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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小城回史前》 楔子 县城五公里外的一座山因为一场山体滑坡露出了一面刻满雕刻的石壁。经过一番考古考证，发现这些雕刻的年代可能有一万年的历史了。 这在小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人前往围观，都被考古人员挡在遗迹之外。 考古队里有林迹的熟人，赋闲在家的林迹借探望熟人的名义混了进去，终于在岩壁下面看了个究竟。 二十米高，近五十米宽的石壁上依稀可见一些凹痕和线条，只是上面还沾着泥巴，又有脱落的痕迹，因此岩壁看着比所谓的抽象画还要抽象一些。但想到这是原始人用原始的工具雕刻出来的，不禁给人一种壮阔惊艳的感觉。 “这里原本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后来上面的山体发生了滑坡，把这里埋起来了。现在呢，是因为这些泥土又发生了滑坡才把它露出来了。可谓天道轮回。”熟人一边说着情况，一边打开电脑，将一些整理还原过的图片展示给林迹。 这些整理后的图案像是小孩子的涂鸦，线条夸张，比例失调。里面有身体滚圆的长相奇特的奇异动物，有全是果子没有叶子的植物，有广阔的山川河流的形状，有架在火上的人，有端坐在山顶的人，甚至还有男人模样的人像弯腰垂目围着一个女性特征无比夸张的女人等等。 林迹指着那个女性特征夸张的图案问：“他们也玩这个？” 熟人哈哈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应该是生殖崇拜或者是母性崇拜的一种表现。那时候是母系氏族社会，部落里的社会关系是通过母女的关系缔结起来的。能生养的女人孩子多，地位肯定更高。所以女性特征几乎就成了地位的象征——事业线这种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这个时期，女性地位高，那时候还没有跪礼，所以这些男人通过弯腰垂目的形式表示臣服或者尊敬。这图反映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迹挠头道：“这算什么文化？河姆渡的还是仰韶文化？跟我们三皇五帝是不是一家的？” 这些东西还是林迹怕自己被笑话无知，在出门前查资料知道的。虽然一开始就被人训了一顿。 熟人微笑道：“从年代上说应该和三皇五帝没什么关系。比河姆渡和仰韶文化也更久远一些。而且这也不在两个文化的区域范围内，应该也和它们无关。暂时猜测，这个可能属于更久远的彭头山文化或者裴李岗文化，当然年代还要考证，不过区域范围相差不大了。” 林迹似懂非懂，只好继续发问：“这么一大块石壁，是不是说那时候也跟玛雅文明一样，我们已经有高明的石器文化了？” 熟人道：“这就比较难说了。现有证据表明第四纪冰期从一万八千年前开始消融。冰盖面积减小让我们可以走出冰原，在局部地区开始种植和驯养。但到一万一千年前为止，这段时间的天气非常的反复，所以我们应该没有取得什么大的发展。一万一千年前到八千年前这段时间，被认为是第四纪冰期完全消融的时间。这段时间气温虽然有小反复，但总体开始回升。人们开始扩大种地面积，进行更大规模的驯养。现在一些证据表明，人们是先定居，而后才开始发展农业和畜牧业的。这个岩壁可能是图腾壁画一类的东西，让人聚在周围定居的，还不足以说明当时的文化水平如何，只能说当时的社会组织可能比我们原先想象得要宏大……当然，也有个别人推测，那时候的文化发展其实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但被不稳定的天气给破坏了。毕竟现在证据表明，天气真正变得温暖，冰期完全消失，要到八千年前，这中间隔这三千年呢。” 熟人看看岩壁继续道：“那时候可能没有繁荣的文化，但那应该是史前人类发展最快，碰撞最激烈的一个时代了。很多证据说明，不少大型史前动物也是在这个时间段灭绝的。像我们熟悉的黄河象，披毛犀，剑齿虎等等。你想啊，人们一面要学习种植驯养，一面和这种大型野兽搏斗，同时还要面对因为天气变暖人口增加带来的激烈冲突，这个时代得有多壮阔……真想穿越时空回去看看，一定很有意思。” “哈哈哈，这个我也想啊，正好赶上吃最后一波史前动物……带上火锅帐篷那就更完美了。”林迹在旁也哈哈乐道。 “你这人贪心了啊，要不然把家给你带上？” “把山下的县城给我带上更好，什么都齐了……哈哈哈，说不定我可以回去当个霸主什么的……” 这边正说话之间，脚下忽然传来的某种震动。 林迹往山下的一个山谷看了一眼，道：“没事，那边有个靶场，听说这两天来了几辆装甲车，估计在试炮呢。” 他在这个地方长大，对这个县城颇为熟悉。知道那个靶场不时有部队进行练习。当然，那个靶场是他想进却不能进的地方。 “不是放炮，是地震滑坡，快跑！”熟人惊慌喊道，抱起电脑跑得飞快。 林迹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在往下沉。抬眼之间，发现旁边的悬崖变得越来越高，四周包括山下的县城都在滚滚的烟尘里往下沉去。 “我去……” 第 1 章 男人都是赔钱货 “哇——哦啊哦啊哦啊——” 一碧千里的天空下，四周是广阔的森森林木，偶有虎啸猿啼在其中回荡。在一个林木稀少比较空旷的地方，传来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 “男伢。男伢。”有小孩子从婴儿啼哭的山洞里跑出来，向周围宣告着新生儿的性别。 山洞之外，有二三十个胡乱搭建的人字形的低矮窝棚。有些光着膀子，最多挂着草裙兽皮的女人和孩子在窝棚边翻晒着兽皮和一些茎块野果。窝棚之外，散落着几棵合抱的大树，大树周边是茂盛的草丛和灌木，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小河边。在远离窝棚的位置，一个两只手臂上挂着羽毛的男人被吊在树下，几只苍蝇在他身边飞舞。 随着小孩子的宣告，周边的人纷纷停下自己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露出某些惋惜的神色：“又是男伢？雪后一，二，三，四个了。怎么就不能生个女娃呢？” 一二三四是曲着手指数的。 “肯定是姬祖责怪了。” “说不定栗神也责怪了。今年到处是松鼠，毛栗子不等落地就啃完了，现在又生男孩子……” “是不是那些人回来过？” “不关事吧？他们回来不是只会生傻子么？” 这种惋惜和议论如同在重男轻女的时代，一连生了四个女娃的情景一样。只差有个人跳出来说男孩子都是赔钱货这种直白的话了。 小河边的草木丛里，几个光屁股脏兮兮的半大男孩子寻找着野果鼠洞，挖着蚯蚓，汗水顺着他们披肩的乱发滴下来，看着和泥猴一般。听到了消息，他们也露出某种忧心：“又是男伢？迹，你说怎么办？” 迹是一个手臂上有块胎记的男孩子。他这几天忽然变得很聪明，对什么都能说出道理来，所以他们都喜欢跟他说话。 “我又不会变性手术，我怎么知道怎么办？生了男孩子还不够你们美的？” 另一边的草地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叼着草根无聊地躺在灌木荫里。和别的孩子不同，他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的，腰间也挂着一条新编的齐膝草裙，头发绑成马尾挂在脑袋后面。只是他颇为瘦弱，脸色还有大病初愈的病态。 他就是孩子们嘴里的迹，也是林迹。 林迹吐槽了一句。没去想这些人忧心的点在哪里，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来到这个世界成为这个孩子已经十多天了。没有想到他只是在遗迹前嘴贱了几句，真被弄回史前来了。也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这个时代的人和后世人长得大体一致，都是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据说这些特征是万年前智人在进入东亚后形成的。而更早之前的人还没有形成这些的特征。 林迹在周边还认出了好些熟悉的植物，这表示他可能在自己的家乡附近的位置。这个身体的记忆里保留着每年冬天几个月的冰封大地的记忆，在后世，这个地方虽然会下雪，却不会连续几个月冰封。 此外，这个时代的人还在使用打制和磨制的石器，还在茹毛饮血……从这些推断，现在在史前万年应该是不会错的。 不知道那个把他弄过来的神灵发什么疯，真把县城给他弄来了。只要他一个念头，他就能进入小县城里面去。小城里面的人、家禽、老鼠、虫子等任何活物全都不见了。除了活物之外的房子，汽车，各种商品等等统统保留了下来。整个县城的物资只要他能移动的，都可以搬出来。 到了史前，也真带着小城。但林迹却不能做说好的外出猎杀各种史前猛兽，甚至连稍微走远一点都不敢，更不用谈什么成为史前霸主了。因为他这个身体还是个小孩。 周边的森林里随时有各种虎豹熊狼长蛇毒虫出没。这个时代的人只要能活到成年，都是优秀的猎手和冷血的战士。他这样的小身板就算手里有些后世的物资，在野外也只是送人头而已。 野兽可能吃了他。别的部落狩猎的人也可能把他弄死。这年头人吃人可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也因为这个，他那整个县城的物资也像孩子怀里的金砖一样，对他来说也是危险的东西。别说吃火锅了，他连衣服鞋子都不敢弄出来。 这可是没有法律约束的史前，只要他敢露一点点白，他便可能遭受各种灾难。 见财起意的危险是一方面。他能凭空变出东西来的事情，也说不定会把这些原始人吓坏，然后他被当成邪魔鬼怪烧死。 岩壁雕刻上的就有把人架在火上的图案，如果那不是什么神奇的巫术的话，林迹可不相信有人那样烤火。烧死邪魔鬼怪什么的，不管古今中外，其实都很有市场。 不远处树下吊着的男人也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人只是有些秀逗，觉得自己是老鹰，还弄了很多羽毛挂在肩膀上从树上跳下来，结果摔断了腿。部落的首领大姬可能是觉得他被鬼上身了之类的，大发了一场雷霆，本想把他烧死的。后来觉得他罪孽不算重，就判他吊在树下饿死。现在已经两天了，再有一天这个人估计就会死掉。 有鉴于此，他对小城里的物资利用只有食物而已。他每天躲在里面吃饱，而后通过钓鱼之类的障眼法掩饰他自己的食物来源。 至于说把里面的东西搬出来用？林迹觉得起码得到自己能自保的时候再说。 有大量物资光看着不能用那是一种折磨。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要在这个部落里起码混到十六七岁才能独立生存吧？到时候怎么办？将小城里的物资搬出来在这里建立王国还是带着部落这些人出去做一回史前霸主？ 林迹觉得有些烦恼。不过这种掌握选择权的感觉还是挺爽的。他离成年起码还有几年，就这样慢慢烦恼着吧。 旁边挖蚯蚓的孩子不懂变性手术的梗，还在纠结生了男孩子的问题：“可是，我们部落只生男孩子就传承不下去了啊。” “嗯嗯，等我们长大出去了，谁留在部落生孩子？”旁边的孩子认同道。 “嗯？什么？”林迹被他们的逻辑吸引了注意力，很快想起什么地方好像不对。 他成了这个孩子之后，继承了这个孩子所有的记忆，因此他才能听得懂这些人的语言，也大概知道这个部落的过往。 但孩子的关注点比较奇怪，一些记忆林迹偶尔想起也没有深究。现在他才忽然想起，也许他不能在这个部落里生活到十六七岁。也许选择权也不在他手里。 现在是母系社会，女随母居。而人们对生育的认知还保留在比较蒙昧的阶段，部落内部还实行群婚制度。在人们认识到亲近通亲的弊端——或者说演化出这种本能后，部落就像象群或狮群一样本能地驱逐和排斥部落出生的性成熟男孩子。 面对险恶的环境，部落需要有一定善战的男人来守护，起初部落靠吸纳流浪的野人保持男人的数量，随着时间的推移，驱逐演变成了几个部落之间的交换。现在已经变成了习俗。 林迹记得部落的男孩子生活到十四五岁就会举行一次成年礼之类的仪式。大概会出去独立狩猎一回。然后就会在部落年长女人的带领下带着自己的猎物前往附近部落进行交换。 交换回来的少年会被猪羊般对待和教育几年，直到为部落做出一定的贡献后地位才会有所改变。几乎会有一半的人会死在这个过程里，也就是活不到成年。 交换后的男人会经历这些，是因为一是男人要面对残酷竞争，第二是因为男人地位低下。 恶劣的环境，自然是最优秀最强壮的男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而随着大冰河时代的结束，人口迅速增加，部落活动的范围缩小，狩猎生存变得艰难，男人很多时候还要依靠采集的女人活着。成年男人在部落内部的地位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男人多了，女人的负担更重，自然成了赔钱货。这也是部落面对一连生了四个男孩子忧心的原因。 现在林迹和身边几个孩子已经是部落最大的孩子了。也就是说大概明年，他们就会被丢出去交换。之后根据常理，林迹会在别的部落里过猪羊一般的生活，甚至随时可能死去。 想清楚这些，悠哉悠哉的林迹不见了。他瞪大了眼睛，变得满脸惊恐。 怎么会这样呢？说好的原始单纯的史前呢？说好的共同劳作、平均分配物资的原始公社呢？那不应该是没有纷争，共同对外，一起和大自然做斗争的样子吗？ 旁边一个孩子挖出一根大蚯蚓，大声道：“迹，我们去钓鱼吧，我要吃得壮壮的，这样就能像伏狼一样换到游妲部，每天和三个女人睡觉了。” 伏狼据说是这附近几个部落最强壮的男人，就出在林迹所在的这个姬林部落。他不但交换进入了附近最为富足的游妲部，传说他进入游妲部之后，还经常被女人争夺，有时候夜宿三女也不能平息争端，被附近部落传闻佳话。也成为不少男孩子的偶像。 和后世的价值观差不多，男人也是要有本事才能交换到好部落去的，要是一点本事没有，长得还瘦弱，成年后只有被逐出部落，在荒野流浪的命。 孩子的话，让林迹变得更加惊恐起来。一想到要应付上自五十，下到十几，身上爬着虱子，咧着血盆大口的野人女人，他顿时就觉得心塞得厉害。 不行，我不能像牲口那样被交换出去，我就算不能当这个时代的霸主，也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林迹想清楚这些，豁然从草地上坐起来。 也就在这时，山洞那边又跑来一个孩子，气吁吁喊道：“不好了，大姬要杀男伢。” 第 2 章 杀婴 林迹所在的部落名为姬林部或者栗林部。这是因为部落的首领名为大姬，而部落活动的地方有不少栗子林的缘故。 部落人口有七八十人。不过孩子占了小半数。今日因为有孕妇生产，女人没有外出。男人除了几个老迈的留下守卫，其他人昨天就出去狩猎了，今天还没有回来。 林迹带着几个半大孩子跑回山洞这边的时候，部落留守的人已经基本都到了。没到那个还挂在树下。 一个头顶插着彩色野鸡尾巴羽毛的少女见到林迹等人来了，赶紧挥手，示意他们不要靠太近，躲到人后面去。现在大姬正要处理男婴，林迹这种半大小子万一触了霉头准不好过。 这个少女和林迹一般年纪，因为是女孩子早发育的缘故，长得比林迹还高了半个头。她在部落极为勤快能干，很受部落的首领大姬喜欢。大姬将最好看的几支野鸡羽毛插到了她头上，对她表示赞赏。 这个时代人的姓名更像后世的外号或者职称，一般以人的特点或者功绩作为称呼。女孩因此获得了一个彩羽的名字。 彩羽的脸也洗得干干净净的，也绑着一条和林迹一样的马尾，身上挂着一件背心式的连衣草裙。仔细看就会发现那草裙的编法和林迹的一模一样。 山洞之外的空地上，大姬的决定应该已经公布了，但还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同。四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正在母性的驱使下苦苦哀求。周边有些人似乎也有些欲言又止。 虽然大家都知道男人是赔钱货，但在爱护孩子的天性之下，不少人对大姬的决定还有些异议。 大姬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她头发花白，皮肤黝黑，身子衰老得剩下一身粗大的骨架，眼睛却很锐利。据说她年轻时候是个能干能生养的女人。 她生了近十个孩子，基本都是女儿，而且都被她养活长大了。现场一小半的成年女人都是她的孩子，因此她在部落能够说一不二。 大姬见自己的决定不被人理解，四下看了一眼道：“我们雪后生了四个男伢，算上去岁，我们已经有六个男伢了，而且去岁也只生了一个女娃。连着两个春秋六男一女，就算他们能够长大，能够和人交换，到时候一个女人怎么养得活六个男人？如果不能长大换回来男人，那现在还养大他们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人脑容量据说比后世还要大些。虽然没有文字带来的知识传承，但简单的条理和小数目的概念等都是基本掌握了的，也已知道一年有四季之分，只是习惯把年称岁。 大姬说的这番道理是她活久见的一部分，在这个时候并非人人都能事先想明白。她把这道理说出来后，支持她的人就多了起来，顿时有心劝说的也沉默了。四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听了这话，大概也懂了，倒是哇哇痛哭起来。 大姬见大家都懂了，便继续道：“今岁艰难。已经到了入秋的时候了，你看我们的男人弄回来了多少猎物了？不说把大家养膘了过冬，便是新取的皮毛也不够大家保暖的。现在林子里松鼠遍地，毛栗子不等落地就被它们啃光了。我们怕也收不了多少，冬日里没有毛栗子，你们又还要哺乳，你们能熬过这个冬天么？” 这年代对食物的保持方法掌握有限。除了毛栗子这种带壳的东西，其他的保存都不容易。因此毛栗子也是部落主要的过冬存粮。 现在冬天还会冰封，要在冰天雪地里寻找食物可不容易。每个冬天都是部落的劫难，也是减员最厉害的时候。 这些话句句钻心，周围的人都开始小声劝说四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了。 大姬见此，放缓声音道：“我知道你们几个很心疼。这是我们部落的孩子，我也想他们成为伏狼一样的勇士，能够换强壮的男人和猎物回来。如果我们部落能换回几个和伏狼一样的勇士，我们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为难是不是？但养不活啊。与其让他们带着我们受罪或者死在荒野里，还不如现在趁他们无知，给他们痛快。 我们一连生了六个男孩，肯定是姬祖栗神错怪，正好让这四个男伢的血给她们献祭，保佑我们多生女娃，部落兴旺。你们献祭了现在的孩子，也可以让你们多采食物，吃得壮些，这个冬天就不怕过不去。雪后的下个春秋，你们也可以生女娃出来。” 事已至此，再没有人反对。四个抱孩子的女人不再说什么，抱着孩子放声大哭。 大姬仰头望天，开始用冗长隐晦的语调祷告起来。周边的人跟着低头祷告，气氛变得肃穆。边上，几个老男人拿出宽厚的石刀，又搬动几块石板摆放着，准备祭祀的仪式。他们外出狩猎已经力不从心了，现在反而是大姬最铁杆的拥护者。这些零碎的事情自然要表现表现。 人群之后，林迹看着场中的事态发展，觉得血正往头上涌，眼睛都跟着噗噗跳个不停。 他现在才认识到，男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比他想象得还要低。人类在这个时候的蒙昧情况，也比他想得要严重。 他以前听过落后地区生了女儿不满意，也会杀掉。但大姬说杀孩子，不是杀一个，而是杀四个！ 大规模杀掉幼儿，让母亲早孕的做法，林迹之前只在动物世界里知道雄狮子会这么做。现在大姬的做法和狮子保持在同一水平了。 林迹对这个母系社会终于有了一个直接的认识：野蛮，蒙昧，血腥，残酷…… 但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这么做下去。做为现代人，如果眼睁睁看着四个孩子死在眼前而不做点什么，他可能会在很长时间里做噩梦。 他刚决定做点什么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如果看着这四个孩子死掉，他估计以后自己也不用做什么了。自己找个山洞躲着过完这辈子是最好的选择。 大姬说的最主要的理由是缺少食物，而他有小城在手，里面的物资虽然不是无限的，但供应这个小部落绰绰有余。必要时候为这四个孩子冒险弄出一些来也是值得的，毕竟是救命的事。 而且七八十人生活在上百平方公里的森林里，其实食物是不缺是，缺的是各种工具而已。林迹从后世来，各种工具没有用过也看过，给点时间把工具弄出来还是不难的，哪里能让他们把孩子杀了？ 决定做下了，林迹又有些犯愁：要怎么救？现在大姬决定已下，自己地位低下，胡乱反驳削了大姬的威严，说不定连自己都搭上去。 后世的职场经验告诉他，公共场合驳了领导的面子，绝对只会坏事。人性这种东西，林迹认为古今没什么不同。魏征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上下五千年这样还能活着的人没几个。 耳听得大姬的声音越来越高，她身后几个老男人也将几块石板摆出了一个祭台的样子。估计仪式就快开始了，林迹急得汗都下来了。 扭头间林迹看到彩羽头上的羽毛，心中一动，飞快往彩羽身边走去，跟她耳语了几句。 彩羽听了林迹的话有些发愣。 林迹催促道：“快点呐，我想到一种编织草鞋的办法，只要穿上了草鞋，去捡毛栗子就不怕被扎脚。你救了他们我就编给你。” 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穿鞋的习惯，脚底厚厚的茧子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不过面对荆棘和毛栗子的刺，还是多少会伤到脚底的。 彩羽听到这话，眼中亮了亮，闪身过去在大姬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大姬的吟唱慢慢停了下来，周围的人抬头一看，发现大姬正一脸沉吟和纠结。 半响后，大姬挥挥手道：“献祭改日。我们献祭要保佑全部落的人，那些男人还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再说。” 说完，她狠瞪了旁边几个老男人一眼，又拍拍彩羽的肩膀。意思是那些男人也没提醒一声，还是彩羽能干。 男人虽然地位不高，但留下来的毕竟都是对部落有贡献的人，而且以后还要他们做事。这么大的仪式，还是要让他们参与的好的。孩子晚个一天半天的杀没什么问题。 仪式散去，女人们左顾右看，显得有些不适应。祭祀仪式开始后又断掉的情况之前很少发生。她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四个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不知是悲是喜，倒是忽然希望那些男人永远不要回来了。 大姬进了山洞，一个脸上有爪子抓痕的老男人看了林迹一眼，扭头跟着大姬走了进去。 “大姬，我看到彩羽跟你说话前，那个叫迹的小子跟她说话。”这人名为熊爪。他脸上的伤痕是当年斗熊的时候被抓的。这人最光辉的事情是斗熊，还因此受了伤，因此得了这个名字。 这熊爪有些消瘦，胡子乱草一样，老脸配个抓痕看着有些丑陋，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哦？”大姬应了一声，眼睛射出了厉芒。 熊爪继续道：“我看到这几日彩羽和那小子不知道为何，老是眉来眼去的，有时候还躲在一边私语，比对别人都要亲近些。而且，彩羽身上的草裙和别人都不一样，却和那小子的一样。那小子在这样的天气里就把裆挡起来了，怕是……长大了。” 根据部落的习俗，男孩子长大了就要换出去或者赶出去了。要不部落会生傻子的。 在群婚制度下，成年男人虽然要抱团合作，但内部也存在巨大竞争。这也是驱逐部落成年男孩子的直接原因。要不然这些孩子上面有妈妈护着，边上还有一帮亲姐妹帮手，外来的男人怎么竞争得过他们？ 大姬听到这些当即大怒：“叫他们进来！” 第 3 章 真傻 林迹和彩羽在洞外还没有走。林迹正抓着彩羽叨叨絮絮说着什么。 中断了仪式，只是暂时保住了四个孩子而已，要救四个孩子，还得说服大姬。林迹估计自己出面照样不会有什么好效果，很多话还是只能通过彩羽的嘴巴去表达。 限于观念的问题，彩羽也不理解救四个孩子的意义所在，所以对林迹的理由接受得有些勉强，学得也慢。只是看在那不扎脚的鞋子份上，她努力在记着。 这让林迹看得有些叹息。大家都这样想的话，他一个人努力能起到什么作用？ 没等两人说完，熊爪便出来了。 “在这就敢胡来？胆子不小。”熊爪冷笑一声，一伸手猛然扯住了林迹的耳朵。 别看熊爪老迈，身子也消瘦，但动作灵活，力气不小。能够在这个世界活到成年的人都不简单。能够活到像熊爪这么老的，更是心狠手辣之辈。 林迹想躲没躲开，耳朵被扯住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动一下血就从林迹耳朵上滴下来了。 “他们在洞口就贴面咬耳的。被我抓到了。”熊爪将林迹扯进洞里，也把彩羽推了进来，邀功似的对大姬道。 大姬二话不说拉过彩羽，就按下她的腰肢，掀起她的草裙。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林迹闭上了眼。熊爪却笑得桀桀有声，让人听得暗恨不已。 大姬放下彩羽的草裙，脸色柔和了几分，还是厉声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彩羽羞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迹弄明白他们抓自己的原因，不由怒从心起，忍着钻心的痛起脚对熊爪的裆部踢了一脚，终于让熊爪放了手，但他的耳朵已然被撕裂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林迹心里愤愤，捂着耳朵直接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自己无能迁怒孩子，连几个孩子都养不活，怎么了？” “找死！”熊爪差点被林迹踢了一脚，又听到林迹乱骂，顿时又扑上来。 林迹这回有了防备，闪开几步躲在彩羽另一边，继续大声道：“你们说什么松鼠多食物不够过冬，说什么姬祖责怪，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养六个男孩子，那都是借口。你们就是为了掩盖你们的无能，掩盖你们懒！松鼠多了，我们不能想办法抓松鼠么？毛栗子不等落地就没了，我们难道就不能上树摘回来再慢慢剥么？既然知道冬天没有食物，那你们为何天天只要能吃饱就不出去？平日里不会多储备些食物么？哪怕大雪冰封，我知道也是可以破冰捕鱼的，怎么就没有办法了？你们什么都没有想，就只想杀了孩子图轻松……像熊爪你这样的懒鬼，分明有一身力气，却躲在部落好吃懒做。你跑不动，出去下个陷阱你总会吧？陷阱都不会下你还活个什么劲……就算说养大了男人太多，那到时候我们不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娶些女人回来？怎么了？不让我说……呜呜……我就要说……我就把话放这里了，你们不能杀这四个孩子。你们养不了，我养，我一个人养！他们既然还在吃奶，我就连他们的妈一块养，我能弄到鱼，很多的鱼……呜……” 洞外散开的人随着林迹的骂声又渐渐聚了回来，听得有些新奇。 这个时候的语言和后世有极大的不同。有些词语是没有的，有些意思则可以用更灵活的比喻来表达。林迹骂的痛快，一些词语来不及用这个时代的语言，就直接用了后世的，不过联系着上下文，大概还是能明白意思的。 因为有这些新词语的存在，他这一骂显得颇为精彩，很多孩子都听呆了。 林迹骂得也有道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生活极为悠闲。 因为生态较好以及食谱够广的缘故，其实部落一年里有大半年是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部落有好几个现在这样的临时居住点。这个居住点有个山洞，也靠近栗林，是为过冬准备的。 其他时间大家都会在周围几个居住点轮流居住，就近就食，找到什么吃什么，野菜野果茎块花枝虫蛇鼠蚁等等，和后世的大猩猩一个样。 基本是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去找吃的。一个居住点吃的差不多了就换下一个。 除了秋天要储备食物，要躲避野兽，平日里大家会无所事事，大人顾着造小人，小孩子们整天瞎跑瞎闹。 这种生活态度之下，每个人都很懒散。林迹说得一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便有不小冲击。只是他们也对林迹的无知表示讥笑。 抓松鼠？松鼠个小还灵活，便是弓箭也射不了几只，怎么抓？ 平日里就储备食物？平日里储备的食物放几天就坏了，怎么储存？ 冬天也可以捕鱼？下几场雪后到处都是冰封，冰比石头还硬，要怎么破冰？就算破了，怎么捕鱼？鱼会自己跳出来不成？ 最可笑的是，他一个孩子，说自己能养活四个哺乳的女人？真是……不知道毛栗子的刺扎手啊。 山洞里骂声渐歇，林迹骂到最后，终于被抓住了，而后被熊爪绑了双手捂着嘴拖了出来。之后被拖到远处的树下，将林迹也吊着手挂了上去，只让林迹脚尖能踩到地面。 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妇人愣了愣，大概才认出这人是谁，而后哭嚎一声扑进洞里去求情。 这是林迹这个身体的母亲。她有些憨傻单纯。她原先听到洞里的声音耳熟，并没有想起是谁。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孩子。只是自己孩子怎么会骂那些东西呢？ 山洞之中，大姬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一直以能干著称，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骂懒和无能。这是要吃光了过冬粮食反了天了。 林迹母亲刚要求情，便被她瞪了一眼：“没轮到你！”林迹母亲便嘎然止声，乖乖待在一边。 大姬扭头看向彩羽，喝问道：“怎么回事？” 彩羽被吓得一哆嗦，嘴也跟着不利索起来了。 绑完人的熊爪进来道：“这小子就是想死了。一并将他吊死好了。” “别……不要吊死他。”彩羽慌慌张张开口，“他，他刚才跟我说，他想救这几个男伢，告诉我，告诉我……对了，他说就算这些男伢长大了，将来部落也还有我们其他女人，不会是一个女人养六个男人的。女娃今年生少了，明年或者什么时候就生回来了。而且可以想办法去外面娶……” 彩羽颇为紧张，刚开始差点忘了林迹告诉他的话了，定了定才想起一些来。不过说到娶，她又卡了，她不理解娶这个概念。 又想了想，她才想起另一些话来：“他说他会捕鱼，而且可以教大家捕鱼，方法有很多种……嗯，有钓，有网，有什么竭泽……就是放干水。他说还有冬捞，就是找个湖，把冰破开了，他说因为鱼怕痒，就会自己跳出来的……” 这是林迹为了说明部落不缺食物告诉彩羽的话，也是用来说服大姬的理由之一。 在这个生态基本平衡的年代，河里的鱼虽然不像公园里的锦鲤那么密集，但还是偶尔能看到鱼头粥粥的画面。而姬林部的所在是山林地区，河流湖泊不多，所以这个部落的人没有学会高明的捕鱼技巧。他们只会在浅水里用藤筐捞鱼，用棍子叉鱼或者用弓箭射，林迹都怀疑自己到了假的史前。 这些天林迹只用蚯蚓和弯曲的荆棘钓鱼，便钓了不少上来。林迹觉得要扩大食物来源，光把眼前这小河祸祸了，估计都够大家过冬的了。 林迹告诉彩羽的各种方法算是新技术新名词。彩羽不理解，有些地方还说错了，大姬和洞外的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后面听到什么鱼怕痒，山洞外的人顿时大笑起来。 彩羽唯恐自己坏事，急得跺脚，而后灵光一闪，说道：“他前些天摔了一跤，起来后人就机灵起来了。这些都是他琢磨出来的。他现在带着其他孩子用蚯蚓和棘刺钓鱼，他弄了一种叫浮标的干草杆子，绑在线上就能看到鱼吃蚯蚓，然后就可以非常方便把鱼钓起来了。现在部落好些大孩子基本都跟着他吃鱼，不怎么用吃我们采的东西。” “浮标看得到鱼吃蚯蚓？真的有那么多鱼？”大姬觉得有些迷糊。部落有些男人会用绳绑蚯蚓钓鱼，但那个很考眼力，耐力和技巧。那要在水边一直提着绳子，而且要一动不动，免得把手边的鱼吓跑了，还要在鱼咬线的刹那将绳子提起来。 也因为这样的技术难于推广，河里的鱼始终没有成为部落的主要食物。 “这是什么东西？拿来看看。”大姬吩咐道。 …… 远处的树下，林迹艰难站着，耳朵**辣的疼。从来没有想过来到史前，还没有见到什么猛兽，自己的耳朵差点被自己人给扯下来了。 旁边用一一条腿垫着的男人扭过身来，对林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真傻，真的。我在姬林待了五个冬天，从没有看过你这样的小子。上一个敢这么跟大姬说话的，据说最后被熊啃得连骨头都没有剩下。桀桀桀……” 这个时代的人听力嗅觉都比后世人要厉害些。这人虽然被吊着，想必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男人被吊了两天，嘴唇已经干裂了，嗓子也干得像破木头在摩擦。他很高兴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第 4 章 还是得踏实做事 请输入正文林迹看了看对方肿的和发面一样的蜷曲的腿，也用差不多的语句道：“你才真傻，真的。我在六岁的时候就知道羽毛并不能让自己飞起来，所以就不玩这些了。你现在这么大了还玩这个，你才是真傻。” 嘲笑别人的理想是激怒一个人最恶毒的方式。林迹现在心情并不美丽，所以开口便是毒舌。 说完这些，旁边这个叫鹰的男人已经像激怒的公牛一般猛然喘息起来了，但林迹还是不太想放过他：“你才真傻，真的。断了一条腿并不是就活不下去了。而且也不是不能治，如果你昨晚愿意逃走，说不定你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你现在又饿了一天，脚也耽误了一天，活下去几率就更小了。想必今晚你想跑也没力气跑了，你只能死在这了。” 鹰的胡子刚长出一点，面容也还很稚嫩，应该才二十岁左右。他的身体也颇为精壮结实，身手应该不错。他要从这吊着他的绳子里逃脱应该不难。大姬没有将他烧死，而是将他吊着不管不顾，说不定便有让他逃走自生自灭的意思。 摔断了腿的人会成为部落的累赘，曾对部落有贡献的人直接弄死了则可能寒了其他男人的心，他自己走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只是他可能因为自己摔断了腿，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居然没有逃。 他逃出去未必能活多久，但不逃则死定了。如果是林迹，无论如何也是会逃出去的。 “吼吼，你最好期望天黑前熊爪会出来把你杀了。要不然晚上你会后悔的……我能吃一顿再走，照样能活下去。”鹰被林迹刺激了一顿，忽然被激发了活下去的勇气，看着林迹眼睛像狼一样绿幽幽的。不用说也知道晚上他会做什么。 林迹看到远处的孩子拿着鱼竿进了山洞，扭头一脸怜悯看着鹰道：“你真傻，真的。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吊到晚上？你以为我真跟你一样傻？……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如果他们天黑之前放了我的话，你就不要跑了，你这个身体就归我了怎么样？” “赫赫，赌就赌！如果你还被绑着，你晚上最好就别大叫，你就归我了……” “一言为定。”得到了答案，林迹闭上了眼不再理身边这个还在发狂的男人。 他还是太年轻了，如果想活下去现在就应该闭嘴保持体力，他却想激怒林迹，让林迹陪他一起痛苦。 林迹不是真傻，一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在顶撞大姬的时候，告诉了她自己懂得捕鱼，而且自己也有钓鱼的成功案例。 但凡大姬不是愚不可及，没有失心疯的话，应该会明白这些都是能给部落带来更多食物的手段。大姬最后哪怕心存怨气，可为了部落的利益着想，应该会放了他，让他去试试。 如果大姬这都不能接受，那表示这个部落或者这个时代的保守观念和比他想的要重，那他想的什么改变自己地位、救孩子之类的事情就可以作罢了。他可能就要想办法从这个部落里逃出去，自己在荒野里生活了。 他有小城在手，找个山洞躲着，活个三五年应该不成问题。 三五年后他成年了，找个部落重新加入应该不难。或者他可以直接收罗三五野人当手下，然后仗剑天涯，杀杀野兽，吃吃火锅什么的。等这样走累了，再找个小岛老死。死之前再把什么质能公式刻在石头上吓吓后人或者不错。 说不定这个过程里，他还能留下什么传说，成为三皇五帝一般的存在？毕竟小城里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能编一个神话吧？ 他还在想着拿什么东西出来的问题，山洞里的人又乌拉乌拉跑了出来。几个和林迹一般大的半大孩子飞快将他从树上放了下来。 “大姬有没有说什么？”林迹问。 “没说，就说把你放下来。”最大的名为朱猴的孩子答道。 林迹知道，这是大姬在观望。算是给他机会了。至于能不能救下那四个孩子，便看后续他能不能弄来足够的食物了。 后面，林迹的母亲罗雀落后一步跑过来，拔出一根枯黄的蒲公英，带着泥土就放到嘴里大嚼。嚼成糊糊后吐出来就往林迹耳朵上糊过去。 林迹耳朵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还**辣的疼。看到罗雀的举动，林迹吓得退后两步：“我没事，我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他这母亲有些憨。包括林迹在内生了四个孩子，已经夭折了两个。林迹如果不穿过来占据这个身体，估计就剩一个了。 看到她这种治伤的手法，林迹觉得自己这个身体能活到这个年纪算是生命力旺盛。 “我们去钓鱼了。”林迹挥手告别自己不太高兴的母亲，带着孩子们往河边走去。那团糊糊贴到耳朵上，原本不发炎的伤口也发炎了。还是先躲开点吧。 鹰呆呆看着林迹被放下来，又看着林迹走掉，再次叫喊和挣扎起来。但再没有人理会他。 …… 林迹等人走到河边，安排几个孩子去钓鱼，自己便独自向上游走去。他这几天都会单独呆一会儿，孩子们也不怎么在意。 走到比平时更远些的地方，林迹在一棵大树后站定，看到四下没人后就地一蹲，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个小城的中心广场上。 这就是他居住的小县城。地震中他看着小城陷落，现在整个小城却没有什么损伤。小城的样子和他平时看到的相差无几。除了没有活物。 小城被一种阴天般的蒙蒙白光笼罩着，这让小城到处都是明亮的，哪怕是以前要灯火照明的地方也一样有光线。 这种白光之下，小城里的时间似乎是凝固的。已经过了十多天了，广场边的冰柜里，雪糕还是冻得硬邦邦的，超市里的蔬果依旧新鲜，餐厅里刚出锅的饭菜还是温热的。 在这种时间凝固的规则之下，小城里的各种机器停止了运转，四周显得安安静静的。只有广场上的大钟会在林迹进来的时候开始行走。 林迹每天最多可以在这里待六个小时，六小时后就会被推出去。另外，如果林迹每次进来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就出去的话，外界人是发现不了他消失过的。林迹把这个功能称为快闪。 林迹早已熟悉了这些，这次进来后，他直冲药店，从里面翻出双氧水棉签对着镜子给耳朵上的伤口消毒。耳朵红肿一块，一条伤口像小蜈蚣般骇人。药水上一沾上去，林迹痛得呲牙咧嘴。 咬着牙清洗完伤口，又吞了一片消炎药，林迹在走出药店后想起熊爪那可恶的嘴脸，终于怒气勃发：“老子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王八蛋敢这么对我？老子拿枪突突了你！” 说干就干，林迹走到广场边，发动一辆摩托车就风驰电掣向小区郊外的靶场驶去。 他去看岩壁的时候是白天，因此路上的汽车摩托车基本是没锁的。小城除了住宅，很多地方的大门也没锁，这大大方便了林迹的行动。 小城不大，成为林迹随身物品的范围只有方圆十公里，外围还有些农田菜地，那些庄稼还长得绿油油的。 不过几分钟时间，林迹就到了郊区山谷里的靶场门口。 靶场的大门也没有关，前面的大院里还停着两辆迷彩越野装甲车和一辆坦克。 林迹丢下头盔，直接冲向枪药库。 这里他已经来过了，对这里的位置也已经熟悉了。枪药库的门也是开着的，门口还散落这几把枪，这些枪是林迹来时就有的，表示当时应该正有人出入。 林迹捡起一把突击步枪，学着电影里的动作，冷酷地对着坦克扣下了扳机……没反应。笨拙研究半天，拆弹夹，装弹匣，开保险，再来。 熊爪去死！ 砰！ “草——” 枪声之后是林迹歇斯底里的一声痛呼。枪的后坐力太大，姿势也不对，让他的肩膀如同被人敲了一棍子，人也差点摔倒了。 他之前来知道后坐力的问题，只试了试手枪，这回失心疯般的乱来终于让他吃了苦头了。 林迹丢开枪，颓然坐在地上。 现在知道了部落和这个时代的环境之后，关键问题还是要想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找个山洞躲着，靠小城的物资活到成年这是下下之策。林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这条路。自己一个人待几年，不闷死也会变神经病的。 如果留在部落的话，怎么样用好这个小城的物资去达成自己想要的呢？ 这个靶场各种枪械都有，其他周边设备也齐全。但数量都是有限的，特别是弹药，基本上是用一颗少一颗。 林迹之前住的县城人口大约十万，加上周边乡镇人口大约五十万。根据后世的商业物流运作周期和物资储备惯例，整个县城现在可能只有十万人半年使用的物资。 这些东西对于姬林部落来说几乎是无限的。问题是，林迹不能把这些东西随随便便弄出去。 以枪械来说，他这个身体还是太弱了。他之前过来用手枪打靶。打完三个弹夹，二十五米外的靶子上的环还没有子弹多。冲锋枪步枪什么的，他连后坐力都受不了。这种战力暴露在那些部落战士面前，其实形不成什么杀伤力。说不定还容易被反杀。 也就是说枪械最好留着应急用，就算他把枪法练出来了，子弹也还是个制约。真靠这个称霸天下是不可能的了。估计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就会把这些弹药耗尽。 其他的物资林迹也不能都弄出去了，来历怎么解释？搬得多了部落的人不会怀疑？老是有各种来路不清的东西部落的人会不会疑神疑鬼？ 林迹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只借助小城的少量物资，改善部落的工具，从现实里获取食物达到自给自足，之后再慢慢扩大影响。也就是说，他最好还是得在外面建一套独立的生产体系。 这样虽然会走得缓慢些，但这样可以很保险。 而这个过程里，他因为对部落的贡献越来越多，地位也应该会慢慢提升上来。这样部落的人大概就不会把他弄出去交换了。这样或者等他成年的时候，身边也有了能和自己搭伴的兄弟。到时候再仗剑天涯还是称霸世界，应该都不会寂寞了。 至于熊爪，留着无关大局，等自己在部落里的地位改变了，大把机会慢慢炮制他。 想清楚这些，林迹站了起来，在想有什么食物可以从小城里搬出去能稳住大姬，但又不会被人怀疑的，接下来又要怎么做才能给部落在现实里弄到足够的食物。 第 5 章 能干的林迹 太阳西斜的时候，部落的孩子们闻着杀鱼的腥味在小河的上游找到了林迹。 林迹正在用骨刀剥洗几条大草鱼。最大的一条怕有十斤重。他的身后，放着一小堆对这个时代来说长得奇大的葛根和山药。 这些都是小城菜市场里的东西。草鱼这条河里有，山药和葛根部落附近也能找到。部落用来搓绳子的材料就是葛麻。小城没有活物，鱼是杀好了放在案板上的，林迹拎出来后自己用骨刀胡乱剥一下，弄成是自己杀的样子。也把那些茎块也弄得烂糟糟的泥乎乎的，像是自己花了很大力气挖出来的样子。 孩子们鲜少看到这么大的鱼，个个看得都惊奇不已，小一点抱着就要往部落跑，还摔了一跤。 众孩子或抱或拖带着这些食物回到部落的时候，外出狩猎两天的男人们也回来了。他们只带回来了小鸟小兽三两只以及一张小鹿破烂的皮。收获还没有林迹这一群孩子多。 林迹都怀疑是不是这些食物不够他们今晚吃的，他们才回部落的。 两边一对比形成了不小的反差。这让这些男人们统统黑了脸。 迎出来的大姬看着男人们也没给好脸色，看着林迹却变得慈眉善目的。 她白天时候放开林迹，当时并没有想到林迹真能弄来这么多食物。她当时的打算比林迹想得简单，既然这个孩子会捕鱼，明年长大些，拿出去肯定能换更壮的男人回来，就这么吊死可惜了。 至于林迹说的养四个孩子和产妇的话，她现在才开始重视起来。 她惯例细问了林迹这些东西的具体收获地点，问还能不能再有之类的详细信息。这算是她这个首领的职责，以便以后还能获得这些食物。 林迹便借机道：“这些茎块都是河岸边偶尔看到的，我找过，应该没有了。不过河里鱼不少，但要钓的话也已经很难。我想让大人们帮忙搓线织网，不知道行不行？” “织网？”大姬白天听彩羽说过，但并不知道这网是何物。 林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网的样子，周围立刻围了一堆人头。 林迹解释道：“网大概是这个样子的。把它投到河里，水能从网眼里流过去，鱼却会卡在网眼里，鱼就会被我们捞起来了。嗯，这个和我们用藤筐捞鱼道理是一样的，只是渔网可以更大而已。” 众人在没有看到实物之前没办法想象渔网的实际作用。大家都看得有些新奇和不解。 大姬道：“你知道这个网怎么织？谁教你的？” 林迹记得渔网还是三皇五帝里的谁造的，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说是谁教的估计都不好使，便道：“我也是自己琢磨的。我想既然藤筐可以捞鱼，为什么不可以做大一点，把藤筐的眼弄大一点？这样水跑得快，应该更容易捞鱼才对。后面自己琢磨了一下，大概知道怎么编，不过还要大人们帮忙。” 好吧，这还算是高科技，很多人大概懂了原理，但实物是怎么样的还是没办法想象。 大姬想了想，让那四个产妇给林迹帮忙。而后她招呼其他女人准备晚饭。 也许今天大姬高兴，她还把部落的一个镇山之宝拿了出来——那是一个歪歪斜斜的陶锅，而后在她的亲自动手之下，开始用清水煮鱼汤。其他女人则开始烤男人带回来的东西，或者把一些茎块裹上泥巴放进火堆里烤。 在物资缺乏的情况下，林迹单独想养活四个产妇是没有可能的。大家还需要抱团取暖。林迹带回来的食物是四个产妇吃一天的，但大姬却不分彼此统统煮掉了。 因为那一锅不大的鱼汤，整个部落的气氛都变得不同。几个篝火点了起来，和天上的满天夕阳变成了一个颜色。孩子在四处走动，女人在炙烤食物，男人们黑着脸整理各自的长矛弓箭。林迹也开始安排几个女人开始织网。 部落有收集的葛麻，用于搓线和绳子用的。葛麻藤条纤长，取皮也容易，后世人还用它来进行过织布。不过现在部落还没有发展出织布的工艺，搓的线只是用来缝制兽皮而已。林迹现在正好先把这些线用上。 后世的渔网有围网、拖网、拦网、撒网等。林迹打算让这些女人先织两个网兜出来，然后再试着织撒网或者拦网。 林迹选了一根两米多长的细木棍，把它掰圆了，用火烤一会儿定形，然后水平吊在一边。将细线裁成两米长短，对折绑在圆圈上。每两厘米左右绑一根细线。细线都绑在圆圈上后，便将细线轮流和旁边的细线隔两厘米打结。这样打一个结便能组成一个网眼，一个圆形的网兜便慢慢成形了。当所有的细线都结完了，便成了一个篮球框挂网一样的东西。这时候把网底收拢起来绑上，一个网兜就成形了。 这样的工作难度不大，女人也比较细心，几人联手之下，天色全黑的时候，一个网兜基本完工。 这时候食物飘香，大姬也开始分发食物。 林迹作为最大功臣，分了一大块滚烫的鱼肉。可惜没有碗，只能用一根小树枝插着。林迹是在小城里吃饱了出来的，对这味道全无还带着腥味的鱼肉毫无兴趣，拎到暗处假意咬一口，随手就分给了彩羽朱猴等几个孩子了。 这些孩子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时候，非常能吃。给多一口半口的，两下就吞下去了，林迹唯恐他们被鱼刺扎到。 黑着脸的男人们最后抱着锅也分到了一点鱼汤，到显得开心起来。之后也跟大家说起他们这次狩猎失败的缘故。 东面半日路程之外，忽然来了一群狼，足足有十几头。他们在追逐一群鹿的时候，和这些狼遇上，最后不但猎物丢了，人也差点被伤了。他们本想将它们赶走，但弓箭和矛头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所以先回来打造工具，过两天再去杀狼。而他们回来的时候怕被这些狼跟到部落来，绕了一天的路云云。 这确实是个坏消息。半日路程的话，在森林里走，估计不到十公里。而狼的活动半径也可以达到十公里，甚至更大。狼在春夏会散居，秋冬则群居，现在只有十几头的狼群，到下雪时候变成三四十头都是正常的。 到时候这片领地的归属算是这群狼的还是姬林部的都不好说了。 这是个大问题，大姬在当即和大家商议对策，决定明天让男人们休整一天，打磨工具，后天出发去驱赶狼。因为这个，男人们又多分到了不少食物，更是喜笑颜开。 也就说到这里，林迹才意识到，部落居然没有养狗。据说人类养狗的时间已经超过三万年了。用弓箭什么的，有狗的情况下，很多箭羽可以捡回来。后世狗会捡棒子就是这个本领的延续。部落没有狗，武器的损失就大多了。 也到了这个时候，林迹才仔细去看了一下男人们的武器。 把这个时候称为石器时代，是因为考古发现中，这个时候遗留下来的都是石器。但石器在真实使用中的占比并不算高。这个时代用的更多的工具是竹木制作的。部落男人的武器也是如此。 长矛是一根两米高的直木杆，一边被火烧尖的部分应该就是矛尖了。 有人用燧石绑了短棒做成了短矛，但那个短矛可能被丢出去过，矛头已经被摔碎了。 弓是一根掰弯的树枝，整个弯还不太规则。估计这把弓除了熟悉他的主人，没有人能射得准。 箭是用破开的竹片或者短灌木做的。但箭头只是削尖了而已，少有什么箭簇，尾羽更是没有看到。 林迹稍微想一下也就理解了，这些箭射出去了准头不说，八成是捡不回来的，肯定没必要在上面花更多的心思。 至于其他更精致的打磨武器，都是小巧的石刀之类的，这种东西割肉还行，狩猎基本用不上。 男人就着篝火吃完食物，便开始打磨武器。今天收成差，女人都没给好脸色，晚上的娱乐自然也取消了。还不如好好表现，等下回回来再讨女人欢心好过。 林迹看到他们费力在砸石头，或者掰着弯曲的灌木竹子烤直，不由生出捂脸的冲动。 既然燧石矛头容易碎，为何不想想磨些花岗岩之类的石头或者更容易得到尖角的骨头当矛头？既然知道烤火容易使剪枝变直，为什么不把剪枝固定直之后再放到火上烤？至于那个用石刀刮短棒上的刺的，那就更没眼看了。 林迹在指导女人织网的空挡，走到部落丢骨碎的地方，捡起一根骨片，用石头砸碎了，捡起其中带尖的部分稍作打磨，用绳子绑在一根短棒上。 “你再修理一下，只要不撞到石头，应该不会被撞碎。” 林迹捡起一根最直的棒子，将旁边一个男人要火直的箭杆用五段绑都绑了上去，然后放到火上烤，等箭杆差不多热透之后，拿下来晾着，凉了解开绳子，一大把箭杆全变得笔直。 “如果要打磨毛刺，你们可以这样做。”林迹捡起一根带刺的短棒，放在边上沙地里来回拖动，转动一下再拖，没多久一根光滑无刺的短棒就出现了。上面还带着的一点树皮也变得不扎手。 男人们看看矛头，看看箭杆，看看短棒，看看林迹，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活计，都有些默默无言。 林迹知道在一个笨蛋的圈子里显得太过聪明不是什么好事。但看到这些男人吃不饱还磨洋工的样子，他实在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凡这些男人多争点气，他哪里担心明年被人交换出去？ 指点靠心情，学习靠领悟，林迹索性准备一次性聪明到底：“这些都是能更快做好武器的办法。其实我知道箭在尾巴上对称夹一点羽毛……射得更准，什么是对称呢？我给你们画个样子，你们自己看……” 林迹说到羽毛的时候，忽然想起还在树下吊着的鹰。他好像发了半天的疯，不知道现在死了没有。 第 6 章 你是我的人了 林迹画在石板上的箭尾的图案，只有三两个男人大约瞄了一眼便没人理会了。 事实证明，要改变一个人的惯有思维很难。以林迹今晚的表现，要不是他今天带回来了足够的食物，他早给好些男人收拾了。要学他教的东西，想想就好了。 林迹对这结果不失望，自己找了根带树杈的长棍子绑在做好的网兜上，挥舞了几下发现没问题，便找大姬献宝去了。 大姬看看又摸摸这个新工具，有些惊奇也有些疑惑：“这东西就能捞鱼？” 林迹道：“能捞。把这东西放到水里，水会从这些网眼中过去，鱼过不去，就捞起来了。不过这个要快，我力气小，要是有个大人来捞可能效果更好。” 大姬没有接话。这东西的效果如何难说，就是孩子的玩具，她可不想浪费一个壮劳力在这种事情上。 熊爪在边上啃着鱼头，闻言冷声道：“别以为你今天弄了几条鱼回来就能为所欲为。我们个个要准备过冬的食物皮毛，岂能随便和你们玩闹？” 林迹眯着眼看他一眼，对大姬道：“大姬，那我要部落一个闲人行不行？这边河里的鱼很快会被捕光的，过些天我想造筏子去远些的地方捕鱼。没有大人跟着就不成了。” 大姬眼睛转了一圈，没有想到部落还有什么闲人，问道：“谁？” 林迹往远处的树下指了指，在熊爪反对之前解释道：“那人是糊涂，也摔断了腿，外出狩猎是不行了。不过打渔却是没有问题的。我觉得与其让他就这样死了，还不如让他多捕些鱼给部落的人吃。他做的糊涂事，如今吊饿了他两天，也算惩罚过了。想必经过这番教训，他一定会好好听你大姬的话的。” 熊爪听说是鹰，倒是没有反对，而是讥笑起来：“小孩子果然屁事不懂。也是在部落大姬护着你，要是你交换出去了还是这幅模样，少不了你苦头吃的。今天吃了你捕的鱼，我便教你个乖。伤了摔了，伤口红肿，身子发烫，便离死不远了。这种人就不用救了。我在入夜前看过他，他不但烫，而且已经癫了，活不过明早了。你不用想了。” 他看似在教林迹，实则在卖弄自己的人生经验。他已经知道大姬决定在过完冬天后便会把林迹换出去了，这个时候显个大度也不算什么。 只是林迹不为所动：“发烧并一定不会死。如果大姬愿意，我这就把他放下来，明日死了便算了。没事就让他养几天伤。伤好了就让他跟着我们去打渔。他养伤期间还是我管他的吃食。”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他死定了！”熊爪教育失败，恼羞成怒，蹦起来就往林迹身上扑过去，要将林迹痛揍一顿。 但他扑到林迹身前就站住了。林迹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骨尖的短矛。林迹一脸森然，作势欲刺。 “好！好！我为部落做了多少贡献，教你不听，还敢跟我斗？”熊爪气得直吹胡子，而后满地寻找趁手的武器。 刚才某一个刹那，他从林迹眼中看到某种掌控一切的蔑视。这种目光，他只在一些猛兽身上见到过。这让他不由心寒。找武器只是让自己避开的借口而已。内心之中，他也不由暗问：难道我又老了很多？连个孩子都对付不了了？ 林迹淡淡道：“我哪有挑战你？整个谈话我都在问大姬的意见。而且我这些都是为部落利益最大化考虑的。是你胡乱插嘴还想打人。” 眼见场面失控，大姬终于开了口：“那你把他放下来看看吧。” …… 林迹点着火把带着三个同龄的孩子走到鹰的身前。 夜风有点凉，远处部落的火光在风中不住闪耀，传来的人声也断断续续的。火把的火光也在闪着，只能照亮方寸之地。光亮之外的黑暗之中夜枭怪叫，野兽嘶嚎，仿佛有无数恶鬼要扑出来，让人心颤不已。 鹰经过林迹的刺激，终于耗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软软吊着。他的脸色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嘴唇干裂得渗出血来。不过还好，见到林迹来了，他睁开了眼。 “这就放下来吗？”边上孩子问。 林迹摆摆手示意稍等，扭头问鹰：“为什么想学鹰飞？” 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林迹拿过竹筒，让人抬起他一点，喂了他半筒水。 鹰贪婪舔舔嘴唇后的最后一丝水渍，不舍看看那个竹筒道：“鹰飞得快，能吃肉。” 林迹放下心来，不是什么奇怪的图腾仪式就好办多了。这个时候泛神论现象十分严重，各种图腾习俗简直能突破人的想象，要是有人说自己到二十岁就能变成鸟，就一定要从高处跳下去摔死，林迹也不会觉得意外。 “想吃肉自己抓只小鹰养大了帮你捕猎就行了，你又不是真的鹰，干嘛那么傻要学飞？”林迹准备一次把话说透了，省得把人救回来了回头再摔一次。 “养鹰？”鹰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鹰能养？” “你见过养狗的吧？……就是那种跟狼很像的，哦，灰狼部养的。那既然人家狼都能养，鹰为什么不能养？”林迹反问。 “他们有狼神。”鹰的眼睛暗淡了下去。 “……”这个理由很强大，林迹愣了一愣，才知道所谓的图腾真的是有用的。所以自己这边没有养狗是因为没有狼神？ 林迹还打算将自己知道的养鹰熬鹰的东西说出来，好说服这个傻子，现在看来根本没用。 这就没办法交流了，自己该怎么说？说自己能弄个鹰神出来？还是讲讲唯物主义？ “要不，我们先走？”林迹作势欲走道。 鹰露出了满脸的惨白，甚至开始痛哭流涕：“也好，也好。我怕活不到明天了。放下我也走不了。” 林迹道：“哪那么容易死？你下午跟我打过赌的，你忘了么？现在你这个身体是属于我的，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这一点大姬都同意了，没得改了。白天你不是还要吃了我呢？你那点勇气呢？你连死都不怕，怎么就不能养只老鹰了？没有鹰神死的是老鹰，又不是你。我们就试试不行吗？” 林迹挥挥手，几个人一起将鹰放了下来。 林迹又道：“你伤了一条腿死不了。而且也不是不能治。就算不能治了，我们弄了这个，可以让你走路。” 后面的朱猴拿出一个做成拐杖样子的树杈，在林迹的示意下曲起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走。 林迹道：“你这么走虽然走不快，可是我们也不用你出去狩猎。我最近在结网捕鱼，到时候你站在河边撒网或者帮忙划船就好了。一只脚够用。你肯定知道我今天弄了好多鱼回来吧？信我的就行。” 鹰脸上还是惨然一片：“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现在一只手都动不了了。怕是快死了。” 林迹冷哼道：“我说能行就行，你这个身子都给我了，我肯定会帮你弄得好好的。你动不了手那是饿了，也吊了两天。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现在都听我的。” 林迹拿了一根短棒不由分说便让鹰咬着，接着对待泥人一样去捏鹰那肿的和发面一样的脚。x光有也不能用，所以他只能通过这样的办法去判断这骨头的折断的信息。 林迹有些后悔自己不是当医生的，要不然回到史前说不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他只是多多少少记得一点治疗骨折的常识，只知道断面重叠后用夹板固定骨头能长回去。至于如果是粉碎性骨折，那就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还好，鹰只是折断了胫骨，周围捏着也没有碎骨。用对待标本一般的态度将断面叠了起来，林迹用准备好的短棒给他绑上当夹板就算完事了。 这个过程里，不管是鹰还是按着他的三个孩子都出了好大一身冷汗。最后鹰吐出嘴里的棒子，上面全是牙印。 “这就好了？”朱猴看着那绑起来的腿问。 “我再给他弄点药来。退烧和消炎。”林迹飞快往黑暗中一闪，没多久便晃着竹筒回来了。他把退烧药和消炎药磨碎了放进竹筒里，还放了一点盐。 “喝了，有点苦。”林迹将竹筒递到鹰的嘴边。 鹰喝出了味道不对，但还是咚咚咚全喝完了。反正他是快死的人了，再怎么滴也就这样了。而且他从林迹脸上看到了某种不属于这个年龄孩子的认真，莫名觉得有些希望。 四个孩子联手，将鹰抬回部落他自己的窝棚里，几人再次出了一身汗。扭头要走的时候，鹰低声道：“我饿。” 林迹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个忘了。这家伙饿了两天了，要是没吃的，不病死也会饿死。 朱猴一下跳开三步，“都这时候了，我们哪里给他找吃的去？” 另外两个孩子也露出爱莫能助的样子。弄回部落的所有食物都是大姬看管的，晚饭的时候能分到多少是多少。谁手里也不会有剩余。 也在这时候，林迹的母亲罗雀悄然从黑暗里摸了过来，给林迹递来一块乌黑的烤山药：“我看到你都没吃。留着给你的。你吃。” 这一刻，林迹心中感动莫名。整个部落留意到他没吃东西的，估计就罗雀一个人了。虽然她出现的时机有些不对。递出食物的时候还有些不舍看了看。而且上面还有个牙印。 “嗯，我吃。等下我去找你。”林迹痛快接了过来，罗雀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扭头钻回黑暗里去了。 林迹见母亲走后，随手将山药递给鹰。这么一点东西显然不够一个大人吃的。 林迹再斜眼看看自己的小伙伴，“都拿出来。” 小孩子没有不偷吃的。这几个家伙的行藏林迹更是清楚。他们也是怕林迹弄走他们的私藏才推说没有的。 三个孩子不情不愿钻到了黑暗中，没多久就捧来了或生或熟的栗子，小块的茎块，朱猴还用树叶裹来了一条巴掌大的烤鱼。 鹰的手应该也恢复知觉了，见了这些便坐起来，开怀大嚼。几个孩子哭丧着脸看着，满脸心疼。林迹却看得很开心。他对自己的医术一点信心没有，但能吃就表示身体机能还正常，鹰活下来的希望很大。 这个部落的男人对林迹等人多少是带着敌意的。林迹等如果想明年留下来的话，身边没个帮手肯定不行。这个家伙瘸掉的可能性在八成以上，但好歹是个成年男人，先用着了。 林迹等鹰吃完了，道：“你睡一觉，明天能醒来，你就活下来了。我救了你的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也看清楚我这三位兄弟，你吃的是他们的食物，以后不能对不起他们。” 第 7 章 画饼 林迹的母亲罗雀因为憨傻单纯，在部落里并没有什么地位，也常被人排挤。 这个居住点的山洞只有四五十平米，冬天时候大家挤在里面取暖还行。平日里只有部落重要成员和孩子居住。罗雀还带着一个吃奶的孩子，按理说应该住在里面，却被人排挤出来住在外面临时搭建的窝棚里。 外面的窝棚因为是临时居住的，也可能限于建筑工艺的原因，只是随便拿几个树枝架成人字形的一个空间，上面搭些干草落叶遮挡小风小雨而已，环境肯定没有山洞里舒服的。 不过罗雀心思单纯，全不因此为苦，在外面住得也乐呵呵的。也许老天同情她单纯，因此也让她比较幸运。 她死了两个孩子后，去年生了部落近两年来唯一的女孩。这个女孩比较受宠。部落还没有谷物糊糊可以喂养孩子，孩子吃奶可能会吃到三四岁。这女孩子还在吃奶，大姬分配食物总给罗雀优待一些，她倒因此吃得有些丰腴。 现在林迹穿变成了她的儿子，也算是她的运气。 林迹处理完鹰的事情过来，看到罗雀坐在干草上咬指甲，他那个还不会走路的妹妹光着屁股在泥地里爬。 林迹之前少有过来，看到这场景，不由头疼道：“怎么带的孩子？这天虽然不潮湿，但泥地细菌多，还是很容易长湿疹的。怎么不多弄点干草？” 说话间，林迹熟练把妹妹从地里抱起来，顺便借着外面的篝火，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起疹子。 小孩子极为乖巧，林迹把她抱起来后也不哭，伸手抱住了林迹的脖子，还把脑袋贴在他肩膀上。林迹马上对这个妹妹喜爱起来。这么乖巧，长大了肯定是个懂事可爱的。 罗雀不懂什么叫细菌，她带孩子估计和散养养鸡鸭差不了多少，也不在意林迹的责怪，见林迹来了，眼睛亮晶晶问：“儿砸，你长大了，能和伏狼一样勇猛吗？” “我跟他不一样。”林迹翻翻白眼，对这个比对不怎么满意。他是一个不想被交换出去的男人，不想和伏狼作比较。现在为止，他知道伏狼的具体事迹也只有夜宿三女的事而已。在林迹看来，这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罗雀却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的表现太亮眼了，一定会成为伏狼第二。她觉得迹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将来自己的儿子应该就叫伏熊，伏狮才好。 至于林迹抱着孩子絮絮叨叨跟她说该怎么带孩子的事情，呵呵，她没在意。她只是觉得林迹好棒，连怎么带孩子都知道。 林迹见她憨傻的样子，知道指望不上，便停止了唠叨，抱着孩子出去。回来的时候，抱了一大摞干地衣回来。林迹将妹妹放在一边，不多久就铺了一个带枕头样的床位出来。把妹妹放上去，小孩便好奇在上面抓摸起来。 被子不用准备，罗雀睡觉时候把身上的兽皮解开，就可以把孩子包裹进去。 “现在只能先这样了。过些天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好点。过冬的时候挤在那个小山洞里也不是个事。你白天有空也把这些拿出去晒晒……” 林迹交代着，扭头间发现罗雀又开始啃指甲了，再次无语。 说起来，他这个便宜老妈年纪不大，应该还不到三十。她活得无忧无虑，人也显得年轻。在后世说不定还在挑新郎呢。只是这么个傻白甜的样子活在史前，林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或者应该感谢这个母系社会吧？ 啃指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理指甲，但从这也反应出人在渴望更多的微量元素以及盐分，因为指甲里能保留一定分量汗液分泌的盐分。 林迹不知道吃盐的历史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部落还没有吃盐的习惯。理论上来说肉食足够的情况下，也足够补充身体所需的盐分。但部落最近饮食比较清淡，而罗雀又还在哺乳。 何况她把一大块山药给了林迹，她估计也没吃饱。没吃饱还要哺乳，这就看不下去了。 林迹伸头出去看了看，悄声道：“我藏了些食物，你别声张，我给你弄过来。” 他钻到外面，不一会手里便拿着一块温热肥腻的卤肉进来。这种肉食在后世算得上垃圾食品，不过此时上面的脂肪和盐分都是宝贵的营养，正适合给罗雀补奶水。 被各种香料烹调过的肉块香味扑鼻。林迹一拿出来便觉得坏事了。这个时代的人嗅觉灵敏，可能很容易被人发现。 “你快吃。”林迹催促着将肉块递到罗雀嘴里。罗雀禁不住这香味的诱惑，张嘴便大咬了一口，之后呜呜叫着往林迹嘴里塞。见林迹不要，又举着往边上的妹妹嘴里塞。 入口的脂肪和各种调料的味道让罗雀觉得这是无上美味，但母性的天性下，她还是先紧着孩子。 “太油腻了，她不能吃。你快点吃完。我给妹妹弄了一点蜜。”说话间，林迹往好奇的妹妹嘴里塞了一小块糖。 罗雀也知道被人发现不好，几口将肉吃完，吞下去时还翻了翻白眼，那是差点噎着了。末了她还意犹未尽得看了看林迹，最后小心将手指上的油都舔干净了。 “你别告诉别人。还有的话我再弄来给你吃。” 罗雀的眼神让林迹看得心里发酸。好吃的东西就应该慢慢吃的，现在吃块肉弄成这样，这都什么事啊。 …… 林迹走出窝棚，部落的人几乎已经睡下了。第二个网兜也织好了，两个网兜安安静静放在山洞口。 火堆旁边，熊爪带着今年才换来的男人往火堆里添柴火。他们要让火堆烧上一整夜，以免有野兽靠近。他们这也算是守夜。熊爪虽然排挤林迹，但对部落来说，他确实是个有贡献的。他老迈不能打猎了，守夜这事便常常由他负责，很少懈怠。 林迹等几个孩子已经不小了，也从山洞里被赶了出来。他们三个原本跟人挤窝棚的，林迹过来后，自己动手搭建了一个窝棚。现在他们住的应该是整个部落最舒适最温暖的窝棚。 他们住的窝棚还是人字形的架构，不过林迹加高了顶棚，这让窝棚面积更大。里面的中间，林迹用石头垒了一个小小的火塘，干地衣铺的床位围着火塘三面摆开，对门的位置留着行人。这个地方就变成了部落孩子们最喜欢的私密空间。 林迹回来的时候，火塘还亮一点小火苗，里面的三个人都还没睡。朱猴折了一点小树枝丢进小火塘里，问道：“迹，你怎么什么都懂？” 林迹随手从边上拿了几块干地衣铺在自己的床位上——他的干地衣大半拿去给罗雀了——铺好床躺下后长出一口气道：“我会什么呀，我也是什么都不会啊。” 边上一个孩子道：“你会织那个网，那样做武器，还让鹰不会死……”孩子不知道怎么形容林迹今天做的，但相比这些问题在他们心里憋很久了。 说话的孩子名为石喙，他有一手不错的飞石本领。经常能用石头打中雀鸟。他最辉煌的成绩是春天时候用石头击中过一只觅食白鹭的喙，从而猎得一只白鹭，得名石喙。 只是他的嘴就没有手那么灵活了。 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孩子叫墩木。 墩木是个傻大胆。他个子不大，但人比较壮实。他容易相信人，也什么都敢做。去年就曾被朱猴忽悠得夜晚一个人跑出去，天亮找到他时，他不知道被什么抓了一身伤痕，幸好活下来了。 四人是部落最大的四个男孩子，很自然走到一起。朱猴比林迹三人还大一岁，只是他太瘦了，今年没有被交换出去。现在他变成了他们四人当中力气最大的，是实际上的老大。 他性子跳脱，喜欢调皮捣蛋，没少被大人揍。也因为要经常躲避大人的揍，所以跑得快，爬得高，身段灵活，林迹几人都打不过他。 林迹说起来还是他们几个里面最瘦弱的，而且之前一直病恹恹的，还在十几天前差点病死。这个时候忽然变得这么聪明，大胆又能干，孩子们不能没有疑问。 林迹道：“我原来也是不懂的，瞎琢磨的呗。我也不是什么都懂啊。我爬树就不如朱猴是不是？我扔石头也没有你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就这样爬，就比你们快了。” “我看到就扔过去，就准了。” “我也是这样，就想一下，觉得这样能行，就会了。” 小孩子好忽悠，林迹随随便便给的答案，他们可能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还是很快认同了。毕竟他们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在某一方面比别人强。 朱猴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说，那个网真能捞鱼？” “应该能。明天我们去试试。” “那如果我明年被换出去了，能不能用这个来捞鱼？”朱猴看着林迹，继续问道。 林迹：“……” 林迹很想说，我现在做的这些，就是希望我们不要被换出去啊。但他知道观念这种东西一时间改变不了，因而没有直接这样说。 他想了想，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朱猴道：“我想跟着大人出去狩猎。他们说会狩猎了，去了新部落就会被很多女人喜欢的。” 石喙道：“我想要一把弓。” “墩木你呢？” “我想跟着迹。”墩木自从被朱猴忽悠后，人就变得木讷起来了。 “为什么？”林迹翻身起来，猜想是不是自己王八之气侧漏，把这孩子给唬住了。 墩木憋了半天道：“因为你不骗我。” 林迹大失所望，觉得答案还不如跟着你有肉吃呢。 林迹听完他们的回答，道：“你们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想把我们部落建得美好起来。怎么美好呢？先说穿的，我要在冬天的时候，让大家都穿的暖暖的。夏天的时候呢，大家身上也能穿一种薄薄的衣服，这样就不怕蚊虫和刮伤了。然后说吃的，我要让我们部落的人每个人都有吃不完的食物，而且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怎么吃怎么吃。你们觉得今晚煮的鱼好不好吃？我知道一种更好吃的煮法，其实也很简单，我们放一点野葱和紫苏进去，如果再找一点野姜……其实食物有很多，吃法也有很多……谁有水……接下来说住的，我们现在这种住的地方太差了，一下雨就没地方躲，如果下雪就得冻死人，我知道一种用木头……用砖头……还有就是行……不用这些？不知道去哪里？你们知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迹，你是不是想不交换出去了？”林迹说了半天，朱猴还是直指重点。 林迹缓了缓道：“是啊。我们希望我们都不交换出去了。我这些想法，要你们一起来实现……石喙，弓的事情，我们迟几个月再说，我知道一种做弓的办法，能做出很好的弓来。” “可是不行的。大姬不会同意的。” 第 8 章 渔获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熊爪打个哈欠，叫醒了几个男人出去巡视。看看周围会不会有什么野兽流连未走，免得这些野兽伤了部落外出的人。 他自己则捏捏苍老的脸，熬着通红的眼睛不睡，想看看林迹是怎么用那种网兜捕鱼的。要是这玩意没用，他非要用浪费为由，痛揍林迹一顿不可。 当几个男人拿着弓箭不情不愿转出去后，林迹也起来了。熊爪以为林迹会跳起来便拿着那网兜下河——毕竟孩子都不会有什么定力，没有想到林迹走出窝棚后，先进行了一套他完全看不懂的仪式。 只见林迹先摆头，之后扩胸，扭腰，扭膝，而后踢腿，压腿，嘴里还念着奇怪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这些东西似乎比大姬的献祭还要有规律，还要玄乎一些。 熊爪看得目瞪口呆。不少早起的人也看得惊奇。 做完这些还不算完，林迹开始跑。他先往河边跑，到了河边之后，沿河往下跑一段，转个弯再跑回来。等差不多跑到部落营地这边，又转个弯，往河边跑去了。 这模样，熊爪觉得像在驱赶什么野兽，但这个圈里除了几只惊飞的雀鸟，熊爪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到底在做什么？熊爪睡意全无。他不相信林迹这些有规律的奇怪举动毫无意义。但任他见多识广，他也始终想不明白林迹这是在做什么。 “邪祟！邪祟！”熊爪喃喃低语。他想起前两天从树上跳下来的鹰，觉得这个部落越发怪异了。想着一会如果林迹也要往身上披羽毛上树，他就用长矛先把林迹杀了。 林迹跑了十来圈，扶着腰喘着气走回来。去鹰的窝棚里看了看后，又毫无异状招呼自己的几个同伴外出，这是熊爪期待的拿着藤筐和网兜下河捕鱼了。 孩子们边走边跟林迹说话。 “迹，你在做什么呀刚才？” “运动。” “运动？” “就是多跑跑，就能长得和伏狼一样壮了。” “哈哈哈，那我能跑一天，是不是就比伏狼厉害了？” “……” 通过这种奇怪的仪式就能比伏狼强壮？熊爪惊疑不已。但他并没有看到林迹哪里强壮了。 太阳蹦出山岚，从林间洒下一道道光芒，又被早晨的薄雾晕开，四个孩子说说笑笑在这些光芒里背着工具走，熊爪总觉得这画面里有他从没见过的诡异。 熊爪看着几个孩子走到河边，林迹说了什么之后费力扬起网兜来，退几步拖上来之后，几个孩子变得哇哇大叫起来。部落很多孩子听到声音，也跟着往河边跑去。 熊爪忽然想起林迹跑完步前做过的什么，转身往最外面一个窝棚过去。窝棚里，他说今天必死的鹰正在舔一根湿漉漉的竹筒。 鹰脸色有些苍白。潮红退了，显然是已经退烧了。而他那根摔断的腿上，正用奇怪的方式绑着些棍子。 看到熊爪来了，鹰抬起头来，问道：“有吃的吗？我有些饿。” “没有！”熊爪愤愤转身。 鹰愣了愣，低头继续舔那个竹筒。林迹刚才又让他喝了半竹筒的药水。里面有奇怪的苦味，但似乎还有一股甜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还有没有。另外，林迹说他去捕鱼了，回来就有吃的，也不知道小孩子能弄来多少鱼，但愿一天能吃一顿饱的。 …… 部落附近这条小河宽不过二三十米，水浅处有成年人腰深，深水处就深不见底了。 晨光之中，水鸟在远处捕食，有大鱼不时拍打水面。粼粼的波光里，似乎有小群的鱼儿偷偷露出头来，在一些阴影靠近的时候又忽然消失了。 朱猴指着远处时隐时现的鱼群，对林迹道：“我们捕那些，那些！” 林迹撇撇嘴，不理这货，对身边的石喙道：“我们这样，口朝下，扑下去，快点拖回来，有水草的地方抖一下，注意有树枝石头就轻一点，省的挂烂了……” 哗啦。 “哇。” 网兜里，有巴掌大的鱼，脚趾头粗的黑亮的虾，小孩拳头大的螃蟹，还有些细小的石螺草叶和水虫。 钓鱼很难钓到虾蟹，这一兜里的东西足足让几个小孩子看花了眼。而且，就这么一下啊。 林迹看过一个亚马逊河捕鱼的视频，也是用网兜捕的，一网下去就有半兜鱼，而且里面的鱼还没有重复的。当时他还觉得有点假，现在有些相信了。 看到这些虾蟹，林迹口水都流出来了。白水鱼肉林迹没爱，但白灼的虾蟹他却是喜欢的。后世可不容易看到这么大的野生虾蟹。 石喙急忙按住蹦跳的鱼，墩木把虾捡进筐里。 朱猴捻起螃蟹，一脸好奇：“这是啥？这么丑，能吃吗？” 话没说完，螃蟹闪电般夹住了他的手，朱猴便杀猪般叫了起来。 没被螃蟹夹过的少年不是好渔夫。林迹乐呵呵让朱猴别乱抖，把他的手移到筐上，在螃蟹背上弹了几下，螃蟹便掉进筐里了。 林迹道：“以后抓螃蟹注意点，要不一下子抓住它两只钳子，要不两只手抓，一手抓一只钳子。” 几个孩子和后面来看热闹的小孩子一起轰然大乐，把朱猴笑得小脸通红。 知道捕鱼这么容易，孩子们开始认真起来。石喙举起网兜，奋力往河里拍去，拉起来后有一尾小鲤鱼。朱猴也咬着牙来了一下，出水很重，全是水草石子。 林迹带着孩子们踏着水草沿河而上，四人轮流捕捞，林迹在旁边指点和示范。捕到鱼后就倒在河边让其他孩子们捡进筐里。 才一个小时左右，带来的藤筐就已半满了。抬筐的两个孩子几乎都抬不动了。里面的螃蟹鱼虾也在不停的跳腾。 林迹见前面河段是大家没怎么去过的，河沙上也有些奇怪的脚印，便不让大家再走，挥挥手打道回府。 森林里的山猫豹子之类的动物平日不容易发现，但很容易躲在草木之间袭击人。部落就曾被豹子袭击过，这里只有孩子，不得不防。 众孩子抬着渔获回到部落的时候，太阳还不到两丈高。部落的人还没有外出。根据大姬的安排，这一天男人会整治武器，女人则要去附近栗林里捡栗子。 早餐是没有安排的。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大家路上能弄到什么吃什么。采集栗子的人也会在树下吃饱了，然后才会把多余的弄回来。今天男人不出去，可能就得到晚上才有东西吃了。不过刚出去巡视的男人射回来了几只鸟雀，现在正在火上烤着，这应该就算是他们几个白天的口粮了。 看到孩子们呼啦啦跑回来，噗一下摔了大半筐鱼在边上，部落的人都挪不开眼了。烤雀鸟的男人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鸟，也忽然觉得有些烫手。 林迹把筐里最大几尾鱼拿出来，敬献给大姬。而后一挥手，孩子们欢叫着开始烤鱼。 根据惯例，孩子们弄的食物可以自己吃掉，平时他们都是在河边吃完了再回来的。林迹之所以把鱼弄回来，是因为答应要喂养四个产妇和鹰。把大鱼敬献给了大姬，这道理就没得挑了。 林迹将四个产妇叫过来挑鱼，自己也抓了一尾大鱼塞到罗雀手里。几个女人便乐呵呵带着孩子们烤起鱼来。这让周围的其他女人都黑了脸。 大姬看看脚下正在蹦跳的几尾大鱼，又看看那些没出息的女人，挥挥手道：“弄一筐栗子出来，吃完再出去……今天谁要是捡的栗子少了，在树下还敢吃，看我不收拾你们！” 第 9 章 草鞋 吃饱后出门的事情，在部落还是破天荒第一遭。一些事情在某些东西被打破之后，改变开始出现。 大姬出了栗子，林迹这边的半筐鱼便不能独享了，于是大家把栗子和鱼匀了匀，女人和孩子美美吃了一顿。男人们跟在后面也捡了不少吃的，算是皆大欢喜。 吃完后大家习惯性坐着休息，大姬便咆哮起来了。女人一人一个筐，捡不满不要回来。男人也别都说打造工具了，那些用长矛本就一根长矛，打什么工具，都拿上长矛去打栗子。树上没熟的也给打回来。省的不够你们这样吃的。 吃饱出门心情完全不同，大家收拾收拾，估计已经到十点多了，才抱着吃奶的孩子背着筐慢步出去。林迹给鹰带了食物，早已经带着孩子杀到河边去了。 太阳西斜的时候，林迹和孩子们抬着两大半筐鱼虾回来。而且孩子们的肚子个个都是滚圆的。 林迹依照自己的习惯中午吃了一顿，这一顿林迹也教会了他们野葱紫苏烤鱼虾的方法，这让他们都吃得停不下来，要不然鱼虾肯定还多一筐。这也是林迹目前为止，唯一一顿没有跑到小城里吃的。 孩子们同时还带回来一大把野葱和紫苏。他们今晚也要给大人们露一手。 不久之后，女人们也回来了。此时时间应该才四点左右。 女人们也个个背着满筐的栗子，虽然大部分都是带毛刺的，但这收获可顶的上之前好几天的了。 女人们乐呵呵回来，跟着去吃奶的孩子却有不少是哇哇大哭的。孩子们皮肤嫩，又坐不住，被栗子的毛刺扎了。 林迹便看到罗雀怀里的妹妹也是哇哇哭个不停的。林迹把妹妹从罗雀怀里接过来，问清楚缘由和被扎的部位，看到有半根刺还留在嫩肉里，不禁这个时代和这个妈都颇为无语。 现在没有合适的针，很多时候扎在肉里的刺几乎只能等它和肉长到一起去。但要是刺刚扎进去的时候，应该有头留在外面的，拔的时候注意一下，应该能做到刺不留在里面的。 林迹抽空用快闪往小城里跑了一趟，给妹妹拿了一小块糖，顺便找了根针来，趁人不注意将刺挑了。小妹妹便吧唧着嘴趴在林迹怀里安静下来。 林迹刚把针丢回小城，彩羽便虚踩着步子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不用说，这位肯定也是被扎了。 “你说的不会扎脚的草鞋有没有？”彩羽满是怨气。她的脚底还比较嫩，一天下来被扎了好几次。想到接下来好长时间都还要往栗林里跑，她就觉得脚底发麻。 现在林迹的捕鱼方法初见成效。大姬也接受了林迹的建议，把栗子不管生熟都弄回来了，今天男人们都在，大姬也没有提杀婴的事情，那四个孩子应该保住了。正是林迹该兑现诺言的时候。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林迹也不含糊，道：“要手指粗的绳子，越多越好，现在就编给你。” 草鞋的编法不算复杂，会编草裙或者类似的东西应该都能编。说透了，就是一个把绳子变成块状的过程。适当排好经线，往经线里穿好纬线，理论上什么都编的出来。草鞋要注意的，不过是要把鞋子编结实了，缝隙要收紧了而已。 彩羽听说可以现编，立刻脚也不瘸了，两步跑回山洞里就搬出了一把草绳。自从林迹开始编草裙之后，她就搓了不少草绳备用，现在就用上了。 这些草绳稍细，不过示范应该够了。 林迹拿着绳子比划了一下，而后在地上钉了一根小木桩，裁了三段两尺左右的草绳中间绑紧了，固定在小木桩上。而后另扯绳子交错着穿过这六根经线，每穿几度就拉紧一次。这个面编到十来厘米的时候，把六根经线并掉一根，这样后面的部位就窄一点了，正好当鞋跟的位置。 编到二十来厘米长的时候，让彩羽过来量了一下，够长后就打结收尾，割断多余的绳子，一个鞋底成型。 鞋底做好，鞋面部分就在前后各扎两个洞，穿上绳子弄出后世凉鞋的样子，一双草鞋就做好了。 编好的鞋子厚一厘米左右，中间几乎没有什么空隙，应该可以避免大部分的荆棘毛刺。 彩羽把脚穿进去，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又飞快脱了下来，跑向大姬献宝去了。 大姬正和几个年纪大的人眉开眼笑地清点今天的收获，正商量着要怎么堆放这么多的栗子。部落的山洞太小，冬天又要挤下几十人，这实在是甜蜜的烦恼。 不少大人也在旁边听着，等着大姬清点完好分配食物准备晚饭。林迹那两筐鱼可馋坏了不少人了，早上吃的不过瘾，现在应该可以饱餐一顿了。 彩羽将草鞋献上，大姬仔细看了看，纳闷道：“这怎么垫脚上？” 彩羽立刻穿上开始示范。还拿了一个毛刺过来小心踩了一下。鞋子没有被扎穿，而毛刺被踩扁了。彩羽立刻就神气起来，一只脚踩着这鞋子到处走。踩踩草地，踩踩碎石，一脸的洋洋得意。 周边的大人再次议论纷纷起来。他们的脚底虽然有厚厚的茧子，不过这些茧子上都有横七竖八的各种伤痕。这是在森林里跑动时候被各种尖锐物伤到的。 如果这鞋子真这么管用的话，可以让他们少受不少罪。女人去有荆棘的地方采集。男人在狩猎时候应该也能跑得更快。 “这是你弄的？难不难弄？”大姬看到大家都心动，也看出了这物的好处，开口问道。 彩羽道：“这是迹编的，不难弄，我已经学会了。” 大姬听说又是林迹的杰作，带着大家移步过去，正好看到林迹在认真地编另外一只鞋子。 大姬看了看，觉得确实不难编，和编藤筐差不了多少。她刚要开口，便听到后面熊爪道：“这东西穿着累赘不说，对一般的短刺还能用，要是遇上了长刺有什么用？” 这就是鸡蛋里跳骨头了。天下间就没有什么方案是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这草鞋可以避免大部分的刺伤，就已经算是进步了，要避免所有的刺穿，那是不可能的。 林迹听了这话也不恼火，只是道：“要让它更结实，更不怕被刺穿透，其实可以在上面缝一两层兽皮，最好是结实的牛皮。缝得越多越结实。如果连鞋面都缝上，冬天还可以保暖呢。” 熊爪怒道：“那和包上兽皮有什么区别？” 林迹道：“有区别啊，兽皮难弄。草可是遍地都是。” 大家哄笑起来。这才明白林迹说得在理。平时每一寸兽皮都要细心保存，少能做鞋子的。但这种草鞋可以随穿随做，实在是方便的很。 更有心思泛活的，记住了林迹另外一些话。打算回头兽皮多了，包上兽皮试试。 大姬道：“明日男人便要出去赶狼了。大家动起手来，先给每个男人编上一双。希望明日男人们给我们取得大胜！” 这次驱赶狼群还涉及到领地的问题，算是比较大的战争了。大姬非常重视。这一天晚饭的分配也一反常例，变成了男人为主。女人们只是默默在旁炙烤食物，并没有更多的意见。 第10章 出征 次日依旧是个晴天。大部分人在日出时候便都醒来了，男人们开始试穿草鞋，用最后的时间准备和检查武器。 林迹依旧在做完晨练后开始下河。只是今日的晨练变成了四个孩子。 经过昨天的肆虐，今日河边的鱼明显减少了。另外三个孩子已经基本掌握了用网兜的技巧，但收获还是比昨天少了很多。太阳升到一丈高的时候，筐里的鱼虾还没有昨天三分之一。 循例早晨外出巡视的几个男人沿河回来，身上挂着少许雀鸟小兽。光亮的膀子上沾着少许露水。 他们看了看鱼筐，一个高壮的男人对他们道：“别跑太远了。水边常有猛兽伏击。上下我们都看过的，但也不能不防。” 等男人转身，朱猴嘿得扮了个鬼脸表示不屑。 说话的男人是部落傻大个一般的存在。朱猴对他说的表示不屑。 这个叫破屠的男人几乎是部落最强壮的男人。但这种男人在史前并不吃香。史前比较流行的男人是精瘦形的。精瘦的男人身手灵活，跑得快也跑得远，吃得也相对少些，这才是合格的好猎手。伏狼作为远近闻名的勇士，却并不是附近最强壮的。 像破屠这种人虽然力气大，但长跑能力不如人，在茂密的森林里跑动也比较困难，而且吃得比常人要多很多。便有些不受欢迎了。这便如大力士难成好的足球队员一样。 破屠能射箭，但他总是会在紧要关头拉断弓弦，而他的短矛投掷又没有其他人准确，加上追袭猎物的时候，他总是会跟不上，因而他现在留在部落里的主要作用是用长矛直面猛兽以及巡视周边。 他的胃口也大，经常分配给他的食物都是不够他吃的，他便常涎着脸跟人要吃的。他大概和部落所有人要过吃的东西，因此对谁都和气，傻大个的样子就这样形成了。 不过林迹觉得他还不错。食肉动物喜欢在水边伏击来喝水的野兽，这是明确的道理。破屠的提醒真是好心。而他们知道孩子们在河边捕鱼，还特意巡视一下河边，这也说明他们至少很尽责。 早晨的捕鱼没多久便结束了。因为大姬给男人们弄了一个出征仪式。林迹等人被叫了回去。 士气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却是影响每个战争胜败的关键因素。智人能够战胜自己的诸多同类以及其他的各种猛兽成为地球的主宰，和它也脱不了关系。 自从智人认识到士气的作用后，人们便用各种办法来提升自己的士气，出征仪式无疑是最常用最古老的一种。 部落的出征仪式原始而简单。女人们在仪式前伺候男人吃了一顿，给男人们整理了一下她们熬夜编出来的草鞋。之后大姬便将那口珍贵的陶锅搬了出来，开始往里面添加各种日常吃的野草野果。 大概把各种东西都添加完了，大姬把陶锅架在石头上，开始带着整个部落的人祷告和吟唱。这是希望获得姬祖、栗神以及一切姬林部落知道的神赐予力量。 吟唱完成，大姬用木根开始有节奏的捣陶锅里的东西，同时用颇有节奏的声音喔喔哈哈的喊着什么。她身后的战士也跟着节奏拍打武器身体，也跟着喔喔哈哈得喊，显得颇有气势。 大姬将陶锅里的东西捣碎之后，用草木灰拌了拌，而后逐个涂抹出征的男人脸面和身体。强壮勇武的多涂一些，孱弱瘦小的少涂一些。 这碎末涂上去后，会变成绿色，没多久出征的男人们便变成了一队皮肤迷彩的战士。 将所有人涂完，大姬高声道：“我借了姬祖栗神火神树神花神草神……的力量给你们，你们会奋勇，会无畏，能杀掉那些捕食我们猎物的狼……去吧。” 史前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泛神论者，即是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是有灵的，他们共同主宰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而图腾只是他们信仰的主神而已。 一场仪式下来，男人们变得杀气腾腾。孩子们也看得热血沸腾。看着男人们进入森林，不少小孩在边上喝喝哈哈得喊着。 朱猴在旁边握拳道：“我明年交换出去，就能跟着他们这样去战斗了。” 石喙道：“我应该也有弓箭了。” 墩木转过头问林迹：“我们还去打渔吗？” 林迹点点头道：“去。” 朱猴扭过头来颇为惊异看着林迹：“我们不等他们回来吗？” 男人们出征，今天女人也不准备出去了。她们在营地旁清了一片草地出来，将昨天的采的栗子放到空地上晾晒脱壳，同时做些编织藤筐，搓细线编草鞋的工作，顺便等着男人们凯旋而归。 这个时候林迹还想出去，朱猴总是觉得林迹太过冷静了。当然，墩木也冷静，但墩木那是傻。 林迹道：“他们一来一回天都黑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耽搁的话，明天也不一定能回来。而且他们这样赶过去未必能找到狼群，我们总不能白等他们吧？我们能等，肚子可不能等。” 另有些话林迹没说，那便是这些人出去未必能赢。 这个出征仪式看似隆重热血，也顾及了大家的信仰问题。但以林迹的后世人眼光看来，这个仪式起到的作用只怕不怎么大。因为这次所谓的出征一没有明确作战目标，是杀狼还是赶狼？二没有指定作战负责人，群龙无首，万一有点什么问题只靠临时协调未必能应对千变万化的战场。三也没有明确的作战计划。 如果出征不顺利，估计部落会多不少伤员，这会加重部落的负担，不抓紧打渔可不行。 四人统一了认识，再次拿着工具下河。这次林迹多留了个心眼，这次出去不让其他孩子跟着了，顺便还拿了两根短矛在身边。这附近河岸边的鱼捞得差不多了，他们可能要走远些。水边危险，还是应该有所防范的，四个孩子虽然难于抵挡大型猛兽，不过遇到了小型的，还是要有自保能力。 要是真遇上大型猛兽，林迹估计就得拼上性命用上大口径步枪了。 四个孩子一路沿河而下，果然在小半天时间里没太多收获。河中不时能看到大鱼出水，不过网兜能及的河岸边却没什么鱼了。 林迹觉得还是要尽早把撒网或者拦网弄出来。这些渔网的打击面更大，河里的各种鱼都难于逃脱。 林迹四人穿着草鞋在河岸的长草中慢走，不时下网，忽然身后的草丛里有水鸟被惊飞。石喙拨开长草，发现身后有个小水塘。 小水塘在涨水时候应该是和河水相连的，现在水位开始下降，小水塘的水也干枯了不少，变成一半泥沙一半水，也成了水鸟的食堂。 “哈哈，有鱼。”朱猴举着网兜就往里扑去。但在水塘边上连连扑了几次，却连一条小鱼也没捞上来。每次捕捞，他分明能感到有鱼挣扎的力量。 林迹看了看，把网兜放下，从边上折了好些大树枝拖过来，道：“里面的小鱼应该都被水鸟吃完了。剩下的大家伙我们的网兜不够大，一下就挣跑了。我教你们一招，叫浑水摸鱼。” 林迹带着孩子们拖着树枝下水，在水里来回拖了十几趟，将本来浑浊的水搅得和泥汤一般。 这下不用怎么动手，那些鱼就开始啪啪在水面上跳动了。用网兜一捞，一捞一个准。 这里的鱼果然都很大，最小的也有二三斤重。林迹捞到一条大鲤鱼，估计有七八斤重，挣扎起来抱都抱不稳。几人只好把捞上来的鱼都用石头砸死了才放进筐里。 如此这般，众人不过捞了二三十条鱼，两个框就满了一半。 “这鱼好肥。”朱猴捞了两条圆滚滚的鱼，在网兜里啪啪挣扎。朱猴抓过来，抬手就准备一石头砸下去。 林迹抬眼一看，急忙阻止朱猴：“别砸！看清楚了，这种鱼叫河豚，有剧毒。吃了会死人的。以后见了千万别吃，也让部落的人不要吃这玩意。” 说话间，朱猴手里的河豚忽然漏气般缩小了下去。这诡异的一幕让朱猴仿佛被烫了一般将之丢了出去，而后看着自己的手满是担忧，仿佛那手已经废了。 “那我会不会死？”朱猴颤声问道。 “不用怕，这鱼要吃下去才会死人。而且它有毒的地方是精血内脏什么的。碰一下没事。” 河豚常出现在长江流域，后世林迹家乡附近也能偶尔发现，看来林迹猜测这是他家乡附近的想法是靠谱的。如果所料不差，眼前这条河就是流向长江的。现在河里的河豚应该回游入海了，这个水塘和河道隔绝，倒是把这些河豚留了下来。 河豚肉质鲜美无比，后世很多人趋之若鹜。不过林迹是不会吃的。据说这玩意一条就能毒死三十个人。后世经过各种脱毒，各种严格程序烹煮的河豚每年都还会让二三百人中毒，林迹可没有本事可以把这玩意弄成无毒的食材。 不能吃，那就丢回水塘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林迹几人在水塘里又搅了几次，又捞了不少鱼上来，几乎都把两个框都装满了。不知道是不是重复捕捞，他们前前后后捞了近十条河豚上来，不过都丢回水塘里了。 捞完这个水塘，太阳开始西斜，几人在树荫下饱餐了一顿，才抬着筐慢慢往部落走，回到部落，太阳都快落山了。 他们这两大筐鱼没什么人在意。因为出征的男人们回来了，战绩为败。伤兵满地，愁云惨淡。 第11章 挫折 部落的营地之中，一半的男人带着伤，另一半人也一身泥灰，惨不忍睹。早晨时候穿出去的新草鞋十不存一，各种新打造的武器也不见了，他们身边只放着少数的树枝木棒。用丢盔弃甲形容应该不为过。 罗雀那种嚼碎蒲公英治伤的办法大行其道。只是种类从蒲公英增加到了紫珠草灯芯草和车前草之类的止血草药而已。 这种场面林迹有些难以接受。他之前想过他们会败，但没有想到他们会败得这么惨烈。 不就十几只狼吗？就算正面对上，这些男人应该也有一战之力才对，怎么会弄成这幅模样？ 林迹丢下手里的鱼筐和工具，走进他们中间，准备帮他们处理伤口。唾液有一定的消毒作用，但只是靠唾液这些人还可能会发生伤口感染的。 人群里伤得最重的是一个新换来的少年，大姬正用最神奇的祈祷法救这个可怜的孩子。林迹看到这个孩子胸腹一片狼藉，已经面如金纸，再摸了摸他的脉搏，果断放弃了。这人应该是失血太多，心跳脉搏几乎已经停止了，救不活了。 受伤第二重的是早上劝诫过林迹的破屠。他身上好多被抓挠的伤口，一只手臂上有狼咬过的血口子。幸好这些伤口基本已经止血了。 林迹装了一竹筒的水，用快闪从小城里换成了双氧水，刚蹲下准备给破屠消毒，边上一个男人忽然一脚踹过来：“滚开！现在是你胡闹的时候么？” 林迹被踹得飞了出去，竹筒里的双氧水也洒了出来，林迹在一瞬间想明白自己确实不好出手帮人治伤，只好顺手将竹筒里的双氧水倒在破屠身上。 双氧水一触碰伤口，立刻泛起无数的白色气泡。破屠也被蛰的大叫了一声。 大家惊恐看看破屠的身体，很快对林迹怒目而视：“你对他做了什么？” 林迹见这一下几乎把破屠身上的伤口都清洗了，拍拍手道：“这是消毒，你们懂个屁。” 后面有人伸手就要去揍林迹，却被破屠拉住了，“我没事，我没事，就是有点痛和痒，不用怪他。” 大家见这傻大个是这种反应，也就不在意了，只是都悄然和破屠保持着距离。这种奇怪的事情林迹不一定弄得出来，说不定是破屠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林迹冷哼一声，也离开了人群。 破屠的伤如果不发炎应该死不了人。唯一要担心的倒是他是被狼咬的，会不会得狂犬病。小城里有狂犬疫苗，但却是不好拿出来的。双氧水看不出什么，但疫苗带着针筒，还要注射，那就有点太惊人了。 既然其他男人不愿意让他帮忙，他也没有理由热脸贴冷屁股。 林迹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发现这些伤者颇为奇怪。他们大部分是被刮伤的，满是泥灰的那些也是摔的。身上血糊糊一片那可能是别的伤者的血，真正被咬被抓的没有几个。 林迹这就想不清楚了。按说二十来个男人出征，去打十几头狼，就算正面对上应该也能赢才对。毕竟这些能长成年的家伙个个都骁勇善战，是天生的猎手和战士。这弄得好像被狼伏击和追杀了似的，难道对面那些狼是十几头庞然大物？这些家伙一见到不对就跑回来了？ 林迹退出人群后，朱猴问起林迹刚才做的事的缘由，林迹也就随口跟他们几个讲了讲消毒杀菌的概念。这问题比较复杂，朱猴好奇心重，一直往下问：“你说我们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那种小东西？既然看不见你是怎么知道它们的？那它们吃什么、住哪里……” 林迹被问得要翻白眼的时候，男人们分成两个阵营吵了起来。林迹也终于知道了他们战败的原因。 狼一般白天休息，晚上出动。部落的男人白天出动理论上来说是很合理的。 他们根据之前狩猎的经验，在中午前摸到了狼窝，就地商量的作战计划是包抄。于是他们分成两队，一队原方向前进，一队绕过去从对面合围。这个计划按说也没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原方向前进的一个少年——就是现在濒死那个，在前进的时候不小心滚进山沟里了，而且翻滚之中还哇哇大叫。这一下就把狼都惊动了。 计划破坏，两边的人也不顾什么合围了，直接攻吧。 但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狼窝里冲出来的狼不止十几头，而是三十头左右。这些狼直扑原方向进攻的人。这十来人看到来的是三十头狼，自己先胆寒了，于是不战而溃。另一队合围的人想冲过来联手也变得来不及了，也只好星散逃跑。 摔下山谷的少年还是破屠拼着命救回来的，但他在被救回来之前已经被狼撕咬过了。 现在男人的矛盾点是，合围的人怪原方向进攻的人不坚守，而原方向进攻的人怪上次遇到狼的人没有弄清楚数量，而这人正好又在合围的人那边。 至于这当中是上次那人看到就只有十几头还是他数错了，这就很难说得清楚了。这个时代的人数字概念只限于两手之数，更多的数目需要比对来说明，没说清楚或者数错都很正常。 林迹觉得数数也应该在部落普及下去，要不然迟早还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在两边的争吵中，濒死的少年瞪着眼咽了气，大姬黑着脸喝止了男人们这些推卸责任的争吵，道：“现在知道了狼的数量，那就再准备两天，再去灭一次。这么多狼在我们部落附近，我们这些女人孩子怎么外出？” 男人们都沉默下来，半响后，熊爪硬着头皮道：“我们怕是不能去赶走它们了。男人们伤得厉害，而且狼历来记仇，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顺着我们留下的血腥味找过来。最迟明日，我们就得离开这里。今天大家也最好住在山洞里，防止它们来袭。” 不能再战除了男人受伤这一点之外，还有就是男人胆寒了，现在又变成了两个阵营，这仗就没办法打了。熊爪知道这个道理，但受限于学识，他并不能将这些表达出来。 而对面已经有前面预料的三十几头狼，这片林子几乎就变成了它们的领地了，部落只能避让。 熊爪的话一出口，部落不少人脸色惨白。一部分是对狼的畏惧。另一部分人是因为部落的前途。 这里有个山洞，附近有不少栗子林，是最好的过冬的地方。如果搬迁出去，保暖的地方没有了。远离了这片栗子林，能不能再找到充足的食物过冬也尤未可知。而且往其他地方搬迁的话，不小心进入了别人的领地，战争还是不可避免的。 搬迁要面对寒冷，饥荒和战争，一不小心可能就是让部落遭受灭顶之灾。大家还怎么轻松得起来？ 大姬不甘道：“要搬到他处？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姬心里怒火腾腾，却不能发飙。部落养着男人就是要让他们战斗的，现在这些男人居然被吓破胆了，那平时养他们做什么用？但她还得压制自己的怒气，毕竟以后还要靠这些男人守护部落。 熊爪道：“也不用搬离太远，我们往太阳落山的方向搬离半日路程应该就可以了。我听灰狼部的人说，狼也有领地，不会走太远。那边亦是我们的领地，平日有男人陪着，也能回来采集毛栗，过冬之后，狼群散去，我们还能回来此处。不算危险。” 大姬沉吟不已，很希望男人们跳起来说再战一次。可是看了半天，并没有男人站起来，她只能暗暗一叹。 熊爪给出的这个方案几乎解决了目前大家担忧的各种问题，算是非常不错的解决方案了。只是这样一来冬天的食物会差得更多，部落能熬过冬的人只怕会不到一半。 不少人可能都想到了这个结果，因而愁云浓重了。 人群里，林迹对这些男人几乎寒了心。单独开来这些人可能是骁勇善战的猎手和勇士，但合成一处就变成这样一堆只知道退让的熊包了。部落的男人地位低，只怕和这些男人也脱不了关系。 他不同意往西搬迁。部落的领地西高东低，西面都是起伏的丘陵山野，水泽更少，河流更细。这没办法执行林迹捕鱼过冬以及冬捞的计划。要是他不能在这个越冬过程里发挥一定的作用，让大姬知道他的价值，他明年还会被换出去。 但是他只声反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面对群狼的话，就算他们留在这里，他和孩子们估计也不能随意下河了。 重要的是还是想办法把狼群弄走或者将它们灭了。 现在有什么办法能驱赶狼群或者把它们灭了呢？林迹的脑筋飞快转动起来。 动员这些男人就不要想了。他就算有些动员人的办法，现在一时间也没有那个地位和威望却做动员这个事情。他现在敢跳出来说我们要拼死保护部落，可能下一刻就会被众人当神经病吊起来。 设捕狼的陷阱？一时间哪里能想到什么捕狼的陷阱？后世狼基本都从东部消失了，小城也没有捕狼夹之类的东西。 那怎么办呢？难道只能自己去突突了这些狼了？别闹了，真以为有把枪就能干的过三十头狼？好吧，也许有人干的过，但林迹这个身体估计不行。 林迹想得头疼，恨恨踢了一下脚下的鱼筐，随着一条鱼跳出来，他忽然有了主意。 第12章 赴死 在愁云惨淡当中，林迹的声音响了起来：“也许我们不用搬离这里……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对付这些狼，不用出动太多人，也不用和它们战斗……” 大家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奇怪地看着这个忽然让人看不懂的半大小子。彩羽和一帮半大孩子对林迹渐渐有了信心，都是眼睛亮晶晶的。大姬也不同意搬走，也期待着林迹能说出什么来——虽然她心里认为林迹小孩一个，应该没有什么办法。 这回罗雀倒是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扑过来要捂着林迹的嘴。 林迹轻轻推开罗雀的手，继续道：“大家知不知道河豚？……就是那种捞起来圆滚滚的鱼，有剧毒的……大家不知道更好，这说明狼也可能没有接触过这种鱼，那就更有效了。我们今天在一个水塘里捞到过这种鱼。我说的办法是现在我们回去把那些鱼捞回来，然后把它们投到狼窝附近去，毒死这些狼，这样我们就不用搬走了。如果那些鱼不够，我们把那些鱼杀了，把血和它们的内脏什么的涂到这些鱼上面，再丢过去也就行了。” 狼毕竟是野兽，虽然是动物里比较聪明的，但肯定不会堤防有人下毒这种事情。河豚毒无色无味，根本没办法通过嗅觉和视觉分别出来。同时河豚毒发会在十到三十分钟之后，这么长时间，足于让大部分狼中毒了。 一旦将毒投到狼穴附近，不说让狼全灭，毒死大部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林迹把计划说完了，却没有期待中的反应。 他们对没有见过的河豚没有信心，同时也对林迹说的方法和操作性存疑。投毒这种事情，只怕部落里的人还从没有听说过。毕竟史前还没有龙门客栈之类的地方。 熊爪嘿嘿冷笑道：“那种鱼看都没人看过，你怎么知道那鱼有毒？” 林迹道：“我们去把鱼捞上来，弄个活物试试不就可以了？” “说得轻巧。” 这应该是半句话，后半句是“谁把这些鱼送到狼窝去？” 这可能才是没人回应林迹的问题所在。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林迹的计划不行。只是谁同意了林迹的计划，谁就可能会被派去投毒，这些人才被狼追了半天，谁敢开口？ 林迹对他们并不抱什么希望，于是道：“我提出来的计划，要去自然也是我去，你们把我送到附近，给我指出狼窝的位置就行，如果你们实在是怕，送一半路，告诉我附近的地形也行。” 林迹这话说出来，没人感动，都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狼刚被袭击，现在靠近狼窝，不被生撕了才怪呢。这都不用送其他鱼了，直接把那种毒鱼血涂身上就可以了。 罗雀蛮横搂着林迹往人群外拖，大哭道：“你不能去。他们身手了得，还能跑，你去了怎么活命？……你不能去，真要去，我去。” 林迹笑着安慰道：“我去了，投完毒就爬树上了，等把狼毒死了就回来。你去了，谁给妹妹喂奶呀？” 林迹有小城保命，自己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投完毒他就可以躲在小城里，等半个钟出来这些狼估计就死完了。真还有没死的，他拿把枪出来近距离突突一下应该也能解决。 最危险的反而是过去的这路上。因为他不知道这路上会不会有虎豹蛇熊等猛兽的盘踞，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来个突袭。 男人们听了林迹的话也颇为意动。只是将林迹送到半路而已，应该没什么危险，成了，大家还能住在这里采栗子过冬，不成就再搬走就是了。反正死一个林迹对部落来说不算什么损失。就像刚咽气那个少年，现在看都没人看一眼。 “我去吧。”男人们终于有人回应了。 是破屠。他继续道：“我把鱼送到狼窝去。” 众人怀疑是不是这个家伙说错话了，林迹说自己要送过去，他争什么争？只听到这傻大个憨憨一笑道：“我去过狼窝，不用指点我也能找到地方。这事还是由我们大人来做的好。迹小子连狩猎都没有去过，还是别让他冒险了。” “可是你现在伤了呀。”林迹有些意外，也多了一丝以往不存在的感动。预料之外的东西才来得打动人。他倒没有想到破屠还有这份担当。 破屠道：“这点伤不碍事。也是因为我伤了，所以我才要去的。我听灰狼部的人说，人被狼咬了，会发狼颠，会四处咬人的。我留在部落说不定会伤了部落的人，还不如出去投毒，顺便多杀两只狼好过。” 道理朴实，里面却包含着一份视死如归的果敢。普通人就算知道自己要死也期望抢救一下，真的敢直面死亡的能有几人？ 林迹没有想到自己部落当中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物，真高看了这个傻大个一眼。易世而处，说不定这就是个能名留史册的英雄豪杰。 这回连大姬都动容了，她红着眼问道：“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林迹的计划虽好，但让林迹自己去的话，众人多少有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担忧。如今破屠愿意去，这事无疑已经成了一半。 大姬问他未尽之事，便已经有把破屠当烈士的意思在了。要是他事成身死，说不定以后的祷告里就会有他的名字。 破屠道：“我来自山那边的落石部，那里地方贫瘠，猎物也少，人也一直没有我们姬林部多。我离开后再没有回去过，要是大姬什么时候遇到我们部落的女人，告诉她们我的事情。如果明年迹小子交换，我希望大姬能把他换到落石部去。” 大姬郑重道：“我会尽力而为。” 林迹听到事情关乎自己，刚对破屠生出的好感瞬间去了大半。老子可是不想交换的，你这样一弄，明年不交换不是对不起你了？ 不过这时候却不是分说这些的时候，大姬极有处事能力，只说尽量，这也让林迹安心不少。 事情定下，大姬分出一半人来护送破屠。林迹忙把两筐鱼推倒，将里面刺多体小的几种鱼挑出来单独放在一个筐里。而后拿着工具带着破屠等人往之前捕鱼的水塘过去。 大姬分出来护送的人几乎都是今天和破屠一起，这些人因为有破屠的断后，反而没受什么伤。分配到护送破屠，也没有怨言而且尽心尽力。 此时西山吞噬了夕阳，还剩一点微微的天光。林迹在前面走，身后几人帮林迹拿住了网兜鱼筐，让林迹轻身赶路。后面几人动作极快的捡拾枯枝草木，在刮开树皮的松树下沾染油脂，做了不少火把。还有人记得要用活物试毒，也飞快钻进林子里去了。 林迹赶到水塘边天已全黑，后面的人拿着火把正好赶了过来。 男人们在林迹的指挥下拿着树枝在水塘里一番乱搅后，没多久便捞上来四五条河豚。这时候，钻林子里的人也拎着一只瘦小的兔子回来了。看那兔子身上和几个男人的手都是泥灰的样子，说不定是直接从洞里挖出来的。 林迹小心挤破了一条河豚的肚子，将一些草根沾染了河豚的内脏精血，让男人们掰开兔子的嘴巴，直接塞到它肚子里去。十多分钟后，那兔子便浑身抽搐着死掉了。 “有用，有用。”男人们哈哈笑着。 猎兔子的男人随手撕开兔子，就要带毛啃了它，林迹急忙道：“千万别吃。这毒非常厉害，兔子身上也已经有毒了，吃了也会中毒的。” 破屠将所有的河豚都捏成肉酱，将一筐鱼拌了个遍，将筐子背在身上道：“我们走吧。” 说话间，他便拿过一个火把，大步往东边去了。 林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森林，将网兜挂在树下，拿了一根短棒，也跑进他们中间一起走。 走了半响，一个男人嫌弃林迹慢，喝问道：“你跟来做什么？” 林迹摊手道：“你们倒是派个人把我送回去啊。” 这里有脚踏出来的小路，众人一阵疾走，一下子就走了二三公里远，这个时候天色已黑，一两个人回去说不定已经不安全，让林迹自己走那更是让他送死。 破屠扭过头来道：“背上他。” 前面已经连脚踩出来的路也没有了。人只能从森林里空旷些的地方走。森林里阴风阵阵，四处也开始出现各种兽吼鸟啼，天空里不时有大大小小的阴影闪过，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被鱼的血腥味引过来了。林迹如果落后了，说不定真会出危险。 一个男人不情不愿把林迹拎起来背在背上，林迹却觉得这家伙想把自己放在背上做肉盾。因为林迹的身位比谁都高，如果有攻击高处来的话，林迹是最好的目标。 想到这些，林迹从一个男人手里拿过一只火把，就在自己的左右举着。背他的男人以为林迹是要为他照路，对林迹的不满倒是少了几分。 第13章 身价 众人一路疾走，小心戒备着周围，又在几个有松树的地方取松油做了几个火把续用，如此穿林过涧走了两三个小时，众人在一处空旷些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时众人都已经气喘吁吁，背着林迹的男人也一身汗水。稍一停顿，林迹便被他从背上甩了下来。 林迹对这些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手里的火把又快灭了，需要另换一个。这些男人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一停下便把火把插到了另一边，他这边基本已经陷入了黑暗，这让他心里极为不安。 林迹刚下地走了一步，一阵风便将他手里的火把吹灭了。 也在这时，一个黑影从林迹身后扑了过来。林迹只觉得一股腥味兜头而来，暗叫不妙准备逃入小城里去。刚背他的男人却在眨眼间拉住了他，将他拉得扑倒地下，跟着一根短矛就从他头顶刺过去了。 周围其他男人也瞬间暴起，长矛短棒一路向林迹身后招呼。林迹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刺破身体的噗噗声和野兽的哀嚎，急忙往前爬了几步，起身拿起火把再看，便看到一只豹子被几个人男人叉成蜘蛛般按在地上。 “是秃头？”男人们嘻嘻哈哈接过林迹手里的火把照着豹子，只见豹子头上有一道口子没有长毛，如同男人谢了顶。 “真是秃头。” “这物跟了一路，要不是迹小子一路举着火把，只怕早就扑出来了。” “这个地方好，它跑不了。终于把它弄死了，迹小子有功。” 这些男人对领地里的猛兽都有些认知，这秃头豹子便和部落颇有恩怨。它袭击过部落，撕咬过部落的女人孩子。它头上的口子也是部落男人弄出来的伤痕。但豹子动作灵活，又擅长跳跃爬树，而且一般夜晚出动，之前部落的男人对它一点办法没有，没想到今天用林迹作饵把它弄死了。 背过林迹的男人从豹子身上拔出短矛，按着还在喘气的豹子的头，就着伤口吞食了一口鲜血，而后招招手让林迹过去也喝一口。 “让破屠先吃吧。”林迹摆摆手表示拒绝。感情他们愿意背他是这个目的，林迹满脸幽怨。拿他当饵也不和他说一声，估计也没怎么把他的生死当回事。看来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男人们除了早上正经吃过一顿，到现在为止都没怎么吃，而且都跑了一天了，都没有推让的意思。大家先轮流喝了些鲜血，等豹子死透了，将皮剥开便纷纷将肉撕扯下来带血大嚼。部落虽然吃熟食，但对于这些猎手来说，在外面吃生肉也是常事，并且以此为荣。 林迹也分了一小块嫩肉，看着肉犹豫半天，还是没敢下嘴，最后弄了根树枝叉着，在火把上烤。 破屠对这个加餐很满意，他率先吃完，背起鱼筐，拿起火把长矛道：“前面就是狼穴了，大家不用再送。” 说完，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转身就走。 林迹急忙追上两步道：“记得能不死最好别死。我知道一种防治狼癫的办法，你如果能回来，我就保证你不会发狼癫。” 男人们在后面嘻嘻哈哈嗤笑，破屠却认真问：“真有这种办法？” 林迹道：“鹰还活得好好的。” “那我一定尽量活着。” 破屠举着火把走入森林里，很快被影影绰绰的树木挡住了身影，只剩一点火光在远处忽明忽灭。 男人们停下了原先的嬉闹，也变得沉静起来。部落每年都会死那么三五个人，对他们来说生死不算什么。只是破屠的无畏还是让他们敬重起来。很大程度上部落的前途就看破屠的表现了。 有人道：“不若我们找个背风处，今夜就不回去了？” 这样明日一早他们便可以去查看情况，要是破屠没死，也可以尽早给予救援。 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家的同意。他们对这片森林极为熟悉，稍稍商量了一下，便往一个方向过去。不久之后众人便来到了一片满是巨石的山坡上。这里也是部落的临时据点之一，一些石缝间的窝棚还保存着，能够遮挡风雨或者抵御野兽。 众人找来许多枯枝点起几个火堆，没吃饱的开始烤肉。没多久后，肉香飘起，东面的森林之中也传来了悠长的狼嚎，众人静静听着，默默等待天明。 …… 稍早之前，在林迹等人举着火把刚进入森林的时候，部落举行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今日战死的少年被放在厚厚的干柴之上，大姬带着部落的人举行了一个简单而原始的告别仪式，之后便点燃了这个巨大的火堆。 部落的女人和孩子都进入了山洞，几个没有伤的男人守在山洞门口，看着这个火堆。 山洞里，林迹带回来那筐鱼没有动，大姬说等他们回来再吃，于是众人只吃了一点野菜栗子果腹。 年幼的孩子们已经犯困睡下了，女人和大些的孩子围着山洞里不大的火堆默默编织草鞋或者搓着线绳。伤员在一边休养，连鹰都被弄进山洞来了。 大姬看看边上的鱼筐，再看看鹰那绑着木棍已经消肿的腿，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林迹说能弄到鱼，连着三天都有鱼弄回来，这两天的鱼几乎足够让部落的人饱食一顿。往回去想，部落多久没有这么多肉食收获了？ 鹰一个快被高烧烧死的人，林迹说他不会死真就活下来了。听孩子们说，鹰的脚这样绑着有可能长回去？大姬活了几十个春秋可都是没有听说过的。 她现在想起傍晚发生的事，也觉得今天的事情发展得有些怪异。男人们败了，当时说要搬走，怎么说着说着就让他们连夜去投毒了呢？破屠的性格她也是了解的，平时也贪生怕死和旁人无异，今天怎么就敢站起来直面死亡了？ 灰狼部的人说的狼癫她也是见过的，也并非人人被咬都会发作，要不灰狼部早就不复存在了，破屠的理由她当时相信，现在却有些怀疑了。 破屠最后说了什么？希望把迹小子交换到落石部？难道破屠看出了迹小子身上有什么不凡之处？ 迹小子有什么不凡之处？大姬陷入了沉思。 “狼不会来吧？”有人小声问熊爪。他们担心这些狼半路遇上破屠等人或者来攻部落，要知道现在男人分成了两半，更不是狼的对手了啊。 熊爪看看洞外的火光道：“我问过他们了，今日虽然是狼在追逐我们，可是我们也伤了不少狼。它们也是要养伤的，今日应该不会出动。” “他们回来了？”大姬被熊爪的话带回了现实，问了一句。 熊爪道：“夜路难走，怕是不会回来了。他们能找到地方过夜。” 大姬点点头，之后低声问道：“你看这捕鱼之法，能够常常有用吗？” 熊爪道：“往日我们确实少下水，捕鱼不多，不论如何水里的鱼虾还是不少的。要是让男人们也学会了这些，我们东南面水泽颇多，让他们走到那些地方去捕鱼，应该能每日有收获。只是怕……” 大姬道：“那些地方是漓鲂部的领地，虽然他们不常来，可我年少时有和他们约定，我们不踏过目池之畔。” 熊爪道：“我们不踏过目池之畔，又没说不踏目池，我们看我们只在目池打渔，应该就足够我们吃用了。漓鲂部怕他们的打渔舟船制法外泄，从不和我们几部通亲，只亲近虎蛮，此事迟早也要跟虎蛮要一个说法才是……” “禁！”大姬低喝道：“虎蛮巍巍，不是我们能够言语的，以后谁也不许言说。漓鲂的交易总还在我们几部中进行，算是我们这边的人，如果我们要踏足目池，我去和他们商议一番，应该能说得通。不能无约而行。” 熊爪低头垂目，表示受教。周边的人也跟着低头。 半响，大姬叹一口气道：“北面的会猎越来越难了。如今狼群也能进入我们的领地，我怕日后战争越多，因此近日生的男儿还是准备养大，这样等他们大了，交换一下我们也能多一些可战的男人。只是如此一来女人便不能偷懒了。要是我们都想迹伢这般晨早出去，晚间才回，应不会缺食。我们也要学着。不能养活男人，我们就只能喂狼，喂熊，喂豹子。要是北面的猛兽攻进来，我们还要喂那些长牙的怪。 迹伢既然摸索出了打渔的办法，部落最好每个人都学会。这样也能多养些人。也能让你们少饿肚子。明白吗？” 众人在边上再次低头受教。 人群里，朱猴转动一下眼珠子，抬头问道：“大姬，迹说他不想被交换出去，他能留在部落里吗？” “说什么胡话！”熊爪抓起一根木柴砸了过去，朱猴跳起来，木柴就砸到墩木身上去了。墩木委屈拍拍被砸的地方，低头将木柴捡起来一寸寸捏断。 大姬也怒目道：“男人长大了就要交换的，这点无能更改。只是迹有打渔，织网这些本事，他就会换到一个好部落去。就算他长得不壮，我在雪后也要将他换一个能狩猎的勇士回来。普通的少年可不能换走他。这点你们要向迹学习。” 当然，如果破屠出身的落石部出得价高，也可以换到落石部去的。只是落石部穷，这话没什么积极意义，就不说了。 听了这话，朱猴颇为羡慕，只是觉得迹可能还不会满意。 第14章 一网打尽 林迹比不知道他的身价上涨的事情。在差不多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他这个身体并不适应晚睡和熬夜，此处是以前部落的据点之一，也相对安全。 他几次模模糊糊醒来，只听到周边森林里各种兽吼狼嚎越来越惨烈，后来慢慢变得寂静无声。 天亮时候，他从一个石缝间的窝棚里爬出来，看到男人们大多醒了，正在休整武器，火堆的一丝遗烟刚被晨风吹散，朝阳还在密林之外没有踪影。 “怎么样了？”林迹擦擦脸问。 “不知道，要去看看才知道。”有男人回答着。 说话之间，男人们纷纷醒来，略作准备之后便开始往狼窝方向走。前面的人不时挥打棍子打掉露水，或者折断枝叶为后面的人开路。后面的人不时留心四周，同时发出“呜哇喔，呜哇喔”的怪叫声。 这是在森林里的通讯方式之一。森林里树木莽莽，视线看不了多远，很容易错过。如果要在森林里找人，只能大声呼喊。这种类似狼嚎的声音能传最远。如果破屠还活着，也在附近的话会回应的。 怪叫声惊得森林鸟雀乱飞，小兽四散，周围却没有回应。男人们并不气馁，不时分辨周边的痕迹走，一路轮流呼喊。 林迹留意到，他们走过的地方有不少折断的枝叶。不知道这是他们昨天走时折断的还是昨晚破屠走时候留下的记号。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简单的技能。用这个方法在森林里活动，起码自己不会迷路。给自己的同伴指路也是杠杠的。 如此走了一个多小时，林迹都担心把狼招来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隐约的回应。众人一喜，辨认了一下方向飞快窜了出去。 “等等我啊。”林迹在眨眼间被他们甩到了身后，而后这些人就在他身前跑得没影了。 “马蛋！”林迹咒骂一声，只能沿着他们跑过的方向追下去。 等林迹跑出一段，看到前面一个空旷些的山涧之间，一堆男人围着破屠在蹦跶哒蹦跶哒的跳着粗狂的舞蹈。这是狩猎丰收时候跳的舞，围在中间的往往的这次狩猎的功劳最大的英雄。 林迹喘息着看他们瞎跳，而后看向旁边。这里的地面如同被好些野猪拱过一般，灌木折倒，泥地翻起。十几只体型如同后世大型犬一般的灰色毛的狼倒在各处。 这些狼大部分都有**十斤的样子，有些估计有上百斤，无怪三十头狼能把二十来个男人追得四下逃窜。还好林迹没有天真到真拿枪来干，这样的狼来上两头估计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不过这些狼和后世的动物园里的狼不太一样。这些狼的毛比较长，而且细密，倒和后世的阿拉斯加犬差不多，但体型上看着更苗条一些，这应该是一种适应丛林和雪地特有的体型。也不知道是史前特有品种还是此时的狼就长这样。 林迹正要去翻看这些狼尸，好看的更清楚些，一个男人从舞蹈队里跑出来，将他扛到了人群里，把他和破屠一起围着蹦跶哒蹦跶哒跳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简单而有规律，左脚踏两下，摆拉弓的姿势，嘴里哈一句。右脚踏两下，摆投掷的姿势，嘴里在喝一句。而后后退低头，前进举手……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下，林迹很快就学会了，也跟着他们跳了起来。 舞蹈使人快乐，林迹跳着跳着，也跟着他们一起变得嘻嘻哈哈的。 嬉闹一阵，林迹见破屠身上添了新的伤痕，挥手让大家停下来。 豹肉被守夜的人烤熟，也带来了，这时便取出来给破屠吃。林迹乘机给破屠清洗伤口，再找了些草药给他包扎。 “怎么过来的？”林迹在包扎伤口的时候问。 破屠嘿嘿笑着：“你说我能治，我就想还是别莽撞的好，来了这里捡了很多石头上树，然后学狼叫，把狼引来了再把鱼丢下去。后来我把自己绑在树枝上睡了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边上一棵二三十米高的树上还留着一段藤蔓。下面的树干有不少抓痕。一些树枝上还搭着荆棘，显然这是防止狼爬上去的。狼不擅长爬树，但并非不能爬，逼急了照样能窜到十几米高的树上去。 破屠说的简单，过程只怕没有这么轻松。林迹从破屠身上看到好些新的抓痕。他的长矛似乎也已经断了。 其他男人四下看狼尸，看着这些肥狼不能吃都露出可惜的样子。这些狼要是能吃，够部落吃上十天的了。要是弄会这么多肉回去，能不能保存两说，可以获得多少女人的好感呀？现在眼看着这些肉丢弃荒野，不知道多少男人的心在滴血。 破屠问道：“这些狼不能吃，它们的皮毛弄回去穿可以不？” 空地边上有一条小溪，溪边一张剥下的狼皮晾在树枝上。这显然是大家来之前破屠剥的。 林迹想了想道：“河豚毒非常霸道，吃肯定是不能吃的。但穿的话，如果身上没伤应该问题不大。不知道河豚毒在狼身上的扩散情况怎么样，要不我们先剥回去，浆洗之后弄只活物试试？” 部落现在缺皮毛过冬，这些狼刚把过冬的毛长齐，正是暖和柔软的时候，用此时的皮毛做衣服，林迹觉得应该会很不错。 男人们听说可以把皮剥回去，顿时就高兴起来了。主要是女人们会喜欢这些皮毛，至于到时候要是有毒不能穿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情，说不定那些女人还怪出这主意的林迹呢。 男人们热火朝天干了起来。两个最会剥皮的拿出锋利的石刀，其他人四周寻找狼尸，抬回来放在边上。 剥皮的两人极有经验，两人配合，石刀飞快在狼的皮和肉之间挥动，没有多久一张完整的皮子就被剥下来了。 周围的狼尸找完，只有十几头，几个男人一合计，拿上武器就往狼窝方向去了。林迹估计没什么危险，便也拿了根短矛跟着。 这里离狼窝不算远，直线可能不到一公里。一路上又看到几头倒地的狼。 等到了一个长满荆棘的小山谷时，林迹看到前面几个男人开始小心翼翼起来，便先上了一棵树。 几个男人越过荆棘丛，果然有几头狼咆哮着从里面冲出来。看到它们歪歪斜斜奔跑的样子，男人们便没怎么在意。他们怕伤到这些狼的皮毛，只用弓箭和矛头招呼这些狼的头颈。平时这些狼要这么打击只怕不容易，但这些狼有些是中毒未死的，有些身上带着血迹伤口，显示是昨天被伤的，反应都相对反应迟钝，三下两下便被他们收拾干净了。 林迹见再没有狼冲出来了，便从树上下来，也钻过荆棘看了个究竟。狼窝是什么样子的，他以前可从没有看过。 荆棘丛里是一小片坡地，这里土质比较松软，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洞穴。从洞穴门口的抓痕看来，这都是狼自己刨出来。感情后世的二哈喜欢刨土，是祖宗的遗传。 男人们往一个个洞穴里丢石头，看看里面还有没有狼。丢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时候，里面咆哮和惊惧的呜咽声响在一起。 林迹退开后眼睛一亮：“有小狼？” 部落可是没有养狗的，这对于一个原始部落来说非常不好，晚上要人值守不说，平时打猎也没有狗帮忙捡射出去的剪枝和小型猎物，也很不方便。 目前他知道灰狼部是有养狗的，但他并不清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如果这里有小狼崽的话，说不定能把狼驯养成狗？别忘了，他后世原本是打算开狗场的，对狗的训练已经开始了解了，其中也包括烈性犬的训练内容。而后世其实也不乏将狼崽养大当宠物的故事。 林迹觉得可以一试。 “如果有小狼崽，给我留活的。”林迹喊了一声，飞快钻出荆棘丛去。 这回从狼窝里扑出一头高大的母狼，林迹看到它腹部下垂的部位晃动得厉害，心里对里面的狼崽子便多了几分期待。还在喂奶的好啊。野性没那么足，驯养的几率更高。 这头母狼应该是没有中毒的，扑出来的时候气势惊人，而且凶狠异常。但在洞口几把弓几支矛蓄势待发的情况下，整个战斗就持续了一个照面的功夫。林迹看到一只骨矛几乎刺穿了母狼的整根脖子。 一个多小时后，男人们扛着狼尸，林迹抱着一个临时编的筐子回到小溪边上。 林迹的筐里有五只小狼，都是灰白色的毛，肉团子一样。他的养狼大计，从现在开始。而这个狼群，也终于从他们的领地里消失了。 第15章 欢乐 部落对勇士的迎接堪称隆重。夹道欢迎是起码的，居然还在大白天举着十来只火把，这应该就不是照明用的，而是某种仪式了。 外出的男人们将扛在肩膀上的狼皮都捧在怀里，向人墙最后走去，林迹抱着鱼筐跟在最后。 夕阳还挂在天上，大地一片金黄。人墙的尽头不是拿着鲜花的小学生，而是站在一块半米高的石头上大姬。走在前面的破屠把抱在手里的狼皮高高举了起来，发现已经举过大姬的头顶了，他又弯腰降低了一点高度，好让大姬看清楚狼皮的成色和上面的一小堆狼牙。 取狼牙是林迹的意思，这玩意弄回来正好做箭簇。洗洗应该也不会含毒。 另外，林迹多少还有一点萧十一郎带狼牙项链的恶趣味，准备自己也弄一根装一下。 阳光照着大姬身边的窝棚树木以及脚下的岩石，让这画面显得颇为唯美。林迹在后瞄了一眼，很可惜不能拿个相机出来拍个照。要不然说不定能得个什么摄影奖……好吧，这个时候还没这种奖。 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幸不辱命’的词语。破屠汇报道：“迹小子的办法很有用，狼都毒死了。没有毒死的后面也被我们在狼窝里杀了，没死的也弄了回来。迹小子说狼肉也有毒，只让我们取皮和牙回来，他说洗干净了可以用。” 大姬摸摸狼毛，捻起一个狼牙看了看，笑容满脸道：“做得好。这狼牙我们的男人一人一颗。你和迹小子多分几颗。” 大姬没有林迹的恶趣味，不过这时候佩戴凶兽的牙齿是勇武的象征。能把凶恶的野兽弄死，把牙取下来，不勇武可做不到。 大姬的话一出，现场便变得热烈起来。狼牙不好弄，要是身上带着一颗，在森林里遇到其他部落的人也能让人多一分敬畏。 破屠身后，一个男人以同样的姿势献上了豹皮，“这是我们昨夜出去路上猎杀的。是秃头。它想叼走迹小子，迹小子一路举着火把让它不能下嘴。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迹小子才熄灭了火把等它扑出来。我们就把它杀了。” 大姬摸摸豹子头皮上的凹痕，很是满意。队伍后面的林迹也听得很是满意。这男人不错，还知道帮他美化了几句，这样一个高大勇敢的少年就跃然而出了。 剥解豹子的时候，大家还在忧心破屠的结果，忘了取牙，这就稍显可惜了。要不然把豹子的两颗犬牙弄来，戴在身上更加威风。 林迹正得意的时候，第三个男人抱着狼窝里杀死的母狼走到大姬面前。这是带回来的唯一一只完整的狼，因为大家判断这狼应该没有中毒。路上休息的时候抓了只狐狸试了试，狐狸最后没有被毒死，母狼的肉是能吃的。 这男人道：“这是我们在狼窝里杀的母狼。这母狼是守崽子的，没有中毒，当时从洞里冲出来的时候还很吓人……我们挡在前面，迹小子当时就这么跑了……” 这家伙是个戏精，他说着话便放下母狼，在原地就做了一个屁滚尿流的翻滚的姿态，让林迹刚被前面那个男人凹出来的形象立刻崩塌了。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林迹黑了脸，恨不能拿把枪出来突突了这个家伙。 大姬笑道：“他第一次出去狩猎，也算不错了。” 这话林迹完全体会不到笑点，但周围的人依旧再次加了一阵哄笑。特别的熊爪，一张丑脸都笑成菊花了。 气氛变得欢乐，后面的男人也逐个让大姬看看自己抱着的狼皮。大姬都不惜夸奖。 有了这么多的狼皮，过冬的皮毛基本足够了。狼群祸害一去，大家也不用搬到别的食物匮乏的地方去过冬。森林里少了这么多的猎食着，部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应该能获得过多的食物。这些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最后轮到林迹，他把筐子上的盖子打开，里面五只肉团般的小狼崽便露了出来。其中一两只还爬起来对着外面呲牙呜咽。 “活的？”大姬看了看，没有伸手进去，只是道：“这么小的崽子，怕是没什么肉。” 林迹道：“这不是用来吃的。我打算学灰狼部，把这些狼驯养成狗。” “胡闹！灰狼部有狼神眷顾，才能养狼，我们信奉姬祖栗神，如何能养？”大姬身侧，熊爪不等大姬表态，先跳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有些奇怪看着林迹。狼是猛兽，是吃人的，没有狼神约束，养在部落里还不先把自己部落的人吃了？ 这算是最正常的想法了。科学教育普及之前，劳苦大众对各种能力的解释最常用的法子便是：他有某某神眷顾。于是能读书的是文曲星下凡，武力高的是猛张飞转世等等。在这个愚昧的年代这种气氛更严重，什么时候打个喷嚏可能都是某某神责怪的结果。 林迹眨眼间想明白这些，随口就道：“我们杀死了一整窝的狼，狼神也会畏惧我们的姬祖栗神，只要我们祈求一下，它应该也会把驯养狼的能力传给我们的。要不然它怎么会让我们把这小狼崽子弄回来？” 林迹这话，瞬间让熊爪哑了火。神神鬼鬼的东西有时候本就似是而非，林迹这话也听着蛮有道理的样子。 “那，它们吃什么呀。”人群里，一个孩子小声问道。这个孩子显然怕这些狼先把他吃了。 林迹道：“我们把自己吃剩的东西，比如骨头啊什么的给它们吃就好了。如果都没有的话，我们可以让它们吃屎。” “哦？哈哈哈哈哈哈……” 吃屎的话一出口，大家愣了一下，跟着再次爆笑起来。让吃人的狼吃屎，这话一听就让人觉得滑稽，就算再有狼神眷顾也不是这样的吧？ 人群里，只有少数几人没有笑。渐渐的，大家也停止了发笑，看着这几个没笑的人，因为这几个人似乎都是比较有见识的。其中就有熊爪和破屠，还有灰狼部换来的男人等。 熊爪黑着脸不说话，破屠只好跟大家解释道：“灰狼部的狼是吃屎的。” 大家看看林迹，都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看来人家是真有见识的，还嘲笑了人家多不好意思。不过狼吃屎这一点确实让很多人难于接受。 这个时候狼和狗的概念还比较模糊，两者的读音都是同一个。按后世的意思，灰狼部应该叫灰狗部比较好一点。也许是驯养方法和驯化概念的原因，就算灰狼部自己也认为自己养的是狼而不是什么驯化的狗，所以两者的区别还没有出现。 林迹知道，后世的狗吃屎并不是基因突变的结果，而是它的祖先狼本就是食腐动物，基本什么都吃。人的粪便在自然界来说还是不错的腐食，它们同样能从里面获取养分。 大姬应该也是知道灰狼部的狼吃屎的事情的，因而也没有再深究这事。反正吃屎的话浪费不了部落的东西，而这些狼又还小，对部落没什么大威胁，她也就打算看看再说了。如果林迹真能养狼，交换的时候一个青壮可能就不行了，附加的东西还要更多才行。 她稍后带大家祭拜姬祖栗神等时，也特意把狼神加了进去。今日开始，姬林部多了一个神。 迎接仪式结束时，天已黑了，女人们点起了好些大的火堆。男人们嘻嘻哈哈割肉，串鱼，在大姬的指挥下将肉分发出去。 今天有母狼一只。朱猴等人下河也捞了半筐鱼回来。林迹昨天打的鱼还没有吃，被大姬让人剥洗干净晾在阴凉处了，现在天气凉爽，也没有坏。孩子们弄了不少野葱和紫苏回来。算得上肉食丰富，调料齐全。大姬给每个人都分配了好大一份，都是足够吃饱的。破屠几乎分了两人份的量。 破屠手里的东西够吃，大家就能优哉游哉烤肉，再斯条慢理的吃。有些人也尝试着用紫苏和野葱烤鱼，果然吃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大家基本吃饱的时候，篝火边的活动就变得丰富起来。一些男人带着孩子，再次围着破屠跳起来蹦跶哒蹦跶哒的丰收舞。口才好的开始讲述这一天一夜来发生的各种事情，极近所能吸引女人的目光。熊爪拿出一个谷哨，呜呜咽咽的吹出一段不知所谓的曲调，引得不少人围着他转，让他得意洋洋的。 林迹看到篝火后的彩羽也捧着脸听熊爪的曲子听得入神，不由感叹艺术特长在哪个时代都有市场。熊爪这货在后世看来估计都七老八十了，就因为会这两下歪调，还能吸引住小姑娘的目光。 回头我弄个钢琴出来盖死你。林迹狠狠想道。他林迹曾浪迹天涯，钢琴不怎么会，弹个吉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16章 鹰的打算 林迹分到的肉食不少，他自己吃了大半后，把肥嫩的鱼腩烤个半熟，用小棍子夹着一点一点喂几只小狼崽。这些小狼崽饿了一天，原本还会也会呲牙的，现在有食物送上来，便本能跳起来争抢。 它们还是太小了，喂食骨头什么的还不能吃，只能先用这些喂着。 喂养也是建立依赖的过程。这样慢慢喂养几天，当这些小狼崽认识到林迹能带来食物后，应该就会变得亲近一些，后续再通过其他方法增加亲密度，这才可能把这些小野狼驯服。 当然，长期驯服的过程也是筛选育种的过程。这五只小狼崽有一两只表现比较凶恶，对同伴争抢不说，还敢抽冷子对林迹的手下口。这样的小狼崽肯定能成为狼群里的强者，不过养在部落里可能就不行了。 林迹打算观察两天，过两天如果还这样，他就剔除掉这两只。白眼狼什么，当然是不能养在部落里的。 林迹喂完鱼腩，带着几个小伙伴在自己窝棚边用石头垒了一个四面封闭小窝，在里面铺上一点干草后将几只小狼狗放进去。 这时候鹰拄着大树杈拐杖，一蹦一蹦跳了过来。 “你不能乱动啊，要不然你这脚就废了。”林迹叹了口气。要这个时代的人听从医嘱难如登天。特别是他还不是个正经医生的时候。 鹰曲着一只脚站着，傻呵呵道：“没事，你说这只不能动，我就一直卷着没让它动。” 可是你晃来晃去里面的骨头也会移位的好不好？林迹心里呐喊，知道没办法解释，也不多说了。自己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鹰还这样，这腿看来是瘸定了。 “有事？”林迹从鹰一脸傻样中看出了欲言又止。他看看窝里的小狼，想起自己曾说过能养鹰的话，不禁有些无奈：这货不会要求现在要养鹰吧？自己哪里抓鹰去？ 鹰看到林迹的神色，摆摆手道：“不是养鹰的事情。你刚养狼他们都这样，养鹰肯定不同意。而且鹰不好抓。” 这就是开窍了，死一回后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林迹对鹰高看了一眼，问道：“你这是？” 鹰扭捏道：“我能不能跟你去学捕鱼？” “捕鱼？” “嗯。大姬让我听你的。我看了看你们捕鱼的，我应该能成。”鹰一只脚站着，举起拐杖做了一个捕鱼的动作，表示自己没问题。 林迹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么动下去，这脚就可能真好不了了。你想好了？” 鹰道：“我没事。你不是弄了这个给我嘛，我有这个就行。你愿意教我不？” 林迹不知道鹰给什么刺激了要这么做，不过想到这个时代不养闲人，他也做了选择，便点头答应下来。末了道：““你愿意学打渔也好，不过我们这两天只能在岸边捞，已经打不了什么鱼了，我准备做个筏子，你可以先帮忙……你知道哪里有竹子吗？” 部落有用竹器，但附近似乎没有竹林。竹子中空，做筏子最好。要是用木头做，筏子就要做很大才能有同样的浮力。这对他们几个孩子或者鹰这个瘸子来说，操筏就困难多了。 鹰道：“竹子在河上游就有。要多少？筏子是什么？要用竹子做？” “竹子中间是空的，比较轻，容易浮在水面上。把它编成一排就是筏子了。我们站在筏子上就可以到河中间去。”林迹随口解释着，想到部落周围的应该是口径不大的刚竹，“数量有这么几大捆就可以了。” 鹰道：“漓鲂部的舟？” “舟？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他们的舟是怎么样的？”林迹好奇问了一句。 鹰道：“他们用木头做的，不知道为何中间是空的，能浮在水面上，而且能走很快。我们做不来吧？之前有其他部落的人试过，木头会翻。漓鲂部有水神托举才不会。” 林迹觉得漓鲂部的舟应该是独木舟之类的东西。独木舟最大的秘密是底部削平，要不然那就是一根随时会翻的木头。看来就这么一点东西就让漓鲂部弄成了技术垄断了。 林迹道：“放心，我们的筏子没那么容易翻。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鹰想到林迹这些天的发明，眼睛一亮：“那我明天就能把竹子弄来。” 他说着，就要离开去准备。 “你这腿脚，这么弄这么多竹子回来？”林迹拉着他问。 鹰道：“我去上游折了，扔河里飘回来，等飘到这里你们再捞起来就行了。”他这个时候也不是准备出去，而是准备弓箭。生长竹子的地方较远，可能会有危险。他一个瘸子估计叫不了人同行，自己去的话肯定得带上武器。 看到这些林迹稍稍放心，也随他忙去。 朱猴贴过来道：“大姬在说让你教男人们打渔呢。” 林迹这才明白鹰急匆匆的想学打渔的原因。 部落现在大小伤员不少，外出狩猎变得艰难。林迹打渔能获得食物，自然是要扩大生产的时候。鹰怕别人学会了打渔超过他这个瘸子，自然就火急火燎先过来学了。要不然他既不能外出狩猎，打渔又不如其他人，这个部落就难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但是让那些有外伤的人下水是不行的。天知道他们会不会伤口感染死掉。林迹对大部分男人没有好感，但还不至于要害死他们。 林迹走到大姬身边，大姬果然和几个年老些的人在商量生产的安排。 此时采栗子要继续。没受伤的男人还是得有人外出狩猎，继续增加肉食和皮毛。女人晚上回来就要搓线结网。果然就安排了那些受伤的男人跟着林迹去捕鱼。 这些人连伤口清洗的理念都接受不了，跟他们说伤口感染的事情简直白搭。 林迹道：“大姬，这些人身上有伤，他们的血腥味会把鱼惊走的。我听说河神也最不喜欢血腥味，谁身上的伤碰了水，谁就会被河神责怪，会让他们身上长奇怪的白色东西，甚至会发烫死人的。” “有这样的事？”大姬似乎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林迹点头认真道：“嗯，我们身上有伤的时候，姬祖栗神对我们的保护最差，这样很容易被那些神责怪。除了河水，最好也少碰其他东西，这样就不容易长那种白色的东西了，伤口也好得快。你想想，我们之前的吊炎不就是……” 部落大人孩子每年都会死那么几个人，林迹这个身体的记忆里便有不少人是伤口感染死的。他拿了几个人出来做了一番分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得大家将信将疑。 迷信这种事情，大家历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林迹这么一说，那些身上有伤口的人都小心翼翼起来，唯恐碰到了什么被邪祟入侵了。 林迹见机会难得，顺便普及了一场史前的生理卫生课。他把细菌说成邪祟。说烧开的水清洗伤口能清除邪祟，保持清洁能去除邪祟，身上少虱子能去除邪祟等等。 这些东西他们能接受多少就不管了，这些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强求也不一定能改变多少。各种东西只能慢慢来。 见将大家都说懵了，林迹把话题转了回来：“他们身上有伤口，现在不好下水。不如让他们先跟着去采栗子，等伤口好了再跟我去打渔。明天我需要一些竹子做筏子，他们中伤轻一点的，可以跟鹰一起去帮我弄些竹子回来。” “筏子？”大姬听到了新词，立刻从各种奇怪的邪祟中回过神来。 第17章 纺轮 大姬认识到，林迹的价值不在意他有多强壮，跑得多快，箭射得多准之类的。 现在林迹会捕鱼，会结网，外出诱猎了一只豹子，出了个主意灭掉了一窝狼，还救活了一个濒死的鹰……有这些事迹在，他的价值就远远高于普通的少年了。如果要交换，起码要换成青壮男人才行。 而林迹的价值还远远不止这些，他的价值还会随着他做的事情不停增加。 因此大姬听到新名词后，立刻抓住了重点，问起林迹筏子为何物。弄明白这是漓鲂部的舟船之类的东西之后，她大手一挥，明天去五个男人随鹰去砍竹子。 有了这个划子，就算没有林迹的捕鱼手段，男人们都能站在水面上叉鱼。这一下姬林部食物来源就更多了。回头和漓鲂商议之后，去目池打渔也能获利更多。这种计算大姬还是懂的。 同时，要是这个筏子能成，林迹的交换价值也会更高。这在交换之余，还能附加其他东西。 林迹不知道大姬心里的打算，只当她忽然变开明了。 林迹也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在大姬开明的时候，他让部落的人多做点什么大姬应该都不会反对。把这机会利用起来，他就能把捕鱼的各种网弄齐了。 要不然等天冷了鱼不好打，再费力织网看不到效果，也会打击大家的积极性。 四个产妇经过编网兜的练习，现在对结网也比较熟练了。前两日细线用完，织网兜的停了一下。 现在四人分工，三人搓线，一人织网兜，又有一个网兜快结好了。 林迹看了看女人织网的速度，在地上计算了一下织大网的时间。大概算出四人一起动手的话，织一个直径六米的撒网大概只要两三天而已。心下有底，他便找来细树枝，开始扎网的框架。 撒网比拦网要复杂一些。不过总的来说，撒网就是一个圆形的大网而已。扎一个圆形的框架出来，还用在里面结网的办法就能把网结出来。而后把圆心扎起来绑上绳子，网边绑上一定的重物当坠子，一张撒网就算结好了。 只是产妇和孩子们看到林迹弄出一个直径六米的筐出来，说要在里面织网，就多少有些不淡定了。 林迹解释道：“我算过了，结这个网用的时间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大家不用太为难。照目前的速度看，你们几个人合作的话，只要两三天就行。” 产妇们点点头表示这没问题。只是她们脸上的疑问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你这是做什么？”林迹还没弄清这些人的疑问点，身后忽然响起了熊爪刻薄的声音。 林迹扭头，便看到这货虚按着腰从黑暗里走出来，边上一个女人飞快钻到人群里去了。 “结网啊。怎么啦？”林迹摊摊手。明白刚才自己说做筏子的时候没人反对，原来是这货人老风流去了。 也不怕榨干自己得马上风什么的。林迹心里腹诽。 熊爪黑着脸过来，指指林迹脚下的大网圈：“你用这个结网？你还要他们去弄竹竿是不是？你以为你把这个绑上竹竿你就能舞得动么？” 他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有男人在谈论取竹子的事情，再一看林迹弄了这么大一个圈出来。下意识的就以为林迹在做一个六米直径的大网兜了。这就让他觉得林迹没谱了。这么大的网兜虽然他没有见过，可这就算是个大树杈子，破屠举着也费力吧？用这个打渔，不是玩笑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说这是网兜了？”林迹被呛了个莫名其妙，低头不理熊爪这个神经病。 林迹开始拉线以及给产妇们解说，熊爪就尴尬站在边上，走也不是，看也不是。 这个大网准备结二指宽，就是大概三厘米左右的网眼，要是细线不少。产妇和孩子们努力了几天的搓出来的细线很快就用完了，还没拉上多少呢。 “桀桀桀，别以为能打两条鱼就了不起了。你这个网，弄不出来。”熊爪在旁边讥笑道。 熊爪看出这网要的细线太多。细线是大家撕了葛藤的皮搓起来的。一个小网兜用一百多米的线，就要四个产妇加好些孩子搓一晚上的了。这个网得用两三千米的线，搓一个月都未必搓得出来。部落的人也不会总有时间搓线的。所以熊爪才敢断定这网不可能结得完。 先前林迹让他没脸，他现在还不可劲讥讽？ 林迹问了一下葛麻的数量，听到说这个不缺之后，对熊爪叹口气道：“大哥，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你这样老打击人心里有快感还是怎么滴？还是你想看我们一条鱼都捞不到等我们饿死了你才开心？” 大家都在抱团取暖的时候，林迹这话就诛心了。这话要是被大姬听进去了，熊爪的风光肯定就到头了。 “你你你……你胡说。”熊爪气得哆嗦。 林迹道：“我知道你有些见识，但你这些见识实在不算什么。这样吧，我们打个赌。要是我有办法在两手天数，就是十天，不，八天内把网结完，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过问行不行？如果我输了，我以后每天把我的食物分你一半。” 林迹说完，在地上画了一个好大的圈，把两个窝棚都圈了进去。 “呐，这八天里，这个圈是我们结网的。你不能进，不能多看，也不能说里面的任何东西。要不然以后你的食物就得分我一半。大家作证。” 在精神生活匮乏的年代，打赌其实颇为流行。男人会赌今天谁弄的猎物大，孩子们会赌谁跑的快，谁爬得高。 不过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像林迹这样赌以后自己一半食物这么大的赌，部落还比较少见。因此大家都兴致勃勃过来围观。 熊爪想着自己就算输了也不过是不过问这个小子的事情而已。如果自己赢了却能获得更多的食物，而随着林迹在部落地位的改善，他分配的食物也越来越多，顿时觉得自己不亏，痛快答应下来。 人群散去，大家在默默等待结果。林迹的几个小伙伴和彩羽却围着林迹紧张起来。这些天以来，林迹的小半食物可都是他们的。 “迹，这怎么弄啊？我们搓不了那么多线的。”彩羽紧张问。 这两天经过赶工，她们也算总结出一些经验了。彩羽这等半大孩子将葛麻皮撕成细条，递给产妇，产妇们负责揉搓，边上更小些的孩子用小树枝把搓出来的线卷成纺锤。 这几乎就是极限了，再快……产妇们的脚都搓红了，再快就要脱皮。 “有陶片吗？”林迹胸有成竹地问着不相干的问题。 部落有个陶锅，虽然不知道为啥只有一个，但也算进入陶器时代了。这东西易碎，说不定就有曾经用碎了的。林迹也是抱着万一的心态问一下。 “要做什么？”彩羽犹豫着回答。这神情，和朱猴几个人藏了食物时候一样一样的。 陶片还真有，彩羽拿来了两片磨得颇为光滑的，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穿绳子的洞。显然这是彩羽用来当吊坠的东西。物以稀为贵，这也怪不得。 这陶片的质量和瓦片差不多，比石头容易打磨。 林迹小心翼翼将陶片敲成圆形，用坚硬的燧石刀钻磨出洞来，把陶片磨成轮状。再找来木棍稍加打磨，穿进纺轮里，一根纺杆就做好了。 “弄点皮缕给我。”林迹勾勾手接过彩羽手里的麻缕，在木棒上打了个结，一手托着麻缕，一手转陀螺一般将纺杆转起来，随着纺轮的转动和下坠，托在手里的麻缕被嘶嘶卷到了纺杆上了。 彩羽看着那些飞快成型的线，小嘴张成了哦型——还有这种操作？ 林迹把四个产妇叫过来，给她们解释道：“这样也可以纺线。不过就是有些细了，也不太均匀。结网可能还不行。我们再琢磨一下怎么编得更结实均匀些……这个交给你们，我再弄几个出来……网结出来之前，我们在窝棚里弄，这个先别让人知道了。” 彩羽和产妇们看到搓线变得这么容易，登时变得信心十足，有这办法在，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怕没细线了。别说一个六米的网了，再大一倍都不怕。 她们似乎看到了熊爪黑着脸的样子。 第18章 疫苗和鞣制 让熊爪不管林迹的事情看似小事，对于林迹来说却有莫大的意义。 熊爪以为他是对部落有功劳，以及凭自己的见识才过得这么风光的，他却不知道，他这样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代表了部落一部分人的利益，虽然只是一部分平时没什么地位的男人。 只要他不发声，其他人就算有意见也很难找到意见领袖出来发声。这样林迹明年就算不交换出去，其他男人的声音也会变得没什么威胁了。 夜色渐深，林迹在窝棚里忙到挺晚才出来的。四个产妇直接就抱着婴儿睡在窝棚里了。林迹只好又用草木编了个篱笆门给她们遮风。天开始凉了，孩子可不能着凉了。 忙完这些，夜已深沉，部落大部分人已经睡了。山洞前的篝火旁，破屠和几个伤比较重的人反而还在打磨石器箭杆。 “怎么不睡？”林迹问道。 破屠道：“我们伤得重，大姬让我们明日不用出去。我们就留着守夜。” 林迹点点头，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这些人有伤，应该多休息，但部落现在没有多余的物资和人手让他们像后世那般养病。不过几个人轮流看着，也不算太累。 林迹想到自己弄出网后还要坠子，便道：“如果你们晚上有空，我大概需要一些能绑住绳子的小石子……白天我们出去了，大概也要人帮忙看看那两个窝棚。” 破屠道：“都交给我。” 林迹打个哈欠往自己的窝棚走，走两步又定住了：“你还得先跟我来一下，我还得帮你把狂犬疫苗给打了……听不懂没关系，你先跟我来，大概要烧完一个火堆那么长时间。” 带着破屠到了最外面的窝棚里，林迹让破屠先在里面等一下，自己躲入黑暗中。 这个窝棚是被狼要死的少年的。林迹回来他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现在这窝棚就空了下来。 林迹在黑暗中进入小城，里面有个县级人民医院，顺利在医院里找到狂犬疫苗，看了说明书，用针筒装好药物。时间过去了差不多半个钟才出来，破屠都等的有些担心了。 “你这药不好弄，而且还比较麻烦。”林迹解释了一句。 狂犬疫苗要打好几次，还要区分二十四小时内的用量和二十四小时外的用量。至于其他的讲究，说明书上没有，林迹只能听天由命。 疫苗打在手臂上林迹还是知道的。林迹拿出一个布条将破屠的眼睛蒙了起来，把小手电咬在嘴里，就在破屠手臂上扎了一针。而后用拿出来的酒精和碘酒彻底给破屠清洗了一次伤口。 感觉到疼痛，闻到奇怪的味道，也看到光斑在闪，破屠满是疑问，不过等林迹把他眼睛上的布条取下来后，一切都消失了。 “刚才那些……” 林迹打断道：“一点小小的手段，嗯，算是一种仪式，我跟野人学的。三天后要进行一次，以后还要进行几次，这可以避免让你发狼癫。如果晚上觉得不舒服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来告诉我，我完善一下这个仪式。另外，别告诉别人。” 打针这种事情比吃药冒险多了。要不是破屠的行为确实打动了林迹，林迹可不会为他冒险的。 最后只希望没有过敏反应，要不然他这个赤脚医生说不定就会害死人。 破屠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明天开始就住这里，我把这里弄密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林迹发现这个傻大个其实比较明事理。他估计是最早看出林迹价值的人，所以提出将林迹交换到自己出生的落石部落去。 林迹觉得如果部落有扮猪吃老虎的人，那一定是这个破屠无疑了。可惜的是目前的生产工具发挥不出他的能力，要不然他应该是最好的猎手或者能成为最杰出的战士。 比如给他一匹马，一张强弓，一副盔甲…… 林迹回去睡前，还去看了一眼罗雀母女。她们都已经睡着了。这母女卷缩在一起，都不时吧唧一下嘴，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窝棚里多了一小块兽皮，那应该是大姬分给妹妹的。林迹捏了捏，毛还比较细软，皮却硬得和硬皮抄的皮一样。怪不得被放到了一边。 …… 部落的早晨依旧从破晓开始。 林迹带着小伙伴开始跑步，更多的孩子加了进来。不过运动中的口号不再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而是从一数到一百。林迹在前面喊一句，也要后面的人喊一句。懂不懂先不管，这么喊上一段时间，数数基本应该都会了。 大人们也取消了晚起的福利。大姬一早就催着人起床干活。男人出去狩猎，女人去栗子林。今天安排去竹林的那五个人巡视周边，回来就去竹林。四个产妇留下清洗皮毛，织网。早餐没有，自己去外面找。 林迹等孩子早上捞的鱼也非常少。给四个产妇一人一条鱼之后，剩下的还不够帮手的孩子吃饱的。 产妇们吃完早餐开始处理兽皮，不过工艺什么的就不用指望了。她们只会将兽皮刮洗干净以后晾干完事。洗的时候多放一点草木灰说不定还是老手才会的秘密手法呢。这样弄出来的兽皮不硬就有鬼了。 想要兽皮柔软，可以加入明矾浸泡。这个办法林迹家小时候做皮帽子时用过，流程他大概记得。明矾小城里是不缺的。 大姬带着老人孩子留在部落晾晒栗子。林迹找到她直接道：“大姬，那些狼皮只怕里面还有毒，我觉得应该浸泡几天脱脱毒。” 狼皮有没有毒其实是试过的，在试母狼身上有没有毒的时候，不过最后的结果不怎么明显。泡一泡确实能稀释一些。不过浸泡的过程里加入明矾，就能起到很好的鞣制作用。 这个理由涉及到稀释的道理，怕大姬不懂，林迹还抓了把灰来解释了一下。 大姬正犹豫呢，熊爪马上出来反对道：“这些皮子泡在河里，莫说几天了，一天就会被鱼啃食完，如何浸泡？” 林迹对熊爪的这个助攻暗竖拇指，顺理成章道：“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在河边挖个小池子，河边土地软，灌水也方便。” 大姬道：“这个可以，那就……” 林迹摆摆手道：“那我就下河捕鱼去了。” 大姬只好把头转向熊爪：“你去挖个池子吧，应该要不了多大。” 熊爪：“……” 第19章 筏子 河岸边的鱼变少，林迹等几个孩子拿着三个网兜收成也少得可怜。后来三人在河对岸扫荡了一条小溪才勉强弄了一筐收获。 这收获就不单鱼虾了。他们还捞了好几只大大小小的乌龟，抓了三四条蛇以及一只贪吃的水鸟。 蛇这玩意在这个时代满地都是，好在林迹的三个小伙伴没人怕这个。 墩木就敢在眼镜蛇呲牙的时候一把抓住，而后甩鞭子一样甩，最后能把蛇的肠子给甩出来。林迹要是手里没有棍子什么的，他是绝对不敢靠近的。 中午回到部落，熊爪顶着阳光在河边刨土，五个去砍竹子的男人已经回来了。 五个人每人只带了一小把竹子，而后便毫不客气把鱼筐里的蛇挑走了。蛇只有一根脊骨，可谓肉多骨头少，烤熟再剥皮，一口下去全是嫩肉，他们倒是会吃。 “鹰呢？”林迹瞪着眼问。带回来东西少就算了，去砍个竹子就把人弄丢了这就说不过去了。 “他又瘸又傻，硬要沿着河回来，谁知道？”男人翻着死鱼眼答。 谁知道的下文是，谁知道他走到哪里了？谁知道他能不能回来？ 不过这些人也没嚣张多久，便被熊爪训了一顿，弄去挖坑去了。这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五人弄回来的竹子刚刚够扎一个筏子的，林迹和伙伴们吃过午饭，便动手忙起来。 用尖利的石片削去枝叶，用石头砸破竹筒，弄成比较统一的长度，在沙地上来回拖动磨掉竹皮上的毛刺，最后用绳子加横杆扎起来就成了。 “几根？”林迹排好竹子问。 “十八。”朱猴张嘴就来。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六根。”石喙默默数了一下后回答。 “墩木？” “八以后是什么？” “……九。” 这算是半工半读了。适当的时候把这些带动起来，他们就会知道数数有什么用。 钢竹比较耐寒，但口径比较小，一般不到十厘米。林迹将它拼成两排扎在一起。 差不多到三四点钟的时候，筏子下水了。 筏子宽一米多，长八米左右，中间横着绑了四道横杆。 四个半大孩子将它推着下水时，周围一群人在边上围观着。除了孩子之外，产妇们全来了。大姬熊爪等几个老人也到了河边。挖池子的男人们将池子挖好了，自然也站在边上。 几个老人是看过漓鲂部的舟船的，一看这筏子和漓鲂部的舟船不一样，便很是失望。 “我就说竹子怎么能做舟船呢，弄成这个样子，有用？” “漓鲂部的舟船可是要河神托举才能不沉的，这些伢子就是在胡闹。” “我少时也看过人拿浮木当舟船，结果那人就翻滚下去了。” “且看看。” 林迹拿着竹竿先跳了上去，在上面晃了一晃，往那边走了几步。 剩下三个孩子在边上有些犹豫。他们虽然敢淌水过河，不过都还是旱鸭子，看到那飘飘荡荡的筏子，还在跳上去的时候滑出去了一些，不太敢往上跳。 “没事，浮力很好。上来吧。”林迹在上面跳了两下，发现筏子只沉了三分之一不到。很有信心把四个孩子都载上来。 大姬跟身边的人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不会翻滚了。不过具体如何还要看看。 “嘿嘿嘿。你可以先试试。”熊爪在岸上嘿嘿笑着，似乎满是阴谋。 这年头水里蛇多鱼大，人们对淹死人的现象也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水下几乎被说成了水鬼纵横的另一个世界，因此部落的人一般就在浅水区活动，会游泳的几乎没有，深水区那几乎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林迹带着孩子们在岸边捞鱼，也会下意识躲开深水区。林迹是知道这些地方的鱼不好捞。其他人是怕。 熊爪似乎看到了林迹划往深水区之后渐渐消失的情景，所以笑得颇为得意。 “那我先试试了。”看出这些人对水的恐惧，林迹一撑竹篙，往河中间去了。 河边的产妇和大姬都微微紧张起来。对产妇来说，林迹就是饭票。对大姬来说，林迹可是值一个青壮有余的存在。要是这般被水鬼什么的拖走了，她们可都是会心疼的。 水面上，林迹往河中划了一圈，不时低头往水里看。秋天水清，不时可以看到水里的游鱼。 “我去。一网撒下去，这都是肉啊。”林迹在河中喃喃低语。 “完了，完了，迹被水鬼按住头了。”朱猴等孩子在岸上暗暗发急。大姬等几个老人脸上也露出几分担忧。 林迹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之后划动筏子往上游划了一段，从水里挑起一根竹竿来。 “你们在上游放了竹子？”林迹大声对岸边的男人问。 竹竿出水的时候，着实吓了不少人。以为是什么怪异的东西。看清是竹竿后，都松一口气。 “瘸鹰丢的。”岸上的男人淡淡道。 林迹抬头之间，看到上游更多的竹子往下飘来。感情男人们折的竹子大部分从河里飘下来了。上游的河岸边，有什么在草丛里一蹦一蹦的，是一瘸一拐的鹰。 “嗨！”林迹对鹰挥了挥手。而后撑起筏子往上游划去。 众人目光跟着，唯恐林迹就这样消失在水面上。只见林迹划进了一个深潭，又毫发无损的划了过去，在岸边接到了鹰。跟着掉头往下游划过来。 筏子上，鹰的表现远远不如林迹，他一脚站得歪歪斜斜的，拐杖撑得似乎也不怎么平稳。林迹跟他说了什么，他就坐下了，而后探出头看看水面，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鹰的脖子上挎着弓。他看看水面，忽然把拿下来，抽箭挽弓斜斜射进水里。 “他们在射水鬼？”朱猴脸吓得有些白。墩木和石喙也一副面面相觑的样子。 箭慢慢浮了上来，上面果然好像刺着透明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嗯，这应该是射空了。 林迹跟鹰比划了一下，垂直指指水下，而后大声对岸上喊道：“丢根短矛过来。” 石喙拿起林迹的骨矛，旁边一个男人随手夺过，一挥手就丢出三四十米，落在林迹的筏子边上。 林迹挑起骨矛交到鹰手里，而后停止了划水。 鹰举着短矛静静看着水面，忽然短矛猛然扎进水里，有什么东西被从水里挑了起来。 “刺到水鬼了。”朱猴大喊。 只见水花四溅中，一条大鱼飞了起来，哗啦摔在筏子上。 大姬看着河面，露出满脸笑容。这筏子，成功了。 第20章 新事物 从下午到晚间，河边的人一直聚而不散。河边从没有这么热闹过。那小小的筏子下水，引起的效果和后世的航母下水一般。 朱猴几个人孩子争先恐后上去试划，几个男人也纷纷拿着武器上去叉鱼，不让鹰专美于前。其他人则评头论足，指指点点，还不时大笑欢呼。 林迹和鹰反倒一早从筏子上下来了。林迹上岸用抹了泥的藤筐给河边的池子灌水，准备浸泡皮毛。鹰站在河流的浅水处打捞上游飘下来的竹子。 晚些时候，外出的人陆续回来，也纷纷过来看个究竟。 彩羽穿着草鞋像刚上了铁蹄的马，高高抬着腿往河边跑来。 好奇看看筏子之后，就来到了林迹身边：“没扎脚，没扎脚呢。” 林迹将皮毛按到水里，用石头压住，随便给彩羽一个笑脸敷衍着：“收成怎么样？” 今天算是草鞋在女人脚下第一次实践，理应要有积极的效果。 “弄了很多，我们用长杆把树上的打下来了。不过松鼠也太多了，还和我们争抢，凶的很。” 林迹没怎么在意这话，想着要不要晚上把这池子遮挡一下，要不然跑来什么东西偷皮毛吃，这损失怕是不小。 这一天的总体收获还真不错。女人们个个满载而归，库存的栗子几乎翻倍了。 外出狩猎的男人也猎了一头野猪回来。野猪上被扎了好些口子，杀猪时候林迹看了一眼，发现伤口里有断裂的骨碎。这就是偷偷用上骨矛了？ 林迹甚至没发现这是他们什么时候打磨的。 捕鱼这边，倒变成收获最差的。 网兜在河中捞鱼的成效不大。而且后来大家在河边弄得动静太大，将鱼吓跑不少，几个男人也没扎到什么鱼。 不过大姬看到筏子下水，对这并不在意。林迹分到了一块大大的野猪肉，上面还有点肥肉的。这该算是最好的肉了。鹰也从大姬手里分到了不少肉，显然他的努力也被大姬认可了。 林迹把野猪肉上的肥肉小心撕下来，用瘦肉和人换了两条鱼，准备给大家展示一种新的烹饪方式。 他找来一块薄些的石板，洗干净架在火上烤，而后把肥肉放上去煎出油来。 当肥肉成渣，林迹把鱼小心放在石板上，两面来回煎。原本要煎成两面金黄的，火候控制得有点差，都煎黑了。林迹估计鱼快熟了，若无其事加了野葱和紫苏，起锅——把石板用竹夹子夹下来。 煎鱼的香气盖掉了其他所有正在炙烤食物的气味。林迹一抬头，便发现周围数十道目光往他这边看。孩子们更是毫无顾忌的围着林迹流口水。 这就没办法独享了。僧多粥少是一种悲哀，菜做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史前。因为这个时候，大家会很神奇得想起平均主义这种东西的。 林迹将其中一条鱼折成两半，头这一段给大姬送去。这是部落的老大，不能得罪了。尾巴部分送给罗雀，这是生身之母，不给估计会哭鼻子的。 还有一条，林迹夹了一点尝了尝，有点鱼香味，不过没放盐，还是淡。 剩下的，大家排队，一人尝一点。 “歪，别用手啊，你刚扣过屁股的吧？” “少一点少一点，后面的还有人等着吃呢。” “破屠大哥，你来捣什么乱啊，你今天的食物够吃的啊……” 大姬和几个老家伙吹着气吃鱼，嘻嘻哈哈看着林迹在那边分鱼。罗雀将鱼大口往自己嘴里塞，对周围艳羡的目光不管不顾。我儿子给我的，看也不给你们吃，我还吃过更好吃的肉呢，不过不告诉你们。 两条小鱼自然是没办法满足部落这么多人的胃口的。特别是罗雀还独吃了半条鱼之后。 没吃满足的人纷纷把自己手里的肥肉贡献出来，而后用把烤得半熟的鱼一条条堆在林迹身边。意思不言而喻。 有人说过，泥土用泥炸一下都可能是香的。林迹只好又架起石板，煎油，煎鱼，再煎油，煎鱼，直到石板被烤裂了。 筏子下水后，林迹又弄出了两个新的东西。 第一种是游泳。 随着筏子的下水，大家对水下世界的恐惧渐渐变少了。便是彩羽这样的孩子也敢踏上筏子渡河什么的。 上筏子的人多，落水的事情不可避免。部落里的人几乎不会游泳，林迹怕出现什么意外，因此便充当起了游泳教练。 这个时候没有救生圈，林迹就绑了几个小筏子给大家扶着练习。 当然，先接受这种东西的只有孩子。林迹给大家讲了理论以及水能淹死人的道理后，先让朱猴三人下河。其他孩子要等朱猴几个人学会了才能下。低于一米的，就是还没有山洞那条黑线的，不能下水。因为水鬼是会把这么矮的人拖走的…… 原始人的运动天赋确实让人无话可说。林迹记得后世自己学游泳时候，在水里泡了好多天才勉强找了点感觉，朱猴这小子下水一天就把潜水狗刨自由泳学会了，没几天就敢一猛子下水，而后从二十几米外浮起来玩仰泳。就连彩羽这种小姑娘，都能在几天里甩着小长腿扑腾着游个来回。 要不是天气渐冷，水温变低，这些人估计能在水里一天不起来。 这个时候，鹰一般就会在筏子上盘腿坐着，看得羡慕，而后拿着自己的新式工具，去远一点的地方叉鱼。 他的腿还不能下水。有了筏子以后，他可以坐着就能移动，他也不怎么愿意起来了。 而他是新式工具，是林迹在短矛的基础上，想起后世的野外生存节目发明出来的。 新式工具是一端被劈开的竹夹子。 将比较有弹性的竹子前面破开六片，而后用小木棍顶出缝隙来，使破开的部分微微张开，工具就算做好了。 短矛叉鱼要把短矛刺入光滑的鱼身体里去，才能把鱼叉起来。这个工具却反其道而行，只要将鱼夹入竹片间的缝隙里，鱼便会被竹片夹住，能够叉起来了。 相对而言，这个竹夹子的打击面更大，效果也更好。 短矛叉鱼，需要速度，力量和眼力的完美结合，才能把鱼叉起来。部落就算成年男人也并非个个能行。 这个夹子朱猴石喙墩木三人在经过练习后，也能熟练使用，而且成功率颇高。有了这个，鹰便直接把短矛丢掉了，把这个耍得呱呱的。 河道中间，网兜的效果大打折扣，这个竹夹子便成了捕鱼的主力。 当然，事实上，这种要看到鱼才能出手的工具，效率还是很低很低的。就算鹰很努力，这些天的渔获还是不可避免在下降。 林迹觉得要保持稳定的渔获，还是要有大网。大网，在这个时候也在悄悄成型。 第21章 坏心 白目在后世是个贬义词，姬林部落里却有人叫这个名字。 这个白目是个斗鸡眼，眼中白多黑少。他交换来部落二三年了，对部落少有贡献，因而每次分配食物他都是最少的。也因此他长得十分干瘦。加上一对不讨喜的斗鸡眼，他也不怎么受部落女人喜欢。 筏子下水后的几天，渔获虽然在下降，不过林迹每天分配的食物并没怎么减少。这是大姬有心将林迹喂得膘壮些，好体现他该有的交换价值，也是对他发明了筏子等的嘉奖。 这种不掩饰的偏心，让白目极为嫉恨。 更让白目不能忍受的是，林迹对待这些食物的态度。 林迹也许是食物多到吃不完，他用一大半来喂那些小狼崽！ 经过几天的调教，小狼崽总算多多少少开始亲近人了。林迹也没有剔除它们当中的哪只。 林迹依旧会每天把部分鱼腩烤成半熟喂这些狼崽子。之所以不烤全熟，是为了保持这些小狼崽一定的野性。在狗的驯养当中，要把狗养成宠物狗还是猎狗，对狗野性的保持是关键因素。 如果要把狗养成宠物狗，就要和狗保持极高的亲密度，而后通过熟食，比较封闭的环境消磨掉它的野性。而要把狗训练成猎狗，亲密度反而不能太高，要让狗保持足够的野外活动时间，不能消磨狗太多狗的野性和闻骚的本事。 部落训狼是要帮大家守护部落以及帮大家打猎的，可不能养成二哈出来。要是这些玩意变成二哈，结果只有剥皮上烤架的命。 五只小狼崽几乎在见风长，林迹的鱼腩不够，便往里加了烤熟的栗子粉末。将金色的栗子粉末和鱼腩揉成一个个小团，林迹还是一点点喂这些小狼崽子。 这样的食物，连白目看了都会流口水。 说好的让这些狗吃屎呢？白目按着自己干扁的肚子，眼中怒火中烧。 山洞门口的毛栗子堆得和小山一样。为了防止晚上有松树来偷吃，四周都点着火堆。大姬等人就围在火堆边用藤条编更大更高的筐子，用来存放这些栗子。 趁人不注意，白目便将手悄悄伸了过去。 “放下！”白目不顾毛刺抓了一把，耳边立刻响起了大姬的断喝，他的手一紧，无数毛刺就扎了他的掌心之中。 “这是过冬的食物。敢偷？”大姬手拿藤条，目光凌厉。 白目只觉得脚都软了，哗啦啦将栗子洒回去，可怜兮兮道：“我饿。” 他手掌上，一个带毛刺的栗子扎在上面，松了手也没落下去。 大姬显然连这个栗子也不想给他。把他的手掌拿了过来，将栗子摘下丢回堆里，连他手心的毛刺也没放过，被一一摘了下去，仿佛在说“一根刺都不给你”。 刺摘完了，大姬在藤条总算没有落下来。白目握着手掌准备闪人，后面大姬却道：“手伸过来。” 手伸过去，多了一把温热的熟栗子：“以后勇敢些，别畏缩，别只想偷吃。” 白目捧着栗子走了。大姬暗叹一声，继续低头用手里的藤条编筐子。熊爪凑过来道：“这小子又懒又怂，人也不灵光。饿着就行了，何必要把你自己的食物给他？” 大姬看一眼白目的干瘦身子道：“总算还不太大。不少男人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差不多。或者熬过这个冬天就成熟了。” “那我教教他去。”熊爪说着，追着白目过去了。 熊爪在部落颇有影响力，能成为男人的意见领袖，其实也是因为他教过不少男人。在没有文字的年月，年龄基本代表着阅历和知识。熊爪在教人这方面其实做得不错。 白目躲在一个角落没滋没味啃着栗子，看着林迹在和小狼崽嬉闹。 为了让小狼崽熟悉人的气味，林迹每天晚饭后都会让这些小狼崽在人群里跑一会儿，也让少人数摸摸这些小狼崽，以提高它们和人的亲密度。 五只小狼崽里面，有两只已经知道翻肚皮跟人乞食了，有两只除了林迹之外，依旧只会对人呲牙，还有一只比较特立独行，只是跟着没擦屁股的小孩子跑。因为这只自己觉醒了吃屎天赋。 熊爪过来，拿着一把弓。这是白目的弓：“你这个弓，不行。” 如果熊爪懂足够多的形容词，他就会告诉白目，这弓木弯弯曲曲的，上下大小口径不一，上面还有两个疙瘩，射出去的准头非常难控制。但他不会这些东西，他只能说不行，而后举例说谁的弓就很好，好的弓该是怎么样的等等。 他是真过来教年轻人本领的。他会的东西如果年轻人没有传承下去，对部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抱团取暖的年月，部落的人都有本事，大家才能活得下去。部落里都是傻子，就一两个聪明人，这反而是这两个聪明人的灾难。 熊爪教学的当口，白目依旧不时看看林迹。 林迹让小狼崽——被称为小狼狗的东西——跑了几圈，就把它们弄回窝里去了，还跟边上的朱猴等人解释说现在不用让它们跑太多，还得先磨掉它们的野性什么的。 之后，林迹带着半大孩子们进入他划出来的那两个草棚，和四个产妇一起在里面纺线。 这些天，他们不停往里搬运撕好的葛麻，却鲜少人知道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大姬等人进去看过，每次都笑呵呵出来。 “线够了，线够了。一下子这么多。” “我们结网吧。” “时间来得及吧。” “来得及来得及，网可不能乱了。那些没纺好的线可不能用。” 听了这些，正在讲这么把箭射准的熊爪也停了下来，暗暗曲了四根手指。才四天而已，线就搓够了？怎么可能？ 林迹和产妇们从窝棚里搬出了大卷大卷的细线，而后便在火光下挑选着细线往那个六米的大框子上系，他们很快将筐子的一半系满了细线，之后微微吊起筐子，几人联手结起网来。 熊爪以为的一个月搓不出来的细线只用了四天就已经搓够了。仿佛还多了很多出来的样子。 熊爪目瞪口呆，白目也满是不可思议。 大姬等人停下手里的活计，也赶过来观看，对他们搓线的进度也啧啧称奇。 小半天后，熊爪回过神来，转了转眼睛道：“看什么？人家迹小子有本事，能结网捕鱼，一日吃三顿肉食，连着那些狼崽都是吃三顿的。等那些狼长大了，还能外出帮忙捕猎，你再不好好学，狩猎捕鱼的本事统统不如人……也不用等多久，那他那个大网织好，只要一网扑下去，哼哼……” 白目变得惶恐起来。 第22章 恐惧 一个硕大的网当头对他兜了下来，黑暗中的白目像一条被网兜住的鱼，猛然挣扎着从睡梦里醒来。 “等他那个大网织好……人家就有吃不完的鱼……等那些狼长大了……能捕猎……你就等着被逐出部落，饿死吧……” 熊爪的话魔咒般在白目耳边响着，对未来和未知的恐惧，如同夜晚的黑暗一样将他笼罩起来。某些他不理解的东西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回荡着。 将竹子排成一排，就能托着人在恐怖的水面上晃荡？人只要摆出那么几个姿势，就能在水里躲过水鬼的拖拽？将竹子这么破开几片就能让鱼夹在里面？将狼养大就会让狼变得不吃人，反而会帮忙捕猎？ 为什么？为什么呢？ 还有那让人恐怖的大网。女人只是把两个绳子绕过自己的两根手指，而后打一个结而已，那种形状奇怪格子就出来了，如同森林里在蛛网一般。难道那些女人已经变成了蜘蛛？怪不得她们不喜欢他，而他是撞坏过不少蜘蛛网，同时吃过好多种蜘蛛的…… 那这些女人为什么又吃鱼呢？她们的另外一些脚又藏在哪里？是因为蜘蛛也吃三顿，所以才有那么大的肚子吗？ 黑暗之中，白目的思维开始混乱。借着窝棚外的一点点火光，他木然走了出去。 熊爪一些小声而阴险的声音响在他的耳朵里：“你可不要想着烧坏那些网，也莫想去杀了那些狼崽！你敢这样，部落会驱逐了你的。” 我不怕！我偏要这样！仿佛魔鬼的蛊惑，白目的脑袋里响起了某种奇怪的声音。 篝火摇曳。几个伤患盖着大块地衣做的被子，躺在篝火旁昏睡。另有两人坐在篝火边看着火堆，小心得打磨着一些小小的石子。 火光照不到的营地之外，无数虫鸣怪叫热闹地响着，如同火光之外的世界就是地狱一般。这些声音的映衬之下，反而让部落的营地显得静悄悄的。 白目木然走到篝火边，捡起一根正在燃烧的枯枝。守夜的伤患抬起头来，仿佛有什么对话在遥远的地方进行着。 “干嘛呢？” “……拉屎。” 伤患低下头去，继续打磨自己的小石子。白目走向结网的两个窝棚。窝棚被干草枯枝加高了不少，一个密不透风的篱笆把窝棚的门挡得严严实实。拉了半边线、结了小部分的六米大网就斜靠在一个窝棚边上。 “烧了它！烧了它！不能结网……不能结网……” 燃烧的枯枝被丢向窝棚，而后白目走向了小狼狗的窝。 “不能养狼，杀了它们！杀了它们！不能养狼。” 窝棚的火光渐渐变得明亮，守夜的破屠跳起来冲向了窝棚，同时对着白目大声喊叫。那声音也如同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显得极不真实。 白目没有理会那个遥远的声音，他来到了狼窝边上，两只凶恶的小狼崽惊醒过来，对着白目就开始呜呜喔喔地呲牙。 白目抓起一只，狠狠往地上一摔，噗一下后，那只模样凶恶的小家伙便再没有动静了。 “杀了狼，我不怕。”白目喃喃低语着，又抓住了一只。这只小狼崽本能往白目手臂上咬了一口。白目如同不知道痛一般，直接弯腰把手臂往地上砸。这一下更加凶狠，那小狼崽砸在地上，血都被溅出来了。 白目甩掉手臂上这只，又弯腰从窝棚里抓出一只。 隔壁窝棚之中，林迹被惊醒冲了出来。 借着更加明亮的火光，白目看到冲出来的林迹手里拿着一根漆黑的长棒子，但眨眼之间，那长棒子又变成了白生生的骨矛。 这是自己看错还是怎么回事？白目有些愣神。这一愣神之间，手里的第三只小狼崽也被扔了出去。这一下却手滑了，小狼崽只是被甩了出去。小狼崽落地未死，在地上呜咽惨叫。 白目低头再往窝里抓去，剩下两只卷缩在角落里索索发抖，让他一时间不好抓拿。 而这时候，举着骨矛的林迹蹬腿挺矛，用一个奇怪的姿势向他刺了过来。 看出这一下力气不小，白目往边上一闪，躲开了这一矛，而后趁着林迹收矛的功夫将短矛抓住了，用力一带，林迹的小身板便被从白目从旁边甩了出去。 “瘦弱。”白目满是不屑。一天三顿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我的。”朱猴从窝棚里冲了出来，大叫一声抬腿就踢。白目一把抓住了朱猴的腿，往上一抬，朱猴便以一个劈叉的姿势被摔了出去。 白目目露鄙夷，这些小孩子一个比一个没用。 矮壮的墩木无声无息扑了上来，整个人冲入了白目怀里抱住了白目的腰，而且张嘴就咬。 “松手！”这一下大出白目意外，砰砰砰砸了好几下也没把墩木砸开。白目毕竟是从各种狩猎中活下来的人，他退了一步，扭腰将墩木甩开了一点两人的下半身距离，一脚踹在墩木肚子上，将墩木踹出去了。 “啊——”白目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腰上被咬了个血口子，血哗哗往下流。 他踏步就往墩木那边走过去，这就要弄死这个小子。窝棚里，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笔直飞了出来。碰一下，砸到了他脑袋上。 鲜血飞溅，白目也应声倒地。 石喙默默从窝棚里出来，手里抓着两块乌黑的石头。 林迹拄着短矛站起来，看了看地上的狼崽的尸体，又看了看正在燃烧的窝棚 火光照亮了整个营地。燃烧的窝棚旁，孩子哭成一片，产妇和几个男人在奔走抢救着窝棚里的东西。 一眼看过去，四个睡在窝棚里的产妇和婴儿都在，林迹忙对他们喊：“不要了！人没事就不要那些线了！” 刚被击倒的白目缓缓爬起来，看看林迹几个人，又扭头看向了那个狼窝。而后完全不管林迹他们，摇摇晃晃向狼窝走去。 石喙举起了手。林迹森然把短矛递到了白目的脖子上。满脸稚气的孩子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别乱动，要不我杀了你。现在，跪下！踢弯他的膝盖！手放背后！绑起来！” 白目感觉到林迹的骨矛贴得是如此的紧，以至他真不敢乱动。他有些怀疑林迹这样的小孩子敢不敢杀人，但他看到林迹那一脸森然，真不敢不信。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脑袋上和腰上的疼让他慢慢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手脚开始颤抖起来。 “反了你！”破屠从燃烧的窝棚那边过来，挥动蒲扇般的巴掌将白目扇到了地上。 第23章 为难 晨风微寒，秋叶泛黄。 一身血污伤痕的白目被绑着双手押到森林里。 “我去吧。”林迹越众而出，拿短矛顶着白目往前走。 总算没有死人。白目最后的处理结果是被逐出部落。 对于这个结果林迹是不满的，斩草不除根……好吧，白目也算罪不至死。林迹是争取去给他松绑的。 骨矛似乎随时能刺进皮肉里去，白目心惊胆颤地不停快走，远离了后面押送的人群后，身边干净到过分的半大孩子贴过来阴阳怪气道：“我们玩个游戏。你看到太阳了么？它现在在这个位置，等它升到树顶的时候，我就会用半筐鱼让那些男人追杀你。就是说他们追到你，把你的头砍下来我就给他们半筐鱼自己吃。所以，你现在可以跑了，最好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多快跑多快，永远也别出现在附近。因为只要让我和他们见到你，这个游戏都会继续。” 白目从没有听过这样的游戏，但他觉得那些男人真会为了半筐鱼杀了他。因为现在大姬已经宣布他不再是姬林部落的人了。他脖子上刚挂着的狼牙也被收回去了。 白目扭头看了林迹一眼，看到的是一张纯净到人畜无害的笑脸。交换来姬林部落两三年了，白目似乎从没有留意过这个孩子。他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诡异了呢？白目没由来想起林迹举着骨矛之前那黑漆漆的长杆，大叫一声就飞快跑了出去。 “喂，你跑慢点啊。”林迹在身后大声叫。不过白目却是越跑越快。 “他大概是觉得不用解开了。”林迹回过头来，对着大家摊手，满是无辜：“真是的，大姬说让他走了，没理由我们留他吃饭啊。” 男人们往白目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扭头往回走。既然这人已经被逐出部落了，谁管他死活？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平息大姬的怒火吧。 三个小伙伴跟着林迹身边慢慢走着。朱猴小声问道：“迹，你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林迹沉吟一下道：“怎么说呢，以前大家生活得太平静了，思维也比较固定。这样的话大家对新事物的接受就会比较难。我们这几天弄出来了不少新的东西，他们想不清楚其中的道理，脑袋就会混乱。我们认识的这个世界呢，是由客观物质和我们的认知两部分组成的……当物质更新变化之后，认知跟不上……他们为了保持自己原来的生活轨迹，就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所以以后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别憋在心里乱想，要不然也会出现这种混乱的。” 林迹抓紧机会给他们讲了讲客观存在和意识之间的关系，三个小伙伴似懂非懂的哦了。 半天后，朱猴才道：“我以为是熊爪指使的呢，我就看到他们在入夜后嘀嘀咕咕说话。” 林迹：“……” 马蛋，你问的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不是谁指使的好吧？ 部落之中，大姬正在大发雷霆……骂男人。说他们没用，自己弄不到食物就算了，还怕别人弄到食物。交换来的人带了两三年了也没教好。个个吃得多穿得多，还要靠女人养活云云。 熊爪站在大姬身后低头不语，脸上的羞愧表现得恰到好处。 着火的窝棚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纱线的纺锤只剩一小堆，其余的连着纺杆一起都烧完了。开了个头的大网也被火燎了个窟窿，产妇和一些半大孩子们围在旁边欲哭无泪。 大姬发完脾气，开始轰人外出。女人都去捡栗子，也别矫情了，自己爬树，自己打栗子，不要想还要男人跟着去了。男人去了个个钻草丛里不干正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男人们都出去狩猎，没有猎物就不要回来了！都死外边拉倒。 四个产妇和彩羽等几个孩子今天啥也别干，就把那个网编起来！男人没用，我们女人孩子自己给自己弄肉食过冬！ 大姬发怒，没人敢说半个不字，都乖乖的准备，而后快速出发了。 林迹却觉得这方式不太好。男人被这么一骂，三五天不回来都是可能的，万一白目心中不忿杀个回马枪，将栗子堆都点了，剩下女人孩子能怎么办？ 好在大姬就是大姬，没有糊涂到不管不顾的地步，她把破屠等几个伤患留下来了。破屠几个人的伤狩猎还有些影响，不过拼命的话，还是比这些女人孩子顶事的。 网只是被燎了个口子，系上线重新补上就行了。 纺的线也是有多的，所以也不用担心线的问题。四个产妇和几个彩羽一般大的女孩子很快动起手来，继续织网。 林迹指导了她们几句，和朱猴等人带着网兜等下河，这就得为她们的早中晚餐努力去了。 现在他们有了两个筏子。鹰带着墩木占据其中一个，鹰以竹夹子为工具，墩木用网兜配合他。同时墩木主要帮忙撑杆。 另一个筏子林迹朱猴石喙三人就乱多了，他们会把网兜叉子钓具都都用上，但收获什么的，一般没有鹰那边多。 网兜在河面上发挥的效果有限，而竹夹子这种东西，鹰一人能顶他们三个。 上了筏子后随着水流往下飘，林迹坐在筏子上却有些无心打渔。 他看出来了，部落的男人其实非常不上进，每天都只是在混日子。这是个大问题。 这些男人从部落出来半个钟不到就能挖出洞里的兔子，诱杀豹子也能配合默契。这表示这些男人都是一等一的猎手。但他们常常出去转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这肯定就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了。 造成他们有这种态度的原因有很多。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群婚关系的缘故。 在群婚关系里，他们没有自己独立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谁，因而这些人没有后世男人那种家庭责任。而在一个松散的组织里，责任感会随着集体的人数增加而减小。所以这些男人不太可能会像后世男人那般拼命。 没有责任，自然就会得过且过了。 之前林迹觉得部落男人如何无所谓，自己把自己的价值表现出来了，这些男人越没有价值才越能显示自己的价值，以后他留在部落也能少很多阻力。 但现在看来，他这个想法似乎是错的。 当那些男人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价值的时候，就可能会变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白目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回头就可能会再发生一次。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改变他们的态度和观念，让他们变得有目标有价值，变得忙碌起来。忙起来就不会乱想了，也没时间添乱了。 当然，要改善这种情况，直接改变婚配制度是最好的。但这个并不现实。林迹只要敢提什么一夫一妻，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烧死。改变一个社会习俗牵连甚广，这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行得通。 后世在公司里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制定相关的规章制度。但在这个时候就算了。林迹虽然懂得不少管理办法，不过那不是他一个小孩子玩得转的。一个不服，他就可能被人打到吐血。 习俗和制度都是死路，自己又只是一个小屁孩，这事情就不好办了呀。 林迹敲敲手里的竹竿，有些为难。 “要不先回去，看看网弄好没有，网弄好了我们直接用大网。” “还刚出来呢，你说要傍晚才好的。” 第24章 网成 林迹早上和中午各回了一趟部落，看织网的进度。之前他计算过，四个女人同时织网的话，只要十几个小时就能织好了。现在还加上彩羽等几个女孩子，加上前面又已经织了一些了，一个白天应该能完成。 下午三四点，林迹没耐心在河里待着，直接又回了部落，这个时候网终于快织好了。 林迹一段段将网筐取下来，将破屠磨好的小石坠子绑上去，在网的圆心位置系上一根十来米长的绳子。 撒网完成！ 林迹将绳子绑在手腕上，一截一截收起网来。收到最后，可以看到网口基本齐平。这就很不错了。 石头坠子比后世的铅坠子要大些，不过应该不影响作用。坠子应该有六七斤的样子，林迹觉得自己使用应该比较适合。 网结好了，那就下河试试效果吧。 林迹提着网往河边走，后面又跟了长长一溜人。大姬，产妇，老人和孩子们都在。很多人都想知道林迹把那个筐子拆掉后，这个网是怎么用的。 熊爪跟在后面，脸色也阴晴不定。打赌八天结好的网，五天就出来了。虽然他好像什么损失都没有，但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林迹走到河边，朱猴急忙上筏子撑杆。林迹摆摆手表示不用。自己也没怎么撒过网，还是岸上先熟悉一下，在筏子上万一栽到水里去了，这么多人看着可丢不起人。 林迹选了一个草多灌木少的河段，隐隐看到河中间有鱼儿吐泡的痕迹。这里虽然被林迹等人用网兜等祸害了好些天，但还是有些鱼儿悠闲自得活在水底的。 林迹把网一半挂在左手上，右手抓一半抖松了，扭扭腰适应了一下，将网用力甩了出去。 六米的网在空中撒成椭圆，嚓一下撒入水里。身后一众人等瞪着河面看，想从河面上看出花来。 “嘿，这就把网扔了？河神会把鱼送上来？”有人没看到林迹手里的绳子，满是纳闷。 “被出声，手里绑着绳子呢。” 林迹小心翼翼的拉起了网，河中似乎有些鱼儿泛白的样子。 “有鱼，有鱼。” 站在边上的孩子们看得真切，开始喊了起来。朱猴等几个孩子在筏子上看得更清楚，变得更加激动。 连石喙这个平时比较沉稳的人也变成了急性子，看到林迹慢吞吞的拉绳，上来就猛拉两下。 “轻点，轻点，被挂住了。”林迹拉了几下便发现网重不对，知道撒网容易挂住水里的树枝杂物，反而还慢了两分。 石喙急得跳脚，又不敢用力：“再慢鱼就跑了！” 拉到网的时候，林迹感受到网上传来奇怪的震动，不像是被挂住了，不由多花了几分力气往外拉。只见渔网之中，白花花挂满了鱼，好些还在网口往下掉。 “我去。”从没有想过一网有这么多收获。林迹脚下一滑，网又落回去一点。 “帮忙拉。”林迹急忙对石喙道。 石喙反应过来，和林迹两人合力将网拖到了岸上。 网一上岸，只见草丛的网里，一大包鱼在拼命挣扎着，白花花的鱼肚让人看得眼晕。围观的老人女人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这就把鱼都捞上来了？”大姬身边，有老人颤颤巍巍的道。从没有见过捕猎这么容易的，老心脏有些受不了啊。 大姬好歹心脏大些，定定看着那些鱼道：“迹小子说过，这网水能走，鱼不能走，就捞上来了。它那么大……所以捞得鱼多啊。” 熊爪的脸终于黑了下来。果然没错，这个小子有了网，其他人就完全不用捕猎了，都赶出部落去都行了。白目那个傻子，怎么就没有烧了这个网？ 孩子们怕网里的鱼跑了，扑过来抱住了就想往外扯，林迹急忙叫住他们：“别动，停下停下。这个要这么取。” 林迹把七手八脚的孩子们轰开，把网口翻起来，将鱼一条条取出来。照孩子们的扯法，这张网只能打一次鱼。 捡鱼估计都捡了五分钟，完了大家往鱼筐里看了一眼。好，小半筐鱼有了，再来一网今天今天大家就饿不着了。 大家目光炯炯看着林迹，希望他能再这么来一网。 林迹看出了他们的期待，摊摊手道：“没可能网网有这么多的。这事情也靠运气。刚才那网这么多，估计是现在的鱼没准备，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姬和老人们不管，只让林迹快到下网。 林迹稍稍走前几步，看到河中没有明显的树杈之类的，再次下网。 这一网有故意放水之嫌，但网里还是有四五条鱼。 此后一连撒了几网，收获都没有第一网多了，但还是网网有鱼…… 大姬和几个老人仿佛已经看透了这网的功效，眉开眼笑得回去了。 林迹从大约五点开始撒网，走了二三百米河岸，一共撒了不到三十次网，便在太阳落山前收获了满满四筐鱼。 这是前所未有的收获，带给部落的震撼也是不言而喻的。 产妇们和帮忙织过网的孩子们个个挺胸抬头，自豪无比。仿佛自己动手建立了金字塔一般。 女人们采栗子回来，围着四个筐子看个不停，对着晾着的网满是想摸不敢摸的敬畏。 这一天男人们也颇为争气，他们没有躲在外面不回来，虽然没有猎到大型野兽，也弄了不少鸟雀小兽回来，估计够每人吃上小孩巴掌大的肉块的。他们在证明自己并不是没用的。 他们踩着夕阳的余晖而归，也走得腰杆笔直。因为在以前，他们这些收获足够大姬和部落的女人们称赞一阵子了。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满满的四筐渔获。耳边响着的都是石喙和林迹两人要合力才能拉起来的网。 大姬果然没有给这些男人好脸色，不过最后还是给每个人分配了足够吃饱的肉食。除了这些食物外，今天还有三只小狼崽成了食物。两只被白目杀死的，另外一只摔伤的，林迹觉得也不能养好，也一并宰了。 这么多食物，不吃容易变坏。而大姬预料到明天可能还会有这么多鱼。所以也就大度得分给男人们了。 大家心情复杂得吃过一顿后，林迹带着彩羽等几个人在慢慢的熏烤吃剩的鱼。 目前没有盐，所以咸鱼，风干鱼什么的都做不出来。要把鱼保存下去，只能选择烟熏。但后世的烟熏鱼的做法都是加盐后制作的。林迹并不知道不加盐能不能把鱼熏出来保持，所以只带着彩羽等小规模试一试。 大姬看到林迹还在烤鱼，也不怎么在意。今天林迹有大功，多吃一点也是应该的。不过她看到彩羽等孩子也在烤，就看不下去了。 待她走近，发现彩羽等的烤鱼的方法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同，不由先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林迹道：“我们想试试将鱼熏干了能不能多放些日子。这个办法说不定能让我们把肉存到过冬的时候吃。” “熏干就能保存？”大姬似乎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门被打开了。 林迹解释道：“我也是猜的。我想栗子晒过后变干了就放不坏了，鱼干了应该也行。但鱼要晒的话，不等晒干就臭了，所以想到了熏烤，这样能在鱼变臭前就熏干了。” “那你们怎么只弄这一点？”大姬身后，还有两筐鱼没吃呢。 林迹道：“是这样的，这个办法有没有效果还不知道，我们只想先试试。另外，我们想明天先不下河了，那些鱼我们留着明天自己吃掉。” “什么？” 第25章 胡闹 大姬和不少上年纪的人对林迹的态度变得不错，特别是今天开始，有些人几乎想把林迹放在手心里捧着。如果林迹再小两岁，说不定真会被她们拉到怀里去疼爱一阵。 在大姬心里，林迹的交换价值也不再是一个青壮附加点什么而已了。现在要换走林迹，起码得两个男人，而且还要对方部落感恩戴德才行。要不然都不换！ 林迹正是受宠被疼爱的时候，现在想要什么东西的话，部落什么都会给他。但他说了什么胡话？ 明天不下河？ 把交给大姬的食物弄回去自己吃掉？ 这是有点贡献就嘚瑟了？还是要吃完过冬食物反了天了——鱼还不能存到过冬，但性质还是差不多的。 林迹不慌不忙地烤着鱼，脸不红气不粗对大姬解释道：“这种渔网不经泡，最好打几天鱼就晾晒一下，修补一下。古语有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不然这网就容易烂掉。而且，我之前说织网的时候，只是说养活她们四个和她们的孩子，还有鹰，其他孩子和破屠他们有帮忙织网做坠子，我们也能一起吃。现在这些大人们又没帮我们织网，也没帮我们打渔，还要放火烧我们的渔网，我们凭什么天天打渔回来给他们吃？” “反了你！”熊爪从大姬身后跳出来，红着眼咆哮。 在抱团取暖的时代，林迹这话实在是太过离经叛道了。 林迹淡定给鱼翻面，撇一眼熊爪道：“我们有赌约在先，我赢了你就不能管我的。而且白目烧网杀我狼狗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还有，谁都能说我，就你不能说我。这两岁以来，你说自己老，不出去狩猎也少出去采集，天天在部落混吃，你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说我？” 熊爪哑口无言。他就知道林迹的打赌不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等着他。 白目的事情虽说大家都没什么真凭实据，可这个年代还没有发展到讲证据的时候。光公道自在人心这一点就让他无话可说。他也没想到白目傻到做坏事不避开人啊。 至于狩猎，他是真去不了，去了说不定就会死在外面的。他可不想破屠那样，有勇气去死。当然，他这两年也并非什么事情都没做。但以现在的生活习惯，那些都是他该做的，他也没意识到这是贡献。 熊爪愣了半天，还是不依不饶道：“没有的事。部落须人人尽力才能维持，不让大家饿死。人人都像你们这样，部落还要不要维持了？” 林迹笑一笑指指自己道：“我是孩子。你们哪个看我不顺眼就可以踢打我一顿。冬天分配皮毛，我的最多能遮住屁股。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我还得把皮毛给他们，自己躲在洞里发抖的。而且你们有事，我提一点意见也会被打到服为止。你们的人人尽力和我有屁关系？” 林迹这个叛逆孩子被演了个淋漓尽致。周围的同龄孩子都不知道为什么林迹今天会这么作死，都吓白了脸。鹰和破屠等人急的抓耳挠腮，连连给林迹使眼色，林迹却视而不见。 只有罗雀抱着女儿看戏一般，觉得自己儿子讲得好，等意识到哪里不对的时候，却见到大姬的脸黑的能下一场暴风雨，她又被吓住了，不敢过去干涉什么。 “你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熊爪像一只被困住的兽，在原地不停的跳脚却没什么办法。要是在往常，林迹早就被吊起来甚至被赶出去了。但今天他刚弄了一个厉害的网出来，把他赶出去了那网怎么办？ “别愣着，鱼翻一下，都焦了。”林迹对周边各种反应毫不理会，还好整以暇指导一下身边烤鱼的同伴。 等到熊爪转得差不多了，大姬也快到了爆发的边缘，林迹才傲然道：“现在部落几个产妇都已经能织网了，用纺轮纺线也快，这网又不是不能多织。凭什么不能多织一个网让你们也去打渔？凭什么让我们一群孩子辛辛苦苦打渔养活你们？别的男人要狩猎弄皮毛肉食就算了，这打渔我们小孩子都能打，你熊爪却还躲在我们身后享福，凭什么？只让我们孩子下河，下雪时候让我们连出门拉屎的皮毛都没有，我不干！” 林迹的话说得无礼，大姬的脸色却雨过天晴。感情这孩子不是反叛，而是抱怨而已，那还有什么说的？安抚就是了。 “哈哈，我也能打渔。”熊爪更是笑出声来，直接跑去找那四个产妇去了：“网还能织？那快动手，快动手……只要给我个网，我打渔照样不比谁差！” 大姬快步过去找几个老人商量了一阵子，而后从山洞里拿出了好大一根兽牙项链挂到林迹脖子上。 上面光狼牙就有十几颗，最大一颗是野猪的獠牙，带着让林迹的腰都压下去几分。看得周围的小伙伴们个个羡慕不已，便是男人看着，也颇为眼热。这可是大姬自己的项链。 “迹小子结网有功！你们不能再随意打骂他！”大姬大声对周围宣布道。 林迹摸摸兽牙项链，羞涩笑笑道：“大姬，我明天还下河。”一副被项链收买的傻子样。 大姬心头一暖，又道：“你搬回洞里来，我在火堆边给你留一个位置，没人敢和你争抢。” 山洞里火堆边的位置，那是部落重要人物才能有的，几乎相当于后世的主席台。这就让部落所有人都眼热了。一步登天了啊。 林迹好像不知道那个位置有多重要似的，傻笑道：“大姬，我还是住外面吧，好照顾狼狗。有事你叫我就行。” 位置我就不和大家挣了，议事的权利你给我留着就行。要不然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大姬摸摸林迹的头，觉得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心里的疼爱更加了两分。 一场风波，到此也烟消云散。 知道自己能打渔，熊爪仿佛迸发了第二春似的热情忙碌起来。他弄了一个比林迹原来更大的网圈，带着产妇和半大孩子们就要在一夜间把网织出来。听闻纺线不够，又跟着学做纺轮和纺线，还把老实的墩木偷偷叫过去，让墩木教他操控筏子和游泳的诀窍。 林迹过去看了一眼，看到那个更大的网圈，担心产妇们被熊爪催得累坏了，便道：“网眼织三指的吧，够用，也快一点。” 三指的网眼大些，一张网下来少了不少结，能省不少时间。而河里的鱼都比较大，三指也能有不少收获了。 熊爪满是质疑看着林迹，唯恐林迹在坑他。 林迹道：“没事，你先织，等织好了你觉得不好用，跟我换也行。还有，记得让他们打磨些这样的小石子绑上去，这也是不能少的。” 林迹指导得算是尽心尽力了。 闹了一夜，这确实是个坑。坑熊爪下水是其一，秋天水冷，熊爪这老骨头泡上两个月，估计就会得风湿痛死他。坑的另一部分，林迹的目标是整个部落的男人。 第26章 挖坑 对于林迹的做法，很多人并不理解。 罗雀也抱着女儿过来表达了一下不满，林迹悄悄给她们嘴里塞了一点白砂糖之后，这母女就闭上嘴巴眉开眼笑地回去了。 不过林迹身边的几个小伙伴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我们干嘛要让熊爪去打渔？” 在自己高大的窝棚边，林迹将剩下两只小狼狗弄了出来，领着在窝棚周围转着圈。几个小伙伴就在边上不停碎碎念。 这两只剩余的小狼崽一只是觉醒了吃屎技能的，一只是会翻肚皮乞食的。不过它们受了惊吓，现在反而没有之前活泼了，变得不太敢往人群里跑。林迹只能把它们能出来慢慢恢复。 死的其中两只都是比较凶的，这倒是帮林迹做了筛选。剩下这两只都是母的，也比较乖巧，不管训练还是照顾，林迹都能把更多心思放在它们身上，能养大养成的几率更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配种的问题比较麻烦，不过那也不是现在要关心的问题。 跑了几圈，将小狼崽弄回窝去，三个小伙伴还在不依不饶跟着。 林迹头疼道：“难道你们想一辈子打渔啊？” 朱猴道：“一辈子打渔有什么不好？” 最近打渔虽然不是天天丰收，但起码没让这些孩子饿过肚子。从这个网发明了之后，打渔的收获更是不在话下，他们想不到打渔有什么不好，才想不明白林迹干嘛把这么好的技术分享给他人。 林迹道：“打渔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你们没有更高大一点的理想了么？之前朱猴你不是说想跟着去狩猎吗？石喙不是想要一张弓吗？你们这些天吃得饱，好好锻炼，等鱼打得差不多了，我让破屠带你们出去狩猎去。石喙你的弓也会有的。” “好啊！什么时候？我明天就让破屠带我出去吧？”朱猴果然还是喜欢狩猎多一点。 林迹摊手道：“先看看吧，总要等你们两个再壮一点，破屠的伤养好再说吧。要一个月？还是等下雪？看你们的表现了。” …… 熊爪像个黑心的资本家一样催着四个产妇和几个半大女孩子织网，有了前面织网的经验，熊爪的网三天就被织了出来。 这一天到傍晚，熊爪乐呵呵抱着织好的网下河，在树林里翻晾皮毛的林迹看到后，也跟了过去。 皮毛经过白矾浸泡了几天后，需要阴干，到八成干左右，要拿下来揉搓使之变软，之后压平就能成为柔软可用的皮毛了。当然，想要变得和后世的皮毛那般毛色光亮，还要进行染色，光毛，梳理等工艺，这就不是史前能完成的了。林迹能找到材料也没心思去弄。 这个时候皮毛晾得差不多了，他准备晚上就弄回去让大家帮忙揉搓，然后压平，剩下的就不管了。 熊爪来到河边，将绳子绑在手臂上，而后抱起网对着河面丢出去。 哗，砸起的水花不小。 “哈哈。不及格。”周边看热闹的孩子嬉笑起来。他们看过林迹几人撒网，自然知道正确的撒网状态是怎么样的。至于“不及格”这词，是林迹教其他人的时候说的。 熊爪羞红了脸，将网从河里拖回来，抖一抖还要往河里扔，林迹急忙过来阻止了他。现在河里的鱼少了，这么砸能砸到的鱼，脑子也不能吃。 “跟我做。”林迹将绳子从熊爪手上取了下来，毫不见外地检查绳子系的位置，坠子绑的是否均匀等。而后教起了熊爪怎么收绳子，怎么把网散开，怎么把网扔出去。 嚓，网几乎撒成圆圈落进水里。 “满分！”孩子在边上喊。拉上来两条鱼。 “你试试吧。记得拉的时候别用蛮力，省的把网刮破了。”林迹把绳子给熊爪。 熊爪将信将疑下了一网，果然把网打开了。网了一条鱼。 “及格了。多学学就行了。”林迹事了拂草裙去，留下熊爪在河边自己琢磨。熊爪趁着天光，又往河里打了几网，收获寥寥。 等天色发暗，大家都散了，他抱着网往回走，心里开始琢磨起来。林迹自从说自己会打渔开始，每天的收获都不错，这几天更是雷打不动每天四筐鱼。林迹有什么诀窍每天都有那么多收获？河里的鱼打不光？ 这一天晚上，林迹带着大家编了烤鱼的架子，开始大规模烤鱼，同时让一些女人揉搓兽皮。 他第一天烤的鱼放了三天，有部分没坏，这就算成功了。理论上来说，三天不坏的鱼，多放三个月也没问题，而且这天气越来越凉，坏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 而熊爪找了一个也同样退休的老伙计和男人中一个快退休的老伙计，三人组成了一个捕鱼队，准备第二天开始外出捕鱼。 第二天一早，林迹带着孩子们运动，意外看到熊爪也跟在后面跟着瞎扭瞎跑。 “什么情况这是？”林迹一脸问号。 熊爪瞪瞪众人，嘿嘿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是驱鱼的仪式。我看了几天早学会了。” 说完，他抬头挺胸跟着，还认真跟孩子们一起喊“一二三四五六七**十”，脸上还保持着某种仪式感的庄严。 整个部落的人都一脸懵逼。 林迹带着大家内心混乱地进行完晨练。熊爪便早早领了自己两个老伙伴带着工具下了河。 林迹这几天回来得早，又扎了一个筏子。熊爪飞快抢了最大一个筏子。 林迹跟在身后道：“不用扎堆，我们分开走，你们去上游还是下游，你们先选。” “上游。”知道林迹等人天天扎在下游，熊爪果断选了上游。 这一天，熊爪意气风发弄回来三筐鱼。林迹等人还是四筐。 “嘿嘿，明天我让他们也参加仪式，肯定就能弄得比你们多了。”熊爪回来的时候，盯着林迹冷笑。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还能发挥余热感到非常的欣慰。 林迹自是乐得看到他这种样子的。对于他的晨练的误会也不去做什么解释。有时候一些误会比真相要美好太多了。 今天这种收获让部落的人再次震撼了一把，而后大姬便动员起了所有人开始熏烤鱼。烤鱼的架子一个个做出来，趁着最后的天光，不少人出去收拾柴火。而后火堆如龙，鱼腥呛人。只是大家人人乐在其中，个个欢天喜地。 林迹又有些不安分找到大姬道：“大姬，我今天想喝鱼汤。” 第27章 入坑 部落今天的肉食收获可以抵得上没捕鱼前十天的收获。加上林迹发明的办法可以将肉保存，大姬的心情无比的好，爽快地把陶锅端了出来。 依照惯例，使用陶锅的时候，是大姬亲自煮的。但这回林迹就不打算把鱼和水胡乱放到锅里煮熟就完事了。 林迹洗过锅后在内放水，先放在火上煮。 之后弄来好几把栗子，剥掉壳和果衣，洗干净后一分为四，等水开后放进锅里煮着。 接着，林迹找破屠来，让他把全场最大的几条鲤鱼的头用石刀剁下来，洗干净了，剥开放进锅里。鲤鱼身子就留着熏烤过冬。 如此一锅东西煮了大半个小时，香味再次飘得让人走不动道。本来要煮最少一个小时的，林迹实在控不住场面了，只好撒上野葱和紫苏，出锅。 锅还是太小，人还是太多。林迹用河蚌的壳当勺子，小心翼翼调出来给人尝，但并非所有人都给。 大姬是老大，她这一勺汤满栗子肉多，还带小半个鱼头。 罗雀是会哭鼻子的妈，给一片肉多的鱼肉，再尝一点汤。 彩羽是个好孩子，给点汤。 产妇们辛苦了，吃点鱼。 女人这几天采栗子也累，喝点汤。 孩子们快高长大，也排队来尝尝。 熊爪？你今天打得鱼没我多，我凭什么还要给你吃喝的？滚一边去。有本事你明天打得鱼比我多啊，这锅让你自己煮，我都不看一眼。 女人孩子尝过了，还剩一点鱼头和栗子肉。林迹乐呵呵叫来破屠，让他分给和他比较亲近的那些男人尝尝。 至于熊爪和另外一些男人，干瞪着眼吧，没你们的份。 熊爪安慰了一下自己身边没尝一口的男人，黑着脸找到还在吧唧嘴的大姬理论：“你看这小子干的事情。”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大姬难得低头咳嗽了一下。锅太小，真不能人人有份。这也是她等闲不拿出来煮食的原因。但这汤，真是美味啊。 “明天让你们煮。”大姬开始和稀泥。一个团队，最重要的是人心齐。公平对待这个道理大姬还是懂的。 “凭什么？”林迹又蛮不讲理地跳出来，“要是明天我的收获比你多，肯定还是得我煮。” 大姬不说话了，因为她觉得林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有功劳的该鼓励这也错不了。 熊爪气得浑身发颤：“好，你等着，你等着。我明天一定比你多。” “比我多就给你煮。” “好。大姬作证。” “要是我们的收获差不多怎么办？”林迹看了看那些没喝汤的男人，慢悠悠又提出一个问题。 这时候可没有称这种东西，就算林迹能弄出天平这样的东西来，他也是不会弄的。这样一来，两边的收获乍看之下还真可能差不多。 熊爪还想说‘我一定比你多’。他身后的那些没喝汤的男人先跳出来了：“我们用猎物补！” 没理由熊爪在前面帮他们争取，他们在后面看着什么话都不说。虽然说出来的话可能没什么用。 林迹道：“怎么补啊？你们都一起打猎的，说不定有些是他们的猎物呢。” 说话间，林迹扭头看看破屠身边喝过汤的男人。 “可别想拿我们的猎物充数。”破屠身边喝过汤的男人也不干了。 两边在驱赶狼的时候被就产生了间隙，经过这些时间也没有调和好，最近外出都是前后脚走的。 此时被稍稍一挑拨，便对立起来了，继而跟着争吵起来。这边说前天追麂子你们故意落后，那边说那天攻野猪你们连个矛都没投准…… 两边吵了一阵，几乎要对阵肉搏起来了，有人跳出来道：“那就分开狩猎，你们弄你们的，我们弄我们的。看谁弄得多！” 大姬见事态不对，忙大喊道：“够了！” 这么下去，部落都要分裂了，这还如何是好？大姬自然是不想看到他们分开的。大家和和气气的才能对抗随时会出现的危险，要是部落内都勾心斗角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男人们都安静了下来，显然知道这话过界了。 林迹在大姬身边狗腿子样拍着大姬的背，小声道：“你也别跟他们动气。部落里人多，吵吵闹闹的也正常。不过分开狩猎也不是没有好处，你想啊，我和熊爪分开打渔，一天的收获可抵得上我两天的了。两边走一块，反而可能没这么多。他们个个勇武得很，野外遇到野兽打不过也能跑，那天晚上出去不就只有一半人么？还是晚上，还不一样回来了？还杀了只豹子。” 在一个松散的组织里，十个人的作用和二十个人的作用其实差别是不大的。后世的合力实验表明，人越多，平均出力反而越小。十个人对付不了猛兽，二十个人也未必能对付。有时候人多只是为了给自己鼓气而已。重要的是怎么把人组织起来。 大姬不太习惯被人拍背，不过被拍了一会之后，呼吸渐渐平稳，也不反感了。只听到林迹继续说道：“他们谁都不服谁，就让他们分开比一比，看谁的猎物多。反正他们都还得听你的，回头要战斗啊，要驱赶狼啊，还得合在一起来。你要是不放心，就在他们每个队里，各指定一个稳重妥当的人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乱来就行了。这个分队，只限打猎，不限其他，也不是要分出姬林部落去。要是谁赢了，谁就能喝汤。我还琢磨了几种煮汤的方法出来，要是对面那些人有本事能赢了我们这边，我白给他们煮也行。” 林迹的大道理一堆一堆的，两边男人都被说得心动起来。 先前那人说的还只是气话，但这么被林迹一分析，都觉得分开狩猎其实可行。没了对方那些人添累赘，说不定还真能多弄些猎物呢——谁离了谁活不了？我们一半人照样能狩猎！ 大姬也颇为意动，习惯性看向熊爪。熊爪正被林迹气得头脑发蒙，也想不清楚这里有什么问题。有些小部落人数少的，一共也就十来个男人，还不照样狩猎？而且他们才三个老家伙，还不是一样沿河深入森林？ 分。分开！熊爪很快给大姬点了点头。 大姬道：“那你们就分开狩猎。但要注意安全。” 大姬这话一出，两边的男人立刻得令，自己就划分起人手地盘起来了。 人手基本上被划好了，只是个别瘦弱的被推让让了一翻。而后定下地盘，破屠这边走东南面，熊爪那边走西北面。 划分好了，林迹把鹰叫上，来到破屠这边，开始商议起来。 既然这些人入了坑，不把他们的所有潜力挤出来，这坑就白挖了。 第28章 改良武器 原始人狩猎，一般以中小型动物为主。面对大型动物或者凶猛的肉食动物，只要没有冲突，都会退让。这当中的道理和后世人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的：只是为了一口吃的，没必要把命拼上。 据说游妲部的伏狼喜欢动不动就猎杀只狼回部落。这样的人虽然勇猛，但在大多数男人心里，可能会把他当傻子。 林迹希望在短时间里改变这些男人的这种观念，让大家都像伏狼学习。 一是为了提升这些男人的血性。二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领地安全一点。第三，就是扩大食物的来源了。 当然，提升这些男人的血性和保证食物来源的最终目的，是改变男人在部落的话语权，从而撬动整个社会女人为尊的习俗。 习俗没办法直接改，制度约束没有那种强力去执行，林迹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来进行。 同样的，让男人们改变狩猎习惯，直接说也没用。林迹决定先改进他们的武器，改变他们的狩猎思路，最后让他们变成猎不到大型猎物不愉快的战士。 喝过林迹的汤，都是自己人了。林迹带着鹰挤进圈子，这些男人们显得颇为亲近。 林迹道：“我们往下游打渔，现在已经走到弯头潭那个位置了，鱼越打越少，后面就要靠大家狩猎来赢对方，以后我们吃肉还是喝汤，就要靠大家努力了。” 先让大家感受到压力，这是后世基层管理都会的小技巧。男人们果然有些低头不语，有些拍胸口做保证。 “怎么狩猎你们都比我懂。我这几天打渔的时候，想到了几个狩猎的小玩意，大家看看有没有用。” 说话间，林迹拿出了几个东西。一一给大家演示起来。 第一个是双节棍一样的东西。其实也是个双节棍，不过中间绑的绳子有一米来长，棍子比较短粗。 “这个我称为缠脚绳，也可以叫飞索。这两个东西用石头做最好，不过我打磨不出来，就先用木头了。演示给你们看看。”林迹拿着飞索站起来，不远处，朱猴假意烤鱼，见没人注意拿了一条就鬼鬼祟祟往后走。 “朱猴！”林迹喊了一声，朱猴撒腿就跑。 林迹借机将飞索甩了出去。飞索正好缠在朱猴脚上，朱猴便一个趔趄扑倒地上了。 一条烤得半干的鱼摔了出来，正好落到了大姬脚下。 大姬随手抓起一根树枝拍了两下，朱猴一脸幽怨地看了看林迹，不情不愿对大姬伸出了手掌。男人们都看得哈哈笑起来。 林迹笑着解释道：“动物跑的时候，扔脚上，然后我们拿着矛跟大姬一样扑上去……” “哈哈哈哈。”男人们再次爆笑。 “第二件。”那是一张网。这是一张用绳子结的网，网眼有巴掌大，三米左右的直径，也绑石头当坠子。 “这个是我在捕鱼的时候想出来的办法，作用和刚才那个一样，丢出去，动物的脚绊在里面，也会摔倒。我们再拿矛冲上去……” “哈哈……”这回是轻声笑。因为朱猴也黑着脸回来了。 这个网还是破屠值夜的时候结的，林迹当时的理由是让他练习结网。破屠还以为林迹真是让他练习，没有想到还有这种作用。 “第三件，是绳套。” 绳套分大绳套和小绳套。大绳套可以用来捕捉野兽，做陷阱，小绳套一般只能用来扑捉鸟雀。 这东西原理简单，一根绳子，系个活套，而后怎么用都行。但它也是最复杂的。因为它怎么用都行。 林迹将绳子打活结的办法教给他们后，重点跟他们讲了讲怎么用绳套做陷阱的办法。也就是电视里那种嗖一下把人吊起来的办法。 要做到这一点，简单的原理是：在绳子的活结外，绑一根小木桩或者打个结做为卡点。弯下有弹力的树枝做动力，将卡点卡在触发位置，而后将活结张开，摊在触发点。 至于要套头还是套脚，就看触发装置怎么设了。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林迹光这里就讲了一个来小时，同时也不停做着演示。 现在和之前林迹教大家火直箭杆和做骨矛的时候不同。那时候林迹就是一个什么价值都没有的小屁孩，说了什么大家都当放屁。现在林迹有毒杀狼，渔网等成功的案例在前，这些男人又算是自己人了，因此都听得用心，学得仔细，就算有些人听不懂的，也只敢躲在后面嘿嘿傻笑，不捣乱。 这个绳套具体要怎么用还得他们摸索，林迹自己就懂个理论，教得差不多试了几次就教完了。 讲完绳套陷阱，林迹伸个懒腰，拿出老三样里面的羽箭。 上次说的骨矛和火直法男人们都多少有人学，这个东西真没人在意，现在还得重讲。 这回就不能胡乱画个图了事了。 林迹拿过弓来，试着射了一下没羽毛的箭和有羽毛的箭，告诉大家区别：“你们看，没有羽毛的箭，射出去，箭身有时候是斜的，它就容易飞得不准了。有羽毛的呢，它更容易在一个方向上，箭头和箭尾都对着目标。说一句你们不懂的道理，这是空气阻力的缘故。有羽毛的箭，因为有羽毛拉着，它就射得直……这一段当我没说。你们先多做一点试试，这个我没有骗你们。” “做这个呢，很简单的。你们把箭尾中间这里破开，别破太多，两截手指长就可以了。两边塞上羽毛。要塞匀了……就是两边一样多。然后呢，我们找来细线，把箭尾巴这里绕一绕，绑紧了。这下羽毛就夹上去了，也掉不下来了，羽箭也做好了。” 林迹耐心地教小朋友做公仔一样，教着这些原始人，还一个个看他们做了一遍才罢休，觉得老辛苦了。 这种羽箭多试几次他们就会知道好处，让他们学会了制法，以后不用担心他们不用。 最后林迹要讲的是弓。 对于弓这个东西，林迹知道得不多。在王朝的冷兵器时代，弓的制作方法极为复杂，一把好弓，可能需要一个好的匠人花一年去制作。这种工艺就不是林迹这么个门外汉能懂的了。 不过他看到部落这些男人的单体弓，还是觉得各种牙疼。他虽然不懂太复杂的造弓工艺，不过从网上了解到的一点做弓的皮毛，还是让他可以在这方面甩这些原始人几条街。 单体弓的优点是方便，易制。缺点也非常明显：弹力小，易疲劳。部落这些连树皮都有的弓还有一个问题是，发力不均匀。 这样的弓对付个鸟雀还行，对上猛兽估计就不如抡着当棒子好使了。 林迹拿出几片削好的竹子和几段绳子，说道：“弓的讲究很多，我这两天让他们把鱼漂都留下来了，回头弄点胶再收集点其他材料，慢慢教大家弓怎么做才更有弹力，做得更好。回头还有弓弦的做法。今天先讲怎么把我们的弓稍微改造一下。让它射得更准，也更有力。” 林迹拿起一长一短两片竹子：“大家把长的竹子弯起来就算做成弓了。今天我们加一个部分。” 林迹量了一下，把短的竹片嵌进长竹子内侧，而后用绳子一圈圈将它们绑了起来。 “这个我叫它弓胎。它有什么好处呢。把它这么绑进去之后，箭可以借助它一部分的弹力，也就是说，箭能射得更远。有了这一部分，弓的弯度受手握这个部分的影响更小，可以射得更准。” 林迹让人帮弓上弦，另外弯了一把没有用弓胎的竹弓给大家一起比较。有胎的弓拉起来果然带劲很多，不少人不由啧啧称奇。 这么小片小小的竹子，那就是弓的革命了。 弓才是史前的最大杀器，等这个发展到五十米外有杀伤力的时候，什么虎豹熊狮都别想跑。 “你的了。”等大家看了一圈，林迹把弓要回来丢在早眼巴巴看着的石喙。其他人的自己做去，这可是林迹答应好给石喙的。希望这个半大小子能成为神箭手。 第29章 鹰飞 老鹰在天上飞，下面是莽莽森林、如带的小河、水泊以及一个长得像食物眼睛的大湖。 小河上，那种危险的食物踩在成排的物体上，往下游而来。 最近这种危险的食物在森林里到处乱窜，让很多兽类都不见了。这加大了老鹰捕食难度。绕开一个大圈避开水面太阳的反光，从湖的另一边绕了回来，老鹰看到树丛里有其他食物的踪迹，它便俯冲下去。 巨大的阴影从林迹身上掠过。 “我草，飞机？” 筏子上，林迹看着水边掠过的阴影猛然抬头，便看到了一只翼展大约三米的猛禽从他们头顶掠过去。 背着弓的石喙和鹰迅速把弓擎在手里。看到那老鹰往森林里虚扑一下，又扇着翅膀升空飞走了，才把弓收起来。 “这是鬼鹰。能抓走孩子。”鹰目光复杂看着那个天空之王。他虽然希望自己能成为可以自由飞翔的鹰，但绝不想成为鬼鹰这样的东西。 这种鹰贪婪，狡诈，经常捕食各部落的婴儿。可以说鬼鹰几乎是周围部落所有孩子的梦魇。说它的名字，可以止小儿夜啼。 “也确实够大的。”林迹抬头看着这个大家伙，觉得回头还是弄个草帽什么的戴着比较好。这鹰可能捕杀不了他这么大的孩子，可是上来撕啄几下，还是够它喝一壶的。 这也让林迹想到了后世的食猴鹰。食猴鹰据说是后世的最大的鹰之一，以猿猴、小鹿、鸟雀等为食。不过在人类主宰的地球上已经没什么生存空间，只能躲在几个热带岛屿上残喘偷生而已了。 现在人类还没有完全主宰地球，这种动物说不定才是世界之王。捕食孩子什么的，对它们来说也许和捕捉猿猴是差不多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史前特有的品种。因为考古存在局限性，会使人类对一些存在过又已灭绝的物种毫无认识。 据后世考古发现，史上最大的鹰是阿根廷巨鹰，翼展可以达到十米，不过在十多万年前就灭绝了。 其次是一种叫哈斯特鹰的，它的翼展只有三米，不过它能猎杀200斤的恐鸟为食，也能攻击人。它灭绝于19世纪末。 在漫长的史前历史中，这两种鹰之间有些其他的类似的种类也是正常的。林迹对自己能遇到几种新品种的鹰一点都不意外。 鹰飞走后，林迹等人进入了一个几百亩大小的湖泊。 “这里就是目池？”林迹问。 “这里还不是。前面那个才是。”鹰曾在周围狩猎，对周边的地形比较熟悉。 林迹看到岸上有新折断树枝的痕迹，便停筏上岸。有折过树枝，表示破屠等人近期来过，岸上应该比较安全。 林迹爬上一棵树，往鹰指的方向看去。二三公里外，果然有个大几倍的大湖。湖呈椭圆形，小河从同一边流入流出，让湖如同一个带鱼尾纹的大眼睛。 湖边草木丰盛，湖中水鸟鱼鹰翻飞，可见湖中水产不少。 “可惜了，还不能去，要不然光那个湖的鱼虾就够我们部落吃的。”林迹从树上爬下来，满是惋惜。 那湖是和漓鲂部的交界，大姬一再告诫不能进入。要是引发了两个部落的冲突，就不是几条河豚能搞定的了。 此时离第一个撒网下水已经接近半个月，部落的分队竞争也已经进行了十天。林迹等人每天保持四筐鱼的捕捞速度，渐渐让河里的鱼少了很多，而捕鱼的范围也转眼就快出部落的领域了。 不过近期应该还不用担心无鱼可捞的事情。上游支流多，还够熊爪等几个老伙计扑腾一整子的。而林迹这边，光眼前这湖应该就够他们折腾几天的了。回头再找些支流或者水塘搅一搅，收获应该能保持一段时间。 “朱猴，下一网试试，注意水下情况，我沿岸用网兜。”林迹从树上下来，从筏子上了拿了一个网兜一个背筐，就独自往岸边走。 林迹新到每一个陌生的河段，都会独立拿着网兜在前面捕鱼，收获往往还不错。另外四人好像也好像知道这点，也不多问。因为好像有人跟着的时候，林迹的收获还差一些。 鹰背着弓，拄着拐杖带着石喙往周围去，他们去要弄些鸟兽野菜当午饭。同时看能不能在这附近下点套子，明天过来捕鱼的话，就能来看收获了。 林迹和他们几个人拉开距离，先用网兜捞几下，之后看到周边看不到他们的踪迹了，他便从小城里掏出一副渔网来，抖一抖撒下河去。之后三下五除二将渔网拉上岸里，也不管里面正在蹦跳的鱼，将渔网往小城里一收。 因为除了林迹自己之外，其他活物不能进入小城，渔网收进去之后，网上来的鱼就落在岸上蹦跳着。 这一网效果不错，打了十来条鱼。林迹抱着筐子一条条捡进去，显得极为轻松愉快。开挂的人生就是这么任性。打渔连取网都不用，就问你们谁能和我比？ 这也是林迹每天保持四筐鱼的秘诀所在，因为他们在用两张呢。 林迹将鱼捡完，扭头看四周，准备伺机再下一网。 猛然间却看到斜对面的水边，一个人站在那里，直勾勾看着他。 这人不是朱猴，不是石喙，不是墩木，也不是鹰，甚至不是姬林部落的人。 但那却是一个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因为那是个女人。 她的年纪不大，应该只有十四五岁，脸上还有着少女的稚气。 她应该是个经常运动的。她一身上下却有着后世健身达人般的健美线条，看着和豹子差不多。那些肌肉里，应该有不亚于男人的爆发力。 她穿着上下两截的斑点兽皮衣裙。下半身的和普通原始人无异，上身部分有点像后世的裹胸。从那裹胸的形状看来，那显然不是为了美观或者其他，而是防止她在跑动中身体突出的部位不碍事而穿的。 她背着一个大弓，虽然也是单体弓，不过弓体被打磨得极为匀称。而弓身颇长，估计拉力不小。 最显眼的是，她胸口纹了一个简笔画般的虎头形象，看着狰狞骇人。 原始森林之中，凭空出现了这么个人，林迹无端觉得怪异。这人是谁，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而且，她那样直勾勾看着他，表明刚才林迹收网的情景应该被她看到。 “要不要灭口？”林迹心神有些乱。这个距离，他的可能还打不准呐。 “这里有猴子……”鹰带着石喙从林迹身后走过来，而后他们也看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林迹明显能感觉到鹰眼中的光线亮了几分。史前世界，男人在森林里遇到女人，那绝对是好事上门。鹰虽然瘸了一条腿，可他觉得自己还是行的。 但鹰看清楚了女人身上的那个纹身之后，眼中的光亮立刻消失了，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虎蛮！” 第30章 虎伊儿 “虎蛮”这词一出，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太阳的光线都变了颜色。鹰之前说女人时候期待的旖旎和美丽都刹那间烟消云散。仿佛那里站的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头猛虎。 林迹听了这个词，心里一叹，觉得事情麻烦了。 虎蛮，它应该是周围的一个大部落。林迹不知道这个部落以怎么样的姿态影响着周围，但知道所有关于这个部落的东西，几乎都是带着神话色彩的。 “蛮有虎，善飞。” “有长牙自北来，蛮诏沙石而退之。” ——有会飞的老虎，还能召沙石成兵，这不是神话是什么？ 此外，林迹这个身体的记忆之中，还有不少关于这个部落的各种训诫般的记忆。 “晨昏之地，虎蛮皆可狩猎。” “应听诏。此为禁。” “杀伤我虎蛮者，冰河埋之。” ——不管是日出还是日落的地方，虎蛮都可以去狩猎。这个应该就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个意思了。虎蛮的召唤，比较去，这是禁令。不去会怎么样倒没说，不过想必后果不会太好。至于“杀伤我虎蛮者……”这应该就是虽远必诛的意思了。 可见这个部落极为霸道。 姬林部落内部也把这些当成禁忌一般，禁止随便议论，连说虎字都颇为禁忌。 至于这个部落具体多大，现实里有过什么事迹，有什么风俗习惯，首领是谁等等，这些大姬可能知道。但她一般把这些当成机密放在心里，偶尔和人说起，也会避开闲杂人等。林迹这样的小孩子便是旁听都不行。 如果对方是虎蛮部落的女人的话，灭口可能就不太好做了。不说其他的，鹰可能就会因怕招祸不同意。 而且当着这些家伙的面拿出枪来，问题似乎更大。 听到了声音，朱猴和墩木也撑着筏子绕过来了。 女人被筏子吸引，扭头看着水面上的筏子，好像有些惊讶。 “#￥#￥#@？”她对众人说了一句什么，包括鹰在内，没人听得懂。 “你们不是漓鲂部的？”女人换了一种语言，这回大家都听懂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这种口音还有些别扭，两者合在一起，听起来却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朱猴看到少女在看他，骚包让筏子划了一个大圈道：“我们当然不是漓鲂部的，我们是姬林部的。你那个部落的呀？” “姬林？”少女眼中有刹那间的困惑，而后低语起来：“游妲，灰狼，方石……栗林，落石……你们是栗林部的？” “是啊。”朱猴大大咧咧应承道，“我们也叫姬林部。” “我，虎蛮！”少女按按自己胸口的虎头纹身，眼中有傲然之色。 鹰已经低下头去了，石喙学着他的样子也跟着低头。朱猴吓得手里的竹竿都没抓稳，掉进湖里。墩木还傻站着。林迹继续心思复杂。 “你们不一样。”少女从边上走了过来，伸手去摸石喙身上的衣裙，弓箭，看他的草鞋。又去看鹰的拐杖，而后绕过了林迹，去看放在地上的网兜和浮在水面上的筏子，最后还看了一眼众人的鱼筐。 秋风渐凉，几人都穿上背心式的连衣草裙，虽然有些扎，不过多少能挡些河上的凉风。虽然林迹觉得这衣裙有些羞耻，不过为了暖和些，在大姬不舍得将皮毛发下来的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林迹看看这个在他们中间晃来晃去的女人，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说史前在森林里遇到了女人，一棒子砸下去拖回家，该生娃生娃，不能生娃就吃肉的么？ 这女人无视他们五个……男性，真的不怕他们直接一棒子下去？ 林迹看了看自己几个同伴的表情，暗叹了一声。只怕她是真不怕。 鹰作为成年男人，满脸贤人模式的敬意。石喙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谄媚把自己的弓拿给她试。朱猴更是把半筐鱼往少女怀里塞——正常的画风下，应该是往胸围子里塞才对的。就连墩木在发现这个女人不想要半筐鱼后，也找来了树杈子，挑了几条大鱼穿好腮，递给女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女人长得似乎不错。小圆脸，大眼睛。身材也好。就是黑了一点，皮肤粗了一点。 林迹觉得自己好像被忽略了，咳嗽一声露出最诚挚的微笑，伸出手道：“你好，我是迹，因为我出身姬林部落，你可以叫我林迹。” 握手的礼节还没有发明出来，因此林迹的伸在空中的手被无视了。但这个女人似乎连基本的交流能力都欠缺。 林迹自我介绍完，就该到她自我介绍了。没有想到她按着自己的胸口高声怪叫起来：“咿——哦——” 听了这个怪叫，林迹莫名其妙。鹰却有些脸色发白，头垂得更低，还把身边的石喙的头也按了下去。 “我，林迹。”林迹指指自己。 “我，咿——哦——”，少女指指自己，继续高声叫。 林迹扭头看向鹰：“他们就是这么叫自己的名字的？” 鹰苦笑道：“在虎蛮，尊者唱其名。”意思是身份越珍贵的人，名字会喊得越响亮。这些都是对虎蛮的基本认知，难道姬林部落内部没有讲过？不过没讲过也正常，姬林部落的普通人，怎么可能见得到虎蛮的高层？ 林迹的嘴角有些抽抽，觉得这习俗有些傻。不过史前习俗，真不能按常理推断。 这个少女把自己名字喊这么大声，显然在虎蛮内部地位不低。这就更麻烦了。 杀又杀不得，砸也砸不得，要不拐回去？林迹心思电转，马上冒出一肚子坏主意——带小朋友看金鱼，请小孩子吃棒棒糖这些，林迹可都是从媒体上学过的——他脸上的笑变得更灿烂了：“伊儿？虎蛮的伊儿，那我叫你虎伊儿了。和我的名字一样，我叫林迹。林是姓，是部落标记吧。你觉得我们的筏子怎么样？想不想上去坐一会儿？我跟你说，我们就是乘着这个，从河的上面飘下来的……人不用走就能到这，可轻松了……” 被林迹称为虎伊儿的少女看看筏子，又看看林迹，而后侧头听了听森林里的动静。她忽然打断林迹道：“你们刚才说这里有猴子？” 石喙和鹰使劲点头。 “那这里是不是有一只……鬼鹰来过？它去了哪里？” 众人想了想，还是林迹指了个方向：“那是你养的鹰？” 估计是不理解养这个词，少女没有回答，她看了看天空，道：“我要走了。” 墩木塞在她手里的一大串鱼，被她退下一条咬在嘴里，而后她把其他鱼放回筐子，自己便手脚并用往森林里跑去，如一头豹子般霎时间从众人眼中失去了踪迹。 “我去。”林迹满是挫败感。这女人识破了他后世数千年总结出来的拐骗技能。同时用矫健的身手告诉他，就算他敢拿棒子砸，这女人也未必没有能力反抗。 第31章 追鹰的少女 鹰虽然飞得高，不过它总有落下休息的时候。只要你跑得够快，就能在它落下休息的时候将它射死。 这是部落的智者告诉虎伊儿的道理。她记住了，便在森林里追那只鬼鹰。 孤身进入荒野很可怕。刚开始虎伊儿也非常的怕。但虎蛮的战士都有在荒野里独立生存的勇气。只要在不安全的时候不闭上眼，就能从森林里活下去。虎伊儿记住了这些智者的告诫，经过了几天的适应，现在她觉得她正变得无所畏惧。 在森林里遇到野兽是正常的，遇到人反而还是少数。 林迹这几个姬林部落的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用那种东西打渔，好快。他们把自己裹在那种奇怪的编织草里，好怪。他们有漓鲂部一样能飘在水上的东西，却又和漓鲂的舟船不一样，好……神奇。 还有那个绑着马尾，捡完鱼居然洗手，干净到过分的男孩子……他的笑容很假，眼睛却像狼那么危险。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最后要自己上筏子是要干什么？要淹死自己？他不知道虎蛮的战士都不怕水鬼么？ 虎伊儿叼着鱼，如一只豹子在森林里跑得飞快，等她准备休息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只鬼鹰在她头上转圈，而后往西飞去了。虎伊儿吐出嘴里的鱼，微微一笑，索性停下来吃鱼。不多久，那鬼鹰居然又飞回来了…… …… 林迹几人今天的渔获罕见没有满四筐，便准备回程了。 十几公里的水路，还是逆流，不早点回去实在不行。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林迹少见变的粗暴起来，渔网被他扯了一个大洞。 虽然林迹一再跟大家解释这是因为渔网泡水太久的缘故。但就算墩木也看出来了，林迹的情绪极端糟糕，自从那个虎伊儿走后。 渔网打不了鱼了，几人不甘心又用网兜在周围捞了一阵，结果也没有满四筐，鹰计算着时间便让大家回去。和熊爪比的输赢如何不说，入夜前回不到部落，命都可能搭在水面上。 筏子逆水走得很慢。两个筏子，加三筐的鱼，几乎等于满载。撑杆的人每一下都要很用力才能让筏子前进那么一点点。 平时四个孩子轮流撑杆，鹰腿脚不便，只划划水当辅助。今天林迹大发神威，自己就撑了一个筏子走了一路。 回到部落时候，天居然还没有黑。林迹上岸躺在枯草上大喊：“虎伊儿——” 但愿这女人死在森林里了，要不然她回去乱说一气，天知道虎蛮那个大部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姬林部落那个小子会凭空把东西变出来？而后还会变消失？去五十战士把他捉来，然后天天让他给我们变吃的，随便让他把我们的粪便变消失。要是变不出来，就吃了他，哈哈哈…… 林迹痛恨自己在这样的小事情上偷奸耍滑，要不然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林迹仿佛看到了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被那个叫虎伊儿的女人叼着，吸成了鱼干的样子。 等等，为什么是吸成鱼干而不是啃成鱼骨头？难道我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景象？ 林迹从草地上爬起来，果然看到河边不远的地方，虎伊儿拿着一条熏干的鱼啃得欢快。而大姬和一大帮子女人正众星捧月围在她身边。 听到林迹叫唤，虎伊儿抬头望这边看了一眼就算是回应了。而后专心听大姬介绍着什么。 大姬往林迹这边看了一眼，暗暗赞许。这伢子就是个懂事的，大声唱名这种习俗她好像没怎么在部落内部教过，刚才教了众人也没人敢这么大声喊，林迹一回来就大声喊了，让她觉得颇为脸上有光。 大姬话题一转，便把介绍放到了林迹身上。而后她们便正对着林迹指指点点，虎伊儿也不时目露惊奇往林迹这边看。 姬林部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接待过虎蛮的人了，如今来的还是大声唱名的尊者，大姬巴不得把部落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翻出来。 “大姬让你去煮汤。”熊爪的丑头出现在林迹脑袋上，露出耀武扬威：“今日我渔获四筐，你才三筐，你们那边的人狩猎就猎了一头小黄猄，我们可猎了一只大猫，稳赢你了。不过今天的汤你可不要像往日那样糊弄我，今天的汤可是让贵客喝的。” “嘿嘿，哪次的汤有忽悠你？每次汤煮好后，你还不是得把锅都舔了？”林迹嘿嘿笑着，目光却看着虎伊儿不放。真是柳暗花明啊，还伤心把你拐来，这回你自己来了，哪有不拿下你的道理？ 熊爪冷哼一声，没说什么。两边竞赛，大家有输有赢。林迹也给对方煮过几次汤了，虽然那汤喝起来滋味确实不错，不过他总是觉得不如林迹自己喝的时候浓郁香甜。 要打通一个人的心，先打通一个人的胃；要留下一个人，先留下她的嘴。 林迹觉得用一锅汤来留住这个虎蛮的女人还是有把握的。 山猫是一只猞猁。这家伙的体型和狗差不多，比豹子稍小，是一种凶猛的猫科动物。平时部落的人极少捕猎这种东西。现在看来，在竞争的压力下，男人们开始发力了。 这只山猫可能准备吃饱了过冬，肥到流油，正好取脂煎油。 林迹又看到女人采了不少蘑菇回来，顿时一道蘑菇鲫鱼汤的想法就出现了。 至于鲫鱼，那是渔获的常客，不用怕没有。 先从猎物猞猁身上割下肥脂，在石板上煎出油来，而后把洗净的鲫鱼放在石板上煎至金黄。等陶锅的水开之后，把煎过的鲫鱼和蘑菇一起放进入煮。半小时出锅放一点野葱提味。 为了给鱼去腥，林迹还往里面偷偷放了一点从小城里弄来的料酒。 这锅汤鲜香浓郁，看着和牛奶一般纯白诱人，闻着都走不动道，大姬身后，女人和孩子已经排起长龙了。 估计这时候礼让这种习惯还没有形成，大姬将一个河蚌壳塞给虎伊儿，自己另用一个给大家分食。虎伊儿一直吃喝到锅底干干净净了才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最后把河蚌的壳也舔了一遍。 虎伊儿吃得多了，后面的有不少人就没有吃到。平时这些没吃到的人都是要打架的，今天却一个个大度得没事人一般。只是转过头去，会悄悄沾一点别人嘴上的汤汁尝一尝。 “你怎么没有吃？”虎伊儿喝完汤，来到林迹面前。 林迹正在修补渔网，两只小狼狗焦急在林迹脚下钻来钻进。小狼狗又长大了一截，那个封闭的窝一截关不住它们了。平时这个时候，林迹会给它们喂食的，今天林迹好像把它们忘了，让它们很是着急。 小狼狗见到虎伊儿过来，直接炸毛呲牙，虎伊儿俯身低头，对着它们“嘶”的呲一下牙，两个肉团就被吓跑了。 “墩木，拉点屎喂一下它们。”林迹随口吩咐一句，便把脸对着虎伊儿，这个角度也正好被火光照道：“今天没轮到我们吃。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太重的鱼腥味。” 讨厌鱼腥味的说法把虎伊儿震得不轻，在史前说这个，就好像在网络时代说我讨厌手机一样。 林迹当然不会让话题冷场下去：“所以，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追那只鹰？你自己养的么？” 继续跳过“养”这个她不理解的话题，虎伊儿艰难组织着自己的言语：“我要射杀了它……因为它吃了我……母亲的孩子。” 林迹恍然。杀伤我虎蛮者，冰河埋之。野兽也不能逃脱。 “可是它能飞好远啊。”林迹不记得鹰的活动范围，但总觉得凭两只脚去追，有些傻。 “它总有落下休息的时候。”虎伊儿一脸认真。 那得猴年马月才追得上？林迹这话没有说出口。这女娃虽然傻，却不能乱扎心的。扎完心跑了，他还得哭一会呢。 第32章 史前魔术师 林迹再问一句它落下来没有，虎伊儿这个憨直的少女便一五一十跟林迹讲起她出来这些天的经历，细数那只鬼鹰出现的次数和落下的次数。甚至她从自己的胸围子里掏出了自己的战利品：一根被箭射断的翅膀羽毛。 也就在这个过程里，她说自己是跟着鹰路过这里，才想到要留宿的。 部落的夜晚是忙碌的，男人们要准备明天使用的武器，女人们要熏烤食物，孩子们也被用藤条逼着搓绳剥栗子等。这种景象虎伊儿大概也看得新鲜，因而也颇为好奇。林迹便也跟她介绍起各项工作的目的和好处。 两人的聊天时间持续了很久，间期不少人过来旁听过，又回去忙碌去了。四个产妇不耐林迹在那里装模作样地补网，还把网弄走了。 大姬眉开眼笑在岩洞里铺好了位置给虎伊儿，虎伊儿走到山洞口便被里面浓重的鱼腥味熏了出来。 部落的各种食物基本都堆在山洞之中，熏鱼这种会招来野猫的东西自然得放在里面。这种味道对于部落的人来说是食物的清香，但对于旁人来说就呛得难受了。 虎伊儿想起林迹前面不喜欢鱼腥味的话，扭头指着林迹道：“他睡哪里？我睡他那。” “我那里地方大，也暖和，你可以和我一起睡。”林迹笑得和小狐狸一般，又上下看看虎伊儿道：“不过我比较爱干净，你最好跟我一起去洗个澡。” 虎伊儿看着林迹一个虱子也没有的头发，点头同意了。 林迹抓了一把草木灰，拿了一根点燃的长竹筒就往河边走。 才走两步，大姬把林迹抓住了，把一件狼毛皮子搭到林迹肩膀上，低声道：“给她换上。” 用白矾泡过的狼皮柔软温暖，让人爱不释手，大姬向来把它们视为狼神降临的恩赐，等闲不让人多摸一下，如今拿出来了，实为难得。 林迹向前走后，大姬挥挥手，让几个稳重的男人潜入黑暗之中远远守护，却用眼神逼着，不让其他任何人跟着林迹。 熊爪看得心里泛酸，低声说道：“要不要让迹小子知道这人的身份？” 大姬摇了摇头，对身边几人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莫说出去让他们乱想，免生祸乱。” 大姬看着往河边走的摇摇晃晃的火把，忽然有些恨林迹年纪太小了。那个少女可是虎阿蛮的外孙女，虎阿姆的女儿，候选的虎阿蛮之一啊。要是林迹能和她发生些什么……多好。 浸泡过水的竹子晒干后，火光会变得极为明亮。这是林迹最喜欢的史前照明物之一。 两人罩在一团小小的火光里，走在微凉的黑夜之中，头顶是漫天将洒不洒的星光，林迹觉得这画面是很美的。 “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魔术？”林迹大概觉得身后的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开口问道。 “魔术是什么？” “嗯，简单点说呢就是通过一些蒙蔽人眼睛的办法，把一些有的东西变没，或者把一些没有的东西变出来。” “这……你会？”少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她想到了什么，立刻扭头看着林迹。 “这个要一点准备的……我会一点点的。”林迹笑得有些谦虚。 抛出这个东西也是无奈。这个虎伊儿喊自己的名字喊得那么大声，大姬几乎倾尽所有招呼这个少女——甚至把珍贵的狼皮拿了出来。这少女的身份不管如何，想必也是不能把她留在部落里的。那么抛出魔术这种东西来混淆一下试听就很有必要了。 万一到时候出现什么状况，他也可以说是魔术而已哦。如果能从这个时候就打乱少女的思想，让她彻底不重视撒网的事情，那就更好了。 “给我表演看看。”少女性子憨直，直接要求道。 此时正好来到河边，林迹把草木灰放在一块石头上，把火把插在旁边，洗干净了手在虎伊儿眼前晃了晃。而后右手打个响指，又晃了一下，穿过虎伊儿的头发抓过去，往回一收，上面多了一朵小小的带长杆的菊花。 虎伊儿看到菊花，猛然向后扭头，身后却空无一物。 等虎伊儿一脸疑问扭过头来，林迹带着迷惑人的笑容道：“这就是神奇的魔术，厉害吧？” 虎伊儿想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还在左顾右看想找出问题的答案。林迹急忙道：“这是第一个，等下再给你看更多的……嗯，要不要教你，让你也会这些？” 虎伊儿一听自己也能学会，眼睛亮了起来。初接触魔术的人，就没有不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虎伊儿显然也不例外。 林迹指了指火把道：“先洗澡吧，等一下火把都灭了。” 虎伊儿立刻解开自己身上的兽皮，哗哗走下水去。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虽然现在只是火把，不过林迹依旧是看得痴了。部落的女人虽然也各种衣不蔽体，但她们那些身子要么松松垮垮，要么瘦不拉几。而眼前的虎伊儿却有着后世人般的线条和美感。 林迹的手不自觉伸了出去，“我可以……摸……一下你的纹身吗？” 虎伊儿的反应如同别人要摸她的手一般，将胸膛稍微挺了一挺。 林迹的手自然是往下摸了几分的。见虎伊儿并不见怪，索性道：“都是泥垢，我帮你搓搓吧。” 上半身没遇到什么阻碍，到屁股的时候，却被一把打开了：“我阿姆说，这里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摸。” 这一打，反而把林迹心里的期望打起来了。这个时候就算让他摸他也做不了什么。他对自己的身体很熟悉，还不到那个阶段。但要是大家都不讲究，他作为一个接受过后世婚育观的人，对这个时代多少会有些失望。毕竟男人都有独占性。 既然这时代的女人也有讲究，那自己就有希望娶妻，说不定能在比较短的时期内改变这时候的婚育观念？ 林迹退后一步，把手扬起来：“我不摸。你相不相信我能成为真正的勇士？当然，我现在还小，可能只要五……不，三个冬天就行了。所以，你要不要等我一下，以后只准我摸……我可是魔术师呢。” 说到魔术，耿直的少女又被吸引了注意力，神情甚至有些犹豫。似乎用三年等一个魔术师是值得思考的事情。 林迹见机不可失，立刻道：“要不你闭上眼睛，我再给你变个魔术，这个魔术叫泡泡……嗯，你先把头发打湿，我帮你把头也洗一下。” 后世的各种洗发露沐浴露都带着各种香精的味道，这些味道在大家嗅觉都没有退化的史前，无异于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所以这个时代的洗涤用品最好还是用无味的肥皂。 林迹现在就喜欢用这种东西。他十天半个月给彩羽用上一次，也把这小丫头收得服服帖帖的。 从头到下洗干净，再披上柔软的狼皮。虎伊儿顿时觉得身体都轻了几分。再跟林迹学了一个道理简单到爆，但讲究复杂惊人的魔术之后，虎伊儿觉得今晚着实过的愉快。 “所以，这个魔术你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表演，要不然别人就看得到你左手给右手抛东西了……当然，这个要多练……要是你被人识破了，第二个魔术我就得三年后才能教你了哦……” 回程的时候，林迹举着还剩一点点的竹火把，挂在虎伊儿腰上走。 狼毛真的很软，少女身上似乎还有些什么香味？难道那肥皂还带香味，可得好好闻闻…… “嗯，你为什么要这么走？”虎伊儿走得有些累，终于忍不住低头问道。 “这个叫抱着走，我们部落的情侣都是这么走的……” “可是他们都没有。” “他们还不是情侣，情侣呢，应该这么定义……” “我也没听我阿姆说起过其他部落有这种……” “好啦，我知道我有点矮……等我三年，这样抱着不知道多舒服呢。” 少女看着眼前那些还在熏烤鱼的女人，从部落迎出来的小狼狗，觉得这个部落好怪。当然，最怪的是怀里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伢子。 第33章 冲动 大姬对虎伊儿用心很深。林迹回去的时候，他的铺垫被加高了一层，同时被扩大了不少。上面还放了一张狼皮。他那个窝棚里点着明亮的竹片小火堆。林迹随手乱丢的兽牙项链被端端正正挂在他的铺垫上面。他的窝棚外多了一个篱笆门，甚至还可以见到窝棚有加厚的痕迹。 只是，林迹有些不明白，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把他的三个小伙伴留在同一个窝棚里？ 因为前面的小脾气，虎伊儿没有拒绝林迹抱着她睡的举动。 只是林迹有些睡不着。事情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想过有这样的场景。他不能禽兽就算了，一室之内还有自己三个小伙伴…… 他发现虎伊儿睡得很浅，一点点声音就会惊醒过来。但两人同盖一张狼皮的感觉……真的好暖和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迹才慢慢睡着，但没多久便被吵醒了。 松鼠这种生物，后世给人印象都是萌萌哒小动物。部落里的人说过几次松鼠成灾，林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部落几乎抢收完了森林里的栗子，林迹才明白这种萌萌的小动物数量多到一定程度后，会多么可怕。 随着森林里栗子的减少，这些松鼠瞄上了部落已经收下的栗子。它们会在清晨时候几百上千只一起，一窝蜂来到部落，捡拾大家吃剩的栗子肉，落在外面的栗子等等。如闹钟般将大家吵醒后，它们又会躲到附近的森林里，等部落开始晾晒栗子的时候，一窝蜂过来抢。 林迹之前说的“松鼠多，我们想办法抓啊”这样的话，完全被松鼠打了脸。林迹想到的所有办法，对这些家伙几乎都没什么用。 用箭射？这些东西不大，移动又快，成效不怎么样。而且它们学得很精，男人们在的话基本不来。如果男人们专门留在部落对付这些东西，那是亏本买卖。这些松鼠没什么肉。皮虽然不错，但一箭下去，也毁得差不多了。 用绳套？刚开始有点用，但没多久，这些松鼠就会绕过绳套去吃诱饵。有的被绳子套住之后，也会啃断绳子。绳套的效果比弓箭还差。 最后，晾晒栗子的时候，大姬只好让孩子们拿着树枝站在旁边看着。松鼠来了，用树枝抽打。于是这就爆发了人鼠大战了。松鼠会咬人，只要没抽死，准往人身上咬一口才罢休。孩子们都变得有些害怕起来。 随着松鼠的纷扰，部落的清晨开始了。虎伊儿扭扭腰，换回自己被洗净晾干的装束，而后便发现姬林部的清晨和别的地方也完全不同。 这里所有的孩子和男人都跟在林迹和一个脸上有抓痕的丑老男人身后，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他们连步子都迈得颇为整齐，嘴里还喊着颇有规律的号子。一圈圈绕着营地到河边的草地在跑。带头的丑男人和后面大多数男人脸上，都满是祭祀时的庄严之色。 “嗨，虎伊儿——”林迹在一圈跑回来的时候，顶着汗跟虎伊儿挥手。 林迹身边，那个老丑的男人似乎在严格学着林迹的一举一动，见到林迹这个动作，脚下一滞，而后又飞快跟上去了。末了虎伊儿还听到他对身后的男人说了什么“那是虎蛮的贵客，照做”。 第二圈再跑回来，当这些人出现在虎伊儿面前，她便看到队伍里大多数人跟着挥手，高喊：“嗨，虎伊儿——” 虎伊儿似乎看到林迹脸上有苦笑，汗流得更多了。 晨练之后有早餐，这也是虎伊儿在其他部落看不到的。食物是——各种变味的熏烤鱼。 在没有盐的年月，熏烤鱼的要点是干。要是有些没有烤干，放在山洞里就可能会慢慢变味。这个时候可没有丢掉的说法。变味的自然是先跳出来吃掉。至于会不会拉肚子？不存在的，不得罪神灵怎么会拉肚子？而且平时大家什么都吃，消化能力比后世强大多了。 虎伊儿拿着大一块带肥油的山猫肉，边啃边问林迹：“你们做的是什么仪式？” 林迹挠挠头小声道：“说来话长。我开始只是想这样晨练一下，后来他们觉得这是一个狩猎的仪式，就都跟着做了。现在他们似乎觉得这样做以后狩猎更有效果了，跟他们解释也没人听了。” 男人们狩猎开始有成效，当然是竞争激发的结果。林迹这边教了不少新的狩猎方法，熊爪那边也在把各种压箱底的经验倾囊相授，而后两边又互相偷学。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的心思都在狩猎上，不再得过且过，收获自然就慢慢上来了。 等大家都发现这些都学得差不多后，一些男人开始宁可信其有地跟着林迹晨练，另一些不服输的男人也一起跟着。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晨练多多少少改变了这些人的心态，因而他们外出的时候变得更加勇猛，猎物也变得越多，他们就变得越相信晨练是中仪式了。 这就是个美好的误会。 林迹看看虎伊儿换下来的狼皮问：“怎么换下来了？” 虎伊儿道：“有些，软。” 那就是不习惯了。穿惯了厚重的衣服，突然穿松软的，就会觉得像没穿一样没有安全感。 林迹道：“这么穿可能是不太好，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我给你改改。包你喜欢的。”漂亮衣服什么的，要征服姑娘不要太容易，林迹已经开始构思狼皮草的做法了。 虎伊儿侧耳听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之后飞快把肉塞进嘴里，背起弓箭道：“我要走了。” 林迹往天上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老鹰的影子，耳边也只有松鼠在森林里吱吱叫唤的声音。无从得知虎伊儿从什么地方判断出那只老鹰出现在了附近。 这一刻，他没由来有些不舍。 留下来，或者我跟你走。——电影台词差点出口。 而后，林迹像忽然被魔咒了一般跳了起来：“你等等我，我跟你去。” “吓？”虎伊儿一脸不解。跟我去？你能帮上什么忙？ “吓？”大姬满是错愕。这算什么？私奔？虽然林迹是男伢子，本来就有做野人的潜质，但这个虎蛮的贵客就来了一天而已，至于要这么不管不顾么？ “吓？”罗雀的泪顿时就下来了。这孩子，终究要离开了。可是也太快了吧？ 整个部落的人静止一般看着林迹翻找背筐短矛新草鞋等物，都不明白这孩子发什么疯说的什么怪话。 林迹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大声解释一句：“我就出去几天，把那只鬼鹰杀了就回来。省的它伤了我们的孩子。” 手里多了一根短矛，背了一个背筐的林迹很快跑回虎伊儿身边，拉着她道：“走吧，我们去哪个方向？” 部落的人没有阻拦，林迹要跟着虎蛮的人走，只要虎蛮的人不拒绝，他们都不敢阻拦。 而虎伊儿是想拒绝的。 第34章 作死 史前人少，所以他们特别珍惜每一次相遇。 那些老人在篝火边的故事，大多会不厌其烦地回忆他们年轻时各种相遇的美好。如同八点档的青春偶像剧。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相见那一刻，可能就是彼此人生中最辉煌最美丽的时刻。再一转身，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葬身兽口还是死于病魔。 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之时，不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岂不是容易抱憾终生？ 林迹想对虎伊儿做的事情不少，目前来说，他最想做的事情是：不分开。 半大孩子的荷尔蒙分泌很是奇怪。起初林迹还想弄死这个独身少女，以保守秘密。而当他决定要跟着她走的时候，冲动之余，林迹想的居然是保护这个女人。 好吧，以上是林迹在智商为零的时刻的浪漫想法。 当他在森林里跑了半个小时后，智商回归，他巴不得把自己掐死在森林里。还保护个屁，他成功成为了虎伊儿的累赘。 穿过来前前后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林迹不停用小城里的食物高糖高蛋白进补，同时每天撑杆撒网游泳晨练，林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不错了。 可是他的这点身体改善完全跟不上虎伊儿的节奏。 虎伊儿进入森林里，真的好像变成了一只豹子。她跑动过程里不时停下，观察落叶上的脚印，看天空中鸟的踪迹，爬上树嗅一些不明显的液体痕迹，甚至能采一点野果茎块塞进嘴里，林迹才会吭哧吭哧地跟上来。 而且虎伊儿在行走当中，就算保持高速也依然只会发出很小的声音。林迹光喘气的声音就像森林里刮起了一场大风。 看出林迹是个丛林生存小白，她还不时教教林迹各种东西。落叶上哪些痕迹是脚印，树皮上那些轻微是痕迹是什么抓出来的，这些泥土和另一些泥土的气味不同，是因为里面有哪些动物的尿液等等。 林迹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已经分不清楚了，根本对这些狗看星星一般。虎伊儿只好拍手放弃，大概是对这夸口会长成勇士的半大孩子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们跑进了一片稍显得稀疏的树林，虎伊儿抓着几颗栗子从树上下来，看看天空轻声道：“那只鬼鹰很狡猾，它会每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头顶，而后在我的周围捕食。这里有野猫，还有不少，我先让它看到我，它应该会捕食这里的野猫，然后我们找地方伏击它。” 林迹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道：“这么复杂？那只鹰成精了？” “它可能也在猎杀我。”虎伊儿又从胸围子里掏出那根羽毛。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动物也会记仇这是真的。在泛神论严重的年代里，这种记仇的现象可能会被夸大甚至神话，虎伊儿有这种解读也算正常。林迹就觉得这事有些扯了。 “你说了算，具体怎么弄？” “这里附近应该有只受伤的野猫躲着，我去找一找，正好让那只鬼鹰看到我，再把野猫惊出来给它捕，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虎伊儿随手把栗子递给林迹，又在一些地方嗅了嗅，对林迹道。 “我做什么？”林迹希望在这种时候能帮得上忙。 “躲起来。” “……” 这里是栗子林，林木有些稀疏。这里的栗子早被部落的女人采摘过了，栗子树也因此变得枝残叶败，到处都有光秃秃的地方。这倒是适合鹰来捕食。 林迹怕虎伊儿被毛刺扎到，还想把草鞋换给她，没有想到她直接就在树干和树枝之间纵跳起来，没多久就跑了个没影。 林迹无奈，只好钻进草丛里。 不久之后，天上果然出现了一只大老鹰的身影。仔细分辨，林迹还真觉得它两边的翅膀有些不对称。 这只鹰在高空中绕圈，可能是翅膀承受不住气流的原因，它渐渐绕低了身子，最后林迹甚至能看清它的喙的颜色。 这只鹰的喙前沿是金黄色的，靠近羽毛的部分是白色的，这种组合下看着确实有些诡异。无怪它有鬼鹰之名。 这鹰降低到一个高度，忽然扇着翅膀抬升起来，发出一声啾鸣。 西面的一道山梁上，虎伊儿拿着弓跳起来，大声喝骂着。鹰差一点就进入她的弓箭的射程了。没有想到这鹰居然是逗她的。 那鹰并没有就此离去，还是在他们头上绕圈，仿佛是耀武扬威。 某一刻，它却忽然从东面俯冲下来，一声野猫的惨叫之后，展翅欲飞。 林迹扭头看过去，却被东面的太阳晃了一下眼睛。 鬼鹰俯冲的位置离虎伊儿很远，中间还隔着一个林迹。林迹此时逆着光，也没有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因此他在火花电闪之间从小城里拿出了一面镜子。 太阳晃了我的眼睛，我也晃你一回。弄不死你也可以晃瞎你。林迹扒开草丛，对着鹰晃了过去。 这一下却意外有些效果，那鬼鹰升空到中途，被林迹这么一晃，发出了一声沙哑的惨叫，而后慌乱拍打着翅膀歪歪斜斜冲出一阵才找回平衡。它抓的猎物却在这个当口掉了下去。 鬼鹰啾啾急鸣着在天空盘旋，显然被这一下晃得不轻，对于掉落的猎物更是不甘。不过那猎物已经掉入了灌木丛里，它也没法下去抓回去了。 虎伊儿又攀树过枝得跑了回来，问道：“那是什么？” 林迹已经把镜子收起来了，露出神秘的笑容道：“魔术。” 豹子般的野性少女一秒变成了沉迷魔术的无知小女生：“吓？魔术还能这样用？” 林迹怕她深究下去，转移话题道：“这个比较复杂，我以后慢慢和你解释。我们先去看看它抓的是什么，说不定我们今天的午饭有了。” 两人沿着坠物的方向找过去，扒开灌木之后看到的是一只窝在血泊里，却满脸狰狞对两人呲牙的野猫。鬼鹰当时飞得并不高，下面又有灌木垫着，因此这野猫才保住了一条命。 这种野猫和后世的野家猫不同，它应该是斑猫的一种，体型比家猫要大，性格也更加凶狠。 野猫的恶性状自然吓不到虎伊儿，虎伊儿一把抓过野猫的脑袋，顺手就要扭断它的脖子。 松鼠呼啸的画面从林迹脑海里闪过，林迹摆手道：“等等。或者我看能不能救活它，让它帮我们部落抓松鼠。” 驯服什么的就算了，林迹不敢抱这样的希望。野猫是独居性动物，协作性非常的差，想和狼一样从小养大就被驯服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这只野猫看起来也不小的样子。 林迹只是希望如果这野猫能够救活，让它变得不那么怕人，然后让它和部落形成共生关系，帮忙抓点松鼠就不错了。 虎伊儿对林迹的这些奇怪的想法几乎已经习惯了，随手就将野猫递了过来，林迹则直接将猫放进了背筐中。救治猫什么的晚些有空再说，猫有九条命，说不定不会这样死掉。 现在还是追那只鬼鹰要紧。它捕猎失败，肯定会在短时间内捕猎的，这说不定就是虎伊儿的机会。 虎伊儿也不耽搁，认清了鹰正在往西飞行，跟着便飞奔起来追踪过去。林迹再次开始了跑断腿的作死路途。背筐里多了一只野猫，更让他累得生不如死。 而那只鹰真像是在逗弄虎伊儿一样，时不时就在他们头顶出现一下，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又无可奈何。 如此追到了下午时分，林迹几乎都要虚脱了，只能本能吊在虎伊儿身后小跑。 某个时刻，在前面探路的虎伊儿忽然变得脸色凝重起来。这时候，前面传来了一声虎吼。 第35章 虎蛮不怕虎 据说后世的猫科动物学家在野外听到虎吼会兴奋到发疯。 林迹也有些想发疯。不过是想哭的。 每个人冒险做事的时候都会抱着千万之一的希望，觉得自己能行。林迹也不例外。 虽然他知道这个时代荒野里各种猛兽不少，但他总是天真的以为，其实肉食动物没有他想的分布那么密集，毕竟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数量是有限的。 而且这附近部落的男人经常出来狩猎，也没天天说谁被老虎拖走了，林迹也天真的以为他只在附近转几天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虎伊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不是在荒野里奔袭了好些天活得潇洒自在的？ 可能也正是最后一点，让他敢跟着虎伊儿出来。 谁能想到真的遇上了？才出来第一天？ 几十米外的草木之间，慢慢出现了一只老虎的庞大身影。它的毛色斑斓，似乎比在过去屏幕上看到的更有光泽。它的血盆大口微微张合，似乎还有血肉从它嘴里滴落。 现在真遇上了怎么办？ 出来前大概也想过这样的问题。答案自然是拿枪干。这也是他想保护虎伊儿的依仗所在。 问题是拿枪干得过吗？老虎的奔跑跳跃速度多快多高？以他这打出去子弹比环多的枪法，会不会在子弹打到老虎之前就会被扑倒了？ 难不成要开装甲车出来？可是森林里走不了啊，难不成用手雷？ 旁边的虎伊儿又要怎么办？怎么解释这些东西的来历？她会相信这是魔术替自己保守秘密？还是不信回去搬人来抓自己？自己要把她再灭了还是直接抓了她关小山洞里给自己生娃？抓得住吗？ 林迹觉得自己的脚在颤抖，脑子里一锅粥似得乱做一团。 老虎慢慢迈步前来，林迹决定不管了，先把枪拿出来再说，不行上装甲车。至于虎伊儿，一个野人而已，大不了杀了算。 “你不要慌，我们虎蛮不怕虎。”正当林要行动的时候，旁边的虎伊儿一句话忽然传入了他的耳中，让他定了定神。 他扭头往看了虎伊儿一眼，结果发现虎伊儿的表现颇为镇定，似乎真不怕老虎扑过来吃她。 虎伊儿能干死这老虎？一个念头从林迹脑子里冒出来，但很快被他否认了。别闹了，虎伊儿再怎么样也不姓武。 虎伊儿似乎也不想当武松。 只见虎伊儿一手握弓，一手拿箭，却没有在这个距离上先发制虎，她甚至没有把箭搭在弓上，而是将两者都垂向地面，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而是很虔诚轻快的语气念起了一段什么。 她嘴里念着什么林迹听不懂，也许是虎蛮那边的语言。但林迹可以从她的语气里判断这应该的一种仪式的祭祀的句子。 “这会有用？”林迹一脸懵逼。面对老虎念两句虎神保佑老虎就不吃人了？ 林迹忍不住扭头往老虎看过去，却听到虎伊儿的快语警告：“不要直接盯着，会惹怒虎神的。” 这话前半段很有道理，林迹从善如流，只用余光看了看老虎。发现老虎果然只是漫步而来，并没有俯身加速的意思。 这让林迹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时候，虎伊儿又道：“矛放下来，不要想着攻击。跟着我，退。” 说完这些，虎伊儿又轻快念回那种林迹听不懂词语，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用余光看着老虎缓缓后退。 而老虎真的还没有攻击。 这是为什么？神灵驱虎术？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这种东西？ 林迹心中冒出这么一个大大的疑问，忽然觉得真个森林的气氛都变得奇异起来，让他不由对这个天地多了几分敬畏，照着虎伊儿的样子，垂下短矛，也跟着缓缓后退。 “对，就是这样……不要怕……退……腰不要弯太低……退……”虎伊儿一边指导着林迹，一边缓缓踩着之字形后退。林迹一样画葫芦，也用余光盯着老虎缓缓后退。 两人就这么缓缓退着，退出了一段距离后，那老虎又对两人吼了一声，就转入林木之间，消失不见了。 虎伊儿见状，拉住林迹往另一个方向狂奔出去。 两人狂奔出好远，林迹还不时扭头回望，看到老虎并没有追过来，依旧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等虎伊儿也开始停下喘气，林迹终于确定两人安全了。 “你，对它，念了什么？它怎么，不追我们？你们真有驱虎术？”林迹一口气没有喘完，就急着问道。 虎伊儿喘了几口气道：“驱虎术？这是什么？……当然有啊。” “真有这些？”林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要是真有这些，无神论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虎伊儿笑道：“当然有。这是我们部落智者教我的，很管用。” 这似乎是林迹第一次看到虎伊儿笑，这笑容虽然不妩媚，却很阳光。林迹看得有些痴，下意识道：“我也能学？” 虎伊儿道：“我现在就可以教你呀。不过这个和你的魔术一样，也是有很多讲究的。我们要先分辨能不能用。刚才那只老虎先吼了一声，我听出它是告诉我们不要靠近。我就停下来了。我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周围有乌鸦在飞，我就再猜它可能刚狩了猎，它的猎物还可能放在附近的草木丛里。所以我就用起来了。我就告诉它我们刚吃饱，并不想抢它的食物。它就没有发怒。这一段你这么念……” 虎伊儿认真的告诉林迹各种东西，林迹听着听着，哑然笑了起来：“所以我们要看到它肚子圆滚滚，它的嘴里和前爪上还都是血迹的时候，用这种方式最好是不是？” 虎伊儿惊异地看着林迹：“这些都是我们智者教我们的东西，你怎么知道的？” “那如果遇到一头没吃饱的老虎是不是就要奋勇向前，把它变成我们的食物了？”林迹笑而不答，继续问。 “嗯。这你也知道？”虎伊儿开始怀疑林迹是不是自己部落的人了。 “我是魔术师啊。”林迹开心笑了起来，心里极为痛快。 驱虎术什么的哪里存在？闹了半天，这是一只刚吃饱的老虎。只要不激怒它，它还要护着刚猎来的食物，哪里会来攻击人？ 林迹笑着笑着，也沉默下来。 虎神的存在还是不容轻视的。因为这种驱虎术，虎伊儿学会了怎么分辨虎吼是威慑还是警告，它是刚吃饱还是饿着的，它前爪有血迹和没血迹的区别在哪里等等。有了这些，才能选择拼命还是退走。这其实就给人们提高了很大的生存几率。 史前人类虽然可能在各种科技发明上远远落后于后人，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能会超过后人的想象。 换他来解决问题，可能只会鱼死网破大干一场，弄得血淋淋的下场。 看来他的方向是对的，史前的人类照样有值得尊重的地方。先融入这个社会，而后改善他们的生产工具，他们肯定也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这个社会。这才是他来史前一场该做的事情。 林迹想了想这些，很快有些虚脱到站不稳了。 “现在怎么办？”那只鬼鹰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太阳开始西斜，林迹现在只想立刻躺下睡一觉。 虎伊儿看了林迹一眼，笑了笑道：“我们虎蛮的人都敢睡在虎窝边上，你敢不敢？” 第36章 睡在虎窝边 睡在虎窝边不是真的跑到老虎的窝边睡觉，而是在老虎的领地内过夜。 老虎在吃饱之后，一般不会再外出活动。老虎有独居性，同时也不会允许其他大型肉食动物在自己的领地内捕猎，所以这个时候老虎的领地内反而是比较安全的。 这道理林迹懂，所以很快就点头答应了。 虎伊儿满是赞许，分辨了一下风向，便带着林迹在下风位置寻找宿营地。 两人在一道山涧里找到一条有草甸的小溪。秋日水少，草甸正好干燥适宜。而周边有些嶙峋的石头，野兽也难于靠近。 虎伊儿随手捡了些枯枝干草，折了一根灌木，从腰间取出一根细绳。她把细绳绑在一根灌木上，将一小段树桩卡在绳子中，形成简易的钻木装置，就要取火。 林迹放下背筐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准备。” “也是魔术？”虎伊儿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这次不是魔术。林迹从背筐里拿出一片被泥封住的蜡壳耳。 蜡壳耳是一种表面有一层密致蜡壳的多孔真菌，一般在枯树上可见。将它掰开一个小口子，点燃后再用泥巴封口，里面的火种会进行缓慢燃烧。能持续一到两天不等。这应该也是最早的火折子的雏形了。 钻木取火和埋灰留火种的办法部落的人都会，火的使用不存在问题。只是林迹带着朱猴他们每次在野外生火都要大费周章，林迹便用起了这个办法。他在贝爷的节目里看过。效果还行。 将蜡壳耳掰开，里面果然还有火星点点，林迹在干草上轻轻吹了几下，烟便冒出来了。不多久火苗出现，一个小火堆很快亮了起来。 林迹将蜡壳耳对虎伊儿晃了晃：“你值得拥有，不过你要带个包。” 火堆生起来，过夜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虎伊儿拿着弓箭到周围找猎物，林迹留下收拾营地。 林迹将附近的一些树枝荆棘折了下来，荆棘堆在草甸周围的石头上，防止野兽靠近。树枝用藤条稍作捆绑，架在火堆旁边，做了一个人字形的低矮窝棚。 背筐里的野猫还活着，它身上有几个伤口，不过已经结痂了。林迹虚踩着它头，给它做了伤口清洁，还撒了点云南白药上去。之后用根麻绳将它栓在溪边的石头上就不管了。 野猫的活力还可以，放开它后还想逃跑，无奈它不够力气挣脱绳子，只好认命趴在石头上。后来还喝了些水才卧在石头上装死。 边上的溪水很清，里面的鱼都看得到。林迹从小城里拿出网兜，在里面搅了一阵，弄上来好几条鱼，同时搬上来一块石板。 林迹把石板架在火上，想了想，把网兜里不多的栗子也翻了出来，糖炒栗子想了好久了，今天试试…… 等虎伊儿从森林里拿着两只野鸡回来，便看到一个简易的有防护的营地成了形。野猫在溪边吃着鱼脏和鱼骨，还发出呜呜的护食声。火堆边的石板上，摊着几条香喷喷汁水流淌的鱼。一个树叶包里，还散出栗子香甜的香气。而林迹正坐在那个人字形的窝棚里打盹。 听到动静，林迹惊醒过来道：“回来了？猎了野鸡？太好了，可以留着明天吃。我从溪水里捞了鱼已经煮好了。不过我吃过了，这些是留给你的。我受不了，先睡一下，等太阳完全落下去后你叫醒我，换你睡。我们轮流守夜。” 说完，林迹就此躺倒在窝棚里，盖上一大块地衣，呼呼睡过去。 虎伊儿看着石板上汁水流淌的鱼，完全不知道林迹是怎么做出来的。 石板留温，鱼温刚好。她小心捏起一点放到嘴里，鱼的鲜香滋味顿时在她嘴里爆炸开来。 林迹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夜色深沉的时候。月中已经过去了，月亮还没有升上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 这一觉睡得极好，林迹伸个懒腰从窝棚里钻出来道：“怎么不叫醒我？” 火堆昏黄，撑着森林里小小的空间。火光之下，放鱼的石板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的，虎伊儿捧着手几颗栗子满是纠结。小溪边的野猫有些惊慌卷缩在那边哀鸣。 虎伊儿脚下已经散落了不少栗子的壳，手里的显然这些是吃剩下的。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将这三颗栗子用树叶包了起来，塞进了胸围子里。 “这是给阿姆和阿蛮的，不能吃了……” 林迹起身去溪边洗了把脸，把筐子反了过来，盖在野猫身上。野猫惨呼一下，又挠了几下筐子，却慢慢安静了下来。 林迹回来坐在旁边道：“喜欢就吃了吧，回头等你回去了，我再给你弄一些就是了。” 虎伊儿坚定摇了摇头，不吃。 她自己钻了进去窝棚里，问：“它怎么不闹了？” “这东西没安全感，喜欢钻洞。盖着让它安静一点。” “你好像我们的智者，什么都懂。” “我会骄傲的哦。” “啊？咯咯咯。还能这么说？”大概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回复，虎伊儿一阵错愕被逗乐了。 她小心从窝棚里调头，把脑袋从里面露出来：“嗯，魔术是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林迹点点头道：“是啊，怎么这么问？” “刚见你的时候，你对我有杀意。后来教完我魔术，就没有了。” 林迹没有想到虎伊儿有这么敏锐的感觉。一时间怔住了。回忆这两天来对她的感觉变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开始确实是想杀了她保守秘密的，后来知道杀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想用魔术去混淆她的视听。 洗澡时轻易占了便宜，林迹大概也对她有些轻视起来。直到她也有自己的原则，这才让林迹重视起来。而后才忽然产生了追求她的心思。 遇虎的时候，他自私的求生欲作祟，再次想过杀她的可能。直到她带着他从虎口奔出来，现在终于把对方和自己放到了一定的高度了。 现在林迹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想追求这个少女。 “你生气吗？”林迹小心翼翼地问。 虎伊儿微微摆着脑袋看着火光：“没有，如果我生气，你已经死了。” 这是事实。彪悍的女人不需要什么小性子。 林迹缩缩脖子，对这个开局也是无可奈何。但相遇已经变成了这样，也是颇为值得回忆的事情。 往后面想，林迹也不好说以后会怎么样或者有什么结果。 两人的年龄，身份，观念和习俗就摆在这里。这些都是一条条鸿沟。 要变成后世般的情侣或者组织家庭的话，要么有共同的利益——比如大家都有组织家庭的需要，要么有共同的乐趣，要么有共同的理想。而这些，似乎在他和虎伊儿身上都很难找到。 虎伊儿不需要成家。这个时代的人少有什么长久的时间去追求乐趣，至于共同的理想……林迹也不知道以后自己的道路会怎么样。 眼前来说，就算明年他能争取到不交换出去。那么后面要怎么样？带领部落的人种植、驯养？而后壮大部落，向四周扩张？这个过程要多久？十年？之后呢？就算他真的建立了自己的基业，将来是怎么样的？夏启时代还是秦皇霸业？又或者是直接跃进，进入什么主义？ 想了一阵，林迹不得要领。这个时代连人口多寡都不知道，大社会的组成又是如何也不清楚。想后面那些基本没什么意义。说不定这个时代的人自己已经有自己原始的社会体系了呢。 “虎伊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林迹不敢对朱猴那样瞎忽悠，而是问起了虎伊儿。 “未来？”弄清楚这个概念后，虎伊儿骄傲道：“成为部落的戴角勇士，去会猎。” “会猎？”林迹似乎一下子抓住了这个时代的关键。 这个词林迹不陌生。但这词在部落少有提起。这在部落是一个颇为沉痛的词。林迹记得经常在入冬下雪前，部落会轮流派出男人到游妲部去参加这个会猎。但男人们一般能避就避，因为每次出去的男人，要么在隆冬带伤回来，要么死在外面。 而这个会猎的周期，似乎是两到三年一次。 至于会猎到底去做什么，林迹没办法从这些回来的人梦呓一般的句子里弄清头绪。只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很恐怖，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因为后面就有虎蛮的影子。 “会猎是什么？”林迹问。 没人回答。扭头之间林迹看到虎伊儿已经缩成一团睡着了。 “等我两年，我陪你去会猎。看看这个时代的人到底在搞什么。”林迹喃喃低语。 第37章 捕鹰 这个时代野外就不是能过夜的地方。 夜风渐凉，溪水呜咽。森林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各种残嘶嚎鸣，每一个阴暗的树影都像一个血盆大口。大半个月亮升起来后，森林里多了几阵惨叫更甚，夜空的黑影飞得也越发的密集。 林迹坐在篝火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感觉自己如同进入了恐怖片场。 这样的地方自己待一天都觉得崩溃，他真不知道虎伊儿一个人是如何在这当中过了好几天的。 “不能这么下去了。”林迹给火堆加了些柴火，觉得不能被一只鹰牵着鼻子走。 这边的地形往西，是连绵数百公里的崇山峻岭，天知道那只老鹰住在哪里？这样追下去，不葬身虎口也可能被这样的恐怖的夜晚吓出病来。 林迹看看背筐，又看看周围，索性烧亮了火堆，起来在周围折藤条，用来编网。 凌晨时候虎伊儿醒来，发现周围的植被又空了一片。地上放了一张很大的藤网。 “你在做什么？” 干得热火朝天的林迹摊摊手：“我有点怕，想做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虎伊儿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没有，诧异道：“你怕什么？” “这个，这个，那个……”林迹胡乱示意了一下耳边的声音，空中的黑影。 虎伊儿笑了起来：“这呱呱是大头鸟，只吃老鼠和长虫的……看，它从那里飞过去了。这是黑头鸟，可能有野猫进了它的窝，它在警告。这是……蝙蝠……听，有只猴子被惊吓了，哭起来了……” 随着虎伊儿的讲解，整个恐怖的森林仿佛变得透明起来。恐怖片场的画风慢慢变成了史前的卡通风。 林迹也不知不觉挤进了虎伊儿的怀里，听她讲起来各种声音和黑影背后的故事，仿佛整个史前的夜晚都多了亮色，一切都变得没什么可怕的。他也慢慢睡了过去。 虎伊儿渐渐把声音放低，看着熟睡的半大孩子。他又把手塞到自己胸口去了，自己又没有哺乳，他怎么小孩子一样老摸这里？ 他明明能在遇到老虎的时候站到她前面去，而后也没有慌乱，听她的指挥一起退了出来。这样的人在部落已经算是合格的勇士了。 但他居然又像孩子一样，怕夜空里那些没有威胁的声音和黑影？好奇怪。 林迹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虎伊儿已经把两只野鸡烤熟，在在吃其中一个。见林迹醒来，她把另外一个递给他，示意他快吃。吃完好跟鹰赛跑。 林迹看着那乌黑如碳的烤鸡，翻了个白眼。好东西浪费了。 林迹慢悠悠去溪边刷洗，问道：“老虎昨天才吃饱，今天应该不会出来吧？” “应该不会。”虎伊儿不知道林迹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老实道。 林迹四下看了看，做了些比划，道：“我想今天让你听我的。我们不走了，就留在这里。那只鹰如果还来招惹你，我们就在这里设个陷阱抓了它。” “陷阱？”虎伊儿有些不解，陷阱怎么能对付天上的老鹰？ “对，陷阱。我昨晚想了一夜。给一只扁毛畜生带着跑……还差点被弄进虎口里，这不是我们该干的事情。我今天就教你做个陷阱，以后就这么对付这种鹰。” 追着鹰屁股后面跑，那得多傻的人才做出来的事情？可怜他林迹还跟了一天。实在是智商不上线了。 后世捕鹰已经属于违法，林迹没有捕过鹰，不过道理还是知道一点的。 而且看样子这只鬼鹰是和虎伊儿杠上了，昨天还被他晃了一下。照这只鹰的秉性，如果它今天还出现，能捕获它的可能性很高。 就算今天没抓到也没关系，今天先把这些方法教给虎伊儿，回头让她自己慢慢对付这只鹰，总有能奏效的时候。 而林迹自己，觉得今天之后就要回去了。他跟着虎伊儿就是个累赘，下次遇到老虎可不一定能顺利从虎口逃出来。 林迹将昨晚编好的藤网检查了一遍，又加大了一些。从小溪里捞出石头绑在藤网之上。 而后两人联手，将网用细树枝撑开后挂在树枝上。将装野猫的筐子放在网下设好触发装置。一个简单的陷阱就布好了。 “就这样？”这样简易的陷阱不用讲解虎伊儿也能看明白，她不由觉得有些简单了。而且网就在头上那么明显，鹰会来吗？ 林迹道：“要捕猎其他鹰，最好用我们捕鱼那种细网，围成一圈，中间放上诱饵，这样鹰抓完猎物后起飞时就容易被网缠住。现在我们要对付这个，这样就可以了。因为主要还是靠策略。” 林迹自己试了试，只要把野猫抓起来，网就会往下落。不存在什么延时。野猫被五花大绑放在筐里，也跑不出来。 “我们走吧。”林迹抓起自己的短矛，带着虎伊儿就走。 “去哪里？” “去玩啊。” 玩不是真玩，而是在附近转悠。昨天虎伊儿教林迹的东西，林迹一点没学到，今天林迹要求重新学。虎伊儿便像幼儿园老师一般，手把手教起了林迹各种东西。 太阳出来不久，那鬼鹰果然又出现在两人头顶，而后在周围捕食，极尽挑衅。 在林迹的要求下，他们两人装着完全没有看到它。更没有去追逐。 中午过后，鬼鹰再来，就在两人头顶盘旋不去。 林迹索性带着虎伊儿在小溪下游的水潭里游起了泳，就连鬼鹰从两人头顶的树梢掠过，林迹也按着虎伊儿不让她碰弓。 鬼鹰兴许是觉得无聊，再次远去了。 虎伊儿担心起来：“它会不会就这样飞走了。” 林迹道：“我们要耐心。它如果愿意这样飞走，应该就不会让你跟那么多天了。” 这鹰无论如何狡猾，应该都不过几岁孩子的智商而已。林迹了解这些孩子的心理，知道这鹰这次远去，反而离上当不远了。 小孩子么，互动得不到回应，还不撒泼？ 虎伊儿还是心里没底：“可是……” 一语未完，天空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鹰啼，那鬼鹰去而复返，如利箭般猛冲向他们过夜的营地。 “快，它上当了。”林迹哈哈一笑，就要跳出水潭去。 哪知虎伊儿比他还快，只听到水花哗啦一声响，虎伊儿已经冲出了水面，在溪边蹦跳几下已经消失在林迹眼前。 林迹不急不缓穿好衣服拿上虎伊儿的东西，涉水而上。回到营地边，果然看到虎伊儿一脸欣喜的按着那只老鹰。 这只老鹰体型极大，被斜着一边翅膀按着，几乎能够垫住虎伊儿的身体。 林迹走过去，先把鹰喙，鹰爪绑了，而后大网一兜，将它倒着提了起来。 网里的鹰果然身形庞大，身长怕有一米有余。鸟雀体型偏轻，这鹰却可能还有十来斤重。在后世，可能就是猛禽里的霸主了。 虎伊儿噗噗噗从鬼鹰身上拔下好几根翅膀和尾羽，举在手里像拿着刀般，满脸笑容道：“我把这些拿回去给我阿姆，它是你猎的，就交给你了。” 林迹看看天色道：“要不我们现在动身赶回我姬林部吧。这只鹰我想把它活着带回去。我们部落有个人也叫鹰，他一直想养一只鹰。这只就先让他练练手好了。” 这只鬼鹰生性狡猾，还会吃孩子，并不是适合训养的鹰。但这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老鹰，这只让鹰先练练手好了。死了也没什么所谓。成了说不定还是头痛的事情。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准备上路。野猫绑了一天还没有死，林迹把它放回背筐之中，也准备背回去。 第38章 分别 两人昨日被鬼鹰带着走了不少弯路，实际上并没有离开姬林部落多远。 虎伊儿分辨了一下方位，很快便找到了流向姬林部的一条小河，两人沿河平行而走，到天色擦黑，终于找到一条部落外出踩出来的小路。两人便借着最后的天光，在小路上飞奔起来。 同一时间，小路尽头的姬林部落今天格外的热闹。 因为今天，部落的收获再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熊爪带人打回了四筐鱼。他们这边的男人也猎了大鸟小兽等十几只，共计不下百十斤。 林迹走后，鹰带着三个孩子稍稍逊色，今天只弄回了三筐鱼，可破屠带着人猎回了一头二百斤有余的公鹿。 这种收获，之前部落三五年也未必能遇上一次。大家都是满脸笑容。大姬难得豪爽一回，今天不吃鱼了，今天吃肉，吃鹿肉！把最肥的那些割下来吃掉，其他的熏干了过冬！ 至于汤，今天也继续煮。但谁喝的问题，今天出现了一点矛盾。 两边的对比，按说以公鹿的肉多为胜。熊爪却拿出了自己队伍里一只少见的色彩斑斓孔雀说这边价值更高。 森林里孔雀少见，周边部落都会以孔雀羽毛做为珍贵装饰。这个说法也算有道理。 两边争执不下，大姬高兴之余，再次一挥手，宣布今天两边平手，汤煮出来后一起喝，不够的话再煮一锅。 在大姬看来，部落能有这么多收获，自然和和气气的更好。争来争去，迟早会出现问题。 这个决定自然获得了大部分人高度的认同。出去狩猎这么累，有点汤喝谁不高兴？有人甚至提议，如果明日两边也差不多，还是煮两锅汤好了。大姬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人群里，只有破屠和鹰等几人脸有忧色。林迹说过，目前的成绩都是竞争的结果。如今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回头还不是又得变回以前那样？这些人怎么就每人看得明白呢？ 等汤出锅的时候，众人围在锅前，却觉得今天的汤没有往日的香浓。不知道林迹是怎么煮汤的，都是一样的材料水煮，为和他煮出来的就能多些香味？ “也不知道迹小子今日如何了？”有人想起林迹来了。 “如果他跟着虎伊儿这么跑上两日，只怕现在已经出了我们的领地了。” “怕是昨日就出去了。” “嘿嘿，那也要活着才能出去吧？”人群里永远会有这种声音。 “你怎么能这样说？迹他这么聪明，又跟着虎伊儿，他是不会有事情的。”朱猴先跳出来，高声反对。 “这就不好说了。他这般大的孩子，便是跟在狩猎的队伍里也难保安全，如今只跟着一个女人出去……”熊爪的声音悠悠然响起来：“虎蛮能晨昏狩猎，他们的人自然是无碍的，可这迹小子。哼，平日枉他机灵，这回去糊涂透顶了。鬼鹰那种东西，虎蛮的人去猎杀，追上三五月或者能追得上。他一个小子……怕是回不来了。” 这话从熊爪嘴里说出来，部落一小半人没了笑容。都为林迹担心起来，因为这道理并没有错。 大姬也觉得自己失策了。林迹是新一辈孩子里价值最高的，要是不能回来……损失太大了。 林迹两人摸黑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这个话题，汤快熟了，狩猎队里一个能说会道的正在讲述猎这只鹿的经过：“……那时候破屠一短矛飞过去，没扎中，这鹿吓得跳起来就跑，我们用箭射，也没中。这时候还是破屠，他拿起一个飞索，就这么丢出去……那鹿就好像朱猴一样摔倒了……哈哈哈……破屠就这样冲上去，这样抱住了鹿头……我就……所以，这鹿是我杀的……今天的汤我为何不能喝第一个？” 林迹和虎伊儿从黑暗里走进光火里，先迎出来的是两只胖嘟嘟的小狼狗。 林迹伸手摸摸狗头，扬声道：“既然这样？他为何不能喝第一个？” 众人见到是两人回来了，都有些意外。罗雀彩羽等立刻迎了上来，差点抱住要哭。刚才还说不能回来了呢，如今见了人，哪有不激动的道理？ 熊爪脸色发青，不过总算脸皮厚，接着林迹的话道：“今天我们猎了一只孔雀，自然由我们的人先喝这汤。” 林迹跟众人打过招呼，问道：“今天不是我们喝汤么？怎么和你们扯上了关系？” 熊爪道：“今日我们收获一般多，大姬评我们平手。而我们孔雀珍贵，自然我们赢。” 猜到大姬又开始老好人般和稀泥，林迹心中有气，将虎伊儿背后的鹰展示出来，笑道：“那就有意思了。我还活抓了一只老鹰，不知道算我们赢还是平手？如果是平手，这汤是不是该我先喝？” 这年头，一箭双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因为不管是郭靖还是郭靖用的弓都还没有出现。要射杀鹰还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而林迹是活抓。在他们不知道林迹是用网抓了这鹰的情况下，统统惊骇莫名——这别说比猎到孔雀了，这比杀老虎还要困难吧？古往今来，哪个篝火边的故事有人说过活抓老鹰的？ 熊爪再次哑火了，看着林迹的目光变得恐惧起来。 …… 虎伊儿醒来的时候林迹已经不在了。外面的天还蒙蒙的，姬林部落的人也还没有起来。 她出去之后，两只小狼狗先跳了出来，对她哇哇叫了两下。 篝火还没有熄灭，篝火边，瘸腿的鹰盯着被栓在架子的鬼鹰，一人一鹰正在大眼瞪小眼。 远处的树下，似乎有野猫呜咽的声音。 虎伊儿拿出自己的弓背上，再看看这个让她印象深刻的部落，便准备离开。 虽然没有见到林迹在哪里，但见到了也好像没什么说的，以后想见了，她再来就是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必要等了。 她可不会什么离别伤感。 “你就想这样走啊？”林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声音忽然在虎伊儿背后响起。跟着她就闻到了蜜炒栗子的香味。 扭过头来，虎伊儿便看到了眼睛通红的林迹拿着一套奇怪的狼皮衣服，抱着一筐子的热气腾腾的炒栗子。 “我看不到你，就想先走了。”虎伊儿耿直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想，还好我回来得及时。看我给你送你的礼物。都是答应了给你的，熬夜给你做出来了。”林迹放下栗子，便把衣服套过来。 那是一件背心式的上衣和一条长裤。狼毛外露，样式非常奇怪。 林迹不由分说将背心给她套上，而后让她抬脚，把裤子给她穿上，最后还给她腰上皮带孔系一根麻绳。 衣服显得大了，而裤子短了些。林迹第一次做成衣，手工让人难于恭维。不过在史前，大家的穿衣风格还是兽皮挖个洞套进头里的时候，这衣服的样式就算是别致耀眼了。 林迹拉拉她的衣服：“手生，做得有点大了。” 虎伊儿使劲蹬腿扭身，发现衣服也还挂在身上没有掉下去，就很满意了：“不会掉呢。” 林迹哑然，笑笑后又道：“这裤子呢，方便的时候得脱下来。也得常洗，没下雪就三五天洗一次……” 林迹真怕虎伊儿不知道这些，皮裤不透气，穿久了细菌多。至于为何是裤子，这是自己老婆，自然得包严实省的别人看了去。 最后，林迹有些苦涩道：“回头我再学学，你过些日子再来，我再给你做几件好看又暖和的。” 虎伊儿道：“那我就下了大雪以后来。” 林迹就喜欢这种耿直不做作的性子，抱着虎伊儿就不舍得撒手了。他有完全嘱咐，虎伊儿却不客气挣脱他，欢喜背上栗子筐，扭头就走。 “要不要来个吻别？”林迹恋恋不舍。 “再抱一下也好啊？”虎伊儿已经走远了。 “再见，虎伊儿！”这一句喊得很是大声。 回应林迹的，是从树上呼啸而下的松鼠大军。 第39章 试探 所有的伤感都是吃饱以后的消遣。 林迹是要成为史前之王的男人，晨练要开始了，他要去晨练；晨练完他得外出捕鱼；如果有空，他还得想办法收拾那些呼啸而来的松鼠……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所以，他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还很饱，就选择回窝棚补觉了。 所以，这一天的林迹没有参加晨练，也没有吃部落的变味鱼早饭。 “迹！不好了！熊爪说上游没鱼了，他要去下游，他已经走了。”墩木从窝棚里将林迹拖出来的时候，发现林迹瞪着通红的眼睛没有睡觉，嘴里不知道叨念着什么。 熊爪昨天被林迹捕鹰的事情惊得不轻。后来听说林迹是用网抓的后，差点老羞成怒要砍人。看来他憋了一夜，终于想出了出气的办法。 他今天就去下游捕鱼了，他就要看林迹他们怎么办。上游支流众多，哪些支流被祸祸过，哪些没有，除了他们三个谁也不清楚，林迹今天去了，估计一筐鱼都捞不回来。 林迹缓缓坐起来道：“上游可能也没什么鱼了，让他去就去吧。迟早有这一天。反正今天我们会输，多坐一会，让我想清楚一些事情。” 墩木是老实孩子，可不想偷懒，他继续拖着林迹道：“你上筏子上想行不行？我撑着你走。” 林迹无奈，只能上了筏子，让墩木划着走。 今天鹰留下来熬那只鬼鹰，熊爪又跟着去了下游，算是同路，所以他们这一行只有四个孩子。 坐在筏子上，林迹在晨光里随着水波飘飘而前，思绪也不住发散开去：“墩木啊，你说下回虎伊儿来了，我们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了是不是？我抱着个姑娘和你们挤在一个窝棚里……那时候还下雪，我们就得挤在一个山洞里，这不是个事儿吧？而且大姬把什么都往山洞里塞，现在人都挤不下了，也是时候建房子了……” “那些个松鼠太讨厌了，我好不容易告个别，它们就跳下来挡我的视线，让我少看了一眼虎伊儿……这仇得报。我知道一种用易拉罐做的捕鼠器，可是易拉罐弄不出来啊，用竹筒也不好打孔……” “天天撑这个筏子，速度太慢，我们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呀。如果是独木舟的话，阻力小很多，我们就能快一点……但做这个独木舟，用石器的话，光削平一个底面就得一年吧？还要挖，或者可以用火烧？总之都要花好久的样子……” “墩木，我一个刚恋爱的人，智商为零，做点什么冲动的事情是不是该值得原谅？按理说，如果只是意外的话……也怪不到我头上啊，你说是不是墩木？” “这个办法这么好，我之前这么就没有想到呢？我真是被熊爪气糊涂了……就是不知道熊爪他们会不会犯傻弄去丢掉啊……” 林迹叨叨叨说着。墩木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觉得林迹非常的不对，他很担心林迹在外面沾染了什么邪祟，很想立刻回去让大姬给他驱邪……但林迹似乎不信这个。 筏子行了几里，林迹忽然站起来指着一条小支流道：“我们以前没捞过这条河吧？我们今天就捞这条河，不去下游跟他们争了。” 那条小支流宽不过三五米，朱猴在前面喊道：“你上回说筏子进不去，网也撒不开，让我们别去的。” 林迹已经掉转了筏子：“筏子慢点，进得去。网别撒太大，而且我们不是有网兜么？我感觉，今天我们能有大收获。” 林迹从野外跑了两天一夜回来后，在孩子们当中声望大涨，现在朱猴都已经自认小弟了。老大发话了，一行人便跟着杀了进去。 结果这小支流确实太窄，没走多久便没法子撑筏子了。几人背着筐涉水而行，一路捕捞，收获也算不错。 没走多久，落在后面的墩木却意外从沙石中捡起一个奇异的物件来。 “这是什么？”墩木举着那物满是惊奇。 那是一个石斧样式的东西。但它却比石斧美丽太多了。它有棱角分明的线条，平面之上完全看不出打磨的痕迹，它的刃口一片雪白，看着又薄又快。就连它的木柄都非常好看。木柄上没有树皮，却油亮亮黄橙橙的异常顺眼。 最重要的是，这斧柄不是绑在斧身上的，而是穿过去。石斧好像从没有这样的。 这是一把阔口山工斧。林迹从小城里丢出来的。 林迹拿过来，一阵细看，还假意问一下墩木：“墩木你做的？手工不错嘛。” 墩木老实道：“不是，我在水里捡的。” 朱猴和石喙立刻往水里看，自己走在前头怎么就没看到呢？水里自然什么也没有了。两人再扭过头来，看着这个奇异的物品，都是看外星人一般惊异：“这是啥？” “这就是斧头吧？只是不知道这是用什么石头打的。看看好不好使。”林迹解释一句，对边上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斜劈过去。 嚓一声轻响，那树枝齐刷刷断得光滑。 好斧头！这效果，绝壁震撼。 几个孩子震惊之余，立刻鼓噪起来：“我试试，我试试。” “别抢啊，拿稳了，别砍到人，会死的。” 一时之间草木遭殃，到处留下光蹭蹭的断口。 闹了小半天后，林迹把斧子放进鱼筐，抱起来道：“走，回去跟大姬汇报去。” 三个孩子还把鱼筐的盖子扣了起来，小心往森林里看，唯恐被人发现一般：“走，回去。” 捡了宝贝，可不能被人抢了。 四人回到部落，太阳还没有升到日中。 部落的女人已经把林子里的栗子采完了，变得清闲起来。现在一部分人在周围挖葛根，采野菜，一部分人就留在部落处理越来越多的鱼干肉干等。还有些人带着孩子和松鼠打架——他们是在晾晒栗子。 见到林迹四人回来，她们都觉得颇为奇怪，看到他们连鱼筐都渔网都丢在河边，拿着一物就往大姬所在的山洞跑，就觉得更加奇怪了。 “大姬，我们捡了一个宝贝！”朱猴压抑不住的声音嘹亮的在山洞里响了起来。 不多久后，她们看到鹰被拉过去，挥动着一个奇怪的东西，轻松将营地边一棵腰粗的树砍断了。 这种树，用石斧砍一天也未必能砍断，所以在大家看来，这就是坚不可摧的。 这一下，整个部落的气氛都变得奇怪起来。 日落的时候起了风，不过熊爪依旧觉得自己的胸膛满是火热的。下游的鱼比他想的要多。所以今天又是满载而归。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满载的时候逆流会那么费力，所以回来得稍晚了。 他们今天没有在下游看到林迹等人，他们的收获肯定很差，熊爪准备好好奚落一下林迹。 这几天是他带着晨练的，现在渔获也比林迹多，他倒要看看林迹这小子还敢不敢在他面前狂放。 他们背着鱼筐刚上岸，便发现了部落的气氛不对。 林迹用的筏子已经拖上了岸，连水渍都干了。他们回来那么早？ 他们平日回来，总会有人过来搭手抬鱼，今天一个也没有。远远看过去，部落的人似乎都围在一起看着什么，不时有人议论，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他们从河边往部落看，总是觉得视野中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就是想不起来。 几人疾步往回走，很快看到孩子们在把玩一些表面光滑的木屑。 “这是什么？”熊爪把木屑从孩子手里抢过来，发现从没有看过这么光滑的东西，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来。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因为他看到部落倒下了一棵树，而那棵树的断口上，全是这种光滑的砍口。 他放下背筐，挤进人群之中，发现部落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着鹰用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对付着竹子。 熊爪从没有见过这么高效的工具。之间鹰用那东西割，削，切，砍，滚锯等，用得欢快无比。一个个竹筒也在他手里如同脆口的茎块般，飞快被切下，削出孔洞。 后面的人将破开的竹片插进孔里，绑上带卡口的绳套，一个个奇怪的物件就被做好了。 熊爪心里有些惊骇，大姬见他回来了，便带着几分笑容问道：“你见多识广，看看这是什么？” 熊爪想把斧头拿过来看，伸手出去被轻轻碰了一下，一道血口子立刻嘣出血来。看到这物如此锋利，也明白那树木是怎么回事了，一股寒意在熊爪心里涌起，他咆哮起来：“怪物！怪物！我们不能留着它。” 大家满是怪异，这回就连大姬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第40章 木工 这不是日新月日的后世。后世的新产品多到让人应接不暇，大家早已经麻木了。就算有什么真正划时代的东西出现，大家最多也只是感叹一下而已，绝不至于惶恐。 史前和后世不同。这个年月，大家的话题都只限在周围的森林里，哪棵树被雷劈了都能编一个讲一年的故事，哪座山多了个狐狸洞也会成为传好几天的资讯。这时代的人可能几十年也见不到什么新的东西。 林迹也是担心这些，所以不敢把小城里的东西贸然拿出来。不过经历了虎伊儿的事情后，他倒是看开了些。虎伊儿见过一些东西，但并没有如他想象的惊恐。又考虑到其他问题，所以林迹才把斧头拿出来的。 但他也没有想到，熊爪的反应会这么大。 有时候自以为博学的人反而更害怕未知？ 熊爪便是部落里最博学的人，他直逼林迹道：“这又是你弄出来的？你是要祸害了我们部落，你……” 林迹端坐不动，墩木跳起来道：“这是我捡来的。” 大姬也不快道：“这东西好用，如何能祸害我们部落？” 熊爪道：“这东西锋利无比，不管在谁手里都能轻易杀伤人，如果哪天再出一个什么样的人，拿了这东西，到时候该怎么抵挡？而且，这东西就只有一个，该给谁用？” 他说的什么人，自然是白目那种人。但他却不好提起的。 林迹一听“该给谁用”这话，登时明白了熊爪咆哮和恐惧的缘由，索性让鹰继续做竹管，不再理他。 那只栓鬼鹰的架子就放在边上，眼看鬼鹰就要睡着了，林迹便抓起绳子晃了一晃。那鬼鹰便弱弱哀鸣着，无力扑扇了几下翅膀。 熊爪恐惧咆哮，并非全是因为为止的恐惧。他怕的是改变。他现在刚学会打渔，也算有成绩，林迹这边又开始弄新东西了。他便担心自己被这些淘汰。而淘汰在史前社会里，只有死路而已。 大姬听了熊爪的担心，倒是胸有成竹道：“这斧头平日就放在我这里，晚上睡下了就谁也不能碰。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祸事。至于谁用……” 大姬缓一缓道：“我们也商量好了，谁要用谁用。不过近日先让迹小子他们用。” 熊爪咬着牙问：“为何给他们用？” 大姬道：“这物沉重，用来打猎没什么用处，还怕摔坏了。用来对敌还可，不过我们也没有敌人。迹小子说用来做木工最好。他们这几日先做这种捕鼠筒出来。之后，迹小子说想出了一种木制的房屋，比较结实暖和，堆放食物也安全。我也想看看是不是做的和游妲一样的好。” “他有什么本事能做游妲的那种屋子？”熊爪知道游妲部的物资，他们过冬就住在那种屋子里，冬天也非常暖和，别人跟着试制，总不得要领。他可不信林迹能建起屋子来。 “这就要他做了才知道了。”大姬淡淡回答。实际上对林迹很有信心。因为林迹把网和筏子都做出来了。 熊爪还想说什么，大姬反而问道：“你回来时候，是不是很费力？” 熊爪听到关心自己，立刻点头称是。 大姬道：“迹小子也说了，他说筏子阻水，不好走，他准备试着弄一个什么舟，大概是漓鲂部那种东西。所以我们商议了一下，就想着现在天也冷了，鱼也开始变少，我们的鱼也够吃，就让你们几人去打渔好了。迹小子跟鹰他们做这些，朱猴和石喙长高了不少，就让他们跟着破屠去狩猎。至于比多少的事情，你不参与，只让他们狩猎的人自己参与。你跟着我吃喝。” “可是……”熊爪还想多说什么，大姬却去分配食物去了。显然表示这些事情已经定下，不做更改了。 熊爪觉得满是失落。可是这些事情为何不找他商量就定下了？以前不都是事事找他商量了再说的吗？ 熊爪忽然觉得很累。不知道是撑筏子累了还是其他。 女人们开始炙烤食物，男人论着自己的猎物多少。 林迹带着孩子使用那种新作的竹筒绳套，教他们怎么压弯作为弹力的竹片，怎么卡扣，怎么把绳子张开后用泥巴黏在竹筒边上，往竹筒里小小颗的栗子后怎么安放等等，而后散落到部落周围去。 熊爪无神看着这一切，觉得颇为陌生。他其实一直是大姬的代言人，大姬很多不方便说的话，都是默契得由他来说的，现在大姬不经过他就把一些事情定下来了……这正是他恐惧的变化。 星沉日出，第二日大家在松鼠呼啸之后起来，发现周围的景象变得有些不同。 部落周围的空地上，几十个昨晚放上去的竹筒被撞得七零八落，，但有半数的竹筒里套着松鼠。有些还套着灰鼠或者黄鼠。 这种带绳套的竹筒会在老鼠吃诱饵的时候触发，而后套住脖子。老鼠因为脑袋在竹筒里面，无从下口咬绳。就算挣扎，也难于从竹筒里挣脱，只能拖着竹筒走。但这个竹筒的竹弓部分，是可以插在地上的。 看到了这些效果，被松鼠折腾过的女人们当即喜笑颜开。纷纷要求鹰多做一些，将周围全部围满这种东西。鹰大概是人生第一次被这么多女人围着，脸都笑抽了，当即跟大姬要了斧头开干。 这些松鼠个头都不小，身长都有二三十厘米，大的重半斤左右。皮毛尤其松软厚实。 在大家晨练的时候，女人们便开始给松鼠剥皮宰杀，肉就当早餐给大家吃了。皮子留着过冬备用。虽然这些松鼠皮做不了大衣服，但几条拼个围脖什么的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一日鹰活力全开，又做了百来个竹筒，被安放到周围。第二天松鼠的收获装满了一个筐子。如此几日之后，来部落呼啸的松鼠几乎不敢再来。 但孩子们玩得兴起，很多人便在墩木的带领下到周围去下套子。也算是每日都有收获。 这个时候，朱猴跟石喙跟着出去狩猎去了。林迹和鹰也开始了伐木工和木工的生活。 他们从周边森林来砍下二三十厘米粗的，树干纤直的树木，去枝叶后让女人们帮忙拖回去剥皮待用。 砍够树木之后，林迹开始规划房屋，让鹰开始加工木料。 林迹想建造的是木愣子房。这种房子是结构最简单的木结构房子，只要将木头两端砍出凹口，两两咬合排列起来就能组成房屋的墙面。木头中间可以用木楔固定，塞上地衣或者苔藓阻塞缝隙。屋顶做出架子后，再铺上树皮就行。 这种房子结实保暖，在后世俄罗斯等地一直有人居住。 林迹根据木头的长短，设计了一个六米乘七米的房子，墙的最低高度只有两米，屋顶最高处三米多一点。而后便在木头上用碳化出痕迹，让鹰砍凹口，同时留下门窗的位置。 这些工作都不算难，三五天之间，一切木工上的工作准备就绪。林迹趁着木头还生，还弄了一个大火堆，将其中一些放下层的木头做了下表面碳化处理。 这一日到了建房子的时候，林迹特意让大姬留下了几个力气大的男人帮忙。 平整好的地面上，放上一根木头，而后彩羽等人在木头上放上一层地衣，之后再放一根咬合的木头，再放一层地衣。如此层层叠加，中间间或调整，间或补充木楔，不过小半天时间。房屋的四面墙便立起来了。 之后鹰和林迹联手，用稍细的木头和竹钉钉了一个屋顶的架子，再将树皮铺了上去。一个超脱于这个时代的木愣子房就这么诞生了。 第41章 农业计划 第一个木愣子房的建好，让部落的人充分感受了一把来自钢铁斧头的震撼。 部落老老少少大有化身刘姥姥，把一个一眼可看透的木愣子房当成大观园的架势，七八十号人，里里外外的看，摸，爬，蹭…… 要不是林迹看着，他们能把树缝里的地衣当什么宝贝抽出来吃掉。屋顶更成了孩子们的新乐园，竖根竹竿就往上爬。甚至还有人把木头上的灰往自己脸上涂，使劲看能不能想把房子推倒…… 林迹用藤条抽了不少人后，大家才乖乖参观。 大姬对这房子非常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觉得这个房子有个门就可以了，林迹居然还弄了三个窗。而这窗刚有孩子从那里钻出去。 林迹解释半天才让大姬明白什么是烟囱口，至于留两个窗通风便于保存鱼干的道理，大姬听得一脸迷糊。 以林迹的意思，木愣子房建好了，就该把各种肉干鱼干移出来挂在房里存放了。山洞里不通风，晚上再点上篝火一捂，鱼每天都有坏的。 结果这个建议无人理睬，部落老老少少第一天全挤进了这个木愣子房里，连熏烤食物的，吃食都在里面进行，差点没有把屋顶给掀了。 见识了钢铁斧头这么强大的功用，大姬更把斧头当成了宝贝随身看护。 她用最好的狼皮做了一个斧头的套子，每天到了晚间无人用斧的时候就把斧头擦干净放进去，随身挂着，连睡觉都是抱着的。 这些天以来，斧头除了做捕鼠竹筒和木愣子房之外，对部落的各种武器的加工也做出了不少贡献。 比如对弓的加工。 之前林迹弄出了弓胎之后，很快被大家学了去，不过鉴于很难把弓胎和弓身削到比较契合的程度，只能用大量的细绳来缠绕达到两者结合的目的。这其实制约了弓的精度。 现在有了斧头，两者可以削平贴合。同时可以轻易将弓身削得更加对称。这大大提高了弓的精度和准确度。 破屠就在林迹的建议下，弄来了比较粗的柘木，用来做弓。柘木弹性较好，可以做更有强度的弓。但这种树树身致密，之前用石器比较难将之削均匀。现在有了斧头，一切迎刃而解。 至于弓弦，如果只用粗麻搓制，总是不太结实。而部落极少大型动物可以取筋，林迹便教了破屠一个用斧头旋转切皮的办法，切下细小的兽皮条和葛麻搓在一起，制成了比较结实的弓弦。 两者结合之下，破屠第一个制成了五十米外有杀伤力的强弓。而且可以射入树皮半寸有余。 同样有了斧头之后，破竹取箭也可以做到更加精准，现在部落的剪枝大小开始趋于一致，这也大大方便了箭羽的制作。 至于用斧头削制木杆，用切割兽皮，砍大块肉骨头等等，这些刚开始大家都用，后来被大姬限制了。 斧头已经变成了大型机床，等闲不能开机了。 在这情况下，林迹在新的木愣子房里给大家讲了一个盘古用斧头开天辟地的故事，大家更把斧头推到了神一般的高度。姬林部落从此多了一个斧头神，名字就是盘古。 大家在新的木愣子房里住了一天。天亮还抱怨窗开得大不暖和，屋顶又是木头的，连火堆都不敢烧大了。纷纷要求以后的房子要高大，不要窗等等。 如此折腾了一遭，房子建好的第二天总算把放在山洞里的鱼干肉干搬了出来，在木愣子房里搭上架子一排排挂上去。 肉干放在里面，窗自然是用要荆棘堵上的。这让很多孩子颇不满意。他们早想从这个窗子进去偷好鱼好肉吃了。 在这个搬运的过程里，林迹也借机清点了一下部落现有存粮，看够不够过冬的。结果不甚乐观。 今年的栗子是上树采回来的，收获比往年多了不少。近期以来，渔获收入稳定，男人们狩猎的收获也渐渐变多，山洞里的食物史无前例的多。现在包括大姬在内，都觉得这些食物是足够过冬的了。所以近来大家的吃食都是各种大方。 晚上那一顿的铁定管饱的，而且是什么好吃什么，什么新鲜吃什么。 早上一般是把变味的鱼或者肉拿出来吃。 现在山洞里晚上要点火堆，结果变坏的鱼反而比刚开始多。这些鱼吃不完，便被男人们拿出去当诱饵用了。两只小狼狗也吃得圆滚滚的，都不吃屎了。 林迹在点算之前，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食物应该是够过冬的。 但清点的结果是，去毛的栗子不到四千斤。鱼干肉干加起来可能就一千多斤。其他的茎块野果野菜干等几百斤不到。要是以现在部落每天的消耗来计算，这点东西还不够吃两个月的。就算冬天减少分量，最多也就三个月。 林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冬天具体有多长，但也知道肯定不止两三个月。 林迹比比划划将这个结果告诉大姬之后，大姬保持了好些天的笑脸渐渐消失了。 “依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大姬看看周边刚吃得有些血色的孩子，满是忧心。冬日里缩减食物，这些孩子又会瘦下去，甚至不能活下来。她可不想再经历那种惨状了。 “我？”林迹稍稍有些愣神，这种问题大姬平时好像不会问他意见的吧？林迹一时间不习惯，不过还是很快调整了一下心态，回道：“我们这两天试着把独木舟做出来，然后匀出两个男人去打渔，扩大鱼获。现在鱼晾在外面，天也凉了，变坏的可能性变小，这样到下雪前还能多存点鱼。另外，冬日我们可以试着去破冰冬捞，不过这要一张比较大的网，这个网现在可能就要准备结了。有这两者准备，这个冬天应该不难过去。我只是比较担心目池能不能打渔和开春以后的肉食的事情。” 大姬道：“目池的事情，我去和漓鲂部谈论，这个应该可行。开春后的自有食物，这有何可担心的？” 林迹道：“我们现在建起了这种木房子，开春后势必不舍得离开此地。我们吃光附近的食物，到秋来便变得无物可食。而我去过栗子林，此次我们上树采摘，多有不注意，损伤了不少栗子枝叶，明年秋天……就是下个秋日，势必再没有这么多栗子可收。所以我觉得一些事情，要从现在开始安排了。” “栗子林枝叶损伤过多？”大姬喃喃一句，很快就拍腿痛呼：“是了，这就是我们胡来，要让栗神责怪了。有一岁，似乎也是这般场景……我糊涂啊……你说的什么可以现在安排？难道有补救之法？” 林迹见好好的又扯到了栗神身上，也换一个说法道：“森林里那么多神并存，想必那也是有竞争的。我们想让我们的栗神能够过得好些，为什么不帮栗神将它们周围的杂神去除一部分呢？当然，神我们打不过，我们可以把那些杂神依靠的树木砍掉一些嘛。这样一来，栗神在森林里空间变多，应该就会给我们更多的食物了。” 好吧，林迹的意思就是把栗子林的杂树砍掉，让栗子树多些阳光和养分。在自然生长的情况下，一棵高大的栗子树也晒不了多少阳光，结不了多少果实，完全不可能看到后世果园里硕果累累的情况。 要不然这漫山遍野的栗子树，也不会只有现在这么点收获了。 “另外，据我观察，植物的果子或者茎块春天埋进泥土里，自己会长出来，秋天可能就会有收获。这个过程我叫它种植。我想在春天试试种植一些东西等秋天的时候吃。如果这个能成功，以后我们春种秋收，就不怕没有食物过冬了。” 渔猎时代，食物来源不稳定，是时候准备农业种植了。而这些，是要大姬同意的。 第42章 大仇 大姬对栗子里的清杂计划很有兴趣，对于种植这种事情就没有表态了。那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对她来说不知道会不会涉及到新的神，投入和产出之间的关系她也想不清楚。 不过林迹当她是默认了，准备着手规划农田水利。 新木愣子房建好后，林迹和鹰在部落周围转悠，寻找适合做独木舟的大树。 林迹用过了筏子，对独木舟有些高要求。他希望选取一米左右直径的树木，直接做成长六七米，宽一米左右的独木舟。这样的话，一只独木舟就可以当舢板用，乘坐几个人，拉上几筐鱼都没有问题。 这么大的树木部落周围也不少，只是有些树木木质太硬，比较难以挖空，有些的树干弯曲，难于取直。所以林迹和鹰准备找些木质软些，或者有空心的木头来做。 两只小狼狗已经能够跟着出来瞎跑了。现在它们不会随便对人呲牙，但也变得高冷起来了。除林迹几个亲近的人外，其他人是不能碰的。现在它们也养成了很好的进餐习惯，平时准时用餐，其他时间也不会乞食。 林迹见它们能屁颠屁颠的跟出来，也顺手开始训练它们，拿些东西给它们撕咬，或者留着一些骨头棒子丢出去让他们捡，后面换成木棒或者箭枝。 除了两只小狼狗之外，鹰一手拄拐，一手还扛着一根大树杈，上面站着那只鬼鹰。 现在这只鬼鹰变得瘦骨嶙嶙，十分没有精神，羽毛也乱糟糟的很是难看，身上还有不少伤痕。 林迹不算是懂熬鹰的人。他只知道粗浅的熬鹰理论。大概就是先通过一些办法让鹰不睡觉，熬掉它的锐气。之后再通过少量供水供食的办法，让鹰懂得臣服。 起初这鹰抓回来的时候，眼中的傲气和戾气孩子看了都害怕。林迹弄了一个绑在绳子上的架子，让鹰摇了两天。这鬼鹰在这情况下两天没办法入睡，终于崩溃。拼命挣扎一阵后没死掉，后来鹰便少许喂它一点水和肉，它也会从鹰手里啄食了。 这些天来，依旧还是绑着，少许水，少许肉的喂。夜晚给睡觉。不过开始进行着一些训练。 比如把猎物给它，让它不能吃，而是交到鹰手里。把调皮的孩子叫到它旁边去，不能啄。啄了就抽鞭子。 如此这般训着，现在这鹰见了孩子就怕，见了各种猎物也会赶紧丢给鹰，而且会极为不安的挣扎，乱拍翅膀。 林迹觉得这应该算是有成效了。但对什么时候能把这鬼鹰训好没有什么把握，因为林迹有时候能看到它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显然这货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温顺。 林迹和鹰走过一棵大树，两只小狼狗对着树上哇哇叫了两下，之后跑到树下对着树木呲牙。 大树之上，被林迹救回来那只野猫缓步从横枝上靠近，对地上的两只小狼狗完全视而不见。 这只野猫林迹救回来三天就跑了，此后偶尔能从附近见到。但从不让人靠近。今天这情况倒是少见。 林迹和鹰停下脚步。只见这野猫走到林迹头顶，将一只松鼠丢了下来。 林迹和鹰对视一眼，均大为意外。 都说万物有灵，难道这野猫会知恩图报？这么些东西里反而是这只最孤僻的最早回报？ 林迹伸手去接松鼠，但却没落到他手里。 鬼鹰眼疾嘴快，一下子就被它啄住了。它习惯性想用爪子抓住了撕咬，猛然间想起什么，它收回爪子，身子僵硬地将松鼠往鹰手里递过去。 鹰对林迹挑挑眉，想说“看，训出来了吧”。哪知道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树上的野猫一声呜嗷，从树枝上直接向鬼鹰身上扑过去。 鬼鹰本就不轻，绑住它的树杈也不轻，那野猫的体型也比后世的家猫体型大，鹰又是一只脚站立的，被这么一扑，鹰顿时翻滚到地上。 鬼鹰落地，顿时也炸毛般迎战起来。无奈它一只脚是绑在树杈上的。野猫退开两步，就出了它的攻击范围。之后野猫人立而起，两只前爪风火轮一般啪啪啪在鬼鹰的头上，翅膀上乱抓。 等林迹从地上扶起鹰，又把栓着鬼鹰的大树杈拖回来，地上已经落了不少鹰的羽毛。 然而，野猫并没有就此罢手，鬼鹰被拖开之后，它依旧悍勇得冲上去，不依不饶地撕扯，和鬼鹰撕成一团。 这个时候林迹才想起，似乎这两货并不止这点纷争。它们还曾经有过被捕杀仇恨。 不得已，林迹让鹰按住鬼鹰，自己去抓野猫。 好不容易将这两货分开，野猫身上又多了新的伤痕。而鬼鹰的羽毛显得更加散乱，整一个鹰中乞丐似的。 林迹将野猫抱到一边，给它梳理了一下皮毛，又摸出一片鱼干给它，野猫才叼着鱼干爬上树去。不过临走它还是扭头狠狠盯着鬼鹰。 鬼鹰从鹰手里获得了一小块松鼠肉的奖励，也颇为得意抬头看看树上。整一个流氓样。 林迹感慨，两者的仇怕是不能善了了。 弄走了野猫，森林里总算恢复了平静。两只小狼狗看了一出好戏，再次屁颠屁颠撒起欢来。 这个时候，林迹和鹰站在一棵直径一米多的苦楝下，抬头打量。 这棵树高二三十米，树干直而且疙瘩少。同时苦楝质地比较轻软，正是做独木舟的好材料。 “就是有点大了。我们两个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将它刨成船啊。”林迹定目标的时候，可没想过要削掉多少木材，如今站在树下一看，顿时丧气。 当然，要快也不是没有办法，林迹从小城里弄个吊车出来，把这棵树砍下后吊进小城里去，找个木材加工厂用电锯锯开。这棵树说不定还能做两艘独木舟。 当然，这也就随便一想。但这么一想之后，林迹忽然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要不，就它了？我们先把它放倒？”林迹笑着看望鹰。 在这个时候，两只小狼狗忽然有哇哇叫了起来。 “那野猫有完没完。”林迹骂了一声，却没在周围看到野猫，细听之下，这次似乎还有些别的声音。 鹰抓起斧头看向声响处：“谁在那？出来！” 第43章 野人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太阳从西边照进树林里。 灌木和荒草丛里，站起一个比林迹略大的少年人。 少年有一头油腻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脸色蜡黄，下巴上长着一个拳头大的瘤子，让他显得面容丑陋。他身上挂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兽皮，身形比一个月前的朱猴还要干瘦。 “野人？”林迹脑海里闪过这么个词。瞬间举起了短矛。 对后世人来说，原始人也是野人。但在史前这个时候，原始人里也是有非野人和野人之分的。这个时候的有部落的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归属，不算野人。野人是指那些被部落驱逐出去，又没有找到其他部落投靠的男人。 这些人一般以小团体在荒野里生存，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法律约束，这些人甚至没有信仰约束，因此他们是史前人类里最危险的存在。基本等于人形野兽。 他们偷盗，劫掠，烧杀，奸淫乃至捕猎人为食。只要对他们有利的，他们就会去做。只要他们想做的，他们也会什么都做。 在森林里遇到这样的人，能避开最好，不能避开最好第一时间杀死。要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有归属的人和野人还是能看出区别的。有归属的人会有些部落特有的装饰，比如虎伊儿身上的虎头文身，现在姬林部落男人身上的狼牙挂坠。同样的，有部落的人和女人一起生活，毛发和身体会得到一定的打理，身穿的兽皮也会经过一定的加工和缝补。 而野人这些方面的讲究就会欠缺很多。 眼前这人一切都很符合野人的特征。林迹站得老远都能闻到那块鹿皮上传来的腐臭，显然那块兽皮没有处理好。 看到对面拿着斧头的鹰和已经举起短矛的林迹，少年人显然知道林迹的想法，他从破兽皮里掏出一根绑着兽牙的项链，紧张而颤声道：“我是灰狼部的人。这是我的狼牙。” 那是一根乌黑的项链，上面绑着七八颗打磨过的狼牙。灰狼部落养狗，因此会把犬牙取下来带在身上，以期待获得狼神庇佑。 林迹不知道真假，扭头看向鹰。 鹰看着那项链，也不敢确定，便上前伸出手：“拿来！” 那少年将项链放在地上，退开两步。 鹰用拐杖挑起项链，细看之后对林迹点了点头，表示这是灰狼部的项链。 鹰抬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狼嬷在这个月圆之夜召集，请你们过去。”少年保持着警惕，尽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这个月圆之夜？都请了哪些部落？”鹰听了他说事由，放松了神经，问起细节来。 召集是周围几个部落聚会交易的形式，谁想举办了，谁就会派出人去通知周边几个部落的人，约个日子。现在还没有日历，一般就约月圆之日这种比较有标志性的日子。 几个部落的人聚齐之后，大家该交换物品交换物品，该联欢联欢，有什么事情协商也可以在那个时候协商。 这种说法也是内部人才知道的，这少年又有项链为证，又能说出这话，应该不会是伪装的。 现在姬林部落正想找漓鲂商议一下目池打渔的事情，听闻了召集的事情，鹰便放松了警惕，要问清这个召集的情况。 “我知道游妲部也会去。”那少年见鹰的敌意散了，从地上捡起一串苦楝果子就往嘴里塞。这玩意苦里吧唧的，不过捎带回甘，以前部落的孩子会捡来吃，现在部落的孩子肚子里有货，也不吃这个了。这少年的样子，似乎是饿狠了。 “漓鲂呢？” “好像，会去通知。” “不是你去通知？” “不是，有人去。”少年嘴里塞满了苦楝果子，口水都被苦出来了，他还在嚼着，希望吸收里面最后一丝果肉，好不容易将果核全吐出来，他吞下了嘴里的汁液，又往嘴里塞了一把。 林迹好奇道：“路上没吃东西？” 少年道：“你们把栗子全都采摘回去了？我没有找到吃的。” 林迹摸出一片鱼干抛过去：“对，我们把栗子全收起来了。今年自己还烤了些鱼干。你尝尝。” 少年接了鱼干看了看，放进嘴里撕咬起来。鱼干烤得很硬，他却不等嚼软就吞下去了，一片鱼干很快就被他吃完：“那你们一定存了很多肉食吧？” “对啊，整个冬天都吃不完呢。”林迹笑嘻嘻道。 少年也跟着满脸欢笑起来。他再看看林迹和鹰，算是告别，转身就要走了。 林迹忽然出声道：“等等，我想问问，你是灰狼部生的还是从其他部落换到灰狼部去的？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现在天都要黑了，你要到哪里去？” 少年霎时间变了脸色，拔腿就跑。 林迹早有准备，手里的矛对着少年就狠狠投掷出去。 这短矛对的是少年的背，结果效果不错，在一棵小灌木上磕了一下，扎进少年的腿上。 少年也是狠人，停下将矛拔出来，还要再跑。 林迹从后面扑上，将他扑倒在地。两人顿时在地上扭打起来。 林迹自认自己比这些人多了一万年的见识，就算在摔跤擒拿上的手法也是。不过这少年比他狠厉太多了，林迹抱着他，感觉像是抱着一头恶狼一般，撕咬捏抓无所不用，林迹很快被他翻压在地上。跟着这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骨刀，目光瞄向林迹的脖子。 少年脑袋后，鹰飞快挥了一下斧头，嘭一声后，少年麻袋般倒在林迹身上。 “劈死了？”林迹从少年身下挣扎出来，觉得浑身上下散架了一般。好几个地方都是抓破的血口子，**辣地痛。活抓一只狼只怕也不过这样。 “没，用砸的。”用斧高手鹰大侠淡然拄拐后退，语气里有几分不屑，鼻孔都抬高了三度。 手好脚好的人，每天还吃这么多，今天还被一个野人少年弄成这样，简直是姬林之耻。他都不知道如果林迹不交换出去会把部落拖累成什么样。 这逼装的，林迹给满分。 “别装了，你的小可爱要跑了。”林迹喘匀了气，指指鬼鹰那边。 苦楝树的另一边，鬼鹰不知道何时弄断了绑在脚上的绳子，对着两人得意啾鸣一声，便忽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之前两人将大树杈架在旁边看苦楝树，又被这野人少年吸引了不少时间，这鬼鹰就弄断了绳子。 看到鬼鹰要跑，鹰大侠再也顾不上什么，就这么扑了过去。他扑出去后，林迹才发现他把斧头拐杖全丢了，居然跑得飞快。 但那鬼鹰飞得也不慢。鹰大侠冲到鬼鹰身边时候，那鬼鹰刚好升到了他头顶。鹰举手跳起来抓，鬼鹰猛扇翅膀，顺利从鹰手掌上掠了过去。 见猛脱离了掌控，鬼鹰又低头鸣叫了一声，仿佛讥笑，也仿佛是对自己自由的高歌。 鹰觉得魂魄都在离他而去，他艰难抬头，想看这鬼鹰最后一眼。这鬼鹰走了，以它记仇的性子，以后就是部落的灾难，部落的小孩子只怕连出门都成问题。而想再把它抓回来，那就不怎么可能了。 “呜嗷。”一声熟悉的叫声从树上响起，鬼鹰庞大的身影噗一下从鹰眼前摔落地上，和什么东西厮打起来。 那是一只橘灰带斑点的野猫。 第44章 强盗 十多分钟后，林迹用鹰的拐杖拖着鬼鹰，鹰用绑鬼鹰的大树杈拖着野人少年，往部落的营地走去。 “都说了，养鹰有什么好的，动不动就想跑，哪有我家主子可爱。多贴心，要不是它那时候扑下来，你这鹰就跑了。”林迹拖着垃圾一般把鬼鹰拖着走，嘴里不停碎碎念。 鹰的眼睛里满是怒意，看得拖在地上的鬼鹰心惊胆颤的。 要不是它现在体力不济，而树上那只野猫又不按常理出牌的话，现在鬼鹰大爷已经在天空自由翱翔了。 鬼鹰转动着眼睛看向远处的树杈，那里多了一个临时的小窝，那只野猫正发出咕噜噜的护食声啃食着好大一堆鱼干。 这仇，没完了。 瞪完野猫，鬼鹰立刻变成垂头丧气的样子，随着地面的起伏颠簸着身子，不少凌乱的羽毛还被拖得掉落下来。 鹰看到这鬼鹰的惨状，顿时又消了不少气。它已经够惨了，回去还是少收拾一下得好。也因为它这一下，自己才发现自己已经能走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鹰的腿在小半个月前就解了捆绑。林迹检查过，骨痂已经长出来了。不过有些歪。鹰试着走过路，觉得还不如拄拐方便，因而这些天他是一只曲着腿拄拐走。 刚才那一下，让他发现自己的腿走路也没有问题了。只是骨头终究没长正，走快了还是一瘸一拐的。 鹰又扭头看着地上被砸得和麻袋一般的少年，问道：“他的项链和说辞都没有问题，你是怎么看出他不对劲的？” 林迹道：“看他的样子和朱猴一般大。朱猴只是因为瘦一点就没有交换出去，他脸上这么大一个瘤子，我可不信灰狼部会要了他。如果他不是交换过来的人，灰狼部也不会让他出来带话吧？而且天要黑了，他不想跟我们回部落过夜，还想跑去哪里？除非，周围有他的同伴。” 男孩子都是要交换出去的，一般很少会在部落的时候教太多狩猎的东西。就算会教，也会像朱猴和石喙这般，到这个时候才带出去狩猎，好方便明年交换。而这种刚学会狩猎的人，是不太可能独身跨部落去通知什么事情的。因为他们很难活到目的地。 “这应该是一个因为长的丑被灰狼部被驱逐出来的野人。他想潜进来探听我们的虚实，被发现了才胡乱说什么召集的话的。”林迹说了自己的推断。 “这么说我们部落附近有野人？”鹰往森林里四下看着。 “怕是这样，而且，可能是盯着我们来的。”林迹也暗暗忧心，这个时间出现野人，最怕是和白目有什么勾连的。那家伙刚离开，对部落比较熟悉，要是野人当中有他，部落还真不好防备。 …… 这一天两队的男人倒是难得一起回来了。不过是互相撕扯着回来的。 熊爪这边的男人在偏东北的位置下了套子，今日过去查看，发现套子里有野兽落网的痕迹，但野兽不见了。这时候破屠这边的人正好在附近出现，于是他们便认为是破屠这些人偷走了猎物。 破屠这边没人做过，自然是不认，两边便撕扯着回来了。 男人们回到部落，发现今天部落的气氛又不对。部落的孩子都没有在外面跑的，女人们一早在默默炙烤食物。大姬和鹰等几个留守的人坐在山洞门口，默不作声准备着火把短矛箭羽之类的东西。 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吊着一个脸上有个大瘤子的奇丑少年。那个少年一身是血，手被虚虚绑身前，十只手指却如同被砸烂的野葱一样惨不忍睹。 “野人都快杀到身前了，你们还有心胡闹！”大姬见到男人们还在掰扯，冷声道。 “野人？”男人们反应过来，怒气勃发往野人少年冲过去：“这么说我们的猎物是他偷的？” 林迹暗暗捏头，部落的下一代均是这些男人的种，也不知道会不会都长成这样。 大姬显然也气得不轻，冷声道：“都给我听好了！” 男人们停下了吵闹，站到大姬跟前，大姬却不说话，让林迹开口。 林迹道：“这人只是野人的探子。他们一共有八人，这人之外，还另有七人。现在大概在青梅谷附近的山谷里躲着，准备今晚或者明日来劫掠我们部落。” 想了想，林迹把另外一些信息也说了出来：“他们的头目，叫猪脸。” 熊爪那边的男人狩猎队因为熊爪不跟随打猎，因而自然出现了一个声望较高的头领，名为发弧。这人性子桀骜，和熊爪有得一比。但最不服输，几次狩猎大型猎物的时候拼命在前，因此声望大涨。大姬听取林迹两队各安排人手看管队伍的建议，最近便顺势任命了他。 发弧站出来质问道：“这些都是那个人说的？你如何知道他是不是说谎？” 林迹翻翻白眼道：“这些话我在你们回来之前问了不下二十次。确定再没有错漏才罢手的。他没有可能说谎。大姬当时就在旁边听着。” 逼供的心理学应用和对逼供方式的了解，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林迹更懂。花了两个钟将人手指敲烂，林迹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人能说谎。 除了这些信息外，林迹还问出了这少年的出处。他是一个名为究机部的孩子，半年前因为和部落女人偷情被送去交换，又因为丑没被交换出去而被赶出来。后来遇到了猪脸这一帮人，这少年便一不做二不休，带猪脸这些人将自己部落的人灭了。他因此便成了猪脸一伙的。 因为他到过灰狼部落，知道灰狼部落的习俗，后来便以灰狼部落孩子的身份在荒野里行事，倒也安全度过一两次危机。只是这次不小心落在了林迹手里而已。 鹰怕气氛闹僵，极有耐心讲了讲林迹逼问的过程。发弧看看野人少年的手指，便捏着下巴不说话了。 发弧问完，破屠问起了另外一些关键信息：“确认他们的头领是猪脸？” “是。” 破屠暗暗握拳道：“想不到这人还没有死。” 说起来，这猪脸是野人当中的传奇人物。篝火之下的传说之中，他有一席之地。因为他是野人中最为凶残一个。凡是他去劫掠过的部落，几乎不能留存，就算勉强挡住了他，也会元气大伤。 据说这猪脸头似野猪，嘴长獠牙，和人对战时候，只要一头拱过去，便能将人拱死当场，端得是凶狠异常。 “你还见过他？”林迹问起破屠。 破屠解释道：“我交换过来的时候，这猪脸劫掠过我们落石部落。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他早死在荒野里了。没有想到他还活着。我还记得我有姐妹被他劫走……大姬，既然知道他在哪里，我想现在去杀了此人。” 大姬道：“你不说，我们也要去将他杀了，进入我们姬林的领地本就该死。难不成还让他杀入我们当中来么？” 第45章 出战 大姬定下调子，这次的出战便不可拖延了。 男人们聚在一起商议起来。 他们觉得既然强盗的探子还没有回去，猪脸等人一时半伙应该不会出动。青梅谷离这边不算远，如果他们现在出发，在入夜前就能赶到附近。而后可以杀入青梅谷去。 商议完毕，男人们开始整理起武器来，同时毫不客气从女人手里取过食物就要进食。 林迹在旁边听了半天，发现他们还是驱赶狼时候的那一套，不由扬声问道：“你们这就算商量好了？” 发弧抓着大块的鱼肉要往嘴里塞，听了这话，扭头反问道：“那你以为如何？” 林迹道：“你们怎么配合说了没有？敌人在青梅谷的什么位置你们知道吗？到时候他们要跑怎么办？你们有没有对策？我听说，这猪脸最是记仇，攻击他又让他跑了，以后我们这个部落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了。” “迹，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破屠在旁边道。 破屠自从冒死投毒之后，在部落里声望大涨。近来食物充沛，他也改了自己跟人乞食的坏毛病。加上狩猎方法的变化，也渐渐能将他身强力壮的优势发挥出来了，现在他变得颇有领导气质。说话做事也慢慢有了些头领的样子。 他知道林迹聪慧，各种东西都能举一反三，能人所不能，因此倒是颇为信服林迹的。 “我给一个思路，你们看看。”林迹翻出一块大树皮，上面用炭画着青梅谷附近的地形。这是他从鹰和大姬等人嘴里问出来的。 林迹见一众男人目光懵逼，也简单跟他们讲了一下上北下南，左东右西的地图原理。这些男人对青梅谷很是熟悉，很快就看懂了地图表示的内容，还挑出了林迹地图的几个毛病。 林迹挥挥手让他们安静下来，说道：“地图暂时就这样，大家看得懂就行。 “这是青梅谷的位置，山谷前面是两条分叉的山涧，这个大家都熟悉的。据这个探子说，他们之前在青梅谷这个位置休息。那里好像有我们临时居住的窝棚。所以，我建议趁天黑前赶到这个位置。 “今天没有月亮，所以赶路要早，现在最好就不要吃东西了。我们把东西留着到这边的时候吃。要不然我们要举火赶路的话，说不定就会被他们发现。 “我们在天黑前到这个位置后，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之后抹黑，兵分两路从这两边山涧堵进去。谁先碰到人，谁就先动手。他们如果要跑，肯定会向另一边山涧跑的。这样另一队人就可以将他们都截住了。如果不跑，我们人都比他们多，还可以用弓箭先射一轮，没可能打不过吧？” 男人们都笑了起来，显然觉得林迹最后一问有些多余。他们现在对改进后的弓都非常满意。射击三四十米外的目标玩一样，破屠那把弓更是可以射击五十米外的大型野兽。有这一轮弓下去，谁能跑得了？ 有男人问：“迹小子，要是他们不往另一边山谷跑，而是往山上跑怎么办？” 林迹道：“你傻他们可不傻，往山上跑，快得过你们的弓？” 众人爆笑。这一下算的战术清晰了。 林迹又道：“我跟大姬商量过了。这次哪个队表现好，回来之后，我们建的下一个木头房子就先给哪队人住。表现差的人轮流守夜。” 男人们一听这话，顿时嗷嗷叫起来。 肉汤天天喝，而且分量不多，对大家已经没有太多吸引力了。木愣子房建好后，人人都想住在里面，但因为里面存放着肉食，大姬等闲不让人靠近。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遗憾的事情。要是可以先住下一个木愣子房，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发弧拍拍林迹道：“这个房子是我们的了，我不要窗子。” 破屠拍拍自己的弓道：“猪脸一定是我的。” “敢不敢赌一把，输了你把这弓给我？”发弧立刻针对起破屠来。 破屠这把弓有林迹指导，做得更对称，准头更好，其他人多次仿制也没有超过的，这让人颇为眼热。拿来当赌注也算不错。 大姬临时调出绿色的涂料，迅速给大家脸上抹上一点，算是完成了一个简易的出征仪式。最后，她拿斧头砍下了野人少年的头，将斧头递给发弧道：“破屠弓好，斧头便给发弧用。你们一定要尽力杀敌，不可让猪脸跑了。要不然我姬林再没有宁日。” 男人们齐齐低头应诺，随后便借着天光准备出发。肉食什么的都听林迹的，都兜着过去后吃。 林迹戴上一个窄边的藤帽，背上一个小背筐，从陶锅里沾了些颜料胡乱往脸上抹一下，也拿着一根短矛往队伍里跑去。 大姬伸手想阻拦一下，但最后叹息一声便收回了手。她不舍得林迹去，不过朱猴和石喙都在队伍里，而林迹做事其实更让她放心，还是不拦着吧。 林迹多经历一些，回头价格自然更高。 待男人们走远，大姬吩咐大家尽快将食物烤熟，而后所有人都进山洞里去。山洞外的火堆都熄灭了，以免引来夜袭。 男人们出发后，破屠和发弧做了简单的安排。发弧手拿斧头，因此他在前面做先锋。破屠跟在后面。 林迹带着朱猴和石喙跑在中间。这回无论如何也不敢落后了。这些男人不怎么可信，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丢下他们三个孩子。 他还从小筐里翻出两个和自己同样的窄边藤帽，给朱猴和石喙一人一个。这藤帽里面垫了松鼠皮，还有绳子可以绑在下巴上，戴着暖和舒适，算是林迹发明的安全帽。用它来抵挡大力攻击有点悬，不过在森林钻来钻去的话，用这个来挡一下随时会打在头上的树枝藤条荆棘还是非常有用的。 破屠跟在林迹身边道：“一会儿我们摸进去的时候，你们在外面等着，等我们打完了你们再进来。” 林迹拍拍自己的背筐，一点也不客气道：“我就是给你们背东西的。打仗的事情你们在前面，我们就不添乱了。” 藤筐里都是火把飞索之类的东西，还有些肉食草药。林迹定位明确，不给自己立旗。 当然，内心深处，他还是怕那个猪脸趁夜跑了，所以才跟着来的。 第46章 凶狠 这个时代的狩猎方式基本是将大型野兽刺伤后跟在它们屁股后面跑，等野兽虚弱倒地后才上前杀死，因而这个时候的男人耐力都极为不错。 从部落到青梅谷，林迹估计有六七公里，男人们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夸夸地跑，终于在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后到了预定的位置。 倒是林迹朱猴石喙三个半大孩子累得够呛，三人到地方后均一身大汗，眼冒金星，往地上一瘫基本就不想动了。 停下之后，林迹稍作舒缓便建议派出人周围看看，其他人抹黑喝水吃食，就地休息。 半个多小时后，摸出去的人回来，说看到青梅谷中确实有火光，就在他们以前的临时营地附近。 确定了敌人的踪迹，众人马上准备起来。之后依照林迹之前制定的计划，一左一右从山涧往青梅谷里摸进去。 秋风清冷，鸣虫熄声。刚入夜的森林还颇为安静。偶有夜鸟鸣叫，声音也显得孤寂。只有秋风吹过树梢和落叶的沙沙声能掩盖众人行动的声音。 今晚没有月亮，星光之下，人走出三五步外便会成为一个暗影，再走远些，便会融入黑暗。树木开始落叶，林中不少地方树杈斑驳。不过视线倒是能比以前远些。 林迹三人跟着破屠等人走，当林迹从树缝中看得到一点光亮的时候，便拉着朱猴和石喙离队，摸向北面的山坡。 他们掺杂到正面战斗当中，只会成为累赘。不添乱基本就等于帮忙了。 三人蛇行到北面的山坡上，爬上一棵大树后，居高临下，正好可以隐约看到火光处的情景。 火光之中，六七个人正在火堆边烤着食物。他们穿着奇怪的兽皮衣服，每个人看起来都是样貌丑陋恶形恶状的，只差没在脸上写着坏人两字了。 他们烤食的应该是一头獐子，肉还没有熟透，便有人将之撕下来带血大嚼。有两人还因为这个起了争执，就在火堆边拳来脚往对打起来。旁人只是喝彩，并不劝解。 林迹的目光没有看那两个打架的人，而是盯着火堆边一个魁梧的身影看。那人背对着这边，看不到容貌。但他坐在火堆边上，身边空着好大一块地方没人敢坐。但他只要伸手，旁人便会飞快将肉食或者水递过去。 这应该就是那个猪脸了，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林迹心中嘀咕道。 火光之外的林地黑黝黝的，林迹仔细往森林里看，却看不到破屠等人的位置，发弧那边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猴看了半响，发现还没有动手，顿时失去了耐心，小声道：“我们来了就这么看着？” 林迹大急，忙伸手放在嘴前，做了噤声的姿势。他和虎伊儿在野外待过，知道这些人的听力有多敏锐，一点点动静就能分辨出这些声音到底是什么声音。朱猴的声音虽小，但还是很可能暴露。 要命的是，这会儿他们还在上风。 果然，朱猴说完话后，火光那边，那个魁梧的身影倏然举手，边上的人立刻停了各种动作往火光外看。 那个体态魁梧的身影也把脸扭向了边上，仿佛在侧耳倾听。 这个男人有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一只鼻子高大外翻，目光狠厉，看着真和野猪一般。显然这人就是猪脸无疑了。 林迹看了一眼，立刻伏低身子，期望那些人不会发现这边。 “丑蛆，是你吗？”有男人大声喊道。 丑蛆是那个探子少年的名字。 森林里什么回应都没有。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小半天后，森林里响起了夜枭的叫声。火光那边也恢复了打闹。林迹狠瞪朱猴一眼，朱猴知道自己有错，已经缩到大树的凹杈里去了。 林迹再看向火光那边。发现他们正在分食獐子，并没有什么异样，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想了想，林迹拿出一个迷彩外壳的夜视望眼镜往森林里看。 黑白的视野中，那几人真的还大口啃食食物，偶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林迹移动着望眼镜，看到离他们火堆二三十米外，一些人影正在潜行。为首一人举着斧头，显然是发弧的队伍。 林迹举着望眼镜再往另一边看，看到距离三四十米的地方，破屠等人已经站起来来，他们正在借着风声缓缓拉弓。林迹仿佛能听到那些弓被拉得吱吱作响的声音和风声响成一片。 某一刻，林中传来清晰的嘣一声弦响。跟着弦响成一片。 林迹顺着弓箭指向看过去，只见火光处，身材魁梧的猪脸率先中箭，已经倒在地上。其他野人有人中箭倒地，也有人跳起来就跑。 这弦响也仿佛是进攻的号角。贴近的发弧等不再躲藏，而是猛然冲了出来。发弧一马当先，一斧头便劈掉了一个脑袋。 另外一些男人跟着冲出来，短矛弓箭乱飞，剩下几个没有倒地的强盗也在刹那间倒在地上。 “好！妥了。”林迹三人在山上看得真切，现场再没有站着的强盗了，不由出声欢呼。 发弧等男人见此，也放松心神，开始四下查看。 哪知道就在这时，远处的火堆忽然一暗。 “猪脸没死。小心！”有人大喊。 “啊——”部落的男人传出了惨呼。 “来的可是栗林部的？本猪大江大浪闯过来，没有想到今日被你们杀到跟前……今日……我杀光你们！”一个陌生狠厉的声音在人群里响着，不时夹杂着打斗之声和别人的痛呼。 原来这猪脸倒地未死，趁机用同伴的尸体压灭了篝火，而后在姬林的男人当中发难。 部落的男人突然陷入黑暗。眼睛一时不能适应，顿时失去了阵脚，被打了措手不及。 视野里一片昏暗，朱猴和石喙一阵急得跳脚，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林迹急忙端回夜视望眼镜往人群里看。只见黑暗之中，姬林的男人盲目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好像在和黑暗厮杀一般。 地上，一个魁梧的身影蛇一般游动，他偶尔左边侧身说一下话，而后忽然缩身便会往右边扑过去，伤了姬林的男人后，便会将人挡在身前。其他男人的攻击往往会打在自己同伴身上。 而后猪脸会无声无息退开，再扑向下一人。刹那间他已经放倒三人。没有一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林迹看到心如刀割，忙大喊道：“姬林的男人全部蹲下。发弧，你身后，砍他！” 林迹离得极远，其他男人没有听林迹的。倒是发弧慢慢恢复了视力，又得林迹提醒，扭头举斧就往身后砍下去。 猪脸嘿嘿笑着，用一把大骨刀之类的东西挡了一下。这种没有技巧的攻击，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连后手都想清楚了。他看出这个人是头目，只要拿下了，这个队伍就散了。 听到了自己兄弟的呼痛，发弧知道自己人被伤了不少，这一下便用足了力气。 当！一声大响，骨刀劈断，铁斧往前。 猪脸手上一轻，顿时吓得亡魂皆冒，整个人猛然往后缩出去。发弧一斧头劈得太过用力，不及改变方向，居然被他闪了开去。 猪脸就此往身后一缩，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47章 伏诛 发弧一斧头没有收住，再回手的时候眼前已经失去了猪脸的踪影。 他是不服输的性子，知道猪脸没有跑远，顿时继续往前扑过去。 前面也空无一物。 发弧大急，这时候让猪脸钻入了黑暗之中，怎么能够再找得到？今日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同伴，他怎么会对姬林善罢甘休？如今男人全出都让他跑了，以后部落哪里还有安宁日子过？ 他挥着斧头就要不管不顾往前冲出去，这时候，林迹的喊声响了起来，如同指路明灯：“发弧，他在你左手边！躲到树木后面去了……” 左手。这种说法在晨练的时候说过，发弧看向左边，果然看到树木后隐约有个人影，他大喊一声，斧头就砍了过去。 “他上树了。” “左边，左边。” “小心，前面的草丛里。” “……” 部落的男人在现场呆滞得听着远处的喊话，看着眼前两团黑影追来追去，觉得眼前的情景无比怪异。 这黑影一个眨眼就可能从眼前消失，远处的林迹是如何看得到的？ 那猪脸之前一下子就杀伤了他们三个人，身手显然是不凡的，发弧可不能做到这样。如今发弧却能追着他跑，拿斧头对敌真是如有神助？ 知道那是猪脸，他们都不敢乱动，怕弄出声音来被注意了，也怕干扰了远处的喊声。只希望发弧能尽快将这个狡猾的强盗早些砍死。 被追得团团转的猪脸也是被越追越惊。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要退开几步蹲下，便能隐匿身形。正是他以往生存和杀敌最喜欢的环境，他还想利用这黑暗杀伤一批姬林部落的男人出气。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眨眼间发变成眼前这样。 追他这男人手里的武器太过犀利。他手里象牙磨制的骨刀几乎无坚不摧，却一下子就被砍断了。 而那远处的喊声更是诡异。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这两者结合，自己躲也不是，战也不是。难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慢慢的，猪脸惧意渐生，再无心躲藏，只想逃走。 林迹的喊声还在继续：“草！其他人愣着干什么！把火堆上的东西拉开，点起火把干他呀！” 这话让人如梦初醒，早已经靠近的破屠等人移开火堆上的尸体，就着一点火星将火燃起来。 “草，他跑了！”林迹喊得声嘶力竭，“他跑我这边来了，快来！” 猪脸从声音里听出了林迹的年纪，而且担心有这个声音在自己逃生无望，索性一个闪身后就往林迹这边狂奔而来。 他要杀了这个人，或者掳了这个能夜视的孩子逃命。不管这两者那个能成，他应该都能活着出去。 发弧想不到猪脸跑得如此坚决，一时间被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朱猴和石喙见林迹举着一个木头般的东西在那边瞎喊，也觉得颇为奇怪，等喊了一通后，发现真有声音往这边来了，他们便知道只怕林迹确实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敌人正往他们这边来了。 石喙当即搭箭开弓，朱猴立马就溜下树往那边迎过去。 朱猴先前差点坏事，他要立功赎罪。追兵就在后面，他觉得自己阻拦一下不成问题。 林迹拉着石喙就要往高处爬，忽然发现朱猴追出去了，登时吓得手脚发软。 部落的男人也少有猪脸一合之敌，朱猴送上门去，岂不是寻死？ “朱猴，回来！”林迹高声大喊，跟着自己也溜下树去。 不远处，传来什么碰撞的声音，跟着朱猴一声惨叫，又传来重物往山下砸落的声音。 奔跑中的猪脸听到阻拦的不是能夜视的人，并无心搭理，一把撞开了事。 “朱猴！”林迹躲在树后又喊了一声。仿佛是极为焦急。 嘴里焦急喊着，林迹却不慌不忙把大网从背筐里拿出来，将短矛的一头杵在地上，而后听到人声靠近，将背筐从一边扔了出去。 人影到了树下，树上的石喙嘣一下放箭，只换来一声闷哼。那人影便飞快往林迹发声的方向扑过去了。 “啊——” 黑暗中的身影以一个诡异的方式翻倒在地，而后发出极为凄惨的叫声。 林迹将大网往黑影发声的地方丢了过去，便飞快闪身退开了。 几个身影飞快扑过去，和猪脸扭打在一起。等后面的人举着火把赶来，便看到地上的猪脸被一张大网罩着，被发弧破屠等人死死按在地上了。 “杀了！” “杀了！”众人举矛持弓，纷纷嚷嚷。 “等等，既然抓住了，我问几个问题。”破屠按着人，阻拦道。当年这个猪脸劫掠过破屠出身的落石部落，他抱着万一的希望想知道自己那些被劫走的姐妹的下落。 “那绑起来！绑紧了！” 众人七手八脚将猪脸连着大网绑了，拉起来，才发现这人长得比破屠还要壮实。身上的一身兽皮也不知道是何物所出，光滑坚韧，几支箭扎在他身上，都被这兽皮挡下，仅有少许箭头入肉而已。 他身上最重的伤伤在大腿上。那里有一根短矛入肉半尺有余。矛杆都已经断裂了。众人认出，那是林迹的短矛。也不知道林迹是如何刺进去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林迹见大局已定，跟人要了火把，下山去找朱猴。 朱猴被摔进入了一个灌木丛里，人已经昏迷了。头上的藤帽挡掉了不少对脑袋的撞击，让他没什么大碍。 将朱猴从山下背上来，这边破屠对猪脸的问话还在继续。 “我想起来了。落石部落，你们是山那边的部落是不是？你们部落附近有很多石头，还有黑色的石头的是不是？”大概是做得坏事太多，猪脸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些，而后他便开始滔滔不绝讲了起来：“我记得你们部落的男人非常勇猛，把我和我几个伙伴杀的到处逃窜，我们从这边逃到了江水上，后来我们没有办法就过了江……那时候，你们的五个姐妹也是跟我们在一起的，我们一起过的江……她们现在在那边另外组成了一个部落，过得很好呢，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她们……” 破屠道：“你只劫走了我们三个姐妹。” “三个？我也记得是三个，可能我不会数数，记错了。”猪脸的凶脸上露出诚挚又讨好的笑。 破屠摇头道：“我们并没有追杀你，我后来还听说你们去劫掠了灰狼部，是灰狼部的人把你赶入江水的。” “那就是我们把灰狼的女人和你们的女人算在一起，算五个了……”猪脸马上改变说法。 破屠再次摇头，掏出一把短石刀。 猪脸浑身抖动起来，再没有之前的凶狠傲气，苦苦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我真是从江水那边回来的……我知道一个惊天秘密要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别杀我，这个秘密可以救你们，救你们这里所有的部落……” 林迹见这人表演得差不多了，从发弧手里拿过斧头，劈木头一般劈在猪脸脖子上。 结果第一次杀人，劈歪了，劈到了锁骨上。人没有立刻死去。 猪脸缓缓转动身子，看着林迹诡异一笑，血水从他嘴里喷出来：“你们杀了我，就会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就会被南面的大嘴的婆龙生吞掉的……” 猪脸的话，如同死亡诅咒一般，让周边的人变了脸色。 林迹强忍着恶心把斧头拔出来，一脚踹翻猪脸，指着猪脸背后的绳子道：“对这种恶人，不把手脚都砍断了，就不要跟他多说话。你们看，已经扯断两个绳子了，再断一根，我们至少有一半人就会死在这。至于他说的那些婆龙什么的，就是鳄鱼而已，天气变暖，鳄鱼北上也是正常的，回头我们能多一种猎物了。嗯，这这兽皮就是鳄鱼皮。怪不得那么坚韧。” 地上的猪脸忽然瞪大了眼睛，之后他的眼睛永远定格在这一刹那。 第48章 获利 史前寒冷，会打洞过冬的扬子鳄也可能只生活在长江南岸，随着冰河解冻，这些鳄鱼可能会慢慢北迁，这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 但不知道这个道理的人发现了这个现象，可能就会惊恐以至觉得天地要发生什么大变了。 猪脸可能在南岸发现了这一现象，自以为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准备拿出来救命，但他遇到了林迹，这种说法就没什么意义了。 诛杀强盗这种事情就是个亏本买卖。 猪脸死后，大家只能从他身上剥下一身鳄鱼皮来做战利品。回到原来他们生火堆的地方，其他强盗身上连这种鳄鱼皮都没有，只有一些破烂的兽皮。此外只有一些骨刀单木弓之类的垃圾玩意，众人都看不上眼。 猪脸那把象牙骨刀算是不错的珍品，不过已经被发弧砍断了，剩下的一截做个匕首都有些短。 相比收获，部落的男人付出的代价却不小。朱猴被打晕了。猪脸之前杀伤的三人，一人已经救治不及死了。一人胸腹间一片狼藉，正在等死。还有一人算比较幸运，他身上带着竹筒挡掉了猪脸攻击的大部分力道，只是身上被划开了一道伤口，止血后便算没事了。 林迹看了重伤这人，发现他肚子没有被刺穿，也没有大量出血的伤口，便拍打着这个以为自己要死的人道：“死不了，死不了。我还弄了好些救伤的东西过来，你肯定死不了。” 这重伤的男人血流了不少，估计自己也有些恍惚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对林迹的拍打也没什么反应。 林迹一巴掌扇在这人脸上喊道：“破屠，过来让这人看看，当时你说你会狼癫的，现在你发狼癫没有？他不信我说他死不了，你再扇他一巴掌，顺便告诉他，今天瘸鹰已经不用拐能走了。” 破屠过来，举着蒲扇般的巴掌要扇，这人自己转动着眼睛，颤巍巍道：“我真死不了。” 林迹乐道：“你这没什么重伤，肯定死不了。” 信心有时候比医药还重要。这人重燃了信心，自然就更死不了了。 林迹见状，也不顾暴露什么，假意从背筐里翻找，实际用快闪从小城里拿出不少止血胶布，消毒之后，找准了这人出血的位置，一一给他封上。 “这是啥？”有男人好奇问道。 “我用线拼出来的布，止血的……都这个时候了，别乱打岔，救命呢。”林迹随口瞎掰一句，之后便开始呛人了。 止血胶布贴上之后，血很快就止住了。伤员见如此神奇，眼中的光彩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林迹对众人道：“弄个担架抬回去，他要静养。” 用斧头砍下两根长条的棍子，把捕猎的大网折几下穿过去，一个简易的担架就做好了。小心将人放上去，大家决定现在就赶回部落去。 部落死去的男人的尸体也是要带回部落火化的，众人就多弄了一个担架。朱猴还没有醒，不过他瘦，让人背着就行了。 至于强盗们的尸体就不用理会了。森林里有无数的食腐动物，要不了几天这些人就会被乌鸦秃鹫豺狗等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了多少。 众人准备上路，林迹扑灭了火堆，不甘心又举着火把往周围看了看，结果在一个草丛里找到一个野猪头套。 那是从野猪头上剥下来的整个猪头的外皮，连野猪的獠牙都在绑在上面。翻过来后，里面有藤帽般的穿戴的东西。结合猪脸的传说，显然这是猪脸的头套无疑了。 林迹想到猪脸去过长江南岸，心中一动，从小城里搬出了一小堆玉米和红薯放在旁边，才扬声道：“这是什么？好像是个猪头？好像还有些奇怪的食物呢。” 有人过来，传看了一下野猪头套，也啧啧称奇，准备拿回去当战利品。至于那小堆玉米和红薯，则没什么人在意。这玩意看都没有看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还是别碰比较稳妥。 林迹把自己的藤筐拿来，将这些玉米和红薯放进筐里，道：“这可能是猪脸他们在南方发现的食物。既然他们能把这些弄过来，应该不会有毒的，我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吃的。要是能吃的，以后说不定我们就能多两种过冬的食物了。” 对于林迹这些奇怪的行为，男人们已经渐渐习惯了，也没有阻拦，只是让林迹捡起东西快走。 夜风寒凉，吹得人忍不住发抖，火把在风中也忽闪得厉害。 男人们在森林里快步急行，不时交换着抬两个担架，并没有分什么彼此。这让林迹看得很是欣慰。 这次战斗下来，发弧和破屠有过配合，两边之前的缝隙便悄然消失了。 他们在赶路当中，也会跟身边的人讨论一下今天的战事，也并不分身边的人是谁。 这次出战看似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实际上却有不少新的东西给他们带来了冲击的。 野人的狡猾凶狠让他们大开眼界。那猪脸第一次中箭，应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但他就躺在地上等部落的男人都靠近了才暴起，当中一直对自己的同伴被杀不管不顾，这是何等凶残冷血的人才做得到的？ 这世上居然有鳄鱼皮这种东西，看来他们的箭头的硬度还是太低了，要不要做一点带箭簇的箭？如果有这种箭，说不定猪脸在第一个照面里就死了，断然没有后面的那么多事情。 另外，迹小子的视力真好啊，在那种黑暗之中，隔着那么远…… 男人们的小声讨论未完，林迹便被一根树根绊倒在地上了。 林迹傻呵呵爬起来，小心翼翼护着背筐：“没看到，没看到，太黑了。走了一夜，脚也有些累了。” 好像不是视力的问题？那是怎么回事？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心里满是疑问。 只有旁边沉默的石喙知道，那应该是那种奇怪的棒子的问题。但那种奇怪的棒子不知道被林迹塞哪里去了。他想看看也没有得到机会。 林迹笑得傻，其实心里也是乐的。 这次出战算是检验了一把男人们的战力和配合度，同时也能让男人们的地位得到一定的提升。最重要的是，猪脸的出现，让他有借口把一些作物弄出来。 他本来就打算明年开始耕种。只是种植什么是个大问题。种植葛根山药这些原本就有的东西，产量有些太低了。种植栗子周期又太长。从森林里选种，把一些有可能培育的植物选出来慢慢驯化的话，这个过程不是三五年内可以完成的。 小城里有各种粮食和种子。但这些高产的东西弄出来了，怎么解释来历也是个问题。比如林迹弄出土豆来，大姬就会纳闷，这种茎块我在森林里活了几十年没有见过啊，你是从哪来找来的？ 现在有猪脸这个声称去过江水南岸的人出现，借口就完美了。这些都是猪脸弄来的，我们跟着试种一下看看。至于他是从南美弄来的还是从南亚弄来的，这个已经死无对证，不用林迹去解释了。 玉米和红薯都是亦菜亦粮的作物，产量高，也不怎么挑地，作为农业种植的第一批实验品应该是最好的。 种个几年，等大家基本掌握了农业种植的方法了，林迹再找找类似的理由，把其他的作物一批批弄出来。 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土地，等大家都学会种植以后，想必养活更多人不成问题，到时候弄一点上层建筑什么的，应该就算符合发展需求了吧？林迹美滋滋地想。 第49章 新思想 众人回到部落的时候已近半夜。大姬听闻部落男人大胜而归，欣喜叫醒了部落所有的人，举着火把迎出来。这回林迹知道这些火把的用途了。那真是照明用的。 这种胜利部落并不多见，大姬不顾夜深，点起篝火开始给姬祖栗神进行祭祀。之后，顺便给战死者进行了一场隆重的葬礼。 这个年代的男人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谁，因而一场大火之后，等风把灰吹散，人就真正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男人们站在熊熊燃烧的火堆前，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同伴，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悲戚。 林迹在旁边道：“他是为我们部落战死的，我们应该常常传说他的故事，不能将他轻易忘了。” 这是废话，自然没有男人理睬林迹。葬礼的意义就是让人记住，但时间长了之后，或者等死的人多了，谁这个世界生活过便很难有人记起了。除非这些牺牲的人做过特别杰出的事情。 战死的人名为雪痣，他的特点是头发早白，脸上有颗大痣。这样的人显然没什么杰出的贡献可以传颂的。 林迹从边上抱起一块石板，放在火堆边道：“为了避免后人把他忘了，我们给他立一个石碑，上面写上他的名字和他做出的贡献，这样就算过了百十岁，大家看一下石碑便还能知道他是谁了。” 写字什么的，大家不是太懂。但林迹的意思还是有人理解了：“你的意思是让这块石头代替雪痣存在？” “意思差不多，主要是用这个来纪念。为了记住更多的东西，我们可以他的功绩刻在石头上。现在我们就可以先写下来。” 林迹用炭在石板上写道：“雪痣，死于搏杀野人猪脸。” 这个时代林迹是唯一识字的人，所以那些人对这些奇怪的符文毫无反应。林迹想了想，在空白处用简笔画的形式，将雪痣的头像画了上去。 当那个痣被林迹点出来后，周边的男人一起点头，表示这块石板代替雪痣没有问题了。 大火已经将雪痣的身体吞噬了。男人看着林迹这块石板，就要把它立在火堆边上，仿佛雪痣真的转世到了这块石板里一般。 林迹道：“石板还是找个雨水难于侵蚀的山坡安放为好。以后我们部落里有贡献的人死后，或者还有人不幸英勇战死，我们也这样给他们立碑。把他们安放到一起。这样他们也算有个伴，同时也能让我们的后人记住这些人为部落做出的贡献，不会忘了谁。” 林迹觉得这样做方向应该是没有错的。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每个人都渴望得到同类的认同。通过这种办法激发人的奉献精神，虽然有些阴谋家的味道，但策略应该是对的。而这个时代的男人没有子嗣的延续，应该会对这些更有追求才对。 林迹把话说完，却没有得到什么人的认同。男人们的反应很奇怪。他们听林迹这么说了之后，反而不怎么在意代表雪痣那块石板了，也再没什么人搭理这个话题。 大姬听了林迹这些话，习惯性转过头问熊爪：“你对这些怎么看？” 熊爪评估了一下自己够不够立碑的，想了想才道：“这方法不错，部落的男人敢不拼命？” 大姬微微点头，默默记下了林迹这些话。她准备以后就遵循此例了。只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让她不敢把这个事情当成条例说出来。 这个什么地方不对，也是男人们不敢肯定的原因。林迹在事后想清楚这个关节，也不由哑然。 ——这等于给了男人生存的意义和可以追求的价值，大姬如果同意了这个办法，等于在挖母系社会的墙根。这也算是林迹不小心给大姬挖了个坑了。 祭祀和葬礼之后，剩下的便是欢乐的庆祝了。 大姬让人搬出肉食陶锅，以一场畅快淋漓的大吃来表达大胜的喜悦。 庆祝通宵达旦。吃到最高兴的时候，林迹将背筐里的红薯和玉米弄了三分之一出来烤熟，之后假意先让两只小狼狗吃过，表示这东西没毒，再请大姬等人品尝这种来自南方的特有食物。 红薯软糯香甜，玉米脆香饱腹，自然都是好东西。 大家尝了一点后，都看着剩下小半筐的红薯和玉米，巴不得现在将它们全都煮熟了吃掉。 林迹护着筐道：“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猪脸从哪来弄来的，再吃就没有了。我发现春日种子种入地里，很多花草秋日就能长出果子来给我们食用。这些东西好吃，但就剩这么一点了，我们何不在明年春日的时候将它们种进地里，到秋日收获得足足的再好好吃个痛快？” 林迹这道理牵扯的时间太长了，而且种植的道理大家也不懂，一些人还不依不饶。 林迹只好给大家上了一堂生物课，完整讲述了一颗种子到开花结果的过程，同时讲了投入和产出比等问题。 这种事情没有经过验证，大家只能当笑话一样听着。完全没有人相信那些种子种下去就可以获得十倍百倍的回报。在他们看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些栗子每年都十倍百倍增加，现在哪里还怕什么吃食不够？ 林迹没法，最后只好道：“今晚搏杀猪脸，我功劳第一，我不要其他奖励，只要求将这些东西留存下来放到春天耕种行不行？如果大姬同意，我要求大家在明年秋天之前不能偷吃我这些种子和明年我种在地里的东西。” 算起来，猪脸是被林迹拦下放倒的，最后也是被林迹杀死的。这功劳第一无可争议。 大姬见林迹说得郑重，便同意了林迹的要求。把小筐放进大筐里，将剩余的红薯和玉米放到山洞里保存起来。同时责令众人不许偷吃等等。 大姬已经知道林迹的话少有不准，她也想看看这种植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熊爪等人却从这里面看出了某些阴谋的味道——林迹说种植要到明年秋才有收获，那岂不是不能把他在开春的时候交换出去了？ 但此时林迹的地位在部落已经变得不同，他一时也不敢乱说什么。 天亮时分，篝火减弱，大家才散开睡去。 林迹钻回窝棚里倒头便睡，总觉得心里不甚踏实，有些噩梦要来不来让人憋得特别难受。好半晌他调整了一下睡姿，才想清楚自己动手杀了人了，自己在担心出现什么噩梦或者心理阴影之类的，结果其实自己并不害怕。 史前人命不如狗。林迹自己感叹一句，安然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迹被鬼压床似的动静弄醒。 睁眼一看，发现包裹在狼皮里的妹妹正欢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另外两只肥嘟嘟的小狼狗也在他身上撒欢。 再一扭头，周围围着一圈孩子。这些孩子有人拿着根草，有人拿着落叶，有人拿着一点草仔，都在研究样的看着。就连彩羽这聪明孩子，也在旁边打草绳。 朱猴已经醒了，正在旁边咳嗽。 拉过朱猴的手摸摸脉搏，发现脉搏沉稳有力，料想他没什么大碍，林迹便开始轰人：“干嘛呢，出去玩去，围着我想把我憋死啊。” “迹，你说这种东西种下去真能长出好多东西出来？” “春天才行。” “栗子也行吗？” “行，不过栗子要四五年。” “我喜欢这种草编绳子，也能种吗？” “能……” 感情昨天的生物课现在才给了点反馈，那些大人都没有当回事，都是这些孩子偷学了。 林迹从窝棚门口看出去，发现整个部落空荡荡的，今天按理说休息不用出去的，“其他人呢？” “看砍树去了。” “砍什么树？”林迹还有点迷糊。 “鹰说你看上了一棵大树可以做独木舟，他们就拿着斧头去砍了。” 林迹想到那棵一米多粗二三十米高的苦楝树，再想到它倒下来的场景，再想到下面围了一圈人，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你们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找他们回来。” 第50章 真有召集 二三十米高的大树几乎就是后世五六层楼那么高，楼房塌下会垂直下降，树倒的时候却是会侧翻压下来的。森林里一棵树倒下，可能还会压到旁边的几十棵树，这种破坏力和连锁反应，想想就会让人觉得恐惧。 林迹往森林里那棵苦楝树跑过去，半道上却看到鹰正在训那只鬼鹰，心里不禁更沉了三分。 “砍树那边怎么样？你不在他们怎么搞的？”林迹停了看了一眼，忍不住质问。 说是训鹰，其实是鹰在偷偷给这只鬼鹰喂食。 这一人一鹰都有些怕林迹，见到林迹过来，一个把松鼠肉藏在身后，一个把头扭头假意看着其他地方。 见林迹没怎么在意自己的行为，鹰道：“他们弄得挺好的，我就闪开让他们自己玩了。” “玩？玩出人命怎么办？”林迹怒吼一声，飞快往那边跑过去。 结果还是有些迟了。林迹刚跑到那边几十米外，便见到一阵秋风袭来，跟着远处那棵巨大的苦楝树便在一众人的惊呼当中轰隆隆倒了下来。 残枝败叶满地，烟尘轰然而起。 那树倒下的破坏力，比林迹想的还要恐怖一些。 烟尘未散，林迹从边上绕过去，便听到有人在哭嚎：“砸了，砸了呀，早知道听瘸鹰的，两边砍就好了呀……” 林迹来不及听后面的话，急忙冲出去：“砸了几个人？快救人啊。” 树桩那边倒是没什么烟尘，男女老少都围在树木的另一边，见到林迹过来都有些奇怪的样子：“没，没伤到人啊，难道还有孩子跑到那边去了？” 有人往倒树的方向看，残枝败叶里找了好久才道：“没人啊。” 林迹往树干方向看，才看到两根很大的树杈随苦楝树一起倒着，知道是自己搞错了，这些人砍树还知道让树往一边倒，显然做事并不像他想得糊涂。 只是倒下的苦楝树不算砍得好。树是砍到四分之一左右的位置倒的，另外没砍的四分之一被从整根树干上撕了下来，现在还一柄利剑般矗在树桩上。 拿着斧头的男人知道自己玩脱了，跟林迹陪笑道：“我早该听鹰的，从两边砍的……这棵砍坏了，我再砍一棵去？我知道这种树到处都是，比这大的都有。” 林迹看到撕下来那一面还比较平整，也没有让树干造成裂开，巴不得抱着亲这个男人一口。砍树知道让大家闪开，而且创造了这么个断面，这得多聪明的人才做得到的？ 有这个断面在，独木舟的底就基本不用削了。这省了多少工夫？ 而且知道这苦楝能这样破开，林迹也想到了一个不用大电锯就能把木头破开的办法，这一下做大独木舟真的有可能了。 面对那个沮丧的男人，林迹道：“这就砍得很好了，要是你有力气，帮我从这里砍断它。这回要注意，不能再只砍一边了。最好先把那些枝叶砍了，等这里落地再砍。” 这男人估计是头一回用这铁斧头，正用的爽快。他往手里吐两把唾液，挥挥斧头道：“那就交给我好了。” 一棵大树很快被肢解掉了树杈树枝，留下一根十米左右的树干。四周的大人们也看得颇为满意，随着天色发黑一个个再钻一下小树林或者回去。 由于树干太大没法移动，以后几日，这里也成为林迹和鹰的工坊。不少人空闲时候也来这里看独木舟是如何成形的。 原始人做独木舟，限于切割工具的原因，一般是用火烧出来的。他们在大块木头上控制着着火面积，烧掉一部分后，把火灭了，而后将烧成炭的部分用石器刮掉，之后再烧，如此反复。 这样要造好一个单人的平底的独木舟，快的话要几周，慢的话可能要几个月甚至一年。 林迹手里有铁斧头，自然不需要这样弄。不过他想的那种能乘坐好几人的大独木舟，只用斧头劈也可能要几周时间。 但砍树撕裂了一块后，这大大省去了削平船底的时间。同时林迹通过这个看到了另一个破开这种木头的办法。 林迹知道古人开采石头，会将钉子顺着石头的纹理钉进石头中，这样石头就会裂开了。 林迹也想用这种办法试试能不能将这棵苦楝破开。 没有铁钉，林迹找了些手臂粗硬木桩子代替。先在树干上用斧头开孔，然后林迹和鹰花了两天时间将十几个桩子全钉了进去，最后用斧头把前后的树缝劈开一些后，整个树干就从中间裂开了。 看着大树干裂成两半，那感觉，比开榴莲还爽。 破开的树干一边是完整的一半，可以再破一次后造独木舟。另一边是少了四分之一的大半块。 现在要造独木舟，就是把这大半块削出一个船样子来就行了。 林迹用树枝绳子做了简单的角尺，长尺和墨斗，以炭为笔，先把船一样画了出来，之后鹰按林迹画出来的黑线一点点削挖。 苦楝木比较脆软，几天之后，独木舟就成型了。 这是个两头微翘，两头尖的大独木舟。船体长七米，船高大约三十公分，船体上面宽一米左右，船底宽约六十公分。船板厚约五厘米。预计载重可以达到一千斤。 怕船体容易破裂，林迹还弄来了松脂，全船刷了三遍。 这一天松脂干透，在大家出去之前，林迹让整个部落的人看了这艘“独木舟”的首航。 独木舟是几个男人合力从森林里抬出来的。推入河中后，林迹和鹰先跳了上去。两人拿着桨在河中划了一阵子。因为之前看过筏子下水，部落的人对这个大独木舟也没什么感觉了。 大姬等见过漓鲂部的舟船的人做了比对，觉得这舟和漓鲂部的很像，但也不一样。主要是大了好多的样子。 林迹划了一阵，知道大家不了解这独木舟的好处，便对岸上的朱猴等人喊道：“要不要撑个筏子比比谁快？” 朱猴好胜心不小，和石喙一起跳上筏子到了河中，两边略定了个齐头，便各自发力往下游划去。 筏子撞得水面哗哗作响，独木舟却像一条鱼一般轻快前行。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独木舟就把筏子甩在了身后。林迹控着桨掉头，几桨之后便和筏子交错而过，又飞快回到上游去了。 熊爪在岸上道：“有这独……木舟，我们一天可以来回目池两次。渔获再不成什么问题了。” 大姬道：“现在天也凉了，再没什么鱼变臭，多打些也无妨。今岁多灾难，你们辛苦些，这个冬日总要让大家保暖过冬才是。” “我们辛苦无所谓，只是我们在下游也一直没有见到漓鲂的人，这目池打渔的事情……” “我们部落太小，也不便召集，实在不行，只能过几日我去漓鲂一次了。” 这边正说着话，远处的森林里传来了喔噢喔的悠长呼声。 部落的人都在河边，没有谁会在森林里乱叫。要是有外人这般叫唤，这在后世就等于到了别人家门口敲门了，这是礼貌的表示。也是正常的到访标志。 大姬想了想道：“怕是哪个部落的人来了……我们有新建的木房子和这等舟船，不知道是谁来了还是不要暴露的好。去几个男人女人往森林里迎一下，再送半筐栗子过去。问清楚来的是谁，来做什么的，现在天色还早，就不请他们进来过夜了。” 听完大姬的话，几个身材高壮的男人和几个身体方便的女人便笑着迎进森林里去了。好客什么的，除了可以交换信息，也可以交换其他的。 不多久，有人回来传递了消息：“来的是灰狼部的人，他们的狼嬷梦到勇士而发出召集，时间就定在这个月圆之日。” 第51章 还是货物 消息传回来，林迹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这消息和前面那个野人少年传过来的没什么区别，是巧合还是其他？ 大姬看出了林迹的疑问，解释道：“灰狼这些岁月越发壮大，有召集也正常。而且也到了商议会猎的时候了。” 会猎这词一出，男人们齐齐变了脸色。熊爪的背好像忽然驼了下去，一下子老了好些岁。鹰的脚已经大好，慢走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的，这时候忽然变得瘸得厉害…… 大姬看到这些，马上黑了脸，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去问这次召集的规模，去的部落以及漓鲂的人去不去等。 大半个小时后，过去的人才一脸满足的回来，说这次召集有游妲部的首肯，就在灰狼部商议会猎的事情，周围十几个部落都会过去。 灰狼部的几个来人请大姬去森林里，商议一下这次召集交换的货物等内容。 林迹知道前面的招待已经结束了，便和一众孩子跟着过去看热闹。 前面的接待是不太适合孩子去观看的。蛮荒时代，接待客人除了吃食之外，还有身体。铁木真有过“远来的客人必须接待”的训令，这也是因为接待了原来的客人，除了可以交换货物、信息之外，还能交换基因。 蛮荒之中，这种基因的交换，也是婚配制度之外的补充。很多强壮的孩子都可能是这样的产物。 灰狼部来的是五六个人，有男有女，打扮和以前的姬林的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张兽皮挂在身上，拿着长矛或者原始的弓箭为武器。 现在姬林部因为之前林迹邪祟的说法，变得开始讲究卫生，大家会常洗澡除虱子等，加上草鞋的普及以及兽皮衣服新裁剪方式和草裙等的搭配，现在已经变得和灰狼部的这些来人有明显的不同了。 这些来人坐在森林里大口啃着栗子，眼睛便停留在姬林部的人的草鞋或者衣裙上。女人之间的话题也是在聊这些东西的编织方法等等。 林迹发现这些人真的每人都有一条犬牙项链，而且他们队伍里还有一只狗。 那狗和后世的田园犬有几分类似，色泽乌黑，不过显得野性十足。林迹等人靠近后便俯下身子低吼警告，让人不敢靠近。 灰狼的来人中，一个精干的女人喝止了黑狗，迎了出来：“大姬！很多部落都想要你们的栗子，不知道今秋你们的栗子收成怎么样？能不能拿一些出去交换？” 这女人名为耳娃，是灰狼部年轻女人中的佼佼者，据说有望成为下一任狼嬷。大姬和她是相熟的。 这种商议是女人之间的事情，跟来的男人一般不插嘴，很多时候他们只是护卫而已。 大姬傲然道：“今秋栗子收成还足，可以交换。不知道是哪些部落要，他们拿什么来交换？” 耳娃道：“近期从东面传来了一种新的吃食方式，便是拿这栗子和蜜一起炙，包括游妲部在内的几个部落都说要你们的栗子。你最好看看能拿出多少来，游妲部的人看得上，断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们想要什么换，也可以告诉我，我们还有几个部落未去通知，也可以让他们准备你们要的东西。” 林迹听了这话，再次觉得有些地方不对。蜜和栗子一起炙？那不是糖炒栗子么？自己只给过虎伊儿一筐，半个月不到，这就传开了？ 说到姬林部落需要的东西，边上几个产妇立刻道：“我们要葛麻皮，麻线，麻线。有多少要多少。” 渔网总是会破，捕兽的大网总是不够用，林迹又提出了织长条拉网的要求，还说那些葛线可以织布，用麻绳做草鞋比草绳做的结实太多了等等。这么一弄，原本漫山遍野的葛麻也不够用了。现在要是能交换那就太好了。 耳娃不知道为何姬林部落会要这种遍地都是的东西，不过还是点头应承道：“要是你们要这些，我灰狼便能准备，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其他东西？” 林迹想了想插嘴道：“你们那边有猎过牛吗？你们有没有牛皮牛角牛筋？嗯，牛角就是牛骨头上的那一层很韧的东西。我们也需要这个。” 这些都是都弓箭的材料。筋角木结合的复合弓弹力更强，不容易疲劳，使用时间可以更长。这才是林迹理想的冷兵器霸主的样子，但姬林部落的森林里似乎没有野牛这玩意。所以林迹才出声发问。 耳娃看向林迹，眼睛一亮。干净的人哪个时候都是受人喜欢的。而林迹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调养，脸色变得红润，气质也和这个时代的孩子截然不同。这就给人一种很可人的小奶狗的感觉了。 耳娃没有接林迹的话，而是看向大姬问：“这伢子可是开春要换的？先说好了，这伢子我灰狼要了。” 她不搭理林迹，那是因为女人议事，男人没资格插嘴。何况林迹还是个孩子。 她这样说着，毫不客气走上前来，在林迹没有一点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将他的草裙掀起来，哈哈笑着，招呼后人同来的女人一起看。 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林迹看着这女人蹲下身子，将胸腹以上的部位都露在了他的面前。林迹看到了女人干裂的肌肤，脖子上青筋如蛇，嘴里黑黄的牙齿里还塞着栗子的壳，嘴唇上还有厚重的唇毛在她的哈哈大笑里晃动…… 林迹看到自己的草裙被掀起，他对这个世界女人所有的恶意在刹那间迸发出来，飞起一脚踢在女人脸上：“草你玛！” 女人被踢翻在地。 林迹的动作也像打翻了一个汽油瓶，让全场的形势突然涌动起来。 先扑向林迹的是灰狼部的那只黑狗，接着是灰狼部的男人。发弧和破屠等人反应也不慢，在灰狼部的男人扑出来后，也飞快拦了上去。灰狼部的女人拿起了长矛，姬林部的孩子开始张弓。 “住手！”大姬喊得歇斯底里。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和灰狼部开战的，这事态肯定要控制住了。要不然，这事情就没有办法善了。 也还好她这一下喊得很及时，男人还没有来得及交手，孩子也没有来得及放箭。 耳娃捂着脸躺在地上，叫道：“大姬，你叫得迟了吧。我们部落这黑狼可不听你的。这伢子死定了。今日你们就杀光了我们，灰狼部明日自然会为我们报仇！” 她这是想以进为退，好让姬林部落不追究黑狗撕咬林迹的事情。因为他们可以及时收手，扑向林迹的黑狗是不会收手的。 众人把目光挪向林迹这边，只见那黑狗在呜呜甩头，仿佛撕咬得十分起劲。大家定睛一看，才看到林迹半蹲着身子，却是用双手抓着那黑狗的两边腮帮子，不时起脚踢黑狗柔软的肚子。 那黑狗撕咬不得，后退无力，又连连被林迹踢打腹部，正呜呜哀鸣，哪里有伤到林迹分毫？ 灰狼部的人一看，登时大惊失色。这种制服狗的办法，在灰狼部也算是不传之秘，只有几个最厉害的勇士才知道，也才敢用。这个半大小子是如何会用的？ 林迹厉声道：“我放开你们就让它安静下来，要不我踢死它。” 刹那间将狗制服，林迹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天知道刚才哪一个刹那他为什么没有躲进小城里去，而是敢伸手却抓狗的腮帮子的？虽然他知道这是制服狗的好办法，但他并没有用过。而且这狗力气不小，他也快抓不住了。 林迹放开黑狗，那黑狗连牙都没敢再呲，呜咽一声就跑进森林里不见了。一个灰狼部的男人飞快追了上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耳娃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林迹的眼神变得炙热：“好小子，你来我灰狼部，我管你日日饱食。” 想到这些事情不是林迹可以做主的，她又扭头看向大姬道：“你这伢子，可以换个壮男人。我回去就问我阿嬷，换给我们了。” 大姬得意摇摇头道：“一个壮男人可换不走我们这伢子。” 熊爪在旁边接腔道：“我们这迹小子，一个人打的鱼就够我们整个部落吃一天的，一个壮男人可换不走他。” 大姬对熊爪比了个斧头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熊爪便心领神会，一一讲起林迹的各项事情来，唯独跳过了各种和斧头有关的事情。 耳娃等灰狼部来的人越听越是惊奇，虽然他们心里可能会当一些说法夸大其词，但当听到林迹和虎蛮的人独处了两天的时候，耳娃已经决定不论如何要把林迹换到自己部落去了。 听完这些，耳娃道：“这次召集，正好有几个部落的人会把开春要交换的好伢子带来给大家看看，到时候大姬也把这伢子带上，说不定即时就换出去了，能省下过冬的吃食呢。” 她再扭头，发现林迹面如锅底，正一脸不善看着她。 这是个心高的，回头到了我灰狼，我可得好好调教一番。 第52章 这是一个社会 灰狼部的人离开的时候，时间已近中午，部落的男人便没有去太远的地方狩猎，只在周围转转完事。 独木舟刚下水，林迹和鹰也没忙着做什么，也趁机休息一下。 两人拎着斧头在河岸边的森林里转悠，林迹不时跟鹰讲一下自己心里规划的农田、水渠、道路和住宅的位置。 “我们这里在水流方向的左岸，所以基本不用担心河岸被河水侵蚀的问题，所以这一整片地面做农田都是非常好的，只要发洪水的时候淹不上来就行……这里涉及到一个地转偏向力的问题，简单点说就是我们这个地方，所有河流右岸的水会比左岸要深……所以我们在岸边建房子啊，在水里建水坝什么都要注意这个问题……” “这一片的树木呢，就全砍掉，嗯，河边的留十五米不砍吧。我们从上游那条小溪引水下来，先沿着山坡挖沟，把水引到山洞附近去，这样我们用水就不成什么问题了，之后再把水引来这边灌溉。农田用水也就都有了……树根当然也要挖掉……等树砍完了我再想办法弄点工具来看怎么挖……木头可以建房子，也可以烧点炭冬天取暖用……炭没那么大烟，室内取暖比较好……就是容易死人……” 林迹叨叨絮絮说着。两只小狼狗在周边屁颠屁颠地跑，偶尔跑进草木丛里追一下老鼠，又空嘴跑出来。 林迹怕鬼鹰栓坏了，用一根十来米长的绳子拴着，现在鬼鹰就像放风筝一般在两人头顶飞着，不时扇起冷风来，很多时候在两人头上打着旋儿。 森林里一些地方之前砍过一些树木建房子，也有些空隙给鬼鹰施展。 鬼鹰不敢再啄开绳子，对这种放风似乎也很满意。它已经飞了好久没有下来了。 野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树杈上，又开始对着鬼鹰呜嗷呜嗷地叫。鬼鹰还故意飞近一点，等野猫作势欲扑，又打着旋儿飞走了，把野猫逗得叫得更加凄厉。 这对冤家的仇估计是消不了。 鹰没由来觉得林迹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他小心留意着头上的鬼鹰，也不时看看林迹的脸色，却很难在林迹脸上看到什么端倪。 灰狼部的人离开之前，名为耳娃的女人给大姬报了一个破天荒的价格：三个成年男人。 这个价格一出，整个部落的人都动容了，都觉得林迹这个交换价格已经突破天际，成为超越伏狼般的传奇男人已经不在话下。 所有的男孩子都是一脸羡慕，所有的女人都是一脸欣喜。连傲气的大姬在这价格之下也没有再摇头。 也许只有鹰注意到了，当灰狼部的女人说出这个价格的时候，林迹脸上奇迹般没了什么表情，之后便平淡得像是别人能交换这个价格一般。 也许也只有鹰觉得，林迹交换三个成年男人可能还是亏了。近来他和林迹相处的时间最久，所以他才是部落最了解林迹的人。只有他知道林迹在做事的时候有多少奇思妙想，有多少简单的小手段能够化腐朽为神奇，林迹聪明到如何举一反三发现各种神奇的规律…… 这样的人，鹰觉得多少财富都能创造出来，交换多少个男人都不为过。 而且他也是知道林迹是不希望交换出去的。 只是，这个世界除了野人，哪有男伢子长大了不做交换的？鹰也觉得满是无奈。 野猫的嗷呜大叫终于让林迹停下了叨叨絮絮地说话，他掏出鱼干来，对野猫挥了挥，野猫便从树上跳下，来到林迹脚边。 这些日子来，一人一猫已经相处得极为融洽。林迹在野猫吃鱼干的时候，伸手在野猫身上摸摸捏捏，野猫也只是稍稍甩甩身子就专心对付地上的鱼干。 等野猫吃完鱼干要走，林迹拎着野猫站起来：“看你这一身虱子，让人怎么吸得下口嘛，走，去河边我给你洗洗。” 林迹将野猫拎到河边一块石头上，没有立刻往猫身上浇水，而是先在它身上摸摸捏捏。野猫也许是觉得舒服，顺势在石头上瘫下了，林迹趁机按住它，往它身上浇水。而后有什么东西往野猫身上抹，很多泡泡从毛毛里冒出来。 野猫微做抗议，便随林迹搓毛。等全身搓完，林迹抱起猫往水里按，野猫才惨烈挣扎起来，叫声凄惨。 两只小狼狗听了声音，从岸上扑腾跳下水去，欢快在林迹脚边游来游去。 林迹拎着野猫，直到将它刷洗干净了才放到了岸上。野猫猛抖一下毛，惨叫一声就跑了个没影了。 林迹摊摊手对鹰道：“你看，我做了对它好的事情，它还不领情。洗掉了多少虱子啊。” 这话似乎若有所指，但鹰的见识让他不太明白这些话的意思，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答话。 在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后，自以为这个部落已经离不开自己了。却不经意间发现自己还是货物，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只是提高了自己的价格而已。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是不会高兴的。 林迹也不高兴。 然而对这个世界了解越多，他便知道这个原始社会也是社会，也是有一定组织和联系的。这个社会也会有自己固定的习俗和惯性。他可以出去做野人。但要真想另起炉灶做点什么，他最终还是会面对这些社会问题。 因为这个社会构成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是做不成什么事情的。 或者他可以利用小城的物资过上神一般的生活，然而在人类社会里，人类可以用神的名义办事，却不能以神的规则办事。用神的规则办事的人，最后往往死得很惨。因为人毕竟不是神。 这个社会既然有自己的惯性，也必然有自己的价值体系。 林迹现在还是货物，那是因为他做出的事情还没能打破自身的价值限制而已。一旦他能创造超越自己交换价值的东西，姬林部落和大姬保护他还来不及呢，绝不会想着要把他交换出去。 之前林迹以为这个社会的核心价值是食物，现在他忽然发现似乎不是。他已经为这个部落获取了那么多的食物，按说可以突破自己的交换价值了，然而现在他还在交换的名单之上。 所以这里肯定有些林迹没有弄懂的东西。 对于他留在部落里，以后婚配观念的问题，那自然是按林迹熟悉的方式来的。 林迹问鹰道：“你是从哪个部落过来的？你有没有想过不离开你母亲？和她一起生活到老？如果给你一个回去原来部落的机会，你想不想回去？” 鹰道：“我交换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林迹：“……” 没妈的孩子在原来的部落并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所以鹰很坚决。 “好吧，我换一个开头。如果说你现在是姬林部落出生的孩子，要把你交换出去，但这只鬼鹰是姬林部落的，不让你带走，你会不会想不走？” 现在这只鬼鹰已经成了鹰的宝贝。林迹只是假设，也把鹰吓得够呛。这些天来看似他在熬鹰，林迹倒是觉得是这只鬼鹰把他熬服了。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男人没有孩子，缺少精神寄托，一旦痴迷起什么东西，比后世人还要厉害。 “会。当然不想走。”鹰重重点头，表示理解林迹。 “所以啊。这就是我的问题所在。我不太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我母亲和我妹妹。”林迹已经离开了后世的亲人，可不想也和现在的亲人也分开了。 “也许你会说不行的，我留在部落会让部落的女人生傻子。这里其实有个认识的误区，生孩子是做完那事以后才会生的，生傻子是近亲同婚的结果，只要我们改一改随便和什么人都来的习惯……” 鹰目瞪口呆听着林迹这些离经叛道的生育理论，几乎要去堵林迹的嘴。 “知道了这些以后，婚配方式做一点调整就很简单了。比如像我，我不跟她们这些女人乱搞，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傻子。我要解决我的问题也很简单，从别的部落换一点女人回来就行。如果他们不愿意换，我们就抢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然，我的女人你们就不能碰了，要不然我就会剁了你们那根东西下来。” “这种事情要形成习俗也可能不简单，毕竟要对抗整个社会……但总得试试是不是？” 这一日天色将晚，林迹留在森林里呼唤野猫，说要趁干净吸一波再回去。鹰回到部落将这些婚育理论和婚配方式告诉了大姬。 大姬和旁听的所有成年人都听得面无人色，只觉得林迹坏掉了。只有朱猴彩羽等一众小孩子听得神采飞扬，仿佛被领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第53章 议事 林迹并没有坏掉，只是又变成了猫嫌狗不爱的样子了而已。 抛出了那些在这个时代惊世骇俗的婚姻理论和对偶制婚姻观念之后，他的行为一如往常。只是做事的风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次日开始，他让鹰带着斧头开始砍伐整片河边的森林。 而他自己则带着部落的女人在山洞左边的位置上清除掉所有的草木和窝棚，而后绑石为锄，一方面让人围着整个营地挖掘水沟，一方面平整土地，挖排水沟和地基，准备建更多的木愣子房。 准备新建的木愣子房被规划成一排排的，面积统一，朝向统一，间距也统一。就是数量稍微有些多了。 林迹一下子划出了16个木愣子房的地基出来。 现在成片砍伐的树木品质不一，所有这些木愣子房的面积都稍小，以方便利用那些砍下来的树木。但这些房子也是二十几平一间的。 在部落的人看来，这样的木愣子房再建上两个就够住了，这么多的房子实在是多余。 而在林迹的规划里，似乎这只是部落住宅的一部分而已。据他跟别人说的，他还准备在山洞的右手边也建上同样多的房子。如果需要，还会另外再建更多。而且他计划把这些房子用高大的木桩子围起来。他说这叫村寨。 好吧，这些东西天方夜谭一般，部落的大部分人没办法想象。所以他们得出的结论还是，林迹坏掉了。 “喜欢挤一起你们可以不住嘛。反正我自己住一个，你们别进我屋子。” 月中将近，这一天晚间大姬召唤大家进山洞议事，林迹第一次被叫了进去。大家在大姬发言前说起木愣子房的事情，林迹便这般发声呛人。 这就没办法往下聊了，围在火堆前的大多数女人和少数男人颇为怜悯看着林迹，也不和他争吵，只当他在发泄不满。 现在部落上上下下都知道林迹是不想被交换出去的。然而并没有什么人同意林迹留在部落。今年部落不顺，男人减员厉害，不少人的意思都是趁着灰狼部出高价的时候把林迹换了，这样可以补充一下男人的数量。 这次的议事便有商议这方面事情的意思。 要商议的另外一件事情是，发弧的队伍死了一人，重伤的人还不能归队，人数比破屠的队伍少了好几个人，狩猎竞赛已经连续输了几天了。要不要从破屠这边补充人过去，把谁分配过去，这也是会议要讨论的重点。 众人跳过了木愣子房的问题，开始讨论将谁分配到发弧的队伍里去。一连说了几个人，坐在后排的这些男人都不太愿意。 破屠宽厚，不争功，而且能时时护着众人，跟着他有安全感，容易获取功劳。相对而言，发弧喜欢争抢，桀骜小气，动不动就会骂人，跟着他习惯了也就罢了，不习惯的这些人可不想过去受罪。 商议半天，大姬见一点进展没有，差点又要骂起来。 只是她想到最近男人狩猎收获在稳步增长，几乎都是他们在养着部落，这才把脾气忍住了。 最后眼见没什么办法，她准备把姬祖拿出来强硬摊派的时候，林迹站了起来。 “大家对这个分队的事情有些认知上的错误。之前你们两队人分开狩猎，是因为你们不信任对方，不相信对方能狩猎，能保护部落。现在这些日子证明，你们并不比对方差，不管是狩猎还是保护部落都是。对方也不比你们自己差。我想这些大家都是认同的吧？” “现在让大家保持分队，目的是想让大家多跑一些地方，多狩猎一些猎物。大家都还是姬林部落的人，不是说分了队就出了部落了或者怎么样了。大家的目标都是为部落猎取足够的食物，保护我们的部落。” “现在发弧的队伍因为保护我们的部落减员了，不管是谁调配过去大家都不应该抵制。因为在他队伍里，大家同样要保护部落，同样的外出狩猎。是不是这么说？” 不能不承认，林迹在不使小性子的时候，说得话还是很中听的。这些话说出来，不管男人女人，都默默点头，觉得林迹说得在理。 有了这些共识，林迹继续道：“既然在发弧队里也能狩猎，也能保护部落，这个分队大家就不应该有什么不满。要不这样……” 林迹将所有参加狩猎的男人从高到矮排列成队，连朱猴和石喙都被排在了队末。他先让破屠和发弧站出来后，将剩下的人交错拉出，分出两队。 最后林迹指着两队人道：“这一队人以后跟着破屠，这一队人以后跟着发弧。两边高矮一样，实力相当，以后的竞赛就很公平了。大家都是为了保护部落，为了出去狩猎的，这种分队大家没意见吧？谁不想保护部落，不想狩猎了就跟大姬说，啊？” 男人们一脸懵逼，旁边的熊爪也跟着黑了脸，只有大姬的眼睛亮了起来。 让两边有意见的男人继续分开狩猎，两边的意见会越来越大，甚至会造成部落的分裂。如今这么一重新分队，原来的裂缝就可以消弭了。 朱猴在发弧队伍里，他率先不满道：“迹，我不想跟着发弧。” “哪那么多话？发弧追觅野兽的本事部落第一，你跟着他能学到一点就受用无穷，你知足吧你。”林迹一巴掌拍在朱猴脑袋上。 朱猴看到林迹背后的大姬正一脸杀气看着他，只好在林迹的巴掌下低头惨叫。 打过朱猴，林迹站在人前跟男人们笑道：“知道不少人都喜欢跟着破屠，这也说明发弧在带领队伍这方面也该跟破屠学习，提高一下嘛。如果大家对发弧或者这种分队有什么不满，大家可以跟大姬说。相信大姬会理解你们的。” 大姬站在林迹身上，眼睛如斧头一般看着发弧队伍里的男人。那些男人终究不像朱猴这般冲动，最终都乖乖低下了头。 林迹以大义为名，又有大姬撑腰，儿戏一般便把大家讨论了半天的难题解决了。 大家再次分队而坐，不少人看着林迹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 这人聪慧，真这么交换出去的实在可惜。只是……依照林迹的那种生育理论来进行新的婚配制度，把他留在部落之中，终究太过……冒险了。 接下来该到商量林迹拿出去交换的事情了。然而大家并没有什么兴趣开口。 大姬左右看了一圈，便吩咐起来：“乔嬉，你这两日挑拣五筐栗子出来，不要坏的，我们拿去交换。再挑一筐鱼干，作为和漓鲂商议的价码……月圆还有五日，我们第三日晨早便走。破屠，大臂……你们几个一起去，彩羽，迹，你们也一起……” 大姬一番吩咐，随行的人和留守的负责人等等便被安排妥了。乔嬉是大姬女儿中最有本事的一个，这次大姬离开后，便又她负责保管斧头。 而众人听到林迹也被叫上，知道他被交换的可能性很大，便都有些不舍地看着他。 议事完毕，人群后的罗雀抱着孩子挤过来，眼睛亮晶晶看着林迹道：“儿砸，你会成为伏狼一样的男人是吧？” 林迹将她怀里已经睡熟的妹妹抱过来，没好气道：“是，我会见伏狼一次打他一次，让他以后都不敢正眼看我。” 罗雀道：“你打他干啥呀，他小时候可常捉老鼠给我吃呢。” 感情这伏狼还是我舅舅？林迹心里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将怀里妹妹的狼皮包紧了一点。 边上，熊爪追着鹰大声吩咐道：“木房子的做法，这两天可得学会了。要是木头够，就先建一个起来，省的到时候人走了，那些做法你没学会抓瞎。” 说话之间，熊爪还一脸戏谑看着林迹。 让你能耐，你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林迹扭头头去，看着熊爪讥笑道：“你们就不怕把我换出去后，我把木房子的做法传出去了？” 熊爪得意笑道：“没有斧头，你五个冬天也别想做一套木房子出来。” 熊爪这话如同最灵验的诅咒一般，刹那间让林迹呆立当场。 他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 第54章 伏狼 在林迹的观念里，人自然是比各种工具重要的。因为无论什么，只要是人做出来的，只要人还在，基本都可以再复制出来。 只是他忘记了，在考虑工具制作成本的情况下，不少时候人命是不如工具重要的。 铁斧头的出现，在部落的人心中，可能被视为天赐之类的存在。在他们看来，这几乎是不可复制的，因而它自然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而林迹因为小城里随时能找出百八十把斧头出来，不怎么重视这个，因而长期以来并没有认识到这些。 突然之间被熊爪醍醐灌顶，林迹整个人轻松起来。再不怎么担心交换什么的。没理由部落把一把斧头当宝贝，却会把他这个能源源不断提供斧头的聚宝盆当垃圾换出去。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只是怎么安全地把斧头弄出来，或者是怎么让部落的人接受他能源源不断弄来斧头而已。 至于去灰狼部落的事情，他当然还是要去的。他倒是想去看看这个时代的集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弄清楚这个时代既然已经有了社会组织的基本形式，为何人类后面又徘徊了几千年才进入文明时期。 心态变好，接下来两天林迹又变成了做事耐心，说话讲理，受人喜欢的可爱小孩模样。 鹰砍下一些树木后，女人帮忙拖回来剥去树皮。林迹索性弄出一套绳尺，系上记录的绳结，告诉鹰多少木材要多长，多少木材短些。这样只要记住了房屋建设的顺序，以后建这种木愣子房就依样画葫芦就可以了。 这两日天气转冷，大姬把各色皮毛分给众人。林迹见大家把这些兽皮胡乱往身上一套就完事，又在晚间指导大家用斧头切割这些兽皮，将它们裁缝成带袖的衣服和分腿的裤子。 之前他也教人做过一些裁剪，部落部分人已经穿上了不太合身的背心长裙之类的了。不过这次最为用心。他和女人们一起研究衣服怎么做保暖又不绷紧，裤子怎么做方便运动不容易撕裂，甚至怎么配搭各色皮毛来得更美观省料等等。 如此种种，让不少人以为林迹已经妥协，甘心被换出去了。 这也让部落的人反应不一。熊爪这种期望林迹早点离开部落的人自然是高兴。鹰这种期望林迹可以多留在部落一段时间的人，则表现得黯然伤神。 凸月渐满，农历应该到了这个月的十二十三了。林迹觉得阳光的角度像是后世的农历九月，可天气的温度似乎已经到了后世的农历十月。 这一日早上秋风冻人，部落大多数人换上了新式的衣衫，在大姬的主持下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祭祀，一行人便踏上了前往灰狼部落的旅途。 出发的共有十人。林迹彩羽和大姬之外，还有另外三个女人随行，破屠带着三个男人保护。 十人都穿着最柔软的狼皮衣服，显得颇为精神。 林迹和彩羽头戴窄边藤帽，穿着狼皮开襟长袖，分腿的长裤，脚踩葛麻草鞋，更显得青春可爱。 只是出发的队伍没走多远，林迹就被人堵在了后面。 鹰一副欲言又止的傻样，半天说不出话来。朱猴拍着自己的胸口表示只要等明年他换出去了，就可以再见面了。石喙想把自己的弓交给林迹，让他在其他部落保命用。墩木怕林迹在其他部落饿坏了，偷偷往他的背筐里塞活的松鼠。 小妹妹似乎知道林迹要远走，趴在林迹怀里哇哇大哭，就是不愿出来。 罗雀丢了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满脸关切的叮咛：“儿砸，你出去后，我就见不到你了。你一定要像伏狼一样英勇，这样我就能从传说里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了……” 说到最后，这个憨傻的妈跟小孩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林迹被说得泪都下来了，抹不开面子大哭，他粗鲁地将怀里的妹妹塞到罗雀怀里，又把准备好的糖块一人塞了一块，说道：“我就出去两天，哭啥？我还得回来给你养老送终呢，不会死在外面的。” 母女两嘴里有糖，立刻将嘴巴紧紧闭上了。只是眼角还哗哗流泪，模样怪异。 打发了这对母女，林迹挥手对旁人道：“都回去都回去。大姬没说要把我交换出去，我就去灰狼看看。你们好好的，过几天我就回来。” 挤出人群去追上队伍，林迹发现部落这些人还不是最烦的，最烦的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彩羽。 她像只出笼的小鸟一样，对路边的一切都很有兴趣，话匣子也喳喳响个不停。大人们埋头走路，彩羽便把话头对准了林迹。 “这里我们来过的……山沟里有好多蕨菜的……” “你的蜜怎么吃了这么久还没有吃完？我记得你上个月圆之前就说快没有了……” “他们说你的背筐里什么都有是不是？我看看我看看……” “你这两天为什么不怕被换出去了？还跟着我们出来……” “你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是不是虎伊儿教你的？可是虎伊儿来之前你也知道得挺多了呀……” 林迹有些生无可恋。 灰狼部在部落的西北方向，快走需要两天，慢走需要两天半。 除了破屠之外的几个大人都背着栗子或者鱼干。走出部落之后，破屠把大姬背上了。林迹和彩羽；两人虽然只背一点食物，算是轻装上阵，可毕竟年少体弱，不能快走。因此整个队伍走得颇慢。 一行人走到第三日中午才到了灰狼部落。 在进入灰狼部落之前，大姬从破屠背上下来，让人大家稍作休整，同时也告诫着彩羽和林迹两人一些诸如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不可以泄露部落斧头等机密之类的警示。 灰狼部的人住在一条河谷之中。林迹很快发现这条河流由北向南，显然这里不是他们部落的上游位置。 还没有靠近灰狼部落，林迹先听到了久违的犬吠。 一片草木稀疏的河岸边，炊烟袅袅，不少尖顶的茅屋掩在枯黄的草木之中，茅屋之间，依稀可见几条脚踩的小径。整个部落俨然一个原始村寨的模样。 破屠远远便呜喔高叫着通知部落里的人。不多久，部落里便迎出来不少打扮各异的人。显然其他部落的人来得比姬林部落的人要早。 迎出来的人大姬多数是认识的，见面后均是热情寒暄，互问近况，情景居然和后世熟人见面无异。 这种见面里，也有迎高踩低的。姬林部落今天一行装扮亮眼，自然人人称赞。把大姬和几个同来的女人都乐得眉开眼笑的。最后灰狼部的人迎出来，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稍微靠近灰狼部落的地方宿营，边上就是游妲部的位置。 灰狼部的耳娃显然还记着林迹的一脚之仇，特意把林迹从几个男人身后拉出来，跟一众女人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奇伢子，各种本事可比普通部落的头领还要厉害呢。今日来的伢子当中呀，我看便是他最为优秀了。不过我已经和大姬商量好了，这伢子是我们灰狼的了，我现在就给我们狼嬷说去。” 这话一经出口，立刻有不少目光落刀子般落在林迹身上。 打眼一看，林迹发现这些莫不是跟着各部落来的半大孩子。显然都是拿出来给人看货，就要交换或者等着明年交换的。这年纪的孩子正如发情的孔雀一般，最喜欢无脑争斗。林迹不禁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看来这耳娃真不想他在这里好过，光这些孩子估计就够叫林迹怎么做人的了。 大约看出耳娃正在坑林迹，大姬扬声道：“我们的迹伢子瘦弱，还没想好开春要不要交换呢。不敢和众人比长短。” 说话间，大姬便把林迹拉到人群里挡起来了。 灰狼部安排的宿营地其实就是一片空地，其实什么都没有。还好左近就有不少树木，大家对临时窝棚的搭建也是熟手的。姬林的一干人等轮流出去折了不少树枝草木回来，没多久便在空地上搭了一个大窝棚，临时遮挡风雨应该是够了。 到下午时分，女人们拿着栗子出去交换部落所需的葛麻等物，男人们收留营地。林迹自然是被限定在窝棚里不能出去的了。 不过人留在窝棚里，林迹的耳朵却一直在外面飘荡着。 某个时刻，旁边游妲部的营地里人声渐响，林迹听到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传入耳中：伏狼带人杀了一头熊回来了。 抱歉。 抱歉，兄弟们，身体有点垮。今天没更。我休息一天调整一下。 《带着小城回史前》抱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带着小城回史前》帝书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55章 勇士只是拼命而已 灰狼部作为这次聚会的召集人，并没有包吃包住。 他们提供住的地方让大家自己动手搭窝棚。吃的方面，他们也只提供一片山林让大家自己去狩猎采集。游妲部等早来的部落一早让男人组队去狩猎，结果便是猎回了一头熊。 灰狼部的人和来客几乎都迎了出去看热闹，林迹也站在窝棚门口往外看。 狩猎的男人们从远处进入河谷，几人用木棒抬着一头黑熊。看体型，那熊怕不下三百斤重。 队伍前面，为首一人身材高瘦，一身血污，除了面容刚毅些，眼神锐利些，长得也不算太出众。甚至还没有破屠来的体格健壮。众人对他指指点点，显然这人就是伏狼无疑了。 一行人将熊抬到附近的河滩上，便有个游妲部领头的女人上去听众人叙功，同时主持剥解分配。 伏狼在那个领头女人身边说了什么，先用石斧剁下一只熊掌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将熊掌敬献到大姬身前。 根据此时的习俗，交换出去的男子终生不得回归部落。此时虽然还没有礼法孝道的讲究，但回报养育之恩乃是人的天性。厉害的勇士便会在这种集会当中趁机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伏狼的这个做法无疑受到了周围人的一致赞许。 林迹也对这个传说中的英雄多了很多好感。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姬林部落厨艺最好的人，不出意外那只熊掌会交到他的手里。作为厨师的他自然能尝上美味。 冬天将近，很多熊喜欢把蜂蜜涂抹在自己的掌爪上，等冬眠醒来的时候舔食。这基本会把它们的掌爪天然腌制一遍。这想想便让人掉口水。 伏狼拿走了一只熊掌，便离开了人群，独自在河边刷洗自己身上的血污。那只熊他已经没有份了，怎么分也不再和他有关系。 等伏狼把身上的血污清洗了不少，林迹才发现伏狼身上还有不少伤口，他走出窝棚，想过去打个招呼，顺便帮忙清洗伤口。七八个同龄的男孩子便趁机围了上来。 林迹站在窝棚边看伏狼的时候，这些孩子却在边上看他。 这些孩子装饰各异，显然是从其他部落来的，给人“验货”的孩子。他们当中可能也存在竞争，但此时因为蹦出了林迹这“值三个成年男人”的同龄人，自然不服，结成了临时的同盟，要先挑战一番。 作为文明人，能动口林迹一般不动手。面对这些满脸煞气的孩子，林迹指指河中的伏狼道：“让开，没看到伏狼叫我过去吗？” 众孩子一听是伏狼，先怯了三分，林迹便拨开他们，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他们想和林迹斗，显然嫩了一点。 来到河边，林迹自然走进水里，对伏狼道：“我是罗雀的孩子。” 正在刷洗的伏狼触碰到了伤口，正痛得呲牙咧嘴，一听这话，霎时顿了顿动作，扭头过来仔细打量林迹。 “她如何了？”伏狼的声音居然有几分颤抖。 林迹道：“能吃能睡，好得很。去岁下雪时候生了一个妹妹，也快能走了。” “她另两个孩子呢？” “咳，死了。” 小河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林迹才想过去帮伏狼清洗伤口打破沉默，伏狼很快反应过来：“你就是部落准备拿出来交换的伢子？” “应该是。”林迹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伏狼指指林迹身后的少年，道：“过去，打倒他们。” “吓？”林迹有些反应不过来。说好的叙说亲情认个舅舅顺带狐假虎威呢？这是什么情况？没见他林迹丢到那些孩子里头都冒不出来吗？ 伏狼喝道：“去！男人，得拼命。” 林迹往伏狼身上看了一眼，默默掉头回去。伏狼身上一身伤痕，充分阐释了他自己的观点。勇士什么的，未必身手比别人厉害，但肯定会比别人敢拼命。 大概知道这个舅舅是什么样的人，想认亲只怕就不能怂了。扭头之间林迹已经计较清楚，做起打算来。 林迹身后的半大孩子还没有散去，反而还增加了几个人。 林迹走到他们身前，还是一脸的傲气：“谁跟我打？刚才伏狼教了我两招，谁想先试试？” 这话一出，小半孩子悄悄退了一些。伏狼名声在外，这些孩子多半是怕的。 论力气和身手，林迹估计在里面连倒数都难排什么好位置。但论对现场的气氛控制，这些孩子加起来再骑上马也赶不上林迹。 他的计划便是以气势压人。 林迹指着人群里最高大的一个孩子道：“你，出来。哪个部落？敢跟我打吗？” 林迹这一指气势十足，对面的孩子们忙把那个高大孩子让出来。 那高大孩子一看自己霎时间被孤立了，对着林迹凶狠呲牙，硬着头皮站出来：“漓鲂部的。我不怕你。” 说着，他就要往前扑过来。他比林迹看着还高一个头，身材也颇为壮实，这一扑便有些虎虎生风的感觉。 林迹伸手一压，“我叫林迹，你叫什么？我不打无名之辈。” 那大孩子听到还有这种讲究，身形一滞，气势便降低了几分，道：“我叫边清。” 林迹开始扭头耸肩踢腿，而后摆出拳击的起手式：“来吧。” 边清被林迹唬了两下，见林迹又做了这么一套奇怪的动作，行动都变得迟疑起来，他慢慢往林迹靠近，结果就被林迹一个直拳打得懵了头。 林迹抓住机会连续左右开弓，碰碰往边清身上招呼。 这一下打得眼花缭乱，后面的孩子都看呆了。只是林迹虽然会一点后世的发力技巧，却因为力气太小，这一通拳都没有把边清打趴下。 边清吃痛，被打得狂性大发，忍着林迹的拳头扑了过来，整个抱住了林迹就往地上压下去。他一招得手，跟着便是野蛮的膝撞、掰撕、捶打，哪里能用得上便用哪里打，整一个在狩猎时候对战野兽一般。 林迹力气不如边清，被压在身下打得浑身痛疼，暗暗叫苦。好在他还算冷静，一边挡着要害，一边寻找机会用各种摔跤技法和边清扭打。 某一刻，林迹忍着胸腹被肘击的危险从边清背后挤出来，用了一个三角锁抱住了边清的头。 边清挣脱不了，用肘部猛击林迹的身子。林迹发狠加了几分力气道：“你挣不脱的，认输我就放了你！” 三角锁抱头，除非两边实力相差太大，要不然不可能挣脱。边清不信邪奋力挣扎，慢慢呼吸不畅，整个脑袋都憋得通红。胡乱挣扎中也渐渐脱力了。 林迹不敢放松，唯恐这家伙使诈。 “嘿！”河中的伏狼喊了一句，林迹才意识到什么，把手松开，边清便软软瘫在地上了。 边清的命还在，只是样子像一条上了岸的鱼，喘息得如同牛一般。 林迹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软，但他仍然挺着腰杆对一众孩子道：“谁还要来？” 此时他身上一身泥灰，脸上也被抓破了，说起话来声音也变得沙哑，可谓狰狞恐怖。那些孩子一看，顿时被吓得退开几步。 林迹看向地上的边清：“你服不服？服的话把手抱头上。” 边清满脸恐惧，还不能说话，听了林迹的话，艰难把手抱在头上。 小河中，伏狼哈哈大笑起来：“你不错。便是不像他们传的值三个男人，也比他们厉害很多了。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林迹，舅舅。”林迹把自己被撕裂的狼皮脱下来，也赤条条走进河水里清洗，心里知道这一场打得值。这个舅舅应该接受他了。而他打了这一场，这些孩子应该也不会再找他什么麻烦了。 “舅舅？” “我是罗雀的孩子，所以应该叫你这个。以后等妹妹长大了也该这么叫你。” “呵，我未必能见得到她呢。” “她长得健康，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回去看看。” “我不能回去。” “哦，最近大姬有些新的发现，觉得你们回部落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要你们不要太亲近部落的女人就可以了……” 此时，大姬站在营地的窝棚门口满脸忧色。因为虎蛮的人没有来，也不会来了。 第56章 大姬的煎熬 大姬的心里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煎熬过。 部落一个多月来发生的巨变她看在眼里，也明白这一切大多都是林迹的功劳。 对于林迹这种突变，她也有过不少嘀咕。不过她并没找出什么原因。林迹这个年纪正是男孩子成长的时候，部落出去的伏狼在林迹这个年纪的时候其实也表现平平，也是后来才一鸣惊人的。大姬便把林迹的变化看成了是成长的缘故。 林迹的变化给大姬带来了不少惊喜。如果林迹是个女儿身，或者就只有惊喜了。此后姬林部落的兴旺应该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只是，林迹是个待交换的男伢子。这就让人头疼了。 若是林迹平时在部落里只做贡献，其他方面少出头，或者没放出那等奇怪的婚姻观念，大姬作为部落首领，将林迹在部落里默默多留一两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朱猴比林迹大一岁，不也在部落里过得好好的？ 只是林迹在部落里做的几件事情，实在是把熊爪等几个男人得罪狠了。要不是大姬盯着，说不定林迹已经被他们几个丢到野外弄死了。 而林迹提出了对偶制婚姻这种说法，便是几个年纪大些的女人也变得不再维护林迹。理由也简单，便是大姬自己也想不通对偶婚姻是什么样子的。那些女人哪里敢随林迹折腾？ 部落里的人都不怎么待见林迹。而这段时间来部落也是不顺的。几次事件，让部落的男人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加上年老的，部落的男人忽然间少了许多。这也是急需补充男人的时候。 如此一来，交换了林迹可以平息部落内部的不满，也可以换来部落急需的男人。林迹被换出去几乎已经成了必然。 只是，大姬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她有两个顾虑。 林迹的能力还没有显示出底线来。现在三个男人就交换出去，会不会亏了？加上林迹也是不想交换的，他到了其他部落会不会让其他部落壮大，最后反而害了姬林部落？ 倘若将林迹交换到其他部落，虎蛮的虎伊儿会不会有意见？ 这两个顾虑在大姬那边基本无解。所以她也一直没有拿定主意。犹豫良久，最后大姬的决心是，希望在这个集会上可以见到虎蛮的人。一，可以问问虎伊儿对林迹的看法。二，最好能把林迹交换到虎蛮去。 除了和漓鲂部之外，虎蛮很少和这边部落通婚，但他们会少量吸收这边的优秀男儿。 一旦哪个部落有男儿被虎蛮选中，虎蛮都会多哪个部落多有照顾。这些年灰狼愈发壮大，也是因为几年前送了一个男人去虎蛮。 林迹和虎伊儿相熟，又有能力，所以他是可能进入虎蛮的。 如果林迹进入了虎蛮，对姬林部落好。对林迹来说也不是坏事。在那种大部落里，他无论有什么聪明才智都可以尽情发挥。而林迹以后越有本领，对姬林部落也越好。 大姬这么打算着，她没有在部落商议林迹的交换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些。 然而，她没有想到虎蛮的人没有来。大姬也问过游妲和漓鲂的人了，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没有听说虎蛮的人会来这个小集会。 事情就变成了原样，而日落前后，只怕就要议事确定一些一些事情了。换还是不换？ 大姬目光复杂看着林迹。 小河边，林迹很快和伏狼混熟，之后又不知道从哪来弄出那种起泡的能除邪祟的水给伏狼清洗伤口。最后林迹说着什么，甚至把装那种水的竹筒送给伏狼了。 和伏狼分开后，林迹在灰狼部四下走动。有孩子在边上小心和他保持距离，林迹招招手说了什么，之后那些孩子便围了上去，林迹便教起他们怎么使用三角锁等摔跤技巧。 教完孩子，让他们自己玩，林迹又打起了灰狼部小狗的主意。他先和练过三角锁的一个灰狼的男孩子打听了什么，而后找到一个负责养狗的少女。大概他是个男孩子的缘故，那个养狗的少女没等林迹说几句就扭头走了。林迹只好讪讪回来找彩羽帮忙。 “你找她做什么？”大姬好奇问。 林迹道：“我们部落里养的两只真的是狼，一点都没有驯化的，长大了不知道性情怎么样。我想从他们这里弄一两只小狗回去养。他们这些狗都是驯化了的，养在部落里也安心一些。” 大姬道：“那我去和他们交换去。” 林迹道：“这事你别掺和。你一掺和那些大人肯定拿一堆讲究刁难人。交给我们小孩子来弄就好了。那个女孩子觉得我是男的，不能做主，这事让彩羽去就没问题了。” 彩羽道：“可是我不会交换呢。我也不知道用什么交换啊。” 林迹将自己的藤帽拿下来，对彩羽道：“就用这个换。我教你怎么说。这个藤帽编的好看，又结实，这可以让人保护脑袋，就算别人用拳头打过来，也没那么疼，钻小树林啊荆棘丛啊更不用说了……里面还有松鼠毛，戴着又暖和……我们还弄了两根绳子可以绑在下巴上，怎么跑都不会掉……最重要的是，女孩子戴上之后，就不怕别人揪头发了。” 