出来几个木箱子,两箱子文书,应该是地契房契什么的,此外还有三箱金银。

夏仲勇傻笑道:“主公,这金银怕是有四五千两。”

如此数量,在一个忙着囤地的大地主手里也算罕见,完全超出了张震的预期,他看后向着张三说道:“这金银你一箱,我主仆一箱,剩下的分与那些丫鬟女眷与苏庄上的穷人如何?”

张三苦笑道:“这许多金银,携带也不方便,只拿金子,将银两都分与他们吧。”

张震教道:“这不义之财,还不是无数像令慈一般的苦命人身上搜刮来的,你拿了也算欠债还钱了,再说了,你以为那些大侠们好汉们劫富济贫替天行道行的是什么道?他们又不事农不从商,那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都是大风刮来的?”

张震这话一说,瞬间将大侠和好汉的金身点破,完全颠覆了四人的观念,大侠和好汉一个个都有响当当的名号,好像除了这样还真没银钱的来路,难道这才是事实?

“这银子你也不方便拿,我先帮你带着,到了安全地方我再还你!”张震说罢,将两个金银箱子先后搬起往前一放,箱子包括他的双手在内缓缓消失,两个箱子一般无二的诡异,看的张三和那小妾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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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人头作保!

惊呆了吧,张震偏偏不说破,含笑说道:“小把戏而已,让两位见笑了。”

变戏法呢?还是道家传说中的五鬼搬运术?关键这可是真金白银啊!那道家法术也没谁见过啊。

张三和那小妾确实被吓住了,他忍不住打量夏仲勇夫妻俩,见两口子神色淡然,明显是见识过,这说明这戏法常用啊!

他又哪里知道,人家夏仲勇两口子的亲闺女都变没了,那可是一个大活人,是亲生的啊,更不要说铲车那种庞然大物了,区区两箱子金银而已,那还不是说没就没。

张三主动抱起那箱子金银,夏仲勇将两箱文书也搬上,一行人就往外走。

得了张震吩咐,刘氏将外面的苏家庄的百姓招呼进来。

入目就是一箱子金银,苏家庄的百姓们一个个呼吸有些急促,看向那银子的目光分明像是看大馒头,恨不得扑上来啃了一般。

张震开口道:“这是我们搜出的金银,先将其分发了,再分粮食!”

夏仲勇忙问道:“主公,没秤杆子怎么发?每人分多少也没个准数啊,要不去找杆秤再发?”

张震笑道:“又不是稀世珍宝,还找什么秤啊!你就一人给一把,你看着分,甭管是老少爷们还是丫鬟孩子,按人头一人一份,反正能分完就是了,能得多少各凭运气,张三就在一旁监督,谁敢伸手或多领,格杀勿论。”

夏仲勇笑道:“这事爽快,那俺老夏可就发了!”

原本听到张震说按人头分发,安全起见,有几家还有孩子没带来,也有家里有走不得路的老人的,惊愕片刻之后,一个个慌忙回家领人凑人头了。

“金子啊!老婆子活了一辈子,都快入土的人了,终于也摸过金子了!有棺材本了,苍天有眼啊!”

“好多银子啊,孩他爹,咱俩这银子怕是有一百两了,要是早些天有这银子,咱们也不用卖孩子了,我可怜的儿啊....”

有那大街上的几具尸体警示,加上张三这身形彪悍的大汉持刀虎视眈眈,他身后背负的两颗人头更是依旧滴血,分外的吓人,哪有人敢浑水摸鱼重复领取。

依次领到金银,哭的笑的都有,毫无例外的,领完之后就向张震磕个响头。

晓是张震见过后世的大世面,也没受过这等待遇啊!这非亲非故的,又不是自己随从部下,你们感恩戴德,哥们可受罪啊!可惜人们有样学样,张震拦都拦不住,只得随他们去了。

金银很快发完,地契这东西却烫手,张震当着众人的面,连带那些丫鬟小妾的卖身契在内,一把火全烧了了事。

待那火烧个差不多,张震说道:“那粮食就在后面,诸位自行去取,记得不要争抢就好!还有啊,这北地天灾人祸的,怕是几年也过不去,诸位最好是用这金银当做盘缠,到江南寻个活路,言尽于此,老夏,老张,咱们走!”

“恭送诸位恩公大老爷!”呼啦一下,不论男女老少,跪倒一大片,磕头不止。

张震对其余三人道:“好好看清楚,将眼前这一幕记在心里!永远不要忘了!”

三人听吩咐,神色凝重的看着那男女老少虔诚拜谢,再回头,张震早已出门了。

三人追上,见张震神色凝重,加上刚才那一幕还在眼前,一个个心事重重,就这样出了村子好远,张震站住问道:“有何感想?”

张三和夏仲勇对视一眼,两个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半晌,还是张三先开口道:“您也别怪俺是大老粗,这劫富济贫当真是大快人心,难怪闯王能一呼百应!如今也算落草了,官府定不会放过,与其这样,不如咱们一起去投奔闯王?有我与老夏护持左右,您定能闯下个名头。”

自己一番作为,张三终于有了造反的心思,张震的心中很是欣慰,关键是自己可不想投奔闯王啊。

张震笑道:“造反肯定是要造反的,不然老夏也不能叫我主公,但是却不能投奔李闯!”

张三一听愣了愣,看看这主仆三个,纳闷的问道:“原来三位早有造反的心思,这样也好,可是这不去投奔闯王,难道是投奔八大王的另一位,张献忠?如今八大王也就他二位势大吧!”

张震笑道:“我有计划另起一杆大旗,只是缺少机会!”

张三苦道:“就咱们三个人吗?闯王他们八大王盛名震天下,借他们的名头再起一支义军容易,自竖旗帜却难。”

张震自信道:“李自成盛名震天下不假,那又如何,还不是多次被打得落荒而逃,不过是无根浮萍罢了,这还是大明北有外族虎视眈眈,内有张献忠比之更强被崇祯视为头号大敌,若没这两家,闯王早被灭了,自竖旗帜说难真是难如登天,说容易其实也容易。”

“哦?”张三惊讶道:“愿闻其详!”

张震道:“自竖旗帜,只要能让兵卒吃饱穿暖,并且常胜不败,别说穷苦百姓了,焉知日后没有八大王来投?”

张三听后脸一下成了苦瓜样,叹气道:“吃饱穿暖常胜不败这两般,就是闯王也办不到,要实现谈何容易?”

夏仲勇接口道:“别人做不到也属常事,老夏相信,主公定能做到。”

“真的?”张三惊奇的问道。

夏仲勇郑重道:“俺老夏以这项上人头保证,这世间除了主人再无第二个人选!”

这誓言颇重,张三不得不信,看向张震的眼神更是惊异。

这年轻人到底有何本领?能让这老夏这般信服?难道是那戏法?对了,那强弩呢?应该是被他用戏法收起来了,难道这是个神仙下凡?

张震道:“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今天我还要过黄河,到了黄河,你自然知晓!如今人头在手,咱们还是先去拜祭令慈吧!”

不久又回了张庄东面的孤坟,两颗人头左右摆上,四人撮土为香拜祭过,又恐人头引来官府或苏家亲友挖坟,张三依旧背起人头,扔在一个干凅的河沟里。

就在那河沟里,张震拿出三件在县城买刀时顺手买的衣服,三个大男人换下最外面的血衣。

中午吃那面包什么的,张三的惊奇就别提了,对那句‘到了黄河自然知晓’也越发好奇了。

张庄距黄河近三十里,下午半晌,四人到了河堤上。

黄河近在咫尺,张三还想着谜底呢,再回头,只有夏仲勇两口子,哪里还有张震的踪影。

第二十一章 寸土必争!

张震是铁了心要收服张三的,可是这人和夏仲勇又不相同。

夏仲勇拖家带口的,标准的饥民一个,或许早早他醒悟了,不再等他那大哥,活下去也容易,关键他已到了绝境了,若是没有自己出现,他被妻女拖累死的可能性更大,再加上他那暴脾气,幸存的几率更低了,这样的人,只要待他夫妻不错,加上他爱女在自己手里,想背叛都难。

张三可就不同了,这是个狠人啊,一个人硬是在黄河里讨吃食养活了一村人。

黄河决口,动不动一死就是几十上百万人,几千年来,怕是被它淹死了千万人级别了,就是这么一条被奉为母亲河的害河,从它里面弄吃的,与向阎王爷讨要何异?

人家张三不但要了,还一要就是几年,自身更是锻炼的无比强壮,这么一个人,老娘又死了,没有牵绊,若不是被赶出村子,哪里会饿死,投奔李自成怕也是机缘巧合,被闯王捡了大便宜。

在苏家庄,张震出手狠辣最后却将那些护卫放了,更是行那好汉之事广发金银开仓放粮给穷苦百姓,就是要坐实张三的罪名,不管是落草也好造反也罢,反正不给他退路。

断他退路只是其一,想要真正收服,还要展现些实力才成,你不是在黄河里刨食还游过黄河进而救了全村人么,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哥们是怎么过黄河的。

张震消失,正是进工业园去弄船了。

打电话通知了夏莹莹,在她的帮助下用叉车吊起一艘冲锋舟,再加满油,慢悠悠的开着叉车到了工业园门口,放在一个板车上推了出去。

崭新崭新的红白相间的船体,只看一眼就知比那些渡船不知道强了多少。

在张震的指挥下,三个男人合力将船抬起放到水边推下去,见张震随手将四轮钢架小车推的消失了,直接上了船,没一点再进入仙府的意思,夏仲勇疑问道:“主公,这船不用桨?那怎么快过奔马?”

张震笑道:“你上来不就知道了?赶紧的!”

三人上船,看看这里摸摸那里的,浑然就是三个好奇宝宝,没人在岸边拽着,小船随着河水漂离岸边,张震提醒道:“都坐稳了,咱们开船了。”

‘嗡嗡嗡!!’发动机轰鸣,张震操控着船体慢慢调转船头,在河边划个大弯,速度渐渐飙升,六米多的船体载着四人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黄河过孟津后水势平缓,水面宽度在兖州府境内皆在二十里左右,张震驾驶的这艘冲锋舟足足一百五十马力,最高航速三十节也就是五十五公里,理论上只要十分钟就能飞渡黄河。

张震有心示威,熟悉了操作之后,航速飞快提升,一节一节攀升,很快到了二十多节。

到了这个速度,刘氏的脸都快吓绿了,紧紧抓着自家丈夫的大手,而张三和夏仲勇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有这等飞舟,大明水师算个屁,难怪主公看不上闯王,水陆都有重器,一争天下确实不难。

机械弩只是弩箭的加强版,谈不上现代化,张三见了只是惊异,又一心报仇,并没有多么吃惊。

而这冲锋舟可就是标标准准的,超越现世几百年的东西了,原本的和风徐徐秋风飒爽转眼成为扑面狂风,对于张三这爱水成狂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

远离了河堤,水面更加平缓,张震见刘氏已经适应,面色缓和了许多,一咬牙,把航速提升到极致。

每小时五十五公里的速度,三人怕是做梦也没梦到过,坐在船上如同梦幻,看看前面,再看看后面的水浪,三人还以为是张震作法,更不敢开口打扰,彼此的对视中都透着震惊和兴奋。

不到十五分钟,冲锋舟成功渡过黄河,张三他们三人双腿颤抖着下了船,看上去就脚步虚浮,刘氏更是蹲在河边狂吐一气。

张震吩咐夏仲勇用锤子栽下一根铁棍,用缆绳拴好船只,看着张三笑问道:“怎么样?比你游过黄河如何?”

闻言张三叹气道:“哎!不瞒各位,当日真是九死一生,回程之时到了河心俺就没力气了,全凭着家中老母无人奉养的意念,死撑回来的,此时想想还有些后怕,现如今又没了老母,再来一次的话怕是真要死在这黄河里了。”

张三说着已经眼泛泪花,眼泪很快不住的落下。

张震道:“令慈之事确实可悲可叹,你也为其报仇,更是拿仇人的首级拜祭过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望你节哀顺变。”

张三点点头道:“俺明白!”说着还是忍不住掉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自己这位先祖落泪,张震也不免想起后世的父母,想起后世,抬头望天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假如杀十万人能让几千万人过得安好,就算杀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我也绝不会收手!”

“假如现世的铁石心肠可以让几百年后的子孙乐享荣耀太平,我可以残忍无情!”

“这水,这地,这天,是炎黄子孙的!任何异族永远也别想染指这一方天地!永远!!!永远!!!!!!”

几天的接触下来,夏仲勇夫妇见识了张震的淡然与果断,怎也想不到这过了黄河,主人突然这般的悲愤,看那神情,仿佛杀神转世,随时准备将异族屠杀干净一般,吓得他夫妻俩慌忙跪地祈祷。

见他夫妻这般,张震苦笑道:“知道吗?因为这天灾人祸,崇祯会被李闯逼得上吊,大明会灭亡,李闯会被八旗兵击败,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与外族,在这全球大跨步飞跃发展的时代,华夏却倒退了,退到我们明明胜利,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将大片大片的土地拱手送与外族!退到我们战败,要割地赔款,一次两万万两白银!退到两个异族国家为了争夺我们的土地,在我们的土地上开战!退到我们四十万兵将被几千人吓得丢盔弃甲!退到我们被弹丸小国入侵八年,死伤三千万百姓!退到金陵城的百姓被异族以虐杀为乐,四十天肆意杀害三十五万!三十五万.....”

“不管这是平行世界还是真的回到了大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富民强兵,寸土不让!寸土必争!!绝不会让那一切重演,绝不!!!绝不!绝不....”

第二十二章 收服,归心!

对这异族入侵,张震不知道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代表着怎样的磨难。

电影中有不少此类的画面,真实性肯定远不如真是历史,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绝对比自己想象的极限更悲惨!

相比张震,其他三人可是见识过了,毕竟那后金四次入塞刚过去一年多,张三带着村里人提前躲了,夏仲勇可是亲身经历了,更搭上了幼子的性命。

就算是张三,听到这些不禁想起八旗兵退去后,回乡时一路上的种种惨状,如同鬼蜮荒无人烟的家乡,心中也是如同刀割,眼泪哪里止得住。

老夏夫妇俩抱头痛哭,张三抹去泪水,忍不住问道:“后世真如你所说,我大明这般悲惨?死了几千万人?一次就赔给番邦两亿两银子?”

张震点头肯定的说道:“这还是远的,咱们说说这近的,泰昌元年你们知道吧?”

张三说道:“这个俺知道,是那刚登基就服红丸惨死的倒霉皇帝,俺就是他死的那一年出生的。”

张震点头道:“就是他,当时皇帝曾统计过全大明的户口,大明朝共计是五千一百六十五万人。”

“以前大明这么多人啊!”张三惊叹道。

虽然只有后世半个东山省的人口数量,张震也感觉这人口不少,感叹道:“确实挺多的,虽然这几年年年天灾人祸,现如今也不少,起码四千万人还是有的,不过呢,很快会飞快渐少。”

“很快会飞快渐少?”只二十年就少了一千万人,这还不够快吗?张三惊恐的问道:“这飞快是多快?”

张震叹气道:“十一年之后,只有一千零六十三万人口。”

“多少??!!”夏仲勇夫妇和张三异口同声的惊问道,生怕自己听错了。

“一千零六十三万!!!”张震肯定的又说了一遍,前后这两个数据差的太过惊人,张震记得是一清二楚。

“十不存二....仅仅三十年时日,十年之内更是要死伤三千万人?”刘氏呢喃着说道。

“没错!”张震点头应道:“若是没有我插手,十年之后就是那个数,绝不会错的!”

这个数据太过惊人了,哪怕是生在乱世,饱受天灾人祸影响,那绝望也只是对现在绝望,心中好歹好抱着希望,盼着渡过灾年,最终活下去。

现在呢?对未来也已经绝望了。

张三正沮丧呢,猛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咦!你说你要插手来着?也对,老夏说过,因为你要造反,他才尊你为主公的,你是要造反吧?!”

见张三惊喜下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张震心中一动,这汉子终于归心了吗?当下平静而又肯定的说道:“这是事实!我要造反!而且会自竖旗帜!怎么?你有兴趣?”

张三单膝跪地高声道:“主公在上!请受张三一拜!张三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哪怕日后枪林箭雨,张三绝不退缩!百死无憾!”

“好好好!!!”张震连叫三声好,伸手扶起张三,大笑道:“从今以后,你与老夏一般,就是我左右膀臂,他日若能遂了大愿,必让你富贵荣华一生,青史留名万世!”

“谢主公!!!”张三惊喜道。

又添一位强力手下,明显还是绝对忠心的那种,张震心情大好,说一句‘如此大喜事怎能无酒,且等着!”说罢身子一晃就消失了。

张三有些茫然,主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啊!

张三主动效忠于主公,将夏仲勇夫妇心中的悲伤一下冲淡,又听主公要准备酒,夏仲勇马上就酒虫发作,馋的不得了了,笑道:“主公有一种好酒,老夏也只尝过一次,你小子有口福了,如今咱们都是主公的人了,以后可要多亲近才是。”

“那就要看夏大哥的酒量了!哈哈哈哈!!”张三笑道。

“小三,有你这话就成!”夏仲勇说着笑道:“这张三李四的,你这名字好记是好记,也忒俗了点,听那苏家庄的人称呼你做张黄河,我看你就改名张黄河得了!”

“张黄河?也行,这黄河杀人无算,可是够凶的,别人怕是听咱的名字就感觉到煞气了,也利于主公争霸不是,张黄河就张黄河!当然了,主公和夏大哥还叫俺三儿就成!嗯,嫂子也这么叫!”张三豪气道。

仅仅一个笑闹,这名字就给改了,此时的张黄河看一眼旁边的黄河,笑道:“前年差点被你给淹死,借你名头用用不碍吧?等主公成就大业,俺老张给你盖个大大的龙王庙,将来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听说那火统更没个准头,你可要保佑俺们平安啊!”

张黄河说着,还正儿八经的对着黄河拜了拜,磕了三个响头,很是郑重。

听他这话,夏仲勇两口子觉得有理,也如他一般拜过。

馋虫发作,等待是格外的漫长,好在两人互说往事,注意力分散不少不说,还时而有欢笑声传开,在这雄壮而荒凉的黄河边上,也平添了几分喧闹。

张震回了工业园马上通知夏莹莹,两人一起忙碌,很快菜好,张震亲了夏莹莹一下权做表扬,带上酒菜,驱车飞快的驶向出口。

十个小菜荤素都有,酒还是那茅台,这次张震除去那半瓶又带了三瓶,开席了才知道张三被夏仲勇一句笑闹改名了,改成了张黄河。

听到这个名字,张震的惊讶就别提了,还记得那金头将军的残碑上刻着黄河大将四个大字,此时张三竟然也改名张黄河,哪怕从他养活一村人张震坚信此人就是金头将军,那也只是自己猜测,此时两厢佐证之下终于坐实了,张震也松了口气,幸好没找错,幸好自己及时赶到....

庆幸之下,张震心情非常不错,当然是敞开了喝。

张震习惯了喝高度酒,灌醉两个古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哪怕是这两人自信自己酒量天下无双,有着迷之自信,一斤白酒下去,照样不省人事....

张震醉醺醺的回了工业园,找了些被褥,又弄了一大块篷布和几根钢管,全带出来后在刘氏的帮助下搭起个简易帐篷,将两人安置好,又留下两把上了弩箭的机械弩给刘氏防身,这才回了工业园,在夏莹莹的帮助下洗澡睡觉。

‘终于有了可靠的亲信,明天就开拨去微山湖,打下这一片天下!’

带着这崇高的梦想,张震沉沉睡去。

第二十三章 龙入南阳

要说当世最荒凉的地方,非这黄河大堤内外莫属。

自元代定都京师,黄河水运渐渐荒废,如今中下游连年灾荒,黄河水运更是戛然而止,除了沿河的那些古渡口和大运河接口处,鲜少有船只往来。

明月当空,听着拍打河堤的哗哗水声,刘氏守了一夜,果然平安无事。

一早醒来,夏仲勇和张黄河两个直感觉头疼欲裂,看着头顶的帐篷,忍不住问了刘氏一声。

“玉莲,这帐篷哪来的?我不记得支过帐篷,还有这被褥?”

刘氏气道:“你还有脸问!昨晚你们两个口口声声说什么酒量天下无双,结果两个齐上阵,反是被主人给灌趴下了,是主人怕你们着凉,带着醉意回了仙府弄来这些东西!尤其是你啊小三儿,死沉死沉的,我和主人两个人才勉强搬动你,嫂子我的老腰现在还疼呢!”

刘氏这话一说,两个老爷们一下羞了个大红脸,两人合伙都没把主公干趴下,主公这是什么战斗力啊?千杯不醉怕是也不止吧?更是因为醉酒,还要主公伺候自己,自己这是何德何能啊!

两人羞愧之下,只能手忙脚乱的拆除帐篷遮羞。

等到张震出来,那篷布和被褥什么的已经叠的整整齐齐了。

张震留下一床薄被方便刘氏在船上休息,收了东西,招呼三人上船,向河心开拨。

在平稳的水面上,张震教给两人开船,两人以为是仙家手段,哪里敢学?被张震以将来打仗时用的上,再呵斥几句,两人不得已之下,只得乖乖学习。

其实开船比开车更简单,两人本就惊奇,加上被张震以重任灌输,责任在身,自然学的无比认真,很快上手,两个汉子轮番上阵,兴奋处像两个孩子一般在黄河上大呼小叫的。

一口气开出去百余里,估摸着要到大运河了,在张震的指挥下小心的靠了岸,张震又把这玻璃钢冲锋舟弄回工业园。

四人上岸,因为照顾刘氏一夜不眠,加上金头将军找到了,没必要走那么急了,白天的时候,一主三仆四人顺着大运河,仿佛游山玩水一般的南进。

到了晚上可就了不得了,张震估摸着古人在夜里不敢行船,他真个大胆,入夜就把船再弄出来,开了大灯,在运河上三人轮番开船,只一夜就冲到了微山湖的南阳湖里,在船上休息了一个时辰,拂晓时分才登岸收船。

四人不知道的是,在嘉祥时张震用铲车碾压八个追兵的车轮印子昨天已经被人发现了。

那人上报官府,待衙门的人去后,那马尸已经被饥民抢干净了,只剩下七具血淋淋的马骨,八个死人的尸体还在,一看之下真是惨不忍睹。

这尸体官府的仵作自然不怕,关键是加上那轮胎印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再配上那能装三吨的大铲斗的巨大拍痕,这案子可就大条了。

面对未知的事物,古人本能的就带着恐惧,根本不想也不敢刨根问底一探究竟。

一县的官吏争执半天,最终认定,那轮胎印是龙盘出来的,那拍痕是龙的爪子印。

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又被官府下了定论,顿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播。

而张震大胆行船,也被运河两岸停泊的船家们看到。

南方的钱粮全赖大运河运往京师,大运河就像后世的铁路公路,被大明经营的水况良好,张震三人也俱都胆大,船速开到二十节,一路乘风破浪,带来的后果就是,船家们以为船头的两个疝气探照灯是水怪的眼睛,那眼睛后面的黑影就是水怪的头颅,哪怕有人借着月光看清那是人影,又哪里敢相信?

如此一来,另一个传说也在第二天飞速传扬,说是黄河出来一条大水怪游进了运河里,不但咆哮声如雷贯耳,两个眼睛更是有人头大小,目光如炬照的河面亮如白昼,水怪的头颅有两三丈,身长未知,带出的水花足足几里长。

这两个传说很快就传播到了一起,然后就是同化,融合,很快就成了嘉祥人氏触怒黄河龙神,龙神飞腾百里怒杀十余人,飞回黄河后,次夜怪叫着,狭着无上的威势,顺着大运河一线,游进了南阳湖。

当然了,因为无知,再加上有人添油加醋,也是越传越离谱,杀的人数从十几人到几十人,再到上百人,再到几百人,再到上千人....总之是怎么离奇怎么传。

一旦脱离了水怪被定性成了龙神,大小什么的已经不重要,倒是眼睛的光芒和水浪,什么目光如电照射十里啦,什么水浪几十里长,浪花冲毁船只冲毁河堤啦,这两样也是在夸张和离谱的口口相传下,越发的充满神话色彩。

而这传说也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连锁反应,更是被人刻意宣传,最终导致大明提前灭亡,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张震四人到南阳时,除了水怪入了南阳湖,嘉祥的那个传说还未传进来。

张震的目的只有三个,也很简单。

第一是想买间店铺赚银子,要狂赚狠赚一大笔金银。

第二个是买个偏僻的地方,研究怎么将后世的科学简单的应用,一定要隐秘,最好是易守难攻,不怕黄河决口的高处是最好的。

最后就是看看有没有水寇,能招揽就招揽,不然就灭了抄家。

银子是最基础的,张震决定还是先买店铺,有了这个决定,四人很快就踏进了南阳镇地面。

这南阳号称古镇,传说已经有上千年历史,又频临运河,有南阳古渡,号称是运河四大名镇之一。

一入南阳,完全没有了乱世的踪影,整个镇子之繁华,比一路上看过的两个县城还要富庶太多。

想想也是,北方越是天灾人祸的歉收,京师的补给就越依赖运河,南阳的繁华也正是因此。

如今这荒年的土地,最贱的给口饭吃就送出地契,连银子都换不到,加上前面一个大活人五两银子就卖的亲眼目睹的事实,在张震看来,房子也应该很便宜才对。

问过价之后,张震才知道自己想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南阳的房子向外售卖租赁的少也就罢了,偏偏价格还十分的离谱,第一间店铺张口就是每月十五两银子,而且是只租不卖。

你以为是后世的燕京和魔都的市中心那般寸土寸金啊!

一个月的租金就能买三四个丫鬟了,还是生杀全在自己的那种。

每月租金十五两,还只租不卖?我租你大爷!

哥们就买间最偏远的店铺!挣最多的银子!馋死你们这帮黑心的地产商!

第二十四章 买条街开店

有了打算,张震见对面有间茶楼,想起那茶楼酒肆才是打探消息的地方,漫步就走进了茶楼。

“小二,上茶!”张震学着电视里的对白喊道。

这一声喊,张黄河和夏仲勇脸都绿了,刘氏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

“嗯?”张震坐下后见三人面色不好,疑问道:“你们三个,脸色怎么这么差?坐啊。”

“主...”夏仲勇一句主公差点就脱口而出,慌忙改口道:“少爷,有我们在,哪里需要少爷开口,可不能乱了身份!”

这改口之事也是进南阳之前商议好的,毕竟‘主人’这个称呼还好,‘主公’可就了不得了。

还‘主公’,造反啊?被厂卫听到,那还不当场正法了?

现在不是张扬的时候,还是低调为上,即便这样,夏仲勇还差点说秃噜了。

说罢向已然候在一旁的茶童嚷道:“小儿!上茶!上好茶!”

“好嘞!小店有上好的碧螺春,您几位稍等,马上来!”小二说罢去后院泡茶了。

很快茶水茶杯上来,小二对张震说声“客官您慢用!”转身就要走。

张震开口道:“小二哥慢行。”

“客官唤俺何事?”小二心中一突,生怕出了差错,这天灾人祸的荒年有个差事糊口真心不容易,万一惹得客人不瞒,被掌柜说句卷铺盖走人,想活下去也难,当下那腰弯的更低了,一副哈巴狗的讨好样,看上去分外卑微。

‘当啷!’张震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开口问道:“这银子可是够茶钱?”

小二忙不迭的说道:“够了够了,不瞒这位大爷,这碧螺春虽是好茶,小店可不是黑店,这壶茶也就两钱银子,咱家是良心买卖,可不敢坑人。”

张震点点头笑道:“那就好,我有话问你,若是答得好了,这银子除去茶钱,剩下的都是你的赏钱!”

小二一听大喜过望,惊喜的道:“大爷您随便问,小的若是知晓,势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会让大爷满意。”

张震笑道:“我想开家小店,有三间就成,不求位置好坏,只要便宜就成,最好是能买下的。”

小二听过问题后松了口气,这方面的事自己最熟,不说是包打听,起码是所知甚多,当下媚笑道:“大爷您可是问对人了,不过小的也有句忠言相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震笑道:“有话说就是了。”

小二皱眉道:“小的虽然没做过生意,却知这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咱们南阳各店铺,赚的就是往来客商船家的银子,似大爷这般大方,若是不缺银钱,买这东西大街的最西头店铺为最佳,那里不但距咱南阳最大的码头近,往来船只也能看到招牌,多少也能留个眼缘,其次为禹王巷,上岸的船家客商甚至那船家都去那里上香求个平安,那巷子生意也是极好的,其他的地方可就差多了,这店铺买来再想出手最是麻烦!大爷您不再考虑考虑?”

看在银子的面上,小二说的无比诚恳,也句句在理,张震笑道:“多谢小二哥好言相告,不过我这生意却非平常,又有绝世奇珍做镇店之宝,只要口口相传,自有客人慕名而来,却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不需客流的。”

“真的?”小二难以置信的劝道:“大爷可要慎重三思!如今这禹王巷和东西大街西头都有店面出手,时不待我啊!”

张震肯定的说道:“无妨,我还是那句话,只求便宜,不图位置。”

“那好吧....”小二叹气,说道:“要说最便宜的,非火神巷莫属了,那巷子在东南角上,因为尽头有一火神庙,这庙又无人敢动,就成了死胡同了,这火神庙也就咱们南阳人去拜,往来船家是走水的,拜龙王拜禹王拜河神,自然没有拜火神的道理,那巷子的生意越发的艰难,客官若是想买,怕是有一千两银子就能把一条巷子的店面全买来,若是换了东西大街和禹王巷,一千两最多买一两个店面。”

“火神巷?”张震闻言觉得有理,也更有兴趣,疑问道:“那巷子店面有几家?”

小二掰着手指认真的算了一遍,回道:“一共是十三家店,约莫三十一二间。”

几十两银子就买一家,可比那只租不卖还月租十两的便宜多了,张震当即拍板道:“那就它了,一条街,我买了。”

张震痛快的决定,端起夏仲勇倒的茶水品了一口,心情大好之下更觉清香,赞道:“好茶!多谢小二哥,茶钱你拿去,剩下的就是你的赏钱,不要嫌少,告辞!”

这十两银子买来一壶茶,还就品了一口就走。

小二见张震走的干脆,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就是那些衣着华贵一看就是腰缠万贯的大爷的赏钱也就几个铜板,这位倒好,出手就是近十两银子。

这可是纹银,雪花银啊!换成碎银十两还多哩,这才叫大方,这才是真的豪气啊!

十两银子,最好的精米也能买几十斤,粗粮的话,几百斤也行,足够家里宽松几年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二认定受了大恩惠,暗暗发誓,等这位大爷买卖开张,自己一定要帮着宣扬宣扬,哪怕无甚大用,略尽绵力也好。

心中打定主意,小二拿起那锭银子去交账了。

小二欢喜的说道:“掌柜的,这是方才那几位客官给的茶钱,那位大爷说了,除去茶钱全都给俺做赏钱!那茶是碧螺春,两钱银子的。”

“吆喝!雪花银?两钱银子的茶钱,应该找十两八钱碎银是吧?”掌柜的笑眯眯的问道。

“十两八钱?是是是!!!”小二从没兑过雪花银,听到要找这么多更是惊喜,说话间也透着兴奋,满是期待的将银子给了掌柜。

掌柜的将银子收起,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看起了账本。

“掌柜的,银子呢?”小二等了一会,心中有些急躁,忍不住出言问道。

“什么银子?”掌柜的问道。

掌柜这是忘了还是装傻?这只是转眼间的事啊,这就忘了?

小二慌忙解释道:“就是刚才客官给的雪花银啊!掌柜的刚也说了,该找人家十两八钱碎银,就是那十两八钱碎银子啊!”

掌柜的闻言开口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这两年我供你吃喝,还给你衣服穿,更是每月给你三十枚铜板,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还敢要银子?不愿意干了就卷铺盖卷走人!”

小二一听顿觉心寒,不甘心的辩道:“自从来了掌柜的这里,俺一向勤快,衣服吃喝还有那薪水都是出力挣来的,又不是光吃不干活!掌柜的昧着良心贪了小的的赏银,就不怕报应么?求掌柜的把银子给俺吧!少给点也成啊!”

小二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住的落下,一边擦拭一边恳求的看着掌柜。

掌柜的勃然大怒道:“你个小王八蛋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敢咒我!告诉你,这南阳的草市上卖儿卖女的有的是!老子不差一个茶童,马上给我卷铺盖滚蛋!!”

“你.....”小二绝望之下说不出话来,咬咬牙,擦干泪水,肩头的手巾一扔,坚定的走出了茶楼。

第二十五章 同行是冤家

那小二指了方向,四人漫步找寻,还未找到呢,那小二已经飞跑着追了上来。

夏仲勇和张黄河听到脚步声,已经把张震护在身后,就差双刀出鞘了,看到是那小二,神情放松了些,他们的手依旧放在刀柄上。

店小二可是最懂察言观色的,见此慌忙摆手道:“不要误会,俺受了大老爷恩惠,是来引路的,那巷子里的人俺熟,也有个能说上话的人不是。”

张震笑道:“看这小二哥也是实在人,如此就麻烦小二哥了。”

“不麻烦,爷您这边请!”说着当前引路。

这南阳镇怕是比有些小县还要大,单论人口数,怕是还有所超出。

有了小二引路,众人很快到了火神巷,张震一看也很是满意,偏僻是偏僻了些,也只是位置原因,起码是青石路,倒不需担心雨天泥泞难行,要想富先修路不是,有路就好,省的自己麻烦了。

“大老爷,第三家是茶馆,您先喝茶,我去通知一声让各店家来见您?”小二小心的问道。

张震含笑道:“那就辛苦小哥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小二说着就钻进第一间那家裁缝店去说话了。

茶馆掌柜听夏仲勇说包场了,让准备五桌茶水,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今后生意要大火呢,让小二伺候客人,他亲自去后院烧火了,可见有多重视了。

很快人来,张震在后世作为销售,自然看过销售心理学,看到第一个人急匆匆的进来,看了自己一眼,坐在一旁的桌上,第二个也是这般,看过自己然后就和第一位凑了一桌,两人眉来眼去也不说话,张震就心知,这事八成是成了。

果不其然,十二家店主很快凑齐,

茶馆掌柜的在后院忙活,就是跟张震来的那小二去后院叫他,他还不信哩,等到出来见到所有的客人除了那一桌一主三仆之外全是自己巷子里的,这才信了,那脸瞬间变成苦瓜脸,转眼又眉开眼笑,那变脸真个比翻书还快。

见那茶馆掌柜只是眼巴巴看看张震,再和那十二位店主眼神交流一下,浑然没有坐下的意思,夏仲勇清清嗓子开口道:“吭!今日请诸位来,是有笔买卖和大家谈,我家少爷有意在咱们这火神巷买几间店面,当然是多多益善,全收了最好,若不愿意的人多,我们再去别的街上转转,当然了,这个价钱肯定是要让诸位满意的,诸位可有有意的?”

夏仲勇这么个古板的性子还懂谈判技巧,倒是让张震有些意外,他开口了,也省的自己操心了。

嫉贤妒能的那是庸才,当了皇帝也是昏君,张震巴不得手下人有本事呢,自己只需慧眼识人,量才而用就行。

夏仲勇开了口,那几桌上当时就有人表态了。

“这位少爷,小人愿意出卖家业,小人那店有三间,不知少爷能出价几何?”

夏仲勇看向张震,张震肯定的点点头,夏仲勇胆气为之一壮,接口道:“咱们这条街偏僻了点,就算再偏僻,也要看过位置,分个三六九等,加上房屋新旧也是两说,不如先带我去看过?咱们再商量?”

那店主闻言说道:“管家说的是!请随我来!”

“哼哼!王大麻子,我还没同意呢,你急什么!!”一位进来之后一直与别人另类,只是细细品茶的中年男人冷笑道。

“孙大剪子!你不要欺人太甚!”那一脸麻子的店主气的满脸通红。

“欺人太甚?被你那婆娘压了十年,苍天有眼,终于让老子熬死了你那婆娘,这还没过一年哩,俺的剪子怎舍得你走?”孙大剪子笑道。

这是同行是冤家?这就杠上了,哥们的火神一条街啊,少了一家岂不是缺憾!

王大麻子恨道:“当初你技不如人,我夫妻可是欺负过你?这一年来你欺我辱我一直骑在我头上我认了!怪只怪我技不如人,俺躲着你还不行?这鸟气我早受够了!若是你真想把我钉死在这,信不信我跟你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火神庙也护不住你!”

王大麻子向来老实惯了,欺负他也是骂不还口,猛然听他放出狠话,孙大剪子听了也有些心虚,色厉内荏的喝道:“你威胁我!你敢放火我就去报官!”

“报官?你隔三差五的就欺负我!平白受了多少闲气?反正我婆娘死了,儿子也夭折了,正是无牵无挂,我有什么不敢的?”

“两位且莫息怒!听我一言。”张震见要当场动手了,无奈出声道。

虽然张震衣着简朴,看上去瘦弱不堪,那头发脖子可都是少见的洁净,闻上去还有若隐若无的清香,怕是用了万分名贵的香料,寻常人洗洗干净就行了,谁有那闲钱洗澡洗头还添加香料啊?这可做不得假!这和后世以衣着座驾看人差不多,这也是能留下众人安心坐下来谈判的原因。

张震这一开口,针锋相对的两人不敢不听,其他店主也屏息以待,想看看这位能说出什么话来。

张震笑道:“这位孙掌柜是不许这位王掌柜走是吧?”

两人同时点头,可是那表情却天差地别,一个趾高气昂,一个垂头丧气无可奈何。

张震问道:“你看这样如何?王掌柜的店我也不买了,裁缝店是吧?怎们合伙,我技术入股怎么样?”

王大麻子被压着,还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虽然头一次听说技术入股这个新鲜词,好在字面上很容易理解,很快明白之后,打量一旁侍立的刘氏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大姐是女红高手?”

刘氏慌忙摇头摆手道:“主...少爷,奴家在女红上,也就给家人修修补补,绝撑不起一间裁缝店,可不敢扯谎,砸了少爷招牌。”

张震笑道:“你与我还有大用,怎会让你做裁缝,我有一物,只要王掌柜见识过,相信会同意与我合伙的。”

听闻这话,刘氏松了口气,

张震所说,她是毫不怀疑的,毕竟这主人的稀罕东西太多了,随便拿出一个就是惊天动地的神物!不可用常理衡量的。

听闻这话,孙大剪子也松了口气,不是这娘们就成,再来一个王婆娘谁受得了?这世上还有能替代手艺的东西?打死他也不信。

第二十六章 张震的坚决(求推荐票!)

孙大剪子冷笑道:“咱们火神巷谁都能走,唯独你王大麻子,想走那是做梦!除非你家业不要了,哈哈哈哈!!”

说罢大笑着出去了。

要说这一条巷子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事时还要别人帮忙照看下店铺,关系也算和睦,也就王大麻子和孙大剪子两家有仇,这仇还是在王家媳妇死了之后才挑明的。

而且在孙大剪子的明目张胆之下,是愈演愈烈。

除了他两家,其他的都不是同行,大多是想痛痛快快的卖了家业,换个地方或者迁居到南方去。

谁让这火神巷太偏僻了呢,就在运河边上,偏偏沾不上运河的光,每每看着东西大街和禹王巷的同行的店子里,人满为患甚至日进斗金,除了羡慕嫉妒,心底总有种要挪窝的打算,树挪死人挪活不是?

而且上次后金入塞也太过吓人,听说活人加牲口共计掳走了好几十万头。

南阳镇能侥幸幸存下来,全赖当时北地凶险,运河的船只都在四大湖泊内避险,更是滞留了无数官船,朝廷为了保护这些船只,在南阳也屯下重兵,这才吓走了八旗兵。

说是吓走,还不是八旗兵轻骑突进来去如风,本就是打着劫掠一番绝不恋战的打算,对微山湖南阳湖等大片水域只能望湖兴叹。

加上这湖边的镇子上都屯驻着重兵,一个镇子能有多少人,万一逼得大明兵将背水一战,怕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有些鸡肋,又得不偿失。

火神巷的店主们也是无奈,能挣大钱也就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是?实在是这火神巷生意太惨淡了一些,又怕后金再来个五次入塞,多番考虑,早就有了挪窝的意思了。

听闻张震愿意入股王大麻子的裁缝店,众人没一个心动的,自家该卖还是卖,留下这一对冤家,斗生斗死各凭本事去吧。

有了计较,十一家店主簇拥着夏仲勇两口子和那茶楼的小二去看房了。

茶馆里转眼只剩下张震和护持在一旁的张黄河,以及王大麻子和茶馆小二。

王大麻子见张震自信满满的样子,哪怕被孙大剪子气的不轻,心中多少有了希望,当然对于对方所说的东西,他是更加好奇了,又不敢开口问,那抓耳挠心的样子别提多难受了。

张震见了含笑道:“我那东西非比寻常,有了它,就算不能让你成当世第一名剪,扬名大运河还是很容易的,等其他人的房子过户好,我在镇外再买个院子,你差不多就能见到了。”

王大麻子想想也是,人家一位大少爷,看上去还是微服出巡,随身携带金银就好了,其他东西带在身上干嘛?肯定是要买好店铺院子之后,再通知家人将一切所需一并送来。

王大麻子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自己就能自圆其说,当然这其中那句‘当世第一名剪,扬名大运河’起了多大功效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想罢,王大麻子恭敬的说道:“少东家的说的是,若是真有神效,俺王家兴定当努力掌握,绝不辱没东家的名头,只盼着东家家里人赶紧送来。”

直接被升级成东家了,张震含笑点点头,看来这是主动让自己占大头了,对这个结果,张震很满意,毕竟自己准备拿出来的东西,可是七十年代结婚必备的三大件之一。

没错,张震准备拿出来给他用的就是缝纫机,那可是七十年代和自行车手表齐名的大件,家有缝纫机,女方甭管多漂亮嫁的都痛快,相当于后世的有车有房。

这玩意也是自己清查工业园的产业时,走马观花的看到的,还是在废品堆里的样子,本来也没上心,也是在看到两个裁缝争吵,这才想起。

你孙大剪子牛气不是?不给爷腾地方!那好,咱就用后世技术虐死你,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从决心造反开始,张震就明白,在自己夺得这天下之前,对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军工产业,其他一切都只是可有可无的配套产业。

也就是知道火神巷的概况之后,他才计划了裁缝这一样,能和自己的第一间店铺配套,当然也不是必须。

把独资变成合资,也省的自己从头培养了,虽然这一声少东家让自己想起了黄世仁....

张震一壶茶喝完,夏仲勇也领着十一家店主回来了,看过茶馆的后院,又向茶馆老板索要了纸笔,随手开始书写。

前面那行是十一家店的名字,后面缀着大写的数字,什么七十三两三钱,二十一两八钱什么的,有几个更是特别标注着整店带货。

写完吹干墨迹,恭敬的递给张震过目。

那些店主都围在夏仲勇身后呢,那目不识丁的小声求着识字的报了数,有的庆幸,有的不舍。

张震接过纸张,先看过众人的表情,再看那纸上的数据。

打量一眼,估摸着也就五百两银子,倒是比自己想象中少了许多。

想想也对,街口两家裁缝店的位置才是最好的,少了这两家,怎也要少个二三百两银子。

在众店主的紧张与期待之下,张震开口道:“咱也是第一次做买卖,要的是诚信,是你情我愿,我看这样吧,每家店再加五成,愿意的现在就同去官府办了过户。”

‘加五成?老天爷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加了这么多?足足三十两银子!早知道连货一起卖了!’

众人一个个满脸红光,有惊喜的,也有因为没带货一起卖懊恼的,属于后面的这些人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加了五成,这比单卖划算多了,有人开口试探道:“大少爷,先前是小人想不开,要不您行行好,把我家的货也收了?”

张震笑道:“我加钱,是为了诸位卖的痛快,多花点银子买个省心!你们明白?”

张震说着话锋一转,冷笑道:“说实话,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货对我来说真的可有可无,第一次愿意卖的,我照单全收,是为诚信买单,免了诸位的后顾之忧,你们现在才想起来卖的,岂不是把我当冤大头?乐意卖就卖,不愿意卖的,也不说什么愿不愿意了,这单子上未写明带货的,只要有一家不卖,本少爷马上就走!”

这明显是买方市场,张震说的分外坚决,众人面面相窥,对他的话不敢有半点怀疑,彼此对视的眼神中都透着提防,好不容易有个大主顾愿意买,王大麻子被孙大剪子拴在这里就够倒霉的了,这要是自己也被哪个王八蛋拴住,这上哪哭去?

想到这里,十一家店主惊慌失措的接连跪下。

“少爷开恩啊!刚刚是小人鬼迷心窍!小人愿意卖!”

“大少爷息怒啊,小的情愿把家里的货底子当做添头...赠与少爷!”

因为张震的坚决,不但所有人都同意了,还有五家咬牙将存货赠与张震,这倒是意外收获了。

张震听着将那五家的名字一一做上记号,这小便宜他是不屑去贪的,将纸张交给夏仲勇道:“第一次卖货的,还照加五成结算,这五家给个平价,老夏去清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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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还有金手指!

相比买店铺,买个院子的事就简单了许多。

就在张震定下与十一家店面明日去官府交割之后,等那些掌柜去后,张震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现在就差个院子了,小二哥可有眉目?”

见张震出手阔绰,那跟来的小二庆幸自己跟来之余,早就盘算着怎么开口了。

自己也不会裁剪,合伙的那间不算,对方一下有了十一家店面,总要招人的,听见张震问话,慌忙打包票一般的说道:“有有有!!!少爷是要高门大户的?还是地势高的?亦或临近运河的,小的都门儿清,肯定让少爷满意!”

张震笑道:“我不喜欢喧闹,要清净的!”

小二苦道:“咱们南阳繁华,清净的那些都在镇外了,再远的都到湖里去了。”

“湖里现在就有?”张震问道,他本就盘算着在湖里买个岛上的院子,易守难攻不说,也足够低调,方便养士不是,没想到还真有卖的,这可就是意外惊喜了。

小二听后愣了下,纳闷道:“前天那独山岛上一位茶客在茶楼喝茶时说过一嗓子,说是独山下他那大院有意抛售,就是找不到买家,喝茶时还叹气呢!少爷对岛上的院子有兴趣?那也太偏僻了点,渡船也稀少,几天不去一次,也对,少爷可以买条船,嗯,买个画舫游船也不难,就是每趟来回都要一个时辰有些麻烦。”

张震笑道:“我家有船的,就不怕水!”

一旁的夏仲勇三个也带着笑意,主公的船怕是能日行千里,岂是那手划篙撑的渡船可比的?主公说不怕水还真不是自大。

小二见此,欢喜道:“那就好,小的这就带着少爷去,那独山岛偏离运河航道许多,想入手的人应是不多,少爷要是喜欢,肯定能买来。”

夏仲勇要结茶钱,茶馆掌柜的哪里敢收,还是夏仲勇直言说‘我家少爷向来公平买卖,绝不亏欠,’掌柜的这才收下。

这也是因为先前张震打赏那小二近十两银子,可是肉疼死夏仲勇了,夏仲勇抢着付账,打赏是绝对没有的,也幸好抄了苏家庄之后张震给了他几十两银子旁身,不然他绝对要再头疼一次。

夏仲勇的举动,张震看了只是笑笑,在茶楼小二的引导下就出了茶馆。

小二引着张震四人去了南北大街尽头的码头,还未找船呢,小二眼尖,见从一条小船上上来一人有些面熟,细想一下记起是那茶客,顿时大喜,连忙说道:“少爷,那边刚上岸的那位,就是欲要卖大院的那位茶客!”

小二说罢上前去接洽,对方本就沮丧的神情瞬间神采飞扬,欢喜的过来,说了意向,主动租船带着五人去了那独山湖。

上了岛上,张震看看,这岛上那山有百来米高,不怕黄河决口,又偏离运河航道十里远近,不会被人盯上,足够自己低调发展,当然是很满意的。

双方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很快就五百两成交了,双方约定明日过户,茶客心满意足的将张震一行人送上船,连忙去找左邻右舍签字画押了。

大明的店铺乃至院落的买卖,都需要四邻的同意才成,还是四邻优先购买,要不怎能有孙大剪子要钉死王大麻子的事。

回了南阳镇,在码头附近的偏僻处,看着大运河的流水,张震自言自语般的随口问道:“小二哥追上我们时,看上去两眼通红,好像是哭过,莫非是本人赏钱给的少了?”

“少爷明鉴!”小二扑通跪地道:“小的接的赏钱从来是一两文,从未被赏过银子,是掌柜的见钱眼开,把银子拿去不说,还说小的再惦记那银子,要小的卷铺盖走人,小的气不过,记着少爷的恩德,这才追上少爷的,一来是看能不能帮少爷买房时打打边鼓,二来也是小的一点私心,看少爷买下店铺之后,小的有无希望寻个营生,小的发誓!心中只这两般想法,绝不敢抱怨少爷!若有其他异心,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小小年纪,一辈子早着呢,发毒誓做什么!”张震苦笑道:“既然你早有打算,我也需要人手,那就跟着我干吧!只要听话,包你一世衣食无忧!”

还不知这小子底细,张震自然不能说造反之类的密语,免得麻烦,先当个跑腿的用就行了。

他是本地人,又是小二,有他当眼线也不错,不然一家子外乡人,两眼一抹黑,许多事做来也麻烦的很。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多谢少爷!”荒年生活不易,刚含恨不干了,再找活计也难,张震开口招揽,小二激动的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欢喜的爬起。

又添一位手下,虽然只是普通的雇佣关系,张震也高兴,当下大手一挥道:“今日这房子店面都定下了,咱们去下馆子,对了,小二哥叫什么?”

一顿丰盛无比的酒菜,当真是让小二受宠若惊,初时的拘谨之后,得张震开口,很快就狼吞虎咽起来,吃的分外畅快。

这小二的名字早在张震问话时他就说了,姓氏是较罕见的,姓司名玉川,夏仲勇三个小厮小川的叫着,两样都顺口。

这是席间笑闹,日后也都叫小川,毕竟小厮这称呼叫起来太轻视人了,这司玉川年轻又机灵,跟在主公身边,指不定飞多高呢?叫小川意思是大家平等相待,也亲近。

这古代酒水比之后世的啤酒也不如,张震都喝撑了也只有五分醉意,寻了家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告诉小川明日一早再来,张震关门之后,将那被褥弄得凌乱了看上去像睡过的样子,直接就进了工业园。

随手抄起门口的手机,拨通夏莹莹的电话,通知她自己来了,哪想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夏莹莹惊喜又急切的欢呼声:“主人!你留下的画上的东西,我找到了两样!”

“真的?!”张震听了大喜,仿佛是看到金手指再向自己招手,飞快上车后问道:“你在哪?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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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世界大战级的战场

北方连年天灾人祸的歉收,也让京师对大运河的依赖到了极致,南阳虽是运河边的一小镇,比许多县城还要繁华许多。

而水怪的传说,在张震进入南阳镇之前就开始传播,等张震到了镇上,街头巷尾早已议论纷纷,更不要说那些码头上了。

一路上听着那水怪传说,四人面面相窥,眼见左右外人离得较远,张黄河小声嘀咕道:“主公,这说的分明是咱们啊!”

张震笑道:“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本能的带着恐惧,刚开船那会你们还不是一样脚软?”

闻言夏仲勇三人脸上一红,夏仲勇忍不住问道:“主公,正好趁着这个传说,咱们竖旗?看能不能广招人马?”

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当然是现在就大肆造势,最好是和龙攀上关系,实力迅速膨胀是必然的。

夏仲勇说的也是很理想的状况,张震只想了一下就作罢。

借用传说神话什么的,除了‘受命于天’的传国玉玺,最有名的要数‘大楚兴,陈胜王’了,那还只是放在鱼肚子里的一块丝帛,如果张震冠以龙神的名头,怕是比那陈胜吴广等人的起事更加霸道。

最初的起步是很重要的,比如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朱元璋的火烧庆功楼,都给他们的后代留下了深远影响,效仿者绝对不少。

这是一个最关键的时代,如果继续采用愚民策略,也许上位容易了许多,可是以后呢,想要把百姓的观念转变过来,那可是难上加难了,最终要面对的,终究是西方列强,难道还要让历史重演?

从后世的历史记载上,尤其是一战二战,人员的伤亡是一个天文数字,也有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现象。

抛开二十一世纪智能时代的飞跃发展不说,战争时期才是工业技术大爆发的时代,为了胜利,为了利益,为了生存,人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武装自己,一切偶然的发明会被迅速应用,改进,普及,然后再结合其他技术,迅速升华,强化,进而武装自身,甚至被敌人模仿,超越。

哪怕是天灾人祸,这大明国力当世第一,物资的出产也就是生产总值,占全世界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在工业革命之前可是占了全世界的一半多,就是美国最强盛的时候,也不过是百分之三十多而已。

比之一战二战甚至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这明末在历史上是最奇葩的,是一个比烂的时代,谁更烂谁输!

然而反过来说,这明末的华夏何尝不是左右地球未来几百年命运的世界大战级的战场。

所差的只是别人越打越强,华夏被八旗统治之后,哪怕是所谓的康乾盛世,也不过是人口多了,银子多了,粮食多了,科技方面却无寸进,甚至大明朝已经大规模武装的精良火器,也被弃之如履,自断双手一般的操起冷兵器闭关锁国。

那真是盛世么?张震看来,更像是攒好家业,等强盗来取!是猪自己吃的贼壮,无忧无虑的等别人宰杀!

相比借用传说愚民,张震更倾向于从开始就应用工业,也许比前者的难度要大上许多,可这也是把一头猪洗筋伐髓转变成一头狼,甚至一只虎,最适合的时机,而且是借助战争,磨亮爪子,磨亮牙齿的那种!

张震心中想定,坏笑道:“还不知道闯王和崇祯两个如何应对呢,要是他俩不用这传说造势便罢,若是敢用,有他俩刻意宣扬定然能迅速传扬,到时咱们出来揭破,哼哼!还怕招不到人马?”

三人一听,虽然毁誉参半,也算是认同了张震的想法,谁让张震是主公呢。

张震决定在崇祯和李自成做出反应之前静观其变,当然也不闲着,还是要趁机挣银子,很快就物色好了运河边上的一间店铺。

东西大街最西段,最好的位置,出了码头也就十几步的距离。

近千两银子,这么多银子,搁在偏僻的巷子,怕是能买一条街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张震也不还价,卖方还怕张震反悔哩,当天就办好了过户手续,并把货底子处理掉,打扫干净了。

这店铺占地两间,是个二层小木楼,临街有窗,像极了电视剧里武大郎的那个家,当然肯定是没有潘金莲西门庆的。

后有小院,小院里种着花草,有几株翠竹,院门外是一条小巷,当做后门还不错。

在小楼上,围着八仙桌,张震坐了上首,张黄河和夏仲勇分别侧身坐了左右,刘氏站在张震身旁侍奉茶水。

吩咐刘氏坐在对面,张震笑道:“在起事之前,这里就是咱们临时的家业了,今天嘉祥的事也传来了,还真的传成神龙现世了,怕是会被本地官员当做祥瑞上报,也不知皇帝会不会来封禅拜祭,不论如何,明年麦收咱们就起事。”

“麦收?”夏仲勇奇怪问道:“主公,莫非来年还是大灾?”

张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灾年是肯定的,咱们却不是靠这个,赚银子还是小事,我是想趁着还未入冬,赶紧买一块地,种上粮食!守着运河,也能旱涝保收,咱们要给人们一种信心,跟着咱们就能活下去的信心,告诉世人,咱们的粮食能高产。”

“高产?!”三人几乎同时出声,刘氏最为急切,问道:“产量有多高?麦子一亩产出能到三石粮食?还能比得过土豆玉米?”

哪怕是丰年,一亩地的产出平均也就一二石粮食,荒年更是颗粒无收都是常事,唯独小麦能越冬,刘氏能猜三石,已经是对主人很有信心了。

原来这玉米土豆已经传进来了,并且这普通百姓都知道了。

张震想起工业园角落里的那几片金黄的小麦和茁壮的已经吐穗的春玉米,心中就有些火热,不知道有没有土豆。

这古代种植的土豆玉米小麦肯定没有品种杂交之类的概念,最多也就是谁家收的多换点种子罢了,怕是和野生的差不多,产量能上去就见鬼了,关键这连年灾荒,怕是种子也要快被吃尽了。

想及这些,张震笑道:“管理得当,怎也有六七石的收成吧,运气好了能上十石,别惊讶,玉米良种咱也有,那东西才是稳上十石的丰产之物!”

后世的水稻且不说,工业园里也没有。

这小麦和玉米,必然是好品种,那可是普通的地块都上千斤的,没有亩产两千斤的产量,更是连省亩产状元的比赛都进不了,就算是不经杂交有些退化,第一次种植总也有上千斤收成吧?

等来年再和现世的玉米杂交一下,里面万一有些稀世的绝迹的品种,定能再创新高。

“麦子和那玉米棒子都能上十石?玉莲,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夏仲勇难以置信的说道。

一直为养家发愁,肩上的重担,让他近乎窒息,每每都是彻夜难眠,死的心都不知生过多少回了。

他就是做梦,也不过是想着荒年过去了,家里有地了,粮食丰收了,就算丰收,也不过是梦着有两石的收成顶天了,被张震开口就是两样都能上十石,这一年两季一亩地能收二十石?这怎么可能?

“啊!!!”一声惨叫,让夏仲勇回过神来,自己不是做梦。

看向刘氏的眼神也透着惊恐,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媳妇还有这手段?

听着夏仲勇的惨叫,张震也忍不住感叹,这TM是追魂夺命掐啊!希望夏莹莹没得她真传,想想后忍不住自嘲,依着夏莹莹的性子,也不会对自己出手。

第二十五章 李二牛的狗屎运!

惨叫过后,夏仲勇可怜巴巴的瞪了刘氏一眼,向着张震恳求道:“主公,您是干大事的人,这种田的事就交给俺老夏来办吧?十石的收成,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张震笑道:“这是肯定的,我也就是耕种的时候看看指挥下,其他的不单单是种田,出了苗还要你和黄河轮流守着呢,免得被饥民饥不择食把苗子给吃了。”

“是是是!!!”夏仲勇闻言高兴的连连点头道:“这金贵的苗子,确实得看好了,别说人了,鸟兽也会祸害,定要有大批人手看好才是!”

张震点头道:“是啊!现在就缺人手,这店里也需要几个,明天咱们去草市看看,能买就买,能雇就雇,实在不行咱们自己招。”

入夜前刘氏就把楼上三间收拾好,一间作为贵重物品交易的密室,另外两间就被张震分给了张黄河和夏仲勇两口子。

安排好之后,他很快就进了工业园,例行给夏莹莹打电话将她接上,带着莹莹就去了那几块地。

这沿海的经济比内陆发达,当地居民靠打工,靠拆迁,靠租地给工厂,绝不靠种地过活,这几块地约莫十来亩,七八亩的小麦,三亩左右的春玉米,看上去也是疏于管理,怕是旱涝也不管,能有六七百斤的产量顶天了。

但是这种子的质量,张震是毫不怀疑的。

而夏莹莹呢,她是被整个工业园的规模和新奇给镇住了,加上张震的吩咐,她还在搜寻东西呢。

知道有这么一片田地,她也只是在车上看了一眼,加之从小到大都是连年灾荒的,又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她又哪知怎么管理?不是五谷不分已经不错了。

带着夏莹莹,张震在田间地头看过,小麦还好,再有三两天就能收获了,这又没太阳又没风的,这玉米怎么办?眼见就要吐穗授粉了。

第一次走进能丰产的地里,夏莹莹的惊讶就别提了。

“主人,这麦穗怎么这么大?这一亩田得产多少啊?”

“才出天樱这棒子就这么大了!这玉米长势真好!”

听着小丫头一惊一乍的惊叹,张震含笑一一解答,最后交代道:“莹莹,这玉米出了天樱就要授粉了,以后你每天来,就像这样走一遍。”

张震说着张开双臂,双手从那玉米杆上抚过一般,走过之后天樱轻摇,走了几米,回来又交代道:“记得穿长袖长裤,我再给你用丝巾做个头套。”

从张震说话,夏莹莹一直专心的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张震的做法,她更是一眼不眨的看着,细看之下,果然有无数细粉如牛毛细雨般飘落,当下记在心里。

主人吩咐的,一定很重要很重要!不然主人也不能交代了明后天就带人进来收割麦子,而这玉米依然交给自己打理。

一身连衣裙打扮的夏莹莹想入非非,稀里糊涂的就被张震拉上了车。

既然准备开店,并且还是搜刮银子的那种,也不需要别的了,张震就准备拿些镜子玻璃什么的出去卖,这可是琉璃,价比黄金啊!

经过两个小时的搜寻,总算将最近的三家工厂搜刮了一遍,从那女更衣室找了几百个小镜子,圆的方的都有,还有那玻璃杯,甭管什么样的,反正是装了一车,怕是也有几百了。

第一个镜子卖给当铺就卖了七百两银子,这么一车,还是在自己店里卖,怎么也能卖个几万两吧?当然,这个几万两肯定是黄金。

运到工业园门口,又用没标识的纸箱分成十几份,张震就带着夏莹莹去做饭吃饭,然后洗澡睡觉了。

次日一早,张震从工业园出来,张震带着三人直奔草市。

这南阳的草市却和那些县城的草市又不相同,却是在西鱼市上。

到了集头打眼一看,张震也是心中一惊,黑压压的一片人,怕是几百近千人啊,除了卖儿卖女的,有些汉子看来是在等码头力气活的力巴。

听着议论张震才知道,能有这么多人,这原因还在自己身上。

被官府定性为龙神出世天佑大明,船家们哪怕是官船更不敢下水了。

一来是那水怪也就是神龙的声势在口口相传之下越来越惊人。

什么一个神龙摆尾激起的水浪有十丈高啦,什么龙头比大明水师的宝船还大,碰上肯定船毁人亡啦,什么亲眼所见,昨夜龙神生吞了一头牛啦,反正是怎么夸张怎么传,说的都跟真的一样,是越来越吓人,就差吃人了。

二来么,这可是龙神啊,万一冲撞了龙神,被当今陛下知道了,那还不抄家灭族?更倒霉的是被龙神给撞翻了船,自己倒霉血本无归丢了差事不说,弄不好还要尸骨无存,死后再诛个九族,那找谁说理去?

有这两般,运河上的船只开始在这南阳镇上无限期滞留,并且来的船越来越多。

常有饥民作乱,又依赖运河惯了,陆路运送几近荒废,原本运作正常的南阳码头瞬间船满为患,船主们只是观望等待风声,更无人装卸货物,这下可苦了本就生活艰难的力巴们,一下子全失业了。

“大爷要不要力巴?俺有的是力气,百斤的大麻袋一趟能扛四个!给不给银钱随大爷心意,管顿饱饭就行。”

“大爷,俺们也有力气,只要管饭就行,不要工钱都成!”

“大爷您看我这筋骨,不是我吹,全南阳镇的草市数我最壮实,甭管啥力气活咱都能干!”

呼啦一下围上来上百号光膀子各种显摆肌肉的汉子,看上去声势那是十分惊人,张震看着也心动,这都是人才啊,好好培养培养血性,扔到战场上,绝对以一敌十。

强忍着全部买来当手下的冲动,张震清清嗓子问道:“种地哪位拿手?我需要一些种地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南阳这些汉子,还巴望着这大运河继续行船,本就是做了打几天短工挣点,甚至白搭力气混顿饭吃的打算。

种地?在这连年灾荒的年月,交了佃租还能剩下几两吃食?又是天长日久的,误了码头的差事可怎么办?

在张震问话之后,汉子们一下散去大半。

“大爷,这种子佃租什么的怎么算?”有人询问道。

张震心中早有计较,开口道:“种子我出,按亩产来,亩产一石至五石,十成粮食对半分,不过在收获之后解除关系,我不养懒人!超过五石,每石加分佃户一成,过十石,我颗粒不要!”

“五石?除了土豆,哪个能到?你这不存心不给收成么?”

“你一个水里刨食的汉子,没种过地懂什么?这世道,动轧就是七八成收成要被地主收去,多的高到九成还多,人家这位大爷能给对半分,已经很厚道了,若不是连年灾荒,俺情愿给这位大爷种一辈子田。”

张震看着解释的人笑道:“这位大哥倒是明理,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甭管收成,这一季的麦子下来之前管你全家吃喝无忧,有了收成之后再自凭本事分租。”

“此话当真!!!”听闻张震的话,这汉子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激动的满脸通红,想想又羞愧的说道:“俺上有六十岁的老娘,下有三个娃子,还有婆娘要养,如今米贵,一家子吃食每月怕是也要近一两银子,只是出出粗力,也当不得这许多银子,罢了,俺还是等活计吧...”

这汉子越说越不好意思,最后更是沮丧的低头准备退去。

“银子不要了?十两应该够撑到麦收了吧?”张震含笑问道,手里正拿着一枚十两的雪花银。

“啊!!!!”周围惊呼声一片,这是真给啊,天下还有这好事?

见那汉子目瞪口呆的傻了一般,有熟识的人慌忙提醒道:“二牛你走狗屎运了!这位大爷都给了,你还不快接着!”

“大爷...您真给我?”汉子紧张的问道,两眼瞪着银子,生怕眨眼银子就飞了一般。

张震含笑点头道:“凭你刚才那话就值十两银子了,这次有兴趣跟着我种地了吧?”

张震说完,将银子递到那汉子手中,汉子双手捧着银子,眼泪哗哗的流下,良久,看看周围的人群,将银子攥紧,攥的死紧死紧的,坚定的说道:“今儿当着大家伙的面,俺李二牛发誓,今生今世就跟着少爷种地了!这几年在码头多亏各位兄弟帮衬,来年若有收成,俺请大家伙吃酒!”

说罢抱拳一圈,完后才郑重的跪地,给张震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十六章 开国将军的苗子

十两银子而已,换来一个壮汉的忠心,这很值得,更重要的是,有这汉子做榜样,会给这些汉子们埋下一枚种子,告诉他们,自己一诺千金。

张震此时的做法,很有种千金买马骨的意境,作用也很明显,其他人哪怕是退去的也热切起来,张震相信,来年粮食产量出来,自己登高一呼,这些人哪怕还未走投无路,总有一部分会追随自己的。

除了李二牛,张震又招了四十个农民,大半是三十左右的汉子。

这也是张震问过夏仲勇之后的结果,谁让自己就七八亩小麦呢,看那长势,产量高不了,也就五千斤左右的样子,每亩三十斤粮种,才一百七十亩左右,一人四亩地,也能保证产量。

其他人就没李二牛的待遇了,张震口述,夏仲勇执笔,很快写下一份文书,依样抄录,四十位汉子人手一份,按手印画押,张震手里也多了四十一份文书。

文书里写明,张震给每人预支三两银子,麦收后自佃租里结算,超过五石收成的,直接免除!农闲时出河工,每日三十文钱,当日结算,管饭两顿。

一下子能拿出一百多两银子预支给佃户已经够让人惊讶了,听到这条已经让不少人心动了,这超过五石收成还免除三两银子的欠账,这不等于白给么?

不少人已经后悔,自己怎么没咬咬牙跟着种地?

出河工每日三十文?当日结算?还管饭两顿?就是码头上也没这待遇啊!

像李二牛这种在码头能排上号的壮汉,一天的工钱也就三十文,还不管饭的那种,其他人就更少了,听到这出河工每日三十文还管饭,别提多少人眼红了。

“这位少爷,还要不要佃户了,小的也有力气,家里还有兄弟婆娘帮衬,农忙时能叫来七八个人帮忙,绝对误不了少爷的收成。”有人开口问道,这话也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多谢这位兄弟抬爱!”张震抱拳笑道:“这粮种就这么多,我是想多收人,关键没种子啊!”

“少爷您有银子再收些粮种就是了,俺们也不要预支的银子,能出河工就成!”有人怂恿到。

“再收些?”张震眨巴眨巴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想想也是,这后世的粮种也不知道怎么杂交的,要不自己试试和现世的小麦种在一起,看能不能杂交?搞个试验田试试。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张震笑道:“那好吧,我就再收一千斤粮种,多收十几个人吧!”

响应者踊跃,本就光膀子炫耀力气的汉子们一个个成了健美专家,甩胳膊甩腿的,就差打起来了,最终张震又收了二十位好汉,再有怂恿的,死活不听了。

张震摆个罗圈辑笑道:“多谢众位厚爱,实在是俺本钱少,雇不起更多人,若是有意,来年请早啊!”

“没地种,俺能光出河工么?背篓撅头俺自带,管饭,每日十文钱就成!”有没竞聘上的问道。

张震想想后笑道:“成!不过这要等俺粮种种下去之后了,到时在我店门口张贴,各位留意吧!”