这是后世的销售话术，把商品的各项优点夸大以突出商品的价值。 被林迹这么一说，彩羽自己都舍不得拿出去换了：“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干嘛要拿去换什么小狼？” 大姬在旁边看得暗叹，这才智，彩羽就差得太远了。 彩羽拿着林迹的藤帽去找了刚才那个少女，没多久便兴冲冲抱回来一只小黑狗。林迹翻开了一下黑狗的肚子：“公的，果然。不过我们养正好……” 部落的两只小狼是母的，养只公的，就不用担心配种的问题了。 这么聪明的孩子，只把他交换到普通部落，大姬觉得那就是浪费。 太阳即将落下，周围所有的部落都到齐了。游妲部领头的女人便组织起各部落的头领开始议事。 一众基本上了年纪的女人坐在篝火前夕阳里议事，画面和公园里的老太太唠嗑差不多，加上这些人衣衫褴褛，就有点像丐帮聚会了。女人议事，气氛也充满了各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游妲部的巫年纪大了，来的主事的女人名叫绿巧。她先开口道：“虎蛮有召，要游妲下片十拍手之数的勇士前去会猎。” 这话一出，现场当即乱了起来：“往岁不是五拍手之数吗？怎么今岁增加了这么些？” 一拍手为两手之数，也就是十。五拍手为五十。十拍手就是一百了。 这等于是将抽调的人数增加了一倍。姬林部将会猎视为苦役，其他部落也未必能好多少。本来就没有人愿意参加的活动还要加人，这边自然抱怨不断。 绿巧道：“你们还分上片和下片隔岁轮召，我游妲可能岁岁出动五拍手之数去会猎的，我们说什么了？何况，这是虎蛮亲召，并非我们私自做主。她说，今秋无雨，池地可行，需更多勇士守。” 这话就是定调了。接下来便是争争吵吵的商讨各部落出的人数。 “姬林出一掌之数。”绿巧道。 大姬在听到今年要增加召集人手的时候已经黑了脸，听了这话，脸黑得更厉害了。 大姬将自己部落最近的人手损失一一讲了出来，最后道：“我们杀了猪脸，清理了狼群，这也算是为大家在清理荒野，现在姬林实在没有这么多人，你们便让我少出几个如何？” 灰狼的狼嬷坐在一堆狗皮中间，形如藏獒，闻言男人般嘿嘿笑道：“猪脸和我们有仇，你杀了他也算帮了我们不少忙。不若这样，你们只出二人便可。剩下三人便由我们出了。会猎回来了，这三人也归你姬林部落。但那个迹伢子，你就别带回去了。” 大姬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 议事还在进行，林迹却没有在边上围观。他到了灰狼部落之外，看了一场灰狼的人欺负野人的戏码。同时，他似乎也找到了能源源不断给姬林部落提供斧头的办法。 第57章 孔雀石 林迹跟着孩子们出来，是想看看原生态的蜂蜜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孩子通报说部落外来了一个熟悉的野人，要用蜂蜜换兽皮。 原生态的蜂蜜果然有些惊人。六七十公分直接，半个锅盖一般的形状，黄橙橙的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想必弄来这么大一块蜂蜜并不容易。 那个野人被蜜蜂蛰了一头包，干瘦的身子上一些细碎兽皮串联起来的衣服也破的不想样子了。他那身衣服也基本不能保暖。这让这个野人在晚风里瑟瑟发抖，实在没什么看头。 据一起学摔跤的孩子说，这野人以前是附近部落的人，只是后来瞎了一只眼后难于狩猎，被部落驱逐了。因为他和灰狼部相熟，这些年也常来交换些东西。 这野人或者是为了表示自己与众不同，还在脖颈间挂了一块石头吊坠。 林迹没有去看这一头包之间的野人的独眼，却使劲盯着那吊坠看。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块蓝绿相间的石头是孔雀石，是铜矿石的一种。 这让他想起这一带其实是有不少铜矿的。这个时代还没人采矿，那些铜说不定还有不少是露天的。据说人类最早使用铜，就是因为铜矿石比较好看，用来做装饰之用的。而后才出现了炼铜和制作铜器。 既然有铜，那为何不自己制作青铜器？哪里还要去想什么怎么把工具从小城里拿出来的问题？ 林迹想到这些，一时间入了神，越想越觉得可行。 问题是具体哪里有这种矿？要怎么采到这种矿石？ 林迹正在忧心，灰狼部的男人便给他送来了解决方案。 野人带来的蜂蜜重量估计有四五十斤。灰狼的男人丢下一只死野兔，便把这块蜂蜜搬着往部落里走。 野人扑上来死死拉着：“说好的给你们这么大一块蜜，你们就给我一块兽皮过冬的。兽皮呢？我不要兔子，我要兽皮！” 瞎了一只眼的野人狩猎的效率更低，所以极难在原野里获得大块的兽皮。如果没有足够的兽皮保暖，野人是很难活过这个冬天的。 灰狼的男人显然对欺负野人没什么心理压力。男人指指地上的兔子道：“那兔子你细心点剥，也能获得一张不错的皮子。还能让你饱食几顿，你还有什么不满？” 野人哀声道：“你说的，只要给你弄回来了这么大块的蜜，就能给我足够过冬的皮子。这不够！” 灰狼的男人失去了耐心，招手叫来两个同伴带走蜂蜜，自己将野人一脚踢倒在地，扯着他的兽皮道：“就只有这么多。你不是还有这身兽皮么？这身兽皮加上那张兔子皮，你冷不死了。你是不是连兔子皮都不想要了？” 野人或者终于认清了现实，哭丧着脸不再拉扯了。灰狼部的男人又在野人身上踹了一脚，才得意洋洋去了。 大人走后，孩子们也后退了些和野人保持着距离。 主持正义什么的是没有的。要不是这野人懦弱，可能还有利用价值，他的命都可能会丢在这里。 林迹越众而出，将落在地上的兔子捡起来塞到野人怀里：“勤快些，多跑两次，或者就能凑一身衣服了。” 野人还在悲戚之中，这时候想起自己只有一只兔子了，赶忙紧紧抱在怀里，而后抬眼看向林迹。 林迹指指他的吊坠道：“我可以看看么？” 或者是不反感林迹，或者是吊坠并不值钱，野人将自己的吊坠拿了下来，递给林迹。 林迹仔细看了看吊坠，确认这是铜矿石无疑，问道：“你在哪里捡的这个？如果我想要多一些，你还能捡到么？当然，我不会让你白跑。你不是要皮毛嘛？你看我身上这一身怎么样？如果你能弄来足够多的皮毛，这样的衣服我给你一套。” 野人伸手摸了摸林迹的衣服，只觉得像在摸活着的动物一般，看着林迹有些不敢相信。 林迹太过干净，打扮又与众不同，在他看来林迹说不定是哪个大部落的孩子，他要这种石头做什么？这样的交易可信不？ 林迹看出他的顾虑，说道：“我是姬林部落的，你可以叫我林迹。明天晚间之前应该都呆在这里。如果你能在明天晚间回来就来这里找我。如果你赶不回来。你可以把你能找到的这种石头送到姬林部落去，交易都是可以确定的。” “这样，空口无凭，我先把这双鞋子给你当订金。不过交换的数量我们要先说好了，一背筐的这种石头，我给你一身我这样的皮毛。” 林迹说着，便把自己脚上的葛麻鞋脱了下来，递给野人。又找来一个背筐，给野人看。 林迹做的草鞋有阔边，野人干瘦，穿着也勉强能把脚底挡进去。石头比较重，一背筐的石头可能就不下百斤，如果全是铜矿石，那给一套皮毛也不算什么。 野人大概是从没有想过交易还有先付订金这回事的。前面又有灰狼的人做对比，差点感动的流下泪来。等林迹教他把鞋子穿好，林迹几乎已经把他小时候偷吃的事情都套出来了。 这野人现在名为轶目，他出生在南边的商亘部，后来交换到西边的正岳部，但没有在正岳部待多久，眼睛便在一次狩猎中瞎了一只，结果便被排挤驱逐出去了。他跟正岳部的人来过灰狼部，便在灰狼部这附近活动。因为他主要以采集度日，而且极少偷盗别人的猎物，同时交易的时候常常忍让，因此倒没让灰狼部的人把他视为入侵者。 轶目穿着林迹的草鞋试着走了几步，显得分外开心。从破碎的兽皮里摸出一块板砖大小的蜂蜜递给林迹，同时拍着胸口表示明天晚上之前一定会把这种石头背回来。 说着，他不等林迹多说什么，就抱着兔子跑了。他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给自己弄一身过冬的皮毛。 林迹拿着手里板砖大的蜂蜜，完全没想到轶目是将它藏在身体的那个位置的。 不过长久以来困扰他的问题有了解决方案，让他心情非常得好。他拎着蜂蜜四下找石板，准备回去料理那只熊掌。现在不管熊掌有没有被腌制过的，他都不担心了。今晚的熊掌肯定会让人终生闻着就流干口水。 至于轶目是不是能回来，他并不太担心。他横竖不过损失一双草鞋而已。但知道附近有铜矿，他多花点时间应该是能找到的。 而只要他跟大姬吐露一声他能提供斧头的事情，估计大姬就会打消要交换他的想法。 这边林迹回到窝棚附近，便听到议事的女人堆里差点要打起来了。 原来他们还在商议交换林迹的事情，但要换林迹的部落已经从灰狼一个部落变成了好几个。甚至连主持议事的游妲部都开了口，只要大姬愿意把林迹交换出去，游妲也会出三个成年男子来交换，而且其中一人定是不比伏狼差的勇士。 “你跑哪里去了？找了半天都急死我了。”彩羽从议事的人堆里急匆匆跑过来，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怎么弄成这样了？我真成唐僧肉了？”林迹指指议事的人问。 “大姬说不想换你，还把你和虎伊儿一起捕鹰的事情说了出来。结果他们就更想要你了。”彩羽解释一句，才想到自己的正事：“大姬让我问你，你和虎伊儿有没有过什么约定？” “有啊。她说下雪后来看我。”林迹琢磨着这中间的关节，随口回了一句。 彩羽把话带回大姬那边。大姬听了后，扬声道：“我迹伢子既然和虎——伊——儿——有这个约定，这次便不会交换了。要交换，便等开春再说……大家能不能看在这事的份上，还是先减少我姬林的男人数量？” “嘿嘿……”这次开口的还是藏獒一般的狼嬷，“要是你不愿意换这伢子，不若你把你的陶锅送来，我还替你出这三人如何？不过这次，就只替你出三人会猎而已了。” “什么？”大姬一声尖叫，几乎要暴起杀人！ “什么？”林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那些女人满是无语。 第58章 美食 根据后世的考证，陶器最早出现是巧合。原始人用泥巴封在藤筐外，以避免藤筐漏水，而后大概想通过这个办法煮食，发现藤筐外的泥巴被烤硬了，于是开始单独烤有形状的泥巴。如此演化了不知道多久，人们便慢慢摸索出烧陶的技术。 姬林部落的陶锅是夹砂陶，而且形状不太规则。这表示这个时候大家还没有学会筛土，也不会使用陶轮。但从陶器的质地上看来，烧陶的技术已经基本成熟了。 林迹在过来这一个多月里没有烧制陶器，一是以为这东西比较普遍，没有多重视。二人手不够，大家都在收集过冬的食物，腾不出手来挖窑烧制陶器。三也是林迹有心利用陶器的稀缺性，来加大部落男人的竞争，有意忘了这个。 但他没有想到，陶器在这个时候会这么值钱。 一个破陶器值得三个男人出去会猎，这大概值多少钱？ 用后世的价格体系换算。林迹隐约记得会猎要出去一个月以上，算一个月。三个男人在后世一个的基本工资算三千块。这么简单一换算，这就值九千块了。 而这个会猎还是人人躲避的危险工作，也就是说真换算成后世的工作工资的话，可能得以雇佣兵或者高危保镖来换算。这应该就不是九千的事情了。 从大姬的反应看来，这陶器也是命根子一般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东西在别的部落也是宝贝。 弄什么斧头啊，一早把陶器烧出来，大姬肯定就对他言听计从，还要担心个屁的交换。 议事的女人当中，大姬跳起来，指着狼嬷大骂：“这陶器是以往我们部落会猎有功，虎蛮特意奖励的。你若是想弄走，便让你们的男人来抢吧！姬林就算死剩最后一人，也不会把它交出来！” 说着，大姬愤然从人群里离开，议事不欢而散。 林迹看得暗叹。何必把话说这么绝呢，如果灰狼是认真的，林迹倒是觉得大姬会打自己的脸。因为只要给林迹几天时间，他就有办法小规模烧出陶器来。这生意很划算的好不好？ 大姬气咻咻回到窝棚，同时让人把姬林的人叫回来，说当心守着，免得有心人真把他们杀了。 林迹见她在气头上，也不多劝，跟隔壁借了火种在窝棚前生了火堆，架起微微凹陷的石板开始熬制蜂蜜。 蜂蜜融化后，林迹从鱼干里找出几条无刺的鲈鱼出来，稍稍烤热一些，沾上蜂蜜递给大姬等几个女人。 吃糖容易让人心情变好。林迹自己心情不错，也不想看到大家都黑着脸。 大姬正在气头上，东西塞到嘴边，张嘴便咬，等吃完了一条鲈鱼干，她才想到不对：“这是给漓鲂部的东西，我怎么给吃了？这蜜是哪里来的？” 说话之间，她的语气已经平缓下来了，可见蜂蜜确实有效果。 林迹正和破屠一起用竹筒烧水，用来给熊掌剃毛，顺便刮去上面的死皮，取骨。几个女人也在帮忙炙烤其他食物，准备晚饭。 蜂蜜之外，现场的食物又多了鲜鱼鲜肉几种。只是几人的草鞋或者藤帽什么都不见了。 “我跟人换的。”林迹随口说了一句，继续低头忙活。顺手把一些死皮丢给绑着窝棚边的小黑狗。 大姬看了看也没说什么，这些草鞋什么的随手可编，并不值钱，换了便换了吧。 她站起来道：“抬上鱼，我们去漓鲂那边说说目池的事情。再不去说你们都得把鱼吃完了。”她说的刚才好像自己没吃一样。 大姬想想还是有气：“说完这事，我们明早就回去，大不了我们再去一次游妲商议会猎的事情，也不留在这个想灭了我们的地方。” 林迹清理熊掌绒毛的动作顿了顿，说道：“大姬，不如我们把漓鲂的阿姆请来我们这边商议？我们正好用这些食物招待一下她。说不定会谈得容易些。而且我邀请了伏狼过来，有他在，想必漓鲂的阿姆不会太过刁难。” 大姬看看几人身边的食物，想到林迹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也大为心动。 大姬点头应下，却听到林迹又压低声音道：“大姬，其实，陶器能换来三个勇士替我们会猎的话，答应下来也可以。因为我会做陶器。” 林迹的前半段话让大姬怒气勃发，当林迹把话说完，大姬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她指着林迹，又担心林迹的话被外人听了去，颤抖着四下看，发现四下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道：“用斧头挖？” 这就以为陶器是石头了。 林迹摇摇头道：“不是。这个做起来比较复杂。我们可以回去先试着做出来，再把陶器拿出来给他们。在这之前，我们还装作很艰难的样子，还是跟大家一起离开的好。” 大姬想起林迹的种种神奇，已然信了几分。而林迹的说法也稳妥，她便默认了此事。随后她目视身边几人，让大家不得外泄此事，自己又啃了一条鱼平复心情，之后才黑着脸去请漓鲂的阿姆过来商议。 林迹提前说了这事，是想在这里等那个野人轶目。 今日议事的人才到齐，按理说明天会有一场半大孩子间的狩猎等较量，以展示这些孩子的能力。他们应该会在后天早上才离开。 如果他和轶目的第一笔交易顺利，以后他可以长期跟轶目合作，这能省下不少挖矿和搬运的人力。部落现在人手捉襟见肘，只能精打细算。 稍晚一些，大姬把漓鲂部的阿姆请了过来。伏狼也和游妲部的绿巧结伴而来。 林迹熬了不少蜂蜜之后，就着蜂蜜将剃毛取骨后的熊掌放在石板上煎，却分几次煎熟。熊掌煎出来的油先煎其他肉和鱼。上菜的时候，也先将这些食物分发出去，这一下便让他们几乎将舌头吞下去了。 最后肥厚的熊掌煎熟，用一点野葱去腥，用石刀切开，一人分上一块，这让他们几乎舍不得吞下去。 一个熊掌只有三四斤，林迹只分到一小块。当他把这传说中的美味送到嘴边的时候，先被上面的腥臊味熏得少了几分胃口，小口咬了一下，发现全是猪蹄般的脂肪和胶筋。顿时知道这东西其实就跟猪蹄一个性质的，不用大料处理也就吃这些脂肪而已。 他看到旁边的跟来的边清看得眼热，伸手就把这块肥肉递过去。 脂肪和蜂蜜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都是难得的好东西，边清接过熊掌，塞进嘴里便咬得油花四溅，吃的香甜无比。 林迹见此，把自己分到手的其他鱼和肉又给他递了一些，算是对扼他脖子的补偿了。 林迹把剩下的鱼肉则分给了大姬和伏狼。大姬不能忽视了。伏狼舅舅这么瘦，该多吃点。他自己只是慢慢剥着栗子在啃。 众人吃完美味，都吧唧着嘴看林迹的做派。绿巧赞道：“这伢子便是这一手炙烤食物的本事，就强过其他伢子太多了。他还不贪心。要是能换到我们游妲，我巫肯定会欢喜。以后对姬林也能更多照顾。” 要说议事的时候，她出价换林迹是看中了林迹和虎伊儿的关系，现在则变得心甘情愿起来。熊掌蜂蜜游妲部都是常吃的，但这么美味的，她是第一次吃。 伏狼嚼着林迹给的食物看着林迹，眼中也多了几分炙热。他这“外甥”颇为油滑，他其实不怎么喜欢，但吃了林迹献上来的东西，他冰冷的心也变得暖起来了。此刻他也觉得或者这孩子能到游妲部也不错。 第59章 目池的归属 漓鲂部的阿姆和大姬一般年纪，不过手上和脸上长了不少鱼鳞癣，看着颇为丑陋。 她看到自己部落的边清明明比林迹大一圈，却和旁边的小狗一样围着林迹乞食，便心气不顺道：“这伢子别的说法怕都是虚妄的吧？他能获得伊——儿——的同行，怕只有这么一种炙烤食物的本事而已吧？但他这一手确实不错，若是他能换到我漓鲂部来，目池别说打渔了，以后就归你姬林了。” 漓鲂部地处平原，所在之地有好几个湖泊，很少去目池打渔。对他们来说，便是将目池送出去也不算什么。 大姬道：“这伢子交换的事情只能等到开春了。此事不作再议。目池我们也不敢独占。现在狩猎艰难，我们只想去打渔弄多一些吃食而已。只希望以后和阿姆的人在目池见到不要冲突便好。而且，你漓鲂向来不和我们交换男人，此事也不敢烦你。” 漓鲂部怕自己造船的方法外泄，很少和这边的部落交换男人。这事被不少人诟病。大姬心里也是不太满意的，要不然她早知道怎么造独木舟了，姬林也不会到现在为止还只有这么点人，处处受人欺负了。 阿姆冷哼道：“早知道你姬林打我舟船的主意，我何必把人交换给你？此事不怕和你说，就算交换了，你也不能学到我造船之法。我们造船的本事只传女子，男人无人会。就算换进来的男人也不能偷学。” 大姬淡淡道：“以前我确实想要，现在我姬林人人会造，我们可不稀罕了。” “哈哈，造船有这么简单，姬林将来渔获无限，壮大指日可待。那目池你便去打渔就是了。”阿姆乐了，显然觉得大姬在吹牛。 对于造筏子织网的事情，之前部落的人对耳娃说过。耳娃在传说林迹的时候，也把这些话复述了出来。只是耳娃没有见过什么是筏子，什么是渔网，自己对这些也是不怎么信的，因而说出来的话也模棱两可，这个时代的人向来会把一些东西传说得极为玄乎，大家便当这些是姬林部落吹捧林迹的话，并不相信。 说透了，她们想换走林迹只是看中了林迹和虎伊儿的关系而已，其他的她们并不重视。现在，或许多了厨艺这一点。 这个时代造独木舟要用火烧，要用石器慢慢刮，三五个月未必能造好。阿姆知道其中的艰难和讲究，自然更是不信林迹能摸索出这些来的。 在她看来，姬林部落到目池打渔顶多就是拿长矛在岸边叉而已，对鱼资源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目池本就是界限，就算大姬不提出来自己去，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现在大方应许了又如何？ 大姬怕话说不清楚，日后生了矛盾，耐心将之前说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们也有舟船能入池，有网打渔，所以这个便宜我们不白占。我们晒了一筐鱼干，算是贡献。以后打渔，我们每岁入秋还会贡献一筐，你看如何？” 鱼干抬过来，阿姆看了看：“烤得不错，入冬之鱼这么烤能放挺久了。但我们不缺鱼，这鱼还不知道你们省了多久省下来的呢，还是搬回去过冬吧。” 大姬道：“只要能在目池打渔，我们大概能弄足过冬的食物，这些是贡献，你还是收下吧，回去路上做口粮也是好的。” 阿姆看着大姬的狼皮衣服道：“要是你真要给，便把你这兽皮给我。我看这样式，一定暖和。” 大姬二话不说便把狼皮的衣服裤子脱了下来：“若是你要兽皮，以后我们便以兽皮贡献。还请绿巧为证。” 阿姆对这些话并没怎么在意，也学着姬林部落众人的样子将衣服穿起来，连裤头都没系，便少女般往远处篝火走去了。 目池的归属什么的，她还是没放在心上。这让大姬有些忧心。 林迹见到边清还在身边，指指鱼筐对他道：“你的了，搬回去吧。” 边清对鱼应该也无感，指指林迹身边剩小半块的蜂蜜：“我跟你换这个。” 林迹点点头，他便拿起蜂蜜飞快跑了。显然在他看来，一块蜂蜜比一筐鱼还值钱些。 绿巧见这边的事情已经议定了，跟大姬说起会猎的事情来：“先前议事，你姬林出动五人无可更改。这是我巫定下的数目。你能出人便好。如果你不能出人，又不愿换了这伢子，我倒是有个提议。会猎期间，你可派这伢子来我游妲，我让他给我巫煮食，另派一勇士替他会猎。这样，对你我应该都有益处。” 大姬苦着脸道：“不能再少吗？我姬林艰难，若出去的男人太多，我怕这灰狼就会借机寻事。” 绿巧道：“他们也不过是看中了你那个陶锅而已。要是你都不肯，便把陶锅送到我游妲来。我也替你出了这三个人。他们看到你们的陶锅送走了，便也不会为难你们了。最近虎蛮陶锅制作不易，我们的也不够用了呢。” 大姬没有想到绕了半天，事情还是回到陶锅上。她不由扭头看向林迹，看到林迹坚定点头，便心中暗叹，没有回绝绿巧的这个说法。 这个陶锅被大姬赋予了太多的意义，一定程度上说，谁想拿走这个陶锅就等于在断姬林部落的根。这是灰狼的狼嬷先提出来的，所以大姬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把陶锅给灰狼部落。 但给游妲部就不同了。绿巧说得很在理，给了游妲部，这是在帮姬林部落避祸。就算林迹做不出新的陶器来，她也愿意这样做。 绿巧将大姬的举动看在眼中，虽然不明白为何大姬还要看林迹的眼色，却是明白林迹怕是不会到游妲去了。 大家都知道可以用林迹来讨好虎蛮，姬林为何不留下林迹自己讨好虎蛮？这道理绿巧很快想明白，也不在这事上纠缠，笑道：“你们有这伢子在，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挣回陶锅来。我和这伊儿见过一次，是个勇敢执着的人，他们阿蛮和阿姆都极为喜欢这孩子，你们若是能再见到她，可得把握机会。” 林迹觉得这个绿巧真是个人才，不显山露水，也不做什么强出头的事情，做事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又这么出众。 同样是占了姬林的便宜，或者说用同样的价格换走了姬林部落的陶锅，但大姬对她就是恨不起来，反而会满是感激。 在林迹看来，如果招募不到人，游妲也是会头疼的，最终迫于压力说不定也会自己贴人出去。她就偏偏能解决了这件事的同时还占了便宜。 最后知道交换他的事情不可为，还出言提点，表现出拉拢之意，更让姬林上下感激。这社交能力，妥妥是后世女强人级别的。 这种女人可以结交。 林迹得出结论，把鱼干中的大鱼挑出来，用藤条绑着递过去，亲热道：“绿巧姐姐，麻烦你给我们做证辛苦了，这几条鱼你拿回去，看看谁没吃的，给他们吃。” “姐姐？”绿巧见林迹乖巧，也是笑颜如花。 “嗯，我们一般对比我们大的可亲可敬的女子叫姐姐。”林迹极力卖萌，结果被伏狼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看着绿巧拿着鱼干走回对面窝棚，大姬对彩羽道：“你多学学。” 彩羽一脸懵逼，不知道要学什么。 大姬从几人的背筐里找出一套备用的兽皮衣服换上道：“游妲有巫，另分三片。上片在北，常常会猎，最是凶悍。中片在西，最能杀虎吃狼。下片在南，就是靠近我们这边，相对孱弱。伏狼据说曾派往中片，才得了一身杀狼本事。他在中片和上片，还不能算勇。他们的巫常驻上片。这绿巧据说常走中片和下片，颇得他们巫欢喜。最是明事理，懂神通。所以你们要跟她多学。” 这里的神通不是道佛宗教里的神通，而是祭祀的条理。 林迹听着这个大姬平时不说的典故，默默记住了。游妲部不知道人数有多少，但出现了这样相对复杂的组织便不容易了。 据后世的研究，鉴于人的交往能力所限，一个松散的组织一般不会超过150人。超过这个数目就需要严密的组织进行管理。游妲部已经到了分片管理的程度，可见他们人数不少，组织程度上也会超出别的部落很多。 这是个有实力的部落。 林迹想着这些，眼中却看着大姬身上的衣服，这是他打算换给野人轶目的。现在得另想办法了。怎么能在明天晚上之前弄回一张兽皮？ 第60章 不要怂 这次集会大家的目的是商议会猎的事情，顺便亮亮来年要交换的男孩子的样子以及交换物品。 但召集者狼嬷的目的却是分享她的一个梦里的故事。毕竟这次的召集的主题是“梦勇士而召集”。 晚间稍晚一些，大家都吃过了晚饭，便有人陆续往狼嬷住的山坡上跑，要去听狼嬷的故事。 “那老母狼胡说八道，我们不去也罢。都留在这里好了。”大姬在窝棚里道。 此时男人们坐在窝棚里无所事事，女人们在借着火光收拾今天换回来的葛麻。夜晚本是男女约会的好时间，不过现在部落和灰狼的气氛不对，他们也不敢乱跑。 林迹对这种组织活动极为好奇，本想去看看的，被大姬这么一说，顿时蔫蔫坐下了。 不久游妲的人结伴出来，伏狼从边上经过，喔地叫了林迹一声。 林迹顿时就跳了起来：“我跟伏狼舅舅去看一下，马上就回来。” “我也去，我也去。”彩羽也飞快跳了起来。 “舅舅，你的伤好些没有？今晚吃得饱吗？” “啊，绿巧姐姐，你这身鹿皮真漂亮，感觉才一会儿没见，你就漂亮了很多呢……” “嗳，舅舅你干嘛打我，我只是想问绿巧姐姐还有没有这种兽皮……我要找张兽皮跟人交换……” 晚风清寒。河谷一边篝火点点，隐在稀疏的林木之间，颇有几分美意。狼嬷住在河谷边较高的山坡上，大家举火往上走。让林迹想起了后世小时候晚上赶庙会的场景。 灰狼部没有山洞。他们住的是厚厚的草木篱笆围成的茅屋。茅屋的外墙高一米多一点，屋里还会挖一个半米有余的坑。这种房屋也叫半地穴式房屋，特点是冬暖夏凉，能够抵御严酷的寒冷。是人类在砖木房屋发明之前居住最久的房屋。 狼嬷住的茅屋是这里最大的一个，灰狼部落的人还把其中一个篱笆墙面拆掉了，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间。 茅屋外面点着篝火，灰狼的人颇有秩序坐在一边。另一边是乱哄哄的来客。几条狗在周围乱窜，不时对着人群吠上几声。 林迹往灰狼部落那边看了看，发现他们确实比姬林人多，光成年男人就有三十几个。真要打起来，姬林人数上就差了老大一截。 这个时候也是长者为尊的世界。绿巧到了，黑黢黢的茅屋里便发出了一声长长的类似狼嚎的声音，而后狼嬷那男人一般的声音便用某种奇怪的强调说了起来：“那一日我见到我部白狼对月长啸，那月光便在日出时候也没有落下去，我又看到……我就梦到那个男人山一般高壮，身边跟着一只红色的巨狼，一脚踩下去，就跨过了我灰狼河，我就问他……” 林迹以为这种要召集人听的故事，是狼嬷对这个世界的什么重要的认知。所以他极有兴趣过来听。他觉得也许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则就藏在这些故事里，还准备学习一番。 但他只听了几句，便无聊地想打人。这就是一个无聊老太太的梦呓而已，里面有个屁值得他去学习的东西？ 不说大话，这种梦呓般的东西，林迹眨眨眼就能想出百八十个出来。他的见识和知识量，比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太太可强了不止到月球的距离。 林迹知道，智人的世界，本来就是由大量虚拟的概念和故事组织起来的。不管是神权还是皇权，或者是后世的各种主义，其实都是虚拟的概念和故事。 显然，这个时代如果有概念和故事参与社会组织的话，就是各种奇怪的泛神论和这种梦呓般的故事了。 林迹总算明白了史前社会徘徊数万年没有大进步的原因。如果人类都被这种梦呓般的讲故事的人引导着，这世界再这么徘徊一百万年都是可能的。 梦呓般的故事还在继续，灰狼的人听得如痴如醉，来客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林迹却听得浑身难受，他巴不得就此跳起来，冲进那个小黑屋里，将那个藏獒般的老太太的嘴捂住，而后大声讲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正当林迹忍得艰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力道拍在他脑袋上，伏狼对他摆摆头：“走。” 林迹跟着伏狼来到边上的一片乱石坡上，嶙峋的石头如巨兽一般伏在四周。伏狼灵敏爬上一个高高的巨石，对林迹道：“上来！” 这话带着鼓励和命令，林迹下意识攀着石头粗粝的表面慢慢爬了上去。 伏狼让林迹坐在身边，半个身子都悬空了，语重心长对林迹道：“不要怕。” 这话不知道伏狼是让林迹不要怕脚下的高度，还是让林迹不要怕狼嬷讲的故事。 夜风再没有遮拦吹到林迹身上，脚下是空旷的河谷。 此时圆月正好从他们背后的山巅蹦了出来，将整个世界照得一片清明。谷中小河如玉带般晶莹迷人，河边的黑石如水墨画般姿态古朴。近林清幽，远山迷蒙。 这画面让林迹一下子冷静清醒过来。 此时本就是蛮荒的史前，人们蒙昧，所做的各种事情只会从本能出发，没什么道理可言。他们组织起的社会自然也不会像后世一样有明确的目的和伟大的理想。 在文字没有出现的情况下，他们没办法扩大自己的视野，没有办法将自己更多的认知和感悟告诉后人，让他们少犯错误，社会也只能在各种愚昧的尝试中循环往复。 既然自己来了，也认识到了这些，就该将他们从这种蒙昧中引导出去，让他们停止这种无谓的循环。 或者这就是林迹的使命了。 林迹目光变得坚定：“舅舅，我不怕。” 是不能怕了。抗争才是对抗一切困难的法宝。 他和边清打了一架，先前他只能呆在窝棚里不能外出，马上就变成了可以自由在灰狼行动，甚至能得到孩子们尊敬的人。 他丢了一个斧头出来，立刻改变了姬林部落的建设进度，很多想做不能做的事情也在逐步展开。 他告诉大姬他会制陶，交换他的事情可能就会被无限延期。甚至可能就此改变部落的婚配习俗。 他觉得以后自己也不能瞻前顾后，应该制定自己的计划，照自己的步调来做事。自己做不做史前霸主无所谓，但应该把这些人带领出蛮荒，让他们走上文明的道路。 这一刻，林迹战意满满！ 伏狼对林迹的变化很是满意，重重点头表示赞许。而后，他指着远处迷蒙的远山道：“那座山上有一头老虎。” “吓？”林迹看着那处远山，差点惊讶地从石头上掉下去。那山离这里没有五公里也有三公里。难道伏狼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够看到或者听到那里的动静？ 林迹很快反应过来。这世界肯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存在，肯定是风中传来了虎吼，他没有用心听而已。于是他凝神闭气，用心分辨起风里的声音来。 入秋后虫鸣变少，夜枭依旧。但不管林迹怎么听，他都只能听到河水的呜咽和旁边部落狗吠人声。莫说虎啸了，连猫叫也听不到。 只听到伏狼悠悠道：“灰狼的人说那里新来了一头雌虎，体型不大，应该是初出虎圈的。今日我们去看过，确实有些踪迹，但我们没有找到它。大概是我们人多，躲起来了。” 林迹整个人垮下来，原来如此。还以为他这舅舅真有过人之处呢。 伏狼继续道：“你不是说你要一张兽皮吗？虎皮喜不喜欢？” 林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又开始紧张起来：“您的意思是？” 伏狼看着林迹认真道：“打虎不能人多。没错，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走，去猎杀这头老虎。男人，不能怕。” 林迹发现自己的脚忍不住抖动起来，之前刚下定的决心什么早就吓得不见了踪影。 去他马的坚定，去他马的理想，老子就是想怂，不想去啊。 第61章 就是干 篝火跳跃，大姬无意识地在火堆边掰着枯枝，看着火焰发着呆。 之前她以为林迹是成长了，所以发现了诸多道理，弄出了那么多东西。但如果林迹连陶都会制的话，那应该就不会是成长那么简单了吧？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想起来，他这变化仿佛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间彩羽一阵风一般跑回来，慌慌张张道：“不好了不好了……林迹，迹，他跟我要了草鞋和帽子，说是……跟着伏狼走了……” 大姬还想训她遇事慌张，一听到林迹跟伏狼走了，立马慌张跳了起来：“什么？他跟伏狼走了？游妲部的其他人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一个安好心的，敢拐我的人？！伏狼什么心肠！” 彩羽知道自己表达出了问题，急忙道：“游妲的其他人还在山上，林迹跟伏狼走的，说是去打老虎，说是伏狼在训练他的胆量。” 破屠抓起弓箭道：“往哪个方向走的？我去看看。” …… 林迹越发的肯定，伏狼是个屁的勇士，他就是个疯子！ 哪有正常人大半夜的，拿根长矛就带着自己外甥去打老虎的？而且还是史前，要进入天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的森林！ 林迹觉得自己也可能疯了。要不然他怎么会一口答应了这事，而且在此时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打老虎啊，又不是到动物园看老虎！自己居然兴奋得比第一次去动物园还雀跃。难道自己还有武松附体？ 两人沿河而走，在明亮的月光下走得极快。 “老虎没你想得那么可怕，那时候我去了一下中片，那边山高林密，老虎最多。他们只要两三人就能打死一头老虎……”伏狼开了个话头，便随口讲了几个亲眼所见的打虎故事，以教林迹打老虎的技巧和办法，最后安慰道：“我们今天去打的只是一只小雌虎，连领地都不会选，我们两个能对付它。” 这雌虎选得领地离灰狼这么近，几乎等于是送菜，从这点判断，这是一只乳虎应该是不会错的。而且伏狼看过老虎的足迹，判断它体型不大。他一个人应该就能对付。 说两个人能对付，那是培养林迹的信心。 林迹的热血还在熊熊燃烧，也趁着赶路的功夫给伏狼讲起了故事：“我也知道一个打老虎的故事。话说有一个人名为武松，他离开部落办事，之后只身回去，走到一个叫景阳冈的地方时候，山下一个小部落提醒他说，山上有虎……那小部落有一种物产，名为酒水……” “哈哈哈，这武松确实是个勇士。要是能遇到，我得好好跟他较量一番……那酒水是个什么东西？既然喝了让人迷糊，为何还要喝？” “那东西最是滋味无穷，会让人欲罢不能。等下次入秋，舅舅回部落来，我酿出来给舅舅喝，保证舅舅会喜欢。” “你会做这个？你怎么会做这个？” “你外甥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者知道整个宇宙的轮廓，细处知道原子的结构……你慢慢就会知道我有多厉害了，酿酒而已，不在话下。” “夸口的本事怕是无人能敌了……” 说话之间，两人来到了山野之中，均是放低了声音，放缓了脚步戒备而行。 已到了秋日，蛇虫匿踪，这让人省了不少事情。月光明亮，周围一切清晰，这也给林迹壮了几分胆色。 虎伊儿说“不确认安全的时候不闭上眼”，危险就不会靠近。林迹拿着短矛伏低身子小心戒备，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害怕。 伏狼借着月光寻找各种踪迹，顺便小声将一些东西教给林迹。 他知道的东西和虎伊儿大有区别，估计也没少教人，更懂教授之法，这让林迹大有长进。 两人潜行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月上中天。 伏狼在一个比较平坦的灌木丛边停下脚步，小声对林迹道：“我白天查看过周围的踪迹，发现这附近踪迹最多，这里也有不少兔子洞。兔子多，吃兔子的貂和狐狸便多，这些都是老虎的食物。它应该比较喜欢附近活动。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动静。” 林迹点点头，两人便面对面蹲下休息，同时帮对方戒备着身后。 林迹拿下背筐，从里面拿出装水的竹筒和一种“栗子粉和蜜做的糕点”出来分食。 伏狼几口将松软的面包吞下去，喝了口水后还忍不住吧唧一下嘴。他不知道他离开这些年姬林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栗子他是常吃的，但这种糕点真是想都没有想过。 想必这又是他这个外甥的杰作，想到今晚吃过的熊掌，他巴不得回姬林去天天吃林迹做的食物。 但他知道这事并不可能。 两人吃完稍作休息，正准备起来往周围寻找，伏狼忽然耳朵一动，慢慢拉着林迹往一边的大树下走过去。 走到了灌木丛边的大树下，伏狼指指地面，示意林迹留在原地，而后自己踩着露出地面的树根无声无息往他们来时的方向潜过去了。 伏狼虽然说是带着林迹来打老虎的，但却不想拿林迹的性命开玩笑。 他确实喜欢这个外甥，拥有后辈亲人的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贴心和温馨。 他看到林迹油滑懦弱，听到狼嬷的故事都会怕得颤抖，很有心改掉林迹这种毛病，所以才把林迹带出来练胆子。 但真让林迹跟老虎对上，他是不敢的。林迹的身手就摆在那里，换句话说就是个累赘。不要林迹帮手还好，一旦和林迹连手，结果肯定会惨烈无比。 这周边有动静，表示老虎来了，林迹练胆的活动也结束了。他这个做舅舅的拼一把，送一张虎皮给这外甥，才不枉舅舅这个暖心的称呼。 分辨着极细的声音潜行，伏狼还偶尔能从风中闻到一点老虎身上特有的腥骚味，确认这是老虎在靠近无疑了。 潜行良久，他靠在一棵大树后，听着细微的声音慢慢靠近，等声音到了身后，他一声大叫举矛扑了出去。 他的对面，挽着弓的破屠扭曲着一张脸跟他大眼瞪小眼！ …… 破屠追了半夜，终于看到了两人的踪迹，他准备呼叫两人的时候，也看到了老虎的踪迹。他还闻到了空气中的老虎的腥臊味，感觉老虎就在附近，于是小心戒备潜行。 觉得有东西靠近自己的时候，他便挽弓而来，准备试试自己强弓的威力。 看到扑出来的是人，他心知不好，手上的弓弦总算没全松开，但捏着一点弓弦更加费力，因而他的脸都扭曲了。 嘣。破屠认出来人，将弓移开，一箭射入了旁边的树干当中。 “你怎么来了？” “迹伢子呢？” 两人几乎问了个异口同声，便也在这时，森林里传来了一声虎吼，让两人脸色大变。 …… 月光下的老虎真的分外迷人。那斑斓的花纹和细软的长毛，在月光下看更有另外一番风采。 老虎是从灌木丛那边过来的，它直到走到林迹十来米的前方，林迹才看到它的身影。不能不说，它的皮毛太有迷惑性了。 为此，林迹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但老虎似乎很急，一现出身形便猛然加速往林迹这边扑了过来。 加速之前，它还嘶吼了一声。林迹听出这不是警告，而是威慑。意思大概是：“你别动，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经历了上次遇到老虎的事情后，林迹觉得自己淡定多了。 再次遇到老虎怎么办？这个问题上次跟虎伊儿回去后林迹想过很多。他觉得未必需要把一切弄得血淋淋的。也未必要把珍贵的枪弹浪费在这事情上，小城里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对付这种野兽了。 看着老虎加速，林迹瞬间进入了小城之中。他落地的广场上，摆地摊一样摆着各种他觉得会急用的物资。 他拿起一把自己拼接的钢铁长矛，觉得能在老虎扑来的刹那将老虎捅死。 想到长矛不保险，他费力搬起一个铁笼子，很快又被他扔下了。 铁笼子他都能搬起来，可见这些只是铝合金，估计不够老虎撕的。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路边一部迷彩越野车。 那是他从打靶场开过来的军用越野，身高体壮，全钢车身，玻璃防弹。 林迹一矛头敲在车窗上，一点痕迹没敲出来，跟着他就上车发动起来。要是往日，他把这车开出去会仔细思量，但今天他觉得不用想太多了。 怂什么，干就完了。 一脚油门下去，看着表盘狂窜，觉得差不多了，出去和进来两个念头飞快切换了一下。林迹眼前的视野也飞快切换了。 嘭，把什么东西撞飞后。他很快又回到了广场中间。一脚刹车后，他下车看到车身前斑斑点点的血迹。 应该死了吧？ 第62章 打虎勇士 月光下，林迹拿着铁矛出来。地上的灌木被越野车犁出了两道明显的车辙。老虎飞入了一边的灌木丛里，还在呜咽。 林迹剥开灌木丛看过去，那老虎一头是血，眼珠子似乎都爆了一个，但还是摇摇晃晃要站起来。 林迹头皮一紧，双手握矛猛刺出去。 他手里的铁矛是合金管和市场里的剔骨刀的结合，尖锐无比，那老虎似乎还想扭头闪开矛尖，正好刺在它脖子上，轻易穿了进去。 林迹一搅矛杆，猛然一拔，鲜血就飙射出来，而后喷涌不已。老虎一声哀嚎，挣扎抽搐着慢慢死了。 确认老虎已死，林迹回小城换回自己随身带的骨矛，拄着短矛等伏狼回来。 这个过程里，虽然他只是往返小城数次，没花什么太大的力气，但神经却是紧绷的，现在一松懈下来，便觉得脚肚子又有些抽。 但林迹的精神却是兴奋的。这是他第一次杀了一头老虎。虽然是比较瘦弱的，但好歹证明他有自保能力的不是？只是一会儿伏狼问起，要怎么解释是个问题。 他想了想，索性打算就这么跳过去算了。不认真解释了。 远处传来了跑动的声音，跟着便是破屠和伏狼的呼喊。 林迹站起来，对他们招手：“我没事，不用着急。” 当两人靠近，一脸惊愕的看着那只死虎，林迹便说书人附体般解释起来：“当是时，那老虎从那边出现，它看着我嘶吼一声，我还能隐隐闻到它嘴里的血腥味。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怂，便对它也大叫了一声。老虎发怒，迈步飞扑而来，速度怕不下四十迈。我一看老虎来势汹汹，淡定往边上一闪，老虎就一头撞在树上了。因为那老虎撞得太狠，被树干弹了一下，便落到了此处，我一看机会难得，挥矛便上，一下子结果了它……这一下叫小林迹遇虎临危不乱，饿猛虎撞树终丧骨矛……破屠，你来得正好，我连猪脸都杀过，是不是对付一只小老虎没什么问题？” 破屠看看离树木起码十米以外的老虎，扭头一副“你当我白痴啊”的表情看着林迹。这老虎得多蠢才会把自己撞成这样？ 伏狼一路过来早见识了自己这外甥滔滔不绝的不着调，浑没有听林迹说什么，而是看起了地上的各种痕迹。痕迹不会骗人。但他却看不明白。 这里有老虎跑动中留下的爪痕，有林迹的脚印，但那两道越野车压出来的巨大车辙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是什么？”他指指地上车辙问林迹。 林迹摊摊手道：“我刚才无聊，用石头压出来的。” “石头呢？我怎么还闻到有什么怪味？”伏狼继续狐疑，还抽抽鼻子闻着空气里淡淡的汽油味。 “被老虎一吓，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哪有什么怪味？”林迹继续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伏狼还要多问什么，破屠道：“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不管怎么说，迹伢子杀了一头老虎，这假不了。” 老虎就倒在旁边，这点自然是没法作假的。过程什么，他们又没有亲眼所见，林迹怎么说是什么了。 而且，破屠知道，林迹有些手段是与众不同的。 这些天来，林迹一直按照时间给他注射狂犬疫苗。虽然时间多半在晚上，林迹也会要求他把眼睛闭起来。但有时候不小心睁开眼，破屠多少看到过那种透明精巧的管子和闪光的针头。而且那些东西还会在一眨眼间消失掉。 再想起林迹这些天来的几乎改头换面般的变化，破屠猜测林迹的变化不止眼前这么简单。 不过他是纯良忠厚的人，林迹在让他不得狂犬病，他也没有理由揭穿林迹。 而林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在为部落着想，虽然有些东西破屠不理解。但最起码，从林迹开始这样以后，他破屠就没有饿过肚子。 所以现在破屠是林迹最忠心的追随者。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只要林迹一句话，让他再去一次虎穴狼窝，他也不会皱眉。 这个时候，虽然林迹说的话漏洞百出，不过他还是选择替他遮掩。 伏狼心中还有疑问，但想到林迹那一声声的舅舅，还是把这些疑问压下去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本就有无数不解的东西，增加这一个不算什么。他只是有些不高兴这个外甥对他有秘密这个事情而已。 林迹杀死的这只老虎比较瘦弱，体重估计不到二百斤，放完血后体重更少了不少。破屠试了试，一把将它扛到了肩膀上了。 他本来就身材高壮，最近又日日饱食，体力更胜从前。这样扛起来也不算费力。于是他就打算这么将老虎扛回去。 “好勇士。”伏狼也由衷称赞。 破屠换入部落的时候，伏狼已经被换出去了。两人其实不算熟悉。 现在破屠挑起了气氛，伏狼也不示弱。近二百斤的东西谁扛起来也走了多远，特别是森林里连路都没有的情况下。 等破屠放下老虎，伏狼便也一把扛起来，也走上差不多路途才休息。 两人就这样竞赛般你下肩我继续，无视了林迹说的什么弄担架抬，一路往灰狼部扛回去。 走到最后，两人倒走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路上两人换肩的时候，破屠悄声对伏狼道：“这伢子有很多不一样。你若有办法，便护他长大。” 伏狼听了这耳语，目光看向林迹，很快明白了很多东西。他对破屠点点头，两人便算达成了共识。 三人回到灰狼部落的时候，月亮都到西边了。在灰狼部落又纷扰一阵，几乎到了天亮林迹才睡下。 这一日周围部落的半大孩子出去狩猎的时候，林迹在窝棚里补觉。大家都知道今天的风光已经被他占尽了。挂在姬林窝棚前的那张虎皮就是胜利的旗帜。 姬林的人也不急着走了。他们用手里的一切能交换的东西跟人交换葛麻等物，末了还帮林迹问人交换牛角。牛筋没有人收集，破屠就小心把虎筋和昨天熊骨上的筋一条条剥下来。 林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外出的狩猎的半大孩子也陆续回来了，都围在对面游妲部的位置，将自己的猎物展示出来。 伏狼也醒来，正坐在树下讲武松打虎的故事。他身边围了不下二百人，比昨夜狼嬷讲故事的时候还热闹些。 他把林迹说的景阳冈下的小部落换成了野人居住地，把酒水说成了有毒的水，把整个故事说得更加贴近这个时代。说打虎的时候，加上了他自己的打虎见解，更是将一个故事讲得跌宕起伏。让大家都听得如痴如醉。 这个故事落在有心人耳朵里，不少人把武松自然看成了伏狼。 林迹是怎么把老虎弄死的，他们三人回来时候语焉不详。有些男人发现那头老虎头骨碎裂，身子也有些骨折，当时还颇为奇怪，现在一听这故事，当下便觉得找到答案了。就是伏狼用拳头打出来的。 这人得多厉害才能把老虎的头骨打成那样？伏狼名不虚传啊。 至于林迹是打虎勇士？呸。还要脸不？ 伏狼本就是姬林出来的人，他把功劳让给了你就算了，我们看在伏狼的面子上也不拆穿你。 外人不信林迹是打虎勇士，姬林的人却是相信的。虎伊儿追了好久的鬼鹰林迹都能抓到，猪脸那等凶人也会被林迹擒住，杀头老虎算什么？而且破屠也说了，杀虎之时，他和伏狼都不在身边，破屠从不说谎。 他们就更加紧张看着林迹了。大姬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将林迹送出去。 林迹醒来后便有吃食送上。林迹吃完东西，要编织草鞋，女人们便在旁边帮忙挑最好的麻皮搓制绳子。 天黑的时候，林迹编好一大一小两双草鞋给伏狼送去。至于为何是两双，自然是因为绿巧的不能少了，要不然送给伏狼的鞋子不一定能穿得到他脚上。 这一日半大孩子们的狩猎比试以边清猎物最多获胜。林迹的老虎则被大家有意忽视了。 这个漓鲂部的孩子告诉众人，漓鲂部真不缺鱼，他只是出去了小半天，就弄来了一筐大大小小的鱼，至于是怎么弄的，也是讳莫如深。 孩子们的狩猎比赛结束，晚上便会进入以他们为中心的交流。这个过程中这些孩子如果表现得好的话，也会给他们加分的。人是社会性动物，除了武力以外，交际能力其实也是很重要的。 这些活动就在姬林部窝棚旁边的游妲部这边举行。绿巧特意叫林迹过去。 但林迹看着天光渐暗，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野人轶目还没有回来。 第63章 本该是开始的故事 篝火跳跃，半大孩子们的各种猎物被分发了出去，成为了大家的食物。大姬见林迹也在人群之中，将不少虎肉也贡献了出来，暗暗提醒大家林迹才是实至名归的第一。 这个时代都是在为肚子活着，所以表演才艺什么的，那就是个笑话。 大家饱餐一顿后，十几个部落的人分属几个圈子，领着自己要交换的男孩子来回比较。有瘦弱些的想换别人长得高壮的，便会拿孩子的其他能力说事。 于是有人学鸟叫，有人爬树，有人学着大人的样子表演祭祀流程，有些跳起了丰收舞步……一个会吹三个孔的竹哨的孩子成了今晚的焦点，他可能会交换给游妲部，要换走游妲部一个中片来的，据说会杀狼的壮实孩子，算是特长加分了。 林迹坐在篝火边，目光还是落在河谷之外。身边只有边清木讷陪他坐着。 他知道这个时间了，轶目应该是不会过来了。不过他没眼看场中儿戏一般的表演，宁愿看着外面的河谷发呆。 漓鲂部的阿姆不知道怎么打算的，也许是想保持不和这边部落交换的传统，也许是觉得这里没有人能配的上边清的，突然决定边清也放到开春才交换。于是边清就只能木然地陪着林迹发呆。 孩子总是坐不住。边清坐了一下感觉无聊，便开口道：“林……迹，你的老虎是怎么打的？” 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他又是吃过林迹给的熊掌的，现在又成了孩子里的另类。他便觉得林迹挺亲近的。他听过伏狼的武松打虎，但他没有将那个故事和林迹打虎的故事联系起来。 林迹扭过头来问：“你的鱼是怎么捕的？” 边清窘迫道：“阿姆不让说这事。” 林迹转个眼珠子道：“要不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打渔的，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嗯。好吧，但你不能说出去。”边清以为林迹要讲他打老虎的故事，便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我们每次打渔的时候，阿姆……或者几个阿妈，就会给我们施捉鱼法，我们下河的时候，将手放在水里，那些鱼就会翻起来等我们抓了。” 我草，这世界真有巫术？ 林迹被惊了一下，想了想才觉得哪里不对，抓起边清的手闻了闻，道：“她们会往你手上涂抹醉鱼草汁液？” 边清倒变得迷糊起来：“什么醉鱼草？我们是施法。” 林迹笑了笑，没有解释。想必这秘密只留存在漓鲂几个高层女人手里。边清多半不知情。他也无谓去解释。有醉鱼草的话，确实不会缺鱼。也不知道这醉鱼草森林里有没有，回头找找，这可比渔网好用多了。 “我跟你讲的这个故事，也是一个和梦有关的故事……”林迹的声音慢慢提高，开始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力。 人的成长需要经历。刚从钢铁水泥森林里来到史前洪荒的时候，林迹像所有刚进入新环境的人一般，有憧憬，但更多的是畏惧。他想做点什么，但他怕史前的野蛮人，怕史前的野兽，也怕莽莽的洪荒。 走出了姬林部，遇到了虎伊儿和伏狼这样的人，避过杀过老虎，听了一场所谓“智者”的故事，让他知道，史前也许并没有那么恐怖。或者说，他已经开始摸索到史前的生存规律了。 伏狼教会了他勇敢和抗争，他也决定以后依照自己的步调行事。 那么，借这个机会，用他们喜欢的方式给自己以后的行为做一次比较全面的背书吧，想必这个故事讲出来会让大家大开眼界。 “我出生在姬林部落，也在姬林部落长大。我们姬林又叫栗林，因为我们居住的地方有无数的栗子树。这些栗子树在每年入秋都会给我们带来无数的果实，让姬林的人延续了无数代，那些栗子树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春秋……” 这些无用的开场白，就好像后世说书时候说的“说书唱戏劝人方……”之类的句子，为的就是吸引人的注意力。 他讲的比其他孩子条理清晰太多了。而且他又有三个男人交换的身价摆在那里，还刚打了一头老虎，因而很快他身边就围了不少人。其他人见状，在从众心理下，也纷纷过来看个究竟。一时间再次形成了所有人围观的盛况。 “话说有一日，我看到有几只猿猴攀在一棵很老的栗子树上，正在折那棵树最后几叉树枝，我就丢了几个石头上去，将那些猿猴打跑了。 “这一天到了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又走回了那棵栗子树下，看到那棵栗子树啊，好几个人抱不过来，树根盘扎，树干有无数的起伏疙瘩，像人脸一般，但就剩几棵树枝和一点叶子，跟老人的头发一样稀少…… “突然，它对我开口说了话。它说，它是这片森林里最老的一棵栗子树，它经历过数不清的春秋和冬夏，看到过无数野兽在森林里来回，也看到了我们姬林的在森林里采集狩猎。光是它看过我们大姬的交替，就不下十个拍手之数…… “我就问它：‘你是我们的姬祖还是栗神？’它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不过，它告诉我说，它是修炼成精的栗子树。话说，树木能活上十个又十个拍手之数的春秋，就是一千年，就能得道成精。树木成精后，会有诸多本事，知道天下人知道之事，也知道天下人不知道之事。也有各种神奇法术，变化出各种神通。而如果它又活了另外一千年，就是十个十个拍手之数，它就能幻化人形，离开大地，得道升天，登上仙途…… “我问它说：‘那你把我叫来做什么呀？’它说它今日正要化形升天，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那几只猿猴要折它树枝，差点坏了它的道行，幸好我赶走了猿猴，现在是为感谢我，将我叫来，将自己不用的一些见识和神通传授给我……传完之后，它便算了却了这个世界的因果，可以安心飞升了。 “我大恩拜谢，拜过之后，便醒了。我跑去森林中一看，那处原本长着古老栗子树的地方空无一物，也不知道是那棵树真的飞升了还是我记错了地方。 “但从那一日以后，我仿佛知道了很多东西，懂得好些神通。但因为我不是神，也没有活那么久变成精，所以不能唰一下变出什么来，我只能一步步去尝试，一点点摸索……后来我就结出了渔网……” 故事听完，满场鸦雀无声。 外人惊骇于故事里活了两千年的树精化形，登上仙途等等神奇。 姬林部的人听了，却在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看向林迹的目光也变得完全不同。 下周还是没有网站的推荐位，内心崩溃之中，又快满20万字了，打算开始改大章发小章，每章两千字出头，每日尽量两更。希望大家把推荐票给我，争取下下周上个推荐位。 第64章 交换材料 本该是开始的故事，却是不能在开始的时候讲的。有时候，马后炮也会显得高明，因为一切都可以验证。 如果林迹在争取四个婴儿活路的时候将这样的故事讲出来，大概会被熊爪一石刀砍死——你是什么玩意，敢冒充姬祖栗神发声？ 林迹那时候也不知道有这种操作，所以也不存在这样的如果。 现在将这种故事讲出来，姬林的人有东西验证，而且他们大概都已经有不少疑问了，很多东西便自然而然的一一对应上了。 姬林的人首先想到的是那把神奇的斧头。那斧头巧夺天工，坚硬无比，根本不似人间该有的东西。他们可不相信是周边哪个部落的人做出来的。现在想来，那肯定是这个栗树成精化形后留给林迹的了。 至于怎么可能给墩木捡到了，那不过可能是墩木先看到了而已。栗神怎么可能会眷顾墩木这种憨货？ 而后他们从渔网开始想，之后的筏子，草鞋，捕鹰，木愣子房，弓和箭的加工，独木舟等，哪一样不是别人想象不到的？就算独木舟漓鲂部有，但看过漓鲂部的舟的人都说了，林迹做的和他们的大不一样。至少就大了不少。 这些，自然是那栗子树成精化形后的给林迹的馈赠了。 大姬这时候继续庆幸，幸好没有把林迹换出去。之前她还在疑惑林迹怎么会制陶，现在已经确定此事不会再有假了。现在她也不打算将林迹交换出去了。谁再敢提交换的事情，她跟谁急。 只是她又暗暗焦躁，怎么这么好的事情就没有落到姬林的这些女子身上呢？是不是说，栗神也希望部落的婚配方式进行变化？要不然林迹怎么会说出那等对偶制的婚配方式来？ 虽然林迹没有肯定那成精的栗子树就是栗神，但大姬早就忽略了这点，把它坐实了。不是栗神怎么会眷顾姬林的人？ 听完林迹的故事，破屠的目光扫过人群，一一看向那些女人。他想起了林迹说的，男人不交换出去，那可以想办法交换女人嘛，实在不行，可以抢的。 现在他已经确定林迹是不可能被交换出去了，那就看好女人，等着抢吧。只是，他觉得人群之中并没有合适林迹的女人。 他在人群里找到伏狼，和他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再次传递了不少信息。 之前破屠觉得林迹可能会被交换出去，自己没办法阻止，因而拜托伏狼照顾。现在他可以确定林迹不会交换出去了，他还要拜托伏狼帮忙照顾林迹的安全。因为他要防着眼前这些人对林迹不利。 伏狼看到破屠的眼神，想起林迹那破嘴一路说得诸多他没听懂的词语，终于明白林迹那可能不是胡说，而是他真的有些与众不同的见识了。 想到林迹说的“大者知道整个宇宙的轮廓，细处知道原子的结构”的话，伏狼又有短暂的惶恐，要是林迹真知道这些，他还是人么？游妲的巫或者虎蛮都没有这种本事吧？比游妲的巫和虎蛮还厉害的存在是什么？神？ 但伏狼就不是纠结的人，才想到这些他就摆摆头停止了细究，伸手把林迹叫过来，一巴掌拍在林迹头上。 “舅舅……”林迹一脸委屈。 伏狼见林迹反应如一，便放心了，不管这孩子如何，只要承认他是舅舅，只要还是罗雀的孩子，他就会保护他。管他是巫是蛮是神。 被伏狼拍了一记，林迹也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奇怪，扭头对大家摆摆手道：“瞎编乱造的一个故事，就是逗个乐，大家不要当真。” 大姬也反应过来，这不是一个太好的时机，过来搂着林迹就往外走，小声责怪道：“这些怎么可以在外面乱说？” 部落里你们给我机会说才行啊。林迹满是腹诽。 林迹的故事无疑成了压轴表演，有他这个故事在，其他的孩子的什么吹口哨爬树之类的才艺刹那间统统失色，大家也没了在聚下去的兴致，人群开始散去。 一些不服林迹说法的人也开始小声抨击故事里的问题，比如栗子树怎么会成精啊，仙途就是瞎编的啊，栗子树化形了肯定打不得过狼神啊之类的。 众人虽然小声这样议论，气氛却有些诡异，仿佛什么东西压在了众人头上一般，让他们看姬林部落的眼光都变得不同了。 “林——迹——” “林——迹——” 这个时候，河谷外忽然传来了悠长的呼声，仿佛来自天宇一般，吓得众人噤声而立。 人有恐惧，灰狼部的几只狗却是无畏的，它们在人们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汪汪叫着，往外面冲出去了。 林迹侧耳听了一下，也急忙追出去：“是轶目，是跟我交换的人来了。把狗……狼叫回来。谁陪我出去一下，主要我得给他一套兽皮衣服。” 月光下的轶目似乎又多了几处伤痕，一身兽皮更破了，昨天给他的草鞋也少了一只。抱着一个破筐，却笑得傻子一样。 林迹带着人走过来：“怎么来得这么晚？” 轶目傻笑着道：“掉山沟里了，找了半日还是没找满一个筐，怕赶不及就先来了。还好月光好。你看是这种石头不？不满一筐，换半张兽皮行不？” “筐放下，你人没事吧？”林迹随手过去接那个筐，差点砸了脚。大半筐的石头重量怕也有六七十斤，这重量他接不住。天知道这个筐装满的时候，里面有多重？ 林迹习惯性想先帮轶目看看伤势，轶目从没被人这么关心过，连忙摆手道：“不不，我没事，你看看石头，是不是你喜欢的？” 轶目绝对是这个世界最诚信的野人了。 他带回来的孔雀石，每颗都拳头大小，而且花纹美观，连上面的泥土都被洗干净了。 对这些东西，林迹很满意。 看看轶目的身材，林迹开始从姬林过来的人身上脱衣服和裤子。虎皮算是伏狼送的，这不能随便交换出去了。只能从大家身上匀出衣服来交换。回头看谁披着虎皮回去就行了。 大姬看着这些石头问：“我们要这些石头有何用？” 林迹低声在大姬耳边道：“那是做斧头的材料。” “斧头？”大姬仿佛看到姬林的男人拿着无数斧头战斗的场景。再给姬林几把斧头，姬林怕得谁来？这个时候，她自然不再怀疑林迹能不能造出斧头来。 那边姬林的人还没有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大姬已经一下子把自己身上的脱下来了：“要多少？不够的，你，脱了给他。” 脱光了衣服丢过去，大姬以一种豹子捕食的速度冲向那个破筐。她抱起筐，而后拉住林迹就要，仿佛这些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轶目被大姬刹那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几乎要逃走。等看清飞过来的是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以后，他只拿了衣服道：“给我半张兽皮就可以了。” 说完，他把带着大姬体温的衣服穿了上去，那温暖，让他觉得想流泪。 第65章 追杀 轶目大概是很久没有体验过别人的体温了，温暖到想哭。 第二日天亮，林迹感受了一把大姬的体温，也有些想哭，不过是哭笑不得那种。 大姬把衣服丢给轶目后，拉上林迹就走，不是把林迹拉回灰狼部落，而是想把林迹往姬林部的方向拉。 林迹刚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又经过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交换后，姬林部的人就此离开的话，天知道背后那些部落会怎么想的？ 万一那些部落被人撮合起来一起对付姬林部落，那乐子可就大了。 林迹好一通相劝，说事情不要做得太突兀，以免引起别人怀疑等等，才把大姬劝住。 但大姬无论如何都不肯把林迹放开了，便是睡觉，也是拉着林迹睡的。林迹记得上一个有这种待遇的，是那把斧头。 今天集会结束，外来的部落都会散去。林迹叫过破屠来，小声做了些出行安排。 大家还是保持着和其他部落差不多的节奏，几乎同时离开的。但一些东西不能不做防备。 而且，现在姬林的人当中，还少了一个男人。 昨夜交换完了之后，林迹本想邀轶目进来同住的，但灰狼的人出来赶人，说轶目不能进入部落。林迹便让姬林的大臂跟他走了。 轶目还是拿走了大姬的一整套衣服，不过答应给林迹再带一筐孔雀石去姬林部。林迹便顺势提出让大臂给他带路。 让大臂带路只是借口，林迹实际的目的是想知道这个铜矿的具体位置。 早晨起来后，大家一番纷扰，各自告别，林迹等人跟随大家往外走，也并不怎么瞩目。 只是走到河边的时候，耳娃送别友好的部落往回走，却拦住了抱着小黑狗的彩羽：“这是我们部落的东西，你不能带走。” 彩羽道：“这是我换来的，如何不能带走？不信你问她。” 灰狼部养狗的少女带着换来的藤帽正在不远处。 耳娃无奈，只能愤愤诅咒：“没有我们的狼神庇佑，你们当心整个部落发狼癫！” 彩羽撇嘴道：“我们部落也有狼神，早在之前我们就养了狼了。而且我们养的是真正凶狠的狼。不是这种蔫蔫的狗。而且我们有迹在，狼癫我们才不怕呢。” 彩羽说着，抱着小狗飞快追上队伍。 耳娃呆立当场，某些让她恐惧的记忆飞快在她脑子里闪过。姬林部落的介绍里林迹毒杀狼群的事情，他们部落黑狼扑向林迹时候林迹一把抓住了黑狼弱点的事情，林迹满脸煞气踹她那一脚，自称得了神通的林迹…… 耳娃大叫一声就往河谷的山坡上跑回去，飞快进入了狼嬷住的大茅屋。 黑黝黝的茅屋里，狼嬷正用半个陶锅煮汤——她们唯一的陶锅，最近裂了。 耳娃将刚才的场景一说，狼嬷道：“那小狼没有挣扎？” 耳娃想了想道：“和在我们手里一般乖巧。” “他们才接手两日便如此了？”狼嬷将火从倾斜的陶锅底下抽出来，站起来道：“姬林得了栗神的启示看来是不假了。他们还能养狼，以后哪有我灰狼存身之地？会猎之后不得争斗，不若今日便动手。唤男人来，出征！先追杀大姬，然后一举杀向姬林部落，抢她陶器栗子男人！” 各自的领地就这么大，一旦周边哪个部落兴旺了，必定会往外扩张领地。姬林已经跟漓鲂要了目池了，这表示他们正可能在吸纳野人，没看他们一堆人和野人轶目嘀嘀咕咕么？ 与其等日后姬林壮大后冲突，还不如现在就动手呢。蛇头出洞最易打，狼嬷当机立断。 耳娃兴奋道：“我认得方位，我带路。” 河谷中来客刚散，灰狼部落便燃起了战争的烟云，简短出征仪式之后，二十来个男人带着两只狗恶狠狠追了出去。 他们有狗在，任姬林的人怎么跑也是不可能跑掉的。 他们出来前还让两只狗在姬林住的窝棚里嗅了一番，一路追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停滞。 耳娃作为女子，却拿着一把绳子一根木棒跑在最前面，满目都是兴奋。她的主要目的不是战斗，而是绑人。 男人爱烈性野马，女人爱干净的小奶狗。想起林迹那干净的模样，耳娃便觉得脸红心跳。林迹虽然有几分煞气，但没被训过的小奶狗么，野性自然是有的，绑回来饿上两天自然就听话了。她上次掀林迹的草裙什么都没看到，这一次，她要把他绑起来好好看个够。 姬林出来的就那么几个人，她可不信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姬林部落的人果然狡猾，他们没有直接往姬林部落走，而是往东走了。幸好灰狼他们带了狗。 一路追过去，不过小半天的功夫，他们就在一个山头上看到了对面山头的姬林的人。 “灰狼的人追来了，快跑啊——”隔着一道山谷，耳娃依旧听得清林迹那半大孩子特有的变声嗓音。 “跑？跑得了么？”耳娃心中一喜，带着众人便开始加速沿着山梁追过去。 两只狗更是兴奋，汪汪叫着往前冲，完全不管前面的灌木或是低矮的树枝。 忽然间，冲入树丛的两只狗传来一阵惨叫。一只狗呜咽着跑回来，一头一脸是血。 众人慌忙停下，小心拔开前面灌木和低矮的树枝。只见另一只狗被藤条吊着，挂在树枝上。几个粗劣的陷阱掩在灌木和低矮的树枝之间，一些箭枝和尖石却颇为狰狞恐怖。 “大家小心，这里有陷阱。”耳娃提醒着众人，拨开山坡下的灌木准备绕过去。一阵索索的声音响起，耳娃才觉得不妙，一根横枝就呼一下直朝她的头脸打过来。 耳娃急忙往外一跳，那横枝还是打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块尖石刺入了她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后面一些男人也想换地方绕路，结果也有不少人中招。从没有见过这么阴险的东西。各种绊的，坑的，刺的，绳套，弹枝……让人眼花缭乱，几乎闻所未闻。 他们才绕过一道山梁，结果就伤了六七人。 最让他们觉得气愤的是，那些陷阱似乎就那么一个地方有，他们绕过后便发现其他地方再没有这么陷阱了。似乎他们一下子把所有的陷阱都碰完了。 当他们满腔怒火冲上一个小山头继续追去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当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伏狼。传说中这片部落里最为凶悍的男人。 第66章 只身退敌 灰狼部的男人从决心出战开始，一路杀气腾腾过来，到了前面那道山梁被一番撩拨，此时正是杀意滔天的时候。 前面的拦阻的人如果是他人，不论是谁，只怕都免不了一场厮杀。 只是这人是伏狼，这就变得不同了。 这个昨天还暗示大家能空手打虎的猛人，确实是这附近最凶悍的存在。他的凶悍并不表现在他的力气和体格上，而是这人敢拼命。流传关于伏狼的传说当中，他敢一个人杀入狼窝去，将一群狼统统杀死。他敢单人斗脾气暴躁的野猪群，最后能把野猪王伏杀矛下。虽然他和附近部落不少人找他挑战过，他未必能赢所有的人。但他拼起命来，确实无人能挡。 这就不好弄了。 冲上去？谁敢？ 伏狼一人便向一道水流一般，把灰狼部落正要往姬林部落蔓延的战火生生隔断了。 灰狼部的人停下脚步，伏狼便大声喝问道：“你们跟在我游妲后面做什么？想劫杀我们么？” 这话就没办法接了。游妲部作为附近第一大部落，灰狼怎么敢劫杀他们？而且，游妲部人多势众，光来这边参加一个集会就来了十几个男人，还有伏狼这样的猛人带队。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人够劫杀灰狼这样的小部落了。 灰狼部有些人大概被吓傻了，傻傻解释道：“我们是追姬林部的……” 伏狼一挥长矛，矛尖直指众人：“你们追姬林部干什么？难道你们要劫杀他们？你们不知道我伏狼就出身姬林部么？想劫杀姬林，先杀了我再说！来呀！” 伏狼一声发喊，倒把灰狼的人吓退了几步。 灰狼的人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伏狼真是从姬林出来的啊。伏狼之前还给大姬献上了熊掌，灭了姬林似乎还真逃不过他这一关。 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几个有经验的男人还在一路商议着姬林部的情况。姬林现在缺少男人，只要先将他们出来这些人干掉，再一举杀入姬林部落去，对此时精锐尽出的灰狼部来说几乎三个手指捏田螺。 出来之前，怎么就忘了这人了呢？明明出来之前还把姬林换过来的男人支开了的，灰狼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还是耳娃机灵，出来解释道：“我们是出来狩猎的，只是想到姬林部的人带走了我们一只小狼，怕他们不会养，追上来告诉他们一下方法而已，不敢劫杀。虎蛮之下，谁敢私斗？” 伏狼冷哼道：“少狡辩，你们所谓何来我心里清楚。告诉你们，姬林的陶器已经答应换给我游妲了。要是你们还敢打那陶器的主意，当心我秉明我巫，灭了你们灰狼。现在给我滚。” 灰狼的男人面露为难之色。真被一个人威胁了，以后灰狼的男人怎么在部落女人面前抬起头来？ 这时候，伏狼身后的森林之中，林迹的可恶声音高叫道：“等等，他们破坏了我狩猎的陷阱，至少得把武器留下才能走，要不然……” “哇呀——”一提这话，灰狼的男人发出狂呼。眼前有伏狼拦路，他们可能会无功而返，自己还被伤了这么多人，真要他们把武器留下，真不怕他们拼杀一番么？ 但灰狼有经验的男人很快按住了发狂的男人。带头将自己的武器丢了下来。 往林迹发声的地方看过去，森林里影影绰绰，也不知道里面躲着多少人？有几个部落的人和游妲姬林同行？会不会在伏狼一声令下后冲出来？ 要巴结游妲的部落不少，只要他们提出来了，联合起来一起灭了他灰狼部不在话下。 一个男人将手里的武器扔了下来，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没多久，不少弓箭长矛就扔了一地。 “滚！”伏狼再喝一声，灰狼的人就乖乖往来时的路回去了。而且走得不慢。 森林之中，游妲的男人和破屠几人都拿着武器吓出了一身汗。林迹刚才那一嗓子，几乎让他们提前冲杀出去。 游妲的女人却没事人一般在和姬林的女人学编织草鞋的方法。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就算两边拼杀起来了，灰狼的人也不敢拿她们怎么样的。只要游妲不倒，她们就能在附近部落横行无忌。 绿巧最早将一个鞋底编好，在脚上比划了一下，责怪林迹道：“你要那些烂木头石块做什么？差点把事情闹大。男人们冲动起来，你这小身板可不够使的。” 林迹不好说就是想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人，尽早把他们吓走而已，只好笑笑道：“这些人有武器在手，说不定等你们走后，还会追逐我们。现在他们没武器了，自然要回去准备一番，这样一来就算想再回头追我们，也来不及了。” “你倒是真机灵。”绿巧点点头，又问：“要是我们没有同意你们跟着呢？你又怎么办？” 这就是不满意草鞋这种东西付账，要狮子大开口了，林迹把破屠的弓拿过来道：“我们的弓射得比他们远。我们大不了就像狩猎野猪一样，躲在森林里时不时出现，射他们一箭，让他们到不了姬林部落呗。” “这办法倒是不错。”绿巧随手接过弓看了看，“这弓也不错，我拿一把回去看看，回头还给你们。” 绿巧见林迹如此上道，也不再做刁难，只让大姬早日把陶锅送到游妲去，算是出去会猎了。会猎之时，虎蛮禁止私斗。这样或者灰狼就不敢再找姬林麻烦了。 林迹的理解就是，这样大家就有借口打着替姬林报仇的名义，瓜分了灰狼部了。 用弓胎的合木弓也没什么技术壁垒，多看两眼就能学到。这些东西迟早会传出去的。林迹正准备筋角木的合成弓，对这个也不在意。 交好游妲这位大佬，好处多多，这些小技术先便宜他们是最好的。 绿巧等女人们学得差不多了，便招呼启程。林迹来到伏狼身边，忽然有几分不舍。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也许只有伏狼这么一个男人是把他当亲人后辈的，这两天得到的关心和教育，让他受用不已。这感觉，和后世的舅舅也差不了多少了。 林迹道：“舅舅，以后注意身体，少点拼命。” 伏狼显然没这么多离愁别绪，爽朗笑道：“不拼命，哪来得肉食？” 林迹道：“我开春便开始种植，食物不用狩猎也可以获得，就不用拼命了。” “哈哈，你总说来岁的事情，那便来岁再看。不用为肉食担忧了，还有会猎呢。走了。”伏狼又在林迹脑袋上拍了一下，转身大步而去。 “那我来年也跟你去会猎。”林迹喊道。 第67章 回归 林迹等人的回程对于小黑狗来说也是新的旅途，这只已经和后世田园犬很像的小家伙有一只折耳朵，而且只有一只。估计被近亲繁殖毒害过，模样和反应有些蠢萌。 特别的折着一只耳朵的时候。 它在被彩羽喂养了两日后就认了彩羽为主人，在彩羽的牵引下总会欢快跑着。 跑动中它的耳朵一竖一折，只有它听到周围有什么奇怪的动静的时候，才会把两只耳朵都竖起来。这让彩羽看得惊奇不已 它也会在路过的小溪里狂喝水，而后走几百米便会尿上一点。只是它不知道，它可能永远没机会回到它的出发地了。 回程都是轻快的，虽然众人的背筐和来时相差没轻多少。 去时走了两天多的道路，他们在第二天黄昏便回到了部落。 天上的云彩翻腾，大家不顾劳累快步往部落走去的时候，一抬眼间，先看到巨大的黑影在众人头上掠过去。 彩羽抬头惊呼道：“啊，那鬼鹰跑了。” 小黑狗善解人意，也抬头跟着吠了两声。 天上的鬼鹰也仿佛怕被发现了行踪一般，彩羽话音刚落，也跟着啾一声长鸣，低空飞过树梢没了影踪。 林迹看着鬼鹰消失的方向道：“没事，它可能是看到我回来了，吓得回去找它鹰爸爸去了。” 这鬼鹰前前后后熬了有快一个月了，后面的时间其实野性已经被熬得差不多了，而且跟鹰相处得颇有默契，估计现在是鹰看它可怜给它放风了。 它可能是见到林迹回来，想到了某些被林迹支配的恐惧，吓得回去找鹰求安慰去了。 随着这一声鹰鸣响起，森林里跟着响起了什么从树上移动的声音，跟着，橘灰色的斑点野猫从枝头出现，小声对着林迹呜嗷。 野猫不怎么会喵喵叫。喵喵叫那是家猫在人类社会里的生存本事。作为高傲孤独的野猫主子，能呜嗷已经不错了。 这大概是对林迹的长久离开表示不满，林迹立刻摸出鱼干道歉。 野猫不满得在树上又呜嗷了好几下，最后才带着几分戾气是跳下树来吃林迹的鱼干。顺便不情不愿接受林迹的蹂躏。 旁边的小黑狗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躲在彩羽身后汪汪叫了几句，还虚头巴脑作势欲扑，结果半天没有扑出来。 没办法，野猫的体型比后世的家猫大，也比小黑狗大，而且目光高冷，小黑狗可不敢真招惹。 野猫也许是被吵烦了，对着小黑狗呲一下牙，叼着鱼干上树，开始安静独享自己的美味。 林迹挥手告别主子，才走几步，两个胖墩墩的身影便从路边的灌木丛里直冲出来。 这是两只小狼狗。 它们冲出来后，本想对林迹示好的，某种同类相斥的天性压制了它们的行动，还没冲到林迹跟前便停住了，两个肉团一起对着彩羽的脚呲牙炸毛。 看到自己的同类，小黑狗还从彩羽脚下走出来准备示个好，结果看到两个同类不欢迎自己。小黑狗也开始炸毛。 只是从体型上看，小黑狗就没什么优势了。它的月份更小，毛也比较贴身，看着体型就更小了。 面对两个野性更强的祖宗同类，小黑狗炸毛一阵子后马上就回到彩羽身后开始呜呜求助。 彩羽索性把它抱起来道：“你的狼狗欺负我的狗。” 林迹可以预见小黑狗接下来的悲惨狗生，但还是和稀泥道：“没事，相处几天就好了。不过这狗刚弄回来，还得先栓几天，让它熟悉一点才能放开。你多看着点。” ——要不被咬两下就跑没影了。你看着别被咬死了就行。 林迹低头摸摸两只小狼狗。两只小狼狗也颇给面子在林迹脚上蹭蹭，而后翻起肚子却没有摇尾巴。它们还没有觉醒那种天赋。 两人因为几个小家伙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大姬等人并没有多等，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部落听到动静的人也刷刷迎了过来。几声比较欣喜的问候之后，林迹听到了压抑的哭声和男孩子的干嚎。 “大姬，我知道部落缺男人，我也可以打猎了，你怎么还是把迹换出去了啊啊啊啊——”这是朱猴的声音。 “换什么换？又没有换回来男人，那小子怕是被野兽叼走了。”这尖酸刻薄的是熊爪的声音。 林迹和彩羽走过去，接话道：“倒是让您失望了。我还活着，也回来了。” 林迹笑着，跟部落的众人点头。 熊爪没由来觉得这笑容有些陌生，而后张大了嘴。 和熊爪一起张大了嘴的还有满脸鼻涕眼泪的朱猴，泪水汪汪的罗雀，以及要扑出过来张嘴要吃的小妹妹。 鹰拄着一根7字形树杈走过来。横枝上，鬼鹰把头扭开不敢看林迹，似乎怕林迹把它又拴起来饿着。 鹰道：“这些天我们建好了三个木愣子房。我看它被绳子拴着飞不利索，就把绳子解开了，它不走。还抓回来过一只猴子。” 听到鹰的企求之意，林迹把小妹妹接过来抱着，对鹰道：“看好别让它啄孩子就行，现在让它飞一会也可以了。” 这边说着话，其他人也纷纷问了起来。 “怎么没有把人换回来？” “换回来了什么东西？” “石头？背一筐石头回来做什么？” “大臂呢？” “会猎的事情商议得如何了？” “目池呢？我们能打渔了么？” 部落的人基本迎了出来，接下来是各种询问。 大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喝令道：“先回去，你们先告诉我这几日渔猎如何，这边的事情一会再说。” 众人往部落方向走，跟同时跟大姬汇报着这几天的事情。 道路边上，除了几棵合抱的大树被留下之外，一片空地已经被砍出来了。无数的树干树枝堆放在空地之上，一些比较直的树干被剥了皮，放在一边。显然是用来盖木愣子房的。 靠近山洞的位置，林迹划出来盖木愣子房的地方，两个崭新的木愣子房已经建好了。一个还没有铺设房顶。 “这几天月色好，我们白天砍树，夜里削树木，白天建房……就是斧头磨得有些多，也断了一次柄……” “这几天男人合一处捕猎了，我就分了两个力气大的专门划船，我们把筏子放在了下游，独木舟一天来回两次，一天有十筐鱼呢……不过，我们已经进入目池了，但我们就在边上，反正他们也没人来……这个没事吧？所以目池商议得如何了？” 回到部落之中，祭告姬祖栗神，之后大家开始准备晚饭。 大姬事无巨细听着大家汇报，又查看了新房子，食物存储情况，斧头的情况，点过部落的人头。最后她坐回山洞门口自己的位置，把林迹拉过来坐在身边，跟大家道：“我们要准备战斗了，跟灰狼开战。” 第68章 烧陶 刀架在脖子上可能会让人迸发前所未有的潜能，所以战争历来是历史发展最激烈的催化剂。它对转化矛盾的帮忙也非常有效。 对于当前的姬林部落来说，因为林迹的出现，大变就在眼前。如果要林迹和平推动各种变化的话，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阻力。 因此林迹在回来的路上就别有用心地分析了部落和灰狼的形势。把战争的可能渲染成必然。 事实上，他只是把形势说得更加紧迫而已。战争真的可能就在眼前了。 灰狼部落后面的追杀，已经暴露了灭姬林的意图。被伏狼恐吓一阵后，他们是畏惧伏狼的威慑畏缩还是扭头就准备武器再攻过来？这点不得而知。 林迹的分析是，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两边的矛盾不可避免，不管对方攻不攻过来，战争的准备都必须做好。 指望游妲和虎蛮的庇护那几乎就是把命放在别人手里。如果姬林被灭，他们事后肯定会拿捏灰狼，但那对姬林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死人并不能复活。 所以林迹的意思是一切靠自己。他们回来之后就统一认识，预防被突然袭击，然后试制青铜武器，伺机反攻。 这个过程之中，不仅可以转移部落的注意力，也可以集中人手进行炼铜制陶等工作，甚至如果机会适合，林迹还打算推进一下婚配制度的改革。 因为一旦将灰狼部落扑灭，肯定会收罗一批男女俘虏，这样推动婚配制度便顺理成章了。 而交换习俗什么的，也可以从此打破。 有了这些认知，大姬第一句话便语出惊人。 而后她慢慢将灰狼部落召集的事情说了出来。部落的人听得心潮起伏。等大姬把话说完，大家看往林迹的目光便也变得不同。 有人是若有所思的明悟，瞬间对林迹恭敬起来。有人虽然带着怀疑，但已不敢出言质问什么了。心向林迹的一些人，诸如鹰和罗雀这一类，则表现得兴高采烈，巴不得蹦起来庆贺一番。 栗神启示啊，这相当于后世的真命天子了。以后大家在林迹的带领下还不得过上好日子？只是林迹不会借机报复吧？众人心思各异，但又很快被眼前的形式吸引了注意力。 大姬把林迹拉起来道：“现在怎么安排，你来说。大家都听好了。” 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的事情，林迹也跟大姬说过。但这些涉及到不少大姬不懂的领域，因为她自己也听得不是很明白。所以索性让林迹自己说。这也等于承认了林迹在部落一人之下的地位了。 林迹站起来道：“眼前的形式就是这样，所以我和大姬商量过了。接下来我们一切以战灰狼为主。” 接下来部落将会全面进入战备阶段，停止各种外出渔猎活动。 现在过冬物资比往年任何一年都要丰富，虽然没有达到林迹的要求，但一段时间不出去问题不大，省着点吃就算吃到开春应该也饿不死人了。备战打一个小战争问题不大。 备战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的内容。第一，在西北方向，就是灰狼要过来的路上，建起几个烽火台，派出几人日夜监视那些地方。一有发现，立刻点燃烽火传讯。同时监视的人展开游击战术，尽量拖延和杀伤来人。 第二，集中人力进行烧炭，烧陶和炼铜。在短时间内将陶器和铜器制出来。 第三，加强男女老少的训练，同时在营地周围建起木寨，进行防御。 配合着大姬将各方面的人手分配好后，林迹道：“此战之后，若我们能活下来，不但可以得到大块领地，周边部落将再也不敢欺负我们。到时候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东西一一教给大家，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但灰狼人比我们多，就算他们只来一半人，我们都可能会输。因此我们必须尽全力做好这些事情。就算大家平时有什么嫌隙，此时也先放一边。谁若是在这个时候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林迹目视熊爪。白目的事情要是再次在这时候发生，林迹绝对会让熊爪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熊爪心中有愧，不敢直视林迹的目光，只讪讪道：“你若是能把陶器或斧头做出来，一切听你差遣又如何？” 所谓眼见为实，部落的人此时大多已经相信林迹有栗神启示这样的说法了，但终究有人还是怀疑的。熊爪这话算是说出了小部分人的心声。 要是林迹真能将陶器或斧头复制出来，那他们才会信得心服口服。 要炼铜，也必须有陶瓷做坩埚。因此制陶是要做在前面的。而且炼铜还得先把炭烧出来，这也需要时间。这个时间里正好先烧陶器。 商议完毕，王川和要趁夜散出去侦查的几个人说明了烽火台的搭建办法之后，立刻带着朱猴等人动起手来。 他们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泥土地，清理了表面的枯枝草根等杂物之后，开始挖土和泥。将泥和成面团一般，又连续摔打挤出里面的气泡，便搓成条状，以盘条法捏制泥盆。 泥盆大大小小捏了十几个，有个别还捏上夹捏的耳，之后放在存放鱼干的木愣子房里阴干。 陶胚需要阴干数天。好在现在天气变冷，秋天干燥，时间可以缩短一些。 此时大家都没有睡，女人在依照林迹的要求从周边拖回干燥的木柴，弄出适合烧炭的大小，男人在赶制长矛强弓等武器，见到林迹用泥捏出泥盆，不由多看了几眼，却是不知道这软趴趴的泥土怎么变成比较坚硬的陶器。 熊爪更是被羞辱一般发怒道：“若这就是你做的陶器，休怪我一下砍死你。” 林迹叹口气道：“我什么时候说这就是陶器了？你忘了你原来和我打赌是怎么输的了么？我告诉你，你要是还这种心态，动不动就想找我麻烦，我把陶器制出来后，你是不是要把自己吊死谢罪？” 熊爪扭头间看到大姬夺过斧头站在他身后，吓得他差点尿都出来了。匆忙间，他换了脸色，谄媚道：“那做出了这泥盆，又如何让它变成陶器呢？” 大姬举起斧头冷声道：“这也是你该问的？” 熊爪顿时缩了脖子，知道自己真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顿时脸如死灰。 林迹挥挥手道：“算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陶器就是泥土，捏成形状后烧制出来的。只是它要先阴干，而后对火的温度有些讲究。最好用窑。但现在我们来不及挖窑洞，所以我打算建个炉子来烧。”他看过一个澳洲牛人烧陶的视频，里面便没有挖窑，而是用砖建起小高炉的样子，将陶胚放在里面烧制。烧制完陶器的小高炉改造一下，还可以用来炼铜。可谓一举两得。 之前就有想过做泥砖做烟囱用的，因此林迹已经做出了砖的木模子。现在正好用上。林迹解释完后往泥坑里放干草，踩踏将干草和在泥里，之后开始捏制泥砖。 烧陶的道理不算复杂，便是大姬也听懂了。之后她便举着斧头威胁众人，所有听到这些的都把嘴闭上，这是姬林的最高机密，谁泄露出去了，谁就遭姬祖栗神最恶毒的诅咒！ 第69章 吸纳轶目 第二天，陶器和砖都还没有阴干。林迹带着人开始建设寨墙和准备烧炭。 这一天是灰狼部最有可能突袭的一天，几个查探建烽火的人凌晨便出去了。不过最先到来的却是大臂和轶目。 两人都背着沉重的背筐。里面都是满满的孔雀石。经林迹解释，这回捡的石头有大有小，总重应该不下二百斤。 放下背筐，林迹让一个女人招呼轶目，自己拉着大臂到旁边说话。 “位置在哪里？记清楚没有？”林迹问。 大臂道：“在我们去灰狼部方向往西一点的一道山谷里。属于灰狼的领地，我记清楚了在哪里。路上也折树枝做了标记。很容易找到。” “很好，有了这些石头，我们以后就不用用石器了。” 大臂低声道：“现在我就去杀了他把大姬的衣服要回来吧？” 斧头事关重大，留着一个知情的外人问题不小。而且这人还进来看到了木愣子房等东西，灭口是最好的。 当然，大臂脑筋比较直，在他看来这些都没大姬一件衣服重要。 只怕不少人也是这么想的。轶目傻呵呵看着姬林部落的一切新奇的东西，眼睛也不老实在女人身上瞄来瞄去，浑没有留意到几个男人在大姬的眼色下堵到了他的身后。 大姬不知道林迹还有没有东西要问的，要是没有，她一挥手轶目就会横死当场。 林迹将这些看在眼里，再问大臂道：“他路上表现如何？如果让他加入我们你觉得怎么样？” 大臂想了想道：“还行，人也勤恳。就是眼睛不太顶事，打个松鸡都没打着。” 独眼对距离的判断会有问题。这也是正常的。林迹先让大臂别乱动，也挥手几个杀气腾腾的男人退开一些，自己走到大姬身边低声道：“不一定要杀。我们现在不是缺男人么？我看他性格不错，可以吸收进来。” 大姬道：“他自己连张兽皮都弄不回来，怕是没什么用。” 林迹道：“他战力不行，但我们现在开始制作斧头，以后这种石头就会要不少。只要他帮我们搬运这种石头就好了。这也可以为我们省下不少人力。何况，明年我们开始种植以后，男人不一定都要成为战士，有力气就可以帮忙做很多事情了。” 大姬还是心有疑虑：“要是他不归心怎么办？” “那位给我传了些拉拢人的手段，我去试试？” 大姬一听“那位”，很快闭上了嘴，随林迹去试。只是另吩咐破屠拿好弓站在角落里。只要轶目稍有异动，立刻射杀。她可不想林迹受到一点点伤害。 对轶目来说，姬林部落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他从没有看过一整片森林被砍光后的土地，也从没有想过木头可以横向垒起来，变成结实的房子；把木头排成一排钉进泥土里组成墙可以防御野兽？女人穿上了分腿的裤子蹲起之间真好看啊…… 鱼干放在篝火上烤一烤对他来说绝对是美味，但他此刻的心情全不在美食上，而是极近所能想吸引眼前女人的注意力。 他挥动着手里的鱼干，肢体夸张地讲着自己的见闻：“……我见过山一样大的火牛，它能够钻入地里去，而且几个春秋不用出来……它只有一只鼻子，出一口气就比这树还要高。它会喷火，和地下的大水蛇一起生活，那水蛇喷的水被火一烧，和肉汤一般咕咕冒泡，动物进入水里，立刻就会变成肉汤……但蛇有毒，不能吃……” 接待的女人已经被这故事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变得入迷起来。 林迹走过来听了几句，只觉得满脑子怪诞，想了半天道：“那是不是有个很热的泉水？有些怪味？其他的都是你瞎编的？” 轶目大囧，结结巴巴辩解道：“我是没有看到火牛进去，但……那里……的气真的有那么高……” “那是温泉，里面就是泉水被地热加热了，就像我们煮汤一个道理，那不是火牛的呼吸，就是水蒸气。你就住在这里？远不远的？冬天可以去泡温泉呢。” 轶目手里的鱼干噗一下掉地上了，大囧变成了瞠目结舌。作为野人，他居住的地方绝对是个秘密。而他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住在这里的事情，林迹是怎么知道的？ 林迹道：“别紧张，那里冬天也比较暖和，你既然知道了这个地方，想不冻死，自然就会住到那里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也不是说一定要知道。” 后世这附近就有不少温泉，只是万年的地面变迁，这些温泉的位置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化而已，要不然林迹从小城里翻出地图来就能找几个建成温泉度假村什么的。 而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温泉说不定还是什么恐怖的存在，一般不会有人靠近。开发更是无从谈起。 所以轶目住在温泉附近倒是还比较安全的。也说不定他自己还住的提心吊胆的，担心什么火牛蹦出来之类的。 女人听到轶目说得极为玄乎的东西被林迹一语说透，也极为高兴，三言两语解释了林迹栗神启示无所不知的身份，这让轶目变得佩服不已。 林迹见气氛大好，便带着轶目看周边的各种东西。 丰富的食物，筏子、独木舟，渔网，木愣子房，甚至是斧头，陶胚等等。 “我算是机缘巧合，比你们多懂了一些东西。原本是打算带着姬林的人好好过日子的。现在灰狼想攻打我们，我们人手又少。我看你本性不坏，也踏实肯干，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对抗灰狼部落，在取得胜利后加入我们姬林部落？” 轶目待过几个部落，但他从没有见过一个部落像姬林这么富足和神奇的。当他听说这些都是栗神显灵后带来的变化后，他也巴不得就此信奉栗神。 听到林迹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张了张嘴，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林迹笑了笑继续道：“当然，加入我们部落和其他部落不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不能违背了。以后呢，这种木房子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如果有女人愿意跟着你，那就是你们两个的家了。你还不知道吧？如果女人只跟着你的话，她生下来的孩子也有一半是你的血脉。就是说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和现在的女人一样。在那个家里你要跟女人一起抚养自己的孩子，等你老了，再让孩子照顾你……当然，你有足够的话语权，只要你够勤快弄得到食物……你也不用怕弄不到足够的食物，你只要负责每天去背这些石头回来，部落就会分给你足够的食物皮毛等等……” 轶目不等林迹说完，便重重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的。” 林迹道：“这些都要我们把姬林保护下来才有。所以我们必须要先把灰狼部打败。” “什么时候动手？我这就跟你们一起去。”轶目的独眼中爆发出某种光彩，林迹知道这光彩叫希望。 单章推书 写这本书之前，有个叫迈克尔吹雪的朋友一直跟我说史前怎么怎么好，叫我写。 受他影响，我又翻找了一些资料，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史前，而后开始了这本书。 当然，这书写得怎么样我就不说了，迈克尔吹雪看了，可能觉得风格不太喜欢，于是他也开了一本史前文，名为《让石头飞一会儿》。 这本书比我晚上传，却和我同一天签约，可见其成功之处。这本书也确实写得比较节奏明了，行为轻快，比较有史前侠客风范。 有喜欢这种类型的朋友可以支持一下。同时，也谢谢各位支持我这本书，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鞠躬。 谢谢。 第70章 备战 靠王八之气打动人是天方夜谭。但靠利益打动人是确实可行的。轶目作为一个流浪的野人，只要给他一个像样的归宿，他就会比谁都拼命。 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在野外到底有多艰难。 当然，忽悠之外，要想让人记住某些东西，仪式很重要。所以接下来大姬给轶目进行了一个名为试入伙的仪式。花了大半个小时跟轶目讲解姬林的各种故事和规矩。林迹以为轶目会反感，没有想到他听得极为恭敬入神。 仪式之后，轶目又到木愣子房里去里外看了一圈，之后便背着少许食物踏上了征途。 他的任务是回到灰狼部落附近去监测灰狼的动静，一有消息，烟火传讯。 轶目出发之后，部落备战继续。 木寨墙就用之前砍下的树木来建的，只是削木的工具所限，寨墙的规划并不算大，只是计划围起了原来的营地和山洞的位置。内部的空间估计不过几千平米，不像个村寨，最多像个大院子。 哪怕就是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建起来的。因此在钉木围墙的同时，女人带着半大孩子们四下出动，将周围的荆棘一捆捆拉回来，先围在部落周围。 这些荆棘一样有防护能力，灰狼攻来的话，肯定不会往这些地方跑。等木围墙钉好之后，这些荆棘正好可以挂到围墙顶上加强围墙防护。 围墙在建的同时，烧炭工作也在河边开始了。 挖窑还是太过费时了，所以林迹想了一个最简单的烧炭的办法，坑烧。 将河边之前挖来漂制兽皮的泥坑扩大挖深了些。秋天干燥，里面的水早就干了，所以底部可以直接将木柴一层层码上去。 木柴码满，从底下点火，等火差不多将木柴覆盖之后，往木柴上面铺河边的沙子。直到把整个坑填起来。 木柴会在坑里进行缓慢燃烧，等里面的空气烧尽，留下的就是被碳化木柴，也就是木炭了。 这个过程需要几天时间，所以这几天可以先做其他的。 在这天晚上的时候，林迹给大家讲了一节关于人体结构的课程。 当然，他不是讲蛋白质、水和脂肪之类的关系，而是讲人的血液循环结构，神经结构、内脏结构和骨骼结构等。 通过这些跟大家讲人体的哪些部位是致命部位，怎么攻击容易让人死亡，在战斗中要优先保护自己的哪些部位等等。 部落的成年男人基本都是优秀的猎手，对付各种猎物各有手段。他们也算经常跟人厮杀，对付人的身体也算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他们了解的东西比较片面，有些还带着迷信色彩。对身体各种结构的了解远远没有达到林迹了解的程度。 林迹在讲解的同时，也给大家分析示范了弓箭，石矛，石斧等几种常规武器的破坏力和保护的方式。 “比如打脑袋，如果是用矛，要刺穿我们的头骨就会比较难。而且我们的头发也能起到比较好的防护作用，所以要很大的力气，用矛最好刺哪里呢？脖子。气管血管刺中一样，基本就活不下去了……头骨有多硬呢。我们有猴子的头骨可以给大家示范……加个帽子的效果……所以带个藤帽有一定的防护效果……” 这些讲解和示范对部落的战力提升是非常有效果的。 男人们知道在战斗中怎么用最小的力气产生最大的伤害，也知道在战场上怎么保护自己的各个重要部位，存活率就会高很多。 而女人和孩子清晰知道这些，在对抗入侵的时候也不会束手无策，知道怎么杀死敌人。 这场讲课之后，部落出现了两个极为明显的变化。 一是所有人都戴上了内嵌松鼠皮的各式藤帽。天气渐冷，这样可以保暖。同时，这可以增加自己活命的几率。 二是只要部落的人手里拿了武器，眼神都变得极为危险。就算是七八岁的孩子拿了骨矛，他们也会瞄着人的脖子或者胸口等地方看，似乎想着怎么下手比较方便。 有时候林迹都被看得头皮发麻。 为了缓解大家的危险情绪，也为了提高大家对战的士气，林迹弄了十几个草人，在早晚带着大家练习刺杀和踢腿。因为有敌人的刺激，大家也算练得有模有样。 这让林迹觉得如此一来，灰狼部的人敢来，说不定现在就能抵御一阵子。 当然，要竖立大家必胜的信心，还得把大家的士气提升一个等级。 这就要烧陶了。 两天之后，泥砖稍干，林迹便开始砌小高炉。小高炉要用来炼铜，林迹本是打算建到河边去的。但大姬等人坚决反对，于是小高炉就建在木愣子房的基地中间。 将来旁边十几个木愣子房建好，中间将是这个炼铜的小高炉。 小高炉半米多直径，一米多高，下面留好火口，气口和出液口。 火口用来点火，气口是通风和使用鼓风机的。液口是炼铜的时候用来出铜液的。 砌好之后，用黏土里里外外涂上一层，烧陶便可以开始了。烧陶的温度要求不高，林迹没有使用鼓风机。 林迹上上下下叠着放进入了六七个陶胚，上面用砖封了部分口子，之后便开始在下面烧火。 陶器的烧结需要十几个小时，但并非需要连续十几个小时一直烧火。它只需要前面几个小时保持高温，后面让它自然降温就可以了。 自开始烧火之后，大姬便带着自己几个最能够的女儿守在边上，不让其他人靠近。唯恐林迹一会儿要使出什么法术被人学去了一般。 看到林迹烧了几个小时的火就不管了，她们也显得颇为失落，但还是整夜守着，没有离开。 第二天高炉冷却，林迹在一众人的围观之下小心揭开封口的砖开，取出里面的一个乌黑的陶器来，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发出略微浑浊的金属碰撞声，整个部落欢声雷动。 这是熟悉的陶锅的碰撞声。 这一下，栗神启示的事情终于在大家眼前被证明了。 同时，士气也有了——我们有栗神保佑，怕得谁来？ 第71章 等同首领 原始人尽情喝汤的场面也是很骇人的。 林迹烧了大小七个陶胚。成功率还算可以，就底下一个裂开了。裂开的这个也可以盛放东西，装水就不行了。剩下六个完好的，加上部落原有的一个，一共七个。 这些陶盆很快被大家使用起来，名为试用。 灰都没洗，倒上水，放进肉干鱼干，再放一点蘑菇茎块，这些人不等煮开就用蚌壳盛出来喝，这样的汤喝不坏肚子就怪了。 林迹怕灰狼的人到来后半个部落的人都在拉肚子，只能在几个火堆之间连轴跑，调整他们的用料，指导他们烧火，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才算能喝了。 没办法，以前煮汤的都是大姬，他们这些人就没几个会煮的。 肉干煮出来的汤林迹难于下咽。但之前这些人喝汤挺多沾沾唇而已，哪里知道肉汤鲜美不鲜美？ 几个陶器出现，大姬也不再限制煮食的次数，于是几个陶器轮流煮了几轮，部落老老少少都喝得肚皮滚圆，跌坐着动都难动了才罢手。 就连三只小狗都吃喝了个圆滚滚的，直趴着吐舌头。 林迹只好打起精神看着西北方向，因为这时候灰狼部落一旦来攻，部落这些大肚子的猪肯定只有待宰的份。 大姬也觉得今天放肆了。吃这么多大半天行动不便不说，这一顿也浪费了太多的肉食。 她打个嗝站起来道：“收拾收拾，让几个男人看好西北。我们祭祀。” 部落的祭祀比后世的寺庙还勤快些，林迹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只是这一次的形式却不太一样。 往日祭祀，生起火堆后，大姬会在大姬的带领下往山洞方向稽首。这一次，大姬把林迹推在人前，点起火堆后却要向他行礼。 这是要把林迹供奉成神的节奏。林迹一看吓了一跳，急忙从绕到大姬身边道：“大家不用这样。我也就是比大家幸运一些，知道得多一点而已。本质上我还是和大家没有区别的。我们的姬祖栗神能给我们这等启示，对我们有极大的恩情，我们还是应该拜谢他们才对。 “我听说羊有跪乳之恩，我们的姬祖栗神生我们，养我们，现在又让我明白了更多的道理，可以给我们制作更多的工具。我们也应该用更隆重的大礼来进行拜祭。” 林迹也是普通人，希望自己有高高在上的权力，能够掌控世间一切。但他毕竟心态上是个成年人了，知道权力和掌控力是怎么回事，知道这不是被人祭拜几下就会凭空出现。 他可不愿意成为神台的泥塑雕像，只在神台上吸收烟火，却被神台下的人随意摆弄，成为孤家寡人。 而且，在这么一个几十人的小部落里成神称圣的，林迹觉得羞耻。 但改变一下大家泛神论的思想，调整一下大家的祭祀习惯，表明自己的影响力还是必要的。 对天地有敬畏，对祖宗有敬仰，是后世华夏的传统观念。林迹也认同这种观念，因此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把这些东西弄丢了。跪拜算是陋习，但跪拜祖宗先人，林迹觉得是没有问题的。对祖宗天地，需要这种级别的尊敬。 林迹教大家怎么跪拜，而后一个个便动作生硬得对着山洞的位置拜了下去。 一番折腾后，林迹又站回大姬身边，对大家道：“大姬对我们部落付出不少，不管部落以后如何发展，祭祀一事还是由大姬带领大家进行。以后我们的部落也还是姬林部落，大姬还是掌管我们的食物，采集，渔猎等事情。祖先之外，大姬最大，我们应该鞠躬对大姬表示敬意。” 大姬虽然不太懂林迹的这些讲究是什么，但对林迹的做法却非常满意。鞠躬显然比稽首来得隆重，而且林迹的各种做法，显然没有想完全改变姬林部落的意思。这对稳定部落的人心实在大有帮助。 大部落有巫或者祝，据说是最接近神灵的存在。这个祭祀本来是大姬想确定林迹成为祝的。林迹有栗神启示，足于成为这样的人。 但大姬心里又觉得有诸多不妥当的地方。一来姬林部落太小，根本保护不了这样的祝。二来，林迹有太多奇怪的想法了，万一他要是乱来，部落的其他人会怎么想？会不会把部落弄得四下离散？ 如今她见林迹如此懂事，并没有给部落进行什么大变，不由心生安慰。 众人对她鞠躬之后，大姬也道：“迹有栗神启示，以后在部落如我一样。大家也需对他鞠躬。” 林迹摆手道：“这个不用，大家以后有什么事情一起商量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 但众人对林迹还是恭敬鞠躬了。林迹只好同样鞠躬回礼。抬眼间，他发现就算是熊爪也把腰弯得很低，显然也很是恭敬。这不由让他觉得有几分没意思。 稍晚时候，林迹带着朱猴石喙墩木和鹰几个人来到河边，检查了一下烧炭的沙坑。发现上面的沙子还是温热的，便让人通知大姬，高炉可以烧陶。 现在朱猴石喙墩木三人是林迹的贴身保镖了，用大姬的话说就是，就算遇到了老虎，也要先让林迹跑了才行。要不然他们回来也会没有脑袋的。 沙坑还是温热的，表示下面的燃烧还没有结束。这个时候挖开沙坑，那些炭一接触空气，估计会统统烧成灰烬，所以这个还是得等。 大姬听过林迹讲解烧陶的原理，决心自己和几个女人一起试一试。林迹不用小高炉，正好便给她用了。 炼铜还得推迟，但林迹等人也不会闲着。青铜器一般是浇铸而成的，所以必须有范。讲究的青铜器需要蜜蜡做范，林迹觉得做武器的话，用泥范就差不多了。 林迹带着几个小伙伴和鹰在高炉边上堆积黏土模子，而后用木头削出矛头，箭簇，斧头，砍刀等的形状，插进模子里定型。回头浇铸出来的形状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林迹带着他们各做一个，便让他们继续做剩下的，自己躲回独立的木愣子房里，让墩木看门，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对于炼铜，林迹知道孔雀石可以用炭还原炼出红铜，但红铜很软，不适合做武器。适合做武器的是青铜，青铜是红铜加锡的合金。 锡矿一般和铜矿伴生，回头去找找应该能找到。现在来不及了，林迹要回小城找找哪里有锡。 找到锡以后，林迹还要找找图书馆之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青铜的配方，以确定铜和锡的比例。 要确定铜和锡的比例，大概要有个称之类的东西，这个可能要手工做一个。 而一斤孔雀石能炼多少铜出来，林迹也要去查一查。 炼铜，貌似不怎么简单…… 第72章 青铜？吉金！ 天色阴沉，冷风凛冽。几个泥猴般的男人背着强弓往姬林部跑来，一个个脸上带笑，眼中带光。仿佛过去几天的辛苦终于到达了终点。 姬林的木寨墙已完成一半多，带着藤帽的男人骑在钉好的木桩上，抱着石头一下下砸下一根木桩。木墙之下，男女用各种工具削砍烧刮着三米长多的木头，削好后扶起来竖在墙边，让男人继续砸。另有女人孩子赶走木墙上鬼鹰，往木墙上挂荆棘木刺，鬼鹰颇为不满地落到木愣子房上。 木愣子房前面的空地上，鹰带着朱猴等人在卖力搓揉着泥巴。没空理会鬼鹰。 大姬带着几个女人围在小高炉边上不住烧火，有人嘀咕着时间到了没有，今天连太阳都没有，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也有人往上方孔里望里看看，看里面的火是否是红艳。 小高炉上的温度颇高，鬼鹰几乎不敢靠近，也不知道里面烧着什么玩意。 鬼鹰扭头间往旁边的木愣子房窗户看进去，看到那个可怕的少年正翻着一个奇怪的物件，那物件仿佛是由很多树叶组成的，但每一片树叶都白的耀眼，而且上面有很多奇怪的图案。 鬼鹰视力惊人，能够看清那些图案，它虽然不知道那些图案是什么意思，但它觉得那图案一小块一小块的很有意思。 忽然间木墙外传来几声呼喊，鬼鹰惊奇看到那个可怕的少年手里的东西一闪，立刻变成了一个黑黑的短棒。 可怕的少年扭头间将短棒对准了鬼鹰，嘴里啪得一声。鬼鹰吓得惊叫一声，差点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林迹扭头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收起手枪走出木愣子房，对鬼鹰招手道：“下来。” 西面留着门的地方，发弧带着几个男人正一身风尘跑回来：“陶器制出来了？在哪里？在哪里？” 这几人是最先派出去搭建烽火台和前哨的。今天烧出了新陶后，大姬让人把他们替换回来，让他们也感受一把来自栗神启示的充足肉汤的滋味。 看这样子，他们怕是一路跑回来的。果然，他们回来简单和大姬打了个招呼，便直奔放陶器的地方去膜拜去了。他们膜拜的方式是把早上剩下肉汤统统吃完…… 鬼鹰在林迹的招呼下，不情不愿从屋顶上下来，很快被林迹捏住了喙被教训起来：“偷看我是吧？说，都看到什么了？好，不说？叫猫咬你了。真不说？行，不说就对了。对谁都别说知道嘛？” 鬼鹰被掐着嘴，简直生无可恋。它完全不敢反抗，稍一反抗就是绑脚晃杆饿肚子的下场。最可怕的是，那野猫天天就在附近转，林迹一开口它就真在不远处出现了。 这野猫最近也许是不缺吃的，体型不断在变大，鬼鹰虽然也开始恢复体型和力量了，但总归没有完全恢复，对付这野猫很吃力。如果被这么捏着喙，那就只有挨挠的份了。 鹰停下做模，也颇为幽怨看着林迹。这家伙有时候神经总是不太对，对人都很好，对这些猫猫狗狗鹰鹰就总是这么莫名其妙的。 他自己明明说动物都不会说话的，现在又捏着鬼鹰做什么呢？真不是自己孩子不心疼？ 也许是鹰的瞪视让林迹不高兴了。林迹放开鬼鹰后就过来找茬。 他挠挠头道：“我想了一下，一尺长的矛头太长了，而且我们想的厚度似乎薄了一点，青铜比较脆，还是用短粗形的就好。砍刀二尺长也太长了，弄一尺长就差不多了，不过背要加厚。箭簇不要，目前太浪费了，因为它太精细了，还没骨头好。斧头还是原样吧，看看效果怎么样再做调整……” 小城里毕竟不能上网，所以找到的资料很有限。在林迹的设想里，自己一个后世人出手，就算不能弄出秦始皇的七尺长剑，做一点后世铁器级别的东西应该没问题吧。结果找了一圈资料后发现，这也很难。 他找了一圈资料，在一个青铜器的陈列图册里找到了一点关于比例的说法。青铜武器的铜锡比例为五比一。 他在物理课本里找到了孔雀石的化学式。确定了炭可以从孔雀石里炼铜，另外的生成物为二氧化碳和水。 至于怎么在炼铜过程里清除杂质，青铜的最佳比例如何，没找到资料。 粗劣的比例，不能清除杂质，想制成什么精美结实的青铜器就别想了。还是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弄点傻大本粗一点，但比较实用的家伙吧。 反正自己就开个头，后面的让鹰慢慢摸索去。 鹰低头看了一下脚下的一圈泥模，八成要重做，不禁更加幽怨了。先前都是你想的好不好，没有“我们”。 又一天后，灰狼还是没有消息，不过部落的木寨已经基本合拢了。有源源不断的肉汤和陶器的刺激，大家的积极性不止提高了一点点。这是不少人熬夜的结果。 这一天的好消息是，大姬带着几个女人也烧出了陶器。虽然结果是比较可怜烧六成二。 林迹带着人扒开了炭池，将木炭一筐筐取出来。回头又把小高炉内部清理修葺了一下，接上兽皮泥管做的简易鼓风机，便开始炼铜。 林迹拿出一个木杆和石头组成的称，将比较小的孔雀石过称后，和木炭一层层铺进高炉之中，而后点火鼓风。烟火便呼呼从高炉顶上喷出来。 这回大姬带着几个女人围在周围，除了林迹几个动手的人，其他人看都不能往这边看一眼。 林迹指挥朱猴鼓风，自己和鹰解释那杆木称刻度。那是林迹仿小城里找到的木称作出来的。做秤砣的石头和原来的秤砣等重。 这东西不会太精确，但聊胜于无。 说完称，林迹再说了说孔雀石的出铜比例。铜的基本性能以及铜和青铜的区别。 大姬听到这些，几乎想把朱猴等人全轰走，自己来炼操作这些。 林迹道：“以后我们部落的孩子都会学这些东西，没必要瞒着他们什么。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些东西才不会因为出点什么事情就断了传承。” 大姬听到林迹这么说才作罢，只是严令他们不许将这些东西跟别人说。有这些东西在，大姬也是不会把朱猴等人换出去的了。 鹰听了青铜的配方问：“这个锡是什么东西？我们从哪弄来？” 林迹道：“这个我暂时弄了一点，先从我这里拿就好了。回头我们去铜矿那边找找去。” 铜的熔点一千度多一点，孔雀石和炭发生反应后，剩下的铜被高温融化，就变成了铜水流到了炉底。林迹见差不多了，就把准备好的锡块投进去。 锡的熔点只有二百多度，几乎入炉即化。 两者混合后，林迹打开出液口，鹰用加了木柄的小陶盆当坩埚将合金液体盛出来，往一个个模具里倒。 一会等温度稍降，林迹用木夹子夹起一个斧头疙瘩。这斧头疙瘩锋口比较钝，上面还有一坨多余的铜料，看着极为丑陋。显然要再加打磨才能使用。 但大姬等人看到这个物体的时候，眼睛几乎都挪不开去了。 这哪里是什么青铜？这东西金灿灿的煞是好看，哪有一点青色的样子？ 林迹拍拍脑袋，这才想起青铜是出土的时候，上面被氧化成青色才叫的青铜。刚铸造的时候它就是这种金色，名为吉金。 第73章 战意高昂，不能出战 这是武器，再好看的颜色也不能杀人，所以还得试试它们作为武器的性能。 木柄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林迹给斧头装上木柄，稍稍将它打磨一番，便找了根木桩一下子砍下去。想象中的四分五裂没有出现，斧头还是砍进木头里了。 只是砍进去的深度稍浅，比铁斧头差了不止一点点。显然锋利不足。 林迹又一连砍了十几次，再拿斧头来看，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磨损，基本算是成功了。他扭头间找了一块骨头砍下去，金石之声一响，骨头断开了，斧头也嘣了一个口子。 还行。比石器好用不少了。 如此一来，林迹忽然化身破坏狂魔，将铸好的矛头短刀拿出来，乒乒乓乓一通乱砸。 “矛头还行，够结实，你们拿另几个打磨一下，看看够不够锋利。砍刀不行啊，刀身太薄，别说砍人了，被石器砸一下就掉这么大一块。把刀身弄窄一点，加厚一点，要不就太重太浪费材料了。再弄个弯度出来，砍起来会利索些……” 矛头真是短矛头，长不过十几厘米，宽三四厘米，厚几乎有一厘米。这么短的矛头保证了它的硬度，只是使用效果如何就还得看看。 砍刀就不行了，之前设计的太薄，跟菜刀似得，结果就不够硬了。砍在木头上都差点崩口。 鹰和朱猴几人动作麻利绑了几根长矛出来，磨锋利之后，跟大姬要来部落最为结实的鳄鱼皮。将鳄鱼皮绑在草人身上，一矛扎刺下去，便是朱猴也将之刺穿了。 鬼鹰此时正好抓了一头小鹿回来，几个人见了血的苍蝇一般围上去，对着小鹿一通扎刺。小鹿没多久就变成了一堆烂肉，连骨头都没几根完好的。 朱猴将矛竖起来嘿嘿傻笑。鹿血随着矛杆流下来。 林迹指指矛头的位置道：“在矛头下绑个穗子，要不这血黏糊糊的，战斗的时候就会让你滑手。” 斧头和矛头是成功的，林迹等人便将这些递到大姬手里。大姬拿过斧头爱不释手，问道：“为何这些和前面那个不同？” 林迹道：“这是材料不同造成的。这种材料是青铜，而原来那个斧头是钢铁……就好像都是肉，但鱼肉和鹿肉有区别一样。不过都是能杀敌就是了。” 大姬依稀弄懂了林迹的意思，随后又问：“那哪个好？” 林迹道：“钢铁的好一些。青铜这种，我们刚开始做，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大姬想着那钢铁的是栗神所赐，自然要比林迹摸索的好一些。也没再深究，而是将先铸出来这些武器分发出去。 斧头给了正在立寨的这边使用。矛则给了休息了一天的发弧，让他们拿着矛去把另一些人换回来。 而林迹这边试过各种武器之后，开始清扫小高炉，修复模子，继续炼铜铸造。敌人就在眼前，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林迹和鹰分两班忙碌，人休炉子不休，用了两天时间将所有的孔雀石铸成了武器。 最后铸成斧头砍刀各六把，矛头三十几个。 这些武器铸成的时候，部落的小木寨已经完工了。后面有砍刀和新斧头加入，连东西南三个寨门都已经做好了。这些工具的出现，也一下子让部落的人做出好些强弓和箭羽。 部落男女老少试过这些武器后，个个战意高昂。林迹带着大家进行了一次攻守演习，大家更是巴不得灰狼部落的人立刻前来送死。 现在姬林部落守有高墙木寨，攻有合木强弓，近战基本能人手一件青铜武器，就算灰狼部男女倾巢而出也可以一战。 只是林迹知道，前面几天灰狼的人没有过来，这么多天过去，他们来攻的可能性就不太大了。 所以，林迹打算带人攻入灰狼部去，灭了这个部落。 姬林的男人从分队开始，林迹就在有意提高他们的地位。到现在来说应该算是小有成效了。因为男人们现在弄回来的食物是比女人们多的。 只是现在部落的男人们还习惯性的低女人一头。要打破这种局面，或者说让男人真正自立起来，最快的方法无疑是来一场颠覆性的大战。 现在灰狼部算是送上门来的，拿他们开刀自然是没错的。 而灭掉灰狼，姬林也可以获得不少好处。 首先就是可以获得灰狼的领地。现在随着男人们狩猎水平的增加，姬林自己领地的猎物将会出现短缺的情况。适当扩大领地，能保证部落充足的猎物来源。 其次，获得灰狼的领地后，铜矿自然也归属姬林了。以后采矿也不会出现什么纠纷。 最后，林迹需要一定数量的年轻男女来给姬林现在正在长大的朱猴彩羽等人婚配，以打破人**换的习俗，同时避免近亲通亲。 所以，灰狼林迹灭定了。而且，反正两个部落已经撕破了脸，先下手为强自然是最好的。 当林迹把领地，铜矿和先下手为强这几个理由告诉大姬，征求她的意见的时候，大姬却在这个时候意外犹豫了。 女人的思维颇为奇怪，而且往往直击人心。大姬听完林迹的这些理由，反问林迹道：“伢子，难道就因为耳娃掀了你的草裙，你就要把灰狼部给灭了？” “吓？”林迹满头黑线，几乎无话可说。不得不说，耳娃掀林迹草裙的举动，让他感受了一把光天化日下少女被咸猪手般屈辱。但大姬难道忘了之前灰狼的逼迫和追杀了？ 大姬看到林迹的反应，更是觉得自己看透了林迹的心思，说道：“灰狼势大，他们来攻，还不会来多少人，我们男女一起拼命，还可一战。攻进去，他们男女一起抵抗，伤亡太大啊。” 大姬保守，是不想看到部落再有伤亡的，哪怕后面可以获得数倍的好处。 此事就此卡住，让林迹颇为郁闷。 这一日，阴沉了几天的天空忽然放晴，早上起来，四野满是白色的冰霜。 晨练之后，林迹带着人在木寨内搭建瞭望塔，结果瞭望塔上最先看到的是出去作为前哨的发弧等人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潜去灰狼部附近的轶目。 林迹忙迎出寨子去，远远问道：“可是打听到灰狼来攻的时间了？” 发弧轻松笑道：“这次怕是不用担心灰狼来攻了。” “怎么说？” 轶目邀功道：“我看到灰狼的人出发去会猎了。而且去了八人。” 会猎姬林要去五人，灰狼的人要去八人。这是按人口比例分配的。 灰狼的男人走了八个以后，剩下的男人要守护部落，就分不出人手来攻打姬林了。这也表示姬林暂时安全了。 更重要的是，灰狼的人出发去会猎，虎蛮诏令中的“会猎之时，不得私斗”的训令就算生效了。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攻击别人，林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攻击灰狼。要不然虎蛮之怒，姬林承受不起。 想清楚这些，林迹心里有句妈卖p堵得厉害。 第74章 吸收野人计划 部落的人听闻这个消息，个个高声喝彩，庆祝避过一战。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再起冲突，他们没人在意。 大姬又点大火堆祭祀，感谢姬祖栗神保佑部落渡过一劫。之后是习惯性的大吃一顿。 林迹无心吃喝，好不容易挨完祭祀，假笑着走出木寨。破屠拿着长柄的砍刀赶紧跟上来。 轶目站在木寨门口羡慕看着里面的人行跪拜礼，看到林迹出来，他满脸谄媚迎了过来。 林迹想得清楚的东西，轶目也想清楚了，所以他回来的时候还背了一筐孔雀石回来。 他现在不是想用这筐孔雀石和林迹交换什么，而是想问问林迹，现在灰狼未灭，他加入姬林部落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他真的非常想加入姬林这个神奇的部落。前面一次来姬林才有几个木愣子房，这次过来，这里几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木寨瞭望塔就不说了，他发现这里忽然多了好多陶器，而且他们居然有这种阳光般金灿灿的石器…… 林迹对他招招手便往外走。 漫不经心和轶目聊着他这趟去灰狼的见闻，林迹来到部落边的森林里，大声喵喵叫着。没多久，森林传来了呜嗷的回应，野猫从树上漫步而来。 林迹掏出鱼干对野猫晃晃，野猫警惕看看轶目，直把轶目看得退了好几步才从树上下来。 进食之前循例要给林迹蹂躏一番，野猫早就习惯了，只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林迹快点。 轶目看着林迹揉泥巴一样揉那只凶狠的野猫，差点把唯一的眼睛瞪出来。不过想到姬林有鹰有狗，多一只猫也不算什么，才默默站在后面看着，扭头也发现破屠扛着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野猫被揉得咕咕有声，似乎有些享受。 林迹手上摸得舒坦，嘴里却跟着嫌弃：“你看你哈，又脏了，又有虱子啦，这一天到晚跑哪里去了……天这么冷我就不给你洗了，你到夏天还这样，我就天天把你泡水里……哑，你不会还在长个子吧？现在有十斤了吧？还长？不过也好，这样鬼鹰就奈何不了你了……” 鬼鹰力气大，能抓十斤左右的猎物，要是野猫再大些，它们大概就谁也奈何不了谁了。 说到鬼鹰，鬼鹰就抓着猎物从头上飞过来。林迹在的这几天它非常的勤快，几乎每天都能抓回三两次猎物。 林迹放开野猫对鬼鹰招手，鬼鹰在林迹头上打了好几个圈，等野猫叼着鱼干上了树，它才慢吞吞丢下一只小山羊，落在林迹面前。 鬼鹰站在地上身高一米多，林迹把手伸出去，它便不情不愿把脑袋递过来。 想象中的捏喙乱摇没有出现，林迹抓起一把干草给鬼鹰擦起它喙上血迹来。擦完血迹，林迹顺着鬼鹰的脑袋一路揉搓下去，顺带梳理羽毛。 鹰对鬼鹰好的方式只有给吃的，其他不会。 鬼鹰哪里受过这种按摩待遇？它起初惊恐站着随林迹施为，慢慢觉得这个力道舒服，它便转动着眼睛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林迹从头到肚子给鬼鹰按摩了一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之后他抓起小山羊往小河边走，鬼鹰居然不自觉跟了上来。 这附近山羊不多，这小山羊也有十斤左右，林迹可不想把这东西浪费了。天这么冷，吃一顿羊肉火锅还是不错的。 借破屠的长柄砍刀划开小山羊，随后破屠便接手了剥洗工作。林迹撕着一些内脏喂鬼鹰鹰和后来过来的三只小狗，顺便和轶目聊了聊以后。 “灰狼部没有灭，你的功劳就差一些，加入我们的事情就得拖后一段时间，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轶目早就等得心焦，一听这话，立刻点头应承。对他来说，有机会就行，拖后一点不成问题。 林迹叹一声道：“大家活着都不容易。既然你已经算半个姬林的人了，我也不能在冰天雪地里把你丢在外面饿着，但你也看到了，姬林部落也不养闲人。以后这样吧，你还背这种石头过来，我们给你换食物。你看如何？” 不用冒险狩猎，不用在冰天雪地里四下寻找食物，背一点石头就能换食物，轶目觉得自己赚大了，再次重重点头。 林迹道：“你一个人在野外穿行也不太安全，你认识一些和你一样的野人么？” “认识几个。”轶目不知道林迹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林迹想了想道：“这样吧，这次出去呢，你就先别急着去背石头，你先去找一下你认识的人。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干这个。这样你也有个伴，也安全一点。先说好啊，喜欢杀人，吃人，脾气暴，喜欢偷东西的不要叫来。” “没有这样的，没有这样的。” “这些人来了以后呢，背一趟你要走四天吧？我就给他们四天的食物。你帮忙看着他们，我给你五天的。你的食物可以带走，如果吃不完我打绳结给你，可以先帮你存着。你什么时候要，我什么时候给你。 “这样，你能找到三个人和你一起背三趟，这样的武器我就给你一把，你在野外就能自保了。如果你能找到五个人和你一起背三个月以上。我就跟大姬说，让你加入我们姬林部落。要是人再多，时间还可以短些。以后你的工作就是监督这些人背石头。房子会给你，女人有愿意跟你过的，或者我们从外面弄来了女人，也会许配给你。” 铜矿石暂时并没有这么大的需求量，不过林迹对人有需求。采搬铜矿石的工作，只是收罗这些野人一个契机而已。 部落的人之外，林迹觉得自己手里还应该有些其他人手，所以这些采背铜矿石的野人，林迹可能会从小城里拿出食物来喂养。 反正都是野人，弄点猪饲料都能打发了去。 他们对部落并不熟悉，而且长期在外面，吃一点陌生的东西，应该不会对林迹产生什么影响。 轶目不知道林迹的打算，只觉得林迹处处在为他考虑，激动半天才道：“回来一趟，如果我们走快些不用四天，三天就够了。而且，我们路上也能弄到吃的，给两天的食物就行。我和他们一样也可以。” 走得多之后，道路会变得更顺畅，时间还能减少，最后可能两天就能来回。这道理林迹是知道的。但林迹也知道，现在这些露天的铜矿捡完，回头就得挖掘了，这可不是轻松的事情。所以他能太黑心。 林迹道：“多一点食物你们可以存着，什么时候暴雨暴雪走不了也不会饿肚子。谁要是没有兽皮过冬，换些兽皮也行。” 轶目见林迹连这些都想到了，感动得差点再次流泪。他诶诶硬着，就转身往远处去。林迹对他这么好，他不去弄十个八个人来都对不住林迹的大恩。 “往哪去呀？话还没说完呢。” 林迹叫住了轶目，见破屠把羊剥洗干净了，便洗洗手往回走，“跑了两天了，今天就在部落里睡一晚再走。还有些事情啊，你去找人的时候，部落的情况尽量不要跟他们说，以后呢，我在森林里给你们建个房子交接石头，你们回来就住哪里也行……还有，你这回再从那个地方捡一点其他石头带回来，我还要另外一种石头，看看有没有……” 第75章 小圈子 林迹在木愣子房里面点上炭火，在陶盆里放油翻炒了一下剁成块的小山羊肉，之后加水，放上蘑菇山药，再偷偷放一点桂皮和盐炖着。 香味弥漫开去，部落其他已经开吃的人无不看着自己手里洗锅水一般的肉汤，眼巴巴往林迹木愣子房那边望。 说是林迹独立的木愣子房，实际上还是住着林迹朱猴等几个小伙伴。 自从肉汤多了之后，部落的人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于是竹筒，在木头上挖坑做出来的木碗等开始大行其道。 林迹等肉熟之后，用一个粗制的木碗装了好大一碗羊肉，让墩木给大姬送去。之后林迹又装一碗，递给门口掉了一地口水的轶目，顺便让石喙把轶目带到边上一个窝棚里去。最后让朱猴去叫发弧和鹰。 破屠就在边上等着吃，就不用叫了。 罗雀借口把妹妹送过来，拿筷子叉起最大一块就走，不久后门外便响起她和乔嬉彩羽等几个女人满意吧唧嘴的嬉笑声。 一锅肉自己还没有开动，已经少了小半。 不过鹰和发弧已经是吃过才来的了。破屠知道这种情况，已经开始剥栗子将自己填得半饱了。 等三个大人四个少年坐齐，一通开抢，林迹捞到的第二块肉还被门外眼巴巴的罗雀要了出去，只好捞点山药填肚子。 最后连陶盆里的汤都被朱猴扫干净了，林迹无奈放下筷子道：“你们说，这陶盆拿出去交换，能换到什么价格？” 这话一出，破屠三人都面面相觑。之前陶盆在周边部落都是宝贝一样的存在，等闲不拿出来见人，哪有什么交换的说法？ 林迹道：“我假设一下啊，现在不管游妲还是灰狼，都愿意出三个男人帮我们去会猎来交换。这会猎是挺危险的吧？说不定这三个人会伤，会死。你们说如果我们拿一个陶盆去交换一个人，有人愿意换不？” 破屠，鹰和发弧三个人眼中大放光明。林迹的话大有道理。如果真能一个陶器换一个人的话，现在部落制作陶器几乎称得上是轻而易举，那可以换来多少人？ 但面对林迹的问题，他们还是没人能肯定。 林迹无奈，只好叫了一句：“乔嬉，你说说看。” 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大姬的乔嬉笑嘻嘻从外面进来：“吃肉的时候不叫我，吃完做事就知道叫我了？” “我好像看到大姬哪里有人分了一块，在窗外又吃了一块呢。”发弧呛声道。 “我这还有一块，给你。”破屠憨笑着，将自己的木碗端起来，一小堆骨头下，里面果然藏了一块羊肉，居然事先无人发现。 破屠这大胃王甘愿把自己的食物留下来送人？林迹看着破屠和乔嬉，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乔嬉习以为常把肉塞进嘴里啃，道：“你说的这事还真有可能，我找大姬商量去。” 林迹道：“这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所以我们就算交换的话，也最好只去几个部落交换，而且一个部落只交换一个。如果他们没有见过我们原来的陶盆长什么样子，最好就说我们是在是缺人才去换的。这个时候也正好是大家不能私斗的时间，出去交换也相对安全一些。你先跟大姬说说看。我觉得挺可行的。” “这些我知道了。”乔嬉点点头，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 破屠看着乔嬉的背影，半天没把目光收回来。 发弧吃味道：“你们两个最近没少往树林里钻，现在乔嬉也不理我了，莫不想独占不成？” 这就是群婚制的弊端了。部落内部的男人都是竞争关系，有时候想同心协力非常的难。 林迹怕这两个家伙打起来，压压手道：“刚才的事情我还没有说完呢。我们出去交换的时候，最好把我们部落交换出去的男人交换回来。他们在这个部落长大，对这个部落毕竟比较有感情，也不容易做出白目那种事情来。现在部落的东西多，出现偷盗什么的，对我们来说都是麻烦。” 众人想起林迹之前说的近亲通婚才会生傻子的问题。互相看了一眼后等着林迹往下说。 “所以啊，部落的婚配上要立好新的规矩。实行配偶制的婚配模式。不是配偶，不能乱搞。现在同一个部落生的，谁乱搞，就得打鞭子。 “我们接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建木房子，争取一个男人一座。哪个女人愿意跟你们的，就住一起去，关上门怎么搞都行，也不用往树林里跑了。你们两个也去问问乔嬉她愿意跟谁。想来部落就你们两个男人最优秀，她也不会选其他人。她选择之后，另一个人自己再选个女人。就不要做这种无谓的纷争了。” 破屠和发弧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甘愿。在他们看来，林迹就是为了自己不被换出去弄得这么一出，让他们放弃了整片森林。 林迹翻翻白眼道：“知足吧你们，到时候那个女人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你们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啊？” “而且，”林迹放低声音道：“到时候你们若真有本事，就多要几个女人。那些女人都是你们自己的，还不够你们美的？” 这种想法或者从来就存在于男人的血液里，所以林迹一说出来，登时引来了小小的一阵哄笑。 破屠看着林迹身后的小妹妹，眼中出现了沉思，显然在想自己独立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发弧的眼睛转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三妻四妾的样子。 鹰不知道想到什么，笑过之后道：“如果女人也养好些男人怎么办？” “你比她有本事，她自然得听你的，不会这样。” 调笑一阵，破屠道：“如果男人多了，女人不够怎么办？而且你还要轶目搬运石头，食物怕也不够。” 如果用陶器换得来人，肯定也是男人，母系社会是不会把女人换出来的。 林迹道：“这种交换也是临时的而已。应该换不来多少男人。” 林迹挥挥手让几个小伙伴出去门外看着，而后小声道：“我计划还是把灰狼部灭了。到时候灰狼部的人杀掉一些，俘虏一些。女人就从他们那边抢。” “可是现在是会猎期间，虎蛮不让私斗。”鹰低声焦急道。 “我又没说现在去，现在不能这么干，那就等会猎完了再说嘛。我们也趁着这段不能私斗的时间，把陶器交换的事情弄完了。同时趁着还没有上冻，好好搞搞我们的内部建设。多弄些食物来。” 几个男人默默对视，想说这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但又没有谁说出了口。某种挣脱了别人掌控的感觉在他们当中浮现，让他们巴不得像刚才的羊肉一样多品位一会。 之后还是鹰打破了沉静：“现在出了建房子，还有哪些建设？而且我们有工具，应该不会那么难了。” “那就多了。除了盖房子以外呢，我们要挖砖窑、炭窑、陶窑，最好在下雪前把砖烧出来，给每个房子砌上壁炉，最好是炕，要不然冬天你们说不定会死在屋子里。为了这些，我们要继续炼铜，做出锄头，铲子，镐之类的工具。我们最好在下雪前把明年做农田的地翻一遍，把地里的害虫翻出来浇上水冻死，那我们就要把水沟挖出来了，我看了，光地里的树根就够我们忙乎的了……另外我们的寨子太小了，我们人多了以后会住不下的，最好趁这段时间调整一下，以后寨子里应该有口井……” 第76章 部落大建设 女人做事细致稳妥，但魄力不足。 林迹“觉醒”后这段时间，和掌握部落的大姬形成了微妙的话语权竞争。林迹希望争分夺秒进取，让部落有能力自保，从而自己也获得安全感。大姬则希望小富即安，平稳度日，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部落兴旺起来。 这种碰撞最明显的区别就表现在对灰狼部落的态度上。林迹非灭了灰狼，踏出这一步不可。大姬则是不认怂但也不主动。 认识到这些，林迹组织起了野人搬运队，也在有意识形成自己的小圈子。之后，他用起了一系列后世自己熟悉的节奏，指导着部落快速运转起来了，打破了部落原有的各种习惯。 这一日部落同时送走了三伙人。 两个男人北上，是去会猎的。他们背上了部落原来的陶器，带上了强弓和最好的骨矛，骨簇的箭。林迹将猪脸那里缴获来的鳄鱼皮做成了两套皮甲给他们穿上了。也做出了第一批皮靴子给他们穿上。 现在部落孱弱，他们还不能把青铜武器带出去。林迹只好在别的方面尽量安抚他们。同时希望他们能活着回来。 轶目背着一筐食物和草鞋往西北方向去了。他要去招纳野人搬运队。 人在没有负重的情况下，脚底的茧子足够让人在森林里行走不容易受伤，但负重之后，脚底就会变得非常容易受伤。这也是林迹近期观察得出的结论。所以他觉得那些野人至少要有一双草鞋。 轶目几乎就是被这草鞋招纳过来的，对于林迹的做法非常的认同，于是他带上了林迹给的草鞋，战意高昂的去招纳野人。准备一次性给林迹招纳十个，保证个个都是听话的。 乔嬉和破屠也带着少数几个人踏上了陶器交换人口之旅。 他们这队人人数也不多，陶器也只带了六个。青铜武器是随身带着的。只是林迹让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从皮囊里亮出来。现在是严禁私斗时间，而且他们去的都是比较小的部落，想来他们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林迹倒是希望他们有点什么麻烦，这样在对灰狼动手之前，林迹就能拿个小部落先试试青铜武器的作用了。而林迹觉得他们几个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将这些人送走，部落的人也开始忙活起来。 熊爪带着五六个男人去目池捕鱼。郑重要求他们，能捕多少捕多少，一定要在上冻之前弄足食物。 发弧带着四个男人出去狩猎。他们带上了强弓和青铜武器，目标是有目的的清除周围有领地的猛兽。比如上次林迹和虎伊儿遇到的那头老虎。 之前用石器的时候，大家一般不会找这些家伙拼命，而且还得保持一定的距离，让大家不互相伤害。现在有强弓利刃在手，哪还会怕这些家伙？ 杀虎屠熊什么的，发弧早就想去试试了。现在自然当仁不让。 把这些大家伙清除之后，来年部落周围的猎物自然会变多一些，大家的出行也会更安全一些。 而林迹给他们的另一个任务是，他们的武器可以使劲造，但回来后要把使用情况说清楚了。这是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测试武器。 鹰带着朱猴几个人继续炼铜。这回就不铸造武器，改铸农具了。 其他人三五人一组，开始砍树，建房，挖渠，挖窑，制砖，制陶，挖树根，翻土地，扩寨墙，清杂树等等，甚至做饭都是专人负责的。 大姬是想掌控整个部落的。林迹让大家做的这些，总能说出一些难于让人拒绝的大道理来，她只能默认或者同意。之后她想跟着这些工作去了解清楚，看个究竟，结果就发现很多东西她看不明白了，也弄不懂了。 有时候她跟上了这个，另一边的进度就会落下。有时候她弄懂了一边的东西，其他的进度已经出了她的预料了。 比如她最熟悉的制陶一项。林迹安排了罗雀等女人带着几个小孩子来做。 林迹做出了下面有个大圆盘的陶轮出来，只要孩子们在下面转动圆盘，上面的女人用手捏着泥巴，那些泥巴就会自动变成一个个规整的圆形。这样做出来的陶器再也没有左高右低，歪歪斜斜的了。 林迹示范般给弄出了杯、碗、壶、罐、盆以及各种盖子等。大姬只是一时间没有跟进，她就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的。 罗雀憨傻，让她模仿什么东西，她可以做得一丝不苟，但她说出这些东西的用途，她就只会傻笑着说：“我儿砸说这些做出来，每个人都能有，可好用哩。” 这些东西本来要阴干，阴干之后，又往上面涂抹泥浆干什么？上釉？什么是上釉？ 大姬一头雾水，觉得不知所谓。 再比如建木房子。女人本来就不适合做这些，大姬跟着学得辛苦，也没有把各种木料的尺寸弄清楚。但此时男人又不够用，房屋要建快一点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姬觉得最好等破屠等人回来再说。 林迹看了，让那些劈砍木料的女人每人就负责砍一两种样式的，仅有的两个男人负责建房，两个孩子打下手。 也还是这些人在做建房子的事情，但这么一分配之后，女人们居然能把各种木料弄得整齐划一，比之前鹰做的还好些。 两个男人只要把木材抬到基地的位置去，依照顺序垒起来，钉上楔子，两个孩子在木头上铺上地衣，只要半天时间，一个木房子的框架就可以搭好。随后大家携手，再用半天时间将屋顶封上。几乎能做到一天一个房子。 如此这般，大姬顾头不顾尾，后面变得哪里都顾不上。最后索性只帮几个做饭的产妇打下手。 她虽然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部落真的在一天一变。而且林迹所做的一切也如他说的一般是在为部落着想，她也挑不出毛病。 她也看到了，林迹为了维持这种快速建设的运作，真忙得和陀螺一般，就算吃饭也在和众人讨论各种建设的问题。她不能拖后腿。 木寨在扩大，房子在增多，山洞前杂乱的窝棚和草木被清理了干净，变成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房子，和几棵修剪了树杈的合抱大树。一道水渠从远处流进了木寨里，又拐了出去，女人就在水边取水剥洗。 今天的渔获是十五筐，便是七八岁的孩子也被按在水边杀鱼。几只宠物吃得肚子滚圆，再看到什么丢过来，几乎都懒得动弹了。 几天的功夫，发弧弄回来了两头老虎，一头豹子，一头大熊，一头大野猪。兽皮就挂在房屋间的过道里。 大姬要重新给他们起名编故事。这本是男人最热衷的事情，现在他们只是摆摆手，扭头追着林迹要吉金箭头，或者追着女人问嫁不嫁给自己。弄得大姬好生没趣。 木寨外熟悉的河滩也不见了，变成了一片片田地。看着那空荡荡的空地，大姬总有些心里不踏实。就好像自己幼年时候，被大蛇追过那回，四处没有一点遮挡的地方，自己仿佛被抛弃了。 大姬站在寨门口四下看，看到周围人的忙碌自己帮不上一点忙，真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正当大姬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林迹跑过来哭诉道：“大姬你给评评理。那些人个个都说自己做事辛苦，要吃我做的饭菜，我也一天到晚地跑，我哪能都做得过来？我让彩羽他们先吃，他们就说我偏心。我看到他们偷懒了，自然是不能给他们吃的……” 看到林迹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大姬一颗被抛弃的心又跳动起来：“他们敢这样？没事，你该做多少还做多少，我去看着他们。谁敢偷懒，别说吃你做的了，我连食物都不分给他们。以后谁跟你吃，我说了算。” “大姬真好。”林迹孩子找到主心骨一般，犹豫一下又道：“房子还没有都建起来，他们又要争了。我看发弧几个人天天在外面拼命，也没时间讨好女人，大姬不如问问那些女人的意思，给他们先安排一下，省的寒了他们几个的心……” “这些也交给我了。”大姬威风凛凛。有些事她插不上手，但有些事情她无可替代。 第77章 调教 人总是要经历一番患得患失才会更珍惜当下。 大姬经历了一场被抛弃的错觉之后，立刻对自己还能掌握的东西在意起来。此后开始监工，开始根据各人的功绩分配安排房屋，食物等，同时开始推进林迹提出的对偶制婚配方式，渲染近亲通亲的禁忌等等。 林迹主外，她主内，两人开始有默契的配合。 泥沟水渠的水有些浑浊。这一天林迹带着小伙伴们正往沟里铺卵石沙子，部落那边传来呼喊，说是破屠一行人回来了。 林迹一行来到木寨之外，便看到破屠等人从南边渡河回来。 去的人一个没少，还另外多了五个男人。 “拿了六个陶器，本来要换六个人的，但有一个路上被我们磕破了。我们就不好换人，你不是正好要牛角牛筋嘛？我们在辟兰部遇到了他们杀了一头野牛，他们人也太少了，我们就和他们换了半头野牛。一路回来，肉吃得差不多了，牛角牛筋都还给你留着。对了，真换回来一个我们部落出去的，不会真生傻子吧……” 乔嬉脸上多了些外出的风尘，不过精神还算不错，一见到林迹，便叽叽喳喳给林迹解释起来。 一行人看到部落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都忙着进去细看，林迹却把几个换来的人留在木寨外训话。 自己的部落的人出去了一段时间都惊讶于部落的变化，这些从外面换来的人或者久离部落的人自然是看得目瞪口呆的。 听说林迹要训话，破屠让他们面对着林迹鞠躬。 林迹摆摆手便开口道：“我是林迹。想必你们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说过我的事情了。你们也看到了，姬林部落现在人虽然少，但这里的景象估计你们是从没有在其他部落见过的。可以告诉你们，部落以后的情况还会更好…… “但是，这些都是现在姬林部落的所有人一点一滴付出得来的。你们刚换过来，在没有足够贡献之前，暂时不能和我们享受一样的待遇。而且姬林自有各种规矩，我在这里说一遍。不遵守规矩的话，刚开始是打鞭子，多次不听，那可就会不客气的…… “规矩的第一条，不能随地拉屎尿。我们有厕所专门给大家拉屎尿的。一会儿带大家去看。第二条，不能动部落的女人。等你们正式加入部落了，部落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们婚配女人。乱动其他女人是重罪，特别是本就是部落出生的男人，这个可不是打几鞭子就能解决的……” “怪诞。既然把我们换来，我们自然可以和女人恩爱。你这规矩简直闻所未闻。”说话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颇有几分自傲的样子。 林迹看这人一点印象没有，问道：“你是从我们部落换出去的？” 边上一个瘦弱青年道：“他不是，我才是。” 林迹对青年点点头，依稀还有些印象，随口勉励了两句，再扭头看向破屠。 破屠指指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道：“这人曾和大姬有些交情。所以乔嬉把他要来了。” 林迹见这男人三十几岁的样子，说不定早几年真和大姬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但想到他这般年纪还被换出来，只怕在原来部落也不怎么受欢迎。 果然，这男人听到破屠点出这点，更是傲然道：“他们说你得了什么栗神启示，我看是你小孩子胡扯的吧？你这个年纪会什么？懂得祭祀之歌么？看过祭祀之舞么？姬林上下只怕也没人了，听你这小孩糊弄，还好我平浪来了，也不拿你们的陶锅来招待我？可有年轻女子？” 林迹退后几步，往这平浪指了指。可惜现在几只小狗还小，要不然扑三只狗上去想必画面不错。现在么，先让人打他一顿立威也是好的。 “不准侮我栗神！”破屠刚准备过去，旁边从姬林换出去的青年已经一把扑倒了平浪，恶狗般对他厮打起来。 青年瘦弱，虽然占了先手，但很快被平浪翻了过去。 平浪想必的打架斗殴的好手，一翻起来，便一拳打在青年眼睛上。他还要再打，一把长柄砍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林迹抓过一个烧坏的陶盆啪一下摔在地上，恶狠狠道：“我不管你在原来部落有多威风，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姬林换来的人。你在我姬林就得遵守我姬林的规矩。如果你不遵守，你也别忘了你就是一个陶盆换来的。我姬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陶盆。吊起来，打！” 林迹摔陶盆的震撼，可能和后世炸掉一部车一般，直把另外四人震得颤颤巍巍的。他们就是用陶盆换来的，这陶盆说摔就摔，不是等于说他们说杀就杀？ 平浪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在砍刀和摔盆的双重镇压下，几乎都懵了。等被吊起来，挨上了藤条，才凄惨叫了起来。 林迹扶起一只眼睛被打肿的青年，问道：“你换出去时候我还小，我往了你叫什么了。” 青年十分羞愧，诺诺道：“现在他们叫我易回。” 易回就是被换回来的意思。这个时候男人被换出去回部落都被视为不祥。但凡有点本事也不会被再次交换，再被交换回来的话，几乎带着侮辱的意思了。 林迹道：“你很好，现在部落和往日不同，正需要你这种有勇气的人守护部落，从今日开始，你便叫守栗吧。” 守栗激动不已，想抱着林迹表示感谢，忽然想起什么，退后恭敬对林迹鞠躬。 林迹把他扶起来道：“进去找大姬去吧，看看你母亲姐妹再不再，都去见见。” 守栗看着寨门有些跃跃欲试，只是还顾忌道：“可这规矩……” 林迹挥挥手：“回头让你姐妹慢慢教你。” 姬林的规矩有平浪这等人站出来现身教学，其他三人瞬间学乖，表现得极为恭敬。林迹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把各种注意的东西一说，便让他们帮忙挖树根整理农田，每天也有两顿管饱。说只要他们表现合格，便能加入部落。 大姬在木寨内听到平浪的惨叫，问了缘由，知道是平浪来了，也有几分不忍。只是她想起什么，还是没有阻止，只是对正在跟前的守栗道：“部落和以前不同，各种规矩，你必须守好了。你母亲和姐妹还在，别过于亲近，要不然不说迹伢子，便是我也饶不了你。女人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迹伢子说了，以后部落人人有女人，他说过的自然一定会有。” 守栗看清了部落的变化，知道这些都是林迹的功劳，对他变得崇拜不已。听说这些是他说的，自然无不应诺。 外面的平浪打过之后被吊了一夜。第二日轶目正好回来，林迹便将他塞到了矿石搬运队伍里接受劳动改造。 第78章 野人的交易 轶目这种野人在野人圈子里就是个异类。或者说他是个能隐藏很好的人。 他比破屠晚一天回来。但他却带回来六个野人。就这样，轶目还觉得自己办事不力，跟林迹解释说有两个家伙一个春秋不见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野兽吃了。 这六个野人有老有少，老的头发发白，小的比朱猴大不了多少。他们身体都有各种病痛伤残留下的怪模怪样，在任何一个部落应该都不会受到欢迎的那种。 但就这样的人，一个个眼神和狼一般吓人，巴不得在自己脸上写着“我是坏人”这样的标记，而且手里永远有武器，腿脚的姿势似乎随时能够暴起或者逃走。 林迹在离部落一公里左右的森林里和他们相见。这里已经建好了木房子，但他们却站在一棵树下没有到房子里去。因为外面视线好。 林迹知道，这是一群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的危险分子，一如森林里的孤狼。 破屠拿着长柄的砍刀，依旧觉得自己如在狼群环视一般没有安全感，就要让朱猴回去叫人。 林迹压压手让他们不要乱动，自己走上前去。 “这是迹。鞠躬！”轶目跟在林迹身边，很狗腿大声喊道。 林迹摆摆手道：“他们不是姬林的人，不用鞠躬。抱拳吧，抱拳。各位好。” 林迹自己先抱拳示意一下，跟他们问好。 据说抱拳礼最早的用意是让别人看到自己手里没有武器。林迹现在确实想看到这些人手里不拿武器的样子。至少这样大家没那么紧张。 轶目忙着在人群里教他们抱拳，结果把这些野人以为轶目要让他们放下武器，变得情绪紧张起来。 林迹看了看，只好作罢。指着这边已经建好的木愣子房道：“我答应轶目，这房子是建给你们交接货物的。以后来了，你们可以在这里歇脚过夜。遇到暴雨暴风雪，在这里暂住也没有问题。但是住在这里，要守我姬林的规矩。 “第一，不能私自靠近姬林部落。第二，不能随地拉屎尿，特别是不能在这个屋子里。第三，不能碰姬林的女人……” 气氛还是有些不对，林迹讲到一半停了下来，看到这些野人的态度越发急躁，摆摆手让墩木和石喙把一大筐食物抬过来。 “这些稍后再说，先交易。我要的石头是指定的，可不能糊弄我。” 林迹走向一个筐子，费力将之推倒查看矿石。这一筐石头估计有一百多斤，也不知道这些瘦弱伤残的家伙是怎么在森林里将它背出来的。 “这是谁的筐子？够多，给你五天的食物。食物带不走，可以给你打绳结。一个绳结抵一天的食物。” 一个头发花白的野人站出来，表示那个筐子是他的。他显然不会像轶目那般和商讨交易，看到林迹先放了两条鱼干到他的空筐里，只是生硬道：“轶目说有四天的食物。” “我说给你五天的。”林迹放完鱼，继续往筐子里放茎块，板栗，肉干，没一会儿就放了小半筐，之后推过去。 老野人看着那些食物，有些意外：“都，都是给我的？” 轶目上来道：“多了，多了。说好一筐给四天的食物，这里吃七八天都行了。” 林迹将筐塞到老野人手里：“他背的够多，这是他该得的。我们部落的规矩是一天起码吃两顿，这就是给他吃五天的。换四天粮食的，这么大一筐就行。”林迹说着，指指边上一个稍少的筐子。 老野人紧紧抱着装食物的筐子，目光直视林迹：“以后便都是这样交换么？” “是。”林迹答的干脆。 “那我以后就跟着轶目背石头了。”老野人四下看着，仿佛要记清这个地方不要走错了。又仔细看林迹和林迹身边的几个人，也仿佛想把他们牢牢记住。估计都记住了，他放下筐子，对着林迹胡乱抱个拳，就一声不吭退到人群后面去了。 交换继续，气氛在这一下明显缓和下来了。林迹以最少的那个筐子为四天食物的标准，其余的都是给多一些。这让这些野人都比较满意。 一如轶目所说，这够他们吃七八天的了。但他们没人要林迹说的绳结，都紧紧抱着自己换来的食物。先前的紧张和戒备不见了，年少些的还露出了笑容。 最后林迹再讲各种规矩，这些人便听得极为认真，唯恐漏掉了什么。 林迹将手还被绑着的平浪塞到轶目的队伍里，将轶目拉到一边道：“这人先跟着你背石头，如果不听话，你看着处理，但不能让他跑了。” 轶目打听过平浪的事情后道：“这个我知道。肯定不会让他跑了的。” 说完这事，轶目道：“这些人比野猪吃得还杂些，平时吃点草根树皮照样能活，你实在不用给这么多食物的。” 林迹一眼往身后的野人看过去，发现这些野人要不低头垂目，不敢和他对视，要不慌乱抱拳，林迹笑一笑道：“你自己也是这般出身，何必为难他们？你告诉他们，除了遵守姬林的规矩外，最重要是的听我的话做事。背石头只是其中一样，给他们换点食物而已。要是以后还能帮我做其他事情，别说食物了，就算是房子女人，我也能给他们弄来。” 轶目嘿嘿笑道：“这个我懂，其实我们现在一起围个猎什么的都是没问题的。” 能围猎，自然能杀人，轶目知道林迹要灭灰狼部，自然知道林迹的想法。他是野人，可以无视虎蛮的约束，只要林迹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杀入灰狼部去。 林迹很满意轶目的态度，拿出两竹筒温热的汤水，都是私下加了点盐的，递给轶目道：“这是部落女人煮的肉汤，给他们尝尝，告诉他们好好做，以后都有。一筒给你，一筒给他们。” 轶目想起林迹上次煮的羊肉，顿时狂掉口水。他接过竹筒，一筒先挂在腰间，而后拔开另一筒的木塞，自己眯着眼先喝了一小口，才递给那些野人。 这些野人根本不知道节制，第一个接过竹筒就要仰头狂吞。轶目一把抢回竹筒，给这家伙一脚。后面他便拿着竹筒轮流往这些人嘴里倒一点。 倒完一圈估计还有半筒，轶目当着大家的面将它收了起来，道：“明日再喝。谁不偷懒谁多喝一点。连我这筒也一样。你明天的就没有了。” 最后轶目指指被踹倒的人，好不威风。 接着林迹的食物，轶目将这些人组织了起来，显然他也得到了某种狐假虎威的好处。地上那人转着眼睛四下看，并不敢怎么样。 轶目另外拿过来一小筐杂七杂八的石头来到林迹身前道：“你上次说还要另一种石头，这里有不？” 林迹在小城里找了一本矿石类的书出来，已经记下了锡矿石的样子，在里面一通翻找，果然找出了一块锡矿石出来。 “就是这种，你下次让他们分开背。这种石头每次背一到两筐就行了。路不好走，就别他们背太多。累坏了。” “嘿嘿，他们没有你，说不定这个冬天就得冻饿死了。累不坏。只是下回来，我们可能要一点皮毛，你们能给准备一点不？天冷了，我们一路来也看不到什么野兽……” 林迹点头应许，又拍拍轶目。看来轶目做这个野人队的头目再合适没有了。 林迹把目光投向部落的方向。那里，木寨扩大的工作基本已经完成了。部落的木房子还在建，上冻前完成一个男人一套房的目标问题大不。第一个砖窑正在烧砖，顺利的话，不久就有砖砌壁炉烟囱暖炕。部落也弄出了陶器和青铜，加上这些为部落劳作的野人，人口也算开始增加了…… 这史前的人生，终于要发生点转折了吧？ 第79章 冰封 冰河时期的小尾巴依旧是寒冷的。 一夜之间，冰雪便改变了世界的颜色。几场雪之后，寒冷就主宰了整片天地，就算太阳怎么努力的工作，地上的冰雪也过得安然自得。 大雪之前，北面茫茫的水泽和草原之间，再次爆发了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的人与自然的激烈碰撞。带着象牙头饰的老妇人唱着苍凉而悠长的曲调，带着数不尽的勇士，用石和火抵御着大自然的冲击。 那片水泽和草甸间埋下了无数的各种骸骨。数千年之后，一些骸骨被人取出来，以“龙骨”之名放进小小的药罐之中，煎出残留在骸骨间勇气，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抗病魔的信心。 这一年也许是上天不眷顾人类，勇士们用石和火组成的纺线终究被冲垮了。 老妇人哭得呼天抢地，万千勇士泣血哀嚎。 血肉组成的洪流匆匆向南，在冰和雪的世界里踩出巨大的脚印。 战场之中，无数伤残留在冰天雪地里等死。来自姬林部落的勇士长燊（shen，一声）却背着自己重伤的同伴，艰难踩着那些巨大的脚印，往南边挨去。 “求雉，你挺住啊，我们走了十日都还活得好好的，肯定是栗神在保佑。只要你能活着回到部落，迹伢子肯定能让你好起来的。鹰能好，还说要娶了罗雀。破屠没有发狼癫，更说要娶了乔嬉，你也好好好撑住，大姬会给你分女人的……我们快到了啊……你要挺住……” 男人声音沙哑，嘴唇干裂，满脸冰渣。他对背上虚弱的人喊着什么，但更多的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他害怕求雉没有挺住，在到部落前的这短短的路途上死去。他更怕自己挺不住，倒在这咫尺之外的地方。 他太疲倦，太困倦了。 从长燊行走的方向延伸出去，冰雪里的姬林部落像个童话世界一般。 木寨里的屋顶都是白色的，一些烟和雾在木屋之间升起，把这里装饰得不像人间。 木寨隔开了大小两边。小的这边，满是一排排的房屋，仅在山洞前的位置空出了一个小广场。大的那边，是工棚，窑洞和大操场。 操场空旷，男人们光着膀子在冰雪里使劲折腾。 房屋这边，几个包裹着只露出眼睛的小孩子在冰雪之中围着几个雪人在奔跑，几只半大小狗也跟着瞎起哄。野猫从烟囱边的窝里钻出来，对着冰冻的大鱼不断的转圈。 暖和的屋子里，人们用薄冰挡着窗户，接着天光劳作。有人在制作方法永远不构成的裘皮，靴子。有人在把栗子剥壳碾成粉末做成糕点上蒸笼。有着用简易的织布机织着布。有人收集了各种鱼泡，熬煮的胶羹。有人正把青绿的菜蔬放进汤水之中，再小心放上一小勺盐。 菜蔬和盐据说都是林迹找了另一些野人从很远的地方弄来的，数量非常有限，所以都要省着吃。但现在大家没有这些已经不习惯了。 林迹所在的屋子窗户的透光性最好，里面十几个七八岁以上的孩子在小桌子上愁眉苦脸写画着“山川水木，手脚头脸”之类的字符。 他们宁愿在外面跟男人一起折腾也不愿意学这些，但看到林迹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的样子，只好咬牙继续。 林迹前面的黑板前，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叫《护理学》的书。 林迹觉得小城里最大的财富不是那些物资，而是那些书籍。只是那些书籍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看不过来的，所以他要教这些孩子读书认字。适当的时候，他把那些书丢出来就行了。 只是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长。这些孩子一上课就像坐在石头尖上一般，总是坐不住，现在便又有人往外面看了。 林迹抬抬头又低下去道：“想不挨鞭子就好好写，省的一会儿哭鼻子。” “不是啊，我不是偷懒，好像是长燊他们回来了……”一个孩子辩解道。 谎言张嘴就来那是林迹的专利，他可不想别人学了。所以他立刻拿起了藤条。 然后，屋子的门就被人暴力退开了，光着膀子的男人抬着两个人进来，不由分说推开前面拦路的小桌子，将人放到了林迹的床上。 “迹，迹，救求雉，救求雉。”同样被人抬着的长燊在人群中寻找林迹，找到后拉着林迹，双眼无神地念叨。 “我知道你能救他的，他就被那怪物踩了一下，又勾了一下。他们都让我把他丢了，说我们回不来的。我们回来了。迹，你救救他。他还没死的……” “鬼鹰发现了他们。我看到鬼鹰在后面森林里转圈，就让他们去看看。结果就看到他们了。”男人们解释着。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会猎怎么样了？”大姬和一帮女人听到消息，也呼啦啦冲了过来。 “会猎失败了，失败了。我看到脚印到我们领地上了，就在后面半日路程外。”长燊念念叨叨说着这些，双眼依旧无神。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游妲呢？虎蛮呢？怎么会失败？”大姬的声音猛然拨高了一个高度，四下的人都沉默下去，仿佛有一片阴云笼罩在大家头顶上，世界将崩。 安静之中，长燊也愧疚的说不出话来，似乎巴不得以死谢罪。 安静之中，林迹的声音朗朗响了起来：“没事的。你做的很好了。你把求雉带回来，你就做了你该做的。你连兽皮都给他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放松一点，睡一下。我们有高墙在，没有什么能进来的。没事……” 呼声响了起来，长燊真就这么睡了过去。 “现在，除了几个跟我学过护理的，其他人全都出去。男人停了训练，按操典穿上衣服，回室内。” 大姬还想问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她跟着大家出来，看着周围的高墙，低声问旁人：“能挡住吗？” “迹说没问题的。” 屋子里，除了朱猴，石喙和墩木之外，还有乔嬉，彩羽和新换回来的守栗。这几个人其实没跟林迹学几天。因为他们连字都不认识，很多东西更是没办法学。 林迹只好硬着头皮上：“我刚做了简单的检查，长燊身体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应该是劳累过度。你们先找温水过来给他擦拭一下，我要给他点滴葡萄糖……” “求雉伤得比较重，脉搏微弱，一只脚粉碎性骨折，已经冻坏。一只脚断裂骨折，有骨刺。肚子上有伤，没有做过伤口处理……所以要给他做一个截肢……” 林迹的房间里有个小小的隔间，其实那是一个浴室。林迹往那边去了一两趟，听筒吊针等一系列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就出现在几个人面前了。而后，他便一边讲解，一边并不太熟练却认真的操作起来。 众人都被发了一个白色的口罩带着，看着林迹目光难明。 这个少年说自己只从栗神哪里获得了一些启示，并不会变出什么东西来。大白菜，盐，黑板啊这些他还说是从别的野人手里换来的，大家也信了，那这些东西又怎么解释？ 他还能变出什么东西来吗？还是他什么都能变出来？大家有短暂的思考，但也很快被林迹的节奏带着，进入了救人的状态。 “呵，剑齿虎？还是巨剑齿虎？终于来了么？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某一刻，正在血腥给求雉截肢的林迹忽然抬头，喃喃自语。 他正在手术，却想吃虎肉。 第80章 不一样 一个偏平的鼻子在冰雪上猛嗅几下，之后一双粗壮的大手缓缓拨开地上的冰雪。雪层里有一坨冻得硬邦邦的物体。 那个偏平的鼻子又贴上去嗅了嗅，而后几只粗大的手指伸过去，掰下一小块塞进一张乱须围绕的乌黑的大嘴里。 “有什么发现？” “盐……” “盐？他们怎么会有盐？”声音提高了八度。 “还有……”一根手指竖起来，示意稍待，乌黑的大嘴缓缓张合着，仿佛要把嘴里的最后一个分子品味出来，“还有，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不知道的东西？树皮？草根？还是什么肉？这里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对，这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大江南岸我都去过。” “所以呢？” “他们不一样。” 这里是冰冻的目池。虎伊儿站在冰面上，目光一直看着西面，巴不得立刻飞奔出去。她身后站着两个铁搭般的勇士，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手臂粗，两米多长，象牙为尖的巨矛。另有一男一女在目池周围搜索着任何蛛丝马迹，以判断他们即将到访的部落是怎么样的情况。 鼻子偏平，大嘴乌黑有须，长得和鲶鱼一般的男子许鱼是这方面的好手。他见识丰富，感觉灵敏，便是虎阿蛮本人也曾夸过他的。 但他在这里毫无预兆栽了一局。 辅助虎伊儿母亲的辅妇眼中露出了警惕之色。 虎伊儿却觉得这个结论有些无聊。姬林的一些新的东西就算她看到了也有些不解，林迹的魔法和各种奇思妙想更是让人惊叹，现在就着一坨粪便去猜测，她觉得实在难以说明什么。 而且最让她心焦的是，许鱼除了粪便，还准备把目池周围的一切痕迹查看一遍。这只怕看到天黑也看不完。而她觉得自己头皮发痒，浑身酸臭，需要好好洗个澡。她也想早一点告诉林迹，她已经是戴角的战士，已经去过会猎了了，虽然没有成功……她还想看看林迹的新的魔术…… 她是巴不得立刻见到林迹的。 但辅妇和许鱼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仿佛从这里就能看到姬林的全部。 果然，不久后许鱼就在岸边的树丛里找到了一个筏子，又和辅妇嘀嘀咕咕起来。 两人嘀咕半天，辅妇站起来对虎伊儿道：“这个姬林有太多不解的地方，我们应该小心为上。” 这没办法不让人多心。一个还住山洞窝棚，连半地穴式房屋都不会建的部落，居然有不该出现的盐和几乎称得上华美的筏子，任谁见了都会觉得诡异的。 年轻的虎伊儿失去了耐心，重重跺脚道：“这些我都和你们说过的，这是他想出来的东西，他就是特别一点。” …… “他不止是特别一点。” 姬林部落最大的屋子里，乔嬉透过大窗户看着外面训狗训鹰的林迹，这样跟大姬说道。 部落的山洞已经不住人了。里面成了大姬存放东西的地方，等闲不让人进去。大姬带着一些半大女孩子和产妇，住进了部落原来风干鱼干的屋子。 此时鱼干已经搬到其他屋子里去了。这里砌了一张好大的暖炕，窗户用一种薄薄的据说是“玻璃”的冰块封着，让这里又暖和又明亮。 这里是女人们最喜欢聚集的地方，各种八卦也在这里流转。 在人类社会里，八卦其实是大家交流最有效的工具。所以大姬通过这样的手段依旧牢牢把握着部落的大多数权力。 此时女人们都在外面，屋子里只有乔嬉和大姬两人。一些不方便人前说的话便在两个部落最有权势的女人当中进行着。 乔嬉道：“我也说不好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罗雀应该知道的清楚些，但罗雀最近变聪明了，一提到他便只傻笑，什么都不说。我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什么来。” 大姬回忆着什么，随口道：“那就是个憨货，你别逼她了。” 乔嬉点头道：“憨人都直性，确实不能逼迫太多。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从钓鱼的时候开始的。我大概还是在说杀婴儿祭祀的时候才留意起的他……但他真的不止特别一点点呐。” “怎么说？” “他说他只是得了启示，不能变出什么东西来的。我们以前也没有想过能变出什么东西来吧？” “是啊。我活了这些春秋，从没有听过。” “在救长燊和求雉那天，他变出来了。”乔嬉压低了声音。 “吓？”大姬猛然发出一声惊呼，想想不对，她立刻压低声音急切问：“当着你们的面？变出什么来了？” “没有当着我们的面。他转到那个小隔间里。出来就有了。但小隔间里是什么都没有的。变出来的是竹筒一样的东西，透明的，和这冰块一样，有管着连着，接着还有一种细小的针，直接将水——他叫葡萄糖，输入到长燊和求雉身体里了。还有很多其他的，听筒，体温计，手术刀，口罩，绷带，纱布，棉签，酒精……每一种都很精美。 “在切除求雉那只脚的时候，他说要一个锯子，就跑进了那个小隔间里，好久没有出来。那里不是只有一个兽皮帘子么，朱猴拉开看了一下，我也看到了……里面没有人……后来过了半响，他再次出来，一头汗，好像跑了很远的地方……” “你，你没，看错？”大姬的嘴唇开始发抖，好像是冷了，也好像是看了一个恐怖片，被吓的。 乔嬉给大姬裹上一张厚实的虎皮，道：“没有。应该好几个人都看清楚了。朱猴的脸都有些白。做完手术后，他还跟我们说，有些东西，属于他自己的能力，不算客观存在，大家见过就好了，不要对外面说。然后他还告诉我们，这种手术和手法只能救部落最重要和最有功劳的人，因为各种材料不多。一般情况下我们最好还是用草药……” “听他的，听他的。”大姬还是止不住颤抖。 乔嬉轻轻拍着大姬的后背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激动。他变东西出来的本事，其实很多人都见过了。你也是见过的。” “谁见过？我哪里见过了？”大姬反而更激动了。 “最早见的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据朱猴和石喙说，杀猪脸那一夜，他便拿了一个竹筒还是木棍般的东西挡在眼前，所以才看得清猪脸的一举一动。但那个东西后来却不见了。朱猴问过，他没有正面回答。还有就是我那个破屠，我用了不少手段，咳，他才告诉我，他曾给他肩膀上扎一种针，说是狂犬疫苗。 “我们人人都能见到的，你还没想起来？铁斧头，白菜，盐，还有他每日捧着翻开的书，还有这玻璃……其他的他没有明说，但那书可从没有避开我们。我看过，就我现在认得的字看出，那书不是同一本。这玻璃也是，说是水冻出来的冰，但除了你这一块和他那一块，和其他的冰块哪里一样了？” 被乔嬉点明，大姬终于平静了下来。有些东西，不加掩饰，反而不怎么让人在意。 林迹的书可能部落所有人都见过，大家也下意识的把它当成了栗神启示的东西，但真没有人去深究它是怎么来的。 大家都知道大姬和林迹的窗户和别人不同，大家也知道是林迹弄出来的，但并没有人多想什么。 平静之后，大姬的判断力也开始回归。她想了想道：“他这些能力，怕是一早就有了。现在想起来，他最早带回来的山药葛根，不但比我们挖的大，还比我们挖的滑口太多。他之前瞒着我们是防着我们呢。” “可不是，他在还跑不过朱猴，射箭也不及石喙，力气也没墩木大。之前熊爪天天针对他，又出了白目那事。” 还有你天天想把他换出去。当然，最后这句乔嬉没说。 “我也做差了。”大姬自我反省道：“他有栗神启示，各种想法自然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我们一切听他的就是，可怜我之前还担心他年幼胡闹，一些事情还防着他。也罢，以后啊，你们都听他的，要是不碍事的东西，就说给我听听。有些东西他不让你们说或者向没见到他的那些事情，你跟他们几个嘱咐一声，千万不要传出去了。我们不知道这里面的讲究，给他添乱不好。” “是。”乔嬉点头答应。 “现在外面来了长牙的怪，只让三个小的跟他不够，以后破屠也跟着他。他是不是看好守栗？便让守栗也跟着他。” “是。” “他那些文字你学得如何了？” “他说文字是知识的基础。只是我学得，差。”乔嬉难得窘迫。 “你也先别管其他事情，先和他好好学这个。我年纪大了，看过几个就头疼得厉害，只能指望你们……” 大姬念头通达，嘱咐诸多。便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呼喊：“虎——伊——儿——来了。” 大姬翻身下炕，有些着急开门出去：“在哪了？迹呢？” “迹伢子迎出去了，说是先给她一点心理准备。” 第81章 再见 再见的情景是怎么样的，林迹是想过的。 他不想再见到虎伊儿的时候还和朱猴几个人挤在一个窝棚里，更不想冬天时候和大家挤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所以才丢出斧头出来建房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后面还发现铜，弄出了青铜器出来，更是建成了寨子。 这对几个月不见的虎伊儿来说变化就有点大了，所以林迹觉得应该先出来给虎伊儿解释一下，以免吓坏了她。就说是变了个魔术也好。 只是他没有想到虎伊儿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个时代的人吃得很杂，算得上是营养均衡，所以身高比纯农业时代的人要高一些。部落的男人普遍有一米七左右，破屠更是有一米七五往上。 在林迹看来，这个时代的人的身高应该就这个水平了。虎伊儿背后两个铁塔般的男人改变了他的看法。 那两个壮汉身高不低于一米八五，一个高一些的可能有一米九。他们手里的巨矛，林迹扛起来可能都费力，但他们拿在手里，却如同筷子一般轻飘飘的。 两人目光冷漠，神态冷峻，配合着两根巨矛，林迹知道这是搏杀史前巨兽的好手。 因为杀过熊的发弧抱怨过青铜矛头太短了，如果遇上了皮下脂肪厚十厘米的长毛象，部落的青铜矛头就像拿着火柴打架。还是上这种巨矛比较有效。 两个壮汉惹眼，但林迹的目光很快被另外两个人吸引了。 对壮汉来说，林迹好像是大象脚下的兔子，他们连多看一样的兴趣也无。但另外两人，却似乎有些危险。 这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目光像食腐的秃鹫一般打量着林迹，她的身上似乎也带着秃鹫的**气息。 像鲶鱼一样的男人悄悄站到了林迹的下风处，嗅了几下鼻子仿佛就已经把林迹里里外外看透了，正在对辅妇打着手势。他背上有五根尖牙磨出来的锋利长刺，林迹看到他已经抓住了一根。 “你就是姬林的迹？”辅妇开口，在雪原里声音似乎比冰雪还寒冷些。 林迹对虎伊儿笑了笑，便对这女人拱手：“我是。你好。” 林迹有些时空错觉。感觉这女人像是一个挑剔丈母娘。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能微笑相迎。偏偏悍勇的虎伊儿缺乏一点情商，没有一点要介绍的意思。 “便是你做出了筏子？织出了网？还活捉了鬼鹰？”女人真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思。 “是。”林迹辛苦保持着笑容。就算这女人不是丈母娘，虎蛮的人估计也有资格这么问。 “那你们部落哪来的盐？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许鱼拿出一根长刺对着林迹。似乎一言不合就会把这根刺当标枪丢出来。 许鱼虽然在说着林迹这边的口音，但盐这个字的音和林迹自己带来的后世的读音是不同的。经过虎伊儿解释了“咸味的什么”之后，林迹心下大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怎么知道部落有盐这种事情。 林迹扭头间看向虎伊儿，发现她神态坦然，他眨眼间想明白，这事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只是里面有些他不知道的缘故而已。 部落确实有盐，这事抵赖没用，林迹便把之前跟部落人说的借口说了出来：“之前遇到了几个野人，从他们那里换来的。” “什么野人？他们又那里来的盐？” 林迹道：“他们来去匆匆，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他们说，这里往北走十几日的地方有盐，往西走二十几日的地方也有盐。向南进入江水，沿江下到大海，也到处是盐。” 这附近有没有小盐池林迹不知道，但北面和西面的大盐矿便是后世也还在开采之中，这是可以验证的。至于海洋里的盐，那就更不用说了。 “西面还有盐？”辅妇惊讶问道。 林迹估计自己是答对了，便笑笑说：“这个我也不是十分清楚，野人说的，我也没有亲自去过。” “其他的呢？”许鱼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 林迹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要不你们来我部落看吧。” 林迹看出不管这两个人怎么动作的时候，那两个铁塔般的壮汉都只站在虎伊儿身后没有动弹，猜测这一行还是虎伊儿为主的，这两个怕只是随行人员而已，便放下心来，自然拉着虎伊儿往部落寨子方向去。 “一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吃惊。我给你变了个小小的魔术。”林迹小声对虎伊儿道。至于那两个一见面就不给好脸的家伙，吓一吓算了。 虎伊儿满是期待，不过这边离部落还有点距离，便低头将自己戴角的皮帽子展示给林迹，“我是戴角战士了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皮帽子不知道是什么皮做的，里面有一层细密的绒毛，应该非常暖和。外面却是的硬邦邦的，怕是很难穿透，除了把脸露出来外，把整个头脸都盖住了，防护力应该不差。而她帽子上那个角，也是象牙磨制的，长十厘米左右，锋利异常，想必被顶一下非死即残。 一起来的几人戴着的都是同款帽子，只是材质不同。两个壮汉戴的就是两个尖牛角。 “为什么呀？活捉了鬼鹰？”林迹看到虎伊儿背上的弓多了弓胎，答案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还是很配合问着。 虎伊儿难得有几分少女姿态：“我回去后，教回部落的人织网，用蜡壳耳留火种，阿蛮就让我成了战士了你信不信？” “这样吗？那我也可以成为你们的战士了呢。”林迹表情夸张。 “哈，好吧，我学了你们的弓。然后还跟阿蛮说了你的活抓鬼鹰的办法，部落现在再也不怕鬼鹰了……”或者是有两个壮汉跟随，或者是和林迹熟悉了很多，虎伊儿表现比上次要开朗很多。 林迹忽然希望这段路可以长一点。 两人一路细细碎碎地说话，从森林里钻了出去。而后虎伊儿便被空旷的河滩惊了一下，接着她看向寨子的方向。 “哇——魔法？” “虎蛮庇佑！” “怎么会这样？” 虎蛮的人各有反应，随后他们加快了脚步，几乎把林迹等人一起来甩到了后面。便是两个冷峻的壮汉也健步如飞。 虎伊儿站在寨子前面往里看，仿佛前面的寨子只是光影的组合，有些不敢往里走。 许鱼和辅妇一起摇晃木寨的树桩，然后扒开雪看下面的情况。 两个铁塔壮汉推了推木寨，其中一人后退几步，掉转矛杆猛然向木寨撞了过去。只听到砰一下，他被弹飞了出去。震得寨墙上的雪噗噗掉落下来。 壮汉被弹飞，却仿佛打了胜仗一般笑着爬起来，哈哈笑着：“抵得住，抵得住。只要不是惹怒了的。都应该抵得住。要是高一番，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许鱼扒开冰雪看到下面的没有树根，扭头问林迹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哪里来的树木，怎么钉进去的？” 林迹做出了请的手势，微笑道：“我姬林部落的大姬真正里面等诸位，大家先进去，这些事情慢慢聊。” 第82章 启子 众人是穿过空旷的田野来到南门的。 从寨门看进去，两排屋子之间是一条干净的通道。几棵大树随机长在房屋之间，枝丫峥嵘。这是别处看不到的景象。 大姬等人通道最后的山洞前小广场等着。 姬林部落的人早学会了列队，并且一度赋予了这种列队某些特别的意义，于是大姬把部落的大部分排列成队以示隆重。 林迹一行人还没有进去寨子，半大的小黑狗先汪汪叫着冲出来，极尽忠犬之能。只是被许鱼一瞪眼，大概感觉到了贝爷般的气息，它立刻被吓得跑回去了。 另外两只半大的小狼狗倒是没有出来乱叫，它们躲在寨门里面，呲牙做出撕咬的姿态，只要林迹一声令下就会扑出来。 林迹朝它们挥挥手，两个小家伙立刻放弃了潜伏，扭头颠着小屁股往狗窝方向去了。天冷，它们不太喜欢乱跑。 鬼鹰站在瞭望塔顶上，目光冷冷盯着虎伊儿。这个女人它认识的，曾经射断过它的翅膀，还追着它跑了很多天，最后还拔过它的翅膀。它有今日，全拜这个女人所赐。 林迹对它招了招手，鬼鹰明显一震，而后还是半张翅膀，往下一蹬，徐徐落了下来。 自从林迹给它按摩之后，它现在对林迹是又爱又怕。但无论如何，林迹的招呼是不能不听的。 林迹走上两步，将准备后退的鬼鹰拉着脖子扯过来，对虎伊儿道：“看，驯得差不多了，至少不敢乱啄人了，还经常抓猎物回来。你摸摸，就是有些矫情，每天要让人挠一阵才会安静。” 虎伊儿正在摸寨墙和寨门，仿佛是为了确定这些是不是真的，看到鬼鹰眼睛一亮，立刻奔了过来，也伸手往鬼鹰头上摸。 鬼鹰的脑袋弯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往后折了过去，尽力想避开虎伊儿。 无奈林迹拉着它，最后还是没有摆脱魔爪。只能认命在虎伊儿手里闭上了眼睛。 凶狠的鬼鹰去了凶性，让虎伊儿摸得大为过瘾，最后确定这家伙真的不啄人之后，她得意转身对辅妇道：“我就说他很厉害吧？看，这些都是他弄出来的。” 辅妇歪了嘴，脸上是女大不中留的愤慨。但眼前的场景确实够她震惊的了。 看到虎伊儿这小儿女姿态，林迹心里也美滋滋的。这让他觉得这一切都做得值得的。 一路过来，他已经知道了这几个人的身份。两个铁塔般的壮汉是蛮卫，是为了防止遇到危险给虎伊儿带的。辅妇和许鱼是虎蛮比较有声望的人，一般负责和周围的小部落交往，算是虎伊儿的陪同。如果说虎蛮对姬林有直接管理关系，这两个应该就是直接领导了。 按理说这样的人是比较有见识的。但他们进了寨子更像是进了玉米地的野猪。并没有给大姬完成接待仪式的机会，而是自顾自折腾起来。 两个壮汉看到结实的木愣子房，准备再撞一次，幸好被林迹拦住了。木愣子房的楔子可没有他们手里的矛杆粗大，这一撞说不定会撞倒几个屋子。 许鱼仔细看房屋的各种咬合的位置，将树缝里的地衣扯出来放到嘴里大嚼，又一下子敲烂了堵在窗上的冰块，也放到嘴里嚼。 当他嗅着味道向旁边的茅房走过去的时候，林迹隐约明悟他为何知道姬林有盐了，从此决定离他远一点。 辅妇的表现最为不堪。她不经允许就进了一个屋子，结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尖叫。显然是吓到了。 众人正要进去看个究竟，她却跌跌撞撞抱出屋子里的杯碗壶盆等陶器，几个盖子哗啦啦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这些是什么？你们哪里弄来的？你们的陶器不是送给游妲了吗？这些是什么？”辅妇嗓门像被人掐住的鸭子，一如沙漠里看到了埃菲尔铁塔。 林迹看到那些带釉的瓶盖杯盖被摔得稀烂，心中滴血，准备回头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私藏陶器的家伙。 这些陶器都是窑烧出来的，只是林迹虽然知道上釉的办法，但烧制出来的成品并不算多。现在只有他和大姬几个人在用带釉的陶器。 这个靠门的房子林迹记得是没人住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把这些好东西放在这里，让这没见识的辅妇糟蹋掉了。 …… 栗子蒸熟后去壳，磨成粉捏成小饼，在石板上抹上油煎一下，那香甜滋味，几乎会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这是部落不缺食物后，林迹发明的新的吃法。目前是最受欢迎的食物。 两个蛮卫大快朵颐，吃得根本停不下来。对他们来说，陶器的制法什么的，自然没有面前的美食来得诱人。 而且，他们也觉得在姬林部落极为自在。因为他们在其他部落出现，总会有一堆女人苍蝇般围着他们转，巴不得把他们弄成蚯蚓才罢。 姬林部落的女人虽然不时围着他们转，但并没有人表现得太过分，更没有拉着他们往屋子里钻。这无疑让他们放松了很多，也对这个部落颇有好感。 许鱼真的是什么都吃的。近十个陶锅里煮着各种汤水，他从头到尾都尝了一遍。刚开始他直接用手抓，后来林迹给他一个好大的陶碗，专让墩木给他夹他想吃的东西，再让他从碗里抓着吃。 他吃了一圈，最后就瞄上白菜了。下锅多少他吃多少，最后弄得煮食的产妇们几乎都要哭了。 这是林迹看到部落冬天没有绿菜，弄出来给大家补充维生素的。小城里这种东西也不多，部落的人每天也就吃个一片两片的菜叶子而已。但这东西又甜又脆，人人爱吃，便是一两片叶子大家都当宝贝省着吃。哪想他一样野猪啃食一般的？ 墩木伺候完他回来，老实告诉林迹，他手上真有屎味。 鲶鱼样的许鱼用抓过各种东西的手拨一下汁水淋漓的胡子，斜眼看了林迹一眼道：“你吃过什么东西，嘴会说谎，屎却是不会的。而且……” 后面是一通关于粪便和食物以及大自然关系的滔滔大论。听得林迹巴不得把他丢进粪坑去吃粪。 也不知道虎蛮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有这种人？ 相比男人的大吃大喝，辅妇的姿态就正常多了。她手里的陶碗也满是食物，但那食物几乎都冻上了，她也没吃几口。因为她准备吃人。 她专注地听着大姬说林迹的故事，听栗神启示的故事，中间不明白的还会问上一两句，几乎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字。 大姬讲完后，她看着林迹道：“雪前听游妲说准备拿三个男人换你，这么说是真的了？” “他们开玩笑的，我哪里值得三个男人？”一提起这话，林迹便满是不快，也唯恐这女人说出类似的话来。 辅妇显然是颇有交际能力的，她看出林迹的提防，转头看向大姬，训道：“你也是糊涂，他既然获得了栗神启示，怎么还能叫迹这种名字？叫这种名字，如何传颂他的故事？” 大姬被训得呐呐无言，心中委屈：他多有主见你都不知道，他说名字只是人的代号而已，好男儿就不该重视这个，而是应该建功立业。我哪敢反驳呀，我反驳都是会被排挤的。 “既然他得了启示，那便叫启子吧。”辅妇挥手间给林迹换了名字，扭头再看向大姬：“说了半天，你们还没有告诉我这陶器是如何烧制的呢。” 姬林的陶器，个个又大又圆，上了釉色那些，不但好看，还光滑不吸水，这么好的东西真不能只留在姬林部落啊。 第83章 杀人心 “你们虎蛮的陶器是怎么烧的？”林迹看着辅妇，笑着问。 他正在给虎伊儿烫火锅，虎伊儿低头猛吃，几乎不抬头关注他们之间的谈话。她年纪还小，估计这些年又只顾着练搏杀的本事了，交际能力就欠缺一些。现场的刀光剑影，她也只以为是技术问题的正常讨论。 这也是林迹喜欢的类型，单纯点好，没那么多心眼，过日子没那么累。 但这显然问到了虎蛮的隐秘了，辅妇脸色一变，许鱼又抓起了长刺，就连两个蛮卫也作势要站起来。 林迹摊摊手道：“不用紧张，陶器不过就是火烧出来的而已，这道理现在我们部落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只是好奇你们既然会烧制陶器，怎么听说你们的成功率不太高？” 辅妇听闻林迹说到了点子上，犹豫了一会隐晦艰涩的将他们制陶的办法说了出来。剔除事前祈祷之类的无用辅助，虎蛮制陶的办法实在是原始的让人发指：捏出泥胚，堆在一起，盖上草木烧。 理论上来说这也是能烧出陶器来的，因为一般火焰的温度足够让泥土烧结。但是这种露天的烧制条件下不利于稳定长时间的保持同一温度，所以成功率有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怪不得陶器比命贵啊。用这种办法烧，十次能烧成一个那应该就算都是虎蛮保佑了。运气差一点三五十堆火烧完，也可能一个烧制好的都没有。 “是不是有风的时候烧好的可能最低？”林迹问。 辅妇和许鱼都是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林迹。 林迹道：“我知道你们的问题在哪里了，你们没有保持长时间的恒温。我们也是用火烧的。你们想想怎么把风挡掉就行了。” 林迹见虎伊儿吃饱了，自己胡乱塞两口，就拉着虎伊儿就往自己的屋子过去。好几个月才见上一次，他可不想被这些糟心事给耽误了时间。 技术的问题，林迹能轻松把辅妇绕晕。当然她也会有清醒的时候，但各种东西总不能白白拿走吧？ 这个时代既然男人都能拿出来交换，交换一些利益应该也没有问题。何况他们一时间应该还没有发现青铜器的好处，等他们发现了，估计还会索要这些，所以还是一起谈吧。 主要是因为林迹想跟虎蛮要的东西，现在不好开口。比如眼前虎伊儿。 林迹的屋子里整天都会把壁炉烧得旺旺的。贴墙的位置砌几层的砖，也不用怕把木墙烧着了。 现在这个屋子就是林迹一个人的了。只是要充当教室使用。 今天虎伊儿来了，部落大小学生今晚不用上课。这里就是两个人的小天地了。 林迹把小桌椅移到一边，便殷勤给虎伊儿脱去外面的兽皮衣裙。里面穿的就是林迹做的背心长裤，林迹看到背心好像变小了一点，心里都有些火热起来。 总盯着这个部位看是不对的，林迹很快把目光投到虎伊儿的脸上。这张小圆脸不是后世的看惯的锥子脸，但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如果嘴唇没那么干…… 林迹很快拿出一只唇膏，塑料管上面的字和花纹都被刮掉了。 林迹拨开盖子，稍稍扭出来一点，虎伊儿就被那精巧的设计在吸引住了，扭进扭出玩得不亦乐乎。 林迹往虎伊儿嘴唇上涂了一点，唇膏是粉红色的，以保湿为主。涂上之后，少女便好看了一份。林迹不想浪费了这些颜色，想了想又拿出一个小小的化妆镜给她看。 清晰的镜子拿出来，立刻把虎伊儿的心给俘虏了。她对着镜子看得忘我。好半天反应过来对林迹灿烂笑道：“魔法？” “对。” “能给我吗？” “最好不要让别人看到。我变不出来了。” “我想洗澡。”虎伊儿抓抓头发，很主动道。 林迹愣了愣：这么简单？难道口红的必杀可以不分时空吗？ 等林迹想清楚，顿时有些无奈。如果虎伊儿过两年还是会主动这么说的话，他会感动哭的。现在么，洗澡就真的只有洗澡而已。 不过他的房间里就有洗澡的地方，林迹想起上次洗澡的场景，立刻出去找陶盆装雪烧水。 只是转头之间，他房里的虎伊儿给他来了个大变活人的魔术就很破坏气氛了。 两个蛮卫已经占据了壁炉前的位置。辅妇坐在林迹用草木铺就的大床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可能还没有想明天怎么挡风的问题。许鱼直接坐到了那些课桌上，仔细在摩挲课桌平滑的桌面。虎伊儿对着林迹微微一笑，摆摆手表示东西藏好了，林迹往她胸口一看便知道东西藏哪了。 林迹抬着陶盆进去，辅妇便坐起来接手过去，而后就把林迹一把推出去了。 天色将黒，寒风呼呼，被人鸠占鹊巢的林迹有些惆怅。好不容易自己有个屋子最后还是得回去和三个兄弟挤一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想到屋子，他杀气腾腾往寨门方向走，他被人找了麻烦，也想看看私藏陶器那个人是谁。 倒霉应该是孪生的，要不怎么会有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样的说法。林迹今天遇到了一个倒霉，自然还能遇到另一个。 寨门附近，他的小妹妹就在雪堆里刨。鹰和罗雀两个人手忙脚乱往窗台上倒水，企图冻住被许鱼敲出来的破口。只是水有点烫，两人反倒把冰冲开了不少。 看到他们林迹就明白了。 鹰虽然瘸，但因为跟着林迹学得东西最多，最后又一手掌握着炼铜的本事，部落不少女人还是愿意跟他的，但他总说自己腿瘸，迟迟没有婚配。 罗雀还在哺乳当中，林迹建议先别婚配，现在也还单着，一般跟大姬一起住。 林迹心底很难接受忽然多出一个便宜老爸出来，所以颇有私心准备养罗雀一辈子的。因为实行配偶制婚姻之后，后面的辈分称呼就该跟上了。辈分称呼这些除了显示尊卑之外，其实也是避免近亲通婚的有效手段。 没有想到两人凑一起了。也是这两个人才能把杯碗壶盆都弄齐了。 看到被林迹看穿，鹰开始呵呵傻笑，罗雀如同被人抓奸一样束手无策，甚至有些脸红。 鹰才二十出头，罗雀已经快三十了。两人凑一起，林迹真是百感交集。 他要防着出现一个爹，没有想到这个爹就是身边人，而且还年轻得过分。 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林迹抱起小妹妹，跟他们道：“找点干草沾水塞上去，一会就冻住了。等屋子暖了再来抱妹妹……过几天让大姬给你们好好主持一下，以后就住我那个屋子里，好好过。” 娘要嫁人，做儿女的只能祝福，他那个屋子好歹有个玻璃窗，里面隔了个浴室出来，多少比这些屋子强，住着也舒服些。其他的，他就不能多说了。 “他，他不会生气了吧？”罗雀在后面畏缩道。 “没生气吧，他这不是同意了么？就是没什么笑容，看得吓人，以前没见过他这样。”鹰也犹豫着。 “去几个人，叫轶目过来。我要问他温泉在哪里。”脚步沉重的林迹忽然朗声喊道。 朱猴几个人听到声音，从房子里出来，高兴问林迹道：“我们要去泡温泉么？” 早听林迹说了好些次温泉是情况的他们神往已久了，无奈前面总是被林迹拉着读书锻炼，大姬也不让大家外出。 “我们要去杀人。”林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第84章 布局 杀人这个行为在人类历史上产生了极坏的影响，因为有些人认为杀人这件事有不少杀人以外的意义。 至少此时的林迹便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杀人，而且有些其他的意义。 比如他要杀人发泄，比如他要杀人立威，比如他要杀人展示自己的肌肉。 也许林迹这个身体拥有不错的杀手潜质。上次他砍死猪脸，这个身体并没有分泌什么恶心的毒素让他做噩梦或者产生什么心理问题。现在他一说自己要杀人，自己便奇迹般冷静下来。开始理顺其中的关节。 发泄什么的只是顺带。立威和展示肌肉，顺便消除灭掉灰狼带来的不利影响才是他正在考虑的。 现在部落只是维持着一个表面的平衡，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争斗其实在每个屋子里都在上演。林迹需要一场大胜来提升男人的声望，彻底稳固他们在部落的男主人的地位。 辅妇一个虎蛮的下层管事就能毫无顾忌的开口跟姬林要好处，显然是把姬林当成了予取予夺的肥肉了。这个时候展示出肌肉给他们看一看，也有利于后续的交换利益谈判。 一些东西的付出不可避免，给强者供奉，本来就是人世间的传统法则。林迹只是想在付出之前，先拿这些人做点苦力。 当然，林迹也要考虑虎蛮会不会直接出来抢的问题，不过林迹觉得有虎伊儿的关系在，他又比较上道的话，这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林迹边想边抱着妹妹进入朱猴三人的屋子，没多久，破屠，发弧便飞快赶来了，之后是鹰，以及从会猎回来的长燊。 发弧将三个小家伙丢出去看着，自己便迫不及待问：“怎么弄？留虎蛮的人帮我们看家，我们全杀过去？” 部落男人现在每天训练的假想敌就是灰狼，下雪后一天天折腾过来，他们把训练的怨气都算在灰狼头上，早巴不得杀光他们，让大家松快几天了。 只是发弧这想法就有点直接了。 长燊新加入这个圈子，对灭灰狼的事情比较犹豫，说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吧？灰狼有人进入了虎蛮，我们在虎蛮的人面前杀灭他们，不妥当。如果让虎蛮的人留在我们部落，我们姬林覆灭也只在转眼之间。” 如果只留下女人孩子，那两个蛮卫估计烧完一堆火的功夫就可以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而且林迹似乎要讨好虎伊儿，这个时候也没理由这样做。 鹰担忧林迹是因为他的事情冲动，也劝道：“外面长牙肆虐，这个时候大家外出也不安全啊。” 林迹把目光投向破屠：“你呢？怎么看？” 破屠道：“你先说去泡温泉，计划你应该想好了，我听你的。” “你们多跟他学。不是学他不动脑子，而是学学他察言观色的能力。”林迹哈哈笑着赞破屠一句，接着微笑道：“我想过了，我们这一次出去，最要担心的只是长牙的威胁，其他的问题不大。但只要我们人手够，这应该也不算什么。虎伊儿五个人就敢过来，我们难道还不如他们？至于时机的问题……如果是虎蛮的人主动要灭了灰狼部落呢？” 众人对视不解，好好的，虎蛮的人为何要灭灰狼部落？ 林迹故意卖了个关子道：“我们明天出去，最主要的目的是泡温泉，一路上注意防着那些怪兽就可以了。灭灰狼的事情，我安排，到时候虎蛮人手不够，我们就替他们出力，顺便弄点俘虏给朱猴当老婆什么的。但有一点要注意，我们千万别在那两个蛮卫面前弱了风头。” …… 得知会猎失败的这些天里，野人搬矿队鲜少外出，他们就住在森林里的木屋里，靠之前积攒下来的粮食和周围狩猎一些小鸟兽过日子。 木屋暖和，食物又暂时不缺，林迹也给他们配了陶器，现在他们过的日子比不少其他部落的人还舒坦。轶目也和他们住在一起，看管他们。 天黑时候，轶目来了一趟，又匆匆回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迹刚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找虎伊儿商量去温泉的事情，辅妇黑着眼眶先来找林迹，见面便怒气冲冲道：“你昨日戏耍我么？你们既然已经烧出了陶器，为何还要让我去想挡住风吹的办法？” 林迹一脸无辜：“我以为把道理告诉你，你能想出办法来。因为知道道理后，方法其实可以很多了。你看，我们在火堆烧起来前，用泥巴把火堆盖上，然后再点火行不行？再比如，我们建一个像屋子这样的墙，将陶器放到里面烧行不行？又或者，我们在地上挖个坑，将火堆放到坑里烧行不行？” 这些办法都是后世验证过的，林迹当然相信能烧出陶器来。只是不知道烧制时间和通风控制的话，成功率估计还是会很低，只是已经比什么露天烧要高太多了。 辅妇听得眼睛发光，林迹索性将她带到最早烧陶的小高炉前，告诉她说，姬林的陶就是这里烧出来的。 辅妇得了好处，对林迹整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稍后林迹说去温泉，不等虎伊儿同样，她便说自己正好要洗个澡，率先同意了。 大姬担心众人的安全，安排了部落一半的男人随行。发弧破屠都在队伍之中，留下长燊鹰等人留守。 林迹打算在温泉处盖房子多住几天，因此让大家多拿了不少砍刀斧头。还带了一只小狼狗。林迹本来是想带上鬼鹰的，但那货一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能作罢。 “这么冷的天，在温泉里泡上小半天，会让我们整个人暖和一整天的，可比洗热水澡舒服多了。还有，温泉里含有大量的硫，对皮肤好……”林迹一路出来，便给虎伊儿讲温泉的种种好处。 虎伊儿昨晚没有洗到林迹的肥皂，大为遗憾，听到这些，自然心向神往。 辅妇知道了烧陶的秘密，拉着许鱼一路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林迹只当没看到而已。穿回破烂衣服的轶目在森林里等着，两边汇合后便一路带着往温泉去。 路上，轶目靠近林迹道：“平浪死了。” “怎么死的？”林迹问。 平浪之前在进入姬林的时候狂妄自大，被林迹当成反面教材打了一顿后丢去和野人一起背筐。这些日子来，野人不会缺衣短食，都在长肉。这平浪被轶目特别关注着，过得就有些凄惨，林迹上次见他，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轶目低声道：“他不想照你说的做，说出去比较危险，我怕他坏事，就把他勒死，烧掉了。” 林迹暗叹一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这种人死了也好，留下谁也不知道会成为什么祸害。倒是轶目这人，有这份担当，倒是让他高看了一眼。 林迹拍拍轶目道：“这次好好做，回去之后就住到寨子里来。” 轶目嘿嘿笑着，拍拍胸口道：“我知道怎么做的。” 第85章 温泉雪怪 温泉其实也在铜矿附近，也在灰狼部落的领地内。那一带都是轶目最为熟悉的地方。 众人一路西行，走了两天，无惊无险到达了目的地。也许是人多的缘故，预料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林迹就连传说中的大脚印也没有看到一个。 走了两天，林迹顶多在森林里见到一些松鸡兔子之类的动物，而这些动物不久后也被他料理成食物，吃了下去。 第一天宿营时候，林迹索性率人在在轶目常走的道路边盖了一个木愣子房。这也能方便以后背矿的人歇脚。 这一下也让辅妇许鱼等认识到了姬林“石器”厉害，于是后面他们就不停缠着林迹，打听这种石器的打造方法。林迹的说法自然也是“用石头烧出来的”这种笼统的答案。 温泉在一处比较险峻的山谷之中，进入山谷，便能见到溪水哗哗流淌，溪边的草木还有绿意，冰雪化成道道小溪汇入溪流之中。 沿着山谷往上走一段，谷中变得草木稀少，山石嶙峋，山石之间，一个破败的窝棚被风吹得不像样子。 那是轶目的住地，只是几个月没回来，已经破败不堪了。 山谷尽头，一片雾气翻腾，有水汽从石缝间喷涌而起，足足有十几米高。这就不是烧锅炉弄出来的温泉了，便是那奔腾的水汽都是够吓人的。 轶目指指石头间的溪水道：“这里的水能泡，再上一些，便是烫洗野兽都行，水比肉汤还热些呢。但这可不是肉汤，有怪味，不能喝。” 含硫太高的水自然是不能喝的，喝多了会中毒。 破屠也道：“这里名为恶水谷，传说有火牛吃人，少有人来这里。若是没有火牛倒是个好地方。” 林迹道：“火牛在地下呢，不会出来吃人，大家放心在这松快几天吧。” 到了地方，林迹便让人从附近砍木头，自己指挥人在比较平坦的地方清理乱石，打桩建房。另外派了几人四下巡视，顺便看看有没有野兽可以弄回来当晚餐的。 这个过程里，又是虎蛮几人看得羡慕的时候。青铜工具的效率，可比石器高太多了。就连虎伊儿看得眼热，也要过一把斧头，在林迹得指挥下削砍木头，玩得不亦乐乎。 谷中燥热，没多久便人人出汗，不少人脱了兽皮。十多人一起动手，用小半天时间将一个几十平的木愣子房建好。外出巡视的人也回来了，弄回来不少鸟兽。 众人就在温水里将野兽剥洗干净，林迹拿出一个陶盆来，装雪化水，将一些兽肉放入陶盆中，而后往上走到温泉口附近，把陶盆放到咕咕响的温泉水中，进行炖煮。 炖煮的时间要比较久，林迹拉着虎伊儿将温泉水引入一个石凹里，又从雪地上引来冰水调节水温，最后弄成一个大浴缸的样子，就在这迷蒙的雾气之间舒服泡了个澡，直让人感觉如在仙境，不想离开。 等汤炖好的过程当中，两人还把衣服洗了，放在温热的石头上烘干。 许久之后，两人端着汤锅回到木愣子房附近，这边的不少男人跟辅妇都泡在水里，场面热闹。 辅妇清洗掉身上的腐臭，还是蛮受男人欢迎的，于是溪水中的画面就有些让林迹这样的孩子难堪了。 这种热闹之中，没有人留意到带路的轶目悄悄离开了。 如此轻松热闹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依旧是在水里泡了一阵，等大家都泡乏之后，有人提议去采蜂蜜。 路上来时，轶目不小心将他之前过冬保命的另一个方法泄露出来了，那便是下游山谷之中有不少的蜂蜜。因为这里无人到达，因此他能独享那些蜂蜜。 蜂蜜所在就在下游二三公里外的山崖上，从谷底往上看，像一个个巨大的灵芝一般。蜂蜜上面顶着冰雪，又像是一个个镶在悬崖上的蛋糕。蜂蜜的窝就在蜂蜜附近的岩石缝里。为了抵御严寒，蜜蜂都在岩缝中裹成一团团的取暖。 众人从边上平缓处上了山崖，从上面垂下绳子，坠着比较轻的人下去采蜜。这就是一个忍痛挨蛰的过程，好在众人把兽皮都给了站在山崖前的和坠下去的人裹着，让蜜蜂无从下嘴。 那些蜜蜂蛰不到山崖前的人，就四下追击山崖上的人。林迹等只好远远跑开去。小狼狗躲避不及，嘴上被蛰了几下，很快成了包子脸。 许鱼捡了一块蜂蜜过来，掰碎了一一分给众人品尝，林迹也分到了一块。但林迹看了看许鱼那乌黑的手指，实在一点食欲都没有。 许鱼小口舔着蜂蜜道：“我蛮说，这蜂蜜可放十个月圆不坏，端得是好东西。” 林迹道：“如果你放得了，便是放十个春秋它也不会坏。它是世上唯一放不坏的东西。你吃的这一块，说不定存放的时间就比你生得还久了呢。” “你如何知道？”许鱼看着手里的蜂蜜，有些不敢置信。 “你可以去试试。如果你要答案，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栗神启示告诉我的。”林迹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因此说话语气也冲。 许鱼惊疑看看林迹，却真把手里的蜂蜜收起来了。 这个时候，小狼狗在边上呜呜低鸣。许鱼对它训斥一声，便准备弄更多蜂蜜放起来看看。 林迹听出不对，扭头看向小狼狗的方向，同时大声警告道：“有情况，让下面的人上来。” 一眼看过去，小狼狗对着嘶鸣的地方是一片冰雪和矮树。矮树叶子都落光了，并不能藏住什么东西。 林迹拿着短矛小心走过去，却见到矮树丛中，一个雪白的物体缓缓抬起头来。 那物通体白毛，体态如猴子一般，一张类似人猿的脸上，一对眼珠子又大又黑又亮。 这是林迹从没有见过的物种，它比猩猩更像人类，但人不可能长这样的长毛，人的眼珠子也不会有这么大。 咋见之下，林迹看到了那双大眼睛里有几分好奇和懵懂，如同后世在小区里遇到和善的宠物狗一般。它对着林迹的矛和旁边的小狼狗也没有半分警惕，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危险。 “你，谁家的？”林迹端着矛继续警戒，嘴里却问出了不太搭调的话，真如同在后世遇到了一只可爱的宠物狗。 它的脚伤了，一些血已经和冰雪冻在了一起。但不知道为何，它躲在这矮树丛里，哪怕被小狼发现也没有离开。 “杀了它，那是雪怪！”许鱼先反应过来，而后他拨开了旁边的矮树，往远一点的地方看过去，地上满是巨大而凌乱的脚印。最靠近矮树的一个是类似人脚印，但那脚印估计长六十公分。林迹站进去可以当船。 许鱼看过脚印，沾了一点脚印里的雪沫放到嘴里，张合一下嘴后立刻脸色大变：“走！走！” 鲶鱼般的许鱼忽然化身雄鹰，一把扑过来搂住了林迹就开始脚不沾地的狂奔起来。小狼狗见状，也跟着飞快跑了。 许鱼跑过山崖，声音变得凄厉嘶哑：“六只长牙，两只雪怪，随时会回来，走！走！走！” 人群慌乱远去，矮树边依旧安安静静的。 一块蜂蜜从林迹身上掉了下来，滚落在小雪怪身边。小雪怪捡起蜂蜜，先闻了闻，又舔了舔，跟着眯起眼睛吃了起来。 一小块蜂蜜很快被吃完了。它抽抽鼻子，看着脚下被冰冻住的脚，终于动了动，将脚从冰雪里抽出来，而后看看身后的大脚印，却轻巧往林迹消失得方向追了过去。 第86章 引导 剑齿虎作为这个时代最恐怖的杀手之一，它十多厘米长的长牙功不可没。它的长牙能让它轻易撕开长毛象十厘米厚的皮肤和脂肪层。其他的披毛犀或者巨型犀牛之类的，也难逃它牙齿的厄运。 人对上了它的牙，几乎会被吃水果一样啃掉。 但这还不是剑齿虎最恐怖的。剑齿虎最恐怖的地方是，它是群居动物。群居，就表示它们出动是时候不是一头，而是一群。三五头或者七八头都是可能的。 现在林迹这边十几人对上六头剑齿虎，有林迹这样的累赘在，胜败还真不好说。主要是只要虎伊儿和林迹被伤了，对大家来说基本就是失败了。 一行人通通回到温泉边的木房子后，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个木愣子房是钉下木桩作为楔子的，比姬林部落里的还要结实一些。有这房子作为依仗，就算六头剑齿虎真追来了，众人也可以放手一搏。至少林迹和虎伊儿能躲在里面，不会被伤着。 林迹一路被许鱼搂回来，几乎被勒死。一被许鱼放下，林迹便猛咳几下，脸色发白坐到地上。要不是路上许鱼几次调整了姿势，林迹几乎都以为这家伙要把他杀了。 众人都回来了，破屠清点了人数，发现没有遗漏，便商议起对策来。 许鱼问林迹道：“那只雪怪，你杀了没有？”最后走得匆忙，他并没有留意那只雪怪的情况。 林迹按着脖子摇了摇头，有几分不解：“杀没杀有什么区别？” 许鱼道：“你以为我跑是为了躲避那六头剑齿虎？要是没那两只雪怪在，我一人也敢留在那里和六头剑齿虎斗上一斗。” 林迹知道这是他在吹牛，也不拆穿。 许鱼继续道：“那雪怪最是护崽，要是你将那崽子杀了，我们怕不能在这里留了，或者要多做准备。既然是没杀，我们就算没有招惹它们，应该无碍。只是以后你们这边山林中却多了一个祸害。” 辅妇解释道：“雪怪力大无穷，而且狡猾多端，能在冰雪上纵跳如飞，又善于隐藏踪迹，喜欢吃虎熊男人，最是难对付。游妲有一次遇到，一只雪怪便折损了十多勇士，最后也没有把那雪怪留下来……” 接下来是神话传说一般的故事，听得人毛骨悚然。 林迹觉得这雪怪什么的，可能和后世传说的雪人是同一类东西，也可能是后世发现的某种巨猿的一种。 研究发现，有几个巨猿也是在这个时期灭绝的。 林迹想起许鱼说的随时会回来的话，问道：“你怎么尝一口雪就知道它们随时会回来？” “因为地上的脚印有两三层，每一层时间间隔相差不远，它们应该在附近搏斗。而雪怪又把幼崽放在那里了，显然是会时不时回来看一眼的。”许鱼解释着，又讲起了雪地脚印的种种不同和口感。 这些都是他的独特见解，不少人听得入神。只是听着听着，众人发现屋子里林迹不见了，虎伊儿也不见了，还有破屠。 众人出去一看，发现破屠站在山谷边的山崖上，林迹和虎伊儿也依稀蹲在那里。 采蜂蜜的地方就在山谷下方二三公里外，现在树木落叶，树梢只有冰雪，如果有老鹰的视力的话，是可以看到下面的情景的。 林迹没有老鹰的视力，但他有望远镜，所以想看一看。 剑齿虎这种史前生物，穿越一次没见过会抱憾终生的。但相比于面对面看，林迹还是希望远远看一眼就好。吃虎肉什么的，那只是无聊时候的感慨，就像后世“我要娶某某明星”一样，这样的想法最好只是想想。实现的话，前前后后肯定会有不少灾难。 这里有温泉在，硫磺的味道比较重，林迹觉得没有招惹它们的话，这些嗅觉灵敏的猫科动物应该不会跑过来，所以出来看看应该没什么危险。 林迹蹲着，目的是不想把望眼镜暴露到更多人面前而已。 望眼镜里的世界有些惨白，透过一些树木看过去，林迹能清晰看到那边山崖上的脚印。山崖之下，一些蜂蜜被采得残缺不全，还有些落在了下面来不得捡回来。 移动望眼镜往山崖更远处看去，果然见到一些脚印继续像远处延伸，有些被树木挡住了，不过能从别的地方看到脚印的延续。一些雪地上，有些不一样的颜色，那应该是血。 林迹看了良久，忽然看到什么从另一条山谷里出来，飞快跑向林迹发现小雪怪的地方。林迹锁定那个身影，看清那是一个满身白毛的高大身影。它能和人一样直立，只是奔跑中时不时用前爪触地或者抓住什么借力。 林迹借着那雪怪身边的树木做了一下比较，发现它站着的时候，高只怕不下三米。 林迹把目光投向矮树丛，并没有在那里看到原来那个小雪怪。大雪怪显然也没有在那里看到小雪怪，它慌乱了一下，四下嗅了一阵，扭头看向林迹这边。林迹和它隔空对视一眼，看到它眼中和人一般，有留恋和不舍的神情。 随后，这雪怪并没有在矮树前多做停留，它踩着原来的脚印退了回去，之后往山下的方向狂奔数百米才停下来，一声大吼。 随着这一声大吼，林迹看到先前雪怪出现的山谷之中，有五头白灰红三色混杂的剑齿虎飞快扑出来，向雪怪追了过去。 “来了来了，五头长牙，一头雪怪。”林迹小声说着，将望眼镜递给边上的虎伊儿。 恢复自己的视野，林迹只能看到山谷下面一片白茫茫的，隐约有些东西在动。 “哇。”虎伊儿低声惊叫，随着林迹的指挥往某个方向看，她也将自己看到的告诉林迹：“真的就只有五头长牙，就是我们会猎的那种，它们被伤了。我看到雪怪了，我看到了，它也伤了，它也伤了。它在引开它们……” 虎伊儿沉浸在望眼镜带来的视觉世界里，林迹发现小狼狗又呜呜警告，扭头之间，看到一个猴子大小的雪白身影从边上的一棵树上下来，大眼睛水汪汪看着林迹。 “我也看到雪怪了……”林迹喃喃道。 …… 时间稍早之前，灰狼部落所在的河谷之中，里面的狗也吠声四起，从每个半地穴的茅草房屋里钻出去，冲入雪地之中。 警觉的男人裹好兽皮拿着长矛冲出去，很快发现外面来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他们的“朋友”。 轶目脸上又脏又黑，穿着依旧破烂的兽皮，在冷风里瑟瑟发抖。他的脚都没有裹上兽皮，只穿着姬林那种糊弄人的草鞋。 看到昔日的朋友风采依旧，灰狼的人喝住了狗，嗤笑道：“轶目，你不是跟姬林的人走了吗？怎么连张裹脚的兽皮都没有弄到？哈哈。” 轶目露出憎恨之色道：“他们答应过给我的，但没有给。” “哈哈，我们看到他们给了你一套衣服的。” “他们让一个人送我走，结果在离开这里后，脱回去了。然后告诉我，只要我跟去他们部落，他们就另外给我一张兽皮，结果并没有，还逼问我蜂蜜是哪里采的……”也许是说到伤心处，轶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凄惨。 “哈哈，姬林会这样？他们弄走你的蜂蜜有没有给你兔子？哈哈哈。” “没有。他们说采蜂蜜那里以后也是他们的领地了……” “哈哈哈……早跟你说告诉我们的了……”灰狼的男人也笑出了眼泪。 “你走吧，我们也没有兽皮换给你了。好像你也没拿什么东西来换。这几天周围有长牙，你要是能猎一只，我们也不会管的。那兽皮就给你了。”嗤笑完了，灰狼的男人脸上一变，开始赶人。 “我还是想跟你们要一块兽皮……” “滚。” “我没有东西，但是……” “滚！” “采蜂蜜的地方就在恶水谷，那个地方下雪火牛就不会出来吃人，我也是住在那里的。我这么多个冬天没有冻死就是因为这个。不过姬林的人知道后，他们就把我赶了出来。他们说要在那里建房子，在那里采蜜，在那里狩猎……他们还说他们有办法让火牛不吃人。” “什么？火牛不吃人？他们要在那里狩猎？那是我们的领地！” 第87章 袭击突如其来 林迹总觉得雪怪喜欢吃男人这种说法实在有些怪诞。 这小东西比猴子大不了多少，大脑袋大眼睛的，连狼狗准备咬它都不知道害怕，这么萌的东西喜欢吃男人？不敢相信，无稽之谈啊。 但包括破屠在内，所有人看到这只小雪怪的时候，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小家伙最多只有二三十斤，身子颇矮，还不到林迹的腰部，便是林迹应该也能随随便便弄死它。大家怕的不是这个小家伙，而是它的父母。 大家很快开始谈论要不要杀掉这个小雪怪的问题。杀了，得罪它的父母，将来引来惊天怒火。不杀，这货长大了就是周边部落的一个祸害。而且它的父母也可能正在找来的路上了。 有这些讨论是因为林迹被它的眼睛眨上两下便心都要化了。同样心被萌化的还有母性大发的虎伊儿。两人把它弄回到木屋之中，颇有些不舍得下手的意思。 虎伊儿道：“鬼鹰能驯，这雪怪能不能驯好？” 她这算是异想天开。林迹知道鹰是能熬的，至于雪怪这种东西性情如何，他一点把握没有，可不敢打包票。 万一这东西真吃人，那就等于养了一个魔鬼。 虎伊儿道：“你不是说很多动物都可以从小开始养么？狼是这样，鹰也可以是这样，你还说可以养野猪的，为什么不试一试？若是能养得成，说不定以后它能成为冰雪里的王，再遇上雪怪就不怕了。” 林迹是在闲时跟虎伊儿说过驯养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虎伊儿会拿这些话来劝他。一时间他倒是有些无言以对。 许鱼道：“若是另外两只雪怪在，我们养着它就是在招祸。雪怪最是护崽，随时伏杀我们都是可能的。” 虎伊儿道：“之前我们在山崖上看到只有五头长牙，一头雪怪，而且都受了伤。雪怪引着长牙往山谷外去了。” 许鱼面露惊疑：“你可看清楚了？还有另外一头雪怪和长牙去哪里了？” 他对自己从雪地上的脚印看出来的东西很有信心，说是六头长牙和两头雪怪便绝不会错。 林迹也帮腔道：“我看他们从那边山谷里出来的，会不会战死在那山谷里面了？” 许鱼沉思一会道：“如此，我去查看一下。若是一头雪怪死了，剩余一头雪怪有五头长牙跟着，怕不能回来了。你们要怎么处理都可以了。便是杀了，也不用担心那雪怪报复。” 林迹有些愧疚道：“这事态危险了，实在不行我们把这雪怪放了便是。没必要冒这样的险。” 许鱼道：“我虽然不出众，不过我也是虎蛮的戴角勇士，这等事情，自然是责无旁贷的。确认之后，你们若是能驯，那便留着，若是不能驯，也还是杀了好。也可以让你们少一个祸害。你们谁若是不怕，也可以跟来。哈哈。” 林迹对这人的勇气不禁佩服起来。之前他们还说雪怪连伤游妲十几个男人，扭头之间，他却敢一个人去看一头雪怪和一头剑齿虎的虚实。这胆量，一般人没有。至少林迹自己没有。 发弧被许鱼的笑声挑起斗志，不服输道：“如果不怕我拖累，带上我如何？” “走！”许鱼检查了一下身上武器装备，率先出门。虎蛮几个人也如寻常事一般，并没有人担忧或者劝阻。 发弧对林迹点点头，也快步跟了出去。 小雪怪在屋子里，依旧无辜地瞪着眼，小狼狗不时对它呲牙，它好无惧意。整个屋子里的人目光不善，它也一点没有惊恐。 它贴着林迹，伸爪抓林迹的衣服，如同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一般。 林迹低头看了一眼，心中长长叹气，这玩意真能养？ 后世雪人几乎成了传说，林迹觉得如果自己能做点什么他也是愿意的。但把雪人训练成宠物，栗神没有教过啊。 虎伊儿拿来了不少食物，一一喂给小雪怪。它倒是倒是什么都吃。递什么吃什么，只是吃之前都会闻上一闻。 而且它不会抢食，递多少吃多少，递得远了就等递到身前再接过来吃。比后世的王孙贵族还有礼节一些，比国宝滚滚还优雅。 这也让林迹和一众人看得啧啧称奇。它父母得多宠它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气质来？ 吃完东西，林迹看到它的脚上还有伤，就拿出了随身的消毒水和绷带给简单包扎了一下。 包扎伤口的时候，触到它的痛处，它也会叽叽叫一下，但并不凄惨，更现实撒娇。 伤口包好，它也许是困了，打个大大的哈欠，抓着林迹的衣服就往林迹肩膀上爬，直接坐到了林迹肩膀上，很熟手的环抱着林迹的脖子，把头抵到林迹脑袋上，似乎准备睡觉。 “我草。”林迹不知所措，破屠等人也看得惊奇不已。只有虎伊儿觉得这雪怪好，不用驯就这么懂事，长大了一定是个好家畜。 许鱼和发弧去了比较久，几乎到下午才回来，虎伊儿担心他们的安危，还让林迹用望眼镜看了一番。 他们带回来了一只虎腿和几片白毛的残肉，告诉众人另一边山谷里，确实有头剑齿虎被杀了，而且被吃了不少，应该是雪怪做的。另外一处则有些雪怪的毛发残肉，周边都是剑齿虎的脚印，应该是只头雪怪被剑齿虎吃光了。 他们带回来的这只虎腿比较完整，剥皮剔骨后肉都还有几十斤。 林迹想不到自己的第一顿剑齿虎肉会是这种情况下获得的，但也十分开心，开始花力气制作汤底，准备弄一个虎肉火锅。 太阳不到落山便被乌云挡住了，山谷外冷风呼呼，山谷里依旧暖烘烘的。林迹把火锅加在木屋之外，把虎伊儿留在屋子里照看小雪怪。其他人被香味吸引都乐呵呵围着准备吃虎肉火锅的时候，小狼狗再次叫了起来。 破屠二话不说，抱着林迹便滚进了木屋之中。 山崖上传来了喊杀之声，一些长矛石块从山崖上投下来，眨眼间砸烂了汤锅。 众人纷纷呼喝，寻找长矛箭矢。 “来的是什么人，我虎蛮的人在此，你们敢杀伤？”辅妇大怒，站在屋门前大喝。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被一根长矛堵回屋子里去了。 辅妇跳脚大骂：“杀出去，杀出去！看看是哪个部落的，连我虎蛮的人都敢杀，灭了他们。” 第88章 高效 辅妇从没有遇到过这么不长眼睛的部落，愤怒异常。 虎蛮早有训诫：“晨昏之地，虎蛮皆可狩猎。”“杀伤我虎蛮者，冰河埋之。” 这周围所有的地方，虎蛮都是可以狩猎的。如果敢杀伤他们的人，他们会将人丢进冰窟窿里冻死或者河里淹死。有这样的训诫在，虎蛮的人外出，基本只要防着野兽就行，根本不怎么怕人。虎蛮的人也可以依据这些横行无忌。 但现在，有人杀上门来了，还敢在她亮出身份的时候攻击她。 这是找死！ 木屋里的虎伊儿跳了起来，拿弓便从窗口往外激射。 破屠也不甘示弱，来到另一边窗前，同样拿弓攒射。 敌人是以围猎的方式，从山谷两边攻来的，他们居高临下，很快将众人压得难于抬头。虎伊儿和破屠射了两箭，也很快被石头逼到墙后。 木屋外男人有人退回屋里，有人退到屋檐下躲避石头长矛。几个冲出去的人已经被砸得一头一脸是血，有人还中了箭。 两个蛮卫一见，就要顶着石头飞矛往外冲去。 林迹喝道：“先退回来，他们会冲下来的，我们在山谷里招呼他们！” 贸然冲出去，从山崖下往上冲的话，对方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可以轻易将众人拦在半山腰。说不定只要几颗滚石就能让大家死伤过半。 木屋的屋顶为了防冰雪压塌，树皮之外，在下面用排木加固。不怕小石头砸，大石头他们也扔不到木屋这里。 山崖上的人可以用滚石攻击，不过木屋两边都是乱石堆，那些乱石就会把滚石挡掉，也不怕滚石。 山崖上的人如果能够及时把火生起来的话，还能火攻，但其实也不用怕。屋顶的树皮都是生的，山谷里又满是温泉的潮气。就算上面能扔下火把来应该也没什么用。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仗着人多冲下来拼杀。 当然，如果对方人群里有个将领能看透这个形式，然后占据高处慢慢熬着林迹这些人，那另当别论。不过林迹觉得应该不存在这个情况。如果有这样的人，刚才辅妇说自己是虎蛮的时候，他们就应该发现问题了。 林迹等他们下来还有一重意思就是，让上面的人晚些发现这里真有虎蛮的人。要不然两个蛮卫拿着巨矛冲出去，他们认出来了，后面就要多很多事情。 林迹一呼喝，众人退回屋子里，山上的人砸了几波石头无功，顿时就哇哇叫着冲下来。 林迹压着让虎伊儿等先别放箭，等人都冲下了山壁，才一声大喊：“杀呀！” 窗口箭矢嘣嘣外射，两个蛮卫舞着巨矛率先冲了出去，其他人落后一步，也跟着冲出去。 弓箭只射了一轮。单木弓只能射杀鸟雀小兽，对穿着厚兽皮的人，除非射到光着的部位，要不几乎没什么杀伤力。 但合木弓，特别是林迹后面用鱼泡胶粘着牛角做出来的合木弓，威力就比较大了。这些弓配合带箭簇的箭，几个从山崖上往下跑的人中箭，很快倒地不起。 此时敌人冲到了乱石堆前，两个蛮卫也展示了惊人的战力。巨矛之下，敌人没有一合之敌。 两根巨矛推出去，很快有两个敌人被串在矛尖上。两个蛮卫也展示了惊人的爆发力，巨矛上面串着人，依旧被舞了起来，再砸向另外的敌人。 一连两击，便各杀两人，两人稍缓身形，抽出巨矛。许鱼就出现在他们身边，用长刺为他们贴身掩护。这时候，姬林的男人便从他们身边冲过去，展示出更为惊人的杀戮能力。 和两个蛮卫的大开大合不同，姬林的男人杀人可以用精巧来形容。 姬林的男人用长矛，长柄砍刀或者斧头为主，他们在和敌人对面的时候，先会大力撩拨开对方兵器，而后飞快收手，矛刺胸口，长柄砍刀砍脖子，斧头一般当头劈下。 而且他们像极为珍惜力气一样，不等刀刃完全陷入血肉之中，便会抽出武器或者一脚踢飞敌人，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偶尔出现缠斗，他们则用刀斧的锋利优势，砍断对方木杆什么的，用蛮力突进，再次砍对方要害。 就算刀斧无效，他们还敢用以伤换伤的办法快速解决对手。在这种办法之下，他们往往还能保有战力，而那些被他们攻击的对手则会躺下再难起来。 凶残！高效！ 两边一个照面之间，敌人便被打懵了。有人看到前面的情况，一个愣神之间就被放倒地下。 后面的人看到不对，呼叫着要退走，只是从山崖上往下冲的敌人很难收住脚步，很快陷入了他们的砍杀之中。 有人见势不对，飞快沿着陡峭的山壁往山谷下游逃去。 姬林的男人也很快分出两组人，从两边山壁上追上去。 屋子里，虎伊儿射了几箭，便准备冲出来帮忙，却被林迹拉住了：“人来的不多，你就在这保护我就行了。” 辅妇也拿着一个石斧站在门口准备砍杀，看到林迹这个做派，有些不屑。 林迹撇撇嘴道：“没几个人，还是乌合之众，你们没必要出去掺和。” 话才落音不久，山谷里便再没有一个站着的敌人了。 一个蛮卫和许鱼追了出去。一个蛮卫抱着血糊糊的巨矛走了回来，破屠带着人上了山崖查看，剩下几个姬林的人在则回头检查敌人，一一补刀。 “这谁砍的？砍偏了啊，砍锁骨上了，还好瘦弱，要不会从后面弄我们。”补刀。 “用矛的长点心，心脏可能会长在右边，把头砍了。”补刀。 “这个好，脑袋都劈开了，看看斧头坏了没有？”这个就不用补刀了，检查斧头。 辅妇目瞪口呆，便是十个蛮卫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效率，十个姬林的男人能这么快把人杀光了？ “伤亡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林迹站着屋子门前大喊。几个人便有些羞愧过来包扎伤口。这几个都是不要命的，怕落了人后，一个个冒着被刺被砸的危险突进，结果就有肚子被刺的，胸口被划的，大腿被刺的。林迹不说，他们还装没事人一样给敌人补刀。 辅妇看到林迹又用奇怪的方法处理伤口，没眼多看，出去喊道：“还有没有活的？是哪个部落的？” 破屠给她拖过两个活口来，那是山坡上中箭没死的。一起弄来的还有两条死狗。这些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第89章 尾随 辅妇或者是想让这些人死得更甘愿一些，不顾寒冷将自己的兽皮衣服扯开，把自己胸口的虎头纹身亮到两个倒地的俘虏前面。 “你们狼嬷叫你们来的？连我们虎蛮的人都敢杀？”辅妇的声音阴仄仄的，比厉鬼还要怕人。 两个俘虏几乎就剩半条命，被辅妇这么一吓，一个发出了荷荷的抽气声，直挺挺被吓死了。 破屠将刀放在另一个俘虏脖子上：“你还有什么说的？” 这个命硬一些，恨声道：“我们以为只有你们姬林的人在这里。你们占领我们的领地，本就该死。” 破屠道：“你们在集会的时候追杀我和我们大姬，要不是游妲的人帮忙，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我们没有找你们麻烦就算了，这恶水谷本就无人敢来，何时成了你们的领地？” 辅妇也再次跳起来道：“我说话的时候，你们还敢出手？” “是轶……轶……” “怕就是想连你们都杀了，好涨自己威风的。该死！”破屠把刀推了下去，阻止了他下面的话。 砍刀划开了俘虏的脖子，那俘虏瞪着眼，死不瞑目。 天色越来越暗淡，山谷里生起了火堆。林迹处理好几个杀才的伤口的时候，发弧和许鱼等人也结实了追逐，从下游回来了。 他们杀光了逃跑的五人，没有一人漏网。 许鱼和那个蛮卫只杀了一人，另外四个都是发弧带人杀的。这让许鱼对发弧等姬林的人另眼相看起来。 他原本以为姬林的人能够高效杀人，是因为仗着手里的青铜武器，等他们开始追击之后，他才发现姬林的人体力，速度，箭法等无不出众。而且真的出手其准，下起手来无不是致命路数。 他中午和发弧出来的时候便觉得发弧不差，如今一番看下来，他居然觉得发弧等人的能力不在他之下。这就有意思了，姬林一个小小的部落，何以有这么多厉害的勇士？ 两人已经算熟悉，并排往回走时，许鱼忍不住问：“姬林的人个个身手这般好，为何现在还只有这么些人口？又说常被附近部落欺负？” 发弧道：“便是几个月圆之前，我们都吃不饱，连狩猎的力气都不够，大姬怕我们过冬的肉食不够，还准备杀掉些孩子，省点肉食，哪有什么身手可言？谁又会加入我们部落？” 许鱼道：“后来的改变怕就是你们的启子有了栗神启示？但栗神不是只教会了他改进工具的办法么？难道他连怎么提升战力都知道？” 发弧道：“他说我们对战力的认识只有吃饱了有力气，有祖神保佑这两点。这个不够全面。战力可以通过训练技巧，锐利的工具和有效的组织来提升。就算是力气，也是可以通过练习来提升的。 “他从几个月前开始给我们捕鱼，让我们饱食，有力气去追捕猎物。后来又让我们分组，通过比较来激发我们的血性。现在还通过每日苦练来打熬我们的力气和技巧。 “开始的时候，我们也很是反感，只是贪图他做的食物美味，敷衍于他，后来日日训练，人人发现力气确实在增长，技巧更是不必说，这才甘心苦练起来。这效果真是不错。要不然今日怕死无地了。” 许鱼愕然停步：“还有这种说法？要是都可以练，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蛮卫？” 发弧挠头道：“这事前面我也是问过的，他说还要看看天资怎么样。嗯，就是有些人，怎么练也成不了伏狼……就是你们这般强壮的。” “伏狼我知道，是个狠人。”许鱼点点头，陷入了沉思：“看来栗神启示的内容不少啊。” 许鱼回过神来，已经快到木屋附近，他又趁着最后的天光，上山崖上看了一圈，最后下来给众人汇报道：“应该是有一两人跑了。” 伤者处理过了，侥幸无人重伤。敌人一共二十人，加两条狗。 姬林的几个男人将敌人身上的兽皮剥了下来，在温泉里洗干净了当缴获，尸体就放在一边准备堆上柴木烧掉。 辅妇的意思是丢进小溪里去冲走的，虎蛮的敌人冰河埋之，丢河里是最合理的。但林迹阻止了。他们还要在下游打渔，这些尸体丢下去，林迹估计得三年不吃鱼。 好好一锅虎肉火锅被人搅了，让林迹第一顿史前猛兽肉泡汤，估计虎蛮的人也感同身受。 这回除了辅妇和许鱼，就连两个只负责照看虎伊儿的蛮卫也发了声，不能轻易放了灰狼。 原本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只有五个人的情况下，他们是要回部落召集人手后再来找回场子的。 但现在许鱼见姬林这些男人战力不俗，而灰狼死了二十个男人后，剩余的男人大概就剩十几个，根本不足为惧，自然就不用回部落召集人手了。 至于决定权的问题，这里也有一个能做主的人。 虎蛮四个人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看向了虎伊儿，等她拿主意。 虎伊儿想起这灰狼却是威胁追杀过姬林部的，平时的势力比姬林还大些，要是不趁此机会灭掉，回头招收了野人，还能威胁林迹的安危，便道：“既然他们敢来犯我们，我们自然不能违背了阿蛮的训令放过他们。灭了他们。” 许鱼有心看看姬林这些男人的极限在哪里，说道：“他们有人跑了，怕今晚就能回到部落去，狼嬷知道事败，怕是会率人躲入山林中去，再不好寻找。不如我们现在出发，杀他个措手不及。” 林迹知道走掉的应该是轶目，并不用这么着急的。但这个时候却不能把这个理由说出来，只好吩咐大家准备，稍后出发。 众人稍稍弄了些肉干果腹，洗净了身上血腥气，堆了树枝干柴在尸体上点上火，又把缴获的兽皮挂在房屋里，把门窗堵了，等以后来拿。而后便点上火把，连也赶路。 小雪怪在屋里睡了一觉，已然醒来。林迹等人上路的时候，它和小狼狗一起跟在林迹林迹身边。它有脚伤，便靠两只前爪和一条腿走路，动作轻快无比，并不用林迹担心。 走出山谷后不远，身后的火堆变得旺盛起来。有风从山谷下方吹过来。小雪怪抽抽鼻子往后看了看，跟着林迹更紧了一点。小狼狗往后看了看，也加快了些步子。 林迹只当它们怕火，并没有怎么在意。 山谷里的火堆烧得很旺，便是山谷下方很远的地方也看得到。 在山谷下方惨白的雪地上，五只剑齿虎嗅着地面上一些脚印回到了小雪怪白天躲避的矮树丛边。它们中的一只，还从矮树里扒出一块带血的冰块，舔了一舔，而后看着山谷上方的火堆发呆。 山谷里的火堆不知道烧了多久，终于渐渐暗淡下去了，那只剑齿虎忽然低吼一声叫醒周边假寐的同伴，漫步往山谷里来。它们找到了一处处血迹和一处处打斗的地方，都闻一闻，继续向前。 很快，它们过了山谷，找到了林迹等人离去的脚印，迈步跟了上去。 第90章 灰狼的转机 雪夜奔袭实在是考验人的事情。大家要控制体力，要分辨方向，还要注意保暖以及防着野兽等等，确实非常累人。 控制体力和分辨方向这些人基本都天生就会，只是保暖就有些不太够了。随着晚上温度的降低和体力的消耗，走上半夜，所有人身上都是凉飕飕的。 此外要防着野兽也颇耗费人的心神。 大家咬着牙走了大半夜，将到灰狼部落住的河谷附近，便是许鱼也觉得受不了了，只能停下休息。 本来趁夜突袭是最好的，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赶路，大家体力下降的厉害。几个伤患一路过来，更是出现了一些渗血眩晕现象。最后大家决定还是天亮再去战斗。 林迹自己坚持了一路，一停下几乎整个人都瘫了。小狼狗也好不到哪去，几乎也要累趴。只有小雪怪一点问题没有。看到林迹坐下了，它便靠到林迹身边，蹲下保暖。 众人在取出陶盆，点起火堆，烧汤取暖。林迹坚持着爬起来，又指挥着人用砍刀划出雪块，垒成一人高的雪墙给大家挡风。最后大家喝些热汤轮流休息等待天明。 小河谷中，犬吠声从半夜开始，一直持续到天亮。 对长牙肆虐的警惕以及对昨日出战的忧心，让狼嬷几乎彻夜未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便钻出了半地穴的房屋，裹着狗皮开始大声唤醒部落的人。 “火堆烧起来！所有人拿上武器！男人带狼出去巡视，看看是什么东西靠近了。”狼嬷的偏男性的声音开始响彻河谷。 不久之后，男男女女钻出茅房，有人点起大堆的火堆，有人带着狗出去。孩子们也有些光着身子从茅屋里钻出来的，不过他们在火堆边方便一下，又很快钻回去了。兽皮不够，他们整个冬天几乎只能躲在屋子里猫着。 河谷上的狼嬷开始隐晦艰涩的吟唱，让整个河谷战云密布。女人们拿着木棒短矛或者男人不用的弓箭看着男人巡视的远方。 有时候战斗不一定是对付人，长毛怪，巨熊，长牙，甚至野猪群等等都会让她们奋起拼命。 男人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人和狗一起慌乱往回跑，在河谷下面便悲声呼叫起来：“虎蛮！虎蛮！虎蛮！是虎蛮的人来了，他们说我们的人要杀他们，已经被他们杀了。现在，他们要灭了我们——” 喊声悲惨，让整个河谷为止一静，只剩火堆燃烧的声音呼呼作响。 向巡视的男人背后看去，两个昂然壮汉正拿着巨矛踏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众人个个杀气腾腾。 前面那两个壮汉，正是狼嬷梦到的山一般的勇士，他们也正踏在河谷间的河面上，但却不是来效忠的，而是来索命的。 狼嬷脑子里一片混乱，整个部落上下都是瑟瑟发抖。 战？死。 不战？冰河埋之。 灰狼部今日就要灭在眼前吗？ 昨日出战，只是奔袭闯入的姬林部落的人，怎么会变成了虎蛮的人？狼嬷想不明白。 有女人丢下手里的武器，开始放声大哭。狼嬷大声训斥道：“哭个什么劲，我们有驼儿山和乃吠在虎蛮，他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肯定是男人搞错了，再去问！” 没有人出去，但哭的人却不敢再哭了。谁都看出了狼嬷的歇斯底里，这个时候再哭，虎蛮杀不杀人还不知道，狼嬷肯定会先杀了她们的。 一个去过虎蛮几次的老人喏喏道：“怕是驼儿山和乃吠也没用了。他们只是在虎蛮养狼，来的是蛮卫。” 蛮卫，虎阿蛮身边的勇士，整个虎蛮部落最精壮的男人。这些人几乎也是这一片土地上最厉害的战士了。两个过去虎蛮帮忙养狗的人如何比得上？ 这几乎成为了压垮灰狼的最后一根稻草，河谷中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攻击，他们就已经崩溃了。 武器落地，哭声四起，不少孩子光着身子跑出来寻找母亲，更是抱紧了放声大哭。 完了，完了。狼嬷的目光望向河谷的远处，昨天出去的勇士没有出现，梦里能一步跨过小河的狼神也渺渺无踪。灰狼就这样灭了吗？对方，分明只有十几个人啊。 要是那些男人还在或者狼神出现……求生欲让狼嬷开始乱想，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听到了她的召唤，河谷那边，似乎绕出了什么东西。 林迹脚下的小狼狗和小雪怪先有了反应，跟着林迹回头，也看到了什么东西。 “后面，看后面。”林迹大声提醒。 杀气腾腾的队伍渐渐停了下来，大家扭头往身后看过去。 五头剑齿虎从山丘的一边绕出来，目光眈眈地看着众人的队伍。 大家看了一眼林迹脚下的小雪怪，道：“遭了，怕是追着这雪怪来的。” “它们怎么会回来得那么快？” “怕是被另一只雪怪逃了，它们来杀小的泄愤。” “现在怎么办？杀了这只小的？” 许鱼看了看远处的剑齿虎道：“杀了这些小的怕也没什么用。我们还剥过它们的同伴，还差点吃了。而且它们应该不怕人。” 这些剑齿虎身上有些烧焦的痕迹，这说明它们可能经历过会猎或者和人争斗。两者不管哪一种，它们对人的报复心理都会极强。 之前大家觉得灰狼就剩十来个男人了，自己这边器锐力强，要灭他们不算什么，所以心态都比较放松。几个伤员和林迹都在队伍里充数。 但这五只剑齿虎一出现，众人这队伍就没有什么优势了。要知道这五头剑齿虎就够众人忙活一阵子的了，要是灰狼的人抓住机会再来一波，众人大概就得倒在这里。 之前许鱼说他能一人和六只剑齿虎斗一斗，那最多是孙悟空大闹天宫那种斗，打不过就走，不是能把天上的神仙都收服了或者杀了。也就是说，可以当他没说。 局势反而变得对众人不妙起来。 更不妙的是，剑齿虎的出现，和众人的停步，却让灰狼的人看到了希望。求生欲之下，狼嬷果然抓住了机会，开始惊人的操作。 “哇哈哈哈哈……”狼嬷流着泪大笑，“都振作起来。我们命不该绝！” “虎蛮要杀我们，我们的狼神抛弃了我们，今日起，我们再不信狼神！”狼嬷大叫着，一把用手里的拐杖敲死了地上乖巧的忠心的狗。 第91章 决战小河谷 狼嬷杀狗的举动，让灰狼上上下下一愣。但很快有人红着眼睛发狠开始跟随做起来。 我们平时供奉你，现在却不能让我们活命，那供奉还有何用？ 此时他们看着那些平时忠心的狗，变得愤怒。杀狗行动很快在整个部落蔓延，便是连小奶狗也被人凶狠地掼死。 信仰的崩塌，也让这个部落变得更加混乱疯狂，人们乱吼乱叫，拿着武器四下挥舞，但沮丧情绪却慢慢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远处的剑齿虎正在迈步靠近，进入了更多人的视野，狼嬷指着那些剑齿虎道：“我们命不该绝！狼神抛弃了我们，长牙却来救我们来了——长牙！” 河谷里，林迹等人的停顿和对后面的防御被灰狼的人看到，他们也变得兴奋起来，跟着狼嬷的声音大喊。 “长牙！” “长牙！” “长牙！” 狼嬷举手，呼声停止，狼嬷高声道：“虎蛮要杀我们，长牙却想救我们，现在起，我们就信奉长牙！让我们和长牙一起，杀光这些虎蛮来的人，以后不再听召！不再会猎！再也不让虎蛮的人进入我们领地一步！吼！” 狼嬷说着，拿过一把石刀，在自己的下巴上划出两道深深的血痕，弄得如剑齿虎的犬牙一般。旁人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灰狼上下划面自残，纷纷做虎吼，疯狂无比。 看到身后的剑齿虎漫步而前，随时可能发起攻击，身前的灰狼部落从悲哭哀号变成战意高昂，河谷中的林迹等人顿时觉得不妙。 怕什么来什么这话比什么真理都灵验。前面他们还怕灰狼的人会趁后面的剑齿虎出现的机会寻找机会，如今他们却趁机把士气都提起来了。 众人有一种被前后包围的感觉。 “往前冲吧，先甩开后面的长牙。”发弧率先道。 “不能冲，一冲起来就它们就会攻过来。”许鱼熟悉剑齿虎的习性，阻拦了。 “那退回去先杀了长牙。” “也不妥啊，灰狼的人会乘机攻上来占便宜的。” “分开来？”蛮卫把目光投向虎伊儿。这个时候，他们很乐意先护着虎伊儿走。 “更不妥！”虎伊儿站在林迹身边，坚定摇头。 人群响起了争吵，大家开始瞻前顾后，情绪也变得焦急起来了。 林迹把小雪怪推出人群去，指指河边的树木，再踢了一下小狼狗，指指河边的山坡。 小雪怪看看前后，很快出了人群，爬到了河边的一棵树上。它的体型不大，它能上去的地方剑齿虎上不去。暂时可算安全。 小狼狗被林迹一踢，低头伏低身子往河岸边钻，很快到了岸边的山坡上，只是站着不舍看着林迹等人。 林迹拉拉藤帽的带子和裤腰带，捏紧手里的短矛道：“大家不要慌乱，都听我的。后面的长牙因为我们人多，可能还不敢攻击我们，所以我们也不用急，我们先慢慢往前走，只要先过了灰狼部落那里，避开两面夹攻，那一切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长牙有什么好怕的？敌得了我们手里的吉金？挡得住我们两个蛮卫勇士的巨矛？”说到后面，林迹大声调侃起来。 众人一听有理，开始防着后面，缓步向前移动。后面的剑齿虎果然只是缓缓跟着，没有发起进攻。 林迹也趁这个功夫将大家的队形和武器稍作调整。队形依旧是两个蛮卫在前，后面跟着姬林的男人派出锋矢阵，林迹和几个伤患在队伍后面。蛮卫除了他们的巨矛之外，林迹还将备用的砍刀斧头给了他们每人一把，虎伊儿和辅妇也是，以便他们快速近距离攻击。 这个队形之下，林迹只要稍微退开一点，就能把防弹越野车开出来而不会压到身边的同伴。实在迫不得已的话，他只能用车子撞了。 至少虎伊儿在这个时候还护着他，他要为虎伊儿有最后一张保命底牌。 “他们想逃！”河谷之上，灰狼的人看到林迹等人移动，很快道破了他们的目的。 此时随着林迹等人的靠近，更是有人认出了破屠等人。 “这些人不全是虎蛮的，还有姬林的人！” “有那个破屠！” “还有那个可恶的迹小子！” 狼嬷也认出了林迹破屠等人，觉得自己终于把事情想清楚了：他们攻击的人是姬林的人没错，但这当中有虎蛮的人！现在姬林的人就带着虎蛮的人来找麻烦了。 林迹之前价值三个男人，便是因为和虎伊儿交好这个原因，所以他们真的相见了？ 想清楚这些，狼嬷更是变得无所畏惧。几个虎蛮的人和一群姬林的人而已。那些虎蛮的人可怕，但人少。姬林的男人只怕吃都吃不饱，有什么战力？自己这边虽然折损了大半男人，但剩下可战的男人女人孩子起码还有六七个拍掌之数！ “是姬林的人！大家不要怕！冲下去，杀光他们！”狼嬷站在河谷高处，放声大喊。 灰狼的人胆色更壮，男女老少下巴上流着血，拿着武器虎吼着冲下了河谷，乌央央向林迹等人扑过去。 他们还指望着后面的剑齿虎能和他们一起合围，所以前面的人故意狩猎一般先往冰封的河面上跑了一段，堵住了整个河谷。 原本以为轻松的屠杀部落，变成了眼前这种场景，便是许鱼也觉得有些麻烦了。 两个蛮卫再次看向虎伊儿，却发现虎伊儿已经站到了林迹身边，目光狠厉盯着他们。 姬林的人看向发弧和破屠两个老大，希望他们能拿个主意。发弧和破屠却看向林迹。 林迹往后面的剑齿虎看了看，发现它们被前面的呼声喊得有些畏缩，顿时笑着对众人道：“我听说，只有迎着敌人跑，才能跑出包围圈。后面的长牙被它们吓住了。我们队形不变，杀过去。” 这话让众人莫名激动热血，再一看身后的剑齿虎果然在犹豫不前，顿时一声发喊，扭头冲向灰狼的队伍。 “杀！” 十几人的队伍撞向六七十人的队伍，有些像石头投向潮水。而且效果也一般无二。 狼嬷在河谷上方看着姬林的人投入人群，脸上露出了得意得笑。这些人这么傻，死定了。她甚至想好了一会用他们的尸体饲养后面的长牙的情景。 她下巴上鲜血淋漓，这一笑诡异非常。但很快，她就张大了嘴，变成了更加诡异的样子。 第92章 击溃 在狼嬷的预料之中，林迹等人撞入灰狼的人群，那应该是泥沙丢入潮水的情景，一触即散才对。纵然泥沙上有两颗石头，但后面的泥沙被冲走了，两颗石头自然也就淹没在潮水里了。 只是她看到的场景，却仿佛潮水冲向整块礁石。 前面两个蛮卫自不必说，那就是两台杀戮机器，便是灰狼最强壮的男人在他们面前，也难有一合之敌。而且他们从昨日的战斗里知道了姬林的战斗节奏，不再用巨矛直刺人体的方式，免得被血肉阻挡了攻势，开始用巨矛打，砸，刺喉，挑裆等等。 那巨矛势大力沉，几乎是碰着死擦着伤，如此一挥舞起来，像两条龙一般突入人群，挡者披靡。 两者尖角般刺入人群，他们身后的姬林人居然也跟得上他们的步调保持着队形，一点也没有没吃饱不堪一击的样子。 这让狼嬷张大了嘴，感觉不可思议。但等她细看，她发现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姬林的人杀伤力不比两个蛮卫差！ 箭头般的队伍里，除了两个尖轻易刺入人群之后，两边的姬林人更像是刃，割开更大的伤口。 而且他们割得蛮横，锐利。 狼嬷从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对战场景。 那些姬林的人挥动的武器金光闪闪，每个人出手仿佛都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他们那样一撩一挥，靠近他们的灰狼人手里的武器便会被晃到天上去，而后便会被这些金灿灿的武器突入身体里去。冬天可以起到很好防护的兽皮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一些强壮男人挡住了那一撩，那些金光闪闪的武器就会变得狂暴，突然用力劈砍，结实的木棍在那种劈砍之中会被砍断，跟着断的可能还有使用木棍的手或者胳膊，而后，甚至是脖子腰肢。 蛮卫冲过的地方人飞身倒，但姬林的人过去往往血糊糊一片，像是潮水被激起的浪花，但那是血肉。 “怎么会？”狼嬷的眼睛也睁大了。 “姬林人手里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只觉得满是惊恐。 她忽然想起了林迹讲的那个栗神启示的故事来了。那个故事当中，她同样有很多不理解的东西。她当时只当的孩子的胡说，还说那成精的栗神并没有狼神来得厉害。林迹当时也是没有反驳的。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这些她不知道的东西肯定和那个故事有关。 怎么可能呢？她梦到了狼神，狼神并没有给她任何帮助，那孩子梦到了栗神，栗神却给了他们这么厉害的东西？难道栗神才是真神？ 但那个迹小子是个男的啊！ 狼嬷只觉得脑门噗噗乱跳，眼前发黑，下巴上的血流成了小溪。一些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 不对！她忽然振作起来，她现在信奉长牙。长牙会给她带来希望的。 她把目光投向了后面的剑齿虎。 或者是血腥气激发了剑齿虎的凶性，后面本来犹豫不前的剑齿虎在狼嬷看向它们的时候，如同感应到了她的思绪一般，终于一阵低吼，往人群这边冲了过来。 “长牙——”狼嬷高叫，随后高声吟唱起某种没有人知道词语的战歌，企图引导这些剑齿虎攻向姬林和虎蛮组成的队伍。 河谷里气氛再变，战意再次沸腾。 “长牙！”河谷里灰狼的人跟着再吼。 仿佛是为了回应狼嬷的战歌，领头的剑齿虎一声低吼，就向人群扑了过去。 剑齿虎冲杀的速度极快，所以河谷的里战意没有被激起多高就嘎然而止了。 因为这些剑齿虎没有听从狼嬷的招呼，它们扑向人群，并没有特意攻击姬林和虎蛮组成的队伍，而是逮谁咬谁。 灰狼的人面对这些刚刚开始崇拜的猛兽还有畏惧，都退避着不敢伤害了它们。但转眼之间，这些野蛮的长牙便扑倒了正面的人，长长的牙齿轻易撕开这些崇拜者的脖颈，之后再扑向下一个。 有人觉得自己也许是不够诚恳，加深了自己下巴上的伤痕，然后因为站着没动被扑倒了。有些人像对待狗一样，面对扑来的剑齿虎伸出手啧啧有声，等来的是剑齿虎稍稍停顿后的更凶恶的扑杀。 有男人反应过来，将长矛对准了这些扑上前来的剑齿虎，然后，他们就被旁边的剑齿虎从侧面扑过来，撕咬而死。 狼嬷傻了，神情变得呆滞。 有头剑齿虎向着林迹等人的队伍尾巴扑过去，一个队伍后的伤者猛然转身，挺矛便刺，那剑齿虎外侧面跳开，却一把将刺来的长矛拍飞了。 伤者想去捡矛，很快陷入了灰狼人的包围之中。 六七十人的散乱队伍没有厚度，前面的蛮卫很快凿穿了人群，后面的姬林的人也跟着杀了出来。 当前面视野一空，大家想起了林迹了“迎着敌人跑，才能跑出包围圈”的话，无不觉得豪气冲天。 这时候他们发现有队友落在人群之中，剑齿虎也已经冲入了人群，便高喊道：“再来！” 两个蛮卫从外圈杀回头，姬林的人后队变前队，再次往人群穿凿而去。 灰狼的人被凿穿一次，不少人已经慌了。眼见这些人又杀了回来，而后面的剑齿虎也不像他们想的那般能帮他们杀敌，反而在捕杀他们的人，士气什么的顿时就泄了个干净。 虎蛮和姬林的人不可敌。信奉长牙都是骗人的。这仗还怎么打？ “逃吧。”一人大喊，抱头往河谷的另一边逃去，顿时更多人无心作战，纷纷跟着逃向河谷的另一边或者退回部落上面。 几个杀红了眼的还堵在队伍前面，很快便被蛮卫等砍杀当场。 一些人跑得慢的，还被剑齿虎追上，就地咬死。 林迹见这些剑齿虎跑得分散，大喊道：“三人一头，围住了砍！别让它们靠在一起！” 群居动物擅长在战斗中配合，分割包抄逐个击破无疑是最省力的。 先前被留在人群里的伤者已经倒地了，现场剩余十五个人，三人围杀一头虎是最合理的安排。 但林迹的意见没什么人听从。 两个蛮卫大吼一声，便各自迎向一头剑齿虎，一点配合的意思也没有。便是许鱼也一把将手里的长刺丢向一个地上未死的灰狼男人，换上了青铜的短矛，冲向一头剑齿虎。发弧和破屠一看，自不示弱，也分头迎向一头。 “去帮忙啊！”林迹对着身边人喊。 虎伊儿将砍刀收了，将弓持在手里：“别让它们逃了才是最紧要的。” 第93章 屠虎 巨矛用来杀人真的像杀鸡的牛刀一样，显得粗大而笨拙。但用来杀剑齿虎却是十足十的利器。 剑齿虎和所有猫科动物一般，动作极为灵活，攻击的速度快。相比老虎和狮子，它还有一个自己的优势：后肢粗大。这让它能跳得比较高。它能一跃跳上长毛象的背，长毛象一般高三米。 综合了这么多优势的大家伙，要杀起来并不容易，一根两米多的粗柄的巨矛就显得颇为有用了。 一个蛮卫冲向一头刚咬死一个人的剑齿虎，一矛刺出去，那剑齿虎往侧面一闪，再次用前爪一拍，想拍飞或者拍断巨矛，但巨矛只是歪了一点，回缩之后再次突刺过来。 剑齿虎就地一蹲，猛然跃起，越过矛杆直接向蛮卫扑过来。这一跃不但高，而且速度也快。 蛮卫跨腿后退，跟着飞快收矛。当矛尖收到剑齿虎肚子下的时候，却忽然再次突刺出去。 矛入虎腹，剑齿虎的去势一顿。但剑齿虎身体巨大，这一跃冲力不小，矛杆长传来的力气也颇为惊人，蛮卫抓住矛杆，往下蹬腿顶矛，大喊一声，终于生生将剑齿虎的冲力承受下来。 随着矛头入腹，剑齿虎凶性狂发，猛挥前爪往蛮卫身上抓挠。虎爪如铁，被这么抓上一下只怕就会被撕去一片肉。好在矛杆够长，那虎爪堪堪能抓到蛮卫抓杆的手臂前而已。 矛杆稍短稍细，只怕都已被剑齿虎冲到身前了。 蛮卫重伤了剑齿虎，却不急着抽出巨矛，而是大叫着荷荷往后推搅矛杆，直将虎腹搅成一团烂肉才罢手。 另一个蛮卫扑向另一头剑齿虎。这头剑齿虎也正向他冲了过来。 蛮卫一抡巨矛，猛地打向虎头，这剑齿虎往后一仰，轻易闪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跟着闪电般往前抓来。 蛮卫不慌不忙回杆一挡，矛杆上立刻多了几个深深的抓痕。 但这一下，显然是剑齿虎吃亏了，它立刻后跃，准备退走。 蛮卫一声大吼，将矛杆稍收，那剑齿虎扭头间也不甘示弱对他吼了一声。便是在这个当口，蛮卫长矛突刺。剑齿虎正在吼叫时反应慢了半拍，这一下便被刺了个正着。 剑齿虎半声虎吼被堵在嗓子里，蛮卫这一下几乎将剑齿虎身子刺了通透。 两头剑齿虎几乎同时毙命，另外三头不敢恋战，转身要逃。姬林的人早已散开，此时便围堵了上去。 许鱼本来就对着其中一头，他手里的短矛长不过一米五。他身前的剑齿虎是一个体型稍小的雌虎。之前一人一虎对峙，他并未怎么攻击，剑齿虎也一路在试探。 此时剑齿虎转身要跑，许鱼却在剑齿虎转身当口忽然加速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剑齿虎短小的尾巴。 剑齿虎转身欲扑，许鱼在霎时间将短矛从剑齿虎屁股上插了进去。 剑齿虎吃痛，瞬间加速欲挣脱许鱼。许鱼拿着矛杆一搅，居然拖出了剑齿虎的一根肠子。而后剑齿虎前窜，他便伸手拉住了那根肠子，被拖行了十多米。而剑齿虎刹那间蹦出了近二十米远。 一人一虎之间，便是长长一根肠子。 林迹看着被拖在地上的许鱼目光复杂。 一个人如果跟屎较劲较到这种份上，实在应该值得尊敬。林迹就绝对想象不到，打老虎还有这么一招。估计所有的剑齿虎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么死吧？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肠子被拖出来的老虎会不会跑掉？ “快来帮忙！”许鱼勾着一具尸体，扭头对林迹这边喊道。 几个姬林的人已经围上去帮忙发弧和破屠了。两个伤者也去地上看倒地那人还有没有气。林迹身边就剩他和虎伊儿以及辅妇。 嘣！虎伊儿先射了一箭出去，正中虎腿。 那剑齿虎吃痛，再次发力，又拖着许鱼和一具尸体走了一段。不过总算是一腿受伤，速度不快。 辅妇手里拿着一把青铜斧头，半点没有追出去的意思。听到许鱼的呼喊，她把斧头扔了出去，嘭一下砸在河面的冰层上，溅起冰花不少。 林迹抓抓短矛，一声大叫飞快冲上前去。 说起来丢人，整个战斗到现在，他连一下手都没出过，有几次有箭枝什么的飞过来，也是身边的虎伊儿打飞的。 按说现在是出手的好机会，只是对着一头被拉出肠子的剑齿虎动手，怎么就感觉那么别扭呢？ 那剑齿虎脚受伤，又拖着重物不能快跑，见林迹追来，索性扭头扑咬林迹。然后，又是嘣一下，它的头上又中了一箭。 但这一下有些偏，剑齿虎并没有致命，它依旧在晃晃脑袋后向林迹扑来。它身后还拖着重物，身子有些打横，林迹见它转头，一机灵将短矛刺出去。 熟悉的手感传来，林迹飞快抽矛，往后退了一个屁股蹲。 这一下又是刺中了剑齿虎的脖子，鲜血哗哗地流，它也就此软软趴下了。 许鱼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冰雪道：“果然是杀过老虎的，这一下真刺的够准。” 杀一头拖着肠子的剑齿虎，林迹怕说出去不够丢人的，赶紧撇清关系道：“这是你杀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许鱼捡回青铜短矛，嘿嘿笑道：“你以为我是有意拖肠子的？我原本是想趁机将矛刺进去看看它会如何的。只是没有想到这矛锐利，把它屁股都挖开了而已……你这人真是有意思。” 林迹黑脸道：“没你有意思。” “我说的是迎着敌人冲，才能冲出包围圈这句。”许鱼看看满地的尸体，依旧觉得豪气荡漾。觉得林迹这话，实在是将勇气说得淋漓尽致了。 林迹翻翻白眼不理他。这是成吉思汗的名言，自然是有气势的。其中的真意，这原始人体会个三两年也正常。 这边杀完，另外两头剑齿虎也已经倒下。它们被姬林的人一堵，没有了去路，一头几乎被刺成了筛子，想剥皮都难那种，一头则整个头都被砍了下来。 众人拿着各种血淋淋的武器再次站在一处，看着河谷上火堆熊熊燃烧的灰狼部落，辅妇先叫起来：“狼嬷，下来受死。” 林迹怕搞到最后一个俘虏也没有，也跟着扬声喊：“下来投降不杀，否则统统丢进河里淹死！” 许鱼看透了林迹的用心，看看河谷另一边道：“可惜走了不少。也难追了。” 林迹道：“怕是走不了多少。我的几个野人朋友在这附近狩猎。” 第94章 全胜 狩猎什么的自然是说辞而已。不过也算对，因为有时候，人也是猎物。 林迹这边一半多人拿着武器进入灰狼部落，将人一一逼出房屋，绑上手弄到了河谷当中，灰狼部落就算成了历史了。 这个过程里自然少不了再杀几个刺头或者心存侥幸的人。 等人都站到了河谷中，发现人数只有五十几个，大多数都是孩子和女人，仅有的几个男人也很每种的躲在女人堆里。 林迹一眼看过去，“耳娃呢？” 哪怕林迹不承认，两个部落的冲突最早的起因，真的耳娃掀了林迹的草裙。 但人群里却没有这个人。 “死了。”有个女人畏缩看看林迹，小声答道。 “怎么死的？”林迹问。地上一眼看过去，没有她的尸体。 “追你们的时候，她伤了，回来不久就病死了。”女人说着这些，眼神里还满是畏惧。不是对刚才杀戮的畏惧，而是对林迹这个人。耳娃可能死于伤口感染，但在灰狼的人看来，这很有可能是因为林迹掌握了什么栗神的巫术什么的。 某种意义上，后来灰狼没有再攻打姬林，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 耳娃已死，林迹对这些俘虏便没有什么恶意了。当然，狼嬷是不能放过的，所以狼嬷被单独拎了出来，交给辅妇处理。 整场战斗下来，狼嬷的精神的大起大落，加上下巴上的血流不止，把她绑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迷糊了。但她一到了辅妇手里，很快就痛苦清醒了过来。 不得不说，女人对女人下起手来才真是辣手无情。辅妇对付狼嬷的场面，林迹几乎都不敢看。不过这正好成为教训，林迹也没去阻止。 林迹想到姬林是有男人换过来的。询问之后他得知，有两个姬林出生的男人在这里。一个人冲下来拦截，被剑齿虎咬死了。另一个人就躲在俘虏群里。 躲着这人还算有良知，他看到队伍里有姬林的人后，就悄悄回屋子里躲起来了。全程没有对大家动手。 这是个十**岁的年轻人，想必换过来不是很久。 林迹把他叫了出来，宽慰道：“之前部落把你交换出来，那是迫不得已。现在栗神说，我们姬林的人都可以回去保护我们的母亲姐妹，你可以跟我们回去了。部落有一些新的变化，但它还是姬林，你愿意跟我们回去吗？” 这人大概是看着林迹长大的，看了一眼变得陌生的林迹，点了点头。 林迹让人把他放开了，对他道：“带几个愿意听你的话的人帮忙。回到部落后，一切就都好了。” 男人被交换出去，几乎等于驱逐，对原来部落的感情会颇为复杂。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带队进攻姬林部落，林迹就当他是对部落有感情了。经历这种冲突，说不定他的感情才是最复杂的。这种人只能留神看着，小心使用。 不过现在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善后，林迹这边的人几乎个个有伤。有他帮忙就会好很多。 人员被赶出来，后面就要搬空灰狼的所有物资。有这个人在，一切果然都进行得飞快。没有多久，灰狼藏于各处的肉干茎块等食物便被一筐筐搬了出来，此外还有一些狼嬷等人私藏的美丽皮毛饰品等等。 不久后，河谷的另一边传来呼喊，轶目果然带着野人队伍，抓回了十几个人。 野人队伍轶目找回来六个人，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又招纳了两个人加入，现在一共有八个人。他们是林迹安排一早过来潜伏在这里的。轶目把灰狼的人带到温泉后，又连夜跑回来和他们会合，等着包抄灰狼。 现在他们八个人抓回十几个也已经算是不错了。更多的，只怕已经死在前面的森林里了。 “各位辛苦！”林迹高声道。 野人们匆忙抱拳，不整齐，但基本都有个样子。 “我之前说过，跟着我，保管能吃饱，还可能有女人。现在，你们就从自己的俘虏里各挑一个跟着你们吧。你们可以带着你挑的女人走，也可以留下来继续跟着我。要是愿意跟着我做事，这些女人背的矿，我也可以给你们换食物。这些女人是你们的俘虏，她们的食物也是你们做主的。而且，要是这些女人有了你们的孩子，你们出十天的粮食，我就可以在森林里给你们建一个木愣子房。” 这些野人在姬林部落附近住了不少日子，对姬林的各种东西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对偶制的婚配方式，孩子男人也有份这种说法，他们自然听过，并且心向神往。 对于这些孤苦伶仃的野人来说，对自己女人孩子渴望，其实比部落中的男人还要强烈很多。林迹话一出口，他们立刻嘎嘎笑着把自己俘虏里最强壮的女人挑出来，栓到了自己身后，表示这个女人是他们自己的了。 便是白发苍苍的老野人也不例外。 挑完自己的女人后，这些野人才胡乱对林迹拱手：“我们不离开，还跟着启子做事。” 启子的名头，是辅妇胡乱取的，但真的比较方便这些人称呼林迹，这些野人便最早使用上了。 林迹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抽了抽，很快把目光投向轶目道：“你不挑一个？” 轶目有些嫌弃道：“这些女人臭，我想等大姬给我安排一个。” 现在回去，他就算是姬林的人了。姬林的人就能从部落里分配到女人。现在部落还是有女人没有婚配的。这些女人跟着林迹讲究卫生，也会擦洗身子，自然就干净清爽很多。有机会娶姬林的女人，他何必要在这些俘虏里挑？ 林迹想起那几个未分配的都是哺乳期的产妇，对他道：“那你有得等哦。” “我愿意。”轶目呵呵傻笑。 折磨了半天之后，狼嬷身体残缺，但神志却意外清醒着。辅妇真叫人挖开了小河的冰面，将狼嬷塞了下去。 辅妇塞完人后，目光注视着周围：“虎蛮的训诫不可违背，杀伤我虎蛮者，冰河埋之！谁想再试一试？” 辅妇这目光不仅看着灰狼剩下的人，也看着野人和林迹等人，警告是意思不言而喻。 反正这条河不流向姬林，林迹索性让几个俘虏将尸体剥干净了，都塞进那个冰窟窿里。这里还有不少人光着的，这些脱下来的兽皮正好给他们穿上，免得当下便冻死在这里。 灰狼的人总数在一百二三，经过这么两次战斗，死了五十几人，又逃了几个，俘虏了六十几人。都是女人孩子为主。 林迹这边，虽然除了他和虎伊儿之外，其他几乎个个有伤，但战死的只有先前陷入人群的那个人。几乎可以算大获全胜。 第95章 争执 战场打扫完，一把火烧掉了灰狼部落，俘虏和野人便背上了沉重的背筐，往姬林部落而去。 不过回程之中，他们往恶水谷绕了一点路，让这些人清洗干净了再继续上路。 队伍孩子女人多，背的物品重，加上一路冰雪，行程极慢。好在他们人人有兽皮保暖，不至于太过受冻，林迹后期还要让这些人归心，也不太过催促。 一路上，交换到灰狼的那个叫中豚的男人跑前跑后，倒是颇为上心。 林迹告诉他，这些人抓回姬林后并不杀掉，而是养着帮忙干活。只要勤快，都有的吃有的穿，甚至能喝肉汤。中豚对这些俘虏也是有感情的，听了这些，也把这些话悄悄传给俘虏们，倒让俘虏们减少了许多惊恐。 林迹对待俘虏的方式和之前轶目的一些行为，还是让辅妇看出了一些不对的地方，回程之中，她便有些不满各种事情。嫌行程慢，嫌俘虏的孩子哭闹，甚至提出要早一步先走。而且一路和许鱼嘀嘀咕咕，甚至争吵。 林迹看到，便对虎伊儿说：“我以为这个时代会比较单纯，没有想到还是这么的……现实啊。” 虎伊儿笑笑没有接这话，而是问道：“如果我要变得更强大，我该怎么办？” “你已经很强了啊。”林迹不解。以虎伊儿现在的战力，姬林部落真没几个男人是她的对手。这在女人当中已经非常难得了。 可是我还不能保护你。虎伊儿内心闪过这样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顿了顿，她道：“可是我还是没有我阿姆强大，我又还想等你大一点再生孩子。” 她阿姆的强大，和大姬一样，是因为孩子多，特别是女儿多。虎伊儿知道靠这种方式强大太慢了，所以她想尽快强大起来，好在林迹长大之前保护林迹。 而她确实想看看林迹长大后会不会成为那个最厉害勇士，而后再决定要不要跟他生孩子的。 这里的逻辑可能有些奇怪。她确实喜欢林迹，但要不要和林迹生孩子，得看林迹长大后能不能成为最厉害的勇士。她并没有把两者混为一谈。因为这个时候，忠贞的爱情还没有出现。 想清楚虎伊儿变强不是指个人武力，林迹道：“那你要提高自己的智商啊情商啊勇气啊决断能力啊学识啊这些咯。” “这些是什么？”虎伊儿仿佛听到了和魔术同一类的词语，眼睛再次闪亮起来。 “嗯，智商么……” 林迹和虎伊儿解释各种新的概念。长长队伍走在冰雪覆盖的森林里，他的身边，小狼狗走走停停，警戒着四周，小雪怪还是个孩子一样跟在林迹身后走得无声无息，还不时抓抓林迹的衣摆。辅妇和许鱼在队尾再次小声上演着日常争吵。 “……这些东西不能流落在外面，无论如何，它们要归于我虎蛮。”辅妇霸道道。 许鱼道：“初见之时我也是这般想的，但经此一战，我觉得他们自己也应该保有一些。” “为何？这一战有什么讲究还是你被他们部落哪个女人给勾引了？”辅妇出口便不留情。 许鱼嬉笑道：“这话便不要乱说了。他们姬林的女人有什么奇怪的讲究，我到现在都没有摸过她们一个手指呢，倒是你，几次温泉浸泡，过得舒坦无比……好，此事便不说了，我们只说这一战。” 许鱼想着这些天姬林男人的表现，道：“一路来，只怕你就看到了这些男人手里的吉金锐利而已，这些男人能跟在蛮卫后英勇杀敌，只怕你也以为是吉金的作用吧？要是你这样想，那你就错了。在我看来，这些男人其实已经和我们虎蛮大多数男人不相上下了。” “发弧跟我出去过你是知道的，此人追踪匿形的本事只是寻常，但除此之外，不管是冰雪行走，还是攀爬跳跃，没有任何一种能力在我之下。这样的人，我在姬林看到并不止一个。后来我提议夜晚赶路，便是想看看这些人是否真的壮实。要是平时缺衣少食的人，这种行走一试便知。结果你也看到了，他们跟着我们，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掉队，便是受伤的，便是启子那等孩子也没有。这些人难道比虎蛮的男人差？” “再有，战场之上，面对灰狼围堵和长牙的截断，便是你我，甚至两个蛮卫都有去意，我却留意到，他们所有姬林的人都只看着几个头人和启子，神情并没有多少动摇。此后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在一声呼喊之后，果然能跟着我蛮卫的脚步，杀穿了敌群。这便在我虎蛮当中，也并非人人能做到的。” “如果你觉得这些不算什么，那么你可记得启子在被灰狼围堵的时候说的话？”许鱼脸上有露出了崇拜佩服的神色：“迎着敌人跑，才能跑出包围圈。何等有勇气？何等豪迈？便是这一句话，他便将我们的战意提了起来，效果不在我们阿蛮的战歌之下。这一战若没有这一句话，我们必将陷入苦战，你我未必能活。我们由死而生，他一句话便做到了。这样的启子，他们自然能拥有他们自己做的东西。” 辅妇不满道：“难道这样，我们就什么都不要了？这次事情我看有诸多蹊跷，那些野人出现的也奇怪，说不定我们还是被蒙骗的，现在他们获得了诸多人口，我们便白白出力？” 许鱼道：“他利用我们，只怕还是因为我们来时逼迫太过了。我听说，启子灭灰狼，是因为一个名为耳娃的女人掀过他草裙。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讲究，但可以看出他是个小气的。我们一来就诸多要求，他怕是气不过。” 辅妇越发的不满：“他气不过便这些戏弄我们，你还这样维护于他……哈哈，我这几日才想明白，他给是烧陶之法，连个唱语祭法都没有，也是在戏耍我们。这样的人，不若秉明阿蛮，征杀了了事。” 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许鱼脸上怒色一闪，想起女人的地位还在他之上，又低下头道：“虎祝说，事情可看远些，我们不征姬林，不是不能杀他们，而是他们确实有用。会猎今冬失败，诸多部落必然会人口减少。来年会猎，我们让姬林多出男儿，必定可以减少我虎蛮的伤亡，这不比我们杀光他们来得有用？而烧陶之法，只是差个祭法而已，我去问问就是了。” 辅妇听到这个理由，神色稍黯，但很快又甩手道：“你这般说，那此事便由你去负责，若你不能弄回东西让阿蛮阿姆满意，便是虎祝也难保你如何。” 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许鱼心中暗骂。 第96章 利益 林迹并不知道，两个小角色嘀嘀咕咕一阵子，他就在生死边缘打了几个转。 他对这两个人的嘀咕多少有些堤防，不过也有些无可奈何。 虎蛮作为这一片最大的部落，隐隐掌控着这附近的一切，显然对姬林部落有生杀大权。姬林部落这个时候人数就这么一点，要是他们真要动手，林迹也是没有什么办法抵挡，最多只能带着几个亲近的人遁走而已。 但其实，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从和虎伊儿的接触或者各种传说中判断，虎蛮其实是一个颇有原则的部落，不会随便攻伐吞并周边。 林迹估计这个时候虎蛮也没有通过驯养或者种植获得食物，这也会限制他们的部落规模。所以，他们对这一片的部落只是管控而没有吞并。 这一战之后，姬林也算在他们面前秀了一把肌肉，他们要征伐姬林，也要考虑成本或者付出的问题。加上又有虎伊儿作为缓冲，按理说只要林迹付出得多一些，买一份平安是足够的。 现在姬林让虎蛮动心的东西大概只有两样，陶器和青铜。制陶的办法林迹几乎已经完全献出去了。剩下的，大概就是谈青铜的事情而已。 林迹猜测辅妇和许鱼嘀咕一路，无非是为这个而已，所以也不必太过在意。 行走半日，林迹让大家停下歇脚，一脸不善的许鱼便找了过来：“启子连我们都敢坑骗，胆子不小啊。” 林迹知道这就来了，但还是神色不变道：“这说得哪里话？灰狼侵犯了你们虎蛮的威严，我们亲如一家，并肩对抗灰狼，哪里有坑骗这种事情？” 许鱼道：“这么说来我们还要感谢你？” “好说好说。感谢不用。灰狼这些俘虏想必你们不会带回去，便留在姬林帮我们做事就可以了。”林迹呵呵笑着。 林迹知道他要谈什么，也知道他们看不上那些烂肉树根之类的食物，对俘虏怕也没什么兴趣——因为他们要什么人，只要说一声，无数部落会屁颠屁颠把人送过去，根本不需要什么俘虏。所以先把好处要了。 许鱼冷哼道：“是啊，这些人归了你们，你再找些野人过来，不过一个春秋，你们便能多一半的人，端得的收获不少。辅妇对此可不是太满意，要不我让她来和你谈？” 林迹对那个贪心蛮横又刻薄的女人一点好感也无，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慈眉善目的，我跟你比较聊得来，还是我们两个说吧。” 许鱼冷哼道：“我可满手是屎，不想弄脏了你。” “嘿嘿，屎是最诚实的，可以反映各种东西，其实想想不脏。”林迹赔笑。 只是有点恶心而已。这句就只在心里说说了。 许鱼虽然恶心，但是经过这些天相处，林迹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这家伙在发现雪怪的时候没有自己跑，还知道把林迹搂起来带走。多少有些情义。 相比而言，许鱼在拉着老虎肠子求助的时候，辅妇只是胡乱把斧头丢出去了事。可见那就是个冷血的。 而且他自己敢直面剑齿虎不说，面对更为凶猛的雪怪，也敢外出一探究竟，这些胆识也够林迹佩服的了。 和这样的人谈，林迹吃点亏也甘愿。就当是结交了。 许鱼继续冷声道：“灰狼灭了，我看出了一些东西不说你也明白。比如温泉逃走那人的脚印和那个独目野人的脚印大小一样……这些我也不深究了。我就问你，你说和我伊儿说的哪些，你到现在为止说了没有？” “现在就在说啊。”林迹被人看穿，有些尴尬，再次嬉笑起来。 许鱼怒道：“我说的不是什么情商见识！我说的制陶和吉金！” “情商见识才是好东西，可惜你们不懂……”林迹嘀咕一句，端正态度道：“好吧，我们还是说这两个东西，你想要怎么谈？” 告诉虎伊儿这些概念，她在认识身边人的时候，就会形成更清晰的条理，在学习更强大的人的时候，也更容易把握方向。林迹是真的觉得这才是虎伊儿能够继续强大的好方法。远比这些技术性的东西值钱。 当然，这些东西现在虎蛮的人看不到价值，没办法谈。 “制陶祭唱的办法呢？”许鱼看着林迹问。 “祭唱？”林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很想说这玩意儿是迷信，烧陶是科学，要个屁的祭唱。 往深层一想，林迹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道：“这些我本来是想教给虎伊儿的，但你既然问了，我也不瞒你。” “你记住了，要取向阳坡的泥土，不能有沙石，用清水搅合，捏制成型。之后放在阴暗处，不能接触阳光雨露，从月圆放到月缺一半。而后选一晴日，太阳当空之时将胚放入炉中，用猛火不间断烧到日落为止。第二日太阳初升将陶取出，基本就成了。祭唱在入炉时候开始，唱到太阳落山为止。词是‘饼饼饼，板鸭板鸭板鸭……大哥你家乡有四百斤鸭嘛，带到巴拿马……’咳咳，记住了？” 林迹说得一本正经，这也不算是瞎忽悠。在这个没有时钟书本的年代，一些祭祀的仪式里可能就记录着某些事情的制作步骤和需要时间。林迹之前确实没有告诉许鱼烧陶的时间，现在他问起，林迹才觉得他其实在问烧制的时间而已。 这段话方法和时间都有了，算是完美答案了。 里面的歌词是后世的普通话，和这个时代的语言颇有差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还蛮有韵律的。许鱼也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林迹想到他们在烧陶的时候有个老家伙在旁边唱“饼饼饼”就觉得想笑。也不知道这歌谁会唱？ 许鱼让林迹重复了几次，费劲记住这些，之后再问：“那吉金的制法呢？” “吉金的制法比这个复杂太多，要不我写给你吧。”林迹从自己的背筐里翻一翻，就从里面翻出一张无毛的兽皮来，而后再翻出炭条，写下：“本卷为青铜制法秘籍，以下省略一千五百字以及二十张示意图，想要知道具体方法，你来问我呀。” “这是什么？”许鱼瞪大了眼睛。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但又看出这些符号颇有规律，不是胡乱画出来的。 “文字啊。” “文字？” “对啊，一个符号可以代表一些意思，上面就是吉金的全部制法，你照这个顺序去做，就可以了。” 许鱼倒着拿过兽皮卷，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狠狠摔入冰雪之中：“我如今在跟你好好谈，你切莫再坑骗于我！我完全看不懂，你叫我如何去制作？” 林迹摊摊手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吉金制作非常的困难，步骤也多，一般人真记不住，所以需要用文字来记录。而且这图里涉及的东西非常多。比如矿石的种类细分和筛选，化学反应的方程式，火焰的温度度数，吉金的物理性质等等。不搞清楚这些，你是看不懂的。” 许鱼的眼睛越张越大，林迹说的那些名词，他确实一个都没听过。 林迹继续道：“所以，其实你们没办法制作出吉金。说透了，你们就是想获得吉金而已，为什么非要制作方法呢？就像我们要吃肉，为什么要知道肉是怎么长出来的？我们直接去狩猎就行了是吧？” “你是让我们去抢了你？”许鱼瞪着眼问。 林迹道：“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办法。但是这个办法最多就能获得现在我们有的不到三十件武器。而且你们可能还要损失一些人。相对于这个办法，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我们做好吉金武器，每个秋天给你们一些，你看怎么样？” “这样就算我每个秋天给你们十件，只要三个秋天你们就能获得三十件了，四年之后就超出了抢我们的数量。而且还不用损失人。”林迹继续给许鱼做算术题。 两边有些数量上的争执。最后达成的协议如下： 姬林每年向虎蛮贡献二十件青铜器。其中十件需虎蛮支付一定的人口或者食物作为费用。 姬林可以有限度的从周边招募野人或者小部落成为制作青铜器的人手。 姬林必须出动一半的成年健康男人参与会猎。 说完这些，许鱼飞快捡起地上的写着青铜制作方法的秘籍，郑重卷起来塞到怀里，哼着大哥你家乡有四百斤鸭嘛的调子，高兴走了。 第97章 婚礼 史前原本是没有婚礼的。入冬前后部落推广对偶制婚配方式，大姬问过男女的意见后，便住到新建的木愣子房里去，算是成了。后来男女分配的差不多了，破屠和乔嬉等人也从外面回来，林迹便让大姬主持了一个仪式，给他们弄了一个集体婚礼。 不过那次集体婚礼林迹没怎么上心，除了一个夫妻对拜之外，操作得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祭祀。 灭灰狼回来后的第二天，是鹰和罗雀成亲的日子。林迹心情不错，部落上下因为这场大胜也欢欣鼓舞的，林迹便趁机操办了一下。 林迹出去这些天里，部落男人停了训练，外出砍了不少树木，在寨子东部操场边新建了一个高大屋子，是做食堂用的。这一日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食堂便变成了礼堂。 食堂的屋子高四米多，宽一百多平米，内部用红砖铺了地面，看起来便让人觉得颇有新气象。用冰堵住窗户后，也算亮堂。 食堂门口，也用砖扑了一条小路，通往山洞和寨门的位置。天上虽然下着雪花，但地面刚扫过，地面也显得干净。 仪式定在了傍晚时分，时间未到，部落内部已经热闹起来了。女人们在食堂里忙活，食物的香味飘散，引得小狼狗和小黑狗不时跑回来跑去。 男人从河里挖出整块的冰来，立在道路边，将内部挖空，做成冰灯。 孩子们嘻嘻哈哈看婚房，看完婚房又去看打扮一新的新娘子，回头也到新郎穿衣的地方看上两眼。 林迹手忙脚乱把婚房布置好，又跑到新娘的房间里指指点点，最后内外转一圈，拍拍脑袋去找新郎。 鹰刚按照林迹的要求洗过澡，正光着膀子在壁炉前烤干头发，不小心就会烧掉几根，屋子里便有些蛋白质燃烧的味道。 “都快出去了，你弄好没有啊？”林迹风风火火冲进来，抓起鹰烧了小半的头发一看：“我靠。大爷你新婚呢，要不要把自己烧那么惨？” 鹰不在意笑笑道：“没事，你娘不介意的。” “我介意啊。”林迹把鹰按在木头墩子上坐下，从小城拿出剪刀就开始给鹰绞头发。想了想后，他索性拿出牙剪，擦擦擦给鹰剪了一个短碎发。 林迹掰过鹰的脑袋看了看，手工太次，剪得有点歪，再修一下。 鹰也不知道林迹在忙些什么，想想自顾自说起来：“你也不要怪你娘。要怪你就怪我。我知道我这腿，让我出不去，大家都有点看轻我。大姬给我问其他女的，我也怕她们过些天就觉得我累赘。我就想要不还是找个不怎么会嫌弃我的，我就看上你娘了……” “对，她傻，好蒙。”林迹剪剪剪。 “嘿嘿……我也怕她跟了一个不靠谱的，被欺负了。你又说男人可以收不止一个女人的。到时候她要是跟的男人又有第二个女人怎么办？我就想啊，要不我娶了她就好了。我瘸，她不嫌我。我也不敢欺负她。也怕你凶我。” “三妻四妾那事，别人有可能，你就别想了。你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我就阉割了你。”林迹看看，在鹰裆处比划一下，准备收工，嗯，胡子乱草一样，再刮掉。 “不会，我就照你说的，就对她一个人好。不管怎么样都不离开她……你知道嘛？我被吊着的时候，并不是一直饿着，她就偷偷给我喂过水和吃的……” “所以你恩将仇报？还要连累人家一辈子？”林迹扫一扫把鹰身上的毛发都丢进了壁炉，然后给鹰上泡沫，刮胡子，顺便连鼻毛都刮两下，再看看眉毛也乱，再刮两下。这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棒小伙。可是这是自己的后爹。想想气人啊。 “要不我不娶她了？”鹰听林迹说得严重，自己犹豫起来。 “来不及了。”林迹将衣服往鹰身上套，“我刚才说的是气话，要是你出了这个门还说这些，看我这么收拾你。” 鹰的新郎服没什么讲究，里面是狼皮的长袖，外面披一张狼皮的披风，再戴一顶从灰狼缴获的狗皮帽子就算完事了。不过这都是第一批硝制的皮子，是比较柔软的那些。 才打扮停当，朱猴便在外面喊道：“开始了，开始了，好了没有？” “好了，照计划行事。” 食堂当中，靠北的位置，大姬已经坐定了。今天的宾客是虎蛮的虎伊儿五人以及野人队伍里的白发老野人。他们分坐在大姬两边。 灰狼部抓来的五十几个俘虏被列成几排，在西面的墙边蹲着观礼。 姬林部落其他人就随意在周围站着看热闹了。 食堂里用动物油脂点了几个小小的冰灯，显得颇有气氛。 将新郎打扮妥当，林迹的事情就算做完了。他挤进食堂里，挤到虎伊儿身后，便悄悄拉起了她的手。 “吉时已到，请新郎！”今天司仪的是熊爪。这老货最近老实乖巧，林迹便让他风光一回。不过他也算有些本事，林迹各种绕口的新词，他都能记个七七八八的。 脖子上用兽皮打着蝴蝶结的鬼鹰先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精神抖擞的鹰。 这一下，让众人笑了笑。鹰似乎也不知道林迹这样安排是什么意思，微微有些脸红。 林迹低声跟虎伊儿解释道：“部落还没有大牲口，如果有，是要让新郎骑一段的。现在只能用鬼鹰将就了。” 虎伊儿微微笑着，捏捏林迹的手，继续看后面。 “请新娘！” 这回新娘来得稍微有些久，先进来的也不是新娘，而是也绑着蝴蝶结的小雪怪。 小雪怪牵着一条红色的兽皮绳，把新娘从门外牵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彩羽乔嬉等一大堆嘻嘻哈哈的女人。 新娘进来，霎时间夺去所有人的眼球。 新娘穿着斑斓的虎皮连衣长裙，裙摆前短后长，纤腰一束，女人的身姿便显现出来了。虎皮裙用灰狼那里缴获的白色狐皮为领，把她一张脸衬得白里透红。也不知道她的脸经过怎么样的装扮，新娘子的眉如远山，唇色朱红。再加上她头上带着一个开满鲜花的花环，这让她真的光彩夺目。 包括新郎在内，几乎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个时节，她那花是哪里来的？”辅妇低声质问。 “温泉那边不是还有绿草么？或者是那边摘的？”许鱼在旁答着。 虎伊儿反手摇着林迹，也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婚礼吗？我也要。” 林迹低下头道：“过两年等你嫁给我，我们也这么办。”把这个婚礼弄成这样，除了祝福母亲之外，林迹最想的便是通过这样的东西影响一下虎伊儿的婚恋观。 虎伊儿再看向场中，眼神几乎都痴了。 小雪怪站在场中愣了愣，然后想起什么，将手里的红绳塞给新郎，之后便蹦过来，挤到了林迹身后，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周围。 它做的不比一般孩子差，林迹鼓励得在它头上好好摸了一把。 鬼鹰悄悄把目光转过来：好大一只猴子啊。 婚礼开始，一拜天地姬祖栗神是对着外面拜的。二拜高堂对着大姬拜。拜完大姬，大姬尽责将夫妻忠诚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再重复了一遍，算是宣教规矩，也算是神父那种“不管生病还是……”劝誓。再来一个夫妻对拜，便送入洞房了。 婚礼不长，观礼的人却各有体会。虎伊儿自然心向往之。老野人与有荣焉，准备回去好好在野人当中宣传一番。俘虏们今天一人有一碗肉汤，也算是感受一把来自奴隶主的热情和温暖。最后，不太满意的可能只有辅妇了，因为她要把林迹的房子让出来，而且她还觉得这种对偶制婚姻太多惊世骇俗，有违传统。 天色渐暗，路边的冰灯被点了起来，把整个部落照的流光溢彩，分外迷人。 婚房之中，罗雀拿掉了鹰的帽子，顿时咯咯笑了起来。鹰看着罗雀晃动的胸口，不管不顾扑了上去。 第98章 剑齿虎肉 俘虏们一人一碗汤水，一小块蒸熟的茎块，吃喝完之后便被驱赶着离开了食堂，往他们关押的木房子里去。 食物不多，不过再配点树皮草根什么的，就是他们平时猫冬的分量了。现在既然已经成了俘虏，他们也不敢抱怨什么。而肉汤和蒸熟的茎块真美味呀。 食堂外夜色昏暗，冰灯照着红砖铺的路面显示出不一样的风景。两只小狼狗和小黑狗都已经吃饱了，愉快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个独腿的人撑着两根拐杖，胳膊下挂着水壶等物，慢慢往瞭望塔下挪。 这些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风景。 但从灰狼一路过来的纪律让他们不敢稍有停留，甚至连小声议论都不敢。只能低头快步往关押他们的木房子里去。他们被关在靠近门口的三个木房子里。 那木房子密不透风，人挤在一起不用生火也不觉得冷。如果能给他们生火的话，他们觉得这就是天堂了。 在姬林部落的所见，让他们这些俘虏心思复杂。 早知道姬林是眼前这种情况的话，他们怎么敢攻伐姬林？要知道光是寨墙估计就可以拦下他们大多数人了。早知道姬林的食物多到连残废都还养着，他们说不定还会偷偷过来投奔，又哪里会担心姬林会去争夺灰狼的领地？ 现在他们倒是心甘情愿成为姬林的人的。只是听说现在他们没有这个资格了。他们战败，就要接受劳动改造才能获得原谅，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程序，会不会把人累死。 进入屋子，门被从外面锁上了，他们便挤在一起取暖，准备挨过这个比较难捱的夜晚。这时候屋外却飘来了极为浓烈的香味，让他们不少人留下口水来。 林迹没有在食堂里吃，而是拉着虎伊儿自己出来烫火锅了。 上次准备吃剑齿虎肉被灰狼的人破坏了，后面杀了五头剑齿虎分别背了回来，路上也吃了一两次烤的，只是路上担心各种东西，没有怎么上心，也没吃出什么滋味。如今回来了，他还是觉得应该再烫一个火锅来圆圆之前的心愿。 看到许鱼等人在食堂大快朵颐，林迹就从小城里弄了一个火锅底料出来，还是微辣的，水滚之后，先放了一点豆皮之类的素菜给虎伊儿垫肚子，最后再慢慢烫剑齿虎肉和白菜。 习惯性先烫一大碗准备给开小灶就会出现罗雀，碗装满了才想到今天她怕是不会来了。于是林迹把肉倒进一个小盆里，再倒一点汤水上去，端上了瞭望塔。 求雉在会猎中伤了之后，被锯掉了一条腿。另一条腿的骨折也不算全好。但他倔强着不肯再休养，已经开始给大家守夜了。大家知道这是他在表现自己的价值，也不拦着他。 瞭望塔是半开放的，只有下面一截有阻挡，上面部分四面无挡，有个屋顶也只能挡雨水阳光而已，挡不了夜风和随风吹进来的雪花。 林迹上去的时候，看到角落里堆着一筐炭，旁边一个小炭炉上放着水壶，这几乎就是求雉的全部过夜装备了。 林迹将水壶拿下来，把小盆放上去，“这个吃得暖和点，你慢慢吃。” 求雉呵呵笑着：“刚吃饱了才上来的。” “要不我拿走？” “别别。早闻着味了。真香。我留着晚一点吃。”求雉急忙拿手护着小盆。 求雉穿着好几件兽皮，保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加上一个火炉，过夜应该就冻不着了。林迹四下看看道：“这倒是个吃东西的好地方。” 塔上只有二三平方的空间，视线也好，来一壶小酒真没得挑。 求雉道：“还真是，夜里你们都睡了，有时候我烤点东西吃，那感觉……你还不知道吧？野猫也喜欢往我这里跑，它喜欢在这里烤火，有时候也会抓只老鼠什么的给我，烤熟了我跟它各分一半，那味道，香。” 野猫混迹于部落，已经渐渐不怕人了，有时候甚至敢和三只小狗抢食。部落现在也知道各种家畜的用处，也不会伤害它们。 再回到屋里，虎伊儿已经将锅里的所有素菜吃完了。对她来说，豆腐豆皮什么的显然比剑齿虎肉来得金贵。为了补偿，她给林迹烫了好多剑齿虎肉放在碗里。 林迹有些被逗乐了。以林迹的口感来说，这剑齿虎的肉偏粗，和马肉差不多，只能吃个意思。当然，被火锅烫过后，就什么肉都变得没太大差别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看和谁一起吃，而不是吃什么。 虎伊儿回味着前面的豆皮之类的东西，问：“我刚才吃的是什么？又是魔术？” 林迹想了想道：“如果我说是神肉你信不信？” “神肉？”虎伊儿举着筷子顿在了空中。 觉得玩笑开大了，林迹急忙道：“没有那种东西。就是普通的豆子深加工的……黄皮的豆子，先磨成浆，过滤之后煮熟，之后压一下，或者油炸一下，就变成这样子了。当然，要从森林里弄到这么多的豆子不容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种植……” 后面，林迹便直男癌一般讲起了种植和驯养的概念。这也算是这几天跟虎伊儿讲习惯了，林迹有些刹不住。 虎伊儿认真听着，后来开始托着下巴看林迹。 林迹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些？”不出意外，虎伊儿明天便要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就好像后世约会跟没接触过游戏的女孩子讲各种游戏的设定一样。 只是林迹也有些离愁或者焦急，两人聚少离多，加上很多观念不同，林迹只希望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她，然后再下次见的时候，让她不要产生太大的陌生感，以至后面出现什么变故。 但似乎这是急不来的。 虎伊儿看着林迹，眼里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你懂的这些，真的比我们智者懂得多。” 林迹摇摇头道：“就是被乱七八糟塞了一些东西进脑子里。有时候就会有些奇怪的想法。” 低头吃了一口虎肉，林迹继续道：“当时就还在想，有一天要自己出去，猎杀一些这种长牙啊。这样吃，再喝点酒……快意天下这样。没有想到最后这虎肉是这么来的，还有你陪着。不出意外，后面应该就开始种田，扩建一下寨子啊，四处打打猎什么的，大概就没什么机会快意天下了。开始了，就变得停不下了。当然，下次的会猎我是会去的。” “你有没有想过去另一片地方探险什么的？”林迹问。他还是想往虎伊儿脑子里放点什么理想之类的想法。 “另一片地方？”虎伊儿似乎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嗯，其实这个世界，嗯，这个地方吧，它的地形大概是这样的，可能出入会非常大。我简单跟你说一下……我们南方是江水，我们可以把它叫长江……” 以下是地理课时间。 林迹有心培养虎伊儿的探索精神，所以讲这个地理课讲得很详细。 许鱼闻着味道过来，哪怕撑着鼓鼓的肚子，还是干掉了不少虎肉。等两个蛮卫过来，就连汤都被喝得干干净净。 美食在前，三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林迹在讲什么，只是回味着刚吃过的东西，擦着脑门上的汗：“爽快！” 第99章 扩大计划 部落循例有晨练。早饭之后，林迹将黑板从鹰的屋子里移到了自己新布置的屋子里，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不久后破屠，发弧，鹰，乔嬉，长燊，轶目等人一一进来，准备议事。 虎蛮的人已经走了，俘虏要怎么安排，接下来要不要继续组织男人们训练等，甚至每天大家吃多少东西等都要商议一番。 看到黑板上那些东西，众人问识字最多的乔嬉：“写得什么？” “数，数字。”乔嬉斜斜眼睛，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脸红。认字最多没错，但她只看懂了上面几个数字而已。只是那些数字一串串的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迹放下手里的粉笔，拍拍手道：“没写什么，我就算一下我们的食物够不够吃而已。” 乔嬉跟着大姬掌管部落的食物，最有发言权：“食物确实要注意一下。灰狼部虽然弄了些食物回来，但多是没什么肉的茎块，他们的肉干保存不好，几乎都是嗖臭的，只有那几头长牙和他们摔死的狗的肉是好的。现在他们虽然吃得少，但肯定不够他们吃的。” 轶目道：“我们那里多了女人后，前面存的食物也不够了。他们问要不要石头，要的话，他们就开始背了。” 乔嬉不悦道：“这又得出食物。” 轶目道：“实在不行，我看俘虏里有好多孩子，那些孩子要许久才能养大，不若给我们这边算了。他们反正什么都吃。” “咳！”林迹重重咳了一声：“这话现在说了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说。我说过的，我们不跟吃人的人交易。告诉那些野人，以后谁还想着吃人，我们就会把他当野兽杀掉。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 轶目想起林迹小河边说得话，知道自己忘形了，急忙重重把头低下去。 敲打过轶目，林迹继续刚才的话题：“食物不够，我们就出去弄嘛。我刚才算的，不是我们现有的食物能吃多久，而是依照我们入秋以来的渔猎情况，估算我们这片土地能够在明年秋天之前能够养活多少人。” 这些也能计算？大家看着林迹，再看看黑板，似乎想从上面看出花来。 “大家猜一下能够养活多少人？”林迹问。 好歹都跟着林迹上过几天学的，加减乘除不会，但十百千万的概念却是有了的。但一个个却不敢猜。 “300人。”林迹道，“就我们的领地和目池，不包括灰狼的领地。当然，这些是理想状态。因为按照目前这种渔猎强度，明年秋天我们领地里可能连只兔子都找不到了。” 众人有些不得要领，那既然这样，这些算出来的有什么用？ “有什么计划，你就直接告诉我们好了，我们都听不明白。”乔嬉往大家脸上看了一眼，发现都没人明白的，便心直口快开了口。 林迹道：“我在想给部落增加人口，看能增加到什么规模。也就是说，目前来看，三百人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我们毕竟灰狼部落的领地也是我们的领地了，他们的领地不比我们小。只是缺少目池这种水产地而已。至于明年的过冬食物，大家倒不用担心，我们有种子，开春开始种植，能收获粮食。我们给栗子林清除了杂树，也应该能获得更多的栗子。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从哪来弄人回来？以及如果我们明年的种植欠收该怎么办？” 林迹说了一通，大家又觉得林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以他们的想法，既然有欠收的风险，那就不招人嘛，这样稳妥。于是，林迹说完之后，还是没有人接话。 “给点反应啊各位？”林迹摊手。 乔嬉道：“我们吸纳些人应该是没问题的，灰狼的那些人好些都说想加入我们。” 林迹道：“好啊，让他们好好表现。” 轶目也趁机小心翼翼问：“那些野人也说想加入我们呢？” “对我们有贡献就可以。”林迹算是来者不拒。 林迹这态度，让人有些不太明白了，按这么算，现在部落的人已经比以前的灰狼还多了，为什么还要招纳人？ 林迹看到大家都不明白，也没有明说的意思。有些话，他担心说出来反而会坏事。所以他尽量挑了些能说的话说：“许鱼要我们明年秋天会猎出动一半的健康男人。我想着其实去的人越少，对我们的伤亡反而可能越大。所以想趁机把我们部落尽可能扩大一些。这些许鱼也是同意了的。我们部落扩大了，周边部落自然不敢再对我们怎么样。灰狼追杀和仇视这种事情，自然也不用再担心了。” “所以，人从哪里来？大家有没有想法？” 林迹看着轶目，鼓励他开口说多招纳些人。但轶目似乎把自己认识的野人都弄来了，并没有更多的办法。 这个时候，倒是长燊道：“我去会猎的时候，倒是在游妲见到过一伙野人，有十几个，都是壮男子，他们是一个被灭的部落的残余，流落到这边的。他们住在游妲中片往西的山林里，跟我说过他们的住地，我可以去找他们。” 林迹眼睛一亮：“好。还有没有？” 看到都没有了，林迹对破屠道：“你之前不是说落石部落地方贫瘠吗？你回去把他们说动了，让他们搬过来怎么样？你告诉他们我们现在是生活水平，你说他们愿不愿意搬过来？” 破屠有些激动道：“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要是他们不愿意加入我们部落，我们就在河对面给他们建一个寨子，让他们独立生活，回头跟我们一起狩猎打渔。我们再教他们种地驯养，保证可以过得和我们一样。” “好好，我这就回去，我这就回去。”破屠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思路一打开，众人便纷纷言说自己出身的部落应该也可说服云云，林迹见唯有发弧不为所动，问道：“你来自哪个部落？要不要也回去试试？” 发弧淡淡道：“我的部落就不用了。他们来了我们的领地都养不活他们。” “哪个部落的人这么能吃？” “游妲。” 第100章 猎象计划 一场讨论下来，暂定了招纳破屠出身的落石部落的计划。让长燊去西北山林里寻找那些野人。在开春之前，专门派一队人去更远些的部落用陶器换人口。其他部落的招纳暂缓，看看落石部落的招纳情况再说。 这边安排部分人带领俘虏到河对面砍伐树木，建立寨子。同时允许野人队伍背矿石换食物，鹰继续炼铜。部落一部分人也开始展开冬捞工作，增加部落的食物。 这些事情商议定了，林迹把破屠留了下来。 房间里就剩两个人，林迹道：“这个时候部落不太平，落石的人过来是有危险的。这一点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或者在他们过来之前，你最好让乔嬉跟他们说清楚。” 因为现在的习俗问题，破屠是不能回落石部落的，说服落石部落过来的工作最后落到了乔嬉身上。这其实很无奈，但只能这么做。因为破屠回去，估计还没有进入部落就被人驱赶甚至追杀了。 破屠跟着林迹混了不少日子，大概也能明白林迹的一些想法，反应过来道：“你是说虎蛮？” 林迹点点头。 破屠沉吟了一下问：“我们为什么要防着呢？” 破屠说的为什么要防着，而不是问虎蛮为何要攻打，这里反应出一种很奇怪的心态。 部落除了林迹之外，估计都不会防着虎蛮。因为他们以加入虎蛮为荣。也就是说，只要虎蛮说一声，姬林部落上下会欢欣鼓舞变成虎蛮的一份子。这种心态，估计就好像后世贫穷国家的人都希望加入发达国家的心理是一样的。 所以林迹觉得虎蛮可能因为姬林的青铜或者陶器甚至建房子的技术，会发动攻击过来夺取这些，但其他人并没有这种担忧。 林迹道：“如果只是炼铜和做木房子之类的话，他们不一定会要我们所有的人。而且，我有自己的计划，想大家以后都不会有短衣缺食的时候，也不太想被人抓去只能蹲在炉子前炼铜。” 破屠也跟着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我这种人反抗起来比较凶，大概就会第一个杀掉的。” “所以，你原来部落要不要为了一口吃的冒这个险，你还要想清楚。”林迹道。 破屠笑一笑道：“我们的命哪有这般讲究？若是食物不够，他们随时就会饿死在这种冬日里。现在你能带着他们吃饱，他们为这个拼拼命是应当的，不用问他们。” “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到处乱说，免得……” “我懂。” 林迹点点头。 两人之间算是有不小小秘密的，林迹也喜欢破屠的个性，有心把他扶持成部落的首领或者武装统领，这样至少在林迹成年之前，有个人在前面顶着，或者说有一个得力的助手。这可以让林迹放心将一些事情叫给他做，所以很多东西林迹也愿意多教他一点。 林迹敲敲手指道：“刚才说漏了的，如果明年我们的种田欠收，食物的来源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破屠道：“要不要往漓鲂部扩一点领地？他们那边湖泊多，比目池大的湖泊也有几个，你说那种湖泊一个就够养活我们现在的人口一年，有几个的话，应该就不怕了吧？” 姬林刚灭了灰狼部落，大家刚尝到甜头，自然还想继续通过战争获得好处。破屠显然也不例外。 “但是漓鲂和虎蛮离得比较近，而且漓鲂的男人都是和虎蛮交换的，几乎就是虎蛮的一部分。我们再动漓鲂，虎蛮到时候想不动我们都难了。我们真要跟虎蛮干啊？他们据说有一蛮十姆，人数有多少你知不知道？”林迹反问。 破屠不好意思笑笑：“我去过一次会猎，看过他们的人，光戴角的战士应该不下千人，可能还不止，我现在说不上来，总之漫山遍野的。打不过的，打不过的。” “所以呀，我倒是在想，今年冬天会猎失败，我们能不能从这里获得食物？” 仿佛有什么昂然大叫和山一般的身影从破屠脑子里闪过，让他的脸不自觉抖了起来，声音也有几分发颤：“你是说猎长毛？” 根据这些时间的了解，林迹知道所谓的会猎应该就是猎杀长毛象和剑齿虎之类的史前猛兽。 在他的理解里，现在这边都会冰封，北面的冰雪厚度可能随时会超过一米。这样的厚的冰雪对身高较高的成年长毛象可能不存在什么问题，但对幼年的小象却是灾难。所以，这些动物应该会形成南北迁徙的习惯，以避免幼崽的冻死。剑齿虎是以长毛象为食的肉食动物，所以才跟着迁徙。 只是这里有些东西林迹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的。既然是猎杀长毛象，为何会出现会猎成功失败这种说法呢？ 如果说失败是让这些野兽进入了这附近的森林的话，那会猎成功又是什么结果？没可能说成功就杀光了。要是杀光了，以后也不会有了。在林迹的记忆中，会猎失败仿佛还是少数的，很多时候都是成功的。所以，显然不是杀光这种情况。 当然，这些不算重要，重要的是，根据长燊等人的说法，现在姬林部落附近的森林里，应该就有不少长毛象在越冬。因为长燊回来的时候，是看过它们的脚印的。 林迹想猎杀这些大家伙进行肉食储备，以免人员增加后，种田万一欠收，明年秋天让大家陷入饿肚子的境地。 “你觉得怎么样？”林迹问这个部落最强壮的勇士。 破屠见林迹的态度不像开玩笑，摇头苦笑道：“它们确实肉多，但很难。长牙虽然凶狠，但体型不大，用我们的刀斧矛箭都可以杀死。这种长毛太大，用蛮卫那种巨矛也难于杀死。而且它们比长牙还要暴躁，鼻子又灵敏，我们一旦靠近它们就会发现，甚至能追着我们，踩踏部落。我们会猎失败，死在长牙嘴下的人可能还没有它们踩死的人多呢。我们真要猎杀它们？” 大象对痛苦的记忆十分长久。这些经历了会猎跑到这里越冬的长毛象，只怕对人的畏惧还在天敌剑齿虎之上，所以看到人的时候比较暴躁也是可能的。 而它们茂密的长毛和皮下十厘米厚的脂肪，真的可以抵御大部分的物理攻击。 “所以说啊，我们的武器还是应该再改进一下下。”林迹捏捏下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实在不行，我就上大口径步枪了，就是怕射不准…… 第101章 强弓 关于猎杀大象或者长毛象的办法，林迹在后世的影视剧中看过几个方法。其中几个比较经典的有从很高的山上滚下巨石砸，用出巨网拦截或者直接跳上大象脑袋上，用可以直没箭羽的强弓射…… 滚石这个就算了，这边都是森林，树木会挡掉石头。怎么把巨石弄上山顶也是个问题。还有，长毛象会跑，砸准太难。 巨网这个也估计不容易。长毛象一般重八到十吨，满载的小货车似的，电线杆都可以撞断，得用多粗的绳子才能把它拦住？手臂粗？这么粗的绳子怎么打结？更不要说搬运的问题了。 最后一个强弓的，没可能做出直没箭羽的弓啊，那是玄幻…… 回来之后，大家其实对武器升级有过讨论，算是战后总结。 比如加长一点矛头的长度。把斧头的刃口加宽一些，区分工具斧头和武器斧头的不同。砍刀分长柄和短柄，长柄的要再厚一点，短柄要再长一点等等。 林迹也提议战士应该有个盾牌，有个臂盾，有个护心镜之类的。 这些都需要在后续慢慢加上去。 但林迹现在想猎杀长毛象，还是想用弓箭。直没箭羽的弓不可能造出来，但不是还有什么一石弓二石弓什么的么。林迹觉得弄出强弓来，再配合好些的箭头，射中要害的话，长毛象没可能射不死。 前面虎蛮的人到来的时候，大姬把大部分的青铜工具都藏到了山洞里，用食物什么的挡着，一些工作也停了。如今把青铜工具拿出来，各种工作继续，操场边的工坊里，再次响起了各种声音。 林迹先带着破屠进入了青铜作坊。现在青铜作坊里有三个炉子，分别炼铜，炼锡和融合青铜合金。 自从自己炼锡之后，青铜器的品质其实在下降。因为这样粗炼出来的铜本就有不少杂质，这样粗炼出来的锡也有不少杂质，两者弄成的青铜合金杂质更多，所以青铜的品质自然就下降了。 对于林迹不愿再拿出锡锭的做法，鹰其实颇有抱怨，但林迹没有再拿出来，他也只能自己想办法，通过多次融化青铜等方式清除杂质。工具的制作进度比以前慢了好好多。不用说，这样弄出来的工具成本也更高了。 这一天鹰已经照着林迹的要求铸造了几个东西，林迹用夹子从泥范里将东西取出来。 “箭头？”破屠大喜。 一早让林迹铸造箭头了，但林迹迟迟没有理会。理由是让他们用箭头狩猎就是浪费，因为他们射出去的箭往往捡不回来。 当然，林迹之前考虑的是箭头做大了射不远，做小了不够结实，还没石头骨头的箭簇好用，所以不做。 这几个箭头做得比较大些，而且是三棱形的，看着就知道杀伤力不差。 破屠拿在手里掂了掂：“还是有些重，不过用我那把弓应该能射出去。”说着，他便找来石头开始打磨开锋，绑上箭杆。 弄完这些，林迹招招手把他带到旁边的工棚里。 这是个木匠工棚，之前就给大家削削木楔，竹钉，木墩之类的东西，没什么人会过来看。 击杀猪脸的时候肚子受伤的有岩就在这个工棚里待着。也许是林迹二把刀的医术问题，也许是有岩的心理问题。他的伤好之后，几次出去狩猎都半路拉稀，而且是控制不住的哗哗拉一腿那种。 不得已之下，林迹便教他各种木工活，让他帮忙打制一点简单的东西。后来收获了几对牛角之后，便教他做合成弓。 做筋角木的合成弓，林迹就是个门外汉。在小城里找这方面的书也没有找到。所以一切只能摸索。 他之前将牛角削出弓胎的样子，把鱼泡熬成胶用来粘合，再贴上弄来的虎筋熊筋之类的，结果做出来的弓一拉就裂，十分不给面子。 后来林迹让有岩自己摸索，自己想到什么再提示一下。现在有岩已经开始进行风干，压制，定型，黏合，捆束等好些固定工序。这两天也制成了好几把小巧的软弓，也像模像样，不会再胡乱裂开，而且弹力不错。 今天，有岩告诉林迹，有一把大弓可以上弦试射了。 木匠工棚也烧着壁炉，其他的各种东西乱七八糟的丢在地面上，有岩脸色有些发白，坐在壁炉边一脸沮丧。 他的脚下，放着一个很粗大的弓身。那弓身通体被细麻绳缠绕着，自带弧度，有小孩子的手臂粗细。透过麻绳，可以看到里面细密的牛筋纹理。 破屠拿起来看了看，觉得沉甸甸的非常满意，道：“弦呢？上弦试试。” 有岩扫扫地上的几根断绳，哭丧着脸道：“没有弦。上不弦。我太笨了，把弓身做的太粗，弦顶不住。” 破屠将弓顶在地上往下压，确实觉得这弓有点硬。他想想道：“之前迹不是教过卷削牛皮和麻绳一起搓的吗？” 有岩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断绳：“都是这种，没用。绷不住。” 林迹接过弓身看了看，确实有分量。他怀疑这弓搞不好已经三石了，这也有些浪费了。 不过他还是宽慰有岩道：“要不再做一个细一点的？” “没有了，做不了了，我把所有的牛筋都用上去了。没有筋了。”有岩还是很沮丧。 破屠拿着这弓身，有些不舍得放下，扭头问林迹道：“你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做弓弦？” 其他办法没有，其他材料倒是有的。林迹不想有岩被这么打击，便道：“我回去找找，我记得我还有些比较结实的丝线，可以试试。” 林迹出门而去，有岩看看林迹的背影，想问他哪里来的什么丝线。破屠拍拍他的肩膀道：“等着吧，可以的。” 不久后林迹回来，没有弄回来什么丝线，却弄回来一卷钓鱼线。小城里有渔具店，林迹在里面找来的。 30磅的钓鱼线不到05mm的直径，拉出来几乎是透明的。有岩看了几乎不敢上手。破屠拉出一截，把手勒出红印才拉断。 林迹取下十股搓在一起，破屠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拉断，顿时就高兴地和有岩一起上弦。 上完弦的弓粗身白弦，看着便极为不凡。破屠连续试拉了几次，发现弓弦都结实无恙后，便取刚做好的青铜箭出来，出门后一声大喝，便对着操场对面的围墙就嘣的一弓。 “痛快！”破屠晃晃有些吃力的手臂，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这弓发挥出来了。 箭响对面的寨墙也跟着震。几人跟着过去一看，只见整个青铜箭头都射入了木头之中，入木不止三公分。 “好！有这弓，便是长毛也杀得了！”破屠豪气干云。 林迹笑着建议道：“那我们这就出发？” 第102章 踏雪 射入木头的青铜箭头就不要想拿下来了，破屠看着剩下的三支箭，有些不确定：“这就走？” 好吧，弓生箭少。林迹也不敢太过冲动，说道：“你弄个垛子熟悉一下这弓，再看看箭要不要做一些修改，我再给你铸些箭头去。” “我们明天出发。”林迹前面的话让破屠松了口气，但后面的还是让他把心提了起来。 第二日，破屠背着强弓和一囊箭杆加粗的长箭，站到了寨门口。 林迹跟在后面，将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两只小狼狗和小黑狗立刻跑过来，跟在后面的还有朱猴，石喙，墩木，守栗，小雪怪，长燊，中豚等。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混在了人群里。是只有半人高的小雪怪。 这个小东西回到部落后就完全没有把自己当牲口。它会跟着差不多高的孩子们一起玩，一起吃，一起睡。捉迷藏打雪仗什么的玩得比孩子们还疯，部落不少人还没有学会用筷子，它已经学会了。 除了不会说话，它跟一般孩子几乎没什么区别。 鬼鹰看到热闹，也从瞭望塔的顶上降下来，扑了大家一身雪。野猫似乎也从瞭望塔上往下跑，但它没有靠近这边，扭头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林迹从两只小狼狗里随意挑出一只，对其他人和牲口挥手：“回去回去，出去杀长毛呢，又不是胡闹，都别跟着。” 林迹的三个小伙伴嘟着嘴更想跟着了。大家都同龄人，凭什么你林迹毒狼杀虎灭灰狼，我们只能在部落做好孩子？ 守栗也是无奈的，他之前刚接到大姬的要求要他跟着林迹，后面林迹就丢下他去灭灰狼了，现在外出似乎又不想带他。 长燊中豚等人背着背囊，拿着石器木弓，腰插青铜刀斧。他们是准备去西北山林里找那些野人的。不过他们先往北走，正好给林迹指出长毛象的踪迹。 中豚刚回部落，需要一点功劳获得大家的认可，林迹也想看看他做事的能力和心性如何，就把他派出去了。 林迹见到小伙伴们一动不动，便一个个道：“朱猴，你不是看上了那个姑娘了吗？今天他们出工了，你不去看着？万一被别人挑走了怎么办？” 俘虏正往河对面走，准备干活。部落几个跟守栗一起换回来的男人还没有婚配，在那边监工。朱猴往那边看了看，不满对林迹哼了一声，却飞快往河对面跑去了。 “石喙……”林迹把目光转向石喙。 石喙拍拍有岩先做的软一点的弓，打断道：“我射得很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墩木和守栗也拿着两米多高的长矛往前一步，表示没商量。 长燊也道：“就你和破屠两人确实太冒险了，人还是多些好。” 林迹叹了一口气，“行，走吧走吧。对你们好还以为我在害你们。” 林迹本来想着人少些的话，拿把枪出来试试的。几个月来高糖高蛋白的食物补充，加上每天都有大量的运动，现在他的体重加了有十几斤，算是健壮少年了。这段时间间或在小城里练习射击，也能把56式步枪操作得有些样子了。 现在看来还是白搭。 林迹给鬼鹰梳理一下羽毛，指指北面，鬼鹰便忽扇几下翅膀上了天，之后缓缓飘在北方的天空里。 摆摆手出发，小雪怪便无声无息跟了上来。它脚上的伤已经好了，现在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而它的脚掌比同等身高人类孩子大一倍，在雪地上真的可以走得踏地无声。 “来吧，来吧，都来，学学怎么杀猛犸象的，回头我们就把你当成猎象勇士了。特别是你。”林迹说着，最后在小雪怪脑门上嘣了一下。 小雪怪吱吱叫着，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林迹。但却拉着他的衣服跟得更紧了。 一路人往北而去，进入了森林之中。前两天才下过雪，还没有化，一脚踩进入，拔出来就颇为困难。还好天已经晴了，也没有风，要不然往森林走就是受罪。 长燊之前看到长毛象的脚印在北面半日路程之外，现在时间过了许久，自然已经看不到了。 不过长燊记得那些脚印是往东面去的，他们往东面找，天空中有鬼鹰瞭望，地上有小狼狗寻找踪迹，要找到应该不难。 长燊大概指了个方向后，看着破屠带着这些或瘦或小的人有些担忧，最后还是被林迹劝走，踏上了自己的方向。 林迹等人顺着长燊指得路往东面走了一段，经过几个山谷都能看到一些被剥皮的树木和被连根拔起，啃掉树枝和树根的小树桩，一些有林迹腰粗的树木还被推倒，上面的树皮和树枝也被吃掉了。 林迹拍着那些被推倒剥皮的树木，跟身边的小伙伴道：“要不大家还是回去吧，谁的腰有这木头硬啊？” 墩木抓着长矛顿了一下，傻大胆道：“我不怕！” 石喙脸色有些苍白，对比着树木和墩木的腰的大小：“不能靠近，只能用箭远攻。” 守栗看了也有些不淡定，问：“它们真凶狠啊，连树都推倒。” 林迹笑笑道：“这跟它们凶不凶没什么关系，它们吃树皮树根，一天一头象要吃四五百斤的。像这种树一头象在撕树皮，一头想啃树枝的时候就推倒了。正好可以吃掉树根。” 长毛象都是在山谷里躲避风雪，在山谷中越冬的。有了这些痕迹，大家寻找的把握大增，再往前找了一段，天上的鬼鹰便以发现猎物的姿态盘旋起来。 众人踏雪往鬼鹰盘旋范围内的一个山谷跑过去，结果还没有靠近，便听到昂昂叫声四起，一些重物奔行的声音传来，众人紧赶慢赶跑到一个小坡上，只看到几头长毛象奔行而去的身影。 山谷里冰雪狼藉，脚印凌乱，树木的情况和其他地方一样。这里还多了无数大象新鲜的粪便。 林迹走进山谷里，差点被刺鼻的尿臊屎臭味熏了个跟斗，小雪怪直接就站在山坡上不愿意下来了。 破屠看了看天上正画着圈远去的鬼鹰道：“它们怕是闻到了我们身上的气息了，照这样下去，我们要追上它们很难。” 这些长毛象都是经过惨烈的会猎才到达这里的，其实非常怕人。闻到了人的气息自然也就逃走了。要追上它们不容易，要靠近自然就更难了。 墩木和石喙立刻往地上一滩还没有结冰的褐黄液体看去。在之前男人的教典中，猛兽粪便在狩猎行动中是有很大用途的。 只是，是不是有些不干净啊。 第103章 开弓 冬天把尿淋在身上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不过为了表示自己平时是有学习狩猎知识的，墩木和石喙还是很有默契互相往对方身上泼了一些。 守栗看着他们犯傻，默默从边上捡起一块粪便，往身上抹了一点。墩木和石喙顿时就傻眼了。 破屠看看这三个傻子，扭头追着林迹过去：“我们用什么遮掩一下身上的气味？” 林迹道：“我们身上比较干净，最浓的是常烤火的烟火气，弄点草木清香的东西涂抹一下就行了。” 穿着兽皮烤火，一些皮毛被火燎过后的味道其实还是蛮浓烈的，除了人体本身的味道之外，现在他们身上最浓的是这种味道。而这些长毛象经历过会猎，被火烧过，对这种味道想必熟悉得很，不跑就怪了。 至于用那种草木掩盖身上的气味。林迹觉得可以问小雪怪。林迹发现小雪怪的时候，它躲在矮树丛里，连小狼狗都是到了跟前才发现的。许鱼在附近都没发现它，可见它的气味掩盖能力有多好。 小雪怪没有下山谷，山坡上的它就在日常做这些事情。它折了一些小树枝，放进嘴里嚼，而后往自己身上腋下、四肢涂抹。它抹完后又周身闻闻，然后在一些被火烧燎过的地方也抹一点上去。 林迹早发现它有些掩盖气味的本事了。过去指指自己道：“给我也抹一点？” 小雪怪仿佛得到肯定一般，将更多树枝放到嘴里咔咔地嚼，而后吐出来，给林迹从上到下的抹，像小孩子刷墙一样。一边抹还一边吱吱叫得高兴。 破屠跟在身后，它也给破屠抹了一身。 林迹回头再想给小同伴们也抹一点的时候，却闻到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看到他们身上湿漉漉黑糊糊的，林迹颇为佩服道：“够拼的啊。” 今天没什么风，气味的扩散范围便比较有限。对于长毛象来说，鬼鹰是一点威胁都没有的，所以它们也不在意天上的鬼鹰一直盘旋不去。 林迹等人遮掩了身上的气味，跟着鬼鹰的踪迹继续追下，这回比较顺利追到了象群附近。 他们上了一个山坡，小心伏低身子，象群就在山下的山谷里刚安静下来。 象群大大小小有十几头，都是一身长毛，毛色灰棕为主。可以看到一些象身上有些被火烧燎过的痕迹，显然真的是和人战斗过的。 林迹看看地形，把人招回小山背后小声道：“这里往东，地面都比较平坦，我们再让它们往东跑的话，再靠近就难了……” “所以我们现在就出手？冲前一点用吊射？”石喙打断林迹道。 年轻人性子急，石喙自认部落年轻人中箭法最好，早想表现一下了，他也跟着去过狩猎，但一般都被按在后面看着，或者帮忙搬拿东西。他觉得跟林迹出来，自己应该有表现的机会了。 象群还在弓箭射程之外，不过再冲前一点的话，有可能射得到的。这一点他很有信心。 林迹瞪他一眼让他闭嘴，道：“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不了解这东西，不能乱来，知道吗？” 说完缓一口气，林迹继续道：“长毛象皮厚，所以主力还是靠破屠的强弓，我们几个只能帮忙驱赶。你们三个，留在这里不要移动，不要出声。我去东面拦截它们，把它们往回路上赶。破屠你潜到下面山谷口的位置等着，它们靠近了就放箭。你们两个都听守栗的，别让它们翻过这座小山就算行，懂了没有？” “要是它们往南跑了怎么办？”石喙又忍不住问。 这回连守栗都忍不了了，道：“傻啊，南面是我们部落，它们往南跑了不更好？” 石喙终于懂了，也把嘴闭上了。 石喙对射箭挺有天赋，破屠其实挺喜欢他的。见他吃瘪，便道：“山上不用这么多人，他可以跟我一起去山谷口试试。” 石喙满脸期待看向林迹。 林迹道：“那你小心点就行。一切听破屠的。” 石喙高兴得猛点头，破屠招呼他一下，两人就往山下爬下去了。 守栗回过头来关心林迹道：“你一个人怎么赶得了它们？” “我去东面点把火估计就行了。”林迹说着，把小狼狗也留在了原地，开始绕着小山往东面过去。 守栗还想问这个天气点火很难吧，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来。 山阴的雪更厚，林迹一步步走得艰难，还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小雪怪跟在他身后却走得优哉游哉的。 林迹很想把小城里的滑雪板拿出来。不过看到山坡上的树木，还是没敢。这山坡上的树木算比较稀疏了，但是，他是个半吊子。后世这附近也有下雪，雪大的时候他也会跟小伙伴们滑上一滑，但那种滑最多就是一个光滑的小坡上往下滑那种，能转个弯就不错了。要滑这种障碍的，差得远呢。 破屠那边不能快，而且要藏好踪迹，所以他走慢些也没问题。 十几分钟后，林迹出现在东面山谷的底部，稍稍缓缓了，他抬头望西面看过去。象群还在山谷之中，估计是不想再跑了。 西面山谷那边，完全看不到破屠和石喙藏在了那里。 林迹觉得这么长时间，破屠应该已经藏好了，便闪身进了小城，在小城里弄出一罐汽油来，胡乱折下些大树枝绑在一起，浇上汽油便用打火机点燃了。 雪后的树枝比较潮湿，但在汽油的助燃下，依旧烈焰冲天。 林迹开始折树枝的时候，那些大象已经有所发现了，等烈火烧起来，那些大象便炸窝的蚂蚁一般，昂然大叫着四下乱窜。 林迹壮着胆子大举着火把往山谷里走，同时大喊大叫着，山坡上守栗和墩木也露出身形大喊大叫，那些大象便选择了最容易逃跑西面山谷跑了回去。 一象领头，十几头象往那边山谷跑。 山谷里树木比山坡上茂密，那些大象跑得并不算快。它们跑到山谷口的时候，两个弓箭手同时从雪地里站了起来，瞄准了最大那头象，嘣的齐射了两箭。 第104章 得手 长毛象身高三米，身体较后世象要短一些，还有一个很高的肩膀，看着像是一个高大的驼子。 奔行之中，从斜侧看，很容易让人把它的肩膀当成脑袋。 一粗一细两支箭都射中了最大那头长毛象。然而，细的那支直接插在长毛象肩膀上，粗的那支才真的插在了长毛象的脑袋上。 中箭的长毛象没有想象中那般倒地，而是从象群里拐了出来，对着破屠和石喙昂地一声，扬鼻大叫，作势欲扑。 石喙吓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更浓重的尿臊味从身上传了出来。 破屠急忙再次拉弓，只是强弓难拉，中箭的长毛象一看破屠拉弓，扭头就追着象群跑了。 破屠第二箭移动方向射出，只击中了远去的长毛象的后腿。那长毛象又昂地大叫了一声，似乎跑得更急了。 林迹将燃烧的树枝丢到了雪地里，从山谷中穿了过来，招呼大家道：“追，追啊。” 破屠再次抽出箭，跑在前面。石喙心有余悸，大口喘息了两下，也咬牙追了过来。 墩木和守栗从山上往下跑，墩木怕自己跑得慢了，直接往雪地里一趴，滑了下来。撞了几次树之后，他居然很快下到了山脚，跟上了林迹等人的脚步。 小狼狗也飞快跑了下来，跑到了队伍前面。 守栗落在最后，一脸犹豫。但他最后还是没敢直接翻滚下去。 雪地上脚印凌乱，有点点鲜血一路洒过去。大象奔跑的最高速度可以达到50公里每小时。前面的这些地方它们跑过一次，已经从草木中冲出道路来了。它们把速度稍微提起一点，众人被甩得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追出一段距离，众人才渐渐听到了长毛象的哀鸣，不久也看到了那头中箭的象蹒跚的身影。而象群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往南追，往南追。”林迹大乐，指挥着小狼狗先跑到前面去拦截，自己也带着众人从北面绕行。如果能追到南面部落附近，这长毛象才倒地，那自然能省很多功夫。 长毛象速度渐慢，也果然被众人追着往南面跑去。破屠几次追近，又往它身上射了几箭。石喙也终于用上了他说的吊射。但是那些箭都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如此往南跑了两公里左右，那长毛象跑着跑着轰然倒地。 墩木为了显示自己的价值，大叫着冲上去，对着长毛象的屁股猛扎了一矛。结果长毛象吃痛，居然爬了起来，扭头对着墩木晃动着长牙挑过来。 墩木憨勇，面对这十吨巨物也不躲避，哇哇叫着就要拿长矛和长毛象那两根接近三米的长牙拼命。 “跳开！”眼见悲剧当前，破屠大喊一声后再次奋力开弓。 幸好近几个月来的训练让墩木养成了听令的习惯，破屠一喊，他便往旁边一棵大树后跳了过去。 长毛象长牙顶空，接着就中了破屠一箭。这一箭正巧射在长毛象的两眼之间的位置。长毛象如受电击一般，再次轰然倒地。这次，却没有再爬起来了。 众人长出一口气，跟着一个个跌坐在雪地里。一路踏雪追赶，几乎榨干了大家最后一丝力气。破屠的两手下垂，似乎连两只胳膊的力量都耗尽了。 “这弓太硬，昨日射了十几箭不觉得如何，今日这几箭实在是吃力。”破屠软绵绵晃着手臂道。 “因为你昨天射的慢。”林迹接了一句。 今天这几箭几乎都是在匆忙里射的，体力透支甚至拉伤都是可能的。有时候一切要实战去检验便是这个道理。 “有什么练习臂力的办法？” “多练。” 缓了缓，林迹来到长毛象庞大的身体前。怕这大家伙还会复活，林迹拿出砍刀来，在它脖子的位置猛捅了一刀，跟着飞快跳开了。 鲜血又流了不少，但长毛象却没有再醒过来了。 几人上前，一起捧起鲜血，咕咕就喝了起来。这几乎是狩猎的传统，石喙和墩木早听得多了，这艘他们第一次这样，因此喝得分外多。 守栗笑眯眯看着石喙道：“多喝些，补水。” 众人知道石喙尿了裤裆，也是哈哈大笑。 小狼狗更是不客气，在雪地上不断舔食。一路过来，它也出了不少力气的。听到众人的笑声，它也嗷嗷了两下，算是跟大家一起笑了。 林迹不喝鲜血，随手在象身上拍了拍，发现这长毛比想象中要柔软些，比羊毛略微粗，不过却比人的头发柔软。 破屠接过砍刀，对着长毛象比划着：“怎么弄？” 要是以前弄了这么大的猎物，会派一两个人回部落叫人，让整个部落的人来这附近住着，把它吃完了再说。 现在就不行了。现在是冬天，部落老少出来的话，说不定得冻死几个。部落的寨子也不会有人愿意舍弃。而且林迹是打算把这东西弄来制作来年的储备肉食的。 守栗觉得自己终于要派上用场了，说道：“我回去叫人来搬吧。” “不用回去。”林迹摇摇头，对着天上吹了一声口哨。漂浮在天上的鬼鹰也跟着一声啾鸣，直接落到长毛象身上。 林迹先切下一点肉条来喂鬼鹰，随后连皮带毛切下四五斤肉来让鬼鹰抓着。鬼鹰抓着肉，忽扇翅膀上了天空，往部落方向飞了过去。 这里离部落应该只有七八公里，鬼鹰抓着肉回去，估计十分钟就能回到。鹰等人看到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晚些应该就会派人过来搬肉了。要是人跑一个来回，三个小时未必足够，天都会黑了。 “我们剥皮切肉，顺便看看它的身体构造。”林迹另外拿了一个矛头，招呼众人动手。 皮是肯定要剥回去的。长毛象的毛长半米，做成带毛的皮衣估计就不合适了。不过把毛剃下来做毛衣应该没问题。皮的话，再弄成光板牛皮一样，用来做靴子或者皮衣皮甲应该都行，说不定比牛皮还要结实些。 破屠从林迹切开的脖子口开始下刀，切出来的是厚厚的皮下脂肪层，比后世的家猪还要厚实许多，一般厚**厘米，有些地方甚至有十厘米，最薄的地方是脖子的位置。 脂肪对于史前人类来说是好东西，价值不在蛋白质之下。这一切出来，墩木就傻乎乎想往嘴里塞，被林迹狠狠拍了一巴掌才想起，现在部落不提倡吃生肉了。 因为脂肪厚，石喙射出的箭又是骨头箭簇的，只射在了长毛象的肩膀脂肪层里，几乎连血都没怎么出。 这让石喙颇为沮丧，觉得自己一身里里外外的尿白弄了。 一路剥下去，发现破屠的第一箭也没有完全射穿它的头骨。长毛象的头骨前面的位置有一块骨板，是连接它的长牙的，非常的厚实，从侧面射来的箭就卡在了这个位置上。 而射在两眼之间的箭，因为角度正好，倒是把这个骨板射穿了。 林迹拿矛头往它头骨的位置捅了捅，总结道：“正面攻击是最费力的，如果射后一点，它的头骨就穿了……其次还可以攻击脖子，大动脉和气管在这些位置……我们看看它的心脏长在哪里。” 第105章 落石部落 长毛象身边生起了火堆，破屠守栗继续挥舞着砍刀将长毛象的肉在暖的时候一堆堆切下来，林迹带着两个小伙伴则将一些精肉挑出来在旁边烤着，准备先尝尝这肉的滋味如何。 柴火有点湿，烧出来的烟比较大，正好给部落的来人指路。 一个多小时后，长毛象被剥了小半，林迹等人美美吃了一顿烤肉，鬼鹰也再次出现在众人头上。 没多久，远处出现了呼喊声，鹰带着部落的人和俘虏等几十人浩浩荡荡出现在雪原中。 鹰好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一路走得气喘吁吁的。 林迹将他扶着靠在一边树下休息：“你脚不好，来干嘛？” “他们说看不懂鬼鹰的姿态，也不相信你们真猎了一头长毛，我就说我带路。”鹰看了看那头剥开的长毛象，呵呵傻笑。 现在部落人人对会猎谈虎色变，只怕大多数人是不敢相信长毛也能被猎杀的。特别是林迹出来时候还玩笑一般，说只和破屠出来。最后出来的除了破屠，也只有这么几个不怎么像能狩猎的人。 他们来之前，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争执呢。 人群围到了长毛象身边，不管是部落的人还是灰狼的俘虏，一个个都还满是不可置信。有人伸手去摸了摸那些还没有剥开的长毛，又飞快把手缩回来了。仿佛那些毛和章鱼触手一样能把人缠起来。 林迹点了点人数，拍手道：“有姬祖栗神在，长毛也只是我们的食物，大家不用怀疑。我们也总结出了一点经验，回头教给大家，以后这种长毛就是我们的猎物了。现在天快黑了，大家听我指挥，争取一趟把这些全搬回去……” 对于这时候的部落来说，长毛象的全身都是有用的。肉、脂肪和内脏是食物，皮毛可以制作衣物，骨头和象牙可以弄回去打磨武器装饰，就连肚子里的屎，林迹都想弄回去做肥料…… 长毛象体重估计有十吨，就算部落现在所有人一起来也不可能一趟搬回去。所以，林迹要弄些爬犁出来拖。 砍刀和斧头部落的人都是随身带着的，树木旁边就有。将十几厘米粗的树木砍下来，砍成两米长的一段，用斧头破开，稍微削平些，劈薄些，用横枝钉上去做架子，再绑上些藤条，一个粗制的爬犁就做好了。 这样的爬犁做上十几个，先躺上几个人去拉一下看看结实不结实。结实的话，就往上面放肉块。 另一边除了剥皮之外，也用斧头砍刀蛮力切割肉块，爬犁做好，肉也剥离得差不多了。 最后林迹真的连大部分骨头都搬上了爬犁，再把地上的皮毛卷一卷单独放在一个爬犁上，现场就剩一点血污和从肠胃里挤出来的粪便了。 回程比林迹想的要久，临时做的爬犁总是时不时趴窝。有些地方雪比较深，一脚踩下去，也会让负重的人摔个半死。但哪怕如此，就算是俘虏也没有人丢掉任何一小块肉的。 部落迎接的火把迎到了寨墙之外，随着爬犁进入寨子，整个寨子过年一样集市一样热闹起来。 大姬巴不得烧掉一个屋子用来祭祀。告诉姬祖栗神部落居然可以猎杀长毛了。 林迹随手在寨墙外丢出了半吨盐，而后教部落的女人腌制肉干。女人们便几乎通宵不眠。 孩子们对那对象牙最感兴趣，也很喜欢听墩木说石喙尿裤子的事情，他们便围着石喙和象牙转个不停。 俘虏们也是幸福的，他们这一天能够自己烤肉，肉食管饱。 破屠趁着兴致给男人们讲解长毛的弱点，准备休息两天，之后再带人去猎杀长毛。 有岩就着火光剃骨头上的象筋，而后告诉林迹，这些象筋比牛筋还好结实些，应该能做成好弓出来。 对大姬来说，最可惜的是部落的人太少，没有把这头长毛象完整抬回来。之后得知象皮被比较完整的剥下了，她便不顾林迹反对，堆了一个巨大的雪象，把象皮裹上去，又架上了那副象牙，放在寨子门口，以壮部落的声势。 在林迹带着人把肉腌好之后，便趴在了雪象身上，将象皮上的毛刮了下来。 刮下来的象毛有上百斤重，林迹在清洗晾干后让女人纺成粗毛线，之后教她们打毛衣。 之后林迹开始硝制象皮，只留了一副象牙给大姬。 当大家把一头象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乔嬉等人带着落石部落的人来到了姬林部落。 落石部落只有四十几个人，男人，女人和孩子各占三分之一左右。 部落的贫与富，可以从孩子的存活率看得出来。相对来说，落石部落的孩子比例是比较少的。 但或许是为了弥补落石部落的人口缺陷，或者瘦弱的人已经被淘汰了，这个部落的男女都比其他部落的人高壮一些。只是他们身上没几件完整的兽皮，一些孩子身上裹着的还是乔嬉等人的匀出来的衣服，可见这个部落过得确实不怎么样。 对于落石部落的人来说，姬林大概就是天堂了。 这里人人兽皮满身，部落有高墙围绕，房屋结实温暖，陶器人人都有，工具金光灿灿。最让他们震惊的是寨子里挂着无数的肉干。 落石部落的首领是一个比大姬还老些的老妇人，看到这些景象，她或者是听乔嬉说过姬林祭祀的跪礼，她蹲在乔嬉面前道：“乔嬉，杀了我吧，他们全都能加入姬林。只要他们能过得和你们一样，他们全都信奉栗神。杀了我吧。” 陪着破屠迎接的林迹一脸懵逼，好好的乔嬉干嘛要杀了她？难道他们一路过来还有什么矛盾或者是身死效忠的承诺？ 破屠见到妇人，哇一声哭着跑过去跪在跟前：“妈呀，你这是做什么？乔嬉是我女人，按姬林的规矩，她差不多就是你的女儿了，你为何要让她杀了你？” 妇人见到破屠，没有久别儿子的亲近，反而一巴掌呼在破屠脸上：“她不杀了我，如何能让我部男女加入你姬林？” 乔嬉一脸尴尬看着林迹道：“之前我们在路上说起，落石也可以在对面新建寨子生活，她说甚好。又说他们南面的规矩，要征服别的部落，必定要把首领杀死。” 第106章 消融 树木上的冰雪终于化掉了，松鼠从树洞里叼出一个栗子，准备在树杈上啃掉。忽然间它警觉抬头，一只野猫闪电般扑过去，树枝摇晃之间，松鼠已经被野猫叼在嘴里。 乌黑的栗子落到湿润的泥土间，微微弹了一下，砸弯了旁边一棵刚冒头的青绿小草，而后被树上跳下的野猫一脚踩进泥土里。 野猫叼着松鼠穿过空旷的土地，走进寨子，在一排排房屋之间来到了一个大木房子门口，放下松鼠对着里面的林迹呜嗷一声。 鬼鹰从头上的一棵树上俯下头来，看到那只是一只小松鼠，又无聊把脑袋抬起来了。 最近它不缺吃的，而且，这野猫体型大了一圈，越发不好招惹了，它现在也不敢靠近野猫。 鬼鹰是有些郁闷的，一场冰封之后，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大。 两只小狼狗和那只小黑狗现在已经不小了。狼狗的体型变得彪悍，人立起来不比半大孩子矮，经历了几次外出狩猎，它们狼性的本能显露无疑。鬼鹰就算在它们身边多拍几下翅膀，它们都敢对鬼鹰呲牙。 两只狼狗变得英武不凡，沉稳干练，像两匹骏马一样高冷。跟着长大但体型明显小一圈的黑狗则像只猥琐的驴子一般。 现在黑狗是部落最受欢迎的猎狗，它跑得快，钻树丛勤，警戒时候叫声响亮，捡箭捡猎物统统拿手。那两个狼狗大姐头捡猎物还行，要捡箭捡短矛，那是万万不干的，至于警戒声，不留意完全听不到。 只是限于气质问题，黑狗对谁都是咧嘴吐舌的样子。它也喜欢跟着两只狼狗大姐头混，它永远的被欺负那个。但它的死皮赖脸也让那两大姐头很无语就是了。 鬼鹰就比较喜欢这只黑狗，它有时候下地，也能够黑狗逗上好一会儿。鬼鹰抬眼间，便看到黑狗又跟着两个大姐头过河对面去了，那边似乎有什么热闹。 部落的孩子也一个个在疯长。这些人之前裹着厚厚的兽皮还看不出来。现在天暖，他们脱下了厚兽皮，鬼鹰便发现之前好多它能当目标的孩子，现在都不好下手了。 当然，它也就是想想，现在它连长毛的孩子都不敢碰。 部落那个白毛大眼睛吱吱叫的孩子长大得特别明显，前几天鬼鹰把它当成猴子忍不住啄了它一下，它就敢抓着短矛爬树跳屋顶追鬼鹰。要不是鬼鹰跑得快，估计又得掉一身毛。 对，小雪怪那个小可爱现在变成了暴脾气。 这个世界还在变大的还有屋子和寨子。 工棚边的操场现在变成了小广场，因为周围多了好些大屋子。寨子外另外圈起一块地成了一个更大的操场。 以此同时，河对面也建了一个差不多的寨子，住了好多人。 河上的冰化了之后，上面架了一座离水两米多的木桥，鬼鹰有时候也会站到上面去，但对面寨子住的那些熊孩子总是会拿石头砸它，让它很不喜欢对面的孩子。只是又不能啄，这让它一度很惆怅。 屋子里，林迹放下手里的教鞭，对下面六七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道：“明天开始，放假一个月。大家可以不用来这里上课了。” 和后世说放假一样，这些苦逼学生们哇一下喝彩起来。 林迹压压手道：“不过也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来的一个月要学种田，学不好照样挨鞭子的。” 林迹这话没什么威慑力，这些孩子宁愿挨鞭子也不愿每天有半天坐在屋子里。或者说，只要不上学，他们愿意干任何事。这也是让林迹颇为无奈的事情。 部落吸纳了落石部落后，落石部落那种为了活命，首领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让林迹颇为震撼。也让他明白，这个时代只要有口吃的，什么信仰图腾多神论全都是屁。 乔嬉在去说服落石部落的时候，跟他们讲了姬林的种种不同的规矩，或者是觉得麻烦，他们那个石母首领先前是表示要保持落石部落的独立性的。但看到姬林部落晾晒的好几吨肉干后，什么独立性都不要了，只要姬林能收下她的族人，她可以死。 她让乔嬉杀她的意思便是，只要乔嬉把她杀了，她的族人自然就对乔嬉效忠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有二心的问题了。 最后林迹自然没有杀她。不过他真的看到了食物的威力，此后乔嬉再次出去，林迹只让她带足了肉干，告诉他们只要加入姬林，这种肉干管饱。 这招一出，周边的几个小部落望风影从，前后不到一个月，姬林就吸收了近二百人，现在部落人口便变成三百有余了。 当然，这个过程里也不是没有阻力。比如说长燊出身的部落，首领坚持不加入姬林，并且把乔嬉赶了出来。只是乔嬉走出他们部落的当口，他们部落就有小半人跟了上来，乔嬉在附近住了一夜，最后将那个部落的人都带走了。后来那个首领只带着几个女人和孩子过得凄凄惨惨，没几天也找上门来了。 依照这种情况，部落再继续扩大也并非不行，只是林迹担心人口太多难于管理以及养不活他们，便停止了再继续吸纳其他部落的打算，整个冬天都在想办法融合转化这些人。 冬天里，他进行了跨部落之间进行对偶制婚配，组织男女训练劳作，制定各种规矩规范，人员整合分组，选拨基层管理头领，培训头领以及让孩子们上学等等。 林迹要处理的事情很杂乱，给孩子上课什么的，自然只有半天而已。 现在部落孩子有一百多人，**岁以上的就有这五六十个，林迹懒得分什么班，一股脑将他们塞在一起教。 这些人没有学前班之类的基础，其实也学不了什么东西。林迹现在还在反复教数数，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百八十个简易的汉字等。拼音林迹也是想教的，只是这个时候的语言和后世差别还挺大的，林迹还没有理清拼音的转换问题，所以没有教。 就这样，林迹还不能进行期末考试，因为准会被气死。里面有人待了两三个月了，看字符还跟狗看星星一般，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也还大有人在。 慢慢来吧，重要的是间或给他们传输一点科学知识，让他们别那么蒙昧就行，林迹这样安慰自己。 其实林迹比他们还期望放假…… 林迹见野猫已经在门口等得不耐烦了，就转身走了出来。 习惯性摸出一点小鱼干，林迹还没有弯腰递过去，一个白乎乎的影子飞快从身边闪过，林迹手里的鱼干和地上的野猫都不见了。 几米开外，长大一圈小雪怪抱着野猫捏着鱼干。和野猫分食了鱼干后，它学着林迹的样子一顿乱撸，野猫嗷嗷叫着挣扎。 小雪怪被林迹起名小白，算是部落的正式成员了。 这货在部落待熟了之后，开始暴露顽劣的一面。现在她等闲不给人摸，摸了就呲牙。别人吃的任何东西，只要它看到了都要有一份，没有就闹脾气。跟着林迹上课，动不动的逃学，迟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饭。现在不会写名字的学生当中就有它一个。林迹生气开除了它好几次，最无奈的是没有开除掉…… 后来林迹才发现，这家伙是个公的。公的。 从小白怀里将野猫解救出来，让它把小松鼠送到厨房去，破屠便一脸犹豫过来了。 “二寨里有对男女偷情。被抓到了。”破屠汇报道。 这种事情即便是后世长期教育也不可避免，这个时候刚经历群婚时期的人当然更加难免了。林迹不怎么在意道：“规矩上不是说了么，打十到五十鞭子，就打五十吧，杀鸡给猴看。” 破屠道：“已经在打了。大姬几个女人的意思，是要活活打死。你看……” 收纳了几个部落之后，几个部落的首领因为年纪大了，林迹便让她们跟大姬作伴，一起管管食堂食物，维护规矩什么的，类似于形成了长老团之类的存在。 她们挣扎半生，其实最知道眼前的生活难得，所以对眼前的生活维护得也最为有力。之前一段时间，大家只犯点随地便溺之类的小错，她们无从发挥，看来现在是想借机好好表现一把了。 林迹没好气道：“愣着干嘛，偷情我们照规矩最多打五十鞭子。让她们这么打死了，那就是她们在违反规矩了。救人啊。” 第107章 规矩 天寒地冻肚子饿的时候，这些人为了活命什么都愿意做。随着天气变暖，草木重生，这些人以前各种稀奇古怪的风俗习惯就恢复了。 只是走到河对面的一段路，林迹就看到了几个来自同一部落的男人拿下体在树皮上摩擦的，在河岸边捡石头砸石粉吃的，还看到了一个生病咳嗽的小孩子被他母亲把头塞到冰冷的河水里，这是请河神清洗孩子喉咙里的痰…… 林迹指指女人，气得说不出话，破屠便一把扯着女人的头发摔到了岸边。 “守栗！”林迹大喊一声，把衣服脱下来给冻得脸色发青的孩子捂上，而后扭头对女人恶狠狠道：“记住了，现在你是我姬林的人，你这种以前治病的办法还敢在我这里用，我就弄死你。” 守栗就在河对面寨子里的人群中，听到林迹的呼喊，背着药箱跑过来。 和他出去一次，看出这货缺少血性，林迹之前便专心叫他治病——把一些医书和医药常识读给他听，准备让他做专职医生。 林迹指指寨子里的人群，先让破屠进去制止他们，他这里专心训斥守栗：“孩子病了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守栗像实习生般战战兢兢。 “什么病？” “感冒咳嗽。” “那我给你的感冒药止咳药呢？” “吃了，他说苦，又吐掉了。” “那东西是吞，是吞的，不用嚼！你是医生，他要吐你不会打他一巴掌让他吞下去啊？医嘱呢，医嘱你说了吗？” “多喝热水……我现在说。” 林迹觉得生活在一堆野人当中，其实并不幸福，自己迟早可能会被气死。世界观差距太大，其实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就比如说一个人觉得大海很美，另一个人觉得大海淹死过很多人——让人绝望。 二寨的规划和一寨相差无几。只是在冰雪里建起来的寨子，在冰雪化掉之后，总是给人感觉不太规整，看着也比一寨要脏乱一些。 一男一女被吊在屋檐下，都被剥得光溜溜的，一身血糊糊的，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鞭子了。边上围着几十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满脸无谓，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破屠挡在两人身前，几个老妇还不依不饶挥动藤条要上去抽死这两个破坏规矩的家伙。 林迹挤进去站在前面，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老妇很快把事情说了一遍，同时愤愤表示要弄死他们。 林迹没有理会她们的愤愤，接着问：“规矩是打十到五十鞭子，大姬说打他们多少？现在打了多少了？” 几个老妇人开始觉得哪里不对，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胡闹！”林迹对这几个老妇咆哮：“大姬不知道？吓？打鞭子没人数？你们这是乱用私刑！还打死他们？那条规矩说偷情要被打死了？啊？” 林迹将这几个妇人喷了个狗血淋头，让周边围观的人也看着有些神色不对起来。这些妇人都是他们曾经的首领，他们不怎么愿意看到林迹这样对待她们。 便是破屠也觉得林迹做得过了，偷偷拉了拉林迹。 林迹没有理会破屠，指指几个老妇人道：“去，找大姬请罪，看她怎么罚你们。规矩定了不能违反，你们也一样！” 几个妇人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过河找大姬去了。只是林迹的行为让人更加的不满，有人暗暗对林迹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林迹转向破屠道：“今天都这么闲？没安排做事？” 破屠道：“安排了的，听你的，今天都去挖树根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挖到累了，有人说早些回来，吃完饭再挖。饭却还没有好，就让他们随意。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事情大多数是闲出来的。 林迹冷哼道：“会偷懒了？把一天吃三顿当成习惯了？叫食堂熄火，今天没有午饭。所有人，现在去河里捡石头铺地面，铺不好晚饭也没有。” 不是喜欢吃石粉磨下体嘛，让你们吃，让你们磨！ 破屠不理解林迹，但他对林迹的话言听计从，林迹话音刚落，他便让人把话传到食堂去了。有人目光不善看着这边不动，他便把随身的砍刀抽了出来，喝道：“愣什么！没听到吗？捡石头铺地！” 发弧现在是二寨的寨主，他直接回屋拿了弓箭出来，也站到了林迹旁边。他自强好胜的人，早看其中一些人不满了，谁敢异动，他可是真敢动手的。 众人见破屠和发弧如此，不敢再留，都或紧或慢动了起来。 两边寨子的食堂同时熄火，所有人都到了河边捡石头，场面到也壮观。冰雪一化，寨子里外都四处泥泞，把地面铺一铺，方便干净很多的。 林迹在河边一棵树下站着，先前只有破屠和发弧在，后来乔嬉，长燊，鹰以及其他几个头目也围了过来。 他们都想劝劝林迹，或者听听林迹有什么说的。 林迹看了半天，缓声道：“他们在试探我们。” 破屠等人互相看看，不太懂林迹的意思。 林迹道：“我们这里每天这里每天都有事做，还规矩复杂，他们当中有些人只怕想离开我们部落。” 这回他们懂了，一个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难熬的冬天过去了，春回大地。对于食性和猩猩差不多的原始人来说，接下来大半年都不会缺少食物。而之前大家的生活习惯是，在自己的领地内随意迁徙，一般是这个地方的东西吃完了，再去下一个地方，每天花一两个小时寻找食物就能填饱肚子，能够过得十分悠闲。有那种生活可过，为什么要留下来每天不知所谓的挖树根翻土地？ 至于下一个冬天，那是大半年后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说不定到时候回来姬林，还能过同样暖和饱腹的日子？ 发弧恨声道：“他们敢！他们谁敢，我就杀掉谁！” 林迹道：“他们在挑战我们的规矩，也就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最大的问题是其实还是你们没有把规矩重视起来。从一个方面说，是因为你们的不坚决，导致了他们出现这样的想法。” 众人想到几个老妇人随意鞭打，却没有出去制止，觉得林迹讲的大概是有些道理的。只是觉得也许有些夸张了。 林迹道：“规矩之所以要重视，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个可以维护他们的平等。可以让他们不用担心付出了没有得到该得的回报，也不用担心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就被人借口打死。于我，于你们来说，是维护这个三百多人的部落维持下去。” 林迹知道，因为人的精力所限，一个松散的组织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就会百病丛生，效率低下乃至分崩离析。后世很多家族式企业，在开始的时候一帆风顺，发展到一定规模后内乱横生，其实都是这个问题导致的。 这种情况下，要维持一个组织的庞大，高效，快速运转，就要很多很严格的规则来维护了。大公司或者大机构规矩森严无不如此。 林迹知道这些，但没有办法拿后世的例子到现在来说明，只能从小处着手给他们分析：“你们现在谁能认得出部落里所有人吗？你们清楚他们每个人的过去，习惯和性格吗？” 这些问题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得上来的，问了一圈，林迹便继续道：“如果没有规矩，你们不认识的人找你办事，你该怎么办？” 如此说明一通后，林迹再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部落周围没有150人以上的部落？就算游妲部落有那么多人，为何却要分开三片居住……这就是他们的规矩不够严明，被逼弄成这样的。” 众人顿悟，纷纷表示一定重视规矩。林迹便道：“明天开始，挖树根分片分组挖，不到点或者没完成不能休息，拖后整体进度太多的，没饭吃。今晚换我们的人值守，睡觉前没收工具，防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作乱……” 安排完毕，众人散去，林迹也准备去人群里指挥大家怎么铺路。 末了，发弧却有些犹豫对林迹道：“其实现在想来，漓鲂的人不止150人，好像都住在一起。” “好像？”林迹的脸有些抽抽，只能抓住这个漏洞反驳。 的108章 漓鲂的祝 漓鲂部落确实不止150人，更准确说，应该有二百人左右。 但他们已经没有住在一起了。 漓鲂部落所在地方比较平坦，领地不大，但领地内有三四个不比目池小的湖泊。其他的水泽洼地更是不计其数。以林迹的粗劣算法，目池这么大的湖泊，养活百来人是没有问题的。漓鲂有三四个这样的湖泊，所以更是不缺食物。 他们的人口一早已经突破了150这个界限，他们的内部矛盾也由来已久。 现在他们就分两伙人，分别住在相隔一两公里的两个湖泊边上。 漓鲂的阿姆鱼姆为此事伤脑筋也已经很久了，或者说自她接任阿姆以来就一只致力解决这件事情。然而不论她怎么调解，怎么重新分配部落内部的资源，这种情况却一直得不到什么好转。 总是这些满意回归了，另外一些人又会变得不满搬出去，如此进进出出，鱼姆简直疲于应付。 好在这些人只是分家，分裂是不可能的。 只要鱼姆和她的姐妹女儿们掌握捕鱼巫术，这个部落就不可能分裂。没了巫术，那些人会饿死的。 冰雪消融，草色遥看，漓鲂所在的湖泊微波荡漾。 中午将近，鱼姆住的湖泊边举行了捕鱼施法，不少强壮的男人被施过捕鱼巫术后，不顾湖水冰冷，潜下水去，有人划着独木舟在水面上接应，没多久便有一尾尾大鱼从水底扔上来。部落陷入了收获的喜悦之中。 穿着柔软狼皮的鱼姆忙碌了一阵，却发现住在另一边的那伙人并没有人过来接受捕鱼巫术。 鱼姆看着西面另一个湖泊的方向，怒道：“现在冰雪化了，正是该下水的时候，他们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要吃草活命么？” 没有了捕鱼巫术，对面那些人也能从一些浅水中捉些鱼虾填肚子，但数量是远远不够这么多人吃饱的。 有些喜欢乱跑的孩子道：“他们也已经在捕鱼了，而且都不用下水。” “什么？”鱼姆一惊，没由来想起一些不用巫术的奇怪的打渔方式。 她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杀到另一个湖边，果然看到了这个湖边的人也已经泛舟打渔了，而且似乎真没有人潜水。 那些站着岸边，拿着长杆往水里扑的是什么？ 站在独木舟上的那人是在扎鱼？拿着一根破开的竹棍扎什么鱼？鱼神啊，他还真扎到了。那鱼怎么就跑到竹棍夹着不走？ 那些拿着藤条往上拖的又是什么？藤……网？鱼姆想起一些她不相信的名词，发现还真可能是姬林那些饿鬼说的东西。 那藤网拖上来，网里的鱼啪啪直跳，看得鱼姆眼晕。 “谁！谁教你们用这些邪门邪道捕鱼的？”阿姆忽然惊觉姬林那些传说只怕是真的，这些人居然和姬林的人勾结上了。要是真的如此，她将不惜杀掉这里一半的男人，以平息鱼神的愤怒。 “我教的。”一个用破兽皮遮挡着大半张脸的男人从边上走过来，几个这边最强壮的男人站在他身边，一副拱卫的样子。 遮挡着脸的男人不算高大，一双眼睛像冬天里的残雪，眼珠子白多黑少，看着无比渗人。 “你是谁？你是姬林部的？”阿姆确信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不是姬林部的！”男人用很重的语句否定一句，之后的声音变得冷冽：“但我可以让他们抓到鱼。” “前些天，男人们去树林里遇到的，他说自己在树林里熬了一个冬天，还冻掉了三个脚趾头和一个耳朵……这些男人见他能用这些办法捕鱼，就把他弄回来了。”有这边住的女人悄悄在阿姆耳边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她。 漓鲂的内部关系错综复杂，这些女人虽然分开住，却还有心向阿姆的。 那边的男人道：“冬日里，你们那边才死了一个人，我们这里死了三个。每次巫术，我们总是比你们那边的差些，我们总比你们瘦，现在我们不要你们的巫术了，你们还要怎样？” 男人们说得极有底气，中间遮脸的男人也有些顾盼自豪。 熬过一个寒冬，几乎要成为野人的人忽然被人捧在前面，这种感觉，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爽！ “不要巫术？”鱼姆看了看湖中人不多一会儿就打上了不少鱼，心中也有些惊惧，只是她看到那些人使用的独木舟，立刻眼睛一亮：“那些舟船也是我一点点弄出来的，全都给我弄回来。” 没有了独木舟，这么几千亩的湖面和海洋也没什么区别，这些人只能在湖边扑腾的话，管他什么捕鱼的办法都没有用。 鱼姆以为这样一来，这些人又会像以前一样乖乖服软了。 谁知，遮脸的男人冷笑着道：“早不喜欢这些站都站不稳的东西了。把我们的宝贝推下水去。” 这回便连鱼姆都冷笑起来了。独木舟的秘密并不是挖空里面的木头，而是削平底部，要不然一根圆滚滚的木头是随时会翻下去的。她不觉得这些人能知道这个秘密。 不知道这个秘密的情况下，就算弄出了独木舟，那也只是惹人笑话的东西。鱼姆准备看一场落水大戏，而后再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最后再把这个遮住脸的野人丢进湖里供奉鱼神。 只是鱼姆没有看到，先前跟她汇报的女人脸色奇怪，悄悄退开了。 另一边，随着遮脸男人的指挥，几个男人推着一个奇怪的木头组合下了水。那是一个木头排列的筏子。 那个筏子粗糙无比，还夹着不少就要腐烂的木头，但那个东西一推出来，鱼姆就觉得不太妙。因为那不是圆滚滚的独木舟。或者说这东西她从没有见过。 筏子入水，一头先沉了下去。等整个筏子都进入了水中，它就浮起来了。 遮脸的男人跳上筏子，拿长杆一推，那筏子便笨拙但缓缓进入了湖中。遮脸男人在上面走了几个来回，那筏子都稳稳当当的，一点倾覆的意思都没有。 “……邪魔，邪魔！”鱼姆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外星人入侵一般，跟着大声咆哮：“这是我漓鲂的领地，这些邪魔外道不能进入我们的水面！弄沉他们！” 漓鲂部落的内战就此爆发。之后持续了几个月之久。 维护遮脸男人的这边人数较少，大概只有八十几人，对面则有接近一百二十人。按理说遮脸男人这边会比较吃亏。 好在两边的关系本就藕断丝连，因此无论怎么作战都难下死手。 而遮脸男人渐渐表现出了更多极为神奇的本事，比如，他懂得快速制作光滑的木棍和箭杆，他懂得用兽骨制作大量的短矛，他还制作了一种箭尾夹羽毛的箭，射得更加准……这让他人少的这一边也不落下风。 经过几个月的争斗，两边终于还是因为千丝万缕的关系握手言和了。在战斗里做出了杰出贡献的遮脸男人被漓鲂的人奉为他们的祝，人称鱼祝。 漓鲂部落因为这场战斗虽然死伤了不少人，不过他们也掌握了更加齐全的捕鱼方法，兴旺指日可待。 鱼祝常望西方，总是回想某个拿短矛贴着他脖子的可恶孩子以及那半筐鱼买他命的侮辱游戏，心中暗恨。 你们想不到我有今天吧？ 第109章 消弭于无形 在东南面的漓鲂部落陷入内斗的时候，姬林部落的祸乱也在暗暗酝酿之中。 一些人本来就在观望姬林的态度，这一天被林迹胡乱责罚一通，有人被他的严苛吓退，也有一些人反而被激怒，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串联，准备伺机行动。 林迹在依旧寒冷的夜风里踏着新铺的石板路走向和对面的二寨。破屠等人举着火把，把他拥在中间。 从天上往下看，新铺的石板像个工字，中间小小的一道连接着两边的寨子。移动的人影和火光如同细小丝线上蚂蚁。 直到踏上了河上的木桥，耳边依旧还是众人对林迹的规劝：“你不用过去的，真的，发弧和那些老首领都保证过了，肯定不会有任何事情，你真的不用冒这个险。” 一寨住的是姬林原来的人和落石部落以及部分灰狼归顺的人，不存在什么安全问题，问题基本都在新人扎堆的二寨这边。 破屠发弧等人都是经历过不少杀戮的人，他们能从空气中嗅出不对，个个持刀负弓，就是为了应付夜晚的变化，如今林迹这么不知道深浅夹进来，万一出事，姬林上下怎么安生？ “既然没什么事情那还怕我冒什么险？”林迹的话总是一针见血，将人堵得说不出话。 林迹走过木桥继续道：“这边我来的少，也算没怎么重视，也该多来看看。事情都靠你们做，也不知道会不会弄得血淋淋的，所以我还是在这边住几天算了。” 白天时候，林迹是真有气。也想砍杀掉那么三五个人震慑一下。后来冷静了，觉得人命不该这么儿戏，便准备自己过来看着，看看自己这张脸能不能镇住场面。 现在部落的晚饭一般在天黑前进行。天黑之后，林迹会组织大小头领们进行一两个小时的学习或者会议。知道今天气氛不对，大家匆匆开过明天的农耕安排会议便出来了。时间估计只有七点左右。 看到林迹要过来，大小头目包括朱猴石喙等也全跟来了。 史前人类睡得早，众人踏入寨子的时候，寨子内部几乎都已经睡下。林迹也没有去骚扰他们，只是和几个守卫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人进入了寨门口的一个空屋子。 部落目前成年男女大约各一百出头，男人分了十组，每组十人。女人分了五组，每组二十人。跟着林迹读书的孩子按年龄分了四组，每组十几个。 男女每组都有一个头目，男头目十个，女头目五个。这些人就是之前各部落比较英勇或者比较精明的人，当然也包括长燊大臂中豚乔嬉等姬林部落的元老。破屠和发弧则各领一个寨子做寨主。 学生组的组长就是朱猴石喙墩木彩羽四人了。 屋子里生了火，彩羽和乔嬉等熟悉林迹习惯的，去拿了水壶陶碗来煮水。恶水谷的蜂蜜几乎全被采回来了，乔嬉也拿了一点放在水壶里，让大家都喜笑颜开。 等水开的功夫，大家警戒着外面，又小声说了说青铜器不够用，筋角弓制作太慢啊等等问题，跟着又有人问起了耕种的收获问题。 乔嬉见水开了，和彩羽一起分给大家，听到这种问题便道：“启子说的这些，什么时候有过错的？” 发弧算是比较会讲故事的，便把林迹发明的几种捕鱼的办法说了一遍。这些故事姬林的人都知道，只是觉得寻常，不过另外一些从其他部落来的人头领，却听得极为专注。 林迹低声问破屠道：“这些故事之前没有讲过给他们听？” “讲过的，不过每次讲都有些不同，他们也喜欢听。”破屠也小声回答。 “故事的套路不一致？”林迹看着这些听得入神的人喃喃自语，脑子里闪过一种述说过去，现在，未来，以表达感恩，关怀，激发努力的故事套路。 等发弧把故事说完，林迹接话说了起来：“说实话，我觉得我能过上现在的生活，真的要感谢姬祖栗神，感谢大姬，感谢破屠发弧乔嬉，甚至在座的各位。在那场梦之前，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呢？我和朱猴石喙墩木一起……” “做了那场梦以后，也不是马上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所以说要感谢他们……” “今天这些，大家看得到的，用得到的，我虽然出了一点构思，但都是他们一点一滴，一针一线，一拳一脚……弄出来的，所有真的要感谢他们……” “我们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看那些野人，聪明狠厉的想猪脸，一个人能做什么出来？我们聚在一起努力，这个事情才能……” “明天，我们一起耕种，这些是有启示的，只要我们努力，秋日……，未来……” 一个故事，林迹前前后后讲了有一个来小时，说得有笑有泪。说被熊爪撕耳朵的时候，女人跟着落泪，男人恨不能冲过去将熊爪拉起来痛殴，但林迹当然说要选择原谅他，并且感谢他。说到灭灰狼部落的时候，大家又跟着笑，连从灰狼出来的中豚也在笑，似乎这是大家一起经历过的胜利一般。 林迹讲完，大家手里的水都凉了，也没有人顾得上喝。 林迹喝一口水润润嗓子，对大家道：“过去的生活不能忘了，忆苦思甜，才能知道今天的不容易，才能珍惜今天的好日子，才能为明天更好的生活而努力……黄豹子，你说说你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的感想如何？不要怕，我还没听你说过你以前的故事呢，这里都是自己人，你的名字怎么来的？” 黄豹子是长燊和中豚从西北山林里招纳来的被灭部落残余的头目，他这人做事比较公正，比较让人信服，来了后也成了一个小组长。 众人看过去，黄豹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呐呐半天道：“我以前那个部落在游妲北面，快到勾湖了，北面荒牛部落和我们有仇，有一次我们不在，杀过来，我们的部落就没有了……” “相信我们，我们现在有三百多人了，我们聚在一起就是你的族人，等我们再壮大一点，我们就给你们报仇。”林迹安慰着。“那你觉得我们部落现在怎么样？能为你报仇吗？” 林迹如此引导着，让三四个人讲过以后，大家基本把套路弄熟了，后面的人再讲起来便流畅多了。 遇到讲的好的，林迹出声鼓励，也小声拍拍掌。遇到讲到伤心处，林迹让人安慰，再鼓励几句。 在小小的火堆下，在用原木搭建的木愣子房屋里，万年之后的心理技能渐渐发挥出来惊人的效用。很多人都已经忘掉了今晚坐在这里的目的。 房屋之外静悄悄的，就算侧耳倾听也没什么声音。 但其实门外有人。 刚开始靠近了听的是那几个值夜的守卫。稍后有住在附近房屋的人，慢慢的更多的人围了过来，静静围在屋子的门口窗口。 几个串联好的人悄悄爬起来，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往另一边的侧门摸过去，偶尔有人抬眼看到这边众人围屋的景象，吓了一跳后也好奇围过来，接着就走不动脚步了。 是啊姬林供养我过了整个冬天。我要是就这样走了，和他们说的石头草木有什么分别？准备偷偷逃走的人摸摸自己藏起来的各种物资，羞愧得无地自容。 等里面接近二十人轮流讲完，林迹觉得时间估计都半夜了，往窗外看了一眼，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屋外人影瞳瞳，怕不下六七十人在听着，还有人在哭，屋里既然没人知道。 “很晚了，大家回去睡吧。那个明天早上除了跑操，其他项目不训练了，既然大家喜欢听故事，就各组组织讲一下故事吧……”林迹不知道有些杀戮被无形消弭了，只是这么吩咐道。 第110章 积极春耕 大姬隐约记得昨天乔嬉说二寨夜里可能会不太平，自己也熬了很晚等着动静，但终于还是人老困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天亮醒来，大姬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发现没什么异常，便跨过几个贪睡的孩子爬下炕开门出去。 晨间有雾，天地湿漉漉的。再过几日，蕨菜应该就能摘了，齿菜应该也发了芽，嫩嫩的蒲公英也应该长了叶子……哦，现在不用怕没吃的了，这些只要女人出去采摘就是了。回来白涮一下，下一点长毛象的油，那滋味实在没话可说。 大姬屋门外便挂着七副大小的长毛象的牙，现在也没什么人稀奇了。 今天要做什么来着？耕种？ 大姬看看眼前一排排房子，依旧觉得有些不怎么真实。有时候还会陷入以前的生活记忆里，难于自拔。 乔嬉黑着眼圈过来，对她深鞠了一个躬，让她觉得就更不真实了。 “怎么啦？昨夜死的人多？他有没有事？”大姬觉得惶恐，晴天霹雳的感觉。看来自己实在是太老迈了，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没有被吵醒。 要是林迹出了什么事情，部落该怎么办？眼前的一切只怕立刻会烟消云散吧？ 乔嬉反而有些莫名其妙：“我这是对你感恩……什么死的人多？昨晚我们就睡得晚些，没什么事情发生啊。” “啊？没什么事情发生？那这什么感恩？”大姬知道，自己只怕又错过了什么。但她几乎已经习惯了。 稍晚一些，当林迹被三百人要求再讲一次他的故事的时候，大姬知道了她错过了什么。 她也跟着重新认识起了这个部落和林迹这个人，之后她便跟着后悔起来，几个月之前，她不该想着把林迹交换出去的，至于和他争夺话语权这样的事情，更是错得离谱。 她觉得自己也不应该服老，也要努力工作，努力维持好这个部落的规矩，维护好部落现有的一切。 …… 原本跑完操后是分组讲故事的，但有些头目重复林迹的故事的时候讲不清楚，要求林迹重讲，所以分组会议变成了大会。 林迹认识到这些有用，自己趁夜进入小城翻了些演讲和培训类的书硬啃了一番，现在再讲，就变得更加生动，更加有感染力了。 他讲完之后，又让几个表达好的头目上去讲了一番，他则在下面小声又培训了几个人，继续加热气氛。等到大姬上去表达自己的悔意和感激之情，整个部落的气氛就变得狂热起来。 大会开完是一个个小组会议。众人对着天空上的姬祖栗神跪拜，一次次对林迹和大姬鞠躬，对各大小头目稽首，鼓掌鼓励所有人讲述自己过去的苦难，对将来的决心。 林迹穿插在诸多小组之中，不时激励，引导，让整个气氛一直持续着。 熊爪站了出来，声嘶力竭得忏悔自己的过错，表示自己以后一定要努力劳动，补偿部落云云。 昨夜准备偷走和反抗的人也站了出来，交出了自己隐藏的物资，自愿接受翻倍的惩罚。这些人受刑之后，得到了大家的原谅，受到了大家无微不至的关怀。 做过错事的，偷过懒的再一个个在小组里面忏悔，而后被鼓励，被原谅，最后变得亲密无间。 小会之后又是大会，一些典型的人物被拉出来重述，说得好被鼓励在大会上再说，口吃木讷的也被大家鼓励站起来随便说几句。 原本只是早晨一个晨会般的活动，几乎持续了一天。早晚饭是分发的肉干随便吃的，结果整个过程吃得感人无比，你吃一口我的，我喂你一个。大家把最好的一部分肉匀出来，大姬和林迹面前堆得和小山一般。 大姬和林迹吃不完，又分给孩子和老弱，结果又得到了大家一致赞扬。 最后，破屠站到了人前大喊：“对我们的耕种有没有信心？” “有！” “要是有人来侵略我们部落怎么办？” “杀！” “有人伤害我们启子怎么办？” “杀！” “有人伤害我们大姬怎么办？” “杀！” …… 人群狂热，站在人群边上的大姬倒渐渐冷静下来了，问林迹道：“农耕耽误了一天，这不要紧吧。” “磨刀不误砍柴工，不要紧的。”林迹笑着回答大姬。 虽然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浮夸，不过林迹心里却从没有过的安定。 这种形式的东西，在后世资讯发达，教育普及的时候都有一定的受众。他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也是有用的，只是没有想到效果会如此惊人。 愚昧无知的人一旦迷信了什么，比知书达理的更难走出来。 林迹知道，弄成这样，只怕姬林部落的画风从此就变了。不过看到他们这样，他没由来觉得很有安全感。 不说其他的，现在要是真有什么人杀过来的话，这里起码有一半人能为他浴血奋战。而且爆发出来的战力绝对会让所有人吃惊。 再花点心思经营一下，把这几百人弄成铁板一块应该没什么问题。 经历了这么一天，对部落的士气和精神建设是有好处的，农耕推迟了一天，但林迹相信后面很容易能把进度追回来。 果然，第二天起来，男女老少一个个斗志昂扬。例行训练都进行得一丝不苟。将挖树根，翻土地，修田埂等任务分配下去，一个个小组争先恐后往田地里跑。 青铜农具数量有限，每个组都只有几件而已，没有青铜器的也不吵闹，用竹木石骨等工具就干了起来，唯恐落了人后。 冰冻之前，部落大约开垦了一百多亩土地，后面大约又砍伐了四百多亩的森林。冬天里土地冻得和石头一样硬，所以挖树根的工作基本留到了现在。 在各种工具齐上的情况下，现在部落的人又不怕苦不怕累，进度也不算慢。 今年的耕种，林迹主要打算种玉米和红薯，此外再种一点葛根紫苏白菜之类的。 玉米和红薯之前借口猪脸那获得了一点，大姬取了出来。但这些是不够种几百亩的，林迹便小城里又拿出不少，分批进行浸泡或者育苗。 玉米浸泡一天后，直接在翻好的土地上播种。 红薯育苗后，截苗插陇。 之后分田到人，进行责任负责制，等秋天的时候看谁耕种得好。 随着耕种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地上的树根一个个消失，田地一片片出现，玉米一排排发芽抽叶，姬林部落的人心越发凝聚，期待着林迹重复了无数次的秋日丰收。 第111章 虎伊儿出征 在姬林东南，跨过正在内斗的漓鲂部落还要东面的地方，这里水泽和森林交错，麋鹿野牛成群，狮子和老虎也可能交替出现，这世间最大的部落虎蛮就生活在这里。 在去年冰冻之前，这里除了人多一些，和其他部落的差别并不算大。 现在，这里也出现了立木为墙的寨子，寨子里也出现了和姬林部落一般的木愣子房。若说这寨子和房子和姬林的有什么不同，应该是这里的寨子和房子都不太规整，似乎哪里总缺点什么。但却更有原始风味。 春风吹过，寨子之中，许鱼和几个老者一起研究着一些打着绳结的绳子，用青铜的斧头砍刀在原木上削砍。如果鹰在这里，他就会发现许鱼拿着的，是林迹去灰狼部落前做给他的那套绳结。 后来他开始炼铜，他这套绳结不知道放到了那里，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木寨子的另一边，十几个用石头和泥土建起来的小高炉正在呼呼冒火。一个带着鹿角的年老的妇人用嘹亮的嗓子唱着不知名的祭词：“饼饼饼，板鸭板鸭板鸭……” 每一个小高炉前，都有一个脸被火撩烧得乌黑的人虔诚应和，同时关注着自己面前炉子的火势会不会减小。 在这些小高炉的另一边，不少沾着黑灰的陶器放在小溪边，虎伊儿正带着辅妇等人一个个清洗检查。 “又一个好的。” “这个漏了，好可惜。” “这个好大，也烧得好好。” “这个是我捏的，感觉还是没有迹那边烧得圆。”虎伊儿抱起一个大陶盆，细看之后还是觉得不满。 “只怕那个狡猾的小子还有些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们呢。”辅妇趁机挑刺道。 虎伊儿将这个陶盆洗净，说道：“我们有了这办法，成效比之前好太多了，再烧一些便人人都可以喝上肉汤，怎么还能责怪他呢？他说过，事情要进步，就需要自己多琢磨。我一会就走，你们看看如何能再改改这些炉子，我就觉得这些炉子可以再改大些。” 虎伊儿说着，用新烧的陶盆装了一盆清水离开了。辅妇和一众人低头相送。 等虎伊儿离开之后，辅妇才想到去年还似个孩子般的虎伊儿刚才在教训她。不过她一想到近期来虎伊儿说话做事越发有条理，越来越得青姆甚至虎阿蛮的喜爱，便只能默默应下，准备再想想这炉子是否还能再做大些。 虎伊儿端着水盆走到最规整的一栋木房子前，高声叫道：“蛮——” “伊儿来了，不用多礼了，进来就好。”屋里传出了老妇人和善得声音。 屋子里，几个佩戴象牙虎牙挂饰的妇人围着一个戴象牙尖帽的老妇，老妇人身后，正趴着一头体型庞大的白毛剑齿虎。 虎伊儿将水盆放在门口的炉子上，进去打了个招呼，之后拿来新鲜的鹿肉洗净，等水开后把一半肉放进锅里，一半肉给了白毛剑齿虎。之后又往肉汤里放山药何首乌等洗净的茎块。 等汤熟的功夫，她还学着林迹撸猫的样子，给剑齿虎从头到脚撸了一遍，撸得这大猫咕咕有声。 肉汤煮好，虎伊儿将汤端进来，将木勺递给老妇人。老妇人先喝之后，轮流吃喝，虎伊儿也获得了诸多赞誉。虎伊儿近来这手煮汤的本事，可是部落人人夸赞的。 等众人吃喝完，虎伊儿打扫了骨头汤汁，对众人道：“蛮，各位阿姆，我这就准备出去了。我先西行去姬林部落，问启子到海边的路途，之后再去海边。行程不定，但一定会在会猎前带盐回来。” 老妇人道：“海水出盐的事情，我还是年少的时候听说过，现在部落当中，也只有人听说而已。你确定他知道这办法？” 虎伊儿道：“他说过的，只是我没有细问，我再细问就好了。” 老妇人点点头道：“如今疾鹿既然和我们交恶，不再和我们交易，你去试试也好。你还没有孕育，这个时候出去闯荡，对见识是最好的。我少时……哈哈，我便不说了。你去吧，那两个蛮卫和你相熟，你还带着。若是这天地真像他说的那般，我必会见他一见，以后姬林定会有十拍手的勇士相随。” 妇人中一个和虎伊儿有五分相似的妇人也道：“我让皮娇儿和你随行，她曾是野人，有诸多本事，一路你要多听她的。” 虎伊儿稽首：“谢谢娘。” 等虎伊儿晚些出得门后，身后便跟上了两个蛮卫和一个乌黑壮实的女子。白毛剑齿虎追出寨门来，依依不舍在虎伊儿身上蹭。虎伊儿再撸一发，将白毛老虎赶回去，四人便向西而行。 虎蛮部落早已经有了吃盐的习惯，他们甚至认为吃盐能让人变得更加强壮。他们的盐是从北面的疾鹿部落交易来的。现在疾鹿和他们交恶，因此断了盐货，这让整个部落陷入了危难之中。 没有习惯吃盐的人，盐分可以从食物中吸收，不会觉得身体如何。但习惯吃盐的人一旦停吃得久了，身体便会慢慢虚弱下去。 如果虎蛮在会猎前不能得到足够的盐，今年的会猎必将再次失败。去年的失败已经造成包括虎蛮自己部落在内诸多人员伤亡，再次失败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许鱼知道姬林有盐，也提议从姬林交换，或者让姬林进贡。 只是虎蛮上下得知姬林原来就几十人，后面好不容易才凑足百来人，成年男人还不到三十的时候，便将这个建议否了。 这样的小部落就算劫杀又能有多少存盐？够虎蛮上下吃一顿么？而且周边其实还是有不少部落吃盐的，很多部落比姬林大，要的话何不跟其他大些部落要？ 虎伊儿记得林迹说过海盐的事情，觉得这个时候正是自己表现勇气，给部落做贡献的时候，所以提出了去找海盐。 在虎阿蛮等人看来，海盐过于遥远，这事可有可无，但为了不打击虎伊儿的勇气，加上虎伊儿近来表现让她们颇为看重，便当是培养虎伊儿这般同意了。 这一年，虎伊儿尚未孕育，不知道有怎么样的冒险在前面等着她。 第112章 地理课 一场洗脑之后，林迹发现整个部落除了和人打招呼麻烦些，一切都变得顺畅起来。 早上的训练个个拼命，不管是跑跳打拳，没有一个偷懒的。 之前女人的训练就是给女人们熟悉一下青铜武器的机会，一般摆摆花架子就行了，而且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现在这些个女人个个疯了一般，喊杀的声音不比男人逊色。 林迹觉得过些时间女人里出几个虎伊儿一样的女战士不成问题。 孩子们的课停了，不过头目们晚上的课是没有停的。有时候白天劳累，林迹说晚上停课，路过教室，还会看到这些头目们聚在教室里互相讨论111164等于多少这样的问题。这问题没有人敢确定答案，一堆野人就会拿小木棒在那里数半天。林迹看得哭笑不得。 虎伊儿到来的时候，农耕已经进入尾声，前面种植的玉米已经抽了三四片叶子。 四人走出森林，发现前面一整片土地都整齐长着某种不知名的小草的时候，那怪异的感觉可能和后世人看到天上的星星排成队差不多。 田地间便有女人孩子在除草补苗，见到虎伊儿出现，有认出她的人赶忙迎上来，之后大呼小叫带着从二寨走石板路过桥找林迹。 四人中的三人都是来过的，几个月不见，看到姬林再次变了大样，无不惊奇。皮娇儿是野人出身，见识更少，到了这里便像是初进城的乡下孩子一样，看着任何东西都好奇无比，简直走不动道。 林迹正在这边的地头和一部分人讲述种植的种种注意事项，听到虎伊儿来了，当即挤出人群去，站在桥头欢迎。 “你这里变化好快。”虎伊儿不禁感叹。除了房子和寨子增加以外，这里还多了好多人。这才是她感慨的原因。 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姬林只有不到三十个男人的时候，虎阿蛮也说如果林迹的地理知识真的有用，准备给林迹配备十拍手的勇士。虎伊儿就这样粗劣一看，发现这里怕快有这么多男人了。 “冬天里猎杀了几头长毛，食物比较多，就把附近部落的人叫过来了。”林迹说得云淡风轻。 “你们能杀长毛？”两个蛮卫这就不淡定了，上上下下看着林迹，好像想看出林迹是拿什么杀长毛的一般。 “碰巧杀的。男人们也比较拼命。”林迹点头和这两个大个子打招呼。都是老熟人了，也就不用太客气了。 林迹很高兴许鱼和辅妇没有来，后面跟着那个女的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心眼的，林迹很喜欢这样的组合。 虎伊儿把目光投向田地：“这就是你说的种植？这种的是什么？能吃不？” “玉米苗是不能吃的，红薯叶倒是可以。”林迹领着他们走，一路介绍。 田间的人走出田地，站在道旁，齐齐对虎伊儿抱拳，高声叫道：“虎伊儿——” 哪怕虎伊儿常被人唱名，这一下也几乎吓了她一跳。太整齐，太响亮了，好像天天练习的一般。她看着林迹，在想这是不是什么惊喜。 站在队尾的朱猴满脸带笑，显然这是他的主意。 虎伊儿和两个蛮卫都是熟悉抱拳礼的，没有什么误会什么，但后面正扯了一把红薯叶塞到嘴里的皮娇儿就真的被吓到了。 她以一个极为矫健的空翻跃起，之后刷一下抽出一把骨刀，剑齿虎扑杀一样摆出一个搏杀姿态将虎伊儿挡在身后。 “好身手！”林迹忘情夸赞。这女人的身手不在虎伊儿之下。 一行人进入寨子，虎伊儿见过大姬等人。把自己人带来一背筐牛角献给大姬。这算是换取另外十把青铜器的货物了。 不过也正好，部落杀了几头长毛象后，筋有不少，牛角却快用完了。做弓的有岩那边正愁呢。 两个蛮卫看过长牙象的牙，便跟着发弧等人去操场比试去了，他们倒想看看姬林的人是不是战力增进了那么多，连长毛象都杀得这么轻松随意。 皮娇儿不善和人交往，倒是追着两狼一狗整个寨子乱窜，之后又追起了鬼鹰和雪怪小白。整个部落上下看着这些牲口受灾，却一个个乐呵呵看着，没人出手帮忙。 鬼鹰就受不了站在树上也不安宁，展翅飞走了。小白就只恨自己少了一对翅膀。 林迹在屋门前架起石板，在石板上倒上油脂，开始给虎伊儿做饭。 象油紫苏煎鱼，腊象肉爆炒蕨菜，腊象肉爆炒红薯叶，香煎兔肉……最后经虎伊儿要求，再来了一个腊象肉爆炒香干。 香干自然就是小城里拿出来的了。 大份炒，小份装，一番分派之后，等所有菜都炒好，现场只剩下几个空碗，却多了不少意犹未尽的吃货。 皮娇儿早就回来了，正在和雪怪小白争抢最后一根蕨菜。 两个蛮卫将鱼头嚼得嘎嘣脆，吞下去后斜眼看着林迹，表示东西太少。最后看到林迹也斜眼看着他们表示自己一点都没吃到，他们才捡起蒸熟的大块腊肉撕咬起来。 虎伊儿拍拍肚子，跟林迹道：“如果你在我虎蛮，光给我蛮做吃的，估计就可以获得十拍手的勇士追随。” 边上的破屠和发弧听了这话，对视了一眼，觉得还是应该想办法多弄些人回来。要不然他们的启子就被人挖走了。 吃东西的当口，虎伊儿已经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了，林迹稍作收拾，捡起一根蒸熟的山药边吃边道：“这里到海洋，路途有些远。估计不止一千公里。而且这个时候海平面低，可能还要远些。嗯，一千公里——如果从这里划船到目池一天能走两个来回这样算，你们划船到海边的话，可能要一个月。” “如果是走路，这里到目池一天只能走一个来回，那可能就要两个月才能到海边了。” 森林里没有道路，步行比在道路上行走慢很多。因而没有划船快。 “加上来回，这里要花多少时间，你自己应该能算得出来。如果划船回来的话，时间你最好多算一倍，因为逆流。” 林迹跟虎伊儿讲完这些，跟着道：“这一路过去，肯定不会轻松。如果你们要的盐不多的话，我可以找跟我卖盐的人，给你们提供一点，但太多应该没有。” 小城里大约有十万人半年使用的物资，盐也是差不多的存量。这些盐提供给目前姬林的几百人轻松随意，但林迹不知道虎蛮有多少人，不敢打包票。 他不太想看虎伊儿这样冒险，所以觉得如果虎伊儿只是要盐应急的话，自己弄一点盐出来就好了。 虎伊儿摇摇头道：“你说的，部落危难的时候要拿出勇气来，才能获得更多人认可。” 这确实是林迹教的，没有想到虎伊儿这么快用上了，林迹也是无言以对。 他不放心，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一起去。他一走，估计这次耕种就全完了。估计这些人能能把玉米苗和红薯叶一样烤一烤吃掉，还怪会塞牙。 这确实是虎伊儿在虎蛮建立威望的好时机。从长远来说，他也是要给姬林找到供盐的渠道的。所以，他得支持虎伊儿完成这件事情。 林迹先让虎伊儿休息一下，他则钻进小城准备。 小半天后出来，林迹拿着一副临摹的长江出海口地图出来，给虎伊儿等人讲解。 之所以拿临摹的地图，是因为后世的地图在这个时候本来就不会准确。万年的沧海桑田，再准确的地图也只能看个意思。 上次林迹大概给虎伊儿讲了周围的地形，这回林迹详细给虎伊儿讲方位，长度，比例尺，算数，路程加减，可能遇到的危险等等等等。 林迹讲得滔滔不绝，虎伊儿听得恹恹欲睡。到天黑的时候，虎伊儿拍一拍地图，“就是说如果我们划船，从这里进入长江，之后一直往东划一个月就行了是吧？” 林迹自己都讲懵了，觉得虎伊儿讲的一点错没有：“是。” “那你告诉我，怎么从海水里把盐弄出来？” “晒，或者煮。” 虎伊儿卷起地图，准备趁夜离开。 第113章 恋爱 林迹不知道虎伊儿被他讲懵了还是真那么着急出发，但她当然是不能让虎伊儿连夜走的。 他巴不得把虎伊儿留上十天半个月，好好的把路上可能遇到的问题先说清楚。 没有许鱼和辅妇在，林迹轻松获得了和虎伊儿独处一室的机会。 “夏天了，兽皮不能再穿，我会给你准备一套透气的衣服……草鞋的防护性太差，我再给你弄双鞋子吧……你要注意防虫，防蛇，水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也要注意。长江里，可能鳄鱼是最恐怖的，大嘴怪，不知道体型大不了大。千万不要在水里被咬住了知道吗？它会死亡翻滚，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能转十几圈……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对付，就是绑住它的嘴……” 林迹抱着洗过澡的虎伊儿，嘴里说着各种注意的话，手却不太老实。 上面摸腻了，往下摸了一些，很快被拍开了。 林迹咳一声，接着讲：“如果被毒蛇咬了，先放血，就是把伤口划开，或者嘴里的没伤口的话，直接吸，之后用火烧，蛋白质会被烤熟，蛇毒就能去掉一些，当然不能完全去掉，后面如果短时间内能找我，或者有点用，要不就看天意了……” “对了，河豚千万别吃，会死人的……” 等说到海里的鲨鱼的时候，林迹的手终于得手了。然而他却触电般收了回来。 “要不……”虎伊儿出现了难得的娇羞。 开春之后，林迹的身体算是成人了，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也合适。如果他怕虎伊儿怀孕，他也有不少手段可以防止。他确实心动了。 然而，他把手老老实实放回了虎伊儿的腰间：“你让我傻一回吧，说好了要娶你的。而且我现在也没有成为最厉害的勇士。” 后世林迹没有结婚，感情生活从早年的单纯到后面变得混乱，造成这样的结果可能是他还单纯的时候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结果姑娘信了别人说的。 再来一次，他愿意在这个叫虎伊儿的姑娘身上再赌一把。 虎伊儿道：“我走了，可能就要到会猎才回来了。” “这次的会猎我也会去，而且会带上我部落的一半勇士。” “嗯。” “……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对了，盐。我觉得你们自己弄可能弄不了多少盐。你们到了海边，可以试着和周边的人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帮忙晒盐和贩运，我们给他们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比如陶器，比如吉金，肉干，兽皮啊什么的，他们海边的人可能会海产多一点，兽皮可能会缺……” 林迹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虎伊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林迹悄悄爬起来，再一次进入小城给虎伊儿准备行装。 迷彩长裤背心，打火机，消毒水，消炎药，止咳药，感冒药，匕首，砍刀，斧头，角弓，皮革背包，铜水壶，解放鞋…… 当然，一些东西是部落外面拿的，比如砍刀、斧头和角弓。 药品都用透明小袋子装着，上面用防水笔画着图案。消毒水是放在竹筒里的。药品不敢太多，怕弄混了。 鞋子最后选了解放鞋，是因为林迹觉得这种鞋子轻便，耐磨，而且它九十度角的鞋底设计真的比其他各种花纹防滑。 除了衣服鞋子水壶是四份，武器一份，其他的都是两份，想必比较周全了。 天亮的时候，虎伊儿起来，林迹给她一一解释说明，虎伊儿看着这琳琅满目，几乎被晃花了眼。 她很快留意到林迹乌黑的眼圈，问道：“这些都是你一晚上没睡变出来的？” “算是啊。”林迹笑了笑。他忽然理解“临行密密缝”的意思了。 “等我回来，我会嫁给你的。”虎伊儿用林迹喜欢的方式抱着他。 “……”林迹忽然想起，后世姑娘拿了男人的家产去美利坚的时候一般也这样说的。 不久之后，虎蛮的四个身穿迷彩长裤的人走出了姬林部落。大姬没有询问林迹，就把部落最大的独木舟送给了他们。 四人上了独木舟，将船桨划得和风车一般。似乎想立刻离开姬林。 “保重！”林迹看得伤感，大声喊道。 “保重！！！”河岸两边，吼声如雷。 独木舟上的人被这声音一吓，差点侧翻了。 人送走后，林迹回去补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屋子里坐了不少男女头目。让人意外的是，女头目坐得比较靠前。 “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安排？”见林迹醒来，乔嬉主动问道。 林迹往男人那边看了看，发现好几个人都不好意思往回缩，林迹便知道这些女人只怕是有目的而来。不过他也不拆穿，想了想道：“春耕基本完成了，明天开始孩子们复课吧。男人分两批，轮流外出狩猎。留下的那组人上午训练，下午帮忙种田。女人每天出去一两组人采集，其他的留在部落除草施肥。你们看怎么样？” “好。”乔嬉不管后面人的意见，先替大家答应下来，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问：“虎伊儿他们穿的裤子是怎么做出来的？挺薄挺好看的。” 这天开始热了，兽皮基本都脱下来了，最多也只能在身上挂一点。天热可以不穿衣服，但热天蚊虫极多，光着膀子也容易被刮伤刺伤，要是有些比较轻薄的衣物，那就完美多了。 虎伊儿等人的背心还挡在兽皮下，没什么人留意，但他们的裤子却是很容易被看出不同的。对于乔嬉等人来说，防蚊虫可能还在其次，关键是轻薄好看呐。 部落还没有织布，所以她们倒是想不到那是什么。 林迹也觉得平日里农田打理要不了那么多人手，可以把织布的事情提上日程了，便道：“那就是用线拼出来的布，和网一个道理的。” 乔嬉道：“你别唬人，网那么大的眼都要结好多天，要真结成那么密实，得花多少时间哦。” “我自然是有办法的，但是……”林迹故作沉吟。 乔嬉见林迹还完这种套路，不由哭笑不得，“有什么要求，你说。” 林迹道：“明日开始，以十日为限，要是这十日里男人弄回来的猎物足够部落食用，不用再拿腊肉出来吃，我就教你们这个。” 部落后来猎杀了七头长毛象，现在腊肉已经挂满了好几个大屋子。林迹是打算把这些放着，以备秋收欠收后食用的，这个时间自然不能吃掉了。 现在周边几个小部落加进来后，部落的领地比之前要大几倍，那个三百人能把领地内所有东西吃光的算术题自然是不准的了。 林迹现在的意思自然就是那个借口激发一下大家的积极性而已。这十天当中，他也正好准备一下织布机和纺纱机。 乔嬉听到是这事，拍着胸口应了下来，扭头就对身边的女伴们道：“听到没有？回去告诉你们的男人，要想晚上进屋子，就好好打猎。” 第1章 春夏的召集 虎伊儿离开的第一天，想她。 虎伊儿离开的第n天，“想字，上下架构，我们这边的读音是……另一种读音是xiang，三声。意思是……大家跟我读……大家一人先写十遍。” 教室里，林迹布置完课堂作业走出来，长长出一口气。 在史前教书是对穿越者最大的折磨。一连不知道多少天的上课，让他的耐心几乎都耗尽了。现在他开始后悔没有跟虎伊儿出去了。并不是说真有多想她，而是他真想出去走走。 现在他算是给孩子们上第二学期了，照后世的教育进度，他还要教上**年这些人才能有点样子吧？这么长时间，想想便崩溃。所以他在这个学期直接教起了他们拼音。 他之前想过把拼音的读法弄成这个时候的发音再教的，结果他发现这个工作太难，来个语言学家也未必搞得掂，所以他就直接像后世的方言地区教学一样地教。他告诉这些孩子生字我们读什么，另一种读音读什么，那个读音是可以用拼音拼的。 这样做的好处是，林迹可以把小城里的各种教程字典尽快用上。什么时候他不想教了，把那些东西丢出来，学得好的学生可以自学一些，然后接着教其他人。 坏处当然就是让孩子们学多了一门语言，增加了难度。 不过林迹没有说另一种读音是什么，这些孩子们包括晚上上课的首领们却都非常重视，包括以前对上课敬而远之的大姬也跑过来跟着学。因为他们把普通话看成是神的语言了。 对于这些，林迹当然是不会解释的。 天气渐热，眺过寨墙，可以看到河对面的玉米已经长节了，红薯地也开始铺苗。 黑狗耷拉着一只耳朵不停吐舌头。小白早在屋子里待不住，站在树荫下不停摩擦着身子。它身上的毛又细又密，而且到现在也不怎么脱毛，它只能通过这种摩擦蹭掉一些毛。 后世雪人灭绝，显然全球变暖是罪魁祸首。 林迹见它磨得辛苦，抖手间拿出牙剪，便从上到下给它修剪起来。 今天外出狩猎的发弧从寨门外进来，跟着他的还有乔嬉破屠等几个留守的首领。 “我今日在北面遇到鸹而部落的人，说今年在交换男子的召集在他们那边举行。游妲也同意了，正在四处通知人呢。”发弧进来报告道。 林迹停了手，左右看看道：“所以，你们还是想把我换出去？” 这话一出，几个头目哗一下子吓退了好几步，而后个个哭笑不得。这启子是越来越调皮了，还好刚才他说话的声音小，要是声音大些，估计他们这几个头领立刻会被人撕成碎片。 现在部落上上下下谁不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谁还敢说把他换出去的话？ 发弧黑着脸道：“他们还不知道落石几个部落已经加入我们了，估计连灰狼被灭了也不知道。他们见到我们狩猎队伍里有几个部落的人才发现了。我们也就承认了。这次召集我们要不要去？” 林迹道：“还是交换啊。” 几个人都无语望天。 他们的意思是光明正大去参加集会，告诉他们姬林的变化，以免引出什么误会，比如看到原来几个部落的领地没人了，就去侵占之类的。 他们这边也可以顺便去交换一些物资或者人口。比如现在部落开始织布了，葛麻奇缺，牛角牛筋也是多多益善的。 之前发弧和破屠就打算继续用陶器换些人口回来的。反正现在部落不差吃的，林迹又把秋收的蓝图画得不错，他们还怕林迹被虎蛮挖走了，人口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不说其他的，现在轶目下面的野人队伍就在不停招人，已经有快三十人了。 他们是知道林迹之前对交换有怨念的，看来这次的召集大家就不用去了。 于是发弧道：“那我们就告诉他们，我们不去了。他们还说漓鲂部有个新出现的祝也会去呢……” “别啊，谁说不去的？”林迹又阻止他们。 众人一喜：“那我们自己去？” 林迹道：“我也去。不但我去，我们所有的没婚配的孩子都去。” “真交换啊？”这回是发弧等人傻眼了。 林迹鄙视他们道：“我们的人不交换出去，就不能从其他部落交换一点人回来？大家都去，看到合适的就用些物资交换回来就是了。” 现在姬林部落富裕了，他总得带着部落的人出去给那些穷邻居看看，让部落的人找点满足感吧。 何况林迹现在也很想看看，去年拿三个男人交换他的部落，现在会出什么价？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从杀长毛象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了，现在闷得发慌，想出去溜达一下。至于上课什么的，嗯，几个功课好的头目代上吧，懂得不多没关系，教教狩猎什么的也是可以的。艺多不压身嘛。 既然是要出去蓬头垢面可是不行的。林迹剪完了小白，虽然手都要抽抽了，不过还是把同龄人全都叫了出来剪头发。 几个部落综合之后，适合交换婚配的男女足足有二十个，最后发现有点多，几个瘦弱的就被丢回教室去了，林迹挑选了十个人，个个的头发都修剪一番。 男孩子的是各种杀马特风，女孩子的就修个刘海剪剪发梢就算了。彩羽特别要求，林迹就给她剪了一个齐肩发，看着十分亮眼。 当然，最亮眼的还是林迹自己的，他不想别人在他头上瞎剪，转了个圈回来，他就变成了推子推出来的小平头。 林迹的这波理发，也带动了部落的理发潮流。之前部落基本不理发，被火烧掉多少是多少。难看不说，而且也不规整。 现在他们就算没有林迹手里的剪刀，也有各种青铜工具，修剪切割一下还是可以的。 头发剪短后，不但清爽了，还可以防虱子。虱子可是林迹最讨厌的东西。 这边林迹放下剪刀，扭头问起之前的问题：“漓鲂的新祝？是什么人？” 发弧道：“听说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让漓鲂部落的食物和武器都加倍了。” 林迹想到了伏狼说的比他猛的人，又想起两个蛮卫，顿时对这个人产生了无限的敬仰，“这种猛人，我得会会。” 第2章 虎伊儿的旅途 离开姬林部落的第一天，虎伊儿确信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 两个蛮卫风火轮一般划桨，他们在一天之间就从姬林所在的小河转向了南面，进入一片茫茫的水域之中。 这时候的长江更像是一个无边的大湖，两岸水草茫茫，分不清边界。虎伊儿从水面漂浮的杂物缓缓向东移动的情况才判断出，他们已经到了林迹说的长江了。 “启子这么在意我们，为何我们不在姬林多留几日？”蛮卫中稍矮的一个名为焦克，在宿营时候问道。 大姬给的独木舟是部落后来做的，用的就是那棵苦楝树的另一半木材。这舟的底部做得更窄了些，因而船身就更高了些，同时船身上还有木板加高。所以这船载重更大，船身也被做得两头翘起，这种设计也使得船的速度更快，还不容易被浪打进船里。 焦克觉得以今天这种速度，可能不用林迹说得一个月就能到海边了。毕竟他们觉得这船的速度比林迹说得还快。 虎伊儿长出一口气道：“他比五个智者加起来还要啰嗦。” 虎伊儿也是年轻人，真的不太喜欢无休止的唠叨。 一边的皮娇儿接话道：“可是我觉得他说得都很有道理。” 另一个蛮卫平砾在周围走了一圈，就用自己的木弓猎了些鸟兽回来，皮娇儿打开自己的背筐，从里面翻出保存火种的蜡壳耳，结果发现这蜡壳耳两天没用，已经熄灭了。 她正要找木棍钻木，虎伊儿从背包里拿出打火机道：“我来。” 虎伊儿捡起少许干草，啪按一下火机，一道火苗就此喷出，点燃了干草。 “这是！”另外三人瞪大了眼，下巴也快掉下来了。就算是最神奇的巫术也不能这么快变出火来吧？虎伊儿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她也得了虎蛮启示？ “这是他的魔术。这小东西里装了燧石和油，我教你们用。但可得省着点……” 四人在长江边宿营一夜，第二天开始顺流东行，速度依旧不慢。 四人都是野外生存的高手，一路前行，一路通畅。林迹说的种种危险，几乎一个也没有遇到。就算他们在江面上见到捕食的长蛇，可几个人手里都有弓矛，那些蛇敢靠近几乎就会成为他们的食物。 虎伊儿不知道她的旅途是林迹想外出的寄托，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除了打火机，其他东西都是多余的。 当然，还有独木舟不算多余。这独木舟速度快不说，在茫茫在水面上，在一些水流汹涌的河段，这独木舟确实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如此往下游走了七八日，这一日靠岸宿营的时候，他们忽然在森林里听到了惨烈喊杀声。 他们当即将船拖上岸来，潜入森林里查看，结果看到一伙身上画满鱼鳞的人正在围攻另一伙身上涂着斑点的人。 两伙人人数相当，都只有十几人。但涂着斑点的不知道为何已经倒下好几个了，看着几乎没有什么伤口。没有倒下的人却依旧紧紧拦在自己那些倒下的同伴身前，不让他们受更多的伤害，也没有因为自己这边渐落下风而选择逃跑。 “他们用毒箭。”皮娇儿指着一个画满鱼鳞的人道。那人正躲在暗处射箭。 那人射的箭并不是长弓大箭，而是一种竹制的吹箭，吹箭射出无声无息，几乎叫人防不胜防。 又一箭射出，中箭的人没过多久便倒在地上，丧失战斗能力。 眼见身上涂满斑点的人又一人倒下，虎伊儿搭弓上箭道：“杀退射毒箭的人。” 嘣。 四支箭从森里射出，而后两个蛮卫雷公般叫着，将背筐背在身前，犀牛般冲出森林，冲向画满鱼鳞的人。 四人用的弓都是强弓，只前面一轮箭，画满鱼鳞的人就倒下四个。 这也让他们惊惧无比，再看到两个山一般雄壮的男人冲出来，哪有人敢恋战？一声呼喊，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身上有斑的人突然被救，个个感激不已，一个个走上来嘎嘎说着什么，还有低头垂首的，有过来拉手的，有人还把几个倒地的敌人的耳朵割下来，递到了虎伊儿等人身前。 发现语言不通，虎伊儿也是无奈，只能学着姬林部落的样子，对他们抱抱拳而已。 那些人哇哇说着什么，有指指自己身上的斑点，发出“巴，巴”的声音。虎伊儿便把他们当成是叫有斑的部落了。而后她露出虎头纹身介绍自己：“虎蛮！” 另一边，正有几个人正在救倒地的人。 他们找到伤者的伤口，取出箭后，用锐器划开伤口，而后等着毒血流出来。只是这些伤口大多开始红肿，伤口不怎么流血，有人也帮忙挤，不过也没有什么用。 “蛇毒。”皮娇儿过去闻了闻，回头对虎伊儿道。 有斑部落一个头领模样的年老壮汉对虎伊儿比划一阵，表示那些逃走的人就是信奉蛇的部落，他们用蛇毒伤人，被伤的人大多会慢慢死掉。 比划到最后，老壮汉伤心起来，开始悲声吟唱。别人跟着调子，也悲凉唱了起来。躺在地上的人大多还有意识，听到曲子个个露出悲痛不舍之色，显然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虎伊儿想起林迹说的解毒办法，比划一下道：“我来试试。”说着，便拉上了皮娇儿，直接开始动嘴了。 毒血难于流出，用吸就比较有效果了。 就虎伊儿所知，被蛇咬后他们虎蛮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放血后祭祀祈祷——林迹说那等于是干熬。林迹虽然说中了蛇毒后，能不能活最后看天意。虎伊儿觉得林迹的办法应该比干熬要好些。至少吸血可以让毒血更快流出来这事就是靠谱的。 有斑部落的人大惊，连连比划要拉开她们，大概是说这是蛇毒，不能吸。 林迹给虎伊儿讲过有些毒素通过血液作用，有些通过肠胃作用的分类。她知道吸蛇毒是不会中毒的，这一点其实皮娇儿也知道，便摆摆手没有理会。 将五个倒地的伤者的伤口都吸了一遍，直到将血吸到变红色为止。 而后虎伊儿拿出打火机，开始生火烤毒。 虎伊儿啪将火生起来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就变了。有斑部落的众人看着火凭空生起来，一个个变得激动敬仰，再没有人打断虎伊儿的救治。就算是地上五个伤者眼中也爆出了希望的光彩。 不久之后，虽然虎伊儿将几个伤者烧得死去活来，但他们看到虎伊儿和皮娇儿一点中毒迹象没有，依旧对虎伊儿信心满满。 太阳快要落下，有斑部落的人背着伤者，拉着虎伊儿等人往自己的部落走去。 他们住在江岸不远的地方，人数只有五六十人。他们比划着告诉虎伊儿，他们以打渔为生，有时候也在岸边的森林里狩猎。 虎伊儿发现他们住的也是半地穴的茅草屋，和虎蛮附近的大部分部落一样。 到了有斑的部落当中，有斑的人先是跟部落的人介绍了虎伊儿等人的事情，之后有个年老的男人颤颤巍巍站到虎伊儿身前，用虎伊儿熟悉的语言问：“你们真的来自虎蛮？” 第3章 虎蛮之光 他乡遇故人。虎伊儿等人的反应是终于有个翻译了。 老头子的却在看了虎伊儿等人的虎头纹身之后大声哭了出来。 他说自己出身虎蛮，是黑姆一系，也是曾参加过会猎的。年少遇到洪水，被冲入了长江之中，侥幸抱了一棵枯树，飘了几日后到了岸边，之后几经辗转到了这个有斑部落，终于定居下来，如今已经不知道多少春秋了。 他本以为此生再不能听到乡音，却没有想到老来能遇到虎伊儿这几人。 老头子拉着虎伊儿等不住问起虎蛮的情况，问现在阿蛮如何，会猎如何，渔猎如何等等。听说虎伊儿是青姆之女，还让有斑部落的人大声给虎伊儿唱名。 听闻会猎失败，他又哭了一鼻子。听闻虎蛮和疾鹿交恶，令得虎伊儿等人要出海找盐，又大骂了疾鹿一把。 聊了一圈，虎伊儿问起这边和另一个部落的冲突，老头子道：“那部落称作花蛇，险恶无比，他们会训蛇，常驱蛇或者用毒箭杀伤周边部落的人，并吃死者为乐。这些春秋来，我们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不下两拍手之数了。只是他们险恶，我们难于报仇。” 如果林迹在，会告诉他们，据说蛇毒死的猎物特别美味。后世某地有一道菜就是毒蛇咬死的鸡做的，据说特别美味，深受当地人追捧。 “为什么难于报仇？”虎伊儿看着老头，有些不悦。 虎蛮的人自有尊崇，不能让外人杀伤。老头子虽然已经离开几十年了，而且这里的人并非虎蛮的后人，但她依旧有些不满。 老头子缩头弯腰解释道：“那花蛇部蛇毒难解，又用毒刺覆满地面，让外人不能攻进去，我们就算联合周边几个部落也难于打败他们。最奸猾的是，他们在冬日又会逃到江水南岸去，让我们无可奈何……” “毒刺？”虎伊儿很快抓住了重点。 老头取来一根二三厘米长木刺，倒插在地面上，“便是这般，上面也有蛇毒。道路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极为险恶。” 虎伊儿看了看，抬脚便往毒刺上踩下去。 老头子大惊，急忙要阻止虎伊儿。这刺没有蛇毒，但扎入脚底，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憨傻？ 只是他年老力衰，才一伸手，虎伊儿已经踩下去了。 他阻止不及，还是继续伸出手去，要把虎伊儿的脚抬起来拔刺，却看到虎伊儿脚上大为不同，居然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包裹着，模样非皮非木。 虎伊儿抬起脚，往鞋底看了一眼道：“没扎破。” 再看地面，春夏地面湿润，那木刺倒被踩入泥里去了。地上还留了一个印迹规整的鞋印。 老头子一眼看过去，发现四人脚上都穿了同样的鞋子，不禁激动起来，几乎要跪下去看几人的鞋子：“这是我蛮新制的兽皮？我蛮威武！” 虎伊儿道：“这个花蛇部落在哪里？杀伤我虎蛮者，冰河埋之。我们四个会把他们灭了的。” 老头子拦着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而且他们有毒箭，毒蛇，你们只有四人，也太过危险了。” 有斑部落的青壮站出来挥舞着武器，哇哇叫着，老头子翻译道：“他们说愿跟你们一起去，死也不怕。” 虎伊儿反而冷静下来。要是他们四个人去，几乎来去如风，打不打得过都可以快速走掉，这里只怕没人拦得住他们。但拉上了这些青壮，反而要考虑更多问题了。 “那我们准备一夜，明日再去。”虎伊儿道。 跟着，她便给同伴分工，开始忙碌起来。 她让皮娇儿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出去，寻找驱蛇的草药。不久之后，皮娇儿就弄来了七叶一枝花，凤仙花等草木，将一些燧石碎末了和这些草木砸成汁液混在一起。这些东西涂在脚上就有比较好的驱蛇效果。 她让两个蛮卫拿出青铜的斧头砍刀，带着人削砍木头，钉制盾牌。姬林部落已经开始将盾牌列装训练了，他们去看过后很快就学到了这个。而且他们只要制作抵挡毒刺的盾牌，不用太讲究都行。 有斑部落的人听说这些人是来自强大的虎蛮的人，本来就极为尊敬，见到青铜刀斧出现，顿时就对远方的虎蛮部落敬仰起来。对眼前四人也是马首是瞻。 虎伊儿自己，则带着女人们开始搓草绳编织草鞋。 光脚不能抵御倒插的毒刺，裹上一两层薄薄的兽皮也未必有效果。不过如果有一双一厘米厚的草鞋，再在草鞋里缝一层兽皮的话，抵御能力就强很多了。 草鞋这种东西编织起来没什么难度，虎伊儿一早就会了。而且现在虎蛮也很流行这种草鞋底缝兽皮的穿法。防滑效果好，也比较柔软。 如此准备了大半夜，将东西备好，大家稍睡了一会，等到天明便准备出发了。 出征的男人几乎个个都有了草鞋盾牌，又涂上了防蛇草药，大家拿着武器准备出发。 这个时候，大家发现昨日被毒伤的五人，还有四个活着，更是信心大增。因为以往被伤的，十个有八个会死。现在这种存活率实在是惊人了。 中了蛇毒都不用死，还怕什么？杀啊。 经过小半天的奔袭，虎伊儿带着有斑的青壮杀入花蛇部落的时候，花蛇部落的人和很多蛇一起，在暖和的阳光下晒着太阳，对这些攻入部落的人毫无察觉。他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驱蛇反抗，发现那些平日里凶得不行的蛇见到敌人比见到他们还要胆小些，纷纷绕道而走。 等他们拿到少许武器或者吹箭，他们发现冲来的人个个带着盾牌。那盾牌粗劣不堪，但吹箭什么完全射不过去，甚至对上长矛石斧也能抵挡一阵。 此外，为首的四人战力彪悍无比，手里的武器要不粗大异常，要不尖锐无比，没人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花蛇部落的人很快兵败如山倒，纷纷溃逃。 有斑部落的人恨极了他们，不管老幼，尽数砍杀了。之后一路追击，追到了长江边上。 花蛇部落只剩一个男子划着小独木舟进了长江。 那人划出一段，到了长矛的投掷范围之外，便停了下来，示威般说着什么。不出意外应该是“我还会回来的，你们等死吧”这样的词语。气得有斑部落的人继续往江中投掷武器，却够他不着。至于弓箭什么的，有斑部落的弓箭只能射击小鸟小兽，射不了这么远。 虎伊儿追到江边，二话不说拿下自己的角弓，稍稍抬高一点射角，嘣的射出一箭。 箭羽横江，一箭就钉中了他的眉心。 第4章 风光的鱼祝 敌人授首，之前被气得暴跳的有斑的人当即拥着虎伊儿狂呼起来。 花蛇部落一去，这周围少了一大祸患，不止有斑部落，便是周围几个部落也跟着大肆庆祝。有斑部落在当地声势大涨，跟着虎蛮的声威也开始在周围流传。 周边几个部落庆祝之余，也纷纷送上孝敬，以示感激。 虎伊儿见到这些部落都是二三十人或者四五十人的小部落，极不成气候，于是和老头子商量，计划将这些部落合并成一个大部落，仍归虎蛮统属，以接应自己的归来以及方便以后盐货贩运。 老头子道：“这也并非不行，以我虎蛮之威，他们没有不从的道理。只是这些人不如虎蛮的勇士强悍，常常无猎物可食用，只怕聚合之后还会散去。” 虎伊儿知道这些人在长江里捕鱼，只会用骨针钓鱼，用箭射棍叉，或者在浅水处筐捞等法，在岸上狩猎也只是和姬林早前一样猎杀小鸟兽为主，难杀大猎物或者猛兽。 她便将几人带的木弓拿到老头跟前，道：“要是大家都有这弓，又会如何？” “或者可行了。”老头子道。有这弓箭，男人的战力可翻一倍不止，若是老头子再将自己年少时的本事倾囊传授出去，维持一个部落或者不成问题。 虎伊儿又带着女人把姬林部落所见的几种网结了出来。老头子看过之后，拍手道：“这便再没有问题了。便在此处建一个阿姆所属的部落也不是难事。” 这一日虎伊儿将周边几个部落的人聚在江边，她带着几人划着大独木舟往江中划了半天，打回来百十斤鱼，便将各部落的人都折服了。 这里的几个部落顺利合并一处，组成部落名为虎斑，虎伊儿留下焦克成为这里的首领，留下青铜斧头给他造舟建房威慑众人，继续扩大领地。 虎伊儿带着皮娇儿，平砾以及另外两个新选来的勇士，继续往东而去。 虎伊儿的行程继续，姬林部落当中，林迹经过一番准备，也出门往鸹而部落去参与集会。 鸹而部落在姬林的东北方向，临近游妲部。所在地方几乎都是森林密布的平原。他们领地里有几条河流，有的向南流入长江，有的向北流入勾湖。 林迹一行三四十人浩浩荡荡往他们那边走，经过一些往南的河流的时候，林迹还有些后悔，早知道还有河流通往那边，自己这些人应该划船来的。 在没有道路的森林里走实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荆棘拦路不说，各种蛇虫也扰得人心烦意乱，加上入夏时分不时有雨，众人走得极为艰难。 漓鲂部的人和鸹而部相熟，他们就是划船达到鸹而部落的。 逆流而上虽说船速慢些，不过河道平缓，其实他们走得极为轻松。 林迹等人还在森林里跋涉的时候，漓鲂部的人携他们的新祝，已经风光达到鸹而部落了。 鸹而部落住在一个小湖边，向南流的河道就从这个小湖经过。所以漓鲂的人得以将独木舟停在小湖里。 漓鲂的独木舟在这一带绝无仅有，他们用了十几艘独木舟拉来了二十几人，也算声势浩大。 往常鱼姆是不愿意把这么多独木舟派出来的，可是现在他们有了筏子，打渔更平稳，这些独木舟便随鱼祝使用了。 这么多独木舟的出现，当即让鸹而部落的人和不少早到的部落大开了一回眼界。小湖边上几乎围满了人。 等这些漓鲂部的人上岸，众人看到这些人个个背负弓箭，不像是水上部落，更像是游妲中片的来人，这更让这些部落的人好生喝了一回彩。 这也就罢了，漓鲂部落的人还不是空手来的。他们从一艘最大的独木舟上抬上了两条比人还大的青鱼，一条献给游妲部，一条献给东道主鸹而部落，这再次引得周围的人轰然叫好。 此时的水泽之中，这种大鱼自然是不少的。但人在水下活动艰难，这里还有不少部落畏水如虎。要捕捉一定分量的大鱼那更是比打老虎还要难上几分。这并不是人多就能抓到的。 这两条鱼的分量，可比一般的野兽金贵多了。 再看漓鲂新立鱼祝，其人身材不高，身上穿着一件衣服却是少见的细麻线编织的衣裙。有手巧的女人估计，看那麻线的精细程度，只怕这一件衣裙就要三个手巧的女人花一两个月圆的时间才编得出来。这是何等费时的事情？ 当然，这年头舍得费时就表示尊贵，你得有食物去喂饱那三个手巧的女人，要不然谁有时间去编织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一般人编个草裙就好了，手笨的也可以三天编好一个。就是有点扎得慌。 而鱼祝身上最亮眼的还不是这身衣裙，而是他的面具。他戴了一个树皮的面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树皮之上，用密密麻麻的珍珠镶满了两个脸腮的位置。那些珍珠个个一般大小，不知道从多少蚌里才能取出这么多珍珠。 他上岸时正好雨过天晴，侧脸之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顿时珍珠的光彩晃瞎了不少人的眼睛。 鸹而部落除了一个男首领之外，另有一个老巫统领部落，称为鸹巫。见到漓鲂的新祝到来，不仅送了大礼，还如此万众瞩目，立刻迎了出来招呼。 树皮面具之下的眼睛高傲地四处看着，鱼祝的声音也压得有些低：“姬林部落人还没有来吗？还是……” 他后面的话是，“没有熬过上个冬天？” 据他对姬林部落的了解，姬林部落在一个冬天里统统饿死都是正常的。他觉得自己在那里过了几个冬天没有饿死都是个奇迹。只是这样就可惜了。 如今他带着二十几个人出来，就是想给大姬看看，给整个姬林的人看看，当年他们是何等有眼无珠，把他这么个厉害的人给赶走了。 现在他随随便便带出人来，就比姬林所有的男人多。 他要让他们后悔。他甚至要找机会围堵了那些人，让他们在自己面前求饶，然后自己再跟自己的部下玩半筐鱼的猎杀游戏，猎物就是那些姬林部落的人，以及那个小崽子。 鸹巫却以为他也在关心姬林部落的八卦，打断道：“还听说你们内部不平，原来你们也听说了？这姬林部落的栗神启示，先前谁也没有当真，没有想到还是真的，如今灰狼都被他们灭了，他们还吸收了落石等部落，姬林是兴旺了，却不知道敢不敢来？游妲的绿巧可等着他们呢。他们把灰狼的男人都杀光了，看他们今年会猎怎么派出男人去。” 鸹巫的这些话信息量很大，鱼祝听着有些懵。什么栗神启示？这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把灰狼部给灭了？姬林哦，你没有搞错？ 鱼祝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看着鸹巫，发现鸹巫没有改口的意思，再看向旁人，发现他们也是一副感慨的模样，顿时终于觉得事情似乎哪里不对。自己一直以来好像也在逃避什么问题。 似乎，自己会的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小崽子教的？所以，那个小崽子懂得更多？这些都是栗神启示的内容？所以，那个小崽子取得了比自己更厉害的成就？ 鱼祝仿佛又感觉到了背后有把骨矛正顶着他，这差点让他跳起来就跑。 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姬林的人来了。” 第5章 一个部落撑起的集市 漓鲂部落的出场虽然风光，但这次召集最让人期待的部落还是姬林。 鸹而部落的通知人回来之后，说起姬林部落灭了灰狼，又兼并了周边几个小部落，这事情带来的轰动，几乎比会猎失败还要大些。 在这个时候，部落火拼几乎每年都有。十年八年间也可能会出现小部落兼并的事情。但一个小部落陡然灭了一个比自己大的部落，还一下子兼并了周围好几个部落……篝火下的故事也没有这么传的啊。 所以，姬林的栗神真的给了启示？那个启子真获得了神的能力？大家都很想弄清楚这样的问题。 此外，鸹而部落的通知人去别的部落通知的时候，还带去了姬林部落不少需要交换的东西。麻皮，牛角，牛皮，骨筋，果核，各种好看的石头，茎块，甚至人。 像骨筋什么的，自然没人去弄，不过麻皮这种东西还是不少人弄来了的，他们想看看姬林拿什么来换。 最后一点，这是一个交换男孩子的集会，大家也想看看大姬会以什么价格把那个启子交换出来，还是大姬留着那个启子在部落生傻子了。 带着这些期望，众人往向高声通报的那片森林。同时也有一些另外的期待：漓鲂新祝出场便如此夺目，姬林的启子又会何等惊人？ 姬林的人终于从森林里走了出来。众人看着出现的姬林的人，很快目露异色。 那是……三四十个泥猴一般的存在。莫说有什么光彩了，一眼看过去，这些人一个个头戴藤帽，身穿草裙，脚踏草鞋，还背着大筐，又一身泥水，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 “他娘的，连条路都没有，老子的鞋都崴了。”他们这般骂骂咧咧着。 鸹巫客气迎过去，没有看到熟悉的大姬，人群里，向她走来的是年轻的乔嬉。 “大姬呢？”鸹巫问。 乔嬉道：“大姬没来，今天来的是我们启子。” 说话间，乔嬉往队伍里招招手，一个壮实的少年走出来对着鸹巫抱拳。 鸹巫看到这所谓的启子也是一身泥水，毫无光彩之处，心下失望，在小湖尽头的位置给姬林的人安排了个地方给他们打窝棚便不管了。 姬林的人也在在意，在一起放下背筐，让几个男人看着，全都下水洗澡去了。 众人这才看出一些不同，姬林不少人会游泳。他们当中一些人，敢一猛子扎进水里，半天才浮出来，而后还敢几个人嘻嘻哈哈打闹。 他们中一个穿皮衣的小个子，是穿着皮衣下水的。等那个小个子吱吱叫着洗完站到岸上之后，众人才看清，那不是个人！ 游妲的女人一见，当即尖叫一声，立刻让大家拿武器：“雪怪，雪怪！杀了它！” 小白在岸上抖抖身上的水，斜着依旧乌黑的大眼睛看了尖叫的女人一眼，没有多理会，下到湖边给林迹搓背。 它会游泳，但不太喜欢水，平时洗澡也是两下搓完了事。不过林迹在叫它，它就得帮忙。它还是很听林迹的话的，要不然没有好吃的。 大叫完的女人发现凶狠的，喜欢吃老虎和男人的雪怪正在大孩子一般帮人搓背，一时间愣在岸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下子就轰动了。以前灰狼的人养狼，带着狼出去都拉轰无比，姬林的人更甚，直接带了一头幼年的雪怪出来。 先前看得失望的人纷纷走到湖边围观。 在湖里洗澡的姬林的人自然也看到了旁边数量不少的独木舟了。有其他部落加入的人好奇过去看，有人在边上叫道：“就几根破木头，有什么好看的？小心给人踩坏了。” “我就想看看他们的河神长什么样。” “有个屁的河神哦？那就是一根底部削平了的木头。河神的说法就是吓唬你们这种人的。部落里的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过。” 岸上的人听到姬林当众诋毁漓鲂没有河神，登时觉得有热闹看了。他们这样说，漓鲂的人还不得找他们拼命？ 他们一扭头却发现岸边并没有漓鲂部的人。有人好奇偷偷下去翻看这些独木舟。看完之后，当即有人暗骂起来。妈的，果然是平底的。看来什么河神托举都是假的，别人做的独木舟不平稳就是因为底没有削平。 漓鲂的人真把不少人害惨了。多少人费劲心思挖出独木舟来，最后因为不平稳只能当劈柴烧掉？ 还是姬林的人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漓鲂的秘密。一见面之间就送给了所有部落一份大礼。 但很显然，来自姬林部落的震撼才刚刚开始。 姬林部落的人洗完澡后，有人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晾在矛杆上，这时候大家才发现那些衣物不是草裙也不是兽皮。那是用细小的麻线编织起来的布。 但这些布和鱼祝身上的大有不同。这些布很少有结，而且也细腻密实，几乎不透光。手巧的女人看了后也不禁惊呼，老天爷啊，鱼祝身上的一套就要好几个女人一两个月圆才能编的出来，这种密实的布匹，得多长时间才编的出来？ 女人们在看姬林的布匹的时候，男人们则被姬林的武器给镇住了。 姬林的人洗掉了武器上的泥浆，很多人才发现姬林的刀斧也是金光灿灿的。而且还锐利无比。 姬林的人挥动这些刀斧和一些奇怪的工具，先是很快在指定的地方挖了一条水沟，将地面的积水都排了出去。 而后他们走向了旁边一个小树木，咔咔声响之后，树木一棵棵倒下，而后这些树木被拖回来，钉成木桩，削成横木，一个个房屋架子很快成型，再把枝叶铺上去，简单但能遮挡风雨的棚子就建好了。 这些临时搭建的棚子，看着却比鸹而部落自己住的房屋还要结实些。 最后姬林的人挥动着砍刀，轻松将窝棚前的各种长草灌木砍倒铺在地上，这里的土地便不容易踩出泥泞来了。 男人们一窝蜂围在姬林的这些窝棚前，看着他们手里的武器眼睛一眨不眨的。 鱼珠脸上的珍珠好看，但这个年月，光好看有什么用？有这些武器的话，才能狩猎杀敌，填饱肚子活下去啊。 姬林的人见到围观的人数不少，也在窝棚前一个个打开了背筐，将各种货物展示出来。 “结实的双耳草鞋，一块肉换走。” “可以遮挡阳光雨水，带着防护头皮的藤帽，一块肉换走。” “密实的麻布，一筐麻皮换走。” “笔直光滑的箭杆，四拍手之数，只要四个牛角或者一块肉。” “陶器，价格面议。” “锐利的武器，两个壮实的男人可以换走。” “割头发，只要一块肉……” 摊子铺开，这是林迹熟悉的集市的样子。周边的人却完全看傻眼了。 第6章 绿巧逛集市 姬林的窝棚崭新，货物多样，围观的人看了半天，却没什么人上前。 直到游妲部的绿巧排开人群走了进去：“你们迹小子呢？” 她的话有些随意，这让姬林不少人不太满意，一些人对着绿巧怒目而视，但很快被出来的林迹一巴掌拍歪了脑袋。 林迹笑嘻嘻抱拳：“绿巧姐姐，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好看。嗯，我舅舅呢？” 两人在灰狼的集会上有交情，游妲还帮林迹摆脱过灰狼的追杀，随意一点是可以的。林迹在绿巧面前也算得上是小辈。她可能是伏狼的相好，自认小辈不吃亏。 “伏狼？他去狩猎去了。” “怎么又狩猎呢？”林迹带着绿巧往窝棚里走。 “不狩猎哪来吃的？” “我们刚找到一种不狩猎能获得食物的办法，回头可以跟你们游妲合作。”窝棚里正在煮些驱寒的汤水，准备给淋过雨的女人和身体较差的人喝的，林迹先给绿巧来了一碗。里面加了些蜜，招待人也使得。 绿巧看到外面摆了不少陶器在发卖，里面还有不少，连林迹端来的都是陶器，不禁咋舌道：“所以，你讲的那个故事真是真的？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你也真把灰狼部灭了？还兼并了那么多部落？” 林迹道：“算是啊。不过灰狼不是我们灭的，灭灰狼的是虎蛮。我们就帮了帮忙，顺便接收了灰狼的一些活不下去的妇孺。” 绿巧算是跟林迹共过事的，对其中的弯弯道道有几分猜测，道：“这倒是一点问题没有。虎蛮的人出手了，他们那边几个帮忙养狼的就不会找你们麻烦了。但你把他们的男人都杀光了，今冬的会猎你怎么办？我巫说，如今虎蛮和疾鹿交恶，说不定会有战争。他们经历了战争之后，虎蛮的人必然减少。今冬会猎就会从我们这边多召人手。而且去年会猎失败，很多部落被长毛和长牙袭击过，人口也少了不少。” 林迹道：“我们和虎蛮约好了，会出动一半的健康男人。现在我们也想多弄些人回去。” 林迹说着，指指外面的的各种货物。 绿巧喝了一碗发汗的药汤，坐不住了，走到外面看起了那些货物。草鞋藤帽现在游妲的人也会做的，自然是跳过的了。 箭杆一把四十支，果然每一支都是笔直光滑的，只是破面有些不太均匀，显然是没花时间去刮的。但都是好箭了。绿巧招招手，直接叫了身后的一个男人抱走三把。 女人对密实的麻布根本没有一点抵抗力。绿巧拿起一米多长的一片，在身上比比划划，然后就裹在自己身上。完了还要打听一下这麻布是怎么做出来：“这么细密没有结，你们是怎么编的？” 林迹笑道：“总没有傻子是一条条线编的吧？” 人群里正在猜测的那些手巧的人顿时满脸通红。不少人想起先前漓鲂部的鱼祝穿的那种打满结的衣衫，肯定那绝对是手编的，顿时想笑一下那些傻子。只是人群里还是没有漓鲂的人。 绿巧笑笑，再看着地上的陶器也是走不动道：“上个秋天，你们拿那么一个陶器换我三个勇士出战，用的还是旧陶器。这些陶器不赔我一个？” 林迹道：“那时候还没有做出来这样的。要是你愿意把那个陶器还回给我们大姬，我们愿意用一个新的换。” 林迹拿出来的陶器都是罗雀制作的残次品，都是有些小瑕疵的。不过因为用了陶轮，所以看起来浑圆一体，还是比之前手捏的那些要好看很多的。 大姬原来那个陶锅是在那种情况下送出去的，赎回来对大姬来说有不小的意义，用个新的换回来确实值得。 为了保持价位，林迹拿出来的陶器不多，就连自己用的也没准备多少。 绿巧在陶器当中挑了一番，把最大的陶锅和一个陶壶拿了出来，问道：“那我现在要这两个，是什么价格？” “冬天时候，我们在外面交换是一个陶器换一个男子，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这两个陶器换一个男子怎么样？”林迹看着绿巧道。 绿巧只是不语。实际上，之前他们根本没有交换过陶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价格。只是她听说最近虎蛮陶器成器很好，虽然还没有分发到他们这边，想必是不值这个价的。但她又觉得这两个陶器实在是喜欢。 像那个陶壶，不但有盖子，还有个弯弯的壶颈，想必倒水是极为方便的。 “要不我再送你几个木碗？”林迹试探道。 青铜工具做出来，林迹弄了一套弓磨工具，专做些木碗给小孩子用。用这些弓磨工具做出来的木碗，也是一个个浑圆一体，花纹美观。这次外出，林迹倒是带了不少这种木碗。 乔嬉眼疾手快从窝棚里拿出三个木碗来，绿巧看到木碗一个个打磨得极为光滑，便将木碗放到了陶锅里，对林迹道：“人你找伏狼要去。” 扭头间，她又叫人把这两个陶器抱回去。林迹也不在意，还额外多送了一个粗厚些的陶器给她：“上个秋天那个，我回头让人去取。” 绿巧也让人把陶器搬走，算是同意了。 旁边一个位置是一个临时钉制的粗木桌子，上面只摆了一把青铜斧头以及一把青铜砍刀。斧头刃口比较窄，砍刀也不带尖。这是姬林定位为工具的物件。 为了突出青铜器的价格，林迹同样没有把大多数青铜武器展示出来，很多人手里的长矛短矛就还是石头或者骨头的。 摊位后面，发弧拿着象牙尖的长矛站着，见到绿巧，他微微低头示意。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孩子，虽然不是亲兄妹，却感情不错。 “发弧你过得如何？”绿巧问道。 发弧昂然道：“现在是姬林的二寨主，地位仅在启子大姬之下。” “武力怎么样？”绿巧问。 “冬日里杀过长牙和长毛。”发弧自傲道。 发弧的话一出，众人莫不倒吸一口凉气。绿巧也跟着吃了一惊。她知道发弧向来喜欢争强好胜，但战力其实平平，要不然就不会交换到姬林这等小部落去了。 难道姬林这个启子还有把人改头换面，变得勇武之能？绿巧暗自揣测。 发弧见大家都被镇住了，便举起砍刀道：“我当时能杀长牙和长毛，全是因为我用了这种吉金武器。这武器比石头，骨头，尖牙都要尖锐许多。用了它，砍杀长牙长毛也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要是用来建房，砍树，削弓，削木，那都是又快又好的……虎蛮的人用了都说好。” 说话之间，发弧拿起一根木棍，当当当削砍起来，木屑翻飞之中，围观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全都挤到了案桌前。 绿巧听到后面这些话，几乎想砍人。林迹有没有让人变勇武的办法没人知道，但让人改头换面的办法确实有了。