“好嘞!!!”一片欢呼声,这些汉子们欢呼雀跃,等到粮种种下去,运河距离结冰也不远了,冬天能挣一点家人就好过一些,这当真是好消息,这欢呼声也是发自心底。

终于稳住汉子们,张震笑问道:“诸位,我也是初来乍到,敢问这附近可有卖田的?我出高价收,必须是离运河不远,最好是两百亩在一块的。”

“有有有!俺知道,俺们村上的赵庆秋闱刚中了举人,正张罗着卖了田进京买官呢,他的田就在运河边上,还三百多亩,少爷您看,是不是再多收几个人?就把俺算上吧?”

张震说道:“那好吧,你跟着种菜吧,管饭也不能光吃馒头,再要二十位,绝对不能再多了。”

最终,前后三次,张震签下了八十一位汉子,刘氏手里的文书都一沓了。

这八十一位好汉也给了张震丰厚的回报,最终竟然出了九位开国将军,算上战死追封的,足足十三位将军,个个忠心耿耿军功彪炳。

约定其他人明日去西码头的新店领银子分地,张震就带着五人走了,除了那赵庆同村的汉子,还有李二牛,这家伙也是耿直的性子,死活都要跟着。

出了南阳镇往东南走五里远近就到了赵庆所在的望湖村。

那赵庆三十多岁高中举人,自以为只要入了仕途就能平步青云,入阁拜相,心高气傲的很,加上张震也大方,赵庆出价,张震也不还价,见张震如此上道,赵庆直接把宅子作价三百两也卖给了张震。

看过田地,这赵庆比张震还心急呢,如同魔障了一般,当时就吩咐家人收拾东西,直接带着张震到镇上办理的过户手续,怕是要连夜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进京了。

而张震的举动,也在他出南阳镇之后飞速传扬,等他从望湖村回来,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对着自己一行人行注目礼了,和第一次进来时完全不是一个待遇了,等他带着人过去之后,人们更是议论纷纷。

骑着毛驴的赵庆还以为人们关注的是自己,更加趾高气昂,更加坚定了自己进京的想法,心也飞到了京城,就差长出翅膀飞进京师了。

张震的名声还没传到官府耳中,好在举人在衙门里有面子,张震回了自家店里从工业园里取出银子,到了衙门那手续已经办好了,就差交钱画押了。

按了手印,三百亩地到手,张震心中感叹,自己也终于成地主了,这天下人等着惊掉下巴吧!看看咱的田里亩产能到多少!

张震约定次日在店里给银子,也是有点威慑宵小的意思。

一大早就有八十多个大汉守在码头门口的一家店前,别说老百姓发憷了,巡检司的人看了都紧张。

硬着头皮上来问过,知道是佃户向着东家报道等着分田的,这才稍稍安心,是地主就好,有吃喝就不会造反,更不要说是有家业的了。

不过这人也太多了,还都一个个那般壮实,怎么里面还有码头上的苦力?这连年灾荒,不在码头上扛麻袋跑去种地?这是缺心眼啊!

巡检的差役们心中暗笑,当然也更加安心了,嘱咐一声‘安心种地也好,不可闹事!’悠悠哉哉的继续巡视了。

第二十七章 养一群饿狼

看着小楼的后院有烟火,知道里面有人,八十多位汉子们耐心等待,等着等着,渐渐那饭香味开始弥漫了。

人们猛吸着鼻子,有人忍不住问道:“二牛哥,东家今天就管饭?”

李二牛是唯一一个昨天就领了银子的,当晚就买了米面,一家六口饱餐一顿,虽是肚里有食心中不慌,也难免有些意动,嘴上却不敢说大话,如实说道:“这俺哪知道?东家少爷昨日又没提过。”

“你跟了东家一天还不知道?哎,要是东家管饭多好啊!俺以为今个就是分分地不用出力呢,都没舍得吃饭。”

李二牛笑骂道:“别说是你了,俺也以为不用做活,今个也没舍得吃!”

众人彼此一问,好么,八十一个人,就两个吃过的,还只是拿两个窝头垫吧垫吧。

很快,后院的蒸笼气越来越大,引了不少路人观看不说,外面的汉子们的口水也吞咽个不停,一个个忍不住猜想,东家今日是要管饭吧,一定是这样!

等待是一种煎熬,终于,在汉子们抓狂之前,门开了,张黄河拆了两扇门板,可供一人进出的样子,笑着对在外的众人说道:“少爷准备了些白面馒头,列位进来先吃过再领银子!可别挤啊!谁敢争抢没饭吃!”

眼见这些不比自己块头小的汉子们激动的呼吸急促,两眼通红,还大声吞咽着口水,张黄河慌忙吓唬一句,这话还挺管用,原本要争着进去的汉子们老实了许多,在张黄河的注视下,依次进去,虽然没挤,那身手之敏捷也有些夸张。

后院,张震在八仙桌上喝茶,上面有一堆碎银,夏仲勇在灭了灶下木柴火焰,刘氏正站在椅子上,掀开蒸笼探看试手生熟。

进来看到那现支的大锅和那惊人的八层蒸笼,众汉子们心中大定,这得是蒸了多少馒头啊!苍天有眼,还真是要管饭啊!

这码头边的房子,不说寸土寸金,那也能价比京城了,两层小楼的院子肯定大不了,这天井院也就五六十平米的样子,角落里的大锅和柴火占了不少地方,再加上张震所在的那张桌子前众人更不敢挤,空间就更少了,八十多号人进来,已经是人挤人了。

见人全部进来了,张震笑道:“地方小了些,锅都支不开,人手也少,今个是肯定不能管饱了,各位别见怪,等到望湖村那地方就大了,再专门找几个做饭的,差不多就能管饱了,嗯,二牛就先别吃了,剩下的十人一笼,诸位先吃了饭,咱们再领银子。”

看着迅速围向大锅的汉子们,张震心满意足之下,很快就想别的了。

不想不行啊,昨天他除了弄些佃户种地之外,还准备化化妆低调些出门,买几个小丫头弄进工业园,结果佃户的数量一涨再涨,彻底惊动全镇,张震想低调出门也成了一种奢望,怕是从后门出去也会被人认出来。

眼见这麦子都要收割了,难道就自己和夏莹莹两个去麦收?虽然这麦收很重要,关键自己枪炮都没工夫造呢,哪有闲工夫收粮食?

等把地分下去,规划好,一定要去买几个,再不买就火烧眉毛了。

别看八层蒸笼看上去挺惊人的,关键这汉子们多啊,又特别特别能吃,搬出一笼就有十人跟出去分,人很快走完,没一会,八个人提着蒸笼回来了。

刘氏接过,板板正正的摞起来,随口问道:“分完了?”

“吃完了。”被问及的汉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说着想起刚才的画面,忍不住脸红,都是一群饿狼啊。

张震在原处听到,笑道:“你叫牛逢春是吧?”

汉子慌忙小跑过来,躬身媚笑道:“少爷记性真好,听过一耳朵就能记住,小的佩服!牛逢春就是俺!少爷叫俺牛二就行!”

一张无比憨厚的脸,偏偏满是阿谀奉承的表情,张震看着直接头大,直言道:“看你就是老实人,和我说话不用这么市侩!”

“得嘞,俺听少爷的!”牛逢春欢喜的说道,那样说话,他也十分不习惯啊,能免则免,再开口,果然豪气了许多。

“这样才对嘛!”张震笑道:“刚才馒头分了几个?”

被张震一句话带回馒头上面,牛二想起那馒头的滋味,差点就要流口水,忍不住赞道:“不瞒少爷,俺已经好几年没吃过白面馍馍了,能分到两个已经谢天谢地了。”

张震点点头,没争抢的话,平均也就是两个,含笑问道:“要是让你敞开了吃,几个能吃饱?”

这话问的,牛逢春直接做起了白日梦,口水都流出来了,片刻后才醒悟,慌忙抬手拭去口水,不确定的回道:“再有十个八个就差不多了吧?这个倒没试过,别说白馍馍了,黑窝头俺也没吃饱过...”

反正已经够张扬的,没办法买丫鬟了,张震索性更张扬,昨天就定下今早管饭。

锅灶白面蒸笼都是临时张罗,张黄河和夏仲勇两个更是被抓了壮丁,充当了一回瓦匠支大锅,两人手生,折腾了半夜,刘氏一人和面,一百斤的白面,能赶出来就不错了,是以这馒头的个头就分外的大,一个足足六七两。

六七两一个,还能吃十个八个?听到这话,张震倒是不惊讶,他老家不远有个砖窑厂,听老辈的人说,早时候因为没有油水,那猪油比猪肉都贵,也是因为没有油水,只能靠面食充饥,那三个一斤的干粮,在窑厂干活的人都能吃十来个,那都是用筷子直接穿两根筷子,拿着筷子吃干粮,厉害的能吃二十个,足足六斤啊。

这牛逢春看上去比李二牛和张黄河都壮实,他说能再吃十个八个,那就是八斤干粮,这个数倒也在张震的意料之中。

张震笑道:“那行,到了望湖村咱们就有地方支锅了,中午咱们就每人十二个的标准来做饭,去叫人来领银子吧。”

“啊!!!”听闻张震的话,牛逢春嘴巴张的老大,怕是能塞下一个拳头都不着牙的,惊呼一声后半晌才惊醒过来,虽然心动万分,仍旧忍不住提醒道:“东家少爷三思啊!每人十二个白馒头,这么大一帮子人,怕是要五六百斤白面,这可是几十两银子!这可使不得啊!少爷招待俺们一顿,有这心思就承情了,可不敢再吃!这是吃银子啊!”

牛逢春肉疼万分的表情,让张震心中有些不忍,这白馒头在后世只是最普通的食物,到了这里,自己请客都被他们看做要命了一般,这还是有力气可以出的,那些草根树皮都吃干净之后的饥民呢?

让全天下人都能吃饱的梦想,就从今天开始吧!想到这里,张震自信的笑道:“放心,你家东家少爷有的是银子,你们都跟着我干了,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传出去让人笑话!就这么定了!”

第二十八章 是时候干一票大的了!

东家少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牛逢春心里除了感激,嘴上再不好相劝了,招呼一声,众汉子们依次领了银子。

完后关了前后门,一行八十多人浩浩荡荡的上了东西大街。

虽然深秋天气转凉,这些原来在码头上讨食的汉子们少半穿着布衫,两只粗壮的胳膊luo露着(古时候无袖的叫衫,不是现在长袖的衬衫),家贫的大半更是光着膀子,虽然有几个偏瘦的,那也浑身都是肌肉。

又是跟了新东家,这些汉子怕丢了东家的脸,学着张黄河夏仲勇的样子,生平第一次昂首挺胸大步走路,一个个走起来虎虎生风,那气势,镇上的泼皮无赖见了谁不打哆嗦?一个个暗暗记下张震新店的地址,心中发誓绝不招惹。

有李二牛他们这群本地人做向导,张震很快购置了五口大铁锅,四十面蒸笼,十石白面,五张切菜的小长桌,十张八仙桌,四十条高板凳,还有人手一把的铁锹。

这么多的东西买上,肯定是让这些汉子们背着扛着的。

铁锹是干活的工具,其他的可是正儿八经管饭用的啊,见了这些东西,别提这些汉子们扛的多有劲了,尤其是那十石白面和五口铁锅,一个个争抢着要扛,没两句就争得面红耳赤,要不是张震这东家看着呢,肯定要动手争抢一番。

夏仲勇喝道:“争什么争?望湖村还六七里呢,扛一里二里的换人不就成了。”

汉子们早就认定夏仲勇是管家兼护卫的身份,他的话还是很好使的,很快就有十个汉子,一人两袋面扛上,其他的只能羡慕的看着,至于铁锅,李二牛这家伙把五口铁锅全包了,倒抱在怀里跟个孕妇似的,他是东家第一个收的,谁也不好争抢,只得拾起同伴扔下的铁锹等物,不甘心的等着轮换。

本来一群汉子们的气势就够让人惊讶的了,又添上这些东西,汉子们的气势更是倍涨,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大街上走过,引得无数人观看,议论声更是从未止歇过,甚至有不少人都跟出了镇外。

心情舒畅就容易赶长路,更何况汉子们还十分兴奋,一路除了不甘心或急切的换扛白面,脚步更无半丝轻慢,很快就到了望湖村。

留下四个会瓦匠手艺的在刚买来的大院里支锅,又从村里招了六个妇人,许以只要有活每顿管两个馒头,每日五文钱帮工做饭,张震就带着众人来到田里。

三百亩地那也是好大一片,东南面就是和大运河相通的独山湖了,站在这一大片田的正中央,张震指着独山湖说道:“等到播种之后,就在这中间挖一条水渠,一直通到村子,水渠宽一丈半,两边留出一丈宽存土方的,其余的地平均分下去吧。”

夏仲勇听后,马上步测出预留的水渠,接着就吩咐汉子们两排站,从独山湖到庄子上,看过够整齐之后,一声令下,每人负责一段,把那水渠划出来,各自飞快打个小坝埂。

夏仲勇拿了算盘好一通算数,这才算出每人该分多少,带着一大帮子人去分地了。

帮手的人多,众人又信得过夏仲勇,只要夏仲勇步测好在四角插根木棍做好记号,马上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认领,地分完了,各自打着各自的田埂。

张震漫步走到了独山湖边上,那第一份的汉子刚打完田埂,张震笑道:“你运气不错,能拿头一份,叫什么名字?”

侥幸拔了头筹,都打完田埂了汉子还高兴着呢,欢喜的回道:“回东家少爷,小的游二毛。”(这是作者认识的人里最奇葩的名字,身份证我都看过,拿来用用。)

张震笑道:“游二毛?想起来了,和你对地头的这位叫什么?”

“东家问方石头啊?在一起干活也有七八年了,俺还真不知道这石头叫啥呢,东家等俺问问。”游二毛扭头大声喊道:“石头!东家少爷问你叫啥呢?”

那汉子依旧认真的打着田埂,头也不抬的回道:“方玉!玉石的玉!”

游二毛笑道:“东家少爷,他叫方玉,说实话,今儿还是俺听他说话最多的一次,闷石头一个,东家问话也不知道过来,少爷您别见怪。”

“这倒不至于!”张震笑道:“他这性子把地边我放心,倒是你啊!这独山湖边的第一块地将来就是我的脸面,你必须给我弄个十石的亩产出来!”

“少爷...真能收十石?”游二毛纠结的问道,亩产十石粮食,关键这产量除了土豆红薯这两样地下结粮食的,其他的粮食听说都没听说过这产量啊!虽然期盼的很热切,总是有点信心不足。

张震自信道:“我会给你最好的种子,你又守着独山湖,水肥及时,可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千二百斤而已,你要是办不到,赶紧跳湖自尽算了!”

被人劝自尽,游二毛不怒反喜,激动的说道:“有东家少爷这话我就放心了,不是俺游二毛吹牛皮,别看俺嬉皮笑脸的,单论吃苦,除了那不见天日的疍人,就是方石头也不比俺强,所谓的撑船打铁卖豆腐这三苦更是差远了,地边子俺来守,少爷就放心吧!定不会丢了东家的脸面!”

‘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这话张震听说过,这疍人是咋回事?游二毛连那三苦都看不起,偏偏对这疍人很是服气的样子。

“疍人?”张震忍不住问道:“那是做什么的?能让你这般服气?”

见东家疑问,游二毛认真的解释道:“这称呼怎么来的俺不知道,反正就是那官船上划船的,少爷您是没见过啊,别看那官船一个个在水上跑的飞快,都是这些人在出力,听说一旦慢上些许,那就是一顿鞭打,那身上的伤痕,俺看了都发憷,一个个都不成人形了,那吃的东西俺尝过一次,就俺这好牙口,那吃的硬的差点把俺大门牙给硌掉,那真是出着牛马力吃着猪狗食,而且还被铁链锁着,怕是终生不得上岸,人家那力气出的,咱是真心服气!”

“这样啊!”张震恍然道:“若是如你所说,单就这吃苦来说,确实让人服气!那铁链就打不开么?”

游二毛叹气道:“那铁链都有小指粗细,钥匙也不知道在哪方官府手里,怎么打开?八成是要死了才得解脱!”

张震听后面转身向了湖面方向走,远远的看着南阳镇周围那鳞次栉比的大小船只,心中想道:‘只要解救出来,这疍人就是天生的死士啊!是时候干一票大的了!”

第二十九章 望湖双杰的冷箭

也正是张震在湖边望着南阳镇谋算的时候,在望湖村的村头,也有人在谋算张震。

村头的枯槐树下,一个精瘦的男子,看着田里那几十人影,驻足良久,点点头又遥遥头,徐步走进了村子。

这人却是有些来头的,名叫杨翰林,原本和卖房卖地的赵庆同为廪生,并称望湖双杰,直到这次秋闱赵庆中了举人才被压下去。

这大明朝的秀才,一个县上一年也就出几个,廪生更是秀才中的第一等序列,一个村上能出两个,那真是名震十里八乡的事。

这杨翰林与赵庆又不相同,他也考过举人,两次不中,又有本地巡检司招揽,就此弃了学业,安心当了个刑房司吏。

正如那些电视上演的师爷个个精明,县令都是读书读得如同傻子一般,这杨翰林也属于实干型的小吏。

刑房的职责所在,昨日他在巡检司已经耳闻了张震雇人的举动,当时也只一笑置之。

而正是这回家住了一夜,次日去往巡检司的路上,正好与张震的队伍们走了个对头顶个。

这正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说这人招了几十位佃户是一回事,亲眼见到这八十多位壮汉,一下吓住了这位杨司吏。

这么一帮汉子,这般的斗志昂扬,要是尽数持了刀兵,再出其不意,自家巡检司肯定被灭,就是那南阳镇的百户所怕是也难以保全。

杨翰林越看越心惊,以至于连迎面队伍中的赵大力打招呼他也没听见。

回了南阳镇根本不用专门打听,听路人议论就知道,那新来的豪客一早管饭白馒头还不过瘾,又专门买了十石白面,晌午还要管饱。

那些白面与大锅他是亲眼所见,此时听到这说法,心中更惊,飞赴巡检司,见了那本家的巡检也不好细说,随口编了个理由告了假,在张震的店铺附近多般打听,又回望湖村,他要亲眼看到那豪客真个管饱,这才敢确定心中的想法。

回家就搬了把木椅在天井院坐等,眼见到了午时,那些汉子们还未回来,先被他闻到了饭香,白馒头的清香悠悠的飘入口鼻,让他精神一振。

良久之后,日头已过中天,那坚定的脚步声终于传入耳中,他趴在门缝里细看,果然见那群汉子们扛着铁锹归来,进了斜对门的大院里。

又等了约莫盏茶工夫,他估摸着那豪客家里差不多开饭了,咬咬牙,回屋把自己墙上挂的一副字画摘下小心拿着,叫上妻子这才出门。

执起那门环叩门三声,不久一个汉子出来了。

出来这位正是夏仲勇,老夏看看来人打扮,男的一身青衣小吏打扮,女的倒是寻常妇人装束,心中一突,面上不动声色,客气的问道:“我是这家里的管家,不知您二位是?”

杨翰林笑道:“在下也是本村人氏,姓杨名翰林,添为巡检司小吏,就住在斜对门,听闻村里来了一位豪客,特意在衙门告了假,带了拙荆前来恭贺乔迁之喜,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官府中人,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哪怕是住在斜对门也不可不防,夏仲勇听后慌忙小心接过字画,赔笑道:“原来是贵客来了,杨大人且稍等,我这就通知老爷来迎接!”

杨翰林笑道:“管家客气了,这远亲不如近邻,一迎接可就远了,有管家引路就成。”

夏仲勇可是在驿站当过差的,最知小吏的底细,对方越是亲切,他越发感觉脊背发冷,当下笑道:“杨大人说的是,这对门的紧邻可不能远了,杨大人请!夫人请!”

张震穿越后这几天,一直坚持自己的增肥计划,进展也十分顺利,这体重以每天一斤多的速度增长。

也是今日见了这一院子汉子们的狼吞虎咽,竟然是食欲大动,足足吃了两个半的大馒头,这可是半斤一个的,一斤多啊!

正打着饱嗝欣赏手下们吃饭呢,就听到了叩门声,听过那说话声,很快就见夏仲勇领进两个人来。

俗话说‘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张震虽然不爽,总要看看来人是什么意思。

没错,第一次请官吏吃饭,张震准备的赫然就是馒头咸菜白开水。

杨翰林一进来最先看到的就是汉子们围了八仙桌猛啃馒头的场面,看到最后那桌上的半个馒头和半碟咸菜,心知主人家吃的就是这个,送上礼物客气过后,也就这么吃起来。

白馒头和精米他也就是在衙门里吃吃,家里也就是粗面,荒年米贵,他又不捞取油水,能不断粮就不错了,这白馒头就咸菜,他倒是吃的欢快。

张震细心看过这杨翰林的吃相,竟没有半点作伪。

朱门酒肉臭,这也不像个贪官污吏啊!难道真是结交情来的?结交情你老是看佃户们吃饭干什么?话题也总往佃户身上扯,肯定有鬼。

双方都是虚与委蛇,喝过白开水,杨翰林起身告辞,张震也客气的送出门外。

杨翰林和妻子回了家里不久,从门缝里看过斜对门无人在外,整整衣服,漫步出门,出了村子,见无人跟着,快步走向南阳镇。

夏仲勇从房顶上下来,进屋关上房门,低声说道:“主公,那杨翰林果然去了南阳镇,俺去截杀了他?”

张震笑道:“他毕竟是小吏,杀他一人,官府来人只会更多,最多不过是官逼民反的局面,看他带多少人来吧!人多了我把铲车弄出来,来的人少,给弟兄们激发下血性也不错,也能看清谁可用不是?”

夏仲勇听后,哪怕截杀杨翰林的意愿无比强烈,那也只得作罢。

而那杨翰林就不一样了,他心底认定了张震是收买人心,最大的可能就是要造反,尽起弓兵将这人拿了的愿望真是无比强烈,到时忠君报国不说,定也能升官!那才是真正的名利双收。

杨翰林很是热切的走了一路,怕走漏了消息,请那本家巡检屏退了左右,这才一股脑将自己的推测说了。

巡检名为杨正君,杨巡检听后不甘的说道:“翰林啊!也不是我不想,那姓张的能买下最好位置的店铺,又买下几百亩田,肯定还有油水可搜刮,实在是这捕风捉影的事搁在别人身上还好,他一个初来乍到的,若是贸然拿了,不免让船家商旅们心寒,谁还敢在咱们南阳码头舶靠长住?”

杨巡检说着又笑道:“一个小地主而已,又不是缺衣少食的饥民,有家业还不至于造反,最主要的是,这人识趣,偏偏招了码头上的苦力,正是给漕运上的那些人添堵,漕运上的人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惯了,咱们就安心看笑话,且看他们怎么出头吧!”

第三十章 月黑风高

任是杨翰林苦口婆心再劝说,这杨巡检也只以看等着看笑话推脱。

一来是扯皮的意思,最主要的还是存了看张震笑话的意思,管佃户白馒头吃?还管饱?出河工还三十文铜钱?

就是这周围最大的地衍圣公也没这么大方过,一个毫无根基的外来者贸然这么干,那是败家!等着倾家荡产吧!

杨翰林无奈退去,魂不守舍的一路漫步,不知不觉就到了码头边上,看着那家紧闭门户的新店,很是茫然,良久才眼放精光。

买这店铺肯定不比望湖村购置的大院和几百亩田的花费少,肯定不能闲置下去,且看他做什么买卖再说,若是铁了心要造反,定然还有端倪!必会再出幺蛾子!

想到这里,杨翰林心头又有了希望,很快回了巡检司,找手下差役安排去了。

却说张震,对那疍人上了心,向夏仲勇嘱咐一番,安排他去查探了。

而他自己,则带着众佃户到了独山湖边上。

不来不行啊,这大明不比后世,后世有氮磷钾各种化肥,有来自养殖场的猪粪鸡粪,只要水肥这两样上去,亩产千斤的产量轻轻松松。

这大明有什么?基本是靠天种地,撑死了背着粪筐上官道上捡些马粪牛粪的,那一点肥料能顶多大用?亩产三石顶天了,自己要的,可是十石的产量啊!

张震看看众人,向张黄河吩咐道:“黄河,你去湖里抓一把泥来!”

张黄河闻言马上脱了衣衫,只穿了兜裆短裤蹚水下湖,在及腰深的地方,听张震叫好了,他潜水下去,很快抓上一大把淤泥上了岸。

看那淤泥黝黑,还有未腐尽的枯叶,张震笑道:“列位看这塘泥,这可是上好的肥料,若想到十石的产量,非它不可,这地里摊上三寸以上塘泥,再深翻一下,就可以播种了!”

“这湖泥真有这么大用?难怪南面微山湖里的莲藕那么粗大呢!”

“用上它真能到十石的产出?”

听着佃户们七嘴八舌的疑问,张震自然不可能详细的解释氮磷钾微量元素什么的,镇定而又肯定的说道:“众位也知地里添上禽畜的粪蛋子做土肥,那庄稼的长势更好,不然那官道上也不会有拾粪的,这塘泥的功效虽不如那个,好在守着这么大一湖,在数量上那是百倍于土肥,更不用捂上烧熟了,直接用上还不碱地。”

见众人面面相窥,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张震笑道:“若是用了我这法子之后,一家到十石的也没有,不但这粮食我一粒不要,地也按各自分的,就归你们了!”

李二牛骂道:“都想什么呢?就算没有收成,单单今早分的那银子,也够咱们在码头上的工钱了!东家少爷都这么豪气了,咱们再想东想西的,那还是人吗?干了!”

“二牛说的对!干了!少爷这样处处为咱们下人着想的东家,天底下也难寻第二个,少爷的话都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信的?谁不干谁是王八蛋!”

有几个带头一起哄,众人再不迟疑,想想也对,有那银子打底,到来年麦收也熬得起,更何况怎么也有些收成,更有东家许诺的没一家到十石的,地归自己,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再迟疑,那就是傻子了。

想明白了,一个个眼神也热切起来。

见大局已定,张震嘱咐道:“你们集思广益,看怎么捞泥运泥,毕竟都深秋了,一个月之内不播种下去,地可就荒了!”

游二毛知道肥料从大湖里捞取,他守着地边子,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最是欣喜,笑道:“东家放心,俺们都有把子力气,捞泥运泥不在话下,保证荒不了田!”

有人不忿道:“二毛你这混小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守着湖呢,运泥数你不费事,你是肯定荒不了。”

“就是,二毛得了便宜还卖乖!俺们的地可是靠村子那头,来回近二里路,这可没得比啊!”

有意见最好,各干各的怎么培养集体精神?

见众人一致将矛头对准游二毛,张震清清嗓子笑道:“看来这地分的大家很有意见,我看这样吧,大家轮流下湖,捞泥运泥轮换着来,从村头开始,一块地一块地的往湖边赶过来,愿意集体干的,每天管饭两顿!当然三十文的工钱是没有的!”

瞬间的寂静,紧接着就是急促的呼吸声,终于有人大胆的问出了心声。

“东家管饱吗?都还是白馒头?”

在这饥荒年代,衣食住行里的其他三样加起来也没吃饭重要啊!这个问题一出,众人两眼通红的等着张震的下文。

“管饱!”张震肯定道,后又笑道:“白馒头可不一定,毕竟要换换口味,偶尔也可以蒸点大米是吧!”

“少爷威武!!!”

张震说完,欢呼声一片,人们看彼此的眼神也亲切的许多,这可都是一起出力挣饭吃的伙伴啊!

张震又道:“这抢种最是要紧,有家人你们也可以叫来,你们管饱,至于家人,成人每顿一斤白面馒头,十岁到十六岁的孩子,每人半斤。”

一下又镇住场面,张震心中满意,含笑道:“但有两样我先说下,第一,只管熟馒头熟米饭,不给生面生米!第二,孩子玩闹可以,大人量力而行也没事,有偷懒的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张震特意这么交代,也是怕米面发下去,这些人舍不得吃,会拿去卖掉再换了粗粮来吃,这样还怎么培养依赖感。

就像后世,刚开放那会,流行的是‘贷款过百万,公安不敢抓,法院不敢判!’

随着人们都富裕起来,已经不是看你有多少钱多少贷款了,而是看个人的影响力,准确的说,就是看有多少人跟着你吃饭,要是几千上万人靠你吃饭,只要关系不闹僵,别说抓了,帮忙藏着捂着都有可能。

这些人又不是死士,只要自己一天没造反,就只能慢慢培养,而依赖和信赖一样重要!

几十个汉子千恩万谢的谢了东家,又七嘴八舌的商议一会,有家人的去叫来家人,孤家寡人的就跟着刘氏去镇上买扁担竹筐去了。

湖边只剩被张黄河护着的张震,也是因为疍人的出现,张震决定把很重要的店铺开张时间推迟,现在只等夏仲勇的消息回来了,而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十七十八,晚上摸瞎,傍晚风起,月黑风高!

第三十一章 杀人夜!

日落之后过了半个时辰,夏仲勇摸黑回来了。

事关重大,张震也未回工业园,一直耐心等待,待他回来,这才回了工业园,将莹莹准备的炒菜端来,当然还有酒,说一声‘吃过饭再说,’直接开席,四人如一家人一般推杯换盏。

听是女儿炒的,夏仲勇吃的倍儿香,就差把盘子也舔干净了,那酒更是喝了个半醉,刘氏也忍不住小酌了一杯。

酒足饭饱,夏仲勇将那码头上的所见说了。

因为这龙神出黄河入南阳湖事件,不等到朝堂的消息,哪有船敢过南阳湖,就是那皇家的大黄船小黄船也不敢,更不要说官船米船了,而且那船是越聚越多。

夏仲勇绕南阳镇一周,看过四大码头商埠,辨明其中有皇家的大黄船一艘,小黄船三艘,官船两艘,其他的黄船官船那就是米船酒船了。

当然还有六艘战船巡船,也被夏仲勇特意说了位置,全部说完,夏仲勇问道:“主公,我来时那船上的人都去镇上寻欢作乐了,船上压根就没几个看守,要不咱们顺手把船也劫了?”

张震笑道:“还不知道那崇祯会不会来南阳祭湖,我还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呢,要是把船也劫了,吓得他不来了怎么办?银子咱们又不缺,劫人就好了!”

张震定下调子,几人又商议一番,约定明晚动手,张震回工业园准备工具去了,三人也在这大宅子里住下。

手指粗的铁链锁着,对寻常老百姓来说,一旦被拴上那就是一辈子的束缚,对自己来说那是事么?截断的方法随随便便就有很多种,差别只在快慢而已。

钢锯,气割,绞钳,张震依次试过,虽然绞钳最是费力,要硬生生的使力气,好在用它是最快的,想想张黄河夏仲勇两人的力气,张震果断选择了绞钳。

给那些气垫船充了气,又准备好机械弩匕首小手电强光手电等物,张震洗过澡,搂着夏莹莹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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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等众佃户拖家带口的吃过早饭,简单的看了一会,张震叫上几个汉子,让他们推了那帮工的村妇主动推来的独轮车,一行人回了南阳镇上。

很快买了米面,着刘氏押送回去,张震三个就在街上溜达。

经过半日一夜的流传,张震在望湖村管饭的事,在这南阳镇上已经人尽皆知了。

半斤一个的白馒头,最多的一位吃了十三个,吃的超过十个的足足八位好汉!

管饱确实是管饱了,关键这哪是管饭啊?这分明就是吃银子啊!

对于稀罕事,人们总是津津乐道,好在没有像造龙一般的添油加醋。

而那后果也是很明显的,只要张震出现,别说回头率了,人们走都不走了,就在原地观看或就近找人议论,甚至有不少人主动上来打招呼。

这些人张震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开始人们叫‘张员外!’‘张掌柜!’‘张爷!’的时候,张震还礼貌的点头回礼,顺眼的还说上两句。

一连几个,只要张震回应,那些人如同话痨附体一般说个不停,恭维探底攀交情的,张震也烦了,再有叫的,除了那些一看就是苦力老实人的之外,再不回应。

张震还去卦摊上问了一卦,选定了黄道吉日好开张,又购置了几样家具,再喝喝茶,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入夜,三人悄然出门,走小巷到运河边,张震拖出橡皮艇,张黄河夏仲勇两人小心划动,悄然前进。

有两个现象帮了张震的忙,第一就是大明百姓的好习惯,一到天黑就回家,小巷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用怕被人看到。

第二就是这古代的森严等级了,那几里长的西埠码头上,几百条船拥挤在码头两端,缆绳只能拴在靠岸较近的船上,而那几条大小黄船,再加上两艘官府楼船,七条船占了三百多米的码头,每条相距也有十多米远。

这就是特权啊!不过好处就是,本就天黑,这船又长达二十多米,张震把橡皮艇停在阴影里,就算月亮出来也不虞被人发现。

使钩锁勾在船舷上,夏仲勇口衔匕首,没两下就攀在船舷上,探头一看,船上两盏灯笼照耀下,哪里半个人影,挺身翻进去,向下一招手,张黄河也学夏仲勇的样子上去了。

爬上船,张震随手拿出机械弩,打个手势,三人摸进船舱。

这船舱里像个小屋一样,里面正有三人喝酒,两个身着甲衣的背对门口,上首那位面白无须,在烛火的映照下很是白净。

两个兵士早喝得半醉,猛然见那公公睁大了眼睛,一脸惊骇的样子,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呢,就感觉嘴巴被人大力捂住脑袋也被人从后面顶了个结实,喉头一痛,大半个脖子被一匕首划开,眼见是活不成了。

‘嗖!’与此同时,张震一弩射出,正中那白面男子眉心,这人身子一歪委顿于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心算无心,顺利得手,夏仲勇倾听一下见无动静,这才上去将弩箭拔出,张震看看那尸体,忍不住自言自语道:“看这打扮,不会是个太监吧?”

夏仲勇小声附和道:“主公,这厮胡子都没有,俺也感觉他是个太监哩!”

张黄河笑道:“是不是脱了裤子验验不就知道了。”

“可别!晦气啊!”张震慌忙阻止,验明正身这事想想就觉着恶心啊!忙道:“正事要紧!”

张黄河不甘的向那裆部看了一眼,这才去搜寻有无活口。

这二层有四间,除了进来的这间之外,前面那两间,进去第一间有四口大箱子,贴着两道封条,上面写着‘封条!’‘封条!’。

夏仲勇用力推了推试过重量,惊喜的说道:“主公,这是岁贡的税银啊!四大箱怕是有上万两银子!”

张震听了笑道:“又小家子气了!咱们不缺银子!”

“万一是金子呢?”张黄河接口道。

这个倒是不得不防,万一是一船金子,就此错过了,哪怕当了皇帝,张震也会后悔一辈子。

当然银子他也心动,不过是有了工业园当基业,从里面拿东西换银子容易,他对银子不怎么稀罕了而已。

双手颤抖着将封条揭开,三人探头一看,白花花的雪花银,一看之下顿时失望。

张震失望的是果然是银子。

夏仲勇他俩失望的是,这可是银子啊!看主公的脸色,肯定是不稀罕,只能便宜了崇祯了。

“呸呸呸!!!”张震连吐几口口水,将那封条重新贴上,三人继续搜寻,这层果然没有活口。

在船尾那间,看上去像是兵士们的大通铺旁找到底仓的入口,张震把机械弩收了,忍着刺鼻的气味用袖珍手电往里一照,只见那一片黑暗之中,几十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只是简单照过,张震就看到每人脚边有个大铜环,一条铁链穿过铜环与他们脚上的脚镣,每人的活动范围估计连一米都不到,加上那络缕的衣衫掩盖不了的伤痕,看来他们就是疍人了。

每双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看上去没有半分感情色彩,只有一片茫然。

这是行尸走肉吗?

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是怎样的折磨何等的绝望才会有这样眼神,这让张震心中不忍的同时也有了一种冲动,杀人的冲动!

将袖珍手电交给紧随其后的夏仲勇拿着,张震随手拿出绞钳踏入舱底。

愤恨之下,本来是要两个手下动手出力的事也忘了,张震一个一个的将那脚镣剪断,因为这身子骨的底子不济,开始还好,三两下就能剪断一副脚镣中的那根铁链,到了最后几个人,一条铁链往往要十多下。

从开始到结束,除了张震因为劳累越发粗重的呼吸声,再没有一个人出声。

第三十二章 岁贡时鲜

这下层只有一米二左右的高度,本就直不起腰来活动不便,那绞钳更是有十多斤,全凭着一口怒气剪断了四十条铁链,张震已然累的浑身酸麻无比。

“从此时起,你们自由了!都跟我出去吧!”张震说完拖着绞钳出去了,他是真没力气拎起来了。

疍人们终年不见天日,那视力早已适应了黑暗,在那袖珍手电光照下,茫然了良久,眼神才有了些神采,彼此对视,却无人敢动。

夏仲勇正色道:“我家主公闻听你等悲苦,特来相救,还不速速出来?”

有人终于意动,小心的问道:“你们真不是朝廷的人?”

张黄河冷笑道:“朝廷的人?刚被我们杀了三个,这就隔着一层木板,动静虽然不大,你等也应该听到了吧?不信你等上来看过!莫迟疑,惊动了官府,你我都不得好处!”

张震道:“他们都被吓破胆了,黄河你就别吓唬了!都放心的上来吧。”

脚镣被张震依次打开,对张震的话,疍人们还是很相信的,当下再无顾忌,一个个拖着断开的脚镣上来了。

因这船舱里行动不便,张震也没想那么多,脚镣都是从中剪断的,双脚上各一截,拖在地上哗啦哗啦作响。

全部到了上层,夏仲勇清点过人数,共计三十人,张震点点头,沉声说道:“列位,这南阳码头上还停靠着四艘皇船两艘官船,还有许多人等着我们去解救,你等且在此等着,不可声张,等全部剪断铁链,我再悄悄把你们运走,记得,我们在这一面叩船三声为号,除此以外,任何人进来都是朝廷的人,你们悄然杀了就成!”

众人听后点头,有个年长的拾起竖在墙根的两把兵士的佩刀,随手递给另一个一把,自己抽出一把刀来,就倚在那门口。

如此谨慎,有心算无心,任何人进来都要吃大亏,张震也放心了,带着夏仲勇他俩直接出去了。

张震依法炮制,悄无声息的依次到了其他船上,有的船上留了三两人,最多的也不过七人,除了几个早睡的,全是在烛光下拼酒的,杀起来根本不费事。

大黄船还好,小黄船上的底仓可真是人间地狱了,舱门的木板打开,除了腐臭味,更有刺鼻的血腥味。

相比大黄船,小黄船足足六十个疍人的编制,就是这么六十人,从南方一路水路下来,竟然没有一条船上是齐整的。

最少的一条船上被打死了两人,最多的那艘,足足打死了十三人,而且那脚镣的钥匙也在京师和金陵才有,疍人的补充也是在那两处。

又不能污了大运河,免得坏了大明的气运,但凡死了,会被锯断双腿,扔到最近的码头上,让官府的人扔到乱葬岗去,连全尸都留不上,又无人掩埋,只能喂了野狗。

张震看过货物又问过才知,这小黄船运的是时鲜,也就是四时瓜果新鲜鱼蟹,这东西可不比岁贡那等金银死物,跑慢了可就不新鲜了,要不怎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诗?

而且入秋之后北风渐劲,又借不得天风,全靠人力来划,船速哪能快上去?

听那小黄船上的老疍人说,每年秋末冬初,都是疍人伤亡最惨重的时候,一趟下来死个十个八个的都是常事,最多的一趟下来,进了京师全部处死,没有一个活口。

这是口口相传用来催促恐吓的话,张震绝对相信,这是事实。

仅仅因为皇城里那朱家人的口腹之欲,这疍人一年不知道要死几千位,虽然打定主意了等明年麦收造反,张震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大黄船三十人,四条小黄船二百一十三人,两条官船四十人,一共是二百八十三个疍人,一共十条橡皮艇,就算满载也要三趟才成,将人们都运到独山湖里的一座荒岛上。

借着月光和手电的光芒看去,疍人们一个个很是茫然,浑然没有解脱的兴奋。

张震知道此时不能心软,开口道:“诸位受尽苦楚,如今重见天日,现在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我送各位上岸,你等各自求生,也算是我行善积德了,从此各不相干!”

“其二,跟着我造反!诛杀皇帝!推翻这腐朽的明朝!你我共享荣华富贵!”

本来么,夏仲勇张黄河两个‘主公主公!’的叫着,有些见识的已经奇怪了,这三人是哪来的天胆,敢和朝廷作对?此时说破,终于心安了,造反就好,自己也能跟着找皇帝老儿报仇。

人在惧怕和折磨到了极致,一旦转化成仇恨,那也是相当可怕的。

“我愿追随主公!杀皇帝!推翻明朝!!!”

“追随主公!杀皇帝!!!推翻明朝!!!!”

不知哪个先喊了一句,近三百人开始齐喊,在这空旷的独山湖上,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终于有资本了,就是现在造反,成功率也高了不少。

张震满意之下,留下许多米面锅灶,又把除了机械弩之外的所有兵器留下,这才乘着橡皮艇回了那大船上。

此时已到深夜子时了,大黄船上的兵卒太监早在月亮初升时就回船了,结果都是醉醺醺的,被疍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尽数杀了,七条船上足足五十具尸体。

张震让夏仲勇他俩将尸体的衣服尽数剥了,扔进大运河喂鱼。

而他自己则到了存放岁贡银子的船舱,那五十两一锭的银子拿出二十锭带进工业园,在机械厂里,使铁板方钢棍很快就造了个简单的四方模具,带到工业园门口就开始熔银子。

银子的熔点也就九百六十度,乙炔和氧气形成的气焊火焰高达三千度,这银子飞快的融化在磨具里,不久就被张震全部熔成一大块。

待它们整个冷却下来,张震将那巨型银块扣出,简单的去了毛刺,就搬回了岁贡箱子里,还将封条扣上,想了想,又将封条给撕了,将箱子打开了。

因为自己这大运河都封了,就算有今夜这事,还不知道官府有没有胆量开这封条呢,还是自己打开特意给他们看见,才能更快将消息传出去,不然这个冬天过完,还不知道要死多少疍人呢。

张震出去,就见夏仲勇两个正在外间等着,船舱里还有两大包袱血衣。

张震点点头,随手将那血衣收进工业园,带着他两个下船上橡皮艇,却不往东南,而是向西北而去,上岸推出冲锋舟换船,缓缓的驶进南阳湖深处,开了大灯,开足马力在湖内转了半夜。

拂晓之前,张震收了船只,看着平静的南阳湖,叹道:“本来在崇祯到来之前不想再将这船拿出来的,希望有效果吧!疍人,祝你们好运!”

第三十三章 不祥的预感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张震三人走小巷回了店铺。

不久天光大亮,张震的一夜辛劳,开始了第二波发酵。

没错,就是第二波,第一波从张震开动冲锋舟就开始了。

当冲锋舟启动不久,张震还特意从南阳码头近处掠过几次,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顿时惊醒了无数船主。

越是富贵越是怕死,船主们纷纷弃船上岸,以至于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多,后来那小黄船上的人回来,见此也不敢上船了。

如此一两个时辰,有熬不住的,找了客栈或相熟的人家借宿,而那大半人就在那码头上眼巴巴的望着。

也正是因此,七艘黄船官船内的异样直至天明也无人察觉。

东方泛起鱼肚白,南阳的商家住户们纷纷提前出门,街头巷尾的,各处都在私下议论,倒是让那茶摊和卖包子馒头的小贩们挣了一笔。

一个时辰没有动静,有人找了客栈休息,而那吝啬的,强自壮胆回到船上,有他们带动,那小黄船上的兵士也有要回船休息的,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杀人啦!!!”

本就心惊胆战之下,进了船舱猛然看到血迹,那惨叫声尤其凌厉,惊得那些船主又纷纷上岸,知道惨叫的是皇船上的兵卒,心中的鄙夷是难免的,当然也更加好奇和害怕。

那大龙真吃人啊!带着这样的心思,众人向那小黄船靠拢,只远远的看着,更无人敢近前。

手下人吓得一窝蜂上岸,更是引得无数人来看热闹,那小黄船上的随船太监自觉脸上无光,更怕船上有个闪失,色厉内荏的向那兵士厉喝道:“怎么回事?”

这十几个小卒子,其实进去的也就一个,看见血的最多两三个人,当先进去的那小兵惊魂未定的说道:“公公,咱们船里面全是血啊!”

“啊!!!”太监惊呼一声,向手下人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报官!”

本就是杀人啦,再来个全是血,那画面细想之下更觉血腥,心惊胆战之下,太监首先想到的就是报官,这可是皇差,若是出了差池,自己倒霉,这兖州府和河道衙门也莫想好过。

却说杨翰林,将自己的推测报于巡检之后不免失望,重燃信心之后,第二天稍一打听,却知张震在街上溜达半日,很是悠闲,心中不免奇怪。

他自认抓到造反的才是大功一件,巡检司要宴请大黄船的人,这巴结人的酒宴他本就反感,此次更是兴趣缺缺,回家安睡一夜,依旧步行回衙门。

走在南阳的大街上就听到人们议论纷纷,龙神又作祟了?哼,肯定是那张震搞得鬼!

到了巡检司,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听一阵急促的鼓响,‘咚!咚!咚!...’杨翰林是刑房司吏,这鸣冤鼓一响,他是首当其冲。

职责所在,整理整理衣服,就奔向大堂,还未走进去呢,就听那些人大喊着“杀人啦!大黄船上杀人啦!”

命案!还是贡船!!杨翰林心中一突,这张震果然天胆,肯定是他洗劫了贡船,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啊!

杨巡检升堂,听过那兵士奏报,顿时大惊,小黄船竟然发生这等命案,不会是被强人洗劫了吧?那大黄船还能幸免?

想想昨夜欢宴,杨正军感觉脊背发冷,浑身打着战栗,张口喝道:“来人!传副巡检!传吏户礼兵四房司吏!传所有弓兵!有不到者,以贻误军机处置!”

杨正军想了想,指着两个手下说道:“你们两个,速去报于漕运司和百户所!”

很快人手齐整,杨正军和副巡检骑了高头大马,自司吏至弓兵百来号人列队随行,很快到了码头上。

杨巡检宿醉一夜,刚醒来梳洗过就听到鼓响随即升堂,他又哪知道镇上发生过什么,到了码头上,随口厉声喝道:“闲杂人等退下!围起来!”

威风过后,杨巡检很快下马,小跑到了太监身边,低声下气的行礼道:“让诸位公公受惊了!下官已然尽起弓兵,定会保护公公们的周全,捉拿了凶手,以正国法!”

那太监神不守舍的说道:“行了行了,您赶紧带人进去看看贡品可还在?那才是洒家的身家性命!不然洒家怎有脸向陛下交代?”

“是是是!!下官这就查案!”杨正军说罢转身喝道:“来人!随本官进去查验!”

呼啦一下站出来十几位,有的抢先进去探看凶险的,有护在巡检身旁的,这些多为溜须拍马之辈,杨翰林硬着头皮混在其中,跟着上了船。

也是因正副巡检不知就里,上船之后大胆入内,船舱内的场景很快呈现在眼前。

里面四滩血迹,没有尸体,看来是死了四个人,虽未灭迹,却是毁尸了。

杨正军不关心这个,指挥人去查看贡品,看明贡品没有动过的样子,心中也松了口气,跑回码头,满是欣喜的小声说道:“回禀公公,船上贡品似是未被人动过!”

“没动过就好!没动过就好!”太监松了口气,问道:“洒家留守的人可有活口?”

杨正军见太监面色好了不少,心中窃喜,谄笑道:“是下官急于让公公安心,知道贡品未失先来禀报,至于有无活口,手下人还在查探,下官这就去看看,下官告退!”

杨正军再次上船消失在视线内,眼见这艘船上的公公松了口气,其他的公公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透着惊恐。

不会是他船上的东西劫匪不稀罕,自家船上的贡品少了吧?想到这个,这三位太监也来不及吩咐别人去了,心急之下一个个健步如飞,飞快的跑回自家船上。

三位公公都看到了血迹,心中的惊恐就别提了,等到看清贡品,终于松了口气,贡品没少就好,庆幸之下,相继回了原处,吩咐道:“去!通知你家巡检,洒家那皇船上也有命案!”

太监说的轻描淡写,弓兵们听得却是晴天霹雳一般,哪有人敢迟疑,慌忙上船通报去了。

“大人!旁边的皇船上也有命案!”

“大人!北边那条皇船上也有!”

“大人!另一条皇船上也是命案!”

一连听过三条消息,杨正军崩溃当场,这是天要塌了不成?四条皇船都有命案,第五条船上呢?

包括巡检在内,整个巡检司的人都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第三十四章 搏一世富贵

“大人,底仓没有血迹也没人。”两个下去查看的人回报。

杨巡检听后松了口气,苦笑道:“没有血迹就好,随我去别的船上看看!”

巡检关注死人的事,杨翰林可是听说过疍人这回事的,这一声没人让他愣住了,只发呆一会,再醒悟,人都已经走干净了。

怎么可能没人呢?杨翰林醒悟过来,飞快的跑过去,找到入口,心急之下一屁股滑了下去。

他浑然忘了疼痛,勉强适应了底仓的黑暗,借着背后那一丝的光亮向前摸索,很快就被他摸到了铜环和那铁链。

一连几根铁链上都空空如也,杨翰林如坠冰窟,全部摸索一遍,共是六十个铜环。

六十个铜环,也就是六十个人没了,这些人肯定恨极了大明,如果用的好了,这就是六十个死士,绝对忠心的死士。

想想其他几条船,杨翰林惊得身子一晃,一下蹲坐在地上,如果其他的船上也是这般,这就是三四百死士。

这些人放出去,别说南阳镇了,就是县城也能攻下来,有城池为屏障,到时登高一呼,四方一响应,这兖州府必然如河南道一般一呼百应。

想道这里,杨翰林更是不寒而栗,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巡检大人,将那张震抓了才能心安。

这还未出去呢,就听到外面一片哗然,杨翰林再次心惊,慌忙就往外跑。

出去一看,就见所有人都围在那停靠大黄船的码头,一个个惊恐的往上看。

就在杨翰林跑过去的路上,就见有人再次上船,等他跑过去,已经不见了巡检的踪影,只得上船。

刚上船,杨翰林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到了船舱的入口,透过门口的几个人往里看,那地板上全是血迹,怕是死了十人也不止。

还不见杨巡检的踪影,他硬着头皮入内,就见巡检大人急匆匆的走出来。

“大人!”杨翰林喊道。

“有事啊?”杨巡检应一声,随口道:“有事等会再说!”

说着匆匆走出去,很快下船,向那几位太监问道:“诸位公公,可见曹公公人了?”

大黄船的差事可比小黄船的悠闲省心多了,船上太监更是有两位,又不怕那银子不新鲜了,小黄船的太监们谁不嫉妒?有人酸溜溜的说道:“人家是看银子的,和洒家送时鲜的可不相干!这我们爷们哪见了?怎么?可是银子丢了?”

“银子倒是没丢,只是这银子却有些说不得,还是找到曹公公再说吧!”杨巡检叹气,说罢喊道:“曹公公!曹公公!!曹公公!!!”

杨巡检连喊几声,虽是扯着嗓子一声高过一声,又哪里有人答应。

勾起好奇心还不说破,有太监当时就烦了,这银子到底怎么了?哪有话说半截的,待他喊完,随即问道:“你这巡检好生没有眼色,洒家也是陛下最忠心的奴婢,有什么说不得的?识相的快说,免得洒家翻脸,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杨巡检支吾道:“这个...实在是真说不得啊!要不公公上去看看那贡银吧!”

因为没了命根子,太监们大多胆小惜命,却又最是残忍无情,自家时鲜还在,大黄船的岁贡却出了差错,这等笑话怎能错过?

带着好奇,忍着恐惧,四位太监举步上船。

先是血迹,那一大片,不会是人全死了吧?

等到他们看到那银子,一个个看谁面色更诡异。

只见那贡银箱子的最上层放着一块巨大的银板,上面刻着八个大字,‘疍族不废,漕运莫开!’

直到这时,那太监才想起来,自家的底仓还有五十多口人呢,那些疍人少有人知,就算是强人劫船,总不会连他们也杀了吧?那些人又不耳聋,应该可以当做人证问出点话来。

转身想问话呢,就见有人拉扯巡检的衣服,看样是有私密话要说,顿时大怒,喝道:“大胆!就是陛下说话也不会忌讳咱们爷们,你这小吏倒是好胆,竟敢当着洒家说悄悄话!这话定然不是好话!来人!拿下!送到咱们西厂,下昭狱!”

昭狱,一旦进去就是就是十死无生!杨翰林双腿一软,当时就吓的跪下了,大声喊道:“冤枉啊!小的是要向巡检大人汇报重要事宜!事关大明安危!”

另一个太监冷笑道:“哼哼!!进了昭狱,莫说重要事宜,就算你家私事你也会交代的清清楚楚!”

杨翰林惊吓至极,反而是死心了,自己对大明忠心耿耿,为了大明奔走,结果呢?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被一帮死太监呵斥不说,竟然还要被下昭狱!

想到这些心中悲戚,杨翰林不甘心的说道:“小人是要禀报那船上六十名疍人,只见铜环铁链,人全不见了,此事诡异,加上这龙神出没和银板之事,当然要机密了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传扬出去,让百姓们恐慌!”

说罢杨翰林在心中自嘲,自己本是要举报张震无果,又想拿了他造反的罪证的,不想自己反而差点先于他死了,罢了,就成全他吧!帮他遮掩一下,以此为人情,来日去投靠他,未必不能搏一场富贵!

“全不见了?!”那太监还想着问话呢,听后大惊,厉喝道:“不可能!那些疍户都被手指粗细的铁链锁着,钥匙在京师金陵两处放着,这两处都相距千里之外,人怎可能没了?”

自家的船运送的可是时鲜啊,死几个疍人死几个护卫事小,归到当地官府治安无力就行,要是疍人全死了,谁来划船?弄不好自己也要被杀头问罪!

想到最可怕的后果,四位太监也顾不得下昭狱什么的了,各自回自家船上查看。

杨巡检愣了愣,纳闷道:“什么龙神出没?昨夜那龙神又现身了?”

被巡检询问,杨翰林爬起来说道:“大人不知?昨夜那龙神出没半夜,镇上多有人见,这押送的兵士太监惨死,疍人尽数失踪,加上这银锭化作银板显字,怕是都和龙神有关!毕竟咱们南阳周围可没有作坊能熔这么大的银板!那手指粗细的铁链更不知怎么断的!”

对这位巡检大人,杨翰林也是失望至极。

原本受他招揽,还想跟着他大干一番效忠大明,哪想这位本家只知推诿责任阿谀奉承,又贪财好色见风使舵。

这些倒也罢了,总不能忘了他招揽的恩情,还能当东家伺候。

关键刚才听说自己要被下昭狱,这位顶头上司竟然只做耳聋目瞎明哲保身,更无半点要帮着求情的意思,这就太让人心寒了。

杨翰林有了这几般想法,对这皇船上发生的事,也不遗余力的努力遮掩起来。

第三十五章 有恃自无恐

对杨正君来说,这皇船在自己治下遭血洗,几百疍户失踪,还死了五十多护卫,最主要的是还死了两位太监,无论是强人所为还是反贼作乱,自己都没个好下场。

前时在几个太监面前低声下气的,还不就是为了自保么?

听完杨翰林的话,再看一眼近在手边的银板,杨正军一下茅塞顿开。

只要自己咬死了是龙神作祟,又有这银板为证,黑锅就能甩给漕运司,与自家巡检司全无干系,还用得着巴结那些死太监?

杨正君武夫出身,虽然因为有野心又无后台,各方逢迎巴结,但他身为男人,心底对那不男不女的太监阉人很是不屑的。

这是男人面对太监天生的自豪感,心中鄙视一下那些死太监,杨正君欣然将本家提供的消息全盘接收。

“翰林啊!随我去看看漕运司的人怎还未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等还敢磨蹭,真该上报县太爷,参他一本!”

杨正君心头的重压一去,豪气顿生,含笑看看那银板转身而去,出去还不忘找几个心腹吩咐道:“看好那岁贡银子,尤其是那大银板,可不要让歹人毁了罪证,不然就等着下昭狱吧!”

连昭狱都出来了,这个吩咐可是分外的郑重,手下的弓兵哪个敢怠慢,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紧张的守好。

杨正君到了码头,随即吩咐手下抽出少半人手询问知情者。

这南阳西码头上停泊的船只足足三百多条,仅船上的人就有两三千了,加上沿河靠湖的店家,那龙神出没的目击者怕是有四千左右。

本就是上佳的谈资,找人胡侃还来不及呢,还能有幸被官府询问,经过初时的紧张,人们很快热情高涨,争抢着说明,一个个说的天花乱坠,把昨夜宿醉的弓兵们也听得一惊一乍的。

听得巡检的两般吩咐,杨翰林情知这位上司已然铁了心的完成自己心中的想法,趁着巡检不注意,悄然挤进人群,他又是偏瘦弱,很快隐入人海。

张震在天明之前回了店铺,休恬了半个时辰,简单梳洗过,就让夏仲勇开了店门。

又有张黄河烧制好的开水泡壶好茶,就在那后院里喝茶。

不久刘氏来了,给了她银子,让她还自带佃户们去购置米面。

刘氏前脚刚走,杨翰林就来了。

夏仲勇越来越有身为管家的觉悟,逢人三分笑,未语先笑。

夏仲勇见是杨翰林,欢喜的笑道:“杨大人可是查案查的累了?正好我家少爷泡了壶好茶,且到我家后院歇息歇息,杨大人请!”

“夏管家请!”前时的打算彻底推翻,杨翰林知道这人是张震的心腹,说话也更客气了。

夏仲勇将其引进去,得张震眼神示意,又回了店里。

张震含笑给杨翰林倒上一杯茶,笑道:“杨大人来的巧了,尝尝这茶。”

杨翰林是来投诚的,对方笑脸相迎以礼相待,他反而不知如何启齿了,笑着说道:“这茶香倒是罕见,势必要尝尝。”

当世还没有乌龙茶呢,饮惯了绿茶,这轻泯一口之后,杨翰林的表情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这是什么茶?这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杨翰林想入非非,不知不觉就将一杯茶饮尽,张震又给他续上一杯。

如此三次之后,杨翰林终于抛开矜持,开口问道:“当日我去报信,你怎不杀我?”

一聊就是这么血腥的话题,张震很高兴。

这么一个开场白,又是孤身前来,难道这小吏要投靠自己?

有了这等想法,张震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上楼再说?”

杨翰林看看两丈外的院墙和后门,点头道:“也好!”

很快两人上楼,夏仲勇和张黄河也守了前后门。

双方坐定,张震笑道:“你问我怎不杀你,看来杨大人是想明白了,那我就直说了。”

只转眼间,杨翰林就见对方本是随性的样子,瞬间化为坚毅,也听到那豪气的话语。

“对张某来说,小小一个南阳镇,就凭巡检司漕运司还有百户所的几百号人,张某还真没看在眼里,你是要给我按个造反的罪名吧?只要按了,我造反就是了,对我来说,只是少了些准备,并不影响大局。”

杨翰林听后点头,对方能不着痕迹的血洗皇船,都敢挑战天子了,区区运河小镇,对方不放在眼里也正常。

杨翰林纳闷的说道:“恕俺老杨愚钝,那铁链就是到了铁匠铺,想弄断也难,你是如何在那狭窄的地方轻而易举的截断三百余条的?那龙的传说更是离奇,百姓们个个坚信不疑,这里面又有什么门道?”

张震坏笑道:“你想做那姚广孝?”

“想!”杨翰林本能的点头,开口之后才知失言。

张震哪里给他反应时间,手一扬,‘咣当!’一声,那一米多长的绞钳被他随手扔在八仙桌上,还顺手抄出一截钢筋,含笑递给杨翰林。

这一手隔空取物,可是把杨翰林给吓了一跳,幸好这铁器看上去就是一工具,这要是拿出兵器火器来,骤然发难,这世上又有哪个能防得住。

目瞪口呆良久,杨翰林叹了口气,这是有恃无恐啊!单凭这一手,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难怪对方连个随从也不需叫上来呢。

也不需张震指点,杨翰林自己摸索,很快就将那截钢筋剪断,看看那崭新的切口,心中是彻底服了。

这大剪子的得是多好的精钢所制,才能剪断这手指粗细的铁棍?想来那龙神出没也是匪夷所思的手段。

杨翰林将绞钳还给张震,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那大铁剪收没了,心中再次惊叹,定定神,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望湖村的土地,亩产真能到十石?”

张震笑道:“当然,十石而已,只要管理得当水肥及时,大半都能达到吧!民以食为天,总要给老百姓一个希望不是?”

“好!”杨翰林一拍大腿,挺身站起赞叹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哩!如能丰产,却是与那蝗虫一般的李闯张献忠有了云泥之别,大事可期!”

说着郑重跪道:“主公在上,请受杨翰林一拜!今生今世若有二心,情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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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就拿他开刀

张震含笑将杨翰林扶起,笑道:“好!有你投靠,就能将老夏解放出来,别看他扮管家像模像样的,我可是总感觉怪怪的,还是让他上阵杀敌更合适。”

“我是第一位文臣?”杨翰林透着惊喜。

“是啊!”张震笑道:“总比你效忠大明强吧?你一个秀才出身,又无显赫家世,顶天了也就是正八品,跟着我,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你不办糊涂事,夺了这天下之后,入阁拜相亦或做个封疆大吏还不是任你挑选。”

“主公说的是!”杨翰林欢喜的点头如啄米,很快想到了什么,慌忙道:“主公,我已经将这皇船之事往龙神身上引了,此时还不未定案,待我再去推动一把。”

张震点头道:“有你周旋那是最好不过了,入夜后,咱们到了望湖村再议。”

杨翰林拜别张震,又溜回了码头上。

此时百户所和漕运司的人都来了,关键这等大案,又疑似牵扯龙神,谁也不敢做主啊!三方的头领争执扯皮良久,只得着手下人飞马报于微山县,济宁州,兖州府,河道总督衙门四处,那块一千两重的大银板更是被包裹好运到了百户所,严加看管起来。

虽然三家下了严令,任何人敢将船上的事外传就下昭狱,正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日时间,银板上的八个字飞速传开,百姓们各自议论,哪里还能找到源头?

直到亥时,河道总督衙门的特使与兖州知府邓廷锡拟定好八百里加急奏折送走之后,杨翰林才得以收工回家。

望湖村头,杨翰林借着初升的明月看到张黄河,情知主公还等着自己,不敢怠慢,回家交代一声,就进了张震的大院。

菜还是夏莹莹在工业园里做的,见杨翰林来了,刘氏去灶上热过随即开席。

酒是茅台,茶是铁观音,再加上这菜,杨翰林是越吃越惊讶,心中也万分庆幸,主公真是深不可测,单凭这酒这茶就足以富甲一方,更莫说那诡秘的手段了,幸好自己举报他造反,巡检大人并未采纳。

作为投名状,杨翰林将自己这两日的行径一五一十的细说了,好在主公他们早知道了一般,并未在意,杨翰林这才放心,更加的死心塌地了。

有了几分醉意,加上张震也没什么架子,杨翰林也放开了,好奇的问道:“主公,如今多地受灾荒之后饥民遍地,随处登高一呼就有响应,主公为何要这般麻烦,还需自家种粮?这三百亩田,就算丰产每亩都上十石,怎也不够大军用度吧?”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了,当时摄于张震隔空取物的手段,愣是没敢问,此时终于忍不住说了。

张震笑道:“这里守着运河,还能缺粮?”

“运河?啊!!”杨翰林愣了片刻就是一声惊呼,那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震惊的说道:“主公是要截漕?”

张震笑道:“没错!运河七漕,白,卫,河,闸,湖,江,浙,唯这闸漕,只需控制几处河闸,莫说商旅,就是皇船也要乖乖交钱交粮,到时再提别的条件,比如带来一位工匠可抵钱粮什么的,应该很容易接受,也有利于咱们研发新式火器。”

截漕啊!这是从未有过之事,研发新式火器,这更是了不得,就是大明朝举全天下之力,也不知几年能研发一种新式火器呢。

张震说的明白,杨翰林也忍不住憧憬感叹起来。

李自成张献忠算什么,光知道盯着那坚城不放,行军如蝗虫过境刮地三尺,还时时饿着肚子打仗,更是一次次被打得如同丧家之犬。

主公这才是干大事的人啊!有这源源不断的行船提供粮草,再有了新式火器,这才是打持久仗的。

原本杨翰林还自诩作为谋士,就算不比管仲诸葛,为主公出谋划策总该没问题吧?听到张震一番话,他有些怀疑自己了。

主公想的比自己更长远,眼光更是没话说,自己真的还能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吗?估计出谋划策的机会也不多吧?

震惊和欢喜过后,就是深深的沮丧了,那表情都摆在脸上了。

夏仲勇见了,宽慰道:“主公的想法天马行空,手段更是惊天动地,老杨你犯愁可是觉得日后不得重用?主公是干大事的人,将来的摊子肯定越来越大,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具体事宜还不是咱们来办?这样不是更省心?安心辅佐就是了。”

张震笑道:“看吧,我就说老夏还是上阵杀敌更合适,现在你信了吧?所谓的眼光想法什么的,还是你所在的位置决定的,你以往为官吏,偏安一隅,官府里的勾心斗角也许都明白,见识肯定是少了,跟着我长长见识,相信你会脱胎换骨,将来定有治国之才。”

话锋一转,张震笑道:“再说了,这南阳地面你熟,又有官府的身份,这根基之地,万事开头难,也正是你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后来者错过了可就错过了,现在就看你本事了。”

几番话下来,杨翰林的脸色好了不少,叹道:“翰林乍见主公,这心气高了却忘了脚踏实地,竟险些魔障了,让主公见笑了,对了,那三百多疍户,主公准备怎么安排?”

张震点点头,这才像个谋士的样子嘛,含笑道:“如果造反的事推到麦收之后,你以为该怎么安排?”

杨翰林道:“疍户身上有伤吧?见不得光,兖州知府与河道总督衙门联名上表,请陛下赦免疍户并亲来祭河封龙,到时这南阳湖和独山湖肯定藏不得人,昭阳湖水面怕是也有战船游弋,依我看,不如拿下昭阳湖的水寇,夺了船只,遁入微山湖中暂避。”

说着杨翰林又将周边水寇人船数量,以及他们隐秘的老巢,还有那所犯罪行如数家珍一般的说了。

张震听后赞道:“你有这等博闻强记,还怕不能出头?科举害死人啊!”

感叹过,张震点头道:“行,咱们就听你的,拿昭阳湖的水寇开刀,让疍人们取而代之,在造反之前,好歹给他们个身份。”

第三十七章 通房丫头

杨翰林多次参与过围剿水寇,对周边水路最是熟悉,这片水域大小湖泊星罗棋布,河道纵横交错,有他做向导,相信能轻松不少。

酒足饭饱,约定明晚动手,张震亲自将杨翰林送出大院,目视他入了自家大门这才回了酒桌上。

直到将杨翰林送走,张黄河与夏仲勇彼此对视的眼神中流露出庆幸的神色。

老杨还自以为献计偷袭水寇是大功,殊不知主公早有这打算,想想主公的高瞻远瞩,他俩不禁感叹,在主公手下当谋士可不好当,他这分明是跳进火坑了啊!

有杨翰林在官府照应,相信明日不会盘查店铺,张震放心却也心急了。

不为别的,因为这疍户之事,买丫鬟的打算连拖两日,工业园已经麦熟了,再不收割,那麦粒还不像落叶归根一样入土,等收割之后等着满地麦苗吧。

这个可是迫在眉睫的大事了,张震可不敢怠慢,看左右俩大男人眉来眼去的,张震不明所以,随口问道:“你们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刘氏,你也不管管老夏!”

“没啥!没啥!”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他们可不敢说自己的小心思,万一主公像培养老杨一样培养自己,那日子可没法过了。

见两人不说,张震也不以为意,笑道:“这疍户之事未完,明日怎也要把他们的脚镣弄开,那购置丫鬟的事也耽搁不得,原本我想自己去挑选的,看来是难以成行了,刘氏,你代我去可好?”