她的青梅竹马发弧何时变得这么跳脱了？ 她挤出人群，却见到林迹拿着一把粗大的木梳笑着对她道：“要不剪个头发？” 第7章 危险 绿巧剪了一个齐刘海走了。一个姬林部落的女头目殷勤跟在她身后，给她算这次消费的总数。 这个时代可没有赊账这种说法，林迹愿意让绿巧把各种东西先拿走已经算交情深厚了。 绿巧走后，姬林的生意顿时就火了起来。最火的自然是理发那里的。 没有铜铁器之前，理发其实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古人很长时间不理发，其实是受工具限制。 姬林有了铜器之后，割头发成了可能。割得有棱有角的头发，自然比烟火烧燎的头发好看些的。 到了此时，姬林的人头发也已经干了。各种杀马特的风格自然颇为夺人眼球。 加上有绿巧在前面做了示范，因此这里很受人欢迎。男人喜欢，女人也喜欢。胡乱割断一点他们都会乐意把自己的晚饭奉上。 林迹割了两个之后就不割了，没办法，这些人头发里全是虱子，看了就没有胃口。 除了理发这里之外，彩羽卖帽子那里也极为热闹。那里围着的都是半大男孩子。他们一个个盯着彩羽看，丢了魂似得。要是彩羽对谁笑上一下，那个人会傻乐半天。 这里很多男孩子看过后，立刻就下河或者外出，发誓要找来肉食换一定彩羽的帽子，再让彩羽对他笑上一个。 当然，交易的大头还在陶器和铜器交易这里。 陶器这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看中了哪个便会跟乔嬉各种较劲，各种砍价，各种要好处。最后扔下一句再看看，去看旁边的青铜器。 青铜器看得都是男人，但最后拿主意的是女人，所以还得这些老太太看过后才能定夺。两个男人的价格无论如何让人难于下决心。所以这里也没有什么成交。 人群来了又散，其实成交不算多。 在人群散开的当口，发弧看着远处聚在一起讨论的人群，小声提醒林迹道：“我们应该小心些才是，这里不下三百人了。我们只有四十人。” 哄抢或者联手对付一个部落的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林迹出来的时候带了二十几个男人，还觉得多了，现在觉得其实不多。 当然，怕是不怕的。自己这边二十几个成年男人，都是从上百人来挑选出来的。部落现在虽然没有独立设置军队，但这些人几乎都在训练和厮杀，配合上强弓和青铜器，打败三百来个一盘散沙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迹道：“你们先让一两个人出去找他们比比弓箭，其他的，等我舅舅回来，我把游妲部的人接过来住在旁边。他们应该就不敢乱来了。” 姬林出来的男人其实个个带了角弓，只是没有拿出来，别人看不太清这些弓的特点而已。出去射上一两箭，他们就知道厉害了。 稍晚一些，伏狼还没有回来，绿巧倒是又回来了。姬林的人在外面射的弓她看到了，所以她又回来了。 “这弓如果我要卖怎么算？”绿巧开门见山。 林迹再次让她坐下，对她道：“如果你能做主的话，我倒是想跟你商量一件大事情。” “什么事？” 林迹先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而是道：“如果你答应了，我有办法让你们游妲三片合一，这种弓，陶器我都可以把制作方法教给你们。” “你能做主？”绿巧反问。 林迹笑笑道：“我们大姬自然不会反对。” “所以，你们大姬是不会把你换出来，准备留你在部落里生傻子了？”绿巧倒是不太喜欢和这么个老气横秋的少年人说话。 林迹道：“其实我们已经找到办法杜绝这个事情了。所以不只是我，就算是我们部落的所有年轻男女，只要他们不愿意，都不用交换出去。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谈的这个事情，你能不能做主？或者，你能不能帮我把话带回给你们的巫？” 绿巧知道这事情必然涉及极大，因此谨慎道：“你先说说我们三片如何能合在一处，不再分离？” 林迹道：“要是我猜得没错，你们人数必定不少，这么多人合在一处，食物供应便会成问题，是不是？” 这个几乎是目前所有大部落的通病，在没有耕种养殖的时候，大部落也不过是个部落集合而已。很少会聚在一起住的。因为没有那个地方的食物足够养活这么多人。 之前林迹说的部落很少超过150个人的，那是另一个角度。林迹让游妲的人合在一处，可以让他们分几个村子住嘛。还是松散管理，但肯定可以住在一个几平方公里的空间里。 绿巧问：“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 林迹道：“如果你愿意答应这个事情，我可以带你到姬林部落去看。我们姬林部落现在有300人，也就是三十拍手之数了。我们就在解决这个问题。” 绿巧想了想道：“你愿意付出这么多，是什么事情？” “我们两个部落结盟，守望相助，不分彼此。”林迹缓缓道。 绿巧切松一口气：“结盟？我们两个隔这么远，怎么守望？而且，你已经有那么多人了，你在防着谁？” 两个部落隔着四到五天之间的路程，看着确实不近，但林迹测算过，到游妲下片的话，距离应该就是六十公里的事情。把道路开通，两天可以抵达。如果有牲口，或者急行军，那就是是一天的事情。沿途设上烽火台的话，有什么事情可以即时反应。 至于防着谁，这就不好说了。之前林迹以为这附近最大的部落是虎蛮，现在又蹦出一个能和虎蛮角力的疾鹿。 多点防范总是没错的，不管是谁。 林迹将自己这些想法说了些，最后道：“或者，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巫的意思。我们两个部落加盟，真没有坏处。” 绿巧来了，又走了。 彩羽闪进来对林迹道：“我看到漓鲂的边清了，他跟我说他们的祝也来了，不过就是在窝棚里没有出来。” “哦？”林迹还说想见见这位能获得更多食物的猛人呢，没有想到人家躲着不见人。 鱼祝躲在鸹而部落匀出来的一根窝棚里，只让一些生面孔出去打听消息，其余人等都陪他待着。 对他来说，这个过程无比煎熬。 什么？我们的舟不是河神托举？而只是个平底而已？漓鲂的人都觉得自己的信仰在崩塌。 姬林有布？不是用手结出来的？鱼祝当即便脱掉了身上细密渔网般的衣服，觉得浑身刺挠。 姬林既然在卖箭杆？那些方法我都知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卖这个？ 原来他们还有陶器，有吉金，有强弓…… 鱼祝觉得自己的资本全被人打下去，他的脸烫得几乎能把树皮熏干。 沉默半响之后，他忽然对旁边的人道：“记得我们来时捕的那尾河豚吗？” “记得，你说不能吃的，我们又把它丢回河里去了。” “去，把它捞回来。” “啊？” “去！跟别人就是去捕鱼，捞不回来你就不要回来了！”鱼祝眼里凶光闪耀。 第8章 串联 伏狼出手，似乎永远不会落空。 天色稍晚的时候，伏狼带着一队男人从东南面回来了。这回他们猎回来两头野牛。 两头野牛就没办法抬回来了。都是被切割之后，一块块扛回来的。 伏狼扛着一根牛腿，一身鲜血淋漓。林迹迎出去，高声喊：“舅舅！” 伏狼看到这个几乎光头，却比去年长高了大半个头的壮小子，几乎没敢认。不过这声舅舅天下独此一份，他咧嘴一笑，便把肩上的牛腿给林迹甩了过去。 这牛腿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斤，林迹心中卧槽一声，急忙扎稳马步，用肩去扛。入手后发现比实际重量要轻，抬眼间才看到伏狼握着牛腿并没有完全松手。 林迹直起身子把牛腿扛了起来，伏狼也就松了手，夸一句：“好样的！” 林迹笑笑，便把这牛腿扛进了自己的窝棚，扭头跟伏狼道：“晚上让游妲的人过来一起吃，我下厨。” 想到林迹做的熊掌的味道，伏狼嘴里生津，也没有拦着。 伏狼随意看了一眼姬林部落的商品，便拉着林迹下了湖边洗澡去了。之后在湖边跟林迹摔打起来。 对于伏狼来说，一切身外的器物都没有自身的勇武重要。林迹弄出来多少东西，他不怎么在意，但林迹增长了多少个子和力气，他却是非常重视的。 林迹这大半年没有偷懒，每日训练劳作不休，身子也不再瘦弱，虽然和伏狼比还差些，不过和一般的成年男人已经不相上下了。这一点让伏狼很是满意。 小白看到一个陌生人在摔打林迹，吱吱叫着过来帮忙。 伏狼问清这小雪怪的来历，依旧狠摔了几次，小雪怪却是越战越勇，很有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伏狼被折磨得没脾气，倒是对这个小东西多了几分好感，对林迹道：“你要是学到它这种劲头，便不怕任何野兽了。” “它就是傻。”林迹招呼一声，把小雪怪叫停了，在水边给它洗身上的泥巴。 一宠二人洗净身子，都累得不轻，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休息。身后人群来去，不远去有人剥洗牛皮，湖里的波纹荡碎了红边的云朵。 林迹帮小白梳梳短毛道：“舅舅，我娘成亲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成亲？” “我们在试行新的婚配方式……就是大家不乱搞了，谁跟谁固定下来，以后两人多帮扶，一起照顾孩子……” “这样对你娘也不错。”伏狼对这些社会关系变化是没什么感觉的。他不会往更深层去想什么。他只是觉得有个人帮罗雀照顾孩子，这很好。因为罗雀真的不会照顾人。 林迹道：“再过些日子，我们这种关系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生了，是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这样一来，你回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我问问绿巧。没什么问题，我就去看看，看你娘这个男人厉不厉害。” 林迹忽然觉得鹰很危险，果然自己的便宜老子是不好当的：“他是个瘸子哦。” “瘸子？瘸子留在部落做什么？大姬干嘛不把他轰出去？你干嘛同意这个事情？”伏狼开始瞪眼。 “可是他也挺有本事的。我们这些吉金都是他炼制的。”林迹拿出一把青铜匕首给鹰说好话，省的自己老妈立刻变成了寡妇。 伏狼看过匕首，总算对鹰有所改观。他把匕首递会给林迹，站起来道：“回去烤食，都饿了。” 下午时候，又有两个部落到来，带着自己要交换的男孩子，让鸹而这边变得更加热闹。不过姬林把交换的物品变得多么丰富，对于大部分部落来说，这个集会的主题就是交换男子。 当然，和姬林这样，只是来看看，寻找认同感的部落还是有的，比如还是一直缩着没有出来的活动的漓鲂。 鸹巫看到边清等几个半大孩子比其他部落的人壮实，很有交换的想法，便在傍晚前进入了鱼祝的窝棚，想探探鱼祝的口风。 “这里最壮实的孩子并非是我们边清，在灰狼集会的时候，我们边清便输给了启子，你怎么不去问问启子交不交换？”鱼祝一反白天的和善，声音变得尖锐刻薄。 鸹巫看着漓鲂送来的那条大鱼的份上，耐着性子道：“那启子怕是不会换了。灰狼集会的时候，游妲等几个部落出价三个男人都不肯换，现在他又能制陶，又弄出了吉金，这些东西都是价值非凡的东西，得用多少人才能换他一人哟。况且，他的地位怕已经不在大姬之下了，只差称祝或者称首了。” 这话倒像刺激了鱼祝一般，让他叫了起来：“那怎么可能？他这么一个小子，怎么可能这样就称祝成首？他凭什么？凭什么？” 鸹巫面对这鱼祝的态度颇为不解，想不通这人为何忽然就这般激动了。按说这祝新立，应该多方传颂他的故事才对，但漓鲂的人到来，几乎一直躲着，没有什么人去传颂他的故事。现在外人除了隐约知道他能让部落食物加倍之外，并不清楚这个祝有何贡献。 至于如何让部落食物加倍，外人也是不知道的。 鸹巫准备离开。面对这种喜欢激动的人，她觉得不安。漓鲂的人不换便不换吧，以前也没从漓鲂换过人，如今不换也不算什么。以前还想知道独木舟的秘密，现在独木舟的秘密人人皆知，漓鲂的男人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价值了。 “你喜不喜欢姬林的那些物产？” 鸹巫又站住了，那些东西没有人不喜欢，就是太他么贵了。现在除了财大气粗的游妲交换了陶器，那些吉金还没有人去交换。她也想要的要命，但舍不得男人。 鱼祝的声音从面具之后传过来，带着蛊惑的意味：“我知道姬林的一些东西。我能让部落的人获得更多的渔获，便是用了一种姬林的打渔秘法。我知道姬林的箭为什么能做得那么直那么光滑，我们的箭其实也一样。” 鱼祝抽出一支箭，递给鸹巫，继续蛊惑道：“我知道更多的东西，这些我都可以教给你们。但我想要那些陶器和吉金，你们也想要。在这里，你们有最多的人，我们两个部落联手，再叫一些大部落，我们夺了那些货物，怎么样？” 鸹巫发现自己的心在嘣嘣跳得厉害，仿佛第一次见到别的部落来的勇士一般。 但想到某些传说，她依旧还有些犹豫：“他们连灰狼都灭了，还能杀长牙和长毛……” “灰狼？能比的了你我两个部落么？长牙和长毛，哼，会猎的时候那个部落的不杀几头？” 鸹巫很心动，但终究有些犹豫：“我再想想。”说着，她先跑掉了。 “废物！”鱼祝暗骂。 第9章 震慑 鱼祝恨鸹巫无胆，其实自己也无比害怕。 想起林迹半筐鱼的打赌和黑暗里他看到的那根黑黢黢的管子，再联想到林迹启子的身份，姬林的人一语道破了独木舟的秘密等等，让他越发觉得林迹不简单，他也越发害怕。 他的性格一如往昔，害怕的东西便要毁掉，像是烧网，杀狼。现在他也要用尽一切手段把林迹干掉。 从河里捕回河豚有些艰难，所以鱼祝想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他看出了鸹巫的心动和犹豫，但他只能等着。 等着河豚回来，等着鸹巫做决定。只凭他手里的二十几人，无论如何他也是不会出手的。 他等得，发弧却有些等不得了。 “这些人看来看去，走来走去的，烦也烦死人了，要不我把人带出去，先干翻他百八十人再说？”发弧将青铜的刀斧就扔在外面的案桌上，进来跟林迹抱怨。 发弧有灭灰狼的经验，有杀长毛象的胆气，长时间以来的训练，让他看人都会先看容易下手的部位。这些在外面串来串去的人他实在是不想忍。 最重要的是，他那么努力跟林迹学了推销手段，半天了，一件青铜武器没有交换出去。他真想用青铜武器砍砍人，告诉他们这东西在战场上的用处，让他们知道两个男人亏不亏。 晚饭还没有开始，林迹只在给伏狼用石板煎制牛排。一厘米厚的带肥牛肉，在烤热的石板上煎到五分熟，鲜嫩多汁，林迹再涮了点野菜点缀，撒上一点细盐，伏狼已经撕咬了三块了。 伏狼又咬了半块牛肉，听到这里将半块丢给了边上眼巴巴看着的小白，舔舔手指道：“他们想干嘛？” 乔嬉进来道：“一群没胆子的货，在外面嘀咕抢我们的东西呢，鸹巫去了鱼祝的窝棚，又急匆匆回去找自己的人商议去了，怕也没安好心。也不知道这个鱼祝是个什么人，我们哪里得罪他了。躲在一边使坏。” 伏狼抓起旁边的长矛，道：“看哪个敢，我去会会他们。” 林迹在旁边的水盆里洗洗手道：“舅舅等等，我给你准备了些装备，你穿上再去，保管一个打十个。” 姬林已经依照林迹的意思弄出了不少护具，此次来也带了不少，只是没有都穿在身上而已。 他给伏狼的护具就有皮甲，护臂，战靴，盾牌，再来一把长柄的砍刀，林迹觉得这个舅舅可以所向无敌了。 但伏狼不想占姬林的便宜，也觉得盾牌累赘，便没有要砍刀和盾牌。他不知道，皮甲里有护心镜，护臂里有铜片，战靴里也有铜片，其实这些加起来用的铜不比一把砍刀少。 伏狼穿戴完毕，对这一身十分满意，他将一双护臂交叉敲得哐哐响，而后便走出去对着外面叫：“西貊，你上午不是说挑战我么？来啊，不敢来你就是个烂**的。” 伏狼全副穿戴出去，让许多姬林的男人看得眼红。早想穿成这样跟别的部落的人干一场了，哪怕不用兵器也好啊。 林迹低头继续煎牛肉，随口道：“去两个人吧，打不赢十个就不要回来了。” “我们去打五十个！”一抬头的功夫，部落的男人少了一半。 林迹暗叹一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目前打打杀杀是重要的，不展示一下，别人就会有太多幻想，连绿巧也会觉得姬林在占游妲的便宜，所以在长时间的犹豫——现在饭都快好了，游妲的人还没有来，林迹可不相信他们在准备什么礼物。 林迹来这个集会的目的，除了跟大家宣告一下姬林的壮大以及换回一些必要的物资之外，最重要的目的自然是想办法再扩充一下自己的实力。不管是物资交换人口还是和游妲结盟，其实都是这个目的。 林迹以为拿出青铜器来，肯定能把人咔咔换过来，因为很明显，有了少许青铜器之后，整个部落的生活都可以提高到另一个阶段。林迹还觉得自己是吃亏的，心底还有算是协助周边部落壮大的意思。 在林迹看来，随着自己部落的发展，周边这些部落最后都会纳入自己的版图，现在先让他们接受一些好处，把他们养肥了，回头吞并起来应该也方便一些或者有用些。 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似乎坏心不小。正儿八经换没人愿意来，一个个想着抢。抢不死人么？ 不吓唬震慑一下，看来是不会有什么人服气的了。 鸹巫对鱼祝的话真的心动，但她性格谨慎，所以她回头立刻找了部落几个有威望的一起商议。毕竟姬林能灭了灰狼，又吞并了几个部落，不是好惹的。 他们正在商议之间，消息传来，伏狼和姬林的人出来找人挑战了。 伏狼是这一带的凶人，大家心里清楚，敢挑战他的人都是各部落的猛士。这种挑战不可错过。姬林部落的人出来挑战，又会有什么样的战力？ 鸹而的人不再商量，匆匆出来观看。 天色昏黄，伏狼的第一战对的是来自大山里的西貊，这人身体壮实，据说手抓过巨蚺，厉害无比。西貊的打法也像抓巨蚺一般，一番缠斗后贴近了伏狼的身，跟着就是重拳直击伏狼胸口。 伏狼硬抗几拳，抬起手臂在西貊脸上敲了一下，西貊便木头桩子一般倒下了。 众人欢呼一片。不过这个结果不算让人意外，毕竟那个人是伏狼。 场中的西貊被人扶了起来，殷勤帮西貊擦去脸上的血。扶起西貊的人和伏狼一般打扮，他告诉西貊，他来自姬林部落，名为大臂，想找他一战。 西貊刚败，再次被人挑战，顿时怒气勃发。他脸上虽然有伤，但他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大吼三声后，他接受了大臂的挑战。 西貊依旧用近身缠斗的办法，只是这一次他出拳更狠，神态更凶，大家都为他的对手，那个没什么人听过的大臂捏了把汗。 不过大家的担忧是多余的，大臂对敌的招式比伏狼还要轻松些。 大臂左挡两下，右挡两下，西貊的拳头完全没办法近身。大臂小步快走或者快退，很快就能把西貊的进攻化解掉。如此来去了三个回合，大臂忽然在西貊垂手喘气时候快进两步，贴到了大臂身前，又是一个臂敲，西貊再次倒了下去。 这一次，西貊没有再马上爬起来。 自然有不服气的，在后面过来挑战，结果这个大臂从挑一个到两个到三个，虽然三个的时候打得艰难，但他始终没有倒下。 “还有谁！”三个对手倒下后，大臂一头一脸是血，但吼得和狮子一般叫人胆寒。 大臂之外，姬林还有另外几个人在和人对战，无一例外都是胜无败。而且各种打发，或者狠厉，或者有节奏，看得人眼花缭乱。 有个人和姬林的人打出了火气，拿了一杆长矛过来，结果被边上看着的一个姬林的人抽出青铜砍刀，一下子砍断了矛杆。要不是收的快些，脖子也可能砍断。 如此一来，众人对姬林的战力有了全面的认识，对姬林的人变得恭敬起来。要是面对姬林的抱拳，也会胡乱回一下。 鸹而的人看到这里，对视一眼，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头子道：“他们三拍手的男子都有这种吉金的话，加上他们还有那种弓箭，我们整个部落的人都干不过他们。不要指望别的部落的人，这里不是他们的部落，他们会跑得比野牛还快。别想了。” 第10章 故事和交易 有时候，人性本贱是有道理的，林迹觉得史前也不例外。当部落的七八个男人用鼻青脸肿换来更多个男人鼻青脸肿之后，姬林窝棚周边来来去去的人终于消失了。当然，也可能是天黑了，都回自己窝棚吃饭去了。 绿巧带着游妲的人是踏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来的。姬林的一部分人都快吃饱了。 林迹见游妲的人来得不多，拍拍手道：“大家快点吃，把碗洗洗让出来，乔嬉，去请各部落的头领过来，我请他们吃饭。” 林迹一声令下，窝棚里的人三五分钟内吃完了自己的食物，让出了窝棚里的位置，而后麻利洗碗，还用开水烫一下。 这次集会比灰狼那次来得人还多些，来了近二十个部落。带队的以中老年妇人为主。林迹在火堆边摆了几根树桩当椅子，游妲的人坐一排，另外两边各坐一排阿姨老太太，一人捧着一个木碗咕咕喝汤的样子，和后世的老人食堂有得一拼。 汤只是放了点盐，这些人便喝的欢快，连夸味道好。 林迹把牛肉片出来，胡乱煎一下，再撒一点盐，得到的夸奖也是让人脸红的。 林迹见每人都喝上吃上了，也不管他们饱没饱，自己这边停了手端起自己的碗，吩咐乔嬉道：“大家吃得高兴，要不你讲讲故事给大家听听？” 姬林部落的人现在随便拉出去都是讲故事的好手，几个大头目更是深谙此道。 乔嬉定定神便开口道：“这个给你们煮食的，就是我们启子。他一手炙烤的本事，也是栗神传授的。平时在部落，他可是很少煮食的呢，今天沾了绿巧和各位头领的福气，我们也跟着吃了一顿，这煎牛肉，我们可第一次吃呢……” 一个简单的开场白把气氛逗得热烈起来，后面就是老套路了，以前姬林过的多惨，被灰狼怎么欺负，后来林迹觉醒了之后，做了什么努力，现在才有多少勇士，多少领地，才不挨饿等等。 这些故事里，乔嬉穿插了度量衡的概念。这个时候说不上统一，只能说是明确。姬林部落内部也不算所有人都能跟着林迹上学，所以这些故事里会穿插上这些，让大家有所认识。现在在这里讲，也算是让其他部落的人有所认识了。 在听乔嬉讲这些故事的时候，边上有人悄悄拉了一下林迹，林迹看到是漓鲂的边清，还是一副吃货样子看着妇人们手里的牛肉，便将自己碗里的夹给了他。 这人和墩木一般憨实，林迹倒是蛮喜欢他的。 边清吃牛肉吃得汁水淋漓，场中的妇人们听故事也听得专注入神。 乔嬉的故事讲得不算太详细，很多东西只是罗列而已，但其中的各种新奇的东西，已经够这些妇人们大开眼界了。 听了这些故事，她们才知道林迹成为启子，到底会什么，做了什么，这也让她们对林迹和现在的姬林部落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虽然很多东西说了她们也不怎么明白。但已经不妨碍他们觉得林迹和姬林不凡了。 听完故事，一个妇人转过头来对林迹点头道：“启子深邃，我之前轻慢了。我是商亘部的，和大姬也算有些交情，启子愿意拿出这等好东西来交换，我很心动。只是以这吉金来说，两个壮年男子还是太过高了。可否少些？” 青铜器的作用就摆在眼前，现在他们所处的木房子，坐着的木桩，都是青铜器砍伐制作出来的。没有青铜器，这些东西只用石器的话，三五天也未必能弄出这种效果来。姬林的人花了多长时间？大约烧一堆火的时间而已。 都心动啊。只是这价格也让人觉得心碎就是了。 林迹一个个看过去，发现大家都是眼巴巴看着，显然都是有意向的，林迹想了想道：“这东西制作艰难，而且本来数量又不多，既然大家都是熟识的，大家买一件吉金我们送一件陶器怎么样？” 林迹的话一出，一堆妇人嗡嗡有声，显然对这个让步已经很满意了。但商亘的妇人还是那样看着林迹，没有做声。那些妇人见状，再次闭嘴，往林迹看过来。 林迹笑了笑道：“一件陶器，基本就是极限了。要知道现在我们是用两个陶器换一个男子的。” 众人有些失望。 过了一会儿林迹又道：“若是你们不愿意用男子换，或者可以出一个女人，就是一男一女。” 林迹这个提议当即就被人训斥了：“交换男人还行，交换女人，那是想都别想。” 女人是部落的根本，有些妇人甚至要起身而去。 林迹压了压众人道：“大家先听我说完。我说的交换女人，要求的是换年轻女人，最好是聪慧能干的。换来之后，只在姬林劳作五个春秋，以后她若是愿意回归本部落，她便可以回去。不知道这样怎么样？” 林迹说到年轻女人的时候，那些妇人更加不满了，越发觉得林迹痴心妄想。 不过听到只要劳作五个春秋，再次站着不想动弹。只是去五个春秋的话，这个事情绝对是可以考虑的。因为这女子以后还是自己的啊。林迹说的愿不愿意的事情她们不担心，自己女人，哪有不想回自己部落的？ 而且姬林部落条件优厚，过去几乎等于享福，要说服女人过去也不算难事。这交易就很值得了。 林迹这样做看似吃亏，不过从长远看还是有好处的。 现在跟来的年轻女人，都是彩羽一般比较能干，将来很有可能成为部落首领的。在姬林待上五年，她们必定会被姬林的生活习惯和规矩所影响，学到林迹正在传播的一些文化耕种知识。五年之后这些人回去，这些人势必会成为比较亲近姬林的人，到时候基本就相当于姬林的势力往外扩张了。 商亘的妇人以和她年纪极不相称的速度跳起来，道：“那我要一个斧头，我用我部落一个男子和一个女人换。陶器我要挑一下。” 林迹道：“交换来的人我也要挑一下。后面还有谁要，数量不多，请排队了喂。” 场面霎时失控。 林迹准备的交换出去青铜器确实不多，只有十件。其实出得起价的部落其实也没多少。有些只有三四十人的小部落，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两个人换一件青铜器的。或者他们出得起，但那些人林迹不会要。 这边人群吵闹，边清看到没什么意思，一个人回到了安静的漓鲂窝棚这边。这边的人基本也吃过了。但显然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边清嘴上还满是油脂的，极为惹眼，很快被鱼祝看到了：“你跑哪里偷吃去了？” 边清擦擦嘴，低头道：“是启子给的。” “哦？你喜欢姬林部落？那好，去个人，姬林部落不是正在拿什么换男子么，把他交换到姬林部落去。”鱼祝一听姬林部落，怒从心起。 姬林部落傍晚时分对阵了几场后，现在鸹巫都绕着这里走了，是什么打算显然不言而喻。而刚刚，也有人看到鸹巫去姬林的窝棚里吃食，这更是让他觉得愤怒。 因为不知道姬林有意还是无意，这里并没有人来请。 但鱼祝万万没有想到，边清居然去了，还吃得很爽的样子。你不是喜欢姬林么？我就把你送过去，回头一起毒死！ 所以，边清成了近年来第一个交换到虎蛮以外的漓鲂男人。换到了两个缺口的陶器。林迹都觉得颇为意外。 天色稍晚，换来的男女被分别绑着手拉到了姬林的窝棚里，十件青铜器，不到半个小时就交换完了。发弧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人群散去。最后离开的绿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算是大出血了，直接给了姬林五个男女。当然，她也不吃亏，林迹额外赠送了不少东西给她。 “他们说东南面来了一群短毛牛，明日大小子们便出去猎牛，你去不去？”犹豫半天，绿巧说了这话。 半大小子交换前，要进行一场狩猎证明自己的能力。这场活动算是早就定下的了。虽然不少半大小子已经在林迹这里了。但活动没有取消的道理。 “牛？”林迹眼睛一亮。早想开始驯养了，牛羊才是驯养的大头啊。 “肯定去啊！” 第11章 猎牛 送走客人，将火堆移了位置，在烤干的地面上铺上树叶当床，地面便没什么湿气了。这天气也不算闷热，睡觉刚好。 交换来的男女还被绑着手，被带到了一边。他们暂时不能放开，要不然回头跑了就一场空了。不过他们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剩余的汤水被端了过去，谁要喝都有。姬林的人喂食也有一手，绝不会把食物洒出来。他们之前学的关怀同伴，可不是白学的。 吃完东西，不想睡的还可以听守夜人小声讲讲故事——你们啊，来到我们部落就是来享福来了，我们部落现在…… 林迹因为明天出去猎牛，倒是还没有睡，在忙着做牛鼻环辔头之类的东西。 人类驯服牛，最重要的发明便是弄出了牛鼻环。牛的鼻子一旦被牵着，十分力气会去掉九分，要使唤就容易多了。如果能够用飞索绳网之类的东西生擒一些牛犊子的话，姬林的养牛大业就此开始应该没有问题。 铁的牛鼻环在小城里说不定也能找到，但不利于大量使用，现在林迹做的牛鼻环就是藤条的。 姬林部落的人包括发弧都不想林迹出去猎什么野牛，在林迹准备的时候一路劝阻。林迹也不坚持，把鼻环辔头丢了出来，小声说了用法，道：“你们去吧，弄回来活的就行。” 一大群人大眼瞪小眼，没人敢应承，也不敢再劝。 发弧也只好乖乖做出安排，明日好匀出人手跟林迹出去。 天色朦胧的时候，雾气极重，聚在鸹而待交换的少年们被一番嘱咐后推进了雾气之中，有的单独上路，有的三五人组队，有的还有大人跟着。 一些大人商议一番，也远远跟在后面，准备看这些孩子的表现。 大人们知道，这种猎牛活动，大部分孩子会空手而归，所以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有人跟着的。有几个孩子是早被看好的，也被放在一块，最重要的就是看他们的表现。 林迹带着朱猴等几个小伙伴，在发弧等五个男人的陪同下也准备出去。 看到林迹这一行，不少人都惊讶起来：“姬林不是说不参与交换么？他们去做什么？” “启子明事理，难道连狩猎也能高人一等？” “启子的身量不高，怕是不能吧？” 如此各种商议，各种疑问，林迹的队伍后面，也有十几人远远看着，似乎比其他交换的男孩子还受关注些。 雾气散去，天上出了明媚的太阳，林迹等人跋涉在水洼草甸和林木之中，寻找着野牛的踪迹。 他们来到一处满是蹄印的地方，朱猴学着许鱼的样子，沾一点什么就往嘴里塞，被林迹一巴掌打歪了：“你傻呀，地上都是牛尿，学个屁的许鱼。” 蹄印不少，便是墩木也估算出这群牛不下百头。少年们兴致高昂，林迹却指着蹄印里的水道：“昨天下午下过雨，这里的水至少是雨后流进去的，现在这些牛已经走了一夜了，高兴个什么劲？” 野牛一晚上能走多远不知道。说不定找一天也未必能找到呢。 但这是目前众人能找到的唯一线索，鬼鹰又没有带出来，因而只能沿着蹄印找下去。野牛不会掩盖踪迹，一直跟着总是能跟得上去的，花时间多少而已。 小白跟在林迹身边，帮林迹留下脚下的各种蛇虫。发弧等几个男人拿弓持箭，也小心留意着四周。今天的主角是这些孩子，他们也想看看林迹等人的表现。所以最多只是帮林迹戒备周围，怎么行动他们不插嘴。 据说牛群出没的地方，可能会出现狮群。亚洲狮在这个年月可不止中亚有。他们必须小心。 众人追了半日，路上打了几只小鸟兽，正当要找地方躲避一下太阳，弄点午餐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牛群奔腾呼叫的声音。 众人越过一片树林一看，在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出现了近二百头野牛的身姿。 只是林迹等人显然算是来得迟了的。牛群边上，有一群狮子在环顾，有不少少年也已经到了。 野牛将老弱护卫在牛群中间，有不少公牛绕着牛群在转圈，这倒是让狮子和少年们无从下手。 狮子们在等待时机，少年们的武器面对这种高速跑动，皮又极厚的牛难于造成什么杀伤力，也在观望之中。当然，更多的少年其实在蒙圈。 这么大一群野牛，弄回部落去可以吃多久啊。林迹忽然萌生了将这些野牛驱赶回部落的冲动。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在没有马的情况下，这些野牛分分钟能把追赶的人甩掉。要驱赶它们走几十公里那是痴人说梦。 发弧等几个男人弯起弓就要对牛群攒射。朱猴更是眼睛通红对着狮子冲过去。 发弧等人的青铜箭头对牛皮是有效的。而朱猴，林迹灭灰狼没有他，杀长毛象也没有他，后来又一直被林迹逼着读书上学，他早想通过什么证明自己的勇武了。杀狮子无疑是最好的。 墩木在林迹一个动作下就把朱猴拉住了。 林迹同时按下发弧等人的箭道：“别忘了干什么来了。我们只要小牛犊子，抓活的。狮子和大牛……我们顺带就好。但不要全想着对付它们。” 主要是自己这边来得人太少，就算放倒了顶多也就扛一头半头回去的。但是抓到活的牛犊子，一人牵一头可能都没问题。 被林迹提醒，大家去找牛群里的小牛犊子，结果发现外围瞎跑的都是大牛公牛，小牛犊子都在牛群里面。 大家顿时傻眼。要死的或者还能用弓解决问题，要活的谁能冲到牛群里的套那些家伙？ 林迹见到身后还有半大孩子涌出来，显然人群都在往这边聚集，顿时指指对面道：“我们绕过去，设陷阱。快。” 一行人绕过牛群，在一处树林里砍倒几棵十来厘米粗的树木，削去枝叶，以倒八字型架在低洼处，倒八字形之后，用树枝钉成一米宽一米多高几道的围栏，务必使牛在里面不能掉头，也不能跳起。 林迹怕这些围栏被牛高速撞坏，还在地面上铺上了绳网。 弄好这些，林迹还没有来得及检查有没有问题，远处来得人越来越多，牛群也不在打转，而是往这边移动奔跑过来了。 “留两个人在近处，要是看到有牛顶撞这些围栏，就射死。算了，先躲起来吧。”林迹吩咐一声，带着人便往附近的树林里钻去。被二百头奔跑的野牛踩踏，只怕渣都剩不下，至于这个陷阱能不能困住几头牛，困住的是大牛还是小牛，那就管不了了。 牛群跑动，狩猎的狮子最先倒霉，它们本来咬死了一头牛，准备饱餐一顿，结果跑动的牛群一下子就把好几头狮子顶飞了。剩下的几头也来不及进食，跟着飞快跑了个没影。 出来狩猎的少年们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哇哇叫着冲进牛群里去。有人包抄，有人追击，也有人被牛顶飞踩踏了。这倒是将野牛尽数往林迹陷阱的方向赶了过来。 林迹等人才跑进树林，看到头牛已经从陷阱位置冲过去了。便招呼一声，往牛群尾巴部位切过去。弓箭短矛飞索往牛群后面几头牛身上招呼。 石喙瞄准一头牛连连开弓，朱猴见到有牛倒下了，冲上去用矛猛捅，墩木冲向一头落后的牛，手里的绳网像捕鱼一样撒出去，又猛然收网。牛摔倒地上，他也被拖着向牛飞过去。 林迹丢出手里的飞索便扭头看向陷阱围栏。一眼看过去，围栏里黑压压一片。但最前面那头公牛已经顶开了围栏，要冲出来了，后面的牛也蠢蠢欲动。 林迹不及多想，拿着短矛立刻冲向前面那头公牛，拿矛便捅。公牛吃痛，一头往林迹顶过来。 千钧一发之间，后面冲来一人，一把按住了牛头。那牛头之力何止百斤，但被这人一按，却生生按了下去。 一张扭曲的脸对着林迹喊：“走开！”那是他按不住了，怕踩到林迹。 林迹闪身从后面一人手里拿过砍刀，挥刀猛砍牛颈。鲜血喷射，公牛也跟着倒地。 伏狼擦一把脸上的血，对林迹笑道：“好样的。”这一下的林迹，着实果敢过人。 林迹对伏狼笑笑，不及说话，便招呼人再次冲向围栏里的其他牛：“大的砍了，小的绑了。快！” 围栏里有十几头牛之多，小牛犊子也有四头。围栏限制了它们的行动，虽然它们也在四下顶撞，但外面姬林的人稍一反应过来，或杀或捆，倒是没让一头跑掉。 一番紧张后，将局面全部控制住了，远处还传来呼喊：“快帮我，我这里还有一头，活的，小的。” 那是墩木，他正骑在那头牛背上，随着牛蹦跳起伏。 第12章 下毒 将墩木套住那头牛也制服之后，姬林的人发现自己一下子猎得了13头牛。其中五头是刚生角的小牛犊子，八头成年的大家伙。 本来还要追赶牛的少年也不去追赶了，远处吊着看的大人们也不忌讳什么，走上前来。 众人围着几乎已经被撞烂的围栏前观看，万万没有想到猎牛可以这么简单。他们想到这当中青铜器的作用，顿时惊觉一件青铜器两个人真的不算贵。 他们也围着倒地的或者被束缚起来的牛也看得啧啧称奇。这种效率，闻所未闻。 几个被看好的少年也算是英勇的，几人围堵截杀，也放倒了一头牛。但他们的表现和这边一比，那就什么也不是。还有人更没有出息，在抢夺那头被狮子咬死的牛，都已经打起来了。 发弧看看地上的牛，说道：“回去叫人吧？” 杀了这么多，自己这十个人是不要想弄回去了，便是加上伏狼也一样没可能。 林迹道：“不用了。让他们帮忙吧。背回去的就给他们一半，皮，角和牛骨我们自己留着。” 八头牛还是太多了，就算弄得回鸹而部落，也难于弄回到姬林部落去，不如大方分掉好了。 发弧招呼人动起手来，来的少年和大人们没有一个不愿意的。这个时候，少年们倒是变成了比力气一般，争取多背一点。因为一半给了他们，这也算是他们的战果了。多背一些，回去不论怎么样都有交代。 几人一起动手，花了两个小时将牛剥解完，另一边，林迹也把五头牛犊的鼻环辔头装上去了。 背着肉在人在前，林迹等人牵着时不时惊慌跳动的牛犊子在后，到了天黑时分才回到鸹而部落。 林迹等人到鸹而部落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围了出来。 这个时候，所有迎出来的人对林迹都是服气了。猎杀一头牛有多难大家不是不知道，便是昨天伏狼出手，也不过猎杀了两头而已。但今天林迹出手，一下子猎杀了这么多，还活抓了五头！ 之前还拿其他孩子跟他比，那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林迹让人再钉了一个围栏，将几头牛犊子赶了进去栓着。 所有帮忙背肉的，把肉放下后都姬林的人也切出一半去，遇到有骨头或者背了牛皮的，则另外多给些肉。 大家就在边上看，或者听那些跟去的人绘声绘色讲当时的情况，那个简易的陷阱的样子的等等。 有人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带着壮男女来找姬林，一脸哀求，想再换一把吉金。姬林这边说没有了，他们便指着姬林人手里那些不依不饶，连说不要陶器也换了。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明白吉金的价值了。要是没有青铜器，就算下回遇到了牛群，哪能那么快弄出这种陷阱来？ 一番纷扰，姬林又多了几个男女，少了几把青铜器。连姬林的其他商品，也被人换了个干干净净。仿佛不换就吃亏一般。 分出去的牛肉，也回来了不少，让人颇为头疼。林迹最后只好假意翻筐，弄出了几筐盐出来将这些牛肉腌制着，回去再做处理。 今天这些牛肉，几乎让所有在这里的部落受惠。这一夜，他们便聚在了姬林窝棚边，篝火彻夜不息，交换的男孩子也在这个地方进行着。有时候遇到争执，还把林迹拉出去评论一番，让这里热闹无比。 林迹看到这些男孩子猪羊般对比交易，心中戚戚，还说了些“要以人为本，交换回去的孩子要好好教导爱护”之类的话，更赢得喝彩阵阵。 这边越显得热闹，漓鲂所在的窝棚，则越显得阴沉。 他们没有孩子要在这里交换，今天也没有人出去，自然也没有获得牛肉。鸹巫不敢和他们靠近，也警告鸹而部落的人不要靠近，这边便没有人过来。漓鲂的人知道鱼祝心情不好，也不敢乱走。他们这边自然越发冷清了。 某个面带珍珠面具的人，因为连着两天没有摘下面具洗脸，脸上已经开始瘙痒了。但他依旧不敢拿下面具，唯恐被人看了去。 在这里待得越久，他越知道那个人的恐怖，他也要越发小心。只是心中的仇恨和愤怒也变得无以复加。 枯坐一夜，鱼祝沙哑着嗓子问：“出去打渔的人还没有回来？”声音没什么语调，但大家都知道他已经到了快爆发的边缘了。 “回来了，刚回来，还弄回来不少鱼。” 一筐鱼抬到了鱼祝眼前，上面躺着两条圆滚滚的鱼。正是河豚。 “赫赫赫赫……”鱼祝满是血丝的眼中爆发出了诡异的光芒，也不假手别人，当即将两条鱼捏成肉泥，翻起鱼筐涂在所有鱼身上。 “抬过去，送给启子，就说是我们献上的。让边清多吃一些。我们走，回部落。”鱼祝气势高昂的站起来，仿佛整个人换发了新生一般。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道：“不用全送给启子，拿几条送给鸹巫，就说谢谢她的招待。” 你不是怕死么，现在便让你去死！鱼祝想着鸹巫胆小怕死，这样想着。 漓鲂的人将鱼送走，而后也没和更多人打招呼，便上了独木舟，顺流而下走了。 此时，太阳初升。 姬林的人吃早餐已经成为了习惯，几个妇人看到有人送鱼给启子，自然是收下了。吃了两天牛肉，她们也想换换口味，便将鱼抬到小湖边，剥洗干净，将鱼分类煮汤。 现在她们被林迹影响，吃食不再乱炖瞎煮，也更讲究卫生。下锅前必定会剥洗一番，煮的话，鱼也会分类分锅，以保证滋味。这倒可能是史前独一份的事情。 林迹起来便到旁边割草端水喂牛去了，倒是不知道这些事。 边清和大家相熟，林迹也没有绑着他，吃饭时候还给了他一个碗让他自己装喜欢吃的。边清也不客气，在林迹端起鱼汤吹气的功夫，他便喝了两碗鱼汤。 林迹劝道：“慢点喝，都有，回到部落饿不到你的，不用喝这么急，省的烫到了。” 边清道：“我怕一会儿就没了。这是我部落的人出去两天打的鱼，叫我多吃一点。他们都回去了。”边清说着，还有些伤感，多少有些舍不得的意思。 边上的女人也道：“是了，这是漓鲂部的人送来的，说是给启子的贡献，送完就走了。” “送完就走了？”林迹觉得哪里不对。他们有个新祝过来，招呼还没打一声，送完东西就走？部落之间示好，送个东西是正常的，但送完东西脸都不露一下，图什么呀？林迹还想见见这个新祝来的呢。 抬头望湖里看一眼，林迹果然看到小湖里的独木舟一艘不剩。 “边清，你说他们出去两天打的鱼？”林迹端着碗问道。他还没有来得及吃。 “对啊。我们来的第一天下午就出去了，天快黑的时候出去的。”边清说得认真。 “大家先别吃！”林迹高声呼道。鸹而打渔的手段落后，这里湖里就有鱼，以漓鲂醉鱼草的打渔办法，打这湖里的鱼轻而易举，他们干嘛要出去两天打渔送过来？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要打什么特定的鱼送过来，比如刺少的鲈鱼，以显得尊敬。比如别的…… 但林迹一眼看过去，陶锅里几乎什么鱼都有。 “今天的鱼有什么特别吗？”林迹问。 林迹一声呼喝后，大家已经停下了，此时煮饭的妇人看着林迹，有些惊慌道：“没，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就是……那些鱼身上都有些血肉，我都洗掉了的……” “我草！” 几个姬林的老人想起大半年前河豚毒狼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鱼有毒！” “别吃！” “吃了的快吐！” 林迹一碗鱼汤倒在地上，看到小白还想捡地上的鱼肉吃，狠狠打了它一巴掌。而后倒转筷子头，就往还愣子的边清嘴里插了进去。 不久后，姬林的窝棚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第13章 毒发 姬林一半人在吐。这些人还没有学会喝酒，已经先学会了扣喉。 林迹帮几个人扣完后，又在窝棚里弄出了肥皂水，再让人喝下去，继续吐。如此弄了两轮，吐的人弄得筋疲力尽，林迹还在给人灌水，让他们继续吐，特别是边清这个一下子喝了两碗鱼汤的，更是重点照顾。 姬林这边吐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其他部落正在炙烤牛肉，也准备进食。天热，牛肉不吃了就坏了，因此也没有留着。 听到姬林这边的动静，纷纷过来打探。听说是中了漓鲂的毒，一个年轻男人还道：“我们巫也吃了漓鲂送来的鱼啊，怎么没有吐得这么难看？” 林迹认出这是鸹而部落的人，急忙对他道：“安全起见，快回去让吃过这些鱼的人都吐掉！然后弄到这里来，快！” 林迹的声音急切而严厉，那个年轻人听了有些不满，慢慢退出人群，嘴里还叨叨道：“漓鲂的人还给我们送大鱼，干嘛要毒我们？我们巫刚才可都是好好的。把吃的东西吐出来？哼！” 话虽然这样，不过他走出人群后还是往鸹巫住的地方走过去了，看看也不费什么事情，但快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姬林部落的人，凭什么林迹说快他就要快？要是鸹巫没什么事情，回头他还得和这个启子好好理论理论。他可不能让林迹白骂了。 几分钟后，年轻人发出一声惨叫。很快便有鸹而的人抬着背着鸹巫等几人来到姬林的窝棚这边。这回那个年轻人不但快，而且比去的时间缩短了几倍。 漓鲂给鸹而送的鱼不多，只有鸹巫和身边几个比较亲近的人吃了，但这些人都是鸹而部落的核心成员。 鸹而部落是将这些鱼烤食的，吃得比姬林还早些，现在毒已经发作，倒下了好几个人了。 刚才还满不在意的年轻人不顾地上的污秽，放下鸹巫就爬向林迹：“启子，救救我巫！” 林迹见姬林的人大多已经吐过几轮，嘱咐再次让边清这样的多吐几次，自己端着肥皂水出来，边走边道：“河豚毒无人能救，我们只能让他们把吃到肚子里的一部分毒吐出来，减轻中毒的分量，已经被吸收的就没有办法了。你们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中毒太深，我只能尽力。” 林迹这样解释着，端起碗往鸹巫嘴里灌肥皂水。鸹巫嘴角有呕吐的污秽，显然已经自发吐过了，接下来再洗胃就可以了。 只是肥皂水灌到嘴里，一口也没有吞进去。林迹一探她的鼻息，再翻看了一下眼球，果断站起来：“她死了，下一个！” 年轻人如遭雷轰，无比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跑快一点。 他还要拉着林迹哀求，却被人一脚踢开了。 过来帮忙的伏狼看到看热闹的人把周边围了个水泄不通，鸹而的人听闻鸹巫死了，更是一个个哀嚎着往前涌，当即大喝道：“不相关的，滚远一点！” 姬林没中毒的人在发弧的指挥下，也不再隐藏什么，纷纷披甲执锐，站在窝棚前面，一言不合就会砍杀。 围观的人见此，只能远远退开去。 林迹忙前忙后，一番救治。姬林的人没有人毒发，只是被灌水呕吐折磨得死去活来。 鸹而的人连鸹巫之内，有四人死亡。另有几个人救治之后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活得下来。 哪怕林迹有言在先，这个结果依旧让鸹而的人不太满意，有人站出来阴沉问道：“启子为何不尽力救治我巫？” 林迹累得筋疲力尽，几乎懒得回答。乔嬉便站出来道：“启子说了，河豚毒无人能救。我们也只是尽力而已。” “那为何你们一人不死，我们死了这么多人？”问话人显然不想轻轻揭过。 乔嬉讥笑道：“这就得问你们这个人了，我们启子叫他快点把人弄来，他去了多久才把人弄来的？鸹巫来时，都已经没气了，你叫我们启子如何相救？我们不死人，是因为我们的鱼是剥洗过的，我们又吐得及时，自然能不死人。你们的鱼炙烤前可有洗过？况且，现在是漓鲂下的毒，你们该恨漓鲂，别把好人当仇人！” 乔嬉最后一句话点醒了鸹而的人，这让他们群情汹涌起来，一个个呼喝报仇，就要去追杀鱼祝一行。 姬林这边，自然也愤愤不平，要一起去追杀，更多觉得自己没事的人也站了起来，装备上身，准备追击。 林迹在边清身边蹲下，问道：“你们鱼祝是谁？他干嘛要毒死我们？” 边清被催吐弄了个有气无力，此时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默默不语。 林迹道：“你也不用维护他了。他让你多喝鱼汤，就是想把你也毒死。当然，你也不用难过，等一下我们就追上去，把他杀了就是了。他跑不了的。” 边清道：“他，他是一个野人，会捕鱼，很厉害，会做……筏子……” 林迹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了几分：“他是不是用网捕鱼的？眼睛长得白多黑少？” 边清使劲点头。 “是白目。”林迹站了起来。心中也有一万句卧槽。 林迹担心斩草不除根，会给姬林添乱，就用半筐鱼的打赌吓唬他，希望他跑远一点。没有想到这家伙确实出息，跑到了漓鲂。这里有三十公里么？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成了漓鲂的祝？就凭那么点造筏打渔的本事？所以这个世界的技术真那么值钱？ 发弧听说是白目，领了十个男人出门：“我去杀了他。” 鸹而部落也有二十几个男人哇哇叫着跟了上去。 一行三十几人，进入了森林，往河流下游方向追了上去。 商亘等几个部落的首领过来示好道：“他们这般追逐，怕是不容易。启子要不要我们借些勇士给你？” 绿巧也道：“漓鲂的人狡诈，已经走了这么久，而且漓鲂舟船快。要是追到了漓鲂部落，这些人势必不够。” 独木舟顺流而下，一小时走十公里轻轻松松，但是人要在没有道路的森林里跑出十公里的时速，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漓鲂的人走到现在，快两个小时了，这些人追出去，怕要直接追到漓鲂部落才能见到人。 众人确实是一番好意。 但这些话听在林迹耳朵里，却更让他怒气勃发。他以为现在把姬林上上下下收服了，有了三百多人，自己展开一些计划，开始影响周边部落都是可行的了。自己手里这些人称霸不足，自保当没有问题。 但今天，他差点被一个小小的叛徒毒死，最后还要借助别的部落的人去报仇？ 林迹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打得啪啪生疼。 林迹做了些安排，将少年男人再次拉出十个人来，装备好准备外出。 林迹对伏狼道：“舅舅，帮我看好我的人。” “你做什么去？”伏狼想不通林迹这几个大人小孩能做什么。 林迹道：“我要在天黑前，把白目的脑袋拿回来。姬林有我，绝不让人小看！” 独木舟快？我有更快的。 第14章 跨时空追杀 林迹带着五个少年五个男人走向河边。这些人人人着甲，头戴藤帽，用长兵器的人带着盾牌，用弓的人也配着刀斧。队伍倒是一点不比之前发弧带走的人差。 只是众人看着他们沿河慢慢往前走，完全不明白他们如何能追上已经消失在下游的鱼祝等人。 伏狼看着林迹这一行人孩子占了大半，也有些担心。好在他想到林迹猎牛时候那果断一刀，再想起之前在灰狼部落附近林迹杀虎时候的种种诡异，内心猜测林迹是有办法的，所以没有拦着。 众人见到林迹等人走到小河弯前，林迹跟同伴说了什么，自己先跑到前面去了。不久后，林迹的呼声从小河弯后面传来，其他人小跑过去，接着有些惊呼，但很快被喝止了。跟着，小河弯后面传出了瀑布般的轰鸣，并且渐渐远去。 觉得不对的人赶忙往那个小河弯跑过去，只见前面数百米的河道有一道白浪正在消失，河中波浪不平，啪啪拍着河岸。 先前来到这里的林迹等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完全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满是不解。 “他们去哪里了？” “不会是泅水去追了吧？” “难道姬林的人在水里比岸上还快？” 伏狼想起林迹杀虎时候留下的那种诡异痕迹，心道果然。他微微笑了笑后对也是一脸茫然的绿巧道：“他真是有些不同的。” “吓？”绿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绿巧这反应，想起破屠对他说过这话的情景，伏狼忽然觉得很自得。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里虽然没有万重山，不过独木舟飞快绕过一片片树林，鱼祝的心情依旧是愉悦的。 他熟悉姬林部落，也知道姬林部落对待食物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在他离开之前，就算姬林部落渔获丰收，他们都不会舍得一滴鱼血流掉，把一根渔肠扔掉的。所以他根本不担心那些鱼毒不死姬林部落的人。 虽然他知道林迹用这种办法毒死过狼，但林迹又不知道他来过，怎么会想到这些鱼有毒？所以，识破的可能性也不会高。 他选择带漓鲂的人离开，倒不是担心下毒失败姬林会怎么样，而是担心游妲等其他部落发现是他下的毒，找他们的麻烦。毕竟他们这里只有二十几人。 只要自己走掉，那些人自然就不会在意什么了。只怕此时已经开始争夺分配姬林留下的那些人口，吉金，陶器和牛肉了吧？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群龙无首的鸹而部落也瓜分掉？ 鱼祝很是期待。 想到那些好东西被别人抢了，他多少有些心疼，不过他有他的打算。 和他同舟的是把他带入漓鲂部落的人，也是现在他的心腹。想到了什么，他便对他的心腹道：“回去之后，我们马上组织男人去姬林，抢了他们的吉金陶器，还有他们的强弓。” “他们有吉金和强弓，而且人也不少，怕不容易。”心腹不无担心道。 “嘿嘿，他们男人肯定出来了一半，剩下的难道还有我们多？而且，我们可以晚上偷偷去。那个地方我熟，保证摸到了他们的部落里，他们才发现。”鱼祝说着自己的计划。 想到那里的山洞和窝棚，他觉得也许只要一把火就能把那里烧个干净，实在不用怎么动手。而熊爪那老货守夜时候总是瞌睡，只怕摸到了他身前也不会被发现，有什么可担心的？ 鱼祝越想越觉得灭掉姬林在翻手之间，也是越想越高兴，顿时大声宣布起这个计划来。同行的人早就眼热姬林的陶器吉金了，听闻这个消息，自然引得一行人喔喔高叫，似乎胜利就在眼前。 他们的喔喔叫声，正好掩盖了后面的靠近的轰鸣，这让他们不知道死亡就在身后。 林迹后世所在的小县城，也是河道纵横，有水道直通长江，因此小城里也有各种小型船舶。 林迹驶出来的是一艘小型铁皮快艇。船长七米，宽两米，速度30节。小河太弯，林迹以十几节的速度控制着，依旧让船上的人惊得和什么一样。 林迹在小城里试开过这玩意，技术还算过得去，在这种速度下，基本能控制不冲出河面。 姬林这些人看到林迹弄出一艘这样的船已经够惊讶的了，他们还以为要集体划船，以追上白目，却没有想到上船之后，这船就轰鸣起来，而后像野牛般冲了出去。这把他们吓得不轻。 林迹在开船前是让他们都蹲下了的，要不然这么一下，估计就好些人站不稳，摔入河里去了。 但哪怕如此，船舱里也有几人滚做一团。 几分钟后，他们慢慢熟悉了这个东西，抓稳船舷开始往外看或者好奇发问。 船外那种万物后退的场景自然也是吓人的，于是又有人滚倒了。 “这是什么？”朱猴等几个孩子的表现比大人还好，抓着船舷敢站起来发问。 “船！”林迹笑着操控方向，在风中大声回答。 “为什么不用桨就能跑这么快？”朱猴继续问。 “河神托着呢。”石喙倒是先在林迹前回答了。 林迹觉得这个答案不错，也笑笑不解释了。 来了这么久，一直各种束手束脚，担惊受怕。自己空有宝物没办法使用或者偷偷使用。林迹想想也是觉得憋屈的。 这次差点被毒死，倒是让他失去了理智或者说想开了——既然自己是不同的，索性就表现出来告诉世人自己的不同算了。 三百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安全，那就自己来保护自己好了。要是真有什么人眼红不讲理，他也不介意弄出枪炮来，痛痛快快玩个鱼死网破。 来呀，互相伤害啊，看谁拼得过谁！ 林迹也喔喔叫着，给快艇加了两节速度。 当然，他很快就在一个河湾把速度降下来，同时吩咐船上的人：“都抓好蹲好，尽量不要看外面，要不晕死你们！” 晕船是个问题，到时候一个个都没有战斗里那就不太妙了。不过林迹用了个简单直接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船行了大半个小时，在一条比较直的河段，林迹见到了漓鲂的一行人。 他们如同顺流而下的鸭子一般，排在河中间走成一列。快艇临近，这些人似乎才发现，而后扭头傻看，不知道躲避。 林迹见到是这种情况，自己也蹲下身子喊道：“把你们的兵器伸出船舷外，抓稳！”一语完毕，林迹开始加速。 船的两边，伸出了长长短短的刀斧矛等，还有半块盾牌。 轰鸣的快艇跨越时空出现，而且急速而来，漓鲂的人自然是傻眼的。有人隐隐看到了林迹露了一下脸，还没敢认出来，林迹便隐身在快艇翘起起来的船头后了。他们也闹不清状况。 直到他们看到了青铜刀斧，他们才隐约觉得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迹没有往人身上撞，至少他是有意避开了漓鲂的最后面一人，从他边上飞驰而过的。但后面他们的队伍咋然凌乱，那就没办法控制了。 血花四溅，浪涌翻滚，快艇前面也传来了几声轰轰之声。林迹再抬头看前面，河道已然空了。减速，掉头，身后的河道一片狼藉。 第15章 你害怕东西躲不掉 几个呼吸之间，漓鲂的人便经历了天上和地下的翻转。一部分至少是水上和水下的翻转。 快艇冲过去，即便没有被撞上，没有被两边的刀斧伤到，但在快艇掀起的浪花和轰鸣之下，那些人还是纷纷落水，河中再没有一人端坐船上。 掉头之后，快艇的前面出现了几个惨烈的凹痕，还沾染着鲜血。这让快艇看着更加吓人。仿佛张开嘴的怪兽，要择人而噬。 “站得稳的，起来射箭。别留下一个活的！其他人看好水里的，活的都扎死。”林迹放慢速度，屯屯往前慢行，招呼着船舱里的人。 漓鲂的人被这一吓，一撞，早就进入了懵逼的阶段，根本一点战力也无，现在只凭着求生的本能在水里扑腾或者往岸上游去。几乎就是待宰的羔羊。 姬林的人好几个进入晕船状态，有人站起来都在打趔趄。 不过平时大量的训练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那些晕船的人站不稳，便将弓箭递给了使用长兵器的人，自己接过长兵器抓着船舷往水下扎。 使用长兵器的人也不含糊，拿过弓便开始射箭。没办法百步穿杨，不过在这二三十米宽的河道上，射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时候，石喙的表现最为抢眼。他沉着冷静，举弓比射往岸上跑的。一连射了五箭，便有五个人倒地。 墩木晕船厉害，一扭身发现长兵器都被拿光了，便拿着盾牌往河里砸。盾牌是用橡木做的，颇为厚重，和砧板似的，也是一砸沉一个。 加上其他人也颇有表现，如此屯屯回涉一趟，河里几乎没有活人了。 不过哪里都有机灵人，有几个人还是潜到水里躲过了一波杀戮，等林迹的船过去了，才从水里钻出来，飞快上岸跑了。 “能跑的跟我来！”林迹也不含糊，当即停船靠岸，招呼一声便追了上去。 逃跑的人四散而走，不过林迹看到其中一人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而且被人护着，便确认了目标：“追那个脸上反光的！” 这个时候人为了显示地位，和后世的人崇尚名牌一样，喜欢把各种东西戴在身上。林迹可不相信那个人不是白目。 前面两人刚从水里出来，而且受过惊吓，带面具的人似乎也伤了，跑得并不算快。 林迹等人很快缩短了距离，石喙稍稍停步，用自己最喜欢的吊射射了一箭，没中。再射一箭，前面没戴面具的人应声而倒，拖着戴面具的人也倒下去了。 林迹轻松追到了两人身前。 “白目？”林迹放缓脚步，将距离保持在几米之外。 上午的阳光再次被乌云吞没，天色变得阴沉，有风吹动着河岸边的芦苇丛，带来了快要下雨的气息。 现在名为鱼祝，曾经叫白目的年轻男人拉着倒地的心腹，还蹬着腿往后退，想钻进后面的芦苇丛里。 实际上，他能在漓鲂混出头，这个心腹功不可没，少了这个心腹，他可能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不愿意放手。因为这是他最后的依靠了。 更重要的是，白目要借着这人的遮掩，拿到他腰上的骨刀。 面对林迹的追近，白目几乎要哭了。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也知道这个启子真的不简单。要是简单，林迹也不会有那种在河中跑得比牛还快的怪物。但对林迹的问题，他却是不想回答的。他还有那么一丝侥幸，希望林迹认不出他来。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你。你这双眼睛，实在太特别了。”林迹缓缓跟进，表现得不急不缓，“我是想放你一条生路的。我跟你说过的，不要让我和姬林的人再见到你。要不我会付出半筐鱼把你杀了。我以为你会跑得很远呢。现在想来，你的方向就选错了。” “往东，只有漓鲂。再远一点是虎蛮。虎蛮不要野人。你应该向南，这边往南走几天，就到长江了，你过了长江我们肯定就见不到了。要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林迹像个大反派一样沉声低语，似乎是坏事做尽后发现了良知。 听到林迹后面的话，鱼祝不再退缩，猛然点起头来。这一次他肯定听林迹的，往南走，过长江，跑得远远的，无论如何也不再遇到姬林的人了。 “哈哈哈哈，你果然是白目，露馅了吧？”少年忽然恶作剧得逞一般大笑起来。 白目一愣，羞愤的从心腹身上抽出一把骨刀，猛然往林迹扑过来。 某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再一次在河滩上出现，白目忽然看到林迹手里多了一根黑色的管子。但这一次，那管子没有再次变成白生生的骨矛。而是在管子的尽头开了一朵花。火花。 “砰！”跃起的白目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跌落回去。 枪声外传，冲过了石喙朱猴等人的耳畔，远远传到了船上和更远的树林里。树林里正在逃命的几人逃得更加疯狂起来。船上的几个男人变得更加恭敬。而朱猴石喙等几个少年则变得更加骄傲。 血花滴落，林迹走上前去，一脚踩住了地上的骨刀，踢开。之后踩到了捂着肩膀的鱼祝身上，枪口还顶着他的脑袋，弯腰摘下了他脸上的珍珠面具。欣赏起那张恐惧和死灰混合的脸。 “你那天晚上就看到了是不是？你现在很怕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刚刚，我发现你在给我下毒是时候，我也是你现在这种心情。所以，我应该在那个晚上就开这一枪的。我很后悔你知道么？”林迹的声音又恢复了低沉，却没有再开枪，而是拿着那个面具缓缓后退。 朱猴拿着长矛啊啊叫着冲过来，就要结果了白目，结果被林迹一脚踹飞了。 “你傻啊。现在杀他做什么？把他绑起来，卖给鸹而部落，我们能得多少好处？”林迹画风突变，训斥道。 “我们不杀他？”朱猴纳闷爬起来。 林迹道：“反正他死定了，在死之前再卖一单，也多少能抵消我那些浪费的汽油，干嘛要自己杀？” 朱猴挠头道：“那我们还追那些人不？”这里耽误的时间挺多的，树林里的人只怕已经跑远了。 “没看到我正在浪费时间让他们跑么？追什么追？”林迹擦擦面具上的珍珠，一一看这些珍珠的形状，好东西差点被浪费了，还好刚才那一枪没打脸，要不人和珍珠一起浪费。 “为什么？”朱猴还在纠结放走人的问题。 林迹道：“全杀了我们找什么借口去灭漓鲂部落？” “吓？” “嗯，不是我们去，是鸹而的人去。毕竟他们死了巫，报仇的主力该是他们。这样虎蛮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我们顶多就帮帮忙，顺便接收了漓鲂那些可怜的妇孺和那些没人要的地盘好了。毕竟我们被毒过，都吓得不轻，至少应该有点精神损失费。”林迹说着，从面具上将珍珠一个个扣下来。 这些珍珠回去做个项链，可比什么牙齿好看多了。 第16章 势力划分 鸹而部落的人带着发弧等取直线往下游追去，一路有不少森林，也有不少水洼，走得并不算快。 某个时候，他们也听到了河边的一些奇怪的动静。他们绕到河边看过，除了余波拍岸，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跑了一个多小时，发弧一行依旧保持着一字队形，游刃有余，鸹而的人稀稀拉拉散落在周围后面，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 仇恨的怒火渐渐冷静下来，鸹而男人里一个壮汉追到发弧身边道：“他们船行得快，我们这般追怕是难于追上，不若慢慢行进，直接杀到他们部落去吧？” 发弧觉得自己等人还有余力，并不想就此放弃，便道：“我们还能跑，不如我们先走，今天天黑若是还没有追上，明日便在下游等你们，你们追上来汇合，我们再杀到漓鲂部落去。” 鸹而的人看到后面的人跑得辛苦，便只能这般。 发弧喊了几声号子，一队人加速往前，不多久便把鸹而的人甩在了后面。 鸹而的人觉得脸上无光，有些嫉妒道：“我们先歇一会，他们不懂直路，说不定一会还会跑到我们后面去了呢。” 鸹而的人停步慢行，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倒是在河边一处看到了烟火。他们小心靠近，听到姬林有人不时发声大喊，提示他们不要攻击。 他们不由暗笑：“说什么追到天黑，不也停下了？” 他们放松警戒，走到烟火处，看到现场堆了好些漓鲂的人头，漓鲂的鱼祝也在绑在一旁。那鱼祝虽然面具被人拿了，但那一身打结麻衣和那一对斗鸡眼，众人断然不会认错。 发弧迎出来道：“我们启子出手，已经把他们打杀了。只逃了几个。我们回去再说。” 稍早之前，林迹等人绑了白目上船，又砍下不少脑袋，回程走了十公里左右。在这里收了快艇，点起火堆他们到来，免得他们再追。发弧自然就先遇上了。 鸹而的人这才看到林迹等人，大为震惊。听闻林迹等人是在下游更远的地方追上了这些人的，又经过林迹随行的人一番不清不楚夸大其词的解释，这些人都从震惊直接变成了敬畏。 一行人带着人头押着白目往鸹而部落回去，过了中午便回到了部落。 留在鸹而部落的人见到林迹真的把鱼祝追回来了，也对林迹和姬林部落的人变得恭敬无比。 此后不久，对于林迹追杀鱼祝这事，在篝火下也传得和神话一般，不少版本是类似这样的：“启子大怒，带着勇士站上了一艘大船，根本不用人划。启子命河神将河流往后收回去，勇士们站在大船上，便看到河流和周围的一切都在往后退……” 在绿巧的协调下，白目以五个男女的价格卖给了鸹而。因为鸹而的核心死的死倒的倒，绿巧便代为主持了一个仪式，将白目杀了，祭奠了鸹巫等人。 忙完这些，天色渐黑，绿巧倒是主动找到姬林这边，随行的还有鸹而的几个人。 先说话的倒是鸹而的几个人，他们学着姬林的人抱抱拳道：“启子，漓鲂的人毒杀我们鸹巫，还有人逃脱，我们打算去灭了漓鲂，求启子同行！” 现在鸹而群龙无首，男人也不过四十来人，相比于漓鲂还是有些差距的。哪怕漓鲂的人今天被杀了近二十个，他们部落的男人依旧可能比鸹而的男人多。而且攻入他们部落之后，女人孩子未必不会反击。因此鸹而部落的人手差了不少。 姬林这边加上半大孩子，也有三十几个男人了，而且个个披甲，有强弓锐器，加上还换来了十几个男人。这股力量便能横扫漓鲂了。何况林迹还有些神奇的本事。一起去的话，灭了漓鲂自然一点问题没有的。 林迹道：“他们也差点把我毒死，这个仇自然是要报的。大家正好可以同仇敌忾。只是有一点需要先说明，要不然我们会自己去，不跟你们同行。” “启子请说。”鸹而的人有求于人，自然无有不应。 “此行一切，都必须听我们的。你们能做得到吗？” “能！”鸹而的人对林迹正是佩服的时候，便是林迹不提这个，也会唯林迹马首是瞻。听闻是这个要求，自然欣然同意。 这边商议已定，绿巧示意林迹出来说话。林迹让他们和发弧等人商议对策行动，自己跟了绿巧出来。 绿巧见四下无人，便对林迹道：“你说的结盟之事，我明日便可以将这事让人回报我巫。我想她不会反对的。” 经历了这两天的事情，她终于看清楚了林迹的实力和潜力，心里的顾忌也没有了。林迹这样的人能带领姬林跟他们结盟，虽然会让虎蛮不高兴，但能获得的好处，肯定会比超过来自虎蛮的打击。 而且虎蛮现在只怕要忙着对付疾鹿，布局今年秋末的会猎，不一定有时间管这种小事。这个险值得冒。 而且绿巧知道，和林迹打交道，她不吃亏。上次她只是拿了一个复合木弓和草鞋藤帽这些东西回去，结果便使他们部落的整体战力提高了一个等级。便是连一向不怎么亲近她的中片那些人，也对她恭敬了三分。 如今思虑清楚，她自然要抓住机会。当然，她这个时候也想看看林迹会给出什么好处。 林迹想了想道：“我想做得更大一点。” “更大？”绿巧哑然。现在姬林的人已经不少了，加上这次换回去的人，如果再参与几次这样的集会，说不定就会超过她游妲了，还能怎么大？而如果两家结盟后，便是虎蛮要动他们，应该也要掂量了，他还想怎么大？ “这次出来，几乎等于在家门口被人阴了。我觉得我还是太弱了。所以，我想在我们结盟的基础上商量点别的。”林迹永远语不惊人死不休。 绿巧问：“那你想怎么样？” 林迹蹲下在地上画了一副简单的地图。东面是平原，南面是长江，西面是连绵的山脉，北面是勾湖。林迹在山脉出来一点的位置点了几个点，又画了几条线条表示河流。 随着林迹的解释，绿巧知道那几个点分别代表姬林，鸹而，漓鲂，游妲等。 林迹在这片地图上划出一大片：“这些应该都是虎蛮的地盘，我们不敢对他们做什么。现在我们说说旁边这些剩下的。” 林迹在鸹而和姬林之间划了一条线，整个画面便变成了三块。一块是独占平原的虎蛮，一块是左下角到达长江的，西面接山的姬林。还有一块是接湖连山，占据一块平原的游妲。 显然姬林和游妲的加起来也没有虎蛮的位置大。 林迹道：“我想我们结盟以后，以这条线为分界，我们两个部落同时出手，控制或者吞并各自圈子里的所有部落。” “吓？”绿巧被吓得不轻。四下看看，发现没人在边上，才微微松一口气，小声问道：“这么多部落，我们如何能控制？而且哪里弄食物供养这么多人？” 虽然她被吓得不轻，但对林迹的提议依旧是心动的。人本来就有扩张地盘的本能，何况谁不想拥有虎蛮那种号令一方的能力？ 林迹道：“我们控制他们，当然把他们的地盘也控制了。他们以前吃什么，现在自然还可以吃什么。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们部落正在尝试新的获得食物的方法。名为种植。你回头到我们部落去，我便可以教你们。” “至于如何控制，你们可以学习虎蛮。我也可以给你们一点建议，如果你们有十拍手的吉金，你们觉得如何？”林迹不断画着大饼。 第17章 消失的独木舟 后世一般认为，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人会制造和使用工具。林迹觉得是很有道理的。 这个时代的人在林迹看来其实和后世人已经没什么不同了。其实就幸福度而言，说不定他们还是比后世人要幸福些的。虽然他们要不时面对饥饿和疾病，但他们精神愉悦，配偶众多——他们之所以还过着这种原始生活，就是因为工具的发展还没有足够的进步而已。 一把斧头在一个小部落就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要是有一百把的青铜工具……林迹细细给绿巧解说了青铜工具的各种用途。这里最重要的作用是征服以及开通道路。 征服的作用自不必说。在森林里开通道路后，原本要走几天的两个部落可以在一天内甚至半天内到达，有什么事情可以即时反应，管理方面自然就能做到更高效了。 这种情况之下，相同的管理人数，自然可以管理更多的部落和人口。 听了林迹说完这种种好处，绿巧是大为心动的，只是她想起青铜器的价格，觉得林迹没有白送的道理：“这吉金，你愿意直接给我们？” 如果这价格还是一件两个人，绿巧觉得前面那些都白谈了。这价格无异于游妲不停给姬林送人，她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林迹道：“我们结盟后，自然不是这个价格了。以后陶器吉金，我们都只收成本价格。陶器换一筐肉。吉金贵些，五筐。” “五筐？”绿巧小声惊叫一下。无比心痛自己这几天送给林迹的五个人。要知道，两个人剁碎也就差不多五筐肉。但五筐肉如何能换来两个成年人？ 林迹微笑道：“前期可以先提供一些给你，后期再给肉都行。如果没有鲜肉，两筐肉干也是可以的。或者可以用这种小牛犊一头换一件。” 绿巧一听，发觉两个成年人还不如一头野牛犊子，心里更加不快。 林迹不敢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咳嗽一声道：“我把鸹而分到你这边，你就不应该犹豫了。现在你也知道，鸹而没有头领，你帮他们主持过祭祀，此时你们若是派一些人跟他们一起作战，灭了漓鲂之后，你们再修一条路到这里，跟他们一起猎杀那群野牛。再多加些接触，他们会拒绝加入你们？” “如果你不要，我就把这条线往后画一点了？我可是很喜欢那群野牛的。”林迹试探了一句。 绿巧立刻道：“我明日会带游妲的人一起去漓鲂部落，助你们杀灭漓鲂。其他的，我秉明我巫定夺。” “好。”林迹觉得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把两个部落结盟上升到划分势力范围，准备大规模吞并周边部落，林迹是被白目刺激的。算是临时起意。 他后世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小职员，只是个小人物。性格上说，做事不算坚定，因而后世也换过几家公司上班。见风使舵或者意气用事的事情自然也没少干。现在便算是意气用事。 在他看来，白目一个就懂那么两下捕鱼技巧的人都能掌握漓鲂部落，他的后续手段对这个时代来说几乎无穷无尽，自己还畏缩个什么劲？ 三百个人不够，那就弄到三千人，三千人不够，那就弄到更多。 他画出来的区域有几万平方公里。这里除去虎蛮占的大头之外，剩下的姬林和游妲也各占数千平方公里。在这么大的土地上，林迹可不相信弄不来人。要是真弄不来，林迹就过长江去弄，或者去西面云梦泽去弄。 至于食物的问题，耕种开始后，以现在的人均土地占比，也是基本可以不用担心的。 就以红薯来说，它是插藤种植，只要有苗基本就可以无限扩种。姬林现在也在不断的垦荒扩种之中。只是现在进度放缓了而已。要是进度加快，一个月多种几百亩不成问题。 这东西可以一直种植到七月份，等十月份下雪前应该都有收获。只是多少的问题而已。但不管多少，哪怕亩产一百斤，那也比出去挖掘采集好太多了。 林迹用的红薯种子可是经过后世驯化改良过的，他可不信这样的种子产量会低到哪里去。 林迹所说的让绿巧去姬林看看，就是想给他们点红薯回去种植。游妲在知道食物能够这么简单获取之后，说不定他们扩张的步伐会比林迹还快。 当林迹和游妲结盟，以及助他们扩张，用意十分明显。那就是让他们帮忙分散来自虎蛮的注意力。反正林迹后续发展手段无穷，他是不担心游妲会超越他的。 他现在算是让出好处换时间，只要他实力足够了，虎蛮……还不得乖乖把虎伊儿献上？ 第二日，游妲有几人离开鸹而，回游妲禀报。其他部落的人也带着自己新换来的男人回归自己部落。 这次集会，让他们多了许多可以在篝火下传说的故事，但他们不知道，也因为这次集会，他们平静的美好的史前日子也跟着远去了。 姬林的人牵牛背筐转而南下，身后跟着绿巧带领下的游妲二十几个勇士。以及鸹而部落的接近三十个勇士。 一行人花了一天时间赶到林迹擒获白目的水域，现场的无头尸体被乌鸦和秃鹫覆盖着，豺狼肚子圆滚滚的，见了人也不怕。 这些都是森林常见的场景，没人多看。林迹领着他们走向另一边，对他们道：“我把他们的独木舟拉上来了，你们可以看看合不合用……” 林迹作为后世人的宗旨是一切有价。这些独木舟对于林迹部落来说自然是破烂木头，但对于游妲和鸹而来说多少有些借鉴意义，值点钱的，所以他把漓鲂的十几艘独木舟拉上岸来放着了。 结果一语未完，林迹便看到本该放独木舟的河滩空无一物。 乌鸦豺狗吃腐肉，不可能吃木头。林迹四下看了看，发现四周有不少藤条被折走的痕迹。 林迹拍着脑袋道：“那些人居然敢回来？这回问题大了。” 只有漓鲂的人才会想到把这些独木舟串一串带走。其他人就算看到了，就算会划船，最多也只是划走一两艘而已，如果人多的话，则不用折藤条。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漓鲂那些逃走的人又跑回来了，还把独木舟划走了。 这些独木舟不见了倒不算什么，只是这倒提醒了林迹，漓鲂有独木舟，他们在攻伐漓鲂的时候，还会面临一场水上作战或者水上追逃。这才是让人比较头疼的地方。 当然他可以把快艇再次弄出来。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漓鲂所在是有几个湖泊的，在那种开阔的水域，他一个人哪里追得过来？而且他也不太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这些东西。有时候，半遮半掩的威慑才更有威力。 听完林迹的分析，众人都有些忧心。鸹而的人看看队伍前后，对林迹道：“不怕，我们人多。” 林迹是打算只让一部分姬林的人去攻打漓鲂的，另外一些人会背着肉，带着换来的人回去。因为林迹不放心换来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不会用他们。 所以，其实他们人并不多，要想全面包围漓鲂，有些不可能。 发弧道：“我们回去叫人吧，顺便把我们的船划出来。” “多带弓箭。”林迹吩咐道。 第18章 漓鲂灭顶 姬林水上的作战的训练基本还没有展开过。现在才刚入夏，之前河水冰冷，完全不适合水上训练。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么快和漓鲂开战，所以这个训练也没人提起。 姬林现在独木舟是有的。做法大多依照林迹之前做的那只，挖空树木而制。这些舟有大有小，就做来回目池捕鱼之用。 在没有训练的情况下，林迹觉得姬林在水上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就只剩弓箭了。 虽然在水上不一定射得准，但可以多。姬林的角弓虽然不多，不过木弓可是不少的。 林迹带着人稍稍绕路，在一天后到达了目池。等了半天时间，姬林的人划来了七八艘独木舟。随行的还有四十个男人和不少女人。男人是跟着去打仗的，女人来这里接收弄回来的物资人口。 目池到漓鲂大概需要半天时间，林迹便安排姬林的部分人先和女人一起回去，此处留下了五十个姬林的男人，又在目池边休息了一夜，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 漓鲂之前有人口接近二百人，不过经过开春后的内部冲突，死剩一百七八。现在又被林迹杀了近二十人，内部大约剩一百五十人。 这边有上百人进攻，鸹而的人个个仇恨满满，姬林的人披甲执锐，游妲的人虽然差些，但也有伏狼这种猛人率领。以一百虎狼对阵一百五十老弱妇孺孩子组成的杂牌军，林迹觉得应该没有不胜的道理。 谨慎起见，一路过来，林迹也从边清那里了解了漓鲂的情况，又和不少去过漓鲂的人核实过，对战场的掌握已经十分全面。 心态轻松，林迹见大家闲着也不好，便利用半天的时间在目池边砍树建木愣子房，先给绿巧展示了一把来自青铜工具的力量。 姬林的人干这些已经轻车熟路，又有鸹而的人和游妲的人帮忙搬运，天黑时候，三个制式的木愣子房便建了起来。把游妲和鸹而的人惊得一愣一愣的。 姬林的人大度让游妲和鸹而的人这一晚住在木愣子房里。自己在外面住窝棚，这让很多鸹而的人看姬林的人眼神都不太对。林迹是解读是：原来你们住别墅的，你们还缺朋友啊同伴什么的吗？ 这眼神落在绿巧眼中，绿巧倒是警惕了起来。入夜后便多方关心鸹而的人，同时示意游妲的勇士作战时候必须勇猛，不能给人留了坏印象等等。 这里建起木愣子房算是心血来潮，给绿巧做展示的意思，不过以后也有用处。等占据了漓鲂的领地，这里可以作为中转，建几个房子留着也是好的，必要的时候其实也可以在这里建个村子。 只是到了天黑时分，林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兵贵神速，我们好像走得太慢了。也不知道漓鲂的人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林迹让姬林的人连夜给大家削些木盾给大家使用，以减少伤亡。 事实上，漓鲂确实在枕戈以待。 漓鲂拉着长长一列筏子的两个人当天晚间就回到了漓鲂。而后立刻将事情告知了鱼姆。 鱼姆听闻事情的经过，怒道：“那人果然是个莽牛一样，他敢下毒去毒姬林便算了，为何敢去毒鸹而？” 结合之前在灰狼时候对林迹的传说，鱼姆其实也能猜到鱼祝来自姬林。另外，目池的打渔问题也让她大为恼怒。之前她只是以为姬林要在目池用棍叉鱼，自然无所谓让姬林去打渔。知道姬林有这些种种办法打渔之后，她便觉得自己被骗了。这个时候对姬林自然是痛恨无比的。 看到姬林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这般厉害，又有灰狼被灭的消息，她也不敢说攻伐姬林之事。若是能下毒毒死姬林的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这鱼祝发哪门子的癫，连鸹而的巫都敢下毒？ 此时不论鸹巫毒没毒死，她都要面对两个部落的怒火，漓鲂危矣。 好在看到鱼祝和他的心腹全都死了，鱼祝还被林迹抓了回去，不怎么可能活着回来了，她心底倒多少有些安慰。部落终于回到了她的手中，而鱼祝的本事她也已经完全掌握了。只要熬过了这一波，漓鲂兴旺指日可待。 战斗？那便来吧！ 两个回来的男人这个时候也说起了姬林器锐弓强的事情，以及那轰轰怪鸣的快艇和后面他们听到的枪声，建议漓鲂的人离开自己这个地方或者找虎蛮的人帮手。 鱼姆听了前面的部分，有些重视，觉得灰狼覆灭可能是因为这些原因。对于后面的，因为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便只当是两个人为推卸责任胡乱找的借口了。鱼姆责怪两人作战不力，索性将他们绑了起来。也就看在他们将独木舟都弄回来的份上才没有杀他们了。 离开？那是不可能的了。求援估计也没什么用。现在虎蛮缺盐又要对付疾鹿，不太可能分心出来处理这样的小事情。漓鲂只能自己扛过这一波。 鱼姆当即号令漓鲂两边合在一处，制作武器，祭祀动员，随时准备战斗。 第一天，鸹而的人没有来。这是预料之中的。他们没有船只，要过来不可能一天办得到。大家继续准备武器，务必让孩子老人手里都要用弓矛。 第二天，万众期待。没人来。大家松了一口气。鱼姆警告大家，第三天同样要注意。 结果第三天大家依旧没有等到人来。有些人已经没有食物了，便下湖捞鱼去了。 第四天依然在湖中捞鱼。 结果这天中午刚过，正是大家最困倦的时候，两队人哗啦冲向了漓鲂的两个居住点。一队人发现其中一个居住点空无一人后，加速往另一个居住点杀了过来。 这些都有虎狼之态，从第一个抵抗的杀到穿过整个居住点。人不多，不过个个悍不畏死。其中一些人手里还拿着诡异的兵刃，尖锐无比，基本无人能挡。 漓鲂的人弓做得不少，但这些人手里基本都拿了简易的盾牌。那些盾牌有些就是一片加了几根木棒的树皮，但这些用来抵挡迎面而来的木弓也绰绰有余了。 队伍杀了一个对穿后，地上已经倒下了二三十具尸体。鱼姆站在人群后奋力呼喊，指挥着男人继续迎战，不知道哪里射来一根重箭，噗一下射入了她的脑袋上。她便就此倒了下去。 外围，发弧把角弓收起来，挑眉看看石喙。吊射，射得不够远算什么吊射？ 漓鲂的人见鱼姆一去，顿时无心再战，四散而去。只是他们跑出来后才发现，周围早就被一些披甲的人围了。 有人扭头奔向湖中。却见到湖中不知道何时来了几艘于他们来说巨大的舟船，那些舟船正在湖面上游荡，谁敢靠近湖边便是一轮弓箭。 更有一艘舟船沿着岸边而走，拿着某种奇怪的兵器正在破坏一切浮在水上的东西。 那奇怪的兵器不知道是什么所做，只要两下，筏子必定散成木条竹竿，也只要几下，那些独木舟便会穿孔进水。 漓鲂有人不要命跳出去要救那些舟船，不出意外便会被一轮箭雨射倒。 死亡的阴云在漓鲂上空笼罩，有人漓鲂的人渐渐觉得活命无望，正要咆哮拼命，那些穿皮甲的人以及湖面上的人忽然喊了起来：“投降不杀！弃械不杀！” 第19章 绿巧的见闻 灭掉漓鲂，姬林没有伤一兵一卒。或者说基本没有怎么出手。 有些漓鲂的人试着冲击了一下姬林的围堵，很快被砍倒。对于投降的人姬林真的没有砍杀，漓鲂的人一见如此，纷纷选择投降。 姬林的人从外围开始捆绑，围到里面的时候，里面也基本停止了战斗。 最后把俘虏统一起来，发弧声明了攻伐的缘由，说是以鱼祝鱼姆为首的人毒死了鸹巫，还想毒死启子。如今鱼祝鱼姆已死，除去共犯要被拉到鸹而去处死之外，其他人只需要去姬林“劳动赎罪”。 如此这般说着，姬林的人将漓鲂的各大小头目以及鱼祝鱼姆的亲信又剔除了出来，丢给鸹而部落带回去弄死。 剩余大概一百人，则被姬林绑了，驱赶着往姬林而去。游妲和鸹而，则将漓鲂的营地搜刮一番，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林迹这一趟收获颇丰，见到游妲和鸹而的人还有伤亡，便大度答应将他们之前换到姬林的人口送回去。如此一来，真变得皆大欢喜。 目池畔的房屋很快便用上了。因为林迹走到目池，见队伍行进缓慢，决定留下发弧和部分男人看管俘虏，让他们从目池往姬林开路。 大部分鸹而和游妲的人也在目池停了下来，因为绿巧带着伏狼以及少数几人随林迹等乘船去拜访姬林。 船行极快，他们没用多少时间便到了姬林附近。阴雨了几天的天空正好放晴，天空中硕大的鬼鹰先看到了他们，在他们头上盘旋。 “喔！”和林迹同舟的伏狼就要站起来张弓，忽然间想到什么，又坐下了。 林迹笑笑，将手指放入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鬼鹰便看准了林迹的舟船，收翅缓缓降到船舷上。 看着站在自己边上比自己还高，而且臭名昭著的鬼鹰，伏狼很有一下子抓住把它脖子折断的冲动。 鬼鹰站住后，并没有发起任何攻击，它看了伏狼一眼，便把头低下来，让林迹给它好一阵抓挠。一人一鹰颇为亲昵，伏狼看得都有些吃味了。感情他这个外甥，不但和人亲近，便是和动物也亲近啊。 舟船再行一段，河岸两边依旧是成荫的树木，只是透过树木之后，那场景是绿巧等人一辈子没有见过的。整齐的玉米苗，一片片的红薯地，看着便让人觉得震撼。 见到河中的舟船，田地里除草施肥的人赶紧往河边码头迎过来，等林迹靠近木桥的位置登岸，一条黑狗先甩着尾巴跑过来，在林迹脚下蹦了两下便扑进了林迹怀里。 伏狼站在独木舟上，四下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形，却半天不敢上岸，唯恐自己来错了地方。破屠迎过来，把他拉上岸去。 大姬也迎出来，没有驱赶伏狼，反而一脸笑意道：“迹小子早想你回来了。你看看，这地方可还认得？” 守栗从人群后挤过来，嚷嚷道：“伏狼，你回来了？” “烂耳虫？”伏狼认出守栗是他小时候的跟屁虫。一口叫出了守栗小时候的名字。 守栗大囧道：“现在我叫守栗了。” 罗雀来得慢，就抱着现在取名为小月儿的妹妹站在人群后，伏狼看了一圈才看到她。 罗雀说话前先抹了一把泪：“总在传说里听到你。这是我孩子，会走路了，就是贪吃。我还死了两个孩子，要不就有四个了呢。” 小月儿闪着乌亮亮的眼睛看着伏狼，一扭身就要往伏狼怀里扑。她自从被林迹抱过有糖吃之后，并不怕人。部落的人也喜欢她，总会把各种好东西给她吃。现在便变得越发喜欢亲近人了。 双手能够搏杀虎狼的伏狼如同面对长毛象一般身体僵硬，浑身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唯恐把怀里的小人儿还伤着了。 抱孩子，他是第一次啊。 第一个跟他有血脉相连的人，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外甥。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感觉也无比奇妙。 他扭头看向带着绿巧下田的林迹，再看看边上的绿巧，扭头问罗雀：“你们这里是婚配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林迹将人带到了田地边就不再他们往里走了。这些人和野猪也没差多少，脚下的作物当荒草一样踩着，嫩绿的叶子摘了就往嘴里塞。有人随手就拔出了玉米和红薯，看看下面的茎块是不是能吃的。负责看护这一片的女人看了几乎想杀人。 林迹在道路边另留了些田地种植紫苏等，在一小块土地上洒了一些辣椒种子，现在辣椒结出了一点青色的小椒，有个人好奇摘了一几颗吃糖一般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之后便瞪着眼睛，噗一下吐出来，而后惊恐指着那些辣椒道：“毒，有毒！” 看护田地的女人见报应来得快，笑得嘎嘎有声。 林迹按着脑门招呼人回到路边，接过拔出来的玉米和番薯，对绿巧道：“这两种呢就是我说的提供食物的东西。这种叫玉米，还要过一两个月圆才能看得到种子，不是吃叶子的。这种叫红薯，叶子也可以吃，不过我们主要吃茎块。” 林迹从红薯根上摘下一根手指粗的茎块道：“就是这种，再过两三个月圆，它能长到拳头大小。如果长得好，一亩地，大概就是这边到那边的这么大的地方，可以产一个人吃一个冬天量。” 产量林迹得尽量往小了说，因为这些人对种植一窍不通，高产是不可能的，有产出就算老天保佑了。 但这个说法依旧让人震撼。 绿巧往河的两岸望过去，顿时有些眼晕。这么大一片土地，都种满了这些，也就是说姬林已经不用为过冬的肉食发愁了？ 对于每年入秋后都要拼命为过冬食物犯愁的人来说，这事很难想象。大概和后世人忽然听到新闻说有些人类已经不用呼吸空气了一个感受。 林迹见达到了自己要的效果，便招呼人往寨子里走，同时继续忽悠道：“这就是我说我们能够不担心食物的缘故。现在开始种植虽然会有些晚，因为这些食物成长需要时间，但现在开始着手，今年先有限度试种一下，明年开始大面积种植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林迹这些话或者说种植这种观念对绿巧的冲击还是非常大的，她从离开田地后便一直陷入了沉思，对姬林寨子里的诸多新奇视而不见。 若是不用担心冬天的食物，以后游妲的三片人自然能住到一起。那么依照林迹说得，尽可能吸收周边部落的问题也就不成问题了。她在想该如何把这些见闻告诉妲巫，又该如何说服其他部落，想到自己的部落以后不比虎蛮小，想想便几乎痴了。 林迹从小城里取出几斤红薯，埋在火堆下面烤，自己摘了些青色的辣椒，烧热了石板炒了几个略带辣味的菜蔬。其中便有辣炒红薯叶。牛肉和其他野菜自然也不少。再给每人端来一大碗汤，这顿饭还没有开始便让人食指大动。 移开火堆将红薯刨出来后，鸹而跟来的人不顾烫嘴，连吃两个，然后哈着气问林迹：“启子，这种种植，不知道就姬林能种还是我们也能种？” 绿巧听了这话，立刻回过神来，道：“我已经和启子商议好了，这种种植，由我游妲跟姬林学习，你们若是想要学，可以跟着我游妲学。毕竟我们两个部落靠的近些是不是？” 第20章 内部规划 绿巧来得快，去得更快。 吃饭的当口，她便让人将鸹而来的人支走，之后开始跟林迹商议起各项东西。吃完饭的不久，她便带走了二十把青铜刀斧锄头等，背走了二十筐红薯叶，还带走了几个姬林的男女过去给他们进行种田指导。 前后来了估计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便踏上了独木舟，准备启程。 大姬对绿巧的归心似箭有些不满，在河边拉着绿巧不住挽留。 现在姬林肉食不缺，在大姬看来便是比游妲也不差了，正是可以风光宴客的时候，哪想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就这么走了。而自己的其他邻居现在要不就在身边一起吃一起住，要不就被林迹弄死了。稍后她想弄个祭祀庆祝一下大胜漓鲂都没有个观礼的。这都什么日子啊这是？ 伏狼也不太满意这么早离开。他刚见到罗雀，还刚和小月儿混熟，他也非常喜欢带辣味的食物，还想在后面多几顿。 站在河岸边，他又把小月儿抱了过来，现在总算不会手脚僵硬了。小月儿也在林迹的教导下嘟嘟地叫，他便有些不舍得放下。 “月亮变弯的时候我们就会向你们那边开路，到时候再来就是了。”林迹安慰他道。 开路会两边同时开。林迹在这个事情的协商上耍了个滑头，说谁把路开到哪里，哪边就算是谁的范围。相信这样一来，游妲不可能不拼命。而姬林这边有奴隶和青铜器，进度应该是不会慢的。 “嗯。”伏狼将小月儿放到林迹怀里，依旧有些不舍。 林迹道：“要不我跟绿巧说一声，让你回来？” 伏狼看了看已经登船的绿巧，摇头道：“走了。” 一行人登船走后，林迹在部落里看了一圈，立刻召开头目会议。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首先，继续大面积开垦农田，大面积扩种红薯。现在部落的耕地面积大约有七百亩，林迹要在夏至前再种五百亩。 第二，多造舟，去漓鲂的几大湖里打渔狩猎。争取实际控制漓鲂的地盘，获得漓鲂地盘上的所有产出。 第三，增加角弓和青铜的数量。两个工坊现在人手都不够，挑选合适的人加进去。角弓的数量太少了，现在不过才三四十把，完全不够用。同时后期大量建设，青铜需求更大。 第四，开路。先争取把部落到目池，到铜矿，到游妲的路开通了。开路的要求是，可以把路开的弯一点，但必须把路开平了。这对后期的使用很关键。因为不管用车轮还是雪橇，道路不平都是问题。 第五，派出队伍吸纳周围更多部落加入姬林。方略就是近交远攻。近处的部落以说服为主，说不服的也以结盟的名义留着。那些路途在五天以上的部落先劝说，不服就干，没得选择。 林迹把这些计划说完，一众头目们愣住了，他们已经觉得目前部落很完美了，再这么弄，会把部落弄到什么状态去？ 破屠理理思路问：“我们除了去漓鲂打渔，其他狩猎活动和训练全停了？” “对。”林迹没有说自己忽略了。 想了想，林迹道：“每天早上的训练不停。其他的训练先停了。” 除了晨练之外，现在男人每两天训练半天。其他时间狩猎或者种植。林迹这个计划提出来后，基本把人都分配出去了，自然没时间再进行集训了。 不过此时算是特殊时期，不把握住发展一波，回头可能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此时游妲成了姬林的盟友，它能在虎蛮身边吸引注意力。 同时，林迹发现虎蛮和疾鹿不对付的事情可能比林迹想得要更严重些，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太多精力关注更远的事情了。姬林现在主要吞并西南面的部落，虎蛮应该没有那么快能发现。 以现在的交通状况和通讯水平，等虎蛮的人反应过来，应该也快到会猎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要一心会猎，自然更加没心说什么。毕竟名义上姬林还是虎蛮的小弟，是要跟着去会猎的。 而等会猎结束，大雪冰封，就算虎蛮来人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到时候再忽悠一波就是了。弄得好的话，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看虎蛮的脸色了。 乔嬉有些担忧道：“我们现在养着那么多奴隶，不去狩猎的话，食物怎么办？靠打渔可能不够。” 林迹道：“我们一部分靠打渔，不够的用我们现在弄的肉干填补。” 光之前的长毛象肉干贮备，其实就够三百人吃三四个月的。现在人更多了，加上一定量的渔获，应该能撑到秋收。 如果这个过程里食物不足，林迹不介意从小城里搬一些食物出来救急。或者可以临时组织人去东面或者南面去猎牛。像现在这样一次猎十几头的，也够几百人吃半个月的。 熬到秋天，食物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玉米红薯的收获自然不必说了。栗子林已经全面清除了杂树，让栗子树得以享受足够的阳光和养分。大姬进森林里看过，结的果就比往年多出不少，收成应该能翻几倍。最后林迹准备把会猎弄出食物储备的一环。 他虽然还是没有搞懂会猎的整个缘由，但他已经知道会猎会遇到和杀掉不少长毛象剑齿虎这些内容。以往常的情况看，那些杀掉的动物向姬林这种遥远的部落基本难于获得好处。 但他把通往游妲的道路开通后，这种情况就会改变掉。到时候只要做出独轮车或者雪橇，他们就能拉回来不少肉食。 游妲那边往东，想必已经有通道了。就算没有，他们在吸收了一定的人口后，自然也会想到在会猎里弄肉食的。 食物的问题跳过去，又有人问：“那我们是不是又要扩建寨子了？” 扩建寨子不算什么，问题是，寨子周边都是农田，里面才辛辛苦苦种下作物的呢。 林迹道：“我们两个寨子暂时不扩建了。后面如果人多，我们往下游，就是往目池方向新开土地，新建村寨。” 目前如果有敌人，肯定是从东面来的。把村寨建在东面，可以起到很好的抵御作用。 另外一点就是，部落西面山坡太多，不太适合发展农耕，而且此地河流稍小，大面积农耕发展起来后，灌溉也会成为问题。既然如此，还不如向更平坦的东面扩张呢。 前面确定了这些大方向，后面的就是细致的人事安排了。这里需要安排到谁去做什么，连谁放牛这种事情也要安排到。这样才能确保这段时间把大家都调动起来。要不然等大姬那帮老太太发现问题，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关于外出招纳其他部落的事情是所有事情的重中之重。因为目前的一切的建设的都是围绕这个展开的。乔嬉这等能干的自然要派出去，长燊大臂这种也被派去远方的小部落，一言不合就可以打那种。 林迹却只能留守部落，指挥这一切运转。同时要保证孩子们上课的课时。 朱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逃课，对林迹道：“要不也让我去吧？” 朱猴大半年来猛然窜高了一截，现在已经一米六几，也是个小大人模样了。估计还能长一些。如果今年交换的话，他估计也是被人争抢的那种。 他也算是个头目，所以出席这种场合的会议，不过发言倒是第一次。 林迹看他应该也学了不少了，问道：“那你去了，怎么说？” 朱猴道：“我要带上陶器和肉干，去了就告诉他们，我们每天吃三顿这个。要是他们愿意加入我们，只要给我们干活，我们就可以给他们一天吃两顿。” “如果他们不肯呢？”林迹问。 “嗯，那我再讲讲你的故事。” “如果也没用呢？” “那我要带上十个人。再没用的话，我就杀掉他们当中凶狠的。”朱猴的套路背的很熟。 第21章 给原始人看照片 被朱猴这么一说，林迹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问题。 前面他能顺利招纳周边的那些部落，是因为姬林和这些部落基本相熟，而且这些部落那时候都在熬冬，有食物就能把他们吸引过来。所以招纳得十分顺利。 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这些部落基本不会担心眼下食物的问题，要说动他们投靠难度会增加几倍不止，以部落这些人的性子，出动的是女人还好些，要是出动的是男人。最后只怕都会想朱猴这样，说不了两句就干起来了。 而攻伐得来的战俘，林迹是不敢直接放在身边的。之前驯服灰狼的人，多少还能说是狼嬷作恶在先，他们只是被波及了。漓鲂也是如此。这样引导了仇恨，驯化起来还简单一些。 现在自己这边如果是无故攻伐，弄回来的奴隶便需要大量的人手看管，后面也要花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驯化。这对整个计划的推进其实不是很有利。 林迹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现在到会猎已经不足半年，要是这半年时间都用来驯化战俘了，后面基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想到这些，林迹觉得该转换一下想法。至少目前来说，应该弄些攻伐以外的手段来多吸引一些自愿加入姬林的人口。 自愿加入进来的人不用驯化，直接就可以吸收进来，而后稍加训练，出战或者建设应该都没有问题。更重要的是，不用花太多人手和心思防着他们，对部落的建设自然是会有很多加成的。 有什么办法呢？林迹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和朱猴说的那般，先说服显然是可以的。但只用语言的话，显然太过苍白了。所谓眼见为实。让他们一部分先过来看看，然后再让他们回去通知自己部落的人过来？ 林迹觉得这个做法是可以的。同伴的口传心授，自然比外人更有说服力。 林迹想到这些，已经准备开口了。忽然之间又灵光一闪，觉得似乎还有更好的办法。 “大家想拍照吗？”林迹问了一个让全体头目都听不懂的问题。 林迹懂简笔画，这是大家知道的，他能够把人的形态用几笔画下来，而且惟妙惟肖，大家看过后一直很佩服。林迹也教过一些其他人画画，但目前没有人能把人画的像个人。 林迹解释不了什么是拍照，所以他离开了一会，从小城里拿出了一部拍立得相机。 自从林迹时不时弄出点什么东西来之后，部落的人现在对林迹这种凭空变出东西来的本事已经不感到吃惊了。相反，他们会觉得更加骄傲和自信。这可是栗神赐予的本事，启子当然应该拥有！ 这回林迹再次拿出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当然还是让大家小小震撼了一把。这也算是林迹间接在他们面前承认了自己拥有神鬼莫测能力的事实。 林迹让头目们坐好，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看到小小的图片上，那和现实一模一样的画面，现场的人几乎要疯了。特别是几个女人，高声的尖叫把整个寨子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林迹觉得似乎有些夸张，只是这些照片在人群里传了一圈后，引发的轰动一轮轮向外扩张。很快就把整个部落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不少看过照片的人都围着林迹，想看看那是什么神奇。大姬等人看着林迹手里的相机，眼睛更是炙热无比——这可是栗神带来的神器啊。 林迹跟大家解释了几句拍照的原理，自然是没人听得懂的。当然，他也少不了解释一下里面的人就是个影子，不会跑出来之类的幼稚担忧，场面依旧热烈。 林迹见这种情况，索性一挥手，集合，拍照。 拍照自然是拍集体照了。相机的相纸林迹这辈子应该也生产不出来了，拍一张少一张。自然要省着用。 林迹把人带到寨子门口，让大家排队。大姬一听这些照片还要拿给其他部落的人看得，赶紧把各种装饰往头上戴，还把冬天的好皮毛翻出来披在身上。于是寨门口又是一阵慌乱。 林迹前后花了一个小时才把所有人都塞到相机的框里，而且不遮挡脸。然后以一半寨子，一半农田为背景，拍了七八张照片。 林迹从这些照片里挑出一张最清晰的，用玻璃相框装了，挂在大姬的房门口。结果大姬门口一直到天黑都围堵着人。在小小的画面里，好多人的样子还没有牙签大。但这些人看到照片里的自己依旧乐呵得不行。 拍完照，天色都快黑了，林迹带着头目们回去继续开会，扬着手里的几张照片道：“外出招纳的人带上这些照片。第一步，先跟他们说我们这边的好处。第二步，拿照片给他们看。告诉他们照片上的寨子和农田的作用……第三步，如果他们不信，就让他们派人过来看……” 林迹还没有说完，他手里的照片就被抢光了，都被用麻布和兽皮细心包裹了起来。乔嬉收好照片笑道：“要是我们这样都拉不来人，那个我这个头目也就没脸做了。我去当奴隶去。” 这么明显的神迹在手，只要那些部落不是瞎的，还会有人不来？ 乔嬉的话也引起的众人的哄笑。大家都觉得似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对部落充满信心。 当然，最后的攻伐手段也是要的，看了这样的照片还不归心，那样的部落就太无知了，活该他们被消灭，没死的人拉来做一辈子的奴隶，不得翻身。 林迹这边又快速分配了一下各人的任务，外出的部落和方向等等。 第二日一早，外出的人手便带着前所未有的高昂战意，四散出去。一个个拍着胸口说，只要三五天，就能把人带回来。要是有军令状，那早就立下了，也差说提头来见的话语了。 当然，朱猴是苦逼的，他的机会被人抢走了。他只能留下跟着林迹学习。 林迹心里稍稍有些忐忑得等待着结果。同时开始指挥部落内部进行其他建设，做好接收战俘和外来人口的准备。 第22章 说服商亘 商亘部落地处姬林西南，因为西面的大山在这一片是东北到西南走向的缘故，所以商亘的领地地形也和姬林相差不大。 只是和姬林不一样的是，他们领地的南面，有一片广阔的沼泽地。 沼泽地水浅泥深，水草丰富，鱼虾走兽非常丰富。而且沼泽地和湖泊不同的是，这里水浅，并不需要太高明的捕鱼技巧便能捕获不少的鱼虾。竭泽而渔什么的，是他们最先发明的技巧。加上这里有成群的野兽，其实他们也是不缺食物的。 过往的日子里，他们唯一的忧虑是每年总有那么三五人陷入泥潭里消失掉。不过现在他们知道了漓鲂的独木舟的做法，想必这个问题也将不是问题了。 现在商亘有近150人，是姬林必须争取的部落，来这个部落说项的是乔嬉。 但面对乔嬉伸出的橄榄枝，商亘的商姆——就是在鸹而时候，说服林迹把青铜器的价格从两个壮男子降到一个男子一个女子五年劳动，外添一件陶器的那个老妇，对着乔嬉只是有些敬而远之的模样，眼角眉梢还有些淡淡的讥诮。 乔嬉见自己部落一日三顿都打动不了她，便说起了姬林冬日的食物储备：“我姬林现在有一种办法，叫做种植，就是把那些能结果可食的物产，种到自己部落附近，这样一来只要到了秋日，我们将这些物产收了，便有足够的食物过冬了。再也不用担心冬日的食物问题了。” 说话之间，乔嬉将种植的种种讲究都说了一番，将可能的产出也夸大了一番。这种观念自然是惊人的。商姆身边的几个头领听着都有些惊奇。 商姆笑道：“那些物产本就到处都是，哪里要花这等心思去什么翻土，什么种植？我商亘不是自夸，可极少在冬日里饿死人。” 她说的是事实，而且她也不信乔嬉说的那些话语。那么一小块地的东西挖出来就能让一个人吃一个冬天？这和狼嬷说的山一样高的勇士有什么区别？ 商亘南面的沼泽里，有些地方冬日会冒出热气，能融化冰雪，也能吸引来不少兽群，如果此时敢跳下水去，下面的鱼虾也是惊人的。所以他们冬天并不缺食物。 此时商姆的心态便是，我自己在部落过得好好的，何必跟你去伺候什么启子？换到后世人的心态里，大概便如大部分能在自己国家当家作主的人，不会因为什么皿煮跑去发达国家当工薪阶层一样。而且观念上的一些东西，商亘的人其实也颇为担心。 乔嬉是有耐心的。她见食物说不通，便说起了姬林的种种器皿，陶器能做到一人一件，强弓只要稍微武勇些的就能获得，青铜器你们要用高价换吧？在姬林却基本可以做到人人都能用上。青铜器不但能当武器，用来建房子建寨子，那个结实暖和哟，姬林就不怕冬日里有长牙和长毛肆虐…… 一番叭叭叭的说，商姆的神色没怎么变化，其他头目等已经从惊奇变成心生向往了。 商姆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攻击道：“你说的这些确实不错，但事实是否如此那还不得而知了。而且，我们可是听说你们还行什么单男单女的分配，和旁人亲热便算偷情，还要受鞭子，这古怪的规矩谁受的了哟？” 习俗不同，其实是人类社会生活最基本的冲突来源。现在周边部落都知道姬林需要大量人口，也知道姬林富裕，但因为这条不同婚配制度的习俗的出现，真的很少部落首领会想到加入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习惯不同的生活方式，或者说是对未知的恐惧。 乔嬉故意跳过前面的那个问题，先回答了婚配的疑问：“要说这婚配，我们这种叫对偶制婚配。就是一男一女结伴生活。要是往日，或者你们这样的，要结伴生活是不太可能的。因为结伴生活啊，女人不但要照顾孩子，还要多照顾一个男人。” “要是往日那样，女人出去弄来食物喂完孩子还要喂养一个男人，自己饿死也不够。但现在姬林不同啊，男人有了强弓，有了吉金，我们打渔也厉害，男人弄到分到的食物就比女人多了。这不但不用吃女人的，还能帮女人喂养孩子，多出来的食物或者器物，女人自己也能用。这样结伴生活，大家都轻松不少呢。” “而且，我们启子说，若女人之和一个男人欢好，那生下来的孩子便有那个男人一半的血脉。我们部落第一个对偶婚生的孩子再过两个月圆就生了，到时候是不是这个理，一看孩子的相貌就知道……而且，我们木房子多，就是一男一女住一个房子，生活也很方便……” 婚配制度的变革，其实也是姬林男女最揪心的问题。因而也是林迹在各种场合解说过最多的话题。以上这些好处，基本都是林迹说的。 这种把改变标榜成先进的说法效果很好。姬林的人现在早已接受了。乔嬉在这个场合说出来，顿时也把商亘的男女都说动了好大一片。女人可以过得更轻松，男人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谁不向往啊？ 眼见越说众人似乎越动心，商姆急了：“便是这样，那你说的那些木屋子可真有？别想狼嬷一样，说什么山一样的勇士，结果还被人塞进了冰洞里。” 乔嬉想着要不是还有宝贝，这一趟还真白跑了，说不定还得结一个难缠的盟友，幸而启子英明，早有准备。 想着这些，她笑着拿出兽皮包裹的照片笑道：“我启子的诸多手段，可不是传说里那些虚的，刚才我说的那些，也不是我说说而已。我启子出来有言‘眼见为实’，我便让你们看看我启子的神奇之处。” 乔嬉擦过手拿出照片，却不递给商姆，而是自己拿着先让商亘的其他头领看，一边看一边解释：“这便是我大姬，这是我们住的寨子，这就是我说的种植的食物，好大一片呢……” 商姆看那物只是一片小小的树皮而已，也不稀奇。只是对乔嬉的胡说更加讥诮了。大姬那么大一个人，会在那么一片小小的树皮上？你们姬林那么多人，也能住在这片树皮里？你们若是只用这片树皮进行所谓的种植，那果然是梦呓啊，还没有死去的狼嬷说得好听呢。 商姆这般想着，却发现看过那树皮的人个个目瞪口呆。 有些人看过树皮，又扭头看看她，但很快又把头扭开去。这种神态商姆是很熟悉的，有时候她哪里做错了，或者让人产生了不满，这些人敢怒不敢言，便是这般模样。 他们有什么不满？难道他们看过这张树皮，都不满自己拦着他们加入姬林？ 商姆心里咯噔一下，要真是这样，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扒开人头便要夺过那树皮来看，只是乔嬉眼疾手快闪开了：“别碰，你手脏。” 商姆不得已，只好跟旁人一般把脑袋凑过去看。这一看之下，她也目瞪口呆起来。 小半天后，商姆换了一副面孔，拉着乔嬉的手道：“刚才你说的那个玉米的模样我没怎么看清，你再拿出来让我看一眼？就再看一眼。” 商亘的其他头目也是一阵猛然点头。 乔嬉按着口袋道：“都看了半天了，再看天都黑了。你们若是真想看清楚，就都跟我回去。我可是跟你们说啊，出来的人可不止我这一组，我们启子要是觉得人多了，后面的不要了，那你们就还得回来的。” “那就先不看了。”商姆果断站起来道：“吩咐人，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出发。以后我们就是姬林的人了。” 乔嬉反而觉得急了，忙劝道：“这会儿天都要黑了，不如今晚收拾，明天一早出发如何？部落里孩子不少，夜里赶路不安全。” “要是迟了呢？” 乔嬉道：“我会跟我们启子说你的态度，跟他说我们是人多孩子多才慢些的，想必他也是理解的。” “对对对，我们启子我看就很通事理。”商姆这才改了态度，让人现在开始收拾，准备明日出发。再次坐下，商姆让人外出捕来新鲜的鱼虾招待乔嬉等人，态度也变得极端热情。 待到天黑吃饱，商亘的人收拾妥当，商姆扭捏拉着乔嬉道：“乔嬉，问你一下。若是加入了姬林，跟了启子，不知道启子那种神器能不能让我们也照片成树皮？” 这照片树皮有模有样，一看便知道是谁，可比什么传说得清晰多了，谁不想留下一个？ 内心里，这才是商姆想加入姬林最重要的原因。 第23章 人满为患 绿巧从姬林回来之后，几乎忙了个脚不沾地。十几天后，她又带着人往姬林部落而去。 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她说通了妲巫，同意和姬林结盟。 她让游妲的人进行了一次集体议事，她说服了整个部落回归同一个地方居住。妲巫暂时把部落分成了两部分管理，她成了下片和鸹而的阿姆。名为巧姆。 是的，因为她在这个时间里用青铜工具在游妲和鸹而之间开通了一条没有荆棘拦路的通道，也顺利收服了鸹而部落成为了她的部下。 当然，这些日子里，她还跟着姬林的人学会了红薯的种植，初种下的十几亩红薯已经开始长新芽了。 她也派出了人，去周围几个部落探听他们的口风，看看他们愿不愿加入游妲，共同组成大部落。有个别部落已经给了友好的回复，几乎再接触一下应该就能收服了。 现在绿巧觉得，或者只需要二三年的功夫，他们游妲便能将周围所有的部落吸收进来，完成林迹划的那个圈子里的势力统一。 这种效率，她想想便觉得有些自豪。 这事也是之前游妲部落无数的首领想做却又没有做到的，但在她手里在这么短短时间就有了头绪，她没有理由不骄傲。下一任的巫，她觉得也不会旁落了。 她再次往姬林而去，一来是送回姬林过来的几个人。二是顺便跟林迹多要些红薯苗和青铜器。三是确认一下两边开路的事情。第四是想告诉林迹，妲巫将会来看姬林的所谓的秋收，要姬林到时候通知一声。 当然，她心里最为重要的事是，她要告诉林迹她所做的一切，告诉林迹最好发展快些，别老顾着两个三个人那样换，要不然她就得劝林迹加入他们了。 就算林迹不高兴她也是不怕的，现在她人比姬林多不少，依照林迹的办法猎牛收获也惊人，回头等到了会猎，他们再开一条路从会猎那边弄些食物回来，不用依赖林迹也能获得足够的食物，她可不怕林迹生气。 林迹的猎牛的办法实在有用，这也是游妲部落几片人愿意和并的原因之一。这回再往姬林去，她也给林迹送来了几头小牛犊子。 本来她是不太想送的。她看到姬林收拾那几头小牛犊子轻松简单，自己也叫人绑了牛头抓回来几头小牛犊子准备自己养。只是这些牛既易惊又野蛮，动辄两个男人也按不住。一不小心跑了两头不说，还伤了部落好几个人。 完全不是林迹那种轻易制服的样子。部落人人都说，这是没有牛神养牛的结果。 她颇为无奈，只好把这些牛赶向姬林，准备把这些牛犊子交给林迹换青铜，也算履行承诺。但这也不容易。因为这些小牛犊子，之前计划只要走四天的道路走了足足六天，还把一行人弄得筋疲力尽。 绿巧一路恨死了这几头小牛犊子，眼见姬林部落在望，索性让人在森林里将这些牛栓住了，回头让林迹自己来牵，自己带着几个人先往姬林部落而去。 绿巧一行是直接沿直线从北面森林穿过来的。眼见姬林就在眼前，她还在溪水里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水泥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齐刘海，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做成了那么多事，可不能因为那几头牛犊子堕了自己已经身为巧姆的姿态。 再往前走一段，前面是热火朝天的开路景象，不远处更是一片开阔的土地，这里却不是姬林那熟悉的种满作物的田野。 “这里是我们的野人村。”同行的姬林人介绍道。他们自己说着，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对，以前这里没有这么宽。开路的人也多了好些不认识的面孔。他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姬林还有个野人村？绿巧好像从没有听人提起过，要不是从北面来，只怕也看不到这个地方。 和开路的熟人打过招呼，熟人指指东边道：“启子说有新来的都先带来下游去。不能带回部落。他早说了不要人了。你这几个是从哪里弄来的？” 绿巧和同行的姬林人都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什么不要人了？哪里来的什么新来的？ 不过听到说林迹就在下游的位置，于是他们绕过姬林所在的后山，往东面走过去。 走出一两公里远，当他们绕过山坳，前面再次突兀的出现一片空旷的土地，以及空地上一大片临时搭建的窝棚，和数以百计的劳作的……人。 几百个人一起劳作的场面，姬林的人看到过，但绿巧等几个人哪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几个老太太拿着藤条在男男女女后面监工，不住喊着：“加紧干，都是建自己的屋子，不抓紧可不行的，偷懒的到冬天都住窝棚！” 这些人有搬有抬的，有砍树挖土的，河岸稍高些的地方，一个寨子正在成型，那里更附着了不少人正在干绿巧看不懂的活计。便是看这么几眼，绿巧就觉得有些眼晕。 低头缓缓神，绿巧很快想到了重点：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姬林本身断然不会有这么多人。 绿巧正想着，几个监工的老太太回过头来，一看还都是熟人，都是刚从鸹而分别的那些首领，为首一个正是好强爱利的商姆。 绿巧迎上去问：“商姆，你们这是又在这里集会？” 绿巧心想召集没有不通知自己的道理，而且她们现在做的事情也不像是集会做的，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应该错了，但不是召集，她真想不到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商姆将藤条收了，端端正正给绿巧抱了个拳：“绿巧，商亘已经加入了姬林，我不叫商姆了。我小时候的叫做螺虫，现在启子给我起名叫商螺妇。” 商螺妇身边几个老太太也一一报了自己的新名字，都是原部落的一字为姓，后加名的模式。 听了这些，绿巧把自己巧姆的名字生生卡在喉咙里，嘴里的话语变成心中最大的疑问：“你们都已经加入了姬林？这是为何？” 明明才过了十几二十天而已。自己费尽辛苦，也才收服了一个部落，对这个计划有些头绪，林迹这边却已经……就这眼前几个老妇人的部落，人数怕就不比游妲少。他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绿巧的提问，这些奸猾的老太太一个个讳莫如深，笑得暧昧无比。只是承认自己现在就是姬林的人了。而且各有职位。 这更让绿巧疑惑了。一般来说，旁人问到自己部落的秘密的时候，她也会这般姿态。但现在才过了几天？这些人就完全当自己是姬林的人了？ 她之前还在想什么？怕姬林发展太慢，劝林迹加入游妲？绿巧觉得自己实在太过不自量力了。这启子，似乎总有让人始料不及的力量。 林迹听到绿巧来了，从远处的寨子的位置跑过来，他也一头一脸是汗。显然也是忙得不轻。 打过招呼之后，绿巧问起收服这些部落的理由，林迹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道：“哪里想要他们的，都是死皮赖脸贴过来。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我忙成啥样了。这些人又……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太阳太晒了，树又被砍了，头上弄点什么东西遮挡一下，特别是你们这几个老的，别以为自己能扛。还有，喂！那边的，谁叫你们还喝生水的？想挨鞭子是不是？” 前面大约还跟绿巧抱怨着，后面就对着周边训斥起来了。便是几个老妇，也被训的唯唯诺诺，对于林迹所说的死皮赖脸，也只是笑嘻嘻应着，仿佛真是这样一般。 只是几张照片拿出来而已，真没几天就弄来了六七百人，林迹也是无奈的。就算到了现在，也有些部落听了什么风声自己跑来的，归附的野人更是一波连着一波。 对于这些，林迹虽然还是照收，只是非常头疼就是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很容易滋生各种社会问题，现在他真的是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这些人确实有心归附，还算安分，要不然林迹只能驱逐掉一部分。 看到绿巧身后没有伏狼的身影，林迹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怎么样？你那边准备开路没有？我这边已经开始了。道路的标准呢，我正想和你统一一下……另外，我打算道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建立一个村子，同时建立烽火台，这些村子呢就负责看护烽火台，维护道路……” 绿巧很快无心追究先前的疑问，被林迹带入了工作节奏里。 第24章 井井有条 绿巧有些后悔没有把伏狼带来。 女人细腻的心思很快发现这回林迹没有之前大方了。亲自下厨的招待没有了。青铜器只有十件。甚至连红薯苗都说现在他们在扩种，只能给十五筐，而她可是想要二十筐的。这还是林迹听说了她送了牛犊子过来后增加的。 绿巧过来的时候一路被几头牛犊子折磨得不轻，现在要的东西又没有要到，所以她索性让部落的人来到了姬林，准备在姬林休息一夜再走。 林迹也没有拒绝，还是很客气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就在这边新建的寨子里安排两间新的木愣子房给他们。 此外，林迹跟她沟通完各种事情，便一阵风一般跑了。他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绿巧站在木愣子房的门口，想看看林迹到底在做什么，眼前这个几百人一起劳作的场面让她发晕，她也想知道林迹是怎么掌控的。 绿巧先看到的是那几头把她折磨得要死要活的小牛犊子。林迹带着几个人靠近之后，一阵指挥，那些小牛犊子便被几个老人孩子牵着往河上游的方向去了。 绿巧很想知道林迹在这里到底施了什么魔法，为什么同样是那些小牛犊子，到了林迹这里就变成几个老头小孩就能牵走的了。但她看了半天，发现这些小牛犊子除了好些嘴巴有些流血，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的目光沿着这些牛犊子前进的方向看过去，她还看到河滩的草地上，另外几头先前被林迹猎回来的牛犊子就在那里悠闲吃草，似乎已经不怎么怕人了。而且这些小牛犊子已经变得毛色光亮，和野牛颇有不同了。那边就几个半大孩子看着而已。 把目光收回来，她研究起眼前这几百人一起劳作的场面。这种场面放在她游妲，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打起来。因为总有人会偷懒，也总会有人抱怨。就算看着也解决不了多少问题。 但在这里，这些人只是忙碌，没有忙乱。而且一个个速度快，干得勤，根本没有人偷懒，便是有人喝水或者解手都是快去快回的。 绿巧很快发现，这些人不管是做什么的，都在一个小小的范围里活动。看着看着，她便发现这些人做得事情也简单无比。砍树的就只有在砍树，搬木头的就只负责搬木头，挖地的就只负责挖地……对于其他的，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多看上一眼。 而且他们做得非常快。就像这个寨子建寨墙的，四面有人同时动手，有人将木头削好抬到前面，有人接过木头便竖起来扎在该钉的位置扶稳，寨墙上有一人抱着大石头就往下砸。一切井然有序。 东面到目池的道路已经开通了。道路宽一米左右，这便是林迹说的道路的标准。绿巧自己去看了看，她觉得按照这种标准，以及现在游妲有的青铜器，就算把所有人叫去开路，估计也难在下雪前开多远。林迹是如何做到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工地上有人当当敲起了吉金。这些人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一群群围在各窝棚前集合起来。有手臂上戴着布条的人跟他们说什么进度，有人被骂了，也有人被夸了。 集合完毕之后，有妇人抬着食物出现在每个窝棚边上，这些人快速跑回窝棚，拿出饭碗往那些食物靠近，很快排起一条条队伍。 不抢，不乱，甚至还有人有空去洗洗手洗洗碗。 绿巧正想让人生火，将自己在森林里弄的食物烤上的时候，大姬带着一些老妇人抬着食物来了。 大姬道：“启子忙着给他们算什么进度，给他们做什么细分，我老招待你们。” 食物是蒸熟的茎块和鱼，有两盆肉汤，里面有肉干和少许剁碎的红薯叶蕨菜等。 大姬给大家一人发了一个碗，解释道：“部落最近人太多，我们也跟着一样吃，大家吃得都是一样的，叫什么猪食。我们启子说的。” 发完碗后，大姬给每人碗里放一小块茎块，放一尾两尾蒸熟的鱼，再倒少许汤水便算是一顿了。 鱼的分量不小，吃饱也是可以的。 大姬和几个老妇也是一人一碗，大家一般无二。只是人群里，好像有些人是没有汤的，有些人则有汤有肉。 绿巧想起大姬之前说的话，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问道：“启子这什么进度，什么细分是怎么回事？” 大姬道：“这个我也说不太明白。部落现在人太多了。据他说，现在有什么一千一百人了。这些人我看着便头疼，乔嬉算是能干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我也担心人这么多，得吃多少东西啊。” “启子告诉我们，说了什么细分，什么量化。食物吃多少算出来，做事做哪些细分出去，人怎么管那就继续分组。” 大姬喝口汤继续道：“他说现在我们一天要吃多少，那便应该打多少鱼回来，去多少人，每人打多少鱼。没打够不要回来。我们煮多少，蒸多少也算好了。如此一来，大家基本都能吃饱。也不怕有人饿着。” “管人呢，他说什么全民皆兵，每十个人设一个长。就叫十夫长。十个长又设一个长，叫百夫长。做事也是一个长为一组，该做什么做什么。做好了喝汤，做不好就只吃干的。我们这些老的，也一人对应看一个地方，叫什么监工，刚开始有些别扭，现在倒觉得挺好。” 这算是林迹大半年里教数学的一次实际应用。现在姬林来了三个月以上的人，对十百千基本是有概念的，这种十百千的军事部落组织，也比其他的组织更容易让人接受。 绿巧对十百千的概念还有些迷糊，但多少也算懂了林迹的运作。虎蛮的模式可能也是一样的。虎阿蛮下面有十姆，十姆下面还有不少辅妇，这些辅妇才带着各勇士群。林迹只是用更奇怪的方式划分了而已。 只是虎蛮这种组织操作，只在会猎的时候使用，平时是不会进行这样的操作的。这是因为便是虎阿蛮本人，也记不住想今天这么大场面的分工。 绿巧将疑问问了出来：“启子记得住这许多事情？” “记住？”大姬想了想道：“他记得住。他发明了一种叫文字的东西，那个组做什么，他都用那个记下来。而后一看便知。这些文字之前他教那些小子们，没有一个肯好好学的，都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现在都知道了，却还是没几个人认得那些。我老了，也没有学。悔啊。” 这次量化分工，自然也凸显了文字的作用。这让部落的头目和孩子们终于知道他们之前所学的东西的重要性，变得更加刻苦去学。 大姬说着悔恨，其实脸上却是无尽的傲意。这些东西，可都只是我姬林有的。 …… 姬林将第三个寨子建好之后，开始往周围修路。西面的修到铜矿还要再往西，北面的绕个弯往东北游妲，南面的林迹打算修到长江边上去。东面的……算了，到目池就好了，省的虎蛮的人不高兴了，顺着东面的道路一路攻过来。 三个寨子可以住下一千多人，可是林迹没有打算将这些人全放在一起。 目池边也建起一个小寨子，就叫目池村。在哪里放五十人。在通往游妲的道路上，每隔十公里建一个村寨，也各放五十人。铜矿早就到了要挖的时候，也在那边建一个村寨，给挖矿的野人一个安身之地。 如此一番建设下来，时间刷刷往前跑，不知不觉，阳光变得很短，地里的红薯已经出现了被刨开偷吃的迹象。 大姬鞭打了几个偷吃的人后，有人发现还有野猪拱过的痕迹。 这不能忍了。部落附近生活着上千人，现在大家打猎都要走一两天，但部落附近居然有野猪祸害庄稼？你们真当姬林的勇士是木头？ 发弧等人连夜不睡，在红薯地边上堵着。结果第二天垂头丧气来告诉林迹，这些家伙躲进玉米地里去了，问林迹怎么抓。 怎么抓他们自然知道的，只是他们要告诉林迹，自己会弄坏一部分玉米而已。现在玉米长到一米多高了，野猪躲在里面几乎看不到，要追进去肯定会撞倒一部分玉米。 “有多少？有小的没有？”林迹也变得感兴趣了。野猪啊，养一养可以变家猪的。 “有小的，大小二十几头。还好被我们堵了一下，要不然不知道多少红薯遭殃呢。”发弧道。 林迹挥手道：“叫人，拿网，活抓小的。” 不多久后，姬林近三百人将玉米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鬼鹰在上面不住缩小范围，大家也一缩近。 围到不到十亩地大小的圈子时，一头大野猪先往外冲了出来，那野猪小坦克似得，一冲起来便能看到玉米一路被撞倒的情景。 “小心！”众人大叫，野猪冲过去那边，众人不住拉弓攒射。 但那野猪体型庞大，估计不下五百斤。身上也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好些箭射到它身上都没有射进去，倒是把它激得更怒了。 眼见它就要和围堵的人撞上了，站在后面的林迹大声喊道：“闪开，让它走。” 一猪二熊三老虎，这家伙凶起来真的会让人难以招架。林迹看到它前面几个姬林人都没有带长兵器，不想姬林的人跟它拼命。 那野猪冲的快，也不会拐弯，几个姬林的人闪开后，它直接冲了过去。 只是它现在正在怒气冲冲，并不想就此离开，稍稍减速之后，倒向发声的林迹这边冲来了。 众人本就不想林迹冒险，把他放在身后，此时一见野猪冲向林迹，都吓得灵魂出窍，只希望林迹快跑。 “闪开！”林迹反而喝退身边的人，自己往前迎着野猪冲了几步。 就在大家以为眼前会发生什么悲剧的时候，嘭一声大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玉米地里闪了闪，野猪就此飞了起来，从旁边砸入玉米地里。 “那是什么？”有人下意识问出声来。 林迹站在被什么东西压倒的玉米地里，看着倒地的野猪道：“推土机。” …… 稍晚一些，玉米地里的野猪被抓的抓，杀的杀，林迹看看手上的腕表，飞快跑回寨子里去了。 这几天太阳的影子最短，每日接近中午，林迹就看着手腕上的机械表，期望天空不要下雨，而后在阳光下不断画着一根木棒的影子的位置。 看一眼手表，再看一眼影子，林迹心里十分感谢这几天天公作美，虽然把外面劳作的人晒得要死要活的，不过连着几天的晴天，确实让林迹确认了夏至的日子。 从太阳的影子看来，夏至是昨天。 眼见影子过了正北往东移过去，林迹手里的腕表也跳过了中午十二点，林迹进屋翻出一本《万年历二百年》的书，在前面十九页里寻找阳历6月22号和昨晚的月相相近的那个组合。 随着最近部落运作的节奏加快，林迹发现时间观念是对效率来说是个不小的制约，所以他借着太阳影子越来越短的时间，要把日历弄出来。 他习惯用阳历，阳历的节气以及气候变化更有规律一些。但这个时代的人喜欢根据月相来估算大概的日子。所以林迹决定还是使用阳历和阴历结合的历法。 让林迹自己编一个日历估计有些问题，林迹发现小城里正好有这种《万年历两百年》的书，便将之拿出来了。 理论上来说阳历和阴历的日期重复是十九年一次，林迹便打算从万年历里的前十九年里找出那重复的一次，将这本万年历从这一天开始使用，接下来这一百多二百年的历法就算制定出来了。 有问题的话，使用几十年后再稍微调整一下就好了。林迹觉得如果过了几个十九年这些人还不会自己计算历法，那用的历法准不准确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林迹找到了重复那一天，用笔做了个标记，而后用大白纸水性笔将一年的日历抄写了出来，贴到教室的墙面上。 这些东西是包含星期这个概念的，一次月相的变化是七天，因此这个也很好解释。只是这个目前林迹不会去做宣传就是了。自己看着习惯而已。 教室的墙面上，除了这些还贴着各种课文。有《大姬采栗》、《破屠猎象》、《伏狼伏牛记》，数学的简易应用题“石喙用木弓射箭53米，用角弓后，能射68米，问增加了多少米？”如此之类的。 这是林迹考虑到这个时候的教材教《小英雄雨来》太难理解，三百千这种启蒙的书籍，林迹也就认得其中一些字，解释不清楚里面的道理，因此随手写了这样的文字，贴在墙上做课文。 其他的那些，只是拿出来放着给大家当课外书看看而已。目前也没几个人去看就是了，就算守栗这种无所事事的，认的字也没多少。 日历贴出来后，晚上就会教头目们认识，同时告诉他们大概规则。而明日上午，则会教孩子们。 将这些弄好，发弧进来报告：“抓了十二头小野猪，怎么办？” 林迹看看日历，道：“养起来吧。下半年了，得开始调整部落规划了。” 第25章 独轮车 夏至一过，确实就可以算是下半年了。耕种到这个时候就该结束了，下半年除了等着耕种的收获之外，最重要的内容是准备会猎。 这场部落人人畏惧，虎伊儿也为之努力，伏狼却为之拼命的会猎，林迹希望能在自己的参与下，出现一些改变。 能不能主导整个会猎的进度林迹不敢说，毕竟姬林的人现在还是不多的。 但至少，他要做到不让部落的人畏惧，让虎伊儿这等女子可以远离，也可以让伏狼这样的勇士多几分活命的机会。 夏至这一天之后，红薯的扩种基本就停下了。男人中的老弱病残被分入工坊做事，其他人全回归训练和狩猎。后续的田地维护，道路开通修补等，都交给了女人。 男人的训练林迹列出一系列计划，要训练他们的体能，速度，团队协调，各种武器的使用，战斗技巧，水上作战等。 训练还是分两班进行的。一部分人训练的时候，另一部分人出去狩猎打渔。半个月轮班一次。 这是因为部落人数太多，没有办法完全让男人脱产。男人们经过训练后出去狩猎，也算是把训练用于实战了。林迹也会看他们的狩猎成绩，报告狩猎的战力的。 男人们在经过统一训练后，战力确实在增长，外出狩猎的收获也越来越多。 森林之中，一些部落加入姬林后，那些没人的地方就成为野兽的天堂，没有多久便会有成群的野兽出没。 道路开通之后，男人们可以轻易到达这些地方。男人们装备齐全，训练有素，成建制的杀过去，那些兽群往往会成群被灭。 这时候也会有十夫长或者百夫长跟林迹抱怨：“灰狼地那边猎了一群鹿，我们二十人都没有搬完，回来的时候还被出发嫌弃，说都臭了。” 天气热，现在狩猎范围也大，有时候弄回来都是二三十个小时后了，变味是难以避免的问题。以前部落的领地基本半天就可以赶回来，一般都不会出现这个。现在这些属于新的问题。 “要不以后狩猎背上盐？”林迹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以一百斤肉要三斤盐腌制算，每次出去应该也不用背多少盐，外出的时候分给二三个人背就是了。头目们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这时候的盐都是林迹从小城搬出来的，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成本，他们也不心疼这个。 “那我们猎多了猎物怎么办？”头目们接着问。 一群鹿可能有四五千斤的肉，二十个人能抬回来二千斤就算不错了，剩下的全便宜了森林里的乌鸦秃鹫豺狗。一些鹿送到刀口上了，留着不杀吧，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毕竟部落真的还缺食物。 不管什么问题，林迹几乎总有办法，这些人习惯性有任何困难找林迹。 “这个已经有办法了。”林迹招招手，让大家一起去工坊。 现在工坊区人数不少，除了青铜，弓箭作坊之外，人数最多的作坊是木匠作坊。木匠作坊现在其实在负责部落的所有木器制造，大到独木舟，小到硬木钉子，其中更包括各种棍子，手柄，箭杆，筷子，木碗，盾牌等等。 男人们除了训练备战，这些作坊对备战的贡献其实也是不低的。如果设备跟不上，男人们的战力会降低一半不止。 因此，林迹最近的关注重点也在这里。 木匠作坊最近又接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做车轮。 最早的车轮是把原木锯下来做成的。林迹本也想这样做的，不过试了试后，发现这样做其实还挺费力的，而且实心的原木车轮也颇为笨重。所以现在林迹教他们用揉木的方式，把木条用火烤弯、修圆做成的车轮。 这是车轮比较早时候的样子，林迹在小城里找了些史书便照着做出来了。之后他让青铜作坊那边铸造了些短的铜棒做成轮轴。现在第一辆车其实已经下线了。 林迹带着头目们来到木匠工坊外，看到的是一辆单个轮子，有两个手推柄，手推柄下有两根支脚的独轮车。 这个独轮车是林迹照自己的记忆的样子做出来，运载板尽量都在车轮附近，而且还在手推柄下面设了一个木柄刹车装置。后面自然还加了一根皮带做肩带的。 目前在这种小道路下，独轮车是最灵活方便的选择。就算一些地方没有道路，只要不太崎岖，独轮车也是可以走的。 林迹把车子推了出来，招招手道：“上去试试。”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体谅启子，一下子就坐上去五个人。其他坐不下的家伙还往手柄的位置坐。 林迹把坐在手柄上的人赶下来，背上肩带一声吼，将五个人扛了起来，勉强推着走了两步。 其他人一见，大为神奇，他们见林迹吃力，纷纷冲上来解下林迹的肩带道：“我来我来。” 破屠抢了个先，推着五个人就在操场上走了大半圈。破屠一放下，其他人都不让那五人下车，纷纷接着推。 “这是为啥？我平时可背不动他们五个。”有人发问道。 “这是重心在轮子那边，手柄这里只需要承担一小部分力。”林迹简单解释道。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到了后世，这独轮车依旧有人在用。可谓历史悠久，经济适用。 众头目不管什么原理，一一试过这车后，纷纷冲入木匠作坊去，要求这些人明天必须做多少多少出来，他们外出狩猎要用云云。 这独轮车载得多，跑得快，他们巴不得每个外出的人都能有一辆，这样就能把各种猎物一次性弄回来了。弄回来足够的食物，林迹可是会给他们休假或者其他奖励的。 木匠作坊的负责人是个小老头子，之前跟过熊爪打渔的。他听到了这些头目们的要求，一脸哀怨出来找林迹诉苦。 林迹挥挥手道：“照我们之前给你的节奏来。这些人你不用管。车子给谁用我说了算。” 老头子正要应下，那边试车的人上了七个人，咔一下将那辆独轮车坐散架了。 第26章 虎蛮战败的消息 时间来到八月，玉米花落了，谷包里包裹着鼓鼓囊囊的金黄颗粒。红薯地碧波一片，泥土里也掩盖着累累的茎块。 林迹小范围收割了一些给大家试吃之后，姬林的男女老少一有空闲便守在这些田野周围，将一切敢来抢食的飞虫鸟兽统统杀灭在田地外，变成自己的另一道食物。 还没有到大面积秋收的时候，绿巧带着伏狼再次来到了姬林。这一次他们沿着新开通的道路过来，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不过他们到了姬林之后，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林迹见到伏狼来了，拿出了酿好的杨梅酒。他说过要请伏狼喝酒的，小城里自然也有各种酒水，但林迹还是觉得用亲手酿制的更有心意。 杨梅是之前女人们摘回来的，洗净之后铺上白糖，再撒一点酵母放在罐子里发酵十天以上就可以了。 现在已经过了近两个月，一开罐子便酒香扑鼻，果味浓郁。那种芬芳气息，便是眉头不展的绿巧闻到了也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林迹过滤了果渣后，将酒水倒入陶碗中，所见更是琥珀一片，诱人无比。伏狼忍不住先喝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林迹蒸了玉米棒和红薯出来待客，又将酒水分出去给大家都尝尝。没有多久，便是大姬也过来将几个罐子抱到边上分食酒糟。罗雀和小月儿这样的，早就将林迹的碗端了过去。伏狼喝了几碗，虽然万分不舍，最后一碗还是端给了眼巴巴的小月儿。这一碗当然大部分又进了罗雀的嘴巴。 而后，姬林就出现了第一批醉鬼。倒是让身为医生的守栗瞎忙乎了一会。 酒不足饭饱，林迹问起脸色发红的绿巧：“这次来，有什么坏事？” 绿巧醉眼迷离看了周围人一眼，说道：“这事我本来是不想大声宣扬的，但我告诉了你，你也会告诉他们。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就是告诉你们，你们应该也不会怕了。那我就直说好了。” 绿巧出了一口气道：“虎蛮和疾鹿开战了，就在之前不到十日，就在你说的勾湖边上。结果虎蛮败了。” “什么？”这话一出，真是掉落了一地的下巴。林迹只是有些吃惊，跟着大姬一起来抢酒喝的那些老妇人一个个都惶恐起来，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林迹从各种信息推断，虎蛮是一个大部落，而且能培养出蛮卫这种猛人，连虎伊儿这得女孩子都勇武过人，实力显然不会弱。它的失败确实出乎林迹的意外。这么强大的虎蛮都会败，那个疾鹿又是个什么样的部落？ 对于大姬和周围那些老妇人来说，虎蛮就算不是天，那也是擎天巨柱一般的存在。如今听到连它都败了，那真是信仰崩塌，晴天霹雳。有些妇人甚至无措哭嚎出来。 绿巧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似乎说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林迹见场面就要失控，立刻沉声道：“有话说胜败乃部落常事，大家先不要慌张，我们先搞清楚虎蛮损失如何，疾鹿会不会影响我们再说。” 众妇人听了这话，这才想起现在的处境已经和往昔不同了，才慢慢缓和了情绪。有些人看到林迹的镇定，心底忽然觉得似乎这个形式也和往常不同了，好像就算虎蛮如何了，在启子面前也没有什么影响。她们便不再说什么，静听后续的东西。 林迹转向绿巧道：“你知道的详情是怎么样的？两边出动了多少人？死伤又是多少人？虎蛮败了之后，疾鹿有什么举措？” 林迹这些问话算是后世的习惯思路。在他想来，一场战斗自然是知道出动多少人的，既然有败退，后面肯定有伤亡人数的统计。而疾鹿作为胜的一方，也应该会追击割地赔款什么的。 但这些问题却把绿巧问懵了。她自己都对十百千没有太多的概念，怎么知道有多少人？数数都没有普及的情况下，伤亡自然也是没办法统计的。至于疾鹿有什么举措，没人看到啊。 林迹发现自己又摆了个乌龙，问起了其他：“你们知道什么？可以从头到尾说一遍。” 绿巧同行的一个男人道：“我当时正在那边狩猎，后来遇到了虎蛮的人，说要去打疾鹿，我们就去了。结果在那个湖边遇上。前面先打起来的，我还在后面。后来那些人说败了，大家就各自跑回部落了。我也就回去了。” “疾鹿的人有没有追？” “没怎么追。后面是虎蛮或者是我们的领地，他们不敢追的。” 听到这个答案，林迹心安不少，疾鹿没有追击就表示他这边暂时不会受什么影响。姬林眼下的状态还能保持一段时间。 “死得人多不多？”林迹耐心问。 “多。可能比我们部落的人还多。躺满了好大一片地方。”男人回忆着。 林迹默然。他现在知道，游妲吞并了鸹而之后，人数大约有七百人。如果死掉的人有七百人的话，如果说虎蛮战损三成败走，那参战的人应该就有两千人。这种规模，在后世也算是大战了。 “他们有说为什么打吗？”林迹问。 “没有。” “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战争，要是没有理由林迹还真不相信。林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们知不知道虎伊儿回来没有？” 林迹问出这个问题，心里觉得有些不妙。按理说，或者说按时间看来，虎伊儿出去三个月了，应该回来了的。但要是她回来了，虎蛮应该就有盐了，他们为何还要跟这个疾鹿冲突了？ 绿巧想了想道：“没有她的消息。” 林迹放下对虎伊儿的担心对众人道：“大家没什么可担心的，虎蛮应该是没盐了才对疾鹿作战的。吃盐的人长时间不吃盐，身体会比较差，所以虎蛮败了也不算什么。这个时候既然虎蛮缺盐，我们可以送一点盐过去给他们补充一点。一切便会如旧。” 林迹转头对绿巧道：“我这几日会联系一下卖盐的野人，要他们多弄些盐过来，到时候你帮我送去虎蛮如何？此时也快到要组织会猎的时候了，你再看看他们的意思，看我们该出多少人合适。他们的人手伤亡，我们在会猎中能补的，肯定要补足一些，省的这次会猎再生不济。” 虎蛮这个时候是不能倒的，林迹还没有搞清楚这个会猎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也没有能力抵挡北面这个疾鹿，虎蛮要是这个时候倒了，现在的姬林可能就得玩完。 当然，帮助也是看情景的。一点点盐林迹随时能拿出来，不过拿得太痛快会让人怀疑，甚至会产生邪念。装作千辛万苦弄来的样子，应该能避免不少问题，所以拖一拖是必要的。 第27章 会猎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会猎到底是怎么回事？”趁着绿巧等盐的这些日子，林迹趁机要搞清楚这个会猎到底是在做什么。 伏狼是会猎的常客，部落里长燊求雉等等也去过会猎，其他部落加入进来的新人自然也有不少是去过会猎的。 从他们直述的关于会猎的话语，比神话还神话，自然是没办法了解的： “有冬巫张嘴，吐冰雪寒风，吐出长牙长毛等怪，虎蛮带我等抵御，杀伐……” “怪北来，夹寒冰怒雪，吃人肆虐，驱杀……” 这大概还算是有条理的，没有条理的有如下一些： “有长头雀，驱怪吞人。” “怪用石腿吃人。” “……” 直述完全不用听，林迹觉得听他们的这些怪话，连个有逻辑的神话故事都编不起来。所以，林迹用自己的办法来问他们信息，自己再做分析总结。 “你在会猎的时候做什么具体的事情？别人呢？” “你看到了什么？” “嗯，那里的地形是什么样子的？” 问了二三十个人，林迹拿到了二三十份零碎的答案和一张拼得乱七八糟的地图。而后根据自己的逻辑，还原了一个会猎的场面，推测出了虎蛮带领大家会猎的缘由。 用一句话说，那就是虎蛮带领大家到北面去抵御冬日南迁的长毛象等野兽。这一点林迹早已经有所猜测了。 只是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北面除了一个勾湖，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平坦的旷野，这种抵御从哪来着手呢？南下迁徙的野兽万千，若只是杀掉了其中一部分，又何来成功只说？ 从收集的信息看来，从游妲部落往北行约50公里，有一处地方，右面是大湖，左边是沼泽地。两边中间有一条几公里宽的通道。会猎便在这条通道前方进行。 看到整理出来的地图，林迹先懵了一下，如果那个大湖是勾湖的话，左边的沼泽地和后世的记忆完全不一样啊。后世的地形里，大湖的西面应该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是重要的粮食产地才是。 但现在，林迹问了不少人，包括熟悉那一片地形的游妲的人，人人都说哪里是一个水浅泥深的沼泽地，跨越近十日路程的范围，少有通道沟通南北。 当然，这是可能的。勾湖在后世千年的历史记录当中，便从一个上千平方公里的大湖缩小了一半。万年的地面变迁，沧海桑田，沼泽变成良田自然也没什么不可能。 如此一来，林迹终于想清楚了会猎的意义。 长毛象冬天时候会南下过冬，跟着会带来以长毛象的天敌剑齿虎。这些野兽在进入勾湖南面广阔的区域后，以树皮，树根干草为食的长毛象能轻易拆毁这边人居住的草木半地穴房屋，和人类出现冲突。长牙的剑齿虎也能轻易捕食冬天里偶尔外出的人。 这种伤害，想必会让在苦寒里熬冬的史前人们带来巨大的伤亡。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虎蛮的人发现了北面东湖西泽，就中间一条通道的地形，于是他们组织起来，开始在这条南迁野兽必经的通道上阻止这些野兽南迁。名为会猎。 长毛象等在本能的驱使下，自然会一年年往这条通道上冲。而如果南边的居民守住那条通道，那些野兽则可能从西面绕过沼泽，进入西面大山靠北的山麓里。或者从东面绕过勾湖，进入勾湖东面的山麓。 这样，自然就不会有长毛象剑齿虎进入南面的平原了。这边的居民也能比较平安的渡过一个冬天。 人们不知道这是野兽迁徙的本能，自然只能以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解释这种现象。 林迹弄清楚了会猎的本质，反而被会猎的壮阔和无畏震撼得不轻。 不知道多少年前，也许那时候虎蛮只是勾湖边或者是沼泽边的一个小部落，某一天，他们的房屋被毁，亲友被杀之后，有那么一个或者三五个人追着长毛象或者剑齿虎杀了下去。此后，他们也以这所有的迁徙动物为敌。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们发现这些动物总是春来北往，冬来南迁，而且都只走在大湖和沼泽之间的那条通道上。于是这一年冬日再临，他们整个部落的人就开始在这条通道上拦截那些野兽。 如果那时候那条通道树木繁密，他们正好点燃了草木，也许他们可能就取得了成功。于是在一年冬天，他们和南部所有的人都享受了一个没有这种怪兽威胁相对安宁的冬天。 第二年他们再去，因为草木被烧过一次，没有之前高大，则可能失败了。 第三年，不甘心的他们串联了周围的其他部落，继续进行围堵。 一年年后，他们有胜有败，也召集越来越多的部落加入进去。渐渐地，会猎获得的肉食和皮毛成为他们过冬的保障，动物的牙骨成了他们的武器和装饰品，会猎也成了他们终生不渝的使命。 为了获得高效的组织，他们制定了更多精确而复杂的规矩，约束周边部落，也约束自己内部。 开始时候那个小小的部落，也因为坚持这项祖宗留下的使命，变得庞大无比，勇士多如沙石，领地跨越数百公里。 如果这个过程里林迹没有出现，再过数十年或者数百年，他们也终将会取得这场人和野兽之争的最后成功。因为后世，这些动物真的再没有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这些史前的人类，正是用这种野蛮的手段守护着自己的家园，让后世子孙在这片土地上才绽放出了璀璨的文明之光。 搞清楚这些东西，林迹对虎蛮的敬意油然而生。 这些人的做法虽然野蛮，虽然粗暴，虽然傻，但他们确实在维护自己的以及南部所有部落的家园，这一点值得林迹尊敬。 林迹本来只是想给虎蛮送百把斤盐意思一下就好的。如今，林迹决定给虎蛮送上三百斤盐，以示尊崇。 除了盐意外，林迹又派人送了六筐咸肉干，两筐咸菜干，表示自己把所有带盐的东西都送出去了。 同时，林迹还送了二十把青铜器过去。这是今年的贡献份额，提前送上。 有这些盐和咸菜，让虎蛮的一部分人养好身子应该是可以的。他们现在还保留着部分茹毛饮血的饮食习惯，对盐的需求也比纯农耕时代要少些。 如果这些不够，林迹在会猎前再送一批就是了。 虎蛮的人看到这些东西什么感觉林迹不清楚，绿巧看到林迹“千辛万苦”弄出了这些东西，她先被感动到了，表示自己回去也把部落的盐送到虎蛮去，以增加虎蛮的战力，让今年的会猎更加顺利。 送走了绿巧，林迹也开始了会猎的备战。 第28章 备战 林迹的备战，首先做的是宣传。 之前这附近的部落包括姬林本身，因为甚少从会猎里获得什么直接的好处，反而会付出大量的伤亡，都对会猎充满了畏惧，对它的解读和传说也是近乎妖魔化的。 既然林迹已经搞清楚了会猎是怎么回事，同时决定从会猎之中获得过冬的肉食，他便不能在让这些怪诞传说再流传下去了。 他开始明确野兽北来是季节变化的原因，不是什么妖魔冬巫作祟。这和大雁的南来北往，树木春发秋枯的道理是一样的，以此减轻大家对会猎的惶恐。 之后，他接着讲述会猎的意义，除了获得食物之外，那也是保护部落。这个过程里，长燊就被推了出来，成为勇敢参与会猎的榜样。他的经历在林迹润色之后，在一个个场合里被说了出来。之后，杀过长毛象和剑齿虎的破屠发弧等部落的一众头目也分说这些动物其实并不可怕云云。 部落现在还有不少长毛象的肉干和油脂，这些东西自然也被精心烹制之后，成为了鼓励大家的道具了。 林迹在一些场合里，也分析说虎蛮能够如此强大，会猎功不可没。一是从会猎里获得了足够的过冬肉食牙骨，二是通过会猎锻炼了勇士云云。 如此说了半个月之后，部落人人以准备参与会猎为荣。各种训练也变得更有激情了。 士气提上去之后，林迹准备的各种战备物资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独轮车是要用来拉兽肉兽皮的，林迹直接把制作独轮车的作坊从木匠作坊里分了出来。给足人手，让他们做足二百架车子。 林迹也开始着手驯那些小牛犊子拉东西了，他准备把这些小牛犊子驯好了用来拉雪橇。 这些牛再长两个月，体重大的有七八百斤了，力气比人可大多了。拉雪橇自然比人能干。 要不是道路太窄，林迹都想把双轮车做出来，这样可比人拉车厉害多了。 强弓，青铜箭头，长兵器等还在继续打造，这些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林迹尝试着将长矛加长加粗了一些，让部落的部分人使用。虎蛮的蛮卫不会只是因为拉风而用使用那种巨矛，林迹觉得人家既然有这种装备，自己学一学应该没有坏处。 除了这些之外，林迹开始教部落的男人使用防御工事。比如使用拌索，拒马，壕沟等等。 知道驱赶野兽最主要的手段是火，林迹还让女人们大规模开始采集松脂，装在木桶里备用。 将这些东西准备着，林迹和百夫长们查漏补缺的时候，破屠颇为担忧道：“我们的男人去一半其实还是太少。” 姬林现在有一千一百多人，不过剔除老弱之后，现在参与训练狩猎的青壮只有二百八十多，不到三百。 这些人依照往年虎蛮的名额是足够的，不过如今虎蛮死伤惨重，要补足他们的缺口问题就有些大了。而且姬林不可能把所有男人都派出去。依照林迹的意思，他只会派出和许鱼约好的一半人。 如果只派出一百五十人的话，破屠觉得并不怎么妥当。 破屠现在越来越稳重，也越来越有担当了。现在虽然只顶着一个寨主和一个百夫长的头衔，不过考虑问题却变得越来越全面了。林迹把很多事情交给他做都放心得很。 “我也觉得确实少了一点。”林迹捏捏下巴道。 此时秋收还没有开始，过冬的肉食还等着会猎弄回来，食物还在紧缺阶段。林迹也刚把招进部落的人消化完，还不想此时再往外面招人。 “要不我们通知一下轶目，我们去看看他那边吧。”林迹把头扭向北面。 野人村现在规模已经不小了。依照林迹的意思，这里将是部落的第四个村寨。来年周围也会种植，里面也会有部落的人常驻。 只是现在野人村除了轶目和早先加进来的十几个野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算姬林的人。他们被林迹冠以劳工的名义，在为部落挖坑，背矿。 随着姬林的影响力在周边扩大，附近几千平方公里的野人基本都集合到了姬林这边，现在野人村有人数一百多，而且几乎都是青壮男人。女人倒是只有灰狼分过来的那十几个而已。孩子更少，只有新出生的一两个。 轶目成了这里的老大，名为经理。听到林迹通知，他赶忙将所有挖矿背矿的人通知过来，等着林迹检阅和招纳。 现在道路开通之后，一天可以走一个来回，这里的人食物都不缺，反而有不少人比姬林的人还要壮实些。 一百多人分先来后到排成十多队，林迹出现后，都学着姬林人的样子胡乱对林迹鞠躬。 林迹找了个木桩站上去，看着这些人道：“想加入姬林吗？” “想。” “想啊。” “启子你就收下我们吧。” 下面纷纷攘攘地回答着。 林迹摆摆手道：“想娶老婆吗？” “想！”这回又整齐，又响亮，显然是真想。对于这些野人来说，姬林这种对偶制的婚配方式真是再好没有了。可以有自己的女人孩子，那和有自己的部落有什么不同？ 姬林灭了灰狼和漓鲂后，没什么多的，女人孩子不少。他们可早看得眼热了。只是一直不敢下手。 林迹道：“哪些人是来了三个月以上的？” 下面又开始纷扰。轶目站前半步，冷哼一下，那些人便嚓一下安静了。轶目上前去，指指其中一人，往一边挥了挥手，那些人便往边上站了一步。出来了一半多的人。 “这些都是来了三个月以上的？有没有犯过错的？拉出来。”林迹看着这些人问。 轶目非常狗腿道：“这些人里面，没有犯过错的。” 语气谄媚，却带着一股森然。不用说林迹也知道犯了错的人哪里去了。 林迹道：“这些人都算为我姬林付出过，便都是我姬林的人了。一会儿便给你们理发入族，明日开始，到前面操场参与训练。” 这边的人兴高采烈，另一边那些来了不到三个月的，则有些失望眼巴巴看着林迹。 林迹转过来道：“你们来了不到三个月，按说还要等到下次姬林招人才行。但我也不能不给你们机会，看到那棵大树没有？跑过去，绕回来，前面十个人可以加入部落。跑！” 有些人还在原地愣着，有些人已经飞快往林迹指的方向跑了出去。 第一个跑回来的家伙壮的和牛一般，将身后的第二个人拉出了老远。看得和林迹一起来的众头目也夸赞不已。 这人冲到林迹身前，一身大汗，也喘气如牛。 林迹问：“叫什么？” “霍南。”哪怕是气喘吁吁，也口音清晰，显然还有余力。 “那个部落出来的？怎么出来的？”林迹看他全身上下不像有什么疾病的样子，和一般的野人很是不同，不由多问了几句。 “山里面的一个部落，受不了女人做主，自己跑出来的。” 他的回答让乔嬉等人不喜，林迹听了，却觉得欣赏无比，男权斗士啊，我辈同志：“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十个人的头目了。” 霍南感激无比，忙对林迹鞠躬道谢。 第29章 秋收 林迹从野人队伍里选了近七十个野人出来，以百家姓比较靠前字给他们冠上了姓。让独立成为一个百人队，由大臂任百夫长。第二天之后，这些人便开始了新兵的训练。 因为会猎的压力，部落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都被大家轻轻揭过了。 比如发弧夫妻生下了部落第一个婚生的孩子，虽然那个孩子眉眼没开，可是个个都说那就跟发弧一模一样，比林迹相机照的还像云云。这让发弧自豪了好些天。 这也是让那些成亲还没有孩子的女人们抓紧催着男人们早睡。其中就包括乔嬉，这也让破屠有几天起来都不怎么直腰。 边清从鱼祝下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在这个时间里和彩羽成了亲。同时成亲的还有漓鲂的其他女子和野人——现在被称为第四百人队的那些勇士们。 朱猴也在这个时间被大姬痛殴了一顿。因为他搞大了灰狼过来，现在姓郎的一个姑娘的肚子，却觉得可能跟她过不了一辈子，没有跟她成亲。这位郎姑娘最后嫁给了第四百人队的，林迹起名为宋吉的勇士，不到两个月便喜得贵子。 朱猴被打后，偷偷告诉林迹，那孩子不一定是他的，因为他看到过那姑娘跟过别人欢好。朱猴只是觉得自己和她有一腿，不想点破了让她被责罚，因此自己受罚算了。 石喙心无旁骛，终于练就了一身腱子肉，可以拉动破屠那把最强的角弓了。于是林迹给了他一把次一等的弓，也用鱼线给他缠了弓弦。让他练习射击百米外的目标。 墩木依旧日日跟在林迹身边，林迹吃他吃，林迹训练他训练，林迹讲课他走神……成了林迹的影子一般。 这个时间里，雪怪小白继续以非人的速度疯长着身体，现在它的体重已经接近林迹了。它现在成了部落的混世魔王，喜欢带着一堆别的部落加入进来的孩子呼啸破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处偷吃，而且是什么都吃。已经被林迹教训过无数次了，就是屡教不改。 两只狼狗也在这段时间也几乎同时产了崽。 相比于人生产，这两货产崽的动静要大很多，这两货因为护崽的狼性大发，除了少数人能够靠近之外，其他人靠近就会暴起咬人。 几个好奇的孩子想看看狼崽子长什么样，也差点被咬伤。结果幸好有雪怪小白护着，将它们拦住了才免于让孩子遭受厄运。 林迹没空日日看着这两货，只好从郎姓人员里找到善于和狗打交道的人来看管。同时决定把这两货带去会猎，让它们死在前线算逑。 随着田地的庄稼渐熟，田地里的老鼠成灾。孩子们开始再用竹筒套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橘灰野猫带着几只小花猫也开始在田地里捕鼠，有时候甚至会送到林迹跟前来。 鱼干换小鼠的交易继续，不过现在多了六只小家伙，这让林迹兴奋不已，撸完大的撸小的，回头家猫就要有了。 九月到了下旬的时候，林迹通知了妲巫，秋收即将开始了。 妲巫是被姬林的人用独轮车推过来的，这种史无前例的待遇让妲巫非常的享受，虽然下车的时候，她的屁股都被颠麻了，不过依旧精神旺盛大赞姬林的神奇。这也让大姬等一众老太太脸上有光。 姬林现在有田地约一千两百亩。玉米种植了约四百亩，其他的都是先后种植的红薯以及少量杂粮。 秋收时节，所有人都到了田地边，林迹先随意圈出一片玉米来，将穗子掰下，估算了穗子的数量后，又随意挑了些穗子剥开搓下玉米粒从小城里拿出称来称重。一番去水估算，亩产600斤左右。 没有化肥农药，没办法和后世动辄上千斤的比，林迹觉得这个产量可以接受。 林迹又圈出一亩红薯，挖开称量。也是没有化肥农药的。林迹称过后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又让人重新全都称了一次。 “2000斤？不是200？”林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小时候他在农村的时候也种过红薯，感觉应该就是亩产三五百斤的样子，当然，那时候以种植水稻为主，只在一些田边坡地种那么一分两分地的。 一番疑惑后，林迹也很快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是后面改良过的品种，不是自己小时候农村种的。 再抬眼看后面的八百亩红薯地，林迹自己都有些傻。就算后面种植的产量减半再减半，那也应该有五十万斤吧。光这些红薯就够部落千把人吃一年了啊。要是再多一点…… 部落的人看到这成堆的粮食，只是欢喜，他们对这些东西没有概念，一个个看着林迹发呆不敢打扰。 “这些粮食，够吃到开春不？”大姬先问出来。 “保存好一点，估计可以吃到明年冬天。”林迹假装云淡风轻道。 众人错愕一下，跟着很快大声欢呼起来。呼声很快传遍了河流两岸。 实际上，林迹说得还是有些保守了。他说的只是红薯而已，如果再加上玉米的话，可以吃到后年的开春！ 得出这个结论，林迹自己都对自己的小家子气无语了。 限制什么人口吸纳啊，使劲招人就是了。这附近撑死能有多少人？明年在周围的村寨再扩种一轮，又可以获得多少收获？ 男人还搞什么训练半个月狩猎半个月干什么？就该直接脱产，把男人都训练成专业的杀戮机器，征战四方！ 工坊人手不够？扩！ 道路一米难行？扩！ 孩子们还要半工半读？后来的孩子没学上？以后就没有这样的了，全给我上学去！种田那是毕业以后的事情。教室不够？建！ 林迹看着整个开始枯黄的田野，变得豪气干云。 人们开始收割，有些人收割完一片，便围着田野开始跳好久不跳的嚓嚓蹦的丰收的舞蹈。当然很快被大姬用鞭子驱散了。大家都抓紧抢收，完了她还要带人去采栗子呢。玉米和红薯收获这么多，那些一年里被清了两次杂树杂草的栗子收获如何，她也非常期待。 庆祝什么的，可以等到把栗子采回来再说。 过来观看姬林秋收的妲巫也惊呆了。这就可以一整个春秋不用狩猎了？就种这些东西？只种这么点地方？我游妲的土地可以从南到北走三日，从东到西再走三日，这还没算上鸹而的。不看了，走，跟启子要些种子回去，我们这就回去种植，将所有的领地都种上！我要让游妲的人永远不狩猎，永远睡在这些食物上面！ 第30章 出发 妲巫在秋收的第一天被刺激得发了癔症，一直疯言疯语，经过守栗好一番救治——就是直接打晕——才让她睡下了。 她躺了两日后终于恢复了精神，再来到屋外，看到所有的屋子前都挂满了一片片金黄的玉米。林迹正指挥人在每个寨子里挖地窖，用于贮存红薯。 妲巫吃了一碗香甜的红薯玉米粥，忍着被玉米的金光晃到的眩晕，找到林迹道：“虎蛮的会猎诏令下来了。” 林迹把妲巫请回屋里，问道：“是怎么说的？” 妲巫道：“所有部落出动一半男子，在下个月圆之前赶到。” 时间上来说几乎没什么变化。但人数的增加却是多了不少。之前这边十几个部落，才需要出动五十人而已。算起来连部落三成的男人都不到，现在忽然要出动一半男人，可见和疾鹿一战，虎蛮确实伤亡惨重。 旁听的商螺妇等人对视一眼，倒是暗暗庆幸。要是还在之前，部落出动一半男人去会猎，只怕部落都会垮掉，要说动那些男人太难了。如今这些人到了姬林，跟着启子去会猎，都不用怕有去无回，也不用她们费心，还说能弄回肉食回来，这是何等幸运？ 也不知道其他部落此时会是怎么样的凄惨模样？她们心下嘀咕。 林迹道：“姬林本来就打算出动一半的男人去会猎，这个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在之前到达游妲，此后跟你们一起前往吧。” “我们会在月圆前几日出发，你们之前来便可以了。”妲巫沉吟一会，看看周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迹看出她是有话要说，要忌讳周围人多口杂，宽慰道：“这些都是我姬林的人，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妲巫还是放低声音道：“此事我和绿巧等人商议过了，觉得还是该提醒你一下。如今虎蛮新败，虎伊儿也还没有回来，这次会猎怕会比往日凶险不少。我和绿巧伏狼等人的意思是，你最好不要去。” 虎蛮新败，那便是人手少了。虎伊儿没有回来，那就是说虎蛮还是处在缺盐的状态。这个时候虎蛮也近乎无理地提出让一半的男人参与会猎，可见他们自己也对这次会猎没有信心。林迹还在成长期，现在就身涉险地，一旦有什么损伤，那是姬林以及游妲无比沉痛的损失。 妲巫话一出口，周围姬林的所有人都认同点头。他们显然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之前说的林迹带领大家去会猎这样的话，显然要做些修改。 他们虽然知道林迹有诸多神奇本事，但他们同样也知道林迹这个身体也是**凡胎，和同龄人比只是在中上而已。越亲近的人越清楚这点。知道林迹也会在奔跑中被膈到脚，练习射箭的时候会伤到手指，吃急了也会烫嘴等等。 他们也怕这个万一。 林迹一看情形不妙，咳嗽一声道：“这次就因为比较艰难，所以我才要去。不敢说我能把虎蛮逆转整个局势，但我在那里，至少可以减少我们的伤亡人数。这一点我不会更改，你们也不用劝。” 会猎这种大场面，后世哪怕电影里也难于看到。林迹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而且他觉得，只要自己把独轮车推广出去，到时候人人都能从会猎获得食物，那些动物只怕要不了几年就会被消灭干净。这么好的终结会猎的办法，他自然也是要亲自去推广的。 最后便是，部落这么些人丢出去，自己不去看着也放心不下。目前来说，谁也没有指挥这么多人的经验，教给谁他都不放心。所以，他不能不去。 “虎伊儿还没有回来？”林迹抓紧时间转移话题，也是心里觉得担忧。 妲巫看到劝不动林迹，暗叹一声道：“她是个勇敢的女子，便是虎阿蛮也期待着她回来，据说青姆也派人到了江水边等她的回归。上次我去虎蛮时，还不见她。怕是……” 林迹心里涌起不祥的感觉，不过山长水远，他此时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当虎伊儿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再多想。 放下担心，林迹对妲巫道：“要是这样，虎蛮怕还会缺盐，我们最近又弄了些盐回来，希望妲巫帮忙送过去，希望可以对虎蛮有些帮助。另外，我们秋收的这些粮食，也想请妲巫帮我们送些给阿蛮和各位阿姆尝尝。” 这些小事，妲巫点头应下。 正事聊完，妲巫目光炯炯看着门外路过的推红薯的独轮车，用意不言而喻。 “我们两个是盟友，六筐肉一辆。”林迹咳嗽一声道。交情归交情，价格要分明。林迹做生意从不含糊。 妲巫满是不满看过来：你姬林现在完全不缺食物，还敢跟我们要这些？我刚才对你的关心就一点也不值钱了？ 林迹挥手叫来一辆独轮车，指着车轴道：“这是吉金做的，贵就贵在这里。要是你不要这个部件，我可以给你用木做的。木头做的只要两筐肉，但木头做的，只能推三四筐东西，还很容易坏。” 林迹六筐肉的价格也由此而来。一件青铜器都要五筐肉了，这独轮车有这么大一个铜轴，卖便宜了是不是傻？ “要一拍手！不，要两拍手！会猎后一起还你！”妲巫气愤不已。反正前面的青铜器什么的，已经欠了姬林几百筐肉了，也不差这么点了。 “肉必须要送到这里来哦。”林迹不慌不忙。 妲巫没有再多留。因为她在姬林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而且欠下姬林的几百筐肉像是泰山一样压在她头上。这回过来绿巧没有跟随，她这个时候也忽然明白绿巧为何不愿意来了。 当然，她走的时候还是用一筐肉一筐粮食的价格，跟林迹换走了三四十筐的粮食回去当种子。林迹也尽盟友之责，告诉她这些东西该怎么保存。最后还善意提醒了一下欠的肉的数量是414筐。 …… 秋收持续了十天，收回来上百万斤的红薯和玉米，后面还有补种的几百亩红薯没有收，林迹安排少数人，根据前种前收的原则，在雪前把它们都收上来就是了。 大姬也带着上百人进入栗林去采了栗子回来。上一年，姬林上上下下，不过采回来三千斤左右的栗子。经过两次除杂的栗子林没有让大姬失望，这回大姬用了一天就采了不止三千斤了。 这么点栗子在百万斤粮食面前一点也不算什么，分出去给大家当零嘴也嫌少。不过大姬看着这些栗子，依旧比那些粮食要满足很多。 林迹忍不住说给树木也施点肥，还能长更好之后，大姬的目光变得更亮了。想必明年这些栗子树能过得十分滋润。 随着秋收进入尾声，天气越来越冷，会猎也快到了出发的时候。 第31章 眼红 这次会猎，林迹带着长燊和一部分人先走几天，他们会在路上慢行，把通往游妲的道路再修补一遍。几天后，破屠再带着大部队从后面赶来。发弧新添了儿子，林迹便让他和大臂两人留守。 林迹计划派出接近二百人。之前虽然和许鱼说，只出动一半健康男人，多少是想耍个滑头的，不过此时虎蛮新败，林迹可不想触他们这个霉头。林迹还在提防着他们，自然不能给他们落了口实。 这次出战的人个个几乎武装到牙齿。从上到下，分别是有内嵌皮毛的藤帽，加护心镜的皮甲，保暖的皮衣，长筒的皮靴。武器方面，角弓，圆盾，青铜的长短兵器，几乎人人都有两样。十夫长以上，还有护臂一对，匕首一把。 除了人之外，连跟着林迹一起去的兽宠，也都有所装备。 鬼鹰被林迹翻了过来，在肚子和翅膀下面，喷上了白色的涂料。林迹本想喷个十字架告诉别人不要误伤之类的，后来他发现小城里有喷字板。所以现在鬼鹰从头上飞过，大家会看到一个大大的“拆”字。 同样出于不要被人误伤的目的，两只刚断奶的母狼狗也披上了皮衣。上面喷着亮眼的“fbi”字样。 小白冬天是不用穿皮衣的，林迹还是做了一件马褂给它穿上了。上面印着s和b的字样。林迹另给了它一块盾牌和一把骨刀，它站在林迹身边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它是个动物。 除了这些之外，每人再推一辆独轮车。上面还有锄头铲子，木桩绳子，甚至有过夜用的厚实草席或帐篷等等。 林迹带着五十人用了六天走到游妲。一路修路架桥，建设烽火台，还指导了一下路上两个村寨子的规划。 破屠带着人四天后出发，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追上了他们。 两边几乎是前后脚到达游妲的。游妲已经聚集了不少其他部落的人。他们的出现，自然让那些野人们吃惊无比，心思各异。 …… 游妲这个聚集地的地形和鸹而部落相近，周围是森林和水洼交汇的平原，这里有两条小河交汇，将地面划成三片。现在游妲三片的人就分别住在小河的三片区域之中。 游妲作为附近最富有的部落，也一直是虎蛮在附近的传声筒。他们下片管理的是姬林这边的十几二十个部落。中片管理的是西面山林的另外一些部落。上片靠近虎蛮的领地，也管着附近少数几个部落。 外面的部落来到这边，基本会在三片土地上跟随自己熟悉的部分居住。 此时下片这边的部落几乎被姬林和游妲瓜分完了。游妲的下片住满了自己人，只有少数几个比较边缘的部落孤零零来到这里。他们在游妲内部见到不少其他部落的人后，才惊觉自己住的这片区域到底发生了何等巨变。 中片那边的兼并还没有怎么开始，游妲自己人不多，外来的部落倒是牛粪一般，住得东一片西一片的。 上片人数最少，倒是开了很多田地出来，准备来年种植。后面种植的红薯也在一些篱笆的遮挡下不让外人看到究竟。 林迹带着五十人五十辆独轮车先到的时候，下片这边的边缘部落的人目光复杂看着这边，多少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姬林在一年之间就吞并了附近大多数部落，这想想便会让人觉得害怕。 倒是中片那边的外来部落，还在伏狼等人之前过桥来到车队前，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意思。他们看着车队里的车，兵刃，皮甲，皮靴，甚至藤帽，或者车上的少许陶器等物品，眼中都露出了嫉羡觊觎的光。 他们早一步来到这里的，或者之前和游妲有接触的，早知道了陶器的普及以及吉金的好处。要是在野外遇上，或者换个不是会猎的时间，他们说不定就会动手抢了。姬林的很多东西，只要抢到一件就等于赚了，哪怕赔上些人的性命也值得。 一个身裹灰色熊皮的男人拦到路中间，也仿佛是一头直立而起的熊，喝问道：“哪个是启子？站出来！是你让我们放弃自己的领地合并什么大部落的？” 林迹此时的打扮和旁人无异，也推着独轮车，外人倒是认不出来。 车队一停，林迹前后几个人立刻站到了林迹身边，林迹便侧头问：“这谁啊？傻乎乎的想干嘛？想一个人挑我们整队？” 黄豹子以前住在山林里，和中片的人相熟。他对林迹道：“这人是豸熊部落的，叫熊劢（读卖音）。他们部落养了几头大熊，在山里便是中片的人也不敢招惹。有些难对付。” 游妲中片的人长期在山里狩猎，一向勇武过人，便是伏狼也说自己的一身本事是从中片学来的。这个人能让中片的人忌讳，想必战力不俗。 只是此时虎蛮禁止私斗，林迹倒是想不明白他拦着想做什么。这边想吞并他的部落是游妲，又不少是姬林，他来问林迹干什么？难道想吓吓人，要点好处？ 林迹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原始人一点也不单纯，而且自己似乎和与熊有关的人都犯冲。 “绕过去，不理他，要是他敢动手，那就弄死再去找这个豸熊部落的人麻烦。我们到那边停下。”林迹随手指指侧面一处地方吩咐道。犯不着和这些二货犯浑。 姬林前面的人都已经把刀弓拿起来了，只等林迹一声令下便会用这个似乎很猛的人试试自己长期训练的成果，结果林迹下令绕开，于是一个个低头放下兵器，真就无视了这人，把他当树桩一般绕过去了。 熊劢看到被姬林的人完全无视了，不由怒从心起，对着队伍大声喝道：“嘿！” 姬林的人继续绕过他，依旧没有回应。只有一个穿马褂的小个子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对着他吱吱叫了几声，似乎不满他挡道。 熊劢看到终于有人理会，正要抓住机会分说一番，待他看仔细了，却先吓得退了两步：“雪怪？！” 姬林的人把车辆停在河边一处地方，将车首尾相连拼了起来，隔出了一片大大的营地。小白扭头对他扮了个鬼脸，大摇大摆进了营地。熊劢正惊疑间，只听到天上一声鹰啼，一个腹下花纹奇怪的鬼鹰从天上落了下来，就落在姬林一辆独轮车上。 熊劢有些惊疑，回头和后面围观的人商议了一下，不一会从人群里走出三四十人，向姬林这边走过来。 这个时候，游妲的伏狼等得知了消息，向姬林的营地这边来了，这让他们暂时顿了顿。 稍后一点，破屠带着剩下的人也推着一色的手推车到了这里，一一推进了前面圈出来的营地。 在一百多辆独轮车流下，他们这三四十人倒像是暴风雨里的花草一般，很快被冲得七零八落。 两百个男人的姬林眨眼间成为了这边最大的外来部落。强弓和青铜兵器的威慑让人再不敢靠近半步，更没有人敢再对他们觊觎什么了。 熊劢看着姬林的营地，恨恨道：“等他们到了会猎场上，他们就会知道这些都是春日的小花，一点用没有！” 这边会猎的主力向来是他们，他们不高兴了，姬林的会猎之路肯定不会太平。 第32章 到达 林迹对外面的各种围观和各种心思自然是懒得理会的。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会猎过程中有这样的同伴算是人生不幸。 伏狼对林迹的第一次到来很是重视。只是相对于林迹招待他的层出不穷的食物，他拿出手的东西就有些难以出手了。他给林迹弄了一头野猪过来。 活的，绑着蹄子四个壮汉抬过来的。 “我巫说你大约今日能到，我昨日就出去了一下，用你们用的那种大网罩的。正好给我们绑了。”伏狼尽量把话说得云淡风轻一些，尽管林迹发现他身上好像还有些伤。 对于舅舅这份疼爱，林迹颇为感动，对伏狼道：“你把和你友好的人都请来，我弄个全猪宴给你们尝尝。” 林迹觉得不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不足以感谢伏狼的疼爱了。 野猪比家猪要骚，但这时候这些人可没有那么讲究。林迹便照着后世一些农家杀猪的做法，直接将这头野猪给料理了。 林迹从小城里搬出几口大锅架起来，再弄出来一些作料，把火烧旺了，之后一道道菜轮流下锅。水煮猪红，姜葱猪杂汤，爆炒肥肠，爆炒廋肉，红烧肉，小炒肉…… 野猪肉太柴，林迹还弄出了不少猪油和肥肉加进去。 只要有些油水，便可以将这时代的人糊弄住，林迹加了肥油作料菜式，再用铁锅翻炒过，用飘香十里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本只是打算让伏狼交好他亲近的人的，结果人拉人的，很快大半个游妲的人都过来了。一头两百斤的野猪，姬林的人没吃多少，全都被分了出去。游妲的不少人为了多吃一块一口，不惜大打出手。一度把场面弄得颇为混乱。 至于外面围着久久不愿离去的其他部落的人，那就没人愿意去理会他们了。 林迹从日落忙到半夜，把肉都煮完了，自己还贴进去不少食物，才把游妲的人打发走。 绿巧满嘴肥油，满意打个饱嗝道：“上次会猎你没来给我们煮食，实在是太可惜了。” 去年会猎，大姬说人手不足。她有过提议让林迹来游妲煮食，她另派人替林迹参加会猎 现在林迹跟随的人越来越多，以后想要他下厨就太难了。真是机会不再有。 见到绿巧盯着那几口大锅不放，林迹当机立断，把那几口锅搬到后面去，绿巧再找，自然就已经不见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大家便准备出发，姬林的人饱食一顿后再收拾行装，依旧走在大多数部落前面。 五十来公里的路，大家走了三。后面的部落一路走都看到不少道路修整过的样子，只是他们愣是没有追上姬林的人。 第三日这天，还差半日路程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众人倒是发现姬林的人停下了，在路边不住的砍树。他们把树木一段段砍下来，连枝带叶都装在车上，藤条荆棘也一个劲往车上装。这自然引来不少人的讥笑。 只是有些参与过几次会猎的人却大感佩服，不少人还过来跟姬林的人套近乎，拖走一些姬林的人砍倒的树木。 等那些嗤笑的人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傻眼了。因为他们才发现周围一片枯草萋萋，有些地方的芦苇和芒草如林，但此处连一棵半人高的树都没有。就算要打磨根长矛，也得跑半日回去树林里找。 虎蛮的已经先到了，长草里早就被踩出了通道。 姬林的人跟着道路从长草中穿过去，走了小半日都是差不多的长草。 一条几公里宽的通道在地图上就是一条粗一点的线条而已，但在实际当中，这里照样有山丘河流，是一片对人来说极为宽广的地方。 姬林的人艰难绕过一处山丘，山下有一条小河从西向东流动，来过的人便道：“到了，到了。” “我们守在河的这一边。那些怪来到对面后，我们就点火烧掉对面的草，它们就会往回跑。等它们再来，我们就会死守这条河。要是守不住，我们就会把后面的长草也烧掉。”来过的人跟林迹等介绍道。 这两把火烧下来，想必能烧死不少野兽。只是迁徙的野兽并不是同一天到达或者是同一批达到的。烧之前，自然要先把一部分野兽拦在对面。 烧完对面，要是还有野兽南来，那就再顶住一批，差不多了就把它们放到身后去，而后再烧一次。 烧完这两片草之后，要是还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那就算失败了。 林迹站在山丘上，拿出望眼镜四下张望。东面是湖。西面是不太长的枯黄水草。这表示西面的那些沼泽，连芦苇都难于成活。要是中间没有这片山丘，说不定那就是勾湖的一部分。 这个地方还不算通道的最前方，只是这里应该是整个通道最窄的地方。前人选择这里，是经过千百年积累经验的结果。 河边的山坡上，已经有不少人竖起帐篷或者搭起了窝棚，一路远远排到了河的下游去。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有多少窝棚。 林迹看到远处最高的一处山丘下，有无数头顶各种兽角尖牙的身影，那显然是虎蛮的大本营了。虎蛮除了有女战士之外，也是临坡建营，连个木寨墙都没有竖起来。林迹倒是看得牙疼。 伏狼现在是游妲几个头目之一，暂时统领下片的人，他带着自己的人和姬林的人到了山丘下一片地方，对林迹道：“我们就守住这一片，就是这片山丘下面这些。” 这片地方，跨度不到三百米，是整个游妲以及附近部落所有人共同守卫的。豸熊的人很有经验，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便将中间的位置占据了。 中间位置后面是山丘，野兽除非犯傻，要不然不可能冲击那个位置的。所以那是最安全的位置。 而这片坡地西面已经接近沼泽地，野兽也不太可能往那边冲。唯一比较危险的地方是这边山丘东面的位置。这里是山沟，过了河冲过山沟几乎就再没有什么阻拦。这显然是最危险的，也是最该防御的地段。 林迹看清楚地形后，反而对伏狼道：“我们装备齐全，就守山沟这里吧。” 伏狼断然摇头：“不行，那里是几个部落轮流守卫的，上次会猎便是你们姬林，这次该到其他部落了。” “我记得这次是商亘和灰狼部。”有人在后面笑道。 林迹对伏狼摊摊手，扬声对后面的人道：“灰狼已经灭了，不过商亘已经加入了我们，我们自然会承担这个事情。” 回过头，林迹又安慰伏狼道：“舅舅，我们只是守住这里而已，我们有防守的办法。又不是一定要住在山沟里。你不用担心。” 第33章 召见 听闻姬林真的去守山沟，不少人倒是对他们萧然起敬。那里真是最危险的地段，有时候夜间野兽突袭，往往会难于防备。 豸熊的人看到这般情况，自然讥笑更甚。姬林的行为在他们看来，那真是和不知死活无异了。 姬林的人只听上级命令和林迹指挥，对于旁人的看法自然是不理的。他们听从林迹的指挥到了山沟口，分成几队，自顾自忙活起来。 其中两队人在山坡上清除杂草，建设营寨。另外几队人推着独轮车从山坡两边下去，一边走一边往对面钉木桩。 他们钉的木桩高约两米，要站在独轮车上才能钉得到。木桩间隔大约一米。前面的人钉好后，后面的人便会把另一些带尖的木棒对着北面倒竖起来，用藤条绳子绑在木桩上，形成一个个拒马。最后面的人则还往这些拒马上挂荆棘。 木桩不算粗，所以姬林的人在山沟设了两排这样的拒马。 山沟的位置大约只有五十米宽而已，设完拒马，才用了姬林一小部分木桩。 剩下的木桩自然也不会被浪费，两边山坡上的营地也用同样的办法圈了起来，只是用更密的方式。 不到两个小时，姬林已经把这个最危险的地方武装得铜墙铁壁一般。不少人过来看过，都觉得这样的缝隙，这样的防御，根本就不用守了，长毛根本就不可能往这个方向跑。姬林的人现在开始天天睡大觉应该也不用担心这个山沟被野兽突破了。 当他们看到两边寨子里有人试着往山沟里射箭的时候，知道别说长毛了，便是有长牙攻过来，应该也没办法从这里突围过去。 他们算是很快学会了一种新的防御办法，不过他们用不上，因为他们没有青铜器，也没有独轮车弄来那么多木头。 林迹将两边的寨子建好，把其中一个让给了伏狼。 这样一来，算是他和伏狼同时在守这个山沟。而在这样的寨里，相对来说也比较安全一下。至少不用担心野兽夜晚会直接踩到大家脑袋上来。而且，这里林迹也只信任伏狼，只敢和他配合。 深秋暮色早，旷野里炊烟四起的时候，虎蛮的人依例来这边查看。 来到姬林寨子边上的是林迹的老熟人的许鱼。此时的许鱼带着一个象牙的尖角，武器也变成了一根近三米的长矛。 “你小子可真是一点都不地道。随意把我们糊弄走了，回头你自己把周边的部落全祸害了。”许鱼一见面就抱怨着，神态之中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反而有些小得意。 上个冬天的时候，他和辅妇对姬林的态度有些争执。他是欣赏林迹的，他不同意辅妇的一次性榨干姬林的想法，他甚至有些鼓励林迹自由发展的意思。 现在还不足一年，等他再次听到姬林消息的时候，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虎蛮上下也对这个横空出世，几乎统一了虎蛮西南边陲的人好奇不已。如今他看到姬林对眼前山沟的防护，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姬林在山沟里的布置他看在眼里，让他惊喜，知道林迹真的能改变会猎的格局。 林迹现在依旧不知道虎蛮的态度，小心翼翼道：“我们说好的东西，我可一样都没差。今年的吉金也早已献上了。而且我还把我们部落的食盐都省下来送给了你们。” “哈哈哈。”许鱼笑得极为得意，对林迹道：“你怕什么？我虎蛮断没有征伐你这种小部落的道理。说起这盐，我便是为此事来的。走吧，我蛮召见。你可算是出头了。” 虎阿蛮作为这片天地最有权势的人，能被她单独召见，那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姬林上下听闻，都替林迹高兴，当然还有少数人暗暗忧心。唯恐林迹被虎蛮留下，姬林的启子成为了别人的族人。 林迹带着几人跟着许鱼在炊烟暮色里往东边走。同样被一路人看了个稀奇。 林迹没什么心情在意众人的目光，问许鱼道：“虎伊儿回来没有？” 许鱼神色一暗，道：“没有。” “一点消息也没有？”林迹不死心问。这真是被逼急了，瞎问的。这个时候没有后世的通讯方式，人也少得可怜，所以没有消息那就是没有消息了。 只是林迹没有想到，许鱼还真有些别的消息：“不久之前，有人从下游来，送来了焦克的消息。说他们在数个月圆之前就到了下游一个地方，并且收服了一个部落，此后伊儿东去，就再没有回来了。” “报信的人呢？我要见见他。”这算是近半年来林迹第一次听到虎伊儿的消息，不想这些东西被重重传递后失了真，决定自己去问。 许鱼苦笑一声道：“死了。拉肚子拉死的。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因为我们还言语不通。其他的，我们还知道他们一行三人来的，路上就死了两个。他是见到青姆的人之后死的。” “焦克怎么不回来？”林迹怒道。 “他已经去东面寻找了。没有找到，他就永远不用回来了……一会儿阿蛮还可能问起这个，你最好有些准备。”许鱼好心提醒了一句。 虎伊儿是听了林迹的话之后去海边的，此事说起来林迹也有些关系。要是虎蛮不讲理，林迹就算摊上事了。 一路往前，除了边沿少许杂牌军之外，林迹发现其余的都是虎蛮的人。这些人都是带着兽角的，非常好认。 虎阿蛮的营帐也只是牛皮的帐篷而已。只是比旁人的高大一些，此外看不出什么不同。 焦克平津这样的蛮卫围在帐篷周围，足足有上百之数。这些人见到外人到来，纷纷站立，放声高喊：“蛮！” 喊声传遍四野，周边的更多的虎蛮的跟着一声声应和。姬林等来到的人几乎都被吓着了。 林迹倒是忽然明白虎蛮高声唱尊者名的道理。在这种旷野之中作战，声音不大可指挥不了其他人。大家一起呼喊，那后面的人就知道头领的进退，从而能够跟着进退了。 大帐篷里，除了几张保暖的皮毛，唯一的装饰是一个点着牛油的陶灯。老迈的妇人坐在皮毛堆里，带着一身骨饰，看着和后世的普通村妇相差无几。但想到帐篷外的勇士，没有人敢轻视这个女人。 第34章 召见 帐篷里，许鱼先进去跟虎阿蛮说了姬林在山沟里的布置。 虎阿蛮抬起头来，目光惊奇看着林迹，先夸赞了一句：“是个好小伙子。” 她身边跟随的几个妇人也善意笑笑，显得并不严苛。 林迹此时还稍稍有些尴尬，大声唱名这种礼节，他有些开不了口，此时他胡乱对虎阿蛮鞠了个躬就算行礼了：“见过阿蛮和各位长辈。” “这便是你启示得来的礼节？”旁边一个妇人问道。 “是。” 他们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问起刚才许鱼说的问题：“你那种建筑寨墙的办法，也能用来抵御那些怪？” 林迹道：“部落建立寨墙本来就是为了防止野兽的，这道理相通，在这里自然也是能用的。” 不过这里区域太大，周围的树木经过千百年的焚烧早已经绝迹了，要把这么大一片地方封堵起来倒是有些困难。 这事虎阿蛮和她身边的富人们自然也能想清楚，因此她接着问道：“这也是你们栗神给的启示？你还懂什么别的办法不？” 林迹想了想道：“这么大的区域里，一时之间其实都不太容易布置得起来。其实现在的办法是最好的。如果需要补充，我们可以在一些低洼和要害之处钉上这种木桩防御。除此之外，我们可以挖一些深沟，铺荆棘尖刺，垒土墙等来进行防御。这样阻挡的野兽够多之后，我们再点上一把火，它们应该就会退走了。” 不管是钉木桩，挖沟还是垒墙，其实都要良好的工具，目前情况下是非常难于普及开的。 林迹想了想又道：“要是想省力些，我倒是觉得可以派出几百人，到北面放火。把前面二十日路程内的所有东西烧掉。这样一来那些兽无物可吃，走到这边应该就没什么力气了。” 后世研究表明，万年前这场人和野兽的战争，人类最终获胜所用的手段就是放火。很多地区倒不是说原始人在有目的针对这些野兽，而是刀耕火种普及之后，一片火下去，很多野兽就死翘翘了。 后世什么洞熊洞狮常常被发现死在山洞里，死因众说纷纭，林迹倒是觉得它们最大的死因可能就是被大火闷死在洞里的。 站在生物保护的角度来说，林迹这个办法冷血投了，但要是真让他主持这场会猎，他是会这么做的。 说完这个计划，他都有些不忍，替那些将死将灭绝的动物们暗暗祷告了几句。 然而，他这个最有效的办法却惹来了虎阿蛮在内的好一阵哄笑。 许鱼面露尴尬对林迹道：“前面是疾鹿的领地，我们不能过去。而且，长毛是吃树根的。” 林迹：“……” 林迹倒是很想问问，难道疾鹿他们不怕这些野兽？不过他稍微想了想，倒是没有问出来。其实就以目前的姬林而言，是真不怕这些野兽的。他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弄到足够的食物，而不是真想把这些野兽驱赶出自己的领地。 就以这个会猎而言，他真的是觉得蠢透了。这么多野兽送上门来，把肉和皮毛都送货上门了，和后世的外卖也没什么区别，拦着不让送不是傻么？ 只是想到现在大部分部落确实付不起这些野兽的外送费，所以林迹只敢把这种想法埋在心里，跟着大家一起出来打饭。 虎阿蛮笑了几声后道：“后者不可行，不过这个在低洼处挖沟，垒墙，钉木的办法还是可以的。安排下去，将没处低洼都照此办法。” 虎阿蛮身后的一个妇人道：“我们没有那么多吉金，怕是做起来不便。”这妇人说着，还看了林迹一眼。 林迹提的这种办法之前未必没有人提过，然而到现在为止再没有被采用确实是因为工具不凑手。 虎阿蛮道：“我看怪还有几日才能到，便是没有吉金，也能多少制作一些。大家勤恳些就是了。虽说姬林东西比我们的好，但那也是他们自己付出做出来的，我们不能想着霸占。我们近日缺盐，姬林已经帮助不少，我们该感谢。何况我们已经占有了他们的陶器制法，又每冬能获得他们二十件吉金的供奉，我虎蛮便该报他安全。灰狼和漓鲂两个部落，都是事出有因，而且他们现在过得比往日更好，所以你们也不用追究什么。哪怕是伊儿未归，此事也不该责怪于启子。这其中的艰难险阻，你们不曾外出，怕是没有了解的。” 虎阿蛮最是刻板讲理。她这么一说，倒是把对姬林的态度给定下来了。 那妇人虽然不太甘心，然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迹听到这样的话，虽然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安全了，不过这种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依旧让他心中不快。还是要继续变强。 然而，得到了虎阿蛮的维护，他也不能没有表示，便道：“我们这边来的人比之前要多很多，工具也算凑手，虎蛮有哪些地方人手不足的话，我们愿意多承担一些位置的防御。伊儿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会猎完毕，我会沿江东去，把她找回来。” 能不能把虎伊儿人找回来林迹不知道，不过他是一定要去找找看的。他自己去找都找不回来，那别人应该也不用想了。 除了找人之外，林迹也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海盐运回来，随着农耕的普及，盐会变得越来越重要。他小城里那么点盐，其实支撑不了多久。 林迹把话说完，虎阿蛮以及她身边几个妇人都对林迹高看了一眼，不是林迹说分摊守卫的事情，而是去找虎伊儿的话。 虎蛮今年减员有些厉害，本来就会把一部分区域分出去给人防守，林迹不提，后面也会给他派任务。但寻找虎伊儿的事则不一样。 她们这些人虽然能独霸一方，但对于遥远的海边其实没什么认识。他们也想过去找的，但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他们听说过林迹的地理课等东西，要是林迹愿意去，无疑能给他们很大的希望。 “他们说你什么都知道，看来这是真的了？”一个虎伊儿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妇人看着林迹道。话里有几分希翼的意思。 第35章 终结会猎的办法 林迹知道这人怕就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了，他有心安慰几句，又不敢把话说满了，只好道：“我算是知道的东西多一些，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要是都知道，便不会让伊儿出这样的事情了。总之我会尽力就是了。” “你的诸多手段，我们可都是听过的，我很好奇，你们栗神启示，到底都是些什么神奇的手段？”一个妇人问道。 这些解释起来就麻烦了，林迹想了想道：“栗神启示的东西其实对大家没有害处。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帮大家过更好的日子的。我们的办法可以让陶器做的更快，让器物更多锐利，现在我们试着开始耕种，也是让大家可以有更多的食物——这些想必大家也听说了。” “那红薯味道不错。”虎阿蛮点点头道。 林迹继续道：“如果大家能接受我们这种生活方式，我们可以把耕种的手段和我们的种子传播出来。像吉金这种武器，我们核算了成本之后，现在在和游妲交易只收五筐肉而已。要是再给我们宽裕一点的时间，让我们多从西北弄来一些人手，春后有限度的和大家交易也是可行的。推车也是。” “要是那时候每个部落都能有些吉金，都有推车，很多东西都能改变。我们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会猎了。” 林迹的意思是，如果每个部落都能自己建立寨子，大家都有独轮车，大家就不用在这里想怎么把那些野兽堵在北面了。大家在这里能自由狩猎，而后将它们当食物弄回部落去。其他的野兽就算跑到南面去了，那也是送外卖而已。 根据国人吃货属性，想必这些动物也能很快被吃到需要保护吧？ 众人听到这些，都有些沉默。只有许鱼脸上泛着红光。这才是他想听到的能解决会猎的根本办法。今年不行，也许明年就可以了呢？ 虎阿蛮道：“有了吉金，每个部落，每个据点都可以建立寨子是不是？” “这是自然啊。”许鱼先抢着答道。 “要是有了吉金，他们能做那种双木强弓了？这样便是长牙也不敢靠近寨子了是不是？”虎阿蛮继续问。 众人自然又是点头。合成弓更强，也需要更精密的结合以及更强韧的弓弦，这些有了青铜器之后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弓弦也可以削牛皮揉搓。 “你们做的那种推车，能一人推五人背的分量？” 林迹再次点头。 理清头绪之后，虎阿蛮对林迹点头道：“那你和游妲的事情，会猎回去之后，我便不过问了。只是开春之后，我虎蛮便会和你们交易。希望你们能提供足够的吉金和推车。” 这句不过问，比刚才的话还让林迹高兴一些。此后林迹不管要做什么，都不用顾忌虎蛮这个庞然大物的态度，那是何等自在的事情？ 林迹赶紧应下了，脸上的喜色也是禁不住的。 先前问起的妇人又道：“你倒是滑头，我之前问的可是你会什么，你却劝我蛮和你交易。”但不管怎么说，姬林真的提供了一个终结会猎的办法，这妇人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此时说起来更像是调笑。 林迹想了想道：“要不我给各位拍个照留念吧？” 自己从小城里拿出来的东西，最受大家喜欢的便是这个，趁着会猎还没有终结，在此时拍张照片留念一下是最有意义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会猎呢。 此时外面天色还没有全黑，一团团的炊烟如战云一般直上云霄。林迹让虎阿蛮和众阿姆排成一排，身后是上百蛮卫，再背后是荒草、帐篷和炊烟。 嚓一下闪光后，包括虎阿蛮在内，不少微微错愕的脸留在了小小的照片之上。林迹将之封进了玻璃相框，递给了虎阿蛮。 虎阿蛮拿着相框，在火光下看着画面里的自己，手在微微抖动。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洪流，即将冲垮这个蛮荒的世界。 …… 第二日，姬林被从原来的山沟里调了出来，来到虎阿蛮的大帐旁边，和蛮卫一起留在最高的这座山丘下，抵御中路。 姬林上下，除了林迹，个个兴奋不已。对于他们来说，和虎蛮一起战斗就够自豪的了，现在还能接受虎阿蛮的直接指挥，这是几乎能够吹嘘一辈子的：想当年会猎，我就站在虎阿蛮身边，大声唱…… 林迹看着他们道：“傻乐什么？我们来了这里，你们以为我们还能到前面去？” “我们不用到前面去？”朱猴先是傻了眼。 姬林的人来会猎，那就是来杀野兽，获得肉食，顺带保卫家园的。如果被晾在山上，那还有什么意思？ 破屠最先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说道：“他们是怕我们死的人多了，难于在来年给他们铸造吉金？” 林迹点了点头。现在被弄到高高的山坡上，除了能更好看清战场，真的安全之外，真没有什么好处。就算野兽突围了，他们也没什么直面野兽的危险。因为野兽也不傻，不会往山上跑的。林迹也不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虎阿蛮敢把他像蛮卫一样派出去。因为虎阿蛮不了解姬林的战力。 “那我们怎么办？”破屠问道。 “我准备去对面看看地形，回来再跟阿蛮换一个地方。”林迹道。 对于整片地形，他了解的太少了。这对后续的应对很是不利。而且，现在这个地方东湖西泽，只有中间这部分有些山地，放在后世那就是南北要冲。林迹很喜欢这里。 就地形上来说，姬林部落现在的地方除了有个铜矿优势以外，其他全无优势。这对后续的发展是不利的。 林迹想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怎么样，如果可以，过些年他要占据了这里，在这里建城。 除了南北要冲之外，这里的千里勾湖里物产无数，西面的沼泽只要开沟晒地，以后就是千里良田，这种地方，养活几十万人再轻松没有了。要是迁徙的兽群还不灭绝的话……林迹想想就掉口水啊。 第36章 骑鹿的少女 听闻林迹要去对面，破屠自然大为紧张，准备派五十人跟随。 林迹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只要了十来个人便出发了，连破屠和长燊两个百夫长都没有带。此时兽群还没有来，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再带上鬼鹰、狼狗和小白，有危险可以尽早发现，十几个人可走可守。 对面是和这边一般无二的长草山丘。常年被鲜血浇灌的荒草出现了奇异的高度，草丛里不时能见到白生生的兽骨，偶尔有鸟雀小兽在兽骨间徘徊，显得无尽诡异。 林迹等人踩着兽骨往前，偶尔停下也点评一下各种骨架的种类和死因。到了高处，林迹也会拿出望眼镜看看，将所见画成地图，以供后用 如此走了近十公里，前面出现了小树林，林迹知道这里应该就到了通道的尽头了。再拿出望眼镜往两边看，果然看到水面在远去，另一边也出现了树林。 看到鬼鹰在天上姿态平稳，林迹指指前面道：“我们再走一段看看。” 树林里的草木反而比较稀疏，其中有不少隧道般的通道，仅有一些低矮的藤蔓铺在地面上。这些显然是迁徙的野兽踩踏出来的。 众人沿着通道前行，往前再走了五公里左右，前面倒是又出现了水洼和森林交替的地形，和后方看着别无二致。 林迹等人已经走了半日，就此停下休息，将路上猎来的食物烤熟进食，也让鬼鹰来下了休息。 众人即将吃饱，要把火堆灭掉的时候，西面的树林外忽然传来几声呼喊。林迹等人仔细分辨了一下，居然没人听懂是什么意思。反而听到一些野兽在地上奔跑的哒哒声在靠近。 显然有个操其他方言的人在往这边过来。 众人擒弓持箭，准备应变，树林之外，冲来一头高大健壮的鹿。那鹿身形已是极为显眼，最为显眼的是，那鹿有一对两米多三米宽的大角。一路冲来的时候，那对鹿角和呼呼而前，如同后世的科幻怪物一般。 林迹认出，这是史前特有物种，名为大角鹿。 这鹿身和大角之下，鹿背上的骑士倒是几乎被人忽略了。那鹿冲到人前，众人才发现鹿背上的还有个骑士。那骑士不等鹿停下便哇哇嘎嘎对着众人一阵乱喊乱叫，又不止往后面指。 林迹等人见到来人不像有威胁，倒是没有进攻，只是在猜骑士的意思。 半响之后，那骑士才忽然停了口，用极为惊疑的目光看着众人。仿佛现在才发现认错了人一般。 而后骑士发出一声尖叫，用比来时更慌乱的的姿态，策鹿狂奔。 也是这一声尖叫，林迹等人才发现，这其实应该是个女人，而且年纪不大，似乎还没有林迹大的样子。 她慌不择路之下，那有一对大角的鹿噗一下挂了一棵树枝，那威武的大角就此生生折断了。那大角鹿也在这一撞之下翻到地上。 也在此时，女骑士来的方向，飞快追来几个手持长矛的男子。这些人比女骑士警醒多了，见到树林里还有其他人，立刻停了脚步，远远用生硬的言语问道：“蛮子？” 姬林所用的语言和虎蛮的相差不大，只是口音有些不同。现在姬林汇集了不少部落，各种口音都有，林迹等人已经能听得懂虎蛮的语言了。这是这人讲的口音，和虎蛮的人讲的还有些区别。林迹等人也听得极为费力。 大概弄懂对方的话的意思，林迹指指南方，表示自己确实从南而来。 “我们是奎皱部的，早些岁，也和你们有过交易。那个女人是疾鹿的，也是你们的仇敌，交给我们怎么样？”来的几个男人费劲说道。 那大角鹿摔倒，似乎难于爬起来，骑鹿的少女从地上翻起来后，却在使劲拉那头鹿。 听到这里，少女也用林迹听得懂的话语道：“我知道你们不是虎蛮的人，不要把我交出去，只要将我带回给我的族人，我可以给你盐，很多很多的盐。” 见到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也会讲虎蛮的语言，林迹倒是好奇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虎蛮的人的？” 少女从姬林人的刀斧弓甲上看过去，最后停在林迹的藤帽上：“他们会戴角。”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他们是勇士才戴角，不是勇士不带，我们不是勇士。我们的种田的农夫。”林迹玩心大起，接着逗趣道。 “他们没有你们这些。”女人指指姬林人的武器，终于说到了重点。 “观察力不错，可惜，你刚才就该保持这种观察力的。顺便……”林迹捡起了大角鹿的那根断角，掂了掂之后提醒道：“以后记得骑这个出门，要把这角锯掉。” 这一根断角的重量就有三四十斤，要是这头鹿少了这对角的负担，说不定能当马匹用。 林迹记得后世几种大牲口里，马是最迟被驯服的。他也以为这个时代应该不会有骑兵这种兵种出现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人把灭绝的大角鹿给驯服了。而且似乎规模还不小。 这个时候，林迹也终于知道虎蛮对上疾鹿为什么会败了。步兵对上骑兵，能赢的真的不多。 说完这些，林迹招招手，准备带人离开。现在不是招惹疾鹿的时候。交好什么的，那就是找死。虎蛮的敌人的朋友，虎蛮应该不会留着。而那个可以和疾鹿对着干的什么奎皱，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远离为妙。 自己的目的是过来看地形的，林迹不想多生事端。 “喂！”少女骑士万万没有想到林迹说得好好的，却忽然要走。 迫于奎皱部人的威胁，她只能跟着林迹等人的队尾。她看出来了，至少这些人对她没有敌意。而奎皱的人显然也不想让林迹这人多的一方误会，只敢跟着。 于是，林迹等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个少女，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几个男人远远坠着。 少女骑士的那头鹿倒是对她感情深厚，见她要离开，顿时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她走。少了一枝角显然极不平衡，那鹿歪着脑袋走得极为辛苦。 少女骑士这时候的表现极有意思，她一边可怜兮兮跟着林迹等人，一副柔弱模样。每走一段路她就会回过头去，对着后面的男人大吼大叫，装得极为凶狠，似乎想瞪跑后面的人。 “她长得很俊俏。”林迹等人看得好笑，便是墩木也夸赞了一句。 如此走了几公里，林迹忽然看到天上的鬼鹰轨迹出现了变化，而身边的两只狼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林迹扭头对少女道：“美女，我要是你，我现在立刻就会从这里往东跑，然后跳进湖里游回部落去。” “为什么？”少女迅速将自己的脸切换成小可怜的样子问林迹。 “因为前面怕是有虎蛮的人过来了。而我是不会阻拦他们对你怎么样的。”林迹尽量简洁的说明问题。 女人颇有些犹豫，没多久，前面就真传来了许鱼的呼声。少女还在犹豫，许鱼就鬼影一样从茂密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启子可别乱跑，这里是疾鹿的领地，他们现在见到我们，基本杀死……疾鹿！”许鱼一钻出来便紧张劝说，抬眼一看林迹身后那头鹿，顿时眼睛都直了。 第37章 多重防护 以个人素质而言，虎蛮的勇士可能是这个时代的王者。所以少女没有跑掉，连后面几个奎皱的人也没有跑掉。那头歪头的大角鹿自然也成了许鱼的猎物。 看到之前友好的林迹拿出尖刀将自己的坐骑剥皮切肉，骑鹿的少女泪眼滂沱，就差对林迹说“鹿鹿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鹿鹿”了。 仿佛她宁愿自己被杀了，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坐骑被剐。 林迹摊摊手，继续研究这种史前物种的身体构造，看看怎么最容易将之杀死。 对于此行的收获，许鱼显然更加满意。他嘎嘎笑道：“跟启子出来果然不错，会猎之时，正好用疾鹿人的血献祭。” 少女是要抓回去的。那几个奎皱的人，早被顺手弄死丢在地上了。 一行人快步回到营地，虎阿蛮听说抓了个疾鹿的人，果然迎了出来。 “找一棵树吊起来。让她看看我虎蛮会猎之威。”虎阿蛮见到只是个小姑娘，倒是没有痛下杀手，反而准备让对方见识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她也知道，疾鹿没有了那大角鹿，根本不是虎蛮的对手。 她看到搬回来的鹿肉，倒是胃口大开，特意让林迹给她煮这一顿鹿肉。她要带头把这种鹿吃光，以免那些疾鹿的人再骑这种鹿来祸害虎蛮。 林迹做了一个炖鹿肉和一个生粉蒸鹿肉，这两个菜本就比较松软，很适合虎阿蛮这种年纪的人，直让她吃得赞不绝口。据说比平时多吃了不少。 一众四下巡视的阿姆回来，也吃得眉开眼笑，显然对林迹的手艺很满意。 林迹离开虎蛮大帐的时候，蛮卫弄回来一根十来米高的木杆，将它竖在帐篷前，把骑鹿的少女绑了上去。 林迹来到木杆下，看到少女还活着，连嘴都没有被堵上，只是不声不响地流泪，心中不忍，让小白爬上去，将蒸熟的鹿肉喂给她吃。 木杆上，少女大约的饿狠了，几乎都没怎么看给她喂食的小白，就开始狼吞虎咽。这应该是她此生吃的吃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所以一点也不客气。 几个蛮卫不解看着林迹，林迹解释道：“阿蛮说让她见识会猎，应该是不想她在这之前死了。如果她在这个时候饿死了那就不好了。而且，我们最好给她一件厚实些的兽皮，或者夜里夜里把她放下来，要不她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些话并没什么人在意，只是也不怪林迹给这俘虏喂食了。一个俘虏，死了便死了，能不能熬到会猎其实也没什么人在意。 林迹接着坏笑道：“当然，我给她吃的是她那头鹿，或者我们可以把它那头鹿留起来，让她吃……” 在图腾时代，有时候图腾是比家人亲密的存在。姬林这话一出，木杆上的少女顿时哇哇吐出来，也哭了出来。 周边的蛮卫看到是这样的情景，不由大乐。有人索性将吃到一半的肉吐出来，说留着下回再给她吃。 刚才他们本还对林迹的话没什么所谓。现在却忽然觉得这样实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小白深知这个道理。这么好吃的东西便是它也没能吃多少，所以它在看到少女吐的时候，飞快将那些食物接到手里，很快塞了回去，还捂住了她的嘴。 少女更加厉害挣扎起来，没挣多久她便发现这不是个人，而是吱吱叫的怪物。雪怪！ …… 好一通折腾后，少女糊了一头一脸的油脂肉糜，不少还是她吐出来的。 林迹让小白去洗手，站在木杆下问：“你叫什么？这肉好吃不？” 回答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林迹做了好事，心情极好得走开了。他走的时候，几个蛮卫正商议着把少女放下来过夜，以免死在上面——这就算是林迹救了她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这个时代造塔，虽然是临时的，可还是够林迹嘚瑟的了。 …… 这世间，要论折腾，林迹绝对第一。他回去研究了一晚上自己画的地图，第二日便给虎阿蛮提了一个多层次防御的计划。 内容大概是：在河对面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先设第一道防线，将第二道防线设在河对面，营地这边是第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阻挡了足够的野兽，或者等它被突破了，则点火烧掉前面的荒草，做第一批驱逐。大家退守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之间铺满草木，如果第二道防线被突破，则再点一波。 后面通过第三到防线拦截。如果还被突破，最后就点燃身后的草木，烧死这些野兽。 防线由木桩和壕沟构建。而且林迹把整个防线布防的位置都列清楚了，工作量不算大。如果构筑好，应该能让整个会猎轻松不少。至少比直接顶着会少很多伤亡。 虎阿蛮和几个阿姆商议了良久，又去姬林之前布防的山沟看过，之后同意了。结果这一年的会猎就完全变了样子。 勇士们蚂蚁一样往返后面的森林，拖回来了无数的树木。之后蜜蜂筑巢一般，一点点在前面筑起一道道工事。 于这个时代来说闻所未闻的工事。 作为这个时候最为悠闲的人，被吊在架子上的茸女能清晰看到整个工事的进度。习惯了被吊起放下，灌食鹿肉之后，茸女用这个时代少数人拥有的见识看出这些东西的恐怖。 那些深沟浅沟，那些木头组成的拒马，正是对付他们那些神兽最好的手段。要是以后和虎蛮的战争里出现这样的东西，茸女不敢想象后果。 而她发现，这些都是那个喜欢坏笑，带着藤帽的坏家伙弄出来的。 那个坏家伙也不知道有什么神奇的本事，他身边跟着一群同样带藤帽的人。 这些人拥有好像不是人一般有神奇的工具。他们有金光灿灿无坚不摧的武器，不管切割砍伐还是挖掘，都被别人快一倍不止。 而他们的那能推着走的木架子更是神奇，别人拉一棵树就会累得半死，这些人却能轻松推着好几个人背不动的树木，轻松走得飞快。 这些人做事的速度更加恐怖，他们会用别人短几倍的时间钉好一排木架子。之后随意加一些树枝荆棘装饰，就能变成让人望而却步的工事。 但茸女发现，这些人加起来也没有那个坏家伙恐怖。 那个坏家伙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现场变得轰动起来。那些做事慢吞吞，其蠢无比的人会在他的指挥下变得效率惊人。而在这个家伙的指点之下，那些本来就很让人觉得恐怖的工事会变得密不透风，一点破绽也不会有。 想到这个坏家伙不但灌她鹿肉来取乐，还拥有这么恐怖的本事。她巴不得随时咬死他，吃他的肉。 但每次这个家伙过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而且每次说话，都仿佛在告诉她，自己要感谢他。这让她巴不得让他去死！ 第38章 白虎回归 又一日傍晚，前面的两道工事构建完成。暮色里的秋风寒冷刺骨。挂在木杆上的茸女又冷又饿，想到一会儿又会被灌那种食物，她不止一次祈祷自己的神鹿救了她或者直接用尖角把她刺死。 今天也许神鹿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那个坏家伙拿着一个金黄物体夹着肉的食物出现在她的面前：“汉堡包，一点鹿肉都不会有的，想尝尝不？” 茸女从林迹的手想到了他剥解神兽的样子，满眼恨意瞪着他。 她的样子看着十分凶狠，但低头抬头之间，她总是忍不住偷偷看一眼那个奇异的食物。鼻端的香味也让她的口水止不住的流。她闻得很清楚，上面真没有一点鹿肉的味道。 坏家伙林迹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别怕，看你天天吃了吐，吐了吃的，我都觉得受不了，所以……要不我们做个小小的交易，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和神兽相处的，我就给你吃不好？好吧，你先吃，吃完再说，吃吧。” 饿到头昏眼花的茸女只听到了“吃”字，当林迹把那个奇异的食物递过来的时候，她便不顾一切狼吞虎咽起来。 谷物的清香里夹着兽肉的鲜嫩，真让人觉得停不下嘴。 “呵呵，慢点，慢点，差点咬到我的手指了。”林迹笑着小心把食物送完。 茸女发现林迹的手指真在嘴边，还张嘴咬了过去。可惜她被绑住了，没咬到。 林迹没怎么在意最后的那一下，只是道：“没了，今天只有这么多。要不再喝点热奶茶？你看，我很有诚意的。” 林迹不知道从哪来拿出一杯温热的奶茶，将一根管子塞到茸女嘴里。 茸女张嘴便咬。直接把那吸管咬得咯嘣响。林迹赶紧拉住了吸管：“松开，这是吸的，不是啃的，这也不能吃。” 两人拉着一根吸管拉扯半天，最后茸女发现这东西真没有味道又难嚼才松了口。吸管拿出来来，林迹无奈摇头。吸管已经变成麻花一样了。 换一根吸管，林迹先示范吸了一口，再递给茸女。茸女再次喝到了人生里最香甜的汁水。 但她喝了几口之后，林迹便把奶茶拿走了：“现在说说吧。你们是怎么驯养……供奉神兽的？” 茸女这回终于听清了林迹的话，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这种事情本就是疾鹿最核心的机密，一般人都不能知道，而她正好的是个知道的人。但旁人要想知道？没门！ “吃了我的东西就反悔了？”林迹的脸色微微一变。 “……”茸女看着林迹不说话，希望他最好能杀了她。 “真不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报复你？你知不知道我有一种人吃了后就会七孔流血的毒药，吃了马上会毒发？这种毒药的特点就是非常好吃，但毒发的时候身体痛苦到如万只蚂蚁咬着一样。所以，你是不是觉得刚才吃的东西非常好吃？” 茸女想了想，不住点头。她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只要以后不吃鹿肉，她死了也是无所谓的。 “我就知道你会反悔，所以我已经让你吃下去了。这种毒只有我才能解，你如果不说……你不会还想吃吧？”林迹正说这种毒的厉害之处，忽然看到茸女一副没吃够的样子，自己都有些被吓到的样子。 茸女又重重点了点头。此刻，她真的好想就这样饱死。 “所以，没得商量了，不管我怎么报复都没用了？刚才你吃了什么东西都不管了？你就一定不说？”林迹终于变了脸色。 茸女傲然看着林迹，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林迹低声叹了口气：“我劝你还是说的好，要不我会真让你后悔的。” “我不怕。”茸女今天第一次开了口。她希望这是人生的最后一次。要是她真的死了，也许她会和威武的神兽自由活在林间，但也许不会，因为她被灌下了太多了神鹿的肉了。 “你会后悔的。真的。”林迹说得很认真，“因为你吃的汉堡叫鹿肉汉堡。用的还是你那头坐骑的鹿。经过石板煎制，放上一些遥远的南方的弄来的香料后，你一点也闻不出这是鹿肉的味道，而且会非常鲜美。而你居然说自己还想吃……神兽的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些，林迹将奶茶随手递给旁边的小白，施施然走了。 他身后，茸女再次哇一声哭出声来，而且哭得歇斯底里，她从没有想过世界上有这么可恶的人。此时她真真想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的。 林迹心里也是有些可惜的。如果知道大角鹿的驯养办法，之后或者姬林就能多一种大牲口。在没有找到马匹之前，也能建立轻骑兵或者建立快速通讯系统。甚至可能将这种史前生物当牲口保存到后世去。 只是可惜那个鸡肉汉堡。 当第一道工事建筑完成之后，一半左右的人移到了第一道防线后，等着北方的兽群和冰雪一起到来。另一半人在林迹和部分虎蛮阿姆的指挥下继续完善后面两道工事。 晨早霜满地，夜晚风如冰。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鬼鹰在天上飞行的时间都一天天减少了。这一日，鬼鹰在天上忽然打起了极小的旋儿。姬林的人先看向北方，跟着无数的虎蛮战士也往北方眺望。 当一头白色的剑齿虎出现远处的荒野中的时候，整个防线轰动起来：“虎！蛮！虎！蛮！” 在惊动荒草的吼叫声里，那头白色的剑齿虎冲过为它留下的通道，直奔进它不熟悉的防御工事。它进了工事之后，还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带尖的拒马，而后扭头之间，似乎也往林迹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它直奔虎阿蛮而去。 虎阿蛮站在高岗上迎接着虎蛮的最前线的哨兵，从它嘴里取下一片兽皮后，她唱起了苍凉悲壮的战歌，战火被点燃了，无数热血的勇士拿起了自己木和石组成的工具，迎着北方站立。 在北方的荒野上，昂昂的象鸣隐隐传来。 第39章 初战 三国的将军大约是没办法参加会猎的。听到象鸣之后，一群长毛象很快出现在防线之前，没有给大家任何“骂战”的机会，便奔行过来。 那是一个四五十头的象群，为首的一头公象也不知道经历了怎么样的旅途，一身原本是红色的长毛颇为凌乱，上面还有些烟火烧燎的痕迹。 走到近前，大家还可以看到头象两根长牙上有无数斑驳的痕迹，显然这是个暴躁的家伙，平生经历过无数的战斗。 后面的象群在它的率领下快步向防线冲来。 象的奔行速度可以达到50公里每小时，这些体重十吨的大家伙冲起来，和卡车迎面过来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这是一群。 简易的工事之后，大家透过拒马看着那些奔行而来的庞然大物，忽然觉得眼前这些工事有些脆弱。这些十来厘米粗的木桩挡住这么大体积的大家伙？ 勇士们面面相觑，用目光询问着同伴，有些人甚至退后了一些，争取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活动空间，准备搏杀。 事实上，这么大的冲力之下，这么小的木杆是挡不住的。 所有木杆前还有些浅沟和不规则坑洞。 战意高昂的头象怒视前面细小的木桩拒马，高速冲撞而来，但到了工事前十多米的时候，它忽然看到了地上的浅沟和小坑，顿时放缓了一截速度，扬鼻高叫一声，向着边上的山坡拐了过去。 众人见到它减速，不禁暗叫一声可惜。他们忽然想看看这些象以这么高的速度踩入那些浅沟或者小坑里，会发生什么。 那些不起眼的浅沟小坑，能让这头象拐弯，显然有些不凡。 不过他们也没有失望。 头象堪堪从一条浅沟边绕过去。后面的一些大象减速不及时，倒是有些踩入浅沟里的。但这些大家伙就算是在奔行之中也是三足着地的，那些浅沟并没有让它们完全倒地，只是让一些大象放缓了速度，有个别的前蹄跪地了。 看着这些简易的工事起了作用，工事后勇士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投矛射箭，招呼那些跪地或者减速的大象。当然也有人往奔行的象群里攻击的，只是那只增加了象群的奔行速度。 象群绕过防御工事，后面留下了两只哀鸣的大象。有人已经想冲工事后奔出去宰杀那两头大象了。 那是这次会猎的首收，吃一口想必就能给人带来无穷的力量。 然而，众人发现象群并没有折返或者停下，而是沿着山坡用比较快的速度奔了上去。 根据以往的习惯，山坡上基本不设防，大家一般留在半坡或者低洼处，将兽群拦住后，用一场激烈的厮杀或者大火将它们吓退。现在林迹设计了低洼处的工事，又在后面分了人手，此时大家倒把防守半坡的人手忽略掉了。 看到象群被攻击后发疯往一边的山坡绕过去，大家都傻眼了。那边山坡上一个人也没有。 有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发了疯一样从后面追上去。但人的速度和四条腿的象一比，实在还差了不少。这一追赶，反而让后面爬坡比较吃力的象还加快了一点速度。 象群眼见就要翻过山丘去了，更远一些的人看着这边，有些沮丧，第一仗就要败在这里？ 林迹此时在第一道防线最高的一座山上，这个地方可以比较全面看清整个防线的形式。姬林的人此时也还没有被派到下面去，大部分人还在对后面的工事进行修补。 对于林迹来说，这个会猎他要做的事情基本已经完成了。到下面去和野兽厮杀，不管是姬林的人还是虎阿蛮都是不允许的，他自己也没想过要这么做。 他的身体还没有发育到巅峰，进行这种厮杀其实非常危险。把小城里的装甲车开出来显然又太过招摇了。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有些像智囊或者作战参谋，等他都要去厮杀了，那几乎就是最后的时刻了。 他见到象群冲上旁边的山坡，自己也有些傻眼。这么明显的漏洞自己怎么忽略掉了？而且也没有人提醒一下？ 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强弓！跑到前面去，跨山沟射杀那头头象。快！” 让这群象冲过去了其实损失不大，放任自由也未尝不可。但真让这群象冲过去了，会极大打击勇士们的士气，对这个会猎来说就极为不利了。 此时留在林迹身边的破屠第一个反应过来，在林迹话刚出口的时候便持弓拔箭，飞快冲了出去。 这边的山丘起伏不算大，跨过山沟，离对面的距离大约有五十米。 山下的那些人看着姬林的人冲到山沟之前张弓射箭，倒是有些不明所以。这么远的距离，就算射得准，但有什么效果？ 当然，此时他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姬林人的身上，希望姬林人的箭能让那些象吃痛，扭头退回去。内心里，他们其实是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 长毛象毛后皮粗，一点点伤害完全没什么影响。 嘣！ 破屠开了弓。 青铜的箭头带着一点金光，如光一样射穿了两边的距离。 此时那头峥嵘的头象正要抬腿走上山顶。这一箭正从它的眼睛射了进去。 头象抬起的脚软绵绵踩在地上，之后它轰然倒地，变身一座肉山，从小山顶上滚了下去！ 昂！有正在往上奔跑的大象发出哀鸣。也有些象来不及闪开，被滚落的头象绊得摔倒地上。 大象体型太大，一旦摔倒就会挤碎内脏，那也是离死不远了。这一下，引起了好一串连锁反应，吓得后面的象群不敢再往山上跑，只能掉头往回跑。 一箭之威！形势立转！ 山下的人先愣了愣，这箭，有这么强？ 不少发疯追到象群后面的人见到这情景，也吓得呆了一呆。哪怕是虎蛮的蛮卫，刺杀杀死长毛象也必须要废一番功夫，姬林的人只要一箭就射死了一头象？ 但眼前的情况没可能作假，他们眨眨眼后，登时忘情欢呼起来。 会猎的开战的第一天，姬林拿下一血！ 姬林那个叫破屠的勇士，名动整个防线！ 第40章 雪落 兄弟们对不住，如果大家看到这些，可以一点后再看或者明天再看。我后面还没有弄完，但我又想拿个全勤。 姬林最先让大部分会猎的人知道，是因为姬林那些近乎奢华的装备。不管青铜器还是独轮车，都是让人羡慕的存在。 在虎阿蛮定下对姬林的调子之前，其实不少虎蛮的人对那些东西都是眼红的。 虎阿蛮定下调子之后，会猎的所有人都知道姬林，是因为林迹提出了三道防线的计划。 这个计划真的让不少人累得死去活来，对于习惯了拿石器厮杀的原始人来说，林迹提的一些要求真比让他们厮杀还要让他们难受。 那个时候，他们对姬林其实没有什么好感。 但今天破屠这一箭，却就此改变了他们对姬林的看法。 对强者尊崇，几乎是大自然最古老的法则之一。破屠能一箭射死那头凶狠狡猾的头象，挫败了象群的通行，这件事情足以说明姬林的勇武这足以让他们对姬林保持足够的敬意。 这也让他们认识到，姬林那些人身上背着的绑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奇怪的弓，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 此后的时间，林迹对一线的布防做了调整的建议。虎阿蛮听过后，索性让许鱼青姆带着林迹走完全线，让他们三人协商指挥布防每一个地方。 北方的原野里，出现的兽群也越来越多。 除了林迹了解的长毛象之外，这个时候出现在原野上的还有披毛犀，长毛牛等大型的史前物种。他还在望眼镜里看到了大角鹿的身影，还有少许麋鹿，驯鹿以及细小的蹬羚。 林迹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队伍里出现大角鹿便算了，至少这货有一双大角的话，看着也像个大家伙。蹬羚这种东西来凑什么热闹？ 当然，在这些食草动物中间，永远少不了肉食动物的。剑齿虎算是林迹的老熟人了。他还在队伍里看到了长毛的狮子，而且体型似乎比他在夏天猎牛时候看到的大。猜测半天，林迹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洞狮了。 当这些野兽出现在原野上的时候，防线的压力陡然增加不少。 在肉食动物的袭扰下，那些食草动物不时炸群，不少动物就会在此时往防线这边冲过来。大家自然是要把它们堵回去的。 这个时候，姬林的另外一些优势也渐渐被大家发现了。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鬼鹰了。 那个腹部被画了巨大的奇怪花纹的鬼鹰每日被林迹逼着从东道西一遍遍飞行。遇到那个部分有野兽冲防，便会在上面盘旋提醒下面的人。 这往往能让防守的人早不少时间发现野兽来袭，因此作出准备。 经此几次之后，原本 夏朝地方官制 地方：侯、伯 夏朝已开始按地域划分政区。 “牧”是派往各政区征收贡赋的官员。不过，在夏王的统治下，仍然存在着许多部族，如葛、韦、顾、昆吾、商、周等。这些部族的首领大多称“伯”，也有称“某某氏”的。伯是一方之长，有相对的独立性，但要受夏王的制约。相传“禹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另一次大会，“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国语鲁语下》）。夏王芬的时候，“九夷来御（御，指服劳役）”。夏王芒的时候，“命九夷，狩大海，获大鱼”（《竹书纪年》）。这些记载都反映了各部与夏王朝的隶属关系。 巫，从“工”从“人”，“工”的上下两横分别代表天和地，中间的“丨”，表示能上通天意，下达地旨；加上“人”，就是通达天地，中合人意的意思。其中的“人”，不是孤立的人，是复数的“人”，是众人。它蕴含着祖先期望人们能够与天地上下沟通的梦想。 古人认为，巫能够与鬼神相沟通，能调动鬼神之力为人消灾致富，如降神、预言、祈雨、医病等等，久而久之成为古代社会生活中一种不可缺少的职业。 巫的前身本义是古代称能以舞降神的人，中国古代医师也称“巫”， 萨满教是一种原始的多神教，远古时代的人们把各种自然物和变化莫测的自然现象，与人类生活本身联系起来，赋予它们以主观的意识，从而对它敬仰和祈求，形成最初的宗教观念，即万物有灵。宇宙由“天神”主宰，山有“山神”，火有“火神”，风有“风神”，雨有“雨神”，地上又有各种动物神、植物神和祖先神……形成普遍的自然崇拜（如风、雨、雷、电神等）、图腾崇拜（如虎、鹰、鹿神等）祖先崇拜（如佛朵妈妈等）。在萨满举行宗教活动的仪式上，所用的法器很多，如神案、腰铃、铜镜、抓鼓、鼓鞭等。在法器上都刻绘有各种神的图案，尤其 是在神案上和抓鼓上古时候都刻绘有色彩丰富的神灵面具。这些满族面具，无论是艺术价值、学术价值、民俗价值、文化价值都是弥足珍贵的。由于满族萨满面具是宗教用品，一般只由萨满传世珍藏，外人很难见到。 据现代动物学家考证，海东青可能属隼科，学名矛隼，是一种美丽的中型猛禽，也是体形较大的隼类，所以又有巨隼之称。其体长56～61厘米，体重1310～2100克左右，羽色变化较大，有暗色型、白色型和灰色型。矛隼分布于欧洲北部、亚洲北部和北美洲北部，在中国分布于吉林中东部、黑龙江东部、辽宁和新疆喀什等地，极为罕见，其中在吉林、黑龙江、辽宁为留鸟或者繁殖鸟，在新疆为冬候鸟。契丹人统治中国北方时期，曾经将海东青大量引入今天的内蒙古地区。 海东青栖息于岩石海岸、开阔的岩石山地、沿海岛屿、临近海岸的河谷和森林苔原地带，堪称北国世界的空中霸王。海东青主要以野鸭、鸥、雷鸟、松鸡等各种鸟类为食，也吃少量中小型哺乳动物。它在空中飞行发现猎物后，迅速将两翅一收，急速俯冲而下，就像投射出去的一支飞镖，径直冲向猎物。捕捉岩鸽等猎物时，雄鸟和雌鸟可以进行巧妙的配合，由雌鸟突然飞进岩鸽栖息的洞穴中，将它们驱赶出来，雄鸟则在洞外等候，进行捕杀。 第41章 点火的时机 在白雪飘荡的时候，在北面的荒野点上一把大火，百兽没命往北奔腾而去……林迹想着那画面，忽然就想到了一个逻辑上的问题：雪会把火扑灭。 林迹看着眼前的茸女问：“为什么？” 茸女和林迹对视了一会，决定说实话：“上次你们会猎，火太大了，不但烧了不少我们的寨子，这些野兽还踩死了我们不少的部族。” 所以，这是疾鹿和虎蛮结怨的原因？林迹恍然。 “所以，你们的怎么亲近这些神兽的？”林迹问。 除了小白这种倒贴的，一般来说，把野兽驯成家畜都会有个突破技术出现。比如，将狼驯服成狗是对之的亲密度的保持；将野牛驯服是牛鼻环的发明；熬鹰的重点是熬等等。 要是没有这些技术的出现，要驯服一种野兽，那只能靠机缘或者只能通过圈养之后一代代筛选。那个过程不是林迹能够等得起的。 所以他需要大角鹿驯养的核心技术。 这也是因为南迁的兽群里有大角鹿，但没有驴和马！ 茸女看着林迹，万分不舍的样子，最后告诉林迹道：“这种办法我只能传给你一个人，所以我说的办法只在你身上有用……面对神兽，我们只选择最雄壮的亲近，你在野外遇到，要直面靠近，走到两个角距之外，低头，祷说……它在没有完成仪式的时候，会低角，你要无畏，勇敢按着它的角，然后你去摸它的……” 茸女的祷词和驯抚技巧非常详细，林迹认真听完，不懂的地方还不时发问。等茸女全都讲完了，林迹再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林迹抬头再问：“还有呢？” 林迹的目光直击心灵一般，茸女忍不住慌了一下，她的眼睛转了几圈，最后示意林迹从她身上的兽皮里摸出几片干透的树叶。 她还想解释一下这些树叶的用途，林迹一看这树叶，顿时似乎就已经明白了：“喂食这些？” 茸女愣了一愣，没有想到林迹已经猜到了大概，她只好点点头：“如果你想和它们更亲近……” “谢谢。”林迹得到了关键信息，头也不回扭头走了。 那是柞树叶。便是后世也喂养鹿类的主要饲料。 这才是驯服鹿类的关键技术，如果在冬天大雪冰封之前准备足够的柞树叶的话，应该就能在大雪的时候吸引一大批大角鹿前来，之后再把它们圈起来，驯养的事情几乎就**不离十了。茸女前面说得那些，林迹自然是呵呵的。 “喂！”茸女在后面喊，因为她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 跟着林迹一起走的墩木忽然跑回来对她说道：“上次那个汉堡是鸡肉的。”说完，墩木也跑了。 什么意思？茸女有些纳闷。 没有过多久，她就知道了林迹的意思了。因为林迹带着虎阿蛮走了出来，望着北方的被困兽群，商议点火的时机。 不久之后，他们就商定把点火的时间定在明天。 这时候天朗气清，晚霞满天，明天自然还不会下雪。 这就是说林迹在听了驯养大角鹿的秘密之后，还是没有依照约定在大雪的时候才放火。茸女这个请求反而让林迹提前了放火的时间。说不定这还让有趁机点火烧掉部分疾鹿寨子的意思。 林迹让墩木告诉茸女那个汉堡的鸡肉的，也就是说，他是在遵照前约定要走了秘密，今天的约定就不做准了。 “骗子！骗子！”茸女用一切她知道的类似意思的词语骂着林迹，似乎有些悲痛欲绝，也骂得歇斯底里！ 但这一天，茸女的心情其实非常的好。没有人看到的当口，她会像小狐狸一般偷偷笑一会，而后又很快变脸继续骂着林迹。 因为她给了林迹一个错误的驯鹿方法。只要林迹敢尝试，立刻就会死在神兽之下。 这个可恶恐怖的家伙，绝对不能留在虎蛮对付她的部落。 至于大火烧寨子的事情，那是因为去年有些部族不停训诫，秋冬还留在勾湖边造成的，此时疾鹿的族人早已接受了训诫，已经远离了勾湖，自然是不怕大火的。 她也只是怕有人还在附近停留，过来查看才被奎皱的人看到，陷入这种境地的。不过她觉得此行不虚。因为她知道了虎蛮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只是比较可惜的是，她此时没办法逃回去将这些告诉自己的部族。虎蛮的人每天都会检查她的束缚，让她没有任何能逃脱的机会。 不过如果她能把那个可恶的被称为启子的人弄死，她就觉得一切都直得了。 …… “现在兽群还没有到往年点火的时候，不过我们此时防线稳固，后续再做二三次这样的拦截也可行。此时天干，一气烧完这些野兽也是可能的。若是能烧掉疾鹿一些寨子，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虎阿蛮和林迹商议完点火的事情，便唤来众多阿姆头目议事。林迹也在一旁待着。 白毛的剑齿虎回来后变得慵懒无比，现在就趴在帐篷的一角懒洋洋打着哈欠。雪怪小白学着林迹撸猫的样子，一阵给它抓挠。 趁人不注意，林迹也往剑齿虎嘴里丢牛肉干，偷偷抓一下它那根十几厘米的长牙。 听完虎阿蛮说完这些，众人都轻笑起来。 实际上，会猎到如今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了，但到目前为止，大家过得相当轻松。伤亡也比往年较少了几倍不止。所以大家此时的心态也是轻松的。 所以此时林迹和他们坐在一起，撸他们的神兽，他们非但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林迹坐的位置远了。他也确实值得神兽亲近。 虎阿蛮陪着大家笑了一阵，道：“此时大家放松些也是好的，只是回去之后，要劝诫下去，明日便不能如此了。今次会猎，大家轻松，兽群也未受多少惊吓，明日火一起，未必不会有兽群冲击防线，因此大家切勿大意。” 众人点头应是，都严肃起来。之前他们觉得自己强大，对战疾鹿的时候便大意了些，结果就伤亡不轻。此时会猎轻松是最好的，如果再次遭受伤亡的话，对虎蛮将极为不利。 林迹站起来道：“我姬林在后面修补工事，每天无所事事，明天安排一段区域给我们防守如何？” “不必。”虎阿蛮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第42章 冲防 在虎阿蛮看来，不论林迹得到的栗神启示是如何神奇，但姬林原本就是个毫无底蕴的小部落，传承一点也无，勇武更是无从说起，现在就算姬林因为启子的名声和一些神奇本事聚集了一些人，但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这个栗神启示变得健壮如象、皮硬如石，可见在战力这一项上，姬林还是在普通人的范畴里的。 普通的部落和普通的人，战力是没有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春秋之间在有什么突破的。虎阿蛮对这些有着非常深刻的认知。因为这些年其实一直有部落在加入虎蛮，这些部落加入虎蛮后，非但不能形成有效的战力，反而还会拖虎蛮的后腿。这也是虎蛮愿意在周边保留一部分部落的原因之一，否则虎蛮部落早就将周围所有都兼并过来了。 那怕姬林的人可以凭借武器上的优势能获得一些傲人的战绩，但在大规模的战斗之中，要讲求在战场上的协调组织，队伍的临时应变等等，虎阿蛮可不认为姬林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意识到这些，从而有所形成自己的战力。 既然如此，姬林已经给会猎做出了足够的贡献了，驱逐和厮杀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参与了。他们的人留着好好制作吉金车轮等工具就好了。 “姬林的战力真的不错的，可以给一点区域让他们试试。”曾和林迹并肩作战的许鱼想起林迹那种“迎着敌人跑，才会跑出包围圈”的说法，倒是为姬林说了一句，只是他现在在虎蛮依旧算人微言轻，这话几乎完全被忽略了。 林迹拍拍白毛剑齿虎的脑袋，也是挺无奈的。 第二日天晴无风，是个适合往北放火的好日子。 在太阳将霜化掉之前，战令就已经传下去了。 靠近防线的位置，经过兽群的连续踩踏，草木已经被踩进了泥土里，并不适合放火，所以大家要把野兽往北驱逐一段再将火点起来。 将野兽驱赶跑动起来后点火，效果也会比较好。 虎阿蛮再次唱起了战歌，蛮卫拿着巨矛站在虎阿蛮所在山坡上跟着北望。 林迹带着姬林的大部分人站在西面的位置，也看着战场。 在冷兵器时代，人们在大范围的战场上发明了鼓声和旗号作为指挥调节的信号，现在那些东西没有发明出来，虎蛮的人只能以战歌和吼声来指挥。 虎阿蛮战歌高唱，白色的剑齿虎冲出了防线，两边的勇士们便高声吼着往防线外冲出去。 防线前的防火带早已经被清理了出来了，此时那些遵循本能南迁的兽群被困荒草之中焦躁不已。它们身后，是各种以它们血肉为食的各种肉食动物。 当勇士们高吼着让它们往北跑的时候，它们往往会在迁徙的本能和对肉食动物的恐惧支配下，和勇士们爆发一场场激烈的冲突，而后才会后退。 有些兽群甚至能击败分散在几公里防线上的勇士，进而往防线冲过来。 防线的东面，一个数量上百的象群击溃了驱逐的勇士，趁着勇士退败的时机往防线这边冲过来。鬼鹰最先发现了状况，虎阿蛮身边的人看到鬼鹰的轨迹，立刻向虎阿蛮请示。于是一个阿姆所带的一队举着巨矛的蛮卫就被派了出去。 看到蛮卫杀出，先前溃逃的人立刻变得战意高昂，随即在防线前停下脚步，稍微聚拢了一些人便再次向象群杀了过去。 他们在上百头的象群前自然是伤亡惨重的。但他们为蛮卫的达到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随着蛮卫冲入象群，林迹也终于看清了这个时代地面最强战力的真实情况。 他们内部没有明确的分队，但因为彼此常年战斗，相互熟悉，因此配合颇为精妙。 他们几人一组，冲往一头长毛象，一人从象前绕过，吸引长毛象的长牙的注意力，另外几人着挥舞巨矛，直刺长毛象比较致命的脖颈胸腹等位置。 若是他们发现长毛象速度太快，可能会伤到前面的人，则会改刺长毛象的后腿凹陷处。此处受伤，长毛象往往会哀号不已，速度大减。而后其他人再次刺伤长毛象，以最血腥的战法吓退后面的象群。 若是正面有人遭遇了长毛象的攻击，那些人也能悍不畏死柱矛挺刺。这自然是会被长毛象用鼻子象牙扫开的。但不少蛮卫敢抓着象牙，随着象牙的摆动被甩出去，避免被长毛象踩到。 这些战法和应对，林迹在看得啧啧称奇。姬林的人不管怎么训练，有些东西都是没办法赶超这些蛮卫的。比如抓着象牙被甩出去这种身法。 几十个蛮卫冲入战阵，这个百余头的象群攻势为之一滞。 在头象负伤之后，一声哀嚎，把象群往后面带回去，现场留了几具象尸。 类似的状况在整条防线上出现了几次，蛮卫们也分成几个批次被放了出去。 有他们出手，驱逐的任务真没有姬林什么事情。 不少姬林的勇士们看着蛮卫和其他人在下面厮杀，只有羡慕的份。 太阳出来后，地上的霜化掉了。兽群也被驱赶出了一定的位置。虎阿蛮下令点火。众人把她的战令往两边传出去。不久之后一个个火把被点着，往前面点着了。 火点着后，虎阿蛮的战歌还在唱着，这时候还不是后退的时候，然而，防线西面一些部落在点火之初就退回来了。 看到鬼鹰在轨迹往防线移动，虎阿蛮身边的阿姆先看向那边：“那边怎么回事？” 林迹举着望眼镜往那边看：“是豸熊等几个部落的人先退了。后面的野兽被火一烧，反而往这边冲了过来。” “豸熊？那问题不大。游妲的人会堵住的。”虎阿蛮身边阿姆倒有些放心。 林迹透过望眼镜看了看，果然看到游妲的人往那个缺口堵了过去。然而那些野兽跑得极快，很快将一些火头踩灭了。防线西面反而变成了唯一没有着火的地方，更多的野兽往那边涌了过去。 眨眼之间，那个地方反而成了整个防线最危险的地方。以游妲那么点人，根本不用想防得住。 要是那处被突破，后面的野兽蜂拥而至，今天的火白点都是可能的。 才松一口气的阿姆扭头叫人，却发现身边的蛮卫几乎都被派出去了，剩下的人再派出去，虎阿蛮和她会连个护卫都没有。 “我们去！”林迹高喊一声，也来不及咨询意见了，挥手就冲在了前面。 游妲有事，以伏狼拼命的性子，说不定就会折损在兽蹄之下。这个时候就算虎阿蛮不同意林迹也会上前的。 第43章 姬林人的战力 战场之中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林迹动起来的时候，他早已忘了他的参谋身份，冲向火焰的缺口处毫不迟疑。破屠等人怕他有失，飞快冲到了他的前面，期望能让他更安全些。 跟随众人的跑动里，林迹飞快收了手里的望眼镜，从墩木手里接过了长柄的砍刀，和身边几人组成了战队。 在冲下山坡的时候，林迹飞快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做出了部署：“破屠，带你的人从前面堵住所有野兽，砍腿！长燊！跟着我带你的人从火头处截过去，拦住后面的野兽，放火！” “是！” 队伍里传来了大声的应和，跟着跑下山坡的人便分成了两队，一队往兽群前面堵去；一队往火线靠近，往兽群中间插过去。 虎阿蛮见到林迹往西冲去，急忙带着人往西线移动，身边的阿姆接着唱响战歌，她则进入指挥，从东线调人回来支援。 “希望他们能抵住半堆火的时间。”虎阿蛮的调令发出去后，喃喃自语了一句。 调令就算发下去了，但早前分下去的蛮卫也是紧要位置防御的，就算要调回来，在火线烧成一片之前，也不可能完全放弃了原来的位置。所以，接到调令的时候，那些蛮卫还要调整人手。如此一来，这个调人的过程就可能持续几分钟时间，甚至更久。 虎阿蛮只期望姬林的人能坚持几分钟，不要在短短的时间里伤亡过重。也期望他们能侥幸减缓这些野兽的势头，能等到蛮卫到来，或者让后面的豸熊等部落组织好防线。 以姬林接近二百的人数，只要战力不会太差，配合他们那些精锐的武器，虎阿蛮觉得他们应该能能做到这些。 至于后续，只能让人将那个缺口堵住后，慢慢增加人手，再想办法将野兽赶回去了。这个过程里只怕伤亡会极为惨重。虎阿蛮想到这些，就隐隐有些心痛。不过如果能拦住那些野兽，伤亡自然是值得的。 但她才这样想着，她便看到姬林的人在冲下山坡后就分了兵。 虎阿蛮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胡闹！此时白兽千蹄在前，就算同等数量的蛮卫也不敢说能够拦下它们。姬林人个个人矮体弱，如何能够抵得住这些野兽踩踏？ 启子果然年轻，就算本事神奇一些，但处事应变还是太过想当然了啊。虎阿蛮心中哀叹。 她正要让身边十几个蛮卫冲下去，忽然却看到山下的姬林人有所动作。 冲下山坡的姬林人可不知道后面虎阿蛮的担心，隔着几十米就要和兽群对上的时候，前面的破屠大喝一声：“弓！” 手上有弓的姬林人立刻将弓擎起，在跑动中拉弓上弦。 “放！”破屠大喝。 所有人稍稍减速，或将弓上扬，或将箭直射，一片箭雨便从两个角度对着兽群扑了过去。 箭雨之后，几头长毛象倒在了血泊里，更多的野兽中箭哀嚎，转头往别处冲去或者掉头后退。整个兽群被倒地的或者乱跑的野兽阻拦，冲势为之一滞。 虎阿蛮期望地要花几分钟才能达到的目的似乎就此达到了。 虎阿蛮举起的手停在空中，没有再下令让身边的蛮卫再冲下去。有如此强弓，她这十几个蛮卫不用下去也行了。 然而姬林人的行动往往出乎虎阿蛮的意料。在兽群冲势稍缓的时候，破屠没有下令继续射箭，而是直接率人冲入了兽群之中。 而后面一些的位置上，林迹带着人冲到了火线前面，倒是开始了放箭，对兽群展开的截杀。 “他们这是干什么？”虎阿蛮还是看不懂姬林人的所为。 “前面的人不敢放箭，是怕伤了后面的那些人。”许鱼从东面回到了虎阿蛮的身边，正好看到这些，解释了一句。他和姬林的人接触得多，知道姬林的弓的厉害。 “但他们又想堵了这些兽的后路？”虎阿蛮依旧觉得自己没有看懂姬林的战法，只当林迹还是年轻气盛。 姬林人堵了这些野兽的后路，自然是不想让后面的野兽再冲过来了。这会大大减小前面的压力和伤亡。 但凭借林迹带的那不到一百人，能截断和堵住后面的兽群？ 就算堵住了后路，前面那些已经冲过火线的二三百头野兽怎么办？那些野兽没了退路，发狂之下能轻易攻破那些薄薄的防线，甚至能踩入人群，这造成的伤亡不更大？ 战场中的林迹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林迹带着人从火线边冲过去，很快用一轮轮箭雨截断了后面涌过来的兽群，接着队伍冲入了被踩灭的火线之中，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一个个火把飞快被点了起来，用弓箭射了出去。 被踩灭的火线重新被点上了，而且比其他地方更快烧成一片。后面还有野兽想往这边冲来，但大火一起，都哀号着往北冲去了。有些逃得慢的，还被烧着了一身长毛，变成了移动的火炬，烧得惨叫连连。 “这是？”虎阿蛮看得有些惊愕：“火还可以用弓射出去？” 这种点火的速度和方式远远超乎虎阿蛮的想象，所以在她看来姬林人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林迹的带领之下，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他们的弓射程近，射笨重的火把会更近。自然还没有人能想到火把能射出去。而且，这个时代的人少有把油脂放到火把上的，所以把火这么射出去的做法还没有发明出来。林迹一用，自然突破了虎阿蛮的想象。 而对冲过火线前的那些野兽，姬林人也很快给出了答案：放倒！杀光！ 姬林人的作战远比不上蛮卫壮观，他们的武器稍显短小，战法也不算勇猛。他们也有被象撞飞，被野兽踩踏的。但他们的战法却非常的高效。 他们一般四人或者五人一组，面对迎面而来的野兽往往先躲开，而后从旁边趋近，挥动长矛或者砍刀，只砍腿！ 两边对冲之时，锋利的青铜器往往能比较容易砍开那些粗壮的象腿的皮肉。两腿或者三腿砍伤，那些笨重的家伙就会倒地。姬林人便绝不恋战，马上向下一头大家伙冲去。 当后面的林迹等人将火线连起来后，他们也从后面加入了这场血肉盛宴。二百多头大家伙在不到二百人的攻击下，几乎给人以少围多的感觉。 山坡上观看的虎阿蛮等人，几乎看呆了。 第44章 全面优势 真靠姬林的人不到二百人围杀那横冲直撞的二百野兽是不太可能的。 虎阿蛮调回来的蛮卫很快投入了战斗。其他地方火线烧成片之后，那些防守的人也纷纷往西线聚拢，开始围杀那些野兽。 人群进入一个战场，在对比之下，姬林人的杀戮效率就变得更加直观起来。虎阿蛮等也从姬林人的杀戮中看出了一些他们以为姬林人不懂的东西。 姬林人依旧是四人五人的配合，依旧还是砍腿战法。长毛象象只要伤了两腿，基本就会趴下。而它们的庞大身子一旦趴下，其实离死就不远了。所以他们过处，便有不少长毛象哀鸣卧倒的身姿。他们几乎还是来去如风。 蛮卫会攻击长毛象的要害，杀伤也不算慢，但和姬林的人一比就差远了。姬林的人几乎在放倒三头后，蛮卫才能杀死一头。 别的部落的人堵在外面，只能在拦下那些巨兽后用放血战法不断刺伤那些长毛象，等它们血流得差不多才会倒地，这效率显然更慢。有时候几分钟也未必能放倒一头。 还好后面围上来的人极多，他们能把这些巨兽围在一个范围里，这便算是大功一件了。 效率之外，姬林人在战场的指挥调度，更让虎阿蛮等人吃惊。 虎蛮，甚至在蛮卫之中，战场的调度主要是以亲密度形成的小团体之间进行的。这是天然形成的组织关系，在智人社会中持续了可能有几万年历史甚至更久。这种组织的好处是彼此熟悉，团体有自己的天然头领。 但这种组织的坏处是短时间内极难复制，同时在战场上难免会出现战力不均的情况，调度上也可能出现指挥不灵的情况。 短时间内无法复制，便限制了这种组织的发展。这也是虎阿蛮以为姬林没办法形成有效的战场组织的原因。 但姬林人在战场上的表现告诉虎阿蛮，他们不但完成了短时间内的有效组织，甚至在战场调度上也比蛮卫更有优势。 战场上形成了破屠和长燊两个人组成的核心，两人的藤帽是白色的，显得颇为显眼。在他们的带动下，两支队伍并没有盲目往兽群里冲杀，而是绕着兽群的外围，以同一方向在运动。 在他们两个核心前后，姬林的配合小队均匀分布，并不会出现什么战力不均的情况。 他们的二三个小队当中，总有一个手臂上绑着闪亮臂甲的人，那人会不时举臂，将自己身边的几个小队稍作聚拢，再一起冲杀。有时候需要调度或者救援，那个带臂甲的人收到命令，也会举臂挥动下令，将身边的人快速带往指定的位置。 “这是何故？”战歌停下了，火线以北的兽群早已疯狂逃命而去，现场就剩这边防线一处在厮杀。虎蛮的诸多头目回到虎阿蛮身边，看着下面的战场满是问号。 许鱼作为最熟悉姬林的人，这时候站在虎阿蛮身边，充当起了解说的角色：“姬林的人每一拍手勇士设一个长，叫十夫长，带臂甲那人就是。每十拍手勇士再设一个长，叫什么百夫长，就是那个破屠和那个长燊。普通勇士得听十夫长的，十夫长得听百夫长的，所以他们能这样。” 这种组织在后世看平平无奇，谁都能理解，但在这个时代却并非是人人都能接受的，有些人便问：“若是那些十夫长折服了更多勇士，那又该如何？” 许鱼被问得一愣，而后硬着头皮道：“他们好像没有这样的。十夫长手下就只有十个人。没有再多的。” “那要是有人不服这个十夫长呢？又如何？” “嗯……这个只怕就要问启子去了。”许鱼也说不上来了。 有规范的组织能形成更高的效率，但会压制个人的一定自由，这些道理这个时代自然是没人能够想的明白的。 虎阿蛮看着场中没有说话，因为她忽然认识到，姬林的这种组织比虎蛮的高明太多了。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杀戮，场中的百兽全部伏倒了。 倒地不死的野兽也被人一一杀死，大家开始清点战损，救治伤员。 这一战下来，就姬林参与的这个战场，杀死的大小野兽便有二百多头。参与包围杀戮的人接近千人。算是本次会猎以来最大的一场厮杀了。 大火继续往北烧去，依旧没有风，所以这场火应该能够烧到勾湖北面，说不定真能烧到疾鹿的寨子里去。先前聚拢的那批野兽，自然是逃得逃，死得死了。 会猎总体来说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虎阿蛮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里稍作休息，不久后周边的人一一过来汇报战绩战损等等。 “姬林的人当真厉害，他们放到的长毛象便有十一拍手之数，占了全部人的一半。这其中还有一小群野牛，四头长牙和一群鹿。”青姆去战场看过，回来跟虎阿蛮道，“启子还送了一个带角的鹿头过来。他说原本是想把这鹿捕获的，但抓捕过程里这鹿太惊，只好射杀了。这鹿角可比疾鹿那些人的还大些呢。” 说话之间，青姆让人将鹿头抬过来给虎阿蛮看。那对鹿角果然宽达三米，威风凛凛。把鹿头上的皮肉剥了，用这对角做装饰会非常不错。 虎阿蛮看了一眼，问道：“伤亡如何？启子可有伤到？” 整个战斗过程里，林迹和墩木，石喙，朱猴等组成了一个普通小队，就跟着长燊身边厮杀。表现不算抢眼，不过也没有拖后腿。这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他和几个小伙伴其实都还没有成年。 每次这种厮杀的时候，伤亡总是不可避免。此时虎阿蛮只希望姬林的人伤亡不要太大，林迹不要伤到。要不然什么战果都难于补偿这损失。 青姆脸色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会才道：“启子没事，他正带着人帮忙救治伤员呢。” 虎阿蛮脸色微变：“姬林的伤亡这么惨重？” 连林迹都要出手了，这伤亡自然不轻了吧？前面战斗的时候，姬林的伤亡应该不大。后面和其他人一混，虎阿蛮视力不济，倒是没有看清姬林的伤亡到底如何。 青姆忙解释道：“这倒没有。姬林有一种不同的救治办法，启子正在帮忙救治而已。姬林人的伤亡……我上来时，死了三人，还有四五人断手断脚，有两个肠子都出来了。启子说还能救，他就在救这些人。” 虎阿蛮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我蛮卫今日死伤如何？” “今日出战，死了五人。重伤四人，也送给启子救治去了。” 姬林人战死的比蛮卫还少？虎阿蛮觉得不可思议。 第45章 捡点破烂 虎蛮几乎没有食物短缺之忧，因此他们的部族本就比普通部落的人健壮些。虎蛮的人中，必须要经过选拨的戴角战士才能来会猎。而蛮卫则是数千戴角战士里的精锐，几乎就是此时地表最强战力的代表了。 可是今天，姬林的人不但杀戮的效率比蛮卫高，连战损率也比蛮卫低。这是不是太过惊人了？ 所以，这个栗神启示真的无所不能？那些不比蛮卫高壮的人战力真的能比蛮卫厉害？虎阿蛮陷入了沉思。 虎阿蛮还不知道，个体战力而言，姬林自然是不如虎蛮的。但配合度，青铜器的使用以及皮甲护心镜盾牌的装备，确实让姬林的人杀戮效率更高，伤亡也能更少。 只是对林迹来说，姬林的伤亡还是让他心疼不已。 三人不治身亡，七人重伤。轻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守栗这个随队军医忙个不停。石喙朱猴等学过救治的也在帮忙。当然，他们只能处理各种比较简单的伤，或者以前处理过的伤而已，救治工作最复杂的部分，还是林迹在处理。 没办法，就算是守栗，学得东西都还很不全面，很多伤换一个地方他就会抓瞎。 救人比杀人还累。 林迹救治完自己人，虎蛮又送了些人来，他只能不停手继续干。好不容易才休息一下，喝了点东西，长燊便在旁边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说事，没事就剥皮切肉去。”林迹给自己灌了半杯热牛奶恢复体力，准备继续干，自然没时间跟长燊墨迹。 这一场厮杀杀的长毛象不少。以姬林现在的运输能力，把白把头象运回去是不可能的。姬林最能能拉回去十万斤肉干就算不错了。十万斤肉干也不过是二三十头象身上的肉而已。很多肉只怕会便宜了冬天就在附近过冬的虎蛮。 姬林现在不缺食物，因此林迹的目光也不盯着那些肉，而是盯着这些长毛象的皮毛和筋。 长毛象的皮鞣制之后，比牛皮还结实，用来做皮甲皮靴是上好的材料。长毛象的毛清洗之后打成毛衣毛毯，保暖的程度不比羊毛差。而象筋在制作弓箭的时候，效果也不比牛筋差。 这些东西似乎永远都不够用。而如果会猎结束之后，虎蛮不限制姬林的扩张的话，这些东西也会变得非常紧缺。 因此，林迹在战后除了下令救治伤员之外，还下令让人把那些长毛象剥皮剔骨。当然，也让他们顺便弄一些肉条下来风干着。 林迹救治伤员的同时，姬林的人就在山坡下面将那些被人扎的破破烂烂的象皮剥下来，看着和捡破烂的差不多。 这个时候，林迹自然也不想看到长燊闲人似得乱逛啊。 长燊难为一下，还是开口道：“外面还有很多伤者，你救不救？” “救！当然救！”林迹一口干完牛奶，再塞个面包进嘴里，一口没塞完的就丢给长燊了。自己再戴上手套，准备接着干。 姬林之外，游妲的伤者得救，虎蛮的自不必说。今天半天里其实有好几场厮杀，死伤不少。林迹觉得自己到天黑都有得忙。 长燊接过面包，小口咬了一点，剩下的塞到了口袋里舍不得吃。这些都是林迹变出来的食物，部落很少人能吃到。剩下这半块面包，就可以跟人吹嘘半天的。 长燊不忘正事，继续说道：“都是还没有死的，但他们没有抬过来……” 这个时代的人救治手段有限，有些重伤难治，或者救活后会留下严重的残疾，他们便会把人留在外面等死，有时候甚至会帮助他们速死。 长燊是救过求雉的，知道那些人还能救活，此时见到，心中不忍，便来问林迹意见了。 林迹很快明白这些，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去弄回来啊。只要没死的，都弄回来。” 虽然他的医术放在后世连个赤脚医生都算不上，但有小城里的医药帮忙，能救一个是一个。 小城里的医药有限，照林迹之前的意思，除非姬林重要人物，否则都是用中草药治疗的。但此时面对各种鲜活的生命，他却没办法再关心这些了。人还是先救回来再说吧。 长燊高兴应了一声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林迹却从后面叫住了他：“记住了，不管是哪个部落的，有一口气的都先抬回来。但豸熊部落的不要，不管能不能救，都不要！” 这个部落前面还想讹诈姬林，此时再救他的人，岂不是以为姬林可以随意拿捏？而且他们在放火的时候偷奸耍滑，差点让整个形势崩坏了，此时不找他们麻烦已经算好了，还救他们的人？做梦。 “明白！”长燊端正答应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今天整条防线上爆发了四处比较严重的冲突，死伤上百。此时时间还没有过午，很多死伤者还没有被弄回来。 长燊带着人走遍了整条防线，真抬回来了不少人。 一些姬林的人学过心肺复苏，将一些刚闭气的人也救治了一番，还救活了一两个人。 如此一来，姬林人的救治本事彻底传遍了整条防线。 有些手脚被踩断在外面等死的人见到救援，满心感动。只是此时总会出现些不太友好的声音：“启子能恢复他们的战力？” “只能尽力保命，恢复战力是不能的。”姬林人如实回答。 “那便不要救了。没了战力，还要费我们的肉食，救下他们做什么？他们在战斗里不勇武也不停指挥，说不定平日待我神也不敬，活该如此。”说话的人拦着不让救人。 这些话传到了林迹耳朵里，林迹摘了口罩，有些不可置信：“还有这样的事情？” 长燊无奈点头。并不是每个部落都像姬林这样，能够养活这种伤残，并且能让他们发挥出自己的光和热的。 林迹道：“这样吧，传话出去，说姬林用陶器换人口，只要有一口气在的，都可以换得一件陶器。” “这样也行？”长燊有些怀疑。 现在虎蛮虽然开始更高效的生产陶器了，但那产量对于这片土地来说还是稍微有些低的。陶器依旧有一定的价值。以其让自己那些战友悲凉死在外面，相信不少人愿意让他们来试试运气，同时还能获得一件陶器，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林迹来说，一个窑就可以烧几百件陶器，就算用几百件陶器换回来十个能做事的也是赚的。而且残废跑不了，用来做工的话，虽然可能慢些，但会更加忠心。重要的是，这是在救人，有什么不行的？ 长燊半信半疑出去传话。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林迹救治伤者的帐篷外就抬来了四五十个各色伤患。还省了长燊出去抬人的功夫。 第46章 中了计 往北的大火烧了一天。到晚间的时候，有风从北面吹来，带来了无数的灰烬，洒得整条防线像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天黑的时候，大家都说这火放得及时，要是晚些等北风起了，再想这么直接将火烧到北面去便不容易了。 此时说不定疾鹿的不少寨子也被大火烧毁了呢。 林迹将伤患移到了最后一条防线的山坡上，搭建出了简易的战地医院。 战地医院里，被救治过的伤患听着守栗等人讲着姬林的各种工匠的故事，被悉心照顾着。这些将来可都是姬林的工匠，可不能马虎了。 林迹跟在一具抬出的尸体后走出帐篷，往北望了望，长长出了一口气。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医生，有些伤患他那半吊子的医术根本救不了，这个救治的过程里，死人还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他也算是尽力了，心里也没有太多负罪，反而因为救了更多的人有小小的成就感。 破屠端着温水靠上前来，林迹伸手洗手洗脸，缓缓神问：“怎么样？” 破屠道：“换来了六十七个伤患，加上这个死了十一个。我们的人比较稳定，没有再死的。今天剥回来一百八十三张象皮，十三张牛皮，七张鹿皮，四张虎皮，肉条不少，筋条还在刮……虎阿蛮让你明早去见她。” 换回来的伤患，有些是往日伤的，眼见会变残废，便被人送来了。因此到了后面还增加了些人数。林迹也是照单全收。 不过死的基本是今天伤的。在这里，处理尸体也是很是简单的事，只要丢到西面的沼泽里就行了，一夜之后，这些尸体就深深埋入沼泽，和这片大地融成一片。 林迹已经尽力了，听到这个伤亡的数字倒是不算哀伤，只是有些无奈。 他再出一口气，说道：“如果后期还有的话，象皮多剥一些，趁这两天清闲，也多晾些肉干。会猎结束前，我们让人通知部落的人到游妲搬运。我们把这些送到游妲后再跑一趟。” 对他来说，这趟会猎就是来集中获得皮毛肉食的。所以他弄来了那么多独轮车过来。 现在天气已冷，肉干稍微处理一下就不会变坏，再过几天更冷些，这些肉直接可以当做冰鲜肉带回去。 一头象的皮毛可以让五六人保暖，多弄个几百张，这个冬天把部落的人数再翻一倍也不成问题。 面对山一般的这些物资，结果他发现独轮车还是不够，他都巴不得把小城里的大卡车开出来。只是道路还不通。 林迹觉得明年要是还来，他要把道路再拓宽一倍，就算不能开车，也要把双轮牛车弄出来。 烧光了长草之后，第一条防线往北望，所见是稍微起伏的山丘，宛如非洲少女的曲线一般，颇有几分美感。 之前聚集兽群不见了，后面的兽群还没有来，荒野显得寂寥。只有防线附近的一些人不时走出防线去切割倒地的兽肉，有人就在防线内烧烤着，气氛显得清闲。 太阳蹦出云层的时候，茸女又被挂了起来。她身上多了好些伤痕，似乎刚被鞭打过。只是她看着林迹的目光多少有些得意。 难道她拒绝了一次吃鹿肉？林迹随意猜测着。 虎阿蛮带着林迹看着北方，有些感慨道：“昨日那场火烧得极好。若是再没有兽来，那该有多好？” 昨天那场厮杀，只有百多人的伤亡，结果让这些野兽几乎全被驱逐到北面去了。这种战绩，堪称空前。 林迹倒是觉得虎阿蛮有些矫情了。虎蛮若是没有了这些迁徙的兽群，肯定不会这么强大，冬天也会比现在难熬许多，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迹道：“要是每个部落都能建起坚固的寨子，这些野兽来不来其实问题都是不大的。要是能大家都有些吉金，也能轻易猎杀这些野兽过冬。我觉得要是来年准备充分的话，会猎我们可以移到后面去，到时候就不用驱赶这些野兽了，而是只要猎杀取它们的皮肉就行。” “若是每个部落都能像你姬林这般，自然可以这样。不过要让所有人都变成这样，怕是不容易。而且如今我们和疾鹿交恶，会猎不来，他们就会占据了整个勾湖，到时候我们虎蛮夏日便连打渔之处都没有了。”虎阿蛮不同意林迹不会猎的说法。 她也是看到姬林的战力之后，重视起林迹的启子身份，才平等跟他商讨这些的。要是往日，两人连并排站立的可能都不大。 “要是这样，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把这块地方占据下来。”林迹看着远处道。 火烧光了荒草之后，这片地方的地形更加清晰了。林迹实在是越看越喜欢这里。 这里的土地不算平坦，但这里的山丘大多起伏不高，而且山石极少。山丘可以圈进城里，也可以取土烧砖烧窑或者填埋西面的沼泽。 要是这里建上一座城的话，疾鹿休想前进一步。而迁徙的兽群却会从城中或者城下穿过，想猎杀多少便猎杀多少。春夏之际，既可以在东面捕鱼又可以在西面种植。想想便会让人掉口水。 “这片地方本就是我们的。”虎阿蛮傲然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建一座城。常年守在这里。城，你可以理解为大一点的寨子。”林迹解释着城市的样子和概念，让虎阿蛮又陷入了沉思。 不过她身后的诸多阿姆眼睛却亮了起来。要是真有这种东西，她们就可以直接住在这里，会猎什么的，自然不必大费周章了。 虎阿蛮沉思良久，清醒过来道：“建寨子都要费不少人力和吉金，建这城，只怕会要更多的人吧？此事不急。今日我们是想到了一个难处，我们想听听启子的意见。” “我们昨日想了想，觉得这火烧得有些早了。大雪之前，怕还有同等多的野兽南来。此时再做驱逐便有些难了。你怎么看？”虎阿蛮看看茸女，又看看林迹问。 “有些早了？”林迹忽然想明白虎阿蛮之前的感叹不是说以后不会猎，而是希望这次会猎就此结束的意思。 往年的会猎，众人会先将野兽堵住，堵到堵不住的时候才会点燃北面的荒野进行驱逐。这种情况之下，几乎会一把火就能把那些野兽驱光。 当然这个过程伤亡是极为惨重的。光是堵住这些野兽，死伤便可能是现在的几倍。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风向也可能不对，要让火持续往北烧，还需要更多的人往北跟进。这些跟进的人也是有可能被大火吞噬的。 向昨天这般轻松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昨天烧完之后，大家还庆幸这火烧得顺畅，驱赶也干净。但到了今天，虎阿蛮等人想到还有一批差不多规模的野兽南来，顿时便麻瓜了。 因为北面大片地方再没有东西可烧，要把它们驱逐回北面去就非常困难了。 现在林迹带人建起来的三条防线都还完整。中间倒是有两片地方能够放火，只是并不可能把野兽直接驱逐到北方去。 而且就算这三条防线无比坚固也没有用，因为一旦到了冰封的时候，野兽如果还留在这边的通道上的话，它们就能从冰冻的沼泽或者湖面绕到南边去。会猎照样还是失败的。 点燃后面的荒野烧死野兽原本是不得已的部分，因为大火烧起来的速度并不会比野兽跑得快，所以其实烧不死多少，反倒可能把野兽更快驱逐到南方的旷野中去了。 真到了那一步，其实和会猎失败也没有多大区别。 也就是说，因为林迹弄了个多层次的防御出来，反而误导了虎阿蛮等人的判断。因此才让大家轻信了茸女的话。现在北面空了出来，大家才想清楚这些问题。 林迹想明白这些，也明白茸女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 边上的茸女看到林迹等人的样子，慢慢笑出声来。她只是施展了一个小小的计谋，立刻让这场万人参与的会猎陷入了困境，她有资格得意。 “哈。”林迹看着茸女也忽然笑出声来：“驱赶野兽又不是只能靠火。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47章 惊鼓 这个时候自然没什么看一步算三步的人，至少茸女还不是。 她当初的目的是让林迹用错误的方法去驯服大角鹿，期望林迹死在大角鹿的大角之下。变成了今日这种局面，让虎蛮的会猎陷入困局，这纯属意外。不过还是够她得意好久的了。 在林迹的认知里驱赶野兽的方法多种多样，因此事前也没有在意火把荒草烧光后怎么办这种问题，所以才出现了这种让虎蛮的人忧心的局面。 不过此时认识到了这个问题，要用新的方法驱赶野兽，这个时候自然也要调整一下后续的会猎计划了。 林迹转头对虎阿蛮等人道：“再有野兽来，我们还和之前一般，将它们堵在防线之外便可。要是第一道防线堵不住，我们便退到第二道防线去。所以这个时候最好两条防线同样人多最好。等野兽不再增多了，我们再做驱赶。我准备些新的东西，保管它们还会被驱得干干净净。” 第一道防线前的荒草都烧光了，野兽没有了食物，把它们堵在这里反而会比较困难，第一条防线放弃是迟早的事情。退守第二条防线应该提上日程。 虎阿蛮等并不关心这个，问道：“你有什么办法驱赶？” 林迹道：“这办法一时间说不太明白，我准备一下，晚些弄出来给你们看看，到时候一看就明白了。” 虎阿蛮等见林迹说得胸有成竹，想到林迹连照片这种东西都弄得出来，也放下心来，随林迹去准备。他们便商议着第一道防线的减员和撤退等事情，在第二批野兽到来之前做出安排。 茸女实在想不出除了大火之外，还有什么可以驱赶这么大规模的兽群，倒是认为林迹在吹牛，不禁扮个鬼脸，表示讥讽。 其他人在散去，林迹走到了茸女脚下，说道：“你不相信？这个世界的东西有太大你不知道的，其实我也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但我看到你这么得意，我很愿意告诉你……一种吃鹿肉的办法……” 茸女听着林迹的话，听到林迹忽然把话题变成了吃鹿肉，立刻像踩了尾巴一样大叫着挣扎起来，表示自己不听。也通过大声的叫喊影响林迹继续讲下去。 林迹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小白立刻爬上杆子，将茸女的嘴巴捂上了。 小白智商不低，又一直跟着林迹，它基本已经能理解林迹的话语的意思，也能用手语和林迹简单交流了。 小白把茸女的嘴巴捂住后，林迹继续道：“我们说的这个食物，我称之为鹿肉松。它的特点就是可以把鹿肉弄得和松叶一样细小蓬松，而且味道极美。先把鹿肉的瘦肉部分切成手指大小的小块，放进陶器里水煮，加上姜葱去腥。等把肉煮烂之后，捞出来用石板压碎。这时候的肉就碎成肉丝了。但还不够，我们再烧热石板，在上面用少油小火，放上酱料翻炒，把水分都炒干之后，那香甜滋味，那嚼劲，那口感……” 林迹说话之间，随手拿出一个肉松面包。 周围不少人早被他说的吸引了注意力，一见到那撒着金黄肉松的面包，登时不少人的口水就哗哗往下流。 林迹随手掰下小块，剩下的都递了出去：“数量不多，大家一人一点，都尝尝就好。” 林迹将手里的那一小块递到茸女跟前，话语和面包的香味一样诱人：“你要不要尝尝？” 小白适时松了手，因为它下去抢食去了。 茸女看着眼前的一小片金黄的食物，虽然明知道那是禁忌之物，但她闻着香味，依旧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 她闭着眼睛大叫，但那香味依旧还是止不住往她鼻子里飘。 “……所以，你不知道的不代表没有。”茸女耳朵里回荡着林迹可恶的声音，这让她的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吃下了那小块肉松面包。这次，并没有人灌她。而且她真觉得很好吃…… …… “好！我就看看你怎么不用火驱赶野兽！我就看你怎么不用火驱赶野兽！我就看……”仿佛是不服输，茸女在林迹离开后，一遍遍喊着。 这些林迹并没有听到，因为林迹找了个地方躲着，自己钻进小城里去了。 除了火之外，能够大规模驱赶野兽的办法自然还有很多。比如武力，气味，光线，声音等等。 武力自不必说。要是林迹给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虎蛮人自己也会用这种办法将野兽驱赶到北面去的。只是以目前会猎的人和武力，这会死伤不少就是了。 气味方面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大部分的野兽都是嗅觉灵敏的，迁徙动物的主力长毛象就是嗅觉异常灵敏的物种，夹在兽群里的各种食肉动物也是。弄些刺激性的气味出来，肯定能让它们远离。 后世阿三的国度，据说有个村子经常有老虎光顾，但老虎又是保护动物，不能猎杀。他们便种了不少超辣的辣椒在村子周边。这种辣椒在下风处一百米都会把人熏得流泪，此后老虎果然不敢再来，只是村子也变得没什么人再住了。 也就是说，用气味，杀敌一千，也自损八百。 光线这个时代比较难制造，哪怕有小城也比较难。所以林迹直接跳过了。 大部分野生动物都是听力灵敏的动物，林迹想来想去，准备在这个方向上想办法。 在史前，人们能发出最大声音的办法的喊，其次是一些低沉的骨号角号。这些声音用来大规模驱逐野兽自然是不够的。因此茸女想不到这上面去。 小城里能发出超越嗓子声音的器物很多。汽笛，喇叭，音响，机器轰鸣，乐器，鞭炮等等。考虑到可操作性和可复制性，林迹选择了乐器里的大鼓。 乐器店有大鼓，乐团，鼓乐队，舞狮队等地方都有大鼓。林迹在小城里跑了半日，找了六七十个各色大鼓出来。试敲之后，林迹搬出了最响的一个，这日下午便让人抬到了虎阿蛮的大帐前。 虎蛮的人见林迹想出的驱赶野兽的办法是一个花纹精致的大树桩子，纷纷过来围观。有些人看到大树桩子上面有龙有虎，倒是颇有些敬畏。只是他们叫来白毛剑齿虎**半日也不见那些龙虎蹦出来，一个辅妇那样的人就气急败坏开始质问林迹了：“就这种树桩，你要弄多少才能铺满整个防线？” “而且这木桩这么粗，就算盖上了兽皮也烧不起来吧？”绑在木架上的茸女也在扭头看这边，同样在落井下石。 林迹抛了抛手里的鼓槌，低声让虎阿蛮捂住耳朵，又让人把两只狼狗捂住耳朵按住，之后走到大鼓前面，猛的一槌敲下去。 咚！ 一声鼓响，所有人在刹那之间都被震住了。那一下没有人能形容到底有多响，但附近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胸腔被震得嗡嗡不停，似乎骨头也跟着在颤。 没有人说话。整条防线似乎都安静了，至少百多米内没有一点人声。只有几只躲在山后荒草里的野鸟扑棱着惊飞出去。 两只狼狗在一愣之后疯狂吠了起来，而后挣脱了按住的人，发狂往远处逃去。它们虽然被捂住了耳朵，但那种震感还是让它们受惊了。小白看了林迹一眼，飞快追了出去。 “咳咳。”虎阿蛮没有听林迹的，没有捂住耳朵，差点被震得一口气背过去，后面拼命咳嗽才把一口气缓过来。 有人抬头望天，有人看着大鼓惊愕地张大了嘴，怀疑打雷了或者自己出现了幻听。 林迹拿鼓槌指着刚才怀疑的人，包括木架子上的茸女：“你们说，如果我们有五拍手，甚至是十拍手这样的大鼓，用来驱赶野兽，效果会怎么样？” 第48章 披毛犀 这里有现成的兽皮，木头也是不缺的，又各种青铜工具在，林迹打算接下来的时间试着做一些大鼓出来。限于工艺的问题，估计很难。但总要去试试的。实在不行，他还得到小城里搜罗一下别的能发声的物件充数。 所以他说可以拿出一百面鼓出来。 没有人看过百鼓齐鸣场面，所以没什么人回答林迹。 他这么一问，各种怀疑自己幻听，或者被震得不轻的倒是都回过神来，看着大鼓还有些惊疑。 林迹知道他们还没有完全相信刚才的声音，便从轻到重地敲打起来，敲了一个《小宝贝》的节奏。 这回大家看着鼓皮震动，听到声音从小变大，彼此对视之后慢慢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他们觉得用鼓声驱赶野兽有把握，还是觉得林迹敲的节奏好听。 虎阿蛮渐渐适应了鼓声，也听得满脸欢笑，半天后，她举手让林迹停下敲鼓道：“这物叫大鼓？我们虎蛮不会驱使这个，该怎么安排？” 话语之间，她还露出了少许的担忧。毕竟是新的东西，声音是够响亮，对付野兽有没有用却是没有检验过的。 林迹道：“前面的安排可以不做改变。我这几天可以教姬林的人使用，之后等野兽来了后，我们姬林负责敲鼓，带领大家一起将野兽驱赶到北面就行。这几天要是有小群的野兽靠近，我们可以先试着驱赶一下，看看效果，也积累一点经验。” 虎阿蛮点头道：“好，此事就听你安排。要什么帮助，青姆配合你。” 事情议定，虎阿蛮把目光转向茸女，问林迹道：“若是这大鼓对野兽有用，对疾鹿那些巨鹿有没有用？” 林迹心中一动，道：“动物对声响都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这种大鼓从没有出现过，疾鹿的那些鹿也没有接触过这些，出其不意的话，自然能让他们吃个大亏。如果能在战场上使用，或者不用我们动手，光这鼓声响起，估计就能让那些巨鹿把疾鹿的人摔死不少。” 虎蛮的人听闻，脸上都露出了神往之色。疾鹿这些来去如风的巨鹿让他们吃尽苦头，要是他们能在战场上给这些巨鹿来一下的话……这些巨鹿也会给疾鹿的人吃尽苦头吧。看姬林的两头狼狗的反应就知道，这事很可能靠谱。 “那这大鼓……”虎阿蛮目光期待。 林迹很上道道：“我现在手里也不算多，等我们做出来了，也可以交换的。只是这东西要收集天雷，制作十分复杂，怕一时半伙做不出来。会猎结束之后，我这批也可以留一半给虎蛮，价格好说……其实这鼓除了惊吓野兽，在战场的指挥上也是有大用的，比如说你们要唱战歌，要大吼，有了鼓之后……” 林迹声音渐小，引着虎阿蛮进入大帐密议去了。 认识到这些大鼓对虎蛮来说其实作用更大，林迹准备跟虎阿蛮要一点虎蛮最珍贵的东西。虎蛮最珍贵的东西自然是勇武过人的蛮卫。这些东西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商议了。 十分钟后，林迹从虎阿蛮的大帐里出来，脸上有些失落。二十面后世精巧工艺制作的大鼓换虎蛮十个蛮卫，谈崩了。 林迹看来看帐外这些彪悍勇士，心中暗叹。 每一个蛮卫几乎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也几乎个个都比破屠强壮。这些人到了林迹的手下，能发挥出留在虎蛮十倍百倍的作用。 而因为基础的原因，姬林几年内想要培养出这样的勇士会非常的难。 只是这也是虎蛮的宝贝，任林迹说出花来，虎阿蛮也没有同意。 大帐之外，不少人从远处回来，围着大鼓看个不停。不过更多的人则看着防线外的旷野指指点点，有人招呼着防线外还在切肉的人回来，有些人拿起了武器准备厮杀。 远处又来了一群野兽。不过这群野兽数量不算多，只有大大小小十几头而已。 面对着上百头长毛象也毫无畏惧的蛮卫看到这小群野兽出现，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刚烧过就敢来？”林迹远远看着那群野兽，也有些惊疑。不过那群野兽离得有些远，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便拿出了望眼镜往那边看过去。 “犀牛？披毛犀？”林迹叫出声来。 披毛犀也是一种史前生物。它的体型比长毛象稍小，长着两根犀角，长的那根犀角可长达一米五。 从体型和力量各方面来说，它的战力没有长毛象恐怖。但它有几个比长毛象厉害的地方。一是它的皮比长毛象还厚实。二是它速度比长毛象要快。这两点之外，它最为恐怖的是，它莽。 披毛犀的性格算是比较温和的，习惯我行我素，不会惹是生非。但一旦惹恼了它们，它会战斗到死，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和畏缩。 战场上，一般最怕遇到这种不要命的。 以前会猎里遇到它们，只要它们不和其他野兽混在一起，基本都会放到后面去。只是现在这里布起了三条防线，要放它们过去也不容易了。要是它们发起狂来冲坏了防线，冲入大家的营帐，问题更大。所以蛮卫们准备下去厮杀，打算将拼命将它们留在防线前。 林迹还在望眼镜里感叹自己又遇到了一种史前物种，蛮卫们已经自发组织起来，走出差不多五十人迎上去了。 这种残酷的厮杀，向来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不会推托。 林迹搞清楚他们的动向，在后面叫了起来：“等等，不用那么多人，也不用杀。我们不是有大鼓么？我再拿两面出来，我们试试用大鼓驱赶。” 青姆此时刚从大帐里出来，听到这些问道：“你不是说有五拍手的大鼓么？只用三个可行？这兕兽蠢横，鼓声未必可行。” 少了就更不可行了。 林迹道：“这些野兽虽然笨一些，不过听力还是有的。只要有听力，应该就能驱赶。五拍手是对付大群野兽的，这么小一群，三个或许够了。” 林迹往自己的营地跑了一趟，很快跟几个人又搬了两面大鼓出来。 林迹招呼几个人用棍子抬起大鼓，破屠等几个头目纷纷争取，其他没争抢上的拿了弓刀跟在旁边。林迹招呼人往犀牛群迎过去，身边跟了乌压压几百人。 “停了，停了，都别跟着了。再跟着它们就该发狂了。我们几个人靠近就行。”林迹拦着众人，只带着抬鼓的六七人靠近犀牛群。 “这样真行？”朱猴跟着众人停下，有些怀疑。 “不行我就用吊射。”石喙把箭搭在弓弦上，看着犀牛的动静。 但你的吊射不准，而且听说犀牛皮很厚啊。朱猴心说。 第49章 想要逃 披毛犀没有大规模迁徙的习惯，它们出现在这里，只是寻食而已。这场大火烧得很广，这些披毛犀一路南下，才出现在防线前的。 以它们憨傻的性子，它们自然是不知道眼前有三道防线和一大堆人不欢迎它们的。 它们在被烧焦的土地上拱拱嗅嗅，漫步前行，前面出现的数百人让它们缓了一缓，但这并没有让它们改变方向。从几百人当中走出来的几个人自然更不影响它们的行程。 破屠等看到差三十五米就要和它们接触了，它们依旧对自己一行熟视无睹，自己先犹豫起来：“要是我们这大鼓没用，长燊先背着启子跑。其他人跟我挡住它们。” 长燊有背求雉雪中奔行几百里的经验，背林迹这样的半大小子自然是最合适的了。 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的林迹差点被羞红了脸，暗自腹诽：知道的会说你们爱护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废物呢。 这话不能说出来，因为他确实差了这些人一大截。 近距离看到披毛犀那一米多长的尖锐犀角，他也有些忐忑。但当然不能让人背回去。一旦这样做了，他在人群里便会矮上一头，对自己的形象大大不利。 林迹走在众人前头向这些犀牛迎去，心想哪怕一会儿把推土机弄出来和它们对撞也绝不让人被。见到这些犀牛还往前来，林迹往远处看了看，说道：“从左边走，将它们赶到东面湖边去，把它们从湖边赶到后面去。” 这些傻子是从北来觅食的。再把它们赶回北面去，谁知道会不会还跑回来？而赶到后面去，从湖边走的话，才不过两三公里就出了三条防线了。那里有大把荒草给这些傻子食用，它们应该会继续南下。 一行人听林迹的指挥绕到了犀牛的侧面，之后三个大鼓隔开十来米的距离慢慢靠近了这些大家伙。 走到近处，几头小犀牛好奇看看这边，一头很大的犀牛扭头往这边刨蹄子，显然是做出警告的意思。它虽然傻，但自己的队伍里有小孩，它还是不想这些两脚怪靠近的。 “候！”林迹举手让大家微微退开一点。 见到这些两脚怪没有威胁，那头大犀牛便甩甩头准备离开了。 “敲！” 便在这个时候，林迹大喊一声。三声鼓响几乎应声而起。 大犀牛蹄子一震，顿时就吓得蹦了个三尺高。 “吼吼！”林迹一行人大喊起来，同时不时敲鼓，那些犀牛受了惊吓，立刻往东边的湖边跑了过去。以它们直白的脑子，自然是想不明白这些两脚怪是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声响的。 对未知的恐惧，让它们只想逃。 远处防线前，人们见到犀牛真被吓跑了，也跟着大喊起来。 林迹带着一行人拉开距离在后面不停敲，不停追。很快将这些犀牛驱赶到湖边。 披毛犀会游泳，只是长毛让它们游泳很不方便。长毛象等也是因为这个才不会泅水南渡。 在林迹有意的追逐下，犀牛们沿着湖边的浅水飞快往南逃去，不多久就把它们驱逐到南边的防线之外。 蛮卫等几百人在防线里跟着林迹等人跑，将这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的。林迹一行人除了跑得气喘吁吁，没有花更多的力气便将这些麻烦驱走了。这让他们看的人看得信心大涨。林迹等人把犀牛赶远往回走的时候，更是得到了一路的欢呼。 林迹从后面回到了虎阿蛮的大帐的时候，虎阿蛮等人在大帐门口等着。 虎阿蛮看了看三个做工精致的大鼓，对林迹道：“会猎之后，你多留十面大鼓，可以带走十个蛮卫。” 见到犀牛这种难于对付的野兽都轻易被大鼓赶走，虎阿蛮对大鼓的疑虑基本消除了。 有如此大鼓，配合着三道防线，这次会猎将不会再有什么困难。这次会猎能如此轻松，林迹功不可没，所以就算奖励也该把这十名蛮卫给了林迹。 而且刚才青姆等做了一个简单的推算，这次会猎伤亡少，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伤亡，就算把这些蛮卫都给了林迹，蛮卫减员的数量也没比往年少多少。会猎结束后，他们多选一批人补充就是了。 现在重要的是不能寒了林迹的心。 林迹喜出望外：“一言为定，三拍手大鼓换一拍手人。” “三十面大鼓，换十个勇士。”虎阿蛮用林迹的说法乐呵呵道：“但后面的安排，你可得做好了，要是这次会猎有什么问题，让我们伤亡过大，这些人可到不了你姬林。” “没问题！”林迹笑得更加开心起来，扭头间四下打量周围的蛮卫，在心里默默挑人，准备接下来的时间里和自己选中的人先接触一下。 驱走披毛犀，防线内外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防线内有人休息，炙烤食物或者修补武器，还有不少人跑出外面去切割搬运兽肉。 林迹又和虎阿蛮等说了些退守二线的事情，天色渐黑的时候准备离开，却发现身边好像有什么不对，他的周围好像少了什么。 他扭头看了一下，很快看到绑在架子上，早上还对他呼喊的茸女低着头默默无语，间或看林迹一下，也飞快把脑袋低下去。 “大家注意，她要跑！”林迹指指茸女，随口一喊。 林迹话音刚落，茸女惊叫一声，从架子上跳了下来，身上还缠着好几根没有完全松开的绳子。这也让她一头栽倒地上。 “啊——”摔到地上的茸女惊慌大叫，但自然很快被附近的蛮卫踩住了。 那蛮卫将大脚一移，踩在茸女纤细的脖子上，立刻就要用力踩断那根脖子。 林迹仿佛没有看到那只大脚一般，乐呵呵走上前来，洋洋得意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看穿你的嘛？你太笨了嘛，中午到现在你都没有出声吧？这太反常了你知道不？” 林迹翻过茸女的两只手臂看了看：“真够狠的，你这两只手，几乎快废了知道不？” 林迹要翻茸女，那踩着的蛮卫自己将脚移开了。 茸女为了挣脱绳子，生生把自己的一双手磨得血肉模糊，林迹看了都要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拼命想逃走。 第50章 有意思 许鱼找来了新的绳子，再次将茸女绑了个结实。并且威胁她说，要是她还想逃，或者再生出什么麻烦，当即就会被杀掉。 作为老好人，林迹在茸女被绑回去之前，帮她清理了一下伤口，顺便用温水给她擦洗了一下长时间没洗的身子，还给她换了一套兽皮衣服。 吃了这么大的苦没有逃掉，茸女几近绝望。目光冷冷看着林迹给她清洗和处理伤口，再没有说话。她自然是不领林迹的情的，林迹才给她换上了干净的兽皮，她便立刻便溺了一裤子。 林迹按着脑袋头疼，没有给她再换，颇为无奈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你乖乖吃鹿肉，乖乖看着，起码还能活十天。会猎结束之前，大概没什么人会杀你。如果你真不想死，我倒是愿意给你出个主意。” 林迹对茸女的治伤等行为已让周围不少虎蛮的人不满，如今听到林迹还想救下这个人，不少人便把目光投过来，饱含怒意。 哪怕林迹在会猎里的表现值得尊敬，但他依旧不可能替虎蛮的人做主，放走虎蛮的敌人！ 有些人甚至觉得，林迹之前的做法也已经过分了。 听闻自己还有活路，茸女立刻看向林迹，满是期待。 这一刻，林迹成了大家目光的焦点。 林迹道：“你若是想活下去，等会猎结束之后你便投身虎蛮就是了。” 茸女当即把头扭开，不想再听林迹说一个字。投身敌人，不可能的。 虎蛮的人中，也有人忍不住讥笑出声：启子又胡言乱语了，接受一个敌人？除非疾鹿整个部落都被灭了，否则休想。 林迹不管讥笑，继续道：“其实真的可以考虑。我想以你会驯鹿这个本事，虎蛮就算和你以前的部落有仇，也是会接纳你的。毕竟虎蛮的人不会驯这种鹿。如果他们有这种鹿，以后和你原来的部落作战，就不怕跑不过了。这种本事我也是要的，要不然我对你那么好干吗？鹿的骑、养、驯，生这些，涉及的东西太多，你随便说几句，可说不怎么清楚。你愿意帮忙弄那当然是最好的。” 虎蛮的人有些继续不屑，想的大概是“没有这鹿，我们一样能干翻疾鹿，只要他们别跑”这样的想法。 虎蛮里一些有见识的，则开始若有所思起来。驯养这个概念现在还不明晰，但是虎蛮有狗有虎，如今见到了姬林的鹰狼狗和小白等，又听说了姬林其他驯养的传说，他们自然也就慢慢明白了这个概念了。 要是虎蛮也有这种鹿……有些人有了新的向往，看向林迹的目光再也没有什么怒意，反而变得佩服起来：还是启子想得长远啊，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怪不得姬林什么都有。 有些人也立刻将这些快速去报告给了虎阿蛮。 “你考虑了。”林迹说清楚自己的意图，事了拂衣去。人不能太贪心，姬林现在好东西已经够多的了。这个茸女和驯鹿的办法他只能留给虎蛮。最后会变成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此时至少他没有独占，而且已经提醒虎蛮了。 但此时茸女心里是怎么想的，林迹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今天萌发了这么厉害的逃生念头，是因为她被林迹弄出来的鼓吓到了。听到林迹说起这鼓对付大角鹿，之后她又看到披毛犀也被追得一路逃窜的场面，她能想象这些恐怖的东西出现在大角鹿群里的样子。 同时大鼓出现这个事情本身，也让她对林迹产生了高深莫测的恐惧。因为这是完全超出她认知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只想拼尽一切从这里逃回去，告诉自己的部落这些东西。甚至让自己的部落远离这一片，远离这个恐怖的启子。 她忍着平时难于忍受的疼痛磨断绳子，只等一个适合逃跑的时机。谁知林迹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只是一眼就把她看破了。 她心里那种绝望比看到自己的神兽被杀还要惨烈无数。 绝望之后，她趴在蛮卫的大脚下已然认命。再感觉到林迹把她从死亡边缘救下来，看到林迹认真给她清理伤口，擦拭身子，那种感觉实在复杂无比。 恐怖似乎突然不再了。她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和力度，看着他干净的面容，忽然产生了一种和自己的神兽相处的感觉。那何等奇怪？ 她知道林迹想要什么。林迹说给她活路的时候，如果说是加入姬林，给姬林驯养大角鹿，她觉得自己会一口答应。 当林迹说到让她加入虎蛮的时候，她心底居然生出了一种被抛弃的荒谬感觉。 虎蛮人知道了茸女的价值，对她变得重视起来，放开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再往她嘴里塞东西，虽然依旧是各种吃剩下的，不过已不再是鹿肉。 然而这并没有收买到茸女的心。茸女想着林迹“你考虑了”这样冷酷的话，再次暗暗下着决心：一定要逃回去，一定逃回去，只要不死。 …… 离开虎阿蛮的大帐，伏狼在不远处等着林迹。 伏狼作为游妲的几个头目之一，带着游妲等几个部落固守最西面的防线。林迹在虎阿蛮大帐附近出入，两人这几日倒是没怎么见面。 此时伏狼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游妲联合着周边几个部落的人，将豸熊部落昨日先退的两个人的脑袋给砍了，给虎阿蛮送了过来。 此时战场没有完整的指挥体系，功过赏罚只会在小圈子里进行。什么时候要到虎阿蛮动手了，豸熊整个部落都将不在。 他一见到林迹，便责怪起来：“今日这种事情，你不可以再做。” 带着六七个人便靠近十几头犀牛，这事自然是危险到爆的。伏狼作为长辈，自然不能不管。他自己已经算是拼命的人了，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外甥有时候比起他来更不要名。蛮卫都不敢几个人靠近的犀牛群，他几个人就过去了。想想他就觉得有些后怕。 说话之间，伏狼看往破屠等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善。显然也责怪这些家伙做事不利了。 “那时候还没人指挥，我只能自己上啊。现在不是没事么？”林迹只能打哈哈。 “还有那个妮子，很危险，你不要再靠近。”伏狼并没有放松神色。 “这怎么说？”林迹问道。 “她在新换的兽皮里拉屎了。”伏狼认真道。 “倒也是。”林迹很快就明白过来。对于一个女俘虏来说，太干净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往自己身上抹一点屎尿，真是自保的不二门法。在那种情况下茸女还能想到这些，并且这么快行动起来了，可见她真的比表面要危险不少。 “有意思啊。”林迹回头望那里看了看，喃喃道。 第51章 密谋 大鼓的出现，对整个会猎的士气影响是巨大的。在大部分人看来，这表示前半段的驱逐模式可以复制，那会大大降低会猎的难度和伤亡。这是何等幸运的事情？ 林迹将五六十面鼓都搬了出来，在野兽大量到达之前，在最后一道防线后安排姬林的人排位和演习。 五六十面鼓分散在几公里的防线上，数量自然是不够的。所以林迹在演习了几次后，便带着姬林的人试制大鼓。 生皮湿木以及没有密封手段做出来的的大鼓样子难看不说，声音还没有敲塑料桶声音大。 林迹无奈放弃，只能回小城里寻找替代品。一番寻找下来，他弄出了铜锣，铜钟，以及一些能敲出很大声音的破铜烂铁。 这些东西敲出来的声音更加尖锐，更符合噪音的特点，林迹让两只狼狗试过，结果依旧能把它们吓得屁滚尿流。 此外，林迹准备了不少鞭炮，培训了十几个人，分配在整条防线上，以应付突发情况，如此安排下来，让虎阿蛮等人看过后，大家变得越发有信心了。 防线前面，安静了两天后，一群群野兽陆续到达。 荒野里的野草都被烧光了，天气也越发寒冷，新到的野兽也变得越发焦躁。 第一条防线只守了三天便放弃了。大家井然有序退守到第二道防线。这个过程里一次事故都没有。 林迹担心第一道防线会影响后续的驱逐，还准备组织人去拆除掉一些，不少人也自愿前往。 结果在没有人为干扰的情况下，那些防线很快被野兽们破坏殆尽。 长毛象巨大的身躯很容易挤倒那些竖起来的拒马。有些钉下去的木桩也会被这些大家伙拔起来——它们以为这是树木，想吃下面的树根。有些拔不起来的，也会被它们剃掉树皮吃掉，而后推倒。 这倒是省了大家不少事情。 第一和第二道防线间还有不少荒草留存，这些野兽有了可食之物，倒是显得安静了几天，当然，也只是安静了几天而已。 这几天里，林迹看到了兽群里有成群的大角鹿，在完成后面的准备之后，也带人用绳网飞索等出去抓捕过。 用飞索还算有些效果，用绳网往往会被这些高大角宽的大家伙顶在头上，结果抓捕的效果自然不太好。间或抓回来一两头活的，也会在极度惊恐中乱撞伤人或者撞死在围栏里。林迹要照顾伤员，看着防线等等，也没有耐心和时间一一看守着，最后只能将它们剥皮吃肉。 这番失败的捕捉，倒是弄出了不少飞索和绳网出来，顺便在周围部落推广了一把。 第二道防线坚持了四天，野兽们吃光了防线外的荒草后，再次暴躁起来。大家退守最后一条防线。 防线后大家虽然守得辛苦，依旧没有太大的伤亡。眼见最后一批驱逐的时间越来越近，林迹在会猎里的声望也变得越来越高了。 此时防线前的小河已经结了冰，上面可以行人。西面的沼泽上也结了冰，有些生活在沼泽里的野人会在早晚踩着冰溜出来，偷窃肉食或者拦截从冰面上往南的蹬羚等小型动物。 “这些是沼人。他们比森林里的野人还可恶，吃人，偷窃，挖泥潭里的腐肉，劫掠，什么都做。连我们都敢骚扰。见到他们靠近，只管杀死就是了。” 一日晨间，许鱼和林迹在西面的沼泽边巡视，远远看着那些出现在冰面上的野人，许鱼便恨恨跟林迹解释道。 西面的沼泽面积也不小。这么大的范围里，应该是多少有些陆地的。人类其实是适应环境最强的物种之一。这里能产出足够的食物，自然有人能在里面生存。 沼泽外人难进，几乎自成王国，里面的人对虎蛮这种庞然大物也可以毫不在意，自然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黄豹子原来部落的仇家荒牛部就是生活在这片沼泽里的，他们便是在黄豹子等人出来会猎后，清洗了黄豹子原来的部落。此事虎蛮也知道，按理说应该灭了荒牛报仇的。虎蛮的人也在冬日里杀进去过，结果没有找到人，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现在黄豹子几乎也熄了报仇的心思了。 知道这些人是臭虫般的存在，林迹也没有多做理会。此时的重点的会猎，这些人数量不多，也不敢靠近人群，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凿开了冰面看看厚度，说道：“再厚几厘米，长毛象就可以从冰面上走了。” 许鱼瞄一眼冰层，自信说道：“还要三四天，我们还可以等等。” 两人从西面的防线离开，沿着防线往东面去。防线外百兽杂鸣，纷扰无比。防线内的人安之若素，还算清闲。 路过设在山坡上的豸熊的营帐的时候，还看到熊劢等人在帐篷外烤火烤食。豸熊也学着姬林的样子剥了好几张象皮，把帐篷建得颇为高大，看着倒像是要在此处定居一般。 上次豸熊先退的事情，杀掉了两个人，此时周边部落的人也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熊劢等见到许鱼和林迹，还低头行了一礼，似乎之前的桀骜也没有了。 “他每日在前面跑，怎么就没有被长毛踩死？”见林迹等人过去，熊劢身边一人含恨道。 他们之前的恭敬，那是对许鱼的。对于林迹，他们不可能有一点敬意。甚至已经仇视起来了。 他们之前不过想要一点姬林的东西而已，后面林迹就公然不救他们的人，让他们的好几个伤患痛苦死掉了。这不是大仇是什么？ 之前伏狼等人杀掉了他们部落两个人的事，他们也觉得是林迹指使的，这自然让他们再加几分仇恨。 最为可恨的是，林迹非但不像他们前面以为的那般早早死在兽蹄之下，反而混得风生水起人人敬仰，光凭这点，他们就巴不得林迹和所有姬林人倒霉。 现在林迹就是豸熊上上下下的敌人。不少人说等会猎结束就去灭了姬林。当然，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他们不敢。 熊劢给说话的人一巴掌，将烤熟的兽肉递给他，让他拿到帐篷里去：“人还没有走远，乱说什么？滚进去。让他们别出来。” 防线外万兽沸腾，就算没走远又如何？说话人撇撇嘴，不过还是拿着兽肉进帐篷去了。 看着林迹等人走人，熊劢跟一个中年男人小声密议起来：“我从虎蛮那里的人听说，驱逐的时候，因为那个大鼓不能像火那样自己烧，我们会跟着追出去。到时候这里就不会有人……” “我们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救治的那些伤残和那些蛮卫。” “但那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我们这里有人，你现在又是伤了脚没办法去参与追逐的，也不会有人防着这边。” “你们不能太贪心。也跟他们说清楚。两拍手的数量应该就够了。你带着他们从后面走，推出来后，也绕到后面去。” “道路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问题，他们已经告诉我哪里泥潭刚好够陷入这些车子了。保证没有人可以发现。到时候等我回来，我们再把这些沼人……” “我们弄不过姬林，但这些好东西凭什么只能他们有？” 第52章 嘱咐 伏狼提醒林迹不要靠近茸女，但被他提醒后，林迹反而每天都要在茸女身边待上那么一会。 会猎巨大的压力里，林迹把这个当成放松了。 茸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后世这么大的小女生还刚上初中，基本不怎么懂事。林迹有时候也好奇她还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这些天的相处，茸女基本不再说话。 这样一来，大部分情况下就变成了林迹自说自话了。 林迹会在她面前说整个防线的布防情况，后续驱赶的推演，以及防线外有野兽群新加入后，下面的兽群动向推演等等。说这些，其实也是林迹自己在理清思路或者积累野兽的动向经验。 当然，他大部分情况下用茸女听不懂的普通话说的，这让他显得像个神经病。 有时候他弄了什么食物也让小白喂给她一份。打通一个人的心，先打通一个人的胃么。道理林迹是懂的。 虽说他是劝茸女加入虎蛮，但只要虎蛮学会了驯鹿，姬林基本上也会有了。这可是利益关联的事情。所以林迹觉得自己不亏。 林迹依照旧例，不管吃的是什么，都要胡扯一通，说这是鹿肉经过怎么怎么样做出来的。哪怕是带来的玉米红薯，林迹也是这般说。 仿佛看透了林迹的话语一般，茸女每次吃东西都大口撕咬，狼吞虎咽，样子就像跟林迹斗气。哪怕有时候真是鹿肉，她也不再拒绝。 野兽聚集到一定基数的这一天，气温忽然下降了一个等级，几乎滴水成冰，大雪只怕不日就要降下。虎阿蛮等很快做出了决定，准备明日进行最后的驱逐。 傍晚时分，林迹再次来到了茸女身边。小白调皮张开大嘴往她脸上哈气。 因为它之前看到不少人往自己手上哈气，觉得特别好玩。但它手上绒毛不少，自己哈自己没什么感觉。 “考虑得怎么样？明天你再不做决定，大概就活不到天黑了。”林迹今天没有准备食物，也准备随便说几句话就走。 明天的成败几乎全压在他身上，他要回去再看看安排有没有疏漏。要不然一堆人冲出去和一堆野兽正面刚上，那伤亡，估计不是他能负责的。 会猎勇士的生命需要他负责，但茸女的生命不需要。他过来问问，只是尽尽人事而已，至于怎么打算，他相信这个小女生自己有主意。 “我，要喝奶茶。”茸女难得开口。 “这时候喝奶茶？杰伦啊你。”林迹取笑一句，倒是真拿出了奶茶来。有要求就好，就怕没要求啊。 茸女饿鬼投胎一般，大口吞食奶茶，几口将一大杯温热的奶茶喝得干干净净。小白在边上眼睁睁看着，却一口都没有捞上。它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喂食都白喂了，喂狗还会有点反馈呢。 “怎么样？”林迹笑着晃晃空塑料杯，期待茸女表个态。 “很好喝……嗝。”茸女说着，还满意打个嗝。 “还有呢？”林迹继续期待着。 “我告诉你的亲近神兽的办法是假的，你不要去试。”茸女说话的方向进入了林迹期待的轨道。这个时候，她觉得林迹的命值这杯奶茶，所以善意提醒了。 “这个我知道。还有么？” “你知道了？怪不得你捕鹿只用那些奇怪的东西。这，那这样吧，以后如果你落在我的神兽前，我放你一次。”茸女一点没有自己还是俘虏的自觉，梗着脖子对林迹道。如同两个平等谈判的人。 “你不想加入虎蛮了？”林迹收了笑容，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她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表示她还想逃。这是个错误答案。 “嘿嘿嘿，这个时候了还想逃？”许鱼从后面闪出来，又给茸女加了两道绳子。明日就是最后的驱逐了，这个观众还不能死，要不然光她刚才的话，许鱼就会扭断她的脖子。 “嘻嘻嘻。”茸女对自己身上的束缚一点也没有在意，反而莫名其妙笑了起来，仿佛明天的死是解脱一样。 “神经病！”林迹随手将手里的塑料杯丢进不远处的火堆，看着防线外的翻腾的野兽有些头疼。 本来是想过来换换思维的，结果还被堵了一下，脑子就变得更乱了。他总觉得自己的安排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但偏偏他又想不起来。 这一刻，茸女从林迹的侧面看过去，也看到了远处翻滚的兽群，再次神经病一般大声喊道：“你要活得好好的。我说过，就算你会倒在神兽蹄前，我也会放你一次……我知道，你是对我好的，我也……呜。” 她的嘴很快被堵住，被人拖到后面去了。 青姆黑着脸从后面走过来，“若是她真愿投我虎蛮，我倒是愿意收留她，不过得打断一只脚。” 被未来丈母娘抓了个显现，林迹也有些尴尬笑道：“呵呵，小女生挺活泼的。” “还要撕烂嘴！”青姆见到林迹夸赞，脸变得更黑了。 林迹只好默默闭上了嘴巴。 旁人烤熟的食物递上来，青姆给林迹分了一半，缓了缓道：“你初来会猎，怕也是常事。不过有我虎蛮在，不管如何，你都不用怕。今日更冷，野兽夜里怕会比较难熬。我蛮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轮流守夜，你带着姬林的人只管睡。明日好好干就好。” 青姆几口吃完东西，舔干净手上的油，拿起自己的长矛来，招呼身边一大帮女人便要下去替换防线上值守的男人。 虎蛮的戴角勇士不分男女。此刻也有几百个女人参与。青姆等人其实战力也相当不俗。 林迹稽首道：“我一定尽力，以后也不让大家这般艰辛了。” 只要把青铜器的产量提上去，让南边的部落都建立结实的寨子，会猎是可以取消的。看到自己未来的丈母娘还要上战场，林迹对取消会猎的冲动特别强烈。 女英雄出现，有时候真是因为男人做得不够好。 听到这些，青姆又停下了脚步，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你们也说这事不容易。我的意思是，会猎结束，我这边给你五拍……五十个人，你先去找找伊儿。你们部落的事情……要是缺人，我做主把江水边上的几个部落也划到你们那里去。” 林迹不时在虎阿蛮大帐里进出，让虎蛮上下更快接受了十百千的概念。青姆也知道怎么表达了。 长江边不少部落也是之前漓鲂一般的附庸部落，归属自然是青姆一句话的事情。 林迹道：“会猎结束后，我回一趟部落，安排好就会立刻去寻找伊儿，这个青姆您放心。派出的人手我从姬林安排也足够，倒是不用那么多人。人少些行动还方便点。” “也好。此事我们明日再议。伊儿身边有皮娇儿和平砾在，她一人也是在森林里闯荡过的，应该不会有事。但怎么找，我们毫无头绪，还是靠你了。她若回来，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便是让她照你姬林的规矩和你成亲也行。” 青姆想起了什么，有些追忆的样子道：“她两次从你姬林回来，说的几乎都是你的事情。第二次回来，便说要和你照姬林的规矩成亲。不过那时候我们还和你不熟悉，几乎没人同意。她还闷闷不乐了好久。后来我们和疾鹿交恶，断了盐的来源，她说你知道海里有盐，我们一个老者也知道这事，这才让她去的。她去时还偷偷问过我，要是把盐弄回来，她能不能和你成亲。她还和我保证说，要是她的姐妹不能继承我的名，她还会继承的，哈……所以，你务必要找到她，或者确认她的情况。” 青姆说到后面，又严肃起来了。 林迹再次稽首。他也明白了虎伊儿离开前对他态度有些变化的原因。 青姆微微一叹，也知道这事艰难，便带着人举着火把往下面的防线走去。火光把她们一行的影子投在地上，显得有些单薄，但并没有停下。 第53章 大驱逐 防线外的野兽嘶吼奔腾了整夜，整条防线经历了会猎以来最为严峻的全线战斗。所幸在整条防线布满火堆的情况下，野兽们没有发疯冲突。 尽管如此，早晨的时候，也有几十个伤患送到了战地医院给守栗救治。有不少人倒在了防线前，等着驱逐胜利后被沉入沼泽。 据说这才是往年会猎的正常情景。 林迹几乎整夜没睡，听着兽吼在帐篷里一次次推演着驱逐的过程，真的补充了几个漏洞，只是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破屠和长燊等人一早给林迹送来食物，只觉得林迹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往年会猎并没有此时这么多的准备，照样经常能成功。此时林迹弄出了那么多的东西，又做了那么详细的布置，而且经历了一次顺利的驱逐，此时的兽群只有往年最大规模时候一半多一点而已，哪里还用担心什么失败？ 林迹胡乱往自己嘴里塞几口食物，说道：“这种规模的行动，任何一点小小的闪失都可能全面溃败。所以无论多仔细也不为过。特别是像我现在弄的这种比较精细的计划，更是如此。” 见破屠和长燊依旧有些不以为意，林迹只能叹口气道：“现在你们还帮不上我这些，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吧。” 林迹知道墨菲定律，越避免的坏事越可能发生，所以也索性不想了。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他以前也没组织过这种规模的行动，也没人能帮忙，有些力不从心。经过了一晚上的推演，几个漏洞补足后，林迹也觉得就算失败也没什么遗憾了。 从姬林部落的角度出发，会猎失败反而是有利的。因为姬林可以在自己部落附近就可以猎杀到长毛象这种猎物。 所以林迹豁得出去。 晨间的风像刀子一样寒冷。防线上，大部分人脸上写着疲惫，但见到林迹等人出现，依旧充满了斗志。 “虎！虎！虎！” 林迹还没有走到虎阿蛮的大帐前，防线上的人已经开始齐声呐喊了起来。 白毛剑齿虎走出帐篷，跃上一座没有荆棘的拒马，对着山坡下的兽群开始咆哮。 不多久，虎阿蛮走出大帐，来到山坡边，整个防线的口号为之一变：“蛮！蛮！蛮！” 茸女再次被绑在了木架子上，她将成为这场盛事的唯一场外观众，看虎蛮的巍巍战力，看姬林的神奇妙法。 林迹远远看了她一眼，便没心再管。不论如何，今天的成败都跟她扯不上半点关系。该对她做的已经做了，林迹心里也没有愧疚或遗憾。 “如何？”许鱼迎着林迹过来发问道。 “安排稍作调整，也需要你们配合。”林迹道。 “好。”许鱼当即通知各段防线的头目前来，听林迹的布置。 整个计划几经推演后，林迹规划如下。 半小时后开始行动。以单声鼓响和虎阿蛮的歌声为令。 行动第一步，先点燃防线外的荒草，同时射出火箭，点燃小河对面剩余的所有枯草。逼迫最前面的野兽往后退。 兽退开始后，百鼓齐敲，所有人冲出防线，以声音，杀戮结合的方式驱动兽群。 兽群驱到通道最北面后，队伍分成两队，根据兽群的动向，将它们往东西两个方向驱逐。务必要让他们远离这条通道。要将它们驱逐到先前大火没有烧到的地方。 最后，将先前没有烧到的地方点燃，确保它们没办法回头。 最后一点是林迹昨晚想出来的。因为在天气这么严酷的情况下，只将这些野兽驱逐到通道北面，显然是不够的。此时通道上没有大火阻隔，只要这边一放松，它们就可能在迁徙本能的驱使下再走回通道上来，甚至会在他们没有回到防线的情况下，越过他们，直接冲破防线。 “所以，大家要注意一下，这次驱逐，可能要持续一整天，甚至可能要在野外过一夜。大家出去前多做些准备。”林迹最后提醒道：“另外，也提醒大家，万一我们这个过程里失败了，野兽掉头往会跑，千万不要硬抗。大家能让开就让开。大不了我们把后面那些草烧掉。留在防线上的人也要注意安全。” “没问题的。”大家应和着。 “没可能的。”有人笑着道。气氛还算轻松。 “去安排，去准备吧。”林迹挥手。 一众头目散出去后，防线稍稍安静了一会。但不久，随着抬鼓的姬林人就位，更高昂的呼喊响了起来。 鬼鹰冲上了天空，两只狼狗和小白倒被林迹塞回了营地去了。小白也是怕鼓声的。而两只狼狗连鼓声都怕，鞭炮响起来的话只怕会更惊慌，还是别让它们去添乱了。 林迹算着时间，又拿出望眼镜看了看防线两边的准备情况。等一切就绪，便拿起鼓槌轻敲了两下大鼓。虎阿蛮开始唱苍凉的战歌。 不太响鼓声一声声从防线上传递下去。虎蛮人的呼喊也换了一个节奏。 一个个火把扔出防线，跟着一枝枝火箭也从防线里射到小河对面去了。 这个时候天干物燥，地上的荒草一点就着。野兽们的长毛也极为怕火。所以火苗一起，小河对面的兽群便像被溅了水的滚烫油锅一般，顿时炸裂开来。 长毛象的昂鸣，野兽的奔腾，在兽群间过得舒心的肉食动物低吼，大角鹿的惊慌，让整个兽群从前到后，如同骨牌推倒一般滚动起来。 在南迁的本能之下，它们并没有后退太多。 然而，它们的这种躁动对林迹来说已经够了。 看到整条防线的火都烧了起来，小河这边一些火已经变小。林迹开始连续不断地重重擂鼓。 鼓声锣声很快连成一片，震撼的鼓声和杂乱的锣声终于惊动了整个兽群。有野兽开始往后惊逃去。惊逃的野兽带动了更多的野兽，整个兽群终于向后移动了起来。 “冲！”林迹对身边人大喊。 喊声在鼓声下变得没什么意义，林迹指指边上负责放鞭炮的石喙，推推负责背鼓的墩木，而后不顾防线外没有熄灭的火线，领头先冲出防线去。 石喙也反应神速，一排鞭炮直接被扔到了河对面的火堆里，跟着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周边。 防线上的人都反应过来，跟着以林迹为中心，整条防线的人都敲打着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嘶吼着冲出防线去。 从鬼鹰的角度看下来。聚集了万千野兽的荒野像高处漫出的洪水，在后面一线单薄的人影的追逐下逐渐加速，之后那洪水终于形成了决堤之势，沸腾着滚滚向前了。 第54章 提前起火 人追在体重十吨的长毛象屁股后面跑，和追着公共汽车屁股后面跑的感觉颇为相似。 一样的烟尘滚滚，一样的大喊大叫，一样的……追不上。 这几日来在兽群里称王称霸的肉食动物反而是逃跑途中最苦逼的存在。它们速度快，但并不适合长跑。它们牙尖爪利，但一般体型较小。它们的吼声很有威慑力，但在更有威慑力的鼓声下，再没有野兽愿意理睬它们。 它们在兽群里被推挤，被碰撞，甚至被踩踏的事情都在不断的发生。 奔逃路上，留下了不少它们被踩扁的身体。 野兽一旦开始惊逃，除非发现安全了，要不然不会停下。它们也没有智慧能在逃跑的中途掉头过来反抗。 因此后面鼓声不停，它们就会一路逃下去，或者会直到累死为止。 大家积攒着战意冲出防线，还以为会有一场比较艰难的杀戮，然而跑出四五公里后，前面的兽群只留下了烟尘和一些肉食动物踩扁的尸体，大家便轻松地笑起来了。 笑地上这些倒霉的肉食动物。也笑近在眼前的会猎胜利。 要不是烧光了的地面黑灰满地，扬起来让人极为不爽，大家可能还会笑得更开心一些。 中途的时候，大家换人背鼓，鼓声稍歇，林迹唯恐这些人太过自满，急忙传令下去：“不要停，一定要追到有草木的地方，再把大火点起来！” 虎蛮的勇士作为此时最强悍的战力，战场纪律也让林迹佩服不已。 等他这边鼓声再响，两边的人便飞快跟上了，队形也还能基本保持一条线的状态。 又追了一段，慢下来的兽群被追上后再次狂奔。 如此追到了通道边缘的位置，林迹爬上一处山丘，已经可以看到远处被烧过的树林的痕迹。此时只要看清楚兽群的动向，将它们往东或者往西驱逐就好了。 只要往这两个方向驱逐一段，就算没有找到还未燃烧的草木，这些野兽应该不会再往回走。因为之前会猎成功，它们也是往这两个方向走，之后进入东面或者西面的山麓的。 而一般来说，自然界的河流会形成天然的隔火带。这附近河流众多，之前那场火应该也没有烧出多远。所以附近三五公里内应该就有没被烧到的草木。大家再驱逐一程就行。 从开始驱逐到现在，时间不过才过了一个多小时，林迹觉得只要再驱逐一两个小时应该就可以了。小半天的时候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而且一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伤亡。林迹也不由有些得意起来。 自己果然是天生的将军？ 不能不说，这种带着上万人驱逐了这么大规模兽群的成就感，实在不是一般的大。林迹在后世几乎没有任何事迹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小小得意了一下，林迹在望眼镜里看清了兽群的动向，飞快冲下山去，跟着让人传令：“从东面绕过去，我们把兽群赶往西面！” 令传下去之后，由南往北的队形慢慢做出了调整，队伍还是兜着兽群的屁股，却把方向调整到对着西面跑了。 跑了十来公里的野兽刚缓了下来，鼓声靠近的时候再次惊慌奔逃。 几乎已经把体力耗尽的林迹把鼓槌给了朱猴，自己晃着酸软的手跟着大家慢跑。 这一程赶下去，会猎即将完美收官。 辛苦劳累的半个月，林迹想回去后好好在温泉里泡两天再说。连着十几天没好好洗澡，他身上早就馊了。 “可惜了，都赶走了，后面我们过冬就惨了。”许鱼跑到了林迹身边，抹一把脸上的黑灰，很是可惜的样子。 虎蛮的大多数人冬日会在附近过冬。一般就是以会猎杀死的野兽为食。比如现在杀死的野兽，几乎放整个冬天都不会坏。 可惜的是，这次会猎厮杀太少，死的野兽并不多。而姬林和游妲又带了独轮车来搬运，还说要搬运两趟。后面虎蛮过冬的肉食说不定会出现短缺。 “哈哈，我倒是可以教你们一种冰上捕鱼的办法。让你们在勾湖捕鱼。”林迹乐呵呵笑着，这真是一种美丽的烦恼。不过林迹并不相信虎蛮会缺这点食物。因为就算把这批野兽驱走了，后面几天还是会有零星的兽群南下的。 只是后面要围剿这些小兽群，会比较麻烦而已。 林迹一直在姬林说冬捞，其实去年并没有大规模进行过。因为后面开始狩猎长毛象后，姬林就不缺肉食了。 两人调笑之间，地面上仿佛传来了不一样的震动，而后有些尖锐的兽鸣夹在已经变得无力的鼓声里传来。 许鱼先发现了这些异常，很快擦擦眼睛往前望去：“不对啊，前面怎么好像有烟火？是谁跑那么快先烧起来了？可是……” “要糟。”林迹立刻举起了望眼镜。 此时兽群还没有进入草木地带，要是前面先着火了，被追了一路的兽群肯定会发狂。而兽群一旦发狂，他们不但前功尽弃，他们这些跟着兽群后的人也会变成这些野兽发泄的对象。 透过望眼镜的视野，林迹果然看到了远处有烟尘在腾空而上。 火烧出来的烟尘和地上扬起的灰尘有很大的不同。火烟偏青色，能够腾升到云霄。而灰尘颜色比较杂，而且厚重扬不高。 林迹的视野之中，便是在大团的灰尘之上，出现了青色的烟尘。 他转动着身子，往前面几个方向看过去，很快便看到几个方向同时有烟尘腾空，而且很快连成了一片。 林迹只觉得如同掉入了冰窟窿一般，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撤！”林迹歇斯底里的大喊出来。前面整片都着火了，就是说眼前的万千野兽不可能有什么出路。它们唯一会做的就是回头。而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旷野里，自己这些人不可能敌得过这些发狂的家伙的。会猎的结果如何已经顾不得了，要尽量保全这些勇士，此时应该立刻后撤，让出道路来。 林迹忽然很后悔没有弄出旗号来。此时人员散开，鼓声兽蹄声阵阵，人手和声音传递的效率实在太低了。 林迹身边几个负责传令的人刚跑出去，前面的兽群已经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一些野兽如同撞了墙一般，从前面往后跑回来，再次推动着兽群翻滚转向，往这边踩踏而来。 第55章 敌人无孔不入 在胜利前的最后一刻，形势忽然被翻转，以很多人来说，比天突然塌了还要更难让人接受。 队伍里，有人茫然，有人惊疑，有人不知所措。 虎蛮的人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次会猎的，反应最快，他们很快组织起自己熟悉的队形，面对扭头冲来的野兽大吼着杀了上去。对林迹撤退的命令充耳不闻。 “不能退！”许鱼在刹那之间也反应过来，拎着林迹咆哮着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林迹身边几人刹那间就把武器对准了许鱼。 林迹指着已经掉头的兽群，也大喊起来：“拦不住，你知道吗拦不住！” 随着林迹的手指指过去，正在翻转的兽群应验林迹的话一般发生了变化。前面就要撞上火墙的野兽掉头后，不从边上绕过自己身后的群兽，而是直接往这些野兽冲撞过去。 它们在防线上被堵了几天，早已烦躁不已。今日又被鼓声驱赶了十几公里，也积满了惊恐和疲惫，如今再被前面的火墙一堵，它们终于发狂了。 任何堵在它们前面的东西，不管是同类还是其他，它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冲撞过去，用它们以吨为单位的身体。 碰撞，嘶鸣在兽群之中扩散，更多的野兽跟着发狂起来。整个巨大的兽群霎时间成了正在膨胀的火药桶。 “就算会猎失败，我们才会死多少人？现在我们堵在这里，你想虎蛮的所有精锐都死在这里吗？”林迹的声音比许鱼还要高几分。 但许鱼并没有在听。他目视着前面那些发狂的野兽，几乎被惊呆了。 这种野兽被驱逐后，又被堵住的情况，他参与会猎许多次，却是第一次遇到。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野兽发狂。 在一般情况下，虎蛮的人有足够准备的话，几个人就可以杀死一头长毛象，蛮卫甚至能一人杀一头。 但那是在长毛象没有发狂的情况下。 此时就在许鱼看着的时候，一群反应极快的虎蛮勇士冲前了一段，率先和这些发狂的野兽遭遇。后面有两面大鼓也紧跟着他们的步伐，在这些发狂的野兽前面不要命的敲打着，期望再次让这些野兽改道。 结果这些野兽再没有一头畏惧鼓声，它们推着头上的角或者牙，嘶鸣着冲向这些地表最强壮的勇士。只是一个照面，数十人就被疾冲的群兽踩进了尘埃之中。 一头小象还顶着破鼓翻滚了几圈。它从破鼓边站起来继续跑，后面的破鼓就被一根巨大的兽腿踩得稀巴烂了。 “怎么办？怎么办？会猎又要败？”许鱼陷入了战败的沮丧之中，变得两眼无神。 林迹拖着他往高处走，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到底明白没有？会猎败了你们也死不了几个人，但你那些部族勇士现在如果还冲上去，那就会死光在这里！” “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退开？”林迹几乎贴着许鱼的脸在喊。 这个时候，姬林的人都还有人不听他的，让虎蛮的人听他的那不可能。唯一能听话及时撤开的，反而是那些附庸部落的人。于他们来说，会猎本就是苦差事，此时自然活命要紧。 林迹这一巴掌拍醒了许鱼。许鱼不甘看了林迹一眼，从衣服的下摆拿出一个牛角，呜呜吹了起来。 这牛角号一响，周围有不少牛角号应和，林迹便看到周围冲向兽群的虎蛮勇士在飞快的收缩队形，往高处躲避开去。 随着牛角声传遍了整片荒原，原本还能组成一条线的队伍迅速让开了围堵的位置。 许鱼将牛角一把摔在地上，满脸的泪水，就要坐在地上等着野兽踩踏。林迹和旁人急忙将他拖到了一处小山丘上。 山丘下面，兽群已经疯狂散开了，原本被挤压在几平方公里上的兽群，此时扩散到了周围十几公里，而且还在扩散。 除了西面北面那些着火的地方没有野兽冲去之外，东面和南面到处是野兽狂奔的身影。有些野兽甚至冲进入了结冰的沼泽和湖面，轰然踩碎了不算太厚的冰面，摔入泥潭或者水里。 这些吓坏了更多的野兽，有些便冲了回去，再次往火线那个方向冲。这让附近整片荒原继续保持着狂兽四奔的场景。 也有不少乱跑的野兽调整了方向，再次跑回了往南的通道，组成了滚滚洪流往南冲去。 “完了，完了。防线上就剩阿蛮和百余女子，她们是拦不住的。会猎又败了。”许鱼脸上满是泪水，显得颇为哀伤。 “希望她们不要去堵。”林迹有些担心道。 “到底是谁放的火？要是让我知道……”许鱼说着，听到林迹的话，忽然陷入了惊恐：“不行！她们一定会去拦着的，我们要赶快……” 许鱼说着，就要冲下山坡去。 但他被林迹按住了。 因为正在疯狂扩散的兽群之间，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那是几群比较整齐的兽群，完全由大角鹿组成。它们奔跑时候，比较整齐的夸夸声在沸腾的兽群里也清晰可闻。 林迹举起望眼镜看过去，看到的是一片有角或者没角的鹿头。而在鹿头之间，穿着兽皮的人影呼叫着，挥舞着石器在鹿头后高低起伏。 “疾鹿！”便是没有望眼镜，许鱼也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将他们的部落名叫得咬牙切齿。 他之前还在疑惑是谁先跑到前面去放了火，却万万没有想到往年会猎从不出现的疾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重重砍了他们一刀。 敌人，果然是无孔不入！ “他们？怎么会！”许鱼却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虎蛮的会猎计划的。难道他们在北面一直等着？ “沼人！”林迹终于知道自己忽略的东西是什么了：“他们派出的人假装沼人来侦查我们。” 当时他以为这些沼人只是烦人的臭虫，却万万没有想到疾鹿的人居然会通过假扮沼人来侦查。而他居然也没有派出尖兵出来巡视战场！ 甚至他林迹到现在为止，还完全没有想到尖兵这个兵种！ 败的不冤啊。林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当他以为他只是在驱兽的时候，谁能想到还要对付敌人？ 兽群之中，几群疾鹿的骑士在飞快地汇合，而后组成了两大个很大的骑阵，一群杀向没有来得及跑上山坡的虎蛮勇士，一群却从林迹这边山丘绕过去，风一般向南方杀去了。 “啊——”看到他们的去向，许鱼急叫出声：“他们！他们要袭杀我蛮！” 说话之间，他再次要往山坡下奔去。荒野上，其他发现这种情况的虎蛮勇士也纷纷冲下山坡，往南边追回去。 林迹再次按住了许鱼。这次许鱼再没有被按住，他抽出了青铜砍刀，几乎要砍在林迹身上去：“你还拦着我做什么！你想他们杀了我蛮？！” 林迹一拍手，墩木石喙朱猴黄豹子几人立刻从后面扑倒了许鱼，夺去了他的刀。 “你冷静一点！你追得上他们？虎阿蛮只要能躲在防线后，这些人很难伤到她。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追，虎蛮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林迹再次贴着许鱼的脸大吼。 此去防线十几公里，众人本就跑了一程，此时都没有多少体力了。要是再往回跑一趟，就算体力能坚持到防线，但战力也所剩无几了。 最大的问题是，疾鹿还留了一队人在这里。只要他们衔尾追杀，虎蛮的勇士将会在这一路上死伤殆尽。 第56章 匆忙间的应对 许鱼终于不再激动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变得失魂落魄。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迹看着山下蔓延而去的虎蛮勇士，以及几乎快要消失在视野里的疾鹿骑兵，却有些别的猜测：“他们不一定是冲着虎阿蛮去的，也未必是想在这条通道上杀光虎蛮的人。” 许鱼听到这话，又恢复了几分精神：“怎么说？” “他们人太少。”林迹道。 冲向南方的那队骑兵人数大约只有五百，留下的这些正在追杀虎蛮的还更少些。 骑兵虽然比步兵有优势，但一旦虎蛮的人集结起来，他们讨不了好。要知道，虎蛮前来会猎的人，足足有七八千人。而加上虎蛮的附庸部落，现在这里虎蛮一边的人几乎上万。 也就是说，此时是虎蛮的力量最为集中的时候。疾鹿不太可能此时来决战。也不太可能只出动这不到一千人来谋划整个虎蛮或者虎阿蛮本人。 “疾鹿大概有多少人？”林迹扭头问许鱼。 “只比我虎蛮略少。”许鱼答道。 这就更证明了林迹的猜想了。 “茸女！”林迹很快想到了问题出现在了哪里。一个十三四岁就有那般智慧、那般坚决，差点让林迹都吃了亏的人，肯定是此时大部落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茸女是疾鹿部落里很重要的人？”林迹再问。 “茸女不是，疾鹿最为重要是年轻女子名为采茸……糟糕！”许鱼回答到一半，自己也醒悟过来了。 “茸女就是采茸！”林迹和许鱼同时恍然大悟。 这些人真不是去杀虎阿蛮的，而是趁机去就采茸的。他们扰乱虎蛮的会猎，目的也不只是让虎蛮的人难过，而是想趁机救下茸女。 想清楚这些，许鱼眼中放光，再次想往山坡下跑，但这回终于学乖了，跑了两步后停住了问林迹道：“他们既然不是来杀虎阿蛮的，我们现在冲回去应该来得及是不是？” “那你们怎么避得过下面这些人的追杀？” 林迹一个反问，立刻又让许鱼垮掉了。 “听我的，听我的。”林迹晃着手指，飞快思索着。疾鹿此时出现，算是挤入了林迹的敌人名单了。之前因为茸女，就是采茸的原因，他对疾鹿的印象不算坏。此时疾鹿破坏了他精心策划的会猎，他必定要让疾鹿的人付出代价，让他们后悔来过这里才行。 既然弄清楚了他们的目的，此时再做针对性的安排就行了。他有小城这个神器在，让这些疾鹿的人吃个大亏应该不成问题。 “你不能回去。”林迹一边想着，一边跟许鱼说道：“不但你不能回去，你最好让下面的所有虎蛮的普通勇士都留下来。” “因为你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集结起来，你们才能对付那队骑兵。直接用弓箭就行。同时，你们留在这里，也可以拦截前面那队骑兵的返回。就好像会猎一样堵住他们。” “那我蛮那边怎么办？”许鱼觉得林迹说的大有道理。对面的骑兵数量不多，只要组织的好，用弓箭覆盖，其实不用怕。但虎阿蛮那边怎么办？那里人太少了。 林迹道：“疾鹿的人到达之前，长毛应该会先到防线那边。我们可以通知虎阿蛮的人先躲开。只要他们那些人躲在防线后，疾鹿这些人一时半伙应该占不了便宜。” “我知道啊，怎么通知？”许鱼还是很急。 林迹将手指塞到嘴里，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身边的人也对着天上的鬼鹰招手。 一直风筝般飘在天上的鬼鹰很快落了下来，林迹拿了纸和笔，飞快写了一张字条，绑在鬼鹰脚上。 “去吧，交给守栗。”林迹指指南方，让鬼鹰飞了出去。 这些东西许鱼自然是不懂的：“这是什么？” “这是文字，能把我想说的传递给守栗。而且，它飞得比这些走兽快多了。会在兽群和疾鹿的人到达前传到。” “好！”许鱼没有想到鬼鹰还用这样的作用，也没有想到林迹还有随便画几下就能传话的东西，登时兴奋挥手，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其他问题：“可是就算这样，他们也撑不了多久吧？” 那边只有百余女人和一些伤患啊。就算躲在防线后让疾鹿的骑兵没有用武之地，疾鹿的人可以下鹿作战。他们能撑多久？ “所以，在你拦截下面这些骑兵的时候，我要带着姬林的人和蛮卫回去，把前面那些人尽量弄死在那里。” “怎么弄？你们怎么追得上他们？”许鱼觉得这是一个没办法破解的死循环。 “我们自有办法。”林迹说话之间，先给许鱼塞了一个大喇叭，同时示范着对山下喊道：“虎蛮的人停下，在许鱼的指挥下狙杀疾鹿的人。姬林的人和蛮卫随我回去拯救虎阿蛮！” 这是林迹之前准备用来指挥用的。结果在鼓声之中一直派不上用场。 此时山丘下兽群已经散开了，没有之前喧嚣。他喊完之后，山丘下正在跑动的虎蛮人渐渐停下了脚步，姬林的人和蛮卫也在往这边靠拢。 许鱼见到了这种神器，拿过后信心大增，“你看我的！” 声音也跟着传了出去，山丘下的人倒是知道指挥换人了。 “我让人把大鼓也留给你，你看着用，说不定能给疾鹿的人一点惊喜。” 林迹说完之后，招呼人往山丘下跑去。姬林的人和蛮卫渐渐往他身后汇合。 姬林的人有经历过长期的长跑训练，体力上应该能够支撑着跑回防线附近。而蛮卫个个强壮过人，体力上应该也撑得住。 如果路上实在是拉下太多的话，林迹用点别的手段应该也可以加快点速度。 有这些人回去，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足够让疾鹿的人吃个闷亏了。 鬼鹰的速度可以达到上百公里每小时。当它一路高飞，出现在防线上的时候，兽群还有三四公里才到防线，而且速度正在放缓。 防线上有些安静和萧索。 虎阿蛮在大帐篷里烤着火，摩挲着手里的相框，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这次会猎发生的一切。 启子，真是存在的。那些神奇的东西居然也存在。而且，他真的能改变这个世间的一切。就以这次会猎来说，多么顺利，多少神奇啊。 她这样想着，却忽然听到帐外有人道：“鬼鹰回来了。” 她才要让人去看看，满脸煞白的守栗很快跌跌撞撞冲入了她的帐篷，挥舞着一张纸片道：“会猎，败了，是疾鹿的人，而且他们杀来了。” 也就在此时，北面旷野中，传来了轰隆的奔腾声。 第57章 蚂蚱 “是鬼鹰传回来的信息？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疾鹿的人又如何来了这里？”虎阿蛮毕竟经历过无数风雨，听到这些依旧处乱不惊，连声发问道。 “……”守栗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性子懦弱，处事也比较容易惊慌。经历了千百次的救死扶伤后，他面对个体的生死已经变得波澜不惊了，但面对会猎失败，甚至疾鹿袭杀的这种大情况，他依旧没能稳住心神。 纸条上的信息还有更多，但他只觉得眼花缭乱，看不清楚，而且他几乎也没有听清楚虎阿蛮的发问，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出去看。”虎阿蛮不满看了守栗一眼，立刻带着人出了大帐，站在山坡上往北望。她们没有人识字，从守栗那里又问不明白，还不如自己去看呢。 北面烟尘滚滚，脚步轰轰，以虎阿蛮等人的经验判断，来的野兽数量不少，而且怒气冲冲。这就不是他们这百来人能够对付的了。 然而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万勇士到底怎么样了，此时却是看不出来的。 便在这时，前面灰尘之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几道身影，没命往这边跑来。 “来的是谁？”虎阿蛮眯着眼睛看过去，无奈眼神不济，一直看不清面庞。 “好像是游妲那边的人。”边上辅妇道。 “去，背上来。” 来人显然经过了亡命狂奔，到了这边几乎已经耗尽了体力，冲到山坡下的时候，几人或在小河的冰面上翻倒，或者摔入了浅沟之中，爬不起来了。 虎蛮这边的人急忙冲了下去，将人架上来。 “蛮——”几人都是气喘如牛的样子，其中一人高声唱礼，因为一口气喘得急了，嗓音还叫破了。 守栗在后面惊慌着，忽然见到这几人，变得更加慌乱起来了：“他，他，他是熊劢！” 熊劢之前提图讹诈林迹，之前他们豸熊部落又出现过退逃的现象，因此在守栗看来他们此时出现，肯定不正常。说不定会猎失败就和他们有关，或者他们可能再次溃逃了。 但他此时慌乱无比，见到这些人后组织不起什么适当的言语。也不能给熊劢钉上无耻小人这样的标签。 虎阿蛮见他再次如此说话不清不楚，再次看他一眼，直接转过去问话去了。守栗被再瞪一眼，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你们是豸熊部落的？怎么只有你们？”虎阿蛮问。 熊劢抓紧时间喘气，均了两下说道：“在追到那边悬角位置的时候，启子传令让我们转向沼泽这边，但转过不久，前面便烧起了大火，兽群癫了，四处乱撞，我们担心阿蛮你们不知道情况，只好先跑回来汇报。” 悬角是勾湖西北的岸边的一个地名。就是通道起点的位置。 虎阿蛮听说是这么回事，对整个事态顿时明晰起来，听闻这几个人是为了她的安危跑回来的，又跑得这般拼命，看在眼里便多了不少赞许，道：“是你们跑得快先回来么？其他人呢？” 熊劢道：“队伍转向沼泽，我们变成了离这边最近，所以先跑了回来。我们走时，其他人正在阻拦，后面也有人跟着，怕还没到。” 熊劢解释着那个变阵的样子，表示自己等人真不是脱逃的，而是真离这里比较近。同时还悄悄表示他们确实跑得比别人快。 事实上，他们却是提前逃脱才跑在野兽前面回到这里的。 在林迹命令转向西面驱赶的时候，当时排在最西面的他们几乎可以原地不动。所以他们真是离这里最近的一批人。那时熊劢觉得会猎再没有什么悬念，他不太放心对这里的安排，因此和部落的人打了招呼，几人偷偷躲在一处凹地之中，等队伍追出去后，他们便开始往回跑。 荒野里黑灰遍地，又尘土飞扬，他们身上也是乌黑一片，往回跑倒是没有人发现。 他们往回跑了一段，倒是清楚看到西北方向先起了野火，而后在一处高地上看到兽群四散，知道是会猎败了。熊劢心思一动，招呼人飞跑回来报丧，这样不但可以提前回来做自己安排的事情，还多少有些功劳。 他们在后面少跑了几公里，又提前出发，同时担心被野兽追上，所以还真被他们跑在野兽之前赶到了。 看情景，他们此时真是赌对了。虎阿蛮果然对他们另眼相看。 虎阿蛮想清楚熊劢说的逻辑，也没有怀疑，问道：“你们辛苦。后面疾鹿的人来了你们知道不？来了多少？是他们放的火的？” “吓？疾鹿？”熊劢有些傻眼，他们看过后面一眼后就拼命在跑，倒是不知道还有疾鹿的人出现的事情。 但他很快从虎阿蛮的话语里听出了大概，辩解道：“我们见到不对，唯恐跑不过兽群，先跑了，倒是没有看到疾鹿。想必真是他们放的火。” 守栗终于冷静了些，低头看了看纸条，接话道：“启子说疾鹿只有五百人过来，让我们躲在防线后，不要出战便可。其他的他来做安排。” “可还有其他？”虎阿蛮看向守栗。 “没，没有了。”守栗再看了看纸条，也有些绝望。 虎阿蛮没有多看守栗一眼，反而对熊劢道：“既然这样，我们照启子说的做就是了。你们能跑得过兽群，想必勇武过人，留在边陲可惜了。等会猎之后，我会做出安排，让你们手下都会有十拍……一百的勇士。现在你们先好好休息。” 虎阿蛮说完这些，急忙跟身边几人商议起对策来，也没有再管熊劢等人。 守栗顿时黑了脸，明明将这些消息传来的是启子，说出来的也是他，为何最后奖励却要给这几个小人？人是没有可能跑得过野兽的，这几人分明是提前跑的，为何虎阿蛮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清楚？ 熊劢听到虎阿蛮的承诺，低头间就嘿嘿一笑，好生得意。听到林迹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他不敢在这里多留，担心被问多了露出破绽。便让人扶着他们回西面的自己营地去了。 他们走时，还对守栗露了个笑脸，最重要的消息可是守栗提供的，他们拿走就不谢了。 守栗只想拿着手术刀过去干死他们。他心里从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人，也从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懦弱。但他不敢动手。会猎期间，禁止私斗。 他看到熊劢等被人快速背回了他们西面的营地，本来想出声提醒一句什么，不过见到送他们的人在离他们营地很远的地方就被他们劝走了。他立刻把嘴闭上了，而后死死看着远处越来越近，仿佛还在被人驱赶的兽群。 熊劢走到自己的营地附近，看着地上的一道道车辙兴奋不已。今天真是他大丰收的日子。 根据他之前的安排，此时他们会和沼人一起，将姬林或者游妲的独轮车推出来，藏到沼泽里去的。此时地上的车辙表明，此事也十分成功。 两次收获都从姬林获得了好处，他觉得比报仇雪恨还要痛快。 他得意笑着，准备掀开帐篷回去休息一会。谁知道他一掀开帐篷，便看到里面有不少叠着的独轮车。沼人和他留下的同伴也在这里。 “我不是说沉到沼泽里去吗？”熊劢有些生气，只觉得离了自己他们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沼人和他的同伴都露出了几分苦笑：“冰冻住了，沉不下去。” 轰。 野兽奔腾的声音在熊劢耳边响起，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也被震了一下。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没事的，没事的。”熊劢安慰着自己，偷都偷过来了，沉不下去也没事的。会猎败了，等姬林的人回来肯定会无比混乱，不一定会发现这事。他可以在晚上讲这些弄走。 他这样想着，准备做些其他的安排。 一个同伴将头伸到帐篷外看了一眼，回头用沙哑的嗓子喊道：“跑！” 另外几人都变了脸色，熊劢却堵住了帐篷的出口，还拉住了要跑出去的那人，有条有理道：“跑什么？我们又还没有被人发现，为什么要跑？就算被人发现了，现在这里那些人自保的力量都没有，能拿我们怎么样？” 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从地上传来，熊劢终于发现不是他脑子里的念头在震动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比如现在低洼地方都是布满拒马荆棘的这些，一根尖锐的象牙便刺穿了帐篷，刺破了他的身体。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当他被象牙挑着，撞烂了帐篷，满目看得到天空的时候，他才发现想清楚了更多的东西。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选的营地在山坡上，就算是会猎败了也是不用担心的。因为野兽不傻，会从低洼处跑掉。 但此时低洼处被布满了拒马荆棘陷坑之类的，毫无防备的山坡反而成了野兽的同行之地。 他不应该在会猎失败的时候留在帐篷里的。甚至，他在前期会猎的时候，就该在山坡上挖些陷坑之类的东西的。 姬林的人没事的时候就会在自己的营地前弄点什么，不少人都会学。但他们一直不屑，所以根本没有这样做。 这也是因为前面的会猎太多顺利了。他从没有想过会失败。而今天他又被虎阿蛮夸赞许诺，太过忘形，结果也大意了一些。 他忽然想到了某个时候，他们在占领这片坡地的时候，林迹看他的眼神。而后另外一种让他更心寒的猜想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在游妲作势讹诈姬林的时候，姬林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一点也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但当豸熊占领了这边山坡的时候，林迹却在边上的洼地里构筑了这种从没有出现过的工事，而且还那样看他一眼。 这是不是说，那个据说无所不知的启子早就意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才没有花力气跟他计较？ 还是说，启子早就知道了他会先跑回来，故意让会猎失败，就是为了让他被野兽踩死，以报他的讹诈和讥笑之仇？ “好狠呐！”想到后面一个，熊劢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顿时浑身颤抖起来。他都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怕的。 因为他此刻终于认识到，他和林迹不是一个量级。 刹那间想明白这些，他才要从象牙上挣扎着寻找活命的机会。长毛象猛然一个甩头，将他高高抛了起来，甩下了山坡，正好摔在一处拒马之上，死不瞑目。 …… 稍早一些之前，林迹并不知道有个蹦跶的蚂蚱将会给自己加戏。 他大口喘着气，看着前面似乎无穷无尽的黑灰荒野，对自己跑回去对付疾鹿的想法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就算后面没有追兵，但自己这些人再跑十几公里回去，能有几个站着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想个办法。 汽车是最好的选择，小城里也有。 通道的土地虽然不平坦，但大火已经烧掉了草木，只要抓紧防线，从低洼些的地方走，再怎么样应该也会比跑步快。最重要的是省力。 战马的冲刺的时候速度有六七十公里，但跑十公里这种长距离的话，大部分战力能跑出一半的速度就算不错了。体型更小些的鹿速度还会打个折扣。 林迹觉得如果用汽车的话，自己说不定能和疾鹿的人同步抵达，彻底控制战场的主动权。 可问题是，没有那么大的车啊。或者说车的数量足够，没有那么多的司机啊。 弄个大卡车出来，全挤一起，而后多跑几趟？林迹在想着这种计划的可能性。 在他跑出了大约两公里后，他遇到了带着二三十个人的伏狼。 虎蛮的附庸部落在林迹说撤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撤了。伏狼撤的也不慢。但他走后发现林迹没有跟上来，便组织起了这二三十人，从兽群里逆行来找。 林迹一见到他，觉得自己的犹豫立刻被逐走了，他决定不再畏惧和犹豫，对伏狼道：“舅舅，你想坐车吗？” “车？”伏狼完全跟不上林迹的脑回来。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跑快点么？又跟独轮车有什么关系？ 林迹停下脚步，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圆几十米的圈子，而后大喊道：“不要进来！” 说完这话，圈子里出现了一辆运载牲口的栏箱式大卡车。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林迹从驾驶座里跳了下来，对着呆滞的众人喊，“能上多少上多少，上去以后找地方抓稳！” “抓稳，抓稳，抓稳！”林迹指挥着。 伏狼也想往上爬，被林迹拦住了：“你跟我上驾驶室。回头我教你开车。” 上去了七八十人，林迹便不再让人上了。他也没有考过b牌，心里有些虚，而且这里没有路面。 林迹对后面的人又安排了几句，让他们跟着慢跑，便拉着伏狼上了驾驶座。他觉得这绝对是史前的一大突破了。这么多人坐车赶路，这不是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伏狼抓住车内扶手，看着眼前的一切往身后冲过去，甚至将一些象群也甩到后面了。他想到了后面还在奔跑的人，萌生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实际上，他的想法才是改变历史的。 第58章 消失 人的基础能力一般来说都相差不大。在社会中的地位之所以千差万别，除了出生这个因素外，最重要的因素是努力。 换句话说，是态度决定的。 伏狼出身一般，身体素质也并非高过别人太多。他能成为游妲下片以及周边部落的传奇，是因为他够拼。而且他拼命的级别会随着他对世界的认识不断升级。 在初见林迹的时候，他看到林迹懦弱，便生出了带林迹打老虎的心思。当时他的打算便是，自己拼一把，说不定便能把那头老虎杀了，能送林迹一张兽皮或者给林迹一番言传身教。 在那之前，他并没有独立打过老虎，要不然他的名字可能就是伏虎了。 现在他看到林迹弄出了卡车这种大家伙，心底震撼之余，觉得自己这个长辈也必须有所表现，要不然对不起“启子舅舅”的名头。 所以他决心再拼一把。 就算林迹把车速控制在三十左右，车里依旧异常颠簸。 伏狼看着林迹左扭一下方向盘便左转，右扭一下便右转，大声问道：“这样就能改变方向？” “是，回头我教你。”林迹也大声回答着。 伏狼道：“疾鹿对那些神鹿也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不过骑鹿那些更像和人交流。”林迹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伏狼一指边上一个象群，对林迹道：“靠上去，我要把后面的人一起带走。” “什！么！”林迹的脸瞬间扭曲了，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或者是他这个舅舅坏掉了。 “靠过去！我要把后面的所有人都带走！”伏狼重复着自己的话。 林迹能变出这种大卡车来带走几十人，他没办法变出这种东西来，所以他准备用他的方式，拼出一种能带几百人的办法来。 做舅舅的，就要有做舅舅的样子。 …… 兽群被堵在通道上好几天，本就缺少食物，让它们的体力大为下降。今天被前赶后驱，折腾了小半天，又被几番惊吓，中间还发了一场疯。当它们再次南下，前面再没有什么堵住的时候，大多数兽群都放缓了脚步，变得有些麻木。 它们不能再乱跑了，因为再跑的话，兽群里的幼崽首先会跟不上了。 它们现在只能把弱崽保护在中间的位置，保持着一定的节奏在走。就算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只要不侵扰它们，它们也多半懒得理会。 在林迹驾驶的卡车里，林迹扭曲着一张脸在尽力劝说着伏狼。在林迹阻拦伏狼的作死行动的时候，在他前面一点的地方，疾鹿的人也放缓了速度。 大角鹿体力有限，他们要保留一部分体力。另外，他们担心自己到了前面不能对付虎蛮的人，他们需要将兽群驱赶起来。 他们在刺探的时候是见过虎蛮今年的防线的，没有兽群在前面开道，他们并没有把握突破那些诡异的木桩。 五百骑不再直线向前，而是左忽右突，呼叫着，或者杀戮着渐渐降低速度的兽群，让它们继续保持前面的速度往前冲。 不少兽群被这般驱赶，再次提速往前冲。有些幼崽都被丢下来了。 跑得最快的兽群沿着山坡越过防线的时候，防线中段的虎蛮人正护着虎阿蛮等往西面一段防线后走。这边的防线是姬林的人建成的，拒马木桩最为坚固，陷坑沟渠等也最为完备。 看到兽群冲向山坡上的帐篷，虎阿蛮大叫一声：“坏事！刚才那个熊劢可就去了那边？” 众人扭头往那边看过去，正好看到象群冲破了帐篷，把熊劢挑上了半山，而后从山丘上丢下去的那一刻。 “这勇士……”虎阿蛮哀叹一声，言语间有无尽的可惜。万千人出去，他们几个人能先回来，这是何等难得？怎么一扭头就被这些野兽杀了呢？是不是他们一路回来，已经耗尽了力气，所以才没办法躲避了？ 回头她一定得吩咐下去，要好好在人群里将他们的故事传颂。对豸熊部落，她也该好好补偿。 虎阿蛮才这样想着，被人架着走到了防线后，却见到那撞破的帐篷里跑出七八人来，她不由微微错愕：“他们回来了几人？” 此时大家暂时安全，众人往那边多看了两眼。眼神好的很快认出了那些人：“那是沼人。” “他们抓了沼人？”虎阿蛮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随着帐篷被兽群撞倒，一些独轮车从帐篷里跌落下来，虎阿蛮扭头看向人群里的守栗：“姬林有和豸熊交换？” “没有。那边营地没人，只怕是他们从那里偷的。”守栗回答道。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又看到了熊劢横死，他终于冷静下来了。 虎阿蛮只觉得怒火攻心，暴怒道：“我还道他们比我蛮卫还要勇武，能够在兽群前回来？原来他们就躲在帐篷里，勾结沼人偷我们的物件？好一个熊劢，好一个豸熊！去，将他们统统都杀了。等我勇士回来，豸熊的人一个不留！” 要是以往，豸熊的人偷东西最多杀掉参与者罢了，但现在虎阿蛮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所以下的命令也格外无情。 有几个女人听令，拿着武器就要过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很快又退了回来。 兽群一群群往南冲去，这个时候别说那些没有防护的地方了，便是有防护的地方也不断被兽群冲撞，众人所处的位置也变得危险起来。那些没有被撞死的豸熊和沼人，只能看着他们逃掉。 青姆拿着长矛站到了拒马之间的位置道：“来一些人，我们把前面守住！” 此时他们的人不够拦截野兽的，但要是虎阿蛮都保不住，她们也不可能活下去。 守栗跳出来道：“不用的，不用的，我们不用出去厮杀的。我们在这前面点几个火堆就行了。” 办法是很不错，但不少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守栗。因为计划里，这是会猎的最后一天了，木柴没有再去准备。加上昨夜兽群躁动和早上的点火，大多数柴草都被烧掉了。现在的防线后更是一堆柴火也凑不齐。 守栗道：“我们可以点燃这个。启子说他们会很快回来的，我想我们烧完这些之前，他肯定能赶回来。” 守栗飞快翻动着边上的火堆找出火星点上了火，而后间隔着点燃了几个拒马：“轮流点，能烧更多时间。” 拒马烧起来后，冲来的兽群果然远远绕了开去。虎阿蛮看到，对守栗倒是恢复了几分好感。 但火点起来了，大家也不能就这样等着。山坡上的战地医院里还有几十个伤员呢。守栗拿了火把，沿途又点燃了几个帐篷，带着人上前把伤员一一救下来。 某个时候，守栗想到应该也把茸女救了。抬头往原来绑茸女的地方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个木架子空空如也。他觉得如果是疾鹿要开的话，茸女说不定已经被虎蛮的人处理了，便没有多问，继续搬运伤员。 第59章 骑鹿的勇士 虎阿蛮站在燃烧的拒马之后，看着一群群野兽继续奔来，吩咐道：“该准备了。兽群不停，后面必定有人驱赶，疾鹿的人只怕不远了。我们这边，只怕要等我们烧完了这里所有的木桩他们才能回到。” 虎阿蛮的话音刚落，远处就出现了一片大角鹿的身影。那是疾鹿来了。 疾鹿的大角鹿和野生的大角鹿是有诸多不同的。他们不少大角鹿的角都被砍去，只有半大孩子或者比较轻的女子才会骑带角的鹿。成年男子或者健壮女子都会骑无角的鹿。 这是因为大角鹿体格较小，负重有限，但大角鹿的角便可能重**十斤，将它们的角砍去了，能增加它们的负重，驼成年人也就没有问题。 远处的鹿群大半没有角，显然是疾鹿的队伍无疑。 众人紧张起来，女人们把虎阿蛮围在人群之中，守栗拿起一把角弓来，便是能动的伤患也拿起了武器。 一百多人对五百，就算有防线其实也没有胜算。要知道，疾鹿的人不是路过的，防线对他们的阻拦作用其实不大。 疾鹿的人没有老远便发起冲锋，而是驱赶着一大群野牛先往这边冲来。他们只分出一小部分人驱赶野牛，大部分在远处聚集，而后慢慢往这边靠近。 幸好这群野牛也是长毛野牛，非常怕火，它们被驱赶着冲过小河，很快绕过了防线，往两边的坡地上冲过去了。 小河的冰面被踩破，陷坑折断了好些牛脚，这让防线外倒下了几头野牛，被虎蛮的人射死，还可能成为疾鹿进攻的羁绊。 驱赶野牛那些人骑着鹿从小河对面飞快跑过去，呜呜叫着，往这边丢了些石子短矛等。这边也射箭反击，却杀伤有限。 这边有人想追出去，守栗很快叫住了他们：“不要追，追不上的，我们就躲在这里，他们没有办法的。” 守栗话音刚落，立刻有疾鹿的人分出了一队从不远处上了山坡，显然是要从后面绕过来了。而前面的疾鹿人已经到了几百米外，正拉着战线慢慢靠近。 虎阿蛮退到伤患之中，满脸决然道：“今日我死，青姆为蛮，立刻回去杀死虎祝，让启子为祝。” “死战！死战！死战！”防线内的人不论是虎蛮的还是其他部落的伤员，都浑身一震，跟着大喊起来。 虎阿蛮都有死志，他们哪里还有惜命的道理？ 对面的疾鹿队伍里，有个年老些的骑士越众而出，守栗拿弓瞄准，看着他走入射程，却有些犹豫。因为对方不像能一人杀过来的样子。 虎阿蛮道：“守栗，你的弓能射，便杀了他。” 守栗闻言，手一松，正好一箭将那人射下鹿去。 “好！”虎蛮这边喝彩雷动。虎阿蛮看着守栗，眼神也变得赞许无比。 守栗其实箭法一般，这一箭算是超水平的发挥。只是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因为疾鹿的人顿时炸了锅一般，几百人同时呼啸大喊，没命往这边冲了过来。 小河的冰面早就被兽群踩烂了，疾鹿的骑士冲入小河，速度立减，不少人还从鹿背上栽倒下来。驯养的鹿并没有那么怕火，所以能他们冲到了防线前面，只是防线前的陷坑和倒地的野牛再让他们吃了些亏。 防线之内，虎阿蛮唱起了战歌，虎蛮的人先用弓箭将那些靠近的人射杀。 而后疾鹿的人在河边下鹿，蜂拥而来，青姆等人便率着不少人冲出防线去厮杀起来。 虎蛮的人虽然英勇，但在数倍的敌人围攻下，不住有人倒下。幸好身后的防线能多少提供一点防御，让他们不至于两面受敌，这才勉力支撑着。 鬼鹰飞上了天，在战团上面划着小小的圈子。当它看到防线后面的凹地里出现了大角鹿的身影的时候，它一声长鸣，猛然拨高了高度。 仿佛它也知道下面的情形变得危险一般。 看到身后的疾鹿来袭，守在虎阿蛮身边的人急忙叫前面的人回身支援，但情绪已经变得绝望。一百对五百本就艰难，此时再变成两面夹攻，哪里还有幸理？ 有人架着虎阿蛮就要往边上的山坡上离开，虎阿蛮摆了摆手，没有动弹。 她没有参与战斗，对大局的观察比别人清楚很多，她看到了河对面另有一个庞大的兽群正在飞快往这边冲来。 不出意外，这个兽群会从防线的两边冲到后面去。这个时候上山坡会正好置身于这个兽群的脚蹄之下，只怕比被疾鹿杀死还要凄惨。 她走不了了。 “去！护着青姆，让她离开！”虎阿蛮拄着自己的长矛，也准备迎战后面疾鹿的人。虎蛮的人，就算老，也能战！ 虎阿蛮站在凹地之中，迎着后面袭来的疾鹿人而站。她的身后传来了兽群靠近的轰隆声，她想着着那是她麾下的万千勇士，这一刻，她眼中迸发的战意极为慑人。 她的身体状态瞬间恢复到这几年的最高水平，她甚至看到了疾鹿为首一人，一手抱鹿脖，一手挥舞着骨刀，眼中露出了看待狐兔般得不屑。 虎阿蛮猛然挥矛，准备让这个自大的敌人看看她当年可战男人的武力。 随着她挥矛，对面敌人的眼睛猛然瞪大了一圈，而后勒鹿减速，居然带着身后的诸多骑士停了下来。 “哈哈，认出了我，你们现在伏地认输还来得及！”虎阿蛮对自己的威慑力十分满意，放声大喊起来。 只是她的声音被身后轰隆的奔腾声掩盖了不少。奔腾声里，开始夹杂着鹿和人的痛呼和惨叫。 虎阿蛮疑惑回头，正好看到一头高大的长毛象从小河对面直接冲入战团的场景。跟着她也瞪圆了自己的眼睛。 长毛象过处，停在后面的鹿，杀过小河的人，通通野草般倒伏。这场景不算什么，每年会猎，长毛象杀入人群，几乎都是如此。 虎阿蛮惊异的是，长毛象背上的人。 长毛象冲入人群，几个人影从象背上滚下来，随手砍死了几个敌人，飞快往她这边冲过来，远远便大喊道：“蛮！” 这几人一身灰尘，个个染血，样子从没有过的狼狈。但虎阿蛮见到了他们，听着他们熟悉的呼喊，心立刻就安定下来。因为这是她的勇士，她的蛮卫！ 哦，几人之中还有一人不是蛮卫，那是伏狼，西南诸部最英勇的战士。 这几人没有在虎阿蛮身边停留，而是直接越过了她，冲向了后面的疾鹿的人。 他们分明只有几个人，凹地里的疾鹿的人有几十人之多，但当他们靠近的时候，几十个疾鹿的人纷纷掉头，被他们追着跑掉了。 第60章 有来无回 没有人会想到蛮卫会回来得那么快，也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所以，当这些骑鹿的人冲入战团的时候，疾鹿的人先懵了一圈。他们甚至没有认出这些人是谁，内心里产生了天兵来来救这种恐惧的念头。 所谓的先声夺人，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虎蛮的人认出了这些人是谁，则万分欣喜，战意高涨。 战团之外，更多的长毛象并没有冲入战场，而是离着百十米就绕了开去，象背上的人纷纷滚落下来，大叫着冲向战团。 林迹也在战团外将大卡车停下，让后面的人跳下车后，他又拿出一个大喇叭来：“围！” 不到三百人围杀五百人按理说是不可能的。只是此时疾鹿的人基本都下了鹿冲过河去厮杀，先被一批长毛象冲撞进去，死伤不少，同时被先声夺人吓了一跳变得没什么战力。姬林的人和蛮卫一起，散开后先用弓攒射，便在瞬间杀了百八十人鹿。 在严明的军纪没有出现之前，战损超过一成基本就会出现溃败。 此时瞬间杀死了疾鹿的百八十人鹿，而后继续有人鹿倒下，疾鹿的人轰然之间便由里到外溃散开来。 他们大多数人来不及跳上自己的坐骑，有些就算骑上了鹿也没来得及提起速度，跟着便和对面的人进行了一场近距离的厮杀。 意识决定人的行为，士气决定团队的战力。 刚突破了人类极限骑象归来的勇士也突破了自己的极限，此时变得更加无畏和英勇。就算是乘车归来的，也觉得自己沾染了林迹的神力，同样变得善战。 蛮卫本就勇武过人，姬林人有青铜皮甲装备，同时也训练良久，他们此时爆发出来，在近战之中也变得所向无敌。 如此此消彼长的情况下，近战更变得如屠杀一样，很多疾鹿的人大约连敌人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便莫名其妙被杀死了。 战团之中，有些疾鹿的头目看出不对，在小范围里进行着组织。 林迹带着朱猴三人并没有加入战团，而是就站在战场外面，看着里面的厮杀。见到战团里哪里有人聚集，他便会让墩木点燃绑在石喙的箭上的鞭炮，让石喙用吊射的方式射出去。 鞭炮在战团里响起，惊吓得大角鹿四下乱窜，就算是疾鹿的人也能吓个一跳三尺高。 如此几番侵扰下来，战团里根本就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反抗。石喙也玩了一把过瘾的吊射。因为这种吊射并不需要太高的准头。 疾鹿终于有人看出了这几人的威胁，有几骑突破了包围往这边冲杀了过来。 “傻叉！”面对敌人冲近，朱猴不拉弓射箭，而是直接掏出一个滚圆的物体扔了过去。 而且他手法其臭，这一下只扔到了几头鹿跟前，连一头鹿都没有砸到。 几头鹿也无视那个落在地上的物体，不避不闪靠近了它。 轰！鹿倒人翻。几头鹿无一幸免。 蹲下的林迹站起来按着脑袋道：“浪费，这东西做不出来的知道不？”还好刚才只给了朱猴一颗，要不然估计全会被丢出去。 朱猴对林迹这些话自然是不听的，他拿着长矛往那边冲过去，将几人补刀后就地查看起这些人的伤势来。对远处的战场不闻不问。 终于有些疾鹿的人冲出了包围圈，骑着鹿准备逃跑了。此时前面的象群早已逃得不见了踪影，林迹招呼一声，自己先上了卡车发动起来。一些用弓的人跟着上了后面的车厢，开始在荒野里进行死亡追逐。 卡车这种从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出现，让疾鹿的人见之丧胆，见走也走不了了，剩下的人连仅有的战意都无，有人居然开始投降。 冲入防线凹地的勇士们很快转了回来，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的，疾鹿的人已经冲入南边的通道去了。他们回来取火，准备把南边的通道一把火烧掉。此时北风正紧，一把火下去不但能把疾鹿的人烧死，前面冲入通道的那些野兽也会死伤惨重。 他们回到这边的时候，前面的战场也进入了小分队追逐的阶段了。在伤患之中的虎阿蛮另让女人去后面点火，召了他们过来问话：“你们是如何骑长毛回来的？启子所在的那又是何物？” “是伏狼，他带着我们抓紧了那些长毛，后面启子就在放那种炮。”说起这事，便是蛮卫也觉得颇为新奇，因此说的有些兴奋。 要不是伏狼敢带头爬上了象背，谁能想到长毛这么凶险的东西还能骑乘？ 伏狼因为这个，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已经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了。现在伏狼不知道游妲的传奇，也必将会成为虎蛮人认可的传奇了。 “启子那个呢？又是什么？”虎阿蛮继续问。 这个大家其实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所知只能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启子好像说是车……他那时候就在地上画啊画，然后这东西就蹦出来了。” “那东西我上去过，很大很稳，而且在启子手里，比人还听话。”旁人这样说着。 卡车这种东西，在后面的传说里，大约就是林迹从泥里割出来的一块会飞的石头了。 虎阿蛮想着，看来自己把启子当成虎蛮的祝，看来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就是自己还活着，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防线之外，疾鹿已经被杀得落花流水。不少人的兽的尸体倒在荒野里，鲜血很快凝固被冻上了。一些失去了主人的鹿在荒野里茫然徘徊。 一些上了鹿的人早就逃得没影了，没有上鹿的也几乎被杀了个干净。逃了的不用去追，只要他们敢往北，许鱼那边就会让他们有去无回。那边可还有上几千人等着呢。 林迹的车子已经回来了，他正让人逼迫着俘虏收拢那些无人的大角鹿。 扭头之间，他又找人问起了伤亡，之后准备收了卡车参与伤员的救治。 伏狼从小河对面走过来，到了他跟前问：“这些大角鹿能养，那些长毛能养不？” 他骑了一趟大象，对养这东西颇为动心。 林迹道：“从小开始养，或者可以。但现在兽群都跑光了，南边还着火了。现在想抓也抓不到了。” 伏狼指指北面道：“你再把车开上，我们去拦那些还没有来的。” 兽群跑得快，其实还有不少弱崽被留在北面了。这个时候准备一些网，其实是可以抓到一些小象的。而林迹想到了套马杆。 第61章 许鱼的不快 汽车的使用，需要配套的道路，汽油，养护，维修等等。所以就算小城里汽车不少，林迹也没办法弄出来大规模使用。至少目前不行。 如果长毛象能够驯养，这才是符合这个时代的革命性选择。 大象力气大，智力极高，据说一头大象能够干五十头牛的工作。要是真能把这些长毛象驯服了，姬林此后的发展可以在很长时间里不用担心畜力的问题。 林迹做了简易的套马杆出来，拿上了之前做好的绳网和飞索等，带着二三十人再次往北而去，没花多久，果然在路上抓捕了二三十头长毛象的弱崽。 这些小象小的和猪一般大，大一些的才和牛一般大。都是全面那些兽群被驱赶的时候掉队的。它们在荒野里无助哀鸣，以呼唤自己的母亲。再看到车来也不怎么躲，结果自然成了林迹等人的俘虏了。 大象聪明，也相对调皮，后世为了将它们驯服，用于完成各种高难度的工作，一般会用比较激烈的手段，为很多人不齿。 如果只是将野象驯化成家象，只用于骑乘负重的话，是可以保留一部分大象的天性，不需要那么激烈的手段的。 所以林迹教了伏狼几个训练的办法：第一，先骑服它，让它适应背上有人或者东西。第二，把它当孩子一样教。第三，多亲近，前期最好连睡觉都呆在一起。 林迹教完，伏狼便选了小象里最大的一头骑了上去。之后一人一象便在荒原里来来去去的折腾起来。 林迹将其他小象带回防线附近，围了一个兽栏关进去，让人去挖草根喂食，自己便去忙活战后的事情。 疾鹿的人被杀掉了三百人，俘虏了五六十人，一并俘虏的大角鹿有一百多头，算是巨大的胜利。 但林迹这边，伤亡也极为惨重。战场死伤上百，连青姆也断了一根手臂。其实在骑象过来的途中，也有死伤者。另外早先从通道上先退的附庸部落，也有人被疾鹿衔尾追杀，死伤不少。 林迹安排人看守俘虏鹿群，钉制鹿群的围栏，去前面通知虎蛮的人情况，外出收罗死伤者等，自己也帮忙救治伤员，忙了个天昏地暗。 北方荒野之中，大战已经接近了尾声。在许鱼的指挥之下，前面侵扰他们的几百骑被虎蛮的勇士包围绞杀。后面他们依照林迹的说法把队伍散开，真的看到了不少北逃的疾鹿人。这些人一头撞入拦截之中，而且队形分散，再次被全歼。 指挥着几千人作战获得大胜，许鱼心里豪情满满。这功绩，他觉得自己到了蛮卫之中，应该也能做个头目了。要是将来再有表现，说不定能成为虎祝的候选人之一。 他让人将几个俘虏抓到跟前来，直接用高音喇叭对着喝问道：“你们不是去就采茸么？怎么逃得这么不堪？” 俘虏说了一下那边的场景，许鱼顿时有些哑火了。 他以为自己能绞杀这五六百的疾鹿人已经够厉害的了，但他觉得自己和骑象回去的蛮卫和姬林人等人一比，着实差了不止一点点。 林迹和蛮卫能冲垮疾鹿的人一点都不意外。但他们骑象了啊。 从部落的角度上来说，蛮卫等人敢骑象了，那是天大的好事，但许鱼就是高兴不起来。为什么？那是因为他本来也可以跟着去骑象，成为那批最勇武的存在的。 “都杀了！把皮和肉搬回去！”许鱼满腹怨气，只好拿俘虏来撒气。 虎蛮的人被他的大喇叭指挥了半天，现在基本变得言听计从，听他这么说，立刻动起手来，将疾鹿的俘虏和大角鹿都放倒了。 许鱼看到有人糊涂杀大角鹿，急忙举起大喇叭再喊：“我说的是人，鹿留下！” 轰隆隆的放大的声音再没有出现，任他再怎么举着大喇叭喊，能听到的也只有他身边的几人而已了。 这是大喇叭没电了。 许鱼只觉得自己心身疲惫，索性也不再管了。反正也没抓到几头鹿，杀了就杀了把，蛮卫他们已经能骑象了，想必也是不会要这些瘦小的鹿的了。 这边打扫了战场，清点了战绩，之后便让人背着死伤者和鹿肉兽皮等踏上了归程。 让许鱼颇为安慰的是，疾鹿的死者里面并没有采茸。这表示他们并没有成功救走他们的采茸。不管怎么说，阻止了敌人想做的事情还是挺畅快的。 这边回程走了一段，林迹后面派来通告消息的蛮卫终于到了这边。 蛮卫说了虎阿蛮没事这样的情况，这边自然大家都放了心。之后众人便问起了骑象的事情，蛮卫身边，自然又围了一大圈人，听得如痴如醉。 不过当许鱼听到蛮卫说那些象已经南下之后，他有些想扇自己几巴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想扇自己巴掌，是因为他下令不明，把大角鹿都杀了。暗暗松一口气是因为那些长毛离开了的话，他没有那么嫉妒。 “启子说，那种长毛……象，也是可以养的，不过要从小养起，后面他和伏狼等人抓了二拍手的幼崽，说准备驯养。伏狼那头最大，我来的时候已经能骑着跑了。”蛮卫补充道。 许鱼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扎了一刀，顿时隐隐生疼。 “那个采茸如何？被我蛮杀掉没有？”许鱼生硬转着话题。 “她应该被疾鹿的人就走了，我回去后便没有见到她。你不是说没有疾鹿的人从你这边逃走么？难道你没有见到？”蛮卫反问。 轰。边上一人大鼓没抱稳落了地。许鱼顿时觉得如同惊雷炸响。 所谓的全歼也并非没有一人逃掉，前面的绞杀还是多少有些人冲出了包围圈走掉了的。到后面的拦截，许鱼可以肯定没有让任何一个疾鹿的人走掉。 如果说自己这边没有，采茸又走掉了的话，难道真让她自己逃掉了？ 许鱼想起昨日采茸的反常，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只是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分明还加了绳子的，早上出来的时候他也去检查过，一切并没有什么问题，她是怎么走的？ 第62章 分赃 天快黑时，许鱼带着虎蛮的勇士们终于回到了防线上了。 他们死伤更惨，光伤者便有二三百人，死者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但他们依旧脸上有光，因为他们将疾鹿的接近六百人，统统围杀了，连他们的坐骑也没有放过。 这战绩基本为几个月前的虎蛮死伤的勇士报了仇，除了许鱼这种有更多想法的，没有人不自豪。 许鱼在小河边丢下沉重的鹿肉，看着这边的人将百多头鹿赶入新造的围栏里，疾鹿的俘虏在人的监督下挖着草根喂养大角鹿和小象，他感觉有人正啪啪打他的脸。 伏狼骑着那头筋疲力尽的小象回来，跳下象背抓了好一把草根喂给小象，问道：“战况如何？疾鹿那些人可都堵住了？” 许鱼看看伏狼和小象，暗叹一声，将战况说了一下。 “嗯，厉害。”伏狼随口夸赞着，拿着筐塞了满满一筐草根，牵着小象回自己的帐篷，林迹说的，要跟小象一起睡，他已经累了一天了，准备把小象带回去睡一觉再说。 许鱼张了张嘴，觉得嘴里有些苦。伏狼简单一句话，在他听来都变得高高在上了。往日应该是他跟伏狼说这些才对的。 山坡边伤员无数，姬林所有会处理伤口的人都忙得飞起，许鱼想找林迹说说也不知道林迹在哪里，只能先去看虎阿蛮。 虎阿蛮的大帐里，众阿姆都在，青姆将包扎过的断臂挂在胸前，卧在一旁。 会猎失败，疾鹿突袭让青姆受伤，虎阿蛮战时又说了那等遗嘱，让整个大帐内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许鱼进去，看出情况不对，问了青姆的身体后，急忙把前面的战绩说了。虎阿蛮听到疾鹿几乎没有漏网之鱼，脸上的神色这才开朗了些，对许鱼不惜夸赞。 许鱼听了，自己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许鱼准备退出去的时候，虎阿蛮忽然又道：“你回来得正好，你休息一会，等下带人去将豸熊的人全数杀了。他们今日又是先退，而且还跑回来哄骗我，还趁你们出去的时候勾结沼人偷盗了姬林和游妲的独轮车，该杀。” 许鱼听到这些，也是怒火高涨，只是在杀了那么多大角鹿后，算是学乖了：“姬林常说缺人，我们能不能把首恶杀了，其他人留着给姬林的人使用？姬林人总说有些劳役多少人都不够，让他们去做一辈子最好了。” 虎阿蛮想一想道：“也好。那你去先把他们围了，晚些等启子忙完，你问他怎么处理。或者一会如果闲暇，叫他来见我。” 许鱼应命出来，立刻让人去豸熊那边将人围了。只是听闻沼人和今日几人都跑了，便没有杀人，只等林迹处理。 之后他让人去找林迹，自己点着火把来到原来绑采茸的木架子下查看。 木架子下放着几根断绳。或者是放在太久了，绳子都已经结了冰。 许鱼伸出粗黑的手，将绳子拿过来往嘴里送的时候，林迹出现在火光之下。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尝了。不出意外，上面的是尿。”林迹的脸在火光下有些忽明忽暗，脸上写满了疲惫。 救了几十人后，发现还有几百人要救，再怎么有责任感的人也会崩溃。所以他听闻许鱼找他，他便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快速过来了。 采茸消失的事情，他也听人说了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倒是还没有了解。此时看到许鱼来查看踪迹，自然是明白这女人真走掉了，而且可能还不是被人救走的。 许鱼看看林迹，还是舔了一舔，而后道出了真相：“奶味。就是你说的那种奶茶？” 冰冻过的绳子很脆，基本一折就断。道理林迹懂，可是他事先真没有想到有这种操作。而且这个过程之艰难也可以想象。比如她要把尿憋到，或者说存到今天；她得忍受绳子在皮肤上解冻的冰冷；她还要看准时机…… 许鱼也明白了，但他不明白的是：“那她是怎么走的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往北走，没有理由能逃过他们几千人的眼睛。 “谁知道呢？现在水面上冰不算厚，也许她是跳湖里逃的？”林迹在旁边坐下来，烤热了一块石板，准备切些鹿肉烤食，稍作休息。晚些他还得去救治伤员，说不定今晚都不用睡。 采茸这女人能以这种方式逃掉，倒是个祸害。只是明日之后，自己即将回归，虎蛮会顶在前面，他并不怎么担心。 许鱼也跟着坐下来，将大喇叭还给了他，也说了豸熊的事情。林迹听闻豸熊的人走得走，围得围，也准备到闲暇时候再做打算。 没多久，虎阿蛮带着几个阿姆出来，和林迹一起围着火堆烤肉，询问起林迹对后面的建议。 林迹把肉煎到七八成熟，放到嘴里撕咬，说道：“虎蛮要是打算在这边过冬的话，我觉得最好留一部分人在这里，把这边防线保留着。同时可以完善一下工事，弄成四面围墙的营寨模样。这样一来，后面如果疾鹿再来，你们这里可以成为前哨。之后趁着上冻之前，你们也可以在南面的树林里建立一个这种模样的大寨居住。” “只要有寨墙，哪怕是普通的木头架子，疾鹿的人就不会有什么优势。两边之间，你们可以用疾鹿的大角鹿进行传讯。平日里，你们也可以骑大角鹿往北面侦查。这样如果疾鹿来攻，你们可以提前发现。只要两边照应，不到旷野里跟他们野战，他们应该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这样一来，通道上倒地的兽肉也能充分利用起来，虎蛮的人过冬还和往年一般无异。 今年虎蛮的人死伤惨重，他们可经不起折腾和饥饿了。 “这样吧，大角鹿和疾鹿的俘虏我们一边一半吧。小长毛象这种，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就先由我弄回去养着。当然，也不占你们便宜，我们给你们留50把刀斧给你们建寨子，就当是用豸熊和他们部落那些人**换的了，这样你们建寨子的工具也有了……”林迹说着建议，慢慢习惯性开始分赃。 按说整个会猎他居功至伟，可以要的更多一些，但他弱者心态作祟，还是习惯性付出。 虎阿蛮等前面听着很是满意，一听林迹说这些就有些皱眉了。感情你千辛万苦回来救我们，还是完全没把我们放心里？还跟我们这么生分？ 虎阿蛮对这些问题不置可否，却忽然问道：“我们虎蛮有祝，带领智者，训练勇士，颇有声威。我想请启子成为我虎祝，不知如何？” 一场会猎下来，除了林迹的各种神奇手段外，她觉得林迹不管是智慧还是勇士的训练之法，都在虎蛮之上，还难得能让虎蛮的人战胜疾鹿，这样的人，她可不想放走了。 她能够忽略林迹的各种神奇的本事，忽略林迹的吉金陶器等物产，也可以忽略林迹救人种田的本事，但她不能忽略林迹的军事才能。因为虎蛮能有今天，靠得就是这些东西。 “哈？”林迹全然反应不过来了。 第63章 国家的构思（2合1章节） 虎阿蛮的话出口，不但林迹惊讶，便是她身边的人也各有反应。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许鱼，他今日才想过要成为虎祝的候选人。如果林迹成了虎祝的话，以年纪看，他以后无论怎么表现，也不可能等到林迹死后获得继承的机会了。 他对林迹是服气的，就算林迹成了虎祝他也服气。但他心里确实是有失望的。那是人生目标崩塌的失望。 虎阿蛮身边几个阿姆的反应也有些微妙。战时虎阿蛮留下遗嘱，那是死战的意思，大家都没有多想。但战后大家平安无事，却不由自主开始嘀咕起来。 人生来就存在竞争，她们成为阿姆后能够听从号令，矜矜业业，为的就是有可能成为虎阿蛮的继承人。以声望和能力来说，她们几个基本不相上下。此时虎阿蛮没事，她们都还有希望。但是此时若是要林迹成了虎祝，最后青姆继承阿蛮基本就成定局了。 这时候就失去了竞争的资格，她们自然不愿。 周围的蛮卫看看林迹，也隐隐有些不服气。以林迹这些天的表现来说，他们是非常敬佩林迹的。只是要林迹成为虎祝，成为他们的导师的话，似乎还差点什么。 当然，阿蛮的话他们会听，但真到了训练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到底是谁训练谁，可能就不太好说了。他们可不信林迹这么个小子能在战力上强过他们。 林迹知道虎蛮有祝，地位在虎阿蛮之下，应该在诸阿姆之上。可能代表着虎蛮男人的利益。因为林迹从没有听虎蛮的女人提过他，倒是在几个虎蛮的男人嘴里听过。 林迹并不知道战时遗嘱的事情，不过他留意到虎阿蛮说了这话之后，周围人脸上的变化，他便谨慎起来了。 根据他后世的经验，一个组织再怎么团结，内部也是有利益纷争的，林迹不想莫名其妙卷入虎蛮的利益纷争里去。 而且，他好不容易在姬林混出头，可不想再跑到别人麾下去做小。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对他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虎蛮出现会猎的戴角勇士就有七八千人，根据常理推断，虎蛮的总人数应该三倍到五倍以这个人数之间。取中间值算，那也应该有三万人左右。 要是林迹能成为虎祝，就算只能控制里面三分之一的人，那也有一万人左右。 姬林独立发展的话，要变成一个万人部落要多久谁也不知道。因为姬林周边加上游妲等，可能都没有一万人。 另一个问题是，此时拒绝之后，虎蛮愿不愿看到姬林变成一个万人部落也是个未知数。 当然，他大概也是没有资格拒绝的。 要怎么应对林迹觉得有些伤脑筋。 林迹又将一块肉摊在石板上煎得滋滋响，沉吟了好久，才在万众期盼的目光中开口：“蛮，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疾鹿现在不但是虎蛮的敌人，也已经是我的敌人了。今天我姬林杀的疾鹿的人不少，而且采茸也跑掉了。以后她一定会带着她的部落来找我麻烦的。” 林迹说到这里，低头煎肉。周边所有人都巴不得把林迹手里的肉打掉，让他直接说出答案。 林迹翻了一下肉，抬头继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会猎这件事情也是。这些野兽进入了南面，也会攻击姬林的人。我们也要跟它们斗争的。有个说法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听说，长毛有一种本事，谁伤过它，它会将那人记一辈子，以后碰上了就会报仇。这些日子来，我们也伤了不少的呀……” “还会这样？”周边人的思路终于被林迹带歪，开始想林迹的话有没有道理。 “我就说那一次……” “有这种可能呢，那些从没有参与会猎的，就很少……” 不少人很快想到了一些情况，觉得林迹的话颇有道理。 林迹等周边的声音小了下去，继续说道：“长久以来，我们都会面临这么几个问题。第一，就是战争。这些可能是大部落之间的征战，小部落之间的争斗，我们和野兽之间的冲突，甚至是部落内部的纷争。这不但会让我们的勇士流血，也会让我们的孩子女人惨死。很多部落难于继承，战争罪不可赦。” “第二，是疾病。我们其实可以活得比现在更长命一些，但有时候一些疾病，可能只是因为我们对我们的信仰稍微有些疏忽，就得不到它们的庇护，而后就会出现早死的情况。这也是我们的孩子特别难于成长的原因。因为有时候他们还没有学会相信我们的神，就可能被疾病弄死了，让我们看起来像被神责怪一样……” “第三个，是饥饿。虎蛮强大，可能对这些不是很在意，但对周边部落来说，每次过冬其实都非常难熬。有时候春旱，树木都不长叶子的话，我们也难于找到食物，我小时候就饿得想吃石头……” 林迹最后一句话说得可乐，大家都被逗笑了。但他们都不明白，林迹说得这些自古就有，他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林迹也跟着笑笑，而后很快给出了答案道：“面对这些问题，我有一个小小的构思。大家听听有没有道理。” “这些问题其实一两个部落联合或者结盟，其实都可能解决不了。我就想，那是不是应该联合更多的人联合或者结盟起来做？但是每个部落信仰不同，生活习惯不同，就算组成了联盟，也可能会有些难于协调的地方。就像之前疾鹿和你们交好，现在也反目成仇了一样。” “所以，我就想，我们能不能弄出另外一种组织出来，我们可以把这个组成称为国。它靠大家推选一个能力最强的人成为国王，领导大家。国王的目的是为大家解决战争，饥荒和疾病等问题的。他不干涉各部落的信仰和生活习惯。同时它组织内的部落可以无条件或者用更低成本去共享彼此需要的东西。” “比如，我们面对战争，如果是对外的，我们就把所有的勇士都组织起来，让会训练勇士的人去统一训练他们，让能做武器的部落提供武器，能做皮甲的部落提供皮甲，让这些勇士专门对外战争，把敌人挡在领地之外。” “如果内部出现了纷争，不管是人与人之间的，还是部落和部落之间的，都由国王调解，或者由国王制定公正的人调解，避免发生内部的流血冲突。之后把这些调解的经验制定成规矩，让大家遵守，避免后世出现同样的问题。要是谁触犯这些规矩，或者故意挑衅，也由国王出面去惩罚或者教育。” “这样一来，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就可以快乐在部落里生活，不会被战争侵害了。” “对抗疾病和饥饿的道理也一样。疾病在前期，我们是可以治疗的。大家也看到了，现在姬林有些办法确实有些效果。到时候国内有人有更好的办法，也让他贡献出来，由国王把办法推广出去，这样自然更多的人受惠了。食物方面，军队可以参与会猎这种大规模的狩猎，弄来肉食给国内的人分配。另外如果大家如果有姬林现在这种种植驯养的办法能够获得食物的话，国内的所有人都可以学。” “这样一来，王国内的所有人都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也能做自己想做的。勇武的人进入军队，会做工的人认真做工，会种田的人好好种田，我们再开通道路方便大家互通有无。大家人人都能为这个王国贡献自己的力量，也能人人享受王国的便利，到时候疾鹿啊，野兽啊，自然没办法再威胁我们。你们觉得呢？” 林迹说完这些，肉已经煎好了，便放进嘴里撕咬，看着周围人的反应。 这里有些比较生僻的概念，不太好理解，个别问题林迹又做了解释后，周边人都有些“还能这样？”的神色。 林迹说的这些，周边大部分人是神往的。 许鱼听到虎蛮可以使用姬林的东西，而林迹也能因为这个不成为虎蛮的祝，立刻就觉得这个构思很好。 蛮卫们听说自己可以获得姬林的那些更好的武器和皮甲，自然也没有不满的。而且林迹也说了，是让善于训练的人训练军队，不是林迹来训练，这让他们接受度大增。不管怎么说，林迹还是个孩子，被他训练，大家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 诸阿姆听到可以让女人孩子不用征战，可以远离疾病和饥饿，几乎要立刻喊同意了。 她们虽然战力不俗，虽然能和男人一较高低。但只有她们明白，要达到这样的程度，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和泪。 而且这个部落是她们这些人在维持的，也只有她们知道，疾病每年要走了多少人的生命，要维持整个部落不受饥饿，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林迹这个回答让他们觉得非常满意。因为它既没有改变虎蛮的格局，似乎也达到了虎阿蛮的期望。 至于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虎蛮之上还多一个头头会变成什么样，他们预料不到。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王国的统治会是什么样子的。 似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提议，虎阿蛮也陷入了沉思，依照林迹的说法，她大为心动。只是这种新事物的出现，以她的人生经验，她需要谨慎对待，没有立刻答应。 林迹也知道不能着急，他只是避免陷入了虎祝的这个漩涡抛出了这个东西来而已，此时就算虎阿蛮同意立刻建国，条件也是不成熟的。一来以林迹现在的声望，估计推选不到他当这个国王。二来就算他把后世的国家架子搭起来了，以现在姬林那些人的识字情况，照样只能像个大部落一样运作，效率和规范依旧很难形成。 所以林迹吃完肉以后又道：“这个建国的事情，我只想到了这么多，大家都可以先回去想想，我也再看看有什么补充的。想清楚之前，我们可以先联合对抗疾鹿。我们姬林这边可以教你们种地，医疗这些。虎蛮就多出些勇士，先组成联合军队，试试王国的初步运行情况。选国王或者王国的其他设置，可以等大家都没什么疑问了再做打算。” 便是这样，虎阿蛮也是需要考虑的。林迹之后还要去寻找虎伊儿，冬天也难于做成什么。三五年内能把这个国建起来，林迹觉得都是快的。他正好用这三五年积攒声望。 这一夜到了下半夜，一场大雪突如其来。 到天亮的时候，雪厚达到了十几厘米，而且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因为后勤不善，救回来的伤患死去不少，让忙碌了整夜的林迹颇为沮丧。 林迹忙活一夜，到天亮的时候终于熬不住睡了一觉，醒来时候，雪还在下，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一点。 外面的雪地里，伏狼带着人练习了一上午的骑术。到林迹醒来的时候，伏狼上了象背，后面跟着七八个骑大角鹿的游妲或姬林的人。 小象被伏狼折腾得没有一点脾气，这些属于家养的大角鹿也比较温顺，此时骑行基本没有问题了。 他们回部落叫人出来接运肉食皮毛，有这些牲口骑着，他们今晚应该就能回到游妲，明日也能回到姬林。 林迹本想说配上鞍蹬再骑的，但这些人估计早想骑回去炫耀了，只问过林迹有什么要交代的，便启程走了个没影。 会猎结束，其他附庸部落也纷纷收起帐篷，背着肉食踏上了回程。他们的人数虽然只占十之一二，不过他们一走，却仿佛带走了不少人气。 虎阿蛮逐一跟这些部落告别，根据每个部落人表现不同，分别给与不同的物资奖励。表现一般的便只有一块肉或者一张兽皮，好一些的会奖励一截犀角或者象牙，更出众的就会奖励陶器，合木弓之类的，林迹看到虎阿蛮连虎蛮不多的青铜器都奖出去了好几件，不由佩服虎阿蛮手段过人。 林迹在伤患营了巡视了一圈，处理了一些情况，刚忙完便听到兽栏那边传来了动静。 林迹走出去，两只一身冰雪的狼狗先跑过来在林迹脚上蹭来蹭去。关小象的兽栏里，小白吱吱叫着在里面奔来跳去，显得很是欢乐，把里面的小象吓得四处乱撞。 “你出来，我是不是昨天一天没有见到你们？”林迹对小白喊了一声，低头看两只狼狗，感觉这两货亲近的样子，是在邀功？ 黄豹子道：“昨天确实没有见到他们，墩木找过的，还以为被兽群夹着卷到南边去了，也没敢跟你说。我刚才看到它们刚从沼泽里回来。” “干嘛去了？”小白从兽栏里跳出来，林迹便对着它问道。 小白基本听得懂人话，它听了林迹的问话，指指沼泽里面，而后做了一个推车的姿势，同时还缩着脑袋左看右看，样子要多鬼祟就多鬼祟。 它往前走了一段，又飞快跳了回来，而后伏低身子，把两只狼狗叫到身后，三兽也装出蹑手蹑脚的样子。 “你们跟踪偷车贼去了？”林迹有些不可置信。 小白在部落里混世魔王一般，带着一帮孩子到处偷吃，和厨房大妈没少斗智斗勇，积累了不少偷盗和防跟踪经验。林迹倒是想不到它居然会跟踪人。 他之前只是把它们三个塞到了营地里，后来听说了偷盗事件，林迹还当它们瞎跑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想来，难道它们一直在跟着这些偷车贼？难道他们把偷盗的人当成了部落里的小孩捉迷藏了？ “找到他们住哪里了？”林迹继续问。 小白吱吱叫着，立刻跳着往沼泽方向跑去。两只狼狗也欢快跑在前面。 两只狼狗自从被鼓声吓跑被小白找回来后，现在它们就成为小白的小弟，对小白比对林迹还亲近些。 “等一下啊，我还没吃饭，你们也饿着吧？”林迹急忙拉着小白，也把两只狼狗唤回来。不知道沼人的数量有多少，自己这边没点准备就冲进去可是不行的。这些问题如果问小白那也太为难它了，它可是上课就睡觉的。 小白为了证明自己找到了，可没有耐心等，吱吱叫了几声后，跟着又站起来吼吼叫了两声表示着急。 林迹只好扬声道：“可能找到沼人的老窝了，来几百人跟我走，准备武器，过夜的兽皮以及两三天的肉食。姬林破屠跟我走，长燊留下。” 林迹匆忙间弄来肉食先给三兽和自己填肚子，同时等着大家准备。 两只狼狗大快朵颐的时候，林迹摸着它们的脑袋道：“要是这次能找到人，算你们过关了。记得回去别再咬人。” 之前两狼狗狼性不改，在生了小狼后差点咬伤了人，林迹得了小狼后，是准备将它们带来会猎，没打算让它们回去的。不过它们这次会猎确实有几次表现，他才决定放它们一马。 林迹转过头对着小白道：“喜欢象？全都给你好不好？你能管好吗？” 小白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只是对着林迹吱吱叫得欢快。 第64章 沼人覆灭 下午的雪小了很多，沼泽的冰面上，林迹一行几百人在小白和两只狼狗的带领下踏雪而前。 沼泽的冰已经不薄了。许鱼走一段就会用长矛敲敲冰面，查看厚度，而后便会颇为无奈对林迹道：“长毛都可以走了。” 雪后依旧会有长毛象群零星南下，只是要狩猎它们就会变得很难。因为现在它们可以从冰面上走，南下的道路变得很多。 之前会猎的时候杀的长毛象不算多，虎蛮过冬的肉食都可能不够，后面点燃了南边的通道，他们去查看过，倒是烧死了不少，这才让他们放心了些。要不然以虎蛮的人口规模，这个冬天将会过得很艰难。 和许鱼关心冰面不同，林迹更关心的是冰下淤泥的厚度，所以在许鱼敲开冰面后，林迹总会把长矛插下去，量了深浅记录起来。 如此走走停停，加上冰上雪厚，一行人走得并不快。 小白脚大，在雪地上走轻快无比，连连催促。一路跟在小白后面不掉队的只有黄豹子几人而已。他们虽然走得艰难，不过依旧一路急行。 林迹理解黄豹子的心情，但并没有让大家加速。一路依旧走走停停，不时看看。 结果到了夜晚也没有走到地方。 幸好出来时候早有准备，大家在一处草甸上切雪为墙，盖出雪屋，点燃干草取暖，又都带了兽皮遮挡的，几乎也冷不着。 林迹这边拼出了一个雪墙帐篷顶的雪屋，聚了头目在火堆下烤食，林迹见黄豹子依旧神色焦躁，食不知味，便开解道：“虽然说荒牛部落是这片沼泽里的部落，但这片沼泽比我们的领地还要宽大很多，我们去找的这些沼人未必就是荒牛的人，你不用太过急切。” “我们这次人来得多，肯定能活捉一些，到时候都交给你，你问清楚再说。如果荒牛的人就在附近，或者知道荒牛的部落所在，我们也可以顺手杀过去的。但我们是第一次进沼泽，这里的情况之前都不怎么清楚，所以不能乱了方寸。” 这次出来，姬林来了上百人，许鱼也率了三百多人来，还有三四人蛮卫。这样的战力，只要不遇上疾鹿的主力，基本可以对付了。沼泽里陆地少，应该没多少人，围剿一两个部落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一路过来，林迹查看淤泥厚度的时候，也做了些路标，以便回程方便。要不然一旦发生暴风雪，大家走散了，可能就会在这冰原上困死。 而且在林迹后世的记忆里，这些地方也是存在地热的。万一什么地方的水温高，只在沼泽上盖了一层薄冰，这么多人陷进去，那可不是玩的。 黄豹子羞愧道：“我就是想早些知道我那些被劫走的部族现在是什么情况。乱了。” 荒牛当年劫杀他们部落，将孩子女人全数带走了。以荒牛的本性，这些人大概会成为两脚羊之类的食物，但荒牛毕竟还是人，总要妇人孩子延续的，会不会有人留下？ 黄豹子期待的是这些，现在天冷了，他也怕自己去晚了，自己部族又被当成了食物。 林迹又安慰了黄豹子一阵，把他安抚好了，扭头看向破屠道：“现在部落人多，你也可以安排人到长江对面去看看的。” 破屠张张嘴，半天才叹口气道：“猪脸的话，未必可信。要是我们什么时候过了江，再做打算好了。” 很多年前，猪脸曾抓走破屠的姐妹，后来猪脸曾说把她们带到了长江南岸去了，还成了一个部落。那些话当时有猪脸诳人的成分，不过此时部落人手充足，去找找也是可以的。 当然，事关破屠，他倒是变得犹豫起来了就是了。 第二天风雪稍停，大家又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一处起伏的山丘间。 山丘高不过三四十米，有草有树，不过并没有什么人烟。 众人行到山下，倒是先出现了一点意外。山下处处薄冰，好像人差点陷入泥潭。幸好小白带着大家绕路而行，林迹看出了问题，一早提醒了后面的人，才避免了大祸。 许鱼道：“我想起来了，这地方我们是来过的，只是因为冰薄，山上又不见什么，才没去看。难道就在此处？” 虎蛮之前来沼找过荒牛的踪迹，但找了一圈后没有找到，便不了了之了。 如果是在这里的话，那倒是就在眼前错过了。 不过从远处看，这里并没有人烟，那些人真在这里？许鱼有些怀疑。他觉得说不定是小白等看到了山上有野兽而去而已。 一行人绕到山上，又跟着小白转入一条山沟之中。许鱼已经从一些地方看到不少人活动的踪迹了。于是招呼着后面的人留意起来。 林迹这边，也让破屠往前绕过去，算是尖兵了。但黄豹子等是被死命拉在了身边的。失去理智的人，最难指挥，也最容易坏事，他宁愿少这么几个人参与行动。 山沟过半，众人并没有看到茅屋或者雪屋，大家正疑惑之间，小白和两只狼狗到了一处乱石之间，放慢了脚步，两只狼狗也伏低了身子。 “难道他们住洞穴？”众人大为意外。 这里算比较平坦，很多人都想不到沼人还住在洞穴里。 众人围着乱石堆靠近，果然看到里面有个黑漆漆的洞穴，而且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的样子。洞口有白气袅袅，倒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许鱼对着林迹看了看，显得有些为难。这种洞穴很难攻进去的，而且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形，强攻也怕会折损不少。 许鱼正犹豫之间，破屠几人已经摸到了洞口了，破屠在洞口听了听，比了一个里面有不少人的动作。 林迹跟着过去，还没有靠前，兴许里面的人发现了，顿时便有呼喝从里面响起。而后便有弓箭从里面射出来。 “先退开!”林迹带人退开几步，只要这些人都在洞里就好办，总有办法对付他们。这个时代顶着箭雨硬冲倒不是什么好办法。 他们的弓虽然不强，但万一里面的人来个阴的，死伤多少真不好说。 林迹说退，朱猴却忽然探头往洞里看了一眼，而后一个什么东西就被他丢了进去了。 那是手雷。 林迹在教他们放鞭炮的时候，给了他们三人一人一个。是给他们应付紧急情况的。朱猴那个早被他扔掉了，这个哪里来的？ 随着里面轰一声大响，林迹来不及问朱猴，赶忙喊道：“弓箭手上山看着四周。逃的先放倒！” 狡兔三窟，林迹可不相信这里只有一个洞口。 不少人飞快往山上跑去。林迹这边也各自挺矛张弓，以防里面的人突然冲出来。 爆炸在洞穴里炸响的效果显然比野外要厉害很多。洞口便可以听到里面的轰隆声轰轰不绝，跟着无数的惨叫和尖叫连连响起。 “怕不下二百人！”许鱼听到惨叫分辨着。 一排弓矛对着洞口，林迹倒是不怎么担心，问朱猴道：“谁的？你那个不是已经扔了吗？” “我的。”墩木默默举手。不用说，显然朱猴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手雷从他这里诳走了。 石喙探头往洞里看了一眼，跟着手一挥，“这个是我的。” 听着里面轰隆不绝，林迹再次觉得头疼。虽然说手雷是用来炸的，但好东西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这是他给大方了？ 林迹心疼着，但这两个手雷的效果确实不错。 洞口的人知道这是林迹的东西，看他的眼神再次多了一分恭敬。而洞穴之中，这次炸响后反而变得安安静静起来。 一些烟尘伴着雾气从里面冒出来，众人等了半天，却不见什么人冲出来。 林迹又听了一会儿，下令道：“点火把，举盾，攻！” 破屠先举着一个盾牌冲了进去，许鱼拿着一把青铜砍刀，举着火把跟在后面。后面也是一人举盾一人举火，飞快冲进去十几人。 “空间很大，再来些人。” “拿绳子！拿绳子！” “都吓傻了，都绑了！都绑了！” “安全了，安全。” 洞里几乎没有打斗声，响起的都是姬林人或者虎蛮人的呼喝声。 听到里面都说安全了，黄豹子等几人再也忍不住，挣脱了拉扯冲了进去。 林迹拿出一把手电，在墩木几人的簇拥下，也跟着进了洞穴。 一入洞穴，先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热气中充斥着烟火，硫磺，粪便等刺鼻的气味，几乎要把人熏出去。林迹几乎要闭了气才能往里走。 洞穴入口不大，但只要走了三五步，整个空间便豁然开朗。洞**部不下千平，内部乱石嶙峋，烟熏火燎。手电照过去，一些石缝间还有些白生生的白骨。低洼处一个石凹里，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水池，上面雾气袅袅，显然是温泉无疑了。只是现在水池上飘满了黄白之物，让人看了恶心无比。 林迹看到洞穴只有另外两处兔子洞大小的地方能够通风换气，无心再看，对众人道：“都带出去，带出去再说。” 好地方都被糟蹋了，看着便叫人生气。 林迹率先出去，里面的人也被一一带出来。 洞里热气腾腾，外面冰天雪地，这可苦了那些被绑的人了。这些人不少是光着的，被冷风一吹，不少人当即冷得打颤。 “为什么在里面拉屎？”林迹想到那个冒热气的粪坑就恶心，拿了把刀架在一个男人脖子上。 那个男人还以为林迹问了什么，搞半天听明白林迹的话，结结巴巴道：“会冲走的，一夜后就会被冲走的。” 林迹想到了外面的薄冰，把刀收了起来：“算你好运。” 要是以后林迹要在通道上建城，这个地方无疑可以建一个避寒山庄之类的地方。要是温泉变成了粪坑，他不杀几个人实在难消心头之粪。 既然会冲走那就另当别论了。反正他近期也不可能再来这里。冲个三年五载的，到时候再清洗一下，应该会很干净。 林迹这边问着无谓的东西，黄豹子等人却抱着人群里几个女人孩子放声大哭起来。他真在这里找到了他几个部族，不过他依旧哭得凄惨：“我离开时候，部落里的人不下十拍手之数，现在怎么就剩你们了？” 一个女人抹着泪道：“荒牛的人本就将我们杀得不剩多少，后面我们来了这大泽里又病又死，也有人沉了，便剩我们几个人。” 黄豹子挥着刀咆哮道：“荒牛的人呢？哪些是荒牛的人？” 沼人统统低下了头，不敢和黄豹子对视。 那女人继续道：“他们都是荒牛的人。这些人出现在虎蛮面前就是沼人，要是出现在其他部落面前，那就是荒牛，咕厉，乌鱼，魔煞……” 女人一连说了好几个沼人里面的部落名字。 也就是说，这些人在外面就在玩千面人魔的把戏。 “首领是哪个？抬起头来！”黄豹子大怒。 沼人把头低得更厉害了，唯恐被认为自己是首领。 女人继续道：“死了。刚才神雷一响，那几个人，基本都死了，后面你们又扎了几刀的，都死了。” 黄豹子愣了愣，挥着刀看着满场的低头人，似乎有股邪火无处发泄。 林迹将过夜的兽皮拿了一些过来，给黄豹子身边的女人和孩子披上。 “这是我们启子，受栗神启示，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的，刚才的神雷，就是启子的力量。”姬林的人介绍着。 几个女人披上兽皮，或对着林迹和善笑笑，或者对林迹点头感激。显然这些人能在魔窟般的地方生存下来，自有一番交际的本事。 林迹给几个孩子披兽皮时，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也好奇看这林迹。 林迹看到他们的眼神有些狼盯人的姿态，便问道：“吃过人么？” “吃过。”一个稍大些的孩子闪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干脆利落地回答林迹。 “还会吃么？”林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仿佛是从刚才那些女人脸上复制下来的。 “有其他东西吃的时候不吃，而且我只吃敌人的肉。”孩子回答得很认真。 “你叫什么？”林迹收了脸上的笑，他身后的墩木也把目光投向了别处，松了握刀的手。 “乌豺。” 乌豺是一种食腐动物，几乎什么都吃。 林迹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是个好名字，你要保留好。同时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林迹直起身子后，叫女人和这些孩子辨认哪些人是参与了他们部落劫杀的，一一指出来。而后这些人被一一推出来排成一排。 林迹站在这些人身后道：“黄豹子，我答应过你的，会为你的部落的人报仇。现在这些敌人都在你面前了。你想怎么办都行，动手吧。” “这些都是青壮。”许鱼刚搞明白林迹想干什么，立刻站出来阻止。 姬林口口声声说缺人，现在却把这些能干活的青壮这么白白杀掉干什么？让他们干活干到死不好吗？ 黄豹子仰天大叫一声，跟身边几个人一起，挥刀便对这些人砍了过去。对许鱼的阻止自然是不管不顾的。 黄豹子那边砍着，林迹这边又在小白的指点下推出几个人来：“是你们勾结豸熊的人偷我们姬林和游妲的车子的？” 审问几句后，这些人也是直接杀了。 黄豹子等杀了二十几人，自己先喝止了同伴，对林迹道：“剩下的人不杀便了，部落缺人，不如把他们交给轶目，让他们在矿洞底下永远不要出来好了。” 此时推出来的人有五十几人，杀了一半他已经觉得怨气尽去，对林迹的感激也变得深重起来。 第65章 冰城 沼人狡猾，杀掉一些震慑剩下的人是必要的。 给黄豹子杀自然是最好的。哪怕他把那五十几个人全杀了林迹也不心疼。反正还剩下一百多人呢。除这边外，豸熊那边还有不少人，以铜矿现在的规模，一下子投进入太多人反而管理不过来。 姬林对俘虏的处理已经算有一套流程了。黄豹子报了仇，其他的便交给 《带着小城回史前》第65章 冰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带着小城回史前》帝书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66章 回归 从象栏离开，林迹趁着天色未黑，也带人给自己建了一个几十平米的冰雪屋子。不过屋子大半的位置被钉上围栏隔开了。 林迹从鹿栏里挑了几头健壮的大角鹿，又在象群里挑了两头大些、能够骑乘的小象，一起关到围栏后。 帐篷里火堆点起来的时候，几头大角鹿表现还比较平静，两头小象则变得惊慌起来。林迹便把小白放了进去，让小白安抚两头小象，才避免把雪屋撞倒。 小象的情绪是被安抚了，不过却很不给面子的在雪屋里连连便溺，让整个空间变得臭烘烘的。 但让人看不懂的是，最讲究卫生的林迹在稍稍清理了一下里面的粪便后，当晚吃饭议事都在里面进行，最后事情商议完，他还决定在里面睡觉。 平时喜欢和林迹挤在一起的三个小伙伴难得准备另找地方睡觉，林迹却在他们要逃出去的时候幽幽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走，因为你们走了就会后悔的。” “以后就没有手雷了？”朱猴果然站住了。 “这个不走也没有。”手雷数量不多，这个没得商量。 “那我还是走吧。”朱猴作势走出去。石喙和墩木却没有跟着。 墩木看看那几头畜生，索性把狼狗也叫了进来，而后就抱着狼狗准备卧在林迹和兽栏中间。他脑子笨，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只要跟好林迹，不让林迹受到什么伤害就行。 石喙想了许久，才翻着眼睛道：“是不是说，我们能和你一起，骑着这些去东面找伊儿？” “宾格，终于有个长脑子的了。”林迹铺开自己的兽皮毯子，躺下准备睡觉，还把身边的位置让给了石喙。 石喙智商不高，不过终于学会开始思考了，这个值得鼓励。林迹身边的位置比较暖和，再边上一点，就靠门了，那会冷很多的。 “我可以去？”石喙高叫起来。 “经得住考验就行。” “去找伊儿和跟这些野兽睡一起有什么关系？”朱猴探头进来问道。 石喙高兴解释着：“去找伊儿的话，我们最好骑这些大角鹿去，骑象也可以。迹之前说过，睡觉是增加亲密度最好的办法。我们跟这些鹿和象都不熟，当然要从现在开始培养亲密度了。” “我们不开车？”朱猴呆滞了一下。在他想来，现在林迹去哪里自然是再把那天的卡车开出来，拉上几十个人轰隆隆杀过去了。 石喙道：“没有道路啊。” 朱猴立刻殷勤道：“那守夜也要开始试行了，我守第一班。一会我叫石喙，后面墩木，天亮前叫迹。”说完他就占了门口的位置铺下了毯子。 他的毯子刚铺下，门口就呼啦呼啦跟着人进来，都是破屠，长燊，黄豹子这样的大佬。 他们进来几乎没什么空位了，有人就索性缩在兽栏边上。眼见拉进兽栏的兽就这么几头，显然不会有太多人跟着林迹东去。这个时候不争取，回头就得自己后悔去。 外面还有些人想往里钻，但一见里面都是大佬，只能乖乖走掉。 第二日林迹带着一半人先回，告别虎阿蛮的时候，虎阿蛮另派了一千人般姬林背送物资到游妲。如此一来，姬林人只要再跑一趟，就能把伤患送回去了。 众人走到通道南边的时候，虎蛮的部落众人已经到了。林迹在那里停留了一夜，也指导着他们建起冰雪墙来防止疾鹿突袭。 他们回到了游妲的时候，姬林的接应的人也到了游妲。他们此来，还带来了不少雪橇，缴获的大角鹿正好变成了拉犁的动力，派上了用场。将众多物资也基本可以一次弄回去。 出发四日之后，林迹等人带着大批物资，俘虏，牲口回到了姬林。留守的姬林老弱统统迎到了后山野人村之中。 林迹几人一路选定了坐骑，自己照顾，试骑。一路相处回来，走到姬林的时候，已经可以骑得非常稳当了。 林迹骑着一头无角的大角鹿走到人前，立刻获得了山呼喝彩。在大姬和发弧的带领下，数百人一起鞠躬的画面，让林迹自己都以为自己当上国王了。 对部落的人来说，林迹离开了二十几天，他们才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部落离不开林迹。 以前林迹在时，部落时时有新东西出现，让大家随时都觉得生活就是充满希望的。 林迹离开二十几天以来，部落虽然也和之前一般生产生活，但大家总是觉得生活里缺了点什么，似乎什么都是死气沉沉的。 这二十几天里，部落除了开荒的土地扩大了些，生产的青铜弓箭多了些，过冬的肉食皮毛准备的多了些，陶器烧的多了些等等之外，似乎没有任何新的东西出现。 便是教室里彩羽给孩子和头目们上课，也似乎没有什么新的东西教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彩羽知道的也不多。 此时林迹一回来，整个部落霎时间就鲜活起来了。各种新的东西也随着林迹的出现而出现了。 能够骑行的大角鹿呢，好高大，比森林里的鹿高大多了。还有那个有角的，果然是大角鹿。 哇，小白骑着的是长毛，小的长毛，它们好像不怕人，也不像传说中的会踩人。据说启子他们还骑过成年的大长毛，去杀那个跑得和风一样快的疾鹿的呢。 那叫鼓，声音真的好大，启子变出来的。 还有沼人呢，他们据说淹不死…… 被簇拥这往寨子里去，林迹和周围人打着招呼，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胖嘟嘟的孩子。小孩再也不亲哥哥了，她紧紧抓着大角鹿脖子上的毛，紧张又兴奋地想喊一声驾。 黑狗带着十来只小狗在人群外挤不进来，显得颇为焦躁。两只大狼狗忽然挤过人群将之扑倒猛舔了几下，再各自带着自己的崽子跑得没影了。 走到寨门口，橘肥的野猫带着几只怯生生的小花猫出现在房顶上，见到林迹回来了，对着他呜嗷大叫。它看到了鬼鹰落在瞭望塔上，立刻扭头冲向了瞭望塔，用更惨烈的叫声驱赶着仇人。 第67章 折服蛮卫 大姬带着林迹等进行了一个大规模的祭祀，又将战死的勇士的骸骨葬入了山上的英雄墓地，接下来的主题便是吃了。 大白菜炖肉，放点辣椒放点盐这种菜式，林迹也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吃饱之后，洗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在烧着壁炉的屋子里美美睡一觉，天亮之后，林迹觉得自己也能打老虎了。 清晨，寨子里的雪被扫了个干干净净，林迹带着人在操场上竞赛般跑着圈。正跑得热气腾腾的时候，几个高大的人蛮横撞散队伍挤到林迹身边，把林迹从人群里拉了出去。 姬林之中，现在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林迹。这几个高大的人来头不简单，而且似乎也还没有把自己当成姬林的人。所以他们才敢。 这是林迹用大鼓换来的蛮卫。 “启子，我们要女人。”他们把林迹拉出来后，没有什么客气，立刻开始提要求。 看到他们只来了五六人，还一副睡眼惺忪、自以为是的样子，林迹心里有气。 林迹挥手让让其他人继续跑，他神色如常问道：“其他人呢？” “天冷，没起呢。” “要不是你们一早这么闹，我们也想多睡会。我警醒。” 几人回答得蛮不在意，而且还有些抱怨的意思。 林迹对他们这些抱怨不动声色，问道：“睡得暖不？” “还行，就是窗关不死，老有些风。不过也不冷。” “就是没有女人，闷得慌。” 要是他们还在虎蛮，过了会猎，不知道多少女人会陪着他们腻歪整个冬天，哪知道来了姬林，这里的女人还不给碰，还说什么要婚配？ 路上来时，基本的规则也是跟他们讲过的，只是路上的时候就随便一听，没什么人在意。在他们想来，他们出现，那些女人还不轰轰往前挤？ 那时候他们听说姬林的女人要一男一女婚配什么的，他们还有些高兴。这回可以自己挑挑女人了，省的老少美丑都挤过来，难于招架。 直到来了姬林，他们才发现姬林这些女人真的不一样。她们不但一个个服装贴身，身材丰腴，还干净秀气，发型多样。他们在野人堆里打滚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景？ 偏偏他们住了一夜，真没有人钻到他们屋子里去的。早上一举旗，顿时顶着一股子邪气过来找林迹了。 他们可是虎蛮部落的蛮卫，便是在虎蛮也备受尊崇，哪里受过这种冷落？ 林迹道：“那就好。根据我们姬林的习惯，新来部落的人，必须培训三个月以后才能结婚。你们刚来，要先接受培训。这个我在路上好像已经跟你们说过了的。” 这十人都是会猎期间和林迹等人相处得比较好的，林迹也是做过他们的工作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换过来。只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大爷。 “你们能培训我们什么？”蛮卫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让一群比自己弱的人培训自己？ 林迹也陪着笑了笑，说道：“我和你们一起会猎过，知道你们厉害，但是部落的其他人不知道，女人也还不知道是不是？要不这样吧，我们比试一下。主要是让你们给女人们展示一下战力，让他们见识一下。你们要是赢了，这三个月的培训就免了，我们这就叫大姬安排未婚女子跟你们相处。有情投意合的就今日成亲，你们看好不好？” “来啊，谁来？”这些人当即挽袖子握拳，一副所向无敌的姿态。 林迹道：“单打独斗，你们应该都是无敌的，这点不用比。不过你们也知道，像会猎或者和疾鹿战斗，都是团队作战，我们就来个小团队作战吧。你们十个人，我这边也找十个人来。你们善抵御长毛那种猛兽，我们也试着跟你们学学攻防的本事。” “嗯……”林迹扭头看了看，指了指河中高出冰面的木桥道：“我们就以攻防那处木桥为战场吧？先是你们守着，只要把桥保住一堆火的功夫就算赢。后面就换我们的人上去，学你的攻守办法，看看能学成多少，你们看好不好？” 这些蛮卫听说是展示给女人看的，赢了便有女人了，自然是同意的。 林迹让发弧挑十个人出来，一起来到河边。两边约定可以穿甲用盾，但武器只用木头竹子，点着火堆后击鼓便算开始。 为了公正，林迹还给他们分别绑了红色和蓝色的布条在胳膊上，分为红蓝队。省的发弧这边有其他人混进去外援。 姬林这边发弧带领的红队个头明显比蓝队矮了半头有余。蛮卫们看到是这个模样，连另外几个同伴都懒得去叫，几个人拿着木棍便往河面的冰上走去。只要他们站在冰面上，别说发弧这十个人了，便是再来三五倍人手，他们也照样能不让他们靠近分毫。 河边堆了两个相同大小的火堆，林迹问了两边的意见，点起一个火堆，敲响了鼓。 “虎！”六个蛮卫大喊一声，显得颇有气势。真吸引了不少女人的目光。 让他们更为欣慰的是，他们一喊，发弧带的人就被吓得跑回寨子里去了。 “火堆烧完就算我们赢，不用管他。”他们中一人道。他们对防守还是很有经验的，既然是防守，自然不能被人调开了去。 他们的想法也没错，但他们很快就忘掉了这一点。因为发弧等人很快从寨子里出来，将蛮卫另外几个还没有起床的人猪羊一般绑着，吊在寨门外，正用藤条竹子木棍无情地打，甚至还有人给他们身上泼冷水。 这不是演戏，而是真打。这些人既然是加入姬林的，就该守姬林的规矩。既然他们不懂，就得教到他们懂为止。启子是友善的，但发弧可见不得这些人在林迹面前趾高气扬的模样。 要不是林迹宝贝这些人，发弧说不定就会杀掉三两个杀杀他们的威风！ 那几个睡得发蒙的蛮卫骤然遭到这种打击，不住凄厉呼喊咒骂，但那边四五人围着他们下手并没有半分留情。 姬林其他人得知这是演习，早已经习惯了，都是远远看着，并不插手。 河面上的蛮卫见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演习，顿时暴怒往那边冲过去，追打红队的人，有人甚至跑到林迹身边来想找林迹理论，直到林迹敲鼓停下演习。 “启子，我们在虎蛮也没有受过这等侮辱，我们敬重你才跟你来姬林，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休怪我们不客气！”蛮卫在林迹面前咆哮道。 在他们看来，他们受了冷落，还找林迹商议，已经算是非常敬重林迹了。要是换一个部落，女人们敢这么冷落他们，他们会立刻用强。 哪知道，这边假意演习，却去鞭打他沉睡未醒的伙伴，简直欺人太甚！ 咆哮未完，人群里顿时便有几十把弓矛对准了他们。而且后面还有人招呼，似乎有更多的人往这里赶过来。 “你们不怕死？”十个蛮卫被围在一起，似乎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就算是和疾鹿对敌，谁敢围了他们？ 但他们也不敢乱动，姬林的弓矛锐利，大家都知道，他们一动，说不定真会霎时间倒在这里。 林迹面沉入水，挥挥手让人稍微退后一些，指指河边说道：“事实上，我敲鼓是因为你们输了。” 河面上，另外几个红队的人正把桥卸下来抬到了河边。 原来发弧的人只有四五人在鞭打，另外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到人群里去了。蛮卫上岸，他们就过去卸桥，赢得轻松无比。 “他们这是狐狸行径！”蛮卫顿时暴跳如雷。 林迹冷哼道：“之前既然说好两边各十个人对阵，你们却连同伴都没有通知，让他们成为对手的攻击的目标。现在看到同伴被打，你们又忘了守桥，反而过来对我这个局外人大吵大闹。我倒是想问，如果你的对手不是发弧，而是疾鹿的人，开战的时候你让他们在旁边睡觉，现在他们是不是被你们害死了？现在是谁害他们被打的？你还有脸跟我闹？狐狸行径又如何？战场之上，谁管你用什么办法？疾鹿在前面堵掉了我们的兽群，难道还要跟我们打个招呼？！啊？” 林迹说着，几乎也变得咆哮起来。 林迹挑来的这十个蛮卫不是最为高壮，战力最彪悍的，但都是可选择的范围里脑子最灵光的。林迹说的道理他们能够理解，所以个个都被羞红了脸，也没有再多纠缠狡辩。 便是那几个被打的，弄清了事情的缘由后，也没有了怨气，反而是看着自己猪队友有些幽怨。 本来要在人前卖弄本事的，反而被落了面子，他们心中都憋了一肚子火，准备一会儿反攻的时候，狠狠揍红队的人一遍，以找回脸面。 发弧等人趾高气扬上了河面，将桥架了回去后却没有急着说开始，而是桥上桥下敲敲打打，末了看看今天初升的太阳一阵嘀咕，结果很体贴让林迹把下半场推迟到早饭后。因为这样可以给几个湿了衣服的蛮卫先把衣服烤干。 这些蛮卫虽然觉得这事多余，不过发弧更贴心叫了几个未婚的女子出来帮忙。这便让他们不好推辞了。 蛮卫们在几个少女的伺候下烘烤了衣服，吃了早饭。被打伤了皮肤的还被温柔地清洗了伤口。一番细心体贴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两个小时，雪后的太阳把整个世界照的满地发白，树上的冰雪化成水滴滴落下。 他们再次被叫回河边，河边围了更多的人。但是大家都拉开了圈子，只是远远看着。 河里的发弧站带着人站到了桥上，表示已经可以了。蛮卫这边，好些人拿起棍子，跟林迹示意一声，一声鼓响后便一窝蜂冲向河里的冰面。但后面一个受过伤的，还和一个少女在耳鬓厮磨。 听到鼓响，这人还对少女笑了笑，柔声说一句：“看我的。” 说完便潇洒转身，也跟着往河边冲去。 “等等！”还没有靠近河边，这个名为折牙的蛮卫便在后面疾呼，似乎是跑得慢了，想他的队友们等他一下。 但前面的人个个心中怒火中烧，哪有人会听他的？ “前面有诈！”折牙跑前几步，继续大喊。 他因为贪睡，刚被人痛打了一顿，此时便分外留心起来。他看到冰雪正在阳光下消融，而发弧等人站到了桥上，便觉得事情不对。等他靠近几步，看到河面上的冰雪似乎被清理过一层后，顿时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而后他看到发弧等人手里拿着的不是棍棒，而是木桩！ 但他那些同伴哪有人听他的？前面他喊等的时候没人理他，后面他喊有诈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些迟了。好几人蹬蹬蹬上了河面，往河中所在的发弧等人扑过去。 冰面有些滑，前面的人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减了一点速度，正好把后面的人也等过来了。 而后桥上的发弧一声喊，那些木桩或抛，或砸，或敲，几乎同时击在冰面上。 轰！冰面崩碎。七八个进入河中的蛮卫统统落入水中。 这当然只是开始，桥下水也不深，蛮卫们就算落水，也依旧有战力。水下的蛮卫站直身子，大叫着挥棍，桥上的发弧等拿出了大网。 河岸上，折牙冲到了岸边，却大叫着：“认输！认输！我们认输！” 河里一个蛮人猛然敲碎了一块浮冰道：“我们哪里有输了？” 折牙骂道：“你还嫌不够丢人，想被网起来再被打一次是不是？我们现在是姬林的人了，你还想不想在这里有女人要了？” 折牙的最后一句话算是杀伤力最大的。姬林的女人不但外表看着好看，接触之后，他们发现内在更吸引人。 她们似乎比其他部落的人耐心一些，知理一些，温柔一些。她们会耐心解释生水不能喝，喝了后会怎么样的问题。她们知道窗户不关死是为了不闷死人。她们那种和风细雨般的温柔，能把人心都化了…… 这让他们止不住想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被折牙一骂，他们便不情不愿从水里出来了。 