刘氏喜道:“能为主人分忧,奴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敢不从,主人放心就是了。”

张震点点头笑道:“如此最好不过,嗯,带上李二牛,那方石头嘴严,就带他们两个,人你看着买,明天咱们就买上三条船,兵分两路行事。”

又约定好买丫鬟的地点,张震还拿出几样化妆品和一面小镜子来,手把手教刘氏怎么化妆。

烛光下,看着刘氏在张震的细心涂抹之下,慢慢从黄脸婆变为大美人,别提夏仲勇有多惊讶了,两眼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也是夏仲勇十几年来看惯了刘氏模样,早没了惊艳感,其实刘氏也只三十一岁,正是风韵犹存,搁在后世更是最美的年纪。

大功告成,旧貌换新颜,如果再换上一身华贵的衣裳,刘氏分明就是一贵妇人,张震看着满意,正要收了化妆品,刘氏还没动呢,老夏可不乐意,飞快的将几样瓶瓶罐罐抱起。

张震笑道:“这东西可见不得光,不能给你!”

“主公啊!俺老夏把命都交给你了,女儿也给你了,好多年没见这婆娘这么靓丽了,你就把这易容之物给俺老夏吧!俺老夏求你了!”

夏仲勇的言辞很诚恳,张震无奈,嘱咐道:“行吧!记得不可遗失了!”

夏仲勇大喜,欢喜的发誓道:“主公放心,物在人在,物少人亡!这就是老夏的身家性命,丢不了!”

张震看老夏的兴奋劲,无奈道:“这东西有毒性,睡前尽量用清水洗去,估计你也听不进去,带着你媳妇滚蛋吧!”

“谢主公!”夏仲勇欢呼一声,拉扯着羞涩无比的刘氏自去了。

张黄河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主公啊!这易容术不是让人变丑么?怎么到了主公手里,衰败黄花也能变盛开的牡丹?还有啊,有个婆娘有这么好么,看老夏给急的!”

张震笑道:“凡事都有可能,不是有胭脂水粉么?这个和那个用处差不多,就是效果强了,至于婆娘,我现在金银用的差不多了,先动用你的,等麦收之后给你物色个老婆,十倍还你,等你尝过女人的滋味就知道好处了。”

想想后世的化妆术,张震可是拜服的,美不美一盆水啊。

在工业园安睡一夜,次日出来,就见夏仲勇趾高气昂的,像个骄傲的大公鸡,刘氏柔情似水,一下年轻了好几岁一般,看来是久旱逢甘霖,彻底喂饱了。

张震也忍不住感叹,这化妆品用的好了,确实有利于家庭和睦,不服不行。

在南阳镇边的商埠买了三条小船,入水远了之后,六人兵分两路,不久张震来到那疍户们藏匿的荒岛上。

“主公来了!”一声惊喜的叫声,很快就见两个汉子挺身站起,带着铁链的‘哗啦啦’的响声,提着刀过来跪地拜道:“小的拜见主公!”

张震问道:“我走后可有人上岸?”

其中一个汉子道:“期间有两个渔夫来过,弟兄们藏匿的很好,并未被发现。”

张震点头道:“带我去,把你们的脚镣都解开。”

虽然张震三人手上并无任何器具,两人毫不迟疑,带着张震就到了荒岛深处。

“都出来吧,主公回来了!”

一声呼喊,二百多汉子纷纷站起,飞快的聚拢过来拜见。

那铁链可以用绞钳或者气焊,这脚镣的铁套可是紧箍在脚腕子上,那两般东西可用不上,好在张震昨夜就到了机械厂准备了十把钢锯,锯条也准备了一大包。

被疍户们拜见过之后,他也不避讳,直接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示范了用法,选几个手稳的,和自己一起动手锯脚镣。

两百八十三副脚镣,那就是五百六十六次,张震动手四十三次之后,终于全部给他们解禁了。

没了所有的束缚,众汉子们涕不成声,很是痛哭了一回。

安抚安抚,谈谈心就到了午后了,疍户们从皇船上带回了五十三把快刀,加上张震留下的七把快刀和匕首,共是六十把刀,又挑选出六十位勇士准备夜袭,张震就回了望湖村。

入夜后,刘氏才靠岸,带着一群女孩悄然到了大院。

烛光下,张震看着站做一排的女孩们也有些发呆,怎么看都像是刘氏捡漂亮的买的!尤其其中两个,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那姿色比夏莹莹也差不了多少,自己这便宜丈母娘就不怕她们和莹莹争宠?

不等张震说话呢,刘氏小声道:“主人,这两个给莹莹做丫环,通房丫环行吗?”

看着刘氏小心的样子,张震心中暗道:‘不会是老夏昨晚把她折腾的狠了,她怕莹莹受不住自己,找人分担?’

有了这想法,张震感觉幸福满满,这便宜丈母娘没的说,真心好啊!

第三十八章 夜袭困龙滩

这化妆品不单促进了老夏两口子的夫妻和睦,还顺带的让刘氏主动给自己张罗了两个通房丫鬟,这可就是意外之喜了。

惊喜归惊喜,此时此刻当着刘氏的面,张震可不敢张狂,淡然的说道:“如此也好,你有心了。”

谢过刘氏,张震看看八个女孩,摆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含笑道:“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只要你们听话,别的不敢说,保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受战乱灾荒困顿还是很容易的,当然了,有不愿意的现在可以站出来,我手下佃户不少,明日就可以给她安排一门亲事。”

众女孩听后茫然的摇摇头,并无一人站出来。

张震笑道:“看来是都同意了,那就跟我到里屋说话。”

张震推开内室的门,就站在门后,进来一个推一个,很快将八个女孩全部送进了工业园,然后张震也进来了。

周围骤然大亮,睁眼后就是宽阔的街道与明亮耀眼的路灯,还有无数高大建筑,关键是近在咫尺的两大包血衣,还有那血迹斑斑的大铲车,女孩们以为是在梦里做了噩梦呢,吓得挤做一团,彼此依靠才稍稍有了安全感。

张震笑道:“这是我的地盘,绝对安全,不用害怕,等我把你们莹莹姐叫来,她会给你们安排的。”

张震说罢拿起手机给夏莹莹打电话,电话通了之后,众女只听他说道:“莹莹,我带了八个女孩进来,你给她们安排下吃住,对了,这里面还有丈母娘给张罗的两个通房丫环,你看着安排吧,我有事先出去了。”

挂断电话,张震含笑道:“不用害怕,莹莹一会就来,你们顺着这条道往前面走吧!”

听到张震吩咐,女孩们再不迟疑,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飞快的向前跑,心中只想着尽快远离那血腥的庞然大物和那血衣。

张震苦笑一下,退出工业园,回到堂屋里,看着李二牛和方玉,张震问道:“今日辛苦你俩了,晚上我们有事,你们回吧。”

李二牛傻笑着说道:“给少爷办事是应该的,那我们走了。”

倒是方玉,自始至终的沉默,直到此时才开口道:“主人要是缺人手,石头愿意跟着。”

张震笑道:“人手够了,回去歇着吧,放心,早晚有用到你的时候!”

两人的村子距离望湖村都有十多里,出了村子,李二牛纳闷的问道:“石头,你和主人打什么哑谜呢?说来听听!”

方玉平淡道:“到时即知!”

然后任是这一路上李二牛如何询问,十里远近他竟再未开口。

不久之后杨翰林来了,留下刘氏这妇人,四人很快到了湖边,而杨翰林也第一次见识了橡皮艇。

摸摸那材质,杨翰林怎也想不明白,这几十斤重的东西,又非浮木,它是如何能在水面托住四个大男人的。

再次确定了自己见识少,杨翰林诚恳的问道:“主公,恕翰林才疏学浅,这船到底是怎么浮在水上的?还能驼动咱们?属下实在想不明白!”

张震笑道:“这叫橡皮艇,里面充了空气,气比水轻,自然就浮起来了,黄河上的羊皮筏子听说过吧,和那个差不多。”

“羊皮筏子啊!”杨翰林恍然,羊皮筏子他还是听说过的。

张震笑道:“像什么浮力啦压强啦什么的,日后我会教你的,慢慢就明白了,其实这不算什么的,日后那上百丈长的纯钢铁制造的大船,能在水下百丈的深度潜行万里的潜水艇,那才叫厉害呢。”

“这怎么可能?!”

昏暗的星光下,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百丈长的大船?还是纯钢铁制造的?就是大明的宝船,听说也就四十四丈,这得多高的大树当龙骨才能造船啊?

还潜行万里的潜水船?大明的运河才几千里?这是海船吧?关键有这么古怪的海船么?在水下百丈,肯定不是运东西的,战船?水下怎么打仗啊?

这颠覆性的概念,就是他们三个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张震又说是日后再教,三人也不敢多问,张黄河和夏仲勇两个努力划船,很快上了荒岛。

夏仲勇喊一声“主公来了!”草丛里很开有人出来,不一会二百八十三人聚齐。

张震弄出剩下的橡皮艇,带着六十个汉子上船,在剩下的人那羡慕的眼神中,汉子们努力划船远去。

不久入了运河航道,顺着水流去势更快,只一个时辰就走了五十多里的水路。

杨翰林提供的这一处水寇窝点,却是昭阳湖里的一座小岛,本来是叫满仓岛的,却因为水面升高,淹没了小岛周遭一里范围那平整的农田,从此进不得大船,自此改名困龙滩。

后来有天灾人祸的,来了水寇,岛上苦守家业良善百姓也被赶走,自此常年被水寇占据,就是水寇都换了好几拨了。

本来在望湖村的时候杨翰林也未细说,此时张震听了,忍不住拿了船桨试探,竟只有两尺的水深。

此时离岛可还有一里多,就是大明的火炮也轰不到岛上啊!自己的橡皮艇在这浅滩上可比水寇的小船灵活多了,又有这一大片一大片一米多高的水草掩护,这绝对是地利!占下这岛还用退避微山湖?官府敢来干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这个水深怎么就不能种东西了?人家恒河流域水深一米多不是照样收大米么?东北大米还年年高产呢,凭什么只能江南产大米?

在水浅的地方种上一圈水稻,这就是粮仓啊!

张震农民家庭出身,考虑完战略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种地,小农意识根深蒂固,没得救了。

当然这也只是来年的计划,将来有没有那闲暇种下去还两说呢。

张震知道晚上一点到三点是人睡的最香的时候,不然小偷怎么都这个点动手?想必古人也差不多吧。

带来的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绝对的心腹,张震可不愿意有任何一个战死在这里,是以他很小心,怎也要熬到丑时再动手。

第三十九章 乱刀砍死

月亮和潮汐一样,一天比一天晚出四十五分钟,丑时正是月近中天的时候,天色的明亮虽然更容易被发现,却也容易发现敌人。

也是张震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忘了,这疍人们才出来两日一夜,本身他们就适应了船底的黑暗,夜视的本事还未退化,就如同瞎子的听觉更敏锐,他们的听觉也相当了得。

算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吧,对于张震盲目的信任,疍人们更无人提及,如此就熬到了丑时。

估摸着到了丑时,张震吩咐一声,众人缓缓的划动橡皮艇,一路上小心的打量着四周,以防有隐蔽的岗哨。

还别说,正是疍人,就在这轻微的划水声中,临船的汉子小声说道:“主公,有打鼾声!”

张震一摆手,众人停止,倾听片刻,哪怕是夜深人静,张震也实在听不到什么,这下是真服了。

无奈小声道:“在前引路,咱们去拔了这钉子。”

那汉子向他船上划船的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小船很快偏向一边,向那一大片水草划去。

接连绕过两大片水草,过了大约四十涨了,终于在最后一处,张震也听到了那鼾声。

汉子示意就在里面,张震点点头,让张黄河夏仲勇两个过去,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两人依言,悄然下了橡皮艇,轻轻的趟水过去,到了水草之内,果然见两个汉子正在一条小船上蜷缩着身子酣睡,小心摸过去,一边一个,夏仲勇伸出三根手指来个倒数,三息过后,同时挥动匕首,斩断两条喉咙。

被按住嘴巴的两具尸体抽搐几下,很快没了动静,两人这才回船。

想想这距离,这可是一百多米啊,这听觉怕是比狗耳朵还灵呢,张震说道:“有你在,咱们尽量抓活的吧!一旦惊动了水寇,我喊什么你们喊什么!回去之后和弟兄们交代下去,没惊动之前还是悄然杀了!”

“是,主公!”两船人除了杨翰林之外尽皆答应。

和大部队会和,口口相传交代下去,再次向着小岛进发。

这一面的岗哨也就这一个,张震不放心,又安排了六个人三条船在小岛的东南北三个方向待命,惊动水寇之后但有逃逸的岗哨,就由他们追击了,总之是不能放过一个。

有那汉子在前引路,哪堵墙后面有人在什么位置,哪个屋有几个人一清二楚,他比划过之后夏仲勇张黄河动手,真是无往不利。

直到所有人都摸进了水寨,还是有点小意外,张震最忌讳的东西出现了。

“呜...汪汪汪!!!”

狗叫声响起,很快有人喝道:“谁?!”

这只是吓唬人的,张震随口道:“我!”

“我!”

六十号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差点把张震给气死,糊弄过去用机械弩把狗给射死不就得了,偏偏这些疍户太听话了,竟然全跟着自己回答了,这还糊弄个屁啊!

太听话的手下也就这点不好了,短暂的憋屈之后,张震大声喝道:“官府拿人!反抗者死!跪地不杀!”

“官府拿人!!!反抗者死!!!跪地不杀!!!”

这次算上夏仲勇张黄河两个,喊起来就响亮多了,声音远远的传开,各个屋都开始亮灯,就是那条狗也吓得哼哼两声,钻回狗窝里,怎也不敢叫了。

张震一摆手,众人蜂拥而上,去各处拿人。

还别说,张震喊话还挺好用的,大多数人从梦中惊醒,都被吓住了,衣服也不敢穿,下床之后就跪在地上,连那刀枪也不敢拿,有几个反抗的,也被很快解决了。

很快将活着的聚拢好,剩下了一百五十左右的活口。

更有十多个女子,从十三四到三十岁的都有,一个个衣衫凌乱,衣不遮体的。

张震问道:“谁是头?”

有人举手道:“我是此处的寨主,这位军爷面生的紧?这衣着也非官兵差役打扮,敢问军爷是哪个所的?”

“怎么?”张震笑道:“你还要探探本大爷的底,来日好报复回来?”

那寨主陪笑道:“军爷说笑了,小的怎敢?只是小的主人势力颇大,军爷能否看在主人面上,放过我这水寨?来日必有厚报。”

“哦?”张震笑道:“你主人是哪家?不妨说来听听?”

寨主笑道:“主人名讳,小的可不敢说,远的不说,这十余年来,每年围剿小寨都能提前得了消息隐匿,主人势力可想而知,军爷可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原来是这样啊!”张震笑道:“其实啊!我们也不是官府!我就是看上这块地方,想要取而代之,替你操起水寇的勾当,要是不想死,赶紧把你亲信叫上,马上滚蛋!”

“你!!!!”寨主大怒,要早知道不是官府而是黑吃黑,他还乖乖弃了兵刃投降干嘛?早拼死一战了。

张震笑道:“不小心把你给诳了,看来你在官府势力不小,幸好少爷不怕!赶紧叫上亲信滚蛋!省的少爷自己动刑揪出来!”

“你有种!”寨主冷哼一声,起身喝道:“今儿我认栽了,小五,老丁,蛮子,文龙,老杜,咱们走!”

很快站起来五个人,跟着那寨主就要走。

“哼哼!”张震冷笑道:“看来就这些知情的了!这六个人,乱刀砍死!”

“贼子尔敢!!我家主人乃是...啊!!”寨主还未说完,疍人那是多听话啊,主公让砍死,那是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更不会留一个活口。

寨主身上瞬间七八把刀临身,话都来不及说完呢,就魂归黄泉了。

六具尸体身上,最少的怕是都中了五十刀以上,一片模糊的血肉。

张震满意的点头,向着剩下的一百多人笑道:“看来你们是做了别人的刀,被人利用了啊!有没有愿意跟着我干的?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本少爷不强求的!”

刚被砍死了六个要放走的,还是乱刀砍死剁成肉酱的那种,谁敢再出头?一个个惊恐的看着张震,被张震看过来又慌忙低头,生怕自己是下一个刀下亡魂。

张震苦笑道:“我说真的,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一条船的事,愿意跟着我的,包你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总之肯定不会像这寨主一样,拿你们当枪使用来排除异己。”

第四十章 以身相许

甭管是恐惧也好,还是无处可去也罢,反正是没一个走的,吱声的都没有。

“看来是都能留下了!”说罢看着同样跪着的那十几个女子,张震问道:“你等是怎一回事?”

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哭道:“回禀大爷,奴家一家尽被这水寇寨主给杀了,只剩了眼前这小女儿相依为命,这灾荒年月的,回去怕是家业也没了,奴家娘俩实在没个去处,若是大爷不弃,奴家娘俩愿为奴为婢伺候大爷。”

不等张震答应呢,后面的年轻女子说道:“大爷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今生今世伺候大爷。”

“小女子也愿意以身相许!”

本来那娘俩看着挺可怜的,张震也有同情心不是,正犹豫着呢,其他人都开始以身相许了,这下就让张震头疼了。

原因不是别的,还是那以身相许让他想起后世一个笑话来。

说是古时候英雄救了美人,如果长得帅,美人就会一脸娇羞的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如果不帅就会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女的形象好,英雄会说:“姑娘此话当真?”

如果女的形象欠佳,就会说:“姑娘万万不可。”

这笑话,穿越前也就是一乐,哪想过穿越后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张震也挺无语的。

同时张震也明白,自己穿越在饿死鬼身上,虽然那增肥计划一直在坚持,距离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的,再补上个把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此时她们看重的根本不是自己样貌,那就是自己一声令下,手下人人绝不犹豫的这份实力了。

女子在乱世想找个依靠,这可以理解,关键是同情归同情,有那笑话在前,张震却是反感了。

最主要的还是,这些女子被水寇劫掠来,还能有个完璧?不知道被那些头领糟蹋多少回了呢!

当然了,张震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苦着脸说道:“多谢诸位美人的好意,心领了,无奈家有娇妻,实在不敢沾花惹草,更莫说娶妻纳妾了,这以身相许的话切莫再提。”

假装不甘心的说完,看一眼周围,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这里有两百多好男儿,明晚我还能送来两百好汉,那就是四十对一,离百里挑一也不远了,诸位美人若是有中意的,本少爷给你们主婚!”

张震拿家有娇妻搪塞,众女自然失望,听完张震的话,又燃起了希望来。

女人们打量男人,那男人又何尝不是,除了那些疍户没一个意动的,原来的水寇虽然一个个都跪着,此时却个个昂首挺胸。

张震见此笑道:“今日我就把话撂这了,听话的给娶媳妇给分房,不听话的,还是大通铺住着打光棍!都明白了?”

“明白!!!”

“俺们听寨主的!肯定听话!寨主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让俺....”

水寇们大多是逃荒到昭阳湖附近,进而被前寨主收拢,本就是一无所有,以往劫了娘们那都是头领们享受,染指的机会也无。

现在终于来了个不近女色的寨主,还答应帮这些女人和她们中意的完婚,更是给分房,这好事上哪找去,一个个兴冲冲的答应着,每个人都带着希望,场面分外热闹。

张震满意的笑道:“如此最好,都起来吧!”

起身后众人热切的看着张震,当然还时不时的向那群娘们身上瞟一眼。

他们如此的表现,张震也是满意的,毕竟有他们主动追求,就不虞疍人们稀里糊涂的娶了残花败柳,这可是自己的死士,将来怎也要良善人家的清白女子才能婚配,不然自己这主公可就白当了。

张震问道:“咱们困龙滩上还有多少钱粮?”

一个文士模样的人近前道:“银钱约莫三千二百两,白米一千一百石,白面九千七百石。”

十万斤米面,这运河上最多的就是米船,结果就这么点米,白面倒是近十倍于大米。

原来那寨主亲口说露出有主人,众人还抱着些许念想,以为是保全山水寨的托词,就是那死鬼开口叫亲信时,人们还盼着能点到自个的大名,更无人想过米面的差距如此之大,这还是北方人习惯吃面食的结果,大米一月也吃不几次啊!

真的被人当枪使了,众人看向地上的那几滩血肉,眼中竟有了恨意,有几个靠的近的还望尸身上吐了几口痰。

“呸!”

“呸!拿老子做牛做马当刀使,骗了老子好几年!亏老子一直忠心耿耿,算你死的早,别让老子知道你主子是哪个?知道了老子弄死他!”

被打断了,还一口一个老子,张震明白这人悲愤,典型的无脑忠仆,这种人用好了不比死士差,张震当然不会介意。

不介意不代表张震不会透底暗示一下,给某些人拉拉仇恨。

张震笑道:“其实这位前寨主的主子不难猜,你们想啊,同行是冤家,专截白面,不是米面豪商就是咱们北地的大地主,每次围剿都有官府照应,豪商可没这么大脸面,所以他们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剩下地主了,能安排六个心腹专干这个,还有追踪的吧?肯定还有人来通传吧?这就是最少十人以上了。”

“有人手,还有官府照应,还在这周边千里内的大地主,一共才几个?”

张震诱导一下给某些人拉拉仇恨,又将所有的人手分作四队,让四个老疍人担任头领,吩咐了明晚去接剩下的人回来,他收了九艘橡皮艇,乘着橡皮艇就靠了岸。

逆水行舟还没步行容易不是?哪怕是要绕湖前进,多走二三十里。

半路上,杨翰林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主公,这大地主到底是哪个?属下实在猜不到谁有这么大本事,就我这官府干吏,愣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张震随口笑道:“除了皇帝,你往大了猜就是了!”

一旁的夏仲勇见老杨问了,他也忍不住问道:“主公,被发现之后你那喊话是治兵之道?”

一听这话张震正色起来,也不走了,借着月色嘱咐道:“老夏,黄河,还记得杀那苏双千时我也喊过吧?”

见两人点头,张震郑重道:“这两次喊话哪是什么治兵之道,不过就是利用人的侥幸心理,苏双千那里好像是‘跪地不杀,反抗者杀无赦!’这困龙滩是‘官府拿人!反抗者死!跪地不杀!’你想啊,人在恐惧之下,若是没有活路会拼命,一旦有了选择的余地,本能的就会趋吉避凶,选择听上去更安全的那个!这样咱们动手也容易多了。”

“你们记住!”张震万分认真的叮嘱道:“造反以后,你俩必是我大将,战场上动轧就是成千上万人,在战场上,最最不能有的就是侥幸心理!”

“想要胜利,靠的是长久的严苛操练,靠的是上位者重视厚待,靠的是将领的以身作则令行禁止,靠的是军械的优良,靠的是一次次的胜利堆积的信心与军威。”

“克扣军饷粮草中饱私囊,军械以次充好粗制滥造,将领未战先怯带头逃跑,这三种举动是拿士兵的生命渎职,是葬送国运,该当以叛国罪论处!施以极刑!造成的影响亦或后果恶劣的,株连!!!”

第四十一章 主人的首次奖励

张震说的郑重无比,夏张两人牢牢记在心底。

渴了饿了张震都能随手拿出食物,四人一路疾行,终于赶在天亮前回了望湖村。

相比张震,杨翰林累的更惨,一夜的疲惫,黑眼圈都出来了,还是张震给他简单的化了妆,这才赶赴巡检司衙门。

送走杨翰林,趁着天色还早,张震进了工业园。

例行的先打个电话,张震驱车到了船厂,入眼就见夏莹莹已经带着两女等着了。

一见张震从车上下来,哪怕是一夜同眠,听莹莹小姐说了不少这仙府的神奇,亲眼见了汽车疾驰而来仍旧不免惊讶,当然动作上更是不敢怠慢,两女跪道:“奴婢林飞雪(柳如烟)叩见主人!”

“飞雪!如烟!”张震点头道:“嗯,起来吧,咱们这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们不用磕头!”

“是,主人!”两女闻言起身。

昨晚张震忙着去困龙滩,也未细看,此时两女在夏莹莹的张罗下,不但洗干净了,衣服也换了新的,倒是漂亮了不少。

前世张震有过几段情,大被同眠可没体验过呢,身为通房丫头,她们可不会抵触,莹莹也会顺从,想想那幸福生活,张震也有些小激动。

两女比莹莹更瘦弱,尽快养肥了大被同眠。

心中盘算好,张震很快平复,笑道:“太瘦的我不喜欢,跟着你们莹莹姐学好厨艺,好好进补进补,等你们过了八十斤就可以侍寝了。”

“多谢主人!”两女说着又跪下了,脸上满是欣喜。

通房丫头若是不能侍寝,那比普通的丫鬟都不如,被主人定下八十斤的标准,这就有了个盼头。

这仙府里吃喝不愁,昨晚都吃撑了,要是每顿都坚持吃饱,相信很快能到八十斤,到时就能讨主人喜欢了。

女孩们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夏莹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知道那电子秤的用法之后,更是一天上去不知道多少次,就盼着一天能多长上几两,尽早被主人收了。

进工业园的第一夜,其他女孩倒是睡的无比香甜,还是莹莹去叫了才起来的。

等到人全部到齐,张震和夏莹莹齐上阵,教会了女孩们骑电动车,等到都学会了才赶去麦田。

割小麦,这个很容易上手,虽然因为外面连年灾荒,一多半的女孩都没见过成熟的小麦。

镰刀是张震在外面的大院找的,简单示范过,张震将镰刀全部搬下车就走了,他还要赶去外面,万一官府追查,起码不会节外生枝不是。

等到张震去后,女孩们渐渐熟练,抢工一般的干活,累了,在夏莹莹吩咐休息一下的时候,其他女孩也听到了对那八十斤重量的感叹,追问之下知道了原委,一个个也上了心。

一定要尽快到八十斤,就算不能让主人喜欢,起码不让主人讨厌。

而这也养成了一种风气,甚至在夏莹莹探过张震的口风,知道主人的喜好之后还定下规矩,想要成为主人的通房丫头甚至妻妾,只能是八十斤到九十五斤的,多一两少一两都不行。

但凡超过标准一次,永远失去被主人宠幸的资格。

在衣食无忧之后,这是很苛刻的规矩,好在只要进来,所有的女孩都无比认真的执行,以至于有次称重,整个工业园里但凡待过半年以上的女孩,全部都在八十七到八十九斤,标准的不得了,还是张震知道之后,这规矩才放宽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张震望湖村待了半晌,午后又去店铺里喝了一下午的茶,招呼夏仲勇他们把店铺再次打扫一遍,门口贴上开门大吉的大红喜字,再挂上红灯笼,就等着明日一早开业了。

那开业大吉的大字贴出来,整个南阳镇都惊动了。

近几年一年冷过一年,运河冬天是要结冰的,走不得船,而京城百姓的补给,皇家的贡品全赖封冻前运完,是以秋季的大运河异常的忙碌。

偏偏出了龙神这档子事,谁不怕惊扰了神龙,进而触怒了天子,被抄家灭族,是以这南阳码头上船只倍增,打架斗殴也时有发生。

若说人们最关注的,除了神龙和朝廷的消息,那就是张震了。

谁让他招募佃户动静那么大呢,还挖湖肥田,这更是值得津津乐道的稀罕事,这店铺买下几日又不知趁着船家商旅众多开业,更是连货物都没进。

如此几样,张震想不出名都难,他贴出开业大吉,只小半个时辰,整个南阳镇包括那些泊船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关键张震张罗完这一切之后,打个罗圈辑,说一声“小店明日一早开业,还望诸位乡邻捧场!借过,借过。”就这么关了店门走了。

谁还没点好奇心,张震是走的潇洒,剩下的人们可就议论开了,街头巷尾的,说的都是码头那的新店,各种猜测争辩,整个南阳镇都要炸锅了。

回了工业园,张震去了麦田,只这一日功夫,别说收割了,不但是全部割完,割好的麦子还被女孩们全部抱到了公路上摊好了。

这个效率,让张震很是满意,看着苦等自己的女孩们,张震笑道:“这么快就收完了,都辛苦了,快去洗个澡,等吃过饭,今晚给你们放一场电影作为奖励。”

电影?除了夏莹莹之外,女孩们又哪知道这是何物?不过能被主人当做奖励,想来是不错的,众女欢喜的骑车回去了。

张震也换了一辆铲车,开始在马路上轧麦子。

这可是铲车,十几吨的自重在那摆着呢,相比农村以前的拖拉机拉石磙轧场,效率上不知快了不知多少倍,七八亩田的麦子,只半个小时就碾压好了。

洗了澡,吃过饭,在九个女孩的平息等待下,就见张震打开了电脑,将电脑里存着的一个电影选择了播放。

第一次放电影,肯定能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张震放的正是星爷的巅峰之作,大话西游。

月光宝盒和仙履奇缘依次看过,女孩们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感动的不得了。

夏莹莹一直依偎在自己身上,在那眼泪不停的落下,让张震的胸前都湿了一大片,也依偎的更紧了。

第四十二章 名动金凤楼

像那个对我们来说价值只有一块钱的镜子,都能卖到七百两银子。

此时人们听故事看故事,也只局限在书籍和戏文上,连年灾荒,吃饭都是问题,大戏也只是那富贵人家过寿大喜时才有,一年也不见得能看上一回。

电影这种我们习以为常的事物,对女孩们来说更是颠覆性的存在,绝对超越了镜子,一个个感同身受,仿佛自己就是那紫霞仙子一般。

上下两部全看完,已然到了深夜,众女拭去泪水,辞别主人离去,张震也抱起夏莹莹,去卧室睡下了。

胖人先胖脸,瘦人先瘦腰,莹莹的脸颊丰润不少,感觉到抱着的人儿重了不少,张震也在睡前打了声招呼。

“三日后咱们成婚,洞房!”

这一夜,夏莹莹睡的格外香甜,以至于等她醒来,张震已经出去了,看看时间,也已七点,也就是辰时了,慌忙梳洗吃饭,然后就去收拾麦子了。

张震回了大院不久,刘氏等妇人已然蒸好了馒头,佃户们也很快到齐。

张震简单吃过,想想第一天开业安全第一,还额外叫了李二牛方玉两个去店里帮工。

一行六人入南阳,自后门入内,简单布置一下开了店门,也不需牌匾,放了烟花爆竹就算开业了。

呼啦一下人就围了上来,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就想看看这奇怪的新店能卖点什么?

当先看到的就是四个汉子执刀守在桌子两边,桌子上摆了个锦盒,锦盒旁边一个木托上,立着一面小镜,旁边还放着两个杯子。

那镜子映照的清晰可见,在几米远的店外都能看到小镜反射的门框。

那杯子更是夸张,整个通透,隔着它都能看到后墙。

哪怕是四个汉子紧攥着刀把虎视眈眈,也挡不住人们的好奇心。

呼啦一下就进来几十个,后面的人见了近处人的反应,更是好奇的往店铺里挤,一时间人满为患。

张震还想弄壶茶喝茶呢,店内这么多人,这还喝什么茶啊?慌忙把刘氏从后院叫来招呼客人。

就是这叫人的工夫,两间的小店,也就三十来平米,足足挤进了上百人了,更是有张黄河李二牛扯着嗓子的呼喝声。

“都别挤!别挤!再挤别怪俺发牛脾气揍人!”

“你!说的就是你!就你挤得欢,自个看看我们这生意还能做吗?信不信你再挤我揍你!”

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了,这要是发生踩踏或者有人趁机抢夺,那还不乱套了?张震大喝道:“老夏!把东西收起来,不是小店的人,先请出去!”

夏仲勇闻言,慌忙收了东西,抱紧锦盒,其他三人喝道:“都出去!”

四人连哄带劝外加呵斥威胁,还要手推肩扛,就这还费了半炷香时间才将人全部赶出去。

张震从那锦盒内拿出一面镜子和一个玻璃杯,走到门口含笑道:“这是我...家人自西洋弄来的镜子和琉璃杯,镜子有十面,杯子是两套共计十二个,这两个就放在门口展示,有兴趣的,交上十两银子作为押金进来细看,不管买卖成不成,银子都退还。”

张震可不想再像刚才那般拥挤,十两银子这个门槛,应该能挡住不少人吧?

说完指挥方玉搬了一个桌子放在门口,由刘氏展示,老夏和张黄河护持,而他自己终于落了清净,趁着人们还在外观看,坐在里面那桌上,看着锦盒沉思。

有时候我们换一个思路会豁然开朗,就像此时的张震,原本他是想要靠这倒卖东西挣银子,狠赚一大笔,银子多了踏实,现在想想就作罢了。

自己是准备造反的,成了以后天下都是自己的,不成要银子也没什么大用!

既然这样还攒银子干嘛?够花不就行了,银子多了招摇,还有可能烫手。

这镜子卖给当铺都能卖个七百两,自己单卖,一个怎也要两三千两吧?加上玻璃杯,四五万两银子,撑死那些佃户也吃不完。

最主要的是,有了西洋这个托词,自己完全可以在卖掉东西之后,有高价支撑,趁机招募工匠,就说手里有些西洋的技术,只缺工匠。

当苦力一天十文钱都有人争抢着干,像这种做出一物价值千金的本事,还能没人心动?

张震想通之后心情大好,看着交了十两银子进来的客人,那心情就更好了。

跑运河的这些船主商旅们,本就是除了海商之外最是见多识广的,此时又在南阳镇滞留了上千船只,商旅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消息传开,整个码头都轰动了,可是这商人们心动归心动,十几个交了银子的围着桌子观赏镜子杯子,问问价格,张震张口就是镜子三千两一个,杯子两千两。

这可都是琉璃,碎了一文不值,正在犹豫着怎么压价,反是一个妇人挤进来,看过东西问价后说道:“三千两,倒是不贵,来两面镜子!”

这财大气粗的,开口就是两面镜子,这可是六千两银子,还是一个妇人出手。

有好寻花问柳的,见了妇人笑道:“凤姨,你那金凤楼的姑娘们赚了咱们的银子,这下可好,被你这半老徐娘拿来挥霍,也不想着多进几个水灵的姑娘。”

“原来是扬州的赵大爷!”妇人认出对方,笑道:“瞧您赵爷说的,咱这都人老珠黄了,有银子也当做棺材本,可不敢挥霍,这镜子买来,还不是拿来给姑娘们打扮之用?姑娘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还不是便宜了你们这帮大老爷们?”

“嚯,凤姨倒是想得开!”有人赞道。

那凤姨笑骂道:“想得开又有什么用?您二位昨晚也不见个影儿,定是流连在那怡春院了,咱们金凤楼再不出出血,购置点奇珍做招牌,长久的无人光顾,我那棺材本怕是也要赔进去了。”

听了老鸨抱屈,姓赵的笑道:“瞧您凤姨说的,谁不知这南阳地面,就您金凤楼的姑娘最水灵,又有晴儿姑娘这花魁坐镇,想赔钱也难!还不是你家价钱贵,有些消费不起,罢了罢了,今晚俺就舍命陪美人,去金凤楼捧场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凤姨向张震笑道:“张爷,这两面镜子就这么定下了,奴家这就去取银子,还有啊,张爷可是咱们南阳的头面人物,这几天可是风头无两,没有张爷光顾,咱们金凤楼总是有些缺憾一般,晴儿听了张爷的事迹,更是苦等的望眼欲穿哩!”

张震没想到第一个购买的竟是青楼老鸨,人家笑脸相邀,张震只得苦着脸说道:“家有悍妻,实在不敢拈花惹草,只能辜负美人恩情了。”

开玩笑!一个见都没见,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的娘们还等自己等的望眼欲穿?是等银子吧?

第四十三章 最是艰难唯迁都

这往来商旅,就是怕被当地的托给骗了,金凤楼的老鸨捧场,他们是有些不信的。

此时听这张掌柜竟然没去过,老鸨相邀他竟还以妻室推辞,商旅们自然惊讶,内心也开始重新审视这琉璃的价值了。

还未做决定呢,张震笑道:“那凤姨倒是果决,既然诸位无法决断,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众商旅不明其意,面面相窥,谁也猜不到这讲笑话对卖东西有什么帮助?更无人接话。

张震把玩着手中的镜子,含笑道:“自从有了这镜子,我发现了世间第一酷刑!”

一听这话,人们当时就惊呆了,有人惊奇道:“还有刑罚能比得过凌迟?!那可是三千六百刀!千刀万剐啊!去年的的翰林院庶常郑曼,因‘杖**妹’罪大恶极!被皇上下旨凌迟,听说这三千六百刀足足活刮了三天!”

张震笑道:“那只是对世人来说的,对于貌美女子,此物确实能当第一酷刑!”

“不不不!这不可能!!!”有人心有余悸的说道:“那次行刑我也去见识了,那还是第一天去了就不敢看了,听说第三天的时候,那郑曼身无一寸好肉,全身血淋淋的,许多胆子大的看过,有十几个当晚就被吓死了。”

还真有人去见识过,张震笑道:“此物的极刑只对女子有效,比如我家爱妻,我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告诉她已然美丽无双,艳盖天下,偏偏不给她照镜子,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就急疯了,弄得鸡飞狗跳的,差点把家给拆了!”

“哈哈哈哈!!!”众人听了大笑不止,就是那看过凌迟的大商,也一下忘了当日的震撼,笑的前仰后合的。

“哈哈哈哈!张掌柜倒是有趣!”有人赞道:“细想之下,如此清晰的宝镜,美人用惯之后,若是如张掌柜那般施为,却是当得世间第一酷刑。”

那人旁边的熟人附和道:“赵员外说的有理,就为这一刑罚,买了也值了,更何况还能博得美人芳心。”

“说的也是,若是拿这宝镜送人,那陈圆圆不敢说,各地的寻常花魁一个个还欲拒还迎的端架子,有了此物投石问路,做她们的入幕之宾还不轻而易举?”

当世还有不少花魁,用那‘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借口推辞,说白了还不是银子送的不够,要么就是觉着无权无势的不值得攀附,要么就是嫌弃身宽体胖貌不扬。

若是送上这镜子,三千两的东西,焉知不能起到一万两的效力?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拿到京城或金陵售卖,怕是卖上万两银子也不难!

有了这个心思,人们的购买欲也坚定了,纷纷开口下定。

“张掌柜,这镜子务必给留一个,在下这就去钱庄兑银子。”

“俺也要一个,俺船上有银子,片刻即回,张掌柜可是要留住了。”

客商们携带银钱不便,多半带着通存通兑的钱庄的银票,无奈张震声明只要银子,只得赶回去取。

有那十两银子的高门槛拦着,外面可比里面热闹多了,人们七嘴八舌的惊叹争辩,比最下货的年集都热闹,以至于里面的人说了什么,更无人听清。

就算是那些更有钱的,见里面有十几人,寻思有人探路了,别进去之后那掌柜眼见人多坐地起价,再说了,在外听听百姓的看法也好。

见了十几个人通通出来,更是认定这镜子是个天价,有些兴趣缺缺了,反正是见识了,各自有了去意。

等到那十几位先入者挤出人群,有心细的惊呼道:“咦!不是说十两银子还会退还?怎不见退于他等?”

十两银子啊!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可是一大笔财富,听闻这话,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讥笑道:“幸好没交银子,定是拿这镜子当幌子,骗那十两银子的!黑店啊!”

“兄台说的对,咱们南阳多久没有人敢开黑店了,这等做法,定会毁了咱南阳这运河古镇的名声!依我看,咱们南阳人就该联名报于衙门,让巡检司的大人们收拾了奸商!”

有穷人不屑道:“哼!你们是眼红张爷吧?张爷对待下人,那是说管饭就管饭!说管饱就管饱!那佃户吃饭跟吃银子似的,还差这十两银子?再说了,出来的那十几位豪客可有争竞着要去报官的?看那心急的样子,回去取银子竞买的面儿更大!”

“就是就是!人张爷不差这点银子!都忘了方才如何挤乱了?有这十两银子为凭,也方便张爷谈生意!还黑店?还奸商?我看这说的是你们自己个儿吧!”

维护张震的当真不少,穷苦百姓群情激奋,很快就是东一句西一嗓子的,将那黑店奸商的说法给压下去。

“快看啊!晴儿姑娘来了!”有人惊呼道。

“在哪在哪?还不给晴儿姑娘让路,别挡了芳驾!”

“真水灵啊!我家那婆娘要是有这姿色,老子******做鬼也值了!”

这一地的花魁,在这信息闭塞的年代,正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人物,在张震没来之前,绝对是整个镇子上最为知名的那个。

那晴儿姑娘只是走过来,男人们惊叹之余主动让路。

争辩声早没了,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直勾勾的看着,随时生吞了一般,就差流口水了。

这晴儿姑娘身材高挑,一身杏黄长裙,走路轻盈,虽不妩媚却更是勾人。

旁边的老鸨见众人痴相,更是分外得意,有晴儿这摇钱树坐镇,自家金凤楼想不赚银子都难。

外面突然一静,不久看到来人,张震心中苦笑,这人都搬来了,大白天的勾引人啊!至于么?

就在张震无奈的时候,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更无奈。

对于别人来说,最是艰难唯一死,而他身上,可是压着一个重担,将大明基业守好,千秋万代传下去的重担。

北地连年灾荒歉收,不但有后金多次入塞进犯,更有那该死的李自成入了河南。

河南灾情丝毫不弱于山西,被他李自成进去,必是星火燎原之局。

哪怕是有那‘天子守国门’的祖训,北地战局灾情糜烂至此,为了大明基业,朱由检无奈之下动了迁都的心思。

然而现实却是,他听到那八百里加急奏报,为安定民心,亲去封拜都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上至内阁首辅宰相,下至回来述职受封的七品县令,朝堂上竟无一人支持自己前往。

坐在龙椅上,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陛下三思啊!”看着群臣不住磕头的丑态,朱由检突然有了觉悟。

一旦迁都,肯定要重用陪都金陵的臣子来安定局势。

如此一来,眼前这些人手中的权势大半是要削减的,为了保全他们自己的权势,这些人绝对会拼了老命阻止迁都,甚至连朕出京南巡的机会都不给。

如果有一天,李自成或皇太极打进京城呢?这些人之中有几个忠心殉国的臣子?

最是艰难唯一死?迁都触动了朝廷内外太多太多人的利益,在朕这里,死可比迁都容易多了。

第四十四章 广招工匠

崇祯此时心有疑虑,自然要早作安排了。

‘天子守国门’是祖训,又有群臣坚决反对,就差以死相谏了,身为皇帝想走也不能走,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把儿子送到金陵。

对崇祯皇帝朱由检来说,不管这龙神是真是假,这是上天对大明的眷顾,能不能延续大明的基业,就看今日了。

把太子送到金陵,就是京师失陷,太子也能如那北宋南宋西晋东晋一般,在金陵再开朝堂,总比整个皇家被李自成或皇太极一锅端了强吧?

想定这些,崇祯再不管百官的跪拜,沉声道:“拟旨!罪己诏!”

“疍户一事,是帝王失察,以致惊动龙神,是为上天警示大明。”

“自即日起,复全天下疍户自由之身!计年月补给遣散银钱,今后疍户之责,各地自行招募,与官府差役同,有敢克扣工钱粗饭招应者,斩!”

“朕为真龙天子,不胜惶恐,今后自当改过,厚待子民!特发此罪己诏昭告天下,以示悔改!”

“再拟!”

“龙神出世,为大明之幸,龙神警示,是为天佑大明。”

“朕感天德,有心亲来拜谢,祭水盖庙永受我大明香火。”

“然今内忧外患,内有反贼作乱,外有番族叩边,多有纷乱困顿,国又不可一日无君,特命太子慈烺携当朝首辅范复粹,礼部尚书林欲楫,工部尚书刘遵宪等,代朕行礼拜建庙事宜!”

“同为真龙,祈龙神永佑大明,明皇朱由检百拜顿首!”

皇帝当殿下旨,金口玉言啊!原本听了昭告天下的罪己诏,众臣还不及应对呢,这第二道圣旨就把太子和首辅打发出去了。

崇祯正色道:“龙神事宜事关大明基业,三位爱卿,礼部,工部,司礼监,钦天监,外加河道总督衙门,你等速去准备,明日一早,朕亲自送出城外为此行壮行,众爱卿务必齐心协力,莫辜负朕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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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想把太子送走,张震何尝不想把这晴儿姑娘送走?

自己是百分之百要上史书的,万一那史官来上一笔,‘帝年少时,流连欢场,与风尘女子苟同!’这会给后世子孙留下什么榜样?

最关键的是,这晴儿姑娘只是一运河小镇上的花魁而已,单论相貌怕是连自己两个通房丫鬟都不如,所差的只是把两个通房丫头养肥了。

又不是传说中的陈圆圆,更没有日国动作片的狂浪,还真没啥好留恋的。

加上这门外就是无数双眼睛,不知多少个支起耳朵倾听哩,就是晴儿姑娘也不好多说,双方简单叙过,凤姨交了银子,带了镜子就走了。

有凤姨做榜样,加上十来个大商很快回来,干净利落的交了银子,最后的甚至都没买到镜子,只得买个杯子充数。

这么一来,外面观望和来的稍晚的可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听到张震明言再无存货,来年请早,那就更是沮丧了。

这来年啊,谁知道来年到什么时候?众人怎会甘心,央求着以示诚心,务必要买一件的架势。

张震抵不过众商客的热情,无奈道:“我手里也只给家中悍妻留了一面小镜,内人彪悍,这是万万不敢动的,大海茫茫,风浪又大,行船百般不易,动轧就是船毁人亡,这来年如何也未可知。”

话锋一转,张震苦笑道:“倒是我家人带来了一些西洋造物的秘方,苦于没有工匠,不得生产,诸位若是能帮着宣扬下,有工匠来投,必能再出奇珍,到时莫说是一件,人手十件八件也非难事!大家伙也好一起发财!”

一听这话,众人又有了希望,有人忙不迭的保证道:“张掌柜的事就是我等的事,说帮忙那就见外了,远的不敢说,这运河一线,但凡能停泊处,定会人尽皆知,等到东西造出来,务必请张爷给我等截留一些。”

张震许诺道:“这是自然,肯定忘不了众位好处,其实这镜子除了秘方机密,所用料子本钱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若能量产,别说卖了,在场诸位每人送几件也无妨。”

“张爷,此话当真?”三千两银子一个的镜子,张口就每人送几件也无妨,这可是上万两银子啊!谁不心动?

见众人急切的样子,张震笑道:“那秘册已然被我背下来后烧了,若是所料不差,一面小镜的用料不过一两银子,就算是十出一,也不过十两银子,送几件也不过几十两银子的事,这也不算什么吧?”

“是是是!张爷豪气!确实不算什么!”众人附和,一个个面带喜色,如能量产,进价也能压到极低,到时这就是暴利!一夜巨富不难。

有了盼头,众人可就上心多了,有心细的问道:“张爷,咱们都需要什么工匠?张爷说下,咱们也好张榜宣扬!”

“是啊是啊!还是列明了,张榜招募最快!”

张震沉思片刻,笑道:“我这几般西洋物件,本钱虽低廉,牵连的工匠种类却广,大多数工匠都有出力处,只要是工匠,咱们就来者不拒吧,大不了加倍赔给些往来的盘缠,也不差这点银子!”

有人抱屈道:“看张爷说的,赔什么盘缠?这西洋工坊就是咱们自己的事,想来的就跟咱们的船,吃住也在上面不需费心,根本不需工匠花费什么!哪用张爷贴盘缠?大家伙说是吧?”

张震笑道:“如此也好,张震在此就沾诸位的光了,嗯,我看这样吧,带来工匠的就有优先购买权,留下意向可以为其截留一个月的出品,谁带来几位工匠咱们都记录在册,除了许诺送给诸位的,其后每送来十位者,赠送西洋物件一样,最次也是那琉璃杯,众位以为如何?”

单单带来工匠怎么能够?必须火上浇油加一把猛火才成,张震就开了这么一个奖励条件。

这投桃报李一般的举动更是让商客们欣喜,各自欢喜而去,只等通航之后宣扬招募了。

而那些购买了的和没来的船主商旅,听到这事也心动了,那买过的更是回来,记录下自己姓名这才安心。

第四十五章 工匠来投

十面小镜子加十二个玻璃杯,共计卖了五万四千两银子,此时银子十六两为一斤,这三千多斤的银子堆了好大的一堆,但凡路过的行人,谁不探头看看。

这才刚把商旅送走,就有人不请自来。

“张掌柜!恭喜恭喜!”

货都卖干净了,自然不需收取入门费了,而那十两银子的入门费,也早已如数退还。

张震拱拱手,笑道:“平买平卖而已,见笑了,不知你是?”

这人笑道:“在下钱永庆,添为咱南阳最大的钱庄,大福钱庄的掌柜,这不是一大早兑出去四万两雪花银,俺老钱闻着银子味寻来了。”

张震笑道:“原来是钱掌柜,恐怕要让钱掌柜白跑一趟了,年前肯定花销极大,暂时没那存钱的打算。”

“张掌柜别忙着推死嘛,先听听咱们钱庄的好处在做打算不迟。”这钱掌柜谄笑着继续说道:“咱们联号牵头的,乃是京师的招宝钱庄与金陵的万财钱庄,这两家可了不得,上面都有大人物镇着,保证安全!而且这运河一线,但凡能停泊处,会票皆能兑现,银票两清绝不推诿,最是便利,而且咱们利息又最低,张掌柜不考虑考虑?”

利息低还成了吸引储户的手段了?

短暂的无语,张震醒悟,这是古代,被他一句‘利息’都带回后世的银行里去了。

张震笑问道:“我这里共计是五万四千两雪花银,要是存在你家大福钱庄,利息是多少?”

“五万四千两?”钱掌柜听后惊喜,解释道:“这连年灾荒,又有后金虎视眈眈,再加李闯作乱,银子还是存在钱庄最为保险,也方便逃难不是?这利息自然也略高于丰年!”

说着心中盘算一下,开口道:“一年计六千四百八十两利息,只收您六千四百两,八十两的零头咱就算了,您看可好?”

‘好你大爷!!!’张震在心中咆哮。

爷的银子来的是容易,容易也不能这个糟践法啊,存钱庄一年,九分之一的银子浮云了。

还安全?安全个屁啊!被李自成攻进京师,别说钱庄了,崇祯一家都保不住,这世上还有比自己工业园更安全的地方?

当然,心中的想法张震是不能说的,太过惊世骇俗了。

当下点头道:“嗯!你那大福钱庄听上去挺靠谱的,关键我那佃户一个个都是饭桶,又拖家带口的来干活,许下管饭,怎也要多备米粮,怕是买下粮食之后就没几两银子了,还准备张罗一间工坊,这也是用银钱的大项啊....”

张震的表情越说越悲苦,连那钱掌柜都有些同情了,陪笑道:“张爷菩萨心肠,又为农事奔波,朝廷若是知晓,定会立碑颂扬,若是那工坊能挣银子,张爷可不要忘了我们大福钱庄啊!”

张震笑道:“哪天我想存银子,定是去大福钱庄。”

一年浮云九分之一的银子,少爷除非是脑袋进水了才去存呢!

送走钱掌柜,张震又着李二牛去寻访了两船白米。

有那西洋工坊的事,张震的面子可大了,这在北方最低也是十几两银子一旦的精米,船家一旦只收了五两银子,刨除四两多银子的本钱,从江南运来的运费只收取不到一两,就是那些米商也没这面子啊!

张震承情,吩咐记下两位船主的名号,让夏仲勇李二牛引着船家前往独山湖,四人留在店里看守银子。

刘氏烧好开水,刚泡上壶茶,外面就有人来回走了几次,怎也不敢进来。

张震一看,这人三十岁许,粗布衣服,手掌宽大粗糙,上面更是有不少伤痕。

这是手艺人啊!

见对方扭捏,张震走到门口笑道:“这位师傅可是来工坊做工的?且进来坐下喝杯茶,咱们边喝边聊。”

那人慌忙道:“粗劣手艺,哪当得少爷好茶,俺们确实是想做工,少爷不会嫌弃俺们做农具出身的手艺低劣吧?”

张震拽着那打着哆嗦的大手,拉进店内一把按在高凳上,并且亲自给他倒上一杯茶,这举动,可是让那人如坐针毡。

张震坐回去,叹道:“民以食为天,做农具的才是最值得称颂的手艺,怎会低劣?大师傅莫要妄自菲薄轻贱自己,安心喝茶就是了,咱们慢慢说。”

得张震如此肯定,那人面色上看上去镇定不少,坦然说道:“不瞒少爷,俺叫马三尺,家就在正东十五里的马楼,全村都是祖传的做木耧的手艺,这周边百里内的木耧木犁,大多是咱们马楼做的!”

说着叹道:“这连年灾荒,咱们南阳地面也受灾严重,又有后金那次劫掠,再加上连年蝗虫飞掠抢食庄稼,最可怕的还是饥民,每每蝗虫过境一般的将庄稼苗连根拔起给吃了,种地的百姓生计艰难,咱们做农具的更不好过...”

“有把子力气的,还能在码头上出出苦力,像俺这样的,个儿又矮,又不善言辞,去码头上也难,只能在草市上与瓦匠石匠搭伙混口饭吃。”

“搭伙?”张震问道:“你等有多少个?”

“俺在的那个泥瓦班有二十三个人,算是咱们南阳镇最大的泥瓦班子,今儿班主上工去了,留下的人就俺年纪大,这才来问问的,除了俺们二十三个,俺们村上还有不少木匠,俺们可都是实在的手艺人,没一个偷奸耍滑之辈!少爷您看您啥时候得了空?看看俺们的手艺,多少收下几个?”

张震笑道:“木匠,石匠,瓦匠,这可都用得上,明个都去望湖村吧,等人齐了咱们再商量工钱!还有,上工的那些明日能去吧?”

“能能能!!!”马三尺惊喜的答应道:“今儿个只是修修补补的小活,不到晌午定然能干完了,绝不耽误少爷的大事。”

“如此最好!”张震笑道:“茶都凉了,尝尝!”

马三尺小心的劝道:“少爷,财不露白啊!这茶还是不忙喝了,俺还是先去草市叫几个人来,帮少爷看守银子吧!”

第四十六章 家国天下

张震自然不能拂了马三尺的好意,不久就被他领来了十四五个人。

有了人手,张震问过税收比例,分出一千八百两,让张黄河领几个人,带了银子前往巡检司交税,省的将来麻烦。

简单叙过,张震这才知道,原来这大明朝的手艺人和疍户差不多,被称为匠户,但凡一人为匠户,子子孙孙都是匠户,是贱民,永世不得科举。

第一次知道这么一个规矩,张震心中苦涩。

原本以为是大清朝才让华夏错过了崛起的机会,单从匠户这个身份上看来,就算是大明再延续下去,也一样会飞快的落后,绝无跟上时代的可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当别人大肆发展科学拼命武装自己的时候,我们却在独尊儒家,却想着怎么靠科举出人头地,抱着两千年前的之乎者也奉为金科玉律。

而他们一旦执掌了天下,就会接过前人的大棒,拼命贬低除了儒家之外的一切学识,包括那算术,包括了格物。

与科学最是相近的手艺人,列为贱民。

国家最大的工程,就是修建皇宫,让皇帝住得更舒适,修运河,让皇族吃穿更好。

聚全天下的财物,供皇家享受,堵死所有的出路,只有举人进士才能当官。

靠那只凭几篇锦绣文章上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治国。

试问这样的做法,如何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就算没有满清,绝对逃脱不了被异族打疼打死的可能!

原本张震还只是因为崇祯多疑,这才有了造反的打算,断绝了投靠大明的打算,现在想来,还真TM明智!

必须要造反!

只有自己当皇帝,才是华夏最好的出路,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崇祯,李闯,皇太极,谁也不行!

张震知道,这只是阻碍华夏发展的一方面原因,还不是最主要的那个。

最主要的那个原因,也是张震在穿越之后才明白的。

而这个原因,就是那‘传子不传女,传媳不传婿!’是那‘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那‘看家本领压箱底!’

历史上有多少神乎其神的手艺和绝技,是因为这观念而失传的?

这对张震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题目。

如何让民间的手艺流传出来,怎么才能把工匠们聚到一起后,让他们彼此借鉴碰撞出火花来,只要自己用的好了,绝对不比自己带着工业园这个BUG差。

相比西方领主工坊式的进步,如果自己提升到发明创造也能封功授爵的高度,把藏着捂着的东西全部弄个真相大白,为国家所用,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惊喜也未可知。

相比历代皇帝,张震同样是家国天下,但这家国天下却是大不相同。

他是想着让所有的华夏人过得更好,能屹立在世界之巅,而不是皇帝那般,搜刮全天下的财富,供应皇家的奢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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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震沉思,众人谁也不敢打扰,一个个屏息以待。

张震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对这能来的工匠们更加上心了,招呼刘氏上茶。

别的不说,自己建房子建工坊都需要这些人,以后建钢炉也需要他们的,第一批工匠,还是主动来投的,哪怕只是瓦匠石匠这些,张震也不可能怠慢。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总会有那有心人传扬出去的。

交税很容易,张黄河不久就回来了,而那独山湖里,因为佃户们捞取塘泥,湖边的望湖村虽无大码头,也能靠近了勉强泊船了。

佃户们本就是码头苦力,卸起这给自己准备的米粮更是分外有干劲,八百石大米,连卸带过称也不过一个时辰。

吩咐人们将大米运回村子,夏仲勇就带着船只回码头了。

很快结算了,又请其中一艘船帮着将剩下的银子运回望湖村,店铺也冷落下来。

还有四万八千两银子,肯定要弄个障眼法,拿船当幌子,运回望湖村再收了不是。

那田地都分好了,张震也不愿意再动了,又出双倍的价格,把和游二毛对地头的那几块地一并买下,准备建设那传说中的西洋工坊了。

见识了大批粮食和大笔银子,所有的手下都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在望湖村和独山湖之间干的是热火朝天。

而张震呢,白天的事儿也少了,天一入黑,甚至白天以小睡一会为由,交代一声就回工业园,下人们更是绝不怀疑东家。

如此的两天时间,张震和九女不但将那麦子吹扬干净,更是将那婚房布置一新,就差洞房了。

此时的夏莹莹,虽然还是偏瘦些,总算让张震满意了。

船厂里用音箱播放着喜庆的歌曲,在工业园内回荡。

开着花车在工业园巡游一圈,再在丫鬟们的嬉闹之下拜了天地,两人就被送入洞房了。

林飞雪和柳如烟是很想很想进去侍寝,知道就算是对莹莹姐,主人也已忍了好久,自己这等为丫鬟的,那是想也不用想着提前了,眼神中的羡慕就别提了。

卧室,崭新的被褥,分外的大红喜庆。

张震可是过来人,能忍这么久已经十分不易,掀开那红盖头,见了精心打扮的过的夏莹莹,哪里还能忍得住?

一通狂吻抚摸,一件件衣衫退去,露出晶莹如玉的娇躯。

什么家国天下,在原始的欲望面前通通败退。

多番云雨,几般缠绵。

两个肢体交缠无任何隔阂的人儿,莹莹初尝个中滋味,疼痛之后,忍着疼忍着娇羞主动逢迎,让张震这为主人的分外痛快。

杀伐几次,直到两人彼此满足,也再没了力气,这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醒来,看着怀中如小猫一般熟睡的可人儿,张震也不管外面的什么江山天下了,将睡美人吻醒,杀伐再起。

这初夜的不知节制可苦了莹莹了,事后她哪敢下床?张震要自己梳洗,莹莹怎会愿意?打电话让两个通房丫鬟进来伺候主人穿衣,这才蒙头遮羞。

作者真是贱!

上本书就是扑在掺私货上,这本还敢,受教育了吧。

像简介上写的,无脑平推多好,想TM那么多干嘛,铺垫又没人看!

侯门女婿你个大傻B!!!更新再上不去你去死吧!!!!!









不要惊讶,这就是作者发的,删除两章重写。

上本书发过‘作者死了全书完!’还照样完本了,这不是太监,发泄一下,闪人吃饭!

《带着工厂到大明》作者真是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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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崇祯密旨

PS:删除两章,这是推倒重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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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多两银子,张震估摸着差不多够撑到明年了,缴了税金,大半收进工业园,小半运回了望湖村。

至于工匠一事,南阳草市上就有工匠来投,张震收下大半,在独山湖边又买地十余亩,着手准备建那西洋工坊。

转眼两天过去,工业园内的麦子早被众女使电风扇吹扬干净,同时也张罗好了婚房。

就在那船厂内,在八个丫鬟的嬉闹下,不需主婚人证婚人,简单拜了天地。

洞房内,衣衫尽去,将夏莹莹收了,这一夜几次缠绵,张震难得晚起了一次,自工业园出来,已是日出之后。

上午无事,刚过午后,突然自南阳镇传来消息,说是崇祯皇帝下罪己诏,六百里加急已然通过了南阳地面,皇上下旨,废除疍户贱民身份,恢复其平民身份,疍人前时行事,改由各地官府招募。

张震听了,心中也不免激动,终于见了成效,还因此让几万疍人恢复平民身份,也不枉自己辛苦一夜了。

而一旁的张黄河夏仲勇,也是万分佩服,看主公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敬。

世人都有怜悯之心,多少人事不关己冷眼旁观,似主公这般敢作敢为,出手就救下一个贱族的,这世上又有几人?

张震惊喜之下,怎也要看看此时码头上的境况,带了张夏两人,直奔南阳码头。

此时镇上已是人山人海了,许多人都没听过疍户这个名字,打听之后才知是一种贱民,只在船上划船,终日不见天日,据说是极其悲惨,听闻这话,人们不禁想要见识,一个个都往码头上赶。

因为张震出手,那几艘大小黄船还在原处停着,这几日间,又来了十来艘皇船。

此时这南阳码头上停靠的船只已经上千了,千桅林立,分外壮观,有停靠不上的,已经开始入独山湖避风浪了。

码头上,在无数南阳居民和往来商旅的见证下,南阳镇上的几间衙门已经开始张罗开锁释放疍人了。

那钥匙却是在京师金陵两地,皇上罪己诏都下了,再去这两处已然来不及了,三家官府无奈,只得寻了周边几个毛贼,让他们开锁。

还别说,这些偷儿才是开锁的行家里手,各出手段捣鼓一阵,不管那时间长短,总能投开。

亲眼看过疍户们从船舱出来,并被官府当场发了银钱,张震彻底心安,至于官府怎么招募苦力补缺,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当夜,张震上了困龙滩,召集了所有的手下,将外界之事说了,被他解救出来的疍人无不热泪盈眶,不住磕头,以谢张震大恩,却无一个忘恩负义离去的。

一切都在张震的计划之中进行,计划之外的事儿终于来了。

又过两日,朝廷祭湖的使者团,一路扬大帆顺风而来,已到了济宁州的河道总督衙门,消息也在南阳镇传开,听说是太子首辅尚书来了好多位大官。

太子首辅,这两位可都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太子更是有望登基为帝执掌天下的,听知这两位为首,自兖州府衙至南阳周边卫所,无数衙役兵吏倾巢而出,开始在南阳地面净街了。

有一个不知从哪调来的千户所,直接在望湖村西北方向扎营。

那处距离张震的田地也只一里多,好在双方都不想节外生枝,彼此相安无事,佃户们还是干的热火朝天。

至午后,独山湖里也有战船巡逻了,气氛越发凝重。

次日无事,至第三日上,就见北面远处的大道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戒备森严无比,巳时刚过,就有大队人马赶来,一片大旗之下,不只有多少顶轿子,骑马随行的兵将更是数不胜数。

张震听过传言,已知是太子朱慈烺和首辅范复粹,还有工部尚书刘遵宪,礼部尚书林欲楫。

在那工业园内看过明史,知道这个末世太子是个倒霉太子,灭国之前默默无闻,灭国之后被李自成封做宋王,做了没几天傀儡,结果李自成战败,他也失踪了。

那首辅和礼部尚书算是走马观花般的五十位首辅宰相中的一个,倒是这刘遵宪,是难得的一位身居高位能全身而退的。

张震查他们老底,也只是知己知彼而已,对这几位,他是没什么兴趣的,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让张震奇怪的是,按理来说这太子与首辅同来,司礼监也随行了,那东厂锦衣卫本该番子尽出,自己这望湖村也难逃彻底搜查的命运才是?不知怎么的,两日来更无陌生人出入,这就诡异了,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机密事?

而事实上还真让张震给猜着了,在这祭祀使团出京之前,崇祯皇帝朱由检专门召了太子和司礼监大太监方正化嘱咐良久,可以说,两人不但带了皇帝圣旨,还有密旨在身,也是因此,东厂的作为当然另类了些。

南阳镇的西码头上,在礼部尚书的主持下,朱慈烺宣读圣旨,加封龙神为护国大龙神,永享大明香火,然后就是百官百拜。

祭祀封禅一共三天,这第一天平静过去,终于到了晚上。

月末,月黑风高,下榻巡检司的太子穿戴整齐,旁边是方正化引着的无数厂卫。

一行人更不声张,小心的出门,岗哨也是厂卫,更无盘查之事,很快就到了码头上,几百号人上了几艘小黄船,解了缆绳,船只离岸,很开划进河中,顺水飘下。

飘过不远,升起大帆,船行更见速。

“走了龙了!!!”

南阳镇上,不知谁一声大喊,很快就是一阵‘咣当咔嚓’的穿窗撞门的声响,跟着就是‘什么人?’的嘶吼,然后‘啊!!’的惨叫一声,怕是死了。

可是这示警声已经传出,想要挽救也难了,连着几声‘走了龙了!’消息已然传到了漕运司。

范复粹也不及穿上官袍,穿着睡袍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跑出来,瞪着把守的兵将问道:“这警讯是从哪方传来的?”

“回禀大人,似是西面码头上!”

“还不快快上船追赶!敢阻拦者,杀无赦!!”

第四十六章 灭国的征兆

很快这南阳镇多处火起,喊杀声震天,那火光,在望湖村也清晰可见。

一里多外的千户营传来的呼喝声惊醒了夏仲勇,慌忙穿衣起来,也不敢点灯,悄然爬上屋顶观看,下来后敲响房门小声说道:“主公,南阳方向起火了,西北面的千户营也乱起来了,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张震也有些顾忌官府突击盘查,到时自己这主人莫名其妙不在,手下人解释不清楚,是以他撇下初为人妇的夏莹莹在工业园独守空房,就在大院里睡的。

被敲门声惊醒,张震答应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快穿衣起身。

等到张震出来,张黄河和刘氏也都在院外候着了,张震爬上房顶看过,很快下来了。

夏仲勇纳闷的说道:“主公,好好的祭湖呢,怎么打起来了?除了咱们,这南阳镇上还有别的势力?”

张震笑道:“就不能是他们自家人打自家人啊!”

“这不能吧?”张黄河惊讶道。

“怎么不能?”张震苦笑道:“崇祯这皇帝可不好当,北地连年灾荒,李闯也进了河南,还有后金的八旗兵在关外虎视眈眈,如此内忧外患,崇祯肯定有迁都的打算。”

夏仲勇也觉奇怪,接口道:“皇帝都想迁都了,那就迁都呗!怎么在咱们南阳打起来?”

“迁都岂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张震无奈道:“要是阉党强些,如魏忠贤那般,崇祯迁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坏就坏在如今东林党势大,你想啊,这京师有多少官员的亲友在官府谋职?”

“金陵是陪都,内阁六部可是都齐全的,一旦迁都会有多少官员丢官去职?为了安抚收买南方的官员稳定局势,金陵一方的官员肯定要重用,两个朝廷合二为一,此消彼长,又兼强龙不压地头蛇,京师跟去的官员因此丢官的数量一定相当惊人。”

“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京师的官员一定会阻止迁都的!”

夏仲勇恍然道:“即是如此,那也不用在这打起来吧?”

“这是崇祯的权宜之计!”张震冷笑道:“崇祯定是有了京师不保的觉悟,想要借龙神这祭湖的机会,趁机把太子送到金陵,一旦京师失陷,太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让大明延续下去,如南宋一般,再苟延残喘百十年!”

“可惜!不能悄然走了,在这闸漕一带,就是太子也不过笼中之鸟,定是插翅难逃!大明朝...哼,完了!”

说着张震冷笑道:“但愿他不会声东击西就此逃遁吧,到时我们也麻烦!”

夏仲勇发狠道:“主公,既然太子逃遁了麻烦,我们去截杀了太子?”

张震苦道:“这周围最少几万兵将,就咱们这几个人,大海捞针一般的寻人,找到的希望太过渺茫,风险也太大了些,不值得!等咱们有了根基,皇帝也能弄死几个的!今个还是看人家首辅大人的表现,咱们作壁上观就好。”

夏仲勇闻言点头,收了冒险的心思。

正在这时,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夏张两人相视一眼,慢慢抽出快刀轻步过去,夏仲勇问道:“谁?”