这边，折牙转向林迹，服帖道：“启子，我们接受培训，求启子教我们。” 选人的时候，林迹就知道这人比较跳脱，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份心性和悟性，顿时对他高看了一眼。同时老怀大慰，因为他的第一个承认自己是姬林人的蛮卫。 林迹看到其他人还是不情不愿，便问他道：“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吗？” 折牙想了想道：“我们……没有准备。” “怎么说？” “我们在吃饭烤衣的时候，他们必定在这里清理冰面，甚至可能都没有吃。我们过来后，又连冰面都没有看，就贸然往里冲……你在我们这次会猎输了之后，还说战前一定要探查清楚战场的情况，我们就没有听你的，所以输了。”折牙尽量说着自己理解的和知道的。后面那些湿漉漉的蛮卫再次被羞红了脸。 林迹道：“你知道这些也算不错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战争除了勇武，更重要的是组织，计划和行动等能力。这便是你们要接受培训的内容，别被人使了美人计还沾沾自喜。” “哈？”折牙不自信看往人群，那边，先前对他们温柔以待的姑娘正咯咯笑个不停。 “你不要笑，我会跟启子学好的。三个月后，等我跟你成亲。”折牙对那少女大喊了一句，带着一众蛮卫灰溜溜走了。 第68章 小象兵 蛮卫被独立编成了一个十人队，以折牙为队长，名为蓝虎队，被安排成全职军人。每日上课和训练排的满满的。当然，他们也是教官，负责教姬林人单兵作战。 安排好蓝虎队，林迹便在部落四处查看起来，算是了解一下经过一年建设部落的各种情况。 姬林部落现在建成了三个大寨子，还有包括野人村，目池村，矿场村，烽火一村，烽火二村在内的几个村寨。 建有铜，陶，车，木，弓，皮，纺等几个大小工坊。 另有炭，砖，瓦，陶等几个窑口。 部落有牛犊子近二十头，猪若干，狗十几只，可骑行的大角鹿四十几头，小长毛象二十几头，老鹰一只，小雪怪一头，共生大小野猫几只。 部落人口一千二百左右，可战之士接近四百。粮食肉食皮毛若干。田地若干。 林迹在三个大寨和野人村走了一圈，记下各种数据，心里想着各出如何扩张。他需要在走之前把各种扩张工作安排一下，以便扩大部落规模以及适应虎蛮的交换需要。 他来到猪圈这边，却看到小白带着二十几头小象在分食猪食和储备的红薯叶子。分配到负责照看这些小象的女人们拿着棍子在边上围着，看也不是，打也不是。因为她们不知道林迹是不是拿这些象和小白一样宝贝。 贮备的红薯叶子是存在一边的一个地窖里的，小白一把把从里面将之丢出来，这群毛茸茸的小象便欢快的大快朵颐。 这些小象不算挑食，特别到了这个季节的时候，草根树皮树根干草几乎什么都吃。存储的红薯叶还带着绿意，自然让它们吃得欢快。 也许是种族天赋，小白和这些小象亲近起来非常容易。一路从勾湖边回来，这些小象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十分容易怕人，结果还是在小白的帮助下，顺利把这些小象弄回来的。 一路回来，路程有上百公里，结果一头小象没丢没死。除了第一天外，驱赶小象也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只是红薯玉米之类的东西消耗得大一些而已。 “启子。”女人们见到林迹慌忙招呼。有人也一副无奈的样子解释道：“我们才想弄些东西喂养它们的，但小白一来，就把它们放出来了，还这样……” 听这意思，是想把这些小象当猪养了。 不过这也不怪她们，林迹没有详细跟部落说过怎么养象，现在都是暂时把它们关在猪圈里的。 小白听到林迹的声音，从地窖里跳出来，随手拿着一根小红薯塞到一头小象嘴里，而后便从这些象背上翻滚过来。哪些象似乎已经习惯了小白这些动作了，也不躲避，依旧低头大嚼。 林迹拍拍小白道：“你不能把喂猪的东西全喂它们啊，要不然猪吃什么？它们可以吃树皮树根，还有玉米杆子的。” 天地里，还有不少玉米杆子没砍的，本来是想留着当柴火的，看来现在可以砍下来喂这些大肚汉了。 小白听到这些，吼吼叫了几声，便带着象群往田地里冲过去。这一下的气势，比鬼子进村还惊人。 那几个女人看了林迹这边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追。林迹便挥手道：“去看着吧，要是乱走或者吃不该吃的，照打不误。” 说完这些，他也快步往寨子里走，准备把这事解决了。说把这些东西交给小白，却不能完全交给它，要不然它能带着这些大毛球把部落拆了的。 林迹回到寨子里，立刻通知部落十岁以上的孩子集合，准备挑选象兵。 说到底，他也没有训象的经验，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来驯养这些象。那就是选出一批孩子来，一个人跟一头象，把它们当朋友一样对待和训练。 象从出生到长成，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现在选出孩子来伴这些象一起成长，等这些象长成，这些孩子也将会成为这些象最熟悉，配合最好的伙伴。到时候不管是用来干活还是作战，应该都能比较容易达到想要的效果。 林迹分年龄段选出了四五十个最强壮或者最聪明的孩子，对他们道：“你们想不想成为骑长毛的勇士？你们想不想你们的一生中有一个房子一样高大，力大无穷的伙伴？当然，这个过程会非常的危险，甚至一不小心就会死。如果你们不怕死，也想成为人人称颂的勇士，去吧，挑选你的伙伴吧。” 林迹指指田地里的欢快的小象。 孩子堆里，乌豺也在里面，他顺着林迹的手指看出去，倒吸一口气的同时，不忘问林迹：“我们怎么挑选？” “骑上去，只要它不把你甩下来就算选好了。”林迹道。 这些小象小的也有二三百斤的体重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基本可以骑乘了。驯服象最关键的一点是让它适应了背上有东西。而这一点，需要在象很小的时候就进行了。现在刚好可以开始。 林迹话音刚落，乌豺第一个冲了出去。 “它们一定会甩开我们的是不是？所以，我们要不要先弄一点绳子？”选的孩子中，也有几个女孩子。此时便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小声跟身边几人嘀咕道。 林迹看了看这女孩子，问旁人道：“这人是谁？” “商亘来的，叫什么雨及。” 林迹记下这人，倒是有些期待她的表现。 玉米地里，小象遭到了数十孩子的袭击。小白想带着小象们反抗的，但看到好些是他的玩伴，它便站在旁边吱吱笑着，不插手了。不过等它弄清楚了这些孩子在干什么，它顿时就把最大的两头小象上的孩子掀下去，将两头小象拉到了身后，表示这两头有主了。 至于为何只牵了这两头，那是因为它最近就是在跟这两头小象一起睡的。大部分时间还有林迹和几头鹿。 收割过的田地里象奔人追，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孩子们被摔倒或者踩伤都是不可避免的。不过这个时间没有家长回来找林迹要赔偿就是了。 有些孩子摔过后就畏缩不前，有些则百折不挠。到了中午时分，场面基本定下。那些骑在象背上的孩子便成了赢家。 乌豺脸上挂着血花，对林迹笑得灿烂。让林迹意外的是，雨及以及她身边的几个同伴都最后留在了象背上，巾帼不让须眉，显得颇有风姿。 第69章 扩大生产 “从今天开始，它们就是你们的伙伴了。你们要努力学习怎么跟它们相处。早上的时候，你们要带着它们一起晨练。下午，你们要带它们去觅食。如果你们要做什么，最好也让它们帮你们一起做……”林迹站在田地里，对着这些新出炉的小象兵训话，当然也少不了夸赞一下几个小女孩，给他们大家画个意义重大的这样的大饼之类。 末了，林迹把这些小象兵交给了中豚。 中豚是姬林出身，交换到灰狼，在灰狼被灭了之后接回来的。此时他是个十夫长。不算英勇，但做事比较细心。 咋然接到这样的任务，中豚也是懵的，“启子，我不会养象啊。” “养狗会不会？”林迹问着，往寨子里走。开饭时间到，大家都得回去吃饭了。 “养狗会，可是，它们不吃屎吧？”中豚在后面疾追。 中豚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把林迹肚子里关于养象驯象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最后他看着一堆小孩小象可怜兮兮看着他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启子心里发虚。 启子越来越不靠谱了啊，现在部落养牛没有牛神，养这种长毛也没有个长毛神，从疾鹿那里抢来了鹿也这样养着，这…… “你就别皱眉了。你先摸索一下，回头让他们去猎象的时候，再弄回百八十头小的来养大，要不了十年，你就会知道我今天让你做了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林迹继续在背后画饼。 中豚暗叹一声，对孩子们道：“你们上午的课也逃了，今天也没作业吧？那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们先带着它们跟小白玩去，多给它们吃一点。我去找木匠建象舍，再去找空房子，晚上我们就和它们一起睡。” 孩子们一声喝彩，便牵着各自的坐骑去玩耍去了。 林迹不得不暗暗对中豚竖起了大拇指，平时看不出什么，一放到合适的位置，立刻就发光了。 老夫真是慧眼识珠。 处理完小象的事情，林迹跟着也处理了一把大角鹿的事情。疾鹿的俘虏之中有女人和孩子，林迹从中挑了一些出来，负责喂养大角鹿，顺便也选出一些妇女孩子跟着他们学。 之后，林迹挑选出二十几个消瘦灵活些的人，成为鹿骑士。鹿骑士的方向不是作战，而是侦查。这边形成了两个小队，也各自选任了队长。 骑术当然是每个人都要学的，所以林迹留下了一些鹿用来给大家训练。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林迹这般天赋异禀——愿意陪鹿睡觉，所以林迹很快让皮纺作坊做出了缰绳，鞍具，蹬具等。 这些东西的使用，自然让骑行的学习变得轻松了很多。这一点便是疾鹿的人看了也吃惊不已。 忙完这些，林迹开始了高速运转模式。他先跟轶目跑了一趟铜矿。花了两天时间，给铜矿做了一个三到五年，可容纳千人规模的规划，同时也将挖坑的风险防范施工安全等做了规范。 同时吸纳了这里的大多数野人旷工加入姬林，再把从这里出来的霍南分配给轶目当副手。 霍南也跟着林迹去了会猎，表现不俗，有能力成为铜矿的第二领导。 这里吸收的野人会分批带回姬林去进行一段时间的洗脑培训。等他们回来，他们就会成为这里的监工，以后就看管那些战俘做事就行了。 这边安排好，林迹回到部落，将炼铜工坊也做了进一步扩张。他将工坊升级成工厂，将里面分别设置成炼铜，炼锡，制模，铸造，研究等部门，让鹰成了厂长。其他人手则等各部门熟练之后，慢慢增加进去。 这个青铜厂这么分工之后，规模大增，林迹提议将之移到后面的野人村去。但这个提议遭到了上上下下的一致反对。为了容纳新组建的青铜厂，不少人甘愿搬出了老寨子，以腾出足够的空间去新建厂房和熔炉。 对于青铜厂这样的命名，大家也是不理解的。生产的东西分明叫吉金，为何叫青铜厂？ “因为后面还有黄金，白金和王者。” 林迹的解释自然含糊不清。真正的用意是，后面如果把小城的书拿出来，避免铜和金说法混淆。 除了青铜之外，弓箭，车轮等工坊也增加了人手，进行了相应的分工设置，以扩大生产，适应装备需求以及进行交换。 进行一番扩大生产后，大家忙个不停，各种问题自然也就出来了。 比如弓箭作坊筋、角、木都充足，但鱼胶明显不够库存。 比如林迹的要求明显加高了很多，让很多人在很多工作上都不适应。 比如林迹晚上弄了一个喇叭出来，给一二百人上课，仿佛想把自己知道的一下子全说来似的。有时候不少人其实听不懂。 有些人开始满足当前的时候，他们便不明白林迹的想法了。 这一日，破屠和长燊终于带着所有参与会猎的人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上百个林迹用陶器换回来的以及后来虎蛮“赠送”的几十伤患，和最后一批食肉皮毛等。 这次会猎虽然败了，不过对姬林来说，不管是战绩还是实物的收获，都是可喜的。 姬林在会猎中的表现，让所有的部落都称赞，到了最后，甚至连蛮卫都被弄来了。如果战绩不好，哪有这等好处？ 而实物方面，姬林获得的肉食，皮毛堆积如山，获得的俘虏牲口也不在少数。这种收获，当然值得欢喜。 更重要的一点收获，林迹在论功行赏后，告诉了众头目，也算解答了大家对林迹近期扩大生产的疑问。 “我跟虎阿蛮提了一个建国的思路。”林迹解释着国家的概念，完了之后道：“而我是希望能够成为这个国王的。你们有了现在的管理经验或者文字学识，也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官员。” “就是说我们可以吞并虎蛮？”大姬自己先吃了一惊。 但她这话完全表达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思。 虎蛮啊，那个勇士如沙石，诏令如神谕的部落，可以被自己吞并。再苦再累有什么问题？ 第70章 罗雀的希望 在部落的人看来，林迹最为振奋人心的地方在于，他总能在大家思想极限的地方，再次给大家创造新的希望。 在大家缺衣少食的时候，他给大家改良武器，教大家用新的办法捕鱼。 在部落微弱的时候，他带领大家猎杀长毛象，用新奇的办法吸收周边的人口。 现在姬林在附近已经成为虎蛮之外最大的部落了，在大家看来，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他说可以通过这种建国的方式，连虎蛮都吞并了。 吸收了虎蛮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以后生活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突破了某种屏障，野心在不少人脑子里生长起来。从今天开始，史前的世界将会变得不再平静。 “可是虎蛮的人比我们多啊。”朱猴在人群里打破了大家的遐想。 林迹道：“这就是我们现在要扩大生产，增加耕地，加强学习等等的原因。” “首先，这个设想是我提出来的，除之外，没有人知道一个王国的运作是怎么样的。如果让其他人主持这个事情，最后只会变成一个更大的部落而已，对我们的现状其实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这里我们也要改变一下心态，我们不是兼并虎蛮，而是联合虎蛮建国。只是我们要在这个新的组织里，成为主导作用。当然，这个组织不会只有我们成为官员，只要是有能力的，适合这个组织发展的人，我们都可以接纳。” 林迹在说这些的时候，现场相当于一个十夫长以上的闭门会议。折牙这个新加入姬林的十夫长虽然被支走了，不过迟早会听到这些消息，所以林迹得把话头从兼并虎蛮这种让反感的方向纠正过来。也省的其他人传出消息，让人误会。很多事大家可以心知肚明，但不能在口头上大喊大叫。 “第二，因为我们不够强大，所以我们需要通过各种方法强大自己。通过学习，训练，吸纳人口，生产，交易，捕捉小象小大角鹿等等。” 说到这里，林迹开始安排这个冬天大家的工作。生产继续稳步扩大。冬天砍树，春来继续开荒。男人女人被分成一队队，出去吸收更远的地方的人口，去抓捕小长毛象，小的大角鹿，去周边包括虎蛮交换物资等等。 这些人有了目标，自然变得干劲十足，个个在领完任务之后，都拍胸口一定会完成任务之类的。 “最后，我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大家从今天开始，不管出去遇到了谁，包括虎蛮的人，都讲讲我们姬林的故事，建国的故事，嗯，以及再唱一些歌谣……”林迹在最后完善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扩大生产，吸收人口是为了增加部落实力的话，宣传则是让这个王国能够建立起来，能够让林迹成为国王，让姬林主导这个王国的最有利保障。 宣传的作用，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比林迹更懂的。 相比于故事，林迹决定加入歌曲这种宣传元素，也是因为大家相对更容易接受韵律带来的信息。 开完这个会议之后，林迹花了一天时间，写了几个建国的故事，大概说明建国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之后改了几首后世朗朗上口的歌曲，把词变成姬林，启子，以及这边的一些事情或者林迹自己做过的一些事情，教给姬林上下传唱。 这些歌曲改了词以后，自然会有些前后不通，或者意境让人脸红。不过部落上上下下都非常喜欢这些歌曲，一个个都会哼唱几句。 “世上只有启子好，有他的部落都是宝……” “风在吼，勇士嚎，兽群在咆哮，兽群在咆哮……这次会猎，启子设防线功劳高……” “姬林有个小伙叫启子，他长得干净又帅气……” “娘，夜深了，就别唱了。” 林迹顶着冷风回到自己屋子，罗雀在屋子里将壁炉烧得旺旺的，再帮林迹整理床铺，嘴里便在哼哼这些林迹听了自己都脸红耳热的歌词。 罗雀整理床铺这种技能是最近新学的，据说还是鹰手把手教的。 屋子里，胖嘟嘟的小月儿在大角鹿身上跨来跨去。这大角鹿比较温顺，也就趴在地上随便这小肉团折腾，偶尔还转着脖子让小月儿跨得方便一些。 出门在即，前几天林迹又带着这几头鹿在去铜矿的时候，顺便洗干净了身上的虱子，所以现在就把它牵进来一起过夜了。 “嘿嘿，我就喜欢，声音不大，吵不到他们。”罗雀脸上傻笑，心里得意。还是自己儿子厉害，这么好听的曲子他怎么就能编出来呢，还是唱他自己的。比伏狼都厉害了。 不过她看到了那头鹿，很快又拉下了脸：“你才回来几天，又要走？还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去行么？” “千把公里，也不远啊。而且得去找伊儿呢。” “我不知道你说的千把公里是多远，你走了肯定又得一个月圆不回来。虎蛮的人去了都没有回来的地方，我不想你去。要不，伊儿就不要了，我们再给你找个其他部落的胖大女娃……”罗雀说到后面，忽然把声音放低了。仿佛怕外人听了去，也仿佛和后世的母亲跟儿子低语一般。 林迹苦笑一下，并不接这个话头。罗雀的想法其实也代表了部落大部分人的意思。都觉得林迹这个时候没有必要为了虎伊儿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冒险。 但林迹自然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一来，这事已经答应了青姆等人了。二来，虎伊儿会东去，出发点是争取在虎蛮有更高的地位，以保护林迹。而后也是因为林迹给了她地图和东面的信息才促使他成行的。三来，虎蛮现在依旧缺盐，耕种推广之后，随着人对肉食的摄入减少，缺盐造成的问题会更加严重，林迹也需要开通一条适当的食盐商道。 对于第三点，林迹和部落的头目们是解释过的，只是和罗雀就没有必要解释了。她听不懂，也不会去理解。 林迹转移话题道：“你冬天还捏泥，手都破成什么样子了，我不是给你准备了胶皮手套的么？你没戴？要不让你换个工坊？” “那个带着和泥还行，捏就有些累赘了。我不换工坊了，都熟了，他们现在都不如我呢。” “那你也抹一点油啊，羊油没有，抹一点象油也好啊，你看这暴的。”林迹拿出一**润肤霜，往她手上抹。 手上抹完，罗雀又往自己脸上抹，她喜欢这种香香滑滑的东西。林迹索性又给她拿了几**出来。以她这个涂发，少了不够用。 “儿子，你真的要去？那你以前是不是说过海里有很多东西可以吃的？”罗雀美滋滋给小月儿也抹上不少，扭头看着林迹。 第71章 人选 对于林迹的这次外出，众头目们其实有过很多争执，其中最为关键的两点是，林迹带多少人去，带谁去。 林迹之前的打算是只带上朱猴墩木石喙三人便可，再加上小白和一只狼狗足矣。他把这次外出当成了探险了，人太多未免没有意思。 但这当然招来部落上上下下的一致反对，连朱猴他们都不敢就这样让林迹出去。 在部落人看来，去得人自然越多越好。不能让四百男人全都去，也该去一半。 林迹抛出了后勤和行军速度的问题，大家才让步着十人十人的减。 最后林迹说要骑鹿前往，最后的结果便是林迹连同自己再内，一共去十人。 十人的数目真的太少了，谁去就成了关键的问题。 林迹想法照旧，朱猴三个小伙伴他是要带上的。小伙伴们初长成了，他要带他们出去开拓视野，以便日后大用。说学东西，这三个常跟在他身边的人才是学了最多东西。以后林迹也希望他们成为左膀右臂。 “我去吧。”林迹带着发弧和破屠等几个百夫长商议的时候，破屠举手道。 在众人之中，他能力最强，也最受林迹信任，跟着去其实大家都放心。 林迹道：“你刚会猎回来，还是让发弧跟我去吧。你留下主持大局。” 发弧点点头道：“我已经有孩子了，这次我去正好。你就留下生孩子好了。” “发弧之外，我想让三个蓝虎队的人去，折牙我就先带走。” 蛮卫战力就放在那里，林迹带走蛮卫大家也放心。 “为什么不全带上蛮卫呢？”大臂问道。 林迹道：“我想问问部落里面有没有人是从长江边上来的，或者是去过东面的，如果有这样的人，我准备带两个这样的人去。” 这算是向导或者翻译了。林迹部落有千多人，林迹不信没有一两个到过长江边或者是到过东面的。 众人先是自己想，随后又出去问，还真找到了这么两个人。 一个是之前加入进来的野人，名叫曹三。他的名字还是林迹取的。因为他脸上有三道疤痕。他在流浪的时候去过长江南岸，甚至沿江去过一些地方。 另一人名叫胜鳞。他原本是长江下游一个部落出生的，几经交换，最后加入了姬林。 林迹把两人找来。曹三一见到林迹就先来了一个九十度大躬，脸上带着小意。胜鳞却是满脸笑意盈盈，对林迹道：“启子打听我以前的那些部落？不是我夸口，只要启子给我二十人，再牵几头鹿，背一点肉食皮毛，我走一趟就能把那些部落全吸纳过来。而且我来的路上就能把他们训好婚配好了，来到就能作战做事……” 一个胖乎乎的商人笑盈盈说这些，林迹会觉得可信，可是一个一头乱发，胡子凌乱的野人样的人说这些，林迹就觉得他有些不靠谱了。 林迹大概也能猜到这些胜鳞为何会被交换好些次了。 爱吹牛啊。 林迹先对曹三道：“你刚会猎回来，现在可能要跟我出去很久，你女人会不会有意见？” 林迹对部落的人不可能人人叫得出名字，但面孔还是认得的，他记得曹三是跟着他去会猎的，而且好像去会猎前才成了婚。 “她没事，她现在跟着烧火，又暖和又有得吃。我没有启子，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受冻呢，哪能有女人和屋子，启子说去哪就去哪。”曹三一脸憨笑。 林迹问过两人所到过的部落，问了他们语言和地形的熟悉情况，发现曹三对地理比较熟悉，而胜鳞则精通更多的语言，便点点头道：“那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晚些过来学骑鹿，过两天跟我走。” “好。”曹三再次鞠躬。 胜鳞却有些被惊喜冲昏头的样子：“启子，你是说我跟你一起去找虎伊儿？” …… 林迹这边人数选定，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统一进行了两天的骑鹿等训练。这两天里，林迹也编写了一些课文，给守栗和彩羽等几个老师先过了一遍，以便他们不落下上课的进度。 也在这一天，许鱼带着人冒雪来到了姬林。 “青姆的意思，还是让你多带些人去。”许鱼在见了林迹后说道。 林迹自然是不改变主意的。许鱼只好跳过了这个话题，跟林迹讨论起了关于巷战的事情。 他在雪后带着人确实进行过演练，果然如林迹所说的，和旷野作战大有不同。为此虎阿蛮又夸奖了他一顿。他现在已经是虎祝下面的智者了，再进一步，几乎就可以继承虎祝了。 对于朋友的成长，林迹自然是开心的。于是后面关于巷战的各种东西，他便较劲脑筋再做了些补充。许鱼自然听得皆大欢喜。 如此说了半天，许鱼沉吟道：“此次过来，我还想问问你这冬天捕鱼的办法的，没有想到你这就走了，真是挺可惜的。” “你们的肉食不够？”林迹有些诧异。 会猎的后面一把火，烧死的野兽不少，按理说应该够虎蛮的人过冬的，甚至还可能有多。现在发生了什么，使得他们肉食不够？ 许鱼道：“你先前的建国的想法出来后，虎阿蛮觉得再不该让周边的部落受冻挨饿，便让我们去接了他们过来和虎蛮同住，这样一来，我们就怕肉食不够，正好你说了可以冬天捞鱼。” 林迹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感情不只是姬林在扩张，连虎蛮也在想办法扩张。而且它的体量在那摆着，只要一动起来规模便不会小。 冬捞的办法不算什么，林迹随口便把办法说了，同说的还有注意事项，以及一些自己想的道的问题。 许鱼却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问：“我一时之间怕也记不住，你看能不能让些人到我虎蛮指挥，就像往日你帮忙指挥会猎那般？” 林迹微微一怔：“所以，你们不是要我们冬捞的办法，而是想挖我姬林的人？” 许鱼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祝说……” “还不是虎阿蛮的意思？”林迹霍然站起。 许鱼也跟着站起来，光棍道：“和你学冰下捕鱼是阿蛮的意思，但跟你要人，是我祝的意思。看在我们两人交情的份上，你不如给我一个能捕鱼的人，我也能回去交差是不是？比如破……” 林迹打断他的话道：“能捕鱼的人我们真有一个，你一会儿带走就行了。” 破屠是绝不可能给他的。但熊爪却一点问题没有。 虎蛮跟周边部落要人，那是周边部落的荣幸。自然不必说其他什么的。要不是林迹在会猎里表现好，连蛮卫都换回来了，许鱼肯定会半点不好意思也无。 林迹大概看出了虎蛮内斗的痕迹，也烦了他们这种隔三差五得打秋风，索性给他们送个大的。熊爪在部落和大姬依旧亲近，所以部落的不少技术他都是可能懂的。除了造弓和炼铜之外的烧砖烧陶，造船打渔等等。把这人放到虎蛮去，虎祝岂不会如获至宝？ 但以熊爪喜欢煽风点火的性子，一旦获得重用，虎蛮不乌烟瘴气就怪了。 第72章 送别熊爪 熊爪现在已经不打渔了，他现在是牛倌，带着一帮老的小的，专门伺候那些小牛犊子。 林迹带着许鱼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牛栏里和几个老家伙一起烤火。别人都是烤手烤身子的，熊爪却在烤脚。 他前面大半年浸水卧冰，两脚终于得了风湿，一到变天就会疼得不行。他不敢叫林迹帮他治，守栗对这个病又毫无认知，因此他只能通过烤火来缓解。 许鱼看到林迹指给他一个糟老头子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不快。他要破屠这等壮汉，如今给他一个糟老头子，这是打发谁呢？现在可是虎蛮来要人。 林迹道：“这是熊爪，是我们姬林最为聪慧的元老。虽然年纪大些，但精通的技术却是最全面的。” 熊爪不知道林迹什么意思，反而往人群里退缩了两步，畏惧看着这边。今时不比往日，现在林迹不靠外人也能把他收拾了。而且林迹声望越盛，只要一个眼神，估计就会让他有吃不尽的苦头。他以为林迹这是找麻烦来了。 林迹转头问向熊爪道：“这是虎蛮来人，你是知道的，现在他要从我们部落挑选一个有能之人，我们推荐了你。我问你，织网打渔，冰面捕捞，你会不会？” 熊爪听闻是虎蛮要人，满脸欣喜站出来道：“会的会的，我是第一个跟启子学这些的人，部落没人比我强。” 姬林没有大规模进行过冬捞，不过却是小规模进行过的，熊爪知道怎么操作。 林迹又问：“建房立寨，造船扎筏子会不会？” “会的会的，只要给我一把斧子就行。” “要是给你些野牛犊子，你能把它们驯好么？” “可以可以。这个我最近就在做，这些牛犊子乖得很呢。” “开荒耕种，除草施肥这些呢？” “这个是很简单的，我也会。” “那新式的烧陶之法呢？” “会的。挖窑烧，一窑就能烧几百个，我看过的。” 林迹扭头问许鱼道：“你看如何？” 许鱼在熊爪说会驯牛犊子的时候便已经动了心，听说熊爪还懂一次烧几百个陶的办法之后，哪里还有拒绝的心思？ 要知道姬林的养牛办法连游妲都没有学会，虎蛮也是动心的。而一次能烧几百个陶器的办法，则会解决虎蛮陶器短缺的问题。以虎蛮的人口规模，用小高炉三个五个的烧，要普及太慢了。 这熊爪连耕种的本事都会，那来年也不用跟姬林学习怎么耕种了。这又可以省不少事情。 许鱼这边同意了，林迹便把熊爪叫出去做其他交代：“这次你去了虎蛮，要尽心做事之外，另有几件小事要你做的。这第一，你带他们冬捞之后，把鱼鳔收了，送回部落来。鱼鳔的用途，尽量别说出去。” 鱼泡胶除了粘合弓箭之外，还能在造车，造鼓，皮甲，皮靴等方面用得上。熊爪不一定知道它在制作弓箭上的用途。 熊爪知道最近部落缺少这个，因此点头应了。 “第二，你在虎蛮多说姬林的好，到时候我争取多换些虎蛮的人回来。”林迹继续说道。 熊爪眼睛转了一圈，也是低头应了。 林迹把这些看在心里，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的打算其实是让熊爪再虎蛮那里唱衰姬林，让那些对姬林有想法的人不要对姬林太在意。以熊爪和林迹的关系看来，话只能这么说。因为熊爪明着不敢如何，但肯定还了得暗里给林迹坏事的。 “第三，你也还能人事吧？到了那边，也多说说一男一女婚配制度的好，顺便你也争取找个能生养的女人，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回头你走不动了了，多少也还有个盼头是不是？” “诶诶。”熊爪这回是真心实意的点了头。 部落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并没有参与婚配，过得还是以前的群婚的日子。因为他们需求也不高了，习惯也难于改变。林迹也没有去理会。但经过一年多来对婚生和后代等观念的宣传，熊爪这样的老男人也是渴望有自己的孩子的。 当然，他们几个老男人之间，也少不了去算伏狼是谁谁谁的孩子之类的。当然，那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就是了。 许鱼是骑鹿而来的，熊爪离开的时候，这天给了他一头牛犊子让他骑着走。大姬颇为不舍，除了一身行装外，另送了一件熊皮的披风给他，迎风冒雪眼泪婆娑送到野人村外。 “就不怕他坏事？”破屠等人站在野人村外的山坡上，看着熊爪远去，并没有什么惜别之情。 林迹道：“就是让他坏事去的。他除了打渔，什么东西都只会半桶水，这些东西他要在虎蛮推广，三五年也未必能成事。一来，这可以拖住那些人，二来，这也可以告诉那些人，姬林有现在的模样经历了何等艰难困苦。” 这里还有第三和第四，林迹没有说出口。 第三是，没有这种人衬托，怎么显得我这个启子能力出众，值得尊崇？第四，等熊爪在虎蛮站稳了脚跟，应该是几年之后，那时候说不定虎蛮早就乌烟瘴气，林迹可借那样的机会，正好把虎蛮瓦解了。到时候不管是建国治理还是结盟吞并，都将少一个尾大不掉的庞大势力。 “要是他结合虎蛮，来攻我们呢？”发弧问道。 “他不敢。虎蛮也不会。”林迹说的笃定，“虎阿蛮另传了一个消息过来。说开春之后，便让我去领虎蛮一千勇士对抗疾鹿。我也答应了。现在疾鹿当前，虎蛮没有必要对我们出手，毕竟我还有用得上的地方。另外，白目才死半年不到，熊爪这个时候要是敢乱来，他就不怕我用些不知名的办法弄死他么？”林迹这些话说得有些霸气。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自己这个启子除了得到了栗神启示之外，另外还是有很多神奇手段的。于是纷纷低头。再抬起头来，众人看向周边几个寨子，登时便觉得这里的人手完全不够衬托林迹的本事，不由都有些羞愧。 林迹道：“天越来越冷了，我明日便出发。最迟开春便回来。我走之后，破屠主事。大事都商量着来。要是我到了开春没有回来，你们也不用慌张，按原先计划的时间耕种。也不用派人来找，我都回不来，你们也不可能找到的了。要是我到了秋收还没有回来。你们带着一切投奔虎蛮就是了。” 第73章 尖头部落 林迹等人骑着大角鹿往东而去，部落里所有人都站在道旁相送。 一千公里的路途，那是此时人们想象的极限。路上有什么艰难险阻，有什么未知的恐怖，想想便人让他们觉得忧心。 不过他们看到了林迹等人的行装，却看得有些欢欣鼓舞。 因为骑在鹿上的众人除了弓刀矛斧，皮甲背包之外，每人都戴上了一个摩托车头盔。十个骑士十个头盔，看着便让人觉得颇有气势。这如何不让他们充满信心？ 十人之外，还有两头大些的小象，小白，一头狼狗以及鬼鹰随行。这些伴当各有本事，应该可以保林迹平安。 只有破屠等几个头领送到了目池边上，才带着忧心告诉林迹：“要是你第一批红薯收获的时候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带着人到长江南岸躲起来等你。这个部落不会交到其他人手里的。” 几个百夫长都一样坚决的神色看着林迹。 “那是最坏的情况。你们放心，我不会去那么久的。”林迹朝众人抱抱拳，轻踢鹿肚上路。 目池再前，基本就没有道路了，林迹等人从河面上沿河而前。 一路行进，总保持两人在前面几百米探路的姿态。 鬼鹰在天空上飘着，累了才会下来停在一头象背上。小白和狼狗就近警戒，补充大家戴了头盔后听力的影响。 大家走了一天到达长江边上，速度并不算快。 大家依照惯例往长江查看的时候发现，长江只在江边一段结了冰，中间部分并没有完全冻住。但中间也不全是水，而是有不少流凌。 “我们尽量靠边走。侦查的人要留意冰面的厚度，特别是晴天。”林迹这样吩咐着。 到夜晚喂过牲口盖起帐篷，在篝火下的时候，林迹也跟大家说了说长江为何会不全被冻上：“长江水流量大，水的密度是在四度的时候最大的，水的温度在传导的时候，会从上到下……而且水的比热大……在水的流动当中……” 这个道理涉及的东西再扩展出去讲一讲，一讲就是一两个小时。林迹尽量浅显得说，但能理解多少，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之后安排守夜，大家睡觉。天亮起来温饱牲口继续出发。 如此走了四天，一路顺利，只是到了这里，就快走出曹三和胜鳞这两个向导熟悉的地方了。林迹估算路程，大约才离开部落二百公里而已。 两人一路上其实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这几天也没有去寻找什么部落，因此自然也是没有找到任何虎伊儿的消息的。眼见又快出了熟悉的地方，他们倒是变得有些沮丧。 时间到了下午三点，林迹看过手表后问他们道：“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熟悉的比较大的部落？” 两人对视一眼，胜鳞道：“我出生的部落就在附近。” 林迹道：“你能带我们去拜访他们不？我们带着善意去。如果你要避嫌不能靠近部落的话，我们也可以在外面见面。” 说话之间，林迹就拿出了一包糖和一包盐，给胜鳞做见面礼。 胜鳞拿过糖和盐，在前面引路，看着地形进入了一条小河道。走了不到五公里，胜鳞示意就在前面了，林迹便停下队伍，让折牙和朱猴跟胜鳞先去打招呼。 三人下了鹿，摘掉了比较惹眼的头盔，跟着胜鳞往里走。 胜鳞所在的部落名是一种鱼的头的名字，大概可以叫尖头，因为他们喜欢以那种鱼的骨头作为帽子的饰品，弄成尖角的样子。 他们住在小河尽头的一片湖泊边。现在湖泊已经全部冰冻，自然看不到什么生机。 胜鳞走到湖边，对着岸边的茅草屋用这边的口音大喊道：“还有活人没有？几个春秋前被你们换出去的肚鳞儿回来了。” 胜鳞喊完，还不好意思看看折牙和朱猴，自己的小名实在不美。但想到这两人听不懂这边的口音，他便咳嗽一声提提气，又喊了一遍。 只是茅屋里的人估计在猫冬，并没有什么反应。 折牙小声道：“或者你可以多喊几声，我觉得你这肚鳞儿的名字挺好。” 折牙用的是胜鳞的口音。 这一下把胜鳞羞了个红脸。 折牙解释道：“我之前跟青姆来过长江边，认识这里不少女子。” 胜鳞无语了一下，又大声吼了一遍。这一次终于有人从茅屋里出来了，而且是拿着长矛的。 胜鳞将盐和糖放在地上，拉着折牙和朱猴退后，扬声喊道：“黑狐，我不是给部落带来晦气的，我现在加入了一个大部落。我们部落是受过神启示的。现在我们的启子想拜访一下你，让我来引路。这是我们的贡献，你先看看。” 胜鳞怕姬林的名头还没有传到这里，故意没有提起姬林的名字。 对面，冲出来的一众人中，一个长着三撇胡子的老者带着洁白的骨冠，来到放下的盐和糖之前。他先冲胜鳞喝骂了一阵，才在胜鳞的陪笑当中低头查看。 那盐和糖是白色的塑料袋装的，一看便让人觉得不凡。他先用指头沾了些盐试了试，没什么表示。而后看到糖的性状不同，又沾了糖试了试，慢慢地却笑出来了。 糖分本就有让人心情愉悦的作用。在这个甜食极少的时代，它的杀伤力自然更大了。 这白砂糖颗颗晶莹剔透，黑狐尝出了好，又小心捏起一些放进嘴里，后面的人看到首领吃得美味，纷纷丢了武器过来争抢。不过三两分钟的功夫，连袋子都被人扯烂了放进嘴里嚼。 胜鳞大声道：“黑狐，我没有骗你吧？这东西我们启子还有，你想不想要？” …… 半小时后，黑狐相对宽大的茅草屋里，林迹等人在篝火边烤着肉，折牙在不停地说着林迹的故事，以及外面的被大家围观的雪怪，狼狗，鬼鹰以及鹿和象的来历。 折牙比较骚包，说话喜欢夸张，总是能说得人一惊一乍得惊呼不断。 而胜鳞，则被不少尖头部落的男人追打着，要把他赶到部落外面去。但他手里拿着一个烤熟的玉米棒子，总能引得一些女人为了吃那么三两颗玉米护着他。这让不少男人无可奈何。 好半天后，黑狐对外面吼了一声，男人放弃了追杀胜鳞，他转头看向林迹问道：“启子来这里想干什么？” 林迹经过翻译后，回答道：“我想从你这里或者让你帮忙，从这附近找一个出过海，或者去过东面最远的人。” 第74章 狡猾的黑狐 尖头部落的人没有人知道海。 林迹好为人师的毛病发作，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海。还将江水流进海洋，而后通过雪雨循环这种道理告诉了他们，结果得到的是各种敬畏的眼神。仿佛林迹就是主导这一切的神一样。 林迹退而求其次，问有没有到过东面回来的人。这让黑狐眼神闪烁着，陷入了沉吟。 半响之后，黑狐道：“你们要去找那个虎林斑部落？” “你知道这个部落？”林迹几乎有些失态叫起来。 焦克叫人传消息，结果几个人估计是水土不服，只有一个到了虎蛮，不过也在不久就死了。因为又存在着语言不通的情况，林迹这边得到的消息非常的少。虎伊儿成立了一个虎林斑部落这样的事情，还是林迹在后面从青姆等人那里探听到的，至于这个部落在哪里，具体如何，则完全不知。 现在总算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林迹哪里还能淡定？ 黑狐嘿嘿一笑，并不确认，只是指着外面的牲口道：“给我一半，我告诉你。” “你先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林迹霎时间有些焦急，对黑狐的这种狮子大开口的态度极为不满。 不说雪怪鬼鹰这种兽宠没办法给出去，便是鹿和小象这样的坐骑林迹也是不能给的。他要去找虎伊儿，这些都是最好的工具，要不然在雪原和森林之间，他们没办法快速通行。 后面的发弧低声道：“人数大约110人，其中可战男子大约40个。” 折牙道：“最好我们先退出去，问清楚再动手，省的杀掉了知情人。应该不用一堆火的时间。” 黑狐太过贪心了，以现在几人的做派，自然是征服了再说的。 焦急的林迹看着黑狐，也很有拔枪的冲动。他的腰上就插着一把手枪，几秒钟就可以射杀掉这个茅草屋里的人，让黑狐知道厉害。 黑狐傲然道：“一定让你们找到这个部落。” 林迹见他说得笃定，倒是稍微冷静了些：“你去过这个部落？不对，这个不用翻译。如果他去过，肯定不会说得这么含糊，周边的人也不会这个反应。那应该是，你知道谁去过这个部落？” 林迹看到黑狐周边的人听到虎林斑这个名词的时候，只是若有所思，并不是太了然的样子，显然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但他们应该听过。 折牙将最后一句翻译之后，黑狐脸上微变，却闭着嘴巴不说话。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样子。 林迹看了，心里已经有了底，却在犹豫要动手还是讲讲价钱。以他平时的习惯，这个时候自然是讲价格的。但这人狮子大开口，让他多少有了些火气。但动手的话，这是胜鳞出生的部落，会让胜鳞感情上极为难堪。 场面顿时僵住了。 胜鳞的玉米被人吃完了，从外面进来。显然他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和不少熟悉的人聊过交流过，脸上还颇有些欢笑。 林迹暗叹自己刚才差点冲动了，对胜鳞道：“胜鳞，你的前首领说他知道一些消息，不过他要价太高了，你先跟他谈谈。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看能不能少些。” 胜鳞道：“他就这幅性子，看我的。” 胜鳞问过黑狐想要什么东西之后，立刻噼里啪啦对着黑狐一通嚷嚷。 折牙翻译道：“他说黑狐又不会养鹿，给了这些给他都养不活。” 黑狐显然被说得有些羞怒。后面有些尖头部落的人脸上也不好看。这显然说到了他们的痛处，说他们目光短浅。 胜鳞却没有理会他们的怒气，从自己的背囊里取出几个玉米棒子，再次比划着讲解起来。 “他说要是尖头想获得足够的食物，可以试着种植玉米。”折牙再次翻译。 林迹道：“胜鳞，如果他们愿意试种，玉米我们留一半给他们当种子，这个不算在交换之内，算是你个人给的。” 为了防止走散或者遇到极端天气，每个人背包里都带了些玉米的。匀一半出来，应该也可以种上十几亩了。如果管理的好，说不定就够他们这个部落一个冬天的食物。 胜鳞听到这些，腰杆都挺直了不少，用更大的声音讲解着。以便让屋子外面的人也听到这些。 讲完玉米，胜鳞又拿了众人行囊里的渔网和破冰的橛子，带着黑狐等人到了湖面上，要给他们演示冬捞。 这几天过来，众人也在一些冰湖里破冰抓鱼，胜鳞和曹三觉得自己在其他地方帮不上忙，倒是对这些比较勤快，现在自然也学得通透了。 在冰封的水面下，水里容易缺氧，当冰面破开后，氧气融入水中，便会有不少鱼会游到冰窟窿附近，有时候那些鱼甚至会跃出冰面。 这边从没有经历过冬捞，冰窟窿才破开半米，网还没有放下去，便有鱼跃出来了。 黑狐眼疾手快一拍，一条肥大的鲤鱼就落在了冰面上，看得人惊讶不已。 林迹道：“胜鳞，网不用下了，给他们一把铜钩，让他们自己钓鱼吧。你问问他，我们用铜钩橛子换那个消息，他干不干？” 不会冬捞的时候，这些人只能在冰层的阻隔之下干熬整个冬天。有了铜钩橛子，他们这个部落便是女人孩子都能自己活得食物了，男人们再出去打打猎，日子就会过得很滋润。这应该比几头几天就会吃完的鹿要划算一些。 黑狐拿手对林迹比划。胜鳞翻译：“他说要五个橛子。” “两个。”林迹的队伍里只有两个。小城里有其他东西可以做这个，但林迹懒得找，特别是现在在陌生人的部落里。 黑狐还要讨价还价，胜鳞跳起来就给了他一脚，指着玉米堆一通咆哮。 黑狐被踹倒后，爬起来也跟着胜鳞一起咆哮。折牙翻译道：“他说玉米要是没有胜鳞说得那么多收成，他明年秋天就会率勇士征伐我姬林。” 发弧冷笑一声：“正好送来挖矿。” 黑狐咆哮完，总算没有再推托，告诉众人，虎林斑部落的人秋初经过这里，有一个人病重，留在这里养病。结果活下来了。 不过那人不在尖牙，而是森林里的沛猴部落。 林迹一听就要去找，黑狐桀桀笑道：“他们可能会不太欢迎你。” 林迹再没什么耐心，指指边上一棵小树道：“墩木。” 墩木抽出砍刀，一刀将那棵小树劈断。林迹把刀拿过来，站在黑狐面前道：“把话说清楚，这把刀是你的，说不清楚，我立刻杀掉你部落里所有的男人。” 这些男人和胜鳞几乎没什么关系，杀光了大不了把女人接回姬林去。几千后的农耕时代，人类就是这么做的。林迹不介意先开始。 黑狐看着林迹手里的刀吞了口水：“比较远，而且，他们不喜欢你们的鬼鹰。” 第75章 沛猴部落 沛猴的人不喜欢鬼鹰，是因为他们是和猴共生的部落。鬼鹰喜欢吃猴子，自然成了他们的天敌。 天确实快黑了。林迹听明白缘由，决定就在尖头过夜，明日再去找沛猴部落。 得到诸多好处的黑狐自然变得大方起来，让出两个茅草屋给林迹等人过夜。 在冰封的湖面上，冰钓在抓紧时间进行，收获不少。 折牙带着石喙几人出去了一趟，有鬼鹰在天上瞭望，又有大角鹿代步，天黑时分便弄回来两头麋鹿。林迹大方分了一头出去，立刻让尖头部落上上下下欢声不断。 林迹这边烤食喂了鹿和象等，在篝火下聚在一起，又到了林迹讲课的时间。 这算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了，林迹会讲讲算数识字之类的常规的，之后大概会讲讲白天遇到的一些东西。 今天朱猴先问起来道：“你怎么知道找来这里，就会找到那个虎林斑部落的人？” 或者在朱猴看来，这可能是林迹的什么神奇的手段之类的了。因为他选了胜鳞后，也来到胜鳞的部落，便从这里知道了那个人。 后世对这种情况的解释自然也有很多，比如佛家的缘分，唯物论的万事万物皆有联系等等。 林迹也觉得这算一个巧合，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一下他找人的理论：“有一种说法，大概叫六度空间理论，或者叫六人理论。就是说通过六个人，你就能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我出来的时候，先找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再想办法找一个他们觉得能找到虎伊儿的人，而后再这样找下去。中间通过六个人，我们应该就找到虎伊儿了。” “现在的情况看似玄乎，其实从这个角度想就很好解释了。我既然是往东找的，就先找熟悉东面的人嘛。就算这次没有找到胜鳞，曹三应该也认识周边部落的人是不是？而那个从虎林斑来的人的消息，这周边的几个部落应该都是知道的。也就是说我们换一个部落问，大概也是这个结果。只是可能过程不太一样而已。” 这个理论在互联网时代被验证过，后面大概也通过这种理论建立起了各种社交媒体。林迹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它的效果怎么样，但他的打算就是这样的。六个人找不到，那再找六个应该总行了吧？ 这种理论在这个时代出现自然是震撼的，他们几个无论是朱猴，还是折牙，自然都被震撼得不轻。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完全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找人的办法。因为他们不理解信息能够这样传播。 “所以，这是神的本事？”折牙等几个蛮卫加入姬林最短时间，对于这些还是习惯性往神那方面想。 林迹道：“这个世界的规律有万千种，很多可能穷尽我们一生都弄不清楚。我们可以对那些未知的东西充满敬畏，因为这样能让我们生活得更小心一些。但是像我们想象中的神是没有的。我们之所以还拜神，其实算是拜那些未知的规律而已。” 这些话林迹在姬林的头领圈子里说过，这边朱猴发弧几人已经听过了，表现还算如常。 折牙几人以及胜鳞曹三，则有人偷偷摸摸头盔等小城里拿出来的东西，有些别的猜测：别的想象中的神没有，但你呢？要是没有神，你这启示和这些由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说世上只有一个栗神？或者说连栗神都没有，只有你？ 他们的心里，大概正从多神论往主神论转变着。一些东西也随着对林迹见识和手段的认知慢慢变化着。 林迹再说了说六人理论，而后想起今天差点屠了尖头，说道：“今天跟大家说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吧。”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在后世几乎就是烂大街的存在。似乎从幼儿园开始便有人教，而后到长大了到社会上，也有各种套路鸡汤等等围绕着，看着几乎一文不值。 但到了蛮荒的史前，即便是这样的东西也是颇有价值的。这个时代的人和人相处，会根据各自不同的习惯，信仰，经历等不同而各有不同。很少有人或者说很难有人去总结更为普世的相处的经验。 如果大家交流少，这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大不了一言不合就开干嘛，谁赢了听谁的就是了。 但如果姬林以后要接纳更多的部落，和更多的部落交往，这种东西就必须出现了。要不然姬林整日战火连天，要进行建设就太难了。 林迹跟他们讲了一些换位思考，控制情绪，互信互利，彼此尊重等等原则的必要性和好处，一讲几乎将了两个小时。明白掌握这些，林迹觉得他们在这个时候出去独当一面应该都不成问题了。不过掌握多少还是看个人本事。 讲完课将近九点，大家安排了值夜顺序，各自睡去。夜晚除了有女人悄悄来找值夜人之外，不算有什么事情。 早晨起来喂过牲口，林迹几人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黑狐便催着出发了。沛猴部落离这里不近，现在雪地又难走，说不定天黑也未必能走到。 “敢骑象不？”朱猴给牲口们上了鞍具，拿着缰绳微笑着问黑狐。 人与人之间相处要多微笑。站在黑狐的角度看，他肯定不会骑行，而且不一定敢，因为他年纪不小了，估计不敢折腾。但问他敢不敢，他会碍于自己首领的尊严去骑。 朱猴算是现学现用。 不出意外，黑狐骑到了象背上。先被胜鳞扶着走了一段，出了部落的视线后，胜鳞松手，他便惊恐地整个人趴在小象背上去了，走了好久才放松精神，神气地四下看。 有牲口代步，大家的速度不慢，到了中午时分便到了沛猴部落。 沛猴部落的人生活在森林里，准确得说是生活在树林里的。 他们将自己的房屋搭建在大树之间，树上也搭建着和鸟巢一样巢穴。看着似乎和后世的楼房一般，是一层层的。 林迹将牲口鬼鹰等留在远处，让墩木曹三等人看着。林迹发弧等人在黑狐的引路下徒步往那边过去。 结果众人还没有靠近，树上就有不少猴子跳过来，吱吱大叫起来。 第76章 未来的码头 “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是有点道理的。在野外，猴子是最为“多事”的存在。 它们总喜欢“提醒”其他动物捕食者靠近，也喜欢攻击各种非本领地的外来活物。狩猎人在野外遇到猴群，多半会除了一头包之外毫无收获。 但其实家养过的猴子更难对付，猴子不怕人以后就会变得胆大包天。想想孙猴子就知道了。 猴群靠近，林迹赶忙按着腰间的手枪，提醒众人道：“小心它们靠近拿走物品。” 猴群哄抢物品，在每个有猴子的景区都发生过，林迹想起来便会觉得头疼。要是它们把枪抢走了，说不定就会上演一出猿猴崛起的戏码。要是不求人办事，这个时候应该把鬼鹰和狼狗带来的。有天敌在，它们多少能安静一些。 抱紧了自己的东西的黑狐讶异地看了林迹一眼，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在路上提醒过林迹这些，他都有些怀疑林迹是不是来过这里了。 猴群见这边的人个个缩成一团，无从下手，变得有些焦躁，更大大声叫了起来。 林迹道：“谁带了吃的，扔一点出去，扔远些。” 肉干和茎块之类的扔出去，这些猴子顿时跑过去哄抢起来，再也无心理会众人。 黑狐捏着自己手里的一把干果，再次暗暗心惊。 不一刻，树林里出现了几个身形偏瘦的男人，黑狐迎过去一阵嘀咕。其中一个男人探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问：“虎蛮？” 折牙走上前去道：“我是蛮卫。”说时，便拉下衣裳，给人看胸口的虎头纹身。 十个人里有三个蛮卫，除了他们身手了得之外，林迹便是打算在一些地方借虎蛮的名义行事的。这事无可厚非，因为林迹本来就替虎蛮在找虎伊儿，而且折牙几人确实是蛮卫。只是现在归了姬林而已。 沛猴的男人喝退了猴群，急忙将林迹一行人迎进屋里去。同时刨开冰雪，将下面冰冻着的山鸡松鼠拿出来待客。情形和在尖头部落大为不同。 又有女人迎出来，拿了些干果之类的过来招呼，显得极为热情。 见林迹等人进了树下的屋子，猴群也上了树上的巢穴，不再捣乱。 “不知道哪位是来自虎林斑部落的人？”林迹扭头打量一眼，看到这些人个个猿行猴挠，显然都是在习惯了和猴子生活的，倒是没有认出哪个是来自虎林斑的。 为首一精瘦妇人道：“他出去狩猎去了，我们让人去叫了，一会就能回来。” 这妇人是沛猴部落的首领，称作猴姆。 说起这些，她还有些羞愧。这是因为虎林斑的那人病好之后，不见前去报信的人回来，准备自己再去一趟虎蛮。只是此时已然下雪，沛猴部落便是连套能够在雪地里过夜的保暖兽皮都匀不出来。 从虎林斑来的那人只好带着一些人到周围狩猎。希望能猎得大野兽，取皮穿衣。 林迹道：“我们在外面有一张新皮可以拿过来，我们也还有同伴在外面。不过我们另外有大角鹿，小长毛象，狼狗，鬼鹰，雪怪，不知道方不方便叫进来？” 猴姆听了折牙的翻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而看向黑狐，黑狐有好一通比划，猴姆才一愣一愣的点头。而后叫了不少人出来看着猴群，让林迹去把他说的这些叫过来。 他们其实有些不信鬼鹰雪怪这样的东西也能成为人的同伴。 随着大角鹿等一干牲口靠近，沛猴部落的猴子止不住再次吱吱大叫。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外来物种，特别的鬼鹰这个天敌，两边见了不撕挠就怪了。 姬林和沛猴的人好一阵阻挠，才把两边分开。最后猴子被撵回树上，鬼鹰则被林迹拉在身边不给乱跑。 林迹这边又将昨日剩下的大半头麋鹿连皮给了沛猴，沛猴的人自然喜不自胜。沛猴的人数不过五六十人，这头麋鹿大概还有二百斤，可以吃好几天呢。 沛猴的人收了礼物，变得更多客气，弄出了更多的干果茎块来招待林迹等人，也说起来自虎林斑的人在这里的始末。 原来初秋之时，虎林斑的人走到这里，便开始腹泻，在这里便死了一个人了。这个留在这里的人也几乎是在这里等死的。后来被猴群发现救了回来，养了一段时间居然好了。 另外只剩一人挣扎着往虎蛮去，后面的事情林迹知道了，自然也死掉了。 林迹问道：“他们怎么会走到你们部落这里来？” 从尖头部落过来，一路在往北，似乎这里不在长江边上。 猴姆指指东面道：“前面就是江水啊，他们是在前面被发现的。” 林迹翻出地图看了，吃过东西后又顺着猴姆所指，走出两三公里去看了看，果然见到长江在这里有一个弯。 “这里建一个码头中转不错。”林迹看了江边的地形道。 这里离部落二百来公里，如果要通航出海的话，以此时的条件，一路有几个中转站是最好的。这边弯道平缓，水流应该没有那么急。岸边又有山丘，不怕洪水。建一个码头再次，修船避洪水或者补给过夜都方便。 而且沛猴的人热情好客，经营好一个码头可能差些，但接到人应该还是不错的。 林迹等人觉得应该交好这个沛猴部落。以后行船东去，就可以一步步把这个码头建起来了。 主意打定，趁着人还没有回来的功夫，林迹等人在沛猴部落就地砍树建起一个木愣子房，以感谢他们救活了虎林斑来的人。 林迹这几人都算是建房子的熟手，折牙几人负责砍树，又有小象和大角鹿帮忙拖回木头，房子建的很快。傍晚时候，房子已经基本建好了。 这个木愣子房没有建壁炉烟囱，只在房顶留了一个叠缝当成烟囱用，给小火堆排烟也不成什么问题了。屋子被建到了百来平方米大小，有这个房子在，沛猴的人这个冬天应该能过得暖和不少。 建房子的过程之中，胜鳞有些心不在焉跟着黑狐嘀咕血缘关系的事情，而后大概有认黑狐做爹的意思。 折牙将这些翻译给林迹听了之后，林迹道：“这是怕我们把尖牙部落给冷落了，想给尖牙部落挣好处呢……不过也好，到时候如果这个码头兴旺了，需要黑狐这样的人管理。” 会算计的人才能做好生意，光靠老好人做生意是不行的。 林迹倒是想不到大大咧咧的胜鳞对自己原来的部落还有这般情义。 外出的人也在傍晚的时候才回来。他们一行七八个人，猎回来一头不到百斤的獐子。去找他们的人反而是在回程之中才遇到他们的。 一个背着合木弓的男人在别人的指点下走到林迹等人面前，大喊一声：“蛮——” “虎！”折牙很自然接了一句。 便是这一下，那个男人便差点哭出声来。 第77章 意外的声望 这个时代出远门的代价比后世要高无数倍，光是水土不服一样，就能要掉不少人的命。后世物资广泛流通，水土不服这种问题几乎已经消失了，那时候的人是很难体验的。 虎林斑的首领焦克当时没有等到虎伊儿归来，派了五个人去虎蛮汇报情况。 他们是划船逆流而上的，才走了三天，就损失了两个人和船只，结果只能沿岸徒步。 到了这里的时候，他们又几乎同时开始腹泻。两人留在了这里，一人死一人病倒。 最后一人见到了虎蛮的人，但也很快死了。 这一路过来，可见是何等艰辛。 好在，这个名为来鹳的人终于等到了林迹几人。 五日之后，来鹳带着林迹等人顺流而下大约三百公里，来到了规模不算小的虎林斑部落。 虎林斑部落占据了江边一大片地方，众多的茅屋之间，众星拱月一般拱卫着几间不太规整的茅草屋顶的木愣子房。 江岸边的冰雪地里，可以看到十几艘大小独木舟或者筏子的身影。 听闻去虎蛮的人回来了，虎林斑内的人拥着一个老者飞快迎出来，而后他们便见到了骑着牲口，带着头盔的一行人。 来鹳摘下头盔，跳下小象飞快往老者那边跑去，结果他还没有靠近，老者便脸色大变，大喊大叫着让人准备迎敌。 场面瞬间从迎接勇士归来的欢天喜地，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对敌形势。 林迹等人已经下了牲口，也在摘头盔准备走过去了。这刹那间的变故，赢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林迹扭头四看，周围白雪皑皑，并不见一个敌人，但还是警觉戴回头盔，让大家也跟着备战。 老者那边，随着他的呼喊，更多的人拿着各种兵器涌出来。老者见自己身边的人十倍于敌人，胆气大涨，指着来鹳一通喝骂。 这边的语言和沛猴那边已经变得更多不同，林迹等人完全听不懂他在骂些什么。 来鹳被指着劈头盖脸的骂，看看林迹这边又看看老者，似乎也是懵的。 “难道是他们杀了虎伊儿，还想让我们来此送死？”发弧也拿了弓箭在手，准备攻击。 这个时候，谁都看出自己这一行人被当成敌人了。至于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谁也摸不着头脑。 “这老糊涂不会把我们当成疾鹿的人了吧？”林迹本想招呼大家上鹿准备，一按鹿背，登时想起了这么一着。 众人是骑鹿来的。他们过来这几天里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有个虎蛮来的老者了。而虎伊儿之所以出海寻盐，便是因为和疾鹿交恶，不能从疾鹿获盐了。这老者知道这事，却不知道林迹俘获了这些鹿，一见到这些大角鹿，可能便把林迹等人当成了疾鹿的人了。 他那边喝骂来鹳，估计便是责怪来鹳把敌人带来了。 而来鹳估计并不知道何谓疾鹿，自己正蒙着呢。 折牙一听是如此，顿时火起，扯开了自己的皮甲露出胸口的虎头纹身，喝骂道：“你个老头可是瞎了？我是蛮卫！你最好过来看清我这纹身。难道我们虎蛮的人就不能骑鹿了么？我这里还有长毛，还有狼狗雪怪鬼鹰，疾鹿的人可有这些？” 折牙说的是虎蛮的口音，如果这个老者是虎蛮沿江漂下来的，自然能够听得懂。如果他听不懂，林迹准备上鹿再说。只要他们上了鹿，不管打还是退，都是自己说了算。 那老者显然就是虎蛮漂下来的那人，听了折牙的话，顿时眯着眼睛往大角鹿身后看，而后果然看到了两头小长毛象。 他眼神不济，先前只看到了大角鹿，并没有看到小长毛象的。 只是虎林斑的人听到折牙喝骂，不少人被激怒了，顿时就要冲出来。老者急忙拦住，走过来道：“你们果然是我虎蛮的？” 他心里依旧是有怀疑的，虎伊儿来时，并没有说过虎蛮有这些东西。短时间里有这样的变化，让他很难相信。 他细细看过折牙身上的虎头，还要看其他人的。 林迹如实道：“我们不是虎蛮的。我们是姬林的。他们三个有虎头纹身，是因为他们之前是蛮卫，现在也加入了我姬林。如果你们这边叫虎林斑的话，我想你应该听过我，我叫林迹，他们一般叫我启子。” “姬林？启子？”老者听到这些，似乎比听到虎蛮还要激动几分：“你就是那个带人结网捕鱼，刻木造舟，排木成房，合木成弓，知道江流入海，火能解毒，制陶，会驯狼驯鹰还有一头雪怪的启子？” 随着他说驯狼驯鹰和雪怪等词，他便一一看到了地上的狼狗，小象背上的鬼鹰以及挤过来的雪怪。 看到这些，老者止不住抖了起来。 “现在已经多了这种鹿和长毛了。我们还打败了疾鹿。”发弧忍不住补充道。 “启子来了！”老者用这边的言语高声喊了一句，跟着恭敬对林迹鞠了一躬。 后面的上百男子丢下手里的武器，顿时欢呼起来。仿佛林迹是这里的救世主一般。 呼声过后，更多的喊声传出去，后面有更多的人冲出了屋子，跑来围观和喝彩。有些还是光着屁股的孩子。 人们好奇看着林迹和他身后的牲口，见到林迹目光看过去，都纷纷对他弯腰。气氛似乎有些狂热。一如虎伊儿离开的时候，姬林刚进行完洗脑的情景。 老者拥着林迹往部落里走，乐呵呵在林迹耳边道：“伊儿虽然没有在这里待几天，不过焦克在这里做首领的时候，天天说你的故事。我们也是靠你发明的那种渔网打渔，用合木弓才吸纳了这么多人的。现在就算花蛇部落再来我们也不怕了。” “焦克走的时候就说，你对伊儿好，可能会是你来。我就让他们学这个鞠躬。这回好了，伊儿能回来了。” 朱猴在林迹的另一边道：“大概四百人，男人一百三左右。” 他的意思是，如果要平了这里，就该动用手雷了。林迹对他这脑洞自然是无视的。 走到一个木愣子房门口，一个只披着半身兽皮的孩子冲到林迹身前：“你能变出火来是不是？你能变出很暖的火来是不是？” 林迹……并没有听懂。 第78章 挂龟壳的人 焦克作为蛮卫，是合格的战士，但并非合格的首领。 而虎林斑随着工具的革新，带来了人口爆发式的增长，这也冲破了原来这里的图腾秩序。 之后的部落管理，焦克只能跟大家说说虎蛮或者他觉得比较有意思的姬林的故事来解决问题。 姬林的故事起传统的虎蛮故事更有奇幻色彩，而且这边大部分的工具还是出自姬林的，慢慢地大家便把姬林当成了这个虎林斑的图腾，或者说把他们心目中的启子当成了虎林斑的神，让林迹在这里变得颇有声望。 搞清楚这些，林迹心里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他在姬林做了那么多，也能说一不二了，但还没有人把他当成图腾的地步。 这个地方他第一次来，只是因为虎伊儿和焦克传了一些东西在这里，这些人就已经把他当成了神。 他要笑一会还是哭一会？ 林迹在老者的引领下在部落四周走了走，看到这里除了人多一些，其他的和曾经的姬林灰狼也没有多大区别。除了几个茅屋顶的木愣子房外，大多是半地穴的茅屋。有些房屋可能建的仓促，连茅屋墙都没有涂抹泥浆的，此时在冷风中里面的温度可想而知。 成年男女也只有一身单薄的兽皮包裹，小些的孩子就基本只能光着卷缩在茅屋里烤火度日了。 此时他自然也知道之前那个孩子在问什么了。都冻成那样了，估计想暖和想疯了。 林迹问：“食物够不够过冬的？” 老者扯着嘴角笑道：“有，多着呢。” 他把林迹等人带到两个并排的木楞子房前，推开门后让林迹看里面堆积如山的肉干和茎块等。 林迹稍作估算，觉得还行，只要饿死个三百人，这些确实够吃到开春的。 老者没有管理这么大的部落的经验，也不懂计算，所以这不能怪他。而且这些人也不会全部饿死。现在算刚入冬，等再过些日子，老者发现食物少了一半，自然会让大家出去觅食。 到时候减少食物的供应，男人们会冒雪出去狩猎，女人孩子会吃树皮果腹草根。开春之后，这些人能活下来的可能不止一半，但这个部落还在不在就难说了。 想清楚这些，林迹暗叹。变成别人的图腾，看来责任并不小。首先他就不能看着这些人冻饿死去太多。 其次，这算是虎伊儿的心血，这个部落自然也不能散了。 林迹跟着老者回到他所居住的木愣子房中，问起了虎伊儿的情况，打算了解清楚虎伊儿和焦克的行踪后，再想办法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 老者道：“伊儿在此灭了花蛇，集合了周边几个部落，留下焦克，便沿江下去了。一起走的有平砾，皮娇儿和另外两个这边的勇士。” “他们说他们才用了几日便从姬林到了这里，以你给他们的地图看来，应该再要不了几日便能到达海边。我们想着，她们大约一个月圆便能回来的。一个月圆没有回来，我们猜想他们可能取盐需要时日，便也没有着急。待过了三个月圆还不见他们回来，我和焦克觉得不妥，这边便派人往虎蛮通报，焦克自己也带人往东入海去了。” “如今焦克也走了两个月圆没有音讯了。” 根据后世的地图判断，这里入海大概还有五百公里而已。当然，因为现在冰河未消，海平面可能比后世要低一些，入海口可能还会更远些。 不过只是五六百公里的距离，如果顺利的话，以焦克这样的体格，应该早已来回了才对。两批人都没了音讯，这里面存在什么蹊跷就不好说了。 林迹问道：“部落里还有没有人到下游去过的？” 老者道：“我也打算再让人去找，所以问到了一个，我让他来。” 老者让人出去叫人，不一会，来了个四十岁左右的木讷男子。后世四十岁人基本还算壮年，跟老扯不上关系。这个时候的四十岁，却已经风霜满脸了。加上此时又没有修理毛发的习惯，来人看着和后世六十岁的流浪汉相差无几。 这人名叫戴甲，是因为他喜欢在胸口绑一块二十厘米左右的龟甲。那龟甲打磨得颇为光滑，此时就绑在兽皮之外。 他进来后，只是微微点头，便站在边上不怎么说话。老者介绍之后，他看着林迹一行人的目光微微带着审视。 林迹问：“你去过下游？” “嗯。”戴甲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去过多远？什么时候去的？”林迹继续问。 “我可能见过你说的海。”戴甲跳出了林迹的询问，另外说了一句，老者翻译之后便是这个意思。 “我可以带人去找伊儿，但你们几个不要去。”戴甲又主动说了一句，这回老者几乎不想主动翻译，甚至想打他。 “为什么？”林迹让老者强行翻译之后好奇问。 “因为你们几个孩子到不了。” 这一回，老者就真没有翻译了，而是直接拿起了一根木棍，胡乱就往戴甲身上打。小看图腾，这在任何部落都是罪过。虽然虎林斑并没有把明确把林迹当图腾，但老者就是不能看到有人轻视林迹。 林迹让人拉住了老者，再次强行要求翻译。听了答案之后，众人哑然失笑。 林迹笑道：“我们确实还算孩子，但是我们经历过的东西不会比你少。这样说吧，你胸口戴着龟甲的目的我们也知道，因为我们也有。而且我们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更多的装备。” 林迹翻开皮甲，给戴甲看胸口镶嵌的铜板，还有背后的。而后还拿起钢化头盔给戴甲看。再给他看了众人用几层象皮粘合起来，分部在各处的防护皮甲。 象皮和牛皮经过锤打后，再用鱼胶一层层粘合起来，就会变成坚韧的皮甲，便是合木弓也难于射穿。出来的几人身上都是用这种皮甲防护要害部位的。 给戴甲看了这些后，石喙二话不说，就往门外的一棵树上射了两箭。两箭齐头都钉入了树干之中。引得外面好些人跑过去查看。 屋子里，戴甲看到这些，神色渐变，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第79章 不抛弃 林迹决定在这里休整两天再走。 大角鹿连续奔走了近十日需要休息，便是众人也多少有些疲惫了。后面天气更冷，可能更为艰难，还是休息充足了再走比较好。 而且林迹也不能丢下这个缺衣少食的部落不管。 林迹跟老者说了说他对食物的估算结果。老者听了之后并无怀疑，而且说了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那我就把后面来的那些人都赶走。” 刚组成虎林斑的时候，这个部落不过二百人左右，另一半人都是后面加入进来的。根据贡献取舍，这个办法一点问题没有。后世大多数情况下基本也是这么干的。要是林迹没有来，这个部落的结果应该也是这样。 林迹当然不愿意他这么干。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资源其实就是人口。他们一路奔行过来，也快走了上千里了。除了沛猴和尖头，真没有遇到其他部落。虽然说这个时节的人都在猫冬熬命，但这也足于说明这个时代的人口之少。 林迹道：“这些人既然加入了虎林斑，就算是虎林斑的人了。同一个部落的人，无论生死，都应该相互依靠，相互扶持，不抛弃，不放弃。焦克不在，伊儿也不在。如果你们相信我，后面的事情听我安排，我们一起努力，共同扛过这个冬天，争取不让部落的人冻饿死。” 听到林迹说食物不够的消息，虎林斑的一些头目很快来到了这个房子里。 林迹说的这些，他也让老者翻译出去。一些头目现在也是跟着老者学了不少虎蛮话的，多少也听得懂。 林迹说完，老者和一些头目便热切看向林迹：“启子有什么办法尽管说，我们都听你的。” 不到最后时刻，其实谁都不会忍心让投靠自己的人离开的。而虎林斑是学了林迹的部分技术聚合起来的部落，此时正主愿意指点，自然没有不学的道理。 “我留下部分工具给你们，教你们建木愣子房，冬捞，你们再积极出去狩猎，大家都动起来，这样或者能熬过去。”林迹说着方案，但他也很快想到了这里面的问题。 建木愣子房这边算是有点基础了，但也并非再教两天就能把封屋顶这种技术教会的。 冬捞大概两天能够教得会，但江水里的冬捞难于有太大收获，最好的办法是让更多人参与，积少成多，但他们大多数人连出门的保暖的兽皮都没有。 林迹觉得面对前面一个问题，他得留个人在这里。 林迹目光在姬林的人里转了一圈，停在胜鳞身上：“胜鳞，你愿不愿留在这里做首领？” “我？”胜鳞有些愣。现在这个虎林斑的人数不下四百，差不多是姬林三分之一的人口数。这么大的一个部落，留他在这里做首领？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里的发弧，折牙，甚至朱猴可能都比他更合适。他想不到这样的好处会落到他头上。 林迹道：“对，是你。当然，前面是临时的。我会先跟他们说把你留在这里帮他们过冬。你如果能好好表现，让他们整个冬天不冻饿死人，你的威望自然就有了。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首领。就算到时候焦克回来，他也不会跟你争的。” 从能力的角度上说，留下发弧自然是最好的，林迹也更放心。只是发弧后面是有大用的，留在这个小部落可惜了。折牙对姬林的东西也了解得不多，留下也没用。曹三是野人出身，除了对挖矿熟悉些，其他的估计也不懂，留下他也没什么帮助。 而胜鳞颇懂处事，为人也灵活，姬林的各种东西他也熟悉，能够复制到这里来。 综合考虑，留下他是最为合适的。 自己留了人在这里，这个部落也相当姬林的了。虽然远一点，不过到时候不管出海还是中转这里都有人，帮助还是不小的。 胜鳞听了，自己还是没什么信心：“可是不冻死还是很难吧？” 冬天百兽蛰伏，现在的天气会越来越冷，哪里去弄足够的皮毛来给他们穿上？ 林迹道：“要是我再给他们每人一套衣服呢？” “真的？那就没问题了。”胜鳞的目光不禁落在头盔上，顿时变得信心满满。林迹总说那些是他和其他人交换得来的。但其实不少人都知道根本没有人和林迹交换。那就是神迹。 林迹叫了小白和狼狗进了一边的树林，让朱猴几人在边上看着，小半天后，林迹在里面招呼道：“叫他们过来搬东西吧。” 四百套大大小小的棉衣棉裤，林迹在小城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出来的。幸好在一个服装市场找到了一个仓库。不过把它们搬出来依旧让林迹累得不轻。 朱猴等人翻着这些暖和柔软的衣服，看着林迹都有些幽怨。便是在姬林，林迹也没有这么大方过。这个野人部落到底哪里好，让他这么费心？ 林迹踢踢他们的雪地靴，再拉拉他们的保暖内衣，叫他们知足：“这些……” “我知道，都是不可复制的，是用来救命的。”朱猴飞快打断林迹的话。这种话林迹在用医药或者手雷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林迹摊摊手，也不解释了。从某个角度说，这些真是不能复制的。织这种布的精密织布机，林迹这辈子都不可能复制出来的。 朱猴等人二话不说，自己先挑了自己喜欢的款式穿上。林迹很想提醒他们，他们身上穿的这些手工原皮制品，比这些机器大批量生产的东西昂贵太多了。但想想他并没有说。他们高兴就好。 分发衣服的场面颇为感人。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柔软，温暖，款式多样又色彩丰富的服装。女人孩子笑得不见眼，一个个拿了衣服就地穿上上，长了短了也不愿再脱下来。 林迹让墩木朱猴石喙胜鳞帮忙分发，自己在边上指导他们长短互换，告诉他们口袋或者帽子的用途，不要弄湿了等等。 人群在排队领衣服的时候，先前林迹说的食物不够，以及“不抛弃不放弃”的话也慢慢在人群里传开了。 等人人都穿上了一身棉衣，现在仿佛变成了一个后世的乡镇市场一般。随着这些衣服的穿上，这些人的气质也在慢慢地变化。男人们围着林迹默然守卫，女人们有些笑过之后暗暗抹泪。只有孩子们依旧欢乐跑到林迹身前来。 还是那个问林迹会不会凭空生火的孩子，穿了一身印着喜洋洋的小棉衣，站在林迹身边道：“启子，你就是我们的神是不是？我才问过你能不能生很暖和的火，你就给了我这么好看是衣服，好~暖~和~哦。” 孩子天真的声音把尾音拉得很长。 林迹依旧没有听懂。不过他看别人的眼中看到了不少能为他赴死的坚决。 第80章 艰难 长江的冰面在又一场大雪后，终于完全封上了。 林迹等人在虎林斑逗留了两天。林迹又从小城里拿出不少工具给胜鳞，又帮他们重新梳理了一遍部落的组织结构，做了一番大家动手，保暖过冬的动员，之后才踏上征途。 每人有一套棉衣后，又有前面存的肉食应急，只要他们后面不偷懒，渡过这个冬日应该没问题了。林迹等人也走得安心。 上路之后，队伍里依旧是十一个人。除了戴甲之外，另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叫笃言的女生被挑选了出来随行。这是因为戴甲不懂虎蛮的话语，林迹等人没法和他交流，只能带一个翻译。 笃言是虎林斑老者比较亲近的人，她在语言方面也比较有天赋，因而学得一口流利的虎蛮话。 此外，受之前虎伊儿影响，她学习了射箭，现在她也是虎林斑女人当中射箭最好的一人，多少有些文武双全的意思。 她长得五官端正，性格也颇为开朗，倒是让众人的旅途多了不少乐趣。 旅途中，林迹是严控男女之事的，这对于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来说，这种对女人的尊敬也让她觉得颇为新奇。她一路上便缠着比较投机的朱猴发问，问姬林的各种事情，学习姬林的口音乃至普通话，甚至还让朱猴跟她学虎林斑的口音，说是方便跟戴甲交流。 众人看到是这种情况，自然少不了笑话朱猴一番。朱猴青春年少，而且又是脸皮很薄的人，又被她烦了一日之后彻底恼了，和她大吵了一架。 结果在两边被劝住后，女生哇一下哭了，就要吵着回部落。 这个时代的男人会讨好女人，但哄解则基本不会。要朱猴这个“有理”的人去赔礼道歉更加不可能。他反而责怪起这女人一点都不知道出行纪律，动不动就要当逃兵，又借此数落了笃言一顿，说女人没用之类。 如此一来，两人算是彻底闹僵了。此后两人再不说话，对眼都会伴随着冷哼。 路上多了这对欢喜冤家倒是让路途增加了不少乐趣。 但从离开虎林斑部落之后，随着天气越冷，路途也变得越来越艰难起来。之前没有遇到的各种情况，纷纷出现。仿佛是为了证明戴甲的说法一般。 从虎林斑出来的第一天夜里，队伍便被一头东北虎袭击了。幸而狼狗提前发出了警报，同时先扑出去阻拦了一会，才让后面的人反应了过来。最后老虎被赶走，狼狗也一身伤痕，被拍断了前腿。 林迹舍不得把它丢了，只能让小白下地走路，给它包扎了后，让它趴在小象背上赶路。 接下来队伍再前，又遇到了迷路这种事情。 这个时候长江边，特别是接近下游的这些地方，到处是湖泊河道。有时候大家沿着冰面而走，完全分不清是走在江面上还是进入了江边的湖泊。 林迹一行在一天便走到了一片湖泊之中，走了大半天之后，林迹校正方向才发现偏离得有些远。 从这个湖泊绕出去的途中，大家也终于遇到了一个部落。 但这个部落显然已经把过冬的存粮吃完了，见到林迹一行如同见到了苍蝇见了腐肉一样扑上来。 幸好这个部落人数不多。林迹这边两个来回冲杀，便将他们冲出来的人杀得四散。 这个过程里面，笃言也有表现，虽然没有参与冲杀，也在后面护住了小象狼狗，还射杀了几人，证明了自己并非没用。 杀散了这个部落的可战之人，林迹冲入了这个部落，将里面一些人提溜出来，拿出几张素描给他们看。 这是林迹画的虎伊儿、皮娇儿、平砾、焦克的画像。也是林迹寻找几人最大的依仗。 看到他们对眼前的图像并无认知，林迹等人又杀掉了他们头领扬长而去。 从这个部落出来后，朱猴从这个部落拿了一条白色的狐皮给笃言道歉。笃言自然冷哼以对。不过第二日众人还是看到笃言把狐皮系在脖子上了。 后面再走，队伍陷入过温热的泥沼，断裂的冰层，也遇到了更多野兽，更多的部落和更多的厮杀。 但一路之上，依旧没有虎伊儿几人的任何消息。 这一天走到午间，天气突变，一场暴风雪随时可能降临，大风已经将地上的雪沫吹起来了。 林迹当即决定寻找背风处扎营，然而四下一看，他们竟然又走进了一片开阔的冰原之中，四下并无遮挡。 林迹决定往回走一段。因为他记得后面几公里似乎有片树林。 戴甲却道：“这里我记得，我们穿过去，前面有山可以躲避。” “走。”林迹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指南针，确认了方向后很快做了决定。 风变得很急，地上的雪沫也被扬起来了，大角鹿和小象都已经不能骑乘了，众人便下了坐骑，一路牵着低头前进。 这时候幸好有小白，它是雪地精灵。众人都难于视物，只有它没什么影响。它便牵着小象走在前面，后面的人一一跟在它身后。 众人找到背风处，那时候视线已经不足两米。大家赶紧让大角鹿和小象卧倒，又栓在一起。 林迹赶紧从小城里开出一辆中巴，让大家上去躲避。 上车时候，一阵风从边上吹过，笃言脖子上的狐皮被吹了出去。 “我的狐皮。”笃言伸手去抓，没有抓住，急忙大叫一身。她身后的朱猴二话不说就顺风追了过去。 “回来！”林迹看到朱猴瞬间没了人影，急忙在后面喊。但此时风急雪密，朱猴那里听得到？ “我去找他。”笃言看到林迹着急了，自己也跟着就冲了出去，结果又少了一个。 车里八人本来上车后四下摸着，看着好奇，这一下看到两人瞬间不见了，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发弧套上头盔就准备下车去找，被林迹拦住了：“朱猴有分寸，先等等。” 没多久，朱猴果然拿了那条白狐皮高兴地回来了。 “人呢？”发弧看着问。 朱猴的脸瞬间就跨了。 “狗血果然坏事？”林迹的脸也在瞬间黑了。 第81章 初衷 车外早已看不清什么了。朱猴站在车门口大喊，声音也很快被呼呼的风雪声盖住。 林迹按响了中巴的喇叭，结果车外反应倒是挺大的。大角鹿和小象都在尽量靠近中巴的一面躲雪，中巴喇叭一响，它们顿时就跳了起来。小白急忙跳过去，一顿拉扯，才没有让它们撕咬掉缰绳逃掉。 小白按着牲口，对着林迹这边吱吱大叫，显然替它的小伙伴们抗议了。 几分钟后，外面依旧没有笃言的踪影。 林迹拿过那条狐狸皮道：“你们在车里不要动，我去找她。风雪停了我就回来。” 找到人后，要摸回来很难。林迹估计只能再拿一部车出来躲避风雪。 “我跟你去。”一众人几乎都是这么说的。 林迹看了一圈，最后只让朱猴跟着。嘱咐了众人几句车里不要生火之类的话后，林迹打开了暖气，便带着朱猴下了车。 这个时候找人，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只能凭气味了。但此时狼狗还不能快走，林迹只好把希望放在小白身上。小白的嗅觉比狼狗差些，不过总归比人的要强，而且风雪是它的主场，林迹觉得可行。 林迹拿狐皮在小白鼻子下晃晃，示意让小白找人。小白反而夺过了狐皮，拿到一头小象鼻子前，而后解开了那头小象的缰绳，骑上了小象就往风雪里走。 林迹这才想到，动物界嗅觉第一的不是狼，而是眼前的象。他并没有训练过这些象，所以倒把这一点忽略了。 想到这些，林迹的信心更高了些，招手让朱猴跟上。两人便一左一右抓着小象的长毛顺着风雪走。 风雪里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林迹还是感觉到自己被小象带着转了几个弯，也不知道笃言在风雪之中是怎么走的。 依稀走了千把米，林迹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风雪之中才隐约传来一些声嘶力竭的呼喊。 小白扭过头，拍着小象转了一个方向，朱猴便在小白之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了出去。 林迹跟着小白走，也很快看到了一身冰雪，一脸泪水的笃言。 风雪之中，相拥而泣的画面是没有的，朱猴拉着人，正在大声训斥：“你知不知道，你作为女人，走散了就该站着等我找你，你这瞎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 笃言在风雪里早知道自己走丢了，心里正慌。此时被找到，刚觉得有些欣喜，再被这么训斥，顿时觉得满腹委屈难过，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我是出来找你。” “你自己都找不回去，还找我？”朱猴暴跳，举起手就要打下去了。 “启子说的，不抛弃，不放弃。谁想管你来的？”笃言在大哭中依旧争辩着。 朱猴停了手，看着笃言默默无言。 林迹拍了朱猴一巴掌道：“先回去再说。” 出来还不算太远，小白应该能带大家回去。不能再让这两闹下去了，他回去后就把他们这事处理了。 小白从小象背上下来，拉着小象顶着风雪在前面带路。林迹赶紧跟上，见到笃言没动，再拍了朱猴一下：“拉上啊。再走丢往哪里找？” 如此这般，朱猴终于拉住了笃言的手。笃言也没有再挣扎哭闹。 出去时候大概才走了十分钟，摸回去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 回到了中巴车前，三人都觉得半身力气都耗尽了。林迹没有上车，而是另弄了一辆轿车出来，将朱猴和笃言塞了进去。车里没开暖气，林迹还留了一条缝隙，在这样的风雪里，里面是很难呆得住人的。两人除非做些什么激烈的运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这个过程里慢慢解决。 要是朱猴这个时候还拿不下这个女人，林迹会让墩木跟这个女人结婚，朱猴就光着算了。 另一边，小象和小白表现出色，自然获得了一堆食物的奖励。小白也不进中巴了，就在外面陪着它的小伙伴们咔嚓咔嚓得吃胡萝卜洋葱包心菜花生等等。 风雪在三个小时后渐渐减弱，中巴车上积了不少雪，不过朱猴和笃言所在轿车上，却被摇得积雪甚少。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林迹让大家下车搭建帐篷过夜，他则把中巴收了，再去收朱猴所在在轿车。 开门之后，笃言对着林迹娇羞一笑，飞快去帮忙，朱猴却坐在里面，没有动弹的意思。 林迹坐到了驾驶座上，打开了暖气，还从储物柜里摸出一包烟来。点了两根丢给朱猴一根，林迹问：“现在开始你就算是男人了。有什么说的就说吧。” 朱猴其实早就经过人事，不过他现在才有些男人的沉稳。 朱猴被呛了几口，才慢慢学着林迹的样子吞烟吐雾，好半天才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分明什么都变得出来，为什么要还……让我们做这些，让虎伊儿去找盐，让我们……还睡帐篷呢？” 这个问题或者从朱猴认识到林迹能够变出东西后就存在了。可能到了今天他才敢问出来。也许是刚才的那些事情给了他勇气，也许过了今天他就不敢再问了。 相信部落里不少人都有这样的疑问，但他们可能会觉得这是“神的行事作风”，他们只能接受，是不能问的。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问过林迹。 林迹缓缓吸一口烟，不让烟呛到自己，跟着也缓缓道：“还是那句话嘛。这些东西不是无限的。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变出来。” 在人前使用得太多次了，他们便会出现这样的想法，这不算奇怪。林迹也愿意尽量解释，以避免出现什么误会。 “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人给了你一个背包或者箱子，里面可能有一些东西。但因为背包的容量有限，所以这些东西也是有限的。只是我拿到的这个箱子可能比较大一点而已。但它真的不够目前我们这么多人无限使用。”林迹尽力解释着。 “至于物品种类，就是你理解的什么都能变出来，其实也不是。只是说你认知的东西还比较少，所以才觉得我这里什么都有而已。简单点说吧，我知道一种叫飞机的东西，从这里飞回部落可能只要半天，但我就没有。我找过整个箱子，都没有，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东西我有的，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这个会随着你阅历的增长慢慢理解的。” “也是因为这些东西有效，所以我才希望尽量不让大家对这些产生依赖。大家能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换句话说就是，你们要学会离开了我之后，还知道怎么保持现在的生活。不能因为我一旦离开就洪水滔天的。”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想做的就是，让我们能够制造我箱子里的东西。这个过程可能要花三十年或者五十年，但总归有一天是能实现的。其实我们现在已经能够制造不少里面的东西，比如青铜，比如陶器，比如种植玉米红薯等等。” “等哪一天，我们自己就能把这些制造出来，倒是大家都是栗神，都是启子，你觉得那个时候怎么样？”林迹说话时候拍打着汽车。 朱猴的神色从质疑慢慢变成了神往，最后急切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 第82章 消息 要进入工业时代，于此时来说自然是遥远的事情。这需要充足的人口，发达的农业产出，普及一定程度的基础教育和科学教育等等。 以现在史前环境来说，这几乎等于画饼。五十年也未必能够看到影子。 不过在社会发展之中，人类是需要一定的目标共同奋斗的。与其让此时的人类围绕着蛮荒怪诞的神奋斗，还不如把工业化这种目标提出来呢，虽然它也还披着神的外衣。 林迹在车里和朱猴讲了讲这个目标和需要的先决条件。这回比一年多前跟他们讲的衣食住行的目标还要虚幻一些，但此时朱猴却和去年不同，而是听得极为入神。 “人的价值不在于他能消费什么，而是在于他能创造什么。部落也一样，大家都只会消费不会生产，大家就都只能从野地里觅食，过现在大部分部落过的日子。饱一顿饥一顿的。我不想我们的后代还过这样的日子了。”林迹又另外点了一支烟，做了总结。 朱猴过了好久才消化了这些，从这个工业化的梦里回过神来。 他抢了林迹的烟道：“那女人我本来也是不想要的，烦，还不懂事。后来我就觉得，她还算有你说的那个……觉悟，才觉得还行。她还没生过孩子，要不你给我们主持一下，这一路上，就我跟她一起……” 林迹把朱猴拖下车去：“她有觉悟你也该有点觉悟啊，路上的纪律是不能碰女人。刚才给你们破例已经是不该了。后面你们要是还敢乱来，我就把你给切了。你们的婚礼，回到部落我再给你们好好张罗，这荒山野岭的，对得起她嘛？” 收了车，世界又变成了冰雪洪荒的样子。朱猴摊摊手，发现林迹又恢复了这种让人可恨的面目了。要不是他听林迹说了那些大道理，现在他都想闹一会。 刚才，总觉得不够尽兴的啊。 风雪之后也没有彩虹。这边笃言寻找了干柴生起火堆。 林迹翻出地图，估算着行程，同时在另外一幅地图上画上今天看到的地形。这算是简易的地图绘制。一路上他都是有在做的。 绘画的同时，他也跟身边几人讲述比例尺的概念，绘图中左东右西的习惯，山川河流的画法标注之类。 他们又已经走了三百公里了。前面再有二百公里应该就是大海，根据后世的地图来看，此去大海只有一条江流。但根据这几天见到的地形和后世地图比对，前面的地面可能水系发达，湖泊众多，其实会非常容易走岔。 “这里应该再找个向导。”林迹嘀咕道。同时，从这个地方开始，也该到处去问问虎伊儿等人的消息了。如果他们到了这里，应该在这些地方确定他们的去向，最后才有可能确认他们的行踪。 戴甲去周围转了一圈回来道：“启子，这附近有个部落，是我熟悉的。” 笃言就在旁边做了翻译。 戴甲一路过来帮助并不算大，很多时候指路的还是林迹。因为他那时候来时这些地方并没有冰封。现在地形冰封之后，他认的路反而没有林迹的判断来得准确。 这边到了他熟悉的地方，才让他发挥了一些本事。 “那我们明日过去看看。” 林迹这边说着，另一边，发弧指着刚飞上了天的鬼鹰发出了警报：“有人靠近。” “我去看看。”戴甲整整胸口龟甲的位置，拿起长矛便往鬼鹰打旋的位置走过去了。他的衣甲现在和林迹等人无异，林迹也在他的衣服里塞了一块铁板。不过他还是习惯将这个龟甲挂在胸口。 林迹招呼一声，后面折牙带了一个蛮卫飞快跟上了。 剩下的人也飞快拿起武器，收拢牲口，准备作战。 不多久后，折牙先跑了回来，先对众人做了一个安全的姿势。随后戴甲带了十几人到了近前。 “是鲇袂部的人，他们看到这里有烟火，过来查看，和我相熟的。”戴甲回来后解释道。完了，戴甲便又叽里呱啦得和那些人说话，指着这边众人和牲口，显然是在做介绍。林迹等人便抱拳招呼。 戴甲解释了一下抱拳的意义之后，对面那些人也学着这边胡乱抱拳。 林迹等人没有想到戴甲还精通这边的语言，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对戴甲极为热情。戴甲把沼人介绍完之后，鲇袂部落的人便招手邀请众人去他们部落做客。 于是众人把刚支起的帐篷又收了，骑着牲口跟着他们走。 这一片土地极为富足，众人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功夫，鲇袂部落的人便在冰湖周边的草丛灌木里抓了好些野鸡兔子。兔子还是花些功夫从洞里逮出来的，野鸡就直接像传说的一般直接从雪地里拔出来。这让林迹也看得羡慕。 鲇袂部落住在一片河流边上，人数估计不下三百，住得也是抹泥浆的茅草房屋。不过他们的房屋要高大结实很多，也没有半地穴那种模式，屋子里反而比外面还要高出一些。 日暮时分的炊烟飘过积雪的屋顶，不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从里面部落里欢乐迎出来，让林迹这些在野外待了好些天的还难得有种回家的感觉。 鲇袂部落的首领是一个连牙都没有了的老妪，她听到有客人来的消息，被人扶着从部落里迎出来，围着大角鹿小象等笑得嘎嘎不停，又摸又拍，也不住和戴甲说话。 戴甲回过来跟林迹等人道：“我在这个部落过了两个冬天，和他们很熟悉。” 一番纷扰后，林迹等人被请进了屋子里烤食烤火，老妪通过翻译又翻译后和林迹等人交流。 林迹拿出虎伊儿等人的素描，递给老妪看过后问道：“他们来过吗？” 老妪眯着眼睛看了看道：“来过的，不过这两女子不愿意和我们的男人欢好，被我赶走了。” 翻译之后，笃言看看朱猴，拉拉衣服想把脸挡住。她其实不介意的，但是姬林的规矩摆在那里，她很怕朱猴不高兴。 林迹听了，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心情。虎伊儿在一如既往地守身，他很高兴。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待人这么热情的部落，会因为这个把人赶走。 不过，总算确认了虎伊儿到了这里的消息了。 第83章 焦克 戴甲一路过来了解了不少姬林的规矩，因而在笃言为难的时候，先给老妪解释了几句。 熟人说话一般比较好使，老妪奇怪看了林迹这边一眼后，便没有为难，对外面的男人也呼喝了一番，大概的意思是让他们节制。 当然，说话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虎伊儿等人的行踪。 春夏之间，虎伊儿等人确实来过这里，划着一艘烂船，后来到了这里还把船弃了。现在就在湖边的冰雪之中。 因为皮娇儿和虎伊儿不肯接受这里的男人，他们被连夜赶走，后来到了附近另一个叫弯角的部落。 戴甲道：“那个部落我知道。” “跟这边一样熟？”林迹问。 戴甲摇摇头：“只是知道，不过他们喜欢收集牛角。” 戴甲的意思是可以用牛角去讨好这个部落的人。 说喜欢收集牛角，姬林也喜欢收集。但是大家手里并没有牛角，牛角弓倒是有，但这些牛角被压制打磨过，基本难于看出原型，就算拿下来也没用。 弯角部落的讨论就到这里卡住了。 趁着天没黑，林迹先让鲇袂部落的人带他去看虎伊儿留下的独木舟。 从姬林出来如果顺利的话，虎伊儿等人到这里应该才用了不到十天。独木舟虽然没有上漆，但应该也不至于会被泡得破破烂烂的。船到了这里就变得破破烂烂是什么情况，林迹需要去看看。 刨开冰雪把独木舟翻出来，果然已经破破烂烂了。可以见到的痕迹便有被撞的和被砸的。此时它下水应该还是可以的，不过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涌进不少水去。 “他们来到这里之前跟人厮杀过？”林迹回到茅屋里，让人问老妪。 老妪摇头表示不知。再让她去问人，似乎也没有人知道。 “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弯角部落是什么情况？”林迹决定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改去这个弯角部落打听。出发之前，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弯角部落的情况。 “那个吵人的部落，谁愿和他们交往？”老妪对这个弯角部落表示出了恶邻般的不屑。 “吵人？”林迹觉得这个是关键。 …… 一日之后，林迹等人从弯角部落出来，弄到了虎伊儿等人的进一步的消息。代价是两管笛子。并且林迹还被这个喜好吹牛角的部落视为上宾。林迹也和他们约好回程的时候和他们交换牛角。 虎伊儿等人弃了独木舟后，这一路上他们的行踪就非常容易打听了。 他们的轨迹一路是向着海的方向而去的。但并非沿江而走。而是越过了长江，直接往东去了。 在没有船的情况下，这样走显然距离更近，但一路也会更加的艰难。 但对于林迹等人来说，这一来倒是非常容易就能够打听到他们的信息了。 林迹等人一路下来，知道了虎伊儿等人在这一段地面上被人追杀过，也被人友好招待过。幸好他们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这些林迹都是记好了的。准备回程的时候一一拜访那些和虎伊儿结仇的部落。 这一路打听下来，林迹打听到了不少虎伊儿的消息，却始终没有打听到焦克的信息。林迹估计焦克可能沿江走，找错地方了。 从鲇袂部落到海边，林迹等人走了差不多十日。虎伊儿最后是消息，是有人听说她出现在了海边一个小部落里，给小部落带来了不少神奇的东西，在周边造成了轰动。 这个小部落在海边的一处的山沟里。 林迹等人先到了海边，在周围找了一日，才在一条山沟里找到这个部落的踪迹。 此时的海面被冰雪覆盖着，海边有些地方露出乌黑的礁石。一些空旷的地方，林迹可以见到地面被平整过的痕迹。 沿着被人踩踏的道路进入海边的一处山沟，可以见到山边的树木有被大规模折砍的痕迹。 众人呼喊着前进，但四处寥寥，并没有任何回应。待大家走到山沟中的一处空旷处，大家才意识到冰雪之下，四处都是被烧得乌黑的痕迹。 山壁是黑的，大树是黑的，发弧刨开地上的冰雪，发现地面上也是黑的。 空地之中，一些堆起的冰雪之下，是人工摆过的石头和或者灰烬。这些东西无不说明，这里原本有人生活，只是被一把火烧毁了。 林迹跳下鹿背，扫掉一个雪堆，露出一截小高炉的残骸，说道：“我们找到了，虎伊儿来过这里。而且肯定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 这种小高炉是姬林最先用来烧陶的，后来传到了虎蛮去，虎伊儿也知道。一路过来，用陶器的部落有，但非常少。有这种专门烧陶的炉子的部落一个也无。所以林迹可以肯定，这就是虎伊儿留下来。 这里的地形可能不适合晒盐，林迹也教过她煮盐的办法，她可能在这里烧陶煮盐了。 只是，痕迹在，她人在哪里？这个部落又发生了什么？ 林迹看着空旷的山谷，有些默然。 他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沮丧，本来就是因为虎伊儿耽搁了才找过来的。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找了这么久还找不到人，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大家准备扎营。折牙，带人去四周看看情况。曹三扎帐篷。发弧，过来我们一起看看地上还有什么。”林迹拉起头盔的玻璃下令，而后拿下工兵铲，准备清理冰雪看看地面上的痕迹。 众人将牲口归拢一处后准备做事。在冰天雪地里，头盔依旧是待着的。 折牙招呼了几人拿弓矛准备爬上山坡去，很快发现了不对：“这里有人来过。” 说话之间，几人的弓就指向了山坡，瘸着一只脚的狼狗也对着山坡开始呲牙。 林迹心头一紧，对着山坡上就大声喊道：“伊儿！伊儿是你吗？” “是我，别放箭。”山坡之上，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且是在回应林迹的话。 这个声音自然不是虎伊儿的。 “是焦克。”很快有人听出了这人的声音。 众人垂下弓箭，一个人便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那是形容枯槁，一身狼狈的焦克。 第84章 虎伊儿的行踪 大半年不见，往日壮硕如山的焦克已经瘦脱了相。 “焦克，就你一个人？”发弧看着焦克身后问。 根据虎林斑人所说，焦克出来的时候，带了二十几个最精锐的战士。便是独木舟也划了十几艘，可谓阵容庞大。 现在他身后可是一个人也没有。 焦克露出了万分窘迫：“死了。都死了。” 舟行千里，这一路经历的风浪和险阻，实在是没完没了。翻船，大鱼袭击，毒虫猛兽，路遇冲突，寒冷，疾病等等，一路上动辄死人，实在让焦克心力憔悴。焦克虽然也抱怨这些人都不是虎蛮精锐，损伤难免，可是他也知道这事他也有责任。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在他的带领下出来的。 抬头之间，他羡慕看着林迹一行，看到大角鹿和小象还止不住吞了一下口水，问道：“你们几个人过来的？” 他想问问林迹的折损，好找一点心理平衡。 “十个。”发弧回答着。 焦克一眼看过去，很快露出了不信神色。他虽然没有学过算数，十个跟十一个还是能分得出来的。这都是错的，显然发弧就没有说实话。 “出来的人是十个，留了一个在虎林斑，换了两个人出来。”发弧解释着，随后他还解释了一下大角鹿和小象的来历：“会猎上俘获的，能骑乘了，不比行船慢。部落还有不少。” 焦克被这么打击一下，重重倒在了地上。 大家赶紧过来查看，结果发现是晕过去了。林迹判断了一下道：“可能是饿的，煮点肉汤粥水就好。” 众人把焦克放到兽皮毯子上。 林迹让笃言生火，他也不清理地面查看了，闪到一边进了小城，拿出了大锅大米开始熬粥。 焦克睡了一会醒过来，粥已经好了，林迹给他盛了一碗喝下去，焦克便恢复了精神。他还要多吃，却被林迹拦住了。 饿久了的人胃壁会很薄，突然暴饮暴食会把胃撑破的。 天色变黑，帐篷架起来，外出查看的人也回来了。每人一大碗暖暖的米粥灌下去，顿时觉得在整个冬天都暖了起来。 “你来多久了？有没有伊儿的消息？”林迹再给焦克盛了半碗米粥，让他慢慢喝，跟着便问起了正事。 焦克捧着粥碗道：“雪前一个月圆我就到了海边了。只是一路打听，到了这几日才到了这里，大概知道伊儿的去向。” “她现在在哪里？”林迹止不住提高了声调。 焦克道：“我在附近一个部落得知，这个部落被一个叫石粳的部落袭击了，所有人和财物都被掳到那个部落去了。那个部落在南面五日路程之外，我去过，不过那个部落很大，不比虎蛮，但也不比游妲或者你们姬林小。而且他们都是住一处的。我没能进去，也不知道伊儿的情况。” “那几天我身边最后一人也冻死了，我就想回来等我们的来人，聚齐人手后再一起去看看。所以才遇到了你们。” 说话之间，焦克还躲闪了一下众人的眼神。 没有这番经历，焦克依旧是敢打敢杀的蛮卫，可以对任何事情一往无前。但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特别是看着自己的手下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一个个死去，这对他锐气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他的性格现在发生了巨变。或者说他开始消沉和畏缩，知道世事艰难了。如果他能重新站起来，他整个人会发生蜕变。但如果他站不起来，他这个骄傲的蛮卫，自然也就此毁了。 他在这里已经躲了几天了，见到动静，林迹等人带着头盔又骑着象，他一时间没认出来人，只敢躲着。这也是先前发生的那一幕的缘由。 林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做得很对，势单力薄的时候，不应该逞凶斗勇。” 听了林迹这话，焦克抬头看看林迹，似乎在分辨这话的真实性。他见林迹说得诚恳，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林迹问道：“这个石粳部落你知道多少，不防都说说，还有，周围有什么部落，情况怎么样，你也不防说说。这些都是很有用的，要我们再去打听，还要花更多时间。” 焦克好歹做了几个月的首领，格局多少有了一些，他便将一些之前知道的事情告诉了林迹。 “石粳部落应该是这一带最大的部落，他们的人不像虎蛮的那样散开居住，而是像虎蛮过冬一样住在一起。人数……我从山上看过他们的屋子，不下二十拍手。人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这附近是部落应该都是和他们交易的。据说伊儿来了之后，这附近有几个小部落被伊儿合并在这里了，结果惹恼了这个部落，就被袭击了。” “我还知道这里往北，另有一个这个地方非常勇武的部落，叫有舸。他们喜欢勇士，尊重勇士，会划船入海捕鱼，我这些信息就是从有舸部落知道的。” 焦克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说完之后，他看着林迹，想看林迹还有什么想问的。 林迹想了想问：“你知不知道伊儿有没有和被人交换陶器？” 焦克道：“有的。有舸部落便有伊儿制的陶器，他们说很好用，就是价格太贵了，要人来换。” 林迹琢磨一下道：“这么说的话，伊儿活着的可能性很大……我们早些休息，明日去这个石粳部落看看。” 林迹推断，虎伊儿到了这里之后，肯定用渔网筏子之类的增加了这边的食物，而后聚拢起了这附近几个部落的人手后开始烧陶煮盐。 小高炉烧制出来的陶器质量比堆烧的要好，之后可能就被人交换出去了。 最后这个石粳部落见到好处，可能就来劫掠了一把，将这个部落连人带陶器都弄走了。 照这么判断的话，虎伊儿就有可能还活着，因为他们要她帮忙烧陶。而林迹教给虎蛮那套烧陶的办法，其实也是挺繁复的，要是虎伊儿不愿意教，石粳部落的人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这便是虎伊儿的生机。 这一天林迹不过讲了大半个小时的算数和识字，再检查了大家是否有冻伤之类的，便让大家睡去。 第二日一早出发，林迹让小白走路，焦克坐上了小象，大家一阵急行。一天半之后，大家便出现在了石粳部落外围。 把小象和大角鹿停在远处的山沟里，让戴甲，笃言和曹三看住。林迹从小城里拿出一些白布给大家披上，权当雪地迷彩，悄悄往石粳部落所在摸过去。 此时天寒地冻，四野无人，众人爬上一处山丘，便见到前面二三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散落着成百上千的房屋。 这个部落显然也在猫冬，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但几乎每一处房屋里都有烟火袅袅。 折牙几人警戒周围，林迹发弧朱猴几人迅速拿起望眼镜往里观察。发弧朱猴几人负责清点房屋的数量。林迹四下看其他景象，寻找关押俘虏的地方。 “不止二百，房屋数量粗略估计就可能有四百多。中间那小山后还有些房屋没有数呢。”发弧飞快点完跟林迹道。 这些房子里一般不会只和姬林的人那样，只生活一对夫妻。根据一路过来所见，一般这种房屋里都会挤下五六个人，甚至更多。 也就是说，这个部落可能存在二千人以上。 这是一路过来众人遇到的最大的部落了。 这个地方在长江南岸，长江在入冬差不多一个月后才会完全上冻，这让迁徙的兽群不太可能大规模越过长江。 也就是说，他们不像虎蛮那样，是因为猎杀越冬野兽而聚集的。这样的话，说不定这个部落的组织形式比虎蛮还要高一些。 这边就十来个人，冲进入那就是泥牛入海。 相对于发弧等人关心敌情，林迹在寻找关押地的同时，发现了一些和救虎伊儿可能不怎么相关的东西。 一是这片土地上竹子很多。二是几乎每个房屋外面都有个鞋底形的石板或者石墩之类的东西。而在这个部落更远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宽广而空旷的土地。 这是一个学会了耕种的部落。林迹看完心头暗惊。 他知道长江中下游地区在这个时候应该就开始耕种了，却没有想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规模。而且自己这边还要跟他们为敌。 当然，从战斗的角度上来说，对方如果是狩猎的部落，对阵会更加艰难。但耕种部落有一个好处就在于，他们冬天一般不会缺少食物，所以此时和他们作战是最难的。 林迹又看了一会，没有找到他们关押俘虏的地方，挥挥手让大家退走找地方扎营。此时他们没什么人外出，看不到什么，林迹准备晚些或者再换个角度再观察一阵再看看。要确定这些，说不定需要几天，找个好点的营地以免被发现也是必要的。 营地找在离石粳部落大约三公里外的山沟里面。扎下营来，并没有生火，大家挤在帐篷里稍作休息，也跟曹三和戴甲说了说见到的情况。 戴甲道：“我是生面孔，口音和你们也不太一样。不如我换了兽皮，假意说自己是野人，进去打探如何？” 戴甲样子换了衣服却是比较像野人，他也在外面流浪过，知道怎么和人交流。不过林迹很快摇头否了。 戴甲现在年岁不小了，这种年岁的人只怕没什么人会喜欢，很难会留被留下来的，说不定去了之后反而被人欺负杀了。 笃言看看周围，很想说自己可以去，她是比较受欢迎的。不过想到姬林的规矩，她紧紧把嘴巴闭上了。 林迹倒是因为这个提议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晚些过去，把鬼鹰放出去。他们见到鬼鹰，说不定就会出来驱赶，免得鬼鹰抓走了孩子嘛。到时候我们看看哪些屋子没人出来的，就可以确认范围了。确认了范围之后，再观察了一两天。看清楚了情况我们再想办法救人。” 在某些情况下，如果鬼鹰看到了虎伊儿的话，说不定姿态还会有些不同，那就可以直接判断虎伊儿所在了。 但这个几率可能不大，毕竟这么冷的天，他们除非希望虎伊儿死，要不然不可能露天关押的。 “就算伊儿在里面，我们要怎么救人呢？”朱猴目光炯炯看着林迹。 对面人数那么多，自己这些人全冲进去其实也难于起什么浪花。朱猴的意思自然是让林迹弄出手雷来，一路炸到里面去。 他虽然理解了林迹凭空变东西的本质，但对于手雷的多少，他还是有些期待的。他觉得这种东西炸不平全世界，应该有几卡车的吧？ 林迹拍拍朱猴道：“还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不过朱猴这个办法不失为不是办法的办法，到时候真到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能这么做了。手雷炸不平这么大的地方，但估计能吓跑来拦截的人。 稍晚一下，太阳钻出了云层，倾斜着给地面带来了一些暖意，石粳部落便有人走出屋子活动。 腹部喷了一个大大的拆字的鬼鹰从高空掠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石粳部落的重视。 鬼鹰在部落上空绕了一圈又一圈，直接降到百把米高空的时候，石粳部落的人终于慌了。那些跑出外面孩子被赶回屋子里。不少人顺着鬼鹰掠过的地方大声呼叫，以吓走鬼鹰。更有人拿出弓矛下面作势欲射。 鬼鹰被林迹训练过，地下只有有威胁或者陌生人存在，它就不会降到一箭之内。 所以它在上面转悠着，其实悠闲自得。 在鬼鹰一圈圈吸引了石粳部落的人的注意的时候，换了一个观察位置的林迹等人也跟着鬼鹰的飞翔痕迹，看着下面那些房屋的里的人的动向。 跟在一只鸟屁股下面看人，画面自然有些诡异。 但这效果真的很好。林迹一路看过去，很快排除了很多地方。正当林迹想拿纸笔将这个部落的地形画下来，而后一一将刚才那些地方排除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掠过了部落当中的一座小山。 那座小山高估计才十几米而已，在部落当中像个凸起的青春痘。 就在鬼鹰从上面飞过去的时候，随着外面的呼喊，有人从小山脚下钻了出来。那里显然有山洞。 林迹再打量了整个石粳部落的地形一眼，很快确定如果有俘虏的话，肯定是关押在这座山的山洞里的。 第85章 孤胆英雄 林迹还是在山上对着下面的部落画了一副地图，临近天黑才回到后面的营地。 发弧和朱猴几人在讨论着虎伊儿可能的关押之处，林迹已经在地图上把进入和撤退的线路都画出来了。 “一会儿我自己进去救人，你们在这里等着。”林迹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你知道她被关在哪里了？”发弧几人问道。 “知道了，这边小山有个山洞。我自己去的话，就算不在这个山洞里，我也可以逃出来。你们不用担心。” 万一遇上紧急情况，林迹可以躲到小城里去，然后开着防弹车出来。他画出来的撤退线路就是基本能够行车的。 “可是他们部落里有狗。”朱猴道。 一路过来，这里有狗的部落不少。这些狗可能和虎蛮那边的没什么关系，因为驯养狗可能是多地同时进行的，这里的狗可能就是这里驯化的。 石粳部落的狗不算多，整个部落可能只有二三十只。但这足于示警，让林迹难于摸进去了。 正在给手枪上消音器的林迹动作微微一滞。朱猴便学着他安慰人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道：“冷静点，我们从长计议。” “滚蛋。”林迹拍开了朱猴的手，不过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还是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 这里有山丘挡住了石粳部落的视线，火烟融入夜空看不太出来，可以点火了。笃言正在煮食。狼狗的脚伤依旧没有好，在火堆前三只脚一跳一跳的走，装作蛮不在意的样子围着笃言打转。 朱猴看看狼狗道：“我们能不能找点什么办法把那些狗的吸引里转移一下呢？” “声东击西？”林迹赶紧把地图再次展开，分析了起来。 他是想做个孤胆英雄来一个英雄救美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这边这么点人，他一个人进去和这十几个人进入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算是007后面都还有后勤保障，他不可能完全不依靠自己这些伙伴。 冷静下来一想，他也很快想明白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行动了。他得做好全盘计划，选好行动时间，计划好后面的撤离，甚至如果被追击应该采取的应对等等。 “还是大家一起行动吧。”林迹想了一个预案出来，妥协般对大家道。 “欸。”朱猴等人高兴应着，感觉自己终于说服了一次林迹。变得颇有成就感。 “我们来一个侵扰战术。今天大家早点休息，到三点钟——我会叫醒大家的。我们就起来再吃点东西，喂好牲口。大约四点钟，第一组人先前往西面，点燃他们的一两处房子。大概到五点，第二组人前往南面，再点燃他们一两处房子，我大概五点半摸进去，找到虎伊儿等人后驾车从东面沿河走。你们就全部撤回来这里，往北走。我们在昨天晚上过夜的地方汇合。如果昨晚过夜的地方等两天没有见到我，我们就回去虎伊儿煮盐的部落汇合。”林迹说着自己的方案。 朱猴傻眼道：“还是你一个人进去？” 林迹道：“我会带上小白。” “那和你自己进去有什么区别？”朱猴有些垮。 …… 这一夜，石粳部落的狗叫得比往日要更加厉害些。被吵得睡不着的人起来查看，却似乎又没有特别的动静。 一些石粳人看看某个方向，止不住跟同样起夜的族人搭茬：“会不会是那个很厉害的老虎部落杀过来了？” “比我们十个部落还大的部落，来了我们就一下子全被杀了，哪等得到你们起来便溺？”对面人这般应和着。 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部落，他们自然是不信的。这么大的部落，每年烧荒多少土地种植多少东西才能养得活这么多人？现在石粳部落这个规模，每三五年搬迁一次，已经够让人受累的了。再大的话，这里养不活人了，得搬到哪里去？ 如果只是狩猎的话，别闹了，哪可能养得活那么多人？ 说起这些，两个止不住想起了山洞里某个泼辣的女人，可惜啊，最近那女人肚子大起来了。要不然他们会多很多乐趣的。 当然，山洞里还有其他的女人，但是，那些女人碰不得。 起夜的人这般感叹着，便溺之后打着哈欠回屋。这天寒地冻的，出去一次几乎就会要了人的命，他们可不相信有什么老虎部落的人会从远方杀过来。 在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石粳部落外围，几个屋子几乎同时着火了。 人们被狗吠和呼喊吵醒，而后大家扔冰砸雪去灭火。几个屋子的火被扑灭了，不过依旧烧掉了不少东西，个别人被烧死在屋子里。其中一个屋子因为屋外堆的柴火太多，直接烧成了大火炬一般，照着来灭火的人脸上阴晴不定。 因为是茅草混着泥巴盖的屋子，每年都可能被烧上那么几次。只是一晚上就烧掉好几间屋子的事情是破天荒头一遭。 是敌袭？是有人不满新上任的首领？还是又因为女人起争执了泄愤？大家惊疑不定。 新上任的首领也在人群的簇拥下来看情况。 “有人靠近？”首领这般问着。 有人走了往外围走了三四十步，举着火把往地下看，一个脚印都没有看到，便摇着头回来答话：“没有。” 首领鹰隼般看着众人，顿时杀气泠然：“你们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来挑战我。你们要是能做出强弓，能获得这么好的陶器，也可以成为首领。不要这样偷偷摸摸捣乱！今晚的事情我明日会查清楚，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做的，老虎部落据说有个把人塞进冰窟的刑罚，我会让他先试试！” 他是石粳部落最强壮的男人之一，而且极为年轻。这半年之间，他忽然强势崛起，一路挑战打败了头上的诸多头目，最近也打败了老首领，成为了部落的新首领。 以威望来说，他还不能成为首领的。不过他也并非脑子里只有肌肉的人，半年来做了几件大事，折服了部落不少人，获得了一些老者的支持，才坐稳了这个位置。 只是他年轻这一点，也让不少人暗中对他颇有非议。今晚这场火灾，在他看来，应该就是有人在故意捣乱了。 他这边大声训斥完后，自然没有人敢回应。 他暗暗点点头，对众人做了一番注意用火，睡觉时警醒些之类的告诫，便挥手让人各自回去了。他相信明日一早，放火的人自然会乖乖出现。 众人散去，但他却没有回去，而是举着火把带着几人扭头往部落间的小山走去。 小山下有个山洞，那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小山洞他并不太喜欢，里面其实挺闷的。他喜欢去那里，是因为他喜欢见到里面的某人。 半年多之前，他还不是首领，他在海边的一个小部落见到了她。而后便在瞬间被她的背心迷彩裤的造型迷住了。 他上前求欢，很意外被拒绝了。要知道年轻的首领就算在没有做首领之前，也是这一带最英伟，最勇武的勇士。 他对她咆哮捶胸，展示自己的力量和肌肉。她却比比划划告诉他，最英勇的男人应该本领过人，应该不居人下，应该有万千随从。 强壮的勇士被激怒了，从此努力拼搏，不久后就成了一个大头目。当他成为了大头目再去那个海边小部落的时候，让他心动的女人却准备离开。他便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劫掠回来了。 随着他带来的还有结实的陶器和强劲的弓箭。这也让他有了问鼎首领的资格。 不久之后，他也成为了首领。只是，他依旧没有得到她的欢心。 山洞之中，一道木栏将山洞分了两个部分。 外面部分，几个胖大男人倒在火堆边呼呼大睡。里面部分，有十几个饿得精瘦的女人孩子衣不蔽体卷缩在一边。靠近围栏的位置，原本接近一米九的平砾败革般躺着，他的两只脚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往外弯去，这让他看起来不到一米五。 年轻的首领走进来，踢醒了地上几个守卫，喝骂道：“说了多少次了，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人看着！你们这些人想出去狩猎是不是？” 木栏只是钉在地上，用竹篾绑着横木定住的。说不上稳当，必须要有人一直看着，以免里面的人破坏了跑出来。 地上的守卫惊醒过来赶忙认错。冬日狩猎可是苦差事，他们可不想去。不过心里却没怎么当一回事。几个月来一天天对里面的人进行鞭打，他们现在连靠近木栏一步也不敢了。哪里用怕他们跑？ 木栏里的平砾暗暗将手指从木栏上收回去，手指收回去的地方，一根蔑条已经断了，现在这根横木只剩两根蔑条绑着，他随时可以拿下来当棒子使用，钉入地面的栏木少了这根横木，也难成一体，可以冲撞开了。 要是他全盛时期，拿掉这根棒子，他能撞烂剩下的栏木冲出去。而这根棒子在手，他也能从这里护着虎伊儿杀出去。但现在他双脚全废，显然是没有离开的希望了。他只希望能走到机会让虎伊儿溜走。 围栏外的年轻首领拿着火把靠近围栏。 随着火光靠近，被平砾捏断的竹篾清晰可见，这不由让人心中一紧。 和女人孩子拥做一团的虎伊儿忙站了起来，理理自己结痂的头发，看着年轻的首领问：“外面天亮了？” 她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少学会了一点这里的日常用语了。 年轻的首领或者从没有见过虎伊儿主动，目光立刻定在了她的身上，“还没有。” 虎伊儿对他伸出了手：“也没有吃的？” 年轻的首领道：“我那里有很多吃的，如果你愿意跟我……” 虎伊儿已经坐了下去，表示自己听不懂。很多东西，她确实不怎么听得懂。 年轻的首领恼怒起来：“你说你要跟从最英勇的男人，我现在已经是了，你还要求什么？我的部落是这里最大的部落，我们的勇士可以排满整条河流，现在我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首领了，你还觉得我不够英勇？” “我知道，我们部落是从神农这里获得食物的，和你们不同。你是不是想要看看我猎杀的野兽？好，我今天就看到了一个白腹的食人鹰，如果它明天再来，我就猎杀给你看。让你知道我们也不比狩猎的部落差。” “食人鹰，你知道吗？那么大的，专吃孩子的！而且这个肚子下面还有诡异的图案……”年轻的首领担心虎伊儿听不懂，还比划着。 年轻的首领是不缺女人的，他希望得到的不是虎伊儿这个人，而是虎伊儿的认同感。所以他希望用虎伊儿的方式来征服这个据说从远方来的，充满魅力的女人。 大概意识到年轻的首领在说什么，虎伊儿再次站了起来，也比划着：“鬼鹰？长这样的，很大的鬼鹰？” “我会猎杀给你看的。”年轻的首领点头道。 虎伊儿笑了起来：“我知道一个勇士，他捕获过一只，活的，这么大，还把它驯成了……听话的孩子。” “不可能！”年轻的首领咆哮。 “他那时候还是一个孩子。”虎伊儿补刀。 “他在哪里？是他吗？但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年轻的首领咆哮着，还一度怒视躺在地上的平砾，困兽一般。 虎伊儿微微有些不屑，要是年轻的首领没有百来个帮手的话，平砾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不定你会很快见到他的。”虎伊儿轻声说道。 如果是那只鬼鹰，他应该在附近了吧？虎伊儿看看洞口的位置，不由有些期待。 石粳部落南面再次发生了火灾。有几个房子——这回居然有七八间之多，同时烧了起来。有个别的房子甚至烧到了比较中间的位置。 石粳的人再次被惊动，这回拿弓持矛的人比救火的要多多了。事到如今，大家都知道是有人捣乱了。 但这些东西并没有惊动山洞里的人。林迹和小白也趁乱摸到了山洞之前。 第86章 从天而降 一个两千人的部落在虎伊儿眼里自然不算什么。她的母亲一个人带领的手下便不止这个数目。况且，她见过一个部落，虽然只有几百人，却是气势如虹。她不敢想象如果给那个年纪不大的人一点时间，他会有多少随从。而如果给了他两千随从，他又能创造什么奇迹。 有时候世事奇妙，她也算体会了一把。眼前的年轻首领，半年之前不过是个壮实的毛头小子。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一见面就找她求欢，她自然是拒绝的。 那时候她只想煮盐，或者用多余的陶器从周边换一些人口帮自己煮盐，被烦的不行的时候，她只好告诉这个毛头小子，自己的意中人是最英勇的勇士，有万千随从，一呼百应之类的。 没有想到几个月后再见这个人，虎伊儿便发现他已经成了一个部落的大头目了。 而且，人生到了这个时候为止，从没有经历过胁迫和强权的她，终于体会了一把她在虎蛮时候从没有想象过的东西，被劫掠。 被劫掠之后的她只能费心周旋，以能制造陶器的价值保持着一定的人身安全和少数的妇孺。 在这个缺衣少食和以及完全不能自主的时候，她才算是体会了一把作为小部落的艰难和无力。这让她更加清楚虎蛮强大好处的同时，她也变得更加理解那个年纪不大，却要在虎蛮之下周旋的半大孩子的境遇。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一种在森林里陪着林迹过夜的心疼的感觉。这既是痛惜林迹，也是痛惜自己的遭遇。 也是在被关押的时间里，她才想明白，自己除了一身蛮力，和林迹差得实在太远了。 在这些时候，她总是止不住去想，林迹有没有可能忽然出现在洞口，把她和身边这些人从这里救出去。 很多时候，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林迹还是太小了些，就算焦克发现了不对，让人回去传信，他也不太可能得到消息。就算他能得到消息，也不太可能被虎蛮的人认可，和虎蛮的人随行来找她。就算他能和虎蛮的人随行，也不太可能找到这里。 一千公里，她直到舍了船之后，才知道这路途有多遥远。而现在江水已经结冰了，就算姬林还能做出船来，也来不了这里。 听到年轻的首领说起鬼鹰，她又止不住起了期盼望向洞口，而后，她发现自己出现了幻觉。 “伊儿——”山洞门口，似乎有人这么喊。 有时候在梦里，她也会出现这样的幻觉。这场景和梦里何其相似？ 此时她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天还没亮，自己还没有醒，外面怎么可能传来他的声音呢？ 然而她扭头之间，却发现平砾霍然坐了起来，皮娇儿也不顾可能的鞭打，挺着隆起的肚子来到了围栏前面。而围栏外的七八人，也神色怪异地往洞口张望。 “有人吗？外面失火了哦。”很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那是虎蛮人几乎都听得懂的口音，也是姬林独特的口音。 这一回，虎伊儿已经确定了。他，真的在外面。除了他，不可能有人会用这种风格说话的。 围栏外，先有三四个人冲出去。而围栏里面，虎伊儿和皮娇儿对视一眼，猛然大喝，两人同时扯向只剩两根竹篾绑着的横木，地上的平砾抡拳砸向最细的一根围栏。 山洞之外，传来了噗噗的声音，而后有什么咔嚓声响起——那是换弹夹的声音。 但这些都被山洞里的声音掩盖掉了。 山洞里，在鲜血和木屑翻飞之中，那根钉入地面的木桩断了。虎伊儿抡起横木在围栏的断口处一扫，围栏便变得可以容人进出。皮娇儿先跨了出去。 也在皮娇儿跨出围栏的刹那，年轻的首领便猛虎捕食般冲了过来，一拳击打在皮娇儿的胸口，将她击飞到一旁。 围栏里的平砾攀着围栏伸出半个身子，也立刻重重捱了一脚。 虎伊儿挥着棒子从平砾头上跃出，也只是将年轻的首领逼退了一步，而后就被踢飞了棒子，一把被年轻的首领攥着头发扭了过去。 “我早就知道你们想逃了！”年轻的首领狠狠攥着虎伊儿的长发。 毕竟长时间没有饱食，他们几个的战力连平时的三成也没有。 虽然如此，不过年轻的首领发现，虎伊儿该翘的地方依旧还是翘的。 他攥着虎伊儿头发的姿势正好让虎伊儿面朝洞口，背向着他。他心中火起，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撕掉了虎伊儿那已经认不出颜色的迷彩长裤。 而后…… “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山洞门口，一个全身穿白，还带着一个巨大白色头罩的人影出现，手里还拿着一支短小的棍棍。 他的身后，另一个白色的身影也跟着出现了，那是一身白毛，却拿着一个斧头的小白。 小白看到洞里的场景，大眼一睁，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林迹也似乎好像进错房间一样作势欲走，但他只走了一步，很快扭过头来，拉掉了面罩，打开了头盔的玻璃罩，露出了一张干净的脸，微笑着：“江南的水土果然养人，伊儿，你好像白了很多哦。” 嗯，脸是不怎么看得出来的，他说的是腿。 在林迹表演的时间里，山洞里的囚徒和守卫都是静止般看着他的。 大部分囚徒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知道的没有想到他会出现。而守卫们则再想这个怪人是怎么出现的，刚才去看情况的人去了哪里？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我虎蛮的勇士来了？”虎伊儿从被制服的绝望到惊喜，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甚至有些流泪。 “没有，青姆让我全权负责找你，我只带了几个姬林的人来。现在他们好像也已经走了。”林迹实话实说道。 “那你快走，快走啊！”虎伊儿再次陷入了绝望，大喊起来。 “就对我这么没信心？我可是史前魔术第一人呢。”林迹用手枪瞄准年轻首领的头，手却止不住在微微颤抖着。 这个距离，他应该不会打偏的，刚才他在外面打了一个弹夹，也没有偏一发，但为什么这个时候他有些怕？是怕自己会打偏，还是怕对方会像抗日神剧一样，身中数弹不死？ 要知道边上还有两个，要是他们反应过来，林迹很难有胜算。毕竟他们三个不在一个扇面上，转动枪头的时候很容易被扑上来。 对面，抓着虎伊儿的年轻首领却不知道死神就在眼前，他索性放在虎伊儿，绕着圈子从另一边堵向洞口：“这就是你说的能抓食人鹰的勇士？” 他从虎伊儿的反应看出来了，这就是虎伊儿借口拒绝他的勇士。那种惊喜，那种关切，让他看了几欲发狂。 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还是个孩子！虽然穿着怪模怪样的，可是他那张脸，就是个孩子！ 这就有意思了，难道这个孩子会比他还厉害？年轻的首领是绝不相信这一点的。所以他要手撕了这个人！他要向虎伊儿证明，他才是世界上最英勇的勇士！ 林迹和小白被逼着向虎伊儿的方向走。眼见洞口被三人堵住，虎伊儿也不再哀切，从地上捡起了木棒，站到了林迹身边：“他真的很厉害。” 说话之间，她还摸了小白和林迹一把，似乎是最后的告别。 林迹看着对面三人站到了一块。还离开了虎伊儿这边的方向，眼里用处看白痴的神色。而后他扭头微微看了虎伊儿一眼，“放心，都没我厉害。” 他的手不抖了，piupiu扣动了扳机。 第87章 逃出生天 无知是人类最大的原罪。 年轻的首领绝对想不到，在一个没有尖角的管子里，一小块物质在短时间内燃烧能够推动一小块金属，会像大锤一样要人的命。 所以当林迹说完那句狂傲的话之后，他便咆哮着冲了过去，结果他才踏出一步，他的胸口就想被人猛然敲了一下般，让他止不住浑身一颤。 这个短暂的时刻，他终于觉得有什么不妥了。比如，他想起了今夜诡异的火灾，他想起了刚才出去的查看的几个人，他甚至想起了今天下午那只腹部有奇异花纹的老鹰…… 因为在这一击里，他只看到了一点火光，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对他出手。 但他明白得太迟了，他很想张嘴提醒一下身边或者部落的人，结果他一口气还没有提上来，他又被击打了一记。这一击，让他提到一半的气被生生堵在了胸口。因为这一击就射在他的肺部。他跟着又是一颤，倒下了。 不管是身材高壮还是雄心万丈，其实都敌不过子弹两颗。如果敌得过，那就再来两颗。 林迹一口气打空了弹匣，将三人放倒，边换弹夹边对虎伊儿道：“这些人都要带走吗？要的话都带出来，我们上车走，要快！” 林迹说话间先冲出了洞口。 前面发生的一切，其实也只进行了非常短的时间。 还沉浸在林迹杀人于无形中的虎伊儿听了，急忙踢开围栏，扛出卡在围栏口的平砾，同时招呼里面的妇孺跟上。 她出到洞口，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形物件停在洞口。 那是一辆中巴车，林迹在上面招呼道：“快上来，快！” 虎伊儿将平砾塞上去，被林迹拖到一边，之后又跑回山洞，抱出里面不能行走的其他人。 十几个人颇为麻木地上了中巴，林迹咔一下将门关上，而后坐到驾驶位置上，对后面喊着：“都坐好抓稳。伊儿，叫他们坐好抓稳。” 很少人坐在椅子上，大部分人都坐在车的地上或者椅子的夹缝里。有些人抓着椅子，有些人抓着椅子的铁腿。 林迹打开暖气，而后便呼得踩下了油门。 天色还是最黑暗的时候，南面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人群也还在往那边聚集。 石粳部落里惊醒的人越来越多，火把繁星一样出现。 早起的怒火在石粳部落的人胸口和天地间聚集着，拿弓矛的人不住调弦润矛，准备搏杀。这个时候，不管是内鬼捣乱还是外敌入侵，他们都会无情地将他们摧毁。 ——石粳部落不容侵犯！起床气就是这么霸道！ 人群往南聚集当中，也有人逆行在往这边跑来。他们是打算找年轻的首领的。这种场面之下，首领无论如何也必须出现在这里。 当寻找首领的几个人出现在洞口十多米外的时候，他们忽然看到那里有一个方形的怪物忽然张开了两只巨眼，射出两道骇人的光柱。 光柱射穿夜空，将前面的史前房屋和人照的纤毫毕现。 跟着，那个方形的怪兽咆哮起来，轰轰喘息着从他们身边绕过去，驾上了部落中心的小河冰面，飞一般移动着。 怪兽射出的两道光柱几乎晃过了大半个部落，也将照入光柱的火把映得暗淡无光，仿佛在宣告着它的怒火和力量。 刚好在冰面上停留的人被轻易撞飞出去，高于冰面的竹桥被撞成碎段。 大多数人呆滞得看着那个似乎从天而降的东西，完全不知所措。 有胆大的人往那个物体追过去，便看了那物体后面忽然亮起了两只火一样的眼睛，对着后面怒视，结果追的人也很快被吓住了。 几分钟后，那物体沿着河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只留下整个呆滞的石粳部落和似乎已经变得暗淡的火光。 石粳部落里的人好久才反应过来，有人望天尖叫，有的胡言乱语，有人去抽打那些追过的人，有人四下狂奔。 山洞门口呆滞的人好半天反应过来，最后仗着胆子进入了山洞，发现原本关在里面的人全都消失了。而他们那个无人能敌的首领横死在地，一脸惊容。 终于，他们也崩溃了，大叫着跑出山洞，往远处的黑暗之中狂奔而去：“说了不要招惹老虎部落的呀……” 石粳部落聚集了一晚上的怒气便在这怪物出现的眨眼之间被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他们头上的无尽的恐怖，和无尽恐怖的传说。 天色在不知不觉里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抓着方向盘一度十分紧张的林迹看到后视镜里没有追兵，不由松了一口。再看看手表，他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六点半了。 车速一直在以三十到四十之间奔驰，现在应该已经离开石粳部落三四十公里了。 想到石粳部落的人不太可能这么快追上来，又行驶了十几分钟后，他把中巴开上了一处河滩，停了下来。 “我们暂时安全了，大家还好吧？”林迹扭头往车里看，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呼。车里所有人都到了地板上了，一个个神情呆滞看着他，只有虎伊儿眼中有些不一样的光彩。 不一样的还有小白。它的反应是最正常的，它吐了。 其他人没吐是因为肚子里没东西？ “伊儿，你先看着他们，不要下车，我先给你们弄吃的。”林迹从前门下了车。车前盖自然已经被撞得凹凸不平，幸好玻璃没碎，要不然车里这里几乎没怎么穿衣服的人现在指不定已经冻死了。 追兵估计三两个小时内没办法追上来，林迹也放松了很多。 他从小城里把餐馆的大火煤气炉搬了出去，架上大锅，也从里面提出常温的水，用大火烧。水开之后，直接倒了半袋子面条下去。再放少许油，一点盐巴，青菜。面条软熟以后大碗盛了，一碗碗递进车里去。 林迹准备的筷子还没有递进去，里面的人已经把这些热腾腾香喷喷汤面连汤带面喝完了。 喝完汤面，里面的人终于变得有点生气起来，一个个要求再来一碗。这个要求自然是拒绝的。林迹在收碗的功夫，再给他们各发了一颗糖了事。 虎伊儿用最后一点面汤给焦克清洗手上的伤痕。林迹看到焦克身上虱子乱窜乌黑一片的，当然虎伊儿身上也好不了多少，索性道：“要不，都洗个澡吧？然后我给你们换套衣服。” “还有水？”虎伊儿目光露出期望。泡过温泉洗过肥皂，现在这么些天没洗澡了，又在开着暖气的车厢里待了一会，再一碗汤面下去，她其实觉得全身上下都痒了。 “有，今天就洗个痛快的。”林迹说得豪气干云。 林迹让虎伊儿稍等，自己回小城开了一辆挖掘机出来。挖掘机的长臂上面托着一个大铁桶，中间挂着两个煤气热水器。林迹把热水器打开后，直接把焦克和几个半大男孩子从车里拎出来，给他们一个花洒一块肥皂自己洗。林迹把另外一个花洒从窗缝里塞到了车里，再递进去几块肥皂。 温热的水浇到身上，不管车里还是车外，立刻响起了欢笑声。似乎这一刻，这些人才感觉到自己被救赎了。 林迹又勤快跑到小城里翻找了不少棉衣棉裤出来，另开出一辆中巴。这边男人刷洗完，便让他们到车里去换上衣服。 这之后，林迹抱着衣服上了女人正在洗澡的那一辆。 第88章 下海 虎伊儿真的白了很多，也瘦了不少。不过她以前运动太多，体型有些壮，这一瘦，让她变得四肢纤长，腰细肩薄，圆圆的下巴也露出了尖，变得更符合林迹后世养成的审美标准了。 洗澡的过程不可描述。总之在一群没什么忌讳的女人当中，林迹也洗了个澡。直到水都用完了才一个个穿上温暖的新棉衣换到另一部车上去。 林迹收了挖掘机，将洗澡的车里外打扫一遍，打开门窗在冷风里吹着。小城里时间凝固，这车要是不吹洗干净以后开出来还是又湿又臭的。 车底的冰雪被温水冲开了一些，又另外和众人换下的乌黑兽皮等结在一起。 打扫完后回到另一部中巴上，林迹给大家处理伤患，或者涂抹一些防止皮肤干裂的羊油。 林迹看过皮娇儿的身体，胸口的问题不是很大，胎儿也算平稳，只是下体有些糜烂，需要静养治疗。 虎伊儿颇为愧疚道：“照你们姬林的说法，这孩子可能还是平砾的，后面要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这样。” 皮娇儿满不在意的样子道：“他们部落的男人，都没我有用。” 林迹拍拍皮娇儿，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能不说这孩子命大，在初怀的时候经历了这么多，依旧还怀的好好的，长大了也肯定不得了。 检查完皮娇儿，林迹接着看平砾。 平砾的两只脚几乎都废了。一只膝盖粉碎性骨折，已经长歪了。另一只膝盖下两根骨头都被折断，也长歪了。这种伤势就算在后世也很难复原，别说现在了。 “最好的办法是，等有条件了，把这只从膝盖上锯掉，下面这部分就不要了。这只我们回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扶着接回去。不过过程会很痛苦。”林迹说着解决方案。 等有条件的意思是，过上些年，等守栗或者谁的医术学成了，再给平砾截。要不然以林迹现在的医术，切断大动脉的时候就可能会让平砾死掉。 平砾却比皮娇儿悲观多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蛮卫活着的使命就是厮杀，一个不能厮杀的蛮卫，活着有什么意义？他之前坚持活着，只是想尽一份力将虎伊儿救出去，如果虎伊儿安全了，他便觉得自己再没有什么负担，只想解脱了事。 林迹劝慰道：“以后的生活和现在不一样，会有很多事情适合你去做的。这次会猎，我就救活了不少跟你这般伤残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呢。其中就有好几个蛮卫。你先别多想，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而且，你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个孩子将来肯定是个健壮的。你就不想自己把孩子教成和你或者和皮娇儿一样的勇士？” 听了前面这些，平砾还有些怀疑，以为林迹在哄他。会猎场最后杀伤残的情景他是见过的，他不太相信林迹改变了这个局面。 但听到后面那些，他再看向皮娇儿的肚子，目光便变得不同。 他在姬林待过，自己知道姬林关于男人和孩子的关系的说法，当时大概是不在意的。但如今事关自己，他发现自己如同初哥一般激动起来。看着皮娇儿的肚子如同看着整个世界。 稍晚一些，林迹将那辆撞到变形的中巴收了，驾驶着这辆中巴车继续沿着冰面而行。车行了几公里后，他却忽然发现车子已经到了结冰的海面上了。 考虑到车里一堆人难于行走，林迹决定慢慢开着车往虎伊儿煮盐的地方去等发弧等人。 车速只有十几二十公里，冰面也比较平整，车里人终于坐到了座位之上，开始有心思四下打量起来。其中一个灵巧的女孩子在几个座位间跑来跑去，帮大家扎着辫子。 虎伊儿坐上了副驾，平砾和皮娇儿也坐在身后的位置，听林迹说今年的会猎，或者说他们这一趟的经历。 “那时候来到海边，就遇到他们这个部落，后面就开始照你说的办法晒盐了……也没有想过会有大部落敢来捣乱的，当时他们部落只有四拍手的人，后面吸收了两个小部落，也不到九拍手……”虎伊儿说着来到这边的情景。 当时她并没有意识到虎蛮威慑力不能抵达这里的问题，自然依旧无所畏惧，我行我素。这大概和大多数初出茅庐的人差不多。 “那其他人呢？”林迹问了一句。 “死了，或者被吃了。”虎伊儿扭头看看后面编着歪辫子，穿着奇怪新衣服的妇孺。她依旧觉得过去几个月的经历和眼前这些有些虚幻。 这种落差和起伏，是她在虎蛮作为青姆之女从来没有想过的。 也是因为她的到来，才给这些人的部落带来了这种灾难。她觉得有些愧疚。她当时还觉得自己在给他们带来富足的生活呢。 林迹也在这个时候扭头看着虎伊儿。他发现虎伊儿真的变化很大。 她以前的样子像只豹子，浑身充满了力量，做事风风火火，从来都保持着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现在她变得内敛，温情，行事风格越发成熟，有几分青姆的样子了。 见到虎伊儿有些愧疚，林迹道：“石粳部落给我们的伤痛，我们一定会让他们还回来的。” “我们现在还是打不过他们吧？我们现在先回部落？”虎伊儿问道。 林迹虽然有这些神奇的东西，可是她也看出来了，林迹这一路其实是在逃。而且林迹也说了，另一边其实只有十几人而已，这么点人要对付石粳部落并不容易。 现在沿着江面开车回去，只要在大晴天的时候停下休息，或者是可行的。但林迹却不想就此回去。 林迹道：“我们既然来了，脚下就是海水，我们还是弄点盐再回去吧。而且让我们的人来这里，路途太远了，我想在这里找些部落合作，看能不能靠这里的部落对付石粳。如果事情能成，以后也能让这边的部落给他们运送盐。也让你不白跑一趟。” “要怎么做？” “我还没有想好，回头等和他们会合了，再谋划一下。说不定还要你帮忙呢。” “那就听你的……我们其实也弄了很多盐的。煮的。后来就被他们，还有你给我的装备，都被他们一起抢走了。”虎伊儿有些感慨。 “没事，我还有很多。”林迹宽慰道。现在连车都开出来了，打火机什么的，只要控制着数量，适当拿一些出来不算什么了。 大约到了上午十点，太阳渐渐升高，林迹见到冰面有融化的迹象，不敢再走，只好将车子停在海滩上休息。 早上吃了一碗汤面，大家已经开始饿了。林迹便再次开火煮面，让他们每人再吃一碗。他们不能多吃，只能少量多餐的养着肠胃。之后便安排轮流休息，计划晚上或者下半夜再走。反正两边离得不远，开车说不定再走半夜就能到了。 到了下午时分，小白在车顶上吱吱叫着。林迹也被虎伊儿摇醒：“好像是鬼鹰。” 林迹下车之后，鬼鹰便一声鹰啼，扑了下来。 鬼鹰腹部被喷了“拆”字，虎伊儿不敢认。虎伊儿样子变化不小，鬼鹰也半天才认出来。 两边相认之后，鬼鹰便如雕像一般乖乖站着，任虎伊儿摸头扯翅膀。没办法，它又想起了被抓捕后的恐惧。 “它是不是大了些？”虎伊儿扯开鬼鹰的翅膀看了看那个大大的拆字，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一样说道。 林迹道：“吃得多，胖了点。” 鬼鹰的体重，在家养的这一年多来，确实是重了不少的。不过不是胖了，而是壮了。 在刚抓到它的时候，它像个到处抢饭吃的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满身伤痕，又狡猾凶狠的无赖子。 现在食物稳定供给，它也不用经常拼命捕食，它变得像个富贵人家出来的武士一样，不但雄壮有力，而且毛色光亮整齐，气质也变得俊朗起来。 虎伊儿看到这样的鬼鹰，自然又摸又挠，爱不释手。 林迹见鬼鹰脚都开始抖了，给它解围道：“朱猴他们在附近吗？把他们带过来吧。” 鬼鹰得了令，如蒙大赦，扭身跑开几步，忽扇着翅膀瞬间飞了个没影。 稍晚一些，海岸上出现了发弧等人骑行的身影。 林迹默默数过人数，发现一人不少，顿时放下心来：“没有人受伤吧？” 发弧等人从鹿背上跳下来，乐呵呵道：“没有，他们在你们离开后不知道为啥就乱了，几乎没人追我们。后来我们看到你们走得太快了，就让鬼鹰追着，总算追过来了。” 他们过来也是好的，这边战力有限，路上要是遇事，林迹带着一帮妇孺，要应付也是够呛。 人群里，焦克走到虎伊儿身边，有惊喜也有愧疚。虎伊儿已经从林迹这里知道了焦克的应对，倒是对他颇有赞许。虽说他出来没有找到虎伊儿，不过也是因为他，林迹才找到了自己。这功绩不能不夸赞。 虎伊儿夸过焦克，让他去见平砾，自己拉着皮娇儿围着小象和大角鹿满是好奇，也有说不尽的喜欢。 大角鹿和小象体力都比较差，跑了几十公里几乎已经累坏了。要不然两人只怕还会去骑一骑才罢。皮娇儿自然不会在意自己的肚子的，骑行什么的，对她来说不算事。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发弧等人一路过来还没有进食，又把大锅搬了出来，不过这回他没有动手，那边朱猴学过怎么使用煤气炉后，便围着大锅转了起来。 反正也是白水煮，没什么技术含量，林迹乐得清闲。 他拿出一个望眼镜站到海岸高处往四处看，海岸边自然是一片冰雪荒野，四下不见人烟的。不过他却看到海里的冰只延伸出去不到两公里，再外面居然就是蔚蓝的海水了。 这是洋流的结果？林迹记得有一部分暖流是流经这个区域的。 看到这些，林迹从海岸高处跑下来，高声叫着：“今晚不吃面了，我们吃海鲜！走，打渔去了！” 林迹叫得热闹，众人的回应也热烈，但是准备时间却花得有点长。 众人真正下海，却是在第二日下午。地点是虎伊儿的煮盐点那边。 小城有快艇，不过却没有适合海捕的拖网。同时考虑到虎伊儿等人肠胃的消化能力，所以林迹喊得很热闹的下海被推迟了。 林迹从小城里搬出了几条拦网改成了一条小拖网，他才让人群里打架胜出的人穿上救生衣，踩着冰面往海里走去。 走到海中的冰层边缘，林迹让人把脚下的薄冰凿碎，他从小城里驾驶出快艇，一群人爬上船后飞快将船开进海水里。 林迹将船开出几公里，让上船的人充分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天海茫茫。 “你们记住了，这世界上，比陆地更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你们可以告诉你们的后代，在征服陆地之后，可以去征服海洋，最后征服天空。人类的最终征途是星辰大海！”林迹在船上哇哇叫着，忘情地喊。 海风很冷，大家浪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返航，同时开始下网了。 看鱼群选位置什么的，大家都是不懂的。所以都看运气吧。 一网下去，林迹开着快艇划着海面绕了一圈。而后觉得差不多了，就让大家拉绳起网。 先拉绳子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等拉到了网口的位置，众人便能感觉到渔网哗哗震动着。网口拉上来后，便能见到一尾尾鱼挂在鱼网上了。 林迹是将拖网拼成漏斗形的样子的。最后的部位还有个包囊。 拉到包囊的位置，可以见到的是下面整片都是白的，大小鱼儿在里面啪啪挣扎个不停。里面的鱼儿怕不下有上千斤。 这么多鱼，就靠船上这几个人未必能够拖得上来。而且再拖的话，里面的大鱼随时可能挣破渔网逃出去。 林迹见到这情景，当机立断道：“放回去一点，我们先靠岸。” 众人将渔网放回去几米，让那些鱼还留在水里，而后林迹驾船靠近冰面的位置。前面破了些薄冰驶入比较厚的冰层后，林迹让一些人把拉网的绳子先拉到冰面上去，让几个人在冰面上慢慢往里拖，而后几个人站在冰面和水交汇的地方，将网一点点往冰面上面提。 如此废了半个多小时，大家终于将小山一样大的一网鱼都拖到了冰面之上。 躺在冰面上喘匀了气之后，林迹解开了包囊，顿时这些鱼倾泻了一地。 大黄鱼小黄鱼满地都是，带鱼长得几乎有巴掌宽，黄唇鱼宝贝，林迹随便就翻出了几条，都是二三十斤的。 这个时代的海洋，可比后世富饶多了。 第89章 有舸攻略 大黄鱼红烧，滋味鲜香。黄唇鱼熬汤，色泽浓白。 林迹还知道一种海水白涮海鲜的做法，后世因为海洋污染，几乎已经失传了。此时的海洋还没有那些污染，所以林迹也试着做了一锅。无污染的海水煮天然的海鲜，在配好的酱料里一沾，那原汁原味的感觉，配上一碗白米饭后，根本停不下来。 虎伊儿等人还不能敞开了吃，但是喝半碗鱼汤后，再来一碗米饭将烧好的鱼放在热腾腾的米饭上一摊，那鲜香滋味，也足够让人觉得满足的。 小白几乎每天都在长身体，此时差不多长到120斤了，身高也变得和林迹接近。它的胃几乎就是个无底洞。众人吃饱，它还能咔咔吃，便是折牙这等壮汉也看得羡慕不已。 海鲜吃过，食物来源也有了，林迹等人坐到一边，商议起后续的安排来。 第一个内容自然是安排煮盐。 不过煮盐的地方林迹有些异议。这个地方是石粳部落知道的地方，并不安全，要是石粳部落寻来，众人会自顾不暇，所以林迹计划再往北一段，大约到长江口附近去煮盐。这样稳定下来后，也方便把盐运回部落去。 第二个内容是，吸收人手，在这里建立固定的势力，对付石粳部落。 对于这个，焦克建议道：“我们可以收服这里的有舸部落。” 虎伊儿被救回，他这些天又担任着开解平砾的任务，焦克算是比林迹刚遇到的时候要振作些了。 他是从这个有舸知道虎伊儿的消息的，也比较喜欢这个骁勇的部落。现在很自然想起了他们来了。 妇孺里，一个叫长藻的女人也参与了讨论，她多少听得懂虎蛮的语言，边上是跟着她学习这边语言的笃言。两人相处了几日，比比划划后大约就能交流了。 说到这个，她跟着发言道：“这个有舸虽然骁勇，不过人数不多，才只有四拍手的人，怕是难于对付石粳。” 这个妇人经历了部落的灭顶之灾，早已经怕了石粳，现在据说她最想的就是乘着林迹的中巴去拥有三万人的虎蛮。 笃言将这些意思翻译过来后，林迹听了倒是颇为动心。 这个数量的人林迹等人比较有管理经验，因为像发弧这样的寨主，一般也就管理着这个数量的人。如果最后成功收服了这个部落，林迹大概是会把发弧留在这里的。 而这个数量的人给与一定的装备的话，抵御石粳应该是足够的。以后再以这个部落的人员为基础，逐渐扩大部落规模，最后应该可以把石粳灭掉。 林迹经过一番分析，很快决定了下来：“要不我们就以这个部落为目标，试着把他们收服了？” 焦克道：“我可以先去和他们说说我虎蛮的威名。” 不等林迹同意，折牙先反对了：“别闹，这些人连话都听不懂，我们跟他们讲虎蛮的威名有什么用？虎蛮的威名有用的话，石粳部落哪里敢来对付我们？” 折牙虽然是虎蛮出身，不过看过了林迹的种种从小城里拿出来的东西，见识过他在各方各面的丰富学识，早已被林迹折服。此时自然以姬林为中心的。听到焦克还想以虎蛮的名义去收服部落，一来觉得不靠谱，二来也不服气。 “我们这边只有这么点人，难道还要我们去征服他们？”焦克不服道。 焦克现在虽然依旧消瘦，却是有些看不起折牙等人的。大概在焦克眼里，虎蛮的蛮卫就不该被交换出去。 折牙冷哼一下道：“我听启子的安排。” 林迹压压手掌，让两边都停了，转头去问长藻：“他们信奉的是什么？破浪？是不是海神？” 长藻比比划划，笃言累得够呛，依旧没有解释清楚有舸部落的图腾是什么。林迹最后理解的是一条鱼。会从海里跳出来的那种。名字大概是破浪。 对于这些，林迹觉得没什么可以利用的。深入问下去，长藻倒是知道一点有舸部落的故事。 据说他们在很久以前也和这边的普通小部落一样，只有几十个人的，图腾还并不是这“破浪”。 后来有一年，好像也是冬天海水结冰，他们再没有食物可吃，几乎快要饿死的时候，破浪知道了他们的处境，将一个壮硕的女人送到了他们部落。那个女人教他们造舸，教他们捕猎大鱼，让他们再也不缺食物。此后有舸部落才开始兴旺，成为了今天这个样子。他们这些人也自认是那个女人的后代。 有舸的故事倒是比其他部落的图腾故事更加有条理一些，不过林迹也没找到什么可突破的地方。 难道他要找一条大鱼，全冻上了，然后当筏子划到有舸部落去，告诉他们自己也是这个破浪送来的？ 林迹觉得有些难度。哪里去弄一条可以当筏子的鱼是个问题，毕竟小城里没有可弹出的鱼枪，这个天下海本来也是很受罪的事情。而且也不知道这破浪是什么鱼。万一他们的破浪是条领航鲸，自己给弄条大白鲨，那就穿帮了。 “他们的这个舸是什么样子的？”林迹问起了其他。 长藻又是一通比划，这回林迹弄清楚了。这是独木舟。但是他们有舸部落会使用风帆！ 这倒是一个惊人的发现。风帆的使用，林迹知道的历史只有五千多年，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在此时已经开始使用这个东西了。 林迹忽然就觉得自己找到突破口了。 这个时代的人使用风帆，受限材料，见识，对受力角度的计算能力等，肯定只能将帆作为辅助动力，而不能作为主要动力。 林迹对帆船的知识虽然也是一知半解的，小城里也并没有现成的帆船，不过他可以到小城里找找看有没有相关书籍，而后制作出一艘高明的帆船出来，征服这个有舸部落。 他不信在有舸部落最拿手的领域超越他们，他们会不俯首称臣。 主意打定，林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而后对众人道：“办法我有了，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去准备。那么，接下来先这样安排。” “我们明天……今晚吧，离开这里北上。找一个比较靠近有舸部落的地方停下来准备。” “在准备期间呢。焦克你带着发弧等人可以去一趟有舸部落，跟他们说一说投靠我们的事情。你可以说虎蛮的威名。如果他们感受不到，那就让发弧出手，和他们说投靠我们的好处。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答应给他们工具，衣服等等。只要他们愿意投靠。如果他们还不答应，也不要把气氛搞僵了，我这边的东西准备好，会再找他们谈一次的。” 威名是不太可能的了。不过收买一下林迹还是觉得可以的。如果能够把这个部落，或者把大半个部落买下来，林迹也不介意付出一点东西。当然，就算能把他们买下来，帆船也还是要造的。 有了帆船，才可以让他们进行拖网捕鱼，自给自足。同时有了帆船，也才能通好的同行长江，将这里产出的盐运回去。帆船说不定也是日后通行全球的交通工具呢。 折牙听到林迹这样安排，不住得点头，觉得林迹就是高明，收买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林迹扭过头来，对着他道：“你也别闲着，我们现在可以打渔，食物不缺，你带一些人去周边部落，用这些鱼或者拿一些工具衣服去，交换些人口回来。我们把有舸收服之后，这里会新成立一个部落，这个部落不能只有有舸部落的人。懂吗？” 折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理解的就是，要是回头有舸捣乱了，这边得还有人去揍他们。焦克有一点说得对，姬林留在这里的人太少了。 “那我至少要换五百人回来。你给我什么？”折牙问。 “少吹牛！” 至于给什么去换的问题，林迹也颇为头疼。此时要在短时间内聚集人口，身边也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自然是拿小城的东西出去换了。 只是全拿小城里几家农具店的砍刀斧头去换，他有些舍不得。不说其他了，姬林现在都还在用青铜工具，这些好东西拿出去换说不定以后就没有了。毕竟这些东西的数量比汽车还少。 可是不用工具的去换的话……会不会太缺德呢？林迹琢磨了一下，第二天换到了一个更北面的一个地方后，他便从小城里搬出了可乐，啤酒，风油精，破烂衣服，各种工地回收的钢筋铁棍等边角料。 林迹告诉他们： 可乐，提神醒脑，喝了可以治病。 啤酒，妙用无穷，喝了可以增寿。 风油精，包治百病。 衣服就不用说了。吸汗，保暖。 钢筋铁棍，稍稍打磨一下，无坚不摧！ 不信你们试试。 这一试不得了，个个人都说林迹偏心，好东西都要拿出去给别人。这是醉话，不过也多少有些道理。 折牙就觉得自己最好能每天喝上一**可乐。焦克觉得啤酒能增寿，应该给虎阿蛮送去。长藻觉得风油精这种宝贝应该留着治疗自己身边的妇孺的疾病，有人就准备给皮娇儿治一下下体。妇孺孩子们都觉得自己应该有一把钢筋磨的尖刺，有人还想看看这些钢铁是不是能吃的，然后那些钢铁很快就贴在他们嘴里了。 只有朱猴看了这些东西不怎么动容，只是跟他们分析这些值什么价格，该换多少人回来。 林迹将东西分成两份，一份给折牙，一份给发弧，两人怎么发挥就看两人的本事了。 发弧和焦克微微醉过，将营地布置一番后各自带着物品上路了。 虎伊儿带着人开始煮盐。 林迹也从小城里翻出了一本和帆船有关的书籍，带着朱猴等人，准备打造一艘能够快速航行的帆船。 对着书本筛选了半天，林迹决定第一艘帆船先制作一艘小的。那就是帆板。 林迹的计划是坚持史前可以复制原则，打算各种材料都从这个时代获得，原汁原味制作一个帆板出来的。比如船体可以用制作独木舟的办法，用大树干制作，桅杆用竹木代替，风帆用兽皮。 虽然这样做出来的帆板和后世做出来的没办法比，速度也会慢很多。不过林迹觉得应该能比有舸部落的要快的。 但是他这个想法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自己否了。 帆板的船体宽近15米。这个时代很难找到这么大的树。他们倒是在森林里找到了一棵直接接近一米的树，可是要砍下来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而且后面还要破木取板，也是很费时间的。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先不管它什么的史前可复制，先快速做出一个样子来再说。 在后一个想法的指导下，林迹直接拿出了移动电锯，接上了柴油发电机。前后只用了两天，几个小年轻便把一棵树破成了几片木板子用雪橇拖回了营地。 之后林迹设计，几人一起动手，先熏干了木板，再用上了各种眼花缭乱的工具，将一个长五米，宽一米五的船体做了出来。 船体做出来后，林迹还给船体涂上了一层白色的防水漆，看着惹眼无比。 之后，林迹再从小城里找到了合金管子作为桅杆，找到了正在的帆布当帆，安装了上去，并完善了拉杆等部位。 帆板做出来自然是和独木舟不同的。它的底部有定向板，尾巴上有尾翼。就算放在岸上，也只能架起来。 在这帆板全部完工这天，焦克和发弧这批人也回来了。他们人数没多没少，似乎带出去的货物也没减少多少，反而好像还多了一些东西。 焦克对林迹尴尬笑笑，先去看平砾了。 发弧放下背筐道：“这个部落很有原则，他们说可以跟我们交易，但不会交易太多的人，也不会投靠任何部落。就算我们比他们强大，他们也不会投靠。照你说的意思，我没有把话说死，把货物留了一些给他们，他们很高兴，还给了我们很多东西。” 有舸部落给的东西是各种冰鲜的鱼虾等等。看来他们还在下海。 发弧最后犹豫道：“我们能不能不兼并，争取和他们结盟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 姬林在这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如果晚些林迹等人回去，这里人就更少了。如果不兼并的话，结盟没什么意义。 当然，最后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情况下，也只能往这个方向发展。毕竟折牙这边不可能换不回来人的。 “我们现在有这个，还不到那个时候呢。”林迹指指帆板，显得颇有信心。 第90章 帆船下水 帆板在拿出去征服之前，需要自己先试试，掌握好操作方法。 在下水之前，林迹还带着朱猴等人研究了一番风力的作用方向和操帆方向等问题。 结果这番研究下来，林迹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林迹这种船板是依照独木舟的做法做出来的，船体较后世的帆板较高，以内部凹空的形式增加浮力。 他们在分析船体受力的情况发现，船板在进入一定的角度后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进水的情况。到时候浮力减小，这船说不定会沉掉。 想到这些，以后做这种帆板只能把船体做成舢板的形式了。 不过眼前这个架子上的大板子，却难以改成那样的，只能学后世的充气帆板，在凹空里填充东西来改进。 填充的东西可以选择气囊，或者找轻便的东西代替。气囊定型很困难，林迹从小城里弄出了不少塑料泡沫，将它们切割后粘到了船体内部。而后再在上面铺了一层薄木板。 这个效果做出来，就跟后世的帆板有几分相似了。只是船体要厚实很多，相对的，重量也大了不少。 改装又花了不少时间。林迹还打算在上面涂上防水涂料的。结果这一天到中午的时候，折牙回来了。晚一些时间，海面上也来了二三十艘独木舟，这是有舸的人。试航只能提前开始。 折牙回来，带回来了二三十个青壮。这是他换回来的第一批人，依照他的说法，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可以源源不断将人换回来。因为那些货物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而这个时候，很多部落都在挨饿，把多余的一些人交换出去大家当然都是愿意的。 折牙带回来的人被带到了营地附近，每人分配了一堆鱼虾，让他们自己围着火堆烤食。 这些人一边烤食，一边打量周围。这里有些东西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比如用于煮盐的大锅，高大结实的木愣子房，穿着美观保暖的女人，以及那些温顺听话的大角鹿和小象等。 不少人看着满怀期待，因为以后他们就能和这些女人一起生活，住这种大房子了。当然也有人看到这里只有这么点男人，心里在做着别的打算。 便在这个时候，有舸的人划着船从海里靠近了这边。 他们熟练敲碎海里的薄冰，将独木舟驶到了冰比较厚的地方上岸，同时将独木舟拖到了冰面上。 他们的人来了四五十个。他们当中，有一大半是被捆绑着的妇人孩子。 他们是来换啤酒可乐的。之前发弧留下了少许给他们，他们大醉了一场后念念不忘，决心来多换一些。不过他们舍不得拿自己的人口来换，便连夜攻陷了附近一个小部落，杀掉男人后，将女人孩子绑来交换了。 发弧和焦克迎了过去，听说是这种情况，也颇为开心，将他们的几个头目引到了林迹面前。 有舸部落为首的是一个叫爪盘的老汉。他和多数有舸部落的人一般，裹着一身没毛的皮子，这应该是一种海兽的皮。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但人颇为敦实。他的年纪不小了，但目光依旧敏锐。 他的目光掠过木愣子房，铁锅，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小象大角鹿等，微微惊异了一下，最后却将目光定在林迹架在架子上的帆板身上。 他微微笑道：“没学像。” 他虽然再笑着，却多少有些轻视的意思在里面。 林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是觉得他的话语好像和虎林斑那一带的语言比较像。旁边准备给林迹做翻译的笃言很快肯定了林迹的说法：“我好像能听懂。” 这里靠近长江，也许他们是从长江里迁徙下来的。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焦克才能从他们那里获得消息。 发弧指指远处冰面上有舸部落的舟船，林迹很快搞明白了爪盘的意思。 有舸部落的独木舟上都是竖着一根桅杆的。爪盘显然以为林迹在学他们。 林迹也不气恼，问道：“那我们这个哪里不像？” 爪盘看看这船体偏平的船体，船体底下长长的定向板，再看看帆板的尾翼，却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显然，他是不想“指点”林迹。 船体偏平，显然运载能力就有限了。下面装着这么大的定向板，显然很难把这船拖上岸来。尾翼这种东西，难道这个部落觉得这船是鸟？ 抬头之间，爪盘真看到了一只巨鹰。他在心里暗笑：鹰可是不能下水的。装上这个有用？ 定向板和尾翼都是帆板用于平衡船身的。林迹自然不多做解释。 但旁边的发弧却见不到林迹被轻视，比比划划说道：“这是我们启子在我去你们那里之前就开始做的了，不是学了你们的。我们启子什么都懂，根本不用学你们的。我们做过比这个大很多的船。我们启子还有一种本事，能变出很大的，跑很快的船。” 笃言或者焦克尽量在翻译着发弧的话，不过爪盘只是微笑着，显然并不相信。 发弧这种气急败坏的姿态，倒是让后面的几个头目都笑起来了。 发弧还要多做解释，林迹摆摆手让他暂住，自己说道：“我在造船这一点上，确实比你们厉害。我之前说，想让你们投靠我，是因为我缺人手，而你们多少懂一点造船行船。我想让你们听我的，造出更大，更好的船来。比如说我这个，别看它的载重不如你们的，但它能跑得比你们的船快很多，你信不信？” 林迹一句句得说，笃言也一句句把话翻译过去。得到的答复是：“不信。” “我马上证明给你们看。而且你们不是也会使用风帆吗？我告诉你们风帆到底是怎么使用的。”林迹一挥手，让人抬上帆板，自己再拿了两件救生衣，便往海边走去。 本来想玩熟练了之后再去征服这个有舸的，现在也不用等了。不让这些人见识一下，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这一天天气转阴，北风吹袭，除了冷些，可以说正是试用帆板的好时候。 林迹丢了一件救生衣给朱猴道：“朱猴跟我上去。其他人想玩的等朱猴学会了带你们。就算我们落水，你们也不要乱来，我会救朱猴的。” 这几天朱猴琢磨这些最为上心，也记清楚了各风向下的操帆技巧。而且他比墩木和石喙要高大一些，和林迹配合得也更好。 两人在有舸敲碎薄冰处放船下水，上船后才将帆挂起，结果一阵风来，就将船板差点吹翻了。 这引得有舸部落的人一阵嬉笑。这也让焦克等人有些难堪。 第91章 拒绝 船帆受风，一下子就让船板倾斜近三十度。这个角度之下，在有舸的人看来，这小船几乎就扶不起来了。就算能扶起来，也会在翻起来后灌满海水，给划船者带来大麻烦。 但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船上的林迹镇定指挥着：“不要慌，踩着边，我来拉帆。” 帆船并没有在有舸部落的人的期待中快速翻过去，而是翻到一定的角度就缓了下来。这是定向板在起作用。 朱猴踩着船舷控制船身平衡，林迹将帆转到了顺风的角度，轻轻拉了起来。而后船板轻巧恢复了平衡。 因为船体中塞满了泡沫，自然是一点水也没有留在船腹内。 冰面上的爪盘看着那平坦的船体，笑容忽然就僵在了脸上。发弧微笑着解释道：“我们启子什么都懂，这些他当然早就想到了的。” 帆板上的林迹和朱猴不理冰面上的情况，慢慢拉着帆吃起风来，帆板便慢慢顺着先前有舸人破了冰的通道往海面上驶出去。 “他们没有带桨！”有舸的人在帆板进入了海面后，忽然大喊道。 此时西北风正在往南吹。海岸正是上风位置。帆船被吹出去后，要回来的话，在有舸的人看来，自然需要用桨。但帆板上除了帆，根本就没有桨。 折牙换回来的人饱食了一顿，被赶着站到了冰面上。虎伊儿等人也来到了冰面上观看林迹的试航。 听闻林迹没有带桨，折牙换回来的人里有几个暗暗对视。他们的意思很简单，一会只要一乱起来，他们就往后面跑，骑了大角鹿或者小象，拿上铁锅就跑。 虎伊儿早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拿起了朱猴的弓，站到了人群之后，低声吩咐折牙道：“启子不会有事，倒是这些人可能添乱，一会儿出现了什么意外，都将他们赶到海里去。” 林迹还有一艘快艇没变出来，姬林的人自然不担心林迹的安危。但一会儿林迹拿出那艘船来，吓到身边的人，就怕这几个趁机作乱，这却不能不防。 “我心里有数。”折牙看看那几个人，点头应道。 知易行难。林迹和朱猴在到了海面上后，并没有马上开始风驰电掣乘风破浪，而是又开始和帆较起了劲，慢慢便被风吹远了。 另一边有舸的人看着被吹远的帆板，倒是有些欣赏。这速度不算慢了，可能比他们平时挂帆的时候还快些。他们看出来了，主要可能还是林迹那个帆比较大。 所以，这个从远方来的姬林部落，果然是懂帆船的？ 爪盘决定一会儿在交易的时候多做些让步，毕竟能找到一个同类的部落不容易。而且这个部落的人确实很友好。 爪盘道：“如果你们怕石粳部落，你们可以住到我们部落附近来，只要打渔的时候分开就行了。” 有舸以打渔为生，对岸上的领地并不看重，所以同意姬林住到他们部落附近去。相对而言，他们更担心打渔的时候和姬林起冲突，才说打渔的时候分开走。这就是结盟的意思了。 发弧还是希望将这个部落收服了，所以并没有开口应答，只是看着海上的帆影，等着林迹的表现。林迹可是说过这种帆板快速的样子的。 林迹从不让人失望。 发弧再等了一段，就指着远处的海面，对已经失去了观看耐心的爪盘道：“看，飞起来了！” 海面上的帆船忽然变了一个方向，不再顺风而走，而是切着风面往东北方向快速前进着。帆船此时在大家的视野里不过一只鸟大小，它这一变向，真跟飞了起来一般。 爪盘看着帆船，再感受了一把来自背后的凉风，惊疑道：“不可能啊。” 他说话之间，远处的帆船运动方向又变了一下，这回是沿着西南方向走。也就是他们在两个变向之后，正在往这里绕回来。 这个方向也不是风吹的方向。爪盘看得更加惊疑起来。 “我知道，这是对风向的利用。”石喙跳出来，在冰雪上画出一张风力示意图，并且讲解起来。笃言在边上给他做着不清不楚的翻译。 爪盘自然是看不懂听不懂的。 帆船靠近了薄冰的位置，大家眼前飞快滑了过去，赢得了冰面上的人阵阵欢呼。 这帆船没有带桨，那是因为它根本不用桨！ 而且它从近距离滑过去，大家才真正到了它有多快。它几乎就像贴着水面在飞一样，啪啪撞碎了一个个海浪，飞快冲向远方。 几个想作乱的人看了，变得有些畏缩，担心万一这东西飞到了岸上来怎么办？逃得了么？ 爪盘看了，也变得激动起来：“快，真的是快。我们能跟你们交换这种船吗？我们能跟你们学这种操帆的方法吗？今天带来的这些人够不够？够的话我们不换啤酒了，我们只要这艘船！” 有舸的人以海为生，他们知道海里的物产有多丰富，区域有多广阔。他们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办法走得尽可能远而已。因为就算被风吹远了，要回来也是非常艰难的。姬林这种风帆的出现，不管顺风逆风都可以走，根本就不用担心回程的问题，爪盘巴不得马上就拥有。 发弧得意笑道：“都说了我们启子无所不能。你们只要愿意加入我们，这一切自然也是你们的。” 爪盘有些愣神道：“我知道你们人少，需要更多的人，我们也可以抓更多人来和你们换这些。你们为何就一定要我们加入呢？” 发弧道：“我们启子也说了，这是因为你们也懂得造船，对海洋也熟悉。你们加入，我们才能更快的把更大更好的船制造出来。” 爪盘道：“你知道我们部落的使命是什么吗？” “是什么？”发弧等人将目光看向爪盘。 爪盘道：“我们信奉破浪，是希望破浪再把我们的海姆送回来。我们跟你们交换这种快船，也是希望我们能到更远的地方去，找回我们的海姆。” 有舸的图腾故事，长藻知道的并不完整。完整的故事是，他们的海姆——就是被破浪送来的那个女人，在老了后回归了大海，并留下了日后还会回来的遗言。 爪盘解释完这些，很坚定对着发弧道：“所以，我们在找到海姆之前，不会加入其它部落，也不会放弃我们的使命。” 发弧听到他们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海姆这般倔强，也颇有怒气道：“我们这些宝贝，不是我们部落的人可是不能获得的。交换也不会换出去。” 爪盘和他微微拉开距离：“我们还会用其他办法。” 站在当中翻译的笃言也悄悄退开了几步。有舸刚劫掠了一个部落，谁都能猜到他的另一个办法是什么。 冰面之上，瞬间剑拔弩张。在海里的林迹和朱猴，此时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第92章 海神归来 发弧的性格最是好胜。对他来说，原本收不收服有舸部落其实是无关紧要的。紧要的是，林迹把这个部落订成目标了。现在林迹又信心满满拿出了杀手锏。他不能看到林迹的声望受到损伤，特别是还有焦克、虎伊儿这等外人在的时候。 所以他此时并不介意杀掉这批有舸的人，来维护林迹的周全。 只是，海面之上的林迹似乎出现了一点状况，他只能再退开了一些距离，暂缓动手，先关注着海面上的事情。 海面之上，帆板依旧在乘风破浪前行，不过在帆板的前后位置，有一尾尾一米来长的大鱼跃出水面，追逐着帆板。帆板不大的体量在这些鱼面前，显得有些危险。这让岸上的姬林人立刻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海面上的林迹似乎并不太在意，依旧在有节奏得调整着方向，再次从附近绕过去，而且还对这边喊道：“不用担心，这是海豚——” 冰面上的石喙忽然想起什么道：“哦，海豚。海豚是不吃人的，只是比较喜欢嬉闹。它们这般跳跃，其实是公的在追逐母的进行交配。” 这几天夜里的上课，林迹给他们讲海洋，便有这方面的内容。 姬林的人听了这话，再看海面上的时候，心态便变得不同。之后他们便看出海上的帆板正在跟这些海上精灵互动着，在海面上演绎出了一场奇异的场景。 十几只海豚前后围着飞驰的帆板在跳跃，那场景，真的像是众鱼在推着帆板在快速移动一样。 折牙换回来的那些人看得有些愣了。拿着弓的虎伊儿看得眼睛再次发亮。眼睛一起发亮的还有笃言。 有舸的爪盘不太情愿扭头头来问：“你们也是信奉鱼的部落？” “哼，我们不信奉鱼，我们信奉的是启子。”发弧冷哼着。 姬林现在的图腾依旧是姬祖栗神，不过一些亲近林迹的人已经知道图腾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觉得信仰一个大家编出来的故事，还不如信仰林迹来的实在。毕竟林迹比所有的图腾故事都要神奇。 这个时刻，发弧虽然在冷哼，却难得不想为难有舸这些没远见的人了。他甚至想就把有舸部落留着，自己在这边建立一个强大的部落给他们看看，回头让他们后悔今日的选择去。 有林迹这样的人在，哪怕只要林迹指点几个月，他都相信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建起一个比有舸更大的部落来。 有舸的人看了这样的场景，一个个心思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强抢。 海面上，朱猴玩得比林迹更忘情。他甚至伸手去摸了几次跳起来的海豚，自己笑得嘎嘎有声。那些海豚似乎也喜欢跟他亲近，跳起来后似乎也在对他笑。 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两人衣衫尽湿，体力将尽，海豚们似乎也玩累了，很体贴消失在海面上。 “回去吧。”林迹吩咐着，准备返航。 “迹——”低头还在寻找海豚身影的朱猴突然一声大叫。 水面之下，好几头七八米长的大鱼从四面往帆板合围而来。刚潜入水中的海豚如惊慌的兔子般突然跳出水面。刚才大家还觉得很大的海豚忽然之间变成了小虾米一般。随着那些七八米长的大鱼靠近，海水立刻出现了翻滚。 “先离开这。”林迹一拉风帆，再也顾不上是不是往岸边的方向了，控着船飞快往翻滚的海面外驶去。 正当他们快离开翻腾的海面的时候，哗，有一尾黑皮白肚的大鱼忽然在帆板边跃出了水面。 那大鱼出水，似乎还在往帆板上看了一眼，而后重重砸入水中。 就在这大鱼出水的刹那，远处冰面上，有舸部落的人全部伏倒在冰面上。他们双手贴胸，上半身做蝶泳状，嘴里不住呼喊破浪的声音，似乎正在模拟这些大鱼跃出水面的声音。 显然，这种大鱼就是他们的图腾。 在这一刹那，林迹认出了这种鱼，也瞄到了冰面上的情景，顿时就明白了有舸的传承故事。 这是虎鲸，是海洋里的霸主。几乎相当于这个时代陆地剑齿虎一般的存在。 它们十分聪明，会配合狩猎，而且狩猎技巧惊人，同时也是被后世人称为拥有文化的物种。 它们是海豚科的一种，虽然体型巨大，所向无敌，但它们也和海豚一样不吃人。在后世诸多观察之中，有人观察到它们吃鱼，吃鸟，吃各种海兽，或者会攻击岸边的走兽，却从没有记录称它们会在海洋里攻击人类。 它们反而还常常在海洋里将人救上岸去。 如果这虎鲸是有舸部落所谓的破浪，那他们的图腾故事应该就是这些虎鲸救了一个女人上岸，正好被他们发现了，被奉为神话而已。 至于女人教他们造船捕鱼什么的，这个应该是后人对故事的美化了。就好像传说里，黄帝也发明了很多东西，但考古学上则发现这些东西并不是出自一个时期的。 林迹在眨眼间想清楚这些，那条跃起的虎鲸也扑腾落入水中。它落水之前，似乎还和林迹对视了一眼。 因为它体型太大，而且就落在帆板边上，这一下产生的海浪直接让帆板跳了起来。站在帆板上的林迹一个没抓稳，就这么被甩入了海中。 帆板还在飞速顺风而去，船上的朱猴反应过来，林迹已经被甩到后面好几米外了。 幸而林迹穿着救生衣，落入海中不一会就浮了起来。朱猴手忙脚乱要过来救，林迹急忙对他喊道：“没事，不要急。不要下水，把船掉头。” 林迹还在想着要不要钻进小城里去开个船出来，刚才从帆板边跃起来的那头虎鲸已经从他身边的水里浮了上来。 原来翻滚的海水里，并没有血水蔓延，只有一只海豚被一头虎鲸皮球般顶出了水面，接着又被另一头虎鲸一尾巴拍飞了。跟着另外几头虎鲸蜂拥追逐过去，场面和打球一般。 林迹看向从自己眼前竖着身子浮上来的虎鲸，尽量让自己放松，笑着道：“所以，你们不是捕食，只是想玩是不是？我陪你玩十块钱的好不好？说好了，你们不吃人的哦。” 面对虎鲸，压力不比面对长毛象小。但林迹知道大部分动物对人的情绪有很敏锐的感应，他只能尽力不紧张，表示自己是无害的，以免激怒了这个大家伙。海洋里虽然没有记录虎鲸会攻击人，但海洋馆里圈养的虎鲸却是发生过攻击驯兽师的事情的。他不能不小心。 林迹盯着前面的虎鲸，准备随时逃跑，手上却做了一个摸眼甩手摊手的姿势。 对面的虎鲸果然盯着他的手在微微转动着脑袋。林迹手掌一摊，那虎鲸顿时用鱼鳍拍着水面，整条鱼钻出水面，往后面倒去。仿佛在说，我被你逗得乐翻了。 林迹被冰冷的海水冲翻了一个跟头，平衡之后，虎鲸又从林迹身前钻出了水面。这回林迹挥动了左手，再一甩一摊。它便从左边往后倒去。 “所以，你们是真的这么好逗？也真的不吃人？”林迹放松神经，专心陪着这头虎鲸玩了起来。他不住换动作，最后都是甩手，那虎鲸也像被驯过的宠物一般，听话往海里倒过去，有时候还多拍几下尾巴，表示自己玩得很欢。 这种亲近庞然大物的经历，实在奇妙。林迹也玩得忘情。直到他再次被浪冲翻，几乎无力再翻起来，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四肢也变得无力了。 “不玩了，我太冷了。我要走了，要不我就死在这了。”林迹对着再次钻出水来的大家伙摆手，准备进小城换衣服拿出快艇上岸。 这虎鲸愣了一愣，似乎看出了林迹的异常，跟着潜入水中。林迹以为它要走了，随后却发现它从他身下浮了上来，直接将林迹托出了水面。而后就这么托着林迹往人群所在的冰面上游了过去。 冰面之上，人群几乎陷入了呆滞。 折牙换回来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画面，早已变得敬畏莫名，哪里还敢留着什么趁机作乱的心思？ 有舸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几乎都要傻掉了。 为何他们的破浪会和这个姬林的启子这般亲近？不但没有吃掉这人，反而好像还在海中和他嬉戏？现在还把他驼回来？ 这个场景和他们的图腾故事的多像？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破浪另外给他们送一个“海姆”？还是说破浪让他们有舸部落从此听这个启子的号令？ 爪盘似乎忽然明白了为何林迹能够造出这么快的船，也明白了为何林迹说自己能造更大更快的船，他们为何拥有哪些功用神奇，包装精美的东西了。 这个人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海姆”！这是破浪早就送到他们部落的领袖。就像之前的海姆教会他们造船捕鱼一样，这个“海姆”带来了更多新的先进的东西。 只是他们之前没有认出来，现在这些破浪再次给他们证明了。 想到这些，爪盘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自己不应该拒绝林迹，更不该在刚刚兴起了劫杀的念头的。 这边林迹被托着来到冰面边缘，姬林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爪盘便爬过来殷勤拉扶林迹了。 林迹上了冰面，整个瘫到了冰面上，只觉得差点死了一回。冰冷的海水里泡上这么长时间，他实在觉得自己没一个指头都冻得没有力气了。 海水里，那头虎鲸还露出半个脑袋，似乎想看看林迹怎么样了。 他身边，爪盘跪在一旁，对着林迹和那虎鲸，有些束手无策的样子。 “还有活人没有？来个活人，帮我把衣服脱了。再弄点吃的来，感谢一些我这大兄弟。”皮毛和贴身的保暖内衣沾了水之后，变得又厚又重，林迹实在没力气起来脱衣服了。 姬林的人赶紧行动起来，发弧等赶紧过来把林迹拖到了自己人当中，推开跟上来的爪盘等有舸等人，麻利给林迹脱衣服。 石喙等几个没沾上手的，急忙跑回营地拿了些折牙带回来的鸟兽过来。 林迹衣服被脱掉，众人要把衣服给他，他让人组了个人墙，自己跑小城里去穿了一件大衣出来，手里拿着个相机。 林迹拿着相机钻出人墙，正遇到石喙从等人拿了鸟兽过来。 林迹将相机塞到石喙手里，简单教了一下使用，自己再往虎鲸那边跑去，道：“快快，帮我拍几张照片。” 虎鲸这个时代虽然不稀少，但下次他可不一定还有胆子下水和它们嬉闹。林迹要拍照留个念。等自己老了，可以拿着找人吹牛。 林迹脱了大衣跳回还在冰沿附近徘徊的虎鲸身上，虎鲸大概也有些懵，有些憨傻跟林迹一起对着石喙，等着石喙在那里刷刷拍。 照片拍完，林迹上岸穿回大衣，将照片拿到虎鲸眼前。虎鲸瞪着小眼看了半响，忽然啪啪拍起水来，而后再次钻出水面啪一下往后摔入水中，显得欢快不已。显然，它从照片里看出它自己了。 海浪冲上冰面，让人止不住后退。林迹收好照片，将鸟兽投下去给这头虎鲸当零嘴，又和它互动了良久，这虎鲸才在远处同伴的叽叽呼唤下欢快游向远处，消失了。 海面恢复平静，朱猴摇着帆板，也缓慢靠了岸。他能够自己操帆，算是颇有收获。但他还是羡慕着林迹，他只是摸了摸小海豚，林迹可是骑了大虎鲸。人与人之间就是不同的。 冰面上，林迹将其中一张照片装进了相框，正让他们传看。 林迹见到朱猴靠近，也给朱猴拍了一张，这第一个用帆板的名义，就让给他了。 之后林迹还给朱猴和笃言拍了一张合照，也一并用相框装了给他们。算是他们的结婚照了。 在林迹忙这些的时候，有舸的人恭敬跟在林迹身边，几乎寸步不离。林迹并不知道之前冰面上的剑拔弩张，倒是没怎么在意。发弧等人看过照片发现了这些，立刻就拔刀了：“你们这就想劫走我们启子？” 有舸的一个小年轻跳出来道：“这是我们海姆，我们要把他接回去。” 听了翻译，发弧暴跳如雷：“放屁，这是我们启子，而且是男的，怎么会是你们海姆？我们启子无所不能，说是海神也不为过，你们这个小部落，我们现在不要了！” 两边语言都不通，没争吵几句几乎就要动手。 林迹弄清楚状况，大概是知道自己无意中正把有舸这些人征服了，而且被他们当成了“海姆”一般的存在，他有些失笑之余，自己这就海神归来了？所以信仰还是比冷冰冰的技术有用？ 林迹劝住了两边争吵，对有舸这边人道：“我也和你们说了，我懂得比你们多，让你们跟着我。既然你们现在才想明白，不如这样吧。你们回去跟部落的人说清楚，如果大家都清楚了，就让他们都搬来这里。我会带领你们发财的。” 笃言不知道发财怎么解释，林迹就让她说成“过上好日子”。 之所以让他们搬出来，而不是林迹移到他们部落去，这是方便林迹对这个部落进行整编。他们离开了原来的环境，原有的习惯和秩序就会更容易打破，林迹也能更容易把新的东西加进去。 只是要迎接他们，这几天得加紧建房子才行了。 第93章 雪夜 在有舸人的这边，林迹的话已经有些不能拒绝的意思了。林迹说让他们搬来，并没有人有任何异议。作为这些人头领的爪盘立刻安排，留了十个精壮的勇士在这里保护林迹，其他人跟他回去让部落的人搬迁过来。 留下人保护林迹，还有防止发弧等人把林迹弄走的意思。现在他们认定了林迹是破浪送回给他们的领袖，他们便不会让林迹离开他们。 之前林迹带人往长江口寻找居住点，这里反而在有舸部落北方了。他们要从南面搬过来，大概要走一天多的时间，划船也要大半日。如果有老幼的话，就可能走两天。 林迹问过他们过冬的保暖储备，得知依旧有人没有皮毛过冬的，又给了几十套棉衣棉裤给他们，让他们给老弱保暖，以免在路上冻伤冻死。还把自己骑鲸照片的相框给了他们，让他们方便说服。爪盘自然感激涕零，不住表示一定尽快让部落的人过来维护他。 送走爪盘一行，营地剩下的人也还有**十人之多。 将有舸带来的妇孺交给虎伊儿等人安抚管理，林迹这边带着折牙换回来的以及有舸留下的男人进行了简单的训诫，之后开始伐木建房。 众人忙到晚上，个个累得不轻。好在虎伊儿率着众妇人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晚间循例上了一下课。众人散了之后，林迹在小火堆下拿出纸笔写着着后面的计划日程。虎伊儿则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明天还得加紧。如果他们真的把我当成了他们的海姆了，只怕明天晚上就会有人到这里。我们这里可能就住不下了。”林迹写着东西，随口说着安排。 耳边没有朱猴或者石喙习惯性的应答，林迹才发现屋子里就剩两个人了。 也是因为明天可能这里就会人满为患，所以这可能是难得的独处时光。林迹将纸笔丢到一边，张开双臂把虎伊儿抱进怀里。 美人在前，日程什么的见鬼去吧。 就是屋子里除了几张铺地的兽皮，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一点点火光，也不算怎么暖和。 “他们说你那个不是魔术，而是你有个大盒子。”虎伊儿在林迹耳边喃喃低语着。 她是想那个有暖气的中巴车了，里面不但暖和，还有柔软的座椅。 “还挺大的。比你这两个还大。你想要什么，我拿些出来给你看看。你的也拿出来给我看看？”盒子在英文里还有另一重意思，林迹含糊不清说着。 林迹之前不愿意把东西拿出来，是担心有人谋害他。现在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同时也有了不少追随者了，胆子也越来越大。现在拿不拿东西出来已经不考虑个人安全问题，而是考虑长久的使用和功用的最大化。 此时两人独处，正是要把屋子装饰得温馨浪漫的时候。 让虎伊儿闭上眼睛站到一边，林迹没多久就搬出了柔软的床，松软的棉被枕头，精美的桌椅，醉人的酒水，珍稀的果盘，精致的甜点，动人插花以及……手电筒。 将手电筒吊在桌子上方，光柱之下，玻璃杯闪着耀眼的光，琥珀色的酒水让人见之即醉。原始气息浓郁的木愣子房在这么装点之后，比梦幻还要梦幻。 虎伊儿穿着一身休闲冬装站在这场景里，感觉就和后世带着女朋友度假的场景差不了多少了。林迹看着都要醉了。 后世他也想过大概和这么一个人共处一室，结发同心的。结果兜兜转转，共处一室的人有过，结发同心的没有。没有想到这个想法倒是在史前的莽荒之中实现了。 虎伊儿端着酒杯，歪着头看上面的反光，话语却没有迷醉：“你是不是一早就有了这个盒子？” “在见你的时候就有了。” “那时候你怕我抢你的？”虎伊儿说着这些，后面还有没说的——所以你才想杀我灭口？ 林迹笑笑没有应答。 “也太……神奇了。”虎伊儿再次扑入林迹怀里，想着他们的初见。 那时候她盯着天上的鬼鹰在森林里瞎跑。在看到一个像眼睛的湖泊后，她感觉到了某种预兆，心里颇为惶恐。而后又到一个湖边，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跑回去了，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有个穿着奇异的少年凭空把很多鱼拉到湖边。那时候，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篝火下传说的精怪。 后面，她的生活开始变得天翻地覆，据说现在连整个虎蛮也因为这个人发生了变化了。 现在看来，他果然是精怪啊。 “你说这些都是可以自己制造出来的？那我以后就跟着你学吧，我回去就不回虎蛮了。”虎伊儿表明着自己的心迹。 “确实都是能制的，不过有些东西可能复制不了。比如这些被子，这些面料叫棉花。棉花我好像没有种子，哪里有我也不太记得了，所以可能复制不了。这玻璃也可能制不出来，纯度这么高的，可能很难。这些水果……西瓜应该能种，菠萝这个时候就种不了，我们这里太冷了……”林迹很理工男的说着，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太不解风情，把杯子递到虎伊儿唇边：“我们喝完这杯，去床上说吧。” 昏暗里的床散发着无限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往那边靠近。 正当两人到了床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砰砰的砸门声。不等林迹开门。那个只有石头挡着的篱笆门就被推开了。 林迹一个机灵准备摸枪，却看到小白带着不少飘荡的雪花一起闯进了进来。 一起进入屋子里的还有已经白了身子的狼狗，忽扇着翅膀的鬼鹰和两头小象。原来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 史前的人多少有点眼色，但这些家伙可一点没有。 小白看到小伙伴们都进来后，还很贴心把门盖上，用石头挡住。而后便不客气端起桌上的果盘大嚼。也不忘把一些点心丢给狼狗，把插花丢给小象。鬼鹰没有适合的食物，小白便把高脚杯端到鬼鹰脚下，让它喝里面的酒水。结果鬼鹰轻啄一下，那个说不定可以换一个纽约的高脚杯就碎成了渣渣…… “唉，这两天有舸的人来了，食物可能不够，不知道他们吃不吃雪怪啊，狼啊，象啊，鹰啊这些奇奇怪怪的肉哦。”林迹雕塑般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当小白再去拿另一个高脚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各种咀嚼的声音停了一下，不过很快挑衅般变得更加大声了。它们仿佛有恃无恐。 被窝里，衣服被林迹弄得松松垮垮的虎伊儿倒是忽然笑了起来。 林迹一头黑线，忽然有种当爹的感觉。只是再被这么打断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当爹。 第94章 虎鲸部落 智人是信仰支配的动物。在信仰的力量的支配下，有舸的人来得比林迹想象中还要快。 第二日大雪满天，但在不到中午的时候，有舸部落的第一批人已经划船到了。 海面的结冰延展得更远，还有些冰层被海水冲裂，变成了危险的浮冰，给形舟带来极大的风险。但这些悍不畏死的有舸人硬是顶风冒雪，不顾艰辛，一刻不停到了这里。 有舸的首领舸巫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太太，看着比后世**十岁的老太太还衰老些。林迹迎到冰面上的时候，这个几乎连路都走不动的老太太认出了林迹就是照片里的人，当即在冰雪之上便对着林迹趴下了。 他们的大礼不是跪，而是鲸跃。这是一种比跪更有难度的动作。 见到舸巫行礼，后面一众人统统趴了一地，比晒鱼干还要整齐些。 林迹见到这样的场面，自己知道收服有舸再没有困难，反而唯恐老太太就此在冰雪堆里歇菜，急忙把她扶起来。见到老太太兽皮沾水，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裹在老太太身上，扶着老太太往木愣子房里请。 这种年纪的老太太，光年纪就值得尊敬。此时对她恭敬些不管是为邀买人心还是为尊老都没有错。 老太太被林迹扶着，眼珠子一串串往下落，同时喃喃说着什么。 跟着来的笃言翻译道：“她好像说跟你着有舸有福了……她之前不应该拦着不投奔你的……她说后面的人都没有用，现在还没有走到……如果他们晚上还走不到，就不要他们了……” 现在来的人有一百来人，林迹这边在抓紧建房，又有几个木愣子房封顶了，挤下这些人没有问题。 但林迹听到后面的人晚上也会到，顿时就麻爪了。一下子再涌来四百人，哪里够屋子给他们住的？ 心思电转之间，林迹赶紧让发弧等人停了木愣子房，让他们抓紧时间建冰雪屋子，能建多少见多少。省的这些人到了之后，当日就冻死在雪地里。那他这个海神就白混了。 林迹扶着老太太走到屋子前，她摸着木愣子房不肯进屋，又看不远处那些砍切木材的场景，连连感叹。 好不容易将老太太扶进屋子里，老太太又被震了一下。 屋子里，林迹并没有把床铺桌椅收起来，反而还在房子的另一边放了一张会议桌和一排椅子，把房子布置成了一边办公，一边居住的模样。 这是林迹考虑到，自己作为一个传说里无所不能的启子，该有的逼——格调还是要有的，要不然自己怎么快速让人认识？ 如果住房空闲，他也得保持一个独立的住房，以证明自己的格调。要是真到了住房紧张的时候，他把这些让出来，应该也能起到礼贤下士的效果。 舸巫进了屋子，看着各种陈设啧啧称奇，而后对着床被摸了又摸，很快在上面留下了不少黑印。 林迹见此，索性让人帮她脱了湿冷的兽皮衣服，把她塞到了床上。这床以后就归她了。反正现在住房开始紧缺，这就开始礼贤下士吧。现在把她邀买了，回头自己才能把有舸吞个干净。 有舸的人陆续到了屋子前面，林迹见到老弱，也一律让到屋子里面去。年老的也让他们和舸巫挤到床上。 人群聚齐，林迹先跟舸巫商议道：“现在屋子不够住的，要是晚来还来人，不可能让他们露天过夜。我有一种堆建雪屋的办法，要大家一起帮忙，我这就要支应他们帮手。再晚一些，还要派出些人去接那些走路的人。这还要你跟他们说一声。” 虎伊儿带着妇孺煮了肉汤送来，先给了老太太一碗，老太太捧着瓷碗喝了一口汤，扯着嗓子对外面到喊道：“海神就在这里，他也是破浪送来的，现在你们就听他的，谁敢不听，就沉到海里去！” 这种商议算是权力的交接。老太太发话后，林迹便到了外面，把爪盘请到身边站台，让笃言翻译，开始训话。意思不外乎就是，跟着我，你们会过上比以前更好的日子，但是你们得听我的。 训话完成，林迹让他们随机分队，每队十人，每队自己推选十夫长。而后让折牙带着先换来的人给他们做榜样，排队吃饭。吃完稍作休息，开始以队为单位建立雪屋。 稍晚一些，雪屋建起不少，林迹派出人，带着火把手电出去接那些正在赶来的人。自己这边准备取暖柴火，食物等等。 到了夜里**点，有舸的大部队才姗姗来迟。要不是拿了手电去，这些人只怕都到不了这里。 林迹拿了中巴出来，开了车灯照明，迎接这些来客。让他们吃饱，分配好住处之后，依旧有不少人安排不下，就被林迹塞到车里来了。 发弧朱猴等人最后也是无处可去，也跟着林迹等人到了中巴车上过夜。 统统忙碌完，时间已经到了将近夜里十一点。林迹在车里生了个小炭炉，煮了些奶茶给大家解乏，也商议一下明日的安排。 虎伊儿将自己杯子里的奶茶喝了一半，剩下的递到林迹唇边。朱猴也学着虎伊儿的样子，将自己的奶茶递给笃言。 在一片善意的笑声里，朱猴问林迹道：“迹，这个部落要不要另外立一个首领？” 林迹的意思是先军事化管理这个部落，后面逐渐将老弱女人淘汰出来耕种捕鱼，男人往外征战，扩张。这自然是需要另外一个首领的。因为林迹估计开春就得回去。 “你有什么想法？”林迹问。 朱猴难为情一下，还是仰着头道：“我想留下来，不回去了？” “你？”发弧有些意外。因为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留在这里。 朱猴道：“是，我和笃言商量过了的。我们不回去了。你说的，要实现工业化，就要更多的人口和资源，这里能提供盐，人也不少，我可以留在这里帮你。” 林迹也有些意外，朱猴今年才十六，年纪有些小。之前他并没有想过要留下他。不过他愿意留下，也并非一点都不行。只是可能要留下更多的人辅助他而已。 大家就这个问题展开了讨论。结果平砾决定不走了，他不走，皮娇儿自然留下。焦克也有些没脸回去，听说以后即将建国，这里也会成为国家的一部分，也决定不走。林迹让曹三留下，另外留下一个蛮卫，石喙也被要求留在这里辅助朱猴至少一年。基本就确定了朱猴的班底。 最后，大家决定这个部落也要改掉名字，改名为虎鲸部落。 第95章 帆船 这个冬天，在遥远的勾湖边上，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女率领着鹿骑兵攻击了会猎通道上的冰雪之城。 在冰雪之城里枕戈以待的许鱼依照林迹之前的授意，将人放到了冰雪巷道里巷战。一击而创鹿骑兵。 领兵少女见势不妙，立刻收兵逃逸。许鱼舍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忍不住衔尾追杀，反倒被引到了冰原之上，被斩杀了二百多人。连许鱼都身披数创，差点死去。 几日之后，雪橇将许鱼等不少伤患拉到了姬林部落救治。守栗才将许鱼的伤口做了缝合，许鱼便不顾自己的伤痛捶床而起，喝道：“破屠呢？我来了半日，他怎么都不来见我？便是你们启子在时也不这么怠慢我的。” 又在疾鹿手下吃了败仗，许鱼的脾气比最近的天气还要坏一些。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破屠没出现，他只当破屠也变得看不起他了。 “他不在啊。好像最近去目池训练新人去了。”守栗摘下口罩道。 许鱼蛮横道：“都要建国了，你们还训练什么新人？你快去把他叫来，我有话问他。” 他一路看过来，发现姬林不但没有猫冬，反而忙碌异常。这里牛吼象嘶，角鹿奔腾，车轮咕咕，似乎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他猜想这肯定又是林迹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了，说不定这些就会超过他虎蛮去，心里便是十分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他倒是非常希望林迹建国的。一旦建国，这些东西虎蛮也能共享。他们也不用为了治伤而奔波好几天了。 会猎期间享受过林迹带来的种种好处，他这个时候才发现离开了林迹处处不便。 建国就不需要人了？守栗弄不清楚他的逻辑，只当他胡搅蛮缠。只让人去找破屠，对他便不再理会了。 现在到目池有了道路，又有大角鹿代步，破屠在两个小时后便回到了寨子里，只是一身雪沫，显然赶路赶得紧。 但许鱼依旧嫌他来得慢，不等破屠把身上的雪清扫干净，便开口道：“我看到她了。就是那个采茸。她不但没有死，还学着你们姬林的样子，将人分成了十夫，百夫的指挥。你们有没有办法对付她？” 破屠脱掉了外套，靠近壁炉道：“骑兵机动性强，我们没有足够的机动性的情况下，只能固守。现在天时还冷，你们那个冰雪之城就是最好的办法。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启子走时，就没有再告诉你们其他办法？”许鱼不死心问。 破屠道：“没有。” 许鱼怒道：“可是那个采茸学了你们的东西！” “这些东西道理简单，听过就会，人人可学，你在那里这么久就没有学着这样组织？”破屠反而有些奇怪地问。 许鱼避过了有没有学的问题，继续呼喝道：“我们现在死了二百人！” 他是老羞成怒了。 把熊爪要回去后，他又跟林迹学全了巷战的东西。这让虎蛮上下高看了他一眼。虎阿蛮便让他独立带人守在通道之上，也难得没有再派阿姆跟着他。 他独掌大权，少不了沾沾自喜，除了经常找人演练巷战，哪有什么心思去学什么东西？而且在他看来，他也多少有些看不上这些东西的意思。结果他本想拿这些说事，反而被问住了，自然老羞成怒。 破屠看出许鱼的遮掩，心里暗骂傻子。人家采茸一个小姑娘还知道通过整改编制来掌握人手。许鱼守在通道上两个月，真就这么守着？ “所以，你是追出去了？”破屠问着战场上的情景。 “我总不能看到那女人跑了吧？”许鱼不甘得为自己辩解着。 跑都跑不过，追得上才行啊。破屠心道。却没有将这些说出来。他忽然感觉到，在林迹的教导之下，很多别人想不明白的道理，他已经可以一眼看明白了。他也看到了许鱼跟他的差距，所以不再准备多说什么。 许鱼也知道跟破屠说这些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他问：“启子什么时候回来？” 破屠道：“这个很难说。不过他既然答应了春后带领一部分虎蛮的人抗拒疾鹿，应该会在冰雪融化前后回来的。要是没有，只怕也可能被什么耽搁了。” 许鱼一想到时候林迹亲自带队，自己再难捞到功劳，又心急问道：“你们不能让人去寻找一下？让他早些回来？” 破屠穿上外套道：“要是你们心急，可以自己去找。沿江而下走上一千公里便可。此时江面冰封，骑鹿而走，说不定二十日就能走到。” 许鱼彻底哑火了。说透了，他只是想找林迹问个能找回场子的办法而已。他并不太想林迹此时回来。也不敢真的去找。一千公里，那是他想象之外的距离。而且，他伤得不轻。 …… 一千公里之外，林迹也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就离开虎鲸部落。 这个时候虎鲸部落的房屋建设基本完成了。朱猴作为部落司令，开始带着男人们跨越数百里追杀兽群，或者带着船队下海捕捞鱼虾，或者安排人手到附近部落收拢人手，交换货物等等。 这是出于给朱猴立威的目的，让他这么做的。朱猴也非常拼命，事无巨细过问，冲锋在前，吃饭在后，显得颇为用心。 林迹等人在这个时候反而退居二线，进行着后勤建设。 平砾这个猛人伤了脚行动不便，林迹给他弄了一部轮椅代步。而后他和皮娇儿被林迹安排成为了弓箭匠人，负责制造弓箭。 平砾力气大，制作出来的弓也强劲过人，很受人好评。他和皮娇儿相处着，也慢慢处出了相互依靠的感情来了。后半辈子大概会谁也离不开谁了。 小城里的砍切工具已经明显不够了。林迹便在这里率先建了一个打铁作坊。将小城里一个废品站存储的废铁搬了不少出来，让戴甲成了这个铁坊的师父，带人打铁。这边需要什么东西就让戴甲慢慢敲出来好了。 小城里一些废铁都是合金，煅烧敲打一些，有时候也能出一些好东西。就算出的是普通货色，其实也比石器骨器好用多了。这边的人是不挑的。 戴甲这个半生谨慎的老男人掌握了打铁这门技术，也爆发了不小的研究热情，居然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就能分出各种废铁的好坏了，也颇为稀奇。 虎伊儿带着妇孺煮盐之余，也跟林迹学会了做咸鱼，干贝，鱿鱼丝等手艺。天晴时候，新建的部落寨子里，总是晒满了这些东西，弄得到处都是鱼腥味。 她说到时候回去，要把这些带回去给虎蛮和姬林的人尝尝，试试这边海产的味道。 朱猴倒是把这些记下了，准备把这些当成货物，跟林迹换各种青铜器。林迹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除了腌制之外，林迹另外给朱猴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冰鲜。 “冬天弄回去太麻烦了吧？”朱猴觉得冰天雪地，运送这些并不太方便。 林迹道：“你可以春夏走水运的。” “那怎么冰冻？那时候冰都化了。” 林迹将长江的地图打开道：“你可以这样，一路之上呢，你先算好停靠点。然后在每个停靠点挖好冰窖。在隆冬时候将冰储存好。如果你的停靠点控制得好，密封保存也能做好的话。你可以每天给这些东西加一次冰。这样说不定在到达部落的时候还不是臭的。那就能卖高价了。” 这个属于林迹在这几天的闲暇里瞎想出来的。后世长江海鲜要这样运送基本不可能，因为长江上没有冰。这个时代么，等林迹将王国建起来后，再拥有一定的人口和财富了，说不定真的可以。 这样做虽然麻烦一些，但真这么做的话，成本应该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这个时间里，林迹除了给这边做规范，叫朱猴各种领导上的东西，建起各个作坊，最主要的工作便是造船了。 朱猴还没有建立威望，他不可能现在离开这里。就算他要现在走，估计舸巫等人也不会放。他打算到长江解冻之后再走。 到时候要带盐，带海产，再走陆路可能就不行了。所以他准备制作出船来，把人啊，货啊一次性全部带回去。 想要带人带货，在做帆板就不行了。 吸收了前面帆板的经验，林迹带人制作的第二条船是舢板状，带龙骨的单桅杆帆船。这船长七米，桅杆高九米，后面和侧面带橹。 后面带橹，是代替船桨的作用的。两个橹主要是考虑到无风的时候可以摇橹而行。 这船造了大半个月才下水，依旧用了不少小城里的切割工具，密封材料，帆布等等。 这艘船比帆板成功多了，它的载重可以达到三吨以上，随便挤个十几二十个人也不成问题。不过它的速度就有点差强人意了。帆板在海里跑了两圈了，它也未必能跑完一圈。 没有帆板出现的话，它或者是条好船，但被帆板一比较，它就会急死个人。 这船交给了朱猴打渔之用，顺便用于培养帆船水手。林迹着手研究第三条船。 第三艘船林迹依照飞剪船的比例，再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制造了一艘长十米，宽只有一点五米，船体高一点二米，桅杆十五米，船头有剪刀口的双桅杆飞剪船。 这艘船颇为酷炫，光绳子和帆布就让林迹头疼了好久。 这艘船下水的时候也不负众望，表现颇为惊艳。它就像水面飞掠的一只海鸥，并不比帆板慢多少。朱猴带着新人上去试航，还吓得他们哇哇大叫。 看到这效果，林迹当即决定就是它了。 它虽然制造难度比较大，载重也不多，不过它的速度真的是够快的。 至于它载重不足的问题，林迹决定用体量去克服。 第四艘船也是这种飞剪船，林迹将它的设计长度弄成了十六米，宽度接近三米，三根桅杆，最高的桅杆二十米。船体做双层设计，下面有舱室，上面才是甲板。 这船设计出来，载重可以接近四十吨，便是把大角鹿小象都拉回去也是没问题的。 林迹带着曹三，爪盘等人在海边忙活了一个半月。眼见海上的冰雪全部消融了，岸上的地面也被雪水浸透，这船才在大家喊着号子的拉扯中推入海水里。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它进入海水，也象征着这个虎鲸部落，这一天开始跃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众人上船检查各处，报告称没有漏水，船身浮起来了后，已经扩充到千人规模的虎鲸部落顿时响起了热烈的呼声。而后又有有舸出身的人忍不住行起了鲸跃礼。不过这一回他们不是在岸上，而是在海浪里。 舸巫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看到这大船入水，倒是忽然变得神采奕奕。 准备上船试航的林迹见到这情景，立刻停下了脚步，过来跟她说话。 舸巫拉着林迹的手道：“你真的要回那个地方？我们这里的勇士还不够你驱使吗？” 笃言在旁翻译着。 对于回归姬林的事情，林迹一早已经在做着宣传，说法是那边也还有属于他的部落，和这边一般无二。大家到了那边，也可以像自己的家一样的。 但有舸出身的人，包括这个可能回光返照的舸巫都不太理解，依旧舍不得放林迹走。 林迹低下身子道：“你不是希望部落越大越好嘛？我呀，这是到另一个地方去，从那边开始发展。那边虽然不叫虎鲸，可是都属于我。我准备以后把所有属于我的部落建立成一个大大的王国。我就是王，像海里的虎鲸一样，主宰里面的一切。而且现在有这么大的船让我坐着去，也不怕有什么危险的。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派勇士跟着我一起去。我去之后，也不是不回来了，三两年总会来这里看看的。” 老太太灿烂笑着：“总说不过你。” 林迹指指新船道：“新船要一个名字，你看它就叫虎鲸号好不好？这样我不管到了哪里，我都是在这里的领地上的。” “好，好，好！”老太太万分高兴。 虎鲸号试航十分成功，停靠之际，舸巫辞世，笃言接任巫职，名为鲸巫。 第96章 回归 南风一起，长江里的冰雪就变成了春汛，让河道变得开阔无边。虎鲸部落附近，也有一条河道入海，冰雪消融之后，河道复流，林迹让人在河口建了一个简易的码头，虎鲸号和另一艘现在被叫海豚号的小飞剪船就停在这个码头边上。 虎鲸号在海里试航了几天，让水手们熟悉了操作，对船体上的一些问题进行了修补，林迹便准备回程。 这趟回归，林迹会把两艘飞剪船都驶回去，小船在前面探路，大船跟在后面，以防出现搁浅。小船也方便将一些东西运送到姬林部落去。那些深入森林的小河道，虎鲸号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计划着第二天要走，这一天便先把盐和各种海产先搬到船上去，固定安放好。 林迹要走，整个虎鲸部落上下都极为不舍，最为不舍的是即将独当一面的朱猴。 也许是想到他要独自带着上千人在这里安身立命，同时完成林迹计划的农耕，造船，扩张等等目标，而且再没有林迹可以帮他出谋划策，他便好几日辗转难眠，眼睛都熬得通红了。 前面的豪言壮语在这个时候已经烟消云散，压力真的如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林迹站在简易的码头山看船的吃水线，朱猴便站在旁边，一副小孩子舍不得大人出门的样子。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的，如果你还要听什么的话，我只有一句话了：遇事不要冲动，跟大家多商量。”林迹对朱猴焦急的样子视而不见，只是针对朱猴的年少冲动的弱点，多做一点告诫而已。 男人嘛，都会有这个阶段。扛起来了，就能长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扛不起来，那就扛不起来。 处于培养的目的，林迹同意朱猴留下，其实也已经做了不少准备的了。 朱猴在这里名为司令，而不是什么首领，对外面的解释是代替林迹发号施令的意思。这避免了让他成为首领，有人不服的问题。 朱猴之外，焦克是副司令。一来焦克可以帮朱猴镇住场面。二来如果朱猴不能成事，焦克就会暂代了他，稳住这里的局面。 如果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同时会有人汇报给林迹，林迹也会另派人来管理这里。 焦克有过领导虎林斑的经验，暂代是没有问题的。 林迹也已经做出承诺，要是焦克能够辅助朱猴三年，三年之后，林迹会另外找一个部落给焦克带领，让他成为一地的首领。 焦克并不是做首领培养的，有些东西，他可能还不如跟在林迹身边一年多的朱猴擅长，这个辅助朱猴的过程里，他也正好学习怎么用新的方式来带领一个部落。所以，他也同意了。 而林迹也并非对这里放任不管了。 后面的几年发展计划林迹已经写下来了。朱猴只要照着做就行。计划书里一些字他可能还不认识，这些天林迹也是拉着他和石喙两个人学习过的了。两个人相互补充，把一份计划书弄清楚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也是林迹留下石喙一年的原因。 此外，林迹留下了稻谷，玉米，西红柿等种子给朱猴，让他可以发展农耕。废铁料也留了十几吨之多，够他折腾一阵子的了。曹三和爪盘等人造船也掌握了一定的经验，虽然离了林迹的各种切割工具后效率不可避免会降低，不过依样造船的技术基本学全了的。舸巫已死，笃言又成了巫。 在这等基础之上，只要朱猴不犯什么大错，他以这个司令之名坐稳虎鲸部落的首领的位置，应该是是不成问题的。 朱猴此时要做的，就是顶住压力，把各种计划落实下去而已。 货物上完，林迹上船检查了一番，朱猴依旧在边上跟着，一副难舍难离的样子。林迹顺便便跟朱猴讲解了一番远航的种种注意事项，少不了说些出海的豪言壮语再激励一番。 两人从船上下来，天色都晚了，朱猴依旧还是老样子，林迹便有些恼了：“说留下来的是你，现在都安排好了，你还这样，你这是闹哪样？” 虽然做了朱猴失败的打算，但林迹真不想看到朱猴这个样子。这里的局面可以败坏，但要是朱猴一点斗志都没有，在林迹收拢虎蛮之前就败了，对林迹以后的安排也是非常有影响的。 林迹的打算是，这边跟上游两边同时壮大，可以互通有无的同时，沿江收拢各势力，最后将长江中游到这里全部连成一片。这才算是有点规模。 “我……”朱猴欲言又止。 林迹总算反应过来了：“你不会是想跟我要什么东西吧？” 朱猴微不可查点了点头。 “啤酒？白酒？可乐？药品？衣服？纸笔？”林迹一个个问着。 这些林迹都是给朱猴留了的，只是数量真的不太多。就以啤酒来说，只有十几箱，都不够几个糙汉子喝几顿的。当然，林迹也不是给朱猴喝的，这是给他当奖品鼓励人的。一次奖个一**两**的，这就够让大家都有点盼头了。啤酒虽然一下子就喝完了，但**子可以留着用不是？ 朱猴微微摇头。 “那我给你留辆车，留艘船？”林迹试探问。 朱猴拉下脸道：“你自己都没有汽油，还不如给我留点废铁呢。” 林迹给他们讲过一下机械的运动原理，朱猴也是知道那些车也是要加油的。而这个油还不是鱼油兽油，是汽油。从石粳部落到这里，车也因为没有差点趴窝过。 “那你想要什么？说。”林迹不耐烦了。 “手，那个雷。”朱猴犹豫着，但说出来后就变得满是期待：“我只要五百颗就够了。” “手雷？”林迹总算明白了：“四百？你要三百干嘛？两百颗手雷就可以把这里炸平你不知道吗？我可能只有一百，给你五十吧。” 朱猴完全搞不清楚林迹的递减逻辑是什么，最后到了他手里的，只有区区十颗手雷。不过林迹倒是另外给了笃言四十颗。 传说里，后世的木柄手雷库存极多。不过林迹所在的小城并没有大规模驻军，那个靶场也是附近的武警的一个射击练习场而已。林迹找到的手雷只有几箱。这一给，几乎就已经给了朱猴一箱了。 朱猴有这些手雷在手，不管自保还是立威应该都没有问题了。林迹也算是放了心。对一个人来说，自信是最重要的。这些东西说不定朱猴都可能用不少，但朱猴有了这些，整个人便完全不同了。 对朱猴来说，这些不是手雷，而是他的胆子。 朱猴有了这些手雷，什么依依不舍，什么压力山大，什么整夜难眠，都不见了。林迹就看到一个豪情万丈的青年首领在篝火下发号施令，令出如山，指挥若定，所有人都恭敬和他保持着距离，不敢说半个不字。 因为他们的年轻司令在用手雷砸扇贝吃…… …… 第二日清晨时分，小白赶着两头小象上了虎鲸号，后面跟着十几个十三四岁的机灵孩子。接着是水手，折牙，发弧等人。 大角鹿留给朱猴了，一起留在朱猴的还有狼狗。鬼鹰已经早早站到了桅杆上了，想留下也留不了。 那十几个十三四岁的机灵孩子是这边选出来去姬林上学的。这些人去几年后，会把姬林的各种学识带回来，然后才再这里开般学校。在这里学校出现之前，每年都会选送一批孩子到姬林，名义是守护林迹。 随着林迹和虎伊儿最后上船，小码头上一片哭喊之声，看得林迹也颇为不舍。 和大家挥手而别，船随着南风使进了长江，一路西进，速度还不算慢。只用了一日时间便到了喜欢吹牛角的弯角部落。 他们夜间就在弯角部落停船过夜。此时虽然没有了翻译，但在精通爱好音乐的人当中，交流是不需要语言的。林迹这个音乐大师虽然和他们语言不通，却依旧受到了弯角部落的热烈欢迎。 林迹依照之前的约定，和他们换了不少牛角，还邀请了他们好几个人上船一起前往姬林，名为交流学习。 弯角部落的人见到这种大船，虽然畏惧，不过依旧有两个勇士跟着林迹上了船。 林迹想通过这种方法拉近和这些部落的距离。此后几天，林迹放慢了船速，用同样的办法沿途拉了好几个部落的人上船。 几日后回到虎林斑部落。林迹一行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虎林斑的老者见到虎伊儿热泪盈眶，差点哭到背过气去。 胜鳞骄傲得给林迹汇报人数，不但没有少人，反而还多了十几个。这是胜鳞担心中途有人病死，另外寻了一个小部落吸收了过来。 这个时候也快到了可以耕种的时节了，胜鳞也学着姬林的样子开了不少荒地准备耕种。林迹便又拿了些新的粮食蔬菜的种子给他们。同时也扶正了胜鳞首领的位置。 林迹也在虎林斑选了些人上船，便再次踏上了回程。 到了沛猴部落的时候，林迹又停了一日。循例选人到姬林之外，林迹还给他们送了些种子工具。约定以后常来往。 之后则跳过了尖角部落，直接到了虎蛮所在的长江边上。 全程虽然走走停停，不过用时还不到十天。要是路途中少停一些，估计一半的时间也不需要。得出这个结论，船上的发弧折牙虎伊儿等都笑出声来。 林迹道：“也不用乐成这样，要是航道熟悉了，日夜兼程，也想这个时候这般有风的话，说不定三天就能出海。这没什么奇怪的。” 飞剪船速度可以很快，虎鲸号最后几乎满载，速度不明显，但那艘小海豚号可是常常能跑个二十公里的，而且这还是逆流。 众人还想沿着从姬林流出来的河流逆流一段再找地方停船的，才进入河口，便看到了青姆领着几百虎蛮的人在江岸边等着了。 林迹让人寻找地方靠岸停船，然而看到青姆断了一臂，虎伊儿哪里还等得了停船？要不是林迹拉着，她几乎要立刻跳下去了。 不得已之下，林迹只好下令降帆停船，而后让海豚号过来把虎伊儿接上岸去。他也陪着上去，另让发弧指挥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停靠点。 母女两人将近一年不见，各有苦难，自然抱头痛哭。 林迹则跟一些相熟的虎蛮勇士打着招呼。 青姆哭完，对林迹道：“辛苦你们了。这是谁的船？皮娇儿他们呢？可有盐带回来？” 青姆在这里等了整个冬天。或者说，自从林迹从姬林离开后，她就带着人在这里等着了。 虎蛮人悍勇，这个冬天倒是没怎么受苦。只是这种等待的煎熬，还是让她看着老了很多。 林迹在会猎上的种种表现，让她对林迹的此行充满了信心。或者说，她觉得林迹都找不回虎伊儿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除了等虎伊儿之外，她其实也在等林迹弄到足够的盐回来。 开春之后，虎蛮会趁着长毛象北返，再次猎杀一次。以贮备一定的肉食，让数万虎蛮人散开路上食用。但此时天暖，要是没有盐，这些肉食三两天就会变坏。这会让虎蛮的人陷入极大的麻烦之中。 现在青姆看到了虎伊儿平安，自然问起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但她看到船上衣着风格不同的人太多，唯恐林迹只顾着弄人回部落，没有弄到盐。 林迹道：“这个你放心，这船的运载能力很好。船上有二百背盐，应该够大家使用一段时间的了。要是不够，这船跑得快，一个月左右就能再运回一批来。以后应该就不会再缺盐了。” 发弧在稍微上游一些的地方找到了地方停船，当即让人钉了简易的码头。在这个过程之中，林迹和虎伊儿便跟青姆等人说起了海边发生的事情，皮娇儿等人的去处等等 林迹为了消除青姆的担心，当即把不少食盐和海产搬运了下来。 虎蛮这边自然也不客气，将食盐背上就走。 青姆见到足够的盐，终于是放心了：“还是你有办法。我虎蛮食盐不缺，后面对付疾鹿，便看启子的了。” 第97章 收获 冬天里一战，虽然只让虎蛮战损二百，不过虎蛮上下都有点一筹莫展的样子。敌人来去如风，想战便战，想走便走，这让人真的很是头疼。 现在不少人觉得，对付疾鹿，只有林迹有办法了。 将给虎蛮的盐和海货卸下来后，林迹也听他们讲了一遍冬日里许鱼那场败仗。 林迹道：“我回去整顿几天，回头就去找阿蛮商议。” 货物卸了近半，船的吃水线降低不少，林迹便让青姆等人上船同行。虎伊儿回来了，要先回去见虎阿蛮，不过前面一段河道是往北的，坐船再往北一段再下船也可行。 此时南风吹拂，两艘船升起了帆，顿时离弦的箭一般在河道里前进。很快把之前搬盐急走的虎蛮人甩到了身后。 这让青姆以及虎蛮人都觉得哪里不对。 我们这么早把货卸下来做什么？ …… 两艘船几乎到了原来漓鲂部落附近才停下来。河道正是春汛期，水深依旧是可以通行的。只是前面河道较窄，不少树木的枝叶长到了河中，虎鲸号桅杆较高，再深入就容易被树枝挂到。因此才在漓鲂部落附近停下了。 “回头这里建一个码头，建一个村寨。日后跑长江的船就停到这里来。”林迹随手做着安排。这里算是虎蛮和姬林交界的地方，算是腹地，比较安全。建成码头也不用那么担心野人的袭击。算是比较好的选择。 越到这种时候，林迹也越觉得姬林的地理位置的限制太大。要想快速发展，很多东西得重新规划。 停船之后，先送别了青姆和虎伊儿等人，约定了再见的时间和地点。 林迹这边便让鬼鹰飞回去传讯，同时开始清理地面，修建码头等等。 众人在河边过了一夜，第二日便有数十艘大小独木舟从上游涌了下来。这是破屠带人迎来了。一叙别情后，众人将货物搬上了独木舟，林迹换到了海豚号上，再留下一些人看着此地，众人便轰轰烈烈地往姬林部落去了。 经过一个冬天，目池村扩大了一倍不止，破屠说这里现在住了三百多人，也开垦了千多亩地，现在便准备耕种了。 一路回去，也可以见到河边道路上时不时有人在奔波。河边的道路似乎也宽了不少。 林迹问起冬日扩张的人数，破屠故意不说，只说让林迹回到了自己去看。 几个小时后回到姬林附近，鬼鹰已经提前在空中盘旋着了，从一个河湾绕出来后，林迹才打算让人降帆减速，忽然见听到前面一通呼喊：“启子威武！” 前面才到第三寨子附近。只见寨子前面的河岸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更有牛犊子，大角鹿，长毛象等站在河边，一起鸣叫高吼。 一眼看过去，人数怕不下二千之数。 “以后少玩这些虚的啊。”林迹笑骂一句，站到了船头上，也不让人落帆了，便这么挥着手从人群前面过去。 过了人群，落帆，便到了第一寨子前面。各大小头目又从下游跑过来，在河边迎接着。 这些头目跑来就算了，后面还跟着几十头小象和大角鹿，场面便有些混乱了。 小白从船上跳下去，先跑到了小象群里一阵抓挠，高兴地不行。因为独木舟和海豚号都运不了那两头小象，那两头小象只能让人骑回来，估计晚些才能到呢。 “当心别踩到人了。”林迹从船上跳下来，急忙大喊。后面的小象骑手们才放慢了速度。 林迹一上岸，便立刻被人拥住了，被人七嘴八舌问着。 人缝里，一个胖墩墩的小女孩拉开人群挤了进来，伸手就要林迹抱。这回黑狗也学乖了，跟着小女孩挤了进来，不住在林迹脚下转圈。 罗雀也泪眼汪汪的挤到了人群当中，林迹把妹妹抱起来，对她道：“带了不少好吃的回来呢，别哭了。” 这倒是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大姬见后面还有人涌来，唯恐挤坏了林迹，扬声道：“人刚回来，都先散开些，要说什么等吃过后慢慢说。” 林迹出去几个月，又长高了些，这让他看着消瘦了些，可把大姬心疼坏了。 大姬这个名义上的首领，在姬林还是颇有影响力的，她开了口，不少人便不好意思再挤过来，剩下一下人便拥着林迹往寨子里走。正好到午饭时间，各种食物早已经准备妥了，就等着林迹等回来吃呢。林迹带回来的海产，只能留到晚上。 午饭自然丰富异常，将姬林整个冬天收集的好东西全都做了一遍出来，呈给林迹。 午饭之后，随船的物资被收拾好，林迹带回来的人也被安排妥了。林迹便召集了头目们，听大家做详细的工作汇报。 破屠作为留下来的主要负责人，他先发言，不过他还是有些卖弄般问林迹：“你猜猜我们现在有多少人了？” “两千？两千五？三千？”林迹离开的时候部落的人数大约才一千四百人，这可能还要算上交换来的伤残和抓的奴隶。现在有多少人他真不好猜。 “三千五。”破屠颇为骄傲道，“基本都是来了两个月以上的。大约只有四百人才是这两个月内来的。” 这些人来了之后，先会被培训一番，从思想到行为举止到卫生习惯部落规矩等等。以之前的惯例，一般三个月就能将这些人完全转化为姬林人了。 一个冬天网罗了两千人，破屠等人确实值得骄傲。 而且他们更骄傲的是，这些人青壮比例比较高。两千人里，成年的男人便有八百之多。这些都是可战之士。 他们可不会像林迹那般目光长远，吸收了孩子慢慢培养。对他们来说，没有战力不能劳动那就等他们自己长大了再说。姬林的孩子已经够多的了。其他部落的孩子养不过来。 当然，这些是不会跟林迹详细汇报的。 破屠说完了收罗人口的情况，鹰站起来道：“这段时间生产了青铜器武器农具六千四百多件，发了三千七百多件出去，库存两千七百件。其中农具一千一百件，武器一千六百件……现在一天可能生产五十件左右，生产其他部件……” 中豚道：“我们捕捉了三十几头小象回来，现在有六十头了……” “我们找到了柞树林，围了大约一百三十头大角鹿，不过位置比较靠近游妲那边。现在还只是让人看着，没有捕捉……” “我们的肉食储备……就是缺盐，坏了不少……” 总得来说，整个冬天大家都没有偷懒，各种工作蒸蒸日上。部落的可战之士达到了一千两百人，开拓的田地达到了八千亩，青铜和弓箭等产出趋于稳定，畜养的牲口规模也在扩大。 众人说完之后，大家把目光投向林迹，想听听他的收获。 林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直被人忽视的发弧先开口了。而他的第一句话就把众人镇住了：“启子成了海神。” 海神？众人先是被神震了震，之后便看到发弧把林迹骑鲸的照片拿了出来，让众人传看。 “启子驯服的是海上最凶猛的大鱼，名为虎鲸。它比长毛象还大，而且跟狼群一样凶猛善于狩猎。海边有个部落就是以这种虎鲸为图腾的，他们一看到启子驯服了虎鲸，直接就归附我们了。现在朱猴就在那边管理那个部落。”发弧解释着。 “启子还制造了前面河里的帆船。大家看到的这艘是小的，还有一艘大的在下游河里。破屠也看过了。这种帆船可以在水面上日夜不停地跑，不用人划。大的那艘一次可以装五百人背的东西，而且还能跑得跟大角鹿一样快。”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纷纷把目光投向河里帆船的方向，而后便有人想起来了，难怪好像之前没有看到有人划船呢。而且那运力，比独轮车厉害多了啊。 发弧再拿了一张地图摊在桌子上道：“启子这一趟出去，还交好了长江沿岸的不少部落。那些跟随回来的人就是从那些部落请来的。启子说，通过和这些人交好，可以在三五年之内将这些部落吸收成为我们的成员。这一千公里内的部落，人数不会比虎蛮的人少。我们现在已经收服了一个部落，叫虎林斑，胜鳞已经成了那个部落的首领了……” 地图是林迹出去的时候画的，也将自己访问过和打听到的部落标注在上面了。每个部落各有领地，倒是几乎把整条长江两岸都占遍了的。在地图上看起来便显得密密麻麻的。 “我们还救回来了虎伊儿，弄回来了足够的盐，各种海产，鱼泡胶，鲸鱼油等等。我们救回来了虎伊儿，弄回的盐给了虎蛮，以后虎蛮上上下下就会对我们启子感恩戴德。这对我们启子当上国王很有利的。鲸油这种东西可不比牛油象油差，点灯非常的亮，其他的海产也各有滋味，晚上大家就知道了。” 鲸油是临回来的时候捕获了一头鲸鱼炼制的。林迹记得它用途比较多，就带了一些回来。晚上用来当油灯，确实会比较亮。 发弧被朱猴抢了留守虎鲸部落的差事，回来后又有些被人忽视了，不由给林迹夸起功劳来。说到这里，他重重咳嗽了几声，表示这些事情他都是有参与的，他的功劳也不算小。 众人再次惊叹。不过他们知道林迹的不凡，或者说已经习惯了林迹创造奇迹，倒是很快把这种惊叹转换成了对同去的发弧折牙等人的羡慕。和启子一起创造了这些，是何等光荣的事情？ 这让发弧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林迹被这一通夸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内心极为舒坦。但发弧的一些说法有夸大，他便把实情重复了一下。末了开始安排起各种工作来。 沿途请来的人，都安排他们在部落居住三个月以上，最好住满一年。这段时间，最好让他们跟着对口的人，让他们学习这里的语言，熟悉这里的习惯，教会他们农耕技术等。同时要告诉他们，信仰方面要求同存异。 这样一来，回头再次拜访他们的部落，这些人就能成为最好的带路人和翻译。他们也不会排斥姬林的信仰和习惯。同时他们能通过农耕获得好处，也会更加愿意接受姬林。 从虎鲸和虎林斑带回来的孩子，则安排他们正常上学。这些人除了学习语言之外，还要会读书识字，这些都将会作为未来的管理人才来培养。 挑选四十到六十人，配备一定数量的农具武器弓箭，随船送给胜鳞和朱猴。胜鳞和曹三的老婆这种家属，也要随船送去。 这些人过去之后，要协助他们展开农耕，建设，组织军队，对外扩张，进行一定的教育等等。 组织春耕，争取把开垦出来的田地种植完成。 …… 一系列工作安排完，众人商议起对抗疾鹿的事情来。 破屠道：“现在我们的大角鹿数量太少，小象兵我们虽然又增加了一些人，但那些小象根本不像大角鹿那样能听指挥。你有什么办法对付疾鹿？” 小象还小，现在都是贪玩的时候，一些小象被从母象身边夺走，还有些情绪，暂时还有不少会随时暴走的。中豚已经很用心了，但时日太短，要形成战力根本不可能。 林迹道：“对付疾鹿，我们没办法快。我打算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来谋划这件事情。其实我们只要把一些路途堵住了，他们就不能靠近。我们就发展自己的就好了。这几年里，我们可以先做好准备，最后再一口气把他们拿下。” “其实我觉得，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不是战争，而是教育。”林迹又补充了一句，详细的内容却没有去解释。 其实原因还是那个，要形成一个高效，庞大的组织，没有文字是根本不可能的。现在姬林上上下下，就学了一年多的知识，就连守栗这种人都认不了多少字。要把文字发展到实际应用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而且，只有达到了一定的识字水平，林迹才能更好的把小城里的书籍拿出来使用。这样才能让整个局面出现飞跃。要不然什么都靠他一个人教导，他累死累活一辈子可能都没什么大的突破。 第98章 犒赏 一年多来，姬林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几千人规模，离不开破屠等人的刻苦努力，部落的上下一心。 林迹过年并不在，年会什么的也没有召开，此时他回来了，春耕也还有几天才开始，林迹决定这几天给大家放个假，顺便给大家发些奖励，鼓励一下大家。 在虎林斑和虎鲸两个部落搬了不少东西出来了，自己本部这边如果还抠搜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奖励级别分为几等，让大家讨论出名单之后，林迹才把前面几等的奖品拿出来。 最高等，只有破屠，发弧，鹰，乔嬉，长燊，大臂，守栗等几个人。这些都是部落的重要头目，各工坊负责人。林迹给他们的也是最稀罕的物品，一人一块机械手表。 手表在小城里的数量不止这么多，但林迹觉得给电子的回头他还得给他们换电子，因此他直接给了机械的，能用多久就看他们自己的爱护程度了。 手表这种东西，林迹有生之年应该也不可能制造出来了。所以他也得留着点。免得过些年就自己就没手表用了。所以这次他就发了这么多，连折牙、彩羽都没有。也是因为他们没有被选上一等。 为了配合使用这些手表，林迹倒是在每个寨子村子都发了一个挂钟。以后大家就看着挂钟数着点过日子吧，遵守时间这个概念要从此开始有了。 想到一个原始的部落里挂着一个挂钟，下面围着一群穿兽皮裙的人，林迹就觉得换挺美的。 林迹给各人调了表带后给他们戴上。发弧等人晃着手臂上的银光闪闪的手表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一大波羡慕嫉妒的目光。 林迹手臂上早戴着一块手表了，大家都是看过的，同时也知道这东西的作用。那时候便人人都想要。只是他们以为这东西就只有一个的，平时顶多就拿来看看而已，没有想到现在大家都可以有机会有。 下面不少人当时就变得呼吸粗重了。这回无论如何都要拼命才行了。 “大家可得努力啊，这些东西我数量有限，不努力的不要想有。但是有的人也别太忘形，这东西也是会坏的，注意不要进水，不要砸坏了，同一个人五年内不会再发。”林迹提醒着。 这让手臂晃个不停的发弧等人神奇一滞。 “但我可以给他们发别的好东西……”林迹补充着。 这让剩下一个个变得更加眼红了。 二等奖励，人数就比较多了。原来的百夫长，新晋的百夫长，以及表现好的十夫长都在这个级别里面。奖品也算是稀罕物，每个人墨镜一副。 这墨镜夏天可以遮挡太阳，冬天可以防止冰雪耀眼，最重要的是很酷。这也大受欢迎。 不过折牙等人不爽的是，拿了一等奖励的人也有墨镜，凭什么呀。 三等奖励几乎每个十夫长都有。个别表现出色的人也有。每人一条金属扣的皮带。皮带这些基本可以不限量发。因为皮带头这些，林迹觉得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生产出来，所以数量可以很多。 另外，再给学习优秀的孩子一些纸笔之类的奖励。 最后，部落全体只要没有犯错的成员，都有一套夏装和一**啤酒或饮料。 部落织布的水平保持在非常原始的境地，现在织出来的布都未必够做三百套衣服的。春天开始变暖，再穿兽皮就会变得闷热，林迹可不想看到自己部落的人还光着身子劳作狩猎，在织布能力提上来之前，给每人发一套衣服穿着，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啤酒和饮料，那是让大家感受一把姬林部落优越性而发的。 三等奖，孩子的奖励以及夏装和啤酒饮料就不在开会的时候发了，而是在这天下午四点的时候，把周围几个寨子的人都召集起来，统一发放。 林迹这个启子，也需要让那些新来的人认清楚了，省得以后林迹站到了他们面前都认不出来。 于这个时代来说，姬林的集会是与众不同的。 他们到了操场之中，便自觉找到自己的队伍开始排队，便是几岁的孩童也会自觉站到一起。等林迹站到临时搭建的台上的时候，下面一瞬间便安静下来了。 林迹一如之前上台那样，自我介绍之后，先开始讲之前的艰苦岁月，而后转折，接着总结到现在为止的成绩，表扬部分表现杰出者，最后画饼，让大家一起努力云云。 不过他这次上台，拿了一个话筒。这算是第一次在新人面前展现他的神奇之处了。因为林迹说得话，整个部落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大家一如既往带代入了感情，先是感同身受，慢慢便觉得林迹不凡。听闻部落已经在几百公里和千里之外已经建立起了据点，自然个个兴奋，再被林迹画饼鼓励，最后便变成了热血沸腾。 就算是画饼，大家相信林迹的，是因为林迹说的这些，基本都在慢慢实现。 林迹发言之后，破屠上台主持颁奖，一二等奖只是上去亮亮相，晃晃奖品就下去了。三等和优秀孩子，则是林迹一个个发的。 最后一个环节，林迹将挡在台子上的木板和幡布拉开，开始发衣服啤酒和饮料。 衣服是林迹从一个小仓库里翻出来的春秋装，都是长袖的。这比较方便大家在森林里活动。 每个百夫长或者工坊头目先把东西领了，之后分到十夫长那里。女人也是有十夫长的，所以大家很快拿到了衣服。 大家拿着衣服试大小，破屠在上面拿着话筒把林迹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这是启子不忍心看到大家光着劳作，怕大家被蚊钉虫咬才弄出来的。大家穿上之后，要好好做事。因为这些都是有限的，大家以后的衣服，要自己制造。” 到发啤酒饮料的时候，几乎也快到晚饭时间了。成人年不分男女，都拿啤酒，孩子则都拿饮料。这些酒水配着油煎的咸鱼等海产，立刻让整个部落陷入了欢庆之中，这些酒水的滋味也让很多人终生难忘。 第99章 农牧 一场迷醉之后，大家又花了些时间交换到了合适的衣物，春耕便开始了。 八千亩田地需要耕种，除了一些要紧的工作继续之外，林迹将大部分人都调动到了这场工作之中。便是正在挖矿的奴隶，也被调了出来，在矿山附近进行种植。 这次的春耕主要还是种植玉米，稍后一些再补种红薯。 不过除了这两种主要作物之外，林迹打算种些新的东西，其中一种是种植春小麦。另一种是甜菜。 玉米红薯产量高，但吃多了很容易腻，而且吃法比较单一。小麦就不一样了，只要磨成了面粉，吃法可以连着一个星期不重样。虽然说春小麦的面粉没有冬小麦好，不过以现在冬天冰冻三尺的严寒，估计种冬小麦最好南迁三百公里再说。 种植甜菜是为了取糖。人有嗜糖的天性。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受欢迎的食品和最好的商品。开启了分发饮料模式后，林迹觉得小城里的饮料，带甜味的零食将会是以后很好的奖品和外交商品。这会很快耗尽小城里的存货。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进行产糖尝试了。 后世的糖分主要来自甘蔗和甜菜。这个时候种植甘蔗可能要南迁一千公里，所以林迹选择种植甜菜。 甜菜是两年熟的农作物，这个周期还比较长。所以早做准备，尽早试种，也有利于后续持续供应蔗糖。 小麦和甜菜林迹各种植了五百亩，分别安排专人负责，专人管理。 除了这些之外，林迹还扩种了葛根的种植面积，省的以后，大家还要跟他拿衣服穿。 今年的蔬菜，瓜果等，林迹也进行了比较大面积多品种的种植，也基本的专人管理的。 春耕之中，天气渐暖，小白开始挠痒脱毛，林迹抽空给小白剪了一个全身短，才让它舒服了些。跟着中豚也找到林迹，说小象群似乎出了问题。 小象群在开始春耕后被安排到了北面的森林里安置，以免踩踏啃食庄稼。 森林里圈了一个大小的山谷，建起了木愣子房给小象兵们居住。 林迹到了这边的时候，看到不少小象满山乱窜，孩子们追打着也少有安静的时候。山谷里飘着各种小象身上掉下的象毛。 林迹前后打量一下山谷，很快看出了问题：“这山谷谁选的？太潮湿了。” 山谷是东西走向，里面林木密布，东南风吹不走山谷里的湿气，反而容易在山谷里形成的雾霭。这些小象毛长皮厚，自然闷得不行。 中豚道：“狗热了会游泳，现在又还不算热……” 显然，这山谷就是他选的了。他以前在灰狼部落养过狗，对象这种生物基本毫无认知。一切都在摸索。 林迹知道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开解道：“你能及时发现问题就很好了。象和狗不一样，发现了问题，我们想办法处理就是了。” 林迹说话之间，靠近了一头没那么狂躁的小象，随手一模，就从小象身上蹭下不少长毛来。 长毛象身上的毛分长毛和绒毛两种，长毛是比较粗硬的，长可能有二三十厘米。绒毛则是细密的一层，很致密贴在皮肤上。 林迹蹭下了长毛，却几乎没有蹭下绒毛。他觉得问题可能不止眼前这些。 这些长毛象在这个时候就会北返，到北面渡过炎热的夏天。如果在这个过程里它们的绒毛并不会脱落的话，现在将这些小象养在这里，也必将会很难渡过夏天。 这些小象现在就开始躁动了，到了更炎热的夏天，天知道它们会中暑还是害皮肤病死掉？ 被林迹剪成几乎光着的小白在象群里欢快跳着，是不是帮这些小象挠挠身子。它其实跟很多动物都有先天的亲和度，长毛象可能是它最喜欢的物种之一了。 “这些毛太厚，可能我们要把它们剪掉。”林迹掏出匕首来，割了一把小象的绒毛拿在手里。 这些毛颇为细密，在冬天里打成毛衣是很好的保暖衣物。这些在之前猎杀长毛象的时候，已经试过的了。只是这些毛有些骚味，而且衣服有些粗硬，并不怎么太瘦欢迎。 林迹此时想到的是，要是这些毛经过脱脂处理，最后能不能变得和羊毛一样呢？要是一样的话，这里每年有上万头长毛象南北迁徙，能不能让它们停止迁徙呢？或者能不能让它们一部分停止迁徙呢？ 一头长毛象能产毛多少？八十斤？一百斤？要是能围住一百头长毛象，把它们的毛剃光了…… 如果能像养羊一样剃毛吃肉…… 林迹想着似乎有些呆了。 中豚见林迹看着一把毛发呆，也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了，便道：“只要给我一点你用的那种剪刀，我们可以把它们的毛剪掉的。” 林迹回过神来，大方道：“等一下我就给你拿五十把，不，六十把剪刀来，你把这些小象身上的毛全剪了。但这些毛你要收集好了，不要因为你这里孩子多就搞得毛毛躁躁的。这些毛我有大用。” 圈养长毛象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成，不过这些象毛却是不能浪费了的。 林迹觉得如果这些象毛能够脱脂处理，说不定圈养长毛象的事情他真会去想想办法。老话不是说了嘛，人有多大胆……象也能当羊养。 想到这些，林迹也不拖延了，找了个地方躲了躲，便从小城里拿出几十把各种剪刀来。 而后，他拿着剪刀，跟中豚等人一起研究象毛的剪法。看怎么剪能够不伤这些象，还能获得最长的绒毛，甚至能给它们留一点防止蚊虫叮咬。 被选成小象兵的都是比较机灵勤快的孩子。雨及和乌豺几个人甚至发明了横纹斑马式剪法。把这些小象的毛剪得一横一横的。这样能留下少许长毛，能够有效防止蚊虫叮咬，但也剪掉了很多绒毛，可以给小象降温。 这个过程里，小白居然也学会了使用剪刀，而且剪得比不少孩子好。但它不会什么剪法，剪刀过处寸草不生。林迹也不知道它这样对它的小伙伴是不是好。 但想到小白对这些小象天然的亲和力，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100章 建城的打算 “这个时候长毛象北返的情况怎么样了？”林迹找到了折牙问道。 折牙看看四下的田野，没有找到判断依据，后面又到河边看了看，试了试河水的温度，才回答林迹道：“应该还能猎上最后一批。” “那准备一下，我们去见阿蛮。”林迹吩咐着。 折牙想不清楚见阿蛮和长毛象北返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依照林迹的吩咐，叫齐了一起换来的另外八个蛮卫，拥着林迹骑鹿往北而去。 一起走的还是林迹叫上了破屠等几个头目。小白墩木自然随性。现在鬼鹰几乎已经变成了林迹的宠物，林迹出门，它也不用招呼，立刻就在绕在天空上跟上。 约好的时候还差两天，不过现在有了新的打算，自然就不差这两天了。而且部落的小麦和甜菜已经种下，玉米等作物，有乔嬉等有经验的人看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众人花了一天到了游妲部落。游妲部落也正学着姬林的样子在播种。 游妲也学着姬林的样子，整个冬天都在疯狂吸收周边的部落，现在人口也已经突破两千人了。他们以赊账的方式从姬林部落要来了几百件青铜器，现在也学着姬林的样子建立了寨子，在寨子周边开垦了田地。 前面冰雪融化的时候，他们还到姬林要了几个有经验的人指点他们耕种。 林迹到时，时间接近傍晚，看到他们近两千人在一片不到四百亩的田地里跑来跑去。 听闻林迹来了，绿巧从田地里跑出来，还知道小心不踩到地上下了种子的地方。 “怎么就种这么一点地方？”林迹问。 绿巧有些愤愤看着破屠道：“跟你们多要一点吉金跟什么似的，有这么多地方还是我们点着火把开出来的呢。” 明白了，这是脑子转不过弯来。没了青铜器就不会开垦了。 破屠只能尴尬笑笑。 但这事自然也不怪破屠，以现在游妲的赊的账，照稍早一点的价格，几乎可以把他们这边整个部落搬回去了。作为盟友，虽然说要多多关照，但也没有无限供养的道理。 林迹看着这四百多亩地，问道：“你们的肉食储备怎么样？” 这四百来亩地就算在后世也是养不活两千多人的。当然，这还算是后话，现在到秋天要是食物不足，游妲这两千人立刻可能会挨饿，之后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绿巧知道林迹是意思，也有些忧心道：“伏狼已经出去狩猎了。” 他们看到姬林在疯狂扩张，攀比之心一起，自然也模仿起来。只是他们只模仿了一个样子，内核完全没有模仿出来。 姬林有去年的秋收打底，冬日依旧在继续出去猎杀长毛象，现在姬林的食物储备足够吃到秋天。 游妲这边虽然在伏狼的带领下也在不停外出狩猎，存下的肉食不少，但他们缺盐，食物熏烤也不像姬林那么严格，天气一暖，大部分肉食就坏掉了。 不出意外，他们在春耕完之后，就得和往年一样分散觅食。但以他们现在的部落粘性，大部分人到秋天只怕就不会回来了。而且还可能会带走他们的一部分青铜或者陶器等贵重物品。这是绿巧所不能接受的。 林迹看到游妲周边不是潮湿的草甸就是未砍伐的森林，要快速扩张耕地都扩不了多少，说道：“给我500人，我帮你养到秋天。到了秋天，我给你二十万斤粮食。” 十万斤粮食的概念绿巧是搞不明白的，林迹只好说：“这够他们500人吃半年的。” 绿巧听到这些人不但有人供养到秋天，还能获得半年的食物，自然答应下来。少了这五百人之后，他们剩下的人可以在附近猎杀兽群，在青铜器和硬弓的帮助下，应该能支撑到深秋会猎。这就不用散开了。 而会猎之后，基本可以整个冬天不用担心肉食。那林迹给的这些食物和秋收的粮食就可以留着明年再吃，明年再好好耕种的话，以后他们基本就能从摆脱这个食物的困境，维持着现在部落的规模。 至于再做扩张的事情，还是打住吧。费力不讨好。 林迹在这里坑到了五百几乎免费的劳力，也是心情大好。在游妲这里过了一夜，还指点了一下他们的耕种，第二天继续赶往勾湖边而去。 勾湖边上，潮湿的泥土上留着凌乱的长毛象的脚印。虎蛮的人散落在几平方公里的森林边缘，正在为即将散开觅食做着准备。 林迹等人在中午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虎阿蛮的大帐前了。 林迹的到来，受到了虎阿蛮和她的女儿外孙女们的热烈欢迎。她的外孙女大多还不是戴角战士，会猎的时候见得不多，此时见到，林迹才发现十姆是何等能生。大帐门口大大小小的女孩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之数。 虎伊儿在人群里想出来迎接林迹，却被那些大大小小的表姐妹们调皮拉住了。 “我们看月相，还道你有两天才过来呢。”虎阿蛮慈祥笑道。林迹不但找回了虎伊儿，还给了他们大量的盐解了他们燃眉之急，虎阿蛮现在怎么看林迹怎么顺眼了。 “早点过来，可以多做些准备。”林迹看着虎伊儿道。和虎伊儿分开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忽然发现有些想她了。 虎阿蛮对这些小儿女的事情自然是理解的：“不若我们早些把正事说完，一会让你们玩闹去。” 虎蛮要分散觅食，此时也该做准备了。林迹要怎么对付疾鹿，要留多少人，虎阿蛮也需要尽早安排。 虎阿蛮带着林迹和一干阿姆进入大帐之中，问道：“此时我们大约有一月的肉食，你看我们该如何对付疾鹿？” “我们攻过去怎么样？”其中一个阿姆问道。 “要是我们攻过去，你姬林能够给我们多少吉金？”另一个阿姆又道。 听了这些，林迹知道她们之前便讨论过各种情况了。以虎蛮人的习性，吃了亏之后，自然是要进攻报复的。 至于他们为何会等到林迹来了之后和林迹商量，是因为他们去年夏天便杀到了勾湖北面去过。结果那一战死伤七百多人。比冬天被疾鹿的人攻过来的时候还惨。 在她们想来，林迹的作用应该是能在进攻北面的时候，出一个新奇而且出奇制胜的点子。 之前会猎结束，虎阿蛮也和林迹有过约定，可以让林迹带领一部分虎蛮的人。 林迹静默了一下，等她们都看过来的时候，林迹才道：“疾鹿的人来去如风。我不太同意往北进攻。因为我们追不上他们。他们却可以随时对我们发起进攻。” “不攻打他们？那我虎蛮的人就白死了？”其中一个阿姆问。 虎蛮是个可谓睚眦必报的部落，自己便有杀伤我虎蛮者，冰河埋之的训诫。林迹的话当即惹得不少阿姆不快。 林迹道：“仇自然是要报的。他们也杀死了不少我姬林的人，我们也希望将疾鹿这个部落从地面上抹去。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在现在进攻他们。而是先准备一段时间。” “现在我们准备了一月的肉食，还要什么准备？” 在虎蛮这边看来，有肉食再去打仗便算是有准备了。要是再装备一些姬林的青铜器，那就是完全。 林迹颇有些无奈道：“第一，我们追不上他们，是不是该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追得上他们的？第二，要追他们，是不是该想办法搞清楚他们整个部落领地的地形，以免他们躲起来了？第三，我现在并没有足够的吉金装备整个虎蛮，是不是需要时间准备？” “这些，你需要多少时间准备？”虎阿蛮终于开口了。 与其攻过去瞎跑，还不如依照林迹说得这些，准备好了再去。现在虎蛮也利用起了那些大角鹿了，而且虎阿蛮也知道姬林在养小象。这让她看到了追上疾鹿的希望。唯一的问题是，林迹要准备多久？ “三到五个春秋。”林迹道。 “哈，要是这段时间里疾鹿的人攻过来呢？”有个别阿姆还是不同意林迹的看法。 林迹道：“我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和你们商量这个事情的。” 虎阿蛮问：“你想怎么做？” 林迹拿出了一张地图，在众人面前摊开。 这是一张勾湖以及勾湖南面的直到长江边的地图。这是林迹根据折牙等人描述画出来的。 林迹指着地图给她们讲解道：“这是勾湖，这是我们的会猎通道，这是边上的沼泽。后面是你们虎蛮的以及周边部落的领地。” 这大约让众人看清楚之后，林迹继续道：“勾湖以北，是疾鹿的领地。他们要在入冬之前进攻我们，只有四条路可选。” “第一条，是从会猎通道过来。这是最快也是最方便的。第二，他们可以通过筏子或者船只，从勾湖水上过来。第三，他们可以绕过勾湖，从东面的山麓里钻过来。第四，则是绕过沼泽，从西面的山麓里过来。” “东西两面的山麓，我们狩猎可以走。但是路途太远，而且森林密布，很不利他们骑鹿大规模行军。所以他们就算敢从这两边来，应该也来不了多少人。我们只需要放几百人在这两边守着或者生活，基本就能把他们堵住。” “他们如果从水面上过来，以他们现在独木舟和筏子的运载能力，必定不能把他们的大角鹿运过来，就算他们来了，对我们也没有太大威胁。因为他们还不如咱们虎蛮的人悍勇。” “所以，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通过会猎通道过来。” “在这条道通上，我们连长毛象都能堵住，还怕他们冲过来？”林迹扭头看着这些阿姆。 被林迹这么一分析，众阿姆顿时觉得形势明朗起来。但问题是：“我们只靠勾湖里的鱼虾并不能吃饱，我们是不可能不分散出去狩猎的。” 也就是说，虎蛮的人不可能像会猎一样守在这条通道上。 林迹道：“我们不用和会猎一样一直守在这里。只要前期我们能够在上面做好布置，后面疾鹿的人想来都不可能来了。” “你说的是建立那种防线？” “这里既然要防护疾鹿，还要会猎，我想彻底一点。在这里建一个石头寨子：城。只要城墙建起来后，到时候不管兽群还是疾鹿的人，要想通过这条通道，都得看我们的意思。只要我们不愿意，兽群就不可能通过。而疾鹿的人，我们只需要少数人就能把他们挡下。” 林迹另外拿出一副图，那是一张城墙的照片。 众阿姆看过之后，很快明白这是冰雪之城的那种东西。不过这是不会融化的砖石建成的。只要建成，常年可用。 “该怎么做？”青姆问道。她是站在林迹这边的，所以很希望林迹的愿望能够达成。 林迹道：“主要是需要人手。其他的只要他们听我的，我都可以组织。在建城墙的过程里，我们大概需要两千人预防疾鹿的人突袭。之后建城的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的。我姬林可以抽调一千五百人。游妲同意出五百人了……” 说到这里，林迹抬眼看着虎阿蛮。想看他能出多少人。 虎阿蛮想了想道：“我可以给你留四千人，但你拿什么喂养他们？” 四千人是往年留在勾湖边渡过春夏的人数，再多勾湖便难于养活了。虎阿蛮想看看，林迹怎么用这些人在养活自己的情况下，还把城建起来的。 农业之所以是其他行业的基础，根源便在这里。一个吃不饱的人，你想让他做什么，那都是不可能的。 “长期来看，这可能就需要大家供养了。以后这个城市会成为国家的都城，里面会养我们专业作战的军士，制作物品的匠人，治疗疾病的医生。管理国家的官员等等，这些是需要大家付出一定的肉食来供养的。不过现在这六千人，我可以先想办法。”林迹道。 “你有什么办法？” 林迹道：“可能要再进行一次猎象，后面我们会自己种植粮食。” 第101章 如何种植五万亩 对于林迹来说，六千人实在是太少了。 但没办法，基础就放在这里，就算虎阿蛮同意把整个虎蛮的三万人给他，顺便把周边所有部落都征过来，也没用。 他养不活。 他需要做的，是在养活这六千人的同时，想办法积攒更多的粮食，以便来年使用更多的人。 姬林的人第一批二百人在一天后到了勾湖边上。 这些人的装备和来会猎的时候一般，都是推着独轮车来的。而且车上也是满足的物品。出了帐篷陶器等生活用品之外，还带来了青铜器和大量的种子。 青铜器是交付给虎蛮的。顺便也给他们一部分种子。 此时依旧有少许象群会绕过虎蛮的住地，往会猎通道上走。虎蛮的人盐已经不足，因此并不再去理会。 林迹的计划是寻找合适的林地，然后用围堵困截的办法，截留下一些象群，然后让小白发挥跟动物的天然亲和力，给这些象群剪毛，以让它们适应这边的气候，从而达到圈养野象群的目的的。 然而，上千青铜器到了虎蛮手里之后，虎蛮的人在虎阿蛮的一声号召后，便出动了几千人围堵在会猎通道上，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杀了二三十头长毛象丢给林迹。此后几天，他们再接再厉，连着杀了七八十头。直到再没有象群出现为止。 这是他们给姬林的交换青铜器，种子和盐的肉食。 按照他们这出价，姬林还得另外给他们多几百件青铜器，但虎蛮人大气，多的就算赠送了。另外还有几头活的小象，也算赠送。谁叫启子是帮我们在对付疾鹿呢。 对于这个结果，林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如今，皮、毛、肉全有了，林迹也就不费劲去搞什么圈养了。要是这些肉食处理得好，够给六千人吃几个月的了。要是配上一些其他食物，打点鱼什么的，吃到秋收都没有问题。 但是，要处理这些食物得用多少盐？现在是春夏不是秋冬，在没有罐头工艺的现在，这些肉食能够放得了多久？ 结果已经是这样了，林迹也没有办法。换一个角度来说，是他来迟了。 这几天一共就猎杀了这么一点长毛象，要是他还要准备什么圈养的话，可能一头都围不进去。 他只能带着姬林来的人在肉山之中，开始处理这些肉食。 本来就有打算猎杀长毛象，所以独轮车也是带了不少盐过来的。林迹又从小城里清空了几个食品批发仓库，总算弄足了盐。 之后，他用最严格的要求，让姬林的人没日没夜得熏烤肉。不把这些肉熏得和木柴一样，都不算合格。 烤肉的过程之中，林迹要求虎阿蛮提前把人分过来，于是青姆的下属和一部分往年就在勾湖边狩猎的人也加入了烤肉大军。如此，才幸好在这些肉没有发臭之前，将它们处理好了。 在这几日之中，游妲的五百人在伏狼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虎蛮的人也依照往年的惯例，开始四散。姬林的人在完成玉米春耕后，也分批到了这里。 姬林的人来了，便习惯性开始砍树建木愣子房。 伏狼找到林迹道：“现在这里人这么多，那些肉食并不够吃到会猎，不如让我去狩猎吧。” 林迹没有同意：“这里可能没什么地方可以狩猎的。” 虎蛮的人刚从三个方向散开去，有什么猎物也会被他们筛子般过一遍。根据往年的惯例，现在这边的四千人一般以湖中捕鱼为主。往另外三个方向基本没什么领地是分给这边的。 除非冒险进入沼泽，要不然狩猎就不用想了。但现在可不比秋冬，沼泽里的瘴气横行，进入非常冒险。 伏狼道：“那让你们的人多造船，我带人去捕鱼吧。” 伏狼实在是有些为林迹着急。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对他好，因为他，可以让游妲欠着几千筐肉食，甚至林迹都没有要他们还的意思。现在林迹看出了游妲的问题，帮他们养五百人。还说秋日时候给他们两千筐也就是二十万斤粮食。这就实在太过了。 姬林到时候肯定能拿出这么多粮食。但姬林的粮食也是姬林上上下下努力得来的呀。林迹怎么可以就这么送人了？ 所以，伏狼希望自己能发挥点作用，不能只帮忙守着这里就百得这么多好处。 林迹道：“打渔是肯定要打的，造船也肯定会造的。不过这个时候我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大家做。” 林迹看出了伏狼的心思，继续道：“放心，说给你们的粮食不会从姬林给你们送的。这要你们在这里自己种出来呢。” “我们自己种？在这里怎么种？”伏狼不解道。 姬林传出来的种植之法，真的是非常不错的。去年游妲种了一小块地的红薯，那收获就颇为惊人。但是，伏狼也知道，开荒是一件多费力的事情。就算有青铜工具，要开出一片土地来，也得好几个人日夜不休轮着劳作好几天才行。 现在这里怎么开荒？而且，不是说种植需要看时节的吗？就算开了荒，还够时间种？ 林迹笑笑道：“我不但要种，还准备种植五万亩地以上呢。” 伏狼跟姬林交往久了，也大概知道亩和五万的概念了，听了这些，他顿时有些傻眼：“怎么种？” 他听说姬林现在的种植面积好像才八千亩呢。 “你看着就知道了。”林迹也不解释，只是让伏狼安心等安排。 姬林的人花了点时间，初步建了些木愣子房存储肉干，作为厨房等，之后便抽出了几百人，在林迹的指挥下，帮忙整顿虎蛮和游妲的人手。 虎蛮和游妲的人男女各半。也有数百孩子。这是跟着母亲留下来的。 林迹将男人，女人，十岁以上的孩子，分成十人一队，让一个姬林的人带领，做简单种植培训。 这个过程有青姆，虎伊儿伏狼帮忙弹压，还算胜利。 培训之后，发下玉米种子和木棍，林迹便带着这些人开始种植。 人类的农业发展到深耕之前，是没有开荒这个说法的。那时候最主要的耕作方式叫刀耕火种。林迹便是带着他们进行这种操作。 会猎通道去年被大火烧过，留下了不少草木灰。这里屠了无数的野兽，无数的兽血也在肥沃着这片土地。同时，野兽的南来北往，也在这里留下了足够的粪便肥料。林迹在游妲想到刀耕火种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在这里。 此时的会猎通道泥土滋润，很多地方还被北返的兽群踩得稀烂，跟翻过的地也没什么区别。青草刚开始发芽，一些大一点的草根还被拔吃光了。 此时只要在地里用木根戳一个洞，放入种子，再踩回去一点。玉米就算种下了。等玉米发芽之后再除一两次杂草，林迹觉得收成应该不会差。 这里有六千人，花上几天时间，种上几万亩地就和玩似的。 到时候就算一亩地出产一百斤，种上五万亩的话，那也有五百万斤的粮食。要是种十万亩呢？ 有了这些粮食，这里再加上兽群往返可以获得的肉食，林迹觉得明年这里就可以留两万人了。 如果明年留下的两万人再次进行一番深耕劳作，到第三年，这里应该就能养活五万人。 到了那个时候，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不管是建国还是灭掉疾鹿，林迹都将有十足的把握。 六千人的队伍横向拉开，一路外北面播种而去。这画面也是挺美的。 林迹带着少数人在前面规划，隔几百米便留出一道二三十米宽的隔火带。再让大家绕过山丘和水洼。不过用了几天时间，就种植到了冬日的冰城后面。累计种植没有十万亩，大概只有七万亩左右。 大家种完之后，沿着留下的通道往回走，只能看到一路被踩过的坑洞。很多人想象不到秋日这里的风景，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几天做了什么。 种植完成，林迹第二日便带着人开始对会猎通道进行布防。 这个时候冰雪之城已经化了。之前会猎布置的防线也基本被兽群冲散了。林迹便带着人重新从南面的森林里砍来木材。将原来第三道防线上布置下重重木桩拒马。同时，在勾湖里派出打渔人，防止疾鹿人小规模突袭。 数千人一起动手，又有独轮车运载木头，这里的防线很快被建好。 防线建好之后，林迹还在这里建了上百木愣子房。 但让人看不懂的是，木愣子西侧靠近沼泽的位置，林迹明显留下了几十米的范围，布防非常薄弱。别的地方的木桩拒马都是一层层的，中间还种植了柘木之类的荆棘。但西侧那个位置，只有很松松垮垮的几层拒马，估计长毛象这种猛兽一撞就开。 顺着这个方向，后面也跟着整条没有种植玉米的，宽几十上百米的道路。 玉米已经发芽抽叶，站在山坡上的青姆看到绿色玉米丛中留下这条道路，不禁问林迹道：“你留下这条道路做什么？” “那是留在兽群走的。”林迹回答道。 “你真的让我们不会猎了？”青姆惊讶不已，“但是，但是……” 这改变虽然林迹早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但看到林迹做出了具体的安排，还是青姆很难接受。她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习惯，不过她“但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林迹道：“春耕之后，我姬林的基本可以不用外出狩猎，可以一心生产青铜工具。规模再扩大一些，应该只要两个月便能让我们这里所有人用上青铜工具。之后，我们便可以拿出来到其他各部落交换，同时教他们建立寨子的办法。” “要是周边部落愿意接受我们的好意，那么在入秋之前，他们应该都能建立起可以防御长毛象的寨子。之后要是他们足够勇敢，那在冬日里拿着这些青铜工具外出狩猎这些猛兽也不成问题。这样一来，将会让这些部落也和虎蛮一样。冬天也不会饿肚子了。” “虎蛮也一样。这个时候你们已经拿到了不少青铜器了。在每个据地自己建好寨子。冬日不搬到这里过冬也可以。到时候应该都能在自己的据点附近猎杀长毛。我想，这还是可以给你们带来些便利的。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在每个据点附近开荒种植，获得更稳定的食物来源。” 虎蛮每年两次迁徙，肯定会产生巨大的不便。老弱在这个过程里的死伤应该就会极为惨重。让他们不迁徙，应该是有利于他们的生活质量提高的。 当然，从某个角度上说，这个生活方式的改变，也会改变虎蛮的部落凝聚力。这说不定会有利于林迹分化吸收这个部落。 “那在这里建城？”青姆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虎蛮的人既然可以不用在这里会猎，在这里过冬，还在这里建城干什么？ “在这里建城，可以更好的利用迁徙的兽群资源。整合各种工坊，也还要对抗疾鹿啊。” 防线建好。林迹便开始对这六千人进行分工。 他先从三千男人中选出两千精壮，打乱之后编排成军。依旧使用十人一小队，百人一大队的组织方式。每队十夫长由每队队员推选。百夫长由交换到姬林的折牙外的八个蛮卫，姬林带来的头目组成。 两千人分两个千人队。分别由折牙和伏狼任千夫长。破屠为军队司令。 这些人被选出来后，轮流在防线上布防，或者在通道后方训练，劳作。 剩下四千人，林迹选出一千女人，在姬林人的带领下，专门负责农业种植。她们在会猎通道的一个角落种植瓜果菜蔬红薯等，后面也会对玉米地进行补种和除草等。 另外三千人，则在开始伐木，建房，造船，挖窑烧陶，烧砖，烧瓦，打造工具等等，为即将开建的城市做着准备。 经过在会猎通道上来来回回得走，林迹也终于选好了建城的位置。 第102章 林迹的班底 从战略角度出发，将城建在防线上是最好的。因为那里是整条通道最窄的地方，不说建城了，便是建上一堵高墙，可以起到的作用也非常大。 但从地理位置和实用角度来说。那里却不太适合建城。 一是那里几乎都是山丘，平地较少，建成城后，除了军事价值，难于再做它用。林迹觉得为了一个才几万人的疾鹿，还不需要投入这么大的成本。 二是，那里地方比较窄，将来很难实现扩容。林迹有小城在手，各种资源齐备，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十年可能就会把周边的人口翻倍。二三十年后，人口规模很难估算。新建的城不预留扩容空间，林迹觉得不妥。 第三算是林迹的个人原因了。防线上游的沼泽位置，每年都会沉数百上千具尸体。一旦建城，大部分人将不可避免要喝小河里的水。林迹心理上接受不了。 在通道上来回走了好几趟之后，林迹最后选定的建城位置是通道南边，靠近虎蛮冬天过冬的位置。 这里东西宽七八公里，建上一座城，同时在城外建上一些堡垒，足于控制整条通道。 由西南流入勾湖的河流也从这边经过。这条河流水足够，虽然流经这一带成了宽阔的河滩，不过只要稍加修缮，通航和供水应该都没有问题。 也因为有这条河的阻隔，常年的在通道上的大火并没有烧过河去，河对面就是茂密的森林。这也方便城里木材取用。毕竟这个时代，离了柴火炭火，是没办法过日子的。 地址选定，林迹做了一番规划，之后便带着人开始挖土建墙。 林迹打算建一个边长为四公里的大城。先把城墙建成后，再慢慢建内部的房屋街道。计划里，林迹决定把城墙建到六米高，两米宽。东面靠湖，另外三面挖护城河。 计划做出来后，林迹先跟姬林的头目们通报了一下情况。大多数的东西他们其实是不懂的。但听到林迹说以现在的人手，可能建个城墙就要两年，整个城建好要五年以上，不少人还是傻眼了。 “五年？”不少人觉得日子难过。 现在大家早上七点起，八点开始劳作或者训练，到下午六点才结束。头目们下工后还不算完，还要跟着林迹或者其他人上两个小时课，完了还要开会，一般十点才会结束这些。 林迹这段时间以来也颇为大方，不时弄出了点好东西犒劳这些辛苦的头目们。 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五年……他们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一年多前，这些人谁做过这么辛苦的事情？ “让我回部落吧。” “我宁愿狩猎。” “让我去矿山代替轶目或者霍南也行啊。” 陶制的鲸油灯下，林迹看着这些人抱怨，好半天等他们抱怨完了，才笑着道：“不想干的都可以回去。前提是，你们得把拿走的东西还给我，而且不是回去当百夫长，是去轶目手底下挖矿。来吧，把墨镜先交回来，我现在就做安排。” 参与这会议的都是现在军队的百夫长和各工地头目。 绕着火光转一圈，第一个自然是破屠。破屠旁边是伏狼。 伏狼这个新晋的千夫长算半个姬林的人。但他初接受这种组织方式和姬林的训练指挥方法，基本都处在懵逼的状态里。很多事情还是破屠在帮他顶着。他现在只能拼命学习，以期望跟得上其他人的脚步。 伏狼旁边，是大仇得报的黄豹子。再旁边，是和黄豹子同一部落出来的黄豹尾。 黄豹子是他们原来部落的头目，颇有担当。黄豹尾则是近一年升起来的。这人除了勇武之外，脑子颇为好用。他现在就是部落少有的，能认识几百个字，而且能够算几位数加减乘除的人。 黄豹尾现在也是这边的一个老师负责晚上给十夫长们上课。 旁边是来自漓鲂部落的边清。他在漓鲂被灭了之后消沉了一段。后来开始发奋。去年入秋前和彩羽成了亲。之后因为有彩羽这个老师的教导，也能识不少字，背得出乘法口诀。加上他强壮过人，因此在这个时候被晋升为百夫长。 边清旁边的林苗儿是这里目前唯一的女头目。她是部落里除了乔嬉之外最会来事的女人，对种田的事情也比较有悟性。去年秋收之前，林迹在吸收野人的时候，给他们冠姓，说了一嘴“部落名为姬林，部落的人可以冠姬姓或者林姓”。她并非大姬的女儿，便很狗腿的让自己跟林迹一般姓林，同时因为她擅长种田，索性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林苗儿。 如今，乔嬉留在姬林主持农事，她便被林迹带了过来，负责这边的农耕，种菜，后勤。职位算是同百夫长。 林苗儿旁边是原来在部落弓箭作坊的负责人有岩。他以前有拉肚子的问题，经过一年的调养，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他在这里负责管理木匠，车轮，造船等几方面的工作。 再旁边是大臂，他负责烧陶，烧炭，烧砖，烧瓦，烧石灰等等。 接下来几个名为菊就，钱面佯，会横等。这几个都是原来部落的十夫长，最近才提上来的。钱面佯还是挖矿的野人出身。因为在会猎的时候表现好而成为十夫长。后来在冬天招纳人手的时候再次表现出色，现在晋升百夫长了。 从对面绕过来，是折牙为首的九个蛮卫。这些人经过姬林小半年的教导，现在成为百夫长也算轻车熟路。而且因为见识过人，善于沟通，在虎蛮人里变得颇受尊敬。 他们中最出色的人名为圆笑，是一个脑袋很圆，一脸笑容的家伙。最近天热，姬林人开始剪头发。他学着林迹的剪平头的样子，几乎剪了个光头。配着一张笑脸，看着和弥勒佛一样，颇有喜感。 这些人加上留在部落的发弧，乔嬉，轶目，霍南，鹰，中豚，守栗，彩羽等，远在数百里之外的胜鳞，朱猴，石喙，曹三等，几乎就是现在林迹的全部班底了。 当然，眼前这些占了一半。 要是这些人不同意建城，或者认识不到建城的好处，林迹这个建城的计划将会难于进行。 第103章 挖掘机 头目们听到林迹说还了墨镜，而且是去矿场挖矿，顿时个个立刻闭嘴了。 他们刚才也只是随口抱怨一下而已。林迹并不严苛，很多时候允许他们抱怨。有时候这般抱怨一下，林迹还会弄些好东西出来安抚他们。他们算是摸透了林迹的性子了。 现在看到林迹虽然笑着，但话头不对，哪个还敢开口？ 矿场那种地方他们多少去看过，天天窝在洞里不说，听说那些洞还随时可能塌下来。现在他们做着光明的百夫长，便是让他们去钻一天那种矿洞，他们也是不会做的。 别说回去挖矿了，便是真让他们回部落，他们都得考虑一下。跟着林迹虽然辛苦，但那是不是有的小福利，真的会让人舍不得的。 林迹见他们老实了，说道：“现在我们只有六千人投在这里，但明年还是只有六千人？我们今年的这些粮食收割了之后，明年起码能养活两万人了。到时候进度自然就快了。这都不会想？而且只要我们把城墙建起来了，城内建设可以慢慢来，自然就不会跟现在这么急了。” 众人一听有理，顿时就放下心来。要是真要这个强度连续工作五年，想想就会让人崩溃的。 众人理解了这些，但心里还有其他疑问。 折牙道：“我们要是抵御疾鹿的话，用木寨子应该也是可以的，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来建墙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林迹先肯定了一下。 其他头目们也将注意力集中起来，显然这个问题他们心里多少也是有的。 林迹问：“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城建成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人类对未知的东西从来想象不到。所以在场没有人能回答林迹的问题。 林迹打了个响指道：“这就是我要建城的原因。” “所以，你要建城给我们看看？”林苗儿问。 她的话语里依旧有些疑惑。在她看来，就算要建城给他们看，也不用花这么大力气，而且还在虎蛮的地头上建。他们完全可以在姬林的领地里，建一个小一点规模的。就好像建小村寨一样。 林迹道：“是的。但不只是给你们看，而是给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看。” 城市的出现，无疑是更高生产力的明证。这会大大开拓这些史前人类的视野，让他们有更高的追求。 对于林迹来说，对付疾鹿可以有其他办法。但他一定要建城，而是是建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市，目的是象征意义。 这是一个新的时代的象征。这也是更发达文明的象征。同时，这也是林迹带来的先进知识的象征。 一如古埃及的金字塔象征着法老的神权。林迹希望通过这个城市，让大家知道他的能力。知道跟着他有肉吃，有坚固的城市可居住。 “大家想一下，当其他人看到我们建出了一个他们完全没办法想象的东西的时候，我们再告诉他们，跟着我们就可以分享这些。他们会怎么想？”林迹继续提醒大家思考。 破屠等人很快想到了之前说过的建国的事情：“也就是说，这城市建好，也可以建国了？” 之前林迹在会猎的时候，为了拒绝成为虎祝，提议过建国的事情，见建国带来的总总好处跟虎蛮的人说过。 只是虎蛮的人并不能理解其中的组织关节，虎阿蛮都还在犹豫。而林迹后面也没有再提起，是因为以他现在的声威，并不能成为建国后的国王。 如今经过林迹的提醒，破屠忽然明白，这城建好之日，也必将是可以建国的时候。有这大城放在这里，将没有人能比林迹更加耀眼，到时候他成为国王将是必然的。 想到这些，破屠展颜笑了起来。 到时候林迹成了国王，林迹说得其他官员的职位，也必将落入他们手里。这可不是只管理一个部落啊，而是管理好大一片地方呢，谁不心动？ 看到破屠懂了，林迹便不再多说，“都懂了吧？以后谁还嫌苦嫌累，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机会啊。” “我们还不懂啊。”有人还是没想明白。 “不懂的就问破屠去。”林迹开始赶人。 众人一看是这个情况，立刻拥着破屠出去说悄悄话去了。 第二日，这些头目再次出现在林迹面前，一个个变得神采奕奕，和往日大有不同。 林迹也带着人开始规划，后面便挖地施工。 四面城墙先建北面那面。林迹将之规划在两片玉米地之间的防火带里。 城墙挖出地基后，先建两边的面墙，再从墙下挖土填到城墙中夯实，上面再铺上砖石。这样一来，城下的土挖开后，便能形成护城河了。 施工的第一天便出现了不少问题。青铜工具不足，数千人分几组施工，进度都让人绝望。林迹只好不断往小城里跑，将小城里有的挖，锄工具，斗车等都搬运出来。 将小城里几个工地上的这些都搬光了。林迹还瞄上了挖掘机。 要是有挖掘机参与，这个计划要两年的工程，无疑会快上不少。小城里随随便便可以开出十几台挖掘机出来，要是全都用上，挖地基挖护城河之类的说不定也就一个月的事。 但林迹开出一台出来之后，便坐在挖掘机上面哀号。这个时代没有蓝翔，这些原始人只会在挖斗上爬上爬下啊。 而且，林迹试用了一下后想到另一个问题，这玩意就是个油耗子，一立方的油也就够用几天的。以小城里的柴油储备，估计教不会两个人，这玩意就趴窝了。 不得已之下，林迹没敢让这些连机械都没看过的人学开挖掘机。只好自己找了个本子，自己摸索着学。几日之后，林迹挥舞这大铁爪歪歪斜斜抓起一斗泥的时候，整片工地都跟着沸腾起来。 要是说头目们明白了建城的意义，从而变得热情高涨。普通民众则在看到了林迹这神一般的能力后，变得无比激动。 也就在这一天后，林迹这个伟大的穿越者，成了一个光荣的挖掘机司机。一般在离人几十米之外，狗啃一样挖着地面。带着整片工地进入狂热的忙碌之中。 第104章 史前无间道 往日荒芜的会猎通道变成了生机勃勃的农田和喧闹的工地。 带着编织草帽的妇人孩子，沿着玉米苗和玉米苗之间的缝隙，一路往前除草，留下身后一排排并不算整齐，但长得颇为精神的玉米苗。 在靠近沼泽的一个方向上，上千亩各种蔬菜瓜果一横横，一列列长得颇为喜人。 规划出来的西面和北面的城墙的位置，地面被挖出一条条坑，无数人挥舞着工具，推着板车独轮车忙个不停。 一段围墙已经建起来了，不少人正在往围墙里填土，用木桩子夯实。 围墙之外，每隔一段距离便放着几摞水泥。这是林迹在小城外的搅拌场看到了几千吨水泥，直接用叉车叉出来的。这些水泥可能不够建完整座城，但用来建西面和北面的兽群还是足够的。 这两面都是要面对兽群的地方，因此要特别坚固一些。 至于另外两面和城中的其他建筑，林迹准备试着自己烧制一些看看。反正也没那么快。 林迹的挖掘机已经开得像模像样了。至少一下子挖下去，不会再和狗啃一下，也不会忽然歪爪，但他整个人现在黑了一大圈。而且因为太过忙碌，也变得有些消瘦。 从北面的有几头鹿骑士飞奔而来，身后挂着绿色的旗子。 “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骑士放缓速度，从人群里靠近林迹，大声汇报道。 “辛苦了。可以回去。”林迹应答一句，将这些人送走。 北面的防线上，现在只守着五百人。这些人会在早中晚回报三次情况。另有烽火台紧急传讯。这是防止疾鹿的人突袭。 这些人到来，几乎也说明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 林迹熄火丢下手套，对周围招呼一声，便往吃饭的棚子方向去。今天吃的是肉干面糊糊，上面放几片菜叶子就算完事了。 林迹打好饭蹲到一边，不多久，十几个头目都聚了过来。 林迹喝了一口面糊糊艰难咽下去，巴不得冲到厨房去把煮饭的人打一顿。这里目前基本只有肉干，人不能天天啃肉干，林迹便从小城里搬了些米面出来混着吃。这样食物才够吃到秋天的。 这些煮饭的人只会煮肉汤。不管米还是面，统统跟肉一起下锅煮上个把小时完事。林迹现在忙到飞起，偶尔说上几句一点效果没有。 不过周边这些头目们大多吃得开怀，这面糊糊比老玉米爽口多了呀。 林迹翻翻白眼，捞起肉干嚼着，说起正事：“这么长时间，疾鹿一点消息没有，连人也没见到一个。大家有没有什么看法？” 在通道上布防两个多月了，从没有看到过疾鹿的人出现。 疾鹿和虎蛮的人分居勾湖两边。他们冬天会往北退开，以免被虎蛮的人会猎误伤。但春夏一般会来湖里打渔的。现在林迹也让人进入湖里打渔，顺便监控疾鹿的动向。 不过湖里的人也没有见过疾鹿的人出现。当然，打渔的人不敢往北太远，以免出现误会。但这一次面都没碰上，那就是有些蹊跷了。 众人四下对视，没有人能说出过所以然来。 钱面佯放下饭碗道：“不如我去北面看看？” 他是野人出身，面容丑陋，只要脱去衣服，便能当野人一般靠近疾鹿。 这个提议林迹颇为心动。之前本就有打算建立尖兵营，用于摸清战场的。现在虽然也开始了这方面的工作，不过效果还没有出来。比如目前就没有发现疾鹿的人在干什么。 要是钱面佯能深入敌后，摸清楚疾鹿的打算，这对整个建设和布防有非常大的好处。 林迹犹豫一下：“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要不要派其他人去？你参与过会猎，我们怕那个采茸认出你来。” 钱面佯便是会猎表现出众而提成十夫长的。后面在招纳人手的时候，他又表现亮眼，才成为百夫长。他的脸丑得明显，林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钱面佯笑道：“那时候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勇士，根本没有往虎阿蛮大帐那边去过。她怎么会认得我？而且我独身的时候，也去过疾鹿那边，多少熟悉地形，让我去好了。” 林迹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钱面佯便饭也不吃了，当即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用自己的裤子跟一个虎蛮的老汉换了一身破兽皮。 林迹见他这般着急，便道：“再怎么样，也吃完了再走吧？我们也得商议一下你的进退路线，以免每个照应。” 钱面佯看看碗里的食物，吞吞口水，却道：“不能吃了。我现在太壮，本就不像野人了。我饿了，我会在野外找东西吃的。” 林迹听了这话，心里宽松了许多。也无形中高看了他一眼。这种细节他都能想到，绝对是个做卧底的天才。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过去？”林迹问。 钱面佯看了看另一边，说道：“我要带个伴过去，启子同意了就好。” “你要找谁，尽管去。” 钱面佯得令，往不远处跑了一趟，不多久，便把舍不得撒碗的乌豺给提过来了，对林迹道：“启子，我带他。这小子知道沼泽里的道路，我们就从沼泽里钻过去。” 乌豺是沼泽里救下的其中一个孩子，现在是小象兵。部落三两日便会有人往这边运送物资或者通讯。现在大角鹿不足，有时候便派他们几个大些的小象兵跑腿。他是刚来没多久。 乌豺的面糊糊已经撒了不少了，到了林迹面前，依旧抱着饭碗不放：“你要我做什么也得让我把饭吃完不是？” 钱面佯嘿嘿一笑：“我们可是进沼泽，你吃那么多干什么？” 乌豺手里一顿，讪讪放下了碗。目光再看向钱面佯已经满是戒备。仿佛那个沼泽里的野狼一般的孩子又回来了。 林迹宽慰几句，跟他说了一下目的。乌豺点头应了，却一指钱面佯问：“他不会吃了我吧？” 钱面佯笑着拍一拍乌豺的短发，道：“你先把衣服脱了，快准备走。我们姬林现在不吃人，你不要多想。” 乌豺半信半疑把自己脱光了，钱面佯另借了一件草裙在他披上。 乌豺才稍稍放松警惕，谁知钱面佯忽然就把他整个人搂了起来，按着他的头往一边的火堆上凑过去。仿佛要把他生生烤熟了一般。 乌豺大叫着挣扎，然而他的头发眉毛还是烧掉了大半。剩下的一点，也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乌豺好不容易挣脱了钱面佯的怀抱，捡起一根木柴就要找钱面佯拼命。钱面佯却没事人一般退开了，看着他的脑袋似乎还有些欣赏的样子：“这就看不出来了。” “我弄死你！”乌豺往钱面佯扑过去，钱面佯转身就往沼泽方向跑。两人很快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林迹唯恐他们闹得过火，耽误了正事，在后面喊道：“乌豺，等你回来，我送你一顶帽子。” 第105章 虎祝的谋划 乌豺走后不久，小象兵的雨及等人牵着几头小象找过来：“启子好，乌豺呢？” “他有其他任务，走了。”林迹随口答着。 “那他的小象怎么办？” “你们帮忙养着吧。” 雨及小大人一般一叹：“一天到晚见不到人的。功课也不知道会落下多少。” 看着这些半大孩子牵着小象离开，林迹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怎么我来了这么久没有见过许鱼？熊爪呢？他不是要教虎蛮的人捕鱼的么？怎么也不见人？” 林迹其实还想问问，那个传说中的智者虎祝呢。他怎么也没有见过？ 这些问题姬林的头目自然没人清楚的。只能去问虎蛮的人。 不多久后，林迹才知道他们的所在。 原来，虎祝就住在这边往南约50公里之外，甚少会迁徙。许鱼伤了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复原，也在那边养着伤。熊爪在冬季在这里教过虎蛮的人冬捞，依照约定把鱼鳔送回姬林。在开春之后他准备教虎蛮的人耕种，也已经过去了。 林迹这边听完这些消息，也没多想。他们能够好好种地，那也算是好事一件。但他却是没有想到，没多久后，这些人就会再跑到他的面前来。 往南越过了不少森林水泊，在一片荒野之中，也出现了一片农田村寨。 这里玉米和红薯在田地和野草一起肆意生长。有野牛被按着牛头强行被拉着从这些田地里经过。村寨的寨墙树木大小不一，高地不平。村寨之中，原木垒起的屋子用茅草盖了屋顶。 这里的感觉处处都和姬林很像，但又处处不像。 这一日，熊爪主持少的第一窑陶器终于出炉了。 窑炉冷却之后，熊爪冲进窑洞之中，不多久便一身黑抱着两个陶器冲出来高叫道：“成了，成了。” 岩洞之后，身形明显虚弱了三分的许鱼脸色发黑，仿佛如同被黑灰蹭了一般。和众多人的欢呼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不少人冲进窑洞里去，不多久便搬出了百多件陶器。里面其实还有更多，不过大多数是裂的碎的。便是只有拿出来的这些，也已经够这些人高兴了。要知道这一窑也才花了二三天去烧而已，成品便有这么多。比往日用小高炉烧不知道高出多少效率。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人群里，一个留着白胡子的高壮老者走到熊爪面前，说道：“今天之事，你居功第一，可有什么想要的？” 这人便是虎祝。虎蛮男人里地位最高的人。 熊爪长出了一口气，激动地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从挖窑到这一炉陶器烧成，天知道他费了多少苦心，出了多少劳力？在林迹手下，挖窑烧陶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在他这里却是艰难无比，他带着人挖了五次窑，又试烧了好些次。这一次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得和姬林的情况一模一样了，才烧成了小半炉陶器。 这个过程里，他真怕虎蛮的人以为他不懂，会一下弄死他。 此时心底送了一口气，人也跟着骄傲起来。哼，你会的东西我照样会，我照样能在虎蛮混得好，到时候谁看谁脸色还不一定呢。 “你没有想要的？”虎祝又问了一次。 熊爪急忙道：“我想要一个女人。” “哈哈哈。”众人爆笑，“你这个年纪……哈哈哈。你要是真有力气，你都把这陶烧出来了，女人还不是一个劲往你身边靠？这算什么要求？” 熊爪被笑得老脸通红，半响才争辩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要一个女人，她只能跟我交合，我要让她生我的孩子。” 他在出门的时候，林迹跟他说过，让他自己想办法在虎蛮娶个女人自己生孩子。熊爪是大为心动的。这也是他撑着老迈的身体，努力到现在的动力。 姬林的婚配制度虎蛮的人也多少有些听说，虎祝听了熊爪的话，多少有些犹豫。 “不行！”虎祝还没有回答。边上的许鱼却是一口回绝了。 “为何？”熊爪不解。据说虎阿蛮都同意让虎伊儿以姬林的方式嫁给林迹，他现在付出了这么多，为何不能跟着沾光？ 便是虎蛮的人，也疑惑看着许鱼，不知道这个跟姬林最亲近的人为何会反对。 许鱼不理熊爪，而是看着虎祝道：“祝，这事绝对不可。而且你最好跟虎阿蛮说，以后姬林的所有习俗不能在我虎蛮流传。” “为何？”这回连虎祝都不理解了。 “因为那是姬林的东西，不是我虎蛮的。” 许鱼这话大多数人不懂，但虎祝却是听明白了。姬林的习俗在虎蛮盛行的话，虎蛮的人必将归心姬林，那虎蛮还是虎蛮吗？而且后面，这边要联合诸多部落建国，大家都依照姬林的方式生活的话，谁还会拥护虎蛮的这些头目？ 人群散后，窑洞口就剩虎祝和许鱼了。虎祝看着窑洞，有些感慨道：“那个人真厉害呀。” 不管是烧陶方法，青铜，独轮车还是耕种驯养方法，这些无不是超出别人想象的东西。但都跟着林迹的出现出现了。虎祝也不得不夸赞一句。 “但是我虎蛮人多。”许鱼一语点破了林迹的弱点。 在冬季冰雪之城被创之后，许鱼前往姬林求教而不得，心里便充满了对林迹和姬林的怨恨。这种心理便好像一个习惯了依赖的人，忽然有一天失去了依赖那样。 在认识林迹之前，许鱼不过是一个小头目，能去周边的小部落耍耍威风已经算是权力的极限了。但认识了林迹之后，因为从林迹手里获得了诸多好处，最后变成了能带领勇士作战的头领，还可能会成为虎祝的继承人。 这么短的时间身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便很快习惯了依赖林迹。哪知道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他觉得自己能保住地位的时候，林迹和姬林一点忙也没有帮上，让他现在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种怨恨，可不比杀父之仇少多少。 刚才陶器出窑，他忽然想到了去年林迹教他的那套繁复又低效的办法，他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怨恨便火山爆发般喷出来了。 之前熊爪的意见，他还只是为反对而反对。现在往深层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现在林迹在虎蛮的声望已然不低，要是再让他这么影响下去，后果难料。 许鱼幽幽道：“有一件事，你怕还是不知道的。会猎时候，疾鹿来攻。虎阿蛮以为自己必死。曾说传名给青姆，同时把你杀了，让启子成为虎祝。” 虎祝浑身一颤，花白的胡子如同风里的落叶般瑟瑟颤抖。 “你帮我通告阿蛮，就说现在疾鹿在侧，会猎艰难，我们再选一批蛮卫。现在便开始训练。”半天后虎祝安静下来，吩咐道。他的声音里透出了一股子凌冽的寒气。 “这一次，我们要多选些，训练久一些。” 第106章 深入疾鹿 在林迹费尽心思想建成这个时代天下第一城的时候，他自然不会想到有人在暗中准备对付他。而在沼泽里打滚了几天的钱面佯和乌豺这一大一小，自然更不会知道。 事实上，乌豺一直在担心离了姬林的人群，钱面佯这个野人会吃了他。而钱面佯也时不时露出要吃了乌豺的样子。 但乌豺领了林迹的命令，既不能不去，离了钱面佯也没有生存的能力。因为他只能一路防着他但又不敢远离。 另一边，钱面佯除了需要乌豺指路之外，也喜欢这个惊醒的小子。一些自己流浪时候的生存本事也不惜教给乌豺。只是又忍不住吓吓他。 两人便一路走，一路斗，这般相爱相杀着。 等两人都从北面出了沼泽，已经和两个野人没什么区别了。 这一日在勾湖北面的森林里，两人四下查看，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居住。在勾湖边走出老远也没有见到任何疾鹿的人。 两人走得饿了，钱面佯指使乌豺到水洼里捞鱼，自己捡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火。见乌豺还没有回来，便在树荫下假寐了一会。 虽说有人同行，但夜里依旧得保持一定得警醒，睡不了多长时间。此时因为有乌豺在附近，他倒是睡着了。 正睡得香时，钱面佯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身上。他惊醒过来，看到是几条烤得半生不熟的鱼。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边乌豺已经大叫着扑过来了。 “你疯了！”钱面佯夹着起床气一把将之摔开。 这一下摔得很重，但乌豺不为所动，继续往他这里扑过来，状如疯狗。 这回钱面佯也不摔他了，直接将他按到了地上，挥拳要打。 趁着乌豺喘气的功夫，钱面佯忽然听到有蹄声靠近。现在姬林每日有大角鹿奔腾，钱面佯一听便知道这蹄声是大角鹿的。 钱面佯恨恨压低声音道：“你疯了？知道有敌人靠近，怎么还这样？” 两人平时打闹，还算有些分寸，不会耽误正事。现在敌人在前，乌豺还是这般，他是真怒了。 乌豺拳打脚踢，也压低声音道：“不能跑，跑就死。继续打。” 两人生了火在这里，来人显然是看到了烟火才过来查看的。要是看到两人不见了，必定会搜索追查。他们怎么跑得过大角鹿？ 钱面佯想清楚这些，恨意全无，却重重在乌豺脸上扇了一巴掌。而后看着那肿起来的小脸有些心疼。结果乌豺立刻对他拳打脚踢起来了。 不多久，几头大角鹿围住了两人，有人大喊了一声，两人才“惊恐”地分开了。 钱面佯看了看几个坐在大角鹿上的人，从地上捡起烤得半熟的人，很讨好地递上去。 大角鹿上的人冷冷看着那条满是灰尘的鱼，一动都没有动，冷冷问道：“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 来的一老四少五个人。手拿长矛，面容凶悍。显然是疾鹿里比较善战的一些人。钱面佯有些心惊，要是应付不好，很难从这些人手里活着回去的。而且现在他们手上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 怎么就大意点起火来了呢？钱面佯有些懊悔。 “我们是虎蛮的，你们千万不要动我们一下……”不等钱面佯回到，乌豺已经在后面大叫起来了。 见到大角鹿上的老人眉头一皱，钱面佯便往乌豺脸上甩了一巴掌，中止了乌豺的话语，讨好笑着：“我们不是虎蛮的。” “野人？”大角鹿上的老人鹰隼般从头到脚将两个人看完，得出了结论。 “我不是野人，我是有部落的。之前在那边，我是荒牛的。”钱面佯一指沼泽方向。 “你们整个冬天不见人，不是已经被灭了吗？”边上一个年轻人问道。 “我们逃了出来。” “是谁灭了你们？” “虎蛮。” “为什么？” “我们偷他们的东西，被跟上来了。他们好像也有了你们这神鹿……”钱面佯煞有其事地看看这几头大角鹿。 鹿背上的老人又皱了皱眉，钱面佯立刻闭嘴了。 “长得还算壮实，想报仇吗？”另一个骑在大角鹿上的青年问。 “嘿嘿。”钱面佯笑笑并不说话了。 “怂货。虎蛮杀光了你们部落的人你都不想报仇？”青年恨铁不成钢骂道。 “我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领地，我看到没有人烟才过来的，要不让我们回到沼泽里去吧？”钱面佯全不答话。似乎是非常畏惧虎蛮。 “这些野人没神庇护，也不会维护自己的神，根本就不会给部族报仇，杀了算了。”老人让鹿退开一步，似乎下了结论。 先前问的青年似乎不想被折了面子，拿着长矛伸了过来，喝道：“要么死，要么加入我们疾鹿，选哪个？”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钱面佯一脸哀求。 青年得意笑笑，拿了鹿背上一根藤条，将钱面佯的手绑了起来，拉在鹿背后，便要拉着走。 钱面佯对似乎被吓呆了乌豺道：“我能成为神鹿骑士了，这些鱼便给你了。嘿嘿。以后可别被我遇到了。当心我踩死你。还不滚？” 乌豺畏缩捡了两条鱼就要跑，边上的老者却喝道：“小的也带回去。交给采茸。” 野人本性难移，要他选择，他是不会收下钱面佯的。钱面佯长得壮实，吃什么变成这样的不问可知。他也知道钱面佯带着个孩子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责任，而是留着口粮而已。这样的人，老者多看一眼都懒得。 不过这几个青年已经做下了决定，他便不管了。 “这小的鬼精，让他死在外面算了。” “听我的。”老者吩咐着。 两人都被绑了，拉在鹿后，往北面而去。一路之上，并没有疾鹿的村寨，一些原有的寨子，似乎也已经空了。 “你们都从这里搬走了？”钱面佯好奇问道。 “哼，不该问别问！” 他脸上立刻被人抽了一鞭子。 两人只当疾鹿和姬林一般在招纳人手，心里也没什么惧意。只是想看清楚情况再说，便一路行，一路记下地形。和普通的被抓的野人无疑。 只是两人都万万没有想到这边已经空成了这样，无怪勾湖边看不到一个疾鹿的人。 他们是畏惧虎蛮搬走了？还是怎么回事？两人都不得而知。只能跟着疾鹿的人继续深入。 …… 到了这一日晚间，远处出现了火光和炊烟。他们才到了地方。 这里是一片村寨。和姬林的寨子不同，这里的村寨是垒石为墙的。 寨子颇为紧凑，内部房屋紧挨，间距不过一米左右。这些房屋的墙面是抹泥的，但有经过焚烧陶化的痕迹。钱面佯和乌豺看到这些，倒是觉得颇为不同格调。 两人被绑在这里过了一夜，天亮时候才给他们塞了一点奇怪的食物团子。这食物团子看着焦黑发黄，还透着一点谷香。钱面佯还以为是林迹的那种面包，也饿得狠了，一口咬下去，几乎把半口牙都膈下来了。 原来这是个没有发酵，没有细磨的实心团子，硬的和石头一样。 疾鹿的人小口咬了，慢慢地嚼着，看到钱面佯的做派，不由露出鄙视：野人就是野人，没吃过好东西。 吃完饭后，两人又被带着往北而去。但从这里往北，路上便能渐渐看到其他人的踪影了。他们就不时看到有疾鹿的人带着鹿在过膝高的草丛里行走，一些人还弯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们在收割。”乌豺眼尖，很快看出了究竟，小声提醒钱面佯道。 钱面佯一惊，四下张望，既没有看到摘玉米的，也没有看到挖红薯的。他看了好久才发现，那些在草丛里活动的人，正在摘一种发黄细小的草仔。 而这些草和其他草长在一起，基本很难分得出来。 但这周围树木非常的少，这些草长得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钱面佯想到林迹提过的刀耕火种，顿时明白了。但他不明白的是，现在明明还不到秋天，这些人怎么就开始收获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农作物在被驯化之前，和被驯化之后是完全不一样的。玉米这些被驯化后的作物，会有比较统一的生长周期。这也是同种同生的结果。 而在农作物被驯服之前，人们并没有意识去耕种，而且植物的生长周期也野草一样，会有长短不同，因为就会出现同一种作物收获期很长，或者不到秋天就能收获的情况。 如果林迹在这里，会一眼看出，疾鹿的人正走在驯化这些作物的路上。也许再经过几百上千年，才会驯化出一种高产，好吃的作物。 两人又跟着疾鹿的人走了一日，看到的几乎都是眼前这种场景。 这一日到了一个地方，场景却是大为不同。这里有一片数公里宽的滩涂。上面草少泥多。不少大角鹿走在上面，却不怎么吃草，而是时不时舔食一下泥土地。钱面佯看得几乎傻眼了。 “地里有盐。”乌豺忍不住提醒一句。 他们圈养小象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喂一点盐水。林迹说这可以帮助小象增加体内的矿物质。也能稍微改一改这些小象的习性，让它们更依赖圈养。这个办法是挺有效的。那些小象喝过几次盐水后，隔三差五就会去找放盐水的水桶。 钱面佯忍不住弯腰沾了一点泥土放到嘴里，跟着飞快吐了，还狠瞪了乌豺一眼。泥土里都是屎尿味，肯定咸啊。 “怎么回来得这么迟？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有人迎过来问道。 “抓了两个野人，太磨叽，耽误了。让采茸来看看，这两个是不是虎蛮的人。这个小的，我看着很像她说的那个启子。”老者道。 乌豺和钱面佯万万没有想到还有如此一着，顿时吃了一惊。原来他们不是因为需要人手才收了他们，而是在怀疑乌豺是启子？那…… 刹那的慌乱之后，钱面佯便知道不妥。要是普通的野人，哪里知道什么启子。他们这慌乱便是最大的破绽。要是他们没有慌乱，反正乌豺不是启子，也没有和什么采茸见过，怕的什么？ 想到这些，钱面佯一脚踹到了乌豺身上，骂道：“我们荒牛本没有神，你敢跟人说你是什么启子？你是不是想哄骗了他们，好烧杀了我？早知道前两日就该把你吃了。” 乌豺吃痛，立刻还手，两人顿时扭打起来。 此时边上一个大石寨子涌出了好些人，为首一个正是被抓住过的采茸。她重重咳嗽了几下，边上的人顿了顿，拉开了两人。 老者问：“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启子？” 采茸低咳一声道：“不是。” “可看清楚了？他烧了毛发，别不会认错了？这孩子我一路留意，着实颇为狡猾。跟你说的启子很像。”老者不甘心继续问。 采茸道：“他比他应该要大一些。而且那人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只要他站在人群里，不管他身边有多少人，你都能一眼认出是他。我和他交锋了不止一次，如何不认得？” “那这人你可认得？”老者一指钱面佯。 采茸摇摇头。会猎期间虎蛮有上万人在那边。她不可能一一认得。虽然这人长得颇为丑陋，但她也没什么印象。 而她现在其实很忙，看过两人，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调整了一下，便扭头跟旁边人道：“奎拓的事情，还是应该再跟他们谈上一谈。如今的虎蛮不比从前。有那个启子在，他们说一年内便要不再会猎，让虎蛮人也有那种吉金，咳咳……这些事情有多凶险你们不知道。我们现在把勾湖都让出去了，便是要趁着机会多收拢周边部落，用二三年时间聚拢人手……奎拓虽然和我们有旧，但他们那几个人真是虎蛮的人杀的……这事可以谈的……” 她那样说着话，也带着人往大寨子里去了。 钱面佯听到了这些，心中一喜，这么重要的信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得到了。要是启子知道这些安排……但下一刻，他立刻陷入了无比绝望之中。 “杀了吧。”老者看看两人，也有些失望，挥挥手漫不在意道。 第107章 采茸的安排 走到石寨前的少女长叹一句，又低咳了两声，回头道：“我们部落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要到处招纳人手，谈合部落来对抗蛮子，这两个人你们既然带回来了，便好好教导，收下他们便是，何必杀了呢？” 采茸觉得确实心很累。只有她见过那个人的厉害，知道那个人一旦和虎蛮联合会产生怎么可怕的结果。结果她爬冰卧雪逃回来，说了这些之后，虽然去救她的那部分人几乎损失尽失，但依旧没多少人信她说的。 后来她只能带着人再冲了一次防线，更多的人看到了那座构思巧妙的冰城之后，他们才改变了对虎蛮的印象，相信了她的话，也开始听她的建议，尽力收集力量对付虎蛮。 只是尽管如此，重视的程度还是不够的。有些人还在敷衍她。有些人还对虎蛮抱着轻视之心，一直觉得虎蛮不敢来战，来了就会像去年一样大败而归。他们疾鹿只要不进攻便会处于不败之地。有些人则是会无意识地做一些没用的事情。 就像老者这几人。他们既然花了那么长时间带回来两个野人，基本也可以确认他们的沼人身份，却还要这样白白杀了，就不能想想让他们发挥一点效用吗？哪怕让他们去挖背盐矿也是好的呀。 现在采茸在部落声势日隆，几个掌握权力的老人也越发信任她，她这边发了话，乌豺和钱面佯的命便被保住了。而且因为采茸的这话，反而被重用了起来。 他们两人没有送去背挖盐矿，而是被毒打了一顿——这是杀威棒的意思。之后便被人带下去教疾鹿的规矩和敬畏，放在一些新招纳的人手里面，教他们养、骑大角鹿等。 救下了两个人，彩羽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继续自己的工作。 除了说合周边部落，她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她先去了一个宽大些的房子里，看里面几个老人制作的合木弓。 在她逃回来之前，其实疾鹿也在用单木弓。而且，因为他们有鹿可骑，可以追上更多的猎物，用矛的人比用弓的人还多，弓反而是他们的弱项，只给孩子们射杀鸟雀小兽之用。 她在会猎场上看到了虎蛮的合木强弓，姬林的筋角木合成弓，都可以射更远的距离，穿透更厚的兽皮，当然自然也少不了惊讶琢磨。 姬林的筋角木合成弓她看不出究竟，但虎蛮的带弓胎的合成弓，她却是看出来了。回来一试，果然效用明显，于是这种弓便被推广开去。 他们没有青铜这样的锐器，制作弓胎更加麻烦，几个老人便在她的指导下尝试更快捷的制作弓胎，更高效的制作合成弓的办法。 采茸在这边看了他们制作的弓，又和他们谈论了一下各种想法，之后绕去了旁边另一个屋子。 这是一个制作车轮的屋子。 她回来之后，看到部落的人在辛苦搬运，想到姬林的人用独轮车可以轻易一人就搬走好几人份的东西，自然就想起仿制来了。 独轮车结构不算复杂，重点在于车轮。她不知道揉木为轮的办法，便找来了树干，锯下树干片子来当车轮。几番试制，还真被她摸出了头绪。虽然做不了姬林的那种可以搬运好几个人背的东西，但有了车轮之后，搬运确实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这边和几个人总结着制作车轮的经验，忽然有人冲进来叫她：“采茸，采茸，出事了，有人从鹿背上摔下了，断了腿。” “处理了没有？要用煮开的水，放点盐去清洗伤口的。”采茸跟着跑出去，边跑边道。 “可是，没伤口啊。” 采茸停下，猛咳几声，尽力想着她被抓时候见到听到的一切：“那……咳咳……应该把他的腿用木棍子绑起来。” “吓？怎么绑？” “我去看看，咳咳咳。” …… 采茸便是这样在部落里忙个不停。她回来之后渐渐觉得，她被抓的那些日子虽然受了不少的罪，吃了不少苦，但那段经历收获却比吃苦更多。 她在那段时间的很多见闻，都颠覆着她的人生观和想象。见闻里的任何一点细微地东西，都可能给部落带来无穷的好处。 便是因为这些，她在慢慢改变着疾鹿部落，在让部落变得更强。 也因为这些，她在部落越来越受爱戴，声望也越来越大。采茸这名字在疾鹿中本不止一人。这些人其实是疾鹿挑选出来的未来首领的种子。如今她越来越得人心，其他名为采茸的女子自觉不如，几乎已经自改了名字，放弃了和她竞争的资格。 可以说，只要她再长大一些，领导整个疾鹿都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采茸却不因为这些有什么欣喜。她现在领导的人越多，反而变得越发的忧心。她只是凭借那个人的一点东西便能如此，那个人的本事到底有多可怕？要是虎蛮被他领导了，虎蛮还是那个只会打猎厮杀的蛮子吗？疾鹿和他们交恶，哪有什么明天？ 而且，她逃回来后大病了一场，现在依旧咳嗽不止。逃回来这半年多时间里，她发现自己在长高，身体却在一点点变差。她有些担心自己撑不到成年。 但虎蛮不灭，她是不能倒的。她要想尽办法在自己有生之年灭掉虎蛮或者活捉了那人回来。要不然，她怎么能安心进入神鹿的怀抱？ 几日之后，她想起了什么，问起了乌豺和钱面佯。 部落的人兴奋道：“你的眼光真的不错，那两个人虽然脾气躁些，要常打骂，但却真是好战士。我们训他们骑行，他们虽然也骑了好几次才坐得稳，不过却没有摔下来过，现在已经能骑着跑了。” “哦？”采茸小小惊奇了一把，而后道：“带来给我看看。” 乌豺和钱面佯很快带到了采茸面前。两人身上还有被打的青肿伤痕，只是身上洗干净不少，看着有些部落人的样子了。 旁人扬了扬手，两人便依照之前教导的样子，不情不愿对采茸低头垂目。 采茸问道：“你们是沼人，知不知道沼泽里有道路通往南边？” “哼。”乌豺冷哼一下，把头扭头，似乎还带着被打的怨气。 钱面佯不知道采茸是什么意思，唯恐她找了道路偷袭，说道：“现在去不了的，泥潭太多。” 采茸道：“往北这边也到处是泥潭，你们还不是出来了？” 钱面佯苦笑一声，似乎说尽了无数的苦难：“出来时候不止我们两个人的。” 其他人没有出来，意思自然就是死在沼泽里了。 采茸沉吟一下道：“你们既然能趟过来，想必还是有道路的。我想让你们去南面看看，你们可愿意去？只要你们能回来，我立刻许你一个十夫长做。这个孩子长大些，也可以做十夫长。如果你们能把他们一个叫启子的人抓回来，我立刻让你们都做百夫长。” 采茸学着姬林的样子进行部落整编，也有十夫长和百夫长。 “啊？！”听了这话，乌豺和钱面佯都被惊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有这么一着。 “怎么？不想去？”采茸问道。 她倒不是如同林迹一般有意识得要派出间谍，深入敌后什么的。她只是临时起意，想知道虎蛮的人现在在做什么，留在勾湖边的人有多少，同时看看有没有机会活捉了林迹。 她本来是想让他们两人带上疾鹿的人一起去的，只是想到沼泽危险，她舍不得疾鹿的人冒险，所以就没提带人的事情了。 她觉得只要活捉了林迹，对付虎蛮肯定不成什么问题了。给钱面佯一个百夫长什么的真不算什么。 “我不去，我想死在里面，我不去！”乌豺先大声叫嚷起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去抓林迹的。 身后一个疾鹿的勇士猛一挥矛，将乌豺敲倒地上，转而问钱面佯道：“你去不去？” “我去，我去。”钱面佯立刻惶恐道，“但我自己去不了，你们最好给我一个人同行。” 疾鹿的人想到沼人可是会吃人的，哪有人敢跟钱面佯去，指指地上不会动的乌豺道：“他跟着你去。” …… 说完这些，已经快到傍晚，快到部落进食的时间了。采茸自己动手，照着某些人说过的办法，做出了肉松撒到干饼上吃。只是那味道无论如何也没有那时候吃的好。 她不禁把目光扭向了身边的大角鹿：“所以，真的是要鹿肉才行吗？” 身边的大角鹿仿佛感觉到了天敌靠近，猛然跳了一下，躲到一边去了。 第108章 休息日的婚礼 天一热，小白就不怎么想动，每日除了躲在树荫下，就剩在早晚带着一堆孩子呼啸菜地一个爱好了。 今年林迹拿了大量种子出来，把菜地种了一个琳琅满目。白菜卷心菜菠菜菜菜不绝，黄瓜茄子辣椒果果不同，又有西瓜南瓜葫芦瓜等滚滚圆圆，小白便是每日让跟着学种田种菜的虎伊儿教训，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 一面城墙起了一半多后，原本只懂狩猎采集的这些人终于熟悉了挖掘建造，工程进度快了起来。林迹体恤他们辛苦，决定以后每十五日休息一天。 这一日到了农历六月中，正是休息的时候，林迹难得睡个懒觉，睡到**点才起，外面早已经喧闹开了。 吃腻了肉干，男人们一早出去狩猎。结果这周围连着几个月没人外出狩猎，早成了野兽的天堂，这些人出去走了不到五公里便纷纷遇到了鹿群牛群狮群等。这些已经在工地上被困出火气的男人们挥舞着各自的武器冲上去，才到了这个时候就弄回来了不少猎物。 林迹伸着懒腰走出门，外面就有男人抬了一头狮子过来孝敬他。 “滚蛋。”林迹笑骂着。狮子肉柴，没什么吃头的，这些人想用这狮子来换好东西，林迹可是不会上当的。 林迹指指他们身后一头壮硕的小牛犊子道：“把那头牛留下，你们中午可以过来吃。” 男人们欣喜放下牛，问了林迹的意见便剥解切割起来。早听说林迹一手厨艺能够引诱神仙，吃过的人无不赞叹。不过最近林迹太忙，好久没动过手了。能在林迹这里混一顿，回去够吹嘘半个月的。 林迹刷洗后，往菜地方向去，准备自己摘点菜中午下厨。正好见到了虎伊儿在训小白和一众孩子。 林迹的出现，倒是把小白和一众孩子解放了。林迹被虎伊儿带着满菜地走，还没摘多少东西，便被人叫出去了。今天有集体婚礼，要林迹和虎伊儿一起去见证。 这些婚礼不是姬林人的婚礼，大部分新人是虎蛮的人，或者是游妲的人。 林迹之前想让熊爪在虎蛮内部推广对偶制的婚配方式，效果如何林迹还没有看到。不过工地这边，这种婚配方式却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推广开了。 虎蛮和游妲留在这里人男女各半，婚配方式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群婚方式。 自从开始耕种建城之后，大家每日劳作十个小时以上。这种长时间，快节奏的生活开始之后，大家没有往日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相互取悦，传递好感，群婚制度便变得难以维继。 姬林的对偶制婚配则在这时表现出了自己的优势。 男人和女人固定有一个家，晚上回去不用花太多时间精力相互取悦，就能互相关爱，彼此温暖，共同照顾和教育孩子。成为军士或者成为工地师父的男人往往能获得更多的食物或者其他的奖励，这些也能给整女人和孩子带来更多的食物和欢乐。 一些后面加入姬林的人在春耕后才在这里成亲。这带动了对偶制婚配方式在工地上的宣传。有些游妲的人羡慕姬林的这种方式，在征得了伏狼的同意后，能来事的林苗儿便帮他们主持了姬林习俗的婚礼。 林迹要鼓励对偶制的婚配方式，得知了游妲有人结婚，送出了两套夏天的衣服，并且表示今年在这里结婚的，都可以获得两套衣服。 小城里什么都不多，但住着近十万人的城市，找出几十万套衣服还是不成问题的。后世人谁没个几套衣服？ 姬林人的夏装轻薄透气，柔软舒适，还可防晒防虫，比兽皮草裙甚至是自己防线织布做出来的衣服都要好太多了。这一直是其他人羡慕的焦点。 林迹放话之后，虎蛮的人便也跟风一般开始了这种婚礼。起初青姆还觉得可能有些不妥，不过想到虎伊儿也是要跟了林迹的，便默许了大家的做法。 到如今为止，成婚的人已经上千了。今日休息，会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最大的集体婚礼，结婚的人足足有二百对。 这些人拉林迹去所谓的见证，其实是等着林迹去给他们发衣服。 现在工地上的人都知道，穿着衣服的人不是结了婚的，就是姬林的人，那都是不能随便碰的。这也形成了穿了衣服才算结婚的习俗。 林迹其实蛮有怨念的。他除了要给他们找衣服之外，其实也是不停被喂着狗粮。 因为他现在其实还没有结婚。而且几乎过着单身生活。 他和虎伊儿没有完婚因为一来，林迹想要把城建好之后再迎娶虎伊儿，要给虎伊儿最好的婚礼。二来，是因为虎伊儿现在在被她的姐妹和表姐妹们看管得死死的。 推迟一点时间结婚这个很好理解。建好城之后，光芒万丈地娶了虎伊儿，这是每个男人给出的最好的承诺。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林迹和虎伊儿的身体也能长得更加成熟，更有益于优生优育。 这些道理林迹和虎伊儿沟通过，她也已经同意了。 按说就算是晚些结婚，他也不该在过单身生活的。 问题出在虎伊儿的姐妹和表姐妹们身上。 她们听闻虎伊儿要依照姬林的规矩嫁给林迹，刚开始是不理解的。后来理解之后，便没有跟随其他虎蛮的人离开，而是留在勾湖边上，跟在了虎伊儿身边。美其名曰，看林迹自己能不能依照姬林的规矩行事。 这就要了亲命了。林迹非但不能和虎伊儿住在一起，两人就算偶然独处，也会被她们监视着或者时不时来查看一下。 更过分的是，这些姐妹们不相信林迹能够如规矩所说的那般忠诚，还时不时来个人半真半假引诱林迹一下。 除此之外，她们仗着虎伊儿姐妹的身份，跟林迹这个姐夫妹夫要了不少漂亮衣服，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平时也到处“考验”姬林的男人。 现在让林迹或者姬林的男人每每见到都躲避不及，也被不少姬林的女人暗中唾骂。 穿着各色衣服的集体婚礼，有些像后世的杀马特聚会。 林迹见证完婚礼，才想拉着虎伊儿回去腻歪一会儿，虎伊儿的姐妹表姐妹团就杀过来了。 “姐夫，听说你中午要自己下厨？” “妹夫，我们可听说你的厨艺好久了，该给我们煮一顿了。” “我要吃最好吃的。” “煮的不好吃，我们就拉着伊儿去游泳了，你不能去的。” 林迹和煦笑着：“现在就回去准备，等一下大家都来。” 林迹这般说着，扭头小声吩咐墩木去菜地里摘辣椒。今天就全煮小炒牛肉了，不让这些娘们吃到屁股着火，难消心头之恨。 第109章 出霞 小炒牛肉极为爽口。墩木大口吃着，目光不屑看着那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姐妹团。 虎伊儿的一个表姐实在是被辣得受不了了，直接将碗里带鼻涕的饭菜倒到墩木碗里，甩着两根大长腿找水去了。 墩木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硕大的屁股远去。 “不知道她的屁股冒火是什么样子的？”墩木好奇想了一下，结果便发现自己的心思全不在碗里了。 好一会后，墩木端着碗站起来，走到林迹身边道：“迹，能不能煮一点不辣的？” “怎么啦？”林迹正在煮第二锅，随口问了一句。 第一锅都让墩木和姐妹团瓜分完了，后面还有很多人没吃呢。林迹和虎伊儿也是还没有吃的。所以估计还得多煮几锅。 姐妹团毒害完了，后面的自然就是没那么辣的或者是不辣的了。 林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抬头看了墩木一眼。 “没，没什么。”墩木霎时间脸红如血，整个人也变得更呆了。林迹看看墩木碗里的饭菜，再看看远去的女人背影，哪还有不明白的？ 此时几个工棚煮饭的人也被林迹叫了过来学习怎么正确煮米面，见到边上面条刚好。林迹盛了一碗，又从锅里舀出两勺牛肉放进去，递给墩木道：“不辣的，端给她吧。记得拿筷子。” 墩木将自己的饭碗往旁边一放，小心翼翼端着碗追上去了。 锅里的牛肉熟了，林迹忙着起锅分碗，随口问旁边打下手的虎伊儿道：“你那个姐姐叫什么来着？” “出霞。” “嘿，墩木这有福气的。”林迹笑了一下。 也许是遗传原因，虎伊儿的姐妹表姐妹几乎都身材不错。这个出霞更是其中翘楚，林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林迹煮了两个小时，一顿午饭让不少人吃得快怀。 下午时分，不少人下湖游水，林迹则带着虎伊儿在附近的树荫下闲坐。坐得无聊时候，林迹拿出了一把吉他，自弹自唱起来。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不繁华……” 琴声歌声一起，林迹身边围绕的人慢慢变多，没有多久便成为演唱会的场景。 林迹的大多数歌曲是用普通话唱的，这个时候虽然也已经在教普通话了，林迹也有心把普通话普及下去。但能听得懂歌词的人依旧不多。反正林迹也就装个别人都看不懂的b而已，自然也是不管翻译的。 不过在人类寻找规律的天性之下，这些人尽管听不懂歌词，依旧被各种旋律和吉他的音色所吸引。 这些东西在此时的人听来，无异于仙乐神曲，林迹在人群里的地位在无形之中自然蹭蹭上涨。 人群之外，出霞拉着墩木从小树林里钻出来，抱臂看着自弹自唱的林迹，冷哼道：“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你就这么老实，他就那么坏呢？” 墩木憨笑着：“他从不欺负我。” “那就是说我先欺负他的了？”出霞扭打墩木一下，跟着再次抱臂看着林迹，“我不管，他手里那个东西，你必须给我要来，要不别想和我成亲。刚才的事情我也告诉他，让他揍你一顿。” 根据姬林的规矩，婚内出轨是要被鞭打的。 墩木很老实道：“我们男人和其他部落女人的事情，他是不管的。” 墩木说的是林迹从不管男人出去以后的这方面的行为。沿江出海的时候便是如此。而且他们两个还没有成亲，这自然更加不会管了。 出霞再次气得扭墩木耳朵：“那你到底想不想和我成亲拉？” 稍晚一些，那个名为吉他的木头盒子就到了出霞手里，林迹还送了她一个勤盒。但这个木头盒子到了出霞手里，除了发出叮叮咚的声音外，和破木头几乎也没什么不同。 出霞不会弹。林迹也没什么心情教。因为接近傍晚的时候，来了几个人，把大家的休闲时光都打断了。 虎祝派人送来的消息：虎蛮即将挑选新的蛮卫，青姆这边的所有男人要回去候选。 这消息一到，整个工地立刻气氛大变。离了这些男人，这里必须停工。同时，少了这些人的守护，这里也不能留下太多的女人，以免被疾鹿突袭。那这里的玉米菜地等也几乎要放弃掉了。 如此一来，说是前功尽弃也不为过。 “他们要走多久？这次的挑选会挑走多少人？”林迹看着几个传信的人问。 这几个人是生面孔，林迹似乎从没有见过。 但这些人同样有虎蛮的傲气以及虎蛮人的目空一切：“挑选多久是我祝决定的，我不能告诉你。但我知道的是，这次会挑选三百蛮卫。大家都有机会。” 说话之间，他把话头转向了周边的虎蛮勇士，似乎在示好。 “三百蛮卫？”折牙等人听了这话，也变得有些心惊了。蛮卫的人数一般在一百左右。往往会在会猎之后挑选勇武的人补足战损。像这种临时挑选，又数量如此之多的情况，他生平仅见。 青姆问：“虎祝为何说要挑选这么多蛮卫？” 来人道：“这个我知道，说是为了防止阿蛮再次涉险。” “那我就剩一问题要问了。”说话的是刚把吉他放下的出霞，她抽出了墩木刚送给她的匕首，反手握着，很认真问：“据我所知，你是虎祝身边的人，你传的这些消息，经过阿蛮同意了没有？” 为首的来人被她问的愣了一愣。 便在他这一愣之间，出霞便如雌虎般扑了上去，匕首挥动之间，反手插进了他的脖子。 出霞抽刀退开，她身后的姐妹们包括虎伊儿早已刀弓尽出，对准了剩下的几个来人，只要他们敢稍动，下场也必将一样。 出霞是蓝姆最大的女儿，据说最有资格成为蓝姆的接班人。她的身手虽然不及蛮卫，但她可比大部分的普通勇士厉害多了。 虎蛮的权力几乎都在掌握了女人手里，出霞也是要大声唱名的存在，杀死一两个犯错的男人根本不算什么。 “你们说，你们可得到了阿蛮的同意？”出霞再次横刀在前，逼问着剩下的几个人。 第110章 堵不如疏 林迹拿着手枪看着场中的情景，对出霞的果敢不由有些敬佩。 他不太清楚虎蛮的权力架构，所以并没有看出问题。青姆自从失了一臂之后，不可避免得有些锐气不再，意志消沉，没有往更深层想。虎伊儿因为心系林迹，关心则乱，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出霞却能在这种局面里一眼看出了问题，确实颇为了得。 剩下几个来人被出霞震慑，不敢再瞒，立刻指着倒地的男人道：“我们本来是要先找阿蛮汇报的，但他说这里近，可以让你们先去给虎祝挑选，就先过来了。” “哦。”出霞点头，缓缓上前走去。 那几个人吓得连连后退，忙道：“我们这就去汇报阿蛮……” “不用了，我们会去给阿蛮汇报的。”出霞缓声说着，突然间却是一声厉喝：“现在不想死就趴下，别动！” 几个人下意识趴下，很快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出霞把匕首收了，对周围的人道：“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大家先不要乱跑，明日照常开工。我们先去问问阿蛮的意见，之后会通知大家的。” 将人驱散，出霞对林迹招招手道：“妹夫，你得跟我们来一趟，我们有话要跟你说呢。” 看着她掌控全场，指挥若定的样子，林迹不禁怜悯往墩木那边看了一眼：这孩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而且，她为什么看上墩木了呢？ …… 出霞领着姐妹团拥着青姆回到青姆的住处。 林迹方进门，里面便传来一句：“不是戴角的出去。”不少年纪稍小的姐妹团成员便哼哼唧唧出来了。林迹进到里面，硕大的木愣子房里，便剩下七八个年长些的女子。 林迹找了个木墩子坐下，便听到青姆低叹一声道：“上次会猎之时，疾鹿攻到了阿蛮身前，阿蛮说要是她死，则让我接替。并把虎祝杀了，让启子成为祝。问题便应该出在这里了。” 青姆能够成为虎蛮的一个大头目，并非没有脑子。之前因为消沉没有多想，现在出了事情，稍稍理理头绪便能将事情的始末分析出来。 “以那时候的情况看。我不如几个姐姐，要是再让虎祝存活，虎蛮必将内乱。所以当时阿蛮只能如此。但后面危机渡过，启子也提了建国的事情，我们再做商议，便决定不再提这些话。现在却可能已经让他知道了。因为刚才那人提过为防止阿蛮涉险。”青姆继续道。 出霞道：“这一定是许鱼透露出去的。我们之前商议的事情，他因为剿灭疾鹿有功，也在阿蛮大帐之中。现在他伤病未好，留在虎祝那边治养，不知道起了什么样的心思，人变得很阴郁，我听闻上次我姆见他，他便连唱名都没做。” “也就是说，虎祝现在挑选训练蛮卫，是不安好心？” “可能是他想得到一些人手，保护自己的安危。” “那我们快跟阿蛮说，不要让他得逞啊。” “我们可能已经晚了。” 几人这般讨论着。 虎祝在虎蛮之中是个总教官般的存在。他虽然并不掌握多大的权力，也少参与虎蛮的事物管理。但是他在男人之中却颇有声望。要是虎阿蛮要处死虎祝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不少男人感同身受之下，说不定会站到虎祝那一边去。 林迹也看出，他在开春后到了这里，虎蛮众阿姆的心思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统一，想必是因为虎阿蛮要立青姆的事情让她们产生了嫌隙。 个别阿姆在此时倒向虎祝是有可能的。 要是往日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虎阿蛮大可以一力压下去。但现在疾鹿在侧，虎蛮内部不能出现乱局，只要虎祝那边不出现太大的动乱，虎阿蛮是可能放一部分人手权力给他，让他安心自保的。 众人讨论清楚这些，都有些一筹莫展。眼下的情况居然没办法阻止虎祝，但不阻止他的话，又如何维持这边的人手进度？ 虎伊儿见林迹沉吟不语，似乎想出了对策，把话头引到这边道：“我们看迹有什么想法？” 大家把目光转过来，林迹对虎伊儿微微点点头道：说道：“我倒是觉得，既然他要人我们阻止不了。我们就不阻止了。但是这边我们可以跟阿蛮说清楚两点。” “一，因为这是临时挑选，可以让愿意参选的人自己去参选，让不愿意参选的人留在原地继续做事。这样想必我们能留下不少人继续建城，守护这里。这样想必阿蛮也是同意的。” 因为这样一来，虎祝就没办法挑走整个部落的精锐，虎阿蛮要是只是放权的话，没有必要把部落的精锐全都给他。 “第二就是，这边人少了之后，得让阿蛮想办法给我们加一点人手过来。最好多加一点。因为我觉得，疾鹿最近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是在想办法积累力量，到了秋天就可能会攻过来。要是到时候我们的城墙能基本合拢起来，面对疾鹿的进攻我们便处于不败之地了。” “人手加过来之后，食物方面我来想办法。所以能来多少人就来多少人吧。” 玉米已经快长穗子了。到时候可以吃嫩玉米。姬林的红薯先种，狠狠心也可以收了，可以把姬林的一部分粮食先运送过来。再不行，林迹能把小城里的食物都搬出来。理论上小城里有够十万人吃半年的食物，林迹就算搜刮不全，找几个仓库搬出一两万人吃半年的食物还是没问题的。 这边商议妥当，林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破屠等一干姬林的头目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林迹将大概的情况跟大家简单说了一下，也说了对虎阿蛮的建议，之后跟他们道：“事情正面宣传下去，不要引起什么猜疑。就说这次蛮卫筛选因为是临时性质的，让愿意参与的人，在有通知下来后自己再去。不愿意去的继续留下来建城和守卫。愿意去的人有多少，我们自己统计好，之后再根据人数多少再做应对。” “同时我们这边不能被动，也要想办法增加人手，渡过难关。” 林迹嘴上平静说着这些，心里的气却在呼呼往上冒。 他带着人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自己也拼尽权力，自以为自己在建万世基业。却没有想到随便来几个人，就能让他的一切付诸流水。 这种选择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甚至有些气愤。 这也让他清醒认识到，与其开着挖掘机多挖几方土，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多收罗几个野人来的有用。 毕竟这个时代，最珍贵的是人。 想清楚这些，他决定调整自己的工作重心。 第111章 布局 “破屠明天回部落。回去的时候，带上几个游妲的人，让游妲的人尽可能再出三百到五百人来这里。我们可以给他们一定数量的盐或者青铜器做佣资。这个你跟他们谈。” “回到部落，你和发弧一起组织人手外出，最少同时组织四百人。分二十队。到虎蛮的各附属部落去进行交易和工程输出。” “一把斧头或一把砍刀，换一个青壮男女。他们愿意换多少就换多少。同时，可以给他们建立寨子和木愣子房。这个工程的价格你们跟他们商议。原则上，我们二十个人劳动一天，就得换来一个人。” “最后告诉他们，今年不用会猎，他们的男人如果想获得青铜的匕首长矛，可以来这里干活，只要干到下雪，每个男人都可以获得一根长矛或者一把匕首。这些都是可以方便他们在冬季猎杀长毛的。” 这些是虎蛮同意了的。现在这边的青铜器基本已经做到人手一件了。姬林也有能力将剩余的拿出去了交换了。只是之前林迹是打算放低价格，跟他们换肉干兽皮的，现在却改变主意了，只换人。 “除了这些之外，再派出人去长江上游或者对岸抓人，有多少抓多少。抓回来的人全送过来。” 抓来这里就不玩什么驯服了，而是直接拿刀子逼着他们干活。林迹这是要实行奴隶制的节奏。 在农耕出现剩余食物的时候，阶级便不可避免得出现了。奴隶制度便是阶级出现最原始的形式。 林迹作为一个平等社会成长起来的人，心里是非常排斥奴隶制度的。不过现在为了更快进行的扩张和建设，他不得不开始采用这种野蛮的组织方式。 这是短暂的。林迹心里告诉自己。但他也知道，现在粮种已经散了出去，一旦大家发现这个方式有利可图，短时间内禁止就会变得很艰难。 虽然如此，林迹还是忍不住再推一把：“让虎林斑和虎鲸那边也这样做。最好让他们都送点人回来。” 没办法，现在他只能在这里尽量扩大自己的力量。 这一天的布置就到了这里。但几日之后，另外发生了些林迹没有想到的事情，跟着他再次进行了一番布置。 第一件是乌豺和钱面佯从沼泽里回来了。 两人一走差不多一个月，林迹担心了很久。两人再从沼泽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和野人没什么区别了。 乌豺年少体弱，还发起了烧，是被钱面佯背回来的。 给乌豺一番救治之后，让他睡下，林迹才退出来，问钱面佯情况。 钱面佯面前摆着两大碗面，不过他只吃了半碗就没有再吃了，把碗推开，他拿起一根黄瓜咬得嘎嘣脆：“我们见到采茸了。也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吃了不少苦吧，具体说说？”林迹没有想到采茸真还活着，不过想到这种深入，肯定艰难异常，林迹也不禁佩服两人的能力。 钱面佯跳过了吃苦的事情，只说了装成野人被捉进了疾鹿，一路上的见闻，采茸的话等等。 林迹听了这些，觉得需要重新审视疾鹿了。 一个已经开始耕种的部落，必定比一个还在渔猎采集为生的部落要有优势。就算他们只是刀耕火种，他们也可以用比渔猎采集的部落更少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 这会使得他们更容易聚集人口，也能更灵活安排战事。 耕种加上他们有盐这一点，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就已经比虎蛮更有优势了。何况他们还有大角鹿可以骑乘。 林迹都怀疑后世的某些文明遗迹就是疾鹿的人留下的了。 同时，那个只在被抓的时候，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学到诸多东西的采茸，也该重视起来才对。 这人的聪慧程度，真不止万一挑一那么简单。那时候林迹都没有正经在虎蛮的大帐前教过什么东西，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多少东西了？要是姬林也有一个这么聪慧的人，林迹觉得自己可以活得比现在轻松无数倍。 这样的人成了对手，那真是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不管什么东西在她面前用过了，下回可能就变成她的了。 当然，采茸怎么厉害，她也是不会想到有无间道这么回事的。 林迹将黄瓜拍了拍，拌了些调料，再给钱面佯递过去，问道：“敢不敢再回去？” “敢啊。有什么不敢的。”钱面佯吃得汁水淋漓。 “只有你自己去了。乌豺就不跟你去了。” 跑这一趟乌豺已然病倒了，林迹可不忍心再让这孩子冒险。 “我也是想把他弄回来就算了的。回去我就说他陷进泥潭了。” 林迹捏着下巴道：“那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你回去能做个百夫长才行。” 钱面佯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回去可以，但我不能把你抓过去。他们肯定不会想放过乌豺那样放过你的。” “想什么呢。”林迹笑骂着，“他们就是让我做首领我也是不去的。让你过去做百夫长不是用这种办法，而是想别的办法。” 林迹捏着下巴想着，有什么东西疾鹿看中，但是让他们得到了又不会有太大的帮助的。他想了半天，还真想不出来，似乎什么东西到了疾鹿那边，都能让疾鹿获得不少好处。这样就会无形中增加日后对战的难度。 钱面佯把整盆拍黄瓜吃完，满意打个嗝道：“我觉得其实不用拿什么东西过去。只要我回去了，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成为百夫长。你忘了我是怎么成为百夫长的了？现在疾鹿也在四处招揽人呢。” 林迹一拍手，差点把这个忘了。 “不过你得告诉我，我回去之后该说我看到了什么？”钱面佯问。 现在会猎通道上变化这么大，完全让钱面佯装着没看到是不行的。但是完全告诉疾鹿也不可能。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就要林迹斟酌了。想必这些东西没有人比林迹更擅长。 林迹道：“这就要有真有假了。” 或者说着才是两人应该话心思讨论和做文章的地方，因为这些东西不止能够影响钱面佯在疾鹿的安危和地位，还能影响疾鹿对这边的决策。 第112章 新增人手 两人经过商议，决定告诉疾鹿会猎通道上有新建的防线，虎蛮在人在通道后面正在建立寨子等信息。 为了避免被疾鹿的人偷袭烧掉玉米地，则不提通道上种植玉米的事情。毕竟对于钱面佯这个“野人”来说，他分辨不出玉米是农作物也是正常的。 这些东西传递过去，便会给疾鹿一个虎蛮正在积极防御的姿态。这也符合虎蛮在疾鹿心里的预期。 就算他们有人从勾湖过来看到这边正在建城，估计以他们的理解能力，应该也会把这归类为寨子这一类的。只是这个寨子有点大。 当然林迹是不希望疾鹿的人看到这边的情况的。 钱面佯不久之后便独自离开了。林迹稍晚也将病情稳定的乌豺送回了姬林部落。并且一如承诺，给乌豺送了帽子。送的是鸭舌帽，而且是好几十顶。相信那些拿到帽子的小象兵们会给乌豺足够的尊敬的。 钱面佯走后，林迹简要地在头目会议上通报了疾鹿在北面的布置，同时吩咐人从水陆两边靠近查看，再加验证。 疾鹿采取了守势，这让林迹以及众头目们都放松了很多，接下来的议程也变得相对轻松，林迹也问起了要去参与蛮卫挑选的人员统计。 之前他有些不太敢面对的。现在觉得哪怕虎蛮的男人走掉一半，这里的工地继续维持现状应该都是不成问题的。 林迹问出来后，气氛却有些奇怪，好半天没有人汇报。 林迹敲着桌子道：“统计，我教过你们的。你们每个人都有本子和笔。人数，姓名，他们所在的岗位，这些都是要记下来的。不会写名字，人数你们总得给我吧？折牙，你先说你那边的。” “没，没有啊。”折牙摊手。 “我看你这个千夫长是不想做了。”林迹骂一句，跳过只会拼命的伏狼不问，直接问下面的百夫长：“黄豹尾，你说。” “我也没有啊。”黄豹尾道。 林迹算是看出不对来了：“你们是没有统计还是没有人愿意走？” “我这边是没人走。”弥勒佛一般的圆笑乐呵呵道。 “我这边也是。” “没人走。” “是没人走。” “……” 一个个表达完，林迹算是明白了：“所以，你们刚才是耍我是吧？” “哈哈哈。”会议室里一片爆笑。 不过要是没人走，那也是一件挺值得乐呵的事情，因此林迹也甘愿被耍，跟着笑起来了。 笑完之后，林迹敲敲桌子道：“有句话叫堵不如疏。意思呢就是人的意愿就像河水一样，与其堵住防止它冲下来，还不如它把引导开去……现在我们和虎蛮只是合作关系，你们还是得去问问，要是真有想走的，千万不要拦着，以免让大家怨恨。” 众头目应着，心底却是对林迹这话不以为意。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消息刚传开的时候，他们也和林迹一般担心虎蛮的人二话不说就走掉。结果他们带着林迹的说法回到各自的队伍里统计准备离开的人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想参加蛮卫挑选的跃跃欲试，而是一张张不情不愿，紧张不安的脸。 当他们告诉下面的人可以“自愿”参选的时候，顿时手下人就轰一下散了，留下登记的人一个也没有。 当时众头目们也是蒙圈的，连着问了几个人才搞清楚状况。原来这些人都不想去参与这个蛮卫挑选，而且还担心被强迫着去挑选。 究其原因，首先是，可能挑选上的人现在基本都是这边的十夫长或者是工地头目，这些人现在享受的待遇和荣誉可不比虎蛮的蛮卫差，蛮卫对他们来说变得没什么吸引力了。 其次，这次挑选来得不明不白，虎祝的人不经过虎阿蛮的同意便来通知，动机存疑，也让不少人反感。 再次，是之前林迹让各头目每日宣传的现在工作的重要性起了作用。 之前林迹为了让大家死心塌地做事，曾把这城建起来后可以抵御疾鹿，控制往返兽群等作用宣传了出去。现在大家都是知道自己在做怎么样的重要工作，自然不愿意离开。 最后，是这些人在这里看到了新生活的希望。 现在在这边劳作守卫虽然辛苦，但在这里不用拼命去狩猎，便可以有固定的饱食，以及种类多样口感丰富的食物。 偶制婚配方式的兴起，也让虎蛮人受到了巨大的思想冲击。男人也可以延续生命的说法，显然让更多的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们留在这里，也是维护自己的这种期待。 再加上自从他们被整编之后，虽然大多数时间在劳作，但他们在少量的训练中也看出，这里的训练比什么蛮卫的训练有效太多了。何必要再去接受次一等的训练？ 如此种种情况之下，想去挑选蛮卫的人自然不多，就算有个别人想去，也在身边人影响下变得观望以至改变了想法。 得知没有太多人离开工地，林迹也放心了不少。两日之后出霞从虎阿蛮处回来，也给林迹带来了另外一些好消息。 虎阿蛮同意了林迹自愿参选的建议。另外派了蓝姆所部三千人分批赶来这里帮手。 林迹听到了这些消息，高兴地跳了起来。虎阿蛮同意了他的建议，那就是真的可以把这里的虎蛮男人留下来了。再来三千人的话，他可以让建城的速度加快一大半。说不定能在下雪之前让城墙合拢。 他这边赶紧安排人在规划好的位置进行房屋建设，以接待这些来人。 “虎祝还真可能得逞了。”和林迹的高兴不同，出霞有些忧心忡忡带来了另外一些消息：“我们才说完自愿的建议，便有三个阿姆说会让自己手下的所有勇士参与这次蛮卫的挑选。” 这便是摆明立场要支持虎祝。 林迹道：“只要他们还听阿蛮的号令，就算让虎祝选走三百人又算得了什么？” 虎蛮的这种意见分歧，只要虎阿蛮还在，就不会造成虎蛮的分裂。 虎阿蛮的身体还算不错，现在又不用参与什么会猎了，到了秋天再把虎阿蛮接到新建的城里住着，也很难出现之前那种危机。 几年之后城一建好，疾鹿一灭，林迹还巴不得虎蛮分裂成百八十部呢。 安慰出霞的事情林迹交给了墩木，林迹听说游妲送来的人已经到了，便忙着去迎接了。 第113章 来了就不要走了 游妲来的人只有三百。 有了青铜工具和独轮车之后，游妲也在修通往更远的山路，这些配合强弓，让他们基本不缺食物，养活现有的一千五百人不成问题。因而绿巧不太愿意再把人送出来了。 现在送出三百人，还是奔着换取盐和青铜器来的。 三百也算不少了，林迹自然没有不满意的道理，很快将他们安插下去。 几日之后蓝姆的人分批到了这边。同时，姬林外出交换，招纳，雇佣，抓捕的人手也不断被送过来。工地上的人手很快突破了万人规模。 最让林迹意外的是，姬林弄来的人手当中，雇佣来的人反而是最多的。看着一队队几十上百人的队伍都是奔着干活到下雪拿长矛来的，林迹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价格开得高了。 因为这些人比来会猎要积极太多了，没几天的功夫，便因为这个来了上千人。而据说这才来了不到十个部落。 林迹以为虎蛮占据了勾湖南面最广的土地，它的附庸部落没有多少人。因为就算是去年据说要征调一半的男人来会猎，这些附庸部落也不过来了大约三千人而已。 但以现在的情况看，这些部落的人可能远不止以前想的那么点。 青姆、蓝姆、出霞等人知道了这些部落来的人数之后，统统都黑了脸：“这些部落真是大胆！他们平时都说部落的人不多，难道为了一点青铜器，全部男人来了不成？” 全部男人来是不可能的。但是显然这些部落都在为躲避会猎而隐瞒人口。 这也让她们知道，这些部落有多害怕会猎，而林迹现在提出的不会猎这个举措会多得他们的欢心。 尽管价格有些高，不过林迹还是非常开心的。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来得越多越好。虎蛮这些附庸部落的人数也越多越好。 这些人不管是到来的，还是留在部落的，都将是林迹争取的对象。也只有争取了这些人，林迹才有可能在建国后制衡虎蛮，避免虎蛮一家独大。 因此，林迹非但没有更加自己出高了的价格，而且还宣称，只要是来了这里的人，在工作四个月后，不但能获得一把青铜矛头或者匕首，还能获得一筐玉米种子。各部落每来十个人工作半年，另外赠送一辆独轮车。 每人在这里工作一年以上，到时候能有一技之长或者成为军人的，都可以在城中获得一套房子。 第三条同样适合虎蛮和游妲等部落的人。 林迹的想法很简单，来了就别走了。 而且从这个时候开始，林迹要求各大小头目开始宣讲国家的概念，建国的目的，未来生活的样子等等。 林迹现在也减少了开挖掘机的时间。除了查看规划实施情况，各建筑的工程质量，各处人员调配这些之外，他主要构思宣传内容，落实宣传情况，给大小头目在业余上课等等。 姬林的人本就会讲故事，现在各级头目基本是姬林出来的人，另外一些成为小头目的虎蛮人或者少数游妲的人，则被组织起来独立上课，另外教导。 到了农历七月底的时候，温度开始下降。工地上已经突破了一万三千人。整个工地的氛围也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发生着巨变。 虎蛮成亲的成年人达到了七成以上，附庸部落的人也有不少在这里进行着跨部落婚姻，以至林迹只能成立了一个民政结婚局来专门登记和主持婚事。 人手增加之后，教室首先被建了起来，到学校旁听或者努力学习技术的人越来越多。 如此种种，林迹的这些举措，终于还是引起了虎蛮几个大头目的注意或者说不满。 这一日，出霞就支开了墩木，质问林迹道：“你们每日跟我虎蛮的人讲你姬林的故事，说这城建成后如何如何，你到底想做什么？” 讲姬林的故事，那是那些小头目们经验和准备不足，在没有学会新的故事的时候，把姬林和林迹的故事讲出去了。这是有利于增加林迹声望的事情，林迹自然是不会责怪的。 而且实际情况比这些还要严重一点，因为现在大家私下里传的是，林迹是从神那里获得启示的，这种城市大家并没有见过，所以，他们建的是神国。 这些听到出霞等人耳朵里，当然会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也知道林迹想干什么了。 林迹之前说建国，虎蛮的人是心动的。但因为他们不知道新的组织该如何运作，林迹说的他愿意给出的好处该如何交换出来等等，所以他们现在没有再提。 但是在他们的心里，这个国家的所谓国王，肯定是虎阿蛮无疑的。 因为虎蛮是这边的老大，虎阿蛮不做这个国王，谁也不可能做。 现在出霞忽然发现，照林迹这个做法，似乎没有虎阿蛮什么事情了。因为这既然是林迹所建的神国，那还有虎阿蛮什么事情？ 所以，出霞不能不来问清楚。 林迹在一大堆图纸中寻找着什么，边找边道：“建国的事情，之前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需要建一个样子给你们看。” “根据我之前的想法，这个样子需要建个三到五年的时间。这个城市是我们的国的脑子。后面大概还要建立躯干手脚。” 林迹摊开了一张地图，这是勾湖南面的地形图。不过上面画了不少粗的细的，实的虚的线条。上面一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方框，那就是现在建的城了。 林迹解释了上面粗的细的是河流，实线是各区域分界，虚线是计划开通的道路和挖通的河道。 林迹道：“从这个城市出发，我们需要往外开拓道路，合理地规划各地的耕种农牧，利用起我们这个区域内所有的资源。同时，我希望可以修通一些河道，让长江上的船可以直接通到我们这里，将外边的盐，或者是你们领地里的其他资源运送到这里。” 林迹另放了一张城市规划图道：“这个城市建好之后，里面会有学校，医院，工厂，研究院，军营，管理机构等等，可以说，这个整个国家的脑子。之前我跟你们说的发挥国家的作用，改善大家的生活，就会在这里研究进行。” “这就是将来国家的样子。”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觉得这些事情，除了我，还有谁能够主持得了吗？”林迹将目光投向出霞。 第114章 金属铅 林迹低头一叹，说道：“原本，我是想把这些弄出来后，再说国王人选的问题的。这些东西弄出来后，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你们选出一个能人来主持也是可以的。我当不当这个国王也无所谓，其实我还想四处去看看呢。” “但是，我们现在必须抓紧了。现在你们的虎祝忙着筛选人手，还没空捣乱。等他腾出手来，说不定这里的情况就会马上被破坏掉。所以，我希望能让这里的人先接受国家的概念，先放弃利益的考量，都先听我的。我希望在你们虎蛮出现不同意见的之前，我们能有一些拥护者。这样在你们虎祝出来捣乱的时候，我们就可能坚守在这里，完成下面的一切。” 这个时候，虎蛮连基本的食物储备都没有，要大规模挑选人，可能需要三五个月时间。林迹便是希望利用这个时间差，把来到这里的人都留下来，成为新建国家的基石。到时候不管虎祝再出什么幺蛾子，他们才可能有一定的力量抗争。 当然，这些事情必须得到这里几个虎蛮大头目的认可。 出霞愣住了，或者说她脑子里满是整个国家建成之后的样子。 以这个城市为脑，以道路河流为通道沟通各方，这种思路让她大开眼界。 林迹说的暂时听他的这些话，她倒是没有太多在意了。这主要是因为林迹够坦白，同时她发现林迹说得也很有道理。因为这些东西她听都不怎么听得懂，除了林迹真没有人可以做得到。 “当然，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大家不要忘了建立国家的初衷啊。只要是为这个初衷做出贡献的，不管是什么人，我都可以保正不会亏待了他们。现在折牙他们怎么样，你也是可以看到的。你明白的我意思吧？”林迹说到最后，语气里都有了企求之意。 …… 出霞在半小时后从林迹这里走了，手里拿着林迹另外画的一张地图。 不久之后她就让墩木等人陪离开了。她要去看看游妲到姬林的道路，姬林现有的村寨，农田，矿场等等。 这几日虎鲸号回来了，还没有离开。她也要去长江边的港口看看。她甚至还要去看林迹地图上画出来的，挖通了就能沟通长江和勾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虎伊儿和许鱼之外，另一个虎蛮的高层终于往姬林部落的方向去了。她回来之后的见闻，也将影响大多数虎蛮高层的决定。 …… 由于人手充足，除了建城墙之外，林迹也开始安排人手在城中建房，在会猎通道上建立堡垒，村寨等。 现在不管是城里建的房屋还是堡垒村寨，都是砖土结构的。因为再建木愣子房，树木不够用，就要花更多力气从别的地方运回来了。而且木房子保养不好很容易腐烂，这个时代的人估计是不会怎么保养房子的。 烧砖速度跟不上，林迹就采用了泥胚砖建墙的办法。 将黄泥和成泥浆，往里拌上干草，将泥浆放进十多厘米高，二十厘米宽，一尺长的木模里踩实，拿走木模后，留下泥胚风干，泥胚就变成厚实的泥胚砖了。 泥胚砖房底层要用青砖或者石头起基。建成墙在封顶之前，在墙面两边堆上柴火焚烧一下，可帮助墙面陶化，能让墙体更加结实防水。当然，涂上石灰也有同样的效果。 这种办法建起来的房子结实经济，也冬暖夏凉，后世不少地方都有使用。 城中或者村寨里的一些民居，林迹便用了这种泥胚房子，建得比砖房快了不少。 城里除了住宅之外，最早大规模建好的是学校，工坊和粮仓。 在八月中的时候，彩羽就从姬林搬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不少老师和学生。这边的小学一年级也正式招生了。 一年级的老师是高一级的学生。而一年级的学生是这里上千适龄儿童里挑选出来的。人数只有五个班二百人。挑选比例是五比一，那些智商稍低的孩子就没办法照顾了。 没上学的孩子也有事情做。林迹让姬林的孩子们教了他们做抓鼠筒和网鸟，他们要在整条通道上保护玉米地。 工坊最先搬过来的是青铜工坊。 现在姬林有牛，有象，在深耕细作的要求之下，林迹需要把犁头弄出来。同时也需要其他工具来配合后续的建设。所以林迹就把鹰和青铜工坊搬过来了。 不过林迹没有把青铜工坊全搬过来，而是把冶炼部分留在了姬林，只把铸造部分搬了过来。 这样，青铜就形成了矿，冶，铸分离的运作模式了。这对技术保密是有好处的。 鹰过来了，罗雀和小月儿自然也跟了过来。林迹又多了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要照顾，也是烦的不行。 除了鹰过来之外，林迹还把铜矿里帮忙的霍南叫了过来。 这位先天的男权主义者非常喜欢工地上这边男人说了算的氛围。不过他没有在这里待几天就被林迹派了出去。他的主要工作是出去找矿。 现在这边人口规模越来越大，单用青铜已经有些不够了。林迹需要铁，铅，煤等更多矿物。 林迹给霍南找了一本带图册的矿物的相关书籍，再给了他一份后世附近的矿场地图，便让他带人上路了。 霍南先会在附近找，然后过长江，收集到样品后先会拿回给林迹分析。之后再由林迹决定要不要建立据点开挖。 林迹以为霍南这一去起码到下雪才会回来，结果出去几天就回来了。 他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个露天铅矿。 铅是一种非常柔软，延展性很好的金属，而且提取十分容易。把它加入青铜器中，可以提升青铜器的部分品质，同时能够降低青铜器的造价，扩大青铜器的产量。 有了它，林迹知道青铜犁头有希望了。同时，支付用的青铜矛头匕首也不用担心数量了。 这算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林迹当即决定组织开采，建立据点冶炼，之后将铅运回来，让人试制各种加了铅比例的青铜器。 第115章 出霞的转变 到了阳历的九月的时候，秋风已经将草木吹黄了叶子。出霞从外面回到了勾湖边上。 按说她不用去那么久的，但她看完姬林帆船河道等，又去周边附庸部落看了个遍。 姬林的道路，帆船，将熟的庄稼等自然给她颇大的冲击。她去周边部落查看，只是临时起意。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多少还有些想质问这些部落隐瞒人口的意思。 只是她一路看下去之后，却渐渐发现自己真没质问的资格。 她一直生活在虎蛮腹地，虽然经历过会猎这种惨烈的争斗，其实却没怎么经历过挨饿和寒冷，只要回到部落之中，也基本不用担心什么安全的问题。 在她想来，虎蛮人能过成这样，姬林还能过得比虎蛮好，其他的附庸部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她出去之后才发现，虎蛮的那些附庸部落有的过得确实不错。但大多数却比她想的要惨很多。 夏秋之间，按理说是食物最丰盛的时候，但一些部落为了存储食物过冬，这个时候依旧在吃草根树皮。 她看到几岁的孩子为了抓一窝老鼠，挖了一个能埋得下人的深坑。也看到枯瘦的老者为了一点渔获，徒手舀干了整个水洼里的水。最后，他们却没有把收获吃掉，而是弄回去烤干了做过冬储备。 而这些部落被野兽袭击的，跟周边部落冲突的，部落内部各种仇杀的，一路之上也见了不少。 但这些部落大部分都建好了，或者正在建墙高但并不太宽敞的寨子，寨子内部也建起了少许结实的木愣子房。 见到他们这些“姬林”的人来，这些部落的人热情地不像样子。他们不住感谢姬林的人的恩情，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他们。 说有这些寨子，部落就不用担心野兽袭击了。不用会猎的话，男人们也可以英勇狩猎了。并自豪告诉出霞等人，只要去勾湖边的男人回来，他们就有武器可以猎杀长毛象过冬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冬日里挨饿了。 这个时候出霞才明白，之前虎蛮带着他们会猎，他们非但没有获得什么好处，反而因此这个多了不少痛苦。 看到这些，出霞哪还有心情去质问他们隐瞒人口的事情？ 她后面依旧一个个部落看过去，心态也全变了。 她不再想质问这些部落，而是想看看这些人的寨子建得如何，能不能在下雪前建好寨子抵御北面来的兽群。她还让墩木把舍不得和姬林交换人口，没有建寨子的部落统计起来，准备回去和林迹商议，能不能给这些部落先建寨子，用其他物资代替人**换青铜器等。 她回到勾湖边的时候，还把虎阿蛮和几个阿姆一起带了过来。根据惯例，他们虎蛮的人这个时候就要在勾湖边聚集，进行会猎以及进行过冬准备了。今年不会猎，但怎么安排虎蛮的人，虎蛮内部其实也难于取得统一的意见。所以虎阿蛮等人也想问问林迹的意见。 而他们回到勾湖边的时候，这里的场面也已经变得和往年不同了。 西面和北面的城墙已经建好了。如龙一般横在会猎通道的土地上。东面和南面的城墙正在建设当中，不过为了在雪前能够让城墙合拢，这两边的城墙只建到三米高。但也已经长长地延伸出去了。 走进还没有安装城门的门洞，一条大道穿过被城墙围起来的玉米地和菜地通往城里的中心位置。城中心是一片被预留出来的玉米地，十字型的大道通往四边的城门。 在城中玉米地周围，是一片片连同原来的木愣子房在内的几千栋房屋，看着便让人觉得眼晕。 如果沿着四边的通道往城外看，也会看到会猎通道上飒飒而立的玉米，正等人去收获。 坐在鹿背上的虎阿蛮被高大的城墙先震撼了一把，进城后看到城里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和菜地，感慨道：“所以，这就是启子建城的意义？” 在她看来，建城种植这些，真是再好没有了。这样一来，就不管什么野兽也不能来偷吃这些庄稼了。 墩木在林迹身边待得长，知道更多的关于城市的规划，解释道：“城里种植那是暂时的。等城里人多了以后，这些东西就会慢慢移到城外去。城里只住人。” “哦？”虎阿蛮进城后看着远处依稀的城墙，心说这里得住下多少人？ 再往里走，看到了被房屋围绕的城中那片玉米地，虎阿蛮又露出了不解之色：“这里为何不全建了房子？” 墩木道：“迹说这里会建成中心广场，就是给大家集会用的。还可能种一点树，建王宫什么的。” “种树？”虎阿蛮心说这里种树确实方便大家取用，但这么点地方种的树可不够这么多人用的。难道启子还有什么树能够取之不尽的？ 听闻虎阿蛮来了，青姆和蓝姆忙迎出来，将虎阿蛮接到道路旁为她建设的大房子里。 这是一处高大的青砖瓦房，有透明的玻璃窗户，内部摆放着从小城里拿出来的皮椅圆桌等。边上有独立厨厕房间等。不过林迹根据青姆的要求，在屋子正中给盘了一张大炕。虎阿蛮可是不会住小房间的。那些小房间只能给蛮卫或者阿姆住了。 虎阿蛮一进这个屋子就喜欢得不行。这屋子里抹了石灰，又有玻璃窗透光，里面和外面一样都是亮堂堂的，这可比帐篷光亮太多了。 炕上已经铺了厚厚的皮毛，桌子上也已经摆下了不少这里新种的菜蔬，虎阿蛮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很快被扶着坐到桌子边上。 他们围着圆桌吃饭的场景，和一群猴子围着圆桌吃饭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们不会争抢而已。 林迹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每人捧着一个菜碗在吃的情景。自己碗里的吃得腻了，就和边上的人换一下。 这让林迹觉得自己抛了个眉眼给瞎子看。他倒是忘了，虎伊儿去东面查看玉米的情况了，估计要晚上才回来。青姆出霞等人没有圆桌吃过饭。 出霞捧着一盆菠菜在吃，用手翻找半天看到一点肉没有，还瞪了林迹一眼。后来见林迹和虎阿蛮等人打过招呼，她大约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碗对林迹道：“有事情问你。” “你说。”林迹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 “那些来这里做工的男人，你能不能教他们强弓的制作方法？”出霞道。 “这是为何？”林迹完全理不出出霞说这个的目的在哪里。 出霞微微叹气道：“今年不会猎，你们又给他们分发青铜长矛，他们就会想着去猎杀长毛。但只要长矛哪里够？你教了他们强弓的制作，他们便能多一样武器，也多一点把握。” 她是真的同情那些部落的人，才提出了这个要求的。现在合木弓的做法虎蛮也会了，但在这里，必须得林迹同意，这些东西才能快速教下去。说不定林迹组织个教学，一下子就全教会了呢。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安排下去。” 出霞点点头又问：“我看有不少部落还是没有自建寨子，冬日少不了被长毛或者长牙袭击，我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先不交换人口，将青铜器给他们，帮他们在雪前把寨子建起来？” 第116章 虎蛮人的安排 姬林会帮周边的部落建寨子，让大家今年不会猎的事情，去年会猎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传出去了。但是事到最后，一些部落嫌姬林的价格高或者是阴暗心理作祟，不愿意接受这种新事物，林迹自然也是不能强求的。毕竟什么事情都得有一个过程。 但是依照出霞说的，先建后付汇，甚至以其他东西替代，林迹却有些犹豫。 这里涉及一个公平的问题。不能因为他们后面一点建，就可以不用拿人来交换了。这会引起前面交易的人不满。 同时，林迹也担心这个时代的人会赖账。这个时代的人基本居无定所，赖账这种事情做起来可比后世方便太多了。他们拿了青铜器往森林里一钻，换个地方呼啸山林，林迹一点办法没有。 面对这些人，林迹的打算自然是，让他们看看周边立了寨子的好处，自己清醒了，自然就会找上门来了。 出霞看到林迹脸上的犹豫，有些急切道：“怎么？不行？” 林迹想了想，将里面的坏处说了，出霞听了，变得满脸失望，显然她也觉得林迹说的有些道理。 看到出霞变得一脸失望，林迹道：“站在将来建国的角度上来说，我确实应该帮这个忙的。但是总有些人不理解这些，所以结果才会这样，但要是你愿意为他们做担保，这事我倒是愿意答应下来。” “我为他们做担保？”出霞有些弄不明白了，就算有她做担保，那些人该跑还是会跑，她怎么担保？ 这和直接给当然是不同的。出霞告诉了他们这是她担保了的，他们才会知道这些东西不是白来的，不会不珍惜。也会对出霞心存感激。他们要是敢跑，也等于得罪了虎蛮，想必要多考虑一下。 最重要的是，这是通过出霞和虎蛮的关系再做一次挑选。这会把亲近虎蛮和亲近出霞的部落选出来。 林迹道：“这样的话，你可以跟他们先说清楚这些因为什么，看他们对你的态度如何。我的建议是，你只给你信任的部落做担保，或者给支持我们建国的那些部落做担保。那些非常排斥建国的部落，你就别给他们担保了。” 最后剩下那些部落既不能被姬林说服，也不能被虎蛮说服的，想必最后也不会成为建国的拥护者的。 这些部落以后的命运如何，那就不用去考虑了。想必在奴隶制兴起之下，虎蛮会很乐意让他们在自己的田地里干活的。 出霞理解了林迹的意思，点头应下了。她低头之间就在想哪些部落值得去，那些部落只要走过过场就行了。 …… 说完这两个事情，虎阿蛮问：“今秋不会猎，我虎蛮的人该如何安置？” 虎蛮的人一年两迁，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此时就算是虎蛮的领地里也没有道路，但他们又不能将厚重的过冬皮毛帐篷丢掉，所以他们搬迁会非常辛苦。 虎阿蛮希望他们能不搬就不搬了，这样能让很多老家伙和小孩子活下去。 但是，因为虎蛮人多，他们除了会猎之外，很难获得足够的过冬肉食。今年虽然给了他们不少粮种，不过种下的玉米等在入秋的时候基本已经被吃完了。要是现在不搬来勾湖边，说不定就得饿死不少人。 而且，要是他们不来勾湖边聚集，疾鹿在冬日来攻怎么办？ 虎阿蛮希望林迹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林迹弄清楚这些状况，也着实有些头疼。 疾鹿来攻倒是不算什么问题。城墙在下雪前就能合拢。虽然两面三米的城墙没什么防御能力，但这也足于让疾鹿的鹿据之城外了。要是疾鹿的人真敢放弃了鹿群来攻，林迹会非常高兴和他们大战一场的。毕竟少了坐骑，疾鹿的人可不是虎蛮或者吉林人的对手。 让虎蛮的人都搬过来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林迹也是不想让他们都搬过来的。 这些人并没有参与建城，也没有为这里付出什么。把建好的房子匀出去给他们住，容易引起这里建城的人不满。 而且此时城中本就势力不均，虎蛮的人已经够多的了。要是再来一两万人，真就没林迹什么事了。现在让他们住进来容易，来年让他们搬走估计就难了。 林迹想了想道：“要是你们的寨子都已经建好了的话，就让他们别搬过来了。他们冬日可以自己外出狩猎长毛过冬。要是哪些地方食物不足，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存储一点肉食，到时候搬运过去给他们做补充。” “不过，冬日里疾鹿来攻的可能性比较高，要搬运肉食的话，也需要人手。我建议你们将一部分青壮先派到这里来。人数的话，三个男人里来一个就行了。” 这些人到了这里之后就会变成了劳力。到时候也可以以方便搬运等说法，从这边往外开路，这些人也算是为建城做贡献了。 “过了今年，伊儿现在学了一年的耕种，明年的时候就可以教大家大面积耕种。那样的话，以后应该就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了。” 听了林迹的建议，虎阿蛮等人商议了一下，很快同意了林迹的说法。之后便各自派人回去通知。 出霞也跟林迹要人准备上路，现在要不了一个月就会下雪，时间非常紧迫。 林迹道：“过几日再去行不行？这几天我们准备秋收，实在匀不出人手。” 林迹需要在雪前把城墙合拢，这里和姬林种植的庄稼都要秋收，而且他还在做狩猎迁徙兽群的准备等，人手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出霞年轻急切，哪里等得起？ “过不了几日我们便有几千人过来了，你这边给我几百人而已。你还是快点吧。我都不知道雪前能不能赶回来呢。你的秋收跟我又一点关系没有。” 她这样说着，林迹倒是想起什么来了：“谁说跟你没关系，你担保的部落，必须在明年秋天，用玉米或者其他作物偿还，要不然我是不认的。你要跟他们说清楚这些，总要看看秋收的情况吧？” 出霞又有些不悦了：“这是为何？用肉干不行吗？” 在她看来，现在会种植的就只有姬林的人，虎蛮的人虽然已经在试种了，不过产量却是低得可怜的。林迹要他们用这些交换，有些强人所难。 林迹道：“我们明年春后会有一次耕种推广，也是会给他们说这些的。但我怕他们没有动力，胡乱耕种一气。那明年还不是没什么收获？将来建国，需要养军队，技术人员，教师，官员等等，也需要他们缴纳一定的贡献，这些也需要庄稼作物。你就先推广了。” 虎蛮今年虽然拿了种子去种，但那收成聊胜于无，明年扩大推广，自然不能让他们胡乱种植了。 虎阿蛮听了这些，都好奇起来：“这耕种，真的可以让我们不狩猎？” 林迹道：“等我们秋收完看看就知道了。” 第117章 丰收 天色比较晚的时候，虎伊儿从外面回来了，还背回来一筐玉米给林迹查看。 虎伊儿这半年时间专心学习农耕，在这些方面进步很快。现在林苗儿要负责整个工地的后勤，林迹忙得飞起，她便基本接管整个农业耕种的事情，帮了林迹很大的忙。 除了她没有接触到的收获，存储这些内容之外，现在她在农耕上的经验不比林迹差了。 林迹道一声辛苦，看过这些玉米，决定过两天便开始秋收。 虎伊儿被晒黑了不少的脸色露出灿烂的笑，她等这一天也等了许久了。 进行秋收的时候，林迹将整个工地上，除了少数建城和侦查的人留下之外，其他人全被投入了进入。 一连几天，大家从防线后面开始秋收，之后将玉米棒子搬运背负着回城里。最后收获城里的玉米红薯等物。整个场面比会猎还要热闹喜悦。 几日之后粮食进了仓库，林迹统计出了总产量，不禁有些激动。 春天的时候，玉米种了七万五千亩左右。但后面建城铲除掉了一些，最近人口增加，提前吃掉了一些，最后秋收的玉米大约有六万亩。总产量约一千万斤。 这种刀耕火种的形式没有翻土，后期也看天吃饭，没有浇水施肥，所以产量没办法跟深耕细作比是正常的。但因为种植过程里除了好几次草，这里的土地原本就肥沃，所以这产量还是比林迹预想得要高上了一些。 除了玉米之外，这里的红薯产量也不低。这里只种了几百亩红薯，收获了上百万斤的红薯。 这边的秋收刚结束，姬林的秋收产量也报过来了。 姬林今年中了近五千亩玉米，收获近三百万斤。一千多亩红薯，收获也有二百万斤。另外种的五百亩春小麦，亩产和玉米相近，总量有近30万斤。甜菜……是两年生的作物，还没有产出。葛根山药等太过零碎，没有做统计。 如此林林总总一算，林迹手里可用的粮食储量达到了1600万斤。虽然这里还要给游妲支付二十万斤粮食，可这数字在这里连个零头都算不上，林迹直接忽略掉了。 这些数字除了少数几个人，很多人搞不清楚它代表什么。虎阿蛮等人看了高墙隔绝的粮仓已经有些眼晕了。再听林迹说了这些数字，几乎就变得狗看星星一般。 林迹只好给他们解释道：“如果我们用大筐子，而且装满，大约就是一百斤。一个人一年大约能吃掉五大筐食物。1600万斤大约就可以让32000人吃一年的。也就是足够所有虎蛮的人吃一年的。” 如果配合渔猎以及现在的春秋两次狩猎迁徙野兽，以现在湖边加姬林才一万多人的规模，这些粮食吃四五年也没问题。 虎阿蛮和众阿姆听到这些，几乎都要跳起来了。这么简单种植一下就有这么多的食物，那还怕啥疾鹿？明年就都给我种地，都给我去周围吸收人口，女人加把劲生孩子，不出几年，他们要把整个疾鹿用人淹没掉！ 虎伊儿也笑得满脸骄傲。她辛苦半年，终于不算白费，几乎都可以养活整个虎蛮了。这成就感，可不比她当年追上了鬼鹰的时候少。 这样想着，虎伊儿就把鬼鹰从天上叫下来，好一顿兴奋地揉搓。 丰收之后，林迹心里又自大了一把，制定了一堆明年的建设计划之外，还想了些别的东西。 “要不我们商量一下，给你们发工资吧？”在头目的会议上，林迹这样说着。 现在物资有了剩余，就可以进行社会分工了。社会分工之后，大家手里都必定要有财富才能够进行物资交换。给大家发工资是推进这些最好的方式。 头目们以为又是各种啤酒饮料钟表墨镜，登时一个个叫着：“好啊好啊。这回我要两**酒。” “我要个头盔啊。快下雪了，去年戴了一个冬天，暖和啊。” “我要块表。要不你们老说我慢吞吞的。” 会议室霎时间吵成一团。 “想什么呢。这些过年的时候才有。看你们的表现。我说的是给你们发粮食。”林迹道。 “粮食发给我们做什么？”头目们不干了。大家现在每天都可以在食堂里吃饱，也忙得飞起，根本没时间自己煮，要粮食做什么？ 林迹道：“粮食你们可以拿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女人吃。用来跟那些不能吃大锅饭的人换东西。还可以酿酒。你们说发粮食干什么？” 听说粮食可以酿酒，这些人终于不淡定了，纷纷点头同意，还要求多发一点。最好直接发酒。因为他们不会酿。 说到最后，倒是把林迹说得不想发了。现在吃大锅饭的人太多，其他物资太少，就算是发下粮食去，一时间也带动不了什么。 这事关系太大，还是好好谋划一下再说吧。省得这些人把粮食弄回去喂了老鼠。 而且目前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接下来可是要进行迁徙兽群的狩猎了。这个事情处理好了，同样意义不小。 今年不会猎了，食物也够了，但是还是没有想放过那些兽群。 林迹之前春季时候想过的圈养长毛象，也将会在这个时候试行一下。 秋收完成后，林迹让人加固了防线。同时让人把不少玉米杆子砍了下来，运到会猎通道专门留给兽群走的大道上进行布置。 这个布置工程极大，用到的人不下三千人。而且似乎没人看懂林迹在做什么。 这些日子，青铜的曲辕犁也被研制出来了。林迹也带着人在城中的田地里实验。这个犁头比后世的铁犁头要窄一点，这是因为青铜始终比钢铁要脆一些，太宽容易折断。 不过窄一点不算什么，它实在比锄头铲子好用太多了。只要一头牛拉着，一两个小时就能翻一亩地，比锄头铲子不知道快了多少。 刀耕火种不容易利用更深层的地力。后来人们在野猪獠牙的启发下发明了翻地的耒耜。姬林这边有锄头铲子，自然直接跳过耒耜这种东西了。现在犁头出来之后，再结合优良的粮种，林迹觉得农业投入的人口保持在这个规模依旧可以有更多的产出。 想到这里，林迹让鹰再试试看质量还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就抓紧铸造一些出来，给姬林，虎林斑和虎鲸等几个地方送过去。 林迹正在试犁头的时候，有人通报说许鱼来了，就在城外。 第118章 和许鱼打个赌 林迹迎出城去，看到许鱼正看着两边的城墙发呆。他的身后，跟着两批近八百人。 一批身材稍壮，人数接近三百，显然是新挑的蛮卫。另一批可能就是跟来帮手的男人了。 也不知道虎祝用了什么办法。这些新蛮卫里虽然有几个还是林迹的熟面孔，但这些人站在一起，气质立刻就不同了。那几个熟面孔看着似乎也不再亲近。 “听说你去年伤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林迹颇为热情迎上去。虽然最近许鱼站到了虎祝那边，但林迹多少有些久别重逢的喜悦。 许鱼站着没动，看着林迹悠悠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呢。” 他之前以为林迹所谓的建城，不过就是建一个大一点的木寨子罢了，哪想到城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水泥砖的结构，又直又平，看着便让人心惊。他都想不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建起来的。 但好看没用，要结实才行。许鱼一挥手，身后两个拿着长矛的新蛮卫便一挺长矛，大叫着对城墙冲了过去。 林迹似乎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但还是忍不住把头扭开了，实在不忍心看。 象牙的矛尖撞在墙面上，似乎有火星崩出来。白天很难看到火星，但骨碎却是真真实实崩起来了。因为其中一根象牙矛尖撞碎了。另一根矛尖没有碎，不过那一根是矛杆断了。 矛尖断了的人飞快撒手，结果依旧虎口崩裂，人也被矛杆的冲力反弹，倒到地上。另一个断杆的则倒霉很多。他没有收住身体，猛地撞到了城墙上，发出让人心悸的碰撞声，跟着也倒在了地上。 两人狼狈爬开后，墙体……纹丝不动。 “能防住长毛吗？”林迹无视了那两个可怜的家伙，很配合地问。 上次焦克和平砾也是这般撞了姬林的寨墙，而后问了这些问题的。 林迹很想告诉许鱼，这墙面后面还有两米厚的夯土，别说两个人了，就是来两头长毛象，要撞倒也悬。但他看着许鱼摆着个臭脸，也故意没说。 许鱼怒视了那两个新蛮卫一眼，黑着脸道：“防住算什么？能杀才是本事。你姬林可敢和我比一次谁猎杀得长毛多？” 林迹道：“姬林人少，怎么能和虎蛮比？” 许鱼冷哼道：“和我整个虎蛮比自然是欺负你，就和我身边这些人比如何？” “你们一个个精挑细选的……”林迹一副为难的样子。 许鱼揶揄道：“我虎蛮的人怎么能和你比？我可是听说了，你连海都敢下，还驯服了一种叫虎鲸的巨鱼呢。” 林迹嘿嘿一笑：“这你都知道了……那就是说，我只擅长抓活的，不擅长猎杀，要不我们换个方式？我们比抓活的？” 许鱼想起林迹身边的雪怪鬼鹰狼狗以及他去年带走的那二十几头小象，心里没由来一颤，但还是不认输道：“行，那就比这个。你若输了，立刻滚出我虎蛮的领地，以后都不要踏进一步。” 林迹的脸也跟着冷了下来：“这个你做不了主吧？” 许鱼道：“这是我祝的意思。” 林迹重重点头：“要是我赢了呢？” 既然是虎祝的意思，这自然代表是一部分虎蛮人的声音。林迹以小博大，想要并吞虎蛮，虽然能看懂的人可能不多。但这些人会本能地反抗。只是他想不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会是许鱼出面来跟他说。 林迹自觉自己待他尽心尽力，完全想不到他为何会反目成仇。 这就让林迹不爽了。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但他现在早已和刚来时不同了。他有追随者，有行事目标，自然不能再随便吃瘪。 “你能赢？”许鱼冷笑。 “我如果赢了，我要你右手拇指和食指。”林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捏东西的动作。许鱼最喜欢用这两根手指捏东西往嘴里塞，林迹最初见到，就巴不得把这两根手指剁下来的。 “以及把勾湖边一日路程内的地方让给我怎么样？”林迹比划完手，继续说道：“你们虎祝想必是能做这种主的吧？” “好吧，开玩笑的。我就要你两根手指就好了。”林迹想到现在虎蛮不能分裂，立刻改了自己的主意。 自己要是真提了这些过分的要求，挑拨了虎祝在虎蛮内部的关系，虎蛮只怕立刻就会分裂掉。这显然不利于建国进程以及对抗疾鹿。 许鱼也在这一刻想明白了这些，也跟着改口道：“我也是开玩笑的，不敢赶你走。要是我赢了，你把那只鬼鹰给我烤了吃就行。” 林迹面无表情伸出手去：“一言为定。” 许鱼在林迹手上拍了一下，算是赌注成立了。 两人虽然把赌注的级别降下来了，不过两人都知道，这是真撕破脸了。 林迹对身边几个兽宠如孩子一般，平日里宝贝得不行。而鬼鹰还是鹰，虎伊儿两人的心头好，同时它也极受参与过会猎的虎蛮人的喜欢。 如今许鱼要把它烤了吃，那就是要在林迹，鹰，虎伊儿以及众多倒像林迹的虎蛮人脸上踩一脚。这想法不能不让人愤怒。 当然，林迹要走许鱼的两根手指，也颇为狠辣。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去，这只手几乎就废了。废了一只手的许鱼，要保持现在的威风都会非常的难。更不要想说做其他的什么了。 两人这一赌，算是给往日的交情正式划了句号。谁也不能认输。 许鱼说完这些，便要带着人往城墙一边走，显然是想绕过去。 林迹道：“不想住城里，可以穿过去。直走就行了。出了北门走五公里，那边我新建了一个村寨，现在正好空着，你们可以住那里。” 许鱼也不客气，穿城而过，顺便见了虎阿蛮，言说要训练新蛮卫，便直接把人带到了城北的小村寨去了。 对于狩猎长毛象，林迹早有布置，不过随着和许鱼打赌的展开，林迹把现在参与布置的虎蛮人抽了出来，只留下姬林人和少许其他部落雇佣来的人。 姬林人现在在这里的人数大约有两千人，不过大多数都在各处紧要岗位上。林迹能抽出来专门猎象的也就只有八百人而已。这倒算没占许鱼什么便宜。 不过随着兽群迁徙的日子临近，城西内外的布置越来越紧密，城内西南角挨着城墙的位置，也被林迹圈了起来。 这一天，虎阿蛮带着虎蛮的人修整兵器，进行祭祀动员的时候，姬林戴着鸭舌帽的几十名小象兵也统统骑象进了城。林迹更是派出人去，将防线以北的通道提前烧了个干净。 第119章 各有准备 虎蛮虽然不会猎了，但依旧需要猎杀大量的野兽来过冬，补充冬日保暖所需的皮毛肉食。在兽群将近的时候，自然需要鼓舞士气，振奋人心，以免大意出了岔子。 不过被安排狩猎的虎蛮人并不算多，只有不到两千人。基本还是后来过来的以及林迹从西门外抽调进来的。其他人建城的建城，建房的建房，翻地的翻地，还有不少被林迹安排了出去，开通通往各村寨的道路去了。 小象兵现在的人数接近六十，均是一人一象。除了中豚这个头目外，另外有五个十人队协同。这些小象兵虽然没有形成战力，不过人和象都训了一年，已经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了。 小象兵到来之后，直接住进了城西南的围栏之中，而后每日往返西门之外，进行让人看不懂的演练。伏狼也骑着自己比较大的一头象，进入了这个演练当中。 稍后几日，发弧、破屠和乔嬉等人均从姬林到了城里。姬林的中心也算完全转到了城中来了。 众头目聚首，正好运来了部落的麦子，林迹便让人磨了粉，而后用一顿面食来欢迎众人的到来。 饱食之后，众人习惯性到了会议室里等林迹开会，林迹拿着本子坐在主位上，翻了几下后道：“接下来的重点是会猎。” 这次会猎不是要把野兽赶走，而是猎杀以及捕获。 姬林有强弓锐器，猎杀也不算什么，重点还在于捕获。 发弧听说了之前林迹和许鱼的打赌，当即骂道：“那就是个没恩义的小人。启子一向对他不差，他怎么敢这么逼迫我们？” 发弧发声，顿时会议室里讨伐声一片，折牙和圆笑等几个蛮卫出身的人还愤愤站起来，扬言要去扑杀了许鱼。他们几个蛮卫出身，现在依旧觉得自己高许鱼一头，说杀还是真可能杀了的。 林迹叹口气挥挥手让大家停下，随即敲着桌子道：“别闹。那就是个蚂蚱，蹦两下有什么问题？我们要捕捉长毛象在他来之前就开始布置了，赢他只是顺带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大量的长毛象给我们效力。这才是关键。” 众人想起那几十小象兵，心下了然。 这些小象兵虽然人小象小，不过经过一年的训练，已经显示出一些能干的端倪了。那些小象跑得不算慢，力气也已经不比成年的牛小，再长几年是什么模样真难说的。 “所以，接下来半个月的安排是，有安排的照旧，没有安排的全部投入到这次狩猎里。”林迹安排着。 这便表示，破屠，发弧等才从姬林过来的人能投入狩猎里去。折牙大臂等人还是只能苦逼地烧砖建墙了。 但劳作了这么久，谁不想去战斗一下，放松一下？ 头领们当即哀号地和兴高采烈地分成了两帮人。 发弧和破屠等从姬林过来的人兴高采烈：“你们好好建城，猎杀这种危险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转而问林迹道：“怎么弄？我们用网还是用陷阱？” …… “我们用网还是用什么陷阱？” 在城北五公里外的小村寨里，许鱼手下人也这般问着他。 许鱼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也在想这个问题。事实上，他现在有点后悔答应打这个赌了。 他对林迹心里有恨意，想找一方面压林迹一头。在建设布防，见闻统筹上，他见识过林迹的厉害，以建城的情况看来，林迹在这些方面的能力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很多。这些方面自然是没办法超过林迹的。 所以，他才想到了他或者说虎蛮最擅长的杀戮方面。只是他明明想和林迹说在杀戮上比试，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生擒长毛象了，他也没有想清楚。 在这个领域，他有些信心不足。 同时，据说听说了他敢和林迹打赌，前面还说了要把林迹驱赶出去的事情，虎阿蛮听说之后很不开心。还骂了他一顿。只是可能碍于虎祝的面子，没有让他去受罚之类的而已。 尽管如此，虎阿蛮还是派了一个阿姆来了这里，让他在这里好好训练这些新蛮卫，其他的事情不要乱来。 而这里刚种植过玉米，连玉米杆子都被砍走了。整个村寨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村寨里的柴草还是之前堆在这里的。 这种环境下，要利用什么捕捉长毛象…… 呵呵，许鱼心里发苦着。 但是，认输是不可能的。 他就不信了，林迹去年捕获长毛象的时候，用的所有办法他都知道，他把林迹的那些方法都学起来，没有理由会输。这里可是有三百从上万虎蛮勇士里选出来的精锐。这些人虽然和原来的蛮卫相比有差距，不过他不信比不过姬林的人。 至于抓捕的工具，许鱼把目光看向了来这里坐镇的阿姆。不久之后，这个阿姆便带着人回去准备许鱼需要的木桩，藤条，麻绳，大网等东西去了。 能来看管许鱼的阿姆，其实还是比较亲近虎祝的，也不希望看到许鱼输掉。林迹输掉只要付出一只鸟而已，这个阿姆一点压力都没有。 这个村寨本就是长条形的设计，卡在几个山包之间，这让整个通道只有西面一条道路是方便兽群同行的。 许鱼觉得只要自己卡住了这边的道路，猎杀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至于活捉，他又想起了一点：“回头我们引出一些兽群来，在空旷的地方砍腿。” “砍腿？”一些新蛮卫仿佛也明白了许鱼的意思。 林迹说抓活的，可没有说一定要活蹦乱跳的。长毛象的腿砍伤后，会倒地不起，但并不会马上死掉，说不定能撑几天。只要这些有一口气在的长毛象能活到兽群走完，清点的时候，那就算数。 而蛮卫这边其实是有不少青铜武器的，加上他们大多数有会猎的经验，此时再稍加训练，这事做起来不难。 想清楚这些，许鱼倒是变得自信起来。不管姬林用什么办法抓捕长毛，要抓住成年长毛都是很难的。只要他们到时候砍倒几百头成年长毛象，肯定稳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将那鬼鹰腿毛，林迹和虎伊儿心痛的样子了。 第120章 捕象 今年的兽群比去年来得晚了两日。旁人不知道，林迹这个在日历上记着日子的人却是清清楚楚的。 不过影响兽群迁徙的因素太多，林迹也没有多想。 兽群进入会猎通道后一路南来。防线上守卫的人已经退到了防线之后，将预留的门户让了出来。 象群很快经过了防线上的门户，惊恐而小心翼翼地往前快走。后面跟着的是无畏的长毛野牛，高傲的大角鹿，慵懒的剑齿虎群或者狮群，不住反刍的蹬羚，蛮横的披毛犀等等。 有些动物到了防线之前，习惯性停一停，结果发现前面没有讨厌的血和火，低头之间连一根枯草叶子都看不到，跟着便飞快随着兽群往南了。 顺利走了半日，它们在通道上遇到的第一次惊扰来自于新蛮卫所在的小村寨。 那些穿着兽皮的两脚怪大叫着从道旁将它们驱赶到空地上后，更多的两脚怪将它们围住了，大网从天而降，粗绳忽然从地上收紧，更有两脚怪挥舞着金灿灿的锐器，专砍那些长毛象柱子一般的腿。 不少长毛象被网，被套，被砍断腿。但这也激怒了它们。象群里的雄象发起怒来，挑烂了大网，扯断了粗绳，撞开了围堵的两脚怪，带着象群飞速往南逃去。 倒地的那些，那就没有办法了。 新蛮卫也不去追象群，呵呵笑着看着倒在地上的长毛象：“十头了，大家努力！” 在第一批兽群到来的时候就放到十头，这个成绩不可谓不好。接下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放倒几百头象算什么？ 象群沿着通道狼狈往南，结果发现前面又出现了恼象的两脚怪。 愤怒得头象一声昂鸣，愤愤往前冲去，要撞倒一切挡在它前面的怪物。 “发了狂的，放过去。”两脚怪们发出了怪异的叫声。结果那些两脚怪们就从道路上让到了一些没有树枝树叶树根的木桩子后，看着它们一大群象从一个不太宽敞的通道上跑过去了。 头象几乎已经跑出通道的时候，才不敢相信回头看了一眼。嗯，一路过来，它似乎闻到了一种独特的食物的清香。那是什么食物？这个季节好像很少见的啊。 不等头象多想，前面再次出现了烦象的两脚怪，这些两脚怪中甚至出现了一头白色的剑齿虎。 “虎！”两脚怪大叫。 “蛮！”另两脚怪大喊。厮杀很快就扑到了象群之中。头象也在这个时候倒下了。 …… 这一天到了晚间，南门外的虎阿蛮让人来告诉林迹，那边猎杀了几十头长毛象，让他派人出去帮忙处理皮毛和肉。 北面的许鱼也派人来告诉林迹，他们已经活捉了二十几头长毛象，问林迹捉了几头了。 “我们这边进度比较慢，一头都还没有抓到呢。”林迹很老实回答。 来人不信，看向折牙等老熟人。折牙等慵懒打个哈欠：“今天就看着兽群跑来跑去了。真没有动手。” 来人看着姬林这边所有人身上都干干净净的，真不像经过厮杀的样子，才默默信了。 “你们怎么捉的那么快？”林迹真有些意外许鱼也能活捉这么多。这么下去搞不好还真会把鬼鹰输出去了。到时候鹰和虎伊儿说不定都得找他拼命呢。 “这个我不能说。”来人倒是个有心眼的，还担心林迹偷师。 林迹转了一下眼珠子问：“那你们活捉的都关在哪里呀？” “我们不用关。”来人说得依旧自豪。 听了这话，折牙都替许鱼燥得慌了：“那你回去告诉许鱼，这种办法最好最后几天才用。省的那么长毛都臭在野地里了。” 来人完全不知道折牙说的是什么意思。当晚举着火把回到小村寨，看到许鱼黑着一张脸才明白折牙的意思。 白天放倒的二十几头象，死了五头了。 现在天气已经挺冷了，但白天还有太阳。这些象在太阳下晒上三两天，还是会发臭的。 许鱼听说了折牙的话，恨恨道：“那就听他们的，我们这几天先把这些象处理一下，晚几天再抓活的。” 在许鱼看来，折牙能够一眼看出自己这边的打算，显然姬林那边也在用同样的办法。那就不用急了。现在自己这边放倒的长毛象撑不了几天姬林那边的又能撑几天？那就都等最后几天再动手好了。 …… 林迹这边送走新蛮卫的来人，折牙建议道：“许鱼那帮傻子天天这样砍象腿的话，我们这边可能没什么好机会啊。要不然我们今天就把围栏放下来，今晚开始行？晚上他们应该不会出去拼命的。” 这个建议林迹有些心动。晚上兽群移动速度慢，要是加以适当的引导和驱赶，说不定引起的反抗还少一些。 但是，林迹有些犹豫：“今天等了一天了，我们受的了，那些孩子可受不了。要不等明天再说？” 折牙道：“那些孩子上半夜跟一跟就可以了，下半夜我们来看着。” “所以，你们是想逃课？”林迹一语点破了折牙的小心思。 现在大家晚上上课开会还算及时。不过林迹没耐心慢慢教，都是用填鸭式教学的。林迹巴不得一年内就让大家都拥有大学生一般懂得公文写作，还有一技之长。这使得大家的学习压力非常大。折牙这等人偶尔找机会偷懒也是正常的。 发弧见此，继续落井下石道：“狩猎是我们的事情，你明天还要盯着建城呢。去也是我们去，你不要想把明天建城的事情也推掉了。” “日你！”折牙两点小心思连着被人点破，恨不能找人干一架。 不过话虽如此，林迹见这一夜月明星稀，也没什么北风，还是在休整了一下后，将人组织了起来，连夜发动布置，进行兽群捕捉。 林迹捕捉长毛象并不是用网兜绳套，而是用引导诱进的办法。 西门之外的兽群通道两边被木桩钉成了甬道。只在西门的位置有一条岔道。 在看到合适的兽群的时候，林迹会让人将堵住在岔道上的围栏移到通道上去，堵住通道。而通往西门的岔道上又堆着少许玉米杆苗。 从通道北面一路过来没有食物可吃的兽群看到这些玉米杆苗，自然会被吸引，往西门里走。如果前面还有一些驯养的小象带路的话，想必能消除掉不少象群的戒心。等兽群进入了进城的通道，后面只要稍作驱赶。它们就会进入城西南角围起来的巨大兽栏之中。 到这个时候，关上兽栏，防止这些长毛象发狂撞坏兽栏，基本就等于将它们捕获了。 后期有大量玉米杆苗可以喂养它们，再把象群里比较野的个体剔除掉，之后再驯服一个冬天，春天的时候应该就可以剃毛带到森林里去圈养，或者驯服使用了。 林迹之前的想法还是让小白出手，小规模圈养一些成年长毛象的。后来他在小城里无意中翻到一本旧杂志，上面提到早些年，东南亚有人抓捕成年亚洲象驯服售卖，这使得他变得更有底气。几人成年的亚洲象可以驯服，那成年的长毛象应该也有可能驯服了？ 现在百业初兴，到处都需要畜力，林迹也渐渐不排斥暴力驯服这些庞然大物了。他觉得说不定驯服了这些毛茸茸的大家伙，还能让这些长毛象避免灭绝的危险呢。 知道了林迹这种抓捕计划。折牙自然把许鱼那种砍象腿的抓捕看成了白痴行为。 但他也不想想，这事除了林迹，谁想出来过？而且，这要是没有两片城墙，要用木头或者其他东西建一个大兽栏有多难？ 尽管有两片城墙组成了兽栏的两边，这个计划最难的地方依旧还是防止这些长毛象冲击围栏这方面。 有小象兵引领，后面大家再用火把驱赶一番，这一夜的抓捕算是颇为顺利的。不到半夜，众人便引了好几个兽群进入了大兽栏里面。 兽栏里本就堆着不少玉米杆子，也有活水引入其中。众人让小象兵从里面出来后，在兽栏外点起了火堆，那些兽群自然被挤压到了城墙底下，比较安静过了一夜。 到了天亮时分，林迹刚刚爬起来，守在兽栏外的发弧便派人来报：“坏事了，启子快去兽栏里看看。” 林迹连脸都来不及洗，便拿了一把步枪挂在肩膀上往那边跑过去。 才靠近围起来的兽栏那边，便听到里面象鸣兽吼不止，几百亩大小的兽栏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厮杀。 到了近前，看到的果然是百兽奔腾的画面。 之间兽栏里数百头长毛象东奔西突，时不时往围栏这边冲一下。这数量，远远大于林迹估计。 昨晚连夜引的这些野兽，因为天黑，数量还没有去清点。现在看来数量还真不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兽群里面，除了大部分长毛象之外，还有一小群长毛野牛以及几头剑齿虎。 这些剑齿虎不知道是早上才从城墙外跃进来的，还是昨晚就夹在兽群当中，此刻正晨练一般追着长毛象和野牛群四下乱窜。 林迹看到汗都下来了。要是这些东西是昨晚就夹在兽群里的，那些小象兵不知道多危险。要是它们是从城墙外爬进来的，这城墙对它们来说简直形同虚设，也够让人窝心的了。而且再让它们这么追逐下去，兽群迟早会冲破另外两面木头构成的围栏，冲到城中去。 要是让这几百头发狂的长毛象冲入城中，后果真不堪设想。 林迹急忙下令道：“搬鼓过来，围着两边围栏敲，把它们赶到城墙底下去。” 说完这些，林迹上了西面六米高的城墙，虎伊儿等人急忙拿着弓跟上。 只要兽群靠近城墙，林迹就可以射杀了这几头捣乱的剑齿虎。要是这些剑齿虎是爬墙进来的，也可能在鼓声的惊吓里跳过城墙跑掉。如果是后者，林迹就要对城墙重新改造了。 鼓声一响，兽群立刻停止了奔腾，飞快往城墙角移了过去，几乎不分种族挤在了一起。只有几头剑齿虎稍稍离兽群远了一点。 林迹在城墙上架枪开枪，嘭一下爆了一头剑齿虎的脑袋。 此时林迹身体基本长成了，虽然不算高，但颇为壮实，在小城里也常练习射击，百八十米内多少有些准头。这一下射准了不稀奇。 他身边，用弓的虎伊儿一箭下去，也射中了一头剑齿虎。只是这边距离稍远，那剑齿虎中箭却没有倒下。 剑齿虎一眨眼间一死一伤，顿时被吓住了，急忙往兽群里跑。 林迹枪口移动，却难以在兽群里找到射角了。 林迹抱着枪沿着城墙寻找射角。兽栏之外，却有个栏门被打开了，伏狼骑在自己的小象背上，一马当先冲入了兽栏。他的身后，是中豚率领的五十象兵的辅兵，再跟着是二十几个年纪比较大的骑象小象兵，最后是发弧带领的一队姬林的勇士。林迹远远一看，便看到折牙圆笑等和狩猎不相干的人尽数在队伍里面。 林迹对于这些找到机会就要厮杀的人实在一点脾气没有，索性把枪背了起来，随便他们闹去了。 好在这些人还算靠谱，除了这些人进入围栏之外，其他人分列在围栏之外，随时准备接应。 这些人进入兽栏，让里面的野兽更加如沸水般翻滚起来。 但效果也还算不错。几头剑齿虎很快被逼到墙角杀死。长毛象里敢于反抗的那些也被毫不犹豫的杀掉了。长毛野牛被驱赶出去，到了边上一个小型的兽栏之中。 乌豺等几个人杀死了剑齿虎后，还高兴对城墙上的林迹挥了挥手。 中豚带着的那五十辅兵本就是去年外出猎杀长毛象的主力，处理起被杀的长毛象也非常拿手。不过两个多小时，被杀死的长毛象就被清出了围栏，连兽血也没留下多少。 兽栏里惊恐的象群缩在城墙下瑟瑟发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坨白色的东西，在它们头顶上大口吃着红薯，而且边吃边掉。 有些小象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那个奇怪的东西也停了停，跟着一片红薯就丢下去了。 第121章 即将消失的历史 林迹见小白又玩起了老一套，不但不去阻止，还让人给小白送了不少红薯玉米。同时让外面翻地的，开路的人把草根树根收集起来，运回来喂养这些大毛球。整个冬天只让这些长毛象吃玉米杆，可是会出现营养不均衡的。 这一天的风波也算让大家长了个心眼。那便是晚上不能再去这样捕兽了，让那些小象兵陷入虎口之下，可不能次次都是有惊无险的。 让那些剑齿虎混入城中，也会让城里的妇孺陷入险境。这事不再可为。 这一天稍作休整，此后几天，兽群更加密集，许鱼那边连着几天没什么动静，这让林迹这边得以在白天从容选择兽群捕捉。 但白天虽然能够躲得开剑齿虎群，受到的反抗却也是比晚上要多很多的。 每次前引后驱，那些象群里公象稍稍发现不对，就会极尽愤怒，连连撞坏了好几次围栏通道，踩踏追逐人、林迹只好一边让人驱赶，一边将这些愤怒的家伙杀死在进城的路途之中。 这种模式下，姬林人不但被弄得筋疲力尽，也有死伤出现。搞得林迹恼火不已。 这一日又驱赶了一批象进入了兽栏，又出现了死伤。林迹看过死伤者后来到了兽栏外面，对中豚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冬天，把这些家伙全给我训得服服帖帖的。敢弄死我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之前林迹还想温和训象，设想是尽可能多的抓捕它们，而后从中选出个性温和些的进行驯养，用于劳作或者作战。其他的在春后剃毛后放到森林里去圈养或者宰杀。 现在部落连着死伤，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目前已经抓捕了不少了，后面就不再抓了。与其让自己的人受罪，还不如让这些象受罪，用更严苛的办法提高一下驯象的驯化率。 后世能把耕田的象弄到马戏团里表演，用的是什么手段林迹是知道的。之前他觉得这个开端不好。但他发现现在是残酷的史前，人都活不下去，对这些野兽仁慈，那就是在拿自己人的性命在开玩笑，哪还敢讲什么温和？ 森林里圈养的那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掉了。还是少费那么多心思弄那么大规模了。 “我们人不够啊。”中豚指指兽栏里老大一片兽群，有些想说臣妾做不到。现在他们这五十人连投食都不够，哪里寻得过来？ “没事，我再给你九百五十人。里面的象能驯五百头出来就算你有本事，我就让你做千夫长！”林迹许诺道。 中豚一听马上兴奋起来：“行，你看我的！” 现在部落才几个千夫长？要是能成为千夫长的话，不说别的，手表那就有希望了。 林迹这边给出承诺，还从小城里弄出了不少铁链、尼龙绳等，同时把马戏团里驯养大象的胡萝卜配鞭子的办法教给了中豚。又从各部落挑了九百多男女交到了中豚手下。 中豚得了这些，吃住都在兽栏边上，每日打了鸡血一般驯象。让城西南角的位置每天象鸣不断。有时候林迹听着也颇为于心不忍，于是很少过去看。只让人多送了不少红薯玉米过去，安慰这些象受伤的心灵。 野兽的迁徙期大约有半个月。兽群大多数会在这半个月里经过这条沼泽和勾湖中间的通道。之后气温再降，四下冰封，就算有野兽再南来，也会踏冰而走，要狩猎就会变得很困难了。 兽群将尽的时候，许鱼赶忙派人来城里寻找林迹，要对比两边抓捕的数量。 来的正是开始那天那个人，叫擒鹜。 他听说林迹到西北角的城墙上去了，急忙上了城墙找过去。没办法，林迹这边去清点的人晚去一会，活的长毛象可能就会少一些，他不能不抓紧。 “你们抓了多少？我那里可有三百五十多头，你不信可以叫人去我那里点算。”擒鹜一见到林迹便远远喊道。 “三万两千头？”林迹并没有意识到后面人的靠近，自己重复着一个数字。 “三万……头？”擒鹜惊骇莫名。 从去年开始，林迹有意识在会猎的时候宣传过十进制，现在虎蛮的不少人已经认可了这种说法，对更高级别的百千万等数目也有一定的了解。 擒鹜理解三万是什么概念，但是他完全想象不到三万两千头长毛象是什么概念。 难道他真有神通，把所有的长毛象都抓了，而且像他那些神奇的本事一样秘密放到了某处？擒鹜看到城墙下面空荡荡的地面，有些难以置信。 林迹扭头见是擒鹜来了，解释了一句：“想什么呢？这是所有经过这里的长毛象的数量。不是我们抓的。我们抓的在南面，你自己去看。好像现在还剩一千三百头。” 沿着西城墙看过去，擒鹜隐隐在城墙的尽头下面，看到一些正在奔腾的长毛象。便是这么随便看一看，他便知道许鱼输了。只是因为有前面那个三万两千的打底，他倒是不算太过伤心，主要输得不是他的手指。还对林迹现在做的事情有些好奇。 “你算这些长毛象有多少干什么？”擒鹜问。 林迹道：“看看我们还能猎多少年这种长毛象。” “什么意思？”擒鹜听到这话，心里感觉极为怪异。长毛象每年都会南来北往，怎么会被他算一下就没有了？ 林迹道：“以我们现在祸害的程度看，这些长毛象二十年后就会从这里消失。如果北面的疾鹿或者其他部落也在做和我们一样的事情的话，可能不用十年，我们就见不到这些东西在这里走了。” “啊？”这种说法比三万两千那个数字还要让擒鹜震撼。在他有生之年的认知里，一直以为这些怪物是杀不尽堵不绝的。而且他参与新蛮卫的挑选，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重新出现在会猎场上，向以前那些蛮卫一样猎杀那些怪物。 现在虽然不会猎了，但他觉得这应该只是暂时的，他肯定有再回会猎场的那天。但这些长毛象会消失？ “当然了，你以为这些长毛象真是从北面的地缝里钻出来的？它们也是生命，需要生育传承的。”林迹拍拍擒鹜的肩膀，带人收拾了城墙上的几个帐篷，下了城墙。 这些数据是好几组人在城墙上轮值十几天统计出来的结果。为了方便晚上统计，林迹还把红外望眼镜拿出来了。数据应该是相差不大的。 看到这个数据，林迹也有些失望。如果这个长毛象种群只剩下这么些数量的话，接下来真要不了多久就会灭绝了。 现在这边在进行抓捕猎杀，北面也可能在猎杀，到冬天的时候南面的部落也会加入猎杀行动。 长毛象一胎一崽，而且孕期长达两年，这使得它们的种群增长非常缓慢。只要它们的生殖平衡被打破，灭迹将不可避免。 随着青铜器和强弓等投入，这个速度可能还要加快不少。 保护那是不太可能的了。只要这些长毛象还会南北迁徙，林迹就算这边禁止猎杀了，别的地方依旧会继续猎杀。所以，林迹的到来，其实是正看着一个历史消失。 林迹等人下了城墙之后，擒鹜在城墙上愣了一会，不久后一声大叫，冲下城墙，飞快往北面跑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许鱼在擒鹜等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城里。 此时林迹已经到了东城墙这边，看着城墙的外墙最后一段合拢。 东城墙目前也只建了三米高而已。而且夯土的墙段不算太长。现在合拢的这一段，更是连内墙都还没有砌出来。 但湖面已经开始出现冰冻，和出的灰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凝固，砌墙这事不能不宣告停止了。 外墙合拢，这座城也算是基本圆满了。这用来抵御疾鹿的骑兵是没有问题的。除非疾鹿在这个冬天不顾一切来决战，要不然他们是不可能发现这段城墙的薄弱，从而弄出檑木这种东西来撞塌这段城墙的。 要是真出现了那种极端的情况，林迹也会在这个墙段架上冲锋枪，彻底跟他们玩命。 不过林迹觉得发生这种事的几率很小。所以，这里建上之后，只要看守住四门，在城内绝对可以安心睡觉。 看着两个最熟手的砌墙师父从两边把最后一块砖砌上，抹上灰，将砖敲正，林迹微微松了口，给大家献上了掌声：“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晚上到食堂，我会准备一点酒水感谢大家，都不要迟到了。” 得到一片欢呼，林迹才回过头来，迎着许鱼那张黑脸道：“都在那边，你去数过没有？应该还有一千三百头。但中豚那货下手太狠，不知道会不会又少了几头。不过如果你们只有三百多头的话，差几头应该还是我们赢了的。” 这一点许鱼不信林迹会说谎，但他不明白的是：“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声音几乎在咆哮。 周边砌墙的工人大多都是在编的士兵，见到许鱼咆哮，将手里的灰铲或者铁楸一抡，立刻就化身侍卫，对许鱼冲过来。 他们大多数也还是虎蛮人，但跟着林迹半年多，看着这座城从无到有，早已经被林迹折服和洗脑，变成了林迹的追随者，把自己当成了未来国家的卫士，和普通的虎蛮人划出界限了。这个时候让他们和许鱼等人动手，他们可不会手软。 林迹摇手让他们停下，看着许鱼道：“那你这是还没有去看嘛，你去看了自然就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了。那边的各种布置都还留着呢。你看了就明白了。” 许鱼看到周边人一个个目光不善，畏缩退了两步：“那我先去看看。” “怂货。”有虎蛮人见许鱼连这都怕了，不由骂出声来。 许鱼听到有人在身后骂，但想到后面人多，头也没会继续走了。只是心里的恨意却冲天而起。 又过个把小时，有人传来消息，说是许鱼出了西门，就再没有回来。现在那三百新蛮卫和跟随许鱼来的那五百人也从西门外面的通道走掉了。 “手指呢？”林迹问来人，“有没有看到他砍手指？” 来人摇头，表示并没有看到。 “还赖账啊？”林迹失笑。故事里重诺守信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什么惺惺相惜，愿赌服输，那都是故事里的情节，放到实处，跑得比兔子还快。 刚从城墙边回来的圆笑眼睛一眯：“要不我去追他？保管在天黑前把人追回来。” 林迹翻个白眼道：“省省吧，北面那边还放着几百头长毛呢，把空闲的人都叫上，我们去接手处理一下，要不然都浪费了。” 他本就没有对这场打赌的怎么上心。许鱼还在玩蛮力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玩策略了，根本就不再一个层次上。赢了林迹也没有一点成就感。 他只是还想着要是许鱼愿意过来认个输，他就借此折服一下他，看看这货还有没有改造的可能。 但许鱼就这么走了……也好，想必以后许鱼也不敢再来林迹面前嘚瑟了。他也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少了这么一个朋友，说不定还能清净一些呢。 知道许鱼用的是砍象腿这种笨办法“捕”象之后，林迹这边早有了接手的准备。 他甚至让虎阿蛮带着猎杀的那批人都停了手，分去做其他事情去了。 那些人分去了修路建房挖井修渠等等，现在让城里又增加了不少房屋，水井也已经挖了上百口出来了。井水很难上冻，想必冬天喝水不用煮雪了。 这边整理人手到了北面的村寨，果然看到旷野里倒着几百头垂死的长毛象。还有些狼、狮、剑齿虎，鹰鹫等在这里大快朵颐。一个个吃到肚子滚圆，几乎都跑不动了。 林迹带着人自然也不客气，将这些贪便宜的货好一顿收拾，再次增添了不少收获。 林迹带着人挑已经死了象下手，开始剥皮拆肉。另有人推着车将肉食运回城中。 中豚的一些人也到了这里，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跟着守栗学习怎么处理象的伤口。一些怀着崽子的母象，或者身边还有小象跟着的母象是他们救治的对象。 这些母象要是救得活的话，通过长时间的接触，也会比较通人性，到时候驯服就会变得简单一些。但这个过程比较困难，其实救治不了多少。 倒地的大部分象可能会在几天内死掉。不过好在快下雪了，冰冻之后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让人把这些肉都运回城去。 这里的象肉粗略估算也有四五百万斤，光这些就足够三四万人吃一个冬天的了。 这么算起来，许鱼等人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第122章 玉米酒 林迹一行推着肉回到城里，天色已经发黑。将肉食交割到专门处理肉食的乔嬉那边，洗手进入食堂，点着象油陶灯的食堂里已经坐得整整齐齐了。 食堂是最近新建的砖瓦房子，不管宽大，城里建了好几个这样的食堂才能让城里的人不至于露天吃饭。食堂内部摆着粗制的条桌条凳。建城的所有工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工人们在桌前端坐，身前都放着大碗，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玉米肉块。 林迹扬声道：“大家先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吃了，晚一点才会有酒水倒到你们的碗里。” 说过这些，林迹拿了自己的饭碗，也去称了一碗大嚼。 喝过酒水饮料的人见到没有**装的酒水饮料搬进来，还在奇怪。更多的人只听过酒水的滋味，看过酒**饮料**，并没有尝过，更是不知道今天的酒水是怎么分发的，只能一个劲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先吃掉。 只十分钟，林迹还在嚼着玉米粒，整个食堂又已经把目光都投过来了。他们面前的碗也早已经空了。 “上吧。”林迹对亲自跑到这里分酒的林苗儿吩咐一声，林苗儿便出了食堂，不一会儿，便带着人推了一个个大缸进来。 这些缸也是今年在这边烧制出来的，因为太大，反而不方便煮食，见过的人不多。 如今见到这些大容器，想到里面装的都是酒水，顿时整个食堂都沸腾起来。 要是一人一缸…… 好吧，这只是给那些异想天开的人想想的。 林苗儿从进门后便将几个缸的盖子揭开了。而后用大勺子从里面舀出带酒糟的酒水，一一倒到大家碗里。 这些工人间或会出操，因为颇有纪律，一个个哪怕心急，也不会争抢。林苗儿等几人分几路一路分过来，速度也不算慢。 那大勺是食堂里用的，一勺便是八两，一人一勺，那分量也着实让人满意。 有机灵的先推了一缸过来，给林迹这一桌先盛上了。这一桌几乎都是大头目或者是工地的师父。 这种带酒糟的酒水，他们之前是没有见过的。 发弧尝了一口，有点皱眉：“这就是启子之前说的自酿的酒？” 他们喝过啤酒，知道酒是有苦味的。也喝过杨梅酒，知道带果香味的。有时候跟着林迹吃小灶，林迹也让他们喝过一点白酒。但这酒和啤酒果酒白酒都不同。有酒味，却带着一股粮食的香甜。只是这味道…… “这是玉米酒，就是用玉米酿造的。我说过，粮食是可以酿酒的。我手里的酒可不够你们造的，所以就让他们酿了一点，不过，就酿了两万斤。主要是积累经验，顺便让你们知道粮食还有什么作用。怎么样，味道不差吧？”林迹没有看着周边人小口尝过后都在微微皱眉，自己夸了起来。 “嗯。”发弧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了。要是玉米酿的酒是这个味道，只怕没什么人喜欢啊。 林迹看出了不对，疑惑自己尝了一口。 酸的。 这一缸酿岔了味。 “喂，那个谁，换一缸来。这一缸留给厨房当醋用。”林迹黑着脸吩咐。 这个拍马屁的家伙拍马拍到了马腿上了。知道殷勤过来先给这些人添酒，却不知道先尝尝。 这是林迹在秋收以后临时起意组织人酿的酒。此时天气已经变得颇冷了，这些酒都是放在暖房里酿的。这些人没有经验，同时温度控制也不一定适当，酿变味了也是正常的事情。 林苗儿见自己做的事情出了岔子，急忙把给林迹分酒那个人赶了出去，自己另推了一缸过来给林迹这边换。 这一下这边的众头目终于尝到了没有蒸馏的酒水的香甜滋味了。 普通的工人一人一勺，师父或者其他头目则一人多一两勺。这酒水不算醇厚，但此时大部分人连肉汤都没喝过多久，嘴里很少尝过其他滋味。因此这些东西倒是很快把他们征服了。一些酿差了的酸酒也被人嘬得啧啧有声。 滋味之外，稍后再有一点酒气上涌，让大家身心暖和，醉意朦胧，很多人便觉得自己进入了神仙境界，大半年来的辛苦似乎都值得了。 这一天除了建城的食堂里，城里其他地方其实也在分食这些酒水酒糟。 虎阿蛮的大屋子里永远挤着几十个女人。虎伊儿带着几个小姐妹将一缸酒推回去的时候，这些女人迅速上手分食，最后不少人都喝了个醉态可憨。便是虎阿蛮今天还气许鱼没种跑了，一碗酒下肚，也红着脸夸赞起这酒水来。 城西南角的中豚那里，也分了十几缸。中豚怕这些人没有喝过酒，喝了误事，便留了一半人一半的酒明日再喝。 结果一个不在意，便发现酒水少了一缸。 中豚大怒，让人点起火把来四下寻找。结果有人发现兽栏里声音不对。众人进去一看，才看到小白抱着一缸酒在穿来穿去，逗弄那些大小长毛象。那些长毛象正不住推挤追逐，显得颇为兴奋。 现在小白的体重接近二百，力大无穷，抱着一个百把斤缸也不怎么费力。 看着小白在象群里嬉闹，中豚都傻眼了：“这些玩意还能喝酒？” 看到这些象的兴奋程度，岂止是能喝？还很喜欢喝的样子呢。 手下人问：“我们要不要把小白手里的酒水抢回来？” 中豚道：“抢什么？去把剩下那些全搬过来，我们也学小白喂这些象。明天我们就跟启子说都给小白拿来喂它们了。我们再跟启子要来给你们喝。” 手下人听了，顿时佩服不已。 保险起见。中豚带着人抬着酒水上了南面的城墙，在城墙上进行喂养。 酒水确实能吸引这些长毛象。这些长毛象之前颇为怕火，但闻到酒水的滋味，便连火都不怕了，靠近城墙后就把鼻子伸到了城墙上要酒喝。 等人喂过酒后，伸手去摸它们的鼻子，甚至就此跨上去骑乘，这些本来极为暴躁的大家伙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反感了。 中豚一声大叫就往城墙下跑：“你们继续，我去跟启子再要一万斤酒水来。” 第123章 留恋一座城 这一夜的酒还没有喝完，中豚还在奔向寻找林迹的路途之上，天上的雪花就已经飘落下来了。 虎阿蛮推开窗，让外面的雪花和冷风吹入屋子里来，也吹散了几分屋子里酒气。 看到外面飘进来的雪花，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几分。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们忘掉了。 但她们忘了，虎阿蛮却没有忘：“今次会猎，伤亡如何？” 每次下雪，几乎就是会猎结束的时候。也是统计伤亡，叙说功勋的时候。但今年并没有会猎。所以虎阿蛮问起来，不少人都愣了一愣，觉得哪里不对。 有反应快的，很快回复道：“我们在城西南角外狩猎一天，没人伤亡。” 虎伊儿也跟着道：“姬林狩猎五天，死了七人。” 另一个跟随许鱼的阿姆道：“许鱼训练新蛮卫，死十六人。狩猎另外死了二十一人。共……三十七人。”那是点着指头数出来的。 其他的便再没有死的了。 说到这里，这些人就算不会加减法，也明白过来了。如今真的不一样了。往年会猎，哪次不死个几百人的？这一次虽然不算会猎，但现在北面堆着几百头象可以给他们提供肉食，西南角还有一千多头长毛象据说可以被驯成坐骑劳力。这些几乎就是他们每次会猎驱逐野兽之外的收获了，而且还多了很多。 这次不用驱逐野兽，是因为周边有了让他们安心的城墙。部落的其他村寨也有了寨墙可以防守。 有了城墙存在，她们从住进来后，几乎就没有担心过野兽袭击这种事情。也似乎忘掉了外面旷野里的各种危险。这事真的非常神奇。 众人感慨着，虎阿蛮继续问道：“功绩呢？谁有功绩？” 这个就没人答得上来了。她们几乎都没有到过前面，自然不知道哪些人表现如何。就算跟着许鱼那个阿姆想说，也觉得似乎许鱼那边没什么值得说的，不用说。 那些所谓的新蛮卫，比真的蛮卫真差了不止一点。她看了只有失望，不想给他们叙功。 虎阿蛮道：“我们能这样，都是启子一人的功劳。你们明白吧？要是没有启子，我们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也会死掉很多人。我说不定就会死在前面。我们得感谢他。” 虎阿蛮的话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 虎阿蛮继续道：“今冬要是我们过得没什么大患，来年我便全力支持他。他有盐，能让我们在春时留下足够的食物吃到秋日。伊儿也说了，春后我们也跟着耕种，那我们以后就再不怕没有食物了。这些都是他带来的，以后你们也别想着去反对了。就算建国，我也支持他成为那个国王。因为你们都不如他，明白了吗？” 屋子满室安静，人人低头应是。 虎伊儿担心屋子里还有人心里有其他想法，补充说道：“这次野兽迁徙，他计算了数量。说只有三万两千头长毛了。大家可能不懂这个数量的意思。按照他的说法，如果每年都像我们这样狩猎这些长毛，我们再过十年，便会杀尽这些长毛。也就是说，我们除了跟他这样种植驯养，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 “吓？”听清楚虎伊儿的意思，屋子里，便是虎阿蛮也吓了一跳。 雪下了几日，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银白。 雪一下，室外的耕地，开路，建房，烧制等工作就得停止了。林迹将人手重新做了调配，除了从城外运回象肉之外，将更多的人投入到四面的侦查和城墙的防守当中。一些人被转入了室内工作，雇来的那些则给他们放了假。 天晴这天，出霞带着外出的人回到城里，便正好遇到雇来的人放假回家。 来这里满四个月的雇工只有千人。但回去的人却不止千人。这是因为林迹将干满三个月的人也一起放回去了。 这些满三个月的人也发放了青铜矛头或者匕首。只要他们一个月以后能回来继续工作，这些就算是给他们的。 其他人到时候回来工作，也会有另外的好处，以及继续每十个人满半年就可以获得一辆独轮车的约定。 除了青铜矛头匕首之外，每个人还背了一筐玉米种子，一把新制的合木强弓。每个部落还有林迹送给他们首领的一坛子酒。 强弓是这几天林迹培训了他们之后，他们自己做出来的。 这几天下雪时候，除了培训他们自己制作弓箭之外，林迹还培训了他们怎么合力杀死长毛象。想必他们回去的这一个月里面，能够为部落获取足够的肉食，之后无牵无挂地再来城里做事。 林迹也告诉了他们，要是哪个部落肉食不够，可以整个部落搬来城里做工，但林迹会更换了他们的首领。 一个不能带领部落吃饱肚子的首领，不是好首领。这个观点很多雇工都是认可的。他们在这里衣食无忧，自然也不愿意回去了还要饿肚子。 那坛子酒是让他们最满意的了。他们觉得能把这种酒水带回到部落去，可能比带着十几把青铜长矛还有用。因为这是能让人通神的神水呢。虽然每个部落只有一坛子，但都是被他们用兽皮重重包裹了，交给最强壮的男人背着走的。 因为这坛子酒，他们对着林迹不止多了一分感谢，个个都表示一个月后肯定会回来，而且尽量把自己部落的人都带过来。 尽管站在林迹的角度来说，那是推广酒水的试用品。 出霞看到这些回家的人带上了这些也颇为高兴。林迹真没有食言，不但教了他们制作强弓，而且还这么大方送陶器。她觉得自己没有信错人。 但出霞不太明白的是，这些人走了就走了，还一步三回头，而且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为什么呢？ 是舍不得这个新建的城市？舍不得这里的饱食？舍不得这里的暖和的屋子？还是林迹另外给他们留了什么念想？ 出霞琢磨着这些，觉得都是有可能的。她出去之后，便每天都希望早些回来。好在这里安心睡觉，吃各种丰富的食物。 但当她走进城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似乎都猜错了。 城里有不少女人在抹着泪看着城外的男人。这些都是穿着布衣的，结了婚的女人。 显然，让那些男人舍不得的，不是这座城，而是这些女人。 第124章 越冬 仿佛看穿了林迹的又一个阴谋，出霞怒气冲冲去找林迹。 “你是故意让他们成亲，故意留下那些女人的是不是？”出霞见到林迹便出声质问。 大概搞清楚了出霞的意思，林迹摊手道：“那些女人都是你们虎蛮，或者是我姬林还有游妲的，你愿意让她们跟他们走？” 虎蛮一直征战不断，这两年和疾鹿对上，更是让他们的男人损失惨重，男女比例出现了失衡。姬林则是灭了好些个部落的男人，也算是女多男少。进城雇工的基本都是男人，这才出现了两个部落的女人和他们成亲的现象。 另外少许游妲的女人，则算是自由恋爱。 但这确实成为了出霞说的，羁绊那些男人的手段之一。 对偶制婚配方式本就有能够满足人的占有欲。两人几个月这么朝夕相处下来，这不得不让人留恋。 林迹越过出霞去迎姬林派出去的工程队，看到墩木等人身上除了弓箭连把匕首都没有剩下，顿时明白了什么，扭头对出霞道：“你是故意找茬，来掩饰你担保的债务是吧？” 出霞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态。她知道自己确实做得过了。整个工程队四百人，带出去的青铜器包括各人手里的武器，工具，用于交换的，不下千件。到了最后，全被她用自己担保的名义“送”出去了。 这事连墩木都提出了反对意见。她还真怕林迹不高兴。 但不能不说，虎蛮在周边部落的影响力还是巨大的。那些不怎么理会姬林的部落，在出霞出马的情况下，纷纷响应出霞提出的建寨子的建议。出霞也算拼命，一个来月的时间里，亲自跑了41个部落。让79个部落建起了寨子。涉及人口达到了一万三千人。 建寨子的部落，个个都先领了青铜器，承诺明年可以耕种。 得知了这些，林迹围着出霞转了好几圈，不住啧啧称奇。这种组织能力，办事效率，在虎伊儿的姐妹团里绝无仅有。如果林迹没有出现，将来虎阿蛮的继承者肯定是她无疑了。 虎伊儿的姐妹团，大多都是一根筋的。只有几个年纪小些的，能跟着虎伊儿学习种田，算是有点模样。其他的大多数，基本都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女汉子。虎伊儿也算韧性有余，灵巧不足。林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捡了一个最好的。 和这个人比起来，林迹觉得那千把青铜器根本不算事。 “墩木，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就把亲成了。”林迹转完圈子，却吩咐墩木道。 墩木一囧：“我不跟其他女人成亲。” “想什么呢，我让你跟她。”林迹指指出霞。 “诶诶，你不跟我算青铜的事情，怎么跟我扯这事了？”出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迹笑了一笑：“就是算青铜器的事情啊。这些都是你担保的。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把你栓住吧？” 出霞看看墩木，微笑道：“那你安排。” 墩木几乎傻了，只是乐呵呵道：“那你安排。” 林迹这一刻也忽然明白，出霞选择墩木，就是看中了他傻。林迹也不知道让自己这兄弟和出霞成亲，是不是把他推入火坑里去了。 …… 林迹有心重点培养出霞。因此在他们成亲之后，便把她放到了学校里去学习，准备等到开春，再让她去组织那些部落的耕种等工作。 冬天能做的工作比较少，整座城都相对清闲，林迹也在大面积的组织大家学习。 后世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说法，林迹觉得倒不是说半部论语就解决了天下所有的问题，而是通过半部论语，那些人在整个天下找到了共同的价值观，从而在这个价值观之下去解决问题。 林迹现在组织大规模的学习，也并非是想一下子就普及基础教育或者要培养出多少数量的人才出来。他想做的是让这些人接受一定的基础知识，一点林迹看来比较普遍的科学观念，从而让他们有比较统一的价值观，以便日后其他工作的展开。 让大多数人学会从一数到一百，认识这些阿拉伯数字，会写自己的名字，知道一些自然现象的科学道理，这就算是林迹教育的目的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面加入一些洗脑性的东西已经是必然了。比如，彩羽在教导的时候会说：科学，就是启子要求它这么运作的。 这个过程里，林迹在被神化。很多人也学得非常虔诚。比林迹自己干巴巴讲道理的情况，更多人愿意相信彩羽说的那些。 对于这些，林迹自然无可奈何。 这个学习的过程当中，一些聪明的，肯用功而且能上手的人被挑选出来，另外送进学校进行系统教育，这也算是进行了一次人才选拨。 除了学习之外，能够在室内进行的其他工作也在继续进行着。女人开始大面积学习防线织布织网酿酒煮食，男人学习制作木器石器或者打磨石头等等。 姬林今年种植了不少葛根，获得葛麻无数，进过沤麻取纤获得了不少细麻。狩猎中也获得不少长毛象的毛，经过简单的脱脂处理，也获得了不少可纺织的毛。 林迹早就弄出了比较原始的纺织机机器，这边再复制一些出来，几乎每个女人的成了防线织布的工人，每个屋子里几乎都有防线机存在。 这么弄一个冬天下来，林迹觉得明年自己应该就不用到小城里去找衣服给他们穿了。 男人们打造的木器除了纺织机之外，还有各种家具，门窗，车轮，雪橇等等。林迹喊出了每个男人都应该是个好木匠这样的口号，以至于破屠发弧这种忙得冒烟的人也要跟着学上一会。 打磨石器的人倒是由专人负责的。因为他们打磨的不是小件的武器，而是石磨盘，石捣这种大家伙。随着谷物作物的增加，用原始的条形石磨效率就显得不足了。圆形的磨盘显然更符合时代的需求。 林迹打算趁着有空，打造个千八个磨盘，分布于城中各处，甚至来年秋后，送到各村寨去，让大家都体会一下来自细磨粉面的美妙滋味。 而那些既不会木匠，也做不了石匠的男人，林迹还是让他们打磨石头。不过这就是真正的打碎磨碎了。林迹准备烧制水泥，这些碎末就是烧制的石灰石。 如此一来，户外还在进行的劳动就只有伐木和采石了。中豚驯的象刚开始有点样子，便被鞭子赶着投入到这些工作里去，成了拉车的畜力，倒是不枉费林迹出了那么多的酒水。 第125章 冬捞 冬日里依旧有休息。 除了食堂之外，整城停下敲打或者纺线，因为天冷，大家也失去了狩猎的兴致，整座城似乎一下子就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但林迹越来越有资本家的黑心肠了。他一早被小月儿吵醒，自己被吵得睡不着了，之后便四处叫人，说早饭之后下湖冬捞。 虎蛮的人去年被熊爪带着进行过冬捞，姬林的一些人也经过小规模的破冰捕鱼，都对这个不怎么稀奇了。不过看到林迹将女人们新编的几张几百米大网拉出来的时候，大家依旧满是期待和好奇。 春夏之时，大家忙着建城，也不缺食物，就算下水的人也只是防着疾鹿从水上来袭为主。因此很少大规模捕鱼。加上疾鹿的人也退出了北面，这让整个勾湖几乎保留了整年的渔业资源。林迹用这么大的网能捕捞到多少鱼？ 去年冬捞的时候，虎蛮因为人多，也织过百米长的大网，结果就算是众人合力也难于在湿滑的冰面上拉上来，只能分成几十米的网来使用。林迹现在用起了这种几百米的大网，怎么拉得上来？ 湖面上的冰已经三四十厘米厚了，便是长毛象也能在湖面的冰上自由行走。 听说林迹要用大网冬捞，几千人一下子就涌到了冰面之上。虎蛮姬林的人见过冬捞，其他部落的人可是没有见过的，个个兴奋不已。 选好下网的位置，林迹在冰面上隔几米做一个标记，让人开始凿冰眼，而后用竹竿把拉网的绳子沿着一个个冰眼推过去。 这些便是熊爪都会，不算太过出奇。虎蛮的人想知道的是，林迹一会儿怎么拉网，又怎么起网。 林迹虽然有种种神奇的本事，但使用的各种东西却都是他们能理解的。 在每张网的最后一个冰眼后面，林迹都装上一个大转盘，让一头象拉着转盘转动，将拖网的绳子系上去，轻轻松松便把网拖到冰下去。 众人很快看出，重点不是大象，而是转盘。下网的时候有这个转盘，别说大象了，便是强壮点的男人也能把网拉下水去。 众人看了暗自佩服。这东西和陶轮相仿，他们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可以这样呢？ 下网便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大家虽然还没有看到渔获，但这个操作依旧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大人们帮帮手，学学门道，孩子们在冰面上打打闹闹，一个上午也算过得颇有意思。 中午回城吃饭，意外的是虎祝派人回来要酒，带队的是熊爪。 之前玉米酒酿出来后，有虎蛮的人给虎祝送去了一些。想必虎祝喝上瘾了，因此才派人来要。但这事林迹不点头却是要不了多少的，而此时许鱼不敢来，所以拍了熊爪过来。 见到熊爪，林迹也颇为意外。他当时让熊爪进入虎蛮，多少有让熊爪去捣乱以及宣传对偶制婚配的意思。 但这一年，林迹甚少听到熊爪的什么消息。看到熊爪比去年还老迈了，林迹以为这货已经服老，人变踏实了，也不做为难，大方让人给了酒水，还玩笑道：“虎祝还让你来跑这一趟，有些不体恤了。回头他要喝酒，让他自己来，我可还没有见过他呢。” 熊爪邀功道：“我也是经常有跟他提起你的。他也是很想见你的呢？” 话题聊开，林迹随口问：“你身体怎么样？在那边有没有自己生个孩子？” 林迹记得之前有跟他说让他自己找个女人生后代的。现在也算是随口聊聊。 但熊爪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变，仿佛被人刺痛了一般，好半天才勉强笑着道：“我老了，没力气了。” 林迹看他身体状态，也知道自己问错了，安慰了他几句，留他们在城中住一夜再走，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若是有所改变，林迹也愿意让他安享晚年。甚至能多少照顾一点。但更多的就不会有了。 中午吃饭之后，更多的人到了冰面之上，便是虎阿蛮等人也来了。熊爪也混在人群之中，仿佛忘了中午的不快，跟人说着他去年冬捞的盛景，倒是吸引了不少人。 林迹知道冬捞的原理是冰封之后水下缺氧，凿开冰面后，空气里的一部分氧气进入水中，会把鱼吸引到冰眼附近，进入网中。因此便是不深入水底的渔网也能网到鱼。 所以，林迹便看着手表准备多等一会再说。他自己也穿上了溜冰鞋，带着小月儿在冰上玩闹。 小月儿已经四岁，正是能跑能跳，喜欢玩闹的年纪。而且她本在姬林里就是那一年的独生女婴，从小便备受姬林上下宠爱。这两年林迹来了之后，更是把她宠到没边了。罗雀是不舍得管她的，鹰也舍不得管。此时她便成了混世魔王般的存在，连小白都得让她三分了。 她现在想骑鹿就得骑鹿，想骑象就得骑象，想骑小白，小白也得把她放到肩膀上去。就是她的体重已经过了鬼鹰的负重范围了，要不然估计她能上天。 上午她看到有些孩子被人推到冰面上滑着走，她看到了便也要在冰面上飞，林迹不得已，只好拿出溜冰鞋来，背着她溜一段，而后再给她穿上小号冰鞋，拉着她溜。 一个穿着后世羽绒服的胖嘟嘟的小孩溜冰，不时还摔上两下，那画面，登时便吸引了好大一圈观众。 人群里正在滔滔不绝的熊爪看到活泼的小月儿，却阴沉地低下了头。 林迹没有看到熊爪的目光，带着小月儿玩闹一阵，便准备起网了。 大绞盘被长毛象拉着转动起来，随着大网出水，一尾尾青鱼草鱼鲤鱼鲢鱼不住随着网被拉出水面。近一年没有捕捞，这些网眼也比较大，因此出水的鱼儿都是又肥又大的。 小月儿看到鱼，立刻把溜冰鞋脱了，扑到了大鱼身上去，抱了老大一尾鲤鱼步履蹒跚得递给小白。小白露齿嘻嘻一笑，从旁边捡起一条几十斤重的青鱼，山一样轻轻横在小月儿身前。 对于这个混世魔王，还是不要让她近身的好。要不然又不知道多少毛会被揪掉。 第126章 我在史前有间店 冬捞几个网一起捞了几万斤鱼。这让每日吃象肉的众人欣喜不已，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到了晚上的时候，便全城都飘荡起了各种料理鱼的香味。 林迹挑了些青鱼煮了几锅水煮鱼，让能吃到的人吃得大呼过瘾。 熊爪是没有机会吃到水煮鱼的，林迹想到这个，还让人送了一碗过去。不管如何，算是敬老吧。但让林迹有些意外的是，熊爪第二天走时，连招呼都没有过来打一个。 休息之后，繁忙依旧，整座城里都是一片带着希望的忙碌。 林迹除了固定时间的教学，锻炼，其他时间都四下走动，寻找各种工作的不足，规划将来的一些事情。 疾鹿的人出现过在勾湖上面，不过林迹让人在湖面上搭建了冰雪堡垒，疾鹿的人见到之后，便退开了，没有深入。钱面佯用隐秘的方法传过两次信息，言说疾鹿没有进攻的打算。 林迹让外围侦查的人保持着克制，也给疾鹿人一副不想进攻的姿态，争取建设的时间。 这个冬天，林迹想的最多的两个事情是：给大家发工资以及推广使用钱币。 给大家发工资是推动社会物资分配的手段之一。它能更有效的量化物资分配，形成更规范的物资分配体系，能让管理者更好的管理更庞大的组织。 以现在城内的粮食储备和物资生产的情况看来，让一部分人走出平均主义，拥有一定的财富，更有利于生产的发展的，也能更好的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毕竟利益才是推动人类劳动的最大动力。 在有足够食物保障的前提下，社会分工可以更加细致。但这只靠林迹一个人去指导，去推动是不行的。这需要更多的人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在这个过程里林迹能够加以引导的话，那整个社会的发展就会快速很多。而这些需要利益去推动。 推广使用钱币，对社会发展加更有好处。它能方便物资交易，量化社会财富，形成比较有效的社会共同契约等等。可谓是文字之外，对人类文明推动最大的发明。 林迹想尽快把周边部落更有效的联系起来，用钱币作为桥梁是不错的手段。 发工资的情况，林迹计算了一下粮食储备和应发工资的总量，很快有了方案。只要他发出去的物资小于大家创造的价值，同时能够满足大家的日常需要，他的方案就是可行的。而且发了工资，他还是赚的。 但推动使用钱币，林迹则遇到了一点麻烦。 想到发行货币，林迹想到的第一选择自然是铜钱。 只是现在青铜器供应依旧紧张，要是再开一个炉制作铜钱的话，林迹觉得鬼鹰可能会累死在工坊里。这个时候培养熟练的炼铜工人不容易，此时就算增加人手，要另建一个炉短时间内也运转不过来的，更别说要铸造精细的铜钱了。 林迹接下来想到的是小城里的纸币和硬币。 小城里流通的纸币不少。这些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擦屁股都嫌硬的东西。如果能够把它们利用起来，无疑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小城里的钱币总额难于估计，不过随便翻翻商铺或者砸掉几家银行，应该能找出不少来，满足现在的流通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这些东西现在能不能用？ 这些纸币或者硬币，在这个时候完全不存在仿制的可能，把它们当成有价物件也是可以的。而林迹觉得只要控制着流通的数量，应该不存在通货膨胀或者紧缩的情况出现。货币的发行量的公式林迹可是记得的。 想清楚这些，最后的问题是大家接不接受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林迹研究半天没有答案，因此便在头目例行会议上把这些好看的小纸片和小金属片拿了出来，征询大家的意见。 林迹之前拿出来的东西里面，也可能有一些精美的图片或者包装。那些东西都被人当成什么有用的东西收藏着，如同后世的字画一般。 林迹拿出的这些只有图片，没有什么实际的物件，几种硬币也看不出什么用途，大家先前也只是看着好奇。 对于上面的一些建筑或风景，大家看之前的包装早有些猜测，现在看了之后，看得更加仔细了，而且对某些猜测也变得更加深信不疑。 他们传看之后，个个看得啧啧称奇，但不知道林迹拿出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林迹道：“这些东西呢，我把它称之为货币，纸币或者钱。用途呢，就是发给你们，以后你们想喝酒了，想自己煮饭，你们就可以拿着这个到林苗儿那里去换酒，换粮食，你们觉得怎么样？” “……” 问道于盲。 林迹说完，大家还是没怎么理解。在他们想来，这应该是照片一类的东西，还以为林迹要给他们将关于那些不能言说的故事呢。 林迹只好继续解释道：“上面不是有数字么？大家也会算数的。这个一元，就换半斤酒，或者换两斤玉米，这样大家明白了吧？” 破屠拿起手里的一百的，往林苗儿那里一摊，笑道：“那我换50斤酒。” 众人一看，纷纷将自己手里的钱往林苗儿身前扔。 “那我25斤。” “我10斤。” “我这才半斤啊。” “我这里三百斤。” 林苗儿看到几乎要哭了：“你们这么要，我哪有那么多酒嘛？” 林迹敲敲桌子，说道：“对，大概就是这么个用法。但是呢，但这个不是无限给你们的。你们要是觉得这东西能用，我们再说说给你们每人发多少的问题。” 众人的注意力还是不再货币的概念上，依旧有人看着纸币，终于忍不住问道：“启子，要不你说说上面这个老头是谁？这些地方是哪里？” 林迹道：“这些不是重点。要是你们真想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们，货币它最早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它作为一般等价物呢，最好用铜来做……” 林迹先给他们上了一节货币的“推演”史，而后继续道：“但是我们现在的铜产量低，铸造也不方便。所以呢，我才找出了这些东西来替代。这个人……你们当这些东西是他制造出来的就好了。上面那些算是他的房子。风景呢，在比较远的地方，回头有空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众人脑子里早把纸币上的东西当成林迹获得启示的那个梦里的东西了，听说自己能去看上面的风景，一个个激动莫名：“我们也能去看？” 林迹还想解释一下这几个地方的地理位置。另一边，有人不小心举起来对光看了一眼，看到了纸币上的水印头像，立刻惊叫起来：“这老头显灵了……我要被……我要被……” 会议室里霎时间乱做一团。 林迹心中哀号，早知道他们会这样，就不拿这些纸币来了。 …… 纸币还是被发行了下去。 是被要求发行了下去。 哪怕林迹跟他们解释了上面的水印等问题，但这些号称方圆十万平方公里内最聪明的头目们依旧觉得这些纸币是神国的象征。每个人都要求自己起码要有一张。 所以，最后就算林迹已经后悔拿出这些东西来了，还是被逼着进行了纸币的发行。 纸币是和工资一起发的。所有人的工资都是按粮食计算的。但发工资的时候都是发一半纸币，一半粮食。 普通工人一天是两斤粮食，在编的士兵是三斤，十夫长或者享受十夫长待遇的人是五斤，百夫长十斤，千夫长十六斤。 在包吃包住的情况下，有了这些额外的粮食，自己喝点小酒或者给女人弄点什么讨好一下女人便成了可能了。大家的日子也变得更有盼头。 当然，小城里的货物依旧太少，很多东西还是集体所有的，只能配给，不能交换。 林迹想到了这些，索性腾了一个大房子出来，搬了些小城里的东西在房子里发卖。 这个地方布置得和后世的小超市差不多，连货架都是小超市里搬出来的。里面有啤酒饮料矿泉水，饼干糖果辣条，衣服鞋袜打火机，纸笔工具**罐等等等等。 城里的人想得到的这里有，想不到的这里也有。只是站在门外看上一看，不少人都觉得眼晕。 而且这里的装修极为奢华。门口就是一面墙的大玻璃。其他几面墙所有的窗户也都是玻璃的。里面和外面的光线一个样子，让人进去后都不相信自己的屋子里。 里面的东西可以让人随意选择，随意翻看。但却鲜少有人进去的。原因只有一个字：贵！ 里面除了单个的糖果，最便宜的是矿泉水，只卖十块。但这已经是普通工人十天的工资了。有人买来喝过，并没有尝出什么滋味来。 看店的罗雀告诉他：矿泉水贵在**子上，里面装的就是水。**子可以留着夏天盛水喝。但不能盛热水。 那人看过**子，发现确实是好，轻薄又摔不烂，和别人的可乐**子一样，顿时就觉得自己买得值了。 因为这个，矿泉水的货架一天就被卖光了。 其余的，可乐卖十五，啤酒二十，打火机二十——打火机还有说明，里面的气用完了就点不着了，所以要省着点用。而且摔到了还会炸掉的。于是买了打火机的人会给打火机另外配一个小小的皮套，有时候在野外或者什么时候要生火了，就会叫一堆人围着，在干草上咔嚓一下。崇拜会和火光一起生气。 至于衣服鞋袜，一般百元起步，大部分和后世的原价差不多。而且罗雀会告诉看的人，摸可以，但之前要洗手。还有一些鞋子不适合穿出城，买之前要看好。有人挑了价值二十元的拖鞋，结果就会被告知，这些冬日连屋子都不能穿出去。 这里除了收纸币之外，也收粮食。价格就依照一块钱两斤玉米的价格收。 不过前面两个月，基本都只能收到粮食而已。纸币什么的，大家先前都当成了神国照片一类的东西细心收藏着。上面那个老头也被传成了栗神本人。 后来发的纸币多了，大家才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使用。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之前林迹请他们喝啤酒饮料，发给他们是衣服是何等贵重。有一些东西，可是他们工作一年才换得来的。 林迹弄出了这个店，一来算是丰富大家的生活，让大家知道工资可以怎么花。 二来也是避免被人无休止的要啤酒饮料衣服什么的。现在啤酒饮料都在店里能买到了，工资都发下去了，要什么自己去买就好了。就算有时候林迹要个别奖励，也可以直接给钱让他们自己去挑选东西就行，省去了自己往小城里来回跑的时间。 三来，也可以通过这些，刺激其他行业的发展。 比如如果觉得这个店里的酒水贵，可以到旁边的一个小店里买现酿的玉米酒，一块钱半斤，价格公道。听说以后还有蒸馏后的白酒出售，价格待定。但会不会比林迹店里的啤酒或者白酒好喝，那就自己看看才知道了。 如果觉得店里的服装贵，可以自己织布制衣，或者找负责织布制衣的人购买，她们的衣服绝对比林迹店里的便宜。 如果自己做的衣服要卖到林迹店里那个价钱，也不是不可以啊，只要把质量做成一样就行。保管有人买。 另外，这个店里出现的其他东西外面还没有的，别人也可以想办法去仿制嘛。刚开始做的不好，价格可以低一些，但只要有人要，能养活自己就算不错了。 林迹这间店就好像后世的高级商场一样。它能作为这座城的标杆，并不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但可以引领大家的走向。 也是因为这样，城里的人在这个冬天形成了时不时就会往这个叫超市的店门口看看的习惯，有时候发了工资，或者兴致来了，也会进去看看，在同伴的鼓励下买上一**饮料或者一点糖果，出来给众人小口分食或者拿回家里取悦女人孩子。 林迹在这其中看到了不少人变得更加努力，更加有希望。 第127章 象队 城中的人除了喜欢去超市围观之外，闲暇时候另一个喜欢去的地方是上城墙看象群。 象群到现在为止，除了几百头特别顽劣的之外，其他的基本已经驯出样子来了。这其中，玉米酒的功劳可谓不小。 在中豚跟林迹要一万斤酒水的时候，林迹想到了杨过那匹会喝酒的马，顶着部落大多数头目们反对的声音，真给了五千斤。 倒不是说这些长毛象一喝酒便心甘情愿被驯服了。实际上以这些大家伙的体量，一千多头长毛象分食五千斤的酒水，充其量就是润润嗓子而已。给五万斤估计才差不多。 如果是林迹自己来投放这五千斤酒水，他大概还会先挑出几头或者十几头来，单独多次喂养，看看效果再说。但中豚求成心切，一下子就全喂出去了。 象群喝掉了五千斤酒水，稍微兴奋了一下，结果第二日不少头目过来查看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任何显著的效果。头目们少不了对中豚进行了一番奚落，怪他浪费酒水之类。 中豚和一千驯象的人员自己也心疼那些酒水。再被人这么奚落之后，顿时发了狠了。 中豚挑选出一百敢死队员，自己亲自带队，用绳子将自己绑到象背上去，就在象背上吃喝拉撒，以让这些象习惯了被骑乘，习惯了听指挥为止。 夜晚的时候，他们用木材玉米杆子等堆出小隔间，学着林迹亲近大角鹿的办法，人和象睡在一起。 如此几日之后，在付出了一些伤员以及又杀掉了几头暴躁的象之后，第一批象真就被他们这么驯服了。 中豚等人大受鼓舞，此后便轮流这般驯象，结果成绩斐然。 中豚也请林迹帮他在兽栏之外另建了不少独立的木房子象舍，把驯服的象弄到象舍里，一人一象对口管理。这也让这些象变得更加驯服。 此时兽栏里依旧有一批象在等着被驯。兽栏之外，有不少象会在驯象人员的指挥下拉车，搬运或者冲刺等等。那场面着实壮观。不少孩子们就暗暗许愿，要是再挑选小象兵，他们也要变成乌豺雨及那样的雄姿英发的鸭舌帽队员。 中豚在盯着驯象的时候，有人通知他们出任务：“启子要你们带10头待宰的大象送到下面几个地方去……” “我这里没有待宰的大象！”中豚一听便不高兴了。 象群从之前的一千三百多头，被杀剩一千二百头，现在中豚都觉得它们是宝贝，再杀一头都觉得心疼。虽然根据林迹驯象的原则——只要主动伤过人的，都必须杀掉——来说，这里肯定还要杀掉不少。 但在中豚看来，只要它们还没有伤人，都是还有希望的。虽然此时确实还有几百头象难于驯服，不过中豚觉得这些象只是比较调皮，并不是不能驯好。他可不能说杀就杀掉。 来人摊手：“我只是传话。” “那我找启子去。”中豚吹了一声口哨，叫过一头小象便往城中心骑过去。为避免出现意外，城中居民区暂时不给大象进入。中豚只能骑小象。 中豚跑在路上依旧有些愤愤不平。他现在才知道虎蛮的人有多没用。他们占据着勾湖南面最好的区域，夏天也不知道存储食物。现在没有吃的了，也不会自己出去猎杀长毛象，只会跟林迹叫唤。送出粮食肉干这种事情，在入冬后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了。这一次更过分，直接送十头长毛象！ 林迹正在上课，中豚不管不顾就是一通反对，语气很冲，态度很恶劣，还骂了虎蛮的人一顿。 下面上课的都是高年级的学生，一些空闲的大头目以及虎蛮的出霞，虎伊儿这样有地位的年轻人。听了这些话，下面的人个个都黑了脸，特别是出霞。 林迹等他说完，才敲着桌子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这是最便捷，最快速的方式。虎祝那边，据说明天就没有吃的了。如果你不愿意送象出去，你给个方案？只要可行，我同意不杀象。” 虎祝那个村寨现在是虎蛮所有村寨里人口最多的地方，他们除了三百新蛮卫之外，还有一个阿姆带着手下人在那边居住，人口足有五千。 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在没有食物储备的情况下，自然过得艰难。这次送食物，大部分就是要送到他们那里去的。 现在通往南面的道路水路都不通，车和雪橇都排不上用场，大规模运送物资非常困难。要一下子送出几万斤食物，让“食物”自己走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林迹要问的方案，便是要中豚给一个运送物资的方案。 中豚只会驯象，哪里懂什么方案？ 最后林迹看他实在囧的不行，只好另外给出方案：派出一队百象的队伍，背负五万斤肉干粮食送出去。另外再带三头待宰的象一起送去。明早出发。 象的体型虽然很大，但最大负重只有它们体重的五分之一。严格来说，负重超过它们体重的百分之十五便会对它们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林迹限定一头象最多背负五百斤东西，这一点林迹比中豚还要固执。 如此一来，五万斤的东西便要一百头象去送，这个工程不可谓不大。这也是林迹没有事先选择这个方案的原因。 中豚听到十头降到了三头，终于同意了这个方案，便急匆匆要回去准备了。一百多头象同时上路，还要稳妥带上五万斤东西，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出霞见林迹就这么放过了中豚，正要跳起来出气。却看到林迹在后面叫住中豚道：“中豚啊，你之前在部落，现在也忙着驯象，功课落下不少了吧？这样吧，等你干完这趟活，我另外给你安排一些课程，好早日跟上大家。要不然你可是千夫长里识字最少的那个了。” 中豚猛然打了一个趔趄。 出霞等人也解气得坐下了，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读书这种事情，除了少数几个学得津津有味之外，对整座城的人来说都是磨练。那些点一下或者勾一下就变得完全不同意思的圈圈块块，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 象队在第二天一早出发。带队的不是中豚，而是他的副手雨及。 女孩子早熟，雨及年纪虽然不大，不过做事细心干练，一手箭法也颇有准头。在小象兵里便是带头大姐一般的存在。驯象人员扩充后，多亏有她查漏补缺，中豚才把这么大个摊子撑起来。 经过一年多在象背上的锻炼，她也变得颇为青春健美，已然是年轻一辈里不少人心目里的偶像了。 象队一早便已经喂饱，装停得当，骑在前头的雨及一声：“起——” 众象便缓缓起身，一字往城外走去。其他随从或跟着象后，或骑在象背上。队伍也颇为壮观。 过来送行的林迹看到这一幕，也有不少担心：“她年纪这么小，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中豚摊手：“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她最合适了。但我走不开。” 林迹按按脑袋，有些头疼。摊子铺得太大，手里能用的人又太少，他真把这一摊给忽略了。他只给中豚发了人手，并没有给中豚搭起架子来。而中豚，显然是不会自作主张的。 “等雨及回来，我就让她做百夫长。这几天我还是在你这边待着吧，帮你挑几个百夫长出来，你也想想谁表现好能力强，挑一点十夫长。这里可不能再这么乱糟糟的了。”林迹道。 中豚激动得大叫了一声，这么说，他的千夫长是真的到手了。 第128章 不甘 雨及带着队伍披荆斩棘，踏冰趟雪，第一天傍晚的时候就到了目标里最近的一个村寨。 这个虎蛮的村寨只有数百人，他们近期外出狩猎的人被一群长毛象追击过，结果伤了不少人，现在外出狩猎的人手不够，因此陷入了食物危机。 当行走了一天的象队昂昂鸣叫着靠近这个村寨的时候，村寨之中更是哗然，顿时男男女女持矛挥棒涌出村寨，就要灭了这些敢靠近的长毛象。 雨及离着寨子几百米便叫停了队伍，让人前去沟通。 队伍里本就有虎蛮的人，很快有人走出队伍去打招呼。 村寨里涌出来的人看到这些被人骑乘又背满物资的长毛象，顿时下巴掉了一地。 过来沟通的人嘴巴都咧到耳根上了：“我们在城里驯的，只要顺着它们的性子来，已经不踩人，不顶人了，力气还大。城里还有上千头呢，哈哈哈。” 能通过驯象让同伴们如此吃惊，过来沟通的人别提多自豪了。这事从前想都没人敢想。现在他们跟了林迹，居然做成了。这事何等神奇？ 这个村寨的人回过神来后，象队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 雨及等人将部分物资交付后，也留在村寨里过了一夜。 这一夜里，自然满村寨的人围着象群看个不停。驯象的人也把驯象的过程夸得惊险无比。同时一些从超市里买了各种新奇的东西的人也将各种东西拿出来炫耀不已。直建那座还没有建成的城市夸得和神仙福地一般。 第二日起来，众人在附近森林里剥了树皮喂了象之后，继续上路，中午便到了虎祝所在的村寨。 循例在远处停下，让人靠近了通报。 面对前面住了近五千人的寨子，不但没有人迎出来。前去通知的人回来后还哭丧着脸道：“他们要让我们把所有象都留下。让我们自己离开。” 这话一出，队伍里顿时一静，众人有紧张有愤怒也有不甘，有人甚至握紧了武器准备动手。他们听令前来送食物，非但没有受到欢迎，还被人提了这般要求，简直是在侮辱他们。 这些人的情绪一变，不少大象也变得焦躁起来。象队顿时就陷入了冲杀的氛围里。 雨及的黑了一下，急忙安抚一下自己也在焦躁的坐骑，抬头之间伸手压住身边人的怒气，冷静道：“谁说的？让他过来跟我说清楚。我们只是来给他们送几天的肉干的，看谁敢留我们的象？” 沟通的人听了这话，稍微有了些底气，回头再传说。不多久，几个新蛮卫走了过来，一脸傲然看着雨及：“我们杀了那么多长毛留给你们，现在让你们留下这些怎么啦？” 雨及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将肉干粮食给你们送来，不是留下这些象。你们如果想要回你们杀的那些，可以自己去找你们虎阿蛮要。” 说话之间，雨及不跟对方纠缠，让人放下象背上的肉干粮食，就要掉头离开。 一个新蛮卫道：“你们给的这点东西不够我们吃的，你们就不怕我们饿了肚子找到你们城里去？” 雨及被说得微微一愣。这个新蛮卫脸上也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 在离寨门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虎祝带着许鱼等人看着山下的象队，面色沉重。 “你那两根手指输得不冤啊。”虎祝看到象队另外留下了三头象之后扬长而去，喃喃对许鱼道。 这个时候，便是连他都开始佩服林迹了。 虎祝知道林迹获得了栗神启示，同时得到了不少神奇的东西，但这些他想象之外的东西反而让他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了林迹展现出来的这些更为“实际”的能力，他才真正体会到一种不可战胜的无力感。 长毛象这种东西，在虎祝的有生以来的认知里，都是天敌一般的东西，见到了必须就得杀死。谁能想到这些怪物到了林迹的手里，居然变成了可以骑乘负重的牲口？ 而且，林迹居然敢说算出了这些怪物十年内就会消失！ 依照传过来的林迹的说法，虎祝哪怕嘴上不肯认同，但心里依旧觉得林迹这个计算是有点道理的。从某些迹象看，兽群的规模确实在减少。最近两次狩猎虽然都是失败，但原因却不是兽群的数量在增加。 挑选了三百蛮卫以及留了一个阿姆的人手在身边后，虎祝本以为自己会有足够的安全感的。只要他不把这些新蛮卫交出去，便是虎阿蛮也要对他忌惮三分。但他现在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三百蛮卫和山脚下的百头象一比，似乎不算什么。而虎祝看出，这些力大无穷的野兽配合着精壮的骑士，战力会翻倍的增长的。三百蛮卫投进去别说胜算了，有多少人有勇气一战也未可知。 至少，山脚下的象队就丢下三头象潇潇洒洒的走了。 让虎祝更加觉得来气的是，那些人控制着上百头象都使臂使指一般，但他的新蛮卫们面对着三头象都一点办法没有。两边折腾半天，最后居然没能把这三头象赶入寨子，只能就地杀了了事。虎祝看了想吐血。 “他难道就一点弱点都没有了吗？”虎祝猛喘了几口气，最后喃喃低语道。 他的意思是，除了放弃一切投奔林迹，就没有其他路可选了吗？虽然他也没有觉得投奔林迹有什么不好，但是想到自己差点因为这个人死掉，哪里甘心还投奔于他？而且，自己投奔于他能做什么？ 许鱼低头不语。他也是怨恨林迹的，但真的没办法打败林迹。 挫败的沉默之中，人群之后，熊爪却悄然靠近道：“他不是没有弱点的。他也说了，他还是一个人，会伤会死会流血。” 虎祝瞪了熊爪一眼，没有说话。就算如熊爪说的，他们还能率着这边的五千人杀到城里去？而且，他们要面对高墙和群象，打得过吗？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熊爪眼睛转了两圈，又道：“他喜欢小孩子。他母亲给他生了一个妹妹，他可是疼爱得不得了的……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够控制那个孩子，他多少也会听我们的话的。” “控制孩子？”虎祝和许鱼眼睛都亮了一下。虎祝觉得事情有可为。许鱼是想起了林迹确实疼爱他那个妹妹。 “我们可以合计一下。” 熊爪在扭头之间阴沉一笑。我不能有孩子，我也不会让你们的孩子好过的。 第129章 长老会和城名 象队比预计的晚了几天回来。雨及一回来，便拉着中豚到林迹这边哭诉：“虎祝的人欺负我……” 不管外面如何，现在她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回来后便觉得委屈，需要人出头。 “所以，你把留给后面的村寨的三头象都留给了他们？后面的几个村寨的象都是你另外猎的？”林迹听完哭诉，都有些佩服这个小女生的应对了。 为了打发虎祝的人，她把要送给最后几个村寨的象留下了，自己带人另外猎了象给后面的人送去。虽然耽搁了一几天，但后面几个村寨都很满意。 中豚骄傲道：“她给后面几个村寨都送了好几头，还带回来十一头比较温顺的象。” 林迹竖起拇指：“你做的很好。先回去休息一下，过两天过来上任百夫长。” 懂得这种应对能力，足以让林迹放心把她任命为百夫长了。商亘部落确实教出了一个好苗子。再长大一点，不知道会成为何等人物。 雨及听了嘉奖，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雀跃。中豚在她脑袋上打了一下，也没有让她表现出感激之情，反而还眼巴巴看着林迹。 林迹知道小女生现在最想听的不是这些，接着说道：“虎祝那边的人无故生事，今年冬天我们不会再给他们送食物。从现在开始，他们也不能从我们这里获得配给的酒水。要喝酒，只能自己拿值钱的东西来换。满意不？” 说到最后，林迹斜眼看了一眼雨及。 以虎祝那边的人口规模，据说在第一场雪后就把所有的种出来的玉米吃完了。抓捕驯养了一些野牛也在差不多时间被吃了个干净。现在要是不给他们定时送一些食物，他们肯定会吃苦头的。 而自从玉米酒酿出来后，虎祝一度派人过来拿，数量还不少。现在断了他们的索取，想必很多人都很高兴的。 雨及一声欢呼：“谢谢启子，我这就告诉他们去。” 被虎祝的人勒索，整个象队的人都心中有气。她要把这个解气的好消息告诉他们。 雨及这个时候才在意起其他：“诶，中豚老大，我怎么成为百夫长了？小象兵要扩吗？我成了乌豺的老大了吗？” “……” 将雨及和中豚送走，趁着午休的当口，林迹去虎阿蛮屋子里和她说了虎祝那边发生的事情，也说了这个冬天不再送食物过去的打算。最后则让虎阿蛮挑选了一些蛮卫或者一些后辈，充入各处，成为十夫长或者百夫长。 不送食物到虎祝那里，也不代表就要把那五千人饿死。他们自己过来搬运，林迹还是会给的。只是会让他们比较辛苦而已。 这个惩罚虎阿蛮没有什么意见。既然运送东西给他们都不讲理，惩罚一下他们也是应该的。 林迹顺便跟虎阿蛮要了些人，也算是取得了虎阿蛮的支持付出了代价。 在开始发工资之后，虎蛮的这一窝女人和那上百是让林迹比较头疼的。 这里的女人除了虎伊儿出霞等几个参与了各种工作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是在这里大爷一般猫冬。而这些蛮卫本身的职责是负责虎阿蛮的安危，也没有参与各种工作的想法。 发工资这个事情本身就是现有财富分配的一个手段。这些人不参与劳动，林迹除了给虎阿蛮和几个阿姆一点固定的供奉之外，给不了其他的女人和蛮卫什么东西。而虎阿蛮和几个阿姆拿到的东西，甚至贴上虎伊儿和出霞等人的工资拿出来给这么多人分，依旧还是没有多少。 这些东西在没有发工资之前也算不少了。但和其他的十夫长百夫长一比，那差距就出来了。 慢慢的，这些人就有了不满，林迹只能通过这个事情，把工作分配到他们头上来。 “这里我先说一句丑话。希望阿蛮能够理解。他们刚来，很多东西都要学，进了各处，就得学各处的规矩。这一点希望阿蛮你可以跟他们说一声。另外，做百夫长的人暂时我们想让他们只做代理百夫长，若是几个月内足够勤恳，能够上手，后面再把代理去了。要是不行，只能降级做十夫长。你看如何？”林迹要了人，这些话却不能不先说明。 现在十夫长还不算什么，但百夫长这样的职位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范，让这些人现在临时插进来，其实是有些不足的。林迹可以因为平衡把这些人塞到各队伍里去，却不能让他们蒙混度日。这会带坏整个队伍的氛围的。 这种说法自然是新奇的。不过虎阿蛮也能很快想明白。现在城里的百夫长个个都有一技之长，都能独当一面。便是比她身边的阿姆也不遑多让。那些蛮卫或者外孙女辈的人进去，自然要学不少东西。 “这事我会跟他们说，你放心使唤。”虎阿蛮痛快应承道。 …… 解决了这么两件事情，林迹心情愉快走回自己的住处。 现在他的住处还是建城前建的木愣子房，和周围的房屋无疑。只是旁边一个屋子被空了出来，给林迹办公上课之用而已。 中午没事，他准备回去看会书，才把屋子里的壁炉点上，虎伊儿就推门进来了。这次难得还没有她的姐妹们跟着。 林迹擦擦手就要抱过去，虎伊儿退开两步道：“别闹，我有事和你说。” “给你一分钟。”林迹嘴上说着，手已经不老实了。 虎伊儿只能快速说道：“我想让你给阿蛮和阿姆们都安排工作。” “嗯？”林迹停了手，态度也认真起来：“怎么这么说？” 现在建国的事情还没有提上日程，林迹的国家架构和自身的地位也没有确立。现在他的身份只是协助虎蛮对抗疾鹿的帮手而已。在这个时候，一切也都以对抗疾鹿为主。这使得他不好指挥虎阿蛮以及那些阿姆。给她们安排工作自然也无从谈起。 虎伊儿道：“阿蛮已经非常愿意支持你了，她只是担心几个没有住在城里的阿姆的意见而已。现在她们几个住在城里，拿着你给的物资，也是想帮你做一些事情的。但我知道她们不好开口，所以我就帮她们问问你。” 给虎阿蛮和几个阿姆安排了工作，也就是等于让他们承认了林迹的领导地位了。这也会等于明确告诉了城外的虎蛮人，她们是支持林迹的。不管是现在的对抗疾鹿还是将来的建国。 这事一旦做成，对林迹来说意义非凡。这基本就是等于控制了虎蛮了。后面他要做什么也不必缩手缩脚。 虎伊儿继续道：“阿蛮她们有了工作后，你之前的各种想法就可以展开啦。开春我们几个出去教他们耕种，秋天就让他们交一部分贡献给我们。你也可以征集一部分勇士来训练。这样等到明年冬日，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往北进攻疾鹿了呢。” 虎伊儿有过独立带领部落的经验，又跟着林迹比较久了，也开始有大局观了。 而且她考虑的这些东西也正是林迹不知道要怎么过渡的东西。一旦这些事情理顺了，后面建国的架构提出来，建立常规军队，向周围征税等等都将名正言顺。 可以说虎伊儿这一下，正好帮了林迹一个大忙。 林迹很快回过味来：“这是你想的还是真是阿蛮他们的意见？” 虎伊儿笑笑道：“有区别吗？只要你给出合理的安排，我自然会说服她们听你的。” 好吧，这算是还没有过门就把娘家卖干净了。不过林迹觉得这样的老婆娶得值得。 鉴于虎阿蛮等人的特殊地位，一般的工作不能安排，要怎么安排确实要琢磨一下。 “要不我们组织一个长老会怎么样？我们就让阿蛮做这个长老会的大长老，其他阿姆做普通长老。如果另有其他部落的首领声望足够的话，也可以加入这个长老会。他们主要做的事情呢就是维护城里城外的规矩。看到那些人做了不合规矩的事情就抓起来，商量之后惩罚。”林迹沉吟道。 这应该是后世的议会或者是陪审团法院一般的存在了。 让阿蛮阿姆以及其他部落的头领加入这种组织，依旧可以保持他们较高的地位，给与一定的薪酬，也可以帮忙监督一下内部，给这些人养老算是足够了。 姬林本身也有这样的组织。大姬等老太太在部落就一天到晚盯着大家有没有偷懒，随地大小便，偷情等等，一众老太太乐此不彼。想必这边阿蛮等人也会乐在其中的。回头大姬等人过来，也可以直接上手，拿一份钱粮。 虎伊儿一听，当即喜出望外，在林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自己的男人就是聪明，一眨眼就想到了好办法。这种工作再合适阿蛮等人不过了。 虎伊儿一阵风跑了出去。留下了空荡荡的林迹。 过了一会，林迹被叫去了阿蛮那边，详细给阿蛮等人解释这个长老会的工作内容和林迹的设想等等。 晚上头目们的例行会议，长老会的权限，运作办法，长老们的待遇等内容便进行了讨论。 为了避免弄出一个套子把自己套住，林迹在制定权限的时候，把这个长老会的权限限定在司法这个范围内了。 林迹虽然不是社会学家，不过后世西方的三权分立的说法还是知道的。三权一般分为立法，司法和行政三个方面。林迹可不敢真将立法权交给这些老太太。这些老太太信仰各异，天知道这些人会制定出什么法律来。 只把司法权交给他们，林迹就放心多了。法律以后自己制定。等时间差不多需要严格的司法权的话，自己大不了在这个长老会下面设立法院，架空这些老太太。 权限制定清楚之后，这些长老的待遇也做了一个规范。长老们的待遇总体比千夫长高一点。大长老的待遇比将来的万夫长还高一点。虽然现在还没有万夫长，不过待遇林迹已经是有了腹案的了。 这些制定出来之后，并没有人反对。毕竟这些老太太们的声望摆在那里。待遇给低了大家都不好意思。 这些东西商量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也不用上课了。 林迹索性抛出了另外一个议题：“给我们这个城起个名字吧？” “城就是城？还要起名字？”有头目不解问道。 在大家看来，这个城就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城就是指这里。还要啥名字？他们没有意识到城只是一种建筑的形式，这样的城将来可能会有很多。 林迹解释之后，大家希望更盛，也积极开始发言。 “这城在勾湖边，叫勾城吧？” “这里是会猎的地方，叫会城。” “那应该叫猎城啊。” “这里这么大，叫大城。” “叫神城。” “……” 会议室里吵吵一片，几个姬林出来的大头目却没有出声。等大家都吵得差不多了。破屠站起来道：“这是我们启子带领我们建起来的。这里应该叫启子城。” 林迹对启子这个名字本就有怨念，一听直接否决了：“这个不要。” 破屠语气一滞：“嗯，可是我们付出了这么多……” 他的意思是，姬林人在这里付出了这么多，要是这里真叫了什么勾城的话，就和姬林没什么关系了。座中一多半是姬林人，听了破屠这话，都满是期待看着林迹。 “要不叫姬林城？”虎伊儿倒是很善解人意的替姬林人说出了这句话。 但这是不行的。这里真叫姬林城，城里占据多数的虎蛮人心里肯定就不好受。也是因为这个，这里的姬林出来的头目不敢提这个。在他们心里，自然是这个名字最好的。 “姬林城不行。”林迹否了虎伊儿的提议。之后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朝林城”三字，亮在了灯光之下。 “大家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朝有朝拜的意思，也可以做早晨的意思。林有山林的意思，也可以看做是姬林的林，或者是林迹的林。 这名字一出来，姬林的人解读是朝拜林迹或者姬林的城市。虎蛮人解读是早晨的山林一般的城市。顿时都觉得没什么毛病。 林迹厚了一回脸皮，这名字就算定下了。 第130章 大姬进城 大姬坐着鹿拉的雪橇，带着一大帮人和物资，顶风冒雪靠近了朝林城。 她是来城里过年的。林迹忙得差点忘掉了日子，偶然翻日历，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年底。长老会已然成立了，他也想顺便把大姬等一帮老太太留下，以便让这个长老会人员齐全一些。 来的人除了大姬之外，还有商螺妇等一众老太太，轶目等一些留守的头目随行。他们经过游妲部落的时候，还把正在猫冬的妲巫和绿巧等一些游妲的头目也带来了。 大雪之中，众人走错了方向，等他们看到城墙的时候，却是到了西面的城墙之外。 顺着西面的城墙往前，坐在雪橇上的众人看着边上高耸的城墙，一路惊奇不已。 大姬压抑着心里的激动，一脸的骄傲自豪对身边的妲巫说：“这城墙可还够强壮？” 姬林不久前还是所在周边较小的部落，和游妲部根本没得比，要把男人交换到游妲去都非常艰难。眨眼之间姬林不但成为本地虎蛮之外最大的部落，还有诸多物产，已然成为本地最富有的部落了。如今连虎蛮也的仰仗姬林才建起了这座大城，大姬顿时觉得扬眉吐气，意气风发。 大姬所知的词语不多，高大和强壮这样的形容词基本可以通用。她也觉得这城墙如同男人的臂膀一般，因此便用了强壮。 顶着白雪的城墙比平日看着还高大些。雪层下面的城墙平整如切，砖缝整齐如一。墙内似乎有百兽奔腾，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妲巫本就看得心惊，被大姬这么一问，忙应声道：“强壮，强壮。” 她心里也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滋味。早前绿巧带回信息说和姬林结盟，她还觉得有些吃亏。觉得姬林在借她游妲的威风。如果姬林真惹了虎蛮不快，她也可能第一时间把着盟约撕了的。 但如今才过了多久？姬林非但已经赶上了她游妲，而且还成为他们游妲最大的债主。甚至据说要把虎蛮也收了。现在好些姬林的头目就在管着虎蛮的人了呢。 如今他们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建出了这样的城出来，据说是连迁徙的兽群都无可奈何，天下哪还有他们的敌人？ 世事之奇妙，无出于此啊。 大姬心里得意，脑袋都扬高了几分。浑不怕冷风吹红了脖子。 只是大姬心里也有些腹诽。启子虽然聪慧，可是身边没个老成的人帮着还是不行。这城墙都延伸了一公里多了，还没有见到门，这就是说这一边一个门都没有安装了。这多不方便出行啊？回头见到破屠等人，她肯定要骂他们一顿。 大姬这样想着，雪橇到了中间的西门之外。大姬正要腹诽这城门建在了城角上了。打眼一看前面，发现还有一条长长的城墙延伸向远方。这才发现原来不是西面没有城门，而是这个城的面积大的超乎她的想象。 这一下便是大姬也不能淡定了。依照她见过的寨子的经验。要是这面墙就这么长的话，里面的空间得有多大？这么大的空间能住的下多少人？把整个姬林连同田地一起搬过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现在的城门只有一个门洞，上面也只用横木架着，还看不出什么。 进城之后，一边的兽栏里千百长毛象奔腾的画面落入众人眼中。男人们还淡定些。大姬游妲等人吓得几乎瘫在雪橇上。 待看清这些象身上都有骑士，前面也有比较结实的护栏，众人才或神气，或神奇地盯着兽栏里看。大姬甚至都想让人停下队伍，自己进去兽栏里看看。这些都是她姬林人驯服的兽，她该去亲近亲近。 带队的轶目已经看到林迹等人从前面迎过来了，劝道：“我们先见过启子，回头就住在城里，你想来看时再看不迟。” 大姬觉得有道理，才熄了停下的心思，让队伍继续前行。 到了将近城中的位置，林迹破屠乔嬉等人在路边迎着。他们本来是到南门迎接的，结果半天没有看到人，后面看到鬼鹰绕到城西去了，才知道他们走错了路。林迹等人也就从南门回到城里迎接了。 见到了人，大姬不等雪橇挺稳，立刻从雪橇上跳下来责怪林迹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好东西，把宝贝拿出来发得到处都是？” 林迹被骂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宝贝？” 超市的东西都是从小城里拿出来的，但大多大姬都是见识过的了，林迹一时间没有想清楚她指的是什么。 大姬从自己的层层兽皮下摸出一个栓在身上的兽皮小包，从里面摸出一张五十的票子，递到林迹眼前：“什么宝贝？！当然是这种宝贝。” 在大姬看来，照片已经是够珍贵的了。这些有水印神迹的精美钞票自然比照片还要珍贵。她拿到这些之后，还在部落举行了一个大型的祭祀。等她得知这东西被发的到处都是的时候，差点气得吐血。 对大姬来说，来不来看这个城或者过不过年对她没什么所谓。但她要当面跟林迹说清楚这个事情。这些宝贝不能弄得到处都是，更不能一一张两斤玉米的价格交换出去了。 弄清楚大姬的意思，林迹解释道：“不是一张两斤玉米，是一元两斤玉米。你手里这张，值一百斤玉米呢。可别被人骗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林迹也是有些头疼的。纸币对后世来说就是个货币符号，本身来说值不了几个钱。但他忽略了在这个时代，制作这么精美的纸币本就价值不菲，甚至超过了它票面的价值。刚开始发行的时候，基本都是没人舍得用的。现在发的多了，才相对好些。但五十元和百元的面值的，还是不能在市面上见到。因为都被收藏了。 而且因为识字率的问题，钞票不看面值，论张用的现象非常普遍。这些在城里还算好些，少数流出城外去的，那真是怎么用的都有。林迹就听说过有人用一块钱换回两头野牛回来的。 但林迹知道这是过渡期间的乱象，等规矩和认知普及了之后便好了。 大姬听到林迹的解释，显然更不满意了：“别说了是一百斤一张了，便是二百斤一张也不行。要是你们是在缺粮，我开春后再回去种地，种上二万亩地，你将这些宝贝全留给我！” 老太太固执起来，让人一点办法没有。林迹只好跟乔嬉求助。 乔嬉过来扶着大姬道：“这事慢慢再说，启子心里有底。虎阿蛮听说你来，早就在等着了。我们先去见见？” “虎阿蛮？” 乔嬉这话果然让大姬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虎阿蛮，这人在之前就是周围部落的天一般的存在。之前她便是想见也是不可能见到的。现在却在等她？ “走走！可不敢让她等了。”大姬挣脱了乔嬉的手，就要往前走去。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回过头来：“商螺妇，妲巫，还有你们，快快，同去同去。能见到阿蛮，都去都去……去哪里看？” 大姬招呼完人，抬眼间看到前面一排排房舍，顿时又傻了眼。这房屋，可比姬林多多了。 打发了一众老太太，林迹逐个跟大家寒暄。 “部落都安排好了？”打完招呼，林迹随口问。 “长燊在，我们走开几日没有问题。”轶目答应着。 林迹道：“嗯，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提醒我一下，我另外给他送两**酒。当然，其他留守的人也有。” “诶。”轶目随口应着，张罗着将雪橇上的东西搬下来：“我们带了东西过来呢。” 轶目先从雪橇上抱下来是是一只瘫软的黑狗：“一路来都很精神，到城外就趴下了，我就放雪橇上了……大姬说可以给你看屋子。” 这是折了一只耳的黑狗，看到了林迹还抬头呜呜叫了两下。但现在被象群奔腾的气势吓坏了，脚都还抖着。 这狗之前本就是怂货，被两只狼狗欺负得不行。如今看来，怂得更胜从前了。 轶目也很快道出了另外一个把它送来的真相：“现在部落有了十几只狗，它老被撵，不带来，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咬死。” 好嘛，这就连它的儿子女儿都收拾不了了。不过这样的狗留在城里倒是比较合适。 林迹把它抱过来，扶着放在地上好一会儿，它才勉强站着，对着林迹歪歪扭扭的摇尾巴。 轶目回头之间又从雪橇上抱下一个笼子。还没有打开，便听到里面传出了嗷呜的呲牙声了。 鬼鹰刚落地，听了这声音立刻靠近对着笼子下就要啄过去。 轶目打开笼子，里面一下子蹦出三只呲牙呜嗷大叫的喵星人。前面一只体型壮硕，正是留在姬林那只橘灰野猫。另外两只体型稍微小了一号，身上带着花白的花纹，模样和橘灰野猫有几分相似，显然是它的孩子。 三只猫同样对着鬼鹰呲牙，鬼鹰吓得一缩脑袋退了开去。 它过来这里潇洒了大半年，日子过得无忧无虑。但现在看来好日子到头了。原本一只野猫就够它闹的了。现在一下子变成三只，看来以后就只能在天上飘着了。 轶目随手给林迹递过来小鱼干：“现在部落里每个寨子留了一只，抓老鼠好用。大姬说这几只带来帮看粮食。” “对对，以后所有的村寨都要养猫，而且告诉大家，谁也不能杀猫吃猫。”林迹乐了，看来又可以恢复撸猫的生活了。 不杀猫吃猫除了个人观念之外，这对人类社会的发展确实是存在积极意义的。猫作为老鼠的天敌，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鼠患。从而减少通过老鼠传播的各种鼠疫。 林迹知道一种说法是，说西方的中世纪，教会把猫定为不祥之物，四下杀猫，造成老鼠成灾，从而出现了黑死病这种几乎死了三之一人口的恶魔。 后世城市里鼠患较少，除了市政灭鼠的效果之外，其实最大的功臣是城市里无处不再的野家猫。 所以，林迹自然要呼吁从现在开始爱护猫，创造一个有利于野猫共生的环境。 林迹从轶目手里接过鱼干，唧唧吸着嘴唇接近橘灰，喂给它吃。 橘灰野猫也许已经忘了林迹，但被鱼干吸引，慢慢靠过来，接过鱼干后大嚼，随后它便发现自己被一个恶魔嘎嘎笑着抱住了：“走了，这么脏，洗澡去啦。” 林迹抱着橘灰野猫转身就跑。留下一堆人看得面面相觑。只有黑狗在愣了一下后飞快跟上了。 所以，这猫到底有什么讲究吗？ 其他人看着地上的两只猫目有疑问。 猫科动物的本能让地上两只猫畏缩要逃，但很快它们就被人抓在手里。 “这只给我了。” “这只是我的了。” “娘的，手慢了。我出十块，转让给我？” “二十。” “五十都不卖，除非你拿手表换。” “滚！” “……” 轶目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林迹喜欢猫这是他知道的。其他人抢猫做什么？雪橇上还有山药，葛根，栗子等好东西，怎么就无人再看一眼了呢，这些猫现在都不能杀了，有什么好的？要猫的话，回头去森林里抓一些来就是了，要抢吗？ …… 在虎阿蛮的大屋子里，大姬没有想到虎阿蛮会如此和善。但看到虎阿蛮身后的白毛剑齿虎的慵懒趴着，她依旧不怎么敢大声说话，唯恐那头白毛剑齿虎跳起来就将她一口吃了。 大姬都这样，身后的商螺妇等人更加不敢出大气了。 这里只有和虎阿蛮熟悉的妲巫敢谈笑风生。这让妲巫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往日的风光，还神气和虎阿蛮多聊了一会，让大姬等人好生羡慕。 寒暄之后，虎阿蛮让人拿出几件大红披风，几根象牙手杖出来，分给大姬等人道：“启子言说日后建国，要有我等帮忙监督懒惰，不规，偷盗等事，因此成立了一个长老会，给我们供职。我任大长老。大姬任二长老，你们几个都是这里面的长老。启子每日忙碌，这个中规矩便由我来说了……” 大红披风和象牙手杖是长老们的象征。红披风是林迹从小城里拿出来的红布做的。手杖则是按林迹的要求，虎蛮的人自己雕刻出来带虎头花纹的。夏天不能披披风，林迹另给她们发了红袖标。可谓装备齐全。 东西分发下去，大姬等人人人紧紧抱住，长老会有什么职能她们还不知道，不过有了这个，日后她们就是虎阿蛮的手下了，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但这些东西却没有妲巫的份。妲巫一急，打断虎阿蛮的说话道：“我怎么没有？” 虎阿蛮道：“之前定下这个人选的时候，你不属于姬林也不属于我虎蛮，因此没有你。但你若是同意我们建国，经过我们现有长老投票，一半人以上同意便能让你成为长老的。” 听了这话，商螺妇等人无不挺直了一点腰杆，庆幸自己早加入了姬林。 “那我建国。我也要做长老。”妲巫唯恐被排斥，急忙道。 “那要我们同意是不是？”大姬看看那头慵懒的白毛剑齿虎，再把目光看向妲巫，想着自己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脸上露出了笑意。 第131章 年终总结 两天之后，妲巫拿着大红披风挤在林迹的办公室里，左顾右看，一脸得意洋洋。 她在做出来年至少种植五千亩地，并且把以后每年耕种所得的五分之一上缴的承诺后，终于说服了大多数长老，得到了这身行头。 林迹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正在开年终总结大会。 妲巫来了这里，便感觉到自己的付出不亏。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富有了。 …… 会议开始前，林苗儿先给林迹递了一张条子，林迹看一眼之后便止不住按自己的太阳穴：“3600套？你会不会写多了一个零？” 林苗儿道：“没有，我怕自己算错了，还叫了彩羽帮忙一起算的。” 林苗儿说着，还有少许得意。 这是跟林迹要的衣服的数量。 林迹之前承诺，今年内结婚的，都送男女各一套衣服。这在夏天的时候狠狠刺激了一下大家的结婚热情，让不少人穿上了夏装。到了秋天的时候天气渐凉，这股热情也随着气温的降低渐渐消散了。 这时候突然蹦出这么一个结婚狂潮还是因为林迹的大意。 林迹在超市里放了些衣服，同时标上了几十到几百的价格。他的原意不是要卖这些衣服，而是想刺激一下大家的纺织热情。 结果有人想起了林迹结婚就送衣服的话，一看这些衣服原来那么值钱，顿时再次蠢蠢欲动。 前面还只有一两个人试探而已，后面那些人一看只要找个人拜个堂，不但有人搭伴过日子，还真能获得这么贵重的衣服，那不结就是傻子了。 一些周边部落的男人在城内找不到女人，还请假回部落找女人回来结婚。 林迹一看大家这般热情，索性给一些周边部落的人放了些时间的假，言明了截止日期。 这一下便出现了这种结婚狂潮。上到四五十的，下到十四五的，只要有个人愿意搭伴的，统统都聚在这半个月里结婚了。要不是林迹看到形势不对，言明不到14的不准结婚人事，林迹估计那些孩子也会凑一回热闹。 这么一折腾，林迹已经送出去了六七千套衣服，加上这最后一份，妥妥过万。现在城里没结婚的成年男女简直凤毛麟角。情况估计跟后世说结婚就分房子差不多。 就这两天里，伏狼也拉着绿巧成了亲。让林迹多了个舅妈。 对于这些，林迹自然是高兴的。他头疼的是，他毕竟没有神通，要从小城里搬运这么多衣服出来，那真会累死个人的。 林迹摇摇手里的纸条对林苗儿道：“明天后天给你。但丑话说在前头啊，城里结婚的人，必须听我们调遣工作至少一年。谁敢跑，被我抓到就打断腿。你也得扣工资。” 那些从城外来城里结婚的，林迹可不能让他们拿了衣服就跑没影了。留下劳作一年，这是最基本的。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城里的人口已经突破了两万大关了。 林苗儿笑道：“没问题啊。但是启子，我这事做得这么好，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组织别人结婚，刚开始她只是因为热心。现在一下子将对偶制婚配制度推广得这么大规模，她都觉得自己很厉害。这奖励自然不能低了。 林迹也不含糊：“奖励的事情晚一点说，现在先说总结。” 大家脸色一正，都安静听着林迹做起了总结：“……城里人口两万一千六百多人，劳动力一万九千人四百人……” 这里十四岁以上的便算劳动力了。但不满十六的一般会从事轻体力劳动。青壮这么多，最后还多亏了这波结婚狂潮。 这些人里，有五千人被选入军队里。军队负责外围的值守，守城，警戒等。轮休时候在城里训练和劳作。 此时实行的依旧是全民皆兵的制度，大部分人每日早上都会在工作单位进行列队训练。战时便是战士。 现在的青铜产出大约一天五百斤。基本到了比较稳定的时候。产出的产品包括刀，斧，镰，矛，匕，锯，犁，车轴，甲板，箭簇等等。 其中刀斧矛等的可用数量基本能在城里做到人均一件。犁头已经铸成了二百多个，开春前应该可以完成五百以上。 精制的皮甲三千两百副，盾牌四千一百个，合成弓两千二百张，各种剪枝十万计，羽箭一万余。 “回头记得跟外面的部落收购点羽毛。有岩负责一下。”林迹跳出稿子补充道。最近一年大家都在城里劳作，没有外出狩猎，羽毛非常少，基本都是候鸟路过的时候孩子们猎来的。 驯服长毛象八百多头，圈养四百多头。圈养长毛野牛二百多头。驯服短毛野牛六十几头。圈养驯服大角鹿三百多头。圈养野猪三十几头。 “猪养少了。回头大家出去教周边部落种地，可以让他们活捉些小野猪养着。自己养的猪肉好吃。也可以养一点野鸡，水鸭子什么的。嗯，慢慢来吧。”林迹道。 禽类是农耕时代人类的蛋白质主要来源，但现在城里除了鬼鹰，没有其他禽类。 现城中打制出来的石磨一千一百套。独轮车二千三百辆，双轮推车牛车三百二十辆。独木舟舢板数量若干，新建帆船一艘。 这批石磨打造完，未来好几年估计都不用再造了，回头估计还能卖一批出去。 新建桐油作坊一处，洗毛作坊一处，沤麻作坊一处，纺车三千辆。织布机二百张，现出毛，麻布匹约600匹。 木器增加后，林迹正好看到附近有桐子，因此让孩子们收集起来。桐油可以防止木头虫蛀，增加船舶的使用寿命等。在没有找到漆树的情况下，这是不错的涂料。 “以后大家进入森林里找找一种会吐丝结茧的虫子，叫蚕。它喜欢吃桑叶，也可以养它来纺线。质地比葛麻还好。”林迹想到了便插了一嘴。 毛料都弄出来了，丝绸还遥遥无期，也是没谁了。 有各种窑口若干。生产的陶器，砖瓦，石灰产量若干。磨碎的石灰石粉末若干，准备煅烧水泥。 有矿场两处，已探明可开采矿场五处，其中一个为铁矿。 有农产品若干，肉干若干，酿造酒水十万斤。存盐七万多斤。新开垦田地三万亩。 周边已经联络的部落一百六十一个，人口总和约两万四千人。勾湖南面可控制人口总数为六万五千人。 虎林斑控制人口约四千人，虎鲸部落控制人口约一万一千人。 …… 这些数据林林总总罗列出来，就算是林迹自己都是小有骄傲的。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样，他都有点得意了。 其他的头目就算是参与了这些，也是第一次弄清楚整个建设的全貌，听得更满是骄傲自豪。这些东西，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而虎阿蛮等一众长老们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大会，听说了这些，更是久久不能平静。这些东西单拿出一两项来便够她们平日称奇的了。现在这里非但不止一两项，便是这些名目也听得她们脑袋生疼。她们真是不知道这些是如何建造起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虎蛮的几个阿姆看向林迹的目光才变得满是佩服。因为她们是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这些的。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诸位长老才知道自己要看护的摊子是何等之大，责任是何等之重。她们不知不觉抓紧了手里的手杖，准备和一切破坏这些的人干到底。 …… 林迹做完年终报告，又跟大家说了些不要骄傲自满，沾沾自喜，需要再接再厉之类的话，再说了一些不足，便开始准备发年终奖了。 林迹将一块移动的白板推了出来道：“我手里呢已经有一份名单了，但是大家如果对自己的奖励等级不满意，是可以自己提出来的。只要大家觉得有道理，便可以提升等级。但是大家不能无限加人啊。手表今年我就准备了二十块。其他的可以加，手表可就只有这么多了。以后每年也只有这么多。” 后世戴手表的人不像用手机的这么多，在小城里只有几个表店和柜台，没有多少存货，居民区里可能有不少放在家里的，但要找出来估计不容易。物以稀为贵，林迹准备慢慢往外放。 这话一出，百夫长顿时就哀号了。不用看名单也知道没有他们的份了。 现在千夫长以上级别的人已经达到了十二个，加上破屠，发弧等几个千夫长以上的存在和几个长老，百夫长基本没有份了。 林迹为了彰显手表的价格，在超市里也放了一块，标价是天价般的9999。这个价格是目前所有人可望不可及的价格。 而且那其实是一块电子表。要是有人真弄出两万斤玉米把它买走了，罗雀还会告诉买家，这物只保用一年。后面不走了怎么办？呵呵，暂时不知道。 这使得大家越发知道这些手表的价值了。 名单一翻出来，后面的哀号声更甚了。因为写在一等的那些名字，没有一个不是擎天柱般的存在。二十个人，没有一个是能够撼动的。 林迹笑着提醒道：“一等的那些已经有手表的人今年不重复发的，这里可是有好几个空呢，谁要是觉得自己能够上一等，站起来啊。” 话音一落，立刻有不少人开始盯着破屠发弧等人的手腕开始数，不等数完，一些人就飞快站了起来，把自己做过的事情，会的技能一一说出来。 一些人被大家哄笑着否了，也有一些表现比较出色的，或者做事比较积极的，获得了大家的赞成，把名字写在了一等后面。 一等的人员定下，二等三等的人员做了些增补，吵了半天才把名单定下来。 “启子，除了手表，其他的奖励是什么呀？”有人终于想起手表就那么点人有，其他的奖品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林迹笑了。这次的奖励除了分等级的，还有因人而异的。 一等自然是手表。二十个手表当即就发了下去。虎阿蛮，青姆，出霞，林苗儿等几个人拿到的还是女式手表。 二等的奖励是自行车。二等的人员不少，因此自行车都放在了外面。 林迹带着人出来，和墩木一起拉掉了遮挡自行车的帆布，大家看到这两轮的怪物的时候都摸不清楚状况。林迹解释了这是能自己骑着走的车时，大家更加疑惑了。这种只有两个轮子的车，连放都放不稳，怎么能骑？ 林迹打了弹指，自己拎了一部出来，轻松骑着绕着大家兜了几圈。林迹招招手后，还让虎伊儿坐到了后座上。两人后世骑车出行一般写意坐着。 后面墩木也拎出一部，慢慢骑了起来。出霞一看，也跳了上去。结果墩木一激灵，顿时就锵锵锵倒下来。两人都滚到了路边的雪地里，把出霞气得不轻。 “这个要学，掌握了平衡就能骑了。但要载人就要多练练。还有，别一下子载得太重了，会坏的。”林迹停下车，顺便跟大家讲了讲骑车应该注意的事情，将自行车分了出去。 有大象大角鹿等牲口在，自行车似乎有些多余。但自行车在城里还是比牲口要方便的。大象骑行比较麻烦，大角鹿现在分配在各处，还没有到给这些头目单独配给的时候，有个自行车在城中代步，自然就能快捷不少了。因为现在城中不管往那个门都是两公里，行走比较花时间。 彩羽和守栗这样的人就非常喜欢这自行车。于他们来说，自行车可比大角鹿省事多了。 三等奖是热水**。 拿了热水**的人也不难过。超市里，这热水**可值一百元呢。之前只有几个大头目舍得买，冬天随时可以喝一口热水，那感觉别提多好了。 根据惯例，一等可以获得二等三等的奖品。二等可以获得三等的奖品。这一下，也算人人满足。 但除了这些之外，林迹林外给大家个人另准备了一份不同的。 一等里面已经有手表的人，每人都有一个手握充电的手电筒。这东西还是林迹在一些电器店里找到的。实际上它们是手握式的充电宝，发出来的光不算太亮，但胜在新奇。 这些东西林迹演示之后，一番传看，发弧等很快就宝贝般收了起来，别人想看一眼都不行了。 林苗儿这种有大功的女人，林迹大方送了她一套口红，润肤露和镜子。这些东西超市里也有，但都是天价。 女人喜欢口红除了颜色的原因之外，据说口红细腻的感觉会给女人带来一定的安定感。这大杀器一出，甚至有人说要用自己的自行车换口红的。林迹只好给在场的每一位女人都送上一支。 镜子对女人的杀伤力就更不必说了。超市里安装了试衣镜，那里是女人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有女人嚷着要用热水**换镜子的。林迹因此又送出去不少。 乔嬉来到城里后，终于有孩子了，林迹送了套孕妇服，自然让她感动不已。 长老会的一众老太太除了虎阿蛮，青姆之外，林迹不想把自行车给她们，其他人都被归为三等，林迹便每人送了一罐奶粉，一张厚毛毯，个别人还给送一副老花镜。也算把她们安抚了下去了。 中豚等驯象的人晚上要常出去行走。林迹额外多送了十几个马灯给他们。这些马灯还是墩木这几天照着林迹给的图做的。材料是从小城里弄出来的。玻璃罩子就是去了底的大玻璃**。 雨及这个全场最小的百夫长也获得了最特别的照顾，林迹给了她一只毛茸茸的海豚公仔。 其他人或是糖果，或者各种小礼物。总之在这里的上百头目人人满意。 最后，全部十夫长以上人员工资多发一月，全城每人发酒两斤，放假三天，杀牛冬捞，按单位免费发放洗涤，举城洗干净了过节。 第132章 收紧 两斤酒水足于让大多数人欢喜了。免费发放的洗涤用品数量虽然不多，但也能让大家洗的干干净净喷喷香香的，这才真让大家欢欢喜喜得明白什么叫过年。 拜年什么的就不要想了。林迹也没有准备红包。他连夜将林苗儿要的衣服从小城里搬了出去，堆在远处的屋子里，大年初一的早上，自己也不想起来。 橘灰的野猫在外面叫了两声，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后跑掉了。 折耳黑狗被屋子前后跟着自行车跑动的孩子惊得汪汪叫，停在了林迹的门外瑟瑟推门，但林迹也不想放它进来。 某一刻，有人用钥匙打开了林迹的门，黑狗跟着寒风扑进来，跟着一个柔软的身子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林迹知道自己的懒觉是睡不成了。因为这个咯咯笑着的小人儿正用一双冰冷的手往他脖子下塞。 林迹将小月儿的手抓在手里暖着，睁眼问道：“月儿，想吃什么呀？” “糖。”小月儿奶声奶气道。 “不能吃糖了，糖要换粮食养活大家的。” 罗雀现在成了超市的店长，小月儿也跟在超市里待着。不过跟她解释清楚里面的东西要换粮食给大家吃后，她便很懂事的不乱拿超市里的东西。因为她如果听话的话，晚上就能够获得一颗糖的奖励。 小月儿很认真思考了一会：“雪糕。” “这个天气不能吃雪糕。”林迹保持着耐心。 “薯片。” 好吧，林迹无语了。他捏捏小月儿的胖肚皮，觉得自己好像问错了问题。这个妹妹长大变成了胖丫头的话，也不知道还认不认他这个哥哥。 但早餐还是要吃的，林迹逗弄了小月儿一会，翻身下床，摸了手表看了看，嗯，午饭还是要吃的。 今天难得阳光明媚，风也轻柔，林迹在屋外架起大锅，不一会那些想蹭饭的人便带着食材围上来了。 大鱼大肉煮了几锅，将大部分人打发了出去，过了正午，林迹泡了些茶水给大家解腻，留下了破屠，发弧，折牙等几个大头目在屋内说闲话。 林迹给大家倒茶后，沉吟道：“我昨天想了想，新年之后，我们的方向应该调整一下……” 林迹才开了个头，发弧立刻拿出了随身的小本子和笔，一副要记录的样子。他性子好强，不能让人比下去了，所以他在这些细节方面反而是最努力的。因为林迹说过，细节是魔鬼。 墩木也不愧是个史前好男人，一听这话，立刻出去将正在学自行车的出霞叫了进来。 “我们建城的目的还是对付疾鹿，我们最近——当然，可能是我的问题，没有把重心放在这上面。”林迹另外给出霞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 之前接到钱面佯的信息，说疾鹿可能会用三五年时间调整，林迹便也觉得自己也有三五年的时间进行建设。现在经过总结后，他才忽然发现自己手里其实没有多少人，而他也想起了钱面佯说的另一点：疾鹿正在收拢其他部落进行扩张。 现在他可控制的人口，或者说勾湖南面的人口只有六万人，要想增加或者扩张其实很难。因为南面就是长江天险，往返一趟都不容易，更不要说短时间内收服南边的部落了。 但疾鹿往北，是后世的整个中原腹地。一马平川不说，而且土地肥沃。以疾鹿掌握了耕种和可骑行牲口这两个大杀器的优势，能收拢多少部落，扩张多大地盘，聚集多少人口真的很难预料。 林迹将这些东西分析给大家听了之后道：“所以，我们反而是应该紧张，应该争取时间的。” 疾鹿说他们要花三到五年的时间准备，林迹反而不能给他们三到五年。 林迹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直接让疾鹿把中原大一统了。到时候他们这六万人要直接面对整个中原集团的话，就算全部人上阵，武装到牙齿也没有用。 “可是我们说的可控制的部落，也并不全听我们号召吧？”发弧停了手，疑问道。 “但是他们听我虎蛮的号召。”出霞霸气道。 “又回去？”发弧等人脸上一滞。搞了半天还回到虎蛮的引导下的话，他们心里可是会不甘的。 林迹摆摆手道：“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问题。但是我们一定得告诉我们控制的这些部落，要是疾鹿杀过来了，肯定不会只对付虎蛮和姬林的。他们现在在聚集人手，一来肯定就会四下烧杀抢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南面的部落的。” “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能多种粮食便多种粮食，有勇士的部落便多出勇士。而且我们应该建立烽火传讯的网络，同时开通道路，争取疾鹿在攻击任何一个部落的时候第一时间进行支援。” 出霞觉得这些话很熟，但是林迹换了一个说法后，她便无形中多了很多紧迫感。而且她觉得早这么说的话，那些部落肯定不会拒绝姬林的建立寨子的建议的。 她又习惯性怀疑了一下，结果发现要是早这么说，那些工具就得白送给他们了，要这么快在这里聚集这么多人可能又会出现问题。因为那时候没有这座城，很多人可能会只想保存自己的部落。 所以这是林迹故意控制的节奏？出霞怀疑着。却没办法理清这里的关系。 “可是，我们没办法主动啊。”折牙想起了什么，打断了大家构建南方路网的思路。 疾鹿有坐骑，可以来去自由。虎蛮的人之前攻过勾湖去，死伤惨重。折牙记得刚建城的目的就是固守来着。 虽然说现在这边也已经有三百多头大角鹿了，但这些大角鹿还不够组成传讯的，根本行不成战力。 “我们不是有大象了么？”林迹扭过头道。 大象体型庞大，速度不及大角鹿，不适合长途奔袭和战场追击。 在圈养这些大象之初，林迹想的也是剪毛吃肉，像养羊一样发展畜牧业而已。 但看着中豚已经驯服了八百头大象，将这些象投入战场的想法便慢慢出现在了林迹的脑海里了。 这些象是跑不过大角鹿，但根据后世的经验，他们可以组织成象军，或者进行象步协同，就像坦克步兵协同一样，缓慢推进，将疾鹿的所有村寨推平啊。 要是疾鹿在这途中来攻，这些象也可以发挥体型优势，形成堡垒，将疾鹿和的速度优势减弱掉。 如此一来，除非疾鹿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摧毁，要不然就必须来决战了。而决战的话，这边有锐器坚甲，训练精良，胜算很大。 “所以，在春耕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将一部分大象分发下去，农忙时候帮忙耕种，闲时让他们熟悉大象的性情，学习象步配合。我们这里，也要把这个训练提上日程了。” “那再给我一千人，我要在开春抓捕二千头象。”中豚听到消息，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便嚷道。 第133章 怒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林迹在大年初一说的那些话便成了这一年新春计划的基调。 过完年后不久，出霞和虎伊儿等便各自带着人和工具出城而去，他们现在便要开始在虎蛮内部以及周边部落进行对抗疾鹿的宣传，同时指挥大面积砍树开荒，以便在春来之后大面积耕种。 朝林城之中，各种工作也在加紧进行，而且很多项目都在向军事方面转变。 象步协同训练也已经开始了。除了军队进行了这方面的训练之外，普通人也被组织起来进行着训练，以便战时跟上步调。 林迹还定制了一种短些的弓，以便象骑士在象背上使用。 不知不觉间冰雪消融，林迹组织人在朝林城西北角新钉了一个大兽栏，把西门的猎象布置掉转方向对准了南面，准备再捕捉一次北返的象群。 而西南角的象群被从兽栏里移了出来，林苗儿带人将布满粪便的地面翻了过来，准备进行耕种。 肥力这么足的地面用来耕种的话，想必收成会非常不错。 西北角的兽栏修好，耕种以及建城的工作也在随后开始了。 一切忙中有序展开当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到了城里。 虎祝拒绝大面积耕种。他言说耕种会破坏虎蛮的虎神狩猎场，对虎神不利。 他不但自己所在的村寨拒绝，同时号召其他虎蛮的村寨也不要耕种。 让人难于接受的是，这号召还得到了不少村寨的响应。 林迹虽然承认他说得话就算放在后世也很有道理，但依旧气得不行。他这边还说抓紧时间，团结一切，准备反攻疾鹿呢。结果这个虎蛮的二号人物立刻就给他捅了一刀。 林迹安慰自己说这个时代什么都不多，就是土地多，少了虎祝所在村寨的周边土地，别的地方依旧有大量可以耕种的土地。他们不想改变便算了，只要他们不再捣乱，他就再忍他这么一次。 结果虎祝并没有让林迹失望，才过了几天便传来了消息，他要对周边所有的孩童进行挑选，选出一批孩子留在身边进行调教，以便为虎蛮培养出一批优秀的蛮卫。 这话一出，全城有孩子的女人都忧心忡忡。唯恐自己的孩子被夺走，大家都变得没心思做事。 林迹走在外面，也有各种询问，问林迹这事是不是真的。 林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摔了一个杯子又打扫干净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几个听了动静的头目来到办公室里，看到林迹在敲着桌子沉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见到人进来，林迹回过神来道：“我可能要去见见他了。” 虎祝现在在跟林迹唱反调，同时在一次次提出这些不合理的要求，其实就是在一步步试试探虎阿蛮的底线。 疾鹿大敌当前，虎蛮内部乱不得，很多时候，为了大局着想，其实就得一步步让出去。 比如说现在，如果林迹说服了虎阿蛮对虎祝动手的话，跟着虎祝的那五千人势必会将整个虎蛮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候虎蛮不说对敌了，自己便会陷入战乱之中，变得四分五裂。 林迹不能让这事发生，也不能让虎祝这样无限制的索取下去，因为他需要自己出马去“说服”他或者稳住他。 这个时候林迹也发现自己的问题了。自己以小吃大，手里连单独掌控的人手都没有。要是此时他有一支可以围剿这五千人的队伍的话，两日行军后，围了虎祝所在的村寨，将他们征服其实是最省事的。 当然，他手里要有一支五千人以上的队伍，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了。他和虎蛮可能就是对手。 “还不如我去。只要给我几十个人就可以了。”圆笑眯着眼睛道。 圆笑这个人总是一脸笑容，其实最为阴狠。很多时候说不过人就喜欢动手。笑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就会懂刀子。 但这是让圆笑血淋淋的解决，虎蛮估计也会乱掉。 “还是我去吧。不过我要准备一下。”林迹道。 单骑闯敌营的勇气林迹没有。这个时代的人一言不合掏刀子的做法可不奇怪。自己闯入五千人当中，是真可能生生被困死在里面的。所以，他需要一些人随行。比如带上三百象兵，另加一千人，顺便出去拉练一下。 千人出行也不是说走就走的。林迹这边还在准备着，虎祝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虎祝准备亲自来城里挑选孩子。 这使得城里的女人孩子更加人心惶惶。 林迹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让大家把出行停了，拉练也改成了百象配合四百人为单位，同时让人在城里安抚大家，说自己会说服虎祝不会带走孩子的。 在虎祝到来的这一天，林迹带着人迎出几公里之外，让大象拉了一辆带顶棚的双轮车在路边等着，车里更是备足了酒水，点心等物，规格之高无以伦比。 和林迹一起等人的破屠林苗儿等都完全不理解林迹的做法了。他们从没有见过林迹对谁这么低三下四，心里的不忿自然现以言表。 圆笑笑嘻嘻小声对众人解释道：“启子对死人一向很尊敬……” 结果立刻被发弧捂住了嘴。 破屠等人顿时恍然大悟，立刻握紧了腰上的刀斧。但破屠看到象车和车上的酒水以及身后的人，跟着也明白过来，先放开了手里的刀柄招呼道：“大家不要乱动，一切听启子的安排。” 在这里将虎祝杀了，一样会坏事。林迹既然有心接虎祝进城，那便是不想在这里动手了。自己等人不知道林迹的计划，一切听林迹的就是了。 众人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前面路上终于出现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气着大角鹿被拥在人群之中。 圆笑急忙带着林迹上前招呼，同时引导林迹高声唱名，比狗腿子还狗腿子。 林迹满脸笑容的高声唱名，让人群里的虎祝很是受用。 他还道传说里无所不能的启子是何等难于对付的人，还想了一路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心里立刻就对林迹的防御放低了几分。 第134章 巧妙下毒 林迹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虎祝靠近，他又用姬林的习惯抱拳鞠躬，礼节恭敬到便是放到后世也无可挑剔。 圆笑很狗腿将虎祝从鹿背上扶下来，给双方做了介绍。 虎祝侧着脸道：“启子功勋卓著，为何对我这般恭敬？” 林迹笑容不减道：“我就是一个小部落的启子，得虎阿蛮看重才带着大家对抗疾鹿。早就听闻了虎祝的霍霍威名，心里也非常敬仰，自然要对您恭敬一些。何况，虎祝您精神健硕，老当益壮……实为我辈楷模啊。” 林迹将拍马屁的词语源源不断送上，大多数还是后世的词语。虎祝虽然听不懂，但看出这些都是好话，也不由被林迹拍得心花怒放，笑出声来。 破屠等人知道林迹要对付虎祝，哪怕觉得林迹这样不妥，也只得忍着。 虎祝身后，熊爪看了林迹这个作态也心生鄙夷。林迹对他还颇为高傲，见了虎祝还不是这般姿态，什么启子无所不能，都是拿来吓唬我这个老家伙的吧？ 这片土地上目前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的见面一下子变得其乐融融，跟着林迹便将虎祝请上了象车，自己拿出酒水点心招待着。 象车没有从南门进入，而是故意绕到西门，让虎祝看了一把建成后的城墙的样子。 西门之外，迁徙的兽群已经来了。中豚带着人，骑着象驱赶着兽群进入城中兽栏。驯象和野象之间的碰撞，交锋，百象沸腾的场面，便是虎祝这种经历过无数次会猎的人见了也心神震撼。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还能用象来驱赶象？ 在一群野象被驱赶进入城中后，林迹让人放开围栏，赶着象车入城，在城中又带着虎祝四下看了看，林迹道：“虎祝觉得这城如何？” 虎祝对这种防御建筑自然也大开眼界。他的人生经验比别人还丰富些，甚至看出了不少别人看不出的东西。心下吃惊之余，脸上却还能保持着几分淡然，但也不能不夸道：“结实！” 林迹换了一张苦脸道：“今天带着祝看了这城墙一圈，实在是想和祝商量一件事情的。” “嗯？”虎祝刚放下的警惕立刻提了起来。 林迹道：“祝提出挑选孩子训练蛮卫的事情，实在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我听了还巴不得自己小个几岁好跟祝你去学习呢。只是啊……现在疾鹿在侧，大家都不甚安全，城里不少女人听说孩子要被送出城去都很担心。我就想请祝缓一缓这个计划。等我把这边的城建好了，也给虎祝那边建一座这样的城，之后再把孩子送去训练。这样女人们放心，祝也可以安心教导孩子。你觉得这样行不？” 林迹这个提议大出虎祝的意料，而且大为心动。要是他也有这么一座结实的城寨。不但自身安全无忧，这里正在进行的猎象等，他自然也是能够进行的。好处何止一点点？ 但这和他的初衷不符啊。虎祝犹豫着。 林迹趁热打铁道：“我这城墙，只怕再过三五个月便能建好，到时候我们把城楼一建起来，人手便能腾出来，这些工匠建这城时候都练熟了手的，再建一城速度应该会更快。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你那边的城就建好了呢？” 虎祝再不能拒绝，但还是不忘初心道：“我听说，你有个妹妹，生的机灵可爱，她可是得先给我带走的。” 咔嚓。 仿佛春雷在林迹脑袋上响起。林迹茫然中扭头看了人群里的熊爪一眼，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扭过头来，林迹“哑然”失笑道：“祝玩笑了。我那个妹妹现在还在吃奶，连跑都不会，此时训练她自己吃饭都不行，如何能将她训练成什么蛮卫？她现在光哭闹就会让人受不了呢。” 虎祝倒是没有想到这孩子还这么小。正有些疑惑。他记得熊爪说得似乎大一些的。 说话之间，林迹对发弧使了个眼色，不多久象车前进的路上便多了十几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在路旁不住哭闹。林迹下车去好一顿哄，花了十几分钟也没有哄过来，最后没法，只好叫人抱走了事。虎祝看得也不住皱眉。 林迹上车，好一通不耐烦抱怨，还小声对虎祝道：“这些孩子不哄不行，要不然那些女人就不听我的。” 虎祝听了这话，顿时将林迹引为知己一般，两人就此展开话题，从驱使女人到训练青壮，到捕鱼猎象，到图腾祭祀，到各地物产，说得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不一刻，象车到了一处早已准备好的大屋子前，林迹请虎祝下车，说道：“说到各地物产，我倒是有些奇珍想找个懂行的人一起看看尝尝，祝来了，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林迹这般说着，让人准备各种美食，有原汁原味的，也有麻辣香酥的，还有醇香可口的。 林迹也拿出了各种酒水饮料。一一给虎祝介绍何为啤酒，白酒，药酒等，再说可乐、红牛、绿茶等。又将这些酒水饮料调配了，形成了口感独特的鸡尾酒，一一给虎祝品尝。 众陪饮的头目也看得眼花缭乱，大呼惊奇。 林迹担心虎祝酒醉，每种酒只给虎祝喝一杯或者半杯，还把熊爪叫过来陪着，或喝虎祝喝剩的酒水。熊爪人生第一次被这般款待，自然杯来酒干。 吃喝到酒酣之时，林迹拿出了不少果盘给大家醒酒，还拿出一个少见的榴莲给大家品尝。 榴莲臭味一出，众人的酒都醒了几分，看着这个又丑又臭的大果子：“有毒！” 林迹掰开榴莲，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拿出一块自己先咬了几口，含糊不清道：“这可是天南之地的一种异过，传说是水果之王，吃了有让人年轻，增加寿命的作用。普通人可是吃不到的。要不是虎祝来了，你们可别想尝到。” 说话之间，林迹拿了两块递给虎祝和熊爪。剩下的自然被人一下子哄抢完了。 虎祝听说这东西还有这种功效，忍着臭气将果肉放入嘴里，咬下之后发现果然变得香甜可口，吃完后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只是嘴角的臭味还是有些让人难受。 林迹很自然送上两杯酒水，虎祝和熊爪便端过来，喝了下去。 只是也许刚吃过榴莲，先前又吃了麻辣，这酒水似乎也有些变味的。但两人也没有在意。 酒宴继续，到了晚上时分大多数人都喝醉了，才各自散开休息。 这一天大多数人都吐了。熊爪因为吃得急，嘴里还被烫出了一个泡。但这些自然没有什么人在意。 第135章 慢性毒药 橘灰的野猫和黑狗被喂得饱饱的，关在屋子里。 人群散后，林迹忍着酒气叫人清扫冲洗散发着恶臭的地面。榴莲和酒水本不能同吃的，吃完后吐出来的东西那味道简直能熏死大象。清洗出来的呕吐物林迹也让人直接埋掉了。 忙完这些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几个喝得晕晕乎乎的大头目却在门口等着。 林迹打水洗了脸，让自己更清醒些，长长伸个懒腰后进了屋子。只有破屠，发弧和折牙跟了进来。墩木和圆笑自己就留在外面警戒着。 坐下缓缓神后，破屠压低声音问：“榴莲有毒？” 林迹摇头道：“别乱说，榴莲就是一种水果，没有毒。我们都吃了，我还给大姬和阿蛮她们送了几个过去呢。难道我们要全体一起死？” 有毒的是那两杯酒。榴莲是掩盖臭味的掩饰而已。 “那，那，那明天怎么办？”折牙那了半天，才问出来一句比较靠谱的话。 林迹现在整个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们跟着林迹日久，自然看出来林迹这是已经得手了。他们也看出林迹弄了这半天，显然就是像从前毒死狼群一样，在对虎祝下毒。 既然这样，明天等虎祝一死，他们就该做出该有的应对。要不然光那三百新蛮卫就麻烦不小。何况，城里还有不少心向虎祝的虎蛮男人呢。这件事一旦应对不好，虎蛮照样四分五裂，城里说不定就会先乱起来。 林迹叹口气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做自己的事情。明日带虎祝去看那些要送出去的象，让他自己挑走几头。再准备五千斤酒水，他走的时候带走。另外，再带他去超市看看，他喜欢什么都可以自己挑一点，限额五千块吧。如果他要那块表，那也送给他。再挑50个熟练的工匠，给他建一个和大姬，不，是阿蛮一样的屋子……暂时就这么多吧。送完这些东西，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多种点地。我就不去见他了，就说我喝多了，病了。” “啊？”三个头目都有些不解。 这意思是没给虎祝下毒？还要送他那么多东西？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迹闻闻自己的衣服，发现身上酒气不小，便换了一套衣服。但却不是上床睡觉，而是准备出门。见几个大头目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林迹再叹一口气道：“我没有对虎祝下毒，这是可以跟大家说的。但是我看出虎祝身有暗疾，三五个月内一定会死，所以希望他能在人生的最后一程走得安心些。大家也尽可能在这些日子里顺着他的意思来，或者弄些好酒好肉大房子满足着他，不要让他乱寻事就行了。大家懂我的意思吧？” 林迹说完这些，走去了鹰的屋子，将小月儿抱了出来，另外找了一处空房子睡下。虎祝离开前，他是不打算让小月儿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几个大头目在原地琢磨半天，终于想清楚了林迹话里的意思，兴奋低声叫了一下，也没事人一般各自散去。 虎祝作为一个有声望同时有羽毛渐渐丰满的意见领袖，留着他的话，林迹对付疾鹿的时候就等于背后被人放了一把刀子；就算侥幸把疾鹿灭了，回头因为他的存在也可能会把现在建的一切送回给虎蛮这些野人。 所以林迹是不能让他蹦跶下去了。 但虎祝死在城里是会出大问题的。等他回去之后自己死掉那就和林迹没什么关系了。 林迹下的毒是后世非常恶毒的一种毒药。实际上是一种农药。名字是百草枯。 据说这种毒药服下之后，以后世的救治手段，死亡率也接近百分之百。它会腐蚀人的口腔和肠道，让人体器官衰竭，肺部纤维化而死去。 熊爪嘴里的烫伤，应该就是嘴巴被腐蚀了。 这种毒药最恶毒的地方在于，哪怕使用很小的剂量，就算只用几毫升，也会让人丧命。这种情况下，它对肠道的腐蚀作用会降低，但它对肺部产生的不可逆的纤维化会一直持续。会在几天到几个月的时间里把人活活憋死。 而因为这种毒不损害神经，在量小的情况下，只会让人感觉到呼吸困难，不会出现其他的征兆，可能会让中毒者本身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 因为这些原因，它在后世已经被禁止使用。林迹也是在寻找农具的时候，在一个城郊的小农场里看到一些残余而已。 林迹给虎祝和熊爪各添加了几毫升，这个级别的分量，根据两人体质不同，应该会在几天到几个月之间让两人死去。两人酒后还吐了一些，说不定时间还得延后，明天是肯定不会死的。 计划里，林迹本来只想毒杀虎祝的。之所以加上熊爪，是因为虎祝提的那个荒唐的要求：带走小月儿。 虎祝在进城之前连见都没有见过小月儿，自然不知道小月儿的情况如何。那么肯定是有人告诉他有小月儿这个人的存在。 而熊爪在上次来时，是看到林迹如何宠爱小月儿的。 如此不难推断，这些都是熊爪搞得鬼。所谓的挑选孩子训练蛮卫，也不过是想把小月儿带走，要挟林迹的手段而已。 林迹之前见到熊爪老迈，还想让他安心养老，不追究过往了。没有想到他煽风点火的本事就算到了现在也没有改掉，而且还用到他身上来了。 旧仇新恨，毒死算逑。 第二日，虎祝醒来后精神健硕，除了偶尔咳嗽之外谁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咳嗽是辣椒刺激的。 熊爪比他惨些，嘴里的溃疡有变坏的趋势，不过也不影响什么，只是吃东西有些痛而已。这对这时候的人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虎祝有些可惜林迹病倒了。不过在一众头目热情的陪伴下，在城里也玩得颇为开心。他挑了象，还选了车，拿了酒，又在逛超市的时候挑走不少好东西，自然也把里面那块9999的电子表拿走了。 罗雀听说这人要夺走自己的女儿，在虎祝想拿着这些东西出门的时候撒了一把泼，将很多虎祝挑中的东西拦着不让他拿出去，最后各头目说项，才勉强把货物给他了。 不过这也完全绝了虎祝带走小月儿的心思。有这样的妈在，带走她的孩子还不知道该多麻烦呢，而且她还有一个有本事的老公和一个更有本事的儿子。 过了中午之后，在无数女人的腹诽之中，众头目把虎祝一行送出城去。 城里的妇孺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天开始晴朗了。 第136章 来自虎阿蛮的信任 虎祝走后，林迹单独见了虎阿蛮和青姆。一些事情的善后现在就要开始布置。虎阿蛮现在依旧掌握着虎蛮，有些事情也必须沟通清楚，以免日后出现了嫌隙。 虎祝现在带走了那么多新奇的东西，想必能把玩一些日子，这应该能让他消停一段时间。而且跟去帮他建大房子的工匠依照林迹的指示，也会会把建房子的各种细节和虎祝反复讨论，据说一建房子便会一年不得安宁，这也应该能占据虎祝的大量时间。 如此一来，等虎祝缓过神来，也该到了他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了。虎祝这个大麻烦就算是去掉了。现在开始把他当死人，为他善后，一点都不早。 在林迹的办公室里，看到林迹郑重让墩木到外面看守，虎阿蛮问道：“你要杀虎祝？” 林迹顺着话头问：“你觉得如何？” “他确实该死了。”虎阿蛮道：“但此时却不能杀。” 她本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只是现在虎蛮内部形势比较复杂，背后又有疾鹿虎视眈眈，所以反而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林迹道：“要是我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呢？就好像是他自己病死的一样。” 虎阿蛮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启子还有这样的手段？” 这语气之中，多少还有一丝畏惧的意思。要是林迹真能杀人于无形，那就真是太恐怖了。 林迹知道说出来后便会是这个结果，他没有跟头目们坦白便是担心自己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不过还是坦白对虎阿蛮道：“我偶然间得到一点慢行毒药，已经让他吃下去了。他应该在未来几个月里身体越来越差，最后会病死掉。” 他希望能用这种坦白打消虎阿蛮和青姆的畏惧。 虎阿蛮对林迹的信任还在林迹想象得之上，点点头后，很快忽略了这个问题，道：“要是他会病死，那倒是我部幸事。” “跟随他的那些人……”林迹给虎祝善后的最大目的，自然是分化掌握跟随虎祝的那些人。要不然等他们再推荐一个虎祝出来，或者别的什么领袖的话，林迹做的这些也是白费了。 虎阿蛮道：“春夏之间，我部会四下觅食，我只要叫他们分散开就行了。若是虎祝在这个时候病死，我可以让人将那几个阿姆带回城来，其他人就地建寨子定居，之后的一切再不是问题。交给我们便是。” 林迹担心不已的问题到了虎阿蛮手上，三言两语便被解决了。林迹自己都有些意外。 想了想，林迹解释了一句：“那些毒药已经没有了。要不是这个局面，我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虎阿蛮道：“你不用担心我想多。你知道那几个阿姆为何会倒向虎祝吗？” 虎阿蛮的跳跃有点大，林迹一时间跟不上，问道：“为何？” “因为那几个，不是我的孩子。” “啊？”林迹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 虎阿蛮道：“我原本也有十个孩子，六个女儿，四个儿子。我那四个儿子也个个都是非凡的勇士。他们都是最好的蛮卫。但经历了一次次会猎之后，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虎阿蛮前面的话说得颇为骄傲，但后面却满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 “我每死一个儿子，智者们便会推荐一个女人给我做孩子，这才是十姆的由来。” “我对她们几个也并非有什么不同。但你提出了有终止会猎的办法的时候，我当时便决定让你成为虎祝乃至接替我。我不想我部的这些勇士再这样无谓的牺牲，也不想其他的母亲像我这样死去孩子……还不能哭。但那几个人却担心你接管了我部，再没有阿蛮这个领袖，所以才拥向虎祝。” “这些，你明白吧？”虎阿蛮看着林迹。 所以，在林迹真的让大家停止会猎的时候，她说所有的功劳都是林迹的。如今已然开春，各村寨的消息，包括周边部落的消息传了回来，言说并没有什么人饿死。这也更加坚定了虎阿蛮的信念。 对于虎阿蛮来说，为了这些，哪怕林迹让她去死，她都是愿意的。所以，她信任林迹。 林迹送走两人后，在办公室里静坐了好半天。他一心想吞并虎蛮，哪知道人家已经把宝全押到了他身上？这感觉，真让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让他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又重了许多。 …… 基本了却了虎祝的事情，林迹，虎阿蛮等人的笑脸都多了不少。这些大领导态度和畅了，整个朝林城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而充满活力。 猎象还在继续，春耕也在忙着开始，南面和东面的城墙也开始了施工。 这次猎象林迹没有让中豚捕两千头，目标以一千头计。原因是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玉米杆子已经不多了。驯好的那些象不少都得带到森林里去觅食。没有上学的孩子也得背着筐去四下割草割嫩叶。 今年的春耕林迹准备扩大小麦的种植面积，同时准备试种水稻和土豆。 会猎通道上的一些地方被翻土开垦成田地，一些人也会在迁徙的兽群离开后搬到城外的各处寨子里居住务农。 林迹还让人在防线以北建立了几个堡垒，将对北的防线推进了近十公里。 林迹准备在原来的防线以北的通道上也用粗种的办法种上玉米。去年七万亩的收获实在不错，林迹不想把那边的那些肥沃的土地浪费了。 这种安排之下，会更加接近疾鹿的地盘，也会让前方守卫更加危险。不过现在有驯服的大象做象兵。林迹也变得更有勇气了。 以前如果发现战事，从朝林城驰援可能要一个多小时，现在有了象兵，驰援到新防线也才一个多小时而已。 如此计算之下，加上春后的翻土，城里城外精耕的土地接近五万亩，粗耕的土地接近十万亩。 建城这边，林迹弄出来的水泥差不多用完了。大臂带着人开始尝试用石灰石和黏土烧制水泥。林迹翻出了土法烧制水泥的书籍出来，和大臂等一些窑工讲解清楚后，便让他们自己去试烧了。 有书本指导，烧出合用的水泥应该只要多试几次而已。 第137章 象阵能战否 第一个达到要求的水泥墩子出现的时候，春耕接近尾声，石喙也从长江口的虎鲸部落回来了。 林迹看完水泥墩子迎出城去，便看到一个上身肌肉呈倒三角形，皮肤黝黑，背着一把大弓的青年往这边扑过来。 林迹张开手臂，身边的墩木已经迎出去和青年抱成一团了。林迹上前去将两人抱住，狠狠在石喙后背上拍了几下。 “壮了这么多，是不是就顾着练肌肉了？” 石喙在墩木和林迹胸口各打了一拳，说道：“我可是千夫长了呢，还说我，你们也没闲着吧？” 墩木身形依旧偏矮，不过他跟在林迹身边没事就会锻炼一番，现在一身都是肌肉，体型接近拳王泰森。林迹相比他们两个只能说是“苗条”，但其实浑身上下也没有一丝赘肉。 几个人眨眼间变成了大好青年，让周围熟悉他们的人也多有感叹。 “朱猴怎么样？”林迹问。 “好着呢，笃言快要给他生孩子了。”石喙随口答着，目光却放在了眼前的城墙上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跟朱猴拼死拼活，在冬天才把石粳部落灭掉，我就急着回来找你显摆来了。没想到你们却在玩这种城寨了。朱猴知道了非得气哭。” “哭啥？只要他粮食足够，回头这边工匠练出来了，我就给他送过去，让他也建上一座。”林迹道。 石喙满不在意道：“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他说让我做万夫长的。就是没有那么多人给我，要不我就不回来了。” “墩木，把这个装逼的家伙打一顿，然后让他把这一年落下的课程补上。在外面野了一年无法无天了。”林迹随口叫了一声，便不管石喙，迎往后面的人去了。 随行人员当中，戴甲也跟着回来了。这个喜欢胸口戴一块龟壳，十分惜命的老汉被林迹弄成了打铁师父。现在这边铁矿已经开始开采了，林迹不想再重新教一个打铁师父，便让人把他弄回来了。 消息是去年秋天最后一趟船带出去的，一个冬天应该够戴甲在那边带出几个比较有经验的徒弟，应该够应付那边的一些东西了。 戴甲胸前的龟壳不见了，不过从他胸口衣服的针线纹路判断，他胸口应该有一个硕大的内袋，显然在胸口塞了一块薄铁板。 林迹过去敲敲他的胸口，果然传来敲铁声：“路上辛苦，身体怎么样？” 戴甲恭敬道：“有帆船，一路顺畅，不辛苦。” 眼前的青年可是能够带着他们闯荡出海，下海伏鲸的海神，他必须尊敬着。现在看着身前这凭空而起的大城，他知道这海神只怕不止能下海那么简单，心里也就更佩服了。 林迹道：“城里安全，以后可以不用带这铁板了。” 戴甲老脸一红：“一路过来也没有危险了，我这就拿下来。” 说着，还真就从衣服里抽出一张薄铁板，还是林迹给的铁料里的一种白铁板。 他带着这东西算是惜命的本能。但一路过来的部落都因为一年来有这边的船和他们交易，加上之前让林迹接到姬林的那些人也已经回去了，几乎非常友好。他这铁板真是白带的。一路上一次战斗也没有遇上。 引着众人进了城，路边菜地农田已经长出了各色绿苗，看得人心情舒畅。 道路西面的位置，留了一片空地作为象兵的操场，正有军士正骑象协同步兵训练，也有人拿着新制的骑弓在象背上练习射箭。 戴甲等没有或者少见长毛象的人自然看得惊奇，石喙这种经过会猎的，看了看便把目光放到了战术效果上了：“那些人跟着大象走的干什么呀？这样能作战？还有那些短弓，能不能射死人唷？” 江南的水土让石喙活泼不少，跟着朱猴带领部落，也让他的眼界提高了不少。 林迹道：“要不你进去试试，看这象阵有没有效果？” “谁怕呀？”石喙说着，拿下背上的弓，翻身进了木护栏。 “嘿！”墩木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了，单人只弓站到象阵前的事情，便是他也还不敢，或者说目前没有一个人敢。他倒是想不明白石喙哪来那么大胆子了。 难道石喙这一年来进步那么大，比这里那些蛮卫还厉害了？墩木怀疑着。 “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自己做的弓和我的绝世箭法。我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吊射不准的石喙了。”石喙在木围栏里拍拍手里的弓，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之下，绕过了踏步而来的象阵，却往练习骑射那边跑过去了。 围栏外的众人：“……” 练习骑射那边，雨及刚射了个三箭中靶，引得身边人好一阵欢呼。 忽然听到空中响起了咻咻的剪枝破空之声，雨及急忙把头缩到大象的肩窝里。眼睛一扫，仿佛看到三道箭影从她头上射过去，也射在她射的那个靶子上，却是三箭都中红心。 “敌袭！”雨及大叫一声，便抽箭拉弓，往石喙所在方向瞄过去。 她身边的一众象兵在这一声之后，也立刻将弓拉了起来，对往这个方向。 石喙慌忙举起弓来：“不要误会，是我啊，小雨及。” 雨及踩着象牙从大象身上跳下去，大声训斥道：“训练场内，不经通报私自射箭，等同敌袭！要不是看你征战远方刚回来，我这就射杀了你。而且，谁是小雨及？我是这里的百夫长！” 石喙放下了手，笑嘻嘻看着穿了一身勾牌运动装的雨及。一年多不见，雨及个头窜高不少，显得落落大方，石喙有些意外。 看了两眼后，石喙笑道：“报告百夫长大人，你的箭法不错，我想和你比一比可以不？” “行啊。谁怕你？以后训练场上就要这样先报到知道不？” …… 林迹见石喙玩得兴起，只留下墩木等他，自己带着其他人安排住处去了。 离开之时，他往象步协同训练的场地看了一眼，也有些苦恼。 现在象步协同训练已经展开几个月了，除了军队，就算是其他人也会跟着训练一下。 这边的训练是在前面竖起木桩草人，给象牙上绑上木根，让象扫倒木桩，跟在象身边的人砍倒草人，而后让象和人保持着一定的配合度等等。 林迹觉得这个办法是没有问题的。后世电影里的骑兵或者坦克步兵协同训练基本也就是这个样子的嘛。 但部落不少头目看过，都表现出了和石喙一般的担忧：这象阵到底有没有实战能力？对上了活人或者活兽，战力到底如何？ 虎蛮人杀了太多的长毛象，以至他们其实并不怎么看好这种战法。这甚至影响了一部分头目对这种“傻”战术的信心。 林迹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来次实战验证一下。 但这是比较难的。此时去招惹疾鹿并不明智。同时，在勾湖南边这一块，虎蛮连一个敌对的部落都找不到。 实战的设想只好被搁置了。大有高手无敌的样子。 林迹觉得真要实战的话，只能等什么时候空闲，带着象队往西面的森林里去找里面的那些更落后的部落试试手。但现在明显有些不够时间。因为比较近的部落现在基本归附了。 林迹这边安排好戴角等人，石喙便急冲冲跑到了林迹面前来了。他要娶雨及。 第138章 杀掉启子 “雨及过了年才15，你这着急了一点了吧？”林迹有些猝不及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挡着。 也不是说林迹想阻止石喙，只是林迹记得雨及好像和乌豺比较对付，他不想帮石喙横刀夺爱。 “你说的，十四已经可以成亲了。”石喙满脸幽怨。 这确实是林迹说的，并且林迹已经定下成正式的规矩，在城内以及周边部落落实了。 按理说这个年龄结婚还是稍微小了一点。但这个时候人口太少，林迹也不能说一定要二十才结婚。而且这个时代的女人十二三岁生子的情况已经很是常见，这一条算是给了女孩子比较好的保护了。 这个时代其实男人非常喜欢以玩弄幼小的女孩子为乐，并且习惯如此。有时候林迹都能看到非常小的女孩子被玩弄，而且周围人还不怎么会阻止，反而引以为乐。林迹只能把这一条先定在这里，以后再慢慢修改。 林迹提出了这条，虽然大家不是太过理解，不过林迹说这能减少难产，所以还是取得了包括虎阿蛮在内的大部分人的支持。现在至少在城里已经落实得很到位了。 “谁告诉你了？”林迹倒是没有想到石喙一回来就把这规矩摸清楚了。 石喙撇嘴道：“下船的时候就被告知了。” 林迹点了点头，对这个很满意。回头问问这人是谁，给他加鸡腿。 “那个，我记得雨及和乌豺比较有意思，你就不能换一个？毕竟还是比较小，我还说让她等两年呢。”林迹索性说了自己的担忧。 石喙再次幽怨道：“你倒是给我留一个能换的啊。我也问过了，雨及对乌豺就像你对小月儿一样，那就是兄妹之情。而且，连墩木都有了，我还单着呢。” 经历去年一次结婚狂潮，确实没有能换的了，城里十四岁以上没有成亲的凤毛麟角，雨及真是不多的单身“青年”。 石喙在虎鲸部落的时候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女人，就为了回到部落找一个比较有共同语言的。结果来回就发现女人都结婚了。而且连墩木这种的都找了个身材高挑的大长腿。眨眼间就成被剩下到了，他心里这个急啊。 或者说看到雨及之前他也没有那么急，关键是看到雨及太喜欢了。这姑娘长得好，有能力，最重要的是箭射得不错。石喙一想起两人以后可以一起抱着弓睡觉，就觉得日子美得不行。这样合适的姑娘再上哪找去？ “既然雨及和乌豺没事，那我就没意见了。想什么时候摆酒，我给你安排。”林迹摆手，大方应诺，兄弟结婚，肯定要操办的。 石喙沮丧道：“我来找你，是因为雨及不同意。” 林迹一愣，反应过来了：“滚蛋，我可不是皇帝，没工夫给你们点鸳鸯谱。” 这个时候连家庭观念都没有完全形成，包办婚姻更没有出现，林迹可不想一实行对偶制婚配就直接上升到包办婚姻了。后世多少人得恨他呀。当然，其实开了自由恋爱的头更多人恨他。 但自己兄弟嘛，林迹也不能说不管就不管。林迹嘴上说着不管，实际上还是教了石喙一些取乐女孩子的办法，后世的恋爱经验，还安排了一个系统总结猎象经验的差事，让他多往象军那边跑，其他的就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当然，石喙最重要的工作还是花几个月的时间把自己拉了一年的课业补上，熟悉现在城内的情况，回头林迹好给他安排一个正经的工作。 石喙不像墩木那么没有追求。墩木是想一直留在林迹身边，有吃有喝，晚上能回去抱着媳妇睡觉就行的。石喙看到了朱猴在虎鲸部落呼风唤雨，可不想只做一个挽弓射大雕的莽夫。 这一年多来城里发生的事情不少，林迹算是比较固定时间上课，也教了不少东西出去，石喙要在短时间内补上，自然辛苦异常。 林迹看到石喙常跑雨及那边，但却没有看到什么进展。很多时候都是看到石喙沮丧，雨及冷脸。也不知道这对小两口在闹什么。 林迹自己忙得飞起，对这小事也没有太多过问。反正两人年纪都不大，可以给他们好好闹上几年，让他们先闹着吧。 水泥烧成，城墙也算全部建成了。这个时代的人很实诚，城墙的夯土极为结实。一连下了几场大雨，都没有城墙倒塌，连凹陷的地方都很少。林迹这边便组织人给城墙铺水泥顶盖。 建城的一部分工人被撤下来，投入到了城内通上下水等工作，林迹也要逐步将城内的渠道规划带人画到地上去。 铁矿开采，铁矿石也运回了城中，林迹找出了土法炼钢的书籍，带着戴甲等人一起学习后，指导大家建炉炼铁等。 时间眨眼间到了六月。 这段时间里，因为将堡垒建到了勾湖北面的缘故，往北侦查的人和疾鹿的人发生了两次小规模冲突。但两边都很克制，这边的人退回通道上，疾鹿的人也避开通道，只在北面的湖边巡视。算是形成了新的默契。 六月上旬，虎祝寨子也传来消息，熊爪死了，虎祝病重。 守栗目前擅长外科，对内科还没有认识，因此朝林城里派出了虎蛮最擅长治病的一个阿姆前去治疗。 六月下旬，虎祝死在自己新建的大屋子里。 消息传来，虎阿蛮立刻派出人去安抚各村寨，同时传说虎祝可能死于会传染的瘟疫，让大家留在自己所在的区域不要外出，等候排查。 这边同时派出青姆蓝姆，携折牙带着准备好的二百象兵前往虎祝村寨，为虎祝善后，以及收编那三百新蛮卫。 消息传到林迹这边，几个大头目止不住高声欢呼了一把。 林迹只是抬头发了会呆，低头后继续看自己的日程和计划：“看来我可以出城一趟了。” 城外的道路开通和烽火台建设已经初见成效，之前不久，林迹也将一部分从建城撤下来的人员撒了出去，准备挖通一条从长江通往勾湖的小运河。 勾湖南面本就水网纵横，一部分河流流入长江，一部分河流流入勾湖，经淮河入海。 这些水网河道当中，林迹找到了两条靠的最近的背向而流的河道，只要挖通中间的部分就可以让船通航南北。 这个地方林迹去年便已经选好了。出霞也去看过，只在朝林城西南四十公里外。 这里，发源自西部山区的两条河流各奔南北，中间只隔了几公里的陆地。而且这中间没有山丘阻隔，工程不算复杂。 只要这条运河开通，不管是虎鲸部落的海产，姬林部落的铜锭，还是南方各部所产的粮食都能非常便利运到朝林城来。可比陆路方便太多了。 那部分人员过去之后，只在那边伐木建房，准备前期工作，工程要开展，需要林迹过去确定线路，深度，计算工程量调配人手等等。林迹在小城里找出了几个水准仪出来，也准备过去实地教人使用。 河道不比道路，要是哪处挖少了，造成浅滩，对通航就会不利，之后再要排水重挖也会非常麻烦。 这些工作本就是林迹打算等虎祝死后出城去做的。现在虎祝如期死掉了，他也不用担心什么了。折牙等人已经去收编新蛮卫了，以二百象兵的战力，三百二流的新蛮卫根本不算什么——安全上并不存在什么问题。所以可以出发了。 林迹说了自己的行程，将城里的事物安排妥当。城里的大头目们也没有多想，确认了自己的工作后一哄而散。 林迹带着墩木，石喙，小白，另带了二十头象搬运工地需要的物资，一行人便轻装出了城。 出城的时候，林迹还假公济私，让雨及带领象队，算是给石喙创造了一个机会。 …… 在林迹出城后不久，提前一天出发的折牙带着青姆蓝姆和二百象兵到了虎祝所在的村寨附近。 折牙根据行军条例派出骑鹿尖兵，查看前方情况以及通报消息。 当队伍距离村寨不到五公里的时候，骑鹿的尖兵回来禀报：“寨子只剩女人孩子和少许男人，许鱼带着三百新蛮卫好像跑掉了。” “什么？”折牙青姆等人这一惊非同小可。 折牙一边叫人加快速度，一边问具体情况。 原来早上许鱼说出去狩猎，带了一些新蛮卫出去，不久后，新蛮卫便分批走了个干干净净。 起初留在村寨里的女人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后来有人发现他们不但人走了，还带走了村寨里的所有青铜器，大角鹿，长毛象以及酒水粮食。 这边尖兵赶到寨子的时候，里面的女人和少许男人正乱做一团。 “看来许鱼正是怕我们收走了那三百新蛮卫，索性跑了。”蓝姆分析道。 众人多少有些懊恼。本来朝林到这边骑象只要一天的路程的，但昨天得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边虽然早有准备，到了晚间时候也才走了半路而已。 众人见天黑，便没有赶路，休息了一夜才走。 哪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出了岔子？ 青姆问道：“知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现在要紧的是要弄清楚许鱼等人的去向，要不然这三百人会闯出什么乱子谁也不知道。 “分批走的，好像说哪个方向都有。”尖兵也回答不了青姆的问题。 折牙一听是这样，急忙令全队打起精神，以防突袭。同时让队中其他骑鹿尖兵立刻赶回城里汇报，务必要在天黑前将消息带回城里。 而象队这边，折牙带人赶到目的地后，立刻控制了所有人，交由青姆看管，留下五十头象给青姆调遣，而后自己带着一百五十头象从四面搜索出去。 …… 时间接近中午，许鱼从鹿背上跳下来，抢过一个酒坛子昂头便喝。手臂上的电子表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他身后的树林里，三百新蛮卫饿狼一般缩在树荫里。这些人大多都在吞咽酒水，也有人正在撕咬干粮肉干。这些人少了平日里的被人管制的节制，一个个恶形恶状，比三百头狼还要凶狠些。千斤平日里都舍不得喝的酒水，在半个小时内便被喝了大半。 他们从早上出来到现在已经走了半日，都已经饿了累了。到了这里发现前面好像有人，便停下休息，顺便让人去看清楚情况。 “许鱼，你说是不是这怪东西搞得鬼？”被抢了酒坛子的新蛮卫指着许鱼手碗上的表道。 “嗯？”许鱼恶狗般瞪着说话的人：“那熊爪呢？他身上可没有这个。” 那人便讪讪说不清楚了。虎祝这块表拿回来之后，大家都看得新奇，虎祝自己也盯着看了好几天。他们都弄不清楚为何这里面的几根刺能滴溜溜转，每天转多少还是固定的。 虎祝死后，心动的人不少，但许鱼动作最快，因此被他拿去了。 有人传说这就是害死虎祝的最大祸害，只要里面的刺不走了，人就会跟着死了。但很多人另外看过，虎祝死后，这东西还是滴溜溜走的。 “照我说，那肯定是那种榴莲有毒。我也抢了一块吃。那东西又臭又苦，那些刺还扎人。”另外有人给出新的说法。 许鱼眼睛瞪了过去：“那你怎么没有死？” “我，我吐了。太苦。” “哼！”许鱼冷哼，不想多做理会。要是这榴莲有毒，朝林城里的那些人怎么又还活得好好的？这事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没错，从虎祝死后到现在为止，许鱼和三百新蛮卫一直在猜测着虎祝的死因。 这些新蛮卫的猜测自然荒诞不经，但许鱼却是明显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因为他看出熊爪和虎祝死得太相似了。 熊爪除了嘴巴里多了一个一直好不了的疮之外，两人死前都神志清醒，除了呼吸不畅，没有其他病态。两人最后死时，都像放在岸上的鱼一般，挣扎着憋死过去的。 许鱼平生杀戮无数，也见过无数的死人，却从没有见过这种死法。现在每每想起，他都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他知道这一定的林迹搞得鬼，但林迹是怎么杀死他们的，他和这三百人想破脑袋也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说法。除了一些无谓的猜测之外，情况止不住往怪诞神鬼的方向发展着。 虎祝怎么死的问题无解，许鱼又想到了这三百新蛮卫可能的结果，顿时自己惊出一身冷汗，于是说动了这些人跟他逃了出来。 这些人本就被虎祝煽动得有些反对虎阿蛮了，现在许鱼将朝林城的一些大家东西加油添醋说了一通，没有花多少工夫便把这些人说动了。 他们打算自己前往西面山林里，组建自己的部落，等实力扩大之后，再灭了现在的朝林城，让虎蛮再次恢复往日的光辉。 他们三百人可不是三万虎蛮人的对手，因此这一路的行踪自然要隐秘些。路上遇到了人，能躲则躲，能杀则杀。 不多久，前去打探的人回来了，报告道：“说是准备挖河的人。不到二百，在前面砍掉了一片树木，说是等启子来了就开工。” “你这蠢货，还出去问他们了？”有人喝骂打探的人。 “我说我来来狩猎的。怎么不能去问他们？”打探的人反驳道。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了。 “住嘴！”许鱼猛喝一声，眼中精光暴涨：“你刚才说什么？启子要来？” “是啊，他们说刚收到话，应该今日晚间就到。” “好！”许鱼又是一声高喊：“我的勇士们，或者我们不用躲到山林里去另建部落了。要是今日干的好，那座大城就是我们的，虎蛮也将会听我们的号召。我们今日杀掉启子！” 第139章 象阵的战力 “杀启子！”许鱼双目通红，如遇仇寇。也不知道是酒水的作用，还是感谢虎神给了他这绝佳的机会。 林迹如果是晚上到这里的话，显然是早上才从朝林城出来的。那么他肯定还不知道自己带着这三百新蛮卫走了。 如此推算，他应该没有防备，也不会带太多人手，顶多带一点挖土施工的老弱妇人而已。自己这边可是有三百从虎蛮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战士！ 虽然传说里林迹无所不能，但其实作为和林迹接触比较多的人，许鱼知道林迹在某些方面上也和普通人无异，也要吃饭拉屎，也会受伤疲惫。而林迹对朱猴说的得到栗神“盒子”的说法，其实也慢慢开始流传出去了。这大大降低了林迹的“神性”，也就是说，他那些变出物品的本事，不过是因为那个“盒子”而已。 这些足于说明，林迹是能够被杀死的。 林迹的种种本事，又建起了一个朝林城，这让他的声望无比高涨，现在连大部分虎蛮人都倒向他了。 但只要将他杀死了。这一切不都将烟消云散吗？而且，自己能杀死他，能不能获得比他更高的声望？自己杀死他，能不能获得他那个盒子？ 许鱼想到这些，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地异常厉害。他觉得自己要是有了那个盒子，说不定能比林迹做得更好，将更多的人纳入自己的号召之下，能够建起更大的城。 “去查看地形，看他们会从哪里来？找到地方过来通知。但记住不要惊动那些砍树的人。其他人就地休息，准备战斗！”许鱼厉声下着令：“我们杀掉启子，占领朝林城！” 以逸待劳的道理林迹在讲巷战的时候和许鱼说过——他现在还能带领这三百人行动，成为他们的头，其实跟他会讲这些道理密不可分。 有些人被撒了出去，剩下的人飞快整理着各自的武器装备。都是半生厮杀过来的人，对战斗并没有任何恐惧。只是众人刚喝了酒，因此显得更加激动一些，他们似乎能看到自己以主人的身份进入了那座让他们羡慕的大城里了。 这边的森林里，杀气弥漫。 …… 在北面的原野里，折牙派出的几骑骑鹿尖兵不要命的抽打着身下的大角鹿。大角鹿四蹄翻飞，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这些尖兵都是体型较小，但身手灵活的男子。他们除了这些能够方便骑乘大角鹿的优势之外，也一个个是脑子灵活之人。 他们出发之后稍作交流，很快发觉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这三百人不辞而别，不但能伏杀个别头目，便是攻入朝林也是可能的，要是他们投了疾鹿，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想到了这些可能，他们那里还敢保留什么力气？只恨自己少长了一对翅膀，不能马上飞回城里去而已。 尖兵的信息还在路上，折牙带着人四处追寻踪迹，最后人都汇总到了一起，方向向西。 “糟糕，这些人要去劫掠铜矿！”折牙往西看了一眼，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跟着这一百五十头象便被鞭打起来，没命往西南方向跑去。 大象最快速度可以达到四五十公里，但这对它们的消耗得大，这么跑上半天，可能会让大部分大象累趴下。 不过这一百多头象和铜矿相比，折牙宁愿累死这些象，也要在许鱼和三百新蛮卫到达铜矿前追上他们。 姬林的方向是西南，许鱼带人却走了偏西北的方向，折牙并不知道自己追错了方向，直到太阳西斜。 在运河挖掘的营地。这里目前的负责人是建城墙时，最会挖沟的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汉，名为虬夫。他现在享受百夫长的待遇，也很会亲近人。午饭时分，他拿出少许自己带来的酒水，和几个干活最卖力的人分食，身边也围了好些人。 “我在外面砍树，好像看到一个新蛮卫的人了，他说是来狩猎的。”有人想引起虬夫的注意力，分一点酒水，如是说道。 另有人道：“我看到东面的一片森林里有鸟飞而不落，可能人还不少呢。” “好像还有人往北去了。” “哦？”活到虬夫这个岁数的人，几乎都是人精，他很快看出了蹊跷：“一会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看他们收获怎么样，要是有好东西，跟他们要来晚上招待启子。” 说是这样说，但他们吃完饭后却是全副武装摸了过去。因为要是那边的人真是狩猎的话，这里正在砍树，动静那么大，没有理由不过来打声招呼。而且，也因为动静大，这里其实不是很好的狩猎地点。 现在他们是这般偷偷摸摸，虬夫觉得这些狩猎的人不对劲。 虬夫带人到那片森林外看了看，很快带着人退了回来。以他的经验，就算没有进入森林，他也能判断里面大概有多少人。 而且他也很快从各种痕迹看出，里面的人不是在狩猎野兽，而是在养精蓄锐，准备战斗。 虬夫回到营地，立刻让人回到营地附近劳作，保持戒备姿态，不准散开。同时让人绕道往北面去迎林迹，通报情况。 林迹和许鱼不和的事情，在城里的人都是听过的，此时虎祝刚死，虎蛮有些人心浮动，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这里有二三百人来路不明，虬夫不能让林迹陷入险地。 迎出去的人一个小时后便在北面的道路上遇到了林迹一行。 朝林城到这边正好有一大段路开通了，林迹等人骑乘的二十几头大象在城里关了太久，一出城便大步而走，速度达到了每小时十公里。 这个速度基本就是象群在草原上行走的速度，他们所带的物资不算太重，在有道路的情况下也不算快。他们中午还停了一个多小时喂象休息，不过加起来也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迎来的人拦下林迹把情况说了一下。林迹问：“确认吗？是新蛮卫的人？” “确实有人认出了他们中的一个。” “确认了多少人没有？”林迹问。 “虬夫去看过，说是有二三百人，但他怕被发现，没有靠近看。不过虬夫是很好的猎手，他对猎物的判断向来不会错，哪怕猎物躲在灌木丛里。” 石喙等人靠过来问：“怎么会呢？折牙不是去收编他们了吗？” 林迹猜测道：“怕是许鱼带着他们提前跑了。” “那我们回去叫人围杀他们吧？”石喙提议道。 象队里只有二十几头象，人手也只是一象一骑而已。挖掘点倒是有二百来人，但几乎是男女各半，男人还是被军队挑剩的老弱。 这么些人，自保不暇，要对付这三百新蛮卫，石喙觉得是不可能的。他说回去叫人，其实是有让林迹离开的意思。 “我们不能回去。”林迹摇头道：“这三百人要是提前跑的，必定没安好心，说不定已经将他们原来的寨子洗劫了或者屠杀干净了。他们出来之后的目的也不明确。要是我们不阻止他们，他们首先就可能对挖河的工人下手。之后他们从这里往西的话，游妲和我们的姬林都会陷入危难。这三百人说不定就会灭掉几个村寨。要是他们绕道北上投了疾鹿，那对我们来说更是天大的灾难。” 石喙急了：“可是我们这里人手不够啊。” 林迹看了一眼象队，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之前你不是怀疑象阵的威力么？现在，正好展现给你看看。” “啊？”二十对三百？石喙觉得林迹疯了。 “怂！”雨及挺着小胸膛过来，狠瞪了石喙一眼。 …… 森林之中，许鱼索性将所有的酒水分发下去，让大家喝了个痛快。不多久后，有人摸清了北来的道路，众人移到了道路两旁，埋伏起来。 消息是林迹会在天黑前到来，所有众人也算颇有耐心等着。 只是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有人忽然发现身后的挖掘营地浓烟滚滚向天，同时有呼喊象鸣传来。 “启子绕过了这里，已经到营地去了。”外围警戒的人慌张来报。 许鱼心中没由来出现了一丝挫败感，但还是强硬道：“慌什么？肯定是那些砍树的人给他报的信。他来了多少人？可比我们多？” “人很少，就二十几个，还有二十几头象。” “那有什么好怕的？不埋伏了，杀过去，统统杀掉！”许鱼拿着一把青铜砍刀跳上了大角鹿，大声呼喝道。 那边的人一共都没有自己这边多，而且还都是女人老弱，直接冲杀进去就行了，何必再去多想什么？ 许鱼他们似乎被酒水麻痹了神经，此时并没有人去想，既然林迹没有把握，怎么还敢来呢？ 听许鱼一声招呼，道路两边的人都拿着武器冲了出来，而后顺着道路往前冲去。 报信的人假意寻找什么，稍微往队后缩了一缩。他看到了林迹到营地后的变化，现在心里很是没有底。 …… 林迹到了营地不到五分钟，男人便被整编起来，依照之前训练的样子，一象身边跟随四人或者五人。象背上也另补了一个长矛手或者弓手。 一百男人，正好配合二十几头象分配完毕。 而女人回到营地之中，搬了些木头架起了简单的防线，以防敌人冲进营地。 之后他们点燃了一边的森林。此时森林潮湿，点着后烧不了多远，但会产生大量的浓烟。这会提醒附近的人前来支援。 虬夫本来是想把林迹劝走的。不少年纪较大的人也是这个意见。 林迹说了一句：“我走之后，那些人必定会伤害你们。我宁愿和你们一起死战，也不愿意抛下你们独自逃走。” 便只是这一句话，就将整个营地的气氛点燃了。现在所有的人都热血沸腾，战意满满。 队伍在林迹的招呼下往北而立。对着的正是砍掉了树木，准备挖掘运河的空荡荡的通道。 当对面的新蛮卫拿着武器出现，同时加速往这边冲来的时候，林迹也下了战斗的指令：“冲！” 列成两排的象阵缓缓起步。 林迹坐在长毛象的肩窝后，一手拿着透明的防爆盾，一手拿着加了消音器的手枪——之所以不用步枪，是怕枪声惊扰了象群。他的身后，体重已经超过二百斤的小白握着一根四五米长的长矛。 除他这一骑之外，其他象背上都是一弓一矛的配置。前面的弓手都穿皮甲，戴着统一的安全头盔。 二十几头象带着百人同时奔腾的气势也很惊人了。和这边一比，对面三百新蛮卫的阵势明显弱了几分。 “不用怕，这些长毛谁没有杀过三五头？”许鱼大声叫嚷着，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新蛮卫们确实不怕，甚至看着冲过来的人和象有些想笑。 那些象牙齿上绑两根树枝做什么呢，这样会让那些象更加威武？那些坐在象头上的人姿势都好奇怪啊，拿着那么短小的弓，能干什么？还有那些跟在象身边的人……老得老，小的小的，不怕被踩到？ 新蛮卫见象阵靠近，有些在寻找目标，有些则开始缓步拉弓了。 “射！” 对于新蛮卫来说，敌人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但对面已经先开了弓了。而且目标，正是他们这些拿弓的。 这么远……新蛮卫的弓手还有些不解，但不少人已经倒下去了。 石喙和雨及坐在相邻的两头象上，一箭之后，两人还对视了一眼。 “幼稚。”雨及用新学会的词语嘀咕着，同时开始专心攒射。争取不让对方任何一个弓手有机会出箭。 石喙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石喙往林迹这边稍微瞄了一眼，发现他身前的敌人已经倒下一条血路后，他才忽然明白为何林迹很少练习射箭。 “他们的弓强，冲过去！”许鱼高叫着，几乎是第一个冲到了象阵前的。 见到大象就在眼前，许鱼从鹿背上一蹬，跳了起来往冲来的象身侧扑过去。他手里挥动着一把沉重的砍刀，这一下能砍中象的脖子，很可能会让这头象就此倒下。这一招他在狩猎时候是试过了的。 但他忽略了，战象和野象是不同的。 象背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大象自己猛然甩了一下脑袋。许鱼选取的角度本来是象牙击打不到的，但他却被象牙上绑的木棍击中了。 他向一只被打中的蜻蜓一般，噗一下被扫到了地下。而他骑过来的鹿，也被象背上的人一矛穿透了脖子，随即也被扫倒了。 “注意象牙！”新蛮卫有人发现了不妥，飞快提醒着自己的同伴。 因为除了许鱼这种在空中被扫到的之外，冲过去的更多的人在靠近的刹那，也被这些绑了木棍的象牙轻易扫倒了。这些大象的力气轻易能推到大腿粗的大树，这一扫之下，倒地的人无不筋断腿折。 “砍象腿！”新蛮卫叫着他们最擅长的招式。 第140章 以少胜多 新蛮卫的人经过去年的捕捉长毛象的行动，将砍象腿这一能力练得登峰造极。 得到队友提示，不少人避开了大象正面的新蛮卫纷纷从侧面切入到大象身侧，各自举矛或者挥刀，砍向象腿。 这里只有二十几头象，只要前面的人一次砍杀，基本就能解决战斗，后面的新蛮卫几乎都要停下看着战果了。 野象在遇到这种情况后，会加速往前逃开，或者转向闪开。但这个时候加速往前其实相当于给攻击加了力气。而如果两边同时进攻的话，转向其实是非常难的。 野象的这些应对，每一个新蛮卫基本都是熟悉的。所以他们冲入象侧后，习惯性出手。甚至后续怎么做，他们也几乎胸有成竹。 不论如何，两边进攻，肯定能够伤掉一根象腿。大象伤掉了一根象腿，速度和战力都会大打折扣，在这些新蛮卫面前，基本就和猪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战象腿边有人。往日的战法好像忽然间就变得没有效果了。 那些跟在象身边的老汉或者比较瘦弱的人，在象阵冲锋的时候并不显眼，甚至还有些不太协调的样子。 但攻到象腿边的时候，新蛮卫们才发现这些人牢牢护住了象腿。他们挥舞着斧头砍刀，有的甚至是铜楸木棒，如同这些象腿都长了手一般，在新蛮卫攻击的时候，替象腿挡掉下了一波攻击。 这些老弱战力并不高，一般情况下，新蛮卫能一个打三个。 但此时砍象腿的时机非常短暂，几乎只有一个攻击的时间。被这些人挡掉了一波攻击，再找机会已经很难。 守在象腿下的人只是护住象腿，并不恋战，攻击一挡下，便会跟着象飞快跑掉。 战象完全不用加速闪避，也不用转向躲开，依旧还在往前踩踏撞飞前面的敌人。 有新蛮卫觉得不甘，追着缠斗守护象腿的人。 象背上，拿着长矛的人将长矛飞快递了过来，提醒了这个新蛮卫不要靠近，代价是他的版本脑袋。 又有人弯下着身子用滚地堂式的办法往护住象腿的人和象腿砍过去，象背上的弓手轻易掉转弓箭，一箭就将地下的人钉到了地面上。 有不少新蛮卫躲开了象的正面，突进了象阵中，但战象和人做了个简单的配合，便让新蛮卫最引以为傲的经验毫无用处。 并且这些突入象阵的人很快被搅碎在象阵之中了。 象阵轰隆隆冲入了新蛮卫的人群之中，一头象也没有倒下，倒是已经踩踏扫倒了数十上百人了。顿时让后面要停下的新蛮卫傻了眼。 这些个大肉多的家伙怎么会变成了恐怖的杀戮机器了呢？而且似乎变得没什么弱点，这该让人如何下手？ 那些老弱看着不经，但他们只要挡住三两次攻击就行。象背上滑稽的骑士牢牢坐在象背上，不管出矛还是射箭，都让人防不胜防。 象背上的长矛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它足够长，足够结实。那弓虽然小，但力道足够，而且瞄准太方便了。这让象背上的两人几乎没有死角。 相比之下，此时已经过了狩猎长毛象的时候，大部分新蛮卫都将巨矛换成了更轻便的不足二米的长矛，长木弓突进象阵后就几乎拉不开，就算射中了那些骑象的人似乎也没什么效果。 这还怎么打？还要杀启子吗？还要跟他们为敌吗？不少新蛮卫犹豫了。 在这种犹豫之中，象阵继续突进，很快就几乎要碾过整个敌阵。 …… 折牙在荒野里策象狂奔，身下的象早已变得狂躁，但都被他用鞭子镇服了。现在他意念所在，身下的象估计连悬崖都会冲下去。 追了一路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他心里早就焦急得要死了。他真的不介意这些象最后会怎么样。 难道自己追错方向了？折牙心里有些疑问，扭头看向周围。 自己一路狂奔，有象代步，速度不慢。而那三百新蛮卫虽然有些牲口，但大部分人只能步行。此时应该追上了他们，或者应该发现了他们的痕迹才对。 但为什么没有呢？ 在折牙扭头看的时候，他忽然就看到了些许烟灰从天上飘落下来。 “有山火！快，看是哪个方向？”折牙一机灵，飞快往四周张望，寻找比较空旷的高处。 这个时候天气潮湿，一般不容易烧起山火，要是有人费心烧了山火，那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发烟火信号。 折牙可以确定，找到了火源，那三百新蛮卫应该就不远了。 他们停下了象群，一个身手灵巧的上爬上了一棵大树查看，很快报告道：“是北面。” “走！往北！”折牙让象掉头，改向北面而行。 他们在半个小时候赶到了被点燃的森林，他们到达的时候，森林只有浓烟，已经没有火了。 前面一片砍掉树木的空地上，倒着不少尸体，越往前，尸体越密集。 “是新蛮卫的人。”有人认出了不少死者的身份。 新蛮卫死去这么多，是谁干的？这周边有哪个寨子还有那么多人，能够把三百新蛮卫杀成这样？ 折牙等人放低了速度，心里止不住嘀咕。现在已经没有砍杀声传来，显然战斗已经结束了，他们不能太冒进，以免让人误会。 “有被象踩踏的痕迹。”有人从一些尸体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折牙一行变得更加惊疑了。除了城里，这附近还有人大规模养象？难道是新蛮卫遇到了在外面拉练的象队？但这附近好像没什么象队拉练吧？ 他们再往前走了一段，很快见到了杀死这些新蛮卫的人。 女人，大多数都是女人，人数只有百来人的样子。她们都在忙着照顾伤者，伤者是男人。似乎不足百人。另外有二十几头象，很疲惫的样子，还有些受了伤。 就是这些人和象打败了新蛮卫？从地上的尸体看就不下二百新蛮卫死了。这里一共也没有二百人吧？而且男人似乎也很少青壮，怎么可能？ 但折牙很快知道这是可能的，那个从不让他失望的人从人群里抬起头来看着他道：“配角果然都是主角拼死拼命之后才出现的。你们他妈就不能早来十分钟？” 第141章 林迹受伤了 林迹受了伤，伤在小腿上。 他骑象冲锋追杀，小白在身后用长矛四下乱捅，其实杀得好不快活。根本没有人是一合之敌。 厮杀半个小时后，林迹打光了六个弹匣，那时候新蛮卫死得死逃得逃，现场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站着的敌人了，他才从象背上下来，结果才发现自己小腿上中了一箭。 战斗里太过紧张，他也被攻击了好几次，他根本不知道这一箭是什么时候中的。 这是一支绑着象牙箭簇的木箭，射入了二三厘米，没有伤到骨头。 墩木帮他把箭拔出来的时候，林迹发现这箭的模样其实还有些美观。所以擦了擦之后留下了。 折牙来时，伤口都被清洗过，包扎好了。林迹正看着这支箭簇如散开的毛笔头一样的象牙箭。 “谁干的？”折牙看到后便大声咆哮，声音只比雷公小一点。吓得周围的人畜噤声。 绑着一只手臂的虬夫站起来道：“启子，我带人去追那些逃了的。一定把他们的脑袋统统弄回来赎罪。” 林迹幽幽道：“该表现的不表现，不该表现的……你都伤成这样了，你坐着吧。” 折牙老脸一红，立刻表现道：“我这就带人去将他们都杀掉。”说话之间，便让人上象去追。 说起来，这事还是他办事不力，要是他们昨天走得快些，晚上的时候再点着火把赶一段路，肯定就能把这三百蛮卫堵在寨子里。那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林迹道：“大概逃了六十个。哪个方向都有，你要追也行，不过不能再骑象去了。你有力气，这些象可不能跟着你受罪。” 折牙看着那些已经趴在地上喘气，有些已经开始顶人的象，也知道这些象不能再骑了。 而且经林迹这一顿冷脸，他也警醒过来，给林迹这边留下了五十人，又派人往城里和周围寨子送信，安排好这些才将手下人分组，带上三天的干粮，往周围追出去。 “另外，把话传出去，这些人只要愿意投降，都不用死。这些可以在森林里喊。你们也一样，抓到一个活的，我给你们奖励五斤酒，死的只有四斤。你们自己掂量着办。”折牙等人走前，林迹这样吩咐道。 之所以给这些新蛮卫活路，是避免这些人狗急跳墙，或者成为暗中的杀手。他可以承诺这些人不死，但进入矿洞，永远没办法出来是肯定的了。 给与抓活的更多酒水的奖励，也是避免追出去的人将投降的人都杀掉了，让其他人不敢来降。无论如何，将这些人控制在手里，总比成为荒野杀手好。 折牙理解林迹的意思，点头同意了。他知道进了矿洞，其实并不比死好过多少。 林迹自己受了伤，行动不便，便把救治伤员的事情交给墩木等人。让女人们带着那些累垮了的象到周围的森林里进食。 墩木跟在林迹身边最久，其实会得东西很多。他只是不愿意动脑子，但其实做事很细心，救治伤员的能力已经不比林迹差了。 石喙是指望不上了。雨及拉弓拉得太多，肩膀和手臂拉伤了，石喙跟林迹讨了药酒帮她揉搓着。后面连雨及带着人去指挥喂象，他也哈巴狗一样跟在边上。 夕阳之下，被砍光的空地上血色一片，折牙留下的人正在打扫战场，林迹看到血光里有银光一闪，便跟人要了一根树杈拄着，往发出银光的地方跳过去。 身上还粘着血沫的小白一见，再次拿了自己的长矛，侍卫般跟在林迹身后。虬夫见了，也拿了一把斧头跟着。 尸堆里，林迹顺着一个带银色电子表的手臂看到了许鱼。 “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呢？”林迹抬手阻止了小白和虬夫，笑着对地上的许鱼道。 闭着眼睛呼吸急促的许鱼不再装死，睁开眼对林迹喊道：“来啊，你已经杀了不止一个了，杀死我啊。咳……” 他喊得有些急促，一口血沫吐了出来。 林迹道：“你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算你本事，我就不杀你了。不过你上次走得太快，我好像得跟你要两根手指呢。” “嘿嘿嘿，命都给你了，手指算什么？”许鱼咳嗽着道。 “上次我倒还是想过，要是你愿意跟我认个输，我是愿意把这两根手指留给你的。”林迹有些唏嘘。 说起来，林迹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就和许鱼走到现在这一步了的。 是许鱼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自己没有满足？还是上次他来要破屠，自己只给了他熊爪？这真说不清楚。升米恩斗米仇？ “现在想想，三年前和你初见，我们还一起战过灰狼呢。那时候你还杀了一头剑齿虎，从屁股把肠子拉出来的，后来……算了，不说了。”林迹有些想述说以前，但想到这个场合里有些假惺惺的，还是不说了。 不管如何走到今天的，但已经是今天这个样子了，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林迹拿过虬夫的斧头，一斧子砍向许鱼的手指，只是这一下砍歪了，将许鱼大半根手臂砍了下来。林迹也不在意，顺手拿过手臂，将那块电子表拿下来，擦一擦后发现还能走，便递给虬夫了。 “你的了。” “给我？”虬夫狂喜。他只是享受百夫长待遇，其实是连林迹的办公室都进不去的。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他只在超市的柜台和几个大头目手臂上见过而已。 他可是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得到一个的。 林迹转身离开：“高兴啥，这个是用电的，用不了一两年就会停掉。要是停了，你找我，我给你换一次电子。但就只能换一次啊。多的没有。” “诶诶。”虬夫宝贝一般捧着这表，回头想想还有事情没有做完：“那他？” “我说了不杀他，就随他去吧。” 虬夫低头看了一眼许鱼残破的身体——他的肩膀凹了下去，显然是被象踏过，腰肢以下血肉模糊，显然盆骨都碎了——虬夫判断他最多还能活一夜，而且连一根好手都被林迹砍断了。便不在理会他，自己捧着表跟着林迹走了。 林迹受了伤的消息传了出去，影响比林迹想得还要大。 第二天中午，虎阿蛮便带着三百象兵来到了这里。 第142章 接管虎蛮 虎祝身死，虎阿蛮也没有走出朝林城，林迹只是受个伤，她便带着三百象兵来了。[随_梦]ā 这给虎蛮上下传递了一个信号：虎阿蛮非常在意林迹。 虎阿蛮的到来也确实让运河营地的气氛为止一变，每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做事勤勤恳恳。特别是众人对林迹的态度，变得恭敬异常。 林迹没有骄傲。实际上，他更关心的是，这三百象兵的调动是谁下的令。如果是虎阿蛮，他反而有些不快。这是他建立的军队，虽然里面有大量虎蛮人，但出来的时候交代过的，紧急情况由破屠，发弧，圆笑等人商量着来的。要是这些人还是虎阿蛮调出来的，那表示他在他们的心里的地位实在有些堪忧。 守栗跟着一起来了。 守栗一来，便赶在众人开口前给林迹检查身体。还把林迹包扎得好好的伤口拆掉了，不顾林迹的痛呼，拿着镊子在伤口里一阵搅合，将少许象牙碎末夹出来，而后才一边痛骂墩木，一边熟练给林迹处理伤口。 林迹有些后悔没有给他一点麻药。而墩木被骂得狗血喷头，还一脸虚心向学的模样。要是这些骨碎真留在林迹腿上了，指不定最后会怎么样呢。 虎阿蛮见到林迹的伤口不算严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给林迹解释道：“本来是破屠和发弧要来的，但他们熟悉城中情况，我便让他们留下了。” 这意思不是虎阿蛮自己调的人，林迹松了口气。 扭头之间，他发现圆笑眯着眼睛看着周围，笑面虎变成了毒蛇一般。菊就正残暴地鞭打着几个抓回来的新蛮卫。另有几个新晋的百夫长围在周围也是满脸怒色，知道他们是真心实意，也无心怪他们小题大做了，便摆手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休息，自己也准备缓一缓。 刚才守栗一番折腾，实在让他痛的不轻。 众人出去，虎阿蛮却没有走。 “我想将虎蛮各寨改成姬林的样子，你看该如何改好些？”虎阿蛮没有废话，一开口便直入主题。 “怎么说？”林迹有些诧异。 看到虎阿蛮没有出去，他便知道她有话要说，可也没有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因为许鱼这一次作乱，他这一次小伤，自己因祸得福？回报这么大？ 虎阿蛮道：“一路过来，我便在想，你既已经开始带着虎蛮停止会猎，又开始教大家耕种了，还要带着我们对付疾鹿，虎蛮的虎神想必不会反对改听你的号召。这样我虎蛮才有可能战胜疾鹿，并且在迁徙的象群消失前不饿肚子。要不然，虎神和栗神相争，只怕还是少不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会于我们无利。” 图腾时代，权力和信仰是同一套体系。这个和后世的的政权有些相似。 虎阿蛮这个时候说让虎神听林迹号召，那就是等于放弃了对虎蛮的控制，把整个虎蛮的管理权交给林迹了。 林迹理解虎阿蛮的意思，可依旧有些懵。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虎阿蛮继续道：“虎祝死了，那几个不是我女儿的阿姆我会将她们带回城里去。我已经成了城里的大长老，虎蛮也不再会猎，只要你有办法管起城外的虎蛮寨子，那些辅妇我也会带回城中去。” 这样一来，整个虎蛮正的就变成林迹的了。虎阿蛮这一次决心不可谓不大。 “你看用什么办法比较好？要怎么做我都可以配合你。”虎阿蛮的态度也非常到位。 她之所以这样，其实是被这次的事件吓到了。 虎蛮虽然有诸多规矩，但其实还是粗放式的管理。只要有人对自己的图腾产生了怀疑，或者被人引歪了观念，很多事情就没办法控制。就像这三百新蛮卫到了虎祝手下，气质发生了大变一样。 虎阿蛮之前不觉得这些问题是什么问题，因为虎蛮是当地老大，内部就算有乱，她也能够从容平定。但现在他们和疾鹿交恶之后，她发现自己开始束手束脚。再听林迹说象群可能会消失，虎蛮的衣食来源可能会就此断绝，她便不能不紧张了。 这个时候要是林迹不是受伤，而是丧命，三万多虎蛮人该如何是好？ 依照虎蛮的惯例，这个时候该推选新的虎祝了，要是下一个虎祝再次这样怎么阻止？ 虎阿蛮没有信心应对，所以索性在这个时候撂担子，把一切都交给林迹。 她觉得林迹应该有办法管控这一切的，姬林这两年被林迹管理着，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混乱。 “可以均等各寨子人口，选拨一些人手到城里培训，到各村寨充当村长，以管理村中事物。以后再划地区设立镇子，选定镇长，用于调解内部矛盾，划分各村领地，维护规矩等。你看这样如何？” 对虎蛮最彻底的消化，自然是将周边部落也一起吸纳进来，之后打乱了随机分村寨居住。但这样变动太大，而且周边部落还没有纳入统治，林迹估计这样不太可行。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设立村镇管理。 现在虎蛮的人口不过三万多，设立村镇两局就差不多了。说透了，现在朝林城人口还没有后世一个县城来得多。还没有设县的必要。 在虎阿蛮看来，所谓的村长，镇长，应该就是辅妇和阿姆之类的人员了，林迹说要培训，这些便交给林迹去做。 她要做的是：“那均等人口这事，我来安排吧。每个村寨不超过五百人你看如何？” 五百人一个村子，以现在的耕种能力，周边的地足够养活。就算是外出狩猎，也不用去太远的地缝。这样也不会形成太大的村寨势力。林迹觉得是可行的。 虎阿蛮比林迹想得还要雷厉风行，两人商议妥当，她到了外面便开始分配人去周边几个村寨安排去了。当然，到了这附近的村寨，自然少不了让他们一起去抓捕逃走的新蛮卫。 稍晚一些，青姆和蓝姆赶到了这里，三人就整个虎蛮均等人口的事情忙活起来，并且随时跟林迹沟通。 林迹在地图上记下各寨子的位置，根据地形再规划出了一些寨子，不过几天时间，朝林城外的两万多虎蛮人便被均等分了村寨。 这个时候，在虎蛮以及周边部落指导耕种的虎伊儿以及出霞也到了运河营地，让林迹不得不提前回朝林城。 第143章 疾鹿的实力 被许鱼这波突袭，虽然说让林迹经历了一场生死，不过灭掉了新蛮卫的大部分人，这还是让林迹觉得是值得的。＊随＊梦＊小＊说lā 而他脚上的那点伤换来了对虎蛮的掌控权，他也觉得自己并没有吃亏。在林迹想来，这样就能征服一个几万人的大部落的话，那让自己再中一箭，也能征服疾鹿那就完美了。 在林迹心里美滋滋规划着虎蛮的未来的时候，虎伊儿和出霞的到来，用比虎阿蛮还夸张的姿态表现出了自己的关心，这才让林迹明白，自己好像已经不能随心所欲了。 虎伊儿一路回来，带过来了八百勇士。这是来追击那些逃走的新蛮卫以及守护林迹的。 出霞更夸张，她带回了一千人。而且这些都是周边部落的人。因为她跟那些部落的人说，要是林迹出了事，他们种下的作物就不会有收成。那些部落唯恐自己的劳动白费，因此急忙派出人来。 出霞回到后，还把墩木好一顿数落。说他既然跟在林迹身边，却没有担负起林迹的责任，只让林迹带了二十几头象就出来了，这是严重失职。以后林迹出城，墩木必须要带一百头象随行。要不就对不住墩木领的百夫长工资。 林迹刚开始还乐得墩木被自己老婆训，听到后面觉得不对，事情好像已经不在控制了。因为包括虎阿蛮在内，都觉得出霞说得非常有道理。林迹应该有自己的出行规格以及自己的卫队了。一百头象似乎还是少的，最好三百头。也有人提议五百头…… 林迹担心他们说下去，他以后就会像后世的那些皇帝一样，只能深居宫内了，因此急忙叫停了他们的议论，准备回城。 不回去不行，运河的营地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和象，食物也没有，再住下去就得杀象了。 而逃走的六十几个新蛮卫只抓回以及杀掉了五十几人，还有近十人不知所踪，林迹担心他们绕过勾湖去投了疾鹿，他要回去预防着疾鹿的突袭，或者要伺机联系钱面佯看看情况。 而拿下虎蛮，他要回去挑选村长，镇长，给与一定的培训，将人分派下去。同时也要加快部署，争取早日北上攻打疾鹿了。 好在这几天里林迹教会了几个人用水准仪了，也基本定下了运河的走向和基准深度，后面运河开挖，只要稍微用点心便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不够运河的土方量有点大，现在也抽不出人手，这运河可能就得挖上几年了。 轻骑出城，回城却变成了浩浩荡荡，进城之后，自然又少不了一番鸡飞狗跳。 第二日开始，林迹只能坐在三轮车的后座上被墩木拉着在城中跑。 七天后伤口拆线，林迹基本把村长的人选挑了出来，也写好了培训的讲义。接下来便对这些未来的村长进行着培训。 这些村长虎蛮的人占了五六成，姬林的人占三四成。虎蛮的人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蛮卫，或者一年多来在城里建设的一些做事比较稳重的人，以及虎伊儿的姐妹等。姬林的人就是挑比较有能力的人了。 培训主要培训他们怎么宣传朝林城，宣传林迹的事情，妖魔化疾鹿，宣传对偶制的分配制度，怎么样发动大家进行生产，狩猎，分配，落实征调税收等等。 事情颇为繁复，林迹将这个培训进行了一个月。城外的虎蛮人这个时候也基本把各村寨建好了。这些人出去了便能直接上岗。 村长派下去了，后面是组建镇子。虎蛮各处一共设立了七个镇。镇长选了现在在城里比较有威望的百夫长下去担任。虎伊儿便担任了其中一个镇的镇长。 出霞本来也是想当镇长的，但是林迹觉得她留在周边部落作用更大，拒绝了，还是把她赶回了周边部落去。 忙完了这些，时间已经到了八月。林迹的腿也早已经好了。守栗在活人身上总结出来的医术很不错，林迹的伤除了一点疤痕，什么问题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四面城门被安了上去。城墙上的女墙被砌了起来。墙顶也已经封好了。北面和西面正在用水泥和林迹弄出来的钢筋配合竹条建设城楼。 城内的铁器作坊也已经开了炉，打造出了第一把钢铁武器。 中豚驯出了一千六百头象，圈养着另外七百头怀孕母象或者小象。其中四百头送到了下面村寨或者周边部落用于生产，姬林和铜矿两处也驻扎了一百头象防卫。还有几十头象被画上了编号，等候屠宰。 这段时间里，林迹和钱面佯联系了几次，确认那些新蛮卫没有投身北面。这让林迹放心不少。但让林迹不太放心的是，钱面佯经过一年的统计，把疾鹿的人口和大角鹿的总数告诉了林迹。 疾鹿的人口大约是四万三千人，而且拥有成年大角鹿约六千一百头。这两个数量都还在继续增加当中。 最为要命的是，林迹担心的事情似乎正在发生：疾鹿联系上了北面的一个大部落，并且已经学会了给农作物除草了。 要知道，很长时间以来的刀耕火种，其实是不除草的，这样的情况下，亩产估计也就五十斤。朝林去年粗种的玉米达到了亩产二百斤，最大的原因是进行了几次除草。 要是疾鹿的人学会了除草，他们的粮食暴增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只要有粮，以北面广阔的天地，人口要多少没有？ 林迹将这些消息在大头目里公布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变得紧张起来。林迹除了告诉大家这些，还将一些软糯的小饼子分给大家品尝。 这是林迹用一种小草籽之类的东西细磨后做出来的。林迹做的东西一向美味，这些小饼子也不例外。不少头目吃过后都神情轻松了些。 林迹却在这个时候扎心道：“味道还不错吧，这是疾鹿的粮食，叫粟。这个秋天之后，疾鹿的人就会用这些饼子填饱肚子，而后带着十万人杀到我们这里来的。” 第144章 派出游击队 之前两个月的时候里，因为林迹终于接管了虎蛮全体，城内的管理层一度有些自得。随-梦-lā 这算是林迹跨出的一大步，也证明着大家正在走的道路是可行的。因此大家都与有荣焉，各种参与热情高涨，当然也免不了洋洋得意。 不少人可能都觉得灭掉疾鹿也不算难事。 如今听林迹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敌人就是敌人，其实远远走在了众人的前头。 疾鹿的四万多人倒不算什么，现在城里的人口，加上城外的虎蛮，游妲，姬林等，人口也接近四万。秋收在即，周边部落应该会在秋收后有更多人投身过来。人口暂时可以看成是持平的。 但六千多头成年大角鹿那就很危险了。 六千头大角鹿那就是六千骑兵。朝林这边也算是有骑兵了。但现在城里城外一共才1600头驯好的象，加上小象和大角鹿，大约能凑两千出来。虽然说体量上这边占优，但灵活性和数量，那可是远远不足的。 而且，象群目前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最恐怖的还是粮食问题和所在的地理位置。 疾鹿应该不会像林迹这般会计算着留下粮食来备用。而现在很多部落可能只要能给出一口吃的，再找一个什么理由，就可以让人投入战斗的。 “要不，我们去烧掉他们的田地？”圆笑想起林迹在每一片田地中间留出来的隔火带，试探着问。 从去年刚开始在这边耕种开始，林迹便让大家在田地里，每隔几百米便留出一条隔火带。大家虽然不理解，不过一直在照做。 这是在防止疾鹿的人烧掉田地。 圆笑觉得疾鹿的人肯定不会像林迹这般有这种预防。 林迹还想趁机多敲打一下这些头目才放出办法来的，没有想到一下子就被圆笑点出来了。只好收了自己下面的话，改口道：“具体怎么弄，你说说看？” 圆笑笑着道：“派出二百象兵，散开往北跑去，一路点火……” 现在朝林城里有打火机，此时天气也开始干燥了，点火实在是太容易了。 “谁带队？你去？” “好啊好啊，哈哈。”圆笑现在也是千夫长了，不过总是被折牙压一头，他也是想上进的。 “二百人去了，你打算带回多少人给我？”林迹问的没有一点情绪。 “嗯……啊？”圆笑忽然想明白什么，笑脸一下子垮掉了。 这样往北放火的话，无异于往疾鹿胸口扎刀子，而且越往北敌人越多。别说二百人了，就算两千人也会被愤怒的疾鹿人杀个干净的。 这计划不说能不能成了，单是人选的问题估计就得让人头疼好久。毕竟这是送死。 “要不我们提前进攻吧？”折牙提议道。 既然出动二百不行，那直接出动一万人算了，直接一路北上，把他们的田地烧掉，而后再慢慢退回来。 突袭之下，这边又有象阵依托，说不定能让疾鹿吃个大亏。 之前大家对象阵没什么信心，但自从林迹带着二十几头象以及那些挖河的老弱战胜了三百新蛮卫之后，众人完全改变了象阵的看法。 现在大家都觉得有千余象在朝林，应该就可以对付万人的队伍。 “提前可以，但我建议不要在秋收之前。”说话的是石喙，“我们的象出了问题。” 石喙这些天一直跟着中豚等系统总结驯象的经验，他除了快把雨及收入囊中之外，也算是对驯象颇有心得了，对驯象的各种事物也非常熟悉。 “我们的象出了什么问题？”众人精神一紧，扭头看向似乎最近消失了的中豚。 中豚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一张黑脸显得又黑有小。这止不住让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中豚变成了这样？ 石喙继续道：“我来说吧。我们现在在城附近养了大小一千八百头象，分布在附近八个养象场里，最近的这个是在城里，最远的那个养象场已经离我们三十公里。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驯好的一千一百头象，现在可以出战的只有六百头左右，没错，就是城里大家看到的这些。城外的那些基本不能跑。” “中豚！”发弧先跳起来发难，“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大头目也一个个义愤填膺，怒视中豚。 在众人的目光中，中豚再次露出了一个苦笑，看向林迹。 林迹举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说道：“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中豚一直再跟我沟通。是我让他不要告诉大家的。石喙，你继续。” 石喙接着道：“这事确实不能怪中豚。我这几个月在城里城外跑，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这不是中豚的错。出问题的是两点：一，食物问题。这些大象一天就要吃四五百斤食物，四五百斤食物是多少，大家知道这些食物足够三百人吃一天就行了。刚才我说到养象场已经延伸到城外三十里，大家就该明白这是为何了。” “起初我们觉得森林里有无数的枝叶青草，够这些象吃的了。大不了跟现在一样，把养象场建远一点，及时转场就行了。结果我们这样做了，这些象还是止不住消瘦下去。” “后来我们觉得这可能是第二个问题，这些大象不适应高温。” “它们确实不适应高温，在气温超过一定的温度，它们进食就非常少，也很少移动。就算我们剃光了它们的毛，效果也没有多少。” “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城里的象好像没有这些问题？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这些象都是所有象里面状态最好的。差的那些我们送出去了，选了好的挑回来。你们不知道刚说的消息以及这些，是因为启子不想大家担心。第二，这些象有小白照顾着。” “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有小白照顾的象比较少出现这些问题？呵呵，这个问题也是我们最近才想清楚的。” 石喙和中豚对视一眼，真的有说不出自嘲。 这是因为只要小白在城里，就会打上比较清凉的井水喂这些象，为此，林迹还给小白在象舍附近安装了一个手摇水泵。 另外，小白还会每天偷出不少玉米红薯的存粮去喂这些象。后来林迹为了避免它偷，还弄坏粮仓，索性每天给它几百斤，让它去喂象。 结果大家便发现，喂养井水的象不容易出现食欲降低的现象。而每天到小白那里吃一点粮食的象，体量也能保持得更好。 林迹知道这些结果后，又做了些进一步的实验。进一步得出的结论是，夏天要是能适当给这些象喂一些冰水，能让这些象保持较长时间的活力。而且它们除了草木之外，需要摄入一定量的淀粉和蛋白质。 明白了这些道理，几个养象场都在改善情况，只是要把那些虚弱的象调整到可战的地步，自然不是短时间可以达到的。 众人明白这些，再次看向中豚的目光已经变得不同了。他这段时间顶着多大的压力在做这些？也真是为难他了。 “所以，我们还得回到烧掉疾鹿的田地这上面来。进攻疾鹿的计划，我觉得最好拖到明年。”林迹把话题拉了回来，看着众人。 圆笑迎着林迹的目光，笑得有些惨，有些视死如归：“还是我去吧。既然没有那么多象，我们就不带象了。但这个人……” “我还是那句话呀，你能给我带多少人回来？”林迹也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啊。”圆笑几乎都要哭了。他可以自己死在那，但可不敢让跟他去的人都死在那里啊。 挺着大肚子的乔嬉都看不下去了，说道：“启子，你就别为难他了，你有什么办法告诉他就是了。” 林迹得卖孕妇面子，说道：“说了让大家多动脑子，就是不想你们傻傻地直接冲。都是领导了还跟小兵一样啊？今天我教你们一招，名为游击战……” 第145章 更大的世界 林迹教完游击战之后，头目们有人低头沉思，有人目光炯炯，都是一副学到了大本事的样子。◢随＊梦＊小◢1a这种战术可以放火，但除了放火之外，是不是还能有些其他用途？ 林迹敲敲桌子道：“游击战的事情就说到这里了，圆笑自己先想一下细节，明天把自己手头的事情交接了，弄出计划来和我细说。现在有没有人能告诉我，那六个新蛮卫的大概去向？” 三百新蛮卫，现在能够确认的是，逃走了六人。这是确认了尸体和询问了抓回来了人的口供后得出的结论。 说起来，这六人真是天生的幸运儿。 开春时候，林迹送了几头象给虎祝，这三百新蛮卫离开的时候，也把这几头象给带走了。 许鱼带人伏击林迹的时候，因为这些象胃口大，也怕它们不听话坏了事情，许鱼便让人把它们弄到了森林深处去进食。去放象的便是逃走的这六个人。 在战斗开始后，这六人也曾骑着象想回来帮手的。结果发现战场已经陷入了一面倒的屠杀，大部分人都在没命往外逃。他们也果断掉头就跑。 有坐骑的他们自然跑得比别人都快。因此很快甩掉了其他人，消失不见了。 这些是综合俘虏说法之后得出的信息。他们消失的方向是往南，但后面折牙是带着人往南仔细查找过的，后面一度找到了长江边上，结果都是没有。 而且也再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迹。这事颇为奇怪，所以，虽然快过了两个月了，林迹还是没有忘记。 事实上，这些人跑得比林迹想得要远，此时已经到了一千公里之外了。 那天，这些人跑出一段路后，知道自己不能乱跑，又想起了许鱼曾经说过要到西面的山里另外组建部落的，因此往南跑了一段后，改道往西。 几头象被带出来主要是负责背负各种物资，身上都是各种虎祝从超市里弄出来的好东西，连马灯都有好几个。几人怕被追上，也可能有想占据这些好东西的心思，便点起了马灯，连夜赶路，天亮时分便进入了西面的山林里。 他们担心虎蛮人衔尾追来，于是又在山里没命走了十几日。结果，他们以为自己到了深山之中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穿过了身后连绵无尽的山林了。 前面的旷野水泽无数，鱼虾密集，走兽成群。 在一处平原之上，有一座高达三十米，用树干树枝围钉起来，破水桶一般的木塔直入天际。 这里的人见到了他们骑在象背上，手里有各种金光闪闪的武器，无不以为他们是天神下凡，一个个伏低了身子表示恭敬，女人们更是高高翘起了臀部。 几个新蛮卫看着眼前的场景，再回头望望自己身后重岚叠嶂的山野，顿时知道自己终于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逃出生天了。 “我们就在这里建立部落吧？” “好！” “那我们的部落叫什么？” “屠林！” 在林迹问起这六人去向的时候，六人已经一把火烧掉了木塔，正指派着人用石头建一些新的东西。 有更多的部落正从更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朝拜这几个骑着象，而且有种种神奇本事的无敌武士。 这是勾湖西面一千公里外发生的事情。 在勾湖北面，秋风吹着沉甸甸的粟米弯腰的时候，身体已经瘦的和纸片一般的采茸依旧坚强地来到田野间，看今年的收成。 对于疾鹿来说，这一年的秋天丰收可待。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要不是他们的采茸病成了现在这番模样，部落上下的笑容估计还能灿烂几分。 有骑士从西北面而来，看到采茸在路边，远远便减缓了速度，下了鹿走过来。 采茸张嘴，极为艰难地发声：“他，还是，没，有，答应吗？” 她的嗓子已经变得和老头子差不多了，而且气息微弱，一口气并不能说多少话。有时候咳起来，几乎能让她背过气去。 但越是如此，疾鹿上下对她越是恭敬。因为她这些都是为疾鹿付出造成的。 这两年来，疾鹿除了南方的的虎蛮这个大敌之外，周围再没有一个仇敌，不是被疾鹿清扫了，就是被她说服了，成了疾鹿的盟友。现在，疾鹿甚至联系上了北方一个无敌的英雄首领，从那边学到了很多东西。 疾鹿从没有向今天这般强盛过。 此时说的事情，便是关于这个英雄首领。 英雄首领的传奇从他母亲那时候便开始了。 他母亲在时，东面有异兽来袭，侵吞人口。她便带领周围二三十个部落，合力战胜了这些异兽，将自己的威名传到了三十日路程之内的所有地方。 英雄的母亲死时，自愿同死的人达到了罕见的百人之数，可谓史无前例。 英雄的母亲只有一个孩子，便是英雄首领本人。英雄首领虽为男儿，但表现依旧出众无比。他幼年时候便懂得驯鸟，养的鸟儿能吐人言。成年之后，他发现了粟米成长的秘密：除草。因此让无数人减少了饥饿之苦。 他为人公正，最会聆听各部神灵的声音。又英勇善战，和外围部落交锋，从不惧怕。 他现年三十，被周围各部落爱戴，推举为统一首领。管理的人口比粟米还多，领地一个月都走不完。 疾鹿和他联系上后，他曾来过疾鹿。采茸和他交谈之后，大为倾心，愿意随身侍奉，只要他答应帮忙灭掉疾鹿的仇敌。 但他只和采茸交换了一些鹿和盐，并没有答应采茸的要求。 采茸知道自己的病体他看不上，因此派出人去，说愿意再附上车轮和强弓制作技法。骑士便是带消息来的。 骑士低下了头，表示自己无能。 采茸轻咳两声，暗暗叹气。两人聊过，确实都颇有情义。要不是自己的病体人家看不上，此时只怕已经出兵虎蛮了。但越是如此，她越着急，她担心自己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疾鹿消灭虎蛮了。 骑士见采茸失望，急忙安慰道：“他也并没有拒绝，他只是说要是今冬雪化之后，你能……好些，他便考虑了。但要加上盐矿……” 采茸猛咳几声，气道：“他说的是我还能活着，是不是？咳咳咳，好，我便活到来年开春，给，他，看。” 她这种病，能活到现在，绝对算是奇迹。要知道这一年来，好几个跟随她的人也犯了咳嗽，到现在基本都死掉了。 采茸的随从不住给采茸拍背顺气，见骑士还没有走，便喝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骑士呐呐道：“西北面有个地方失火，烧掉了一些粟田……” 秋日失火的事情在哪个时代都是常见的，采茸的随从见是这些小事，便不悦道：“以后这些事情不要来烦采茸。” 采茸可不能再为这些小事费心了。 骑士很想说：还丢了二百头鹿呢。但想想，还是闭嘴了。 此时，采茸的心思也不在失火的事情上，她此时想的是：男人真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个可恶的人是，这个叫焙阳的也是。 第146章 无形的交锋 采茸再一次知道有人在焚烧疾鹿的田地，已经是半个月以后，有黑灰飘到了她眼前的时候。随梦lā 彼时整个疾鹿上下早已经焦头烂额，之前还觉得是小事不比让采茸费心，但这个时候采茸问起，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坦白告诉了她实情：“有人在焚烧我们的田地，大约已经被烧掉了大半了。” “之前，怎么……”采茸很想说之前怎么不汇报给她，但想到自己这半死不活的身体，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便改口道：“便是之前西北面那边开始的么？” 这话自然是断断续续说的。 “是。” “到底是什么人所为？怎么会烧得这么厉害？”采茸问着。 疾鹿的领地内虽然没有太大的河流，但小河流也是颇为密集的，一般的野火很难烧过河流去。 “原以为是西北一个小部落的人，我们之前顺手将他们的部落灭了，不过是走掉了一些人的。第一场火便是那边开始的。我们一边救火，一边派人去追。但追了几日，才知道这些人极其狡猾。他们一路走，一路放火，有时候我们明明追着前面的人，但他们还会留下三五人在我们身后放火。而且他们放火速度极快，只要一眨眼的功夫……” 采茸也听着惊奇，但她很快抓住了重点：“这些人怎么跑的过我们？” “他们，他们抢了我们的鹿……”汇报地头目咬牙说出了真相。 这是个不可饶恕的大错，但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狡猾的人啊，那些人比泥鳅还滑，比猴子还精。追得时候跑的快，不追了还会跑过来逗你两下。追着追着，又可能随时放起火来。追了半个月，疾鹿这边死伤不少，筋疲力尽，但连他们有多少人都没有弄清楚。 这种作风，他们能肯定的是，这些人肯定不是西北那个小部落的人。 采茸听说被人弄走了鹿，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这消息怎么不早说？人家能抢走鹿，如果还能骑上的话，那就是大敌。他们别说放火了，便是冲到这里来杀掉部落头领也是可能的。 采茸缓了半天神道：“别慌别慌……” 也不知道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这些人必定是那个姬林部落的人。就是和虎蛮比邻而居的那个部落。也只有他们才可能会骑我们的鹿，用这种可恶的法子。”采茸说着，不禁想起了那张让他吃瘪了好些次的可恶的脸，跟着便又咳嗽了好久。 她觉得骑鹿的本事很有可能还是她教林迹的。那个人总是能在只言片语之中举一反三。现在看来，他可能真的学成了。但让采茸觉得憋屈的是，这些话她还不能跟别人说。 采茸知道现在不是悲切的时候，转换心思道：“这样，现在我们北面是不是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我们不用管已经烧掉的田地，让那些没有了粟米地的人立刻南下。留下一千人专门盯着那些人便可。他们不休，我们不休，他们停，我们便攻。要他们一刻不得喘息。也不要让他们南下。” “羊脸呢？”采茸往周围一看，发现少了一个人是身影。 她找的是钱面佯，也就是她说的羊脸。 “他追那些放火的人去了。而且还算是比较厉害的呢。”有人答话道。 “哦？”采茸也来了兴趣，愿意多听几句。 这个被人捡回来的沼人虽然样貌丑陋，但确实是个能人。他胆敢一个人深入虎蛮，刺探虎蛮的情况。回来之后，采茸依约让他成了十夫长，之后便把他打发到西面，让他帮忙收罗野人。这多少有些打发他的意思的。 结果他干得非常起劲，一个冬天便招来了几百人。疾鹿正是用人之际，采茸论功行赏，升他做了百夫长，并且把他留在身边听用。结果又发现他不但做事积极，而且人也聪明伶俐，很多事情一点就透，非常和采茸的胃口。 加上他在这一年来乐善好施，与人和善，疾鹿上下都颇为喜欢他。他在不久之前已经升任千夫长了。 提到他，谁都愿意多说两句：“羊脸在起火第三天就追过去了。前面只带了几个人，还被伤了。身边几人也被杀了。后来他伤好一点，又带人去追。这回却把人追得逃了好远，而且他说射人便先射鹿。也真射死了上百头鹿，差点把这些放火的人围住了。” 听到射人先射鹿，采茸眼睛便亮了几分，这话着实有道理。虽然感觉不知道哪里不对。 “怎么没有围住？”采茸问。 “那些放火的人又放火了，然后趁火跑了，后来还另外抢走了我们的一些鹿，要不然……” 也就是说羊脸杀的鹿白杀了？采茸心中一痛。不对的地方便在这里了，死的都是自己的鹿。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问道：“那他的伤？” “已经没事了。” “那这追击的一千人，便交给他吧。”采茸吩咐着。现在好像只有这个沼人用得最顺手了。很多事情不知道为何总会想起他来，或者是他从不抱怨，也没有私心？ 旁人应下了这事，又问：“那其他人来南面做什么？是准备陷阱伏击这些放火的么？” 采茸道：“不是，是来南面帮忙收割。通知下去，南边所有的田地，现在开始收割，北面的人来了，也加入帮手。” “啊？”有人惊呼了一声。此时离正常的秋收还有半个多月，这时候就开始秋收，问题不少的：“这时候收上来的粟米是会坏的。” 采茸虽然身体弱，可还是听到了惊呼的人是南面部分的人，心中暗叹的同时，还是回答问题道：“我听老人说过，早收的粟米要晒干了保存，才不会坏。我们收回来后，先放在兽皮上晒干。” “可，还是可能不够吃的。”有人低声道。 之前大家都觉得今年粟米会收成不错，也要忙于除草，便减少了外出采集狩猎，现在大家手上其实都是没有多少过冬食物的。 南边的粟米地没有被烧，食物自然足够，但北面的人过来一起吃，那就不够了。 “我们要进攻虎蛮吗？”南边的人问。 既然整个部落的人都将会在南边汇合，食物也不够吃了，那便不如攻击一下虎蛮好了。这样可以夺回勾湖北面，说不定连勾湖南面也占据了。这就可以让北面没有粮食的人去勾湖上渔猎为生了。 这些道理采茸自然明白，心底有些失望之余，还是尽量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虎蛮人善战，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攻击他们，可能会损失不少。所以，我们还是等焙阳首领和我们一起，直接灭了他们毕竟妥当。” “食物的问题，等我们收获了粟米之后，都先不许食用。我们都留在南面，等着兽群南下的时候会猎，我们也会猎过冬。” “会猎？”疾鹿的人眼睛一亮。 虎蛮人的会猎能锻炼勇士，获得肉食皮毛，不用耕种便可以几乎一年衣食无忧，这曾是他们极度羡慕的事情。 兽群南北迁徙的时候，疾鹿自然也会参与猎杀，但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兽群在穿过疾鹿的领地的时候没有固定的线路，他们倒是没有形成统一的狩猎习惯。收获也比虎蛮要少很多，因此才要耕种来维持生活这样。 要是今冬开始组织人大规模这样狩猎，也能和虎蛮一样获得足够的肉食皮毛的话，不但北面的这些人能够保暖过冬，就算是南面这些人也可以过得肥肥美美的。 这是疾鹿普通人的想法。采茸的想法比他们想得还要远些。 野兽南北迁徙，不但秋天能够猎杀，春天也是可以的。疾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盐。只要这个冬天抓紧多挖点矿盐出来，春天的时候再狠狠猎杀一批野兽，那整个夏天的肉食也不用担忧了。 有这批肉食在，就算现在所有粮食被烧光了也不算什么。 而且，只要她熬到了春天，焙阳就会信守承诺带人帮忙灭掉虎蛮。就算焙阳失信了，有这批肉食在，她也可以召集北面的部落帮忙进攻虎蛮。 疾鹿刚学会除草，让收成可能增加，姬林就让人来焚烧田地了。采茸觉得这肯定是那个可恶的人察觉到什么了。虎蛮的人高傲自大，从不把这些草籽放在眼里，问题不可能出在虎蛮这边。 不过要是疾鹿攻击虎蛮的话，那个可恶的人以及那个姬林部落，是肯定会站在虎蛮那边的。 所以，她需要抓紧时间了。要是让那个人看出更多，以后疾鹿的进攻将会更难。 到时候打败虎蛮，能够见到他么？采茸想着。 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为了让自己活得久一点，采茸又艰难站了起来。她要活动活动。羊脸说的，保持一定的运动会让身体更好。他教过一下他的手下，效果真的是不错的。 采茸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跟这个也有关系。 …… 北面的森林里，圆笑小心翼翼从树木后闪出身来，用一把石刀顶住了钱面佯的后腰：“别动，你他娘的要是还敢追我，我就一刀子捅进去。” 钱面佯神色不变烤着身前几条肥硕地大鱼：“拿把石刀吓唬谁啊，我穿着两层兽皮呢，你这样捅可捅不进去。” 两人都是跟在林迹身边不短时间的人，说话风格什么的，早学了不少林迹的了。 说话之间，钱面佯将一点野紫苏的碎末撒到烤鱼上，再撒上一点盐，烤鱼的香味立刻变得香浓起来。 圆笑颓然丢下石刀，抱怨道：“那你倒是让我缓一缓啊。你追成这样，我都怀疑你被疾鹿小娘的千夫长收买了，要杀我邀功。” 钱面佯笑呵呵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口中的疾鹿小娘正式通知我，让你专门追你。而且她还让我不眠不休地追，就跟你现在玩地这一套一模一样的。所以，这可能是你吃的最后一顿好东西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出来后老想启子的手艺，自己也琢磨了一下，虽然不像，不过疾鹿的人都说好。” 圆笑夺过烤鱼低头就啃，但啃了两口之后，立刻将钱面佯手里以及还在火上烤着的都夺了过来，抱在怀里了：“娘的，被你追的我们兄弟就没吃过熟食，这些我得拿回去给他们吃。” 圆笑一张圆脸都尖了，钱面佯觉得他确实吃了不少苦，也不跟他争抢。 钱面佯笑道：“你出来的时候没有想过呀？你怎么就来了呢？” 圆笑默默不语。他想起自己那时候的冲动，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耳光。后面听林迹说起这个战术的时候，他也觉得应该不难，但来了之后才知道，会猎还能有人轮值一下，这个游击连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不难？他回去也会这样告诉其他人的，下回看谁来体验一下。 钱面佯劝道：“也烧得差不多了，那个小娘让北面的人南下收割了，那边人口更多，你们更伸展不开，要不你们回去吧？” 圆笑摇头道：“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不能回去。” 钱面佯道：“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做什么，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把他们这些田地全烧了，其实作用也不太大好不好？他们可以跟以前的虎蛮一样会猎，照样不会缺多少食物的。而且，我听说采茸还想通过这个来锻炼勇士。” 圆笑忽然颤抖了一下，苦笑道：“不至于吧？” 他也有些怀疑了。这是他出来前没有想清楚的事情。要是真这样的话，他真的在做无用功？ “不会的，这些东西我想不到，启子肯定想到了。所以启子肯定另有安排。”圆笑飞快改口自我安慰道。虽然他也想不清楚林迹后续的安排是什么。但他还是决定按照计划，尽可能把疾鹿的田地焚烧干净。 他笑了笑，似乎又变成了那个笑弥勒一般的样子：“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你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那个小娘收买了，来劝我回去，但我是不会回去的。我们还是先说说后面的线路吧……嗯，说线路之前，能不能让我休息两天？我们真的累得不行了，还有几个人身体要调养一下。” “这个很难。” “你就说行不行吧？不行我就杀了你。我可是蛮卫出身，不是你这种野人能比的。”圆笑捡起了地上的石刀，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既然这么说，你还是杀了我算了。换个人追你，估计也不会只给你烤鱼。说不定还会把鹿烤熟给你。”钱面佯还是没有动弹。 “别啊。我是真的要休息，算我求你。回去之后，你说怎么样都行。” “这时候呢？” “你说。” “咳，上次你给我尝的那种酒……” “你杀了我算了，那酒启子就给了一点，还是让我们救治伤员用的。” “那算了。” “别……你喝完也不怕回去被发现？” “好像说得谁没几个心腹似的。” 第147章 史前第一土豪 队友就是用来坑的。钱面佯在收了圆笑两小**酒之后，两人商议了半天，想出了一个巧妙的办法，让圆笑可以休息两天的。 在钱面佯按照计划执行的时候，圆笑却忽然掉头南下，一下子跑到了南面，又大肆放了好几把火。只把钱面佯气得要砍人！ 烟火带起的灰尘被北风送着，往南面飘过去，到了勾湖边上。 会猎通道上，朝林城的人也提前对旧防线以北粗种的玉米进行了收割。他们收完玉米穗子之后，还把玉米杆子也砍了回去。没有多久，整个通道上除了一个个玉米根系，几乎连一根草也没有留下。 随着运送玉米杆子的车子往南，通道南面的的秋收也开始了。 同样的收割办法，让一片空地往南延伸。等空地延伸到城里，整个秋收也进入了尾声。人们忙着将粮食入库，将玉米杆稻草等处理后存放。 玉米杆和稻草垛堆起之后，全城再次大兴土木，要将西面小半个城建成巨大的兽栏。 越过朝林城往南，沿着几条新开的道路往前，可以看到同样被收割干净的一片片田野，堆放在村寨内高高的草垛和谷仓。 更南一点的地方，周边部落的人赶着象在入冬前放火烧荒，砍伐树木，平整土地，他们要开出更多的田地或者开通连接更远的道路。 一些人和象组成的队伍从这些烟雾之间出发，慢慢汇集到一处，在出霞的带领之下，沿着新开的道路往朝林城走。 这是周边部落的首领和他们的随从。几乎是老太太或者是中年妇人为主。 春夏之时，林迹分了几百头象出去，每个部落都分了几头。这些象也成了他们部落的成员了。这些象可以拉车，可以骑行，也可以背负或者战斗。这些首领要出远门，在道路没有开通的情况下，便选了这些象进行骑乘。同时带上了不少货物。 本来他们要带的东西不止这么一点的。 根据之前的约定，林迹派人教他们耕种，送他们种子，给他们分发大象和部分农具，帮他们抵御来自北面的威胁等等，朝林城外的村寨和部落需要将十分之一的产出作为税收缴纳上来。 之前出霞为不少部落作保，欠下林迹的债务，也是以粮食偿还的。 今年出霞奔走得力，他们的收成不差，加上债务，这是一笔不小的粮食。 虎蛮下面七镇建了粮仓，用于存放虎蛮各村镇的税粮。虎蛮七镇的粮食基本都能存放到各镇当中。但不包括这些周边部落的粮食。 但周边部落要运送这些粮食就有点问题了，这些粮食动辄以万斤计算，现在通往这些部落很多地方连道路都没有开通。要将这些粮食运出来非常麻烦。 这一年是发弧负责城外的道路开通工作。他眼见自己不能在秋收之前把这些道路开通，灵机一动，提议把周边寨子即将收到的税收、债务等折算成开路的费用，让这些部落的人出来开路抵付。 这不但解决了粮食回运的问题，开通道路的问题也可以一并解决了。 林迹见到今年收成不差，城中存粮没有问题，便同意了发弧的这一提议。发弧派出人手到达各部进行开路指导，把这个事情落实了下去。结果各部落只要派出人手去开路就行，粮食可以作为口粮留下，就不用往朝林城运送了。 现在这些人前往朝林城，是因为林迹希望将周边各部完全纳入管理，让出霞带领他们进城参观商议的。 至于他们带的货物，那是用来换朝林城里的各种好东西的。 这大半年间，随着出霞的几次奔走，也将朝林城的一些新的商品传到了他们那边。 只是之前他们手里没有朝林城需要的东西，很多东西他们只能看着眼馋，但现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特别是秋收之后每个部落都收获了不少粮食。他们对那些商品的渴望自然大涨。 他们准备有羽毛，牛角，桐子，野鸭或者野鸡蛋，小野猫，葛麻等等。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每个部落带得最多还是粮食。 粮食虽然不用交税了，但粮食却是朝林城内的硬通货啊。 部落人口的多的，分得象多，背负的东西自然也多，部落人口少的，可能只分了一两头象，便让随从的勇士背着这些货物粮食跟着走。 众人汇集之后，人口上千，各种攀比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一个说我今年积累了三筐羽毛，那边说我这五只小野猫可能就值一张神迹水印人头了。那边又说我们这边可是有千斤桐子的。最后相较之下，一个提前把道路开通的部落获胜，他们借了几辆开路的象车、独轮车，拉了上万斤粮食。 这让不少没有把路开通的部落首领暗自生气，早知道就早点把路开通了，也运个几万斤粮食出来，好像说得谁部落里没有几万斤粮食似的。 他们在见到朝林城就在眼前的时候，一个个加快了速度，唯恐好东西被人换走了。但到了城门之前，他们还是停下来了。 南门的城楼还在建设当中，五层的水泥的城楼让靠近的人颇有压迫感，两边刀切般整齐的城墙也让人看得有些恍惚。这让众头领们看得眼晕。 同时，南门之外，有一队有数百辆车的队伍正在进城，也阻塞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城里的粮车在运粮？果然够多的。”有人议论道。 有人认出车队里的人：“好像是游妲的啊。里面有好像游妲的人，我看到那个绿巧了。但是他们部落的人怎么……” 游妲推车的人明显可以看出有两种样子。一种人满脸红光，膘肥体壮，气度雍容。另外一些人显得面黄肌瘦，满脸菜色，只敢低头干活。 众首领们完全想不明白一个部落里，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差别。 但人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运的是粮食。” “粮食？”有人觉得不妙。 “他们运这么多粮食进城做什么呢？”有人还嘀咕着。 以众首领最近新学的数字估算，这些粮食怕不下几十万斤，可以抵得上不少部落整个秋收所得了。游妲运送这么多粮食进城干什么？这些粮食又是哪里来的？难道游妲把全部粮食运来了，自己不用吃了么？ 带着这些疑问，众头领跟进城去，远远便看到披着大红披风的妲巫等在路旁。见到车队之后，她便带着车队往粮仓去了。 出霞正想带着这些首领四下看看，见到这些首领好奇妲巫的做派，便让他们的随从看住了他们的大象和货物，只带着这些首领往粮仓方向去。 粮仓门口，妲巫正在交付游妲的税收，足足六十万斤粮食。 数字传出来之后，众首领个个吃惊不已，游妲只交税便交这么多，他们到底收了多少粮食？ “我部收了三百万斤粮食。”妲巫骄傲回头对着众人道。 这是个天文数字，不少首领哪怕已经知道了数字的概念，但对这个数量的多少还是没有概念，只能和自己部落的产出做对比。结果发现这个数字远远大于自己部落的产出。 妲巫今天注定要狠狠出一把风头，她在交完税之后，还另外出售了十万斤粮食，换来了五万块的钞票。 众首领还想看清楚那五大叠每张都有神迹水印的钞票，妲巫已经收了起来，往超市方向走过去了。 众头领来不及多看这四面高墙的粮仓里面到底存放了多少粮食，见到妲巫急匆匆走，也赶忙跟上。 超市就在这条南面大道靠近城中广场的地方。到了这里，众首领才发现自己之前担心东西被人换光的想法是何等可笑。 这里除了宽大的超市之外，两边各种店铺也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铜器店，铁器店，食品店，酒水店，麻布店，成衣店，皮具店，木器店，车辆店，陶器店，菜肉铺子，灯具店等等，便是要弄清这些店铺的种类，也可能要半天的时间。 城里人的物资有了剩余之后，养活了一部分没有分配工作的自由职业者。有这些人的存在，在林迹的加以引导之下，这些店铺便或官方或者半官方半民营得兴起了。 有这些店铺的存在，确实大大丰富了城里人的生活，同时也促进了商品的流通和商品经济的发展。 妲巫带着人进入各个铺子，各种东西不要钱似得往外搬。 铜器店里出的小巧的铜指环，好看声音又好听的铜铃，妲巫一下就戴了好几个。新造的铁器比铜器还要锐利？先来十把弄回去给部落的人试试。 酒水店里新出的白酒比超市里的便宜太多了，来十坛子，弄回去给小的们都尝尝。 大米饭这种东西秋收之初早就试过了，但听说这店里的做得比食堂的好，才一块钱一碗？来十碗。让几个熟悉的首领们也来尝尝。肉菜一块钱一勺？也来十勺。 面条也是好东西，就是磨起来太麻烦，也来几十碗尝尝。 象皮做的靴子结实保暖，来五十双，绿巧拿回去分了。 灯具店里的玻璃据说都是启子拿出来的。林迹专门拿了玻璃刀出来给这几个腿脚不便的匠人做造型各异的灯罩。这些或木或陶和玻璃结合的马灯除了名字奇怪之外，一个个都是顶好用的。也就先要二十个吧。自己这边屋子里放三个就行，原来已经分了两个了的。上好的鲸油也来两坛子，这油亮，比象油还好。 一路逛过去。跟着的众首领可算见识了什么叫有钱。很多东西他们想要，但也只能扣扣搜搜地算着买一个两个的。但妲巫都是以十个起步的，仿佛她的概念里没有个位数一样。 最后一站是超市，众首领们看着落地玻璃围起来的大屋子，有些不敢往里走，里面的据说都是神国的物品呐。出霞招呼之后，大家才小心翼翼得走进去。只是看着，不敢触碰任何东西。 超市里很有素养的营业员迎过来，客气引导着众人，也不时为众人介绍各种东西。超市里的东西确实贵，但贵得都有理由。 比如同样是布料衣服，这里的布料就比外面的布料细密太多了，而且不会出现线头和接口。这种布料还叫棉，比麻更加吸水保暖等等。 妲巫对里面的东西自然是早就熟悉了的。她一来便瞄上了打火机：“是不是有十个？全要了。” 要是论超市里最受欢迎的产品，打火机无异能排上前列。这时候在野外生火不比打一头野兽来得容易，但有了这个，只要咔嚓一下而已，实在是太方便了。不少人听说这东西不经压碰，还会特意让人缝一个小皮套包着的。 垄断产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产出来，所以林迹都是限量供应的。最多一次放十个在超市里，而且常常断货后也不会补货。 妲巫熟悉这些，自然一次要全买完了。这些东西再多也不算多，谁手里要是有一个，干活咔咔卖力气。 这东西众首领自然也是想要的，看到要被买光了，顿时大急，忙让人把自己带的粮食等搬运过来，好买上一个打火机。 妲巫也算大度，见大家都要，便留下了五个，自己去挑其他东西。 妲巫下一个去看的是手表。之前放在这里的那块给了虎祝，后来林迹就另外放了一块。价格照样是9999，妲巫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钱递了过去。把表拿过来戴在自己手上。 手表一年林迹就出二十个，妲巫上一年连个自行车都没有拿到。她算是看明白了，林迹这些东西除了象征性会虎阿蛮和大姬之外，其他的长老基本是不会有的。她觉得自己没有可能分得到这东西，因此索性自己花钱买。 不过就是两万斤粮食的事而已，不再话下。 买完手表自然不算完，妲巫让绿巧计算着剩下的钱，几乎将这个陈列意义大于售卖意义的超市清了个半空。几十块的帽子，几百块的服装，上千块的自行车，各种糖果点心泡面，各种日用品，有的全要。 售货员一一对这些东西进行讲解之后，她也一一现场就试。结果她两只脚穿了两只不同的鞋子，腿上内里秋裤，外面套着裙子，上面再裹着森女系的宽大毛衣，一张脸画得花花绿绿的，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戴着帽子，一站出来和鬼也没差多少了。 但妲巫就着糖果吃着泡面，喝着各种酒水饮料，觉得从没有过的舒坦。其他首领们看着也羡慕嫉妒不已。 第148章 使用奴隶的风潮 妲巫不知道何时已经醉了。除了酒水的作用，还有被万众瞩目的陶醉。 第一个买走手表的人，第一个尝遍了整个超市里所有食物的人，第一个穿过超市里所有衣物的人，要是能再多一点钱，她还能把超市里所有的用品都买一份回去。 这种足于传遍全城，甚至是整个勾湖南面了。 超市的玻璃墙外，围观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让妲巫觉得自己比做上了长老还要有面子。 也许是嫉恨的人太多，妲巫被咒了。也许是吃得太杂太多东西，肠胃吃坏了。也许是超市里的东西已经过了期。醉醺醺的妲巫很快开始上吐下泻。 众首领们愣了一下后，很快露出了迷之微笑，叫你狂啊，叫你出风头啊，叫你把这些好东西全都买走啊，遭报应了吧？ 这个时代的人吃坏肚子是常见的，但吃坏肚子这种病也算是大病了。不少孩子可能就会因为这个死掉。一个大好的青壮可能就会因为这个变得孱弱不堪。妲巫这个年纪了，这病又来得这般突然，大部分首领都觉得她离死不远了。 众首领看着解气，也巴不得妲巫就此拉肚子死掉。但各自都算是有些“神奇”的治疗手段的，刚进入城里，也要给人和善的印象，便一个个伸出手，给妲巫“念咒”或者用各种偏方治疗。 不过根据他们的人生经验，这只是展示自己的善意而已。要治好并不容易。 他们的好心却没有被接受。绿巧拦在了她们身前，不让他们把各种奇怪的东西递过去，也不听他们的各种建议。 首领们一番好意被拒，个个都羞怒不已。围着绿巧便骂。说什么妲巫要是死了，就是绿巧的过错云云。绿巧心里正急，几乎被骂得要哭出来。 坐在柜台里数钱数得正高兴的罗雀眼见情况严重，忙吩咐道：“长老病了，快去叫守栗医生来。你们也别瞎闹，治病救人那是医生的事情，你们什么都不懂不要乱来。” 有人听了这话，急忙挤出人群去叫人。 罗雀是启子的母亲，她开了口，倒是没有人敢反对。不过众首领心中不忿，却小声问那些好说话的营业员道：“医生？医生是做什么的？” “治病救人的。”售货员耐心解答着。 “这病也能救？” 售货员道：“问题不大的。妲巫是长老，她有资格让守栗直接吃成药，那好的可快了。要是我们病了，就得喝各种苦药汤，那就会很苦，也好得慢。” 首领们自然分不清成药和苦药汤有什么区别。但他们听出了一点：长老有特权。而且这医生很厉害的样子。 听了这些解释，他们便留在一边观望着，想看看这医生是何等厉害，要是还把人治死了，也是骂上一顿，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的。 不多久，穿着白大褂，拿着药箱的守栗骑着单车过来。一番检查，给妲巫喂下了几颗药丸，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妲巫虽然脸色发白，但又恢复了神气坐在一边看着众人傻笑了：“没注意，没注意，吃多了。大家不要笑话。还好有医生啊。” 守栗另开了一点药，嘱咐道：“你这身体，再这么吃，回头我就救不了你了。饮食清淡，少油，不要吃辣椒，不要喝酒。” 守栗说完，便黑着脸出去了。他要学习各种知识、研究医书药方、上课教学、给人看病等等，很忙的。要不是妲巫是个长老，他都不来。随便给片整肠片就打发了，一般人还会给他试几天药再说。 妲巫有些不好意思应了医嘱，众首领却是变得惊骇莫名。 这就好了？ 这种病不治上十日八日的能好？ 以妲巫这个年纪，不用让她脱层皮的就能好？ 售货员傲然道：“守栗医生是跟着启子学医术的，治病的能力全城第一。妲巫是长老，自然一看就好。” 众首领却是不淡定了：“这长老到底是什么？” 妲巫又喝了些盐水，已经能走路了。她怕事情闹大了传到林迹耳朵里，也不敢在这里多留，便招呼众首领道：“这些事情上我那里说去，我看你们有些部落也不比我原来小，合该能成为长老，这些我最清楚。我告诉你们就行。” 妲巫是后来加入长老会的，在会里既不能和虎阿蛮等虎蛮系亲近，也不得大姬商螺妇等姬林系的人待见，早闷得不行了。今日这般大度购物，也多少有出气的意思在里面。 如今见到这些周边部落的人蠢蠢欲动，她也是事先知道林迹有意收纳这些部落，让其中一些人加入长老会的。她便乐得做这个中间人，回头好多几个伙伴。 到了妲巫的住处，妲巫将长老会的组织，长老的待遇，自己加入的条件等一一说了。 “也就是说，我等也能加入了？”有人迫不及待问。听闻可以享受这种特殊医疗服务，不少老太太早就动心了。 人活到一定的年纪，特别是在这个时代，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有了守栗的这种医疗服务，说是多一条命也不为过的。妲巫不就刚捡回来一条命么？ 妲巫道：“你们要是能种五千亩地以上，每年交五分之一的税收，我就敢到长老会上推荐你们。” 一亩地大概有多大，这些首领也是多少有些概念的。五分之一他们也大概理解。但这五千亩…… “能不能少一点？五千亩地，我们部落人少，怕是种不过来啊。”种地讲究不少，这些之前只会在森林里刨食的妇人真觉得有些吃力。而且，五千亩地还是有个最低产量要求的。 妲巫得意笑道：“我游妲今年种了七千亩地，还有一千多亩是深耕的，我游妲现在还有千多人在城里做事，你们说我是怎么做到的？” 这问题早就有人想问了，妲巫一提起，便不住有人催促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妲巫道：“奴隶。” 这个新词大部分自然是不懂的。妲巫稍稍解释之后，众首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姬林早就开始抓捕奴隶干活，这是妲巫知道的。之前抓捕的人，都不会太过严苛对待，会慢慢教导转化，因此也没有形成太过明显的阶级界限。 不过林迹到了勾湖边之后，慢慢又将姬林的人手抽调了过来，那边的人手渐渐不足。而大姬又好强说要多种多少多少亩地，留守的长燊轶目等人便放弃了林迹转化的那一套，直接把抓来的人丢到地里干活，严加看管而已。 游妲和姬林联系没有断过，看到这种办法高效，又需要耕种五千亩地，便在短时间内学起来了。 游妲往西，便是莽莽群山。他们之前也有部分人会进山狩猎的，对山里的部落颇为熟悉，加上他们手里有强弓锐器，没有多久便抓捕了上千人出来。 他们对待这些奴隶的办法比姬林还要不堪，千人抓出来，没有多久便死伤过半，现在还活着的也变成了人形牲口一般。 这种劳力吃得少，做得多，还不敢偷懒，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眼前又摆着妲巫这活生生的例子，当即有首领站出来道：“我要加入这个长老会。五千亩地，我能种出来。” 不少人仿佛看到了来年买买买的人变成了自己。 第149章 奴隶的人权 周边部落的众首领进城，林迹还说要安排一场接待，好方便说服他们加入这个正在建设的王国，不过安排还没有完成，妲巫带着他们逛街的消息已经传来了。 那条街估计够这些人逛一天的了，逛完之后，林迹觉得自己也应该能省不少口舌，便让他们去了。自己低头做着另外一些事情。 只是他手上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时间过了不到三个小时，虎阿蛮让人来报，说是这些人在长老会门口闹起来，要林迹过去处理。 林迹一头雾水，这些人逛街逛得好好的，去长老会闹干什么？是嫌东西贵？还是说和谁起了冲突？但虎阿蛮在那里，谁敢去闹？ 长老会所在是一个大瓦房，刷了石灰，安装了玻璃窗户后，显得颇为明亮。 林迹靠近长老会的时候，出霞迎了出来，给他解释了一下。 原来这些人从妲巫那里出来之后，便直奔这里来了，都要求加入长老会。虎阿蛮知道林迹要吸收他们，但不知道林迹的打算到底是怎么样的，因此没有答复这些人，等着让林迹过来决断。 出霞带来的人被妲巫压过了一头，有些挑事道：“妲巫不过抓了一点奴隶，就把你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林迹看了一眼远处和牲口一样蹲在地上的游妲奴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这算是社会财富的增加，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大不了以后弄些更贵的东西出来给他们消费就好了。” “更贵的东西？是什么？”出霞眼睛亮了一下。更贵的东西她可能消费不起，但根据林迹的习惯，一般会先给大头目先分一份的。 林迹道：“比如你和墩木睡的床。” 出霞看了林迹身边的墩木一眼，脸色微红：“那能值多少钱？” 她和墩木结婚的时候，房子林迹没有给他们另建，但却是送了一张宽大的柔软的大床。想起那张舒适的床，出霞话语都软了几分，看着林迹身边的墩木，眼睛都要流出水来。 出去这么久，那张床可是她在姬林城里最为想念的东西了。 “十万块怎么样？会不会有人买？”林迹边走边信口开河。垄断的东西，而且就是针对妲巫这种土豪订的价格，林迹觉得十万不算高。被妲巫这么刺激一下，林迹觉得明年秋天这种人绝对不会少。 说透了还是现在可消费的东西太少了，而这些人骤然走出平均主义，变成巨额财富的掌握者，自然是暴发户脾气大发。林迹别说弄出价值十万的东西出来了，就是弄出一百万的东西出来，说不定都会有人要。 出霞见到墩木见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赌气道：“那我一会就把它卖了。” “你舍得？”林迹呛一声就挤到人群前面去了。 出霞见墩木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正要出口呛回去，墩木停了一步，小声解释道：“你说的，当值的时候不应该分心。”说完急忙去追林迹，留下出霞气结不已。 林迹站到了长老会台阶之上，看着台阶下闹哄哄的，把虎阿蛮的脸都闹黑了，自己看着都来气。说是要他们加入进来不错，但是也不能不把原来的老大不当干部吧？何况这个原来的老大还是他们以后的领导。 林迹一来，便有老太太要涌上前来，大声喊道：“启子，我巨角部明年愿种五千亩地，也愿意把五分之一的收成上缴，我要成为长老。” “我也要，我也要。”这个唯恐落后。 “我也可以的，我部现在虽然人少，但我知道哪里可以抓人……”这个把明年抓奴隶的计划都说出来了。 看到他们的态度，林迹心里是喜欢的，但见到他们如此不懂规矩，林迹又觉得不能把长老会完全交到他们手里。 林迹让虎阿蛮打开长老会的门，而后让出霞出来，一个个把各部落的首领让到门里去，把闲杂人等留在门外。吵得比较凶的也晾上一晾。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进入门内的人个个都已经变得安静了。 长老会内部是个会议室的样子。上有主席台，下面放着十七个沙发座椅。大长老坐主席台，下面是另外十七个长老的位置。这些之外，后面还放着几排原木长凳。 虎阿蛮带着众长老入座，众首领只能坐在后面的长凳上。 林迹让人关上门，站上主席台道：“请大家来，要说的并不是让大家加入长老会的事情。” 见下面要询问，林迹先摆手阻止了，继续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正在建国。这个国家的宗旨就是在国王的带领下，最大限度的消除我们国内饥荒，疾病和战争。让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让我们的人口变得更多……我请大家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大家愿不愿意加入这个国家。如果你们愿意加入这个国家，我们再讨论你们能不能加入长老会的事情。” 国家的蓝图林迹又详细讲了一遍。这次准备更加充分，自然说的更加详细，也更加贴合现在这些人的生活。 “那我们加入了之后，能买到打火机不？”这些人想得比林迹想得更加现实。 林迹道：“我保证每个加入的部落可以获得一个。” 如果一个火机就能换来一个部落的话，林迹愿意走遍小城内的所有地方，把打火机都搜集起来。这样应该能搜集几万个打火机吧？ “还有没有其他的？”贪心的人显然不止要打火机。 “我把捕象驯象的办法教给你们怎么样？”林迹大方道。 下面倒是安静了。这个实在是太贵重了。 打火机不过是提供一点便利而已，就算没有，大家其实都可以生火。但捕象驯象的办法可就不一样了。象虽然吃得多，有时候脾气也暴躁，但驯服的象确实聪明，能帮他们做很多事情。现在他们部落里的少数几头分下去的象都被他们当成部落的成员看待，要是他们真掌握了捕象驯象的办法，每个部落的实力可都是能够翻倍的。 这回没有人犹豫了，一个个举手表示自己要加入这个王国。 除了虎阿蛮几人觉得林迹付出得有点多之外，这个结果真是皆大欢喜。 商议完了这事，林迹拿出一张地图来，说道：“根据你们这些部落的地理位置的分布，我决定在你们这些部落中建起五个镇子。每个镇子可以有一个长老的名额。每个镇子管辖的部落如下……长老由你们自己推选。这是不用长老会讨论的。另外，你们当中还可以增加四个额外长老的名额。如果你们要成为这四个长老里的一个，你们自己找长老会的成员谈。长老会成员大半以上同意就可以了。” 原本的计划里，林迹是不想只吸收这么点长老的，但看到他们在外面的表现，林迹改了主意。人还是少点好吧。人少好管理。 “另外，关于使用奴隶，我这里立两条规矩：第一，只要是加入了我们的部落，他们的部落成员不能成为奴隶。第二，要善待奴隶，奴隶在干活的时候，必须一天吃两顿。奴隶不正常死亡的，你们要罚款。游妲那些奴隶几天没吃了？拉了一天的车，是不是该让他们吃饱一点？” 妲巫看了林迹一眼，急忙出去吩咐绿巧，安排这些奴隶的饭食。 以下字数是免费的：推荐一部同是史前题材的，微落细雨的《原始社会新纪元》。该文毒点少，有三个穿越者，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第150章 万人猎象计划 透过玻璃窗，林迹看到远处的奴隶鸭子吃食一般吃饭，妲巫穿得和小丑一般花花绿绿。林迹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后世在百家争鸣后礼教大兴，教会人修身齐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确实是能方便上下的管理统治。要不然，人的行为就会千奇百怪，让人看了都生气。 这个时候不是兴礼教的时候，不过妲巫的一些行为却不能视而不见。要不然影响太坏了。 妲巫回来，林迹当着众长老和众首领的面，将妲巫的一身行头数落了一遍，教她衣服鞋子的穿法，妆容的讲究，头发洗了应该晾干之类的。 其他人看着暗自高兴，也暗暗记下了这些，以免出了错。 林迹也还算给妲巫面子，只是说了她衣着行为上的不当，没有说她这种大肆购物不妥。 说得差不多了，林迹转移话题道：“我在这里顺便要称赞一下虎阿蛮和大姬两位。今年秋收，虎蛮七镇共计纳税一百二十万斤。虎蛮诸村给阿蛮贡献粮食四百万斤。阿蛮没有私用，全捐给城里做建设御敌之用了。大姬带领姬林部落种植了八百四十万斤粮食，全部交由城里支配。这是美德和大贡献。所以，我要拿出一点比较特别的东西给她们做嘉奖。” 听林迹说了这些，大姬一脸含蓄微笑着。这确实有她一大份功劳，要不是她盯着，姬林今年产不了这么多粮食。虽然说她支持林迹是应该的，但要是她拿出三五十万斤出来和妲巫这么玩，谁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她还是姬林名义上的首领。 虎阿蛮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应该的。虎蛮上半年被虎祝阻挠，并不是所有村寨都进行了种植。不出意外，那些没有耕种的村寨，今年冬天还得城中拿出粮食去救济，要不然就可能饿死人。她作为大首领，把自己分内的粮食捐出去让林迹支配，这是理所当然的。对于物资分配和公平，林迹也比她更有心得。 旁人不知道虎蛮的情况，听了这些，众首领看向两人都目光都不同了。感情这两位才是真正的史前土豪。妲巫和她们一比，完全不算什么了。而且这种对集体的奉献，也让他们肃然起敬。 妲巫被林迹数落一顿，早已脸红耳赤，听到这些，几乎要羞愧的钻进自己裤裆里去。和她们一比，妲巫这点东西真不算什么。 不过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虎蛮和姬林的收获如此之大，那这边朝林城内外的收获会不会更大？ 不过这问题很快跳了过去，因为林迹拿出了对虎阿蛮和大姬的嘉奖之物。他们又好奇起来。 妲巫自己花了十万斤粮食便几乎卖空了超市里的好东西，林迹会拿出什么宝贝来嘉奖这二位？还有什么好东西比超市里的那些东西好？ 出霞也在猜林迹会不会拿出那种大床来做奖励。但想到虎阿蛮曾说那种大床睡得不踏实，她又很快否定了这种猜测。 大姬和虎阿蛮看着林迹，虽然有些不在意，但也多少有些期待。妲巫几乎买空了超市，大出了一把风头，没有理由她们两个的风头比妲巫的小吧？ 林迹拿出了两个小小的指环，比铜器店里的指环还要小些，而且那颜色还是银白的。众人微微有些失望。林迹从城里拿了不少银白的东西出来，现在银白已经不算稀奇了。 林迹道：“这是钻石戒指，上面的铂金是地里最稀有的金属之一。嗯，带上可以让人延年益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镶嵌的这种小石头。这种小石头叫钻石。它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质，能够切开象牙。它产自西面一个叫黑非洲的地方，那里的人全是黑色的，我们要去那里，可能要走十年……” 根据惯例，林迹从小城里拿出什么新事物出来，都要说一说新事物的用途，做工，制作方法等等。 铂金什么的大家没什么感觉，但钻石牛批啊。它产的那个地方，要走十年才能到，谁能拿的回来？ 有这个说法在，这两颗小石头的价格只怕就能比千万斤粮食了。毕竟种千万斤粮食似乎比去那个满是黑人的地方简单一点。 大姬和虎阿蛮将钻石戒指拿过去，小心戴在手上。别人要看，也只是把手伸出来而已。 这回就没有人羡慕妲巫了，一个个只羡慕地看着大姬和虎阿蛮。 妲巫的事情给她们一点时间，说不定明年就能做到。但要获得这种钻石，可就不容易了。要捐出几百万斤粮食，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林迹看到这些，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以后哄老婆的东西有了。照这个套路，他手里有好些东西可以这样说的。 长老会的谈论这么中止了一下，之后继续讨论那九个长老的人选问题。 不久之后，人选定下，林迹又让人搬来九张沙发，事情便算是定下了。这九个长老基本给了这里最大的九个部落。剩下的人虽然有些不甘，不过也知道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无可奈何。 林迹为了欢迎众部落加入，也大方分了些好东西出去。 第一批甜菜在这个季节收上来了。林迹也弄出了土法榨糖的办法，制出了第一批糖。 为了种植这些甜菜，林迹还弄了一点化肥出来，产量还算不错，亩产达到了两千斤。甜菜的出糖率大约十分之一。这五百亩地最后大约能获得十万斤糖。 现在榨糖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产糖也有万把斤的样子，林迹便将这些糖拿了大半出来，按这些部落的人口多少分配了下去，算是见面礼了。 才一加入便获得了这样的好处，各部落自然无有不快。 林迹乘机提出了落实村镇建设的想法，很快取得他们的同意。 林迹最后又让每个部落出五分之一的青年男女来城里学习捕象驯象。作为回报，每来五个人可以带一头驯好的象回去，这些人也答应得异常痛快。 从长老会出来，天色都已经黑了。出霞跟着林迹回去汇报工作，有些抱怨道：“每五个人给一头象，那我们得分多少象出去？” 虎阿蛮大姬等觉得想驯象的办法传出去已经够大度了，林迹还要分象，出霞自然有些不满。这些部落的人数合起来接近三万，算上隐藏的人口，甚至可能还多一些，来的人说不定就有六七千人。这就得分出一千多头象出去。现在整个朝林也就一千多头象吧？ 林迹笑道：“你知道我要捕多少象吗？” “要捕多少？”出霞下意识问。 “你算算我们会有多少人参与就知道了。” 现在驯象养象以及象兵接近三千人，要是加上这些周边部落的来人，那就接近一万了。要是林迹到时候还从别的地方调配一下人参与的话，这个人数…… 出霞想起林迹为了会猎轻松，便带人建起了三条防线，为了对抗疾鹿建起了这座城，再联想起她最近似乎听闻林迹派人出去烧疾鹿的田地了，再听林迹这么说，她忽然浑身一颤：“你，你要做什么？” “没错，我就是在做你想象里的事情。”林迹看看西面，悠悠然道。 第151章 绝户计 对于林迹将会有什么大动作，在圆笑带着游击队出发之后，大家渐渐都看出了一点端倪。 西面和北面城楼建好之后，林迹只让一半人参与南面城楼的建设，把建东门的人另一半人留在城内扩建仓库。同时，他让窑口的人停了不少陶器的烧制，专烧制各种缸，坛子等。数量之多，数以万计。 今年城内城外种植了接近十五万亩土地，秋收之时，除了收获粮食，还把田地里所有的杆草全收起来了。光这些杆草堆堆起的草垛，就不比城内的住宅区范围小。堪称壮观。 此外，林迹在试制各种腊象肉，肉罐头等，而且还放到各种温度湿度里进行测试，以找到能存放最久的制法。光这些，林迹就宰了十几头象。 最后，自然是西面那个占据了小半城的兽栏了。以那个兽栏的规模，中豚信心十足说可以捕入五千头象。 出霞现在得知了还有六七千人加入这个队伍之后，觉得中豚还是低估了林迹的想法。 至于林迹的目标是多少，林迹没有提前说。他只是指挥着每一个人照着他的想法前进。出霞估计这事可能得到野兽来到那一天，林迹才会把自己那个吓人的计划公布出来。 周边部落的众首领在第二天便把各自的随从派了回去，通知青年男女来学捕象驯象。他们留下不过几天，便把各种货物卖了个干净，各自买了自己心仪的商品，顺便也算体验了一把城内的繁华。 糖制出来后，价格大跌，朝林今年也收获了不少大米和小麦，这使得米粉和面粉也可以普及开来。林迹教大家做了不少甜食，也让人将这些办法教给这些来城里的首领们。 秋霜降落的时候，各部落的青年男女到了城里，除了那九个长老之外的众首领也在万分不舍中踏上了归途。他们的回归，除了带上了各种货物之外，还带回了各种甜食的做法。有这些在，想必大家的日子都能过的更加有滋有味。 各部落的青年男女进入了城里后，立刻被组织起来进行了几天的培训。 第一批兽群进入西面城外的通道往南的时候，林迹带着众头目登上了西面高高的城楼之上。 城楼高五层，每层都有六米高度，除了柱子之外，四面仅有女墙遮挡，上面视野极好。 “第一批放过去。它们来到这里，肯定比后面的经历了更多的艰辛，我们让它们欢快几天。”林迹如是说道。 城楼之下，万余人在各自的岗位上等着林迹的命令，但老大不着急，大家自然也乐得能再清闲一会儿。 “你们看过日历么？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你们不会看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年的兽群比去年又晚了两天。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景观了。”林迹拿着一个单反对着城墙之下，好一顿咔咔咔的。这次没有照片跑出来，所以众头目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众头目也不清楚林迹神神叨叨到底要表达什么东西。兽群会消失的事情大家是知道的，所以众头目们也觉得这应该不是重点。那重点是什么，他们就弄不清楚了。 难道林迹是想让大家想为何兽群会晚两天？众头目面面相觑，显然想不透这里面的关键。 不过还是有人能把大概原因说出来的。 第一批兽群过去之后，远处响起了大角鹿奔腾的声音。 远远看去，这批大角鹿没有角，显然不是野生的。众人先往北面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狼烟烧起来应该不是敌袭，但这些大角鹿是哪里来的？来得又是谁？ 城楼上的一个守卫拿着望眼镜往那边看了看，汇报道：“是圆笑。应该是他带着人回来了。” 话音落下，大角鹿群停下，只有一骑不停，往城门这边来了。 来人靠近，果然见到一张圆脸满是笑容，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下去了，不是圆笑是谁？ 圆笑来到城门下，停下鹿高声叫道：“圆笑带领二百一十人往北行事，现带回队友二百一十人，缴获大角鹿三百七十头，达到预定目的，特来向启子复命。” “辛苦了，让大家进城，上来说话。”林迹在楼上扬声道。 “好咧！”圆笑招呼一声，让人进城，自己飞快跑上城楼来。 到了城楼之上，圆笑看到周围都是大头目，便汇报道：“启子，我们从西北面开始烧，基本将疾鹿北面的田地烧光了。后来他们转到南面，我们也跟到了南面，南面烧田地比较麻烦，我们就直接烧山林，烧寨子，也烧掉不少田地。而且我们一路还屠掉了他们上千头鹿，劫回来了这些。疾鹿的人只怕连过冬的食物都没有了，现在正学我们以前那样会猎呢。不过他们没有青铜器砍树，只弄来一些细小的树枝做拒木，象群一冲就散，我们就跟着象群后跑回来了。” “人员伤亡怎么样？真的一个没伤？”林迹问道。 “真的都回来了。不过有五六十个伤势比较严重，还要马上救治。”圆笑前面的话还很大声，说到后面就低下去了。 众人往城楼下看了一眼，发现城外时候还挺着腰杆的人，到了城内就纷纷往地上栽倒，旁边人扶也来不及了。 “胡闹！”守栗大骂一声，立刻飞快往城楼下奔去。 这些人个个带伤，还这般高速骑行而回，这简直就是让他们在往鬼门关跑。守栗作为医生，可是最见不得这种事情的。 有守栗去了，林迹便没有动。现在城内培养了一批医护人员出来，对外伤急救等比林迹还专业些。 尽管有这么多伤员，不过圆笑能把人都带回来，这一手着实不错。林迹点头之外，不少头目都竖起了拇指。 城外又有一群象靠近，大家把目光转向城外：“所以，兽群晚了两天，是因为疾鹿的人在猎象？” 圆笑道：“是有这个原因。” 但圆笑很快跳过了这个，担忧问道：“启子，疾鹿在猎象，我们烧的地白烧了啊。” 林迹问：“如果他们通过猎象就能像之前虎蛮一样获得足够的肉食，那么他们为什么原来还要种植呢？” 众人迟疑一下，还没有想清楚里面的头绪，林迹又继续道：“就算是之前虎蛮那样，也必须现在猎一次，春天再猎一次。如果我们不让他们在春天猎到呢？” “什么意思？”众人又愣了一下，怎么不让疾鹿春天猎到象？这些象会南来北返，怎么会猎不到？ 但已经有人想清楚了林迹的话，激动地叫了起来：“我们要捕光这里所有的象，让疾鹿的人无象可猎？” 第152章 全员动员 哪怕知道林迹将会有大动作，听到有人说出这样的话，依旧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捕光？” “可能吗？” 迁徙的野兽不算其他，只算长毛象的话有多少呢？去年秋天统计的数字是三万两千头。其实春天的时候统计也在继续，一部分头目知道那个数字，是两万八千头左右。 大家预计，象群往返一趟，可能还会有损失。但无论如何应该不会低于两万五千头。 如今这位，要捕光这些野兽？疯了啊。 要知道连着去年秋和今年春两次围捕，也不过是围了大约三千头象。虽然春季时候因为杆草的储备，稍微减少了一些数字，实际上是可以猎到更多的。但就算如此，和现在也没办法比啊。 现在要捕两万五千头以上啊。 想到这个数字，便是热情高涨的中豚也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捕光。”林迹纠正了一下大家的说法错误，这让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是这个就好，要不然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却听到林迹继续道：“也可以是杀光的。” 众人这回彻底丧了。 杀？ 这也不容易好吗？ 之前虎蛮连着不知道多少年，尽出虎蛮勇士，要堵住这些野兽南来都非常困难，还常常会以失败告终。其中的伤亡之大，更是让其他部落的人谈会猎色变。 现在要杀光这些野兽？ 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城下准备围捕野兽的青年男女，不禁为这些男女感到悲哀。之前上万勇士都堵不住这些野兽，现在虽然人数也上万，但有近半是女人，这个计划可行吗？ 只有伏狼这种脑子里一根筋的听到林迹的计划热血沸腾着，随时准备大干。 破屠等这样的头目稳重不发一言，等着林迹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对林迹有着盲目的信任，觉得林迹既然定下了计划，必定有他成功的可能性。 林迹道：“就知道早说了会吓到你们的。放心，我们不是现在就将它们全捕了或者全杀了。我们会用整个冬天来完成这件事情。” 众头目听到这些，多少没那么紧张了。用一整个冬天做这个事情，比只在野兽迁徙期间时间要宽泛太多。虽然大家还不清楚林迹后面会怎么操作，但知道林迹这个设想是可行的。因为现在各种条件确实比之前充足太多了。 此时南面的所有部落，以一种新的，更高效的形式团结了起来，这使得可以利用的人口大增。这种情况是虎蛮在组织会猎的时候所达不到的。 就以城内的人口来说，现在就有大约二万五千人，这是虎蛮组织会猎时候的两倍。 这些人虽然未必会直接参与捕象和猎杀，但大部分人能够通过适当的分工，为前方提供足够的支援。这可以让前方的人效率更高。这是虎蛮会猎时候所不能做到的。 人员因素之外，这座城的建立和内部兽栏的建立，也相当于创造了一个地理上的优势。野兽只要进入城中，几乎就已经变成了进入口袋的王八，要杀要驯，都将有城内人说了算了。 另外一个以前没有的优势是，现在大家手里的工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大家都用石器骨器为主。此时城内的人几乎都使用上了青铜器，铁器或者合成强弓。就算是城外村寨和部落，青铜器和铁器的普及也达到了二三成。有这些工具在，战力何止提高了三五成？ 这些条件加上各处都已经建成了寨子，食物基本也是不缺的。由此综合起来说，六万人杀掉或者捕捉掉二万多头长毛象以及少量其他野兽，真好像不成什么问题。 现在就看林迹怎么执行或者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了。 林迹扬声下令道：“中豚，开始捕象。雪前捕象至少八千头！破屠，警戒北面，防止疾鹿突袭！林苗儿，准备酒水，所有参与围猎驯象的人每人每天半斤酒水，以三个月为限！其他人依照先前安排……” 远处正有兽群往通道过来，命令下去，听闻每天有半斤酒水的供应，城内外高声应和，显得战意高昂。 城外人将活动的围栏堵到了通道之上，而后放出通道两边的小象，等象群靠近，后面的擂鼓齐鸣，象群便在前面小象的带领之下冲入了城中。 象群入城，顿时四下乱窜，城墙上的弓手立刻射杀了最慌乱的几头，下面的驯象人再飞快牵着前面的小象往一个窄小封闭的兽栏里引。后面，又有人冲出去，飞快将倒地的象尸分解清理干净，连地面都冲刷了一遍。 首战在完美的配合里轻松告捷。 象肉运回城中心，交给肉食厂处理的时候，林迹要灭掉迁徙兽群的消息也传到了虎阿蛮等人耳中。 带着老花镜，正在学着织毛衣的虎阿蛮端着毛衣呆坐了半响。 青姆等人唯恐她受不了这刺激，忙呼喊道：“母亲……” 虎阿蛮放下毛衣站起来道：“我没事，此事我从没有想过，入神了而已。启子果然不负期望，我们去磨面吧，启子说面食容易消化，以后城西那边，我们尽量给他们送面食过去。” 虎阿蛮定一定又道：“另外，我们虎蛮七镇的糖先留下，都给城西的人做甜食。下面的人如果有意见，便让他们来问我。” 城里人其实都喜欢吃面食，不管是玉米面还是小麦面。不过现在水磨没有被制作出来，磨面只能用人或者少许牲口当劳力，效率自然是很低的。虎阿蛮便想自己为之出一份力。 甜菜取出糖后，周围各部先分了一批。虎阿蛮另外捐了四百万斤粮食，林迹便也分给了她一批糖，让她奖励下面那些人。这些糖还没有分配起运，此时她决定先截下来了。 她和兽群战斗了大半生，虽然从客观上说虎蛮是靠这些兽群存活的，但她做梦都希望这些兽群消失掉，因为她为这些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林迹说可以不用会猎，她便决定冒险支持林迹一把。林迹统计出这些兽群会在一二十年内消失，还找到了养活虎蛮人的另一种办法，她便觉得无条件支持林迹。 现在，林迹说只要一个冬天便可以让这些兽群完全消失，跟着也可以打败疾鹿，她只巴不得自己可以成为林迹的象前勇士，把自己一身老骨头拼掉，以完成林迹这个计划！ 只要这个计划成功，她有生之年，再没有遗憾！ 城西的大兽栏，从第一批长毛象进入之后，便没有停止过喧闹。此后的大半个月时间里，那里比战场还像战场。 擂鼓声，号令声，喊杀声，象鸣声，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几乎都没有停止的时候。 接近一万三千人，分成两班，日夜不停在捕象驯象。 除了简单诱捕之外，不少人还冲出城去，用绳子铁链进行捕捉。这事伤亡不小，不过这是个别有经验的人带着周边部落的年轻男人在学习野外捕象。 这大半个月时间里，林迹就睡在城楼之上，大多数时间在指挥，有时候也会跟着到城下进行捕猎，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六小时。城下的人常常可以看到林迹的身影在城楼上，或者那里的马灯彻夜不熄。 因为有围栏的缘故，这个猎象的过程伤亡得以控制，但疲劳的程度，不比会猎少多少。 幸而全城都知道这边关系重大，全城所有的关注都往这边倾斜。 这里是伙食是最好的。每天不是面食，就是各种美味的饭菜。有时候还有让人舍不得吃的甜食送过来。 一天四顿，每一顿都绝不含糊。等到快下雪的时候，大家都有点舍不得停下这个事情了。 天气更冷的时候，林迹走在城墙上看下面的一个个滚动的大毛球。 “已经一万头了。”中豚跟在林迹后面汇报道。 林迹见整个兽栏几乎再没有什么空地，大家也已经累得够呛，便道：“停了。外面的全都让他们南下。我们缓两天，开始驯城里的。三个月内，我要你把它们全部驯出来。驯不出来的，我也不会留下。” 中豚暗暗出一口气：“这个没有问题。” 再这么弄下去，中豚觉得自己都顶不住了。面对这么多野象，他也是会头皮发麻的。 停了捕象之后，猎杀是别人的事，别人怎么杀他不用操心。 林迹又道：“别高兴得太早，不是现在所有的人都留给你。外面来学习驯象的那些，学习一个月后，我就会开始放人回去。三个月后，他们基本就不会留在这里了。而且还会带走一批象，你明白吗？” 中豚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明白的。” 城外的活动围栏被搬开，兽群得以自由通行。整片西城的氛围也在这时候无形中松了一些。但城外的萧杀气氛则刚刚开始酝酿。 稍晚一些，林迹让人把出霞叫到了城楼上：“到你出手了。” 出霞背着一把强弓，一筒铁簇箭，英姿飒爽道：“给我多少人？是在城外的田地里杀了吗？那我要五百人，保管杀掉三千头以上。” 停止了捕象，剩下的便是猎杀了。现在城内除了要驯象这批人，稍微有点武力的都摩拳擦掌，准备出去大干。出霞自然也想出一份力的。毕竟她可是虎蛮的戴角勇士。 “我最多给你五十人，你最好把城外的一万五千头全杀了。”林迹翻翻白眼说道。 出霞狠瞪了边上的墩木一眼，意思是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但墩木自然是没有反应的。她只好扭头对林迹道：“人太少了，就算是五百人，我也杀不了那么多。而且，你们其他人干什么？就我一个人出去吗？” 林迹道：“知道杀不了逞什么能？我给你五十人，让你出城，是让你去通知那些部落的。” 出霞精神一振：“通知他们帮忙杀？” 她觉得以自己在周边部落的声望，应该能让他们帮忙杀不少。说不定就会比自己带五百人出手要厉害一些。 林迹问：“你觉得这样，他们能杀掉多少？” 出霞沉吟一会：“应该可以达到五千头吧？他们出手比我们现在出手还难，他们到时候要踏雪去找，在有食物的情况下，可能会不太想出去，不过他们人多。我多找他们说说就好。” 林迹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出霞道：“如果是这样呢？” 纸上写着三部分的内容，上面是交易清单，写着收购象牙，一副三十斤酒，一把青铜器或者铁器。此外，还有象油，长毛，皮，筋等的价格，不过都是市价了。 中间是鼓励部分，每个部落驯成一头象，不分大小，奖励酒水五十斤，一把青铜器，糖五斤，盐十斤。 最下面是象肉的各种处理办法。哪部分腊最好，哪部分腌制最好，哪部分可以熬油，肠胃怎么处理，象骨怎么处理后可以当肥料等等，上面都说的清清楚楚。 出霞有些字还不认识，旁边的墩木便给她解释了一遍。她听完后眼睛亮起来：“你真的愿意给出这些？” 帮忙猎杀什么的，那得看人情。就算下了命令，也有可能被推托。但在利益的驱使之下，情况就可能完全不同了。因为有利可图，他们自己就会克服踏雪寻踪的困难。遇到了什么挫折，他们也会给自己打气。就算是部落的勇士不愿意拼命，部落的首领也会催着大家出去。 酒水，锐器和糖这三种吸引力巨大的物品用于奖励，出霞觉得应该没有谁能拒绝。这招一出，出霞觉得野外的一万五千头象，应该剩余不了多少了。 林迹道：“你再通知下去，我还会再选两个村寨或者部落另外给与特殊的奖励。一个是选猎杀象最多的，一个选驯服最多的。奖品是各给一个挂钟和十辆自行车，你看怎么样？” 出霞咯咯笑道：“那我保证，开春你在这里肯定一头野兽也见不到。” 出霞得了令，带着人匆匆出了城。 出霞之外，不少人也在收拾武装，准备出城猎杀，好尽自己的一份力。听说了林迹的奖励方案，不少大头目便打消了自己出城的想法，以林迹的这些方案，他们真没有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了。 他们觉得还是好好筹备来年进攻疾鹿的战争来得好些。 第153章 消失的兽群 出霞带着人出城后，朝林城也组织了人外出猎杀长毛象等。不过这样做的目的更多是为了练兵。除了练武力，当然也练在冰雪里运送物资的能力，毕竟收获一般不小，不可能留在野外白白便宜了食腐动物们。 停止捕象之后，城西的象群也许是渐渐习惯了被拘禁，稍稍安静了些。中豚带着人有条不紊给这些象涂编码，分批筛选，驯服。 这个过程里，自然少不了杀掉一些脾气暴躁的。这让肉食厂那边的熬油，煮肉的香味长时间不散。新建的一个个仓库，也渐渐被象油和一坛坛肉罐头堆满。 出霞出城后不久，雪就下起来了。不过风雪之中，似乎总传来各种喊杀之声。 并没有过多久，便有人扛着带血的象牙，走出风雪来到朝林城，换那三十斤酒水和金属武器。 “我们是捋河部的，猎杀五头。你们要帮我们记好了，我们要给我们首领送那个钟，也要那个车。” “虎蛮西岭村，屠象一十三头，村长叫我们换完要个字据回去。” “我们首领让我们过来问，那些学捕象的能不能回去了？我们抓不了活的，都杀了。要是城内人手不够，我们可以留下帮手。” “……” 城内准备了一个地方专门兑换象牙，接待的人也是培训过的。每副象牙换完，都会发一片刻了字的竹签，也会提醒他们把竹签留着，回头算猎杀数量的时候，就以这个算。 对于要人回去的，这些人也会应道：“急什么？再过几天，那些学会的就会一起放回去，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起。” 城里也提供了结实毛绳皮绳，价格极低，有需要的人可以在城里用一点点粮食或者其他货物就能换走。 酒水和金属工具换回去，更多的人被刺激着出去进行猎象。 不久之后，第一批学过捕象的人也回归部落，开始带领部落的人进行捕捉。整个勾湖南面的冰天雪地之中，数万人一反常态四下出没，长毛象顿时陷入了灭顶之灾。 跟着长毛象迁徙的长毛野牛，披毛犀，羚羊乃至剑齿虎都跟着倒了大霉。 林迹原本还有个捕捉剑齿虎，将之培养成牧象虎的想法的，不过大型肉食动物还是太过凶险了。林迹想了想便放弃了。 林迹不知道这些会迁徙的长毛象属于剑齿象里的那个品种，但知道自己这么一弄，这些象不是被驯服，就可能就此灭绝了。 虽然说这些象的灭绝是迟早的事情，但他的出现至少将之提前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 将它们驯服之后，因为生活环境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林迹也不敢保证它们能顺利繁衍下去。他甚至都不敢保证将这些象聚集在一起后，会不会突然出现疫病，让这些象在短时间内统统死掉。 为了避免出现大规模疫病让这些象灭绝的情况。第一批被驯服的象，林迹挑选了五百头出来，派人往东面分别送给虎林斑和虎鲸两处。 冬天对于这些长毛象来说才是比较舒适的季节，此时让它们长途跋涉去这两个地方也是比较合适的。 林迹也计算过他们最多能养多少象的问题，根据各种讨论和计算，目前来说，每五个人里养一头象是极限，最优的做法是每十个人养一头象。 这样大家养象不会有太大的负担，也能最大限度的使用大象的能力。 如此算来，后续可能还可以把更多的象送往虎林斑和虎鲸两个部落。不过林迹觉得那得在灭掉疾鹿之后了。 三个月后中豚交给了林迹一份驯服七千头象的成绩单。分发了一千多头到周边部落后，剩余的六千头部分被调入军营，部分裹着一千来头有希望驯服的，转入城外的养象场中。 城内终于变得相对安静，开始清除象粪，修复兽栏，准备春时的最后一场捕猎。 那一场才是绝户的关键，因为林迹的计划是不让任何一头野兽经过朝林城往北。 城外各部落忙着猎杀捕捉长毛象的时候，城里的人却在忙着准备对疾鹿的战斗。 “粮食？” “粮食没有问题。我们今年秋收获得了四千万斤粮食，加上姬林和虎蛮七镇的存粮，足足有五千万斤。够我们打上两年的。加上我们现在有近十仓库的象肉和象油……” “武器？” “青铜长矛储备有五千把，铁矛两千把，各色砍刀八千把，长弓三千张，骑弓一千四百张。” “衣甲？” “带护心镜的皮甲五千副，开春前还可以生产一千五百副出来。皮靴有近六千双。” “军士？” “常规军人四千，象兵一千。” “没，没啦？” 林迹的办公室里，算是第一次完整筹备对疾鹿的战争，先惯例通报后勤的各种准备情况，因为林迹觉得打仗就是打后勤。 不过问到关键点的时候，好像出现了一点问题。职业军人数量还是少了一点。 众头目看着林迹，反而还有些幽怨。这还不是你这个老大作的？一天到晚忙这个，忙那个，这五千人除了值守，训练，平时可没少干活呢。至于其他人，用到哪去了你心里没点数？ 林迹自然很快发现了这个是他的问题，咳嗽一声掩盖后，他说道：“对疾鹿的作战，初步定在开春前后，我们要开始召集勇士了。” 本来就是全民皆兵的时代，这个时候战争一起，自然人人出战，至少男人得出战。 众头目其实也是有些腹诽的。现在城外各处都在拼命猎象，此时开始召集勇士不易不说，城外的那些野兽难道就不管了吗？而且，据不少头目所知，现在不少部落除了猎象之外，可是还在外面抓捕奴隶的。要把人抽调上来太难了。 林迹道：“我们分两步来。第一步，先从各部落招纳最强壮的一批人，每个部落男人的五分之一就好了。也包括虎蛮七镇的。这样我们大约能招来四千人。这些人我们用现在有的皮甲装备武装，开始日常训练。后面战争开始的时候，也做战斗主力。第二批人我们就等疾鹿来攻的时候，或者等开春之后再招。只招纳各部落剩下一半的男人，他们自带武器战象，作为民兵参战。” “第一批招纳上来的人，享受现在的军士待遇，战后优先考虑留军或者留在城内。剩下的人由各村寨组织训练，现在开始到战前，每月至少组织三天。战后可根据每个村寨出兵的多少，按比例分配战俘和其他战利品。” 周边部落的村长也在近期派下去了，组织一下常规的训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众头目听林迹这么一说，都不禁心悦诚服。要是林迹此时要一下子召集太多人，估计大家都会有些抵触，但只招五分之一的男人，而且还能享受军士待遇，那应该就没什么阻力了。 要知道军士待遇是各种工作里最好的。林迹要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会优先分配给这些人。就目前来说，城内军士家里，至少个个都有一扇玻璃窗。其他人至少要享受十夫长待遇才有。 而且最重要一点是，战后能够分到战俘。打败疾鹿之后，能获得多少俘虏？这不比四处抓人要来得容易？ 把这些安排下去，破屠这个军队司令问道：“那我们在开春后是不是直接杀向疾鹿？” 这边装备齐全，又有几千头象，虽然说还是跑不过疾鹿的人，去的人还可能少一点，但他们觉得打败疾鹿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了。好像说疾鹿才只有六千多头鹿，还被圆笑杀了不少。就算这些人全跑了，可也还能俘虏其他的近三万人啊。这样的战果绝对是大胜了。 最重要的是，破屠这种军队司令，困在这里快两年了，天天除了训练就是望着北面，早巴不得冲出去杀个痛快了。 破屠的说话立刻取得了不少千夫长的赞同，一个个目光期待的看着林迹。 林迹沉吟着：“冲出去的话，伤亡太大，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安排的，我想死少一点人。” 没办法，人数还是太少了。 “唉……”千夫长们好一阵哀号。 这个冬天忙于猎象，忙于备战，连年仿佛都过得淡了很多。虽然林迹还是一如既往发了很多好东西出来，也循例在春节时候放了三天假。但大家知道春节之后，开春便不远了，反而变得更加紧迫，因而这个年也过得没什么滋味。 疾鹿并不过年，因而判断冬去春来的办法依旧是看冰雪化了多少。 这个冬天，除了采茸躲在暖和的屋子里争命，疾鹿的其他人也异常忙碌。 他们有更多的人钻进了湿冷的盐矿里，一点点刨出更多的盐来。 一些人将这些盐堆放在南边的寨子里，等到春时使用，一些人带着盐前往北面的部落，换取他们的友谊和勇士。 孩子们英勇学习骑鹿、冲杀。女人们把各种皮毛缝成结实的皮甲，制作更多的弓箭，打磨更多的武器。接受了神鹿点化的少男少女们冒着严寒进入森林里，将里面所有的大角鹿驯服带回寨子之中，成为他们的坐骑…… 对于疾鹿的大部分人来说，这个冬天似乎特别短暂，只有采茸没有一天都是漫长的。 当天地间的冰雪彻底消失，绿草钻出地面的时候，采茸的随从打开屋子的门。采茸已经下不了床了。还好疾鹿的人已经制作出了车子，能将采茸推出门外去。 “我们秋收会猎，虽然伤了些人，但肉食吃到了上个月圆呢。这一次我们准备更多，肯定能杀更多的野兽，你就看好的吧。”采茸的随从将她推到了寨子外的高处，让她看着南方道。 “是……” “是这个时候，我们部落很多老人都说是这个时候。差不了几天的。”机灵的随从只让采茸说了一个字便把话接完了。 “那我……” “好，我们就等着在这里看着，今天勇士们都说会把第一头长毛的肉给你送来。我这就在边上生个火堆，把肉烤了给你吃。”随从将厚厚的皮毛给采茸往上拉了一些，又招呼着人在身边不远的地方生了一堆火，烧得亮亮的。 采茸看着跳跃的火光，有些羡慕。她自己连动动嘴都没什么力气，再也没什么力气跳跃了。但她觉得既然自己熬过了这个冬天，肯定还能熬一段时间。自己死时，肯定不会留什么遗憾的。 而且，那个英雄首领，答应了她的，她现在做到了。 “他……”采茸又发出了一个字。 “我们的人已经出发了，带着五十筐盐的呢。只怕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带着无数勇士来到我们这里的。南面的虎蛮，也该灭掉了。” “嗯。”火光照红了采茸的脸，让她觉得生活依旧充满了希望。 就算英雄首领没有答应，可是有这场狩猎在，疾鹿也能召集来无数的勇士。她已经派人跟不少部落的人说好了，疾鹿只要提供足够的肉食，他们便能来帮忙战斗。疾鹿这个冬天准备的盐，可以腌制两千头象的肉食。这些，足以让虎蛮和那个叫姬林的小部落毁灭。 跳跃的火光渐渐小了下去，天光似乎也变得昏暗了。但该来的肉却没有到来。 随从有些失望将采茸推回屋子里，有些失望道：“也许是兽群晚了几天。我们明天再看看。” 第二日，天色有些阴沉，也许还会有倒春寒。但采茸还是到了高处看着，结果也没有。 第三日，果然降温了，随从不让采茸出去，只说有消息告诉她。结果没有消息。 第四日，第五日，一切如故。 第六日，随从都有些慌乱了。采茸醒来后，勉强吃了些东西，吩咐人道：“去两边看看。” 虎蛮会猎，会将野兽驱往两边山林之中。这些野兽会不会不走中间通道，而走了两边山林了呢？ 随从道：“昨日已经有人去看过了，也没有。” 采茸想到了林迹堵住野兽的三道防线和那时候驱赶野兽的鼓声，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们，他们在反着会猎，他们要把野兽从两边的山林赶过来……不对，他们可能会把野兽赶进沼泽。” 有那种鼓声在，采茸觉得将那些野兽赶进沼泽是可能的。要是虎蛮的人真将野兽赶进了沼泽，那他们疾鹿将一头长毛象也猎杀不到。 这太恐怖了。要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在吃不多的粟米过日子了。 “来人，来人，我们要进攻虎蛮！”采茸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坐起来用她那变声的嗓子喊道。 第154章 疾鹿的底牌 “现在就进攻虎蛮？”疾鹿上下正弥漫着一股失望挫败的氛围，但接到采茸的通知，依旧有些不解。 现在大家手里并没有食物，英雄首领的答复也还没有回来。就算是北面一些部落来的勇士，此时大约也不愿意饿着肚子去战斗的。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啊。 疾鹿内部寨子之间，并没有特意开辟出来的道路，哪怕现在他们的成员几乎都在南边这一带等着猎杀迁徙的野兽，不过消息放出去，人归拢回来，依旧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三天后，疾鹿的头目们围在采茸身边，问出了自己的不解。 采茸哑着嗓子，艰难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此时虎蛮必定将那条通道堵住了，甚至可能会在想办法将迁徙的兽全数屠杀了。我们不去，他们的目的很可能达成，我们将无肉食渡过这个春夏。我们必须在他们目的达成之前，打破他们的防线，抢了他们杀死的野兽。” “而且，他们在对南拦截，我们从北面攻过去，正好将他们夹在兽群和我们之中。哪怕我们没有外力帮助，也可以取胜。” “也就是说，虎蛮放火烧了我们的粮食之后，想通过杀光那些野兽来饿死我们。但这个时候，却正是我们将他们打败的最好时机！” 采茸将事态进行了一番分析，得出了一个非常鼓舞人心的结论。 疾鹿的头目们颓意渐渐消散，一个个变得战意高昂。 “那便灭了他们！” “拿回我们的勾湖！” “抢夺他们的肉食！” “战！” 呼声激烈，从头目圈子里渐渐往外扩散着，四野之中的万千疾鹿的勇士，也高喊起来，甚至引得大角鹿都变得扬脖鹿鸣起来。 听到四周高昂的战意，采茸也跟着高声咳嗽了几声，缓缓喘匀了气息之后，她缓缓抬手阻止了大家的喧闹，继续道：“此战，我们三日后出发，那时候正是月圆，大利神鹿。这几日，我们也可以多做些准备。” 有人问到：“我们不等焙阳首领了？” 采茸摆手道：“不等了。” 可能也是等不到了。两边的距离，骑鹿回来应该只有六七天。但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天了。自己这边的人还没有回来，那便是那个英雄首领再次犹豫了。 采茸唯恐因为这个影响了大家的士气，说道：“我们的力量是足够的。我已经通知奎拓部，他们会带来帮我们驯养的四千头神鹿，明日可到。分给江椿，实耐……几个人。黑水部会出五百勇士，换我们一百筐盐，也会明日到，分给……苍冰部会有三百勇士加入我们……” 采茸说着这些外在的力量和指挥权的分配，头目们果然因为自己力量的增加，一个个变得更加激昂。 除了人群里的钱面佯。 之前他给林迹报过一次疾鹿的整体情报，却是没有包括这些的。 那时候说疾鹿有人口四万多人，可战勇士一万三千多。有成年大角鹿六千多头。 现在听采茸报出来这些，加上这个冬天以来一些变化。疾鹿的可战勇士已经不下二万。成年大角鹿也不下万头。 这种增幅肯定会让林迹那边准备不足，说不定战场的事态就会因为这个被扭转，钱面佯听着，几乎急出汗来。 采茸说完了自己的安排，扭头之间，见到钱面佯神态不对，看着他问道：“有问题？” 刚才的人手分配，她并没有给钱面佯多分。此时如果她身体水平正常，应该是要安慰几句的。但她说完刚才那些话，已经觉得非常疲惫了。因此只能简单发问。 采茸发问了，疾鹿的其他头目也扭头看向钱面佯。 这个丑脸的汉子匆忙间道：“我在想另一个方案……” 但这个方案是什么，他心里却是没有想出来的。 不过钱面佯却认真继续道：“我在想，既然我们要等三天才出发，那我们在这三天里……能不能先派一队人出去……由我带领，从西面的沼泽边绕过去……然后像之前我们扰乱兽群一般，把虎蛮人堵住的兽群扰乱……吸引更多虎蛮勇士，方便我们这边从北面突袭？” 采茸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摇了摇头：“这样直接冲入虎蛮腹地，太多危险了。” 钱面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可行，拍着胸口道：“只要给我四千，不，三千神鹿，我们肯定能在三天后绕到勾湖南面去。我们有神鹿在，虎蛮人根本追不上我们。而且，我被你收留之前，只是一个随时会死在野外的野人，现在部落危难，我不怕死！我相信，疾鹿也有很多男儿跟我一般，不会怕死的！” 钱面佯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这让外围的不少人都听到了。 他的想法是，现在疾鹿多了这么多大角鹿出来，就算能及时通知林迹，那边要应对也会很麻烦的。所以不如他直接带走算了。到时候他会假意绕路攻击，将这三四千人鹿直接带入西面的山林里去，等疾鹿败了再把这些人带出来，或者直接将这些人带入包围圈里便可。 这等于他一人便灭掉了三四千疾鹿骑兵。 采茸继续犹豫着。这个办法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错。出其不意有一队人攻到了勾湖南面，必定会让虎蛮人阵脚大乱。她担忧的是，虎蛮人向来有在勾湖边过冬的习惯。现在不知道他们在勾湖南边的人数如何，虎蛮的女人也是善战的。如果他们有其他布置的话，去几千人真的挺危险的。 钱面佯见采茸犹豫，索性放声大喊道：“疾鹿的勇士们，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周围山呼响应。 不少大头目也觉得钱面佯的计划可行，见到情况如此，便也跟着劝了采茸几句。最后几人商议，给了钱面佯三千人。 钱面佯带上了自己本部一千人，又带上了另外两个千人队，带上了几日的干粮，当日便向西出发了。 出发之前，采茸自然少不了诸多嘱咐，疾鹿上下也将他们这一行看成是无畏的勇士，高声唱着战歌将他们欢送出去。 第155章 穷途末路 钱面佯一行人一走，疾鹿的出战再无更改。 采茸每日让自己多吃不少东西，强打精神过问大小事务。也许是大战在前，她也被鼓舞了，因此倒是显得更有精神。 两三天之间，这边人员逐渐到齐，各种准备更加充足，大家的战意也一分分继续高涨着。 到了出发的这一天早晨，举行了大型的祭祀，之后队伍踏上了征途。采茸被推到高处，看着前头已经走到了远处的队伍。 经过了连续几天的劳累，采茸觉得自己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但她强撑着不敢合眼。她怕自己现在合了眼，就再也睁不开了。而在勇士全都离开前，她是不能这样的。 某个时候，仿佛有老鹰的影子从天上飞过去，采茸体弱眼花，看得不是很清晰，便问道：“什么大鸟？” “是鬼鹰。”机灵的随从回答道。 “鬼鹰？”渐渐要眯起来的眼睛再次豁然睁大了，采茸急切问道：“它的腹下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花纹？” 随从抬头略略看了一眼往西而去的鬼鹰，说了一个让采茸安心的答案：“没有的。” 但跟着，随从说了另外一些话，彻底让采茸陷入了恐慌：“这只鬼鹰好像是常来的，我就看到过好几次了。不过它不会下来啄小孩子。它好像和羊脸比较亲近，好像说有人看到过羊脸切肉喂过它。” “什么？”两个字出口，采茸再次猛然咳嗽，不过这次，她咳出了不少血。 她被虎蛮人抓住，几乎完整地看过了那次林迹主导的会猎，自然对那只腹下喷着拆字的鬼鹰印象深刻。 那时候虎蛮人议论说那个可恶的家伙得到什么启示，有诸多什么本事，这其中一种，便是他驯服了那只鬼鹰。 羊脸是南边抓到的沼人。其实这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这两年多来，疾鹿吸纳的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要说真有值得注意的，就是羊脸这个人太能干些。 之前采茸也只当自己捡了个宝，但现在一和鬼鹰联系起来，她便忽然发现这一切的不寻常了。 采茸这两年来在整改疾鹿，让疾鹿的内部运作、战斗指挥等更加高效，其实都是在照搬会猎时候，她接触的林迹的东西。 而在这个过程里，她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疾鹿的人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有限，因此一切都进行得磕磕绊绊的。 钱面佯调回她身边听用之后，她意外发现这个人实在非常的聪明，很多她要跟别人解释的东西，不用跟他解释他也清楚，真可谓一点就透。很多她想不清楚的问题，他也能在无意间给与一些提示，让她思想通透。 这些，采茸之前觉得这样羊脸实在是聪明而已。现在想来，哪里是什么聪明，而是他就是那个可恶的人的手下，这些他比她还熟悉！ 怪不得自己这边刚开始学会除草，丰收在望，虎蛮就会派人来烧地。 怪不得在一千人的追逐之下，那些虎蛮的人还能跑到南面来放火，甚至能逃出生天。 也怪不得自己这边刚准备大规模狩猎，虎蛮的人就把野兽堵住了。 随从果然是机灵的，采茸的反应也很快让她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个鬼鹰就是姬林启子的那个？羊脸是细作？可是，就算是这样，那只鬼鹰怎么和人传话？难道它也和焙阳首领养的鸟一样，能口吐人言？” 她不知道有文字这种东西，自然想不到除了语言之外怎么传递信息。 采茸缓了缓道：“你没有见过那个人，你不知道他有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他肯定是有办法传话的，就算那只鬼鹰不会说话。” “坏了！”采茸跟着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钱面佯带着人往西去了，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那三千人和鹿，想必已经凶多吉少了。 而这么想起来，他之前提供的勾湖南面虎蛮人的信息也肯定是假的。那虎蛮人在勾湖南边到底做了什么，她其实一点都不知道。 “快，牵我的鹿来，我要去前面！”采茸再次坐了起来，呼吸急促，满脸不健康的潮红。 “你骑不了鹿了。可是，可是，我们就因为羊脸喂过那只鬼鹰就怀疑他吗？”随从忙着把采茸往寨子门口推，边推边问。 “抬我去。他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了。” “那我们要不要停止战争？” “不，我们没有退路。” 疾鹿真的没有退路了。现在他们手里的粮食，估计不够吃一个月的。完全撑不到秋收。而且因为北面人口众多的原因，他们部落的领地其实并不算宽大。虎蛮人夏秋可以四下打猎觅食养活自己，他们疾鹿反而不能。 就算疾鹿的人愿意吃草根树皮度日，但是一旦他们陷入饥饿，战力稍减，周边的很多部落只怕就会饿狼般扑上来，从他们身上咬下肉来。因为疾鹿的盐矿和驯养鹿的办法，那是无数人眼红的东西。 而且，虎蛮如果有了这些准备，会看着他们熬到秋天吗？ 与其到时候到时候挨打，还不如现在拼搏一把呢。 因此，疾鹿除了战，除了抢夺虎蛮的肉食，夺到整片勾湖，并没有第二条路可行。 “那你去前面干什么呀？” “你们都没有和那个人接触过，根本不了解他，我不看着不放心。” “可是你的身体。” “我就算是死，也会死在前面的。”采茸面容坚决。 疾鹿的部分勇士还没有出发，听闻采茸要到前面去，很快分出了一队人来，将采茸用担架抬着，飞快往前面赶去。 在采茸出发之前，她还吩咐一小队人从西面去追钱面佯带的队伍，通知另外两个千夫长注意。但那队伍已经走了三天了，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追上的可能。 采茸的担架过处，后面的人纷纷加快了速度。一些消息流传出来，大家都知道前面三千人中了羊脸的奸计，可能凶多吉少了。如今听说采茸都要死在阵前，队伍里便慢慢积攒着哀切和愤怒。 小半日之后，众人出现在勾湖边上。前面的人已经和通道上的守卫打起来了。有一柱柱烟火正往南边延伸而去。 通道上的守卫并不恋战，他们且战且走，不多久就退到了勾湖里的一艘造型奇怪的大船上。那大船竖起一块巨大的兽皮，不知怎么转了一个方向，便飞快往南去了。 “果然早有准备。”采茸低语一声，让人扶着站了起来，哑着嗓子高喊道：“冲过去，死战！” 事到如今，唯有拼命，才可能有一线生机了！ “死战！” “死战！” “死战！” 呼喊远远传了出去，无数的人涌上了通道，滚滚向南边杀去。 第156章 神国之城 不少疾鹿人想不明白，这明明是最好的战胜虎蛮的时机，怎么会在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困兽犹斗的死战了呢？ 采茸没有办法做进一步的战争动员，现在只有一部分人知道出了羊脸这么一个细作，很多人还完全不知道这些，这对士气的影响还不算大。一旦她把这些全都传出去，对士气的打击如何，她并不知道。 她只能让人抬着她继续往南，只希望用自己的残躯来鼓励疾鹿的勇士，好一口气打败虎蛮和那个可恶的小子。 她被人抬着踏上了通道，看到了敌人在通道中建立的几个堡垒。 那几个散落在通道上，排列奇怪的屋子，也是用疾鹿人不理解的东西建成的。它们非木非土也不像石头，墙面有规整的纹路，也不像是夯土后烧制成的。而且似乎结实异常。 有疾鹿的人想推倒它们，结果不少人一起用力，这些屋子也纹丝不动。 又有人搬起地上的木头，猛然对这屋子撞过去，结果那屋子猛然震动了一下，把撞它的人弹出去了。屋子还是好好的。 疾鹿的人显然是不服输的，他们几个人一起抬起一根木头，再次往墙面上撞去，这一次，终于把墙撞穿了。 但那个屋子也只多了一个穿孔而已。 采茸看到这些，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一时间却想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继续往南，有人发现了另外一些新的东西：“这里的草长得好奇怪，都是一路路的。” 他们说的是地上的“草根”。 采茸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有人将地上的“草根”挖了出来，采茸和身边的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草。 一路往南，到了采茸曾被吊着的那三道防线的位置。 采茸发现这里不知道何时种植了一片茂密的荆棘，几乎堵住了整条通道，只在西面的位置有一个几十米的缺口。 在这个缺口上，也建着那个奇怪的屋子。不过这里的屋子更多，也更加密集。 屋子里的人早就跑了。疾鹿的人通过这里，没有遇到一点抵抗。 这回疾鹿的人学乖了，他们把屋外的木柴点燃了，直接抛到屋子里去，想把这些屋子烧掉。但这些柴火似乎有些不足。有人也把柴火丢到荆棘丛里，想把那些荆棘烧掉，只是此时天气潮湿，很难烧起来。 经过了那片荆棘，后面的道路变得意外的平坦，除了一些低矮的山丘，似乎整个通道都被人整理过一般。而预料中的敌人，并没有出现。 因为道路平坦，又有人把车推了过来，把采茸推着走。 但越是这样，采茸心里的不安便越是严重。 “前面是什么情况？让人去看看。”采茸吩咐道。 他们推车赶路，速度并不算快，但前面那些人可是骑鹿而行的，要是不惜畜力，只怕已经冲到了勾湖南面了，但是半天过去，却一个回报的人都没有。采茸心里非常奇怪。 有人领命，骑着大角鹿加鞭往前，但半天过去，却没有得到回报。 “再去。要是前面作战，不要加入战团，看到情况便回来报告。”采茸又吩咐道。 又有人领了命赶去前面。但这次去的人，同样半天没有回报。仿佛前面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到了前面的人便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采茸焦急地计算着路程，似乎快要到勾湖南面的时候，前面转过了一个山丘，她便看到成千上万的疾鹿勇士停在了前面。 这些人个个看着南边，人不语，鹿不鸣。 采茸尽力仰头越过他们的背影往前看过去，一丛丛乱发和矛尖之间，前面仿佛有一个高大的凸起，挡住了大家的去路。 “推我前去。”采茸目力有限，看得不甚清楚，只能吩咐身边已经呆滞了的随从。 有人将她往前推过去。疾鹿的勇士们纷纷让开了道路。 等采茸几乎到了最前面的时候，她终于看清楚了，前面有一堵高墙。高墙的中间，有一座几乎可以遮蔽天空的建筑。 此时高墙之上，排满了无数的敌人。这些敌人个个如同两年多前参与会猎的姬林人一般，个个身穿结实的皮甲，带着藤的，皮的或者各种奇怪的帽子。原来姬林人那种特有的金色武器，也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着城墙上的墙缝纹路，采茸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在哪里了：敌人既然可以在前面建那种结实的房子，他们怎么不能在这里建一道这样的墙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所以，那个叫羊脸的奸细，没有告诉她的就是这样的一道墙？ 所以，这边的主事人已经变成了那个可恶的小子？ 所以，现在疾鹿该怎么攻过去？ 六米，这个高度不算多高，但仅凭人力，就算是叠人墙，那也是上不去的。而且墙下还有不知道深浅的护城河。 就算砍来树木做攀梯——就是把木头斜着放到墙面上往上爬，似乎也非常难。上面只要有个人拿着木棍，就可以把人打下去。 而且，只要疾鹿的大角鹿过不去，他们的战力其实就不如虎蛮人。何况，现在虎蛮人也有那个金色的武器了。采茸是知道那种武器的厉害的。 采茸看清了眼前的墙体，跟着便是深深的挫败感。 这便如后世开着战机的人遇到了可以跨时空打击的外星人一般。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之上。 疾鹿的勇士前面，有一箭的空地，上面插着一些箭簇，倒着一些人的或者鹿的尸体。显然，前方就是禁区了。 采茸的挫败感显然疾鹿的大多数人都体会到了。有人错乱地跳下鹿背，对着城墙弯腰低头举手。这是疾鹿的最高礼节，是对最强壮的神鹿和头领才行的礼。 这样的人自然被还算清醒的头目们用鞭子抽打了。 但那种仿若面对神国，无可匹敌的氛围却止不住在人群里弥漫。 “走。”采茸止不住落下泪来，哑着嗓子道。 走。是她对疾鹿人最后的命令了。 她是意思不止是从这里退兵，而是彻底离开勾湖北面，离开自己的领地。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他们对上了一个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人。那个人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建出了这样的防御，再给他一点时间，谁也不知道他会弄出什么来。 他比虎蛮要恐怖太多了，疾鹿对上他肯定不会有任何胜算。要想保存部落，他们只有离开自己的领地，远远离开这个可怕的人才行。 虽然大部落的迁徙会非常痛苦，死伤也不可避免，后面也可能会和其他人争夺领地，但这样至少能保留疾鹿的几分生机。 不过，她因为在流泪，嗓子沙哑，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就算身边几个人听到了，也没有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而此时，城楼之上，林迹举着高音喇叭开口了。 第157章 攻城的白痴 “茸女，是你吗？我好像看到你了。现在我是不是该叫你采茸？你不舒服？怎么躺着了？”林迹聊家常一般开了口，让城下的人统统都安静听着。 主要是因为他们从没有听过有人的声音可以这么大。大部分都在发蒙。有些刚才错乱的人又准备继续行礼了。 林迹的声音还在继续：“两年多不见，还以为你长大了呢，没有想到你还是清减了。不过你放心，那时候说好的，我放你走，你就把疾鹿的所有勇士都带到陷阱里来。现在你做到了，我也会让人好好的照顾你的。” “什么？”城下传来好些惊呼。 疾鹿和虎蛮的语言差别不算太大，仔细听还是能听明白意思的。这些话林迹故意放慢了语速，城下的不少人听了之后几乎就要炸锅了。 采茸万万没有想到林迹会说出这些话来，顿时一口血就喷出来，跟着猛然大咳。 她的回归本就让不少人怀疑，如今林迹这般一说，疾鹿的人正弥漫在对着城墙的无力感中，肯定能混淆一部分人的视听。 这一战说不定不用打，疾鹿的人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果然，采茸在咳嗽中往人群外略略一看，便看到不少人看向她目光充满了疑问。 当然，采茸这两年的付出，疾鹿上下是有目共睹的，并没有立刻跳出来对她怎么样。反而有人对着城楼跳脚大骂，还对着城楼上的林迹射了一箭。 这一箭是用合木硬弓射出去的。只是疾鹿和城墙的一箭距离是城上的弓的距离。他这一箭射出去，很快就折了方向，落到了护城河里。 城楼之上，在一声口令后，几层楼同时出现了一排排弓手，而后箭如飞蝗射出去。 这些箭有不少越过了一箭之地，射入了疾鹿的人群之中。刚才那个射箭的人便身中数箭，横死当场。 城楼较高，高处往低处射箭，自然能射得更远一些。 城外的疾鹿人见此，轰然再退数十米。 “采茸，这个肯定是不听你的话的是不是？嗯，我已经帮你杀了，下面还有那些不听话的，你指出来，我再帮你杀掉。”城楼上的林迹道。 “等把不听话的人杀光，你就带着疾鹿的人投降吧。我保证，听话的疾鹿人都会有食物，也有兽皮，最听话的那些，还能住在我们这座城里。还有哪些不听话的？” 城下，采茸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大声对身边人道：“走！都走！” 她是命令被大声传了出去，她也随之被身边人拉着退开。 但这个命令出现了质疑。 有千夫长从西面冲过来，反对道：“这墙并不是把路全堵了，西面那些位置是木头围的，我们可以打破了冲过去。只要绕过去了，他们在这墙上就会被我们堵死。” 也许是有意为之，他们从北而来的道路本来一直都是靠着通道西面的，到了这一段之后，忽然绕了过来，变成了对着城墙中段了。 采茸的嘴里满是鲜血，要伸手去掏才能把血吐出来了。她似乎连话都变得难说了，半天才说了几个字：“兽群去了哪里？” 采茸的意思是，这墙后面，肯定是一个袋子般的地方，把那些兽都堵在里面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进攻就会极为艰难。 而且，谁知道上面那个胡说八道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手段？ 这个千夫长显然有些自己的想法，他看到采茸这般，断定她活不长了，索性不理采茸的意思，又道：“我们疾鹿都已经到了这里了，那里还要管那些兽群到了哪里？我们只要将虎蛮打败，夺回勾湖，肯定不会再饿肚子的。” 头目们和普通人不同，多少有些建功立业的意思。他这话出口，顿时得到了不少头目的赞同。 “那个启子的声音虽然很大，但这又伤不到我们，怕什么？”这个千夫长继续鼓舞着周围的人。 采茸想阻止，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或者真是为了让这个千夫长建功立业，对面的城楼下，那个原木钉制的城门慢慢打开了。 而且仿佛是为了印证采茸的说法，城门打开，里面一些象鸣之声便隐隐传了出来。 这千夫长大喜，高呼道：“兽群就在里面，冲过去！” 说话之间，他已经一鹿当先，往城门冲去了。 他的行为鼓舞了不少疾鹿的人，眨眼之间，便有上千人跟在他身后往城门冲去。 此时疾鹿的人损失不过几十人。这点伤亡在近两万人的队伍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朝林城的战力还没有通过杀伤力体现出来。对于疾鹿的人来说，前方最大的障碍就是城墙，现在城门开了，那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对于城墙上的箭羽，他们觉得只要跑得够快，箭羽是射不到他们的。 他们这边一冲，西面早得了吩咐的人也开始往西面那道木围栏的位置冲过去。城墙要爬上去很难，但冲破木围栏还是比较轻松的。 一时之间，城下的疾鹿人万人鼓噪，形成了凶猛攻城冲击之势。 城墙上的弓手在一声声口令之下往下射箭，这些箭果然大多都是落空的。 冲在前头的千夫长很快靠近了城门。也许是城里的人为了方便出行，城门口的护城河水并不深，哪怕水不清，也几乎看得到河底的泥土。这么一点水，几乎不会影响鹿的速度。 千夫长觉得希望在望。 便在这时，城门洞里似乎有什么奔跑的动静传出来。 千夫长就要靠近护城河的浅水的时候，他也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奔跑的大象。仿佛不止一头。 难道虎蛮的人这时候把兽群赶出来了？ 千夫长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心里大惊失色。 但他很快看到了一副终生难忘的画面。 因为那些大象之上，都骑着人。一个个拿着盾牌，举着矛，或者是张着弓的人。而这些野蛮的大象，正是在这些人的驱使下奋力狂奔的。 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这些大象对上，一根箭从城楼上射了下来，直接将他钉到了大角鹿背上。 在大角鹿倒地之前，冲出城门洞的大象轰隆踏破水面，将大角鹿败革一样撞飞出去。 “白痴。”城楼上，石喙抽箭，瞄准了另一个人。 第158章 大战落幕 城门口象兵的突然出现，让冲向城门的疾鹿人都愣了一下。象兵这种东西，绝对比鹿骑兵要吓人多了。 但此时他们也冲到了城门附近，并没有时间给他们反应，他们就和前面冲来的象兵碰撞到了一起。 象和鹿的直接碰撞，充分反映了体型越大越厉害的说法。场面仿佛榴莲和香蕉的对撞一般，榴莲的前进势头只是稍微缓了缓，换来的是无数香蕉的崩裂伤残。 疾鹿的千骑如同一块三角形的、被人往前推的饼，到了城门之前，忽然遇到了一条长长的贪吃蛇。 象兵只有两象并排。但这两象飞快咬掉了疾鹿的三角尖尖，插入疾鹿的队伍，一路继续往前。 目标正是采茸推车的位置。 城墙西面，木围栏在疾鹿的人冲到之前便被人移开了。围栏之后，出现的也是象骑兵的身影。 相比于城门只能两象同时奔出不同，这边的围栏几乎都是活动的，一移开围栏，千百头象同时往这边奔了过来。 事实上，这一批冲出来的是两千五百头象。每头象身上是两个勇士，一共五千人。 一千五百头象往疾鹿的队列里冲杀过去，另外一千头直奔北面，显然是想包抄疾鹿的后路。 其实在城门和围栏打开的时候，鬼鹰的身影已经开始在北面的天空盘旋着了。那表示从湖里包抄过去的一千步兵已经将防线堵住了。 林迹在城楼上用高音喇叭和采茸聊天，实际上就是为了拖延时间，顺便扰乱一下疾鹿的军心而已。 虽然经过了林迹几年的教化，不过身边人还是改不了喜欢冲杀的性子。 西面冲出去的五千人，便是由折牙，圆笑，中豚，伏狼等千夫长带领的。 城门冲出去的第一批象只有五百头，不过带头的却是破屠这个军队司令。 西面的一千五百头象像很快撞碎了往西突进的疾鹿人，而后像磨盘一样，围着疾鹿的人群绕着开始杀戮。城门突出去的队伍像尖刀一般刺入了疾鹿的阵中。 两股象骑兵的出现，立刻让疾鹿的人乱了阵脚。 采茸本就下了让大家撤退的命令，此时不少人开始往被飞奔。阵中人也护着采茸的推车飞快撤退。 有些人见到破屠的目的是采茸，纷纷不顾危险涌上去拦截。破屠且战且追，但距离却在慢慢拉大。 城门口，另外有象兵队缓缓出了城，在城门口列队。 林迹看到赶往北面拦截的象兵已经越过了疾鹿往北奔逃的人，便将城防交给发弧，从城楼上下去，也骑着象到了城外阵前。 战场上，破屠所带的队伍因为速度在减慢，反而被疾鹿的人围了。象兵没有步兵协同，速度放慢后就很容易暴露不够灵活的弱点。 “菊就，去支援破屠，凿穿他们！”林迹派出了菊就所部五百头加入战斗。 随着菊就无白头象凶猛杀入战场之中，破屠的威势立减，速度都快了几分。但维护采茸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距离依旧在拉大。 西面的一千五百头象也陷入了苦战。疾鹿的骑兵为了让步兵走得更快，被人带着反而绕着象兵缠斗起来。 大角鹿的速度比大象要快些，而且体型小，容易转向。这一缠斗起来，象兵顿时被束住了手脚，再难展开更大规模的杀戮。 “石喙，给你一百头象，杀掉那那群鹿骑兵的头领。”林迹下令道。 那群鹿骑兵里显然有一个能人在指挥着队伍，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快发现大角鹿的优势，懂得缠斗象兵的。 把这个头领杀了，这种战法应该就会破掉了。 石喙带着人冲出去，从侧面扑向鹿骑兵。便只是这一下，就让缠斗的鹿骑兵阵脚乱了好一会儿。 林迹的目光掠过战场，很快落到北面的一处山丘上。 那处山丘位置偏西，正是往北的道路的汇合处。离城门大约三公里。此时不少疾鹿人已经往北逃过了那里。 林迹虽然看不到采茸的推车到了哪里了，但从战场的人群分布看来，应该还没有过那座山丘。 林迹看着这座山丘，觉得它应该有些用处。 此时战场上的人大约分成了东西两大战团，更多的人延绵北逃，在这山丘下形成了合拢的势头。 在这人群之中，采茸的推车已经被人推到了山脚的位置。 面如金纸的采茸听到自己前后都有喊杀声，又想到了湖中那奇怪的大船和那没有被烧掉的荆棘丛，再看看旁边的山丘，竖着手指往山丘上指了一指。 前面她说撤退说得太过仓促，又完全没有想到林迹这边已经驯服了大象，因此才弄成了现在的局面。 不出意外，疾鹿人已经被困在这通道上无处可去了。 她应该将人手统统聚拢起来，把指挥权交给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而后再和林迹周旋。只要她稳住了阵脚，拦住了林迹的大部队，让一部分人往北突破荆棘丛，让半数以上的人逃回疾鹿还有希望。 要不然，这一战就足于让疾鹿消失了。 “我们要上山？”身边人问。 采茸坚定往山上指着。 众人改道，飞快推着采茸上山，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往这边聚拢过来。 与此同时，城门外的林迹也正好指着这座山丘道：“跟我来，占据了那座山丘。” 命令传了出去。林迹身后，留下五百头象守卫城门，其他象跟着他冲了出去。 大象轰轰起步，碾过了战场中人最少的中间部分，飞快往山丘靠近。 采茸刚被推上山腰，她身边人便发现更多的象骑兵往这边冲来了，他们急忙呼喊山下人赶来护驾，同时组织拦截。 他们觉得有山坡减缓象的速度，拦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疾鹿的人知道采茸在这座山上，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往这里靠拢了。 然而到了更高的地方，当采茸身边的人看到冲来的大象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似乎出乎意料。 林迹带着千头象冲到了山脚下，两边只各分出二百去阻拦往这边聚拢的疾鹿的人，便几乎把那些还没有赶到山脚的人拦截在外。 而林迹带着剩下的六百头象踏上山坡，却并非直接往山顶上奔来，而是绕着山坡倾斜向上。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速度虽然有所减慢，但并没有慢太多，而且正好躲过了正面做好防御的疾鹿人，碾上了其他方向没有什么防备的，还在爬山的人。 林迹带着人在山腰上绕了半圈，几乎将半数正在爬山的人撞下山去。也将山腰上的刚布置好的防御阵型拉得散掉了。 这阵型一拉散，后面便有人更改方向，直接骑着象往上直冲。 林迹带着人绕了山丘一圈，奔到山顶的时候，早有其他象骑兵到了山顶上，将采茸一伙人统统围住了。 林迹坐在象背上看到人群里的采茸一身血污，奄奄一息，心里也不禁有些惋惜。几年之前，她是何等智计百出，现在却落成了这个样子，何必呢。 “都放下武器！”林迹心里惋惜，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采茸身边这些人显然是她最忠心的拥护者，并没有人听林迹的话，只是怒视周围，似乎随时要杀出去。 “如果你们不想采茸死的话，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林迹掏出一个手雷，扬了扬后对着山上一批疾鹿的人扔下去。 轰隆巨响之后，那一批杀气腾腾的人全数倒下了。 林迹又掏出了一个手雷晃了晃：“我只要往你们当中一扔……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投降了，我可以不杀采茸，甚至我说不定能救她。你们知道的，我会的东西比较多，救人就是其中一种。如果她不是快死的话……” “放下武器，快！”周边的象骑兵跟着大喊。 疾鹿的人看看采茸，满脸无奈将木弓石矛放下了。他们可以去死，但既然对方答应了放过采茸，那应该是不会让她死的。 这边象骑兵也很快跳了下去，将他们控制了起来。 林迹跳下象，走到采茸面前，有些感慨道：“两年前就叫你投降了的，弄成现在这样，何必呢？现在他们已经投降了，你愿意投降吗？” 采茸只是怒视着他，并没有开口，实际上，她也已经很难开口了。如果她能够开口，她是希望身边的人放下她，自己杀出去的。 林迹扭头对后面道：“杀十个。” 架在脖子上的武器下压，顿时便有十个人倒地，跟着十个疾鹿人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不！”疾鹿的人大喊，跟着不断挣扎。又有几个人被砍死。 采茸浑身颤抖，再次咳咳吐血。 林迹对疾鹿的人摊摊手道：“你们不要怪我，事实上，你们投降对我来说意义不大，只有她投降了，对我来说才是比较有意义的。我答应了不杀她，但没有答应不杀你们。” 林迹扭头对采茸道：“投降吧？我现在开始会不停问你。一次你不同意，我就杀掉一批人。第一次杀十个，第二次杀二十个，第三次杀四十个。第四次杀八十个……你带来了一万七千人。其实问不了几次就会被杀光的。” “你也应该想到了。北面的路被我堵了。现在你们除了投湖和进沼泽无路可去。其实他们选择这两条路的话，活下去的几率并不大。但要是你答应投降，我可以保证，他们只要听话，我就能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而且，你最好别装晕哦。晕倒了我也是会杀人的。” “城里我还有驯服了五千头象，就是说我现在手里有一万头驯服的象，要不是想多留点人口，我让他们冲出来，你们一个人也活不下去。” “杀二十个。”林迹唠叨着，毫无预兆下令了。 脖子上的刀斧就要往下压。 采茸终于抬起手来：“不，不。” 她居然再次模糊发出了声音。 “你投降？”林迹问。 “我，投降……”采茸满是委屈和无奈。 “好，你救活了后面的四十个人。”林迹说话之间，象骑兵的武器已经压下去了。二十个脑袋很快被砍了下来。他们只听林迹的命令，可不会听采茸的。 采茸怒得又咳出了好几口血。 “如果你不想反悔的话，接下来，我们完成了一下投降仪式吧。来，跟着我念，用力一点，大声一点——我，投，降，了。” 采茸不敢再违背林迹的意思，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知道，他说过的，只怕都是能做到的。兽群消失了，真的可能是被他驯服了。 这样的话，城里还有几千头象是可能的。那么，山下的疾鹿人也真的可能会被屠杀干净。 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是不是？ 这个“投降的仪式”进行了很多次林迹才满意。这个过程里，林迹甚至让采茸漱了口，喝了些糖水。 也在这个过程里，采茸才发现之前那个可恶的半大孩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恶昂然汉子了。 等林迹说了一句什么“破飞”，采茸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林迹在那个东西上按了一下，一声放大了无数音量的“我投降了”放了出来，采茸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跟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迹让人拿着喇叭下山，扭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采茸，心里犯嘀咕：刚说完投降，自己就厥过去了，这会不会让疾鹿的人以为是我逼死她的？要不还是让守栗救救看？ 不多久，守栗被叫上山来，询问过采茸的随从后，带着口罩给林迹说了病症：“肺炎，可能是晚期。” 林迹巴不得给自己也弄个口罩带上，吩咐道：“别弄下山了，就在这给她建个房子治病吧。治不好就埋这算了。” 山丘之下，采茸的声音四下广播，投降的人也是一片连着一片。 折牙一身鲜血走上山坡来，对着身边一个疾鹿的俘虏吐了口口水之后，站在林迹身边有些感慨道：“娘的，准备了两年，就来了这么一下。累得我……” 远处的暮色低垂，渐渐染掉了城墙的一角。 第159章 鲜血铸成的灿烂 这一战的结束，却只是征服疾鹿的开始。 山脚下，缴了械之后，被逼着手拉手的疾鹿人被押着进入了城中。城内早已准备好了关押之地，就在兽栏旁边。 他们押进去之后，会被告知连坐之法。一人闹事或者逃跑，身边十人便会一起受罚或者被处死。十人闹事或逃走，身边百人会一起受罚或者，并且会割掉采茸身上一块肉。百人闹事或逃走，则会有千人被连累，砍下采茸是一根手或者脚。千人闹事或者逃走，则会将所有疾鹿的俘虏杀掉，包括采茸。 同时他们还被告知，采茸就在城外那小山丘上养病。要是她逃走了，剩下的俘虏全死。而且，她得的是肺炎，又已经病入膏肓，除了这里有可能治，到了别处她就死定了。 每个部落都有些“聪明”人。疾鹿也不例外。 这些人在看到大家都投降后，知道那些象骑兵难于匹敌，因此也跟着投降了。 他们看到投降只要，只需要缴械，连手都没有被绑起来，他们便蠢蠢欲动起来了。在他们看来，这些虎蛮人实在在太蠢了，只要他们躲开了象骑兵，跟两边的同伴打声招呼，岂不是立刻获得自由，而后抢了虎蛮人的武器，再绝地反击？ 每队十几人的俘虏只有二三人看押，看押人也只是不停提醒俘虏将手握紧。此外再没有其他防备，他们觉得要逃是不难的。 然而，在他们组成圆环，手拉手进城的时候，低声对身边的两人说放手，结果便发现身边的两个傻同伴，总是没办法同时放手。 押送的人往往能很快看出端倪，一刀或者一矛下来，将人砍倒地上。而且，就算被砍倒了，另一边的人也可能会继续紧握着那尸体的手。 进城的时刻，一些人倒下了，提醒了另外一些聪明人此法不可行。他们只能等待其他时机。 等他们被关押起来，宣布了连坐法之后，他们发现所谓的机会就更少了。原因是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变成了傻同伴。 不说反抗了，就是稍微串联一下准备逃走，或者说在城里捣乱，没有多久便会被自己的这些怕死的傻同伴告发。 被告发者会被拖出去砍掉。告发者能得到少许奇怪的食物：棒状的，带着一点谷物清香的，老玉米。 夜幕降临，无数火把在城里城外被点了起来，夹在火把当中的，还有无数的明亮的马灯。 火把和马灯在城内外不断的移动，人员和信息也在这些灯火之间不断的集合汇总。 林迹在城外的山丘上搭起了帐篷，在此作为临时司令部。这里也成了灯火的汇集之处，亮如白昼。 “我们战损二百四十八人。战象三十七头。伤者约三百二十人，已经送入城里救治了。” “审问得知，疾鹿大约出动了一万七千人，七千头鹿。几乎全部到了荆棘防线以南。” “现在我们的俘虏总数是一万两千六百人。抓获鹿的总数是四千三百头。” “清点的疾鹿人尸体，包括重伤者是两千八百具，鹿的是一千五百头。” “预计还有一千六百人在逃，鹿有一千二百头。” 一千六百人，还有一千多头鹿，躲在防线以南五六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个不好便可能会造成大麻烦。 林迹下令道：“加派圆笑的一千人前往前面防线，防止这些人跑了。让城上的人连续巡逻，不要有任何放松。折牙所部，分成百人队在防线和城墙间梳理，一有发现，放烟花警报，格杀勿论。其他人暂时在山下或者城下休息，等候信号。” 折牙觉得杀戮不够，这趟活便让他去好了。 现在通道上只有山丘和黑暗做遮掩，此外只有几个无人的小村寨，只要一搜索，这些人肯定跑不了的。 要是他们愿意在夜里跳湖或者进入沼泽，林迹也愿意让他们走。就看他们够不够胆子了。 折牙带着人下去，点亮火把开始梳理。 林迹带上口罩到了采茸的帐篷里。除了战俘之外，林迹更想要留在疾鹿领地上的另外一些人口。这些最好得到采茸的配合。 帐篷里，守栗留下的一个护士正在给采茸换吊**。采茸身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了，正穿着病号服吸氧。 林迹进去时候，采茸正好醒了过来。 葡萄糖和供氧的作用，显然让她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些。 采茸看了看一帐篷带着口罩人，眼睛眨了几下。同时下意识就要将自己鼻子里的管子拿掉。她一抬手，发现自己手上也插着管子。 “想活下去最好不要乱动。你要是死了，我们抓的这些俘虏结果会怎么样很难说的。如果你逃了，我倒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我会将现在抓到的疾鹿男人全部杀掉。” 林迹将手电打在采茸脸上，看她的气色，也拿过听筒去听采茸的呼吸和心跳。 他对这些研究不多，不过好歹听出了采茸的呼吸比较平稳，心跳还算有力，应该死不了。 林迹心里佩服她的生命力顽强，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眼角却止不住嫌弃采茸贫瘠的胸口。 当然，不着调的话显然是最重要的。而且不是玩笑。人类的征服历史就是一部血腥史。林迹在没有跟头目们说过成吉思汗的征服的故事的时候，在商量如何同化疾鹿部落的时候，他们就提出了杀光疾鹿所有男人的提议。 他们也许没有意识到这是种族同化最好的办法，他们的出发点是：这样疾鹿的女人自然就会依附他们，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出现祸患。 后世dna检测表明，这种做法在人类历史上大有市场。因为后世的男人的种类，确实比女人的种类要少很多。 林迹只是考虑到现在人口太少的问题，没有采用这一建议而已。但要是采茸被山下的那一千多疾鹿人救走的话，为了避免麻烦，林迹是不介意真的采用这种做法的。 采茸不敢动了。下午冷血杀掉的那三十个人的血迹可能就在脚下呢。 那个拼死留在采茸身边的机灵随从问：“那你们这些到底是在做什么？” 对于她们来说，这种透明的管子插来插去的，实在是太恐怖了。后世人被外星人放在实验室里，可能也会有这种感觉。 “跟你说不清楚。你们知道这是在救她就行。”林迹懒得解释，也是真解释不清楚。 不过林迹还是解释了一下采茸的病情：“你这种病，传染性不小。也就是说，你身边的人也会出现和你一样的病症，同时会死掉。如果你不想整个疾鹿的人都跟你一样咳嗽咳着咳着死掉的话，你最好在这里治疗几个月，不要想着跑。过几天等我们有空了，我们会在这里给你建个房子的。” “当然，你也不要有什么歪心思，想下山去感染我们的人。如果你敢这么想，嗯，要不这么说的，如果你在病好前敢下山，下一次我砍掉你疾鹿十个人。下两次砍二十个。这招好用，我就多用几次了。” “以后除了医生，她……叫什么？翠#？那就叫小翠了，她照顾你。她也一样，要是敢乱跑，闹事，我也照样砍人。” 采茸怒视着林迹，眼泪止不住哗哗流。 两年多不见，他比原来可恶多了。早知道如此，当年自己为何要逃，而不是想办法把他弄死呢？采茸心里悔恨不已。 闲话说完，林迹开始说正题：“不出意外，我们大约会明天早上派人去接管疾鹿全境。我需要你指派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给我作为向导。你看？” 所谓的向导，就是劝降的人。 现在疾鹿的男人几乎都在这里了。要攻下他们的寨子再没有什么问题。 但林迹是一个经济的人，在他看来，所有的人都是有用处的。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未来的奴隶。 毕竟攻打的话，不论如何轻松，都是免不了死人的。 要是有些德高望重的人带路劝降，顺心归附，那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这些事情了。 采茸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出，但她还是把头扭开了。她不想配合。 林迹叹了口气，为了少死几个人，他还是决定先说服这个倔强的小女生：“我来找你商量，真的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们疾鹿的人好，你别不识好人心呐。” “你想想，现在你们疾鹿的男人基本都在这里了。我们骑象过去，你们那些女人敌得过我们吗？一旦这样的话，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会死掉不少人？” “现在你们派出一些头目，跟他们说清楚，说现在疾鹿整个部落投奔我了。不要反抗，乖乖听话，大家以后都能吃饱，也会有衣服穿。这样就可以免除他们战死，这是何等好的事情？” “哦，对了，我们正筹备建国。就是好些部落一起联合起来的……所以你们疾鹿还不算投降虎蛮。” “你心里也不要有怨气。你想啊，现在都这样了。就算我不要你们投奔，你们北面那个所谓英雄首领会放过他们？他不会一个个寨子攻打过去，逼他们投降？你们就不死人了？” “我倒是没想明白，一个养八哥的人，怎么就成了什么英雄首领了呢……” 口吐人言的鸟，不是鹦鹉就是八哥啊。林迹刚才听到这些汇报的时候，自己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修真世界。后来本着科学主义精神让人多问了两句，才明白那就是一个八哥。 所以，有个好娘真好。 也是因为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林迹才知道占据疾鹿的事情不能拖。天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传说里的蚩尤黄帝那类型的存在。自己去的慢一点，疾鹿的盐矿可能就给他了。回头勾湖北面就变成了他的地头，林迹都没地方哭去。 听到林迹提起这个人，采茸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似乎都把脖子抬起来了。她觉得如果还有希望打败林迹的话，这非焙阳莫属了。 林迹见自己说了半天，效果好像全反了，再次皱眉道：“要是你不愿意说，我们再玩一把砍头游戏？这次从四十人开始砍？” 一招鲜果然可以一直用。 林迹摊出地图来，在小翠的配合下，他不但从采茸嘴里问到了可以帮忙劝降的人选，还把自己的地图和各寨子的详细信息完善了不少。当然，这些东西大多数的小翠说的。 有时候机灵的人为了显示自己知道得多，往往会对后果想得少。 就这样，林迹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便把接下来的接收疾鹿全境的计划都做好了。 林迹吩咐下去，立刻便有人到城里俘虏营来将这些劝降的人带了出来。林迹当着采茸的面，将疾鹿愿意加入未来的王国的说法告诉了他们，他们见采茸点头之后，自然愿意“带话”。 只是他们忽略了林迹要把疾鹿弄成奴隶“为战败劳动一段时间”的说法。 采茸是注意到了这个说法的，但因为林迹先前威胁过，只要她不配合就先杀掉这批人，她只能含恨点头。 这些人通过了培训，被单独看押，还送上了少许食物，等着明天出发。 林迹临走时候对采茸道：“你可以想开一点，你们败给了我，真是你们的万幸。这个过程虽然有些痛苦，但大多数疾鹿的人还是能活下去的。只要你们熬出来了。将来肯定比你们现在要过得更好。要是你们败给其他人，今天你们这些人绝对没有多少人能活着的。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奴隶虽然失去了自由，但后世还是有很长的奴隶时代，不是说人们愿意被奴役，而是这真比原始生活要先进那么一点点，至少，这能养活更多的人。 走到了这一步，林迹开始这样安慰自己。 他掀开帐篷出去，门外，正好有烟火腾空而起。 “哇。”小翠发出了惊叹之声。今天的经历虽然痛苦，但她真的见识了很多新奇的东西，和新奇的人。 她当然不会知道，灿烂的烟花之下，是疾鹿人抛洒的鲜血。 第160章 彻底拆分 山脚下的砍杀声响了大半夜。随梦lā 不过采茸完全没有察觉，抗生素的作用之下，这一晚她睡得无比安稳。听到她没有再咳嗽，她的随从小翠也睡得还算不错。 小翠偶尔被砍杀声吵醒，问外面的守卫，听说是有些人不愿意投降，在被围剿的时候，她也没有感叹这是抗争精神，而是觉得疾鹿的人总是有些不听话的。 要是疾鹿的人都听话，几年前也就不会有人留在勾湖边过冬，也就不会被虎蛮的人烧死，也就不会和虎蛮的人结仇……如果他们今天听话，能够一早离开，疾鹿就不会投降。如果山下的人听话，跟着一起投降，应该就能活下去。 她想着这些，很快睡着。 天亮的时候，听到采茸的咳嗽声小翠才再次醒来。 采茸的咳嗽变成了干咳。护士进来给她稍作检查后，用一个奇怪的器物给她接了便溺，便让她继续躺着。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有整队的声音和象队奔腾的声音传来。更多的人仿佛在往隔壁的帐篷靠近。 作为采茸的耳目，小翠出去看了看。 晨光里，山下的大象被驱赶着集合便溺进食，山脚下的地面血红一片，不少疾鹿的人被赶着清理地上的尸骸。一些大角鹿的尸体也被清理解剖，就在旷野里稍作料理上了蒸笼。 城里有人奔跑出来，或者骑着一种两个轮子的奇怪的东西往这边赶来。 隔壁的大帐篷围了一圈守卫之外，里面显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正在嗡嗡小声说话。帐篷边上，昨晚被指派的那些帮忙劝降的疾鹿人已经被聚集在一起。 小翠回到帐篷里，将外面的情况跟采茸说了，猜测道：“昨夜那些不愿意降的，应该都已经死了。他们可能是去劝降我们的部落了。” 一夜的点滴和抗生素让采茸的精神稍微好了些，听到这消息，她又开始落泪。 她觉得自己投降实在是做错了。要是自己昨日赴死，说不定会让一部分疾鹿人冲出去的。如今疾鹿的男人死的死降的降，主动权全在敌人手里。她觉得疾鹿人的命运此后将会非常悲惨。 不说其他的，便是眼下看来，疾鹿食物将尽，剩下一点粟米正好够做种子和维持完耕种的。她觉得这些人杀过去后，第一件就可能会把这些粟米夺走，陷疾鹿人于饥饿里不管不顾。 就这一点，疾鹿可能就会死去半数人以上。 至于林迹说的什么有饱食，无寒冷这样的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 收服疾鹿全境说不定就要用一两个月时间。这一点就算她派出人去劝降，只怕也避免不了。到时候春耕的时间已过，疾鹿人就算用现在这边的围困的肉食解决了当下的食物问题，到后面也肯定会挨饿的。 隔壁帐篷的人似乎快到齐了。人声鼎沸里，不住有蒸熟的肉食被抬上山来，开始热闹分食。 肉香飘过来，两人都不禁食指大动。采茸猜出这是什么肉，更是有些羞愤。 过了一会，护士将两大碗粉蒸肉端进来，送到小翠手里。采茸看到果然是这东西，再次百感交集。 小翠不知道这是何肉，只觉得这肉鲜嫩可口，不住喂采茸吃。等采茸吃完一碗，自己也跟着大快朵颐，吃得啧啧有声。 采茸认命般吃完一碗肉，猜测隔壁一会儿将会议事，便静静等着。同时想着其他的应对。 小翠将两个碗都舔了个干净，隔壁帐篷的人也已经吃完了。一声“开会”后，吵声安静了下来，接着便只有林迹有些沙哑的嗓音了。 “因为这个事情，春耕已经被拖得太落后了，后面我们还要多四万张嘴吃饭，今年不能欠收，所以，我给大家的时间只有十天。十天内，你们必须给我将整个疾鹿的形势控制下来，而且尽可能少杀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这些话采茸听得一清二楚。 她想到通道上那些规整的草根，大约猜到他们是有开始耕种的。听到林迹把疾鹿人的食物问题也做了考虑的时候，她心里便停了其他打算的想法，觉得该重新考虑林迹的话的真实性了。 所以，他是真的在考虑收服疾鹿？他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只要疾鹿愿意加入他这个所谓的国，再付出一段时间的劳动，就可以不为饥饿寒冷担忧？ 但十天是怎么回事？他要怎么在十天内收服整个疾鹿？ 采茸认真听着，努力判断林迹的话的真实性。 “注意啊。现在让你们出去，不是让你们屠杀的啊。最后计算功劳，可不看脑袋，而是看人口。当然，要是他们不愿意顺服，还要逃或者伤害我们，那就另当别论了。要先保证我们的人不能有损失。” 还是一定要听话么？采茸腹诽。她觉得哪怕如此，疾鹿的人可能还是会反抗的，死伤不可避免。 “为了避免他们反抗，也为了减少我们的伤亡。我们要先礼后兵。什么是先礼后兵呢。一会儿你们每个出去的人，都能拿到一点酒水和糖，让疾鹿的那个带路的人先给他们送去。而后你们要跟他们说清楚，他们战败了，但我们不赶尽杀绝。他们只要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奴隶，为我们劳动一段时间赎罪，便可以和我们一起生活。” “这个时候，你们不知道奴隶是什么，他们更不知道。所以，你们可以跟他们说奴隶的待遇。工作时候两顿饱饭，听话的话，我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这个期间最短只要十年……” “重要的是，这个话术得说清楚，我们不只是虎蛮，我们是一个王国。我们的目标是什么，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将来的生活怎么样，这些都要说出去……我们让黄豹尾来说说示范一下这个……” 采茸也不知道奴隶是什么。她觉得如何可以一天两顿的话，成为奴隶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她不知道这边耕种的亩产，甚至想不明白这些食物从哪里来。 她从林迹不断重复的话语里听出了奴隶这个身份的不好。但具体哪里不好，她却一时间没有想明白。 不过跟着听了下去，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琢磨奴隶有什么不好了。因为林迹后面那些话术，实在太有欺骗性了。 疾鹿不完全是投降虎蛮，而是加入林迹组建的王国。这个王国的目的是消除人们的饥寒，最大限度消除疾病，让内部没有战争。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了……的成就。 要是这些是真的，采茸觉得自己只要提前一些知道，自己就会加入到这里面来。如果是现在用来说服疾鹿留守的妇孺的话，采茸觉得反抗的人可能会不多。 林迹抽了几人培训这些话术，末了总结道：“如果他们听了这些还有疑问的话，大家记住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采茸都同意了的。他们如果不相信，可以派人来这里问采茸。” 采茸恨不能抽林迹一个耳光，但她知道，如果那些人真来这里看过了，反抗的人就真不多了。而她无论如何也是会配合林迹的。因为她不配合，随时可能数人头。 说完了这些，林迹开始安排出发人员。采茸再次集中起注意力，想弄清楚林迹怎么安排，能够在十天内走完这些据点。 “下面安排任务。破屠带三千人，负责收服盐矿，同时在这里建立临时指挥部……” 盐矿是疾鹿的重点，现在人也不少。派出三千人和一半象的话，采茸觉得这个地方保不住了。 “黄豹尾，你带一千人去乞坡寨。那里大约有两千二百人，还有鹿大约二百头。你带上残鼻，他和这里的头目是母子关系……” 林迹一一安排着人选，起初采茸听着不怎么在意。但慢慢的就变得不淡定起来了。她发现林迹不是针对疾鹿领地的片区安排人，而是针对疾鹿的每一个据点，每一个寨子安排人。 每一个地方大约是什么情况，派哪个劝降的人去，由哪个头目带队，带多少人。林迹都会一一说清楚。 仿佛整个疾鹿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一样。有些东西，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清楚一些。 难道那个细作羊脸将这些东西全都告诉他了？采茸恨得几乎要吐血。 “不对。”采茸想到昨夜林迹来时，这些劝降的人还是跟她要的，冷静了些。而后她很快听出，劝降的人中，多了很多她昨晚没有推荐的人。她指派的劝降的人只有几个，现在却已经不止十几个了。 难道他从那几个劝降的人入手，一晚上就完整掌握了疾鹿的情况？ 采茸心里涌起了怪异的感觉，但听到林迹沙哑的声音，却觉得这事大有可能。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采茸心里哀嚎。这些事情，她在得到支持的时候，也用了几个月才完全掌握，这人就用了一个晚上？ 采茸都说不清楚心里是对林迹敬佩还是恐惧了。这种效率，她真的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这么安排的话，十天时间足够他收服整个疾鹿了。毕竟疾鹿领地不算大，并没有要走很久的据点。要是这些人骑象，五天内可以到达任何一个据点。 点对点安排完人手，林迹开始安排后勤。 后勤的事情很简单，他们出动的时候，会按比例带上一些没有完全驯服的象，到了地方之后杀掉吃肉。 采茸听到这里，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了。不论如何，只要有这个安排，疾鹿的人应该就不会饿肚子了。 那么，后续的粟米耕种应该也是能继续的。疾鹿人大概不会陷入很严重的危机。 隔壁说完这些，一声令下后，不少人散去。山下传来各种集合的口令，不久之后，大大小小的象队争先恐后往北去了。 护士再次给采茸扎了针，采茸听了这么长时间的会议，也有些困了，正准备睡上一会儿。但隔壁的会议似乎没有还在继续，她好奇之下，又强打精神听了一会。 这一听，却让她再也睡不着了。 “奴隶的分配问题，还要看这次行动的结果，也就是说看最后我们弄到了多少人。”林迹沙哑的嗓音继续响着，“但有些事情，为了不影响后面的春耕，我们必须要在前面做了。” “你们几个，接下来要辛苦一点，还是四处跑，而且还得快跑……我们的抽调原则是，四百人以下的部落或者寨子，我们抽四分之一的人，四百人以上的，抽三分之一。这是基本线。有自愿的，人数可以增加到二分之一。” “那他们到了地方该怎么分配？有些部落可能……” “不到地方分配，而是在朝林城分配。他们先到朝林城集合，然后由我们按照家庭为单位随机分配。但这一点你们不用告诉他们。这些是等他们到了城里之后，我们来做的。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他们以后到了北面之后，就都是我们王国的人，而不会老记着自己是哪个部落的人了……” 前面一段，采茸没怎么听明白，但听到这里，她忽然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会议那边，还讨论了一下落地扶持的政策之类的。之后，终于有人问出了采茸关心的问题了。 “那他们到了之后，疾鹿的人怎么办？” 林迹道：“这个问题还是回来了嘛。现在具体的不太好说。但大概方案是这样子的。疾鹿的几个大寨子我们会全部清空，最多留下四分之一的人，而后把他们的小据点，小寨子的人迁移到大寨子里去，给我们搬迁过去的人做奴隶。我们的人过去也直接住大寨子，并且开始耕种。” “疾鹿的人大约会留下四分之一的人北面。剩下的人分成三份，一份留在城里做工，一份分给南面的村子部落，最后一份送去虎林斑和虎鲸两个部落，和他们换一点人口回来。” 林迹没有说，最后一份送去虎林斑和虎鲸的疾鹿人，数量可能不会太多，但送出去的肯定是他们的头目们。 采茸听到这里，整个人彻底呆滞了。 她刚才还觉得只要疾鹿的人不死太多便算万幸。但听到林迹要派人占据疾鹿的土地，迁移疾鹿的人口的时候，她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疾鹿被这么一占一拆，彻底从这世间消失了啊。所以，自己真成了疾鹿的最大罪人么？ 第161章 会画饼的虎伊儿 采茸回过神来的时候，隔壁的会议已经结束了，再也没什么动静。小翠说，林迹开完会就回城睡觉去了。隔壁帐篷留只有护士和守卫。 “老气人了，他们说守卫是为了看守我的，我一跑他们就会杀掉我。你可以自己随便走。”小翠嘟嘟道。 采茸坐了起来，随手摘掉了氧气管，状若疯虎般往床下挣扎：“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疾鹿不应该在她带领的投降之下一无所有，也不能因为一场失败丧失了所有希望。 她手上的针管没拔，随着她的乱动晃荡着，针头的位置有些渗出来了。 护士听了动静走进来：“欸，你乱动什么呀，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要是针头断了，我们可就救不了你了。” 但采茸哪里肯听？她乱晃着手臂，让护士也不敢靠近。 便在这时，帐篷门帘被掀开，一个身影冲了进来，噗一下将她按到了床上，讥笑道：“都瘦成这样了，还敢乱折腾？也不知道当年我男人为啥说她好看。难道是因为眼光的问题？” 采茸还想挣扎，却被按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小翠见状，就要冲上去帮忙，帐篷门口跟进来一人，干净利落一个手刀将她劈倒了。 采茸见到小翠倒下，终于不敢再动。细看时发现进来的两个都是年轻女子，相貌身材都极为出众。而且自有一股掌控全局的气势。 先前慌乱的护士见到她们，立刻就镇定下来了。对二人点点头便动手整理采茸身上的针头管子。 采茸猜想她们应该是虎蛮的人，不过依旧怒目道：“你们是谁？放开我，我要去见启子。” 按着她的女人居高临下道：“跟我虎蛮为敌几个春秋，杀了我虎蛮这么多人，将我们逼成这样，却连我们都不认识。呵……幸好你投降我们了，要不然你们疾鹿只怕给别人吞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样的说法自然是林迹传出来的。现在大家被林迹教导日久，已经学会了很多后世的说法了。 “你找启子做什么？他回去休息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重要的事情我帮你转告。”后面那个女人也没有回答采茸身份的意思，只是接上了采茸前面的话。 “她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装疯罢了。听说几年前，她便是对着奎皱的人装狠，打动了启子，让启子万般留住了她的命。我男人还对她这事念念不忘呢。还好我们留下来看了一眼，要不然又不知道弄出什么花样来呢。”按着采茸的女人满是讥讽，而且夹枪带棒，煽风点火，十分不友好。 当年采茸遇到奎皱的人追杀，躲在林迹身边，曾一度装狠吓唬奎皱的人，结果反而被许鱼等人一锅端了。 那时候她的做派，曾得到墩木的欣赏。有人猜测，林迹也是欣赏她的，要不然后面也不会通过灌鹿肉这种办法让她活下去，甚至给机会她逃走了。 说按着采茸的女人的话里还煽风点火，那是因为说话的是出霞，而后面跟进来的人是虎伊儿。这话里多少有些提醒虎伊儿防备的意思。 这几天也许是墩木在出霞面前提过采茸，所以这位醋意大发，来找麻烦了。 当然，她前面说墩木目光有问题，这倒不是在说她自己不好。她和墩木的事情，是她主动的，这和墩木的目光没有问题。 对于出霞这些飞醋，虎伊儿歪歪脑袋，笑了一下便算了。她扭头对采茸道：“或者你是想找启子说你疾鹿处理的事情？如果是这个，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找了。” “疾鹿既然败了，最好接受自己的命运。目前这样安排还算是最好的。启子为了将疾鹿安排成今天这样，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如果你不理解，你想想我虎蛮败了，你会怎么处理我们你就该知道了。”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让采茸安静下来。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虎蛮败了，疾鹿的人只会让虎蛮的人搬家，干十年活了事？ “你们大概会把我们的降者统统杀掉，占据我们的领地，夺走我们的孩子，最后将我们这些人统统从我们领地上赶走吧？”虎伊儿猜测着疾鹿可能的做法。 此时大部落征服小部落，会将小部落的首领杀死，逼迫小部落的人臣服于自己，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部落。 大部落兼并大部落，一般只会吸收对方的女人孩子。男人会反抗，所以不是杀就是赶。手段绝对比现在林迹做的还要血腥。 这是采茸知道的。所以她沉默了。 “我们提过几个对你们的做法，其中一条就是杀光你们的所有男人。因为我们杀得掉。而且我们怕敌人跑到远处后还对我们念念不忘。但启子没有同意。他说我们现在的人太少了。我们现在有能力养活更多的人，人口自然越多越好。” “但你们战败了，除了死，其他的惩罚不能避免。所以，你们让出领地，整个部落成为奴隶十年是最少的。他说这十年之间，因为你的存在，他们不太可能闹事。所以这个做法是可行的。” “你的声望确实足够，所以我们暂时同意了启子的安排。” “要是你乱来或者跑了。目前这种安排可能就会变掉。会怎么变我就不说了。” “要是你觉得还接受不了的话。这样说吧，在他的带领下，虎蛮已经可以不通过会猎来养活自己了。而且现在迁徙的兽群已经基本消失了。十年之后，疾鹿人重获自由，这个地方将会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你们并不需要自己独立的领地也将能养活自己。要是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今日天色不错，等你的针水打完，或者你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景象。哪怕作为奴隶跟着我们十年，十年之后，你也是会感谢我们的。” “他安排你听到这些，可能就是想你想到这些的，如果你不太笨的话。” 虎伊儿说完这些，对着采茸微微笑了一下，便带着出霞出了帐篷。 说这些话算是临时起意，要不是林迹需要更多的人手来做事，虎伊儿只怕不会费心说这些的。就算是这样，在帐篷里待久了还是可能感染肺炎的，还是早点走吧。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呀，不服打到服不就好了。” “他要多一点人做事嘛。” “他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呀？我们现在已经有六万多人了还不够。” “够？我的王宫都还没有建起来，他说王宫要建好了才成亲，你给我找些人来啊。” “这么说也是，就是这瘦柴笨的。还好我们来了。” 帐篷里，小翠摇摇晃晃站起来，听着帐篷外远去的话。 采茸把目光投向护士，问道：“她们到底是谁？” …… 疾鹿的人在送别自己的勇士之后，如过往一般盼着自己的勇士归来，带来敌人的脑袋以及足够的食物，有些人甚至以及准备前往勾湖打渔狩猎了。 仅在一天之后，噩耗便被少数几个机灵的勇士传了回来。 先是说疾鹿的人已经被人围了，困在了通道南面。接着便有人逃回来梦呓一般说通道南面那座让人忍不住臣服的城，敌人那些射程超远的箭，那魔鬼般能传出千百米的声音和那些骑着大象的战士。 最后，逃回来的人奄奄一息，并且愤愤告诉众人，疾鹿败了，采茸带着其他所有的勇士，全都投降了。 疾鹿的人听着这些消息，猜测着那场战斗发生的事情。但大部分人仍然不相信二万勇士出征，结局会变成这个样子。 年老的头目们聚在一起，想商议出一个头绪来，结果却是茫然不知所措。 疾鹿准备了两年多，尽自己的所有力量的一次战斗，败的如此彻底，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人知道。而采茸似乎也没有留下议案的。而前面是不是真发生了这些难于理解的事情，他们也很难得到验证。 一天之后，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因为他们等来了骑着象的敌人。 慌乱之后，预期的杀戮并没有马上开始，先来的反而是他们自己的人。 劝降的人经过了采茸的点头，反而觉得自己是在做对的事情。他讲了战场中发生的事情，两边的战力对比，采茸的选择之后，介绍了敌人的头目给他们认识。 疾鹿年老的头领们聚集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盐矿，对面来的也就是破屠。 先礼后兵的做法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自然是万分怪异的。但破屠做的很是到位。至少，他在这个时候就把身前的一众年老的疾鹿头领当成了自己的客人，呈上的礼物和自己的态度都没有一点问题。 他在林迹手下待的时间最长，学得东西也最多，林迹也有心大力培养他，因此他分得清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呈上礼物的时候，破屠也把林迹的事迹，以及关于建国的构想的事情陈述了一遍，正要讲各种加入王国之后的好处的时候，对面一个年老的妇人奋力打翻了装着糖块的罐子，对着破屠破口大骂。 妇人骂得很恶毒，意思总结之后就是：卑劣的敌人，滚出我的领地，疾鹿人绝对不会被人奴役。 破屠的随行人员以及把刀斧亮出来了。破屠举手阻止了他们，对妇人道：“你是清醒的。但是你的勇士都在我们手里，现在你们的寨子也被我包围了。你除了投降，还能做什么？” 妇人倔强道：“我能死！” 她死了，这种归降便会带上逼迫的意味。疾鹿人心里将保持着对敌人的怨恨，可能永远保持着抗争精神。 其实这也是一种无奈，被千百头战象围了寨子之后，妇人能做的真的不多了。 破屠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回过神扬声道：“你们战败，只要臣服我们，劳役十年便可得解脱。你知道自己活不了十年了，便以死要挟，但你有想过你的后辈，你的部族的年轻人吗？十年之后，他们还能好好过日子。如果你激起了我们的怒火，他们只能赔你去死，你要这么残害他们？你有问过他们的意见吗？” 姬林的话和虎蛮的话有区别，虎蛮的话和疾鹿的话语又有区别，因此两者的话语之间，差异还是挺大的。破屠知道这一点，这些话确实用比较贴近疾鹿话的虎蛮话说的。 疾鹿的人听懂了破屠的话，不少年轻人看着妇人的目光都有些不满了。劝降的人看着妇人更加满是幽怨。 破屠担心妇人继续倔强下去，小声对妇人道：“我们启子说了，疾鹿的人愿意接受便接受，不愿意接受我们也不介意全部杀光。” 说话之间，他挥出自己的砍刀，将一截树枝利索砍断了。 妇人听了破屠的话，又看了那断面光滑的树枝，半响说不出话来。 破屠便趁此机会，大声跟周边人讲解奴隶的待遇，以及朝林城里的优渥生活，这个过程里，自然免不了将一些糖块酒水递出去给人品尝。 小半天后，疾鹿的人以默认的形式同意了投降，破屠便让人将待宰杀的大象牵进寨子里来，当众宰杀了，分发肉食。 疾鹿的人一直在节省粮食，有了这一顿饱食，态度更和善了很多。破屠便趁着这个机会，将疾鹿的人进行分组管理，以展开后续的工作。 当破屠控制了整个寨子之后，很快派人通知朝林城。他这边也很快开始建设临时指挥部，派初见疾鹿的人开通通往四处的道路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经过林迹两年准备，多年培养的头目们以极为高效的效率，完成着对疾鹿的控制，整编，安抚工作，同时开始人口大转移。 半个月之间，疾鹿的大部分人就移出了自己的领地，到了朝林城里或者南面，成为了耕种或者做工的奴隶。南边村寨的人也通过朝林城的调配，到了疾鹿的寨子里，开始在疾鹿的土地上，带着疾鹿的人开始新春的耕种。 疾鹿本就保持着刀耕火种的习惯，圆笑又烧去了他们的不少田地，因此勾湖北面的耕种在使用粗种的情况下，很顺利得开展着。 当那些湿润的土地撒入玉米之后，破屠也带着人来到了疾鹿北面一些部落的附近。 第162章 英雄首领的懊悔 这次往南面进攻，除了疾鹿的人之外，还有另外十几个部落参加了。这些部落被采茸用盐等利益驱使，出动了六七千人。 这些人涉及的部落总人数不在疾鹿之下。 便是跟着疾鹿的人投降了，这些人在俘虏营里也比疾鹿的人显得更加有恃无恐，还一度有人想找林迹谈判。但自然是被林迹将这些跳脱的人抓了出来，弄去挖矿去了。 林迹现在要消化疾鹿的人和这些俘虏，再来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比较吃力。但对于这些部落，却是不能不追究的。 最起码，朝林城不可侵犯的名声要打到北面来，让更多的部落知道害怕，从而不敢再乱对他们出手。 此次行动的第一战，是出动人数最多的奎拓。 他们和之前林迹有过接触的奎皱算是两个部落。实际上，奎皱是奎拓分裂出去的部落，在疾鹿领地西南，靠近山野沼泽的地方生存。 两个部落因为同出一源，而疾鹿据说和他们的前身部落有旧，对疾鹿其实都是并不友好的。 采茸在主导疾鹿，并且交好周边部落的时候，一度想交好奎皱不得，便联合了奎拓，将奎皱瓜分了。 奎拓和疾鹿因此交好，因为奎拓所在有不少山中平地，草木也繁盛，十分方便大角鹿的驯养，采茸更是将不少大角鹿送到了奎拓驯养。 在疾鹿出兵的时候，奎拓不但把帮忙圈养的大角鹿大多数给疾鹿送去，一同送去的还有一千多勇士。 奎拓本身的人口便是有七八千，分散住在几个相邻的山谷之中。 破屠带着人从三个方向进入了奎拓的领地，在约定的时间几乎同时冲向他们的住地，开始无情的杀戮。 在象兵的冲击下，他们用山石和朽木构建的围墙轻易被撕碎，而后大象很很容易突破了他们的茅草屋子，将人从屋子里撞出来。 女人和孩子尖叫着往远处跑，少数男人骑上鹿，呼喝着迎上来，而后也很快被射倒在血泊里。 三个方向同时突破，很快冲进了他们最核心的一个山谷里。 最后一个寨子被突破之后，奎拓的人已经斗志全无，一味知道逃命了。 破屠让人追了一段，抓捕了二千余人，看着不少人跑出了山去。 “司令，我们追不追？”有手下杀得兴起，望着远处的人目光如狼。 “让他们走。”破屠看着他们远去，只是对着他们举起了一个高音喇叭：“我们是勾湖边的朝林城人，疾鹿已经被我们灭掉了。犯我朝林者，虽远必诛！” 逃走的人逃得飞快，也不知道听到没有。但破屠也不在意。他知道这周围的草木中，肯定藏了不少还没逃远的人。这些话他们自然能听到，并且传出去的。 收队回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休整两日后，破屠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看守俘虏，并且在这里新建寨子，开辟农田，自己带着人继续征途。 这里的地形不错，山水也很清凉，他打算回去后汇报林迹，在这里建一个养象场。他还为这里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就青鹿谷。 灭掉奎拓后，破屠不急不缓转向东面，一面绘制周边的地图，一面惩罚清扫那些协同过疾鹿的部落。 数千象兵之前，一路进攻势如破竹。那些小一些的部落听闻了消息，连和跟破屠对面也不敢就纷纷逃了个没影。 驱散灭光了那些协同疾鹿的部落，在东面两个关键位置留下人手后，破屠带着部分俘虏回到了青鹿谷。 他回到青鹿谷的时候，发现山谷北面来了不少人。 留守的头目汇报道：“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刚开始人不多，后面看到我们骑象，就增加了不少。但那点人还不够我们一个冲锋的。我见他们没有太靠近，就没有理会。” “来的是谁？想干什么？”来到一个山坡上，破屠看着那边问。 “有人过来说过，是一个叫焙阳的人，但那些人连话都说不清楚，我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破屠目光一冷，厉声道：“看来你这百夫长是不想做了！” 焙阳啊，北方无敌的英雄首领，应该是这边以北最大的部落首领，甚至可能是目前这个地球上最大的首领了。 这样的人到了，居然被这个蠢货丢在外面不管不顾，而且还把他派来的人赶出去了？ 破屠觉得自己将这人留在这里真是个重大失误，如果对方有什么打算的话，此时说不定已经被人越过这里，冲向后面的腹地去了。 破屠急忙回到新建的寨子里，从俘虏里挑选了比较精通两边语言的人，而后让人带着，携礼物往对面送过去。 对方在这里光明正大等了几日，来得人也只像足够自保的，显然没有太大的恶意。 而破屠也知道林迹虽然不太重视这个“养八哥”的无敌首领，但是对付奎拓这些部落，还让他们将消息散出去，就是为了向这个首领展示自己的肌肉，希望和对方保持距离。 破屠可不想在对方没有太多恶意的情况下，先将对方得罪狠了。 礼物是随军带的糖，酒水以及面饼类的干粮，送出去后不久，破屠一边安排扎营的事情，一边等着那边的回应。 小半天后，信使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对面过来的一群人。 破屠迎到了寨子之外，看到为首那人头上戴着插满孔雀尾巴的夸张的高冠，猜是正主来了。 这人身形微胖，去掉高冠，个子应该不算高。他光着膀子的上身只有一条各种兽牙和石头磨制的项链，挺着一个微微凸起的肚子显示他从不缺少食物。 破屠往信使那边看了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远远抱了个拳。 对面人不多，显然没有进入寨子的意思，戴高冠的人远远停下，用很地道的疾鹿话问道：“你们不是虎蛮的？” 破屠将他们引到一边的树荫下道：“我们是朝林城的，有虎蛮的人。” “那你们和疾鹿的仇怨？” “现在没有了。疾鹿愿意加入我们，把领地也交给我们支配了。” “哦？”焙阳疑惑着，后面一群陪同人员也露出了不解的样子：“那你们为何来攻打奎拓？” 破屠道：“我们在朝林城外和疾鹿等部落大战了一场，他们败了，疾鹿愿意加入我们，所以没有仇怨了。但奎拓等这些部落不愿意加入我们，所以我们要为被他们杀伤的同伴报仇。我启子……未来的国王属下，任何人都不能够被侵犯。这一点任何时候都无可更改。” 破屠将这段话说得掷地有声。林迹建国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让国内的人远离战争，因此这种宣言非常强硬。只有不怕战，才能更大可能避免战争。 破屠的话让对面的人脸露惊奇，一时间没有接上话。 破屠便趁机问：“你们来此……” 说话之间，破屠的目光看向焙阳以及他的随从，要是他从谁脸上看出这些人是要为疾鹿或者奎拓报仇的痕迹，他会立刻下令将这些人全杀掉。 因为他发现这是一个极好的杀掉焙阳的机会，对面的人少，而且似乎对自己这边的武器没什么认知。 破屠相信杀掉这个焙阳之后，他们那个部落很难能再推举出一个大家公认的首领来。以其面对一个大一统的部落，当然不如面对一盘散沙般的部落来得轻松。 不过破屠也还保持着理智，知道对方这般姿态，显然应该没什么恶意，所以努力观察着。 焙阳一行人脸上若有所思，却没什么露出诘难之色。 焙阳听到破屠发问，答道：“这些部落原是有说要加入我茂部落的，现在他们被你们屠灭了，便来到了我们部落，让我找你们报仇。但他们还没有经过我们的祭祀，也没有给我们的茂神献祭，所以我们没有答应。但是，你们杀的人太多了，像冬天的寒冷一样，这不好，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杀人。” 焙阳首领所在的部落联盟名为茂部落。供奉有更多传说和神力的茂神。他们喜欢春夏，不喜欢秋冬。因此用寒冷杀人来比喻破屠的杀戮。 从利益上来说，这些部落都是可能加入这个茂部落的，他们不希望破屠继续杀下去，将这边的部落全杀光了。 林迹给破屠制定的绞杀计划是从奎拓往东，占据重要的地理位置，往西则是视情况而定的。因为这样征战，对目前的朝林城来说，其实没有多少好处。就算是抓捕奴隶，目前这些也够消化一段时间的了。再多的话，粮食压力也会增加不少。 被焙阳这么说一下后，破屠可以停止行动。但只是被这么一调解就停止了，显然对朝林城的名声不利。 破屠道：“我们在朝林城也是听过焙阳首领的传说的，我们包括我们的未来的国王都对你比较敬仰……” 破屠说着一些林迹教的，不着边际的吹捧的话，让焙阳和对面的随从都几乎找不到北了。这个年代，能把吹捧的话说得这么高明的，真没有。 破屠吹捧半天后道：“我听闻焙阳首领最是公平，今日你能为他们说话，我们也不能不接受你的意见。但是，他们无辜伤害我们的人在先，要是就此放过了，我朝林城的人心中必定会不忿。所以，我想让焙阳首领帮我们做主，让他们每个部落赔二十个勇士给我们，我们就不进攻他们，你看如何？” 这种说法，或者连焙阳首领也没怎么听过，因此还和身后的随从小声讨论了一下。之后大约理解破屠的意思了，才跟破屠一番讨价还价。 两边一番商讨，焙阳答应只要破屠停止往西进攻。他会让那几个部落筹齐三百人送到这里来。但作为交换，他需要从奎拓部落挑选一些人回去。 破屠猜测焙阳想挑走的人应该是那些会驯养大角鹿的人，这事他不敢做主，对焙阳说要考虑几日，同时立刻派人汇报林迹去了。 说完正事，两边变得随意了起来。 破屠让人搬出酒水，在树荫下设宴，宴请焙阳一行。 宴会之中，两边各自交换自己部落的传说和故事，各讲各的习俗和英雄事迹。 焙阳喝了些酒水之后，精神放松下来，开始抱着破屠吐苦水：“你知道吗？我看上疾鹿很久了。他们的神鹿走得够快，这里往返我们茂部落，只要几日而已。我茂部落神帝无数，就差一个这样的神……” “她说只要我们灭了蛮子，就能跟随我，甚至能为我殉死。我就想多了呀。” “蛮子每年杀这些猛兽为食，太过厉害，我怕死伤太重。而且她，病的不轻，未必能为我殉死。我就犹豫了。” “因为这个，我那几个大头目还暗地里笑话我。说我不够英勇。” “我不是不够英勇，我是怕死的勇士太多，那些女人孩子没有人庇护。他们只知道我母亲英勇不逊男人，却不知道我母亲为了打败那些异兽，受了多少伤，挨了多少饿，忍了多少痛，我不想我部族的女人也和我母亲一样。” “我还在训练我的勇士，想晚些再去攻打虎蛮的。没有想到，你们已经变得这么强了。而且，太快了啊。” “但我是英勇的，我是最英勇的。我这长毛我没有骑过，但你们能骑，我也一样能骑。” 醉得迷迷瞪瞪的焙阳首领在做完自己的英勇宣言后，甩开了破屠，对着不远处一头大象就冲了上去。 这些大象驯养时间日短，还没有达到那种没有命令就能站着不动，任人折腾的地步。这些象现在也是认主的。生人靠近会警惕，要骑乘那起码得让它们熟悉半天再说。 焙阳首领一冲过去，那头象便把象牙转过来了。虽然没有攻击，但防御姿态十足。 焙阳首领虽然微胖，但身手不凡，而且勇气极佳。他不顾可能会被象牙戳爆的危险，一闪身就抓着象牙，从象头上蹬上了象背。 而后，这象惊了，开始四下疯跑。焙阳首领愣是在象背上死死抓了两个小时，等象彻底累垮了，他才洋洋得意下来。 “这酒疯发的……”破屠感叹了一句，同时让人将一封新写的信快速传给林迹。信上写的就是焙阳首领的那些醉话。 两天后，林迹回了信：人给他，如果他有兴趣，可以邀请他来朝林做客。 第163章 养猫的采茸 采茸所在的小山坡在不停的变化着。 先是有人开了一条弯曲但没那么倾斜的道路上山，之后有人将山顶上的土地平整了一遍，然后搬运来物资，在山顶建了几座砖瓦房子，末了还在房子周围建了一圈低矮的围墙。 抗生素的效果对于此时的人来说非常不错，一周用药之后，采茸的病情便缓解了很多，她也能够下床活动了。 此时传来的消息是疾鹿的大多数据点已经被控制了。她走出来，扶着矮墙往朝林城方向看，看到那座繁忙的城市今天又有新的动作。 城门似乎被戒严了，一些骑象的士兵也冲到了山上来，对着城里摆出一副警戒的姿态。 正当采茸疑惑之间，山下的城里有万千野兽奔腾之声传来，跟着便可以看到一群群大象挤成一团，飞快从城里冲出来，没命往北面跑去。 “这是？”采茸有些吃惊，微微张着小嘴。那些大象挤成一团，快速奔行的滑稽模样，是她以前从没有经过的。当然，她吃惊的是朝林城的做法。 带着口罩的守卫道：“我们捕得太多了，驯不了，也吃不了，我们启子说干脆放了，是什么老天有好生之德。也说是留种。不要弄成肥料了。” 这一批是春季，也就是之前围捕进城里的大象，一共四千多头，大约会放走三千头。小象和比较温顺的已经基本被留下了。 经过统计，现在城里加城外，被驯服的大象超过一万一千头，城里收到的象牙超过八千副，各处还有大约四千头象在被圈养驯服当中。 驯服的象已经超出了目前人口的承受上限，杀死的更是多到吃不完，存不住的地步了。城外有些村子，据说就有不少取了象牙后，将大象尸体弃之荒野的。林迹知道这种情况，也只能责令这些人要将象尸剁碎，混入泥土里当肥料。 林迹不想把这最后的几千头象都当肥料，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和草料喂养它们，北面疾鹿又已经纳入了控制，索性将它们放了。 这些象放出去，秋天还能见到多少不好说，不过也算是没有赶尽杀绝。 看了一场大象的重返自然之后，在此后几日，采茸慢慢见到了一些从北面迁移来的疾鹿人，一些老人或者头目要求见她，也会被同意在小院外和她叙话。 这个时候大抵除了哭之外，采茸能说的也就是好好保重，好好听话之类的了。 说完话之后，看着这些人下山，隔日向守卫打听，大约便能听到这些人“被分到姬林享福”，“分到了湖东镇”“这个头目还没有走，说是要送去虎鲸……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骑象也要走二十天呢”之类的。 这些被迁走的疾鹿人有一天也迁完了，气温渐暖，山下的田地里，忙碌的人也变得更多，有时候有些疾鹿的人夹在其中，他们靠近山脚的时候，也会对着山顶弯腰举手一下。 有些疾鹿人表现好，得到嘉奖，大约也会申请上山，将一点发霉的甜糕，一竹筒变了味的酒水送上山来。 这些人也会跟她说一说山下的事情，自己的生活：“吃得饱，有肉有那种饭，还有一种味道咸咸的菜呢……有个城里人看上了毛妹，说要娶她，这样她就只能跟那个男人欢好，但一天就可以吃三顿了，毛妹担心，叫我问问你……” 山下的土地慢慢长出了庄稼，变得绿油油一片。后面也有人沿着周围几座山丘种上了一些小树苗，说是栗树。据说城里也在种各种果树。苹果，梨，桔子，枣之类的，栗神给的种子，启子育出的苗，非常金贵。 这些树苗种完，又有人驱象搬了几棵大腿粗，带根系的梧桐树上了山，在小院里种下了。这使得小院多了许多生机。 到了这个时候为止，采茸的咳嗽已经基本痊愈。守栗上来检查过，说只需要继续观察。除了观察她，还要观察小翠。 采茸也已经觉得身体没什么问题，便在小院里开始做些运动。 这个时候，她想起钱面佯带着三千疾鹿人去了西面的山林里，到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便跟守卫打听。 守卫道：“钱百夫长几日前就回来了，他带回来了两千多人和两千多头鹿，据说功居一等，要高升呢。” “他是怎么把那些人带回来的？”采茸问。 就算钱面佯是疾鹿的千夫长，但和他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千夫长以及诸多勇士。她不觉得钱面佯一声令下，便能让这三千人归心听命。 这些事情守卫反而不知道了，他只说交班后进城打听了再说。 饭点后侍卫交班，他进了城去，到下午时分，反而给采茸带了一个客人回来。 那是跟着钱面佯去的其中一个千夫长。 他见了采茸，面容有些羞愧，但扭头间看了看采茸所在的小院，便很快将脸色调整了。 采茸见他如此，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你和羊脸一起杀了幽吽？” 幽吽是另外一个千夫长的名字，此时没有见到，想必他已经死了。 来见采茸这个千夫长叫明泅，年岁不到三十，长得白净，处事颇为圆滑。 听到采茸发问，明泅道：“当时情况复杂，我们的勇士们也有很多心思……” “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采茸不想听他狡辩。 明泅道：“是他手下的一个人杀的，我们还帮他报了仇。” 采茸冷笑道：“这样你就顺利接下其他勇士了？只怕看出你们阴谋的人还是不少吧？回来的人有多少？鹿呢？” “死了四百多人，鹿，吃了一些。”明泅这些倒没有说谎。 “好。现在他们在哪？羊脸又许了你什么好处？” 才死了四百多人，采茸气愤之外，还是能接受的。 明泅道：“他们现在被送去挖河了，一天吃三顿，只要河道挖通，就可以另一个地方重新生活。启子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到长江南岸自组部落，一是作为商队的经理，往淮水一带行商。行商所得的，十份里可以分我一份。我对淮水比较熟悉，就选了后者。” 采茸还是气愤，还想骂上几句。 明泅说完这些，似乎觉得自己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了，站直身子笑道：“你也别太气。你只是被启子抓了几日，就将疾鹿改了个天翻地覆。启子之能，真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你想想，那时候就算我们来到了南边，那又能做什么？而且算起来，你比我投降的还要早些呢。” “现在我好歹是自由民，等我积累些钱粮后，要是我们的人有什么灾难，我还是能够帮上一些的。你就别骂了，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明泅说着，对旁边同仇敌忾的小翠笑着点点头，便下山去了。 几日之后，采茸便得到了消息，说明泅带人往淮水方向去了。 破屠往东面灭掉了几个部落，占据了两个地方后，勾湖流往淮水的支流整个落入了这边的控制，船通淮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天气渐热，草木渐长，被困在山顶的采茸终于觉得无聊，想要养一头鹿，不出意外被拒绝了。 之后有人给她搬来了纺织机，她和小翠便开始学纺织，而山顶的守卫则开始做木匠活。 又过了几日，有人给她送来了一只小猫，她要畜养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 第164章 养虎为猫 城里养猫成风，也造成了街头各种十斤以上的野猫整日混战。这样的好处是，城里的蛇鼠是基本绝迹的。 当然，这也免不了一些孩子被猫抓伤的事件发生，城里的鹿或者狗等牲口也会时有遭殃的。 这一天林迹从城外回来，居然听说有象被抓伤了。林迹惊叹了一下这些野猫的战斗力外，也没有多想，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吞并了疾鹿之后，获得了四万多劳动力，除了一部分留在疾鹿的领地耕种，一部分作为战利品下发到下面村镇，一小部分被流放到虎林斑或者虎鲸部落，几乎一半的人被林迹留在了城里或者附近进行劳作。 这些人以男人为主，因为都是在这边抓的俘虏。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现在城内各工厂作坊，几乎没有喊缺人的了。 林迹组建了两个修河队，一队人放去挖运河，一队人放在南门外挖门口那条几乎流成滩涂的河道。 运河有这些人加入，估计到年底下雪前就能挖通行船。而南门外的河流疏通效果出来得更早，现在林迹便已带着人在河边建立水力磨坊，开始给粮食，水泥，石灰等分别进行细磨了。 这让城内人更多人吃上了粉面，也大大加快了水泥，石灰等的生产效率。 此外，林迹还组建了几个工程队，开始用水泥铺设城里的道路，上下水沟等。城里的分区建设也开始了。工厂区，居民区，校园区，商业区和农牧仓库区等，也开始逐步建立。 在一众人的催促之下，城中心的王宫预留用地，也开始动工了。有前面建设几座城楼和厂房等的经验，建起一座高大的王宫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其实这个时候熟练的工程师父依旧很缺，林迹不得不四处奔跑，解决各种工程里出现的问题，同时自己也拿出土木工程的书籍，一边自学，一边教更多的人。 他想在城南门外建一座能走大象的石桥，对于施工的各种细节，他已经在那里待了好几天了。此时大概才理顺后面几天的建设问题，回城里来头疼另一个问题。 他头疼的是王宫的建设方案。 在林迹想来，城中心的位置建上一个大广场，中间建一个小别墅般的王宫，就跟美国白宫的那种，要是后面能建上一个泳池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这种建筑工程难度较小，耗费的材料也不多，以现在大家的建设经验，和林迹能凑出来的材料，这是最实用的。 要想建成紫禁城那种规模，林迹就算自己想，但也无能为力。 林迹公布了这个方案之后，大家发现这王宫还没有城楼高，结果便是一致反对。 林迹把城楼建那么高，主要是奔着锻炼工程队的人去的。没有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虽然说那是自己以后住的房子，但为了什么建国，这个地方的象征意义太大，因此也是不能一意孤行的。 这个方案不能用，林迹从小城里找出来的别墅设计图纸也就报废了。 他只能从小城里寻找别的图纸或者自己设计一套出来。 毕竟不是设计专业的，这事让他非常头疼。他只能自己不断进入小城，找出各种图纸来比对，以弄出适合的方案。 他这边还在翻看着图纸，外面有人找他，说是让他去象舍看一看。 “去看那只抓伤的象？”林迹回过神，想到刚听说的被抓伤的象。 “是，是。”来人点头应道。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去看？”林迹倒是想不明白，一头被猫抓伤的象有什么好看的，还要让他过去看。 “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来人显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想让林迹过去自己看。 林迹越发好奇起来，这个时代难道有什么超级赛亚猫之类的，把那头象伤得超乎想象，又让众人对付不了？ 林迹觉得就算城里有人不小心养了猞猁之类的，也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来人说不清楚，林迹只好和墩木一起骑上自行车，往象舍那边过去。 城里的象舍在东南角的位置，面积不小，旁边有军营和巨大的操场。 林迹到时，发现不少人已经围在象舍之外了。有个阿姆还带着虎阿蛮的那头白毛剑齿虎到了象舍之外。 白毛剑齿虎不时低吼按爪，显然里面有它觉得有危险的东西。 为了避免吓到里面的象，白毛剑齿虎倒是没有被带进去。 众人见到林迹来了，很快让开路让林迹进去。林迹进去后，没有见到那头被抓伤的象，倒是先看到了人群里嗷嗷低吼的小白。 此时小白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近三百斤。力气之大，城中没有人是它的对手。它此时也退去了吱吱叫的乳音，变得声音低沉，有几分它父母辈的样子了。 因为去年长毛象度夏危机，小白有大功，而小白也是喜欢长毛象的，林迹近一年来也没怎么管它，让它在象舍这边玩耍。 此时它在人群里不时握拳挥手，见到林迹到来，倒是立刻闭上了嘴，缩着肩膀坐下了。 “是小白闯祸了？”林迹熟悉小白的套路，一看就猜到了几分。 现在小白还不算成年，估计也到了少年时代了，要是性情大变，变得残暴嗜杀，林迹也会觉得是件头疼的事情。 中豚从人群里迎出来道：“小白在草场里养了一头剑齿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的，已经快有二百斤了。我们带人来搬草料才发现的。现在草场缩小了，那老虎怕躲不住，就冲进了象舍，抓伤了一头受惊的象。” 这哪是什么野猫抓伤了象，而是大猫抓伤了象啊。 林迹看过去，果然见到小白身后，躺着一头灰白带斑点的剑齿虎。 那虎应该是因为在人群里长大的，一点也不怕人，侧着一个鼓鼓的大肚子，不时看看周围，显得慵懒傲娇。 “这草场是去年秋天的时候堆起来的，现在都过了七八个月了，这虎不会是小白去年秋天从城外抓来的吧？”林迹哑然道。 中豚道：“我们看过草场里的粪便等，觉得应该是这样。” 林迹顿时感觉到一股孩子没教好的恼火，随手拿了根棍子就要抽小白：“你能耐了啊，自己玩象不说，还敢玩虎？” 小白对林迹嗷嗷吼了两声，扭头之间将身后的老虎面团般抱到了身前，放下后就是一通抓挠。那老虎应该是这样被对待多了，目光中虽然有不满，但也没有太多反抗。 ——这场景，和林迹平时撸猫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迹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怪它。 第165章 乌豺的兽兵设想 小白的智商不低，随着年龄增长也还有增加的趋势。和普通的孩子一般，它总是喜欢模仿大人的一些行为。 林迹有意避免鼠患，带动大家养猫，因此喜欢和猫亲近，也喜欢像后世人那般给猫洗个澡，逗一逗，大概让小白也觉得好玩，它便学起来了。 去年秋捕捉大象的时候，不少随群的剑齿虎也跟着倒了大霉。一些被射杀了，一些被奔腾的想踩死冲散了。这只随群的幼虎，便可能是在那时候被小白捡的。 小白现在有专属的物资分配，而且没人敢惹。去年到现在，城里的肉食多到堆积如山的地步，小白拿走一些，估计也没人在意。 而这边这个草场连绵如山，为了防火，等闲也不给人进入。 因此便给了小白养这头剑齿虎的机会。 小白揉面团一般揉着那头剑齿虎，那头剑齿虎也终于恼了，不满地挡开小白的手，而后翻起身来对小白低吼，虚扑，似乎要反抗。再被小白大力拍了一巴掌，剑齿虎便又乖乖躺下了。 “我这不是想开动物园啊。”林迹有些苦恼道。 林迹让人找来铁链，要将那头剑齿虎栓了。 这玩意已经二百斤了，随时能伤人，可不能让它在象舍里乱跑了。但要杀掉可能也是不行的。小白估计会闹。 妥善起见，最好还是找个地方圈养起来，真像动物园那样。什么时候小白不在意了，再处理掉不迟。 剑齿虎估计没有被人栓过，林迹靠近，它便站起来，还想对着林迹呲牙。小白见林迹要把它的猫咪弄走，还有些不舍，但林迹是它老大，它也只能忍痛割爱。 见剑齿虎不听话，小白还把它的脑袋抱到了林迹身前，让它嗅。意思是告诉它，以后它就是跟林迹混的大猫咪了。 剑齿虎在林迹身上嗅了嗅，之后便乖乖站着给林迹栓了。 周围的人看得有趣，都在猜是不是林迹天生就要亲近野兽的本事。林迹看到不远处几个半大孩子探头探脑地往这里看，认出几个是个小白亲近，不猜便知道小白就是这样让虎近亲人的。 看样子小白胡闹和这些孩子脱不了关系，林迹立刻便决定学校开始扩招，让这些顽皮孩子全都到教室里哭去。 现在教室正在建，识字的人应该也有不少了。是时候扩大教育了。 剑齿虎不太情愿被林迹拉走，扭头对小白叫了一声，小白对它低吼，显然是让它听话。 林迹扭头见小白站着不动，扭头喝道：“还有你，跟我回去！” 还是不能让它在外面野太久了，现在养虎，谁知道回头它会养什么东西，闯什么祸？还是带在身边继续教好了，它还小，是有可能学好的。 小白大概预测到了自己以后悲惨的命运，步子迈得极小，还对身后的象舍里吼了好几声。 身后的象舍里很快冲出了一大两小三头毛色修剪得非常整齐的象。 三头都是小白自己养的象。两头小的是小白最早选的。大的这头基本是城里最高大的一头，也是林迹的坐骑。 小白要走，它们估计也想跟着。 小白一下子跳到了大的那头身上，对着林迹咧嘴。意思是它走就得带上这三头象。 林迹从旁边拿了些嫩草塞到大的这一头嘴里，轻拍了几下，让别人看好，而后指指两头小的：“大的不行，最多只能带上两头小的。” 城中居民区现在还是不能让这些大象随意进入，万一发生了惊扰事件，很多没有改建的木房子都保不住。万一伤到花花草草或者小朋友那就更不好了。 要知道林迹用果核种出来的那些果树苗，其实也是很金贵的。 林迹牵着老虎要往外走，乌豺跳出来接了林迹的坐骑大象，却追问道：“启子，我们是要建一支兽兵吗？” 林迹停下脚步回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乌豺指指被牵着的半大剑齿虎道：“我们小白自己就能养虎，我们还可以把熊，狮，豹，獏等都驯了，然后组织成兽兵啊。我能成为这支兽兵的首领。” 在乌豺看来，林迹能抓住天上的鹰，降服地上的雪怪，还能下海驯服虎鲸这种东西，有一天出门带上一队全由野兽组成的部队，那得多威风啊。 当然，对他来说，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象兵这边有中豚牢牢把握地位，他觉得自己机会不大。还以为林迹要把这头剑齿虎带回去另外驯养，从而驯出一只猛兽大军来呢。 “连‘区区不才’都不会说，想什么主官？”林迹心情不好，瞪了他一眼。对于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自然是无视的。 这事想想就好。正养这么多猛兽，需要多少喂养成本，多少驯兽师？有这么多钱财，干点什么不好？ 乌豺有些不甘道：“启子，就算养不成兽兵，这老虎也是可以驯的，带出去多威风啊。要是你觉得烦琐，我帮你叫外面的阿姆，她肯定能养好。” 一群不行，可以从一头开始，乌豺还是挺执着的。而且他留意到这老虎是母的。 这倒是提醒了林迹，这剑齿虎可以交给虎蛮的人养，便对乌豺道：“没有兽兵这回事，想做主官就好好努力，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哦。”乌豺有些失望。现在他连雨及都赶不上，那有什么机会？ 带着一众兽往外走，林迹自行车也不骑了。墩木也不骑车，把两辆自行车直接挂到小白两边肩膀上。 小白力气极大，扛着两辆自行车和挎着两个购物袋也没什么区别。 走到兽栏外时，带着白毛剑齿虎的阿姆迎了上来：“这些天神虎都往这边跑，一来就不太安静。我们怕它惊扰了里面的象，没有让它进去，没有想到真的有东西呢。” 在阿姆说话的时候，白毛剑齿虎扑了上来，一把扑倒了林迹牵着半大剑齿虎。 小白就要甩开自行车去救自己的小猫咪，却看到白毛剑齿虎只是扑倒了半大剑齿虎，对着它呲牙低吼，并没有撕咬。半大剑齿虎索索发抖，却甩着小短尾巴讨好。小白也就站着没动，随它们去了。 林迹道：“也不知道小白会做这样的事情。现在正头疼呢，我又不会驯，也没工夫驯。还想麻烦你们帮忙养。” 阿姆道：“那就太好了。现在神虎也老了，该换一只了。这只虽然毛色不好，不过是只雌的，和神虎一起，说不定就会产下毛色好的幼崽来。我们就可以挑一只成为神虎。” 这只半大剑齿虎毛色白里间灰，还有些大小不一的斑点，确实不算光鲜。 但管他呢，只要阿姆愿意接手，林迹乐得将它送出去。白毛剑齿虎在城里生活，偶尔也独立出来散步，就从不伤人。林迹觉得将虎交给她们没有问题。而且都在城里，小白要是想了，也可以见到。 “那就拜托你了。”林迹将铁链交到了阿姆手里，带着小白和两头小象离开。 阿姆带着两头老虎回了虎阿蛮的住处，跟阿蛮说了情况。虎阿蛮道：“他也是够忙的，让伊儿回来吧。要不然这些神兽都不知道会被谁夺了去呢。” 现在城里又多了不少疾鹿的年轻女子，虎阿蛮也觉得这事该防一防了。 第166章 图腾的问题 朝林城里有几只动物的地位比较独特，这是大家知道的。 第一就是小白。第二是虎阿蛮的白毛剑齿虎。第三是鬼鹰。第四第五，则可能是林迹养的那头单折耳的黑狗和那只橘灰的野猫了。 这次和疾鹿的战争，小白也许是正在撸虎，几乎没有参战。白毛剑齿虎也没有什么表现。 钱面佯回来后，鬼鹰在这个过程里的作用却被传了出来。大家才知道这只叫人畏惧，让孩子能止夜啼的猛禽，原来还能传信。 这让它的地位隐隐上往上提升的势头。 钱面佯回来后，和鬼鹰的互动也不少，据说还带着鬼鹰外出狩过猎。 林迹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钱面佯正扛着一米多高的鬼鹰站在门口等他。 鬼鹰现在比往日更加神俊了些，目光也更加深邃了。以前它在城里大约还要躲一躲橘灰的野猫，以免被那个平头哥般的东西烦扰的。现在它已经不用躲了。 因为林迹疼爱那猫，引得很多人去喂它，尽管林迹严令夜晚不许喂猫，同时白天也不能喂太饱——这是避免猫丧失了捕鼠的本性，违背了养猫的初衷，但爱屋及乌，疼爱橘猫的人实在太多，它还是肥成了球。现在连爬上房顶都成问题了。 鬼鹰因此少了一个大敌，过得安心滋润。 钱面佯随着林迹进屋，鬼鹰便扑腾着上了屋顶。 小白被严令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头小象，这组合也许鬼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不时低下头来看看，还张开喙发出两声喉音，似乎是询问。 小白不时仰头看看，也张嘴小声发出一些什么，似乎作为应答。两兽一来一往，似乎就此聊上了。看得小白身后两象一脸懵逼。 屋子里，林迹倒上茶水解渴，末了把水壶塞到钱面佯手里道：“跑过来做什么？不是给你假期了么？好好给老婆造个人出来再来不迟。你的安排我心里有数，跑不了。” 对疾鹿这一战，能够这么顺利，钱面佯的功劳应该是最大的。没有他的信息，林迹不敢等在城里以逸待劳，也不敢在战场上逼迫采茸，换来这样的胜利。 否则，胜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伤亡肯定要翻几倍。而且作战周期可能要延续几个月，最后也肯定抓不了疾鹿的这么多人成为奴隶。 这其中的差距，可能会有几倍不止。 除了这些之外，钱面佯对带走的疾鹿的那三千人的处理，也给林迹不小惊喜。 当时林迹需要留下人手看守城中的俘虏，需要派人迁移疾鹿的人口，也需要防着北面的英雄首领，要调出足够围杀这三千人的人手并不容易。 正当林迹正在挑选人手，制定方案的时候，钱面佯自己把人降服带回来了。这也无异于帮林迹打了一场大胜仗。 现在破屠等人还在北面维持稳定，庆功大会还没有开。钱面佯走时可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话别的，一走就接近两年，林迹当然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钱面佯先给墩木倒上水，自己再倒了一杯，又给林迹添上一些，说道：“什么时候安排我你说了算。我这几天哪都看了，还回了姬林，连南面的十几个镇都走了一遍。觉得差不多了，就想先回来上课。我两年不在，好像已经落下太多了。” 这两年来，林迹持续给众头目们上课，现在不少人基本都能读会写了。钱面佯自己还是原地踏步，认识的字拢共不过几百。之前给林迹写东西，还得图画拼音一起上。还好林迹不用给他传太多信息，要不然就得抓瞎。 林迹点点头道：“这个我倒是忘了，这样吧，我这边只有晚上上课，我这课你晚上照来，白天你想怎么上，你自己跟着彩羽那边凑一凑，这个你自己决定。回头我再把我的备课本给你，你多找人问问。应该能跟上。” “诶诶，那我一定努力。”钱面佯一张丑脸笑开了花，有林迹的备课本，大家学过什么他都能学回来。那就不差大家什么了。至于能不能跟上，那不是事，做这些，总比一个人在森林里流浪容易些的。 定下了这事，钱面佯又露出几分难色：“我还想问问，我以后会怎么安排？不是说我有什么想法，主要是我看城里门类繁多，我要全学怕是学不来。你要是告诉我怎么安排的话，我好只学一个方面，这样学得快些。” 城里各行各业已经出现了雏形，就算是军政这一块，分工也变得精细。这些东西跟着过来的人还能说个七七八八的，钱面佯这种咋一接触的，还想理顺这里面的所有关节，那就不太可能了。 有些东西就算是拿到了林迹这里，他都得想想才能弄清里面的头绪了。 林迹道：“本来还想让你休息多一段时间的，但你继续这么积极，我就直说吧。” 林迹停了停，墩木便很习惯地出去看着去了。 “让你做的事情呢，还算是你这两年做的。不过范围要宽泛一些。总的来说是收集信息的，叫情报部门。你做这个部长。” 林迹将自己了解和构思的情报机构的架构和运作方式和钱面佯说了一遍。 这个预想中的情报部门更像是林迹的眼睛和耳朵，主要工作是帮林迹盯着将来的国内外的情况，只做收集和整理信息的工作。 以目前林迹对整个团队的掌控情况看来，他并没有赋予这个部门抓捕和审问的权力，特别是针对国内，他觉得有这些权力应该就够这个时候使用了。 王宫在建，王国成立在即。林迹要成为国王应该也是众望所归的。此时王国的架构建设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在林迹的构想里，军政分离那是一定的。而这个情报部门，将会独立于军政两边，专门对林迹汇报。 钱面佯听了这些，轻松笑了笑道：“这些事情我都是熟的，那时候在疾鹿，天天怕被人发现，时时关注这些，我倒是有些心得。” “说起来，我这些天去外面的镇子，倒是听到一件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钱面佯沉吟一下道。 他想着知不知道是林迹的事情，他如果成为这个情报部门的部长，他的工作便是把知道的说出来：“我在外围一些镇子的时候，听到一些人说，如果将来建国都要信奉栗神的话，他们可能会不参与。” “哦？”林迹立刻重视了起来：“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去的时候，他们都不愿意多说，是我女人听到的。我回来的路上感觉好像不太对。好像说得人也不太多，所以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好，我知道了，这事非常重要。你又立了一个大功。”林迹拿出一盒巧克力和一**红酒出来，另外给了钱面佯一个蓝色的小药丸：“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回头我想想我们的信息收集的方向，我们再谈谈。” 信仰的问题，绝对是大问题。这些是必须收集的东西。 而林迹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竟把这个最重要的事情忽略了，希望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第167章 乔嬉出使 智人之所以能战胜其他人种和各种动物统治地球，不少学者认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智人拥有信仰。 当别的人种或者动物因为生存本能出来战斗的时候，智人高呼着大家一起想出来的神，开始拼命，结果其他人种或者动物自然一脸懵逼的输给这群不怕死的智人。 信仰的问题，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它在大多数情况下甚至会高于利益而存在。后世因为信仰不同，放弃了利益，屠刀相向的例子屡见不鲜。 林迹带给了外围的那些部落无数的利益，他们也愿意在围绕减少“饥荒、疾病、战争”这些目标下跟随林迹建国。但如果要他们放弃信仰，这事就麻烦了。 如果这样，林迹可能不但不能成为他们的领袖，还可能被人煽动后变成了他们的图腾里的魔鬼，从而变成他们的死敌。 林迹之前在构思建国的时候，说不干涉各部落的情况，便是出于这个考虑。 在他想来，改变大家的观念和信仰，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至少要等现在的孩子长大，科学主义之类的观念才能深入人心。 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会传成了以后要改信栗神。 这就算是可笑的了。林迹尊敬姬祖，但自己都不相信栗神。 “这个情况谁知道？”在这一天晚上上完课之后，林迹留下千夫长级别以上的头目，探讨这个事情。 此时破屠还在北面青鹿谷没有回来。折牙、黄豹尾等也还在北面建立兵营，开通道路。出霞在外围镇子里宣传奴隶的使用规范。 林迹邀英雄首领来访，英雄首领没有答应，不过提出想和朝林城交易的想法。林迹便让破屠在青鹿谷建立一个集市，方便两边交易。 对于推广林迹手里的一些东西，林迹还是很大方。他觉得自己这是为整个人类在做贡献，所以不用太藏私。 当然，各种东西的价格不会低。 王国建立以后，常规军会保留在六千到一万人之间，这些人三分之一会驻扎在北方的防线上，目的是巩固地方，防御北面。 疾鹿的这批人只要奴役十年便可转化成为平民，林迹不希望把他们压榨的太狠，也不希望出现太多死伤，因此出台了一些基本的使用条例，给这些人一定的人身保障，省得被虐待或者冻饿死了，激起疾鹿的民愤。 宣传这些，出霞当然责无旁贷。 出霞这个最熟悉南面外围的人不在，剩下的发弧等人整日忙碌，显然对这些消息没什么了解。 林迹看了一圈众人，又问：“那之前我们这里有没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下面的人沉默半响，半天后守栗举起手来，有些不太确定道：“可能是我说的。我给一些伤员救治的时候，他们还是依照以前的办法处理伤口，用唾沫泥沙什么的。我就跟他们说了细菌的这些东西，后来也说了这是你规定的自然法则……” 林迹推行科学教育，让大部分头目都比较开明，不再那么蒙昧。但是在更深一层的教育展开前，很多东西他们没办法自圆其说，于是“启子规定的自然法则”这样的道理大行其道。 它的接受度比进化论、物理、化学等的基本规则的接受度要广泛多了。 而林迹又是获得“栗神启示”得到这些知识的，由此，就可能被人揣测为建国就要信奉栗神了。 这事怪不了守栗。对于此时的人类来说，林迹的出现，带来的种种变化，基本都是突破观念，天翻地覆的。他们的这些人里出现惶恐是正常的。 历史上，从农耕出现到奴隶制的建立，用了几千年。他们有什么观念上的冲突，可以交给时间慢慢去解决。但林迹没有这么长的寿命去解决这些东西。因此，他必须要加强点什么，促使大家顺利度过这个时期。 林迹安抚了守栗两句之后，开始低头沉思。会议室里也沉默了下来。 发弧犹豫了一下后打破沉默道：“要不我去看看吧，是什么情况我几天应该就能摸清楚，如果是谁敢传话，我饶不了他们。” 林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记下一些思路，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旁边乔嬉抢着道：“这事我看还是得我去。我们女人好说话，那些首领大多数都是女人，有什么话也更愿意跟我们说。” 林迹道：“你刚生孩子没多久，还是换一个人去吧。” 破屠不在城里，乔嬉也还在哺乳期。虽说他们两个工资高，请了奶妈看孩子，林迹也给了他们不少奶粉，但让两个人都出城去，这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这孩子是乔嬉目前唯一的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乔嬉道：“这些你们男人就不懂了，我抱上个孩子，才更好说话呢。” 乔嬉也知道这趟出去有风险，不过她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生了孩子，还休了产假，以前的工作交接了出去。现在眼见内部整改在即，她再不做点什么，估计就只能往后靠了。 眼见林苗儿把农业仓储这些管得风生水起，听说后面就会成为部长，她哪里还坐得住？ 林迹看到乔嬉下决定的时候看了一眼林苗儿，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暗叹女人的战争果然无处不再，只好同意了。 乔嬉事情已经妥了，反而问林迹道：“事情会有多严重？” 圆笑又眯着眼睛道：“要不要准备出战？” 其实他们的年纪都还不大，对整个世界的运转还缺乏认识，有些东西还是得听林迹的判断。 林迹沉吟一下道：“出兵应该不用，但问题大小不太好说。这事我们规划一下，如果弄得好，说不定可以解决一下这个思想建设的问题。” 无论林迹要不要干涉各部落的内部图腾信仰，要建国的话，一些统一的价值观还是必须宣传下去的。林迹觉得科学主义之外，弄一套适应这个时代的思想体系，应该能帮忙团结大家，帮大家度过这个变革期。 至于怎么弄，林迹还没有想好。 乔嬉出发，林迹给她安排了男女各十个护卫。因为她还要带上孩子，林迹同时给她配了一个护士。她们带上了四头象和十头鹿代步。乔嬉骑坐那头象，还弄了一个后世宿营的小帐篷。这样孩子可以避开日晒雨淋，对他们出行应该会好些。 她们这一行明面上的目的，是出城去查看各地农情，传达信息的。 传递的信息其中之一就是林迹会从猎象、驯象以及对战疾鹿时表现好的部落里挑选几个长老，加入长老会。另外一点是，从今年秋开始，各镇建立学校，个村寨可以挑选适龄儿童送到学校就读。 也就在乔嬉出发的这一天，外围一个部落里，发生了驱逐村长的事件。 第168章 变乱的部落 毛狮部落的位置在勾湖东南。他们是虎蛮最东面的附属部落。去年秋改建村寨，他们便改名为毛狮村。 毛狮村人口五百多，一些人被征召入伍，又有人被分到了北面开垦疾鹿的土地。这让他们的人数减少了三分之一。但在战后分配，他们军功极多，分配了不少奴隶，使得他们现在的人口反而比以前多，大约有六百人。 兀得是这里的村长。这半年多时间里，他带着大家盖房，开路，猎象，开荒，种地等，一直勤勤恳恳，着实取得了不少的成效。 这里地势不错，冬天不少大象喜欢在这里聚集。在他的带领下，冬季猎象，他们猎杀的数量排名排到了第二。以他们部落的人口，做到了这个规模，实属罕见。 虽然说第二没有挂钟和自行车，不过林迹还是奖励了毛狮村几十个马灯和几十**超市里才有得卖的烈酒。 这让毛狮村上下照样欢欣鼓舞了好一阵子。参与后面对疾鹿的作战和春耕依旧热情不减。这也使得战后他们获得的奴隶和出战人数比起来，绝对是所有部落里最高的。 他们猎杀的长毛象太多，结果很多只能剁碎了成为肥料，这让他们耕种的几乎所有的土地，庄稼长势都异常喜人，让隔壁的那些村寨眼红不已。 这种欣欣向荣的情况下，兀得觉得也许只要到秋收，他把秋收的结果报上去，他就能跻身百夫长或者到镇子上当镇长。正在他满怀欣喜之时，谁知道形势在一片大好中急转直下。 现在，他被整个村子的人赶走了。 事情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和几件小事。 束丰是毛狮村最为悍勇的勇士。他外出狩猎，从来不会空手回来。就算冬日里别人在挨饿，他也能在雪地里找到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 对他来说，吃饱一直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他关心的问题是，他能不能成为毛狮部落未来的首领以及能不能和最美丽的女人欢好。 前者是很有希望的，毛狮部的头领狮姆一度在人前称赞过他，这使得他在部落内部也大有声望。 后者的话，他也没有过什么挫败的记录，直到在出霞出现之前。 在出霞第一次来这里号召建立寨子抵御野兽的时候，她穿着有“后现代”美感的后世休闲服饰，让身材本就不错的她显得妖娆无比。 按说出霞是虎蛮的人，还是高声唱名的贵人，一般人不敢招惹。但束丰这个被雪藏着从没有参与过会猎的人根本不惧怕那个传说中的大部落。他大胆发动了攻势。结果自然是被出霞狠狠羞辱了一翻。 此后，束丰对出霞怀恨在心。出霞再来推广耕种的时候，他不但不参与，还带着身边几个人一起无视。 他自己从来不缺食物，不参与这个也没人在意。 只是到了这一年秋收，别人个个谷物满仓，换来了不少酒水锐器，过得滋润不说。之后在寒冬到来之前，大多数人还因为不用为食物犯愁，跟着新来的村长修建起了暖和结实的泥胚房子。他却还是要每日出去觅食，住得也还是茅草抹泥的低矮房屋。这便让他不爽了。他开始想办法排斥兀得这个村长，企图让大家回到原来的生活里。 但此时刚获得了甜头的族人哪里会听他的？他反而因为表现得和大部分人不同，开始被人排斥了。狮姆也开始夸奖另外一个人，还说等那个人得到了启子的肯定，就建议让那个人成为村长。而以后就都听村长的了。 这也让束丰显得极为不安，努力排挤村长的同时，四下寻找攻击朝林城和林迹的机会。 转机发生在最近这段时间。 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两件事情。第一，狮姆看中的那个未来的村长人选，在北面围剿奎拓的战争里受伤了。送回来的时候断了一只手。 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从渔猎经济里转换过思想，还是觉得断了一只手的人别说前途了。什么时候食物匮乏了，最先饿死的肯定就是他。 狮姆因此有些失落，跟着便病倒了。这也是第二件事。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同时断了手的未来村长也有心抱怨，把守栗跟他说的一些话歪曲得说了出来。 束丰此时正四下寻找机会，很快就编出了一个以后要信奉栗神，否者就会让人生病的说法开始到处说。 而此时毛狮村地里过于良好的庄稼长势也引起了周边村子的一些嫉恨的风言风语，一些说法和束丰说的不谋而合。 于是，在狮姆病到起不了床这一天，束丰终于重回大家的视线。 束丰也不算是没有脑子的人，他一得到了大家的肯定，第一件便说栗神的这些做法，肯定是得罪他们的图腾神狮了，要不然不会让狮姆患病不起云云。 之后，他们要做的就是把兀得这个现任村长赶走，“恢复往日毛狮猎杀度日的生活”。 之后，“杀掉大象，杀掉奴隶，烧掉庄稼，狮姆会就此好起来的！” 束丰的做法解放了毛狮人内心里的某些惶恐，气氛在瞬间变得狂热。这一刻，仿佛神狮的力量降到了他们身上，目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破坏，杀戮。 兀得被赶出寨子，只有一些疾鹿的奴隶跟着出来。奴隶跟着出来满是哀求。现在里面的气氛狂热，只有兀得能够解救他们了。要不然，他们和他们的同伴就得死在这里。 说实话，每天只要干干活，就有两顿吃的，这日子大部分疾鹿的人都是觉得不错的。 兀得看得更远，知道这些人一旦开始，只怕周围这一片的几个村子都将会陷入糜烂。他别说前途了，就算脑袋都不一定能保住。 “你们谁会骑鹿？”兀得也算是果断的人，他觉得得阻止里面的人，但他需要将这边的信息传出去，所以他看着远处悠闲吃草的几头大角鹿扭头问身边的人。 疾鹿的几个人统统点头。 兀得一拍脑袋，疾鹿的人哪有不会骑鹿的。自己白问了。 他掏出自己的村长证，交给其中一人道：“你们去两个人，拿着我这工作证，一个去镇上，告诉镇长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个进城，告诉启子。不用分辨方向，顺着道路走就行。这里我会拖着他们的。” 他话刚说完，便看到两个疾鹿的奴隶对着那几头鹿呦呦叫了几声，那几头鹿听话跑过来，接着他们便飞快跳了上去，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第169章 图腾评选 看到疾鹿的人远去，兀得搬起旁边的石头砸向虚掩的寨门。 他是从十夫长里挑选出来的人，也算的是是有勇有谋。这一下的动静足够大。 里面正在听束丰讲述栗神的诡异猜测的毛狮众人一顿，全都被这一下吸引了目光。 束丰也愣了一下。兀得平时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他并没有怎么看在眼里。他把兀得赶走，那是怕传说里的姬林城。 如今他见兀得去而复返，他心下一冷，觉得正好拿兀得开刀。 束丰刚张嘴，那边兀得就已经叫嚷开了：“束丰，编排谁不会？你口口声声说你神狮比我栗神厉害，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看谁厉害？” 比比谁厉害，从而推断谁的信仰更高明，这种做法古今如一。正中束丰的下怀。 他是这里最悍勇的人，可不会害怕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束丰扎扎腰间的兽皮就要上，却听到兀得道：“个人勇力不能完全体现神的力量，栗神还能庇佑我们丰收，你们神狮也能用你们充满勇气，敢不敢跟我比狩猎？以三日为限，谁猎杀的野兽多，谁就算赢，你还是毛狮最厉害的勇士，敢不敢？” 这事束丰自然是敢的。不过他知道兀得有一把黑乎乎的弓，比部落里所有的弓都射得远，当即道：“不能用你那把弓，也只能用石器。” 兀得点头答应：“而且不能找人帮手，奴隶也不行。” 束丰自以为将兀得的所有优势都限制死了，带上自己的武器很快出了寨子，一路踩着田地里的庄稼往荒野里去。 稍晚一些，兀得出了寨门，扭头跟身后的毛狮人道：“我们这一趟比试只有三天，三天之内，你们最好想想，这段时间来，谁饿过肚子？种地是不是比单纯的狩猎好些？” 说完，他拿着石器木弓出了寨子，心里想着：三天，或者足够等到启子派人来了。 跟着，他爬上了一头象背…… …… 乔嬉心急林迹的事情，她见孩子在帐篷式样的骑坐上很安详，便让人依照大象的迈步脚程走。南边的道路已经开通了，除了偶尔过河，走得极为顺畅，到了中午时分，他们已经走四十公里。 中午休息了一下，他们改方向向东，路上远远便听到了野兽奔跑的蹄声。 因为将整个疾鹿吞并了，现在勾湖南面也到处是大角鹿。大家一听便能听出这是大角鹿的蹄声。 听到这蹄声奔得急，乔嬉让人往前跑一段，去叫慢来人，以免发生了冲撞。 来人在前面将鹿缓下来。但那鹿不知道跑了多远，力气已经耗尽了，速度一减，顿时就跪倒在泥土里了。 来人极为心疼，还好似乎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他把鹿推成平躺，从旁边折了树枝挡在鹿身上，而后站在鹿身边看着乔嬉一行。 乔嬉叫人停下队伍，问这人道：“你是哪里过来的，到哪里去？” “毛狮，要进城。”来人一口浓重的疾鹿口音。 乔嬉打眼色让人警戒，再问：“你是疾鹿人吧？你有什么事情要进城？谁派遣了你？” 来人见这边已经把弓拉起来，也知道要是他被判为逃奴的话，后果严重，他急忙拿出兀得的工作证道：“是兀得村长派我来的，让我找启子。毛狮的束丰赶走了村长，还要杀我们疾鹿人，烧掉田野。” 乔嬉让人拿过那工作证，透明封套里有张写着职位名称的纸片，这东西没有可能作假。 “不是你偷的？” “不是。” “那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分钟后，队伍加速前行。疾鹿人被绑着放到了一头象背上，另有人带着消息直奔回城。 第二日中午，乔嬉便出现了在毛狮部落，在她前面，此地的镇长已经到了，镇长只能管理村长，在普通的毛狮人面前还不如村长管用。此时他正在苦口婆心地劝毛狮人将狮姆送到朝林城去治疗。 不过，他在寨门外说的并没有什么人理会。 他认出了乔嬉，如见救星一般冲过来求救：“乔嬉啊，你来的太好了……他们狮姆不知道是什么病，还被他们关在又闷又热的屋子里，还裹着狮子皮，怕没病也给捂死了。他们还说要杀奴隶，烧田地，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乔嬉背着孩子从象背上爬下来，扬声道：“你们这些事情我可不管，我是带着孩子出来走走的。在城里时候，狮姆和我相熟，要是病了，我可得进去看一看。” 寨子里一些跟着狮姆进过城的女人见来的是乔嬉，还带着孩子来，都迎了出来，又很快把乔嬉拥了进去。 乔嬉见到狮姆果然被闷在屋子里，神志都已经不清晰了，责怪身边几个女人道：“狮姆病的这般重，怎么不让人弄到城里去治？外面那些话，那是嫉妒启子传起来的。你们也信？城里治病的本事，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么？妲巫病得那般重，也不过吃了一点药，便就好了么？” 几个女人被说的有些羞愧，正要解释，外面进来一个独臂男人道：“要是真有那般神奇，为何我这断手没有长回去？” 乔嬉目光投向身边的女人。女人们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缘由，乔嬉便对男人道：“你也不想想，要是往日你断了这一臂，你早就死了。那容你活到现在？我们的医术虽然不能治好所有的病痛，但救活了多少人，你不清楚？” “你断了一臂，是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风光了，所以才到处抱怨，连狮姆的生死都不管不顾了？你也是个不知感恩的东西，要是往日还要你出去狩猎，你现在这样，说不得饿也饿死了，现在你断了一臂还活得胖胖的，是谁带来的改变？” 乔嬉骂了几句，让这个男人无地自容。她则直接让人打开这边的门窗透气，同时让随队的护士进来给狮姆看病。 狮姆的样子有些弱，这里到城里，路途遥远，怕她经不起颠簸，还是让护士进来看看好了。 护士虽然并不擅长诊治，不过跟在守栗身边也算见得多了，而且此时的人可没有不怕治死人。她一番检查后，将带来的几种常用药的一种给狮姆服下，再让人多喂盐水，便仰着头走了。 对她来说，狮姆的命还不如那两颗药片贵。救她纯属施舍。 在她这里，当然没有治不好的问题。 护士高傲，乔嬉却不能这样。她从自己的行李中拿来奶粉，又拿了自己随身的保温杯倒出热水，加了盐和糖搅拌了让人慢慢给狮姆喂下去。 效果一时间没有出来，不过众人闻着奶香，看到那保温杯，便觉得这东西有大用，狮姆是该好了。 这些都是启子弄出来的，他们这才发现之前跟着诋毁启子有多无知。 狮姆睡了半天，到日暮时分便清醒了过来。 虽然醒后的狮姆还是很虚弱，不过已经神志清醒，也能吃一些别的东西了。毛狮村上下见此，均是精神大振。死里逃生的的奴隶们更是个个喜笑颜开。 晚上时分，狮姆精神又恢复了些，叫乔嬉来说话。屋子里特意挂了好几盏马灯，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毛狮部的不少人跟着作陪。 狮姆问：“你来得巧，还快，怕不是只为救我这病痛而来的吧？” 乔嬉道：“我是出来看看各地的农情的，路上得知了你病了，也有小人作乱。所以才来看看。幸而启子关心，带了个护士在身边，要不然还救不了你呢。” 狮姆心有余悸道：“想不到我也享受了一回这个。” 话语里却是多少有些别的情绪。 乔嬉看出她的心思，说道：“你呀，知道城里治病的效果明显些，病了就该进城去看。虽说你不是长老，但你去了，守栗还敢不给你看不成？” “知道你去年没有选上长老，心里不顺，我倒还给你带了个好消息来了。启子说，你们在猎象和对战疾鹿的时候表现不错，愿意从你们里面多选几个长老，加入长老会。我来到你这里可是第一站。而且你们猎象第二，对战疾鹿的战功也不差，你这个长老，我看是当定了。” “启子真这样说了？”狮姆听到这好消息，也露出了欢笑，不过她很快又停了笑，有些忧心道：“我毛狮……” 乔嬉道：“此事你不用担心。启子说了，建国之后，不干涉各部落的神。没有要你们一定信奉栗神姬祖。那是姬林的神。我们建国，遵循的是启子的制定的，可以让我们减少战争，吃饱肚子，治好病的规矩而已。” “这话当真？” “有什么不真的？启子说了，我们城里的那种对偶制的夫妻家庭，能够更合理分配食物，养育孩子，但他可有让你们跟着实行？他说这里有个说法叫互相尊重。就是我不干涉你信奉你的神狮，我们依照我们的做法，你们也多理解，不要因为这个而出了什么误会和战争。这也是避免战争的一种呢。” “另外啊，他怕你们不理解城里的东西是怎么样的，怕你们误会，他决定今年秋天开始就派人来这边镇上开设学校。你们可以派出孩子去上学，去学文字，算数，建房酿酒等等。要是你还想让那人当村长，他也可以去学。他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有优先安排的。现在他虽然只有一只手，可他要是学得本事比别人多，别人肯定还是服他的是不是？现在可不是要靠狩猎过日子了。” 乔嬉最后那段话一语中的，正说到了狮姆心里。要是那人真能从学校里学到什么东西的话，他还是能做这里的村长的。那么，一切和过去有什么分别？ 乔嬉说完这些，又把姬林时候说的那些未来的美好的样子说了一遍，直让屋子里的众人个个心怀憧憬。 但乔嬉也知道，信仰的冲突如果不改变一下，这些东西真的很难维持下去，也不知道林迹这次怎么改变这个局面。 乔嬉在毛狮部待了两天。这两天里，护士继续给狮姆用药。林迹也让人从城里送来了一些药物和营养品。这很快让狮姆恢复起来。 狮姆下床的时候，她正好看到了束丰和兀得对战的结果。 这一天束丰背回来了不少猎物，兀得也带回来了不少。不过兀得是用象顺着道路拖回来的。两人的猎物多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束丰不服，要争辩，却被狮姆喝止了。这人就只有力气没有脑袋，也不会自己骑头象出去载猎物，真是不够丢人的。 此时胜负已经没什么意义，她也就不让束丰争了。 乔嬉安抚了狮姆，之后离开了毛狮部落，开始一个个部落进行拜访和安抚。有林迹放出的办理学校和加选长老的好处在，各种暗涌的情绪慢慢被平复着。 乔嬉一边走，一边将所见派人汇报给林迹，行程过半的时候，林迹派人来通知她新的安排：“通知各部落首领，携带自己的图腾物或者画前往朝林城，评选建国后的象征图腾。” 这话一传出来，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意思就是说各部落的图腾有可能成为将来这片土地公有的图腾？ 人类的扩张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武力扩张。自己的力量足够的时候，把自己看上的土地上的人干掉或者征服，实现占领的目的。第二种是信仰的扩张。在武力不足的时候，把自己的信仰传过去，等有一天别人也开始信奉和自己一样的神的时候，那基本就等于已经把那片土地拿下来了。 勾湖南面的部落武力上不可能超越虎蛮，现在更不可能超越朝林城了。要走第一条路基本就不可能了。 但是，他们还是希望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的人信仰自己的神的。而林迹正好给了他们另一个机会。 一想到勾湖附近，包括虎蛮都在信仰自己的神，他们就止不住激动。 各部落头领在接到消息后，彻夜不睡，以把自己的神用最好的方式展示出来，之后鹿不停蹄的赶往朝林城，以免被人捷足先登了。 乔嬉还在路上忠心执行着林迹的任务，不少人已经到了朝林城了。 不过对于此事，乔嬉是不解的。林迹一直在做的其实都是在减弱这些部落的影响力，也就是边缘化他们的神，以避免他们的图腾带来的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打乱各种建设进程。 理论上来说，此时林迹应该严令各村寨不能信仰自己的神，同时真把栗神大力推广下去才对的。这个过程可能比较血腥，林迹没有这么做，已经算是仁慈了。 但现在林迹反而让这些部落拿出自己的图腾去评选什么未来的国家象征，这不是在助长这些图腾的气焰，给自己下绊子吗？ 万一这些人会选出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图腾，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乔嬉有些不敢往下想。 朝林城，林迹站在城楼上，又推敲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和说辞，觉得应该没什么漏洞了，才把目光投向远方。 他今天是来这里等虎伊儿回来的。 虎伊儿依照虎阿蛮的意思，要求回到林迹身边。林迹也觉得自己在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之下，确实需要要点抚慰了。所以安排人给她做了交接，让她回来。 看看表，时间好像有些过了。林迹努力往远处看，道路上有人来人往，但似乎没有虎伊儿的影子。 难道是耽搁了？林迹猜想。 “看什么呢？”虎伊儿忽然从林迹身边蹦了出来。 原来虎伊儿早到了，不过看到林迹沉思，没有打扰他而已。 林迹笑着将虎伊儿揽过来，道：“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第170章 图腾的大一统 冬天的猎象和去年的秋收让勾湖南面的人都不缺食物，现在除了田间管理，并没有太多要紧的事情要做。 因此当林迹提出这个图腾评选的时候，各部落的头领们顿时打了鸡血一般，带上了自己部落的精锐，一窝蜂涌进了朝林城。 这让朝林城一下子多了几千人。 好在虎伊儿已经回来了，林迹将人员接待安排入住这些事情交给了她处理，林迹只要每日抽出时间，统一见一下这些人便可。 乔嬉回来的时候，出霞也跟着回来了。周边所有部落的头领也到了城里。 乔嬉和出霞都黑了一圈。幸好乔嬉的孩子除了黑了一点，几乎没什么病痛。这让林迹看了很是欣慰。 隔日，林迹在目前比较空旷的长老会的办公室里举行了两次会议。第一次是选拨新任长老。经过各人自我推荐和长老们投票，狮姆等几个在猎象，驯象，对战疾鹿时候表现比较好的部落的首领，成功进入长老会的大家庭。 第二次会议的参与人员是目前同意建国的所有部落头领，疾鹿的采茸也被邀请列席。 在大家翘首等待的时候，林迹宣布了未来国家图腾的评选规则。第一，图腾将会选两个，由各部落自我推荐，自我说明。第二，每次投票时候，每个部落只有一票，不分大小部落。第三，投票要半数以上才能够入围，进入第二轮筛选。 第二轮筛选怎么筛，没有人问。林迹也没说。 对于这些参与的人来说，他们根本一点参与这种竞选的经验都没有。也不知道私下拉票或者串联。一个个见到连虎蛮都只有一票，便拿了号牌，热血沸腾上台讲述自己的图腾去了。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图腾是最为高明的，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因此每个人都把自己对自家图腾的理解讲得夸张无比。但因为他们没有学过太多语言艺术，一些话讲出来就成了只有自己理解的梦呓狂言。 几十上百个部落，一个个这般讲下去，林迹虽然限时一个十分钟，但讲着讲着，这些人就会忘了时间，连主持的出霞催促也不理会。本来安排一个上午讲完的东西，结果讲了两天也没有讲完。 他们的图腾五花八门，其中最多的是各种走兽，但树木石头飞鸟游鱼甚至于拼凑的东西都有。 这个过程里，不少人听得恹恹欲睡，有些比较激愤的老太太听到不合口味的地方，更是会大声训斥，甚至会上演全武行。林迹只好在这个时候说点求同存异之类的话，才能把场面控制住。 但这些斗争往往能从场上继续到场外。因为部落之间，多少是有些摩擦的。 这个过程里，大概只有林迹是比较有耐心听的，他不但听，还把其中一些东西记下来了。这算是人类图腾的第一份比较全面的记载，估计以后会有些用。而且，通过这些，可以完善他后面的一些说法。 第三天上午，排在后面的几个号说完，林迹拿着最后两个号上了讲台。 “最后讲的两个，一个是虎蛮，一个是我。”林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姬林。实际上姬林已经上去讲过了。大姬拿了百元大钞的人头上去讲的，反响还是非常不错的，现在谁都知道百元大钞的魅力了。 “我会娶虎伊儿，按照现在的说法，我也算是半个虎蛮人了。所以虎蛮的这个我来讲。另外一个，我是代表朝林城全体来说的。”林迹解释了一句。 半个虎蛮人的说法，让台下很多人眼睛一亮。坐在后面，并没有资格参与这个评选的采茸听了也若有所思。 林迹先讲了虎蛮人的虎，而后让人拿出一个黑板，在上面画下一个虎头图像，要是这虎当选，以后出现在各处就是这个模样的。 这虎画出来威风凛凛，林迹用了一些夸张手法，比现实里的看着还要吓人一些。而且从构造上看，这还是剑齿虎和东北虎的混合的类型。因为它不但有长牙，还有王字。 讲完这虎之后，林迹开始讲第二个图腾。 在画出形象来之前，林迹先用极为煽情的话语，赞扬了一番在朝林城工作各部落的人，而后道：“我当时就想，朝林城既然是大家一起创建的，将来这个象征，我们能不能用大家的图腾汇合在一起来组成呢。” 林迹讲到大家的图腾的时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这个时候，每个部落几乎都有人在城里工作或者在从军。 林迹继续道：“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告诉了我天地是怎么形成的，万物是如何出现的，我们的神在这个过程里到底做了什么。” “话说天地最初，天地不分上下南北，里面孕育了一位巨人，名叫盘古……” 盘古开天地的故事林迹讲过的，姬林的人大抵还记得，不过这一回，林迹将盘古比喻成奇点，将星空演化和地球的生物史简单讲述了一遍。 这其中，林迹将各部落的图腾也概况进去。 这个故事林迹反复修改，确认是没什么遗漏的，帮他一起修改的故事的虎伊儿等人都曾被这个故事的宏伟惊叹。 然而林迹将这个故事讲完，下面的众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站在台下的虎伊儿等一眼看过去，发现这些头领们不知道是迷茫还是呆滞，一个个闭嘴不言，不由有些着急。 林迹往台下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开始画图：“大家也知道，在这个故事里，龙演化成了很多别的动物，包括大家的神兽，那它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迹把恐龙时代用龙做了替代。而后称恐龙演化成了很多后世的动物。以后的学术界怎么弄林迹不管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些部落乱七八糟的图腾稍微整理一下，弄出一个新的大一统的神话体系来。 让他自己弄，那是不太可能的。但好在后世已经有人这样做过了。 龙，“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林迹稍微再用了一点笔画，再画上了一点狮鬃等物，一眼看过去，几乎各部落都能从这里找到自己的图腾的痕迹了。 听完林迹的进化故事后，各头领们闭嘴不言，便是不明白林迹到底说的这物是什么样子的。如今见到林迹落笔，从中找出了自己的图腾的特征，这些头领们顿时就活了过来，一个个夸赞这神龙威武，特别是自己图腾那个部分云云。 看到林迹在龙头上画出了一对鹿角，虽然不是大角鹿的，不过坐在后排的采茸还是落泪了，却是有几分高兴的。 她敢断定，这物一处，必定会成为未来国家的象征之一。而林迹添上了鹿角，表示疾鹿接下来十年的付出，他也是会记在心里的。这也等于是告诉疾鹿的人，他们不会永远被奴役下去，将来也会和其他人拥有一样的机会。 她如何能不高兴？ 乔嬉看到这个，也终于明白林迹为何要大张旗鼓叫这些部落的头领们来评选什么图腾象征了。 这哪里是要他们选？这明明是要给他们的图腾定一个祖宗。 她先前还担心林迹的做法不妥当，会让后面的形势更加混乱，现在看来，只要大家把这个选出来，以后想乱都难。林迹已经在说什么了？“我们都是龙的传人。”都是一家人了，还乱？当长老会是摆设不成？ 乔嬉抱着孩子坐在后排安心喂奶，等着最后的结果。她感觉，自己的机会也许就在这条龙上。 林迹讲完，接下来就是投票。 在不会私下串联拉票的时候，其他部落的图腾要获得过半数实在是太难了。一般来说，一个图腾可能就只有自己的一张票，个别部落和周边关系好的，互相投一投，但也少有过十票的。但远远不足半数。 这个时候有人想起了串联，但有些人一想到万一别人的图腾选成了，自己以后就要多一个自己并不相信的信仰，便觉得不妥。因此串联也没什么效果。 第一个高票出现在大姬提名的百元大钞头像上，结果因为不少人本就是排斥栗神的，得票也没有过半。大姬气得大骂，说启子既然是栗神启示的，你们居然敢不选栗神云云。 有心思活络的人立刻在这个时候辩解道：“现在启子又获了一个启示，这次可不是栗神，而是神龙了。以后……我们便不叫启子……叫国王了吧。” 这话一出，登时应声一片。一时间国王之声响彻厅堂。顿时让大姬脸都有些黑：就算林迹成为国王，他就敢不信奉自己的姬祖栗神了？ 林迹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如此一着，暗地里也是心花怒放，巴不得给提议的人加一个鸡腿。这一下解决了多少问题啊。 他终于摆脱了一个不喜欢的辅妇取的名字，而且被公认成了国王，照这个情况看，一会儿龙图腾的投票，也就没有问题了。 但林迹并没有太过忘形，还是站出来安抚大姬道：“我就算是大家的国王，但我依旧是姬林人的启子。因为我的出身就是姬林人。” 大姬听了，脸上才稍微缓和了些。 投票继续，终于投到虎蛮的虎时，虎阿蛮一声不响站到了台上。穿着大红披风，手拿权杖的她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有威严。这个时候，下面的人才想起，曾经在不久前，这里的所有部落都是虎蛮的附属部落。那么信奉一下神虎，也许不算什么吧？ 结果，虎几乎得了全票。说几乎，是因为虎阿蛮本人没有投票。 老虎投完，虎阿蛮却没有下来，指着最后一个龙图道：“最后一个，我赞同。”说完，自己先举了手，之后目光炯炯看着下面。 这一下更没有谁不举手了。龙图腾，全票通过。 投票结束，林迹指着仅有两个过了半数的图腾，直接宣布取消下一轮。未来国家的象征就是龙和虎了。 当然，仅仅是这样是不够的。这些人虽然可能迫于各种原因选出了象征图腾，但如果没有深入认识，其实也形不成同意的认知。这于团结无力。 林迹为了让他们记住这些，让他们休息半天后便开始了为期十天的洗脑式讲解。不但这些头领们参加，连跟随他们一起来的那些随从，也被拉入了新建的教室里进行洗脑。 确保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图腾在龙的哪个位置，都能说出一部分盘古开天到自己图腾出现这段时间的故事。 当然，这个过程除了语言的教学，还让大家试着动手，去画龙，虎和各自部落的图腾画的图案。林迹告诉他们，以后每个村子都可以挂三面旗子，一是龙旗，一是虎旗，另外就是各部落自己的图腾旗子了。 这种新颖的做法几乎让这些头领们醍醐灌顶，他们早巴不得别人一见到自己就认出自己是谁，如果有一面旗子的话，那效果可就比说出去明显多了。 在这个时间里，林迹也宣布成立宣传部，由乔嬉任部长。除了对这些人进行宣传之外，之后要按计划对全城，全军，最后到周围的每一个村子进行这种宣传。确保让每个人都知道“我是龙的传人，在战斗的时候，我要象老虎一样威猛”这种道理。 林迹玩投票玩上了瘾，把自己正在头疼的王宫方案也拿了出来进行投票表决。 这些王宫的方案就是他的小城里的各种比较高大建筑的正面图片。林迹觉得自己的智慧是敌不过后世那些专业设计师的，还是使用他们的方案算了。他只要找一找，应该都能从这些建筑里找出图纸来。 而且选择了这些方案，林迹说不定可以直接去拆下那些建筑的外墙玻璃之类的来用。可以美观很多。 就算有些建筑不适合当王宫，林迹也不管。大不了前面留着这个建筑的样子，当成什么办公区，后面再建一个自己喜欢的建筑自己住就是了。 这次投票就不止有各部落头领了，朝林城里百夫长以上级别的人全都有份。 结果，大家选择了一个中间高，两边低，有些复古风的建筑。这个建筑在小城里是新建的汽车站。林迹怀疑他们是受了百元大钞背后图案的影响。 林迹看到结果，觉得也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找出了图纸，很快开始动工了。 第171章 朝汇（上） 站在更大的空间尺度上，如果地球只是林迹故事里盘古演化的一个孩子的话，对于这个孩子的身体来说，昼夜应该只是眨眼，而春秋只是换了一套着装而已。一场持续万年的冰河也许只是这个身体经历了几天冷空气。 在地球这个身体感觉冷空气将要结束的这些时间里，一种叫智人的细菌开始在这个身体上野蛮生长，以在这个尺度下极为罕见的速度灭迹着其他各种大体型的细菌。 这个也许要持续到回暖的活动，在一个叫林迹的细菌出现之后，速度加快到更是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且在林迹这个细菌的带领下，这些细菌在名为勾湖的地方，通过挖掘煅烧和堆积地球身体肌肤的办法，在它的身体上弄出了一个丑陋的方形疤痕，同时，他大肆改变着这个身体的表面形状和绒毛分布，并且有往更远的方向延伸的趋势。 地球再次换上春装后，在地表的东面流量第一的河道里，行驶着一种乘载细菌的载体。载体上，一个名叫朱猴的细菌看着滔滔江水，有些感叹道：“海鳅，你来得晚，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大王有多厉害，我算是服了他的……” 朱猴变得越发高瘦了。他站在船边，就像一根经历了无数次打磨而成的锐利的矛。一张曾经容易变红的脸自带威严。身边人站着，却自觉离他相当的距离，而且都似乎微微低着头。 三年来，这个虎鲸首领所向无敌，手段惊人，手下勇士已经超过万人之数，远方归附者闻风影从，可谓长江口的霸主。 他说的这个海鳅，是他新收的一个手下。这人的特点是滑不留手，不论打架还是说话，从不落把柄在人手里，朱猴觉得他颇有自己小时候的风范，因此留在身边当随从。 海鳅不等朱猴把话说完，便接话道：“我知道，大王是海神。” 朱猴笑一笑道：“海神？他何止是海神……我是真服了他的，我这边千辛万苦才打下一个部落，他已经收服了虎蛮。我再打下一个部落，他又把象群灭了，把象给我送过来了……你哪里懂这些啊。” 朱猴的感触远不止这些。这些年两边来往其实非常密切。这三年里，林迹没有进行大规模造船，但朱猴却一刻没有停下，现在他手下有大小帆船上百。入江航行几乎每隔几日便有一趟。 他给林迹送出海产盐货，换取林迹制造的各种工具物产。从先前的青铜布匹等少数几种产品，到现在的铁器，桐油，酒水，马灯，糖霜，木器乃至大象，大角鹿…… 这种货物更新的速度，简直让他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同时，林迹这边每年乃至每个季度往他那边运送各种人才，这些也算是五花八门，从医生铜匠到基层官员，水泥工人，新品种的专业农夫，建筑工人等等，每个来人都能带来新的东西，这些也让朱猴觉得，林迹那边似乎总能无穷无尽拿出各种东西来。 这种感觉旁人也许只是觉得钦佩。但作为首领后的朱猴才知道这里面的差距有多大，从而生出某种高山仰止的渺小感。 海鳅眨眨眼问：“首领，他们说海神有鹰眼，狼鼻，象身，鹿腿，下海抓神兽，踩浪能追海鸥，还长着一身白毛是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朱猴笑骂道：“他看得远，是因为有望眼镜，我的望眼镜你们不是看过么？狼鼻那是他真的会驯狼……” “好想知道大王的鹰眼能看多远啊。”海鳅一脸向往道，而后目光不住往朱猴胸口挂着的望眼镜上瞄。 朱猴说着，发现海鳅无心再听，目光只盯在自己的胸口的望眼镜上，顿时有几分气结：“想看就说，不许争抢碰坏了。” 这东西林迹走的时候也没有给几副，几年征战下来，难免磕磕碰碰，已经坏了一些了。听说这是还不能造出来的。朱猴自己也十分小心。望眼镜外面都包上了皮套。 不过手下人都喜欢拿着看个稀奇，而且百看不厌，翻着花样要看。朱猴知道他们的心思，其实也乐意给他们看。就是怕发生了争抢。 朱猴将望眼镜拿下来，递给海鳅，自己举目望向遥远的江岸。 他还是第一次坐船进入长江。 冬日里传来消息，说林迹的王宫将成，王宫落成之日，林迹将就职国王，一并迎娶王后，请他前往朝林城参与大典。 他回去，便让虎鲸的副首领焦克管理部落事物。本来他是打算带笃言回去的。不过笃言又新有身孕，因此没有成行。而他的孩子刚满两岁，还不能远行，因此也没有带。 依照之前的约定，这个时候焦克应该离开虎鲸，林迹要另外给他组建一个新的部落，让他成为首领了。 不过朱猴来时，焦克特意让朱猴转告林迹，说他不想离开虎鲸了，他宁愿留在虎鲸降成千夫长，也不愿意再到另一个部落重新开始。 对焦克来说，这三年的付出委实不少，他舍不得走。 虎鲸这几年不住对外扩张，朱猴对焦克没有猜忌，两人中轮流外出，轮流做对方的后盾。焦克也尽心尽力，从无二心。经历了三年的磨练，两人两人建立起的信任，不比一般的并肩作战的战友差。 因此，朱猴也是不希望他走的。 现在朱猴远走，把妻儿部落交给焦克，他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他有些想念他们而已了。 不过相比于想念，他更想亲眼看看朝林的气派，朝林那些挂着龙虎旗子的村镇的风光。 才这样想着，边上的海鳅便惊叫道：“首领，你看，有传说中的龙。” 说话之间，海鳅便一蹦三跳过来了。 此时江面有风，船行的并不平稳，朱猴真怕他摔坏了宝贝望眼镜。不过海鳅不愧有海鳅之名，走得虽然跳脱，但并没有摔倒，而且把手里的望眼镜抓得稳稳的。 来到朱猴身边，海鳅将望眼镜的带子先挂到朱猴脖子上，再把望眼镜递过来，指着江岸边一处道：“那边，有龙。和宣传的人说的一模一样。” 朱猴还想训斥，忽然间想到什么，往望眼镜视窗里看去，果然发现岸边一处，挂着一幅龙旗，正迎风招展。 朱猴有些看呆了。 “我们才走了四百公里吧？”放下望眼镜之后，他问船长道。 “还差一百公里才到虎林斑呢。”这船的船长回答。 “这里可是虎林斑的领地？” “虎林斑的胜鳞狡猾，喜欢往西扩张，这里倒不是他的领地。” “但这里已经是我们大王的领地了。”朱猴指指那边，让人将船靠过去。 去年入冬之后，宣传部的人也到了虎鲸部落，龙虎旗和龙的传人的说法也已经在虎鲸部落广为流传。现在大家都知道，挂龙虎旗子的地方，必定是林迹的领地。 朱猴惊讶的是，这里离朝林还有六百公里，居然出现了林迹的领地了。 林迹，或者说林迹现在带领的团队，到底走得有多快？ 朱猴带着人往那个方向靠岸，船长倒是知道这个地方，给朱猴解释道：“这里名为有郭部落，之前也曾随我们的船去过朝林。” 船靠到岸边，看到岸边钉起了简易的码头，有人用姬林的口音往船上喊话。 第172章 朝汇（中） 岸上的兀得几乎狂喜的要叫唤起来。帆船，大帆船。来的肯定是虎鲸部落的人无疑了。看这船只的大小，不出意外的话，船里的还可能是传说中的虎鲸首领朱猴！那个朝林之外，部族最多的首领。 他不用走回去了！ 这大半年来，兀得也算是经历了一番人生的起落。 毛狮村的危机被乔嬉处理之后，他作为村长，没有及时关注狮姆的病情和村里的舆论走向，也受了牵连。掌管司法权的长老会认定他不适合做村长，要把他免职，调到他处做普通农夫。 原本还在向往成为百夫长或者镇长的兀得就此被打落尘埃，这当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他觉得这是新任长老的狮姆的报复。但他看到和他叫板的束丰被丢到了矿里成为旷工，他很聪明没有反抗。现在大家都知道，去哪里也别下矿，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些永无出头之日的旷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乖乖到了勾湖北面一个新的村子去报道务农。准备另找机会再展宏图。 不过他才在新的村子里待了几天，林迹一纸调令就到了：“命某某村农夫兀得，前往有郭部落，组建村寨，展开农耕等事宜。” 听报信的人说，这是林迹看在他组织猎象，春耕等事情方面表现不俗，因此才启用他的。 兀得抱着这纸调令如获至宝，他当即变卖了自己的所有私人物品，换了几头在现在价格并不太高的大象。同时以有郭部村长的名义，领走了分配给有郭的所有农具种子，再预支了自己未来半年的工资，在朝林雇佣了几个娴熟的农夫，大步来到了这个，离朝林六百公里远的部落。 他不是唯一被派出来的村长。据说当时派往长江两岸的人数不下五十，但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乘船而是骑象出来的，而且也是来得最远的。 他在这里及时补种了一次红薯，秋收之后，他便完全坐实了村长的位置，已经成为有郭部落首领之外最有号召力的人了。 在冬天的时候，他和有郭的首领往江岸远处宣传朝林的事情，在分出了一部分红薯和几头大象之后，现在他已经成了有郭以及周边另外四个部落的村长了。 他在雪化之前将这些报到了朝林城。不久前，他便被人通知，他可以回城参与国王的就职大典。派出的五十人当中，他是少数几人之一。 得到这个消息，他兴奋之余，也开始发愁。 他是骑象来的，现在回去理论上也可以骑象回去。但是，他带来的几头象都分了下去，而且现在正要开始春耕。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们骑走的。 几个部落倒是都会派出最精锐的勇士跟他回去。但在没有象又没有道路的情况下，行走六百公里……兀得没有信心在大典之前到达。 现在好了，一向少往这边靠岸的虎鲸的大帆船往这里来了。 …… 朱猴带着海鳅等人下船，兀得急忙迎过去：“前面可是朱猴首领？我叫兀得，是大王派到这里的村长。” 朱猴上下打量着兀得：“听口音是姬林出身的？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兀得听到这么问，已经确定了朱猴的身份，忙道：“我是你走后来的，那时候破屠司令四下招纳人手，我是被抓的。不过我学习快，不会到处拉屎，所以先被剪了头发成了姬林人。后来我在朝林建城的时候跟着学习，还认得不少字呢。” 小学生见面一般的验证之后，朱猴终于认可了对方的身份，问起其他：“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兀得道：“启子去虎鲸回来的时候，拉了不少江岸边的人回部落，这些人都在部落住了三个月以上的。后来他们也跟着你们虎鲸的船往返。他们一来二去，看到虎蛮和周边那些部落都变成大王的村子后就不愁吃喝了，就要求归附了。我就被派来了。” 朱猴问：“这样的部落有多少？” 兀得道：“我出来的时候，听到说有四五十个部落，人数有一万多人。” 朱猴暗叹：没得比啊，只是顺路拉几个人回去而已，就收了一万多人。自己得征服多少部落才有一万多人？ 朱猴在这里稍作停留，随后便带着兀得和几个随从上船，继续逆流而上。 接下来一路上，江岸边出现了更多的龙虎旗。朱猴默默看过，倒是不再停船。 一天之后，他们出现在虎林斑部落。 虎林斑部落再不是原来江岸边凌乱的茅屋的样子了。朱猴看到一面高墙沿江而建。越过高墙，偶尔可以见到一些青色的高大屋檐。 水泥铸造的码头上，胜鳞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裤子，顶着后世流浪汉一般的须发，老远便对着将靠岸的朱猴喊：“朱猴首领，作为长江上最大的部落，你准备给大王送些什么贺礼？” 朱猴听得脸色一黑，在船将靠岸的时候，下令升帆继续前进。 倒不是说他没有准备些贺礼，只是胜鳞这个样子太张扬了，一会只怕会变成各种无休止的攀比。朱猴并不喜欢。 虎林斑借着地理优势，很多东西已经走到了虎鲸前面，这就够胜鳞嘚瑟的了，朱猴不想上去找不自在。索性不停船了。 但胜鳞开了头，后面的行程里，这个话题便成了主题。 沛猴部落是更早加入朝林的，他们准备了两只壮硕的猴子。 沛猴的邻居尖头部落，也就是胜鳞的故乡，准备了一顶高一米有余的象牙尖帽。这个帽子据说重便有一百斤。黑狐首领说，这个帽子只有大王那种级别的勇士才能戴得了。 朱猴觉得这是黑象想折断林迹的脖子。这帽子完全就不是用来戴的。 一路西行，快到停靠码头的时候，出现了阡陌纵横的景象，象，牛，鹿被驱使着行走其间。这是从前没用过的风景。 转入支流，有个自称领航员上了朱猴的大船。张嘴便问船的参数。 海鳅迎了上去道：“这是我们虎鲸最大的船，而且是准备献给大王的。你敢过问？” 那人一点也不恼怒，反而道：“那就更该把参数告诉我了。献给大王的船，难道你还想停在这里让大王过来看？” 海鳅笑道：“大王是海神，不来这里看，难道我们还给船装上轮子，拉到岸上去？” 朱猴在后面听出了端倪，问道：“运河，已经通了？” 领航员恭敬对朱猴抱拳做鞠：“朱猴首领高明，一猜就中。我们听说大王大典将至，在冰雪初化便开始动工，现在正好灌水通航了。只是运河稍窄，深度也不及大江大河，因此才派出了我这等熟悉的人领航，以便让这里的舟船都行驶到勾湖上去。” 海鳅有些傻，似乎，他刚才闹笑话了。 朱猴笑了笑，对这个世界的改变，从没有人比林迹厉害。陆地不能行船，那就挖出一条河来，这种事情，以前谁想过？他倒是想看看林迹还有什么改变这个世界的办法。 领航员得知了船的参数告诉朱猴道：“现在春暖涨水，我们的水道刚好可以通过这艘船。” 朱猴道：“那我不下船了，你领航吧。” 这船本是虎鲸部落上下给海神大王打造的新的大船，也是给林迹的贺礼，能开到勾湖去，朱猴觉得非常完美。 第173章 朝汇（下） 在朱猴一行乘船北上勾湖的时候，这片土地上，大多数有头有脸的人也纷纷往朝林城聚集。 霍南在长江南岸新挖了半船矿石，带着人横渡长江。三年来，他拿着林迹给的地图，在勾湖南面走了几万里路，找到了几十个矿场，二三十种矿石。 他巴不得将这些矿石统统取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用。但不管挖矿的还是冶炼的人都太少，很多他发现的矿都只能做好标记，等着日后来挖。 他准备回去之后就不再这样寻找了，他要跟林迹要人，要自己研究各种矿的冶炼，或者看看有没有更高效的挖矿办法。 出霞又吐了。贴心的随从不得不把她从鹿背上劝下来，把她塞进相对平稳些的象车里。 她在车里摸摸自己还算平坦的肚子，叹息道：“这些个镇长就没一个省心的。我这次回去，下次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回头把他们交到发弧手上，我看他们知不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他们好。算了，不管了，回去吧。早两天回去，或许能帮伊儿分担些事情。” 长燊在镇守姬林三年之后，终于踏上了前往朝林城的路途。在出发之前，他站在姬林现在的头目们面前，冷着脸道：“我这次出去，最多十天半个月就回来，谁要是敢懈怠，别怪我不客气。” 断腿的求雉坐在轮椅上，对他摆手道：“走吧，家里有我，万事放心就是了。” 求雉断腿后，曾做了一段时间的夜间守卫，做事依旧尽心尽责。林迹几次想他入城，他都没有答应，后面林迹便伸他做了这边的守卫队长，享受百夫长待遇。几年下来，他这个残废也养就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轶目催着长燊上路，回头还责怪求雉道：“大王多次派人让你进城，你倒好，连大王的大典都不去。真是好大的面子。这些人哪里要怎么盯着？回头敢偷懒，统统丢到矿里去，保管一个个服服帖帖的。” 轶目说话之间，单眼里凶光四射，也不知道在矿里他是何等凶神恶煞一般的存在。 求雉道：“这里大王的根，哪能像你那般折腾。我还是留着看着舒心一些。要是大王问起，就说我想吃他煮的火锅了。回头他有空可以回来看我。哈哈哈。” 轶目撇嘴，天下敢叫大王来看的，估计就剩这瘸子了。瘸子了不起啊，瞎子都还没说什么呢。 破屠最后巡视了一遍营房，之后整队，准备南归。 不知不觉出来一年，听说他的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了。道路开通之后，他从最北面的这个军营回朝林城，骑鹿在途中换一下鹿的话，一天就能回到朝林。但他在这里忙各种事情，愣是没有抽出两天时间。 林迹念他辛苦，拍了依照乔嬉母子的照片给他送来。现在那张照片成了他的宝贝，每日不拿出来看看都睡不着。 如今，一切安排都已经就绪，他也终于可以回去见见他日思夜想的母子了。 他带着五百鹿骑和一百象骑踏上路途，走出不过几公里。身后却有人追上上来。 “是商队，明泅的人。”后队派人汇报着：“好像还有茂部落的人。” “通知他们，让他们的大队起码保留五百米的距离。要不然以敌军视之。”破屠下令道。 这一年来，朝林城内外，混得最风生水起的人无疑就是这个降将明泅了。 他熟悉疾鹿东面的情况，在获得了林迹的授权之后，以朝林城的货物为敲门砖，带着人在短短的时间里便获得了疾鹿往东到淮水的无数部落的好感。 林迹有造福全人类的情怀，因此除了武器，其余的各种东西几乎任明泅贩运。这让明泅每次出去，都能够交换回几十到几百人口。 这为朝林城增加了不少劳动力，他因为能从收益中获得一成的利润，因此也网罗了不少奴隶。虽然林迹给他的出货价普遍偏高，但扣除了出货价以后的利润中的一成，依旧让他拥有了上百个奴隶。是她成为了朝林城里拥有奴隶最多的个人。 据说他在城里的生活也极尽奢华，非超市里的酒水不喝，非林迹创造的菜式不吃，每天晚上，必定要有三名以上女奴侍寝。穿戴方面，更是比当年的妲巫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这样的人，破屠一点好感也无。他甚至觉得，只要给明泅足够的人手，这人就可能叛逃出去。 因此，听到他在后面，和他保持距离是最起码的，破屠不想自己的队伍中出现不安全的因素。 传令兵跑出去，不多久后又跑回来传讯道：“明泅说，焙阳首领也在他队伍中。明泅首领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去朝林城参加大典。” 林迹希望自己的大典有一点其他部落的人来观礼，以显得有点面子，因此也通过破屠给焙阳发过邀请。 消息传过去后，焙阳首领并没有回复。破屠便当他又犹豫了，因此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焙阳居然来了，还是跟明泅一起来的。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青鹿谷虽然开了集市，面对北面的部落进行贸易，不过一个月只开一次的集市总是没办法满足北面庞大的市场需求，因此明泅的脚步也止不住跟着需求北上了。据说，明泅在北方同样大受欢迎。 破屠现在也觉得是的，要不然焙阳首领就不会跟他一起来了。 破屠走到队伍后面去迎接焙阳首领，看到这个依旧带着高高的羽毛冠子的首领穿了一件土黄色的运动外套，下半身裹着熊皮裤子，脚上踩着宽大的皮凉鞋。因为天气还有些冷，所以皮凉鞋里面是裹了一层兽皮的。 这种配搭，让破屠忍了许久才没有把脸别过去，但脸上的肉有些抽抽得厉害。 穿着一身迷彩军装，带着腕表的明泅带着少数几个人拥着焙阳首领靠近。明泅抱拳道：“我正在北面和他们交易，焙阳首领见我要回去，所以一路过来了。我后面还有奴隶要看着，就不打扰二位叙话了。” 事实上，焙阳能来，事情并不是明泅说的这样。破屠常年带兵，外交的手段相对欠缺。焙阳去不去朝林城，他并不算太在意。这次焙阳能来，明泅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但明泅知道自己身份尴尬，破屠也不待见他，因此并不邀功，也不敢在此事上多说什么。 焙阳此来，还带来了二百多随从。这些人莫不是茂部落各部的头脸人物。有他们的到场，林迹的大典必将增色不少，明泅算是深藏身与名了。 当然，破屠并没有因此高看明泅一眼，反而变得对他变得更有戒心起来。 但无论如何，到此时为止，林迹的宾客算是基本都在路上了。 一场盛大的典礼即将在这个莽荒的地面上进行。 第174章 焙阳首领旧情人 朝林城南边的道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骑着鹿传信的人来往不停，大象和象车也不断往朝林城涌去。 而道路两边，无数田地正准备开始春耕。 焙阳首领见到这样的景象，一路盛赞，但更多的是询问各种事物的讲究之处。问明白后便回到自己的那队人之中，将自己问到的或者悟到的和手下人讲解。 破屠发觉这么下去，自己这边的精华都要被学去了，便让后面的明泅陪着焙阳随行，一路只许明泅跟他说各种美食的妙处，不许多说其他，又让人盯着明泅。 明泅领命，果然不负所托，一路杀象宰牛，还跟破屠要了好几回酒，终于将焙阳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美食上了。 他们是在这一天的黄昏靠近朝林城的。到了这里，焙阳首领带着醉意问明泅道：“你们采茸果然还活着？” 他来参与林迹的大典，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明泅说采茸还活着，而且病已经治好了。 焙阳想起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心里有些懊悔。现在借着几分醉意，更是希望立刻见到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明泅指指身边的一座小山道：“她平时住在这座山上。” 黄昏里的小山被围栏围成了果园，几个人出没期间，正在在小树苗松土上肥。夕阳泛红，已经快落入远方的城楼后。山顶上，一道围墙似乎正接着最后一抹红光。 焙阳往山顶望了一眼，立刻离开大队往山脚过去，浑不顾身后队伍里传来的骚动。 明泅让人秉明了破屠，只让几个焙阳的人跟着，自己也急忙追上去。才到山脚下，便发现焙阳被人拦住了。 “哪个村来的？非休息日不能上山！”那是化身果农的守卫，站在篱笆门后，拿着锄头。 焙阳下意识就要跟身边人拿武器，明泅急忙按住了，笑着问道：“我是明泅，小翠呢？我想让她通传一下，有个……朋友来了，要见见采茸。” 那守卫横了明泅一眼，语气越发不好了：“小翠不见你。” 明泅怒道：“这是大王请的宾客！” 那守卫嘲讽道：“大富翁可能不知，两个月前，采茸便被城里的纺织厂聘走了，每日早出晚归，现在怕还在城里。但你们可不要想着路上拦她。司奴处怕她累着，特意规定，只有休息日才能和她相见，平时要是有人敢拦她叙话，可是要抽鞭子的。” 司奴处是新成立的一个政务机构，专门管理各处奴隶。采茸作为俘虏，也归司奴处管理。 明泅脸上一红，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是疾鹿少有的自由人。但自从上次和采茸闹开之后，他再没有来过这里，也很少过问采茸的事情。采茸被聘入纺织厂的事情，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 焙阳听闻采茸可能还在城里，也不纠缠，转身就往城的方向走。 远处停顿下来等他的队伍见他走了，又是一通乱哄哄的追赶。这朝林处处怪异，他们可不敢让焙阳单独行走。 好不容易追上焙阳，众人发现焙阳已经停下了。 前面一个女人骑着一个有角无腿的怪物，叮铃铃叮铃铃往这边而来。有眼尖的认出那就是焙阳想见的采茸。 茂部落的人拿出弓矛就要让那怪物停下，那怪物却在靠近人群前就停下了。 明泅看到采茸的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放着几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想到自己每天吃的精致食物，明泅都有些臊得慌。 采茸从车上下来。一眼看过去，认出了不少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退到了路边。她曾想借助焙阳的力量灭掉虎蛮，现在为了避免误会，却是不能和焙阳接触太多的。 她知道近期明泅的去向，也听说了青鹿谷开集市的事情，因此见到焙阳倒不算意外。 对面，焙阳看到了“活生生”的采茸，却止不住激动起来：“采茸，上次开春，我正召集勇士，你怎么不等我就先来了？” 采茸翻了个白眼，扭开头不理他。这慌扯得，她都怀疑自己当时为何会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焙阳责怪一句便算是揭过了自己当年的推诿之责，转而关心起采茸的身体来：“你的病已经全好了？现在可还有哪里不适？我就说你是会好的。你还是太心急了。” 明泅唯恐焙阳现在说出马上回去带人来攻这样的话，急忙接话道：“这病是用我们大王的药治好的。所用的花费，据说需要五千人劳作一年才能抵偿呢。” 焙阳拍着胸口道：“我有五千人，我给她偿还。是不是还清了这些，我就能带她走？” 采茸道：“首领有心了。但这医药费，我会自己偿还的。采茸现在以自己的力气谋生，不劳首领烦心。采茸先要回去一趟，在城门关上前还要再回城里给大王制作礼服呢。就不多说了。” 此时她的所有部族都在林迹手里，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林迹同意她离开，她也是不会离开的。 现在疾鹿人在这里虽然劳作辛苦，但鲜少发生冻饿事件。她要在这里看着这种情况不会变差。不能不顾部族的死活离开。 而且，她身体恢复之后，她发现自己除了指挥部族之外，做点其他事情也是挺有意思的。她开始防线织布里发现了乐趣，也在这方面有些新的贡献。因此她已经成了纺织厂里的一个经理了。这自行车便是纺织厂安排给她使用的。 这种只要关心纺织，不用考虑太多其他事情的日子，她过的很是舒心。她有些不想离开了。 采茸踩上自行车，叮铃铃在路边骑过去。 焙阳在后面大喊道：“采茸，是不是他们胁迫你？你放心，我会找到他们的大王，让他同意带你走的。” 采茸并没有回应。她见今天馒头蒸得不错，特意多要了几个，出城是为了给小翠等人送去的。再多耽搁，馒头就凉了。而她也在傍晚关城门前回去给林迹的礼服刺绣金龙。 这或许是焙阳人生第一次被人拒绝，看着采茸的背影有些伤心，有些怨恨。同时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将之要回去，不管要五千人还是六千人！ 眼见天色将黒，明泅不敢耽搁，拥着焙阳向城门走去。队伍走到城门之外，又止不住停了一停。 看着两边刀削一般的城墙，焙阳抬头看了看道：“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建起这样的城。” 第175章 朝林城新气象 海口谁都会夸，单论人力，焙阳首领可能真的不比林迹少。 但是，当焙阳首领从城门口走到了城中，他便跪了。因为他发现整个地面都是一整块的平整的石头，之后他便好奇跪下来研究其中的究竟。 城门口人来人往，焙阳首领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只有明泅似乎听到了啪啪的打脸声——天下间除了林迹之外，别人要想建立起这样的大城，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打败疾鹿的一年之间，城里算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几条连接四门的主干道铺上了结实的水泥路面，道路旁边，种植着一排从森林里移植而来的梧桐杨梅等树木，另在道路内侧竖着一排顶着玻璃罩子的路灯。 城里的大部分木愣子房也被改建成了整齐的砖瓦或者水泥房屋。城内沟渠纵横，活水涓涓。一眼往城中心看过去，那整齐的巷道和沟渠，便能让人生出别样的美感。 时值城中人流如织的时候，城里象慢行，鹿缓步，而且每个牲口屁股后面都挂着接兜粪便的竹篮子。人群里有穿着黑底白条的残疾老兵四处巡逻，维护秩序，名曰警察。 此时有人举着长杆将路灯点上了，霞光和灯光辉映，说不出的好看。 一个茂部落的人见到这些灯比部落两个青壮交换的等还要大，还要好看，登时忍不住就往灯柱上爬去，要把这些灯摘下来。 一个独臂的警察舞着棍子过来，一棍将他从灯柱上打下来，就要把人拖走。 明泅赶忙过来阻止道：“他是茂部落的宾客，并不知道城里的规矩，不用拖走。” 城里人犯错，一般会被拖走教育，之后轻者会被罚去挑粪，重者就要下矿干活了。不脱一层皮是没可能出来的。明泅可不希望茂部落的人一来就被丢去做这些了。这于面子上不好看。 警察一顿棍子道：“既然是外客，那就只按警告论。警告你不得爬灯柱，不得在城里乱摸乱走，更不能偷盗。现在一是罚虎钱一个，一是打五棍子。你自己选吧。” 随着人口的增加和财富的增长，林迹从小城里弄出来的钞票渐渐不够使用了。他便在今年开始发行新钱。 林迹借助了小城里的一些设备，建出了水利冲压作坊，发行新钱也是冲压的铜钱。一种是带虎头的虎钱，面值一元。另一种是带龙纹的龙钱，面值十元。 这种钱的价值比铜的价值略高，算是信用货币和金属货币的共同体。不少已经流通到外面部落去了。茂部落人手里多少也有些铜钱。 知道朝林繁华，茂部落这些人也是带了不少铜钱过来的。但听闻有五棍子可选，他们自然不会给出珍贵的铜钱。 那人脱了裤子让警察啪啪打了五棍屁股，后面发现只有些红肿，连血都没出，还撅着屁股到处给人炫耀。 明泅无语，只能拥着焙阳首领继续往城中心走，同时一路跟他们说不要随处拉屎，路边哪些地方有公厕云云。 越往城中方向走，人自然越多。朝林城中的人大多数穿着兽皮和麻布结合的着装。他们的不知道在衣服上动用了什么样的魔法，看着就比旁人要精神些。就算是这样的配搭，也不像焙阳首领这般别扭。 人来车往之中，这些人大多数脸上都有笑容，相互之间也颇为和善。这种情况在经常争斗的茂部落里是很少见的。一些茂部落的人看到这些，都会有些躲开一些，唯恐这些微笑着的人突然有什么诡异的手段。 众人很快来到了城中广场的位置。这里正在点着火把，热火朝天进行着地面施工。 在火把围绕之中，一座极为高大的建筑正在拆除手脚架。上面一些玻璃仿若水面一般倒映着火光的光线，看着诡异无比。 一个自称外交部属下的来迎接焙阳首领的小头目自豪介绍道：“这便是我们大王的王宫。前面是水泥和神国的钢筋玻璃建成的。后面部分是我们朝林人用石头砌出来的。坚固无比，也结实无比。过两日统统完工，你们就能看到那是何等壮观了。” 之所以一座王宫会出现两种建筑风格，是因为朝林城人的急切造成的。 前面的建筑建好，已经如冬。此时天气寒冷，在一定的温度下，水泥就凝固得非常慢，而且就算凝固了，也会发脆。完全没办法施工或者工程质量堪忧。 但朝林人不想自己的王还在破旧的小木房子里居住办公，因此在冬天来临，大家都比较清闲的时候，都化身石匠，准备用建筑石桥的办法给林迹垒砌完剩下的王宫部分。 城外一些人听说了这事，也自带干粮进城参与。几万人投入这场伟大的建筑之中。林迹都被他们的行为感动了。 于是林迹更改了设计方案，把水泥结构改成了石头堆砌结构。同时从小城里找出各种适合打磨切割石头的工具出来，给大家使用。 一些有建设石桥经验的工匠和木匠一起，用拼积木的办法先依照林迹的设计图纸造出了一个模型，而后根据比例将每一块石条的大小、形状、用木头先做出来，交由相关人员依照木头等比例雕刻石头。石头雕刻出来后，再运回城中堆砌。 这个过程之复杂，林迹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但这些工作在这几万大多数连十都数不到的人努力下，只用了五个月，他们就完全由石头堆砌完成了整个王宫的建筑。 林迹进去看过，这大半座用石头堆砌的王宫，就算是他用后世人的目光看，他也找不出什么毛病。一些结构的精巧之处，便是林迹自己看了都不相信是这些人在短短几个月里做出来的。 这样一座王宫，当然足于让整个朝林城的人自豪了。 也是因为这样，林迹才要在开春的时候明显不是很合适的时机进行大典。他要通过自己的入住，告诉所有参与了王宫建设的人们，他对这座王宫是非常满意的。而朝林人更是乐得看到自己的付出让自己的大王接受。 王宫还在紧张的装修之中。夜色里，只能看到安全滤网里恍如白昼的灯火。 也到了这个时候，焙阳首领才想到：“你们大王呢，为何我来了这么久，他还没有出现？” 外交部的那个头目道：“我们大王今日有要事处理，特意吩咐我来接待宾客，用我们的美食招待宾客。等宾客休息好了，明日自会接见。” 焙阳一行人被带到了招待的外宾的宾馆当中——那是一个空旷的废旧食堂，可以随地铺床睡觉，馒头淡酒管够。 第176章 物种就是齐全 大典将近，王宫又还没有装修完成，各路人马纷纷进城，林迹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 朝林城东门之外没有护城河，因为东门外面就是勾湖的码头。焙阳首领问起的时候，林迹正站在码头上，看着一艘比虎鲸号还大的帆船缓缓靠岸。 这艘船长二十四米，宽四点五米，三根桅杆，最高的达二十一米。载重能力超过二百吨。比原来十六米长的虎鲸号大了一倍不止。 导航员见到林迹在等，极为不好意思在船上嚷着解释道：“大王，我们的运河一点问题没有，但在其他河段有些搁浅，所以才耽误了。” 这船还是飞剪船的样式，吃水深，而且下面有稳定板。这就很容易搁浅了。不到百公里的水路走了足足三天。期间一度要把货物放下船来，减少吃水深度，不少货物其实已经通过陆运到了城里了。 林迹笑骂道：“你们也就是骚包的，这么好的船，弄到了这湖里，回头只能打渔用，犯得着吗？” 船靠了岸，朱猴不等船停稳就一个箭步跳到码头上来了，接着林迹的话道：“反正这是我们虎鲸上下给你准备的贺礼，是新的虎鲸号，怎么处置你说了算，就算拿去烧了我也不说什么。” 说了是虎鲸部落送的贺礼，林迹还敢将之烧了的话，那人心就不用要了。虎鲸部落说不定就会独立出去呢。 三年没见，两人的变化都不算小，见面先狠狠抱一个再说。也许是基因的问题，朱猴还是比林迹高几厘米，接近一米八。虽然还是瘦，可是那种自信的神态，却和往常完全不一样了。 朱猴和林迹拥抱完，跟着是后面的石喙和墩木，以及已经两米多高，三百多斤重的小白。 近一年小白被林迹带在身边，跟墩木为伍，除了每日大量运动，剩下的时间基本成了林迹的守卫。现在它也变得沉稳不少，不再那么贪玩了。拿着一根三米多长的大棒，站着跟个铁塔巨人一般。一看便知道不是好惹的。 