门外传来小声的应答:“是我,老杨,杨翰林。”

夏仲勇给张黄河使个眼色,自己伸手把门打开。

门外就杨翰林一个,闪身进来之后,向张震行了礼,被招呼坐下了。

张震笑道:“老杨倒是警觉。”

杨翰林苦笑道:“主公见笑了,翰林被惊醒,不知这莫名其妙的是怎一回事,特来向主公求教的。”

张震点点头,把自己的推测说了,这下直把杨翰林惊了个目瞪口呆。

‘大明要完了?’杨翰林心中震撼,同时也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早投明主,不然那后果,想想就可怕。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更何况自己一寻常小吏,如果还是效力大明,到时兵荒马乱四起,自己有官府身份招祸,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主公,那依你看,俺老杨今晚该不该到衙门去报道?”这是杨翰林很纠结的问题。

张震笑道:“被太子占了老窝,能因此回家睡,这可是你的幸运,要知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要是去了那就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就算出手帮忙立了功,也定会被灭口!知足吧你,安心睡一觉,明日装傻充愣,事儿就过去了。”

杨翰林听后惊出一身的冷汗,恭敬道:“主公说的是!俺老杨这就回去睡觉!”

“嗯,去吧!”张震含笑说完,夏仲勇突然警觉,侧耳倾听一下,又爬上屋顶看过,小声说道:“主公,有几骑过来了,已经快要入庄了。”

这下杨翰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生怕这几骑是来传自己,要自己去衙门做替死鬼的,那就要命了。

杨翰林正惊惶间,就听马蹄声踏上村里大街,火光已经映照在远处的屋顶上,有人大声喊道:“今夜有反贼李自成之叛军作乱,已被朝廷大军击败,有余孽四方流窜,各家各户紧守门户不得外出!窝藏余孽者,死!”

连喊两遍,马蹄声远去,听那方向,应该是去往下一个村子了。

上了屋顶看过,确定那几骑已然出庄,张黄河下来后纳闷道:“主公,那几骑已经走了,李闯王不是在河南道?怎会来此?”

“不过一借口罢了!”张震冷笑道:“有了闯王义军作乱这个借口,这大明太子如果不乖乖回来,八成是要死了,今晚,可能会死很多人!”

张震感叹过,向杨翰林说道:“有这个当幌子,今晚肯定不会搜查,没咱们的事了,都回去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目送杨翰林被送出去,张震回了屋内,转眼进了工业园。

与夏莹莹缠绵两回,相拥睡去。

次日一早,等到张震出来,果然是一夜无事,那佃户们听了闯王义军作乱的话,加之各处严查,能赶到望湖村的都没几家。

直到午后,终于传来消息。

‘昨夜叛军作乱欲图劫持太子,至今日午时,已被尽数灭杀,天佑大明,太子平安无事!’

第四十七章 大兴土木

太子平安无事?这个结果倒是在张震的意料之内。

毕竟这位朱慈烺就不是个强势的太子,除了太子的身份,可以说是倒霉连连衰神附体,他能跑了就怪了。

接下来的两天,官府一天搜查好几遍,当然也就是做做样子,在村里村外溜达一圈就走。

盘问都不盘问,明显是做做样子罢了。

三天的祭湖仪式一过,仅仅在南阳又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太子就被众臣再以叛军作乱为由请行。

简单收拾过,大队人马很快出发,只留下礼部的几位官员以及近半工部的人手。

太子一走,周边征调来的兵将差役也缴了军令,各归各处,南阳镇又恢复了喧闹。

而南阳镇外也开始热闹起来,东南方向是张震,有那三百亩田,又有那十多亩地的工坊,足足五六百号人在田里忙碌。

东北方向也毫不逊色,刘遵宪大笔一勾,从京城和周遭州府征调的上千位工匠已经陆续赶来,兖州府所出的役夫更是有两千之多,仅那扎起的营帐就占地几十亩。

张震这边简单,工坊所用的石料木材从东面山上运来就成,不光便宜,还都是现成的。

工部刘大人这面可就恶心了,这可是御建的龙神庙,就算是受困于大明这十几年来国库日渐空虚,那规格也不能低了。

规格一高,用料自然考究,要不是刘大人坚持,手下人都能弄成全汉白玉石板铺路,最终还是刘大人坚持,就近寻找石料,只要没有杂色的青石就成。

青砖和琉璃瓦也要和百姓用的有别,也要一块块烧制。

木料还好些,运河上本就有从南方拉来修缮皇宫用的木料,打个欠条,向将作监借几船就成。

关键是前后两大殿的两根主梁,那可都是金丝楠木的,这东西非去南方现砍不可。

这两处与南阳镇呈犄角之势,两处各自忙碌,而南阳码头上也开始忙碌起来。

当朝太子代表皇上祭湖,船主们怕龙神撞翻了船,更怕皇帝。

现在终于祭祀过了,都赶着挣银子或交皇差呢,一下子纷纷离开码头,南阳湖此时那叫一个千帆竞渡,近两千条大小船乘着秋末难得的东南风,张开大帆向北冲。

也是谁都心急,又彼此不相让,听说是从南阳湖入运河河道的时候,足足撞翻了四条船,淹死了十二三个。

这事传回南阳,龙神庙又没建好,胆小的妇人们纷纷往禹王庙烧纸上香,祈求龙神息怒。

因为太子祭湖,各处设卡,来去都麻烦,捞塘泥的事耽误了三天,现在又能干活了,汉子们看谁拼命,还要翻地,还要耕种,再迟一些,等下雪了地可就荒了。

俗话说春争一日,夏争一时,这秋天赶到张震的地里,那就是争一刻,甚至争命了。

湖水已经冰凉,八十多位大汉轮番下水,不干到子时都不罢休,第二天一早不到天亮就下水,如此一日又一日。

而工坊也迅速的拔地而起,等到那二十来间房子上梁上瓦完毕,另一面的龙神庙连块石头边角都没见呢。

张震那几千斤麦种也分发下去,一亩地的麦种不到二十斤。

本来他是想种点大头菜和大蒜的,结果大头菜根本就没传进华夏呢,大蒜倒是有,总共才收了几十斤,勉强也就种几亩的样子。

等到耕种完毕,北风已经强劲,原本不到一周发芽的麦子,愣是十天才发芽。

看着那一片片葱绿,正在挖水渠的汉子们仿佛看到了希望,干起活来那是意气风发,当然,还时不时的拌两句嘴,‘我的比你的长势好!’‘俺的先发芽!’什么的,笑闹几句,奋力挖渠。

这期间,竟被夏莹莹找到了一把手枪,还有二十发子弹,小倍数的望远镜三十多个,天文望远镜一台。

天文望远镜还好,发现的地方看样是一个老板家的男孩的卧室。

那普通的望远镜,竟是在相邻的两家工厂的宿舍找到的,还是一个男宿舍,一个女宿舍,互相偷窥?还就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也不怕被发现了?太明目张胆了吧。

这两样都是张震给夏莹莹画了图让她找的,如今终于有了,张震也踏实不少。

手枪可以防身,这望远镜嘛,大明虽然现在也有了,张震不相信他们的还能比得过后世的倍数,清晰度肯定更没得比,尤其是那天文望远镜,能放大一百倍,可以观景的,让你走近十里又何妨!

这期间也有一件诡异的事,是有一天张震从工业园出来,抬头看到了他怎也无法相信的一幕,天上竟然有雾霾,还是持续两天,那感觉,张震都以为自己穿越回去了。

他只知道明末是小冰河时期,冬天特别冷,这秋末冬初有雾霾,说出去谁信啊!

随着第一场雪下来,南阳镇上也瞬间冷清了,运河上都没几条船了,大多数船只都去南方避冬了。

一波又一波的寒流吹过,刚结冰没几天就骤降到零下十几度,穿着古代衣裳,张震怎么都感觉四处进风,实在冷的够呛,他找了根温度计拿出来一量,靠啊!零下二十一度!

自己家在西北面二百来里,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也没经历过零下二十度啊,这就是小冰河吗?这还没到三九呢。

好在工业园里七家服装厂有一家就是做保暖内衣的,张震穿了两层,想了想,还是没敢给佃户发,就是带着张黄河夏仲勇,沿着冰面到了困龙滩,给疍人们送去了些,交代好每人两件,不可张扬。

夜长了,张震也更有时间在工业园待着了,他也开始着手培养工人了。

包括夏莹莹在内,人人都必须学习,什么机械制图啦,加工工艺啦,机械材料啦,反正机械厂里能找到的工具书,他一样样的深入浅出的教授。

从汉字数字到各种符号,从到简单的图纸到识别各种材料,对这九个学生,张震算是倾囊相授。

就算学不会也不要紧,张震还有个大杀器,比填鸭式教育更简便的方法,没错,那就是流水线作业。

这世上应该再没有比流水线更枯燥更机械的了,每天同一道工序重复几千甚至上万次,照着葫芦画瓢就行,根本不用动脑子。

幸好九女都挺聪明的,又争宠一般的,一个个拼了命的学,不会的喊一声‘主人,我不太明白!’根本不用张震费心,听懂了的女孩七嘴八舌的一阵灌输,不明白都难,除了夏莹莹,谁都没有贴身受教的机会。

第四十八章 大明第一枪!

这可是一个工业园,里面的机械,小到普通的钻床,大到几百万的五轴加工中心,机械加工类的机械很是齐全。

当然了,张震虽然是万能工,也只是手工操作机械的万能工,除了车铣刨磨插拉钻这些,简单的数控编程他会,却不精通,这加工中心的编程更麻烦,必须从头学起,很是需要恶补。

众女学习的认真,进度也快,张震开始着手让她们熟悉各类机械了。

单就这机械行业,相比男人,女性处在绝对的劣势,无论是人数还是薪资,从业人数的比例怕是都不到十比一,但是在有些方面,女孩本身的天分,可是男人怎么都比不上。

就比如那氩弧焊,女性的心思细腻加上气息较匀,如果是个性子如水般的温柔女孩干这个,很容易就能成为氩弧焊高手,就那十比一都不到的从业比例,最厉害的氩弧焊工的性别比例却是五五开,这个根本没得比,不服不行。

还有那仪表车床,更是非女工不可。

那小床子张震一个手指头都能勾的刀架托板飞退,这仪表车床,张震干了这么几年一共顶过两天班,别看机床小工件小,可是把张震累了个够呛,等那女车工回来,张震感觉脱离苦海一般。

张震一样样手把手的教授,女孩们一种接一种熟悉各种机械,并且看她们的表现,记下谁适合哪个,将来好进行简单的流水线作业,毕竟流水线的精细化分工,才是最能保证质量的办法。

工业园内温暖如春如同一个巨大的恒温车间,外面的世界可就寒风彻骨的要人命了。

本就是连年灾荒,对灾民来说,春秋天最好熬过,逃荒的途中也容易找吃的。

旱灾严重的夏天倍加炎热,根本走不得路,也容易染上病患瘟疫,有相当一部分灾民是死在盛夏的。

而最最难熬的,那就是冬天了。

万物枯萎,冰雪覆盖大地,连那草根也难挖掘,又一个个衣不遮体,饥饿的身子根本扛不住严寒,许多人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根本熬不过年关,要不怎有‘年年过年年年难过愁何年能过无过年’这话?

正是张震在外量过温度的三日后,连续两夜的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原野上,不少步履蹒跚的人们,也有拖家带口的,一旦倒下,那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张震吩咐一声,夏仲勇夫妇很快找来十余位妇人,刷洗好院内的大锅倒水下米,夏仲勇和张黄河去村外搭了个棚子,准备舍粥济民。

这舍粥也有道道,按着杨翰林的说法,这粥太稀了太稠了都不好,太稀了于自己名声不好,太稠了容易让灾民驻下,并且会越聚越多,再有家业的主儿也能给吃穷了。

简单来说,就是饿不死他们能送走就行。

张震此时虽然善心泛滥,此时也想尽早把路过的灾民送走,不为别的,他是怕灾民驻下之后,再把盖在雪地里的麦苗给祸害了。

那可是来自后世的杂交小麦,这世上独一份的优良品种,再培育还不知要几年呢,万一被扒出来吃了,自己上哪哭去?

人命不如庄稼,听上去挺残忍的,这救少数人一时和救天下人一世,就和后世撞死一个人还是撞死几个人一样,有许多时候,我们需要背负着道德信仰什么的,不管有没有被道德绑架,都要做出取舍。

最终张震还是选择了杨翰林的提议,只是那米粥稍稍浓稠些,除此之外,每人再给一两重的一块馒头,毕竟这可都是一条条人命,良心上怎也过不去。

一碗粥,一小块馒头,这些肯定吃不饱,哪怕是孩子。

灾民们也有哭求再给些的,无奈张震回了大院,夏仲勇张黄河两个那是坚定的执行主公之命,多一点也不给,那叫一个铁面无私。

佃户们有了张震给的银子,家中早备下粗粮,准备好过冬了,看到灾民源源不断,顿时也慌了神,事关他们的收成,当然更紧张了。

八十多个汉子聚在一起,一合计,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怕麦苗被人吃了,这也不是个事,还是轮流守着田地比较放心。

商量之后,主动来找张震借了湖边的工坊暂住,反正也没来几个工匠,建好之后就闲着呢,现在的研发都在工业园里,张震很痛快的就借了,还在村头第一户人家租了间偏房,好让他们两头看着,更是准备了两面铜锣方便传讯,确保万无一失。

除此之外,外面再无大事,整个冬天张震在工业园内一边培养学徒,一边研究枪械,顺带的还给一辆铲车和一辆叉车装上了装甲。

单说这枪械,现代化的步枪手枪短期之内是不可能的,单单一个金属弹壳都能让张震头疼死,制作容易,量产可就难了。

火绳枪更是想也不用想,直接被他淘汰了。

然后就是燧发枪和击针枪了,相比燧发枪,还是击发枪比较现实一点。

其实那击发枪已经算是现代枪械了,身为后世人,张震领先三百多年的见识,那还不是想怎么改进怎么改进,只要觉得有用的就往上加。

第一就是刺刀了,装上这东西,近战也有还手之力不是,不然一把没有弹药的火枪,面对大刀长矛,怕是连根普通的烧火棍都不如。

第二是准星,大明的鸟统受限于加工技术,开火后只是方向对,根本不知道打哪,自己可是用机床精镗的枪管,不说指哪打哪,那也是8九不离十,没个准星怎么行?

第三个也很重要,就是那锥形铅弹,球形的蛋形的都钝的要命,怎比锥形带尖的更有穿透力?

对张震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装弹了。

大明的鸟统,一分钟能装弹两次就不错了,还是前装弹,先叙进去火绳,再倒进去火药,然后把铅弹塞进去,再用通条压实,这一系列动作下来,麻烦不说,还必须站着装填,在战场上这就是活靶子啊!

这装弹也分两个方面改进,其一肯定是定妆纸壳子弹,做不了金属弹壳,纸壳的还是比较容易的,只需要把底火火药弹头依次装进纸壳包扎好就行。

其二就是击针后装弹,相比前装弹,后装弹最大的弊端就是密封性,单纯的机械密封,受冷热变化和磨损什么的,一旦间隙大了,那就是近距离看烟花,等着喷一脸火药吧。

此时还没有橡胶呢,好在工业园里几家机械厂生产的机器有不少是需要密封的,密封圈有的是存货,够张震装配几万支枪的。

经过两个月的不断试验改进,张震根据后世的记忆,自主设计的第一把击针枪终于制作完成。

第四十九章 名动两京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十几米的距离,射穿竖着的薄木板,张震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枪械最重要的就是枪管和子弹,枪管对张震来说容易,知道原理造就是了,甚至连膛线都拉出来了。

而子弹可不一样。

他这是击针枪,别看这击针枪只存在了四十年,主宰战场更是仅仅十来年就被现代枪械取代。

相比燧发枪辉煌了二百多年,虽然时间上是差的远,刚发明时更是被无数人嘲笑,那也只是越近现代,随着科技的发展,枪械的升级换代也越快。

但这取代可是经受了战场考验的,只普奥之战一场战斗就让全欧洲换装,那时的普鲁士和奥地利两国,兵力加在一起足足上百万,结果战争只打了七周就以奥地利的惨败告终,那装弹效率和实用性就可想而知。

也正是击针枪的出现,这才开启了现代战争的大幕。

张震这把击针枪的子弹,锥形铅弹是自己造的模具铸造后打磨的,铅的熔点只三百二十八度,烛火都能烧化了,更不用说气焊了。

火药也简单,工业园里就有烟花,现代的烟花和古代的火药差不多,因为配方比例的差异,有些甚至在威力上还有过之。

关键就在底火了。

火药在特性上,属于火焰感度高,撞击感度低,击针枪的底火,必须是撞击感度极高的东西才能保证发火率。

雷汞火帽什么的不现实,张震又非化学专业,一无原料,二无加工办法,就算知道名字也没法制造,那只能从大明现有的物品入手了。

想起黑火药是华夏的炼丹士发明的,张震特意翻看了当世的医书,经过反复推测,最终选出赤硝和硫磺作为底火,关键是效果还不错。

南阳距离南北两京都有上千里,正是天高皇帝远,一个小镇上哪里值得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驻扎?

等到镜子的事情传扬开来,终于在太子祭湖之后,又来了一队厂卫入了南阳。

在这南阳,太子被逼走,司礼监颜面无光,这厂卫之中从上到下谁待得不别扭?

有杨翰林从中周旋,加上张震平时低调,这镜子之事牵扯商旅无数,此事在一个月调查无果之后,最终不了了之。

他们又哪里能猜到,张震晚上从不出门是因为,他忙着在工业园搞研发呢。

他们更猜不到,杨翰林这官府中主刑侦的干吏竟然是个奸细,赤硝和硫磺都是他以好几张药方抓药弄来的。

而锦衣卫和东厂平静了,两京可就真不平静了。

民间渐有传说,说是京城烟花巷或金陵秦淮河畔有一种琉璃镜,以其照人,纤毛毕现,比之铜镜清楚百倍。

这事的反应也很蹊跷,哪怕是那些富商们的妻女听到消息,所有的富商基本上口径一致,说那是以讹传讹。

不撒谎不行啊!听说那一面小镜在南阳购买时就高达三千两,到了京师和金陵,转眼就飙升的到上万两银子,而且还是每日一个天价的往上涨,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撒谎归撒谎,两城的富商贵胄高官重将都在重金求购宝镜,还不是各处花魁自持身价,钱财难以难以打动其委身于己。

听说有一在南阳购置了一块宝镜的豪客,到了京师就赠与佳人,就此成为入幕之宾,那宣传效果彻底激起了男人们的热情,每日几百上千两的往上加,在茶楼宿馆留下求购的信儿。

而那些青楼女子听说之后,向熟客打听琉璃镜之事,每每言辞恳切眼神灼灼,颇有势在必得的意思,更是让众欢客们上心。

再然后竟然发展成谁没被赠过宝镜,就当不得花魁之名。

直到还有十天过年,奇货可居的也忍不住出手了,最后一块琉璃镜,以五万三千两的天价成交。

后来据好事者统计,南阳镇流出的十块琉璃镜,京师占了八块,说是其中两块被御用监掌印太监买了去,估计是献给皇后贵妃了。

一块被晋地大商给买了去,直接带出京城回乡了。

有两块被当朝官员购得,送给妻妾了。

剩下的三块,全部进了花柳巷最大的三家作为镇馆之宝。

诡异的是,金陵竟然也有三块,分别在秦淮八艳的李香君,陈圆圆,卞玉京手中。

十块镜子怎么多出一块的,关于这个的版本不一,而因为这镜子,南北两京的花魁们的差距也显现出来,按着后世的说法,这金陵的花魁更有自主权一点。

而这宝镜稀有,众美争夺众,颇有那二桃杀三士的韵味,金陵众艳就多有不服者,名声最大者就是秦淮八艳里的顾横波。

这顾横波才貌双绝,号称‘南曲第一’吟诗作画信手拈来,最受才子名士青睐,江南诸多文宴,每以顾横波缺席为憾,由此可知其影响力。

关于她还有件风雅事,说是理学黄道周每以‘眼中有妓,心中无妓’自诩,东林诸生员乃请横波去衣共榻,试其有没有那柳下惠的本事。

如此一个人儿,闻之宝镜已各有其主,自然不甘,去往卞玉京处看过,又到李香君处以诗词挤兑,算是大闹了一通。

可惜这镜子终究没了,闹过,哭过,这顾横波怕是也有些心灰意冷,竟传出要出嫁的传闻,也不知真假。

原本那眉楼就门庭若市宴无虚日,有了这个传言更是才子名士狂聚,看样是都想抱得美人归,连年都不回家过了一般。

也是因为这些,许多人也知道了张震的存在,纷纷庆幸他卖出的镜子少,要是多了,怕是自己也要破费不说,美人哪里还能厌倦欢场想寻个归宿了?

凤姨购置的两面宝镜也被人以三万两银子高价买走,南阳金凤楼的晴儿姑娘,也算是空欢喜了一场,整个腊月都郁郁寡欢。

这宝镜被人以五倍的价格买走,这事也和两京的争夺轶事一同传开,不久就传到夏仲勇两口子的耳中。

这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弄到京城肯定还不止这个价!

十几年的食不果腹,夫妻两个此时那叫一个心头狂跳。

不久,两口子还是断了变卖的念头,哪怕主公已经明说了,这镜子是自家两口子的了。

当然那激动是怎也免不了的。

第五十章 尚书来访

第一次试射,安全起见,张震肯定要削减药量,而且那靶子离得近些,也能亲眼看到效果不是?毕竟这是自己造的第一把枪,是来大明之后的第一枪,很有纪念意义的。

随后的日子就是测试最适宜的药量,以及有效射程最大射程之类的了。

当然张震也测试了最大装药量,本身这就是后膛枪,最多也就能塞十二公分的整弹进去。

仅火药就有近十公分长,张震将枪支固定了,使长绳拉扯开火,连射了五十枪,没炸膛....

这最大装药量的测试是失败的,而结果却让张震更加满意。

自己追求的就是装弹更快,肯定不能用十二公分的大子弹,可操作性太低,有效射程增长也有限。

子弹最多十公分长短,便于装弹就成。

精镗过的线膛枪,气闭性无可挑剔,最终测定,二百米的有效射程,最大射程更是足足四百七十米。

那火绳枪就凭大明这近乎原始的加工技术,能有一百米的有效射程?两百米放一头大象能打中了?这个差距,张震不信虐不死大明的火器营。

第一把测试枪,枪托的外观没什么讲究,开始量产就要精细化了,就算不求漂亮,也要往顺眼的方向制作。

很快就到了除夕,新年图的不就是一个喜庆?

张震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年前早打发人去南阳镇置备了好一些年货,佃户每家都有鸡鱼白面,有老人孩子的送上几尺布做件新衣,孩子们还个个都有糖果鞭炮。

等到新年,所有的佃户家全家出动赶来给张震这东家拜年,加上南阳镇上不少店家眼热那西洋工坊,因此来套交情攀关系的,倒是让这望湖村比那镇上还热闹。

正月在不知不觉间过去,冬天雪大,一场雪怕是比去年春夏秋三季的雨水都大,还是下了十几场,加之整个冬天除了风雪就是昏沉的雾霾天,积雪出了正月才化去。

民间有谚语,‘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连番豪雪化尽,可是灌足了水,田里小麦趁着春风送来的暖意,开始分蘖。

后世有人种下的一粒小麦疯狂分蘖一百多次,结出了一百多个麦穗,还有人种的小麦那一个麦穗上结了一百多颗麦粒,理论上来说,小麦的产量能到播种的几千上万倍。

当然这也是理论上的,正常来说,水肥及时,虫害控制好,小麦分蘖五到七次,一个麦穗结种三十粒以上,就算刨除发芽率什么的,都能保证上千斤的产量,已经可以算丰产了。

有了张震的吩咐,佃户们一家老少上阵,那可是出了死力气的,张震让弄三寸塘泥,佃户们平均铺了四寸以上,这可是十几公分,就算是比那黑土地差些,那也所差有限了。

此时这三百亩田的地力,怕是整个兖州府也找不出第二块了,又有雪水给养,这开春后的分蘖就十分惊人了。

张震为了测试能否杂交,播种的时候可是添加了当世的麦种的,一亩地二十多斤的种子,在当世来说,已经是惊人的败家子行为了,下雪前还不显眼,这分蘖可就了不得了。

一棵麦苗分蘖七八个以上,那麦垄一下茂密的不像话,一里外都能看到那一片的墨绿,有从望湖村附近经过的,谁不特意近前看上一眼?

佃户们那是万分惊喜,打从娘胎里出来,谁见过这等长势?这是要丰产?定能丰产!

佃户们心中祈祷,怕是都求遍了满天神佛,对庄稼的保护,越发不敢大意,任何外人近前,马上就有人在旁盯住。

寒冬过去,这水面一化冻,工部尚书刘遵宪也随船回了南阳,赶着再次开工,等一切安排好了,好回京城主持工部,这还没安排妥当呢,就听到了外间传闻,说是南面有块地,那麦子都长疯了。

初时刘遵宪只是当做闲谈,耳旁风一样的转眼忘在身后。

这谈论的越来越多,甚至自己手下工匠都趁着午饭那一会,小跑着赶去看一眼,回来还赞不绝口,这就让人惊奇了。

忍不住向工匠询问过,听那赞叹,刘遵宪这工部尚书,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再也坐不住了,吩咐一声,带人就奔正南方向。

他来的晚了,路上已经不见泥泞,而经过这段时日,小麦的长势自然更好,到了地头,晓是他见多识广,也惊呆了。

佃户们一见远远的来了一大帮人,还骑着高头大马,那就不是饥民了,飞快赶来两个,好劝阻小心庄稼,别践踏了。

毕竟是在码头上干过有些见识了,等到看到那一身的朝服上硕大的锦鸡,吓得都不敢劝说了。

这可是正二品的官服,正儿八经的朝廷大官,听说是尚书大人穿的,这尚书大人不就是宰相么?除了皇上和首辅,可是宰相最大啊!有这觉悟,两个吓得慌忙跪下行礼。

刘遵宪下马后笑道:“敢问两位小哥,这地可是你家的?看那长势十分了得,可否让本官看上一眼?”

其中一个慌忙回道:“回大人,这地是我家少爷的,小的们只是佃户,租种东家的,大人想看那是小的福气,想来东家少爷知晓了也会欢喜哩!”

刘遵宪点点头,笑道:“如此也好,待本官看过。”

刘大人举步上前,近看之下更觉惊讶,最后还挽起官袍下摆蹲地探头细看,可见有多么的惊奇了。

伸手爱抚一般的细看过,刘大人起身笑道:“厉害!了不得啊!本官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麦苗有这等骇人的长势,你家少爷可在本地?能否为本官引见?”

这是要求见少爷?这么客气?这可是宰相啊!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刘遵宪再说一遍求见之意,两人这才醒悟。

“我家少爷就在眼前这庄上,大人且慢行,小人这就去通报,好让少爷迎接大驾!”

两人说罢,再磕了头,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听到两个汉子语无伦次的话语,张震捋了捋细想一下才明白,是有位尚书大人要拜访自己。

第五十一章 一份大礼

尚书啊,这可是朝廷大员,张震是知道有位刘尚书在为大明监造龙神庙,应该就是他了。

只是他来拜访自己干嘛?莫非是因为麦田?

细问之下,果然如此,张震有些无语,人都来了,还是这么大的官,总不能避而不见,那就太让人起疑心了。

吩咐刘氏准备茶水,整整衣冠,迎出大门外。

待那刘大人近前,张震含笑拱手道:“草民张震拜见尚书大人!”

他是主,对方是客,虽然此时的身份天差地别,能迎出门外已经是相当客气了,根本不需躬身,当然,张震也不想躬身。

刘尚书惊奇道:“张小哥客气了,你有能耐种出那等良田,竟无功名在身?”

这话一说,张震就来气了,这位老大人连这事都往儒家身上贴,太不像话了吧?

张震淡然的回道:“回尚书大人的话,家中有训戒,不可偏安一隅做那井底之蛙,老张家的人,是男人就要征服星辰大海!”

“大胆!!!”

‘唰’的几声,那刘大人的随从和夏仲勇张黄河都抽出刀来,双方怒目而视。

“放肆!还不把刀收了!”刘尚书呵斥道,说完向张震歉意道:“手下人不知礼,让张小哥见笑了。”

双方收了兵刃,刘尚书叹道,“年前听闻此地有西洋镜流出,老朽还不大相信,毕竟那大海凶险无比,若是有这家训,那西洋镜倒是取得,只是有些可惜了小哥,须知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了功名才好为天下人做事!”

“大人是来说教的?”张震平淡的问道。

这话就有些逐客令的意思了,刘尚书哪想到他一点情面也不讲?自己可是当朝尚书,大学士啊!这都还没进门呢,再被人赶走,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刘遵宪不好钱财女色,唯这名声看不破,最是爱惜羽毛,无奈笑道:“罢了罢了,老朽是来请教的,不敢说教,不说就是了!”

张震笑道:“如此怠慢大人了,大人请入正堂,自有好茶招待。”

对方识趣,张震也客气多了,双方相携入内,落座后刘氏就奉上了茶水。

这可是大红袍,当世还未发现呢,轻嗅茶香,刘尚书精神一振,赞道:“好茶!不比那明前差。”

张震笑道:“大人好见地,闻香能知味,但这茶,确实比不过明前龙井!”

张震也是实话实说,工业园里的茶叶,虽是上品大红袍,绝对不是母树上的,这位刘大人是当朝二品,喝得明前龙井那必然是贡品,同为顶级名茶,拿一个一二等的和人家最极品的相比,能比的过就怪了。

刘尚书哪里肯信,平心静气凝神细品,直到这一杯热茶不知不觉喝完了,这才感叹道:“小哥才是茶道高人,两相比对,那也只是稍差半筹,加之你这茶稀罕,足以列为贡品!”

“可别!”张震头疼道:“这茶来自海上荒岛,那大海茫茫的,想再找着无疑大海捞针,剩下的这些已是孤品,大人想喝,走时赠些也无妨,要是列为贡品,咱上哪找去?”

老奸巨猾!老奸巨猾啊!张震在心中感叹,这贪杯的老头,这是给自己下套啊。

无奈之下也只能把茶叶的出处推到大海上,反正没出世呢,有本事自己去大海上找去。

“孤品啊?”刘尚书一愣,泄气的说道:“既如此,贡品之事就此作罢!”

张震看了门口的侍卫一眼,见他们都木桩子一般,心中也放心了一些,希望他们都是这位刘尚书的亲信,不然自己也麻烦,早知道不嘚瑟了,拿苦丁茶招待,看你这老头怎么喝得下?

刘尚书又不经意一般的问道:“小哥那麦田的长势很是不凡,麦种也是来自海外?”

靠靠靠!!!自己把这老狐狸迎进来干嘛?张震这个头疼啊,脸上不动声色的说道:“麦种不过是寻常之物,长势好还不是因为那塘泥,年前庄上的佃户捞塘泥,大人年前就来过南阳,应是听说过吧?”

刘尚书笑道:“人老了记性也差,你不提老朽都要忘了,这塘泥之事老朽确实听过,当日也只做不知农事的莽汉胡闹,哪想过有这等非凡的效用。”

老狐狸啊!这分明是在装傻充愣!张震心中警惕,越发谨慎应对,终于将这刘尚书送出门外,顺带的还搭上了一小瓷瓶的茶叶。

门外,刘尚书笑道:“多谢小哥好茶招待,临走这还有茶叶赠送,老朽实在过意不去,待老朽回去,给小哥送些明前来,权做回礼!”

那肯定是贡品啊,咱也尝尝皇帝喝得茶咋样,张震笑道:“如此多谢尚书大人了!”

“小哥客气了!哦,对了,老朽差点给忘了!”

刘尚书一拍脑门,张震听了心中一突,只听那刘尚书笑道:“老朽有一至交好友,姓张名国维,乃是当朝的御史兼十府巡抚,咦!你俩倒是本家哩!”

“我那好友最为热心农事民生,前年还刻板付印了《吴中水利全书》和《农政全书》,那水利书是他亲写,农政书是他参与修订并做序,有此两书可见其热心。”

“他若知晓老朽看过你地里庄稼长势而不告知,定会生气!小哥你看,老朽能否挖一两尺的麦苗,给我那好友,你本家的御史,送去一些让他长长见识?”

‘张国维!张国维啊!!!’张震在心中咆哮。

若说张震最想得到的是谁?不是陈圆圆,不是长平公主,就是那翻遍明史看来的张国维。

美女有的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了天下什么样的妞没有?打到西方去,大洋马也能想要多少有多少!

但这张国维,那可了不得啊!

正是他当了六年江南十个府的总巡抚,兴修水利,安抚民生,这才让京师米粮有继,不然大明朝的粮价还不知道飞涨到多少呢?

《吴中水利全书》更是被奉为古代第一水利巨著,张震穿越之前都听说过两回。

这是个文能治世安民,武能征战杀敌的牛人,也就是生不逢时,在南明两年,听说大将叛降投敌,自己就投池自尽了,可见其忠心。

这么一个有大才的人物,可比张黄河那金头将军更有大用,张震肯定心动啊,唯独这忠心不好应付。

古代招揽无非动之以情,晓之大义,诱之以利这些,对这张国维用这些估计没用,那就征服!就从给他送麦苗开始吧!

第五十二章 一骑红尘

张震含笑答应了这刘尚书的请求,将其送出庄外,满含期待的送其远去。

不久就有两骑飞驰而至,一位提了一把铲子,另一位则背负一锦盒,先向佃户们客气的说明了来意,随后开始挖掘麦苗。

几下下去,就挖掘还好了两尺长短的麦苗,那锦盒却是一木盒。

那大小看上去和放画轴的差不多,看那崭新程度,明显是现做的,里面塞满了棉花,还有折叠好的一小块布匹。

将棉花和布匹取出,两位侍卫将麦苗依着原样排好,盖上布匹,再塞好棉花,末了还用碎土压实了,其中一位背负好包扎好的锦盒,绕过麦田望南飞驰而去,另一位也带了铲子回去复命了。

张震听说之后,也只是期待那张国维的反应,完全没料到这位巡抚大人的举动。

十天之后,一骑飞驰而来,佃户们照例迎上去,还未及近前呢,只听‘噗通’一声,马上的骑士竟跌了下来。

本就是快马疾驰,这下摔得着实不轻,两个佃户慌忙扶起,就见这人脸上一面是血污,一面是风尘。

这人身穿的可是官袍,两位佃户可有些慌了手脚,正惊惶间,就听这位官员问道:“多谢二位壮士,借问一句,前面田地可是南阳望湖村张震张先生所有?”

佃户回道:“那正是我家少爷!这位大人,还是小人扶您去庄上洗洗吧!您现在可是一脸的血迹,莫污了身上官袍。”

这官员急切道:“本官纵骑两千余里,就是为看这麦苗一眼,这仪表算不得什么,快快搀我去看过。”

两人无奈,只得搀着他看过,就见他蹲地使手扒拉着,时而如同爱抚点头连连,时而凝眉沉思瞪眼细看,那表情变幻的极快。

远远的有佃户看到这边有异样,很快过来几个,听知这位可能就是那张巡抚,慌忙报于张震知晓。

听到报讯,张震也愣了,虽不知刘尚书给张国维去的信里写了什么,但人家堂堂十府巡抚,仅凭那几株麦苗能远行一两千里赶来,这份热心,不是真正的悲天悯人体恤百姓,根本来不了。

自己这也算‘栽上梧桐树引得凤凰来’了吧?这样的人,怕是比史书上记载的还要高尚,绝对值得自己招揽!

心有计较,张震整理衣冠,细问之下听说张国维从马上跌了下来,摔得满脸是血,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慌忙着人去请大夫,又吩咐张黄河提了一桶井水,拿了脸盆随行,先清洗了伤口要紧,别再感染了,留疤什么的,那就是自己罪过了。

百丈的距离,来回一里,等到张震赶去,那张国维还在地上蹲着看呢。

张震客气的问道:“可是张大人?”

被人惊动,张国维起身,一看周围,身后已经围了一二十号人了,为首一人眉清目秀的一英俊少年,应是好友信中所说的张震了。

明白了这个,张国维笑道:“正是国维,你就是刘尚书所书的张先生吧?正好我有事请教先生。”

张震忙道:“请教不敢当,大人当面,更不敢妄自称尊号称先生,这话可是羞煞张震了,你我是本家,张震沾沾大人的光,叫我小震就行。”

看看那脸上的血泥,张震心疼无比,将那脸盆亲手端了,劝道:“大人先洗把脸,把伤口清洗了免得留疤,有话咱们到了庄上,喝茶细说。”

别人不知道,夏仲勇张黄河可是清楚的很,相比对那刘尚书的处处戒备,主公对这位张巡抚可是亲近太多了,完全是发自内心,亲自端水伺候洗脸,亲自搀扶回庄,这等善待,怕是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位了。

自从刘尚书送走麦苗,两人也知道了这位十府巡抚的事迹了,本就是穷人出身,对这等好官,那也是真心佩服,张震善待这位巡抚大人,两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回了大院,张震将张国维扶到主位坐下,自家坐在客座上,茶水也马上端了上来,张国维轻泯一口以示礼节,迫不及待的问道:“小震,你这麦苗儿无论分蘖还是根须,皆非同寻常,如此到底是何道理?恕我怎也想不通透。”

回来的一路上张震早在心中盘算,怎给这位的心底埋下种子,现在对方开口询问,张震含笑道:“这粮食丰产,不外乎这么几条,其一是种子优良,其二是水肥及时,其三是除虫除草,其四就是天公作美了,大人以为如何?”

张国维点头认同道:“正是如此,我见你那地里土质肥壮,果如刘尚书所说,捞了塘泥盖地,那肥效怕是比之南方水田也不逊色了,如此就打下根基,就算这样,这苗也不至于这般壮硕,而且那苗间还夹杂弱苗,那才是寻常良种吧?”

张震肯定的点头笑道:“大人慧眼如炬,这种子就如民间结亲,那姑表亲姨表亲的,不知大人注意过没有,相比寻常婚配,亲上加亲的所生的子嗣多有残疾之症,我这种子就是避开这些得来的,简单的来说,就是杂交!”

这杂交可是二三百年之后的概念,在场的谁人听过?这话一出直接震惊当场。

要是别的官员在场,早一句‘大逆不道’将张震当场拿下了,这张国维只是愣了愣,很快陷入沉思,良久才问道:“这杂交到底是怎一回事?大胆的说就是了,只要有理有据,能提高粮食的田产让百姓吃饱穿暖,就算传扬出去,本官拿我项上人头为你作保!”

张震笑道:“大人有心了,这麦子麦芒细微,不易明辨,咱们以那玉蜀黍也就是玉米为例,那玉米上有天樱,棒子上有玉米须,本身结种就是天樱上的粉子飘落须上,这才算作世人交合,咱们把天樱未落粉前剪去,换成别的玉米的落粉撒在须上,这就是最简单的杂交了。”

“这样就能丰产?”张国维有些难以置信,这有违万物生存之道,为了百姓可以接受,必须得问个清楚。

“杂交求的是种子,不是丰产!”张震肯定的说道:“杂交的有可能产量高些,大多是产量平平甚至还要低些,这得看咱们想要培育的方向,出来的种子可能是抗倒伏的,可能是抗旱涝的,还可能是抗虫害的,把杂交后的种子种下去才是求丰产的时候!”

还能抗倒伏抗旱涝抗虫害?!听闻张震的话,张国维这大明第一农事加水利专家彻底蒙圈了。

第五十三章 双管齐下征服御史

抗虫害抗倒伏倒也罢了,这抗旱涝可是一下戳中了张国维的痛处。

他二十七岁上中进士,为官十八年,自七品县令做到二品都御史巡抚,这一路升迁从未钻营,全赖为民请命为民着想,靠实打实的政绩平步青云。

每到一地,先纵骑乘舟看过当地水利民生,被奉为‘一骑一舸的治水巡抚’,整个大明官场再没一个比他更知旱涝对收成的影响了。

初次听到庄稼还能培育成抗旱涝的,张国维激动的难以自持,大声笑道:“好好好!若这庄稼都能抗旱涝,我大明的收成怎也增加几成!翻倍也非难事!时局还能糜烂至此?哪会让他李自成有机可乘?我大明万世基业安矣!”

张国维看向张震的眼神也亲善无比了,笑道:“贤侄,你我是本家,我又痴长你近三十岁,叫你一声贤侄不为过吧?可有意随我入官场?有我保举,加之你这法子,将来封侯拜相绝非难事!”

哥们是想招揽你,你觉着大明正统,咱可是知道大明的未来,大明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这世上也就哥们有希望扶起来,关键是扶起来之后呢?

灭了李自成和皇太极,将来被免了上吊之危的崇祯来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功高震主被扣上叛逆的帽子的有多少?火烧庆功楼杯酒释兵权那都是榜样啊。

就算封个一字并肩王什么的圈养起来,荣华富贵是有了,自己的本愿呢?

张震心中想也不想,直接把张国维的好意给否了,做戏做全套,样子还要做一下的,佯装思虑一会,叹气道:“大人的好意心领了,只是这法子对老百姓是好,怕是不为儒道所容吧?与其将来被弹劾一世提心吊胆的当官,还不如做个小地主小商人安乐呢!”

张国维瞬间来气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这孩子怎这般不上进?凡事有我呢!”

张震平淡的问道:“若是连大人都牵连了呢?”

张国维脾气上来,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大明内外交困,如此危难之时,他们敢?!”

张震冷笑道:“并非人人都如大人这般为民着想,您老也别怪我多嘴,若非大明内外交困至此,大人能升到当朝二品?此时怕是一个知府顶天了,这东林党阉党之所以不动你,因为大明需要你这么一个好官!更因为你是进士出身!!张震白丁一个,还是不入为好。”

张震这话如同一盆凉水,泼的张国维脊背发冷,心中一阵后怕。

后怕归后怕,总是有些不甘心,张国维倔强的说道:“你也知大明需要好官,焉知不能容下第二个?我拿....”

“项上人头担保?”张震抢着说道:“大人可知,杂交这话一旦传扬出去,足以撼动儒家根基,怕是比之古往今来的变法更甚!到时牵连之广,何止大人一颗人头能收得住?”

张国维久经官场,听闻这话有些泄气,不甘心的道:“若是你这麦田能丰收呢?有亩产为样,我奏明陛下,到时龙颜大悦少不得封赏,我再帮你请一道圣旨,谁还能动的了你?”

对方锲而不舍,张震苦笑道:“那也得能丰产才行啊!”

好歹得了张震松口,张国维大喜过望,笑道:“那好,麦收之前我再回来,活了四十多年就没见过这等好苗,我就不信这亩产顶不了天!”

张震等的就是他麦收之前回来这话,到时揭竿而起,顺便把他扣下,就用那古法动之以情晓之大义,总有希望招揽不是。

气氛缓和不少,张震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往水利上引呢,毕竟这位除了农事最关心的就是水利了,双管齐下才能征服不是?

结果他还没想好,张国维就先开口了。

“贤侄于水利一道可有高见?”

张震心中一乐,笑道:“高见不敢说,只是一些粗鄙见解罢了。”

张国维本是随口一问,本就没报什么希望,听后自然是惊喜万分,笑道:“贤侄过谦了,依你这匪夷所思的想法,就算不是如杂交那般石破天惊,那也是非同凡响,快快说来听听。”

有后世的水利工程做后盾,张震想没底气都不行,看着期待万分的张国维,含笑说道:“这水利不过堵和疏二字,世人皆以为堵不如疏,在我看来恰恰相反。”

这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话听的张国维精神一振。

张震正色道:“这只是一个设想,估计在我有生之年,就算是倾国之力,也要一切顺利才能实现。”

张国维急道:“设想也行啊!水利又非一朝一夕之事,但能根治水患,倾几代人之力完成又有何妨!”

张震认同的点头道:“大明之害河,黄河为首,长江次之,大人的书是治水长江,对那方了解更多,咱们就以长江为例来说。”

“长江水患,最多的就是梅雨季节,上中下游一两个月内多地大雨倾注河道,上中游还好,尤其下游,水漫河道淹没农田居舍,这才成洪成害,大人的十府巡抚就是因此而设的吧?”

张国维点点头,张震继续道:“如果我们在上游甚至中游依着山势,建起几座大坝,下游汛期时拦水成几十丈高的大湖,旱季时放水方便下游灌溉,如此一来,这长江非但无害,还大大的利国利民!大人以为如何?”

张震的话还未说完,张国维已然吃惊的嘴巴张的老大,等到听完好歹闭上嘴,那喉头吞咽着口水,带动胡子一翘一翘的,愣是说不出话来。

屋内五人,只剩下其他四人吞咽口水的声音,后世那些水电站都能成旅游景点,现在有个效果,张震一点也不惊讶,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水。

良久,张国维稍稍平静,忍不住叹道:“贤侄你这真是天胆啊!成不成不说,可比我敢想多了!若真能建成这般大坝,别说封爵了,流芳百世也不在话下!”

张震笑道:“这大坝用料苛刻,建造更是艰难,此时也只能当个计划,不过其中有个法子,此时就能在运河闸口用上。”

“哦?快说来听听!”张国维惊喜道,有能用的办法,他当然不会错过,谁让对方的想法这么匪夷所思呢?

张震含笑沾了自己杯中茶水,在桌上随手画了河流船闸模样,指着简图说道:“大明的船慢,过水闸不易,不若在运河一侧建个这样的船闸,两面有闸,下游来船,开后闸,水平进船,关后闸开前闸,水平了出船,若上游来船,反其道行之即可。”

张震顺着黄河下来,一路上一来是船快,二来是各处夜不关闸,一路畅行无阻,当时看过水势,又听说了镇上那过闸漕闯三浪吃面的传说,知道就凭大明的人力划船过闸艰难,这才说了这后世船闸的基本构造。

后世水电站那几十米的落差,几千上万吨的轮船都能通行,这运河上这不到一米高的水闸竟是鬼门关一般的存在,张震也很是无语。

反正准备靠这运河起家,索性就先给大明点甜头吧。

第五十四章 万人空巷

和张震对话,张国维那心情是时而激荡时而低落,反复反转多次,怕是比面对崇祯时的伴君如伴虎还要累的多。

终于得了船闸这有用之法,张国维心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坐在那太师椅上就睡着了。

粗重的鼾声响起,这位巡抚大人许是累极了,睡的很是香甜。

张国维个子稍矮,微胖,张震自己是够呛能抱动的,吩咐张黄河夏仲勇两个小心将大人搀扶到自己卧室,又过了一会,南阳镇上的郎中才请来。

就是上那金疮药这巡抚大人也不醒转,这下就连郎中在内,所有人都服气了,彻底服气了,这才是好官啊!

张国维睡到午后半晌未有醒转的迹象,龙王庙工地上上竟然来人了。

张震问明来意,原来是刘尚书派去给张国维送信的那人回来了,这人不敢隐瞒,说是半道上跟丢了张大人,向那工部侍郎请罪,这才有了侍郎来访。

亲眼见过张大人的睡姿,这位宋侍郎才放了心,留下一人等候张大人醒来号报信,向张震道谢一声,自家回那龙王庙工地了。

张国维这一觉,从上午一直睡到后半夜才醒来,张震还在油灯下看书,见他醒了,慌忙叫了刘氏置备饭食为其垫饥。

两人在灯下长谈半夜,张震认为有那杂交种和水利之事就足够了,这一夜虽未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但张震的见解之另类,还是让张国维惊讶连连。

待到天明,宋侍郎又来相请,张国维和张震作别,明说要借侍郎的奏章一用,完后就回金陵,待到麦收时再来,就此去往龙神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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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工业园的八个女孩越来越熟练,每天都有新枪下线,还是保质保量的那种。

柳如烟林飞雪两个通房丫鬟,也被张震收了,不过收的时候也是在夏莹莹来天葵的时候,待她那天葵过去,张震还是由她侍寝。

而那几亩玉米,因为夏莹莹等几女勤劳的授粉按时的浇水,长势相当不错,收获后上秤一称,亩产高达一千一百多斤,让众女咋舌不已。

这还是张震穿越的时候那玉米已经开始出天樱,基础没打好的结果。

枪,子弹,种子,这三样渐渐齐整,让张震的底气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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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外界,最大的事莫过于闯王借着龙神之事大肆发挥,发檄文攻击朝廷,有不明就里的百姓以为大明气数将尽,稀里糊涂的就投了义军,让河南道的战局更加糜烂。

因为大明对匠户的管制严格,加之多数有自由的匠人不愿远行,这工匠只陆陆续续的来了百来个,张震二话不说,好吃好喝的管着,让打造些稀奇古怪的器具练手,只说主料未来,不能开工。

吃喝不愁,每月还有银子领,工匠们并无怨言,安心住下了。

疍人们在困龙岛上每日操练,吃的饱穿的暖,每人的体重都有大幅度增加,那肌肉块更是结实无比。

连带的那些水寇也跟着一样壮实了,疍人们一个个守口如瓶惜字如金,水寇们对这主人的好奇就别提了,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些哑巴一样的强人并不比他们多知道多少。

南阳镇旁边有块麦田长势惊天的消息早在运河一线传开,常有船只划进独山湖,或从陆上步行结伴而至,观摩赞叹一番才退去。

青黄不接闹粮荒这种事,在连年灾荒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相比寒冬,这春天总有些旮旯里有小草会发芽,总有些看上去已经枯萎的枯树吐出新叶,经历一冬天的封冻,年后开航的运河也更加忙碌,码头上也有不少活计能挣上几文钱,再加上张震这等不时佘粥的,对饥民来说,春天更容易渡过。

佃户们听信了张震的话,在日落时分浇水,半夜子时之前必须停止,这样最利于小麦生长,还不虞麦苗被次日的阳光灼伤。

这可是张震从后世的菜农口中听来的经验,佃户们通力合作一夜几块地集中浇水,效果也是非常好。

拔节,抽穗,灌浆,小麦在一天天疯长,眼见麦穗已经开始发黄,芒种还未到,张国维如约而至。

看着满地硕大的麦穗头,张国维激动的热泪盈眶,而让他激动的怒发冲冠的事也在两日后发生了。

正是芒种这天,张震不忙着套种玉米花生之类的秋季作物,反是给佃户们人手发一把镰刀一个围兜,张罗着把那高出来的麦穗割下来带出麦田。

这个做法,张国维直接气炸了,头一次不顾踩踏了麦子,箭步冲进田里,拉着张震的衣领气的说不出话来。

张震一见他的样子,很快明白过来,笑道:“大人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现在那啥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是保证粮种的纯度,这些高出一截的麦苗必须清理干净!”

“一棵不留啊?!”

张国维错愕片刻回想起来,心中总有些不舍得,这问话都带着哭腔了,那脸成苦瓜样,苦恼的拽着自己胡子,力道之大,张震清楚的看到他拽下几根来,看那样子,仿佛割这高麦是要他的老命一般。

而张国维这话,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哪怕丰收近在眼前,关键谁也没见过这等麦穗挤麦穗,偏偏个个麦穗还分外实诚的景象。

就是最有经验的老农,此时也不敢妄说这片地的亩产量会是何等的惊人。

而佃户们都巴望着产量上九石十石呢!想想三亩地能留下二三十石粮食,谁不幸福的发晕?

这拨开麦穗那麦粒还有些青嫩呢,哪怕是高麦,一看就是播种前掺进去的那些,谁又舍得割啊?

“一棵不留!”张震坚定的说道,说完笑道:“大家也不用担心佃租,要不这样,割下来的麦穗头称重全部记下,只算作定抽成的产量,不计入交租的产量,如何?”

众人明白了意思,马上就是一阵欢呼。

“少爷英明!!”

“少爷是好人,等回家俺老婆子多烧香火,保佑少爷长命百岁,多子多孙!”

大明的麦种长出的麦子很快清理一空,各家称了重量,清楚的记在了小本上。

而这匪夷所思的举动,也瞬间传扬开去,等到开镰那天,南阳镇万人空巷不说,几十上百里外都有人步行赶来观看的,那独山湖里,更是停泊了几百艘大小船只,这三百亩地的周围,怕是围了两万人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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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铺垫写了十二万字,谢谢大家能坚持下来,不出意外一两章内就造反了,更新完毕,睡觉!

第五十五章 找死!

此时的收割,小农户小地主不算,大地主家里,按例是要地主开镰,并且在开镰之前要备好三牲供奉了香火,拜祭过才好收割。

说是这样能保来年的收成,这个说法张震是很不屑的,丰收靠的是水肥,靠的是田间管理,要是拜拜神就能丰收,那大明就不会有饥荒了。

三百亩田,也就是小地主,三牲免了,当然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准备了香案香火,张震简单拜过,割下了第一绺小麦,高举过顶,佃户们欢呼一声,各自开动。

这佃户除了张震所招的码头力工,其家人也算。

这一家家,少的是单身汉,多的有十来口,此时男女老少齐上阵,四百来口人一起开动,三百亩田而已,辰时开动,申时就全部放倒了。

此时还是村里有专用的扬场,连年灾荒,加上种上之后无人看管总被饥民偷割了去吃掉,除了张震有人手看着,村上并无一家种地的,那占地四五亩的扬场也成了张震专用的了,而且这两天已经全部洒了水用石磙矼过了。

张震早看过各家长势,不得不说,别看方玉话少,种地可是真舍得下力气,就数他的地里庄稼长势最好,这点毋庸置疑。

谁让他离村子最远呢,就是轧场,也是他最晚了。

这头一天是要轧出一家让佃户对比,好安心的。

至于让看客安心,张震早备下几千斤大米,一日两顿佘粥,多少有些吃的,又有专人在地边上看着,免得饥民疯抢粮食。

加上杨翰林在衙门呢,官府的弓兵也借来了一些,倒是不虞有意外。

这人多力量大,又是牛车装卸,加上佃户们怀抱着运送,只小半个时辰,三亩地的庄稼就运到扬场里松散好,三头牛拉了石磙开始转圈。

这饥荒连年的,牛可是北地除了猪之外最稀罕的物种,三头牛能买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当然石磙是不缺的,这东西造出来,扔在那千百年也不坏,弄个磙锅子就成,扬场上十多套石磙。

就在张震目瞪口呆中,就见汉子们两人一组拉一个石磙,跑起来比那大牛还快呢。(人拉石磙轧场,我老爸在零几年还在临沂山里见过,作者是没见过的,想想挺无奈的,希望现在已经绝迹了吧。)

三亩地而已,摊的又薄,近二十个石磙,哪怕是麦子稍生一些,也就是费力一些,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轧好了。

麦秸堆垛,扬场,装斗称重,最终测定,牛逢春的这三亩田,亩产十石零三十七斤。

这可是一千二百三十七斤啊!这还没加上去除的一百斤杂麦的麦穗头。

第一块地就有十石的产量,虽然没有了自己的抽成,张震是非常高兴的,自己图的不就是百姓吃得饱穿的暖么?区区佃租抽成不算什么。

张震坚信,这只是好的开始!

单单麦子就到了十石了,牛逢春惊喜之下,自然想为东家添彩,把那晒好的麦穗头锤出麦子拿出来了,再称重,八十四斤。

十一石零一斤,这个惊人的产量,别说百姓了,就是张国维也目瞪口呆,老泪纵横的说道:“就是那水稻也未有过这等产量,真是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贤侄且在此地等着,我这就进京面圣,为你请功!”

说着转身就要走,张震拉都拉不住,这么一位大官,哪怕是张震招呼人手,更无人敢伸手,只得目送其纵马北去。

傍晚佘了粥,饥民和当地百姓带着心头的震撼各自散去,留了人手看好地里庄稼,张震吩咐一声,大开筵席为佃户们庆功。

有了牛逢春这惊人的收成为对比,此时佃户们的心里踏实无比,就算自家地里到不了十一石,九石十石总是有的吧?这就是三千斤粮食啊!一年怎也吃不完,若是换成粗粮,十年八年也够了,还怕饥荒?

这可比在码头上出苦力强多了,当那苦力,扛一辈子麻袋也换不了这么多细粮啊!

哪怕不识字,谁的心里都有个小算盘,都有杆最公平的秤,当那人群散去时,看着昔日同伴们艳羡的眼神,谁不庆幸年前草市上跟了东家的决定。

除了饭菜,张震还准备了几大坛酒,反正这酒的度数低,人均一下也不怕喝醉,更是让佃户们欢喜。

正在推杯换盏间,却有人上门了,点名要见张震。

当朝二品大员来见自家少爷,那都客客气气的说一声求见,此时丰收了,又有几分醉意,佃户们越发有了底气,此时东家被人点名,当时就怒了,就要抄家伙出门。

张震头疼道:“先看看是哪位再说,咱们又不是土匪,拿刀干什么?”

着人将人引进来一看,还真有不少人认识,却是镇上最大的米粮店,文圣米面店的掌柜。

看到这孔掌柜,佃户们一下泄气了,这可是当朝衍圣公的族弟,衍圣公家在南阳镇上的代理人,这圣人后裔,就是当朝一品大员见了,也要先行见礼,以示恭谨。

老孔家几百万亩田,多半是要靠泗河运到南阳和济宁这两处倒卖出去,这些苦力的活计有少半都是文圣家的,也算是半个前东家了,谁还敢造次?

对于这么一位,张震也听说过,没见过,压根就没当回事,反正自己是靠枪杆子,根本不用巴结所谓的衍圣公。

此时人家找上门来了,还耀武扬威的模样,张震心中当然有气,正因为想要看看这厮打的什么主意,也不发作,引去正堂喝茶。

轻泯一口茶水,孔掌柜倒是有些意外,惊疑道:“明前?贡品!”

张震笑道:“掌柜的见笑了,拿自家东西换的!”

张震也算是实话实说,那是被刘尚书勒索了铁观音,因为自己孤品的说法,他才赔给自己的明前,说是换的也不为过。

这话听在孔掌柜的耳中,那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若说是送的,朝廷里有人倒也正常,就算自己有衍圣公为依仗,为免麻烦,也不好造次,免得有人在朝中说衍圣公的坏话不是?

拿东西换的这就好说了,孔掌柜瞬间有了底气,甚至比进门前的底气更足了,含笑说道:“小张是吧?虽有那‘男儿无妇财无主’之话,细说起来,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孔家屹立千年不倒,除了皇家不敢比,试问这世上还有哪家有此千年风光?今个我来,就是想给你个机会,投献孔家,你不但能免了税赋,今后还有我孔家庇护,只要你忠心耿耿,保你成一方名门望族,不难!你可不要自误,错过这天赐良机啊!”

看着自豪无比的孔掌柜,张震恨不得大嘴巴子抽上去。

就算是那三国时的吕布,也不过三姓家奴而已,这老孔家还屹立千年?那么多次外族当权,那改朝换代之时,但凡有一位硬骨头也不可能长盛至此。

这就是欺软怕硬的一家子,真把少爷当成一块肥肉以为可以任人宰割啊?自己还没准备找他晦气呢,居然先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找死呢!

第五十六章 冤家路窄

所谓投献,就是托庇于那有爵位或功名的人名下,把田地变成‘免粮田’或‘轻粮田’,那本该上交朝廷的税赋,自然就截留了下来,与托庇之人怎么分,那就看各人造化了。

搁在后世,这就是偷税漏税,关键这当世独尊儒家,顶着功名做事,往往无往不利,更不要是万世师表的圣人后裔了。

而爵位除了军功受封的一些,绝大多数都是老朱家的旁支。

哪怕是朝廷里每一位官员都知之甚详,却无人敢管。

表面上看来,投献孔家的话张震是占便宜的,而投献之后会发生点什么,这就不为外人可知了。

最关键的是,张震连大明这正统都没打算投靠,这么一个多姓家奴也配收服自己?

在张震看来,这么一个软骨头,举家几万人也比不上一个忠心耿耿的小兵,将来夺了天下,他举家拱伏自己还不一定收呢。

“天赐良机?”张震冷笑道:“孔掌柜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张震一心百姓着想,本朝就有国维公为榜样!地种好了,焉知张震不能得个一官半职的,这也说不准哪天,天上掉下来个爵位也未可知?掌柜的你说呢?”

“做梦!”这明显是被拒绝了!孔掌柜怒极反笑,傲气道:“地种好了就能当官?哈哈哈哈!!这满朝文武,武将且不说,文臣哪个没有功名在身?不懂我儒家之道还想做官?哼哼!还爵位?爵位是这般好封的?怕是你有命去想,无命能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辞!”

“不送!”张震平淡的说道。

目送这孔掌柜出去,张震笑道:“今晚你俩少喝点,跟我出门。”

两人听后喜形于色,明显是很兴奋,张黄河问道:“主公,今晚动手?”

张震笑道:“先把人拉过来准备着,顺便让你们摸摸火器。”

两人目瞪口呆,惊恐的小声问道:“已经造好了?”

张震点点头,起身又出去喝酒了,他这千杯不醉的酒量,那是酒到杯干,直到所有的酒喝完了,也不过三四分醉意。

先是张震钦点的几位工匠头头回去歇着了,然后佃户们也带了吃食回了田里,给那些看着庄稼的人带饭。

夜色下,人们更不觉累,除了在地边上看守的,剩下的但凡不累的,也开始把麦子往扬场里运送,等明个天亮晒过好轧场。

趁着夜色,张震也带人出了村子,绕过自家田地工坊,弄出橡皮艇悄然下水,有夏张两人努力划船,很快出独山湖入运河河道,顺流而下,熟门熟路的就到了困龙滩范围。

“什么人?”夜色下一声低喝。

“主公来了!”夏仲勇回道,很快从那水草中划出一条小船来。

小船上的人拜见了张震,得他吩咐,点起火把在后面随行,很快上岛。

刚到寨内,张震任命的一位副统领报道:“主公,今晚抓了一条私自上岛的小船,共计三人,那三人不打自招,说是南阳镇上米面店的,还自称是圣人后裔,小的不知如何处置,主公可要去看过?”

这困龙岛还有客来,不用说也是原来水寇的幕后主子了,米面店的?难道是刚刚见过那孔掌柜?不会这么巧吧?

张震笑道:“咱们去看看他怎么说!老夏,黄河,都把脸蒙起来!”

三人蒙上面,头发也用黑布包住,只留了两个眼睛,如此打扮,又是晚上,在那跳跃的火把照耀下,怕是熟人见了也未必能辨得清,更不要说只见过一面的孔掌柜了。

那简单的监牢内,三根木桩子上绑了三位,张震一看,可不就是刚见过的孔掌柜么。

副统领喝道:“我家....寨主来了,特来找你等问话,若有半句虚言,小心有命上岛,无命回还!”

“不敢!不敢!”三人被除去塞口的麻核小包,忙不迭的答应道。

张震压低嗓子笑道:“我与三位素昧平生,你等来我水寨作甚?可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孔掌柜忙道:“大爷,小人冤枉啊!小人乃是南阳镇上的良善商家,只是与这满仓岛原来那位寨主有些交情,这交情若是被人知晓,小的生意也没得做了,只得趁着夜色,来拜会好友的!”

“寨主!这厮扯谎!杀了他?”夏仲勇在一旁抽出快刀,跃跃欲试的说道。

这明显是夏仲勇见机吓唬,可是这孔掌柜不明底细,又哪里敢赌,慌忙求道:“小人知错了,求大爷高抬贵手!小人这就从实招来!”

“小人来此,是有笔大买卖要和原寨主商谈,既然这满仓岛易主了,想来上告给诸位大爷也是一样!却是那南阳镇东南的望湖村,有一大户,有三百亩良田,那田地肥壮且不说,那种子可了不得,诸位可知,今个午后收了三亩,亩产足足十一石!十一石啊!!这要是向外兑换,三兑一也是轻而易举,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这孔掌柜说的唾沫横飞,添油加醋之下,打家劫舍也被他说的如同入了金山银山,唾手可得捡银子一般。

终于听完,张震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买卖倒是做的!你来前可走漏了风讯?”

孔掌柜神色一紧,慌忙说道:“小的倒是告知了南阳巡检司的杨巡检,不过是让他在收税的时候动动手脚,他是官府中人,单单税赋还能拿走多少?大头肯定会是寨主大爷的!”

“你倒是狠毒啊!”张震叹道:“在税赋上动手脚倒也罢了,再让我等洗劫一番,那大户还不血本无归?看来你和那大户有仇啊!这仇还不小!看在你报信的份上,可要我帮你斩草除根?”

“如此最好!”孔掌柜欢喜道:“若能斩草除根,小人也不会让大爷引火烧身,到时就推到反贼李闯头上,亦或说他们抗税,欲图杀官造反,总之不会让各位好汉麻烦,大爷您看可好?”

“听上去有点意思啊!”张震赞道,说着拽下蒙面笑问道:“孔掌柜,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是?是你!!!”对方露出庐山真面目,这才相距一个多时辰,孔掌柜自然记得,这一眼看过,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张震笑道:“既然你已经给杨正君说了,那你也没什么价值了,杀了。”

张黄河纵身上前几刀捅出,那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还用张震教授的办法,抽刀之前顺手在那肚子里搅和搅合,三个送上门的倒霉鬼很快见了阎王。

第五十七章 新式火枪面世

若说整个大明官场张震最了解谁,除了张国维这位八府巡抚,应该就是南阳巡检杨正君了,谁让他是杨翰林的顶头上司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跟了张震之后,杨翰林喝醉了数次,他酒后话多,虽不是刻意针对杨正君,总会有些自嘲一般的牢骚话脱口而出,其中与巡检有关的事儿不少。

说者无心,张震听的多了,也对这杨正君了解了不少。

张震手下两帮人,疍人无依无靠,自己于他们又有救命之恩,忠心上不用多虑。

这佃户与疍人却是大不相同,他们本就在码头上讨营生,有那运河之利,虽不温饱,却不至于饿死,又多半拖家带口的,让他们跟着造反,绝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

正因为这样,张震早就盘算怎么把这八十多位汉子捆绑在自己战车上,有他们做榜样,码头上那上千号水手那就是自己的后备兵员了。

对佃户,自己只能以礼以利相待,想深度捆绑,非官府出手不可正面压迫不可。

就如那七月七小鬼子侵华,说是有鬼子失踪,这TM不是幌子就见鬼了。

打响第一枪总是需要理由的,别管是正义的还是卑鄙的,甚至莫须有的。

这古时收税,那是霸道的不得了,牵牛扒屋都是常事,死人也不稀罕,是以张震最是寄予厚望的,就是这贪财好色的杨巡检,这可是三十万斤粮食,不信这丫的不动贪心。

实在不行,就真如孔掌柜说的,透露出这是绝世良种,弄个三兑一,五兑一的兑换比例,又有这惊人的亩产为证,厚利之下别说巡检了,县令知府也能不要脸。

如果官府压迫,自己不但能帮助佃户,还能堂堂正正的造反,这可能对佃户的其中一家甚至多家会有伤害,这就要考验自己的应对有多神速了。

张震来此正是为这事做准备的,哪想这孔掌柜倒是帮自己给那巡检说过了,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有时候对自己人,也是需要一点残忍的,希望不会死人吧。

杀了那孔掌柜三人,张震出了监牢,满仓岛水寨无论男女都在寨前集合了。

张震看着人群,高声道:“如今麦收,不日这南北麦米都要装船,此正是我等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干几票大的就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娶婆娘!年底过个肥年!老夏!这可是咱们水寨第一次出手,务求稳妥,去点出二百精锐!”

张震早有交代,此次只带疍人出去,原来的水寇一个不带,到时木已成舟,由不得他们不反。

岛上四百多号人,夏仲勇能认个七七八八,加之这疍人异于常人,极好辨认,很快人齐。

张震笑道:“老丁老刘,这水寨就交给你们了,你俩带着兄弟们守好家业,别被官府端了老窝。”

这两人一个是张震任命的头目,另一个就是那文士,除了这头目,还有八十位疍人留守,张震也能放心。

两人回应了,张震大喝道:“走!咱们上船,上运河里去劫大船!”

“上运河!劫大船!”二百位疍人齐声呼喝,声势惊人,剩下的人也跟着呼喊一遍。

除了留下三条放哨的小船,整个满仓岛上的船只尽被张震带出,三十条船望运河主航道而去。

这夏初的水势较为平缓,又无夜风助力,只能靠手划。

入了主航道,月亮终于出来,张震随手弄出三把击针枪来,自己留了一把,递给夏张两人一人一把。

夏仲勇有些见识,辨明手中火枪的结构,惊奇道“咦,主公,咱们这火枪和大明的鸟统大不一样啊!”

张震笑道:“不一样的地方多了,我先教你们装弹瞄准,到独山湖之前,务必让所有人熟手。”

张震拿出一个小木盒,盒子打开,里面上下两排,静静的躺着二十一发子弹。

张震喊道:“今晚会给兄弟们每人发一把火枪,我打一枪大家别吓着了。”

打个预防针,张震熟练的拉栓装弹,一搂扳机,‘砰!’的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水面上异常的刺耳。

哪怕是夜晚,夏仲勇的眼睛也瞪得跟牛眼一样,挠头问道:“主公,这怎么就打出去了?火绳呢?也没见东家填火药和铅弹,通条都没有啊!?”

张震含笑解释道:“这叫击针枪,是后膛枪,不用通条的,至于火药和铅弹,自己撕开一个看看吧!”

人们面对未知,那是恐惧,当这未知的东西属于了自己,那就只剩下好奇了。

别说夏仲勇了,但凡有些见识的,只要见过鸟统的,谁不眼巴巴的瞪着,只可惜月光之下看不太清楚罢了。

夏仲勇小心的撕开主公递过来的东西,首先是那尖锐的铅弹头,然后就是火药,解开火药,没想到隔着一层薄纸还有一小搓东西。

看着这一层层间隔分明,夏仲勇再也忍不住了,小心的问道:“主公,俺能打一枪试试不?”

张震笑道:“行啊,停!装反了!想自尽啊你?弹头朝前啊!”

还好张震及时制止,不然还指不定出什么事故呢,要是第二枪就自杀一位心腹大将,这兆头也太晦气了。

安全起见,张震想想后叹道:“罢了罢了,等你开了这一枪,今晚也别试着装弹了,都摸摸枪和子弹算了,别在出了事!等天明了我再教装弹。”

张震把子弹取出来,手把手的教着夏仲勇装弹,枪托靠肩,瞄准,开枪。

‘砰!’的一声,愣了一会夏仲勇惊骇的说道:“主公,这么大的力道!这得打多远?”

张震笑道:“一百五十丈吧,七十丈以内看准头,能杀人!七十丈以外就看运气了,能伤人就不错了。”

“咝....”

张震说的自信,但凡听清的,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七十丈...杀敌于二百步之外.....”夏仲勇呢喃般的自言自语,抓着枪的双手都颤抖了,看着枪身满是兴奋,看上去比看刘氏第一次化妆时还要激动。

每个男人的心底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除了张震之外,现在这二百多人的心中,只有这击针枪了。

第五十八章 加一把火

为免意外,这装弹的训练只能放到白天了,张震变戏法般的拿出枪和子弹,疍人们早见过主人的手段,倒也见怪不怪。

各船依次靠近,领了枪弹再让给后来者,一条船一条船的发下去,除了轮流划船的,每一个都爱不释手,到手之后,大有那‘剑在人在’的感觉。

逆流而上可就费劲了,单单这运河里的几十里,就划了近三个时辰。

到了独山湖里,这可就是张震的地盘了,熟门熟路的找了片芦苇荡,趁着天还未明,张震小睡了一会。

被张黄河叫醒,睁眼一看,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马上就要天亮了。

饥乏一夜,张震洗过脸,彻底清醒之后就感觉到饿了,这才发现,自己忘了粮草这事了。

没办法,先拿火腿肠对付吧,向张黄河嘱咐一声,张震身子一晃就消失不见,很快搬出十多箱火腿肠,权做早餐。

众人痛快的吃过,天已大亮,张震将装弹拆弹的手法,以及行军和非战时手必须放在扳机护手外以防走火,除非不得已,开枪时枪托必须牢牢靠肩,怎么瞄准,如果有残渣怎么清理,但凡是他在工业园内试验时找出的问题,以及在后世听来的一些用枪经验,一条条的说了出来。

又连着示范了几遍,随机选出几个来,抽问一下,大半能记住了,这个结果张震还是比较满意的,留下五本自己口述,夏莹莹手写的《击针枪使用方法与注意事项》,张震带着夏张两人驾船划向工坊码头。

有早起的打水的工匠,见了张震,含笑礼道:“见过东家少爷!”

张震笑道:“苏师傅客气了,这条鱼你拿着,给大家伙炖锅鱼汤。”

这鱼正是张黄河守夜的时候,他听到水草中的动静,下去顺手摸上来的,足足七八斤重的大鲤鱼。

老苏喜道:“老苏代大家伙谢过少爷,没想到少爷还有夜钓的本事!这下有口福了!”

张震听后点点头大步而去,张黄河慌忙跟上。

老夏拉着苏师傅到墙根后说道:“老苏你这马屁可拍到马腿上了!少爷他昨晚喝了不少,非要去夜钓不可,这下倒好,一夜下来,连个小鱼苗都没钓上来,这是少爷吩咐黄河下水摸上来的一条,本来摸上来一条小的也就罢了,谁让他张黄河人能耐手也壮,下去就把这条给干上来。”

夏仲勇苦笑道:“你是没看着啊!少爷当时就把鱼竿子给折断扔河里了,哎!不说了不说了,我赶紧走了,晌午别给少爷送鱼汤啊!免得戳中少爷的伤疤!”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张震头也不回的问道:“办好了?”

夏仲勇笑道:“办好了!少爷,要不是这一趟误打误撞,还不知道他是奸细呢!”

张震笑道:“等着看就是了,肯定不止这一个!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大鱼。”

这也要得益于未来的科技,回来的路上远远的看到工坊的时候,张震拿出望远镜望了一眼就发现端倪,这才给了夏仲勇漫天扯谎的机会。

对丰产有了绝对的信心。经过一夜的发酵,佃户们已经把张震奉若神明,这一路过去,竟有几个老妇磕头致谢,倒是让张震有些意外。

是钝刀子割肉还是快刀斩乱麻,因为事关手下人的死伤问题,这本来就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张震在大院的天井院里连喝了一壶茶,最终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加一把火吧!

有了选择,张震带上夏张两人到了扬场。

麦收最怕雨水,若是连着几场大雨进不得地,麦粒儿在站着的麦穗上都能发芽了,这本就是与老天爷争抢时辰,是以天刚亮人们就干活了,老牛还在吃草料,石磙可没闲着,还是两人一组,拉着十几个石磙轧场了。

夏仲勇扯着嗓子高喊道:“大家伙停一停!都过来,少爷有话交代!”

很快人聚拢在张震面前,除了一手铜锣一手快刀看地边的,这扬场上有三百来口人,站在一起也好大一片,靠着对少爷发自心底的恭敬,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鸦雀无声,静到落针可闻。

张震笑道:“这丰收是靠大家伙这大半年以来的辛苦,当然也有种子的功劳,别害怕!少爷我不是加租子!本少爷就算做不到一诺千金,最起码的诚信还是能守住的,这租子当时怎么说的,现在也是一样,绝对不会更改!诸位大可放心!”

普通老百姓不善作伪,那惊疑的脸色一露出来,张震看在眼里,多少有些无奈,这就是差距啊!

疍人们可以因为自己随口一句话提刀杀人,这些人还差得远,看来这加一把火,好快刀斩乱麻的决定也没错,必须逼他们一把。

‘扑通!’几声,跪地好几个,那大耳光就往自己脸上抽,嘴里还念叨着:“俺不是人!俺居然怀疑东家!俺该死啊!”

愣神的工夫,两三个耳光下去,都有人嘴角打出血了,张震慌忙道:“都给我起来!好好的丰收,还要出大力气轧场扬场呢,要的是喜庆,见红了晦气!”

跪地的几个慌忙起身了,张震继续道:“有这收成作为铁证,咱们这麦子定会被人视作绝世良种,丑话我可要说下,就说是本少爷定的!甭管是谁来了,是多大的官,拿普通的麦子换咱们的种子,最少是四兑一,其他五兑一,六兑一的甚至更高,你们自家各自定吧,拿银子买也是这般,谁要是低了,这季清算之后就退租吧!少爷我不差人手!”

张震说的斩钉截铁的,谁也不敢怀疑这话将来会打折扣。

有了这三千来斤粮食,就算是当普通的小麦卖一些完全可以买百十亩好地。

可是自己种的话,真的还能亩产十石么?哪怕这一季下来张震只是指点一下,一切农事都是佃户们自家人亲力亲为,也是这产量太过匪夷所思,连佃户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又哪有一个有退租的心思。

最主要的是,东家可是说了,最低四兑一啊!本来还是亩产十石,这下岂不是亩产四十石?三亩地一百多石?那些小地主丰年也收不了这么多啊!

不等佃户们表忠心呢,张震转身而去。

火种点下了,只等星火燎原。

第五十九章 一门祸事

此时的张震,根本就是蝴蝶效应里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就在他做准备的时候,有些人也没有闲着。

佃户们执了刀剑看守的威慑,在那亩产十一石的惊人产量面前,终于冰消瓦解,饥饿的人们开始疯狂。

这望湖村周边,有几处已经开始有饥民聚集,甚至已经有人出头开始谋划了。

午时照例舍粥,夏仲勇察觉异样,慌忙报于张震。

张震苦笑道:“人少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等吧,官府再无动作,天一入黑就把疍族拉来,谁敢劫掠,杀无赦!”

张震所差的,无非就是一次雷霆手段,不然这饥民哪敢觊觎?若不是佃户们多有张震发下的刀剑,单单舍粥给人的和善形象,根本不足以护住田地。

而巡检司也终于有了动作。

刚入申时,远远的就有一个妇人哭喊着跑来,那远处看守地边的也跟了过来,张震还在扬场里,远远的看见忙道:“老夏,去问问怎么回事?”

夏仲勇飞奔过去,很快又跑了回来,面带悲愤的说道:“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来的是午前收了粮食的马富贵的媳妇,说是官府征粮,加上杂税足足要一千四百斤麦子,富贵气不过,说是要去上告,几句话没下来,打起来了,马家媳妇来的时候,马富贵已经满身是血了!”

张震越听脸色越差,马富贵是上午收完的两家,也是他运气,平均下来,亩产十石零四两。

一共三千多斤,你官府要征去一千四百斤,哪有这么黑的?这明显是贪婪作祟!借着收税之便,利用权利中饱私囊。

夏仲勇刚说完,那妇人已经跑到近前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不等人扶起呢就跪地磕头,哭嚎着求告道:“呜呜呜...东家少爷救命啊!俺家老马不服官府重税,争辩几句就快要被差役给打死了!您可要给俺家做主啊!求少爷救救老马吧!求您了少爷!”

张震扶起她,恨道:“牛逢春的才收了二百二十斤,怎你家的收了五倍不止?不消讲,此中必是奸人使的猫腻!”

张震说着向那围拢的佃户们喊道:“牛逢春的粮税交了二百四十斤,这才一晌的工夫,马富贵的就涨到了要交一千四百多斤,轮到你们,天晓得要交多少?老马都快被打死了!先不忙收粮了!留下十来个汉子和老弱妇孺看好麦场,其他人抄了家伙,跟本少爷去看看!咱们去给老马做主!”

许多不明就里的,听完这话真个惊怒交加,好不容易碰上个好地主能有点存粮过个丰年了,结果官府这边却大变样了,十税四五?这种税率听都没听过啊!

张震一说抄家伙,那刀剑出鞘声响成一片,张震道:“老马媳妇你先在这歇着,谁知道老马家在哪?赶紧带路。”

佃户们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大多知道其他人的家在哪,张震这一声呼喝,人们争抢着往前跑,张震也快步跟上。

造反的标志就是招兵买马,张震可以借着看守庄稼的名义买些兵器,唯这马匹,一来是贵的离谱,二来也是低调为上,免得被早早的扣上造反的帽子,仓促起事。

心急之下,却只能靠两条腿赶路,那叫一个折磨。

一口气奔行了十里路,终于到了马富贵所在的庄上,进村就听到了哭声,有一户人家的门前还停了辆牛车,上面装着几袋粮食,还有官府的人看守。

“干什么的?”那差役大喝一声,看上去也只是色厉内荏的货色,脸上一脸的惊恐,以为是义军来了呢。

夏仲勇冷哼道:“哼!这家是我家少爷的佃户,听闻官府税收有异,怎也要来看看!”

那差役听后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望湖村来的,听爷一句话!民不与官斗,你家少爷又无功名在身,识相的少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张黄河大怒道:“就算是大明朝的二品大员,在我家少爷面前也客客气气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家少爷面前自称爷?”

张黄河说着箭步上前,抽刀在手逼近,直接把那差役给吓的愣住,转眼后刀已然架在了脖子上。

刀刃下压,那差役当时就吓得尿裤子了。

张黄河喝道:“给我跪下!过来两个,看住了!”

被人接手,张黄河快步跟上张震,紧随其后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早就退到了院内西南角,挤作一团。

入眼就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马富贵,张震上去,小心将他翻过来,试试鼻息,还有气,交给汉子们照顾,又着人去请大夫,起身后看看院内的十来位差役,平淡的说道:“收个税而已,本少爷的人都伤成这样了,这很好!今个不说个明明白白,谁也别想活着出这个院!”

这话初时平淡,听到最后,差役们和那小吏直感觉彻骨的寒意。

“是东家少爷吗?是少爷来了吗?”

那些官差还没敢回话呢,从屋内爬出来一位老妇,正是收麦子时见过的马富贵那年近六十的老娘。

“二姑,你这眼这是怎么了?晌午前还好好的,二姑你不要吓我啊!”

这十里八乡的,总是亲戚套亲戚,原本照顾马富贵的汉子见老妇这个样子,虽是堂姑,那眼泪也当时就下来了。

马大娘摸索着想要从堂屋里出来,急切的问道:“是三娃子?!姑问你,可是东家少爷来了?”

话刚说完,就感觉有人搀扶自己,有个近在咫尺的声音说道:“大娘,是我!”

“苍天有眼!”马大娘哭道:“少爷你可来了!少爷你是不知道啊!犬子被打成重伤,穷家破院的,也没个有权势的亲戚,老妇人只得让儿媳丁氏去请少爷主持公道,哪想媳妇走后,只因孙儿哭闹,这些天杀的强盗在我孙儿胸口踢了一脚,只一脚就将我孙儿踢倒在地,老妇人上去抱起,已然没气了,老马家要绝后了....”

马富贵只是被打昏了,这断气可就了不得了,张震惊慌道:“孩子可在屋内?我去看看,兴许还有救!”

张震说着撇下马大娘,纵身窜进里屋。

第六十章 一个不留

听说马富贵的宝贝儿子死了,汉子们感同身受,向那些差役压了上去。

这可是六十多位汉子,几倍于官差,再说这码头上的汉子们本就壮实,他们又跟了张震大半年,吃的好穿的暖,体型上更是彪悍了。

同伴被打伤本就让人愤怒的了,如今孩子也跟着死了,汉子们的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喘息声也越发粗重起来,吓得那些差役一个个把刀都丢掉,以示无害,免得被暴怒的百姓错手杀了。

不服软不行,在官府当差,关系户居多,大多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本来那婆娘跑了,他们还看笑话似的也不阻拦,待她请来人或者根本无人敢跟来,趁机再威吓一番,只要唬住了传扬出去,谁还敢对税赋有二话?

这本就是杀鸡儆猴的举动,是为了日后收税方便,本就带着谅你也不敢跟官府作对的心思,哪怕他家是跟着那大出风头的张员外!

他们怎也想不到,民不与官斗这句至理名言,在张震这连个功名都没有的小地主身上打破。

他不但来了,还是带人来的,带人来也就罢了,自己这边话都没说呢,人家直接一句‘不说个明白,谁也别想出这个院!’

原本么,那小吏听到门外声音不对就想翻墙出去,本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事,他这一带头跑,差役们也跟着望墙角而来,气势上一弱,愣是谁也没敢接口。

被汉子们围上来,这下真是把他们狗胆给吓破了,只盼那张员外说的‘兴许还有救’不是虚言,不然今个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了。

夏张两人见汉子们围了上去,情知这些差役跑不了了,也慌忙扶着那马大娘跟进屋内,就见张震正双手按压那小孩尸身呢。

看了没几下,就见主人连嘴都亲上了,这可是尸体啊!

两人手上哆嗦,顿时被瞎眼的马大娘察觉了。

她两眼一抹黑,眼泪还无声的流着,却连大声喘气也不敢,只怕打扰了自家少爷望闻问切。

全神贯注的感受外界的异样,只盼着听到一句自家宝贝孙子肯定有救的话,那感觉自然无比的敏锐,两人手上颤抖不止,她也更慌了,想问问又不敢问,那眼泪已经不是断线的珠子了,根本就是狂涌而下。

没错,张震就是在人工呼吸,只盼是这孩子在惊恐之下被一脚踢得背过气去,是休克了吧,反正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按压,人工呼吸,如此三次之后,只听“咳咳咳咳....呜呜哇....”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后就是孩子的大哭声。

“活了!活了!大娘!您孙子活了!”亲眼看到死而复生的神迹,夏仲勇激动的无以复加,嘴唇颤抖着向马大娘道喜。

“孙子,乖孙子!奶奶在这呢,不怕不怕!”马大娘在左右的搀扶下向前,循着哭声碰到孙子的头发,捋顺捋顺头发安抚起来。

而那三四岁的小男孩,见了奶奶终于安心了一些,挣扎着起身扑在老人怀里。

“黄河照看下老人孩子。”张震说完出去了。

这马家小院不过是普通民居,也就是挡风遮雨的功能,隔音效果几近于无,屋内的动静,外面的几十号人听的一清二楚。

孩子的哭声清晰无比,这是真活了啊!东家少爷还是医国圣手不成?

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就是那些号称医国圣手的神医也办不到啊!

看着张震出来,这七八十号人大眼瞪小眼的盯着,一个个屏息以待。

张震平静的问道:“刚才踢孩子的是哪一个?站出来。”

一人跪地道:“回张爷的话,是小人,小人也没想到孩子这么不禁踢,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万幸张爷妙手回春,小人这一时失手才没铸成大错!如今孩子也活了,张爷能否高抬贵手,放了小的?”

“哼!”张震怒极反笑:“若是本少爷今日不来,马富贵重伤,马大娘眼瞎了,孩子也死了,一家四口,三个不得囫囵,怕是富贵的媳妇回来也不得善了!只因你等贪婪,自以为身在官府就无法无天?!孩子是本少爷救活的,这点与你无关!与你有关的,唯这杀人偿命!!拉出来砍了!!”

夏仲勇在张震身旁,眼见那差役绝望之下就要抢了地上的刀拼命,眼疾手快的就是一刀,将这差役的右手连带半条小臂一刀斩断。

“啊!我的...”

话还没说完呢,夏仲勇回手就是一刀,这人脑袋一下飞起两尺多高,飞到一旁做了滚地葫芦。

本来他是见刀光闪过,本能的向后仰,这跪姿之下,无头尸身的碗大的伤疤鲜血狂喷,不久前还欢闹的同伴在眼前被杀,又被喷了一身一脸的血,差役们这下更是吓破了胆,拼命的向后退缩,一个个做那鸵鸟鹌鹑样。

夏仲勇将那地上的十来把刀收了,张震含笑道:“这踢孩子的事算是了了,咱们再来说说税赋的事!”

张震说着语气转冷,厉声道:“你们给我说个清楚,为何同样是本少爷家的佃户,都是老实人,同为大明子民,还都是四口之家,牛逢春的粮税交了二百四十斤,人家马富贵就该交一千四百斤?五倍都不止!”

“就是啊!说啊!!!”汉子们也大声附和质问道。

那小吏被差役门连推带搡的做了挡箭牌,很快从最墙角被推了出来,到了最前端。

刚站定,那跪着的尸身扑通歪倒在脚下,差点将他给吓死了。

看着前面众目睽睽,小吏怕的要死,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这都是巡检大人的主意!和小的们无关啊!”小吏哭诉道:“是杨巡检说的,说是若有问的,就说各处府衙需要修缮,境内两处水闸更要大修,这灾荒之年,往州府运送的人手也要加倍,再加上其他一些杂税,这才有了十税其四的税赋!”

“其实那牛逢春也是巡检大人定下的一千四百斤,只是杨翰林擅自做主,依大明税率和本地往年惯例征收的,小的也只是混两天好吃好喝,中饱私囊的都是大人们!是巡检大人和上面的知县知州知府,小的一个麦粒也不敢拿啊!杨翰林和张爷是错对门的好邻里,小的与翰林兄过往亲密,张爷能否看在翰林兄的面上,放了小人?”

“哈哈哈哈!”张震大笑道:“你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这么一堆也不止一千四百斤吧?去个人看看外面车上的麦子是不是咱家的。”

小吏慌忙说道:“张爷,那是别人家收来的!不是这家的!”

张震冷笑道:“这周边十几里除了我望湖村就没见一棵麦子,是不是别人家的?看过自知!”

很快出去两个人,解开外面牛车上的袋子,每袋抓出一些,也不需拿回院内对比,大声喊道:“少爷,这麦粒儿这般饱满,整个大明怕是也没有第二家!绝对是咱们地里长出来的!”

张震点头道:“二百四十斤的税,愣是被你们加到了两千斤不止!如此鱼肉百姓,良善百姓更是险些被你们灭门,你们自个说,留你们在世上干嘛?一个不留!全杀了!!”

夏仲勇早等着张震发话了,听后上去就是一刀,这一刀下去,最靠前那人的人头连着肩膀手臂一并下来,声势之惊人,比刚才那断臂枭首可吓人多了。

只这一下,那差役们就吓晕了两个,除了这俩幸运儿,其他的都被吓得屎尿横流。

汉子们早就怒气冲天了,有了夏仲勇带头,脑子一热上去就砍,这狭小的角落里瞬间成了人间地狱,不到两丈方圆的范围,愣是留下了十来具被乱刀分尸尸首,一个比一个血肉模糊。

第六十一章 横扫百户所

泥人还有三分性呢,有时候我们可以靠着一口怒气打人伤人甚至杀人,但这事后多少会有些后怕。

此时一下杀了十几个,还是官府的人,汉子们稍稍冷静下来,不少人都开始后怕了,忍不住看向张震。

几十双眼睛盯着,张震叹道:“老马重伤,马大娘眼睛也哭瞎了,孩子死过一次也需要好生温养,都拉回望湖村,到我院里住下,好方便我雇人照料。”

本来么,张震在佃户们的心中就是主心骨,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张震不慌不忙的,还为马富贵一家着想,东家少爷如此行事,让汉子们心中大定。

张震又道:“对了,这粮食也不能便宜了外人,对这庄子熟悉的去借大车,没大车借些口袋来,把粮食全运回去。”

听到这话,李二牛带了十来个汉子出去借东西了。

剩下的人也把车上的粮食搬下来,找了破被草席铺好牛车,把马富贵一家三口抬上去,那三娃子,也就是曹叔正在车上照料。

佃户们尽皆贫寒,除了新收的粮食,也无细软,拿了几件衣服,将粮食装在借来的两辆大车上,也无牛马,就使人推拉,剩下的粮食只能人扛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庄,唯独张黄河,得张震吩咐,狂奔而去。

众人脚步迅速,还未走出三里呢,就见那望湖村方向有一颗烟花在半空绽放。

这可是七八里地远啊!这得是多大的烟花啊!

又走出三里多,望湖村已然在望,迎面却走来一队人,看上去足足上百号,快步奔来。

汉子们神色一紧,深怕是官府来报复的,好在东家少爷神色淡然,那夏管家也无异样神色,汉子们才稍稍放心,直到看清最前端的是张黄河,这才彻底放心。

张黄河说道:“少爷!留了五十个看守村子和麦场,其他一百五十位全在这了!”

“辛苦了!”张震说着走到牛车旁指着马富贵一家三口大声道:“官府不仁,剥削我等血汗之食,还险些逼死马富贵一家,更敢留在那里,这是何等的有恃无恐?今日我必杀那巡检杨正君!有胆量的,跟我去灭了那百户所和巡检司!”

虽然不知道这面无表情的一百五十个神秘人是哪来的,但那火枪,汉子们原本在码头上讨生活,这玩意还是见过的,虽然和官府的有所差别,相信也有些威力的,见过这个,汉子们胆气更壮,除了留下十几个扛粮食外加护送马富贵一家回庄上的,其他的六十多人尽皆跟上了。

二百多人的队伍走在路上,那是分外的显眼,就是那百户所的岗哨见了也分外的紧张。

“呜!!!!”号角吹起,距离三十多丈远,张震随手从工业园内拿出一把击针枪,站定,瞄准,‘砰!’的一声枪响,远远就见那岗哨自箭楼上一头栽下,号角声戛然而止。

也是张震准头好运气也不错,百来米的距离竟然一枪建功。

这一枪的效用可就太大了,手下人甭管是疍族还是佃户,谁不骇然?火枪还能打这么远?这可是三十多丈啊!

大明除了神机营和部分的火器营的全火器编制,其他的卫所多半是三分之一左右的火器兵,听到示警,兵卒们慌乱的出战。

有张震那一枪的榜样,信心是有了,对火器也更加忌惮,百户所内但凡是火器兵出现,总会被当做第一目标打击。

这射程和射速的差距很快就凸显出来了,往往是里面的人弹药火绳还没填好呢就被击毙当场,运气差些的直接被打成筛子,能成功点燃火绳的根本就一个没有,更不要说开上一枪了。

而百户所的粗木栅栏,此时反成了张震一方的倚仗,火器兵见光死,那拿了刀枪的,慌乱之间又出不了栅栏,很快依次被射杀。

张震见大局已定,让夏张两人分别带了几十个去包围,免得有漏网之鱼从后面跑掉,自个儿就带着剩下的人直接进了百户所。

不久之后,枪声渐渐止歇,很快再不可闻,清点一下尸体,共计是一百一十三个,连那百户在内,一个不漏的全数歼灭。

张震要的就是打出信心,打出士气,让疍族熟悉火枪,顺便给佃户们看看,让他们彻底归心,浪费子弹什么的,根本不用在意,队列和配合以及火力输出什么的,等拿下南阳镇再练也不迟。

佃户们全程划水打了酱油,一百五对一百一十三,全歼不说,自己一方零伤亡,不光佃户,就是疍族也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人生了,这真是大明的正规军?自己苟且偷生,怕的就是这等弱旅?

留下三十人看守百户所,张震吩咐夏张两个带人去拿下巡检司,自个带人去龙王庙工地,把工地上的工匠全给劫来再说,这个要是有跑掉的,那可就让张震心痛了。

留下的三十人里,单单佃户就有二十个,谁不眼馋疍族的火枪啊?一个个拼命套近乎。

可惜这些疍族榆木疙瘩一般,更不搭话,佃户汉子们无奈,只得搜刮大明的火绳枪充数,还拿近了和击针枪对比,他们又哪里知道机窍,反正有了火绳枪他们就挺满足的,一个个在那傻笑。

事实上在望湖村会和的时候,就有人跟着了,张震虽听到夏仲勇报告也未在意。

就在这几条尾巴的目瞪口呆之下,张震带人强攻百户所,跟着的人是怎也不敢相信?

然而事实就在不远处,密集的枪声并没有响多长时间,随着那队伍冲进去,只有零星的枪声,不久枪声也没了,再然后,就是张震兵分两路,一路进了南阳镇,一路往龙王庙方向去了。

这是一举拿下了?跟着的几个人惊骇半晌,着一个回去报信,其他人跟到镇上继续打探。

龙王庙工匠居多,兵卒就没多少,估计也是一面倒的战斗,这南阳镇上可是有个巡检司的,二百弓兵,怎也有百十号留守吧?

到了镇上,就算跟着近看应该也不显眼吧?打听起来也方便,绝不似这般,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只靠猜测怎行?就算做不到眼见为实,怎也要听来一些。

第六十二章 拿下南阳

整个南阳镇上,除了张震和那金凤楼的晴儿姑娘这两位无人可比,论起知名度来,张黄河夏仲勇两个能排进前十,当然了,这也是沾了张震的光。

几十号人持着火枪长刀在大街上奔行,就那疍族的穿着,一袭的黑衣,若是没有他二位领着,肯定引起恐慌了。

也是张震入南阳后的名声极好,见了这等阵仗,人们只是好奇,多有看热闹的心思,更不害怕。

就这样,不到一百人的队伍,愣是带了七八百人的尾巴,如此光景,镇外跟来的几条小尾巴那个惊讶就别提了。

近千人的队伍迅速逼近,巡检司大门口两个当差的差点给吓尿了,这是有大案还是饥民作乱冲击官府?

其中一个脑子转的较快,说一声‘我去通报大人!”一溜烟的跑进了大门内。

而留下这位,心惊胆战的等着,直到看清是夏张两人才稍稍放心,等到看清那火器,整个人都呆住了。

来者不善!

这差役刚有这觉悟,就见那位夏管家手一扬,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胸口如遭锤击,低头一看,衣服上有个小洞,正有鲜血汨汨流出,也只来得及看这么一眼,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就此死去。

“杀人啦!!!”

后面的人听到枪声,有不少人看到那差役中枪倒下,短暂的惊呆,随后就是无边的恐惧,顿时那近千名百姓作鸟兽散。

夏仲勇进门前大喝道:“里面的官吏能活捉就活捉,跪地不杀!反抗者杀无赦!!”

他这一声喊,不单是随行的,整个巡检司也有大半人听到了,顿时这衙门内呼喝声四起。

很快就有人持了长刀弓箭出来,疍族多听话啊!有夏管家吩咐,除了跪下的,任何跑动的甭管拿没拿兵器,那都是靶子,迅速的开枪然后装弹,根本不去管是不是官吏。

枪声之密集,让里面的杨巡检大惊失色,这是一个千户火器营来攻么?不然这枪声哪有这么密集?

自己忠君为国,自认没出过差错,就算出错了也不过是丢官去职,犯得着火器营来拿人么?

亦或是有造反的,自己受牵连了?

要怪也怪那通报的差役,说是进去通报,实则是见这么大阵仗,怕死的要命,奔向了后院梯子,听到枪声,迅速的上了房顶,跳墙逃命了。

正因如此,可怜这杨巡检一下被蒙在了鼓里,眼见一旁的杨翰林主动跪下了,他也怀疑,是不是受牵连了,还是服个软,看看来人是哪位大人再说吧。

听到门外夏仲勇的声音,杨翰林也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受这鸟气了!

只因为自己按着税赋征收,还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不贪反是错!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不过这主公还真是厉害,听这动静,这是不声不响的造出了上千把火枪啊!

听说那火枪准头极差而那威力又大,还是主动跪下,免得误伤了,这可是造反的关头!死了可没地说理去。

巡检司两百多弓兵,因为张震丰收,大半人都被派出去收税了。

当然大多数都是幌子,做做样子罢了,其他地方麦种都没种下一粒,想收怕是也收不上来,还有可能官逼民反,还是望湖村的佃户有油水,弓兵小吏在佃户们所在的各村守株待兔,被张震在马富贵家所杀的那十几位,正是其中的一路。

在人数上,巡检司的人有微弱优势,在兵器上,这可是无比接近现代的热兵器碾压冷兵器,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加上里面的人有不少人抱着和杨正君一样的心思,反抗者也不过一小半。

夏仲勇带着人进去,除了瞄准射击时,脚步上几乎就没做停留,迅速的将整个巡检司控制,占领。

大堂内,夏仲勇进去看到里面跪着的四人,笑道:“把这三个都给我绑了!委屈翰林兄了!”

说着快步上去,将杨翰林亲手搀扶起来。

看到夏仲勇的那一刻,杨正君就愣住了,居然是他?还真是张震!!

待到夏仲勇将杨翰林扶起,杨正君惊恐道:“翰林兄?你这是要跟那张震小子造反?”

杨翰林苦笑道:“当初我杨翰林和你说过的,可惜你掉了钱眼里,偏偏不信,这几年来行事憋屈,恕翰林只能另寻明主了。”

“你你你.....”被人摁倒在地捆绑着,杨正君也是怒火难平,恨道:“亏老子还把你当个人才,往日与我离心也就罢了,还在我眼皮子底下造反,你可是对得起我的知遇之恩?!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夏仲勇不耐烦的说道:“良禽择木而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老杨伺候一辈子?识相的就给我闭嘴!不然,哼哼!我出手杀了你,主公也不会见怪的!”

夏仲勇跟了张震,那语气也越来越像自家主公了,比之张震平淡的胸有成竹,他这话语更多了几分狠辣。

听完这话,杨正君恐惧充斥心胸,瞬间泄气,再不敢开口。

夏仲勇笑道:“这里交给黄河,河道衙门的布置你熟吧?咱哥俩去把那河道衙门给拿下了。”

杨翰林听了心中感激,这是要分功劳给自己啊!当下笑道:“多谢夏兄,那咱们走吧!趁着战船还未回码头,正该把他们一锅端了。”

出来之后杨翰林才看清,整个巡检司里,张震的人一共才七八十个,也就六十杆火枪。

就这么点火枪,是怎么打出一个火器营的阵势的?任他怎也想不明白。

随着进门前那看热闹的人群散去,杀人啦,造反啦之类的喊声此起彼伏,加上慌乱的人们,很快惊动了河道衙门的南阳漕运司。

那司丞正收拾细软呢,就听到几声枪响,心下忍不住怀疑,这是厂卫来了?

正迟疑间,就见进来几个人,两把火枪迅速顶在了自个脑门上,这下吓得,动也不敢动了,任由绳索上身。

迅速拿下南阳镇,将漕运司的人扔进了巡检司的大牢,夏仲勇带人去往码头了。

虽然知道主公有冲锋舟,夏仲勇还是想着能独立拿下大明的战船,天就快黑了,就等他们主动靠岸了。

第六十三章 两廷之争

相比南阳镇上,龙王庙工地上更加顺利。

一共就百余位守卫,还是最缺乏实战的那种,只看管工匠,战斗力怕是连那寻常的狱卒都不如,被迅速包围之后,只一轮枪声过后,直接打伤打死了过半守卫,其余的和两千多位工匠役夫官吏们一样跪地投降。

而那唯一傲然挺立的侍郎大人,也因那官服醒目,被迅速押解到张震身前。

宋侍郎见了张震,怒道:“居然是你?!亏尚书大人和张御史那般看重于你,还要联名...啊!...保举你,你这厮好不上进,竟干这造反的勾当!真是气煞本官了!”

被一脚踢到腿弯,就是跪下之后,宋侍郎依旧连声咆哮。

张震冷笑道:“以往大人以礼相待,张震也不想难为宋大人,但是!大人不明情况就不要乱说!”

说着质问道:“我家佃户租我三亩田,你可知要上缴多少税赋?一千四百多斤粮食啊!这还是明面上的,更是趁着无人看护,强抢一般的将几百斤粮食盗取,算起来这可是两千多斤粮食,三亩地而已啊!这四口之家,打伤了家里的顶梁柱,唯一的男人,!哭瞎了上了年纪的老娘!还把几岁的孩子一脚踢死!若无我出手,还不知如何悲惨才能收场!说一声家破人亡也不为过吧?!这只是因为那下面官吏的贪心!贪心啊!!”

张震恨道:“若想百姓做个顺民,至不济也要让老百姓有吃穿用度吧?辛苦大半年的耕作收成,却被搜刮了去做了民脂民膏,还搭上家人的性命,将百姓视作鱼肉,肆意欺凌,这样贪腐成风的朝廷,不反了作甚?”

宋玫听后呆滞,他只听说了望湖村的收成惊人,还不知有这后续之事,心中气愤,恨道:“这是本地官吏为恶,也只是个别的害群之马,但查明了,必然施以重罪!我等读圣贤书,绝大多数还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你这也算是为民除害,情有可原,就此收手还能从轻发落,望你好自为之!”

“绝大多数?好官?哈哈哈哈!”张震笑道:“若是如大人所说,绝大多数都是好官,李闯王张献忠等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势大?动轧就从者百万,但有口吃的能续命,谁敢造反?还不是官府逼得,官逼民反罢了!如此局面,大人怎有脸说绝大多数都是好官?如张国维大人那般的,大明朝但凡有第二位,也不至如此!”

此时闯王李自成兵临开封已然传到运河一线多日,自洛阳城破之后,又一古都岌岌可危,还是八朝古都,几十上百万的义军不分日夜的攻城,谁也不知这开封能支撑多久。

张震这话,说的宋侍郎哑口无言,支吾半天也不知如何反驳。

对张御史,这宋侍郎也是真心佩服。

相比其他官员明里暗里的勾连,各种利益上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人家张大人就是一根筋的为民请命为民着想。

这样的好官别说崇祯年间了,就是大明开国以来,也屈指可数。

宋侍郎佩服归佩服,让他这么干是绝不可能的,根本做不到!他相信,就是其他人也做不到。

除了张国维之外,标榜清廉的,不是为了升官就是为了养望,养望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升官,反正全都是利益作祟,如此哪会有第二位?

他能留在南阳建这龙王庙,又何尝不是养望?

要说整个大明做官最憋屈的,非他宋侍郎莫属了。

这大明的南北两朝廷,六部其他的还好说,都在权利的中心,唯这工部和国子监,每每被南廷压一头。

国子监这个也是无可奈何,本身就是江南富庶,文风盛行,多出锦绣篇章。

这北方连年灾荒,人口锐减不说,乱世也不利于学子生员们治学求学,这几般于文坛官场无异于雪上加霜,好在北监已经习惯了被金陵的南监压着,又是这等的被动局面,虽然憋屈却也认命。

而工部却是大不相同,这可是六部之一,除了内阁之外,本就是文臣能做到的最巅峰,最能代表官场的风向。

相比京师兵部吏部的势不可比,礼部刑部的力压南廷一头,户部若说是无颜以对,工部那就是暗无天日,被压制的死死的。

大明的命脉是大运河,金陵的龙江船厂占尽地利之便,物料购置便利,又兼南方安定,最聚工匠,比之京师工部下辖的清江船厂,那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造的船只自然无可挑剔,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南船都是首选。

而工部的另一样主业,制作火器,本来就比之南方不如,偏偏还好死不死的,那告老还乡的原南廷工部侍郎毕懋康,致仕之后还编纂了军器图说,致使南廷工部风头无两。

自那书刻板这六年来,南廷工部每每受到皇上嘉奖,自尚书至寻常小吏无不受益。

而京师这边,又有将作监掣肘,除了尚书大人刘遵宪因清端稳如泰山之外,自崇祯八年至今,这工部侍郎都如走马观花一般的换。

或许历任工部侍郎唯一的遮羞布,就是那军器图说上的一种名为自生火统的燧石枪了,那火枪虽无惧雨雪,就是壮汉使用,也就两三次就能筋疲力尽,极不实用,在朝野上下沦为笑柄。

宋侍郎心有不甘,却无法反驳,羞愧的看向别出,只是这惊鸿一瞥,却看到些异常来。

也是那自生火统的笑话,每每作为谈资,已然深入京师工部除尚书大人之外所有的官吏心中,乍见火枪没有火绳,宋侍郎本能的呆愣了片刻,随即自嘲的苦笑。

宋侍郎叹道:“可怜我宋玫一世英名,竟败于自生火统这等废物枪下,如此还有何等颜面去见陛下?剑来,容我自裁吧!”

张震听后眨巴眨巴眼笑道:“不知宋大人哪来的底气?能看不起这枪?”

宋侍郎大笑道:“哈哈哈哈!!那毕懋康的《军器图说》里最不实用的就是这自生火统!还燧石击发无惧雨雪,我呸!就是天生力士也不可用,三两次而力竭,不是废物是什么?满朝文武都不屑一顾,不想在你竟然拾人牙慧,可笑啊可笑!”

张震穿越之前就知道,大明在灭国之前就发明了燧发枪,却未改良并大批制作武装明军,这应该是明末最可惜的事了。

此时听起来,这似乎是因为南北两廷之争,才让大明错过了崛起的最后时机。

张震笑道:“既然大人这么看不起这枪,不知宋大人可有胆色以身示靶?”

第六十四章 侍郎请降

以身示靶?宋侍郎敢嘲笑那自发火统的笨拙机关,却不敢小觑了其威力。

这可是杀人的利器,除非找死才以身示靶呢。

宋侍郎冷笑道:“你若想杀我,只需一把长剑容我自裁即可,何必这般羞辱于我?宋某堂堂三品大员,连自裁留个全尸也不能么?”

张震笑道:“且容我说完么,大人不是认为这枪装卸不便?那咱们就打个赌,我开第一枪你就可以跑,再望天开第二枪,第三枪才射你,若你能逃得性命,张某放任你离去,如何?”

宋侍郎一愣,问道:“你不是使诈让手下开枪?也不纵马追逐?”

张震笑道:“这上千号人看着呢!张震还能行那卑鄙之事,却不是自打脸面?”

“原地不动?”宋侍郎耐心的问道,为了自己小命,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张震苦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在地上画个圈,张震但出圈一步,或有他人助力,也学你自裁!”

宋侍郎闻言放心不少,大声说道:“诸位可是听得了,这位张员外说了,他以那第三枪射本官,若本官逃得性命,自会向陛下求情,保了你等家小!”

这家伙还懂得收买人心作为监督,张震心中越发厌恶,随手接过一杆击针枪和一盒子弹,任由宋侍郎起身划圈。

这圈不大,也就一丈方圆,宋侍郎自信的含笑说道:“张员外,请吧!”

张震点头进去,那枪中已经装了子弹,张震笑问道:“宋侍郎可是准备好了,张某可是要开枪了?”

“等一下!稍等片刻!”宋侍郎慌忙将官袍脱下,做包袱状背负在背上,紧紧腰带,裤腿再往官靴里掖掖,这才松了口气,点头笑道:“宋某准备好了!张员外可以放枪了。”

宋侍郎说罢就跑,没跑出两步呢,就听身后‘砰!’一声枪响,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好在明白这是向天开枪,身上也无疼痛,心安之下,忙着继续逃命。

跑出三四十步,宋侍郎放心不少,那鸟统准头极差,想来这自发火统的准头也高不了,更何况还有一枪富裕着呢,逃命应该绰绰有余吧?

宋侍郎心中欣喜,前方地面平整,忍不住就往后看,他想看看张震焦急的样子,就见张震举枪向天,心中惊喜,这是还没把枪收回来呢?再让你装好弹药,你还能看到本大人的影子。

正想扭头回去呢,眼角的余光就见张震那对天的长枪冒出一股烟来,同时也有‘砰!’的一声枪响入耳。

‘装弹这么快?!这怎么可能?!!’宋侍郎惊骇万分,心头一紧,加之本就快步跑动着,这下一个趔趄,直接饿狗抢食一般来了个猪拱地。

惊慌的爬起,慌乱的狂奔,脚步上比之前也快了不少,毕竟前时还觉着生命无忧,这一声枪响,那就是催命符上身,孟婆在向自己招手了。

当然他心中也是天人交战,第三枪之前自己还能跑几步?那鸟统准头差,这自发火统呢?那可是一轮就干掉了过半守卫,那准头,真的没的说,而且当时离得好像是挺远的,比自己现在和那张震的距离远多了。

想到这个,宋侍郎终于怕了,还是怕的要死!赶紧停下转身跪地,高喊道:“张爷饶命!莫放枪!宋玫愿降!愿降!!”

听到这话,刚装好子弹的张震心中就有气,老子是想杀你立威,让工匠们见识见识击针枪的威力,好让他们再不做逃跑的打算,你丫的倒是不跑了,这还立个什么威啊!

张震气道:“带过来!”

很快上去两个,将宋侍郎押了回来。

看着吓得依旧哆嗦的宋侍郎,张震苦笑道:“侍郎大人别怕啊!要不宋大人休息一下,下次咱们第四枪再射?”

一听这话,宋侍郎大惊失色,人家这是有多自信啊,这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啊,心中也开始庆幸自己及早回头,免了杀身之祸。

这一波三折的心惊胆战,宋侍郎的硬气早消失在九霄云外,慌忙磕头道:“张爷饶命!宋玫绝不敢试张爷百步神射!但留住性命,情愿做牛做马!”

张震笑道:“在张震眼里,宋侍郎还不及一位寻常役夫有用,手下人都是凭忠心凭本事凭力气吃饭,实在不需大人这般所谓的能做牛做马的。”

“我忠心!忠心的!!”宋侍郎慌忙说道:“宋玫为工部侍郎,除土木之外,也兼管火器,略懂各种火器制作之法。”

“略懂?”张震心头一动,想想又有些泄气,从他看不起击针枪,明显是眼高手低,十分没远见的一位,自己有后世知识,根本不需要!

不过这杀与不杀本在两可之间,杀了,这可是三品大员啊!传扬出去,必能让周边穷苦百姓归心。

而不杀,将来一统天下的时候,阻力会小上不少,毕竟现在的天下也算是在读书人的手里,杀官会让他们拼死鼓动手下人抵抗的。

张震是倾向于前者的,这么一个软骨头,心术还不怎么正,留在身边也是祸害。

关键这众目睽睽之下,宋大人都卑躬屈膝的投降了,机会错过了,自己再杀那就坏了名声了。

张震想想后说道:“在我这里,不需要贪官,不能有党争,留在你面前只有一条路,你只能效仿那张国维张大人为本地百姓谋利,不然以后也是一个死!”

“明白!明白!!”能保住性命,已经让宋侍郎欢喜无限了,忙不迭的答应。

张震向旁边的人说道:“你们两个,从今以后就保护宋侍郎的周全,嗯,宋侍郎就给杨翰林打下手,去镇上吧,将这话传给老夏,让他安排!别忘了把宋大人略懂火器的事也一并告知。”

待三人远去,看着剩下这些工匠役夫小吏守卫,张震笑道:“可还有人要试枪?如那宋侍郎,第三枪不中就可以走!”

“不敢!”

“小的不敢,愿追随张爷!”

跪地的人各表忠心,磕头不止,这是杀神啊!连正三品的侍郎都想杀,寻常工匠役夫杀上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对这些人,张震要的是手艺和力气,忠心可以慢慢培养,当下笑道:“这龙王庙与我望湖村相距不过六七里,我张震对手下佃户如何,想必众位也都听说了,只要好好干活,我保你们衣食无忧!逃跑的,就当做奸细处置,希望各位有命躲得过这枪!”

张震说着随手瞄准,望那今天刚上去的大殿主梁上就是一枪。

主梁是楠木,锯口细密平整,上面的年轮如同一个巨靶,张震这一枪下去,事后有人看过,正中树心。

距离百步之外,还是这般细密的栋梁之才,竟也能入木三分,至此,谁也不敢再小觑那火枪的威力,一下断了逃跑的心思。

第六十五章 意外之喜

三品侍郎,张震可以不当回事将其当普通人对待,杨翰林可就坐蜡了。

还在码头上埋伏的杨翰林,听说这位三品大员给自己打下手,火烧屁股一般一口气跑到了龙王庙。

“主公!主公!!”远远的看到张震的身影,杨翰林就急切的高叫,到了身前跪地道:“主公,那宋侍郎可是当朝三品大员,翰林怎好使唤?还望主公明示。”

张震听后有些无语,气道:“一个俘虏你也不敢用啊!”

杨翰林头疼道:“他是进士出身,在他面前,翰林没底气啊,就觉着低他一头....”

“如今的大明是如何授爵的?又是如何承袭?”张震问道。

“啊?!”自家主公不明示也不责怪,反是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杨翰林本能的惊呼一声,片刻之后回到:“大明的爵位,除开国功臣和皇室宗亲为世袭罔替,想要朝廷授爵,除非军功,而这承袭又分世袭和萌袭,世袭多为在外征战立功的将领,萌袭则多为京师之皇家亲军与锦衣卫。”

张震笑道:“你倒是明白,莫忘了,你可是第一个投靠的文臣,他宋玫不过一俘虏,你有什么好怕的?”

随后张震又将方才如何打赌,两枪之后宋侍郎如何跪地求饶,绘声绘色的说了,说罢冷笑道:“他这般性子若不知悔改,顶天也就做到侍郎了,斩首的面更大,唯独你呀,若是连这么一位都不敢管,将来如何能位列九卿?我若封爵给你个国公你敢受?”

杨翰林初时欣喜,被张震说到最后,那冷汗都下来了,磕头道:“翰林知错,请主公责罚!”

“起来吧!”张震笑道:“其实你这担心纯属多余,进士怎么了?你可知这甲金篆隶草楷行七体?古人在龟甲金鼎上刻字艰难,这象形字的简化写法也是不得已,至秦时统一文字,才有小篆,文字由简入繁,然而那汉代出了诸般字体之后,只有书写上的变化,简化却少,这是为何?”

“呃...”杨翰林愣了会说道:“这简化字体也有,只我等小吏私用,登不得大雅之堂。”

“哦?”一听这话张震反而愣了,问道:“还真有啊?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杨翰林听后,也不需笔墨,捡了个木楔子写了起来,很快,简繁两种每样各写了十个,上下皆是一个字,差别只在笔画。

十个字是‘奋从变卜对断忏陈归厌’,张震看后彻底愣住了。

这十个字有七个和后世自己学的一模一样,其他三个虽有点差别,加起来才多了五划,这已经很精简了。

后世的简体字在大明朝就有了,愣是让这繁体字又流传了三百多年。

这可是三百年啊!近二十代人怎也有二三十亿吧,这得有多少人因这字体繁琐脱不了文盲的?这TM比文字狱还可怕啊!!

“这字有多久了?”张震心寒的问道。

杨翰林道:“当初我学这俗体字时还特意打听过,后来有次遇见一位书商才知,这破体字也是唐宋时印刷大兴,尤其是活字印刷术盛行后,这才大量出现的,就算自那宋时至此,怎也有几百年了。”

“几百年?”张震念叨一句,惨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可怜我华夏亿万众生,竟被人愚弄至此!!”

说罢张震咬牙切齿的恨道:“这字体繁琐,阻了寻常百姓那求学识字之心,于那些所谓的书香门第儒学世家来说,一来少了竞争官场的对手,二来当官之后也不虞开了民智难以管制,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一举多得!却不知如此固步自封,番邦四夷却在努力追赶,若非这方土地这无数民众养着,百姓十倍百倍于周边番国,还能拿无数百姓的性命去填长城根!不然,早被屠杀无数遍!奴役多少年了!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杨翰林听后心中巨震,惊惶道:“主公不点破,翰林还没深入想过呢,如此说来,自宋元以来也无这方面的变法,历代帝王将相哪怕是明君名臣皆用的愚民之术?!”

张震叹道:“自古如此!只是我没想到竟深入至此!是时候改变,推翻它了!”

旁边一直侍立着的四位工匠头子之一,听得早老泪纵横了,听闻张震这番无比露骨的话,扑通跪地道:“张爷!不瞒张爷,小人儿时愚笨,进私塾也是因这字体繁琐,几天下来没学会几个字儿,就被先生赶出了私塾,若是字体如这位大人写的这般简便,哪还能成了匠户拖累子孙?张爷若是有反心,愿意为天下百姓做主,小人肝脑涂地也要拥护张爷!”

不等张震将其扶起呢,其他三位也跪下道:“张爷,咱们没什么大本事,也就这点手艺,张爷要是用得上,没说的,就算是累死,咱也无怨无悔!”

张震依次扶起道:“实不相瞒,在张震看来,今后想要富国强兵,非工匠出力不可,就如这些火枪,工匠造的好了,有此利器保证胜机才好横扫四夷,是以张震以为,但凡工匠新造器物,只要于征战有利,于民生有益,就不比那战场军功或为官造福一方差,该当封爵,最高可封王!”

这话张震说的斩钉截铁,听后众人都愣了。

就自己这般顶尖手艺的工匠,也就勉强在工部挂个小吏的名头,却是想要脱了匠户之名也难,至于封爵,那是从没奢望过,连想都不敢想啊!

现在呢,眼前这位可是说要在工匠里面封爵,这可是封爵!多少宰相首辅也不敢奢望的荣耀,有了爵位,虽无宰相首辅那般光鲜,却能荫萌子孙,惠及后代。

“真的?老天有眼啊!”那几个老工匠说着又跪了。

张震将年纪大的那位扶起,并保证道:“这自然是真的,不过还要张震有幸拿下这天下才成,不但能封爵,张震在此保证,永久废除匠户这一身份,日后工部官员,最少八成必须是工匠才能担任,绝不能让外行领导内行!”

得了张震如此保证,四位工匠无不欣喜,拜别了张震,小跑着回到还在休息的工匠中间,激动万分的转述张震刚才的话,听得那些工匠役夫们不时的惊呼欢呼。

本来么,张震是开导杨翰林的,也没想着避讳几位老工匠,这话赶话的,反是让工匠们归心了,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第六十六章 战术物品

看那工匠们脸上的喜色不似作伪,张震放心不少,向杨翰林问过,知道镇上已经拿下,杨翰林来时还在码头上埋伏着,只等大明的战船自投罗网呢。

对这战船,张震是怡然不惧的,自己击针枪比鸟统打的远打的快,船比大明战船快了那么多,就算没有火炮也能完虐大明战船,将他们风筝到死。

整个镇上拿下,工匠又这般安定,龙王庙这边也不再是顾虑,天色渐晚,张震也开始着手准备应对那饥民的事。

几千近万的饥民,若是冲击麦场或镇上,也够张震头疼的,往近了说这都是兵员人力,往远了说,这可都是自己的子民!

能招揽就招揽,不能招揽,若是他们敢出手,张震就算心疼,也不会留情。

现在差的就是对方主动上门了,头领单刀赴会便罢了,若是直接冲击,自己在人数上的劣势太大了,少不得要恶战一场,杀的他们胆寒才能罢休了。

张震给手下人交代几句,只带了两个人两杆枪,就和杨翰林一起往镇上去了。

走在路上,杨翰林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紧慌忙问道:“主公,今晚可要四处设防,免得这南阳镇上有人举家逃遁?”

张震叹道:“强扭的瓜不甜,人家要出去找死,让他们去吧。”

“嗯?”杨翰林脸上满是疑问。

张震冷笑道:“有李自成,有后金,北方除了咱们这里,就没个世外桃源,哪怕是京城也不例外,很多人都会死的!”

“主公的意思是....后金还会入塞?”杨翰林惊骇道。

虽然没见识过,几次入塞前后人们的惊惶他可是看在眼里,尤其上次,那八旗骑兵也到了镇外十里,此时想想还有些后怕。

张震苦笑道:“咱们起步太晚了,这后金入塞是怎也阻止不了的,唯有等他们劫掠过来才可一战,这兖州府地面,就是他们的埋尸之地!”

杨翰林叹道:“上次他们就未入南阳,再来怕是也不敢吧?”

张震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我不会给后金觊觎南阳的机会的,咱们会主动出击!实话说,这闯王和后金这两方就是给咱们输送兵员的,只有他两家出死力,咱们才能更快的发展,现在要做的,就是培养官员,培养将领,等明年,一举拿下兖州府甚至整个山东道!不然有地盘也没可信可用的人去管啊!明白?”

“兖州府?整个山东道?!”杨翰林听得激动不已。

张震笑道:“你家主公可是有杀手锏,对李自成和后金来说是坚城的府城,对咱们来说就是层窗户纸,一捅就破,攻城很容易的,就算咱们只有这五百人,想拿下兖州府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张震说的自信,杨翰林目瞪口呆的问道:“这么厉害?主公,那杀手锏能让俺老杨看一眼么?就一眼啊!”

张震道:“这可是秘密,这世上就老夏两口子知道,等吧,有你看的机会,若你学会操控,让你攻城立点军功也不难!倒是那船,明个清理了工坊内的奸细,可以让你学着开。”

冲锋舟这东西杨翰林可是没见过的,今晚之后,是时候现世,给大明水师一点教训了。

自来了南阳之后,也就救佃户那一晚,张震弄出来溜了半夜的弯儿,老杨虽听张震说过有百丈长的钢铁大船,听说和见识毕竟是两码事,现在听主公的意思,明儿个就能见识甚至学开新船了,那叫一个激动。

踩着夕阳的余晖不知不觉就到了镇上,等到了码头,已经有许多船只停靠,还有不少船不明就里,还在陆续靠岸,朝廷方面,除了两艘皇船,倒是没有那战船巡船停靠。

两艘皇船已然被尽数拿下,人全部关押了起来,张震听说后点点头,吩咐道:“都这个时候了,战船怕是来不了了,留下些人守着,其他人跟我走。”

虽然人心惶惶,整个镇子上却没有大乱,只是那船主们听说后就回船上,再不敢上岸,嘱咐水手们但有风吹草动,随时准备起了缆绳遁入运河,而南阳镇上的商家住户,也早早的关门闭户。

到了巡检司,天已经暗了下来,借着大堂外的天光,张震拿出了十个强光手电来。

“主公,这是何物?”今个在火枪的掩护下登黄船,亲手打倒了四个侍卫,并擒下两个太监,游二毛自豪无比,被张震随口夸赞过,有了亲信的感觉,问话也随意了一些。

‘啪’的一声轻响,张震推动开关,瞬间一道亮如白昼的电光射出。

突然的亮光,大多数人惊恐的后退一步半步的,有人就碰倒了大堂里的桌椅,传出‘咣当’一声闷响。

被自己带领了大半个下午的手下们这般惊慌,夏仲勇自觉脸上无光,呵斥道:“主公还能害你们不CD大惊小怪什么!这叫手电,入夜后能照清敌人位置,近看还能致人瞬盲,用作夜战最是实用!”

张震笑道:“老夏说的没错,这个叫手电,这里是开关,都上手试试!”

十个手电一模一样,这是那电子厂保安室翻出来的,其实这东西每间工厂都有,有多有少,从保安配备的大型强光手电,到工人们方便自己上夜班的袖珍手电,各种各样的都有。

为求震撼,张震拿出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强光手电。

这东西虽然不及那天文望远镜更有战略意义,在古代用作夜战却实用多了,被张震视作最实用的战术物品,整个工业园里的手电不管大小,都收集起来了。

有了张震开口,众人都带着好奇,一个个上手试过,很快玩的不亦乐乎。

张震见都上手了,笑道:“今晚这十个手电就给留守在镇上的人留下,除了这几处留人的地方,剩下的都到镇子边上轮流执守休息,记住了,许出不许进,但有大批人群来犯,或有人纵火作乱,用这个照准了,用火枪往死里招呼,别忘了用手电向望湖村的上空照照,作为示警讯号!”

此时天还未全黑呢,有人问到:“主公,这光亮在望湖村能看到?”

张震笑道:“才五里而已,肯定能看到,这可是招呼敌人用的,要是没人来犯,可不要暴露了,不然怎么给敌人一个惊喜,好了,老夏,这第一夜最是凶险,南阳就交给你了!”

夏仲勇豪气道:“主公放心,有火枪又有手电,就是千户所搬营来犯,老夏保证他们有来无回!”

张震点点头,笑道:“你办事我放心,黄河,赶紧挑人好早点回去。”

人手齐整,又赶去百户所营房交代了几句,再次抽调了十杆火枪的人手,张震带人赶回望湖村。

造反第一夜,张震兵分三处,只等客来。

第六十七章 义军使者

戌时三刻,两把火把四把刀,一行五人进了望湖村范围。

“什么人?!”一声暴喝,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刺耳。

“兖州府义军使者求见南阳张爷!有大事相商,烦请引见!”

来人也算客气,隐在暗处的暗哨这才现身。

不客气不行啊,这离望湖村还有一里多地呢,竟然有暗哨布防,尤其是他们现身之后,那三人中其中持刀的倒也罢了,另外两个竟然手持火枪。

哪怕是听说望湖村这伙猛人有大批火枪,并一举干掉了南阳范围的官府势力,这岗哨这般警觉还有火枪配备,这可就奢侈了。

自家义军的兵器,算上菜刀这刀兵的占比都十不及一,有把子力气的大多一根木棒,剩下的只拿根枯树枝,怕是只能吆喝助威了。

这使者哪怕是穷极,也没像这般自愧形秽过。

他能被选为使者,也是能言善辩意志坚定之辈,更是亲信,只短暂的沮丧,很快重拾信心,眼中更是有贪婪的光芒闪过。

持刀的那位当先引路,其他两位火枪手只远远的吊在身后,押送一般的更不靠近,让使者心中暗恨,人家这是戒备自己一方啊,看来这今夜之行,大不易。

而入村的这一路上,竟然又遇着三处暗哨三次盘问,就是使者也无话可说了,幸好是自家首领没有贸然来攻,不然就是趁夜也要吃个大亏。

一路忐忑的到了庄上大院,正堂的烛火映照下,张震高坐其上,旁边除了一妇人之外,只侍立了四人,各执刀枪不动如松。

使者不敢怠慢,弯腰拱手礼道:“兖州府义军使者李文山拜见张爷!”

张震起身笑道:“来即是客,无须多礼,使者请入座。”

虽然张震客气,使者可不敢托大,这明显是先礼后兵的节奏了,所差的只是凭自个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否打动对方。

“多谢张爷!”

这李文山再拜过,这才坐了客位上,自有刘氏奉上茶水。

双方客气几句,各品了两口茶,对视后张震笑道:“这夜已深沉,张震也有些乏了,使者也不是夜游路过吧?有话不妨直说。”

这也太直接了!李文山神情一紧,思虑片刻,很快含笑道:“实不相瞒,文山家道中落数年,如今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沦落至此,这几年间,看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听闻张爷佃租的抽成之法真是闻所未闻,对佃户之怜悯也是世间罕有,只恨自个没福缘碰上。”

张震笑道:“张震曾许诺,麦收之后还会招佃户,使者若造反不成,来我庄上,几亩田几十斤粮种而已,这福缘还是有的。”

“张爷说笑了。”李文山苦笑道:“虽是文山有心,怎奈这造反若是不成,除非能侥幸隐姓埋名远遁千里,那必是杀头的大罪,如此后果,再想种田谈何容易。”

说罢又推崇道:“反是张爷,种出这亩产十余石的惊人田产,不日必能名扬天下,就是朝廷知晓,怕是也要封赏!唯一可惜的是,张爷放着大好前程不走,何必造反?反是抢了我等先手,一举拿下了这南阳,让我义军陷入两难之境。”

张震笑道:“张震与义军不同,而今只想守着家业,官府盘剥我家佃户,张震看不过,断无屈从之理,这才拿下这镇子,倒是你等义军,不思摧城拔寨攻取坚城,惦记南阳这小地方作何打算?”

李文山苦笑道:“这南阳为运河四大名镇之一,有钱粮无数,又不似坚城易守难攻,但拿下了,让众义军义士吃饱了才好为战。”

“也是天遂人愿!”使者笑道:“我等还在盘算着入夜动手点火为号,哪知张爷果敢,竟一举拿下南阳,那被我等顾忌,看做最难啃的硬骨头的百户所,也被张爷不伤一兵一卒横扫全歼,如此功业,加之张震杀官之事也无退路,张爷何不与我义军兵合一处,共谋大事?”

张震笑问道:“共谋大事?谁人做主?”

李文山笑道:“我等已聚众两万有余,幸而张爷有火枪这等利器,若入伙,必是第二把交椅,转眼就能拥兵数千,有闯王名号罩着,再不需惧怕官府,却不是两全其美?”

“这样啊!”张震笑道:“使者以文山为名,想来是祖上巴望出个文人的,应该识字吧,可曾看过三国演义?”

李文山笑道:“文山最是敬仰卧龙先生那等忠正臣子,每每以蜀相为毕生榜样,怎奈时运不济,十年寒窗连个秀才也未高中,终未得功名,但这与卧龙先生有关的书籍,文山还是看过的,尤其这三国演义,翻阅不下十余次,不说倒背如流,总能记住个大概的,不知张爷问这个作甚?可是考校文山?”

“算是吧?”张震含笑道:“你可知书里三国各家唯一的共同点?嗯,也就是相通之处?”

这话把李文山一下问住了,迟疑良久,李文山开口道:“袁家四世三公,与东吴有些相通之处,其余曹操奸诈,与董卓相仿,可这刘皇叔赤诚为本,不然也得不了关张赵马黄五虎将与卧龙凤雏辅佐,若说其他几家有相通倒也可能,唯独这刘皇叔,那可是鹤立鸡群,断无相通之理!这个恕文山不敢苟同。”

张震品一口茶,笑道:“甭管那百万大军还是八十万大军七十万大军,相通之处就在于,全是吓唬人吹出来的!还两万有余?张震佘粥,焉能不知这周边饥民几何?就这万余灾民,你等能收服七成就不错了!还入夜点火为号?这个应该不假,唯独这靶向,是南阳镇还是望湖村,你我心知肚明,真以为你们兵分三处围在望湖村周边,张震全然不知?”

李文山听后老脸一红,支吾道:“张爷,误会啊...对,就是误会!还不是我等以为,张爷也如其他地主一般,视饥民如草芥,张爷拿下南阳,我等才知张爷心迹,原是同一路人,幸好知觉,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酿成大祸!是我等无心之失,还望张爷海涵。”

“哈哈哈哈!!!”张震大笑道:“刚才是哪个?说什么‘佃租的抽成之法闻所未闻,对佃户的怜悯世间罕有,只恨自个没福缘碰上。’还要拿下南阳才知心迹?今个张震就把话撂这了,若想兵合一处,头把交椅我来坐,不然的话,张震也不差那几千人,大家各凭本事战上一场,看这南阳倒是姓张还是姓董!”

第六十八章 一举击溃

这所谓的兖州府义军,目标都不敢对准官府,更是白天不敢动手,在张震拿下南阳之后,又想坐享其成摘桃子,也难怪张震看之不起了。

最主要的是,张震有后世的技术和工业园为后盾。

相比那闯王聚众百万还两次拿不下开封城,攻城守城只能靠无数的人命去填,张震这儿对人数的依赖反而最低。

火器和技术的巨大优势,比之历史上任何一次造反,都是颠覆性的,以少胜多轻而易举,张震完全可以无视人数多少和地盘大小,选择自己中意的部下加以培养,打造最坚实的班底。

是以张震可以接受义军投降过来,将其打乱了加以培养。

但绝不会和义军合并,争权夺利互相掣肘的情况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请自己坐头把交椅自己都要考虑考虑,更不要说第二把交椅,听命于人了,别说这一战未战的兖州府义军了,就是闯王大军来了也不行!

自己的原话被他复述一遍,这是当场揭破,李文山羞愧至极,老脸也有些挂不住,脸红到耳朵根。

这李文山来时就带着三分怯意,自觉低人一头,虽有了对方不好打动的觉悟,却没想过张震会这般强硬。

各凭本事战上一场?被一口叫破了自家头领的姓氏,自己这一小撮人,怕是早被人家查明底细了,而且听那探报说,那火器精良的百户所连还手之力都欠奉,被直接横扫,自家仓促成军,真能战得过眼前这位么?

一路四处岗哨,偷袭是绝无可能,真要强杀,或许趁着夜色,那火枪的优势应该抹去不少,应该有一线希望。

李文山平静一下,劝道:“你我之敌人皆为大明,何必自相残杀?合则两利,万望张爷慎重考虑。”

“自相残杀?”张震笑道:“念在饥民不易,从始至终,张震对你等只有防备之心,并无攻伐之意,这自相残杀之话,出自张震之口也就罢了,毕竟你等有意要劫我家业。”

张震说着叹道:“自相残杀啊,哼哼!使者更应该扪心自问,而不是质疑张震,你说是吧?嗯!”

“至于合则两利...”张震看着使者笑道:“除非让那董长义让出头把交椅,你等听我安排,否则的话,你等又无钱粮,还要张某奉献家业养着,还是二把交椅,如此,与我何利之有?”

李文山保证道:“张爷的钱粮咱们分毫不动,只南阳镇上的就够大军给养吧?”

“哈哈...”张震惊奇的看着这天真的使者,大笑道:“使者想什么呢?这南阳镇姓张了,不姓朱!更不姓董!不动百姓的钱粮是我仁义,动,也是天经地义!怎到了使者嘴里,就跟那无主之物似的?”

这话一说破,还被人看白痴一般的看着,李文山愣了。

想想也对,人家都打下来了,就是闯王拿下了,也是杀地主富户瓜分钱粮的局面,确实是有主之物了。

自己说不动对方的钱粮,却又提议分南阳的钱粮,这根本就是不要脸的举动啊!

李文山想明白这点,这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事。

长久的沉默,张震坦然的喝茶,李文山做鸵鸟状低头胡思乱想,哪里还有使者的气概。

见刘氏续上茶水,张震笑道:“使者大人,喝茶!”

“啊?哦...”李文山被惊醒,慌乱的回应一声,平静一下后叹道:“多谢张爷款待,只可惜未完成我家主公重托,就此告辞!”

见对方豁然起身,张震笑道:“也罢,来人,送客!”

张震安座品茶更不挽留,对方如此胸有成竹,李文山有些慌神,可惜人家咬死了只坐头把交椅,这点是怎也不能答应的。

李文山叹口气,脚步踉跄着走出大院,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与来时那文质彬彬器宇轩昂,真个是云泥之别。

关键在于,他刚走出村子,就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砰!砰!’两声,身后两位拿刀护持的随从应声倒地,那两位执了火把的正愣神惊恐间,也被接连两刀结果了性命。

只转眼之间,一行五人死了四个,李文山都快哭了,这什么情况?不是让我来招降的,我这还未出村呢,怎就干上了?

借着落地那火把的火光,快刀架在了脖子上,李文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哭丧着脸说道:“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这枪声八成是误会,嗯,肯定是误会啊!”

“是不是误会,等查明了再说!”拿刀的这位冷冷的说道,并目送两个火枪兵跑出村子隐入暗处,自家押着使者又回村里,找人帮忙将李文山绑好,也提刀冲出村外。

两声枪响传来,张震听了精神一振,苦笑道:“送死的来了,这是连使者都给卖了啊!走,去会会这兖州府义军。”

刘氏慌忙点上灯笼在前引路,一行人很快到了村外。

满天星光,眯眼纵目远望,也不过看几十米外的暗影。

这村外也就刘氏这一杆灯笼,借着灯笼的光芒,陆陆续续的能看到前方的岗哨撤回。

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晚分外的清晰,而那目标,正是张震这灯笼处。

许是感觉差不多了,对面有人喊道:“那灯笼处就是那大地主,谁能拿下他的首级,封为将军!给兵将一千!给万斤粮食!弟兄们,杀啊!”