朱猴在小白胸腹上拍了拍，入手都是结实的肌肉，不禁啧啧称奇。这货长得快就算了，还能长这么壮，真不是人啊。 小白翻着鼻孔哼了两下，表示朱猴这样的，来多少都不够看。 船板搭好，两只壮硕的猴子先跳下船来。他们一看小白就往前扑。大概是对小白还有印象。但扑到一半就停住了，有些迷茫回头寻找沛猴部落的人，眼中充满了询问之意：它怎么长这么大了？ 小白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发现林迹的目光盯在船上，一点也没有看它，便悄悄把木棍伸了出去。两只大猴子很快顺着棍子爬到了小白身上。开始在小白身上好奇攀爬起来，仿佛上了一棵树。 林迹迎接着船上下来的各路人马，偶然间余光看到了小白身上的场景，不由暗叹，看来城里没建个动物园真是失策的事情。 林迹才这样想完，船上胜鳞带着虎林斑部落的人拉下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在光火之下，里面一条大腿粗的蛇在嘶嘶吐着信子。 这蛇的大小不算什么。最为神奇的是这蛇长着一对小小的鹿角，脖子后面有毛，身子下面还能见到几只爪子。 小白一见这蛇，立刻甩掉身上两只猴子扑过来。它知道林迹不怎么喜欢蛇。 胜鳞不要命挡在小白身前，对林迹道：“大王，这是龙啊。” 这蛇加上笼子的重量有千斤重，胜鳞只能借助虎鲸的船把它运过来。他前面没能上船，后面只能追着朱猴，才将它运过来的。 众人听说这是龙，纷纷过来围观。胜鳞也卖弄道：“我们虎林斑那边的长江对岸，有个叫花蛇的部落，供奉的就是这条龙。他们不识货，只把它当蛇。那个部落曾和我们往后为敌，我们将那个部落灭了，才得到了这宝贝……” 众人看得热闹，想问问林迹龙怎么会跑到花蛇部落去了，抬头间却发现林迹面沉如水，对笼子的东西多看一眼的兴致也无，便慢慢都安静下来，看林迹到底是什么态度。 胜鳞正说到兴头之上，忽然发现大家都闭上了嘴，急忙看向林迹。 林迹伸手从石喙腰间抽出一根箭，伸到笼子里对着那蛇的鹿角猛的一戳，那鹿角便落下来了。 “鱼胶粘这个不稳，应该用502胶水。”林迹戳完鹿角，再去戳了戳蛇的前爪，也戳下来了。不过戳到后爪的时候出了意外，那两只后爪好像是真的，没有戳下来。 胜鳞颇为难堪解释道：“这两个是真的。花蛇部落供奉它，可能就是因为这两只脚。我见它只有两只……” 林迹将箭抽了出来，拍拍手道：“不管做什么，都不可以弄虚作假，知道吗？” 林迹没有想到往猪身上贴金片冒充麒麟的事情现在也发生了。但这种风气真不能助长。所以在戳穿了胜鳞的把戏后，他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笼里的蛇头，砰开了一枪。 蛇头稀烂，那蛇在笼子里不住卷着身子。 当时安排胜鳞在虎林斑，只是权宜之计，几年下来虎林斑也并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反而耗费了朝林城不少东西。林迹觉得是时候改组虎林斑了。 至于胜鳞，林迹不理，长老会也是不会放过他的。那帮老太太精力旺盛，每天不抓点人的错处只怕都睡不着觉。胜鳞送上门来，她们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 经过这么一闹，朱猴一路上接的人几乎都下了船了。大家多多少少都给林迹准备了些贺礼，唯一没有给林迹贺礼的，可能就是兀得了。 他之前一心开垦田地，接到通知后又发愁怎么赶回来的问题。因此并没有想到还要准备贺礼。 林迹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好好做事就是最好的礼物。听说你那边的人口已经超过两千人了？” 兀得有些激动道：“是，加上前几天出生的孩子，有2162人了。” 林迹夸赞道：“做的好！回去的时候来见我，我再你几十头象，你那边可以建一个镇子了。你做镇长。” 招呼都打过了，朱猴反而拎着马灯把林迹拉上船去：“我这里有个真东西，可神奇了，你来看看。” 到了船内的底仓之中，林迹看到了一条鳄鱼。活的。 这鳄鱼全身被铁链绑着。腰到尾巴的部位更是绑着一根结实的木头，让它的尾巴不能摆动。 鳄鱼的咬合力惊人，但张嘴的力气并不算大。嘴巴之外，尾巴横扫的力气也是非常大的。这种捆绑之法，算是非常保险的办法了。 “怎么样？够不够大？”朱猴举着马灯从头到尾给林迹照了一遍。展示着这大货惊人的体型。 这鳄鱼身长不下九米。体重绝对在一吨以上。足够拍巨鳄类型的灾难片了。 林迹翻了翻白眼。看来自己真有开动物园的潜质。但这种风气真的不能助长。 “死了多少人？”林迹直接问。 “哈，没多少……”朱猴难得囧了一下，迎着林迹锐利的目光却不好隐瞒：“四个。” “伤的呢？” “十三。” 林迹无语看看朱猴。 朱猴辩解道：“你都不知道它有多神奇，我们从抓它到现在都已经快两个月了，就这么绑着，它居然还没有死。你还记得猪脸说的那些吗？我们就想……” “爬行动物都能吃一顿饿几个月。那些冬眠的蛇就是这样的。它虽然大一点，但也是爬行动物。以后不要做这种无谓的事情。太危险了。”林迹没有多看，钻出底仓就往岸上走。 朱猴还有些不甘心道：“不危险啊，抓它的时候我们没经验，才……” 林迹道：“我是说抓来这里很危险。这是湾鳄，能够上岸下海，河里也能待。一旦让它逃了，我们朝林城就会变成它的狩猎场。这么大体型一个东西，只要它躲在水里或者只在夜晚出没，我们所有人都会不得安宁。” 林迹只当朱猴把这东西运来了，是绝对不会让这船来到勾湖上的。 后世巨鳄的题材的电影拍了这么多，实在是因为鳄鱼其实是非常聪明的猎食动物，关于它的恐怖传说太多了。 后世在大中华地区湾鳄已经绝迹，要不然只怕关于它的电影也不会少。 朱猴有些不甘道：“没这么可怕吧？” 林迹反问道：“没那么可怕的话，你的四个人是怎么死的？另外十三个人是怎么伤的？我告诉你，任何无谓的死伤都是不必要的。特别的这种。下次如果你看到什么想分享给我的，把皮剥下来给我看，或者把肉腌给我尝尝就好了。我们不必让其他人陷入险境。” 湾鳄唯一的缺点是它比较怕冷。但这里附近还有不少温泉，一旦让它逃出去，说不定会危害这里的人好几年呢。 林迹想想有些后怕，忽然觉得很有必要建立一个海关，禁止一些东西进出，要不然生态危机可能会提前万年在这个世界上演，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朱猴说透了还是个刚满二十的青年，多少还有些玩心。听林迹说得严重，也改得快。他拔出砍刀带着几个人回了底仓，没多久就拖出一个硕大的鳄鱼头出来：“正愁着不知道怎么把它弄出去呢。现在好了。不过今晚这顿肉，得你来煮啊。” 第177章 势力划分 林迹没有煮过鳄鱼肉，也没地方上网查找菜谱。但他知道不管什么肉，下足了葱姜辣椒，再放上桂皮八角，味道都是差不多的，因此这肉炒出来后，依旧是香喷喷的。 林迹试着炒了几锅，味道可以之后，便让很勤快的专职厨子将锅铲接了过去，自己上了桌。 现在和往日不太一样了。林迹不上桌，没人敢动筷子。他要是多炒几锅，桌子上的菜凉了也没人敢动。 几年下来，此时的饭桌习惯也和后世有些类似了。 林迹举杯朱猴等远方回来的人道一声辛苦后，大家自个说着家常吃饭，偶尔举杯也是增进感情或者感谢领导之类的。 在林迹这一桌的几乎都是千夫长以上的核心人物了。林迹吃了个半饱之后，扬声问道：“这个外交部长真没有人愿意做？” 林迹就职，同时也会建立新的王国架构。 国王之下，会成立三大权力机构。第一个是军事院。军事院专门管理国家军队，负责招募、训练职业军人，负责国防边防战争等。破屠会出任司令。折牙，伏狼，黄豹子等人出任将军，各管一军或者管理军事院的几个部门。 第二个是政务院。政务院管理国内各种行政事务。首领为宰相，由发弧出任，出霞任副宰相。另设农业，工业，冶炼，教育，交通，外交，储备，医疗卫生，宣传等部门。 对了，林迹决定新设立海关。 第三个是长老院。长老院由长老会，秘书处，大长老办公室，下属法院等几个机构组成。秘书处的工作主要是给那些不识字的长老们配上识字的秘书。 除此之外，林迹的国王直属机构包括警务处，办公室，军情处，后勤处，勋贵管理处等几个部门。 这些部门的人选基本都已经定了。当然也有没有定的。比如这个外交部长。 在后世来说，外交部门是个香饽饽，估计大家都会抢着要。只是现在情况有些不同。 放眼望朝林城外看，都是莽荒一片，除了北面一个茂部落比较像样之外，其他部落一般就三五百人而已。要这些千夫长低声下气跟这些部落交往，他们委实不愿。就算是茂部落，那也不过是一个明泅就能玩转的。他们都不愿意多搭理。 林迹一眼看过去，发现这帮人不是杀才就是莽夫，好不容易出几个心思细腻一点的，都已经安排完了。内心里也有些失望。还是人才少啊。 他原本是想过两个人选的，一个是明泅，一个是胜鳞，两个人的性格都挺合适做这个事情的。无奈明泅的降将身份和行事作风不受待见，林迹提出后，发弧等人没有一个同意的。刚才破屠安排好人回来，就在林迹炒菜的功夫，也还参了他一本。 胜鳞性格比较合适做这个。不过这家伙不学无术。近几年来派到虎林斑去的老师都不怎么受他待见。现在他还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加上刚才那番作假，林迹实在是不想用他了。 林迹看着圆笑道：“圆笑，要不你来做这个外交部长？” 圆笑不生气的时候笑容满脸，还是颇有亲和力的。外人不了解他，还是可能被他忽悠的。 圆笑也不拒绝，只是问：“这个外交部，能属于军事院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外交外交，不打上一仗，让别人看看这边的武力，要他低声下气的去谈判，那是不太可能的。 林迹敲敲桌子，在想有没有这个必要。发弧却在这个时候咳嗽了一声，不满看了圆笑一眼。 外交部是他政务院的编制，现在圆笑提出把它划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圆笑想到这位发弧出了名的争强好胜，心眼也不大，急忙改口：“嗯，我是意思是，我们外交部能不能配上五百头象，对小部落有自己的行动权力？不一定要划归军事院名下。” 发弧脸上好转，继续吃喝。 林迹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数字：“一百头。” 现在一头象可以配三到五个战士。真给了外交部五百头象，圆笑说不定就敢和茂部落这个级别的大家伙硬刚。这可是会引发全面战争的，林迹可不想刚吞并了疾鹿，一切都刚刚有点雏形就把整个国家拖入战争的泥潭。 一百头象，就算给编上五百人，这也最多能对付个千把人的部落。这个规模的部落，灭了就灭了，林迹没压力。 发弧一听这点人还没有现在自己的手下人多，立刻撂担子：“那我不干，你找别人去。” 林迹道：“我也就是个提议，做不做你自己想嘛。不过你们的地理算是白学了啊。整个地球就只有我们目前这么一点地方？我们往东算是基本控制了，往南进入森林，那有多少地方？往西逆流长江，那些雪山下不住人？往北越过茂部落，那片草原宽大几万公里，上面的部落会少？再说了，这还是我们亚洲的事情，另外还有欧洲，非洲，美洲，澳洲呢……这些都可以归外交部去联系的。当然，到时候走远了，人手不够，象不够，可以配船加人手的嘛……谁再考虑一下？” 说到最后，林迹仰头问人。 “他们有安排了，他们有安排了，就我，就我了。”圆笑急忙拦着别人应承，先答应了下来。天下之大，谁都想去看看，圆笑觉得自己能最先去看还是不错的。 林迹道：“明天我得继续装修房子，你就先跟焙阳谈谈，把势力范围划一下，告诉他互不侵犯的界限，如果他愿意把淮河到秦岭以南都给我们，以后我们提供的货物可以增加一些。如果他愿意我们的商队进入他们的领地交易，我们可以把交易获得的十分之一交给他当税收。” 王宫说是建成了，但大部分地方还是毛坯一片，林迹就算要从小城里搬出玻璃窗来装上，也是要花很多时间的。如果要把关键区域或者自己的生活区在大典前完善，那他就得好好盯着。要不然交给一群没什么经验的人，会弄出什么样子来谁也不清楚。 装修房子之外，各种仪式，大典的流程，各种细节也要林迹盯着，很多还要再演习一遍，要不然大典出错，那就可笑了。 这些事情最好先由手下人去谈，谈不拢他再上。谈这些之前，他最多礼貌性见一下就行了。 圆笑想到之前别人说的见闻，问道：“如果他想要走采茸怎么办？” 林迹敲敲桌子道：“跟他说我们恋爱自由，只要采茸愿意就可以。” 焙阳首领心心念念了采茸一夜，大半夜才在酒精的作用下睡着。觉得没有睡多久，便被外面统一的号子声和脚步声吵醒了。他怒得冲出了所谓的宾馆，结果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部落，而是陌生而诡异的朝林城。 外面是列队奔跑的队伍，有些甚至牵着象或者鹿，周围另有女人老弱忙碌的身影。晨光里，一些夜晚看不清的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远处的白墙青瓦或者铅灰的地面都让他充满了诡异的感觉。这是和凌乱原始的茂部落完全不同的地方。 焙阳压下怒气，找了地方方便之后，那些人的晨练也基本结束了。一个十**岁的年轻人走出队伍，和他一起吃了一顿早饭。 要不是这个青年身边带了足够多的随从，以及跟着一头凶恶的雪怪，焙阳觉得他和茂部落里的其他普通青年也没什么差别。要是有，大约就是干净些了。 焙阳甚至觉得对面的年轻人似乎愣头青一般，看不出自己眼里的怒气和暴烈。 林迹像邻家大男孩一样给焙阳盛面条，给他介绍猪肉馅的包子：“这猪还是太少了，我们都舍不得宰，今天我算是托了你的福了。这和野猪味道不太一样的，当然，驯化不算完全，骚味还是有一些的，所以加了姜末……” 这种絮絮叨叨里，焙阳觉得自己一巴掌下去，也许就可以把这个懵懂的青年杀了，从而一举征服这一大片部落。 但他想到了此地的情景，又觉得也许事情不那么简单。 夹了一个包子塞到焙阳手里，林迹换了一双筷子吃面。吃两口后对焙阳笑笑道：“之前破屠将一些话，关于你母亲的，告诉了我，我还以为我们多少能谈得来的。我这个人比较另类，除了身边这些人……其实也在找其他的有共同话题的人……好吧，这不重要。” “一会儿，我让圆笑带你去周围看看，有什么想法，你先跟他谈……其实我们活着，一直在追求两个东西，一个是爱情，一个是利益。爱情关系到交配权的问题，你因为这个对我有情绪我是理解的。但那不怪我呀……嗯，话说回来，现在你是茂部落的首领，其实我们两个更应该谈的是利益。比如说外面那样的城，你想不想建一个？那你知不知道怎么把财富累积起来？……我们可以在深入你的部落交易之后，给你交税嘛。每次交易我们获得的东西分十五份，其中一份给你，你就可以慢慢把财富累积起来了……” 早饭吃完，林迹留下圆笑这个外交部长等几个人，自己便忙碌去了。 焙阳这个时候才发觉，整个早饭的时候，他只听林迹说了些“我们是邻居，应该友好往来，共同发展”之类的话，并没有谈到什么实质性的问题——比如，他就忘了问林迹换走采茸的价格。 细想起来，整个早饭的节奏被林迹牢牢把握住了。焙阳忽然有些小时候跟自己母亲在一起时候的荒唐感觉。 他虽然对林迹有各种负面情绪，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便觉得林迹讲的话很有道理。他就算恨林迹，一些东西其实也是可以谈的。而且，征集财富建城这样的提议，他还是很心动的。比带走采茸还要心动。 想到这些，焙阳心里一紧，终于完全对林迹正视起来。这个人能收服虎蛮，征服疾鹿，果然不简单。 焙阳所图变多，便也不急着说采茸的事情，只是提起心眼，看朝林城这边的安排。 圆笑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心里没底，请示了林迹后叫上了钱面佯作为帮手。两人曾经在疾鹿的土地上相爱相杀，也建立起了一定的默契。这个时候配合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此外，圆笑让和焙阳比较熟悉的明泅作陪，作为两边的润滑。圆笑成为外交部长后，明泅以后就是他手下的人了。明泅自然没什么意见，并且表现积极。 明泅见圆笑不知道怎么打开局面，索性建议听林迹的，带着焙阳四下看看再说。 中心广场上，水泥铺设地面已经到了尾声。更多人把碎石细沙和水泥绊在一起，铲到地面上，而后摊平敲掉气孔，再用象拉的石碾子压平，最后还压出横线来。 广场的其他位置，有人正在往昨日铺好的地上上洒水，更多的地面已经干透了，看上去浑然一块。 明泅道：“这是我们大王发明的一种东西，叫水泥。未来你要是建城，这种东西最好跟我们换一些。这个价格很实惠，一个青壮就能换二三倍于他重的水泥。但真是太结实了。” 明泅做管了这些人的声音，知道怎么演示自己的产品。他拿出一根木棍，对着结实的地面砸下去。木头应声而断，水泥地面自然没什么痕迹。 一个青壮换两三包水泥的价格确实贵的离谱。但现在和外部交易的价格基本都是这样的。 一把斧头三四个青壮，一个马灯两个青壮，一头二百斤的鹿换一壶酒，这都是正常的价格。 几个龙钱换一把斧头这种价格，那是内部价。 焙阳比昨日收敛了很多，只是看，被没有应和明泅的话题。 远处的王宫拆掉了更多的手脚架，前面那栋山字型的建筑已经完全露出来了。贴上了瓷砖的外墙和绿色玻璃一起反射着光线，让人几乎以为水面被竖着放起来了。也让人感觉那不是人间的东西。 明泅道：“那些反光的，都是我们大王从神国里面弄出来的东西，这都是无价之宝。是什么价格都不会卖的。” 这栋楼的玻璃是林迹直接从小城里拆的，和发给其他人的透明玻璃大为不同，自然是不能作为普通商品发售的了。 不过没关系，这些绿色的不能卖，还有无数可以卖的玻璃制品。 几人带着焙阳从商业街上走了一圈，他便没法再沉默了。一连指定了很多东西作为以后的商品。更是特意提出要几面大的落地玻璃，他要在茂部落建一个完全透明的房子。 明泅习惯性要一路给他报价，但被圆笑阻止了。只是让人记下了他要的东西。 逛这些花了一整天时间。茂部落的人带来的一点点钱财也很快在街上被一些可以交换的小东西换了个干净。 到晚间的时候，圆笑拿着清单和一张大地图到了焙阳面前：“就你指定的这些东西，如果你允许我们进入你们的领地交易的话，我们一年起码可以给你五千龙币税收。” 龙币和虎钱的价格在茂部落要比在朝林高很多。有时候用几个龙币都能换来一个青壮。这个是市场不透明造成的。 朝林这边，主要会从北面换来人口，但是要交税的话，自然是以交钱为主。 焙阳大约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对圆笑道：“你们是十五份给一份太少了，我要三份给一份。” “这个做不到啊，我们的成本很高的。我们很多男人为了这些商品……死伤太重了。十四份给一份。” “五份给一份。” “十三份给一份。” “十份给一份。” “成交。” “……”焙阳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我们研究了一下，你说北面都是你的部落，其实好像不是。有些地方还不是茂部落的，对于这个，我们得确认一下。”圆笑接着要谈势力划分的问题。 “疾鹿往北，都是茂部落的。” “我们的意思呢，是明确一下，哪些地区是不用收税的。其实我们也是有认知的……这么一点小地方，其实也没有多少部落了。你认了，我可以问问我们大王，送几块那种大玻璃给你。那东西我们大王说了，是没办法复制的。也是无价之宝。” “成交。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这边的习惯是自由恋爱。只要没有结婚的，你都可以追求，女方同意就行。” 第178章 史前的电灯 焙阳大概不知道还有踢皮球这种事情。他简单的将恋爱自由理解成了采茸有决定权，因此欢欣鼓舞起来。此后和圆笑谈更多细节的时候，还提了些其他要求。 不久后圆笑完成谈判，兴冲冲找林迹汇报。 彼时林迹正在王宫之中，试验新铺设的照明设备。 王宫的照明设备有两套。一套是固定于各处的玻璃罩油灯，一套是电灯。 虽然说现在象油鲸油不缺，油灯的亮度可以和蜡烛媲美。不过对于习惯了电灯的林迹来说，用油灯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电灯的。 因为是采用了后世一个车站的图纸，王宫的总体结构是回字型的。前面是山字型的高大门楼。两边是走廊式样建筑，联通后面。中间的空地的位置，林迹打算设计成园林。后面的部分被林迹改成了起居的寝宫。 除了山字形的门楼是水泥钢筋结构之外，后面的走廊和寝宫都是石头堆砌的。 因为石头没有抛光打磨，所以这后面的建筑看着都有些粗粝。到处是石拱桥般的圆拱和粗大的柱子。 其实林迹对后面这些石头的建筑还是比较满意的。据说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会因为氧化作用，在二百年内倒塌掉，但石头的建筑只要不经历大火地震之类的灾难，可以保存几千年。 林迹觉得万年之后，考古人员找到这里挖出了用锰钢打磨过的石头，那也应该是一件很有喜感的事情。 王宫后面的寝宫也还有一大半的地方正在装修，因为试灯的部分只有前面的门楼和一侧的走廊以及寝宫不到一半的位置。 事实上，林迹在大典之中，也只打算启用这一部分区域，剩下的部分交给工匠们慢慢装修打磨。 门楼的首层比广场高三米，青石铺就的台阶上也有一排排刚设好的油灯。 林迹让工人将石阶上的油灯一排排点亮，自己在后面看着，破屠发弧等人跟在他身后，圆笑便在此时将谈判的结果汇报给林迹知道：“淮河到秦岭一线基本没有问题了，不过这其中有几个茂部落的分部是在这条线上的，他不愿意让这些部落搬走……而且，他想要几十头象和几艘船做添头。船我答应了给他五艘舢板，象我没有同意。他还说想去我们的象舍看看……” 明黄色的灯火亮起来后，夜色下的王宫再次显现出了别样的景致。林迹身后的头目们都看得有些痴了。此间美景，哪里像人间？ “还是有点暗……”林迹这样点评着，跟着点灯的工人上了台阶，进入了门楼的大厅。门内的油灯比外面多，但点出来的效果，还是跟西方的宫廷电视剧的光线一般。林迹不太满意。 回过头，林迹问圆笑道：“他们自己没有驯象？” “怕是没有的。明泅好像说过，他们也在抓象。但明泅在那边只是收到了不少象皮毛，没有看到有活象。” 林迹道：“既然这样，那就给他们一二百头鹿吧。实在不行就给他几十头不满五岁的小象。就跟他们说小象好相处。我们城西的那些象也不要放出去了，能驯的就驯了，不能驯的杀了。” 去年放走三千头象北上，到现在为止，剩余的不到一半，早也被朝林城的人捕到城里来了。之前万头规模的象都抓过，对付这千多头实在是轻松得很。不管要驯还是要杀，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圆笑道：“给小象不好吧？” 中豚在后面道：“就给小象，回头我给他们挑，保管他们满意但有占不到便宜。” 小象听话好相处，但小象长得慢，还娇气。小的时候除了被驯养者骑乘之外，屁事做不了。而小象需要十五岁才成年，一旦染病，分分钟可能夭折。茂部落连剪毛的剪刀都没有，带回去估计没几头能活到成年的。 “既然没有象给他们捕了，也可以带他去看看象舍，不过人不能多，最多十个人吧……” 林迹和圆笑说着后续各种谈判的细节，后面的折牙问道：“我们不一定要这么迁就这个茂部落吧？我们用三两年准备，之后再像征服疾鹿那样征服了他们不就行了？” “这里涉及到一个付出和回报成本和优先发展的问题。”发弧学着林迹的样子给折牙解释道：“目前我们识字的人太少，管理更大的部落太过费力。所以就算打败征服了茂部落，也未必能将他们高效的管理起来，为我们提供收益，如果不能获得足够的收益，那派出的兵就会成为我们这里的负担。而如果我们现在先并吞淮河以南和长江流域的小部落，同时内部培养起足够的人才，到时候我们不但可以更加轻松得征服茂部落，还能快速将他们全面吸收，为我们提供好处。” 林迹点点头对发弧这些话表示赞许，同时道：“他们一个蛮荒部落，就算现在开始学我们，十年二十年能学到我们今天这个样子吗？给我们十年二十年时间，我们不可能还原地踏步吧？” “这一二十年里，我们最好不再开启大战，从而保持我们内部的稳定发展，鼓励多生多养，扩大人口规模，增加人才培养，到时候别说一个茂部落了，全球都得是我们的。”林迹语气轻松画着天大的饼。 “你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少，目光还是太局限了。今天让你们看看一些不同的东西。省得你们老说我讲的课像吹牛。” 林迹这样说着，之后向另外几个单独培养出来的工匠确认线路的问题。得到几个人拍着胸口说没有任何地方有线路裸露之后，林迹打了响指：“开发电机。” 角落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巨大的轰响，跟着安装电线的工人一个个打下开关，一些比油灯亮了数倍的光芒从大半个王宫里外亮了起来。 王宫门楼外的楼顶装了几个装饰灯，数量其实已经的原来车站建筑的三分之一了。但这依旧让整个门楼从史前的荒野里突兀的亮了起来。 台阶两边只有几个电灯柱，上面的灯瓦也不是太高的，但这些灯亮起来后，依旧让人觉得台阶和外面的广场“恍如白昼”。 加上少数几个房间里透出来的灯光，从朝林城的其他方向看来，王宫像忽然生升了一个太阳一般，也像神降临，在这里洒下了金光。这使得朝林城的人不知不觉往这个方向涌来。 林迹带着人来到门楼外，再看此时的灯火效果，结果这一看之下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情景，要是在墙外贴上几张广告牌，就和后世没差多少了。可惜，这种柴油发电机是要烧油的，而小城里其实没有储备多少柴油。 看到来看的人越来越多，林迹吩咐道：“让王宫警卫维持秩序，前面的人看完就离开，让后面的人看看。百夫长以上，可以进入大厅看电视。” 第179章 史前的王宫也是禁地 朝林城的居民应该是目前整个地球上最有纪律性的人了。 他们无序从城内各处往中心广场涌过来，但到了中心广场，被王宫警卫吹起哨子指挥起来后，他们立刻自觉排队，从四面八方进入已经铺好地面的广场，绕着王宫走一圈后，主动从人少的地方离开，以让后面的人也能看清楚王宫的样子。 有人看完舍不得走的，也退到广场更远些的位置，默默站着看。 长老们穿着大红的披风出现在了人群里，随后从大家让开的道路中走上了王宫的台阶。 她们看着周围光明里的一切，一个个都觉得颇为自豪。 只有跟着大王，才能见到这样的神迹。才能让大家在夜晚时分，都沐浴在这种光明里。 这让她们有一种跟着神前进的感觉。 有长老给虎阿蛮建议道：“我们最好让大王以后都亮着这光。” 大姬道：“怕是不行的，启子说这需要什么汽油发动，之前他用铁爪建城的时候，据说这汽油已经用掉不少了。” 现在已经很少人叫林迹启子了，但大姬还是倔强保持着这个习惯。以表示林迹出身姬林。 “用完了我们不能再取？”有老太太一指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豪气干云道：“我们问问大王，这种汽兽是什么样子的，哪里有。我们朝林这么多勇士，连迁徙的兽群都灭掉了，还捕不了这种汽兽？” “好像说那不是兽……” “就算不是兽，大王会没有其他办法了？” 对林迹的盲目信任，也会让人对林迹有这种盲目的期望，总会觉得林迹无所不能。 明泅在外面卖鲸油的马灯的时候，便说那灯火有各种的好处，每天晚上照一个小时，可以让部落的人身体更健康云云——这种说法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有道理的，大家晚上坐在一起，花上个把小时候谈论白天发生的事情，总能总结出些有用的东西来，慢慢改善大家的生活质量的。 而现在这种明亮的电灯，对于长老会这些老太太而已，自然也有些不一样的意义。至少她们现在站在灯光之下，便觉得自己精神健旺了很多。 而对于整个王国来说，让这些灯一直亮着，显然也存在重大的意义。 ——这是王国独一无二的标志。 更多的长老和头目们来到王宫前面，看着灯火或激动，或自豪。有守卫下来通知百夫长以上的人员可以进去看电视。 长老们和头目们猜想里面还有更精彩的东西，于是纷纷进入了大厅。 大厅之中，林迹架起一块会发光的板子，正在调试。 虎阿蛮和大姬几人走到林迹面前，说了她们的建议。 “天天亮灯？”林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点为难道：“柴油不多了，这个不太可能的。我还想着这几天亮一会，让大家见识一下就好了呢。” 虎阿蛮道：“你说有没有办法吧？我可以将虎蛮所有的供奉都献上来，所有的男人出来征战也没有问题。” 在虎阿蛮的思维里，只怕没什么是不能通过物资和征战解决的问题了。 林迹微微一叹，有些不快道：“我想想办法吧。” 实在不行，林迹就得在小城里找找有没有小水电之类的设备，在这个时候建一个小水电厂子了。不过这也很难天天发电，到冬天之后，河面结冰就是发不了电的。 但要跟这些人解释，当然很难。 “嗯，这样吧，这个事情我尽量想办法。以后我上课，你们也跟着来听。现在你们先找地方坐下，我给你们看一点东西。”林迹吩咐着，继续调试电视。 林迹的本意是让这些老太太维护现有规矩的。但要是这些老太太的见识一点都不增长，回头就会成为大家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让她们来上课是最好的。学术性的东西听不懂没关系，见识不能太落后了。 林迹调试了一会儿之后，背景音乐响起。在轻柔的背景音乐下，某种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响了起来：“在茫茫宇宙之中，地球是一颗蔚蓝的星体……” 电视机的画面里，星空拉近，变成了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之前林迹只弄过一些精美的图片给头目们看过，把电视弄出来还是第一次。 现在放的是一个讲述地球地理环境的纪录片。是林迹从一个中学的电脑里找到的。用来讲述地球的大概情景是最合适的了。 大厅里的人见到发光的板子忽然出现了会变化的画面，顿时惊呼一片。 林迹暂停了画面，对大家道：“大家先安静看，不懂的地方我一会再跟大家解释。这个叫电视，会介绍我们居住的这个地球的样子。” 在唯物论和物质、能量守恒没有普及的时候，其实大家更加容易接受各种“神迹”。因为他们不会去想这些东西从哪来来，供能的原理是什么。他们只要克服了心理的恐惧，就算见到外星人估计也是能打个招呼的。 林迹在几年之间逐步拿出小城里的各种东西，大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对这些已经再没有恐惧。在林迹稍作解释之后，他们又把这个当成了某种神器，因而很快接受了电视这种东西。 不过电视里说的语言是后世的普通话，林迹现在教育的时候，为了利用后世的拼音等现成的语言工具，也在以“神国语言”的名义，在教普通话，但到现在为止，能听能说的人依旧两只手可以数的过来。 所以，就算是看纪录片，林迹也是要从中解说的。 这个纪录片只是讲述地球七大洲四大洋的地貌概况，只有四十五分钟，边看边讲应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大部分人的视野第一次跟着电视的屏幕走出了勾湖附近。让他们知道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叫珠穆朗玛的山到底何等雄伟，世界上有没有水的地方叫做沙漠…… 林迹先是跟着配音解说，后面发现一些概念性的东西也要跟不少人说，后面就停下画面，解说这些。再后面觉得像重力这种概念都得说一遍，要不然可能会对不少人造成认知恐慌。结果一路讲解下来，原本四十五分钟的视频，讲了三个多小时。 “世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当然，这些是地貌的情况。每个地区结合气候，生态等环境因素，还会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些我们就以后再慢慢了解吧……所以说，我们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我们现在占据的这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对整个地球来说，真的是不算什么。诸君努力！” 林迹最后做了总结，但并没有什么人回应。 大厅里，就算是已经接触过这些概念的彩羽，破屠，守栗，发弧等和林迹比较亲近的人也还依旧沉浸在电视的画面里不能自拔。 那些巍峨的雪山，蔚蓝广阔的海面，一碧千里的草原……都让他们的视野开阔了无数倍。 其他的刚接触这些概念的人，包括一众长老院的老太太们，眼睛里都是某种亢奋和狂热。 他们的视野开阔的同时，感受到的是林迹带来的某种神奇的力量。 林迹知道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吸收这些，因而提议道：“大家今晚先回去休息。有不懂的，等我们忙完这一阵子，再慢慢学习。” 这个大厅是原来的购票大厅，面积不下千平，以后在这里讲课，可以让更多的人来听。要是还不够，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候车大厅，可以容纳几千人。 林迹说完，以为这些人会慢慢散去。却没有想到虎阿蛮一下子跳了起来：“不行！” 求知欲这么强？林迹有些纳闷。 “这王宫里有这等宝贝，是不能这个样子的。”虎阿蛮看着这边的玻璃窗玻璃门，以及外面那些似乎随时能冲进来的人群，顿时高叫起来：“墩木，让你的人出去，把广场上所有人都赶走！发弧，明天开始，给这里建上围墙，要高一百米的！不，现在就开始建！” 掌握了更多资源的人发起疯来会更加的放肆，虎阿蛮现在就是这样。 她知道这个纪录片对朝林城的指导意义，甚至对整个人类的指导意义，自然不希望除了自己人，甚至除了这里以外的人知道。或者说，就算这里的人群里，她也觉得有些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一百米高的围墙什么的，那就是乱说的了。她大概知道米的长度，但一百米有多高就没有概念了。 见到墩木和发弧都没有动，虎阿蛮怒气爆发，对着两人就吼：“等什么，快去！” 她身后，一众老太太也是怒视两人，显然是同样的想法。 林迹咳嗽一声道：“大家不用这么在意。这些东西是以后中学就会讲的东西。以后所有的孩子，只要读到了中学，都会知道这些。别的部落的人就算知道了，他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没有我们这种帆船，不知道远方的凶险，想去也去不了，就算我们现在想去，其实也会死很多人。我们的准备也还不够。” “这电视，摆在这里能看，拿走之后，没有电的话，它还不如一困劈柴来得有用，大家也不用担心它被偷走。” 林迹这般说着，总算安抚住了这帮激愤的老太太。但王宫建围墙的事情，最后还是被迫提上了日程。电视机这种东西，是无论如何不能在林迹不再的时候摆放在大厅里的了。 而且王宫的警卫也从二百人提到了五百人。这还是林迹拦着的结果，要不然就是两千人了。 林迹想到这个高大的门楼将来要被围在围墙之后，想想便觉得有些郁闷。但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支持者，就算是破屠发弧这些人，都觉得王宫还应该有另一道围墙，而且不能让普通人进入。 对此，林迹觉得自己想要将门楼竖立在广场中，只能在围墙上想办法了。 乔嬉看着那电视被人抬到一边的小房间里，锁了起来，神色也有些不舍。 “要是我们以后在宣传的时候，让他们看一眼这个，那该有多好啊。”乔嬉这样憧憬道。 把这电视拿出去，只要能放，不管放的是什么内容，估计都能很快让人折服。光这一点就能胜过他们宣传部的人的千言万语了。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能在宣传的时候带上一两张照片，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事情了。 电视什么的，不说能不能带出去了，光这个电的问题她就没办法解决。 大厅里的头目们慢慢散去，林迹让人关了发电机，也走出门去。 门外，头目们站在台阶两边，习惯性等着他。而广场上的人头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广场上的民众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守卫他们的王宫。 林迹小小感动了一下，拿出大喇叭来，喊话让大家散了，又让人打开发电机，开了灯给大家照明。还有人看到亮灯便不愿意走的，王宫的警卫只好赶人了。 人群散后，林迹重新让人关灯，而后充电手电筒离开。 往自己的屋子走时，林迹对身边的乔嬉道：“电视可能一时间拿不出去，不过我们可以先制作出皮影来讲述一些故事。这事忙完过两天，你再提醒我一下，我们一起琢磨一下。” 此时有鲸油的玻璃等，灯火的亮度没有问题，白布自然是不缺的。要弄出皮影戏班子来，宣传一些东西，或者用来给大众增添一些娱乐项目还是可以的。 现在不管是朝林城内还是城外，娱乐活动除了造人之外，就剩喝酒了。宣传部偶尔出去讲故事或者传唱的一些歌曲，也显得杯水车薪。 增加皮影戏这个项目后，可以更直观的讲述故事，也能融入更多的艺术形式，在做到更容易传达宣传内容的同时，也能更加有效的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 从皮影戏开始，后面可以发展戏剧乃至电影。当然，电影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了。 但这总比让他们天天来看灯好多了。 第180章 王国建立 诸多准备之后，林迹的就职大典终于在春耕之前如期举行了。 大典开始这一天，朝林城除了各处的值守人员，其余的所有居民都盛装打扮，到了中心广场参与大典。 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分列王宫的两旁。他们脚踏统一的象皮战靴，身上穿着统一的用绿色的铜矿石染成的墨绿军装，头戴铜片包裹的窄边藤帽。 这些着装除了少数材料使用的是林迹小城里提供的之外，大部分的东西是城内生产的了。 士兵们入场列队之后，他们纹丝不动站立着，显得威风凛凛。 士兵们对面三十米之外，是城里分部门，工坊或者居住片区组成的民众队伍。 他们穿的颜色和款式就五花八门了。 不少人穿的是林迹之前发的衣服。有人穿着冬装，里面穿了背心后，敞着怀穿；有人穿着夏装，却是穿在毛衣外面的。 更多的人穿的这两年的朝林城出品。这些衣物的材质有毛的，呢的，麻的，皮的，也有几种材料混搭的。比如在裤子的膝盖部位绣一块兽皮，皮衣的领子是用麻布缝的这种。样式混搭，但做得并不难看，而且颇为实用。 城里有了绿色的铜矿石颜料，蓝色的孔雀石颜料，这边也有能取红色的茜草。有这三种基本颜料，林迹找了一些调色的比例出来，专门弄了一个印染厂，此时他们身上的衣服颜色也是丰富多彩的。 男人一般蓝色，绿色或者黑色。女人则是彩虹的颜色一般，怎么鲜艳怎么穿。衣服的款式就是选取了林迹拿出来的衣服的适合的款式，照着做出来的。当然，他们选的一般是比较宽松方便劳作的款式为主，看着就和后世**十年代相差不大。 只是除了这些着装之外，他们还会佩戴各种配饰或者头饰。出身虎蛮的人如果以前是戴角战士，则会把自己原来的角帽戴上。猎杀过猛兽的人如果还保留着猛兽的牙齿，也可能会戴上兽牙项链。 一些人也会根据自己原有的习俗，戴上花草，贝壳，淡水珍珠，石头等装饰。就算没有这些的，也会在身上挂个矿泉水**或者其他什么比较别致的东西，以示隆重。 士兵和民众基本到齐之后，长老们和各级官员以及将官也陆续到了王宫前面。 他们的着装又和士兵民众有所不同。 长老们标配的大红披风外，内穿一件黑色的带龙虎权杖肩章的上衣，手持用象牙新雕刻的龙虎双头权杖，看着便颇有威严。 政务院的部长们以黑色的西服为主，胸口佩戴压印的龙虎铜质徽章装饰。也一个个显得极为精神。 千夫长以上的军官穿的依旧是绿色的军装，不过他们佩戴的是平头的带星的军帽，臂章上有铜星区分级别。一个个腰挎长刀或者宝剑，看着也威风凛凛。 “大王到！”长老、官员和将官各自在台阶上站定，时间到了上午九点，远处传来一声高呼，全场肃静。 广场一侧，一队王宫警卫开道，白毛的小白拿着一根三米多长的长矛，牵着一头毛色被染成金色的大象进场。林迹便坐在象背上的一张椅子上。他的身后，则跟着另一队骑着大角鹿的王宫警卫。 林迹穿的也是西装，不过他的西装和衬衣上，各用金线绣了金龙金虎。让他看起来便气度不凡。 这些所有的服装配饰都是虎伊儿的功劳。在各种仪式感方面，女人比男人要讲究的太多了。在虎伊儿等人开始忙活这些的时候，林迹只是大概给出了建议和少数材料，结果她一通忙活之后，便变成了眼前这幅模样。 林迹觉得这个老婆以后一直都这样的话，他的生活起居就没有他费心的了。想必这样一个王后也会是大家喜欢的。 就眼前的情况看来，虎伊儿的这些付出确实很让人喜欢。除了穿上了这些的人感到满足之外，这也成功让人群里的焙阳等人嫉妒了。 作为这次大典少数的来宾，焙阳和他的随从被安排在王宫正对面的位置观礼。从位置的情况看来，待遇不可谓不高。 但他们穿着腥臭的兽皮站在人群之中，和周边的人一比，就像迁徙兽群里的短毛野牛一样格格不入，让人觉得难堪。 因为食物的限制，茂部落的人是从没有进行过这么大规模的聚集的。此时看到几万人聚在一起的场景，焙阳心里的感触比见到这座城时候还要大一些。 几万人，便是没有携带武器也让人望而却步，要是合力进攻，哪里有什么可以阻拦的？ 再见到林迹骑象而来，犹如神子降临，焙阳心中暗暗发了许多宏愿。他发誓回头要让茂部落的人穿上这样好看的衣衫，也要把勇士训练成千百人如一人一般，也要建成这样的大城，让这么多人同住一处。最后，他也要称王！ 林迹骑象从士兵队伍前面走过，得到一队队人的敬礼。对面的民众们也纷纷起立鞠躬。 到了王宫的石阶前，警卫们架好的梯子，林迹从容从大象上下来，大典开始。 大典开始，并没有林迹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倒是长老会的老太太们和其他在人群里的首领们忙活的时间。 他们让人推来了一辆辆车子，放到王宫前的道路上。车子上是根据他们各自的习俗和图腾准备的祭祀之物。他们找到了自己人准备的车子，便开始祭祀。 这些人祭祀的方式各有不同，但内容都是统一的交接权力的仪式。即是把各部落的管理权交给林迹。对于此时的人来说，只有经历了这么一场仪式，他们才是把权力交接出去了。林迹后面建国接管这所有的部落，也才“名正言顺”。 这些仪式持续的时间有长有短，因为祭祀的摊位太多，林迹只需要在他们的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过去依照他们的礼仪参拜一下便可以了。 石喙带着几个人拿着相机或者**跟在林迹身边，将一些关键的时刻记录下来。后续林迹会打印成照片或者做成视频保留。 这个项目里，焙阳眼尖看到采茸也在进行着相同的仪式。 他看得眼红了。 得到自由恋爱的说法之后，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四处寻找采茸。城外的小山上没有。采茸据说除了那天的送馒头回去之外，此后就再没有回去，吃住都在纺织厂里。现在焙阳看到的各色衣衫，便有她的功劳。 焙阳听闻她在纺织厂里，便每日到纺织厂去。但彼时纺织厂里除了有采茸之外，还有虎蛮和姬林的诸多女人在里面忙碌，守卫也跟着提高了等级，焙阳每次去，都被拦在了门外。 依照他的脾气，他是会打进去的。无奈圆笑等人天天陪在他身边，每次他要发火都会拿朝林的规矩说事，而他也觉得自己二百多人在这个几万人的城里占不了一点便宜。所以，他只能放弃了。 此时的采茸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的t恤衫，简简单单扎了一个丸子头。她的病好了之后，身子可能等来了迟来的发育，似乎长高了一点，皮肤变白了一点。 她的祭祀物资应该是所有祭祀里最简单的，哪里只有一盆火，一捆青草，一盆盐水和一头大角鹿。 但也不知道那头大角鹿是谁准备的，真是采茸往年的坐骑。因此就算在简单祭祀仪式之中，她和那头鹿互动着，也露出了灿烂的欢笑。 白衣少女带笑，那种青春洋溢的感觉，让焙阳看得口干舌燥。 他想在此时冲出去，但看到对面一排排站得笔直的士兵，他只能忍着。 疾鹿祭祀的位置在最后面，结束的时间也最晚。因为有个少女知道仪式结束，自己就要和自己的鹿分开了，因此故意等到火燃尽了，草喂光了，水也喂完了，别人的仪式都已经结束，她才示意让林迹过去。 林迹过去，一如前面一般表情肃穆，学着采茸的样子弯腰举手，将手扶到大角鹿的头上。 礼毕，林迹对采茸说了一句什么。采茸忽然绽放了一个惊喜的笑容，而后抱拳对着林迹长鞠到底。 采茸牵着鹿，跟着林迹到了王宫之前，上了王宫前面的台阶，排在长老们之后。 人群之后，疾鹿的奴隶们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同时爆发了热烈的呼声。引得对面的士兵差点要对他们冲杀过去。 林迹回到台阶上，面对人群，把喇叭打开了，开始宣誓：“今天我得虎蛮，姬林，游妲……疾鹿等部落的认可，愿意跟随神龙，神虎，奉我为王。我愿率大家为对抗饥荒，疾病，减少内部战争，创造更好的生活建国华夏……” 第181章 大婚 天色有些阴，轰隆回响的声音在广场上响着，鬼鹰从广场外林迹的原来的小屋顶上飞到广场上，绕着回字型的王宫转了一圈，落在高高的门楼顶上的护栏上。 它现在基本上已经是一只废鹰了。小孩子不能抓就算了，现在城里的猫不能抓，小鹿不能抓，连最近送到城里的那些猴子啊，山鸡啊，孔雀啊什么的也不能抓，这让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颓废感，仿佛自己的鹰生就此失去了意义。 鬼鹰看着楼下那个白毛的同伴，不知道它是怎么变成木桩子一样的。也许鬼鹰也想学学小白的装木桩子，于是站在楼顶也一动不动的。 橘肥野猫大约还想和鬼鹰纠缠一番，嗷嗷叫着从有警卫守卫的侧门进入了王宫，沿着楼梯上了楼。 也许是在楼道里迷了路，某一刻，肥野猫爬上了一个窗台，好奇往外面张望。 它熟悉的那个喜欢搓它的男人宣誓完毕了，正在下令：“全体起立，行注目礼！鸣鼓！升旗！” 广场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有鼓乐队卖力敲打着战鼓。石阶中间的旗台上，一龙二虎三张旗帜同时在鼓乐声里被升了起来，正好到了肥野猫眼前的高度。 礼毕，撸猫的男人在台阶最高位置的一张椅子上端坐，接受万众朝拜。 朝拜的声音太过吵杂了，肥野猫不满叫唤了一下，跳到窗后消失不见。 朝拜结束，林迹站起来宣布成立军事院，政务院，长老院三大机构，任命各级将军官员。再之后，林迹宣布建立勋爵体系，奖励各等级有功之人，并宣布第一批获得授勋爵的人员。 军事院，政务院和长老院一如之前所定，各级官员属官也是之前便定下了的。今天算是正式宣布而已。 建立勋爵体系算是林迹对后世的封建制度的借鉴。 他把爵位等级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规定了各等爵位可以获得的待遇和尊崇。 公爵可以获得大宅子一座，配侍卫二十人，奴仆二十人，象两头，鹿二十头，佩戴象形徽章等。 侯爵可以获得次一等的大宅子一座，配侍卫十六人，奴仆十六人，象两头，鹿十二头，佩戴牛形徽章等。 伯爵可以获得中等宅子一座，配侍卫十二人，奴仆十二人，象一头，鹿十二头，佩戴鹰形徽章等。 子爵可以获得次一等的中等宅子一座，配侍卫八人，奴仆八人，鹿八头，佩戴鹿形徽章等。 男爵可以获得宅子一座，配侍卫四人，奴仆四人，鹿四头，配猫形徽章等。 除了最低等的男爵以外，每等爵位都可以降一等传给子孙。要是封爵期间另有大功，可以不降级传给子孙。 不过后世封建制度下的册封封地的做法，林迹没有采用。他建立了细致的政务院，就是想把每一寸土地握住自己手里，并不想又封出去让人有自立为王的机会。 此时站在台阶上的各级将士官员基本都有封爵，算是获得了从龙之功。但其实林迹封出去的爵位还是颇为小气的。 公爵只有三个，分别是破屠，发弧和朱猴。 侯爵只有六个，分别是折牙，出霞，圆笑，钱面佯，伏狼，鹰。 其他的乔嬉，林苗儿，墩木，石喙，轶目，霍南，黄豹子，黄豹尾，中豚，守栗，彩羽，以及在远方镇守的焦克等人，只分别获得了另外三等爵位。 就算如此，这所有的爵位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而且其中却有几个是工匠或者是技术工人。 胜鳞在此时也获得了一个伯爵的封赏。但他的这个爵位拿到手不过几天，便被长老会以欺骗之罪被参了一本，被建议去爵。报到林迹手里的时候，林迹大笔一挥，给他保留了一个最低等的男爵。 适逢虎林斑整改，胜鳞后面的日子就带着几个侍卫留在了朝林城里，直到后面外交部大规模组建商队。他才以商队的头目找到了自己去处。 采茸在此时也被封男爵。算是林迹用来安抚和激励疾鹿的人心的。这一招也确实有效。采茸被封之后，疾鹿的奴隶一个个拼命做事，还一度立了不少功劳。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所有的封爵当中，长老会的成员一个也无。这除了长老会成员待遇已经不错之外，林迹也想通过此事也告诉众人，要封爵，必须要有实打实的贡献。也等于给普通人另外打开了另一条上升途径。 宣布完这些封爵名单后，大部分站在台阶上的人都是颇为欣喜的。有了这个爵位，自己的后代也不愁吃喝了。也不枉自己这几年的拼命。 但横向对比之下，自然也是有些人不满的。比如同时林迹的好兄弟，朱猴封了公爵，石喙和墩木都只是伯爵而已。石喙总觉得好像在雨及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但林迹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了，这些都是眼前的，他的前途还在将来，所以他低头一会后便立下雄心，要跟上朱猴的步伐。 台阶下，对这个封爵不满的还有焙阳。他还想着等事情结束后把采茸接走的。没有想到采茸给林迹举行了让权仪式不说，还因为林迹说了一句什么，被林迹弄到了台阶上去了。 此时再被林迹封赏了一个什么爵位，连下面的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后面那些疾鹿的人更是个个激动的和什么一样，显然现在要弄走采茸已经不容易了。 焙阳看了这么久，想法自然思潮起伏。 他发现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想必是神迹的一部分，这让他更加了解林迹的同时，也不由暗暗生出了敬佩的心思。他母亲虽然伟大，但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和神有关的东西。林迹一人就获得了这么多，很难不让他佩服。 在这个过程里，他一度有想过投奔林迹的可能性。投奔强者一向的人类本能的习惯之一。他投身林迹的话，很显然可以获得无数的好处。但他一想到自己的英雄母亲，再看看石阶角落里的采茸，他便知道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经过了无数思想的冲击之后，他忽然想明白一个道理：好东西多有什么用，这个世界，终究是武力称雄的世界。只要他能将林迹打败，林迹的这些自然什么都不是，而且还会变成他的东西。他可是有比粟米还多勇士的英雄首领。 如此想着，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腰杆也开始竖的笔直，脸上自然露出了从容的神态。 下一个项目是林迹的婚礼，看点比前面还多一些，此时也没人去看焙阳的神态，一个个目光都投向了广场的尽头。 虎伊儿的姐妹团早就在那边探头探脑半天了，要是林迹再继续说下去，估计这些出身虎蛮的女人会拿着长矛杀过来，再把林迹绑了拜堂。 这些姐妹团穿着后世的粉纱伴娘服，一个个浓妆艳抹，此时出现在广场那边的时候，顿时便成了大部分人目光的焦点。 焙阳猛吞了一下口水，小声对身边人道：“朝林的女人就是好看，回头跟他们换一些回去。” 陪在他们身边的外交部官员小声提醒道：“首领千万不要说这话，我华夏的女子除非自愿，没有交换一说。而且，那些都是虎蛮的贵女，都是有职位在身的，有几个还是刚封的勋爵。首领的话传出去，怕是会引发战争的。” 焙阳脸上抽抽一下，颇为不快。他是打算从武力上超过林迹，只是还不想马上就开始战争。不说要时间准备，就是现在，他也是人在屋檐下。万一惹恼了人，他被人乱刀砍杀在这里，那就一切白搭了。 焙阳脸上变了几变，终于把话题转了出去：“哪个是你们大王的女人？” 那官员骄傲道：“我们王后，来了你就知道是哪个了。” 林迹已经将麦克风交给主持婚礼的大姬，大姬宣布婚礼开始的时候，立刻就有穿着后世伴娘服的姐妹团的人冲上了台阶，给林迹的胸口塞了一小团喜庆的鲜花。而后还把本来已经很光鲜的林迹从头到脚再收拾了一顿。 接新娘这个环节被取消了。大姬宣布请新娘，广场之外，几辆装扮得花花绿绿的轿车在墩木等人的驾驶下缓缓驶入了广场，在台阶前停下。 这些轿车都是林迹从小城里挑的高级货，价格就没有低于五十万的。这个时候开进广场，对大家的冲击，估计就和后世人见到了外星飞船差不多。 焙阳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四下寻找拉车的牲口。朝林城的人看得内心火热：又是一种神迹啊，大王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林迹迎下台阶去，在他身后的朱猴等人不住斜眼看看轿车，再看看霍南。 墩木等人这几年里学会了开车。这几天朱猴等人也跟着试驾了一下。他们不少人早见识过大卡车中巴之类的了，自己上手之后，发现这车比什么象车，牛车，鹿车带劲多了。不由生出了觊觎之心。 但是因为汽油的限制，他们几个想学会都有些不可得。因此只能看着这些东西眼红不已。 要是汽油充足，以他们几个的爵位，和林迹要上一辆也是不成问题的。至少林迹就答应过给朱猴的。 他们知道霍南正在四处找矿，此时看霍南的意思便是让霍南抓紧时间，把石油找出来。 人群中，又以轶目显得最为热切，还直接对霍南道：“大家都要这汽油，王宫也是要这汽油发电的，你可得抓紧了。再立一功，你的伯爵可就可以传给你儿子了呢。” 霍南翻个白眼把头扭了开去，都不想理这些人。就算矿找到了，没提炼的话有个屁用？煤炭找到了，要不要了解一下？ 至于轶目的话，他就当没听到了。这是**裸的嫉妒。因为他霍南封了一个伯爵，轶目却只封了一个子爵。估计轶目作为霍南的老上司，心里正不平衡呢。 …… 林迹站到了婚车前面，打开车门。穿着一身白色婚纱，手捧鲜花的虎伊儿从车里下来，一出场便惊艳全场。 这几天里，林迹也很难见到她，只知道她在制作各色衣物，同时大概在学用后世的化妆品化妆。但也万万没有想到虎伊儿会变成现在这样好看。 这套婚纱是林迹从小城里拿出来的，但显然做了一些细节上的改动，显得更加合身，把她本就骄人的身材显得更有吸引力了。蓬松偏长的下摆拖在身后，让她看着像一只美丽的白色孔雀。 她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容。不像她的姐妹团那边巴不得把所有的化妆品都涂在脸上。她的妆容恰到好处把她原本七分的颜色，修饰成了九分以上。 这让林迹有一种见到后世美女的惊艳感。 林迹看得有些呆了，场内的其他目光自然都落到了虎伊儿的身上，仿佛看天空中最亮的星。男人们看得称赞，女人们大多看得嫉恨。 焙阳首领握拳，也嫉恨的差点大骂。但他是嫉恨林迹。 虎伊儿下车后，车里还跟下一个六七岁的穿虎皮衣裙的胖嘟嘟的小女孩。小女孩一下车，便越过虎伊儿往林迹怀里扑。 “我们等好久了呢。”小月儿不满嘟嘟道。 林迹忙拉过小月儿，再一手牵着虎伊儿，安慰道：“我们这就开始了。” 前座的车门打开，一身光鲜的罗雀抹着泪从车里下来。她见到小月儿不懂事，忙拉过小月儿，只是跟着林迹和虎伊儿身后。 儿子成亲，她激动得哭了。 林迹登基为王，成了这里权力最大的人。又依照他定下的规矩要成亲了，连他舅舅都成了他的追随者。这就是说，他已经混得比他舅舅出名了，她怎么能不哭呢？ 后面几部车里涌出来的姐妹团成员急忙劝慰罗雀，而后拥着虎伊儿站到了台阶上。 拜天地高堂就在王宫前面举行。 礼成之后，新娘没有马上被送进洞房，而是跟着林迹一起看了后面的阅兵，之后换了衣衫跟着林迹参加华夏建国第一次国宴。 这一年被定为华夏元年。勾湖边的朝林城里，有几万人隆重集会，掀开了新的一页历史。 第182章 国王的后宫生活 密集的项目安排，让整个大典如走马观花一般，让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晚间被人扶会寝宫，林迹就发觉自己记不清阅兵时候，鹿骑兵走过去之后，后面的方队是什么了。 第一次国宴摆了二百多席。林迹也许是为了弥补后世没有结婚的遗憾，愣是带着虎伊儿，端着酒水一桌桌敬过去。 虽然用的是小杯，喝的是淡酒，但敬到一半左右，他还是止不住倒在中途了。 期间他到底敬了那些人，说了什么话，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是大概记得，焙阳在他敬酒的时候跟他讨要采茸，被他无情地羞辱了一顿。但是他连焙阳后面是什么反应也没有记住。 后面他大概说了开电灯，放电视，放假？天知道了。 石拱屋顶的屋子里，换了一声大红旗袍的虎伊儿用湿毛巾给林迹擦了脸，又给他喂了几口温水，他才清醒了些。但清醒之前，他应该是睡了好一阵子了。 “几点了？”林迹抱着湿毛巾问。 “九点多了。”虎伊儿从林迹手里抢湿毛巾，顺便帮他把沾湿了的衬衣脱了。 “后面焙阳怎么样了？”林迹改而抱着虎伊儿的手臂。他倒是有点担心自己登基第一天，就竖了一个大敌，立刻将华夏这十几万人拖入战争的泥潭里去了。 虎伊儿把抢到手的毛巾丢了，道：“比你醉得还厉害呢……圆笑拿了一**白酒给他，把他灌倒了，你出来的时候，他吐得好几桌都坐不了人……” “呵，看来回头得送点东西安抚一下……”林迹理着头绪道。 “不过……”虎伊儿显然并不关心这些，她拖长了声调，把林迹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后才继续道：“不过，你对那个采茸男爵够好的呀，我之前好像听谁说过男子汉三妻四妾，还有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人，我就想问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得把那个采茸男爵收进宫里来？” “诶，酒喝多了，有点头晕，没有听清你说什么呢……嗯，差点忘了，今天我和你成亲了呢。现在你可不能拒绝了我的……王后……” 据说结了婚的女人都是会变的。某人想不到这变化来得这么快。索性装了一会儿晕之后胡搅蛮缠起来。 三妻四妾和后宫佳丽的说法肯定是从林迹这里传出去的，但具体是怎么时候传出去的，又怎么会传到了虎伊儿的耳朵里，这些哪里还顾得上去想？ 虎伊儿大概还是想把自己的手臂抢出来的，却发现自己整个沦陷了：“你先说清楚……呜……” 前面部分的内容两人已经轻车熟路，后面部分的内容林迹也是见多识广的。 石条堆砌的宫殿隔音效果极好，关上窗户，几乎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里面的声音自然也是传不出来的。 林迹所在房间的厚实木门之外，小白正带着黑狗和两只猴子正在吃满桌的食物。某个时刻，黑狗和小白同时竖了一下耳朵，黑狗还呜咽着想去刨刨那木门，却把小白拎着丢到一边去了。 两只猴子正在咔嚓咔嚓对付一盘子花生，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 小半天后，林迹搂着虎伊儿喘着粗气，看着石拱的天花，心情那个美丽。 这个空旷的房间里虽然只是摆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几把椅子，墙面和天花都还是粗粝的岩石，但这以后终究的自己的家了啊。不出意外，自己能在这里住一辈子。还有身边这个女人…… “我，想洗个澡。”怀里的虎伊儿小猫一样呢喃着。 “我帮你。”林迹关心体贴将几乎不怎么能动弹的虎伊儿放开，准备下床。 “我想那样洗。” “那你等我一会。” 几年前的冬天，林迹用挖掘机吊着水桶热水器给虎伊儿和一众妇孺在中巴车里洗了个澡，那场景林迹也是记得的。 这几年回来后，没有心思这样玩，也有烧水的工具，倒是再没有用热水器洗过了。 屋子有卫生间，里面是有铺设好水管的。地下打了井，有人会把井水摇到天台的水箱里去。但之前两人都忙于大典的各种事情，连屋子都没有怎么装饰，热水器这种东西也没有安装。 林迹爬起来，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很大，改成健身房估计也没有问题。迹搬出煤气**热水器，安装好管道以及排风，试用了一下，发现卫生间还是太空了，于是又花了点时间搬出了一个浴缸，先往浴缸里放水。 林迹把虎伊儿抱进卫生间，稍稍给她冲了一下后放进浴缸里。虎伊儿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惊呼。 房间之外，黑狗折起的耳朵又竖了起来，再次想去刨门。自然再次被小白一巴掌打退了。 午夜，林迹打开窗透气，发现楼下的院落里欢声一片，外面的广场上似乎也到处是人声。 楼下的人仿佛在看电视，除了前两天放过的那个纪录片之外，林迹好像还多拷了几个片子放在那个电视机里，都是关于自然的纪录片，其中一个好像是关于虎鲸的。听楼下的欢呼，好像正放到了这一条。 林迹回头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熟了的虎伊儿，知道她此时大概没有力气再问什么三妻四妾的意思了，便决定出去走走，与民同乐一下。 下去也没什么好玩的。但是大家既然那么喜欢看电视，或者可以把大部分人留在城里一段时间，让他们多看看电视，顺便把初中的一些课程读完了再走。 去年就想开初中的课程了，一直拖到现在。现在看来，要改变这个世界，最好还是用知识做武器。 要不然找到了矿没人会炼，想建个小水电还得自己动手，连把房子装饰的好一点都没几个稍微懂一点的人，这日子没法过。 这样的话，可以顺便把朱猴等人留下来，好好研究一下军事改革的方案，增进一下感情，顺便沟通一下如何扩大两河之间的领地等等。 林迹披上衣服，找出一包烟来，拆开点了一根，深深吸进肺里。新国新气象，他要继续前行。 第183章 冰河霸主 经过几年的教育，林迹用一传十，十传百的方法，确实是教了些人出来的。 在建国之后，林迹组织了一场全城的摸底考试，用的是后世小学毕业的测试水平，通过的人数便有三百多人。优秀的人数也超过了一百多。 这个时候实行的是选优教育，在彩羽的教鞭下，要求其实非常严格，这样教出来的人普遍来说比后世的大部分学生进步要快。而且这个时候没有后世那些全面发展的要求，因此四五年时间就完成了后世六年的课程也不奇怪。 这三百多人被林迹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派到下面各村镇建立学校作为教师，一部分留在城里任职，而后跟着他晚上上初中的课程。 初中的课程林迹主要讲物理化学地理三门，穿插讲几何代数，只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便用填鸭式把这些课程全讲完了。 华夏元年这一年，除了全数官员以及部分年轻人接受了初中教育，思想进一步解放之外，朝林城里，其他建设也在逐步开展着。 林迹从小城里找出了小水电，建立了第一个水利发电站。 电站给王宫提供了持续的电力，虎阿蛮等人要求的常年亮灯，基本在夏秋时节实现了。 这也为林迹的夜校提供了足够的照明和音响，使得他的课程可以给几百人同时听课。 但因为小水电功率有限，除了这点照明之外，其他方面的应该还是没法展开。 倒是有几个年轻人对比极为感兴趣，在学了林迹教的电力原理之后，期望自制发电机。而且是想制造烧煤的发电机。林迹给他们提供了部分材料和书籍，但此时各种工具并不完善，要制成自然遥遥无期。 林迹用上了小水电之后，朝林城里也成立了造纸和制墨做笔的工厂，开始进行文房四宝的生产。 之前读书的人不算多，林迹可以用小城里的纸笔供应，造纸制墨有些多余。 不过现在广泛开展教育之后，对这些的供求加大。在可以用电的情况下，林迹又想把一些办公用纸保留下来，给打印机使用。因此，造纸以及制墨做笔等就提上了日程。 造纸术林迹能找出蔡伦原版的来。不过他觉得这种办法还是有些麻烦，他用了一种原料更为简单的办法：树皮造纸法。 普通的树皮剃掉外皮后，在水里浸泡上十几天，等树皮泡软反复敲打，打成木浆为止。之后把木浆混入水中，搅拌成浑浊的液体，用麻布做成滤网将液体里的纤维组织捞在滤网上，晾干后从滤网上揭下来的就是现成的纸张了。 这种造纸的办法原料单一，工艺简单，周期相对来说也比较短，比较适合现在的生产工艺。 这样造出来的纸当然是和后世的纸没法比的，首先没有漂白，颜色就会有些偏黄，其次，厚度也比后世的纸要厚一些，要不然揭不下来。 但这种纸书写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比较经济，基本能够满足现在的使用了。 墨就是使用松烟制的墨了。把松木放在充满小管子的烟囱里燃烧，而后把小管子里的黑灰刮下来，拌上一定比例的皮胶后压制成型，基本就能造出黑色的墨块出来了。 在笔方面，林迹给出了毛笔，羽毛笔和铅笔三种笔并用的建议。这里的铅笔真是用纯净的铅条做的笔。 纯铅硬度很低，在纸上就可以和后世的铅笔一样画出痕迹，所以削尖后用来书写一点问题都没有。后世最早的铅笔就是这种。 不过铅是有毒的，林迹一度告诫众人，使用过这种铅笔后必须洗手，同时要避免将之和食物放在一起，更是不能食用。所有的含铅金属都不能做成餐饮工具云云。 朝林城里也几乎每天都在变样子，中心广场上，王宫的围墙终于还是建起来了。不过这围墙在林迹的要求下，只围了后面三面，正面的门楼位置并没有围上。而是在正面三十米外的地方，拉上了一圈可移动的拒马而已。 有活动的时候，这些拒马可以拉走。就算是平时，这些低矮的拒马也不会影响整个王宫前面的景象。 王宫对面五百米外，三个比王宫规模略小的建筑正在兴建之中。它们分别是军事院，行政院和长老院的正式办公场所。 三个建筑几乎是同时开工的，不过要等建好，估计还要一年以上。 这一年秋，粮食再次获得了丰收，有土豆加入农产品的行列，收成几乎都是满仓的。这使得城里城外的人几乎都不再为吃的犯愁了。一些地方疾鹿的奴隶据说都能吃上三顿了。 粮食无忧，各级官员们的心态也放松了很多。到隆冬的时候，已经在朝林城待了**个月的朱猴提议道：“要不我们出去狩猎吧？” 入冬前有消息传来，笃言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他是巴不得就此回去的。但林迹的课业到现在也还没有结束，他可能要到开春才能回去了。 到了冬天的时候，他又跟以前一样跟着林迹出入，学习，早闷得不行了，因此给林迹提议道。 说起来，林迹也已经几年没有出去过了，因此欣然同意：“我们往西进入山林，然后再从山林里取道南下，顺便会姬林一趟。这一出来，快四年没回去了。听说求雉还想我回去呢。” “好。”朱猴大乐道。 两人轻车从简，只骑了几头象，十几头鹿，带了二十几人，再带上的小白，黑狗以及鬼鹰，便从西门出去，直接踏过了沼泽的冰面，进入了西面的森林之中。 荒野里，长毛象的踪迹早已绝迹，长牙虎也跟着几乎消失了。但除此之外的其他猎物还是有不少的。一行人在鬼鹰的带领下追逐围猎，一连几天，玩得好不快活。 这一天到了森林之中，鬼鹰已经落到了象背上休息，众人也停下烤肉，忽然间黑狗狂吠，小白暴起。冰雪之中，一个黑白相间的猛兽忽然冲向人群。 林迹抬眼间看向那物，不由惊叹道：“果然绝世萌兽！” 第184章 最初的梦想 在林迹看来，冰河时代，生存得最成功的物种不是毛长脂厚的长毛象，也不是群生齿长的剑齿虎，而是一种进化出了黑白毛色，得以在冰雪中隐藏身形的熊……猫。 这种后世的绝世萌物，在此时可以说是霸主级的存在。它和熊一样杂食，攻击性也比较强，还有保护色可以隐藏身形，因此活得还是极为滋润的。 至于怎么沦落到后世那种靠卖萌为生的境地，也是因为它们在这个时代的进化得太完美了，结果在冰河结束之后，不太适应后世的环境，便搞得连生娃都不太愿意了。 对着林迹等人冲来的就是一头熊猫。 这货和一头狗熊一般，咆哮着冲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众人闯入了它的领地，还是它饿得想要捕食众人。 黑狗狂吠着拦在人前，身子夸张地前倾，却钉在原地不敢再冲出去半步。 小白却拖着自己的长矛，一刻不停冲了上去了。 小白现在的的身高接近两米五，体重也接近四百斤。成年的雪怪本来就有手撕剑齿虎的战力。现在小白还没有成年，不过它学会了用武器，而且整日在朝林城里跟着林迹等人练习搏斗技法，战斗力已经超过了野生的雪怪。 对面的冲来的熊猫体型似乎比后世的熊猫体型要大一些，看着体型不比小白小，冲过来的气势也不比小白小。 熊猫对着小白扑咬上来，小白抡圆了长矛，大棒子一样横扫过去。 对面的熊猫匆忙间用前爪挡了一下，之后呜嗷一声惨叫，拖着前爪飞快往森林里逃去。小白拖着长矛继续要砸，却一下子砸到了边上一根横枝上，震下了无数冰雪。那熊猫借此机会，飞快逃了个没影了。 后面的侍卫们要放箭或者要追，林迹抬手把他们拦了下来：“让它走吧。” 林迹和朱猴在火堆边没有动，只是把各自出鞘把武器插回腰间。身边带的这二十几人是整个华夏最勇武的一批人当中的一部分，放出去都能做十夫长甚至百夫长的。 有他们在，一头熊自然算不了什么。 朱猴问：“看着皮毛不错，而且好像已经断了骨头了，干嘛放走它？” 林迹道：“这东西的数量应该不多，后面就变得快灭绝了，留着吧。” 对于林迹这些奇奇怪怪的言论，朱猴早已经有了免疫力，把这话记下了，也不刨根问题。只是有些可惜道：“要是石喙在，这熊可能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出来，墩木和石喙都没有随行。 出霞快生了，林迹让墩木留下侍候产妇。 石喙则是为了建立军功，带着人往东面扩张去了。 现在华夏的开拓步伐是这样的：前面由商队开道，把沿途的情况记录下来，顺便判断所见的部落哪些是可以亲近的，哪些是不可亲近的。可以亲近的部落则会继续交好。不能亲近的，则根据对方人数多少，派出军队在不声不响之间将他们征服抓捕回来，成为奴隶。 之后华夏这边会派出人去，把他们空出来的领地，一部分占据，一部分分给附近那些友好的部落。 为了不引起激烈的反弹，这个计划的进展不会太快，连续进行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是可能的，所以石喙有足够的机会争取到赶上朱猴的军功。 要是石喙在，估计一个吊射就会将这个什么熊猫就放倒了。 当然，正要杀这头熊猫，周边的侍卫也不会让它跑掉。朱猴只是觉得几个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各有各的造化了，有些感慨而已。 朱猴也不纠结，转移话题道：“小白似乎不太适合用长矛，回头还是给它配根大棒或者大刀好一点。” “对，让墩木……”林迹也看出来了，小白平时拄着长矛走路没有问题，练习打斗的时候长矛也能使得像模像样的，不过一到了这种搏杀的时候，它似乎就想不起长矛可以扎刺了。 小白的日常训练都是墩木负责的，林迹习惯性想吩咐墩木，说了名字才想起墩木并没有跟出来。跟出来的是王宫警卫队一个叫陈力的队长。 陈力是野人出身，模样也比较丑陋，不过做事细心也勇武过人，早几年便被选入林迹的警卫队了。 现在不少年轻人都争取加入林迹的警卫队，以便从林迹这里获得更多的见识和赏识。这些年轻人都浮躁冲动，陈力这种细心的队长必不可少。 陈力听到林迹要吩咐墩木，急忙应下道：“这事我记住了，回头我让钢铁厂给小白铸造一把合适的大刀。” 这边说完，陈力又让人领着黑狗四下再巡视一番，看看那熊猫走远没有，怎么会突然冲出来。 林迹和朱猴烤着肉，说着一些管理地方之类的事情，没有多久，出去的侍卫们兴冲冲抓回来一个猎物。 那是一头熊猫的幼崽，身长不过半米，被抓着脖子拎着，露出一副呆萌的模样。这就很符合林迹对它这个种族的印象了。 侍卫兴奋道：“在一个洞里抓到的，都不会躲，也蠢得很，都不会咬人。” 感情刚才那头大的会冲出来，是因为快闯到它们的窝里了。 “杀了还是留着？”朱猴四下看看，显然有用这头熊猫崽子引出那头母熊猫的心思。 人在不缺食物的时候出来打猎，除了享受丰收的喜悦之外，很多时候还会享受战胜野兽的成就感。用幼崽做为诱饵捕猎，显然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林迹看到这只蠢萌的小家伙，关于后世那几百头圈养的熊猫的视频片段涌上心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下手杀了。 他从侍卫手里夺过这熊猫幼崽，捏着它从头到脚翻看了一遍，满足咂咂嘴——后世可没几个人能这么对待这货，终于算是过了一把手瘾了。 林迹随后把这小熊猫举在眼前，发现它真的没什么野性，对朱猴道：“我倒是想养着它，如果它够温顺，给小月儿当玩伴也好。要不然小月儿老去招惹那两头老虎，我瘆得慌。” 朱猴看看旁边的小白和鬼鹰，有些期待问：“这物也很有本事？” 林迹道：“估计除了装傻卖萌，没别的本事了。” “那干嘛不养头猪呢？” “它比较好看。” 这个理由很强大，所以朱猴无言以对。不过朱猴也没有反对林迹养这小熊猫。只要路上带着这小的，那头母的应该就会跟过来，到时候照样可以诱杀了它。 林迹怕现在的熊猫野性比较大，因此决定试着养一段时间，最后再决定带回城里还是另做打算。 他找出一根铁链子，将小熊猫像狗一样栓在大象身后。 这货估计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山洞，也没有接触过其他物种，对林迹的做法也不怎么排斥。黑狗对它呲牙，它也只会躲在象腿后面，小眼睛不安地张望着。 林迹怕它被象踩扁了，另找了个筐子将它装着挂在象身上。 它显然很喜欢这个筐子，蹲在里面兴致勃勃往外看，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 给小熊猫喂食什么这是比较让人头疼的问题。这货的乳牙已经长出来，周围也有不少竹子。但这个时候挖竹笋是非常困难的。 林迹在喂鬼鹰的时候给它喂了点生肉，它倒是也吃，只是要嚼很久，吃得很慢。显然它还没有完全适应吃生肉。 弄来一些竹子后，它也会慢慢挑，只选择最嫩的咬一点。显然这货吃竹子的习惯也没有完全养成。 难道这货还得吃奶？林迹抱着这样的念头，从小城里找来奶瓶，调了牛奶喂给它，结果这货真抱着林迹的手臂猛吸了个痛快。喝完一瓶大概是觉得还不过瘾，还奶声奶气叫了一声。 朱猴拿着弓看看四周，对林迹道：“这货可比小白娇贵多了，回去以后你还这么养？” 他主要是心疼那些牛奶了。林迹手里的奶粉和牛奶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林迹估计是想留着给自己的孩子喝的，所以只有华夏高层家里生了孩子，或者是那些长老生病了，才会拿出一罐两罐来的。真的是金贵到不行。 朱猴生了女儿，没有回去，林迹也只给了五罐而已。 现在看到林迹为了这么一头畜生就把这好东西拿出来了，他不心疼就怪了。 林迹也觉得自己有点浪费了，后面也就不再喂牛奶了，只是给它塞了一把细小的竹子。这货现在还不是保护动物，可没有那么矫情。回头要是它吃奶再吃上半年，以这货成长的体型，那可能就是成年人的食量了，光喂牛奶可真喂不起。 因为朱猴还是想诱杀那头熊猫，因此这一天没走多远便寻找地方扎营了。 朱猴把小熊猫抱出了营地，把它栓在弓箭射程内的一棵树下，而后又把黑狗和小白关在了营地之中。 如此还没有等到天黑，那头母熊猫便出现了，然而朱猴却是看着那边迟迟没有放箭。 母熊猫过来想叼走小熊猫，发现叼不走后，就躲在树后一个劲给小熊猫喂奶。小熊猫大约是中午吃过，吃得不多，还被扇了一巴掌。 看着这个场景，朱猴想到了远处可能也在喂奶的笃言，手里的箭便无论如何也射不出去了。侍卫们虽然也拿着弓，但都很有眼色没有放箭。 扭过头来，朱猴对林迹道：“要不我们把那头母的也抓了吧？” 他是不想见到母熊猫和它的孩子骨肉分离。按理说最合理的办法是放了小的熊猫。但林迹说要把小的带回去给小月儿作伴，自然是不能放的。 林迹大约理解他的心情，说道：“要不你就把小的放了，大的那头，不好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养呢？”朱猴指指身边的几头象道：“这些还不都是成年象驯服的。” 林迹想解释象的智商和熊猫的智商是不同的。但他猜想朱猴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便道：“那你试试看啊。” 人都是要鼓励，要给机会尝试后才能成长的，朱猴现在虽然说是王国最高的公爵了，但其实年纪才二十而已，还是需要让他自己的尝试一下的。 朱猴也许找到了诱杀母熊猫之外的另外一种乐趣，当即决定在原地逗留三天。 这三天里，他早晚便把小熊猫放到远处拴着，方便母熊猫出来喂奶。 同时，他也带人去周围弄来不少竹子或者竹笋，放一些在小熊猫身边，供母熊猫食用。 母熊猫起初对众人充满戒心，只是喂了奶便会消失不见，后面慢慢发现这边的人除了拴着小熊猫并没有更多的恶意，便会多留一会，啃食一些现在比较难找到的竹笋。 三天后，母熊猫适应了早晚出现，喂奶吃竹子的时候，朱猴开始带着大家慢慢上路了。 习惯性出来喂奶的母熊猫见此，只能不甘跟在后面。 朱猴怕母熊猫跟不上或者放弃了，故意每天都慢慢走，如此一连走了十日。 走到第十日的时候，朱猴已经可以拿着竹子靠近母熊猫了。后面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也拿了一根铁链，设了个小圈套将母熊猫栓了起来。 母熊猫又挣扎了一天之后，或者是终于认命，或者是习惯了跟着众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跟在队尾乖乖地走了。 如此一来，朱猴算是基本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母熊猫因为前面被小白打了一棍子，前爪折断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康复的迹象。林迹判断这货可能会就此残废掉。 不过要是要圈养它的话，三只脚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而且这还能限制它的凶性。 但要做到能像驯服的畜生一样放出来，估计还要圈养一段时间看看。不过林迹可以确定的是，小的那只应该是无害的，因为只经过十几天的接触，它已经可以和人很亲近了。 这一天终于从山里出来，应该到了姬林部落附近，林迹却在一面山壁下停下了脚步，在周围不住打量，甚至拿出相机来拍照，最后，更是决定在山壁前面百米开外住一晚再走。 朱猴看着那面除了平整一点，没什么特别的山壁，问林迹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而且，我们在岩壁脚下扎营能挡风，干嘛要跑那么远？” 林迹道：“我以前看过这块石壁，它上面刻着东西。而且我还知道，它上面的泥土会滑坡，还发生了不止一次。” 这就是林迹小城外的那块石壁，上面有各种图腾壁画的那块。原来站在石壁的位置往下看，是一个热闹的县城。现在，这里只有莽莽的森林和皑皑冰雪。 林迹看看小白，鬼鹰和那对熊猫母子，忽然有些感慨道：“我好像忘了我原来想做的事情了。曾经我在这里说过，我要四处猎杀史前猛兽的……这个想法，肯定还是很有趣的，我想继续去试试。” 第185章 利益的牵绊 到华夏元年冬，林迹已经十九，快二十了。身体虽然没有达到顶峰，不过正是活力最好的时候。王国的建立，让他的家人没有衣食之忧。朝林城也能给他们提供安全的庇护。这个时候他要外出，同伴肯定不是什么问题了。 骑象持弓，背上再背一把步枪，再带上三五伙伴，闯荡史前，想想林迹就有些小激动呢。 朱猴没办法理解林迹的这种浪漫主义思想，问道：“食物又不缺，偶尔出来一下还行，真去那些很远的地方……你不是说我们还没有准备好么？” 林迹眼中闪着光道：“暂时可以不用走那么远，我们可以先在这片大陆上走走。比如我们可以逆流长江而上，看看荆湖地区现在的万千湖泊，再看看哪些被长江冲开的高山峡谷。以及更远的终年不化的雪山。小白的故乡说不定就在那些地方呢。” “比如我们可以去长江南面看看那些连绵的山脉，看此时最原始的黄山……再行走两千公里进入雨林，寻找好看的翡翠，摘荔枝榴莲……” “再比如我们可以穿过茂部落的领地，看看北面那片广阔的草原，看看以前迁徙的象群到底去了哪里。那边的草原上现在应该生活着成群的马和驴，要是我们能带回来几群，它们可能比大角鹿还好用些呢……” 这些还是林迹熟悉的。林迹最想看的还是那些路上遇到的出乎他意料的东西。比如说，后世这个地方就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熊猫的，现在这里却是出现了。往更大的天地里去，谁知道能遇到什么更惊奇的东西？ 世界那么大，林迹想去看看。 当然，作为一个组织的头领，真这么没有功利心出去闯荡，显然有些不是很靠谱。 朱猴就很冷静道：“这个我可不陪你去。你要是想出去，最好回去先跟他们说说，再做好准备再说。” 王国的架构已经运行半年多了，林迹离开一段时间估计没有问题。但是，朱猴却是不敢让林迹这个时候离开太久的。要是林迹出点什么事情，或者离开太久的话，天知道王国那些高层会不会把他生撕了。 林迹的目光从天空和森林远处收回来，有些兴致索然道：“也就是说说而已。身后跟着一大家子，哪里能说走就走。” 探索世界的梦谁都可能有，但真正能去的人不多，林迹知道，自己要去横渡太平洋什么的，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现在冷静下来想，真穿过茂部落的领地进入北面那也是非常冒险的事情。焙阳知道这事，说不定就不会放过他。 而且，只是为了玩去做这些事情的话，真的有些傻。 林迹决定不走了，大家便在森林里扎下营帐。一些侍卫撒出去巡视狩猎，林迹也带着小白在周围转了。 林迹在周围逛了一圈，兴致缺缺回到营地，开始逗弄小熊猫。 母熊猫想护崽子，不过它挣不开铁链，被林迹丢了一把竹子过去后，它便不再纠结，低头啃起竹子来了。 朱猴拉着陈力远远看着林迹，低声道：“我们不能长陪在大王身边，我希望你在接下来几年里，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大王身边，你明白吗？” 陈力道：“我本来就是大王的警卫。” 朱猴道：“大王把你们带在身边，是想培养你们。这些加入大王卫队的人没几个能留在大王身边多久的。我的意思是，他身边的人这样换得太快不是好事。所以你如果愿意，最好留长一点。” “我以我公爵的名义保证，你只要在接下来十年都留在大王身边，十年后我报你有一个伯爵。”朱猴的声音越低，神态却越发严肃了。 勋爵因为有这个世袭的权力在，一出现，便受人尊崇。王国真正的权贵圈子就此出现了。 陈力作为林迹的警卫，他接触这些勋爵的机会最多，也比大多数人清楚，林迹有多看重这批人，这些勋贵能享受多少好处。 可惜的是，他陈力在建国封赏中，连男爵也没有封到。只是分到了一些别的奖赏。 这大半年来勋爵减的降的人多，新增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人在一场事故里救下了三百七十二人和二百头象，自己失去了半条命和一条腿，也才封了一个男爵。可见这爵位有多难获得。 陈力觉得自己一个野人，能在林迹身边呆十年就获得一个伯爵的话，此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朱猴和林迹关系并不一般，他觉得朱猴的保证很有可信度。 陈力微微低头应下这事。 朱猴语重心长拍着他的肩膀道：“记住了，只要大王出城，你便要一步不离跟着。” 陈力再次点头答应。 朱猴在外几年，和无数的人打过交道，看人这一方面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他看得出来，林迹是真有了闯荡的念头了。 但他看不出来林迹会在什么时候离开，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林迹身边，因此才这般郑重嘱咐陈力，以免林迹在重重阻力下，一冲动，连个人都不带就跑了。 要是那样，王国上下可真得哭声不断。 当然，陈力的伯爵还得林迹开口才行，因此稍晚一些，朱猴直接跟林迹坦白了这事。 林迹无语看苍天：“你这招聪明啊，拿我的封爵来给我下套子。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一个人跑掉的。” 众人在岩壁下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确认了方向往姬林部落去，走了没多久便找到了通往姬林的道路，在中午时分便回到了姬林部落。 这几年来，朝林城不少资源都往姬林这边倾斜，姬林部落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此时的姬林是一个沿河而建、占地三平方公里的小城镇，城内居民接近五千，周围二十公里内，还有包括铜矿村在内的十几个村子，人数也不下四千人。 林迹等人才看到那边的不算高大的城楼，一队人便呼啦啦涌了过来。 前面为首的是留守的长燊，轶目等人。断了腿的求雉也被人放在雪橇上拉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几个穿着不同制服，明显是从朝林城过来的王宫和各院信使。 长燊等人有意拦着后面的信使，先对林迹行礼道：“早看到鬼鹰的身影了，大王一路收获怎么样？” “等很久了？” “轶目听说你来，已经等了十多天了。不是，他天天两头跑，就怕见不到你。” “我在这里也有家哈。” “都别急，打的猎物够大家吃的啊。” 林迹和前面的长燊等人寒暄了一阵，才走到后面问：“城里出了什么事？” 他一走半个多月，对其他人来说就是音讯全无。也是有些怕出事的。 “城里没有什么事情。” “都是一些日常文书要你批阅。” “湖东镇的大角鹿病了，宰相让我来报告大王……” 第186章 姬林的变化 在人的日常习惯里，重要的事情一般会被夹在闲谈之中，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掉。 林迹在一堆话语当中扑捉到了关键信息，问：“大角鹿怎么啦？” 长燊等人唯恐好不容易来一趟的林迹就此离开，一个个怒视信使。 林迹摆手道：“你们先让他说，真有急事我可能就得回去。但以后不会像以前那般忙碌，我也是会常回来的，不用怕见不到我。” 信使得了允许，对林迹道：“湖东镇有一百七十几头鹿鼻流水。疾鹿的人说是恶殇。几日连报，数量可能还在增加当中。” “这是一种病？会传染？”林迹扭头寻找人群里的疾鹿人，想问个清楚。 长燊等显然已经知道这事了，还在人群后带了几个穿旧兽皮的疾鹿老者。 一个老者被拉上来给林迹解释，却是未语先落了泪：“恶殇是神罚啊，一出现便会有头发那么多神鹿暴怒，处罚所有的骑士，而后身死。只有聚齐采茸，延毛，寻角……才可以一一平息神罚……” 长燊见老者说得夸张，一脚把他踹翻了：“再乱说我就砍了你！” 采茸，延毛，寻角这些都是疾鹿曾经的头目名称。现在除了一个采茸还在之外，其他人都被发配到了虎鲸部落，一年多下来，只怕已经死去不少了。 只为了给鹿治病就把他们聚起来，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角鹿现在整个王国也不过只有不到万头，说什么头发那么多，那就是夸大其词。而且这老者的哭法，显然是在加油添醋。 林迹把老者拉起来，问道：“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知道的有多少次？死伤如何？” 老者感激看看林迹道：“我的头发还黑的时候发生过一次。那一年青木繁茂，食物极多，当时的采茸不事神鹿，结果神鹿便暴起，出现了这种恶殇……” 老者说了半天，林迹确认他也只是经历过了一次而已，至于死亡率，林迹没有问出来。因为老者不识数。 林迹没有养过鹿，对大角鹿更是毫无认知。 他问信使道：“现在已经做了什么应对了？” “采茸已经被派过去了。好像说守栗也被派了过去。”信使回答着。 林迹点点头，采茸和守栗已经去了，那基本上就等于说林迹能做的应对已经到位了，此时就算是他赶去只怕也没什么作用，便决定先留在姬林一天，明日再回朝林，或者再做其他打算。 他吩咐信使道：“我在这里先住一夜，明天再回去看看。你们先回去说一声，让他们收集好最新的消息。另外，从今天开始，所有的大角鹿不许进入湖东镇三十公里。湖东镇的大角鹿也不许外出。传令各地密切关注这方面的情况，一旦有类似病情，立刻上报，同时隔离病鹿……” 针对传染病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先隔离，防止疫情扩散。至于能不能治，那得回头慢慢研究。 这种疫情应该不差这一天半天的。他都已经回到姬林了，总不能真的过家门不入。 信使得了林迹的回应，骑上鹿先往朝林城飞驰而去了。林迹跟着长燊等人进入姬林城。从原来应该是野人村的位置进入城中，城内的繁华景象扑面而来。 姬林的小城基本就是将原来的几个寨子给围了起来而已。不过原来的木寨墙已经腐朽被拆掉了。原来的那些木愣子房也基本改建成了砖瓦房。原来联通几个寨子的道路被修成宽敞的街道，两边也建着各种商铺酒肆。 “每个人家里都有些剩余的东西，很多他们要的我们也没办法一一给他们配齐，后来我们就学朝林，只给他们配钱粮，把其他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卖，现在就变成这样了，有些乱……”长燊有些不太好意思解释着，这些东西林迹没有教过，他也不知道现在这样是不是合适的。 姬林这边基本还在实行“全民雇佣制”，这里所有的田地几乎都还是集体的，参与农耕的人不直接享受收成，而是根据朝林城的工资体系给与工资，同时在一定基础上给与奖金。 这样做林迹可以获得比税收更多的好处，对于姬林现在的人来说，他们也算是比较有保障，同时不用担心各种农具等的问题。因为农具都是配给的。 这种形式下，姬林也几乎等于是林迹的私产。因为有一定的鼓励措施在，大家也还保持着不错的积极性。 对于这边的商业繁荣，这倒是意外之喜，林迹自然没有责怪，反而对长燊赞赏有加。 进城之后，人人对着林迹见礼，跟在他们身后的小白和两只熊猫自然更加受人追捧。 姬林这边已经没有多少林迹的熟面孔，见过小白的人也不多，见到这个传说中的雪怪，有指指点点的，有抱拳施礼的，也有人热情递上了食物酒水。 小白对指点并不在意，对抱拳施礼的也会拱手回应一下，对递上来的食物，自然来着不拒，咧着嘴都笑纳了。 众人以为后面的两只熊猫也是小白这种“神兽”，也抱拳之后将食物递过去，结果母熊猫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惊恐咆哮，差点伤到人。后面的王宫警卫急忙拉住了铁链，才免去了一场祸事。 黑狗也已经几年没有回来了，在这里四下看了看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些熟悉的地方，飞快往前跑去，结果城里犬吠大作，冲出来十几只狗，顿时将它吓得只敢躲在林迹身后。 看毛色和耳形，那些狗大多数应该都是它的后代。无奈那些狗的母亲比较彪悍，每一只都比它高大一些。它不怂不行。 “原来那头母狼呢？”林迹在狗群里没有见到最先养的那头母狼，问了起来。 长燊有些愧疚道：“前年它咬了人，我们就把它杀了。” 林迹觉得有些惋惜，不过却道：“对牲口就该这么管理。以后城里的狗的数量也要控制。千万不能出现没人要的流浪狗。” 驯养本就是不断筛选的过程，这一点林迹不管是在驯象还是驯狗方面都是同样的态度。只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宠物不在了，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波动。 朱猴在旁边道：“我那边那头还不错，也比较温顺，就是那只腿没全好，跟着熊猫一样，要不我叫他们给你送来？” 林迹道：“算了，它在那边呆的好好的，就别折腾它了。而且，我真不想开动物园的。” 一行人继续往前，到了原来山洞的位置。山洞还在，山洞之前的空地被建成了一个城中广场。最为难得的是，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广场之中，建着一座和朝林城模样一样的王宫。 这王宫的门楼虽然只有三层，比朝林城的王宫门楼矮了许多，不过后面本该是寝宫的位置，却是分毫不差。 因为这些部分是木头建造的，用的材料就是在见王宫时候打造的那些木头模具。 看着这座被桐油浸染得泛着黄色光晕的王宫，林迹也不得不觉得自己以后应该经常回来了。 第187章 太过宝贝惹的祸 林迹兴致勃勃参观了一下这个木结构的王宫，结果发现这个地方比城内的那座还要精美一些。主要是木头加工起来更加容易，各种打磨工作早就做完了。 而且木头比冰冷的石头看着更有质感，因此也感觉更加美观一些。 长燊见林迹看得喜欢，也乐呵呵道：“这是大姬的主意。我们本来是想在这里给你建个房子回来住的。但大姬说这是你的出生地，不能含糊了。你的王宫修好，她便让人收集了这些木头，让人回来搭建。后来建好了我们想告诉你，她也不让，说你不回来就永远别知道好了。哈哈。” 建造王宫的时候，工匠们先用木材制作了一个模型出来，而后再根据木料的模样打造石头的材料。王宫建好，林迹以为这些木头都已经被大家烧掉了呢。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可以有由此操作。 这一回，他对大姬算是服了。 林迹在木王宫里溜达一阵后，心情愉悦往城里四下看，也少不了看炼铜作坊，见一见现在的头目们等。 在比较匆忙的时间里，他给姬林提出了不少建议，也给这座木王宫写了一个放火的章程。 在姬林居住一夜之后，他便带着人踏上了回归的路途了。路上虽然用雪橇拉着两头熊猫赶路，不过道路毕竟难走，还兼冰雪路滑，一百来公里还是走了一天多。 到第二天中午快到朝林城外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来汇报情况的信使，说湖东镇的病鹿已经增加到二百头了。 林迹当下便决定不进城了，直接带人赶往湖东镇。 不过这回，他却没让朱猴跟着，而是跟朱猴道：“既然你想老婆孩子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你带多点人先回虎鲸去。这个时候回去，应该还能赶上过年。” 朱猴大喜，只是姿态还有些扭捏：“书还没有读完呢。” 林迹道：“自己拿回去自己自学去。不懂的回头我派人去教你。你有前面那些底子，自己多用点心思，自学应该没问题了。” 朱猴这才笑呵呵和林迹话别，随后拉着两头熊猫回城，准备回程之事。 而林迹则让手下人全都换成骑象，往湖东镇去。 湖东镇就在勾湖东边，距离朝林城不过四十公里。因为这边柞木较多，在征服了疾鹿之后，也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大角鹿养殖场。现在养着大约六百头孕鹿，小鹿。 林迹等人直接从勾湖的冰面上拉直线而走，不过到下午四点便到了湖东镇。 湖东镇只有一条比较简陋的街道，养鹿场在一边的小山谷之中。林迹到时，这边的镇长，村长，养鹿场的负责人都迎了出来。 众人跟林迹汇报，情况和信使所说的差不了多少。大约一个月前，这里有小鹿出现了鼻流水的病症，此后患这种病的鹿慢慢增加，现在已经快要接近二百头的规模了。 而且除了这种病症之外，场内的鹿普遍比较兴奋，公鹿容易像发情期那般好斗，母鹿小鹿也会乱跑乱跳，不时顶人。 林迹见到养鹿场外拴着一些鹿，神态比较安详，不像患病的样子，问道：“这些就是从里面跳出来的没有病的？” 镇长有点尴尬道：“这些是我们的坐骑。” 林迹隔离令已经到了这里了。他们也不敢把这里的鹿骑到外面去，不过在镇内可没有说不能骑啊。 林迹显然不是要责怪他们骑鹿的事情，而是问：“养殖场外的病鹿多吗？” 镇长微微一愣，没有回答上来。 林迹摆摆手：“去统计，整个湖东镇，包括下面的村子，都统计回来，哪个村有多少头病鹿，是多大的，母的还是公的，发病多久了，尽量详细一点。采茸和守栗在哪里？” 养鹿场主带着林迹往养鹿场内走，陈力急忙护在林迹身边。这些鹿疯了，可不能让它们伤到了林迹。 养鹿场有大围栏围着这片山谷，山谷里到处是砖木结构暖和的鹿舍，几个料棚里的柞树叶子也高高堆积着。这一切都表示这个养殖场的场主勤勤恳恳。 此时中间正在钉一道新的围栏，场主解释道：“这边的都是没有病的，围栏那边的就都是病的，采茸和守栗都在那边呢。” 分别看向新围栏两边，果然见到两边的鹿情况不太一样。这一边的鹿颇为温顺，还在低头吃料。另一边的鹿哪怕栓着，也不时跳腾几下，显得颇为暴躁。 林迹要进入鹿拦去找采茸和守栗，却被陈力和场主在门口拦住了，把守栗和采茸叫了出来。 守栗一出来就摔口罩，有些气急败坏道：“人的病我都没搞清楚，现在让我来看鹿的，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来了几天，用治疗人流鼻涕的办法去治这些鹿，结果用上了林迹配给他的数量不多的药片，效果却不怎么明显。要是煲出草药来，这些鹿就算灌也灌不下去。他倒是差点被踢了几次，早就想撂担子了。 想他堂堂子爵，天天和一堆鹿混在一起。守栗觉得心里憋屈。 守栗出来抱怨完了，采茸在一堆疾鹿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这里的场主虽然是林迹指派的人，不过这个养殖场的核心依旧是这些疾鹿人。 采茸的脸有些黑，显然形势不太乐观。 “怎么样？”林迹先问道。 采茸知道林迹这边很多说法不同，她在被封爵后的这大半年里，也已经跟着上课了。她还在想用林迹理解的话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低头思索了一下。她身边一个疾鹿的妇人已经开口了：“大王，神鹿不是这样养的呀，神鹿不能关的呀，会得恶殇的呀……” 场主可能是早已经听她的这些听得烦了，不等她说完便跳出来喝止道：“野白妇，打得你少是不是？我们的牛，象都是这样养的，鹿怎么不是这样养的？鹿也是动物，怎么不能这样养？” 场主训斥完那个妇人，还跟林迹解释道：“这个女人的话信不得，在第一场雪后，她曾想骑着鹿逃跑。” 林迹看向变得畏缩的妇人，果然见到她身上有不少并未痊愈的伤痕。 只是妇人有些不服气道：“我不是想跑的……” 林迹把目光投向采茸，问道：“我们这么养，真的有哪里不对？” 采茸道：“根据我们……原来疾鹿的习俗，鹿确实是不能关的。到冬时，它们会漫山遍野跑，刨雪，找柞树叶，和这里的情况大有不同……” 林迹转向名为野白的妇人：“你不是想跑，难道是想骑鹿出去溜腿？” 妇人猛然点头道：“是啊，是啊。以前我们侍奉神鹿，都是越跑越壮。我就跟……他说了，冬日要让神鹿跑，最好让我们骑，小的也给孩子骑。他怕我们跑，反而谁都不给骑了，才有这恶殇的……” “真有这种事？”林迹扭头看向场主。 场主叫冤道：“她说是说过，但这是她想带疾鹿的人跑！” “是不是这样，或者我们等一两天就知道了。”林迹忽然也觉得野白说得很有道理。 第188章 舍命救君子 动物一般都要保持一定的活动量才能保证身体机能的活力，人是如此，大角鹿也可能如此。 在寒冬里这些鹿的运动量减少，身体机能下降，有都被困在这小小的山谷之中，一旦出现疫病，就很可能会相互传染。林迹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具体是不是这样，只要统计一下湖东镇其他鹿的发病情况便可以看得出来。林迹已经叫镇长去统计这方面的数据了，现在需要更精确的数据，他便把自己的几个警卫派了出去，协助镇长统计，以便更早些有数据拿回来。 大概找到了这方面的病因，林迹索性让场主将另一部分没染病的大角鹿转到了附近一个养象场里，同时听从野白的建议，让这些大鹿小鹿都是不是赶出来跑动。 而在治疗方面，林迹也不再让守栗头疼医头，脚痛医脚，而是让他和他的带过来的几个医务人员一起，收集病鹿和健康的鹿和病鹿的呼吸，心跳，体温等参数，而后通过对比去判断这是鹿的哪些器官致病，再根据分析用药。 林迹自己也躲进随身的小城里，寻找关于兽医的书籍和动物用药。 几天之后，统计的数据拿到了，湖东镇全镇一千一百多头鹿，除了养殖场这里之外，别的地方的鹿患病的非常少。而只要是有正常骑乘的，几乎没有生病的。 尽管养殖场主很不愿意接受，但这回却是疾鹿的奴隶把他赢了。 确定了病因，又已经做了隔离，剩下的就是治疗的问题了。经过几天的病例分析，加上林迹翻找出来的兽医书籍，林迹等人确认这些鹿应该是得了一种叫鼻漏的病。这是一种呼吸道疾病，小城里也有一些这方面的药物。 为何鼻漏会造成这些鹿亢奋，这就没办法确认了。 将一些药物和在水里，用竹筒分别给这些鹿灌下去。一连灌了几天，不少鹿的病情也在逐渐好转。增加运动量之后，其他鹿的发病情况虽然时有增加，不过总体在呈减少趋势。 随着这种鼻漏病情的好转，鹿群的狂躁情况也在减少，林迹跟着进出鹿围栏，陈力等人也没有再太反对了。 为了早日治好这些病鹿，林迹也极为用心，有时候也没有顾及太多其他的东西。 他这些天尽心竭力的表现，获得了不少疾鹿的养鹿人尊重，也改变了他在采茸心里的看法。 在此之前，林迹在采茸心里一直是会猎时候那个狡猾的半大小子，或者是两年前俘虏她的时候，那个动不动就要杀光疾鹿人的恶魔。 就算此后她的病被治好，得以出入朝林城，甚至被封男爵跟着林迹上课，她对林迹的印象也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 除了在大典的时候，林迹跟她说她可以养四头鹿的时候，她对他笑过之外，其他时间两人相见，她都是对他不苟言笑的。 但看到林迹为这些鹿这般付出，她忽然明白，原来林迹那种动不动就杀人的嘴脸只是征服疾鹿的手段而已，并不是他真的性情。 因为林迹如果真的那般冷血嗜杀，大可以将现在这二百来头病鹿一起杀了。对于现在有上万头鹿的王国来说，杀掉这二百头鹿完全不算什么。反而不用浪费那些守栗用着都肉痛的“神药”。 林迹这么尽心，当然不是只为了救这二百头鹿，而是想总结出一套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来。 在将这些鹿治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林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消毒液，抗生素”等字眼之后，到鹿栏里寻找采茸，跟她商议道：“我想在农业部下面成立一个养鹿局，用来规范鹿的养殖和防病，让你出任这个局长，你觉得怎么样？” 此时王国有三大畜力，分别是象，鹿和牛。 牛虽然是最早开始驯服使用的，但因为这几年重心都不在这方面，因此牛的数量还不是很多。整个王国可能不到千头规模。而且基本处于散养状态，不是畜力里的主力。 象早就成立了专门的养殖机构，中豚也已经专职成为了农业部副部长兼驯象局局长，专门管理象的养殖，训练等。 将疾鹿征服之后，疾鹿所有的大角鹿都被接收了过来，数量不下万头，现在是除了大象以外最重要的畜力。 虽然说大角鹿和驴马比起来还有不少短处，比如它的体力不如马，耐力不如驴子，还要吃盐和柞树叶过冬，但在此时却基本替代了驴马的作用，在交通，战争，拉力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知道大角鹿也需要细心管理，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进行管理这些事物就很有必要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才，这事让采茸来做无疑是最好的。相信她也会足够上心。 林迹觉得这也算是对曾经恐吓过她的一点补偿了。 “不，我只想织布。”采茸听了林迹的说法之后，先是露出了笑容，显然很是心动，但跟着拒绝了。 林迹错愕了一下，采茸却自己解释了起来：“鹿现在在华夏作用这么大，分布这么广，我插手还是不好的。你最好还是让别的人来管，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我自然也是会说的。” 她现在虽然封了爵，但身份依旧是个俘虏。成了养鹿局长之后，自然少不了到处跑，这会让她有机会串联疾鹿的人。这对王国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采茸怕因此出了什么误会，连累了疾鹿的人。 “你不知道，你说的那种蚕，我们找到了，还试着织了一点布出来，真的非常不错。”采茸怕林迹纠缠下去，自己先换了话题。 林迹想清楚采茸的顾忌，也不再纠结，转而道：“要是我让野白成为这个养鹿场的副场主，你觉得怎么样？” 采茸逗着一头小鹿道：“她应该会尽心尽力的。” 林迹点头，转身离开。 采茸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她剪着一头齐耳短发，穿着勋爵分配的白狐皮毛呢大衣，在逗弄小鹿的时候，看着颇有几分出尘的美感——看着已经和后世的女性没什么差别了。 林迹看得有几分欣赏，他转身的时候，就不小心踢到了脚下一头小鹿。 原来采茸逗小鹿的时候，有另外几头小鹿也乱糟糟往这边奔了过来，其中一头正好被林迹踢到。 被踢的小鹿发出呦一声惨叫，林迹抬头之间，便看到几头刚产子又没有病愈的母鹿疯了一般往这边冲过来。 林迹下意识就要拉着采茸往边上的围栏边躲过去，哪知道这一拉居然拉空了。 “闪开！”采茸高叫一声，自己不要命一般挡在了林迹身前，而后嘭被一头撞飞了。 电视里凌空接住，旋转对视的画面没有出现。 现实里没有慢镜头，采茸被嘭一下撞飞，一下子就从林迹身边摔过去了。 林迹抬手，手里已经拿出了随身的手枪，而后对着疯鹿砰砰开了几枪。有鹿倒下，其他的也被吓得四下逃开了。 兽栏外的陈力等人听到枪声，吓得亡魂皆冒，急忙拿着武器冲进兽栏来。看到地上倒下的采茸和鹿，大概弄明白了什么，见到那些还在跑的鹿顿时就下了杀手。 “采茸男爵被撞伤了，叫守栗，拿担架来。”林迹吩咐着，将地上痛得卷做一团的采茸轻轻伸展开，顺便检查她的伤势。 采茸嘴角有几丝血迹，神志却还算清醒，对着林迹惨然笑了一笑：“大王，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你落在神兽前，我会放你一次。大王勇武，没有给我机会，现在能救大王一次，我死而无憾。” “……”不知道内情的人看着林迹和采茸，目光里多有不解：两人曾经发生过什么呀？ “应该没什么事情，你先别乱说话。”林迹把过采茸的脉，发现脉象有些乱，自己也跟着有些乱起来。 冬天穿了这么多衣服，那头雌鹿也没有角，应该不会那么倒霉才对。但采茸连死而无憾这种新学的词都说出来了，脉搏又乱，这个兆头不太好啊。 守栗赶过来，跟着抬来了一扇门板，将采茸抬到了屋子里去。 守栗检查半天后，给林迹汇报了结果：“骨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内脏可能伤到了，要静养。” 林迹听着这种结论，巴不得把x光机搬出来给采茸照照。但那玩意他从没有接触过，照完也不会分析图谱，想想才作罢了。 守栗欲言又止，半天后道：“这伤在别人身上可能不算什么，但她的身子弱，会不会恶化还得看情况。” “要什么药尽管用，我给你配。这边人手不足的话，带回城里去慢慢养着。一定要治好了。”林迹吩咐着。 守栗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的。采茸是救大王伤的，他自然要尽心。 林迹到屋子里看过采茸，她已经吃过药睡下了。 医药方面，他已经不如守栗太多，反而没什么可以帮手的了。 从屋子里出来后，陈力极为愧疚等在外面。才答应朱猴不离开林迹的，这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就出了这样的纰漏，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朱猴和朝林城里的那些大人物。 林迹宽慰他道：“你也不用太自责，这事不怪你。” 想起来，林迹倒觉得是采茸反应过激了。当时的情况，两人只要躲到围栏边去，应该都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但采茸也是关心他才这么做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守栗专门安排了一个护士看护采茸。没有心电仪的时代，只能定时给采茸测量各种体征，以监控情况是否稳定。 采茸身体弱，这几天也发生过一些情况，守栗只好打些强心针之类的维持着情况。还好林迹就在这里，各种药品是不缺的。 三天后，采茸的情况趋于稳定，林迹决定回城，同时将采茸也带回城里去。 骑象是不可能的了。林迹开了一辆车出来，从勾湖的冰面上慢慢往朝林城方向开过去。 人回到城里，各种消息也已经传到城里了。 林迹一行人一到城里，墩木便立刻接替了陈力的岗位，而陈力则被人叫去王宫被王后问话去了。 林迹这才发现虎伊儿居然没有迎接他，想必他出去一个多月，她该生气了。 安排好采茸回到王宫之中，果然见到虎伊儿端着一张脸在等他。 林迹急忙赔礼道歉，送上准备好的礼物。然而这些平时百试百灵的招式现在却不怎么管用了。 虎伊儿端着脸看过林迹准备的礼物，依旧嘲讽道：“看来我说的没错吧，那个男爵大人对你可上心的紧呢。那种情况下，除了愿意以身相许的人，谁会这么扑出去？” “她只是反应大了点，换一个人在那里，怕被我连累应该都是这么做的。宝贝你就别生气了。” “可是他们都说，采茸是跟你有情才救得你，你们私底下还有约定呢。”虎伊儿似乎越说越气。 这倒不是虎伊儿乱吃飞醋。在林迹回城之前，这种猜测就在城里传开了，并且还有一些更露骨的传说，像林迹会娶了采茸这种话也不是没有。 近几年来，战斗不断，王国现在总体的情况是女多男少。在林迹大婚后，对偶制的婚配方式从朝林城向全境流行开来。加上男人现在普遍比较受重用，这便使得一男配多女的情况开始变得普遍。 林迹为了促进生育，促使家庭观念取代部落观念，对这种情况自然也是鼓励的。三妻四妾的话，大概就是这么说出去的。 在此情况之下，也有给林迹多配几个女人的呼声。只是在此之前，鉴于林迹和虎伊儿新婚恩爱，没有人敢把话说到台面上来而已。 现在发生了采茸救林迹这种事情，一些好事的，或者投机的自然就把这些话传起来了。 林迹知道自己不占理，只能继续跟虎伊儿讨饶。解释所谓的私下约定，但虎伊儿也许是真被气到了，本来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刻，他这一夜却连床都没有沾到。 第二日，虎伊儿以王后身份去感谢采茸，回来端着脸告诉林迹：“我问采茸愿不愿意嫁给你，你猜她怎么说？” 林迹感觉自己正在面临一个送命题，急忙回答道：“不管她怎么说，我都只爱你一个，只会有你一个王后。” 林迹自己觉得回答天衣无缝，虎伊儿应该满意了才对，哪知道虎伊儿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倔死了：“你说过的，后宫我说了算。我觉得确实需要给你多找几个女人，不做王后，做妾也是可以的。我翻过字典了，知道妾的意思。” 林迹目瞪口呆之间，虎伊儿继续道：“采茸说，要是她嫁给你，你就算是半个疾鹿人了，她是愿意的。你看，人家都在我面前表明心意了，后宫我说了算，这个小妾就这么定下了。” 虎伊儿的强词夺理再次让林迹哑口无言。什么在你面前表明心意，那是你问她的好不好，而且以本王的英俊潇洒，全城的未婚女子有哪个不动心？ 心里这样想，话却是不能这样说的，林迹只能一味拒绝和求饶。 虎伊儿不理林迹反对，带着人准备礼物去看出霞。出霞刚生了一个儿子，林迹这个大王是不适合见的，她只能自己去正式见一下。去之前当然得跟林迹要点婴幼儿用品，但一些好的，又当着林迹的面自己收起来了，显得极为小气。 林迹忽然觉得虎伊儿变了个人一样，自己完全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怀疑了半天女人婚后就变样的说法，他觉得这种变化肯定有诱因，让人去找了钱面佯。 他得问问最近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实在不行就只能往王宫里安插密探了。 他把钱面佯找来，问道：“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焙阳首领住在玻璃房里被雪光照坏了眼睛……” “下一个。” “边清和彩羽换了一张新床，说准备要一个孩子……” “他们还没有孩子？是哦，边清妻管严……” “流姆长老叫来了六个少女整日在王宫外徘徊……一并这样做的还有……” “谣言肯定是她们传的，回头看我不收拾她们！” “王宫的医务人员这几天在给王后上育儿课……” “就是说我要当爸爸了？” 第189章 准父亲的关心 狂喜地跳了起来，在钱面佯面前，刚才还在寻找虎伊儿为什么变了一个人的林迹立刻也变了一个人。 林迹再不听钱面佯啰里啰嗦的汇报，抬腿就往王宫的医务室跑去。 吃飞醋，嫉妒，不让上床，一切的根源都找到了。原来是虎伊儿有了。 孕期的女人自然是患得患失的，这个时候又正碰到各种六眼飞鱼，不，是流言蜚语，也难怪她像换了个人一般。 要确定是不是真的这样，只要去王宫的医务室问问就清楚了。 现在王宫的医务室其实只有两个稍有经验的护士，林迹到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值班。 “王后这几天是不是做过验孕？”林迹风一样冲进去问。 那个年岁不大的护士拿着一本书艰难翻着字典，听到林迹这话，还被吓得愣了愣：“……是。不过我们没有看到结果。” 守栗对喜脉的把握还不算十分准确，林迹给配了验孕棒之类的东西，以做查验。王宫这边的医务室自然是有配的。 “赏！”林迹豪气下令，又一阵风一般跑掉了。仿佛王后有孩子是护士的功劳一样。 钱面佯等不知道林迹要做什么，急忙跟在后面。王宫的警卫怕林迹有什么急事，也跟在后面。王宫里便有一群人跟着林迹瞎跑，结果因此又引来更多的人。 林迹带着一大群人回到自己的居室，傻乐了一下，想起什么，又拿了一件大衣出来，拉上墩木道：“走，去你家。” 他记得虎伊儿出门的时候，似乎穿得有些少，得给她送一件衣服过去，省得冻坏了。 王宫里的人大约看出他们的大王秀逗了，停了脚步各忙各的去了，只有墩木等几个警卫跟着林迹出了王宫。 天光明媚，冰雪如银。王宫外的广场上，徜徉着十几个美丽的女子，不时朝王宫看上一眼，为这萧杀的冬日增添了不少亮色。 这些穿着清一色超市购买的昂贵冬装的女子看着不比后世的街拍女子差多少，有个别的为了显示身材，还只穿了紧身的毛衣，连脸都冻红了。 她们见到林迹出来，如同猎人见到猎物一般两眼发光。猎人见到猎物会扑上去，她们见到林迹却只能放出诱饵。 有人对着林迹露出欢笑，显出自己洁白的牙齿。有人背着林迹腰部前倾，露出自己浑圆的臀部。有人故意抱胸，挤着胸口不止二两的软肉…… 有大胆的，还迎向林迹，跟林迹见礼。 林迹拿着衣服，似乎往她们看了一眼，但脚步匆忙，连对见礼的人也没有客气一下。后面冻得瑟瑟发抖的其他人心里开始失望，但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姿态，期望林迹能够多看上一眼。 虽然知道这样做意义不大，但总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然后，奇迹就此出现了。 “你们都是未婚的？”林迹已经越过了她们，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是……是啊！”少女们仿佛觉得自己有些眩晕，这就是幸福降临的感觉？ “这么冷的天，你们还呆在这里……” ——这是关心么？ “别冻坏了。这样，去宫里找个温和的房间，给她们休息，热水暖汤也别缺了……” ——呀！我们，不！我！我终于要熬出头了么？ “都是未婚女子，还是百里挑一的……”林迹在匆忙间难得沉吟了一下。 ——少女们都要被感动哭了，大王在赞她们，说是百里挑一。这词，用得真好啊，大王就是会夸人啊！ 无数小鹿得了鼻漏一般拼命乱撞。 “我记得我的案头有一份疾鹿表现优异的名单，其中不少是男人，也都是未婚的，你们和他们正好相配。郎才女貌的。想必都能很幸福呢。” 疾鹿的男人都是奴隶，自然还是没有结婚的。这一批将会成为第一批有家人的奴隶。林迹之前还头疼怎么奖励这些平时表现积极的人呢。现在好了，有这么漂亮的女人配给他们，其他人还不嗷嗷叫着干活？ 而且此时表现出众的疾鹿人，显然都是有些本事，而且识时务的，这样的人还被拿出来做榜样，想必未来也会有好前途。未来给这些女孩子创造好的生活也不成问题。 他们在奴隶时代遇到了这么好的老婆，也应该不会在将来变心。 这样一来，他们白头偕老的可能性还很大呢。 林迹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当即让人通知发弧进行安排。 只是林迹对面，那些被冻得脸色通红的女子霎时间脸色变得苍白。 天上地下的差距，让她们觉得天旋地转。她们刚才还做着入住王宫的梦，这突然间就变成了最低贱的奴隶的老婆？ 我不活了！ 几个女子呀一声，就此倒地不起。 “看看，都美晕了，看来我还真是有做月老的天赋的。以后要牵红线的，尽管来这里找我。”林迹得意地说了一句，继续去找自己的老婆。 大王金口一开，这些女子真就被分配给了那些最近表现优异的疾鹿男人。此后也很少人敢这么在王宫前面钓鱼了。 但其实林迹预料的不差。这些女人后来过的并不悲惨。有些人还因此讨到了不错的夫婿，登上了人生的顶峰。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墩木家的侯爵府在西南一条街道上，这一条街上几乎都是勋爵的宅子，也是这大半年来新建的。 因为出霞封了侯爵，林迹就把给墩木的伯爵府给省下来了，只给他们家建了一座宅子。勋爵们的屋子是各种大小四合院。侯爵的宅子只比国公的小一点，除了规格没有王宫高之外，占地面积其实不必王宫小多少。 当然，王宫就是是后宫也是三四层的建筑，使用面积就没有王宫大了。 林迹穿门过院，来到挤满女人的屋子里的时候，一屋子的女人都有些吃惊。连虎伊儿也不知道林迹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时候男女自然没什么男女之妨的说法，只是对偶制婚配之后，忠贞的观念产生了，男女之间适当避嫌还是有必要的。这其中林迹自己做得最为到位。 如今林迹这么闯到一个产妇房里，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在一众女人惊讶的目光里，林迹抱起襁褓里的孩子，好一阵子亲昵。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迹的目光几乎都在虎伊儿身上。 听闻林迹回来受了不少气，这是想在外面找回场子？一众女人默不作声看着，内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大王斗王后啊，这戏可比皮影精彩多了。 虎伊儿也是气结：这男人被她晾了一天而已，这就忍不住要闹到王宫外面来了？接下来的十个月里基本都是这样的日子，那还怎么过？ 房间宽大温暖，有高大的玻璃窗户在，因此也极为明亮。只是一堆女人孩子挤在屋子里，连个窗都不开一点点，产妇的床被似乎也没有及时换洗，那气味可就不好闻了。 林迹放下孩子责怪道：“家里一个侯爵一个伯爵，卫生通风这样的事情都不懂，看来我是白教你们了。这样，那个谁，你去医院叫个护士过来照顾产妇孩子的起居。要是守栗没有人手，先让宫里的来一个，你们这么闷着，迟早闷出病来不可。现在可不是住到处通风的茅屋。” 林迹放下孩子，给虎伊儿披上衣服，扶着说道：“王后，我准备中午给你煲个汤，我们先回去，晚些再过来。” 一众女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所以，大王对待王后就是这么百依百顺？ 虎伊儿也不知道林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被他扶着出了门。 走到墩木家门外，林迹还不顾避嫌，现场表演凭空变物，从小城里拿出一辆车来，把虎伊儿载回王宫里去。 林迹怕路滑，连轮胎都是绑了链条的。 车辆一出，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林迹疼爱虎伊儿到什么程度了。 围观的人不少，警卫只能在前面开道才能让车辆慢慢开回王宫之中。 这一波关心虎伊儿大约是满意的，因此一直对林迹端着的脸总算缓和多了。 中午的饭食果然是林迹亲自下厨的，而且例外只做了虎伊儿的，这让蹭饭的人失望不已。 午饭之后，林迹让虎伊儿午休，自己对着庭院里乱糟糟的牲口犯愁。 半年多来，王宫的装修基本已经完成了，不过庭院还没有布置。此时可以做几个篮球场的庭院就成了动物园一般的存在。 里面除了有猫狗之外，也是小白撒欢的地方。 跟着小白的两头小象长到了三四吨重了，但因为缺少了管束，反而变得越来越调皮了，整个庭院也变成了它们的撒欢场。林迹偶尔在庭院里种点什么或者放点什么，肯定会被它们在很短的时间里祸祸掉。 除了这两个小的之外，林迹那头染成金色的大象坐骑也被放养在庭院里。它虽然性情稳重，可是也会跟着别的动物跑动一下，那动静可就不小了。 庭院里搭着几个木架子，那是为沛猴送来的两只大猴子准备的。 现在军事院和政务院的办公场所都还没有建好，这些官员们也挤在王宫门楼这边办公。他们的大角鹿坐骑也会常常忘了栓，就在庭院里溜达。 庭院的一角新垒了一个石围栏，里面关着那对熊猫母子。 有时候那两头长牙老虎也会偶尔被人牵着过来散步…… 这些东西对胎儿的生长都是极为不利的。 林迹怒视这些玩意三分钟，当即吩咐人在王宫的围墙下面建立鹿舍，象舍，以后所有的坐骑都关到里面去。谁还放到王宫的庭院里来，罚款，去爵！ 现在不好用砖瓦，就先用木头建， 规划庭院园林，在开春后就开工建设。绿树草坪种上去，挖好泳池，铺好羽毛球网球场。最重要的是，建好滑梯秋千等儿童游玩设施。 在王宫东面的广场上划出一块地来，建动物园。以后老虎狮子猴子熊猫就放在里面喂养好了。小白想撒欢也就有地方去了。 如此打算着，庭院里的动物们先被清理了出去。放到其他地方安置。小白没了伙伴，只能百无聊赖躺在王宫的过道里挺尸，肥猫打着哈欠，挤进了它的肩窝里。 庭院里少了这些动物，虎伊儿反而不习惯这安静醒过来了。 她到窗口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庭院，问道：“怎么把它们都弄走了？” “对胎儿不好。”林迹给虎伊儿披上衣服，继续画着未来庭院的样子。 “你知道了？”虎伊儿有些囧，无理取闹被抓了现行的样子。 “我好像还不太笨。” “你不怪我？” “不怪，你没有安全感而已嘛。” “可是，我们接下来都不能……要不我们还是给你纳个妾吧。” “多想了是不是，我前面十几年都忍得了，还怕这几个月？” 两人就在这种相互体谅中回到了过去的样子。 林迹前世连婚都没有结，自然也没有孩子。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准备迎接孩子的到来，还是对胎儿的照顾，他都做到了教科书般的标准。 在这个过程里，王国的女人狠狠嫉妒了她们的王后一把。 而她们的王后在享受这些的同时，对林迹的试探似乎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或者说被自己之前的蠢弄得下不来台了。 春节之后，采茸病愈。虎伊儿依照之前的约定，将她接到了王宫之中居住。 采茸真的就住进来了。 之后，已经显怀的虎伊儿便不住要求林迹收了她。 她此时的心理一半是对林迹的试探之外，另一半算是恼羞成怒。 ——你不是爱我么，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从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之前的一句玩笑，还真就住进宫里来了，真是携恩图报，不要脸。 内心里，虎伊儿觉得自己似乎不是采茸的对手，希望林迹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但，每个人都有短处，林迹的短处便在于，他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所以在华夏二年春，林迹出走了。 他选择了逃避。 第190章 带着敌人去旅行 林迹的出走，仿佛早有预谋。 他从湖东镇回来之后，在照顾虎伊儿的这些日子里，做了不少他可能不在的安排。 首先，他建立了一套他不在时候的决策体系。这里包括一个由破屠，发弧，虎阿蛮，虎伊儿，出霞这五人组成的决策小组，决策流程和方法等。有这个体系在，他们在现有基础上对各种事情都可以做出应对。具体怎么操作，他们可以商量着来。 其次，他让霍南牵头，组织了工匠，教师和少数学生建立了一个研究中心。研究项目包括三酸两碱的以及其他化工产品的制造，金属冶炼，各种简单的机械设备的加工等等。他留下了书籍，样品，部分实验器材。以后科技树的建立，就可以靠这些人自行摸索了。 最后，他留下了大量药品和可能用得上的物资。这使得就算他离开，也不会因为这些短缺造成太大的问题。 在春节后冰雪未消的时间里，他以出城巡视北面的名义，去了疾鹿地面上的镇子和军营看了看。而后在该返程的日子里取道西北，从自己的国土上走了出去。 消息传回朝林城，虎伊儿傻眼了：“他带了多少人？准备去哪里？要多久才回来？” 万一林迹要去那个要走十年的黑非洲，那就完了，来回二十年，朝林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呢。 回来传消息的人道：“大王带了二十几人。说是去草原找驴马。应该半年就回来。” “才二十几个人？你们怎么可以让他只带二十几个人就去了呢，快，给他派两个千人队去啊。”虎伊儿急道。 “大王说，人多容易被焙阳发现，也容易引起误会，他只想悄悄滴进村……” 想到焙阳，虎伊儿终于颤了一颤，哭了出来。她先前只是觉得自己可以矫情一下，万万没有想到林迹有这种反应。 她抹着泪，心里呐喊道：我不敢了，你别走可以不？ 冰雪逐渐消融，春风冰凉舒爽。 林迹自然是听不到虎伊儿心底的呐喊的。 出了王国的地界，进入泥泞寒冷的旷野，他忽然有一种天空高远的自由感。几年没有北返的大象走得兴奋，不是昂昂鸣叫几声。 就连走在队伍前面的小白，也一路蹦跳，挥着那把几十斤重的大刀披荆斩棘，玩得痛快无比。 小白的大刀是钢铁厂特制的，连柄长一米六有余，重五十几斤。一般的人想举起来都难。在小白手里，一刀过去，小腿粗的树也能砍断了。 小白得了这刀，爱不释手，砍坏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也一度被林迹责罚，现在好了，在森林之中可以砍个痛快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他离开后，王国会有麻烦，家里人也会想他。 他狠心出来后才想明白，完全可能不是那么回事。他太能折腾了，说不定王国上下并不喜欢他走得那么快。而家里人……不分别一下，他们怎么知道自己重要性？ 这里依旧千里平原，水泽和森林交替，仅有王国的商队踩踏出来的小路可走。 林迹为了避免行踪传到茂部落，专门避着人踪走。他计划翻越秦岭或者太行山进入黄土高原，而后北向出塞进入草原。 这一路可能不太好走，但这样应该能避开茂部落，开通一条前往草原的道路。 这一次众人统一骑了象出来，一人一骑，翻越山岭应该不会太吃力。要是能找到秦岭和太行山交汇的那片地方，那就能省力太多了。 对于林迹要去这么远的地方，队伍里一众人等都万分向往，不过也有反对的声音。 墩木便很理智的一路提醒林迹，真走这么远的话，半年可能是回不去的。 “墩木啊，要是你舍不得你老婆，你可以回去，现在还不是很远。”林迹觉得带墩木出来也是是本次出行最大的失误。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婆婆妈妈了。 边上的陈力就好多了。虽然他被虎伊儿撸成了普通警卫，不过依旧忠心耿耿看护在林迹周围。林迹说什么是什么，绝对不多问，也不打折。 难道有了爵位后就比较惜命了？林迹暗自嘀咕。以前墩木不这样的。还是有了老婆孩子之后就不好玩了？ 出霞的墩木的软肋，林迹这么一提，他立刻软了几分：“不是，我只是……这次行程不止一千公里，我是怕我们半年回不了家。到时候王后都生了。” “没事，到时候应该就好了。”林迹有些烦闷摆手。 女人啊，他真不懂了。还是随她造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了，她还坚持自己的观点，那他就在后宫弄上三千佳丽。这样就不会对不住她，自己心里也不会过意不去了。 说得谁不想后宫佳丽三千似的。 “你自己说怀孕的女人情绪变动会比较大，你自己又……”墩木用林迹的理论不厌其烦的说服着林迹。林迹索性装失聪。 天上的鬼鹰忽然从低空掠过，一直保持警惕的陈力立刻从象背上跳上了树，拨开树枝看鬼鹰的轨迹，很快跳下来低声跟众人汇报道：“有人来了，人数不详。东面过来的。” 林迹看了看鬼鹰的身姿，随即让大家加快速度。但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们发现那些来人也跟着变了方向，还是往它们这边来了。 “看来是熟人，不会那么倒霉吧？” 鬼鹰可以作为林迹等人的耳目在天上警戒，但在熟人眼里，它也会跟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给敌人指出自己的方位。 来人显然是根据鬼鹰的姿态，判断林迹等人的方位移动的。 在这个地方，熟悉鬼鹰的，林迹觉得很有可能是焙阳。而且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本就是人生无解的谜题之一。 林迹看到鬼鹰飞行的圈子不大，判断来人数量不多，索性让大家在一个空旷处停下，摆出战斗阵型等着。 不多久，对面出现了大角鹿骑士的身影，看装扮果然是茂部落的人。 而且，林迹也很快看到了头戴羽冠的焙阳。 看到对面来的不过二百来人，林迹驱象缓步出了战阵，大方招呼道：“想不到这里也能见到焙阳首领，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对面的焙阳一脸凶相。他可不管什么有缘还是没缘，因为他本来就是冲着林迹来的。 他是打算要打败林迹的男人。而且他可忘不了在华夏国宴上被林迹羞辱的事情。那时候虽然他被灌醉了，后来就算清醒，也因为人在屋檐下，他没办法发作。现在林迹落到了他的地头，想怎么处理就得他说了算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来攻击我茂部落！”这是焙阳给战斗找的理由。扣上帽子，才好万众一心上前厮杀。 林迹扬声道：“焙阳首领搞错了。我们没有攻击茂部落。据我所知，这里还不是茂部落的领地。而且，根据之前的协议，这个地方我们可以自由来往。” 根据之前两边的约定，秦岭淮河以南是华夏的势力范围。 这边是淮河上游的流域，但秦岭在哪里，这里还看不到。在这个没有明显地标的年代，这个界限不算太明显。林迹可不能认自己闯入了茂部落的地盘。 焙阳自然也弄不清楚这里是不是约定的界限南北，但这里确实还不是茂部落的领地，他知道这个扯起来说不清楚，索性无赖道：“你们是想入侵我茂部落！” 林迹道：“焙阳首领这就误会了。我们只是带了这么点人，怎么入侵你们茂部落？不怕跟你们说了，实际上我是想从这里往北去草原上玩玩的。没有想到你这么关心我们，在这里就将我们堵住了。我倒是想问，焙阳首领想干什么？难道你们要把我杀了？就不怕我华夏万千勇士的怒火吗？” 林迹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咆哮。 小白感受到了林迹的气势，也跟着大吼一声，一刀砍断了身边一棵碗口粗的树木。 随着那棵树的轰然倒下，林迹继续喝问道：“不说我华夏勇士无敌，兵刃锐利，就凭你们这么点人，能拦的下我们！啊？” 在林迹的喝问声后，小白再次跟着咆哮了几声。它本就是身高体壮，再拿着一把骇人的大刀，又刚砍下一棵树给自己做了注解。这些直吓得对面的大角鹿惊恐乱跳，不少人也跟着后退了不少。 对面是二十几头大象，吨位也颇有优势。茂部落的人看着心里也是没底的。而且最近华夏人的骁勇故事，他们也听得多了，今日一见，确实让他们心折。 焙阳见自己这边的士气这么快被吓散了，心里也暗恨不已。 他之前得到消息说林迹在北面巡视，便有心袭杀。正好此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忙，他便组织了大约五千人在边境附近等着。只是林迹的移动速度太快了，他跟着汇报的消息从东追到西，那些没有大角鹿的人早已被他们甩了开去，因此只带了二百多人追到了这里。 焙阳和明泅交往不少，也看过商队的勇士骑象作战的情景，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么点人实际上是难于拦得住林迹的。 但面子上，他不能让自己弱了气势：“我们要拦，怎么拦不住？” 林迹的神态反而平静下来，问道：“我就想知道，焙阳首领拦我们，是想做什么？是准备和我华夏开战吗？要是你们真不怕我们华夏军人杀去你们茂部落，将你们的女人孩子踩在象腿之下，让你们的部族永世为奴，你们现在可以杀过来，我们一决死战！要是你们不想和我们华夏开战，只是想和我们比比脚力。我们可以比一比。就怕你们不敢。” 焙阳身后的人面面相觑，不敢答话。焙阳也……又犹豫了。 他之前准备袭击林迹，纯粹算是一时冲动。觉得只要杀了林迹，华夏将会崩坏，那些好东西也都会归茂部落所有。采茸自然也就属于他了。 现在被林迹提醒，他才想起来，只怕就算林迹死在这里了，华夏也是不会立刻崩坏的。因为林迹之外，华夏那一套繁复的官僚体系，以及那些各有传说军官似乎都能号令一方。他们真的有可能进攻茂部落，为林迹复仇。 这样一来，茂部落确实没有办法抵御华夏的象骑和那些锐器。 焙阳的性格本就比较寡断，如此一犹豫，他便觉得要是和华夏开战，最好还是再准备一段时间再说。至少要找到克制象骑或者防御锐器的办法才行。 林迹看出焙阳的犹豫，及时给出台阶道：“为了我们两边的部族，我们还是不要战争，就比一比脚力如何？” “怎么比？”焙阳主意已定，但觉得不能输了气势，便问道。 林迹道：“这里往北走几天就有条大河，我们称之为黄河。我们就以黄河为目标，比比谁先到如何？不过这算是改变了我的行程，会进入你的领地，但你们不会怕了我们这二十几个人吧？” “比就比！输赢如何？” 林迹拍拍自己坐下的大象道：“你赢了，我把我的坐骑给你。你输了，你把你的坐骑给我。” 林迹所骑的象，是万头象里挑出来的，不管是体型，体态，还是性情智慧，都是数一数二的。 焙阳那头大角鹿似乎也不差。他体重较大，那头鹿也格外高壮些，也算是一头不错的鹿。 焙阳看了林迹身后的象一眼，说道：“我要你全部的象。” 他看出了象的优势，上次跟华夏谈判，却只要到了十几头小象，让他郁闷不已。那些小象虽然可以骑乘，但回来没有多久便开始患病，现在已经没剩几头了。 林迹看看焙阳身后，很想说也要他全部的鹿。因为从价值上说，这样几乎是对等的。但他不想每天有二百骑兵在自己身边出没，因此道：“那我也要你三十头最好的鹿。” “好！”焙阳应了一声，便招呼人往北而去，仿佛赢定了一般。 墩木等人急忙要追，林迹摆手道：“我们跟在他们后面就行。他们会等我们的。” “他们为什么会等我们？” 第191章 你想去远方吗？ 主观上，茂部落的人自然是不会等林迹等人的。 焙阳想要得到林迹等人的大象，以想出破解象骑兵的办法。最不济，也要占据这二十几头大象。而且，林迹最近的传说太多了，风头一时无两，焙阳也需要在某种能力上比林迹厉害，以形成自己的传说，稳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等是不可能等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等。 但主观上他不想等，客观上他却是不能不等。 鹿和象比速度，表面上看鹿是占优的。因为鹿的速度比象快。 但现在比的是骑行，而且是长途骑行。这就和短途完全不一样了。 林迹对大角鹿做过一些速度，耐力方面的测试。在通畅的道路上，骑行大角鹿一小时大约能跑三十公里。但这基本就是极限了。它们在跑完这三十公里之后，需要休息起码两个小时才能负重再跑。一天里最多跑不了三个小时，之后就会几乎累垮。 大象体积庞大，短途快跑会因为身体热量上升没什么优势。一般跑上几公里就不能继续。 但它们的优势是，它们可以保持每小时十公里的速度快步走，一走可以走一天。这个过程里偶尔小跑，或者撒开腿跑上一段，也不会因为体力透支要停下休息。一天移动上百公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此时林迹这边一人一象，加上只有少许行李，负重应该都不超过二百斤，这并不影响大象的速度。 根据林迹的测算，这里到黄河大约还有三百公里。而且并没有道路。在这个路程里，骑行大角鹿其实是没有优势的。 大象体型大力气大，行走荒野反而有优势。 焙阳急匆匆要在前面开路，林迹自然乐得享受现成的果实。 林迹等人从后面跟来，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便看到了三四十骑落在了路边。果然像在等他们。 他们所骑的这些鹿本就经过长途奔袭，早就劳累不堪了。而且这些鹿的体质有高有低，高的还能跟得上，低的就渐渐掉队了。 从上午走到下午，林迹这边信步而走，他们几乎已经遇到小半的茂部落被落下的人了。 又往前走一段，林迹居然看到了有茂部落的人正在商议着让部分人退出，让他们一人两骑赶路。 这就不能忍了。林迹一行急行几公里，追上了也正在换鹿的焙阳：“要是照你们这种玩法，干脆把茂部落所有的鹿都弄来，安排在前面的路上。你们一路走一路换，只怕到明天早上就能到黄河边上了。” 焙阳被抓了个现行，顿时囧的不行。不过他也光棍，立刻让人停了换鹿，自己解释道：“我们这本就是比牲口的脚力，换骑其实不对。我们不换骑，歇一歇再走好了。” 林迹没有想到他还有如此一面，心生了几分敬佩，说道：“你们的鹿的力气确实不如象。不让你们换骑其实不合理。不如这样，我们打赌赌的是你们三十头鹿。你们就用三十头鹿来比试，来多少人我不管，半路上换不换鹿我也不管，只要这三十头鹿到了黄河边，我就算你们赢。你们觉得怎么样？” 焙阳想不清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疑问道：“这话当真？” “这有什么假的？”林迹说完，微微笑了笑，带着自己人先行一步了。 限制了对方三十头鹿的数量，而且不限他们的人数，看似给了他们一人两骑或者多骑的机会。但实际上，茂部落的人为了防止焙阳陷入危机，肯定不愿让焙阳带着太少人行动的。林迹估计不会比他这边少。这么一来，一人两骑自然就无从无说起了。 这么做反而还杜绝了他们带着二百头鹿不停更换的问题。 林迹的这个做派，似乎还得到了焙阳的敬重，某个时刻林迹扭头，还看到了焙阳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果然是一根筋呐。”林迹低声感叹道。 林迹这一行再往前走了不到二十公里，便找了出小山丘扎营。此时草木未发，长毛象每天要吃不少东西，每天都需要给这些大肚汉足够的时间觅食。而且这个过程里还得帮忙挖些树根才行。 林迹这边二十几人当即分工，有人牧象，有人扎营，有人煮食，林迹则带着几个人站在山头上观察四下的地形，把它们画进地图里去。 炊烟升起后，焙阳的人也在后面出现了。 望眼镜里，他们真就只有三十头鹿，但果真是有二十几个骑士。他们见到林迹等人的营地，商议了一下，便在附近也开始扎营。不过他们没有带帐篷等物，只是砍了荆棘立墙，砍了树枝铺上落叶搭成窝棚，同样也有人外出放鹿，有人生火。不过他们还需要四处捕猎准备食物。 稍晚一些，焙阳带着两个人拿着几只山鸡兔子来到林迹这边营地，放下手里的猎物高高喊道：“人称我焙阳公平，今日见到大王也不比我差。我去朝林时候，大王有酒肉招待，今天大王在我的领地上，我也用我领地上最肥美的猎物招待大王。” 焙阳在今日之前，对林迹的印象很是凌乱，甚至到了怪异的地步。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找到和林迹有什么共通的地方。 加上林迹是打败疾鹿，掠夺了采茸的人，因此他对林迹的态度一直只有：超越，打败，杀死这些。 今天看到林迹敢以二十几骑直面他们二百多人，又“颇为公平”的说出了准许其带三十头鹿这种话，焙阳才觉得林迹作为华夏的首领，确实有勇气，也公平，值得他敬重。 此时他拿来猎物招待林迹，那是把林迹放到了和他同样的位置上了。他焙阳，几时拿猎物招待过他看不起的人？ 小山上的林迹听了焙阳的话，倒是觉得这货憨得可爱，和墩木似的。至少和以前的墩木似的。 林迹也起了结交的心思，对下面喊道：“既然如此，焙阳首领就留下一起吃饭，顺便喝杯酒怎么样？” “我没东西换了。”山下的焙阳喊道。 山上山下顿时大乐，林迹喊道：“请朋友喝酒，不用交换！” 喊完林迹小声问：“是哪个王八蛋说喝酒就要交换的？他们之前在城里吃喝我那么多东西，都拿东西换了？” 墩木道：“城里的没有，不过听说明泅他们在外面的时候，从来都是交换了之后才有吃喝的。就算是试吃的东西，也要交换，不过价格稍微低一点而已。” 这帮天杀的资本家。林迹心中腹诽。 焙阳走进营寨被引上山来，看着林迹等人好奇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林迹拿下望眼镜，眼睛转一转道：“我们在看一些更远的东西。你想不想看看？” 焙阳自然是想看的。实际上，他对林迹那些神奇的手段都好奇得很，只是他弄不清楚这些原理，一律把它们当怪物而已。 林迹端着望眼镜递到焙阳眼前：“看，看到什么没有？” 摆弄了几下之后，焙阳如同发现了新世界一般哇喔大叫起来，引得身边几个人好一阵嬉笑。刚开始接触望眼镜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是这种反应。他们很喜欢看别人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焙阳爱不释手地拿着望眼镜看，半天后才极为不舍还给林迹：“这就是神的东西？” “是。但是这东西，我们自己也是可以做的。”林迹已经对神这种说法麻木了，大大方方承认了一把。 说这望眼镜可以自己做，林迹也确实从小城里弄出过近视镜片和老花镜片来试着自己做过。这其中，墩木就是做这个的好手。这样做出来的望眼镜也勉强能用，只是问题还有不少而已。 当然，做望眼镜涉及到的东西不少，焙阳自然是不理解的：“神的东西我们也能做出来？” 林迹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我们的金属工具，朝林城等，是哪里来的？” 焙阳觉得这里有些观念上不能接受的地方，还要反驳一下，林迹已经把话题岔开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和你们茂部落为敌吗？” 焙阳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因为我茂部落领地广阔，勇士无数！” 林迹道：“你这么说也是对的。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很大，我们可以把精力留着用来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没有必要因为一点领地就弄得你死我活。” “你知道我出来做什么吗？我去看草原，你知道草原有多大？有多少猎物？多少人口吗？” 在这个初春微寒的暮色里，林迹端起了自己的播音腔，缓缓跟自己的敌人讲着一个世界那么大的故事。 …… 酒是美酒，肉也美味。 但今晚的焙阳整副身心都不在口舌之间，而是看着天空听林迹讲关于这个大地的故事。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自己的部族接回去的。 到了第二日，焙阳一改急匆匆赶路的姿态，反而跟着林迹的队伍缓步而行。同时不住问林迹各种关于大地的问题。以至于这一天，两个竞争的队伍，走了同样多的路，也在同一处地方宿营。 第三日也是如此。 第四日，焙阳一早醒来就往林迹的营地赶，想问清楚北极熊吃不吃企鹅这种问题，结果他发现林迹的营地早已人去营空。 焙阳的手下反应过来道：“坏了，昨日他们问我离黄河有多远，我说可能骑鹿不到半日的路程。他们肯定先去了，我们要输。” 焙阳这才想起两边还有一个赌注，急忙带人骑鹿往北赶去。 赶到日上三竿的功夫，他们接近了黄河边上，远远便见到有烟雾腾空而起。赶到烟雾处，果然见到林迹一行早已经到了。 林迹迎上来道：“我们怕这最后一段路跑不过你们，所以就提前了一点出发，没有想到侥幸比你们早到了。” 其实也没有早多少，他们只是三点就出发了而已。走了三个小时天才亮的呢。 焙阳黑着脸，招手让人把骑来的三十头鹿都留下，转身就要往回走。他这两天把林迹当朋友看待，没有想到对方还是阴了他一下。看来采茸在几年前说的没错，这就是个狡猾的小子，不足为伍！ 林迹在后面叫住焙阳道：“焙阳首领，我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真的要过了黄河北上，象不能给你。但是我们也算取巧了，你们的鹿我们也不能要。我们这两天相谈甚欢，就要分别了，不如再好好喝一杯如何？我们刚捞了不少黄河大鲤鱼，都肥的很呢。” 说话之间，煎鱼的香味正好往南边飘去，茂部落的人就有些走不动道了。 这两天他们跟着焙阳，也算蹭了不少好东西吃，华夏别的东西他们可以不服，但华夏的美食，他们是心服口服的。 焙阳听闻林迹不要他们的鹿，也停下了脚步。此时又有些佩服林迹了。要是他赢了，他是不太可能不收下那些象的，但林迹说赢他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象，这种气度，他只记得在自己母亲身上看到过。 鱼熟饭好，警卫们拿出铁盆来，给茂部落的人一人盛上一盆，上面还放着两片绿菜，看着就让人巴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焙阳坐在林迹身边，两人也各捧一个铁盆慢慢吃着。 焙阳很希望林迹再讲讲关于这个大地的故事，但林迹却问起了焙阳问题：“你们茂部落的领地就到黄河岸边是吧？那你知不知道黄河北面有什么部落？他们性情如何？” 焙阳道：“这道恶水不定，我们也不常靠近这里。北面有鲜部落，夷人部落，黑山部落等等。有时候河面冰封，他们也会过来和我们交易，不过都很穷。好东西很少，食物也很少。”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信奉什么？他们住的那些地方，猛兽多么？”林迹问道。 问着这些，焙阳就卡壳了。他连自己的部落的事情都理不清楚，哪里会去关心这些东西？ “你不知道？那你想知道么？”林迹抬眼看向焙阳，眼睛里带着魅惑的笑意。 “你知道？” “我还不知道。但我想我很快就会知道的。我想，如果你也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看看？” 黄沙海洋，风吹草低见牛羊，大漠孤烟直，我是一头来自塞外的狼……这两天林迹跟焙阳说过的句子或者场景，都在焙阳脑海里闪了一遍。他犹豫了，或者说心动了。 林迹的声音仿佛像在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知道你有顾忌。其实我也一样。我一直知道这些地方，一直想出去走走，但因为顾忌，我一直不敢动身。但当我出来了，我才想明白，其实我没那么重要。天暖了他们会自己种地，草长了他们会自己拔掉，肚子饿了他们会自己出去狩猎……这些有我们没我们其实是一样的。而且，现在我们两个的部落是这里最大的部落，没有人敢惹，并不用怕有战争。我们就离开一会，到外面看看，没什么问题的。” “好，我去！”仿佛一个声音代替焙阳答应了林迹。 林迹的手很快拍到了他的手臂上：“好，你我二人联手，踏遍这北面的天地！” 第192章 备受打击的焙阳 此时的黄河和后世的有很大区别。这个时候的黄河更像是一条由很多水泽构成的条形湖泊。正逢春汛涨水，两岸之间别说牛马了，林迹举着望眼镜也看不到对岸的情景。 林迹一行在南岸呆了几天，扎了筏子之后，河水稍微退去了一些，此时正好也看到了少许长毛象渡河，一行人也跟着开始渡河。 在这几天里，焙阳安排了几个人回去传信，林迹也同样安排了几个人回去报平安，队伍的人数变成了四十一人。林迹这边二十人，焙阳那边二十一人。因为焙阳把小白也当成人了。 两边的人都算是精锐，但因为组织程度不同，思维观念不同，管理方式也不同，做事效率，应对困难的心态等在渡河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渡河之时，林迹这边几条划子一一下水，长毛象也排着队赶下了水。 大象游泳的时候，会有一头最强壮的象在前，其他象会一头接一头攀在头象后面，排成一串往前游。林迹这边的筏子便跟在游泳的长毛象串旁边同步向前。中间尽管出了少许骚乱，但人和象都安全到达了北面。还顺便捞了几网鱼。 大角鹿也会游泳，不过它们就没办法保持队形了。 茂部落的人将它们赶下河之后，不少人又因为对河神的敬畏祈祷了一番才下河，结果那些鹿已经游远了。他们从后面匆忙赶上去，正遇上河中间不知道什么东西袭击了大角鹿，使得大角鹿的散到更大。他们想去聚拢，结果匆忙间有个人掉进了河里。众人一通忙乱，却并没有把人救回来。 河没有渡完，茂部落的人先减员一个。 上岸，林迹这边的人有人出去警戒，有人拖筏子上岸隐藏，看着井然有序。 茂部落的人却还在彼此指责刚才的事情，结果岸边冲出一只大鸟来，惊了一头鹿，众人忙着去抓鹿，又让他们的筏子飘走一条。 上岸之后，焙阳主动往林迹这边靠近，林迹却有点想远离他们了。 这是一群猪队友啊。 他有点后悔忽悠焙阳出来了。 当时只是一个冲动，觉得把他忽悠出来了，他就不会趁自己不在乱搞什么了。要是他因此探险成性，自己还可能少了一个大敌。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就等于在身边背着一个马蜂窝。随时会炸窝不说，动不动还可能给你添点乱。这对自己和自己的队友都是不负责任的事情。 所以，要不要趁现在没有外人，把他们全弄死沉到河里去？现在茂部落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首领外出探险去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发现不了人死了。 而茂部落是一个松散的部落。只要焙阳一年半载不出现，他们说不定就会散掉。到时候就只有被华夏蚕食的份了。 林迹看着泛黄的黄河水，颇有些心动。 焙阳却还以为林迹在茫茫江水里寻找那个落水的人的下落，微微有些感动。随后他看着林迹身边的这些训练有素的人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这般的？” 林迹道：“没什么，就是训练，从言行开始，一举一动训。最后自然就这样令行禁止了。” 对于令行禁止，焙阳在大典的阅兵上也是见过的。当时他对这些并没有概念，只当那些兵卒在搞怪而已。 现在经历了这些，他终于看明白这些东西的作用了。 “我的人也能学吗？”焙阳有些犹豫问。 “能。”林迹的目光从江水里收了回来，忽然决定推迟一点再行沉河之计。因为焙阳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准备在接下来几个月时间里，将这家伙忽悠瘸了，要不然枉林迹带他出来玩了。 “那，你们能教我吗？我要用什么换？”焙阳的思路还是清晰的。他知道华夏有很多好东西，但都要很高的价格去换。 林迹拍着焙阳的手臂道：“这正是我要跟你讲的东西。刚才我就想问你，你在这边是跟着我走，还是准备自己走。要是你想自己走，你这边往北，大概走上十来天，应该就到草原了，在草原里你只要分得清方向，怎么跑都无所谓。能看到什么也凭你的运气。” “要是你想跟着我走，那我们就是一个整体了。我能看到的东西，你自然也能看到。我能获得的，也自然有你一份。但是我不能让我和我的部族陷入危机，这里面的东西我们就要好好说说了。你说是不是？” “是。”焙阳觉得林迹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是打算跟我们走还是自己走？” “跟你们走就能学这些？”焙阳自然是希望跟着林迹走的。 人类对未知一向有本能的恐惧。跟着林迹走，无疑就相当于身边多了一个灯塔。安全感就足了很多。 而且，跟着林迹走的话，补给几乎是不用担心的。林迹这边似乎从不用为补给发愁。大象的负重足够，这也能减轻他们的负担。 要是还能学到这些，傻子才不跟林迹走呢。 林迹对这个答案也很满意，要是焙阳选择自己走，林迹就会将他看成是选了沉河。既然选了一起走，给了林迹忽悠的机会，那这个沉河或者可以拖到回程时候，忽悠失败那天。 但是一起走正好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先就要成为他们的领头人。第二，让他们稍微懂一点规矩。这第二点，正好是焙阳想学的。 林迹道：“跟着我们的话，我们就是一个团队了。一个狼群里只有一头头狼，一个象群里也只有一头头象。所以你们的一切行动要听我的。这样我们才能保证在各种情况下，大家最大限度的安全。我们的行动约束比较严，也会让你们从这些开始学起。” “那我们试试？”焙阳还是不太确定道。把决定权交出去，显然这很难。 “刚开始我们会训练你们的听命令的习惯，这个有些辛苦，达不到要求还要受罚。不是真的勇士挨不下来，你都这么不确定，我怕你们受不了啊。”林迹很快进入角色，这时候其实已经用起了激将法了。 焙阳想到了林迹在大典中阅兵的情景，大约猜到了一些，有些不服气道：“我们也可以的。” “好。”林迹点点头，立刻对身边的陈力道：“陈力，带两个人，按照第三套训练标准训练茂部落的人。” 第三套训练标准，那是训练野人矿工的。这套标准只有简单的命令，就是为了让语言不通的野人，听得懂一些基本的行动命令。茂部落的人大多数听不懂姬林话语，用来训练是最好的了。 至于难度，那当然是所有训练里难度最低的了。林迹可不想把好东西教出去了。 警卫们周围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危险。渡河用了半天时间，不管是人还是牲口都已经挺疲惫的了。林迹便决定在原地休息一日，明天再走。 陈力对茂部落的训练，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开始是简单的列队站军姿和报数，结果就是这些简单的东西，茂部落的人学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学会。因为要求不严，陈力等人自然也是不催促的。 晚饭之后，林迹惯例跟大家讲一点什么。今天讲的是黄河。 他从黄河流经的地形，土质结构跟大家讲了黄河水质浑浊的原因，同时分析将来黄河可能出现危害。 因为黄河的中上游地区是黄土高原，黄土容易造成水土流失，因而黄河水患自古皆有。后世的文明史几乎也是和黄河做斗争的历史。 林迹把它拿出来说，也希望这个时代的人能更早意识到保护植被的作用，不要让黄河再造那么多的灾难。 讲完这些，听不懂林迹话语的茂部落的人已经呼呼睡去。焙阳却眼中冒绿光看着林迹：“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怎么啦？” “这样一条河水，河水……”焙阳陷入了一种魔怔状态，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黄河水患，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那时候，便是他母亲也对这个东西束手无策。之后他保留下来的，只有对这条河流的无限神秘的敬畏而已。 但这些，在林迹嘴里，只是因为泥沙拥堵了河道。 而林迹居然还知道造成这些的原因…… 今天他跟着学列队军姿报数，其中一个拖后腿的人就是他。他年纪已经过了三十，反应没有其他年轻人那么快了。 他在见到朝林城的时候许下诺言，自己也要建一座那样的城市。回去的近一年时间里，他也在努力。结果到现在为止，花费了无数的粮食，连一点头绪都没有理出来。 他听说建城的时候需要水泥。华夏那边也是愿意将水泥换给他们的。而且意外可以用粮食换。只是他试过用水泥建墙后，发现要建一座城，需要用无穷无尽的粮食。 ——前几天他带着五千人准备袭击林迹，便有因为这些失败的恼羞成怒在里面。他跟着林迹出来，也有躲避成分在。 现在又听到了林迹说起他最为恐惧的东西，这让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超过他？打败他？不可能吧，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吧？那怎么办？ 这一夜，焙阳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练习左右转，焙阳也是左右不分。陈力干脆让他出列跟着林迹。这货陈力教不了了，林迹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日开始往北面移动，速度依旧不快，都是前面有人探路，大队伍在后面跟着的模式。一连走了几日，焙阳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到了黄河北面二百公里之后，这里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这里依旧是千里旷野，不过树木变得稀少，草甸变多。很有非洲稀树草原的样子。 这时草木开始发芽，满眼青绿，偶有野花点缀其间，美不胜收。 这里时常可以见到成群牛羊大象虎狮等，林迹还在这里看到了高大的鸵鸟。不过这里的鸵鸟脖子上也长着厚厚的羽毛，显然和后世的非洲鸵鸟是不太一样的。 这些鸵鸟也已经开始怕人了，但在华夏的弓箭之下，还是轻易猎到了一只。让林迹近距离好好看了看，还尝了尝。 看到了这些东西，焙阳的精神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这一日，大家进入了一片茂密的小树丛里。小树丛三米多高，长满新吐芽的嫩叶，正好在骑象的众人脚下，让人如走在嫩绿的海洋里一般，非常好看。 大角鹿和长毛象都贪吃小树的嫩叶，不愿快走。小白在前面用大刀开道，也不时抓两把嫩叶塞到嘴里。 因为这景致难得，大家自然也乐得多看一看。骑鹿的茂部落的人还不时舍了鹿，串到象背上往周围看看。心态也极为轻松。 “敌袭！”一直在留意周边的陈力忽然大喊，开始举弓四望。 众人也纷纷拿出武器，准备战斗。只是四下里嫩绿无波，哪里有半个敌人的影子？ 众人正要责怪陈力过于紧张，陈力却往天上指了一直，告诉众人鬼鹰的轨迹有问题。 天上的鬼鹰在众人头顶上小范围划圈，而且不时俯冲，显然是敌人就在附近的姿态。 但敌人在哪里？ 林迹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喊道：“战斗阵型，小心树下！” 他话语刚落，周边的小树丛里就传来了“哆哆哆”的怪叫声，有什么东西在树丛里闪电般袭击出来，直击人，兽。 “是鸟！” “鸵鸟！” “不是鸵鸟！” “我的耳朵！” 队伍一阵混乱。 这个时候茂部落的人仗着悍勇各自为战。华夏的人则快速围着林迹集合，骑象冲开小树，进行战斗编队。 茂部落的人都是精锐，每人手里都使用着各种从华夏换回来的金属武器。他们一战斗起来，便将身边的树枝纷纷劈开，让来敌不敢近身。 不过他们各自为战，少有配合，还是有不少人伤在袭击之下。 而林迹这边，二十头象一形成战团，来敌就完全不往这边攻击了。 林迹往茂部落的人砍开的缝隙里看过去，发现来敌不是人，而是一只只和鸵鸟一般高大，但头大如斗，喙弯如勾的一种大鸟。 “这是什么鬼玩意？” 第193章 黑山部落 林迹出来的时候，虽然想过会见到一些预想不到的东西，比如这边的鸵鸟，但他还是没有想到会见到这种怪鸟。 这是什么神兽？泰坦巨鸟？食人恐鸟？还是什么别的后世考古没有发现的史前怪物？ 这种怪鸟长得高大不说，而且脖子异常灵活，喙的攻击极为犀利，双腿如柱，还能踢人。 几个从大角鹿背上溜下去的茂部落的勇士面对这些高大怪鸟的时候，像老鹰嘴下的小鸡一般。 一眼看过去，几头靠近怪鸟的大角鹿身上已经出现了拳头大的洞，血流如注。显然这怪鸟的喙攻击力极为惊人。 最叫人防不胜防的还是怪鸟的双腿攻击。它们的那双超过一米的长腿会出其不意的往外踢出来，几个茂部落勇士都倒在这一招之下，而后只能化成滚地葫芦般被怪鸟乱啄。 “举弓！”也许是怪鸟不猎食比它体型更大的猎物，林迹这边没有怪鸟攻击，看清了形势，他开始下令：“放箭，注意不要误伤！” 警卫们都是精挑细选，能力比较全面的战士。箭法自然也是不错的。出来的时候一人一象，也是人人都带了弓箭。 警卫们将弓举起来，对着视线里的怪鸟射去。当即便有几只怪鸟惨叫着倒下。其他的怪鸟暴怒起来，哆哆声大作，对茂部落的人攻击更狠。而且四面的矮树林里传来了更多索索的声音，一些树枝也跟着晃动着。也不知道有多少怪鸟在里面活动。 象队集合的时候也撞倒了撞断了周边的一些矮树和或者树枝，一些地方随即也出现了这些怪鸟的身影。警卫们拉弓再射，又有一些怪鸟中箭。 林迹见这些怪鸟对大象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索性下令道：“一队的两人一组，绕圈撞倒这些树。三队，四队不要恋战，立刻向我们靠拢。” 三队四队是茂部落的这些人的临时编队。经过几日的训练，他们已经基本能做到听令了。 林迹命令一下，墩木领着一队人绕着林迹往身边的矮树撞过去，茂部落还没有受伤的人也飞快往林迹这边靠拢过来。但倒地的或者受伤的，反而落入了更多怪鸟的攻击之中。 焙阳见到有两只怪鸟正冲向一个倒地的勇士，大叫一声舞着刀扑回去。 这种怪鸟显然配合颇为默契。两只围攻倒地的勇士时，一只一边，一只用啄，另一只用踩。倒地的勇士正拼命躲开如勾的巨喙，却躲不开另一只怪鸟的长腿了。 这种大鸟重也有几百斤，被踩住了，那几乎也就变成了它们嘴下的虫子了。 焙阳回身一扑之间，他的刀便直取踩向倒地勇士的长腿。怪鸟默契程度显然还在意料之上。一只被攻击，另一只便舍了原先的目标，扭头对焙阳啄了过来。 匆忙之间，焙阳不舍撒手，只用另一只手挡在头脸前，以期望挡开那一啄。 鸟腿踩住了倒地的勇士，随后也被焙阳用钢刀砍断了。 焙阳挡着脸一扑到地，身上却没有迎来那致命的一击。只是耳边听到了两声砰砰大响。 焙阳翻滚跃起，便看到原来啄向他那只怪鸟身上穿着两个血洞，正挣扎着往外逃。顺着声响方向看过去，焙阳看到林迹手里举着“棍子”正转向其他的方向。 “那是什么？”焙阳在紧张之中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矮树丛里，原本在前面开路的小白也进入了战斗状态。 之前大家在看景的时候，它因为看不懂这些景色显得无聊，可能就走神了一下，结果这些怪鸟就冲到身前来了它也没有发现。它觉得自己作为雪山之王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便在怪鸟攻击开始的时候，追着一只怪鸟进行砍杀。 天可怜见，那些怪鸟见它体型不小，并没有攻击它的意思的。 它那把五十几斤的刀挥动起来石破天惊，几下子便砍倒了一大片的树，那只被它追着的怪鸟四下乱跳。在林迹枪响的刹那，怪鸟大概是被吓懵了，一个没有躲开，便被小白一刀狠狠砍断了脖子。 回头之间，又有被枪声吓跑的怪鸟从它身边经过，它便又挥着刀冲了上去。 墩木带着人撞开了一片矮树，几只原本想从那个方向攻来的或者被枪声吓退的怪鸟出现在那个空挡里的时候，坐在象背上的弓手纷纷射出箭去，将之击倒。 等墩木带着人跑了一个大约百米的圈后，战斗也几乎结束了。茂部落的人靠近到了林迹身边。怪鸟不是被枪声吓跑便已经倒在了弓箭的射击之下。小白又砍倒了一只怪鸟，正站在怪鸟的尸体旁咆哮。弓手都已经把拉紧的弓弦放了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圈子里的一片树木再次索索晃动，有一只怪鸟飞快往远处逃去。警卫们才把弓拉起来，便看到天空里一个黑影猛扑下来，正好在空挡处扑到了怪鸟身上。 那是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的鬼鹰。 从不招惹超过十斤以上猎物的它不知道为何勇猛了一回，扑下来后抓住了怪鸟的脖子，猛啄怪鸟的头部。 怪鸟翅膀猛挥，脖子乱甩，企图将鬼鹰甩掉。 鬼鹰虽然是天空之王，不过它的体重估计连怪鸟的零头也没有。 怪鸟甩头，便将鬼鹰晃得和皮球差不了多少。 两鸟的厮杀羽毛乱飞，倒是让警卫们不敢放箭了。他们担心伤到鬼鹰。 眼见鬼鹰就要被甩出屎来，林迹再次举枪，砰砰开了两枪。 不开枪鬼鹰死定了，开枪的话，鬼鹰中枪的可能性还不是很大。鬼鹰傻了，中枪也活该，林迹是这样想的。 还好林迹枪不离手，两枪射得极准。 疯狂甩动脖子的怪鸟漏气皮球般软软往地上倒去。鬼鹰抓紧机会再给怪鸟脑袋上啄了几下，怪鸟便彻底不动了。 鬼鹰站在怪鸟身上，仰天发出一声嘹亮的鹰啼。尽管此时它羽毛凌乱，样子狼狈不堪，不过它似乎再次找回了自己的傲气：它不止是天空之王，它也是鸟中之王。它脚下的就是它的猎物！ 那两声枪响所代表的意义，它自然是无视了的。 这次枪响再没有引起树林的里的其他动静。林迹估计这些怪鸟已经跑光了，便下令部分人保持警戒，警卫里几个懂得外伤处理的救治伤员。 这场战斗虽然来得快去的快，不过伤亡不小。警卫们不少有被矮树刮伤擦伤的。好在他们穿着比较结实的军装，让他们减少了大部分的刮擦伤，要不然情况还要严重一些。 除此之外，交战之中，有一名警卫被啄伤了。茂部落的人里有五人被啄，两人被踢。 被啄伤的五人里，有一个半张脸被啄没了，眼见是不能活了。另外四人也是各被撕去了一块肉，伤势恐怖。被啄伤的警卫因为穿着皮甲，反而没有什么大碍。被踢的其中一个，直接是大腿骨折。 另外几头被啄伤的大角鹿的伤情也不轻，至少有两头估计是活不下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林迹看过大家的伤情，来到一只倒地的怪鸟身前仔细查看。 这怪鸟体型有大有小，大的估计有四百斤重，小的估计也有二三百斤，体型真和鸵鸟没什么区别。 它除了头大喙弯腿长之外，翅膀下还张着蝙蝠爪子一般的骨爪，喙里还长着一排排牙齿。显然这真是食肉的鸟类。 战斗里，众人一共杀死了九只。估计还有差不多数量的跑掉了。 林迹不能判断这货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希望这东西的数量不要太多。它们才来了大约二十只，便让这边近四十人阵脚大乱，要是进入了华夏领地，造成的灾难可想而知。 林迹也对此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史前人类敬佩起来。史前的生存环境真的比后世想象的险恶多了。他们付出何等艰辛，才会打败这些猎食者，成为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林迹稍微感叹了一下，准备下令原路退出这片矮树，在外面休养几天再走。 “敌袭！” 突然，又有一声警报传来。 林迹几个跨步跳上象背，便把枪口对准了外围。其他的警卫也骑着象纷纷将伤者围在中间，看着四周。 四边的矮树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只有一根长矛尖尖缓缓伸出树丛，挑向地面上倒下的怪鸟。而后，一个穿着兽皮的也带着低矮羽冠的人缓缓走出来，看看地上的怪鸟，又仰头看着坐在战象上的众人。 “候！”林迹缓声下令，让大家不要放箭。 “@#￥%……&”那人看看这边，又指指地上的怪鸟，说了一句什么。林迹和身边的警卫没有一个人听懂了。 “&……%￥#@”象群中间，一个差不多音节的声音回应了一句。那是焙阳的声音。 跟着，矮树丛里缓缓露出了更多的矛尖，更多差不多装扮的人出现了。 焙阳从象肚底下钻了出去，挥手对林迹道：“他们应该是黑山部落的人。他刚才问这鸟是不是我们杀的。我说是。他们有人来过我茂部落，算是曾和我交好的。先不要放箭。” “这是他们的领地？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迹问。 说话之间，矮树丛里已经涌出了上百人。都是拿着长矛的青壮。 林迹警惕起来，暗暗在人群里寻找他们的首领，期望万一发生冲突，先一枪崩了他们的头再说。 但这些人似乎没有敌意。他们出来后的目光更多的是看向地上的怪鸟，再次抬头看向林迹这边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目光中的不是敌意，似乎是……敬畏。 焙阳巴拉巴拉和他们交流起来，人群里，其中一个戴着白色羽冠的人走出来，和焙阳巴拉巴拉的交流着。他们边说边比划，交流的重点似乎还是地上死去的怪鸟。 随着两人交流，林迹可以感觉到他们看过来的目光变得越发恭敬和热切了。 “所以，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林迹问。 焙阳道：“他们真是黑山部落的人。这里是他们领地的边缘，他们平时很少来这里的。现在来这里，是为了除去他们的恶魔。就是我们杀死的这些大鸟。他们会在每年这个时候来一次这里，因为这个时候恶魔在这里吃人最多……” “就是说我们还帮了他们？” “对。” “那你告诉他们，我们不想伤害他们。我们放下武器，也希望他们不要太靠近，然后我们就离开。”这个时代信仰千奇百怪，不同部落之间交流起来其实非常困难。此时队伍里伤员不少，林迹不想和他们有太多接触。 “可能不行。”焙阳道。 “为什么？”林迹的枪已经对准了那个戴白色羽冠的头领。他警卫们也把弓拉得吱吱响。 “因为他们说我们杀了九只怪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英雄，他们想接我们回他们部落去。”焙阳喘了喘大气才道。 “你大爷的。”林迹心里暗骂，枪口划过焙阳脑袋的时候，差点就开枪了。说话大喘气很危险的好不好，差点就要死人了。 随着林迹这边的人将弓矛放下，对面黑山部落的人终于欢呼出来了。他们一个个低头拍腿，嘴里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像是姬林以前的丰收的战歌一样。 两边又沟通了一阵子后，黑山部落的勇士们用长杆藤条将九只怪鸟绑了，抬起来引着林迹等人往西南边而去。 他们的部落在西南面。 林迹问：“这就回去了？他们来都来了，不把其他的恶魔都杀了再回去？” 焙阳翻译之后，黑山的头领和他解释了半天，然后告诉林迹：“他们说，他们每年出来，最多杀十只这种大鸟。杀多了会遭到更多的报复的。古老相传，有一次他们杀了几十只这种鸟，结果等勇士们回到部落，就被几百只这种鸟攻击了。” “这里有这么多？”林迹倒是有些不太相信。这种鸟这种身量，吃得肯定不会少，这便矮树林看着没多宽，就算藏得下这么多，它们吃什么？ 焙阳问了后又道：“他们说平时这里没有那么多，只是在春季的时候才会有。其他时间，它们也不是成群出没的。” 林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这里面的缘故，只能跟着他们继续走。要是这矮树林里真住着几百只这种怪鸟的话，他还得问问他们别的北上的路途。要不然就得等到夏天，那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情。 黑山的勇士们抬着怪鸟走的时候，对站在怪鸟身上的鬼鹰极为恭敬。比对林迹还要恭敬一些。 这让几乎飞不起来的鬼鹰更加傲气了。林迹本来还想训训鬼鹰，让它不要那么自不量力的，看到这个，也熄了训它的心思。 第194章 不服输的焙阳 黑山部落在大约四十公里之外，走了一天半才到达。 他们的寨子和疾鹿原来的寨子的区别不大，都是用石头或者木头垒的寨墙，内部建着半地穴式的低矮房屋。房屋也是抹泥浆的茅草结构，墙面有被火焚烧过的痕迹。 他们部落整体尚黑，四处都是用灰抹的黑乎乎的。人人都带羽冠，不过他们的羽冠很短矮，不像焙阳或者后世的印第安式那么长得飘逸。头目们的羽冠有白色羽毛，白色羽毛越多，级别越高。 带全白羽冠的只有两人，一人是他们的酋长，一人是他们的巫。带领勇士去猎杀怪鸟的，便是他们的酋长，称为黑酋。 林迹等人的到来，受到了黑山部落最为热烈的欢迎。他们来了之后，立刻被请到一个石台下，参加他们的除魔礼。 所谓的除魔礼，就是把黑山勇士们抬回来的怪鸟放在石台上烧。 林迹见了之后，不由暗叹他们浪费食物。 一路过来，他也想过弄点怪鸟的肉尝尝的。好歹这是史前生物，好不好吃另说，是什么味道总得尝一尝吧。结果黑山的人不让，说这是恶魔，吃了会中邪什么的。林迹和他们沟通不畅，只能就此作罢。 如今见到他们辛辛苦苦将这些鸟抬回来真的烧掉，林迹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不过他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些怪鸟身上自带毒素什么。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很小。 除魔礼由黑山的巫主持，高声的吟唱之后，石台上铺着的草木被点燃了，火焰包裹了这些怪鸟。不多久，石台上便传来了烤肉的香味。 林迹估计以那几只怪鸟的体量，要将它们全部烧完得好几个小时呢，想到他们要站在石台前烟熏火燎几个小时，不禁暗暗叫苦。 便在这个时候，黑山的巫的身体忽然抖动起来，指着石台说了什么。后面抱着陶瓮的黑山女人们一窝蜂涌到了石台前，兴高采烈往石台上泼水。 火被浇灭了，被烧得滚烫的石台在被泼水后发出霍霍的声响，石台变得水汽蒸腾，女人们再泼上一些，便连水汽都散掉了，露出几只烤得发黑的怪鸟冒着热气。 林迹正疑惑他们在干什么，黑酋走过来，拉着他往依旧炙热的石台上走。 “他要把我也烧了？”林迹扭头问焙阳。 焙阳翻着白眼道：“他是请你去吃第一口肉，这是最勇猛的勇士才有的待遇。” 焙阳心里颇不舒服。以往有这种好事，那个人必定是他的。 这次杀怪鸟他也砍杀了一只，砍断了一只的腿，该算头功。无奈最后算下来，除了他杀的那只，其他的都是被弓箭或者子弹杀死的。而林迹是射箭的警卫们的头。这荣耀便就归了林迹了。 所以，所谓的不能吃，就是因为之前没有除魔？林迹大概明白了。心里叹这个时代的人就是麻烦，吃个烤肉还得搞个仪式，而这种烤法，只怕大部分都是不熟的。 不过他也从善如流，摸出匕首上台，在一只怪鸟身上切下一块烤得比较熟的肉。 他还没来得及尝尝这块肉是什么滋味的，下一秒石台就被攻陷了。黑山部落的上千人往石台这边涌过来，他们用咬，撕，扯，割等各种手段，疯狂抢夺这些肉食。 林迹从石台上挤下来后，才明白为何第一个吃的人算是最好的待遇，因为后面这些人，谁能抢到真的是一件非常难说的事情。 林迹下了石台后，看到不少人还是光着脚上了石台的，不禁觉得脚底发麻，仿佛又闻到了新的烤肉香味。 石台上的鸟肉很快被一抢而空，连骨头都被人砸开分掉了。这样烧了一会儿的怪鸟大部分的肉还是生的，但这些黑山人毫不忌讳，连生肉也放进嘴里大嚼，同时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这肉吃上一口，就能多活百八十年一般。 石台下，只有林迹的警卫们站着没有动。林迹拿着一片肉过来道：“要不弄点酱料出来，我把这肉切了，大家都尝尝？”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便将林迹手里的肉块夺了过去，塞进一张大嘴里猛嚼起来。林迹扭头，便看到小白那张一脸满足的大脸。 “好吧，酱料也省了。嗯，反正这肉放了两天了，这天虽然不热，不过也应该不新鲜了，回头我们自己猎了再吃好了。”林迹这样安慰着自己，也安抚着身边的警卫们。 林迹这一行，却并非只有小白吃到了鸟肉，同样吃到了鸟肉的，还有鬼鹰。 鬼鹰身上的羽毛被打落太多，飞起来有些吃力，现在只能站在地上当走兽。不过它身高一米有余，站在地上也是威风凛凛的。 黑山部落的不少人抢到鸟肉后，有献给黑酋的，有献给巫的，也有人将鸟肉摆到了鬼鹰面前。不多久，鬼鹰面前就摆了十好几斤鸟肉了。生熟都有。 和小白不同，鬼鹰不会吃陌生人喂食的东西。这让黑山的人很是没有面子。墩木见状，只好将鬼鹰身前的生肉挑出来，撕成一条条喂给它。剩余的，则让小白给祸祸了。 倒是焙阳抢了一大块肉，除了分给伤患之外，故意在林迹面前吃得美滋滋的。收到了林迹好些白眼当调料。 抢食鸟肉只是除魔礼的一部分，等大家把鸟肉吃完，黑山的人将鸟骨统统放回石台上，又堆上厚厚的柴火，这一次就要将这些骨头烧成灰烬才罢了。 石台上不积水，因此再次点火一点问题都没有。 仪式结束，天也黑了，林迹等人被安排在寨子里过夜。 这一日对于黑山部落来说，仿佛是节日一般，就算到了天黑时分，寨子里也到处点着篝火，不少人围在篝火边，听老者讲述关于怪鸟恶魔的故事。 林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能让边上的焙阳偶尔翻译几句，得到的信息几乎都是：怪鸟吃人，怪鸟攻击寨子，黑山的祖先才把人统一起来，永生和怪鸟战斗…… 其实今晚最多人围观的还是长毛象和大角鹿这些牲口。黑山的人都很好奇这些野兽是如何成为人的坐骑，和人为伴的。 故事讲到差不多的时候，就连他们的巫也来到了这边，围着这些牲口看个不停。 林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对全人类有爱了。没有想到和焙阳一比完全不算什么。这货见到黑山的人对这些牲口感兴趣，当下便将大角鹿和长毛象的扑捉，驯养，训练的所有东西都讲了出来。 对长毛象他知道的不算多。但是对于大角鹿的驯养过程他已经是非常熟悉了。所以对这一部分讲得极为仔细。 在听了林迹对黄河的描述之后，他对林迹生出了深深的挫败感，同时对自己的人生迷茫起来。如今他终于见到了林迹也有短板，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点自信。他要运用自己的语言优势，自己的无敌……不错的见识，收服黑山部落，让他们成为茂部落黄河北面的一员。 送出驯养大角鹿的知识，未必能立刻收服这些黑山的人，但是这至少会让黑山部落的人对他感恩戴德吧？ 到时候他再带自己的部落的勇士再来一趟，这趟征服几乎就再没有什么难度了。 他憧憬着黑山部落的人把他拥为首领，把部落改成黑山分部，而林迹只能在旁边羡慕道贺的情景，讲完了他知道的所有驯鹿的知识。 结果，黑山的巫等人乐呵呵听完，一个个笑而不语，仿佛只是听了一个事不关己的有趣故事，一点也没有学到了知识的样子，也没有人对他感激涕零。 焙阳以为自己哪里讲得不好，又讲了一些关于鹿的其他补充的事情。但对面黑巫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稍晚一些，黑山的人散去，焙阳颇为郁闷问林迹：“他们为何不想学驯鹿？” 黄河北岸这边，长毛象和大角鹿都是有的。按理说要捕捉也不难。有了这些牲口后，好处谁都知道。焙阳想不明白自己一番好心为何会遇到冷脸。 他心里生出了另一种挫败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找林迹请教问题——他已经默认自己不如林迹了。 林迹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错的忽悠时机，迅速进入了忽悠模式：“他们部落的使命是永世和这些怪鸟为敌，在他们的观念里并没有驯化其他动物的概念，因此他们意识不到有了牲口之后，他们能获得的好处。” 也就是说，谁都知道的好处，偏偏黑山部落的人不知道。 这是对焙阳问题的正面回答，答完这个，林迹不给焙阳思考的时间，立刻反问道：“你觉得他们这样做有没有必要？” 焙阳还在消化林迹的答案，听了问题并没有马上理清思路：“什么？” 林迹解释道：“就是他们这种生活方式。他们要永远和这种怪鸟为敌，每年春天猎杀这种怪鸟的时候，知道它们在哪又不多杀，让自己部落的女人孩子永远活着这种怪鸟袭击的阴影之下。” “这有什么不妥吗？”焙阳反问道。在他的观念里，如果部落有这样的信仰，那必定会出不少勇士。这样的部落自然是值得尊敬的。 “这里自然是没什么不妥的。这样传承的部落，说不定能传承几百上千年。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更好的办法给他们选择，他们可不可以放弃一些旧的观念，选择更好的生存方式？” 焙阳不解。 林迹继续道：“就像现在，你分明在教他们驯鹿的办法，能增强他们的战力。如果他们采用了这种办法，可能只需要花十年时间养出三五百头鹿出来，他们就能将那些怪鸟全部灭掉。让自己的后代永远从这怪鸟袭击的黑影里走出来。让他们可以获得更广阔的领地，更自由的在这片土地上活动。但是他们因为观念里没有骑鹿的概念，就拒绝了。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焙阳终于听懂了林迹的意思，不住点头道：“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林迹继续忽悠道：“人的思维有时候是很狭隘的，一个部落或者一个族群，他们有了共同的信仰之后，这个信仰不管是何等愚昧可笑，但只要一形成了下来，可能就会遵循数百上千年。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我觉得一些斗争是很没有必要的，特别是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大可以用斗争的时间去创造更好的工具，弄更多的食物，生更多的孩子，而后一次性将这些斗争解决掉。如果是部落之间的斗争，在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我们也许只要改变一下观念就行了。这样我们的孩子可以过得更好，女人……” 林迹继续若有所指的说着什么，但焙阳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打断林迹道：“我懂了。” 林迹也没有搞清楚他懂了什么。但谈话就此终止了。林迹感觉自己又对牛弹了一回琴。 夜空极为深邃，旷野里，偶有兽鸣怪叫传入寨子里。 寨子里的火光已经渐渐暗淡下去了。但有更多骚动的身姿出现在夜色里。 在严肃的礼教出现之前，远方的客人总是有些神秘的吸引力的。对于黑山部落的女人来说，林迹这一行的近四十个精壮的男人更像是香饽饽一样诱人。 林迹理解这是动物避免基因固化的本能，自然也不去阻拦。只是告诫警卫们不能出寨子，而且只能分批出营，每批出去，听到夜枭的叫声就要回来。营地的夜枭声每两个小时响一次。 而他看过伤员，便倒在象群中的帐篷里呼呼睡过去了。 不是说林迹对黑山部落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无。前面十几年没有吃肉的时候，这个身体哪怕在和虎伊儿缠绵的时刻，也能紧急刹车。现在吃过肉了，前面几个月又逢虎伊儿怀孕，他也是憋得难受的。 要是让他挑选，他也能从黑山部落的女人中挑出那么几个能入眼的——他已经忍不住这样做了。 但是，一想到这些女人发黄的牙齿，故意涂黑的脸颊，爬着虱子的油腻毛发，他便觉得胃口全无。 还是好好睡觉吧，回头真忍不住了，回小城里看看岛国的小姐姐去就行。至少精神上是愉悦的。 就在林迹酣睡的时候，他不知道，火光阑珊之处有一个粗壮身影看了他很久很久。 第195章 焙阳首领的暂时性胜利 第二天一早，警卫们精神抖擞的起了床，焙阳则在寨子里四处寻找自己手下的下落，将他们一个个拖回来。 林迹这边煮好了面条早餐，焙阳带着手下人匆匆吃过，和林迹说了一声，便带着十个没有负伤的手下，骑着鹿冲出了寨子。 他要去猎杀怪鸟，以告诉黑山部落的人，骑鹿作战狩猎，是何等高效，何等厉害的事情。他依旧要用自己的办法，征服黑山部落。 除了一次集体的春猎之外，黑山的勇士们也会三五成群出去，以猎杀落单的怪鸟为荣的。所以他的做法十分妥当。 反正伤员需要在这里静养几日，林迹也随他闹去。 林迹觉得他是典型的小时候被宠坏的类型，似乎从来受不得挫折。现在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又不对了。 早饭后，林迹再次检查伤员和伤鹿的伤势，给他们换药，安抚等。 茂部落的人昨日来的路上死了一个，现在仅剩十九人了。大腿被踢骨折的这个估计也会残掉。鹿在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死了两头，后期茂部落的人怎么走都是问题。 大腿骨折这人显然比较沮丧，因为在茂部落，他这样的伤的人几乎和等死没什么差别了。 林迹看过他的夹板后道：“用我们的办法，你这腿还是很有可能恢复的。就算到时候不能奔跑了，现在不是可以骑鹿么？我华夏这样伤的，也过得挺好的……” 林迹随口讲了几个朝林城里残疾人的情况，这个叫秉黄的伤者倒是慢慢露出了几分希望。 谈话之间，黑山的几个头领寻找了过来。 两边一通互相听不懂的问好，跟着比划着交流开了。茂部落有个别人是来过这边的，大约能听懂几句，勉强听得懂这边的话语，也勉强听得懂林迹的话语，也能勉强给他们当翻译。 有时候两边都没办法理解的时候，林迹便把给警卫们讲课的粉笔，在盾牌上面画着画给他们交流。 林迹大概说了自己的图腾，信仰，故乡等方面的家常之后，黑山部落的人又对林迹这边的器械啧啧称赞了一番，之后说起了此来的目的。 代为翻译的伤者有些兴奋道：“他们说他们部落最美丽的一个女子看上你了。想和你欢好。” “什么？”林迹从没有想过这个时代还有这种剧情出现。他怀疑自己昨天偷窥那几个女人的时候是不是被发现了。 听到这话，警卫们也目光热切看着林迹。他们都是有家庭的人，而且昨天几乎都出去偷吃了。虽然是林迹默许的，他们依旧有些心理负担。但要是林迹也参与进来了，那就他们就完全放心了。 黑山部落的两个头领看着林迹，目光里都是看女婿般的笑意。 他们显然都很喜欢这个笑得好看，态度温和，画的一手好画，听说还很勇猛的年轻人。他们觉得要是林迹带上羽冠，哪怕不是白色的，应该都是一个帅小伙，当然，涂黑一点就更完美了。 按理说这种事情他们不该插手，不过他们听说林迹几乎没有出营地，黑山最美丽的女人找不到机会靠近，同时她也是黑山未来的巫。两人被她闹的没法，才来到了这里的。 现在看来，他们真的非常般配。 说话之间，这个最美的女人也被推了出来。 警卫们的目光顿时就亮了，连茂部落的那些伤者的呼吸也在短时间里急促起来。如果有心电仪，估计此时会发出警报。 林迹看过去，先看到了一片阴云挡住了泥泞的地面。接着，他便看到了一个片壮硕的黑云。 在食物匮乏的年代，脂肪是受人追捧的。因此以胖为美不只是唐朝的事情。其实在很多时候，胖都是让人夸赞的。史前更是毫不例外。 林迹看到的，就是一个壮硕的妇人。体重估计比林迹还要多一半。也不知道她在这个年月是如何保持这一身肥肉的。朝林城这几年食物不缺，也没出过这么壮硕的女人，因此警卫们的目光是因为稀奇变亮的。 而且，她不但胖，还黑。几乎是身上不用摸灰就是这里最黑的人了。简直是活脱脱的非洲大妈。伤患们大约是被吓得呼吸不畅。 她还带着一半是白色的羽冠，显示出她在此处的不俗地位。这就让林迹很为难了。 “嗯，其实我更想知道关于你们的恶魔的事情。”林迹飞快在盾牌上面画出了一个怪鸟的简笔画。 这个时候，能让他们忘掉爱情的，大概只有魔鬼了。 果然，林迹的笔触狰狞的画很快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开始讲起了恶魔。 恶魔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故事。林迹转移了话题之后，装出专注的样子，黑山的巫便无休无止的讲了下去，后来连翻译的那人嗓子都哑了，没有了翻译，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林迹为了避免他们恢复原来的话题，一直装着很认真的样子。那边那片黑云的眼睛看他的眼神也越发亮了。而且随着天色变暗，这眼睛还有变亮的趋势。 这让林迹意识到，夜晚其实更危险。 到傍晚的时候，让林迹解脱困境的是焙阳。焙阳带回了一头怪鸟。 这事自然引发了黑山上下轰动，跟着又举行了除魔礼。焙阳作为今天最英勇的人，除了第一个吃肉之外，还受到了黑山上上下下的拥戴。 相比之下，林迹这边的因为传出了黑云看上了他的消息，反而被年轻的男男女女疏远了不少。 这一天晚间，焙阳在篝火下跟黑山的人讲述了大量使用牲口的作用。黑山的人大概开始理解这些东西了。 焙阳见到自己的付出开始有了意料之中的回报，自信的笑容渐渐回到了脸上。据说这个晚上，他和三个妇人共度了一夜。 天亮回到营地时候，他见到林迹起床后坐着不敢站起来，还嘲笑了林迹几句。他觉得自己至少在两个方面，还是比林迹要强很多的。 第一个方面自然是在黑山部落的声望，第二个方面……男人应该都懂的。 第196章 又搞个大事情 这一天焙阳再次外出。林迹也几乎在重复昨天的事情。 黑山的两个头领再次带着黑壮妇人来到林迹这边。这次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不少黑山的大小孩子。 林迹让人出去放牧象鹿，不少孩子好奇跟出去了。但依旧有不少在这边乱窜。 林迹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天，并没有张嘴吃人这种举动，孩子们去了惧意，就变得百无禁忌。 林迹唯恐这些孩子拿走了什么东西，又怕黑酋他们再提起爱情，架起铁锅，炒了几锅爆米花给众人分食。顺便教孩子们排队。 稍微加了点糖的爆米花不但孩子们吃得满意，大人们也赞不绝口。 此后林迹便和他们聊起了玉米，农耕等话题。昨日那个伤者翻译说了一天，今天嗓子几乎开不了口了。林迹还担心没有了翻译，没有想到腿骨折断的秉黄也是来过这边的，话语似乎比前面那个还溜一下。他因为林迹的安抚，去了死志，慢慢开口给他们翻译起来。因此交流比昨天还顺畅。 黑山部落也是有种植的，他们主要的作物是粟，也是刀耕火种的类型，不过只有女人参与，收成大概只够熬过冬天。所以跟他们讲起农耕，他们也能够理解。 林迹拿出玉米粒，想给他们一点种子，之后教他们种植。他们大概很困惑玉米的植株高低，穗子如何长成等，也不太理解为何玉米为何要那么种。 林迹这边解释不清，索性躲到了一边，从小城里拿出了几张照片出来。也带出了几袋子玉米种子。 照片的出现，自然就足够直观了。 但黑山的几个头领的注意力，似乎就完全不在照片的内容上面了。警卫队里有巧嘴的，此时便穿插上来，把林迹的故事教科书一般讲了出来。 听众倒转，黑山部落的人听了个欲罢不能。 限于沟通问题，很多东西都只能讲个大概。但这对于黑山的人认识林迹已经很有作用了。 断腿的秉黄自己在翻译中也是越说越来劲，他对那个残疾也能不忍饥挨饿的朝林实在是无比的向往。 到傍晚时分，焙阳只猎回来狼，鹿等野兽，并没有猎到怪鸟。黑山人对此依旧欢心，但已没有昨天的热情。这让焙阳稍微有些沮丧。 黑山的老人还安慰他说，这些天恶魔都在那边聚集，反而不好猎杀。让他不要太过纠结。 夜晚的时候，焙阳的篝火边人迹冷清。因为黑山的人大多数都围着几个头领的火堆，听林迹的故事去了。 在林迹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天的时候，焙阳暗恨自己今天输了一局。 林迹想到自己明天可能是躲不下去了，找到焙阳道：“要不我明天带人出去狩猎，你留下吧？” 这里还有伤员，要是两个头领都不在不好。 林迹觉得自己躲出去了，自然还能再躲一天。要是能出去躲上几天，一来可以摸清这边的地形，二来应该差不多就可以上路了。说不定他还能弄些活物来给这边的人驯养，这样他们便可以把秉黄暂时安置在这里，自己上路了。 但焙阳只以为林迹要出去猎杀怪鸟加强声望，哪里肯同意？他一口回绝道：“不行，我明日一定会猎到怪鸟回来的！” 林迹无奈，只能在睡觉时分拼命想着明天的话题。 入住黑山的第三天，一切基本如故，但又多了些不同。 焙阳外出，带上了除了三个重伤者所有茂部落的人。一副杀死腾腾的样子。 黑山的人来了后，对林迹也恭敬了不少。黑云一反常态，带来了自己的三个孩子。 林迹知道他们应该是有所顾忌了，这黑云大概也在示好，可是还是没敢掉于轻心。 这一天林迹给他们看了这里的伤员，而后讲解治伤的种种道理。 微生物的世界就此为黑山的人打开，林迹为了更好的说明微生物，还拿了放大镜出来给他们看更细的微尘。本来拿出显微镜可能效果会更好，但林迹怕他们接受不了那么激进的东西，因此只是做类比说明而已。 不过这个效果已经足够了。今天难得只讲了半天，这些人就基本回去了。下午整个黑山部落留守的人，从上到下开始洗刷。黑灰变成墨水一般，将他们附近的一条小河都染黑了。 之后林迹发现，其实这些人除了黑云，都长得挺白。 他以为黑山就此改名，没有想到他们在清洗之后，又往自己身体的裸露部分细细擦上了干净的灰…… 但这一天最轰动的不是黑山的大扫除，而是傍晚时分，焙阳的收获。当四只怪鸟放在石台上的时候，连林迹都忍不住对焙阳竖起来拇指。黑山上下自然一片欢腾。 这一天，林迹也总算尝到了这怪鸟的滋味——老鸭的口感，还是没煮熟的。 第四日，林迹用了几个放大镜和两个老花镜就打发了过去。 黑云大概也知道自己和林迹的差距，开始不再故意看着林迹，反而帮林迹照看着伤者。 晚间，焙阳又猎了三只怪鸟回来。 他已经成为了黑山有史以来最大的英雄，被无数人拥戴着，簇拥着，听着他讲关于茂部落的富饶传说了。 人群之外，林迹微笑看着，大概也承认这个对手确实是有本事的。 “@#……@”黑云，嗯，名为俏娃的壮硕妇人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目光难明的看着焙阳。 发现林迹听不懂，她拉着林迹走到秉黄面前说了什么，秉黄翻译：“他在给我们招祸。” “什么意思？”林迹有些不解。要不是看到她一脸郑重，林迹都不想理她。 俏娃指指自己道：“我能成为未来的巫，是因为我能干。我吃得胖是因为我最会寻找食物。我黑是因为我最勤快，晒太阳最多。” “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他就算能遇到恶魔，一般都是单只的，他能猎到这么多，哪里有？”俏娃继续道。 她没有点出具体的地方，反而问林迹，是怕秉黄不翻译。 林迹很快想明白这其中的问题，也觉得焙阳似乎有些冒失了。 第197章 再准备灭一种 怪鸟这个季节基本都会聚在那个树林里。野外遇到的几率不大。 据林迹现在的认知，它们在平时也是基本独居的。只有冬天猎物较少的时候才会小规模群居。这个时候遇到几只一起的几率更小。连着两天遇到三四只的情况，自然就更不多了。 焙阳能连着两天猎杀到三四头，去哪里猎杀的自然不言而喻了。 虽说步行去那片矮树林要一天半，但焙阳一行有鹿可骑，一天足于来回。 在黑山的传说里，只要在春季时候猎杀超过十只，就会遭到怪鸟的报复。十只的数量可能有待考证，可是这说明怪鸟是有报复心的。 俏娃说给焙阳在给黑山部落招祸，便是因为他连着两天都去招惹那片森林里的怪鸟，这很可能引起怪鸟的报复，让黑山部落陷入险境。 俏娃越想越觉得忧心忡忡，她见林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和林迹多说，挤进还在欢呼的人群里，在黑酋耳边说了什么。 在巫还在主持除魔礼的时候，黑酋带着几个勇士匆匆爬上了他们的寨子，站在上面四下观望。直到除魔礼结束了，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跳下来。 见到他们松了一口气，林迹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讲究，但林迹因此也没有觉得焙阳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他只是提高了警觉在寨墙下垒了一个小高台，让一个值班的警卫站在高台上警戒而已。 这些怪鸟体量够大，战力估计不会比虎狼差多少，而且这种鸟估计能爬能跳，黑山这种粗糙的寨墙怕是堵不住它们。林迹也只是以防万一。 晚饭之后，黑山的寨子里热闹非凡。焙阳索性在石台下点了一个火堆，给密密麻麻的黑山众人讲他母亲的英勇事迹。 相比之下，林迹这里的关注度就小了很多了。 这一天出去的茂部落勇士又伤了两个，虽然不算太重的上，可是也已经会影响行动了。 其余一起出去的茂部落勇士，也出于比较疲惫的状态。 林迹帮两个伤者处理伤口，让警卫们煮了热水给他们洗刷，随口问道：“怎么这么累，跑很远吗？” “去了那边。为了把鸟拖回来，轮流跑的。”勇士随手指了指东北方向。 林迹听了都微微皱眉。刚才只是猜测，现在算是确定了。而且他们还是把鸟拖回来的，路上必定留下了不少血迹之类的东西。而捕食者一般嗅觉都比较灵敏。 稍晚一些，俏娃悄悄来到这边，把林迹拉到秉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秉黄脸色大变看着林迹，但还是压低嗓子道：“她要我们走。” 林迹默然了一会儿，已然明白他还是低估了焙阳所做的到底错在哪儿了。 焙阳虽然还没有把怪鸟招来，但他的行为已经让黑山的人觉得他欺骗了他们。因此在这热闹的表象之下，已经杀机涌动了。 他们对焙阳本是万分敬仰，只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那种巨大的落差，会让他们失去理智，从而变得可能要飞杀焙阳泄愤不可。 林迹一行虽然不是和焙阳一个部落的，但这个时候自然很容易被牵连。 俏娃能够来通知一声，只怕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但这个走，应该只是限于林迹，让焙阳走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只要这个消息在人群里传开，愤怒的黑山人可能就会立刻将焙阳林迹等人生撕掉。 对于林迹来说，这是比焙阳引来了怪鸟更恐怖的危机。 说完这个消息，秉黄目不转睛看着林迹，唯恐林迹这个时候忽然将他弄死在这里，而后悄悄带着华夏的人走掉。因为在他想来，这里最好的结果了。 俏娃也有些不安看着林迹，也担心林迹不听劝告，为了救下焙阳当即把她杀了，而后骑象和整个黑山为敌，生生从黑山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领袖，不能放弃自己的同伴，而且必须不怕战。 她很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辜负了她的苦心。 林迹对秉黄道：“等一下我说什么，你说什么，尽量把我的意思表达清楚。放心，我不会走。” 而后林迹转过来对着俏娃道：“我想你们应该准备好了，我们要出去也很难是吧？我不走，我想现在去和你们的酋长聊聊，我想告诉他一个可以永远让你们摆脱这种怪鸟捕食的办法。” 从利益的角度来说，林迹带着自己的警卫悄悄走掉，自然是最好的。 这样一来，他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而焙阳这个可能是人生大敌的家伙，很大可能死在黑山这里——就算他逃出去了，林迹也可以伏击他一下。 但是，林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做。 焙阳是他要改造带歪的试验品，现在计划刚开始，他不能让试验品就这么丢掉了。要是万一成功，这里损失会非常大。 而且现在焙阳是他的同伴。从道义上说，在私下里两人可以为了竞争无所不用其极，在有外敌的时候，同伴是不能放弃的。要不然，这会开一个很坏的头。 而且，万一焙阳没有死在这里，这个大敌绝对会比那些怪鸟恐怖一万倍。 俏娃不知道林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听到林迹说有永远摆脱怪鸟的办法，她还是止不住心动了。 她当即把秉黄背了起来，飞快往黑酋的住所跑去。秉黄一个壮汉，她背着似乎也好不吃力。 林迹只能跟在她身后一阵小跑追上了她。 “你先别走太快，我想问问，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消灭这种怪鸟？”林迹小跑中问。 秉黄翻译之后，俏娃当即便停下了脚步：“要是你想的是消灭这些恶魔的话，我劝你还是先走吧。” “为什么？” “那是恶魔。”俏娃言简意赅的说着理由。 黑山部落，生生世世都在和这些怪鸟为敌，它们要是能被灭掉，可能早就被灭掉了。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林迹想陈述几个构思。 “我想过，我统统都想过的。”俏娃似乎怕别人听到自己接下来的话，背着秉黄退到了暗处，小声说着自己离经叛道的行为：“我曾经连续三年，在秋天的时候放火烧掉了那片林地，结果它们在春时依旧在那里聚集。而现在是春天，放火没有用。在这些怪鸟围攻我们的时候，我们的人比现在还多，我们也打不过它们。我想引它们和狼斗，但是狼群在春天靠近那个地方的时候，就会逃掉。要是它们的数量足够多，象也是会被猎杀吃掉的……” 俏娃低声说着，秉黄都翻译的颤抖起来了。 这个肥胖的女人，其实比别人知道的还要能干很多。而且做得更多。 林迹终于也知道为何那片矮树林只有三米来高了。那不是一片真正的矮树林，只是它们还没有长大而已。 林迹笑了起来：“关于我的故事里，你似乎忘记了我是怎么样折服强大的虎蛮部落的。如果你知道的更多一些，你大概看到了，我们骑的长毛象几年前是迁徙的，现在基本已经绝迹了。那就是我做的。” “别的不敢说，灭掉一点动物，我非常在行。”林迹不谦虚的说着。 俏娃终于想起了林迹的这些传说，眼睛再次变得水亮亮的：“你真的行？” “我非常行。” 俏娃带着林迹继续飞奔而去，林迹这个时候才发现，在火光之外，其实站着不少目露凶光的黑山人。只是他们身上太黑了，不靠近很难看清楚。 黑酋的屋子里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火光，却聚集这黑山大多数大头目。 见到林迹靠近，黑酋眉头一皱，俏娃急忙说了什么，秉黄忠实地给林迹翻译着：“他说他能打败几百只恶魔。” 好吧，在他们观念里，恶魔是不能被消灭的。林迹如果能打败几百只，那就可以在怪鸟来攻的时候，打退怪鸟，这样黑山的人基本就能不受影响，自然也就替焙阳赎罪了。 敢于说消灭的，那是林迹和俏娃这种不信图腾神话的“离经叛道”的人才会说会想的。 黑酋听了俏娃的话怒色一紧，就要训斥俏娃胡说八道。不过他想到了林迹之前杀掉了九只怪鸟的战绩，身上的种种不同和他那近乎神奇的传说，终于还是转而对林迹道：“你把你的办法说出来听听。” 林迹其实也还没有想好什么办法，只好先把自己献策会猎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说的这个过程里，他渐渐想到了主意：“其实我们可以把它们引到一个指定的地方，在那里设好陷阱等它们上钩，而后通过种种办法将它们杀死。它们既然有报复心理，想必应该也是会怕的。只要将它们杀的数量足够，他们应该会跑，就算不能将他们灭掉，也可以将它们的数量减少一些。” 林迹其实想的还是灭掉这些怪鸟的事情。主要是他要借道北上，打通南北，迟早要经过这些地方，不想绕太远的路。 而据他分析，它们春季时候会来到这片树林里，应该是为了交配和产卵。 一些动物会有固定的交配和产卵地。这一点林迹是知道的，很多海龟就会固定在某些沙滩产卵，为此哪怕要游几千里路也在所不惜。 林迹觉得要是能把这些怪鸟引出来，一批批灭掉，然后再借着春天卵还没有孵出来的时候砸烂，估计也就将它们灭的差不多了。 至于怎么引，林迹觉得办法非常简单，让焙阳继续出去狩猎，只需要将这些猎回来的鸟拖会陷阱里就可以了。 这样还可以减少黑山部落被攻击的可能。 听了林迹的案例和大概方案，黑酋的脸色好了很多。主要是减少黑山部落被攻击的可能性让他比较心动。 打败几百只怪鸟这事，他并不全信。灭掉这种怪鸟的说法，秉黄就没有翻译，秉黄以为林迹一直在说错话。 “陷阱要怎么设？”黑酋问道。 林迹道：“我可能要一点人手，然后，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有适合设陷阱的地方不？易守难攻的，或者有什么别的优势的？” 没有人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这一片依旧一马平川，地形上来说没什么优势。 “既然这样，我们自己找个地方，自己构建地形好了。”林迹当即根据现有的资料分析了一下怪鸟的各种情况，而后根据这些推演了一个方案出来。 “我大概需要100个人，时间上来说的话，从现在开始吧，地点，就选在东北五公里外，估计十公里最好。主要看哪里有树木……” 林迹也大概讲着自己设计的陷阱的形状和尺寸。 黑酋却反对道：“这可能不行，我们没有那么树木搭建这么大的地方。” “那我们就不用树木好了，我们改用更结实的材料，你们把人给我就行。” 有小城在，各种材料都能备上一些。林迹此时可不会心疼这些。 不多久后，俏娃带着五十人，跟着林迹带着十个警卫，骑着十几头象悄悄出了寨子。 寨子里热闹的气氛没有减退多少。也没有多少人发现寨子里少了几十人和十几头象。 焙阳也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只是他被告知，明日伤员要休养，最好过两天再出去狩猎。他听了，也同意休息一日。 林迹等人到了东北方向十公里外。在荒野里点起了巨大的火堆。林迹躲进黑暗里，只允许几个警卫靠近，不多久，各种角铁，铁围栏，隔离木板等就被源源不断的从黑暗里搬了出来。 在另外一些警卫的指挥下，黑山的人在地上钉入桩子，将这些角铁，铁围栏，隔离木板等错落有致又沿着一定的规划建了起来。 其实所谓的陷阱，是一个@字型的简易围栏。 圈里面可以站立人，怪鸟因为体型的原因，只能螺旋口进来，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通过稀疏的围栏攻击怪鸟，而怪鸟应该只有被攻击的命。 此时要是外围再来一队象骑兵…… 第198章 怪鸟不知道的事 一夜的时间，荒野里多了一个造型奇怪的围栏。螺旋喇叭的样子，口大里小，对着东北方向。 天亮之后，大家吃了一顿美味的饼干，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下，下午时分要演练战法。 对于黑山的五十人来说，他们将这个围栏从无到有的建起来，信心也跟着从无到有的增加着。此时他们才知道，这个华夏的获得神眷顾的大王是何等神奇。 这些材料，是凭空变出来的。仿佛是在黑暗里向神仙借来的一般。 这些材料，也不像是人间该有的东西。 除了那些光滑得不像样子的隔离木板，其他的看着不粗，都是重的惊人，也硬的惊人。有人悄悄试过，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折断，甚至在上面砸出一点痕迹都非常困难。但只要轻轻被砸一下，都会痛的厉害。 这种围栏建成后，黑山的勇士们都下意识躲到那个有门的圈子里去。感觉只要自己躲在里面，哪怕四下都是空隙，也安全得很。 林迹在围栏上面遮了一块塑料棚布，安排了人轮流值班，大家便横七竖八在帐篷下睡到了下午时分。 大家被叫醒后，再次吃了一顿美味的饼干。而后黑山部落的人拿到了自己的新武器，每人一根二米多长的合金管子，一把菜刀。 合金管子需要大家磨尖了当长矛用，菜刀可以绑在管子上当大刀，也可以留着近战。 林迹让墩木带人骑象出去驱赶了一群十几头的野牛到了围栏这边，从喇叭口赶了进去，而后堵住了出口，黑山的勇士们便用合金管子，菜刀等在围栏里招呼这些野牛。 野牛在围栏里四下冲撞，却没有办法突围出去，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便被屠倒在围栏之中了。 野牛被屠尽后，大家开始总结围栏的不足，调整人手分配等。林迹又拿出一批角铁等给俏娃去做布置。他自己则带着其中一些警卫，拖着几头牛回了黑山部落。 黑山部落里，焙阳几乎到了傍晚才从女人堆里爬出来，见到林迹猎了牛回来，老实不客气切下牛屁股上面的肉，稍微烤了烤便塞到嘴里大嚼。 “你那两个人估计明日还不能行动，我派两个人跟着你去狩猎吧。”林迹对焙阳道。 焙阳嚼肉的动作停了停，低头沉吟了一会才对林迹道：“他们要听我的。” “放心，肯定听你的。” 林迹派出人去，是为了让焙阳在回程的时候将猎回来的怪鸟拖到那个@字型的围栏里，其他的自然都听焙阳的。 这边和焙阳说好。林迹便丢下了牛去找黑酋去了。 黑山部落的气氛和往日已经完全不同了。这一天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外出。林迹拖回来的牛正好成了大家的口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迹总觉得焙阳身边的女人都在强颜欢笑地围着焙阳。 人群里，焙阳在和女人们分食牛肉，似乎并没有发现不妥。他只是对跟着林迹的秉黄非常不满。 黑酋这边，气氛剑拔弩张，林迹背着秉黄从象背上下来，到了黑酋的屋子里。 “那边已经布置好了，焙阳明天也会继续去招惹那些怪鸟。如果计划没有问题，明日下午，我们就会和它们对上。但我需要更多的人手。”林迹道。 听了秉黄的翻译之后，黑酋却没有答应林迹的要求：“我们要留下足够的人手。” 他觉得林迹的计划并不十分保险，他需要更多的人手来保护部落。主要是两边离得并不算远，怪鸟腿长，很容易冲到这边来。要是黑山的人都出去了，剩下的老弱将会非常凄惨。 林迹将一把合木弓交到黑酋手里道：“如果你能再给我五十人，我把这种木弓制作方法和制作工具给你。如果你们动作快一点，明天晚上之前，应该可以制作出几百把出来，防御寨子应该没有问题。” 加了弓胎的合木弓优点显而易见。黑山部落使用长矛为主，使用弓箭的人并不多，这并不是说他们对弓箭一无所知，而是他们并不满意现有弓箭的效果而已。 黑酋拉了一下弓弦，神情就变得专注起来。他跟身边人要了一支箭，对着墙壁射过去，木制的箭顿时就扎进了泥巴糊成的墙面上。这力道和近距离投矛只差一点点了。 林迹随后拿出了斧头和砍刀，用手边的材料就地做了一副弓出来。 这里虽然没有竹子，不过灌木不少，做出来的弓也不算差。 黑酋看到一张弓就这么做成了，却不在看弓，而是盯着林迹手里的砍刀斧头。 林迹拿出五把砍刀，五把斧头，黑酋便挥手同意了林迹再要五十个人的要求。 随后林迹将流水线制作合木弓的办法交给了黑酋身边的人，黑酋这片便让人举着火把出寨子寻找合适用的灌木去了。黑酋房子附近的火光几乎通宵未熄。 第二日，焙阳带着人骑着鹿意气风发的外出猎杀怪鸟。在出去之前，他来到也在厉兵秣象的林迹身边，有些得意道：“等今日我猎杀几头怪鸟回来，这里就会成为茂部落的新领地了。刚才他们的巫找我说，要是再猎了怪鸟，他们要在外面一个地方进行除魔礼，而且还会郑重谢我。这不是要归附我了么？” 林迹敷衍道：“恭喜恭喜。你知道新的进行除魔礼的地方在哪里吗？” “他们说在这个方向上，我们回来时候一看就会知道。”焙阳指指东北面，有些信心满满。 确认了信息无误，林迹点点头道：“我也被邀请了，到时候看你表现，希望你能多猎几只怪鸟回来。” 林迹觉得下午焙阳看到那个围栏的时候，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如果他知道他现在被整个黑山的人算计着的话，估计表情还会精彩些。 林迹同情他之余，也非常想看他的表情。 焙阳走后，林迹又和黑酋碰了一下头，确认了一些其他事情。 “我会把我的这些兄弟留在这里，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千万要照看好他们。要是他们有一点损伤，别怪我不客气。”林迹要留下茂部落和警卫里的伤者在此，一来是让黑山的人安心，二来也是因为带着他们不方便。但他们却是不能在黑山部落出事的。所以林迹这交代脸色非常严肃。 有了大量的合木弓和那几把砍刀和斧头后，黑酋倒是更理解林迹这一行人的战力的可怕了。因此对林迹的敬重还多了一分，小心保证道：“他们不会有事。” 林迹点头要走，黑酋却在后面叫住他道：“大王，要是你真能杀掉几百只怪鸟，能留在我们黑山部落吗？我可以把我的帽子让给你。” 他的帽子就是他的职位的代表。他在黑山是负责战斗的头领，如果林迹能杀几百头怪鸟，战力就在他之上，他觉得只要林迹留下来，成为黑山的酋长完全没有问题。从这几天的情况看来，林迹其实在黑山是非常受欢迎的。 听了翻译，墩木都笑了：“我们华夏比你们大几百倍，谁看的上你的帽子？” 黑酋心道：总不能让我们加入华夏吧？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个茂部落呢。 林迹不知道黑酋所想，回到营地后安抚了一下伤者，让他们放心等待，便带着五十人骑着象赶往围栏。 焙阳为了掩人耳目，会绕道而走，倒是不用担心他会发现围栏，也不用担心林迹会遇到他。 到了围栏这边，俏娃已经带着人将围栏修补了一遍。林迹又给新到的五十人发了管子菜刀，给他们分队，让他们熟悉围栏。自己再带着人研究战法，检查漏洞。 到了下午时分，众人吃饱喝足，休息妥当。林迹也穿了一身铠甲，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进金属里面。而后拿出了冲锋枪。 对这些认知不多的怪鸟，林迹觉得自己必须谨慎一点，以免被啄掉了身体的那个部位。怪鸟体型巨大，手枪的杀伤力有所欠缺，因此只能用上冲锋枪了。 为了防止黑山的人被枪声惊吓到，林迹还在人前试着开了两枪。 自己武装完之后，林迹也给小白穿了一身铠甲，配了一个一米多宽的盾牌。小白本就身高体壮，它再穿上铠甲，拿上盾牌之后，立刻便化身泰坦巨人一般。 林迹依旧担心黑山的人不能对付这些怪鸟，到时候小白就会成为其中的主力。它会留在围栏内部，在鸟群里厮杀。 至于鬼鹰，林迹把它放到了附近一棵孤树上栓起来了。这货现在连飞都不能飞多高，还是别让它添乱了。 众人这么等待着，等待着。大约到下午四点的时候，东北面忽然传来一些动静，拿着望眼镜的警戒的警卫大喊道：“发现骑兵……和大股追兵。” 林迹站到象背上往东北方向看，果然看到一群大角鹿在疯狂奔逃着，后面烟尘滚滚，无数鸵鸟版的大鸟在屁股后面追着它们。 这来势，比林迹想的要凶猛多了。 “准备！”林迹大声下令，却带着十几骑象骑兵远离了围栏口的位置，往围栏后移开了数百米。 在两个警卫的带领下，十几骑鹿骑兵飞快冲入了围栏口的位置，而后绕入了圆圈。 “快，我们一起杀了这些怪鸟！”焙阳在队伍里大喊，同时勒住了鹿，准备迎头往这些怪鸟冲去。作为天生的领袖，他的做法不可谓不得人心，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掉头，便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怪鸟已经追入了围栏口的位置，带了弓箭出来的黑山勇士先对着这些怪鸟射杀了一波。 这些怪鸟本就杀气腾腾，这一下去，登时就往围栏里的人冲杀过去，不少怪鸟因此进入了围栏。 围栏之外，林迹带着象骑兵也发起了冲锋。他们一字排开，绕着围栏口如同一道活动的栏杆一般，往围栏口堵过去。 长毛象巨大的体型显然给怪鸟巨大的压力。但在数量的支持下，依旧有些怪鸟哆哆叫着，带领同伴往这边冲过来。结果这边象背上的骑兵弓箭齐射，很快射倒了不少怪鸟。 其他怪鸟不敢再冲，只能推入围栏口之中，随着象骑兵的距离拉近，几乎将它们都堵入了围栏。 被堵入围栏的怪鸟并不知道害怕，在它们看来，这些人躲在小小的树枝后面，显然是在找死。它们不敢和大象硬碰，却还是可以杀掉围栏里的其他人，从其他方向冲出去的。 而它们追逐的人也正好在围栏里面。 一只怪鸟冲到了一个身上带着怪鸟血液的茂部落勇士身边，伸头就啄。以它的力道和经验，它觉得甚至不用避开前面那根小小的树枝。 茂部落的勇士扭头间见到攻击过来，下意识就往后扑出去。他知道这一下的厉害，被啄了，基本十天半个月不用下地。 不过，他刚才在看这怪异的围栏，有些走神，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慢了一点，因此躲得为狼狈，甚至还有些慢。中招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怪鸟这一啄并没有啄到他身上。只听到当一声大响后，怪鸟的喙从围栏上被弹开了。那怪鸟仿佛有些吃惊的样子呆滞了一瞬，而后哆哆惨叫着跳开了。 茂部落的勇士爬起来，有些怀疑摸摸前面的围栏，发现它们比石头还硬，不禁得意起来。哪知道又一只怪鸟靠近，就着缝隙朝他啄了过来。这一下，却是把他身上的兽皮衣服都已经啄破了。要不是他闪得开，身上非开个血洞不可。 怪鸟一击打不中，再次抬头飞啄。但怪鸟因为围栏所阻，也只能将头和脖子伸过来。虽然啄得飞快，却不能攻击多大的范围。 茂部落的勇士看出这些，信心大涨，拿着手里的砍刀和这只怪鸟哗哗近战开了。 两边一来一往，倒是打得极为热闹。某一刻，一道白光贴着围栏挥下去，怪鸟的脖子应声而断。战斗嘎然而止。 边上，一个黑山的勇士拿着菜刀，不屑看了茂部落勇士一眼。 第199章 绝户 林迹带着十几头象堵住了围栏口，并且开始往里挤压，追来的大部分怪鸟都被堵进围栏，并且不断往里冲去。 一开始它们的目标还是躲到了围栏后面的那些骑鹿的人，不久后它们发现围栏内部是死路一条，它们便开始冲撞围栏，去啄躲任何一个躲在围栏后面的人。 围栏被啄被撞的当当有声，黑山部落的勇士的金属管子偶尔打在围栏上，也发出同样的声音，这让怪鸟们显得愈发焦躁起来。 大角鹿已经没有力气了，躲在挡板后面索索发抖。焙阳已经下了鹿，用自己的钢刀在围栏上敲了两下，觉得这些东西似乎不是黑山的。 一只怪鸟从空隙处往他啄了过来，他侧身闪开，举刀贴着围栏砍下去。怪鸟的半边脖子被砍断了，蹬蹬退了两步，斜挺着脖子四下乱转，终于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边，一个黑山的人伸出金属管刺出去，结果被一只怪鸟叼住了。拉扯之间，边上另一只怪鸟啄了过来。 焙阳挥刀补救，在怪鸟脖子上开了一个口子。但黑山勇士还是被怪鸟啄了一下，管子丢了，身上也出现了一个恐怖的伤口。 眼见怪鸟还要啄过来，焙阳急忙把这黑山勇士往后拖开了一些，拉到了一块挡板之后。 “按着！”焙阳把黑山勇士的手拿过来，让他按住自己的伤口，减少出血。 “你们是什么时候建的这个东西？”焙阳随口问。 “昨日。”伤者回答道。 焙阳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脸上的表情终于复杂起来。这些金属围栏，肯定是华夏的东西无疑了。显然这些东西和他们跟着林迹时候路上吃的食物相似，不知道林迹是放在什么地方，现在才拿出来的。 这么说来，昨日林迹就不是出来狩猎，而是建了这个东西了。那黑山告诉他所谓的更换除魔礼的地点，不过就是想他把怪鸟引来？ 继续往下想，焙阳很快就想明白他之前的处境到底是怎么样的，自己在黑山人心目里的地位到底如何，跟着他便不甘而且怨恨往围栏外看去，他觉得他被林迹和黑山的人算计了。此时林迹肯定在看着他发笑。 透过围栏的缝隙看出去，越过奔跑嘶鸣的怪鸟的影子，焙阳看到在在象背上的林迹。 林迹全身基本裹盔甲里，连头上都带着头盔，只为了方便发号施令露出了一张脸。此时林迹拉着象的缰绳，端着枪看着眼前的怪鸟和身边的同伴，他没有开枪，只是不时让身边的同伴调整位置。更加完全没有往焙阳这边看。 但焙阳却觉得林迹没有看到是对他的完全无视。这是比嘲笑他还严重的事情。 焙阳忽然觉得心中怒火上涌，他抢了身边一个茂部落勇士的钢刀，双手持刀从围栏的门那里挤了出去，一声大吼就和怪鸟近战起来。 “杀最多怪鸟的人是我！”焙阳大吼道。 怪鸟正在小小的空间里慌乱奔走，有因为围栏围堵，没办法伤害围栏里的人，正是焦躁的时候，见到焙阳挤出来，顿时就一窝蜂涌过来了。 焙阳背靠围栏，双手把刀舞得和风车一般，一连砍下了好些怪鸟的脑袋，似乎勇不可当。 但随着更多怪鸟涌过来，茂部落的其他勇士吓得亡魂皆冒，急忙也冲出去跟焙阳站在一处作战。 怪鸟往焙阳那边涌去，林迹这边的推进变得没有什么压力。没有多久便将怪鸟压到了最里面的一段围栏空间之中了。 “保持队形，自由放箭，注意误伤！”这里的围栏宽度已经缩减到十几米的宽度。象队前后站成两排，便能把通道堵个结结实实的。封堵的计划算是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放手屠杀好了。 剪枝一枝枝从象背上射下去，为了避免误伤，警卫们都站到了大象背上，基本只敢从上往下射。 这样射角不大，但还在给挤压在小小空间里的怪鸟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有怪鸟挤不进焙阳的那个战团，扭头发现身后死伤更大，招呼同伴往回攻过来，准备硬撼象队。 林迹举枪瞄着，不过看到了前面的焙阳等人，没敢开枪，大喊道：“小白！” 跟在象队后面的小白大吼一身，从象背上跃过，跳到了象队前面，一手举盾往前推，另一手便挥动着沉重的砍刀往下剁去。 盾牌前推，好些怪鸟被推到了一起，砍刀下剁，无数鲜血溅到四边。 小白在象队前不住推盾挥刀，跳跃追逐，几乎没有一招之敌。就算偶尔有怪鸟贴近，飞啄或者往小白身上踢去，攻击也会被那些铠甲挡掉，对小白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而后这些怪鸟则会很快倒在小白的砍刀之下。 小白的加入配合弓箭的射箭，怪鸟死伤惨重，剩下的怪鸟终于急了。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这些怪鸟急了之后，居然能跳起来爬上这些二三米高的围栏！ 第一只怪鸟这么做之后，剩下的不少怪鸟也跳了起来。 焙阳带着茂部落的勇士本来杀得威风凛凛，结果在怪鸟跳上围栏后，顿时就开始遭殃了。因为怪鸟的打击面从平面上升到三维，他们顿时就变得难于招架起来。 有些怪鸟也跳进了@字型的圈子里，不过圈子里的黑山人比焙阳那边的局面却好不少。他们手里的金属管长矛在隔着围栏攻击的时候稍显短了一点，但当这些怪鸟从围栏上跳下来的时候，他们只要举起管子，便能给这些怪鸟非常致命的伤害。 管子刺入怪鸟的身体，只要稍微用力，便能让怪鸟的血随着管子往外流。就算把管子拔出来了，那血也会顺着血洞流个不停。这伤势，很容易让怪鸟虚弱下去。 圈内的俏娃见围栏基本已经拦不住怪鸟了，忙下令道：“一二三四五队出去冲杀，其他人留在这里。” 象背上，林迹见到这些怪鸟跳上了围栏，终于把枪端了起来：“找死！” “砰砰砰！”枪声过后，有怪鸟从围栏上栽下。 警卫们看到机会，也坐回象背上，举弓不再缩手缩脚地平射。 小白，焙阳和黑山的勇士们在围栏下方不住冲杀搅动，怪鸟不住往上跳，而后被弓箭或者子弹打下来。 怪鸟渐渐减少，约半个小时后，焙阳冲向最后一只浑身是伤的怪鸟，一刀砍去。 在他的刀碰到怪鸟之前，另有一把大刀几乎将怪鸟劈成了两半。小白丢开了残破不堪的盾牌，举着刀仰天大吼。 这是小白有史以来杀得最为痛快的一次。它觉得自己称霸史前没有一点问题。 焙阳看看自己身后的那些鸟尸，再看看小白身后的那些，脸色更黑了。他就算被算计了，依旧还是想做杀怪鸟最多的那个人的。只是他和茂部落勇士的一起杀的那些怪鸟，居然还没有小白一个牲口杀的多！ 这让人情何以堪？ 林迹带着警卫们从象背上跳下来，一组人去救治伤员，一组人拿着砍刀带着黑山的人去给怪鸟补刀，同时打扫战场，清点战果。 林迹走过焙阳身边的时候，发现焙阳黑着脸看着他。 “辛苦了。”林迹拍拍焙阳的手臂道。 “哼！”焙阳甩手就走。 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心性。林迹心里腹诽。 不过追是不可能追的。林迹也要帮忙救治伤员。焙阳也没有走远，只是跑到了围栏外，想去追杀外面灌木丛里几只探头探脑的怪鸟。 “一共杀死214只。估计逃了三四十只。”没有多久，过去补刀的人回来汇报道。汇报的同时，他们已经把怪鸟的头都砍了下来，堆到了一起了。 战损的结果也已经统计了出来：“重伤二十七人。战死十六人，两个是茂部落的。” 除了林迹这边的警卫，其实基本人人带伤。就算是警卫这边，也有几个被啄了。不过这边人人有皮甲，这些伤都算是轻伤，基本不影响行动。 这个战果自然让黑山的人激动莫名。 黑山部落有史以来，这可能是战果最丰硕的一次。 伤员救治完，天色基本已经黑了。有人将消息传到了黑山部落。黑酋带着上百人在天黑之前来到了这里。 见到铺满地面的怪鸟尸体，黑酋激动得落下泪了，扭头就抱住了林迹的腿。无论如何，他要把林迹留下来，这样黑山打败这些恶魔就有希望了。不管林迹是什么华夏的大王，他都是不会让林迹走的。 暮色里，焙阳吃味道：“你不用留下他你们都已经战胜这种怪鸟了。那个树林里根本没有多少怪鸟。这些死掉后，那里剩下的怪鸟估计不到一百。要是你们敢在明天杀过去，灭掉它们也没有问题。” 黑酋不可置信的看向林迹。焙阳说得话他不太相信，他需要林迹确认消息。 林迹道：“我的计划本来就是明日带人杀到那片树林里去，去杀尽那些怪鸟的。要不然我要你的人干什么？” 黑酋道：“那我们随你们去。现在就走！” 跟着黑酋来的人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见到这么多怪鸟被杀，他们的胆气都涨了几分。 但这个时间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林迹这边的人刚经历了大战，早已累得不轻了，需要充足的休息。林迹觉得明日早晨再出发。 巨大的火堆被点了起来，警卫们架起了铁锅，切下这些怪鸟的肉开始烹饪。 黑山的巫不在这里，除魔礼无从举行，林迹对那烤得半生不熟的肉也没爱，索性自己用自己的办法烹饪。 黑山的人觉得林迹的办法不妥，不过并没有阻止。林迹能带来他们杀掉这么多的怪鸟，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他们不敢过问。他们觉得大不了自己不吃这些就是了。 随着肉被煮熟，香味四溢，锅边的围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还是黑山的人。他们觉得林迹能打败这些怪鸟，说不定林迹等人这些烹饪的办法说不定是有什么讲究，也能除魔的。吃一点应该没有问题。 肉熟出锅，警卫们和茂部落的人先吃了一些，黑山的人见到他们吃的香甜，也拿了一些尝，结果后面根本就停不下来了。一个个哄抢的厉害，都觉得这些肉才是富含力量的。之前吃的那些最好拿去野外喂狼。 林迹安排了两个警卫连着煮了几锅肉，先让今日参战的人吃了休息，其他人慢慢等着吃。 等所有人都轮着吃了一遍，天色都已经微微亮了。 众人起来也不再忌讳什么，烤了鸟肉吃了出发。 这边到前面树林只有三十公里，林迹让人分批乘象走一段，到了中午便到了树林边上。 几日之后，树林变得越发茂密了。 众人挤入树木里去，没有走多远，便有怪鸟过来攻击。但这回有黑山的人围在象身边，那些怪鸟不等攻到象身前，便被黑山的人发现，围攻，杀掉了。 一路推进，走了几公里后，众人走到了一片满是巨大鸟窝的林地间。有些怪鸟还蹲在这些鸟窝里。一些没有鸟的窝里，也能见到巨大的鸟蛋。 怪鸟见到人来，哆哆叫着跳起来往这些冲来。两边一番大战后，终于将这些怪鸟都屠光了。 战后，死伤不少，有黑山的人端起鸟蛋往地上就砸，以此泄愤。更多的人纷纷效仿，一时间蛋碎一地。 林迹道：“我要是你们，我就把这些蛋煮熟了带回去。这种蛋可不比那些鸟肉差了啊。” 焙阳也看不下去，将林迹的话翻译了出去。于是到了这一天天黑的时候，林迹身边就放了几百颗巨大的鸟蛋。 救治完伤员，天色已黑。众人在树林里扎下营寨，警卫们再次架起大锅，今晚的主菜就变成了蛋的各种美食。 这一顿下去，这些鸟蛋基本就被吃了七七八八了。剩下就就算没吃的，也被煮熟了，准备带回去。 如此一来，怪鸟这种动物终于被绝了户。如果它们只有这片树林一个产卵地的话，它们已经被写上了稀有名单了。因为从这两天的战斗里逃出去的怪鸟，数量绝对是少数。 第200章 劝降 众人在原地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带着伤员和杀掉的鸟回黑山部落。 二百来人带不了上百只怪鸟回去，于是众人将这些鸟都剥解了，去了内脏，只带着鸟肉回去。在这一天晚间的时候，众人到了铁围栏的位置。 围栏并不是空的。黑山部落的人在巫的带领下，几乎都来到了这里。 二百多只怪鸟烧掉太可惜了，他们便把这些怪鸟都剥解了，将它们当成普通兽肉熏烤成了肉干，只准备把骨头拿去烧掉。 林迹带着黑山的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迎了出来，山呼大王。 人群里的焙阳脸又黑了。这些荣耀本是他的。林迹是利用了他。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林迹这事做的比他厉害多了。林迹这么一弄，根据林迹的理论，这些怪鸟即将灭绝。 这是他没有想到，也没有做到的。 此时就算他心不甘情不愿成了配角，也有些无可奈何。 春夜微寒，黑山的人用不少灌木依着围栏搭了些草棚供大家过夜，四下点着一堆堆火堆，炙烤着鸟肉或者牛肉。 在一个火堆上，小锅的火锅咕嘟冒着热气，加了辣椒的底料让人吃得非常过瘾。主料是昨天猎杀的那些野牛肉。 焙**本没有停下的意思，黑酋和俏娃吃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巫年纪大了，只是吃了些豆腐鸟脑，之后便只吃一些煮烂了的白菜。 林迹将捞到碗里的一碗吃完，便不再吃了。这几个人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也不怎么会用筷子，看了让人就没有胃口。 林迹拿出酒水出来给几人倒上，自己小口滋了一点说道：“我可能不会留下，我们最多在这里休养几天，就会从这里离开。你们黑山部落后面基本可以不用担心这些怪鸟的袭击的问题了。我留不留下，意义不大。” 焙阳不满看了林迹一眼，却是老老实实翻译着。他虽然想黑山加入茂部落，不过却也是不想留下的。这么一个小部落，不值得他留下。 俏娃和黑酋吃东西的东西顿时停下了。看看林迹又看看焙阳，似乎怀疑是不是焙阳在哄骗他们。 焙阳也是有脾气的，叫了另一个懂这边语言的手下过来，自己端起碗，想了想直接端起火锅走掉了。 “那……我们如果已经把恶魔消灭了，我们怎么办？”黑酋问道。 对于他们来说，恶魔的消失那是天大的喜事，这使得他们终生奋斗的事情有了结果。但短暂的幸福过去，他们也开始迷茫起来：未来该怎么走呢？ “我们要学驯象，驯鹿了吗？”俏娃问道。 焙阳当初之所以会出去猎杀怪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黑山的人驯养畜生的作用，让他们学习驯鹿、驯象，从而让他们归心。 哪知道焙阳鬼迷心窍之下，去招惹矮树林里的那些怪鸟，以至于要林迹出手将它们灭掉？ 此时黑山人的生活目标发生大变，思想观念也要发生变化，总算是开始接受驯养畜生了。但这似乎已经和焙阳没有关系了。 看出了黑酋和俏娃的迷茫，林迹道：“如果你想学这些，其实我们华夏对这些都是有研究的，对于日后的生活，我们也有比较好的规划，或者我可以留下一两个人指导你们。” 林迹想的当然是让这些人加入华夏，让他们成为华夏在黄河北面的一个据点。 将来林迹如果找到了驴马，这里有个中转站的话会方便很多。这里土地平坦，成为养马地也是可以的。 要是让这里发展起来，让他们成为华夏影响黄河北面的一个桥头堡的话，意义将会更大。 不过此时两边毕竟隔着一个茂部落，而焙阳也是对黑山有觊觎之心的，林迹倒是不好把话说得太明显了。 虽然林迹觉得以自己此时在这里的声望，让他们加入华夏，黑山的人基本不会反对。但正要提出在这里建立村寨，林迹还得拿下焙阳才比较妥当。 俏娃和黑酋听闻林迹只是把人留下，而不是自己留下，虽然失望，不过只能听林迹的安排。 林迹扭头看向警卫们，寻找合适留下的人选。他先看向陈力。陈力是警卫里能力最全面的，应该是最好的留下的人选。 陈力猛然摇着头。他答案了朱猴跟在林迹身边十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林迹的。他知道跟林迹十年未必能真的成为伯爵，但他敢违诺的话，朱猴这个公爵要收拾他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可不敢冒险。 林迹无奈，跳过陈力，看向墩木，也很快跳过去了。墩木要是敢留在这里，出霞肯定会弄死墩木的。 再往前看，一个叫少焕的警卫自己先跳起来了：“大王，我留下吧。” 跟随林迹的警卫都是现在华夏最聪慧的一批人，也是为了寻找被林迹重用的机会才跟的林迹。这种驻守一方的机会，自然要争取了。朱猴就是这么起来，他们驻守一方，是不是也有可能走和朱猴类似的道路，成为王国的高层？ 这个少焕二十出头的年纪，有勇有谋，算是警卫里比较出众的。林迹觉得让他留下也行，便考校道：“你留下的话，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先种地。我先带着他们种足够多的玉米和红薯，起码五千亩以上。种完地以后，我再带他们扑捉牛，羊，象，鹿，圈养驯服。到秋天我们秋收之后，我再一把火烧掉那片树林，将寨子移到那边去。我看过了，那里的泥土都是黑的，肥沃得很，在那里种地的话，收成肯定不错，同时可以防止这些怪鸟在那边聚集产卵……”少焕满是激情说着。 对于他说的这些，林迹还是比较满意的。 圈养羊这个事情，华夏本身还没有开始。因为华夏境内羊比较少。这里羊比较多，在这里开始驯养羊是不错的建议。林迹应该不知道是在哪个场合提过，少焕显然是记住了。 而提出了移居树林那边，彻底占领怪鸟的产卵地，这显然是更加彻底灭绝怪鸟的办法。这次杀伤怪鸟的数量虽然多，不过还是有些怪鸟逃掉了。要是把它们的产卵地占据了，只要它们的统一产卵的，那就可以确保它们没有后代。这样灭绝它们自然就是时间问题了。 最让林迹满意的是，少焕居然观察过产卵地的土质。这表示他真的学到了不少林迹平时教的看待问题的方法。 但问题自然也是有的，林迹道：“五千亩玉米和红薯要多少种子？从哪里来？你留下的话，语言问题怎么解决？黑山的人又凭什么会听你的？这些你想过没有？” 少焕目光转了几圈道：“所以，我想跟大王要一点支持……” “说说看。” “我想让大王给我备齐种子。这些钢管，围栏铁，菜刀留给我支配。我和戴甲学过打铁，我会将它们打造成刀斧使用的。最后，我想让大王成全秉黄，让他和俏娃成亲……”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迹打断道。 前面两点他理解，也没有什么意外。这让秉黄跟俏娃成亲，林迹就不知道哪出跟哪出了。 少焕往后面示意了一下。林迹便看到他考校少焕的功夫，俏娃正在给秉黄喂食。秉黄断了大腿骨，正在养伤。但这几天因为要他做翻译，他常常被俏娃背着到处跑。现在他来到围栏这里，也是俏娃将他背过来的。 他伤的腿，又不是手，俏娃却在给他喂食，这情景不用说什么林迹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要是这两人在一起了，秉黄可以留下来养伤，也能成为少焕的翻译，而俏娃自然就成为了少焕这边的助力，让黑山的人听话自然也不成什么问题了。 林迹见少焕连这些都利用起来了，当即同意让他留下。根据惯例，再留下一个带伤的警卫给他当副手。当玉米红薯种子只有一半，合金管子菜刀也只有一半。角铁围栏什么的没有，林迹另外给他留了一堆废铁。 小城里粮食种子不多了，林迹也是要留着一点备用的。这边本就有种粟，可以用他们现有的种子扩大耕种。 角铁这些东西林迹觉得以后可能有其他用途，留给少焕当废铁用掉了就太浪费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迹带着少焕和另一个警卫和黑山的人持续沟通了几天时间，确定了两边的组织关系，接下来要做的事物计划，定下了俏娃和秉黄的亲事等等。林迹基本把这个黑山部落纳入了自己的控制了，才准备继续自己的旅途。 几日之后再次上路，林迹只带走了十五头象，十五头鹿。茂部落的人减到了十五人，除了死了四个之外，还有一个伤者不能行动，留下和秉黄作伴了。不过林迹这边除了自己的十八人外，黑山部落另挑选了十二人成了他的警卫。因此林迹这边变成了一象两人。 穿过怪鸟产卵的树林往北去，依旧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几乎都是稀树草原的景致。原野上能见到各种野生动物的踪迹。 这一回有了黑山的人做向导，他们还见到了不少的部落，和不少人有了交流。 在这些黑山勇士的宣传下，林迹大战怪鸟的传说也渐渐在这片土地上传开了。 这传说里，焙阳只是配角，这让他越走越是沉默。几乎相似的景色，几乎同样贫瘠的部落，焙阳似乎已经对前路失去兴致了。 但看到林迹每天走得兴致勃勃，每天做着记录，他又不舍得就此提出回去。因为他觉得林迹在前面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好东西。他是不想错过的。 而这一路上，林迹对茂部落的训练还在继续，同时加了对黑山人的训练。 或者是林迹在黑山部落的时候，对焙阳有所愧疚，后面的路途之中，一切都对焙阳多有倾斜。 他总是给焙阳喝最好的酒水，吃最精美的食物，住最好的帐篷。他甚至弄了一辆三轮车出来给焙阳代步。平时让鹿拉着走，看到前途平坦的时候，也跟打火跟焙阳溜上一会。 焙阳舍不得回去，跟这些待遇也有很大关系。只是焙阳心里不承认就是了。 这一日走到了平原的尽头，终于遇到了连绵的山野的时候，林迹停下了队伍，拉着焙阳上了一处山丘。 山上风景无限，让人看了心旷神怡。南面茫茫原野，北面重岚叠嶂。 林迹指着南面问焙阳道：“一路过来，你看懂什么道理没有？” 焙阳跟不少林迹的思路，有些茫然道：“什么道理？” “你看了那么多部落，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他们都很小？” “这是一个。而且他们都很穷，没有一个部落能像华夏那样是不是？”林迹引导着谈话的节奏。 “这很平常吧？”焙阳不知道林迹要表达什么意思。天底下，华夏那样的地方大约只有华夏才有了。其他地方的部落不都一样穷？ 林迹道：“站在更高的角度看，我们都在摸索前行。在我没有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和你们茂部落这样都是很平常的，因为你们这样可能要再过了几百几千年才会有所改善，过上现在华夏那样的生活。但是，我来了，我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能给你们带来一个新的选择。只要你们能跟着我走，我会带领你们尽可能摆脱饥荒和疾病，过上另一种生活。” “就比如你，在知道我们华夏之前，你知道有钢刀这种东西吗？知道酒水的滋味吗？知道食物经过不同办法的烹饪的各种不同的香味吗？知道车轮带来的便利和舒适吗？你能让你的部族完全不为饥寒而死吗？有时候，战争真的是没什么意义的。” 这一回，焙阳终于把林迹的话听了进去，也弄清楚了林迹的意思。 焙阳指指自己道：“你让我归降于你？” 林迹笑着点了点头：“要是你同意了，我带你继续往北。那边有一片新的世界。” 要是焙阳不同意，林迹没有说，他也没有拿枪出来。但他知道焙阳知道他会做什么。 第201章 降服焙阳 焙阳看着林迹的手枪，没有说话。 一路过来，焙阳最看不透的应该就是林迹的枪了。他看不到射出去的子弹，因此他以为这个东西是通过巨响杀伤人的。 偏偏林迹对此没有任何解释。警卫们知道枪的原理，但也把这当成了最高机密，不会跟焙阳解释。 这无疑能给焙阳带来极大的压力，也让他感觉到足够的恐惧。他知道要是他不答应，林迹会立刻把枪掏出来。 林迹见他不说话，继续游说道：“这是大势所趋。华夏壮大之后，必定会把茂部落吞并掉。我需要更多的人口，更多的领地。不可能把中原这片沃土放在你们手里，任你们只用刀耕火种，渔猎采集浪费掉这片好地方。” “在我的计划里，我大概要在二十年内让我手里的人口达到百万以上。这一点光靠华夏的基数要达成有点难。所以最好是加上你们茂部落的人。在我们的计划里，吞并你们，可能就是十年内的事情。” “现在我们有一万头象，一万头鹿，十五万人口。十年后，象可以增加到一万五千头。鹿可以增加到三万头，到时候就算我们只出动五万勇士。他们的装备必定不会比现在他们差，你觉得你们茂部落挡得住我们五万这样的勇士的攻伐吗？” 说话之间，林迹指指山下。所谓的他们指的就是山下的警卫们。 “或者你觉得你也可以养到足够的鹿，准备好武器可以跟我们对抗。但是你不要忘了，你们的耕种能力没有我们的强，你们如果把力气放到养鹿这方面去了，肯定就会饿死人。至于你们的武器，你们的弓没有我们的强，你们的钢刀矛头……那是用你们的青壮换来的，你们每多一件武器就会少一两个人，如果你们要凑足一万件武器，就算我愿意换给你们，你们还有可战的人吗？” “一路过来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乎在所有的地方都比你们好一些。就是说个人素质也是比你们好的，你们想用石矛打败我们，那更加没戏……” “我觉得战争真的是没什么意义的。如果你现在愿意归顺，我可以让你成为王国最荣耀的公爵，你的手下我也能封赏一些爵位，你的部族也会成为王国的自由民。公爵能享受什么，这几天你也体验过了。其他爵位的待遇只是差一点点而已。我想你的手下应该都是愿意的。” “而你的部族成为华夏的自由民的话，你们就可以用低廉的价格换到自己喜欢的武器，获得我们提供的农具种子，我们还能教你们建立新式的暖和的屋子村寨等等，让你们过上和我们现在一样的生活。嗯，或者说我们会变一样，因为我们到时候就是一养的了。” “如果我们经过了战争，那就不一样了。我最多会从你们部落里挑选一两个人封个男爵就完了。其他人将会成为毫无自由的奴隶。连女人都不能碰的那种。我们会派人占据了你们的领地，把你们的大部分人迁徙到陌生的地方去耕种。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可能就都只能在小小的田地里苟活，不会再有后代和任何希望。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吗？” “本来我不想这么急着找你说这些的，不过这里北上事关重大。我觉得你应该也准备好了。”林迹颇为耐心跟焙阳说着。 从某个角度，这种劝降成功的几率可能不高。不过一路过来，林迹其实都在跟焙阳灌输着“跟着我有肉吃”的观念，而且从各种细处改变着焙阳的想法。 到了这个时候，林迹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耗尽了，而且驴马的关系重大，所以他不得不强扭一下瓜。 虽说马和鹿都可以骑乘作战，但马和鹿有很大的不同。马是群居动物，还是具有羊群效应的动物，一旦驯服了马王或者头马，很容易形成大规模的养马局面。也就是说，养它们比养鹿简单多了。 虽然说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要形成骑兵不容易，但现在人连鹿都可以光屁股骑，骑马自然不成什么问题。就算偶尔摔死个人，他们也能用强大的图腾作用消除这种不好的影响。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迹需要跟警卫们讲解驴马的知识，为捕猎做准备了。他不想把驴马的作用泄露出去，因而要提前确定焙阳的心意。 林迹本来是想把焙阳带歪的。但他发现焙阳太过争强好胜，现在有些没有把握了。所以他干脆直接招降。要么顺从，要么死。 焙阳看着林迹，心情十分复杂。 这些东西他多少是有预料的，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在跟着林迹出来之前，他自然是不会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的。那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林迹有些地方比他厉害，只是因为林迹有神的启示而已。 但跟着林迹出来后，见到了林迹和他身边人的总总不凡，被在各方面打击的体无完肤，认识到了林迹不可战胜，他大概便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了。 或者说，他内心里已经有了投靠林迹的选项了。 在黑山部落，他争取着要再赢林迹一回，是想在这方面做最后的挣扎。结果输了，他也再兴不起争雄的心思。 但此时就这么投靠林迹，他作为一个英雄首领，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因此，他硬气道：“要不我们打一场……” 话音未落，林迹已经拔出了枪对准了他。不出意外。 焙阳不敢稍动，盯着林迹的枪解释道：“我是说，我们两个打一场，你不能用这个枪。” “这是我的武器呢。”林迹放松了些，把枪口垂了下来，“要是我不用枪，你也不用刀？我们空手打一场？” “对对对。”焙阳急忙同意，被枪口对着的刹那，他看到那个黑洞洞的枪口，身上的汗止不住就流下来了。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我们两个空手打一场，谁赢了，谁就归谁的手下，你说好不好？”焙阳说着自己的打算。 作为一个英雄首领，不战而降是不可能的。但要是自己被打败了，投降了林迹，那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说的过去的。 而且，这是焙阳觉得自己唯一可能胜过林迹的地方。他还要拼一把。 “这个办法好。”林迹将枪和枪套放到旁边，开始活动关节，“但是怎么算输赢呢？是打到认输为止？” “对。”焙阳也把刀丢了，一并将自己身上的匕首，骨质项链等都丢了，也开始捏拳头。 他很满意林迹顺从了他的建议。从体型上来说，他是有优势的。他足够壮实，还有些肚子，体重估计有一百五十斤。林迹看着苗顺，体重大约也才一百二出头。 而且，焙阳征战半生，厮杀经验无比丰富。他能成为英雄首领，可不是一点挑战都没有就当上了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终于坑了林迹一把。 林迹摆了一个拳击的姿态，围着焙阳缓缓转圈道：“早知道可以这样，我早该找你练练。过了今天，估计你会明白，什么，叫，搏击。” 林迹忽然出了几个直拳，又快又狠。 这五六年来，林迹基本都保持着每天两个小时的训练，除了体能速度这些基本项目之外，以及弓刀矛之外，自然也不少了练搏击，摔跤，柔道的各种搏杀技巧。 而且对人体构造的了解，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林迹更深刻了。因此在空手搏斗这个项目上，林迹在自己的圈子里其实属于无人敢惹的存在。 好不容易焙阳送上门来，林迹决定好好打个痛快。 几个直拳打出去，有两拳是虚的，为的是晃开焙阳的防御，最后一拳就打到了焙阳的下巴上。 下巴被击打，普通人会陷入短暂的大脑空白状态。如果接下来再来一个组合拳，战斗基本就结束了。 焙阳抗击打能力不错，脑袋后仰了一下，接着就抬臂护住了脑袋，而后低头之间就往林迹扑了过来。他这是要用自己总结出来的摔跤技巧制住林迹。 林迹侧身闪过去，而后抓住了焙阳的一只手往后一剪，跟着便来了个肩颈锁，将焙阳卡成虾米一般。 焙阳忍痛用另外一只手反打林迹，林迹在焙阳肩膀上狠切一记，松手退开。焙阳的一只手几乎失去了知觉。 “痛快！”焙阳甩手。 林迹继续保持着步法围着焙阳绕圈。 焙阳大叫一声冲过来，林迹侧身，伸手按到焙阳脸上，同时拐脚，焙阳被按得摔到了地上。 林迹抬脚在焙阳脸上虚晃一下，算是放过的意思。焙阳却在刹那间抓住了林迹的脚。 林迹一发狠转身绞脚，另一脚切入了焙阳的脖子的位置，跟着倒地，正好形成了一个剪刀脚剪脖子的动作，夹住了焙阳的脖子。焙阳拼命拍打林迹的大腿，无奈他那个角度手臂都伸不直，根本没什么力道，林迹非但没有松开，脖子反而被越夹越紧，渐渐就透不过气来了。 山下的警卫们见到山坡上两人干起来了，急忙冲到山上来。 等他们来到，焙阳已经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要死了要死了。”墩木见到旁边放着的武器，一看便知道两人在做什么，急忙提醒林迹。 林迹松开了焙阳，焙阳便如同离开水的鱼一般，急切地喘着气。 “没事，我跟焙阳公爵比试了一下身手。”跳起来，拍着身手的尘土道。 陈力把林迹的枪拿过来，帮忙挂回去，说道：“以后练这些叫我就行，何必找大王受虐呢？” 焙阳终于喘匀了气，站起来看着林迹，眼中仿佛见到了鬼一般。近身搏斗，最原始有效的技法就是摔跤。他算是个中好手。但和林迹一比起来，他却什么都不算。他从没有见过这般出手灵活，防不胜防的技能。 他觉得跟林迹搏斗，最好不要出手，要不然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漏洞。这让他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他哪里知道，这些动作都是后世通过数百年累积，用各种手段分析出来的最有效的搏击技法，自然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感觉束手束脚。 听到林迹已经称呼自己为公爵了，焙阳也顺势对林迹抱拳，但腰却无论如何也弯不下去。羞愧，无奈，委屈，让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但总算没有不甘了。 “我能学这些打法吗？”焙阳挺着腰问。 “可以啊。”林迹大刺刺站着，等焙阳把礼行完。 “那，我以后每天都有酒喝？” “没有要事的时候，自然可以喝酒。” “我想住朝林那样的城，在茂部落。” “回头我让人协助你建一座小的。” “我……” “可以了哦。”林迹有些不悦。 “拜见大王。”腰终于弯下去了。焙阳行礼，被林迹扶起，眼角真有一滴泪。 这姿态警卫们一看就懂了，激动得欢呼起来，黑山的勇士们反应迟些，也跟着欢呼。茂部落的人估计也很快懂了，不过看着焙阳却多少有些不解。 焙阳从山坡上下去，对自己人大声道：“大王得神眷顾，手段神奇，我茂部落跟着大王，以后将能过上华夏那般的好日子，你们不高兴吗？” 焙阳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的脸都是红的，但他还是大声这般说着，讨好林迹的意味极为明显。 林迹安抚众人道：“我们模样一致，本就是同根同源的。现在我知道有能过更好日子的办法，不想大家再挨饿受冻，受过去的灾难，让你们跟着我。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你们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这一日，林迹拿了不少酒水出来，各种吃穿用度的东西也拿了不少出来，分发给了大家，算是庆祝茂部落加入了华夏。 这个庆典里，林迹弄了一个小小的仪式，就是让焙阳在摄像机前说了一段“茂部落今日起加入华夏，听林迹命令”这样的话。 这个视频会保存在硬盘里，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说让茂部落加入华夏只是口头上的事情而已，要全面接收茂部落，只能等众人回去之后再说。 林迹的计划是，在这段时间里，先把焙阳和茂部落的这些人培养起来，等回去之后，便让这些人加上现在这边的警卫以及黑山的这些人做架子，全面改组和吸收茂部落。 这一天之后，林迹将三方的人进行了完全的混编。林迹也弄出了足够的装备出来，让他们的装备做到了基本一致。 此后他们再次往北走，便一边走，一边训练他们。 第202章 骑马的女人 出关的路不好走。或者说，出关本没有路。黑山的人当中，有几个是比较熟悉这一片的，还在这附近找了一个熟悉路途的人做向导，但在翻越崇山峻岭的时候，还是迷了几次路。 黑山的有些气急败坏，在又迷路之后不住骂向导：“你到底知不知道路途？要是敢耽误我们大王的事情，看我不弄死你！” 他们刚投奔林迹，正是要表现的时候，现在被向导拖累了，唯恐被林迹以为自己能力不行，真巴不得把向导杀了解气。 向导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老”男人，处事还算圆滑，对黑山人这种威胁喝骂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解释道：“我还是年少时候去过，现在变了这么多，再让我想想，能到的。不要急，不要急。” 内心里，其实他也是紧张的。林迹答应给他一把斧头作为酬劳，他也怕自己得不到那把斧头。 “你答应我们的事情，现在已经耽误我们多少天了，还不要急？”黑山的人是真急了。 向导被说得来气，四下寻找自己熟悉的坐标的同时，低声抱怨道：“北面我去过的，但那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过去也找不到什么东西的，还不如在这山里狩猎。这山里猎物多，你们又有坐骑，肯定能猎得多，看，远处有一群长毛……” 黑山的人听到了，再次骂道：“我们去找什么是我们的事，你再耽搁我们，真当心你的脑袋！” 向导再不敢多说什么，看清了山的走势，又要带着众人往山上爬去。心里估计已经把这奇怪的一行人骂得狗血喷头了。 林迹见这向导动不动就爬山，心里也颇为无语，给他丢了一把匕首道：“你回去吧，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林迹不但要到草原上去，还得找到一条能将驴马赶回来的道路，这向导带的路显然不符合要求。林迹觉得还不如自己慢慢找呢。 向导对只获得匕首显然是不满意的，捡了匕首后道：“没我带路，你们知道怎么走？” 听了翻译，林迹指指远处的长毛象群道：“我不知道，但它们应该知道。” 远处的象群和林迹等人所骑的象体态有所不同，仿佛不是同一个品种。不过它们也是披着长毛的，应该也会往北渡过夏天。那么跟着它们说不定还能早一点到达草原呢。 在向导不甘的目光中，林迹等人骑象转下山坡，跟着野象走过的地方走过去。 远处的象群先是有些惊慌，但后面发现林迹这边并没有威胁后，便又恢复了自己的步态，走得悠闲自得起来。 林迹一行在后面只是跟着，也不急着赶路。 此时春意刚到山野之中，到处姹紫嫣红，春意浓重。偏偏一些山尖还有冰雪未消，有一道道溪流从山上垂落，为这山野增加了无数的景致。 象群之外，山中还要各种走兽出没。熊豸虎豹豺狼有时候也会和野鹿野猪同行，一片祥和里，让人觉得仿佛这里不是人间。 有时候打破自然平衡的不是猎食动物，而是人。 “有人。” 跟着象群走了一日之后，众人沉浸在一路美景之中，在前面走的骑鹿的尖兵忽然发来布谷鸟叫的信号。林迹这边警觉起来，山野里一切就乱了。 先是鸟雀乱飞，接着百兽四散。跟着便有野花被踩进了泥泞当中。最后，山中的森林里，呼啸着冲出了一些拿着石矛的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猎杀到野兽没有，他们将兽群驱散之后，忽然往林迹这边围了过来。 林迹急忙叫回尖兵，在一处空旷些的地方列阵。 拿着长矛的人远远拉了半圈包围着林迹等人，看着这边好奇而警惕。但实际上，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而已。 “怎么样？要杀掉他们吗？”焙阳扭头看看林迹，拉着手里新制的牛角弓跃跃欲试。 对面的人显然不知道有牛角弓这种东西，都站在了射程之内。焙阳刚得到这种强弓，其实一路过来猎杀了不少野兽了。但他还在用来射过人。 “先礼后兵。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所以我们还是先交好他们围上。”林迹拿出了一小袋糖，抛给焙阳。 焙阳接过糖，撇撇嘴从象背上溜下去，将弓箭背在身上，微笑着往这些猎人走去。 ——他语言天赋不错，其实比林迹还擅长和各种大小部落沟通，因此这种往敌人矛头上撞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在做的。虽然他内心里巴不得就此大开几回杀戒，好发泄一下投降林迹的愤懑。 走到两边的中间位置，焙阳笑着拿了一块糖放进嘴里，而后将糖放下，做了一个请吃的动作，再慢慢退回来。 对面等焙阳退远了，才有一个半大孩子忽然冲出来，拿了糖就跑回自己的阵营那边，将糖给一个老者品尝。老者尝过，很快分了每人一点，都吃得香甜无比。 根据惯例，吃了林迹的糖，应该就是朋友了，两边应该就可以交流了。 但这回似乎出了些意外，他们将糖分食完了，连那个小小的塑料袋也被他们扯碎了吞了下去，而后他们嘀咕一阵，跟着却是争吵了起来。 “完了，那袋子糖浪费了，他们要打劫我们。”焙阳又把弓拿到了手上，看着他们分析道。 他此时就像预言家一般，话音刚落，对面的人便拿着长矛转过身来，目光不善看着这边。仿佛真要以十几人之力来劫掠这边三四十人一般。 焙阳拿了一支箭在手里，检查过箭簇箭羽后搭到了弓身上。 小白低吼一声，拿了盾牌和大刀在手，准备战斗。 林迹暗叹，也掏出了手枪，上膛，跟着伏低身子，准备下令。 便在这个时候，森林出传来了某种兽类跑动的声音，跟着有呼声传了过来。 呼声林迹这边没人听懂了。不过随着呼声传来，对面准备战斗的人一个个垮了下去，跟着不甘看看这边，很快退回森林里去了。 “走了？孬种！”焙阳瞄着最后一个人退会森林里，也有不甘。他还是想杀戮，想告诉天下人，哪怕他投降了林迹，但他还是英勇的。 “要不我们追一下他们？”焙阳问林迹道。 林迹没有给焙阳回应。因为林迹正听着那种兽奔跑的声音往森林里看着。他分辨出了这种兽蹄的声音，心里莫名有些激动。某一刻，他果然从森林的缝隙里看到了几个骑士的身影。 那是骑马的女人！ 重点是马！ 后世研究表明，马的驯服比较迟。比牛要晚几千年。因为牛鼻环这种东西在马身上并不适用。后面直到人类发明了金属的口嚼子，才把马驯服成了家畜。 这是大规模的驯化马的历史，那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就随着马加入了人类的文明，而使得人类的文明快速发展着。 在大规模驯化之前，林迹不知道有没有人小规模驯化过马。现在看来，是有的。 林迹看到那个骑马的女人，比见到金子还激动些。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驴马，一路走到这里没有见到马，他也担心此时因为气候问题，马并没有在这一片生存。毕竟这个时代，怎么看怎么向是长毛象的主宰草原的时代。如今，他终于见到马了。而且还是被人驯服的。 这怎么能不叫他激动？ 森林之中，骑马的女人仿佛还往这边望了一眼。 林迹立刻用上了望眼镜回望。 焙阳见林迹入神，再问了一句：“我们要不要追？” “追，但保持距离，不要引起误会。我们要交好他们。”林迹随口说着。 “哈？”焙阳有些不解了。他们都准备打劫自己了，还要交好？怎么交好？你交给我看啊。他可是打算追上去血洗他们的。 “嗯，刚才号令那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林迹看着望眼镜里的女人道。 “啊？那不如我们留在这里宿营？”焙阳听到漂亮女人，立刻换了语气。这还算是有点意思，要不然他还是准备血洗的。 主要是林迹看着望眼镜的姿态是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焙阳觉得这女人肯定差不了。 林迹这个时刻却是是动心了的。 望眼镜里，他看到了四匹马、六个女人。 马不算高大英俊，和后世的那些纯血什么的完全没有可比性，毛色看着也不光鲜，但林迹确认那是真的马。有些马还乘坐着两个女人。 至于女人的长相，他并没有细看。 事实证明，焙阳在和人交往上是确实有一套的。 他决定在原地宿营，而后带着人出去，在附近摸了一圈，很快确定了那些人的部落所在。而后他再次拿着糖靠近了他们部落。虽然这回还是被赶了出来，不过他已经获得了这些人的好感。晚些时候，那些人就出现在了林迹这边的营地里。 只是让焙阳觉得非常不满的是，来的都是男人，一个女人都没有出现。 两边的语言不通，交流只能靠比划。 焙阳只是告诉他们自己一行往北，就让他出了好大一身汗。他准备了一些食物，想要让男人们把女人叫来的时候，林迹拿了一张马的图片过来，结果这些人立刻哗然跑了。 “什么意思？”焙阳不知道林迹的用意，无奈问道。 “什么意思？”林迹不知道他们为何而跑，也这么问着。 这当然是没有答案的。 那些人跑了之后，不久又有人跑了回来，高喊着让林迹等人立刻离开这里，要不然就要杀过来云云。 林迹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听话继续上路。 众人往北走了一段路换地方扎营过夜，对方并没有跟来再说什么。此事应该就算这么过去了。 但是第二日大家收拾好准备上路的时候，众人却发现被跟踪了。 林迹绕到了一处上坡上，拿着望眼镜往下看，发现跟来的只有一个骑马的女人。 林迹正在猜测这女人的来意，焙阳抢了望眼镜看过后，啧啧称赞道：“这女人真的漂亮。” 林迹拿回望眼镜细看这个女人，发现果然如焙阳所说，这个女人非常漂亮。 女人十**岁的年纪，虽然也是圆脸，但眉清目秀，鼻挺唇红。一张老羊皮裹着上身，显得鼓鼓囊囊的。腰肢裸露，却显得颇为精致结实。跨坐在马背上的双腿垂落，也是又长又结实。 “我去找她聊聊。”焙阳显然大为心动，换了一头鹿急切要跑回去，但他一回头，那女人便躲到森林里去了。 队伍再走，众人便又能发现女人再次出现在众人身后。 如此林迹走，女人跟，林迹停，女人停。要是焙阳想过去打个招呼，女人就会躲到森林里去。 众人讨论半天，完全不知道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好在后面只有她一个人，众人只能放宽了心随她跟着。 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林迹这边找回了野象群，继续跟着北上。后面的女人也跟着他们一路而来。 两边倒不是完全没有交流的。林迹这边停下吃饭，吃完之后在原地留下一些东西，后面会看到女人将那些东西捡起来吃掉。望眼镜里也可以看到她吃的一脸享受的样子。 为此，焙阳把自己的饭食酒水几乎都留下一半，就为了给女人品尝。一次酒水留得多了，女人应该是喝醉了，还在后面不远处唱了好几个小时的歌曲。焙阳便如初恋的小男人一样，呆呆听得出神。 在山中又忽快忽慢走了几日，这一天前面的山野忽然一空，天地变得开阔，草原就在大家眼前了。 林迹用六分仪确认过经纬度，在地图上画下标记，对大家道：“我们在这里休整两天，后面可能就连一个挡风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这里停下，也是要弄清楚后面那个女人的用意。要不然在茫茫草原上屁股后面跟着尾巴，林迹没什么安全感。 大家在一处山下扎营，四处猎了动物回来煮食。肉食煮好，林迹盛了一大碗，让小白给后面的女人端过去。 这是第一次主动给后面的女人送食物。焙阳本来是说他要去的，但林迹觉得小白去可能会好些。 小白在放下刀盾之后，虽然个子不小，但其实还是有些亲和力的。在捧着食物的情况下，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怕。 “她吃了我们那么多东西了，还是不让我们靠近，这些还送过去干什么？”焙阳有些不满对林迹道。 他付出了那么多食物，一点回报没有，多少有些怨言了。林迹端过去那盆食物……光那个铁盆就值不少钱，那个女人肯定是不会还的。 林迹看看远处淡淡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教**，我虽然没有，不过我有**，只要她吃了，今天她就是你的了。” 第203章 烈马 晚饭之后，天色擦黑，小白拿着空盆回来。 要不是打不过小白，焙阳都想收拾它一顿。这盆肉食，是小白跟那个女人分食掉的。这等好事落到了一头畜生身上，焙阳有些吃味。更重要的是，林迹说这样一来，安眠药的分量大多进了小白的肚子。 打是不可能打得过了，自从小白开启了杀戮模式之后，现在除了林迹和墩木，谁也不能招惹，多说它两句它都敢嗷嗷顶嘴。打？五十几斤的大刀挥起来那天崩地裂的架势，更是没人挡得住。 但让焙阳觉得解气的是，小白回来后放下铁盆，没多久便开始打哈欠了。它又胡乱往自己嘴里塞了些东西，不久后就倒在了象群之中，呼呼大睡起来。 “药效发作了？”焙阳大喜，抓起一个火把就往营地外冲。几个茂部落的人急忙在后面跟着。 林迹将刚扎好的一个套马杆丢过去：“把那马拖回来，别伤到了。也别被它伤到。” 林迹已经开始和大家说马的一些情况，焙阳等人已经开始多少了解马的习性了。听到吩咐，焙阳不太在意道：“放心吧，保证不伤到它。” 至于别被它伤到这话，呵呵，谁也没有在意。 林迹等人看着焙阳举火出去，不多久到了女人那边，不过接下来十多分钟时间里，那边只有呼喊奔跑的声音，并不见焙阳回来。 林迹仔细分辨声音，确认没有女人的呼喊，只有人声马嘶，猜测道：“估计是阴沟里翻船了。” 林迹再扎了两个套马杆，叫了几个人拿着手电筒过去，果然看到焙阳几人被赶到了树上，岩石上，下方一匹马绕着火堆跑得和风火轮一般，谁靠近撕咬踢谁。火堆旁边，女人睡得香甜无比。 烈马见到林迹靠近，顿时扭身往这边冲来。 林迹等人飞快躲到一边，只把套马杆甩出去。烈马被套，依旧蛮横拉着人往前冲，林迹这边出动了三四人才把这马拉住了，而后扑倒了。 就算把它扑到了，这马也依旧撕咬腾踢不已。 林迹急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辔头来给它戴上，将之栓到了树下。 这马藏青色的毛色，头高一米六七的样子，不算神俊。毛也比较长一些。但这马的性子却比林迹想象里的都要野一些。要不是没有爪牙，说是一头狼也不为过。 焙阳从石头上跳下来，脸色发烫，折了一根枝条狠狠抽在马腹上：“要不是不能用刀，我早把它杀了。” 马被栓着不能扭头，但还是飞起一脚蹬了过去，焙阳飞快闪开了，结果又在马肚子上抽了几下才罢手。 他抽几下马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关注的点自然不再马身上。 抽了几下之后，他丢开树枝，便到了火堆前看着昏睡过去的女人。 火光下的女人比望眼镜里看到的还要好看些。林迹都不禁多看了两眼。这女人放在后世估计也就六七分的样子。但在这蛮荒之中，她却有着十分的诱惑。 焙阳老实不客气扛起就走。那马看到女主人被掳走，不住腾跳鸣叫，企图叫醒自己的主人。 把马这般栓在野外，估计不用两个小时便会葬身野兽肚子里，林迹想把它牵回去。只是它跳得太欢了，只能让焙阳走了，才让人解开它，几个人拉着它往营地走过去。 这马似乎灵性不小，看到是往它女主人消失的方向走过去的，路上反而没有再跳。只是到了营地门口，却趁人不备，忽然往营地里冲了过去。 幸好被后面的人死死拉住了，要不然估计就会发生马踏营地的事件。 再次将马栓好，焙阳的帐篷里已经传出了哼唧哼唧的声音。林迹翻个白眼走远一些，今晚的课也不讲了，准备捂着耳朵睡觉。才躺下不久，却听到焙阳帐篷里传来嗷一声大叫，跟着有人跌跌撞撞冲出帐篷。 林迹从帐篷里露出脑袋一看，看到焙阳捂着下体，异常痛苦的弯着腰，渐渐倒在地上。 警卫们急忙跳起来，刀弓上手，有人围着焙阳的帐篷，有人过来护住林迹，也有人将焙阳从地上拖开了一些，检查他受到的伤害。 “怎么回事？”有人问焙阳道。 “那个女人醒了……”焙阳艰难回答着。 众人想笑不敢笑，忍得辛苦。那匹烈马却肆无忌惮长啸了一下，仿佛笑得颇为解气。 “我们的公爵居然会倒在一个女人手下，难得呀。”林迹讥讽一声，从帐篷里钻出来。而后他拿了一个盾牌来到了焙阳帐篷前，打着手电照进去。里面的女人光着身子在光柱下缩成一团。 “问她，跟着我们做什么？”林迹用手电对着她，没有给她穿衣服的意思。人自从腿了毛发之后，对衣服产生了不小的依赖。哪怕轻薄的衣服不能给人带来太多的防护，但人在穿了衣服之后，人的勇气和信心却会无形中增加很多。 此时林迹要问清楚女人的目的，自然不想她有太多的勇气。 来自黑山的几个勇士轮流用几种语言发问。在问到其他一种的时候，女人的目光明显亮了一下，但却依旧紧紧闭着嘴巴。 林迹摆摆手，将手电打到烈马身上。机灵的警卫很快将一把刀架在马脖子上。意思自然是不说就杀掉那匹马了。 这马如此护主，林迹不相信这主人对马没什么感情。 果然，女人看到了刀架在马脖子上后，立刻如愤怒的母狮子一般冲了出来，直扑林迹。 林迹身边的陈力等人下意识便要把刀和矛扎过去。 “不要伤她！”还躺在地上的焙阳大喊了一声。 陈力等人动作稍微顿了一下，有人换了刀背和矛杆打过去，企图阻止女人。 女人却发狂一般，对这些击打不管不顾，依旧直冲到了林迹身前，十指如勾一般直抓林迹的脖子。这一刻的她，比发狂的狮子还要野蛮一些，有些警卫都被她惊住了。 她显然看出这里谁才是头，想抓住了林迹好换回自己的坐骑。 林迹微微退了一步，举起盾牌挡在身前，抬起手电直射对方的眼睛。 女人的十指撞的盾牌之上，还要绕过盾牌来抓林迹的脖子。 林迹身侧，墩木极为默契的曲身出拳，砰一拳将她打得飞了回去。 除了对待出霞，怜香惜玉在墩木这里一点市场都没有。将人打飞之后，墩木随即扑上去，在女人进一步动弹之前便将之死死按住了，而后配合着别的警卫，将她绑了起来。 女人如同自己的烈马一般要踢腿反抗，无奈警卫们早有预防，将她绑得结结实实的，还颇有情趣将她绑得前凸后翘。 林迹回头对刚才那个黑山的勇士道：“问问她为什么跟着我们，要是她不说，就跟她说我们会把她的马杀了，回头还会把她的部落灭掉。嗯，你可以先告诉她我们其实没有恶意。我们只是路过的，刚才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们的焙阳公爵觉得她长得漂亮。要是她没有恶意，我们可以放了她。” 黑山的勇士听了翻译，显然有些为难。这是要先赞还是先逼？还是慢慢聊？犹豫之间，黑山的勇士一巴掌拍在女人身上——他觉得还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来问比较好。后面的场面林迹基本就不忍直视了。 林迹让警卫拿出夜视望眼镜警戒四周，自己也在火堆旁坐下来等着结果。 焙阳终于坐起来了，自己拿了一点跌打药酒蹲在旁边擦着下体。这女人出脚太狠，他这玩意都不知道废掉没有，他刚才尿了一泡，结果就尿了血出来。 “女人啊，不能这样来。要耐心。要两情相悦。她以后可能就是你孩子的母亲。你想想你母亲被人这么强迫的话，你愿意不？”林迹也算是闲极无聊，在旁边和焙阳说起了爱情。 “哼，等我好一点，看我不收拾她！”焙阳显然没什么心思听这些。刚才林迹的嘲讽算是狠狠刺痛了他的心。现在说谁都不好使。 “你看看，你看看。这出发点就不对啊。这女人就跟野马一样。嗯，跟野象一样吧。我们知道，你能轻易打败它，吃它们的肉。但你要能驯服它们，你才能获得骑乘的好处。女人也是一样啊。你把她绑了，虽说想干什么干什么。但是这和她自愿的时候，乐趣能一样吗？你想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你如果想办法征服了她，让她以后心甘情愿跟着你，你去哪她跟着去哪，让她为你生儿育女，不离不弃，是不是比收拾她一顿更解气？”林迹循循善诱。 爱情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说起来基本就是多余的。就算在一个部落里，欢好大多数都带有强迫的成分。除非那个部落能做到女人比较强权。如虎蛮或者疾鹿那样。在野外遇到喜欢的女人，珍重什么的自然就更加无从谈起了。 林迹不喜欢这种氛围，因此也极力改变身边人的这种观念，告诉他们什么叫爱情。 焙阳跟着林迹的这些天，也已经知道男人在生育当中的作用。听到说的这些，倒是没有反驳，或者是认定了这女人可能会成为他未来的孩子的母亲。 林迹见后面警卫还没有撬开女人的嘴，便简略说了一下牛郎织女，神雕侠侣之类的爱情故事。权当今晚上课的内容了。 他觉得焙阳这货实在是不太适合作为一个大部落的首领的，让他追求爱情，带着女人出去闯荡江湖好过让他蹲在茂部落的高位上。 听完故事，焙阳扭头去看站在围栏上，依旧不怎么能飞的鬼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不早了。焙阳的下体不知道好些没有。他看到林迹都开始打哈欠了，扭头问后面的黑山勇士道：“你跟她说了什么，到底问出来没有？” 那黑山勇士把手从女人身上抽回来，有些脸红道：“她不说，我，我就把大王讲的故事转告给她听了。” 焙阳看过去，看到女人也在看鬼鹰，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女人再看过来，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什么。 “你听懂没有？她说什么？”焙阳问道。 黑山的勇士有些尴尬道：“我听懂了，懂了。她说那鹰是大王的，根据大王的故事，她属于大王，我们不能碰她……” “……” 林迹讨厌这个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年代。一个不到五十个人的团体，居然要用三种以上的语言来交流。这费劲的程度……其实让人不太想说话。各种误会自然再所难免。 好在女人终于开了口。各种信息也慢慢被问了出来。 女人叫什么忽而格，这是他们的语言里一种花儿的名字。她所在的部落名称也有诸多音节，意思经过比划，大概是马和云的组合。也就是说，她来自马云部落，或者叫云马部落。 林迹为了摆脱被电商和鸡汤支配的恐惧，让所有人叫这个部落为云马部落。 她跟着林迹一行的目的颇为可笑而且伟大，因为她的目的是防止林迹这些人猎杀野马！ 这大概和后世的动物保护组织的目标一致，不过此时她的出发点不是保存野马的数量，而是因为他们部落是野马的共生部落。 野马在冬日时候会进入这边的山野过冬。他们云马部落世代守护着这些野马。从而会获得这些野马的馈赠：获得一定数量的马成为坐骑。 他们有了这些坐骑，就能比较轻松获得食物。所以他们对保护野马这种祖先流传下来的习俗尊崇不变。 而他们这个云马部落，人数并不止林迹等人先前看到那些。他们只是在春夏分散了居住而已。 “所以，你留下了记号，让他们在后面跟着我们？”林迹问道。 经过层层翻译，林迹得到了答案：“并不用我们跟着阻止你们，只要你们敢猎杀马，它们就会让蹄子把你们踩入泥土里去。” 她跟来，其实就是为了提醒马群注意而已的。 林迹问：“要是我们想驯服一大群马，你有没有办法？” 忽而格道：“神马是精灵，没有人可以驯服它们的。” 听到这些，林迹彻底对这个女人失去了兴趣，对焙阳摆摆手道：“她归你了。” 第204章 马如潮水 既然女人没有带着大股骑兵坠在后面，林迹也乐得她成为焙阳未来的孩子的妈。 不过她既然没有大规模驯服野马的办法，林迹对她也就再没什么期待了。 第二日天亮，林迹出营在附近查看，自然看到不少各种猛兽留下的痕迹。在浅草之中，他也看到了大量的马蹄印。 陈力沾了地上的泥土，下意识要塞进嘴里，不过他很快罢手，只是捻了捻，放到鼻尖闻了闻，判断道：“是这几天留下的，应该不到五天。” 上一个喜欢用舌头判断的许鱼死无葬身之地，大家都知道林迹也不太喜欢大家把什么都往嘴里塞，现在华夏的人也几乎改掉了用舌头判断的习惯。泥土的层次和湿润情况，用指头和鼻子其实也是可以判断出来的。 林迹不怀疑陈力的判断，往草原方向看了看，叹道：“草原广阔，马行千里，要追上，我们的象也跑不过它们。先回去。” “过两天再追？”陈力问。 “先问问忽而格。”林迹说话之间，快步往营地回去，免得焙阳又对这女人做了什么，让她不再开口。 女人生活在这里，还以保护野马为己任，应该多少了解这些马匹的活动范围，只要她愿意说，总比在广阔的草原上瞎找容易些。 营地里有炊烟升起，晨光在山巅洒落。焙阳带着忽而格，牵着马往营地外的小溪边走去，而后马在溪边吃草，两人用毛巾沾了溪水，互相擦拭着身子洗澡。 “这就好上了？”林迹颇为纳闷问。焙阳这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还是个情场高手？林迹表示自己很怀疑啊。 昨夜焙阳下半身基本废了，但为了防止女人跑了，还是把女人绑着睡的。林迹不知道自己出去一趟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一幅画面了。 黑山那个能和女人沟通的勇士羡慕道：“还是大王的办法好。焙阳就是用大王你说的办法去讨好她的。女人醒来也就不哭不闹了。还说要是真想得到她，就要放了她和她的马，焙阳公爵同意了，还拿出了大王给他的肥皂……他还说，大王你就是想带一批马回去，不是想杀马。女人说她想跟着看看。” 放了女人这种魄力焙阳还是有的。而且他能抓住了女人关心的问题，改变了两人的处境。这社交能力也不可谓不强。 情圣很多情况下是天生的。焙阳和忽而格虽然语言都不通，但两人洗个澡回来，已经能够自说自话，“相谈甚欢”了。 焙阳拿出了跌打药酒，忽而格便红着脸……喝了一大口，而后开始唱歌。焙阳也似乎忘记了自己要擦药酒的事情，在旁听得入神。 林迹也有些感慨。他那胡乱一脚，倒是没有想到会成为神助攻。和焙阳比起来，他在这方面就像个只会理论的白痴一样。要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后宫”混乱而逼走了。 林迹到接近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找到机会问忽而格寻找马群的办法。忽而格显然对林迹还是抱着戒心，对他这个“养雕的杨过”估计也有些记恨，故意对着林迹装傻。 林迹想让焙阳使使美男计，对焙阳道：“要不你跟她聊聊？” 焙阳突然陷入爱河，脑子也基本进水了，对林迹道：“你说的，要尊重她。她不想说，我不能逼问。” 林迹不满道：“你别逼我对她用手段。” 焙阳紧张了一下，不过却有些赌气道：“那你试试啊。” “天真了。你别以为我真对女人一点办法没有。”林迹握握拳头，随后掏出了一把虎钱对忽而格道：“帮我们找到马群，这些就是你的了。” 这把虎钱没多少。出了华夏，这些钱也是不能吃不能喝的废物。焙阳看到林迹拿出了这些，由此而嗤笑。这东西还茂部落或者都有些用，在这里，他不相信忽而格知道它是什么。 但焙阳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忽而格看到这些虎钱的时候，目光便被黏住了一般。随后她拿钱币，看上面的虎头花纹。再看向林迹的时候，就有些犹豫了。 显然，她动心了。至少这个时候她不再装傻。 女人天生对这些金灿灿或者亮晶晶的东西没什么免疫力。忽而格虽然不知道这些虎钱的用途，不过对她的吸引显然还是比较大的。 林迹大方将钱币塞到了忽而格手里，说道：“给你当订金了。要是你能帮我们找到马，还有这些也是给你的。” 林迹钻回帐篷里去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镜子，梳子，口红，发夹等小玩意。 林迹将镜子放在忽而格面前，而后演示了一下梳子，口红，发夹的用法。 在焙阳诧异的目光里，忽而格顿时便蛇一般往林迹身上缠了过去。说不出的温柔似水，说不出的娇憨可人。 林迹拿着东西后退，对黑山的勇士道：“告诉她，必须要找到大群的马这些才能给她，现在缠着我也没用。我们不会杀马的。” 忽而格见到林迹态度坚决，转而向焙阳撒娇。 焙阳伸手跟林迹要东西，林迹呵呵笑道：“晚了，不行。没有见到马群，这些她最多就能看看。” 看到焙阳也没有要到东西。忽而格立刻就翻了脸，她一声呼啸叫回自己的青马，跳上马背便要离去。 焙阳大急，一边去拦着马，一边哀求林迹，林迹给了口红，而后却拿出剪刀来，照着镜子给大家修剪头发。 忽而格打开焙阳冲出去，不到十分钟又跑了回来，对林迹道：“我带你们找马，但你们不能伤害它们。找到之后，那个我也要。”她指了指剪刀。 “成交。” 忽而格回到营地里，焙阳总算放了心。不过她却对他一直摆了个冷脸，似乎已经不认识他了。 焙阳暗自后悔没有听林迹的，只能尽可能拿了自己的酒水装备等讨好忽而格。但就算如此，忽而格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淡了几分。 众人在营地休整了两天，轮流出去打猎采集，弄回来不少猎物和新鲜的野菜，林迹再次大显身手，着实弄了好些不错的菜肴让大家吃得过瘾无比。第一次吃这些的忽而格更是几乎将舌头都吞了下去。对林迹的态度更加崇拜痴迷了。 好在林迹知道自己的本分，不和手下抢女人，要不然焙阳就得带上茂部落的人造反了。尽管如此，这还是让焙阳受了不少委屈。 第三日，大家收拾行装上路，一些猎物的肉也熏烤成肉干，分给大家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众人终于骑象骑鹿骑马踏入了草原之中。 忽而格为了得到林迹手里那些梳洗用品，真的颇为尽心尽力。只用了两天便找到了一小群野马。 这群野马只有二三十头，体态和忽而格骑的马一般无二。这些马还不怎么怕人。众人靠近，它们依旧在百八十米外悠闲自得得吃草漫步。 这虽然不符合林迹的要求，不过林迹还是奖励了忽而格一把梳子和一块肥皂。而后让部分人骑上大角鹿，拿着套马杆去套这些野马。 这是先拿小群的野马熟悉一下套马和驯马的方式。 众人追了这群马跑了半日，轮流上阵，围追堵截，终于套到了七八匹马。大家将它们戴上辔头，试着驯服骑行了半日，还不等将这些马驯服，便被忽而格将它们放了。 “这个马群太小了，将它们留下了，剩下的马就不足于对抗狼群，会灭掉了。所以趁它们还没有逃远，要让它们回去。”忽而格煞有其事跟林迹等人解释道。 林迹意识到这个女人真的有些天真烂漫，对她的这些做法也颇为无奈。 “所以啊，你要找一个足够大的马群给我们，以免它们被我们抓走之后就会被狼吃掉啊。”林迹转而开始说服忽而格。 “可是神马是不可能被驯服的。”忽而格的态度十分认真。她之前也说过这话，看到林迹用套马杆能抓到马，已经颇为吃惊了。但她依旧坚持认为林迹不可能驯服神马。 不过话虽如此，为了得到林迹的那些东西，她还是带着林迹继续前行着。 这时候的草原应该比后世的还要宽大一些。后世虽然这一片草原可以延伸到欧洲，被成为亚欧大草原，不过其中还是被戈壁沙漠分割开的。 这一次再次上路，林迹等人一连走了十几日，所见的都是草原景观，除了少许戈壁，鲜少有见到沙漠。 在这种旷野之中，可以见到各种兽群的规模空前的大。长毛象几十上百头一群，野牛成千上万头，野驴成群结队，野羊也会漫山遍野。当然，剑齿虎动辄十头以上出没，狼上百头一群那也是常事。 在一处山地之中，林迹等还遇到了一个牧羊的部落。他们几十个人养了十几只狗，几百头羊。但是他们只敢在山地里活动，最多在山脚的草原上放牧。 这个时候的他们显然和后世的游牧民族有很大的不同。游牧民族有马代步，图腾是狼。他们只能用脚奔走，和羊相伴。 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有深入过草原二十公里的距离。林迹等人的到访，男人们几乎被女人们给包围了。忽而格则差点被他们的男人给生吞了。 林迹等人在这里留了一夜，走时留了一点盐和几把刀斧给他们，他们便送了众人几十头羊，并且依依不舍送林迹等人深入草原二十公里以外。 众人带着几十头羊又在草原上转了几日，大多数人的耐心都被快消耗完了。牧羊人送的羊也遭到了一群几百头的狼的觊觎，在这一天夜间被狼群袭击了营地。羊被咬走不少，人员也出现了损伤。林迹的耐心终于也被耗尽了。 天亮之后，林迹看着狼藉的营地，来到忽而格面前：“三天内，我再见不到马群，我就……” 林迹拿出镜子，狠狠砸在地上，再踩了个稀巴烂。 都说风雨之后才有彩虹，林迹将镜子砸了，脾气发了，还带着人出去追了一回狼群，老天也许是觉得对他的考验够了。也许是忽而格觉得再也忽悠不下去了，两天之后，众人遇到了马群。 那一片草地数十公里没有其他大型的兽群，追了众人几天的狼群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天地安静得不像样子。 慢慢的，远处传来了暴雨落地般的声音，随着声音的靠近，众人可以见到潮水般靠近的黑线。 “马，是马！”林迹在望眼镜里先看到了黑线的详情，激动的几乎要从象背上掉下去。 其他人包括焙阳在内听到是马，再见到远处潮水般靠近的兽群，也跟着欢呼高叫起来，一个个准备套马杆，准备大干一场。 “@#￥%……”人群欢腾的时候，只有忽而格在众人身后焦急叫着什么，而后背着潮水涌来的方向打马飞奔。 可惜的是，此时黑山那个能和她沟通的勇士也在忘情呼喊，准备套马杆，并没有留意到她在喊什么，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行动。 忽而格冲出去老远，扭头发现后面的人一个个没有动弹，吓得小脸发白，急忙从旁冲回来，绕过众人的坐骑，发疯一般用鞭子抽打众人和众人的坐骑。 有警卫抓住她的鞭子，就要将她拉下马去暴揍她。 林迹看到如潮的马群越发清晰，终于反应了过来，下令道：“放开她，全体注意，掉头，加速离开这里！” 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驱使坐骑掉头，让它们跑了起来。 但他们的反应已经迟了。那十几头鹿还好一些，加速起来不太费时。大象起步慢，在负重的情况下，也没有太高的速度，很快落到了大角鹿的后面。众人还带着的羊还有十几头，它们都跑到了象骑的前面去了。 林迹见到小白跑得困难，和墩木联手将它拉上了象背，这使得他这头象跑得更慢了。 后面的潮水很快追上了众象，仿佛岸边的礁石一般被它们淹没了。 “靠近！向我靠近！”林迹在象背上大声喊着什么。 然而，他身边有奔马无数，蹄声如雷，谁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如同海面上的一页扁舟，正飘飘摇摇的。 第205章 白马神骏 众人的队伍在瞬间被冲散了。而且很快被冲入了马潮之中，逐渐被推向更远的地方。林迹想聚拢队伍变得不再可能。 他的身边，大的小的，红的白的青的黑的，各毛色各种体态的马，扬着鬃，吐着气，看得人眼花缭乱。仿佛后世进入了拥挤的车站。 几乎最大负荷的大象很快陷入了马群最中央。几匹各色的小马欢快在象身边蹦跶着，好奇扭头看向象背上这个奇怪的组合。 马群的速度渐渐放缓，忽然间林迹等人身边不远处有一匹马人立而起，长啸了一声。 这马啸嘹亮无比，几乎响彻整片草原，奔跑的马应声停下，稍微散开一些后各自低头开始啃食地上鲜嫩的青草。 大象也停了下来，呼呼仰着鼻子喘气。 林迹却没有心思留意太多其他的，目光死死粘在了那匹人立而起的马身上了，比忽而格见到镜子还要不如。 那是一匹健壮的白马。它的体型比周边的马匹都大上一圈，块头也比它们要高出二三十厘米。它一身白毛光亮如雪，仅有四个蹄子是黑色的。最为两眼的是，它的鬃毛飘逸而微微打卷，披在它壮实的脖子后面，让它显得颇为英武不凡。 在马群里，它如同人群里在专业篮球队员一般出众。 林迹看向它的时候，它也很快发现了。它对着这边打了个响鼻，显得满是不屑。 有一头羊也落在了马群之中，正有些茫然在附近转圈，白马快速跨了几步冲过去，忽然前腿撑地转身，两只后腿同时蹬到羊的身上。羊被蹬得飞了起来，飞出十几米远，砸向了林迹这边。 两边隔着一段距离，羊飞到中间便摔在地上死翘翘了。但白马这做派，依旧让象背上的林迹墩木和小白都目瞪口呆。 要不是亲眼所见，林迹都不敢相信那是一匹马能做出来的姿势。后世的体操运动员也不过如此吧？ 小白回过神来，咆哮着就要跳下去找白马厮杀。但被林迹死死拉住了。小白并不以速度见长，下去之后只怕会连屎都被虐出来。就算那白马不虐小白，只要带着一小群马来个冲撞，小白只怕也会被踩成肉泥。 白马又在大象身边绕着跑了一圈，重重打了几个响鼻，见林迹等人没有下去的意思，颇为失望低头吃草去了。 在草原上它显然是无所畏惧的。不过大象体壮力大，它不会贴上来肉搏。林迹等在象背上它也不敢过来招惹。 林迹拉着小白，对墩木道：“墩木，我看上它了。” 墩木举目四望，发现自己的同伴早就不知道被冲到那个角落去了，有些信心不足道：“我们跑不过它。” 刚才白马踢羊的时候，起步和冲刺的速度都快捷无比，墩木看出大象完全没办法跟它比。现在又没有同伴配合，要围堵也不容易。 林迹指指自己的鼻子道：“这个世界上能跑最快的人是我。你和小白别动，我走开一下。” 林迹说着，把象背上的帐篷往外抖了一些，跟着跳了下去，消失在空气里。下一刻，一辆越野车出现在大象身边。 越野车的出现吓得周围啃食的马匹好一阵子轰乱，一下子远离了大象身边，远远惊疑看着这边。 白马把其他马挡在身后，也警惕看着这边。它不明白刚才那兽皮抖一抖怎么就变成一个大方盒子了。 迷彩的越野外壳不算突兀，只是汽油味有些呛人，林迹快速熄了火，白马又保持着距离绕着越野车转了一圈。发现越野车一动不动，便再次打了个响鼻，轻声嘶鸣一声，低头吃草。 不过林迹却是留意到，白马似乎是在没事一般吃草，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 “看来这货很狡猾。墩木，我们先别乱动。看能不能引诱一下它。”林迹打开越野车一边的门，跟墩木道。 随后他在小城里进进出出，搬出不少食物来，喂象，喂小白，也把一些玉米豆子远远撒出去。 马群只围在周围吃草，并不敢太靠近，因此那些撒出去的玉米豆子也许久没有马匹过来吃。 半天后，白马都已经啃着草到了马群之中找母马快活去了，才有几匹小马围过来，舔食地上的玉米豆子。 林迹把墩木接到了车里，两人一动不动，也不让小白乱动。周围的马见到小马吃了半天没有危险，才渐渐围了过来，吃豆子玉米，也吃这一片没有被啃食的草。 豆子和玉米不多，一些马起了争执撕咬争斗起来，一些马还时不时从越野车旁边冲过去。这让墩木横在车外的手忍不住抖抖套马杆，感觉随时能将这些马套住。 “稳住。我们的目标是那匹马王。”林迹通过后视镜在打量着四处的情况，一点行动的意思都没有。 墩木有些焦急道：“它们把这里的草吃完就会走的，我们会不会什么都套不到？” 这里的很多马都比忽而格那匹健壮，在墩木看来就算套到了这些，也不算吃亏了。 “这事就跟钓鱼一样，要有耐心才能钓到大鱼。我们的目标不是一两头，而是这一群。一会儿等那匹马过来了，你先不要看它，然后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忽然套过去……就好像插吸管一样……”林迹尽量轻松说着话，转移着墩木的注意力。 这就是一场耐心的比拼，要是他们这边稍微急切了一点，就可能把这些马都惊走，那就可能很难再靠近白马了。 现在这边有豆子玉米可吃，这些食物富含蛋白质和淀粉，是在春季都是比较少的食物。白马在别的马试过后应该会过来吃一些。它作为马王，好东西肯定是要分一杯羹的。 就在林迹身边这些马的战斗开始升级到十几匹马一起厮打的时候，白马终于过来了。 它在马群外仰头嘶鸣了一声，而后踢了几匹马，赶跑了几头公马，整个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了。它也挤入马群之中，开始舔食地上的玉米和大豆。 “稳住。”林迹在后视镜里看到白马靠近，按着墩木道。 外围的大豆玉米被吃的差不多了，白马正往越野车靠近墩木那边靠近。林迹故意在那个部位留了一小袋大豆撒成小堆。 白马吃了一些外围的颗粒，终于往那堆大豆靠近了。 “动手！”在白马靠近到大豆不到一米，离套马杆的圈子也不到两米的时候，林迹突然给墩木下令道。 墩木半个身子钻出车窗，扬起套马杆就套了过去。 墩木这一下不可谓不快。但他还是套空了。 白马低头往侧面窜了出去，以墩木完全想不到的角度，躲开了套马杆。 窜出去后，白马扭头看着这边咧嘴鸣叫了一下，仿佛是无尽的嘲讽。 墩木就要下车去追，林迹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了：“回来，扶好，它跑不了！” 林迹的车技只能算一般，一脚油门下去，猛打方向，墩木差点被甩出车外去。好在墩木壮实，被甩了个七荤八素还是缩回了车里，手里的套马杆还是牢牢抓着。 汽车发动，让周围的马群打乱，白马也长嘶一声，闪电般冲入马群之中，引着马群跑动了起来。 林迹打开天窗，让墩木钻出去，自己牢牢盯着白马，朝白马跑动的方向追了过去。后面的小白还在和大象分食一梳香蕉，忽然见到林迹开车跑了，急忙将香蕉摔到大象屁股上，赶着大象便追。 乱跑的马匹挡住了车子的前路，车子开始的速度并不算快，小白还能追得上。不过林迹死命按着喇叭，吓得前面的马匹四散，前方被清出来后，小白就渐渐落后了。 “墩木，要抓好！”林迹大声告诫着墩木。 在草原上，哪怕车子只开到五十，那种颠簸都是难于想象的。 白马就在前方，它的体型让林迹很容易看到它。白马发现后面那只怪兽的目标是它，它带着马群拐了几个弯。这使得车子不住高速转弯，对于站在天窗上的墩木而言危险无比。 “我没事。”也许墩木从没有体验过这种速度，他反而有些享受对着林迹喊道。他健壮如牛，一点磕碰不算什么。他甚至希望林迹开快一点。 前面的白马见自己几个拐弯都没有摆脱后面的怪物，索性高鸣了一声，离开马群，直线加速往前奔去。它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的速度比它更快。 “抓好！”白马的行径正好符合林迹的心意。他大喊一声后继续加速，反而更加轻易拉近了两者的距离。 某个时刻，两边的距离拉到了几米之内，墩木扬起套马杆甩过去。这一下终于将白马套住了。 后世有经验的牧人使用套马杆一般是套在马头上的。这样能让马一下子失去反抗能力，很快会降低速度，乃至被驯服。此时不管是墩木还是林迹都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做的套马杆都是用来套脖子的。 套住马脖子的时候，马会尽力拉扯。在套忽而格的青马的时候，就要好几个人才把马拉住。后面试着套小群野马，也是基本如此。 此时墩木也是套住了白马的脖子。白马狂性大发，没有降速反而大力往外拉扯着套子。林迹知道墩木拉不住，只好在稍微减速的同时，打着方向，顺着白马转弯。 墩木也知道自己拉不住，他也早有准备，套马杆的一头他绑了一根钩子，在套住的这个时刻，他便把钩子挂到了车门上了。 钩子挂上，墩木和林迹都笑了起来，这一下基本就妥当了。这马王基本到手。 随着车子的减速，白马的速度也不可避免在降低着。但是，林迹发现就算自己踩了刹车，车子还在走——是被白马拉着走。 “哇喔！”林迹惊叹了一下这白马的力气，还在想要不要随它拖着车耗尽它的力气再说。斜眼之间，他却看到套马杆上的绳子绷得太过厉害了。 绳子可能要断。林迹这么想着，急忙松刹车，给油，减小了一点绳子的拉力，随后从后座上抽出一条铁链，打开车门爬到了车顶上。 “墩木，收回一点杆子！”林迹吩咐着，自己上了车的前盖。 此时的车是被白马拖着在走，速度不算快，林迹站在前盖上，也还基本站得稳。他想把铁链甩过去，补充套马杆绳子的拉力。在墩木往回收杆子的同时，车和马的距离被拉近了少许。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套马杆的绳子吃不住力，突然就绷断了。 林迹往前一甩铁链，下意识就扑了出去。 结果，铁链缠住了白马的脖子，他也扑到了白马的背上。 白马脖子上的拉力一松，完全不管背上是不是多了个人，顿时就加速跑了起来。墩木只是愣了一下，便发现林迹被白马驮着，已经跑出好远一段距离了。 …… 马背上，林迹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扑出去的那个瞬间，想的可能是按住白马的。但他忘了白马不可能被他按住这个事实。 发现自己到了奔驰的白马背上，他只能死死抓住铁链子，小心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掉下来。 白马已经被汽车和套马杆吓懵了。这一跑起来只是一心往前，仿佛完全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它早已将巨大的马群甩在了身后，但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前面的野草由长到短，又由短到长，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周围再也看不到什么活物了。它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林迹暗暗叫苦，唯恐自己被颠下去，只能将铁链栓住了自己的手，又用多余的一截将自己都绑到了马身上，之后才听天由命随白马跑。 这马总会有停下来的时候的，而且要驯服马，也是要让它习惯被人骑乘，林迹觉得现在正好一起做了。 这趟骑行是林迹两辈子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快速骑行。这马的体力真的太好了。从他们相见的中午直到快日落的时候，它的速度才慢慢放低，而后开始跳腾，企图将林迹从它背上摔下来。 林迹到了这个时候，全身几乎都被颠散架了。要不是有铁链绑着自己，说不定真会被甩下去。 白马又这么跳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附近有个小湖，它缓缓来到湖边，低头想要喝水的时候，一头栽到地上，就剩呼呼的喘气了。 第206章 白马的追随者 林迹松了铁链，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和白马身上都被铁链子磨烂了，都是血肉模糊的。 而自己全身都痛，连骨头似乎都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服了没有？”林迹惨笑一声，逼问白马。 白马只是喘着粗气，眼睛似乎都没有焦距了。服不服估计说不上来。 林迹知道这种发疯般的高速奔袭，对马的损伤也不小，这马说不定就此脱力死掉，因此最好要给与一定的救治。 他动念间就想进入小城，但念头一转，他还是将铁链子的一头费力压到湖边的一颗石头下，而后再进入了小城。 这马太过神勇，就算被他骑了一下午，可能也没有将它驯服。林迹不能不防着点。 他进去后拿了一根铁桩子飞快跑了出来，果然见到白马颤巍巍站了起来，叼着铁链子在往石头外面拖。 林迹一声大笑，抢过铁链子，顿时就将它拉住了。 现在白马连和林迹争执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再次颓然倒地。 林迹将铁链子锁到铁桩子上，而后将铁桩子深深钉入地里。自己才爬到一边，稍作休息，给自己伤口。 林迹给自己身上裹了不少纱布，换了衣服。再给马戴上辔头套上口嚼子防止它咬人，再将铁链松开了一些给它清洗伤口，撒上药粉。之后他拿了一瓶子葡萄糖溶液，用棍子撬开白马的嘴灌了下去。救治就算完事了。 马跑了一天，消耗不小。林迹还拿了半盆豆子麸皮出来，放了盐，打了鸡蛋，用湖水泡着，放在白马身前就不管了。 天色擦黑，四野只有依旧寒冷的晚风呼啸。 林迹也没心点火煮食，只是开出了中巴，打亮车灯，自己拿出小城的食物和饮料，坐在车门口慢慢吃食，同时想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白马驮着他跑了好几个小时，以白马的速度估算，说不定跑出了二三百公里。墩木会开车，如果他能及时开车追上来的话，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到这里。 但因为没有足够的汽油给墩木练车，他的车技估计不能在草原上开多快。 而白马一路过来，也并不是完全走直线，林迹在途中也没能丢些什么东西指路。墩木要追上来可能就比较困难了。 如果途中再出现什么意外，墩木几天到不了这里也是可能的。 至于其他人，被马群冲散之后，可能未必知道林迹被马驮走了。他们有鬼鹰指引，手里有望远镜可用，也算是都训练有素的。被马冲散后集合应该不成问题。 但要他们发现林迹走散了找过来，那估计会要更长的时间。 林迹身上有伤，驯服白马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决定在此逗留几天，先养养身上的伤，顺便等他们找过来。要是他们没有找来，自己再想办法回去。 草原上猛兽横行。要在此逗留过夜，只靠一辆脆弱的中巴车可能就不太靠谱了。 林迹吃完东西，力气恢复了一些，便借着最后一丝天光和车灯的光亮，搬出铁围栏，围着白马和中巴车钉了一圈。想想不放心，他又在围栏外拉上了两道带刺的铁丝网。这样一来，应该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忙完这些，林迹还将中巴转了一个头，把车头对准来时的方向，同时打开了远光灯。天上有云层遮挡，无星无月，只有远光灯深深刺入草原深处。这也许可以给追来的墩木指路。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能到，那就管不了。 之后他们应该也能找到小白，有鬼鹰的指引和望远镜，说不定也能找到这里来。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白马终于不喘气了，不过精神并没有恢复的意思。而林迹放在盆里的那些马料，它显然看都没有看一眼。 林迹担心它就此死掉，又钻回小城之中，弄了米粥，放了糖和盐。将大塑料瓶口削开，盛了米粥，再用棍子撬开马嘴给它灌下去。 如此灌了大半盆粥，白马摆头几乎要咬林迹，林迹才罢手。 不过灌完粥，林迹又发现这马的四肢出现了严重的水肿现象。显然是劳累过度了。 千里马这种说法要不是骗人的，那就是这白马以前可能就知道在马群里作威作福没有跑过长途了。 林迹只好又拿出了跌打药酒，给它擦拭按摩四肢，免得它就此残废掉。 刚开始给白马擦拭的时候，白马还想蹬林迹，不过其中两腿擦完之后，白马显出了颇为受用的姿态。粥水下肚，也可能让它恢复了一些体力，它还转了个身让林迹更方便擦它的另外两只腿。 林迹擦完药酒，自己又累出一身汗，便不住抱怨道：“老子本来要抓个牲口代步的，现在看来老子是抓了大爷。大爷，舒服吗？” 说话之间，林迹在白马肚子上啪啪拍了两下。白马重重出了一口气，把头扭开了。而后还小心调整了一下姿态，以让自己躺得更加舒服一些。 林迹没精神跟它计较，拿了一张毛毯给它盖上，自己便回到车里倒头就睡。他却没有留意，此时的夜空里隐约出现了兽吼，有一些身影正沿着刺入草原的车灯往这边聚拢而来。 …… 林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虎伊儿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正要看这个女儿长得如何，一脸幸福的虎伊儿却忽然化身马脸，在他耳边长啸了一声。 林迹一身汗水的惊醒了。看到昏黄的灯光下的中巴的内部，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巨大的马啸声依旧在耳边响着，因为车外的白马正在不停长啸。 林迹揉眼透过车窗往外看，窗外的白马不知道何时站起来了。除了仰头长啸之外，还在焦躁地拉扯着铁链。 围栏的铁丝网外，有不少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围栏里面，足足有几十双之多。 林迹走到驾驶位，按了一下喇叭，巨大的响声让那些眼睛纷乱而动，也有不少身影从车灯前面跑了过去。林迹看得清楚，那是狼。 这些狼被汽车的喇叭声吓得飞跑了出去。不过没有多久又悄悄潜回来了。显然在这些野狼的观念里，没有未知的恐惧这回事。为了吃一顿，就算冒险也是值得的。 “你们就欺负我只有一个人？”林迹本来就非常困倦，又兼美梦被扰，火气蹭蹭往上涨着。 他拿了步枪出来，在枪管上绑上手电，下车，先对白马吼了一声：“给老子安静！有老子在，没有狼能动得了你！” 这一刻的林迹杀气冲天，焦躁的白马感受到了比围栏外更重的杀气，顿时吓得不敢再动。 林迹爬上了车顶，晃着手电往外照看。只见几十只狼围在铁丝网外，冷眼盯着里面，不时呜咽低吼。在一个最黑暗的角落，有两头狼正在铁丝网下方刨土，已经刨出了好大一个坑了。 “找死！”林迹将手电照过去，对着正刨土的狼露出腰部砰砰开了两枪。两只狼就此倒在坑里。 枪声一响，其他狼再次纷乱四逃，但并没有逃出多远，就又停下来了。 夜空里，有一声狼嚎叫得凄厉，而后众狼纷纷低吼应和，狼群又围着铁丝网缓缓靠了过来。 “打不怕是吧？”林迹转着枪管将手电照过去。手电的光斑过处，那些狼纷纷躲闪。 但它们的移动速度哪里有林迹移动手电的速度快？ 林迹在狼群里移动着手电，手电照到狼，便立即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狼的哀号逃遁声音四起。 林迹举着手电，直到打光了一个弹夹才停手，最远处倒伏的狼尸体足足在百米开外。 这回狼总算跑远了，林迹换了弹夹再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有狼继续回来。倒是有两只中弹的狼在远处哀号着渐渐死去。 林迹背着枪跳下车顶，怒气算是消了不少了。 白马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站着，只敢用眼角瞟着林迹。 刚才那些枪声吓到它了。同时它也看到了远处那些狼被射杀的画面。现在它终于意识到这只两脚兽的可怕，唯恐林迹也给它砰一下。 “怂货！”林迹不满骂了一声，感觉天下间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连一匹马都不例外。 林迹上车，关门前对白马道：“它们还来，记得提醒我，就是声音别太大。”说着便不管白马听懂没有，关门睡觉去了。 野马每天只要睡两三个小时便足够了。而且它们有足够的警觉性。用来放哨是没有问题的。忽而格敢骑一匹马就跑出来，也是因为夜晚马几乎可以当狗用。 白马依旧一动不动站着，等到车里响起了林迹的呼噜声，它才敢悄悄移动着步子，来到放马料的盆前，低头嗅嗅后偷吃一般啃食起来。 它这姿态，是它在成为马王前，在马群里的生存技巧。如今它再用起来，依旧得心应手。 这能让它不得罪身边更厉害的那位，尽可能让自己不受伤害。在这个模式下，食物是不能挑的。因此它先前看不上林迹放的食物，此时却开始吃起来了。结果它发现这些食物还美味极了。 林迹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睡到天色大明才爬起来。 草原的清晨空气清新，吸一口便让人心旷神怡。如果少一点马尿味的话。 白马似乎还在原地站着，不过已经空了的盆子彻底出卖了它的行踪。 围栏外，那些倒毙的狼还躺在草原上。血迹都早已凝固了。 林迹推开围栏一角，到湖边进行洗涮。而后给白马打了一盆水，放了些马料。白马乖巧得和家养的马一般，不等林迹说什么便乖乖吃了起来。 它身上的伤已经结了痂，精神看着也已经恢复了不少。林迹觉得它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只要它腿上的水肿消掉，应该也就能骑乘了。 林迹给自己和马又清理了一下伤口，简单吃了个早餐，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四边的情况。并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随后他出了围栏，在下风处点燃了几个轮胎，继续给墩木等人指引。又将那些狼拖了回来，再给围栏加了一层铁丝网。而后便在围栏内忙活着将那些狼剥皮烤肉，打发时间。 期望中的人总是比较难等的。轮胎不停燃烧，烟雾也直冲天际。墩木迟迟没有出现。到了下午时分，倒是等来了一批陌生人。 这些人也用石矛，穿兽皮。不过他们看着都比较高壮。显然比牧羊的那个部落的人活得滋润很多。 来人很谨慎，他们在几十米外便停下了脚步，仔细查看林迹围栏这边的情况，又去看正在燃烧的轮胎。而后他们聚到了一起，对着围栏内部指指点点。 林迹在他们靠近几百米的范围的时候，已经在身边搭了几块铁板做防御，同时穿上了一身铁甲，戴了头盔了。 见到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恶意，林迹也没有妄动。在不知道对方身后有多少人的情况下，哪怕自己武器上有优势，也还是保持克制比较好。省得万一招惹到一个几千人的部落，不利于日后草原的发展。 林迹随他们往围栏里指点，只要他们不靠得太近，林迹愿意让他们参观。但林迹看不明白的是，这些人指点完之后，仿佛终于统一了什么认识，一行十几人统统放下了长矛，伏倒在地上去了。 林迹有些懵。这种姿态，绝对是臣服无疑了。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信仰不同礼仪习惯也不一样。不过有些姿态表达的内容还是一样的。这个伏倒的姿态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五体投地。绝对就是臣服的意思无疑。 他们为何要对自己臣服？林迹完全不解。 自己来到草原没有多久，接触的部落也就牧羊的那一个部落而已。自己才传说肯定还没有扩散开。 如果不是传说，难道他们认出了这里的这些钢铁，汽车？这好像也是说不过去的。人类对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不会有任何认知。这些人不可能认得出汽车，除非他们当中也有一个穿越者。 但如果他们中有穿越者，此时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打个招呼么？ 林迹想了诸多可能，却还是完全想不清楚这当中的道理。 对面的人伏倒后，并没有等着林迹喊平身，就自己起来了。而后，他们弯着腰，在地上一阵折腾，拔了好多草捆在一捆，让一个最瘦弱的人抱着，往围栏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那捆草的靠近，林迹看到身边的白马将头慢慢抬了起来。果然，那个瘦弱的人到了围栏外，将那捆青草抛过了围栏，扔到了白马脚下。 第207章 狼图腾的部落 林迹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很明显，这些人臣服的对象不是他，而是身边这头欺软怕硬，没有一点骨气的白马。 他终于体会了一把焙阳的感受。被自己忽视的玩意居然比自己还受尊崇，这种啪啪打脸的感觉，心塞。 亏他刚才还自作多情半天，各种猜测。 怕死的白马感受到了林迹的情绪变化，颇为讨好的将那捆已经散开的青草拱了过来。 “吃你的！”林迹更怒了。这简直就是被一匹马羞辱了。难道他堂堂一个华夏的大王还要跟一匹马计较？ 嗯，确实是在计较，但居然被一匹马看出来了。这就让人太没有面子了。 白马被训，乖乖低头吃草，甚至有些讨好甩了甩尾巴。 这却让围栏外的那些人惊呼起来。也许此时他们才看清围栏里白马被拴住的场景。更让他们惊疑的是，白马对林迹的姿态。 对于围栏，汽车以及林迹身上的铠甲和步枪，他们倒是无知的忽视了的。 他们愤怒了起来，仿佛是自己的信仰被人玷污了一般。 林迹的心也沉了下去，枪杆抬了起来。外面那些人作为白马的敬奉者，显然不会看到白马被囚禁，可能会找他厮杀，以还白马自由。 希望这样的人不要太多。林迹想着。要不然这白马真不太好带回去。要弄更多的马回去也可能会非常麻烦。 围栏外，那些人纷扰着，有人拿起矛，有人要张弓，林迹甚至看到了有人甩起了石头绑成的飞索。 林迹缩在铁板后冷眼看着，只等他们靠得足够近后再开枪。他要争取不让他们任何人逃掉。 围栏外的人也正如林迹意料一般，不断往围栏靠近，显然也是想不让林迹逃走，同时避免误伤白马。 但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中一个落后的老者忽然冲上来，挡住了他们，激动地跟他们说着什么。 而后，他们的矛垂了下去，弓松了弦，飞索也停下了。 他们转而有些惊异看着林迹，神情似乎有些犹豫和挣扎。 老者指着白马，又指指林迹，继续巴拉巴拉地说着，最后，这些人似乎终于统一了认识，放下了武器，恭敬地对着林迹也伏倒了。 这回他们距离比较近，林迹确认他们是对着自己伏倒无疑了。 林迹再次疑惑，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身边的白马打了一个响鼻，似乎有些自嘲。林迹跟着便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们是因为他驯服了白马，从而对他表示尊敬？ 林迹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因为忽而格便说过不止一次，神马不可能征服。联系这些人的表现看来，所谓的神马，应该就是这白马无疑了。在射杀了打退狼群后，白马表现地异常恭敬，现在林迹几乎已经征服了这白马，落在他们眼中，他可能就已经成了了不得的英雄了？ 不论如何，能不打起来，林迹也乐得省一些子弹。 他想了想，拿起身边的那些烤熟的狼肉扔了出去，扔到了那些刚爬起来的人旁边。他自己也摘下头盔，拿了一块熟肉咬了一口，跟着对外面的人示意了一下：吃。 如果这些人真是因为他驯服了白马而敬佩他，此时他再请他们吃一顿，交好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外边的人看了看狼肉，又是那个最瘦弱的人先跑过去，捡起肉闻了闻，而后递给旁边的老者。 狼肉很柴，林迹烤的时候还加了不少酱汁作料，烤出来后香味扑鼻。老者闻闻后忍不住咬了一口，之后便满足的嚼了起来，吃得眉开眼笑的。其他人见状，捡的捡分的分，每个人都拿了一些，也吃的啧啧有声。 他们在吃肉的时候，各种武器落了一地。 林迹放下心来，将枪挂在肩膀上，再拿起了更多狼肉，推开了角落的门和铁丝网走了出去，准备和他们一起分食。 林迹的做法显然让他们大生好感。一群人顿时围坐在草地上大快朵颐起来。 老者看到围栏内的狼皮，还学着狼叫问林迹这是不是狼肉，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这些人吃得更欢快了。 两边语言不通，交流显得极为困难。比比划划里，林迹知道这些人大约是草原上的流浪部落，以猎杀牛，羊，象等为食。他们也和忽而格那个部落一般，唯独不猎杀马，他们虽然没有获得马匹成为坐骑，但有时候跟着马群移动，常常能获得马群踩踏死的其他野兽为食。他们觉得这就是这白马给他们的回报了。 林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说自己是南方来的。没办法说太多的信息，他便拿出了王宫的照片和龙的图案给他们看。 他们看了这些之后，自然把林迹奉为天人。对林迹也就更加恭敬了。 等他们吃饱了，林迹见到围栏里还有几头狼肉，便比划着对他们道：“你们还有同伴吗？叫过来一起吃。” 这一下，更是获得了这些人的高度拥戴。那个瘦弱的战士拿了一点狼肉跑入草原之中。两个小时之后天色将黒时，他带着男女老少上百人到了这边。 这个时刻，林迹带着老者几人在周边开了几枪，猎杀了几只兔子，已经完全把老者征服了。他们的部族到来之后，在老者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对林迹行伏倒大礼，一个个对林迹都无比恭敬。 巨大的篝火被点了起来，狼肉被分解开，塞进一张张血盆大嘴之中。林迹这个披着一身铠甲的英雄被不少女人围着，被热烈的挑逗着。 林迹被逗的烦闷，甩了甩手，这些人则立刻停止了所有的活动。林迹似乎觉得，他好像也已经掌控了这个部落。 带着一群野人从头来过，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在此后的几天里，林迹玩心大起，给这个流浪的部落起名游原部落。而后带着他们清洗身子，修剪毛发指甲，给他们分发衣服，再教他们烧陶煮食，揉皮制毡。看着他们一点点变干净，在围栏周围建起了简易但能遮风挡雨的蒙古包，林迹也觉得颇有成就感。 这也让几日之后找过来的墩木等人怀疑自己回到了华夏的村落之中。 相比于游原部落的这些人干净清爽，找来的墩木这些人就显得凄惨多了。 他们一个个不但蓬头垢面，而且不少人还伤痕累累。就连他们坐下的坐骑也显得筋疲力尽，血污连连。 林迹一眼看过去，大角鹿的数量少了一半，大象也少了几头。墩木还是开着越野车来的。不过他只坐在车里打方向。车子是大象拖过来的。 小白就在车里，显得无精打采的，见到了林迹才咧嘴笑了一笑。鬼鹰站在车顶上，羽毛似乎更乱了。它见到林迹，想跳下来也不太敢。 车里还有忽而格和焙阳。忽而格身上似乎还有血迹，看着颇为虚弱。至于她的青马，则不见了。 “怎么回事？”林迹黑着脸问。林迹看到越野车有被砸撞的痕迹，人员似乎也少了几个，觉得只怕不是从马群里逃出来这么简单。 众人见到林迹平安无事，自然是喜悦的。不过被林迹一问，立刻就羞愧低下头去了。 “汽车没油了。”墩木解释了一句，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迹左右看了看，索性下令道：“列队，报数！” 除了林迹之外，队伍加上忽而格是45人，回来的人只有37个。忽而格和好几个人受的还是重伤。 林迹让伤员进入围栏休息，自己再拿出药物再了进一步的救治，之后来到焙阳和墩木面前问：“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墩木道：“你被白马驮走之后，我后面开着车就想追，但才追出马群，就被人围住了。” 焙阳跟着道：“有一群人，忽而格说他们叫狼犬牙的，是专门猎杀马匹为食的。他们正好躲在那片草原上猎马。忽而格被马群冲散后，最先发现了他们，想把他们赶走，结果就被他们抓住了。她的马也被他们杀了。” “我是跟在她后面出马群的，看到自然不能不管，就过去和他们战了一场，救回了忽而格。但他们人太多了，所以有些死伤。还好墩木开车出来，撞飞了他们一些人。” 墩木接着道：“我撞完他们，你已经跑不见了。” 焙阳又接着道：“我就跟墩木说，先集合人手，再一起来找你。不过我们每次点火或者生烟信号的时候，这些人都会跟着扑上来。我们一路走，他们也一路追。直到前日才摆脱他们。” 林迹不满道：“你们有坐骑，他们也有吗？” 一个猎马为食的部落，林迹不觉得他们有马代步。 “没有。”焙阳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也有些羞愧，但他觉得自己有点冤：“但他们的人数不下三千人啊。” “什么？”这回倒是让林迹惊住了。 这种猎马为生的部落，一般来说会逐兽群而走，少有居所。相对来说，也难于形成多大的规模。这三千人的规模确实出乎了林迹的意料。 从某个角度来说，焙阳能带着四十几人从三千人的包围里杀出来，还保存着三十几人，已经算是非常厉害了。 林迹又听他们说了一些细节，末了不能不对焙阳称赞道：“你做的不错了。” 焙阳苦笑道：“都是小白的功劳，要不是它断后，我们都跑不了。” 林迹往边上看了看，发现小白的大刀都卷了刃了。可见它经历了多少厮杀，也无怪小白是那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哇靠！”林迹才想夸赞一下小白，却发现小白已经不再车里了。再扭头一找，林迹看到小白已经站到了白马身前，他不禁惊叹出声来。 在马群里时，白马可是狠狠挑衅过小白的。当时小白要跳下象背和白马厮杀，被林迹拉住了。 现在白马还被缰绳栓在围栏里，几乎就是沙袋一般的存在，林迹觉得它药丸。 果然，林迹才惊叹出口，小白就已经出手了。它扬起自己蒲扇大的巴掌，一掌就往白马脖子上拍下去。 白马现在是求生欲模式爆发的时候，丝毫不敢抵挡，顺势就跪下了。 这一下，让它少受了很多力，因此受的伤害也非常有限。而后，它更是无耻地伸长舌头，却舔小白的脚面。 小白在朝林城里是做过好些年的孩子头的，对于这种孩子般讨好的行为，它再也气不起来了。低头对白马再吼了两下，意思大概是警告，便不再为难白马，扭头上中巴车，寻找好吃的去了。 围栏里，白马的作态似乎终于引起了忽而格的注意。她仔细看过白马的身高，体态和它比较独特的鬃毛，忽然大声叫喊起来。 林迹这边的人不知道她在喊些什么，倒是游原的老者听了之后，靠近围栏跟她热切的聊了起来。老者指指白马，又指指林迹，不断说着什么。没过多久，忽而格看向林迹的目光再次变得水汪汪亮晶晶的。 那是浓的几乎化不开的崇拜。 “你就这么轻轻松松驯服了那头马王？还在这几天收服了这个部落？”焙阳吃味问林迹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佩服还是该嫉妒。他觉得不管林迹做什么，似乎总是能够轻而易举达成。别人一辈子做不到的事情，只要林迹出马似乎就都不是事。 神马这种传说中的存在，草原上不少人敬仰的精灵，现在就这么成了林迹的家畜了。这该到哪里说理去？ 最让焙阳受不了的是，林迹对忽而格一点意思没有，偏偏那个女人哪里都觉得林迹好。这真气死个人。 林迹稍微展示了一下手上各种没有好的伤，大概说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很快转移话题道：“这些不用太过计较，我们还是先想想那三千人会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焙阳等人是两天前摆脱他们的，这么说来他们离这边不会太远。草原一马平川，视野比较好。说不定他们就能留意到这边的烟火或者已经留意到中巴车的远光灯了。 要是他们根据这些追过来。就靠这里的百多人，那依旧是个天大的麻烦。 第208章 危机里的机遇 对那些猎马人的了解，现场知道最多的可能就是忽而格了。 忽而格腿上被劈了一道口子，身上也有不少刺伤。经过包扎，目前暂时没有大碍。 只是林迹靠过去的时候，她一副花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对着她的脸来一拳。至少焙阳是这样想的。 林迹将能和她交流那个黑山的人叫过来，问了猎马人的问题后，她才收敛了一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对猎马人不住的控诉。 在她说法里，猎马人是无恶不作，奸诈无比，凶狠残暴，集合天下各种缺点于一身的人。 林迹知道她心疼那匹青马。林迹也颇喜欢那匹性格暴烈，忠心护主的马。但对得到领导这些答案，他却不太满意。这种丑化敌人的话语，没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信息。 林迹百无聊赖的听着，直到忽而格几乎都说不出什么新的东西来了，林迹才安抚住她，准备详细发问。 “这些猎马人不是一个部落的。”游原的老者用黑山那个勇士听得懂的话先说了起来。 听了翻译之后，林迹转向他问：“你了解他们？你还知道什么？” 老者道：“我们游荡草原，也和他们打过交道。算是有一点认识的。他们不是一个部落的人，而是很多部落。但他们的部落又会随时变化。” 林迹点头表示理解。他们像狼一样强者为尊，部落之间也容易产生斗争和兼并。没有什么部落能够持续比较长时间。 老者见林迹理解了，接着说道：“他们和狼一样什么都吃。而且，他们最是记仇。自己的人伤人吃人都可以。但自己的人被伤了，往往会联合诸多部落一起围杀敌人，杀掉，吃掉。” “要是你们来的时候杀伤了他们不少人，只怕他们不会罢休的。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老者看着墩木等人来时的方向，眼中有些担忧。 焙阳对林迹点头苦笑了一下，也同意老者的观点。 他们一路过来杀的人不止几百。有时候一个冲杀，可能都会杀死几十人。小白断后一次，也可能杀掉几十。要不然小白那刀是怎么卷刃的？ 这般算下来，绝对是和他们结成死仇了。要是他们什么都吃，二三千人将林迹这边的人围住，杀掉人畜，也是能饱餐几日。 有仇要报加上有利可图。这么看来，他们追上来的可能性很大。 眼见天色不早，身边的人伤的伤，乏的乏。林迹推算了一下两边的距离，吩咐道：“今晚大家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再走。大家尽量在天黑前吃饱，晚上不要生火。” 老者看了看林迹，欲言又止。 林迹道：“明天你们也跟我们一起走。放心，我们不会被追上的。” 要带着游原的这些妇孺，林迹可能还要弄一点车子出来，让大象拉着走，或者弄个大卡车出来载着走。要不然他们只怕很容易掉队。 现在游原的这些人被林迹剪了头发，又穿上了布料的衣服，几乎已经打上了林迹同伙的标记了。留下他们就是让他们送死。 老者听了之后颇为感激，但依旧忧心忡忡道：“我们在草原上可能没有地方可走了呀。” “怎么会？”林迹不解问。 这回忽而格也反应过来了：“他们会串联所有信仰狼虎的人，一起对付我们的。” 忽而格说话之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兽皮里的东西。这些可都是宝贝。问题是，林迹的人宝贝更多，这些被那些猎马人看到，他们肯定会更加疯狂的。估计就算串联整个草原的猎马人也在所不惜。 这种形势，焙阳听了也有些发愁。他看看白马道：“要不我们先回去？” 自己这边人少，虽然只猎到了一匹马，但这匹是整个草原最好的马了，回去也已经算可以了。至于游原这百来人，只要带到黑山就行。那里真正大建设，收下这百来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迹道：“大家先吃饭休息，这事我们明天离开这里再说。” 才出来个把月时间，现在就回去林迹是不愿意的。此时没有收获不说，林迹也不想自己人就此白白损失了。 但这个局面该怎么破却是一个问题，林迹一时间没有什么好主意。 大家趁着天亮刷洗吃食，喂饱牲口。连火都不怎么生了，煮食也是林迹拿出煤气炉来煮的。天黑的时候，除了值守的人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早早睡下了。 焙阳，墩木，陈力等几个人挤在林迹的帐篷里，将帐篷的缝隙挡住后，看林迹拿着手电在研究地图。 一路兜兜转转，林迹发现这里离牧羊人那边不过一百多公里而已。往东走一些，再走几百公里，就是大兴安岭了。 这里离成吉思汗的龙兴之地斡难河源也不算远了。 林迹看到这些，心里再次生出了一些比较豪迈的想法。好不容易来草原一趟，下一次过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可以玩大一点的。不说和成吉思汗那般一统草原，但被这么区区三千人赶出草原的事却绝对不能发生。 “我们明天赶一天路，争取明天晚上之前回到牧羊人那边。”林迹说着自己第一步的打算：“我开上货车拉人，你们骑行的加上一点速度，这样一天时间差不多就够了。我们这样再走一百多公里，那些猎马人没有坐骑，应该就不会再追我们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在牧羊人那里休养一段时间，把他们和游原这些人都吸收了，再想办法让忽而格回去通知他们部落的人过来和我们汇合，如果他们还有朋友，我们也一并吸收了，然后我们在那里组建一个新的部落，名为……蒙古。” 说起亚欧大草原，避不过去的词语非蒙古莫属。这个由朴素和勇敢两个意思拼成的词，在那代天骄的使用下，带给了整个世界天翻地覆的变化。 林迹觉得自己要给草原带来变化，用这个词语最为贴切了。 当然，在这个时空里，蒙古部落不会再是扑向南方的草原狼，林迹会把她弄成为协助南方文明前进的千里马。 焙阳等人不知道蒙古的含义，自然体会不了林迹心中的澎湃。他们甚至还有点腹诽这个词有点拗口。 “我们建成这个新部落做什么？”焙阳问道。 林迹有些兴奋道：“前期来说，他们提供人手，帮我们对付这些猎马人。后期，他们帮我们驯养马匹等牲口，管控整片草原。” 管控草原什么的，焙阳一听便热血上涌了。这片草原之大，他这几天算是见识到了。要是能掌控起来，可以增加多少猎物，养活多少人口？不过，他想的还是比较实际的问题：“我们就算这样，人还是不够。怎么打得过整个草原的猎马人？怎么管控草原？” 林迹示意了一下外面的白马所在，说道：“要是我们让他们都骑上马呢？而且，像忽而格这样的，信仰那匹马的人，你觉得会少吗？” “哈？”焙阳笑开了。 骑兵的战力，焙阳是一早有认识的。这些天以来带着三十骑在三千人里进进出出，他更加明白骑兵的厉害了。要是林迹真能弄来更多的坐骑，不说多了，只要再给他二百骑兵，他觉得自己就能灭掉那三千猎马人。 要是再多一点，也有个三千骑兵的话，那些这些天他们走过的地方，他们统统掌控起来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想到了那个场景，他不能不发笑。 在这种困境之下，林迹不但想到了破局的办法，还能跟进一步，他内心深处不禁佩服万分。 这边议定了方向，林迹关了手电，大家散出去休息。 第二日，天未亮众人便起了床。将营地收拾干净之后，林迹开出了两辆拉牲口的大货车，由他和墩木驾驶，让游原的人和伤员都上去，连白马也被牵上了车。 之后他们两人驾着车以十几二十公里的速度往牧羊人那边开过去。这种速度之下，加上草原宽广平坦，墩木也驾驶得还算平稳。众人在天黑时分顺利到了目的地。 牧羊人见到林迹出去几天便回来了，还带来了更多的客人，自然喜出望外。依旧大方的宰杀羊狗来招待林迹等人。 草原上虽然地广人稀，不过因为大部分部落都是追逐兽群居住的，因此语言的隔阂反而小些。两个部落的相见，各说了自己的图腾之后，发现差距并不算大，场面就更加热烈了。 林迹还拿了一点酒出来助兴。结果两个部落几乎就变成了一个部落。 这样欢乐的时光足足持续了两天。 两天后，林迹叫上了焙阳，游原的老者，牧羊人这边一个叫索彷的头领，忽而格等人，正式说了自己组建新部落，对抗猎马人的打算。 几方人当中，游原的老者和忽而格反应最为激烈。 他们都是信仰神马的，自然和猎马人是天生的敌对关系。因此，林迹的提议一处，忽而格立刻就要回自己的部落，把部落所有人都叫来。游原的老者也表示愿意去寻找自己的其他同伴，把他们都叫过来。 忽而格的部落人数不算太多，整个部落也许只有几百人。但老者表示，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能把半个草原的人聚集在神马周围。 索彷算是反应比较冷淡的。不过他听说日后自己部落的人也能获得马匹骑乘，同样愿意加入这个新的部落。 因为他们脚程所限，只能在山脚附近二十公里活动，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要是有了马匹，他们部落也能走更远，不管放牧还是狩猎都将更加方便。 “这事还不能急。”林迹稳住忽而格道。 忽而格伤都还没有好，此时让她回去，说不定路上就会伤口感染死在路上。而林迹同样也是没有时间给老者慢慢去串联整个草原的所有信奉神马的人的。要完成这些，说不定他要三五年的时间。 “要是你们都同意这些，这几天的时间，忽而格继续养伤。你的伤养好了才能回去。你们这两边，我们会把你们当中的青壮挑出来，先跟我们的人一起训练，训练听从命令，统一指挥，以及怎么骑行。我会留一部分人在这里。我呢，就会带一些人和白马出去，给你们弄回足够的马匹来骑乘。” 组建部落的核心是马。 没有马，忽而格要赶回部落，再把部落的人带来就可能要一两个月。老者去串联其他部落的时间要更久。索彷也未必心甘情愿加入进来。对付猎马自然也就没有优势了。 林迹的想法是，他先带着白马出去，以白马在马群里的地位，扒拉一部分马过来。然后让白马协助驯服这些野马。 以白马在马群里的地位和统治能力，这边加上已有的驯兽经验。林迹觉得花几个时间驯一批马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这也是整个计划最核心的地方。 忽而格听着林迹的安排，有些担心道：“你们出去万一碰到猎马人怎么办？” 林迹道：“难道他们还追得上白马？” …… 白马的伤渐渐好了。这几天林迹持续给白马擦药酒，它腿上的水肿也已经消散了。这几天以来，林迹和它有更多的互动，也算建立起了基本的信任。林迹除掉了栓它的铁链，只留着马缰绳栓着，白马也安静的没有挣扎。 这两日，林迹给白马套上了马鞍，坐上去骑着小跑了一下，白马也算配合。林迹觉得，这大概就算的驯服了。 但林迹怕白马使诈，还用对待焙阳的办法，用部分精细的马料喂着它，以养刁它的胃口，避免它跑掉。目前来看，这个方法用的时日稍短，可能成效还不太明显。不过白马的嘴确实被养刁了一些。 现在虽然说白马完全骑乘还有问题，不过觉得只要找到了马群，其实就可以不用怕那些猎马人了。以白马在马群里的掌控力，可以纷纷教那些猎马人做人。 而且林迹带小队人出去的话，要摆脱追逐也是比较简单的。 林迹此时更担心的是，白马这货到底靠谱不？ 第209章 马群风云 整个计划要展开，需要考虑的东西其实还不少。比如食物，武器，马具，居所等等。 现在这边人数接近二百，就靠山脚下那些山羊，估计支撑不了多久，要是回头人来得更多，就可能连吃饱都成问题。 要是他们还用石器单木弓，对上猎马人只怕也会没什么优势，死伤可以会比较惨重。这也是林迹所不想见到的。 要驯一队骑兵出来，马具必不可少。就算说这时代的人身手灵活，可以不用高桥马鞍这种东西，马蹄铁这东西暂时也可以不考虑。但他们大多数现在才接触骑术，简易的马鞍和马镫还是该有的，要不然他们熟练掌握骑术，可能就要用年为周期。这是林迹等不了的。 最后，人多了，还是要有一点遮风挡雨的地方，或者在敌人来犯的时候，有些可以防守的依仗才行。 为此，林迹挑出了一些华夏来的警卫，让他们各负责一项，解决这些问题。 草原上的食物来源自然是牧养最好。但这个增产的周期比较长。所以林迹还是决定短期内的食物由他从小城里拿出来，同时进行种植。 小城里的食物在前面几年拿出来不少，不过因为人口的缘故，其实还有大半没有拿出来。满足现在二百人或者更多一些人几个月或者一年的需求自然不是问题的。 但更长时间的粮食，就只能让他们自己产出来满足自己了。 此时这边的气温刚好春耕。在向阳坡或者山脚的一些位置，土地比较厚实，种植一些玉米红薯应该没有问题。 其中一个警卫便带着这里的百余妇孺负责这些。 只是在野草丛里作物可能长不大，翻地不管是人手还是工具都是不足的——小城里的农具，早几年就被林迹翻出来使用了，现在数量已经很少了。 为了除草，林迹只好拿出了除草剂这个大杀器。在山下围出一片地方来，撒上除草剂之后，等草干枯了，点了一把火烧掉，再进行玉米种植。草原春旱，这样还是能烧起来的。如此再进行刀耕火种，也基本和其他地方无异了。 如此一来，负责耕种的警卫信心大增，拍着胸口说要种植五千亩。 与此同时，林迹在这里又建了一个打铁作坊，分派了两个警卫带着几个人打造武器和马具。铁料自然也是从小城里搬出来的。 打铁需要木炭，建房子也需要木材。而且这附近树木稀少，要到远处的山沟里去砍伐。林迹匀出几头象出来，专门在附近的山沟里搬运木材。 而居所就暂时用山坡上的石头垒起来，建成一个小小的石寨子。这样在有外敌的时候，也能帮助抵御。 牧羊人和游原的青壮被挑选出来，早晚列队用鹿学习骑行，其他时间跟着劳作。 林迹安排好这些，留下焙阳主持这些事物，自己带着十头象，再次踏上了寻找马群的旅途。 林迹带了十头象，一起出来的人却只有十八个。小白独坐一头象。要不然它那个体格，估计又会在跑动里落在后面。它的体态和人类似，短跑还能凑合，长跑起来速度就跟不上了。当然，冰雪之上不存在这个情况。在冰雪之上，它能走能滑，速度比一般的兽类还要快些。 它骑一头象之后，身上就可以穿上铠甲了，也可以带上大盾，当然大刀也已经修复了。要是遇到麻烦，它还是断后的主力。 踏入草原之后，白马的情绪变得活跃。它被关了接近十天。除了被林迹骑着偶尔出来小跑之外，几乎只能绕着一个小桩子漫步。现在再次看到广阔的草原，它再也忍不住奔跑的冲动，在林迹身边不住甩着脑袋，想把拴着它的那根细细的缰绳甩开。 被铁链栓了几天，这根细细的缰绳其实已经栓不住它的，但是它并没有勇气自己拉断它。 林迹看出它奔跑的冲动，但担心撒手没，想了想后从象背上跳到它背上道：“那就跑一会儿，别想把我甩出去，也别想跑太远。要是……喔……” 说话之间林迹抽掉了缰绳，结果白马立刻将林迹的话变成了耳旁风。林迹的这些话其实也被风灌跑了。 白马在缰绳抽开的刹那扬踢，转身，弹射一般冲了出去。林迹要不是眼疾手快抱住了马脖子，这一下几乎就会把他甩下去。 “追！”白马窜出去后，后面的墩木立刻大喊。十头象同时加速，追了上去。 只是象本来就体大迟钝，加速慢一些，速度上也多有不如。哪怕警卫们把鞭子甩得和风一样了，两边的距离依旧在慢慢拉大。 没有多久，林迹已经远离他们几百米远了。 墩木等人唯恐林迹和上次一样被白马驮着跑没影，在后面急忙大喊。小白也急的吼出声来。在象背上的鬼鹰见到情况不对，也张开翅膀，飞上天空，往林迹那个方向追过去。 在众人觉得万分煎熬之时，只见前面尘土扬起，白马驮着林迹有飞快迎面跑回来了。 白马从前面跑回来并没有停下，而是绕着十头象跑了一个圈，而后再越过象队往前面跑去。等几乎跑到没影的时候，才再跑回来。再兜圈再跑。 如此跑了几圈，十头象都放缓步子开始喘气了。它才一声长啸，人立而起，停在一边。 白马上的林迹滚落下来，抓着一把衣服就往脸上擦。他的脸上早被眼泪鼻涕糊住了。偏偏这个骑乘的过程里，他还不能松手给自己擦一把。现在就顾不得卫生不卫生，要不然连路都看不清。 白马见到林迹的狼狈样，微微把脑袋挪开了一些，装作无知的样子，不过它微微跳着两只前蹄彻底出卖了它。它对自己成果显然还是颇为满意的。 林迹一巴掌拍在白马脖子上，恶狠狠道：“下回你还敢这样，看我不嘣了你。” 主要是这货现在还没有上马蹄铁，背着人这么高速奔跑的话，对它的蹄子伤害太大了。林迹可不想这样的好马没两年就废了。 林迹算是看出来了，这货特别怕步枪，也怕林迹说砰，嘣之类的字眼。果然，白马被林迹拍的抖了一下，而后扭过头讨好来舔林迹的脸。 “一边去。”林迹打开它的脸，自己找水洗脸去了。白马不敢远离，只敢亦步亦趋跟在林迹身后。 天气变暖，草原上的草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疯长着。每天的草丛深度都有所不同。 草丛里的雀鸟开始增多，捕食雀鸟的野猫狐狸也时常露出踪迹。肉食动物过了春日最早的那次饥饿，现在也变得雍容起来，这使得食草动物们可以悠闲在草丛里漫步。 林迹一行跟着白马的步调行走，走了很多人不习惯走的地方，看到了草原更加生机勃勃的一面。随行的警卫们看了都各有惊叹，有些人表示自己都不想回去了。 走了几日之后，众人又遇到了马群。这一次马群的规模似乎小了很多。而且马群的周围还有牛群，象群的踪迹。 看到这马群，林迹立刻希望白马冲入里面去，将它们带着往回走。然而，白马似乎一定冲入马群的意思都没有，它甚至躲到了大象的身后，唯恐马群的马看到它。 这马被自己驯痿了？林迹的心有些乱。要是这样，接下来那些马就只能一头头抓，自己这十几人，累死也抓不了多少头。想一次弄几百头，那就不要想了。 这个时候，还是小白最善解马意。它从大象背上跳了下去，走到白马身前，把白马身上的缰绳马具一下子除了个干干净净。 白马把头伸进小白怀里蹭了蹭，扭头间人立起来一声长啸，扬踢便往马群里冲了过去。 白马的长啸响彻原野，远处的马群齐齐抬头往这边看过来。不少马越群而出，往这边迎了过来。但这些迎来的马没有跑出多远，后面有另一声马啸传来，让它们顿了一顿。 马群里，一匹黑马连踢带跳撞散迎出来的马群，之后越众而出，飞奔着迎向白马。 白马见到黑马冲来，加快了三分速度冲过去。两马很快相遇，但并没有撞在一起。 白马黑马在很近的距离里贴身冲了过去。在两相交的刹那，黑马一嘴咬向白马的脖子。马嘴难于张得很大，因此黑马只咬到了少许匹马。但在两边对冲的速度之下，白马的脖子上还是有血肉被撕开了。 白马先负了伤。 但就在白马负伤的刹那之后，它一嘴咬住了黑马拉直的尾巴，而后前腿撑地，身子往后面甩出去，死死咬着没有松口。 黑马的尾巴在这一刹那的拉扯之下，几乎被从屁股上拉扯出去，整块屁股都被撕开了。 黑马也被这一拉之间，失去了平衡翻倒地上。 白马又在将被黑马拉倒的时刻松了口，而后斜着跳出几步卸了力道，平衡好身体后跳了回来，在倒地的黑马头上一阵乱踢乱踹。黑马的头几乎在刹那之间就被踢成了破皮球一般。 踢死黑马，白马两只前腿立在黑马身上，仰头再次长啸了一声，马群安安静静的，再没有一匹马敢动弹了。 白马冲入马群之中，又踢咬弄死了几匹马，赶得整个马群和沸水一般滚动起来，之后它才冲出马群，绕着整个马群跑圈。 白马跑了几圈后，引得整个马群都跟着它跑动了起来，它便再一声长啸，带着马群往远处跑去了。 “这就跑了？”白马征服马群，重新掌权的大戏让林迹一行人看得惊心动魄，但看到白马跑了，都不禁惊呼起来。这和原本的剧情不符啊。林迹这十几天里好吃好喝供着的宝马真成了撒手没？ “要追不？”墩木看得心疼无比，草地上留下的几匹马尸，显然是没办法和白马相比的。 林迹拿望远镜往马群远去的地方看过去，看到那边有牛群后，便淡定道：“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会，它会回来的。” 反正白马追不上，马群应该跑不了，林迹倒想先看看这白马会不会回来。 被白马踢死的那几匹马也不能浪费了。马肉可以带回去做口粮，皮毛也可以剥回去给人保暖。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当然要做。 让人拿着望远镜盯着马群的动向，林迹亲自动手去剥马皮。剥皮的时候，心里也有万分惋惜，不住骂白马是败家子。被它弄死的这几匹马，每一匹的体格都只比它差一点点。如果能驯服，都是宝马无疑。就算不能驯服骑乘，做种马用也是极好的。可是，白马却因为它们对它威胁最大，都被弄死了。 可见这货的性格极为暴烈，平时装成那个怂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马群赶走了那边的牛群，好像也踩死了不少牛。”负责观望的警卫跟林迹汇报道。 “那等一下还能剥一点牛皮，弄一点牛肉。”林迹随口应着，随即很快想到了其他：“看看其他方向有没有猎马人，小心我们被伏击了！” 马群过处，伏尸不少，猎马人或者游原那种人很可能就会跟在附近捡这些伏尸为食的。这个不能不防。 警卫们急忙扩大观望范围，部分人也上了象背警戒。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马群却在白马的带领下奔腾着跑回来了。 林迹丢下未剥完的马皮上象背，同时让大家准备顺着马群跑动的方向跑，以免被撞伤冲散。大家也极有经验将象聚在一起。 但随着马群靠近，白马一声嘶鸣，马群自动从两边散开了。一匹马也没有靠近这边。 白马又在马群里跑了一圈，而后跑出马群，微微低着头靠近林迹，似乎是一个刚做了什么，等待表扬的孩子。 林迹对白马的这些做法自然是满意的。他弄出了大盆马料出来犒赏白马，在白马吃料的时候，帮它处理脖子上的伤口。还另外弄了一袋子大豆撒在周边，让白马带着部分马匹前来吃食。 林迹觉得，要带着这群马，或者驯服其中的一些，就得看这些大豆的了。 第210章 草原风云 孩子总是受宠爱一些的。大豆撒出去，因为白马还在这边吃着独家马料，只有一些机灵的小马驹敢过来吃地上的大豆。其他马就算在附近看着，也没敢上前。偶尔有上前的，白马一个响鼻下去，也基本就跑远了。 林迹对这些小马驹也很喜欢，想过去亲近亲近，之后把它们栓了带走。 只是这些小家伙戒心极重，林迹稍有动作便会惊恐跳开，而后远远站着，瞪着大眼看着林迹。 白马吃完马料，斜眼看了看那几匹小马驹，而后绕着林迹开始撒尿，而且几乎都要尿到林迹等人的脚上了。 一个警卫刚剥下的一张马皮，就放在脚边没有收起来，也被尿了一遍。这让那个警卫想暴起。 林迹看到自己被尿湿的鞋，也有些皱眉。 只有小白在白马的尿液里一顿踩踏，等自己双脚都沾满马尿后，还抬起脚闻了闻，而后便轻松自在往马群里走去了。那些马见到这个怪物走来，都抬头带着警戒之色，不过闻到了小白的脚上的尿骚味，很快低头安心吃起草来。 小白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找到一头比较壮实的马，掏出一把大豆递过去。没多久后，它便和这匹马打成了一片。它还骑了上去，只是差点把这马压成u字形。 小白也想找一个速度更快的坐骑。只是以它的体型，估计没什么机会了。 林迹等人看到这些，也各自在白马的尿液里踩湿了鞋底，然后试着进入了马群当中。大家跟着便惊奇发现，那些马虽然还有些警惕，但已经不会跑开了。 林迹走向那些小马驹，那些小马驹也不再惊恐跳开，林迹掏出大豆拿在手里，这些小马驹也敢低过头来啃食。 林迹赶紧让大家动手在马群里挑选温顺的马匹，先用大豆喂食，然后上缰绳，再试着骑乘它们。 让成年的马匹习惯被人骑乘，哪怕是这些性格比较温顺的，也是很需要勇气的。因为它们在耗尽力气之前，会拼命挣扎跳跃跑动。而要耗光它们的力气，短则需要一两个小时，长的话会要好几个小时。 林迹实在怕了这种被马无规律颠簸的骑法，因此只能给自己的警卫们戴上全副安全套装，把机会让给了他们。 当然，就算他自己想，墩木等人也是不会再同意的。 他已经驯服了马群的王者，其他的交由给他们便可以了。 十来人挑选好马匹开始骑乘，整个马群便再次沸腾起来。这些马不断在马群里冲进冲出，也引得其他马躁动不安。 林迹站在象背上，却只能看着周边的情况，远远给与一点指点。 小白寻找坐骑失败，来到林迹身边，和正在吃地上的大豆的小马驹打成一团。小白按着它的体格推断，它大概才是半大孩子的阶段，还是比较贪玩的。它和这些小马驹也更加玩得来。 林迹抽空给了它一袋子玉米，小白便玩得更欢了。没有多久，它身边便围了百多只小马驹。看身高应该都是一岁以下的。这些小马驹可塑性大，驯养的成功率也会更高。林迹看得很满意。 林迹又给小白丢了一包玉米，他再爬上象背往远处看的时候，发现出了问题。 有个警卫骑着马出了马群，正往之前有牛群的地方冲了过去。而那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人的身影，正在切割牛肉，甚至在大口吃着生肉。 当警卫的马匹冲过去的时候，那边有人站了起来，拿着长矛弓箭等武器面对着那个警卫。 马匹并不听使唤，眼见那个警卫就要冲入那些人的包围里了。 “白马！”林迹急忙大喊，同时再从象背上跳了下来。 跳下来的刹那，林迹觉得应该给白马取个名字或者自己该学学吹个口哨什么的。一声口哨，白马如箭一般射过来，他正好跨上去。这应该就是电视里的场景里了。可惜，他之前没有这么驯过白马。 白马正在马群里找小母马显示存在感，听到林迹一叫，很快从马群里窜了出来。 马鞍什么的自然是来不及戴了，林迹跑前两步，跳上白马的背部，一手抱住白马的脖子便指向远处：“冲过去，弄死那些人！” 白马一声长啸，飞快往那边冲了过去。马群被它带动，也轰隆隆地跑了起来。 白马就算驮着林迹，依旧还是很快从马群里冲了出去，跑到了前头。 林迹单手抱着白马的脖子，一手抽出手枪，用牙齿咬着打开保险，瞄着前面。 前面的警卫多年骑鹿骑象的经验终于发挥了作用，在靠近那些人的前面二三十米的时刻，终于用鞭子将马抽偏了方向，从那些人身边跑过去了。 这个时刻，那些人其实也没有心思再对付骑马的警卫了。因为他们见到了后面如潮的马群往那边冲了过去，他们没命地转身往一处比较高的草坡上冲了过去。 林迹冲到近前的时候，前面骑马的警卫居然控着马绕圈跑了回来。他远远对着林迹喊道：“大王，这些是猎马人，注意他们的陷阱，别冲太近！” 在林迹前面，那些人已经跑到了山头上面了，有人往林迹这边投下长矛，有人往这边射箭，有人还大声咒骂着什么，显然是在极尽挑衅。 林迹一眼看过去，山坡上有小坑，有横七竖八的低矮绳索，顿时就对他们的这些陷阱了然了。 对付高速奔跑的马匹，绊马索陷马坑这些东西自然是最好用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样。猎马人弓不强，也跑不过马，要猎杀马，用的自然就是这些手段了。 林迹听闻是猎马人，又见到有陷阱，有心停下，但也许白马也认出了他们，反而加了几分速度飞快往山坡上跑去，还长嘶了一声，呼唤着后面的马群跟上。 林迹只能死死盯住前面，但有不对便控着白马调整方向，避开可能的陷阱。 眼见差三四十米就要到山头的时候，猎马人的攻击也能够到身边了，林迹不敢再前，将枪举在白马一边，砰砰开枪了。 几声砰砰响过，有人从山上滚落下来。白马也吓得把速度放得慢了些，不敢直冲，而是从山坡的一侧横着跑过去。 山上的人还在大声咒骂，还扔下石头来，但林迹知道他们没几个人能活下去了。后面马潮如梳，那些马应该会踏平这个山头，让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马群扑过这个稍微高一点的草坡，留下了不少被踩扁的尸体，也有几匹马倒在了山坡上哀号着。但不出意外，这群猎马人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 马群过去之后，在几公里外停下吃草，损失的几匹马对整个马群来说一点都不算什么。小白赶着大象从后面跟了过来，跟着小白一起的，还有那百余只小马驹。鬼鹰在天上飞了几公里之后，也落到了象背上，开始装雕塑。 让林迹颇为高兴的是，这么跑了一趟之后，十几个驯马的警卫似乎已经变得能控制座下的马匹了。至少这些马匹已经不再四处奔跑跳跃，也能跟其他马一般低头吃草了。 林迹拍拍白马的脖子，在想是不是榜样的力量。而后，他不再骑象，转而骑着白马在马群里转悠。其他人选中马匹，继续试骑的时候，就在白马身边试骑。 也许是白马要让马群里的马都感受自己的感受，以被人骑乘为荣。这些被试骑的马在它身边稍微反应大一点，它就会跳过去撕咬。这使得很少马敢再乱跳。试骑驯服似乎也在以更高的效率进行着。 只是马群里有不少马悄悄抬眼看向白马，眼神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夕阳下山，远处山坡上有马一瘸一拐往马群方向走回来，其余的基本都在哀号里渐渐死掉了。 一个趴在象背上拿着望远镜看着那边小山的警卫揉揉眼跟林迹汇报道：“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连马都没人去杀，自己跑回来了。应该没有人。” 林迹自己拿过望远镜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道：“没动静就好。自己活动活动筋骨吧。早点吃东西，今晚我们可能会不点火，在象背上过一夜。” 在林迹观察草坡的附近的另一个草坡上，有几个人悄然推开泥土爬了出来。他们趴在草丛里往远处的马群观看着，用他们的语言交流着。 “他们不像山里的那些护马人。” “护马人只会给女人骑马，这些都是男人。” “他们骑得不好。” “他们不是在骑，而是在驯。就像驯孩子做事一样驯。” “马能像孩子那样驯？” “你别忘了，他们还有象，鹿，都是用来骑的，还有那种会跑的石头房子。” 他们对会跑的石头房子的记忆非常不好，他们想起这个便会觉得毛骨悚然。那东西跑得比马还快，而里面居然还有人。不少见过的人后来都不停做着噩梦，有些人还因此疯掉了。 至于这些人是怎么驯服大象，大角鹿，和那种石头的，自然没有人能知道。 “是因为他们驯服了神马！”一个络腮胡子的强壮男人说出了理由。在他看来，林迹等人会骑象，骑鹿和骑马，都是因为他们驯服了那匹神马。 这个理由一出，其他人也跟着恍然大悟。草原上关于神马的传说不少。他们常常和马群作对，对那匹马的畏惧更盛，自然也赋予了它很多的超能力。 通过驯服白马而获得其他的能力，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可能的。 “我们狼族完了。”络腮胡子的男人道。 这话一出，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根据那些信奉神马的人的传说，谁只要能获得那匹马的眷顾，谁就能获得号召所有马匹，信奉神马的人也会去追随他。以后，我们肯定不能再猎到这些马，而且所有猎马人，不管是狼族狐族虎族的人，都可能会被这些马踩死。我们完了。”络腮胡子分析着以后的形势，显得极为悲观。 “要不我们信奉神马吧？”有人建议道。 “哈？”络腮胡子哑然失笑，而后他挑了起来，挥动着一把骨刀，一刀劈断了说话人的半根脖子。 “我们的猎马人，要是没有马可吃，我们的孩子女人就可能会随时饿死！”络腮胡子低声咆哮。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他跳起来的身形也只是像剪影一般，并没有引起更远的地方的人的注意。 “可是，你不是说我们要完了吗？”还是有人颤颤惊惊的辩解。为了防止再来的暴起，他还躲开了一些。 “我们是要完了，但我们还是要拼命！”络腮男人站在暮色里，脸上露出了狠色：“狼群不管多瘦，都敢去撕咬象群。我们不能就这样把自己饿死！” “怎么拼？” “我们要像狼群一样团结起来，在头狼的号令下战斗。我们要吃一切能吃的东西，围猎最肥美的野兽。我们要跑得更快，不能够让马追上，所以，我们也要驯马！” “可是我们不能驯马。” “夺！我们找到护马人，从他们那里夺驯马的能力。” 这时候大家对能力的认识更像是后世人对巫术的认识，觉得能力不是学出来的，而是上天赋予的。上天没有赋予的情况下，那就只能夺取了。 络腮的男人这么说着，大家终于从悲愤里看到了希望：“我倒是知道哪里有护马人。” “我们还可以通知那些还在觅踪的那些人。让他们来这里继续围着马群。” “我们要把这些告诉整个草原的猎马人。不管是狼族，虎族还是狐族。让他们跟随我们。” “跟随我！我是头狼！”络腮胡子的男人擂着胸口道，“你们也要跟随我！” 络腮男人的骨刀在几个人面前移过去，获得了一个个人的臣服。一个基础的权力架构便由此形成了。 随后，络腮胡子的男人带着身后的人走入了草原之中，在昏暗里弄到了足够的肉食背了起来，辨认着星辰的方位走入了黑暗之中。 仿佛在这个暮色里，有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草原上的风云开始变幻起来。 第211章 新的部落 在没有点火的情况下，在马群里过上一晚，那感觉真是非常奇妙。 入夜之后，马群往里收缩，只有最强壮的公马才会留在外围。林迹将十头象和被筛选出来的马聚拢在一起，也挤在马群中间。马是可以站着睡觉的，象也可以。因为早有在象背上过夜的打算，因此在下午时候，还让象先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夜果然过得并不安稳。 狼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狼群一出现，整个马群便像磨盘一样转了起来，内部的马也跟着移动。林迹等人所在的象队也跟着动起来，要不然就可能会被挤到外面去。 蹄声马嘶狼嚎几乎整夜没停。被绳子拴在象背上的林迹等人也几乎整夜没有合眼。唯恐有狼冲进来了。 天亮之后，狼群逐渐散去，马群难得安静了一会。林迹等人也趁机合了一下眼，但是没有多久，白马的长啸声响彻原野，马群踏着晨雾开始奔跑移动。 马群太大，脚下的青草没有多久便会被吃完，而只吃青草的话，马每天需要进食六七小时，所以这种转场一天至少要进行三四次。近则几公里，远则十几公里，马的奔跑能力，也是在这种转场中练出来的。 昨天的过夜死了不少马和狼，所以这次转场走得有点远。 林迹睡得迷迷糊糊，又在象背上被颠了半个多小时，几乎被颠散架了。 停下之后，林迹从象背上翻下去，起床气大发：“大家抓紧时间挑选好马，我们今天就离开马群回去。” 林迹说得有些赌气，不过警卫们都颇为赞同。要是在马群里待上一夜不算什么，他们都年轻，身体吃得住，但再呆一天估计就不行了。 林迹也觉得像昨天那样一头头的驯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先挑一些好马出来，不管能不能驯服，先在白马的帮助下上了缰绳，赶回去再说。其他的，就等挑完之后，让白马把马群里的马分割一部分出来，直接赶回去算了。 现在的草原没有领地的说法，牧羊人那边的草场周围几千平方公里都可以放牧养马，只要数量不是太多，那里养一个马群没有问题。到时候再慢慢挑，慢慢驯就是了。 如此想好，林迹先给挑出来的马匹和白马喂上精料，而后骑上白马，开始在马群里挑选好马。 有白马在，警卫们再拿着套马杆，很快就将马群里最为壮实的一批马挑了出来。这些马被栓上缰绳后栓到了一起。也不亏待它们，拉过来后但凡不闹腾的，都会喂上小盆精料。闹腾的，则由白马出来，再踢打一顿，收拾到顺服为止。 到中午时分，马匹已经将地面的草啃食完了。林迹也挑了近二百头马出来。白马在马群里跑动，准备领着马群转场。 林迹抱着白马的脖子指指南面道：“我们带一批马回南面，其他的马下回再来看它们好不好？” 这意思有点复杂，白马估计没有领会到。但林迹抱着白马的脖子，使得它没有办法仰头长鸣，边缘处的一些马匹已经慢慢往远处扩散了。 林迹让警卫们赶着选出来的马和跟着小白的小马驹往南面走，林迹则骑着白马从马群的一个角切入进去，将一群大约二千来头的马从马群里赶了出来，也赶着它们往南边去。 后面的大马群里有些马往这边看着，但没有收到白马的指令，并没有太多马跟过来。随着林迹赶着小马群离开后，几匹似乎从来没有抬过头的马慢慢扬起头来，用高出普通马半个头的身高打量着四周，不久之后，马群里立刻开始了马王之战。这个时候，林迹等人的身影还没有从地平线上消失。 赶着马群走路，速度并不算快。快马一天能跑几百公里。但马群里有小马以及孕马，速度就快不起来了。而且马匹长途奔跑，需要及时补充蛋白质和盐分。林迹现在也没有足够的马料喂养这两千多匹马，因此并不能赶着它们跑太快。 这一天林迹只带着马群跑了一百来公里。不到天黑就停下宿营了。 天黑前，马匹随意吃草，林迹带着警卫们用铁栏杆钉了一个简易的围栏，天黑时分便让白马将所有的马都赶进了围栏之中。 这一夜依旧有狼跟了过来。不过上半夜林迹只安排了小白和三个警卫值班。 小白拿着大刀盾牌在围栏外厮杀了半夜，下半夜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林迹下半夜拿着枪和手电起来值班，发现外面只有十几头死狼，其余的狼早就跑得没影了。 小白抱着刀就在围栏外呼呼大睡，身上的铠甲沾染了不少鲜血。 几日之后林迹带着大家回到牧羊人所在的地方，这边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向阳坡和下面的一大片土地上被简易的篱笆围了起来，一条小溪被引到山坡上流下，坡地里的玉米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山坡上，一个三米高的石寨子也基本成型了，里面有石头和泥土垒的房屋正在建设之中。 有牧人骑着鹿在羊群里欢快地奔跑着。有人舞着黝黑的刀子，在山坡上劈砍着木材。 见到山坡下来来了大批马匹，山上的人都迎了下来。众人还没有到林迹身前，又齐刷刷给林迹跪了一波。传说里，驯服神马的人能驯服整个马群，看来是没错了。 林迹虽然没有带回来整个马群，但带回来这二三千匹马也足够大家信服了。游原的老者觉得现在要说服其他的护马人一点问题也没有了。索彷也觉得自己对这远方的客人表示出善意，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林迹跳下马背，扶起了前面的老者和索彷，也让后面的人起来，说道：“这是第一批，我们先养在这里慢慢驯养。要是人多了，我们再去草原里弄更多的过来。现在，让勇士们挑选自己的坐骑，去驯服它们吧。” 马有了，组建蒙古部落最为核心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这里的人都信心满满期待着未来。 年轻人们冲向那些马，按照之前警卫们教导的办法，去驯服自己的坐骑。孩子们跟着小白一起，抓着大豆围着那些小马驹转悠，大胆的也爬到小马驹背上去，骑着就跑。 林迹带着人在山坡一个比较平坦的位置，将铁围栏再次钉起来，成为临时马圈。要盖加顶的马圈，就要等人多一点后再打算了。 伤刚好利索的忽而格寻到马群里一头青色的骏马，便要上去骑，结果被那马一头顶开了。 焙阳急忙把她扶起来道：“慢慢来，这些马野，要驯服了才好骑。看我的。” 焙阳跳上青马背上去，努力抱着马脖子和马较劲。不能不说，他的勇武还是非常厉害的。这匹几乎能和白马对敌的青马在他的骑乘之下，一直蹦跳了整个下午，到了天黑时分，终于被他折服了。 前面的这些马都是从马群里挑的最为壮实的那些，脾气自然也是最大的，不少人上马便被掀下来了。焙阳这还是第一匹驯服的。 在焙阳驯服这匹马的途中，忽而格转而挑了一匹温顺的青色母马，倒是也很快驯服了。 焙阳驯服大青马的时候已经冲入了草原之中，忽而格怕他有失，骑着自己的青母马跟了过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一起踩着夕阳牵着马回来，画面也极为温馨。 山坡上，林迹看过各处，安排好牧马的人手，将带回来的一些猎物给人处理，正和老者索彷商量这接下来的安排。 焙阳回来后道：“这几天我和忽而格先去找她的部族吧。她的族人骑术更好，对马也熟悉，他们来了，不管驯马还是养马都能帮的上忙。” 林迹道：“现在去会不会太急了一点？现在马匹没有驯好，不能骑乘，他们过来没有马的话，会不会很麻烦？” 焙阳道：“他们自己本来就有马？再给我十几个人，带上二百匹马就行。这些马我们可以在路上驯。到了他们那边，也可以让他们帮忙驯。这样可以省很多时间。” “我感觉，如果草原上到处都是猎马人的话，我们驯马这些事情迟早会被他们看到。他们也会跟着学。说句实话，根据你的说法，这事只要够勇敢就能做成。猎马人不可能没有勇气。我担心他们也会驯马。所以我们要快。”焙阳补充解释道。 内心里，他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忽而格带离林迹的身边。上次来到这里后，林迹就将答应给忽而格的各种东西给她了。林迹出去之前还另送了她一套夏装。前几天忽而格在养伤，这些东西基本没有派上用场。这两天她的伤渐渐好了，便开始打扮起来，再换上了那套衣服，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了。 现在忽而格在这里，随时随地都是男人的焦点。忽而格变得更有自信，言语之中，对林迹的夸赞也更加直白起来。 如今林迹又弄回了马，焙阳担心再这么让忽而格和林迹相处下去，他又得失恋一回。所以，他要借机和忽而格出去，在外面获得了她的芳心再说。 不过他的方案是经过推敲的。他并没有乱来。 “你说过几天再出发的意思就是说你先熟悉一下马性，好方便十几个人赶二百匹马？”林迹问。 林迹的这个理解，让焙阳很舒心。他爽快道：“对。我也想让忽而格再养两天。” 关键时刻，要时时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好。你有自己的计划，那就去做。”林迹完全无视焙阳的小心思，同意了。 焙阳虽然有优柔寡断的毛病，但那是涉及到他部族的时候，其他时间，他还是挺有魄力的。这点事情，林迹相信他做得好。这也算是林迹对焙阳的考验了。 林迹同意后，焙阳开始挑选人手。他除了带茂部落的勇士之外，还跟林迹要了两个华夏的警卫，也带上了黑山的人和这边的勇士。 他们十几个人很快聚在一起商议行程的安排，华夏的警卫提出了一些建议后，焙阳还跟林迹要了一些盐，大豆，武器等物资。 几日之后，他们从马群里挑选出二百匹马出来，在忽而格的带领下踏上了行程。 游原的老者见到焙阳已经出发了，便也带着十几个勇士骑着马踏上了征途。他们要走遍附近的千里草原，将所有拥护神马的人都通知到这里来。 这两批人出发之后，林迹也跟着忙碌起来。他除了要带领人驯马，种植，打造武器马具之外，还要带着人出去狩猎，争取多弄一些肉食皮毛，等待大批人来。 同时，他也要建立更加坚固的防御，避免被人袭击。 老者出去通知拥护神马的人，猎马人也必然会得到消息。他们也是随时可能来袭的。 好在留下的二百来人因为有林迹小城的供给，可以吃上种类繁多的食物，这使得他们做事的热情极为高涨，一天忙到晚也没什么人有怨言。 林迹这边努力建设当中，第一个来投的，却不是那些护马人，而是索彷的一个邻居。这事颇出林迹的意料。 有了马之后，索彷的行动不再局限于周围二十公里。有一天他兴致来了，沿着山野去了东面五十公里外他邻居那边。 哪里也是牧羊为生的部落。比索彷这里还大些。索彷过去那里炫耀了一下自己的马，天没黑就回来了。林迹都没有留意到他出去过。 他在炫耀的时候，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结果这些牧羊人便赶着上千头羊，走了一天多过来投靠了。 这个部落的到来，让林迹小小兴奋了一把。算是终于有王八之气了。 所以这些人也得到了最好的招待。每人一套干净衣服，菜刀水果刀之类的刀具每人一把。第一天来的时候米饭酒水管够。 山坡下建起了新的寨子，这些人很快住进了帐篷布搭起来的大帐篷里。喝醉之后，这些人拉着林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马。至少一个勇士要一匹马。他们也要去远方狩猎放羊。 第212章 快刀斩乱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诉求。牧羊人想要马匹代步，去更远的地方狩猎放羊。随后来投的各部人马，自然也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以及各种各样的诉求。 在索彷的邻居投靠过来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游原的老者通知到的信仰马的部落纷纷来到这个被林迹称为聚英坡的地方。 这些人到来之后，恭敬看过白马，之后便会提出各种疑问和要求。 “这真的是林迹驯服的？” “白马真的被驯服了？” “我们真的要和猎马人为敌？” “骑马那是山里面的女人做的事情，我们不做。要战斗，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武力。但我们不白白战斗……” “成立蒙古部落之后，我们部落必须要成为头领，接受所有人的供养。” “我们每天要吃十头羊，除此之外，我们不吃别的东西。” “我们要住在山上……” 除了各种诉求之外，尽管林迹将索彷以及他身边一些人培训了一下，专门用于接待，告诉来人讲究卫生，统一便溺，怎么排队领食物，不可内斗，不能进入农田等等。但械斗依旧每天都在上演，到处都是便溺，玉米地里跑马的现象依旧十分严重，偷吃羊儿，好吃懒作等现象更是泛滥成灾。 在索彷的邻居到来之后，人手变得充足，林迹便在山上建起了更大的寨子，以便应对猎马人来袭。前面来投的人也有被安排到各处劳作。但随着人口增加，各种诉求变多，林迹无心一一应付，后面来的人他就留给索彷等人接待，留在山下等待着进行统一的整编和训练了。 一个多月以来，玉米都长到了五十厘米高了，老者还没有回来。他还在外面奔走，人数还可能增加。这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焙阳和忽而格也还没有回来。 这事就不太对劲了。要不是焙阳队伍里有林迹从华夏带来的警卫和黑山的勇士，林迹都要怀疑焙阳逃回茂部落去了。 有他的警卫和黑山的勇士在，这事发生的可能性就不太高。因为焙阳不太可能一次性弄死这几个人。这几个人都算是百里挑一的。但凡有一个人没死，应该都能逃回来报信。 现在没有焙阳的信息，也不见他的人，出了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但老者和焙阳都没有回来造成的影响是，这些人缺乏意见领袖和林迹沟通。林迹也缺乏会骑马的人教这些人骑马。因为之前是说过让忽而格的部落的人教大家骑马的。 因为这些原因，山下自然就乱成一锅粥了。 这一天，山坡上的大寨墙即将合拢。山下又出了乱子。而且这一次似乎比以往更加激烈。 林迹带着陈力墩木等几个人走出寨子，便看到索彷哭丧着脸冲上山来了：“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这几句话不用翻译，林迹都已经听懂了。 “这次又为了什么？”林迹示意陈力等人把弓箭带上，自己也在摸腰间的枪。 “他们要杀马。”黑山那个翻译听了后也有些呆滞，好半天才给林迹翻译。 “反了他们！”林迹的怒气忽然就冲上了脑门。这些人信仰神马，以护马人自居。这也是这些人团聚在这里的共同信念。也是林迹能供着他们吃喝在山下胡闹的原因。现在他们要杀马？ “集合！紧急集合！武装集合！”林迹大声喊道。 在山坡上各处忙碌的警卫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拿起自己的武器，披上皮甲，动作快的还骑上了象或者马，在几分钟之内到了林迹身边。在山坡上和小马打闹的小白也飞快跑了过来，顺手拿上了自己的大刀。 林迹又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在山坡下的白马长啸一声，也飞快冲到了山坡上。林迹一下跳上了马背，挥手道：“跟我下山！” 索彷愣了愣，仿佛第一次见到林迹这般姿态，接着自己也喊了起来，将山坡上的其他勇士组织着往山下冲去。 山脚下的草原上，乱七八糟的帐篷之间，有两伙人正势如水火的对峙着。周围围了一大圈人。 一伙人少些，只有五六十人，他们前面放着一具脖子断掉的尸体，好几人压着一匹马。他们对面，上百人拿着武器对他们怒目而视，不时警告他们。 林迹带着几头象和几匹马冲下来，立刻让现场的人为之一静。 作为翻译的黑山勇士将听到的各种声音翻译给林迹听：“那些苍漠的人学别人驯马，结果他们的头领从马上摔下来，死掉了。他们就要把那匹马杀了给他们头领报仇。这匹马是对面藤汪部落的人训过的，基本都被驯服了，所以不愿意给他们杀。” 相处日久，林迹和黑山的人基本都能听懂对方的口音，不用再经翻译了。 林迹骑着白马跨入人群中，递给翻译的黑山勇士一个喇叭，对着苍漠的人喝道：“放开那匹马！” 黑山的勇士拿着喇叭翻译吼了一声。苍漠的人顿时被这打雷一样的声音吓得退开了几步。 那匹马被几个人压着，人被吓退之后，趁机站了起来，逃掉了。 苍漠的人不甘上前理论，指指尸体，指指马，还比了一下割喉的动作。之后苍漠的人便彻底乱了。有人捧碗，有人拿刀，几十只鸭子一般说个不停。黑山的勇士和林迹的交流本就吃力，此时只能翻译一些零碎的东西：“他们说要杀马为他们首领献祭……而且他们吃不饱……他们也要刀……要和山上的人一样有衣服……” “听令！”林迹将手举了起来，“让非苍漠部落的人退后，否则，杀无赦。苍漠部落的人立刻弃械投降，否则也杀无赦！” 喇叭将林迹的这些话翻译了过去，苍漠部落周围的人急忙退开了，和苍漠的人分清了界限。但苍漠部落的人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们不信自己在这里已经闹了这么多天了，屁事没有，现在会被怎么样。 林迹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好几年前我就想这么做的。今天终于可以试试了。” “杀！”林迹挥手间策马往苍漠部落的人群里冲过去。手枪几乎顶到了一个人的脑门上才砰得开了一枪。 他的身后，警卫们也几乎同时骑着象或者马冲入了人群之中。大多数人没有用弓，而是直接用刀或者矛劈砍。有的直接用象撞或者踩踏。 小白也是大吼着将刀抡起来，砍入人群之中。 苍漠的人几乎被林迹的那声枪响吓懵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半数人已经被砍倒或者被踩踏成血糊糊了。 剩下的人一哄而散，结果他们就遭到了已经提起速度的象或者马的追逐，或者是弓箭的攒射。 又倒下了十几人后，剩余的几个人才想起弃械投降这句话，顿时就丢了武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着求饶。 警卫们绕了一圈跑回场中，分出几人护住林迹后，剩下的人下了地，将地上所有的脑袋都砍了下来，整齐排到一起。只留下了那几个求饶的人。 整个冲杀到战斗结束，持续的时间估计不到两分钟。骑兵加金属武器，加训练有素的战斗能力，让周边其他围观的人看得也瑟瑟发抖。 索彷这个时候才带人到了这里，看到满场的血污，顿时有些担心不好善后了。这里的人个个桀骜不逊，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造成千人规模的冲突，这可不是林迹那十几骑能对付的。 林迹根本就没有想善后，他在白马上环视众人，冷声道：“我让你们来这里，是想把你们团结起来，一起对付那些连你们都吃的猎马人的。我驯服了白马，也能给你们提供骑马在机会。你们应该听我的号令。在人员没有到齐之前，我让你们在这里等待，还给你们提供食物。你们却在做什么？” “内斗？偷盗？不听号令随处便溺？还因为自己不够勇武，从马上摔下来就要杀马？” “你们也许心里会说，马是他们杀的，和你们没有关系。但是，作为都是信奉神马的人，你们看着他们杀马没有阻止，和自己动手有什么区别？” 大多数人被林迹说得有些羞愧，只有藤汪部落的人有些得意。因为只有他们站出来阻止了。 但林迹很快把矛头转向了他们：“你们也不要得意！你们虽然阻止杀马了，但你们是因为这匹马被你们驯过而阻止的。要是换一匹，你们会出手吗？” 林迹将藤汪部落的人也骂得低下头去，才缓缓语气道：“马可以杀。但只能杀伤马，老马。要是你们从今日起，谁敢杀健壮的马，马神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迹提高了句尾的声调，扬手之间，往一个苍漠部求饶的人脑袋上开了一枪。 随着砰的枪声响起，和那烂西瓜一般的脑袋崩裂。这个训诫算是深深刻入众人心里了。 一个警卫过去，将那个烂西瓜一般的脑袋也砍了下来，排到了脑袋的队伍里。 白马多少对枪声有了免疫，也不再瞎跳了。 林迹骑着白马缓缓绕着走了一圈，又道：“我听说，有人想在新部落成立之后，要成为新部落的头领？是谁？站出来。” 没有人敢站出来，但林迹还是缓缓来到了藤汪部落这边。 “我听说是你们。”林迹道，“哪个人要成为新部落的头领？我要跟你挑战。” 没有人敢抬头，但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身着最完整兽皮的藤汪头领。 林迹骑着马侧身退开两步道：“你出来吧，要是你赢了我，你就是新部落的头领了。” 面对砰一声就会让人脑瓜崩裂的枪械，这个头领的反应并不比白马好到哪里去。他当即浑身颤抖的趴下了，连连说着愿意奉林迹为首领的话。 砰！林迹还是对他开了一枪。不过这枪只打在他用象牙磨制的刀子上。象牙碎裂，溅了他一脸。 林迹收枪道：“我赢了。还有谁要挑战？” 全场无人敢应，而且都趴到了地上，一个个颤颤惊惊。 “我宣布，从今日开始，蒙古部落成立，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部落，信奉什么，从今天起都是蒙古部落的一员。蒙古部落作为华夏的一部分，由我这个大王暂时代理部落首领。我们信奉龙，马，以草原为家，畜养耕种为生。用自己的勇气和武力保护自己的家园！” 踩着满地的血污，林迹快刀斩乱麻一般宣布了部落的成立事宜。 随后，他立刻对山下所有的青壮男人进行了整编。将他们随机分成十人队。从游原，牧羊人里选出勇武的人，成为队伍的十夫长。又让他的警卫成为队伍的百夫长。随后便宣布以后这些男人将按队列生活居住训练作战。 随后，他将这里所有声望比较高的老者统一起来，成为临时长老团。用于传达消息，议事和监督。 这个长老团在林迹的带领下，商议的第一个事情便是女人的分配问题。林迹用为了避免出现因女人的纷争的理由，以自愿为原则，一对一进行男女婚配。 这些长老团的成员在每人拿了林迹的一份见面礼和经过林迹足够尊敬的招待之后，很快同意了林迹的婚配方案。结果林迹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在一小部分人自愿，大部分人随机婚配的情况下，将婚配问题解决了。 三日之后，营帐重新规划，住宿重新分配。男人早晚进行列队体能骑马射箭等训练。女人参与到其他的劳作里。新的蒙古部落出现了完全不一样的气象。 焙阳是在出去接近一个半月后才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带出去二百匹马，只带回来了一百来人。这些人脸上都有悲伤之色，显然经历过伤心的事情。 但他们到了聚英坡下的时候，看到如云的羊群，成排的营帐，欢腾的马匹，以及训练得热血沸腾的队伍，脸上却是止不住露出了惊奇和希望。 “这就是我们新的部落？我们在这里不会再被猎马人攻击了吧？”队伍里的孩子问。 忽而格也是满脸哀伤，但见到了这些画面，也显得斗志昂扬起来：“我就知道大王不会让我们失望的。猎马人，我们一定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焙阳脸上的神色又变得不对了。 第213章 骑兵不易训 焙阳知道，不管将林迹放在哪里，他都是改变天地的男人，因此见到这里的景象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惊奇。 让他惊奇的是林迹迎接他的态度。 林迹从山坡上迎下来，热情拉住了焙阳的手，有些久旱逢甘露的如释重负一般：“你总算是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焙阳觉得一切繁荣的表象下面可能有些不简单的东西，因此压低了声音问。 林迹出一口长气道：“人手不够，压力太大。你回来就好了。”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不似伪装。焙阳发现，林迹果然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这种被林迹信赖的感觉，让焙阳心里暖了几分，也无形中和林迹拉近了几分距离。 焙阳的回归，确实是让林迹松了一口气的。 **快刀斩乱麻可以快速改变形势，却不是没有后患的。林迹虽然将那几天的混乱都推到苍漠部落的人身上，几个活下来的人也过得生不如死，不过后面的整编和婚配太过一刀切了，对于那些人之前的诉求，林迹也统统无视，只是安慰住那些声望高的老家伙而已。 这些手段太过粗暴，可能会让很多人心里有怨言。 因此，林迹在强调纪律的同时，每日让人巡查，夜里也得找人盯着。他这里人手有限，白天又得组织训练，劳作，因此累得几乎快受不了了。 焙阳回来了，带回来了自己一部分手下，还带回来了百多能用于教授骑马的人手，这能大大减轻林迹的压力。 而从另一个方面说，焙阳能够回来，表示焙阳是信得过的。他没有在这个时候逃回去，没有给林迹添乱，这也让林迹感觉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情没有白费。 “怎么去了那么久？”两人并骑往山坡上去，林迹问起焙阳路上的情况。 “忽而格部落好几个居住点被袭击了。不少人和马匹被劫走了。我们追击过一伙人，发现是猎马人干的。但他们好像在一个叫胡啸的人带领下组织起来了。人数已经不下五千人了。我们不敢惊动他们，只好绕路自己跑回来了。草原上的形势，比我们想的要复杂。”焙阳有些忧心说着。 林迹道：“五千人不算什么。我们可以再让他们壮大一圈。你们带回来的这些消息，正好可以帮助我们更加团结起来。” 这些消息正是转移内部矛盾的好东西。面对外敌，这个新成立的蒙古部落才可能放弃原来的诉求，更好的一致对外。 只要这边的训练能够正常进行下去，林迹有把握在几个月内练出合格的骑兵来。对方的人数多少应该都是乌合之众，集合的人数越多，越方便他们去战胜。林迹在这一点上认识很是清醒。 “开会。通知百夫长和长老团的成员。”林迹安排好忽而格的族人，从里面挑选了几个头目出来，便带着他们通知开会了。 林迹早已习惯了开会这种形式，因此说开会的姿势都是果断利落的。扭头之间，他发现忽而格看着他的眼神又不对了。这种后世办公室领导作风，显然对这野人小女生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迹颇为头疼将焙阳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带出去一个多月，还没有拿下？” 焙阳一囧：“事情不顺利……” 这货从懂事起就被女人围着转，对于获得女孩子芳心的办法，实在不知道多少。因为他更擅长得到女孩子的身体。 “你这样……”林迹暗叹，说了几个获得女孩子芳心的小套路。 此时正是万众一心的时候，林迹可不想焙阳这个大熊孩子因为一个女人和他闹出什么事情来。早点让这两人走在一起，对谁来说都是好事。 焙阳听完，顿时就要兴冲冲跑去找忽而格实验。 “你回来，开完会之后你再慢慢去试。”林迹实在是有些无语的。 稍晚一些，焙阳便因为长时间在外面奔波，有些头疼脑热，需要人照顾。据说这是好几天前已经有的症状了。而他为了不影响把忽而格的族人带回来，一只坚持着没有让人看出来。这让某个回过神来的姑娘感动坏了。 抛下焙阳的儿女情长不谈，林迹在会议上大肆宣扬着猎马人威胁论，把整个形势的氛围弄得极为紧张。而后，他要求落实宣传，男人加强训练，女人加紧生产，不分男女老少统统要学会骑马等等。 几日之间，聚英坡山上山下的气氛再次一变。斥候小队每日外出五十公里之外探哨，山下训练的人更加热火朝天。 有忽而格部落的人员加入，配合着林迹的驯马方法，山下的二三千匹马几乎被驯服了。男女老少闲暇时候都会骑一会儿马，学习骑术，也以此娱乐。 容光焕发的焙阳陪着林迹站在山坡上巡视，有些担忧道：“我们的人马还是少了些。” 这里的马只有两千多，人也不到三千。可战之士现在刚刚够一千人而已。对手现在已经有五千人了。而且草原上的狼族，狐族，虎族加起来的人数绝对不止这些。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来投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 虽然说林迹让女人孩子也学骑马，但在作战的时候，这些人是基本派不上用场的。焙阳猜测，林迹让女人孩子学骑马，那是方便他们逃跑的。事实上，林迹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而就算是现在在训练的男人，焙阳也觉得他们的战力堪忧。因为培养发现他们将马骑好了，武器就举不起来，武器举起来了，人就会在马背上摇摇摆摆的。 骑兵其实并不容易训成。焙阳有训练鹿骑兵的经验，虽然方法没有林迹这么全面，但能在鹿背上挥刀砍杀的人并不算多。 林迹看着山下道：“人不用多，这一千人能驯好，对面就算有五万人，我们也可以打败他们。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在我看来都不是事。一方面，我们骑马摇摇摆摆的，敌人也是一样的。第二方面，你有没有留意到为什么我们不管在马背还是象背上都能安稳作战吗？” “绳子？”焙阳想了想，很快发现了问题。林迹和他的警卫们的坐骑身上都会多很多皮条或者绳子。他知道，那是方便上下的。他自己不屑用这些。所以也不知道进一步的作用，现在被林迹提起，他才觉得有什么不同。 “差不多是那种东西。但可不只是绳子。”林迹扭头往山坡上走，说道：“今天正好有些好东西做出来了，你一起来看看。” 林迹说话之间，带着焙阳往铁匠作坊而去。此时打铁作坊已经扩大到二十几人的规模。每日烟火不断，叮当不停。出产依旧是有限的。这里出产的依旧是简易的矛头和砍刀为主。也有一些马具。 林迹带焙阳就是看马具的。 在没有马具的情况下，一个普通人要成为熟练的骑士，周期可能会比较长。因此林迹计划弄出马鞍和马镫出来。马镫便是在打铁作坊这边打造的。 林迹在小城里找了铁条出来，剪断了弯成日字型便可。这样的生产速度其实不慢。现在千余马镫基本已经做出来了。只要这些马镫在山下的马用上，那些骑士可以用脚平衡住身子，甚至可以在骑行中站起来，挥舞武器战斗自然比光马背上要方便很多。 林迹让焙阳把他的大青马牵过来，拿了一副鞍蹬给马绑上，对焙阳道：“你试试吧。保证你喜欢。人，有时候要虚心学一点东西。” 焙阳半信半疑上马，不过他从踩蹬上马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这东西的方便了。他上去之后，踩着马镫感受了一下，果然觉得方便，便一溜烟往山下冲了下去。 林迹吹了一声口哨，把白马叫了过来，管理铁匠的警卫立刻给林迹拿来了一副u形的马蹄铁。这才是更好的东西。林迹打算就下次再告诉焙阳了。因为这东西对手艺要求挺高的，暂时没办法普及。 林迹轮流把白马的腿绑在拴马桩上，对着图纸轮流给它的四个蹄子钉马蹄铁。这个过程白马显得十分不爽，不时打响鼻。 四个蹄子都给它装上之后，林迹放开了它。对地面的触感变化让它像老太太一样蹒跚抬腿。 林迹给它绑上鞍蹬跳了上去，驱使着它往山坡间的石子路上跑。 当听到地面传来哒哒的声音，各种小石子纷纷碎裂的时候。白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撒开腿在狂奔起来。 大青马从山脚冲回来，林迹正好冲下去。两马风一样交错而过。但白马在刹那间又以前腿撑地，甩尾转身。在地上留下两个大坑后追着大青马跑回去了。 这动作白马以前也做，但必须在草地上才行，要不然它也知道它的蹄子受不了。但这回的地面却是石子路。它这么转一圈，地面都扭了两个坑。但白马的速度还是飞快。 虽然青马在前跑多了一段，白马奋力追赶之下，还是比青马早一步进入寨子。 林迹从马背上下来后，抓紧看了看白马的铁蹄，发现一点也没有变形，便安心放下了马腿，随白马自己玩去了。白马自然是找小白这个小伙伴显摆铁蹄去了。 焙阳的青马被白马赢了，有些不快，不过他知道这里没有那个牲口能跑得过白马，因此也无可奈何。只是跟林迹要多了十几副鞍蹬，给忽而格和她的族人送去了。 他用了林迹教他的套路，终于得到了忽而格的芳心，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好东西自然第一个想到她，和她的族人。 此后几日，焙阳和忽而格踩着马镫骑着马成双入对。忽而格的族人也用马镫教女人孩子骑马，自然让很多人注意到了马镫，认识到了马镫的作用。 一些十夫长见到自己的手下练习骑马辛苦，纷纷要求林迹装备这个东西。 马镫的数量是足够的，但马鞍只有三百副。因为制作马鞍的兽皮不够。因此林迹只拿了三百副鞍蹬出来。至于给谁，则是让十个百人队操练比赛，前三名获胜者先用。 这个时候训练骑射有些来不及了。因此林迹给骑兵们装备的出了长矛和砍刀之外，还有用于投掷的短矛。 操练比赛除了队形，团队奔袭，步兵作战这些项目之外，还有骑马砍刺和骑马投掷。 十个百人队平时都练得辛苦，但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大家都觉得自己练得不错。一经比较，各种问题就出来了。 压力之下，口令听不清楚的。奔袭当中，只顾自己跑的。骑马劈砍的时候坐不稳的。各种问题不一而足。 这种比赛之后，得到鞍蹬的人不敢放松，失败的队伍则连夜操练。这种运动强度之下，马匹比人还容易吃不消，不少人则把自己的食物让给马吃。为了增加和马的亲密度，林迹那种和牲口睡觉的办法也被广泛效仿着。 他们自己简陋的帐篷里，晚上除了自己的女人，往往还有一匹马。 如此勤学苦练着，又过了一个月，这些人终于有点骑兵的样子了。林迹决定带三个有鞍蹬的百人队出去检验一下大家的训练成果。 这个时候去招惹猎马人自然是不理智的。所以这次的检验目标是草原上的兽群。同时为部落增加皮毛和肉食。 林迹骑着白马，除了小白骑象之外，其他人统统骑上了马。鬼鹰经过几个月的调养，羽毛终于长回去了。再次的外出，让它异常兴奋，一直飞在队伍前后，为队伍瞭望着草原前后的情况。 在鬼鹰的指引下，众人在离开聚英坡四五十公里外找到了一个牛群。 牛群数量庞大，不下千头。 林迹下令道：“从北面包抄，敲响武器，赶到南边去。” 这里离得还是太远，就算猎杀了，也难于运送回去。赶近一点就方便多了。 大家一字排开，在北面鼓噪不停，将牛群往南赶了二十几公里。眼见就要靠近部落的牧羊区域了，林迹下令道：“以每个十人队五头为底线，少于这个数的，今晚值班！动手！” 三百人的队伍，立刻划成三十个小队，往牛群冲去。小白也骑着象冲在队伍之中。 不过小白不是骑兵，它在靠近之后，从象背上跳了下去，挥刀砍向一个牛头。那头也许想拱小白的牛有半个头落到了地上，身子也轰然倒在草地上。 队伍冲入牛群之中，有的队伍用长矛扎刺，有的队伍用砍刀砍划，有的则用短矛投掷。一时间好不热闹。不过后面的林迹却看得皱眉不已。 第214章 狐族狡猾 草原上散落着二百多头倒地的牛，也有少数倒地的马，和个别倒地的人。 几个百夫长清点完战果，兴高采烈来找林迹汇报。他们除了杀掉二百多头牛之外，还用飞索抓了十几头小牛犊子。林迹是最喜欢各种动物幼崽的，这一点值得他们邀功。 林迹听了回报，黑着脸差点想拿鞭子抽人：“杀几头牛而已，死了四个人，伤了二十几个，还搭进去三十几匹马，你们还有脸笑？” 杀牛的过程混乱而惨烈，真是一场残酷战斗。从比例上说，这个战果是全胜的。这个时代吃肉是要拿出命来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不觉得杀掉二百头野牛，死掉几个人伤几个人算什么。 其他人觉得不算什么就算了，跟着林迹出来的这三个百夫长也是这样就让林迹有些失望了。朝林城的人出去狩猎，早就不再死人了。显然，这些百夫长也没有把这些“蒙古人”当成自己人。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战术。 “你们骑的是什么？是马！不是象！练习冲阵的时候，你们是这样冲的吗？马和象能比吗？一再跟你们说马的优势，马的优势，你们有想过怎么利用马的优势，把训练的东西用到实践里吗？……算了，先让人回去通知部落的人过来搬运肉食。这些晚上回去再做总结吧。” 林迹狮子一般咆哮，狠不能将这群笨蛋一口吞了，拉出来变聪明一点。不过想到这是第一次出来实战，这些人难免忘形，林迹中途压住了自己的火气，准备回去再收拾这些家伙。 小白骑的象被疯狂的牛顶得老远，有逃跑的迹象，他得帮忙追回来。要不然小白估计会一根筋追到西伯利亚去。 看着林迹骑着白马一阵风跑了，三个百夫长缩着脖子面面相觑：“猎杀牛不这么杀，我们该怎么杀？” “直接对冲是象阵的战法，我们是外围包抄，迂回杀伤呀。” “杀牛而已。” “死定了。” 几人哀叹一阵，安排人回部落通知人手来搬运牛肉，他们这边稍作休息，则开始剥皮取肉。 二百多头牛能获得肉，皮，筋等不少，要千人出来搬运一趟的。得到消息的焙阳带来了剩下的男人，骑着马赶了过来，结果自然将这些牛连骨头都驮回去了。 这些牛肉处理得好，搭配着粮食可以吃一个月以上。牛角牛筋可以做弓箭。牛皮可以做帐篷，皮带，马鞍等。牛骨除了可以熬汤吃骨髓之外，打磨一下做投掷的短矛其实也是可以的。反正林迹不舍得用铁打成短矛到处扔。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丰收，让整个蒙古部落的人都欢欣鼓舞。 以往不管是哪个部落的人，都从没有见过这样多的猎物。就算他们在草原上遇到了马群追逐时踩死了这么多野兽，也是没办法占为己有，搬运回来的。 此时的大量收获，让他们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这个新成立的蒙古部落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林迹让他们做的事情到底有何意义，马匹带来的好处又在哪里了。 大部分人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身份的转变，并且为自己变成了蒙古人而骄傲。 “我们只是大王的所有部族里的一个部落呢。” “也不知道大王的其他部族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每天都能猎这么多猎物？永远有吃不完的食物？” 女人们处理着牛肉或者牛皮，满是向往地议论。孩子们围在每一个烤肉的火堆前，趁大人不注意，不住往自己的肚子里塞肉食，他们的肚子都已经开始变得鼓起来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和女人孩子们的喜悦不同，今天出猎的三个百夫长和三十个十夫长则难过得想哭。他们回来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战斗总结，之后便在整个部落的注视下，开始山上山下地绕圈跑步。 上山下山地跑本来就够辛苦了，还被整个部落的人注视着，这感觉就真不好受了。 好不容易跑完了指定的圈数，三个百夫长还要在头目会议上说出自己被处罚的原因：“我们是轻骑兵，面对比我们更多的敌人，不能直接碰撞……血泪的教训，大家一定要记住了，要是谁下次还犯同样的错误，大王说要打板子，光着屁股打的。” 人群哄笑，整个部落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火光边的林迹看着头目们的战斗总结大会，目光却并不算热烈。索彷缩在林迹身边的阴影里，用新学的算数数着乌黑的手指：“已经二十二天完全没有他的消息了。” 这话都是用华夏的口音说的，因为他已经学会了这句话。 他说的是游原的老者。 这二十二天里，再没有一个信仰神马的部落来投，因此游原的老者去向如何自然无从得知了。这事绝不正常，因此索彷充满了忧心。 林迹望向远处的草原道：“最坏的结果而已，我们可能再要加快些进度。” 如果林迹的目光能穿越千里，再逆流一些时光，他会看到几天之前，老者破碎的脑袋重重砸入草原的一条小河里。有个腰后绑着一截红色的狐狸尾巴的男人将手伸入河里，捡起林迹特意为老者配的钢刀，一刀砍向老者的头颅，水花四溅。 扩大视野看去，这条草原的小河已经被血水染红了，老者的同伴和部分马匹均倒在附近不远处。数十个腰后绑着各色狐狸尾巴的人正从各处掏取着各种战利品。 不久后，他们将钢刀，木弓，盐罐，藤帽，草鞋，破碎的马灯等放在一起，轮流翻看，发出啧啧惊奇的声音。 “我们将这些分了吧？”有人贪婪道。其他人也跃跃欲试。 “吼！”系着红色狐狸尾巴的男人对着大家吼了一声，怒视众人：“这次灾难狼族主事，我们还没有一点点贡献，这些都要献给胡啸，谁也不能有其他的心思。” 说话之间，他把目光转向一个年轻人道：“呜列，这次行动你扔了自己的尾巴，装病留在他们的队伍里，给我们留下了标记，让他们吃了毒药，功劳最大，这些东西由你带着交给胡啸，一件都不能少，你明白吗？” 红狐狸尾巴的男人是首领毛盛，他做下了决定，没有人敢反对。 “嗯！”年轻人郑重点头，拿了皮革将这些东西都装了起来，带着几个人往北面跑去了。 其他人不甘道：“我们战斗，什么好处都没有吗？” 毛盛道：“我们分马。死的吃掉，活的带回去。” 其他人看着毛盛依旧目光幽怨。相对来说，这是最不值钱的战利品。马么，整个草原到处都是。那种一刀能砍断脖子的钢刀可是没有多少。 “你们想要其他的？”毛盛见呜列走远了，眯着眼睛看着众人：“那你们敢不敢扔了自己的尾巴，隐藏自己的身份，学一下呜列？我可以让你们每人都有一份刚才那些东西。” 众人的目光中露出了精光，一个个暗暗佩服自己的首领。他不是不贪，他是觉得刚才那些东西少，因此看不上。不愧是首领，贪心的程度都比他们更厉害一些。 “那我们怎么做？”尾巴什么的，只是部落身份的象征，他们扔起来不会有什么压力。大不了下次回部落再猎一条就是了。 毛盛道：“我听呜列说，这些人是要找护马人到牧羊人那里去的。他们只要是信奉神马的人就会要。到了那里之后，每个人都会有一份这些东西。还会有一人有一匹马。我们可以假装自己的被这些人叫去的。到了哪里之后，不但能获得这些。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这次灾难里获得更大的功劳。” 狐族不擅长战斗，毛盛觉得自己部落的人的优势既然不在战场上，那就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在战争开始之前立下足够的功劳。这样一来，他们不但可以优先得到这些精锐的武器，之后也会因为这些功劳改变狐族在草原上的地位。就算是一人带走一匹马，那也足够吃好长时间了。 狐族的众人被说得口水直流，感觉似乎已经把好处都抱进怀里了。于是一个个扯掉自己的狐狸尾巴，就要往草原南面的山地走去。 毛盛叫住众人道：“我们还不能这样去。我听说别的部落都是整个部落过去的。我们也应该带些女人孩子。我听说那个驯服神马的南方来人还喜好一个护马人女子。我们的女人出手，肯定能更快拿下他。所以，我们还是要先回部落一趟。” 想到自己部落的女人那股妩媚的姿态，不少人再次流出了口水。登时觉得毛盛如此安排，更是稳妥无疑了。 狐族将称雄草原！ 时间跨过几日，到了猎牛之后的几天。聚英坡下，蒙古部落的勇士们开始了各种形式的对抗战术。林迹的目标是，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这些人都要有应对的把握，不能一战而溃。 也就在这一日的傍晚时分，林迹得到了游原老者的消息。一个来自草原上的，自称自己信奉神马的部落来到了这里，告诉他道：“他们往北走了。说去联系更多的部落。” 对于这个时隔个把月来投的部落，索彷自然是高兴的。这表示老者没有事。计划的进展也毕竟顺利进行着。 不过林迹看到这个部落男多女少，孩子都是襁褓里的为主，心里却有些疑问：“他们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在见到你们之前，他们去了哪些部落？” 对面的人安静了一下，仿佛在沉思。这是一个送命题，因为在狐族杀掉老者之前，狐族一直在草原上追踪他们。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更多的部落。再之前的事情，谁知道？ 眼看场面就要陷入僵局，一个年轻的女人很快笑着答道：“在见到我们之前，他们说自己在草原上走了好久，都没有遇到什么部落呢。” 说话的女人唇红齿白，笑得好看。细看之下，林迹还发现她松垮的兽皮也洗得干净，兽皮下的肌肤也显得白皙。说话之间，女人还微微弯着自己的腰，林迹已经听到身后的陈力在暗暗吞口水了。 长时间没有碰女人的林迹眼睛其实也有些挪不开。他对这个时代的女人要求不高，看着顺眼，再加上干净就可以了。而眼前这个女人无疑很符合他的要求。 索彷听到女人的回答没有问题，见到林迹看着女人的神态也不太对，顿时戒心尽去，大肆招待起这些人来。 这些人颇会和人处事，在篝火边能歌能舞，引得众人纷纷围观。他们中的女人更是一个个妖媚异常，引得不少青年忘情追求，山下的营地里显得奔放而欢乐。 月光明亮，照得满地镀银。 “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吧？”林迹坐在山坡上，看看月亮，又看看身边穗子鼓起的玉米，默默算着时间。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虎伊儿应该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他出来将近五个月，但是看来他是赶不回在虎伊儿生产前回去了。 不能及时见到自己孩子第一面，也不能守在虎伊儿身边，他想想便有些惆怅。 照着这边的形势发展，他可能连归期都是很难确定的。如此想着，就更郁闷了。 焙阳从山下回来，递给林迹一片光滑的兽皮道：“那个最好看的女人送给你的。” 山下热闹，他也忍不住去看了看，不过是带着忽而格一起的。忽而格见到那些女子妖艳，不让焙阳多看，焙阳便陪她又回来了。不过他离开时，还是被人拉住了，却是被要求给林迹送东西。 说实话，焙阳觉得那个女人确实不错。要是根据他以往的性情，今夜无论如何也是要跟她共度的。但听了林迹的说法，为忽而格守身之后，他虽然觉得可惜，可是这种为爱人付出的感觉却让他觉得有趣。 傍晚时分林迹看那个女人的神态他也是看到了的。此时他倒想看看林迹会如何取舍。焙阳身后，忽而格也目光明亮看着林迹，想看看她崇拜的大王是如何经受爱情的考验的。 她虽然决定了和焙阳厮守，但这并不影响她崇拜林迹。 林迹接过这片光滑的兽皮，自然认出是谁身上的，他笑了笑对身边人道：“美人有意，我不能无情。这样，拿上两个马灯照路，把她引到我房间里去。” 焙阳微微张开了嘴。跟着，他受到了身后忽而格的暴击：“男人都是大**子！” 忽而格无比失望，愤愤地往寨子里跑掉了。 第215章 挫败狐族 两个马灯的迎接规格让狐族的女人感觉无上荣光。扭头之间，她暗暗对毛盛打眼色，表示自己将会努力的。 狐族的人见到自己的美人计奏效，也不禁暗暗得意。能驯服神马的人又如何？还不是轻易就被自己部落的女人征服了？ 这里的富有程度还在他们的想象之上。这里不但有羊有马，还有似乎吃不完的牛肉、精美奇异的粮食香气逼人。山坡的另一边，那些或粗壮或低矮的草据说能提供更多的食物。而这里的男人似乎每一个都有那个坚锐的武器，数量没办法想象。 “幸好我们来了。要不然胡啸的人来了这里说不定会吃个大亏。”毛盛在大口吃着肉块的时候，小声跟身边人嘀咕着。 这么多坚锐的武器，杀伤力肯定是惊人的。他都可以想象虎族和狼族被砍杀的场景。 现在，只要女人把那个远方来的头领迷惑住，让他们尽快获得行动自由，他们自然就能让这场惨事消于无形。 吃食之间，毛盛悄悄摸了摸他们带着的几皮袋茎块。这些东西的数量，足于让这个地方的勇士统统变成没退的兔子一般。 山坡上的石头寨子并没有让女人太过惊奇。寨子里的石头屋子她也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便没有多看。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大王。 林迹正在给人布置今晚的防备事宜，仿佛是为了让自己今晚不被打扰，他把今晚的防备布置得异常严密。光是新来的部落身边，他就放了三个百人队衣甲不解的围着。 看到女人来了，他还扬手招呼了一下。火光下，穿着长袖衬衣的年轻男子有着这个时代没有温和帅气，几乎让女人的心都化了。 林迹身边的人散去后，林迹领着女人进入了屋子。屋子里有一个奇怪的大盒子。那是一辆有密封车厢的冷冻车。 林迹将女人拉到车厢里，她立刻就被车里那柔和的灯光吸引了。柔和的灯光下，放着一把铁椅，一些后世女孩子看了会觉得羞羞的各种刑器。 女人从美丽的灯光里回过神来，很快又被那些精致的刑器吸引了。她拿着手铐，看着上面迷人的曲线和光滑的表面。林迹就顺手演示一般将之戴到了她的手腕上，而后还轻轻把她推坐到椅子上。 女人很满意这个栓到了她手上的手链，她甚至都有些迷醉了。贴近的林迹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让她更是浑身发软。 拿鞭子的却不是林迹。有人将车厢的门关上之后，外面的所有声音都被隔绝了。 女人从手链的迷醉里清醒了几分，看着车厢里的好几个男人，目光有些惊疑。这种场面，她并不常经历。 但她觉得自己努努力，应该可以应付。但这个远方来的头目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爱好？她看向那个温和帅气的头领，发现他已经退到了车厢的门口，脸上是一副玩味的笑容。 “能听得懂我说话吗？”拿鞭子的人问。 “懂。”女人有些怕，她觉得自己不用鞭子也会言听计从的。 “那好，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如果有一个字说谎……” “啪！”鞭子狠狠抽在女人身边，炸出一个大响。 女人颤抖了一下，想动却发现那副手链将她死死绑在了铁椅上，她并没有多少可以移动的空间。她终于慌了起来。她猜想自己部落的计划可能被人看穿了，但并不知道漏洞在哪里。他们狐族人行事向来天衣无缝，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看穿的。 她抱着万一的希望对林迹媚媚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是纯真无辜的。然而林迹继续玩味笑着，并不为所动。 “你来自哪个部落？真是随骏部落？”已经成了林迹的专职翻译的黑山勇士羽勇问。 “是。”女人淡定回答着。 狐族人从狐狸身上学到了不少本事，伪装自己的情绪就是其中一种。女人显然是个中好手。 “听你们的故事和部落名称，你们应该是跟随马群的部落，为什么我们部落的其他人没有见过你们？” 女人抬眼幽怨看了林迹一眼，似乎在说就因为这种小事，林迹等就要这么怀疑她，实在是吓到她了。 “我们之前跟随的是小马群，在北面活动。后来小马群并入大马群，我们才靠近了这边的。”女人解释道。 草原宽阔，马群移动速度快，就算是号称能够亲近马群的部落，一年里也未必有多久能跟着马群身边的。她这个解释并没有什么漏洞。 羽勇扬扬鞭子，没有抽下去，继续问道：“就算这样，你们部落为何女人少男人多，而且没有会跑的孩子？” 女人深深看了林迹一眼，觉得这肯定是他看出来的问题。真实的情况自然是担心那些孩子说漏了嘴，没有带他们来了。他们倒是想不多这种细节都被发现了。 女人的心往下沉了一些，但还是尽量圆着慌：“我们上次下雪时候，女人孩子大病了一场，死去了不少，我们才变成这样的。” “哦。”羽勇冷笑一声，继续发问道：“你们既然是信奉神马的部落，为何来了之后没有去敬奉神马？” 女人怔了一下，终于不能淡定了。这是一个极大的漏洞。他们是信奉狐狸的人，对白马完全无感，自然没有想到这一着。而来自索彷的热情，也让他们忽略了这些细节。但作为信奉神马的人，哪有见到神马不先供奉的道理？ 女人的犹豫，让她立刻得到了一鞭子，羽勇狰狞着一张脸喝问道：“说不出来了吧？你们就是狐族人对不对？你们完全不信神马的对不对？你们就是想乔装到我们这里来捣乱的对不对？” “不，不是的，我们部落是敬畏神马的，但却因为多有被马踏死的人，因此我们是不敢亲近神马的。我们不是狐族的。”女人尽力解释着，这理由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这个说法，反而让羽勇愣了一下。剧本并不是这样的。按照他原先的设想，他说出这个问题后，女人会立刻溃败着招供，他就会接着问其他问题。 这场对抗里，他反而输了一局。 羽勇扳回形势的办法很粗暴，他恼羞成怒又一鞭子甩在女人脸上，怒道：“说谎！你的另一个同伴早已将一切都交代了。我就看你老不老实而已。没有想到你没有一句实话。看我不打死你。” 羽勇手上不停，只把女人抽的鼻青脸肿。女人发挥狐狸的装死办法，只是咬牙不语，不中羽勇圈套。然而某个时刻，车厢门被打开了一扇，另一个狐族的女人一脸惊容出现在车外。 羽勇停手指着车外的女人道：“她已经什么都说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看你老不老实，要不然，等下就不是一顿鞭子的事了。” 女人终于崩溃了。车外的女人是在他们跳舞的时候被男人勾走的，一直没有回去。他们还以为她被男人缠着脱不开身呢。谁能想到她早就被抓来问话了？ 到了这个时候为止，她也不敢再隐瞒什么，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就为了免除下一顿皮肉之苦。 她被问了半天，终于被从铁椅上解了下去，拖下车厢。她看到她的同伴反而毫发无损在车厢外等着。 两人目光相对，都是极度仇视。 女人看到她的同伴很快被拖进车厢里去，跟着也被绑在了椅子上。她正疑惑之间，车厢的门开始关闭，在车门关闭的刹那，她听到羽勇的话是：“她已经全都说了，如果你不想像她那样再说，我问什么你说什么，明白吗？” “轰。”女人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无情砸到了她的脑袋上，让她软软倒了下去。 …… 山下的毛盛看了看山坡上点点灯火，准备睡觉。狐族女人已经上了山，一切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个进度比他想得还要快很多。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这里的女人居然不能和其他男人欢好。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吃亏。 这里的女人一个个干净丰满，除了呆板一些，其实还是很让人心动的。 但他其实是能忍耐的。他觉得只要他把皮袋里茎块使用掉，那么这些女人自然就随他挑选了。 他正想着这些准备盖上兽皮睡觉。忽然间夜空里响起了一连串布谷鸟叫的声音。他以鼓励翻起身来的同时，发现四周多了不少拿着坚锐武器的蒙古勇士已经围住了他们。 “各位随骏的勇士不要紧张，我们的寨子里有个小偷跑出来了，现在进入了你们这片营地里。为了避免误会，请你们不要乱动。配合我们搜查一下。”包围圈上有人对着这边喊话。 说话之间，一队勇士进入了狐族的人群当中。一个盯一个将武器架到了狐族人的脖子之上。 不少人被前面那一番话迷惑，反应慢了几秒，结果他们便发现自己人大半被控制起来了。 毛盛发现不对，大吼招呼众人战斗。但战斗被局限在小小的范围之中，而且很快结束了。毛盛不久前想过的金属武器攻击的画面，就在他面前上演了一番。 伤痕累累的毛盛被绑了起来，但他不甘地大声呼喊着：“我们是听了你们的号令来投靠的，你们就这样对待我们吗？我们也是信奉神马的，你们难道就不怕神马发怒吗？你们肯定是听了那个远方来人才这么对我的对不对？他会这样对我，以后会不会也会这样对你们？” 这里不少人都被刚才的打斗吵醒，此时都在远处围观。他们都是从别处来的。要是林迹真如他说的这般是乱来，只怕这里不少人会寒心。 一条火把连成的火龙从山上下来，林迹为首，身后警卫们押着的正是那两个狐族的女人。 “你们根本不是信奉神马的，你们是狐族乔装的，你们的两个女人已经承认了。”林迹扬声道。 “我们不是！”毛盛还要争辩。 林迹示意了一下，羽勇得意洋洋站了出来，大声问道：“他们说他们是追随马群的部落，但是我想问，这里有没有人见过他们？” 外围围观的人低声议论一番，发现确实没有人认识这个所谓的随骏部落的人。大家顿时便觉得也许林迹不是胡闹的，至少便有这些根据了。 羽勇又大声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个部落的女人很少，孩子也是不会说话的。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羽勇故意留了一点时间给大家讨论，之后才自己答道：“大王说，这是因为他们不想太多的女人参与进来，因为他们没有安好心，男人多，战斗方便。而没有孩子们，是怕那些会说话的孩子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不是信奉神马的。” “这个有些说不过去。兴许他们的孩子是死光了呢。”外围有人说道。 羽勇见这人问得好，索性继续说下去道：“要是他们是信奉神马的，那我再问你们，你们有看到他们在来了这么久之后，有敬奉过神马吗？” 这是最大的漏洞。说完之后外围的人已经惊呼着自己上当了。因为这些人却是对神马没有表现出一点点敬意。 羽勇继续道：“大王发现了他们的这些问题，猜测他们是狐族的人，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也不让大家受到伤害，大王悄悄安排人围在他们身边。但那个时候又不敢确定，怎么办呢？他们狐族的女子正好要勾引大王，大王便将计就计，把他们的女子关在屋子里问话。现在，她们把一切都说了出来。他们就是狐族的。” 人群发出了惊叹，觉得他们的大王实在是智勇双全，聪明无比，所谓狡猾的狐族，跟大王一比实在屁都算不上。 人群之外，和自己几个姐妹呆在一起的忽而格也恍然大悟：“大王把这个女人请回去，原来是为了问话？” 所以大王还是她崇拜的大王，而且，是比她想的还要厉害的大王，他说的爱情滋润也是真的了？ 跟着，她挤出自己的姐妹团，懊恼往焙阳所在的方向跑过去：“哎呀，我刚才肯定踢疼他了。” “今晚你不跟我们一起睡了？”后面的姐妹问。 “不了。”忽而格脆生生回答着。 第216章 决定初次出征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狡猾的狐族没有轻易挫败的习惯。因此毛盛在大家都觉得尘埃落定的时候，还不甘地狡辩着：“我们随骏部落敬奉神马最为虔诚，我们只会在晨露时候敬奉神马。我们来时天已经黑了，所以我们才没有敬奉。” 他这话有些道理，因此又有一些人安静下来听着。不过此时就没有人再出声讨论了。他们只是想看看这回大王又会怎么挫败这些狡猾的狐族。 “胡说，你狐族这两个女人的说法跟你说的都不一样。”羽勇赶紧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分开问话这种办法，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没办法串联，能轻易分辨出谁在说谎。 毛盛仰着头，坚持说道：“她们女人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这些讲究？你们就随便听了女人几句话，就要屠杀我们，是不是你们的大王看中了我们的女人，想把我们的男人都杀了好占有他们？” 羽勇急了，一鞭子抽过去，辩解道：“我们大王什么女人不能得到？还会看上你们这些骚气的女人？你们的两个人分明是说……” 眼见要陷入无休止的争论当中，林迹打断羽勇道：“不用争论，搜一下他们的物品就知道了。” 两个女人已经连他们投毒的方案都说了，这样争论没有意义，只要把他们的毒药找出来就行了。 羽勇转过弯来，带人拿着火把去翻找狐族人的物品，很快找到那几袋子茎块。 他们将茎块搬到了林迹身边，林迹翻看了一下，神色有些意外。 随后，林迹拿起一块递到毛盛面前：“你有什么话说？” “这是，这是，这是我们找到的食物。”毛盛语无伦次狡辩着。 “那好办，你吃一块吧。”林迹让人掰开毛盛的嘴，把茎块捣碎了塞了进去。毛盛拼命挣扎着，不过喂他的人很有经验，直接一拳打在毛盛肚子上，这些碎末就被他吞下去了。 不多久，毛盛就开始呕吐，四肢无力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显然中了剧毒。 周边传来了一片惊呼，跟着有人愤愤不平冲上来，要把这些狡猾的狐族人弄死泄愤。 林迹退开了，这个时候是培养大家集体意识的时候，让大家一起动动手，比洗脑还要有效。为此，这些人就算都被打死打残都是值得的。 林迹退出来冷眼旁观，却发现有些插不上手的人对那些茎块动了手，他们不但去踩那些茎块，还要将它们投到火堆里烧掉。 这就太知道爱惜好东西了。林迹抢过去，踢走好几个人，把皮袋子护起来，让人搬到自己屋子里去。 这是乌头，虽然有剧毒，但炮制一下就是很好的药材，中原地区要找起来并不容易，可不能给这些人浪费了。 看到这些乌头，林迹也想起来，草原有不少甘草，枸橘等药材，再往东一些，也有人参貂皮这种宝贝。这时候人参估计没人挖掘，找到千年人参都是可能的。他觉得处理完草原上的这些事情，得收集一些草原上的药材回去。大兴安岭也得去走走，挖些人参。 这些药物也可以作为草原的产出，到时候他再让中原以盐，铁，茶等和这边交换，一个比较稳定的供给关系也可以就此形成，也能通过这些经济手段来羁绊草原。 想着这些，狐族的人大半已经被打死了。林迹喝止了众人，让大家回去睡觉，他则带着人将没死也没重伤的人挑了出来，放在一处关押，准备留着当奴隶使用。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毛盛中毒后居然没死。估计也是因为他中了毒，没有受到太多人的殴打，因此也没有受太重的伤。 林迹给他灌了不少茶水和盐水，让他反复呕吐，再给他灌了一瓶高锰酸钾溶液，半天之后，他的症状减轻了很多。算是捡回来了半条命。 “我们聊聊？”林迹将他绑在一个架子上，自己带着几个人在旁边烤着羊肉准备宵夜。林迹拿着一串羊肉在毛盛面前晃了晃，这么问着。 羽勇嚼着肉，口齿不清翻译。 林迹从小城里拿出的孜然配着这边种的辣椒，烤出来的羊肉让人馋涎欲滴。那香味让毛盛也不禁吞了些口水。 “你别把好东西糟蹋了。你要问什么，把肉给我，我帮你问。”焙阳在毛盛回答之前，先抢着答道。 他在火堆边耐心烤着一大堆肉，自己的喉咙上下抖动不已，显然也被香味吸引的不行。他也吃过一些，觉得自己之前的肉都浪费了。 但他烤的肉却吃得不多。孜然还没有在这里种植，林迹拿出来的数量有限，平时大家也很少能吃到。他烤的肉大半都进了身后忽而格的嘴巴。老男人柔情起来，可比小年轻贴心多了。 林迹把拿出来的半盆子孜然推到焙阳手里，自己坐了下来：“你费心。” 华夏王国一个堂堂的国公爷，为了一点孜然就要这般亲自动手，林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你要问什么？”焙阳将这盆孜然塞到忽而格手里，得到一个吻后斗志昂扬站了起来。忽而格已经抱着那个盆欢快跑了。 女人有收藏东西的习惯，这些孜然够她用上一年半载的了。以后她烤的肉肯定就是草原上最香的。 “我要知道他知道的所有关于狐族，狼族，虎族的所有消息。以及草原上他知道的所有部族的分布。”林迹斜眼看看远去的忽而格，想着是不是该给焙阳举行一个正是的婚礼了未来的国公夫人居然因为一小盆孜然就高兴成这样，可见这是个心思单纯的，可以辅助焙阳。 这些草原上的信息林迹一直都是有在收集的。只是在此之前，对于狐族，狼族和虎族的信息少得可怜。林迹费心将毛盛救活，就是想从他这里获得更加全面的信息。 焙阳跟着林迹，学了很多东西。对于怎么用刑最让人难受这些，他也多有了解。在他将毛盛的五只手指都砸烂之后，林迹要的所有信息他都已经问出来，而且已经问了五遍了。 几遍问话相互比较，林迹分析出大部分有用的信息记录了下来。而后自己将前后收集的信息讲解给手下的众人听：“猎马人主要有狼族，虎族和狐族。狼族凶狠，虎祝残暴，狐族狡猾。但是他们又会相互配合，相对来说，是草原上过的比较滋润的族群。” “狼族最团结，最讲究集中人力进行大规模活动。因此，他们能猎杀最大规模的兽群，他们的收获也最多，人数也是最多的。他们生活在我们这边以北一百公里外广阔的草原上。是猎马人的主力。他们其实什么都吃。” 