这话刚说完,这边就听张黄河一声暴喝,大吼道:“手电照亮!”

转眼间,十把强光手电开关一开,那光芒照出,险些亮瞎了对面那本就饿的头昏眼花的无数双眼睛。

双方距离百多米,被这突然发亮的刺眼的手电光一照,这兖州府义军哪有那个见识,还以为是火枪呢,顿时慌乱成一团,远远的就见有几十人被前面或后面的人碰倒推倒,其他人也脚步凌乱的躲闪,生怕被电芒罩住。

“啊!这是什么?”

“我的眼睛瞎了!”

“我的眼睛!救命啊!”

其中也不乏听说过龙王之事的,慌乱的喊道:“龙王来杀人了!逃命啊!”

看着对面的慌乱,张震也愣了一下,这还没开枪呢就乱了,这还等什么?大喊道:“黄河!愣着干嘛,机会啊!带人追击!击溃他们!”

张黄河被这一声喊回过神来,兴冲冲的吼道:“这些王八蛋敢觊觎主公的家业,亏主公还时常佘粥给他们,今个就让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有来无回!弟兄们!杀啊!”

一方是每日吃饱喝足龙精虎猛。

一方是饥肠辘辘走路说话都有气无力。

这边是火枪快刀手电,装备比皇家神机营都精良的领先几百年。

另一面是木棒菜刀赤手空拳,衣不遮体赤脚走路,那装备,也就比石器时代的野人强上那么一些。

再加上面对手电的慌乱,完全是一面倒的战斗。

虽然大家都两条腿走路,后面的人还要装弹开枪,速度也上不去,前面的人却怎也跑不掉。

一路势如破竹,不到三里地,双方同一方向跑动,这兖州府七八千义军,竟被张黄河带着百来人给杀穿,直接杀到了最前头。

迅速的分作左右两队,各有五把手电为引,一个回马枪,各朝人群杀去。

一共也就小半个时辰,这方圆三里的范围内,地上除了跪地投降和重伤倒地不断哀嚎的,只有望湖村的人站着了。

一百三十人对八千人,只三人负伤,歼敌两千余,俘虏近四千,其余尽皆逃命。

这是一边倒的战斗,完胜!

关键这负伤的三个,其中两个还是自己扭伤了脚,就这还拼命的杀敌,等到将俘虏全部看押好,清点本方伤亡的时候,那脚踝已经肿的有小腿粗细了,可见是如何拼命。

第六十九章 南阳我为王

对这伤员,张震拿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得知那三位伤者情况,亲自看过之后,安抚几句,马上就安排人去南阳请大夫去了。

至于那所谓的义军的伤者,张震闻奏报之后只平淡的说了一句。

“轻伤的留下,重伤的给他们个痛快。”

本来么,这一面倒的战斗,追击起来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绝大多数都是一枪重伤倒地,追上之后再由使刀的补上一刀,这伤亡两千之中,轻伤重伤加起来还不足一百,这还都是运气好的漏网之鱼。

如何界定这轻伤重伤,那就是手下人的事了。

随后张震就吩咐道:“刘氏,你去村里叫门,征调全村的碗筷大锅造饭,黄河,抽调百来口俘虏烧火做稠粥,这些俘虏今夜就每人一碗,待到明晨,再每人一个馒头两碗稠粥。”

这就是恩威并施了,这些俘虏原本被俘就满是恐惧,听到那重伤的给个痛快,但凡听到这话的那就近的俘虏们,听后一个个心如死灰。

哪曾想这转眼之后,这位张员外竟然安排人去借锅碗了。

这饥民们距离人相食也只差一步,或许其中已然有吃过的了。

在绝境面前,所谓的义军同伴的性命,怕是连一碗稀粥都不值,更不要说是稠粥,明晨还有馒头了。

张黄河跟的久了,瞬间明白张震的意思,走到俘虏的中间大声喊道:“主公仁义,你等虽为俘虏也有饭食,今个天晚,每人先一碗稠粥垫饥,待到明个一早,再每人一个馒头两碗稠粥,咱们张家的白馒头,那可是两个一斤,你等可是有口福了,现在需要百来口人去烧火造饭,我点到哪个,哪个就站出来。”

四千多人都蹲地,在手电的照耀下黑压压的好大一片,听到张黄河这话,那一个个眼睛都绿了。

这可是要去做饭啊,等饭做好了,肯定是伙夫先吃上啊,这点觉悟人们还是有的。

都快饿死的人了,谁不巴望着早一点吃上,甭管是谁,全部都眼睛会说话一般,讨好的看着张黄河。

这个样子,张黄河很快明白,这是让他们忠心的大好时机,自然要挑挑拣拣了。

良久,张黄河寻摸一圈,不时的点出一位,终于点出了自己看的较为顺眼的一百位。

无一例外的,这些人看上去都是老实人,身高较高的汉子,这完全是按着挑选亲信的目的来选人。

其他俘虏依旧在村头看守好,剩下这一百位领进村子,做饭去了。

而张震,也回了大院,向跟随的两个护卫交代一番,待人去后,举步进了内室,转眼就到了工业园里。

身为火枪的制造者,工业园内的九女谁都明白,主人在外面怕是有仗要打,虽然张震从来都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她们却平静不下来。

那火枪可都是自己经手造的,若是有任何差池,那就害了主人了。

而张震这晚归,也更让这焦躁的情绪难以抑制,到了张震定下的下班时间,所有人在夏莹莹的带领下,在工业园的大门口等候。

见女孩们排成一排,望眼欲穿一般的看着门口,一见自己出现,一大半哭的梨花带雨,张震心下欣慰,这可都是自己的大功臣啊,没有她们在工业园默默付出,外面不可能这么顺利。

走过去佯怒道:“这也算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们这几个丫头,都哭什么?”

“夫君,真的成了?”夏莹莹鼓起勇气,关切的问道。

张震笑道:“先战官府,杀官兵二百余,次战兖州义军,杀敌两千,俘虏四千,咱们的人只伤了三个,其中两个还是自己崴的脚,如今大局已定,南阳我为王!你们几个,居功至伟!记你们首功!说吧,都想要什么奖励。”

“主人平安就好!”林飞雪欢喜道。

夏莹莹笑问道:“夫君,咱们这里可还是要添置人手?”

张震回道:“这是自然,不然累死你们也做不出那么多火枪啊,想要制霸全球,怎也要十万条枪吧!”

夏莹莹点点头,认真的看过八女,笑道:“飞雪她们八位姐妹能进来,也是缘分,如今身子也都养好了,年纪也差不多了,依莹莹看来,夫君就把这六个丫头也收了吧!”

这话一说,晓是张震也老脸一红,更不要说这些丫头。

虽然这些丫头相比夏莹莹她们三个姿色稍逊,忠心上可是不差的,做工也分外卖力仔细,张震也早知道她们巴望着能被自己收为妻室。

张震笑道:“谁不愿跟我,现在就说,我把她当妹妹待,将来多了天下,怎也封个公主,在招个驸马什么的,肯定不会亏待了。”

这加起来可是九个啊。

本身自己就是一个月最少有二十天跟夏莹莹同房,剩下的不到十天就和飞雪如烟她两个大被同眠。

夏莹莹还好,和自己恩爱那是彼此取悦。

飞雪如烟她俩可就了不得了,别看她两个一个活泼一个文静,到了床上那可是比着取悦张震,就算累到筋疲力尽,那也是不榨干张震绝不罢休。

这就是两个吃人的小妖精,只要张震不停,她两个是一刻也不消停,极尽逢迎侍奉之能,完全就是玩命的伺候。

晓是张震能力坚挺,一对二,还是战斗力极强的两个小妖精,有时也吃不消,这要是在添上六个,那就真是玩命了。

然而张震说完的下一秒,呼啦一下六个女孩全跪下了。

“奴婢愿意侍奉主人!”

六个娇俏的人儿,跪的那叫一个整齐划一,说话也异口同声。

商量好的吧?这么整齐。

张震看着惊喜万分的六女,颇有种自己要羊入虎口的感觉。

刘氏挑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六个女孩虽然不比夏莹莹她们三个,那也是姿色上佳。

‘榨干就榨干吧!’张震心中暗叹过,笑道:“今个大喜的日子,有些话儿要跟你们莹莹姐说,等明后两晚再收你们,嗯,分作两班,自由组合吧!”

反正已经大被同眠,相比后世够荒唐的了,索性就更荒唐一点,一夜收三个处子试试。

张震还就不信了,自己还能搞不定三个雏儿?

可惜他低估了六女的决心,以及那成为主人小妾的渴望。

第七十章 血未冷

这是自收了夏莹莹之后,少有的没有欢好的一晚。

和夏莹莹相拥而睡,一觉醒来,莹莹已经张罗好早餐。

张震简单吃过,和夏莹莹相拥一次,驾车飞驰到工业园门口,很快出了工业园。

外面已然天亮,虽然马富贵一家搬进大院,给佃户们做饭食的大锅也在大院里,却只听到灶下柴火燃烧爆裂的‘哔啵’声,下人们揉面烧火也都尽量不出声响,生怕惊醒了东家。

张震向院内人点点头溜达出门,自有那忠心的持枪疍族跟着,在一路的炊烟之下,很快到了村头。

有火枪的武力威慑,加上这白馒头的诱惑,昨夜尝过一个馒头的义军俘虏们分外的老实,甚至有的激动的睡不着觉,竟苦等了一夜。

有不少在佘粥的时候见过张震的俘虏,见张震现身,有几个生平第一次吃上白馒头的一磕头,竟然如同传染一般,许多人也跟着磕头。

原本各自蹲地颇显散乱的四千多人,这磕头下去,一下的整齐的不得了。

四千多人,好大的一片,晚上因那视觉原因,只觉人影幢幢,并无太清晰的概念,现在见了,不要说张震了,就是那些佃户和疍族的心中也万分感慨,这么多人,这可是自己俘虏下来的,想想就如同做梦一般。

“都起来吧!”张震含笑道,能主动磕头,不管是诚心实意亦或无奈跟从,起码这膝盖一软,对望湖村就不存在傲气这种东西了。

所谓傲气骨气,在生死面前,除非有坚定的信仰,不然很难保全。

没了傲气,最易收服归心,至于他们日后对外的傲气或骨气,慢慢培养就是了,不过就是让他们感觉跟着自己能吃饱穿暖,跟着自己能战无不胜,有野望的能给个出头的盼头。

张黄河大喝道:“主公开恩,都起来吧!”

有这一声,众人都站起身来,恭敬的侍立在原地。

张震笑道:“黄河,你去催催,看这吃的做好多少了,做好的先弄来发下去吃着,等大家伙都吃过了,我有话说。”

“得嘞,主公!”张黄河有了第一次挑人的甜头,知道主公是准备安置这些俘虏了,自己又要添置手下,自然高兴了,应诺一声,飞快点出些人手,带人快步回村了。

不久张黄河回来,用箩筐簸箕带了许多馒头,盛粥的木桶也拎了十几桶,再次分发馒头,陆续又有馒头送来。

而张震的手下们,可以敞开了吃,那一人四五个大馒头的吃相,别提这些俘虏有多羡慕了。

有好事的忍不住问道:“军爷,做了张爷的手下都是你等这个吃法?一顿四五个馒头?”

这人所问的正是曹叔正,昨个才被主公救了老表一家,论起忠心来,在佃户之中他绝对排的上号,自然最是维护张震。

曹叔正不屑道:“四五个?你们是不知道,想当日俺们头一天跟东家,东家一声管饱,那七八两一个的大白馒头,最多的吃了十三个,俺都吃了九个呢,只要东家管饭那就是管饱,这吃的多了,也习惯了,饭量反是下来了,这小馒头一顿三四个就饱了,想吃饱,跟着东家干准没错。”

“十三个?还是七八两一个的白馒头?”那人惊骇的问道。

“骗你作甚?”曹叔正笑道:“这还不算什么,东家少爷不但有钱粮最是一诺千金,更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是昨个,我表哥被官府逼迫征粮,那小侄子被官府的狗差役一脚踢死,都死挺了,是东家少爷大施回春妙手,从阎王爷那把人给抢回来了。”

“真的假的!”

义军们就忙着怎么攻下望湖村了,聚众隐匿在三处,消息也闭塞了,就算那少数的探子知道此事,禀告领头领之后,董长义为免节外生枝,更不声张,是以义军俘虏之中知道这事的根本就没几个。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被人质疑,曹叔正也不生气,笑道:“东家少爷开恩,将我那老表一家接到东家的大院里,防着那勾魂小鬼再勾取,也方便我侄儿养魂,你等若是不信,日后有幸进了东家大院里,自能见我那小马侄子,证俺今日之说。”

曹叔正说的笃定,众人登时信了,又忍不住问东问西,这一小片的俘虏边缘好不热闹。

直折腾了一个时辰,好歹让所有人全部吃过。

四千多人呢,张震有话说,张黄河这就不好当那扩音喇叭了,大喝一声吩咐道:“主公有话要说,都蹲下禁声!谁插嘴打断,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一个时辰,看着无数人风卷残云一般的依次吃了那两个馒头,也有自己不舍得吃完剩下来分给亲人的,也有吃一口抹一把眼泪的,张震看了也是思绪万千。

看着众人,张震举步走入俘虏之中,人们慌忙挪动给张震让道,慌得张黄河等人也快步跟上,以防有人暴起发难。

至人群正中,张震大声道:“你等沦落为饥民,因为什么?!”

“因为大明有个无能的崇祯皇帝!因为这朝廷有无数的贪官污吏!因为这天下有无数的土豪劣绅!”

“当我们土里刨食一般耕种的时候,那些人只想着怎么剥削我们辛苦得来的收成,强取豪夺我们的田地,有几人在意老百姓的死活?!”

“你等卖儿卖女,他们依然在歌功颂德,你等流落异乡,他们还在变本加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实话说,就在年前,我已然有心推翻这腐朽的王朝,让这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烟消云散,现在咱们有了比他大明打的更远装弹更快的火枪!有比他大明更丰产的粮食!所差的,只是差些人手去种田,去征战,夺取这天下!”

“在今日之前,或许你们还想着去投靠闯王李自成,可是他李自成有什么?一次次征战,那是靠无数的人命堆积出来,就算你等去了,靠劫掠城池饥一顿饱一顿的,而且九成以上的人都会死的,跟着我,也许有人会战死,也许有人会累死病死,但我能说,永远不会有一人是饿死的!永远不会被人用任何人的人命去堆积胜利!”

“愿以我未冷之血,扫尽天下不平,开万世太平!你等可愿意随我一道,推翻这大明!!”

第七十一章 可惜了

张震那句‘你等沦落为饥民,因为什么?!’质问一般的话语,一下就问进了众俘虏的心坎里。

也许有人因为天灾人祸,因为懒惰,因为胆怯,因为时运不济,因为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因为种种原因而穷困,但是无论是哪个,哪怕是乞丐,也不会享受穷困,更不要说饥寒交迫的饥民了。

只第一句就问进了心坎,后面的张震述说大明朝廷的话语,在众俘虏往日的窘困面前,那就是铁证。

无论男女老幼,张震的话语让他们想起了以前,那心底最不愿想起的往事在眼前浮现,一幕幕悲惨的记忆恍如昨日。

不管是哭鼻子抹泪的,亦或是黯然神伤的,眼神渐渐坚定,而张震后面的话,也仿佛无边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人们看到了希望。

直到张震坚定的近乎咆哮一般话出口,再没一个犹豫的,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喊道:“推翻大明!!推翻大明!!推翻大明!!”

四千多人的嘶吼,不知喊了多少遍,远远的传扬开去。

待人们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张震手一举,瞬息禁声,一下子落针可闻,相信这当世除南阳之外,最精锐的劲旅也做不到这般令行禁止。

张震叹道:“昨夜冲突,实属自保的无奈之举,有亲人因此过世的,报上来,让杨翰林记下,日后好做补偿。”

张震想想后又道:“稍后我会定下征兵的条件,通过的就是守护咱们南阳的兵将,就算过不了,也能分几亩地,我会提供最好的粮种,咱们种田,这麦子可是有最高亩产十一石的收成,玉米的收成本就高于麦子,因而这最高收成,我不想低于十一石。”

“暂时就这样吧,有亲人身死的,寻了尸身在村北方向建个坟茔好拜祭,其他无主的,就地深埋了,入土为安吧。”

张震说的坦诚,加上这本就是义军要偷袭望湖村,人家强势反击,就算是那些亲人在冲击望湖村的时候身死的,除了羞愧更无愤恨,能为亲人收敛尸体已经在心底感恩戴德了。

张黄河犹豫不定的看向张震,张震明白,这是问自己,该不该带人跟上去盯住,张震摇摇头。

着人去大院取回笔墨,张震想了一下,很快奋笔疾书,又向着张黄河吩咐一番,这义军俘虏就全部交给张黄河杨翰林去办了。

对张震来说,这南阳一共有三个定时炸弹,义军俘虏是最急迫的一个,工坊的奸细与之相比不是那么急迫,却影响更加深远。

揪出奸细是肯定的,只在多少而已,却难除尽。

最安全的办法,自然是对所有的工匠进行军事管制,最能保证技术不至泄露出去。

当然这是下下之策,好不容易收拢的工匠们的民心绝对会因此打折不少,而且自己这精兵策略,一旦派来看守的人多了,于士气上军心上也必有折损。

张震更趋向于绝大多数工匠就和后世上班一般的散养,对民生有益的,就算是传出去,惠及的也是自己将来的子民,只对涉及军事机密的进行军事管制,绝不容许外传。

当然了,在张震还未打破世人那传子不传婿,传媳不传女的古旧思想之前,就算是有益民生的技术,估计想传出去也难。

人多少都有点私心,差别只在极度自私和相对公平这两般靠向哪一方,不要说这古代了,就是在张震穿越之前也见过不少。

就比如张震所在厂里的那些维修工电工,带着学徒修床子,明明有那种工具在手边,偏偏要学徒再去库房拿一个,等拿回来,床子也修完了,这样的做法,学徒低声下气的出着苦力,拿着低的令人难以启齿的工资,再被这样对待,还能学到个屁啊?!

张震不介意一些有益民生技术外传,这就和前世自己带学徒一样,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尽心尽力的教,能学到手算你能耐,能加以改进发扬光大给你个大写的服字。

唯独这奸细,有资敌的可能这事,这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一路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走过了二里地,张震举步就进了工坊大院。

昨日整个南阳的异动,尤其望湖村还近在咫尺,早就惊动了工匠们。

其中也有不少人在知晓的第一时间本能的是要逃跑,远离兵祸的,一来是逃跑只能靠两条腿,天知道东家会不会派兵马追击,二来么,东家对自己确实不错,不待礼遇有加工钱倍增,吃住比原来不止好了多少,多半是有些不舍。

这犹豫着犹豫着,就到了深夜,外面时有脚步声响起,更不敢出门了,如此就在忐忑中睡去。

等到天亮醒来,就算是上了房顶眺望,也看不到南阳和望湖村的慌乱,分外平静的景象,哪有一点兵荒马乱的迹象?

唯一可虑的,就是望湖村那家家户户的炊烟,以及东面的那一片人群了,关键是谁也不知道那是东家的兵马还是什么,要是现在逃跑,那不是找死么?

相对来说,工匠们比饥民的生活安逸优裕多了,在未知的凶险面前,不能像无依无靠的饥民一样逃散。

至今还拿不定主意,周围猛然一静,在抬头,东家少爷的身影已经进门了。

“大家都在了?”张震含笑道:“今个有三件事说与众位师傅。”

“其一...”张震笑道:“昨日诛杀官府百户所与巡检司弓兵二百余,是夜又一举大破义军,杀敌两千,俘获四千,很明显,我造反了。”

“啊....”听到东家亲口肯定,心头的不安成为现实,仍旧有不少人忍不住惊呼。

众人的反应张震也不意外,继续道:“其二,诸位之中大多数人是为求生计,能不远千里的来投奔我,自今日之后,有些东西再不必藏着掖着,所得必会超过诸位预期,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说着话锋一转,叹息道:“不过呢,也有几位居心不良,现在站出,我可以既往不咎,结算了工钱,放任他离去,一旦被我揪出来,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张震这话一说,原本背负着火枪的疍族们瞬间来了精神,自家的地盘居然有奸细,这还了得,万一行刺主人怎么办?

转眼就持枪在手,虎视眈眈的看着人群,随时可以开枪,击毙任何可疑人物。

原本紧张的盯着张震的工匠们,此时才看明白,那是火枪啊!

工匠们多半是从金陵和京师这两处来的,火枪自然见识过,此时看清,脸上的神情一个个都紧张到极点,惊骇的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以及疍族那冷漠的眼神。

张震扭头向身后道:“大多数都是自己人,把枪收了,别误伤了众位师傅。”

吩咐完了向着人群笑道:“老苏出来一下。”

“东家!老苏孤家寡人一个,真不是奸细啊!”

这老苏说着都哭了,现在可是抓奸细,弄不好会出人命的,说话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没说你是奸细!”张震宽慰道:“只是有一物,要你先看过,做个见证才好。”

“真的?”老苏迟疑的问道。

张震笑道:“昨个从水上回来,当时你在呀,让你做个人证,人证,明白?”

“这就好,这就好!”老苏松了口,叹道:“亏我老苏一把年纪,这吓得腿都软了,东家,咱们下次可不能这般吓人了,这腿还哆嗦着呢,谁来扶我一把?”

张震含笑上去,将老苏扶出来,转过身来,手上已经多了一副望远镜。

见张震随手递给自己,拿在手里比想象中轻得多,老苏忍不住问道:“东家,这是何物?”

不知名的材质,奇特的形状,晓是老苏工匠出身,竟个没见过,不要说他了,在场的工匠有少数听说过的,见过的还真是一个没有。

“千里镜!”张震随口解释道。

“这就是徐文定公依西法所制的千里镜?!”老苏一个哆嗦,差点把望远镜卖给土地爷。

这下不止腿哆嗦了,浑身都激动的颤抖。

短暂的错愕,张震有些恍然,叹道:“我这千里镜和文定公的差不多,就是清晰了些,千万不要拿它看日头,会刺瞎眼的。”

张震叮嘱着老苏,心中也在叹息,若说张震最觉可惜的,就是没碰到这位文定公徐光启了。

这位怕是整个大明最伟大的科学家了,可惜早年因为阉党之争不得重用,在崇祯上位之后,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那被称作奇技淫巧的西方技术带入大明朝堂。

如果他能多活几年,又有张国维帮衬,这大明未必不是另一番局面。

人已经死了八年了,可惜了。

第七十二章 历史的节点

历史总有些节点隐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除了大清,没有一个国家能阻止工业的进步,而大清,也只是在这华夏大地上原地踏步甚至倒退。

在张震看来,徐光启的死对大明来说就如同秦失其鹿,对大明的影响,比之崇祯,李自成,陈圆圆,吴三桂等人,任何一个的影响都要大。

而张震拿出望远镜作为佐证,却有些误打误撞,正中工匠们下怀的意思。

原本么,工匠被利益驱使前来,所为的就是那西洋镜的制法,这点也符合张震的预期,能来一百多位就值得欣慰。

张震低估了徐光启在当世工匠中的影响力。

能把被贬为奇技淫巧的工匠之法带入朝堂,虽然主要是泰西之法,大明的本土工匠也多少受益,甚至南北两工部都有几位工匠担任了小官,这可是千百年未有之事,更是看到了手艺人上升的希望。

在文人眼里,徐光启这当朝次辅,大学士,死谥文定,也就是仕途的榜样,是无数人升迁的目标。

而在工匠们的心里,徐文定公给了一个希望,也让朝廷对匠户的管制改善不少,无数匠人为之受益,这份恩德,不比救命之恩差,所差的只是供奉起来,奉做神明。

张震在龙王庙工地上向工部的工匠们说的话,和徐光启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相比来说,更加直接。

徐光启虽贵为辅臣,毕竟只是臣子,上面还有首辅,还有皇帝,还有无数鼠目寸光的官员掣肘,就如他身死之后,泰西之法在朝堂的推行一落千丈,还未在全天下普及,就尽显颓势,根本就是事倍功半。

而张震这里却大不相同,对下拥有绝对的统治力,如此才能将任何想要推广的东西迅速普及,再拿出现代化的物品刺激下,外加那超越几百年的知识见识加以引导,工业的规模化产业化也能事半功倍。

就算是自己死了,那也是先帝的遗志,后人敢不遵从?绝不似徐光启这般,身死之后西洋之法都要退出朝堂了。

——————————

老苏带着万分激动无比神圣的神情,双手颤抖着将望远镜放在双眼上,原本正常的视界瞬间拉近,屋瓦,白云,每一样东西都仿佛近在咫尺,激动之下老苏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可是传说中的千里镜,众位工匠谁不眼热,想看上一眼,要是没有张震在侧,怕是早就争抢了。

有人心中忐忑,有人热切期望,暂时无缘染指的工匠们只能观察老苏的表情,而老苏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更是让人心急。

老苏脸上的表情让张震很是满意,良久之后,见老苏上瘾一般的东看西看,张震忍不住开口道:“苏师傅啊,想看让你们拿上一天也无妨,关键是现在咱们抓奸细的呢。”

“哦哦哦!!”老苏脸红道:“生平头一遭见识这等神奇之物,一时忘了,东家勿怪!”

“无妨!”张震笑问道:“这千里镜能看清远处他人异动,足以用来揪出奸细了,老苏以为如何?”

老苏热切的点头道:“有如此神奇之物,就算离得再远,一切居心不良之举都将无所遁形。”

有了老苏为证,张震叹道:“昨日我自湖中归来,用这千里镜看过,湖边除你之外还有一人,那人在你身后,应是看清船来,竟个躲起,隐在暗处窥探我之行踪,我说他是内奸,不冤枉吧?”

老苏听话一愣,昨日跟在自己身后?今个又害的自己吓个半死,想想就来气。

待张震说完,他义愤填膺的恨道:“若是堂堂正正,怎会行此鸡鸣狗盗之事,此人定是奸细无疑!若是害了东家,却不是断了大家伙的生计?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怎能算是冤枉?大伙说是吧?!”

“就是,这等害群之马,就该揪出来!”

“东家是干大事的人,怎能留这等宵小在身边以为祸害,正该拿了,以儆效尤。”

原本么,大家能留在南阳,一来是有那西洋镜的盼头,二来就是这里吃的好住得好,这本就是利益所致。

而现在,张震拿出千里镜,虽然只老苏一人看过,其他人也深信不疑,因为这千里镜和徐文定公的关系,对张震这位东家,除了多了千里镜的盼头,也多了一丝近乎信仰一般的情愫。

文定公为大明次辅,都能让手艺人登堂入殿,若是这位东家造反成功了呢?

东家这随手就拿出千里镜,这火枪也秘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两般事物,就是工部想要制作也颇为不易,东家却是在这小地方就弄出来了,如此作为,对手艺的重视八成是不输于文定公的,自己为工匠,将来必然受益,更不要说还是最早投靠的了。

有了这觉悟,众工匠响应老苏的话也是分外的踊跃,场面分外热烈。

众人心中坦然,言语神情都是自然流露,而有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当张震感叹一般的讲出那番话之后,其中一位的心中就已万分惊惶,终究是没见识过千里镜的厉害,心中还抱着侥幸心理,寻思离的那般远,想要看清也难,东家拿出千里镜来,这是和老苏唱双簧,想要把自己诈出来。

这人如此自我安慰,还不忘跟着众人附和一下,猛然就听东家喊道:“项师傅,出来吧。”

片刻的失神,随后就是无尽的恐惧,周围的人们瞬间远离,更是让这恐惧倍增,再不敢存侥幸之心,直接跪地泪如雨下的哭喊道:“万望东家听我解释啊,广达也是迫不得已,年前流落至兖州,被鲁王府的工正看中,好歹有个生计。”

说着咬牙切齿道:“是那王府左相,来工正所寻工匠,说是事成之后必得重用,本来选了他人,临走时听说我是江南来的,非要让我替换,他为王府左相,项广达只一匠户,怎敢顶撞?被他一番安排,就来了东家这里,此事绝无虚言,望东家开恩,放过小人,来世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张震淡然问道:“说完了?”

“嗯...完了。”项广达茫然的点头。

张震冷笑道:“鲁王府,左相,很好!张震一直不传授西方之法,所为的就是这般,诸般异法事关重大,若是过早被人窃取,又无自保之力,张某的下场可想而知,张震若是饶了你,怎对得起现如今跟着我的这几千号人?杀了你才能警示居心叵测的觊觎者,你就安心的去吧!来人,拖出去,枪毙了!”

第七十三章 一点霸道

张震一声令下,项广达马上就被架了出去,在那哀嚎之中,不久就是一声枪响,再没了声讯。

须臾之后,几个疍族护卫回来,向张震回报一声‘人已正法!’再次冷漠的注视人群,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是心中没有鬼的,也被吓得心中一突。

张震点点头,看向工匠们,苦笑道:“何必呢?非要我揪出来才死心,再给奸细最后一次机会,主动站出来,我放他一条生路,被我揪出来的,杀无赦!”

张震说着谈心一般的笑道:“除了这千里镜,我还有些西洋的手段,那可是你等无法想象的,大家来的时间多则半年有余,少的也有两个月了,任何蛛丝马迹总是有迹可循,十个数之内,自个站出来,或者死!自己选吧,老苏,你来数数。”

此时还没倒计时一说,老苏听后一愣,随后定定神,站在众同仁面前,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这是东家给的最后机会,老苏在这就倚老卖老奉劝诸位一句,不想步老项的后尘,有主的那些还是自己站出来吧,毕竟大伙相识一场!”

整个工坊里的工匠,此时最没压力的就是他老苏了,心无担忧说话自然轻松,叹气道:“好话难劝该死的鬼,老苏言尽于此,一!!!”

最后这一声厉喝,就是张震也被吓了一跳,也是他正惊讶于老苏还知道攻心为上呢,猛然这一嗓子,偏偏嗓门还这般响亮。

就连张震都惊讶,对众工匠的心神冲击就可想而知,大多数人还好,有几个吓得浑身哆嗦,最不济的两位,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如此失态,若是心中无鬼那就真见鬼了,还不等老苏喊‘二’呢,就有人哭喊道:“我招!我招了!!...”

有了一人带头,很快就有几个声音接连响起。

“我也招了,我原来的东家不是官府的人啊!”

“东家少爷饶命啊!”

陆陆续续一共出来五位,再加上被枪毙的项广达,这足足就是六个了,一共才百多位工匠啊。

这么多的奸细,别说张震了,就是剩下的众位工匠也无不心寒,这要是窃取了东家的西洋之法,争相低价抛售还好,若是有鲁王府这般的势力欲求独占,灭了东家以及这工坊,自己也跟着倒霉啊。

而后众人招供,抖搂出来的那些指使者,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其中是两间王府,一个官宦世家,一个金陵巨商,还有一位竟然是海盗头目。

这么六家,其中三家是王府,难怪官府从没来找过工坊的麻烦呢,估计这鱼台县令甚至济宁知州都被人打过几遍招呼了,这么多有钱有势的人物在暗中觊觎,工坊有麻烦就怪了。

唯一不是官府的那个,偏偏还是海盗,张震这个气啊,都TMD把少爷当成肥羊了,靠啊!

张震冷笑道:“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惦记张某这点产业啊!你们应该庆幸,张震有言在先,说放了你们就放了你们!”

“多谢东家!”

“多谢张爷!多谢张爷!”

五人听有生机,一个个磕头如捣蒜,有的脸上吓得挂着的泪痕还未干呢,磕头的间隙那满脸的喜色清晰可辨。

张震抬头望天自言自语般的恨道:“甭谢了,看着就心烦的货色,给我马上滚蛋!”

五人急忙爬起,更不敢收拾行李,飞奔出大门,往各处奔去。

张震看看剩下的人,郑重道:“今后诸位都是南阳的人了,若有家小,速速记录在册,我好派人接来,免得被官府拿了,就此受了牵连。”

张震说罢,随手又拿出一摞计有七八面镜子,随手递给老苏,笑道:“这就是引诸位来的西洋镜,分发下去,没见过的都看看吧,唯独那千里镜金贵,于我还有大用,可不要折损了。”

张震轻描淡写的样子,老苏也以为是寻常之物,随手接过,看了一眼,正惊讶呢,再听了东家的话,整个人都慌了。

来南阳之前就听说,金陵城已经有人出价五万两雪花银求购西洋宝镜了,这一小畧镜子足足七八面,这是三四十万两银子?!

“不...是,赶...紧来...个人...接一下,动不了了,赶紧啊!”

想想手里拿着三四十万两银子的物件,偏偏另一只手还腾不出来,只能单手拿着,老苏是真个被吓到了,比那张震来时点他名姓,以为被认定自己是奸细,有性命之忧时还要不堪,都激动的有些结巴了。

张震见此,摇头苦笑,向随行的疍族护卫道:“留下几个在外看着,防止官府反扑伤了师傅们,其他人跟我去镇上。”

这边张震还未走到南阳呢,工坊里已经从炸锅沸腾重归平静,那镜子全部看过,虽然还在依次传递千里镜,工匠们的心情却是怎也平静不下来。

琉璃易碎,这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稀世珍宝,东家随手就拿出来,递给匠户出身的自己这等低贱之人,单单这份信任,就让工匠们感动之至,那清除奸细时的些许不快,直接就抛飞到九霄云外。

长久的沉默,老苏忽然发狠道:“这八面镜子,足足值四十万两银子还有富裕,东家这般信任咱们,试问这世上那些大富大贵的可有一人能做到?再有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算东家宽宏大量能放走了,咱们能放过吗?依我看还不如乱棍打死了!省的丢咱工坊的人。”

匠户这贱民的身份,众工匠在各处做工皆是兢兢业业,谁没受过官府和那些富贵人家的轻视白眼?出了错更是被当成牲口一般的责罚。

被人这般礼遇这般信任,还是生平头一遭,人心都是肉长的,老苏这话一说,众工匠无不认同,平静片刻,场面瞬间热烈起来。

“苏师傅说的对!正该如此!”

“这世上为富不仁的多了,似东家这般礼遇,这般重视而又信任的,俺活了四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谁对不起东家少爷,那良心定是被狗吃了,依我看,乱棍打死还便宜他了!”

“老苏啊,到此之后我就不服你,今个就凭你这话,足以尊你一声苏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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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龙王庙工匠役夫,到兖州义军,再到工坊匠户,张震费尽了心思,唯独心中的最后一枚定时炸弹,这南阳的商户地主们,是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来上一点霸道了。

第七十四章 拿他开刀

到了南阳,见过夏仲勇,看他眼圈发黑,张震暗暗点头,他这是一夜没睡,好在依旧精神的不得了。

而夏仲勇这边,见了张震,松了口气的样子也只片刻,随后就是一脸的肉疼。

张震笑问道:“如今大局已定,老夏你怎这副样子?”

夏仲勇挠头苦笑:“主公定下的许出不许进的规矩,这一夜倒是安生,出去的只百十口,还都是沿着两湖岸走的,更无人声张,至拂晓之后可就乱套了,不但那码头上的船只个个张大帆仓皇逃离,镇子上拖家带口登船远行的,怕是也有上千还多,看那样子,还都是卷了细软的。”

张震听后点点头,又苦笑着摇摇头,叹道:“老夏,我且问你,这南阳码头可是被卷走了?”

“啊!码头?”夏仲勇一愣之后回道:“有昨日一战加之这火枪威慑,放火的都没有一个,码头上只有登船逃散的,更无一个敢趁机作乱的,况且这码头又非细软,俱是砖石,刻意损坏也难,码头当然在了。”

张震笑道:“那不就结了,只要运河不改道,南阳这运河四大名镇之一的名头还能被人摘了去?我特意回来这么晚,才走了千余人,看来也就这样了。”

“主公不觉可惜?”夏仲勇惊讶道:“那卷走的细软可都是银子啊。”

张震自信道:“那点银子不值得惦记,倒是他等遗留下来的店铺田地,一来店铺可以很快售出,能给咱们带来一笔银子,田地也有大用,二来么,可以作为先例,警示世人,不然咱们攻取其他地方,次次都有无数人逃难,想想也麻烦,今个做好,树立个榜样,日后会省事不少的,这本就是于咱们有两利之事,影响也最是深远,只该庆贺,勿须烦恼。”

“主公说的是,老夏明白了。”夏仲勇回道。

老夏所纠结的,正是这南阳已然拿下了,南阳的所有人都该是主公的子民才对,一早少了那么多,难怪他肉疼。

听张震说影响深远,对主公的莫名信任,让夏仲勇一下就深信不疑,脸上再没了纠结的苦痛样。

同时也坚定了心中的打算,主公胸怀天下,自己只需努力杀敌平天下就好,这治国之事,还是让老杨那等只能做文官的去头疼吧。

见老夏释然,张震含笑道:“这一夜辛苦了,还有一事要你去忙,你去......”

张震吩咐一番,夏仲勇带人去后不久,整个南阳大街小巷都有铜锣声响起,还有人在不断吆喝着。

“咱们南阳人都听好了!但凡这龙王庙至望湖村一线向西至运河,有店铺有田产的,每家出一个能当家做主的,速带了房契地契去镇外老槐树前,我家主公有大事示下!有不到者,自求多福吧!”

“咱们南阳人都听好了!....”

闻听这锣声喊话,许多犹豫一夜,已经收拾好细软,最终舍不得家业错过了一早登船的商家地主们,一个个面如死灰。

不去的自求多福?话都说的这般露骨了,去了的也未必能好多少,早知今早真该走了。

可惜,码头上除了两艘被俘获的黄船,再没有第三条船近岸,就是孤舟画舫,也统统不见了踪影,东面又有火枪兵把手,这南阳镇虽是在半岛之上,却如海中孤岛一般,竟个插翅难飞了。

谁敢揣测那自求多福会有什么后果?真没人敢试。

无奈之下,众地主房主们各自执了契约,心中无比忐忑的去往镇外。

四人合抱还粗的老槐,在采青人的连年摘撸之下,已经半死不活,依旧坚强的年年吐出新枝嫩叶。

采青,挺文雅的一名儿,却是官员上奏和文人交谈时的措辞,其所代表的,却是百姓割草摘叶剥树皮挖草根为食。

张震站在树下,想象着这树风貌时华盖雄姿,再看看地上,只最顶端极难攀爬处的孤枝上投下的一席不到的阴影,其余一条条秃枝的影子,是那般的刺眼。

连年灾荒,受困的不只是普通百姓,还有那无尽的生灵,不知有多少稀世的飞禽走兽,古树奇花,就此绝迹于世间,后人只能从一些杂书的只言片语中,去探究那作古的奇珍。

张震想入非非,出神良久,就算是那衣着光鲜甚至脑满肠肥的人物入眼,他的眼神中更无悲喜流露。

身前已然聚拢了上千号人,镇上虽有不少人向这探望,再无人赶来。

张震扫一眼那惶恐不安的人群,微笑道:“今个请大伙来,也不算坏事,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能守规矩的,根本不需要担心!”

说着笑问道:“文圣米面店的人可是来了?”

最前一列的其中一人回道:“回张掌柜,小的就是文圣店的。”

张震打量一眼,问道:“你能做主?”

“张掌柜说笑了!”那人笑道:“小的只是小二,迫于张掌柜使人敲锣之话,掌柜的又不在,不得不来照面,大事上小的可不敢做主,还是等掌柜的回来,张掌柜再到文圣店里商量吧。”

还要自己亲自去商量?一个小二能说出这话来,这是何等的自信,晓是张震也被气笑了。

随口笑道:“今个这事儿挺急,你家怎也要有个能做主的才好。”

小二苦笑道:“掌柜的可是去见衍圣公了!这事谁敢做主?恕小的无能为力。”

“衍圣公?!”张震摇头道:“我看他不是去见衍圣公,而是去见阎王爷了吧!”

“大胆!!”小二眼珠子一下瞪得滚圆,怒道:“你敢诅咒圣人后裔!当世衍圣公!!如此恶毒,就不怕皇上诛你的九族?!”

“实话实说而已!”张震笑道:“前个晚上,有一自称文圣米面店的孔掌柜上了困龙滩,要那满仓岛的水寇来害张某,幸好那水寇早被我收服,当场诛杀了那三人,张某说他去见阎王爷了,真的是实话实说,怎就没人信呢?”

张震这话出口,上千人但凡听清的一个个目瞪口呆。

本来么,被这位点名叫出文圣店的人,众人这才恍然,有这么一棵擎天大树镇着呢,要是不想遗臭万年,这张震肯定不敢乱来。

而小二一口一个张掌柜,听在耳中,更是让众人心中大定。

哪想着刚松了口气没多久,这话锋一转,怎就成了文圣店的掌柜去见阎王爷了?

死了?这掌柜的可是正宗的圣人后裔啊!整个南阳谁不知晓?

如此做法,这是要拿衍圣公开刀?若非亲见,说出去谁信啊?!就是历代皇帝,礼敬圣人后裔还来不及呢,只有不断的封赏,又有哪个敢这般大胆?

那小二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刚才是幻觉呢,不确定的问道:“方才你说啥?”

第七十四章 金莲恨

PS:原来的七十四章删除了,此为推倒重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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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为运河名镇也有一样好处,因为从商便利,家资殷实者众,这古人一旦有了闲钱,最喜置办家业,最重要也最普遍的办法无非就是两种,起屋,购田。

有购田意愿的多了,加之临近运河,灌溉虽然麻烦,总不至于靠天吃饭,也就是饥民太多,那庄稼每每在出苗后就被拔除吃掉了,这才让南阳周边的田地荒芜下来。

也正是因此,那赵庆出卖家业的时候,心动者不少,观望者却更多,加上运河边上的田地价格远高于其他地方,压根就没几个愿意购入的,这才让张震一举拿下。

特殊的地理环境加上商业的兴盛,让南阳的普通田地根本进不了周边豪族的手中,造就了南阳镇上小地主众多,大地主一个没有的现状。

也正是因为如此,仅仅购进了赵庆的家业,三百亩田就让张震一跃成为南阳镇排行第三的大地主。

而佃户们的昼夜看护,加上张震佘粥,得了麦子的丰产实非侥幸。

毕竟没人能像望湖村的佃户一般舍得下死力气,也没人像张震这般有丰产的信心。

对南阳不说了如指掌,张震也算是成竹于胸,这小地主多了,虽不似单个豪绅容易拿下,也算可控。

刚到镇外,夏仲勇就迎了上来,简单问过镇上情况,张震就着他点上人手,先去抄家,做杀鸡儆猴之用,以为威慑。

正走在东西大街上,意外却发生了。

“...哇呜哇哇....”

先是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很快一个妇人的呼喊声夹在了哭声之中。

“...孩子,娘是为你好!快回来!别跑了!哪个好心人帮拦着孩子啊?”

声音在小巷里迅速逼近,张震听后,脚步突然沉重,片刻之后,就在张震走到那小巷口上,一道娇小的人影飞快窜出。

众侍卫一下紧张,正在这时,那身影脚步一虚,一个趔趄向前扑倒,不等身后的侍卫枪上膛呢,张震两个箭步冲前,将那小身影一把抄起,免了她一头栽地之危。

而那妇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追出小巷,迎面就是十几杆火枪,瞬间指向了周身要害。

张震灭杀南阳的朝廷势力只在昨日,火枪的威力被恐惧的人们在道听途说和添油加醋之下,自然是更大了。

眼见这传说中的火枪对准自己,妇人在惊慌和恐惧之下,身子一软委顿于地,险些给吓晕了。

“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大爷,求大爷饶命啊!”妇人哭诉道。

张震抱着孩子,看怀里那清秀的小女孩惊恐的样子,以及那光着的跑出血来的小脚,冷着脸向妇人问道:“光天化日之下将这孩子吓成这样,想要放过你?至不济也要让本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没个合理的说辞,等待你的,将是极刑!!!”

张震最后的呵斥声凌厉无比,妇人吓得魂不附体,良久才敢开口道:“大爷明鉴,这丫头是俺亲生的孩子,还不是怕这孩子长大了嫁不了好人家,不过是想要孩子长大过的好些,这才给孩子裹脚,本来裹得好好的,昨晚解开了,今日再想缠上,孩子怕疼跑了,就成了这个样子,冲撞了大爷,还望大爷大发慈悲,饶了我娘俩性命!”

“哼...裹脚才能嫁个好人家?”张震冷笑一声正色道:“想过上好日子,靠的是勤劳,靠的是朝廷以民为本,少些盘剥,这裹了小脚,行不得路,做不得农活,如此可是那上进之法?!如此可是疼孩子之法?!双足残缺,步履艰难,但有战乱灾荒,最先死的怕就是这裹了脚的!!后金和李闯王虎视眈眈,自己想想吧!”

妇人听闻这话,每听一句都如同针扎一般心疼,看看张震怀中的孩子,哭诉道:“世道如此,小妇人也是迫不得已...”

“世道如此!哈哈哈哈!!!”张震恨道:“老夏,你可是听得了?记下!!以后咱们每占一地,之前的可以不管,咱们占了还敢给孩子裹脚的,或是敢娶那占后才裹脚的,三代之内,种地经商的,税赋不可有任何减免!读书练武的,不得入仕!不可为将!为官为将还敢强娶的,哪怕官位再高,功勋再大,剥官去爵!!”

“是!主公!!”夏仲勇轰然应诺道。

在场之人或愕然或惊骇,夏仲勇虽然不动声色的应命,多少还是有私心的,听闻这话,心中虽然思念爱女,更多的是欣喜。

他为驿卒见多识广,最是清楚,这裹脚之风在民间大盛,上至当朝众臣,下至寻常读书人,历代以来,不少都在不遗余力的吹捧此法,还以娶个三寸金莲的小脚娘子为荣。

笔杆子在读书人手里,重文轻武贱商鄙农之风盛行天下,谁让这出头之法太少,有了功名之后就有了无数特权,甚至见了县太爷自称一声‘学生’就好,根本不用行跪拜之礼。

寻常人家,无论是想出人头地还是少被人欺辱或少交税赋,一来是自家儿子能考取功名,二来就是女儿嫁给有功名的人了。

不然哪有那么多每次放榜争抢女婿之事?尤其是状元郎,当朝一二品的大员都能舍了颜面求亲,充当月老说客的更是多不胜数。

举人进士的寻常百姓巴结不上,只能退而求其次,瞄准那秀才甚至普通读书人了。

世人追捧读书人,有了大批的读书人公然赞叹这三寸小脚,其中更有的非小脚不娶。

如此循环之下,哪怕大明有开国皇后是大脚的,皇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的张震久了,每每见张震看到小脚是那眼神都怪怪的,莹莹还在仙府呢,虽然年纪大了不可能再裹脚了,万一有那什么三寸金莲让主公偏爱上,进而失宠怎么办?

夏仲勇虽有心结,却怎也不敢问出。

现在有了张震当众的这番话,还是语气坚决,让自己这最忠心的心腹执行,足见重视,夏仲勇最后的疑虑也消失殆尽。

主公绝不是好小脚的,闺女的位子这是彻底稳了。

而张震想的那就有些大了。

那‘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虽是夸张了些,总不至于全民自残,在民间更未成风。

而这三寸金莲,从四五岁开始缠足,脚上疼痛跟一辈子,对其心理上,更不知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同样跟一辈子,祸害了不知多少好姑娘。

这灭绝人性的法子,如此摧残身体阉割人性,在张震看来,比那传子不传女的工匠规矩,更应该废除,不然怎能每每眼神怪异,被夏仲勇看到过无数次。

以前时机不对,为了大业不能贸然出头。

现在都造反了,张震是一刻也不想忍了,本来还想着威慑南阳乡绅时趁机说出,现在碰上这孩子,还管什么田地之事?先敲定这事再说!

第七十五章 这就是命

“放肆!!”

这东西大街上本就行人最多,虽有张震造反之事,还是有不少为生计奔波的,加上此间住户商家,围观者不少,这一声怒喝正是其中一人喊出的。

只听这声音又斥道:“我等读书人辅佐千秋万代治理天下!历朝以来,通敌者,不孝者,鱼肉百姓者丢官听说过,从未听过因喜好小脚丢官者,更莫说因之不得入仕!如此荒天下之大谬,实在闻所未闻!此举置我等读书人于何地?你这厮是与天下人为敌!!”

随着这人话语,其他人迅速散开,火枪手们已然枪上膛,迅速围了上去。

张震与他之间瞬间空旷,张震打量这人一眼,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还能代表天下人!”

虽是被枪口对准,双腿都哆嗦了,这人嘴上傲气不减,怒道:“我乃前科童子试第四名的秀才,姓陆名辰字子元,有功名在身!如何说不得?况你此法确是与天下人读书人为敌!还不让人说了?”

张震笑道:“看来你是没明白两件事啊,其一,是朝廷想用有功名的,这有功名的读书人才能做官,朝廷不想用,这所谓的功名算个屁啊?!试问你等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如何养活自己?看饿不死你?”

“其二,南阳镇上的官兵或诛或俘,此时这一片地面已然姓张了,崇祯皇帝朱由检我都不怕,我还怕你等读书人?”

“至于天下人....读书人十不及一吧?”张震双臂一扬,将怀里的孩子举高些,含笑道:“读书人之数比这裹脚的女子们还少,更不要说这天下受穷受苦的百姓了,我张震一心想着全天下的老百姓吃饱饭,如此都不敢张口闭口的代表天下人,你算什么东西?敢称天下人?”

张震说一心想要全天下的老百姓吃饱,这一点谁敢质疑?亩产十一石的产量在那摆着呢,这就是最好的佐证。

被张震强势回击,尤其是那第二次问出‘你是什么东西?’这陆子元羞愤无比,恨道:“你等着!朝廷定会收拾你!!咱们走着瞧!”

说着转身就要走,可是这疍族侍卫们没有主公发话哪里会放人?枪口往上一顶,吓得气头上的陆秀才再不敢动分毫。

张震冷笑道:“本来么,你这么一个酸腐秀才,没了功名任你自生自灭就好,我是懒得计较的。”

话锋一转,张震叹道:“可惜你这厮维护这裹脚之法至此,又不知悔改,我若放过你,如何对得起那些受苦一生的可怜女子,正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种人最该试试裹脚之痛,先带到庄上看好了,访到镇上手艺最好的,给他裹上!让这陆秀才做第一个小脚男人,看可有效仿,想做第二个的?”

听闻这话,陆秀才惊恐万分,这要是裹了小脚,是何等的辱没斯文,就算自己考中举人进士,朝廷还能用自己?

当下慌道:“姓张的!我有功名在身!你不可行此恶毒之举!我做鬼....”

对这话张震也只冷笑两声,笑看这手无缚鸡之力的陆秀才拼命挣扎着被绑起,口中塞上破布,临行向押解的侍卫吩咐道:“他就是维护裹脚之法的榜样,敢救他或助他逃跑的,格杀勿论!”

“我的孩子啊?”见陆秀才被押解走,那妇人爱女心切,慌忙磕头道:“大爷,求你放了俺的孩子,俺们不给这孩子裹脚了还不成?求求你了!”

张震苦笑道:“孩子这脚都裹变形了,我看可有恢复之法,不是要害你的孩子,放心好了!”

“当真...还能复原?!”妇人急切的问道。

夏仲勇笑着解释道:“我家主公悲天悯人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主公事忙,少有闲暇能到你家门上医治,带到庄上也方便医治,待她好了,自会送回!”

“如此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妇人磕头不止。

“起来吧!”张震说完,向怀里的孩子笑道:“可怜的小丫头,叔叔可没有老夏说的那么本事,完全复原不一定,让你走路不疼应该不难,好了,跟你娘亲告别吧。”

孩子只是在张震怀里缩了缩,不敢看向那妇人。

这连亲娘都不敢看了,张震无奈,和声宽慰道:“在叔叔看来,你娘亲还是挺疼你的,乖,不怕。”

女孩声若蚊蝇的低声道:“等腿好了,回来还要再裹脚吗?我怕...”

张震沉声道:“有叔叔在,我看谁敢?!放心,叔叔给你撑腰!”

“嗯!”小丫头点点头,欢喜的笑了,然后才小心的扭头向外,看到娘亲的时候依旧打了个激灵,这才小声道:“娘...兰儿走了。”

先前张震和自家女儿一问一答,女儿的话虽未听清,这知女莫如母,想想也能猜到个大概,身为亲娘竟被孩子惧怕至此,明白之后,妇人早已泪如泉涌,现在终于听到孩子喊娘了,心中百味杂陈,努力让自己稍稍平静,哭着嘱咐道:“兰儿,去后要听张爷的话,娘亲在家等着你活蹦乱跳的回来。”

想及裹脚前女儿的活泼样,妇人又哭。

见一团和气再无凶险,也终于有围观的乡邻敢出来劝妇人了。

“小墨他娘,孩子能得张爷救治是她福气,你可别再哭出个好歹来,老婆子这脚裹了一辈子,受尽苦楚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再苦再痛都要藏在肚子里!还不就是没摊上张爷这等人物在世,哎...这就是命啊...”

定下这裹脚之事,日后自有手下人去办。

而且张震也相信,有这裹脚的妇人们口口相传,时间久了更见神效。

张震还有大事要办,现在母女重归于好,也告别过了,自然不能久留,向那妇人点点头,也不管她泪眼婆娑能不能看到,抱着孩子走了。

张震是有心去示威,哪曾想这么个节骨眼上,第一番是这孩子冲撞,没走出多远呢,又有人当街拦路。

一眼看过,不是别人,正是那金凤楼的老板娘凤姨。

见张震过来,老鸨未语先笑,一脸讨好还弄出几分妩媚样子,比见了老相好都亲切。

整个南阳镇,张震知道名姓的女的一只手都能查过来,关键这老鸨此时的样子太过诡异,张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七十六章 纳妾纳色

“奴家拜见张爷!”

这老鸨盈盈下拜还做故作娇声状,张震都忍不住皱眉了,头疼道:“鸨母有事说事,莫要如此作态。”

“奴家可不敢!”凤姨谄媚道:“如今张爷是闯王一般的人物,奴家可要以礼相见才能心安哩。”

如此吹捧自己,这是几个意思?张震哭笑不得道:“如今大事未定,诸般事忙,若无要事,改日再说!”

说着就要走,这下凤姨可就急了,慌忙道:“张爷可要救救晴儿丫头!”

“周晴?”

本来张震对这所谓的花魁就没怎么上心,听说她因为镜子得而复失之事,郁郁寡欢了月余,虽是人之常情,总觉这是虚荣作祟,越发对这花魁不当回事了。

张震苦笑道:“鸨母也算是她至亲,鸨母都救不了,张某与晴儿姑娘也只一面之缘,如何能救?”

让张震诡异的是,他扭头示意老夏继续走,不想那老夏却脸色微变,很快平复如常。

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当下叹道:“罢了,毕竟是一条人命,说来听听吧!”

“多谢张爷!”凤姨做惊喜状,再次见礼后又诉苦道:“本来这年前购得张爷宝镜,晴儿丫头好是欢喜,是奴家贪财,又惧于对方权势,不得已把那宝镜给卖了,惹得晴儿心痛月余,就是如此,晴儿丫头也未要死要活的,今个一早不知怎的,这丫头竟而上吊欲求自尽,亏是她的丫鬟小荷听到动静,好歹救下。”

上吊寻死?张震听后一愣,随即了然,随口道:“救下就好,人都救下了,如此还需我去救?”

“理是这么个理,却还有一说。”凤姨叹道:“任是奴家好言相劝,这丫头只是丢了魂儿一般更不回话,以她的性子,再寻死觅活的,万一出了人命,奴家可担当不起!”

凤姨话风一转,喜道:“这不是有冲喜一说么,就寻思给她找个归宿也好安她的心,好歹不再寻死就好,张爷本就是咱南阳一等一的人物,如今起事,更是一飞冲天,晴儿丫头早就倾慕张爷,听后必然欢喜,绝了求死执念,张爷也能抱得美人归,喜上加喜,如此却不两全其美?”

“鸨母说笑了。”张震苦笑道:“张震已有妻室,这事...”

“主公!”

张震正要推脱,冷不丁被老夏出声打断,老夏素来最懂规矩,加上之前奇怪的表情,张震心中暗道,这里面还真有事啊,难道这便宜丈人对这花魁有意思?

自从刘氏有了镜子和化妆品可打扮,他两口子日渐亲密,有时眉来眼去都敢明目张胆,张震看在眼里,此时状况,这没道理啊。

老夏说道:“主公,老夏有事报与主公,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主公你看咱们要不先去咱张家的店里?”

张震所购置的店铺虽然弃之不用,那可是主公的产业,哪怕是造反了,以管家自居的老夏依旧将那钥匙随身携带,是以才有这提议。

“总抱着个孩子也挺沉的,找个地方歇歇也好!”张震笑道。

夏仲勇笑道:“宁扛千斤,不抱肉墩!犹记得小时候莹莹....属下失言,老夏抱会吧?”

还知道莹莹啊,这也不像是个出轨的人啊。

可惜这小兰儿又哪里愿意?认定张震怀里最安全,死活不松手。

两个大男人这下无奈了,怎也不能和孩子较劲不是,起码在她有安全感之前,张震还是那出苦力的奶爸角色。

张震笑道:“鸨母也听到了,我还有事,你愿意跟着就跟上,或请自回也无妨!”

凤姨陪笑道:“张爷大事要紧,不需惦记奴家,奴家有暇的,也就这几步路,自然是要跟上了。”

很快到了自家店铺里,到了后院坐下,随手拿出一块巧克力,剥开给了兰儿,张震笑道:“吃吧,老夏,你不会是对那晴儿姑娘有意思吧?”

“主公说笑了!”老夏笑道:“若有这回事,老夏怎有脸见莹莹她娘俩,还不是张三那小子。”

“黄河对这花魁有意思?”张震惊讶道。

老夏苦笑道:“正是,那小子听到花魁的信儿那眼睛就分外有神,甚至老夏还听他拐弯抹角的问过佃户们两次,这要是没个私情就怪了,往日这大事未定,老夏不敢将这私事说与主公,如今晴儿姑娘都这般了,这不说也不行了。”

张震摇头叹道:“当日我曾许诺,待安定之后给他成家,若是良家女子还好,可这周晴是青楼出身,虽然青楼有不少痴情的奇女子,这周晴失了那镜子都能苦闷一个月,今个这要死要活的,其中之意,怕是比那些逃跑的更要不堪,如此绝非奇女子之列。”

“啊?”夏仲勇问道:“主公的意思是?”

张震冷漠的说道:“最难捉摸是人心,但这花魁的心思却最是好猜,就如那金陵的顾横波,受惯了无数人追捧,或受打击,或受冷落,最易心灰意冷,这周晴怕是因为我们造反,昨夜少有人光顾,认定了自此无缘光鲜,这才想到了自尽。”

看着夏仲勇,张震认真的说道:“如此心性,绝非良配,更莫说被黄河娶了为妻为妾,将来封做诰命夫人了。”

老夏头疼道:“可这,黄河他未近过女色,又上了心,若是因此愁苦一辈子,那可如何是好?”

最为虐心的就是暗恋了,偏偏这暗恋还是初恋,张震也是越想越头大。

张震叹道:“老夏你要明白,这鸨母能献上周晴,八成是惧于我等,怕我们强抢了整个金凤楼的女子,也是这花魁之名不稳,加上这上吊之事,颇有那弃车保帅之意,而黄河又性子最直,若是配给黄河,我总觉不妥!长痛不如短痛啊!”

老夏苦笑道:“确非良配,也着实不妥,就是不晓得张三的心思才不好办!要不让刘氏探探黄河的口风?看他动情几分?”

张震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若是他动情,我怎也要帮着打磨打磨这花魁的性子,只盼她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吧!”

想了想张震又正色道:“不过我丑话可要说在前面!黄河将来要是想娶她,最多给个妾名!”

主公如此慎重还松口了,老夏心中欣慰,笑道:“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妾就好,妾就好!小三要是敢让她做正妻,老夏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第七十七章 开心门

张黄河还在从俘虏中挑选亲兵,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张震可不想现在让他分心。

思虑片刻,张震叹道:“老夏,我看这样吧,你去查抄文圣米面店,敢谋害咱们就要有死的觉悟,你去后强势一些,有反抗的杀无赦!我就先去稳住这周晴,再亲自回家一趟,让刘氏去探黄河的口风,我隐在暗处且听得清楚,看个明白,看他动情多深。”

查抄衍圣公的产业,正是那杀鸡儆猴之意,立威这事没什么技巧,强势就行,有老夏带着也足够了。

而张黄河这左膀右臂的绝对心腹,仅仅刘氏一个,张震就怕她万一问不明白辨不仔细,遗留下祸患,还是自己眼见为实。

又向老夏交代几句,这才和老夏兵分两路,去往金凤楼。

有凤姨在旁引路,张震的心中也忍不住自嘲,哥们容易么,第一次上青楼竟然不是(女票女昌),反是为手下张罗亲事,说出去谁信啊!

那秦淮八艳名传后世,也不知她们样貌才艺如何,可惜远在金陵,至少要打下金陵才能得见不是,还不知何时能够见识上呢。

去金凤楼的路上张震想入非非,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想见识秦淮八艳,而那秦淮八艳也当得奇女子之名,去年他名扬运河的的时候已然有几位上心,待他造反之事传开,闻听了详细,竟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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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凤姨引上了金凤楼,张震在周晴的对面坐定,使个眼色,手下人将那众丫鬟和劝慰晴儿的那些姐们迅速请出去,老鸨凤姨还想留下,也被架了出去。

而周晴茫然的无神也终于化为惊疑不定。

张震饮一口茶,平淡的说道:“听说晴儿姑娘欲求自尽,你家鸨母求告与我,张震来了,晴儿姑娘有何不平之事,不妨说与张震听听。”

张震说的无悲无喜,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晓是如此,周晴也羞愧无比。

周晴脸红道:“因小女子轻贱自己,竟个惊动张爷,误了张爷正事,实在是小女子罪过,还请张爷原谅则个。”

张震苦笑道:“毕竟是我治下的一条人命,能劝的总是要劝一句。”

原本么,上吊不成,被七嘴八舌的相劝,可惜周晴什么听不进去,哪怕是有姐妹献计给鸨母,说是送给如日中天的张震去冲喜,她也只是神情一怔,想及张震出现了大半年从未光顾自己,如此不假辞色,想来是定未动心,如此这般,哪能有幸被收了?想及于此,她很快黯然,再次魂游天外自怨自艾,直到张震到来。

那一句‘张震来了’,让周晴羞愧万分,也带着欣喜,而自己回话后张震的说辞,让周晴如遭雷击。

“一条人命...”周晴瞬间心如死灰,嘴里念叨过,黯然无比的问道:“仅仅是因为晴儿的死牵扯一条人命,不是因为晴儿这个人?”

既然这周晴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要想让她活下去,最简单粗暴还最为有效的办法,就是自己收了她,自己做她的归宿。

当然这样对自己有害无益,本就不怎么喜欢,也从没起过拉她充作后宫的心思,影响不好,还可能会伤了心腹的心,哪怕她有南阳花魁的名头。

而最凶残的办法,就是让她的世界彻底湮灭,为她推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这已经不是后世所说的毁三观了,根本就是灭了她的三观,重新确立。

这可是摧残对方的身心,还是极度虐心的那种,说来简单,怎么操作,这就要考验张震对话题的把控了。

周晴的这个问题,张震可不敢正面回答,别再一句话钉死,把她给弄疯了。

避重就轻的问道:“你有多久没见过人笑了?”

“嗯?...”没等来让自己死心的答复,反是听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周晴愣了愣,本能的回道:“晴儿身在欢场,这欢场向来是多见人笑少见人哭,见人笑,不久吧....”

一句话就被带飞了不知多远,周晴说道最后自己也不确定了。

张震听后一笑,也不置可否,反是向一个护卫问道:“韩永康,今个一早你可是吃过了?”

被主公一口叫破名字,更是关心自己吃喝问题,这侍卫激动的一个哆嗦,大声的回道:“回主公,小的吃过了,还是两个白馒头外加三碗粥!”

本能的,周晴就扭头看向张震问话的方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侍卫板着个脸,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而张震的话说着,这人那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待张震说完,这人也是满脸笑意的回答。

如此长相粗鄙的汉子,搁在往日,就是有银钱,除非有钱有势的,周晴也绝不招呼,这就是花魁的本事。

可是现在,就是这么一位,周晴诧异的觉得,对方看上去竟是这般顺眼。

周晴在那出神,张震也不惊扰,良久之后,周晴茫然的扭过头,张震笑问道:“看清了吧?”

“嗯!”周晴点头,肯定的回应。

张震又问道:“可有不同?”

“嗯...”周晴再度茫然。

张震自信的笑道:“哼哼!我手下这笑容,乃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来自本心的欣喜!焉是那逢场作戏强颜欢笑见色起意可比?!能相同就怪了!”

周晴俏脸煞白,叹道:“如此看来,晴儿这一生真个白活了,白活了....”

张震摇头道:“你以色相示人,得来的自然是虚情假意,可惜啊,白瞎了这一身好样貌好身材好才艺!可惜了...”

“让张爷见笑了。”周晴苦笑道,脸上带着无尽的颓然。

“就不想换个活法?”张震问道。

“哎...谈何容易!”周晴眼泪滑落脸颊,低声哭诉道:“晴儿自小被卖入欢场,连父母长相也不记得,甚至这家在何处也不晓得,此生若有幸,最多是找个好人家嫁了,如今看来也是奢望!”

“靠!!!”张震忍不住爆出一句后世的粗口,真心的恨铁不成钢,气道:“现在这南阳是老子的地盘!已经姓张了!我张震问你想不想换个活法,只在你愿不愿意!没有谈何容易这一说!”

第七十八章 罪红颜

张震说的强势,周晴脸上的表情也从茫然犹疑缓和不少,或许有他做主,自己真的可以换个活法。

“晴儿只是一红尘女子,若有张爷做主,晴儿愿意一试。”

说着欲言又止的道:“……只是晴儿虽粗识琴棋书画,娱人还可,于张爷大业却无甚助益,莫误了张爷基业名声才好。”

“娱人?”见周晴终于有了勇气,还能顾及对自己的影响,张震也有些欣慰,还算有救,只是这份自我认知,让张震忍不住皱眉。

“你懂琴棋书画,能娱人为何不能育人?”

张震这话一说,真个石破天惊一般让周晴心中巨震!

娱人育人,虽只一字之差,那艺业却有云泥之别。

娱人者,除了少数花魁名艳之外,大多卑贱至极,就是自己,一旦年老色衰,也免不了那贱命。

而育人呢,甭管学生里出没出过进士举人,哪怕是连个秀才也没有一个,毕竟是为人师表,世人谁不尊一声先生?

可是这是女先生啊,即便那唐宋时的女诗人女词人的诗词还在青楼画舫间传唱,却从未听说过前朝今世有哪位女子可为师育人的!

“女子可以为师?授道育人?”

看着周晴忐忑而又希冀的样子,张震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坦然道:“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也许你在这文字上比那教书先生多有不到之处,比我大多数手下人大字不识一个总要强吧?以你有用之学教授白丁之身,难度不小,却是可以为师的,再说了,相比苍老古板的先生们,身为女子,本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势,只可惜从未被人正视过罢了。”

“什么优势?”周晴忍不住好奇,脱口问道。

张震笑道:“女子更显亲和,也更有耐心,一旦正名,相信那不远的将来,女子为人师者,会比男子更多些,桃李满天下只在早晚,现在所差的,只是我去推行,以及敢陪我一起做这件事的奇女子。”

张震所描绘的,正是后世的事实。

反正都要造反了,也要除去儒家独大的弊端,女子可以为师也是早晚的事。

恰逢这花魁上吊之事,反正是要救人,有她花魁名头,哪怕只是小地方的,若是传扬,也更有话题性,正好借势推行。

“桃李满天下?”周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的念叨这话,眼神里也满是憧憬,可是心底终究没什么底气。

正要叹气,想及自己一旦开口又要示弱,眼前又是这等强势的敢造反的一位,再推辞,那就是矫做了。

周晴定定心神,鼓足勇气强自开口道:“晴儿虽非奇女子,若有张爷撑腰,也愿尝试一下,张爷你看可好?”

这话说完,周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整个身子紧绷着,静待张震的亲口应允。

“很好!”张震肯定的笑道:“日后晴儿姑娘自会庆幸今日的决断,但能用心,女圣人不太可能,流芳百世却不难!”

这明显是应允了,周晴听后却着实吓了一跳。

流芳百世?

就是皇后贵妃一品诰命夫人,想要流芳百世也难,更莫说自己这般红尘女子了。

随后张震又说了几句,至于他说了什么,自己怎么回应的,周晴完全想不起来,然后就是鸨母被招来,又说了些什么,欣喜的将张震连自己在内的一行人送出,等到她平静下来,早出了金凤楼。

手下人有张震的示意,清场的坚决,金凤楼上的话并未传出,周晴也未想到,等到自己真的成为女先生,传扬开去,在大明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不久回了望湖村,先将周晴和那粘人的小丫头安置在老杨家里暂且回避,一面着刘氏张罗午餐,一面使人去村外给张黄河传话。

当然了,这传话也是以刘氏这嫂夫人的名义,张震也给刘氏叮嘱了不少。

直到入了午时良久,张黄河这才春光满面的回来。

一见满桌子的饭菜,张黄河笑道:“一看就是嫂子的手艺,今个这般丰盛,有口福了!”

张黄河随即坐到了自己往日的门口位置,刘氏见了笑道:“三啊,这顿主公不回来,你坐上首就好。”

“主公不回来?”张黄河惊奇一问,随后笑道:“主公的大事可耽误不得,主公许诺管饭,我得去盯着。”

说着随手掰开两个馒头,胡乱的往里夹些菜,拿起两个馒头起身就要走。

刘氏笑道:“不是还有老杨在那看着呢,嫂子把你叫来也是有事。”

“嫂子有事啊!那好吧。”张黄河听后再次坐下,却多少有些勉强,不先动筷不说,还飞快解决手里的馒头。

张黄河这明显敷衍的样子,还狼吞虎咽的,刘氏无奈,只得吐实道:“是主公早就定下的事。”

“呃!!”张黄河明显是噎到了,赶紧拿茶水送服下去,忍不住抱怨道:“嫂子你早说这话啊,你看,这大馒头我都吃了一个多了,这一桌子菜可都是小三最喜欢吃的,再晚说一会,不就糟蹋了?”

张黄河说着飞快的拿起那筷子,先捡几样自个最喜欢的每样尝了尝,赞叹道:“好吃!解馋了,嫂子说吧!”

只一句话的差别,这应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之大,那乖巧就坐眼巴巴等着自己下文的模样,让刘氏哭笑不得。

“你这小三儿,行,主公的事最大,嫂子就不说你了。”刘氏笑道:“嫂子今个和你说的事,确实是主公定下的,你可还记得,主公支使你的银钱之时,曾许诺,待稳定之后,不但还你银子,还为你张罗亲事?”

“就为这事啊?”张黄河听后瞪大双眼,气道:“这不过是小三私事,若是误了大事,看嫂子你这妇道人家怎么给主公和老夏交代。”

“交代?”刘氏一副不识大体的悍妇模样,佯怒道:“这事儿主公前个还特意叮嘱过我这妇道人家,起事后赶紧给你物色个好姑娘,从速成亲,这不,你这厮也成将军了,都有女子送上门来了,可怜我一个妇道人家,为你张罗亲事,你却要我给主公一个交代?主公且不说,我看老夏他敢!”

这左一句妇道人家,右一句妇道人家的,张黄河情知自己方才失言了,顿时坐蜡,头疼道:“从速啊?看来真是主公说的,是小三心急失言,得罪之话就当是我放屁,嫂子勿怪!”

第七十九章 华夏帝国学院

张黄河老实,一下被刘氏佯怒还抬出张震这主公来唬住,接着来想走也走不成了。

刘氏坐定,笑问道:“小三啊,你可知是哪家的闺女?”

张黄河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夹一口菜入口,陪笑道:“张三也无亲人在世,主公与嫂子两口子就是小三至亲,长嫂如母,凡事有主公和嫂子做主就好。”

“算你小子有良心!”刘氏笑道:“这周姓女子出身不好,嫂子是不乐意你和她成家的。”

“啊!”

出身不好,还周姓女子,只这两般,张黄河忍不住惊呼一声,瞬间来了精神。

沉吟片刻掩饰自己的失态,张黄河红着脸道:“嫂子,成家乃是大事,要慎重考虑才好!”

刘氏笑道:“正是如此,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娶亲又是一辈子的大事,最该慎重!这女方家世不值一提,嫂子也觉配不上你,叫你回来,就是告知你一声,有人来求亲了,让你安心,本就没有上门就成的打算。”

这就拒绝了?张黄河听后呆滞半晌,哭丧着脸劝道:“嫂子,三儿我跟着主公不愁建功立业,只要女方人品不差,样貌上佳,家世什么的不需在意吧?”

刘氏点头道:“你这话说的也在理,那你的意思是,愿意和这周家结亲?”

张黄河大喜,脸红道:“三儿的事,全凭嫂子做主了……”

刘氏听后欢喜道:“你乐意就好,倒是便宜了这周瘸子了,这家分明就是祖坟冒青烟,八成要出一位国公夫人了!”

“周瘸子?”张黄河听后一愣,花魁不是从小被卖入青楼?还有家人?没听说过啊。

刘氏笑道:“你忘了?就是邻村那个瘸子,被人讥为地不平的那个,他那女儿也来庄上帮工过几日,生的方正不说,屁股又大,一看就能生儿育女,娶了她,有那腰身不愁传宗接代。”

刘氏说的明明白白,简短的几句话,张黄河如遭雷击,彻底呆住了。

说什么出身不好,什么家世不值一提,原来是自己个会错意,想当然的以为说的是金凤楼的晴儿姑娘了……

刘氏笑道:“三儿啊,你莫不是喜的痴了?莫心急,嫂子今个就给你张罗媒人,咱们从速把这亲事给办了!至多三五日,包你能拜堂入洞房!”

张黄河豁然起身,一脸正色的说道:“嫂子,如今主公大业未定,正该三儿努力之时,怎好因这儿女私情误了主公大事?三儿还有事要忙,成亲这事,还是日后再说吧,总之谢过嫂子好意,让嫂子费心了,走了。”

听明白那孙瘸子父女是何许人之后,张黄河已然没了胃口,话说完,人就踉跄着大步离去,晓是刘氏追问佯怒苦留,又哪里留得住。

张黄河去后,见张震现身,刘氏羞愧道:“主公交代的话也未问尽,刘氏有负主公重托。”

张震笑道:“已经可以了。”

“主公真的同意小三娶了那欢场女子?”

同为女人,刘氏身为守妇道的正经妇人一个,对这青楼出身的最是不屑,自然抵触张黄河娶了这么一位,能不坚决反对已然不错了。

张震苦笑道:“我也想让张国维给他寻摸个大家闺秀,你也看到了,黄河他为了那晴儿姑娘可以不计出身家世,虽是面皮薄,也能舍了脸面,一样话两样说!此外,论起才情,这些青楼女子动轧就是四五岁学艺,能有点名气的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家闺秀也未必比得上!若是现在张罗个大家闺秀,出身不同,嫁鸡随鸡也难,娶了这周晴,以她从良之身,若她知道进退,比之那些个所谓的大家闺秀,反是更容易夫唱妇随,刘氏你说是吧?”

刘氏笑道:“主公说的有理,有主公在,三儿的家世是不愁的,但成亲,必是三儿能当家方可,若不能夫唱妇随,就是大明的公主送上门来咱们也不能娶。”

张震点头认同道:“就是如此!那晴儿姑娘已被我说动,算是半个麾下,她性子有些缺憾,我为主公,太过关注一个女手下实在不好,往后你多亲近她一些,用心开导,希望她能近朱者赤吧!”

刘氏笑道:“主公天不怕地不怕,何必避讳这个,是怕三儿生了嫌隙?主公用心良苦,我看那臭小子可敢?”

张震神色坦然,苦笑道:“您老说笑了,避讳黄河只是其一,其二么,我既然用她周晴,她于我还有大用,不久之后,她名声必然盖过我,到时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她,适当避讳一下,于我们南阳有百利而无一害。”

被称一声您老,刘氏瞬间明悟,这是拐着弯叫了自己一声丈母娘,这疍族是可信,有些事还不宜过早揭开。

两人心照不宣,刘氏高兴之余,听了后话之后也忍不住惊愕,待张震说完,慌忙问道:“主公造反,必然震惊天下,这周晴还能盖过主公?”

“只是一时的名声,无需在意这虚名,倒是您老,可愿意跟着这晴儿姑娘一道成名?”

刘氏一下喜笑颜开,笑道:“主公都两次自降身价恭维我这妇道人家了,估摸这我若是说出半个不字,依老夏的牛脾气,他若知晓,非休妻不可,哪有愿不愿意之说,主公直说就是了。”

“如此最好!”张震感叹后笑道:“我有意办一间…嗯,准确来说应该是学院,和当今书院区别就在于,书院只收男学生,而咱们不拘男女,不论贫富贵贱,只要有心求学,人品不差,咱们就收,也不以儒家为主,咱们暂时先教识字与算数,等以后老师的水平上去了,再开设其他学科,总之要让普通人迅速识字,会简单的算法。”

“还要教别的?”刘氏很是茫然。

张震点头道:“其他学科不急,抽出时间来我会教的,咱们也可以雇些西洋人,总之现在除了你这院长,也只她周晴一个,除此之外,也就一学院的名字定下了。”

“叫什么名儿?”刘氏急切的问道。

听主公的意思,分明是给自己个长久的活计,并且是相当重视,对这学院名也好奇万分。

张震笑道:“华夏帝国学院。”

第八十章 应诺

张震的简短话语,就敲定了日后全球第一大学的最初班底,此时远在北美的哈佛大学成立不过五年,前世的第一名牌大学,还在模仿牛津剑桥,在为教育经费和生员苦苦挣扎。

这建校时间对一所大学来说,不过是历史是名声,最终衡量的,还是学术的氛围,以及师生在校内校外对全世界的贡献。

此时的大明还是当世第一强国,论富饶,远不是美洲大陆那殖民地可比的,就是全欧洲绑在一起都比不上,所欠缺的,是一颗近代教育的种子,以及一位坚决扶植和推行的王者。

待到这种子生根发芽,就像后世的名牌大学一样,总会有人慕名而来,甚至不远万里的打破脑袋往里面挤,一旦有了该大学的文凭,那就是鱼跃龙门,麻雀变凤凰。

虽然比较有功利性,对一所大学来说,却是一个良性循环里最重要的一环。

就像儒家,想要当官,必须通过科举,这才有了儒家超然的地位,若是张震真个定下自己治下的地盘的官员必须有个文凭,这华夏帝国学院,想不火都难。

刘氏虽不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却也是知书达礼,若是张震不说这学院之事,她每日洗衣做饭,收拾家业,管管庄户,倒也甘之如饴。

闻听这学院之事,顿时心动。

谁让她最知张震底细呢,主公手下除了疍族就是佃户,这些汉子会写自己大名的都少,大战迫在眉睫,除去应对大明的必要人手,主公就没几个可用之人,难得主公用到自己,刘氏哪会犹豫。

更重要的是,自家两口子对主公的帮助越大,相信主公会对女儿越好,将心比心不是?

至于出名,刘氏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要自家男人和这宝贝女婿安好,女人图的不就是这个?

张震还未吃饭呢,待刘氏应下,点点头去隔壁老杨家,将那小丫头抱来,与周晴和刘氏凑了一桌,十来个随行的亲卫一桌,众人将张黄河动筷有限的那一桌子饭菜分吃了。

席间张震也简单的问过周晴以往所学,算是考校,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在于,这花魁虽善书好几种字体,却不会破体字。

反正老杨所会的破体字与后世的简体字有些出入,看来只能一并教了。

简单吃过午饭,将那兰儿丫头的小脚丫细心看过,拿捏几下,见小丫头咬紧牙关,汗珠都下来了也不叫疼,张震更觉心疼。

可惜这个已经是伤筋动骨了,最是急不得,张震吩咐刘氏和周晴多准备热水,给这小丫头先泡脚活血。

走在村中大街上,家家户户炊烟升腾,多是在为投降来的义军准备吃食,馒头的清香在各处弥漫。

看着一路上人们脸上的喜色,张震心中欣慰,含笑回应那见礼磕头的庄户,出了村子,冷不丁的向身后人问道:“那义军使者还好吧?”

马上就有知情的回道:“主公,那人还在村头关着呢。”

“嗯。”张震点点头随口道:“再关他一天磨磨性子也好。”

一路无话,到了镇上,早有等待的手下报上,老夏在巡检司候着了。

行走在镇上,人们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惧意,仅这午前午后,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再无人敢与张震对视。

张震心中苦笑,却也不以为意,看来老夏此去是见血了,暂时害怕也好,害怕了才能更安分,有利于局面的稳定,对自己是利大于弊,恩威并施总要一步步来不是?并且还要分清施行的对象。

听到老夏在巡检司等着,张震想了下,还是决定先去集市上转转,为的,是去年那一句承诺。

本来么,这集市就是午前热闹,到了晌午基本上就散集了,加上适逢造反这事,除非是等着银钱度用和等着米面下锅的,今个赶集的也少。

偏偏就有这么一群人,忍着炎热忍着饥饿,就这么眼巴巴的等着,哪怕已过了午时,哪怕听知了文圣米面店的事,依旧守在集头草市上。

一见张震现身,等待的众人是喜忧参半。

喜得是苦熬了大半年,这张爷果然守信,今个还真来了。

忧的是,人家都造反了,最需要的肯定是兵将,还能需要佃户?

毕竟未到绝境,想投奔张震跟着当兵造反的不多,还是抱了种地养家,能有个九石十石收成就烧高香的念头。

见张震过来,在路正中站定,人们自觉聚拢。

看着眼前三百多汉子,能来这么多,张震还是相当满意的。

“很高兴大家伙今个能来!假以时日,众位自会庆幸今日举动。”张震含笑点头肯定,接着又道:“很明显,我张震造反了,想必大伙也知道了。”

这正是众人纠结的一点,若是没有造反,有张震这等粮食未收,先给用度的东家,真是人生一大幸事,这是多么让人安心啊!更不要说那庄稼玩命的长,更是产出了十一石粮食这惊世骇俗的产量。

可惜这准东家造反了,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说及造反,毕竟是穷苦百姓,无人敢接话,场面为之一静。

张震不以为意,笑道:“你我是为去年那话而来,如今情势与年前大有出入,有几般事要说与大家伙听。”

这是丑话说在前头吗?听到那情势大有出入,众人大多神色一紧。

“咱们先说好事!”张震欣慰的说道:“其一,牛逢春地里的收成大家听说了,那方石头大家应该还熟吧?虽然石头的麦子要排到明后天才收,不过照我估计,是有望上十二石的!”

“其二,我张震不缺银钱,八十户佃户的收成怎也有两千石,这都是良种,若是没有外人兑换,我肯定要兑一些作为种子,再加上抽成八成也有三四千斤,今年的良种是不缺的,但有田地,定会广加种植!”

张震先说牛逢春和方石头,有了榜样好让人们有个盼头。

事实上众人今个能在这里,牛逢春地里的麦子产量起了决定性的影响力。

而张震对方玉的信心也不是白来的,要知道牛逢春的地里还有杂麦,方玉和游二毛的地里可都是纯种,产量想不高点都难。

再说种子,一句几千石,还是良种,有了榜样在前,谁能不信?

众人认定张震说这是良种还是东家谦虚,这逆天的产量,就算说是绝世良种,这世上还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就是皇帝老儿也不敢吧!

见众人眼神热切,张震话锋一转,叹道:“说了好事,咱们再说说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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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入眼

本来么,张震预估的石头地里的产量,更是让众人心热,现在听张震要说坏事,谁不心中一突?

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张震笑道:“虽说是坏事,深究起来,未尝不是好事。”

见众人神色稍稍缓和,张震叹道:“这世事虽能谋定而后动,但也总有些意外不是?昨夜之事,想必诸位也听说了,这一夜俘虏四千余,就是除去身子壮实些可以充军的,还剩下三千余人。”

张震将眼前众人左右扫一眼,苦笑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老天无眼,诸位还能靠码头上出苦力挣点粗食糊口,可这饥民呢,别说糊口了,在故乡但能吊命,哪个愿意舍了家业背井离乡?”

“我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不偷奸耍滑犯懒,总能种地活下去不是?有他们三千多人,我反而不怎么缺种地的,现在的兵将,多了不敢说,寻常千户来攻,包他们有来无回,卫所来犯,也能周旋一二,但这大明雄狮百万,又有李闯近在河南,后金也能鞭长及此,谁还能嫌兵多?”

张震问罢欣然笑道:“说实在话,诸位这身板,就是偏瘦弱些的,比那一众俘虏最壮实的也要强壮不少,我是很希望众位能从军的,有诸位加入,于我南阳的实力绝对大有裨益。”

“当然了!”张震笑道:“诸位今个能来,我张震是很高兴的,仍旧想要种地的,还依去年之法,每人三亩,给种子,抽成照旧,而且此时就可去望湖先吃上一顿,顺便领了预支银钱。”

“至于想要从军的,我只能告诉各位两点,其一,咱们的火枪比大明的鸟统打的更快更准更远,兵将的伤亡,肯定会远低于任何对手。”

“其二,或许今个入黑前,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光景,就要面对大明的反扑,在与大明交手之前能从军的,可算作军中元老,将来肯定有好处的。”

张震说的坦白,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多人能来,还能等到午后,但这诚意,值得张震坦白些。

张震说完,短暂的沉默,很快有人问道:“张爷,敢问二牛石头他们可还种地?”

张震笑道:“有家人的简单,就算是从军了,地让家人种着就好了,至于还没个家人的,这个就要各人自愿了,和各位一样,不强求!不过呢,咱们这个收成,这样的佃租总要有人保护不是,不然被大明再夺回去,重归那土豪劣绅之手,种地还不如众位在码头出苦力呢,总要有些有能力的人站出来抛头颅洒热血,去保护值得我们守护的东西,诸位说是吧?”

张震说的轻描淡写,众人听的却是心惊肉跳。

然而张震说的却都是事实,若是这南阳被大明收复,有的是有势力的权贵豪绅来瓜分土地在内的一切好处,一切都会回到从前,南阳无豪绅的局面也可能打破,而且因为造反之事,寻常老百姓过的,九成是不如以往的。

还是问话那人,短暂的惊愕之后,沉声道:“大明的鸟气俺是受够了,不然也不能沦落到背井离乡,与其在大明出牛马力挣血汗钱,苟且偷生苟活一世,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干上一场,未必不能搏一场富贵!主公在上,请受孙德水一拜!”

孙德水这话,众人听了感同身受,在场的就没几个过过几天好日子,全赖自己每日累的半死,才能养家糊口,饥一顿饱一顿都称不上,也就勉强有口吃食,不至于一家饿死。

既然大明视寻常百姓如同草芥,让自己苟活至此,这样的朝廷保他作甚,趁早推翻了事。

不待张震将孙德水扶起呢,只听有人响应道:“老孙说的对,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我也辗转流浪几千里,一路所见,尽是官府鱼肉百姓,富贵者为富不仁,似张爷这般为百姓着想的,绝无仅有!去年错过了张爷招募,以至于我悔恨了大半年,只恨那一日时运不济,错过了在张爷手下务农的大机缘,今年再错过,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既然张爷今个更需兵将,没啥说的,这条命就交给张爷了!我程虎不怕死,愿为主公效死力,求主公收下!”

这程虎三十上下,看上去就是木纳性子,也是被孙德水勾动心事,惜字如金的他难得长篇大论一回。

这一番话,从初时的无奈心酸,到后来对世道的愤恨,再到去年错过招募的悔恨交加,所说言辞恳切,感人肺腑,再加上之前孙德水所说,众人哪还迟疑?

“愿为主公效死力!求主公收下!!”

“愿为主公效死力!!求主公收下!!!”

只三百多人,虽是屈膝跪地,喊声却声震云霄。

入眼尽是那悲愤未退尽而又热切的眼神,张震此时可比昨夜俘获四千人满意多了。

张震几步近前,将孙德水一把扶起,含笑大声道:“好!既然列位信得过张震,咱们就一道争霸天下,尽扫这世上那饥困与不平之事,开万世太平!”

“追随主公!开万世太平!”

不知哪个高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众人齐吼。

“追随主公!!开万世太平!!!”

“追随主公!!开万世太平!!!”

连番的声势,把码头上守内卫的人手都引来了,见是众人跪拜,所向的还是自家主公张震,这才松了口气。

张震看着眼前新收的手下,以及赶来的疍族亲卫,心中豪气干云,大笑道:“都起来吧!范明理,你带他们去百户所,将人武装起来,鸟统就算了,那种货色咱们不稀罕,各发刀兵,在百户所门口待命!”

众人轰然应诺起身,那随行的亲卫也领命带人走了。

张震向赶来的手下简单询问几句,知道水面上行船数目大减也不在意,随口嘱咐两句,就去往巡检司去寻夏仲勇了。

张震虽然来回奔波,却是胸有成竹,做事条理分明,轻重缓急俱都是不急不躁,他为主的都不慌,众手下也心安,哪怕一两个时辰之后就要直面大明的反击,整个南阳但凡跟了张震的,更无一个慌乱的。

第八十二章 争锋天下

见主公回来,夏仲勇忍耐不住,急切的问道:“主公,黄河那小子怎样?”

张震笑道:“应是动了真情了,我会撮合的。”

夏仲勇笑道:“有主公出手,黄河这小子八成是要抱得美人归了。”

张震点点头,算是应下。

虽说有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这一说,那也是后世的说法,此时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自己出面,与那皇帝赐婚何异?对这两个都没了父母的,那可比媒妁之言强多了,张震想没谱都不行。

说过张黄河,张震简单问过文圣米面店之事。

打死五个,收监四个,这倒也在在意料之中。

毕竟虽是镇上最大的米面店,一切苦力活都有码头上的苦力呢。

算上满仓岛上杀的三个,也有十多个人呢,这个数,倒是不虞有漏网之鱼,就算是有张震也不怕,谁让他走的是前人从未走过的路呢,本就是以当世英雄为对手,多两个小鱼小虾的敌人,根本无关痛痒。

而当世这有了银钱购置田产的习惯,决定了南阳周边的田地,九成以上都在南阳商户的手中。

这文圣米面店的事,张震也只随口一问,就此揭过,随即向手下人吩咐一番,带着夏仲勇就去往镇外,走在路上大街小巷就有铜锣声响起,随后就是手下人的呼喊声。

“铛铛铛铛!!”

“南阳的老少爷们听着,但凡有田地的,速带了地契去镇外百户所照验,错过今日,算作无主之地,荒田归我南阳所有!过期不候!”

“铛铛铛铛!!!”

“南阳的老少爷们听着……”

本身这身居造反之地,就够让南阳商户人心惶惶了,就是如此这般,好在张震并未如其他义军一般,向富户开刀,商户们虽担惊受怕,总有个侥幸,并未绝望。

乍听这锣声,心惊肉跳之余,再听后话,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没购置田地的还好说,有地的当时就急了,这要是被收走,人家可是敢造反的,到时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最欢喜的,要数那家里的汉子去往草市未归的家人们了,一个个在心中猜想,这一准是东家给新佃户准备的,跟了东家来年就有吃不完的粮食,可不用发愁无米下锅了。

听到这喊话,虽是百般心思,谁让这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有田地的,慌忙翻箱倒柜找出地契,为保田地,苦着脸和家人说几句,诀别一般的慌慌张张出门,去照验地契了。

这事关家业,众人也怕那句过期不候,一个个到了百户所外,倒是没让张震久等。

而最先吗赶到的码头苦力们,早已分发了刀兵。

不过是一百户所,在张震攻占之时,除去火枪兵,也就六十多寻常兵士,那大刀长枪加上弓箭还不足二百,三百多苦力,也就一半多有了武器兵刃,其他的只能拿木棒长棍充数。

这乱七八糟的装备,张震看了微微皱眉。

好在虽是这装备乱七八糟的,众人精气神却不错,起码是比那收服的义军强多了,见了那努力排好的队伍,张震暗暗点头。

得张震眼神示意,夏仲勇上前,挑出几个汉子做这新队伍的小头领。

毕竟来了半年有余,有那店铺的家业在,夏仲勇夫妇常来镇上打扫铺子,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夏自打有了管家的觉悟后,逢人越发和善,刘氏又能放下身段,和本地那些妇人,甭管贫富,都能打成一片。

整个南阳上下又大都巴赶着和张震攀上关系,张震露面也少,夏仲勇自然就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基本上镇子有点名气的,老夏两口子从上到下认识了大半,没见过的也能知根知底。

而被老夏点出来的几位,看上去有些威望,剩下的人的眼神中只有艳羡,更无不忿神色,张震看在眼里,心中也很是满意。

有新式火枪在手,个人勇武反是成为次要了,至于手下各部为首领的,现在谈军事谋略什么的还早,能服众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三百多人,也就是三个百户编制,老夏点出了七位,一位头领自不必说,六位小头领,老夏只给定下两人一组,自由组合,自定正副手。

六个汉子们最短的也一起出苦力几年了,一起在这码头上讨生活,同吃同睡共出力不知多少回,已然熟悉无比,搭把手都成本能习惯,亲近的也就差磕头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了。

六个人加起来说了不到十句话,就定了正副主次。

那独一份的头领叫方胜,论起来还是方石头不出五伏的堂兄弟,因为石头的关系,他去望湖村帮工过几次,很是有把子力气,别说老夏了,就是张震也看的上眼。

这方胜话不多,当然肯定比方玉那块石头善谈,东家当面,被夏大管家委以重任,值此灾荒年月,以东家的大方劲,这就代表着衣食无忧,晓是这三十多岁的汉子,也激动的无以复加。

待到那六个手下分了正副手,他才好歹平静下来,带着六个手下大步走到张震身前,单膝跪地大声道:“方胜承蒙主公器重,愿为主公效死力!肝脑涂地,百死无悔!!”

“愿为主公效死力,肝脑涂地,百死无悔!!”

“原为主公效死力……”

包括程虎孙德水在内的六个副手也学方胜跪地效忠,随后就是三百多位汉子齐喊,众人异口同声,声势十足。

那争相赶来的南阳商户地主们见了,无不心惊胆战。

也是戚继光这大明第一名将已死了六十多年了,戚家军的军威早湮灭在历史的长河里,虽有袁崇焕这新死不久的名将,可这袁督师靠的是谋略,是大明的火器,手下兵士单个的战力相比起传说中的戚家军,那是拍马难及。

而那太子祭湖之时,大队人马也只防着太子南逃,顺带驱散百姓,像是在恃强凌弱,和军威可沾不上边,更是来去匆匆,如同一场闹剧。

加之这南阳的百户所疏于操练,懒散惯了,百姓见的多了,不轻视就怪了,也就比撒泼耍横的青皮好些,却也有限。

乍见如此声势,心惊之余,再看看那少数面无表情的疍族,不少商户竟心有明悟,这仓促成军的南阳义军,退可坚守一隅,进可争锋天下,是一支虎狼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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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福王之死

本来么,张震去年拿出那宝镜抛售就让人艳羡不以,已然被尊为南阳新贵,还是无人比肩的那种。

有那天价在前,这商户们在张震面前,不自觉的就觉低人一等。

而当世地主的地位本就高于商旅甚多,但凡有上个万儿八千亩良田的,地契在手为传世家业,两方照面,哪怕商家手里银钱更多,总是少了几分底气,更被地主们视作无根浮萍,百般轻视。

待到那地里的麦苗发芽,茁壮成长,吐穗,最终丰收,产量惊世骇俗不说,一位尚书大人和一位都御史大人为此往来奔走。

这可是当朝二品大员,通天的人物,两位大人皆对张震礼敬有加,这也让向来以运河四大名镇人氏自居的商户们再无傲气可谈。

相比穷人的越发亲近,商户们心中反是更觉自家卑微。

而张震定下的看似荒诞的佃约,离奇的完成了不说,更是让往年听话又肯卖力气的苦力们心猿意马,趋之若鹜,若非是张震地少,天知道要收下多少佃户呢。

商户们身在乱世,雇佣人手更要慎重。

莫看那逃荒的流民便宜,气力不济还在其次,搬运粮食时偷个一两袋,连人带货一并没了踪影,那可就是几十上百两银子。

有个这么一两次,,商户们人人自危,再不愿用饥民,根本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而码头苦力们生计艰难,更知外乡万般不易,哪怕是荒年大多商户暴利,工钱不涨,也只能忍着。

苦力们安顺,南阳商家也更愿意用这些知根知底的,就这么着,相安无事了多年,有大运河为依托,看样子只要不是后金来犯,总能撑过这连年灾荒。

非是张震横空出世,这局面怕是很难改变,而张震都造反了还不忘去趟草市应诺,一下又招揽了几百苦力,这对南阳商户们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最为要命的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招揽?

如若不是,那以后的南阳码头再无苦力可用,难道要用流民?

流民啊!想想就觉揪心,难以信任,如此怎能让人放心?

当然这也只是担忧,眼前这田产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手里那地契,也仿佛随时会长上翅膀飞走一般。

眼见再无人来,张震越众而出,往前这么一站,商户地主们立即噤声,不少人心中虽想躲得远远的,惧于威势,只得硬着头皮聚拢。

张震一眼扫过,众人无不或低头,或眼神闪躲,哪有一个敢对视的。

日头西斜,阳光依旧毒辣,野外更无遮挡,又没有一丝风,人们的脸上身上,热汗与冷汗齐流,心中的忐忑也到了极致。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当头一盆凉水,冷汗止都止不住。

张震沉吟片刻叹道:“闯王李自成打出了均田免赋的旗号,响应者日夜不绝,从者百万,席卷河南道,相信大家伙都听说了吧?”

这话一说,众商人如丧考批,一个个面如死灰,这是要效仿李闯王,也来个均田么?

有人茫然的点头,有人黯然泪下,心痛虽心痛,却不敢有何怨言。

这就是舍财舍命的问题了,想那李闯王,连克州县席卷河南道不说,这年后就连洛阳那古都府城也攻克了。

单单那均田免赋也就罢了,顶多就是舍弃家业。

偏偏这义军过处,富贵者鲜有幸免于难的,尤其是洛阳福王的消息传来,更是将恐惧提升到极致。

福禄羹啊!其一就是福王的福字,其二就是几头梅花鹿,取鹿禄的谐音,这水煮活人,试问这世上有哪个不怕?

哪怕是这灾荒之年,人相食是有发生,毕竟这是一位王爷,更是贵为当今皇上的皇叔,这么一位大人物被大锅烹煮,绝对是天下奇闻,传播速度之快,流传之广,就是那龙神现身黄河挺近运河水道都比不上。

当然了,关于这位福王之死,也是众说纷纭,版本众多,单单传到南阳的就有四个版本。

其一,是最为骇人的说法,说是闯王义军生擒了福王朱常洵之后,众义军义愤填膺,将这三百多斤的大活人简单的洗了洗,剃去毛发,拔除指甲,囫囵个的和几头梅花鹿,杂以葱姜调味,用自迎恩寺抬来的千人锅一锅煮了个稀烂,数千人分食,是为福禄羹。

其二么,是为洛阳城破,福王仓皇出逃,藏匿于城外迎恩寺,被义军揪出当场杀死,三百多斤的体重,搁在后世也是大胖子啊,死后也血流不止,被义军兵卒接取,使鹿肉蘸着下酒,美其名曰福禄酒。

其三,说是福王被俘,为乞生,跪伏痛哭祈求饶命,闯王恶之,着人自其身子上割下一大块肉,取福王府后花园中的梅花鹿一并炖了,分赐手下,让这当朝皇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肉被分食,随后赐死。

最后一种说法,福王的形象就高大多了,说是福王被俘,在闯王当面依旧宁死不屈,大声呵斥痛骂反贼,最终求仁得仁,被当场杀死,不但如此,还有两位王府承奉伏尸痛哭,闯王感此二侍卫忠心耿耿,赐了棺材准其安葬了福王尸身。

张震听说之后,对这第四种说法嗤之以鼻,若是这福王朱常洵真有这般硬气,那就是城在人在,城毁人亡了,还能是两三个版本都有那迎恩寺?

这明显是逃出城外却未逃出生天。

至于是不是被煮了吃了,自闯王入河南道,那河南道局势彻底崩毁,生计艰难至极。

五两银子能买一斤草。

精米更是一斤值一百五十两。

这还是有些积蓄,有银子支使的富贵人家才买的起的,至于穷苦百姓甚至从了闯王的。

易子相食,处处人相食,加之义军对朝廷的仇恨,又是当朝皇帝的皇叔,真个有那福禄羹福禄酒的,也非偶然。

当然了,这福王之死,在张震看来,并无啥可怜之处,也就是一个该死的人最终死了罢了。

好处还是有的,一来是有他这一事,加深了富户的恐惧。

二来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本身那均田免赋的旗号被朝廷和各地的地主巨富压着,处处防民之口,传播起来也慢。

如今有这福禄羹之事横空出世,均田免赋这旗号也能传播更广,影响更加深远。

第八十四章 蝴蝶效应

就明末这局势,均田免赋就是一把双刃剑,更是一句忽悠老百姓的空话,就凭他李自成,就算是他夺得了天下,也不过是下一个崇祯,根本不可能完成。

这也不是张震妄自揣测,想他李自成拿下京城后,在与清兵首战,山海关附近的一片石战役中,一边倒的溃败,败了不说,七天之后就退回京城,次日称帝,再次日就退出京师西行,还不是想要偏安一隅做个土皇帝。

不思整兵坚守,又是称帝又是退避,所为的,还不是保住既得利益?

如此作为,要是能将均田免赋推行到底,那就见鬼了。

这就如同儒家兴盛上千年,全在朝廷这既得利益者需要一个手段奴役百姓。

孔家一面向大明老朱家表忠心,一面在李自成远在河南道的时候就派人献表歌功颂德,然后清军入关之后再次卑躬屈膝,为的就是那衍圣公的利益。

而事实上,李自成欣然接受,清廷也大加封赏,就是那袁大总统也受过一样的吹捧,就算是号称三民的民国,孔家也是地位超然。

必须要承认,儒道是全球历史上维护既得利益者最有效的手段,是经过上千年的考验的,没有之一。

如果没有西方列强和小鬼子一次次的入侵,这华夏大地哪怕再过一千年甚至几千年,不过是儒家的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是掌权者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更替。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世界,穷苦百姓根本没有上升渠道,只能是猪羊一般,受剥削压榨的存在。

后世那句‘最终我们都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也许有些人能活成那样,也许很多人还做不到,但是在这样的儒家世界,根本不存在。

结党营私可不是闹着玩的,东林党阉党之势大,连皇帝都无可奈何,根本就杀之不尽。

而张震,更像是蝴蝶效应里的那只蝴蝶,造反之前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昨日造反,这才是真正的煽动了翅膀。

只等日后掀起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将一切吸血鬼寄生虫般的既得利益者掀翻,让他们万劫不复。

穿越过来不久,张震就清楚的知道,李自成还没打出均田免赋的旗号。

张震之所以没抢先用了,一来是自己没有可信的班底,用了这均田免赋有太多的不可控的未知数。

二来么,他确实将这均田免赋看做一把双刃剑,还是弊大于利的。

就像后世那歌词里唱的:

有多少人为了眼前放弃自己的明天?

有多少人为了明天又在扼杀今天?

有多少人为了今天寄生给了欺骗?

又有多少人欺骗只为换取一丝尊严?

有多少人为了尊严却活在别人胯下?

有多少人活在胯下只为养活一家?

有多少人为了一家老小四海为家?

又有多少人漂泊日夜思念朋友和爸妈?

有多少人指手画脚的给别人讲着道理?

有多少人讲完道理自己却不讲道义?

有多少人纹着道义却出卖自己的兄弟?

有多少人从你的兄弟变成了你的凶器?

有多少人付出总是很难得到回报?

有多少人面对镜子流着眼泪微笑?

有多少人笑着在暴雨中疯狂的奔跑?

有多少人为了名利戴上了冰凉的手铐?

有多少人为了苟活背叛了最初的理想?但坚持了理想的却又混不到车房?

有多少人为了车房要还一辈子外账?他还了外账也是拆了东墙补上了西墙。

有多少人的婚姻没有出现过裂缝?嘴上骂着小三自己却破坏别人的家庭。

有多少的亲朋好友被钱给逼疯?他却无动于衷的在夜总会里摇晃着筛盅。

有多少的通讯设备安装了无数的功能,但总是和最亲最近的人无法沟通。

有多少人多少事儿其实我们都懂?但懂得太多最后智商变成了狗熊。

(PS:歌词摘录自《机器灵砍菜刀》挺有感触的一首歌,有兴趣的听一耳朵吧。)

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明末,坐拥后世科技和政权交替几百年的见识,加上工业园这个逆天后盾,成为全球最有权势的男人不难,张震完全有能力活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也有能力取长补短,将华夏打造成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想想那墨西哥边境几千人集体渡河也要偷渡到老美那边,向往着绿卡,全球人都向往着西欧北欧的生活,一个国家的公正,甚至接近公正,上升渠道的公平性,努力和收获能不能成正比,个人权益有没有保障,是不是老有所依,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是任何抹黑的言语不能抹杀的了的。

哪怕是死!张震也不想成为儒家的下一个轮回。

看着眼前的众商人地主,张震坦然道:“这均田免赋有利有弊,张震也知诸位大多是辛苦积攒下的家业,自然不能像他李自成一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富户一棍子全打倒,杀绝的!”

沉吟一下张震笑道:“暂时先这样,五十亩以内的只要不涉及巧取豪夺,没有靠饥荒发国难财借机购置的,还归各家所有,五十亩以上的,在甄别之后,多少要收回一些,这个比例老夏来斟酌拿捏,总之,不让诸位良善人家那世代的努力白费,也不能让地就这么荒着,把穷人都给饿死了吧?”

张震说着,大多数商家地主都松了口气。

受限于南阳这特殊的运河商家争竞之地,田地的买卖少有巧取豪夺的,在田地方面想发国难财也难,众人田地的来历大多清白,又兼五十亩以下的居多,张震这话一出,在他们看来就是金口玉言,不但没有杀身之危,家业也保住了,能不松口气么?大多数在心里都谢天谢地了。

众人喜形于色,张震也不以为意。

想想后世华夏用全球百分之七的耕地,养活了全球百分之二十二的人口,那可是十几亿人啊!单单农民就近十亿,每人还能有一两亩地。

而当世呢,现在估计连四千万都不到了,等到自己击败大明,八旗,闯王,张献忠等势力,能剩下三千万人就不错了。

就算耕地少于后世,平均一下二三十亩还是有的,在农机大兴之前,几十亩地也够各家各户忙活的。(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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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送上门的科学家

看着商户们围拢在老夏周围,争相恐后的举证找证人,阐明自家田地来历清白,照验地契,张震也乐得清闲,远离了嘈杂的人群,望着南阳湖的湖面出神。

算算时间,按着水路估计,济宁州的卫所也该来人了啊?

至于管辖南阳的鱼台县,就如同堪舆点穴里的隔路如隔山,隔着运河,此时消息能不能传到那还不一定呢,张震还真不怕缺兵少卒的县衙来犯,那是找死!

正在张震神游物外的时候,身侧传来小声的探问声。

“东家?东家少爷?”

张震看过去,这人满头麦糠,一脸大汗的,光着的肩膀如同水洗,灰尘麦糠更是沾满,上面留下一道道汗水痕迹,肥大的裤子都贴在腿上了,这是在扬场累的还是跑出来的汗水,估计是两样都有。

张震和颜悦色的笑问道:“是二牛他四叔啊,不在扬场忙活,可是有事?”

这人是李二牛的四叔没错,可惜和二牛那壮实的身子迥异,完全是一干瘦的小个汉子,连一米五都够呛,名字也矬,就叫李四壮,小名狗娃子,许是出生后体弱多病,取这俩名儿好养活。

李四壮忙不迭的点头道:“东家不知,方才一小老头赶到咱们家扬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嗯,相比那张大人,看上去倍加落魄,赶都赶不走,咱庄稼人怕他是朝廷奸细,带他去见杨大人,杨大人问明对方名姓,竟个惊喜万分,说要速报于主公知道,小的哪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就来了。”

“哦!”张震听后一愣,能让杨翰林喜形于色?看来这人来头不小啊!纳闷的问道:“这人还有点名号?名儿是?”

李四壮慌忙回道:“叫宋什么星长什么的,杨大人还说他刊出了一本书,叫天宫什么的....”

李四壮本想脱口回答,结果越说越结巴,越说越脸红,连人家的名儿忘了也就罢了,就连杨大人说的那本书的名儿也给忘了,都怪自己跑的太急,此时真个羞愧的眼眶含泪,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东家面前。

“宋星长?天宫什么的?”张震听后本能的念叨道:“天工开物?宋应星?”

李四壮一听,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激动万分的喜道:“对对对!!就是这俩名儿!亏是东家知晓,要是误了东家大事,小人说不得也要撞死。”

张震听后,整个人也有些目瞪口呆,自己还惋惜徐光启已死,怎忘了大明还有另一位大科学家了,宋应星啊!这可是上了课本的人物,论起流传后世的名声,还在徐光启之上,张国维和他比起来更是拍马难及。

自己翻遍明史也未见他名姓,如果不是他送上门来,如此遗漏,还不知何时能得相遇呢?难道是他未在大明入仕?

大明不重用是儒家是科举的锅,是崇祯有眼无珠,自己要是错过那就该死了!张震想想就觉后怕。

惊喜过后又惊出一身冷汗,张震急切问道:“人在哪呢?可有怠慢了?还有啊,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说什么要死要活的,下次再说,让二牛杖责你!”

见张震神色变幻,李四壮心中一紧,忐忑的说道:“小人来的急,来时他还在村外,看杨大人神色,应是不会怠慢,许是好好招待着吧?东家放心,小的要跟着东家过好日子,可不敢寻死了!”

张震稍稍放心,大步走到人群前,大声吩咐道:“老夏,南阳交给你了!若有外敌来犯,迎头痛击!敢借机作乱的,格杀勿论!”

说罢急匆匆的赶向望湖村,老夏大声应下,透过人群看去,却是主公一行人那从未见过的急切脚步。

张震走的很急,这短短的几里路,是如此的漫长,好歹赶回村里,村头早有人等着了,见了张震,短暂的惊愕过后,慌忙报知贵客被请进大院堂屋了,杨大人招待着呢。

张震点点头,脚步不停的进村,很快进了大院。

入内就眼神搜寻,说是望眼欲穿也不为过,终于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是简单梳洗过了,面庞干净,只有身上头上还是一身的风尘色。

张震欣喜,未语先笑的笑问道:“可是书写了《天工开物》这一神作的宋先生?小子张震见过先生!”

宋应星听后有片刻的愣神,汗颜道:“《天工开物》确是我手书,可惜,非但无那洛阳纸贵盛景,想要售出也难,可当不得神作二字,主人家廖赞了,长庚见过张小哥。”

李四壮跟随张震回来,听明长庚二字,这次牢牢记住,可不敢忘了。

而一边让出主位的杨翰林有些诧异,主公竟然知道天工开物这么冷门的杂书,想想也是,要是涉猎不够广博,怎会有田里那逆天的产量。

更多的却是庆幸,看来主公也很看重这宋应星,如此最好不过。

两人见过礼,张震不容分说,就安排宋应星沐浴更衣事宜,又张罗饭食,如此郑重,老杨和刘氏哪敢怠慢,老杨领了宋应星去偏房洗浴,刘氏也匆匆下厨。

不久,宋应星洗毕更衣出来,就算是换上张震的衣服穿在身上甚是宽大,原本满是疲惫的样子一下精神了不少。

刘氏也换了好茶,炒好了两个小菜连带张震存在她那的其中一壶酒先端上来,又去厨下忙活。

张震言明自己吃过了,只动筷一次表了礼数,也是宋应星真的饿了,再顾不上满腹的疑惑和礼数什么的,风卷残云般的吃起。

很快酒足饭饱,痛快的把茶水一饮而尽,笑道:“长庚不请自来,又这般无礼,实在是饿了,让小哥和翰林老弟两位见笑了。”

这句不请自来,说的张震有些脸红,眼前这位可是大明流传后世的两位著名科学家之一,徐光启过世了,张震也无可奈何,这位能不请自来,对自己来说不吝于喜从天降,张震庆幸还来不及呢,怎会见笑?

“宋先生说笑了。”张震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脱口问道:“恕小子无礼,以先生才学竟未入仕?”

第八十六章 科技的鸿沟

张震这话,完全就是当面揭伤疤,就是李四壮这等粗人也觉诧异,冷汗当时就下来了,更不要说在座的两位了。

宋应星脸红一瞬,很快淡然,目视刘氏为其续茶的茶杯出神。

杨翰林也是一愣,随后两眼微眯,像是明白了什么,精神一振心中大定,转眼满面春风,老神在在的喝起了茶水,还摇头晃脑的,一副品鉴的神色。

“哎!”长叹一声,宋应星叹道:“长庚本以为已然将这仕途看淡,毕竟是十年寒窗,不得忠君报国,只一任小吏了此残生,终究还是有些心有不甘,让小哥见笑了。”

一旁的杨翰林含笑接口道:“翰林只一穷酸秀才,为小吏还觉不甘,更莫说长庚兄这才高八斗的人物了。”

说着向张震解释道:“主公不知,长庚在科场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想那江西道考生足足万余人,长庚兄力压群雄,高中第三名举人,其兄宋应升高中第六,两兄弟并称奉新二宋,一时传为美谈,可惜此后会试屡次不第,不得名显三甲入殿面君,哎!就是家师提及,也是百般惋惜,可惜了。”

“这样啊?!”张震听后心中庆幸,幸好是只中了举人,要是中了进士,在当世就是鱼跃龙门,以崇祯的窘境,这就是下一个徐光启张国维,唯独这举人,是很难进入崇祯的视线的。

宋应星点点头笑道:“翰林老弟所说也差不多,说来惭愧,自神宗至当今皇上登基恩科,屡试不中,也幸好如此,无官一身轻,长庚放弃之后,终有闲暇能探究自然之道,不然哪有幸著书立说?虽是不甘,有些遗憾,唯独无悔!”

“无悔好啊!”张震忍不住点头感叹。

直到此时,宋应星猛然一愣,疑惑道:“对了,翰林老弟,方才你称张小哥为主公?不是你家东家少爷?”

“哈哈哈哈!!”

宋应星的话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杨翰林顺顺气,忍着笑意道:“长庚兄也太后知后觉了!不瞒你说,我家主公已然于昨日造反,现在是闯王一般的人物,所差的不说是势大而已,假以时日,闯王李自成也算不得什么,不信可拭目以待!”

“啊.....”宋应星脸色骤变,神情万分紧张的看着张震。

他来时直至方才,都一心扑在麦子逆天的产量上了,更未多想,以至于村外数千人的异样也未仔细分辨,此时听说,自个竟然一头扎进反贼的老窝里,心头发憷,当下心如电转,本能的盘算起了如何平安脱身。

张震老神在在的抿一口茶,笑问道:“宋先生可是怕了?”

宋应星神色一窘,叹道:“宋应星只是一边方小吏,更是在年前就已辞官归田,也无甚好怕的,只是可惜了一身杂学,不得流传后世,甚是可惜。”

杨翰林笑着宽慰道:“这点长庚兄大可放心,张国维张大人你可晓得,那可是当朝二品,前日主公还放任他离去,断然也不会为难于你!长庚兄安心就是了!”

说着话锋一转,笑道:“倒是长庚兄你,想那张国维,脱身之后还有朝廷重用,你离去之后,再回奉新做个山野村夫?如此却不埋没了一身本事,何不弃暗投明,追随我家主公,将来必能流芳百世,长庚兄以为呢?”

一旁的老杨热心的敲着边鼓,张震很是满意,哪怕他有私心,对自己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宋应星这人,绝对不能错过!

不知道也就罢了,此时知道了这人的存在,这可是比张国维还要重要的,论重要程度,也再不会有能与他比肩的,绝对没有之一。

也不怪张震这么重视宋应星,本身自己带来的三百多年后的见识和技术,超越几个时代,这已经不是一句跨时代的高科技能形容的,完全就是黑科技,还是很多很多黑科技。

但这大明的现实呢?工业基础还限定在小作坊,基础材料,加工技术,太多太多太过原始的东西,当世第一强国,甚至许多方面连西方都不如。

自己手里的技术和大明当世技术之间,有着难以想象的科技的鸿沟,如果单凭自己,再去一样样了解,一样样推进,进展缓慢不说,自己也没有那个精力,张震对张国维这么上心,廉洁能干还在其次,他参与编纂农政全书才是主因。

直到宋应星出现在前,张震还盘算着招揽张国维之后,他就是自己在科技方面的第一助手呢,起码在外面这大明的世界是这样。

现在呢,宋应星送上门来,一切都不一样了,相比张国维这当朝二品的朝廷大员,一个举人,还是为小吏自个辞了不知是八品还是从八品小官的举人,招揽的难度就小多了。

而且有《天工开物》这么一本,在后世比《农政全书》更响亮的神作,在科学技术方面,张国维九成是远逊于眼前的宋应星的。

至于两者的目标,宋应星纯粹是仕途不成转而求知,张国维完全是为了大明的延续百姓的安康努力奔走,两人的目标天差地别。

张国维可以称作伟大,而宋应星的要纯粹太多太多。

从业精于专的方面来说,张国维身为二品大员,要兼顾天下民生和官场风云,很难做到专精,方方面面能懂个皮毛就不错了,还不知道被宋应星甩开多远呢。

而事实上,张震不知道的是,宋应星是第一位记载了锌这种金属的科学家,天工开物上不但指出了锌是一种新的金属,还详细记载了锌的冶炼方法,还有锌铜合金,也就是黄铜,也因此让古代华夏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能大规模冶炼锌这种金属的国家。

看着宋应星陷入沉思,张震有着发自内心的欣喜。

只要将他收归麾下,自己实现工业化的目标,必然能进一步加快,再有张国维辅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当世通讯靠腿走口传,传到西方更是要靠风帆人划,只要开启工业化模式,加上中央集权的全力开发,那就是日新月异,那所谓的西方列强就算是知道了,想追都追不上。

第八十七章 主公在上

谁还没点傲气?

只是有的人被现实磨去了棱角,妥协,低头,顺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再没了傲气。

这傲气,宋应星不但有,还是傲气到骨子里,哪怕是科场多次失利,却不甘心做个乡间地主。

他有举人的名头,依着大明对秀才举人的偏爱,各种特权,免赋税徭役,安心种地的话,再接受点投献,就算不能富甲一方,做个寻常富家翁还是轻而易举的。

放弃了科场,本着兴趣探究那自然之道手工之道。

随着深入,渐渐的,从初始时的对几千年的农业生产和手工业的生产的了解总结概括,到深入的系统化,条理化。

而随着深入探究事物的本质,又让他形成了独特的唯物论和辩证法思想,而这思想形成之后,反过来又促进他更深入广博的研究。

生物,物理,化学,虽然限于时代的生产力,不能否认,在徐光启逝去之后,在西方工业革命之前,宋应星是当世最杰出的科学家,甚至两百多年后的达尔文提出进化论,多处都是拿《天工开物》作为重要例证。

自身思想独特,是以宋应星所说的那句‘虽是不甘,有些遗憾,唯独无悔!’也是发自本心,并非只是空话。

当然了,他不知道的是,大明沦落成为南明之后,在用人之际,他被举荐做五品官,然而南明连崇祯时期都不如,用人虽不是那么多疑,大权却被无能之辈左右,把持着,以至于以江南之富庶,又有长江天堑,张国维都能含恨自尽,宋应星被两次举荐都是辞而不就。

此时的张震也不知道这一点的,但这并不妨碍张震招揽的决心。

听罢杨翰林的话,沉思良久,再抬头,入目是张震期待的眼神,宋应星歉意道:“长庚已然五十有四,再无心仕途,实在是有负列位厚望。”

“长庚兄!.....”

杨翰林听后大急,想要再劝,宋应星摇头道:“应星无心仕途,算是此时才想明白,不管是朝廷亦或是张..小哥,翰林老弟无须再劝,还有万物之道可供探究,还能著书立说,不至于做个山野村夫。”

说着向张震诚恳的乞道:“此行之前,万望张小哥不吝赐教,听闻此处麦子长势惊人,应星飞马赶来,连马都跑丢了,真个见了才知,倍加的惊世骇俗,亩产十一石,听都没听说过,张小哥可方便解释一二?”

张震笑道:“这个且不忙说!咱们先说说这个探究之事,在张震看来,宋先生留在南阳和探究之事并不矛盾,反是大有裨益,更能事半功倍。”

宋应星一愣,叹道:“就算是张小哥体谅宋某,授个闲职,应星怎能干那光拿俸禄不出力的事?但尽力,又耗费光阴,却是两难之事,哎!”

张震摇摇头,认真道:“宋先生且听我说么,大明的工部将作监河道总督衙门这几处你总听说过吧?”

宋应星点点头,苦笑道:“工部为六部之一,将作监虽低于六部,皇家御用之物大半出自将作监,论起朝廷的看重,未必低于工部,至于河道总督衙门,总督至不济也是正二品,挂了御史衔的,更是从一品的一方大吏,加之京师大半用度全赖运河补给,这河道总督衙门隐隐还在六部之上,这三个衙门自然知晓。”

“这三处衙门,说白了都是为皇室为朝廷服务,民生只在最次!”张震正色道:“若是我说,有意在官场之外另设一处,只研究一切可应用于民生和有利于强国强兵的事物,除我之外,不必听命于任何人!不用担心任何外行人指手画脚横加干涉!你可愿为主?”

“当真?!”古往今来,还从未有朝廷专为研究应用民生之物而设置衙门的,宋应星心中憧憬万分,脱口而出问道,想了想,又紧张的问道:“不知小哥能投入几何?”

他探究万物之道,得亏是有举人的名头,加上祖上出过高官,留下的家资雄厚,不然早亏空殆尽倾家荡产了,他是最知自己这探究太多太多方面入不敷出,就这还往往是事倍功半,难怪他紧张了。

张震坦然道:“不低于皇家的花销,紧要关头,可倾国之力!国库之门只为你一人敞开!衙门中人甚至皇室子弟,任你差遣!嗯,包括张震在内!”

前面的几句众人已经越听越惊讶,到了最后,众人脸上无不是一脸的惊骇。

老杨想帮着主公招揽宋应星,所为的还不是宋应星没有进士的名头?一个举人,只比自己的秀才高一级,有他为同僚,可坐实了升迁不必非进士不可的铁律。

他从自家主公对张国维的态度,揣测主公必然对这宋应星也是求贤若渴。

可这求贤若渴也就罢了,他又不知《天工开物》在后世的名声有多响亮,更不知张震身为穿越者,对工业化的强大的认知已经深入到骨子里。

自己拼命挽留帮主公招揽的人物,一下远远的凌驾自己之上,所差的只是这宋应星点头了,老杨的心里很是失落。

反是刘氏,最先平复下来,她可是从嘉祥辗转黄河一路跟来,那铲车和冲锋舟都见识过,算是最见多识广的。

惊讶归惊讶,也知那等事物就是大明倾国之力也造不出来,根本没个靶向。

自家宝贝女婿自然是越强大越好,倾国之力?宝贝女婿只要觉得应该,那就是对的!

刘氏有见识,想的也简单,宋应星就是受宠若惊至极了。

人在一条孤独的路上远行,最怕的就是连个认同的也没有,那呕心沥血书就的《天工开物》,所售出的不过寥寥,大多在书馆里蒙尘,晓是宋应星有了超越时代的思想,心中那份不甘是如何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现在,突然出现张震这么一个知己,这份突然和死而无憾的满足感促使下,宋应星早已老泪横流。

好歹平静少许,宋应星拭去泪痕,郑重起身,一步跨过桌角,跪地道:“主公在上,请受宋应星一拜!”(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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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宝船现世

终于得了宋应星的效忠,此时的张震完全是喜形于色,高兴的将宋应星扶起,许诺一般的说道:“日后张震有了子嗣,你为太傅。”

太傅啊!

若说为官者最高的梦想,绝对是‘生当太傅,死谥文正!’没有之一!

太傅之名,这可是皇帝把龙子的教育做人等大事尽数托付之人,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太傅就是一朝臣里最被皇帝信任的。

除此之外,唯有文正的谥号,是对官员一生的最高肯定,终大明一朝,一共才有几位能得这谥号的?就是徐光启,也就是谥号文定,被奉为徐文定公,有多少拜相的,连个带‘文’字谥号都没有,更莫说文正之名了。

这两点绝对是封侯拜相都远远的比不上。

原本杨翰林还在心中自我安慰,幸好是主公在官场之外另设一处,让宋应星为主,哪怕能支使主公,毕竟不是官场人物呢,那想着转眼之间,太傅就这么没了。

杨翰林感觉胸闷,有心说一句‘主公三思啊!’像离开水几近窒息的鱼儿一样,嘴张了几次,最终没敢开口。

宋应星也本已放弃了为官的想法,接受招揽也是为报知遇之恩,哪想着凭空一个太傅砸头上了。

太傅啊!这份知遇之恩,就是宋应星年过半百,经历过被奉为‘奉新二宋’时的无上光鲜,连王恭厂大爆炸一死几万人的大场面都见识过,此时也激动的无以复加,都不知道如何回话了,有心想要再谢恩,张震含笑扶住,又哪里跪得下去。

张震笑道:“谢恩什么的就免了,有一物让你见识,正好翰林也在,早就说于老杨了,一并去看看吧。”

刘氏会意,笑道:“少爷,奴家就不去了,去看看晴儿姑娘。”

刘氏见张震点头,深深的看一眼宋应星,欢喜的去了偏院。

她可是将张震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一路上还盘算着怎么能给自家男人通个气,这新来的宋先生可是自家外孙的授业恩师,可不能得罪了。

一旁的李四壮低声下气的问道:“东家少爷,俺见识少,能跟着去见识见识不?”

张震笑道:“从今个之后也不是秘密了,该向大明展示咱们的拳头了,都是自己人,去看看也无妨。”

“好嘞!”李四壮大喜,说罢还听信东家的话,扬扬自己的拳头,可惜他身子单薄,拳头距离砂锅大的拳头有很大的差距,张震笑笑,也未说什么,李四壮自觉献丑了,羞了个大红脸。

至于杨翰林,胸闷之后,听到张震要带自己见识那传说中的东西,顿时心如猫抓,终于要知道东家的秘密了,也忍不住深深的看了宋应星一眼。

似乎是因为这宋应星的到来,主公底气更足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个太傅真的物有所值?就凭那么一本名为《天工开物》的杂学之书?

自己也看过,新奇有之,多半是农事手工技法,于科场官场并无用处,怎么到了主公眼里,竟是这般重要?为何?难道和主公的秘密有关?

杨翰林想入非非,宋应星心神激荡,一路上纵有张震的众佃户见礼,也只张震这东家含笑回应,两人就是茫然跟随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独山湖边上,那工坊边的小码头。

张震虚空随手一拉,‘咕噜咕噜’一阵车轮轻响,整个冲锋舟耀眼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

异口同声的几声惊呼。

宋应星,杨翰林,李四壮,加上四名随行保护张震安全的疍族,无不目瞪口呆。

这是一条船?看着就是船啊,关键这材质,名显就非当下必有的木头啊,连个铆钉也无,又无风帆,那几处迥异的又是什么?

只是后世电影中常见的小游艇,却完全颠覆了在场人们的认知,一个个愣在当场。

而听到工坊外的惊呼声,张震招揽的那些工匠也忍不住好奇,出门观看,这一看,同样愣在当场,好奇特鲜亮的一条船。

张震笑道:“都愣着干嘛,这是船,还能在陆上行舟?还不搭把手,抬到水里去。”

“好嘞!”

谁不想带着好奇想见识见识?东家发话了,别管是佃户还是疍族,或者工匠们,呼啦一下围了二十多口人,就要把船抬水里,老杨和宋应星有心出力,只慢了少许,都没有围上去。

众人各自抓牢,不知谁喊了一声‘起’,好几个人差点被闪倒,看上去不小的一条船,竟然异常的轻巧。

此时谁也不顾及湿了裤腿鞋子了,抬着船喊着号子就往水里走,很快冲锋舟贴着码头放下。

张震当先跳上船,站在方向盘前,看着上岸后在码头上眼巴巴看着的众人,笑道:“这船小了,上不了几个人,只能分批乘坐了,我点到哪个,哪个就先上吧。”

“宋先生?请上来吧!”

宋应星茫然的应一声,小心的走上去,摸摸这里看看那里,感觉处处新奇,仿佛做梦一样。

“老杨!”

“谢主公!”杨翰林欢喜的应了一声,也上了船。

“四壮!”

“东家少爷,俺这样子,莫脏了东家宝船,还是不上了....”

方才抬船下水,就数他最积极,一下冲到船头,下水也最深,草鞋都陷在淤泥里没寻回来不说,水也淹到了齐腰深,裤子湿淋淋的,不停的滴着泥水,眼前这船实在太好看了些,虽这心里万分想上船,又怎好意思。

张震笑道:“回头你把船擦洗干净就好了,赶紧上来。”

李四壮大喜过望,忙不迭的保证道:“少爷放心,俺保证把宝船擦洗的干干净净,绝没有一丝污痕!那俺就上了!”

说着小心翼翼的上了船,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还是张震摆手示意让他坐下,这才敢坐。

然后张震又叫了两名疍族,包括老苏在内的两名工匠,算上自己共计八人,这才发动马达。

虽然这冲锋舟再挤挤还能坐下几个,那可不是张震所愿,今天就是向手下人展示实力,自然是船速越快越惊人越好。

天公作美,日近黄昏,虽然炎热未去,好在风平浪静,正是兜风的好日子。

第八十九章 一人可抵百万师

几千年来,无论是最原始的独木舟,还是大明的宝船,除了风帆人划甚至拉纤,还从未有其他动力的出现。

马达的轰鸣声,听在众人的耳中,是那般的新奇,而自个身子随着船体渐渐远离了码头,更是让人惊奇不已。

张震笑道:“都坐稳了!”

听到这话,众人还以为会颠簸,一个个各自抓牢,深怕颠到水里,在东家面前出丑。

‘轰轰轰!!’

张震加足马力,快艇瞬间冲出,船头微抬一下,随后平稳异常,风驰电掣的冲出,速度之骇人,无论船上的还是岸上观看的,无不目瞪口呆。

谁也想不明白如何会这么快,然而张震的表演还未结束,这独山湖此时又无风浪,比黄河里的水况好了太多太多,速度还在继续攀升。

不久就将速度飙升到极致,众人第一次经历这般奇异的状况,也是因为人多,还都是大老爷们,加上对主公的信任已经深入人心,更无人像刘氏那般吓得脸绿的。

岸边的景物飞退,水面飞掠而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水花扩散。

众人一句话也不说,生怕惊扰了驾驶的张震。

反是张震,仅仅几分钟就将冲锋舟开到湖心,将速度放缓,含笑道:“怎么样,有谁想试试?”

这次宋应星可干脆多了,趁着别人愣神的功夫,急切的开口道:“主公,长庚恳请一试,求主公成全!”

张震笑道:“本就是让你品鉴,说什么求不求的,来,我教你,大家伙也都听着点。”

张震说着将船停稳,侧开身子,将那方向盘油门什么,怎么转弯怎么加速一样样说于众人听,又将高速不能急转弯等禁忌说了,就放心大胆的让出驾驶位置,自己在一旁看着。

要说当世最懂机械的,非宋应星莫属,那《天工开物》上面的机械篇详细记载的,立轴式风车,糖车,牛转绳轮汲卤,都有极高的科学价值。

哪怕是这冲锋舟超越时代太多,好在后世的东西最追求的就是操作简便,就像那傻瓜相机,乍一出现,不知道淘汰了多少无比专业的摄像设备。

就像那游戏,有些大制作,动扎投资几亿,结果考验操作,不好上手,往往还不如小制作操作简便的游戏挣钱。

某些游戏公司追求的五分钟上瘾,说白了还不就是五分钟内学会基本操作,反之,五分钟都不能上手的,玩家的流失率是极其惊人的,更不要说让玩家花钱了。

虽然这冲锋舟不像那傻瓜式的一键操作,好在是游艇式的,操作也是极其简便的,根本不用五分钟,宋应星连听带试的,很快明了,得张震示意,大着胆子启动了冲锋舟。

坐船和开船是不同的,宋应星全神贯注之下,心中的激动并未有丝毫的平复,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限于当世的技术,宋应星哪怕有无数的设想,认定了人为万物之灵,应该用自己的智慧去开发更多的物质财富,,却也只能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就像牛顿那句,‘如果说我比别人看的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而大明呢,除了徐光启甚至故去了几百年的《梦溪笔谈》的作者,北宋科学家沈括,根本没几个肩膀可站。

身下的冲锋舟,冲破的不仅仅是风浪,更像是几千年的枷锁。

和张震将快艇拿出来作为威慑,给手下人信心不同,宋应星完全是在测试快艇的性能,加速,转弯,极速,全部试了一遍,这才停稳,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方向盘。

转过身来,已是满面的泪痕,丝毫不顾及船身的狭小,恭敬的磕头道:“自天工开物成书这数年来,宋应星少有头绪,多谢主公成全,自今日起,直至应星身死,但凭主公驱策!死而无悔!”

“起来吧!”张震欣喜的将宋应星扶起,豪气冲天的笑道:“大明不用你,是崇祯有眼无珠,我可是等着你的手艺大放异彩,名震天下的,在我眼中,你一人可抵百万雄师!得你宋应星一人无异于得了半个天下!!老苏,你等也要努力了啊!”

刚许诺了太傅也就罢了,现在主公坦言,得宋应星一人无异于得了半个天下,老苏这两位知道宋应星存在的工匠,虽然不知道张震刚下的许诺,现在听到这个,也一下有了无限遐想。

相比宋应星和两位工匠的激动,杨翰林真是百味陈杂。

喜的是主公有这么强大的底牌,何愁大事不成?

忧的是自己要什么没什么,比忠心,有那疍族,有老夏有张黄河呢,怕是连那佃户们都比不过。

比手艺,比起眼前这三位,自己更是拍马难及,宋应星更是被主公认定得他一人得天下。

自己的路在何方?杨翰林很是茫然,哪怕是科场应试不举,他也没感觉这般无力。

“老杨,老杨?老杨!”

杨翰林一惊,从出神中醒转过来,就见主公和其他人都看着自己,茫然的问道:“主公你叫我?”

张震笑道:“你不试试?看你这出神,这是心魔作祟啊!”

“主公....”

杨翰林欲言又止,实在是他不好辩解自己为何在这个时候神游物外。

张震摆摆手,认真道:“老杨,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身在湖心,主公竟要讲故事,这话一说,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杨更是一愣,不知主公是这什么意思。

张震整理下思路,淡然道:“从前一片群山,这山里有个放羊的孩子问他父亲,’爹,山外面是什么?’孩子的父亲回道,‘傻孩子,山外面还是山啊!’孩子听了记在心里,再也不想着山外面是什么,长大了娶妻生子,也用同样的话回答自己的孩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只能在山里放羊!”

“而另一个山里,另一个放羊的孩子也问了同样的话,孩子父亲回答,‘山的外面,有无比肥沃的土地,有各种甜美的果子,有仙女般好看的姑娘,有无数的牛羊车马,好东西多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你一辈子也看不尽,吃不完,玩不够!’孩子听了,立志要走出大山去看看,等到长大了,果然下山了,再也不是那放羊娃。”

“同样的问话,不一样的回答,最终的结果却是截然相反的。”

张震说完,众人若有所思,张震笑道:“现在就南阳巴掌大的地方,谈治国还早,我有心将这一方甚至整个天下的教育大事托付于你和周晴姑娘,你不会说出那‘山的外面还是山’的话,让我哀叹‘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吧?”

“万事开头难,有宋先生来投,是开了个好头,而能不能培养出几个接近宋先生的本事,甚至比宋先生更有才学的,那就是你老杨的事了,你明白了?”

第九十章 城守营

宋应星来后,备受主公重视,又是许诺又是夸赞的,还得他一人得半个天下,杨翰林心中多少有些眼红。

此时还没有未来的概念,现在听明,主公是要把日后举国的教育大事交给自己,心中平衡多了。

主公如此重视宋应星,如果真被自己培养出几个超越他的,绝对也是大功一件,还愁没自己的好处?

想及日后,杨翰林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宋先生,心中更加笃定,这位长庚兄已经五十有四,距离花甲不远,自己小他二十来岁,还熬得起。

年龄是自己最大的优势,想明白这点,老杨心情舒畅多了。

心中想通了,再抬头见主公含笑看着自己,杨翰林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幸而是主公无可用之人,加上自己是第一个主动投靠的,不然的话,自古君恩难测,伴君如伴虎,自己方才那般失态,主公说那故事,分明是猜透了自己心思。

若是因此失宠还是小事,弄不好稀里糊涂的就是杀身之祸。

看着杨翰林脸色又变再次出神,张震再不点破,本来就是靠着宋应星打压下杨翰林,不然那教育的改革,他未必上心,那可是开民智,也是头一等的大事,绝对大意不得。

杨翰林再次神游清醒,这一而再的,一下吓得半死,见宋应星向主公请教着什么,心中庆幸还好没被主公看到,也再不敢大意,叮嘱道:“俺老杨可开船了,列位仔细!”