什么都吃的意思就是，有时候他们也会猎杀其他部落的人为食。 “虎族生活我们东面，靠近山地的地方。他们以小部落群居为主，习惯小队作战狩猎，比较擅长潜伏，人人悍勇。应该就是和特种部队一样了。虎族人数不多，正面战场上没什么太大的威胁。需要防备的是他们的小规模突袭。” “狐族生活在西面一带，除了正面战斗之外，他们什么都擅长。潜伏，引诱，用毒，用陷阱都是一流的好手。他们往往喜欢从狼族手里获得食物，用的手段一般是交易……还有些经商的天赋啊。” “春天的时候，狼族的一个叫胡啸的人获得了同伴的支持，成为了狼族几个部落的声望最高的人。他发出号令，召集猎马人在北面聚集。人数估计在八千人左右。可战之士不下二千人。” “目前可知，这八千人分三个群落居住。” “白马离开马群之后，大马群分裂成了十几个小马群。这三个群落在北面开始捕马驯马。用的是忽而格部落的办法。因为他们之前抓捕了不少忽而格部落的人。目前估计，他们已经有五百匹马被驯出来了。” “据我了解，目前猎马人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想法的没有？” 火光之下，十个百夫长和负责其他工作的头目都已经围过来了。一个临时的核心会议就在微凉的旷野里进行着。远处有警卫举着火把在山上山下巡视。各个帐篷已经陷入了安静之中。 焙阳烤着没有放孜然的羊肉，吃得依旧满嘴流油，他说道：“狐族的人灭了我们的联络队伍，杀了我们的老者。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我们没有准备好和他们大战，但这个仇却不能不报。” 一个百夫长道：“天天拿兽群和自己人练习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很难有什么提高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出去试一试。” 现在大家依旧隔三差五出去猎杀各种兽群，早已经学会了各种战术，出去狩猎也不会再有什么伤亡了。 内部的对抗训练，为了避免伤亡，规矩极多，因此不少人都觉得束手束脚，早就不满足了。 经过几个月艰苦的训练，大家都憋着一肚子气，或者说积攒了满满的自信，早想找猎马人干一场了。 见到众人都跃跃欲试，林迹问道：“那大家觉得我们该攻击什么地方？” 羽勇道：“肯定是攻击狐族，将他们灭了，替老者报仇。” “我觉得攻击狐族没有必要。他们的凶手都已经在这里了。而且他们的战力最低，用来检验我们的队伍的话，没有什么意义。这就算我们的对战一样。” “战力低不正好检验我们的战力吗？要不然我们直接去攻击猎马人的聚集地？直接和他们对上？” “我觉得可以啊。不是说他们的聚集地分三个分部居住么？只要我们速度够快，打掉他们当中的一个群落应该不难。” “就算这样，我们打哪个分部？” 眼见讨论到这个份上，林迹转向焙阳道：“你说说看，打哪里比好？” “打他们驯马的那个分部？”焙阳试探着问。 现在猎马人的三个分部各有侧重。一部分人靠近东面，和虎族一起追逐兽群，负责给大家提供肉食。 一部分人负责追逐马群，负责抓马驯马。 还有一部分则是由胡啸坐镇，负责联系各部，维持联盟的。 驯马的那个分部劫掠了忽而格部落的人，现在可能还有不少人存活，要是攻打那个分部，应该能顺便把忽而格的族人救回来。 林迹再让其他人发表了意见，自己最后总结道：“大家作战，想想想战略意义。就是看看进攻那个地方对我们好处最大。现在的情况下，打狐族我们除了报仇，显然对我们来说，好处并不算太大。攻击现在猎马人聚集的三个分部，显然更有好处。” “这三个分部攻击哪个，我们可以看看他们实力分布和对我们来说那个最有好处。” “东面这个分部，有虎族的人在里面，人数虽然不多，不过显然战力不低。他们的胡啸头领所在，显然就是他们的本部了。人数最多，战力应该最强，我们现在去啃，可能会损失比较大。他们驯马的这个分部，相对来说战力就比较低了。而且，攻击这个分部对我们来说也是最有好处的。只要这个分部被灭，他们的马源就会断绝。这样以后就算我们和他们本部对上，也会轻松很多。” 听了林迹的分析，众人纷纷点头赞同。焙阳也露出了一些激动之色：“我愿意去。” 林迹道：“这次行动，你肯定要出力，但不一定要在前面冲锋陷阵。” 林迹也是有心让焙阳带队的，但想到这次行动是第一次出征，有太多未知的情况，因此还是决定自己带队，让焙阳留守。 确认了攻击的目标，众人再次商议起其他细节。最后决定这次行动由林迹带队，带领五百人出动。用两日时间准备，第三日出发。 一场出征就此决定了。 这次会议同时还决定另外派一支队伍出去联系其他信奉马的部落，宣传蒙古部落成立的事情，拉拢草原上更多的部落加入自己的部落或者阵营。 这个队伍的成员将从战士里选择，骑马出发，快速走遍草原，争取在秋收前回来。这样，也许这里的人口还能增加一些。 第217章 快速突袭 第三日一早，阳光普照，晴空万里。五百骑兵整装待发。 骑兵全部都配上了简易的鞍蹬，人人带着藤帽或者草帽，穿着皮甲，使用钢刀或者铁矛，个个背负一定数量的短矛，部分人还带上了弓箭。另外，每人还有一个水囊，一袋肉干，一小捆作为马料的带皮嫩玉米。 出征之前，惯例有一个鼓舞士气的祭祀活动，索彷将毛盛的头砍了下来献祭。 一身铠甲的林迹拿着喇叭喊：“猎马人杀了我们的老者和联络队，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出发！” 林迹翻身上了白马，小跑出发，后面的五百人分五个百人队依次小跑跟上。 大家骑的都是马匹，只有小白带着两头大象。它自己骑一头，另一头象背上，还绑着几个带路的狐族俘虏。 战士们兴奋异常，跃跃欲试。对他们来说，能被选出来参与这次出战是对他们这几个月辛苦训练最好的肯定。 林迹的心情却不太轻松，他跑前跑后，努力掌控着队伍的节奏，希望让队伍可以在保持体力的情况下跑得更快一些。 因为实际上，这次出征是一场冒险。 从林迹对整个草原的谋划来说，这次战斗是一场开端。 他要控制整片草原，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队伍一个个杀过去。但在人手限制的情况下，这个过程说不定要好几年的时间。这是林迹不愿看到的。 他借对付猎马人的名头，整合信仰马的人群，这给他提供了足够的人手。他的做法也激起了草原部落的反弹，使得猎马人也开始整合。这能加快林迹计划的进度，因为他只要打败了这些猎马人，他的战功自然会让他在草原名声大噪，征服其他部落会变得轻而易举。 但这也带来了不小的风险。 猎马人本来就有一定的合作习惯。此时再加上他们开始整合，力量肯定不容小觑。狐族能找到聚英坡来，表示这里已经暴露了。猎马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攻打的。 按理说林迹最好的办法是固守或者凭着马匹数量足够的优势离开聚英坡。 不过这边玉米还没有熟，就此离开的话，前面小半年的努力就几乎白费了。而且这也可能会让新成立的蒙古部落形成遇事避让的风气。这也是林迹所不愿看到的。 林迹打着替老者报仇的名义出征，除了检验部队之余，更多的是想打乱猎马人的步调，给他们一种自己已经离开的错觉。从而争取时间熬到秋收。 可以说，这场战斗不但要打得赢，还要快。打完之后最好还能带着敌人在草原上绕上一段路。 这对于这个新兵队伍来说，显然并不容易。 队伍离开之后，焙阳立刻带着人在山坡下建起营寨。将所有的帐篷都围入营寨之中。同时发动男女老少制作各种武器，进行攻防演练。以防止敌人在林迹回来之前突袭。 焙阳是少数知道这一战凶险的几个人，因此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格外用心。 相比于布满水泽和森林的茂部落，他慢慢觉得天高地阔的草原更有吸引力了。在这里，他的心胸更加开阔，也更加无忧无虑，他有些不走了。因此他格外珍惜这里的一切，并不想自己的付出毁于一旦。 胡啸也不想自己的付出毁于一旦。因而他也极为用心联络着所有的猎马人，同时想尽办法给这些人弄来足够的肉食和皮毛，稳住这些人。 随着白马的离去，大马群分裂成了小马群，这使得他们更容易获得肉食，加上虎族勇猛，要喂饱这些人问题不太大。但要稳住则是让他颇为心力交瘁。 几天之前，他在听说了狐族的人终于回来的时候，几乎是暴跳如雷的：“毛盛不是说他能跟踪草原上的鹰隼吗？怎么跟踪几个人去了差不多一个月圆的时间？” 一个月之前，他们发现护马人骑马在草原上来回奔走，派出狐族人去跟踪，打探究竟，他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就才传回消息。 呜列等几个狐族的人抱着包裹，有些畏缩解释道：“他们有马，跑得快。” 人要追上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狐族的人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能追上老者一行，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当然，这里面要是没有呜列混在他们的队伍里，他们也不可能追得上。 “结果如何？他们在做什么？”胡啸听了几句解释，挥手不听，只问结果。他最近因为那个理由焦头烂额，他的心情也有些烦躁。 “我们把他们杀了。还知道他们也是在联络那些信仰神马的部落，在一个叫聚英坡的地方汇合。说是南方来了一个领袖，叫大王的，就是那个驯服了白马的人。他要所有护马人一起建一个大部落。准备控制草原，对付我们……”呜列将自己在队伍里听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哦？”胡啸听到这些，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因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最早聚集猎马人的时候，说法就是白马被驯服之后，马群将会更难猎。因为驯服白马的人势必会控制着马群的行动，让人无从下手。在这种情况下，马群甚至会踩踏人的聚集地，让他们这些猎马人陷入灭顶之灾。 然而，事情和他想的恰恰相反。大马群在他们聚集起来之后散掉了。白马也从马群里消失了。这虽然使得他们更容易猎到马匹成为食物，也方便他们驯化马匹。但这对他的号令极为不利。因为他之前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里的人群鼓噪不安，很多人在怀疑他聚集众人的理由。 要不是因为马群的分散，让他们更容易获得食物，他们这次聚集可能早就散掉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白马和那些人去了哪里。也明白过来，事情可能比那个人驯服白马，统治马群还要凶险一些。因为那些驯马的人也在召集人手，马只是他们手里的工具。他们要对付的不再是马群，而是成建制的敌人。 明白过来这些，胡啸微微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终于有了继续统帅猎马人的理由。但也觉得形势更复杂了。和人作战，比和兽群作战要凶险太多，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然而，让他觉得更为凶险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些据说都是那个大王带来的。我们不敢藏私，都献给你。”呜列让人打开包裹，露出里面可谓琳琅满目的装备。 哪怕之前和焙阳带领的人对过阵，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些装备。锋利的可以一刀砍断小马驹脖子的砍刀，尖锐的可以刺穿马匹胸膛的长矛，合木组成的，可以射击几十米穿透兽皮的弓箭。还有结实的藤帽，完好时候不怕风雨的灯具等等。 胡啸的脸色越发不好了，他的络腮胡子，几乎都要像刺猬一样竖起来：“你是说只要加入了那个蒙古部落，每个勇士都可以有这些东西？” 呜列道：“是的，我听到他们那些人亲口说的。” 那我也加入他们部落算了。胡啸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猎马人不管那个族群，都是护马人的仇敌。遇到了必定会有厮杀。护马人是不可能和他们组成一个部落的。 胡啸的目光阴沉不定，半天后才想起了什么，问道：“他们现在聚拢了多少人手了？” 草原上的人大部分不会算数，不过狐族因为要交易，有可以让人明白数量多少的办法。呜列一一跟胡啸数着他知道的已经投靠过去的部落，再跟他说每个部落的大概人数。如此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胡啸身前的兽皮上堆着一堆草根。 从七万年前认知革命开始，智人的脑回路已经和后世的人基本一致了。此时就算胡啸他们没有用十进制算数。但如果有个会用十进制算数的人数一下这些草根，数量基本会在二千上下。 胡啸再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将自己阵营的人数换算成三堆草根，结果发现自己这边的三堆草根都比那堆要大些。他终于重新找回了自信。 自己人的数量在对方的三倍以上，就算对方武器精锐一些，他们还是有胜算的。他把后面算出来的草根铺在代表蒙古部落的草根上，可以将之盖的严严实实。 这就是优势。 胡啸和他身边人重燃自信，正准备去宣传现在的形势变化，让大家继续通知更多人来这里，一起对付这些护马人。 胡啸赏给呜列一根马腿，扭头间却发现狐族回来的人少了，便随口问道：“毛盛呢？” 呜列抱着马腿，有些窘迫道：“不知道。” 胡啸拿着钢刀先跳起来道：“不知道？是不是他拿了这些东西跑了？” 狐族贪婪，众人皆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毛盛不会那么大方将这些好东西都献出来，自己肯定藏了大头。 呜列急忙伏倒争辩：“没有。所有的缴获都在这里了。毛盛什么都没有拿。这里所有的狐族人都可以作证。” 胡啸连着问了几人，得到一样的答案，沉吟了一番，再次跳了起来：“这蠢货，肯定是先去那个聚英坡去了。狐族的伎俩，连我都对付不了，如何能对付那个能驯服白马的大王？他这是在惊扰敌人，给我们招祸！” 猎马人现在思想不统一，要动起来很难。他还在想多聚集些人手，再统一往聚英坡去，一举灭掉那个蒙古部落的。现在看到狐族人已经去打草惊蛇了，他觉得最好将这进攻提前一些，要不然让敌人有了更加充足的准备，他们将没什么优势。 胡啸用自己以为很快的速度准备着出战的事情。他用了三天的时间说服了本部的所有头目，让他们同意出动勇士。 因为目的地在脚程十天以外的地方，所以他们还用了五天的时间给所有人准备食物，路上用的帐篷兽皮，战斗时候会用的到的武器等等。 他又用了一天祭祀，而后队伍就出发了。 但因为他通知了另外两个分部的人手，还要调动那边已经驯好的马匹，结果他们在路上又等了两天将这些人等来，再用了一天去分配马匹…… 在胡啸看来，这种大规模出征，他速度已经够快了。 他自然没办法想象别人还有更快的效率。准备几百人的出征，用了两天就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而后全数骑马，一天就可以走他们走三四天的路程。 当胡啸看到天空中有陌生的鬼鹰飞翔的时候，他不知道他正和一支骑兵队伍交错而过。 拿着望远镜的斥候提前发现了胡啸的队伍，汇报给林迹之后，林迹看着地图上五十公里外的目标，估算了一下胡啸队伍的进度，下令继续前进，天黑前发动攻击。 来到猎马人的驯马分部之外五公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林迹下令原地休息一个小时。 林迹拿出精料来给大家喂马，同时也拿出饮料酒水来给大家解乏。 大家休息妥当，林迹根据俘虏提供的线索，将攻击的线路分配下去了。 对面是一个百多亩的湖泊，猎马人围湖而居。林迹这边三个百人队分三个方向攻过去。另外两个队伍在外围策应。 斜阳下的杀戮来得突然而暴烈。 湖边的营地只有马匹，没有牛羊。如龙的队伍呼啸着冲到湖边的时候，这边剩余的男子有的拿了长矛迎出来。有的跳上了马背，光屁股夹着马匹冲锋。女人抱着孩子躲回低矮的帐篷里。关在围栏里的野马亢奋嘶鸣，奋力撞着围栏。 “我部落的人弃械不杀！”骑兵队伍里，几个忽而格部落的人大声喊着。但轰隆隆的蹄声里，也不知道那些人听清楚没有。 猎马人不过留了几百男人在这里，青壮的数量更不算多。迎出去的人看着便是稀稀落落的。 光屁股骑马的猎马人冲到了拿长矛的人前面，很快和骑兵队对上了。但他们手里的石器还没来得及扬起，他们便受到了来自对面三四十米外的敌人的攻击。那是一把把石，骨打磨的粗粝短矛。 数十只短矛横空，顿时就让猎马人不少人马栽倒在冲锋的路上，让他们本就稀疏的队伍变得更加单薄了。 两边速度极快，一波短矛之后，两边便接上了。 躲开短矛的光屁股骑马的猎马人大喊着将手里的骨刀挥出去，对面也同样大叫着挥出自己的武器。两件兵器交锋，猎马人发现自己手里的骨刀忽然一轻，已经失去了大半截。 他的对手已经在刹那之间和他交错过去了。他躲开迎面而来的一根长矛，夹紧马腹，伸手去拉一个来不及回手的敌人。出其不意之下，他觉得自己能把敌人从马上拉下来。马速这么高，敌人一旦下马，几乎就死定了。他手里已没有了武器，这也相当于攻击了。 他顺利拉到了敌人的手臂，甚至还多出几分力，以防止敌人挣扎。 然而，他发现敌人似乎并不怕被抓，还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极快的搭手拉了一下，光屁股的骑士便觉得一股大力冲对方那边扯来。让他感觉自己在拉一匹马。 他的双腿敌不过这股拉力，从马腹上滑了出去，他也跟着掉下马去。 怎么可能呢？落地的刹那，他下意识去看敌人夹在马腹上的脚，结果他便看到敌人正蹬在马腹边的一个镫子上，而那个镫子是绑在马腹上的。 他恍然大悟，但落地之间，一个碗大的蹄子已经往他的脸踩下去了。 第218章 大胃口 面对比自己更少的敌人，骑兵并没有使用包抄战术，而是直接冲了上去。 迎面而来的稀稀落落的骑兵，在被短矛投掷和接踵而至的金属武器的攻击之下，往往会很快倒在血泊里。 用上了马鞍和马镫的蒙古骑兵，在马背上的身法更加灵活，砍刺更加有力，加上成建制配合，完全不会让对面的散兵游勇有任何冲入队伍的机会。 很快，蒙古骑兵就剿灭了全面的猎马人骑兵，对上了拿长矛的步兵。骑兵对步兵的战法林迹训练过非常多的次数，相对来说，也是包抄战术最好的。 但对面用长矛的步兵依旧不成阵型，所以各百人队还是径直冲上去了。 使用砍刀的蒙古骑兵弯下腰来，拨开对面的攻来的长矛，跟着横刀或者胡乱磕打，站在地上的敌人要不便会被马匹撞飞，要不便会被砍打倒地。 有些猎马人临阵逃避，像使出后世滚地堂一般的功夫躲避，往往会被如雷的马蹄踩中，变成肉泥。 三队骑兵很快冲入了帐篷的位置，将帐篷划破，把男人全部杀死，女人有敢手拿武器的，也统统不放过。 有人砍开马围栏，将那些躁动的马放了出来。久关的野马重获自由，纷纷仰天长啸，往四周跑去。 后面一些位置的猎马人见到前面的杀戮血腥，几乎不敢迎敌，扭头便往四周跑开了。 带着一支百人队在外围等候的林迹挥手之间，有五十人往前扑去，也尽数将溃逃的人几乎都砍倒在地，只有三五人逃出了追杀，没命逃往草原深处去了。 眼见逃出来的马匹也跟着进入了草原深处，林迹一拍白马的脖子，白马长啸了一声，这些跑出去的马便扭过头跑了来，往白马这边聚拢。 这些马来到白马身边后亲热异常，擦擦碰碰，摇头甩尾，让林迹顿时都陷入了马群当中。显然这些马匹将这些来人都归咎于白马的派遣，很感激白马的解救。 白马又打了几个响鼻，这些马才跑到了白马身后，不再上前来捣乱。 远处的骑兵绕着湖边冲过去，势头摧枯拉朽，队伍几乎没有停滞。 有忽而格部落的人在湖边发现了自己的族人，急忙停下招呼道：“我们来救你们了，骑上马，跟我们走。” 那些被折磨得颇为枯瘦的人纷纷喜极而泣，叫来自己的坐骑，光着屁股跳上去，被带着冲出了湖边，来到林迹身边聚集。忽而格部落的男人平时不骑马，但是每个人其实都是会骑马的。 这些人有男有女，听了族人解说，都往林迹这边看来，目露感激之色。只是见到林迹身边队伍整齐，没有一个敢靠近的。 林迹也只是吩咐让他们稍等，一会儿一起离开。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三支百人队便都绕着湖边冲了一圈。猎马人外逃地几乎都被砍到在地。有一伙躲在湖边的猎马人见到外逃无望，索性跳进了一二米深的湖水里逃命。 他们知道马虽然会游泳，但敌人却是不太可能骑着马来湖里和他们拼命的。 他们觉得自己应该算是逃出生天了，甚至大喊大叫让其他人也一起跳到湖里跟他们一起作伴。不多久，湖里便进入了上百人。 外围一个百人队到现在还几乎没有斩获，正举着火把在烧帐篷皮毛出气，见到这个场景，百夫长顿时一声令下，让人下马围到湖边，先投了两轮短矛，跟着他们调来了几十个弓箭手往湖里射箭。 草原上的人几乎不会游泳，不敢进入湖中深水处。他们觉得安全的位置，依旧能被强弓射中。顿时湖里血花翻腾，死伤不少。不少人往湖中扑腾而去，那些几乎不用攻击，便溺死在水里了。 攻击来得快，结束更快。 队伍在湖边跑了几圈之后，再没有抵抗，到处都已经着了火，和遍地哭嚎的女人孩子，林迹便让人救治自己的伤员，在边上稍作休整。同时让人去遣散那些女人孩子。 时间到六点的时候，他们带着忽而格部落的人和逃出来的马匹往西而去。 队伍在天黑之前往西走了十五公里，在一处凹地里扎营休息。 这次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伤亡也小，整场战斗下来只死掉了五个人，重伤二十几个，杀伤估计在四百人以上，救回了忽而格部落的人五十几人，带出了被圈养了一段时间的野马二百余匹，算是一场大胜。 夜里篝火点起来后，大家烤肉吃食，欢喜异常。林迹也拿出一些铁锅给大家熬汤吃肉，让大家吃得更好些。 头目们惯例层层开会，记录功绩。总结战斗经验，将一些东西记录下来，回去和其他战士分享。 弄完这些，林迹说道：“今天大家的表现都算不错。功劳回去再行奖赏。大家想要什么，也可以更我说，不过分的东西，我都能满足大家。不过，我想问问大家，你们有没有觉得没打过瘾？想不想多来几次这样的战斗？多杀些敌人，多弄些战功？” 众人都嘻嘻哈哈的，表示想。 林迹见大家都还比较轻松，便将眼下的形势说了一下：“大家知道为何我们能胜得那么轻松吗？那是因为胡啸带人去攻打我们部落去了。” 林迹把地图拿出来，在火光下将胡啸现在可能的位置说了一下，之后分析道：“今天从我们这里逃出去的人，一定会连夜去追胡啸，给他们通知。胡啸那边有五六百匹马。他们听说了消息之后，可能会在明天一早往回赶。大约能在中午的时候回到这个湖边。之后就会来追逐我们。” “在这个时候，我们有几个做法。第一，我们可以伏击了这几百骑兵，让你们过一把瘾。同时打断他们猎马人追我们的脚。第二，我们暂时不管这些骑兵，从西面绕路，回去攻击他可能会留在原地的大约三千人的队伍。” “这两点不管我们哪一点能够成功，他们攻击我们部落的计划都可能会取消。” “但问题是，以现在你们的训练水平。打败这他们的五百骑兵可能都会很吃力，惨胜估计都有问题。要是拿你们五百人去对付这三千人，那你们估计就会被他们吞掉。所以……” 林迹故意停了一下，看身边几个百夫长和周围那些比较杰出的十夫长们。 “他们的骑马才学多久？用什么装备？有什么训练？我们五百对五百，肯定不会只是惨胜。我们可以将他们弄得干干净净的，肯定会是完胜。”有百夫长不服叫嚣着。 “我们就算面对三千人，也可以通过迂回战术，将他们一层层削弱打散。我觉得我们对付三千人也不成问题。”外围也有十夫长反驳。 “伤亡呢？”林迹问。 “两成，不，我们控制在一成以下。”有人拍着胸口给林迹保证。他们知道，其实林迹最看重的是减小自家的伤亡。用林迹的话说就是，所谓的战争，就是用自己最小的代价，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 “大家都有信心？” “有！”头目们喊得整齐。 “既然这样。”林迹悠悠然道：“不如我们两边都弄掉他们吧？” 林迹想来胃口大，计划也大气。这话一出，头目们都觉得激动的同时，也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这样，真会累死个人的。 果然，林迹的计划说出来后，大家都变得兴奋而且紧迫。因为他们除了分出二十人带伤者和忽而格部落的人绕路回去之外，其他人明日五点就要起了。之后几日，他们都将在路上草原上奔波，不会停歇。 胡啸是在半夜得到驯马分部被攻击的消息的。一如林迹分析，前面逃掉的人有人连夜追上了胡啸的步伐，给他进行了汇报。 这个时候，胡啸带着三千勇士，离开驯马分部不过七十公里而已。 胡啸不知道林迹的队伍是跟他们擦肩而过，去攻了他的后方的。因此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也显得有些不解：“你确定是那些护马人？” “他们骑马，用你腰上的这种钢刀。那么多人，都像影子那么整齐地冲过来。和我们以前那几十个骑象的人一样。不过现在他们是骑马了。”汇报人哭丧着脸，尽力说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但他跑得太快，并不清楚后面的惨烈和伤亡，胡啸只是让人安抚住他，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稍晚一些，另外一些被狼咬伤的报信人来到了这里，带来了更为全面的消息：“男人几乎都死光了。我是躲在女人堆里才活下来的。他们还要赶走女人。不过女人不敢走，又跑回来了。这些人说，我们派狐族的人去杀了他们的老者，他们就要让我们血债血偿。他们最后往西跑了，说是要带着那些护马人回新家。” 这一下胡啸算是信了，急忙召集所有的大头目连夜开会，商议对策。这些信息里，往西跑了，去新家这样的词语很是关键。要是那个蒙古部落离开了聚英坡，他们这些人赶过去也没有意义。 商议从半夜持续到天亮，他们商议出了几个比较妥当的对策：一、胡啸派出一个手下带着五百骑兵回去驯马分部，查看情况，追击敌人。二、胡啸带着大部队在此停留，狩猎度日。三，另派出一支三十人的骑兵队伍前往聚英坡，查看虚实，汇报后再决定大部队动向。 胡啸等人商议出来的这个对策，就算林迹听了也会觉得佩服的。因为这和林迹自己的能做出来的应对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胡啸并不知道有一种战法叫围点打援。 胡啸的五百骑兵一早出发，在中午时分接近了驯马分部。 但因为这五百匹马是已经分配了出去的，因此，这五百人也不同属一处。队伍混乱，指挥不灵，素质也各有高低。 到了中午时候，这队五百人的骑兵已经被拉成了长二三公里的长长的队伍，变得有气无力了。 带队的头目想后面的人快些，但有心焦前面的情况，把自己的马累得不轻，也只是跑在队伍中段而已。 前面扬尘一起，数百骑从队伍前面两边冲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发蒙。还以为跑在前面的人胡闹，又跑回来了。 直到前面的队伍拉近，他看清了砍杀场景，才搞清楚那是敌人正沿着他的队伍从头到尾杀过来。 “迎敌！迎敌！”来不及多想什么，他便举着自己的骨矛，夹着马腹往前冲去。 他身边的人见状，也紧紧跟在他身后加速。 前面的敌人从两边夹着队伍冲杀而来，仿佛一个大嘴，在吸溜一根断续的面条一般。 他们冲杀的速度极快，几乎不恋战，迎到了敌人就砍，交错过去的，则交给后面的同伴。但猎马人的骑兵冲入那个大嘴里，往往没什么人能囫囵从队伍后面出来。 猎马人的头目看得咬牙切齿。他和他身边的人也很快和对面向交了。他和前面一个骑兵擦肩而过，却跟后面一个交上了手。他的骨矛在对方的胸口刺了一下。对方却一刀劈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劈下马去。而后，他的马也被人捅了一矛，跟着他一起倒地了。 如雷的蹄声从他耳边响过去，半天后，他意外发现自己并没有死。他身前的马匹挡住了道路。他身上被踩了几下，终究不致命。 他抬眼之间，发现敌人的骑兵已经从他身边冲过去了。正往两边张开着，却捕食他带来的已经散开的猎马人。 那队伍越张越开，最后直接变成了一横往远处扫去。跑过一段路后又渐渐变成了两列，消失在了草原的尽头。 那队伍过去的地方，人马的尸骸倾倒在草原上，仿佛被那张大嘴啃食过一般。偶尔有人从远处逃了出去，他们似乎也没有一点追赶的意思。 有逃过杀戮的人骑马到了他的近前，拉他上马道：“走，快走！那些魔神有杀回来了。” “杀回来了？”头目有些诧异。但他很快看到了远方的尘土往这边扬起。他不敢多待，上了马背和人同骑，没命地往远处逃去。 第219章 磨练 追上了最后一伙猎马人，林迹带着队伍缓缓转回战场上，给倒地未死的敌人补刀，救治落在地上的伤员队友，再清点战果，将散落在草原上的马匹收拢起来。 他们在这附近用了一个上午摸清地形，斥候用望眼镜提前发现了猎马人的队伍，之后他们便整队移到猎马人前进的方向上，找到能遮挡的位置等着，在猎马人靠近的时候一举杀出，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因此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这一战杀敌接近三百。其余人均被打散。走的人里估计有不少是负伤逃走的。 对面都是一群野人，缴获几乎就相当于没有了。林迹这边对马肉的兴趣不大，倒地的马除了剥皮之外，没有其他用途。有几十匹被驯服的马没来得离开，被收拢了起来，就算是全部收获了。 不过面对的毕竟是骑兵，林迹这边伤亡也不算少。战死的队友达到了二十几个，重伤的也有三十几人。战力减员达到了五十往上。 出来五百人，两战之后，人数已经减到了四百。休息时刻，几个百夫长都有些面子上过意不去。 林迹拿出精料出来分了喂马，跟着审问了少数几个俘虏，回到大家身边道：“俗话说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你们不用太过自责。重要是的扛住压力，打好下面的仗。我得到消息，胡啸带着人在南边停住了，预计离这里只有六十公里。我们已经成功拖住了他们。接下来大家打起精神，将他们打散打怕，这才是我们要要打的硬仗。” 昨天那一场，接近无反抗的屠杀，因此胜得轻松。今天这一场，也算是以逸待劳，同时出其不意，打得不算艰难。 但今天逃掉那些人肯定会给胡啸带信，让他有所防备。四百对三千，几乎就相当于豹子斗象，绝对不会轻松。这是对整个骑兵队伍真正的磨练。 现在蒙古部落人数有限，全民皆兵。就之前算经历了几个月的训练，出来的队伍也是经过挑选的。但各人能力也参差不齐。前面两场战斗正好剔除了一些弱者。这是林迹可以接受的。 林迹希望剩下的四百人能通过接下来的一场苦战考验，把他们锻炼成真正的精兵。 队伍在战场停留了一个小时后便继续出发了。伤员经过救治后，留下十个轻伤员带着他们绕道回聚英坡。其他人往南杀向胡啸的队伍。林迹计划在黄昏前赶到胡啸的队伍那边，进行一次袭击。 他们控制着马速，在行进了三个小时后，在草原上渐渐遇到了溃逃的猎马人。 驯服的野马和战马毕竟还有很大的区别。它们驮着战士奔行了一个上午，体力早就下降了。中午溃逃之后，不少人绕着往南跑，走得路程更远，这增加的马匹的消耗。 野马平时需要花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自主进食才能吃饱，溃逃的猎马人需要给马匹吃草的时间，因此走得并不算远。 林迹这边的骑兵给马喂养了精料，这使得马匹可以保持足够的体力的同时减少吃草的时间。两边一对比，使得林迹这边就算休息了一个小时，依旧还是追上了不少溃逃的猎马人。 这些骑兵可能会成为接下来那场大战最大的阻力，因此在路上但凡见到这些人，林迹都会派出十人队，轮流去追逐绞杀这些人的。 从太阳西下追到日落时分，当猎马人的营地遥遥在望的时候，林迹这边又杀了将近百人。只见到少人骑兵进入了那个松散的大营里。 前面的大营分散得几乎有二三平方公里。没有围栏，分布上也没有什么讲究。溃兵入营之后，不少人朝营地中央聚拢着。但更多的人正背负着食物从草原各处往营地方向走。这些是出去狩猎回归的人。 林迹远远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前面的营地，快速决定道：“所有人跟着我，从正面冲进去，从西面突破，杀掉能见到的所有人！” 林迹说完，拉下了自己的头盔面罩，抽出短矛拿在手里，一夹马腹，带着队伍便向营地冲过去。 在他的左手边是墩木陈力等人，右边是骑象拖刀的小白。 猎马人的反应并不算慢。林迹等人冲到他们营地百多米外时，已经有人冲出了帐篷，往这边迎过来了。 林迹一夹马腹，让白马稍微提速冲前一些，他便将短矛对着眼前一人投了过去。之后他并不看结果，反手抽出一把长柄的弯刀，俯身便随着白马杀入了人群。 在马背上作战的时候，林迹现在很少用枪械。一来他心疼子弹。二来枪声容易惊到马匹。三来，他发现一把适合的弯刀配合着白马的速度，砍杀起来效率并不会太低。 他带头冲人群里冲过去，好几个脑袋便被他轻而易举切了下来。 他身后的墩木和陈力不敢落后，紧紧跟在他的身边，让他几乎受不到什么攻击。 另一边的小白不能下象，虽然会落后一些，它那五十几斤的刀挥动起来，根本没有人能挡得住它的去路。因此也基本能保证林迹一边的安全。 林迹选的这个方向人不是最多的。一波先冲出来的人被冲散之后，马蹄便踏上了西北角的帐篷，营地接近四分之一的帐篷被踩烂划破。 营地正中的人想要这边拦截，但他们的脚步又赶不上了马匹，因此只能跟着后面吃尘。 林迹带的骑兵遇到的最大的一波人在冲出营地之后的西面的位置。这个方向正有几百人狩猎归来。他们见到了营中的战斗，不禁加快了速度。正好和冲出营地的骑兵对上。 这些外出狩猎的人丢掉了自己的猎物，悍不畏死往前冲，有些挥动着长矛，有些甩动着飞索，有些将自己的弓箭往这边射来。 刚被营地里的帐篷拉慢了速度的骑兵在冲出营地后急剧加速，而后一字排开往前冲过去。 长矛被拨开了，挥动长矛的人被马匹撞飞出去。飞索被挑飞，甩动飞索的人脑袋被切了下来。使用弓箭的人得到的照顾最多，因为有无数的短矛往他们飞来，很快将他们扎成了刺猬。 而后，马蹄无情的踩踏过去，西面的夕阳下，留下了数百具血淋淋的尸体。 手持钢刀的胡啸从营地正中追出来，对着远去的骑兵愤怒咆哮，回应他的却只有渐渐消散的尘土。 “就是这些人攻击我们的马队？”胡啸回头，满眼充血等着逃回来的溃兵。 “是，就是他们。”溃兵低头不敢看胡啸的眼睛。 “他们也就这么点人，还没有我们派出去的人多，为何他们能打败你们？还能追着你们回到这里？”胡啸手里的钢刀已经举起来了。 “他们，他们，他们……”溃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队形严密，他们以逸待劳，他们装备精湛。我们当时一盘散沙，指挥不灵，又措手不及。他要表达的也许是这么个意思。但他其实是不知道这些讲究的。 “嫩鼠一样的东西！”胡啸的刀挥砍了下去，溃兵的脑袋飞了起来：“不勇敢作战，就是这个下场！” 狼群本来就有清除弱者的做法，这惩罚，不算什么。 但这场打击，对于胡啸来说却是致命的。五百多骑兵出去，回来的不到五十。还把马累的几乎不能动弹，人也个个被吓破了胆子。 营地里加上剩下的马匹，算起来也不过百余。他有心想阻止剩余的马匹去追击。但其他大头目以对着阳光跑，看不到敌人的踪迹拒绝了。 胡啸气得大骂。他知道他们是怕。怕几十骑打不过几百骑。但他们也不想想，这些人已经跑了一天了，哪里还有力气再战？ 他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可惜并没有什么人理会，而且稍晚一些，他的营地里就出现了乱子。 西边的都是狐族的帐篷，他们的帐篷被踩烂划破之后，闹着跟胡啸要帐篷，同时觉得此事太过危险，他们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了，准备散伙不干。 胡啸把目光投向习惯待在东面的狐族的一个大头领，问道：“你们虎族怎么看？” “我虎族也死了不少人，这事我们不会放弃。这些护马人，我们不杀光不罢休。”这个虎族的大头领道。 “可是狐族的人不想干了。” “那很简单……”虎族的大头领招招手，身边几个虎族的人同时暴起，扑向几个狐族的头目，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狐族的几个头目便身死当场了。 “……那就让狐族从草原上消失好了。”虎族的大头领扭断手里的一根脖子，轻松道。 “那剩下的就交给我了。”胡啸一刀砍下了狐族头领的脑袋，带着人冲向狐族的营地，又杀了一些人之后，在天黑前便将剩余的狐族勇士征服分发到了各个队伍里。狐族几乎就从这个草原上消失了。 林迹不知道胡啸在这种情况下还做了一个内部整合，他带着人往西跑了二十公里后，终于因为大多数马因为体力不支停了下来。这时候，月亮都已经升上来了。 二十公里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但是队伍已经累成这样，林迹也只能停下扎营。为了防止被突袭，林迹只好把铁丝网拉出来一些，用车辆拉扯拦在东南北三个方向上。人马在里面扎营休息。 不敢让大家点火煮食，只能让大家在月光下喂马吃冷肉干。休息之前，惯例还是有简短的总结和动员。 “明天他们可能会追，也可能会不追。追或不追，我们都要做好应变的准备。根据常理，只要大家像今天这样，再坚持三到五天，我们就可以打散他们。为我们部落赢得充足的发展时间。以后我们能不能在草原上安心放牧狩猎，就看我们这几天的了，大家受得住吗？”林迹这般动员着他的头目们。 根据常理来说，战损超过三成就会让人产生恐慌退败。今天早晚两战，几乎让猎马人损失了七八百人，他们应该到了崩溃的边缘了。林迹觉得也许只要再来一战应该就可以让这些人崩溃掉。 但他不知道猎马人的图腾约束力，因此保守得跟手下说要需要坚持三到五天。 头目们被林迹的鸡汤迷住，一个个强打精神道：“能！” 下午这一场，比中午的杀伤和战损都要少，但因为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又经过长途奔袭，大家的压力和劳累程度却比中午那场大了很多。 离开的时候，一些伤者来不及处理伤口，在马背上死去。这也让不少人心里产生了情绪。 林迹知道大家都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调整，不过还是颇为冷血将第二天的安排制定了下来，大家依旧需要早起进行奔袭作战。 此时没有什么时间给大家休息，因为一个不好，猎马人就可能冲向聚英坡，给那边带来灾难。同时，大家需要熬过这些，才能更强，林迹不能放松。 在会议散去之后，林迹没有休息，只是在洗了一把脸之后，先给白马喂了一些食物，安抚了它一下，接着便带着小白，举着小手电查看伤者，给他们进一步处理或者喂药。 连着这么几天跑下来，不少人的大腿内侧都是磨烂了的。林迹便一一给人清洗消毒，做简单的包扎。 刚开始只有他一个人，不多久后，几个百夫长过来帮忙，后来一些积极的十夫长也跟林迹要了消毒药水，自己动手给手下消毒了。 一些人早已经睡下了，有些被吵醒，看到是自己的队长给自己擦药，大多打个哈欠继续睡。不过等再醒来发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好了，心情便变得不同。 众人悄悄讨论后听闻林迹是月上中天才睡的，哪怕是醒来喂马都显得安安静静的。 林迹是睡到六点才起的，醒来后他的精神有些不济，进小城灌了一**咖啡后跑出来，还担心整个队伍厌战情绪高涨，需要进一步动员。却发现整个营地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战士们已经牵着马排好了队，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 林迹满意点点头，跨上白马：“出发！” 第220章 虎族凶猛 二十公里是个危险的距离，对林迹来说是，对胡啸来说也是。 胡啸因为内部的人心不齐，错过了追击林迹的机会，让林迹安心睡了一夜，他的队伍也得以养精蓄锐。天亮之后，胡啸吸收经验，将松散的营地往里收缩，结果便在他们移动帐篷的功夫，林迹来了。 林迹带人绕到了东面，顺着阳光照射的角度发动了冲锋。 营地的大部分人都在移动帐篷，措手不及，秩序混乱。大多数人想起昨日的情景，都不敢对敌，丢下帐篷便往营地中间跑去。少数人被组织起来迎敌，面对着林迹这些仿佛从阳光里冲出来的骑兵，也先胆怯了三分，一触即败。 胡啸见到杀来的林迹等人，咆哮着组织人手进行拦截。 林迹等人这么早出现，昨天肯定是没有走远的。他们错过了一次很好的机会。此时只能让那些大头目们出动人手拼命。 然而，他们中营地中间派出去的人手才冲出去一段，便被那些逃回来的人冲散了。等他们追到前面，林迹已经带人从营地东南面划了一刀，留下数十具尸体，踩烂不少帐篷，出营而去了。 营地中的大多数人仗着人多，跟在队伍后面追。但是哪里追得上？ 林迹跑出营地不远，甩开了后面的追兵，又掉过头来，往营地的边缘又冲杀了一波。 那些反应慢些，还留在边缘的人急忙像被攻击的沙丁鱼一样往营地中间靠拢。林迹带着人像一群鲨鱼般对着聚拢的人群咬了一口，又从容冲出营地去。 这一下再次砍倒了几十人，踩破划破不少帐篷。就这两下子，猎马人已经死伤过百，却连林迹的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胡啸见到手下连对敌的勇气都没有，不停愤怒咆哮，又当场砍杀了几个狐族的人泄愤。但面对已经冲出营地的林迹等人也无可奈何。他们是不太可能追得上林迹的骑兵的。 追出营去的猎马人回到营地之中，都缩在营地最中间的位置，不敢再胡乱活动。 营地之外，林迹带着骑兵放缓了速度，缓缓绕行。只是不时冲入营地，将外围的帐篷踩烂划破一些。要是碰到了一些存放的食物，也一并踩烂了事，极尽挑衅之能。 一两个小时后，猎马人的营地中大半的帐篷都已经被踩入了泥里，成了碎末。营地的面积也已经缩减到了原来四分之一的范围。 胡啸在前面咆哮喝骂一阵后，一个手下建议，他们可以用对付马群的办法来对付这些骑兵，防止骑兵再度靠近。 胡啸听了大喜，急忙让人在骑兵绕过去后，在营地外围钉入矮木桩，拉起绊马索，挖掘陷马坑等。 林迹还想着踏掉了那些影响马速的帐篷后开始迂回攻击猎马人的核心，一举打散他们的。如今他们见到他们开始布置防御，倒是有心陪他们玩上一玩。 他见到后面拉上了不少绊马索后，给小白带的两头象绑上扫木，让小白留在队尾，而后一声令下，后队便前队，杀了一个回马枪。 两头大象绑上扫木后，能轻易清除掉地上的小木桩和绊马索，又两象开路，后面的骑兵冲起来再没有危险。不少正低头布置的猎马人想不到骑兵能这么快转身，倒是有不少人来不及逃走，置身于骑兵的兵锋之下。 骑兵切着营地的一角冲过去，再次切掉了不少帐篷，杀掉了不少人。 不过这一回因为离营地中间比较近，骑兵的后队终于被从营地中间冲出来的一队猎马人缠住了。骑兵的前队见此，出了营地后难得没有再往前绕圈，而是折返回来，去切断营地中间涌出的猎马人。 胡啸狂喜，正要带着所有人冲上去围住骑兵厮杀。 虎族的大头目却拉住他道：“我们不用上去。我们还没有跑上去，他们就跑了。要是你信我，把所有的马给我们虎族，我们先跑到这边等着，等他们再绕圈过来，我们就能正好堵上他们。我们的马虽然没有他们多，但他们已经跑了这么久，人和马都已经乏了，我们能堵住他们一段时间。到时你再带人从后面围攻。这样他们就死定了。” 虎族的大头目指的不是骑兵所在，而是营地的另一边。 胡啸见到林迹的骑兵队已经截断了冲上去的人，正在脱离战场，知道冲上去已经来不及了，当即把钢刀都给了虎族的大头目道：“好，听你的。” 说到突袭伏击，没有人是虎族的对手。寻找攻击的机会也是一样。 林迹正在南面进行着最大一场杀戮的时候，虎族的大头目带着百多骑从北面出了营地。 林迹带着骑兵们杀出营地，为了摆脱后面的缠斗，习惯性脱离了战场开始绕圈，才跑了小半圈便看到了前面的虎族骑士。 看到对方的刹那，林迹便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想法。这算是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也算是让他陷入了一个不小的危机之中。 和对方缠上，营地里的两千多猎马人必定会包围了他们，让他们发挥不出骑兵的速度优势。结果可想而知。 如果需要避战，林迹可以不再绕圈，沿着切线方向冲出去。这样能避开对方的直接碰撞。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方案。因为他们的马匹已经跑了很久了，体力已经不足，后队可能还是会被咬上。这样会产生不小的伤亡，甚至可能让队伍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这些念头快速从林迹的脑子里闪过之后，他很快下了决定：“锋矢阵！” 对方想用这百多骑缠住他，他偏偏不让他们得逞。他觉得只要他在一个冲锋之间打穿了前面那百多骑，形势说不定会就此倒转。所以，他想用最暴力的办法，冲破前面的那百骑的队伍。 蒙古的骑兵演练过各种战法，经过这几天的战斗洗礼，运用得也越来越纯熟了。 林迹命令一下，以他为首，两边立刻跟上了墩木陈力，众百夫长等人，组成了结实的锋矢。后面依旧各人实力大小，由外而内排列着。 这个阵型的变化，仅仅在一百来米的距离上便调整出来了。 “短矛！”林迹大喊。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将矛拿到了手里。 “加速！”白马一声长嘶，兴奋奔前两步，身后众马不用加鞭，便急忙跟上了。 对面的队伍依旧有些松散。但也同样在加速。 营地里的胡啸见到两边就要对上，一指两边将要碰撞的地方，大声喊道：“冲上去，杀光他们！”说话之间，他带头冲出了营地。他身后的猎马人见他都亲自上阵了，再没有人敢停留，纷纷跟着冲出营地。 “投！”当林迹看到对面那个穿着虎皮裙的壮汉靠近三十米后，他大喊了一声，便将短矛投了出去，随后立刻摸弯刀。 眼角瞧见短矛被闪开，他奋力扬起弯刀，见到对方的钢刀往他身上砍来，他却在两刀相碰的刹那间将刀收了一些，避开了刀的碰撞。同时他也伏低了身子，再将刀甩了出去。 林迹身上的铠甲中了一刀，发出了当一声大响。此外对他毫无影响。他甩出去的刀却正好切掉了对手的坐骑的后腿。 林迹顺手抽出另一把刀，他便听到了他身后传来重物栽倒的声音，跟着便有熟悉的马蹄踏到肉身上的声音和惨叫声传来。 林迹最先打开缺口，林迹身边的墩木陈力以及几个百夫长也不落后，很快有了斩获。随着几人的突进，对面松散的队形很快被突破了。 锋矢阵很快冲入虎族人的队伍当中。 但虎族人的战力颇为惊人。林迹冲出去后，扭头之间发现自己带头的锋矢冲了出来，后面的的队伍却减慢了速度，眼看就要和剩余的虎族战士缠斗在一处了。 林迹急忙让白马侧跑，冲出队形急停，而后拿过高音喇叭对后面喊：“后面的人加速，冲破前面的封锁！” 声音传出去几百米，比各种砍杀声都要大出许多。虎族的人马被吓得一吓，战力都减退了三分。 蒙古骑兵的后队听到指挥，脱离队伍加速往前冲杀。很快帮助前面的人打掉了虎族的缠斗，终于冲破了封锁。 林迹带着后队往前冲出二三百米，紧急整队掉头。虎族那些幸存在还在马匹上往前冲，来不及掉头再战。 林迹一指冲出营地的猎马人道：“杀过去！” 这正是林迹一直等待的机会。对方少了帐篷等物的防护，再没有什么可以影响马速，此时正是发挥迂回战术，削减掉这些人的时候。 胡啸见到前面的虎族战士无果，连虎族的大头目都已经身死，内心里也是有些犹豫的。眼见林迹带人冲来。他一想自己身边有两千来人，顿时觉得可以一战。便立刻带着人转向林迹这边，往这边迎战而来。 他觉得只要林迹冲入他们队伍之中，以他这边两千人的战力，缠也缠死这四百人了。五个打一个，他不相信自己这边的人会没有胜算。 但是，胡啸毕竟是第一次面对骑兵。同时，他面对的还是经历过后世毕竟成熟战法训练过的骑兵。所以，他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林迹带着人冲向他们，却没有从他们的正面冲进去。而是切着他们的后路，从他们的队伍和后面的营地之间冲了过去。 后面跑得慢的，被砍杀掉了一批，这也隔断了猎马人和帐篷之间的联系。 然后，猎马人的噩梦就开始了。 林迹立刻将队伍分成了五队，轮流从边上迂回投掷或者砍杀。不断从周边挤压猎马人所在的队伍空间。 这个时候的猎马人更像是聚拢在一起的沙丁鱼，除了抱团，根本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虽然有两千人，但他们觉得自己四面受敌。他们想过迎敌，但敌人完全不给他们正面交锋的机会。他们想追逐，但侧面往往会交错杀来一批人，将他们追击瓦解掉。 人群里的胡啸四下转着身子，甚至有些晕乎了。 这种仗他完全没有打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打。正当他在想如果狼群遇到了这样的情景会如何的时候，他发现有些人正在往外溃逃。而外面的那些骑兵似乎对之视而不见。 他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溃败比他想来来得还要突然而猛烈。仿佛是轰隆了一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跑了，往每一个他们觉得可能安全的方向。 这个势头一旦开始，便再也不可能挽回。 而前面有意放走逃兵的蒙古骑兵，此时再没有一点仁慈和大意，对着所有溃逃的人进行无差别砍杀。 五个百人队如同五只长蛇一样在草原上乱窜，所有靠近他们，和他们交错的人都会倒在地上。 终于，猎马人再没有一个队伍是完整的，蒙古的骑兵也不再无情砍杀了，而是喊着：“放下武器，跪地不杀！” 胡啸混在人群里，也没命的跑。他听到了这些话，但他并没有停下来。因为他知道，这表示这些骑兵真的是开始疲惫了，而逃跑的人太多，他们追不过。这反而是他活命的机会。 草原上，能和胡啸一样看清形势的人少之又少，因而不少人发现自己跑不过马匹后，还是乖乖的停下了。不过等他们跪倒，却并没有人马上对他们进行捆绑。骑兵会去追其他人，等一个片区的人都跪倒后，才会有那么七八个人过来，逼着他们走到一起，一堆人围成一个圈站着，两手握住而已。之后，就会剩下两个人看着一个圈子的人。 追逐和俘虏的行动持续了差不过一个小时。之后才有人用绳子绑住他们。 等忙完这些，太阳已经到了中天了。 俘虏们发现，所有的骑兵都下了马，一个个倒在地上挺尸。不少马甚至口吐白沫。显然都累得不轻。也许这个时候，只要一个少年就能打倒这些人和马。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 第221章 部落成型 蒙古部落的骑兵停到了一边，救治伤员，喂马，吃食，休息。之后赶着小部分奴隶去收拾猎马人的营地，将所有能利用的兽皮，食物，绳索等都收拢起来，绑到俘虏肩膀上，让他们背负着往南走去。 林迹这边，今天的伤亡也不小，有四五十人付出了生命。不过活着的人都是喜悦的。 他们砍杀的敌人在八百以上，俘虏的人数也有五百多人。经历了这一战，猎马人算是元气大伤了。剩下的人逃的逃，散的散，应该也不足为惧了。 他们真的打散了猎马人，而且为部落的发展赢得了时间。这是超出他们出来作战的预期的。所以他们没有理由不高兴。 出来时候只是走了三天的路，回去的时候走了整整十天。俘虏们没有马，就算拿鞭子抽着，一天走三十公里也是极限了。 伤员、缴获的马匹和捷报先回了聚英坡。蒙古部落的情况也在这几天传了过来。部落接纳了几批伤员，这几天外出巡视的斥候发现了一伙探马，被焙阳带人全歼了。此外一切相安无事。这也让林迹等人放了心，反而走得更慢了。 回到部落，整个部落的人都涌到草原上来迎接。 活下来的三百余人马被人不住拥抱，抚摸着。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胜利。作为林迹子民的蒙古部落人，此刻他们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荣誉。 这里的人几乎都和猎马人战斗过，但鲜有胜利，这样以少胜多，还能俘虏猎马人的大胜，自然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们要用自己所有的热情，来表达对林迹这一行人的欢迎和尊重。 庆典似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顶峰，场面热闹的让……马受不了。 在林迹等被人群拥着的功夫，白马和小白已经挤出人群去，往山坡上跑了。它们受不了那样的场面。而白马喜欢吃带皮的嫩玉米，路上耽搁了几天，玉米都快老了。小白则拿着自己的大刀去挖红薯，而后在溪边洗洗后吃的嘎嘣脆。 盛大的庆祝似乎没有停下的迹象，林迹被人喂得撑不下之后，自己也逃了出来。还好没有酒，要不然他就得趴下了。 他来到溪边将自己身上厚重的铠甲除了下来，在溪水里美美洗个了澡后躺在溪边的草地上。 焙阳站到了林迹身边，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挡住忽而格看向林迹身材的目光。林迹连着十几天衣甲不脱，身上明显在长肉，之前显得苗条，现在开始变得壮实了。 林迹出去着一趟救回了几十个忽而格部落的人，忽而格在见到林迹之后，那姿态完全就不能看了。焙阳都怀疑要不是自己看着，忽而格这个傻女人会现在就扑过来。 自己的女人有了偶像之后，那日子过得多憋屈就别提了。 “刚从战场回来，别靠我太近呐，当心拿枪别你。”林迹眯着眼睛，伸手去摸枪。 这里没个女人就是没个贴心的。自己洗干净了，也没个人送件干净衣服来。林迹暗叹着爬起来，翻身进入小城，在小城穿好才跑出来。也不顾什么大白天自己消失不见这种事会不会吓到人了。 林迹出来后发现焙阳还站在小溪边，问道：“有事？” 焙阳道：“我们这里人有些少，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多弄些人口来？” “联络队不是已经出去了么？要回来没那么快。而且这几百俘虏应该也可以用一段时间了。”林迹将溪边自己的衣甲收了收，准备放在溪水里洗一洗。好些天没换洗，臭得有点难闻。 焙阳提议道：“你们不是说，猎马人的男人死的差不多了吗？我想要不要把他们的女人孩子给弄回来？” 林迹洗衣服的手顿了顿。这个打算够长远的。因为孩子长大，起码要几年时间。而弄来女人要人口增长的话，那就要更久了。这都是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果的事情，焙阳没有理由这么上心。 “你想干什么？”林迹扭头看向焙阳。 “我想出征。” “你弄那么多人干什么？” “我想不回去了。”焙阳咬咬牙，把话说了出来。 在茂部落，他被人推举成为首领，自然有无数的尊崇。但他知道那是他母亲光环想延续，有些事便会觉得自己活得有些束缚。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也是可能成为和他母亲一样的高度的。在这里，他看到了这样的希望。特别是在跟林迹学了不少东西之后。 另外，对采茸的失恋之后，他对感情有了不一样的感悟。现在，他觉得跟忽而格一起骑马在草原上奔跑，有另一种甜蜜。他也不想割舍这些。 所以，他要考虑林迹离开后这里的情况了。人口太少，他自然害怕猎马人再次聚集来攻。趁现在猎马人男人数量不足，端掉他们的老窝，这自然是最好的。 “想好了？”林迹问。 他把焙阳带出来的一个目的就是把焙阳带歪。现在应该算是成功了。不过看到成果，他并没有多少成就感。焙阳这人是个真性情的人，作为朋友还是很靠谱的。而且他已经投到了林迹麾下，林迹觉得把他留在这苦寒之地，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嗯嗯。”焙阳认真点头。 焙阳作为一个华夏的公爵要留在这里，林迹还得为他做些周期的安排才行。不过这事得慢慢来，现在的当务之急反而是听焙阳的建议，去端了猎马人的老窝。 想到这些，林迹道：“通知半个小时后百夫长开会吧。我们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交给你。” 林迹将衣甲洗好挂在木杆子上，将还在田地里祸祸的小白和白马叫出来。这两货没人敢管，那些负责农田的妇人还高兴在后面献殷勤，林迹可不想把这两货养成猪。 在没有酒水的时候，把人从庆典里叫出来并不麻烦。 半小时后的头目会议，除了打嗝之外，大家都很清醒。 这个会议议定了明日的战功表彰名单和奖励内容，安排了接下里的战斗总结和经验分享流程，决定了三日之后焙阳带另外五百人出征的事情。 表彰名单路上林迹等人已经讨论过了，现在只是做最后的敲定而已。奖励的内容一如林迹之前所说，是他们自己提的。不过这些人没什么出息，一般就是要点酒水饮料什么的，给女人要点衣服镜子的就算是胆子大的了。只有一个百夫长跟林迹要了手表，林迹……准了。 这就让剩下的百夫长嗷嗷大叫了。手表就算在城里也是一年才出二十块，这里打几天就能得一块，多大的便宜啊，他们怎么能不拼命？ 战斗总结和经验分享是接下来的大头。林迹希望前面五百人用血换来的经验分享给另外五百还没有出战的人。让他们可以少流血。 所以，这个活动持续了两天。除了让没有出战的人听讲之外，还要和出战过的人对战。让他们在演练中掌握经验。 三天后，焙阳带着忽而格领兵出征了，墩木作为副手带上鬼鹰助阵。 在队伍出发之前，林迹给焙阳等几个大头目的马匹钉上了马蹄铁，算是特别的关心了。因为这一次出征里，便发现有卜少马因为负重奔行，有蹄子磨损严重的。这些马带回来后，估计只能作为挽马使用，不能骑乘了。 焙阳出发后，林迹留在部落里，也在尽力想办法打造马蹄铁，休整队伍，驯服俘虏等。 马蹄铁的出现，让马的使用寿命可以延长很多。特别是在出了草原，进入其他地形之后。没了草皮的缓冲，又在负重的条件之下，马蹄只要几天就可能出现严重的磨损。 如果需要在草原上长时间奔袭，马蹄的保护也是不可缺少的。这个时候倒是没办法想什么技术保密了。不过如果林迹能把钢铁的生产控制在手里，马蹄铁这事传出去估计也没什么问题。没有合适的钢铁，知道马蹄铁的道理也没什么用。 队伍的休整倒是一个比较大的问题。 主要是出去征战半月，五百人减员到了三百多个。小部分伤员伤好后可以归队。但是人员的缺口也还是比较大的。 好在联络队出去之后，因为带了足够的马匹的缘故，新一批来投的人很快回来。虽然人数只有数十人而已，不过也有十几个男人，被林迹安排加入到了队伍里。 另外一些人，林迹只能从俘虏里想办法。五百俘虏，林迹从回来途中便开始各种洗脑了。回来之后，一部分“冥顽不灵”的被枭首祭祀，一部分态度差的被丢到山里伐木烧炭干重活，一部分识时务态度好的，被留下来帮忙放羊喂马耕地。 几天之间，林迹从态度好的人里挑出百余人，分配到各小队里去跟着训练。又挑出犯错的俘虏给他们行刑，以换取他们的投名状。 这些俘虏在队伍里往往被**个人盯着，训练最严，做事最苦，一些人挺不住，也就被剔除出来了。一些人咬牙坚持下去了，被同伴认可，也慢慢融入了队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林迹用这种办法，倒是基本补足了战损的人数。队伍因为经过战斗的洗礼，战力也上升了不少。这个时候要是再对上三千步兵，林迹觉得伤亡还可以减小一些。 眼见夏日过去，秋日将之，林迹让人轮流出去大规模狩猎，以获得足够的皮毛肉食。 他也开始带着人进行帐篷的改造。将缴获回来的低矮帐篷加上了活动的木架，做成比较高大宽敞一些，容易拆迁又比较结实，能够在内部生火的蒙古包。 林迹随即又烧制出了上下通风的陶式小炭炉。这就使得蒙古包内烤火煮食都变得比较方便安全了。 这两个创举立刻获得了大家的喜爱。虽说大家都有各种过冬手段，但哪有什么办法比一个温暖的炉子和结实的帐篷更让人觉得暖和的？ 有了新的蒙古包之后，大家外出狩猎的频率变得更高了。从猎马人那边缴获回来的兽皮不少，但要让所有不住在在山坡上的人都住这种蒙古包，还是有些不够的。 连俘虏而来的奴隶们见到这种蒙古包后都努力了很多。只要好好听话，能成为这边光荣的战士不说，还能住进那种高大的帐篷里，这就很值得让人向往。要知道夏天一过，夜晚草原的温度就会降到十几度，而且还越来越低，他们每夜只能挤在四面通风的铁围栏里，真的是会冷死人的。 林迹计算着日子，估计虎伊儿快生了。惆怅之余，他写了一封信，挑出两个没有任百夫长的警卫，带着二三十人，赶着百余匹马回去报平安。 队伍会经过黑山部落和茂部落。会给黑山部落的少焕带信。随行的也有茂部落出来的人，也会给茂部落的人焙阳的消息。 林迹在信里是有说焙阳被收服，以及焙阳可能会留在草原的事情的。不过却让回去的人暂时将这些消息保密，以免茂部落骤然知道这些，让有心人利用了。关于这一点，林迹和焙阳商量过，焙阳也是同意的。 焙阳出发后七八天传来捷报。他带人打散了猎马人东面的聚集地，抓了上千虎族的妇孺，正在回归的路上。 他们本来是想攻击胡啸的本部的，不过他们到了那边之后才发现，胡啸已经先一步带着所有人跑路了，可能是逃往更北面的草原深处去了。 焙阳不敢追击，因此转向东面攻击了没有追随胡啸的虎族人的聚集地。 虎族人本来也要回归东面的山野的，只是男人减少后，他们的行动能力大降，还没有成行便被一窝端了。 这些妇孺行进速度慢，林迹派人赶了几百匹马过去迎接，终于在过了十几天之后，这些人统统回到了聚英坡。 这些妇孺的回归仿佛是一个信号，猎马人被林迹打败的消息在草原上不胫而走，此后的时间里，一直到下雪之前，来聚英坡投靠的人络绎不绝。 有的是联络队通知来的信仰马的部落。有的是游离于猎马人和护马人之外的松散部落。有些是牧羊人这样的养羊养牛或者养驴子的部落。到后面，林迹还看到了一个只有二三十人，却牵着七八头骆驼，据说是从戈壁里走出来的部落。 在秋收的时候，聚英坡下，包括俘虏，已经有了接近七千人了。蒙古包混着低矮的帐篷在山脚下铺出去的面积有好几公里远。 这些人能够驯羊，驯马，驯牛，驯驴子，驯骆驼，甚至驯老虎的人一样不缺。加上林迹自己从中原带来的人，还包括驯象和驯鹿的。 青壮充入军队之中，让军队人数达到了两千五百人。 林迹又出去猎了一会马，带回来近五千头野马，交由不同的人圈养驯服。其余人等，则根据自己的特长大规模捕获野兽，进行驯养。 这一年玉米种植了接近五千亩，土豆红薯也种了不少。秋收总体收获粮食超过一百万斤。有了这些粮食打底，林迹再将玉米杆子红薯苗等作出青储饲料，顿时底气也变得足够了。 一个农牧结合，多元化发展的新的草原部落就此形成，这也成了他称雄草原的基础。 第222章 女儿出生 在秋收之后，少焕从黑山部落给林迹送来了二百勇士，同时也带来了他这大半年来的工作报告。 黑山部落在他和副手的带领之下，在打铁，驯养，农耕等方面取得了不错的成果。黑山部落现在人人都有铁制的武器了。驯养的象，大角鹿，牛等数量也不算少，来的二百人就是骑着四十几头象，五十头几鹿过来的。农耕种植收获也在五十万斤以上，有这些粮食打底，来年的发展还可以加快一些。 此外，他们已经在秋日烧掉了那片怪鸟产卵的矮树林，同时已经把部落搬迁了过去。来人出发之前，寨子的围墙都已经建起来了。不出意外，下雪前可以把内部的房屋建起来。 同时，他们还兼并了附近两个部落，用自制的车轮陶器等交换了不少人口，现在黑山部落的人口达到了两千人规模。 蒙古部落这边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七千人，战士也有两千五，而且还有人不停投靠过来，人手是不缺的。 林迹收下这两百人之后，另派了二百男人以及他们的家眷一起到黑山部落去定居。 在焙阳没有归降之前，他还要顾及茂部落的因素，不敢直接把黑山部落纳入华夏，现在焙阳已经归降了，黑山部落自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这边的蒙古部落也是他的，两边进行一些人**换，自然能促进两边的交流和联系。 不说其他的，这样一来，回头两边的语言交流都会方便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要找个翻译都难。 林迹是有心让这些人统统学说普通话的。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现在他每天反而要跟着羽勇学习一段时间的草原话。 语言统一什么的，林迹觉得起码要两代人的努力才会有结果，以他现在的基础，想短时间内让草原上的人也说普通话，想想就好了。 随着秋收的结束，男人们继续每天的训练狩猎。女人们则进行烤肉，揉皮，制作帐篷等劳作。这个时候，林迹惯用的那些思想教育也一层层，一步步开始了。 整个蒙古部落的男人被分成三十个百人队。除了原有百夫长之外，另有二十个在战斗里表现好的十夫长被提拔了上来。当然，这里大部分其实是跟来的茂部落或者是黑山部落的勇士，只有少数是这边的本土人士。 部落内部实行一夫多妻制度，女随男居。所以所谓的十夫长百夫长，应该叫十户长，百户长比较合适。 部落内部另设部门管理各项生产，女人们也按部门为单位进行劳作。这些部门另设头目，大头目基本由林迹的另外几个警卫负责。 林迹依旧每天讲课，听课的主要是这些百夫长和各部门大头目，还有焙阳索彷等人。 除此之外，林迹让羽勇牵头，培训了一批宣传员。专门教大家算数，基础科学知识，卫生知识，王国的故事，他的传说，焙阳的传说等等。 这是让大家形成统一的思想的过程，也是整个蒙古部落能维护下去的基础。因此每天一个小时，整个部落各小队，各部门分圈子进行授课。连孩子也被要求拉到女人身边一起听讲。 为了加强大家的印象，林迹弄了不少照片或者图片出来，所谓竭尽所能。结果他发现最有效果的是各种他随口哼出来的草原歌曲。 比如《套马杆》，当然，经过传唱之后，语言和歌词会有不小的变化。草原上的女人嗓子似乎都不错，她们一般会唱：套马的大王你威武雄壮，奔驰的神马像风一样…… 林迹刚学了些草原语，听了之后多少有些羞耻感的。不过见到大家喜欢唱这些歌曲，他又无耻的改了不少歌曲给大家传唱，结果整个部落都爱上了唱歌。每次上课之前，唱歌成了预备课。男人们在呼喝训练的时候，劳作的女人的歌声也会响遍整个营地。连小羊的叫声似乎都是带着旋律的。 草原蒙古部落，就这么渐渐有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和生活习惯了。 草原的雪下得早，也比朝林城要大很多。 遍地银白之后，男人们的训练时间都被缩短了。诸多劳作停下了，一些手工活也回到了各自的帐篷里进行。 这时候的草原可以说的上是富饶的。只要速度跟得上，兽群几乎能提供无穷无尽的肉食和皮毛。因为雪前有充足的准备，因此这个时候不管是肉食皮毛，还是草料炭薪，准备得都很充分。部落可以在这个时候保暖过一个饱暖的冬天。 部落的人口在雪前止步到了八千人的规模。根据索彷等人的说法，下雪后除了狼群虎群会来，人是不可能再来的了。 因为在这等天气里，人是几乎不能在野外生存的。所以就算猎马人有天大的本事，冬天的时候也是不用防范他们的。 但在雪下了几天之后，依旧有人来到了部落之外。而且人数不少。 惯例在部落附近巡视的游骑小队拼命敲打着给部落预警，同时年纪大的几个人护住年纪小的人，让年纪小的人回部落汇报。 其实对面的队伍已经停下来了。要是他们发起冲锋，他们觉得对面那个混乱的十人队没有人可以跑掉。 带着墨镜的圆脸拉下一点墨镜看看身后的旗帜，纳闷道：“我记得我好像把旗子竖起来了的。真竖起来了啊。” “他们这素质，肯定不认得什么叫旗帜。”他身边一个高瘦汉子冷声道：“大王带着他们作战，实在是危险。” 蒙古游骑拉弓举刀，作势进攻。只是对面的人数是他们的百倍以上，而且统统骑象，因此并不敢乱动。 对面的人面对他们这几骑，似乎是看到几只老鼠在叫的老虎，一点反应都没有。态度似乎都是不屑和戏谑。 这些蒙古游骑来自四面八方，对整个草原的了解也是无人能比，他们却完全想不起草原上哪里有如此的队伍。 算数比较好的十夫长默默估算着对面的人数，发现对面足足有一千人，骑着一千头象！大王骑来的十几头象在演练中便能让人上百人的队伍吃尽苦头。十夫长觉得要是这千头象同时冲锋，蒙古部落的末日就将到头了。 ……只是，十夫长在这么想的时候，仿佛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里离部落有一段距离，年轻的骑兵正踩着雪奋力往部落冲回去。他们边跑边敲打着金属武器，终于引起了部落的注意。 天空中先有黑影出现了。大王养的那只平时高傲得不行的神鹰飞到了象队上空，一声鹰啼后径直落向了象队前面。 游骑的十夫长还想干点什么，让鬼鹰脱离魔爪的时候，他却惊奇发现象背上的高瘦男人摘了兽皮手套，在鬼鹰头上摸起来了。鬼鹰站在象背上，比高瘦男人还高一些，因此还乖巧的弯下了脖子。 游骑的十夫长目瞪口呆。 部落那边的反应比十夫长想的要快而且激烈。因为他听到了白马那如龙吟一般的长啸。跟着他便看到了无数人冲出部落，但为首两道白色的身影最是快捷。 一个的体型硕大的雪怪小白，另一个是驮着林迹的白马。 两个身影风一般到了十夫长前面，跟着又一阵风一般从他身边冲过去了。 十夫长还想阻拦一下他的大王，但哪里来得及？想到大王独身冲击千人象阵，他急的几乎要咬碎钢牙。带着人就要随着往前冲去。 林迹冲到象阵前，一拉白马，让白马人立而起。不等白马站稳，他已经翻身下来了。 “舅舅，你怎么来了？”林迹扬声冲到了高瘦男人象腿上，张开手臂想要抱伏狼。 他身边，小白嗷嗷叫着，不时从这头象前面走到那头象前面，也不时拍拍自己的胸口，显得激动无比。 伏狼宠溺看了林迹一眼，翻身下象，却没有跟林迹拥抱，而是对着林迹抱拳。现在林迹可是地球上最大的头领了呢，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象阵之中，所有人一起下象，对着林迹抱拳，山呼道：“拜见大王！” 这阵喊声声势浩大，只吓得后面刚启动的游骑十夫长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勒住马，差点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大王的故事里说天下间只有大王会驯象，这些人是骑象而来的，自然就是大王的麾下，也是他的同族人了。他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象阵前，林迹站直身子，扬声道：“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平身。” 而后他压住激动的情绪，一一跟象阵里的军官握手寒暄两句。伏狼身边的人是圆笑。另外一些圆笑麾下的百夫长，这些都是熟面孔，都是跟着林迹上过课的。 走了一圈回来，林迹引着队伍往部落里走，再次回到伏狼身边问：“你们怎么来了？” “临时决策委员会派我们来的。”圆笑道。 “你母亲也不放心你，叫我过来看看。”伏狼也小声道。 “伊儿……”林迹按着心里的激动，想问问自己应该出生了的孩子。 “生了。是个女孩子。我们是等她生了之后才出发的。”伏狼拉开自己的衣服，从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一张被塑料袋包裹着的照片。 这是一张拍立得相机拍的照片，照片里是产后的虎伊儿母女。虎伊儿笑着，身边躺着一个粉嫩嫩呼呼大睡的女婴。 林迹拿过照片，手便抖得不行。 两辈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孩子，这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让他觉得万分奇妙。 他巴不得此时立刻就回到朝林城去。 这一刻，他终于后悔自己一气之下跑出来了。 伏狼看出林迹的激动，在旁边小声道：“伊儿做了这些之后，我和阿蛮都说过她了。她也已经悔过了。” 伏狼的能力在王国高层里说不上出众。但因为林迹足够亲近和尊重他，因此他依旧能在王国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有时候虎伊儿也得让他几分。他作为长辈，说虎伊儿几句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林迹暗叹一句：“我也会尽快回去的。” 虎阿蛮等将圆笑等人派来，只怕也有让他从这里解脱，早点回去的意思。要是圆笑能留在这里，林迹觉得自己回去也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当然，也不急在一时。 圆笑见林迹和伏狼嘀咕完家事，指着正好路过身边的游骑十夫长道：“就这水平，还好我们来了。” 他的意思是跟着林迹的那些警卫不行，连人都训不好。 可是林迹听了觉得自己也被说进去了。这些人也是他跟着训的。语言不通，训练交流都差一点，能训到这个地步林迹都觉得自己很不错了。 林迹不快道：“你们过来没有带上几个这里人？我不是派了十几个人回去的吗？怎么也不让他们先通报一下？” 圆笑也发觉了自己说法不妥，急忙陪笑道：“带了，不过话都说不清楚，身体素质也差。这几天我们赶路急了一些，两个病了，在队伍里，连路都走不了。一个昨天还死掉了。我们远远打出了龙虎两面旗子，停下了，还以为……是我做错了。是我做错了。” “哼。”林迹冷哼。 跟着林迹迎出来的人见到林迹将人带回来了，反应可比游骑的十夫长快多了。众人收了刀弓，在山下的寨子门口迎接着。 陈力墩木等人也迎了出来，一一和熟识的头目招呼寒暄。 蒙古部落的人看到这个庞大的象队，心情自然又有不同。 对于他们来说，林迹之前告诉他们华夏王国的事情仿佛是天上的故事一般，那都是遥不可及的。林迹只是从天上下来的神子而已。如今见到这些从华夏来的，能在风雪中行军的队伍，他们终于把远方和这里联系起来了。他们对华夏的认知也变得更加具体，更加真实了。 圆笑的千人一人一象，除了骑行之外，还带来了不少物资，其中酒水是最多的。稍后，这些酒水被分发出去，蒙古部落的人终于完全认可了自己作为华夏王国的一员身份了。 第223章 进山 酒能快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糖则会让人产生一定的幸福感。 圆笑的队伍除了带了相当数量的酒之外，还带来了不少的糖。圆笑炊事班的战士们用玉米面蒸出了一些带甜味的糕点，立刻让整个蒙古部落的热情陷入了另外一个高点。 除了糖和酒，他们还带来了不少金属武器，生铁，麻布，药材，种子等等。甚至还给林迹带来了一袋子栗子。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林迹的小城里有，可是他们知道林迹对小城里的物资的爱惜，这些朝林城能够生产的东西，他们便带过来了。 这些自然也是大受欢迎的。以金属武器来说，这边的人口增加太快，打铁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后面来的男人现在大多还在使用石器骨器。这批金属武器的到来，基本可以让这里的男人人手一件金属武器了。 “现在王国的情况怎么样？”将队伍安排妥当，林迹又让圆笑等人见过这里的众多头目，大家围在屋子里吃喝的时候，林迹问起他离开后的情景。 圆笑拿出一个皮袋，从里面拿出厚厚的纸张，对林迹道：“这些都是各部门的工作报告。” 林迹粗略看了几眼，没什么耐心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放下准备稍后再细看，对圆笑道：“你先说说看。” “王国基本没有什么大事。军事院，政务院和长老院都已经建好了。他们也搬了进去。折牙石喙带着人往东面进攻，打下了大小部落上百个，人口接近三万。后面开通了道路，设立的将近十个镇子。也许再过半年，应该就能打通到海边。现在部分地方已经和虎鲸部落那边相连了。” 圆笑看了焙阳一眼，见到林迹示意继续后，他接着说道：“不过发弧和破屠的意思是，接下来的时间放缓往东进攻的速度，把重点放在茂部落的交好上。我们出来的时候，朝林城派出了另外三个商队，往茂部落贩运糖，酒，毛衣，金属工具等。用比平时低一倍左右的价格跟他们交换。” 这些倒不是林迹的授意。在前面的信里，林迹只是说了焙阳归降的事情，让他们交好茂部落而已。派出商队，用低廉的价格收买人心，这是发弧破屠等人的自我发挥。 看来经过几年的培养，朝林城里的组织终于比较成熟，有独立的行事能力了。 “效果怎么样？”焙阳急切问了一句。他很想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茂部落会不会很容易被人收买。 但是想到他现在也是华夏的公爵了，他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这个问题不该问，所以不等圆笑回答，便说道：“咳，是该搞好一点两边的关系。都已经是一体了。这也方便后面的明说。” 茂部落人口不少，上上下下的心思不会太单纯。焙阳作为首领私下里把部落卖了。茂部落大部分人的反应很难猜测。林迹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目前就交接流程等方面，两人都没有稳妥的办法。也因为这个，焙阳越发不想回去面对他们了。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但说到这里，圆笑翻动了一下那些工作报告，将一份钱面佯写的东西翻给林迹看。 那是一份茂部落的信息汇总。上面用图文展示着茂部落的总体情况。 茂部落的主要领地在黄河与淮河流域之间，西面不到秦岭、太行山，东面不到海边。总人数约十五万人。焙阳之外，茂部落另有七个大头领。资料中写明了七个大头领的爱好，性格，生平故事，对华夏的态度等内容。 林迹翻过一页，发现是发弧和破屠等人写的关于这些人的接触和收买计划。计划颇为详细，上面甚至都写明了哪个头领用什么态度接触，用什么东西交好，给出什么承诺等等。 林迹这才明白，三个商队表面上是贩卖商品，交好茂部落的基层，实际上是为了接触和收买这七个大头领而去的。 林迹又翻了一页，下面是钱面佯的一封迷信。用的林迹和他约好的一些暗语，写着茂部落已经被收买的奸细，安插的情报人员等情况。 看到这些，林迹对钱面佯发弧破屠等的做法非常满意。特别是钱面佯，他受到焙阳被收服的消息并没有多久，现在能呈上这么一个明细，显然早已经开始准备了。 看完这些，林迹心里已经有底了。只要这七个大头领被收买掉几个，到时候他再带着焙阳回去，收服整个茂部落将不再是什么难事。至于收买的那几个大头领，用爵位养着便是了，费不了几个钱的。 说完这个，圆笑自己拿了一个小抄出来，将一些琐碎的事情汇报给林迹。比如中学的招生情况啦，研究所已经制出了哪种酸啦，铁厂，铜厂，钢厂的大概情况啦，商路的情况啦，农耕的情况啦等等。 他说的只是大概，更具体的东西还得林迹自己看报告。 但就算这样，已经让第一次接触这些的焙阳惊得说不出话了。他见到朝林城繁华，但并不知道繁华的背后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现在他听到这些东西才明白过来，原来朝林城里做的大多数东西，是他听都听不明白的。 他想起以前要和林迹为敌的决心，顿时羞红了脸。 圆笑等人还在絮絮叨叨和林迹说着朝林城里各种琐事，他已经无心再听，拿了一坛子酒便搂着忽而格走掉了。 伏狼见焙阳走了，对林迹道：“你这边弄一夫多妻，朝林也应该是可以的。采茸很不错。” 大道理他说得没有其他人好。但他的意思林迹大概理解的。 华夏经过连年的战斗，现在也不断往外扩张，男人不可避免在减少当中。随着男女比例的失衡，华夏也很有必要实行一夫多妻制度，要不然有些女人可能就找不到老公。林迹在蒙古部落这边实行这个制度，就是因为之前女人比男人要多一些。 焙阳对采茸的心思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在焙阳成了王国的公爵，和采茸亲近变得更方便了。而且这边在实行一夫多妻，焙阳说不定还能去追求采茸。这是伏狼这个舅舅不想看到的。 采茸的情况，林迹也慢慢从圆笑等人这里知道了一些。 采茸也许是为了疾鹿部落着想，现在也依旧住在王宫之中。不过她把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在王宫里几乎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管事一般的存在。 她的智商和情商都高出普通人不少，在和人交往的时候，处处让人觉得舒心顺畅。她尊敬罗雀，在虎伊儿怀孕期中尽心照顾。现在王宫内外，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的，就连虎伊儿也把她当成了贴心的姐妹一般。便是虎阿蛮这样曾经的疾鹿死敌，也同情她为疾鹿人的付出，对她住在王宫的事情不多过问。 这样的能干的女人，伏狼自然是不希望她被别人娶走了的。何况，采茸最早住进王宫的目的大家都是知道的。要是真让人娶了去，林迹这个国王的面子上估计也会不好看。 这些事情林迹想想还是有些头疼。索性暂时不去想：“这些回去再说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伏狼问道。 有长毛象作为坐骑，冬雪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阻拦。他们现在回去也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伏狼是真不想自己的外甥还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冒险。 林迹大约估算了一下这边的形势，估计道：“大约还要半年。总得把这里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走。” 这边的猎马人并没有彻底打败，这是一个心腹大患，林迹需要将他们除掉再说。 蒙古部落目前应该的这片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了。但也需要时间将周边的草场占领下来，对周边宣称自己的领地范围。 同时，部落内部的生产养殖和组织架构还在建设当中，这些东西也需要理顺了才能放手将这些交出去。 圆笑带着千骑过来，原本的目的是想帮林迹打仗的。但有这些人的到来，可以说大大缓解了林迹的压力。 圆笑觉得这边的人训练不好，林迹便让他组织了教官队伍，专门负责训练。其他人也根据各自的特长，进入各工坊帮忙扩大生产，完善技术。林迹甚至还从中挑选出了一批识字比较多的出来，在这里建了一个学校。 圆笑的千人队有骑象骑鹿的经验，战阵和箭法都是久经训练的，训练起马骑兵来也不算困难。加上他们有足够的人手进行演示和对抗，蒙古军队的战力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一天天提高着。 林迹得了闲暇，常常和焙阳索彷等人一起谈论日后各种安排。部落内部如何划分牧场，如何联系，如果分配物资或者交税等等。 焙阳的语言天赋确实厉害。林迹才偶尔能说几句草原话语，他已经和人交流基本没有障碍了。这种交流当中，他便自动作为林迹的翻译。 林迹自然是少不了被他嘲讽几句的。 “冬天虽然说没人能在雪地里赶路，但其实我们有长毛象，再架上雪橇的话，外出是不成问题的……我的意思，我们能不能趁大家过冬比较艰难的时候，给他们一点善意，让他们加入我们部落？”林迹说着自己的设想。 人手齐全之后，这边的车轮作坊雪橇作坊都建了起来。制作雪橇不算什么。一头象虽然只能驮五个人，但拉雪橇的话，拉上十几个人也不是问题。 林迹既然打算早点回去，这个时候自然要尽量争取时间做好一切事情。这边的八千人可能是草原最大部落了。但对于整个大草原来说，这点人实在和海里的一片浪花差不了多少。 出去聚拢人手林迹在姬林部落的时候就已经做得熟了。那自然是愿意加入的好肉招待，热烈欢迎。不愿意加入的屠刀相向，抓回来做奴隶的了。 冬天人员难于迁徙，猎马人想聚集应该也很困难。自己来这么一把，还能顺便打击一下猎马人。此消彼长之下，自己这边无论如何都是占优的。 林迹的提议一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后，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这边的百夫长表现最为积极。 圆笑刚来的时候说错了话，唯恐被林迹抓住小辫子，这些天正下死力气训练。蒙古的勇士在提高之余，自然叫苦不已。这些百夫长也是跟队训练的，也感觉快吃不消了。这个时候自然乐得出去躲避一下。 如此商议妥当，众人行动起来。雪橇作坊加快了雪橇的制作。草原冬日人员的分布区域也被统计出来。 几日之后，几个队伍先出发了。出发的队伍每队三十人，配着十头象拉雪橇，另外配上二十匹马。 林迹也带了一队人混在队伍之中出发。 林迹的所去的方向是在东面。他的目标倒不是为了吸收人手，而是想到东面的大兴安岭里面寻找人参貂皮等物。既然快回去了，开春之后只怕闲不下来，索性这个时候出去碰碰运气。 他的外出，人员配置可谓豪华。出了墩木陈力等人外，伏狼也跟来了，此外，剩下的二十几人都是这边九千人里精挑细选挑出来的，大多数是十夫长，百夫长也有几个。 要不是百夫长各有职责，伏狼都想把百夫长带上。 此外，小白、鬼鹰和白马自然也是随行的。 鬼鹰惯例在天上飞翔，帮大家盯着前面的位置。小白拎着大刀，在雪地上欢快跑来跑去。白马跟着队伍边上就走得有些郁闷了。它一脚下去就是一个雪坑，实在是欢快不起来。 除了两骑在前面探路，其他人几乎都坐在雪橇上，戴着头盔四处打量。 “这一片都是虎族的领地，之前索彷他们也很少来这边。他们习惯小部落居住，就算猎马人召集，也是可能有些人没有离开的。我们要小心一些。”羽勇用两种语言提醒这两边的人。 新来草原的人听不懂黑山的语言，因此还得陈力等人翻译一下，再得和他们说说虎族的情况。还好他们各种口令是听得懂的，要不然林迹都不敢带他们出来。 众人不在意拍拍背上的弓，表示没什么压力。这次出来的人要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箭法都是顶好的。而且用的弓一个比一个强，等闲一二百人别想冲到身前来。 第224章 踏雪寻参 草原一片银白，偶尔可以见到一些起伏，显得寂寥却并非毫无生机。 鬼鹰一天里可以抓好几只兔子狐狸或者小山羊回来给自己邀功。雪地上有兽群走过的大量脚印。有象群翻开过雪地和泥土，吃掉了下面的草根，留下一道道难看的沟壑。狼群也许刚在夜里捕过猎，在雪地里留下了巨大的骸骨，有鹰鹫在上面停留。见到人来了，鹰鹫一哄而散。而后在天空里被鬼鹰追杀得哀鸣乱飞。 伏狼站在雪橇上拿着望远镜四下眺望，有些感慨道：“这里虽然比我们那边冷，但是只要够勇敢，不会比我们原来过得差。” 不说其他的，光是这边兽群的数量，就比森林里要多不少。长毛野牛和长毛象这种东西，只要拼得下命就是可以猎杀的。而且这些都是皮暖肉多的好猎物，杀一头就可以吃好些天。 所以，这些人未必会过得有多艰难。 “呵呵，这些兽群要不了几年就会灭绝的。”林迹讪笑。 草原人在他的带动下开始大规模驯服马匹了。在这些兽群绝迹之前，驯养不会太容易普及。骑上马的草原人就将给这些兽群的带来灭顶之灾。 就目前来说，聚英坡附近二百公里内几乎就没什么大规模兽群了。这是他们一个秋天猎杀的结果。 想到自己走到哪里将灾难带到哪里，林迹也是觉得有些无奈的。不过他随即安慰自己想，这会让草原的人口大大增长一波。他便又开始心安理得了。 聚英坡往东走了二三百公里，便到了大兴安岭山脚下。一路过来，众人警惕异常，却并没有遇到什么虎族的人。或者说，众人没有留意人烟，因而连人都没有遇到。 事实上在每平方公里人均数低于一的情况下，要在野外遇到人并不容易。 他们在山脚下过了一夜，第二天将雪橇藏到了一个凹地里，用雪埋了，之后骑着牲口进了山。林迹等人开始关心怎么在雪地里寻找挖掘人参的问题，并没有留意到他们走后不久，有人到了他们过夜的营地上，一番查看后还把他们的雪橇挖出来了。 “他们骑马！还有象！” “是那伙正在聚集的护马人。只有他们才会有象有马。” “他们还会回来的。” “我们召集人手，在这里伏击他们，为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 “夺了他们的坐骑锐器！” “好。这边山里那些人最近好像遇到了山神，都逃出来了。我们正好将他们都叫来。” “这样我们猎杀一个大兽群都够了，这些人，嘿嘿。” 众人看着山里的脚步商议一阵，随后四散而去。 …… 从草原方向进山，林迹一行沿着比较缓的山坡往前走。向阳坡上的雪化了一些，变成了滑冰，除了小白之外，众人走得颇为艰难。只能让长毛象在前面踩碎了冰，甚至要用它们的长牙将冰面拱开，后面的马匹才能驮着人行进。速度并不算快。 沿途可见到树木不断增多，众人走了一日之后，大家便完全进入了高大的雪松等乔木形成的树林里了。 雪原之中，不时有豹子或者老虎出没。和鬼鹰一样体型的空中猎手也出现了。鬼鹰在空中战斗了几场之后，落了几根羽毛，有些狼狈落到象背上，变得垂头丧气。 “怂货！”伏狼对鬼鹰的失败颇为不满，恨铁不成钢。他刚用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鬼鹰的战斗，知道鬼鹰的体型不比它的对手小。之所以失败，是因为鬼鹰不够凶狠野性。这正是伏狼看不起的。 鬼鹰被伏狼骂得长鸣一声，就要再次飞起来拼命。林迹急忙赶前几步，拉住了它。 “今天差不多了，先休息一夜，明天再给它们好看。”林迹爬到象背上，理理鬼鹰的羽毛。随后拿出一些钢条比着鬼鹰的爪子打磨起来。 鬼鹰被养了这么多年，还能狩猎就不错了，和别的大雕比野性那就太为难它了。要是它真有那么野，估计林迹也不敢养着它。 既然鬼鹰是家养的，野性不够就用装备来补就是了。并不用费多大的事情。 到这一天天黑宿营的时候，林迹打磨了四个小镰刀般的钩子出来，给鬼鹰两只爪子上各绑了两个。鬼鹰对这个新装备有些不习惯，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大家正好猎了一头鹿回来。林迹带着鬼鹰来到鹿身边，抬起它的爪子轻轻从鹿身上划下去，鹿皮上立刻多了两道口子，变成两口子了。 鹰爪锐利，要抓破兽皮也不难。但是也不能这么轻易划开兽皮的。 鬼鹰智商不低，见到成果，自己又试着划了两下。接着便大受鼓舞，张开了翅膀稳住身子，双爪拳击手一般轮流在鹿身上划拉起来。 它身边雪沫翻飞，脚下皮开肉绽，林迹也不得不退出几米之外。 “好好一张鹿皮。”旁人有些心疼。 “算了，让它玩去吧。”林迹摆摆手，不怎么在意。只要让鬼鹰制霸了这片天空，鹿什么的肯定是不会缺的。而且对众人来说，也更加安全一些。 鬼鹰将整头鹿都划拉得不像样子，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而后仰头啾鸣，显得战意高昂。仿佛是武林高手得到了屠龙宝刀的加持一般。 林迹要在夜间给它解下来，它都不让，自己一摇一摆地在雪地上晃着。不得已，林迹只好耐心教它怎么站立走路，怎么收缩脚，以免伤到人兽或者它自己。 天黑之后，林迹从小城里拿出一些人参出来，埋着雪地里，让小白去找。挖人参就只能靠小白的嗅觉了。 此时的人参数量应该不会少。因为它基本上只是一种多年生的小灌木而已。 小白对这种找东西的游戏很有兴致。因为它找到林迹埋下的人参后，拿起来便会咔嚓咔嚓吃掉，跟吃胡萝卜一样。后来白马看得好奇，过来嗅嗅后，也跟着一起吃。林迹埋下后，扭头之间便会给这两货吃掉。 看到这些以克售卖的东西被这么浪费，林迹觉得自己的心都一颤颤的疼。训练只好就此终止。 他不得不警告小白道：“明天要是没找十根八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人参一般长在八百到一千二百米海拔的林地里。这些区域估计都已经有了。至于能不能碰到，那就只有天知道。 众人在林地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并没有收拾离开。林迹决定在这里停留一天，先看看这里的情况再说。 鬼鹰天一亮便自己吃饱飞到天上去了。营地里的人早饭还没有做好，天上就传来了嘹亮的鹰啼，几只翼展都有三米的大雕在天上大战着，而且明显都是围攻鬼鹰的架势。 但没过过久，战斗便结束了。一只大雕惨叫着扑入林中，小白辨认着方位找过去，没多久便将之拎了回来。大雕的胸腹上出现了两道大口子，正血流不止，眼见活不长了。 天上的其他大雕可能也吃不住鬼鹰的攻击，纷纷散去。天上只剩鬼鹰在上面耀武扬威，摆着各种姿势飞翔着。 将鬼鹰的猎物留给鬼鹰当早餐，众人另外煮食饱餐了一顿，林迹便牵着象，带着小白在周围的森林里溜达起来。 长毛象在冬日里吃树皮树根为主。它们在吃食的时候会扫开冰雪，林迹便让小白在它们翻过的地面上寻找人参。很多时候，林迹自己也会趴在地上寻觅一番。 人参只是多年生的小灌木的想法是对的。因为很多情况下它们和其他树根长在一起，又没有叶子辨认，要分辨出来非常的难。 林迹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寻找到几十个疑似人参的树根，小心而艰难挖出来，清掉泥沙冰雪，结果发现大多数都只是普通树根而已。 仅有几根是真的人参，但年份也有些不足。离林迹的一锄头下去，就能挖出人形的千年人参的想法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趁林迹不注意，白马和小白还各干掉了一棵。 林迹一身泥水，拿着手里剩下一棵人参有些想揍人。好歹忍住了脾气，林迹吩咐道：“看看周围有没有野鸡，弄几只来炖，让大家暖和暖和。” 这里的榛鸡不错，用来炖人参的话绝对大补。来了自然也不能错过。 回到营地，其他人果然猎到了榛鸡回来，中午便真煮了个人参鸡汤，吃得众人赞不绝口。小白捡了些骨头汤水，也吃的吧唧有声。 林迹吃了半碗，怕太过上火，把剩下的都倒给了小白，同时对它道：“好吃吧？好吃就多找些来，别生吃了。要不然下回就没你的份了。” 小白懂了，下午便牵着象入了森林，没过多久便给林迹弄回来了几棵截断的人参，看得林迹心疼不已。 相对而言，鬼鹰还是比较让人省心的。它称霸了这里的天空后，林迹只给它爪子上留了一个钩子，它便自己学会了两只爪子的抓、划分工。这一日，有人在附近猎到了一只紫貂。林迹拿给鬼鹰看过后，第二日开始，它便不住抓紫貂回来。 它抓的貂几乎只有头上一道口子的，兽皮还算完整，可见它用钩越来越纯熟了。 貂皮轻柔结实，绒毛厚实，是上等的皮毛，尤以紫貂皮为最。后世这种紫貂几尽灭绝，不能捕猎了，市场上的价格也是林迹不能正视的。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要弄几张皮毛看个究竟，看看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那么好。 众人在森林里走走停停，又走了几日。挖掘到了几十棵大小的人参，也弄到了十几张貂皮。当然，百年千年的人参还是没有找到。 这一日到了森林深处，虎豹似乎都绝迹了。众马和众象似乎都有些不安，不愿再走。 林迹看出不对，拿出了步枪挂在肩膀上，同时让大家做好战斗的准备。 林木下的冰雪之中，似乎只有小白显得有些兴奋。它在林木间的雪地上跳来跳去，不时呼喊几声。熟悉它声音的人都听出来了，它声音里有某种喜悦。 “人参吃多了？”伏狼看着小白有些不解。 这几天大家又吃了一两顿人参炖鸡，虽然林迹都是看着量下的。不过依旧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年轻的躁动。此时他们大概知道林迹寻找这东西有什么用了。也少不了用这个打趣同伴。 小白和白马这几天没少生吞人参，自然是大家观察的重点。小白现在的表现，倒是真像躁动了。 有人面面相觑，因为小白躁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这里没有母雪怪。而且这里没人打得过它…… 林迹抬头想看看天上鬼鹰的轨迹，结果发现鬼鹰不见了。不出意外，它应该是飞去狩猎了。 稳妥起见，林迹便下令道：“应该不是小白的问题。我们往回走，离开这里。” 林迹熟悉小白，知道它都没有性成熟，应该还不到躁动的时候。小白这种反应，林迹更担心另外一个可能。 这种可能大家很快都想到了。毕竟这里是高山雪地。 众人提高警惕往回走，但没有走多远，便发现来时的路面上，除了马和象留下的脚印，另外多了一排巨大的脚印。 那脚印的长度达到了六十厘米，几乎和冲浪板一般大。林迹几年前在雪地上见过一次，那时候他发现了小白。 众人将林迹围在中间，更加小心看着周围，猜测着：“是不是小白的？它刚才是不是走在我们身后？” 作为同样的品种，小白的脚印也是不小的。 小白从后面跑上来，走到这些脚印前低头嗅了嗅。它身后也留下了一排脚印，但明显比这些脚印要小一号。小白毕竟还没有成年。 “大家不要乱。”伏狼出声道：“雪怪喜欢吃人的说法都是假的，我们不招惹它们，它们并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我们踏入了它们的领地，或者正好遇到它们产了崽。现在，我们慢些走……” 伏狼的话语未落，森林里便传来了一声吱吱的叫声。陪着小白长大的人都听明白了，那就是小雪怪的叫声。 众人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不远处一个十几米高的树杈上，有个毛茸茸的白色东西，正瞪着很大的眼睛好奇看着这边。 这场景，似曾相识。 第225章 小白威武 小雪怪在这里，不出意外，大雪怪应该就在附近。只是不知道这些大雪怪是去战斗了还是去干嘛了。 林迹招呼人再退开一些，避免和雪怪发生什么误会。毕竟护崽的母兽都是狂暴的，能远离一点就远离一点好了。 但是小白看到了树上的小雪怪却大为惊喜。在林迹退开的时刻，快速走到了树下，而后对小雪怪伸出了双手。 小雪怪或许天生就有不怕生的天赋。小雪怪看到小白伸出手，犹豫了一会儿便从树上爬了下来。而后爬到小白身上，像个围脖一样抱住了小白的脖子。 “糟糕。”林迹暗叫不好。他可不信这一次大雪怪又去战斗去了，会让他再得到一头雪怪。 小白混不知道自己闯祸了，兴高采烈到了林迹身边，跟林迹比划着喝奶的动作。 “要奶瓶喂它？”林迹问。他希望通过小白，可以让这小雪怪的父母不要误会。因此压住心底的急躁，看小白的安排。要不然这林海雪原之中，众人行进缓慢，说不定会被大雪怪虐得很惨。 看到小白点头，林迹闪入小城里，飞快找到了奶瓶，用温水调了奶粉跑出来。 小白拿过奶瓶，和朝林城里的妇人喂孩子一样，自己先喝了一小口，而后才给小雪怪递过去。小雪怪嗅嗅后一只爪子抓住奶瓶猛喝，小白便很高兴喔喔啊啊和林迹比划着什么。 它从小离开雪怪跟着林迹生活，记忆里未必有多少关于雪怪群体的东西。只是它智商不低，估计它之前也认识到了它和身边所有的物种都是不同的。 现在看到了小雪怪，也许让它想起了很多久远的记忆。因此它显得很是兴奋。 小雪怪喝完一瓶奶，满足的打了个嗝，又吱吱叫了起来，显然显得很是开心。小白也将手抬到了脖子上，和它玩闹着。 无风的森林里传来了一些树枝摇动的声音，附近似乎也有一些重物压雪的咯吱声传来。 马和象都挤成了一团，众人也对着外面拉开了弓。 林迹端着枪四下打量着，还不忘嘱咐众人道：“要是雪怪没有发动攻击，我们别先动手。” 怕草原这边的勇士没听懂，林迹还用草原话重复了一遍。 不管怎么说，他看待小白如同自己的孩子，现在小白好不容易找到同类，还是该给小白留点念想才是的。见面就将小白的同类杀掉，这事说不定会给小白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小白智商不低。 小白听到了声音，也停下了打闹。小雪怪在空气里嗅了嗅，从小白脖子上跳下去，吱吱叫着奔向一个方向。 沿着小雪怪奔跑的方向看过去，众人看到雪中树下，慢慢站出一个三米来高的庞然大物。这雪怪的皮毛不算太白，不过在雪地之中，却仿佛雪地迷彩一般，让人并不容易分辨。 大雪怪抱过奔来的小雪怪，看布娃娃一般翻看了一下，随即放到脖子上，跟着对这边低吼了一声。 随着这声低吼，周围重物压雪的声音变得密集，渐渐的众人看到周围几十米内，出现了六七头大大小小的雪怪。 这些雪怪大的块头超过三米，巨人一般。小一些的和体型和小白相近。 这些雪怪现出身形之后，便缓步往人群靠近，同时发出低吼。马和象不时骚动，众人也不时看向林迹，只等林迹下令便开始放箭了。 游妲部落虽然有和雪怪战斗的传说，但一次性出来六七头雪怪的情况，谁也没有听说过。真让它们靠的太近，大家的压力都会很大。 小白看到这些雪怪，先是嗷嗷叫了两声，估计是想打招呼。但发现对面没有应答，它便警惕起来，拿起了大刀。 见到这群雪怪靠的太近了，它便绕着人群转，不停对着它的同类咆哮。它不想它的同类伤害林迹等人，也知道这些同类不走，会被伤得很惨。 两边的吼声相差无几，但交流显然存在一定的问题。 小白的吼声只让几头小些的雪怪停下了，最高大那头雪怪却四肢着地，忽然加速往小白扑了上来。 林迹下意识便将枪头对过去，但斜眼间见到小白舞起了刀背迎了上去，顿时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指，轻喝道：“候！” 就雪怪中来说，小白的体型和最高大的那头雪怪差了不止一点点。就体重上可能就差了接近一半。两边一比，小白就像半大孩子跟成年人一般。 但林迹觉得小白的战斗力应该不会差多少。 小白一直跟着他们学习搏杀技巧，对力量的掌握，招式的使用，都不是为捕食而生的野兽能比的。而且小白还有一把五十几斤的大刀在手。装备也比赤手空拳的大雪怪有优势。 接受过训练的少年人也可能打得过成年人的。 小白迎上去，正对上了对面大雪怪的斜拍来的一掌。小白并没有躲避，一刀劈砍，对上了大雪怪的手掌。 大雪怪不知道大刀的厉害，并没有避开。两边这一招就撞实了。 刀背砍在大雪怪的手掌上，大雪怪顿时嗷一声惨叫收手后退。但是它抬手看时，却发现手掌还颇为完整，只是痛地难受而已。 “可惜了，不用刀背可以砍下它半只手的。”伏狼有些感慨。 大雪怪暴怒，不顾手上的疼痛再次冲了上来。小白也不示弱，连连挥刀劈砍。它经过足够的训练，动作干脆利落，挥刀不尽不老。顿时又用刀背砍了大雪怪好几次，将大雪怪的手脚都砸得收缩不停。 大雪怪还纠缠不休，小白也恼了，翻过刀刃，大吼一声砍向身边一棵大腿粗的树木。 一刀之后，挂着冰雪的树木轰然倒下，这一下，大雪怪终于安静了。 其余的雪怪纷纷涌上前来，看那棵倒下的树木，有的还抱起来，用力去折，发现折不断之后，便一起拥着小白，嚯嚯有声吼叫着，显然小白的战力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看来它们和我们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尊重强者。”伏狼总结道。 第226章 千年人参 小白获得了雪怪的尊敬，雪怪们便没有对着人群进攻。它们稍作逗留，便在最大的那只雪怪的带领下，往森林里去了。 大雪怪先走入森林，后面两只和小白体型相差不大的雪怪转身招呼了小白一下，也跟着进入了森林。 两边就此别过，大约是最好的。但小白恋恋不舍看了林迹一眼，却毅然决然跟上去了。 林迹伸出手，有些不知所措。 出来挖几棵人参而已，还把自己养了几年的孩子丢了，这算怎么回事？它们是接纳小白入群还是只是小白好奇跟随它们几天而已？ “跟上去。”林迹骑着白马，率先走出了人群，跟上了雪怪们的脚步。 他不希望离开小白。小白想必也难于在野外生存。要是它们有心接纳小白，让小白和它们一起生活，想必小白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渡期。要是小白只是好奇跟它们多玩一下而已，林迹不可能丢下小白不管。 前面的大雪怪见到林迹等人跟着，又冲回来对着众人咆哮。 小白见到林迹跟着，却是颇为高兴，冲过去和大雪怪对峙，而后习惯性跟着大雪怪比起了简单的手语。对面的大雪怪对手语当然是一脸懵逼的。 小白无奈，只能挥着砍刀示意，大雪怪只能不甘对着林迹等人咆哮几声，转身走自己的。 林迹等人看出了雪怪的戒心，只能远远跟着。反正他们只是想和小白保持一定的距离，给与照顾而已，这个距离也基本足够了。 雪怪群前面有摆脱后面林迹的意思，一阵疾走。不过走了几公里后发现后面的人对它们并无影响，它们便自顾自忙活起来。 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吃和玩是日常最为主要的活动。刚才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去狩猎却被林迹等人打断了。现在它们一放松下来便到处找东西吃。 以小白什么都吃的习惯来说，雪怪是杂食性动物。林迹等人在后面边走边端着望远镜看，发现果然如此。 它们先从冰雪里刨出一只应该是先前猎杀的梅花鹿，大雪怪撕扯着分掉了，它们便吧嗒吧嗒得吃着。鹿很小，几头雪怪几口吃完，它们便扫开冰雪挖掘下面的茎块树根往嘴里塞。 小白没有分到鹿肉，不过在挖树根的时候，一头和它身高相仿的雪怪却把一把黑乎乎的树根塞到了小白嘴里。 “那好像是只母雪怪吧？” 雪怪几乎停了，林迹等人也停了下来，端着望远镜看到这一幕便八卦地讨论起来。 众人努力从雪怪身上的厚毛下分辨这只雪怪的体型，但这难度堪比看穿着厚衣服的人的身材。不过林迹倒是看出这只雪怪的脸型明显眉清目秀一些。 “所以小白这就算是恋爱了？” “要不要给小白媳妇取个名字？” “叫小黑怎么样？” “什么破名字，人家白着呢。” “名字就是个代号，而且她是眼睛黑。” 林迹伏狼墩木陈力几个人打趣着，却发现小白不太领它女朋友的情，塞到它嘴里的树根它只是嚼了几下就被吐掉了。 而后在小黑有些不满的目光里，小白转身就走。 “小白可能是吃不了苦。”林迹放下望远镜，解释一句。 树根几乎都是苦涩的。小白从小就被家养，吃的都是和林迹一样的东西。就算自己偷吃的东西，也是脆生甜美的蔬果，哪里吃过树根这些的东西？ 知子莫若父，林迹知道小白转身跑回来做什么，让人将作为干粮的肉干玉米饼之类的东西拿了几袋子出来。小白过来之后，抱着这些东西便欢快跑回去了。 小白弄回去的食物自然大受欢迎，几头雪怪将小白围住，不一会便将小白手里的食物连皮袋子都吃了个干净。 几头雪怪吃完东西，不时吧唧嘴，显然有些没吃饱。小白的食量就可比好五六个成年人。这些在野外觅食的雪怪饥一顿饱一顿的，肚子更像是无底洞一般。 小白见状，又跑了回来，跟林迹比划，要那么大一堆食物。 众人带的干粮显然不足以应付这个场面了，林迹进入小城之中，从里面搬出了一袋袋玉米胡萝卜土豆之类的，交给小白搬过去。 几头雪怪，吃了将近三百斤的东西才一个个鼓着肚子停下嘴来。 雪怪们吃饱了，便在雪地上玩耍起来，也不再排斥小白。林迹等人在附近扎营，喂马牧象，顺便也在附近寻找人参。 人是趋利的，动物也差不了多少。 冬天觅食艰难，就算是雪怪也是这样。因此接下来几日，小白不断从林迹这边弄走食物去喂养这些雪怪，它们便逗留在附近没有走太远。 这几日之中，小白跟它们学吼叫，跟着它们一起玩耍，也教它们一些简单的手语。 几日之后，被众人称为小黑的那头雪怪便敢过来跟林迹等人比划着要吃的了。后面它见到林迹等人在挖人参，自己也跟着挖。它比小白还细心一些，挖出来的人参都是比较完整的。后面它再来乞食，还会带上一两株人参。 林迹自然欢喜异常，每次它来，林迹都会单独给它一些饼干糖果之类的甜食。小黑拿到这些，除了自己吃掉一部分之外，也会拿一些回去给其他雪怪分享。 雪怪们智商不低，这使得其他的雪怪也开始挖人参过来换食。只用了一两日的时间，众人就获得了比前面好几天还多的人参。 周围的人参挖完，雪怪带着众人转移。这一日，最大那头雪怪来到营地之外，丢给众人一根树根，而后便在那边大老爷一般等着。 林迹捡起地上的树根看了看，差点乐得流下泪来。这是一根大人参，足足有小儿手臂粗细，上面毛根如发，分支清晰，几乎要变成人形了。 这正是他要找的千年人参！ 只要有这一支人参，他觉得自己这一趟就不算白来了。有这只参在，说不定就等于多了几条命。 大雪怪的功劳是不能埋没的，林迹因此给了大雪怪好大一堆甜食。 第227章 虎族的伏击 大雪怪得到的赏赐，便是让众人看得都眼红不已。林迹弄出来的那堆食物，放在朝林城里的超市里出售，说不定可以让几十人无忧无虑过一年。他们对人参的价值的认识，终于也清晰起来了。 大雪怪获得了一堆零食，也不独吞，大方分给雪怪们，只是它自己留下了最大一份就是了。 林迹很狗腿子在旁边帮忙剥开包装，大堆大堆推到大雪怪脚下。大雪怪自然是毫无客气，管它糖果还是饼干，连着冰雪捧起来塞到嘴里大嚼。 大雪怪吃完零食，转身要走，林迹却把它叫住了。他拿出一个大铁棍，同时叫来了小白，让小白演示这棍子是怎么用的。怎么可以更快的挖掘出完整的人参来。 那棵千年人参虽然比较粗壮，不过却并不完整。显然是被暴力挖断了的。冬天雪地冰冻，本来就不好挖掘，要是没有工具只靠雪怪的爪子的话，自然更加费力。林迹希望教会雪怪使用工具，让它能够挖来更加完整的人参来。 雪怪的智商不低，这几天小白教它们的简单的手语，它们也学得极快。用个工具想必不是什么难题。 果然，小白拿着那根两米长，一头尖的铁棍演示了一下怎么挖掘之后，大雪怪很快就学会了使用，当即给林迹挖了一根完整的灌木树根出来。 完了它还举着铁棍，对周边的树木砸砸打打，一时间断枝落雪树皮飞溅，让人只能退避。 其他雪怪见状，也过来讨要铁棍，林迹干脆一头一根，顿时七八头雪怪化身人人形泰坦，个个威风凛凛。 小白对林迹低声哼了哼，显得有些不满。这会儿它就没法在雪怪群里称雄了。 看到大雪怪没有拿着铁棍找小白麻烦的意思，林迹倒是很满意。这是他教会了另一个物种使用工具，说不定地球的历史会就此改变？他很期待。 虽然他知道，会使用工具不算什么，会发明才是关键。但他还是希望雪怪们就此发生突变，变成地球上智人之外的另外一种智慧生物。想想就让人觉得很是激动呢。当然，这只是想想。 雪怪们有了铁棍加持，挖人参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之后的日子，林迹都不让小白免费给它们提供食物了。统统拿人参来换。有大棵的人参才给甜食，越大棵给越多。 雪怪们似乎也很满意这种交换。人参算是它们平时的一种食物。就算是千年份的也不够一口吃的。现在只要一两棵小的就能换来足够的食物，大的还能换来一堆甜食，这简直太简单了。 它们大多数时候还是玩，林迹等人开始煮食的时候，它们往森林跑个半个小时，等林迹这边饭菜好了，它们便能带回来足够的人参来换食物。 几日之间，林迹再次收获了几百棵人参，估计有千年年份的人参都有十棵以上。想到这只是一点糖果饼干换来的，他也非常满足。 这一天突然下了一场暴风雪。林迹在暴风雪降临之前，急忙将牲口聚集在一处，在周围切雪砌成围墙挡风，而后在里面搭起帐篷躲避。 小白习惯性的回来帮忙，帐篷搭好，暴风雪也已经来临了。等它和众人回过神来，雪怪群已经消失在风雪里了。 雪大如席，狂风也将地上的雪沫吹到了空中，让人看不清两米外的事物。同时风声呼呼，也听不到风声意外的其他声响。 小白站在帐篷外大声吼叫，希望得到什么回应，但那声音便是隔了两个帐篷也听不清楚，风雪里自然毫无回应。 林迹怕它犯傻冲入风雪里去，急忙把它拖回帐篷里，安慰它道：“没事的。它们是雪怪，就是冰雪里的精灵。肯定是躲在附近的什么地方了。这暴风雪肯定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的。我们等天晴了再去找它们。” 话虽如此，不过林迹还是颇为担心这些雪怪在暴风雪里的安全。 这暴风雪一下就是三天。有时候哪怕是雪停了，但风刮着，依旧让人没法子出去。 林迹这边要不是有小城撑着，那十头象估计就会因为饥饿跑掉。马也估计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雪怪们能否觅食真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 三日之后，天色放晴，地上的雪变成了两尺有余，一些地方甚至超过一米。已经完全不适合行走和挖参了。 小白脚大，几乎是不受影响的。它在森林里跑了好几圈，不停吼叫高呼，然而却再没有那群雪怪的影子。它们的所有痕迹都被风雪掩盖掉了。 小白不甘心，逼着鬼鹰飞到天上寻找。鬼鹰在附近找了半日，也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见到这样的结果，林迹反而放下心来。周围没有它们的痕迹，表示它们真的躲过了这场暴风雪，没有折损掉。现在它们只是走远了而已。 “我们回去吧？过几年再来找它们。”林迹让队伍收拾好，招呼小白上路。 小白需要伴侣，不过现在还暂时不用。等它再大些让它回来寻找或者干脆让它回归野外，林迹都放心得多。 小白眼中生平第一次出现了忧伤和失落，不过它还是跟着林迹往回走了。 大象在前面开路，马匹在后面跟着。坐在白马背上的林迹伸手去揉小白的脑袋：“别伤心了。等我们过半年回到朝林城，我们让你养老虎。你抓的那头雌虎也应该该生崽子了，到时候给你玩。” 林迹这样安慰着小白，一行人花了接近一周才从森林里走出去。途中也遇到了一些剑齿虎群东北虎之类的猛兽，大多给小白砍倒了。众人将这些猛兽剥皮之后，小白将大部分的肉都埋到了雪地里，在旁边砍下树木做标记，仿佛是给那群雪怪留口粮一般。反正众人带着太多肉在森林行进也不方便，林迹也随它去了。 这一日走到山外，天色大晴。众人正从山坡上往下走，掩埋雪橇的地方遥遥在望，其中两骑循例走在队伍前面探路，鬼鹰在前方的天空里帮大家瞭望。 大象不愿再走路，索性弯下膝盖从山坡上往下滑。过了这么几日，小白也恢复了很多，也展示起自己的滑雪技巧，手脚并用从旁边滑下去。滑得比象还快些。 这里离聚英坡已经不算远，大家心情轻松，也嘻嘻哈哈地从马背象背上下来，跟着一起从山坡上往下滑。 白马等马见状，也不甘落后，跟着滑了起来。 众人的速度比前面两个探路的斥候还快些，很快超过了他们滑到了山坡下面。两个斥候只能无奈在后面帮大家捡拾落下的零碎物品。 大家滑到平地上，除了小白之外，几乎摔到了一起。嘻嘻哈哈爬起来之时，有人朝天上看了一眼，又低头按着脑袋道：“是我头昏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鬼鹰的一直在我们头上划圈？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是被大部队包围了才对啊。可是……” 他之前在滑的时候转了几圈，眼睛是有些花的。 可是这周边白雪皑皑，哪里有人？ 众人起身，各自拍打自己身上的雪沫冰碎。对他前面的那些话并不在意。只是他说到后面的时候，几乎所有人连说话者自己都顿住了。 “上象！战斗队列准备！”林迹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向刚站起来似乎还滑得有些意犹未尽的大象。 平日里严格的训练在这个时候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众人迅速就近跳上了象背，一象三人，一人在前驱象站起来，两人持弓抽箭。 山坡上的两个斥候见到山坡上的状况，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两人上马四望，很快发出警报：“三面都有人！南面一百米，西面五十米，东面……” “人数大约二百，不，三百……” 咻，几支箭先往他们射了过去。两人急忙俯身避开箭羽。却是山坡上的雪地里钻出了几个人，往他们射箭。 射箭的人还在他们下方，两人躲开两箭，立刻就要策马冲杀。但下方的雪地里钻出了更多的人，有人举矛，有人拉弓。眨眼间已经组成了一片死亡之阵。 原来皑皑的白雪之间，有些并不太明显的起伏，那下面都是空洞，这些人就是躲在下面的空洞里面的。 两人一见，不敢再冲，反而策马斜着往山坡上跑去。 山下的林迹扭头四下看了看，当即一手指向西面，驱象当先冲出去：“跟我冲！” 此时地面的雪还有五六十厘米厚，马匹在短途内跑不起来。大象体型高大，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所以林迹让大家上象。 林迹一冲，后面的人立刻驱象跟上。白马一声长嘶，也带着其他马匹混在队伍里往西面冲过去了。小白没有上象，但一点也不比象慢，就舞着大刀奔在林迹身边。 西面的雪地冒出近二百人分列几队，大喊着什么，朝这边集拢，开弓，冲锋。南面和北面，也有人正往这边冲来。但两边离得却是有些远。 “是虎族的人。”有人听懂了对面的喊话，认出了对面的人。 说话之间，对面的弓箭已经射过来了。 林迹挥动步枪挡掉了一支箭，有些惊讶他们的射程：“合木弓？” “不怕，看我们的。放箭！”林迹身后，伏狼拉着一张强弓，满脸狰狞下令。 对方的弓堪堪射到这边，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比弓，华夏从没有敌手。 武力上，伏狼现在也不惧怕任何人，因此用的弓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弓。他的弓一松弦，弦响就能让人震得头皮发麻。随着他一箭射出，对面一个人身上就穿了一个洞。箭射入后面一人身上。一箭双杀！ 十几张弓一轮射下去，对面的人便根本抬不了头。 对面有人焦急叫着想竖起一些巨矛，但伏狼等一见，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再次射了一轮箭，对面当中的位置便几乎被射穿了。几个漏网之鱼拦在前面，冒死竖起了巨矛，林迹毫不客气一个扇面扫射，哒哒哒一阵枪响之后，血肉飞溅。那些巨矛便倒了下去。 最后一根来不及倒下的也被小白一把推倒了。 象队马群冲过了对面的包围圈，眨眼间冲出去数百米远，后面的虎族人顿时傻眼了。剧本不是这样子的，根据他们前面的计划，他们从三面围住了这些远方的来客，只要正面的人拖住了对方一小段时间，这些人就会陷入包围，最后被他们吞噬掉。 虎族人擅长隐匿伏击，所指定的战法也是极为有效的。长矛对付大象的办法，便是他们惯用的猎象技巧之一。但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些人反应太快了。 林迹等人从山上滑下来的事出乎他们意料。林迹等人的整队和冲锋的速度也出乎他们的意料。加上林迹这边的强弓和那最后不知名的武器的威力，他们别说拦住林迹等人了，几乎连林迹等人的一根毛都没有碰到。 虎族人不甘看着林迹等人远去，最后咆哮着扭头看向山坡。远去的追不上了，山坡上这两个，他们不可能再放走。他们肯定要杀掉这两人泄愤的，要不然怎么对得住他们白死的那几十人？这两个骑马，根本就跑不快，肯定能追得上。 仿佛虎族的天虎眷顾一般，当虎族人这么想的时候，他们意外发现跑出去的林迹等人停下了队伍，似乎打算跑回来。 “哈哈，他们不想放弃同伴。”虎族人很快看出了林迹等人的意图，缓缓往后面的山坡上退，同时分出一部分人去追山坡上的两个斥候。 他们看出来了，也许只要手里留下一个活口，对面那些远方来人可能就不会离开。这和狼族人有些相似。这是他们的机会。 他们上了山坡，对面的人冲下往上攻，不管是射箭还是奔跑都将没有优势。虎族这边还有二三百人，这样就很容易将对面的人吃掉了。 老实说，在雪地里等了好些天，他们的食物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正好弄些象或者马作为食物。 对面林迹等人的队伍，也看出了虎族人的意图，产生了小小的争执。 “对面人多，我们的速度提不起来，很容易被围。所以，这一战我带二十人去。剩下的人陪大王先走。”伏狼跳下象背，拉住了林迹的象头，说出了一个除林迹外，其他人无法拒绝的建议。 林迹冷声道：“既然知道是苦战，我就没有离开你们，减弱战力的理由。这一战，我们二十八个人一起上，救回他们两人我们就回去。没有救回他们，我们就将所有的虎族人杀了再回去。两分钟整理装备，需要什么跟我说。开始。” 没有口号，林迹这一次却说得决然无比。没有人敢反驳。 林迹先检查了一下步枪子弹，再检查手枪，而后将白马身上的弯刀拿到身边挂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盔衣甲。之后便等着看谁要装备，他准备去小城里取替代的。 大家都默默把马匹身上的装备拿到身上，跟着上象，队伍里酝酿着一股惨淡的气息。却连伏狼也不再劝阻林迹了。 没有人要装备，林迹扭头看了众人一眼，缓缓策象起步：“出发。” 众人盯着林迹的背影，慢慢跟上，加速。而后怒视前面的虎族人。让他们的大王陷入这等险地，虎族人统统得死。他们也是不准备活了。 当队伍的速度冲起来后，对面的山坡上忽然响起了惊人的咆哮声。众人一看，却忍不住欢呼起来。 第228章 雪怪无敌 对面的山坡之上，两个斥候骑马斜着往山坡上走，目的其实是想绕到稍远处从另一个方向冲下去。 但当虎族人都上了山坡之后，下面便几乎没有空挡了。而马匹踏雪而上，速度并不比人快多少。 某一刻，后面的箭先追了上来，射得一匹马跳了起来，将其中一人摔入雪地里，顺着山坡滚下去。 另一斥候心中大急，大叫着掉转马头就要往下面冲，准备先冲开下面的敌人，让自己同伴有起身的时机。 下面的虎族人露出残忍的笑容，一个个张弓搭箭或者挺直矛杆，等着这两人自投罗网。要不是要抓活的，他们再射几箭便能将这两人射杀了。 便在这时，山坡传来了几声咆哮，几个仿佛由冰雪凝聚的高大身影忽然从山坡上出现，一个个挥着黝黑的铁棍，从山坡上扑了下来。 “雪崩？”虎族人仰着头，有些人没看清那些身影的样子，还满是疑惑。 “是山神！”生活在这一带山里的虎族人已经从那些身影的咆哮里分辨出了它们的身份。 然而他们没有畏惧，反而有人大声组织起来：“大家不要怕，我们这里人多。花虎部仅以几人就杀过山神。今日，我们就灭了这些冬日占据我们领地的怪物！” “好！”不少人回应着，将瞄准两个斥候的弓矛转向扑来的雪怪。 根据他们的经验，雪怪充其量比棕熊厉害一点而已。他们有上百人在山坡下围堵着，足于将冲下来的七八头雪怪拦下并杀掉。 雪怪从山上滑下的速度很快。虎族人只来得及射了一轮箭，这些雪怪就冲到了他们身前。 这些雪怪滑下的时候，带起了大蓬的冰雪，还是低下身子滑下来的，所以大部分的箭都没有射中它们。就算射中的也对它们没有产生太大的伤害。 虎族人也了解这些，因此在雪怪靠近之后，弓手从容从地上滚了开去，给矛手让出位置，同时给自己争取射箭的距离。 真正负责对雪怪杀伤还是矛手。 这些矛手躬身递矛，准备给这些冲下来的雪怪最大的伤害。 面对着刺来的长矛，雪怪们的做法非常一致，都是抡起铁棍扫打。 然后，场面就失控了。 粗大的铁棍从那些竖起的矛杆上扫过去，有些矛被打折了，有些矛被击飞了，有些则被打碎了。 虎族人虎口碎裂，手臂发麻，跟着心里大惊。他们想过自己的矛会遇阻会被抓住，但一头雪怪身前便有七八人，总会有些矛刺到雪怪身上的。哪里想到这些雪怪忽然变了战法？ 雪怪们一击化去攻击，跟着一击便扫向虎族人的脑袋身体。铁棍过处，仿佛有一个个西瓜被砸裂了。 也只在这一击之间，虎族人的战线顿时便散了。剩下的人不敢再战，纷纷翻滚着往山坡下逃。前面先滚开的弓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矛手没有拦住这些雪怪，顿时也不敢停留，用更快的速度往下翻滚。 但他们的速度哪里比的上在雪地里能滑能跑的雪怪？ 雪怪们在山坡上冲浪一般扭动身姿滑动着，同时挥动铁根击打。雪怪的力气比人大了不止一倍，因此虎族人几乎擦到就伤，碰到就死。在地上翻滚着往山坡下面逃的人更像地上的蟑螂一般，渐渐被追上打入雪地里。 随着山坡上的人和雪怪冲下来，在山脚位置，面对这西面准备迎战林迹等人的虎族人也慌乱了起来。他们中有人想扭头过来对付雪怪，但他们很快被冲下来的人打乱了队形。另一些人见此，索性往山坡下跑，想避开雪怪的攻击。 但他们才跑到山下，便发现林迹等人正好冲到了近前。 占尽优势的虎族人顿时陷入了两面夹攻之中，溃败几乎从一开始就出现了。 东面是山坡，西面的林迹等人冲来的方向，因此虎族人只能慌乱地沿着山脚往南北奔逃。但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大象和雪怪？ 林迹将象队分成南北五骑，从后面碾压过去。在弓箭和长矛的招呼之下，虎族人一路伏尸。有些甚至是被象撞飞甚至是踏死的。 小白没有随着林迹追逐，而是冲入了虎族的人群里，挥刀大肆砍杀，同时嘴里喔喔有声，不断和自己的同类打着招呼。 雪怪们很快将山坡下的虎族人砍杀殆尽，大雪怪和小白撞撞武器，也跟着和小白喔喔叫了起来。有时候还学着小白的样子比划几下手语，显然说得很欢。有虎族人没有死透，偶尔挣扎，便会被它一棍子下去打得血肉飞溅。 远处的林迹等人带着人从后面碾压了一阵，绕过奔逃的虎族人射杀了跑得最快的一批人，大喊着：“放下武器，伏地不死。” 虎族人见逃无可逃，早已崩溃，听了这些话，犹豫之间丢下了武器，畏缩倒在地上。 另一边的人跟着砍杀一阵，也是如此。不多久，两边便俘虏了上百人。 回来冲杀的时候，因为没有抵抗，林迹这边几乎没有伤亡。林迹让人将俘虏捆绑之后，来到雪怪们身边，倒是发现它们有不少中了箭的，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林迹让小白安抚住它们，自己动手一一给它们清洗伤口。伤口大的还给缝合一下。这些雪怪仿佛接受华佗的刮骨疗伤一般，几乎没什么反应。 在林迹治伤的时候，倒是有些雪怪跑回山坡上去，带下了小雪怪，以及给林迹抱下来一小堆人参，而后跟林迹比划着吃的动作，跟林迹要吃的。 雪怪们显然不会用袋子，拿来的人参也不多。而且从山坡上往下走这么一段路，还掉了两棵在地上，也浑不在意。 不过它们拿来的这批人参棵棵粗大，没有一千年也有五百年的。林迹看了，自然喜笑颜开，弄出各种食物来感谢它们。 林迹在雪怪这边忙完，有人过来汇报道：“大王，虎族的人怎么处理。他们当中居然好多是女人。” 林迹走到俘虏身边，用弯刀挑起他们的下巴，果然看到不少是没长胡子的女人。只是她们的打扮和男人一致，也几乎一样脏，之前没看出来。 “雌虎也要出来捕食？”林迹感叹一句。之前他几乎没有看出她们和男人的战力差距，显然这些女人也是和男人一样战斗的。这和虎蛮的情况有些类似。 林迹吩咐道：“问问他们的其他族人在哪里，看来我们的俘虏不止这么多。” 第229章 不可预料之事 虎族人造雪屋的技术超出了众人的想象，至少超出了林迹的想象。他们的雪屋虽然颇为矮小紧窄，但一个个都是圆顶设计，还有通道联通几个雪屋，人在内部活动，几乎不用外出。屋里也留有出气的孔洞，在里面烧小火堆也没有问题。 这些雪屋散落在雪原之上，没有虎族人的带路，林迹等人只怕很难找到它们。 而且虎族人真的是小部落居住的。就算是冬日聚集，每个居住点也不过百人，青壮离开后，每个居住点就剩三四十人了。虎族的人带着众人走了四五个地方，才把这群虎族人的老幼全都捕获了。 这几日雪怪还跟着林迹等人，因此大家的行动也很顺利。这些老幼本来就没有多少战力，林迹等人骑象撞破那些雪屋，后面的人被雪怪一围，战斗便基本结束了。 林迹一行又俘虏了二百虎族老幼，使得雪橇都拉不下了。年老体弱的便被放到雪橇下面步行，跟不上的就被抛弃在雪地上。虎族人对此也一片麻木，似乎习以为常。 快回到聚英坡的时候，远远便可以看到那边成片烟雾，马匹和大象在雪地里本性训练也依旧热火朝天。 一路跟来的雪怪们走到这里便不肯再走了。 它们拉住小白低吼或者喔喔叫，似乎在劝说小白一起重返自然。小白看看林迹这边，再看看这些雪怪，也回应着低吼着，只是没有移动脚步。 两边对话了半天。最大的那头雪怪先拿着铁棍扭头走了，走远后头低吼了一下，后面其他雪怪们便碰碰小白，一个个转身离开。 小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它伸手抱抱小白，转身之时小白还把它拉住了，跟林迹要了一袋子甜食，连袋子塞给了它。 小黑高兴喔喔叫了几声，高兴搬着袋子追其他雪怪去了。 小白站在雪地里看着它们离开，终究没有跟上去。这次别后重逢，大大缓解了小白前面的离愁，让它对这种分离没有那么伤感了。 或者它明白了，其实分别不是再也见不到。 雪怪走远，正训练的蒙古部落的勇士便迎了出来。 圆笑带着墨镜，骑着一匹大黑马绕着林迹等人跑了一圈，最后摘下墨镜看着地面上雪怪的大脚印，惊呼道：“小白找到家人了？还是大王又收服了一群雪怪？” 其余跟出来的蒙古部落勇士看了这些大脚印，也是一个个惊讶不已。随即他们看向那些雪橇上的俘虏，显得更加惊奇了。 虎族人，统统都是虎族人。大王一下子弄回来这么多虎族人，难道是把虎族人全灭掉了？ 虎族人凶悍，大王可只有三十人而已，而且似乎一人未损。难道…… 有人看向了那些远去的大脚印，已经脑补出了大王驱使千百雪怪和虎族人作战的场面了。他们顿时对林迹的崇拜变得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解释自然是没有的。 林迹将俘虏交给迎来的人，自己带着小白先回去了。小白这货情绪不对，万一没憋住跑了，那他可就没地方哭去了。 而且他这次出去超过一个月，觉得自己身上的泥都够搓一斤的了。他要回去洗个热水澡。 这个时候他终于相信人是女娲用泥捏的了，要不然这些泥是哪里来的真说不清楚。在外面的时候他不觉得怎么样，小城里能够洗澡他也没去洗，但他觉得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泡泡搓一搓，浑身难受得厉害。 一路简单打过招呼，问了大概的情况，他便回到了山坡上的寨子里。他还想从小城里搬出热水器来，结果发现他的屋子里，忽而格已经带着两个少女把水烧起来了。 林迹在屋子里放好浴缸，忽而格让两个少女帮忙倒热水，自己咯咯笑着跑开。 两个少女用结结巴巴的姬林口音跟林迹说介绍了自己。她们都是忽而格的族人，还是林迹从猎马人那边救回来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后恢复了健康，人也和忽而格一般变得眉清目秀了。上次林迹出去回来大概有抱怨过没个贴心人，忽而格上了心，便专门挑了她们两个出来。 林迹离开这段时间里，两人还接受了一些朝林城生活习惯的培训。也跟着朝林过来的人学了一点语言。现在正好被忽而格推了过来。 这个时候有人搓搓背其实是最舒服的。只是两个少女倒完水后除了帮林迹脱衣服，还自己脱衣服，这就让人受不了。 身体其实很有需要，只是想到这么做了之后涉及的东西太多，林迹果断使用杀手锏，高呼道：“小白——” 塞了一嘴食物的小白推门进来，随即连白马也踢踏着走进来了。两个少女顿时就被挤出屋子里去。 小白的手自带毛刷，力道……要是能轻一点就好了。当然，这个时候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林迹得抓紧把自己的泥搓干净。要不然洗澡水就会被白马喝光了。 喜欢喝热水的白马，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但也没听说过喝洗澡水的…… 匆忙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林迹出门大喊：“开会！” 话都没有落音，人便从周围的墙角聚拢过来。看到人群里有索彷以及几个比较有声望的老者，两个少女被夹在人群里低头不语，林迹知道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不禁狠瞪了索彷几人一眼。 所谓的开会其实是聚餐吃人参鸡肉火锅。这附近缺少野鸡，鸡肉还是林迹从小城里找的。 除了林迹自己，其他人怎么大补都是没有问题的。一个老的，真的就吃得流了鼻血。 林迹说了人参的功效，也说了和雪怪群相遇的事情。蒙古部落立刻便多了两条规矩。一，不主动杀伤雪怪。二，随时准备好接待来换参的雪怪。 林迹说完，便到了各人汇报的时间了。主要汇报的是搜集人口的事情。 林迹这次出去走得算比较久，后面也不断有队伍被派出去。计划里是一千头象会分一百队外出，几乎所有的战士都会轮流出去一次。此时已经有三十个队伍出去后又回来了。 三十个队伍有些满载而归，有些空手而回。总共带回来了一千一百多人，加上林迹带回来的近三百人，搜罗了一千五百人，也算成果显著。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问题，免不了总结失败教训推广成功经验。 不过林迹觉得最大的问题是，和他同一天出去的队伍，有三个队伍还没有回来。 “应该是出事了。我们牲口齐全，又有雪橇。这种情况下就算一天走五十公里，到现在为止至少能走1500公里。就算走个来回，也可以到达750外了。而且他们都是最先出去的，没有可能走这么远。”林迹分析着。 五十公里一天算是比较保守的了。光是象拉雪橇的话，一天走一百公里也是轻而易举的。 稍晚一些撤了火锅，林迹将草原的手绘地图拿了出来，在地图上画了一个750公里的圈。这个圈所及，根本是目前没有记录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没可能走这么远。 林迹将目前出发的队伍去的方向都统计了下来，画在纸上。 这三队人两队往西，一队往西南。 因为派出的队伍不少，其实后面也有队伍去了这两个方向，并没有队伍和他们相遇的。 画完线路和深入的地点之后，林迹倒是意外发现，往北面的人已经走到北面六百公里外了。 “所以，谁能告诉我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去北面这些人为什么没有遇到狼族的人？”林迹抬头发问。 留在这边主持情况的焙阳和圆笑都没办法答上来。他们在此之前并没有觉得这事有多严重，现在经林迹一分析，才发现事情并不寻常。 事实上，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只是事情的严重性依旧超出了林迹等人的预料之外。 林迹加强了对西南和西面的戒备，同时派出人手往这两个方向寻找。而且此时派出去的人手都是六十人一队的。 到了十多天后，终于有人给林迹带来了确切的答案。因为出去寻找的人接回了三个消失的队伍里的其中一队人。 先前派出去的队伍一般由三个十人队组成。一队是有朝林城来的骑象十人队，另外两队是蒙古部落的骑马十人队。队伍的临时指挥是骑象十人队的十夫长。 被接回的这个队伍的临时指挥，名为洪铸。他的队伍回来的时候只剩17人，马匹大象一头不剩。17人里，长了冻疮的人也占半数以上。但并没有一个人有战斗创伤。 林迹在此之前从没有见过非战损失这么严重的队伍，厉声问洪铸道：“你的坐骑呢？” “被我们杀了。”洪铸一脸羞愧。 林迹怒得抽出弯刀来：“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驯象驯马之苦，任何一个参与过的人都知道。也有不少人为之付出了生命。因而不管是朝林还是这里，每一个人都对这些驯好的牲口如同伙伴亲人一般。 如此大规模杀害牲口，林迹肯定这是第一次。 洪铸跪倒地上，他身后的十六人不分也一起跪下了。十六人中，有人要辩解，洪铸挥手打断了他们：“大王自有论断。” 说话之间，他从自己的解开自己的层层衣服，从里面拿出一个皮囊，解开后又拿出一个小皮袋子递给林迹。 林迹打开皮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后世钱包大小的皮面线装的记事本。 这种记事本是朝林城所产，一般给军官或者官员们随手记事。 林迹拿过一看，封面上便写着：第四千人队，第六百人队炽中的字样。 圆笑所在便是第四千人队。这炽中正是他麾下一个十夫长，也是还没有回归的一个队伍的临时指挥。 “你们见到了？”林迹随口问洪铸。 “没有见到他，见到了他小队的一个勇士。”洪铸答着，示意林迹翻开看。 本子的前面记着一些杂乱的东西，是平常学习和备忘之类的。林迹匆匆翻过，到了后面终于看到了洪铸要给他看的东西。那是成段落的文字。 “给大王的信。大王：炽中心向华夏。奈何狼族人杀掉了川升所部后，让狐族人潜入我队里。我等不察，尽数被绑。狼族人以护马人香卓要挟我，我只能带着兄弟们投降。但大王放心，我等知道草原广阔，会带着狼族远走西方，起码离开二千公里以外，不让他们成为大王的祸害。炽中虽然是朝林笑话，但今日为也算为大王解决了一大祸患。炽中留字。” 林迹看过后将本子递给了圆笑。圆笑便将这封信读了出来。 信中所说的川升是另一个还没有回归的队伍。现在看来，他们已经被狼族的人杀掉了。 林迹等圆笑念完信，扭头问道：“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个炽中？” 圆笑带来的十夫长他虽然都认得面孔，不过大多数没有记住名字。这些天他虽然知道了这三个队伍的临时指挥的名字，却对他们了解不多。 现在林迹问的就是，这个炽中居然都能写信了，他居然在之前不知道这个人。 林迹虽说推行文化教育好几年了。但其实能读能写的人并不算多。按理说有这个水平的人早该跟着林迹上课，成为百夫长才对的。但林迹发现自己对他毫无印象，而且他居然还只是个十夫长。 圆笑道：“这人是早年加入姬林的，做过不少事情，人也聪慧，因此识字多，会算数。但他做事毛糙，爱说空话，也不勇武。并不适合做百夫长。我们也推荐过让他转职文官。但他之前和蓝姆的女儿闹过……发弧并不要他。” 圆笑这么一说，林迹倒是想起来了。他出来之前，蓝姆有个年幼的女儿和一个十夫长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过程曲折，几度翻转，结果没有结果。这事倒是成了朝林城的笑话。没有想到主角居然是这个炽中。 “那这个香卓又是谁？”林迹再问。 这个圆笑便不知道了。焙阳帮着问了周边的人，半天后一个忽而格的族人小声道：“可能是山里一个小部落的女人，传说和花一样漂亮。” 洪铸接着道：“听炽中的那个手下说，他们正好收服了这个部落。几天相处下来，炽中和这个香卓情投意合。炽中等人被抓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失去这个香卓，因此自愿投降狼族。其他不远跟他投降的人，被他杀了不少。只有一人带着他这个本子被他放走了。” “后来你们遇到了他？”林迹问。 “是他烧起了火堆被我们看到了。” “这人呢？” “死了。见到我们的时候。他受了伤，我们没能救活他。” “那这和你们杀牲口延迟回来有什么关系？” “我自作主张，准备去杀了炽中的。但我们没有追上，还遇到了暴风雪。” 第230章 穷尽草原 洪铸得到消息，狂追一千公里，结果并没有追上狼族人。 他们担心自己追过了，于是迂回着往回找，这样便在草原上耽搁了。 他们的补给消耗极大，食物，草料和可燃物都极为缺乏。洪铸决定杀牲口吃肉，减少草料消耗，同时取油焚烧。一来二去，牲口数量便不断减少。以至于最后大家只能基本放弃的骑行，乘雪橇而行。 他们遇到暴风雪前，拉帐篷的雪橇掉队了。他们在暴风雪里找到雪橇的时候，发现雪橇遭到了狼群的袭击，人畜都被啃食了。连帐篷都被咬烂。 不得已之下，洪铸再次下令杀掉牲口，破开牲口的肚子，取出肠子，众人挤入牲口肚子里保暖熬过暴风雪。 这一下让大部分人都活了过来，但牲口自然就被杀光了。 后面他们失去了牲口，只能放弃了寻找往回走。人在雪地上行走速度缓慢，也走得艰难。要不是遇到寻找出去的人，只怕他们的损失还要更大。回来的时间估计还得更久。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就清楚了。狼族人并没有留在北面过冬，而是悄然转到了西南，甚至可能是南面的山区之中。 可能是因为这些山区也是野马过冬的地点。 他们在遇到川升的队伍的时候，把川升的队伍灭掉了。后来他们让狐族人故技重施，进入了炽中的队伍，结果发现炽中有可以利用的弱点或者出于其他考虑，他们迫降了炽中。 炽中出于文艺青年的情怀或者迂腐，还给林迹写了一封信述说苦衷。大概也有跟蓝姆那个女儿交代的意思：看，我战斗可能不够勇武，但我照样能做出一番事情来——我可以将大王头疼的敌人带到天边去。 洪铸看到了炽中投降的危害，追杀过去，结果差点把自己弄得回不来。 问完这些，林迹收了弯刀，将洪铸的人带下去分别救治休息。这些人会经历一些审查。如果洪铸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不过这要等审查结束再说。 林迹回头便召集了熟悉炽中和那个队伍的人来评估起这个事件的危害。 熟悉炽中的圆笑和炽中的百夫长一一说了炽中的经历。 炽中这个人做事没什么恒心，在打败疾鹿之前，大多数军队都是半职业化而已，所以他运过矿，烧过炭，打过铁，驯过象，建过城墙。因为人比较聪慧，识字多，会算数。至于耕种这些人人都学的东西自然是不在话下了。 这样一个人到了敌营之中，自然等于把半个华夏的技术泄露出去了。 最为要命的是，他自以为好心的将狼族的人带到西面去，却是正好给狼族的人争取到了足够的生存空间。 而林迹为了培养大家开阔的视野，是普及过地球的大概地理情况的。炽中这样的人肯定有所了解。他会把狼族带到什么地方去，还真不好说。 也就是说，林迹准备灭掉狼族的计划，真的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危机。 难道狼族注定一直统治草原？林迹纳闷。 “他不是说自己还心向华夏吗？他应该不会把这些东西都泄露出去吧？”有人心存侥幸。 “傻啊，他能被人要挟一次，就不能被要挟第二次？”林迹没好气的呛人。 他觉得这次算是他疏忽了。人员管理上他没有制定合理的限制，以至于出现了这么一个“全才”。虽然说，这个炽中很多东西可能都一知半解，但很多东西只要肯花时间力气去弄，方向正确的情况下，还是很可能弄出来的。在不计人命的情况下，有时候粗暴的办法成果并不会差。 说不定狼族从这个时候开始就会如虎添翼，变得和后世一般。 “真有这么严重？”焙阳看出了林迹的担忧，也跟着重视起来。 林迹道：“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在我看来，怎么重视敌人都是应该。所以我们要把情况看成最坏去打算。” 散会之后，林迹逐一找洪铸的人谈话，确认各种消息，努力寻找有用的线索。 一天之后，林迹派出了圆笑的三百象兵往西面侦查。范围一千公里。 三日后，林迹加大了打铁作坊的人手，开始大规模打造马蹄铁。半个月后，第一个骑马百人队尽数按上了马蹄铁，开始长时间在马背上的拉练。之后拉练的队伍逐渐增多，在开春之前达到了千人规模。 此外，林迹增加了骑弓的生产，大规矩进行箭羽，短矛的制作等。 这个冬天，林迹也重复和焙阳、圆笑两人梳理着春节之后的工作安排，部落如果生产生活，如何集结串联，如何扩张等等。 林迹这个时候也决定把圆笑留在草原上了，时间最少会是三年。他带来的象骑兵，也至少会有一半留在这里。长毛象则是会统统留在这里的。 草原上的生产生活的方式参照后世草原的习惯，不过林迹做了一些细节上的规范。 蒙古部落后面将会分为十个分部。每部由东到西各分一片草场和南面的山林。 各分部的放牧范围是东西跨度一百公里，南到南面的这些山林，北到北面北极。每年大家放牧，春天从南面出发，到秋天从北面回来。山林这边，则会建起聚英坡这样的聚集点，用来农耕和过冬。 这种规划有些像北美草原的划分，在地图上看这十个分部的领地都是南北走向颇为规整的。 相信这样一来，喜欢到处跑的草原人基本就被固定住了。 后面随着人口的增加，大家会自然向北扩张。 如果是再向西扩张的话，则继续增加分部的数量。直到把整个亚欧大草原分完为止也行。 这段时间，大家都看出了林迹的紧迫，因此这个过程里大家都不敢懈怠，尽力完成着林迹交代的一切工作。 将这些规划好，春天也已经到了。西面的狼族真的几乎消失了。整个冬天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被林迹几乎在马背上栓了一个冬天的千名骑兵，也出现了草原骑兵该有的样子。他们一个个骑术精湛，和马沟通如和人沟通一般。不少人都能在马上睡觉，大多数人都能进行骑射了。 林迹带着他们在草原上拉练了三天后回到聚英坡休整，随后准备大索整个草原。 第231章 贝加尔湖 春日百草嫩。 聚英坡下，正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出征仪式。 林迹带着一千马骑兵立在依旧微寒的春风里，表情肃穆地接受大家的送别和祝福。在他的身边，焙阳和圆笑也领着人赶着牲口，拉着帐篷，准备到聚英坡东西两边，根据林迹的划分建立新的分部。 因为林迹在前面征战，聚英坡依旧需要保留相当的后备力量，因此这一次的分部扩散，暂时只向外扩散四个分部，即东西各两个分部。聚英坡依旧保留着半数的人口。 圆笑和焙阳安排好两边的驻地，也会很快赶回来，以策应林迹的作战。 林迹的队伍里，小白依旧单独骑象，手握大刀。鬼鹰站在它的身后一个特制的架子上，看着羊圈里奔跑的小羊羔。 剩余的千骑鞍蹬齐备，箭矛悬挂在马腹两侧，脚踏马蹄铁。骑士们个个头顶衬皮的结实藤帽，身穿镶着护心镜的皮甲，刀弓随身，脚踏靰鞡草牛皮鞋。 光骑士们的这一身装备，便够碾压这个时代的所有战士了。 尽管如此，队伍里的林迹依旧是黑着脸的。 他对这次出战信心不算太足。毕竟人还是太少了。或者说相对于整个草原，这么点人还是太少了。计划出了变故，一切就变成了未知。 伏狼骑着自己驯服的大红马站在林迹身边，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其实是不同意林迹出征的。他虽然支持林迹变得勇武，他可能也不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但他觉得这种大索草原的事情，由圆笑或者是焙阳这些人去就可以了。换句话说，他的人生经验不足以支持他面对这天边的草原，他也担心草原上有未知的危险。 但他其实阻止不了林迹。 林迹现在执行的方案是轻骑快速突进，每个骑士除了随身有一张兽皮毯子和三天的口粮之外，再没有其他后勤物资了。之后的粮草补给等只能由林迹的小城提供。 少了他，队伍就难于快速行动，或者需要建立长长的后勤补给线路。 伏狼如果希望林迹早点回去，只能让林迹去执行这样的计划。要不然等狼族坐大，他也担心林迹几乎一年的心血白费了。 伏狼能做的，就是跟在林迹身边，尽量保护好他。 但除了伏狼和林迹，整个蒙古部落都是信心高涨的。部落现在的人口达到了接近一万四千人，经过整个冬天的努力，马匹有上万匹，象一千多头，牛羊也有几千之数，半数的人有金属武器或者强弓。此时的蒙古部落就是草原上最强大的存在。别说仅剩的狼族了，便是和整个草原为敌，他们也是信心满满的。 便是人群之后，不能把腰杆伸直的奴隶，也多少为自己能加入这样强大的部落，成为林迹的子民为荣。 仪式之后，鬼鹰飞上了天空，林迹一声令下带着队伍踏入了草原。 随着春意变浓，整个草原也都变得鲜活起来。百鸟翻飞，野兽成群。熬过了冬天人奔跑在草原上，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塞入肚子里。 对于草原上的部落来说，没有什么比渡过了漫长的冬天更幸福的事情了。他们要尽情的吃，囤积足够的体力和脂肪，以应对下一个寒冬。 于他们来说，草原上的生活就是这样，可能千年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然而在这个并不怎么特别的春日里，他们发现自己的生活或者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们先发现自己的一些邻居部落整个不见了。有些部落他们还能发现一些骸骨，有些部落则整体消失，似乎过去作为他们的邻居只是一场梦。 随后他们发现了草原上多了很多骑马的人。 这些骑马的人自称华夏的蒙古人，这些人先客气的打听狼族狐族的踪迹，而后跟他们将那个绕口的华夏蒙古的来历，告诉他们现在蒙古部落的富足情况，最后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蒙古部落。 于草原上的诸多部落来说，这些人询问完愿不愿意之后，噩梦就开始了。大家都有各自的信仰，任谁也是不会随便加入别人的部落的，特别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 这些骑在马背上的收到回复，会骑马退开，有时候可能还会劝上几句，但是还没有效果的话，还会继续退开。而后，这些人便冷脸带来无情的杀戮。 “从今天开始，草原成为华夏的领土，归蒙古部落管理，所有的草原人要么降，要么死！” 杀伤超过二成后，这些人会非常霸道的宣布整个草原的归属。要是还有人不服，那这些蒙古人就会再带来两成的杀戮，绝不手软。 草原上不乏勇武的部落。但不论如何勇武的部落，在面对这些蒙古骑兵的时候，都没有一战之力。 这些蒙古骑兵隔着三五十米便能将箭射过来，大多数健壮的勇士在这个时候便会被射倒。此后，这些蒙古人也并不直接冲入人群里，而是在人群周围迂回投矛或者射箭，这么一来，众人就剩下陶盆的份了。 可是就算是逃跑，人也是跑不过马的。 两成战损之后，一般部落的主心骨几乎就消失了。四成战损的情况下，男人几乎都会死去，剩下的妇孺没有可能还会抵抗的。 这些草原部落被收服之后，前期大约还会有三五人引着他们往东面去接受安排。 到了后面，林迹耐心不足，也不愿把人手浪费在这些地方，因此将人打服之后，让他们拍好队，用手机给他们拍个照，而后给他们做个简单的登记，便让他们自行拿着一张纸片去东面找蒙古部落报道。 他们中的一些老者看过手机里的自己的影像，顿时便会服服帖帖，让他们往东，便没有人敢往西。就算出了监视的视线，有些人想跑，也会被那些老者训斥住。 这一招反而成了收服这些草原部落最有效的办法。林迹在后面再遇到他们的时候，索性让他们排好队，拿出手机拍上一张，再一阵忽悠，效果并不比一顿攻击来得差。 如此走了十几日，一路收服的人口达到了两千以上。用这样的办法统治草原，林迹觉得也许只要一年便足够了。 这一日走到西南一个地方，洪铸指出了川升的队伍被杀害的地点。林迹特意去看了看。 立马草原上，只能看到草地上零碎的骨片和少数残断的木棍，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但真要还原战场早已不可能了。地上的骨片也分不出是人的还是兽的。经过了整个冬天，这些人又败于狼族之手，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剩下了。 林迹跳下马建起一根断木，摩挲着上面光滑的表面。 断木长四五十厘米，应该是一根长矛的杆子。也许是在拼杀当中折断了的。矛头应该是被狼族人拿走了，只留下了断杆。林迹很快认出这种光滑的表面就是用沙子打磨出来的，确认是自己人用的无疑，便带在了身上。 宿营的时候，林迹将这根断木修理了一下，把自己弯刀原来的刀柄取了下来，把它装了上去。 他的弯刀顿时就变成了能够双手握的样子。他觉得用这个来砍杀狼族人，给川升等人报仇应该是比较合适的。 再往西面走，林迹让队伍散开四十公里，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南北迂回着搜索。 在鬼鹰和望远镜的帮助下，他们又发现了不少部落，也如前那般收服着。 只是，他们从东面一直搜到阴山南麓，一路过来都并没有找到狼族人的影踪。这些地方甚至已经过了狐族人的聚居地，但连狐族人他们也没有找到。 按理说，他们在草原上一路询问，应该能多少问到一点消息才对的。但没有，仿佛狼族完全没有到过西南一般。 当林迹在阴山下又收服了一个部落，和那个全心归附的部落首领聊起他们附近消失的邻居的时候，林迹才忽然想到了什么。 炽中是听过林迹东面入海的故事的，那他也就可能知道林迹沿途找人的办法。如果他要消除自己的痕迹的话，那他肯定会让接触过狼族的人加入他们的队伍，或者直接灭掉。 林迹之前也听其他部落说过附近消失的部落的事情，他以为是冬日的收拢计划取得的成果，并没有进一步去想。 但冬日收拢的队伍除了洪铸这一批人，其他人是基本没有到过阴山这一带的。也就是说，这些消失的部落更有可能是被狼族的人掳走了。 顺着这个思路，林迹此后的行程里便多了询问失踪部落的线索。 结果还真找到了一些头绪。 众人在阴山南面根据几个失踪部落的分布，进入了阴山，在山里依山往北也找了几个消失的部落，再进入了阴山北面的草原。 正当大家以为就要接近狼族人的时候，大家一路再走，连着走了一个月，到了贝加尔湖边，依旧只有消失的部落，不见狼族人的踪迹。 贝加尔湖是世界上最大最深的淡水湖。此时的贝加尔湖深蓝如海，鱼跃频频。此时虽已六月，岸边的一些山川上依旧冰雪高耸。只是不时有冰块坠入湖中，激起阵阵浪涛。 林迹虽然心里焦躁，但还是按下性子在这里休整了三天。 这三天里，林迹跟着大家一起打渔狩猎散步，有时候也在附近的温泉里泡上一泡。这里就算此时温度也只有十几度，泡泡温泉也不觉得热。这个过程里也跟大家讲解一下这个湖的淡水大概占世界五分之一这样的事实，让大家对此地保留兴趣。 到第三日晚间，林迹再拿起地图，他再次反应了过来：“妈的，狼族人没有往这边走，他们只是在收拢人手。” 7 第232章 马蹄过处，都是领地 地图上消失的部落连成的曲线虽然连绵往北，不过有几个点却是明显偏西的。要是狼族人一直在往北走，不太可能会往西面去屠杀了那几个部落再继续往北。而且此时这边天气太冷，根本养活不了多少人，由此可知狼族往北的可能性并不算高。 带着千人出来的林迹因为心急，像是急着回本的赌徒一般，一心只想获胜，很多细节自然就被忽略掉了。 经过这三天的冷静，他才发觉自己急于求成反而在做无用功。 想清楚这些，林迹索性进一步给自己松绑。他对伏狼道：“我们的归程可能要定在秋天，或者更晚一点。” 他确实急着回去见女儿，但目前追击狼族的事情不可能半途而废。此时不用考虑后勤的情况下他还让狼族逃出生天的话，以后掌握了驯马打铁耕种放牧的狼族人必定会成为蒙古部落的大敌，草原也可能将永无宁日。 他把时间放宽一些，这样他们还可能在草原上寻找几个月。如此一来，基本能找完西面到天山阿尔泰山一带。要是这些地方都没有找到，那就表示狼族人真可能远离了这一带草原了，林迹也就能安心回去，顺便在心里为炽中记上一功。 伏狼心里是不愿意林迹这么晚回去的。不过这次随着林迹出来，他见识到了更多的草原风光和各种奇珍异兽，让他眼界大开。他也喜欢上了草原上这种策马奔驰，一望无际的感觉。他想继续看看后面还有什么风景，因此并没有反对。 再次往西南寻找过去，队伍的队形和速度都没有放缓，不过林迹做了几个行军路上的调整。一是每隔七天可以固定休整一天。二是行军路上根据表现评定优秀十人队和百人队，在休整的时候进行颁奖。三是林迹恢复了每天的夜间小课堂，以解答大家路上遇到的困惑或者讲解一些草原知识以及其他。 如此调整之后，整个队伍的士气明显高昂了一个等级。 听到可以固定休整，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神态也变得更加轻松。跟着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都起了不小的变化。 评定优秀的奖励或者是拍照留影，或者是奖励些酒水，或者只是林迹下厨给他们煮点东西吃。但这确实大大激发了大家的积极性。大家都抢着守夜，梳理外围，活捉人口，打听消息等，就算是唱林迹改编过的草原歌曲都变得更大声了。 能够跟着林迹学习自然是更加让人兴奋的。这种路上的学习，对见识增加的帮助实在不是一星半点。有些人听过林迹的讲课之后，世界观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对林迹态度也变得更加崇拜了。因为这些都是大王规定的世界运行规律…… 这一路走，大家遇到了更多的兽群，马群，矮马群，羊群，象群，长毛犀牛，驴群等等，不一而足。 在不影响队伍进度的情况之下，林迹也会带人去狩猎一番。 这里的马群和白马原来统领的马群已经不一样了，似乎连品种都出现差异。 白马原来的马群里，马的个头普遍偏矮，白马的体型在那些马匹当中如同篮球队员一般。不过在这里遇到的马体型都比较高，和白马相差无几。只是这里的马群规模都相对小些，一般都是只有几百匹的。林迹都怀疑白马是从这些马群跑出去的。 这些马相对来说，就变成高大的好马了。 但白马的能力依旧比这些马强上一截，因此只要遇到这样的马群，林迹都会骑着白马在马群里套取一番，将里面最健壮的那些马套回来，而后交给白马驯服，带在队伍里做备用马匹使用。 如此行事几番，队伍里又多了几百匹好马。这还让队伍增加了不少机动性。 路上遇到的矮马犀牛等，除了猎来剥皮吃肉，大家自然是不会对它们有更多的想法的。 不过要是遇到羊群、象群、驴群，在不影响进程的情况下，大家却很喜欢去扑捉它们的幼崽，因为林迹喜欢。 这些幼崽带着长途奔袭自然是很困难的。不过林迹也没有把它们带着上路的打算。这些幼崽的作用一般是赠与了沿途收服的部落。 这里收服的部落依旧要求他们往东面走，去蒙古部落报道。 但这里离蒙古部落太远，因此只让他们自己走就有些不现实了。林迹往往会在他们部落里留下一两个自己人给他们做首领。让自己人带着他们慢慢往东走，或者在靠近东面一些的地方建立蒙古部落的分部，就地进行驯养，等候焙阳等人来接收。 在这些野人部落里留下自己的一两个战士其实也是挺危险的。一个两人独木难支，很容易被人架空甚至被杀掉。 当然，为了收服这些部落增加人手也是不可能的。林迹需要留着大部分人对抗狼族。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林迹用了一个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将上一个收服的部落里，比较忠心听话的勇士带在队伍里培训一段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将他们留在下一个部落，给这些首领做助手。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瓦解原来部落的实力，也能增加收服后面的部落的战力，林迹也不用花太多人力在这些事情上面，可谓一举多得。 收服来的一些确实比较聪明勇武的，也被林迹留在了队伍里，补充路上的减员。 如此一路行进，林迹又收服了三十几个部落，派出了几十个战士，队伍里的人数并没有减少。 队伍里，目前最被林迹看好的人是洪铸无疑了。这个追逐狼族失败，狼狈而归的十夫长如今已经成为了林迹警卫的十夫长。 要知道林迹原来的警卫现在大多数已经变成了百夫长，有些已经成为了分部的首领了。他现在是林迹的警卫十夫长，要是调出去的话，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一路之上，大家也可以见到林迹对他的培养不遗余力。 林迹的所有课程他都是会听的。有时候林迹想起什么，要临时讲一些管理，草原上的相关知识，也必定会把他叫到身边来一起听。 这一天林迹又随口讲了些这一带的地形以及这一带可以利用的野菜草药等资源后，洪铸忍不住问起来：“这里离我们太远了，我们杀了狼族的人就回去，不用占领这里吧？” 林迹笑道：“我们应该把心再放大一点，马蹄过处，就要成为我们的领地。”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还在蛮荒里摸索，他已经带着大家崛起了。这个时候不多占一点，以后要占就难了。 第233章 还是得半途而废 一路往西南而去，队伍的目标是阴山西面。北面太冷，林迹分析狼族不可能在太北面的地方活动。 当走到了杭爱山东面戈壁的时候，林迹终于发现了狼族人的踪迹。 林迹对狼族人正在集拢人口的猜想基本是对的。这一路过来，草原上的部落在更大规模的减少，到了戈壁附近，更是一个活人也见不到了。 而在这里，则有人看到了狼族人的活动。 根据进入戈壁之前的一些幸存的部落描述，狼族人确实大规模出现过在这一带，掳走了数量不少的人口。而且从他们的口中，林迹还知道这些狼族人正在疯狂的驯马，驯象，驯骆驼等野兽。 狼族人最后的离开，至少有一半人是带着牲口离开的，人口规模估计有上万，方向向西南，时间是两个月之前。 林迹拿出自己画的地图标注上了这些，很快便发现自己一个多月前正好从这里东面几百公里外取道往北。 这就很有意思了。 也就是说，狼族人在两个月前的行动，不管从路线还是时间上都正好避开了林迹的追踪，而且还比较巧妙得将林迹引到了北面。 林迹觉得这可能是炽中在狼族内部取得了非常高的领导地位了。 因为只有他比较了解林迹的行军速度和风格，从而才能这么完美的躲开林迹的队伍。疯狂驯马驯象这些行为，也几乎是在完美的复制林迹之前做的事情。 如果炽中还是制定引诱林迹北上的人的话，林迹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个叛徒。 在十个百夫长之间传达了这个消息后，众人的情绪不可避免显得有些低落：“这么说来，我们面对是将会是五千骑兵？可能还有大规模的象骑？” 马骑兵的优势是速度，但如果是面对象骑兵的话，其实是没什么优势的。要是狼族人现在就有五千牲口，也能驯出一千象骑兵出来，他们这一千马骑兵又是劳师远征，将几乎没有什么优势。 马骑兵和象骑兵的演练在冬天的时候不止进行过一次，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马骑兵真的毫无胜算。要有胜算，起码马骑兵要做到三比一。 林迹信心不减道：“我们不用悲观，这个时候我们反而要高兴才对。” “他们带着上万人口和几千没有驯服的牲口，必定走不快，我猜测他们两个月也走不了一千公里，也就是说，我们再找一个月肯定就能找到他们了。” “战力对比大家也不要把他们想得太厉害了。之前和你们演练的战象，起码都是训练了三年以上的大象。他们就算有牲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形成有组织的骑兵的？大家不要忘了，我们用了多少时间才驯服了这么多马和象，让你们达到今天这种水平。” “而且，他们的牲口主要是用来吃的，会不断消耗。大地也不会让他们带走多少。”说话之间，林迹看向远处了荒凉的戈壁。 杭爱山西南是大片的戈壁和沙漠，狼族人选择通过戈壁躲开林迹的追杀算是一招臭棋。因为他们自己就会在里面折损不少人畜。 林迹的队伍是在戈壁滩外准备了三天才进入戈壁的。虽说林迹的小城能够供应粮食和水，但林迹还在外面准备了足够了水和草料带上了。此时几乎人人双马，备用的马匹便用来驮运这些。 进入无人的戈壁后没有人指路，要找到狼族人的踪迹非常的困难，不过在鬼鹰的帮助下，他们第二天便找到了狼族人的去向。 他们在戈壁滩上找到了呈线性陈列的人兽的尸骸，在进入戈壁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 伏狼检查过这些骸骨，判断道：“这些东西死在这里最多只有两个月。而且，不像是故意散在这里的。” 有些骸骨是破碎的，那显然是被宰杀了留下的。但有些骸骨颇为完整，但散落零星，显然是掉队后饥渴而死的。 看到这些，先前低落的头目们再次燃起了希望。狼族人才进入戈壁这么点距离便出现了死伤，他们能活着走出戈壁的人畜应该真的不多。 这些骸骨正好成了路标，指导着大家一路跟随。 大家发现越往戈壁深处走，这些骸骨越多，特别是那些大象的骸骨尤为明显。大象消耗大，在缺水少食的戈壁里几乎没办法生存。大家一路数过去，几天的时间里便看到了几百具大象的骸骨。这让先前担忧象骑兵的百夫长们完全放下心来了。 不过跟着这些尸骸往前，林迹倒是发现了狼族另外一些更加危险的地方：他们正在成长。 林迹发现，进入戈壁的时候，大多数人兽的尸骸都是不完整的，众人自然一眼可以看出这是被剥皮吃肉后留下的痕迹。 也就是说，在此时不管人兽，都还是狼族人的口粮。 在戈壁里走了几日，兽骨依旧不完整，但人骨开始变得完整了。这表明这些人已经不吃人了。虽然原因不知道人员减少了，不用吃人就可以活命，还是信仰改变开始不吃人了。 到了接近戈壁另一边出口的时候，众人发现地面上只剩兽骨，不再有人骨。林迹带人挖开了一些翻动过的乱石，结果却是发现那些乱石下面埋着未腐烂完全的尸体，身边甚至有些破碎的陶器作为殉葬品。 这就是比较完整的丧葬礼节了。林迹也可以确定，这是狼族人正在成长的标志。 智人在进入文明社会之前，吃人的现象虽然一直存在，但大多数部族其实是非常排斥的。因为在智人的认知里，普遍把同伴的生存和生死跟信仰结合在一起，赋予了更多的意义。不吃同伴自然也成了比较普遍的认知。 狼族作为少数吃人的部族，却在吸收了更多的人之后在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显然能更好的团结那些新加入的部落。 他们这些自然算是成长，而且是极为快速的成长。 林迹不知道这个过程是如何形成的。但对狼族的重视无形中再上了一个台阶。能够这么快速进步的部落，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林迹不希望这个敌人再这么成长下去。 花七八日时间追出了戈壁，林迹休整一日后下令以后每日行走六十公里。他要加快速度追上狼族人，以免让这些人坐大。 经过一个冬天的训练和连续几个月的行军，林迹带着的这一千人变得越发精锐了。不论人还是马匹，对于每日的行军作战都早已习以为常。守夜的人真的能在马背上补觉。有时候一些小队一天要迂回奔行上百公里也没什么怨言。 在见识了更多的地形和战斗之后，这些人的水平可能已不在华夏的军队之下。 对于这种每日加十公里的命令，大家只是在开始一两天稍稍有些出错，后面便执行得一如往常。 从戈壁出来后，有绿洲和连绵的沙漠，远处也有交错的山地，地形变得复杂。这些地方幸存的部落更少，不过众人还是找到了一些，打听到狼族人的去向。狼族人依旧是取道西南。 在又追了近十日之后，众人却是意外发现自己身后的东面位置出现了大量的烟雾，似乎是有人在大面积焚烧草原。 接到汇报，众人有些错愕，但很快狂喜着掉头直扑烟火处。结果，大家发现放火的是来自自己部落满身狼狈的信使。 “报告大王，茂部落发生大乱，请大王回去定夺！” 第234章 茂部落的殉者 来的信使是二十人，马匹却是三十四匹。人一个个乌黑干瘦，马匹也一匹匹肚扁骨突。也不知道他们行走了多少路吃了多少苦。 一个月前，回归了茂部落的人来报，茂部落有三大头领联合作乱，形势危急。焙阳和圆笑急忙派出二百人一路向西来寻找林迹等人。他们几乎是人人双马，到了阴山附近后，每隔几十公里便放上一把火，以此吸引林迹等人的注意力。 这些人大胆穿过了一片沙漠，付出了好几匹马后的代价后，总算是找到林迹了。 “茂部落的人为何作乱？”林迹问道。 “说是焙阳首领顺服的事情暴露了，几个头领不服。”信使回答着。 林迹将目光投向西南的草原，恨恨往地上踢了一脚。看来这些狼族人命不该绝。 炽中这个变数的反叛，完全打乱了林迹的步调。要是没有炽中，说定林迹在开春之时就已经把狼族剿灭，现在早已回归中原了。 这边的事情一拖，也让他忽略了茂部落的事情。要是以往，这种事情本来早该有预案才对的。毕竟他只是收服了焙阳一人，要收服整个茂部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防止他们不服作乱自然是要做准备的。 狼族人虽然可能会变成草原的大患，甚至会在将来成为华夏的北面大敌，不过目前来说还是茂部落的作乱比较致命。 因为现在这些狼族人要成长起来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茂部落要是作乱成功，却会立刻危害华夏的疆域，甚至可能会颠覆现在并不算强大的王国。 他要追着打败这些狼族人，追踪加上作战，说不定还得要两个月时间，要是这个过程里出现了什么变数，事情拖过冬天都是可能的。 别说一个冬天了，就算事情拖上几个月，这些茂部落的人都可能攻到朝林城下。他哪里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回去！”林迹带头，先转向东面。 这里离聚英坡有一千多公里，林迹带着队伍双马轮换，只用了十天便回到了聚英坡下。 这么跑了一趟，连林迹自己，包括小白都瘦了一圈。小白座下的大象收的更是厉害。全程唯一没什么影响的可能就只有白马了。林迹一路回来都没有换马，白马依旧精神奕奕的。 聚英坡上下郁郁葱葱，正是玉米吐穗的时候，林迹下了马，白马便对着小白打个响鼻，自己先往农田里去了。 林迹自然是没空理会他，对着迎来的圆笑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后面有消息过来吗？” 迎出来的人个个背弓带刀，都在备战状态。远处的草原上，骑兵来回奔跑演练，显得战意浓重。从那些骑士的呼喊声看来，林迹还听到了不少女子的声音。显然一些年轻女子也已经被编队训练了。 “后面是我们的人送来了消息，说是有殉者和那三个人站到了一起，基本已经统一了茂部落东面。另外四头领也可能会动摇，焙阳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带着一千人回去将近二十天了。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到了茂部落。”圆笑汇报着。 “具体跟我说说，这个殉者又是什么？他们的巫？”林迹发现了一个不懂的地方。 对于茂部落，林迹知道他们的领地范围，人口数量，各级头目的情况，但对于这个冒出来的殉者却一无所知。 不过这也算正常。华夏将触角伸入茂部落还是去年消息传回去之后的事情。而这段时间里，两边沟通不多，林迹也忙着处理草原上的事情，重心并不在茂部落。 圆笑这段时间显然对这些了解更多，对林迹解释道：“这个殉者，根据我们的习惯，应该算是焙阳的小姨。不过这里情况比较复杂，她是给焙阳的母亲做了殉葬的，只是还没有死……” “哈？”林迹反应不过来了。 这是说来话长，涉及到茂部落的殉葬习惯的问题。 在林迹看来，所谓的殉葬就是把活人和死人埋在一起。很多情况下，殉葬的活人都是被活埋的。 不过茂部落的情况显然有所不同。他们的大型葬礼会将人按放在洞穴之中，但是洞穴并不封死。殉葬着自愿进入洞穴守陵，终身不能再出洞穴一步。他们主要吃贡品为生。要是贡品足够，他们能在山洞里活几年甚至几十年之久。 茂部落这些年颇为强大富足，贡品不断，因此这样的殉者据说还有二十几人存活。为首的是焙阳的小姨。 听到这些，林迹才明白为何焙阳母亲死后，会有上百人自愿殉葬。感情这所谓的殉葬只是躲在山洞里吃白食而已。在觅食艰难的时代，这事几乎相当于享福，只怕不少人会挤破头去争取呢。 这些殉者除了能躲在山洞里吃白食之外，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他们可以替死者发声。 焙阳的母亲在茂部落声望非常的高，这便造成了这些殉者在茂部落也有很高的号召力。据说焙阳能成为茂部落的首领，离不开这些殉者的支持。 焙阳归顺的消息传开之后，三大头领趁机作乱。有人想到了这些殉者，便想法说服了他们，于是轻易取得了手下人的支持，进而站到了道德的高点上，取得了茂部落半边领地的统治权。 “另外四个人愿意支持焙阳加入我们吗？”林迹问。 “之前来传消息的人说这四人在冬季的时候分别去过朝林城，和我们关系良好。发弧也写了一份公文给你，请求你批复这四人成为王国伯爵的。另外，王宫办公室还有一个人留在这里，说有一份文件亲手交给你的。”圆笑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回到山坡上，林迹很快看到了发弧写来的请示。请求批准茂部落四个大头领成为王国的伯爵。显然这四人已经被收买了。 随即林迹也见到了王宫办公室的一个人。林迹认出这是情报部的人员。他给林迹的文件也是钱面佯交给林迹的关于这四个大头目的收买的具体情报，这四人对华夏的态度，和王国各级官员的交往情况等等。 情报的最后，钱面佯写道：“四人因为殉者的表态，态度有所变化，未必肯遵从原来的约定。” 再后面还有一些文件，是破屠送来的华夏北面的军事部署和部队调动的情况。王国准备随时投入这场大乱，用武力收服茂部落。 林迹看完这些，对茂部落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了。 圆笑在旁边道：“我们这里的人口已经有两万四千人了。这些日子我们将周边四部的勇士也收了回来，现在除了焙阳带走的一千人之外，还有六千可战之士。统统可以投入战场。” 华夏在全面发展建设，虽说就朝林城附近人口不下十五万人，但职业军人的数量不过万余而已。这些人要弹压新征服的东面，还要守备和进行城防，可调动的数量并不算多。圆笑尽量从草原调人自然是最合适的。 a 第235章 茂部落的咒语 对于圆笑的建议，林迹并不同意。真把这些可战之士调走了，剩下的就只有女人孩子了。要是让狼族抓住机会攻一把，这些女人孩子立刻就会变成狼族的人口，草原也就如后世一般，完全变成狼族人的领地了。 就算狼族不来，此时蒙古部落东西扩张，肯定得罪了不少部落的。万一有哪些部落跳出来捣乱，一样会让这些女人孩子死伤惨重。 林迹既然已经把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的人口，自然不想看到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林迹拍拍圆笑的肩膀道：“我只带一千人回去。我带回来的这批人五百，另外你再给我备齐五百人便可。” 他带出去的一千人是现在这里最精锐的队伍，休整几天带回去正好可用。给圆笑留下一半，也可以用来应对各种紧急情况。 狼族的快速成长，已经让林迹看到了他们成为草原大患的可能。他不能因为自己离开了就放任这些狼族人坐大。因此，就算他要走，该做的安排还是应该做好的。 圆笑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说透了还是没有把这个遥远的部落看成华夏的。 “你还是按原来的计划留在这里。我走之后，你们可以放缓对狼族人的围剿，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发展壮大自己，再想办法跟狼族人交战。我想过了，让洪铸带一个分部的人挡在西面，锻炼三两年后，你回去了就让他作为焙阳的助手。” “这里虽然离朝林有一千多公里，但是要是开通了道路，其实也不远的。我们在路上有黑山部落了，只要把……” “可是，你只带一千人怎么够？”圆笑有些着急。茂部落的人口有十五万，就算草原人再怎么精锐，那也是不可能用一千人干的过他们的。 林迹胸有成竹道：“要是事情真恶化到那种地步，我会从朝林，长江和虎鲸调人的。这一千人最多只是护着我回朝林而已。而且焙阳回去了，想必事情不会恶化到那种情况。” 要是真爆发华夏和茂部落的全面战争，经过了这三年发展的华夏想必会给茂部落一个惊喜。虽说这会打乱华夏的建设，不过林迹并不介意让茂部落的人看看华夏的爪牙。 但是林迹觉得爆发全面战争的可能性不会太大。焙阳已经回去了，华夏也收买了另外四个头领，就算那个殉者如何有声望，那也不过是洞穴里的一个幽灵而已。林迹不相信焙阳连制衡的力量也没有。 如果焙阳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林迹就只能冲回朝林去，调兵在茂部落内部大乱的时候趁机收服他们了。 “大王，我可以带着一千女人回去帮忙。”忽而格风风火火从外面闯进来，身上背着弓，手里还晃着鞭子。在她身后，那匹青母马探头探脑的，似乎也想往屋子里走，但有有些怕生。 之前林迹看到女人的训练，里面便有她。 听闻了焙阳的部落大乱，她也是想回去帮忙的。但焙阳回去的时候把她留下了，理由是女人上不了战场。 忽而格气愤不已，颇不服输的组织女人参与训练。这事正符合圆笑的心意，便把部落内部的年轻女子组织了起来，交由之前的教官队伍训练了。这个女子队人数约有千人，忽而格成为了临时千夫长。 这些女子本就在之前学了骑马，生性也相对泼辣，又能吃苦，十几天训练下来骑马跑个队形，围猎小兽群什么的也有模有样。 忽而格便觉得自己能上战场了，此时自然要跟林迹回去证明给焙阳看。 让她们一帮女人奔驰千里上战场自然是不可能的。焙阳把忽而格留在草原，就是有向林迹表态自己会回来的意思。要是林迹把忽而格带回去了，还不知道焙阳会怎么想呢。 林迹不动声色道：“你来的正好，正有些事情要你们这些女英雄去做……” 说话之间他便和圆笑一起，先定下了这些女民兵的身份，之后安排了些巡视周边，猎杀野兽，安排后勤，联系周边几个分部等事情给她们。 忽而格兴高采烈领命而去，很快又一阵风一般跑了回来：“是不是做完这些我就能跟着你回去了？” 林迹所有的安排里，并没有让她跟着回去这个项目。 林迹笑道：“你做完这些，焙阳应该就回来了。” “哈？哦。”忽而格默然了一下，还是听话去安排那些女兵做事去了。 林迹在聚英坡停留了三日，将蒙古部落的大小事情做了妥当的安排。留下了大量的铁料，做了如果中原发生大战，这边如何发展等的预案。 三日之后，林迹带着人踏上了南归的道路。蒙古部落的不少人送出十几公里外，依旧不舍回去。 忽而格一路追着林迹唱歌，要林迹把自己的歌声带回去给焙阳。唱到嗓子都哑了，脸上糊满了泪水鼻涕。 林迹……就直接拿出手机录了一个长视频。忽而格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的丑态被拍了下来，还在某日出现在她自己面前的。 队伍里的人还是有一千一百多。 除了一千战士之外，另外有一百多聪慧的半大孩子被选了出来随行。他们将会到朝林城学习，算是将来草原的人才贮备。 队伍一人双马，快马加鞭的行进。就算是小白，也带了三头象替换，免得再把象累坏了。 五天之后他们便入关回到了黑山部落。 早已经接到消息的少焕，黑酋，俏娃，秉黄等都迎出十公里外。 一年不见，少焕剃了光头，不过仔细看便会发现他的头皮前般部分几乎没了发根。这是掉发了。 黑酋老了一点，一个白色的羽冠却越发洁白了。 俏娃骄傲挺着一个大肚子，显然不是胖的。 秉黄的断腿没有完全康复，骑在一匹马上也微微卷曲着。不过此时有马匹大角鹿代步，他的行动也不算太过麻烦。而且他的气色十分好，不时看看俏娃的肚子，腰杆挺得笔直。 “南边有没有新的消息过来？”林迹跟众人打过招呼，便迫不及待问。 少焕道：“五日前，焙阳让人送来消息，说要是你从这里回去，告诉你一下，先不要从朝林发兵。他已经控制住了西面的勇士了，正在带着他们往东面去。” “哦？”林迹心中一宽，“报信的人还在吗？具体是什么情况？” 俏娃道：“在的，在的。都在寨子里。不过这事不用急，大王回去再说不迟。” 秉黄习惯性想翻译，张嘴后才发现俏娃说的就是朝林的语言。他顿时有些懊恼平时教得太好了。 “我们抓了几只怪鸟养着，现在应该煮上了，回去吃正好。”黑酋也有些得意道。 之前怪鸟是黑山部落的噩梦，现在几乎已经绝迹了。要不是春日里有些怪鸟来找产卵地，被他们抓了养了起来，现在哪里能见到这些怪鸟？ 众人拥着林迹回到新建的寨子里，一路让林迹看他们郁郁葱葱的田野，新建的寨墙，整齐划一的内部房屋等。 此时的黑山部落人口有将近四千人，农耕面积总计近万亩，驯服的象二百多头，还有马匹大角鹿牛等近千头。相比之前，也算是发展不慢了。 林迹现在心宽，一边看，一边不惜夸赞，让众人高兴不已。 回到寨子里，一口口陶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飘起阵阵肉香。 俏娃拿起木勺子，熟练下了一些佐料后给林迹盛了一大碗：“这只怪鸟是小的，嫩，用油炒过再闷好吃。” 加了姜葱去腥味，味道已然不差了。林迹一路过来几乎都没吃一顿热的，顿时觉得这肉也颇为鲜香，大吃了两碗才罢。 吃完了饭食，叫来了焙阳派来的信使问话。林迹发现这还是曾留在蒙古部落的一个熟面孔。 “焙阳首领半个月前回到了茂部落，先到了西面的四个头领处，只用了五日便把他们说服了。之后他便派我来这里报信，自己带着几千勇士往东去了。” 三个作乱的大头领在东面，同时焙阳母亲的墓地也在东面。这么看来，焙阳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了。 黑山的人得知了这些消息，因此才这般放松接待林迹。 因为这般看来，茂部落的大乱很可能会被焙阳镇压下去。至少三个作乱的头领想统一茂部落，进而危险华夏的问题，近期是不存在了。 少焕道：“近几日来，我已经派出人手往周边部落招纳勇士。只要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借调来五百人。现在焙阳已经控制了茂部落的大半人口勇士，大王可以不用急着渡河回去，先在这里等上几日，我们把人手备齐，至少会有一千五百人随大王去战斗。” 少焕做事颇有章法，他知道自己部落想到较小，便打起了联合周围部落的念头。 他招来的人手虽然不多，不过他已然尽力了。对于草原上近两万人才给林迹一千人的做法，他是非常不满的。 林迹摇摇头说道：“如果可以，给我一百头象就好。人我要不了你的，草原上的人我也一样没带走。如果南边糜烂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参与，最好退到草原上去。” 至于要不要留在这里休整一下，林迹还没有做好决定。他问起了信使更多的细节：“那几个大头领的战意强不强烈？他们组织人手的时候，态度怎么样？” 信使有些犹豫道：“都是我们茂部落的，他们出动手下勇士多少有些不情愿。” “哦？”林迹眼中闪过一丝什么，继续问：“如果你去战斗，你敢冲那个墓穴吗？” 信使讪讪道：“那个地方是阴界，有无数诅咒，谁敢进去？传说那个墓穴初挖之时，有个殉者貌美，被一个头目看中。那头目不顾劝阻进去和那殉者欢好。结果便中了咒。” “咒说所有进入的人都要成为殉者，永世不能出来。那个头目不信，欢好后便出来了。结果大家便看到他大叫着死掉了。死时双目流血，形容恐怖。都说是看了变成阴神的殉者，被挖目处死的。” 信使说得恐怖，将周边的人吓得不轻。 来到这个世界，林迹听过的神鬼故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过说得这般有鼻子有眼的还是第一次。 林迹又问了一些细节，确认这事是茂部落广为流传的事实，心里变得变得重视起来。 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地方，那这个地方将会成为茂部落的圣地。不管是征服还是收服茂部落，这个地方都会躲不过去。 他捏着下巴想要弄清其中的道理，结果发现并没有什么头绪。 扭头之间，他只能和信使以及秉黄等茂部落的来人聊起了这个墓穴的咒语等事情。 这个墓穴的传说和咒语有几十种之多，几乎说得都是进入了必死，没有人能活着出来，不能得罪里面的殉者之类的。后面的一些东西和传说就变得荒诞离奇，而且不怎么经得起推敲了。 尽管如此，这些传说说出来后，依旧把周边的气氛弄得阴森诡异，让不少人都对攻伐茂部落变得畏缩起来了。 秉黄就拐着弯劝说林迹最好不好靠近这个墓穴。 少焕等人也从旁劝阻，并且带着赴死般的悲壮说要替林迹冲在前面。 聊完这些，林迹脸色发黑的下令第二日在这里休整一日，第三日继续南下。他只会带走黑山部落的一百人和一百头象。少焕和他的副手都不带走。 之后，少焕和他的副手被林迹叫到屋子里，关起门来上了一堂去除迷信的课。当然，这课是吼着上完的。 他们还信什么咒语，林迹觉得自己之前给他们做的科学教育算是白费了。 这一天林迹惯例的课程也变成了破除迷信的课程。被林迹骂得灰头土脸的少焕好学问道：“大王，如果说那些都是吓唬人的，那为何他们出了洞穴后会双目流血而死？” “这事我要去看了才知道。”林迹也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只能这么回答。 这让众人更加担心了。因为他们怕林迹会亲身涉险。 而且林迹也很快就去了这个地方。 第236章 渡河 少焕是个人才。 在黑山部落待了一天，别人能够休息，林迹却是不能休息的。他陪着少焕和他的副手从里到外理了一遍黑山部落的情况，最后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少焕这里发展了一年多，虽说只是从千人规模发展到四千人，和蒙古部落没法比，不过各种安排井井有条，分工颇为细致，农耕渔猎驯养放牧等工作展开有序，几乎一切都照着朝林城的模式展开着。 林迹觉得这里之所以还停留在四千人的规模，是因为他给的资源太少了。要是这里也享受和草原同样多的资源的话，这里可能不会比草原发展的慢。 假以时日，这里发展起来，占据黄河北面应该是不存在问题的。要是他把资源倾斜一些，速度可能还会更快。 林迹指出了一些黑山部落的小问题，而后帮忙制定了一个比较长远的规划，又见了一些加入黑山部落的新人的代表，留下了几吨铁料，一天时间就过去了。 来到黑山的第三日，林迹带着队伍前往黄河，准备渡河后联系焙阳。两日后到了河边，斥候带回来几个刚从河对岸过来的人。这些也是信使。 但这次来的不是茂部落的人，而是华夏从蒙古部落跟着焙阳到茂部落的勇士。 圆笑带到草原的一千人在后面的安排里被打散，除了教官队和工坊之外，几乎每个百人队里都他们的身影。焙阳之前带着一千人回去，里面便有不少这些人。 这次过来的几人样子依旧狼狈，身上似乎有还箭伤，见到林迹便喜出望外道：“大王，见到你太好了。焙阳糊涂，茂部落可能会马上就攻打我们华夏了。” 林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黑着脸问：“什么情况？说清楚。” 来人啰里啰嗦说了前面焙阳到西面收服茂部落四个头领的事情，跟着说了他们往东面去的情况：“……焙阳连我们一起，从西面带了八千人往东，在他母亲墓穴便遇上了那三个头领。那三个头领身边也不过万余人。这边我们这一千人都是骑兵，对上他们也是有优势的。我们才要备战，焙阳便把我们弄到后面去了。之后几日，他日日去墓穴和殉者问好，给与供奉，并不开打。” “我们问他这是为何，他说都是茂部落的人，他不忍心。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问题。我们听了这些，知道他性情如此，也没有办法。”信使说得也是颇为无奈。 焙阳有时候颇为优柔寡断，这是林迹是知道的。这个时候他又患病，林迹也算理解。 “可是，他在供奉墓穴的时候，我们一个战士看到跟着他的一个叫鹰落的头领私下在和另外三个作乱的头领接触，在商议联合攻打我们华夏的事情。” “我们这个勇士才将消息传回来，他便被鹰落寻了借口杀了。我们觉得不妥，便分别往南北报信。但我们也遇到了追杀。” “岂有此理！”林迹气得短发直竖，“这个鹰落不是已经被我们收买了的吗？” 他手里的文件里都有这个鹰落的伯爵申请文书了。 “焙阳呢？他就看着你们被人追杀？”林迹问道。 “他，他从后面追来了，在黄河边拦下了追兵，让我们渡河。但我们还是有几个兄弟被河水冲走了。” 他们来得匆忙，连筏子也没有，是抱着马脖子过得河。此时的黄河宽泛，象也要游半天才到。他们几个人能顺利渡河，几乎可以算是奇迹。 “你们还派了几人去南面传信？他们有没有追？”林迹又问。 信使笑了：“我们去南面的人也是十人，他们应该没事。因为出霞侯爵据说到了红眉的地头上了。她带来了五千人在那里迎接大王的。茂部落的人不敢靠近那里。” 圆笑本是外交部长，他去了草原之后，外交工作由出霞暂代。之前和茂部落接触，也是她在奔走。红眉是茂部落七大头领里唯一的女子，也是拟定归顺华夏的四人之一。看来她的真心归附，付出颇多的。 听到出霞带了五千人在茂部落的领地内，林迹也跟着喜出望外，看着茫茫水面问道：“他们还有没有可能留在对面？” 几个小时前焙阳等人追到了河边，现在几个小时过去，很难说会不会留在河边。 不过林迹希望他们还留在河边。 “点火！”林迹下令：“准备渡河。” 点火的意思是告诉对岸的人这里有大批人马聚集，让他们不要走。林迹倒要看看这些作乱的人有什么依仗，连焙阳都不放在眼里了。 准备渡河这事有些让人迷茫。来到黄河边，计划是准备三天后渡河的。他们要打造足够的筏子，要不然随着马匹和大象渡河，这一千多人说不定就得损失个几百人。林迹从不拿人命这么玩。现在刚来河边，牲口都刚喂好，树都没砍，怎么渡河？ 但林迹一声令下后，大家还是依照林迹的吩咐开始进行人员安排。 人畜分离，大部分人单独分列出来站到了河边。小部分人骑着大象，驱赶马匹下水。 林迹等马匹和大象入水之后，自己站到了河边，叫墩木几人给他做了略微的遮挡。墩木几人从河边上散开后，河面上便突然出现了一艘十多米长，七八米宽的沙船，这船宽大，足于将近千人装入里面。 人员上船后，沙船突突突起步，缓缓绕着游泳的马匹大象从下游往河对面过去。 天水茫茫。伏狼站在沙船的船头，看林迹掌舵，半天后小声劝道：“我们这里人少，要是他们先看到了烟火召集人手在对岸等着，我们未必能上岸。不如我们换个地方靠岸？” 林迹道：“出霞的五千人都到了他们的领地了，他们不敢乱来。” …… 焙阳站在河岸边，看着终年浑浊的黄河水有些出神。 这水浑浊，是因为这河水流淌过的地方叫黄土高原，流水将高原上的泥土冲到了河里，下流淤积，因此这河才会显得宽泛而且容易泛滥。 他想着林迹对这恶水的解释，再次对那个平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大王心生崇拜。那个人，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在他的身后，作乱头领锐漠然盯着他的脖子，新加入作乱阵营的鹰落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要不是殉者让我们不要对你下手，你现在立刻就会死在这里。”锐道。 锐年纪四五十岁，脸上颇有些皱纹，不过一件印着勾的运动背心完全不能遮挡他身上高高鼓起的肌肉。 在他们的身后，骑鹿的战士有上百人，但骑马的人不过三四十个。也就是说焙阳在这里的力量完全不占优。他们倒是颇为佩服焙阳敢在阻止他们杀人后，还留着不走。 “共同的认知是对话的基础。”焙阳喃喃说了一句某人说过的话，转过身来。 “你说的什么鬼话？”几人并不了解这话的意思。 焙阳淡然道：“你们不敢。” “你！”锐就要拔刀。但终究没有把刀拔出来。他确实不敢。就算没有殉者的话，这里敢对焙阳动手的人也没几个。焙阳之所以能成为英雄首领，除了因为他有个好妈之外，他的个人勇武也是重要因素。 锐便是他曾经的手下败将。 焙阳道：“我本来以为我回来后，你们就会放弃原来的想法，乖乖听我的，一起跟我加入华夏。我还想着帮你们求求情，也让大王封个伯爵或者子爵什么的呢。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敢商议攻打华夏。” “你母亲带领我们战胜了异兽，才让我们建立了茂部落。你作为首领居然甘愿归降人下，实在是我茂部落之耻。我们才不会和你一般不念族恩！”锐大声喝骂。 焙阳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华夏的大王是如何厉害，所以你们才反对我归顺于他。如果你们知道……” “呸！” 焙阳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母亲确实厉害，但你们知道我跟着他一年，做了什么？打败了几种异兽吗？” 焙阳说话之间，将林迹灭绝怪鸟，收服马群，建立蒙古部落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之后又说了不少林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比如黄河淤积的根本原因等等。 他说话的神情是之前说他母亲时候的那种崇拜。 对面锐听了之后，变得越听越气，好像是看到焙阳被神鬼迷惑的怪物一般。 看到这些反应，焙阳心里哀叹。知道自己认清这些都用了不少时间，要一下子说法他们确实没那么容易。 他想了想说道：“其实你们心里是认同的对不对？你们都知道华夏大王的厉害，因为他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建立起了你们不敢正视的华夏，你们有些人还去朝林城看过，知道那里的繁华。也知道华夏勇士的厉害，你们心里也很怕他对不对？” 锐和鹰落都是去过朝林城的，锐还是跟焙阳去的，鹰落是在去年冬天被出霞等人带去的。 大家都还崇尚勇武，不过见到了城墙高厚的朝林城，朝林内外无数的走兽，朝林人人腰间的锐器，他们都会有些迷茫。不知道面对这些的时候该如何作战。说不怕那是假的。 “因为这个我们就要投奔他们？”锐一语直指问题的核心。 依附强者是人类很重要的一个生存法则。但有依附，自然也有反抗。锐并不同意因为华夏强盛就依附过去。殉者也不会同意。 任凭华夏的大王如何厉害，那也是别人家的大王，最好不要来干涉茂部落的事情。 焙阳见说服无望，有些头疼道：“你们是没有见到他有多厉害才这么说的，要是你们见到了他……” 焙阳转身再次望向北面，忽然觉得面对这些顽固派，可能还真要林迹出现才能说服他们。 也就在此时，他看到了茫茫水面之后的一些什么东西，心中一喜。 锐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说道：“要是我见到了他，我一刀将他砍死，看他如何厉害。” 焙阳推算这林迹可能的行程，联系着先前渡河的几个人的时间，推断可能的情况，笑道：“他除了英明聪慧，也极为勇武。你真敢跟他挑战？” 锐倒像找到了出气口一般道：“他来了，我必定让他死在当下！” 殉者不让杀焙阳，可没有说不让杀林迹，锐觉得要是遇到林迹一刀杀了是最好的结果。虽然茂部落会面临华夏的报复，但只要这个大王去了，华夏应该会在顷刻间消散掉。 焙阳道：“不论如何，他要是出现在茂部落，我是不会让别人攻击他的。但你要是敢单独挑战他，我给你这个机会。但你的死活我也就教给他了。” 焙阳想起林迹那些灵巧的贴身战法，以及那把从不离身的手枪，看锐的目光已经像看死人了。不让他们看看林迹的厉害，他们不会明白自己投靠的苦心的。焙阳这样想着。 没多久，其他人也发现了对岸烟火情况，锐大喜，就要下令集结人手在这里设伏，但被焙阳阻止了。 鹰落也劝道：“我们要是集结人在这里杀了他们的大王，想必红眉那里的五千华夏勇士立刻就会攻来。焙阳首领既然已经答应让他们大王接受你的对决，你在对决里杀了他便可。这样是他们大王技不如人，想必那些华夏人也不敢说什么。” 锐一听有理，当即点头同意了。之后便抽出钢刀，在河岸边磨起到来。又叫人出去狩猎，准备吃饱后大干一场。 黄河太宽，对面那些人天黑都未必能到，他吃饱后慢慢等着都行。 太阳西斜的时候，河边的风变得清凉，吹来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锐正在烤食的时候，有眼尖的人指着水面上惊叫起来：“有怪物，河里有怪物！” 众人急忙往河面上看去，只见河面之上，有一个奇怪的物体突突叫着，正往这边靠近。 岸边的人惊叫者有，好奇着有，奔走着也有。 随着那怪物靠近，众人还能看到它身上装载着千百人。 焙阳立在河边，对锐道：“那便是华夏的大王。” 锐拿着钢刀的手一软，钢刀立刻就掉到了火堆之中去了。 第237章 对话殉者 对于大部分草原勇士来说，坐船的体验并不算好。太过紧窄的空间让很多人晕船都没空位弯腰吐。 但他们从船上跳下来后，受到的却是无比崇敬的迎接。 河岸边除了焙阳，不管是骑马的还是骑鹿的，都恭敬看着这些骑铁而来的人。最后林迹下船，岸上的人更是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仿佛这些人都是林迹用这个大铁疙瘩直接从草原上运来的一般。 先前叫嚣着要一刀砍死林迹的锐，也坐在火堆边上，十分认真看着火堆里烧红的钢刀，仿佛在考虑下什么调料可以让它更好吃一样。 人家一条船就拉了上千人过来，还是说来就来了的。万一再拉个十船八船人过来，别说他了，就算整个茂部落也吃不起。 惹不起啊。 更让他觉得惹不起的是，那艘堪比几十头大象的大船在眨眼间就消失了。他真是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被这么弄消失了。 林迹上岸收船，焙阳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情况如何？”林迹问起茂部落的情况。 “多少有些人不满，不过打不起来。”焙阳对于这一点还是颇有信心的。 殉者不想内斗，他其实也不想内斗。出霞行动快速，已经出动了五千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了，其他头领也知道此时内斗容易被人所趁，因此都不敢乱来。 “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林迹问。 他把焙阳收服了之后，已经把茂部落看成了华夏的一部分了。此时也想尽量把这个事情定下来。打通到草原的道路。 “他们不太听话了。”焙阳有些犹豫。 “你们殉者的原因？” “是。” “还有没有其他？” “我不如从前受尊敬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林迹问。 “嗯……”焙阳沉吟着，但却是不好说出口的。他做了全部落的叛徒，不被尊重那也是正常的。 但林迹却知道不是焙阳想的那样。他们不再敬重他，那是因为焙阳不敢战了，所以他们就不怕他不听他的了。但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口。 收服这么大一个部落不可能不流血，问题是如何减少流血，让更多人的接受。焙阳只想凭嘴说服的思路自然是错的。当大家发现他这头狮子不会咬人之后，说不定就会先把他咬死。 日暮下的黄河边有阴云笼罩。 锐和鹰落也很快被焙阳介绍给了林迹。锐没有如之前说的那般抽刀出来砍林迹，只是黑着一张脸，没有给半分笑容。鹰落倒是颇为平静地对林迹抱拳做鞠，仿佛他就是普通的头领，并没有在之前杀掉华夏的战士一般。 林迹先看看锐，伸出手去，倒是颇为和煦道：“我们虽然立场不同，但既然在我们上岸的时候，你们没有攻击，我们应该是能通过沟通解决问题的，你说是不是？” 锐冷哼一声，看着林迹伸出来的手并没有动作。他去过朝林，自然知道握手的意思。但他不想理会林迹。 林迹继续道：“我和焙阳首领一样，觉得每一个人的命都该被尊重，所以希望能不流血最好不要流血。我们长了嘴巴，言语差别也不算大，这就是让我们先谈谈再决定要不要打。不论如何，我的目的是让更多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一点应该是和茂部落的人想的一致的。我觉得我们先谈谈应该没有问题，你觉得呢？” “说来说去，你华夏还是要吞并我茂部落。”锐终于是开口了。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鹰落急忙在旁边打圆场道：“大王不是说要谈谈么？现在事情尚没有定论，不必这么说。锐你之前不是说想找大王单挑么？大王年轻，你怕不是对手。不过大王已经伸出手了，你跟他比比手劲还是可以的。大王应该也会让着你些。” 鹰落说完这些，林迹哦了一声，在焙阳三人脸上扫过去。 锐被提起旧事，顿时羞红了脸伸手抓住了林迹的手就用力握了下去，还大喝了一声：“谁要他让？” 林迹还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手忽然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握住，顿时便如同被钳子夹住了一般。 他心里暗暗叫苦，但脸上不动声色，暗吸了两口气之后也暗暗发力握回去。他这些年锻炼不停，手劲也是不小，虽然说比起锐来可能略微差些，不过应该也没差多少。 但他经历的事情多，又知道攻心的重要性，因此他在手上暗暗用力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一直极为淡定，还跟鹰落聊了几句：“听说你杀了我华夏的一个勇士，最后还追杀了他们一路？” 鹰落脸上露出少许尴尬道：“我并不知道那人是华夏的，还以为他是草原上来的。我见他拿的刀和我的一样，就以为他偷了我的刀，因此我才斩杀了他。” 他脸上的尴尬恰到好处，让人几乎都要相信他说的就是事实了。当然，他说的也算有理有据。华夏的战士的配刀是和交换出去的刀的款式是有所不同的。鹰落去了朝林后，应该是得到了朝林的馈赠，也得到了一样的钢刀。看到一样的东西出现了误会也是常事。 林迹点点头又问：“那你们为何还追杀我的人？” “这……我也担心他们偷了别的东西。”鹰落说得煞有其事。 林迹气得牙痒痒，手里再次加了两分劲，但对鹰落说的话却是：“你的名字不太好。嗯，算，是，不，吉，利……” 这个鹰落两面三刀挑拨离间厚颜无耻，这人留不得。 林迹手里加了两分力气，锐却是吃尽了苦头。他一再呼喊加力，林迹那只手却仿佛一根老树的树根一般，似乎毫无反应。而且林迹脸上神态自若，仿佛这点力气完全不算什么，似乎是他用再大的力气也奈何不了对方一般。 从场面上看，他比林迹狼狈太多了。等林迹再加了两分力气，他就几乎要崩溃了。 林迹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怕这么握下去整只手都会废掉，便微笑着用左手拍拍锐的手背道：“锐头领果然勇武，这一局算是平手怎么样？” 锐唯恐林迹还有余力，慌忙抽回手来，狠狠甩着。 林迹缩回手，暗暗握了几次拳头，只能感到手上**辣的疼。心里暗叹这几天可能连手枪都打不了了，说不定吃饭写字都成问题。 锐看林迹脸上依旧风轻云淡的，只以为自己输了，扭头间便招呼人要走，鹰落急忙跟了上去。但两人都被林迹留下了：“两位，我随身带了些好的酒水，今晚不如我们在这里痛饮一场如何？不管我们谈不谈的拢，但茂部落七大头领的威风我还是很仰慕的。今天就让我好好招待你们一番吧？” 茂部落七大头领分别是擎石，锐，棱簇，鹰落，红眉，柳裂，地普。三个作乱的首领就是领地在东面的擎石，锐和棱簇。目前看来，鹰落已经投靠到他们那边去了。另外三人则是一心向着焙阳的。 红眉让华夏军队进入了自己的领地，可以说再没有退路。柳裂和地普两人和焙阳都是有过命交情的。两人此时就带着大部队和擎石棱簇对峙着。 林迹这边渡河的大象和马匹还没有游过来，等它们上岸估计天都黑了。 要是把这两个人放回去，林迹这边是跟不上去的。他们回到战场之后，那边的对峙形势就会发生逆转。而要是这四人合计出什么方案来，趁夜带兵来攻，林迹这千把人也会极为危险。 锐甩手继续要走，扭头之间却发现身边早已都是林迹的人了。 林迹用沙船载人，不但速度上大出他们的意外，连人数也是让他们毫无准备的。在他们原来的认知里，如果看到河里有超过自己太多的人涌来的话，他们自己先跑了就是了。但谁能想到，一船人便上千了？而且，那时候谁想到了跑呀？ 林迹下令就地扎营，把锐和鹰落的人留在营地的一角严加看管着。自己果然拉着焙阳锐和鹰落以及伏狼墩木等人架锅煮食。 夏末秋初，天气稍显闷热，不过此时的黄河大鲤鱼极为肥美。华夏的战士就近下网，捞上来不少鱼，林迹红烧了几锅，每个人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三杯酒下肚，锐的老脸开始发红，鹰落的脸却是变得发白。 锐大着舌头对林迹道：“我知道焙阳首领为何愿意投奔你们华夏，要是每日都给我吃这样的，喝这样的，我也愿意……” 鹰落急忙用自己油腻的手堵住了锐的嘴巴，讪笑着看着众人。 “你别闹。”锐挣脱鹰落的手，继续说道：“我说假如，又不是说现在就投奔。但不行，你们知道吧？茂部落上下，粟米一般多的人不会愿意的。” “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和鹰落，结果也是一样。” “我也知道你们华夏不是一个部落，而是众多部落建成的国……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吃饱肚子，治好病，不战争而建的国。但是，不能的。就算你们能够不饿肚子，但生病那是阴神的惩罚，怎么可能这么治好？不战争就更不可能了。你们杀了我们两个，茂部落立刻就会和你们开战。焙阳首领站到你们那边也没用……” 酒后吐真言。林迹觉得这些话很可能就是锐真实的想法。也可能是大部分茂部落的头目们的想法。 听到这些，林迹还是很高兴的。今晚的酒算是没有浪费。王国收买这些头领的计划也执行得非常的好。至少锐已经知道了华夏建国的目的了。 林迹一边给鹰落倒酒，一边问道：“那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得到大多熟的茂部落民众认可呢？” 鹰落想不让锐说下去，不过抬眼之间却发现林迹正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让他后背发寒。 锐已经有几分酒意，又喝了一大杯酒后道：“除非你真的无所不能，也能取得我们的神和殉者的认同。” 茂部落的神自成体系，茂神管理生机、发展、丰收，阴神管理疾病、老死、惩戒。要取得他们的同意……这是一件浩大的宣传工程。 但林迹又听到殉者这个名称之后，终于知道自己的突破点在哪里了。 “不如这样，我们做个约定，我去见见你们的殉者，和她聊了一聊。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要相互攻伐。你们看如何？”林迹提议道。 “哈哈哈哈。”鹰落先笑了起来，而后又被酒水呛了一下，眼泪都出来了：“要见我们殉者，必须到墓穴里去。但进入的人就会成为殉者，永远不可能出来的。大王愿意做我们的殉者？” 他这话一出，伏狼墩木等人纷纷变了脸色，几乎就要暴起了。焙阳也怒视鹰落。 连锐的酒意似乎都醒了几分，目光清明看着林迹，想从林迹脸上看出花来一般。 林迹按下要暴起的众人说道：“要是能通过这事让茂部落和平加入华夏，我冒点险不算什么。要是我能从墓穴里出来，不正好说明我应该成为你们的大王么？” 不管墓穴里面是什么情况，但只要里面能让人存活，那就表示里面的环境不会太过极端。林迹觉得自己弄好装备往里跑一趟，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要是这样就能邀买到茂部落的民心，那这买卖就绝对值了。 “大王确定要见我们的殉者？”锐不知不觉站了起来，很认真问。 这个时候没有一言既出的说法，击掌为誓也还不流行。要不然他只怕会立刻和林迹约定。 “是。”林迹端着酒杯站起来，也回答得很认真：“我跟你喝一个，这事就算定下了。” “好！”锐一口喝掉了一次性杯子里的烈酒，人跟着开始摇晃。 鹰落也跟着喝完了自己一次性杯子里的酒，开始胡言乱语：“要是大王能成为我茂部落的殉者，我茂部落从此将……将……大大丰收，哈哈哈。” 林迹让人把这两个醉鬼拖下去，自己扭头问焙阳：“你觉得如何？如果殉者同意茂部落加入华夏，形势会不会好转？” 焙阳的脸有些难看：“可是没人能活着走出来啊。” 第238章 独闯墓穴 在茂部落靠近东面的一片湖泊山地间，来自茂部落东西两边的近两万人在这里驻扎对峙。 当然，在林迹看来所谓的对峙不过是有两万人在这里划分界限各自打渔狩猎过日子而已。茂部落虽然也开始了耕种，不过秋收的粮食基本是做过冬使用的，剩下的一点保留在各聚集地里，用来应对各种灾难。就算是焙阳这种首领，一年里也可能有小半年要自己出去狩猎。 这一带水草肥沃，湖广千里，渔猎收成还是极为不错的。正好可以让这两万人吃到秋收的时候。 林迹带着千人来到这里，迎接他的也不过几百人而已。其他人都还没有从山林湖里赶回来。 来到这里，林迹总算见到了另外四个首领。红眉还没有回来，是因为红眉接出霞去了。 擎石，棱簇，柳裂，地普各有长相，不过都是高大结实的类型。两边虽然率领人对峙着，不过也只是住在一条二米宽的小溪两边的寨子里而已。 林迹来到之前，他要和殉者对话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 对于林迹的到来，就算是擎石那边的人，对他的敌意也不算多，更多的是看白痴一样的戏谑。 “大王真的要进入阴神的墓穴？”擎石隔着小溪似模似样对着林迹抱了一下拳，不过却故意用右手抱着左拳，还拍打了几下引起林迹的注意。显然是告诉林迹，他就是如华夏的习惯在祭拜死人。 林迹带着焙阳等人往北跑了一趟，基本能听懂茂部落的话语了。这些话不用翻译也能明白意思。 “我们有重信守诺的习惯，因此我既然已经做了结定，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林迹回以友善的抱拳，并不理会对方的嘲讽。 “那大王，如果你进去后出不来，你许给他们四个的伯爵可还算数？”对面的另一个头领棱簇问。 林迹反问道：“要是我能顺利出来，你们是不是也来做我的伯爵？” 对面一下子就哑火了。 他们认定林迹出来后可能会中咒语死掉。可不是说林迹一定出不来。棱簇说得话不太严谨，算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自然是不能顺着林迹的话说的。 林迹见对面哑火，也不逼迫，顺着焙阳的指引进入了小溪西面的寨子。 棱簇看着林迹等人的背影，狠狠一口吐沫吐在小溪里，语句难明骂了几句。但看到水中白色的唾沫在顺流漂下去，又急忙弯腰将之淘了上来，洒在岸上了。 擎石看着清澈的溪水，说道：“暂不用管他，明日他只要死在这里，华夏将不足为患。我们先去劫掠了那五千人。” 锐从小溪上一条独木桥上过来，接话道：“你们就没有人觉得他能活下来？” “你怎么这样想？”棱簇怒视锐，“谁能从阴界回来？” 鹰落跟着从独木桥上过来，解释道：“锐和他握了一次手，好像输了。” 擎石和棱簇看向锐的目光立刻有了不满。不过总算没有说什么。 鹰落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今晚我值守，我保证他明日出不来。到时候……” 棱簇跟着四处看了看，贴近了些，似乎要讨论要事一般，决定下某些东西。 “听殉者的。”擎石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却是颇为磊落道。 西面的寨子里，林迹将手下的住所安排妥当，便问起墓穴的情况来：“墓穴在哪里？地形是怎么样的？” 焙阳将林迹带回溪边，指着小溪下游道：“就在那里。” 林迹极目往去，小溪尽头的百米之外，有一个二三米高的黑黝黝的洞穴，大嘴一般吞噬着小溪。洞穴所在，是一座百十米高的山丘。而山丘后面二三公里，是广阔千里的湖泊。 也就是说，所谓的墓穴是一条地下河？ 林迹想走近洞口，但被茂部落的人阻止了。洞口有个广场，围坐着不少人，也有焚烧东西的痕迹。 焙阳解释道：“每日只能在早晨的时候供奉，聆听训诫。其他时候靠近都是不敬。为了避免误伤，都不让靠近。” 林迹并不纠结，获得同意后上了洞穴所在的山丘，越过山丘走到后面，二三公里里并没有看到小溪的出口。 焙阳解释道：“我小时候到这里也找到出口，但是并没有找到。那时候有人传说，小溪是流向阴界的，不管人畜落入小溪，几乎都是死。偶尔有人出来，也是眼瞎痛苦而死。洞里也时有怪物出没，吞噬人兽。成为这里的大恐怖。后来我母亲将死之时，便特意将这里选成葬身地，愿意永远和里面的怪物战斗。” 两人从山丘上回去，红眉也已经带着出霞等人到了这里。出霞一行只有几百人，显然茂部落不肯让华夏的大部队进入腹地。 出霞身后，林迹看到了折牙，黄豹尾，钱面佯，以及年轻的乌豺等人。 众人看到林迹，自然好一番激动。各诉别情之后，众人挤在林迹房子里，隔开茂部落的人自行商议起来。 折牙先拿出一副简易的地图道：“我们安排了两条撤退路线，一条是从湖上走。石喙今晚会从大湖南面驾驶十艘帆船靠近，明早会停在这个位置。离这里不过十公里。大王可以从湖边骑马或者用快艇上船，我们沿着四连湖南下，到淮水，进入勾湖回到朝林，我们断后。第二条，是我们今天走的这一条路，我一路放了人。大王骑牲口往回跑，我们会一路点火阻断敌人，直到和我们的大部队碰面。黄豹子会带队迎接。” 钱面佯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我在北面两个地方准备了四十头鹿，黄河边准备了船，如果不行，我可以带着大王跑回北面去。同时，我安排的人至少可以杀死他们的三个头领，让他们大乱。” 出霞道：“要是出了问题，陈力，伏狼，乌豺，钱面佯无论如何跟着大王，其他人分别断后，我和墩木第一批……” “喂喂。”林迹听着听着，不得不打断了他们。 未虑胜先虑败，这个习惯很好。这表示他们跟林迹学了这几年没有白学。林迹看到他们的安排，也乐得听他们讲完。但看到气氛越说越悲壮了，就忍不住打断他们了。 “你们这格局也太小了呀。一个个就知道让我逃，阻断后路，暗杀，断后。你们这样，弄得我想闯了祸的孩子一样。连怎么牵制住这两万人都没有人想过？也没有人想过在我的带领下把整个茂部落收服了？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众人看着林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这里人数总共不到两千，要牵制住两万人？而且人家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一旦被人缠住，根本就没有退路的好不好？ 至于为何一见到林迹就急着把他弄回去，那是因为他在大家心里的地位太重了。谁也不想看到他有一点点损失。 至于成功收复茂部落以后的事，大家都一致觉得，那才是林迹该考虑的。 林迹挥挥手将之前的方案否了，自己说道：“这些方案备用，下面听我的。第一，我要几个人往溪水里放点东西，然后去湖里看看它们从哪里飘上来。看看那里的水有多深，离岸多远。没有溪水是通往阴界的，这应该就是一条地下河，只是出口不知道在哪里而已。” 乌豺道：“这事我去就行，我带上几个年纪小的，放点切了一个角的树叶进去，再跟他们说我要打鱼吃，他们应该不会拦着。” “第二，我需要你们出去几个人打听关于这个洞穴的一切东西。别人生还出来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身上有什么伤害，死的时候具体的情况，他们看到过什么，说过什么等等。尽量详细。今晚前就要汇总给我。” 这事交给了出霞和钱面佯两个经常往这边跑的人。两人手下都有不少能说会道的人，打听消息自然不难。 “第三……还是考虑一下如果他们殉者不同意加入我们该如何处理吧。” “不是回去调兵么？”折牙弱弱问。 林迹摆摆手道：“一来一回，起码十天，那就真把整个茂部落拉到大战里面去了。所以，明天要是能解决，尽量把战斗控制在这两万人里面。” “这两万人都是茂部落的精锐……”折牙心里哀叹。经过了这一年多的努力，这两万人不少是有鹿的，就算林迹这边两千都是骑兵，也没什么优势。而且，作为精锐，这些人不少也有金属工具。有些可能还是后面朝林方面送的。这会大大增加作战难度。 “不是跟两万人打。可能打的人还不到一万，甚至可能不到五千。也有可能不用我们出手。”林迹看着自己这群脑子里只有肌肉的手下也头疼。 林迹道：“焙阳已经投降我们了，他的三个分部的人不会跟我们打。明日只要安抚住他们便可以了。剩下的四个分部，我们对付的重点是鹰落，其余三部只要防范便可以。” “可是……”折牙总是仗着自己和林迹亲近，替别人问出心里的想法。 林迹打断他道：“听我说完。如果我没有说服殉者，我们便这般……这般……” 众人听完林迹说完，一个个恍然大悟，就算没有十足的信心，也不再畏首畏尾。 议事完毕，众人便出去各行其是去了。 林迹则让人守在外面，自己躲进小城里面寻找探险洞穴的装备。 为了避免中毒，消毒面具应该要有。这个很容易找到。小城里的消防队以及各小区都有配备。 唯恐洞穴里有毒蛇毒虫或者其他伤害，也需要准备防刺服，驱虫药等。这些林迹早已找出来备用的，因此也不需要费力去找。 最麻烦的是林迹想要找一套潜水装备出来，但小城不近海，这个有些难找。他凭着感觉找了消防队水利局桥梁队等一些地方，一无所获，就此几乎都浪费了他四五个小时的时间。正当他毫无头绪的时候，他跑到渔具店里碰运气。结果真在渔具店的库房里找到了一套潜水装备。原来渔具店的老板是个潜水爱好者，在附近的水库里潜过水，屋子里就有他潜水的照片。 找到设备，林迹一番检查，发现气瓶里有气，管道咬嘴没有什么问题。又从渔具店老板屋子里找出使用说明书看着使用说明学了好一会儿。便将之放到了中央广场和其他物资放在一起备用。 这东西虽说用不好会死，但要用它的时候没有它肯定会死。冒险用一下还是可行的。 林迹回到房子里，外出的人也一个个回来了。 乌豺回来得比想象中的晚，他告诉林迹，他在湖里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发现了出水口，深十几米。他潜下去看过，但并没有看到洞穴。也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潜到水底。 “我还在湖边发现了几个山洞，不过并不大，他们说只有下雨才会有水流出来的。”乌豺补充着。 出霞等人回来收集到的信息也汇报了过来。信息汇总后，焙阳母亲葬进去的这十年间，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人有四个，无一例外都死了。另外，还有十二三个人和一些动物被水冲入了里面，到现在并没有踪影。里面的殉者也表示没有见到过他们。 出霞细心告诉林迹：“我问过红眉，她说据她所知，出来的人并不是只有双目流血而死的。有一个的七孔流血。有一个身上明显有被攻击的伤痕。但他们传说是被阴神攻击了。” 伏狼道：“我就没有见过阴神，这肯定是里面那些殉者在伤人。明日我跟你一起进去。” “不用。只怕茂部落也不会同意有人跟我们进去。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明天都不用为我担心。我进去一两个小时就出来。最多三四个小时。这就是个形式。”林迹安慰众人道。 其实不管是谁，关心的都不是林迹能不能说服殉者，而是关心林迹能不能从里面出来，同时活下去。 “而且，没有人能伤得到我。”林迹为了让大家心安，拿出了抱着塑料的微冲，防刺服，护心镜，潜水器械，消毒面具等等。他一个人也能进出自由。 第239章 洞穴里的厮杀 第二日晴空万里，正符合茂部落人供奉听训进洞的传说。据说这种天气里，进入洞穴不深的话，出来是可能存活的。 为此，棱簇等人还连连腹诽林迹的好运。 焙阳主持了一场供奉，将一匹伤马杀死了推进小溪里作为贡品。以告诉里面的殉者，林迹的不凡。 随着死马飘进洞穴，洞穴里怪声连连，甚至有点点磷火在洞穴里闪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焙阳又在洞口往里面喊了话，告诉里面林迹将会进去和殉者议事，等里面传来了若有若无的两声回应后，林迹装戴妥当准备进入。 他头上带着矿工头盔，脖子上挂着防毒面具，肩上挂着微冲，身穿防刺服，前后都是插了护心板的。除了这一身装备有些重，林迹觉得没什么其他问题。 林迹走向溪边，身后跟着的人都被拦下。林迹扭头对大家道：“最多中午就出来，大家依照昨天的安排准备好午饭就行。” 华夏的人都低头应诺，表情沉重。其实他们还有另一个林迹不知道的安排，那便是如果林迹出不来或者死在这里，他们会冲进入洞里寻找林迹，之后会屠干净这里所有的茂部落的人，都塞到洞里给林迹陪葬。 溪边的茂部落的人听得懂林迹的话的，都笑了起来。以前那些进洞的人也是这样自信，但出来的时候那凄惨的模样就不要提了。 林迹来到焙阳身边道：“别人不给进去就算了，你是应该跟我一起进去的。里面埋的是你母亲，也不知道这些活死人把你母亲的尸骸弄成什么样子了。” 焙阳不接这话，低声道：“你不听劝我也拦不住你，最好这个世界真如你所说的，并没有什么鬼怪。要不然……” “真没有的。我很快会把真相搞清楚。说不定还能把你小姨接出来呢。”林迹说完，跳入溪水中。 溪边水浅处才没过膝盖，林迹顺着水流缓缓走向洞口，还在洞口站了一会。 洞里吹出来的风有些阴冷，还有些不难闻但颇为奇怪的气味。 在万众瞩目里，林迹打开了头灯，戴上了消毒面具，提枪在手，同时打开了枪杆上战术手电筒，跨步往里走去。 看到林迹变身一般带上了这些装备，洞外的茂部落群众哗一下子惊叫起来，意味有些难明。 进入洞穴不到十米，外面的亮光几乎就照不进来了。所见是流水冲刷的曲曲折折的，怪石嶙峋的通道，不过里面比较宽敞，还有些被水流冲刷出来的岔道。 林迹随用手电筒往四面照着，对里面喊道：“我是华夏的大王，你们在哪里？” 岩洞里有轰隆隆的回声，但并没有人给与回应。仿佛前面就是幽深的阴界，并没有活人一般。 林迹只好四周查看着慢慢往前，还不时记着自己走过的地方，以免出来的时候迷路。 又走了十多米，林迹回过头去已经看不到洞口在位置了。周围除了宽一些，似乎和其他岩洞并没有什么区别。前面依旧幽深，却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遇到所谓的殉者。 林迹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他绕过一块岩石来到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正要从溪水里走出来，忽然间却听到了一声弦响，跟着胸口便噗一下中了一箭。 这一箭没有射穿他的胸甲，只是让他打了个趔趄。 林迹晃了一下，顺势弯腰抬枪，光柱照过去的空间里有几个人影狰狞地往他扑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是这些殉者不想谈，还是这本来就是茂部落的人设的一个陷阱？ 林迹脑海里闪过几个疑问，但本来就有殉者会攻击人的认知，因此林迹在刹那间便扣下了扳机，对着光柱里的几个人影一通哒哒哒。 血花绽放，人影停顿。但黑暗里的攻击并不只是身前几人。在林迹的身旁两侧，也有人人影从黑暗里冲出，直扑林迹。 林迹枪口转左，整个人顺势滚到溪水之中，几下攻击便打在空处的岩石上，溅起点点火星。 林迹继续开枪，打完一个弹匣之后，已经被流水冲出了七八米了，身后还有人冲过来。 胡乱蹬着腿向一边滚去，林迹又拔出手枪来，对着人影递出去，又打光了一个弹匣，视野里终于没有人影了。 林迹急忙关掉了头灯，缩进溪边的一处岩壁后。边换手枪的弹夹边四周张望。 匆忙间，微冲已经掉在溪水里了。光柱从溪水里照出来，让整个岩洞显得妖艳不已。但这妖艳之中，却到处都是杀机。 林迹换完弹夹，发现再没有人冲来的时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他发现自己除了胸口之外，手臂也很痛。防毒面具也被打歪了。挖矿头盔似乎都被人砸了一下，有些歪。 林迹借着溪水里的光柱去看那些倒地的尸体。结果发现这些人皮肤黝黑，身材壮实，一点都不像常年不见阳光的人。 仔细看了几具尸体，林迹很快发现了更有用的东西。这些人有青铜武器。 林迹小心探出枪口对着外面，同时大声问道：“射箭的，你还活着是不是？告诉我，你谁派你们进来的？” 这个时代还没有进入铜石时代，出现了青铜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是从华夏交换了这些武器。以此推断，这些人不可能是山洞里的殉者。应该是外面进来的人伏击他的。 冲出来的人应该都死了，但林迹觉得那个弓箭手应该还躲在暗处。 洞穴里暗暗静静的，仿佛除了林迹自己，这里再没有活人了。 “你不说没关系，要不我猜一下？是棱簇还是鹰落？哦，是鹰落对不对？”林迹小心留意着任何风吹草动，自己也在理着脑子里的头绪。 “我早该想到是他的。我当时只是说和你们殉者对话，他就说让我进来和你们殉者见面。看来我还是着了他的道。”林迹越说越小声。最后索性闭上了嘴也隐入黑暗之中。 不是殉者不想谈，而是这个鹰落一早算好了让他有来无回。所以，这些人自然是鹰落派来的。看来这是个狠人呐，他担心林迹有手段躲过岩洞里的诅咒，索性自己派人动手。 只是他估计也没有想到林迹双枪在手，一人对付十几人如此轻松。 溪水里的枪被水冲刷，慢慢移动着位置。忽然一下水响后，手电灭了。岩洞变得漆黑一片。 智人据说有被天敌恐猫猎杀的历史，因此对黑暗都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岩洞里变得漆黑，射了林迹一箭的弓箭手浑身颤抖着从一个角落里爬出来，悄然像记忆力的洞口爬去。 今天之前，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人，这么恐怖的武器。他只来得及射了两箭，自己的十几个茂部落最勇武的同伴，便统统倒地了。 后面是他呆住了往了射箭，还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射箭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走，肯定就会死在这里了。 这个男人敢跟阴神对战，他根本不是对手。之前他们人多还能点着火把走进来，现在他的同伴都死了，他哪里还敢待下去？ 这个男人连谁派他们进来的都知道，中箭又不死，肯定早已经掌握了一切，他除了跑完全想不到其他。 他摸到了溪水边，一只脚才踩入水里，他眼前便有一道光突然亮起，晃得他一跟斗摔入小溪里。 那个魔神一般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出口方向等着他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还有只剩你一个了。要不我们聊聊吧。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殉者的人呢？你不会就是殉者吧？”林迹声音和煦，但因为隔着一个消毒面具，听起来依旧阴森恐怖。 弓箭手被水冲走了几米，慌忙间从水里站起来，浑身乱摸，却发生自己身上连刀子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听了林迹的问话，他扭头看向洞穴深处，忽然对着林迹一笑：“我要变成殉者诅咒你。” 笑完之后，他在水里转身，手脚并用往岩洞深处进去了。 林迹用手电光斑照着他的后背，犹豫了几次，并没有开枪。之后，他打开了头灯，快步从溪边跟了上去。 溪水湍急，岩洞出现了非常明显的落差，流水也变得哗哗作响。 林迹跟了一段，发现弓箭手在眨眼间就被冲的没影了。 他才要加快步子寻找，忽然间却听到水声之外的嘶嘶声，有水雾般的东西往他手上和脸上喷了过来。 林迹倏然一闪把手电从溪水里移开，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头凉到脚底。 光柱过处，之间溪水边的两边岸上，匍匐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蛇。大的比腿粗不止，小的不过手指大小。 手电照过去，那些张嘴吐信，乃至喷出不少雾气射向光柱。 这一刻林迹总算知道为何那些出去的人都会瞎掉了。被这些蛇的毒液一喷，再见到刺眼的光线的情况下再揉揉眼睛，不瞎不死才怪呢。 幸而林迹早有准备。他拿出一袋粉末，拆开了在自己身上好一通扬撒。粉末飘散，周遭的蛇纷纷走避，霎时间林迹身边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有个别没有走远的，都瘫软地上，仿佛脱力了一般。 林迹往前走了一段，看到前面空间更大。有纵横的岩洞交错期间，仿佛还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透进来。 而空间的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潭。 水潭边上，有七八个浑身惨白，身体孱弱，形如鬼魅般的人正挡着脸对着林迹这个方向。他们身边，一条条大蛇亲密游走着。那匹马已经被拖到了岸上，一个浑身惨白的人正把弓箭手往岸边拖。 弓箭手身上至少有四条蛇死死咬着，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林迹用手电照着下面，问道：“你们是殉者？” 这是废话，所以没有人回应。也可能是这些人不习惯在这样的强光下说话。 林迹并不在意，继续问道：“贝妇是哪个？” 贝妇就是焙阳的小姨，是所有殉者里地位最高的那个。也是林迹的谈判对象。林迹尽量用比较纯正的茂部落的话问的。 水潭上方一个干燥的岩洞里，一个身材丰腴的妇人用兽皮挡着脸出现在洞口，哀声道：“你能把火灭了吗？我们看不了这么亮的火光。” 林迹把手电照过去，发现这妇人皮肤光洁，年纪应该不过二十四五。光柱下的肌肤居然有些粉嫩，显得颇有诱惑力。 但林迹肯定她不是贝妇。 “你是贝妇？”林迹还是问了一句，却没有把手电关了。 妇人的声音越发凄怨了：“我不是贝妇，不过我现在是这里的头。贝妇年老，几个寒暑前就死了。我们是一群被人抛弃的无用人，出去肯定是死，想多让他们供应些食物多活些时日，便没有告诉他们此事……你便是华夏的大王吧？平时里水响，我们听得不真切，不知道你要什么，求你可怜我们，把那火灭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林迹想到这些人常年生活在这等黑暗之中，视力适应不了强光，出去真可能没有活路，又听她说得可怜，便把手电关了，只留下头灯还亮着。 “那个也灭了。”妇人哀声又道。说话间她已经放下了脸上的兽皮，拄着什么摸索着从岩洞上走下来。 见过强光后，眼中还会有红斑残留，想必把她折磨得不轻。 林迹的头灯是散射灯，不算刺眼，不过考虑到这些人长久没有见过光亮，也体谅地把灯关了。只是关灯之时，心里多了几丝防备，他又把手枪管上的手电开关上。 随着岩洞的忽然变暗，仿佛整个岩洞都安静了一般。 “好！”妇人短促叫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林迹便听到了些许流水以外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迹心中一紧，打开手电对着发声方向照过去。只见空中有藤条垂落，有人影坠着藤条凶猛往他扑了过来。 原来先前的安静是这些洞穴人在恢复黑暗里的视力，稍一恢复，等妇人发令，便从上方各岩洞扑下来了。 这些人来势汹涌，只是不等林迹开枪，只在光照之下，便有几个人从藤条上滚落下来，砸到岩洞各处去了。 第240章 鹰落的野望 接二连三被袭击，又听闻原来的殉者头目已死，加上早有打算，林迹再不客气，光柱过处，就是好一顿哒哒哒。 结果这些殉者比先前的袭击者大有不如，林迹一开手电，坠着扑来的人便纷纷落地，一开枪，更是将这些人吓得四下乱钻。 林迹自然不让他们逃走，只要是动的都打上一两枪。一个弹夹没有打完，地上便躺了十多具尸体，只剩下面水潭边的人呆头鹅一般挡着眼睛看着这边。 林迹索性将将剩下的子弹射了下去，结果也只有两个人反应过来，跳到水潭下面去躲避。 换上新的弹匣，林迹端着枪查看一圈，发现前面的丰腴女人反而不见了，于是举着枪往那些岩洞寻找。 “出来！”林迹一个个岩洞找过去，发现那些潮湿的几乎都是蛇窝，但那些干燥的都是有些兽皮树叶等物，显然是人居住的。 在一个白骨成堆的岩洞里，林迹看到了丰腴的女人正像蛇一般往骨堆里躲。 “你们也想替鹰落杀了我？他许了你什么好处？”林迹用手电照着她，再没有移开的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谁是鹰落。”女人终于慌乱起来，两手挡着眼睛乱晃，仿佛要把光柱推开。 “先前他们在前面动手，你们跟在后面，你们不是一伙的？”林迹倒是想问出这个墓穴就是鹰落的阴谋的说法。 “不是，不是，那些人大概是太阳落山后进来的。他们点了火，堵住那边，我们也不敢过去。我还以为他们要抢我们的贡品。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女人解释道。 “那你们为何要伏击我？” 女人摸出一片切了个三角的树叶，颤抖着解释道：“我们怕断了贡品，又见到了这些东西和马匹。” “哦。”林迹懂了。 这些人为了得到外面源源不断的贡品，自然是希望外面永远不要有任何变化的。 因此，就算是里面贝妇已死，他们也要瞒着外面。还要找人代替贝妇，经常给外面一点训话。 听闻茂部落要加入什么华夏，这事未知太多，他们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听到林迹要进来和他们商议，他们自然就怕了。 他们不是阴神，深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要茂部落都归附的大部落的首领，想必是很厉害的存在。说不定就敢真的进来，真能从这些蛇堆里进出。那么这里面的秘密自然也就保持不下去了。 他们见到这些切了三角的树叶后，更是大恐。这条溪水平时茂部落的人爱护有度，没进来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们还以为这树叶是什么破咒的东西。最后几番斟酌，决定全力杀掉这个华夏来的大王。 前面那些袭击者进洞之后，给了他们足够的贡品，又点了火堆让他们难以靠近，他们只能在后面躲着。这里水声大，两边也还有些距离，前面他们也是不太清楚这些袭击者到底怎么样了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林迹用还真会带来各种未知的东西，比如这种成光柱的火光，会喷火的棍子…… 砰。林迹开了一枪，让这个殉者永远留在了这个墓穴之中。 他退出这个岩洞，来到下方的水潭边，又对着两个浮起的脑袋开了两枪，整个岩洞就剩他一个活人了。 不对，林迹发现水边还有一个喘气的。 那是前面飘下来的弓箭手。他虽然被几条蛇咬了，浑身乌黑肿胀，却还没有死。只是喘着粗气翻着眼睛看着林迹。 林迹从他身边走过去，轻声对他道：“我不会杀你的。” 弓箭手……变得更加绝望了。 林迹逆流而上，开始返程。这里的蛇虫还是太多，让人实在待不下去。 进来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在里面遇到了两场杀戮。还把谈判对象也杀掉了。出去之后怎么办，还得好好琢磨一下。 按照他原来的设想，殉者同意是最好的，他会把这些殉者像神一样供奉起来，让他们衣食无忧，过的和他们期盼的阴神一样。 要是殉者不同意，事情会麻烦一点。因为他会如现在一般杀光殉者，然后祸水东引，让大家去攻击心机深沉的鹰落。 他要吸纳茂部落，就不会允许一个反对他的殉者这种超脱的精神领袖的存在。这对于后面的征服和管理都太过麻烦了。 鹰落降后而叛，还杀死了他的士兵，这人是无论如何也要除掉的。林迹先前布置下去的就是祸水东引的说辞，可以让茂部落分裂成几部分，牺牲掉鹰落的这一部分。 只是，之前想的嫁祸给鹰落的计划有些粗糙和勉强，算是冒险。但事情真到那一步的话，冒险也该去试试。这怎么说也是分化拉拢个别打压的手段，总比跟整个茂部落对着干强。 现在殉者死光了。正该出去依照之前的计划行事的时候。不过此时的情况和原来想的又有些不同，能不能把这些都利用上，把原来冒险的计划改得更加完善一点呢？ 林迹来到了第一次遇袭的位置，发现地上还有柴草，便将火堆点了起来。 这里隐约可以听到外面某种吟唱的声音，显然刚才这里开枪等声音是可能传出去了的。但外面并没有人进来。估计外面的人听到这些都会当成是阴界传来的声音呢。就好在之前岩洞外看到这里的火光，感觉像鬼火一样。 林迹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把焙阳叫进来一起商议一下比较妥当。毕竟茂部落是他的茂部落，要是他从中作梗，轻则人心向背，让焙阳对他产生怨言。重则计划不成，说不定还会招来焙阳的阻挠以至最后反目成仇。 之前想法不成熟，焙阳的态度还能听天由命，现在想法更加完善了，就不能这样了。 而且，这个墓穴的神话要被打破，只靠自己一个外人只怕还会有诸多怀疑，让焙阳一起来打破，应该接受度就高多了。 “焙阳，你进来一下。”林迹走前几步，对着洞口喊。 岩洞外的吟唱似乎都安静了一会，但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反应。也没有人进来。估计洞外的人听到了声音都会当自己幻听。 考虑到鹰落可能会做贼心虚，听出不对作乱。林迹没有再喊。他拿出录制了忽而格唱歌视频的手机，又耐心从小城里搬出音响接上播放起来。 这几天忙昏了头，忘了把这个交给焙阳看看了。林迹觉得用这个来召唤焙阳应该刚刚好。 音响一开，山洞里立刻响起了忽而格那撕心裂肺的歌声。 “忽而格，忽而格！”洞口响起了呼叫，没有多久，焙阳便跌跌撞撞举着刀冲了进来。 “爱情终于又战胜了恐惧。”林迹关小音量，用画外音般的声音道。 焙阳激怒的狮子一般，两眼通红盯着山洞里的一切，仿佛要跟阴神做一次殊死搏斗一般。想想也足够把他吓得够呛了。明明在草原上的人出现在这种阴森恐怖的洞穴里，任谁都是不会平静的。 林迹急忙晃晃手里的手机，给他递过去：“你老婆在我离开草原的时候给你唱的歌，叫我带给你的，但我哪里会唱歌。就录下来了，自己看。不过快没电了啊。” 焙阳捧着手机，对周边的一切视而不见，专注地看着屏幕。 视频不长，他看了好几遍，真到了手机发出低电量通知，他才停了下来。他是看过照片的，知道这大概是怎么回事，没有让林迹把忽而格从手机里放出来。 停下之后，焙阳有些不舍将手机还给林迹，犹豫着问：“这个能不能给我？我的公爵待遇不要了。” “这个买卖划算，我回头找找有没有光伏充电板，有的话就送你一个。没有你就不要多想了。没点的话它还不如一块砖好用。现在我们看看这洞里的东西该怎么处理吧。”林迹拿回手机，将音响什么的一起塞回小城里。 林迹从小城出来，伏狼已经恢复了平静，举着火把查看过了地上的尸体了。 “是鹰落的人。”焙阳很快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在这里伏击你？那其他殉者呢？” “都死了，你过来看。”林迹在前面带路，就要带着焙阳往里走。 焙阳倒是变得有几分犹豫了。林迹道：“放心，什么都没有。原来那些人就是见了强光眼睛灼伤，和你前年冬天的情况一样。还有就是洞里都是毒蛇，他们中毒了。” 带着焙阳在洞穴里转了一圈，大概解说了一下情况，焙阳气得直跳脚。 所谓的阴界就是一个蛇窝？他们万分尊敬，能够一力左右茂部落选择的殉者就是那么十几个偷生的骗子？ 焙阳觉得天下最滑稽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是不是很难接受？很难接受就对了。我叫你进来，就是想问问，你都这么难接受的话，茂部落的其他人听了这些话会怎么样？”林迹问。 不出意外，茂部落不少人会信仰崩塌，几个听信了殉者嘱咐的头领会恼羞成怒，甚至焙阳这个得到了殉者支持的首领可能都会立刻丧失威信，变得无人理睬。 ——也就是说茂部落很有可能会在刹那间分崩离析。 焙阳自然能想到这些。 “那怎么办？”焙阳抓着自己的脑袋，已然束手无策。 “我大概是有个主意的。不过这事说出来你可能会不同意。”林迹悠悠然道。 …… 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洞穴外面的阳光照得人几乎都睁不开眼了。但洞穴两边的空地和寨子里，都满满当当挤着人。 只是华夏的大王闯阴界大概是不会有这么轰动的。但听闻中途里面传出了女人带着哭腔的歌声，把焙阳首领失魂落魄的勾引了进去之后，茂部落上下便猎也不狩了，鱼也不打了，统统往这个方向涌了过来。 茂部落的人有人好奇，有人担忧惶恐，有人则是偷着乐。 好奇的都是心大的。 担忧惶恐的都担心自己那个已经不怎么英明的英雄首领有什么闪失，也对阴界的传说变得更加惶恐了。 偷着乐的大概就是鹰落等人了。华夏的大王进去了，出不来的话他的功劳足以盖过另外几个头领，在作乱的头领里脱颖而出。 如今焙阳也进去了，那么茂部落的英雄首领也就要换人了。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成为整个茂部落的首领了。 他悄悄和身边几个头领暗示着这些，同时指挥自己的手下人防备小溪对面的人。 至于洞穴里的殉者和阴界，只要好好供奉便可，不必太过在意。 他的计划应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他派进洞里的人足足有十二个，都是他手下最英勇的人。这些人联手，两个人不管怎么联手都是不可能打得过的。 只是里面传来的怪声和焙阳冲进去的情况让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不过在巨大的胜利面前，这点东西他自然是忽略了。因为就算他手下人失败了，见到了殉者的人也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在这个时刻，小溪对面的华夏人倒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他们大王的安危一般，冷静得有些过分。 他们的头目们站在红眉，柳裂，地普等人身边，还不时安慰一下他们。 “没事，没事，这是枪声……我们大王的武器……这武器可以千里爆人头呢，咳咳，千米。反正你们也不懂是不是……” “还是枪声……大王没事。为什么开枪？嗯，会不会是为了……探路？” “消息传来说，山后也传来了枪声，那就……应该快到了。” “哦，不用怕，这应该是喇叭声……是忽而格的声音？哦，那应该是大王录的……应该是约好的叫焙阳公爵进去的。” “还不到十二点，再等等看，不急。” 于此同时，华夏的，包括草原来的那些战士，很主动地带着自己的坐骑，为涌来的茂部落人让出自己的位置，没有多长的时间，都让道旁边的山坡上去了。如果有人在更大尺度上看看就会明白，这些人已经隐隐对整个人群形成了包围之势。 第241章 安排 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在万众瞩目当中，小溪的山洞门口终于出现了两道人影。 大家屏息静气，然而那两人却在洞口又停住了。大家正在猜测他们是不是被什么阴神拉住的时候，他们又缓缓迈步，涉水走了出来。 正是先后进洞的林迹和焙阳。 远处的人看到两人乌黑的眼部位置就先吓了一跳，这墓穴果然邪乎，两个人的眼睛都已经没有了？ 有知道情况人急忙解释：“想什么呢？那叫墨镜，华夏大王从神国带回来的东西。听说带上之后不怕光灼日晒。” 众人细看之下，发现那东西果然是个挂在脸上的物件。然而提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来。 鹰落的脸十分阴沉。他派出十几个人进去，居然还让这两个人活着出来了？而且似乎毫发无损？ 但鹰落很快又目露希望。焙阳在此时拿掉了墨镜，结果他的两只眼睛便止不住流泪。吓得周边的人惊呼一片，胆小的都退开了好些。因为根据传说，接下来焙阳应该就会双手扣目，痛苦倒地，哀号着死掉的。 想到这些，鹰落不退反进，挤上前去，颇为哀切问：“焙阳首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还有你呢，大王？” 鹰落颇有爱心的还顺便问了林迹一句。 为了接下来他能顺利继承首领之位，这个时刻他自然要在人群前表现一下自己的无畏了。 鹰落的好意，换来的却是焙阳愤怒的一脚：“鹰落，你做了什么？” 鹰落飞快从地上爬起来，猜到焙阳可能发现了自己的阴谋，但他认准焙阳快死了，于是大呼道：“焙阳首领已经神志不清了。大家不要害怕。为避免焙阳首领再次伤人，我们把焙阳首领绑起来，让他安静离开吧。” 鹰落手下的人蠢蠢欲动，不过另外一些人则站着没有动弹。 因为人群里，林迹拿出一片纸巾给林迹擦去了泪水，责备道：“你也是彪，太阳这么大，你把墨镜拿下来做什么？” 焙阳的泪水被擦干，似乎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不见他扣眼，也不见他痛苦挣扎。这显然和传说中的情况不太符合。也不是鹰落说的情况。 难道焙阳没有中咒？众人心情复杂看着焙阳。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为什么？华夏的大王将咒语破除了？还是作为首领的焙阳天生不受这咒语的影响？这事又和鹰落有什么关系？ 红眉柳裂等人看出情况蹊跷，挤到焙阳身边严阵以待。折牙黄豹尾伏狼等人也到了林迹身后，以防不测。 “我没有事。”焙阳大喊着，“不过今天，我要跟大家说一个关于鹰落的天大的阴谋！” 茂部落人多，这种场面也是经常出现的，因此焙阳可谓轻车熟路。而且他的嗓门似乎也足够应付这样的情况。 在通讯不发达的时候，大嗓门是作为头目的重要素质之一。焙阳显然具备这个天赋。 众人听闻果然和鹰落有关，不禁惊呼一下，等着焙阳说的下文。 鹰落看出情况不对，想往旁边缩，但人群很快闪开，将他空了出来。 鹰落待要反驳，却看到焙阳扯住了身后的一根绳子，从溪水里拉出了一连串的人头。他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暗恨派的人少了。也很派去的人无用，没有杀掉这两人。不过他还算淡定，不论如何，他袭击华夏大王的事情并没有多大，这里一半人还是会支持他的。说不定因此还会把焙阳推到茂部落的对立面去。他成为半个茂部落的首领依旧还有可能。 焙阳举起一个人头来，让旁人看清，大声道：“大家都认得，这是鹰落的手下。这些都是鹰落的手下。鹰落怕我们的殉者同意加入华夏，因此派了这些人去杀光了我们的殉者！” 轰。整个场面霎时间便炸开了。 焙阳的母亲作为曾经的这一片的传奇，她的殉者拥有极高的声望，可以说几乎是茂部落的精神支柱。现在，这些人被杀了？他们也能被杀？ 迷茫，疑惑，惊愕，愤怒。 人群在刹那之间几乎就失去了理智，一个个看着鹰落几乎目光喷火。 同样听着焙阳说话的鹰落竭力叫着：“不对，我没有。我不是叫他们去杀殉者的。” 一句话之间，他的形势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他不禁焦急起来。完全没有想到焙阳说的是这样的事情。 焙阳举着一个人头顶到了鹰落面前，质问道：“那你说，这是不是你的人？他们是不是你昨夜值守的时候趁机派进洞里去的？” “是。”对于前面一点，鹰落辩无可辩。这些人都是比较出名的战士，认识他们的人不少。但那是让他们杀林迹的啊。他把目光投向擎石和锐等人，希望他们出来帮他说上一句。结果他却发现擎石等人看着他的目光也在喷火。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擎石是最敬重殉者的。这里本就是擎石的住地，平时也是擎石供奉着殉者。 “这也就罢了。但是，”焙阳举着人头，继续高声道：“这些人将殉者杀掉之后，自己冒充起殉者，和华夏的大王谈判。还把我勾引进去，说要我将首领之位传给鹰落！” 轰！现场再次被点燃了一次。此时，大家几乎都恨不得将鹰落生吞活剥了。这是要欺骗整个部落。当茂部落上下都是傻子吗？ “没有！没有！我没有做过这些！”鹰落竭力高喊着，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些都是华夏的大王做的，是他杀了殉者，是他干的。” 人群稍稍安静了一些。也有人开始往这个方向思考。 林迹见大家把目光投过来，也扬声道：“他手下的人我指挥不动吧？怎么可能是我做的？要不，我们问问锐头领他们，看看鹰落有没有说过支持他做首领的话？” 锐和擎石几人的神色变化林迹看在眼里，此时把主动权让过去算是在赌，赌鹰落野心足够，已经跟他们通过气了。而且他看出锐其实是个直肠子，不怎么会说谎。 在林迹和众人的瞩目下，锐看了林迹一眼，也大声道：“他说过，就刚才还说，要是一会儿焙阳首领死了，就让我们推举他做首领。” 这个证实，鹰落百口莫辩。也比林迹解释一百句还管用。 锐和擎石几人是反对加入华夏的，因此断然不会向着林迹说话，这些话足于证明鹰落居心不良，有杀害殉者的意图。 鹰落怒视锐，几乎要用目光将之撕裂。他只是在黄河边让锐在林迹面前出了一次丑，万万没有想到会被如此报复。 鹰落自己也没有想过那些殉者会突然间被杀光，还冲到洞口往里呼喊了几声，以期望里面有所回应。 周边的人也不拦着，希望里面的殉者有回应。但里面再没有活人，谁会给他回应？ 鹰落呼喊了半日，绝望扭头望向林迹，他猜到了实情，目光里满是怨恨。 林迹回望着他，动动嘴唇无声吐了几个字。鹰落却看懂了。林迹说的是“我的人”，也就是说，林迹就是在为他杀的那几个微不足道的勇士报仇。 他还是想争辩的。焙阳却已经在开始给他判决了：“鹰落居心不良，杀害殉者。并且预谋替代殉者发声，篡夺首领之位。要不是大王发现了他们使用金属武器，并且将他们诛杀，他必将把我们带入无边的战争之中。让我们伤亡惨重，你们说，这样的人该如何处理？” 周边的人群再也按捺不住，区情汹涌呼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一时间群情激愤，整个山地间呼声如雷。也不知道谁先冲了上去，很快鹰落就被人从人群里抛了出去，受了无数拳脚刀斧之后，几乎变成了败革，被人丢进了溪水里，冲入了岩洞之中。 华夏的人，特别是几个游过黄河去传信的人看得都颇为解气。 鹰落之前杀了他们的战友，还追杀他们，被轻轻揭过，他们还以为为了大局，这仇就算了呢。没有想到最后鹰落居然是这样一个下场。旁人没有留意鹰落和林迹的眼神交流，他们却是留意到了的。就算是林迹的那句用语气说的，也有不少人看懂了。 他们轻易猜出这一切都是林迹的安排。因而不但觉得解气，还觉得林迹的厉害。伤害华夏的人，虽远必诛。这不是空话。 人群稍微平静，焙阳再次扬声道：“鹰落杀光了殉者，该为此献命。我们只诛首恶，并不追究部下责任。鹰落部下，暂由我带领。其余诸部，不得轻视。” 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一部分几乎被人独立的人，也悄然松开了手里的武器。焙阳过去，又做了些安抚，让几个大头目靠近自己，鹰落的部下便几乎没什么逆反情绪了。毕竟殉者被杀，他们也是不知情的，刚才对鹰落下手，就他们出手最重。现在要责怪他们，也是不合理的。 个别人可能看出有些不妥，但此时似乎大局已定，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安抚好大家，焙阳站到了溪边，看着岩洞道：“我母如今再无殉者存活。我准备成为殉者。” 这话一出，现场再次炸裂了一般。 “首领，不可！”这样的呼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要过来拉扯着，防止焙阳想不开这就钻进洞里去了。 成为殉者的人大多数都是敢于面对死亡的勇者，但其实都是在生活里过的比较艰难的那批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高级别的头领。 成为了殉者虽然颇有声望，但是这声望是来自于焙阳的母亲和他们不畏死亡的勇气，也不是因为这些人对部落有多大贡献。 要是焙阳成为了殉者，这对整个茂部落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而且，他开了一个很坏的头。要是一个首领都要成为殉者，以后其他级别的头目要不要跟随成为殉者？这是不是等于让所有的头目都要效仿？再往大一点说，如果茂部落的精英阶层都要成为殉者，茂部落岂不是就要完了？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大部分人都不会让焙阳成为殉者的。 焙阳扬声道：“此事我心已决，你们不用再劝。” 众人见焙阳说得坚决，劝阻的声音就更大了。一些老者甚至站出来，自愿替焙阳成为殉者。也有人提议，重新选举殉者。 焙阳举手压下了大家的鼓噪，说道：“你们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听我说完……你们可知道我和大王为何能平安出来吗？”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又安静下来了。 是啊。这个洞穴传说直通阴界，出来的人几乎有死无生。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够安全出来的？看两人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要死的。 先前大家被鹰落杀了殉者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想起这个。现在想起来，这也是个很大的事情。所以，大家又安静下来了。 “这些人杀掉了殉者后，无人镇压阴界，因此造成了里面发生了极为恐怖的事情。连我母亲的骸骨都碎裂了。大王进去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少危险。”焙阳的脸抽搐着，有些艰难背着林迹安排的台词。 这一段他自己都有些不太认同，因此说得并不流利，不过他这么一说，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当时情况艰难，他都看不过去了。 “里面出现了水桶粗的大蛇，巴掌大的蝎子，能拉出手指粗的丝的蜘蛛……大王一路杀到了殉者居住的位置，已经很觉得很奇怪了。结果他到了那边一看，发现殉者一个个皮肤乌黑，还有人使用华夏出产的金属武器，认出他们不是殉者。于是动手和他们战了起来。” “大王经历了艰辛，终于将这些人杀掉了。那时候，洞里的大蛇，蝎子，蜘蛛忽然就消失了。我那时候也被感召冲进去，正好看到这些……” “然后，我母亲就在那个时刻复活了一瞬……” “啊——”人群的尖叫再起。 第242章 收服茂部落 焙阳母亲复活这一段，算是两人商议后的临时设计。没有更多的佐证，不过这似乎已经够了。 焙阳本就是部落首领，他之前在部落的人设本也是勇武过人，不擅长心机的，因此他的话也极有说服力。 他的话一出，现场层层惊呼之外，不少人向着岩洞的方向跪下了，没有多久，现场除焙阳外，再没有茂部落的人站着。林迹怕自己等人太过显眼，也让华夏的人蹲下。 焙阳昂然而立，继续自己的陈述：“我母亲复活，说了她在阴界和阴神对战之事。她说，阴神所居住的地方为地狱，有十八层，头领为阎王……”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原来阴界还有这许多讲究，这许多鬼怪？ 林迹颇为羞耻的低下了头。他本是接受客观世界教育长大的人，刚来这个世界之初，他并不愿意装神弄鬼糊弄人。发展到这个时候，他却几乎成了一个职业神棍。各种故事张嘴就来。 他也是……内心里暗暗得意的。说这些鬼故事，谁比能比得过他？ 焙阳讲过地狱的概况，接着道：“这是一个地狱的入口。我母亲便镇压此地，夜夜战斗不休，只有日间茂神醒来之时，方可以休息片刻，而殉者们也会在此时给予供奉，让她饱食……” “如今殉者已死。鹰落这些手下非但不能给予供奉，还可能勾结地狱之人和我母亲为敌。这会成为我母亲的灾难。幸好大王……” 焙阳将林迹扶了起来，继续道：“幸好大王识破了这些人的伎俩，费尽力气将他们都杀掉了。这才使得我母亲没有了后顾之忧。大王之恩，我焙阳永世不忘。”焙阳说话间对着林迹躬身行礼。 林迹扶起焙阳，对着四周点头示意，转身之间露出了自己被打破的头盔，染血的衣裳，和似乎并不灵便的身姿。 “殉者已死，大王和我母亲说起来意，我母亲道：华夏衣食充足，男女长寿，婴儿多活，是个不错的联盟，可以加入，向大王学习，听大王调遣……” 茂部落有人啊了一声，这就让茂部落加入华夏了？似乎太儿戏了一点吧？ 擎石和棱簇都看向锐，希望他跳出来反对。锐是七个头领里年纪最大的，虽然不算最英勇，却比较有声望。 不过锐听到男女长寿，婴儿多活，却没有言语。华夏的生活优渥，年老病死者确实越来越少，孩子的成活率也越来越多。这些之前在商队和宣传队进入各居住点的时候，都是有说过的。他已经年老，特别是几日前和林迹一比之后，更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此变得有些心动。 但此时他不能就此表态，因此小声道：“鹰落刚死，不是反对的时机，等人群散去再说。” 不论如何，只要他们还掌握着三部人马，焙阳说出话来最后还是得让他们再做表态，要不然茂部落就是分崩离析的下场。 焙阳母亲复活的事情并没有人得见，这事岂能他一言而定？ 焙阳不知道下面的心思，只是按照自己的剧本继续道：“不过，我母亲又说，茂部落加入华夏后，华夏人不得轻慢我们的性命。我们必须和华夏人同等相交。我们也必须有聪慧的孩子到朝林上学，也必须有人做华夏的官员……只有大王答应这些，才可以加入。” “这还差不多。”锐暗自嘀咕。红眉三人都许了伯爵，他们却没有被许，是不可能轻易加入的。 “当然，我母亲最后说，如果大王同意这些，她就不反对加入华夏。但最重要的还是听大家的意见……” 这话一出，锐、擎石和棱簇变得老神在在。大家都觉得踏实不少。只要他们不表态，此时应该成不了。 焙阳道：“大王已经同意了我母亲的条件。我跟随大王北上一年有余，本来是想比过大王的，但大王睿智英勇，均在我之上。大王北上……”后面是林迹北面做的事情的详细报告。大多数茂部落的人第一次听这些，不禁听得如痴如醉。 说完这些，茂部落的人看向林迹的目光已经有了崇拜之色。这些事情不论哪一件，都是不简单的，林迹能做到这些，带着他们过更好的日子当不是难事。 锐看向林迹的目光也变得不同。也是没有想到林迹原来这般厉害。 焙阳说完林迹的事迹，大声问道：“那我代表我母亲问问你们，你们可愿意加入华夏？追随大王？” “愿意！愿意！愿意！”焙阳身边的一些人先喊了起来。跟着呼喊的人层层外扩。没过多久，整个山地里，所有茂部落的人都在从众心理之下大声喊着。 锐，擎石和棱簇三人有些傻眼。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表达，却发现自己的手下人已经在大喊了。 焙阳已经臣服了，殉者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台阶也是足够的。就算是三人手下也不觉得他们还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因此就擅自在这气氛下从众喊了起来。 他们三个倒是还有意见的。但见到这种情况，哪里还敢提？ “拜见大王！”焙阳引导，让大家起身后给林迹鞠躬行礼。 林迹一直看着三人的反应，此时不等三人弯腰，便过去扶住了三人，似乎是对三人极为客气的样子，这让他们身边人几乎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随后，林迹又扶起了红眉柳裂等人，之后他让大家起身，再说了几句场面话。茂部落加入华夏的事就算在大家同意了。 但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焙阳继续提起前面的话题：“殉者已死，我母亲再没有殉者侍奉，我必须成为殉者。有大王带领大家，我也可以安心进洞了。” 这话题又绕回来，让很多茂部落的人猝不及防。众人再次纷纷劝解。许多老者更是想直接进入洞穴代替焙阳。 焙阳道：“此事非我不行。我母亲和阴神作战，辛苦异常。我不忍见她独自战斗。和阴神战斗，势必要精神强大者才行。你们进去了并无用处。” 众人又阻又劝，忙活半日，焙阳只是不听。茂部落上下一个个弄得筋疲力尽，眼见时间都要过中午了，林迹举手扬声道：“我想了一个主意，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听？” 林迹这话，简直是久旱逢甘露，大家立刻安静下来听着。 林迹道：“我知道一种办法，殉葬不需要全身入葬，也可以陪着死者的。我可以用这种办法取得焙阳首领身体的一部分，代替他入葬。这样，焙阳首领便可以不用进入洞穴成为殉者了。或者说他成了殉者，但也可以生活在我们当中了。” “这样做了之后，因为焙阳母亲和阴神战斗是在夜间，焙阳首领可以通过梦境帮忙战斗。而供奉焙阳母亲一事，我有一套咒语，可以让大家在外面日常供奉，不用进洞。大家以后吃食之时，只要念咒便可。” “焙阳首领作为茂部落最好的勇士，我也不希望他进入山洞埋没自己的。我们在草原上打下了要走两个月圆才能走完的领地，还要托焙阳首领去管理。也让大家可以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去狩猎放牧。大家信我，试试如何？” 得了授意的出霞脸露焦急出来阻拦道：“大王不可，此事会损伤你的寿命。不可如此。” 林迹道：“短我几年寿命，可以让焙阳首领活在我们之中，这事有何不可？不要再说！” 有这番做派，茂部落上上下下对林迹的态度再变，一个个对林迹都变得敬重起来。 只是锐，擎石和棱簇三人听得暗自不屑。可是苦于大众信服，也不敢明着说什么。三人只是暗自嘀咕，想着应对之法。 在林迹的坚持之下，立刻开始了这个办法。林迹切下了焙阳一只尾指，用塑料袋装着，又让人扎了小筏子，用自己的血在上面画满了繁复的花纹，顺流漂进洞里去。 之后，林迹又在外面一番作弄，进行着让人看都看不懂的仪式。半天后，洞里似乎终于起了反应，响起了一个轰隆隆的声音：“我儿陪我，可战阴神，我将封闭山洞，让大家不再受阴神侵害。大家退后。” 这声音轰隆作响，回声阵阵，倒是颇难分辨男女，但不少人觉得这语句习惯很像焙阳母亲，因此倒头再拜。 焙阳急忙劝着带大家退后，离洞起码几十米才停下。 过了几分钟，山洞里又传来“退后退后”之声，接着，有炸雷在洞中响起，大地震动，山丘坍塌，在滚滚烟尘之中，洞穴所在的山丘矮了一整个的维度，地下河的入口就此消失了。 烟尘散去，溪水渐渐涨起，转而流向他处。 茂部落上下呆呆看着这天崩地裂的一幕，久久无言。在人群安静当中，锐，擎石和棱簇三人更是吓得心神俱散，索索发抖。 他们原来觉得焙阳母亲复活之事没有人亲眼见到，极有可能是假的。因此想着稍后反对加入华夏之事，准备事后和各自部下说明，好继续反抗或者干脆独立于茂部落之外。 但这种山崩地裂的爆炸一响，他们顿时就怂了，觉得除了那个无敌女人复活之外，再没有可能有人有这般本事。他们也变得后怕起来，再也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念头。 人群的呆滞之中，折牙等人夹着颇为虚弱的林迹去了一边的屋子。 在屋子里脱下了全身的装备，林迹长出了一口气，出霞等人却几乎要哭出来了。山洞里的战斗并不轻松，林迹身上真有几处红肿破皮，手臂上有一道口子。这些伤口两三个小时没有处理，皮肉外翻，颇为恐怖。幸好出血不多，要不然林迹早就流血致死了。 林迹看了之后，自己也咋舌：“假戏真做，看来这波亏了。” 手上的伤痕之外，他还损失了一个遥控音箱和大量炸药。这些可都是不能生产的宝贝，不能不心疼啊。 但这事总算圆过去了。他正好趁这些伤休养两天。说谎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他有些羞耻的不想见人。 但不能不说，他这波操作还是很有成效的。他的屋子外面，茂部落的人终日围着不肯离去。大家渔猎回来，最好的猎物必定会送到他的屋子前才恭敬离开。锐，擎石和棱簇过来探伤，也颇有忏悔之意。 林迹也不计前嫌，在养病的几日时间里，他一一和几个大头领谈话，之后将六人尽数封爵。只是六人的爵位分了高低。红眉，柳裂，地普封了伯爵，锐，擎石，棱簇封了子爵。 于此同时，大量物资和人手从朝林城调了过来。 糖霜，酒水，麻布，药品，金属工具等，或分发，或低价交换，分配到了茂部落各处，算是让茂部落的人感受了一把加入华夏的好处。 跟着宣传人员进入各居住点，进行正面的宣传和安抚。 另有基层官员配合这茂部落的大小头目进行村镇划分，人员调配等。 秋收之后，再运来各种工具，调来工程人员，帮助茂部落的开路，建立城寨，开荒，深耕田地等。 到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一条从朝林通往黄河的道路已经开通了。黄河边也建立了固定的渡口。茂部落各处村镇规划基本已经完成了，各镇之间的道路也基本开通。各级头目的安置和安排也基本到位。 在墓穴旁边的湖边，一座名为茂州城的城池已经打好了基础，建起了一片城墙。 大约有一万茂部落的勇士被选拨出来，投入到草原或者朝林等其他地方进入军队。 黄河冻上之时。焙阳准备北返草原，林迹也归家心切准备回朝林城。 两人带人骑行走出茂州城，扭头看着冰湖边城墙半阙，又停了下来。 “草原上，先自行建设，之后设法灭掉狼族。但不用操之过急。”林迹殷勤嘱咐。 “嗯。你要常来。”焙阳摸摸自己怀里的手机，其实有些不想多说了。无奈后面还跟着随行和送行的，他还得等等。 此时安排出霞留守茂州，墩木陪同。驻军三千人，由黄豹子统领。红眉，锐，柳裂辅佐。棱簇随焙阳前往草原。擎石和地普随林迹会朝林学习居住。 两边都有不少随行人员。林迹和焙阳在茂部落此时声望都不差，送别的人更是不少。此时自然是不能自己跑掉的。 “这次回去，只怕三五年也不能外出了。去草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有事多写信吧。”林迹说得颇有感慨。 焙阳的脸立刻就黑了。 他一个三十几的老男人了，还要跟着学读书认字，很难为人的好不好？ “那就不见了。”焙阳气道。 “对啊。所以要学会读书认字多写信啊。”林迹悠悠然把话题绕回去。 焙阳气结，索性不理林迹，让跟来的茂部落的人加快速度。 此时他的队伍只有八百人，都是骑兵。另外一些茂部落的勇士早已徒步前往草原了。牲口不足就只能这样。 不但去草原的人走得磨磨蹭蹭的，就连朝林城过来的人也走的磨磨蹭蹭的。茂部落还没有实行对偶的婚配制度，茂部落生活在湖边的这些女子肤白貌美，朝林来的军队在这里如进入了温柔乡一般，自然个个乐不思蜀，走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几边人马纠缠半天，终于在寒风里踏上了前路，前往各自期盼的所在。 第243章 夜归朝林城 茂州到朝林的路程约四百公里，冰天雪地道路难行，不过林迹归心似箭，就只带了二十人一路飞奔，只用了三天便跑到了朝林城外。 到勾湖东北面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伏狼担忧道：“这里回去还有二十公里，回去都已经关城门了。” 林迹骑着白马直接上了勾湖的冰面道：“那也得回去。” 走冰面也有十几公里的路程。马通人性，一路走得飞快，但走到城北，依旧天色已黑，城墙洒墨。 上了岸边，白马尚有余力，林迹便一马当先冲上城门，对后面喊：“我去叫门。” 一年多没有回来，城门似乎都加了灯光装饰，远远便可以看到一片明亮的橘红灯光。 待冲入了灯光范围，林迹倏然勒住了白马，跟着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看着风雪里的城门，有些激动。 城门之外灯火万千。灯火之下，静静站立着无数的人。 一片穿着大红披风的是虎阿蛮大姬等长老院的老太太。旁边是穿着华贵皮毛的虎伊儿姐妹团拥着虎伊儿罗雀等人。再旁边是穿着各级爵位服装的勋爵和高官。后面笔挺站着穿着军装的各级军官。再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朝林居民…… 粗略打量一眼，林迹便被虎伊儿怀里一个不停挣扎的小人儿吸引了目光。 那孩子被裹得只有鼻子眼睛露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看着林迹这个从黑暗里冲出来的白马大王。 满脸泪水的虎伊儿将孩子放下，孩子便摇摇晃晃地向林迹扑过来了。 万众瞩目里，林迹急忙弯腰张臂，等着孩子扑进怀来来。他眼中也是有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都已经会走了。此时看到蹒跚学步的孩子，顿时觉得北面的一切都是那么苍白的。自己留在外面那么久，实在是不应该。 孩子在林迹的手臂之外停了停，歪歪脑袋看了他一眼，而后迈着小短腿绕过林迹，一把扑到白马腿上，抱住了白马的前腿。 孩子显得极为满足，抱住白马后似乎还发出了两声呢喃。 白马低头看看脚上的小东西，似乎一脸懵逼。 林迹也是一脸懵逼。但刹那之间便反应过来，将孩子抱到了怀里。白马可是野兽，可千万不能让她太亲近了。万一白马伸个腿，林迹哭都没地方哭去。 林迹唯恐自己身上的冰渣子冻到孩子，还把自己的兽皮外套解开了，将孩子抱到怀里。 孩子并不怕生，抬头看了一眼，便把身子伏在林迹肩膀上，伸手啊哇去摸后面的白马。白马跟着林迹到过的陌生地方早已够多了。来了这里也不怕生，只是跟着林迹。如此，它的口鼻正好触在小魔爪之下。 林迹扭头凶了白马一声，白马便乖乖把头抵在小魔爪下，不管对方抠鼻还是捏嘴，都不敢反抗。 林迹抱着孩子往前走，站到虎阿蛮大姬等人身前道：“各位长辈，我回来了。” 虎阿蛮将虎伊儿的手拉过来，递到林迹手里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她帮你把孩子都养这么大了，回来便不要再怄气了。” 大姬等人也多有帮腔的。 林迹一边和众人寒暄，一边把虎伊儿拥入怀里，低语道：“辛苦你了，先别哭，回去再说。” 温香软玉入怀，把林迹这个憋了两年的身子勾的心猿意马。不禁又用力抱紧了些。 虎伊儿本还在哭，感觉到林迹这做派，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在林迹耳边带着鼻音嗯了一下，也狠狠匝抱了一下林迹，转身站在林迹身边，拉着他的手臂一起和众人打招呼，脸色却是有些红了。 林迹巴不得立刻回去，无奈身边还有诸多人等着招呼，只能耐心一一招呼。 在哭的还有罗雀。不过两年不见，罗雀反而显得更加年轻了。她抹一把泪后从身后拉出一只手来，众人让开，便看到七八岁的小月儿骑在一头黑白色的畜生身上，俏生生叫了一句：“哥哥。” 林迹细看时候，发现她骑的是一头半大的熊猫，模样依稀是他弄回来的那头小的。只是这货抓回来接近两年，已经快成年了。 林迹伸手摸了小月儿脑袋一把，小月儿也伸手往他身上蹭。林迹一只手把她抱过来，低头问：“这熊猫不咬人啊。” “不咬。而且它只吃竹子和蔬菜。它妈妈才咬。” “它妈妈呢？” “关起来了。” 熊猫显然是怕生的。见到小月儿被抱走了，急忙跟在小月儿后面，一见到林迹后面还有匹马，顿时有些彷徨地想往人后躲。最后躲到罗雀身后似乎才安心一点。只是伸出半个脑袋往外面打量。好像，那个抱着两个孩子的男人有些眼熟？ 和前面的长辈和高官打过招呼，林迹来到后面，有军士一声令下，顿时便传来山呼：“拜见大王！” 不管是军士还是民众，统统鞠躬行礼，场面壮观。 林迹扬声道：“大家辛苦了。天黑夜冷，大家都回去吧。我也要回去抱孩子老婆了。我这次出去没有猎到什么好猎物，只是收服了一个十五万人的茂部落，一个四千人的黑山部落，建立了一个两万人的蒙古部落。带回来的马匹驴子都是不打算吃的牲口，就不请大家吃饭了。都散了吧。” 众人哄笑。有人喊大王威武，有人喊着要去北面种地牧羊，有人……把自己的食物递了上来，但很快被人笑着推开了。 人群让出一条道让林迹先走，林迹也不客气，拉着虎伊儿便走在了前面。 民众一路跟随，用马灯为林迹照路。 到了王宫前面，人群并没有散去。而是自发围在王宫的广场上默默守着。 林迹没心在外面受冻，孩子和小月儿都快睡着了，他便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宫内。 入冬十分，水电已经停用了。不过宫里点了大量的鲸油灯，使得王宫内部依旧灯火通明。壁炉烧的啪啪作响，热浪熬人。 林迹外出的时候留下的煤气已经用完了，不过热水已经烧好放在了浴缸之中，边上还放着贴身的睡衣。一切都显得温馨无比。 林迹将两个孩子安顿好，拉着虎伊儿进了浴室。两人几乎在里面腻歪了一个半小时才出来。餐厅里各色食物也已经准备好了。 虎伊儿几乎不敢见人，没有跟随林迹一起。 餐厅里只有虎阿蛮大姬青姆罗雀鹰破屠发弧等几个人在。 小白带着黑狗肥猫白马鬼鹰倒是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熊猫肚子坐在一边小意地啃着竹子。它的小主不再，它也不敢乱来。 等林迹喝了一碗热汤，发弧问道：“外面的人还没有散去，你要不要出去说点什么？” 林迹道：“我就不出去了。送些酒水热汤出去，顺便让他们明天休息一天吧。” 虎阿蛮也道：“这些事情你们处理便可。大王刚回来。你们最好这几天少往这里跑。” 林迹不在的时候，这些事情发弧也是处理的好好的，她可不想林迹一回来便把这些杂事弄到林迹身上去，让林迹再跑了。 林迹说话间又吃了一条鱼。只觉得今晚的饭食比往日的更加美味。再想到王宫里似乎变化不小，自己有些纳闷道：“宫里变化不小，我是不是忘了见什么人？” 大姬看看虎阿蛮和青姆，难得训斥林迹道：“你不要问。” 林迹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也并不纠结。见众人依旧担心他出去的事情，便改了话题，边吃边和众人说北面的趣事。 说完自己的，也和几人聊聊他们的近况。 发弧似乎瘦了不少，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锐利了。林迹问起，鹰便解释道：“他对自己要求严格。现在每日绕城跑一圈或者骑行两三圈。风雨不改。也太苛求了。” 鹰腿脚不便，算是比较羡慕能跑动的人的。城墙一圈十六公里，能坚持跑下来的人也算是比较厉害的。他不能不羡慕。连年生活优渥，他倒是有些微胖，有点像技术宅变化的趋势。 发弧被鹰恭维，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道：“大王说过，不严于律己，哪能做好本分工作？” 他作为政务院宰相，每日日理万机，能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全凭严谨二字。 林迹没有想到他当年的好强演变成了今日这般，对他也是赞赏不已。 回过头来，林迹问“乔嬉呢？” 破屠咳嗽一声道：“她昨日刚生了一子，不便出来。” “恭喜恭喜。看来，你这功力见长啊。”林迹也不得不调笑破屠一句。早两年破屠和乔嬉无所出，破屠被折磨的样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三个孩子了。 破屠微囧道：“顺手了而已。” 破屠本人似乎还在横向发展，越变越壮了，不过一张脸黑的和包公差不多，显然是日晒雨淋了不少。他端坐笔直，做事一板一眼，军人风格越发明显了。林迹看着也暗暗欢喜。 吃喝半天，鹰又咳嗽一声提醒道：“超市已经没有东西了。” 这是正常的。林迹离开的时候虽然放了不少东西在超市。但超市作为朝林城乃至华夏的商业标志，这几年随着大家财富的增加，购买的人也越来越多。里面的货物在没有提价的情况下，自然很容易售罄。 林迹还没说可以补，罗雀却先道：“我不回去了。” 林迹看向鹰，想弄清楚这是为何。鹰苦笑一下，半天后让罗雀先去看孩子，才给林迹解释了缘由。 原来罗雀在超市没货之后，连里面的货架都卖出去了。之后，她没了事情，便回到了陶器作坊，继续自己的和泥大业。鹰自己本来就是跟各种金属打交道的。不想自己老婆再沾这些泥土。 哪知道罗雀这回回到陶器作坊之后，对这个变得越发喜爱了。劝也不听，还自封了一个作坊师父的名头，专烧制各种小巧的杯碗壶碟。林迹在用的碗就是她烧制的。林迹翻开了一下，别说，还听美观的。 “你帮忙劝劝。她弄得整个屋子都是泥……”鹰有些无奈。 冬天作坊寒冷，不好捏制陶胚。罗雀便弄回家里来了。自然就弄得到处是泥。而且她那研究的精神……快比他这个技术宅还技术宅了。 林迹道：“我跟她说说。或者回头给她弄个好点的作坊。” 母亲的事业还是随她高兴就好。林迹可不想母亲活的不自在。 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大家散去后，林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虎伊儿正假寐等着他。后面自然是春光无限。 又出了一身汗之后，林迹簇拥着虎伊儿，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心神有些醉。 做了母亲后的虎伊儿脂肪有了进一步的堆积，但是她应该还保持着一定的运动。这使得她前凸后翘更加明显了。让林迹爱不释手，更加迷恋了。 “我错了。”虎伊儿清醒了一下，睁开眼在林迹耳边呢喃道。 “是我错了。我不该走的。”林迹跟着忏悔。这个时代生产就是闯鬼门关。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在那个时候离开的。 “她确实是个好姑娘啊。”虎伊儿道。 “啊？”林迹这个时候才忽然想起他离开的原因。也从诸多人里想起，他今天并没有见到的人是采茸。跟着，他想到王宫里这些比较适当的安排和那些比较对胃口的饭菜，不禁问：“采茸还在宫里？” “对呀。你没有见到她？”虎伊儿还有些奇怪。 “可能是我没留意，只顾着看你了。”林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个时候谈起另外一个女人，结果肯定是不会太好的。他觉得自己还是好好活着比较好。 一个情商高的人，有时候真的可以做到人人喜欢。就像采茸这样。她知道今天应该是属于虎伊儿的，所以她干脆都不出现在林迹面前。但只要林迹稍微有心，便处处可以发现她的踪迹。心里还得感激她能干。 不过这注定是林迹比较头疼的问题。要在两个女人当中相处好，林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还是，先视而不见好了。 在王宫里休息了三天。林迹的身心都得到了不错的滋养。第四日，林迹荣光焕发宣布恢复工作。 第244章 王国气象 抱歉，后面还没有写完，大家明天刷新后再看吧。 华夏三年冬，王征战归来。稍后，归顺的茂部落代表地普和擎石两人也进了城。 两人是随大队过来的，走得慢些。要不是他们的到来，林迹估计自己还能再休息两天。不过他们到了，林迹便觉得工作该提上日程了。 林迹先让发弧等人招呼了他们一顿。第二日便组织起了全城所有的勋贵，正是欢迎他们两个，也让大家汇报一下这两年来的工作。 两人都是来过朝林城的，王宫也是出入过的。但这次过来，心态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 两人一早被勋贵办公室的接待人员接到王宫之后，林迹把他们迎到了王宫的大会议室旁边的一个屋子里，他们都表现得颇为恭敬。特别是擎石，更是小意的一直陪着笑，哪怕是对普通的工作人员都是如此。 林迹让人送上茶水后，寒暄几句后嘱咐道：“一会儿开会，你们两个先认识一下人，再听着就是了。不用你们说什么。你们接下来在这里三五年时间内，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参加这个会议，也是先了解一下我们的整体情况。” 参加了这种会议，就算是王国完全接纳了他们了。这对于整个茂部落来说都是意义重大的。 两人不住点头，一切都听林迹吩咐。 和他们简单寒暄之后，林迹进入了大会议室先做安排，至少椅子是要先给这两位准备好的。结果他发现有人已经在里面安排了。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毛呢大衣的女子，系着红狐围脖，盘着头发，看着和后世的白领丽人并无二致。 林迹正奇怪哪里来的美女，这人转过身来，让林迹看得有些错愕。 这是采茸。 一年多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些，变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又经过两年的滋养，她再没有了原来的病态，脸色红润有光泽。加上眉眼清秀，唇红齿白，林迹也不得不暗赞好一个绝世美人儿。 想到几年前在会猎之时抓到的野人般的小女生，林迹仿佛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林迹喔喔两声道：“回来几天，终于见到我家王宫大总管了。” 采茸微微低头，躲避着林迹的目光：“拜见大王。” “采茸又要升官了？”从门口挤进来的林苗儿大着嗓门道：“大王，你可得体谅采茸啊。她现在已经是养鹿局的局长。纺织局的副局长。还兼着做着养蚕实验，你还许她王宫大总管，也不怕把她累坏了？” 林苗儿言语之中不乏羡慕嫉妒，大家都是女人，怎么这个叫采茸的就能人人喜欢，以至步步高升呢。 她做了几年农业部长，还是农业部长。要升似乎也没什么余地了。要是她不努力，她的这个部长的工作倒是随时都可能被这个采茸替代掉。谁叫养鹿局就是她手下的呢。 林苗儿这几年心宽体胖，现在已经变成了个一百七十斤的大胖女人。再胖下去估计就没有衣服可穿了。门似乎也要全开才能让她进来。 林迹看看她这体型，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很快又把嘴闭上了。劝人减肥是不道德的。主要是这事太累人了。要是他多说了什么，没准林苗儿还以为林迹对她有意见呢。 在这个物资普遍匮乏的年代，林苗儿这种人绝对属于富贵美丽的类型。还是不管的好。人嘛，自己开心就行了。 林迹招呼林苗儿坐下，继续扭头问采茸：“疾鹿的人怎么样？” 这事想必没有人比采茸更清楚了。 采茸道：“还行。一些人恢复了自由，做事也比较努力。有三个人成为了百夫长，两个人被选入了政务院。” 这就很不错了。这表示疾鹿人的奴隶身份没有被看低。他们自己也足够努力。林迹觉得再过几年让他们脱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采茸看到林迹默默点头，仿佛比自己被夸赞了还要高兴一些。做事都多了几分活力。不用林迹吩咐，已然把座椅安排了下去了。 人员一个个进来，一一和林迹打招呼。亲近的也和林迹聊上几句。 到了指定的时间，发弧点过名后，跟林迹汇报人数已经基本到齐，可以开始。林迹转身出去，将地普和擎石带进来，给大家做介绍：“这两位是来自茂部落的，地普伯爵，擎石子爵。” 地普浓眉大眼，相貌堂堂。擎石细眼勾鼻，上身是极为夸张的倒三角体型，看着也威武不凡。两人进城时间短，官服还没有来得及制好，因此还穿着原来的兽皮衣服。倒是自有一股野蛮气质。 众人站起来热烈鼓掌，对他们颇为欢迎。 只是两人见到里面一众穿着毛呢大衣的王国高层，登时有些自惭形秽，昂然大汉也变得拘谨起来。 等坐下之后，他们发现人人自带纸笔，准备记录，他们却连字都不认识，笔也不会用，更是臊的有些脸红。只觉得自己在茂部落的自大真是有些可笑。 迹给两人介绍过会议室里的众人，说了些欢迎词。而后正式开始了会议。 林迹拿出一张东亚地图，先说了自己一年多来走过的地方，占领的区域等。这些东西王国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已经听过的了。但详细的了解还是第一次。 随着林迹的讲解，众人发现林迹出去一年半时间里，打下的领地已然不比华夏原来的领地小，而且人口也不比原来的少。林迹踏足过的地方，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成为华夏领地的地方，更是大到没边的地步。 众人暗自佩服的同时，也一个个干劲十足，又满是紧迫感。跟着这样的大王，随时都有惊喜。但要是自己不努力，可能很快就会跟不上大王的步伐。这实在是叫人又喜又忧。 林迹说完这些，发弧站起来继续讲述长江边的开拓情况。 目前为止，长江边从下游的出海口到朝林往上五百公里，两边所有的部落都已经纳入了华夏的统治。南面最远处已经深入二百公里以上。光长江南岸的领地画出来，便接近十万平方公里。人口也有近四万人。 长江北岸情况有所不同。北岸从长江边道淮河一带，现在正在进行军事推进。影响力已经完全到达了海边。但还有几个区域并没有实际占领。这些地方会交给外交部门和破屠的军事院处理。 综合这些区域和原来华夏占领的勾湖南北，虎林斑，虎鲸等地方，现在华夏南边占领的地方大约有五十万平方公里。人口大约十八万。 “我们的人好像偏少，这是什么情况？”林迹其实也在记录，不过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停了停。 根据过往的了解，长江中下游地区算是比较温暖湿润的，物产也比较丰富。一平方公里应该就能养活一个人。 发弧看看自己的本子，面不改色跟林迹解释道：“战争太多，俘虏不算人口。” 林迹暗叹奴隶制果然为祸不小，这就开始露出爪牙了，扭头道：“我要弄清楚这些俘虏到底有多少，到底去了哪里。” 政务院下面专门有奴隶管理司，这就是林迹用来控制奴隶制度的手段。林迹可不希望这个部门虚设了。他也不希望等自己老了，自己的命运反而被那些奴隶主左右。 地普和擎石听到这些，对视之后暗暗擦汗。要是茂部落真和华夏发生了战争，茂部落的人岂不是都成为了不能算人的奴隶？ 发弧说完之后会议继续。下面就是比较详细的一些东西了。 教育方面，整个王国已经建成的学校六十几所，在读的学生约有一万人。初中第一批学生今年已经毕业，数量只有九十几人。他们早已被各部门抢光了。初中再读的学生约有五百人。为了避免再发生抢人的情况，彩羽使用了封闭式教学。 医院已经建成了四家。守栗之外，得到大家认同的医生——识字并且能够独立诊病的医生，达到了三十几人。这些都是守栗一手教出来的，虽然医术平平，不过治个头疼脑热基本问题不大了。守栗最近建了一个研究院，准备进行人体解剖实验，林迹回来了，正好给他提供各种标本和医书等。 农业方面，目前王国推行养殖畜牧耕种结合的方式进行生产。 家畜的种类已经比较齐全，包括牛羊猪马驴象狗鹿等。家禽还在试养当中，不过似乎除了孔雀，目前没什么太大的进展。 粮食产量这几年在连续增加。朝林城粮仓的粮食足够二十万人吃一年的。农作物的种类也比较齐全，分布也已经比较广泛。 交通网络方面。除了水路之外，陆路已经开到了虎鲸部落。虎鲸部落生产的帆船越发成熟。大小帆船几乎可以满足目前的民用军用。 轻工业方面，造纸，纺织等算是有所突破。特别是纺织方面，现在朝林城生产的麻布，基本可以满足二十万人所用。高档的皮毛加工，呢子加工等也出现了不错的工艺。 重工业……停滞不前。 “我自行车坏了，他们就没办法给我弄出一个零件来。” “别说自行车了，我要加快一点武器的生产进度，他们都做不到。” “我们厨房铁锅坏了，他们也只能补，不能造新的。” 说到重工业，大家似乎都有很多话说。鹰和霍南等人也不敢抬头。这就是遇到瓶颈了。 林迹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原来规划的那个研究院，不是在试制酸和碱吗？结果怎么样了？” “差些材料。”霍南有些郁闷道。根据林迹提供的材料，他们都能小规模做出来。但是根据他们自己找的材料，就发现不是差这个就是差那个，以至于工业化制取还停步不全。 林迹觉得重工业出现了瓶颈也是正常的。之前的生产基本依赖小城的物资，一旦小城的物资缺乏了，产量和产能肯定没办法继续提高。其实这也是各种设备和技术也跟不上去的问题。 自行车零件那是要用到机床才能制作出来的。现在能做出来就有鬼了。铁锅的生产，那是用到焦煤以后用高炉炼制才能铸造出来的。现在几个小高炉温度只能炼铜。焦煤「cokingcoal」也称冶金煤，又名主焦煤。是中等及低挥发分的中等粘结性及强粘结性的一种烟煤，焦煤在中国煤炭分类国家标准中，是对煤化度较高，结焦性好的烟煤的称谓。 x为135%，由于粘结性强，能炼出强度大、块度大、强度高、裂纹少的优质焦碳，是炼焦的最好原料。 焦煤单独炼焦时收缩度小，膨胀压力大，不易从炼焦炉中推出，而且易损坏焦炉，所以炼焦时必需给焦煤中配入适量的气煤、肥煤或瘦煤等，以改善操作条件，提高焦炭质量，并可扩大炼焦用煤资源。【1】 听完大家的汇报，林迹以为自己找到了工作的重心，准备后面开始攻克重工业的难题。 炼钢基本上是不用煤炭，而是用焦炭，只有炼铁的时候才会使用到煤炭，不过炼铁时的主要燃料仍然是焦炭，至于会使用煤，那是为了降低焦炭是消耗量才用煤粉来作为高炉喷吹的燃料，喷吹的煤粉占炼铁消耗燃料的一部分，吹喷的煤粉最多不会超过炼铁所需燃料的一半，在我国会用无烟煤粉或烟煤粉来作为喷吹的燃料！当然还有其他的气体或者液体的吹喷燃料了！虽说炼钢不会直接使用煤，但是炼钢却一定会和煤扯上关系，前面都说了，炼钢主要是用焦炭，而焦炭是用烟煤中的焦煤，肥煤，气煤，廋煤，气肥煤，等烟煤混合加热到1000度而制成的，是不会直接用煤来炼钢的，因为煤中所含的有害成分较多，而焦炭比较纯净，适合炼钢炼铁。因为钢铁厂大多都会自己炼焦碳的，所以炼钢厂一般都需要前面所说的煤！ 结果他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重工业报出了问题之后，大家似乎找到了诉苦的突破口，纷纷开口跟林迹提各种要求，要各种东西。 他们有些跟林迹要一些从小城里拿出来，但使用损坏了的，有些跟林迹要一些林迹也不知道是什么的。 第245章 未来的方向 朝林城的一众高官和勋贵都知道林迹刚回来，因此都把好听的话放在了前面，让林迹觉得自己前面几年教育有方，因此硕果累累。 就连坐在末尾极不起眼的胜鳞，也跟汇报了一下自己带的商队的贸易情况。他们逆长江而上，在西面百公里外发现了一处极为宽阔的水泽，那里鱼兽丰茂，部落繁多，他们在短短一年的交易之中，便换回来了上千青壮男女。 林迹也夸赞了胜鳞一番，并把他探索到的这片地方在地图上标记了出来，起名为荆湖地区。同时林迹把已经除掉了官职的胜鳞升为外交部西面联络官，负责这一片的外交联系，同时负责探明这一片的情况。 荆湖地区是后世的战略要地，往西是蜀中，往北是关中，往南是湖广，顺流而下便可以攻击现在的王国。这个地方重视一点不会吃亏的。 会议开到这里，地普和擎石两人几乎已经懵逼了。他们对这边的语言本就不太熟悉，对一些林迹从后世搬来的词语更是毫无认知。就算一些听得懂的东西，他们也听得一知半解，不知道这些东西在管理或者生产中有什么作用。 偶尔弄懂一些，随即也会变得有更多东西不懂。如此会议过半的时候，他们已经再没有任何傲气，对林迹让学习的安排也没有一点意见。依照王国的这种运作模式，他们不学个三五年，真可能什么都不懂。 会议开到这里，好消息也基本说完了。 林迹看到鹰和霍南等几个人还没有发言，便道：“说说重工业和冶炼的情况吧。” 王国设立了工业部和冶炼部，工业部负责轻工业之外，还负责金属锻造，加工，简易的机器制造等，归鹰管理。冶炼部负责采矿和矿石冶炼，水泥烧制等归霍南管理。 这一下原来友好的气氛立刻就不见了。大家对着两个部门的不满很快就暴露了出来。 “这两个部门没什么发展？” “我自行车坏了，他们连个链子都做不出来。” “别说自行车了，我要个螺丝他们都没办法做。” “螺丝？我的铁锅坏了，只能修，还不能造新的。” “我手表坏了也不能修。” “他们就会打造一点刀刀斧斧的，质量也跟不上大王提供的，老是生锈。” 人群的讨伐声里，鹰和霍南都低头不语，显得十分有愧。 林迹挥手打断了大家的讨伐，替这两人分辩道：“你们这就怪错他们了。螺丝和链条这些，我们二十年内能自己生存就算不错了。现在要他们做出来那是为难他们。这涉及到整个工业体系的建立问题。我一时间也没办法。造锅的话，我们改一下连铸办法，说不定能行。手表坏了这个没办法，先放好，过几年再看看。” 螺丝和链条的生产涉及到金属冲压，机床使用等。如果进度缓慢，这些问题林迹有生之年都可能解决不了。现在小城的冲压设备改造一下，用来压制铜钱都算是极限了。要生产更多的东西不太可能。 但这些勋贵们显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讲究。以为螺丝也是和刀斧一样铸造出来的。 鹰和霍南颇为感激林迹帮他们解围，还待汇报一下武器和各种金属的情况，林迹却是问道：“我走之前不是建了一个研究院么，里面的酸碱试制情况怎么样了？” 两人再次有些羞愧起来：“弄，弄不出来。” 他们用林迹给的实验材料都能制出一些，换成自己的材料就不行了。他们的基础太差，也没有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林迹给他们的书……很多他们看不懂。 “说起这个，我这边也有一个问题。”林苗儿挪挪自己胖身体，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两年里，有些土地减产得厉害。我前面还以为那些人偷懒。结果今年我发现就算姬林有些土地也在减。深耕一亩地，产量不到二百斤……” “哦？这个应该是地力枯竭了。”林迹在本子上记下这个问题，抬头问道：“其他人谁还有问题的？” 这一问下面就全是问题了。 几乎每个部门，每个工坊都有不少问题。林迹前前后后记录了两页问题。这些问题需要研究或者部署才能解决，一时之间也说不太清楚。林迹安排了后面的日程，分别安排时间跟不同部门的人见面专门解决这些问题。 反映完工作上的问题，不知道谁起了头，大家开始反映生活中的问题。生活里的问题总结一下便是：林迹之前提供的各种生活物资已经用完了，大王还有不？ 勋贵待遇里，其中便有定时分发洗涤用品这一条。林迹一走，这条自然也就中断了。用惯了这些好东西，再用各种土法制造的东西，实在是很不习惯的。这叫由俭入奢易。 “看来你们都不是想我回来，只是不舍得这些东西而已……”林迹有些幽怨道：“过几天，我理理头绪，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发给你们的。但丑话说在前头，这段时间没有好好表现的，可能会减量。以后也会越来越少。” 散会之后，林迹拿着本子回自己的办公室。路过一个窗户的时候往外看了看。窗外的广场对面，三座院子相对而立，那是已经建成的军事院，政务院和长老院。 发弧，破屠，钱面佯等几个人习惯性跟在林迹身边，林迹指指对面道：“我下午过去看看。” 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林迹将本子摊在桌子上翻看着，有些头疼。大家反应的问题有些是很容易解决的。有些则可能要推进整个体系的建立才行。 最麻烦的是，现在人才太少，手表坏了他也只能自己出手修，要不然就只能放着。因为这个时候没几个人懂机械原理。 “现在我们基本能够覆盖长江淮河流域了。人口，包括奴隶应该已经超过四十万人。对外扩张，除了黑山部落让他打通到草原的路途之外，其他的可以放缓一点。重点还是先把内部建起来完善些再说吧。”林迹随口说着自己的想法。 发弧拿着本子准备记录道：“我们内部怎么发展？” “鼓励耕种，养殖，生育。推广教育，医疗，促使货物自由流通，引导大家积极努力，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努力做到自给自足，仿制我拿出来的各种机械或者物件。” 这里的每一条都可以写一个计划，而且都可以写进五年或者十年计划里，够发弧忙活的了。 “我的有没有？”钱面佯也拿出了本子。 林迹道：“弄清楚我们过境附近的所有一千人以上的大部落的情况，五千人以上的部落安插人手进去，尽量破坏他们彼此之间的联系。交好……交好的事情交给外交部。是了，外交部长现在是谁？圆笑怎么带人去了草原？还有，我还想起一个事情。我去年北上的时候，焙阳在路上等着我，是谁走漏的消息？” 林迹抬头看着身边几个人。问到前面那个问题的时候，发弧低下了头，问到后面那个问题的时候，便没有人能回答了。 “给我查！”林迹狠狠道。 第246章 厌战 天寒地冻里，踏出室外其实都是非常大的考验。明明去年在塞外的时候，林迹还能在雪里爬一爬大兴安岭，这个时候却是觉得出个门都有些艰难了。 原来空置出来的一点五平方公里的城中广场现在几乎已经被建设完毕了。 广场的正中偏北的位置是王宫。王宫后面偏东的位置是一个石墙围绕的动物园。西面是林迹留着的一片草坪。王宫正门是一个几万平米的广场和道路。广场对面，依次建着军事院，政务院和长老院。 林迹披上大衣出门，差点被风吹了一个跟斗后先去了后面的动物园。小白黑狗白马以及刚开始跟上队伍的熊猫也跟着林迹走了进去。 高墙里面有些移植过来的树木，在冰雪里光秃秃的。春夏时分地上应该有草，但这个时候却是只有被踩成烂泥的冰雪沫子。 林迹打开铁门旁边的小门进去，便看到里面两头两米多高的长毛象噗噗噗飞奔而来。 陈力等人急忙将林迹护在身后，要喝止两象，小白已经从人群旁边绕了过去，抱着两头象打闹起来了。 这是那两头是小白之前挑出来的玩伴，曾经跟着林迹去过虎鲸部落的小象。几年过去，它们已经十岁有余，再过两年就成年了。 管理动物园的老者有些抱怨道：“它们太调皮。种好的树啊，砌好的墙啊，不看着转眼就会给霍霍掉。老虎熊猫都怕它们。还有那几只猴子，也是一起捣乱。看着就还好，我就让它们把弄坏的都搬好弄回去。它们力气也大……” 老者吹个口哨，两只大猴子带着三四只小猴子从石墙上爬了过来，老者拿些花生抛上去，对林迹解释道：“产崽了，还有两只是别人从城外送来的。我看它们都长一样，就放一起养着了。但王后说了，猴子的数量不能多，回头它们大些，我就把它们送出去。” 两只剑齿虎居住在石室之中，白毛的那头明显有些颓废老迈了，趴着不愿多动。杂色那头嗅嗅鼻子，很快冲到了石室门口，攀着石墙便向外跳。 陈力又要护着林迹，小白又已经从后面绕过来了。 小白抱着体型不比它小的雌剑齿虎好一顿撸，雌摇头晃脑的貌似十分享受。还把头搭到小白怀里好一顿蹭。 “它刚生了两只崽子。都是白毛的。不过被阿蛮要走了。每日最多就带过来吃点奶。这母虎野性太大。有时候我们弄点活物进来，还没有宰，它便自己咬死了。我们都得防着它。不过大王，如果你有空带它出去狩猎，那一准不差。它咬死猎物后自己不吃，会等神虎吃过才吃……” 老者絮絮叨叨说着，却陡然发现迎来了好几个警卫的怒目，登时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说了。大王刚回来，要是又被他说出去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林迹对这些视而不见，扭头去看熊猫。母熊猫是被关在一个十来平米的大木笼子里的。小的熊猫一到这里便走到了笼子前，蹭着笼子往里哼哼。 母熊猫显然对这只小的已经没有母爱了。并没有太多反应。它只是缩在一个角落里啃着竹子，偶尔抬眼，也是颇为警惕的看着虎栏的方向。这个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太危险了。 “它爬出去咬过人，只能关着。其实咬的也不重。我平时进去它也就抱我的腿。但是怕它伤到小月儿，所以只能这样了……” 动物园里除了养着这些，还养着……猪。 壮硕的一群带着獠牙的黑猪。 至于怎么会有，林迹用脚趾头都想得明白。这些应该是从姬林弄过来的。这个时候大家依旧在狩猎吃肉，城里便还有专业的狩猎队。因此这些猪就一直养着，估计已经养了好几年了。 “把那几只没有獠牙的留着，其他的，让人杀了吃肉。”林迹吩咐一声，扭头出了动物园。晚上是不是应该弄个红烧猪蹄什么的？好久没吃这口了，想得慌。 …… 军事院里严肃冷清，政务院里忙忙碌碌，长老院里却是吵吵闹闹的。 林迹进入长老院的时候，示意不用通报，自己悄悄进入了议事厅，躲在一旁看着。坐在主席台上的虎阿蛮和大姬看到了他，要站起来，不过林迹摆摆手阻止了。 长老院里其实是有三五个男长老的。里面的口音也是颇为多样。几十个女人夹着三五个男人用不同口音吵架的场面非常热闹。而且这些满是责任感的老头老太太吵起来一点都没有妥协的意思。 吵架的焦点似乎是一群孩子无法无天，这些长老们讨论是要处罚孩子还是要取消他们的父辈抚恤。 “什么情况？”林迹扭头问旁边的秘书。 这个时候王国初建，各级官员其实都还比较年轻，他们的孩子应该还没有成为纨绔的可能，城里怎么会有孩子无法无天了呢？ 取消他们父辈的抚恤又是怎么回事？ 林迹的秘书也不太了解情况，要去问长老院的书记员。虎阿蛮觉得情况差不多了，便敲了敲法槌，终止了大家的争吵。请林迹去观礼台就坐。 长老院履行司法权。林迹掌握立法权，不干涉司法过程。要是他觉得判决不妥，只能修改法律要求重判。却是不能对判决过程进行表态的。这样也是为了约束一部分的王权，以让大部分人安心，虽然说归根结底并没有让林迹损失什么权力。 长老们对着林迹胡乱行了行礼，虎阿蛮约束了会场纪律之后，对林迹解释道：“城内养象场外，有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聚集滋事。他们的父辈具是烈士，依照规定，优先上了中学。但却在考试中屡屡不及格，被开除了出来。他们心有怨言，不去工作，在城内偷盗，打架，当街骑象等，又跑得比警察快，抓之不及。因此我们准备做一个裁定。让大家表决是全力处罚这些孩子还是向你建议取消这些人父辈的抚恤。” 这个时候教育资源有限，就算是初中，实行的也是择优教育。即考试不及格就可能要被开除，以节省教育资源。 城内的警察基本都是退伍的残疾军人。维护基本秩序还行，要追逐犯罪，那就太难为他们了。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跑得快，估计想抓也抓不到。 为了让军人努力作战，林迹提出了比较优厚的抚恤条件。其中便有军人孩子优先上学。生前工资可以拿到最大的孩子十八岁，王国帮助养活其他孩子等。这让那些父辈战死的孩子能够在比较优厚的条件下成活。 林迹点头表示理解了：“好，表决吧。” 表决是举手表决。由书记员计票。最后表决的结果是处罚孩子。 表决之后，这长老们又吵了起来，处罚怎么处罚？这些孩子抓都抓不到，难不成要派出法警去抓？这可不符合规定。 林迹站起来道：“你们可以建议政务院派人去抓。或者让警察局增加人手。但你们不能去抓。现在你们的建议还没有发出去，我就再加一条法令：以后警察喝问，敢于不配合或者逃跑的，无罪要打五棍。有罪加一等。” 解决犯罪抓捕的问题，自然可以在警察当中增加一支特警队伍，增加抓捕力量。不过林迹不想那些流过血的残疾警察不被尊重，因此加上了这一条。 至于抓捕那些孩子的事情，林迹觉得自己去就行了。他可不允许自己的王国内出现什么街头混混。学黄金荣杜月笙？不存在的。现在人那么少，每一个人都不应该被闲置。 出门吹一声口哨，白马小白两头半大的长毛象都冲了过来，鬼鹰还在天空里飘着。 让陈力召集了二三十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杀向城内的养象场了。 养象场外是连绵的草场。当年小白就是在这里养了大猫的。草场有围墙围着，小白熟悉来到后面一个围墙边，一个攀爬跳了过去，很快里面就传来呼喝奔跑的声音。 “警察来了，快跑！”围墙上纷纷露出孩子的头，他们显然想翻墙逃跑。草场宽广，他们翻墙出来的话，跑还是很容易的。 “不用怕，来的是小白。” “那就是大王来了，都别跑。来大门口见大王。”有人这么喊了一句，刚翻上墙头的孩子们纷纷又退了回去。 已经拿出鞭子来了的警卫们暗自佩服，只得拥着林迹来到草场的大门口。 林迹到了草场的正门，便看到里面三十几个孩子排着两队出来。为首的一个孩子身材颀长，见到林迹之后，停下抱拳唱喏：“见过大王。” 林迹坐在马上问道：“你是谁家孩子，躲在草场里做什么？” 那孩子道：“我养父是赵甲头，原来是石喙伯爵麾下十夫长。前年在东面战死了。我母亲是柳枝儿，在铁厂厨房帮厨。我叫义新，刚被中学开除。” “是你让他们不要翻墙，排队出来见我的？”林迹问。 “是。” “为什么？”林迹的神色越发冷峻，心里对这个孩子也越发厌恶了。这样聪明的孩子，把脑子放在学习上，未必不能读好书。而他刚经历了炽中的背叛，对这些聪明但又不心向正途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我们跑不过大王的。”义新低头道。 林迹厉声道：“知道跑不过，那你们是不是知道我华夏不养闲人？你们被学校开除，有异议可以找长老院反应，聚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们在这里等大王。”义新喃喃道。 “哦？还等我？那你们说说看，等我做什么？”林迹的神情缓了一缓，也想知道这些孩子想做什么。 义新道：“我本来想去草原的。但我母亲不同意，她想我去学木匠。” 第247章 夜课 “王后，我们打的仗是不是太多了？” 林迹回到了王宫之中，天色已经快黑了。猪肉已经送了过来，不过他没心烹煮。只是在屋子里转圈。虎伊儿看不下去，过来安抚，他便抱着虎伊儿发问道。 义新等人他已经处理完了。这些人居然都是想上战场的刺头。只是他们的家人不许，让他们在城内务工，这些孩子又不愿，才这般聚众滋事。这里是好几十个孩子，便是等于好几十个家庭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上战场。要是以小见大，说不定现在的厌战情绪已经很高了。这就值得注意了。 虎伊儿本想说人活着就是要战斗的，在这个时代不管狩猎还是争抢都不可避免战斗，不上战场的那些人就是懦夫。 不过她想到自己丈夫烦心的点不在这里，便改口道：“那些家里都是刚死了男人的。一时畏惧也是常事。你出去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早些回来，也不想你在外面奔波呢。” “是这样么？”林迹稍觉有些安慰。但还是觉得自己对战死者做的不多，便通知下去，择日祭奠烈士陵园，并让破屠明日过来汇报烈士家属安置的事情。 眼见天色已黑，他还要准备今晚的课程，顿时又翻着书架寻找起来，要准备今日讲课的内容。 虎伊儿见林迹忙忙碌碌，忍不住又提醒道：“大王，你说的厌战的事情，我觉得倒是不可能出现的。只是现在华夏疆域太大，动辄上千公里。这距离我们学过的还知道大概多远，那些没学过的人，肯定听了都怕。他们又死了男人，哪里还敢让自己的孩子去那么远？” 林迹停止了忙乱，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要让他们明白草原在哪里，虎鲸部落又在哪里，东面的情况又是如何的，让他们消除了担忧，自然就好了。” 林迹忍不住抱起虎伊儿转了一圈，哈哈大乐道：“还是我王后聪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人对未知都是有恐惧的。这个时代没有地图可查，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就会觉得是一片虚无。而一旦那些虚无的远方出现了什么东西，或者偶尔听说有人去了那些地方但又没有足够信息了解的话，那些出现的东西肯定会伴随着各种不正常的猜想的。 可以说，虎伊儿的话正好说到了点子上了。 虎伊儿似乎越来越有贤内助的样子了，林迹为之欣慰。 虎伊儿道：“我也是依照你说的将心比心而已。之前你去了北面，我连想都想不到你们去的地方是如何的，那些人大多数之前连自己领地以外有什么野兽都不知道。现在变化这般大，自然是怕的。” “下回不乱走了。”林迹承诺一句，又深情香了虎伊儿一口，很快开始今晚的备课。 准备还是跟大家讲中原和周边的地理情况。这些东西就算是帝国的高层也大概就懂个大概。还是先具体让他们了解一番，之后再让他们层层传递下去。 普通民众怕远方最多拦着自己的孩子不让出门。要是高层也害怕，那问题就会比较严重了。华夏可能都掌握不了那些新收的地盘。 至于虎伊儿建议的这些，林迹决定从长计议，从安排更多的人进扫盲班，让他们读书认字明理开始，而后慢慢跟他们普及科学知识和地理常识。 晚饭之后，少了一只手的警察局长过来跟林迹汇报那些孩子的处理情况，一并将义新送了过来。 这些孩子大多数会被送入最脏的煤场劳作。时间是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之后会根据各自的志愿，送入前线。 义新作为这些孩子的头目，惩罚加倍。他要在煤场劳作半年。同时，他被要求晚上来听林迹课程，接受林迹的考试。如果考试不合格的话。他下半辈子可能就会在煤场渡过了。 林迹让人给义新安排临时出入证，发放笔和本子。安排在大厅的最后一排。 上课时间快到的时候，王宫的晚上亮起了久违的电灯，有资格来上课的人都来到了一楼的大厅里。 义新应接不暇看着王宫里的景象和那些威风凛凛的高官。似乎想一夜间把这里的一切都记下回来，回去告诉自己那个懦弱的母亲，告诉她自己看到她上头的上头的脚好像也不瘸。王宫比外面见到的还要富丽堂皇。 不过很快发现自己身边来了几个也是拿着临时证的生面孔，还有乌豺。乌豺低声咳嗽一下后，义新便端正了身子，不敢再乱看了。 林迹拿着一张地形图进来，还打开了投影仪：“早上大部分人都应该听我说了我们现在疆域的情况。对于疆域内的一些地理环境。我现在再跟大家讲一下，当然，这里能跟大家讲的是比较大范围里的情况，可能是几十平方公里为基础的，更具体的情况，可能还要大家进一步去收集……” 义新在林迹说到“大部分人”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看乌豺，但见到乌豺努力盯着前面的画面，便没有再多走神，也努力听着。 这堂课林迹讲得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因为他只能结合后世的地理来讲。而这个时代和后世的情况显然是不同的。所以，很多东西都不算详细。 但这对大家认识中原和北面地域已经足够了。 只是在没有课本的情况下，义新记得非常吃力。想到他要是过不了林迹的考试，未来会在煤场里待一辈子，他就头顶冒汗。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没用了。结果他发现他身边几个陌生人比他还不如，基本连字都写不明白，顿时才安慰了一些。 下课后，义新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跟在乌豺身后走出王宫去。 王宫外面冷风呼啸，地面昏暗，远处偶尔出现的路灯也无力撑开冰河时期的夜晚。那些高官自有人接，来的灯笼车马乃至手电热汤，让人看得眼热。 乌豺点燃了自己带的马灯走在前面，义新只能裹紧身上的外套缩着脖子和乌豺走到一起。 “大王早上已经开了一次会，你知道参会的人是谁吗？就是那些爵官。”乌豺声音里透出几分羡慕，也有几分不甘。 “嗯。”义新随口应着。林迹在课堂里不止一次提到了早上的会议，他自然是知道的。他顺口问道：“我身边坐的那几个陌生人是谁？” “新晋的百夫长和政务院的人。都是疾鹿的。” “啊？”义新稍微有些惊讶，疾鹿这些奴隶晋升这么快？ 看到周围都已经没人了，乌豺停下看着义新道：“我本来是不同意你现在这样的。但你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你这么做也算走成了第一步。但我还是想问你，现在的形势你看懂没有？” 第248章 希望 义新有些跟不上乌豺的思路，想了想问：“什么形势？” 乌豺恨铁不成钢道：“爵官已经占领了高层所有的位置，现在我们只能在基层拼命。大王说了，以后的封爵会越来越少。而且你也看到了，不管是疾鹿的还是茂部落的，只要有能力的都会被提拔起来。我们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要是我们现在不努力不拼命，以后就没有希望了。你明白没有？” 义新可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有些呆滞。 乌豺继续压低声音道：“你别以为你再长大些那些高官就会把位置让出来。你不要忘了。那些爵位可都是可以降一级传给他们的孩子的。破屠公爵的孩子也还是侯爵。现在我们就算拼命，得多少年才能拼成侯爵？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的孩子长成之前，做到一定的高度。要不然……” 乌豺无尽碎碎念着。义新默默把这些话记到脑子里。 说了一阵，乌豺也许觉得够了，自己吸一口气，说起了其他道：“你这半年虽然在煤场工作，不过要注意卫生。衣服准备两套。一套干活时候用，一套穿着去听课。煤场烧水方便，最好经常洗澡。无论如何身上不能有虱子。大王最不喜欢看到虱子，其他大官也一样。要是你给人印象好，回头你的名字到了他们的案头，就会多一点机会。你最近做的这事已经算是污点了，还好你机灵自己圆了过去，要不然你就是下矿的命……所以，以后你不能再犯任何错误了。” “可，可我没钱了……”义新听了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他本来就没有做事。带着小弟们在草场晃荡的时候，他也没有生财之路。偶尔有几个零花钱，还可能得拿去笼络人心。因此他可是一穷二白的。 乌豺暗叹，摸出几个大钱小钱来，塞到义新手里，继续说道：“你先拿着。不用谢，回头记得我们几个便好。本来说好的邱上去帆船，彭应去草原，山支去西面，你去政务院的。你整了这套，彭应只能给你让位，他要从草原回来不知道多麻烦呢。你记得多给他们写信，把你学到的东西抄给他们。” 这几个人不算是一起长大的。不过都是早年从别的部落加入姬林的孩子里的头。后来有一段时间说小象兵要继续招纳孩子，乌豺便留意了这几个人，并且接触过。只是后面几次疯狂的猎象之后，大象被驯服的数量足够，小象兵不再被重视，因此扩招停止了，这些人便没有进入小象兵。几人的联系倒是保持了下来。 义新接过还带着体温的钱，在手里翻看了一下道：“要不我去东面吧，反正现在还没有定，这样彭应就不用挪窝了。学的东西，我记下多少便给他们写多少，这个你放心。” 乌豺拍拍义新的肩膀，表示自己钱没白花。 “不过，大王讲的东西，我很多没有记住啊。你记清楚没有？我还要应付大王的考试。”义新转眼就愁了起来。 乌豺道：“你记下那些最重要的，大王强调的就行。像今晚的这些，你总该记得泰山吧？泰山离茂州多远，在哪个方向你总该记得吧？还有，你不想自己忘掉，就经常和人说，和你母亲说，和你那些小伙伴说，也可以写信跟那彭应他们说。” “嗯嗯。” “另外呀。”乌豺似乎有交代不完的话全都想一天说完了，“你留在城里半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你就趁这半年时间，让你母亲给你张罗一个女人，再把她的肚子弄大了。你母亲就会愿意让你走了。之前，我没孩子的时候我母亲也总不想我外出，现在我有两个孩子了，她才不管我呢。” “我不结婚，我要娶采茸。”义新意外没有听乌豺的，把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傻是不是？”乌豺一巴掌呼在义新脑袋上，差点把义新打了一个跟斗。 “全城的男人，特别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屁孩，谁不想娶采茸？但谁能娶到她？她已经住到王宫里去了，谁敢动她一下，肯定都会死得很惨。刚跟你说正事，还以为你长大了呢，怎么这般天真？”乌豺这般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咂咂嘴。 采茸现在就是朝林城里所有男人的梦中＂qing ren＂。随便看上一眼就会让人念念不忘。但也只有义新这样的少年会立志要娶她。 “大王不是那样的人。”义新还是不甘地分辩一句，看似替林迹，实际上的替自己。 乌豺很乐意继续打击小男孩弱小的心灵，继续分析道：“你是不是真傻啊？大王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但王后是啊。采茸是王后弄进宫里的。而且王后一把采茸弄进宫里，便把大王给逼走了。采茸人又聪慧，让王后私下里吃了多少亏谁也不知道。这样一来，王后怎么可能还让采茸出宫嫁人？她是王国之后，她也是需要尊严的。采茸就这么出宫嫁人了，她的脸往哪里放？” “那……” “采茸就算是老死宫中，应该也不会出来嫁人啦。你就省省吧。听我的，你要是想娶一个男爵，你就到学校里找一个读书好的女同学。回头等你升伯爵了，她就可能被封男爵了。明白没有？”乌豺继续说着自己的人生经验。 此事大约可以参考雨及的情况。石喙被封了伯爵之后，雨及也封了一个男爵。雨及和乌豺资历相当，最多算是比他多一点小功劳而已。在乌豺看来，雨及封爵而他没有被封，那就是她托了石喙的福了。 “看来你还是忘不了雨及。”义新这个时候倒是一针见血。 “别闹。我跟雨及之前就只是队友。什么都没有的。我只是告诉你这么个可能。我现在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你可别瞎说，坏我家庭。”乌豺说着这些，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想说服义新。 冬日里只有大街上有路灯，也只有靠近王宫的附近有，两人来到了黑暗的街道上，乌豺继续给义新面授机宜：“我听说大王对冶炼方面有些不满。之前冶炼都是烧炭，但大王似乎说过，更好的冶炼手段是用一种焦煤。这是机密，你别乱说。我跟你说的意思就是，这种东西既然叫煤，肯定会跟你们煤场有关，你留心一些这个，顺势弄出些许功劳来，回头你进入军中，可能就是个十夫长了……当然，你也别太用心，免得煤场不放人……” 两人说话之间，前面一个灯笼靠近，灯火之下，出现了一头半大的象和一个娇弱的人影。 “他爹。”娇弱的身影怯生生喊道，却是乌豺的老婆。 乌豺快走几步道：“你怎么来了？孩子谁看呢？” “天黑路滑，我就想带着二象出来接你。孩子给小姑他们看着呢。”女人道。 “这里又不给骑象，你带它来做什么？” “你、们坐上去，我牵着走就不违规了。你们在象背上也暖和些。” 这女人蠢得没救了。义新这般想着，借了女人手里的灯笼，独自先回去了。 乌豺也确实觉得自己的女人傻。这种女人在那个温泉洞里的话，说不定没两天就会被人吃掉。但这个女人对他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他也不能多挑什么。 这象是乌豺在小象兵营里的坐骑。小象兵已经长大了，但这些象还没有成年。一部分的象便养在这些小象兵军官家里。 这些象经过多年的训练，颇为懂事。乌豺把手里的灯递过去，小象便用鼻子把灯接了过来，高高举了起来。 乌豺让自己的女人上象背，女人只说天黑不敢。乌豺没法，只能一手抱着女人，让象挡着风面，慢慢往家走。 回到家时，四邻已经安睡，家里也安安静静的。屋里只有二三处灯火等着归人。 乌豺让女人先回了屋子，自己将象赶入象舍，让象舍里的老象不要欺负小的，才举着灯回到了屋子里。 乌豺的养父须图坡着脚从厨房端出碗来道：“你娘给你留了热汤，我给你盛出来了。” 屋内用了地暖设计，比较暖和。乌豺放下灯，脱了外套道：“没见你这么殷勤过，有什么事情求我？” 须图傻笑两下道：“大王回来了，可能会有些大动作。今日煤场一下子加了三十几个小伙子，很多人猜测动作便在这里。煤场便来通知让我收拾好车子准备着。我想着老象太皮太懒，拉不了多少，就想借你的小象去拉几天。” 几年前，须图娶乌豺母亲的时候也还是一条昂然汉子。只是在前面几年猎象的时候被象踩烂了半个脚掌，因此残废了。 按理说他可以去警察局当个警察，拿棍子揍人的。不过不知道他当时如何打算的。没有接受这个安排，反而愿意跟着别人去赶车拉货。 后面分发伤残补助的时候，他没有要钱，反而要了一头年纪比较大的老象。随后他又自己花钱制作了一辆大车，便干起了职业赶车的工作。 这几年总有矿物粮食从城外拉进来，有酒水布匹等货物从城里拉出去。他因为有被关照着，生意不算差。因此挣得倒是比乌豺这个百夫长还高些，家里的日子也算过得不错。 乌豺道：“你那老象就是宰了也没人管，但我这头小的可是寄养的，你给我累坏了我哪里赔的起？” 小象和乌豺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才给了他们这些军官养在家里的选择。这草料费用军中也是有部分报销的。虽说平时拿来做什么没人管，但万一伤了死了。这事情可是追究的。 而且乌豺的小象驯得比人都听话懂事，他也有些不想它太过劳累。 须图道：“保证不让它拉多重。我也就是想老象太懒，给它找个伴，它们能走快些。” “你还要两象拉一车？”乌豺喝一口汤问。这个想法就有问题了。现在没有这么宽的道路，也没有那么结实的车轮。 须图道：“不是这么回事。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我们拿出一些大钱来，再买一辆车子。我们两象拉两车。” “你一个人赶两辆车？这个我不同意。”乌豺摇着头道。 须图道：“要是别的车我还不敢。不过小象不是懂事么？它只要有一根细绳牵着就能走。没什么问题的。我们都想好了。我们用两辆车拉一个冬天。来年草原上的驴马进城，很多人肯定会卖掉象买驴马，我们到时候就再买一头或者两头象。听说现在很多奴隶进了村，疾鹿的人没什么人愿意用了。我们可以雇上一两个。到时候我们出去就会有三四辆车，三四个人了。我虽然腿瘸，但我背上把弓，做管事肯定还是没有问题的。” 乌豺继续摇头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当不得准。而且，我们家现在有吃有穿，要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须图道：“你平日里羡慕那些爵官出入有警卫随从，家里的仆人伺候。有了钱我们也可以雇几个。就算你不要，你可想你女人天天这么晚出去接你么？城里现在来了那些草原人，茂人看女人的目光和看牲口一样，以后这样的人还会更多，你放心？” 乌豺张了张嘴，终于是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自己可以封爵，但早些让家人享受这些并没有什么不好。 小市民的生活总是在各种算计里渡过的。 须图第二日拄着拐在城里转了几圈，心里盘算了一天，嘴里不止一次骂娘。 皮绳象皮带子这些东西，价格居然比春日的时候涨了三个小钱，说是现在无象可杀了，王国的皮毛库存有限。 大车比之前他置办的时候涨了两个大钱，说是木头要去更远的地方拖了，朝林城南面到湖东镇一带的大树几乎被砍光了。 中午时分，他买了两个大甜馒头。馒头没有涨价，不过他却发现这馒头淡了不少，说是糖都拉到茂部落去了。卖馒头的老板为了补贴大家，就多放了面粉，结果自然是更淡了。 到了下午，他终于看好了车子，配套的纤绳皮带也准备妥当了。一瘸一拐拉着车回家，正好遇到了一头水珠的义新。 义新远远便对他道：“须图叔，煤场通知明天早上六点半赶车集合，要不然就没早饭了。” 须图站定了，应声好。 义新一阵风一般跑开了，眨眼间又一阵风一般跑回来：“叔，你坐车上去，我帮你拉车。” 义新倔强起来：“我能拉，我能拉。不用帮忙。” 义新道：“叔，我不是帮你，是我要你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我现在要去王宫见大王。我怕我头上有虱子。你手干净，你坐车上帮我看看，我就顺便把你的车拉回去，两不相误。” 须图一听义新要见大王，顾不得上车，当下按下义新的脑袋，仔细查看。之后他又摸出一张手帕，将义新脑袋上的水雾都擦干了。 只是须图的手帕有些脏，擦完后他觉得不太满意道：“要是我女人在就好了，她那张手帕是大王赏的棉布料，又干净，又吸水。” 话音才落，便又一张手帕递了过来。正是须图女人的。后面，跟着的自然就是须图的女人。 须图道：“你这女人，不在城西菜棚里好好做事，跑这里来做什么？” 女人道：“我估摸着你车子挑的差不多了，便和管事告假过来帮你推车的。帮你推了车我还回去哩。” 须图怒道：“傻是不是？一来一回都要走上一个钟点，我这里回去就算慢些，要走多久？” 义新自己拿了手帕擦了两下，还回去后转身就走。他算是看出来了，乌豺家的女人个个都傻。 他才这般想着，转身之间，却忽然像被横打一般，呆呆说不出话来，仿佛嘴里被灌了一把……狗粮。 第249章 马鹿之争 少年的心里忽然对这些体贴的女人产生了恨意。决定借了乌豺的钱和灯笼都不还了。实际上他也没有准备还，只是现在理由更加充分了而已。 他顶风走向王宫，在宫门口递上自己的临时出入证之后，他便被人带到了一楼的大厅里等着。 还没有到晚上上课的时间，他是被人临时通知过来的。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王宫里人员进出频繁，等了十几分钟，他身边又来了五个人，却是昨日坐他身边的那几个疾鹿的百夫长和政务院的干事。 六个人面面相觑的坐了几分钟，林迹从楼上下来，对几人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说的就是人在很多时候可以跟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学习。道理就这么多，我还很忙。一句话，以后你们五个人每天这个点过来，跟着他学东西。他年纪比你们小，也只是一个煤矿的劳改犯，不过是上过初二的。识字算数都在你们之上。” 林迹说完这些，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定了一下：“他教不好，你们揍他。他们学不好，你可以罚他们。教什么你自己掂量。半年后他们跟你一起考核。你的要求是八十分。他们是六十。明白没有？” 六人都是或多或少经受过军事训练的，一起立正齐喊：“明白！” 林迹转身匆忙离去，留下六人面面相觑。 实际上，林迹的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他们心里都不明白。 疾鹿的五人这几年也是有跟着部队或者大院里的扫盲班上过课的，多少认识一些字，加减法没什么问题。但肯定达不到初二的水平。几人目前也在抓紧各种机会进修。不过因为是零碎时间，进度很缓慢就是了。用零碎时间学上几年就能书写自由的，据说现在全城只有一个采茸。毕竟采茸那种人并不多。 但以他们百夫长的地位，跟一个初二的劳改犯学……这事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义新更不明白林迹这么安排的用意了。他觉得自己在半年后能不能过关都是未知数，现在还要带上五个连字都写不明白的家伙，还要六十分？ 这明显是刁难好不好？ 心里为难一下，义新带领小弟的本性爆发，笑着对五人道：“我叫义新，之前犯了错被大王抓了。你们……都成亲没有的？” “成了。”五人陆续点头。 疾鹿被迫降后，原有的头目除了采茸都被送到了虎鲸去了。现在这几个人都是这几年成长起来的，年纪虽然都不大，最大的也才二十一二。不过都是已经成了亲了的。 而且他们夫人个个貌美如花，是首屈一指的美人。说起来，他们的婚事还是林迹主导的呢。因为之前有人要往林迹身边塞人，结果便被林迹许配给他们了。 小孩子问他们别的事情或者他们不会说，问到婚事，他们却是乐意提起的。 义新眼底闪过危险的光芒，心底暗暗发狠，说道：“要不我们就重复一下昨日大王讲的课程吧。我会把里面涉及到的大多数文字和算术教给你们，明日你们来的时候检查。要不是不合格，我是不是可以罚你们？” 五人心底莫名产生了几分寒意，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恶意。 此后的时间里，几人每日下午四点左右会到王宫上课，一个少年讲，五个青年听。在人员进出频繁的大厅里自成风景。 有时候五人考核不达标，少年便会站在一边，看五人吭哧吭哧的做着俯卧撑或者深蹲。 前面几日，进出的人好奇，都会多看一眼或者停留询问，林迹也偶尔过来看一两分钟。几个被罚的人也会满脸通红。不过几日之后，大家都习惯了这情景，进出的人便对他们视而不见。受罚的人也能面不改色了。 下午六点，是王宫的晚饭时间。六人也会分得一大盆盖浇饭。这是他们六人最为享受的时光了。王宫的饭菜美味不说，有时候还会被告知某道菜是大王的手笔。那感觉，比吃上了龙肉还要让人开心。 饭是肯定会吃完的。不过大王煮的菜有文物般的收藏价值，就这么吃掉了就太可惜了。因此几人都会想办法把菜放到随身的罐子或者饭盒里装着带回去，给家人品尝或者出去邀买人心。几人偷偷这么弄了两次之后，发现大家都是这样，便互相遮掩着进行，倒是无形中建立了些信任感。 这一日，疾鹿的五人挡着视线让义新装菜，无意中说起一个话题：“今天我们队里的人又差点和马队的人干起来了。” “怎么说？”几个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军中之前有象骑兵，鹿骑兵，现在增加了马骑兵。 疾鹿这几个百夫长都是在鹿骑兵内部做事。就连两个在政务院做事的人，也在养鹿局下。可以说他们和大角鹿是一体的。 林迹从北面弄回来驴马等牲畜之后，对马的重视不比象和鹿低，已然让他们感觉到危机了。此时再听到鹿骑兵和马骑兵的事情，不能不关心。 “又差点干起来？”义新装好肉菜，把小罐子放进随身的皮袋子里，端着剩下肉汤拌饭的碗问。 几人相处几天，虽然看出义新是真心实意教东西的，不过心底依旧存在恨意，因此除了互相掩护着偷菜，平时两边是没有交流的。义新的发问自然会被无视掉，几个疾鹿人依旧自说自话： “那些马骑兵处处不让，总觉得随时会替代我们，实在有点气人。” “大王费了力气从北面将马找来，重视一点不奇怪，但是因此就说要取代鹿，这就过分了。我们的神鹿，咳，大角鹿怎么说也和它们的体积相差无几，奔跑速度也不相上下，哪能说替便替了我们？” “他们还说要替象呢。以后三种骑兵，可能就只有一种了。” “哈，倒是口气大。” “今日便是因为他们的草料领的比我们慢，我们还看到他们的玉米分量比我们多，才差点和他们打起来的。” “玉米的分量比我们多？这就……” 说到后面，几人都压低了声音，少许担忧之外，更多的是不忿。 “马是不是比鹿厉害，可以比一下啊。”义新见自己被冷落，忍不住插话道。 他想到林迹的白马据说半天曾托着林迹跑了三百公里的故事，觉得大角鹿必败。看到他们不理自己，就想让他们狠狠输一把。 疾鹿的几人扭过头来，看着义新带着笑脸道：“听说和你相熟的乌豺百夫长调进了马队，你不如和他说说，让他调出几匹马来，我们比一比？” 乌豺调进马骑兵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名义不是上任，而是学习。几种骑兵队的长官相互调任学习的事情是时有发生的，这可以让他们更加熟悉己方的军队。 义新看着几个脸上笑容一致的家伙，心底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挖坑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行啊，我晚上就跟他说，肯定没有问题的。不如放在四天后怎么样？那天是休息日。” 疾鹿的几人大乐道：“行，都听你安排。” “那我们就各选十骑，绕城决胜。五骑先到者，谁的数目多谁赢，怎么样？”义新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好。”几个疾鹿人一口答应。 “可有彩头？”义新可不愿意白白付出。 “你要什么彩头？”疾鹿几人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小伙一点都不含糊。 “要是你们输了，接下来一个月，你们的菜都给我。”义新看看他们的饭碗道。 他家里虽然只有一个母亲，而且她自己就是个帮厨，其实吃不了多少东西。但是自从他开始带这些食物回去之后，他家里的客人慢慢就变得多了起来。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景象。有几个刚死了老婆的男人还有意无意跟他拉近距离。意思他自然是懂的。 他母亲年纪并不算大，而且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找个可靠的男人，他外出应该就没有问题了。他也能比较放心。有了这些菜，自然可以吸引来更多的客人，挑选到更好的后爹。 “好。”五个疾鹿人咬咬牙，接着说道：“要是我们输了。惩罚……不能在这里进行。” 义新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因此也同意了。两边自然是皆大欢喜。 二十骑的小小打赌，不算什么大事，乌豺为了自己兄弟的面子，一口答应了下来，并承诺会找十个最好的骑士和十匹最快的马来参与。 第二日乌豺跟马骑兵队伍申请马匹，骑兵队的将军伏狼下令从全军挑人挑马。 伏狼的这种支持的态度立刻引发了全城轰动。鹿骑兵的将军黄豹尾不甘示弱，下令在全朝林周围所有养鹿场内寻找鹿，所有的鹿骑兵里挑选骑手。 事情报到了破屠这里，正在忙碌的破屠下令提前一天封闭城外的赛道，禁止人私自到城外墙下。随即把事情报给了林迹。 林迹随口吩咐让长老院出人做裁判，让警察局出动人手维护现场秩序便没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完全出了义新和几个疾鹿年轻人的控制了。连林迹都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引起了朝林城全城轰动。 那一日正是休息日，于是不少人纷纷呼朋引伴去观看，事情自然也越传越广。以至于比赛开始这一日，不少人从周围各镇连夜赶到朝林，就为了看二十骑争个先后。 朝林城外三面是护城河，一面正对着勾湖。在此时都结成了厚实的冰面。比赛这一日天气晴好，雪住风停。朝林城无数人涌上了城墙。上不了城墙的，则到了城外石桥上或者护城河对面。 警察人手不足，破屠便出动了两千人在城外维持秩序。 时间到了八点的时候，林迹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城楼上。和他一起的还有抱着孩子的虎伊儿，小白，白马等。 下面的情况基本已经准备完了。林迹却有些纳闷问道：“既然是全城的马鹿大战，为什么没有人把白马牵去？” 钱面佯小声道：“听说是伏狼暗地里下了令，百夫长以上的坐骑不能参赛。” 林迹微笑道：“我这舅舅，果然粗中有细。” 城里跑得最快的牲口非白马莫属。林迹从草原弄来不少好马，分给了勋贵和高官，这些马几乎都是从阴山北面猎来的，素质都不算低，不用比大家都能算到应该比大角鹿要厉害些。要是真拿这些马和大角鹿比，这就太欺负人了。这也不符合一众高层对这次比赛默许的初衷。 长老院的书记员登上城楼跟汇报说一切准备就绪，比赛可以开始，请林迹指示。 林迹道：“今天来的人这么多，如果只跑一圈的话，未免让人看得不过瘾。不如就跑两圈吧。另外，我看下面的骑手都比较清瘦，怕是显示不出坐骑的水平，让他们一人加三十斤装备。再通传下去，进入前五的，统统官升一级。” 书记员得令，下了城楼之后把话传给几个同事，几人骑上牲口跑向另外三个城门，一起往另外几个方向传话。 话传下去，人群传来轰轰的议论声，官升一级，这个彩头就太大了。战场上杀多少人才能换来这么一个晋升？这边只要跑两圈便可以了。 军中人却都是理解林迹的意思的。绕城一圈才十六公里，这个距离难于体现坐骑的体力极限。跑上三十二公里就差不多了。加上三十斤装备后，那基本就是轻骑兵的负重，跑出来的成绩也可以给军中做参考。 半个小时后，各处准备就绪，城楼下一声鼓响，二十骑飞快冲了出去。人群纷纷给他们加油。 义新在城墙上挤着人追了一段，终于在骑手进入城墙的转角后停了下来。 他自然是完全没有想到几日前的打赌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在听到优胜者可以官升一级后，他也懊恼不已。早知道这样，他无论如何也是要让乌豺给他一个选手的名额的。他虽然说骑行甚少，胜率很低。但这可比上战场拼命容易太多了。 他身后挤过来好几个之前的同学，对着他颇为羡慕发问：“义新，听说这次比赛是你发起的？” “听说现在天天在王宫里给百夫长们上课？” “听说你们家天天都有大王赏赐的食物吃？” 大家问得七嘴八舌，又有人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听得义新不厌其烦。 “义新，我想问你，你怎么没有去做骑手？”一个长得颇为白净的女同学挤到身前，怯生生得问。 这事正好问到义新最心烦的地方，听到这个声音，他又没由来想到那天黑夜里称呼乌豺的那一声俏生生的“他爹”，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走开。”少年蛮横推开身前白净的女同学，挤向城墙的另一边。这个时刻，他只想看到输赢，并不想理会姑娘。 第250章 不求胜 高高的城楼上，选手们跑远之后，林迹接过了孩子，其他人则四下看着，偶尔八卦。 钱面佯作为林迹的耳目，目光也极为敏锐。他看到了义新推开了女同学，便笑着对林迹道：“那个发起比赛的孩子在城墙上好不解风情，把漂亮姑娘都推开了。” “姑娘长得如何？我看看。”林迹抱着孩子站起来往下看，不禁叹息：“哎呀，这个时代起码八十分的小姑娘了，可惜了呀。诶诶，还追上去了，看来有戏。还甩，还甩，又追。有戏有戏。谁认识那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 林迹用堪比长舌妇的架势引导着城楼上的气氛，让人忍俊不禁。 听了林迹的问话，大多数人都多看了一眼。有人答道：“看着像是原来正岳部来的一个小女孩子，挺聪慧的人，她父母好像在弓箭厂，名字我忘记了。” “年少真好。”林迹想起自己后世的年轻时代，不禁感叹。这个时代就算了，几乎没有年轻过。 城楼下的义新却没觉得年少有什么好的。 “你真烦！”义新却是止不住扭头对着身后跟来的女同学吼。 女同学泪都下来了，哭着追道：“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这么烦我？我从城下挤上来，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你不但不理，还推我，你不说清楚不能走！” 小姑娘自有脾气，虽然哭了，不过却撒起泼来，一下子拉住了义新不给走了。 身边一个维护秩序的警察拄着一根齐眉棍，冷冷盯着义新。他可是认识义新的。义新前几日，正是他安排进煤场的。 义新瞬间就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讨厌乌豺的老婆去推女同学很没有道理，因此他反手搭上了女同学的手，眼睛一转便说道：“我就是太关心输赢了，本来不是想推你的。那时候我都没有认出来是你。” “是吗？”女同学茫然一下，心里还存着几分疑问。 “是的，我跟你说，那时候跟我打赌的就是大王给我的几个很笨的学生，还都是百夫长呢。他们说要是赢了，以后就不跟我上课了，我为了保证完成大王的命令才跟他们打的赌，我也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 “是吗？”女孩擦一把泪，眼睛里已经变得亮晶晶了。只觉得眼前的男孩好厉害好伟大，刚才的疑问早已消失不见。 “嗯，我跟你说哦，他们是有预谋的，那时候他们故意不跟我说话，说起……”义新看了警察一眼，拉着女同学慢慢走，边走边说。 某一刻，他侧脸看了一下身边听得入神的女同学，没由来想起乌豺建议的，在半年内成亲，并且搞大对方肚子的话，他又悄悄往女孩肚子看了看，忽然有些心动。 这一心动之间，他顿时觉得自己想被七八条毛毛虫钻进了心里，心里有百般挠痒。跟着觉得有些慌乱，有些口干。 他飞快抬头，吞了一下口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是了，我退学这么久，好多东西可能都跟不上了，你能不能把最近讲的课给我讲一讲，要不然我只怕完成不了大王的命令了。” “好啊。”女同学爽快答应着。 “那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这一刻，义新觉得所谓的输赢似乎没有一点意义，拉着姑娘只想往城墙下走。 城楼上的人其实也是觉得输赢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甚至没有一个少年的初恋来得重要。 因为他们猜的到大概的输赢是怎么样的。而今天的比赛，他们要的结果不只是输赢。 在义新拉着姑娘下了城墙之后，城楼上的人开始哄笑，猜测着这两人的事情成与不成。 林迹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连说这两人有夫妻相，这事成的可能性比较大。事实上，作为现在中原地区最让人尊崇的人，他看好的东西多半会实现。他身边的大多数人在知道他态度的情况下，会在无形中依照他的态度促使事物按照他的意愿发展。他这样看好，等于在给义新送出了最好的祝福。 城外石桥上，五个疾鹿的年轻人不时抬头看看城楼上的情景，又看看骑手们将会冲来的冰面，有人担忧道：“大王其实也不看好我们是不是？” 他们五人里，三个百夫长名为水今，团诞，赤山，两个干事名为先格，乞角。 说话的是乞角。他比较干瘦，人也有一股忧郁气质，仿佛他永远面对着解决不完的问题一样。 水今道：“这些马都是大王从草原上弄回来的，自然有它们的长处。我们就算在没比的时候也知道这些马匹应该比我们厉害一点，所以大王不看好也正常……因为我们自己也不看好。” 水今是五人里面最年长，人也长得最健壮帅气。穿着一身皮子和麻布缝制的武官服，显得英武不凡。 这个问题他们私下里其实是已经讨论过了的。决胜的五骑里面，有一骑是大角鹿他们就该知足了。 赤山瓮声道：“跑两圈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大王其实还是向着我们。” 从某个方面说，他们都是对大角鹿最熟悉的人。对大角鹿的体力自然是了解的。大角鹿的体力极限就是三十公里左右。跑两圈正好在大角鹿的极限内，也正好能发挥大角鹿的优势。而这些外来的马匹在跑上三十公里后是什么样子的，谁知道呢？ “也就是说，大王和我们想的一样？”另外几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在原本的计划里，他们也该是十个参赛骑手当中的五个。只是在昨天的时候，他们偶然得知马骑兵那边并没有百夫长以上级别的人参赛，所以去请教了采茸。采茸给他们的建议是，让他们自己也不要参与，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等着结果。 从某个角度上说，采茸是在保护他们。 而他们组织这场比赛其实也在冒险。白马半日里驮着林迹奔行三百公里的事情他们是听说过的。大角鹿无论如何不可能有这样的体力。他们知道自己存在劣势的情况下还组织这样的比赛，目的不是为了输赢，而是自保。 他们觉得林迹理解他们的用心。 第251章 马鹿一家 马能不能完全取代鹿成为华夏骑兵的主力？这事其实是没什么人去想的。毕竟华夏现在的大角鹿在民用和军用里的数量不下万头。就算马匹能力比鹿高处一截，数量上要达到也不容易。 而且马匹初训，野性比较强，并不像这些基本已经定型的鹿温顺。 但是，千里马这种说法摆在大家面前，从草原来的骑手也需要在城里获得自己的地位，因此，各种夸大的言辞便让人变得人心惶惶了。这造成鹿骑兵里面，不少人对训练变得懈怠，一心只想等换了马匹之后再练。 有鉴于此，水今等五人才想到用比赛的方式，让大家看清楚马和鹿的优劣情况，保证鹿骑兵在王国的地位。 他们这样做虽然冒险，但是明白鹿的优势的他们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在他们的设想里，使用小规模的比赛的话，完全可以显示出鹿的优势，而又不被贬低太多。 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现在想来，这里肯定有林迹等人的推动了。 在众人的期盼中，骑士们很快完成了一圈。不出意外，前面的几骑都是马匹，大角鹿只能在稍后的位置苦苦追赶。 但让人意外的是，在队伍后面二百米外，有一匹马跑得步履蹒跚，越落越远了。 水今等人看到这样的结果，暗暗欢喜。再有一圈下来，可能鹿会被甩得更远一些，但落后的马匹可能还会更多。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城楼之上，林迹抱着孩子往下面看了一眼，说道：“不错，马匹还有九匹，说不定能有一半完成比赛。” 这话看似夸奖，不过伏狼和一众马骑兵的军官的脸立刻黑的和锅底一样。众人探头出去细数，队伍里的马匹果然只剩九匹了，这还是加上落后的那匹的。那些鹿虽然跑得吃力，不过却是一头不少。 伏狼黑着脸低吼道：“那匹马死哪里去了？” 他手下人立刻出去询问，几分钟后回来答复道：“在前面那个转角摔出去了，断了腿。那匹落后的也是路上摔了的。也摔伤了。” 伏狼的脸更黑了：“让他们跑慢些。” 他手下人冲下城楼，直接穿城而过去通知，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二十几分钟后，骑手们再次来到了城下，开始最后的冲刺。在前面的依旧是马匹，不过只剩三匹了。后面几百米外，跟着七八头拉开距离的鹿骑。再后面才是其他的马和鹿。显然，伏狼让他们跑慢些的建议改变什么。 骑手们很快冲线，没有上演反超之类的戏码。马匹占了前三，第四第五是大角鹿。但是第六到第十都是也是大角鹿鹿。 林迹站在城墙上看着最后一个骑手冲了线，才放下孩子，带着随从从城楼上下去接见今天的英雄们。 人群让开道路让林迹下去。城楼下面，五个优胜者牵着自己的坐骑已经站在了一起，等候林迹的嘉奖了。其他骑手也挤在一边等着接见。 林迹到了他们身前，却把目光投向了落后的那群马骑兵当中：“来，谁说要用马统统换掉鹿骑兵的？都站出来说说，要是战场上马匹是这样的情况，我们的仗该怎么打？” 马骑兵们顿时羞愧的低下了头，便是三骑前三的，看到自己身后的其他马匹或伤或残，也觉得脸上无光。 水今几人挤在人群里，也低头不语。 这正是他们要的结果，表明鹿不可取代。但这也充分暴露了鹿的体力不如马的事实。 “冰面太滑。”人群后一个马骑兵颇为不服小声道。 这大概能代表部分马骑兵的心声了。便是跑完了这三十公里，他们的马也还有余力再跑一段，鹿几乎就不行了。要是不在冰面上或者在其他季节，别说前五了，就算前十也是不可能有鹿骑兵的份的。 林迹骂道：“蠢货！冰面太滑就是理由？我们要打仗的时候，难道我们也跟敌人说，这里冰面太滑，我们换一个地方打？还是我们让敌人春夏秋过来，冬天都不要来？” 伏狼等人怒视过去，恨不能把这个多嘴的家伙一巴掌拍死。 林迹抬头看看众人道：“马骑兵和鹿骑兵冲突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弄出了这样的比赛，而没有进行私斗还算你们当中有些人有脑子。通过这场比赛，大家也可以看到两边的优势或者劣势。所以，以后马骑兵的人给我收敛一些，鹿骑兵的人也不要以为自己一无是处，要挺着腰杆做人。大家都在为保卫王国，开疆扩土而战，我们可以有竞争，但不要搞什么内斗。明白没有？” “明白！”人群齐声呼应。 林迹在人群前走了几步，看了看众人的坐骑，接着问：“那有没有人能告诉我，都是冰面，为何大角鹿没有摔倒的？马却摔的那么厉害？” 人群里的乞角拍拍水今。水今清理了一下嗓子举手：“马腿是圆的，在冰面上难于防滑，鹿腿有开开叉，就算在冰面上也可以走得稳妥。所以鹿在冰面上跑动比较有优势。” “所以，你才组织了现在比赛？”林迹看着水今。 水今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算计都被看透了，不禁低下头去。但想到被林迹看透那基本能说是荣耀，又很快抬起头来应声道：“是。” 果然，林迹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你说说，为何前面三匹马能跑得那么稳？” 水今往那三匹马脚下看了一眼，说道：“他们的马裹了蹄子。” 马是单蹄目，上了马蹄铁之后和冰面的接触面更小，因此马掌很容易打滑。鹿是偶蹄目，脚趾能够分开，自带防滑功能，所以能在冰面上跑得更加稳当。 鹿骑士们大多出生在疾鹿部落，这些人在冰面骑行也更加有经验，因此才保持着鹿的稳当。 前三的三个骑手是从草原过来的，是跟着林迹横扫过草原的，知道马蹄裹布防滑的道理。 林迹听了水今的回答，满意点了点头，而后对几个优胜者不惜嘉奖，最后道：“让人救治伤马。你们几个，加上你们，你们，都去王宫里总结一下比赛的经验。分析一下以后马和鹿怎么配合怎么互补去战斗。最后找给能把字写清楚的人写成方案呈给你们上级。其他人也想想这个问题，有想法的找你们上头说，一个月内，破屠弄出一份可行方案给我，最好包括象骑兵的。你们今天就在王宫吃好了。” 林迹一手指过去，除了今天的优胜者外，还包括水今等人和其他骑手。那些落后的骑手没有想到也还能这些差事，还能混一顿王宫美食，也一个个喜笑颜开。 林迹说完，便转身走了，水今等人在身后看着却生出了无数的崇敬。林迹这一下不但使得比赛完成的圆满，而且还无形中消弭了马和鹿之间的纷争。这手段，不能不让人佩服。 林迹可不管身后的人在想什么，他小跑着跑到城门口，忙把抱着白马大腿的孩子抱了起来。 他的宝贝女儿又抱着白马的腿不愿松手，再不带回去就要骑大马了。现在道路太滑，刚摔了好几匹马呢，可不敢带她骑马。得早些回去给她找个好看的马型布娃娃，没有的话就得给她做一个。 这孩子因为喜欢抱马腿，小名被称为熊熊。林迹觉得如果任她成长，早晚会变成比她母亲彪悍的姑娘。到时候可能就嫁不出去了。 林迹回到王宫里，把孩子安顿好。他自己钻进了随身的小城之中，很快拿着一个大白熊钻出来。 有小月儿这个姑姑在，一个大白熊显然是不够的。于是林迹很快拿出了一堆各种形状的毛绒娃娃，堆满了半个屋子。小月儿和小熊熊两个人顿时就陷在娃娃的海洋里了。林迹从里面找人的时候，还从里面翻出了一只活的熊猫，活的肥猫，活的黑狗和一只大雪怪…… 进入屋子的虎伊儿一声尖叫，娃娃堆里便又多了一个大活人。 做妈妈的还要跟女儿和自己的小姑子抢布娃娃，这场面就没法看了。林迹挥挥手带着小白出门，让她们几个大小女人带着宠物们疯去。 第252章 出人意料 林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街上繁华，各种食品店，卖酒店，木器店，服装店人流密集，在边上的超市却已经关停太久了，显得空空荡荡的。 他想趁今天清闲，把它恢复营业。 街上人流不少，林迹带着人进入超市的举动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没有多久，王国的各高层就来到了超市里，给林迹打下手。 王国的高层已经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圈子，林迹但有动作，哪怕是出门散个步，基本都会有一定级别的人跟着。更低级别的就算跟着也别想往前凑。 对于这种人类社会惯有的习惯，林迹自然无可奈何，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视野开阔一些，不让这个圈子太早固化。 来超市的人比较齐全，也说明了超市在大家心目里地位比较重要。 林迹在空旷的屋子里走了一圈后道：“我是这样想的，这里可以夹杂着卖一些我们自己产的，品质比较好的东西。再过些时候，这里大部分的东西都将是我们自己产的。大家想想我们有什么可以拿来这里出售的？” 这个超市出现的初衷是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大家的物资分配，以及给普通的生活用品一个生产的参照。林迹并没有让它满足所有人生活的打算。因此，以后也会缩减它的后世物资的份额，用当下生产的东西来替代。 “是那些物资不多了么？”林苗儿问。 “也有这方面的问题。”林迹回答道。经过这几年的消耗，小城里的食品酒水等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以上。依照之前的速度消耗下去，再过几年他便是想喝啤酒都没有了。要在有生之年不愁喝啤酒的问题，自然还是要减少一些取用。 “那你看有什么要从外面补充的？”林苗儿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自信。 “酒水，衣服，皮毛，糖，盐，海产，肉干，油脂，豆类制品，面粉……你们看还能拿些什么出来？”林迹设想着现在能够供应的东西。 “纸，笔，墨水，铁器，铜器，面包，泡面，糖水，陶器瓶罐，灯具，灯笼，肥皂，干果……”林苗儿说出来的东西比林迹想的还要多很多。 而且她说的这些，都是已经成规模生产了的，平时有正常往外销售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齐全了？”林迹感觉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这个超市存在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 林苗儿告诉林迹，却是是这样。她出去吩咐了一下，不多久便有人取来了各种货物的样品。 他们生产的树皮纸厚薄均匀，除了没有漂白颜色偏黄之外，看着比后世的纸张也就稍微厚一点了。 笔有毛笔，铅笔，鹅毛笔。毛笔和后世的模样一般，完全没有差别。铅笔稍微粗一些，是小竹管里塞着铅条的，使用的时候可以削竹管，也可以用物从后面往下顶。鹅毛笔是大雁的翅膀制作的，笔尖部分还做了简单的硬化处理，书写不成问题。 墨水就是装在有上釉的小陶瓶里面的，用一个木塞塞着，使用起来也颇为方便。 林迹看完这些，很快被林苗儿说的泡面吸引了目光。泡面被裹在晒干的荷叶包里，被油炸的金黄酥脆，上面还沾染着少些辣椒和盐花。形状没有后世的规整，不过闻着味道却颇为香浓。 荷叶包是内部包装，泡面的外部包装是一个大肚的广口陶罐。一罐里面塞得下十包泡面，封上灌口，泡面可以在里面放上三个月以上不变味。 林迹让人找来热水试了试，结果发现味道还算不差。 林迹又看了其他物件，工艺都算不错，不禁对劳动人民的智慧啧啧称奇。 如此一来，林迹立刻推翻了让超市马上恢复营业的想法，决定花几天时间好好改造一下，把这个超市弄成和后世一般，能满足大家衣食住行，以此时生产的物资为主，后世的货物为辅的大型购物中心。 这样的购物中心占地比较大，隔壁需要清空。罗雀不愿意回来，也要进行新的人员培训。 于是分配人手，挑选商品，打通隔壁，安排货架，上货陈列，议定价格，培训人员等等。这事又让林迹忙活了几天。这个过程里，林迹也少不了会见各工坊的负责人，跟他们规范生产流程和质量标准，算是最早确定了质量认证体系。 几日后超市开业，朝林城万人空巷。超市原本到晚上就不营业的，不过大家下班都晚，这一天便破天荒营业到了晚上九点。超市内人流如织，灯火如昼。 里面除了日用百货之外，还有衣服铺子，陶器铺子，铁器铺子等，还有一个新出现的修自行车铺子。修自行车的铺子人是最多的。大家都围着那个初中生，好奇看他怎么拧螺丝。 义新拿着两个陶罐牵着女同学，站在透明的超市玻璃外，羡慕往里面看了几眼。 这个时候谁都以能到里面逛逛，买上一点里面的东西为荣，虽然说里面不少东西外面的街道上也是有的，但里面的东西就是高档一些，据说那是大王亲自挑选的。义新其实对修自行车也是非常感兴趣的，不过他不能进去，因为他很忙。 义新把两个陶罐塞到女同学手里道：“这是大王送的菜。我这几天都有拿回家的，我母亲已经吃不下了。这个你拿回去。你拿着这个就不要乱逛了，我也还得回去听大王讲课。” 他真的就是趁课间出来一下的，一会儿就得回去上课。 女同学抱着温热的陶罐，脸上微红道：“要不我拿回去后去王宫外面等你？我们校长同意我不回去呢。” 超市开业，他们的同学基本都要出来帮忙，有些人还被安排就在里面上班。 义新看看女孩扁平的肚子，暗暗吞一下口水，却狠心道：“别。不用等我。我们煤场在搞实验，他们让我问大王问题。问完我就得回煤场去，今晚就得睡那边。” 之前他在煤场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不过这几天大王开始进出煤场，进行焦煤烧制实验，他这个可以出入王宫的人就成为了和大王的联络员，也因为他识字，看得懂大王写的方案，他慢慢就成为了煤场实验组不可缺少的人才了。他想到之前乌豺说的话，觉得这正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这可比搞大女同学肚子要重要多了。 “呀？”女同学显然很是失望。 义新推推女同学：“你回去吧，我得走了，要不迟到了大王又得罚我。” 说完这话，义新转身，往广场对面的王宫跑了过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义新的生活像是奇迹一般，半个月前，他还是养象场外一个蛆虫一般的混混。半个月之后，他就变成了能够出入王宫，听大王讲课，还每日有“大王赏赐的食物”的大王的学生了。加上他现在据说正在替大王教导几个百夫长，又组织了一场马鹿比赛，还在为大王的新实验奔波着，他现在隐隐有王宫红人的征兆。 当然，作为当事人，他忙得团团转，每天累成狗，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当他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是在他结婚那天。 当然，他连他的结婚是怎么回事他都没有弄清楚。 那一日他们熬夜烧制了第三批次的焦煤交付给了炼铁厂，刚躺下不到三个小时，他便被一脸喜气的邻居拖起来，要他回家参加他自己的婚礼。 他从煤场回去，发现除了他，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家在他基本没有回去的情况下，被粉刷了一遍。他的房被重新装饰，炕上的稻草不见了，换了新的皮毛。他的新装和洗澡水都已经准备好了，邻居和母亲的同事朋友忙碌准备的宴席的食物。 他迷迷糊糊的洗澡换好衣服出来，便连新娘子和她的家人朋友都已经来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新娘子是他那个女同学。 他有些呆滞，不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他只记得自己在马鹿比赛那天听这个女同学讲了半天的课，又隔了几天之后送了她两罐子菜而已。这两次接触里，他并没有说过什么承诺，也没有传过字条，更没有和他母亲说过要娶这个女同学的话，为何会这么……突然？ 穿戴一新的新娘子被送到了房里，宾客开始上门。义新只能按下疑问，耐心接待着。 水今这五个学生是第一批，送来了不少米面。他原来那些小弟也不知道从哪里凑的钱，给他送来了大扇的肉食。煤场的人拉来了一大车煤，还给他搬来了煤场食堂的大锅，说要给他的喜宴弄几个硬菜。 接下来便是四邻，各种沾亲带故的，有交情没交情的，各带贺礼甚至自带座椅板凳，把义新家屋里屋外塞了个满满当当。 不到正午，登记结婚的干事来了，让两人在一份登记表上按了手印签了名，给了两人两张画着简笔画头像的发黄的厚纸片，他们就算是变成合法夫妻了。 义新把新娘送回屋子里，扭头间把正准备开喝的乌豺推到一边，苦闷问道：“告诉我，是不是你搞的？” “什么我搞的？”乌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今天这事！” 乌豺怜悯地看了看义新，拍拍他的肩膀道：“自己作的好事，你还好问我呀？” 说话之间，义新母亲的上级，义新母亲上级的上级，煤场的上级，新娘那头的各级领导，这个片区的几个警察，警察局长等各种官面上的，义新能想到的人，走马观花一般来贺。义新不得不出去应着，依旧没有弄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到了正午，最为轰动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林迹送来了一面题了百年好合的大镜子过来。后面跟着王后送的一套洗涤用品。 那面镜子宽一米多，高一米，比超市里面的试衣镜还要大几倍。那套洗涤用品种类齐全到让人看着眼花缭乱，而且都是超市里限购的东西。旁人看了，便是来贺的各级官员看得都羡慕不已。 义新似乎也明白自己为何突然成亲了。 …… 这一年冬天，林迹在城里推广蜂窝煤，相关的炉子和小铁锅。不少基层的军官除了自行车之外，便拿到了这些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小铁锅是朝林城自产的。林迹回来了，改用焦煤炼铁，终于烧出了铁水能够浇铸铁锅等器物了。 这算得上了一个伟大的进步。 到春节之后，钱面佯也终于查清了两年前林迹北上时候消息泄露的始末。结果也有些出乎林迹的意料。 王国这边没有人泄露消息。 焙阳得到消息是因为有几个茂部落的人在野外看到了林迹的行踪。 而这些消息是钱面佯派人到草原问过焙阳之后得到的。 这个事情调查了这么久，也是因为往返用了这么多时间。 这让林迹开始怀念后世的通讯技术了。 第253章 史前无线电 春节之后，朝林城进入了一个忙碌的轨道。有林迹理顺各种关系，各项试验研究都有了新的进展，一些项目也进入了投产，带来了新的产能。 焦煤炼钢出现，提高了钢铁的生产效率，其他类别的钢铁实验也开始做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大部分的青铜制品就会被钢铁取代。 三酸两碱的工业化开始取得成绩。硫酸已经先被制取了出来，开始进入铁器表面钝化方面的应用。另外几个要实现工业制取，应该也可以在半年之内完成。 其他的各种问题，林迹也给出了比较合理的解决方案。比如农田减产，林迹没法弄出化肥，便提出了轮耕法。即是让一部分土地停耕一年，恢复地力，来年再种。这个时代别的不多，就是地多，用这种办法除了比较费人力开荒之外，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理顺了这些，林迹也从繁忙的工作里稍微解脱了一些，开始安排固定时间进入小城，整理小城内部的物品，考虑一些新的问题。 小城经过了林迹几年的祸祸，内部已经变了不小样子。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临街的街道很多门窗都不见了，街道上的不少店铺都是空荡荡的。 林迹经常落脚的城中广场上，倒是摆地摊一般堆满了各种应急的物品，或者是林迹从外面拿进来存放的少量东西。 小城会排斥不是这里的东西进入，每次林迹从外面进来，只能随身带一点东西进来，因此小城存放的东西都是极为贵重的。比如那十几只千年人参林迹就存放在小城里。 要是小城没有这个外来物品限制，根据它时间静止的特性，其实能做更多的事情。比如把大量的粮食弄进来，在这里就不用担心变质病虫害这样的问题。冬天将大量冰雪存进来，夏天也肯定可以过得极为清凉。 可惜不能这样。 林迹在王宫找了一个大房间，清空之上摆上书架，开始有目的的从小城里往外搬书。 书以自然科学，经济，教育类为主。为了避免大家要求竞选国王，让他下岗的情况发生，各种，哲学，宗教，历史，政治等他只选择性放一点点，而且必须伯爵以上才能够翻阅。 林迹一般只取单本出来，少数有大量库存的书才会出现重本。 他查找了几个书店和图书馆，找出来的书塞满十几个书架。如此，一个几乎包含了后世半数自然科学精华的图书馆正式在史前出现。随便一本书拿出来都可能开展一个学科或者一个行业。 有这些书籍在，能够大大减轻林迹的负担。或者说有这些书籍在，就算林迹就此消失，人类说不定也能在短时间内进入工业革命。 图书馆建好之后，不久便开放了。 林迹的负担再次减轻之后，他自己在小城里找起了材料，开始进行电磁实验。他准备搞无线电通讯。 现在王国的地域跨度动辄千里计，要传递消息实在太难了。草原在冬天来回一趟要一个多月，虎鲸部落也要一个月。其他季节时间短些，但千里奔波，那也是要花好长时间的。 林迹在给焙阳找手电的光伏充电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小城边的几个村子有大规模使用光伏发电的情况。每家每户的楼顶都有十几平米到几十平米的光伏发电板。这些人的家里也有变压器，蓄电池等相关设备。有了这些东西，使得小水电之外，电的来源不成问题。 城里最多的无线电设备自然非手机莫属了。随随便便林迹应该就能找出数以万计的手机出来。不过就算小城有基础的通信络基站，他也是搭建不了手机应用络的。所以，他只能搭建的是更为原始的短波通信台电。 短波可以通过地球电离层反射实现远距离通讯，只要功率足够，实现全球通信都不成问题。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林迹开始寻找无线电方面的书籍开始了解。他以为自己要从通信材料到无线电频率到莫尔斯电码一路学习过去，而后带着人花三到五年的时间，再从小城里找出广播电台或者其他电子材料不断试验才能有所突破。 结果，他在翻阅了无线电发展历史这样的书籍之后便发现，一个高频的车载或者船用电台就可以轻松实现三千公里的语音通话，后世使用这样的电台还需要考证和申请，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小城里找到这样的设备搬出来调试一下就可以了。 小城的船只少，也不是远航的，因此找到船用的电台可能有难度。不过小城里有上万辆车，林迹觉得从这些车里找出几台高频电台出来问题应该是不大的。小城原来居住的十万人里，就没那么三五个驴友或者无线电爱好者？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迹每天花好几个小时在小城里寻找。有时候打破车窗，有时候撬掉别人家门寻找车钥匙。一番寻找下来，他在找到了电台之前，倒是从别人家里找出了好些名贵手表，精美首饰，珍藏名酒，名牌相机等好东西。他也第一次发现原来后世有钱人比他想象得多。 扫街般寻找了一段时间之后，林迹终于在几辆越野车上找到了几台高频电台。林迹翻看他们的物品的时候发现他们当中有人是记者。拍拍脑袋后他去了县城的电视广播公司，又从里面找出了几套同样可以高频广播的设备。由此展开，他又去了军队和警察局等地方，同样找出更多的设备，共有十几套之多。 林迹将这些设备归拢一处，终于觉得这个时代将再不会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了。 华夏四年的这个夏天，在被林迹这个大王震撼了无数次之后，王国的高层再次被他们的大王深深折服了一次。 义新是这个夏天到的东面洪安营。 他在开春的前接受了林迹的考核，成绩优秀，他的五个临时的学生也没有拖他的后腿。因此他顺利入伍。 不过他的新兵期是在朝林城里渡过的。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之后，他才随队被派往淮河中下游的洪安营。 他因为在煤场表现突出，已经被任命为十夫长。同时，他的女人的肚子也开始鼓起来了。而且，她母亲也如他所愿，找了一个男人再婚。可以说此时的一切都正如他和乌豺的规划那般，虽然过程不顺利，但目的达到了。 这些最让义新满意的是他母亲找的不是鳏夫，而是一个颇为精壮的来自茂部落的小头目。这个小头目原来是派到朝林城学习的，后来他见到朝林的繁华后决定不回去了，便找义新母亲结了婚。这男人虽然精壮，可是在家里却颇为敬重义新母亲。这让义新也很放心将母亲交给他照顾。 当然，这所有的事情里也有义新不满意的。比如，他作为马鹿比赛马骑兵一边的发起者和获利者，现在他却鹿骑兵里的十夫长，这事就让他颇不痛快。 和义新一起从朝林城出来的人共有三百，都是骑兵。他们沿着东面已经开通的道路行走，短短的四百公里他们却走了二十天。这是让人无比憋屈的事情。 但队伍里谁抱怨也没有用。因为他们队伍里有两辆大车，大车上坐着三个比王宫警卫还要倨傲的小年轻。他们说走多慢就得走多慢。连队伍的总负责人水今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那两辆大车还无比娇贵，有坑的道路前面必须让人填平。涉水的地方必须有稳当的船或者桥。没有船桥的小水沟，也必须要让人合力抬过去，连轮子似乎都不能沾水。要不然他们就会要求队伍停下。 休息时候，水今必定下令至少一个十人队围着大车站岗。那三个随车的人不论什么时候，也会必定有一个人同时站岗，不让任何人靠近。 随行的人腹诽之余，也少不了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有人猜是给前方几个将军的供养，有人猜是大王发给前线的新式武器，有人猜是大王从北面弄回来的千年人参。当然，也有不靠谱的人猜里面是喝一口就会让人飘飘欲仙的美酒，或者里面就是大王本人大王可能又跑了。 义新倒是觉得，这两车里最有可能是书。因为他有幸去过一次王宫的图书馆，觉得这三人的架势和那些图书管理员是一样一样的。 被这两辆大车折磨了二十日之后，大家终于到达了湖边的洪安营。 洪安营对这些新兵的迎接的规格也是极高的。营地的一众长官统统出迎。在经过简单的接收仪式之后，折牙对着这三百人道：“我听说你们当中有个煤场出身，却挑起了马鹿之争，最后还被大王亲点赐婚的十夫长？是哪一个？” 义新心底哀叹，这流言传的，越来越不靠谱了。但他还是老实出列道：“报告将军，义新前来报道。” 几个长官又调笑了他几句，挥挥手让大家入营。 两辆大车已经提前入营了。而且已经到了为它们特意建出来的高大的院落之中。军官们入营，跟着便统统涌向那个院落。 义新见水今在前，他便让自己的部下就地休息，自己也跟着水今进入了院落。院落有人守卫，但见到水今没有反对，也让义新进去了。 院子里，一面面巨大的镜子般的东西向阳摆着，闪得人有些眼花。三个随车的人正在紧张调试着一些线路。 义新才觉得这些镜子确实值得这般运送，很快便发现这些镜子还没有他家里的透亮。众军官们看了看这些镜子，没有多留，而是进了屋子里面。义新还留意到，屋顶上还竖起了一根高高的金属杆子。 三个自称无线电管理员的小年轻检查完线路，围着一个石头般的疙瘩，却没有操作，而是拿出手掌大的小钟出来对时，汇报道：“离调试时间还有十分钟。” “好。”折牙应了一声，跟其他人一起等着。 三个无线电管理员却开始自顾自进行着自己的操作。 “根据大王的命令和无线电操作条理，请书记员记录，王国四年六月二十八日上午十点二十分，洪安营无线电点安装完毕。” “已记录。” “线路安装无误。” “已记录。” “设备通电正常。” “已记录。” “信号接收正常。” “” “十点三十分已到，调频到位，开始尝试和朝林城通话调试。” “朝林朝林，这里是洪安营无线电点，现在按无线电操作条理进行信号调试。收到请回答。”一个操作员打开了某个开关，对着一个黑色的大骨朵一般的东西开始说话。 “沙朝林收到。清晰度正常。” “洪安营收到，清晰度正常。” 喇叭里传出声音的事情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对喇叭发声的现象大家都没有太多惊奇。只是对喇叭里传来的内容大家都有些不淡定。 之前王宫已经发了关于建立几个无线电点的通知，同时已经对无线电的功能和工作原理做了说明。甚至派人给他们进行了一定的培训，以免他们出现对未知的惶恐之类的情绪。 但当对面的声音响起来后，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里离朝林城足足四百公里，他们一路征战过来，用了接近两年的时间。就算跑马也要两三天。用这东西说话就能和朝林城沟通了？ 之前培训给他们的印象让他们以为，这东西就是个录音机，要先录完音之后再派快马送过去的呢。 折牙的脸色变幻道：“这东西真的在和朝林城通话？大王呢？我要和大王说话。” “折牙将军请求和大王说话。”无线电管理员如实进行着操作。 “下面是大王说话。”对面传来了回复。 “喂，折牙？我们都听着呢，你那边怎么样？”音响里传来了林迹的声音。这声音的语气，大家都是熟悉的，这是林迹的声音无疑了。 管理员把对讲器拿到了折牙嘴边，折牙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折牙？听得到吗？还有谁在？石喙呢？菊就呢？”林迹在那边问。 菊就和林迹没那么亲密，听到呼叫自己，立刻立正大声应道：“大王，菊就在！” 喇叭里传来了几声轻笑，林迹接着道：“都听得到就好。今天没什么事情，大家不用紧张。主要是调试一下这个无线电，让大家熟悉一下这个设备。以后有什么事情，紧急的，就可以通过无线电汇报。等另外几个点架起来，沟通就容易多了。回头我再看看要不要给你们用无线电讲讲课。或者让出一段时间来给大家民用，让大家都问候一下家里人你们在听吗？”林迹在对面说着，语气一如当面。 “咯咯，我这里是茂州。估计折牙他们几个都哑巴了，第一次没经验，也是正常的。”喇叭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声。众人很快听出那是留守茂州的出霞的声音。 茂州？那在北面三百公里外啊。他们也能这样说话了？军官们继续呆滞着。 义新站在人后，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他宁愿相信车里坐的是林迹，也不敢相信这玩意能让人千里传音。这应该是神仙才有的本事啊。难道大王真是神仙？ 7 第254章 石喙的御下之道 无线电试用，原计划是半个小时，结果足足试用了三个半小时。 在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凑到了麦前，对遥远的林迹说了些话。前面大约是一些请安问好之类的，后面众人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也便跟着零星汇报起来。一些事情林迹当场决策，一些事情也和他们互相探讨，一些事情林迹则让人转达。已经通了无线电的茂州那边也偶尔插话。如此下来，三个半小时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最后结束通话的原因是因为洪安营天气转阴，电力供应不足，便是蓄电池里的电也被用的到了应急线了。 结束试用后，三个无线电管理员对现场所有人培训了无线电的使用规定，天色将黒大家才从这个院子里出去，大营已经开始晚饭了。 义新吃了两碗只有咸味和辣味的玉米土豆肉汤后，一个背着大弓的精壮军官走了过来，将一条烤好的鱼放到义新碗里：“这里是食物不太对味是吧？” 吃了小半年王宫的食物，此时这些粗粝的时候自然是有些垃圾一般了。但义新知道以后基本都是这种状态，因此点头道：“还行，肉很大块。” “知道我是谁吗？”对方问道。 看了看对方的强弓，义新挺直腰杆道：“石喙伯爵，大王最亲厚的伙伴，军中第一神射手。我的上官千夫长。” 石喙摆摆手道：“别说这些虚的，我首先是你的千夫长。快点吃完跟我走走。” 话虽如此，不过义新还是从石喙眼角看到了一些得色，显然华夏第一神射手这样的名称让石喙非常满意。 义新三口两口将那条不大的烤鱼吃完，抹一把嘴道：“好了。” 石喙转身，带着义新往营地外面走。石喙的几个警卫点上马灯跟了上来。 洪安营外，大片的原始森林被砍成了空地，一些地方种着少许菜蔬，更多的地方留着半人高，直径一米以上的巨大树桩，述说着这片森林的苦难。 几人举着灯火走在这些巨大的树桩旁，原始而又带着活力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多久，几人来到了湖边。 暗沉的湖面映着天上的星光，在远处水天相接，仿佛整个宇宙就在眼前一般。偶尔有萤火虫从湖面飞过，也像未来星空里的宇宙飞船一般。 “我们的敌人就在对面。”石喙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的湖面，如此对义新说道。 义新瞪大了眼睛往外看，却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石喙笑道：“这个湖比勾湖还大几倍呢。这样是看不到的。” 义新不好意思挠挠头。他还以为敌人正在攻来呢。 石喙道：“乌豺写信告诉了我你的情况，你来到这里是对的。现在华夏想建功立业，只有这里有机会。 王国占据中原大部分地区，周围比较大的部落或者势力虽然还有不少，不过几乎没什么冲突。 北面草原的大患自然是狼族，不过林迹回来一年，那边对狼族的查探依旧没什么进展。因此蒙古部落只是在尽力发展自己，没有什么战事。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有些人觉得林迹出马都没有找到狼族人，说不定他们已经在瀚海里死绝了，草原说不定永远不可能出现战争了。 草原往南一点的黑山部落周围主要有鲜部落和夷人部落，人数都不算少。夷人部落据说占据了黄河下游，人数好几万。但少焕确实是个人才。在林迹要求打通南北通道的时候。他在这一年时间里用糖酒等朝林出产的商品，颇为友好的从周边部落里换到了一片从黄河到黑山的领土。南北通道不花一兵一卒便就此打通，消弭了战争出现的可能。也没有跟鲜部落和夷人部落产生冲突。 再南一点的茂部落在出霞的领导下进行这大面积的农业深耕，和周边几个比较大的部落也以交好为主，茂州的驻军主要是协助这边的战场，防止敌人北逃。但北面湖泊沼泽极多，敌人难于北上，因此也不太可能发生什么大战。 至于王国领地的西面的荆湖地区，最近传回来的消息说那里有一个叫差岭的部落极为强大，王国也开始在长江上游设防了。但因为西面有千里山野阻挡，加上两边的接触在胜鳞的控制下算比较友好，暂时应该不会出现冲突。 倒是东线这边，华夏的军队在进一步推进到这个大湖之后，原来在洪安营西面的一些部落往东奔逃，挤压了原来在湖边生活的部落。这一两年里，随着帆船入湖，大湖渐渐被控制了下来。这些人再一步往东而去。 结果这些人和湖对面的几个部落在短短的时间里聚合成了一个部落，名为十方。在对面人的话语里，十方就是双拳的意思，反抗华夏的意图十分明显。 此时，这个十方部落已经收拢了对面的所有部落，隔湖和华夏对峙着，大战随时可以爆发。 “你知道这个十方部落的具体情况吗？”石喙问。 “之前听说过一些，不是很清楚。”义新很谨慎道。他知道的事情不但零碎而且有些是道听途说的，做不得准。因此他不敢说自己知道。 这可以说是林迹教了他小半年最重要的成果之一。对自己比较严谨，不会不懂装懂。 石喙暗自点头，对义新这种态度显然比较满意：“对面往东三百多公里就是海，南面是我们的虎鲸，北面是连湖和水泽。他们占据的地方不到六万平方公里。但你知道对面有多少人吗？” 石喙问着，不过他很快自己答了出来：“情报部门和尖兵营的人过去摸了一个冬天，得出来的数据是十二万。” “十二万！朱猴在虎鲸经营了多年，人手包括奴隶应该也不到七万人。你说，要是我们能打败他们，那是多大的功劳？”石喙说着这些，满脸神往：“你知道吧？我和朱猴，大王，几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朱猴封了一个公爵，我才封了个伯爵。我问大王为什么，他就告诉我，只要功劳够，照样可以封我公爵。你觉得我们把对面的十二万人打下来，我能不能先封一个侯爵？你成为百夫长，或者封个男爵有没有问题？” 石喙的话像一把火，不但把自己点燃了，还把身边的义新点燃了。 义新看着大湖对面，仿佛看着一套套勋爵的礼服。 “但是啊，”石喙微微叹一口气道：“这事会非常的难。大王不能停下城里的建设，所以我们能得到的人手不太多。我们这个洪安营加上两边几个小营地和水军才八千人。后面还会增加一些，最多应该也就一万人了。我们一万人要对战对面十二万人，你想想这比例，我们要付出多少？你会不会怕辛苦？” “不怕的！”义新还沉浸在刚才封爵的余温里，昂然答道。 石喙拍着义新的肩膀道：“好！你先休息一日，后日开始，我们就会忙碌起来。大战可能会在冬日里进行。能不能得到大王的封爵，就看这一战了，一起努力！” “是！” 两天之后，义新成为了水军的陆战队员上了船，在紧窄的船舱里在风浪间奔波。 而石喙翻了翻自己的小本子，喃喃自语道：“安排了第十一个了，还得安排九个。”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255章 小白象 夏日的朝林城显得极为闷热，尽管王宫有厚实的石墙阻隔热浪，但随着人员的进出，依旧让王宫内部的气温高到让人受不了的程度。林迹见小水电加光伏板的电力充足，便在王宫里装了几个空调。结果王宫再次变得人满为患。 一楼的几个大厅很快被军事院，行政院和长老院的高层们占领了。这些王国的高官们一天到晚在这边办公，等闲不出去。在宽大的屋子里空调并不能发挥十足的作用，林迹便只能给他们用上了电风扇，这便使得他们再次离不开王宫了。 林迹自己的房间也被虎伊儿的一帮姐妹和王国的女勋爵们当成了聚会之地，不到天黑不离开。王国的各种琐碎的事情，大小八卦，鸡毛蒜皮的利益分配，便是在这里面交换意见的。 比如林迹几年前种的果树，今年开始大规模挂果了，这些果子如何分配，明年如何扩种，这些便被王国的贵妇们细细的商议后安排下去。获得好处的妇人们便趾高气扬回家，跟自己的男人炫耀去了。混不知道这里的分配全看前面忙碌的男人的光环。 林迹自己的办公室也被小白，黑狗，肥猫，鬼鹰，熊猫等塞了个满满当当。人员进出的时候带来了外面的暑气，也会遭到这些王国的兽宠们的白眼。 官员们还不能不放轻脚步。因为这些兽宠之间，王国的公主盖着一张薄毯子正呼呼大睡。要是她哭闹起来，除非王国爆发战争，否则一切事情都会被这里的主人推后处理的。 这位大名林萌，小名小熊的公主，现在是王国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这事在动物园里瞎跑的白马最有发言权了。只要这位公主一近身，它这千里马便会被无数人限定站立，连一个蹄子都不能抬，一个响鼻也不能打。要是被骑了大马，那更是遭罪的事情，无数人会把它围得满满当当的，几乎会抬着它走。那感觉白马经历了一次就想死。 所以，哪怕外面闷热，白马也是不会到王宫里去受罪的。何况，动物园里这些小伙伴多可爱啊。两头象比它还能闹腾，猴子机灵有趣，熊猫笨傻。雌虎已经伏击了它三次了，但就是追不上它。白马觉得自己应该让雌虎再伏击一次……这游戏它能玩一年。 “洪安营现在只有八千人，对面是十二万人，现在有湖水隔绝，两边应该能相安无事。但是一旦湖面结冰，大战就会出现。我们估计大战应该会在十一月份爆发。” “他们现在生活的地方主要是在淮河下游一带，大湖以东，虎鲸部落以北的位置，领地大约有六万平方公里。他们原来就会小面积种稻，现在他们从我们这边获得了不少粮种，包括玉米，红薯，小麦等。根据前方传回来的消息，他们现在正在大规模种植……但他们现在其实过得非常不好。六万公里平方大约只有原来虎蛮的领地大小，养活十二万人非常困难。据说现在他们领地上连老鼠都很难见到了。其他野兽几乎绝迹。” “我们确定大战会在十一月份爆发的另一个依据是，参谋部制定了一个秋日纵火的计划。等我们烧掉了他们的粮食，他们无论如何也会找我们决战的。这事我们有经验。” 原来和疾鹿对战的时候，便是派出游击队纵火而使得疾鹿陷入被动，近而大败。 林迹在办公桌上看着收集过来的十方部落的资料，破屠小声跟林迹汇报着情况，边上的发弧随手做一些记录，听得颇为仔细。 林迹翻过一页纸，看到上面有一张十方部落首领的简笔画。这人头发弯曲，眼睑下垂，鼻子偏平，颧骨高耸。据说，十方的人以这种长相的为主。另有描述说这些人头发偏红，常被成为红发人。 林迹在想这些人会不会是史上被灭掉的另外一些人种。因为后世在这片土地上基本不存在红发卷毛这样的情况。 听了一段，发弧插嘴问道：“有没有劝降的可能？我们可以付出足够的粮食。” 有劝降的可能，便有政务院的功劳，付出一点粮食不算什么。要是只是打仗，光抚恤就够他们头疼的了。而且这样能多很多人口。 破屠眼中露出些许不满，不过眨眨眼后就消散了，认真回道：“参谋部做过这方面的评估，结论是这个可能很低。因为十方部落的人基本是从东线和虎鲸的攻伐里逃到一起去的。他们对我们敌意很重。不太可能屈服。” “我们的方案主要还是打，而且不能像对其他部落那般保留仁慈。最好将这个部落的所有男人都杀光为止。以免出现后患。”破屠颇为坚决说着军事院的立场。 “现在缺多少人？”林迹问。 破屠道：“参谋部估算，前面的八千人是完全不够的，要完成全歼的局面，最好再出动一万到一万五千人，而且骑兵要占五成以上。” 发弧道：“朝林的驻军现在不过三千人了，再要继续外派。我们就会变成空城。要出动一万五千人的话，我们就得把各镇的壮丁全都压上去。秋收的人手都可能不够。再出动五千到七千五的骑兵，那就得让我们把那些耕地拉车的老象和母鹿都用上。这个负担太大了。” 破屠并没有接发弧的话题，只是看着林迹。 林迹敲敲桌子沉吟道：“牲口的问题，应该可以从草原弄来一部分，三千匹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更多的可能就要和焙阳沟通了，不一定有。” “这样的话，我再把养象场和养鹿场清空，说不定能凑出两千坐骑来。有象在，未必需要一人一骑，五千坐骑应该够了。” 破屠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林迹接着道：“秋收之后，让出霞组织茂部落的人手进行操练，同时预备作战，防住北面。东线和虎鲸的村镇也一样。这些人不配战甲，但刀枪得安排到位。” 发弧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 “另外，通知下去，为了防止敌人潜入烧我们的粮食，让个村镇注意警戒外人。抓到十方的人或者野人，可以成为大家的奴隶劳作十年。” 发弧飞快记录着林迹的这些话语。这些都是要他落实下去的。 破屠依旧静静等着林迹说后续，因为林迹还没有给出他要的人的解决方案。 “再征召一批军人，包括从茂部落和长江周边部落，人数五千人。训练之后替换各处或者投入战场。茂部落招两千，混编之后，让擎石和地普出任千夫长。” 擎石和地普在这里学习了半年多，多少已经熟悉了王国的基本架构了，这个时候让他们出任官职，应该能够胜任。 林迹加快了敲击桌子的速度，仿佛做着更大的决定：“另外，下令从王国的所有奴隶里征兵。这所有奴隶包括矿奴，黑奴，野奴，战俘奴隶等。这个通知务必要通知到所有奴隶，不管他们以前做过什么。算是我女儿出生，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一旦被挑选上，这些人即享受军中餐饮服装器械的同等待遇。如果他们能活着从战场上下来，以后都吃三顿，有劳役年限的奴隶剩下的劳役年限减半，没有劳役年限的黑户奴隶十年后可以变成平民。同时允许他们在退役后娶妻生子。如果有战功，可以在战后立刻变成平民，或者成为正式的军人。” 听着林迹说着这些，破屠的眼睛亮了起来。奴隶征兵的意义他不管。但他知道，这些获得了希望的奴隶一旦入伍的话，肯定会非常拼命。在几年之前，这些奴隶还要在山野里觅食，生活还不如华夏的奴隶，自然甘心做奴隶。现在华夏的生活日新月异，作为华夏人能享受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些奴隶还保持着原来的只能管饱，但极为劳累的生活，他们肯定会有所不满了。现在给他们这么一个可以摆脱枷锁的机会，不用说也知道他们会多拼命。 这些人用得好，说不定可以让整个战场局面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发弧的脸色却是有些黑。王国的奴隶除了有登记的矿奴，战争奴隶和少数野人奴隶之外，现在人数最多的无疑是没有登记的黑户奴隶。林迹之前怀疑王国人口的数量，误差的大多数人口便是成为这些黑户奴隶。 林迹这个做法虽然说是给与了其他奴隶翻身的机会，解决了军队缺口的问题，但这也动了王国内部那些奴隶主手里的利益。 这一年来据发弧了解，这些奴隶主小的手下有几百人，大的手里有几千人，而且都是青壮。奴隶的总数超过四万人。一旦这些人联合起来，那就是超越朝林城的存在。这个时候动他们，发弧觉得不太妥当。 “这个队伍征多少人？”破屠不管其他，只问自己关心的。 “六千人吧。”林迹缓了缓敲击桌子的节奏：“把挑选的标准制定出来，低于标准的不要。” “好。” 发弧停下了记录，小声建议道：“这个时候动他们，不太好吧？” 前方正是大战，朝林城空虚，万一出现什么岔子，那就是万劫不复。 林迹重重敲了几下桌子，不快道：“就是因为你们有这样的心思，才让他们坐大了。告诉那几个人，不要有什么歪心思。要是他们配合，他们做过什么我当没看到。要不然让他们以后别找我哭。” 林迹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怒气难忍。人的贪欲是永远没有办法揣度的。他只是在奴隶使用这方面留下了少许口子，原本的目的是鼓励大家有向外开拓的动力的。 但不少人发现了这个口子后，进取的人不多，更多的是利用自己手里的职权玩侵吞，巧取豪夺，而且几乎都是**裸的。 十几个人就侵吞了当时王国五分之一的人口，这事何等疯狂？ 野蛮时代咋然进入文明，大家还没有建立普遍的信仰。高产作物的出现让使用奴隶变得有利可图，这让本该在历史上缓慢进展的很多事情都在加速变化着。这些让林迹想想都觉得后怕，所以他打算不再仁慈对待这些人了。 林迹的几下重敲惊喜了酣睡的林萌。小公主蹬开被子，张嘴大哭。熊猫要去安慰，不过它本来就是个动作不利索的萌货，加上天生懦弱的性子，一上手便手忙脚乱的。 小白一巴掌把熊猫拍开，用大手将小人儿托起来搂到怀里，有些责怪看了看林迹。却没有发现孩子在它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黑狗也觉得林迹不对，因此对林迹吠了一下。 鬼鹰张开翅膀伸个懒腰，无聊扇扇风，有些事不关己的样子。孩子什么的，不能吃，那就的很讨厌的。 肥猫蹲着瞄了鬼鹰半天，见鬼鹰展开翅膀要飞，一团跳动的水袋般跳起来，刚刚好挑起半米高，落在鬼鹰翅膀空处，这让它觉得喵生暗淡，不满看看周围，挤着门缝钻了出去，身形像是一个气鼓鼓的球。 林迹赶忙停了说话，过去从小白怀里把孩子接过来。夏天给小白剃毛算是重大失误。小白的毛剃了后太扎人了，孩子的脸都扎红了，偏偏小白这个大个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迹哄着孩子，发弧和破屠准备离开。秘书推门道：“中豚伯爵来了。” 林迹抱着孩子出去，便看到中豚佝偻着身子站着外面吹风扇。 前面几年中豚为驯象付出太多，也受了几次伤，如今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同样的三十来岁的人，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他也从军事院退了下去，专职在养象局工作。因为几个养象场都在城外，他倒是鲜少有回城的时候。 “中豚进来坐。”林迹招呼着，又吩咐秘书道：“去看看还有没有冷饮。” 秘书倒了几杯冷饮之后，中豚怕耽误林迹时间，直接道：“养象场产了几头小象，毛色不对，都被母象踩死了，我们弄不清楚原因，想来让大王看看。” “毛色怎么不对？”林迹问。 中豚道：“我们抢了一头小的过来，在宫外，大王出去看看？” “小的的话，让人牵进来吧。” “脏啊。” “没事。”林迹挥挥手。 不多久，门外牵进来一头小象，孱弱的身子，一身蓬松的乱毛，眼神畏惧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不过它全身上下的长毛都是白色的。 “就这样毛色不对？”林迹问。 “是啊，几年来，这样的小象产了几头，不过没几天便会被母象踩死或者不喂奶饿死。”中豚解释着。他之前从没有在野象群里看到过这样的白色小象，担心象群里出现了什么病变，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他做了好几次决定才来麻烦林迹的。 林迹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这头小象得了白化病。被象群抛弃了而已。” 长毛象以红，棕，灰三色为主，间或有些三色混杂的长毛象出现，或者少数会出现金毛的，但鲜少白色。原因是在自然界里，白色比较醒目，不利于幼崽的生存，除了小白北极熊这类冰雪精灵之外，其他物种一般都很少会出现白色。 一旦出现白色，要不很快会被天敌攻击，要不很快会被种群遗弃，能存活下来的非常少。白马之所以如此彪悍，是因为它经历的苦难比别的毛色的马多太多了。它也可能是万千白马里存活下来的少数。 象群现在基数大，出现小白象的几率就高了。中豚估计会关注每一头象的情况，因此对这些了解也多，所以也不免多想。 林迹解释了一番，中豚恍然了，而且看样子也松了一大口气。 中豚谢过林迹，匆匆汇报了一下自己近来的工作，转身就要带着小白象离开。扭头之间，众人却发现林萌已经下了地蹦了过去，抱着小白象了。 小白象刚出生不久，高不过五六十厘米，和林萌身高相差不了多少。它刚出生便被遗弃，对一切都是畏惧的。林萌抱着它，它只敢后退，但发现后面被人堵住了之后，它便站着一动不敢动了。小半天后，它可能从林萌手上闻到了奶香，便伸着鼻子吸林萌的小手。 这种被吸手的体验大约是小孩子从没有经历过的，林萌送开了小白象，好奇从自己的小手往这个一身白毛长鼻子的家伙看过去，对面的小白象虽然有些畏缩，不过也一样看着眼前这个短鼻子的两脚兽。 “爸爸，吸。”林萌晃晃手，对林迹道。她已经能够说话，但说的句子还不完整。她说话之间，小白象的鼻子依旧吸住了她的手。 “它应该是饿了。”林迹蹲下，看到小象吸得不算用力，也没有甩开小象的鼻子。 “牛奶，奶。”林萌一只手扬起来，要去桌子上拿自己的奶瓶。众人递过奶瓶，她便拿着望小象鼻子上塞。塞了半天没有塞对地方，小人小象都有些急了。林迹扭开奶嘴，把瓶子往小象嘴里倒。小象便扬着鼻子，咕咚咕咚喝着冷奶。 “喝了，喝哦。”林萌顺小白象身上蓬松的乱毛，似乎哄孩子一般。 林迹仿佛看到了女孩和小象一起成长的样子，便对中豚道：“你弄回去也麻烦，不如把它留在这里吧，再找头有奶水的母象来给它喂奶便好。” 中豚哪里看不出林迹对小象的喜爱？急忙应答着，又让人找最强壮的母象和最好的女养象员来王宫。 白象公主的故事即将在王国上演。 第256章 敌情有变 一两个月之间，王国的备战节奏越发紧迫，各种物资运转加快，战争物资的生产从早到晚不停歇。为了应对十方人突破防线攻到城外，朝林城再次开始了全民闲时操练，连王后都背上了弓箭出入了。 当然，这种紧迫，在王宫里安静成长的小人儿却浑然不觉，林萌总是每日带着自己新的小伙伴在王宫内欢快奔跑着。 她的小伙伴经过了短时间的调理，身上的肉嘟嘟地长了起来。一身白毛被最好的养象员剪得整整齐齐的，在脑袋上还被别了一朵头花，看着就颇为惹人喜爱。 别的小象小的时候大多都调皮而好动。但这只小白象却温顺乖巧得惊人。平时林萌睡觉的时候，它会安静守在旁边。林萌在前面跑，它在后面总是满眼担忧的跟着，仿佛怕林萌摔上一下，或者做错什么，它的长期饭票就没有了。 一人一象跑过因为天气变凉而撤空了的大厅，仅剩的官员们交接完工作暗暗松了一口气：“最后一批物资了，送过去之后就得看前线的了。” “是啊，希望他们能够顶住，不让那些红毛人打到这里来。” 朝林城外，勾湖的鸿雁望望北面，高鸣一声带着队伍南飞。东面的大湖里，也有雁影从水面上划过去。鸣声传遍了繁忙的洪安营。 洪安营中心的位置，一处挂着参谋部的地方最为喧嚣。这场战役是参谋部的人第一次正式亮相。林迹也有通过此战锻炼参谋部的意思。 参谋部的所有组成人员都是认字的十夫长百夫长，主官参谋长是王国成立之时，林迹的第一任秘书。 这些人上上下下都非常年轻，有朝气有干劲，而且因为参谋部是制定整个战争计划的机构，因此做事很冲，脾气很大，连折牙这个军事主官都敢不给面子。 “我们的计划定的是十月十号之前，所有游击放火的人员必须归队，现在我就想问，为什么派出去四十队人，只回来了二十四队？而且这二十四队里完成任务的只有十三队？你们告诉我，其他人去了哪里？为什么回来的队伍还有十一队人没有完成任务？说啊！”年轻的参谋长甩着额头上一缕垂下的长发，对着负责这个行动的石喙等三个千夫长发喊。一边的折牙鼻子也几乎被气歪了。 菊就耐心解释道：“其他队员可能要完成任务才能回来。他们分配的地块远近不一，到达和回来的时间也肯定不一样。” 参谋长怒道：“现在秋收都已经结束了，再去烧那些地方有什么意义？去给敌人烧荒吗？” 菊就低声咳嗽一下道：“我们这边有限定时间秋收，但十方部落那边是没有秋收这个说法的，他们的庄稼可能会一直长在地里，吃的时候再去收。就算他们会储粮，也不会像我们这样规定秋收时间。所以，这个时候烧也能让他们产生损失。而且就算烧掉了荒地，也不算为他们开荒，因为那些地方明年就是我们的了。” 参谋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猛然拍着桌子道：“扯淡！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防住洪安一线，建筑工事防止他们突破我们，以免被他们攻到了朝林城！他们延误军期，只是在外面偷懒，不想回来进行防线建设！耽误了整个计划的进度，他们就是罪人，你们也要付出相当的责任！” 这话一压下来，菊就顿时哑火了。 整个战争的计划进度这种大帽子压下来，别说菊就了，就连折牙这个将军也得捏着鼻子忍了对方的臭脾气。 石喙狠狠一脚踢飞一张桌子，狠声道：“你自己说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焚田任务，现在自己做的计划出了问题，却污蔑我们偷懒，这一切我会如实跟大王和你的长官禀报，我看大王是不是会看着我们这些在前线作战的兄弟给你这样的货色糟践！” 石喙说完怒气冲冲出了参谋部。 参谋长毫无惧色，呛声道：“这是你们不听指挥！没有及时完成任务！我也会把这些事情如实跟大王汇报。让大王知道前线是将官是如何不听指挥的。而且，折牙将军，我建议你处罚未归队的小组的上官，以保证整体作战计划的进行！” 参谋长当下便向石喙的上官打报告了。 像他这种费尽千辛万苦学会读书认字，又经历了重重考核出现在林迹身边的人，是最看不起石喙这种靠亲密关系崛起的将官的。要不是跟林迹亲厚，石喙凭什么可以封伯爵？ 他金耀这等聪慧之人，要不是小时候没有出生在姬林部落，何至于现在还居人之下？ 事实上，不管什么时代都是不乏聪明人的。金耀便是这个时代的聪明人之一。他是一个小部落出身的孩子，在朝林建城的时候被挑中入学，几年之间便能读能写，因此在王国初建的时候被选为林迹的秘书。 在跟了林迹一年之后，他调入参谋部，很快因为他大王秘书的光环和林迹曾经教他的做事方法称为了参谋部的主官。 他在参谋部期间也算表现出众。不少工作都做得很让破屠满意。 作为这次大战的计划制定者，他制定的计划也让大多数人满意。 因为己方人少，因此他的作战计划是逼迫敌人主动决战。第一步就是烧掉敌人的田地。由此一来，洪安营的坐骑都会自然成为敌人的作战目标，从而将他们吸引过来决战。 洪安营这边只要加固营防，在西线上建好防御工事避免让敌人直入腹地，最后洪安营的骑兵自然会将十方的有生力量消耗在洪安营周边。 这个计划对于洪安营来说，并不用深入敌境，可以减少后勤补给的困难。可以因地制宜，减少自己的伤亡，因此上上下下都是支持这个计划的。 只是这个计划从提出到执行比较仓促，后面的支援人手来得也晚，因此造成了大量工事积压的情况。为了避免被敌人突破到朝林城下的情况，金耀自然得限定所有任务的期限和人手，以保证工事在湖面冰封之前完成。 折牙也知道这些事情的紧迫，因此他就算被气歪了鼻子，也没有反驳金耀的意见。只是站在一个合格司令的角度问道：“他们这么多人没有完成任务，就是有大批的粮食没有烧毁，这会不会影响这些十方人前来决战？” 金耀胸有成竹道：“我们早就估算过了，只要我们的计划完成度有三分之一，他们就会找我们决战。我知道这些小队没法统统完成任务，因此早做出了提前量。” 听了这话，折牙顿时被一口气堵得差点喘不上来。 你早说了完成度只要三分之一，那些队伍何必冒死到现在不敢回来？ 你既然知道完成三分之一便可，为何刚才还质问我们完成进度？ 这不是找借口寻我们开心么？ 折牙看看这个额头垂下一缕头发，模样颇为自信的年轻参谋长，几乎忍不住要拔刀剁了他的头。但他好歹是洪安营司令，知道大局为重，因此只是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参谋部。 金耀暗恨道：“这些我都会跟大王汇报的。” 他和主官之间的关系如何他并不介意。这里谁都能缺就是缺不了参谋部的人，因此就算大王要换人，也只可能换掉主官。他们参谋部把战争的一切都计算好了，便是放一群猪在这里都能打赢，对于主官是谁他并不在意。 但是，这些人敢违背他制定的计划，这是他一定要清算的。 缓了缓后，他继续自己的工作：“我要的工事进度报告呢？还没有弄好？通知下去，晚饭前我们再把进度过一遍，大家把自己负责的地方盯好了，有问题随时找我汇报……我看还有谁敢拖慢我们的进度！” …… ，大雁飞过大湖南面一些的位置，雁影划过湖面上的一艘船。义新低下头，在颠簸昏暗的船舱里写画着。身边的大角鹿不时伸过头来，在义新手背上舔几下。义新知道这是大角鹿又想下船了。但他再一次推开它，继续自己的写画。 飞剪船六比一的比例能让它达到惊人的速度，但这也造成了船舱极为紧窄的事实。 他的十人队作为41舰的陆战队，登陆后必须保持一定的机动性，因此他们的坐骑也跟着上了船。在紧窄的船舱里，他们这些队员只能和鹿挤一个几乎没办法转身的舱室，这算是完全发挥了林迹的和坐骑一起睡觉的风格。 这样做的好处真的能让人畜亲密度极高，但在这紧窄的舱室里闷着，哪怕是这些鹿精挑细选比较温顺，又训练得当不乱便溺，但这依旧让人鹿都会觉得烦躁。 义新大概也能明白为何会挑鹿上船，而不是挑马了。那些马初训，野性未去，要是让它们上船，说不定一天不到就会发狂。 上船前几日，他也没少暗自骂娘，这明显是被石喙坑了。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和队员们适应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别人都只能窝在军营里训练或者修筑工事的时候，他们是能够获得战功的。 前面两个月，他们所做的是封锁水域，不让十方的人下水捕鱼。有时候他们也会放鹿上岸，攻击十方的人靠近水域的居住点，造成水域恐慌。 如今，他们接的任务是放火焚田。 这两点都是能够积累功劳的，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最重要的是，他通过水域和流入大湖的几条河流以及周边的十方人的居住情况，分析出一些参谋部作战方略的错漏。 而今天他发现了最重要的线索。 他正在写画的是一张宽大的地图，是他从石喙那边临摹下来的东线地形图。不过在原图之外，他还在上面用另一种颜色对图中的水域，地形和十方的居民分部进行着更为精细的勾勒。 他在地图上标了几个数字，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些数字的意义，而后点着地图往一寸一寸前看，再勾画一下，某个时刻，他倏然抬起头来，暗叫一声不好，便出了没门的舱室，上了甲板上。 “船长！”义新在甲板上高叫。 “来了。”声音响起，长得并不高大皮肤黢黑的船长从天而降，随后把缆绳栓在旁边：“怎么样？” “我就想问问你，292号地的火真是安排给我们放的？这一点没有搞错？”义新问。 一路以来，去了哪些地方，烧了哪些地块，义新都会登记下来，以便复命。只是他们在去了292号地块的时候，却惊奇发现那里已经被野火烧着了。 这省了大家不少事情，按理说是好事。只是义新习惯性用朝林城磨制的望远镜多看了岸上几眼，结果他便发现岸上有砍倒的大树。 这船上的最高指挥是船长，不过两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义新用种种表现赢得了船长的尊重，又加上他不时祭出“大王的学生”这种名片，现在船长和他几乎平级一般相处着。 船长挠挠头道：“是安排给我们放的。这事不是你和我一起去接的任务么？你还做了记录的。” “可是我们没有上岸火就烧起来了呀。”义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这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天干，说不定是他们自己走火了。也可能是我们去的晚，他们已经秋收，在烧地肥田呢。”船长不以为意道：“我们已经误了归程了。有人帮我们烧掉是好事，我们还是加紧回去吧。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参谋长阴阳怪气的，怕对我们不利。” “可是他们还在砍树啊。”义新继续道。 “老弟诶。你要说什么痛快说。是不是要我们回去把那些砍树的工具全弄回来？你一句话，我们这就掉头。”船长有些受不了义新这慢吞吞的说话的劲头了。 金属工具对外交换持续了几年，有一些流落到敌人手里也是正常的。这些工具都是不带尖或者是粗重的工具，就算到了阵前杀伤力也有限。而且军中遇到这些东西，往往会先用弓箭招呼，也就是说谁用谁先死。船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要是义新觉得有必要，他不介意回航一下，反正他不上岸，去作战的还是义新的十人队。 义新道：“他们那些破刀碍什么事？我是担心他们在砍树造桥。烧地开路。” 船长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他们要提前攻击？” 义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推测了一下，要是我站到了他们的角度，我可能会有些别的想法，所以我想让你南下，去这两条河边看看。” 义新说着，在地图上指了指南面大湖边的两条河流。 “你肯定？”船长摆出认真脸：“现在正是北风吹起的时候，要南下很快，但是要回去就麻烦了。” “要是这两边有我想看到的东西，我上岸跑回去汇报。你可以在湖里慢慢挪。而且功劳必定有你一份。” 船长点了点头：“那听你的。左满舵！” …… 三日之后，在参谋部的年轻人喝骂阵阵的洪安营外，正在建筑工事的怨气冲天的士兵们截获了从森林里冲出来的两鹿一人。 鹿身上的皮毛被森林里的荆棘划得斑斑点点。人身上的衣服也被刮得和野人一般。士兵们正要把这人当十方人打死泄愤，却听到这人喊道：“我是41舰陆战队的十夫长义新，有紧急军情禀报石喙伯爵和折牙将军！兄弟们带我回营，必有奖赏。” 来人说完话之后，人鹿都倒伏地上，显然已经累垮了。 正在监工的参谋部干事跑过来：“这就是逾期不归的，交给我就好了，我们正要处罚他们呢。你们干好自己的活，别耽误了工期！” 士兵们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有两人来架着义新，听了这话，反而都放下了工具，过来抬着人，牵着鹿往营地走。这人重不重要他们不管，但可以气气这些参谋部的货色，他们都很愿意做。 士兵们抬着义新去见石喙，参谋部的干事暗骂一声，跑去找金耀汇报去了。 石喙听了消息赶了过来，还待喝问义新其他人等，却见到义新将自己的皮袋递了过来道：“敌情有变，我们的方案全错了。” 只说了这一句，他眼睛一番，便晕了过去。 第257章 御下无方 军医很快赶了过来，用听筒检查过义新，给了石喙一个放心的结论：“体力透支，累的，睡一觉就好了。” “给他喂点糖水。”石喙见到义新嘴唇干裂，如此吩咐道。 他翻开义新带回来的皮袋子，从里面拿出地图和一个象皮封皮的笔记本，只翻开地图看了两眼，他便大步往折牙那边走过去了，临走还吩咐人：“把他抬过来。” 繁忙的军营稍稍安静了些，敌情有变这样的话不少人都听到了。当时大家并没什么反应。此时虽说没有和十方的人接战，可是斥候依旧还是会每天在大湖西面巡视的，也常带回来不少消息。 不过了解到这是从十方回来的人，又见到石喙的反应，顿时就知道真的出事了。 他们努力想着前面义新带回来的话：“方案全错了？错了才好啊。” 这大概是大多数华夏军人第一次希望上头错的好的。最近这鸟气，大家算是受够了。众人议论纷纷。 金耀黑着脸冲入折牙的帅帐，怒气冲冲问：“将军，我想知道为何有人敢在军中散布谣言，说我们的方案全错了？” 他一路过来已经听到了不少的议论，一些胆大的军士更是对他目光不善。这口气他怎么忍得了？ 折牙帅帐里，一干军队的高层都已经到位，看着义新带回来的地图，结合着笔记本上面的说明分析着情况。此时他们虽然没有听到义新解说上面的情况。但这些人这些年来都被林迹逼着读过书，看图认字不成问题，已经看出了少许端倪。 义新的地图上，标明了十方的人员分布的情况，几个疑似的伐木造桥造船点，几片额外烧荒的情况等等。 这些东西在地图上连起来一看，再结合他们之前了解的十方部落的居民分布分析，大多数高级将领都已经心里有数。 “他说的。”折牙随手指指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义新，自己低头再从义新的笔记本上确认更多的信息。 金耀认出呼呼大睡的义新正是晚归的放火游击队员之一，顿时怒从心起，扑过去啪啪往义新脸上扇了几个嘴巴。 义新睁开血红的眼睛，握紧拳头就要回手，抬眼间看到满室将领，知道自己晕的不是时候，只能不情不愿把拳头放下来。 “说，你因何晚归？还带来什么借口动摇军心？”金耀抓着义新的领口质问道。 “正好醒了，跟我们说说这张图是怎么回事？你在对面又看到了什么？”折牙跟着问道。 义新往人群里看过去，看到自己的笔记本和地图都已经摊在桌面上了，石喙也正对他微微点头，他便打开了金耀的手，站起来道：“我是41舰陆战队的十夫长义新，石喙千夫长麾下” “这些我们都知道，说重点。”折牙打断道。 义新刚醒，脑子还有些乱，因此并不急躁，继续道：“我在大约三个月前接受了上船的任务，在对面湖边和几条河里负责拦截十方的人下水，两个多月来，走遍了对岸水域边的大部分地方，这些我的笔记本里有记录” “重点。”石喙都听不下去了，提醒了一句。 “我们三天前前往292号地块准备放火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地方的田野连山川一起烧起来了。因为我了解到292块地种植面积不大，因此安排在最后去焚烧，如果我们时间来不及，也是可以不去烧的。” “这就是你们耽误归程的理由？”金耀责问道。 “我们耽误了行程是因为逆风”义新解释了一句。 “所以呢？”有人对比着地图，已经听出一点意思来了，敲着桌子打断了义新的解释，继续问道。 “我们看到这个地块着火后，田地山川都进入了火海，便往回走。我们当时猜测是不是有其他兄弟帮我们动了手，或者是他们自己在放火烧田，不过后来我看到他们将大火里没有烧掉的几棵最直最大的树木放倒了，正往河面上拖，因此我猜想他们是不是准备建桥。” “而后我再想，这个地方往南，他们的人口并不算多，因为南面很多地方都是山丘，不好耕种。所以我就让我们船长带着我们往南去看了另外几条河流的情况。” “结果我们发现这一路往南，他们焚烧的地方极多，都是不太适合种植的山野地区。而且是由北往南呈线状。在河流比较窄的地方都在架桥或者造筏子。而且对比一两个月前我去看的情况，这些地方他们人增加了很多，都是青壮。” 听完义新的说法，众人默然了一下，折牙问：“你的结论是什么？” 义新道：“我起初以为他们要绕湖提前攻击我们。因为如果他们要等到冬天，根本就不用造桥。但是我到了这条河看了看后发现，他们在这个位置也布置了人手，在造筏子。所以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想攻击我们，而是想突击虎鲸部落！” 义新指的那条河的位置是从东面汇入大湖的。要是十方的人想进攻洪安营，一般会在河口的位置准备筏子。因为这里最近。 但义新说明的位置离河口起码三十公里远，这就不太可能是向洪安营攻击的了。因为此时的六十公里几乎就是两天的路程，谁也不会闲着舍近求远。 这里一旦变成渡口，倒是正对着虎鲸的腹地，因此十方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这一下大出意外，林迹虽然下过令让虎鲸和茂部落都做警戒，但那是防止狗急跳墙。现在这边还没有打呢，狗就跳墙了，岂不让人意外？ “你胡说八道，他们要进攻南边，悄悄前往不好么？为何要这般烧山开路？弄得人尽皆知？”金耀找到了义新说辞里的漏洞反驳着。这大概也是其他将领心里的疑问。 此时的勇士翻山越岭估计和后世人玩电脑手机的水平差不多，开路能够增加物资的运转，加快赶路的速度，但是如果十方的人要突袭虎鲸的话，根本不用大规模烧荒架桥。这事看起来就是玩手机之前大扫除一样显得多余。 义新道：“开始我也没有想清楚。直到我船上有人说了一句话又不是让女人孩子去打仗，干嘛开路？我才想到” 说到这里，义新也停住了，仿佛接来的结论他都不敢相信一般。 但这话已经让很多个将领变了脸色了。 金耀显然也想到了义新要说什么了，自己先否认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们敢让女人孩子千里迁徙？不要命了么？” 义新要说的，正是迁族之战。就是不管男女老少全都上阵，活下多少算多少，打到那里算哪里。这就好比兔子被逼急了咬人，野兽被困住了拼命一般。是最危险的情况。往日里也会有百十人或者千把人的部落这么玩过。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只有拼命一途，因此所过之处往往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众多将领脸色便是因此变化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此时就已经把十方的人逼到了这等地步了。 义新来到桌子边，指着被画成一片片，标上了一个个数字的地图道：“如何不可能？这片地方所有能耕种的地方都在我们的舰船和兽蹄的攻击之下，我们这次纵火，完全断绝了他们的希望。他们这里本就没有什么鸟兽了，现在活在这里就是死。现在我们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他们为何不能往外拼一把，去找一片新的居住地？” “他们往东是大海。往北水泽太多，而且越往北越冷，这不符合他们冬天迁徙的要求。往西，他们现在要越过大湖太麻烦，而且我们这里还有重兵把守。他们只能往南。” “他们有十二万人，虎鲸领地虽然比他们大，但只有八万人。他们有胜算。而且虎鲸长江北岸种植了大量的粮食，这些就够他们拼命的了。” 年轻的义新说着这些，折牙等人发现他倒更像是一个谋划有方的参谋。 “你说谎！”金耀直面义新道：“谁也不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家园的，哪怕是死也不会。你不过是因为耽误军期这个错误，编出借口来给自己脱罪而已。你可知道，我们信了你这话，改了行动方案，让我们蒙受了损失，你要付多大的罪？” 义新道：“我们耽误军期确实是因为逆风难行。这事全船人可以作证。大家看看现在的风向应该也能理解。大家不要忘了，这些人大部分是从虎鲸部落现在的领地和我们身后的逃亡到一起的，前面根本不是他们的领地，他们怎么不能走？要是我说的这些有一句谎话，我可以拿我的人头担保。” 众人听到这些，有些恍然。 逆风行船要走之字形，切着风向前进，要走多很多路程。如果到了小的河道之中，船体腾挪不开，只能慢慢的挪，因此哪怕是飞剪船也走得和蜗牛一样。义新说行船逆风，这反倒是参谋部在这些方面考虑不周了。 因为十方是一个多方人口被挤压到一起的部落，因此没有故土难离的忧虑，会迁族那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也是因为他们逃亡惯了呢。 但金耀还是不依不饶道：“你的人头？你的人头抵什么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年前还是在街上打架生事的混混。说谎就是你的本事。而且你说你的队友？你的队友人呢？不会已经被你杀了吧？还是你已经和炽中一样，早已经叛逃了十方，用这些东西来哄骗我们？” 义新气得要死，他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了污点是何等可怕的事情。他独自骑鹿回来，是体谅下属不要跟他一起吃苦，完全没有想到会被这般诬蔑。 想一想，他有些百口难辨。因为从另一个角度上说，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 “够了！”折牙终于怒了：“他敢用他的脑袋担保他带回来的消息，你这么质疑他，敢赌上你的脑袋吗？” 金耀被呛住了。他并非不敢，只是不屑。义新凭什么和他赌脑袋？ 折牙缓和了脸色问义新：“你的队友呢？大概到什么位置了？” “他们逆风，要绕大圈，估计到这些位置了。”义新指了指湖中的一些位置。 折牙又拉着义新问了一些细节，而后便让人送义新下去休息，同时让人好好看顾。 理论上来说，金耀的怀疑算是在情理之中，所以让人看顾义新，也是看管的意思，没有进一步证明之前，他不会有自由。 但折牙的做法却让义新感激不已，出去的时候还对折牙鞠了个躬。 “将军，我不同意因为他一番话就改了我们的行动方案。要是将军一意孤行，我将会向大王禀报。”义新出去后，金耀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立场。 他想得明白，现在的情况要是依照义新说的，作战方案必须立刻修改，所有的工事都得停下。而现在军营中厌恶工事的情绪越重，一旦停下来，后面肯定就不会再进行建设了。要是义新真的说谎，不但大战的后果难料，他们参谋部的所有付出也形同流水。 折牙道：“我正好和你说这个事情，走，我们现在就找大王禀报，看看大王是如何说的。我这个司令还不能管我的人了？” 折牙扭头便往无线电院子里走，出门时候对石喙打了个眼色。众人跟上之后，石喙收起地图和笔记本落后了几步，也晚了一会儿进入无线电院子。 无线电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每时每刻至少有一位无线电管理员，以及三到四个警卫。 “紧急情况，我要接通大王。”折牙吩咐道。 “我也要求通话。”金耀唯恐折牙加油添醋误导了林迹，在旁边说道。 洪安营的事情本就在林迹处理的首位，因此不过几分钟，对面就传来了林迹的声音：“折牙，什么事情？” 折牙和金耀轮流上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讲了一遍。各自说了自己的立场和推断，之后等着林迹决断。 这个说话的过程里，金耀也是自信的。他是为了整体考虑，他觉得自己能够取得林迹的支持。 听完之后，无线电安静了一会儿，林迹似乎有些沉吟：“我对参谋部的职能解释得不清楚还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参谋部的职能不是收集战场信息，制定作战计划么？参谋部什么时候有监督执行和选择作战计划的权力了？监督和选择作战计划的不应该是战场司令么？现在洪安营的司令是谁？” 这话一出，金耀和折牙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金耀的脸色比折牙的还要难看一些。他以为他是在做全局考虑，想获得林迹的支持，但林迹告诉他，他没有这个资格。 连考虑的资格都没有，谁会看你想了什么东西？而且，林迹提醒了众人，他越权了。只是众人对参谋部的情况不了解，前面一直在纵容他们而已。 “是我，当然是我。”折牙急忙对着话筒应道。 “既然知道是你”林迹又沉吟了一会：“作为主将，权责不明，御下无方，记过一次，扣三个月工资。” 林迹随口说着对折牙的处罚，折牙的脸进一步黑下去，他身后的那些将领却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7 第258章 参谋部的本事 林迹对折牙的处罚看似很重，但众将领们知道，这完全不算什么。记过什么的，下回立了功，跟林迹说说就能消除的。折牙作为侯爵，各种物资供应不缺，几个月的工资跟那些来自后世的物资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 但林迹这么说了之后，他们终于明白这个所谓的参谋部也是听折牙，这就可以了。之前这个参谋部让他们受了那么多气，现在就看谁给谁气受了。 无线电里，折牙抓住机会和林迹汇报了几个自己作战的想法，很快得到了林迹的认可，结束了通话。 等大家都走出去了，金耀才发现林迹没有提起他，各种有关战斗的事情也没有询问他，甚至没有处罚他。 想到最后一点，金耀有些后怕。