说罢缓缓开船,好歹得偿所愿,谨慎之下,反是开的最为平稳,简单试过,也不用提速到最高,就草草了事,让与了老苏。

众人依次试过,已然是夕阳西下,回归码头上,趁着天色,又带了一波工匠与剩余的两个疍族出航。

就算是亲自试过,除了杨翰林,谁也不舍得离去,尤其是李四壮,看着水面上的快船,真是一脸的神往。

限于自己孱弱的小身板,别说和自家长得像牛犊子一般强壮的侄子争长短了,单论力气,比之寻常妇人也有所不如,码头上不要,又无田产,若不是二牛时常接济,自己早饿死了。

也是因为自己死乞白赖的抢来这报信的差事,有幸让自己见识了东家的宝船。

这船不用风帆人划,靠的不是力气,自己操控起来,和常人无异,若是能向东家少爷讨来开船的差事,依着东家少爷的厚道,怎也赏自己一口饭吃,自己也好报答二牛。

就算是二牛在东家少爷那里最受重用,根本不需要自己贴补,身为人家小叔,至不济也能养活自己个儿,不拖二牛后腿,不给东家丢人不是?

身材矮小,从年少就被欺负长大,多年的光棍生涯,媒人都不愿意上门骗吃骗喝,李四壮心中的傲气早消磨干净,唯独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羞耻心,多少个夜晚带着泪水从噩梦中醒来,不就是因为这份羞耻么?

处处灾荒,自己不敢离开南阳,靠着侄子的接济苟活,天可见怜,幸好东家少爷横空出世,给了二牛田地,自己能帮忙不说,还带了这宝船来,李四壮仿佛看到了希望,也许,自己舔着脸求东家少爷一次,东家会看在二牛的份上,给自己个差事也未可知。

而宋应星在码头边的地上写写画画的,不知不觉的天色全暗,什么都看不清了,猛然却是一道强光,心中一喜,借着光线继续书写,片刻后才警觉。

这是天黑了,怎会有这般亮光?

也是老苏两位工匠光顾着神往湖里的快船,看了宋应星写写画画的又看不懂,转而向众人吹嘘船是如何如何快,如何如何稳了,完全忽略了宋应星的存在。

宋应星扭头一瞧,却是两道如电的光芒从湖面射来,惊奇之下猛然起身,不料蹲地久了,快速起身血脉不畅,一个趔趄蹲坐在地。

“哎呀”一声,这一声终于将码头上的人们惊醒,两位疍族慌忙过来,将宋应星小心扶起,宽慰道:“宋先生莫怕,这光是主公手段,可不是妖魔鬼怪作祟。”

宋应星老脸一红,哭笑不得道:“宋某这是腿麻了,可不信这世上有鬼神,倒是主公那边,这又是何物?这般光亮?看这远近,被此物照亮,简直亮如白昼,几与日月争辉。”

“按主公的话说,此物叫手电,不过这次的似乎特别亮了些!”两位疍族随口解释道,说罢又成了榆木桩子,再不说话,只待主公归来。

而望湖村地里的佃户们,除了还在奋力轧场扬场的汉子们,不少疲惫的妇人也带着老人孩子来湖边清洗,加上工坊里的所有工匠,小码头很快聚集了几百口人。

张震开船归来,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也不避讳,登上码头,早在水中等待的李四壮等人很快把船抬上小车,被张震随手送回了工业园。

“东家少爷这船,和年前轰动一时的神龙有些相像哩!”

不知哪个妇人随口念叨一句,本就震撼之下一片寂静,这声音尤其突兀,大半人都听到了。

众人猛然一想,还真是像呢,前有电射数里的神光,后有极长的水花,又有这如雷的轰鸣声,可不就是龙神出没时的景象么。

张震笑道:“那时为了救人,倒是做了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可不是什么龙神!行了,大家都喝汤了?赶紧洗洗咱们好开饭!宋先生,老杨,咱们走吧。”

本来在船上张震讲了潜水艇等物,宋应星还一脑子构想呢,在码头上写写画画半天,有心要求东家解惑,哪想着随着张震的随口解释,周围瞬间乱套了,几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一个个龙神祭湖太子龙王庙什么。

想及传说中太子在运河祭龙神之事,宋应星忍不住问道:“年前龙神出没,崇祯下罪己诏,太子朱慈烺运河上祭湖,数万疍户因此而废除,竟是主公手段?”

在灯笼的映照下,见张震点了点头,宋应星真个惊到了,原以为只是愚民迷信,以讹传讹的莫须有之事,没想到竟是主公所为。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济宁州,几位微醉的城守营的小头目,听到邻桌的议论,也被惊到了。

运河四大名镇之一的南阳镇,竟然有人造反了?

第九十一章 借刀杀人

也是张震高估了这古代信息的传播速度。

不像后世有什么消息,只要传到了网上,瞬间传播到全世界。

大明的声讯靠口口相传,那董长义残部渡过运河去投奔闯王,一路上竟未惊动官府,也是他们被张震一战给打怕了,怕再有折损,被闯王倍加看轻了,连个将军也混不上,那乐子就大了,一路昼伏夜出西行,劫掠也是干净利落,绝不留活口。

而往来的船家,一来是怕举报造反之事惹祸上身。

二来么,南阳还在张震手里,在大明未收回之前,谁也不敢得罪了这连贡船都劫了,在运河边上截漕造反的一方霸主。

能放任往来船舶已然让船家们在心中感恩戴德了,还举报?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也正是因为这两方的低调行事,以至于张震都造反两天了,大明竟未得知任何消息。

而这城守营的几位能适逢其会,也是偶然。

要说这城守营,也是大明朝中后期最奇葩的一支队伍。

这城守营既不属于大明卫所,也不属于藩王,更不归官府巡检司,还不是盗寇,又非反贼。

这却是济宁州的士绅自发组建的一支队伍,说是城守营,和守城也没一点关系。

准确来说,这是一支护烟队,类似于后世的护矿队,当然规模上可比那护矿队大多了,而队伍的出处,还要从济宁州的崛起说起。

有句话说的挺直白的,说是‘运河兴则济宁兴,运河衰则济宁衰。’随着大明放弃元朝海运为主的策略,转而大兴运河漕运,但凡运河一线的城镇,尽皆受益,而受益最大的,非济宁莫属。

不但河道总督衙门设在了济宁,每日停靠的船只,让这临河重镇每日都有十万两银子以上的流水。

虽然有句话叫穷文富武,这话在济宁城却是两样。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洪武三十一年间,济宁一州一共才出了一位进士。

随着运河的兴起,其后七十年足足出了十一位进士,此时已然超越了大明的平均值。

而后更夸张,在大明中后期的一百七十年间,足足出了五十三位进士,几乎每科会试都有人高中三甲,就是江南的科举世家,也为之侧目。

这得益于运河之外,那就是因为济宁的烟草了。

在整个大明朝,产出烟叶最多的就是济宁州了,每年产出足足售出二百多万两白银。

济宁州有这两大进项,本地士绅大肆兴办学堂,科举兴商之风大盛,而士绅也不同于其他地方士强或商壮,完全是士商一家,说白了就是士官商勾结。

正是里朝廷有人好办事,哪怕是崇祯下诏发布了华夏第一次禁烟令,又有小冰河残酷的自然环境,于济宁一地却无伤筋动骨的影响,反是在崇祯十一年,护烟队摇身一变,成了城守营。

当然了,名分是有了,人数却不能上报太多,不然可就有造反的嫌疑了,最终这城守营对外宣称只有三百人,是在流民作乱之时协助守城的。

因为济宁城这运河重镇的重要意义,哪怕知道这所谓的城守营的兵卒十倍于那三百之数,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这城守营的存在。

这灾荒连年的,不但是米涨价了,草能卖银子了,烟叶的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可是流浪至此的灾民可不管这烟叶能卖多少银子,对这些饿的脸绿的逃荒者来说,这烟叶就是上好的大馒头。

每日都有灾民偷抢还未收割的烟叶,这可都是银子啊!是以那冲突时有发生。

就今个,这几个小头目带人打退了几百人的哄抢,足足杀了十七人,因为有功,难得当家的赏了银子,得了一夜的休恬,能买醉冲晦气。

哥几个正趁着几分醉意争执去哪家青楼宿醉呢,谁也没想到这言语间,竟听到邻座传来南阳造反的消息。

再听,竟然谨言了!这怎么可以,几位头目对视一眼,豁然起身,‘唰唰’几声,刀出鞘,箭步过去将那一桌三人给围了,刀架在脖子上。

“大爷饶命!饶命啊!!”

原本么,三位行船的同乡,庆幸平安离了南阳这叛乱之地,到此喝酒压惊的,其中一位感叹般的随口一提造反之事,就被两位同乡或眼神或挥手制止,眼见并无人在意,以为就此揭过了,哪想邻桌突然暴起,转眼就被快刀架在了脖子上,动弹不得,惊慌之下不住的喊着救命。

“事关反贼,求饶就免了,识相的赶紧说了,免得大爷们将你等送进诏狱,到时想死都难!”

听闻这话,三人直以为碰上了微服出巡的锦衣卫,顿时吓得半死,又哪里能猜到这城守营的头目们根本不是官府中人,当下把自己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短暂的沉默,很快就有人感叹道:“那张震竟个反了,他那良种,就是当家的听说了,也直言价比黄金,哥几个,干一票?”

“你耳朵塞猪毛了?刚没听啊!人家有火枪,几千流民一击而溃!咱们兄弟杀退几百人都费那么大劲,去了岂不是送死?”

“这不是有济宁卫么?当家的与他们说得上话,他们也有火枪,都是火枪,还怕他张震?咱们城守营出些人手,和卫所合力一击,他们拿功劳,咱们拿粮食,大不了粮食多分他们一些就是了。”

“三儿说的有理,就是卫所拿了良种也不好出手,还不是要假借咱们之手卖出去?咱们又有报讯的功劳,分点良种还不成?价比黄金啊!”

“干了!掌柜的,为免走漏了风声,委屈你们跟着走一趟吧!识相点!别逼哥几个用强!”

掌柜的可是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城守营啊,能当上头目的不是士绅的亲族就是狠人,这几位名显是后者,自己可惹不起,心中虽然哀怨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却不敢造次,简单收拾下,带着小二关了酒馆,被半押送半挟持的带回了城守营。

第九十二章 横刀夺爱

就像张震意料不到自己造反怎的还未被大明发现一样,宋应星也未料到,自家主公竟能拿这格物之学救人。

宋应星的启蒙之书是《梦溪笔谈》,心中的榜样正是已故的徐文定公。

而随着自己深入自然之道,直至《天工开物》成书,越发的认定这格物之学万分有用,改善民生非它不可。

也是发售的遇冷,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这才发现,原来人们钻研《农政全书》,大多是奔着升迁,奔着科场去的,除了张国维之外,大多数人不过是想做下一个徐文定罢了,似自己这举人出身所著,哪怕比农政全书更全面深入,鲜有人看上一眼的。

心血蒙尘,这打击就大了,一直想要学以致用,可惜也就能在匠户和乡间老农那里说说,指点一二,能影响几个人,就是他自己也没谱。

他哪里想过,主公就是靠这船,靠这异常新奇的格物之法所造的宝船,竟一举救了几万疍户。

就是文定公,能把格物农学带进朝堂,虽努力,大明的改变却不大,哪像主公,一举救下这许多人,就是文定公也未做过这等大事。

这才是学以致用的极致啊!虽然有些剑走偏锋。

主公不但异常重视,还能巧加利用,宋应星忽然感觉,主公不但能将格物这等自然之道手工之术带进朝堂,必然也能广加利用。

可是这官场之外另设一处,虽是自己为主,这又是为何?宋应星是怎也想不明白。

一路上浮想翩翩患得患失,不知不觉的,宋应星就随着张震的脚步回了大院。

大院里早就闹腾非凡,大锅蒸煮,佃户们再加上归降的义军,几千人呢,帮工的妇人忙起来就像打仗一样,大呼小叫的,手上飞快忙活着。

一见这一大帮子人入院,为首的正是东家少爷,妇人们赶紧禁声,还小声或拉拽提醒旁人,生怕少爷不喜。

张震上前,笑问道:“各位大嫂都辛苦了,嗯,三婶,还有几锅?”

最近的那位本村的妇人慌忙回道:“回少爷的话,还两锅就差不多了。”

张震点点头,笑道:“今晚我有事和老杨他们说,有几位在南阳镇上呢,等人齐了就差不多了吧?”

“定不会误了东家少爷大事!”妇人说完回头道:“都听到了吧?!东家少爷有大事哩!手上都抓点紧!赶紧的!多添柴!起大火!”

向张震回话时还和声细语的一脸局促谨慎,转身就尽显泼辣,好在张震都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径直回屋。

张震坐下,向宋应星等人笑道:“都坐吧!”

前面的人闪开空子,李四壮扑通就跪下了,沉声道:“少爷,小的腿快,让小的去叫人吧?”

张震点头说道:“也好,你且听着,凡我说到的,你看谁不在场,你都叫来。”

李四壮听了精神一振,努力倾听,可不敢像上次那样,东家少爷问起,自己只能回个宋什么长什么星的了。

“宋应星,夏忠勇,张黄河,杨翰林,刘氏,方胜,方玉,李二牛,牛逢春,游二毛,周晴,工坊老苏,龙王庙的...”

张震想了想说道:“龙王庙的四位老师傅年纪大了,你去说一声就成,就说天晚了,明个以后都归宋先生管,宋先生自会告知他们,免得他们再跑一趟了。”

张震说着向宋应星问道:“先生总要有人打个下手应付俗事,打下手好说,找两个机灵的年幼的匠人就成,至于应付俗事,以后老夏黄河他们有需求也总不能都找先生吧?先生是从工匠里提拔呢?还是要个当过官的?”

“还有当过官的?”宋应星惊奇道。

张震点头道:“人叫宋玫,被俘之前是工部侍郎,正好在此地奉旨督建龙王庙,被我抓了,如今在老杨手底下使唤,你想要就划给你。”

三品侍郎?宋应星听后一愣,很快定神,认真听完思虑片刻道:“若是别的官儿,不要也罢,这工部侍郎么,起码的见识应该有,既然主公有意,杨老弟,恕我横刀夺爱了。”

杨翰林听了苦笑道:“先生说那里话?当初主公让这侍郎跟着我,翰林见都没见过几次这般大官,哪里敢管,幸好主公开导这才敢用,虽是如此,总有些别扭之意,先生能要过去那是再好不过,谢先生还来不及呢,可不算夺爱。”

杨翰林说的客气,实在是不客气不行啊。

虽然那宋玫被主公刚赐下时有些心虚,关键是这宋玫怕被张震找个由头除掉,那是听话的不得了,杨翰林使唤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尤其是一个三品侍郎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如老杨这举人都未高中的出身,走出去后面跟着个朝廷大员,说不痛快那是虚的,初时还有些心虚,跟了不一会之后,心中那叫一个满足。

也是张震方才沉吟着点卯一般的话,一个一个的名字念出来,宋应星是第一位,这个从他来后张震的重视,老杨就知道自己没得比,可是怎也想不到,他竟能排到夏忠勇的前面。

在夏忠勇面前,老杨那是没一点脾气的,这人能带着老婆跟着主公到此,那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

听到第三个是张黄河,杨翰林以为自己能排第五就不错了,毕竟有这么一大帮子佃户呢,还有那哑巴一样的疍族。

从来都是马上得天下,造反之初,历来是武力至上,这两帮人一帮子是有力气的,一帮子一看就是死士一样的存在,得主公重用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自己的名儿怎会是第四位,尤其是紧随自己后面的就是刘氏!

有刘氏这照顾主公饮食起居的妇人在后,饮食起居啊,这要是在里面加点料,那可是性命攸关,非至信的不可,杨翰林一下断定,这个排法肯定不是按主公的信任,那就是主公的看重了。

第四位啊!老杨感觉自己腰板一下直了。

心思电转,心神大定之后,老杨优哉游哉的听着后面的名单,再无疑虑。

宋应星客气的说成横刀夺爱,有他力压夏忠勇在前,加上自己能被主公这般看重,位列第四,老杨才不在乎一个赘在末尾的降官呢。

张震见两人谈笑间就完成了宋侍郎的交割,笑道:“既然先生要了,四壮你把那位宋侍郎也叫来吧。”

第九十三章 大国女相

张震沉吟片刻,笑道“暂时就这么多吧,对了,晴儿姑娘就在庄上,她让刘氏去唤来就成。”

张震说着,随手拿出一支筒式的袖珍型强光手电,嘱咐道“天黑路远,你拿这个照亮,速去速回,记得让他们带些人保护,免得被人袭杀了,自己也多加小心。”

说罢当着众人之面展示了使用之法,随手递给李四壮。

手电一亮,堂屋里瞬间亮堂,根本不是那几根蜡烛可比的,根本就是宝船上的一类光亮,虽然比那个逊色不少,关键便于携带啊。

见李四壮欢喜的去了,众人还有些艳羡,张震笑道“等人齐了,凡有资格来的,人手一个。”

“主公英明!”能得主公赏赐这等奇物,老杨喜形于色赞叹道。

有了张震许诺,谁都明白,这奇物不但是惊世奇珍,到了以后可就是御赐,能当传家宝的,加上等下就是南阳规格最高的议事,有资格留下,自然是心中踏实,众人吃起饭来也格外的香甜,哪怕仅仅是馒头咸菜。

张震也很快吃完,随后进了内室,转眼之后就到了工业园内。

手电需要张罗,不能光许诺不兑现,要兑现的还有那六女中的三个,初夜呢,要是自己一直不去,万一想不开也麻烦。

穿越了,当皇帝和当奴才最大的差别在于,无论任何事,没人敢刨根问底的追问,那是欺君之罪,是找死!

而当奴才呢,哪怕你是王爷首辅大将军皇后贵妃什么的,只要皇帝问起,解释不清就是死罪。

已经造反了,在外,张震再不需要向谁解释,但有些东西,比如承诺,必须要实现,比如规矩,也要制定,着人执行,还有工业基础,还要自己谋划,还有那开民智,教科书也要自己拿主意,这一切,都要在今晚定下。

人要是想不长远,那和程咬金当一天皇帝过一天年,十八天就结束一个皇朝有什么区别,早晚被大明一锅端了。

张震一个电话过去,等到驱车赶到,夏莹莹已经带着另外五女笑盈盈的等着了。

张震苦笑道“今晚我要在外开个会,算是第一次内阁会议,很重要,今晚会晚回来一些,也许就到了后半夜了。”

说着不好意思的向众女问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莹莹,你们能帮我劝劝吧?”

夏莹莹笑道“主人要是想正式一些,就推迟一天,今个还是飞雪如烟两位妹子侍寝,怕就怕那三位妹子心甘情愿的等了,要不莹莹先去问过?”

“我去问我去问。”林飞雪满脸喜色,说罢就跑。

“飞雪你回来!”夏莹莹娇嚷一声,林飞雪不甘心的折回。

夏莹莹笑道“让你这贪吃的小丫头去了,今晚铁定不能洞房了,对人家可不公平,还是如烟去吧。”

“贪吃?”张震随口一问,夏莹莹和柳如烟同时脸红低头,林飞雪娇嗔一声,揽着张震的胳膊,脑袋扎在张震怀里,也不敢让张震看。

张震一下明白了,笑了笑,不敢再问。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妾室,哪怕是飞雪如烟越长越逼近莹莹的姿色,侍寝更是各有千秋,深得张震宠爱,但这明面上可不能太偏心了让人心寒,尤其是第一晚。

张震也不好直面等待宠幸的三女,拿好东西,落荒而逃一般的离去,又回了望湖村大院。

时间上都不到二十分钟,堂屋内已经多了几个,张震随手将两样东西搁在桌上。

一个小布包,从顶出来的轮廓来看,里面定是那手电无疑。

另一个就有些奇怪了,竟是一个支架上两端固定的球,球上贴着纸,纸上有蜿蜒的曲线,看的人云里雾里的。

这球可是工坊的老苏他们做的,此时再见了,也是不明所以,安心坐在小木凳上,谨言慎行。

张震不开口,谁也不敢多问,后来进的,更觉气氛凝重,只敢小声招呼或彼此眼神示意,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屋内大多数时候只能听到小球在支架上的转动声,直到李四壮回来。

“主公,遵照主公吩咐,人全部传了一遍,南阳镇上的随后就到,唯独龙王庙那四位老工匠,四壮好说歹说他们是死活要来,俺回来路上见那灯笼人影,当是四位工匠无疑,此时怕是要进庄了。”

张震笑道“辛苦了,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吧。”

李四壮起身,就要将手电呈到桌上奉还主人,张震笑道“留着吧,今后归你了,人也不用走,刘氏给四壮张罗些吃的,在屋里吃就行。”

几个温热的馒头在手,李四壮就蹲在门口大口吃起,等他吃完,南阳和龙王庙的人都到齐了。

刘氏看看人,盘算一遍,向张震道“少爷,人齐了。”

张震点点头,笑道“今个把大家伙叫来,有些人应该猜到了,没错,这就是咱们第一次内阁朝会,不要惊讶,女的也能当官,也能入阁拜相,不管是咱们在这南阳一隅之地,还是将来得了天下!”

这话一说,哪怕是一部分人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如此正式的场合,也不禁惊愕。

而两位女子,刘氏还好,神色依旧淡然,本就有些拘谨的周晴可就不一样了,看上去俏脸微红,呼吸急促,完全是受宠若惊的模样,哪里还是那寻死觅活的风尘女子?

老杨稍稍惊愕片刻,大声赞叹道“主公英明!有那禁缠足可解女子之痛,又有这可出仕让女子也有升迁之道,这两班举措并行,天下女子谁不归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大事指日可待!翰林翘首以盼!”

张震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不过呐,女子一样能出仕,这丑话我可说在前面,什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只要能在我张震手底下为官,所得绝对不止如此!名利双收或封爵赐第或流芳百世,不难!!但那贪腐,以权谋私,权色勾连,这些我会视为动摇帝国根基,会以欺君叛国论处的!让他身败名裂不说,并且绝对不会手软!!!”



第九十四章 日不落帝国(上)

张震说的异常郑重,甚至到了最后已是声色俱厉,这也是他刻意为之。

想这古往今来,一旦贪腐成风,上行下效之下,再加上官商地主勾结,土地兼并之后民不聊生,但遇天灾,有多少盛极一时的朝代因此衰败,进而改朝换代。

官员贪腐,确实是朝代更替的一大主因,在张震看来,甚至远超过天灾和外敌!

但还从没一个朝代,敢把官员贪腐划为叛国罪,无他,因为儒家当道,官场只能是进士出身,三年一科,就算加上恩科,一年平均才百多人可以为官,根本没有太多人才可供选择。

而且就算查出贪腐,自古官官相护,上下疏通打点一下往往就不了了之,顶多是革职查办,丢官去职做个富家翁,鲜有抄家灭族的。

而一旦把贪腐和欺君叛国划上等号,利益还在那,但是付出的代价也许就是诛九族,一下严重的让人绝望,这下再想伸手,那可就要好好思量了。

贪腐么,本就是一个简单的犯罪成本问题,反贪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似后世的乾隆一般,明知道和珅是贪官,愣是养出贪腐了九亿两白银,一官的家资顶举国五十年税赋,这等千古第一贪官的,也是千古奇葩了。

张震不过是直接将这个犯罪成本,给他提升到极致。

“主公英明!”老夏高呼一声,从长凳上挺身而起,大步走到桌前,郑重拜倒。

他知张震自律,奇物层出不穷,但这官场用人,他就怕宝贝女婿随心随性,错失了大好局面。

他是驿卒出身,官场之事也有些耳闻,此时听了张震一番话,最欣喜的就是他了。

一官贪腐,祸及一方百姓,百官贪腐,天下危亡。

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苛刻了点,但这才是成大事者该说的话不是?

有了老夏打样,其他人不管有没有见地,见其他人先后起身,也知兹事体大,直如朝班一样依次拜倒。

张震道“为官或为兵将,皆不事生产,这俸禄何来?是为官者能想着法子造福一方,让百姓吃饱!吃好!并公正的惩恶除奸,矫正一方风气。”

“而为将者,咱们的火枪,能远距离杀伤,填弹又快,比大明的可厉害多了,又有望远镜,能料敌先机,个人勇武反在其次,若是贪腐,克扣军饷粮草,让兵士吃不饱,少拿或没银子拿,大家都无心为战,再有军械以次充好的,这两般双管齐下,我方优势将荡然无存,如何为战?怎能保家卫国?拿手下人的命去填么?”

“贪腐这等蛀虫硕鼠的行径,与欺君叛国无异!众位可是要牢记了!不论是官场亦或军中!严惩不贷!!!都记下了吧?记下就起来吧。”

“至死不忘!谢主公!”

“至死不忘!谢主公!”

看众人落座,张震笑问道“贪腐咱们说了,规矩先定下,再来说说地盘,大家若是想当官儿,不外乎管理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百姓,想当将军元帅的,开拓更大的疆土,好封功受爵,那么,谁知道大明,甚至这世间有多大么?”

杨翰林回道“主公,据翰林所知,当年郑公下西洋,曾到过天方麦加等地,应有数万里之遥,而泰西人利玛窦等人的到来,据说是绘制了坤舆万国图,可惜翰林从未得见,怕是数万里也不止。”

张震点点头,向宋应星问道“宋先生可曾见过那图?”

宋应星叹道“应星在京师应试时,多方告求,好歹见过一次,若真如那图上所载,这世间之广阔,的确不止数万里。”

张震点点头,将手边的地球仪往前一推,笑道“那就劳烦宋先生看看,此物与那坤舆万国图差别几何?”

宋应星说是多方求告,那也是兴趣使然,不然以他只是举人的身份,想见一次真是万难,此时听张震这么一说,瞬间惊喜,慌忙辨认,引得杨翰林也兴趣满满,有他两个为引,好奇之下,瞬间围了一大帮子人。

良久,宋应星肯定道“虽然差别不小,不过主公这球确实与那坤舆图相仿。”

张震坦然道“只是相仿?坤舆万国图许多地方应该是凭着猜测和古书绘制,根本无人到过,咱们这地球仪可比那坤舆图精准多了。”

地球仪可都是卫星绘制,就算是张震临摹的工业园里的,那也不是坤舆图可比的,张震说的也是实话。

“当真?!”宋应星惊骇道。

张震笑道“这事没必要骗你。”

来后一见是大场面,都不敢说话,游二毛早憋坏了,随口问道“主公,咱们南阳在上面吧?主公何不指出来,让小人长长见识。”

张震叹道“二毛你这要求有点高,这么跟你说吧,就是这南阳所属的鱼台县,在这上面不过是芝麻大的一个小点,咱们还是说鱼台吧。”

说着张震还真就拿出一粒芝麻来,往上面吐了点吐沫,找准位置,将芝麻粘在地球仪上,笑道“呐,这就是鱼台的所在了,也就这么大一点。”

说是芝麻大小,毕竟只是概念,张震真个拿出准备好的芝麻贴上去,有了对比,瞬间一目了然,众人无不惊呆了。

“鱼台就这么点儿?这大明得有多大啊?”众人看过,女声出言发问,正是周晴。

张震笑道“晴儿姑娘这问话,想必大家也想知道吧?大家伙看这条曲线,东面就是汪洋大海,而这大海的曲线与这条线之间的这一片,就是大明,这个点是京师,这个点是金陵陪都。”

“大明就这么点?”

“就这么点!”

张震的回答很是肯定,话锋一转叹息道“就这还没除去被后金和李闯等一方豪强占去的疆土,不然还要大打折扣。”

“可是,咱们不是站在地上吗?天圆地方才对,这大明怎地在个球上?”牛逢春纳闷的开口道。

张震笑道“天圆地方已经过时了,怎么说呢,有泰西人驾船,从这里出发,经过这里这里这里,又回到了泰西,自此有了实据铁证,证明咱们脚下的土地,确实是一个球体。”



第九十五章 日不落帝国(下)

“还有这样的事?漂洋过海再回到来时的地方?图啥啊?!逃荒也没这么个逃法。”牛逢春诧异的问道。

张震认真道“你这个说法可就大错特错了,要是没有这样的人冒险,这土豆玉米等物怎么可能传到大明?凭他们寥寥几人之力,惠及的何止千万百姓?此举想不留名青史都难!”

“土豆玉米是这么来的啊?主公教训的是,是俺老牛错的离谱!”牛逢春恍然大悟后,诚恳认错道。

张震笑道“这上面大片大片的比大明还要广阔的土地,上面多未开化,更不要说有个朝廷了。”

“想想大明有多少金银,多少土地,这些地方一样也不少!甚至有些比大明还要丰饶,有的是金银矿山各种良种,咱们已经错过了发现新大陆,受限于海船太小动力欠奉,远航艰难,这泰西人也未扎根呢,咱们比泰西人差的不远。”

“所差的的,只是击败大明与后金李闯各方,仅此而已!”

杨翰林精神猛然一振,两眼颇有深意的看了宋应星一眼,赞叹道“若是造出如主公所说的百丈大船,咱们再不受船体限制,汪洋大海狂风巨浪如履平地,大军所向,这天下大片大片的土地尽归我华夏,我朝疆域,必然大之极唉!能促成此事的,实为万世首功!主公,宋先生,请受翰林一拜!”

想明白这许多,杨翰林终于明白主公为何这般看重宋应星了,心中再无芥蒂,心悦诚服的一辑到底。

张震含笑不语,宋应星可就有些慌了,万世首功?这个名头可就太大了,慌忙起身扶道“翰林老弟你可捧杀应星了,可当不得如此大礼!”

张震笑道“日后若是能拿下日不落帝国的名头,老杨这话还真不算捧杀。”

宋应星一愣,这越说越大,主公都开口了,就差坐实了,他可不敢再接话了。

“日不落帝国?”

除了老夏两口子听张震说过一次,其他人还真没这个概念,不过听着名字就让人浮想翩翩,在场好几位同时脱口问道。

张震笑道“嗯,日不落帝国!还是我给大家演示下吧,四壮,蜡烛你拿着,身子蹲下!”

张震一手拿着地球仪,另一手指指蜡烛解释道“咱们把这个蜡烛比作太阳,咱们这个地球围着太阳转,大家伙看看这光影,这一天就是一圈,到这是早晨,到这是傍晚,很明白吧?”

“大明之大,每天还都有日出日落,要想日不落,办法只有一个!”

方玉发狠道“夺取更多的土地!只要被日头照亮的地方,就有我华夏的土地就成!”

方玉难得有长篇大论,张震笑道“石头说的没错!只要有日头照亮的地方,就有我华夏的土地,如此一来,我华夏才称得上日不落帝国!而这一切,要靠宋先生带着工匠们造出大船在内的一应事物!要征调无数兵将们去征服!要培养出许许多多的官吏去治理!更要靠寻常百姓生产出一切用度供给前面三者!这四般,缺一不可!我希望大家能相辅相成,是一个滚雪球不断壮大的状态,将这一片又一片的土地纳入咱们华夏的版图!而不是互相掣肘,倾轧不前的走那历朝旧路!偏安在这所谓的九州大地这一隅之地。”

张震说着在地球仪上不断的指着,而在场的人们也听得心驰神往。

这一片片比大明还要广阔的土地,要是征服了,归入华夏,这是多大的功绩啊?!绝对是千古奇功!

从古至今,限于君王的胆识见识,再没有比跟着主公更能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了。

见众人心潮澎湃,张震心中满意。

这些人跟着自己,大半都是苦力出身,跟着自己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能吃饱饭罢了。

让这些人吃饱饭简单,关键是张震可不想当个地主富甲一方,他可是要争霸天下的,绝不可能只养吃饭的。

用东家的身份,也许能搞的像模像样,但是有没有一战之力,会不会用心,根本就是未知之数,远不如这样说开了,描绘个宏伟宏图,造反之初这最关键的时刻,最要紧的就是必胜的信念,不说雄心壮志,哪怕是先把野心勾起来,也要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

赶鸭子上架,怎如给他们插上另一双翅膀,让他们脱胎换骨,自己飞上去?甚至其中有能耐的,可以天高任鸟飞。

待众人自憧憬中回醒,张震笑道“这日不落帝国的名头,也要咱们先拿下眼前这大明才是,今个都忙活了一天,也等了明军一天,战事上,嗯,这南阳是不可能放弃的,其他的,各位有什么看法,不妨说说。”

张震也不奢望这些人能想出战壕碉堡棱堡什么的,只要能知道找一些有利的条件去保卫己方就成。

不求惊人的有用,只要能打开个思路彼此启发也不错。

简单的说,就是让这些苦力出身的汉子们有个战斗意识。

众人面面相窥,都怕开口失言,在主公面前出丑,老夏见此,无奈开口道“那百户所的木栅栏就不错,咱们的火枪打的远,有那栅栏在,大占便宜,能不伤一人的拿下百户所,火枪是首功,那栅栏也功不可没。”

张震点头笑道“老夏说的没错,能不流血的拿下,那栅栏确实是咱们占了便宜。”

短暂的沉默,张震笑道“都不敢说啊,我就说说这战争的本质吧,说白了,就是两方面,保全己方,打击敌方!”

“不管是保全己方还是打击敌方,不外乎就是扬长避短,利用更好的武器装备,或有利的地形,或兵卒的一技之长,任何有利于自己一方的,都可以拿来利用,利用一切有利的,让战场成为敌人的埋尸之地。”

方胜听后凝神问道“主公,有时船难靠岸,只一根长竹竿,兄弟们都能扛着麻袋在上飞奔,这算不算一利?”

张震笑道“当然算!要是都有这本事,有上一条小河沟,对敌人来说也许就是天堑,年前出河工,不是怕惹人非议提前惹上大明,早就挖一条护村海壕沟了,咱们出去征战,家人安全了你们也安心不是?等麦收之后就可以开挖了。”



第九十六章 存在即威慑

和后世那打打工就能轻易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不同,身在这古代,还是灾荒之年,张震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生存。

就如那店小二,后世那饭店的服务员甚至推个小车上菜,端一个盘子甚至都能把汤给撒到客人身上,而此时的店小二呢,双手双臂端着八个盘子飞奔,汤水不带洒的。

生计艰难,生活所迫,撒了一盘也许就是失去生计,就此一家人挨饿,进而去逃荒,甚至绝户,绝对的用心,造就了八臂哪吒一般的店小二,这端盘子的本事,可是后世那些荧幕上的群演绝对做不到的,就算是专业的服务员,又有几人可比这寻常的小二哥?

踩着竹竿扛麻袋,张震也见识过两次,当时看着苦力们举重若轻闲庭信步的样子,给了张震莫名的震撼,前去草市应诺,除了同情和造反的需要,也有对汉子们的推崇。

张震接着笑道“不光是这个,就如上困龙滩时,有疍户能听见几十丈外的鼾声,这也是本事,还有张黄河,能独自一人在黄河上游过来回,这些起眼或不起眼的本事,有些时候就能救命,甚至救很多人的命。”

限于工业园里的人数,哪怕是张震回去有时也上后膛枪生产线上干一会,毕竟还有别的东西要造,比如飞机,造出来瞬间就有了绝对的制空权。

在这火枪都没普及的时代,防空这个概念,百分百也只有张震知道,更不要说有针对性的手段了。

只要造出来,不管是对地面目标的定点打击,还是突袭军营,追击敌军,试问这世上谁能防得住?就算是来去如风的后金铁骑,再快还能跑得过飞机?那都是打不还手的靶子。

当然了,就算是二战时的战斗机,张震也不奢望,毕竟不是一样的对手,一开始只要能飞起来,能扔炸弹能用机枪进行火力压制就足够了,如同后世的航母核武,存在即是威慑,战机主宰战场甚至是空军单兵种远程战场作战,那等以后再慢慢完善,升级就是了。

而在后膛枪大规模普及和飞机坦克出世之前,那只能靠南阳现有的力量,去面对大明的反击。

张震嘱咐道“这事儿戏不得,各自都去问下,群策群力,计议下可行性,合计好了明个或后日尽快施行,可不要当鸣狗盗给小窥了。”

张震说的郑重,实在是南阳这地方小,方圆也就十里左右,就算加上满仓岛也没有战略纵深可言,只要开战,大明就能直面自家的大本营了。

让手下人尽心布置,一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杀敌一千自损八个那也是损失不是?

最主要的还是让手下人和他们的家眷亲属们安心,谁让此时的大明还是正统,实力也最强大呢。

镜子和麦子,让自己名声在外,可这名声毕竟不是闯王那般杀出来的,又有闯王大军祸乱紧邻的河南道,就算是自己截槽,,大明又能拿出多少兵将来?大明将官轻敌的可能性更大,若是来抢功的卫所,贪心之下兵贵神速,怕是兵力上万都难。

只要不是倾国之力,打就是了。

沉吟片刻,张震正色道“咱们随时可能和大明交战,大明兵将毕竟是正规军,周边卫所的几位将领也是名声在外,为免伤亡务必要操练过才好上战场!这天有不测风云,麦场里也耽误不得,这两般再加上麦场龙王庙南阳几处都需防卫,征询之事,最好是明早用餐时就定下,其他的,只能靠老弱妇孺去补充,让她们自由发挥了。”

就如那地道战地雷战,那可都是群众的智慧,甚至那网上看了一乐的国外的煤气罐迫击炮,别看造型古怪,胜在威力奇大,就算准头不行,谁让它杀伤力惊人呢,准头不行威力来补,在战场上一样能立下奇功,有时候因地制宜和就地取材,反而能收到奇效。

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南阳百户所,甭管是当时参战的亦或事后听说的,在场之人除了宋应星这新来的,对张震都有着莫名的信心,若不是张震说的郑重,众人就没几人想着防御工事的事儿,此时主公吩咐,一下上了心,各自或出声或点头应下。

‘咚咚咚’,张震手指在桌上叩击几下,沉吟道“周边几处卫所,谁来打咱们,咱们就回击,这卫所的粮草和军火肯定要带回来,也不知会有几何?嗯,俘虏可以出力,宋先生明早去龙王庙也让民夫们准备下,一旦起了战事,随时随军出征。”

张震说的胸有成竹,以这一隅之地去反击卫所,那可是大明卫所,宋应星听了惊愕片刻,见周围众人皆是理所当然的样子,虽疑惑却也更加心安,应道“遵命,主公!”

张震点点头,笑道“于战,暂时就说这么多,许多细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等明个操练时再议,咱们再说这教书育人之事。”

闻听此言,周晴精神一振,张震许诺的换个活法,此时终于来了。

“切”张震想及后世,叹然嗤笑,却是想及那德智体美劳,不少学子老师家长只剩一个智字当头,只要成绩好分数高,什么德体美劳,根本不重要,报考那所谓的兴趣班,也不过是为了从孩子身上赚钱,为了说起自己孩子时会啥会啥成绩多好的虚荣心,为了加分,为了将来孩子能赚钱,赚大钱,有几个是孩子喜欢的?是为了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性格扭曲高分低能的巨婴有多少?学而无用,补习班上了不少,却连基本的洗衣服这样的生存技能都不会的又有多少?更有甚者,连袜子都不会洗,带了六百双袜子去上大学,穿一次就扔掉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偏偏这样的男孩更讨女生喜欢,因为人家有钱,令人无奈的理由,却又现实无比。

张震莫名其妙的一笑,众人不明所以,片刻后,只听张震道“教育之事,是开百姓民智,是为国筛选人才之处,乃是国之根本,唯公平二字!第一当不论男女性别,第二当不论出身高低贵贱,第三为人师者自有国家俸禄奉养,不得以此敛财,第四,不论是诸位子女亲友或是张震将来的子嗣,任何人不得走后门扰乱教育秩序,有违者,永世不得录用,五族之内有为官者,酌情降其品级,若是皇族,剥去继承资格,严重者驱出皇家。”



第九十七章 食为天

有前面的女子可以出仕为官打底,张震说的这第一条,众人并不惊讶,官都可以当了,不求学识字也说不过去。

第二条么,当世的书院也是寒门学子居多,求学本就是出人头地的门路,贵贱之分虽是难免,毕竟皆有望高中之后鱼跃龙门,贫贱出身虽求学艰难,出身差距却不至让人绝望。

第三条就让人惊诧了,教书育人为人师的教书先生由国家奉养?这是要吃朝廷俸禄?与官吏等同?这是要让山野先生也有国子监的待遇?

至于第四条,听来更是石破天惊一般,皇子要与平民一同求学?但有舞弊更是剥去继承大统的资格,甚至驱出皇家?

虽说那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人人皆知,关键是那太子小王爷的,有望登顶九五的龙子龙孙,谁敢治?谁能治?

刑不上大夫,更不要说皇族了,对官员的刑罚都很模糊,全看皇帝心意,更不要说皇族了,基本就是防着争皇位设置的,其他有也是形同虚设,空白的居多,成年之前和分封之后只要不谋逆,胡乱折腾的多了去了。

这是要坐实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古话?公平至此,谁还敢在科场舞弊?

走后门?家里再有能耐能比得过皇家?更莫说五族之内有为官的酌情降品级了。

官场升迁最是艰难,能中秀才举人都是祖坟冒青烟了,更莫说有幸出仕为官了,那是烧多少高香也未必能换来的。

若是因为一个八字没一撇的无能子孙,受之牵连,让近亲至亲高官都降品丢官毁了升迁之路,拉到祖坟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而皇子与平民一同求学,也让周晴心中雀跃,皇子也会在华夏帝国学院求学么?这意思是,小女子也有望成为帝师?虽无太傅之名,却有师生之实,能被未来皇帝尊称一声先生!

至于刘氏,则再次憧憬起了外孙来。

在张震看来,后世十几亿人的大国,最有名的两座学府始终进不去世界排名前百,和大学录取的不公不无关系,试卷的不同和地域的录取分差这两样,有些省份不但地狱级难度,同样的名校,录取分数还动辄要比两都高一两百分,在一分挤死多少人的独木桥上,这要抹杀多少人才的名校梦想?

这还只是录取,入校后呢?

当许多东西可以靠地域碾压,可以靠关系解决,论文都能抄袭造假代写,学术反而成为最次要的,提升国际排名不就是痴心妄想?能不掉,已经是自投罗网的来自全国的尖子生们足够聪明的功劳了。

前世那高考时的无奈,今世有了改变的能力,张震愿意用铁腕手段改变,并且绝不手软!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亲闺女!

张震平静却透着坚决的话语,让这公平二字,牢牢印在了在场之人的心底,直至老死战死,更无一个敢触犯这条禁忌。

“至于师资力量”张震向刘氏道“暂时以刘氏为主,晴儿姑娘,宋先生,老杨你等三人辅助,可张榜招收读过书的百姓或匠人,男女先生的比例,你们自行拿捏,在我看来,入门教育和基础教育还是女先生越多越好,一来女子更有耐心和亲和力,二来这战场上还是男人的天下,田间也是最重要的劳力,等到了高等,会趋于平衡,成五五之数。”

“那个”周晴出声,见众人望来,俏脸一红,低头扭捏片刻,努力抬头小声问道“主公,晴儿想问下,这入门和基础有何差别?”

“差别么?”张震笑道“入门,对应六岁以下的孩子,还是以带他们玩为主,能唱唱儿歌,吟吟简单的古诗,给孩子们讲讲故事,甚至带他们跳舞都成,主要是集中起来不能乱跑,眷眷孩子性。”

“这也太儿戏了。”周晴听得简单,一下目瞪口呆,随口道,说罢自觉失言,慌忙小手掩口,生怕说出更不该说的话来。

这一下正好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这简直是儿戏,好吧,就是儿戏!

“确实是儿戏!”张震肯定道“不过呢,此举还是有好处的,一来么,是孩子们有了更多的玩伴,二来么,诸位想想,如果一位女先生能带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的孩子,这些孩子在白天就不再需要父母的照料,这能解放多少劳力?就是初为娘亲的,也能下地或入工坊补贴家用,虽然母子等亲情上有折损,这灾荒之年,还有什么能让孩子吃饱吃好更重要的?非得一个个饿的皮包骨头甚至饿死才好?”

张震说的正是人口红利的概念,事实上后世的幼儿园和小学,对人口红利的贡献绝对功不可没。

“额”

“啊!!!”

有人惊呼出声,有人目瞪口呆,反正是想明白其中关窍之后无不惊叹。

在这灾荒之年,若非是跟了张震,不要说吃饱了,每日稀粥那都是有个活计,肯出死力气还谨小慎微不出错的,能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硬食,那都是祖上有些家底,灾荒来了也没败家的。

绝大多数人,都是逃荒,落草,造反,易子相食,冻饿至死。

想找个活计,那是万分艰难,当初跟了张震成为佃户的,那都是有胆识的,成为佃户的当日,哪怕是李二牛带着银子粮食这两般回家,都没免去一顿臭骂呢,这活计的重要性就可想而知,不是熟人没点关系,愿意出力气,愿意拿命并且不求工钱只求一口吃食吊命的有的是,想找活基本免谈。

此时听张震的意思,这是还要广招人手?

众人表情各异,半晌也无人发表看法,张震苦笑道“咱们毕竟是造反了,也算是一隅小国小朝廷了,只有发动所有的力量,才能在强大的大明笼罩下发展壮大,这点应该没错吧?”

“民以食为天!此举必然有效!定能解救万千黎民,又有良种在前,这两般双管齐下定收奇效,待这灾荒过后,我主必是千古第一仁君!得万世无有之丰饶盛世!翰林何幸,能追随左右!翰林谢过老天爷!拜谢我主!”

老杨说的热泪盈眶,说到最后,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有他带头,周围人也都磕头,弄得张震都有些汗颜,这是后世的经验,幼儿园的模式,不过是地盘小人手少时的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本该是国富民强之后才该实行的啊。



第九十八章 礼教大防害死人

看这一屋子人的振奋模样,张震明白,怕是自己设想的空白过渡期都不需要了,如此也不错。

入门教育被轻易接受,张震深感欣慰,笑道“大家伙都起来吧。”

待众人或落座或站好,张震笑道“关于这入门教育,反正就是集中起来,让孩子们开心就好,嗯,也不能饿着,每日晌午管饭一顿。”

主公说管饭,那是从不打折扣的,正所谓日久见人心,除了宋应星觉得诧异,其他人更无半点怀疑。

张震环顾一眼,点头道“时间紧迫,若是大伙对这入门教育没异议,咱们就接着说基础教育?”

周晴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公,这看孩子晴儿失言!是这吟诗讲故事,也不需要太高才学,主公可有中意的人选?咱们也好有个靶向,依着葫芦画瓢的,好去张榜募贤。”

“晴儿姑娘是怕我将这看孩子的活给你?”张震大笑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放心,我怎会让才高绝艳的晴儿姑娘看孩子呢。”

张震可没忘了给张黄河创造机会的事,况且手下也没多少可用之人,最主要的还是,总要给天下的女子们树立个榜样。

榜样的力量可是无穷的。

人们看到别人成功的时候,总有种对方运气好的错觉,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也能成功,甚至更出色。

就周晴来说,青楼出身,这般出身若是能当先生,甚至当官,这就是谈资,搁在后世就是爆炸性的头条热点。

凭这出身天下名扬桃李满天下,甚至学生里面不乏重臣将军,不要说良善人家的大家闺秀了,就是寻常村妇也会鄙夷,很多人会自然而然的觉得,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若是适逢其会,彼可取而代之!

谁让此时是男人的天下呢?

哪怕是碰运气也好,或是不服气也罢,就算带着功利心,只要能让更多的女子抛头露面教书育人,有助于开民智和教育大业,让男尊女卑成为历史,张震是很愿意捧起周晴的。

“看看眼前。”张震手指徐徐指了一圈,肯定的说道“这都是日后的开国将军,治世宰相,但此时呢,除了宋先生和老杨,半数都是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若是日后我有手书,还要别人过目不成?就因为识不识字这点小事,泄露了机密,误了大事,谁敢担当?”

张震这一问,众人多半想到的就是那欺君之罪,不少人一个哆嗦。

谁都自认自己忠心耿耿,若是因这点小事罪犯欺君,那还真不值得!

李二牛苦着脸说道“听主公这么一说,俺就想到那戏文里的欺君之罪,晴儿姑娘莫怕,咱们南阳谁不知晴儿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俺二牛愿当姑娘的学生!俺可不想因不识字犯那欺君之罪。”

“二毛也愿奉晴儿姑娘为先生,任凭先生教诲!”在主公面前,游二毛可不敢插话,此时二牛都带头了,认真的开口,同时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还有俺!”

“俺也想读书,小时候家里穷,上不起学堂,长大点又兵荒马乱的,以至于连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有晴儿姑娘教导,早晚能上祖坟前告慰俺历代祖宗。”

“”

有二牛无意的带头,众汉子争先恐后的告求,甚至上升到为家族争光能告祭祖先的程度,如此追捧,让周晴一下子眼含泪花,见汉子们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周晴深吸口气,盈盈下拜道“小女子谢主公再造之恩,周晴永世不敢忘!”

张震笑道“无需谢我,实不相瞒,教好他们还在其次,姑娘于我还有大用,说不得要我张震谢你才对,这点日后自见分晓。”

张震如此重视,周晴心中百味陈杂,又行一礼,这才起身回座。

“基础教育方面,这识字肯定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也不能懈怠!”张震说着向张黄河问道“黄河,当日你横渡黄河,可有感想?”

张黄河在此等正式场合,还是有些拘谨,更不要说周晴在侧了,方才众人向周晴求告教学,他也只是附和一声,再不敢多言,此时听主公点名,本能的回道“九死一生!若非惦记家中老母无人奉养,九成是葬身鱼腹了”

被张震提及往事,张黄河不免想起自家可怜的娘亲,一下神色黯然,眼泪婆娑落下。

张震颇有深意的看周晴一眼,见她满是错愕惊奇神色,肯定道“黄河天堑,你能孤身横渡,并因此救下一村百姓,就你这体格都要九死一生,若是河南道战事吃紧,大明和闯王这两方有一方狗急跳墙,挥军掘了黄河大堤,你觉着我们南阳能否幸免?”

掘黄河??!!!

这话一说,一屋子的人一个个面如土色。

鬼一般的静谧,良久,宋应星叹道“水淹七军,不无可能啊!若是真个被他两家行了这天谴恶事,黄河改道,夺淮入海,依着南阳地势,大水泛滥无疑,这天下,还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呢”

张震点点头,含恨说道“在咱们没夺取天下之前,这点不可不防,是以这基础教育,也要将必要的生存急救手段纳入其中,让老百姓能自救互救,水火无情啊!尤其是女子,这礼教大防,九成的女子都是旱鸭子,但有水患,死伤最惨重的就是女人孩子。”

后世网络发达,各种视频都有曝光,其中就有那女孩因走路看手机,不慎掉水里淹死的视频,离岸只有短短的一米之遥,上下沉浮一分钟,是那般无助,无力。

还有那父女争吵,女孩跳河轻生,亲生父亲去救,只因女孩不会游泳,惊慌之下胡乱挣扎,救下女儿自己却淹死。

有多少可以避免的悲剧,只是因为不会游泳而发生。

这样的事屡次发生,家长和教育上的缺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黄河此时还没有如后世那般被奉为母亲河,水患在当世时有发生,张震拿黄河来说事,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就连刘氏和周晴这两个旱鸭子,也觉得自己一定要学会扒水(游泳),学会之后还要教授给更多的女人。



第九十九章 炮火当璀璨

在场之人能跟着张震,原因不一而足。

有欠张震助力报仇大恩的,有半主半婿关系复杂的,有生无可恋被张震所救的,有落魄半世知遇之恩的,更多的还是那为了一口饭吃,为了家人活计跟着张震。

不管如何,大多数都是穷苦出身,身在乱世,久经饥荒战乱之苦,最知天灾的厉害。

张震一言点明,众人一下想到那最坏的可能,剩下的也不需张震多言,杨翰林和众汉子们就补充完了。

“男的自不需讲,大多数洗澡摸鱼不在话下,要说这会水的女先生,村上的何寡妇,宝山家,冬生家,在天热俺老杨当差晚归之时,可是没少见她三个做伴,下湖解暑回来,她三个水性应是不错,明个晴儿姑娘可上门问问。”

“在镇上也不少,有”

一镇方圆不过十里,相比广阔无比的大明,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平时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没有不透风的墙,甭管是道听途说还是眼见为实,男人么,对女人的特异行为,总是格外关注,记性也更好,这一说开了,各自补充,足足列出几十位来,着实让人惊喜。

也不需张震吩咐,别人说时,老杨奋笔疾书,一张详细到村巷的大名单已然拟好。

待到在别人再想不出其他人物,老杨吹干墨迹,感叹着将这名单交出,本是想交给周晴,递到一半,转而还是递给了身在张震身侧的刘氏。

毕竟周晴出身欠佳,若是贸然上门,那影响可不太好,而刘氏身为张震女管家,在这南阳可是老少皆知,不认识她的都算孤陋寡闻,平时这一方百姓见了,巴结还来不及呢,行事自然方便的多,由她上门,这名单上的妇人们,不说手到擒来,起码也有三分薄面。

名单在手,这事算是定下了,只等明个天亮,按名单上门。

“水火无情,这水患只要人人会水,其危害就降低了一半,只要人活着,像家业庄稼什么的财产损失根本不算什么。”张震叹道“至于火么,这个等开学之后,咱们再一起琢磨。”

此时还没有那电火油火甚至易燃易爆高腐高毒等普通老百姓闻所未闻的东西,冒然去救,也许就是送死。

当世也就是单纯的草木火灾,顶天了不过是爆竹爆炸,救火也相对更有针对性。

说来也是挺无奈的,张震第一次用灭火器,还是进厂打工以后,厂里申报iso9000,不然他也不知道那灭火器上还有安全销要拔,也是头一次知道泡沫灭火器和干粉灭火器分别适合救什么火,应该喷哪里。

“如今宋先生来了,教材肯定要改动不少,我还要和先生再商讨一番,才好定版,关于教育,今晚就先说这些。”张震向着宋应星含笑道“宋先生,今晚你可是重头戏,不知先生对当下手工业有何见解?”

宋应星闻言为之一振,这是要考校自己了。

自徐文定公逝去,在《天工开物》成书之初,宋应星自认在手工业上的见解,再无人可与自己比肩。

哪怕是售书遇冷,对他打击甚大,那也是官位所限。

也是限于官职,文定公肯定见识过许多大明机密之物,这点是没得比的。

就算比不上文定公,单说这著作之书,《天工开物》确实比《农政全书》更全面,更有条理,尤其是手工业和冶金这两方面。

文无第一,那也只是昨个之前,亲眼见识了麦子的产量,再亲手驾过那宝船,在张震面前,他那份仅存的当世第一的傲气,瞬间荡然无存。

思量片刻,心思百转,宋应星叹道“今日所见,皆是宋应星在梦里也不敢想的东西,可不敢在主公面前献丑。”

张震笑道“张震对先生的许诺是真,若不是真心推崇,焉能如此?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彼此印证进展才快,先生以为呢?”

张震说的实诚,事实也是如此,若不是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张震自认也不过是普通的技术工人,自己的优势,套用牛顿大神的话,就是站在了无数巨人的肩上。

而眼前这宋应星,可是历史上最有名的科学家之一,在西方工业革命之前,能与其比肩的少之又少,哪怕他因为清廷的原因,直到民国中期才被华夏人知晓。

张震无法想象,当初那位知道了《天工开物》存在的民国人物,探求之下发现这本神作被翻译成几十种语言,唯独华夏没有存本传世,当时是怎样的表情。

张震也无法想象,将日译本的《天工开物》翻译成汉字版带回国内,那位翻译家当时是带着怎样的心情。

宋应星整理下思路,认真回道“回主公,想那赵宋两朝,硬生生拖死了辽金两国,其所赖的,可不是那传唱至今的宋词,宋应星以为,其一是海船大兴,其二是赵宋兴商贾,虽军弱,好在民富,哪怕没了岳飞那等名将,就算屡战屡败,要人有人,钱粮不缺,也能重整旗鼓,只是苦了百姓。”

“若不兴商,这手工业实在捉襟见肘,就是有万般设想,不过是空中楼阁!”

“刨除这兴商,单以手工业而论,最大困境却是两般,一为冶炼之法,二为加工之法,而这两般,又有两般困境,一是朝廷一锤定音匠户低贱,但有差错,动扎就是杀头大罪,为求稳妥,少有大胆尝试,如此一来创举也难,二是这匠户偏偏还传子不传女,传媳不传婿,但有天灾亦或急症,绝世手艺就此失传,根据那《梦溪笔谈》推论,大明当世这手工之术,甚至有不少还不如两宋之时!可惜!可叹!”

一旁坐在角落的四位老工匠,听宋应星谈古论今说手工,四个皆羞愧无比,其中一位忍不住出声叹道“宋先生这翻话,倒是与主公日前所言不谋而合,真是羞煞我等了,若非侥幸被主公所俘,开了眼界涨了见识,说不得日后也是敝帚自珍,行那传子不传女之事。”

张震笑道“如今乱世,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工坊里也不例外!不论战场亦或田间,只要诸位集思广益,造出有用的物件,让百姓有余粮余钱,让战场炮火璀璨,留名青史的机会有的是,文人官将独美青史的时代,过去了。”



第一百章 飞蛾扑火

宋应星和四位工匠,再加上工坊老苏,可以说这六位已经是处在当世手工业巅峰或接近巅峰的人物了,就算是老苏稍差点,吃喝也早已不愁。

尤其是宋应星,若是他中了进士入了仕途,影响力八成是要超过徐光启,进而解了张国维一人南北奔走独木难支的局面,也许这大明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张震不吝封赏,名望官位许下了,这东西自然也不能少,尤其宋应星已经看了几次包裹,脸上虽无急切之色,怕是早已心如猫抓了吧。

张震解开包袱笑道“这手电一人一个。”说着当先拿出一个递给宋应星。

御赐啊,其他人听后,或急或慢全起身围了过来,转眼就人手一个,欢喜而又惊奇的把玩起来,一时间这堂屋里光芒大亮,一闪一闪的分外晃眼。

这强光手电,基本上有五种光亮,强光,中光,弱光,闪光,sos求救信号光。

那闪光和信号光闪的,众人还不知深浅,好几次都对着张震的眼睛,照的张震眼晕不已。

张震头疼道“东西是你们的了,除了宋先生手里的,其他的都关了,各回各家之后再研究,晃眼啊。”

此时张震的话,不吝于金口玉言,众人闻言,慌忙关掉自己的手电,屋子里总算恢复了正常。

冲锋舟上那俩大灯,宋应星虽然好奇,毕竟有那两丈的船身在,无法理解也属常事,肯定有机巧,而这手电就另类了。

只三寸长的小玩意,又无火焰,怎会如此光亮,宋应星想不明白,也无暇去深思,急切道“主公,恕宋应星见识浅薄,实在不明白这亮光何来,还请主公解惑。”

宋应星这一问,还真把张震给问住了,干电池的基本构造张震懂,小时候甚至将那废旧电池剥了,拿里面的黑碳棒写字,把家里老房子的砖墙鬼画符一般的乱涂,还被老妈打过一顿狠的。

关键此时这强光手电里基本都是锂电池,这锂电池和干电池的构造有什么差别,张震还真不知道。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了,小时候的求知和好奇,被成长中的拿来主义取代,一切都可以不求甚解了。

张震笑道“想知道?打开看看不就明白了,老夏,你给照着。”

有老夏照亮,宋应星迅速关掉手电,仔细看了看结构,轻轻拔了下,愣是没拔动。

当世螺纹这种结构还没普及呢,张震出声指点道“是拧下来的。”

相信不久之后这就是御赐之物,主公随口一说,这宋先生竟然当真了,这下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喘,气氛分外的凝重。

众目睽睽之下,宋应星双手颤抖着拧开了手电上的螺纹。

将手电尾部轻轻放在桌上,见里面的东西似乎是活动的,单手一歪,电池滑落在另一只手上。

张震解释道“这个叫电池,手电能发亮,全靠它提供电力,怎么说呢,和天上的闪电差不多吧。”

“雷公电母的闪电?!原来里面住着位小雷公,怪不得这么亮堂。”

二毛这话一说,让张震哭笑不得,偏偏还有好几声恍然大悟的附和声。

“哦!这样啊!”

“原来如此!雷公啊,难怪!”

张震笑道“不管是雷公也好,其他的也罢,电这个东西,用处可就大了,自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了它之后,这世道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咱就从生产上来说,今年麦收并无风雨,若是有灾呢?黑灯瞎火的,抢收无异痴人说梦。”

“还有那蝗灾,飞蛾扑火的道理大家都懂,有这等亮光,那蝗虫会不会循着亮光自投罗网?”

游二毛嘟囔道“这手电又不烫手,蝗虫撞上来也烧不死啊”

张震恨铁不成钢的气道“二毛啊,亏你的地守着偌大的独山湖,河工也一次没落下,这水渠都白挖了啊?这力气都白出了?咱们就不能吊在水面上?淹死不是死啊?”

张震一连几问,众人听的那是神游物外,畅想连连,除了旱涝之外,瘟疫和蝗灾也是人们谈之色变的话题,听主公这么一说,这自古就最是无解的蝗灾,似乎有解了。

张震这翻话虽不是声色俱厉,游二毛听来却如春雷炸响一般,自己力气都白出了?亦或是眼瞎了?又被猪油蒙了心?那么大的独山湖呢,二毛你咋就不多想想呢?

扑通一声,带着悔恨,游二毛跪地道“二毛又蠢又笨!不能给主公分忧也就罢了,还说这等蠢话给主公添堵!请主公责罚!!”

“哎!”张震叹了口气,起身过去将游二毛搀扶起来,叹道“这只是见识问题,罚你做什么?你也不需多想,等咱们的学院建好了,你上个几年学,到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游二毛羞愧的点点头,八仙桌上的宋应星和周晴却都坐蜡了,主公这是要让学生的见识提高成啥样?关键是身为老师的都不懂啊!

张震坐回主位,正色道“科学技术是这个世上最严谨的东西,有些时候可以举一反三产生质变,甚至神奇的效果,但这是建立在实实在在而又庞大无比的基础科学基本技术上的,比如这飞蛾扑火,没有电,这飞蛾扑火仅靠烛光柴火也不可能实现,而这电是怎么来的?材料的认识,提纯,加工,实物应用,要涉及很多方面,在这方面,宋先生一人的见识,整个大明朝几千万人也无出其右,绝无可比肩者。”

宋应星想要说什么,张震摇摇头,继续说道“今个就说这么多吧,除了宋先生和四壮还有老夏两口子留下,其他人都回去歇了吧,嗯,这手电若是不亮了可不是坏了,充了电还能接着用,记得把电池交给我,我再给你们充电。”

众人起身告退,老夏两口子收拾好椅子板凳,屋内一下空旷了许多,李四壮紧张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张震笑道“咱们说了那飞蛾扑火,这睡前再说说你吧。”



第一百零一章 制霸长空恨天低

天生体弱多病,直至长大也身材瘦小,甚至要靠侄子保护出头甚至接济,自记事以来的委屈,求生的艰难,让李四壮未语先垂泪,跪地求道“主公明察秋毫!李四壮求主公收留!愿追随主公!百死无悔!”

张震问道“听说你还有个诨号,恨天高是吧?”

李四壮伸臂想要拭去泪水好回话,泪如泉涌,又哪里擦的干净,只得埂咽着回道“回主公的话,小人自小体弱多病,那只是乡邻讥笑之语,但小人对主公的忠心,绝不比别人差一分一毫。”

张震点头笑道“这点我相信,不过呢,收获总要付出代价,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营生,挺适合你的”

“小人愿意!小人愿意!小人愿意!!”李四壮听后惊喜道,主公愿意给自己的事干,顿时如那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心中的惊喜溢于言表。

“先听我说完嘛!这营生可不好做。”张震认真道“首先么,你若是答应了,不久之后的很长时间之内,你有很大的可能会超越我和宋先生,成为大明甚是闯王和后金要诛杀的头号目标,你要明白,你日后面对的,不单单是投毒暗杀强杀,甚至你想都想不出来的手段,若是被俘,更会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尽折磨。”

听闻张震说的这般厉害,李四壮不惊反喜,一把拭去泪水,坚定道“小人的命是主公的,小人不怕!”

“不怕就好。”张震接着说道“这第二么,你恐高么?也就是怕高吗?”

这个问题一出,在场四人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四壮回道“不敢欺瞒主公,四壮也曾有轻生念头,跑到东面山里想要跳崖轻生,这事连二牛我都没告诉,应该是不怕高吧?”

“嗯!”张震点点头,接着问道“可在船上久待过?可曾晕船?”

一连两个问题都很偏门,平常招人谁会询问这个?明白这是特殊营生,李四壮越发欣喜,回道“不晕,以前有往来的才子佳人结伴上京,适逢那下人到了南阳重病,小人有幸伺候了一趟补贴家用,虽不习惯待在船上,却不觉晕。”

“转向呢?就是到了别的地方不辨东西南北?”

这第三个问题更偏门,李四壮更是欣喜,回道“还是那回上京,过了黄河那佳人就南北不分,小人来回也无异样,应是不转向!”

“红橙黄绿青蓝紫等颜色可能分清?”

问题偏门依旧,回答也越发有信心了,李四壮回道“能!”

“远处的东西可能看清?”

这问题听都没听说过,李四壮欢喜道“小人眼睛亮着呢,眼力肯定没问题!”

张震准备造飞机,当然也只是最原始的战斗机,能飞上天去,能扔炸弹就行,对飞行员的要求不需要如后世的超音速战机那般苛刻,恐高晕机转向色盲近视这五样没有,基本就可以胜任了。

张震笑道“虽然你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基本的素质你过关了,其他的我会慢慢教你!不久之后,你这恨天高的诨号就要改一下了。”

“过关了多谢主公收留!”李四壮再次下拜。

张震笑道“起来吧,从今个起,谁再叫你恨天高欺辱你,大声告诉他,就说我给你新取了个外号,叫恨天低!好了,回家吧。”

“小人记得了,谢主公!”

在李四壮甚至南阳的很多穷人心里,张震就是活菩萨,是神一样的存在,主公特别赐了这外号,肯定大有深意,就像那孙子元,虽还未物色到裹脚高手,那孙小脚的名声却传开了,这外号可不是孙小脚那般贬义,自己早晚能一飞冲天。

李四壮又哪里想得到,这一飞冲天还真是一飞冲天,真的就飞到天上去了,并且制霸长空威慑天下。

目送李四壮出去,张震笑道“老夏,宋先生,你们二位可要记下,永远不要低估了老百姓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像那来了闯王不纳粮,那都是虚的,只要儒家还在,顶多是换个皇帝,换一帮人当官,还是愚民至上!只有百姓开化了,人人都有见识,老百姓能推着国家腾飞,谁都阻止不了。”

“主公说的是!”老宋回道,在著作《天工开物》期间甚至之前,他奔波了无数地方,见识不凡,最知这技术的重要性,张震这番话,他也最是认同。

宋应星说完,张震沉默了良久,叹道“现在就咱们一家子了,宋先生想要实现抱负,也非我张震不可,咱们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是同荣辱共进退也不为过,接下来我让你们见识的,不要传出去了,切记。”

这话可就影响深远了,一家人,一条绳上的蚂蚱,三人表情不一,却都是分外慎重,各自点点头,刘氏甚至起身,把门给关上了。

张震手一探,再回明面上,手中已经多了个手机。

随手划拉几下,随后将屏幕转向三人。

“爹,娘,是我,莹莹。”

亲切而熟悉的声音,巧笑嫣然的人儿映入眼帘,老夏两口子当时就哭了,咣当两下,椅子被本能的起身推开倒地,两人飞快近前,近在咫尺的看着宝贝女儿。

这是??!!宋应星差点惊掉下巴,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儿?听起来还是这老夏他们两口子的女儿,关键这么个人儿怎么会在这巴掌大的东西里面?

“想女儿了吧?女儿在里面挺好的,吃的好睡得好穿的好,莹莹”

这是当初张震让莹莹录制了报平安用的,夏莹莹听后,还特意打扮过,卖草时的菜色荡然无存了不说,气色好的不得了,穿着又得体,再化个淡妆,这下美的,看在老夏刘氏眼里,自家闺女就如天仙下凡一般。

老夏两口子哭的稀里哗啦,短短一分钟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宋应星看过几次,叹道“神物!奇女子啊!想我宋应星痴长半百有四,还未见过这等气质不凡的女子,分明就是仙女下凡嘛!老夏生了个好闺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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