他跟随过林迹，熟悉林迹的做事风格，也多少有些政治敏感性，知道现在事情严重了。 有时候，林迹会处罚打骂一个人，那是觉得那个人还有进步的空间。等他都不打骂了，那就表示他对这个人已经失望了。从某个角度说，这也算是人之常情。谁会为没有希望的东西费心？ 而从政治角度考虑，以他犯的错，要处理起来肯定是革职这样的大罪。这会对临战的整个战场产生未知的影响。这对大部分军官来说可以算是积极的，因为金耀知道大部分人恨自己。但林迹不知道这会不会让参谋部的其他人产生别的想法，从而产生不良的影响。所以，这个时候就先不动他，等战后再清算。 他呆呆想着自己会被怎么清算，但是他自己一点头绪没有。 作为聪明人，他很快从这种无谓的忧心里走了出来，想到自己现在既然还没有被革职，还可以戴罪立功。因此他立刻把自己的考虑方向放到了参谋部的工作里。 既然折牙决定放弃原来的战略，那么现在参谋部要做什么？ 他很快想到了确认义新带回来的信息而后几乎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义新说出这些信息之后，自己最该做的就是确认信息再说，自己何必要在那个时候和义新争辩，以至于把这事闹到了大王那里，把自己弄得万劫不复呢？ 站在刚才那个高度，他为何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他急忙去斥候营下令。参谋部掌握着收集信息的权利，因此可以指挥斥候营，他现在确认自己没有做错。 但斥候营的人告诉他：“要是参谋长想查看的是41舰的情况和大湖东南的，人已经出去了。石喙千夫长派出了水面通讯的小帆船，我们的兄弟骑走了几个千夫长的快马。参谋长要再派一批？可是我们刚得到通知，参谋长要调人必须有将军的手令。” “多久之前的事情？” “半个多小时了。” 金耀明白过来，石喙之前晚了一步进入无线电的院子，就是来调人了。而且，他还将营中最快的马给了斥候，显然做事周密，也知道事情紧迫。 金耀从斥候营房出来，又很快想到了另一点。此时他身边已经有不少参谋部的人围过来了，他便吩咐道：“让无线电那边通知虎鲸部落，说十方部落会迁族往南算了，还是我去找将军要个手令吧。” 他很快摆好自己的位置，决定低头做事。之前他也有使用无线电的权限。但是想到现在自己的戴罪之身，决定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身边一个参谋干事道：“无线电已经发出去了。刚才你刚从无线电那边出来，折牙将军便转回了无线电室，发出了通知。” “啊？”金耀有些茫然。 他之前以为这个战场离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离开参谋部。现在他却忽然发现没有了自己，这个军营照样运转。自己真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重要。 他终于慌张了起来。要是他被完全抛弃，就不可能戴罪立功，战争结束他的下场将会极为凄惨。到时候只要他一革职，那些被他吼过的将领就不会放过他。 这个时候，林迹教过他的处事方法给了他极大的帮助。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自己能做的事情。 他的思路依旧极为清晰。他的目的是戴罪立功，因此并没有想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免让自己进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现在折牙将军在哪里？”他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的定位。 “折牙将军在帅帐议事了。” 金耀很快来到了帅帐之外，报名道：“属下参谋部金耀前来报道。” “进。”折牙回应了一声。 帐内各将领安静下来，一个个看着金耀。报名进帐，这似乎是这个参谋长第一次。这事稀奇，他们不能不多看两眼，好让对方难堪。 金耀坐在长桌末尾，拿出笔记本，低头不语，只是琢磨现在的战场形势。 “参谋部现在能做什么？”折牙问。这话引来了一众将领的笑声。议事的第一个内容便是停下了现在外面建设的工事，让士兵们回营休整备战。参谋部之前一力主张的东西可谓烟消云散了。 众将领也好奇，到了这个时候，参谋部还能做什么？ 金耀脸色不变道：“参谋部建议我们要做的第一步是确认这些消息是否真实准确。第二步是通知虎鲸部落加强北面的防范，避免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这些已经做了。”有将领揶揄道。 金耀不动声色道：“参谋部还可以根据现有情报，提供战场分析和战术建议。” “说说看。”折牙看着金耀，心里也有些佩服。能这么快找准自己的定位，开始低头做事，这人确实是个人才。无怪林迹如此看重他。 金耀站到了战场地图前道：“如果这些情报是真的。我们可以先分析一下十方留给我们的时间有多少。” “我们根据放火游击队的回报，可以知道我们在十方第一把火是在靠近湖边的107地块，时间在一个月前。这个地方是我们经常攻击范围，居住的人也不多，因此不太可能立刻引起十方的人重视。随即着火的地方是边上是108，109，都在同一天，之后是第二天由另一个小队沿河的132，141，142”金耀如数家珍一般背着放火的次序，听得众将领一点脾气没有。这份记忆，现场确实无人能及。 “烧到241地块的时候，十方有耕地的地方已经烧掉了接近四分之一。而且已经深入了他们的腹地。我猜测，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就反应过来，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 “这个时间是二十天前。从着火到此时正好十天的时间。这个时间也大概够对面的各方消息反馈和商议。” “后面他们陆续接到消息，在恐慌之余，会进行应对。我不知道他们做出这个结论的原因是什么。但我根据以往和他们对战的情报和部落的议事习惯估计，他们做出这个结论以及要说服部落的大部分头目，时间可能需要差不多十天。也就是说，他们开始行动会在十天之前。” “十天前，他们先通知南边的人烧荒开路，造桥造筏子，而后让北面的人向南边聚集。他们的首领一般居住在247到263地块之间的位置，距离北面最远的居住点约200公里。距离南面居住点约100公里。他们通知的人从这里往北走，再带着妇孺往南来到这些位置。最多的需要15天左右。当然，南面那些人估计已经聚集完了。” “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五天他们就将全部人聚集完成，进行迁族之战。” “但是，我们的41舰和斥候如果靠近过他们，他们肯定会加快这一速度。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肯定会让前面的人提前攻击。所以，我分析，他们的第一批人可能已经过河冲入虎鲸部落了。后续的大部分人可能会在二到三天之间进入虎鲸部落的领地。” 金耀的这一番分析有理有据，让众将领听得大为信服，也心惊胆颤的。形势绝对比他们想的还要危急。 “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做？”折牙下意识问。 金耀道：“以我看，首先要在最迟明天早上之前确认消息是否真实。” 折牙下令道：“传令斥候再出一队人沿湖查探，然后即刻回报。骑上我的马，带上我的手电筒。即刻出发。” 金耀补充道：“可以后续派一个百人队沿途建立补给点和烽火台，一有消息，烽火回报。湖中也可以准备浮木烽火台。” 浮木烽火台的做法并不难，只要拖上放了干柴舢板便可以了。湖面看似平的，但因为地球曲率的缘故，拿着望远镜也并不能看到百公里远的湖泊对岸，湖中连绵设上十几个烽火台就能把消息传回来了。 折牙点头道：“一并去做。” 石喙拿上地图立刻下去安排。 使用烽火台是不得已的办法。现在无线电虽然已经架到了虎鲸部落了。不过无线电安装在虎鲸部落靠近长江口的那座名为上海的城里。此时海平面低，上海距离十方部落其实有四百多公里。也就是说，就算十方部落攻入了虎鲸部落，朱猴要得到消息可能还是这边通知的呢。因为洪安营距离十方最南面的渡河点还不到二百公里。 此时，金耀已经完全掌握了帅帐里的主动。只是他此时的态度让帐里的将领们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他问折牙道：“将军觉得义新值不值得信任？” 折牙道：“他除了混过一段街市，其他并无劣迹。” 金耀道：“如果将军觉得义新可信，我建议在情报确认之前，可以用船拉一些人手到对岸去。一如之前所说，现在对岸的人口肯定流水般向南聚集。我们可以在这几个渡河点放上一些人，分段进行堵截。而且考虑到十方部落有较大纵深，也可以让一部分人深入到东面去，看他们有没有其他的进攻线路。一并拦截了。” 众将领刚觉得金耀有几分靠谱，现在一听这个，忍不住又要骂起来：“你说的轻巧，我们的船能拉多少人畜？去的少了有什么用？后勤又如何解决？” 林迹教会虎鲸造飞剪船之后，虎鲸到现在为止，生产的基本上都是这个船型。虽说已经越来越大了，连三百吨载重的船都造出来了，但是这依旧没有解决船舱紧窄的问题。毕竟船的长宽比就放在那里。 这样的船，虽然能堆下不少货物，但确实装不了多少人畜。要不然41舰上就不会只有义新一个人十人队了。 这种拦截敌人的战斗，就是和敌人硬拼，人去的少了就是送菜。对面可是有十二万人的。 金耀道：“我们可以只去人，不去牲口。现在我们这边还有六艘大船，一船可以挤下五百到八百人。现在顺风，快的话几个小时便可以到达对岸。一天基本足于进入各河道渡口。我们可以让他们随身带上几天的干粮，不考虑补给的问题。” “你疯了，这就是让我们的人去死！” 华夏军人敢于两万多人对抗十二万十方人，除了锐器坚甲，最大优势无疑是骑兵。现在金耀让这批深入敌营的人放弃骑兵，无疑放弃了自己的最大优势。 而一艘船挤下五百到八百人，这个画面众将领想都没有想过。以41舰为例，船上水手加陆战队员才40人不到，加上十头鹿就已经很紧逼了。现在把十头鹿换成十几到二十倍的人？从没有人试过。 另外，现在华夏军人连着经历了几年的耕种，野外生存能力大减，最主要的对岸已经没有东西能吃的了。不考虑后勤，他们是会饿死的。 这不是让人去送死是什么？谁愿意去？ “你准备让谁去？”有将领嬉笑着问金耀，看他准备得罪谁。 金耀的提议无疑非常有建设性，之前大家便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要这些送到对岸的人阻住了十方人的后队，轻则会大大减轻前面战场的压力，重则可能会十方的前队进退两难，彻底破坏他们迁族之战的计划。 但谁都明白，去做这个的人肯定会九死一生。众人倒是好奇金耀最恨谁，想害死谁。 “这一战极为艰险，各位肯定不愿让自己的部下涉险，所以我想集中各位部下中的一部分人前往。”金耀道。 “哪部分？”有些人神态缓和了些，已经想到了金耀会说谁了。 “荣兵。”金耀说出了答案。 荣兵就是奴隶兵。林迹在三个月前下令从全国奴隶里挑选六千人进入军队，补充前方队伍不足，这些人经过训练，已经送过来了。 因为在征兵宣传里有“奴隶光荣去当兵，斩获战功做平民”这样的口号，这些兵便被称为荣兵。 他们没有独立成军，而是分散在各将领手下做杂兵，进行各种繁重的工作。最近的工事建设，他们便是主力。 众将领听闻是派他们上场，倒是没有意见。荣兵里并没有骑兵，只是做骑兵的辅兵训练的，就算全部调走，对他们本身来说也没有太大影响。而且荣兵出战，也确实不用带上牲口。 这些人在王国里的地位几乎和牲口无异，死了也没有家属需要抚恤。因此让他们去挤船，哪怕死掉一些也没有人在在乎和心疼。 也因为这样，给他们带上几天的口粮，此后完全不管后勤，想必他们也是能活下去的。毕竟三个月之前，这些人没有几个活得好的。 金耀道：“我们把荣兵集合起来，跟他们说只要斩获三个十方男人的脑袋，就可以获得平民身份，五个以上就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俘虏女人当老婆，想必他们是愿意出战，而且会拼命的。” 这些荣兵作为辅兵，大多数都上不了战场，获得不了功劳，回去之后最多役期减半。现在给了他们上战场的机会，他们本来就已经经过了三个月的调养和训练，身上的衣甲和弓刀都是和其他王国士兵一个水平的。这些都大大超过了敌人的水平，可以说让他们完成这个目标并不艰难。他们岂不拼命？ 只要他们愿意拼命，他们说不定真能在半道上堵住十方人的后队。金耀的这个战术很大可能能成。 就算义新说谎或者推断错误，十方的人没有进行迁族，这些进入十方腹地的荣兵也能将十方部落搅得天翻地覆。 这么一想，众将领再没有人反对了。 折牙倒是还有些不放心：“一艘船真的能挤得下五百到八百人？” 金耀恢复了几分自得道：“此事我在勾湖做过实验，大王的虎鲸号，我们就曾容下了八百人。” 以后世挤公交车的水平，每平米挤下五到六人，一艘二十余米的船，船舱和甲板同时站人，挤下几百人没什么问题。可以说，这才是参谋部的资本。这样的实验除了参谋部，谁会想到去做的？ 众将领发现这个金耀除了行事作风让人觉得讨厌之外，还是真有几分本事的。这种战术，除了他真没有人能想到。 事情到此，基本可以定下金耀这个方案了。最后一个问题是，这些荣兵出战，要不要给他们配一个高级将领就近统筹？或者说，去是要去的，谁去呢？ 众将领想到这个，又沉默下来，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因为奴隶的命不是命，但他们犯不着陪着奴隶冒险。 “我去指挥这支队伍吧。”石喙安排完前面的事情，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了。 众人微微诧异之间，他解释道：“义新是我的手下，我相信他说的。水兵也一直在我的管理之下，我比较熟悉水域。于公于私，都是我去最合适。” 他自己也觉得，只要自己能活着回来，自己的侯爵就该到手了。这个险，值得冒。 7 第259章 十方人的应对 义新是在凌晨时分被营地的喧嚣吵醒的。营地里人叫马嘶，火光处处。厨子在忙着烧饭，士兵在整着衣甲，后勤兵在分发物资，都是一副准备出战的样子。 短暂的迷糊后，义新很快发现看守他的两个警卫不见了，帐篷外面倒是来了一个百夫长。 “你就是义新？”百夫长问。 “是。”义新应答着，依稀记得这个百夫长曾经是乌豺的小伙伴，原来小象兵里的一员。现在应该是象骑兵里的百夫长。 “你的箭法怎么样？” “新兵成绩十箭七十环。” 这十箭里有五箭是骑射，因此说起来已经是极好的成绩了。因为骑射的基本要求是不脱靶。这是义新在养象场外厮混的时候，带着小伙伴们苦练打下的基础。 “好。你被征用了。跟我走。”百夫长胡乱往义新手里塞了两张纸片，转身就走。 义新拿上自己的弓刀，扣着鞋子跳着跟上，经过一个火堆的时候，借着火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张纸片。纸片之上，用细小的划痕潦草地写着几行字：“义新通传情报有功，记功一等。洪安营折牙。” 义新愣了愣，又看看周围，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自己带回来的信息被证明了，现在准备出战了？ 义新心中一喜，又飞快看了下面一张纸，上面写着：“调义新进入象骑兵，负责带路先行。折牙。” “快点。”前面那个百夫长催着。 义新收好两张纸条，追上去问：“我睡了很久了吗？怎么信息确认那么快？” 百夫长道：“你睡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斥候出去不到十四个小时，消息就传回来了。也就是半小时前。” “怎么那么快？” “听说还是参谋部那帮人想的办法，拖了船在水面上做烽火台。消息就从湖面上传回来了。” “哈？”义新想到把他刁难到想死的金耀，就觉得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这些混蛋真的是有本事的？ “别愣着了。”百夫长道：“如果你说的都没错，听说根据参谋部的说法，现在虎鲸部落估计已经被打烂了，我们得快点。而且，我们已经落在荣兵之后了。” “荣兵？”义新自然知道荣兵的。只是想不明白为何荣兵会跑到了他们前头。 百夫长道：“石喙伯爵现在已经升任万夫长，下午便带着荣兵渡湖作战去了，现在可能已经杀了不少十方人了。” “啊？”义新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荣兵还和石喙连起来了，连万夫长都出现了？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仿佛自己一觉睡得时间太长了。 王国没有取消全民皆兵的习惯，因此职业军人一直不多。之前石喙以伯爵之尊也就任个千夫长而已。千夫长之上，有各兵种区分，那一般也以将军冠之，并没有出现万夫长的军衔。 石喙是王国第一个万夫长。 百夫长笑笑道：“也不知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幸运。万夫长说他相信你说的，因此在信息确认之前便带着荣兵出发了。只要你能活到战争结束，估计大王都会接见你的。” “只要给我一碗肉汤，我可以活到战争结束。”义新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觉得里面除了少了点食物，包裹着无限的战意。 “肉汤有，已经准备好了。快点，趁着清晨风凉，我们要多走些路，争取早点赶到战场。” 在百夫长的催促里，时间仿佛都在加速。义新匆匆吃了两碗饭食，又往自己怀里塞了几个烤土豆，他便背上了沉重的箭囊，爬上了象背。 战象扬鼻鸣叫之间，跟着前面举着的火把往营地外的黑暗冲去。 五百头象带着一千人开路，作为先锋，他们虽然知道战争险恶，但前面的凶险依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因为参谋部的所有估算里，因为参谋部——或者说整个华夏缺乏对这个新成立的十方部落的了解，对十方部落的会出现的应对估算得并不够准确。 事实上，作为一大群被驱赶出自己的领地，以逃亡活命的人组成的部落，他们的机制也同样快速而且高效。 在41舰出现在292号地块，之后又往南边去了另一条河流查看之后，十方人便意识到了自己行动可能暴露了。 十方人的部落架构和传统的部落架构不太一样。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专门负责传递消息，而且他们有自己的坐骑。 原来十方人中有一个部落的人是和野猪共生的，因此他们的驯养了上百头野猪。他们的坐骑也便是那些四五百斤的黑毛大野猪。 ——这些内容就是华夏方面完全不知道不了解的。 野猪的耐力可能不如马或者鹿，但自有一股蛮力，一天里跑跑停停，也可以跑上六七十公里。这便使得骑着它们比人用双腿省力多了。由此，十方人便建立起了自己的通讯网络。 41舰大约花了一天半的时间查看了十方人正在建的渡口。警觉的十方人便很快派出了各自的野猪骑手往他们的头领那里汇报。 前后不过一天，这些野猪骑手便汇集到了十方的核心据点里了。 十方的头领们居住的据点在一条隐蔽的山沟里，他们用手脚粗细的树干，在树林间构建出和华夏类似的木愣子房。 在这些消息传来的时候，头领们用茜草，草木灰，兽血以及一些矿石颜料调出的红颜料给一些十二三岁的少年染着头发。 他们只有能上战场的勇士才会染上红发，孩童和女人的头发一般都是黑的。 “我们要加快速度往南。要不然他们就会攻过来了。”十方的头领们在屋子里商议着。 “可是我们的红薯还没有收完。”他们从华夏弄来的其他粮食基本都被烧完了，不过红薯的烧不了的。只是要把红薯从地里挖出来要一定的时间。 “来不及了。食物我们到了虎鲸的领地上就不会缺了。我计算过他们的船的速度，要是快，也许只要三天就可以来到我们这里。他们的船来了，我们的桥会被截断，就算是筏子我们也用不了。”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走这条路。我们往东一点，那里他们的船到不了。而他们的牲口也很难过来，我们就可以不用急。” “上次决议的时候已经说了。东面就会直接对着那个骑鱼的公爷，我们打不过他。而且东面河流更多，我们要让孩子和女人过河更麻烦。还有，我们的目标是去虎鲸西面这里抢了足够的食物就到南面的荒野里重新找领地。不和他们纠缠。” “……他们不敢撞桥吧？” “应该不敢。我去他们的船边看过，那些船也是木头做的。和这些屋子差不多这样拼起来的。” “那我们为什么不再河口的位置架一点桥……或者我们不用架桥，只要把这些大木头放在水里，让他们撞，他们就到不了这里了。” “对。我们再派出一些勇士。他们的船一般人手也不多，可以在他们停下的时候，反正他们的大牲口也到不了这里。所以这可以让我们多些时间。” “但是他们的牲口可以沿着湖边赶过来。” “所以我们要在靠近虎鲸的那里留最多人。而且要趁着虎鲸的人没有发现之前，占领一两个他们那种结实的寨子。” …… 商议完毕，十方人的大野猪带着各种信息跑了出去，一番准备之后，很快迎来了华夏的军人，两边的血战很快惨烈开场了。 第260章 迁族之战（1） 时间还在义新醒来之前的几个小时，天色还亮着。秋风从西北面喧嚣的洪安营吹过去，越过了宽广的湖面，吹鼓了十几艘正在散开的飞剪船的船帆，吹散了拥挤的船上散出去的汗味和热气，却吹不散船上呕吐的酸臭气味。 秋风不喜，继续吹向东南，吹过几艘拉着载满柴木的舢板和艰难折行的41舰，又吹过一片湖面之后，吹到了湖边一个河口边，吹动了不少男人飘荡的红发。 天古木在秋风里摇晃着自己不多的落叶，一同将自己仅有的果实摇落到地上。十方人散在河口或者湖边，竭尽所能从地上或者水里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为接下来几日的战斗尽量储备食物。 河口稍里一些的位置，几个壮汉轮流挥着一把青铜的斧头，砍着河边一棵合抱的大树。大树之上，几个灵巧的年轻人搜罗完上面的果实，把树上仅剩的枝叶都折了扔了下来。 枝叶折光，这大树落入河中就更容易被定住，也比较难被行船的人发现，这才能作为合格浮木使用。 某一刻，砍树的人发出大喝，提醒树要倒下，树上的人急忙往下滑。还有一个年轻人爬得太高了，只滑了一小段树木便开始倾倒，他急忙站起来顺着倒下的树干飞跑。眼见树跟在倒下的刹那已经翘起几米，着陆已经变得危险，年轻人赶忙一个纵跳扑向水面，在大树轰然砸入水面后如一条鱼一般跃入了水中。 树木浮沉之间，年轻人露出水面，对着岸上的人挥手，岸上的人便为年轻人的大难不死庆幸笑了起来。 “这是个勇敢的小子。” “是啊，水性也好。” “要是他能杀一个煞人，夺一件他们的锐器，我就推举他做小头目。” “嘿嘿，谁能做到都可以做小头目……” 大家对年轻人的冒失和冒险毫不在意，只是夸赞他的机灵和勇敢，对眼前的形势也保持这比较乐观的态度。 被砍倒的大树稍加推搡就被推入河中，又被巨大的藤条定住了位置。有人站到了浮着的大树干上，将斧头扔向对岸，让对岸的人砍另外一棵大树。 河里填上两棵带枝丫的大树，几乎就会把河道堵上，被十方人视为煞人的华夏人的船只就很难再前进了。 年轻人甩甩红发上的水，并没有后怕的在砍树的震动里又爬上了高枝，依旧将那些没有落完的枝叶折下来，扔到河里，将那些坚硬的果子摘下来扔到岸上。 某一刻，他折下了一段枝叶后，忽然看到远处的湖里出现了让人惊惧的帆影。 “船！”他大叫着指指湖面，而后飞快的从树上爬了下来。仿佛那些船反射过来的光都有杀伤力一般。刚才的机灵和勇敢在这一瞬间已经变得荡然无存。 众人沿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终于有人也看到了远处的帆影。这些日子以来的水面恐慌，让他们对湖中的帆影再熟悉不过了。这些帆影不但能止小儿夜啼，还能让不少成年人从梦里惊醒。因为这些帆影的存在，天知道十方多少下水的渔夫命丧黄泉，靠近水边的分部饿死了多少人？ 不管在湖里还是河口的十方人迅速缩回河口内部，等着头领们决定。有些人已经抱着捕来的鱼虾，习惯性准备跑路了。 “来的太快了。”有些头目皱眉道。 他们也是刚到的这里，两棵树都没有砍完，敌人就出现了。比预计的快了一天不止。仿佛敌人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般。这让人忍不住觉得惊惧惶恐。 有人小心爬回树上，而后小声带下来好消息：“只有四艘船。” “四艘？”带队的头目惶恐大减，战意开始燃烧。 敌人弓强器锐，战法多样，平时便只有一半人也会让十方的人吃尽苦头。但是带队的头目知道，他们那种船跑得虽然快，不过每艘船上却是没有多少人的。自己这边有几百人，对面只有四艘船的话，人数应该只有自己的几分之一，这是天赐良机。 “躲起来！准备迎敌！”头领们商议了一阵，很快决定在四船进入河口的时候伏击。 河道里只放了一棵树，这显得有些不足。不过天色快黑了，对方进入河口，说不定就会一头撞上去。就算不撞上去，他们也必定会降低船速，这就是十方人的机会。 头领觉得自己以数倍的优势对敌，此战必定会大捷。想到这一战如果能胜，不但可以大大鼓舞十方人的信心，还能获得不少华夏的那些锐器，他就忍不住有些激动。 十方人将弄来的食物放了起来，尽量将岸上的草木恢复原样，而后躲在树后或者灌木丛里等着敌人靠近。 …… 石喙站在桅杆下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脸色有些黑。 荣兵三个月新兵训练的时候，基本都是接受过游泳训练的，据说因为对他们的训练特别严格，所以他们的水性应该还不差。但是，这些人却是大多数没有上过船的。几百人沙丁鱼一般挤在一艘船上，在湖面上飘荡了几个小时后，这些人大多数吐得脸色苍白。 根据之前参谋部的建议，他们最好连夜赶到河里的渡口十公里外再停船休息，第二天一早发起攻击或者形成队列攻击十方人的居住点。 此时天色已黑，他们在湖面上并没有遇到41舰。虽然石喙相信义新说的话，也在湖中的时候依照战术安排进行了分兵，但义新知道，此时不少人心里只怕还不够决定。再加上此时此时荣兵的状态，万一出现什么特发状况，他们只怕连应付的能力都没有。 石喙举起胸口的望远镜往河口看过去，暮色里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他低头稍作沉吟，下令道：“在河口停船，斥候上岸点灯巡视周边五公里，其他人准备在岸边扎营休息。” 他身边一个参谋干事道：“根据计划，我们最好再行进三十公里的。” 第261章 迁族之战（2） 参谋部这个干事这么说并非还是不明确自己的职责，只是一路过来并没有遇到41舰，他想通过深入河道早些证明义新的话的真伪而已。 因为义新的话一旦被证实，不管对船上的士气还是整个战局的影响都是非常大的。 石喙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大家都需要休息，此时不是冒险的时候。” 执行力和进度固然重要，不过在行事过程里审时度势也是一个将领的必不可少的基本素质。石喙带来的虽然是一伙奴隶，但他并不希望最后将这些奴隶都折损在战场上。他知道林迹对人口的态度。不管是不是奴隶，只要是个人，林迹都会爱惜。 干事冲动道：“有什么危险的？十方人还能料敌先机？” 十方部落是一群丧家之犬组成的，这些人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之前便不可能被华夏追着打了。干事自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事实上，参谋部这些对十方部落最了解的人，也是最看不起十方部落的。 石喙道：“你要是心急，那我准你加入斥候队，带一个十人队沿河先行三十公里。” 干事微微一愣，但还是很快抱拳而去。这事不是他的职责，不过这是个获得军功的好机会，要是他能证明义新的话的真伪，这便是大功一件。不比他杀掉百十人的功劳低。 四艘船上除了二千多人，还有不少斥候和军官们的马鹿。一船靠岸，架起踏板，参谋部的干事便带着一个斥候队牵着坐骑先下了船，他要在天色全黑之前再赶一点路。 一队人借着最后一丝天光沿着河岸走，参谋干事一鹿当先，走在最前。 相比于他的急切，斥候队的十夫长还是比较警惕的。他边走边组织队形，让大家借着天光四下观看。只走了百余米，他便让大家减速，指着河里的阴影问：“那些是什么？” 一个斥候用手机点燃了一个沾了油脂的火把，高高对着河道抛了过去，众人借着火光抓紧往四下看了一眼。火光之下，凌乱的草木和河中巨大的浮木隐隐可见。 斥候十夫长不等火把落入河中便扬声大叫起来：“掉头通报！有埋伏！” 十夫长话音刚落，队伍最后两个斥候提着鹿脖子几乎原地掉头，亡命向船队的方向奔回去。十夫长带着另外八人抽出弓刀，微微散开队形，却没有跟着回头。 斥候队负责刺探和传递消息，在这个距离里，他们要确保消息第一时间传回给后面，不能让人都截住了。 走在队伍前面的参谋干事倒是被十夫长的话吓了一跳，他也原地掉头，抽出刀来，但扭头间不见什么动静，倒是责怪道：“乱叫什么？这里怎么可能有埋伏？” 十夫长想说这里草木凌乱，脚印繁杂，一些地方还有不少水渍，显然刚刚还有人在这里活动过。但匆忙之间来不及解释，他只能指指河里。火把跌入河里，还没有完全熄灭，因此河里那些折下的树叶清晰可见。 河口水流平缓，因此那些树叶还没有被冲入湖里。 参谋干事才明白过来，参天的林木之后已然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同时有破风之声跟着传了出来。 “小心！”十夫长对着参谋干事大喊。但已然迟了，一把长矛从暮光里飞出，狠狠扎入参谋干事座下的鹿身上。 大角鹿身形猛抖了一下，跟着便曲腿倒下了。 暮光里，更多的石器骨器飞出来，往参谋干事身上覆盖而下。 参谋干事虽然属于谋士，但其实也是十夫长出身。危难之间，参谋干事果断滚到了一边，凭借大角鹿的身子挡下了大多数攻击。 十方人并没有想到船队会在河口停下，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派出斥候，因此集体懵了一下。但他们看到斥候回报，唯恐那些船再次回到湖里，他们便提前冲出来了。 他们的目标不是参谋干事和那几个斥候，而是远处的船，因此这边留了一些人后，大部分人冲向了远处的船只。 前面他们在南岸将树木砍倒了，河中留下豁口靠近北岸，因此十方人也基本都在北岸这边设伏。而华夏的四艘船也正在北岸这边的河口停靠。 两个斥候先启动，因此很快到了河口的位置，将敌袭的信息传了回去。 河口有两艘船已经靠岸，还有两艘正在降帆。听到敌袭的消息，两艘没有靠岸的立刻再度扬帆，驶回湖里去了。 十方人见此，心里有些可惜。走了两艘船就是走了几十上百件金属武器，那可都是好东西啊。 不过好歹还有两艘停在岸边，他们急忙加速，不想那两艘船再跑了。 船下已经点了三五个火把，不少荣兵下船后就地休息或者踏远了准备寻找地方扎营。听到敌袭，黑暗里看不到来了多少人，有人抽出武器准备战斗，有人慌得往船里跑。船上的军官们问着“来了多少人？有没有船只？”这样的话往下挤，和往船上跑的人挤做一团，场面颇为混乱。 火光之下，十方人意外发现下船的人有点多。可能已经不下二百人了。这让他们冲来的步子缓了一缓。 但掉头回去是不可能了。十方的头领见到这些敌人虽然人人装备齐全，不过一个个精神萎靡，兼之乱做一团，心里不惊反喜，高喊着让大家继续冲上去。 这些敌人不正好是来送武器的？ 十方人眨眼间到了跟前，同时杀声震天，在飘荡的火光和暮光之下，他们飘动的红发飞扬，仿佛一群从黑暗里冲出的恶鬼一般。 后世人知道人有肤色发色的差别，见到了不同肤色的人种都会惊奇多看两眼。此时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些，因此莫名就会多一种怪异的感觉。十方人的染发效果在此时起到了最好的惊吓作用。下船的荣兵见此，哪怕是准备奋起杀敌的，也因为敌人的飘动的红发和身后队友的慌乱变得惊慌欲退。 敌人的矛矢已经横空而至了，手里有强弓的荣兵们反而还没有将箭射出去。 眼见十方人就要杀到船下，荣兵将要一触即溃，船上忽然几道火箭和一道光柱从十方人的头顶上飞过，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众人头顶上响起：“来人不多，跟我杀敌！” 有一人举着一道光柱从船上飞掠而下，落到了众人身前。 这人是抓着缆绳从船上荡下来的，落地时候虽然还很不雅观摔到了地上，但他还是很快爬了起来，站到了众人身前。 随着他手里的光柱挥舞，众人很快认出，下来的人正是他们新上任的万夫长石喙。 几道火箭和一道手电的光从河岸上掠过去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人看清了十方到底来了多少人。但是看到石喙站到了人前，岸上的荣兵顿时便安定了下来。军官们借此机会快速整队，混乱在眨眼之间便被控制住了。 此时十方的人已经冲到了石喙等人身前，石喙来不及举弓，抽出腰刀，举着手电便砍杀了过去。 明亮的光柱在岸边晃动，光柱所过之处，尽是绽放的血花和伏倒的十方人。 “红发人并不可怕，快随我杀敌！”石喙忍着胸口被击，用光柱照着一个红发的脑袋，将之砍菜一般砍开，扬声大喊。 荣兵们被石喙的血性激励，纷纷来到他的身边，和他战到一处。 光柱和石喙的悍勇让十方人再次慌了一把，不过当一些十方人蛮横往前冲杀了几步之后，却惊奇的发现眼前这些人远不及往日的华夏人能战，顿时也扬声高叫，让后面的同伴快速往前。 荣兵们正是疲惫乏力的时候，在这种野蛮厮杀里露出了软弱的一面，顿时死伤不少，反而助长了十方人的战意。 十方人几百人很快冲到了船下，石喙带着二百来人苦苦支撑，身边的人不断倒下。 但他们毕竟撑住了形势，船上的人从慌乱中镇定下来，见到自己的主将深陷困境，顿时甲板上的人跳船而下，船舱里的人倾巢而出，纷纷加入战团里去。 进入湖中的两船见到伏击的敌人不过几百，索性绕到十方人的后面靠岸停船，截断十方人的退路。 随着船上荣兵的涌下，形势慢慢发生了逆转，没有多久十方人便发现自己居然被包围了。他们自然想象不到事情的最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几艘平时分明只能搭载几十人的帆船，怎么就突然涌出了这么多人来。 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了。火把点燃了周围的草木，反而把战场照得明亮起来。荣兵们见到几百十方人已经被围住，一扫之前挤船的疲惫，奋勇往十方人里冲杀，没有多久便将十方人挤在一个小小的范围里了。 石喙反而已经回到了船上，站在桅杆边电照着十方的人影。他的脚下，军医正在帮他处理着他的脚踝。他之前从船上荡下去绳子长度不够，他的脚踝被摔伤了，后面都是忍痛冲杀的。战到中途，他的警卫们赶到，才将他扶回船上来。 “伯爵，要不你坐下吧，你这脚伤得不轻，说不定会留下后患。”军医抬头劝道。 “不碍事。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等杀光了这些十方人再说。”石喙只是曲着脚，不为所动。 他的手电如同指挥棒一般，照到哪里，哪里的十方人便会受到惨烈的箭射矛击。在他的手电指挥之下，十方人的团队正像阳光下的冰雪一般消融下去。 “可以叫他们投降了。”眼见十方人仅剩数十人了，石喙身边的军官道。 根据往日对其他部落的经验，敌人被围之后，杀伤超过两成就会劝降。十方人之前给华夏的印象太过强硬，因此他们倒是乐得让荣兵们多杀一些。现在已经十不存一了，无论如何也该劝降，获得一点俘虏和信息了。 “他们只怕不会给我们机会。”石喙用手电照着远处，淡淡说道。 剩余的十方人视石喙手里的手电夺命利器一般，见手电终于照了过来，看到光斑之下自己仅剩的同伴，他们终于陷入了绝望。 一个头领用伐木的斧头指向光柱，沉声喊了什么，十方人忽然爆发出了更加强烈的战意，狂呼着往石喙这边冲了过来。几十人在千百人的包围之下，如同舞台上的英雄一般几乎冲到了船舷下。但他们大多数都还是在路上便倒在血泊里了。仅有几人冲到了船舷下，也被船上的军官和水手一拥而上，死死按住被活捉了。 “那人说废掉这个怪火，以后他的族人就可以少死一些。”军官翻译着十方头领最后动员的话。 “哼。”石喙只是低哼。内心里，他也是有些佩服这些十方人的。战到了这个份上没有投降，这些人的勇气值得他尊重。只是他不会表现出来打击自己的士气就是了。 让人清点战果救治伤员，石喙也终于坐了下来，让军医给他检查处理脚踝。这个时候，他也感觉到了脚上传来一抽抽的痛了。低头之间，他看到他的脚踝的位置肿得和发面一般，军医偏偏还用拆骨一般的手法揉捏检查着。 “怕是之前扭到了，可能要静养，至于骨头和筋有没有伤到，得找守栗或者大王看看。”军医如是说。 “平时怎么处理的就怎么处理。我没空给你静养。”石喙恨不能踹军医一脚，这些人做事墨迹，讲究极多，出现在谁身边谁就别想有好日子过。石喙可不想因为“医嘱”而影响自己的计划。 给了军医几分钟处理脚踝，石喙很快又站了起来，战果和伤亡情况基本已经统计出来了，现场点亮了更多的火把和火堆，荣兵们听说主将受了伤，不少人都聚在岸边想看个究竟。 “我只是下船的时候有点心急，扭了只脚，照样能带着你们杀红毛。”石喙四下看看，扯着嗓子喊道。 岸边船下传来了一阵笑声，显然大家都放心了很多。 “十方人会在这里伏击我们，表示他们真的是在准备迁族。也就是说，现在开始我们就要随时要准备战斗了。你们之前虽然是奴隶，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有军功，之前大王答应你们什么，我就给你们什么。谁要是敢贪墨你们的功劳，我就先砍了谁！同时，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和你们站在一起作战。到了我手下，你们虽然叫荣兵，但也是我的兄弟！就像当年我跟大王一起作战那样的兄弟！我们同生共死！” 火光和鲜血之间，石喙发表了自己的战场宣言。船下的荣兵们嗷嗷大叫，个个热血沸腾。 第262章 迁族之战（3） 加入斥候队的参谋干事活下来了，除了几处皮外伤，身上基本没有大碍。这几乎可以说是个奇迹。 前面是那个斥候小队的人冲了上来，帮他拦住了大部分的攻击，后面是另外两艘帆船停在他们身边，一举扫除了那些敌人。只是斥候小队的人活下来的只有三人而已。其中两人也身受重伤，可能会变成残废。 他在大战后回到了石喙身边，几乎完全变了个人一般，态度变得恭敬而谨慎：“将军，前往上游探索失败，我回来复命，任凭责罚。” 要不是他一心冒进，那五个斥候说不定不会死，荣军也说不定不会出现这样大的死伤。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要不是他们及时发现了埋伏，后果可能更严重也未可知。但他觉得责任在他，因此心有愧疚，甘愿被罚。 石喙正要安排各种事情，见到他便道：“现在至少已经证实了义新的话是真的了是不是？” 参谋干事道：“敌人在这里设伏，显然是怕我们深入河流，这已基本可以证明义新的话是真的了。” 石喙道：“你的功过战后再论，现在你先去证明义新的话真伪，你可办得到？” “只要给我一两个小时便行。”参谋干事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道。 现在手头上有十方人的俘虏，要进一步证明义新的话的真伪，自然是去问就行了。至于怎么问，这一点参谋部也有些研究。他觉得自己正好可以给那几个死去的斥候报仇。 “去吧。不能再错。” 战场还在打扫之中，在参谋干事的授意之下，一些十方的伤者没有被马上补刀，而是被绑到了十方人的俘虏面前再进行折磨后杀死。 不过两个小时，几份口供和战场报告兵分几路就送出去了。大半夜之后信息确认的烽火信号先从湖面上传回了洪安营里，接着义新才被吵醒。 不到天亮，有信手划着长条的独木舟回到了洪安营，带来了详细的信息。 折牙接报后，一面根据情报调整洪安营的出战，一面将这些信息通过无线电报到了朝林城中。 东线战事是作为第一要务跟林迹汇报的，因此睡在书房了林迹在天亮前便接到了这个报告。不多久后，破屠发弧伏狼黄豹尾等要员也踏着清晨的微光到了王宫之中，出现在林迹面前。 “情报还没有进行抄写，我简单跟大家说一下情况。”林迹自己看过信息，抬头对众人道：“昨天得到消息后，参谋部用十三艘大小帆船运送六千荣兵往292，257，186所在地块三个渡口，计划破坏敌人的渡河计划或者深入敌境进行破坏。昨天傍晚，石喙带领四船两千人到达115地块这个河口的时候，遇到了十方人的伏击。” “我方全歼敌人414人，抓获了21人。但我们也造成了159人的战损和133人的重伤。” “从这一战里得到的消息是，基本可以确认十方人进行迁族之战。而且他们的行动速度比我们昨天预计的还要快几分。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派出了至少四部分人手，进行伏击和进攻。最多的一部分人是去攻击虎鲸部落靠近西北的这几个村镇的。如果我们昨天才通知到朱猴的话，这几个村镇估计来不及得到通知便已经被打烂了。” “其他的战损方面，另外两队荣兵的损失可能比石喙带领的这一队严重。前往南面渡口的先期部队和斥候队伍可能会被伏击。要减少战损的话，看折牙前面的具体调度了。” 一个十二万人的大部落的迁族之战，不管规模，破坏力还是杀伤力都在林迹的想象之外。在他之前看来，华夏的士兵训练足够，装备精良，以一敌十说不定也不成什么问题了。但现在他才发现，面对这样的敌人，他可能也得倾尽全力，要不然后果难料。 虎鲸部落西北面预见的损失就在他预料之外的。 “用帆船这样运人那简直就是拿人命不当回事。”伏狼有些愤怒道。 他知道勾湖里曾做过这样的实验，他自己本就是实验者之一。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折磨人的手段会被用到战场上。 林迹想起后世的一些情景，摆摆手道：“这个不必计较，条件所限，已经算是很好了。” 看出林迹的担心，破屠道：“损失可能未必有我们想象中的大。据我所知，虎鲸部落除了常规的传讯手段之外，他们还有自己的传讯办法——朱猴自己养了十几只鹞鹰。他和自己周围的镇子之间的传讯有时候就用鹰来传递。” 林迹有几分惊喜问：“这事我这么不知道？” “他不让说。说怕你怪他玩那个物丧志。”发弧低声解释了一句。 之前朱猴弄了一只大鳄鱼来朝林，就被林迹批了个狗血喷头。林迹自己虽然养了一大堆兽宠，但对于别人瞎养其他狐狸老鼠蛇豺狗乌鸦什么的一向非常反对，因此大家就算学着他偷偷养些什么，也是不敢让他知道的。 有鹞鹰传讯的情况下，几个重新推算了一下虎鲸部落西北面会面临的情况。 结果发现就算消息今天送到虎鲸西北面，几个村寨依旧可能守不住。十方人将会从这些村寨里得到了不少粮食和铁器，使自己变得更强。而在这种情况下，有驻军的镇子也可能支持不了多久。最后虎鲸这西北这一片依旧会在短时间内被打烂掉。 至于这个过程能撑多久，就得看虎鲸驻军的应对和折牙的速度了。 “狮子博兔也用全力，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还是不保留了。”林迹推演了一阵，说道：“前方的战场交给折牙，这一点我不插手。朝林城里派出两千人，七天内赶到洪安营，准备后续支援。传令虎林斑县城，派出五千人赶到虎鲸西北面。第一批人至少两千，三日内到达。传令茂州，出动至少五千人，向东南越过沼泽，占据淮河北面，防止十方人向北逃窜……你们看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城里的人就不派了吧？两千人派出去，剩下不到一千驻军……”发弧的脸有些黑。万一十方人穿过了荒野或者从山里冒出一个不长眼的部落，一千人连城墙都守不住。 “城里不是还有五万居民么？怕什么？”林迹豪气干云。这个城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城里人几年前都是在野外和野兽厮杀为生的，现在依旧进行着一定的操练，他可不信这些人这么快就退化了。 发弧想说这五万人心思不一定和几年前一样了，还要再劝，却被林迹挥挥手打断了：“就这么定了。要是你们还不放心，那就抓紧再召集一批人做预备役。说不定前面失败，我们还得带着他们上去。” 发弧劝无法劝，只好在散会后让乔嬉道周边村镇宣扬保卫朝林，让周边村镇的村长宿老带着青壮到朝林城待命。几天之间朝林城便多了上万青壮。这才让他稍微放心了些。 安排完这些，已经日上三竿。 林迹看着参战的人员数字，有些感慨道：“这一战之后，死伤又不知道有多少。我觉得如果这一战能胜，我们的地盘也算是够大了，接下来几年除了北面还是别再开战端好了。总要给大家一点休养的时间，让孩子长大吧。” 如果华夏打败了十方，基本就占领了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了，后世这片土地生活着几亿人，现在这里才生活了几十万人。在这种情况下，努力增加人口才是要务，短时间内土地实在不用再去争夺了。 几个人散出去后，林萌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在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看。看到林迹忙完了，便小跑进来道：“爸爸，你昨晚又不和我们睡呀？” “爸爸起得早。爸爸带你去吃早餐好不好？”林迹弯腰抱起了孩子。顺手也在亦步亦趋的小白象头上摸了几下。 小白象有些扬鼻，但很快又垂下鼻子，显得有些畏缩。 “好，我要吃爸爸做的咯咯蛋和南瓜饼。” 后世常见的鸡蛋在这个时代可是宝贝。林迹虽然已经让农业部开始驯养禽类了，但禽类要实现大规模养殖还比较困难，蛋类自然只能用于孵化而还没有办法供人食用。林迹从小城里拿出来的鸡蛋自然大受欢迎。 至于南瓜饼，那是林萌为她的小伙伴准备的。 这个早上，林迹在为林萌准备早餐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但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林迹自己贴了一片创可贴便没有在意了。守栗听说了之后还过来特意给他进行了检查，但除了消毒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几日后伤口愈合，事情便也过去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夜读小树，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263章 迁族之战（4） “打起精神！警戒四周！一只猴子也不要出现在射程里。荣兵已经被伏击了，你们不想被十方人吃掉就看好周围。” 仿佛永远无尽参天古木在一颤一颤里缓缓向后退去。队伍里的军官不住提醒着大家警惕。义新握弓夹箭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觉得自己快散架了。 他之前以为在船上和大角鹿挤在一个舱室里就算是最辛苦的了，但是他现在才知道，骑着大象花三十小时在森林湖边行进二百多公里的体验更加让人崩溃。 一路行来，吃喝拉撒睡都在象背上，象骑兵们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虽然疲惫，但还不狼狈。义新就不行了，他得把自己绑在象背上才能避免自己摔下去，吃喝都在象背上，这让他的衣服也污秽一片。一象两人是可以一个驱象一个睡觉，但在这种颠簸里，他完全没办法入睡，偶尔停下让象休息的时候还给象挖树根剥树皮…… 象每天睡二三小时就行。这样的天气也适合象长时间移动。只要速度不太快，它们还可以边走边吃。因此象倒是不算多疲惫。而且五百象骑走过去后，原本没有道路的森林里也出现了道路了。这原本也是让他们先行的原因。 后面有人将消息传了过来，他们已经知道了荣兵被伏击的事情了。而让他们更加担心被伏击的是，他们出发之前派往这个方向的斥候一个回报的也没有。虽然路上遇到了搭建烽火的百人队的人，但这些人同样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眼见就快接近目的地，众人不能不强打起精神来。义新也不能不瞪着眼睛分辨着方向。 某一刻，义新见到大象有个往右手边扬鼻的动作，他立刻将弓拉满对准了森林里面大喊：“东南方向！” 前队里几十把弓几乎同时被拉了起来，就要射出去的时候，森林里传出了大喊：“别放箭，我是第七千人队云盛千夫长手下斥候，谁带的队伍？我有重要军情汇报！” 队伍停下，带队的菊就很快到了前队。他伸手阻止了大家放箭，也拦住了往森林里走的人，扬声喊道：“既然是斥候，你们之前为何没有消息通报回去？” “我们被伏击了。我只是侥幸活下来的，我的马匹也死了，我也伤了，没办法赶回去。”森林里的声音答道。 “我们不放箭，你先出来。” 森林里的人得了承诺，缓缓拄着一根树杈走出来。这人身上披着一身树叶和长草编织的伪装服，脸上涂着泥浆，出来之后还对义新点了点头：“我本来是想主动出来的，还没有出声就被这位兄弟发现了。” 菊就认出斥候身上的是斥候野外的习惯装扮，还是找人过来辨认过才继续跟他交流：“我是这个先锋队的千夫长菊就，你有什么情报要跟我们说？” 那斥候道：“我们斥候队的人在前面五公里处被袭击了。我们那些兄弟的尸体就放在森林里没有处理。周围就埋伏着十方部落的人。离那里不远，他们也在用很大动静伐木造船。” 斥候挥着手里的树杈在地面上画了几下，解释道：“他们大概有三到四千人。埋伏在我们兄弟的尸体附近两边大概都是一千人，这个位置他们在河边各留了一千。他们的用意可能是想用伐木造船的人来麻痹我们，让我们去查看那些兄弟的尸体的情况，这样我们就可能直接钻到里面去了。” 菊就问：“这些是你一个人弄清楚的？” 斥候苦笑道：“出来三十几个兄弟，就剩我一个了，我能活下来还是我十夫长拼死掩护，怎么敢不弄清楚？我为了弄清楚这些，在森林里转了一天，弄带回来这些消息给你们，便算是尽职了。” “那边的地形怎么样？”菊就不在怀疑，接着发问。 斥候精力说着，差不多把自己知道的说完了，他拄着拐杖问：“队伍里有军医吗？” “军医！”菊就见他摇摇欲坠忙叫军医上前。 “我可能要被救治一下。”斥候尽力想扯开自己的伪装服，结果似乎力有不逮，直挺挺倒了下去了。 军医跑上前来，剪开了他的伪装服，发现他的大腿和胸腹位置都有伤口，仅用了一点草药敷着，甚至还有些渗血。 军医听过斥候的心跳量过血压，抬头大叫起来：“o型血的志愿者在哪里？这里需要输血。” 菊就让人全力救治斥候，自己派了人往洪安营汇报之后，召集随行的百夫长商议对策。 敌人就在眼前作为先头部队，除了开路之外，肯定要有所表现的。但现在的情况是，敌人的人数是四千，自己这边就算全员压上也不过一千而已。虽说放在正面战场上一千象骑足于冲垮四千步兵，不过茂密的森林大大限制了大象的速度，敌人如果有足够的时间采取上树或者分散逃匿，胜算就不大了。 而现在敌人的分布显然正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应对。现在敌人分成三个部分，不管象骑往哪个部分攻击，都将给另外两部分的人足够的反应时间。 商议完这些之后，有人提出了分兵的办法，结果结合地形分析似乎又有些不可取。因为敌人埋伏的地方有山坡。象群在森林里本就难于提速，要是还要上坡，速度将会更慢，如果此时数量还不够的话，可能就会被缠住，要是等河边的十方人赶来，战斗就可能陷入危机了。 “大王让我们在战斗里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生命，却不是要我们怕死的。”商议到最后，菊就几人都有些泄气。十方人简简单单的办法就起到了相互掩护的作用。要想轻松拿下他们还真不可能了。那么，拼命吧。不管怎么样，只要下定决定，这四千人都会被他们这五百象骑赶尽杀绝。 “嗯，我插一句，既然他们已经设好圈套让我们过去，我们过去又没有办法获胜的话，我们为什么要过去呢？”义新跟着同骑的百夫长身边，全程旁听他们商议。最后见到他们要去拼命了，终于还是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菊就等几个百夫长目光不善看了过来：你小子怕死？ 义新慌忙解释道：“嗯，我是意思是，现在西北风这么大，我们又正好在上风位置，为什么不先点上几把火，把他们从埋伏的地形上逼出来？把森林里这些藤蔓荆棘烧掉之后，我们再进行冲杀也方便很多啊。” 菊就等人眼睛亮了起来。菊就一巴掌拍到义新肩膀上，很是满意道：“你小子不进参谋部可惜了。” 义新想到什么，冷哼道：“我是死也不会去参谋部的。” 第264章 迁族之战（5） 在无风的情况下，山火一天也未必能烧几公里远。但在有风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就可能烧几公里。而且风夹烟尘攻击，那效果一点不比火直接烧差。 放火这种战法在华夏基本人人熟悉。菊就派出五十头象往前沿东北到西北方向散开，不到半个小时，山火就烧起来了。而且很快连成一片在西北风的加持下呼呼往东南方向烧过去。 在下风方向几公里外，十方人见了烟，在山坡上埋伏的人走下山来，在河边造船的人停了手上的事情，都仰头往西北方向张望。 他们之前的行动比华夏快了一步，因此那些斥候尽数被他们伏击了。在更南面的位置上，另一些十方人提前攻入了虎鲸的村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之后取得了几场胜利，也让整个十方部落变得颇有信心。 之前十方部落急切，是因为他们缺衣少粮。但虎鲸的那些村寨实在是太富足了。他们每个屋子里，都有足够几百人吃一天到几天的食物。他们每个村寨都有不少牲畜，这对于十方人来说也是不错的食物。像长毛象这种大家伙，杀一头就够几千人吃一天的了，每个村寨里往往都有几头。而且华夏人的衣服精巧而保暖，各种工具也极为精锐。 十方人只是攻陷了几个村寨，获得的食物便足于让他们熬到下雪了，大多数头目们也穿起了利索保暖的衣服，用上了各种柴刀斧头之类的武器。要是他们再攻占几个村寨哪怕后面的女人来了，估计都不会饿到肚子。 此时他们不再急切，阻击的安心阻击。南面的继续攻打那些村寨。 他们猜到了华夏的先期部队会很快到来，只是没有猜到到来的情况是这样的。很多人在看到这样的大火之后还暗暗懊恼，华夏人早就开始在十方的领地上大面积放火了，他们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火借风势，呼呼往前推进。十方人不敢在埋伏的地方多待，急忙涌到河岸边去。 河岸边造船扎划子的人急忙将筏子弄过来渡人，也有不少水性好的直接跃入河中往对岸游去。不过河面终究有三十来米宽，筏子的数量也不算多，而且此时河水冰凉，不少人下水后退缩回来，因此渡河的速度并不算快。 河岸上二三千人纷扰一阵，渡过河去的人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头顶落灰纷纷，大部分人几乎就要被大火逼到河里去了。 十方的一个头领跳出来道：“点火，点火，我们也烧。先把河边这些能烧的东西烧了。” 众人回过神来，先将身边的草木烧了，河岸虽然乌黑一片，不过却不再惧怕大火烧过来了。 不一会大火烧过来，果然往两边有草木的地方烧过去了。也因为河岸比较低矮，也并没有受到多少火烟熏燎，十方部落的人也因为躲过了这个劫难变得有些高兴，渡河的也不再继续往对面渡了。因为他们发现大火似乎正将森林里的野兽驱赶着往这边跑来。 要知道这个时代森林里野生动物较多，很多动物就算在狩猎的时候也可能难以寻觅，但不表示森林里没有。放上一把火，往往就能将森林里的不少动物驱赶出来。十方人在烧路打通森林的时候，就驱赶出了不少往日狩猎没有找到的野兽，让他们获得了不少肉食。 有经验的猎人明显感觉到了地面传来了不小的震动，判断森林正有大型动物往这边跑来。 十方人做好了狩猎的准备，当火线靠近之后，森林里果然窜出了不少黄猄麂子野猪等兽类。这些野兽慌不择路冲入人群，很快被十方人奋勇扑倒屠杀当场。 当十方人吸食着新鲜的兽血，欢庆丰收的时候，他们身后的火线在大火里烧穿了。大火一分为二，往两边烧过去。火线中间露出了更多的高大的野兽的身影。 有十方人惊喜的扭头看了一眼，随即变成了惊恐。 烧穿的火线处，五百沾着黑灰的象骑穿过还在燃烧的树冠，从那些乌黑的参天古木下轰隆而至，稍微倾斜的河岸正好方便他们加速，当第一头象杀入人群的时候，人群的尖叫还没有引起最后边的那些人的注意。 二三千聚在河岸上的人几乎被一面倒的屠杀着，不少人不敢抵抗，扭头跳入河里。 但河里也并非安全之地。整个河面都在华夏象骑的弓箭覆盖之下，跳入河里的人只要露头便可能遭到弓箭的射箭。 对岸的十方人也尽量用投掷武器或者弓箭支援自己人。但是误伤比杀敌的情况还要多。而且他们也很快被弓箭照顾上了，只能退后看着自己的同伴在杀死在对岸或者河里。 河岸边这一战，华夏以五百象骑，杀死敌人二千多人，杀伤或者被河水冲走的也不计其数。 从这一战开始，两边算是全面接战了。 十方人的首领队伍已经移到了章鱼镇附近。接到这一战的消息的时候，同时接到了几个渡口被攻击，女人孩子被拦截的消息。 同时，眼前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了。章鱼镇几个靠北的村寨被攻陷之后，其余村寨和章鱼镇一夜之间全面戒严，坚壁清野，十方人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伤亡才能攻克这些村寨。在抢了一定的粮食之后，不少十方人都变得畏缩起来，不敢强攻这些村寨了。进攻的场面陷入了僵持之中。 “他们不会将女人和孩子全部杀死的。我们只要在这里正面打败了这些华夏人，我们肯定能把她们救回来。我们同伴的仇，我们也会一并报了。”十方的首领如此分析道。 女人和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尽快攻破章鱼镇以及周边村寨，获得足够的金属工具武装自己，而后是战是走再行分说。根据他们的习惯，接下来自然是找一个空处跑掉的。女人和孩子的话，他们可以在劫走华夏的，也可以在路上再抢夺别的部落的。 只要手里有金属工具，只要他们避开了华夏人，他们到哪里不能获胜？至于报仇，那就是一种说辞。他们是没有勇气面对华夏的主力的。 首领们如此计划着，加大了对章鱼镇和周边村寨的攻击力度。只是这些村寨之间不是有鹞鹰起落，让里面的人抵抗越发的坚决。 洪安营的主力在两天之后便抵达了章鱼镇附近。这次十方人礼尚往来，先给华夏人点了几把野火。野火在章鱼镇周围烧了几天，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十方人攻克了除了章鱼镇寨以外的所有村寨，获得了大量的金属武器。但粮食却不算多。那些可恶的华夏人在寨子被攻破后，往往会第一时间烧掉自己的粮食和房屋，而后尽力保护着女人孩子杀出去，往往死不投降。 当周边的山火熄灭，十方人准备夺路而逃的时候，却发现章鱼镇东南西三个方向上都已经布满了敌人。十方人的逃跑技术再也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 第265章 洪安县长 风雪弥漫，前途如晦。 披着厚重的皮毛披风的采茸骑着鹿走在冰雪之中，依旧止不住觉得身上刺骨冰凉。 她身边是前呼后拥的队伍，她的侍女小翠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出城而变得兴高采烈。道路边上，勾湖出现了薄冰，但冰面不厚，在荡漾的湖水里，薄冰一层层叠起，发出咔嚓嚓的声音往岸边推挤着。这少见的景致更引得大家热烈讨论，猜想大王能不能解释这种情况。 东线大胜的消息传来已经三天了。此时正是王国上下一片欢腾的时候。他们此行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到前线犒军。因此队伍里更是群情热烈。因为王国的另外一个喜事传开了，这些人更加心甜如蜜。 只是采茸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在东线大胜的消息传到朝林城的时候，她正在带着人纺第一批比较成规模的蚕丝线。她在为国高兴之余，还和一起劳作的妇人们商议这些新的丝线能不能制作出什么物件为庆功增色。想来除此之外，她也不能为前线的将士们做什么了。 但消息传来仅过了一个小时，她便被通知一天内交接所有手上包括养鹿局，纺织局在内的所有工作，加入洪安县统筹小组，参加洪安县统筹建设，准备去东线犒军，安抚战俘事宜，出任洪安县县长。 她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不管怎么说也是好事。在众人的恭贺里，她也算心情愉悦的快速交接了工作，正式加入了洪安县统筹小组。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王国决定以十方战俘和幸存的荣军为基础，将十方部落的领地改名洪安，将原来的大湖改名洪安湖，以大湖和周边领地为地界设立县治。 建立县治的人口基础包括荣兵和战俘，所以犒军和安抚战俘事宜也一并让她兼任了。 至于王国何以如此快速做出了这个决定，采茸也只是以为这是王国高层谋划已久的了。也可能是因为快速，她上任的时间也放在了两天之后。 只是在程序上，她觉得有些不对。因为王国的主子是经过人文主义影响长大的，会尊重个人意愿，往日人事任免大多都会询问当事人的意愿，可能还会经历鼓励劝说引导培训等过程，最后才会确认任职。以她这样被直接任命的情况绝无仅有。 她跟发弧提出疑问，却并没有得到正面的答复。发弧只是表示，只要她准时上任了，县治的规划可以上任后做，到任后人手在同级别以下可以随意调配。包括被发配到虎鲸部落的那些疾鹿原来的头目们。 林迹近期在文官系统里试行九品官级制度，以明确上下级界限。一品为最高级，只有三院首官是这个级别的，政务院各部首官为三品，县治以及各事物局司为五品，镇所首官七品，村寨官吏九品。除虎鲸部落，蒙古部落，茂州首官二品之外，其余的四六八品等为各首官的副手品级。 林迹说这个级别划分不算规范，会随着人员的增加不断修改。 采茸从五品局长调成五品的县长，级别上没有变化，算是平调。但增加的权力和发弧这个承诺带来的好处却不止一点点。而且让她没办法拒绝。 听说那些调往虎鲸的疾鹿头领们，被分配到最南面的烟瘴之地去作战开拓，死伤早已过半。这是一个极好的让他们脱离苦海的机会。不论能不能让他们担任官职，但将他们调到身边安稳度日想必是不成问题的。疾鹿部落的其他人现在的官职也没有超过五品的，大多数需要照顾的人都可以被照顾到，这更是一大好处。 只是发弧这种让步更让她觉得不妥了。她甚至感觉得到，这是发弧在不惜代价打发她离开。这是为何呢？ 她自觉最近做事没有不妥之处，上上下下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对于王国的主子，她虽然有些小心思对外保持着一定的暧昧，不过内部人都知道，她跟他根本很少见面。按理说，那位也应该是允许她保持这种关系直到疾鹿的人服役期满才对的。这个时候突然把她弄出去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但作为政务院长官的发弧命令已下，她只能尽量做着万全的准备。 两日后她带着大批物资和大量人员顶风冒雪出行，王国的高层连一个基本的告别仪式都没有。 在她走出朝林城的时候，疾鹿人和她曾经的同事们出来送行，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虎伊儿没有来送行，而是叫了自己在王宫执役的姐妹送来了一件皮毛披风，一筐今年收获的水果过来，说道：“姐姐这几天在王宫里安胎，要过了前三月才能出门，要不然她是肯定回来送你的。这些衣服水果你便在路上使食，路途遥远，她让我……” “安胎？”城门口的人轰然欢腾起来。这是大王又有孩子了？城门口的消息不胫而走，城内外欢声响成一片。场面不比东线大胜的消息传来时候小。 采茸觉得自己的心里响了一声炸雷，忽然间就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始末，跟着便委屈起来，眼里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她真的是被赶出朝林城的。而赶她走的原因，就是因为虎伊儿怀孕了。 上次虎伊儿有孕，她耍了小聪明得以入住王宫，她的目的并非是林迹，而是提高自己的王国的影响力，以保证疾鹿人服役期满能够真的成为华夏人。但那件事情不知道为何最后逼走了大王。她其实是愧疚的。此后的时间里，她揽过了王宫的诸多事情，尽力帮虎伊儿分忧，就是想减少一些愧疚。 这一次，他们不能让王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再把大王再走，所以便直接把她打发出去了。 她甚至可以猜到大概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也许就在这几天里，大王用他自己的秘密手段检测出了王后有些的事情——事实上，大王确实有那样的手段。而后消息被封锁着，就是担心事情被她知道了再被她所用，以扰乱了大王。 因此，在捷报通过无线电传回朝林城的那个时刻，王国的高层们想到了某些备用的计划，便同时想到了打发她出去的计划，因此一切都这么发生了。 在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明白，自己不管如何努力，她依旧是那个可恶小子一个说杀就杀，说赶就赶的俘虏。甚至，她沾沾自喜得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为这个王国做出了不少努力的时候，她的地位甚至可能还更低了。现在都不是他在赶她走，而是他的手下在赶她走。 想到这些，她心里如何不委屈？难道她是那种厚颜无耻不知进退的人？难道她看不出现在王国正在优待疾鹿的人，只要跟她说一声，她就会乖乖离开？需要用这种方式将她无情的驱赶出来吗？ 她擦干了泪，愤然走出朝林，决定从此以后永远不再踏入这里了。她既然被这般“发配”了，她就决定在那个叫洪安的地方过一辈子，再也不让人烦心了。 出了朝林城，尽管风雪如晦，她依旧让队伍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前进。她的目标是十天赶到洪安营。随从们带着喜悦，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愿。 一路走过去，不时遇到传递书信的信使，更多关于前面的情况也渐渐展现在他们面前了。 杀敌两万余，俘虏八万。华夏方面死伤七千以上。其中六千荣兵死伤最为惨重，仅剩不到三千人。连石喙都受了伤，据说是先伤了脚，后来又中了飞矛。不久之后，雨及带着医药也从后面追上了队伍，要到前方去照顾石喙。 行走了几天之后，洪安营派来了二百象骑前来迎接，言说还有上万十方余孽逃遁，正在围剿当中，担心他们掉头祸害了县长云云。 也许有这二百象骑护送，一路上余孽没有出现，众人平安到达了洪安营。 采茸带着满满的愤懑上任，准备大干一场，决不再让人看轻，然而她到了地方之后才知道她将面临怎么样的困难的局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266章 感同身受 洪安营里，折牙还在外面清剿未归，石喙也伤了一只脚行动不便，主持日常事务的是一个虎蛮的老蛮卫升上来的千夫长虎爪。这人大字不识几个，因为搏杀勇猛，能指挥作战而被破格提拔。 这种人无疑就是林迹嘴里的莽夫无疑，让这样的人管理营地，因此营中诸事乱做一团。 战场回归的战士多有伤患，兼之战场后遗症，因此营地的秩序不复往常。不少战士在各处高呼打闹，也有人宰杀伤象伤马，取皮吃肝，虎爪也并不理会。 犒军物资里有酒水等物资，虎爪二话不说，便让人将之统统分发了下去，就算是那些伤重不能饮酒的人也人手一份。 酒水分完，虎爪又抓了宣传部的来人，要求他们即刻组织皮影戏或者歌舞表演，动作稍慢则会遭到大声训斥。 这些事情和采茸无关，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她更关心的是俘虏的情况。 俘虏还在从风雪之中源源不断被押回来。这些人或者披着破烂带血的兽皮，或者赤脚光身，一个个被冻得瑟瑟发抖，兼之人人面黄肌瘦，采茸不禁同情心大起，颇有感同身受的意思。 她随着这些俘虏去关押的营房看过，结果被营房里的凄惨景象惊呆了。小小的营房里关押着数十上百人。里面人挤人，连蹲坐的位置都没有。他们只能互相拥挤着，在没有火堆又通风的地方索索发抖。 这些营房之外，吃饱喝足的士兵们挑出俘虏里的年轻女子，给与少许食物后尽情玩乐，稍有不从便会遭到拳打脚踢。有俘虏在营房里喊饿呼冻，吵到了这些士兵的心情，顿时便会被拉出来鞭打乃至砍杀，而后屋里人还会被威胁一顿，让里面的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为止。 采茸记得疾鹿的人被俘虏的时候，至少食物还是有定量供应的。但此时却不是这样。这里的食物供应只有厨房煮食煮糊了，士兵们吃剩了，才会胡乱丢一点进去。时间不固定，有些运气好的营房一天能丢一次，有些则是三四天无人问津，集体饿死在里面也没人过问。 这里哪里是什么俘虏营地？这分明是人间地狱！ 采茸气呼呼去找到正在给伤病营里的重伤患送酒水的虎爪，看到这个营地主官正在和这些几乎不能动的重伤患瞎扯的同时，大口喝着分给他们的酒水，气得更是浑身发颤。 没有走出朝林，她完全没有想过王国内部居然还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身居高位。 采茸高声的质问，却得到这个喝酒已经喝的满脸通红的莽夫冷脸无情的答复：“他们让我们的兄弟死伤惨重，你还要善待他们？大王恩德留下他们不杀，已经算是大王仁慈了。但他们可是多次和我们作对的，不饿死他们一批，他们以后怎么会乖乖听话？” 周围的伤兵听了，显然觉得是这个道理，都嘿嘿笑了起来。 “你这是胡作非为。政务院早有安抚战俘的办法，你这样弄，是想把他们统统折磨死！” “政务院要怎么弄可管不到我头上。他们是我兄弟们的战俘，在不违背大王命令的前提下，我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要不然你让大王下令，把这些俘虏接走啊。”虎爪大大咧咧道。 周围的伤患又传来嘿嘿哈哈的笑声，个别人笑岔气了，还不停咳嗽起来。 意识到和这个莽夫完全没办法沟通，采茸扭头出了伤兵营，出去后却看到雨及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石喙正在远处对着她招手。 想到那些可怜的俘虏，采茸无心闲聊：“我要汇报给宰相这里看到的一切，要是他们不撤了这个虎爪，我就去做野人！” 石喙笑笑道：“你最好三天后再去。” “为什么？”采茸有些不解。 身边正好有几个士兵经过，石喙便左右而言他道：“事实上，愿意在这几天接管营务，虎爪付出还是挺多的。他这人自己知道除了会砍杀，没有别的长处，因此选择这几天接管营务，算是替我们背锅。他这人其实粗中有细。派出象骑去迎接你的事情，便是他提出来的。在他的管理下，俘虏中饿死的青壮很少……” 采茸怒道：“我知道你们是怎么不让青壮饿死的！” 石喙小声而且无奈道：“我们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粮食得三天后才到啊。” 采茸再次一愣，本想说此战筹备经年，怎么会后勤不足？不过她很快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没有把话说出来。 在原来的计划里，和十方人的大战会在雪后进行，在打败十方人后，入侵他们的领地据点，镇压他们留守的妇孺。在这中情况下，后续的后勤补给自然也是根据这样的计划制定的。在不将十方人移出他们居住地的情况下，所需的粮食无论如何也会少些。 但是十方人玩起了釜底抽薪的迁族之战，这就完全打乱了之前的计划了。现在华夏付出惨重的代价了杀掉了十方的大部分男人，将这些离开家园的妇孺当成俘虏抓了回来，这便造成了大量的人口聚集，这对后勤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八万俘虏没有都抓到洪安营来，一部分已经发往虎鲸虎林斑或者北上茂州等地了。但这些押送出去的人同样需要一定的口粮支撑，甚至需求还在这些关押在营地里的俘虏之上。 而现在洪安营里大多数都是伤兵，这些人的口粮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减少的。在新的粮食运达之前，这些俘虏只好这般将就着了。在这些俘虏的心被收服之前，他们死多少都只是数字而已，谁都不会太过在意。 想明白这些，想到之前同样作为俘虏的疾鹿人以及自己被赶出城的遭遇，采茸更加悲从中来：“就算是粮食不够我也不能让他们这般等死！我这就去汇报宰相，归我管的人立刻移交给我，我带他们去捕鱼，吃树皮草根，都好过他们这般等死！” 说话之间，她便疾步往无线电那边去了。 “你……”石喙本想说这事你最好直接跟大王汇报，但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被雨及捂住了嘴。雨及对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要多嘴。石喙也只好默默把这些话咽下，只在后面说：“现在冰面不够厚，还捕不了鱼。” 采茸并没有回应。 作为华夏公认的最聪明的女人，采茸在认清楚形势之后，行动起来极有效率。 她在无线电里和朝林城沟通了一会，在一个小时后，她便被获准接管洪安营里大约四万俘虏和三千荣兵，以及三千荣兵的未来三天的口粮了。因为根据之前的计划，三千幸存的荣兵也是洪安县治下的子民了。 之后，她将三千荣兵先接管了过来，让他们看管住俘虏营，不在让其他士兵胡乱出入。跟着将带来的人手分配出去，弄来大锅，把自己带来的各种食物和一部分荣兵的口粮搬了出来，开始在俘虏营房前面开始煮粥，同时让宣传部派来安抚俘虏的人开始工作，对俘虏们进行第一轮疏导。 华夏对于安抚收服俘虏早已轻车熟路。安抚宣传的思路主要是把战争的责任推给那些已死的男人和头领，怪他们带头反抗华夏，不识时务，错过了华夏人带来幸福的统治云云。而后让另一些自愿加入华夏的东线部落的人，甚至是这些十方人原来的邻居现身说法，宣传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何等优越等等。 饿着肚子初听这些故事，当然还没有什么效果。不过那些原来的邻居现身说法，却大大降低了俘虏们的戒心。 虏们一碗带着各种杂粮肉末盐巴的粥水下肚，又听闻将来的生活有些盼头，便多少恢复了一点希望了。对采茸的一些指挥也变得有所反应了。 第267章 来自某人的关心 俘虏营在人人一碗稀粥之后多少出现了一点生机。但虎爪石喙等人却看得有些心急。虽然只是人人一碗稀粥，四万人下来，采茸自己带的物资和荣兵一天半的口粮就全下去了。粮食还要三天才到，难道接下来的时间让荣兵跟着一起挨饿？ 荣兵挨饿虎爪一点意见都没有。就算荣兵全饿死了虎爪也不会多看一眼。 只是这些荣兵都是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人，这个时代的人也普遍野蛮，一旦他们挨饿，势必会哄抢营中其他战士的口粮。这便可能会出现大乱。 而现在外面并不安全，洪安营要保持足够的战力，拿其他战士的口粮去接济这些俘虏是不可能的。 正在虎爪想着要不要让石喙去劝劝这个娇滴滴的女男爵的时候，他发现这个女男爵又有了新的动作。 首先，她将俘虏当中所有染红发的男性俘虏挑选出来，单独关押。其次，她从剩余的妇孺俘虏里挑选出一部分比较精干的女人，任命她们为俘虏的头目，每人管理一部分俘虏，直接跟她汇报和沟通。最后，她召集了荣兵里的百夫长和这些俘虏的头目开了个会，宣布了几个事情。 虎爪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开会的内容。消息传回来之后他对这个娇滴滴的女男爵佩服得五体投地。 采茸宣布的几个事情包括：一，俘虏内部实行连坐制，荣兵跟随监督管理。俘虏一人逃跑，十人受罚，十人逃跑，百人受罚。百人逃跑，荣兵队受罚。 二，每个单位数量里的俘虏可以派出一部分人，自行在外面挖掘食物或者捡拾柴火。 三，军功足够的荣兵轮流外出，只要带回三十斤食物便可以从俘虏里挑选女子成为自己的女人。只要有六十斤，可以挑选两个。但这些女人只要挑回去了，就要用华夏的规矩对待，不得打骂伤害。军功不足的，只要一次弄回五十斤食物，也可以挑选一个女人。 虎爪听了这些，顿时觉得人家一个娇女子能做县长实在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办法一出，只要这些俘虏不逃，只怕不会有人饿死了。好斗的十方男人又已经被单独关押了。这些女俘虏逃跑的可能性实在是不高，如果还把她们的孩子扣在营中的话。 虎爪听到这些之后，果然看到不少荣兵连夜申请出营去打渔捕猎去了。这些曾经的奴隶只怕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如今给了他们自己挑选女人的机会，一个个自然和血气方刚的小崽子一般激动。 现在的天气越发邪性，就算天上飘雪，湖面上的冰也没有多厚，随时可能发生碎裂。这些眼睛冒绿光的家伙便推着帆船，砸破冰面出湖去了。 天亮时分，在这些荣兵们减员几人之后，他们带回来了上万斤的鱼虾。 采茸果然信守承诺，让这些人全营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子做老婆。普通人能够找一个十里挑一女人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这些十方的女人虽然过得艰苦一些，外貌不如华夏女人讲究，不过从万多人里去挑出来的一个个照样是有姿有色，夺人眼球。 这大大刺激了剩下的荣兵，人人出去拼命。因为之前洪安营食物供应充足，管理又相对严格，外面的野兽存活较多，这些人出去鲜少有空手而回的。没有多久俘虏营里的肉食便堆积如山了。这不但解决了食物短缺的问题，顺便还把荣军的军功奖励也解决了。虎爪等人担心的事情则全没有发生。 在解决俘虏食物问题的这几天里，采茸也住进了俘虏营，和这些妇孺们同吃同住。在宣传部进一步安抚这些俘虏的同时，采茸也讲述了自己从俘虏变成男爵以及成为县长的故事。 她的这个故事让俘虏们很快接受了她。同时因为她的存在，大多数俘虏也从迷茫绝望里走出来，开始对生活产生了一定的希望，让他们相信或者之前真是那些头领和男人错了。 几日之后运送的粮食到达，采茸又做了一件事情，终于让俘虏中的全体妇孺完全认同了她。 因为这一次，她跟朝林提出，既然引起华夏和十方战争的罪魁祸首是十方的头领和男人，那么那些十方的女人和她们没有染发的孩子便是无辜的，她们已经被战争连累吃尽了苦头，现在她们愿意加入华夏，便不能成为华夏的奴隶，而是应该成为华夏的平民，和华夏的其他地方的女人孩子一样，享受同样的规定和待遇。 这些话传出来后，洪安营上下为之动容。洪安县其他还没有上任的随员非常担忧，此事从没有过先例，采茸如此冒失，万一惹恼了大王，后果不堪设想。 将士们则对这个自作主张的县长有些不满。俘虏们知道采茸为她们争取地位，也颇为感动。 朝林城显然也被这个说辞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无线电连着几天没有回应这个问题。最后的回应是朝林城通过公文的形式用快马送来的。 政务院公文回复如下：一，十方男人和头领作为这场战斗的罪魁祸首，至少进行十年的奴隶劳役，部分头领和战争罪犯也并不交由洪安县处理，这点无可更改。二，鉴于采茸县长的建议，政务院原则上可以同意她的提议。但是作为华夏的公民，这些妇孺便不能继续享用奴隶的口粮，在明年秋收后也必须准时定额缴纳税收。如果税收不能完成，则会对相关人等进行降职等责罚。三，为支持洪安县建设，王国会支援洪安县一定数量的工具，牲口，粮种和最基础的粮食。粮食供应到明年五月。 公文的意思就很明白了。十方的男人必须做十年以上的奴隶，这一点没得商量。 采茸既然钻了王国宣传口号的空子，为那些妇孺争取利益，那王国便以正常的情况对待就是了。王国只给你们吃到五月份的粮食，九月份你们就得交税，交不了就处理你。至于中间四个月的粮食怎么办，你们自己想办法。 采茸看过公文，一眼便看出了这是林迹的手笔。这种弯弯道道，除了林迹没有人能想得出来了。公文更深层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而已。 但采茸怎么会退？离了朝林，她采茸难道就活不下去了？ 她在拿到答复后召集了荣兵和俘虏里的头目以及县治的派员宣布了这个消息。百夫长以及那些派员面有难色，显然觉得还是服软比较好。 但俘虏里的头目却兴高采烈的和什么一样。 她们指指对面的百夫长等人：“也就是说，我们和他们一样了？” 采茸道：“暂时还不一样，回头你们学好了，我给你们申报官职，到时候就跟他们一样了。” “那我们可以自己出营，不用人跟着了？”又有人犹豫着问。 采茸道：“不用人跟着了。不过军营还是不能乱走。但是我们已经选好地址了，这几天我们就自己在外面建房，我们就从这里搬出去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女人们喜极而泣。有时候人们需要自由，并不是一定要做什么，只是需要这种自由。 “但是我们的食物只能吃到初夏，还要在秋天的时候给大王贡献。要不然我们的县长可能就会被罚。”派员里的人忍不住提醒一句。这和他们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样虽然获取了这些妇孺的人心，但接下来一年他们也要跟着吃苦，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女人们道：“我们还能吃一顿吗？那就那种稀的就行。” “干的也可以吃一顿。”采茸道。 女人们道：“那就行那就行。我们可以把这些留给孩子们，只要可以给我们出去，我们能弄来食物的。大王要是贡献是什么？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去弄来，肯定不会耽误县长的。” 之前她们多地辗转，一路厮杀，照样弄来食物喂养男人和孩子。现在孩子基本可以无忧，又再不用担心会随时遇到战争，她们不信自己弄不来足够的食物供奉大王。毕竟对于她们来说，安定比什么都重要。 女人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百夫长和派员们便闭上了嘴巴。这一天，俘虏营里显得极为热烈的欢庆。仿佛他们才是这场迁族之战的胜利者一般。 采茸在洪安营附近选好了建立县城的地址，这里的几千男人和万千妇孺热火朝天投入了建设。他们每日一顿干一顿稀，进出山林伐木，在指定的地方建房，卧冰爬雪不辞辛苦。 采茸跟着他们同吃同住，事无巨细过问，表现出极为倔强的一面。她也在几日之间便瘦了一大圈。 这一日朝林又有物资送到。采茸接收完物资之后，被石喙夫妻请回了营房里，两人煮着火锅款待她。 采茸大口吃着肉食，同时准备将更多的东西打包带走，一边解释道：“我不能耽搁太久，那些物资我得看着入库，顺便再清点一遍。我感觉数量有些不对，等车队的人走了就来不及了。反正你们不缺吃的，这些我就都拿走了。” 石喙夫妻干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半天后，石喙见采茸已经把准备的所有食物烫熟吃好打包好了，才拿出一个扁平的皮包出来递给采茸：“你的东西，要我转交的。东西我都看过了。嫂子欸，你也别太倔了，那个人什么事情都聪明，就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上糊涂得很，你别跟他犯倔。” 采茸的手一颤，正装着汤汁的勺子掉到了桌子上。 林迹将亲属称呼普及开后，确实大大方便了大家对各种关系的梳理，因此大家已经非常认同这一套东西了。 石喙比林迹小些，虽然不称呼林迹为哥，但在私下里却称呼虎伊儿嫂子。除此之外，他大概还会称呼朱猴的老婆笃言嫂子，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毕竟是王国的伯爵，大王的发小，地位还是很尊崇的。 林迹之前推行对偶制的婚配方式，是为了提高男人的地位，瓦解部落的影响力。这几年来，随着男人在生产生活中的作用凸显，加上征战使得男人减少，一夫二妻甚至三妻的现象已经出现了。三妻四妾这样的词便是林迹自己提出来的。王国的高层里，不少人家里也不止一个女人。 其实让林迹多娶几个王后的说法一直都有，只是林迹之前的出走，让大家不敢再提而已。 采茸自己在荣兵选女人的时候让他们可以选择两个，除了获得更多的食物和保证女人的婚配之外，未必没有更深层的意思。 现在石喙叫她嫂子？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人知道了她的意思？还是说他其实早有决定，只是故意再刁难她？要不然何至于让她出城，他却什么都不说？ 采茸手忙脚乱要去收拾桌子上的汤勺和残汤，雨及早已眼疾手快接过去了。 她想到了关键可能还是那个皮包，飞快拿了过来，翻开查看，皮包里是一本书，一根老参和一封信。 采茸翻开信，只见上面用她熟悉的笔迹写着三段话： 人参大补，或者可以救急，每次切一小段便可。具体用量和用途可以询问这里的医生，他们应该有经验。 我觉得应该给你找一点书，但总是找不到适合的。那些书里，太多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可能不懂，文化差异的东西。这本《十万个为什么》本来是给小孩子读的，里面很多道理可能你也还不理解，将就着打发时间便好，不用太过深究。暂定每个月给你寄送一本书吧。让你开拓一点见识什么的。只是挑书这个事情可为难死我了。 有些事，我懂。只是这个时机不太对。你看等你二十六岁可好？那时候其实还是挺年轻的。这样一想，我倒是知道下本书给你寄什么了。 三段话没头没尾，看似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采茸看过，已经觉得是云开月明，除了还有些羞恼。 她二十六岁，那疾鹿人十年的劳役期便满了。到时候疾鹿上下再没有奴隶，她也不再是他的俘虏了。到时候，他娶她便几乎是平等的。到时候，她嫁给他，也不会有其他的目的性，相对来说都纯粹一些。如果她还愿意的话。 羞恼的是，二十六岁，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几乎都是四五个孩子的妈了。确实老了些啊。而且还要等那么几年。 时机不太对之说，那自然就是解释虎伊儿怀孕期间，他不能太过刺激虎伊儿，所以才对她的放逐没什么表示了。 如此简简单单一笔带过，采茸心里自然还是有气的。但她又想自己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她想着这些，翻着书，却在想下一本他要送她的是什么书。一时间怔住了。 “咳。”石喙打破了采茸的遐想，开口道：“他算是勇敢了一回，要不然我就得回去找他麻烦了。有些事情，你身在局中，可能看不明白。其实他还是挺支持你的。像这次，他要是直接同意你的意见，不给你一点限制，那些俘虏肯定会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只怕来不了现在的局面。” “哼。”采茸想到只是供应食物到五月份的事情，九月又要收税，还是非常不满。这几个月里，既要种地又要采集为生，说不定还会死人。 石喙看穿了她的心思道：“这你就得回去核算一下今天送来的粮食了。他给你的粮食虽然只是供应到五月份的，但是核算是按一天三顿算的。而且七岁以上的孩子便当大人算，七岁以下的也只是减半。你们省一点，再加上狩猎采集，吃到九月完全没有问题。这些粮食放在普通部落，那就是一年的分量了。” 采茸想到刚才粮食数量的不对，顿时明白过来。她之前以为这次送来的粮食的两个月的。那这些粮食就是不够的。而清单上写的是一个月，她还以为哪里搞错了呢。 采茸终于对林迹的怨恨消减不少，将书顺着胸口塞到怀里，拿起桌子上打包的坛子起身就走。 石喙见到采茸这么容易将书从胸口塞下去，又低声咳嗽一下道：“那个，他说，你不要饿太瘦……” 一语未了，石喙便被雨及扭住了耳朵了。采茸只恨不能让雨及扯用力一点。 折牙清剿归来的时候，洪安营外的洪安县已经整整齐齐排列着无数的屋子了。满身血污红头发的的俘虏看到自己熟悉的女人们正欢快地在雪地里劳作，仿佛从不认识她们一般。 几个小时后，虎爪带着两个法警出现在跟折牙一同回来的金耀身前，对他道：“金耀，折牙将军接到上头命令，取消你的一切军务。让你回去接受长老院的审判。” 满身疲惫的金耀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不过他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交给长老院处理？” “因为你非法使用十一个奴隶。”法警道。 金耀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收拾他的理由竟然是这个。所以，这是托词？ 第268章 第二本书 隆冬时节，折牙完成了对十方余孽的基本清剿，押着十方的头目和部分红发的俘虏回到了朝林城，朝林城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典。 庆典之中，审判了一系列十方头目，将他们定义为侵入华夏虎鲸部落等地的战争罪犯，把他们聚集在养象场外杀了个人头滚滚。 此后便是哀悼战争死难者，嘉奖有功的将士官员等。 王国也趁此机会，在军中实行九品将阶制度，实行军职变革，以方便和文官协调，细分军中职务。 将阶制度里，最高同为一品。配合军职，一二三品分别为上将，中将和少将。四品为千夫长。军中开始设立千夫长副职，为五品官。一个千人队里一般有二三名副职。百夫长六品。设副百夫长为七品。百人队里设一到二人为副百夫长。十夫长为八九品，根据不同队伍区分。个别队伍——如骑兵队设九品副十夫长，正十夫长八品。 不少将士加官进爵，喜气洋洋。 石喙作为此战最大功臣之一，封侯爵，官封三品少将。 折牙战功次一等，侯爵进一阶，可不降级传给子孙，封二品中将。 此外，义新获得男爵封赏，升七品副百夫长，到参谋部任参谋干事。他对前面那些都很满意，不过对到参谋部任职就很不满了。他算是发现了，只要他跟哪个部门不对付，回头他自己肯定就会到哪边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王看他不顺眼。 虎爪封男爵。军职不变，身居四品。调任洪安县驻地武官。 金耀封男爵。但他的爵位只在庆典上做了宣读，庆典之后即宣布因非法使用奴隶被剥夺。 还有疾鹿出身的水今升副千夫长等。 庆典之后，来到城里居住的城外青壮逐步返乡，回城的士兵也逐渐调往各处任职，朝林城慢慢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虎爪带着自己一家子准备前往洪安县任职的时候，林迹特意召见了他。 “知道让你去洪安县干嘛吗？”在林迹的办公室里，林迹递给虎爪一小瓶白酒。 虎爪打开灌了两口，有飞快小心拧起来，贴身放到口袋里，露出几分傻笑道：“你不是给我配了识字的副千夫长么？到时候听他的就行。” “那我还要你去干什么？”林迹瞪眼问。 虎爪一个机灵站直了，急忙辩解道：“我是说有文书的时候听他念文书，其他的都听你的。” “哼。记住了，你到了那边不要懈怠。记住几点，第一，保持戒备。第二维护稳定。第三，配合好采茸县长。保持戒备就是不要让手下人松懈了，操练和军纪不能少了。那边领地比较大，采茸县长一时间可能顾不过来，你不要让别的什么野人占了去。如果还有十方的残余，你也要给我剿干净了。要是还有什么不懂，你就听采茸县长的，懂了没有？” “明白了！”虎爪立正答道。莽夫的好处就在于他不会计较自己一个四品的武将为何要听一个五品县长的。只要林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迹做了一些细节上的吩咐后，拿出一个大提包来递给他道：“这个帮我交给采茸县长。以后都会有些东西要你转交，你不要声张。” 虎爪应了声是，顿时原形毕露大咧咧打开了提包，顿时里面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各种粉白红黑的海绵肩带顿时露了出来。虎爪也是去过超市里的，知道里面有一处地方专门卖这些东西，只限女人光顾。顿时对着一大袋子的东西咋舌不已。 物品上还放着一本印制得花花绿绿的书，上面写着的《美容塑体大全》他就认识一个“大”字。随手翻开书，里面各种精致的面孔凹凸的身材让他看得眼晕不已。 虎爪虽然不知道这书具体说什么的，不过对比这些东西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跟着他也就知道林迹打算做什么了。他飞快拉上了袋子，苦着脸指指自己道：“大王，我可是虎蛮的蛮卫出身啊。” 王后可是虎蛮的虎伊儿，对这些他可以装作没有看到。但要他一个虎蛮人去做这种事情，那就真是为难他了。 林迹黑着脸问：“我这些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有。”虎爪绝不敢说这是司马昭之心，他也不知道这个词。 林迹的脸缓和了一些，敲敲桌子道：“是有些为难你了，要不我多给你一个选择吧？” “大王你说。”虎爪的眼睛亮了起来。有得选，傻子才淌宫斗这趟浑水呢。不说其他的，要是虎伊儿一个不高兴，虎阿蛮就能剥了他的皮。 林迹道：“现在军中在为后备人才做准备，准备组织军校，挑选一部分人员入学，要不你就留在城里上两年学？” 虎爪哗一下站直了身子，目露悲壮道：“大王，我愿意去东面洪安县清剿残余的十方余孽，保护采茸县长的安全！” 他作为一个莽夫，年过四十，狩猎搏杀骑射小规模指挥作战样样精通，就是看到那些一块块的符文头大如斗。有得选择的话，他宁愿给虎阿蛮剥皮也不愿意上学。 林迹满意点点头道：“这是你选的，我可没有逼你。拿上东西去吧。” 虎爪拿了东西要跑。 林迹指指旁边一箱酒道：“还有，旁边那一箱子是给你的。但你注意了，可别胡乱喝，醉了别瞎说话。就算你不让那些伤患喝酒，也大可以将他们的酒留着等他们伤好了再给他们，不用分了又抢他们的。” 听了后面那句，虎爪像得了表扬一样，高兴得拎着包，扛着一箱酒出去了。大王也知道他的用心啊，那些事情就不算白做。 十日之后，虎爪在洪安县外原来的洪安营举行了驻地武官的就职典礼，采茸等人观礼。典礼之后，虎爪留下采茸，将林迹托送的东西交给她。 “大王说，让我以后多听你的。”虎爪趁机讨好说道。 采茸知道这里留下虎爪也有节制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让朝林城里的人有些忌讳了。既然虎爪示好，她也不再计较，点头说道：“都是为大王办事，以后有事，大家相互配合就是。” “对对，该配合配合。”虎爪不住点头傻笑，笑了一阵又嘿嘿道：“大王还说，以后他都会有些东西托到我这里，再给你拿过去。” 采茸心思一动，想着这个莽夫也敢得寸进尺？她不禁重新审视起这个莽夫来，觉得他可能并不像外表那般粗莽。她甚至想到，这可能是林迹放在这里盯着她的。心里有些恼怒，她却笑起来道：“那就劳你费心咯。” 采茸才提着笨重的走出军营，便听到后面虎爪在大肆宣扬大王要他如何保护好她云云。听得采茸气结，但一路笑着，仿佛很享受这些一般。 回去之后，她重重摔了那个大手提袋，自己生了半天闷气才把袋子打开。当她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之后，很快就把虎爪抛到脑后去了。她跟随虎伊儿日久，自然知道这些是什么好东西。 她翻看到那些厚厚的海绵，又翻开书发现连那种地方的保养塑形的内容都有的时候，不禁狠狠对着空气挥拳，有些羞愤……那小子真是可恶啊。 第269章 牲口、密谋 雪落如画，冰雪侵城。 寒冷让朝林城的人活动范围大大缩减，很多工作不得不移到室内。但对于朝林城内的人来说，因为有林迹这个大脑存在，他们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总有新的希望和可以争取的进步。因此，他们依旧在冰雪里保持着自己忙碌的节奏。 在这个冬天，朝林的兽宠们似乎也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鬼鹰在华夏和十方的战争期间消失了半个月，在大家都担心它会不会就此回归自然的时候，它带着一只体型小一号的雌性鬼鹰回到了朝林城的上空，向朝林人介绍了它的女朋友。 之后，它占据了东门的城楼最高一层，做为自己的爱巢。 面对新出现的雌鹰，大家欣喜之余，也颇为担心它野性凶残，会伤害城里的婴孩或者小兽。林迹给出的解决办法是，让人多喂肉食，让它减少捕食的冲动。但事实上鬼鹰自己就有一套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它像一个霸道无情的男人一般，只要雌鹰往不该看的地方多看一眼，便会遭到它无情的抓啄。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之后，雌鹰羽毛凌乱，伤痕累累，也变得颇为胆小怕事，整日畏头畏尾。起飞也只敢往城外飞。回归也不敢越过城墙。看得人啧啧称奇。 小白的体型又长了一圈，身高已经接近三米，体重接近六百斤，已经是个泰坦一般的存在了。 幸好王宫的设计高度就比民居要高一些，要不然它进出都会出现问题。尽管如此，王宫的楼梯对它来说还是太窄了。所以它现在基本不怎么上楼，只待在一楼或者林迹专门为它开辟的大房间里。 林迹事物繁多，和它的互动越来越少，它除了和其他几只兽宠或者去动物园和两头象玩闹一下外，很多时候都会对着北风吹来的方向发呆。 林迹在偶然间发现，回来一年多里，小白身上的某个物件已经和别的成年雪怪一般无疑了。顿时生出让它去找小黑的打算。只是小白等闲不离他左右，要让谁带小白去草原或者怎么把小黑弄过来是一件非常费神的事情。 这个时候虎伊儿有身孕，而且王国更多的建设在进行当中，他是不太可能带小白再跑一趟草原了。所以小白估计还得多望一下北面。 相比于小白的郁郁寡欢，白马显然是过得最滋润的。它有专门的侍者，每天除了有吃有喝外，还能随时到城里的马圈里去耍威风。母马更是不缺的，只要它愿意，林迹巴不得它把和所有的母马交配。 为了让它每天保持一定的运动量，林迹将王宫西北角的空地围成了跑马场，让白马可以在里面自由的奔跑。那里面也是它的专属地头，出了少数它不敢惹的存在，别的什么东西进去都得经它允许。让它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地方的王，骄傲得不行。 肥猫因为胖，已经完全丧失了野性了。它和鬼鹰的仇恨也仅限于态度了。没办法，鬼鹰就算站到它身边，它也挠不到鬼鹰。如今它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厨房吃饱后去林迹办公室等林迹帮它顺食。林迹也乐得在冬天把它当暖水袋使用。 相对来说，熊猫是过得比较惨的。入冬以后，竹子总是太老。其他的食物又太过乏味。小月儿已经上学了。它这个主子在超市浸淫多年，算数学得极为牛比，但是识字能力就惨不忍睹了。她除了“可乐”“雪碧”“薯片”这样的字认得以外，上了一年学，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明白。直到林迹弄出了月饼，她才弄明白了“月”字。但对于她的姓氏“姬”字，就谁也没辙了。 据说她在学校里天天被罚抄写。每每被罚，她就会跑回来抱着熊猫哭，害的熊猫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又做错了什么，也总是被弄得没有了吃竹子的心情。 胖达似乎都瘦了。 相比而已，小白象是长得最快的。小象在一年期内的体型增加很快。在王宫里不缺吃喝，它的身体从几十斤一下子长到了几百斤。 其他象小时候一般活泼好动，好奇心十足，但它显然不在此列。也许是小时候被母象抛弃经历对它伤害太大，它总是乖巧安静的让人心疼。很多情况下，它不像林萌的玩伴，更是是她的保姆。 林萌正是好奇心重，什么都要学习的时候，小白象便跟着林萌一起，学林萌学的各种东西，而且比林萌还要专注。它的智商显然在象的平均线以上，因此很多东西林萌还没有学会，它已经学会了。很多情况下，教林萌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在教两个孩子。而且小象学会以后还会帮着教林萌。 往长远去想，真不知道这小白象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林萌和和这头白象会变成何等模样。 作为王宫唯一的看家狗，黑狗的皮毛变得油光水滑，总给人一种不是凡品的错觉。作为兽宠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它总是尽职尽责帮主子看着王宫，调节几只兽宠里面的矛盾，看好林萌的动向，而后大口抢小白的食物，日子过得非常满足。 只是在安静祥和的表象下，在大口吃肉的时候，有些白眼狼却是不知道满足。 鬼鹰带着雌鹰从城楼上跃下去，而后展翅飞过了西面茫茫冰原，便看到有些人在一处林间的小屋里杀了一匹马，将马肝捧回屋子里煮食。 “都说马肉难吃，谁能想到这马肝味道这么鲜美？” “看来东线的战事还是给我们带来好处了的嘛，要不是那些奴隶兵没有食物杀马吃肉，谁知道这马肝比牛屁股还好吃？” “哼！别说这个了，说了都没胃口。” “先吃，先吃，吃完再说这个。” “哼！” “我倒是想着，要是事成，把那匹白马杀了，皮剥了做衣服，肝就这么吃了。那马吃得讲究，说不得肝的味道比这马还好。” “哈哈哈，那我要那只狗。” “我吃那只猫。那肯定油多。” “那对鹰就归我了。” “动物园里那些都是好东西，我们也不要忘了……” “哈哈，好东西还少？”众人欢声应和。 “怎，怎么没有人说那头雪怪？”有人提起一个被忘记的显眼的存在。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了。 “不吃了。”有人把碗重重放下，“都别吃了。再说说细节吧。各人说说自己准备的东西，再一起分析分析。” “我觉得，是不是不用这样？毕竟……” “打住！事到临头须放胆！这话虽然是他说的，但是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谁要是觉得此时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一个带着鹿形徽章的人抽出了腰刀，狠狠砍在桌子上：“一会儿我就会把人和那匹马一起沉到冰河里！” “动什么刀子。”另一人缓缓开口道：“不动刀子沉下去，照样也会死得透透的，还能体会万鱼啃食的痛苦。” “大家不要忘了。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他逼我们的。他先用征兵的方式要走了我们最精壮的奴隶。还说给他们脱籍和减役，这便罢了。本来说好要回归的，最后却弄了些不懂耕种的红发鬼来代替我们那些熟手。” “现在，他更是让边清那个冷面人做了奴隶司的司长。还要开始收税！” “普通家庭三个奴隶以上每个奴隶加收120斤谷物。这是十人限的。十人以上到百人之间按140斤收。百人到千人之间按180斤收。千人以上按240斤收。你们有没有算过自己一年要交多多少谷物？我算过，找学生算的。我要交十五万斤！我将这些粮食交上去后，我吃什么？那些奴隶吃什么？莫不等那些奴隶吃了我？你们没有人交的比我少吧？” “我回去就把那些奴隶给杀了！” “别说傻话了。奴隶非自然死亡，你是要罚一头牛的。你有几百上千头牛？” “卖也不行的，卖了算是商业活动，也要交税。而且现在奴隶价格很低，只怕连我们的成本都弄不回来。” “大家到这个时候就不要犹豫了。想想那个金耀。他可是他原来的秘书，不过就是在征兵的时候没有把人教出去，就被定了非法。夺了该有的爵位不说，还去了沼泽里开荒。我听说那里泥潭能够把长毛象都沉进去，你们想和他作伴？他才用了十几个奴隶啊，你们呢？” “谁还想不明白的？”带鹿形徽章的人把刀从桌子上摇出来，扭头看着身边的人。 再没有人说话之后，他缓缓把刀插回刀鞘里，低头抬头之间，他又扭头问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里没有七楼的人吧？有可以先站出来，我们拥你做未来的王。” 钱面佯在王宫最高的七楼办公。因此所谓七楼的人就是情报人员或者说是王国的间谍了。 没有人接这个话头。 半晌后，一个老者敲敲桌子道：“我们都知根知底，不会有那种人的。就算有，大家都是同一艘船上的人，就算报上去害了我们，他的结果也肯定好不了，大家还是同心做事吧。分别说说各自的情况，我们再商量商量。” “我先说吧。关于他的身体的事情，我问过了跟守栗学习的学生了。他们确认他的体质和我们一样。前些天他割破了手指，各种情况就和我们普通人无疑。那些学生还因此检查过他的身体，那些……体征和我们一样。能杀死。” “以前有一帮人成立了一个发电机研究室，据说最近很有进展。他在这几日每日下午会过去待两个小时左右，一般四点离开。这是他离开王宫最规律的行程。” “我这边准备了九个十方人和二十一个野人，已经分批进城了。十方人都是在东线自己抓的，头发也剃掉了，没有人看得出来。也没人知道他们在我们手里。野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的弓和箭都准备好了。明后日可以进城。都是自己做的，没有标记，就算暴露了没有人认识。” “要是都没有问题的话，时间可以定在大后天。那天当值的其中两个警卫我能够支开。他一般就带三四个警卫出王宫。到时候我支开了那两个人，应该就剩陈力和一个秘书……以及小白了。” “小白的战力，三十个人够吗？” “没关系，我这边有几个人是专杀雪怪为生的，加上他们就是了。其实计划好，也许只要一箭。” “这样的话，地点就很重要了，我这边有一张朝林的地图……” 群策群力之后，诸事很快商议妥当，谁负责行动，如何配合，如何善后，最后怎么清理那些死士等等都商议妥当了。事实上这些行动的步骤，也是那个人教的。 商议妥当，众人带着自己的部分任务准备散去，走到门外的时候，有些人抬头望望天空道：“他说事物都是客观存在的，也不知道他那些东西会不会也这么存在？” “说不定他那个时候，那些东西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嘿！” 他们只觉得冷风吸入胸腔后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他们在做的，也许是弑神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夜读小树，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270章 下午四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朝林城出现了一个让王国的高层极为喜欢的去处。 它在城中广场西北角的位置上。外观看起来是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顶多是墙高一些，宽大一些而已。 踏入院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院子里修建着别致的亭台园林，有小径通幽，各处对着院落内部的房屋墙面都是宽大的落地玻璃，不论是格调还是景致，都天下无双。 冬日的屋子里暖气盎然，座椅舒适，兼着屋子里各种装饰也处处讲究，座椅的摆放似乎有别出心裁，人在里面便能感觉到说不出的舒适。 这里最让人喜欢的是种类齐全的食品用品以及各种贴心的服务。 超市里限购限供的各种酒水饮料这里有，超市里没有的各种香烟零食这里也有。王宫里出现了什么新的菜式，隔不了几日这里也会出现。 同时，这里有各种洗涤美容美发等服务，用的各种产品也是超市里少见的。遇到天气晴朗的时候，这里还可能会放一些好听的音乐甚至放一些就算王宫也少见的纪录片或者《启示》这样的电影。 要是客人特别要求，这里甚至能为客人拍上一张照片，几日后装在相框里送到家里去。 而这里的服务人员不但模样俊俏，服装新颖，那种体贴入微轻声细语的模样，更是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身在期间仿佛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样的地方当然不是普通人能来的。实际上六品以下的官员或者身上没个爵位勋章的人都不好意思往里走。因为进去后里面的那些头头脑脑会让人不敢抬头。但谁要是升了六品以上没有到这个地方去过，那也几乎会被人看轻一眼。 因为据说大王空闲时候，也会在这里呆上一会。王国的高层也喜欢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比较私密的社交场合。来了这里，才算是真的进入了王国的核心圈子。 大家都能猜到这个地方背后的主子应该是王宫里的。但是具体是谁在运作，倒是没几个人知道。有人猜想是大王身边的秘书，有人说是王后，甚至有人说是大王的亲妈。 但无论如何，这个地方作为王宫和三大院以外王国最高档的地方，关于它的传说和向往总是层出不穷。 下午时分，钱面佯站在一个角落的房间里，看着院子里的雪景，美美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 这个地方的大股东是大王无语，但事实上，他才是这里的管理者。或者说这里是情报部门的产业。也是他的日常办公地点。 王宫的七楼太过显眼了，很多东西和人并不方便在那里出入，但这里就没有问题了。前门是迎接客人的，运送各种物资的后门就是其他的情报人员最好的进出口。因为设计的缘故，前面的人并不会知道后面进来了什么人。倒是前面那些高层说过什么做了什么难于逃过那些精明是服务人员的耳目。 一个服务人员有节奏敲过房门进入了屋子里，对钱面佯说道：“威吼局长喝多了，还拿出刀来挥舞，打烂了几个花**，他说要是有什么东西要运进城里来其实很简单，只要在城里准备好一份差不多的东西准备往外送，只要外面的东西让人挡着弄到城门口，而后假意外送的东西手续不齐全，城门守卫就会把东西弄进城里来。然后他们就可以把东西自行处理了。” “有这种事情？”钱面佯觉得这可能是城门守卫的经验不足，这得去跟大王汇报，让他做出调整。 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一般来说，城里一些好东西不经允许不能外出，但城外其实很少有什么东西不被允许进入的。特别是在城里也有这些的情况下。 服务人员道：“怪就怪在这里，有人同样问了他这个问题，但是他把嘴闭上了，只是嘿嘿发笑。” “去问问最近城门口查获过什么东西没有。”钱面佯面色凝重起来。他想来想去，觉得事情也许并不简单。城里有，却还要从城外运进来的东西，必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不想让人知道的那就可能不受控制。这些都是他要注意的东西。 情报人员不是锦衣卫，没有抓人审问的权力。至少在面对同时华夏人的时候，他们不能这么做。因此，同是情报人员的情报人员飞快出去了，而后整个情报中心飞快运转起来。但钱面佯依旧觉得自己的手下效率太低了。 “今日早晨，南门阻止了一批弓箭出城。”半个小时后，消息才姗姗来迟。 “去弓箭厂！其他人再去问问押送的是谁，送哪里的，又退回哪里去了。”钱面佯穿上外套，挥挥手带着几个人直奔弓箭厂。 他很少出现在人前，但是真有一批弓箭被送进城里的话，这事就危险了。他宁愿希望真是弓箭厂的弓箭被城门那边挡回来了。 到了弓箭厂，钱面佯直接闯到了厂长有岩的办公室里：“你们早上是不是送了一批弓箭出城，但被城门口挡回来了？” 有岩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养就了一些自己的脾气，对于钱面佯的无礼，有些不快道：“我弓箭厂的事物不劳情报中心过问，你们要弓箭，可以让大王下令，要多少给你多少。” 钱面佯一张丑脸潮红起来，怒道：“现在我怀疑有一弓箭被送到了城里。说！是不是你们的？” 他一身功绩都是前方摸爬厮杀得来了，气势自然不是有岩这种常年不出门的人可比的。有岩愣了一愣，大概终于明白了事情是严重性，急忙回答道：“没有，我们的弓箭出城都会让军部的人派人护送。不可能被城门口拦住，而且最近我们并没有弓箭交付。” “你最好再查清楚。”钱面佯扭头便往门外走。 他终于知道这事严重了。一批弓箭进了城，要是有军中制式的水平，要杀谁杀不了？ 才这么想着，他就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大王在哪里？” 随口这么问了一句，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快下午四点了。此时大王应该从那个电力研究室里准备回王宫的路上。 “快！跟我走！”钱面佯招呼着身边所有人，没命跑了起来。弓箭厂的警卫有些犹豫，跟出来的有岩却挥手让他们跟上，自己也进入了弓箭厂，召集更多的人去了。 奔跑之中，他想到了什么，对身边人道：“你，去通知军部，让他们带人带上弓盾到……农林巷。你，去通知王宫戒严，把多余的警卫带往电力研究室。你，去把那个威吼给我捆了。” 大家的脚步轰隆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br> </br> ps:书友们，我是夜读小树，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271章 农林巷遇袭 走出电力研究室，林迹的心情很好。 他也没有想到，几年之前一个宣称要开发出火力发电设备的兴趣小组自己组建了研究室，在此时取得了突破。 火力发电设备总体上包括两个东西，一个是蒸汽机，一个是蒸汽带动的发电机。 两个东西的原理都不算复杂，但对材料要求比较高而已。此时的工业水平虽然完全不能制作出这些部件的零件，但这些小组成员在几年之间已经成为了教师，各厂或者研究院等单位的核心成员等，他们利用工作之便，收集了林迹弄出来的各种用的上的东西，在之前林迹给与的书籍指导下，拼凑出了这么两套核心设备，并且将它们连接到了一起。 他们第一次的成功实验，点亮了一个灯泡，在十几秒钟后以炸掉了锅炉告终。但这也足于让这些研究人员觉得骄傲了。 不过更让这些研究人员高兴的是，这一炸成功吸引了林迹的注意。林迹在了解了他们的实验具体情况之后，自己参与了进来，给他们寻找更多合用的零部件，帮他们想办法处理各种工艺上的问题，以期望他们能再次拼凑出另外一套完整的火力发动机。 对于林迹来说，只要他们能完全理解这两种设备的运作原理，同时可以对现有的东西加以改装利用，实现发电的效果，实验目的就基本达到了。小城里能够拼出蒸汽机的东西可能比较少，但是能够拼凑出发电机的东西，或者说发电设备还是比较多的，只要他们能将之改成利用水力风力或者沼气等此时可以找到的能源的设备，朝林城的供电情况就会大大改变，他随身小城里那海量的电器或者机械就能弄出来使用。这对朝林城的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整个生产的促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而不管是蒸汽机还是电力一旦可以大规模使用，这都是将改写整个人类的发展历史的伟大事件。 在这一天，林迹终于又看到了他们拼凑出了一套火力发电设备，又成功运行了几分钟。 林迹怕出现危险，让他们及时停下了，稍后他们将重新检查设备，进行评估之后明日再进行另外一次实验。 对于这种进步，林迹哪能不由衷高兴？ “今晚喝酒！给他们这边也送两箱过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肉，也给他们送一些过来。”林迹意气风发往外走，对身边的秘书说道。 “记下了。”秘书随手记录着。 陈力和小白被林迹的情绪感染，都乐了起来。 陈力作为林迹身边使用最久的人，已经慢慢变成了林迹的心腹，林迹对他的关照也是在一般人之上的。这种时候，他自然能分到不少好处。 小白在林迹身前的路面上蹦了几下，吼吼大乐。酒什么的，它也是喜欢，只是林迹每次给它的分量总是太少，喝得不算过瘾。它希望林迹今天高兴，可以给个三桶五桶的，让它喝过痛快。 实验室离王宫不过不过一点多公里，从农林巷子穿过去就到东大街，顺着东大街往西走就是王宫了。这么点距离，白马是不愿意驮的，城里的道路不能让它撒腿，它嫌走这么点路耽误它玩闹。要是弄头象或者装个车那就更麻烦了，林迹平时过来也只是步行，当是散步了。 道路上的雪扫得干干净净的，冷风吹过街道，一个人也见不到。 农林巷子两边都是农业部的育种实验田。直接用果核种的果树挂果有限，要达到后世的挂果水平还需要经历一些栽培。实验田里都是嫁接的果树苗被巷子两边的高墙围着。现在天冷，里面也是没有人的。 几人一兽走入巷子。 陈力忽然警觉起来：“2号3号呢？”走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的两个手下没有跟过来。他隐约记得接近四点的时候，两人和秘书说过什么，而后便离开了，他当时以为他们只是去厕所，也没有多问。 “他们两个说临时有事走开一会，怕你不同意，就跟我说了。”秘书说着，脚步不停往前走。 这种事情虽然并不在他的管辖之下，不过现在林迹的警卫依旧不是职业的，这些人都是从各队伍挑选出来的八九品的士官，在林迹身边待几个月便会送出去就职或者升迁，林迹一般也不会对他们要求太严，秘书对这事也没有往心里去。 而且此时华夏在林迹的带领下刚打败了十方部落，大王英名最盛，谁会对他不满不敬，需要那么多警卫时时保护？秘书想当然以为着。 小白在前面走了十多米后慢慢停住了，有些疑惑往身边的高墙看了看，又在空气里缓缓嗅了嗅，似乎有什么发现。 秘书想趁小白今天比较活泼，去拍拍小白的后背，好拉近一些和小白的距离，因此走快了些。 陈力拉住了还沉浸在技术进步带来的喜悦中的林迹：“大王，不对。” 这边周围太过僻静，自己的两个同伴又不在这里，加上小白的停步，让陈力有些警觉。林迹的安全事关重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郑重排查的呢 “在城里呢。别紧张。”林迹回过神来，也和秘书一般不太在意。要是城里都会出现危险，他会怀疑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白费了的。目前来看，应该不至于。 但他的话音刚落，前面的小白忽然全身肌肉紧绷起来，扭头对着他一声大吼，像是警告，又像是在打林迹的脸。 小白现在身高三米，体型恐怖。扭头大吼之间，一身白毛根根横起，秘书被小白的大吼吓得几乎背过气去。他实实在在能感受到小白那一吼之中带着让人心惊的杀气。 之后，他便看到小白发狂一般往边上的围墙一头撞了过去。那道围墙朽木一般碎裂崩散开。 秘书更是惊得高声尖叫：“疯了，小白疯了。” 再此之前，谁也没有在训练场之外看过小白这等模样。秘书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到小白这样，墙后的人却很满意。 第272章 大王威武 破碎的围墙后面，有几个穿着一身白色皮毛的高瘦野人飞快调整着一些布置。在此之前，他们正在搅合着一团雪怪的血肉。 小白撞破围墙冲过去，他们眼中顿时精光闪闪。这头雪怪虽然没有成年，不过足够精壮，毛色也足够完美，不管是皮还是肉，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这是他们这些逐怪人最喜欢的猎物。只要猎杀上一头，便可以在篝火下传颂很久很久了。 对于小白他们也是有了解的。贵人们怕他们轻敌，一度跟他们说了不少小白的情况和战绩。 但他们并不太在意。雪怪的凶狠他们是知道的，手撕长毛象的凶狠成年雪怪他们也猎杀过，一头生活在人群里，鲜少出去猎杀的雪怪，他们不觉得能有多厉害。贵人们多次嘱咐那些，他们觉得可能是贵人们并不了解雪怪所以夸大其词了。 他们对贵人的说法只认可一点。那便是，这头雪怪的体态皮毛确实是他们所见过的当中最完美的。 小白撞过围墙，便对着这几人扑了过去。几人手里的装备正好调整完毕，一张用麻绳和藤条编成的大网便对着小白当头罩了下去。 这大网面积宽大，网绳也粗，上面还绑满了骨头枝丫磨成的钩子，一旦被罩住，便几乎只有待宰的命了。小白冲得极快，根本闪避不及。 逐怪人的脸色顿时一片欣喜，拿起了长矛寻找着机会扎刺，准备尽量留一张完好些的皮毛。 围墙后面的远一点的位置，二十来个拿弓持箭的野人看了看逐怪人，却有些不满。 根据计划，逐怪人应该把雪怪和目标引到他们中间，之后才一起动手的。因为那样的话，也许只要一箭便可以达成目标了。 但现在自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些逐怪人将这大雪怪吸引住了，正是对付外面三人的好时机。 他们并不知道要刺杀的是谁，只知道杀掉三人中那个目标，他们便可以得到数量庞大的食物皮毛和女人。想到他们出来前体验过的那些食物和女人的滋味，他们便觉得前面的就算是他们的祖先神灵，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出手。 贵人提供的弓箭极为强劲，射程之远让他们极为满意。他们见这边已经发动，便从踩着准备好的攀木登上墙头，张弓便射，一支箭带着呼啸之声，纵掠过狭窄的巷子。 “走！” 巷子之中，陈力在瞬间抽出腰刀，卸下背上的圆盾，挡在林迹身前，并且用身体推着林迹后退。 “有人要伤害小白，快救它！”秘书的反应迟了一拍。他从破洞看过去，看到了逐怪人正要网住小白，扭头对着陈力喊，却发现陈力已经将林迹护到了墙角正在往后退。倒是他自己一人落在窄窄的巷子中间孤零零的。 等他看到有人爬过围墙往这边射箭，他才反应过来。但似乎已经迟了。 一只羽箭穿过了巷子，噗一下扎入了他的胸膛。 秘书仰面倒下去，努力仰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那两个警卫的离开和现在的伏击肯定是一个计划里的，而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小白。 他在王宫之中以好心出名，大家也极为喜欢他。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好心给他带来了这样的灾难。 羽箭从他的耳边头顶继续飞过去。想到身后的林迹和可能出现的更严重的后果，他挣扎着站起来，起身到一半，便有数支扑入了他的眼帘，在眨眼间突然放大，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我尽力了，大王快跑。”这是他的意识消失前最后一个念头。 “大王，你快走！” 看到秘书中箭，挣扎起来又被射倒，陈力举着盾牌，挥着刀尽力格挡着射来的弓箭，心里一阵焦急。对面的都是强弓，只有一边有敌人还则罢了，要是自己身后也出现了这样的弓箭，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的挡不过来了。而敌人连自己的手下都能调走，显然不可能没有后手。 他知道林迹自有手段消失于人前，这些人伤不到林迹。但他怕林迹犯倔，要陪他强留在这里，这样的话他就死不足惜了。 陈力算是现在最为了解林迹的人之一，所以他的猜测也极为准确。 “我不走！”陈力身后，林迹的应答咬牙切齿。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敌人打了他的脸还是因为秘书的死刺激了他，林迹在被推到墙角之后反而变得怒气勃发。 “我倒要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把戏来对付我！”陈力听到了身后林迹索索拉扯衣服的声音，而后一只拿着手枪的手便从他身边伸了出来，砰砰对着三四十米外的墙头射击。 几枪放倒几人，也让他们压力一轻。林迹一拍陈力的肩膀道：“过对面。” 对面的墙下是十方箭手的死角，这样可以减少打击面。 陈力本来还想劝，只是听到林迹虽然怒气勃发，但思路清晰，射击也准确，便没有再劝，举着盾牌挡着林迹到了对面墙下。 野人们显然在之前也有被告知了这枪械的信息，并没有被林迹的手枪吓着，而是不畏死继续爬上墙头，上了墙头后发现林迹躲进了射击死角，便从围墙上往下跳，寻找角度射击。 林迹开枪不停，下一个倒一个，终于让野人心惊了。但他们却并没有放弃，而是对着巷子另一边大喊着什么。巷子的另一道围墙之后很快传来了回应，也有奔跑的脚步声从墙后传来。 “大王，好像是十方那些人的声音，我们快走。”陈力听出了应和的声音里有些十方人的口音，再次变得急切。 巷子另一面墙上出现了人本就是麻烦，要是两边包抄，就算林迹火力厉害，只怕也难免疏忽。要是来的是十方的人，这些人夹着血海深仇，可能会悍不畏死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更危险了。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而林迹手里的子弹可是有数的。要是陈力没有记错，林迹手里的枪械是58毫米的92式，弹夹只有二十发。 “那就离开巷子。” 林迹这么说着，又砰砰开了两枪，让两个野人从墙头栽倒下来。但他却推着陈力不退反进，目标是小白撞开的那处缺口。 缺口之外，稀疏的无叶低矮果树之间，小白被大网罩了个结结实实。几个力气大的逐怪人抓住了大网的绳子，暗暗站稳了脚步。因为根据他们往日的经验，接下来雪怪的挣扎会非常厉害。一不小心便会将人甩出去。 几个拿着长矛的逐怪人也散开了，准备在小白挣扎的时候，借机给它致命的伤害，让它早些倒地。 只是先前还在猛冲的小白被网罩住的刹那之间便减速停了下来，而后它没有挣扎，只是抓着几个骨刺和大网从地上往前拉。 这反应和人无异。这大大出乎逐怪人的意料。他们急忙大叫，拉网的立刻用力，指望就此卡住小白，就算伤到了小白的皮毛也顾不上了。几个拿长矛的也立刻上前，开始扎刺小白的要害部位。 小白弓下身子减小打击面，晃动着手臂挡着攻来的长矛。在这拉扯之中不少骨刺扎入了它的身体里，让它痛的大叫。 砰砰。 林迹和陈力从豁口转了进来。林迹抬手之间开了两枪，放倒了两个用矛的逐怪人。 其余逐怪人更加用力拉扯大网，另有野人放弃了翻墙，也往这边冲了过来。他们要阻止林迹救下小白。 但似乎已经迟了。 小白少了长矛的攻击，在一声大吼之间，一足踩网，双臂奋力往逐怪人拉扯的方向用力，扒拉一下将大网就此撕成了两片。 大网扯裂，更是带出了小白的不少被钩子勾划出来的血肉。 小白仰天一声痛呼，跟着立刻跳起来，扑向几个逐怪人。 小白这样的神力让逐怪人惊慌四散。只有一个年老的逐怪人拿了长矛叫住了自己的同伴向小白迎了过来，正好被小白挥动大手拍了过去。 矛杆在小白的击打下段段碎裂，飞溅了出去。年老的逐怪人在惊恐里往往前倒地扑出，期望就此和小白交错过去，躲过小白的打击。 根据他和雪怪的战斗经验，他扑的位置是雪怪的动作死角，一般雪怪难于从这个角度伤到他。 但在他扑过来的时候小白抬脚一踢，年老的逐怪人便如布娃娃一般被小白踢到了身前的空中，而后被小白抓在了手里，大棒子一般抡了起来。 小白先在身边扫了两下，几个刚被叫住的逐怪人便像酒瓶一样被扫倒了。而后它将手里的逐怪人向前砸出去，冲来的野人便像被车撞一般倒飞出去几个。 小白在城里少有带刀的时候，他冲到墙前，抓起墙下粗大的攀木拦在林迹身前，前面仅剩的野人变得头皮发麻，终于知道食物皮毛和女人都是来之不易的。 这个时候，他们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巷道之外，在那里几个剃光了头发的十方人瞪着通红的眼睛已经出现了。 第273章 大王饶命 十方的人只有九个，在被抓之前，他们九人其实大多数彼此之间还不认识。 他们是从东线直接抓来的，被抓来的人不止九人，但经过一些人的挑选，只选出了他们九个。 因为在某个程度上，这事蓄谋已久，所以他们九人被放出来前曾经历过各种训练乃至洗脑。因此他们针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有一定的应对能力，而且脑子里充满了对林迹的血海深仇，哪怕战到最后一人也不会有人退缩。 他们也正是“一箭”失败后的应对手段。 他们从巷子另一边的围墙上跳下来，一个个体型彪悍，还穿着旧款的纯兽皮衣甲，举着长矛大盾，林迹仿佛看到了久违的蛮卫的影子。 “虎蛮人，我对你们不够好？”林迹喃喃一声，眼中的怒火大盛。 这些人有蛮卫的影子，显然经历了和训练蛮卫一样的训练。这必定是那些老虎蛮人参与指导的结果。 十方人落地，三人一组，飞快往豁口冲了过来。 “小白！”林迹举枪，有节奏扣动着扳机。 小白拦在林迹和野人之间，横扫着攀木攻击着最后几个还冒死往前扑的野人。听到林迹呼叫，它扔出了手里的攀木，快速回身堵向了围墙的豁口。 彼时，林迹手里的弹夹正好打光了。但是只打倒了十方的一人而已。 冲在最前的十方人举盾挡枪，木盾并不能完全挡住子弹的射击，但后面的十方人直接把也他挡在了身前。而最前的那个人濒死也死死举着盾牌没有放松。子弹穿过盾牌终于没有穿过那人的身体，没能伤到后面的人。 林迹的枪声一停，这些人便推倒了中弹的同伴，往豁口涌过来。陈力举刀要杀，小白已经在他前面扑了过去。 十方人举盾递矛，长矛直接往前面刺，小白一臂横扫，打歪了长矛，一拳前击。一个盾牌被击碎。伴随着木屑翻飞，前面的十方人被击飞出去，挡住了后面冲来的人。 “小白不要出去！”林迹高叫着，又对陈力道：“等我三秒。”说完之后，林迹顿时从陈力身后消失不见。 豁口不大，只要小白堵在那里便万夫莫开。 他进出小城会出现在原地，因此还需要陈力留住身位给他。以免自己一出来就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 两秒多后，挂上了一件战术防弹背心，手里拿着一把微冲的林迹再次出现。这些东西他都是放在了小城里常到位置应急的，因此拿出来并不费时。 野人少了小白的压力，跑到了适合的角度再次对着这边张弓，结果第一个得到了林迹的照顾。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远处的野人谁手里有弓箭谁死。 这杀伤力比之前翻了几倍无疑，哪怕对此有所了解的野人也崩溃了，纷纷丢了弓箭，往远处逃去。 这枪声一响，小白完全去了后顾之忧，大吼着冲出豁口去。 “跟出去！”林迹怕小白有闪失，急忙让陈力跟上。 几个十方人矛盾配合，两人在前引开小白，几人从后面绕到豁口处，正好对上了林迹。 小白奋力前扑，完全不管后面，林迹的枪口稍稍侧了一些，便哒哒哒不停扫射着。 在这枪械面前，就算来的真是原来的蛮卫也白给，何况这些训练不算久的假蛮卫？一阵扫射之后，豁口处便没有再能站着的十方了。 两个引诱小白的十方人本以为小白会回身去救林迹的，加上巷子狭窄，本就没有走远。小白奋力扑杀之下，两人的长矛直接被小白抓住，而后小白不抽反推，矛杆在这一推之间被折断，又打上了两人的盾牌。直接将两人都推着撞到了对面围墙之上。 小白狂性不减，回手后双拳齐出，仿佛双龙出海一般。彼时两人还刚贴在墙上没有落下来。小白推出的两拳正打在两人身上。两人连着墙面一起蹦碎开去。对面的围墙也倒下了一截。 小白收手，对着墙外大吼，一时间声震朝林城。 陈力唯恐这些十方人里有人诈死，依旧挡在林迹身前侧位，见到有人抽搐动弹，便挥刀砍切。见到小白的神勇，自己也不服输得多用了几分力气，一时间也在林迹身前砍下了滚滚人头。 枪声和小白的嘶吼传出去，倒是很快吸引了别处的动静，先是鬼鹰带着自己的伴侣从空中出现，在林迹等人头顶划着圈。见到小白杀得一身血污，啾一声长鸣，却没有落地。 “大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陈力抖抖刀上的血污，看着一地尸骸回身护着林迹再次劝道。 鬼鹰不肯落下来，显然这附近还有其他不安全的因素。之前又有野人刺客逃了，不知道会不会带着人杀个回头。陈力的心总是放不下来。 “刚才没走，现在为何要走？”林迹贴墙站着不走，只是给枪换了一个弹夹而已。 他不相信这里动静那么大，朝林城的反应会还容许刺客再来第二次。如果他这次还被打脸，他就准备去做野人。活在这样的朝林城里还不如和野兽为伍呢。 “大王，我来保护你了。”果然，林迹话音刚落，出身虎蛮的长呦子爵便带着十几人从巷子对面出现了。 他举着腰刀，小心防着巷子两边，步子却不算快，显然怕中了埋伏。 林迹下意识将枪口对过去，而后……还是开枪了。 哒哒。两枪之后，长呦倒地。换来了满是不解和惊恐：“大王，是我们啊，我们是长老院执法队的。” “大王杀红眼了，大家小心。”也有人扭头要跑。 林迹挥舞着枪口，对着他们吼：“趴下，不想死就趴下！” “趴下！大王叫你们趴下！”陈力虽然不知道林迹为何开枪打了长呦，但这个时候却选择了执行林迹的命令。 小白嘶吼刚完，见到林迹对这些人呼喊，也对他们吼了一下。要是林迹再有动作，它不介意再冲上去厮杀一波。对它而言，平时的训练都太过轻柔了，它觉得今天这样的杀戮更加痛快。 在小白的大吼之后，执法队的人虽然心有不甘，不过还是乖乖趴下了。他们只是希望林迹一时冲动。但杀掉了一个虎蛮出身的子爵，想必林迹还是要给虎阿蛮交代的。 “大王，我来迟了。”话音从林迹身后响起，一行脚步快步涌到林迹身后。 林迹也把枪口对了过去，看清是钱面佯一行，却并没有开枪。 “你们怎么来了？”林迹看着钱面佯一行人问。 “我们收到情报，说今天早晨有人送了一批弓箭进城。我们担心你这边不安全。没有想到来迟了。”钱面佯看到林迹无恙，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满是愧疚。 要是他们的消息早几分钟，一切都不会发生。幸好林迹没事，要不然天就塌下来了。 林迹从钱面佯等人脸上看过去，尽量记住这些人的脸和样子，嘴里吩咐道：“来了就做事吧。先封锁这附近二百米，除了五品或者伯爵以上的人可以进出之外，其余人等不能进出。有几个刺客跑了，但他们应该没有跑远。” “传令，全城戒严。调石喙统领鹿骑兵接替王宫防务。黄豹尾统领马骑兵接替朝林城防务。调长燊统领姬林所部三天内到朝林城南门待命。其他各部军队民兵原地待命，所有平民奴隶不能离开自己的管辖地，直到另有命令为止！” “情报部门统领警察局和奴隶管理司立刻开始调查这次事件，就从他们开始！” 秘书已经挂了，钱面佯临时充当秘书。在林迹下令的当口，各路人马也陆续往这边涌了过来。就算林迹先下令封堵巷子，林迹下完令的当口巷子里差不多已经挤满人了。那些站不下的地方都躺着人。 破屠发弧等几个大头头都是从人群外挤进来的。 林迹说到最后，用枪一路指过去，人群自动给枪分开一条道，林迹的枪口便直接指到了那队倒霉的执法队的人身上。 长呦身中两枪，早已经死翘翘了。但那些执法队的人却有些不服道：“大王，我们并没有参与这事，为何要查我们？” 现场大家都知道林迹中了伏，幸好全须全尾的。但对于现场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这些人要不是小白看着，估计也趁乱跑了。大家也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躺在这里。 林迹道：“我在这里中伏，你们来得这般快，会是巧合？” “大王，我们是从这边路过，准备去北门执法的。长呦局长身上有公文。” 林迹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进入这个巷子的时候为何看到我还会畏畏缩缩？你们听到动静不是来保护我而是防着我？” 执法队里有人想到长呦在进入巷子的时候似乎真有放慢脚步，顿时明白了什么。执法队里有人听了这些更是低下头去。 发弧破屠等来迟一步，什么都没有捞着，这些年他们身居高位，见识过无数的真假诡异，此时见到有人畏惧，哪里还不明白这里头有猫腻？他们不等林迹吩咐，便已经招呼人扑了过去，将一队执法队都绑了个结结实实，拉向试验田各处鞭打询问去了。 钱面佯落后一步，只得暗暗懊恼。 发弧破屠等早年也没少跟着林迹玩各种逼迫询问的事情，现在官大势威，手段更胜往日，不过将人拉走几分钟时间，试验田里便有人高呼起来：“大王饶命啊，我就是跟着长呦送过两个人进城，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去西面的农场议事，可是从来不带我的……” 第274章 乌云压城 在后来的故事、皮影戏、课文或者其他文艺作品之中，农林巷袭击事件都被不同程度的进行了夸张。把敌人的数量增加了十倍左右。倒地的秘书被形容成了无畏的烈士以身挡箭，身中数十箭不倒。陈力尽职尽责，没有让任何一件武器甚至一滴血落到了林迹身上。小白凶狠无双，手撕百人以上。剩下的敌人则在林迹英勇无敌的打击之下基本全数被歼灭。 以至于后来史学家在论证的时候，都在考究林迹在这一战里到底是杀了一百五十四人还是一百七十二人。 ——总之大王是无敌的，宵小之辈以后就灭了刺杀大王的念头吧。 这是这次事件给后世人的印象。对于当下的朝林城大多数人来说，此事的发生，则另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朝林城自从建立后不久便有晨钟暮鼓的习惯。钟楼就建在中央广场西南角的位置上。上面挂着一个林迹从小城里搬出来的巨大铜钟和一排大鼓。钟楼白天敲钟，晚上击鼓，因此称为晨钟暮鼓。 钟楼用的是后世八九十年代那种挂钟的报时办法。一点时敲一响，两点时候敲两响，如此类推。每半个小时便也会敲上一响。 朝林城人已经习惯了钟鼓之声，并且因此制定了比较规律的作息习惯。 这一日下午天色未晚，喜欢估算时间的人偶尔抬头觉得大约还有一刻钟才四点半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钟楼敲起钟。那人暗道见鬼，怀疑自己今天的估算怎么差了那么多。却听到钟声不停，跟着鼓声也咚咚响了起来了。 “敌袭！敌袭！”那人在钟声响过四五次后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声叫嚷着，拿了自己的武器，飞快跑向平时整队训练的地方。 钟鼓齐鸣，那是朝林城被攻击的信号。所有人等必须即可做出反应：老幼必须尽快回到室内不得外出，青壮则根据平时训练章程集合待命。 因为秋天时候为了防止十方人攻城，朝林居民训练不少，因此在钟鼓齐鸣之中，青壮被迅速集合了起来。没有多久，骑着马匹的便来到人前传大王令，全城戒严，原地待命。 大家留在原地待命，不过心中难免疑惑。这不用分批上墙，也没有通晓敌人来自何处，到底是什么情况？ 稍晚一些，各民兵团体的头领被召集起来，层层开会通知，不多久消息便传到了基层。这消息比朝林城被攻击还要更加让人心惊：大王被刺！全城清查！ 惊惧之后，民众们觉得天都快塌了。一个个怒气勃发，血气上涌，纷纷要求出动去寻找刺客。但很快又被严明的纪律要求留在原地，被要求彼此相互监督，举报嫌疑。因为据说刺杀逃遁的不多，已经大部分被抓获，但刺杀主谋可能就是内鬼。 傍晚的天气阴风阵阵，也许下一场大雪不久便会降落下来。各处大厨房里的饭菜烧糊了，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提议去吃。屋子里的孩子饿得哇哇大叫，年老的人只敢用存下的干粮捂住他们的嘴。 各处的街道广场的青壮们拿着自己简易的武器停住了议论，在晚风里目视身边人，同时也惴惴不安。仿佛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也唯恐自己被人误会，背上了刺杀大王的嫌疑。 冷风吹过中央广场，一群被情报人员通知到王宫开会的勋贵官员连连打了好几个寒颤。他们几乎是被押来的。他们来之前，家里或者单位均已经被人包围看管了起来。 这些被押到王宫的勋贵官员都算是品级比较低的。之前也曾去过农林巷，但都被堵在外面那种。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终于体会了一把王国运作的效率，以及来自国家机器的恐怖。 王宫门前长矛如林，鹿蹄烦乱，无数人经过几层关卡来回奔波。两具穿着王宫警卫服装的尸体被穿在王宫门前的拒马上，还在冷风里往下滴血。 在这里经过几个关卡的时候，大多数来自疾鹿的鹿骑兵将这些中低层的勋贵官员身上除了徽章皮带头之外的所有金属物品都搜了个干干净净，铜钱金银自然也在被搜刮之列。有些人颇为不满，但看到石喙鹰隼一般站在台阶上看着，顿时便乖乖把嘴闭上自认倒霉了。 王宫里发电机轰鸣一片，四处灯火通明。进门的大堂里，一众长老院老头老太太在虎阿蛮的带领下冷脸站着。不知道他们预料到什么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们看着这些勋贵官员的时候，眼中凶光似乎要化成实质一般。 这批勋贵和官员被带到边上一个小厅里，林迹正在里面端坐。他还穿着那件防弹背心。不过枪支已经交到了陈力手里。发弧破屠等一众大员就站在林迹身后，偶尔和外面的私语几句。 林迹对面的位置已经趴了几个人了。这几个人也是王国的高层，也不知道为何破屠等人可以站着，他们只能趴在地上发抖。其中一人身上似乎包裹着屎尿，水渍明显，恶臭扑鼻。 进门的中低层勋贵官员往那边看了一眼，大多数人已经心里了然。个别人更是感叹大势已去。 “在城内的都已经到了。”钱面佯汇报道。 有人还要给林迹见礼，林迹站了起来，挥挥手道：“这个时候就不用对我虚情假意了。” 林迹自己似乎也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开门见山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有些人知道的比我知道的还详细。部分东西我让他们没有外传，所以，我再给你们复述一下。在农林巷……我打死了长呦。这事很可惜。他的任务可能是确认我有没有死或者其他的，所以他进入巷子的时候走得有些慢。我也脑袋一抽就开枪了。根据常理，我应该把他留着询问完再交由长老院审判比较合适的……听到这个消息，你们是不是很高兴？” 说到这里，林迹忽然对众人笑了一笑。众人想笑，但很快又惊恐得低下头去。 “你们高兴不起来。因为除了长呦，他身边带着的好几个人都知道一些情况。而且，你们的威吼伙伴在这个时候喝醉了，在公共场合胡言乱语，被钱面佯抓到了。” 威吼便是人前一身屎尿的那个。此时已经惊惧得晕过去了。 “大王……”有人要辩解。 林迹又挥手打断了：“有句话说，做某几个行当的人无罪也该杀。我之前是不认同的，但是我现在认同了。至少奴隶主就是该杀的。就算随便杀，包管杀了之后都能找出该杀的证据。你们身处各行各业，爵位官位有高有低，把你们叫来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手下都有至少一百以上的奴隶。这一点你们没有异议吧？自己家里有多少奴隶不会比我还不清楚吧？至于说你们该杀的话，你们也不要说我冤枉你们，我说一条证明一下看看？” 下面的一众勋贵官员另外一个共同的身份是奴隶主，甚至可以说是大奴隶主。也正是朝林城里最富有的一批人。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有些人一看这情景便知道大势已去了。 但林迹说他们该杀，不少人却是不甘愿的，因此林迹说完，他们都抬头看着林迹，想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妥该杀。 林迹冷笑道：“边清司长上任以来，通知所有奴隶主如实登记奴隶的数量。此时已经一月有余了。这样吧，已经如实登记了的可以出去了，不过你之前做过什么，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你都可以免罪。我也可以保证日后不加追究。这一条证明不过分吧？有没有？” 二三十奴隶主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走出去。谁只要去登记了，来年便要以规定缴纳奴隶使用税，而奴隶使用税那就相当于割他们的肉，谁会那么主动去登记去交？ 第275章 奴隶制改革 林迹翻起一个本子，低头看了几眼本子里的数据，抬头说道：“你们倒是真有来登记的。跨来厂长就是你们当中第一个登记的。” 奴隶主集体看向那个叫跨来的厂长。眼中的神色难明。这些眼神里有嫉妒，有不满，有嘲讽，有的甚至是责怪——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拉上我？ 有人还友好对他示意：你登记了，快走啊。 但跨来站着不动，神色满是苦涩。 林迹又翻了一个本子对照了一下，继续道：“但是，到上个月十号为止，他手里有二百六十九个奴隶，登记的人数是六十九人。嘿。” 林迹似笑非笑看了过去，跨来顿时就趴下了。他是想跪下来着，但是他的整个下半身已经不听使唤了。 其他奴隶主再次把目光低了下去。有些人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这种登记还不如不登记呢。这一下落到长老院手里，还多一个造假的罪名。要知道造假的罪名最高可以判到杀头。 林迹继续翻动着本子，边翻边道：“跨来厂长虽然造假了，不过他的作为还是值得鼓励的。等一下长老院审判之时，他的这个造假罪可以罪减一等，算是鼓励。而且，他还算是有节制的。这里所有人当中，他的奴隶数量仅比苇杀多，比其他人都少。苇杀也只有117个奴隶，简直是朝林城最有节制的大奴隶主了。这样吧，你们两个要是没有其他要说的，可以先走了。要是想起了什么过错，自己去长老院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们参与了。” 苇杀懵逼往外走，跨来则是被人拖出去的。其他奴隶主看着他们，又有些羡慕嫉妒。 跨来直接被拖到了长老院那帮人身前。苇杀茫然走了几步，跟着也走向虎阿蛮：“我打杀过三个奴隶，有罪。” 奴隶主所在的室内气氛越发压抑了。林迹继续翻动着手里的本子，不时摇头或者叹气，终于半天之后再次开口道：“就你们这么点人，一共拥有奴隶三万一千四百余人。差一万多人就比朝林城内的人多了。要是加上你们管理奴隶的管事帮手，实际数量可能已经比朝林城人多了。在今日遇袭之前，我并不相信有人要杀我。直到我想起了你们。实话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查到到底是你们当中的谁策划了这次事件。威吼虽然一吓就屎尿齐喷，但他只说这事是他和长呦做的。” 威吼在地上悠悠转醒，听到这话，立刻接口道：“大王，真是我和长呦做的呀。” 林迹瞪他一眼，让他闭上了嘴巴，继续说道：“他们说要继续查，弄清楚再抓人。只要给他们三五日时间，想必事情是怎么样的，他们能从威吼嘴里问得明明白白。但我觉得没有必要，所以就把你们请来了。这个王国虽然选我为主，但并非我一个人的，谁也不想让大家都损失了威严是不是？” “我猜参与组织的人一定在你们里面，而且应该不下五人。就算你们没有全数参与，说不定是全都知道的。松颜智者，你手里有三千一百奴隶，管着下面七个炭窑，还私营十一个农场，是这里奴隶最多的人。我看到那几个十方的刺客也有些蛮卫当年的影子，这事是不是你牵头的？” 人群里有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衣着华贵，精神健硕。林迹对他问话的时候，语气都柔和了三分。实在是因为这个人不太一般。 他是虎蛮的智者。据说曾和被林迹毒死的虎祝竞争过祝的职位，败北之后留在虎阿蛮身边做智者，一直在协助虎阿蛮。在对偶制婚配没有出现之前，他自然也是虎阿蛮的入幕之宾。在林迹对生育的原理进行了普及之后，有不少人分析虎蛮的几个阿姆都可能是他的孩子。 因此，他这几年越发受到虎蛮上下的尊敬，据说这些年还曾伴随虎阿蛮左右，取代了虎祝成为了虎蛮最有声望的男人。 此外，他还是虎伊儿的老师。虎伊儿也没少在林迹面前提起他，对他也多有照顾。 对于这样的人，林迹不能不客气几分。 但他只是语气客气而已，问话的内容可一点都不客气。在无凭无据之下这般质问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几乎等于是污蔑了。 不少奴隶主抬起头来，目光直视林迹表示自己的不满。折牙等几个虎蛮出身的高层也把脸扭了过去，显然觉得有些为难。这个时候他们也大概知道为何这次事件里林迹把虎蛮出身的人都放到边缘了。 在一众奴隶主的不满当中，松颜老者抬起头来，意外对着林迹笑了一笑道：“那几个十方人可还入得大王的眼？” 他这般抬头一笑，顿时从原来颤颤惊惊变得神态自若。仿佛是平时来王宫吃饭和林迹寒暄一般。他身边的那诸多奴隶主，仿佛也在这一刹那变成了他的随员。 他这话一出，无异相当于认下了事情。他身边不少人露出惊容，在地上趴着的威吼更是抬起头来喝止道：“智者，不要！” “闭嘴！”松颜扭头喝了威吼一声，声威大盛。 林迹眼神转过一圈，回神后认真而且自然接话道：“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松颜道：“没有经过会猎，时间也紧，着实差了一点，要不然你们只有三人一兽，肯定能再杀一人一兽的。” 话语之间，他似乎有些惋惜，仿佛是说烧炭的时候操作不当，烧坏了一窑炭一般。 林迹没有急着质问，也顺着他的语气往下说道：“我当时气糊涂了，也不想走，说不定真能把我杀了。” 松颜道：“大王手段惊人。我们用大王教的东西对付大王，自然是难于着手的。大王的本领，实在是意想不到啊……事到如今，我倒是想问问大王。当年你毒死我祝的那种臭得和屎一样的果子还有没有的？据说那种果子闻着臭，吃起来可是香甜得很。我后来便听人念叨了好多次，可惜一直不再得见。这些年也不见城里种植。” 林迹道：“虎祝不是我毒死了。那物叫榴莲，要在无雪无霜的地方才能种植。我们这里不能种，因此没有。它被成为水果之王，也是没有毒的。当年我们这里不少人吃过，要是有毒，我们已经全数死了。你要是想吃，我去找找看，说不定还能找出来。” 林迹说罢闪身消失在人前。 林迹离开后，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钱面佯看了发弧破屠一眼，自己把头低下去，整理手里不多的文件。发弧和破屠对视了一眼后，发弧站了出来，走向松颜。 松颜老狐狸一般嘿嘿笑道：“大王不在，你们就想逼迫我，不是我说，你们的行事气度比起大王来可差了不止一点。你们几人当年可是靠女人喂养过冬的货色，要是在我虎蛮，连一个蛮卫也选不上。要不是大王日日提点你们，你们现在最多就是做一个城门守卫而已，少在我面前嘚瑟。” 发弧脸红急眼道：“大王把你们叫到这里来问话，是大王宽待你们。要不是不想王后等人脸上难看，我早就把你们弄到监牢里鞭打了。识相的就乖乖交代了，省的等大王回来让他难做，也休怪我手段残忍，杀人过多。” 松颜道：“你发弧的手段我自然是知道的，你连我部圆笑看上的女奴都敢霸占，杀几个人自然不算什么。不过我可告诉你，王国可是有规矩的地方。要是你敢跳过长老院和大王私害我虎蛮族人，只要我虎神存在，便每日噬你心神，让你不得安生！另外，据大王令，我听闻此事由钱部长主事，要陈说也是我对钱部长说。你敢插手？” 林迹捧着榴莲回来的时候，室内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变化。奴隶主们分成两个阵营站着。松颜在中间站着，身边人大多脸露悲壮，而另一些人散在四周，努力和这些人划清界限，并且对他们怒目而视。 林迹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并没有过问。只是将几个榴莲分发出去。 小城原来的地理位置并没有地处南方，所以这种南方水果确实不多。林迹也算是比较有节制才留了一点。 松颜见到林迹也给外面的虎阿蛮也分了，便不客气拿了一个学着林迹的样子掰开了开吃。吃相自然比猪八戒吃人参果好不了多少。几瓣榴莲下肚，他的手上也占了不少果肉，他胡乱舔食干净后感慨道：“果然是人间美味。要是没有这臭味，可能就更好了。有如此美味，没有其他助兴总是不美，我给大王演一手刀法如何？” 林迹到来之前，这个时代也是没有刀法这种说法的。林迹让一些人结合后世的武功套路，总结出了一些固定的招式，在军中教导。这才出现了招式套路，也大大缩短了士兵的训练时间。 松颜年轻时候是蛮卫，自有用劈砍经验，对于这些招式套路也很上心，据说他自己也用得不错。 林迹退开几步，示意旁人递了一把刀给松颜。 “大王看好！”松颜掂掂刀，大喊一声，一刀便劈了出去。 他虽然年迈，不过这一刀出手依旧虎虎生威。周围几乎所有的弓矛都在这一刻对准了他。陈力也侧身站到了林迹身边，把枪口对向了他。 但他这一刀却不是砍向林迹，而是砍向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威吼。威吼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尖叫里抬手去挡。但松颜这一刀砍得极有技巧，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后绕过了威吼的手臂，直接砍在了威吼脖子上。威吼一颗人头就此飞起，血溅五步。 松颜反手收刀，下一刀直对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刀进三寸，血流如注，他也跟着跪倒下去。此时威吼的身体也跟着倒下了。 松颜跪在地上抬头盯着林迹，发出了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呐喊：“大王，我们怕呀！” 刀身继续被推进去，随着他扑倒地上，刀尖终于贯体而出了。 林迹看着那染血的刀尖，仿佛看到了春夏时分的竹笋，而后似乎有滚滚天雷响起，耳边被喧闹的沙沙声填满。仿佛是暴雨倾盆。 “弄干净。”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在说什么，而后无神推开身边人，路过身边不少人，仿佛一直在对众人说“弄干净，都弄干净，别吓到孩子。” 他在后面人的追随里上了楼，却没有听清后面别人跟他说了什么。 他回到自己的居室。发现一屋子的女人围着虎伊儿和林萌坐着。在他进来之前，林萌还被逗得一脸笑容，但林迹进来之后，她扑倒了林迹怀里，便立刻大哭了起来。林迹抱着孩子，看到角落的小白象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 …… 农林巷事件之后，林迹三个月没有踏出王宫。王宫一楼的几个地方也被重新进行了装修。 这三个月里，华夏发生了几个巨大的变化。 王国从全国青壮里挑选国王警卫队成员，经过严格的训练以及审核后才能上岗。林迹拥有职业的保镖。 王国实行了奴隶制度改革。全国所有奴隶归属国家。任何人不得拥有私人奴隶。奴隶管理司调整成为奴隶管理委员会，成为二品级别的单位。个人或者集体需要使用奴隶必须跟奴隶管理委员会租赁使用。没处使用奴隶超过三十人必须要奴隶管理委员会派出人员监督管理。 林迹的贴身警卫开始配枪…… 第276章 你相信地球是圆的吗？ 九品的村长可以为他做的所有了。 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激动和感觉的时候，金耀暗吸一口气，低下头去看了看那张文件，很快便将情绪稳定住了。 文件上简单写着两行字：“兹派遣李一火和商有珍对劳改犯金耀进行深入谈话，可以谈及金耀在参谋岗位上的工作内容。请与配合。姬石喙。” 石喙晋升少将后留在朝林城，金耀不知道他具体在负责什么事物，不过他的签名金耀还是认识的。 金耀抬头看向两个年轻人，想先一步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两个年轻人年纪应该都不超过二十岁，衬衫整洁，裤管上却不可避免出现了不少泥点子。这样的年轻人在朝林城很多。都是初中毕业之后，送到城外各处工作一两年，而后被选拨到城内基层工作的。麻黄色的有领衬衫是他们的最爱，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金耀除了看到女生带着一个十夫长的袖标之外，并没有看出其他更多的信息，便开口问道：“两位来自什么部门？” 男生先自我介绍道：“我叫李一火，来自外交部拓展司。普通干事。” “我来自军事院办公室。”女生更加惜字如金。 金耀知道这样的年轻人做事不懂圆滑，向来直来直往。他心里虽然不知道外交部为何会和军事院的人一起来找他谈话，但他也不敢在此时多问。只好在介绍自己之后等着对方开腔。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男生开口，女生拿出本子，开始对问题逐一记录。 “非法使用奴隶以及在做参谋长期间，在前线越权指挥，行使主将职责，同时没有尽到自己收集敌方信息，细分战场的职责……” “可以详细谈谈吗？” “可以的……” “在认识到这些错误之后，你有想过改正吗？” “想过的。” “可是据我们了解，你在这里身为一个劳改犯人，还是参与了热水村的建设指挥，建设计划制定，道路和村寨规划等等，这些你怎么解释？”年轻干事的声音跟着大了起来，拿出几张纸，那都是金耀笔迹的计划书，规范图纸等等。 一个劳改犯做了村长该做的事情，他还是越权。 金耀看了一眼这个攻击力极强的年轻人，还是情绪平稳道：“作为一个劳改犯，我每天的工作是服从村里安排，挖水沟，开荒，建房，割草等等。我的工作量和其他劳改犯一致，我也能每天完成自己的这些工作。在做好这些工作之余，作为王国的普通一员，我看到王国的村寨在建设过程存在不足，给村长提供一定的建议和计划，并且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分担村长的部分工作，同时在这个过程里，我没有减少自己的原本的劳动量，也没有让越过村长行事，这是为王国贡献我自己的热情，不算越权。” 李一火和商有珍对视一眼，后者将金耀的这些话完整记录了下来。 李一火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问了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对于农林巷刺杀一案，你有什么看法？” 农林巷刺杀事件除了宣传部的宣传之外，在王国算是禁忌一般的存在。不管在什么场合提及，尽力批判凶手绝对是政治正确，剩下的大约就是案件的影响留给大家的余悸了。 案发当天，凶手长呦身死，威吼身死，虎蛮智者松颜畏罪自杀。两个涉案警卫被当众虐杀。 此外，长老院，情报部门，警察局，当时的奴隶管理司将整个朝林城和周边翻了个天翻地覆，共查获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事件的人员441人。这些人尽数在宣判后在朝林城西门之后被砍头，尸体暴露到春天才被掩埋。 另外，这441人的所有家属，共二千七百余人，尽数被迁往遥远的贝加尔湖成为奴隶，并且 第277章 跟我去航海吧少年 秋收之后，粮食入库，热水村的村长接到通知前往朝林城入学，同时看押金耀进城，交付有司。 两人离开热水村时，不少朝林城居民已经乘坐车马，扶老携幼到了村里，准备享受温泉带来的暖意。想到大王也将会来此享受温泉，他们便觉得这两年的工作没有白费，内心里喜滋滋的。 沿着立满了指示杆的道路一路快走，两边都是新建的村寨和田野。走到勾湖边的时候，原来的会猎通道也变成了一片田野。已经秋收后的田野里，甚至可以看到迁徙的小规模的野象群。附近的农人躲避着这些家伙，只让会算数的人去数象的数量。 停止会猎几年之后，这些迁徙的长毛象慢慢出现了一些。根据王国对野生动物的保护规定，低于二十头的象群禁止主动猎杀。民众虽然不理解这种野生动物保护规定意义何在，不过对于大王的要求还是颇为遵守的。所以这些小规模的象群现在反而变得不怎么怕人，优哉游哉地在华夏的领地里自由活动。 两人跟着一小群象赶到了朝林城北门，却被告知劳改犯只能从西门进城，两人不知道这有什么讲究，却只能趁着天色未黑往西面跑去，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西门之外。 此时残阳如血，西门之外行人寂寥。随着两人跑向西门，却差点被西门外的惨烈景象惊得摔一个跟头。 西门之外铺就了一条几十米宽的水泥大道，大道分象、马、人行道。在最外的人行道两边，一个个形容恐怖，身断肢残的身影散落两旁。夕阳之下，这些身影断肢殷红，残身如新，看着像是刑场刚搬下来的一般。 “又杀了这么多？”村长心惊大叫。 金耀压着心里的惶恐，仔细去看，却发现这些并非真人，而是石雕或者陶俑。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写着：444罪囚处决像。 金耀抬眼细看，果然看到一些和传说里相似的陶俑造型。比如群像里便有松颜畏罪伏地的样子，而他的身边一个陶俑头颅飞出，光着的下半身有黄泥般的东西洒落，扑地欲倒，那显然是威吼无疑了。另外还有一些陶俑像并非死时的惨状，而是死前的窘态，也被稍显笨拙的雕画了出来。 金耀扶着村长道：“都是俑像，想必是用来警示我们，可能又是宣传部弄的。” “吓？”村长惊魂甫定。要是真又杀了这么多，他都想直接回热水村去了。城里不太安全啊。 村长才这么想着，忽然间俑像后面传来了奔跑和喊杀之声，仿佛是陶俑复活了一般，又把村长吓了一个机灵。 抬起头来，他才看到不是陶俑动了，而是陶俑后面的田野里有人正在奔逃，后面还有人追着。幸好陶俑前后有矮墙阻隔，每隔一段还有缺口供人通行，他们才没有直接冲入这些陈列里。 “胜利，胜利！”前方逃亡的人嘴里大叫着类似的音节，亡命向城门口冲。只是他冲到城楼下的时候，仿佛又畏惧城楼的高耸，反而冲向边上的城墙，结果被护城河拦住了去路，终于被后面的人扑倒了。 几个城门守卫拿着弓刀询问。追逐的人绑了逃走的人，解释道：“这是我们在西面抓到的野人，本来是想到城里登记后带回去做奴隶的，不小心让他磨断绳子跑出来了。” 王国鼓励抓捕野人的政策并没有变化，抓到野人之后，经过登记可以免除前面三年的奴隶雇佣费用，如果将奴隶交给王国，则可以获得一笔抓捕酬金。 “这里西面都是村寨，哪里有野人？你们莫要抓错了人，长老院责罚下来，你们可能自己就会变成奴隶。”城门守卫尽责道。 几个追捕的都是青壮，他们将抓到的人扭起来面向众人道：“你们看，这等面相的人，哪里是我们华夏有的？而且，他不会说我们的话语，还是潜到我们村子附近才被抓住的，可能还是小偷呢。” 那人的面孔被扭起来后，众人果然看到那人耳朵尖细，眼球外翻，和华夏人有很大的不同。 几个城门守卫用不同地方的言语跟他问话，一个甚至用了草原语，结果那人只会喃喃说着“胜利，胜利”之类的词。 城门守卫见此，挥挥手准备不管，拉着村长看热闹的金耀道：“他会不会是在叫胜鳞？胜鳞男爵在外交部拓展司，说不定他们便是认识的。只是他如果是潜伏到我们这边村子的话，说不定还是个奸细，这个可以交给警察局或者情报部门查清楚。” 金耀留意到，当他说胜鳞的时候，那人的目光确实变了，嘴里念叨的“胜利”，也变得更像“胜鳞”，而且变得越发大声了。 金耀这一提醒，几个城门守卫和抓住那人的青壮都重视起来。 “他可还有同伴？”城门守卫问。 “还有七八人。” “一并带来，弄到警察局去。我们再想办法知会胜鳞男爵来确认看看。要是他们真是潜进来的，你们就有大功一件，不必担心。” 金耀见到事情已经被重视起来了，便不再多管，让村长给他象征性绑了一下手，便通报后进城而去。关于这个被称为纵目人的事情，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并没有听说，直到很久之后。因为接下来，他的命运再次发生了重大的转折或者说再次回到了正轨上面，让他无暇分心。 走出城门洞后，城里已经是万家灯火，仿佛一墙之隔便是两个世界。 金耀沿着西大街到了长老院，长老院已然下班，不过门卫显然早有准备，给了他一张纸，直接将他转到了还亮着灯有人进出的军事院。 这两年水力发电的规模扩大了不少，三大院里已经用上了电灯。禀报之后不久，金耀被解开了绳子，被带到了石喙的办公室。 石喙上百平米的办公室更像一个杂物间，里面杂乱放着书籍，各种车马船的模型，沙盘，地球仪等等。他的办公桌也并不是王国高层普遍喜欢的硬木大班桌，而是一桌船用的窄小舱桌。金耀还留意到，桌上的物品还仿着船上一般，基本都是固定的。 金耀到来的时候，正好有勤务员给石喙送来了晚饭。晚饭只有豆芽，鱼肉，一碗霉变的米饭和一杯水而已。 “来了？吃了没有？一起吃吧。”石喙招呼着，让勤务员再去拿一份饭进来。拿来的饭也一般无二。 王国难道陷入了什么危机？已经困倦到这等地步了？金耀看着这些堪比劳改犯的饭食，内心止不住猜测。他觉得此事不太可能，又猜想这会不会是石喙在找理由羞辱他。抬眼间他却看到石喙已经捧着自己的碗开吃了。 石喙吃得不算香甜，甚至有些皱眉，但却吃的很认真。对，就是认真，金耀可以确定这一点。仿佛碗里的每一颗米饭每一滴汁水都很珍贵似的。 “在热水村过得怎么样？”石喙吃着饭，随口开始寒暄。 两人之前的关系不算融洽，这样的对话算是缓和气氛。金耀捡了些可以说的，也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同时也开始跟着石喙的节奏进食。 石喙接着道：“李一火他们找你进行的谈话我看了记录。我这边倒是想问问，你对王国的勋贵制度怎么看？” 石喙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停下了吃下，也认真看着金耀。石喙之前和金耀在洪安营接触最多的时候，石喙虽然贵为伯爵，但是只是千夫长而已，而根据之后的军中品级划分，那时候他还低金耀一级。因为现在参谋长是三品，起码要少将级别才能担任。 石喙看似在问勋贵制度，实际上的意思显然是问金耀对他的看法。因为现在他已经是侯爵了，而金耀那个男爵封了之后还被剥夺了。从爵位上说，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 金耀也许是吃到了一颗坏米，觉得满心苦涩，但还是脸色平静道：“大王使用勋爵制度有利于王国内部的稳定，也能彰显犒劳有功之臣。王国的每一个爵位都是各位大人用战功拼命换来的。之前我无知，没有看清楚这一点，态度上难免有些轻慢，还希望您不要太过见怪。” 这倒是金耀这两年反思后的真实想法。哪怕像石喙这样的，因为“从龙之功”而年纪轻轻便获得了显赫的爵位，但这其实也是石喙跟着林迹拼命的结果。在王国没有成立之时，他便跟着林迹出海或者会猎，当时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石喙道：“你能想明白这一点，想必你被夺去的爵位不用几年便可以回来，甚至可能比原来的更高。我这边正在收罗人手，如果你没有其他想法的话，接下来几年你都会跟着我，你觉得怎么样？鉴于你在热水村的表现，你的刑期已经被减到了三年半，还剩一年半的时间，你将在我身边服役。这一点我已经跟长老院打好招呼了。一年半以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会根据你在这段时间里的表现，给你一个适当的职位，甚至是我的副手。” “我们做什么去？”金耀微微颤抖起来，自从进入了这个屋子，他便开始有些猜测了。到了石喙又习惯性这般鼓励或者忽悠他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也许他要参与的是一件不比征伐十方部落小的盛事里面去。而他如果做得好的话，石喙说的这些将是可能成真的。 石喙笑着往身边的一切示意着：“你猜呢？” 金耀用筷子指着地球仪，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石喙替他说道：“没错，我正在寻找人手环游世界，第一站可能就是美洲，甚至是南美洲。这将是我们第一次踏足那些地方，想必我们的后代会永远记住我们的名字的。哈哈，大王还说这事最好再等几年，因为现在确实有很多困难。你知道吗？朱猴那里把大船造出来后，居然弄不到足够的桐油给船上油。所以，这些东西我们必须自己想办法。你愿意加入吗？” “我愿意，我愿意的。”金耀终于激动莫名，颤抖着点起了头。 第278章 冬沐 经过华夏五年一年的调整，在稍微宽松的奴隶政策刺激下，收归国有的大批奴隶在华夏六年为王国创造了巨量的财富。 华夏六年秋，就朝林城附近的朝林、姬林、疾鹿几县，收获的粮食就达到了三亿斤，这基本可以供五十万人——也就是华夏的所有人吃上一年。加上茂州，虎鲸和虎林斑等地的出产，这个数量还要翻一倍以上。 最不让人放心的洪安县在华夏五年的时候也没有饿死多少人，虽然在夏天的时候发生了洪安湖暴涨的情况，但因为应对及时，造成的伤亡不太多。这其中，虎爪的住地部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此后，经过一年多的调整和建设，在华夏六年的时候，洪安县也取得了巨大的丰收，采茸都在正式在公文里跟林迹要人口了。因为洪安县有太多的单身女人了。 这一年朝林城最出风头的工厂不再是传统的冶炼制造工厂，也不是新兴的发电厂，而是制糖工厂。朝林制糖厂在这一年累计制糖四十万斤，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制糖总和。华夏六年甜菜种植规模更大，预计在华夏七年，这个数量还能翻上一到两倍。 为了这个糖厂，政务院的工业部和农业部还大打出手，就为了取得这个糖厂的管辖权。最后这个糖厂被发弧收归政务院办公室，划到了手下直辖，让工业部和农业部分别供应生产设备和原料，让商务部管理糖的国内外销售。同时计划在来年建设制糖二厂和三厂，不过工厂不再建在朝林城，而是可能建到已经开始种植甜菜的茂州或者虎鲸。 华夏五年夏，虎伊儿给林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到华夏六年冬的时候，这孩子已经虎头虎脑的学会跑动了。这让林迹变得儿女双全，也大大冲淡了农林巷事件给他的影响。 这一年，小白在春夏时节在墩木的带领下去了一趟长白山，在下雪后总算带回了小黑。从此告别了单身生活。同时，鬼鹰夫妻也在城楼上孵出了自己的第一对雏鸟，在飞机出现之前，华夏有了先一步统治天空的希望。 墩木带着小白回来的时候，出去茂州三年的出霞也跟着回来了，汇报了茂州即之前的茂部落全境的村镇化情况…… 诸多欣喜堆积之下，在这一年冬天下雪的时候，林迹决定带领王国有功之臣及其家属等到热水村度假五天，给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朝林到热水村的距离是四十公里，原先的计划是政务院统一准备车马接送人员的。林迹看到野外千里冰封，便从小城里弄出两辆大客车出来，和墩木一人一辆，用于接待老幼妇孺。 结果这一下要求上车的人瞬间数以百计，不少人为了坐一坐这客车，索性跟自己的上头要求放弃自己的其他奖励，只要上车便可。 这些要求报到林迹这里之后，林迹才知道原来众人最希望得到的奖励是这种最不经意的安排。 为了不负所托，林迹索性和墩木一起，一天跑了三个来回。送了四五百人到热水村。第三趟到达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那些没上车的人乘坐车马一早出发，反而已经到了。 乘车的人不少下了车便哇哇大吐，但依旧在吐完之后跟人表示坐车就是好，暖和快捷等等。 此行加上守卫的军队等，去的人数不下二千。热水村虽然在这两年里进行了大规模的建设，建成了类似旅馆或者度假小屋之类的空屋子不少，但也没有办法接纳这么多的人。因此不少人到了之后只能到田野里搭建帐篷宿营。 王国的高层倒是都住进了茅草屋顶的院落里。而且设计院落的金耀极为熟悉林迹的喜好，把温泉水引到了院落之中，还在院落里设计了男女独立两个大浴池加私密小浴池若干。 林迹下车吃饭，随后在油灯下带着一众男人在一起泡着，开了一天车的疲劳尽去，也对这种设计颇有赞誉，跟着也顺便提起了石喙和金耀。 两人已经在下雪前带人去了虎鲸，在哪里准备海上探险的事情了，因此倒是没有出现在这里。 “这金耀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太迷这个爵位了。据说石喙在说服他的时候，只说可能把爵位给他恢复，他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折牙性格开朗，先说起了这些八卦。 发弧接着道：“这倒未必是坏事。而且他接触我们最多，那时候偏偏自己又还是个白身，自然是想尽办法往我们当中挤，抢你的权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功劳。” 发弧经过了几年政务院宰相的洗礼，懂得越发多，因此倒是将金耀的心理分析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旁人也看出他是对金耀是有些同情的。 说起这些，林迹只是听着而已。他对金耀感情复杂。原来让金耀以他秘书身份去做参谋长，实在是有些看重的意思的。只是金耀在洪安营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他颇为失望。现在石喙把他要走，林迹也只是肯定金耀的能力，对他的人品保留意见，让石喙自己选择。 破屠知道林迹对金耀不便多说，把话题转到石喙身上道：“这个时节石喙便急匆匆去了虎鲸，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准备？” 林迹道：“现在海上冰封，他们在海面上基本出不去，不过体验一下也好。我给他们的线路是沿着大陆架走，如果他们行程不顺利的话，说不定会在更寒冷的地方过冬。” “石喙也是个急性子。这个时候准备又还没有完备。”墩木有些关切道。 王国虽然已经欣欣向荣，不过建国时日短，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妥当。林迹的意思便是探索海洋的事情可以推到建国三十年以后。不过石喙不听劝，听林迹说起智人全球分布时，一些人可能只用了简易的筏子便飘到了澳洲去，他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林迹也是理解他的。他们四个里面，他自然没法和林迹相比。墩木又除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之外没有其他追求。他只能拿朱猴来对比。眼见朱猴把虎鲸部落经营的有声有色，独当一面。他自己混在林迹身边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而且林迹又说近十年除了北面都不打算打大规模战役了。北面的狼族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也没有踪影…… 在这情况之下，除了出海，便几乎没有更大的功劳可以获得了。石喙如何能不争取？ 林迹感慨道：“还好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雨及已经给石喙生了三个孩子了。比虎伊儿还多一个。金耀年纪更大，也早有了一堆孩子，都是不用担心没有后代的。 林迹最近奶爸做得多了，也是常常提起孩子。 破屠听到林迹的感慨，心里猜测林迹怕又生了出去的心思了。想到这三年来林迹几乎连朝林城都没有出去过。最近一年似乎连日常运动都断断续续了，不由提议道：“不如我们明日出去狩猎？说起来，都有好些年没有去狩猎了。” 这话一出，果然得到了林迹的赞同。于是众人决定，第二日一早外出狩猎，而且决定少带护卫，亲自上阵。 第279章 未来的狩猎 大王巡猎，虽说要求轻装简从，不过依旧让热水村的随员半夜便开始了忙碌。得到指示，一部分人天色未明便出去了。林迹一行吃过早饭准备妥当，早上出去的人已经悄然有了回报。 鬼鹰不是顾家的好父亲，林迹离开朝林城后，它便抓令雌鹰留在城楼上照顾两个雏鸟，自己跟着林迹出来了。看到林迹要出去，自然一早就在天空里飘着等林迹了。 白马的蹄子被裹了麻布，打着响鼻准备大干。自从到了朝林，多久没有在野外快乐地奔跑了？它都担心自己的速度不复往日了。因为它昨天跟着汽车跑，就差点没有跟上。结果只跑了一个来回，第二个来回就是被警卫拉着慢慢跑过来。 小白拿着自己外出必备的大刀跃跃欲试，身边同色的小黑拿着一根乌黑的铁棍有些警惕看着周边。两个雪怪三米以上身高加上七百斤的体重，站在人群里和泰坦一般。估计只要冲上冰原，冰河世界的生物就会瑟瑟发抖。 黑狗留在王宫没有出来，破屠发弧折牙等则是把自家养的大狗牵了出来。这些三代之前还是野外求存的犬科动物一头头身高体大。故意饿了一晚上之后，瞪着绿幽幽的眼睛呲着牙，让人见了便不禁心寒。只是这些狗见到小白小黑的时候，头便会不自觉扭到他处，而后才继续呲牙。 猎手们个个弓刀齐备，跨步上鹿或者马，一个个悍勇彪悍，让人生畏。 现场最勇猛的自然是四岁林萌无疑了。她背着小弓，跨坐在温顺的小白象身上，在林迹身边来回冲杀了两遍之后，听了大王的命令，英勇骑着象保卫自己的弟弟去了。不过很快在内院被自己的恶魔姑姑姬小月从象背上骗了下来。 林迹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冲向西面的山野。因为据发弧说西面的一个山谷里发现了一群超过三十头的长毛象，这群象甚至还有剑齿虎跟随。 如此好的目标，自然不能放过。 王宫警卫在前面一段距离探路，后面一众人拥着林迹浩浩荡荡在冰原上骑行。两个小时后众人便出了沼泽，到了发现猎物的山谷。 自从身边的警卫开始配枪之后，林迹反而喜欢上了射箭。到了山谷之间，林迹拿着望远镜往里看，没有去管为何象群为何分成两边相互对峙，也没有问剑齿虎为何见到人来也不逃跑，只是热情跟众人制定狩猎计划。 当狼狗冲对面冲出，将象赶到这边附近的时候，林迹一马当先冲出去。 林迹在前面射了一箭，也不知道这一箭射到什么地方去了，身后便传来“大王勇武”的呼喊声。 之后，他的马缰便被鹰拉住了，其他人便一股脑冲过去，弓箭齐发，顿时射倒好几头象。 鹰腿脚不便，骑马狩猎反而是他现在的业余爱好，骑射功夫都比林迹了得。在奔行中拉住林迹的马缰也颇为轻松。 林迹扭头想去追逐不远处的剑齿虎，结果发现小白小黑从雪地里冲出，一前一后将剑齿虎包抄了。小白挥舞着大刀只是拦，小黑挥舞着大铁棍照着虎身上一阵痛揍，直到把虎揍了个头如烂瓜才停下。 小黑打死剑齿虎，让小白割了虎肚，自己挖出虎肝虎心来，递给小白一块后，自己塞到嘴里大嚼。吃完这些，它一手抓着铁棍，一手拖着剑齿虎，往林迹这边拖过来。 此时象群已经驱散，其他人正将倒地的大象杀死，林迹见此，只好和鹰慢慢策马过去。 林迹有些抱怨道：“你也跟他们说好糊弄我。” 鹰拉着林迹的马缰笑笑道：“前面飞箭无眼，我是怕他们伤了你。” 林迹苦笑一声，没法多说什么。身居高位，总有人事事想得周到。这让他少了很多乐趣。但这却是不能避免的。 “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林迹自己心里不痛快，便也想扎扎鹰的心，干脆停了马，小声问道：“你和我娘一起也十年了吧，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 这里的动静自然是孩子的动静。鹰和罗雀的年纪都才三十几岁，在一起的时候也才二十几岁。这些年生活无忧，保养得比后世的普通人还好些，按理说应该还能生养的。但这两人这些年愣是一点动静没有。林迹偶然想起，不免怀疑鹰的其他腿也有些问题。 鹰有些窘迫道：“这个，我们怕生了让你脸上不好看，所以都在用那个套。” 安全那个套这种东西，林迹也弄出了少许，放在医院里，算是医疗保健用品，让医生给个别病人使用。在这个鼓励生育的年代下，弄出来的数量很少，而且也只有医生才知道怎么用。 “我记得数量不多啊。”林迹有些纳闷。就算全给鹰，估计也不够一年使用的。 “有些，不常坏。可以用很久。”鹰又解释了一句。 “可以用很久？难道你们洗了用？”林迹声音都不禁大了几分。 “不能洗了用？”鹰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好吧，没事。你们自己高兴就好。”林迹觉得自己的观念可能有些不实际了。这些东西一次性使用，肯定是物资极大丰富以后的结果，在历史的某段时间，是洗了羊肠子代替的。在这个时代，能洗洗用已经很好了。 林迹继续策马往前，警卫们已经将倒地的象全都杀死了。小白小黑联手，也将那剑齿虎拖了回来。 小黑将剑齿虎拖到林迹脚下，讨好在剑齿虎上拍了拍。林迹便跟警卫要了早已准备好的甜食，给小黑递了过去。小黑捧着甜食，便高兴跑到一边舔食去了。铁棍丢了也不在意。 小白看看那根铁棍，再看看那头孩子姿态一般的雪怪，眼神有些惆怅。姬小月都不会被这些甜食收买了呀。看来这就是个傻婆娘。 一个机灵的警卫奋力在一头最大的象脑袋上拔下一支箭，捧到林迹身前道：“大王箭法无双，一箭便将头象射杀。这是大王你的箭羽，大王请看。” 那一支确实是林迹的箭，不过这头象倒下的方向却不在林迹刚才射箭的方向上。 林迹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欢喜解下自己的弓箭抛给这个警卫道：“好！赏你了。切些好肉下来，我们在这里吃一顿火锅再回去。” 众人忙碌起来。切雪砌墙挡风，拾柴生火熬汤，用辣椒生姜等调味，虎肉和象肉下锅，林迹又拿出少许酒水给大家助兴。一场在雪地里的火锅吃得大家大呼痛快。 酒过三巡，林迹一边给鬼鹰剃肉，一边道：“之前我们是没办法，不把这些长毛象弄绝了，就难于在这片地方生存。也没办法收服疾鹿。现在食物不缺，生存空间有了。我们弄个野生动物保护条例，目的是不让这些东西在我们有生之年就灭绝掉。这些年大家也看到了，只要我们拼拼命，这些东西是真会被我们灭绝的。要是我们好好执行这个条例，不但我们有生之年可以时时出来这般弄点野兽吃，我们的儿孙也还可能吃上这些，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借着酒兴大声喊是，也有不少人喊大王英明等等。 现场只有发弧脸上有些发烫，知道林迹这是在暗地里提醒他。 林迹举起小酒瓶，大声道：“今日我们能这么顺利猎到五象一虎，全赖发弧的策划，让我们省了不少时间，又吃了一顿好肉。我们敬发弧。也敬那些一早出来寻找猎物的勇士。” 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了。大家齐齐举手，对发弧示意之后也对后面那些先出来的随从示意。发弧觉得脸上有光，大声笑了。后面那些随从倒是有些因为被林迹提及，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手下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林迹知道发弧在拍马屁，但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这能通过这般委婉的方式表示一点责怪，最后还得把他们的脸面留住。 对于未来，林迹这几年有过一些新的思考。出台动物保护条例，便是思考的一部分结果。 根据智人原来的发展的轨道，人类在接下来时间里肯定是通过猎杀，野火等手段让各种大型野生动物大规模灭绝。而后开始大规模的驯养或者耕种。在人口数量增加到一定规模之后开始进入农耕社会，之后进过数千年的积累进入工业社会，最后进入网络社会。 这个过程里的大部分进步，都是通过人口增加来实现的。人口的大量增加会不可避免造成环境破坏物种灭绝，以至于人类最后都担心地球不在适合生存了。 在最早到达这里的时候，林迹想得也是这样的道路。这是后世人已经走通了的路子，想必不会有错。 但随着他自己管理国家的经验增加，也通过不断的学习，他发现自己未必需要走这样的道路。 他带来的高产种子和比较合理的耕种方法，可以在人口比较少的时候便可以养活一部分的非农人口。而他也基本能在小城里找到各个时期发展的关键技术。因此他可能不需要太多人口进行农业积累和技术积累。也许只需要弄到足够的人口将工业基础弄好就行了。而只要完成这个目的，人口的需求显然可以比后世少很多很多。 那么，如此一来，人类在这个时代里的发展轨迹就未必需要以破坏环境为代价了。 想到未来有一天，在城市摩天大楼下面，有长毛象在指定的绿道里行进。楼上的人往下看一眼，再在餐厅里点一份美洲大地懒烤肉，那画面着实不错。 当然，这不是跟他们分享这个愿景的好时候。这有继续打发弧的脸的嫌疑。所以林迹转移着话题道：“听说你们这些天找到了一些传说中的东西？有没有人仔细跟我说说？” 第280章 纵目人 “这事就得问胜鳞了。”众人听了林迹的话，把目光转向一边。那个角落里，胜鳞正缩在篝火边美滋滋的吸食着酒水。 胜鳞见到众人把目光看过来，又听旁人提起才知道林迹说了什么，当下便给自己一个嘴巴，懊恼叫道：“大王，小的该死，好久不曾吃虎肉，喝好酒，就贪吃了几口，没有听大王言语，小的该打。” 面对这活宝一般的人物，林迹也是无奈的，摆摆手道：“少来这一套，说事情，你清楚不？” 胜鳞道：“我一直想跟你汇报呢。但因为我职位低微，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胜鳞也是委屈。他现在既不敢靠林迹太近，怕被林迹嫌弃，又不敢离林迹太远，唯恐被王国的上层抛弃，因此进退维谷，也患得患失，过得好生不自在。 “再这样我就叫小黑揍你了。”林迹也有些不耐烦了。 小黑正和小白在一口锅边吃自己的火锅，它不理解什么是生熟，把肉放到锅里沾沾水便会用漏勺捞起来大嚼。火锅对它的意义也许就是多沾点调味料而已。听到林迹叫它的名字，它便往林迹这边看了看，而后对胜鳞舞着手里的大漏勺。 泰坦手里的漏勺也是武器，胜鳞不敢再耽搁，急忙从自己的坐骑上解下了几个皮囊，边解边道：“西面出了三件奇物，一度引起了不少部落的人抢夺。这三件奇物一件叫不会坏的食物。一件叫制金秘籍。最后一件叫山河图影。这三件奇物引起的争夺一度从荆湖地区向附近千公里外波及。不少部落都说这三件奇物是各自的神明送到人间的东西，但这三件东西都出自我们华夏。大家猜猜这些东西是什么？” 见胜鳞故意买起了关子，已经听说过这个故事的人闭嘴不言，没有听到的人侧目思索。 胜鳞见到有人听自己的，兴致大起，继续道：“我给大家一些提示，这第一件东西，据说已经在人手里放了近十年了，十年以来，并没有一点变坏。而且这东西据说还可以放置几十年上百年不会坏。” “罐头？”有人大胆开口道。林迹弄出来的罐头放置一两年都不会坏。据说只要保管妥当，时间可以更久。朝林人自制的罐头在保管妥当的情况下，也可以放置一年之久。 胜鳞怕林迹不耐烦，因此不敢继续卖弄，从一个皮囊里掏出一颗拳头大小，通体发黑的结块，对众人展示道：“便是这个。” 胜鳞递给旁人舔了舔。舔的人很快给出了答案：“蜂蜜？” 众人恍然，林迹曾跟他们说过，蜂蜜是自然界唯一不会坏的食物。据林迹说，要是保存妥当，可以放置几千年之久。据说法老金字塔里便发现了几千年前的蜂蜜，并没有变质。 想必那些野人并不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发现有这等奇物之后，便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开始争抢了。 感叹过野人的愚昧，众人看着蜂蜜上的那片水迹，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这结块通体发黑，顿时一阵恶寒。 胜鳞想到林迹最是讲究卫生，自己拿着这块不知道被多少人舔过的蜂蜜也不太干净，现在已经达到了目的，便将之抛给了一边虎视眈眈的小黑。 小黑可一点都不计较，张嘴接住了蜂蜜便大嚼起来。对于小白的抗议自然也是不管不故的。 胜鳞拍拍手道：“这就是一块普通的蜂蜜，但是因为有人说这块蜜放不坏，曾被神明祝福等，便至少有三个部落因为它被灭。而且有些勇士得到它后只是舔了一舔，便觉得自己能勇武过人，结果真的能砍杀几人甚至十几人。要不是大王跟我们说过蜂蜜本都不会坏，我也差点信了。” “据说这块蜂蜜还是大王采摘的，起初拿到的时候我也不怎么信，但是直到我看到了第二个物件，我便信了。”胜鳞说着，没有再卖关子，拿出了第二个物件。 那是个兽皮卷。胜鳞小心打开后递给旁边的折牙。折牙低头看了看，很快点头，再次递给了旁边的破屠，破屠看过，也点了点，传给旁人。 传了几个人后，兽皮卷传到了林迹的手里。林迹低头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想放到火里烧了，递出去后又收了回来，继续传给旁边好奇的人。 林迹问胜鳞道：“这又有什么故事？” 胜鳞道：“我们的青铜或者铁器出售到荆湖地区后，价格至少是一个青壮换一件，只高不低。而且数量不多。每次出售，场面和鹰鹫豺狗发现了腐食一般。某一日，有人拿出这幅图，说可以获得制作青铜的方法，要换一百个强壮的男人为他征战。” “拿出图来的人自己先被人杀了。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上面字，这图又出现在了其他地方，每出现一次，几乎就是一地尸体，图会消失掉。但不久后就又会出现。后面有人计算过。因为这张图被灭掉的部落足足有八个，死的人不下一千。这还是能计算的，没有计算的就不清楚了。” 林迹自嘲笑笑，接着问：“还有呢？” 看到蜂蜜块的时候，林迹便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一年他和许鱼初识，在姬林西面的森林里采蜜，顺口跟许鱼说了一句蜂蜜不会坏。许鱼便捡起一块收了起来。那一天，也是他遇到小白的日子。 那张兽皮卷，上面确实有秘籍两字。那是许鱼在后来逼问他要青铜的制作方法时，他胡乱在兽皮上写了一句话应付许鱼的。时间过去差不多十年，兽皮都污浊了，上面用炭写的字也晕开了，不过依旧可以认出那是林迹自己的字迹。 没有想到许鱼都死了六七年了，他还能在这个时候见到这些东西。他也颇为好奇这些东西到底经历了什么又让他见到了。 胜鳞见到林迹的兴趣都被勾起来了，变得更加来劲：“第三个东西叫山河投影，大家猜猜是什么？我给大家一个提示，这东西大家都见过。而且可能都使用过。大家先猜，我再跟人确认一下东西。” 说话间，胜鳞从一个皮囊里拿出一个破碎的马灯道：“山河投影可不是这马灯，我只是想问问墩木伯爵，这马灯可是我们当年朝林的出产？” 墩木结果马灯翻看两下，确认道：“这是我做的。这么久了，朝林城里保存的可能都不多了，你哪里拿来的？” 这灯是用树木铁架镶嵌玻璃做的，模样显得比较笨拙。因为是手工制作，因此制作者一看便能认出来。现在朝林的马灯基本会烧制陶座，工艺早已不一样了。 胜鳞点头道：“这事我一会儿一并说。” 确认了这个灯之后，胜鳞抬头问道：“可有人想到山河图影是什么东西了？” “不给一些提示么？”有人应和道。大家日常用的东西不少，和名字相符的一时间却是想不起来。 胜鳞道：“这物件说起来还有个故事。说是长江上游的一个部落，有一天偶尔得到了这个物件，一时间将之看成了宝贝，因而愿意出任何代价和人换取这种物件。这物件有大有小，但是他们只认其中一种。据说因为他们收集到了这物件，部落在二三年里号召力大增，人数从几百人增加到了二千之数，已经隐隐能称霸长江上游。我听说的时候，便有人愿意用十个青壮跟我换一张。” “到底是什么这么神奇？”有人终于被胜鳞弄得不耐烦了，直接问道。也有人去看胜鳞剩下的几个皮囊，从形状猜测里面放的是什么，从而判断答案。 胜鳞不敢再逗，不过却没有解开皮囊，而是在身上好一阵摸索，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币，给大家展示着：“便是这个。” 那是一张十块的纸币。后世的第五代人民币。这是林迹在朝林城刚建的时候，为了推动经济活动弄出来充当货币用的。后来因为这些纸币数量不够，开始使用大小铜钱作为流通货币。这些纸币也并没有进行大规模回收，还有些在市场上流通着。 胜鳞尽量纸币北面的图案展示给大家。上面是长江三峡中瞿塘峡的壮观图案。 “这就是十块钱而已，如何能换来十个青壮？”有些人不明所以问着。 胜鳞把目光转向林迹，颇为崇敬道：“我想大王一定知道缘由。” 林迹拿过纸币看了看，笑了笑解释道：“这上面的图案是长江上游一个叫三峡的地方的图案，具体的位置应该是夔门那边。显然有人拿了这张钞票之后，发现这上面的图案和那个地方很像，所以又给这张钞票进行了一番神化。” 胜鳞大为敬佩道：“我去看过，真的是一模一样。” 众人听了之后止不住发出了惊呼。这纸币是林迹从那个神给的盒子拿出来的。这上面的图案和那个地方的图案一致，这说明了什么？ 有人深入往下去想，另外几张纸币后面也有不同的图案，那些东西又表示什么？要是那些地方都真的存在，那它们又存在于什么地方？ 有人想着这些，已经渐渐痴了。 林迹在当时拿出钞票来的时候，只是想方便大家的交易，并没有想到如此一着。这算不算穿越者自己弄出来的乌龙？他们会怎么想？自己要怎么解释？ 不过这种没办法的解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林迹沉吟一会便跳过了这个问题，夸赞胜鳞道：“没有想到你还有这勇气。那个地方可不好走。” 三峡天险，此时的还没有水利工程，帆船上去不知道要冒多大的风险，胜鳞还亲自去看过，这份勇气着实值得夸赞。 胜鳞觉得有林迹这句话，自己马上死了也甘愿了，于是大哭道：“大王，当年我可是跟着你出海的，哪里会没有冒险的勇气？” “打住，打住！”林迹见这戏精立刻演上了，忍不住皱眉道：“说说这些东西怎么回到了你手里？之前你说的有人统计过伤亡的，那人又是谁？还有，皮袋里还有什么？” “大王英明。”胜鳞两下擦干泪，接着便没事人一般将几个皮囊里的东西倒出来。那是几个干瘪的人头。也许是用盐或者什么东西处理过，人头干瘪却没有腐烂。 “是那些新蛮卫。”有人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头。 新蛮卫是当年虎祝培养的用来对抗林迹的战士。在虎祝死后，新蛮卫在许鱼的带领下还曾刺杀过林迹。最后有一批人逃掉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想到此时能见到他们的人头。 胜鳞道：“我刚才说的那三样奇物之所以会出现在长江上游的荆湖地区，便是因为这些人穿过了西面的山野逃到了荆湖地区北面。他们在那边建立了一个部落，起名为恶毒的灭林。但那边有个大部落，便是我们现在熟悉的差岭部落维持着当地的领地界限，这些人在部落发展了三年之后便去挑战差岭，结果被差岭打散，他们便能出了这些东西来企图收拢人手，和差岭再战。” “我和差岭人交往的时候，听说了这些，便令差岭人将它们收集回来，以确定这些东西。他们用了几年的时间，也终于收集了这些，并且将剩余的这些人杀掉了。这些东西是他们送来。那些伤亡的人数，大多也是他们算出来的。” “差岭人比较奇怪。他们的头领据说都来自一个叫无盐的地方。长得也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的眼睛外翻，也就是纵目。他们也比较自大，不怎么听我们的规矩。他们将这些送来的时候，便因为好奇我们朝林是不是真像我们传说中的一样，自己跑过来了。结果被我们的人抓住了，还被长老院判了刑。” “还有这种事情？”林迹扭头问。 一个来自长老院的书记员点头道：“有的。来了十几人，先被抓了八个，后来那些人还在我们村子附近游荡，也被我们抓了。长老们认为他们不经通报，私自跑到我们朝林城下，其中他们的大头目还想冲到城里来，可能存在不良居心，被判了五年的矿山劳役。” 胜鳞道：“大王，差岭和我们交好。这次他们的大头目我也是没有接触过的，所以才出了这种事情。但我们要是真把他们关起来的话，说不定会遭到差岭人的报复。你看……” 林迹看看那几个人人头和胜鳞的皮囊，倒是有另外一些想法。这些应该说是正事无疑。胜鳞因为识字不多，没法写报告，所以只能将这些东西随身带着，寻找机会跟他汇报。华夏目前不识字的人占九成九，是不是有很多人有些什么想法但没有办法让他知道的？ 他虽然经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洗礼，不过也并非真的百科数据库，也是可能有很多东西不知道或者是想不起来的。这些方面的东西可能就需要人们自己的摸索。如果他们在摸索的过程中，能把发现的问题告诉他，让他到小城里去寻找资料给与指导的话，这显然能让整个社会少走不少弯路。 要不要固定抽出时间来四处走访还是接受普通人的请见？ 林迹记下这事，回过神对胜鳞道：“这事长老院并没有判错。他们作为外国人，不经通报私自进入我们的国土腹地，确实是有罪的。便是抓起来杀了都不算错。就算我们还只是部落时代，他们闯入我们的领地也是他们不对。何况现在的我们？” 胜鳞道：“大王，差岭人数不少，而且现在在西面也正在扩张。要是这样，只怕……” 只怕就要开战了。此时王国的重心是人口增长。除了北面之外，其他方向暂时没有战争的打算。要是西面开战，这可是会打乱王国的部署的。 林迹道：“他们有错这是一定的。为了震慑其他人，这个判决不会改。不过作为外交睦邻，他们又帮我们清剿了叛徒。我可以网开一面。只要他们这个领队的头领愿意帮他的手下服役一年，我便可以让他的一个手下回去。他愿意多服役两年就放两个人。五年就五个。他们的头领或者剩下的人只要愿意干活，也不要虐待。并且允许他们差岭部落每年来看望一次。” 胜鳞听到这个办法，又止不住多喊了好几句大王英明。这样一来他能和差岭交代，也算警告了差岭人，让他以后可以在差岭人面前更有威压，岂不美哉？ “差岭人在壮大，可不是好事啊。”破屠有些忧心道。 林迹道：“仗我们暂时不打，不过有些事情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手段解决的。此时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发弧听到这话，眼睛亮了起来。每每林迹这么说的时候都是有大想法的时候，现在王国不兴武事，好处岂不都落到他头上？ 第281章 殖民掠夺 林迹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便开始落实自己广开言路的想法。在热水村的度假的时候，除了参与之前安排好的各种活动之外，其他时间他也尽量和各团体的人亲近，听听大家的工作汇报，和大家闲话家常，猜测他们对各种事情的态度等等。 遇到他们在工作或者生活里的各种问题，能当面指导解决的当面指导解决，不能当面指导的让秘书记录，回去之后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几天时间里，对待差岭以及西面其他部落的外交方针也在一步步商议之后确定了下来。 方案总体可总结为两个字：殖民。 指导思想是，长江上游因为有钱币后的投影地区所在，那些地方以及西北更广阔的天地也必定将是华夏的领地。在华夏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内没有对那些地方进行军事行动之前，可以和他们保持友好交往，对他们进行思想和观念输出，为王国统治做好先一步的准备。 具体的措施便是参照后世那些帝国主义的做法，用一些精美而神奇的物件去长江中上游地区交换几片平原，河口，或者潜在的矿山等，王国派驻少量移民进行先期建设，而后雇佣当地的包括差岭人在内的原住民进行劳动。 在剥削他们劳力的同时，培养他们的消费和生活观念等，而后用朝林的产品继续掠夺他们的产出和各种资源以及他们的人口等等。 方案定下，外交部和商务部的人便仔细谋划去了。 林迹从热水村回归之后，定了每周五下午为国王接待时间。这个时间里，他会在王宫后门的一个房间里接待来自王国的大众的访问。人数不多的时候排队，人数多的时候就要抽签了。 访问开始之前，秘书还会先问问大家要讲的事情，而后定一下大家的时间。只是礼节性拜见大王的，只能见五分钟。带着不满抱怨来的，十分钟。有技术难题或者团队困境需要解决的，十五分钟。第三种问题要是十五分钟内解决不了，则可能在下周的某个时候再被大王召见一次。 这个访问日一开，各地宿老纷纷赶到朝林城拜见林迹，拉着他一通叨叨，各种忆苦思甜，感叹各种变化巨大，赞美林迹的各种丰功伟绩云云。后世统计表明，人的废话多表示生活比较幸福。对于这些人，林迹在接见的时间之内都会把人劝住，而后在王宫安排晚饭，让他们继续叨叨。顺便给他们介绍虎伊儿林萌和取名林平安的儿子等。 这种开放日一开，也算是开启了另一条民众监督的路子，不少人就跑到林迹面前告状，说所在的村镇官员如何作威作福，林迹派人清查之后，还真发现不少确有其事，于是矿山又多了不少人手。 开放日也确实发现或者解决了不少当前发展当中的问题，给政务工作和王国发展带来了不少好处。有不少工坊因为平时根本轮不到林迹的过问，积攒下不少问题，便趁着这样的机会跑来找林迹问计。一些绕弯路的摸索直接被林迹否了，一些项目则在不久后获得了巨大的资源支持。王国的各方面发展慢慢变得更加全面了起来。 华夏七年初，对长江中上游地区的殖民计划开始实施。 从荆湖地区到三峡西面，华夏通过交换的办法一共换来了三块可以做据点的土地。 第一块地方在出了朝林西面大山的汉江和长江的交汇处。胜鳞用了一个太阳能充电台灯从一个四千人的部落里换到了三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原本只是要换二百平方公里的。不过那个部落的头领在见到充电台灯不用烧油便能亮之后，直接一挥手，又多给了一个河岸的土地，便多了百来平方公里。 对他们来说，油脂是珍贵的食物，用来烧显得奢侈。要花钱从华夏换鲸油就显得更加不值得了。因此华夏的陶座油灯在这些地方并不算多流行。这种神奇的不用油的灯显然更加符合他们的需求。 荆湖地区在灭林部落出现之后本就战乱不断，大量土地无人狩猎，二三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对于这个四五千人的部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实上因为灭林部落这些年带来了玉米等高产作物之后，他们狩猎的范围已经大大减少了。 玉米这种东西随便往地里撒一点，年中的时候拔掉一点草，秋冬时候基本就不怕没有食物，有这种好东西在，跑不过来的领地交换出去算得了什么？ 在荆湖往西出了沼泽的地方，胜鳞和差岭部落也交换到了一片一二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不过差岭人比较务实。他们只要金属工具。于是这一二百平方公里用了差不多上百把刀斧交换，让胜鳞心疼了好久。 这个地方被林迹成为荆州。这里是后世的兵家必争之地。占领这里，不管往东西南北哪个方向发展都可以。 第三个据点胜鳞想把夔门一带交换下来。自从那个地方在城中流传起来之后，朝林城不少人生出了去看一看的想法。以至于春天长江消融之后，朝林城兴起了一批三峡旅游热。虽说最后成行的人不过几百人，不过在这几百人的宣传下，这个景点隐隐有成为圣地发展的趋势。 要是胜鳞能把这个地方交换回来，无疑会成为王国的英雄。 但是他的这个想法却遭到了当地那个叫巴下的部落激烈反对。甚至差点因此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胜鳞见事情不对，急忙退而求其次，只要了不远处一片不大的可以当港口的地方，并用重礼修补了两边的关系，才得到了巴下部落的谅解。允许华夏人以后可以出现在夔门参观他们的圣地。 为此，胜鳞气得差点吐血，回城后不住四处游说，说只要给他三个百人队，他便可以灭掉这个只有二千人的巴下，将圣地整个划到王国名下。但此事以被发弧训斥而告终。 只要开始挑起战时，华夏在西北的主动权就失去了。同时，这也不符合政务院的利益。而且那个地方离朝林不下一千公里，也没什么产出，弄到手了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好处。这个时候挑起战争自然是不合适的。 这一年春，纵目人的头目愿意替自己的五个手下顶罪，让其中五人回到了差岭。这年夏天的时候，胜鳞从长江上游回归，带回了差岭看望纵目人头目的访客。 这一批人来得气势汹汹，人数是惊人的二百人。 这批人的头目也是一个纵目人，不过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这个叫淇朱的女子眼大鼻高下巴尖细，鼻子上涂着红蓝白三色的油彩，头发扎成几条辫子，用了好大一串华夏的铜钱当发坠。 她这模样咋然出现在胜鳞面前，胜鳞都可能会被吓到。但是这女人对自己的容貌却非常自信，不管说话做事都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自信心，实在有些让人难忍。 但这女人在差岭确实有声望，余下的二百人均以她马首是瞻，因此胜鳞也不得不强忍不适，耐心忍耐着。 让胜鳞高兴的是，就算是这等据说是来自无盐之地的贵人，在进入了华夏的领地后，依旧表现出了野人进城的惊奇姿态。这也让胜鳞重新拾回自信，一路上让自己手下人跟这些差岭人强调进入华夏后的种种不准。 一行三艘帆船从东面的勾湖靠近朝林城东门，船没有到城下，淇朱等便到了船舷边看着了。船靠近码头，越发显得城墙高耸。 淇朱翻着本就外翻的眼睛，斜着眼睛问胜鳞道：“你们就住在这些悬崖上？” 他们自己也建设了村寨，也已经弄出了石头或者木头的围墙。他们在和灭林部落作战的时候，也见识过所谓的墙。但那些和朝林的城墙一比，都显得太不像样子了。淇朱看到这些城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墙，而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悬崖。 回去的差岭人或者是有跟她说过何为城墙的，但对于自己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她何曾有过什么认知？ 胜鳞忽然明白了为何秋天那个纵目人头目见到城楼反而往城墙边跑了。因为在他看来，也许城墙反而矮些，比较容易爬。 “事实上，我们住在这些悬崖后面。”胜鳞很高兴见到淇朱有这种误会，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第282章 差岭人进城 城东是诸多的大型工厂，为避免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这些差岭人被要求只能走其他三个城门进入。胜鳞带着差岭人上岸，要求他们排成一队队的，然后便带着他们绕行南门。 城东的勾湖边有少许仓库，农田或者菜地，还有一些不算大型的船坞。仅是这些东西便让这些差岭人看得目不暇接。 这些从荒野里来的野人总是太过好奇，什么都要去看上一看，摸上一模，要不是胜鳞看得紧，他们都敢走进护城河里，连城墙都要试着爬一下。 短短的四公里道路，他们便走了不下两个小时，把胜鳞累出了一身大汗。走到南门的时候，胜鳞见他们连队伍没有办法保持，只好往城内求助。 而这个时候，城门守卫尽责将队伍拦下了：这些人带了太多的长矛和弓箭了，根据规定，他们必须把这些大型杀伤武器收缴了之后才能进城。但这些野人哪里肯放下自己保命的家伙？ 他们还没有进城，他们到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林迹这边。 一起回归的情报人员在钱面佯的带领下直接跟林迹汇报着他们打听到的差岭人的最新情报。也更新了一些之前不够准确的数据。发弧和破屠等人也在一边旁听。 只是让人有些不耐烦的是，王国的王子也在办公室里折腾着他的小火车，时不时大叫几句，让人难于完全投入。 “目前了解的情况是，差岭人的领地从荆州往北，大概深入有五百公里。他们自己的说法就是，可以走一个月圆的时间。” 林迹展开一张手绘的东亚地形图，在上面用铅笔勾画了一下，发现往北五百公里基本上就到关中平原了。自古关中天险，也就是说这些地理优势已经落到了差岭人的手里。当然，关中平原在没有治水修河的情况下，现在可能也是一大片沼泽，可能并不像后世那般沃野千里，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 林迹将情报人员收集到的地图和自己的地图正在做比对。两岁多的林平安一把将火车头扔了过来，准确砸烂了林迹的地图，林迹只能放下两份地图，捡起火车头给儿子放回到轨道上，并且夸了夸儿子的手法准确，长大了可以跟石喙学习射箭。 另外几人停了停。情报人员见林迹抬起头来，便继续说道：“他们的人口我们目前没有得到确切的数据，保守估计应该在十万人左右。在他们打败了灭林部落之后，对外扩张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特别是在靠近长江这一带。目前所知，这三年之中，他们在长江北面至少已经兼并了六千人。” “嗯。”林迹点了点头，继续帮儿子推火车。 “我们分析，他们可能是因为得到了那些新蛮卫带过去的玉米等作物。才有了这种大规模的兼并行动。不过他们自己原本就会种植，种植的是粟米豆子。产量虽然比较低，但他们的耕种的办法算是比较成熟的，他们会烧荒、除草和轮耕，如果他们学会翻地的话，相信他们的产量可能会跟得上我们的水平。” “这方面让接待的人留意一下，尽量不要让他们学会了。要不然他们的人口也会暴增的。”林迹抬头说了一句。 情报人员发现林迹在听，更积极说道：“但是我们发现他们的部落组织不算严密。他们有几种信仰，包括鹰，老鼠，狼，虎，牛，以及石头。他们的传说故事里给这些图腾进行了一定的排序。其中信仰鹰的人地位最高，其次的信仰老虎的。后面是信仰老鼠，牛或者石头和狼的。他们在出战的时候，会改变自己的信仰，勇士们普遍会信仰牛或者狼，头领则会信仰鹰或者老虎。如果是留守的，则会信仰老鼠或者石头。” “多图腾，表示他们正在大规模融合或者吸收更多的部落。这一点大家要注意一下。”林迹又提醒了一句。 想了想，林迹哄了哄儿子，自己捡回刚才被儿子砸破的地图，顺着关中的位置往北看。最后点了点河套地区：“关中往北，可以通往河套地区和草原。这些人也信仰狼的话，很有可能会和草原那些狼族人接触上。而我们对河套地区的部落分布情况一无所知。你们留心一下这方面的情况。让草原的焙阳也注意一下这边。” 草原上的蒙古十个分布基本依照林迹之前的划分建好了。人数也增加到了十万人左右，以放牧结合渔猎耕种为生。给朝林城提供了大量的皮毛马匹药材等物。 但这三四年下来，他们依旧没有找到狼族人的影子。不少人都猜测狼族人已经被林迹赶到天边去了，或者已经消失了，但林迹依旧提醒着焙阳要注意这方面的情况。狼族人生命力顽强，一旦掉头过来，草原上可能就会风云变幻。林迹可不希望草原像后世那般继续成为中原的威胁。 钱面佯几人记下了这些。情报人员继续道：“因为差岭部落的图腾众多，因此他们的组织也不像我们或者之前的虎蛮或者茂部落，有很强力的首领。他们的首领由几个图腾守护者推举，但是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很多时候，他们的首领还要听各图腾守护者的。所以，我们在长江边上和他们交流，他们首领也并没有出现。” “他们首领是纵目人？”林迹看到儿子一个人玩得起劲，趁机问道。 “是。他们的头目大多数是纵目人。”情报人员说到这里，看看发弧和破屠，又看看林迹，想举例说就和姬林人的情况差不多。但他知道这个提法不合适，果断把嘴闭上了。 “他们纵目人是怎么做到差岭的上层的？”林迹继续问。 “据说是纵目人带来了粮食作物，教会了他们耕种。” 林迹点了点头，要是没有农牧的出现，一般很难形成大部落，这情景可能就真的和姬林人在华夏的情况差不多了。 而且，林迹知道人类长时间不吃盐，这个过程持续几代时间，在其他的矿物盐又补充不足的情况下，相貌便会发生像纵目人这种变化。只是一般情况下，原始人茹毛饮血，就算不直接吃盐，也能从动物血肉中得到适当的补充。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纵目人，林迹觉得可能是农耕有一定发展的结果。 林迹又问：“知不知道这个无盐在什么地方？” 情报人员道：“这一点目前没有打听到。这个地方可能只有他们纵目人自己清楚。而且保密工作做得非常之好，从不跟别人讲起这个地方。但是纵目人在差岭人里数量并不算多，我们推测，这个叫无盐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大。最多相当于一个千人规模的部落。” 林迹点了点头，准备结束谈话。差岭人的这些情况，他大抵都是知道的，既然没有什么更多的情况的话，对差岭人的方案也不会变，其他的一切照旧执行便好。他也不用多说什么。 倒是他的儿子又已经把小火车的轨道折断了，他得想办法给他弄个新玩具来才行。要不然这个王子哭闹起来，整个王宫都会不得安宁。 虎伊儿在生了一对儿女之后，终于觉得自己的任务圆满了。开始以王国女主人的姿态行事，一天到晚在外面和各勋贵女眷玩各种“分果树”之类的游戏，整日不着家。要她带孩子极为困难。 这个时候林迹还是觉得女儿好。林萌因为小白象的体重已经有一吨以上，不能让它上楼了，她便留在楼下和小象一起玩或者学习，有几个侍者看着便好，根本不用林迹怎么操心。这个儿子知道自己的地位特殊，脾气却大的不行，等闲没有侍者看得住，林迹只能亲自教育。但旁人都看得出来，这儿子是被林迹宠到没边了。 众人看到林迹又要和儿子玩捉迷藏的游戏了，果断告辞出门。这个时候，胜鳞来求援的消息传了过来，也传来了这些差岭人在南门不愿意缴械的消息。 “等等。”林迹听到这里，抱着儿子追出来问：“你们说什么？差岭人为了看那个纵目人头目，来了二百人？还个个带着武器？” 之前的汇报里，因为这算是一件小事，倒是没有跟林迹说。 发弧飞快确认了数字：“是二百一十四人。他们是根据胜鳞的要求，付费坐船过来的。” “你们之前审问到的那个黄虎，只是纵目人的普通头目？手下人不过六七百？”林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信息。 黄虎便是去年秋天在西门外抓的那个纵目人头目，给胜鳞送来了新蛮卫的人头等东西的那个。 人在抓住了之后，自然是要经过审问的。当时问到的情况便是这个人是来自差岭中部山林里的一个普通头目。因此林迹觉得关着也就关着了。让人来看之类的，那真是为了威慑一下差岭人，让他们明白华夏的领地不容自由来去。 但一个带领六七百人的小头目，为何会有二百人来看望他？手下所有青壮都来了？其他老幼不用保护？ 被林迹这么一提醒，众人也明白过来了。这里头有问题。 “之前胜鳞说是请多一点人来培养他们的消费观念。但如果他们都带着武器的话……”发弧比划了一个画脖子的动作。 林迹摇摇头道：“那就让他们好好体验朝林城的消费环境，把那个黄虎也弄回朝林城来给他们看。但这些人都要严加看管。让人一对一跟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283章 城门危机 胜鳞派来的求援的人派出去后，林迹叫来了在楼下玩耍的林萌，将弟弟交给她带着。林萌牵着弟弟下楼后，林迹关上门，再次和几个人研究起这个黄虎的身份来。 “有没有差岭首领的具体情报？”林迹问。 一个值得二百人过来探望的人，林迹怀疑他就是差岭的首领。 情报人员脸有愧色，低头道： 《带着小城回史前》第283章 城门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带着小城回史前》帝书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84章 朝林繁华 差岭人的武器被收拢起来，当着差岭人的面打包，存放在城门内的值班室内。 在这个当口，明泅和胜鳞交流了一下，决定一人跟着淇朱，一人跟着环夜，让其他外交部的人看好那些学生。这样接待下来应该便万全了。 商议完这些，天色已经发黑，两人带着队伍进入城门，淇朱还在行进当中挤到了明泅身边。 《带着小城回史前》第284章 朝林繁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带着小城回史前》帝书阁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285章 窃听风云 这一夜差岭人的经历可谓用魔幻来形容。城市，灯火，美食，美酒，打扮得特别华美的女人……这些无不让他们沉醉，无不让他们觉得他们来到了天上，不在人间。 到八点多城中归宿鼓响，人群散去，差岭一行也没有走到接近城中广场的超市的位置。差岭人直到街灯一盏盏熄灭，才恋恋不舍跟着明泅回到给他们准备的院子里。 回到昏暗的的院子里，玩得极为尽兴的淇朱拉着明泅便往黑暗里钻，被明泅拒绝了。差岭那些憋了一肚子燥热的男人便扑了上去。直到第二日中午，明泅在这个院子里见到了淇朱，她是几乎起不了身的。 淇朱想要交换路灯的消息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传到了林迹的办公室里。林迹找来了电力公司人商议可行性。 朝林现在的发电以水力发电为主，火力发电为辅，发电功率一万千瓦左右。建立了一个电力公司进行综合管理。已经获得了不少的发电传输等方面的经验。 这次电灯的交换，是发电第一次走出朝林城，几个发电公司的人研究了半天，给林迹说了一个方案：“要是他们只要一个路灯的话，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400瓦的，用小水电给这个路灯供电。我们刚改装了一个一千瓦的小水电。如果他们那边有合适的位置，也许只要出去十个人，花几天时间就能把这些装好，物料方面，也许只需要几方水泥，一点电线……交换价格的话，我们建议要……五十个青壮！” 电力公司新建，就算是公司的经理苏别，也不过是当年跟着林迹安装王宫电路的技术员。技术员出身的人魄力不足。而且电力公司现在完全依靠政务院拨款维持，根本没有实现过盈利。这次交换，他们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盈利了，于是大胆报了一个天价出来，还特意换算成了差岭人能支付的青壮。 苏别说到五十个青壮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说话之间，他们还把自己罗列的物料等写成的稿纸放到了林迹面前。 林迹不满看了看稿纸，问道：“你们觉得我弄出来的这些设备，还没有五十把斧头贵？” 斧头在华夏自然已经不值什么钱了。不过在差岭那边可是一个青壮才能换到。苏别的报价也就相当于五十把斧头而已。 林迹拿起笔，在一个路灯那里划掉了，改成两个。苏别急忙点头，觉得这个修改有道理。只要多加一个灯，还是可以用一套发电设备带动，却可以跟差岭要100人了。 他正要歌颂林迹英明神武，林迹手上却没有停下，而是在青壮前面的50那里加了一个零，后面又写上了乘2字样。而后在其他物资物料后面又不停写画，水泥10个青壮，电线1个青壮5米，用工5个青壮……发电机1000个青壮！ 苏别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林迹将纸推回去道：“你们自己找明泅再商议一下具体的操作。拿到这批费用，你们自己增加一些人手，再改造出几十套设备来，轮流给虎鲸茂州草原等地方安装一些。这个你们跟发弧商量，写个计划给我。” 苏别忽然明白过来。要是这套东西只卖给差岭50个青壮的话，还不如直接安装到没有通电的虎鲸等地方去呢。差岭作为朝林之外第一个通电的地方，五十个人确实是太少了。 而且发电机，路灯和电线等设备目前也没有办法制造出来，属于稀缺资源，肯定也是需要付费的。 但是他心里依旧忍不住嘀咕，这么高的价格，差岭人如何会接受？好在他听到了林迹话语里的另一个名字，从林迹的办公室出来后，他便飞快去找明泅去了。 他只负责技术支持，交换的事情还是交给这些大人物去费心好了。要是交易能够达成，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够获得一半的分成便是足够了。 个把小时后，明泅也出现在了林迹的办公 第286章 结算 天已经黑了，林迹的办公室里亮着灯，聚着不少人听着音箱里传出来的声音。明泅以及几个懂差岭语言的翻译听一句翻译一句。半个小时的谈话，众人听了一个多小时。 录音放完，林迹在笔记本电脑上暂停了录音，伸手跟秘书要过来记录着关键信息的纸张看了起来。这些关键信息都是几个翻译连着推敲了几遍的，意思应该非常准确了。 “此事定为机密，感谢几位。”林迹一一跟几个翻译示意握手，让秘书把他们带出去。秘书会在出去后跟几个翻译说明保密级别的注意事项。 几个翻译地位都不算高，也是第一次进王宫，在这里呆了一个小时，除了尽心尽力之外，还诚惶诚恐。被带出去的时候还像踩着棉花一般。 录音听到过半，大家都已经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他们的对话中虽然没有出现首领这样的说法，不过出现了守护者，不出意外，这是指差岭的各图腾守护者。因为差岭的首领是由各图腾守护者推举出来的。因此很容易推断出能让守护者“不听话”的只有差岭的首领或者是更有地位的纵目人了。 不管是哪一点，这都有利于狠狠敲他们一笔。 当然，掌握了这些信息后，敲一笔只是顺带，此时显然可以做更多的安排。 “通知矿场，把另外几个差岭人全部处死。让监狱清出一个地方来，以后单独关押这个黄虎，尽量减少跟他交流。让长燊带着姬林的驻军对西面的森林进行扫荡，为期一月，但有发现差岭人，一个不留，城里让人进行配合。商务部，外交部和情报部门从这些守护者内部各自挑选一个进行一定的扶持，比如金属武器买五送一或者送二，让他们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进行内战。路灯的交易情况，明泅今晚开始跟那个骑猪谈了。” 商议过录音的各种内容之后，林迹一一做了决定。 说到最后，还有些腹诽，什么女人啊，起名叫骑猪。 几个差岭人在矿场都不老实，那就留不得了。这些小人物弄死了就弄死了，回头给差岭报一个暴病的说法就好。这个时代，人都不长命。想必差岭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黄虎想从华夏学东西，那就把他单独关上十年，看他能学到什么。到时候如果他没疯就放了他。还可以说担心这个黄虎也发病，才关在城里的。 西面有人接应，想必不会离得太远，人数应该也不会太多。让姬林的人出动剿了就是了。姬林作为朝林西面的防线，只怕此后就不会安静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尽量多活动活动了。 一个完整的差岭不符合华夏的利益，扶持几方好好斗几场，最好是没有结果那种。这样让他们斗上十几二十年那就更好了。这一手后世的美帝用得极为熟练，自己也学上一学。 路灯的交易除了能让华夏敲一笔之外，估计也会引起差岭的内斗以及让他们的部分地方陷入战争。要获得两千多的青壮，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简单的事情。差岭不付出一点鲜血可能不行。 有这两千青壮，再雇佣一些附近的小部落人手，西面三处据点的建设人手基本就有了。 各人分别记下林迹的任务，林迹问：“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发弧看看明泅道：“这个淇朱未必会同意我们的路灯交换的价格。我们是不是该再想一点什么策略？” 这就是不相信明泅的能力。 我不行你上啊。明泅暗自咒骂，黑着脸道：“此事我已经和大王商议过了，应该没有问题。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再向宰相大人请教。” 发弧见这里面有自己的事情了，出去后另外派了自己秘书跟上了明泅。 明泅去后便开始工作。不过他没有直接开始谈判，而是带着淇朱和一些人继续在朝林城里参观。以让他们购买更多来自超市的或者车轮之类的更有意义的商品，同时增加差岭人对电灯的认知。当然，这个过程里一些禁止和限制出口的商品是不会给他们购买的。 淇朱等人和黄虎见完之后，黄虎被当着这些差岭人的面被押走，被弄到了哪里无人知道。差岭人也希望在城里四下走动，期望再次得到他的消息。只是他们此后不论如何都打听不到黄虎的消息了。倒是在不知不觉里在明泅的引导之下购买了很多商品。 在差岭人进入朝林的第三日，明泅正式和淇朱开始了商贸谈判。或者说结算。 差岭人的算数水平非常低，仅比点手指稍微厉害一点。对于这点，明泅极有经验拿出大大小小的算筹木棒出来，在差岭人居住的院子里搭上了帐篷，摆上了桌椅准备进行持久战。 他们的结算分两边进行。一边是拿过男学生记录的个人的小账，一个个和差岭人确认。另一边由电力公司的人和淇朱等几个头目讲述电灯能亮起来的简单原理和涉及的材料。当小账确认得差不多之后，明泅和淇朱等人再确认了他们几个头领买的各种物资，之后也报出了电灯和相关设备的价格以及总价。 2710个青壮。这里多算了7个购买电线的青壮，多还少补。 这个数字翻译过去之后，整个院子的差岭人霎时间鸦雀无声。这是他们来人的十倍以上的人数。 短暂的安静之后，有差岭人暴跳起来，拿着自己的短刀就要跳起来，高呼朝林城是个陷阱，就冲向了明泅等人谈判的棚子。 好在报出这个总结之前，男学生们已经被集中到了门口，明泅等人也坐在靠门的位置上。 见人冲过来，明泅带着桌边几人快速退开几步，顺便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走了。院墙外一声口令，无数长矛从院墙外竖了起来，吓住了差岭人。 “这些只是我的预防。我们并没有恶意。这个数字包括两个价格。一个是跟你们确认过的，你们购买的商品的价格。一个是你们要换的电灯的价格。电灯这种东西天下绝无仅有，价格自然很高。你们就算不能接受，也不必动手。要知道，这里是朝林城！”明泅从容不迫。 环夜黑着脸让人将暴怒的差岭人拦下，说道：“我知道华夏人做生意向来公正，而且很有信誉。” 信誉这个词还是华夏人在西面做生意的时候自己宣传出去的。在具体的解释里，是在神的面前发过誓言，不会更改的意思。 明泅道：“不错。我们也不会毁了自己的信誉。刚才你们确认过的东西，哪里有问题的，你们可以提出来，我们再确认一次。你们买了的商品，只要还保持原样的，现在觉得贵的可以退掉。我们也不会算钱。” 有问题的基本没有。男学生们和他们都确认过了。而且那些记录的纸片上还会画着他们的简笔画或者按着手印。他们不觉得那些记录有问题，华夏也不会在这些东西上造假。 但其他除了食品之外的货物却是有很多保存完整的。 淇朱挑选的各色衣物罐头精美陶器。环夜挑选的车辆酒水磨盘。其他人挑选的针头线脑药品或者带回去哄孩子女人的各种红绿丝绳等等。这些都可以退。 不少差岭人当即就把各种东西搬出来了。明泅让院墙外的人放下长矛，缓和了院子里的气氛，拿着记录一个个和大家确认。不少差岭人点着点着就不想退了：这些东西在朝林城的价格确实比卖到他们那边要便宜一些，他们不舍得不要。 “要不我们不要电灯吧？”淇朱和环夜商议道。 第287章 淇朱的还价 明泅身边，发弧的秘书有些着急。要是不要电灯，这些人只要支付几百个青壮便可以带走大批物资。算是赚翻了。这些东西在西面可不止他们交换的这个价格。回去就算自己不用，而是转个手，也能赚一大笔。这如何使得？ 他暗暗碰了碰明泅，让明泅阻止他们。 明泅却老神在在敲着桌子，任淇朱和环夜在身前商量。 等两人商议得差不多了，明泅道：“要是你们交易了电灯，我们可以把黄虎弄到城里来关押。最近城外起了流行病。不少挖石头的人已经染病死了。我们城里有足够的医药，可以让黄虎比较安全。” 在部落时代，流行病是一个陌生的说法。因为这个时代基本没有这种东西。人类居住的距离难于让流行病流行起来。在大量养殖牲畜之前，不少通过动物传染的病毒也难于传到人群之中。朝林城的出现和华夏的建立倒是可能成了流行病出现的温床。林迹大力发展医药，也是为了防止大规模流行病的出现。 差岭人自然不会懂得这些道理。明泅花了半个小时和他们解释过之后，这些人把流行病看成了会吃人的恶魔，看着周围的人眼神都不同了。仿佛谁身上会蹦出一个魔鬼就会把自己吃掉一样。 明泅道：“我们大王知道一些可以防止这些病患的办法，比如经常洗手，吃熟食，把水煮开了喝等等。这些在我们朝林城可以做到，不过在挖石头的地方要做到就难了。要是你们买了这个电灯，我们可以把黄虎关在城里，也不用他去干挖石头这种辛苦的工作。” 事实上，只要确认了黄虎就是紫瞳，甚至都不用挑明了就能威胁到差岭人。明泅说了这些之后，淇朱和环夜对视着，开始沉吟不语。其他差岭人也多少有些动容。 明泅见此，继续道：“这些人口看着虽然很多，但你们知道，我华夏的货物向来是物有所值的。这电灯本就是不烧草木的神灯。照得久了，人都会变聪明一些。我朝林城能造出如此多的货物，这神灯功不可没。你们用了之后，想必也会变得更加聪明。” 明泅这话还是有依据的。林迹说过，火的使用让人类变得更聪明了。明泅觉得这种电灯比火亮多了，应该会让人变得更加聪明。至少这么来一次之后，差岭人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头领傻乎乎往别人领地内部撞了。 差岭人继续犹豫着。 明泅继续道：“我知道你们要拿出这么多青壮出来也不容易。所以我们特意跟大王要了一个分期付款的方案，便是你们先将货物拿回去，可以将青壮分半年付给我们。一次付一部分便可。你们也不用拿自己人出来，抓来的野人只要健康也行。要是你们每月付一部分的话，平均每月只要付……452个。” 明泅熟练将代表各种数量的算筹分了分，很快给出了答案。 这个数量就比那个两千多的好接受多了。环夜大为心动，又看了看淇朱，却发现淇朱歪着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明泅敲敲桌子把淇朱拉回现实。后者眼睛明亮地回过神来，跟明泅道：“我有一个方案，肯定比你们说的价格更好。” 这个方案说了出来，明泅等一干华夏人立刻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个时刻，林迹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破屠商议着西面的防御计划。随着东面十方部落的覆灭，东面已经再没有强敌，防线便可以移到西面，防备差岭部落了。此时他们把差岭的首领关在了监狱里，自然不能不防着差岭人。 两人正商议着各路人员的调配，虎伊儿忽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破屠看到虎伊儿额头上有汗，背上有弓，脚步也走得宽大，收起桌面上自己的东西立刻告辞。不出意外，此处将变成战场，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要不然乔嬉回去都得收拾他。 门在虎伊儿身后关上，林迹心里也止不住有些发憷。有时候女人胡搅蛮缠起来，绝对比读懂一本枯燥的书还让人头疼。林迹也不得不踏入怕老婆的行列里。 “怎么啦？”林迹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平静柔和。同时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这女人一天到晚不着家，显然突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林迹自己觉得最近好像一直都安分守己的，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至于洪安县那位，她们两人一直挺有默契的，也不至于现在突然这样吧？ “听说大王又要成亲了？”虎伊儿露出了一个颇为妩媚的笑容，仿佛在问一个不相关的人的亲事。但那个又字却足够诛心了。 林迹看到这笑容，知道今天的事情难了了，急忙把自己的全部心神都调动起来应付眼前的场面：“王后何出此言？” 他抽了桌面上的纸巾站起来，细心给虎伊儿擦汗，顺便动作轻柔的把虎伊儿的弓和箭卸掉了，放在一边踢到桌子下面去。脸上保持着无辜的表情，把王后拥入怀里。 他也是真想不明白这个锅是从哪来飞来的。洪安县那位的时间没有到，按理说不会自己放出消息来。其他的，外面倒是天天都有人放话要嫁入王宫，但如果虎伊儿连这些都计较……她也早该习惯了才对。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是写给洪安县那位的信件曝光了？还是什么人耍了什么阴谋惹恼了这位？还是有人挑拨离间？ 林迹想不明白，只能抱着虎伊儿说着各种自己都麻木了的情话。 小半天后，虎伊儿才从气咻咻里放松下来，说道：“差岭那个女人大王真的不考虑？我远远看过一眼，除了眼珠子吓人之外，其他的……可不比你电脑里的那些小人儿差。” 林迹纳闷道：“我不是让他们好好宰他们一顿么？怎么弄出这样的事情？你给我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怎么谈的才谈成这样？” 虎伊儿道：“她可是说了，她愿意根据华夏的习俗嫁给你。只希望换走那些货物。我觉得这事挺好啊，要是你把她收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差岭就会变成我虎蛮或者疾鹿一样，成为王国的一部分了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迹总算听懂了个大概，当即就跳了起来。 这野女人倒是想得美，这么一来白得无数货物不说，还能源源不断给差岭人更多的好处。林迹变得颇为气愤。虎伊儿能想到娶了这个野女人能拉近和差岭的关系，其他高层未必不会这么想。林迹仿佛回到了刚来的时候，感受到了被交换出去的恐惧。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写了一张纸条交给外面的秘书，随即嘭地关上门：“我跟王后有事要谈，让他们别打扰我。一切安排取消！” “你拒绝她了？”虎伊儿问。 “野女人异想天开，你哪里要这样匆匆忙忙的。她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怕什么？”林迹恢复了平静，继续安慰虎伊儿。 听了情话，虎伊儿变得柔软下来，开始和林迹腻歪。他们两个虽然住在王宫里，但因为王宫里人多，倒是没有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太过亲热。此时在办公室里，倒是让人她变得有些兴奋。 “洪安县那位呢？”某一刻，虎伊儿想到了什么，还是在止不住问了出来。 林迹只好长时间将她的嘴堵上了。 办公室外，秘书离门远远站着，发弧和明泅两人站在秘书前面。 两人拿着林迹写得一张字条不知所措：“从明日起，对外的金属工具价格翻倍。林迹。” 第288章 差岭的大胃口 发弧和明泅心里也是苦闷的。 发弧只是单纯想在这种事情里捞一点好处，哪怕只是一点能吹嘘的名声也行。毕竟他要带领整个政务院，他不想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脱了掌控。 秘书将淇朱提的这个事情跟他回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但是深入一想，他又觉得这事未必不可行。 野女人要嫁入华夏自然是痴心妄想。不过淇朱在差岭有不低的地位，以至于环夜这种一方头目也要成为她的侍卫。要是林迹真把她娶了，通过怀柔手段一步步去收拢差岭，这确实是可行的。长江边的大部分部落便是这样被收服的。只是长江边的那些部落的女人嫁的大多数是十夫长或者百夫长，不是王国的高层而已。 而且这事后续的怀柔手段政务院便可以一手包帮，不必动用军事院一兵一卒。想到此节，发弧觉得自己必须要一力促成此事了。 此事可以减少华夏无数官兵死伤，他觉得林迹也是应该能想到这些的。这样想着，他便自己来找林迹了。 明泅当时的想法是一口气拒绝了淇朱的。他理解林迹的血脉传承的观点，知道林迹很大可能是看不上这个野女人的。但稍稍一想，他也犹豫了。 林迹和采茸的暧昧关系王国无人不知。之前采茸的进宫出宫，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林迹每月一次往洪安县寄信寄物，那基本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大王会在疾鹿人役期满后再接采茸入宫也在高层之间多有流传。从某个角度来说，不少人乐见华夏最聪明的女人和大王成就好事。明泅作为疾鹿混得最好的一个人，虽然不被疾鹿人认可，但内心里依旧一心关心疾鹿。他自然是希望采茸能够再次进宫的。 要是采茸能正式进宫，疾鹿人以后在王国的地位将会稳固下来，会和此时的虎蛮人差不多。 但有机会，明泅也愿意在这事情上发力。只是对于大王迎娶采茸的决心以及王宫里那位的态度，此时却没有人能够弄清楚。大王因为采茸回避过一次，现在就算有些眉目，结果会如何没有人敢说。王宫里那位做事风风火火，会跳出来反对还是和采茸继续姐妹情深也无人能够猜到。或者那位如果反对的话，大王会继续回避还是一力坚持也尤未可知。 想到这些，明泅便没有替林迹拒绝这个女人，而是把决定权交到林迹手里，想看看王宫里各方的态度，算是投石问路。内心里，他也希望此事能成的。要是林迹连淇朱都愿意接受，没有理由会不接受采茸。 只是他们两人谁都没有想到，虎伊儿比他们都提前一步得到了消息，将他们挡在了门外。 发弧从林迹的字条上看出了怒气，甩手便离开了，准备不管这事，把锅丢给明泅。有虎伊儿从中阻拦，以林迹在男女之事上优柔寡断的性子，此事已经没有可能了。他只能责怪秘书把信息传得太慢，也准备回去后就换个秘书。 明泅拿着字条心中更加苦闷。现在看来，虎伊儿的坚决还在他的意料之上。她应该是一直在防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才可能在他们出现之前将他们拒之门外。采茸的事情，看来还有的担忧的。 而且，林迹一气之下还弄出这样的条例，他该如何应付这些差岭人？这次的生意谈黄了事小，要是因为金属工具的价格涨价得罪了差岭和西边诸部，弄不好西面就会成为王国的祸害。这并不符合王国现在的利益。战事一起，他便可能成为王国最大的罪人。 此时明泅才发现自己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胜鳞在把这些差岭人接到院子里后就消失了，等闲不会出现。发弧把秘书叫走了，已经不会再管这个事情的。至于其他人，除了工作上一些交往，和他真没有能交心商议的人。 回到院子之前，他只能低头去看那张纸条，期望从中看出什么自己忽略掉的东西，而后，他真的在里面看到了转机。 在进入院子之后，明泅和手下人打过招呼，而后他站到了淇朱等人身前：“你的要求惹恼了大王和王后。他没有见我。所以，你们这事不用想了。” 差岭人反应不一。有人庆幸，有人恼怒。淇朱的脸也黑下来了，拉长了一张脸就要转身走掉。一个自信的女人被人拒绝，这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另外，我还得到一个消息。”明泅退开两步道：“因为挖石场的流行病比较严重，大王决定从明日开始，金属工具的价格从一个青壮涨到两个青壮！你们……” 话没有说完，淇朱先跳了起来，跟着院子内的差岭人也几乎暴走。 这里至少有两个地方击中了他们。采石场的流行病严重，如果电灯不交换的话，“黄虎”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证。 金属工具涨价这事更是等于在要他们的命。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奢侈品会慢慢变成必需品。金属工具对于此时的人来说也是一样的。在没有使用金属刀斧之前，大家都习惯使用石器砍伐搏杀。但开始使用金属工具之后，大家可以砍更大的树木，建更结实的房子，进行更有效的杀戮。一旦大家都习惯了这些，还要让大家退回去使用石器，大家就会觉得不可接受。 金属工具这几年里在差岭的普及不算高，但作用已经非常明显了。偏偏这些东西的数量不多，价格还死贵死贵的。而且这些差岭人到了城里，还限制购买金属工具。此时再听到金属工具涨价，他们哪里还忍得了？ 当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的虽然怒火冲冲，但是喝骂发泄了几句之后，便很快被院子外如林的长矛压了下去。 明泅来到他们面前补充道：“你们也不用冲动。这个价格从明天才会开始执行。如果你们需要金属工具，可以现在和我商量。我觉得说不定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要是你们买的多，费用还是可以分期付款一起。为了维持我们的友谊，我个人决定冒险将价格稍微降低一点，你们每卖一百件，我赠送五件给你们。这样一来，你们能从我这里获得大量的金属刀斧，但其他部落必须要两个青壮才能换得到。你们是不是会变得更有优势了？” 降价永远是最好的促销手段。一旦价格松动，对于某些刚需的物品来说，需求量便可能直线上涨。 没有人预料到了明泅九五折的降价，分期付款以及明天涨价的压力下，差岭人的胃口有多大。 这天傍晚的时候，明泅颤颤惊惊进入林迹凌乱的办公室，跟林迹报出最终的结果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是闯祸了：“……六千青壮，分期付款的时间延长到了一年。” “六千？”林迹也对这个数字颇为吃惊。也就是说，除了灯具和别的杂物之外，差岭人一下子要走了三千多把金属工具。 明泅的汗都下来：“这还是我压住了，要不然他们敢要一万。” 林迹倒是笑了起来，挥挥手道：“六千就六千。答应他们。九五折也不算过分。这省了我们不少交易的费用。但是你记得提醒他们，要是人不能每个月按时送到，就不要怪我们动手去他们部落里抓。我们去抓的话，就不是只抓六千人了。我们出兵的费用，粮草等等，都会算到他们头上的。” “另外，通知下去，对外的金属工具价格翻倍。有特殊情况的，可以临时申请，秘密交易。让西面的人瞪大眼睛，也看好自己人，要是出现了走私，绝不宽恕。”后面的话是林迹说给后面的秘书的。 明泅得了命令，才觉得心脏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万幸这次通过了，要不然那些大胃口的差岭人真要闹起来了。 卷缩在林迹椅子上的虎伊儿道：“这么大的交易，哪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口头答应了？不如这样，我们给这事弄个仪式。明天让对方来王宫签署。我再准备一个宴会，宴请这个淇朱。大王你看好么？” 林迹心里是不想这么麻烦的。不过想到虎伊儿今天不痛快，说不定是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找回场子，礼节上自己也该尽一点地主之谊，便点头道：“那让办公室的人跟明泅一起商议这个签字仪式吧。晚宴就让王后费心了。” 第289章 晚宴 在后世的封建时代，国家的主要典礼是祭天祭祖。到了资本主义时代，国家的主要典礼变成了各种派对和宴会。这些都是由各时期的统治思想决定的。 林迹这个王国的统治思想主要是消除疾病，饥饿和战争，这些东西还没有形成某种固定的象征仪式，因此他还以为王国的典礼还没有形成。 但他发现他好像错了。华夏王国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形成了自己固有的习俗。国家的典礼也已经出现。 签字仪式被安排在下午，随后就是晚宴了。 在仪式开始之前，王宫里大概只有林迹和自己的两个孩子是清闲的，其他人都在进行各种忙碌。 “他们在做什么？”林迹陪孩子玩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秘书，询问道。 “准备仪式和晚宴。”秘书回答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林迹还是没有弄明白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你现在要去什么？”林迹发现秘书似乎还有自己的事情，便直接问道。 秘书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站住了道：“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我现在打算去检查一下差岭人洗得干不干净。因为他们一会儿要来见你了。有时候，他们检查的不是很彻底，总可能会有虱子留在身上。” 林迹想起每周五接见民众的时候，秘书好像都要消失一会儿，而他见到的人似乎身上都带着水渍，又听到王宫里其他人正在围绕着食物和安全准备着，终于想明白了王国已经形成了什么习惯了。 因为王国的建国思想是消除疾病、饥饿和战争，所以很多情况下大家做的事情也是围绕着这些做的。 这所有事情当中，见林迹的时候，无疑是讲究这些最为极致的时候。因此，所有见林迹的人身上不能有虱子，而且要洗的干干净净的。他们在做到消除大部分疾病之前，首先要求疾病不能先传染给林迹。其次，王国现在已经基本做到了不缺食物，林迹又发明了无数的烹饪技术，待客的食物自然是得非常讲究的。最后，保证林迹的安全，这是避免出现战争最佳手段。 王国把这些日常讲究，上升到了典礼的程度。 在到点的时候，林迹在王宫前面的广场看到了二百洗得浑身发白的差岭人。对于这些用泥垢防蚊子的人来说，也不知道这样的清洗，会不会遭到蚊子的叮咬而“失了精神”。 在林迹的要求之下，淇朱和环夜穿着自己的部落服饰出席签名仪式。所以淇朱脑袋上还挂着铜钱，鼻子上抹着三色的油彩。环夜穿着一身破碎的麻布条装。 差岭的签字代表除了两人之外，林迹还很贴心的把黄虎带来了，坐到了长桌的边缘，算是见证。这让所有的差岭人都非常开心。虽然他们被尽量压制着不能乱动，不过一个个眼睛依旧不断往黄虎身上瞄。有些还小心翼翼给黄虎比划。 对于这些，林迹视而不见。差岭人连短刀都不允许带到广场来，应该不会出现劫人事件，打个手势什么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华夏这边，坐在桌子上的有林迹，明泅和胜鳞。 明泅谈成了王国建立到现在为止最大的一单生意，可谓居功至伟，因此出席仪式非常合理。他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在昨天下午的时候，谁会想到他能达成如此功绩？ 胜鳞需要在此后进行货物和人口的交接，因此也上了桌子，陪在末尾。 台下的发弧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平生甚少放弃，但昨天仅放弃了一次，便和功劳擦肩而过了。他觉得明泅在台子上面的笑容都是在嘲笑他的，让他恨不得再换一个秘书。 差岭人不识字，因此所谓的签字便是按手印而已。文件分两种形式。一种是华夏的文字。一种是差岭人能够接受的简笔图画。林迹也答应荆州建好之后，可以让少数差岭的孩子到荆州上学，学习华夏的文字算数等。 文件的内容也十分简单，更像是清单而不是像后世那种繁复的重重说明的文件。 签字之后，台上六人站了起来，让台下的人拍了一张照片。半个小时后照片被打印出来，和文件一起被塞到了文件夹的塑料层里，仪式便算完成了。 照片算是见证。不过差岭人更注重上面有黄虎的样子。这一下将照片拿回去，只要是看到照片的人都知道黄虎的状况，这可比语言直接多了，想必是更能让差岭人安心的。 随着仪式的结束，黄虎被带走。广场上摆上了桌椅，开始准备晚宴。差岭的大部分人都将在广场前面就餐，不会进入王宫之中。 路灯亮起，朝林城赴宴的人盛装打扮，陆续来到了广场之中。差岭人只是看着这些便没有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来的人有骑行的，有坐车的。骑行的牲口种类繁多，车辆的样式也五花八门。不少差岭人连牲口的种类都认不齐全。陪在他们身边是依旧是那些男学生们和少数翻译，见到差岭人好奇的那些牲口，他们也会介绍一番，翻译听到，大约也会翻译上几句。 “驴子，驴子。” “骆驼，骆驼，沙漠里的，可以几天不喝水的骆驼。” “自行车。那是我们大王从神国弄来的。可好骑了。还不用喂草。” 对于这些差岭没有出现的词语，翻译们自然是不用翻译的。 广场上来了一辆两头长牙虎拉的厢车，周围是一圈雄壮的甲士。男学生们肃然起敬：“这是我们的大长老，虎阿蛮。” 虎车里几个妇人扶下来一个健壮的老太太，往差岭的人群里看了一眼，差岭人便觉得头皮发麻。 又有一辆花熊拉的轻便的小车冲入广场之中，人没有到，车里便有欢笑声传出来：“到了，到了，我就说哥哥肯定会等着我来了才开始的。妈妈我们快点，要不冰激凌就给那个野女人吃完了。” 车驾身边的甲士们围在周围，不一刻，车里便蹦下来一个十一二岁的活泼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出现，差岭身边的男学生立刻一个个眼睛都直了，同时很有默契几乎同时站起来去差岭人看过去的目光。 “这是姬小月，我们王国的长公主。她将会是我的老婆。”有开朗的男学生在差岭人面前宣誓着主权。但不等差岭人明白这话的意思，立刻被同伴给堵住了：“住嘴！她将会是我的老婆。” “我的。” “我的！” “住嘴！她只会成为最有勇敢智慧的男人的老婆，你们现在吵有什么用？我才是最勇敢智慧的男人。” “你住嘴！” 姬小月还未长成，已经开始祸害同学了。 马骑象车，男戎装女修容，这场入场便已经让差岭人见识了一把华夏的繁华鼎盛。 钟楼的钟声敲到七响。林迹牵着虎伊儿走到了王宫的台阶下面。淇朱环夜和一众可以进入王宫的差岭头目也被从西大街一号接了过来。 差岭一行人在西大街一号被精心打扮过。淇朱便换上了一件这两天买来的最豪华的衣服——一件丝绸的高开叉的旗袍。其他的男人们则穿着各种小一码的t恤或者紧身短裤，尽量显示着自己的肌肉。 当他们自信满满的走到王宫前面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的一身装扮似乎和光着也没有多大区别。 女人的目光永远会先落到女人身上。淇朱看到虎伊儿的第一眼便盯住了她看个不停。结果她的眼睛也挪不开了。 虎伊儿身上穿着的一身镶满反光物的礼服，这礼服在后世可能会显得很俗，但在此时却让人觉得不可直视，贵气逼人。加上虎伊儿头上的配饰，脖子上的项链，手上的手环和戒指等，淇朱只觉得虎伊儿已经达到了女人能修饰的极致。淇朱能想到能看到的地方，似乎都被修饰着。和虎伊儿一比，淇朱发现自己这一身连红花身边的绿叶也不是，几乎和野草没什么区别。 男人们跳过了不能直视的虎伊儿，看向华夏男人。他们自然看不到林迹烫得笔挺的西服有什么讲究，只是觉得林迹把自己的肌肉都裹在衣服里，便对他有些轻视。直接跳过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后。 结果他们很快被林迹身后的那些戎装男人和两头高大的雪怪吸引了目光。 他们发现自己的紧身衣物和那些镶嵌着皮和金属的戎装一比，也显得太过单薄和脆弱了。他们觉得不用武器的话，自己都可能打不破那些戎装的防御。 而那两头高大的雪怪一身长毛被剃短了，露出身上爆炸般的肌肉，和那两头雪怪一比，差岭所有人都是田鼠一般。 而这样两只凶狠的雪怪此时却护着小白象身上两个孩子。 差岭男人们回过头来再看林迹的目光已经不同了。能够号令那么多雄壮的甲士，能让这样的雪怪帮忙看孩子的男人，怎么会是毫无本事的人呢？ 不过此时是初夏，天气闷热。差岭有些男人不怀好意看看林迹以后后面那些戎装男人和雪怪等等想道：难道你们穿着这些东西吃饭不热？ 门口的第一轮交锋，差岭人便已经完败，只能用精神胜利法安慰着自己。 不过作为地主，虎伊儿并没有给淇朱什么脸色。反而热情拉着她往王宫里走。两人鸡同鸭讲得说了几句之后，虎伊儿还摘下了自己的一个银手环戴到淇朱手臂上，并且对着差岭人举了起来。 虎伊儿这种热情大方的做法立刻获得了差岭人的欢呼。却让淇朱笑得更加尴尬了。这种施舍，她也曾对那些吃不饱或者穿不暖的人做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接受施舍的一天。 林迹也领着环夜等人往王宫里走。才到王宫门口，差岭的男人便被室内涌出的冷气吹了一个寒颤。 “今天人多，所以就调冷了一点空调。进去吃点东西暖和一下便好了。”林迹这么说着，翻译张张嘴无从翻译，便生硬说：“大王让风变凉了，你们吃热的暖和身体吧。” 环夜等听了便变得更为恭敬，这是个能让冬天来到屋子里的男人啊。 瓷砖和灯火装饰的室内让差岭人看花了眼，到了这个时刻，他们基本没有了各种攀比的心思了。这哪里是人间？天堂也不过就这样的吧？ 除了淇朱和环夜上了主桌，其他差岭人独自在旁边安排了一桌。和这些人吃饭，只能使用分餐制度。餐前点心上来之前，环夜已经把手边的一瓶酒喝完了。林迹索性取消了让他做发言的打算，自己站起来随便说了几句，介绍了同桌的高层，便宣布开餐。 自进入朝林城后，淇朱再次在美食方面开了一次眼界。外脆里嫩的长毛象里脊肉，上面的浓香和辣味让人根本停不下来。松软的烤蛋糕糊糊，她觉得自己一次可以吃十个。带酸甜滋味的冰水和带着香甜滋味的冰雪沫子，更是突破了她的想象。来自海里的大虾大蟹，无骨的鱼块等等，哪一种不是人间极品？ 戈壁差岭人那一桌吃得差点都打起来了。淇朱果然如姬小月想的一样，真的抢了冰淇淋桶直接用手抓着吃。还好虎伊儿早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准备的比较多，要不然姬小月和林萌几个人就得哭鼻子了。 “跟他们吃饭，我的胃口都大多了。”虎阿蛮将碗里的鱼肉分给了胃口更好的大姬，自己转而吃菜。 这些东西刚开始吃的时候都觉得稀奇，吃上几年之后便也就这样了，现在的孩子们也是吃一顿嫌弃一顿，哪像这些野人，还保持着几年前的样子，可以不停往自己肚子里塞东西？ 不知不觉，虎阿蛮已经将近七十的年纪。按说部落时代到了她这个年纪，几乎只能吃一点肉羹活命了。她却觉得自己的胃口还算不错。朝林城建立近十年以来，她明显能感觉到时间在她身上的流逝的速度减慢了很多。只是她也要开始保养，不能再大吃大喝了。 酒酣之时，正是拉近关系的时候。环夜似乎天上有分解酒精的酶蛋白，已经灌了两瓶酒下肚了，还没有没有倒下，只是变得醉态憨人。一点也不拒绝林迹频繁的敬酒，也敢拉着破屠下场玩摔跤，甚至敢和小白对饮。 在他彻底躺在椅子上之前，林迹拉着他的手道：“差岭部落只有你是真的英雄，我很敬重你。未来我们的差岭附近的建设，你要多配合，我们也会配合你，让你成为差岭除了纵目人之外最有地位的人的。” 环夜醉意深重，只是拉着林迹的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第290章 盗将行 晚宴过去，差岭一行对王宫的奢靡招待显得极为满意。以至于临走的时候，不少差岭人悄悄表示愿意留在朝林城不走了，只要天天有那种宴会吃就行。 这自然是痴心妄想，因此他们被无情地拒绝了。 往回想起来，林迹在宴会里也可能喝多了。他拉着环夜不断说话的时候，完全忽略了两人语言不通这种事情，也没有留心自己身边有没有翻译。 事后再想起来，也很难确认。因为他身边充当翻译的明泅似乎也喝多了。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酒桌上的事情，真真假假的不用较真。要是环夜以后表现得足够友好，再进行拉拢不迟。 差岭人走后，黄虎被弄到了城中的监牢里单独关押。平时除了做一些枯燥的手工之外，连送饭的都是一个伤了舌头的哑巴。林迹倒是想看看十年之后，这个差岭的首领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次差岭人来访之后，王国的工作重心转向了西面。因为接下来将会有差岭提供的六千青壮作为劳力，王国决定将西面的三个据点建成三座小城。然后以小城为依托，在附近建立农场，使用这批劳力以及雇佣附近的部落劳力进行种植。 这在前期要抽调不少人手，同时需要调拨大量的物资粮食作为前期投入。这就是一个硕大的工程。 好在现在朝林城物资充沛，挑拨几万人的口粮工具等不算什么。只是人手就用得捉襟见肘了。 发弧等人这个时候才知道，就算朝林城有接近六万人，王国人口达到了五十几万，他要调动一万人去建城还是非常困难的。 王国到处都在有计划的用工，似乎到处都在紧缺人手。 王国也在这个时候出台政策鼓励生育。王后便出面接见了王国一批养育了八个孩子以上的英雄母亲。同时，王国宣布，生了五个孩子以上的夫妻，王国将会帮忙供养第五个以上的孩子直到十五岁。王国给的供养孩子的粮食和其他补贴都是依照朝林城孩子的标准制定的，这远远高于城外孩子的生活水平，一个名额的补贴，几乎足够养活两个孩子了。为此，不少夫妻真的开始拼命生养，就为了得到更多的补贴，让自己一家子过的更好。 华夏在金属工具上的提价让西面不少部落也颇为不满。这个时候，王国也顺势推出了结盟降价以及其他补贴或者秘密交易的办法进行交易。 这使得华夏在西面获得了几个不小规模的盟友。推出用劳力换工具的办法更是直接解决了开荒和耕种的劳力问题。通过秘密交易的办法，也暗暗拉拢了一批差岭内部的人心。 差岭的两盏路灯安装在荆州以北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山谷里。之所以建在山谷之中，是因为带去的电线不够长。不过差岭人对此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山谷易守难攻，反而有利于他们看守这样的宝贝。 据说路灯亮起的时候，整个山谷都沸腾了。数以万计的人在山谷里彻夜狂欢。差岭人担心自己的宝贝被盗，还在周围建了一圈木墙围着，有人甚至提出学习朝林城建城墙来守护。 最后环夜找胜鳞协商，在三城建好之后，华夏将对差岭进行工程输出，为他们在这里建立一个城寨。只是价格还没有谈妥。此事就往后再慢慢谈就可以了。 差岭的前期货款的交付也十分痛快。后来众人才想起，差岭之前便在长江边上吞并了六千人，此时将这六千人里一部分交换出来，不但解决了差岭的内部消化问题，还直接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强大了不止一点点，可谓一举多得。他们也根本不用再去抓多少人便可以达成交易，说不定算是华夏帮了他们的大忙呢。 差岭人回去之后，华夏的繁华和富足的传说在整个长江中上游地区经久流传。 差岭人将华夏传说成为连冰雪都流着蜜的膏腴之地。把林迹传说成了能把太阳留在晚上照明，能把冬天关在屋子里去暑的神明。 这让西边的部落对林迹产生了极大的敬畏之时，也让不少人生出了觊觎之心，在差岭人离开之后，西线的盗贼便开始了无休止的肆虐。 第一批盗贼就在差岭人离开后几天内被发现的。足足五百人的盗贼团伙，被长燊带人抓的抓，杀的杀。俘虏送到各地挖矿，死人被挂在森林里的进行警戒。 但这只是开始。后面的盗贼从几人到几百人不等，有时候甚至有上千人的。华夏也不断派出新兵部队在森林里进出绞杀。以至于的森林里的警戒人骨围墙般排列成线，出现了白骨界线的景观，成为华夏西线的一个传奇之地。 但这远远不能威慑前来劫掠的盗贼。篝火之下，那些成功的盗贼在贩卖自己的战利品的同时，总是会不断述说着自己的经历，吸引着更多的人成为盗贼。 狂狮无疑就是所有盗贼里最成功也是最幸运的一个。这个自称来自灭林部落的遗部，长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他的牙齿像狮子一样外翻，头发挂在脖子上，也像雄狮的鬃毛一样。但是他的战利品确实丰富到让人眼红。 “我在这个入冬之前已经第三次去了，而且我都活着回来了。”篝火下的狂狮像一个引人犯罪的恶魔，这让他的故事变得更加有吸引力了：“我没有在华夏尝到流淌着蜜的冰雪，但是我在那边确实找到了可以吃的泥土。” 他用他那把抢来的大砍刀在火堆里刨几下，立刻就刨出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土豆。他用他那粗黑的手掰开一个，便在哈哈大笑里塞给身边听众：“哈哈，当然，这也不是泥土，这是华夏人种的一种草，这种草种到土里之后，就会长出这种香喷喷，能让人吃饱的东西。他们可以让这么大的一片土地统统长满。饿了就去挖一点，可以吃一整年。就和泥土一样根本不怕吃不完。” “他们吃的太多了，就变着法子吃。他们都不吃这些沾了一点点泥土的皮。会把这些皮剥掉，和其他的肉一起炖。那香味……咕咕……” “他们还有那种不用煮都会发热的红色果子，只要一点点抹在身上……老七，我辣椒呢！”狂狮抓过一根辣椒，一口咬掉半截，用另一半直接涂到身边一个听众眼睛里。三秒之后，那个听众便狼嚎一样叫了起来。 狂狮哈哈笑着，把辣椒分在几段，直接塞到几个听众嘴里，几人下意识嚼了嚼，然后也跟着跳了起来，引得狂狮嚣张地哈哈大笑：“怎么样，是不是很热？哈哈哈，用点水洗，多用一点，要洗好几次才会下去，哈哈哈……” 在热烈的气氛里，狂狮不但介绍了自己抢回来的一大堆破烂一样的物品，还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劫掠的成功经验：“在华夏那边，有两个事情千万不能做。一是不能放火，一放火，华夏的那些骑兵就会顺着道路快速赶过来，我们逃都逃不了。不管是烧山还是烧村寨都不行。第二就是千万不能杀害他们的普通村民。” “你们会问，不杀他们的人怎么能抢他们的东西？哈哈，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因为他们的这些东西太多了，被我们拿一点完全不在乎，所以我们一去，他们就会躲到寨子里的最里面的以一个堡垒里，外面的东西随我们拿。像这些刀斧，糖霜，酒水，粮食，陶器，毛衣，有时候还能遇到牲口，想弄走多少就弄走多少，他们完全不在乎。因为他们还有很多。” “但要是想杀他们的人或者想攻破他们的堡垒那就不行了。那些华夏男人拼起命来也很狠，不比他们的军士差。上一次，笛石部落的跟我一起去，我叫他们不要贪心，结果他们不听。华夏的男人就把自己的房子烧了给附近的村子报信。然后就拿着自己的刀斧冲了出来。他们说，后面华夏整个村子的男人都被杀了，但笛石部落的所有男人都被挂到了森林里……我要不是跑得快……” 这是一个沼泽边二三百人的部落，狂狮是带着自己人和得来的战利品来这里交换的。说完了自己的事情，狂狮也责令手下开始和这个叫鹭洲的部落商谈交易。 狂狮做事虽然毛糙，但对价格却咬得很死：“只要华夏的钱币，女人或者上好的皮毛，其他的都不要。刀斧三个女人两把，这可比华夏的兑换的价格便宜多了。华夏可是要四个青壮才两把呢……土豆倒是不要钱的，嘿嘿，你的有多大，我就给你两个多大的，嘿嘿……” “要是你们这都不愿意换，那我可以一个青壮一件换给你们。但是你们得派出男人跟我去华夏。抢到的东西我要一半。” “危险？什么危险？只要不遇到华夏的那些官兵，我们一点事情都不会有。华夏人的东西都随我们拿的。山林这么大，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哪里有危险？你们问问我几十个兄弟，上次我们过去比回自己部落拿东西还轻松。” 狂狮对这些套路早已经熟了，连蒙带骗之下，只用了不到十天，他便组织起了一只近二百人的队伍，在冰天雪地里轰轰烈烈杀向了东面的华夏。 而他们在森林里行进了几天之后，居然还遇到了另外一支三百多人的同行。这支同行的队伍也杂乱无序，但是队伍里最为瞩目的是，其中一伙人骑着七八头高大的披毛犀牛。 显然，这几头高大的披毛犀牛比狂狮的经验还要吸引人。 “他们要用这种兽撞倒华夏的城墙，夺了华夏那种夜里能照亮的太阳。”对方的队伍里的人洋洋得意的说。 “他们居然连犀牛都驯服了？”狂狮的几个亲信脸有些黑。就连狂狮也觉得此行可能有些麻烦了。 第291章 套路 山野披冰，百树如烛。在华夏冰雪淌蜜的引诱下，在冰雪上穿行的盗贼就像是在巨大的蛋糕上行走的蚂蚁一般，走得辛苦但颇为幸福。 狂狮熟悉路途，另一伙人有犀牛这等战力，因此两边一拍即合，当即便合并一起前往华夏，队伍显得极为庞大。 有这么多人和那几头威猛的披毛犀牛在，就算遇到华夏的几个百人队都能对阵一番，这无疑增加了大家能够胜利劫掠的信心。 天气虽然寒冷，不过来的这些部落都是沼泽附近的，每一个都算比较富足，兽皮也足够，因此倒是不怕这寒冷。进入森林之后，他们还比较担心食物的问题，结果他们发现原来山林里的部落早已经不知去向，而且猛兽居然很少，森林里的食草野兽成群结队，不用花多少力气就可以猎杀到足够的食物。 因此就算还没有走到华夏的村寨，没有劫掠成功，不少人已经觉得此行不虚了。冬天还能吃这么饱，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难得的。有些人觉得还不到华夏的边界猎物便已经这么多了，对华夏的富足便显得更有期待了。 甚至有些人都不想再走，只想在森林里狩猎过冬了。不过最后自然被狂狮嘲讽或者被骑犀牛的人胁迫放弃了。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我咧咧咧咧咧咧……山中大雪连连，我咧咧咧咧……” 走在队伍里的狂狮不住唱着曲调新奇的歌曲，语调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不少人颇喜欢这句子。外形丑陋粗狂的狂狮唱出来更是有一股大盗奔袭千里的豪迈感，着实符合现在的情形。可惜的就是，狂狮这歌曲他自己并没有“编”完，很多部分只能瞎咧咧。 队伍在狂狮的带领下绕过了几个华夏人的烽火台，华夏的岗哨毫无反应，这让盗贼们的战意变得高涨，觉得前途也许不像别人传说那般危险。骑着犀牛那些人更是说华夏人其实都是软蛋，他们甚至都已经不会狩猎了，要带着大家冲破华夏所有的村寨，抢了华夏的所有东西，再带大家攻到最富足的朝林城下，把朝林城也抢光。 这说法让大家的期望变得更高了，以至于不少都开始商议要不要打破华夏的两个禁忌，抢夺更多的物品乃至女人了。 直到大家见到了白骨界限的时候，大家才想起来华夏除了富足，还有极为恐怖的军士。 但众人想起这些已经迟了。敌人突然而至。 为了让白骨界限更加显眼，华夏人在界限前面砍出了一片宽阔的空地，披着花白的雪地迷彩的华夏军士就是这么突然出现在空地另一头的。 当众人看到华夏的军士之间还出现了数十头战象的时候，不少人两股战战，几乎都准备逃跑了。披毛犀的体型可比不上那些同样长满长毛的大象。 盗贼们不可避免陷入了慌乱。但慌乱持续的时间很短。 “这是华夏的军队，砍死他们！要不然我们全都得死！”狂狮举着刀高喊着，领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对着华夏阵型最为密集的地方冲去。 那个地方除了阵型密集，也是几十头战象所在。显然是最为危险的地方。 “杀过去！”骑犀牛的人也高呼着开始冲锋，不过他们攻击的方向是华夏军士最薄弱的地方。 盗贼们反应过来，也被他们的行动感染，纷纷大喊，对着身前的华夏军士冲杀过去。他们知道，遇到华夏的军士，不想成为挂在树上作为警戒的白骨，除了拼命别无他法，因此战斗几乎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只是盗贼们都没有注意到，狂狮等人冲杀之时，还举着一面白旗。而且在冲到阵前后，便尽数弃械被擒了。但此时其他盗贼都已经陷入了战团，谁也没有留心这些。 被绑着拉入象阵的狂狮讨好地对象背上的乌豺笑笑。乌豺冷脸看着远处的战场，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狂狮不敢打扰，看到后面是参谋部的义新，再次对义新笑了笑：“义新参谋也来了？” 义新脸上挂着少许落寞，有些心不在焉道：“来了。还是特意来这里见你的呢。” “啊？男爵你也加入了我们七楼？”狂狮有些错愕。 “这事一会再说。你对那几头犀牛有没有认识？”乌豺扭头打断了他们。 除了他身边的几十象骑，其他的军士都是新人，只有他们的十夫长或者百夫长是从老部队里挑选出来的有经验的战士。但这些十夫长之前也大多数是普通战士，没有作为基层指挥员的经验，也算是新人。 这些人在新兵队伍里虽然会经历各种训练，甚至还被带着进入森林屠杀各种猛兽。但这些人毕竟都是华夏这几年成长起来的孩子，几乎没有人像以前的少年那般在森林里厮杀过，一旦和真正凶狠的敌人对上，乌豺也不得不细心关注着，避免这些人伤亡过大。 披毛犀大家只是猎杀过野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被驯服的，老兵遇到了都会觉得棘手。这些新兵遇到，顿时就乱了一小片地方。披毛犀冲杀的地方几乎溃不成军。只是因为华夏军士平时训练严格，才没有让这败像扩大开去。 但随着披毛犀在人群里冲撞，他这边不出手是不行了。 原本他只要派出象骑便可，他多问狂狮一句，还因为他不想狂狮和义新聊下去。 原因是乌豺听到了狂狮提到了义新的爵位。 爵位！ 这种对王国军功最好的嘉奖。乌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获得。连一个最低等的男爵都没有。 他当年提议让义新去东线，便是要义新去博爵位的。他在对战十方的时候留守朝林。十方战毕，华夏转入和平建设，于是一直都留守朝林。在他身边的小伙伴都因功封爵以后，他只能靠“工龄”捞了一个千夫长的职位，却始终做着让人嘲笑的“城守”。 以王国现在的规划，他要获得爵位遥遥无期。 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小伙伴的爵位，他便觉得有人在打自己的脸。 狂狮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当是战事紧急，对乌豺道：“这些牲口莽得很，在森林里走时，不管前方有藤条还是树枝拦路，只要不算太大的，都会一头撞过去。要是我们拉一点绳子或者铁链子……” “十一队，十二队一组，十三，十四队一组……横拉铁链。”不等狂狮说完，乌豺便已经下令了。 乌豺在朝林待了近十年，除了学习林迹提出的各种军事知识之外，自己也根据林迹的要求研究战法，可以说是目前华夏掌握战法最全面的年轻将领之一。他自己的队伍里自然也有各种准备。 几个象队在他的指挥下快速准备，而后脱离了中军，喊着清场的号子冲向了披毛犀所在。 披毛犀皮厚毛重，野生的状态下，弓箭长矛可以杀伤它们，但也颇为费力。在它们加上拿着矛盾的骑士之后，难度倍增。乌豺没有第一时间让象骑出手，也是想让手下体验一把步卒遇到骑兵的压力。 这样当然会有死伤。不过乌豺清楚新兵的可接受死亡率。因为这个标准就是他拟定的。 象骑冲过去。苦苦缠着披毛犀的那些军士急忙有序闪退开去，而后跟着象骑的步调协同再冲上去作战。 清场之后，披毛犀便对上了这些象骑。两边稍作调整之后急速对冲。披毛犀那近两米长的尖锐犀角几乎能刺穿所有动物的皮毛，哪怕面对比自己高一米，重一倍的大象也毫不畏惧。 在两边就要撞上的距离上，象骑熟练策象往两边分开。在高速冲刺下的大象因为急转而发出长鸣。对面莽撞的披毛犀却一头撞向了象骑中间铁链子。 来不及等到铁链子的奏效，象骑上的矛手便递出矛去，居高临下借着两边交叉的刹那，解决披毛犀上的骑手。 而后，有披毛犀被绊倒，有的直接冲过了象骑留下了披毛犀身上的骑士，有的撞断了铁链，有的撞得拉着两头象高鸣着往回倾倒。场面一度极为混乱，但在随着象骑协同冲来的华夏步卒赶来之后，场面便很快被控制了——没了速度的骑兵可敌不过华夏装备齐全的步卒。 披毛犀陷落，华夏的军士少了这些骑手的掣肘，顿时士气大振，越战越勇。盗贼们则陷入了恐慌之中。此消彼长之下，盗贼们很快就开始溃败。 乌豺指挥着手下的战象散开，让狂狮和他的手下高喊：“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众盗贼一看狂狮也已经被人绑了，更是无心再战，有的缴械投降，有的趁机逃走，战斗很快便进入了尾声。 乌豺继续指挥人打扫战场，捆绑战俘，救治伤员。义新拉着狂狮来到了战场之外。 “差岭人果然有些门道的。”狂狮看着场中的情况，有些感慨道。 骑披毛犀的便是差岭人。这一点狂狮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他们也不会说要攻到朝林城下去。 差岭人把华夏形容成冰雪上流淌着蜜的膏腴之地，引入盗贼劫掠华夏，自己趁乱派人加入，目的还是侵入朝林城，救走他们的首领紫瞳。 华夏知道这些，但任差岭人施为，只是将西面弄成了奴隶的抓捕场和新兵的训练场而已。西面的山林东西纵横八百里，大多数地方不适合耕种，留着当这种战术纵深最为合适了。 只是差岭人可能想不到，西面最为出名的这个盗贼头子，是个华夏人。 西面的大多数劫掠信息都是狂狮和他手下人散布的。差岭人的行动华夏也一清二楚。可以说只要差岭人一日不停止这种小动作，像今天这种事情便会不可避免继续上演。差岭人也将源源不断给华夏送劳力和人头。 义新道：“有你们在，差岭人还不是乖乖送上门来的奴隶？” 狂狮道：“今天跑得人多，要是抓不回来，我只怕就得回去种田了。” 说话之间，狂狮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之中两只幼年的鬼鹰在越来越远的地方划圈。这两只小鬼鹰是鬼鹰的儿女，现在翼展不过两米多一点，不过已经在军中服役了。它们从小接受训练，和人配合的程度不比它们的父亲差。有这两个空军在，盗贼其实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抓捕干净。 “反正你现在绳子都没解，到时候你就说你跑了就是了。”义新对狂狮的做法显然比较熟悉。 狂狮笑了笑问：“男爵是准备来领导我们？” 义新摆了摆手，脸上再次恢复了那种落寞：“我是去湖汉城，以后可能会跟你多有接触，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 狂狮一听义新不是来领导自己的，顿时开心笑道：“好事啊。男爵驻守湖汉，那些野人肯定服服帖帖的。” 义新再叹一口气道：“我是去做副县长的。” 西面新建的三城名为夔门，荆州和湖汉，行政级别定位县级。三城根据各自的不同规划，在人员配置方面有所不同。湖汉便设有两个一个县长两个副县长。 义新以六品的百夫长成为六品的副县长，算是平调。在权限上来说，副县长的权力可比百夫长大多了。按理说他应该是高兴的才对。 只是这里有一个外人不知道的缘故：他是因为得罪了政务院的人才被从武官弄成文官的。 想想从前，他因为得罪了鹿骑兵的人，在参军之后分配到了鹿骑兵当中。在成为鹿骑兵后，又因为得罪了参谋部的人被调入参谋部。调入参谋部几年，他算是学乖了，兢兢业业做事，不敢再得罪军事院任何一个部门，而且在面对政务院的各种刁难的时候，极力站在军事院这边，为维护军事院的全体利益不断和政务院斗争。 哪曾想到，几年之后，他便去了军籍，被弄成了政务院下面的文官？ 想到这些，现在他都觉得心里有阴影了。要是他现在一心针对差岭人，过上几年会不会被弄到差岭去任职？ 狂狮也想不明白这个调动是什么情况，不过他作为大王的直属机构人员，倒是对文武官员都一视同仁的。说了几句恭喜之后，两人倒是说起往后的合作来。不出意外，狂狮还是用这种模式往华夏带奴隶和陪练，但在西面估计少不了要义新配合的地方。而义新有这个大盗在外呼应，和周边部落周旋起来想必也轻松一些。 说话之间，狂狮见到有人拿着刀斧就要去砍那几头披毛犀，急忙推着义新道：“让他们留一头活的，弄到大王的动物园里去。这些牲口都是从小训练的，比野生的听话一些，大王看了肯定喜欢。” “伤的伤，残的残，还是下次吧。”义新站着不动，“你还不知道吧？大王要出城了，这次还去虎鲸。只怕这几天就要上路了。” “啊？”狂狮似乎觉得心里少了什么，想想觉得不对又问：“大王要带多少人？” 第292章 大王出巡 林迹出海，这是早就定下的计划。 石喙等人在虎鲸训练准备已经近年，但总有些不足，需要林迹进一步去指导。石喙等人大约会在初夏出发，林迹便只能在冬天的时候前往，争取让他们的准备更加完备一些。 这次出行不像上次的偷跑，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各种准备。但是到临行前，事情似乎还是一团糟。其中的一个问题便是，林迹该带多少人出去。 根据朝林城居民的意见，大王出行，自然是带越多人越好的。城守警察王宫警卫以及各级官员都带上肯定是最安全的。王国的高层明智些，计划让林迹带五百人。王宫警卫没有达到这个数，便用其他精锐部队充数。 林迹自然是不希望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出行的。那样不但麻烦，而且行动速度也将慢得和龟速一样。 经过多次沟通，林迹最后确认只带五十个警卫。这已经算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了。考虑到此行向东都是华夏的领地，王国的高层算是勉强同意了。只是另外通知林迹所路过的每个地方，让再出动五十人进行接送，以确保林迹的安全。对此，林迹也只能默认。 如此安排下来，林迹的这次出现算是跟五年前大不相同了。不过还有相似的地方是：虎伊儿在这个时候又怀上了孩子。这是第三胎。按日期估算，林迹可能也赶不回在孩子出生前回到朝林城了。 林迹是在华夏八年春节后离开朝林城的。五十警卫尽数骑行，不过却只有象和马。鬼鹰带着自己的老婆随队。小白小黑带着两头象随行。 小白小黑带的两头象是王宫圈养的那两头象。这两头象接近成年，因为从不缺食物，也没有经历过野外的苦难，因此长得格外健壮。而且因为从小跟着小白打闹长大，没少被小白跨坐，负重比其他象要厉害些，便是驮着小白跑动也没什么问题。它们便成了小白小黑的坐骑。 此外，小黑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围巾。那是它刚生的一只弱崽。这小雪怪和小白小时候一般，喜欢抱脖子。平时也乖巧得不行。它背上因为有一点黄毛，被称为小黄。 林迹骑着白马而行。对于这次的出行白马显然是高兴的。它在朝林城里被关了几年，如今得返自然，兴奋得连打响鼻。巴不得立刻撒腿就跑。 鬼鹰带着媳妇在天空中飞着。鬼鹰媳妇并不亲近人，想它落到队伍里是不可能的了。为了防止这两货被误伤，林迹在它们的肚子下面再次喷上了字。 小白习惯性跟在林迹身边，小黑则因为比较怕人，也只跟在小白身边。它们身后的两头大象倒是对周围颇为好奇，只是已经足够年长，性子变得沉稳，只是左右看，并没有跑出队伍去。 一行人并非直取虎鲸，而是折往南面，先巡视长江边的村镇。 从草原归来五年，林迹连朝林城都少出，更加没有去巡视过。难得出来一次，顺道巡视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出了朝林城南沿着运河的冰面行走，周边的景致已经和林迹印象里大不相同了。 早些年在运河开通的时候，这一片地方都是沼泽和森林交汇的地方，野兽出没，人踪不多。 这些年来运河及相关河道几经修缮，变得更加宽敞笔直。不少村寨为了享受运河的便利，也有步骤把房舍见到了运河岸边。运河两边更是良田无边，鸡犬相闻，有些地方还有郎朗的读书声，颇有些后世农村的感觉。除了山丘上的一些盘扎古树之外，似乎都找不到史前的痕迹了。 想到这些都是自己带来的变化，林迹心里也不禁隐隐有些自豪。 得知了林迹出行的消息，不少人涌到运河边争相观看。一些学校也停了课，组织学生来河边瞻仰大王。林迹之前都是活在皮影戏或者宣传画册里的，今天终于看到真人了，大家都颇为激动。 林迹一路对着他们挥手微笑。也一路留意他们的衣着等情况。 他留意到就算是流着鼻涕的孩子，身上也是穿着皮的毛的衣服，没有人光着身子跑出来，连光着脚的或者穿草鞋的都见不到。一个个穿的圆乎乎的，脸上也都是肉嘟嘟的，脚上穿的鞋有皮毛麻布各色的，都很暖和的样子。 他想到自己来之前熬冬的日子，更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很有意义。至少，他让大部分人吃饱穿暖了。 行走两日之后，他们踏过了长江冰面，到了长江南岸的一个叫江口镇的地方，林迹一行更是受到了当地的热烈欢迎。 江口镇就在长江边上，挂着龙虎两面旗子。这个小镇的居民由部分虎蛮人，部分当地部落和疾鹿的奴隶组成。随着华夏成立日久，他们放弃了第三面自己的图腾旗子，都慢慢把自己当华夏人了。 这里的条件比北岸要差些，不过依旧有学校和医院，孩子们的衣服只是破旧些，也算暖和。 这里居民大多数人没有见过林迹，因此林迹出现，他们显得更加激动。 老人代表拉着林迹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变化，吃的东西够了，穿的暖了，房子不怕雨水风雪了，出去狩猎都不用拼命了，孩子也没那么容易夭折了，医生又把哪个老家伙救活了等等。 老人其实比年轻人更加现实。要是他们在平时懂得感恩，并且态度平和，那他一定过得还不错。要是他们活得斤斤计较并且睚眦必报，那肯定是活得不太如意。熊爪当年处处针对林迹，那真是因为姬林每一个栗子都是要数着吃的，要不然他就得饿死在冬天里。 老人拉着林迹说个不停，那也确实是因为他们现在过得比往年好了太多了。要不然林迹出现他们就得拿出弓箭来。 和老人唠叨完，林迹也跟基层官员聊聊，听听他们各种工作的进度，算是做一个基层调研。 王国建立的时候，朝林周边的大部分镇子就建立了学校和医院。 学校只有小学，不过也已经有学生毕业了。这些学生有的送到了朝林上中学，有的留下成为各地的文书，负责文件阅读和书写等等。此时条件有限，朝林城连学生教材都不能大规模印刷，学生的素质没有多高，不过好在这些学生都是挑选出来的聪明孩子，对于上学这事也算有神圣感而更加用工，因此小学毕业后基本的读书算数等不成什么问题。 医院的条件还是极为有限，只能用中草药和少量的后世药物，也最多能治疗一些外伤和肚疼脑热什么的，不过已经比往日用草药和图腾之力好多了。小镇的卫生条件也有所提高。因此新生儿的存活率增加不少，老年人也能更加长寿。 在农业养殖等方面，江口镇的产出都足够支持赋税和自己使用，而且他们因为靠近江边，还围了湖面进行有投放的渔业，效果也算不错。林迹当天便吃到了他们刚捞上来的鱼类。 最后问他们还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江口的镇长满口说着没有问题。只是林迹见到他的眼神在这个时候闪烁了几下。 长江边有不少江口镇这样的镇子。林迹横穿长江几次，连着看了几个，心里都算满意。只是他也留意到了，个别人脸上有些忧心，林迹在每处逗留的时间都不算多，倒是没有弄清楚状况。 几日之后，他们一行到达了虎林斑县城。虎林斑的县长兀得带着五十驻军迎出三十公里之外。 兀得是个颇有能力的人，他在处理毛狮村的混乱中表现亮眼，七八年来一路升迁，现在已经做到了五品的县长了。算是少数从基层升起来的年轻官员之一。 “我一路过来看了几个地方，大家似乎都有些忧心，出了什么事情？”林迹在寒暄之后直接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兀得这几年几次进入朝林跟着林迹学习，算是和林迹比较熟悉的了。 基层官员心里有诸多顾虑，林迹发问问不出什么。直接问比较熟悉的兀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兀得笑笑道：“这我倒是知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在春夏的时候，有些短毛的大象，犀牛会跑到长江边来。有些甚至会渡过江来。长江里也出现了鳄鱼，体型不大，可数量不少。有时候难免有些人被伤。另外，有人发现就算在冬天，长江的冰面发生冰裂的次数也在增加……就有人说这是什么什么灾难必将降临的征兆。” 兀得说到最后看了林迹一眼，把具体的话语一笔带过了。 林迹没有在意那一眼，而是举目望四看嘴里喃喃道：“难道天气正在回暖？” 冰河时代在史前一万三千年到史前八千年之间经历了一场起起落落的消融。气温在史前八千年到五千年的时候达到了后世万年间最高峰值。那段时间之暖，以至于黄河流域都出现了短毛犀牛和短毛象。 林迹猜测自己大概在史前万年左右，但在具体的哪个时间点却是没有办法判断的。这段时间的气温可能会有起伏，至于起伏的多少和激烈程度，这也很难估算。但林迹知道，后世神话传说里普遍存在大洪水应该是气温急剧升高，高原高山上的冰雪快速融化造成的。 第293章 大自然的恩赐 除了需要防备气候突变带来的洪水等灾难之外，林迹倒是希望天气能够回暖的。 天气回暖之后，华夏领地上适合耕种的地区将会变得更多，草原的牧区将会变得更加广阔，大家的户外活动时间也可以变得更长。如果气温能达到后世的水平，实现一年两熟的话，也将能够大大减少农业人口的比例，增加其他建设的人口。 至于短毛象短毛犀牛以及鳄鱼北侵这样的问题倒是不算什么。这可能也不是这几年才出现的现象。 以华夏现在猎手的战力和各种金属工具的普及程度来说，只要稍微有点准备，消除心理上的恐慌，这些生物本身只是送菜而已。这些北侵的野兽陆陆续续的到来，规模再大也不可能和会猎的规模相比。华夏连数以万计的长毛象都差点剿灭了，小规模北侵的这些动物算得了什么？ 林迹记得刚来之时，盗贼猪脸便以类似的现象恐吓过他。这表示长江对岸可能那个时候就有这些生物的出现了。 这些年来，王国为了推进融合，把不少长江北岸甚至是黄河以北的人调到了长江南岸去，这些人熟悉长毛象和披毛犀，见到短毛象和短毛犀牛以及北方从没有出现过的凶狠的鳄鱼，自然会觉得恐慌。 比如，他们说不定在看到短毛象的时候会流传王国剪长毛象象毛的做法是错误的，这会惹恼某个不知名的神，以至出现这种无毛可剪的象。 短毛犀牛也可能会在同样的猜测下面占有一席之地。 鳄鱼则可能会猜测是不是王国的大船占据了河神的水域，因此河神才弄出了这等怪兽出来报复人类等等。 后世在大多数人识字的情况下，都可能在出现新事物的时候传出各种恐慌或者各种毫无根据的谣言。在这个图腾多样、神话横行的时代自然就会更加正常了。 当然，这些流言并不算什么。林迹只需要让宣传部的人给出一些正确的引导，这些恐慌自然会很快散去的。 宣传部是王国最得力的部门之一。只要林迹有什么指示，不用多久，宣传部便会通过各种形式将他的指示传达到最基层。乔嬉也因为这些，每年都能获得林迹的好评。 林迹只要弄出这些动物的习性和形态的说明出来，以他在王国的声望和现在已经传得比较广泛的科学精神，民众应该很快就能接受这些。 林迹让陈力帮忙记下这个事情，到虎林斑后用电台联系朝林城。自己在路上的时候也说起了对这些动物的认知：“短毛象应该是亚洲象，还有短毛犀牛一般就叫犀牛，有几个亚种，有双角和独角等不同。它们生活在南方冰雪比较少的或者没有冰雪的地方，所以不长长毛。和我们所见的长毛象或者披毛犀这些属于一个品种的不同亚种。它们的毛比较短，喜欢在泥浆里打滚防蚊子……” “至于鳄鱼，那应该是扬子鳄，这种鳄鱼体型不太大，不过也很危险。对付它们最好不要下水。它们会在水下咬住人拼命翻滚，能很快把肉撕下来。那种翻滚一般叫死亡翻滚，每秒可以翻滚十圈……它们冬天会打洞过冬。它的肉可以吃可以入药，尾巴的部分最鲜美，皮很不错，会越用越光滑……” 因为很多时候会用到后世的书籍，林迹在介绍新事物的时候，尽量用后世比较常见的名称。以免他们接触那些书的时候看不明白。 说到鳄鱼皮的时候，林迹还把自己的皮带抽了出来给大家看。这是早些年朱猴抓回来的湾鳄的皮制作的。用了几年后非但没有脱皮，反而越来越光亮了。 “这些东西出现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大家没有猎些来吃？”林迹问着？兀得带来的人便笑了起来。吃他们自然是猎来吃过的。只是吃的时候心底有些惶恐罢了。 “没事，这些东西大胆吃。就是保护区里面的就不要去猎杀了。”林迹鼓励着。 王国设里了几个从南到北的连绵几千公里的保护区。这些保护区内部不允许狩猎。外围倒是可以猎杀猛兽已经各种成年无孕的食草动物，但也不允许烧荒砍树耕种。 因为无力监管，目前这种保护区的说法依旧只是有象征意义，不过有这个规定总比没有规定好。要不然以现在华夏人的武力，不用几年就能把大部分野兽弄成濒危。有王国的律法保证，多少能有些限制，这就算是林迹对子孙后代做的一点贡献了。 兀得献宝一样道：“我们在入秋之后抓了几只活的鳄鱼，现在正冻着呢。” 周围的虎林斑人也讨好得笑了笑。 “只有鳄鱼？”林迹随意问着。 兀得憨憨笑了两声：“还抓了几只短毛象。” “情况怎么样？” “我们原来是想着抓回来驯的。和长毛象那样。它们也能训得了。但就是太怕冷了。现在这天气必须待在屋里，不怎么能出来。所以……”兀得说着，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亚洲象智慧不低，也是能直接驯服的。 “怎么样？”林迹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所以我们让这些短毛象和长毛象交配了。现在有两头短毛母象有孕，按时间估算，一头可能快生了。”兀得咬咬牙，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吓？”这操作让林迹听了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倒是没有想到现在王国号称消息流传迅速，兀得还藏了这一手。 而且这里他觉得似乎有一个问题。长毛象是猛犸象，短毛象应该是亚洲象，两者的差距比较大，应该和后世的亚洲象和非洲象一般，是不能孕育后代的……吧？尽管林迹不怎么分不清科目属种，但他知道这两种物种之间的差距应该是人和黑猩猩那么大的，怎么可能能孕育后代？ 兀得以为林迹反对这个事情，本能得开始解释起来：“我去朝林的时候，听他们说驴和马可以杂交出骡子，而且比驴好用。农业部也在做不同的狗，猫，羊，鹿之间的配种的实验。我见到这两种象除了长毛和无毛之外，体型还比较像，所以也想试一试……我是有跟林苗儿部长报备过的……” 林迹从不同属种的纠结里回过神来，而且很快抓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你说这短毛象和长毛象的样子差不多？它们的牙齿都是弯的？也有高肩骨？也长这样？” 林迹说话之间，指指队伍里的长毛象，一个个特征发问。 “是……是……是……”兀得一个个点头。 林迹越确认越是高兴。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可能出错了。短毛象不一定是亚洲象。 亚洲象和猛犸象的体态是有很大区别的。首先亚洲象是象牙是刀形的，没有猛犸象的那种明显的蜷曲。其次，亚洲象脖子长，而猛犸象脖子短。猛犸象有一个驼背一般的隆起的肩骨，而亚洲象没有等等。也是因为两者有这么多的不同，林迹才会觉得两者不可能孕育后代。 但北侵的那些短毛象不是亚洲象的话，这就不一定了。 林迹隐约想起来，长毛象是猛犸象的一种，但猛犸象并非只有长毛象一个种类。猛犸象的种类下，是存在短毛的猛犸象的。但他前世没有学过古生物，甚至都没有系统学过生物，一时之间自然完全想不起这些东西，才把短毛象判断成后世常见的亚洲象。 要是这些短毛象是猛犸象的一种的话，那么它们和长毛象的区别可能真就会和驴与马，狮子与老虎这般大，那它们的真可能孕育出后代的。驴与马孕育的骡子虽然没有生育能力，但也正是因为它们没有发情期，而更加温顺好用。要是两种不同的猛犸象之间孕育出一个新的物种来的话，就算它们和骡子一样没有生育能力，但这也足于改变驯象的历史，很大可能让人类从此多一种新的牲畜。 这种新象的形态会如何？它们有毛没毛？怕不怕冷？性情如何？能不能当劳力使用？ 一时之间林迹心里满是好奇，只想快马加鞭到虎林斑看看。 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成功的象类杂交啊。而且肯定是前无古人……后世人也不曾做过的。也亏得是现在生物足够丰富，才有这种情况出现。 林苗儿可能不知道这事情的意义，只当象的杂交和其他牲畜的杂交一般；也可能是她想憋着这个大招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给林迹一个惊喜，好掩盖乔嬉的风头。所以连汇报都没有给林迹汇报。从兀得的表情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当然，这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林迹只想尽快赶到虎林斑去看个究竟。 白马感受到了林迹的雀跃，提起蹄子跨了起来，顿时就冲到队伍前面去了。 “我们快到赶到虎林斑去，大家注意不要掉队。”林迹在前面喊了一声，依旧勒着缰绳控制着白马的速度。 但这个速度已经足够让其余牲畜喝一壶了，其他人急忙驱使坐骑跑到全速，也才能勉强跟得上。 虎林斑是最早改县的地方，也是朝林之外华夏建的第二个城。 县城傍水而建，乌青的气势不凡。城外的雪地之上，大大小小的无数帆船架在巨大的木架子上，桅杆如林。 虎林斑在居民在城外烧起了巨大的火堆，一面取暖烤食，一面等着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出现的林迹。近万人一起在道旁烤火，场面也极为壮观。 时近中午，忽然有人听到西面有蹄声出现，有人惊呼一声来了，顿时满场寂静，同时抬头看向西面——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第一次发生了，虽然前面很多次都是误报，大家也知道大王要傍晚才到，但大家依旧会在第一时间看向西边，唯恐错过了什么。 这一次，蹄声颇为紧急，在全场安静下来之后，也变得越发清晰了。 忽然，一道白影在冰雪之中出现，闪电般往城门冲了过来。 林迹白马骑士的形象大家早已在各种宣传图片里见过了，此时一见，顿时满场尖叫。白马到了人前，龙吟一声人立而起，马上的骑士风采飞扬，那不是王国的大王还是谁？ 众人认出林迹，更是山呼海叫，同时大家不自觉往前涌来，只觉得大王果然威武。 第294章 产期 马背上的林迹几乎想抽出刀来将白马砍了。这货迈开腿后越跑越快，完全不受林迹控制，没跑多远就将随从全甩开了。林迹一路抱着它的脖子才没有被它从背上甩下去。 一路过来因为要说话，林迹头盔都没有戴。如此被冷风吹了一路，他的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结成了冰渣子。偏偏这里还有近万人迎接他。这一下大王的形象肯定毁光了。 “大王威武！”林迹立马坐定，涌过来的人被前面几个人拦住，被引导着行礼高呼。 “大家辛苦了。”林迹扬声对四周摆手，话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变得尖锐，顿时心里的恨意更大了。 “大王，兀得县长他们呢？”前面一人排众而出，拉住了林迹的马缰。 这是第一次带林迹来虎林斑的来鹳。当年的差点病死在沛猴部落的小年轻现在年入中年，而且成长为这里的副县长了。至于原来的那个老者，早已经去世了。 “我的马跑得快，他们还在后面呢。”林迹解释一句，翻身下马。 来鹳也是到过朝林上过课的，和林迹较为熟悉。他见林迹一脸冰霜，赶忙让人弄来热水给林迹洗脸。另让人牵着白马去喂料。白马得了赛马第一，一路走得趾高气扬。 林迹洗过脸，兀得和陈力才一身狼狈得赶上来。接下来自然是惯例的会见和谈话，顺便在城外烤食了一顿才进城。 进城之后，林迹又检查了一些虎林斑的工作，顺便在电台将洪水预防的要求和解除大型南兽恐慌的事情传到了朝林城。 王国有一套自上而下的灾难应对机制。洪水预防本就在相关的应对机制里，此时只需要提高洪水的危险等级，在平时的建设里注意低洼处防洪以及排水设计，在洪水出现的时候应该能够将损失减到最小。至于宣传部的宣传方向，这更不用林迹操心。 检查着城中各处，兀得知道林迹想看什么，因此检查过关键的几个地方后便带着林迹去了象舍。 城内的象舍是一片五六米高的大房子。长毛象的象舍只有三面墙，只有带着小象的母象住在有门的房子里。长毛象并不怕冷，三面挡风的象舍足够它们过冬了。只有小象需要更好的保暖条件而已。 兀得带着林迹直奔其中一个关着大门的象舍。这个象舍虽然没有供暖，不过也封闭得比较严实。一面朝南的墙上甚至安装了几片大玻璃给房子采光。 众人从小门进去，里面的象还传来两声不满的鸣叫，似乎怪他们把冷气带进去了。 象舍收拾得极为干净，好几个象奴在里面殷勤待命。几头灰色的短毛象在安静趴着或者立着。只有一头围着栓柱不断得绕圈。 这些象的体态和后世的亚洲象不同，真的和华夏常见的长毛象一般。或者说这些象就是长毛象在春夏剪掉象毛后的样子。 挥手让几个象奴免礼，林迹伸手便去摸其中一头象的毛，甚至搓起几根细看。 这些象毛比较短粗，和后世的黄牛的毛相差不大，而且颇为密实。但并没有修剪过的痕迹。显然这些象毛是天生的。这些象真是一种新的品种。 林迹围着一头象细看，企图看出它们和长毛象的更多差距，以判断它们和长毛象的亲近程度。不过看了半天，似乎只是看出它们的肩骨更小些，尾巴更长些。此外差别就不算太大了。 这让林迹又有了另外一些期待。这两种象的区别似乎还没有后世几种狗之间的区别大。要是它们能生产出可繁殖的后代的话，华夏就可能培养出一种新的象的品种。这种象会不会负重能力更强？耐力更强？能够适应长江边的气候从而更好养？ “这头差不多便要生了。还有这头，怀孕了大约一年，估计要到秋天的时候再生。”兀得先指了指转圈的那头象，随后又指了指后面一头站着的。 象的孕期极长，大约需要二十二个月。华夏养象的时间已经有十年以上，因此倒是掌握了相关的孕产知识。 “看着情况，估计就是这一两天就要生了。”一个象奴讨好得用林迹听得懂的语言道。 华夏广阔千里，语言也有几十上百种。经历了几年的融合，现在最为流行的是姬林虎蛮口音——即是朝林口音。至于林迹推广的普通话，被大家认为是神国的语音，虽然得到了相关的重视，但只有上过学的人多少能掌握一点，小学毕业也未必能说通顺，初中毕业的才能勉强说流利。要普及下来，林迹估计得花几代人的时间。 听到这个象奴会将朝林的语音，林迹高看他一眼，问道：“你能确定这一两天生？” “能的。能的。我养象已经有七年了。见过不下四十头象生产。根据大王的要求，我们要做好象产前产后的记录。虽然我不识字，不过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象奴虽然缩着脖子，可是把这些说得极为确定。 林迹上下打量着他问：“叫什么？做奴隶几年了？以前哪里的？” 在身边其他象奴羡慕的目光中，这象奴微微挺起胸膛道：“我叫苦仁，以前是疾鹿的，做奴隶八年了。” “有女人没有？” “前年有了。是十方的。还有三个孩子。大的聪明，已经上学了。” 疾鹿的人再过两年就统统脱奴了。表现积极的男人也会给与婚配。这人早两年就有了女人，可见表现还是不错的。 这年代的人对喜当爹可没有什么忌讳。孩子只要是女人带来的，结婚后也就成了自己的了。而华夏的政策是，奴隶的孩子不是奴隶，所以只要智力能够达到上学的要求，还是可以去上学的。 闲聊了几句，林迹又问了问短毛象的情景，最后决定道：“那我就留在这里两天，等它生产了再走。” 林迹的行程基本是安排好的，留在虎林斑的时间最多是一天。如今提前半天到，又等两天再走，这让虎林斑上上下下都颇为兴奋。大王停留，这自然是对大家工作最好的肯定了。 象奴苦仁更是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会看好象，让它产得顺顺当当的。 第295章 象名大斑 从象舍出去，林迹等人被安排住下休息。林迹趁机钻回了小城里，去寻找资料弄清物种的分类和区别。 小城经过林迹几年的整理，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小城的广场道路上排着不少大大小小的架子或者箱子，分门别类的摆放着书籍，药品，电子产品，器皿等等。林迹用了几年的时间把小城室内的物品一一清理了出来，这将会方便林迹对这些物资的寻找使用。 现在林迹成为了爬窗撬门的好手，不少门锁他都能够在保存完好的情况下打开，并且在找到钥匙后基本能够恢复使用。有的他甚至能够用比较简单的工具把整个门卸下来。如果他能回到后世，就不算不能做一个神偷估计都可以做一个开锁匠人。 他把从别人家庭里和图书馆书店能找到的理科技术类的书本都堆放在了广场上，用书架分门别类堆放着，寻找起来相对不怎么费事。 林迹很快找到了生物类，翻看比较起来。 这些年来随着对王国管理的深入，他也在不断的学习当中。除了学习各种技术之外，他也在学各种管理经验以及人文知识。可以说学习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翻开了一会儿生物类的书籍，他很快弄明白了动物在科属种这个级别里的分别。而后他发现之前自己对象的种类的理解可能有些错误。 亚洲象、非洲象和猛犸象都属于象科。这三者是象科下不同的属。在这个级别下，它们的交配是不会出现后代的。这个差别就好像人类和黑猩猩一样大。因为人类和黑猩猩属于不同的属。 同属的物种交配才会出现后代，比如驴和马都属于马属，所以它们能产下骡子。但因为不同种之间会出现生殖隔离，所以骡子没有生殖能力。 也就是说，之前林迹以为亚洲象是象种类下的不同亚种，那是错误的。因为它们的分别比驴和马还大。要是这些短毛象是亚洲象的话，它们就不可能和长毛象孕育后代。 现在这些短毛象和长毛象搞怀孕了，显然这些短毛象也是猛犸象属里的一员。至于它们是不是同种的，就要看看它们的后代有没有生殖能力了。 资料查到这个程度，林迹就无能为力了。对于象的资料，他能查的就只有这么多。他没有办法继续确认长毛象和短毛象之间的具体信息。更没有办法确认这两种象的种类。 史前的象据说有二百来种，到这个阶段也可能还有几十种之多，但留到后世的就只有三种了。后世对于灭绝的象的认知不少，不过小城里能找到的资料就相对有限了。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着母象生产后再去判断这两种象是否同种。甚至，可能要得到小象长大才能判断它们是否同种。 从小城里出去，林迹也顺手拿了些小城的物资出来。一路过来，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他都会多少留一点小城里的东西。后世的工业产品在这个时代看无论如何都是异常精美的，随手拿出一点什么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可用或者可玩的宝贝。 晚上是循例的宴会，第二天林迹跟着兀得等人视察虎林斑的各种工作，也提出一些改进意见之类的。等到了第二天晚上，象舍的人跑着来报，象生了。 林迹跟兀得等人正在讨论虎林斑以后的发展定位，听到消息，兀得感觉让人点起马灯，陈力以及把手电打起来，领着林迹往象舍跑了。 象舍外围满了火把灯笼，象舍里有小象的低鸣，大象的高鸣，显得有些躁动。 林迹等人举着手电进去，看到另外几头短毛象正在烦躁得挡住了外面的火光，围着生产的母象转悠。母象脚下，一头小象正从包衣里站起来，一身湿漉漉的，颤颤巍巍地往母象身体下走过去。 “这些象驯服没多久，还比较怕火，让外面的人把火把拿远些。要不然它们可能会踩到小象的。”苦仁拿着一块麻布，站在象群圈子外干着急。 这个时候天气很冷，他得过去把小象把身上的水渍擦干，要不然小象就可能在今晚冻死。偏偏因为林迹的关注，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围在了象舍外面，这让这些象比较紧张。他也没办法靠近小象和母象。 林迹发现众象也比较怕手电的光，于是带着人退出去：“退后五十米。里面处理完了我们再来看。” 人群退开后，象舍里稍微安静了些，没有多久苦仁便出来道：“好了，好了，喝上奶了，大王跟我来看看。” 兀得等几人护着林迹，手电也不拿了，只接着装在象舍墙壁上的油灯的光走进象舍去。众象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还隐隐护着刚产完的母象。母象的脚边，一头毛色灰绿的小象正在使劲吸食着奶水。 小象的体态和长毛象的幼崽不同，也不太像短毛象的其他小象。它的体毛不长，但似乎更加密集，还灰绿分明得在身上形成了几个硕大的斑点。它的体态比较粗壮，四肢看着和树桩子一般，感觉长大后就很有力量似的。 “公的还是母的？”林迹问。 “是头公的。”苦仁答道。 骡子也分公母，只是有形无实而已。现在倒是还判断不出这小象有没有生殖能力。 不过不论如何，这个小象的顺利生产给人类的驯化历史带来了新的变化，可以算是一个伟大的尝试。这就非常值得肯定了。 林迹颇为高兴道：“先养着看看，过几年看看它那活儿长不长，性子怎么样。要是不长活儿，那应该就不会发情，会好养很多的。要是长，那你们就培育了一种新的品种出来了。也值得庆祝。这样吧，这种象出生在这里，便叫做大斑象。短毛象在长江南岸发现，叫长江象。所有参与这个事情的人统统有奖。” 象的生长周期较长，要育种筛选相对困难，不过从现在开始做，林迹觉得就算用几十年的时间才出结果，那也是人类的幸事。这便值得嘉奖了。 这一夜消息从象舍传出去，第二天虎林斑全城欢庆。苦仁作为最大功臣直接脱奴，成为象奴的头目，专门负责长毛象和长江象的育种和筛选。其他人员林迹也用了小城里的不少物品进行了奖赏。兀得来鹳几人更是得到了几支精美的钢笔和几瓶墨水，一个个宝贝得不行。 在林迹继续东行的时候，身上有着巨大的灰绿斑纹的小象好奇走出的象舍，进入了冰雪之中，似乎并不怕冷。 第296章 久违的虎鲸 林迹一行继续向东而行。因为天气回暖，担心江面冰裂，因此不敢直接从江面上走，而是沿着江边而行。好在华夏建国几年来，因为高产作物的种植空出了更多的人手，沿途诸多村镇的道路都开通了的，一行人走得也不算艰难。 沿途少不了在野外遇到豺狼虎豹熊等猛兽。不过天上有鬼鹰瞭望，又有两头雪怪在侧，这些东西冲不到人前便被小白夫妇收拾干净了，只给众人加餐而已。这倒没有人旅途造成什么困扰。 沿途都是自己的领地，连个野人都难于见到，敌人之类的就更无从说起了。每到一个镇子区域，镇里便会派出勇士出来迎接和带路，这也大大减少了众人走错路之类的麻烦。 林迹除了需要费心应付沿途的村镇之外，倒也几乎不用担心其他。 这一日走出弯角镇，估摸着离入海口还有三百公里，天上的鬼鹰忽然带着自己在老婆在前方大范围划圈。正在赶路的众人急忙减速，判断前面的情况。 陈力在林迹身边将微冲从皮套里拿出来，警卫的副队长则掏出手枪拿过盾牌挡在林迹身前。 林迹的警卫早有配枪。不过也仅限于两人而已。主要还是缺少弹药闹的。就算只保持两人配枪的状态，给他们练习射击的子弹依旧能让林迹心疼不已。 “看情形，人数不下三百人。”陈力和鬼鹰相伴日久，早能从鬼鹰的飞行姿态里判断更多的信息。 “这里的北面不到两百公里就是原来的十方部落。这一带又是无人的保护区。会不会……”副队长猜测着。 “不会的。十方部落现在是我们的洪安县。保护区里我们每年都去梳理，除了老虎和熊，连个野人都看不到。”负责护送的弯角镇长道。 弯角镇所在是以前喜欢收集牛角和音乐的弯角部落。因为更早投奔了林迹而获得了不少好处，因此这里建立了镇子。镇长是不肯相信这里出现了敌人的。 只是他也说不清楚在这天寒地冻里，这里为何会出现几百人。 林迹眯着眼看了看鬼鹰的轨迹，说道：“说不定是前面迎接的人。大家先不要乱动。让人去看看尖兵的情况如何了。” 队伍前面本有尖兵探路，此时没有回报，要再派人去看看。 陈力派出五组尖兵，每隔一段路前突一组。没有多久，人还没有散出去，前面探路的尖兵便快马回报到：“朱猴公爷来接大王来了！朱猴公爷来接大王来了！” 尖兵身后，另有几骑紧紧跟着，老远便听到欢快的笑声传来：“哈哈，大王，我来接你了。” 听到声音，林迹也大笑着策马而出：“你怎么来了？” 两人临近时候勒马停住，就在马背上哈哈笑着来了个大大的拥抱，顺便狠狠捶捶彼此的肩膀。 从建国那一年见过后，两人已经七八年不见。虽然经常有书信往来，间或也能在电台里聊聊天，不过这些联系怎么比得上会面相拥？ 朱猴依旧消瘦结实，年近三十的脸上留了少许胡渣，看着颇为成熟粗犷。经年的厮杀伐谋，让他看起来也颇有一股锐气。 林迹放开后打量着他，对自己这兄弟真是越看越满意，“你倒是客气，出迎六百里。” 朱猴也看了看林迹道：“你不知道，笃言想你得紧，早念叨不知道多少遍了。我烦她念叨，便来接你了。”笃言要真想林迹，朱猴怕是要吃醋。他这么说，只是借笃言的名说自己想念而已。 林迹想着朱猴还算是内向的人，不会直抒胸臆，这一点倒还是没有变化，不禁哈哈一笑。 朱猴知道林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跟着嘿嘿一笑，转而引着林迹看向身边道：“看我带谁来了？” 朱猴身边，是一个皮肤黢黑健壮的妇人。林迹认出是当年跟着虎伊儿身边的皮娇儿。 皮娇儿在林迹的随从队伍里左看右看，有些生气问道：“你怎么不把伊——儿——带来？” “她有了身孕，不方便出门了。” “你也是多心，开上你那种汽车把她拉来就是，怀孕了又怎么样？我怀着我老四的时候，照样撕了一头狼。还把狼皮给了我老四当衣服咧。” 林迹知道皮娇儿性格粗鄙，也不和她计较，笑笑后转移话题道：“平砾现在怎么样？” 皮娇儿道：“他现在一日喝酒，两日钓鱼，十二日待在弓箭作坊里。你给他的推车还算好用，他也能自己在城里走。就是那活儿不顶事了，我怕是不能再生了。偏偏你们自己可以要其他女人，又不给我们要其他男人……” 林迹和朱猴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说起这个事情两人都有极大的责任。林迹是主导对偶制婚配制度以改善男人在社会地位的，这直接限制了女人的选择对象。 这些年来，林迹给了虎鲸以极大的自主权，朱猴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发展着。他不停四面征战，打下了千里领地，治下目前便已经有六个县了。但这种扩张方式带来的弊端便是人口不多，而且男女比例失衡更加严重。因此虎鲸比朝林还早流行一夫多妻。朱猴在笃言之外，便还有另外四个女人。 挥手让队伍跟上，林迹和皮娇儿聊起了她的孩子等家常，末了道：“我回头给你个方子，看看能不能让你怀上。实在不行，我给你几颗药，你给平砾吃吃看。应该会有些效果的。” 听闻有这样的好东西，皮娇儿根本不等林迹等到日后，直接便跟林迹索要。林迹被催不过，便停了马，到小城里给皮娇儿拿了几颗蓝色的小药丸，一并嘱咐了用法。皮娇儿得了药物，更是急切，骑着马便往东冲去，把大家的速度都带快了不少。 朱猴看着消失在前面的皮娇儿，有些抱怨道：“你早该来的。” 林迹到了，不说能得到各种切实的指导，也能得到各种来自后世的好东西。朝林城的繁华奢靡，他们这些在外面的人只能看着眼热而已。 虽说朱猴作为公爵能分到不少后世的物资，每个季度也会用船拉到虎鲸来，但是这些东西他也不能独享，总得留一些打赏分发下去。如此一来，落到他自己手里的东西也就没有多少了。至于像蓝色小药丸这种不分发东西，那更是林迹想到了才有。这就没法和住在朝林的人比了。据说钱面佯早几年就用上这东西了。 林迹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笑道：“电灯不给你们装上了么？其他还要什么？给你装上一个精装的别墅？加抽水马桶的？还是这小药丸也给你备上一点？” “我才没有不行呢。”朱猴微微有些脸红，不过却是更加不满了：“那电灯，我还以为离了你就不会亮的，没有想到你倒先给差岭装上了也不给我。是我送过你的人少了？” “原来我讲过这个原理的，你自己没有好好听，怪我咯？前面不是制作不出大功率么？现在给你们装了两台50千瓦的，也够你这个公爷夏天用空调了，你还不满意啊？” “那东西冬天基本又不能用。” “朝林城也差不多啊。” 水电在冰河时代的限制就是基本有几个月不能使用。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火力发电什么的，几年来的研究虽然有些进步，但依旧达不到走出朝林的地步。因为用小城里的各种东西拼凑出来的设备，运行的情况实在没办法保证。要做到零件自产的话，林迹估计还得十年以上。 朱猴也明白这些道理，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马桶就算了，到了城里，你再看看给我们配点什么，至于那个……” 朱猴的眼睛看向林迹的手。 这个时代的人除了林迹，大概不会有人对马桶有爱的。无他，坐在上面就什么便意都没有了。林迹之前有给朱猴发了过去，朱猴试过之后，那东西被束之高阁了。 但那种能让人变成更强的小药丸就不同了。虽说都没有到用药的程度，但是男人嘛，谁会拒绝自己变得更强？朱猴可是看到林迹手里还有几颗没有递出去的。 林迹将手里剩下的几颗药丸递给朱猴。朱猴愉快收了起来，还不忘揶揄林迹两句：“我都有十一个孩子了，你才两个，你也得抓紧点啊。” 一路闲话，到了这一日傍晚的时候皮娇儿因为马儿乏力，倒是在路边等着众人。但却猎了不少雪兔。 一行几百人扎营烤食。篝火边，林迹问起石喙的情况，朱猴道：“都还飘在水里呢。” “海面冰封，他们没有上岸？” “是你说沿途可能会在海面上过冬，他们就安排了冬季的海上训练，为期两个月，估计我们到的时候，他们也该上岸了。” 石喙为了航海，可谓准备充分，从一年多前就开始模拟海上的生活了。现在冬天还飘在海上，真是拼命了。 “伤亡怎么样？”林迹问。 “多少有一些，但其实他们过得不象你想得苦。我们这边有些冰封，往北也去不了。他们往南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一年来，我们附近的几个地方，像靠近我们的宝岛，没有冰雪的吕宋岛，我们都去过了。我们还在吕宋岛上建了一个镇子，种植你送来的那些东西。那些地方可一点也不苦。” 林迹弄出来的帆船几乎就是最为成熟的帆船了。在海峡之间进行千里航行一点难度都没有，而且用时也不算多。 热带岛屿这时候可能也跟亚热带一般，但相对于此时的长江流域而言，那些地方能够一年两熟，果实遍地，真的是天堂一般。当地的土著什么的，因为生活条件优渥，更加不成气候，一般一个部落就只有二三十人，还一个个瘦瘦小小的。要不是虎鲸人少，朱猴都想多弄点人到那些地方去，把整个吕宋岛占据下来，偏偏林迹此时又开始调整战略，不再对外扩张了。 石喙的船队要怎么完善还得见到石喙后再看。朱猴倒是就此对林迹的人口政策发起了牢骚：“现在女人生了五个孩子以后就要我们养，这让我们的负担很大啊。” 要不是这个政策，朱猴可以调集更多的人手粮食，去占领整个吕宋岛。现在林迹这么一弄，他就不够粮食去支应征战了。 林迹问：“你现在的人口有多少人？” 朱猴犹豫一下道：“六万多。” 林迹道：“虎林斑一县，现在就有人口三万。你辖下六个县，才六万多。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朱猴的这六个县面积极大，因为现在的虎鲸占据的区域几乎是后世三四个省的区域，而且这还是极为富饶的江南地区。 “我征战多。”朱猴辩道。 “我知道，所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是现在你打下的区域够大的了。我们几乎住不过来，就要认真生几年娃，等我们人手够了，这些地方住的过来了，我们再往外面扩张好了。现在我们还不到三十岁。等二十年，我们才五十岁，到时候要是我们手里有二百万人或者五百万人，你要三五千人去征服吕宋岛算什么？到时候直接派三五万人住到吕宋岛上去也不算什么吧？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怕朱猴继续纠缠扩张的问题，林迹拿出了有地形的地球仪，转到了东亚的位置，指着地球仪对朱猴道：“我不知道我们的子孙会有什么本事，但是我觉得我有生之年，会把这边的山脉以东，包括这边的海峡以及北面的草原统统占据下来。现在我们已经占据了这一带最好的土地了，剩下的缓一缓没什么问题了。你知道这片地方能够养活多少人吗？” 朱猴看着地球仪摇了摇头。 林迹张开了双手。朱猴瞪着眼睛迟迟不敢报出自己猜想的数字。 林迹道：“十亿！所以，兄弟，趁着年轻，多生一些孩子。征战的事情，我们缓两年再说。要是我们真有这么多人手，这个世界都是我们的。我们的孩子能飞到天上去。” 后世海峡以东自然不止这么多人。但林迹觉得告诉朱猴这个数字已经够了。其实在林迹想来，也许整个世界有十亿人口都能做很多事情了。人类只要避免那些无谓的内耗，把目光望向星空，移民火星不必要那么长时间。 朱猴计算着六万和十亿之间的差距，终于发现了征战以外的另一条道路，开始慢慢和林迹探讨起民生问题。 此后几日，因为有皮娇儿的急切，众人一日奔行上百里，没有几天便赶到了虎鲸城。时隔十年，林迹再次来到这里。 第297章 海神重临 虎鲸城边长两公里。朱猴带人断断续续用工，直到近期才算完全建成，前后用工有十年之久。朱猴有意在林迹面前卖弄，因此虎鲸城的诸多细节之前并没有和林迹汇报。 “之前听你的建议，这城选的地方较高。北面离长江一公里多，我们便在长江上建立了码头，离海就比较远了，还有十几公里才到海呢。而且还在东南面。沿长江出海，还要更远一些。还好西面有条河从山里流下来，要不然用水都成问题。现在我们也要爬一段坡进城。” 在看得到虎鲸城的地方，朱猴给林迹介绍着情况。 把城建在离海和江边都不近的地方，显然会有诸多不便。把城建在山坡上，也不太方便物资的运输。不过朱猴还是听了林迹的建议，虎鲸上下对此也没有怨言，可谓对林迹极为信任。 长江边冰雪里的虎鲸城如在云端一般。远远可以看到城北有一片桅杆林立的码头。码头边上仓库船坞连成大片，周边的空地显然都是良田。 林迹举目四看，不住称赞朱猴选了一个好地方。虽说目前这城会相对制约虎鲸的发展，但有这个在高处的城作为海边江边的保障，万一气候变暖，海平面上升，它也能够给虎鲸的居民最后的保障。 此时海平面比后世要低很多，现在的长江出海口不是上海那个纬度了。事实上，现在的出海口可能在后世的嵊泗列岛一带。要是在海边的城市建得低，确实会方便目前的发展。但万一遇上天气变暖的话，这一片将什么都没得剩下。 两相对比，在后方高地建一座城，在江边海边建好码头仓库用于渔业和运输，更有利于长远的发展。 长江边到城里一公里都是上坡。好在坡度不大，道路上的雪扫干净了，也不用担心打滑得问题。 道旁的冰雪很厚实，小黑带着自己的孩子小黄在坡地上奔上滑下，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小白吼了好几声，小黑才抱着孩子回到了队伍里，还不满撞撞小白，嫌它管得宽。 众人到了城门口，没有见到迎接的人，城门边上一个巨大的雕像倒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是一尾虎鲸的雕像，长有十几米。雕像上冰雪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可以见到虎鲸身上涂抹得和真鱼一样的黑皮白斑。虎鲸做跃出水面的姿态，形态也栩栩如生。咋一看和真的虎鲸一个模样。 林迹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才发现这硕大的雕像竟然是石头雕成的，不禁啧啧称赞。 朱猴自豪道：“四门都有。这一头名叫王骑，就是照你当年骑过的那头的样子雕出来的。也是最大的一只。” “那头虎鲸还能见到？”林迹颇有兴趣问。 朱猴笑道：“现在见不到，等到冰雪化了的时候你再去看看，说不定还认识你呢。” “这石头你们是怎么弄回来的？”陈力等警卫也纷纷上前去摸，围观之后忍不住问。 这么大的石雕，重量估计有几百吨，他在朝林城也没有见过能搬运这么大的车子。就算是林迹开出来的挖掘机估计也不行，虎鲸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朱猴得意道：“你们猜猜看？” “用船拉来的？” “这里离江面那么远，说不定是用滚木。” “滚木也不行吧？这石头太大了。” 警卫们猜测着，朱猴只是不答，拉着林迹的马缰进入城里。 进了城门洞后，林迹还想看看这个城的模样，忽然听到一声鼓响，顿时山呼一片：“大王威武！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举目再看，只见城中街道两边，排着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过去，怕不下有万人。这些人见了林迹，人人高喊，一些人更是激动得落下泪来。 一些人从前面迎过来，正是林迹熟悉的焦克，笃言，坐着轮椅的平砾，有舸部落出身的爪盘，现在负责海盐生产的长藻，朱猴的那些孩子等等。 这些人有的已经十年不见，有的往来过朝林城，这几年还见过几次。不过模样都和当年不太一样了。焦克留着精神的小胡子，一副精干的中年大叔模样。笃言变得颇为丰腴，举手投足间也自有气度，和贵妇人一般了。平砾胡子拉碴，宽阔的身板也不再挺直，看得真有些老态了。爪盘年纪是不小，留着花白的胡子，却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一副后世乡村老干部般的样子。 林迹下马，一一过去握手寒暄，摸小孩子的头。斜眼间还看到一只跛脚的老狗对着他呲牙，但很快被小白按住了。小白捏着老狗的嘴，上下翻看，半天后似乎确认了老狗的身份后，才把老狗放开，咧着嘴对老狗笑。 老狗被小白这庞然大物蹂躏了一阵，不知道是被捏服了还是认出了小白，讨好地闻闻小白的脚，之后咧嘴歪着头往林迹这边看，仿佛也是在确认林迹一般。 “是我们带来的那只？”林迹看着这只老狗，有些不敢确认。这狗瘦了很多，身上的毛也不算整齐，似乎不比野外的狼活得好多少。 “就是那只，每年都生一窝崽，现在就变这样了。”笃言解释了一句。 林迹弯腰伸出手，啧啧弹舌招呼着。老狗在林迹面前犹豫了一阵，半天后终于认出了林迹，呜嗷一声就扑进了林迹怀里，在林迹肚子上拱来拱去。 林迹摸着它的身子，发现它只是毛掉的比较多，身子还算壮实，放心了很多。再捏起它的头来看时，发现它眼角居然出现了水渍。这就让林迹有些感慨了。 当年林迹从狼窝里带回来几只狼崽，差点被白目发疯杀干净了。后来出海带着剩下的两只，这只在战斗里受了伤才把它留在这里的。另一只虽然带了回去，不过因为咬人被杀掉了。时隔十年还能和这只已经变成狗的狼相见，而且它也还记得他，何等难得？ 和老狗亲近一阵，林迹重新上马，沿着街道和民众示意。上马之后，他倒是看到朱猴的几个孩子扑了出来，拉着老狗一顿撕扯。他也猜到了那些毛是怎么掉了的了。 林迹沿途对着民众微笑挥手，更引得民众一阵阵高呼回应。只是这些呼声比较杂，有人呼大王，有人呼海神。高呼海神的，一个个喜极而泣，比高呼大王的要虔诚激动几倍不止。 第298章 无所不能 虎鲸城的城内规划和朝林城一般无二，或者说，它就是朝林城的缩小版。四门对的大街直通城内的中央广场，公爵府和行政军事机构也建在广场之中。街上的建筑大多数也和朝林一般，采用的是砖瓦结构，用石灰抹墙。只是玻璃用得比较少。有些房屋的窗户还是木板的窗扇，里面镶着一片不规则的玻璃。这显然是用碎玻璃镶起来的。 朱猴把林迹领进了公爵府，这栋水泥结构的四层建筑看着依旧富丽堂皇。大厅里镶嵌着林迹的巨大画像，其中一张便是林迹骑鲸的画像。 林迹看着那只有三分像自己，七分夸张的抽象派画像，再想到外面喊海神的场景道：“也就是说，那头虎鲸来了，我还得再进行一次水上表演？” 朱猴道：“我也骑过虎鲸，而且每一年都得去骑，但是你知道嘛，他们就认你是海神，觉得我会骑虎鲸，还有其他人会骑虎鲸，那是你庇佑的结果。” 也就是说，不管朱猴怎么努力，在一部分虎鲸民众心里，这个地方都是林迹的。他们信奉的是海神林迹。而朱猴只是在以林迹的使者行事而已。 想到这些，朱猴也是颇为无奈的。不过朱猴明白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林迹带来的，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些，接着卖弄起来：“没有经你的允许，我还私下准许了一些其他东西成为了虎鲸部落的平民，而且得到了虎鲸部落上下的同意，你猜猜是什么？” “那些虎鲸？”林迹果然有些吃惊的样子。后世研究表明，地球上除了人类之外，智商最高物种有可能是虎鲸。有猜测认为，它们的智商还在灵长类的猩猩猴子之上。美国海军还曾把虎鲸驯化后用于海洋巡视和侦查。但把这些家伙上升到平民的地步的话，也太夸张了吧？ 华夏的平民可以享受种种权益，至少这些虎鲸可以保证不被虎鲸部落的人猎杀。但相对的，平民可是要纳税的。难道这些虎鲸还跟着纳税？ 让虎鲸成为平民显然不是朱猴卖弄的重点，他继续问道：“你猜猜数量有多少？” “你直接说。”林迹也好奇朱猴要卖弄什么。但却是不会去猜的。 朱猴叫人拿来一个本子，献宝一样递给林迹。 封面上写着：“虎鲸部落海上分部，虎鲸三大群落户口记录表”。林迹翻开之后，便看到图文并茂的一些记录，如：姓名王骑，虎鲸音名咕——次—，雄性，身长92米，特征头侧白斑圆……旁边是一副虎鲸的黑白简笔画。 林迹一页页翻下去，都是这种格式的记录。翻到后面，出现另一张表格：虎鲸完税表。 林迹看了一下税表的总计，虎鲸总数634头，成年虎鲸576头——均已完税。 这数量确实让林迹有些吃惊：“我们这边有这么多虎鲸？” 朱猴道：“我们这边只有一群，就是我们遇到的王骑那群。数量应该只有几十头。另外两群是靠近淮河口和宝岛的。有几次我们外出捕鲸，正好遇到它们在捕猎，但是有另外一种很大的鲸鱼和它们战斗。我们这边帮了几次忙，顺便把那种鲸鱼猎杀了。这些虎鲸群便慢慢认识了我们捕鱼的船，现在它们和王骑那群也没什么区别了。” “很大的鲸鱼？”林迹想到了一些海洋传说。 虎鲸虽然是海洋里最聪明的猎手，也可以说是海洋的霸主，但它们在海洋里却并非没有仇家的。传说它们在海洋里的其中一个仇家便是座头鲸。 座头鲸的体长最多可以达到十五米，体重三十吨。这吨位是虎鲸的三倍左右。座头鲸虽然没有牙齿，没有捕猎能力，吃浮游类为主，但它们的智商可以和其他海豚媲美，一对可达五米长的胸鳍在战斗中可以发挥拳击手一般的作用。 成年的座头鲸体积太大，不是虎鲸的猎物，但虎鲸会猎杀幼年的座头鲸为食。因此，座头鲸视虎鲸的眼中钉，只要在海洋里遇到虎鲸，肯定会上前干架。一旦发现虎鲸在狩猎，哪怕隔着几海里远，它们都会冲上去破坏虎鲸好事。而且就算猎物已经被虎鲸杀死，它们也会将虎鲸群驱散，不让虎鲸进食。 偏偏虎鲸会因为座头鲸的体型太大，拿它们没什么办法。 要是虎鲸部落这边的渔夫能够帮虎鲸解决座头鲸这样的麻烦的话，以虎鲸的智商，交好这样渔夫显然是可能的。 林迹脑子转了几个弯，对朱猴扬扬手里的税表道：“所以你让这些虎鲸变成平民，它们还能够缴税，是因为这些虎鲸能帮我们打渔么？” 王国的条文里，有以工呐税的条例。为的是方便一些地方征调用工。 朱猴还没有卖弄完，转眼间发现林迹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了，张嘴都结巴了几下：“这，这……我不说，等冰雪化了你自己去看好了。” 林迹也乐意不拆穿朱猴，猜想虎鲸的崇拜从原来的有舸一个部落继续扩展开去，也可能和这事有关，对此他倒是期待起来。 林迹身后，长藻爪盘等人已经能听懂朝林的话语了，他们听到林迹三言两语之间便把不少事情猜了出来，对林迹变得更加恭敬，内心里都有海神果然无所不知这样的念头。 林迹等人被安排在国公府住下，少不了宴饮会见嘉奖惩戒。林迹做了几年国王，对这些早已轻车熟路，三两日里处理完这些，常事依旧交还给朱猴负责，他则开始了此行的正事：为石喙的远航做准备。 这一日雪后放晴，林迹推着平砾往城北的船坞走去。本就负责造船的爪盘就跟在身边。 平砾这几天看着精神了不少，这一天早上主动来找林迹的时候，林迹正在刮胡子，索性把他的胡子也刮了，顺便把电动剃须刀也送给了他。此时的平砾看着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一般。出城门的时候，城守看到都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被林迹这么一弄，平砾积攒了几天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林迹便推着他往城外去，有什么话在路上慢慢聊。 不过因为残废日久，平砾意志消沉，林迹还得先开口引导：“怎么样？现在是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了还是有了其他的打算？” 平砾看看自己的脚，脸上的表情复杂道：“我想跟着石喙去航海。” 林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脚，知道他的问题还是在他的脚上。航海这种事情危险重重，四肢健全的人也要经历挑选，反复训练，他这样的伤残要去，那就只能做悲情英雄了或者说烈士了。 平砾的一只脚膝盖粉碎性骨折，当年林迹也没敢给他截肢。另外一只也是小腿两根骨头骨折，林迹给他接过骨，但并没有长好。此时他不仅只能坐着，而且只要碰到两只伤脚，都可能会出现剧痛。因为常年不能动，他的两脚的肌肉都可能萎缩了。 前几日林迹给皮娇儿的药可能让他看到了某些希望，但运动时候产生的痛楚，可能依旧是难于让人忍受的。 林迹想起来倒觉得是自己的不是。这么些年忙忙碌碌，几乎把给他治脚的事情给忘掉了。 林迹道：“他这次航海，危险性太大。我看还是等下一次吧。我找到一种办法，能让你重新站起来走路，可能没法恢复你以前的样子了，但应该可以告别轮椅了。这次来的匆忙，我忘了把守栗叫来，等他来了之后，给你动个手术，你再配合着训练几个月，应该只要半年，你就可以独立走路了。” “真的能让我站起来自己走路？”平砾的声音几乎都是沙哑的。显然内心极为激动。 “放心，我说可以就可以的。” 林迹说的是义肢。后世那种带关节的穿戴形义肢已经做得极为精妙。林迹在翻找物资的时候，在小城的医疗物资里看过。他也见过有些人双脚使用义肢还能跑步的。 平砾的一只脚肯定要把膝盖截掉，至于另外一只脚是把骨头敲碎了重新接，还是一并截断了，这事想必义新更有经验了。毕竟，他已经开始玩解剖了，医术早就甩林迹好几条街。 平砾听了林迹的确认，不愿再去城外，而是要林迹立刻回城用电台给守栗下令。林迹只好折返回去，给朝林城下了令，又让平砾开始一些手术前的准备，接近中午才再次出城。 船坞在望的时候，爪盘满是期待道：“我们造船也是遇到了不少的问题的。” 第299章 远航准备 船坞建在长江边上，建得却比长江水面略高。大船入水，会从后面的河道里引水灌入船坞，将船浮起来后，开闸将船和水一并放入江中。要是修船，则是等到涨潮起的时候，用象和铁链将船拖上岸来。 这样设计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船坞没有更好的排水设备。 虎鲸的造船业经过了近十年的发展，早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现在出了勾湖边一个研究性质的船厂之外，王国使用的所有船只几乎都是这里生产的。 一排船坞足足有五个车间。也就是说，这里可以同时建设五艘大船。 朝林这些年没少往这边输送毕业生，这里工人的识字率几乎是行政部门以外最高的了。因此船厂已经基本做到了后世的生产规范。一艘船从规划到下水，可以将里面的种种工作拆分出去做，将工期缩到极短的情况下，还能保证质量。 船坞生产一手三十米长的飞剪船，只需要两个月。 当然，这是在各种配料充足的情况下。 现在船坞面临的问题便是：缺料！ 这里的缺料除了木材铁料不缺之外，基本其他的都缺。包括制作帆布的布料，封堵缝隙的浆料，用于防水的涂料等等。 这些其他用料基本都是由朝林或者虎鲸下游的手工作坊自行生产的，但是因为这次航海至少需要二十艘三十米长的大船，这大大超过了往年的生产规模，因此各种下游的生产和原料供应便跟不上了。比如封堵缝隙的浆料，最好是有鱼泡胶混合石灰等组成的。这样的浆料有粘性，可防水。但这鱼泡可不是说有就有的。特别是到了现在海面冰封之后，捕鱼基本停了，这鱼泡胶的生产难免跟不上。 此外，防水用的涂料目前基本只用桐油一种而已，在扩大生产的情况下，自然也是没法供应的。 这也是基础工业落后的xiàn zhi。要是再发展几年，找到其他的替代品或者人口更多一些，制造这么点船自然不算什么。 船坞里，三十米长的大飞剪船保持着原木的纹路安静等着最后的上装。 爪盘用自己不太流利的朝林话语介绍着情况：“……浆料我们试过用鱼皮胶和水泥混，鱼皮比鱼泡多嘛……” “效果怎么样？” 爪盘摇头道：“不太好，下水泡一个月就可能会漏水。不过要是没有鱼泡的话，我们打算混着用。在船底用鱼泡胶浆，在水线上用这个。就是要准备更多的浆放在船里，随时补救。” 几年之间，爪盘也根据大家的猜想试过不少材料，以期望替代鱼泡胶，但没有哪种材料的效果比鱼泡胶好，连接近的都没有。似乎林迹给的方案已经是目前条件下最好的了。 林迹摇摇头道：“出海可不是玩闹，这种浆不好就不要用了。” 船是一个整体，要是遇到风浪的时候加上漏水这种麻烦，船的抗击能力分分钟下降，一个不好就会船破人亡。 阻止了爪盘用次一等的物料，林迹自然要拿出更好用的东西出来。这一点林迹早有准备，所以到了船坞之后，找了一个空仓库，便拿出了一桶桶的物料。 这些物料有些是防水涂料，有些还是比较基础的原料，基本都是沥青制品或者其衍生物等。浆料和涂料就会在这些东西里选择或者调配出来。 这些东西的性能自然是比鱼泡胶这种原始材料要好很多的。林迹拿出这些东西来之后，要解决的问题便是确保这些物料可以经得住海水浸泡以及保证它们能在更低温的情况下保证性能。 弄出这些东西之后，林迹还弄出了相关的沥青化工有关的书籍出来，边看书边研究，顺便还计划在船坞附近建造一个小型化工厂。这也是林迹亲自来到这里的目标之一。 石喙是在林迹到达虎鲸半个月后回来的。 一年不见，他瘦了整整一圈，也黑了一层。完全没有王国侯爷的样子。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林迹检查过出海的船员队伍，发现队伍里几乎所有人都和石喙一般。 “把送给大王的礼物送过来！”石喙大喊一声，手下人便给林迹抬来了一箱箱的香蕉椰子菠萝，一桶桶亮晶晶的宝石，一张张斑斓的兽皮，一段段……粗重的木头…… “你们这是去了哪里？”林迹随手在木头上敲了敲，认出这是小叶紫檀木。 “我们先往北走到了黄河口，住了半个月后估算着你快到了，就往南边去了一趟。”石喙一副出去串门的样子。 看香蕉菠萝的新鲜程度，这一趟还肯定赶得非常的急。 “伤亡怎么样？”林迹带着石喙离开队伍，小声发问。 石喙眼睛发红道：“船不够，我们这边翻了一艘小的，有几个没有救回来。” 探险队早已经开始选员。人数在一千人左右。在长途航行的时候，这些人自然不能挤在几条船上。这也是预计要给他们准备二十艘大船的原因。 石喙在训练的时候把所有水手都带上了，再大船不够的情况下用小船凑，因此才出了这样的事故。 林迹暗叹道：“这事我觉得是不用急的。现在很多东西准备不足。再过十年去和现在去条件会有很大不同的。你要不要再考虑迟一点时间再去？” 十年后，造船业肯定会更加发达。各种准备自然会更加充足。说不好林迹都弄出可用的大功率蒸汽机出来了。到时候再进行美洲探险什么，肯定会轻松很多。 石喙道：“我现在跑一趟，十年后说不定种下的橡胶都可以用了。不用劝我了。” 此行美洲，除了探索世界之外，自然是带着不少目的去的。其中之一便是寻找橡胶树，带回一定数量的橡胶种子，在吕宋岛上面进行种植。橡胶作为工业的基础原料，有着极为广泛的应用。少量橡胶林迹还能在小城里找，一旦需求过大，小城里的橡胶数量没法满足，肯定会对工业生产产生制约。 林迹见石喙态度坚决，也没有再劝。只能将各种工作准备得更加充分，以包万全。 3 第300章 虎鲸和鲸（上） 守栗是在石喙上岸后三天到的虎鲸。他从接到任务到赶到虎鲸，不过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可谓是日夜兼程。 跟随守栗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助手，三人到了虎鲸城之后，才休息了一天，便被皮娇儿堵着拉到城里的医院里。 虎鲸城也有医院，里面的医生都是守栗的学生。平砾早就在医院里进行手术前的准备了。 此事林迹极为重视。他也从城外船坞回来，给与了一定的支持——他从小城里搬出了一台x光设备，就是那种放在车站给行李做安检那种，把平砾的双脚放进去，做了一个骨头的检查。 在看到平砾的骨头形状之后，守栗除了飞快描下骨头的样子之外，不出意外把这个机器霸占了。并且一再怪林迹没有把这种好东西交给他。 林迹知道是这种结果，很庆幸自己没有弄出胶片机出来。要不然胶片用完了肯定会被守栗责怪到死，甚至整个朝林城的人都可能遭遇。 有了平砾骨头的清晰投影，守栗结合林迹拿出来的几个关节义肢的形状，很快确定了手术方案。 手术进行了一天之后，林迹见到了包裹着长短腿的平砾。这个因为缺少麻醉而忍了一天痛的壮汉，在见到林迹的时候，第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让林迹似乎又见到他站了起来，巨人般耸肩往木寨墙上撞。 平砾没躺几日，暖风吹来，海面上的冰一夜之间化了个七七八八，长江的冰面也开始裂开，虎鲸城内外欢呼起来。 “开海了！开海了！开——海——了——” 虎鲸城里一下子多出了好多渔网船帆，渔民们四下奔走，打磨鱼钩，准备钓具等等。狩猎队纷纷出城，去山林将那些熬过冬天的野兽猎回来，连毛带皮放在冰冻里备用。 女人们也涌到了虎鲸城东面的海边，开始在岸边堆放柴木，搭起棚子，开始露天熏烤制作干粮。 林迹在船坞里都发现爪盘等人开始干活有些心不在焉了，不时让人往东面探听消息，似乎等着什么到来一般。 两日之后，海里鲸啸传来，虎鲸城城东顿时千帆挂起，整装待发。朱猴在船坞里找到林迹，邀请林迹主持今年的开海捕鱼大典。 这次大典异常隆重，虎鲸城万人空巷，连平砾这等伤残，也被皮娇儿推到了海边参与盛会。 海边点起了无数火堆，无数的人在笃言的带领下喊着原来有舸口音的“破浪，破浪。”声浪和海浪交汇之后，在无数的烟火之中，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林迹在朱猴的嘱咐下穿上冲锋衣，站在海岸边等着。当海里出现了虎鲸跃出海面的巨大身影的时候，岸上的呼喊达到了新高点。随后，林迹被朱猴拉着上了一艘硕大的渔船，有人将一头捆好的活羊塞到他的手里。 随着朱猴下令扬帆，渔船靠近了海面上的虎鲸。 渔船是飞剪船改良后的船型。它的体型较宽，只有四比一的比例。前高后低，后面应该是第三根桅杆的地方是一根起重支架。 林迹被朱猴引导着来到船尾，几头虎鲸也熟悉的从船尾浮起来。随着船身微微一斜，一头虎鲸小半个身子探到了渔船之上，还咧开嘴对着林迹笑了一笑。 林迹认出它头侧的白斑浑圆，看向朱猴问：“这就是那头王骑？” “你说呢？”朱猴笑着，将林迹手里的羊抬过来，塞到虎鲸的嘴边，顺便还在虎鲸的脑袋上摸了几下。 虎鲸叼着羊，却没有缩回水里去，而是扭头看着林迹。林迹对着它伸出手，在它脑袋上拍了几下，它才兴奋得叼着羊一个后仰，扒拉摔回水里去了。 岸上的人见此，呼声更盛。其后，更多的渔民等上船只，千百艘船进入海洋里。海里浪花翻滚，千百虎鲸浮出水面，和渔民们互动。 渔民们将准备好的鸟兽牲口投入它们嘴里，这些虎鲸也不客气在接住了在海水里分食。 林迹看罢海里的画面，再低头之间，便发现海水里一片泛红，几头虎鲸已经将那只羊撕开吃掉了。王骑又从水里浮出来，在船边晃来晃去。 “它想跟你玩呢。”朱猴道。 陈力等警卫万分紧张看着海水，林迹却把冲锋衣一脱，露出下面的潜水服就往船边过去：“还好我早有准备。” 话音一落，林迹就跳入了水里。陈力朱猴等人伸手不及。 “我没说让他现在骑的。站到船边玩一下就行。”朱猴颇为无辜走进船边。这时节，海水温度极低，谁也不会骑鱼玩啊。 朱猴嘴里这样说着，担心却是没有的。 果然，随着林迹入水，那头叫王骑的虎鲸也跟着潜入水里，不过十几秒，林迹便骑在虎鲸背上浮出了水面。 林迹骑着虎鲸出水，对着船上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他身上的潜水服有保温层，不一直泡在水里的话，这么玩半个小时也没有问题，因此乐得彻底放松一下自己。 林迹在冰水里骑鲸的姿态赢得周围渔船的一片欢呼和岸上的无数尖叫。岸上的尖叫里，便有小白的吼叫和白马的长鸣。 有领头的虎鲸长鸣起来，千百只虎鲸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在水面上形成一道道冲刺的身影。后面的渔船紧紧跟了上来。 林迹体会了一把风驰电掣的感觉后，慢慢试着和座下的虎鲸建立互动。他希望骑这虎鲸能和骑马或者骑象一般，能够指挥。要不然被这虎鲸带到海洋深处去，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你拍打它没用，要伸手阻水。”虎鲸百头并进，早把渔船甩到后面去了，石喙的声音却从林迹身后传了过来。 林迹扭头之间，几乎以为自己见了鬼。只见穿着一身皮衣的石喙也骑在一头虎鲸上，单手划起水花，正往林迹这边靠近。 林迹张嘴想说话，不料王骑明显有些排斥石喙骑的那头虎鲸，一尾巴甩了过去，自己也驮着林迹下潜了几米，顿时将林迹嘴里的话灌到海里去了。 等林迹浮出水面，石喙保持在林迹十几米外，对着林迹喊：“你那头太怕生了。我就不靠近了。我这头是我这一年驯的。是我从大洋里拖回来的。它不属于这些虎鲸群，所以它们都不太接受它。我打算带着它去美洲，所以它就叫美洲。”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都没有和我说？”林迹吐掉嘴里的海水喊。 石喙道：“这一年它都在跟着我。最近几天是金耀在照看它。不告诉你，那是朱猴的主意。” 说话之间，石喙轮流用左右手划水，他坐下的虎鲸也极为配合得左右游着蛇形，显得极为配合。林迹看着都有些眼热了。 第301章 虎鲸与鲸 在不熟悉航线的情况下，航海自然是凶险万分的。除了看得到风浪，海底还可能有看不到的暗礁。有经验的水手可以根据天气的变化躲避风浪。面对水里的暗礁大家就会比较头疼了。一般来说，大家只能派出小船在前面探路。不过这种办法效果也不会太好，因为有时候小船过去了，大船未必能过去。 要是有一头虎鲸帮忙探路的话，它就能大大减少这方面的灾难。 王骑虽然能和林迹玩耍，会和林迹互动，但要向驯服的牲口那样听林迹的就不可能了。 林迹伸手阻水，在感受到水的阻力后王骑也会扭头回头看看，但并没有掉头或者减速的意思，反而驮着林迹更高速的前进，以让林迹划起更高的海浪。 它以为林迹正在划水玩呢。 转眼之间，身后的渔船已经只剩一个小点点了，虎鲸群已经进入了深海，眼前还出现了陌生的小岛。天空之上，倒是鬼鹰夫妻乖巧地跟着林迹，在林迹脑袋上当坐标引导着后面的船队。 林迹喊着问石喙道：“我们要去哪里？” “捕鱼！捕鲸鱼！”石喙回答道。 “我们怎么办？”林迹不觉得自己骑在虎鲸背上能像骑马那样进行厮杀，捕鲸的事情他们参与不了。 “你下来，我们回去。”石喙也想清楚了这一点，再驱使座下的虎鲸靠近。期待将林迹接过来，驮回渔船上去。 但王骑显然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对陌生的虎鲸颇有醋意。它见美洲靠近，依旧沉身甩尾进行驱赶，将美洲驱赶开了，自己更加快了几分速度，咻咻往前窜去。 水花从林迹身边溅起，林迹凭空体验了一把骑摩托艇的感觉。 这种速度下，林迹又不敢翻入水中去，正当暗暗着急的时候，王骑忽然脱离了虎鲸群，同时降慢了速度，将林迹送到前面的一个小岛浅滩上。 林迹翻身下去，游往沙滩，王骑还摊起半个头看着，直到林迹触地站了起来，它才尖锐叫了一声，拍着大浪回归到虎鲸群里。 小岛是个不大，上面只有低矮的干枯的灌木和巨大的礁石，沙滩也只有几十米宽而已。 林迹上去之后，石喙也在后面追了过来。石喙上岸之后，他的坐骑美洲就留在浅滩之外，不时脑袋冲着虎鲸群的方向跃出水面，显然极想加入虎鲸群狩猎的队伍。 “它还没有成年，现在才长七米。所以刚才追不上你。”石喙上岸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哆嗦着解释道。 他的皮衣可没有潜水衣的保暖层，在水里一泡便会失温眼中。林迹见此，忙进入小城拿出衣物来给他换上，自己也换了一身。 石喙跳上礁石，还是没有见到渔船的影子，索性提议让林迹生火煮食：“我们估计明天才能回去呢。要是运气不好，就得在这里等几天。” “这里离我们出发的港口多远？” “大约四十公里。而且海岸在我们身后不到十公里。” 这个距离小城里的快艇可以来回。林迹放下心来，依言生火煮食。不过林迹自己生火，却拿了一张渔网一个塑料桶丢给石喙，让他下水捕鱼。 石喙站到礁石上下网，虎鲸美洲殷勤驱赶着游鱼过来，没有多久，鱼虾便装满了一整个桶。石喙将其中一些小鱼小虾塞到美洲嘴里，美洲投桃报李，潜入水中不久，给石喙叼来了一个近十斤重的龙虾来。 看到这个比手臂还粗的龙虾，林迹心情大好，朱猴神神怪怪的要搞什么他不想去多想，反正最后会展示给他看的，光这海鲜就够他觉得此行不虚了。 依照广东人的吃法，海鲜要吃原味才是最好的。因此林迹准备白涮一顿海鲜大餐。水煮开后，整个龙虾扔到锅里煮，十分钟后捞出。趁热掰壳取肉，沾着葱姜等调制的酱料吃，味道果然鲜爽。 朱猴显然是没有这种口福了，林迹和石喙将龙虾吃完，开始炮制其他鱼虾的时候，他才带着大队的船队姗姗来迟。 不过船队到了小岛附近也不走了，他们转到了岛后，似乎进入了某个预定位置便纷纷降帆减速。朱猴带人上岛，就在岛上最高处安排岗哨，拿着望远镜往远处看，另外指挥人在小岛上搭建帐篷。 朱猴弄完这些坐到火堆边道：“在这里看也一样，反正今天我们的船派不上用场。” 林迹将烤好的鱼给朱猴一条，说道：“对我隐瞒了半个月就是想让我看看虎鲸配合猎杀鲸鱼？” 朱猴估计林迹能猜到大概，但依旧只是笑笑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 林迹索性继续猜下去道：“要是我没有猜错，岛后面的水深都比较浅是不是？而且这个岛跟海岸形成了一个漏斗三角。虎鲸将鲸鱼从那个方向赶过来，鲸鱼正好比较集中从后面的浅海里经过。渔船上的人便可以比较轻易用鱼枪等将鲸鱼杀死。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鲸鱼会在海里留一晚上，给虎鲸吃掉舌头和下颚，剩下的我们明天再拖回去。” 朱猴越听越惊讶，最后忍不住手指石喙：“你是不是都说了？” 石喙跳起来喊冤：“我没有，我们刚才只是煮了一只龙虾。” “他没说，是我看你们的布置看出来的。”林迹道。 这种做法看似新鲜，确实和驱狗狩猎的道理是一样的。渔船在后面的布置，林迹看几眼大概也就能猜出来了。而且给虎鲸献舌的现象后世也是存在的。澳大利亚刚开始殖民的时候，那里的渔民也会和虎鲸一起捕猎，让虎鲸吃掉鲸鱼的下颚和舌头。 但话虽如此，当下午时分，虎鲸驱赶这鲸鱼靠近这片海域的时候，海面上翻滚的浪花依旧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林迹上了礁石最高处，看到的整片海域都像烧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虎鲸发出各种叫声交错着，将十几头大大小小的鲸鱼驱赶向渔船停泊的浅海处。 随着那些巨大的身影在浅海出现，蓄势待发的渔船上也响起了呼喝之声，船移浪涌，鱼枪入水，不少鲸鱼纷纷流血翻转。 日暮时分，正当林迹觉得今天的捕鱼即将圆满的时候，虎鲸的叫声再起，有挥着巨大鱼鳍的鲸鱼杀入了虎鲸群里，海面再次翻滚起来。 “是座头鲸！”朱猴一脸欣喜。有这些大家伙加入，看来这次开海的收获够吃半年了。 第302章 出发准备 林迹在小岛上待了一晚上，间或还睡了一会儿。整个晚上时间，哪怕是在睡梦之中，都觉得耳边满是鲸鱼的尖锐的叫声。 第二日天色发白，虎鲸群吃饱散去。众渔船便喊着号子，往海洋里拖曳那些没有半个脑袋的巨大鲸鱼。 回程显得极为缓慢，林迹也在这个过程里知道了收获的数据。此行收获了近百头鲸鱼。座头鲸便有十几头之多。他以为座头鲸已经算是体型够大的了，没有想到他还看到了体型更大的抹香鲸和露脊鲸。 抹香鲸是深海鲸类，林迹也不知道虎鲸们是怎么把它们驱赶到浅海来的。至于露脊鲸，那体型更是超出了林迹的想象，真是小山一样大小，就算是少了半个脑袋，估计都还有七八十吨重。 体型小的领航鲸白鲸等，林迹看着便跟小鱼一般了。 这一次捕捞之后，周围海域可能会半年内没有鲸鱼出没了。 渔船配合着，拉着这些鲸鱼慢慢往回赶，沿途却连鲨鱼都没有出现。虎鲸正是鲨鱼的天敌，昨日虎鲸在这里呼啸，鲨鱼早就跑得没影了。 回到海边的码头上，众人自然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林迹这个什么都没有做的大王被当成了最大功臣，被人拥戴感激着。 女人们踩着冰水下海，开始在海边解剖这些巨大的渔获。 皮肉脂肪内脏等会层层分离。皮经过硝制后会成为衣物或者风帆。肉经过腌制或者熏烤后会成为王国上下最受欢迎的鱼块。脂肪熬油，会成为最好的工业原料和燃料。内脏会加工成食物或者饲料。就算是肠子里那些残渣和骨头，也会被发酵或焚烧成肥料使用。 可以说只要是鲸鱼身上的东西，都不会被浪费掉。虎鲸城早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处理体系了。 朱猴一番统计之后，骄傲地回到林迹身边汇报道：“至少八百吨！” 八百吨就是一百六十万斤。这个收获可以让华夏每人分上三斤还多。也几乎等于目前四五千亩地的收获。这确实是值得骄傲的。 林迹来之前，虎鲸城从没有这么多的收获。朱猴也觉得自己这回脸上有光了。 只是林迹的反应让朱猴有些奇怪。林迹站在大头的抹香鲸身前，看着大家将抹香鲸的肚子打开，仿佛要从里面看出花来一般。 为避免涨潮将渔获冲走，第一手处理基本要在第一天完成。因此各部分的切割收集朱猴投入了几千人。抹香鲸的很快被开膛破肚，肠胃被象车胡乱拖到岸边一处便暂时不管了。 林迹跟着来到岸边，捏着鼻子看了半天，决定还是试一试，于是大叫一声小白，将小白的砍刀递给它，让它把这些肠胃切开，翻起来给林迹看。 这些东西本就是切割后做肥料饲料用的，因此林迹的做法倒是没有怎么引起忙碌的民众注意，倒是朱猴石喙这样的闲人跑过来围观，想知道林迹在干什么。 当第三只抹香鲸的肠胃运来又被小白祸祸得差不多之后，林迹终于出手了。他让小白将那些消化物中一块蜡状的腥臭物抱了出来，捡了宝贝一般乐呵呵让小白抬着回城。 但那物之腥臭，连小黑都不愿意靠近小白了。朱猴石喙也看得莫名其妙。 “看准了，以后有这种东西，还给我弄来。就是这种鲸鱼肚子里的。有时候海上也有，是它们吐出来的。”林迹临走时候，还美滋滋给朱猴等人吩咐道。 龙涎香啊。今天捡到这块有成年人大小，至少有百斤吧？ 龙涎香干燥处理后才会发出香味，在燃烧的时候香味更盛，是最高等级的天然香料，价比黄金。后世的高档香水中也会用它作为定香剂。有这么一块，想必以后整个王宫都是香的了。 几日之后，林迹居住的屋子里异香扑鼻，虎鲸城人再次将之传为奇谈。 随着江水开始流动，船坞里的船也带着大家调试出来的涂料开始下水试航。林迹也带着石喙金耀等人进行他们远航前的各种准备。 远航的人员从一年前就开始选定了。总人数是一千人。这些人员除了水手，绘图员，还有专业的医生、工匠、商贸人员等等。他们在这一年里持续进行了各种培训。包括到周边几个岛屿进行了试航和探险。 根据他们这一年来的表现，石喙列了一份领队名单放到了林迹面前。 探险队总司令自然是石喙无疑了。副司令的位置，不出意外是金耀的名字。接下来是各船的船长和大副以及各职司的名单和他们的履历。 对于船长和各职司的名单林迹没有异议，但他指着副司令的位置道：“这里应该多加一个人，或者应该多设一个秘书长，和副司令同级。” 石喙猜想林迹还是不放心金耀，开口道：“金耀这一年多来表现真的非常努力，这一点不但我看到了，不少弟兄，甚至朱猴都看到了。” 林迹道：“我知道他是有能力的人。但是我也知道他的缺点。这个位置多放一个人，正好可以让他更好的保持克制。如果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我希望他还能有个人能够节制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透了，林迹是不希望金耀在走出华夏势力圈子之后，故态重生，威胁到石喙的安全。 石喙沉思了一会，默默点了点头。有时候副手太能干了，也确实并非什么好事。这一点他慢慢也理解了。 “你有没有人选？”林迹问。 “有一个。”石喙指指后勤官的名字道：“这个羣全是原来的蛮卫，最早被你派到这里来的人之一，识字懂算数，人很细心，做事也周全。之前也是千夫长。不过之前在战斗里负伤退下来了。现在战力差了一些，才转文职的。朱猴推荐，我才把这个位置给了他。” 探险队的后勤官管理着千人的衣食药品等方面的东西，在探险队里本来就是极为重要的官职。现在让他晋升做副司令，也不算跳跃太多。 林迹见过羣全后，对他也颇为满意，人员的安排就这么定了下来。 人员定下后不久的三月中旬，石喙的旗舰也下水了。 那是一艘新造的四十米长的大船。这是虎鲸船坞早已在造的大船，原本是新一代的虎鲸号。只是前期出现了龙骨和桅杆难于安装等问题，在建到一半的时候停工了。林迹来了之后，又动用了不少小城里的起重装备，才被船的龙骨和桅杆安装好。让船只顺利建造了下去。 这船的排水量超过千吨，桅杆高三十二米。挂满船帆之后，船真的和小山一般。想必这样的船出现在美洲土著面前，那些未来的玛雅人会提前形成自己的神话吧？ 在这船下水试航的当天，朝林城传来消息，虎伊儿为林迹产下了第三个孩子，是个王子。于是这艘在同一天试航的大船被船工们称名为三王子号。这个船名进而被石喙等人接受，成了这艘船的正式名称。 林迹欣喜之余，赏赐了船工和不少虎鲸城的功臣，也默认了这个船名。 这艘千吨巨轮试航顺利，随后对船的装饰或者说对探险队的装备问题被林迹提上了日程。 探险预计进行两年的时间。所以，除了准备两年的食物和必备的药品之外，还需要带上什么，成了林迹最为头疼的问题。 第303章 此去漂洋过海 四月中旬，暖风吹送，虎鲸城外的田野飘着新翻的泥土的芬芳，前往美洲探险的船队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这一天万里无云，海岸边再次热闹得和节庆一般。白色船体的帆船一字排在海边的码头上，桅杆几乎要捅破天际。 和上次开海不同，这次的热闹里多了不少离愁别绪。船员们在上船之前，似乎总有各种话和自己的家人说，家里人也会抱着船员千叮咛万嘱咐。 宣传部组织了送别的合唱队，在没有携带扩音设备的情况下，来到出行的队伍前面，轮流在队伍前面唱：“……这一去漂洋那个又过海呀，这一去三年两载呀不回还……” 唱歌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少男只有三人，少女却是养眼的二十几个。这让都是男人的船员看得掉了不少口水，加上这歌曲唱的又是男女分别，他们巴不得立刻出发，明日便从遥远的美洲回来，好再和这些少女相见。 朱猴带着笃言和自己的一众孩子站在海边的棚子下，看着各种离别和远处的二十艘这世间最为结实快速的大船，颇有抱怨道：“矫情。” 他主持虎鲸日久，也不是没有出过海的。他去千公里之外的吕宋岛的时候，才驾驶了一艘二十来米的帆船，带了三十几个人，装了半个月的粮食和用水而已。 此后出海，也基本是这等的装备，他就把周围和东南亚各处去了个遍。笃言送到城门口就不会再送，别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出海探险去了，只当他去打渔了而已。 现在呢，同样是探险，只是路程远一些而已，石喙带了整整一千人，三十米长的大船十九艘，四十米长的大船一艘。马二百匹，狗四十只，虎鲸一头…… 如果只是这样朱猴还不觉得如何，毕竟那个美洲来回据说超过两万公里。人多些，船大些，带上几匹马几只狗不算什么。 他看不顺眼的是林迹给船队配备的那些物资。 两年的粮食，一千人的夏装冬装这些基本的自然就不必说了。 林迹说人在海上长期不吃维生素会得败血病，因此给他们留了大量的豆子，让他们在船上发豆芽吃。这也算合理。但林迹担心有时候天气太冷，豆芽发不出来，因此给三王子号等几艘船装了几个种菜发豆芽的玻璃暖房！ 这样的玻璃暖房连虎鲸城都没有，听说只有朝林城里有。用了不少玻璃镶嵌在船内的屋子，朱猴看都眼热。虎鲸城不少人因为没有足够的玻璃，可都是用碎玻璃镶嵌窗户的。 林迹还担心这样不保险，还准备了不少维生素片。 这已经算是三管齐下了吧？但这还不止，林迹担心这些还不算完备，还给船队配备了大量诱人的果汁和水果罐头！ 这些果汁和水果罐头朱猴自己的孩子都没尝到多少，就全被搬上船了。笃言和朱猴的几个小老婆没少抱怨。 这还只是对抗败血病的措施。其他的食物方面，林迹担心船上的食物太过单一，还给船上准备了大量的糖，酒，腌肉，菜干，各种可以保存的糕点饼干泡面等等。 朱猴看过清单，船上的食物品类，一点都不比他的公爵府的库存少。 朱猴贵为公爵，这些年也多有见识，对以上这些都算理解。但对于另外一些，他就不太理解了。 林迹在三王子号上安装了太阳能电池板，一个柴油发电机组以及一个大容量的蓄电池组，同时给他们配备了无线电，电影放映机，探照灯，音响，电脑，数码相机等。 船上的无线电台是虎鲸城使用的那个级别的，最远的传输距离是三千公里。这并不能让船队到达美洲后还和华夏保持通话。但可以在前期及时跟虎鲸城汇报情况，运气好的情况下，说不定也能收听朝林城发出的广播。 船上还配备了百公里级别的通话电台，这可以让上岸的人和船上保持联系。也能大大方便他们的登岸探险。队员们装备了这些上岸，在遇到哪些土著的时候，几乎可以扮演天神了：看，我们能和百里之外的人说话，你们传说里的神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数码相机和电脑可以用来记录沿途的水文和地理情况，探照灯可以在天气恶劣的时候提供帮助，电影放映机和音响之类的，朱猴就不理解了。林迹给的解释是打发无聊的航程。 同样为打发无聊的航程，林迹还给每船配备了一个娱乐活动室。里面除了少量健身器材之外，还有麻将！这种一百四四张牌随机组合，得出最优解的游戏，朱猴和自己的老婆们在学会了之后便变得爱不释手了。配合着电影放映机和音响设备……朱猴都后悔自己没有随队去探险。 这哪里是去探险？外出游玩都没有这么齐全的装备吧？ 此外，船上还配齐了医生，木匠，铁匠，船工等以及相关的作坊。船队不管出现了什么问题，基本都能找到人解决。在朱猴看来，石喙要是不想回来，直接在外面通过这些人建一个王国都可以了。 在这么齐全的装备下，朱猴觉得还凄凄切切得搞什么离别，那就真是太过矫情了。要是这种情况下石喙还不能把美洲探明白了回来，他都觉得替石喙臊得慌。 船员们渐渐完成告别归队，点名之后上船立于船舷边等候出发。林迹也带着石喙出现在码头上。朱猴等人也走到林迹身后，和各级官员一起给石喙送行。 石喙穿着新制的司令礼服，不过却背着一张大弓，腰挂箭壶腰刀，显得颇为英武。对面的林迹等人也个个打扮正式。队伍里，平砾拄着拐杖站着，也穿着一身笔体的军装。 随着各船准备完毕的汇报结束，石喙对着林迹行了一个军礼：“报告大王，船队准备完毕，请求指示！” “出发！”林迹挥手回了一个礼。 石喙转身登上舰桥上船，随后舰桥收起，旗舰上鼓号和旗号同时打起来：出发。 岸上的歌声停止了，送别人也不再呐喊嘱咐，安静听着船队里的口令，看着船队起锚，离港，升帆。 “此去漂洋那个又过海……” 不知道哪个人唱了一句，不少人都落下泪来。远渡重洋两万里，他们能够平安归来吗？ 第304章 荒野仙踪 五月，探险队已经向着东北方向出了日本海，进入了鄂霍次克海，前往白令海，电台里便再没有探险队的信息。 习惯性翻阅了电台的记录，采茸颇为失望打着伞走出空旷而且反光严重的无线电所，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洪安县城已经在这几年建起来了。和朝林几乎一个模子建起来的县城道路边也种着树木，有些树木还是直接从城外移植过来的，因此在能在艳阳天里提供几分阴凉。 洪安县女人不少，一般女人都会在烈日下戴草帽，打伞的自然只有采茸一个。 沿着树荫穿过稀疏的人群，采茸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放下了伞和一些随身物品，依着日程开始清洗钢笔。 钢笔是林迹之前每月送信的时候一起送来的。这自然是来自神国的东西。林迹在信中简单说了钢笔应该定期清洗，以免堵了，她便安排了日程每月清洗一次。 这种笔自然比鹅毛笔或者毛笔好用多了，也比林迹自己喜欢的签字笔耐用。因为签字笔用到没墨基本就只能扔掉，就算自己加墨也不一定写的出来。 这么好用的东西，偏偏朝林城制造不出来，也不知道朝林城那么多研究院和研究人员是做什么的。但凡是用得顺手的东西，朝林城都没有办法制造。想来那帮人实在是一无是处。 小心清洗过钢笔，擦摸干水迹，采茸重新给钢笔吸入墨水，习惯性铺开一张发黄的树皮纸，而后她却暗叹一声，没能写下一个字来。 自从那位去了虎鲸，两人每月的通信就断了。往日里，她习惯细细碎碎的记录一些东西，而后给朝林城寄过去，如今她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叠，因为再没有寄出去，她也失去了书写的兴趣。 而现在，那位故态萌发，在石喙带领的探险队离开虎鲸几日之后，也跑了。应该说是又跑了。 ——是的，林迹又跑了。 有话说他是被朱猴要东西要得太狠躲开了。但想想都知道这不可能。以那位和朱猴的关系，肯定是朱猴要什么给什么。最多是少给一些就是了。朱猴也不是那种无节制的人，断然不可能把他逼到这种份上。 以采茸对他的认知来看，那纯粹就是他不想理人世的繁杂，跑到野外做野人去了。就好像某些书里说的那样，他就是想出去躲清静。 当然，和所有人担心的一样，采茸也怕他追着船队去探险了。朱猴便曾说，那些船上的设备之齐全，他自己都想跟着去，那位也是极有可能这么任性的。 只是王国几个地方的电台和船队一直保持着联系，船队上没有吐露关于这些的任何信息。直到他们出了日本海，出了通讯范围也没有说起。从这点判断，他应该没有追着船队而去。 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他要是自己跟船，也不必把那些东西提前弄出来装在船上。要知道，他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坏的，弄出来反而多余了。 所以，他是跑了。但是他去了哪里？是又去了草原还是改道南下，去了哪些蒙昧的莽荒之中？采茸握着笔，陷入了沉思。 “县长，虎爪千夫长来了。”小翠通传道。 “我正要找他。”采茸回过神来，将钢笔扣入笔帽，略略整理衣着，迎了出去。 作为驻地武官，虎爪在洪安县活得极为滋润。很多时候，采茸这个县长也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这是也因为虎爪掌握了采茸的“通信权”——以至虎爪在洪安县城已经娶了五个年轻漂亮的老婆了。 虎爪有所依仗，对采茸也一向比较随便。但这一天，他却在五月的天气里穿得颇为整齐。他穿了一套带皮甲护具的战服，而且弓刀齐备。这一身看着便让人觉得热。 只是几年的优渥生活，让虎爪不可避免出现了一个大肚子。要是他的肚子能收回去，他可能还有一点勇将的样子。 虎爪大咧咧道：“县长，我有要事找你呢。” 采茸不满看了看他肥硕的肚子一眼，俏声道：“我也正好有事找你。” 虎爪被采茸看得缩了一下肚子，气势弱了几分。这位在洪安县声望无双，哪怕作为平级的驻地武官，还捏着这位的“通信权”，但虎爪也不敢在她面前做大。 这位虽然离了朝林到了这里，但虎爪清清楚楚知道这位在那位心里的地位在如何上升着。不说其他，便是每月送来的那些他经手的宝贝，便能说明一切了。 这位在这几年里独当一面，气质显得越发沉稳大度。虽然她年岁已经踏入了老姑娘的行列，但这几年之间却落得越发明艳动人了。每每和她相见，虎爪都不敢对她直视，只能保持着自己的粗神经装疯卖傻才能保持不出丑。 虎爪咧咧嘴一笑：“你有事情你先说。” 采茸道：“我问你，无线电记录里，你这几日连着使用通讯，上面却没有内容记录，没有频道记录，你在和谁通话？说了什么内容？为何要连管理员都不能旁听？你不要拿保密级别来搪塞我。在这里我的级别不比你低，你有资格知道的，我也有资格知道。就算是军事院的机密，我也应该收到照会，现在照会呢？” 虎爪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呐呐道：“此事，此事和军事院没有关系，所以没有照会。” 采茸直视他道：“那和什么有关系？莫非是和我有关系，特意避开我？” 虎爪有些凌乱道：“确实和你有些关系，但我不能说。但这事，这事……” 采茸叹口气道：“是不是朝林那边趁大王不在，要对我怎么样？没事，你直接说便是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怎么样的。这一点你应该了解我。” 虎爪看到采茸这口气吐出来，忽然间明白了一个叫吐气如兰的词，险些看呆了。听到采茸的猜测，又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这么回事。” 这位说得可怜，但虎爪可忘不了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带着五千妇孺就敢和朝林城叫板的事情。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或者稍让对方不满，天知道洪安县会不会就此天翻地覆。 “那你说，你今天穿成这样来见我，是为了什么？”采茸把话绕了回来。 虎爪心中一跳，明白自己落到对方的套子里了。不过他很快调整自己的思路道：“我今日是想请县长跟我出城一趟的，出了城，你刚才问的那些自然就都明白了。” “好。你等我。”采茸给人留了几句话，自己拿了些物品，便在自己的几个护卫护送下跟着虎爪出了门。 一行人出了城，又在城外上了帆船。虎爪不说目的，采茸也不问，她只是稳坐船舱里，看着洪安湖的风浪。 此时正好有西风吹送，帆船升至满帆，速度快如奔马，乘风破浪之中，不到日落便到了洪安湖东岸。 洪安湖东面人迹罕至，再次成为了野兽的天堂。不及靠岸，便可以看到岸上有巨大的鹰隼盘旋，岸边的森林里也有猛兽的低吼咆哮之声传来。 虎爪找着岸边的一个地方停船，只放了采茸一个人下船。采茸的侍卫想跟着下船，但虎爪悄然跟他们说了什么之后，他们便看着采茸再没有下船的意思了。 帆船离开岸边，日色消沉，采茸一个人站着岸边的草丛里，孤身于天地之间，仿若被世人抛弃了一般。 她也顿时明白过来，朝林城要是对她有什么安排，这无疑是最佳的处理方案。只要把她往野外一丢，任她在洪安县如何能够呼风唤雨，任她在疾鹿人之中如何深得人心，结果她都不可能翻起任何风浪。 她想喊回帆船，但想到要是这是朝林城的安排，她喊也是无用的，于是她没有喊，静静看着周围，看会有什么东西等着她。 她并没有等多久，她便等到了要等的结果。身后的帆船刚走远，岸边的森林里便冲出来一头野兽，对着她呲牙低吼。 采茸一眼便认出，那是一头负过伤的老狼。 这样的老狼最为凶残坚忍，因为它要用这些弥补它身体上的短板才能活下来。看这头狼的样子，最近它显然还过得不错。这表示这头狼的猎杀能力没有下降。 相比而言，采茸已经十年没有单独在野外生存过了。现在她身上甚至连一把小刀都没有。 她的心开始往下沉，她的身体也在微微往下蹲，同时她的手握向了腰间的皮带。她的皮带上有一个朝林城产的铜扣，或者不够沉重，但已经是她身上唯一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了。 她或者会死在这里，但她不会认命。 “小仙子，天色都快黑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是在等着约会小生么？” 正当采茸几尽绝望准备拼命的时候，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森林里传出来，跟着一个野人般的男人从一颗大树后转过来，靠着树干看着采茸笑。 看到那张可恶的脸，采茸笑了一下，跟着就哭出来了。 第305章 我要睡在大车里 白马大约是不会理解什么是委屈哭泣的。这货不知道什么潜入了湖里，在采茸准备放声大哭的时候，哗啦啦从采茸身后登上岸来。吓得采茸以为有鳄鱼出水，一时间停住了哭泣。 白马在采茸有些错愕的目光里在采茸身边抖了抖水，就和狗或者狼一样。而后，它张嘴吐出了一尾七八斤重的鱼，得意对着林迹脚下的老狗打了个响鼻。 这更让采茸的小嘴张成了o型。马也会捕鱼？ 马大概是不会捕鱼的，但要是有鱼在白马游泳的时候往它嘴里钻，它不介意顺嘴咬住了，带给自己的朋友。 之前对采茸低吼的老狗见此，立刻咧嘴跑了过来，叼起地上的鱼飞快往林迹手上递。马是不会捕鱼的，所以这尾鱼自然是它抓住的。 白马不是猎食动物，因此也不介意别的动物拿走自己的战利品，它在岸边吃了一口草去了自己嘴里的腥味，扭头在采茸身上嗅了嗅，认出这是它认识的人，便伸出舌头在采茸湿漉漉的脸上舔了两下。 随着鱼腥味混着草腥味扑鼻而来，采茸再也哭不下去了。只好摸出自己的手帕擦脸，顺手把白马凑过来的脑袋打开。 还站在树下的林迹对白马打了个手势，白马便不情不愿在采茸面前俯下了身子。 “我自己走。”采茸拍拍白马湿漉漉的背，并不想坐上去弄湿了自己的衣服。白马见此，立刻跃起来，一溜烟跑个没影。 白马溜掉，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老狗大概是不会帮助林迹亲近采茸的，因此林迹从树下走出来，伸手去拉采茸的手，嘴里还说着缓解尴尬的话：“就算是在动物世界里，配偶之间长时间不见，也会在见面的头几分钟里有些尴尬。” 采茸听到配偶这样的词，顿时更加窘迫，就要从林迹手里挣脱。她可还不是他的配偶。 林迹微微用力，顿时不但拉得更紧了，还把采茸拉到了怀里。 “居然没化妆？”林迹仔细端详采茸的脸。 “谁知道你来！”采茸还是挣扎的。 “没化妆都这么好看。”林迹似乎已经醉了，说话之间就要下嘴。 采茸还要挣扎，大王便怒道：“白马能亲，我不能亲？” “没洗脸……唔……” …… 暮色落下来之后，两人终于手拉手走入了森林之中。采茸脸上多了一片霞光映红的红晕，大王顾盼自豪，只是走路有些被什么东西顶着一般，走得不太顺当。 森林里，小白小黑正带着自己的孩子胡闹一般往半栋木愣子房上搭着屋顶。半栋木楞子房旁边，是一个高大的旅游帐篷。帐篷边上摆着锅碗瓢盆等物和一辆车。车里正放着不知名的歌曲。 歌曲颇为欢快，让傍晚森林里的气氛也显得颇为欢畅，仿佛有些香甜又带酸味的气息在此间流淌着。 和小白打了一个招呼，采茸看着四周问：“这里就你一个人？” 林迹知道她的意思，指指周围道：“我让他们守在外面了。至少保持五十米距离。” “你还真打算隐世啊？”采茸调侃一句，从自己的随身物品里摸出一个糖果，撕开了就去逗小黄。小黄有母亲带着，倒是变得不太亲近人，因此对陌生的采茸有些惧怕。看着糖有些畏畏缩缩。 小黑看了看小白，发现小白对采茸并没有戒心，帮小黄接过了糖果，一把塞到了小黄嘴里。自己再次把小白搭建房屋的屋顶。 雪怪的智商显然不足以理解几何，因此小白去搭屋顶，简直就是胡乱往上面堆树枝树叶。采茸又伸手过去给小白帮忙，问林迹道：“怎么只建一半？” 林迹从边上的小溪打水过来，开始杀鱼洗锅，准备煮饭，低着头道：“本来是想建个房子住的，后来弄着弄着就没耐心了。我好像也没有自己独立建过房子。就拉出帐篷来了。要是晚上闷热，我们睡车里也行。” 想到在车上发生的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林迹又觉得身体的火有些蠢蠢欲动。其实想想，不在车里也是可以的。 “我不想睡这种小车，我要那种大车。”采茸回答着。她在朝林城的时候，可没少听虎伊儿说过当年在冰面上乘车奔逃，又在冰天雪地里洗热水澡的事情。 她不太能分清不同用途的车子的好坏，因此只觉得车越大越好。这里没有外人，她自然要任性一回睡在大车里了。 “喜欢大车。”林迹抬起头来，目光更是有另外的光彩。自从虎伊儿再次怀孕之后，他忍了接近一年，只觉得采茸的没一句话都在暗示某些小电影的情节。 “呀，你想什么呢！”采茸往林迹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林迹看她的眼神不对，某些鼓起的地方并没有消下去，顿时颇为紧张躲进半栋木愣子房里。 之前几年两人虽然分居两地，不过一月一次的通信，依旧让她感受到了从没有体验过的关心和体贴，她自然是想尽早和爱郎成就好事或者说帮忙“排忧解难”的。 但她和林迹约好的时间没有到，此时要是发生了什么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变得极为被动。这也可能会让林迹陷入为难。她可不想林迹面临那种局面。 林迹呵呵笑着，将食材收拾得差不多后，先将周边收拾一阵，清出空地来准备开车出来，临了再问：“还想吃点什么不？” “你看着弄。”采茸假装很努力搭屋顶，也打算今晚自己就睡在这个半栋木楞子房里了。 “嗯，我懂的。小女生么。”林迹一副很了解小女生的样子，点点头，从自己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消失了。 “谁小女生了？”采茸恨恨对着空气挥手，挺胸叠肚，气鼓鼓的样子。她年纪不小了，特别是在这个时代。有些女人这个年纪都好几个个孩子了。而且她该大的地方也不小。只是比虎伊儿稍微小些而已。 没有多久，林迹就开出了一辆大巴。这车一开出来，采茸的眼睛就直了。这车果然比虎伊儿说的那种还大。打算在木愣子房里过夜的采茸很快忘了自己的决定，惊叹着上车，在两个车门之间上上下下，真的和小女生一般。 晚饭也是在车里吃的，为了坐的舒服，林迹还特意拆掉了几排桌椅。这也让采茸意识到车是有不同用途的。 不过她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很快被林迹弄出来的美食的吸引了。 今天的晚饭主题是芝士海鲜。芝士金枪鱼卷这种东西，其实最和采茸这种女生的胃口了。看到采茸吃的开心，林迹也觉得自己辛苦往小城里搬的海鲜没有白费。 只是这些东西的分量显然就不够小白一家三口吃的了。林迹只好给小白一家蒸了一大锅米饭打底，芝士只给它们当餐后甜点。 林迹殷勤给采茸倒了几次酒，在整个天地都黑下来，只有大巴里的灯光亮着的时刻，车里的氛围便变得颇为轻松。采茸翻开自己的随身物品，拿出林迹给的手机，点开一部动画电影播放起来。那是冰雪奇缘，画面唯美，故事也紧凑。 手机被放在老狗的身边支撑着。采茸在看电影的时候偶尔会问一下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比如这些人的发色，故事背景之类的。林迹随口解释着，不知不觉两人就抱到了一起。 “每次看这些的时候都想着有这么一天，让你解释这些给我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采茸脸上绯红，喃喃低语。她的注意力都不在电影上了。林迹给她的手机里有几百首歌曲，几十部电影，她都已经烂熟于心。此时只想在做自己以前想做的事情。 林迹随口说着一些甜言蜜语，慢慢开始动手。采茸在某个界限被触及的时候跳了起来，冲下车去：“我不能睡在车里，会有孩子的。” 林迹半天后才理解采茸的逻辑，追下去道：“我告诉你怀孕的原理，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办法避孕？” 这对于好学的采茸来说自然是新天地的大门。当这位大龄女青年明白了几种避孕的方式之后，张着嘴一脸怀疑看着林迹：“所以……你这个坏银。” 第306章 对未来的设想 月光如银，在夜枭怪叫的森林肆意流淌。车窗外的树叶仿佛都渡上了一片银光。树杈上的鬼鹰夫妻轮流瞌睡，也轮流看看远处。白马站在帐篷里，不是甩尾驱赶一下蚊子。大巴车外面，小白和小黑拥着小黄，眼睛时有张合，偶尔还侧头听听什么。老狗趴在大巴车下，警惕着周围一切动静。 透过车窗，可以见到大巴里的椅子再次被拆掉了不少，里面放了一张大床，累得出了好几次汗的林迹抱着采茸卷缩在被窝里，低声细语说着关于坚贞爱情的故事。白素贞千年等许仙，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杰克为了肉丝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这时候讲故事其实还是颇为麻烦的。主要是各种背景或者涉及到的神话或者科技元素不好讲述，需要林迹另外解释。就算采茸已经读过几十本林迹挑选的书籍，可是她的脑瓜还是不太理解那些并不存在的神话或者科技。 “大王，神国是什么样子的？” 在林迹解释了何为蒸汽机，欧洲人又为何要乘船前往美洲之后，采茸喃喃问道。 这里的神国自然就是指后世了。林迹的东西都来自后世，他自己有些忌讳提这个，因为他自己也理解不了自己的状态，大家便一贯以神国称之。久而久之，林迹虽然不怎么提起后世的情况，但大家都慢慢猜到了那是一个庞大的体系。 林迹看看窗外明媚的月光，后世没有这么纯净的空气，是很难见到这么亮的月光的。 采茸基本上是这个世界上理解他最多的人，他忽然觉得和她谈谈这些未必是件坏事，于是宽泛说了起来：“那个地方有七十亿人口。产生了至少让我觉得眼花缭乱的成就……” “多少？”只这一句话便让采茸吃惊了，“七十亿？是千万以后的那个亿吗？我们现在华夏的人口才多少，五十万吧？那我们……” 采茸下意识要去算差距，又想起什么，抓着林迹颇为紧张想逃出车里去，甚至有些胡言乱语。 “稳住，稳住。我说的是那个地方的事情。我那个盒子里没有人。一个也没有，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我那个盒子和那个地方的关系，大概就是一辆车，一个帐篷的样子。所以，别担心。”林迹安慰着采茸。 采茸确实是有些慌的。这个世界多了林迹这么一个人，已经天翻地覆了，要是有七十亿，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被安抚住后，采茸还是有些执着：“七十亿，那是多少？” “粗略估算，现在我们地球上的人口是一千万吧。当然，他们住的太分散了，就算我们出去找也未必能找到这么多。你看，我们华夏现在不才五十万人么，占的地方其实不小了。那个地方的五十万人，你洪安县大概就能住下了。有些地方住的密集一点，可能就住在不到朝林城大的地方，甚至更小……” 采茸长着嘴：“也就是说我们都能住在朝林城里？” “要是外面有人种地，大概差不多。” 采茸想象着那样的画面问道：“我们也能这样么？” 林迹道：“我现在做的，就是走这样的道路。” “我们没有这么多人呢。” 林迹道：“我倒是想了一下，如果我们能发展起来，我们未必需要这么多的人口。虽然说在某种情况下说，越多的人口可以聚集越多的财富和智慧，但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下，我们应该不用这么多人。” 现在华夏的发展和人类的发展历程是不同的。 人类在自然的发展当中，需要进行大量的摸索，才可能在某些方面出现小小的突破。 以工业革命以后的观点看来，科学技术无疑是第一生产力。但在出现这个认知之前，西方国家把科技称为巫术。东方则把科技当成奇淫巧术，并不给与重视。 这个认知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几千年。 就算是有了这个认识之后，人类依旧需要大量的实验和摸索。才可能取得一个个科技成就。一些重大的科技成就，有可能需要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集体投入，才可能出现突破。 但在林迹这里，摸索是基本不存在的。或者说目标是明确的。 他知道各种基本的物理化学生物学的基本定律。有各种工业产品的样品给大家临摹。也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 这就可以避免在发展过程里走弯路，也就能够减少不少不必要的投入。 而且，在目标明确的情况下，研究的周期也是可以大大缩减的。比如说，美国的曼哈顿计划，用了七年才造出原子弹。但中国在技术，设备等落后一大截的情况下，只用了两年片造出了原子弹。这里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美国当时还需要摸索才知道原子弹是不是能造出来。而我们是知道原子弹是一定可以制造出来的。因为美国已经造出来了。 所以说，在林迹能够引导的情况下，至少在完成工业革命之前，肯定是不需要后世那么多人口的。 这也是林迹愿意出让一部分空间，维护生态环境的原因。 如果他的尝试能够获得成功，或者人类会进入一个新的方向。 “我回去之后，大概就会着手准备大学，让那些有经验的去工匠去当教授。县城都建立起中学来。让聪明的孩子都去研究学问。都上大学。然后吧娶你，再之后就让所有的孩子都上小学，让他们至少读上六年。等我们的人口什么时候有二百万……” 林迹随口说着自己的计划，采茸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天亮之后，露珠从树叶上滴落，林迹细心伺候着难于行动自由的采茸梳洗。 此后几日，两人就在森林里如漆似胶的腻歪着。也许是采茸在睡梦中听到了林迹的承诺，此后几天也表现得更加体服。只是她畏惧了林迹无休止的索求，建议林迹把那半栋木楞子房建完。 林迹体恤她是新妇，也从善如流。于是两人加上两头雪怪，再拉上白马做苦力，细心装扮着这个小屋。 几日以后房子建好，采茸还在屋子前洒了一把辣椒种子，不久他们便发现自己迎来了一个客人。 第307章 人生总有遗憾 这个时代的野生动物总会超过后世人的想象。就好像生活在中国的人难于想象澳洲人会遇到什么野生动物一样。 建房期间，两人在森林里遇到了各种级别的蛇虫鼠蚁，以至于两人的房子建好的时候，有一只鹦鹉做客，两人也没太过奇怪。 只是鹦鹉会啄食辣椒种子，那就很惊人了。 鹦鹉非常漂亮，一身羽毛色彩斑斓，金色的喙和乌溜溜的眼珠子很让人惊艳。 它出现的时候，采茸甚至都不忍心去驱赶它。只是采茸看到它逐一去啄食自己洒下的辣椒种子，她就忍不了了。 她大叫着让鬼鹰去扑过去，这只鹦鹉还机灵从鬼鹰爪子底下溜走了。 只是它没有飞出多远，在回头学着鬼鹰长啸的时候，被鬼鹰媳妇扑了个正着。 采茸着实喜欢这小鸟，因此抢在鬼鹰媳妇下嘴之前把它救出来了。就算如此，它也被抓了几道伤口，羽毛都脱落了不少。 “我们能养它吗？”采茸捧着鹦鹉问。 在华夏，什么动物能驯养，什么不能养，一般都会按林迹说的来。林迹也不想大家花费时间浪费在驯养斑马这样的事情上。虽然现在他们还没遇到斑马。 “长肉少，产蛋小，没什么经济价值。”林迹习惯性这般说着。采茸脸上慢慢出现了失望之色。林迹继续道：“不过这个小东西几乎是禽类里最聪明的。要是野性不大，养着逗个乐应该可以。” 采茸看了一眼林迹身边的飞禽走兽，变得欣喜起来：“那我们救它吧？” 鬼鹰扇扇翅膀，白马打个响鼻，小白低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是逗乐的。老狗无所谓看看森林里。它已经狗老了，并不在乎这些。 一会儿以后，鹦鹉的伤口被清洗过，放进一个鸟笼里。 在一众飞禽走兽的包围下，小小的鸟笼反而给了鹦鹉一点点防护，因此，它倒是颇为安静的待着。 只是在没人在意的时候，它会猛撞笼子，但只撞了几次，发现笼子撞不开后，便也停住了。 它这智商林迹觉得是合格的。因此也多花了些心思去调教它。林迹给它照镜子，给它看其他鹦鹉的视频，在喂食的时候重复说几个简单的句子等等。 林迹知道鹦鹉学舌有人工选种的因素，不过它们本身也有学亲叫唤的本事，以应对野外复杂的环境。所以在一定的条件下，说不定是能让野鹦鹉口吐人言的。只是要耐心罢了。 采茸见林迹对它这么上心，又看了林迹弄出来那些机灵的可以对话的鹦鹉，也对这小鸟的未来满是憧憬。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们两个一起驯养的小宠物，心里自然万般看重。 房子建好，两人又在房子周围建起了篱笆，一副共筑爱巢的模样。两人共同劳作，闲时逗逗鹦鹉，过得好不快活。 这一日，林迹在饭点的时候，故意没有给笼子里的鹦鹉喂食，在林迹和采茸以及各飞禽走兽吃得正欢的时候，鹦鹉终于开了口：“去饭饭，我要去饭饭。” 采茸当即跳起来，眉开眼笑的。 虽然这鹦鹉有点大舌头，不过它向着林迹找出来的视频里的鹦鹉迈出了伟大一步。 两人在森林里就这么世外桃源一般生活着，不知不觉大半个月过去。 这一日林迹在湖边打鱼，忽然间看到平时游曳在湖面上的帆船乘风破浪而来。 林迹回头看了看岸边，觉得自己和采茸半个月的假期也该结束了。 他对着森林里吹了一声口哨，陈力等警卫便从森林里冲了出来。 “收拾营地，准备离开。”林迹下令道。 他放了一台车在外面，车载电台也每天听着朝林和几个地方的联系，并没有发现这些地方有什么问题。现在虎爪驱船来报信，林迹猜测是洪安县出问题了。他还没到过洪安县，正好过去看看。 虎爪上岸，跟林迹汇报道：“老乳娘病重，洪安县的疾鹿人想让采茸回去。” 老乳娘其实是老采茸女。林迹在打败疾鹿以后，除了对采茸比较刻薄之外，倒是没有怎么虐待其他头领。他们只是被送到了虎鲸部落，成为了虎鲸部落的奴隶兵。 朱猴常年对外征战，自己人的死伤都不可计算，他们的死伤自然也不少。 当采茸把他们接到洪安县后，千多人的头目只剩三四百人。而且大多都是老幼病残。好在朱猴在他们离开时候给他们论了功，在送来前便让他们获得了平民身份。这使得他们到了洪安县之后得于安稳度日。也算是安享晚年了。 采茸在这些日子里自然对他们更加照顾，尽量补偿他们。其中老乳娘等几人更是侍奉在身边，长辈般照顾着。 如今听闻老乳娘病重，她急得不顾其他，就要登船回去。林迹让船稍等，自己回去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部分警卫上了船。留着少数人驱赶牲口绕湖赶路。 “你要跟我回去？”采茸虽然急切，不过看到林迹跟她一起上船，依旧有些吃惊。 这样的话，无疑就等于提前曝光了两人的关系。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就算两人在森林里生活了半个月，她也只是当两人偷偷摸摸而已。所以，她才特别珍惜现在的一切，希望整个世界就剩这里了。 林迹道：“洪安县是我领地，我还不能去？” 采茸想说不是这个问题，林迹已经继续道：“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两年娶你，也没什么要遮掩的。” 林迹的态度让采茸大为宽心。重要的是，这话整船的人都听到了。 甜蜜之余，她又很快忧心起老乳娘的情况，连连问着报信人详情。 报信人是驾驶帆板来的。他道：“我来时已经送到医院去了，不过我看她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时候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 采茸自责道：“是我贪玩了。怕是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了。” 说话之间，又极为惋惜看看林迹，此时林迹愿意跟她回去，多少有些像后世的见家长。要是林迹能得到她的认可，想必疾鹿的原头目们也不会再对林迹有什么仇怨。不管怎么说，都是林迹灭了疾鹿。疾鹿的那些头目肯定对林迹是有怨言的。 但很大可能来不及了。老乳娘本就风烛残年，此时又近濒死，哪里等得了这么长时间？ 报信人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我来时，小翠拿了你的药盒子去了医院，说里面的人参能起死回生。” 听到这话，采茸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林迹。人参被林迹称为宝贝，但效果到底如何，采茸还不清楚。 第308章 他们还有不服 林迹肯定道：“那支人参是保命灵药，只要用了，便可以保住老乳娘的性命。你回去肯定还能见到她的。说不定还活蹦乱跳呢。” 身边人被林迹说得乐了一下，采茸也勉强笑了一声，心里的着急稍缓，不过依旧希望帆船能够快些。林迹说得虽然肯定，但她知道林迹的话里安慰的成分居多。别说林迹的这支可以救命的人参了，就算是早些年那些号称更为神奇的手段，其实也是没办法起死回生的。现在林迹的出现破除了蒙昧，她也更加明白死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所谓的神药能做的不过是延缓死亡而已。 此时正吹着东南风，帆船满帆之下，速度也基本达到了极速。不过采茸依旧希望帆船可以更快些。 林迹问了更多关于老乳娘身体的细节，倒是更加有把握起来，不住宽慰采茸。 此时洪安县里已经有了医院，主治医生也是守栗手把手教出来的，也分配了一些后世的急救药物。这个条件和后世的虽然没法比，不过老乳娘的身体条件也比后世那些长期卧床的人更好些，这些条件再加上一支千年老参，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是断然没有问题的。 事实上，在采茸急着往回赶的时候，洪安县医院里的老乳娘已经被救回来了。此时正躺在医院里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和治疗。 洪安县医院的院长有根，擦一把头上的汗，却没有成功救回一条命的成就感，而是依旧有些颤颤惊惊的。 因为对于此时的条件来说，老乳娘的身体还是太弱了，随时可能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而疾鹿留在洪安县的上百个原头目就围在医院之外，目光不善看着医院。这些人虽然已经没有了实权。但他们在洪安县却依旧有些影响力，无他，因为采茸是这里县长的缘故。 他们要是乱起来，洪安县只怕没什么人能拦住他们。 而他们说了，要是在大王的神奇手段之下不能让老乳娘活到三日后的茸日，他们就会拆掉医院。 茸日是什么有根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是，这些被征服者在被奴役了近十年后，心里不忿，只是想找理由质疑大王而已。而他作为大王诸多手段里最薄弱的一环，正好被他们看到了希望。 不用想也知道，要是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这些人拆医院事小，要是他们从而质疑起大王的所有东西来，带着洪安县的原十方人造反都是可能的。 这哪里是有根一个小小的县长能承受的？ “每半小时测一次体征，同时记录并且跟我汇报。参汤按照刚刚的剂量，每三小时喂一次。有什么特殊情况，随时跟我汇报。”院长吩咐着，暗叹一声先赶往自己的办公室。 洪安县的条件还是太有限了。要是在朝林城，那里有足量的点滴或者呼吸机等设备，让老乳娘再活三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在朝林城看过一个相似情况的长老，在点滴和呼吸机的帮助下，养了几天还出院了。到了他这里，点滴的分量和金子差不多。这些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用上了也维持不了多久。还好有那只老参在，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但接下来怎么办，他也没什么办法了。他的办公室里，同样不想看到洪安县出现什么动乱的大小官员们还等着听他汇报呢。稍晚一些，他打算申请电台直接跟守栗汇报。至于接下来的情况会如何，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希望大王保佑吧。 院长在进入办公室后，立刻被各种询问声淹没了。小半天后从办公室出来，他变得更加憔悴而且灰头土脸。 里面所有的人，不管相关还是不相关的，在问清楚情况之后，非但没有提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而且还死命把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 似乎他成为了维护世界和平的救世主一般，只要他稍微有点差池，整个世界毁灭都是他的责任。 他愤怒的同时，又满是苦涩和无奈。 好在，他申请到了电台在接下了的使用时间。这算是这些官员们对他唯一的支持了。他希望守栗能够理解他，并且在足够短的时间里送来药物或者什么别的支持。要不然，他觉得自己就只能进入野外做野人。 当然，他知道就算守栗配合，那也是很艰难的事情。因为两地相隔几百公里，就算朝林城用所谓的四百公里加急，那要一天多的时间。 院长去了电台，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联系上朝林城的守栗，果然只得到了少许药品的四百公里加急运送的承诺。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那些来自神国的药物实在是太稀少太珍贵了。而自制药品，现在依旧停留在极为落后的地步。 但让院长稍微放心一些的是，守栗在听说了整个事情后决定向政务院甚至王宫汇报此事，让那些敢于刁难医生和推卸责任的洪安县官员们好看。这至少让他少了不少负担。 才走出无线电所，外面便有人喊着老乳娘情况变动厉害，让他抓紧回去看看。 有根急忙往医院狂奔而去，冲过医院门口的时候，疾鹿的那些原头目们已经呼啸开了，他们甚至已经有人拿了弓箭或者武器出来，开始耀武扬威。 有根在医院门口急停一下，对着他们喝道：“都给我安静点！要是你们吵闹将老乳娘气出个好歹，县长问起来我可不承担责任！我也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但你们别忘了，就算是你们手里有几万人的时候都是大王的手下败将，现在就你们这么点老东西，不要做梦了！” 疾鹿的原头目们有人要跳起来，有人却已经闭了嘴，并且把要跳起来的人按住了。此时吵闹确实不是好时机，等老乳娘过身，那时候疾鹿上下哀声一片，他们才可一呼百应。 他们确实怕林迹怕得厉害。但现在林迹不是已经跑得没影了么？ 半小时后，有根满身疲惫从病房里出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少许的药物都差不多用完了。朝林城的药物至少要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到。接下来怎么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医院外的疾鹿人虽然被他喝住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已经说服了他们了。那些人弓刀不解，显然正憋着大坏。什么时候老乳娘一口气上不来，他们就可能什么时候开闹。 他瘫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感觉自己都出现了幻听。因为他似乎听到了很多人的欢呼从远处传来，就好像之前打了胜仗一样。但此时，哪里还有大仗？ 呼声似乎在往他耳边靠近，他甚至听到了有人在喊：“大王来了，县长回来了……” 有根觉得自己大概是做梦了，这个时候大王能来是最好的，但大王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说不定去了神国，哪里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是这里负责的医生？唔，你叫有根是不是？现在情况怎么样？” 有根恍惚间听到了林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听过林迹的课，因此对这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了。他一个激灵站起来，果然看到林迹笔挺的身姿就站在身前。 有根张张嘴，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现在是什么情况？说话呀！”林迹身边的一个女子焦急催促道。 认出那是采茸，有根终于清醒过来，将现在的情况陈述了一遍：“……现在主要是缺少药物，要是再有一点药物撑到明日朝林城送药过来，再挂上点滴，撑到三日后的茸日不成问题。” 有根说这些的时候，还忍不住多看了采茸一眼。采茸脸上虽然都是焦急之色，但他看出采茸眉宇间的郁色尽，让她整个人显得颇为娇艳可人。他来不及猜测为何采茸出去了半个月出现了这种变化，只在想自己陈述的事情够不够清晰。这一点和他在上林迹的课时候的回答情景一般无二。 林迹道：“不用等朝林城的来人了。你要什么药立刻写清单给我。我给你准备。目标是把老乳娘救治到出院为止。” “啊？哦。好！”有根终于反应过来了。根着表情变得狂喜。 朝林城的药就是跟林迹拿的。现在林迹就在眼前，他哪里还要等朝林城的药物？而且林迹任他写清单，这是往日守栗才有的权限。只要他稍微多写一些，他这个医院能得到的药物立刻就可能超过其他医院，直追朝林城，这是多大的好事？ 只要有足够的药物，有根觉得自己的医术可以上升好几个台阶，再回朝林城也不算什么，这就是机遇啊。 有根写了满满一页纸的药品清单回来，林迹已经去病房里看过老乳娘的情况，坐在病房门口安慰采茸了。 林迹拿了清单跟有根要了一间空房间摆放药物，有根犹豫再三，还是在林迹关门前开口道：“大王，老乳娘的身体怕是没有出院的可能了。” 老乳娘骨架宽大，现在也瘦成了一副大骨架子了。她从去年开始进食日少，早几日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现在她的身体器官都衰竭得厉害，在有根学到的所有医疗知识里，这都是没有办法修复的。有足够药物的情况下，他可以让老乳娘延长一点寿命，对于让她出院，他却半分把握也无。 林迹停了一下点头道：“你尽力吧。” “他们……”有根犹豫着，又接着说道：“他们说如果老乳娘活不到茸日，就要……就要……” 就要怎么样，有根说不下去了。 “他们还不服？”林迹冷然问道。 第309章 谁还不服？ 林迹将药物弄出来，还额外给了有根不少常用药。想要马儿跑，不能让马儿不吃草。林迹对这些医生的述求还是十分清楚的。 点滴和氧气筒很快给老乳娘用上了。林迹还开了一个发电机，给老乳娘用上了心电仪等设备。用上这些老乳娘的体征渐渐平稳。医院上下也变得一片振奋，觉得这么多设备用上，老乳娘出院有望。 采茸和几个侍候在老乳娘身边的疾鹿老人也对林迹变得颇为感激。林迹这是实实在在在为救老乳娘而努力，他们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 林迹想到医院外去驱散那些还拿着弓矛的疾鹿原头目，不过念头一转，觉得还是要以德服人，他便拉着采茸的手道：“趁我在这里，我想让老人家的子女后辈都回来看看她，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吗？”采茸大为心动。疾鹿被打败之后，老乳娘的不少后代被分到了华夏各地，部分死活不知，要是能在老乳娘生前让他们回来聚上一聚，看看老乳娘，这将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把名单弄出来，我这就让朝林城组织。”林迹很快拍板。 后世这片土地上孝道广入人心。林迹觉得这是很好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同样值得推广。 林迹占据了洪安县的电台，开始跟外界联系。第一个命令便是全国范围内寻找老乳娘后人。 整个国家机器在这一刻运转了起来，显示出了惊人的效率。 老乳娘有二子六女。二子已死，不知后代。因此没有孙辈。六女剩余三女在世，两女就在洪安县侍奉左右，还有一女在虎鲸城嫁人安家。此外，她有三十二个外孙子女，有二十一人在世。曾外孙子女四十七人。均从全国往洪安县被护送而来。一起送来的还有她的女婿，外孙女婿，外孙媳，曾孙女婿，曾孙媳等，总数将近百人。预计十日内可以达到洪安县。 林迹到达洪安县三日之后，老乳娘的后辈已经陆续开始到了。她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每日清醒的时间变多，而且神志也颇为清醒。 她和自己的这些后辈相见，每每少不了抱头痛哭，陈述过往，又庆幸今生还能相见。病房里哭哭笑笑，好不热闹。 这让守在医院外的疾鹿原头目们心情变得颇为复杂。 林迹的出现，算是瓦解掉了他们作乱的打算。不管他们经过了何等准备，此时他们都是没有可能再起一点乱子的了。不说此时采茸不支持他们，便是那些和老乳娘亲近的人也已经不同意他们作乱了。 同样的，因为林迹的到来，之前对他们唯唯诺诺的洪安县官员们，现在连最基层的办事员也敢对他们颐指气使了。不用说，要是他们敢有什么异动，洪安县上上下下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他们剿灭在医院门口。 作乱没有机会了。但让他们散开他们也不甘愿。他们有部分人不放心老乳娘的病情，在这里等着，期望能帮上什么忙。部分人则是看到林迹和采茸亲近，也听闻了林迹和采茸“十年之约”的事情，想捞一点作为家人的好处。 他们能够成为头目，除了在疾鹿的家庭关系和勇武之外，都是多少懂一点权谋斗争。他们自然看出，这个时候跟林迹要好处自然是最好的。 随着老乳娘的后代来得越多，她的精神也变得越发健旺。这一日，她屏退了自己的后代，在病房里请见林迹。 在进门之前，有根颇为忧心对林迹道：“大王要劝她多休息。现在她的体征有些不正常。我怕是回光返照。” 林迹点点头，笑着进入了病房里。 老乳娘要采茸把她扶起来，对林迹躬身笑道：“老母鹿不能全礼，大王不要责怪。” 林迹忙按着她道：“你老人家好好养病就好，不用讲这些虚的。说起来，你还是我前辈，我该给你行李呢。” 说话之间，林迹看看采茸。 老乳娘笑道：“听说你娶王后的时候，是对虎阿蛮行过礼的。采茸虽然不是我的后代，但算起来，这个礼还得我受。可惜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现在状态不错，好好养着，就算是抱采茸的孩子也是可以的。不用多想。”林迹赶忙劝慰。 老乳娘道：“老母鹿能让大王亲来，死也甘愿了。还能让大王把我的子女调来看我，这在华夏是第一次，真是莫大荣焉。我也跟他们说了，不管以前我们和虎蛮有什么恩怨，也不管我什么时候去见了鹿神，现在我们都是跟随大王，而且大王也没有亏待我们，我们要好好听大王指挥，尽心做事，他们也是答应了的。要是哪个不听，大王不用考虑采茸的感情，只管按律处罚就是。” 林迹道：“我问过人，他们做事都很尽心。不用处罚他们。” 老乳娘道：“我不放心的是采茸这孩子。她机灵聪明，但身子骨未免瘦弱，只怕子女不多。老了之后难免遭人欺负。希望大王到时候要善待她一些。” 林迹看看采茸，想着她不欺负人就算了，只怕天下还没人能欺负她。但还是点头应是。 老乳娘继续道：“门外那些人都是糊涂担子，我也跟他们说了。大王对我们疾鹿本就没有征战。那是你跟采茸两小女儿之间的追逐罢了。只不过两鼠相争，损枝折叶。两鹿相争，踏草起泥。两象相争，摧林折木。你们两个都是比大象还要厉害的，争斗起来难免影响了他们。采茸当时若是肯屈服于你，我疾鹿未必不是今日虎蛮的样子。她就是个性子倔的……” 林迹听着老乳娘说着这些，忽然觉得这说法浪漫得要死。如果把事情改编一下，也确实可能将之改编成童话故事。 林迹再扭头看喋喋不休的老乳娘，也觉得她真的智慧过人。只要这个说法传开了，疾鹿人基本就不会再对征服他们的华夏有什么仇视，说不定还更加乐意成为华夏的一份子。这是目前的形势之下，疾鹿人最好的选择。 林迹对这老妇人的敬意再次提高了几分。又和她聊了聊之后，劝她睡下，自己出去再找有根想更多办法。 只是没有过半天，病房里一声哀嚎传来，老乳娘已经停止了呼吸。林迹只能将重心转移到她的葬礼上。 葬礼根据疾鹿人的习惯略作修改。形式相对简单，但显得很是隆重。当林迹也站在老乳娘的遗体前进行了三鞠躬之后，疾鹿上上下下便觉得这葬礼没什么遗憾的了。 老乳娘焚化安葬之后，林迹将疾鹿的原头目们组织了起来，关在一个屋子之中。 正当他们有惊疑之时，有纸笔分发下去，一个洪安县的教师站到他们前面宣布道：“现在开始考试。不得交谈，不得抄袭。写上自己的名字。违反者没收试卷，取消考试资格。” 大部分人一脸懵逼看着试卷发呆，只有少数人明白过来，低头答题。 试卷极为简单，不多久考完收卷，教师就在前面当面改卷，统计分数。林迹进来的时候，结果已经出来了。 林迹拿着统计的纸张，点了七八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出去，对剩余的人道：“出去的八个人，将会出任九品或者以上的官职。这是我看在老乳娘的面子上，给你们的机会。你们有没有不服？” “他们有官职？我们呢？” “你们连他们都不如，你说呢？” “凭什么？”自然是有人不服的。一个人开了口，其他人便也跟着轰然起哄。之前这些人作为疾鹿的头目的时候，职位有高有低，出去的人也有不少是不如他们的。 林迹拿起几张试卷抖一抖道：“就凭这个。这是小学三年级的试卷。你们来洪安县居住三四年了。所做的工作都是最为轻松的。采茸也在三年前便安排你们开始读扫盲班。你们还是第一批进入扫盲班的人。结果呢，会写自己名字的人只有52个。其他的连名字都不会写。你们这水平，连那些上了三五天学的孩子都不如，怎么可能重新做什么头目？” “我们刚才没有反应过来，能否重做？”有人红着脸举手道。 刚才确实有人不屑于做题，因此连名字都没有写的。 林迹本想说机会只有一次。但却见到老乳娘的三女陪着采茸进来了，心一软道：“那就再给你们考一次。” 卷子重新发下去，重新做题改卷。结果真多了三五个及格的人。这些人被叫出去后，林迹再问：“还有谁不服？”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再没有人敢说什么了。采茸和老乳娘的三女已经站到了林迹身边，恨铁不成钢一般看着他们。他们这些人并非愚钝，而是这几年来完全看不上这些学问，因此都没有用心去学。有些人可能连一次扫盲班也没有去过。他们现在也能想得明白，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在林迹建立的这套机制下，确实是不可能做什么的。 至于不服？不存在的。林迹出现后不但让老乳娘活过了茸日，还让她的后代聚齐了送她最后一程。可谓尽心尽力了。 老乳娘死后，林迹也给她进行了足够隆重的葬礼，自己都鞠躬了。就这一点，疾鹿上下便只有感激，不能挑出什么毛病来。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服的？ 要是他们真敢挑事，林迹一声令下，洪安县上上下下分分钟能将他们撕成肉泥。 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林迹被采茸劝了出去，自己站到了众人面前冷声道：“传政务院调令……” 调令是关于打散这批原头目的。调令出自政务院，因此这些人也被分配到全国各地。最近的被分配到洪安县乡下，最远的被分配到草原第十区。那是靠近天山的地方。他们的职务都是养鹿的农民。可以说此生将不会有机会再聚在一起了。 这还是采茸自己的主意。在料理完老乳娘的后事后，她再听人说起这些人的先前的举动，可谓失望到了极点。因此抢在林迹做出决定之前，把他们打散到各处去。 疾鹿从此没有了。他们都将变成所在户籍的人口。其他的疾鹿人在一年多后变成王国的平民，也将会变成各地的人口，不再用疾鹿人的称呼。 第310章 全面人口掠夺 最后一个疾鹿的原头目随着商队北上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一个月后。这个人将会前往遥远的天山之下，成为蒙古第十分部的光荣一员。 队伍里还有林迹一行。 林迹在洪安县待了一个多月，将洪安县的医院升级了一番，给这里通了电，对这里进行了以桑蚕为主的长期规划，并且准备逐步将朝林城的毛纺等纺织类工厂往洪安县转移等等。 此后，他取道北上，决心再看看茂州后再回朝林。 在和林迹惜别之后，采茸也登上了帆船，往虎鲸城而去。 采茸不是第一次到虎鲸城了，但这一次朱猴却破例站到了码头上等着。这是林迹的小老婆，他这个做兄弟的可不能轻慢了，要不然枕头风吹起来，他可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 下船时候，采茸笑道：“怎么敢劳烦公爷等候呢。” 朱猴道：“大王走得急，我这里有不少事情不明白，你是王国公认最聪明的，这些事情正好请教你。我心里着急，就在这里等着了。” 采茸心里受用，让人将自己那边生产的部分丝绸送上来，客客气气跟着朱猴往城里走。到了城中，见过笃言等人，又吃过宴席，她才到了朱猴办公室里说起正事：“我这回来，是想跟公爷要人要船的。” 朱猴想了想道：“我记得发来的疾鹿原来的头目已经全都走了。” 疾鹿的那些头目都已经被采茸几年前接走了。不过虎鲸自然是还有些疾鹿人的，疾鹿人在王国奴役，一些人也因为比较宽松的政策或者自己的努力提前变成了平民或者成为了技术人员，这些人自然有调到虎鲸的。 但采茸要是连这些人都要调回去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采茸知道朱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笑笑道：“我不是跟公爷要虎鲸的人，我只是想跟公爷要一点水手，再要一点船。” “你也想去探险？”朱猴也有些惊讶。 自美洲探险的船队出发之后，王国兴起了一股探险热。各部门各地区，只要是稍微有些能力的，都在组织探险队。目标是四面八方。有人往南，有人往北，有人往西。 朱猴倒是没有想到采茸也有探险的胆子。海洋那么大，除了石喙一队之外，再放几个探险队出去也没有冲突。只是，林迹怕是不会同意吧？ 采茸笑笑道：“你又误会了。我不是要探险。事实上，我让船队出去，还是为了人。” 这么一说朱猴就懂了：“你是准备派船队出去抓捕那些岛上的野人当奴隶？” 海外诸岛当中，虽然人口密度不高，不过因为面积不小，总人数应该是不会少的。 见到采茸点头，朱猴好心提醒道：“那些野人不但没法沟通，一个个还其懒无比，吃饱了就只会躺着睡觉，不到饿了不会爬起来。这些人只怕做不了多少活。就算吃肉，也一个个瘦不拉几的没多少肉。” 他在吕宋岛建了一个镇子，就抓了不少野人过来做事，结果便被这些野人刷新了对懒的认知。可以说这些人只要离了鞭子，便不会干活了。 他可不觉得这些人抓回来能像现在的奴隶一样勤恳做事。而以现在的奴隶政策，要是天天对这些人抽鞭子，奴隶管理司怕是要找麻烦。 采茸笑道：“这我倒是听大王说起过的。大王说那些地方天气炎热，出汗多，而且食物充沛，基本都不缺食物，大家做事自然会慵懒一些。但只要到了我们这里，他们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采茸对使用这些奴隶倒是颇有信心的。一来环境变化会影响这些奴隶。二来，她想好了，抓到的野人先在海外调教好再弄回来。也就是说，那些打不服，打不怕的，在海外就先剔除掉了。这时候这些野人还没有入籍，杀多少奴隶管理司也管不着。 如此挑选一番，再加上现在华夏人生活吸引，想必还是能让一些人好好干活的。实在不行，她准备跟林迹要一个不同地区的奴隶区别对待的政策——最差的情况自己就是拿鞭子赶着做事而已。这和部分矿奴是差不多的。采茸觉得林迹会同意这一点。 朱猴从采茸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冷酷，想着这天底下像笃言这般傻的人真可能不多了。他暗暗警醒之余说道：“要是你要的人口不多，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招纳野人的办法。这办法大王也同意了。” “你说说。”采茸有些好奇。 朱猴道：“大王说，我们这边连年征战，不少人可能因为畏战，躲到野外去了。就我领地里来说，野外的人口可能不下五万之数。你们洪安湖东面连着几年没有人居住，只怕也会有不少人。现在我们不征战了，可以用各种办法把他们找出来。让他们为我们做事。” “我们派人去抓捕？”采茸想到人口就眼睛发亮。她听到了朝林城那么大的地方就能住下五十万人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那种画面。 林迹说的外面要人种地的问题，她也很快想明白了，那就是去抓奴隶。 算起来，奴隶实在是一件很好用的工具。一天只要吃两顿。天热的时候有一条短裤便好。冬天冻死几个也没什么问题。而有林迹弄出来的高产作物的情况下，这些奴隶种植的收获简直算是一本万利。 采茸觉得要是有二三十万奴隶，说不定就可以养活一个五十万人的城市。 一想那样的画面，她觉得就算自己成为了万恶的奴隶主她也甘愿。 重要的是，要是大家都住在一起，她就不用长时间和林迹分居了。初尝人事的她觉得和林迹每一天的分离都是折磨。 朱猴看着脸上不知为何忽然泛红的采茸，把头别开去，说道：“这里我和大王讨论过，觉得抓捕还是太过低效率了。我们准备用吸引的办法。比如我们让人通知他们，只要他们愿意自愿加入我们华夏，我们可以只让他们做三年的奴隶，三年之后便可以获得种子，工具，房屋等，成为我们的平民。这个事情我们宣传部已经在考虑说辞和宣传方向了。这一点除了我们领地内的野人，更远地方的人愿意加入我们也可以同此例。” 采茸一听这确实比抓捕高效多了，点头道：“那这个东西我也要一份。但我觉得海外抓捕奴隶的事情也得一起做。我都想好了，我先跟你借人借船，我们两个派出两队人出去。分别去不同的区域。” 朱猴看着有些狂热的采茸问：“你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在他看来，洪安县的人口现在比虎鲸几县的平均人口已经要多了，再招纳了洪安湖东面的人口，那可能就比现在多一倍，洪安一个小县城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采茸问道：“你不是说要发展么？你觉得怎么样算是发展得好了？” “自然是物资的增加。”朱猴道。 采茸摇摇头道：“物资是一方面，但更重要是的人口。大王跟我说，要是我们有二十万甲骑兵，我们就可以征服整个亚欧大陆……” 征战对朱猴的吸引力果然比其他的都要高一些，因此他的眼睛也很快亮了起来。 第312章 不省心的小辈 在虎鲸的两队捕奴船开始在海上肆虐的时候，林迹也从茂州回到了朝林城。 这次出去不到一年，朝林城的变化也不算大。有电台这东西的存在，林迹对朝林城的各项工作进展的了解也没有落下，因此这一次他的回归，除了虎伊儿抱着小儿子邀功得往前凑，以及虎头虎脑的林平安明显躲着他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儿子起名有舟。这是林迹在路上便想好的名字。反正林迹起的名字都是好名字，大家都是不反对的。 抱着小儿子亲了几口，让这个半岁的小子蒙圈了一会，那边大儿子就哇一下哭开了。林迹笑着才要给大儿子一点补偿，却见到大儿子愤怒得开始打砸东西，这就让林迹的脸拉起来了。 “爸爸，平安跑到图书馆里去撕书。撕了好多书。还把我的也撕掉了。”林萌刚放学领着小白象回来，到家后看到林迹高兴了一会，立刻开始打小报告。 林迹的脸立刻黑得像锅底一样。虎伊儿狠瞪女儿一眼，调解道：“就是小孩子发脾气，撕破了几本，都被图书管理员粘回去了。” 林迹脸色不变，挥手道：“拿给我看看。” 秘书匆匆跑出去，不一会和图书管理员一起捧来十几本惨不忍睹的书。 一共是十三本。因为图书管理员的手工太次，那些书像炸熟的鸡块重新垒成的鸡。林萌也拿来了自己的树皮纸印刷的课本，上面也有裂痕，不过却被透明胶细密的粘了起来，上面只看得到裂缝，并不影响阅读了。 林迹随口夸了女儿几句，开始质问图书管理员：“是谁带他进去的？没有人？那他是从哪里拿的借书证？哦，他是王子？我是管理条例里有说王子就可以随意进出图书馆吗？” 图书管理员顿时就趴在地上了。 “滚回去！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你就给我去美洲放羊！”林迹愤怒得像一头发狂的狮子。 图书管理员狼狈跑掉了，林迹转向大儿子。林平安见势不妙，立刻躲进大姬怀里。 大姬抱着孩子满是慈爱道：“孩子还小，几本破书而已，撕了就撕了，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回头叫他们抄一下就好了。别吓坏了孩子。” 王国上上下下都骄纵林迹的几个孩子。除了他们是林迹的孩子之外，一些传言林迹也是知道的。他们希望的林迹的孩子中再出现一个或者几个启子。 一个林迹已经让他们的生活变得这般富足了。要是再多一个或者几个林迹这样的，他们觉得自己生活还能更上一层楼。 因此，哪怕才四岁的林平安已经表现出了混蛋的潜质，王国上上下下，包括虎伊儿也依旧骄纵着。 “哈哈。”林迹哑然笑笑。要是自己的儿子也是穿越众，之后该怎么打招呼？问他美国总统是不是川普？苹果倒闭没有？ 他翻看着手里的书：“很好，基础动物学，十万个为什么，数学，矿石分类图册……都是入门类的书。也不用别人抄了，就让他自己抄，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的承担。” 大姬抱着林平安道：“你说什么胡话？他还这么小，连字都不认识，怎么抄？” “不识字不能学？找个老师来，先教他写字。这书也不用一天抄完，十三岁之前抄完就行。就抄得和印刷体一样就行。” 大姬心疼道：“你都没有学过写字，他哪里要遭这样的罪？” “吓？”林迹终于又暴怒起来了：“谁说我没有学过？谁说这些东西天生就会的？你们以为我带给你们的东西是什么？我带给你们的就是这些书，就是这些知识！他连书都不珍重，连这些书都不读？你想他会带你们过更好的生活？做梦！我不管他以后能做启子还是神仙，但在他把这些书抄好之前，我管教儿子你们谁也不要插手。等他有本事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大姬不认可林迹的观点，准备辩驳，于是第一次和林迹争吵了起来。 姬小月进入屋子的时候，林迹和大姬争得正欢。 姬小月看不下去了，劝道：“哥，你跟老人家置气做什么？平安撕书，是说他弟弟有大船，他没有才撕的。他撕了他姐姐的书没人理他，他才进的图书馆。你揍他就是了。骂旁人有意思吗？” 趴在大姬怀里看父亲表演的林平安忽然脸上一变，登时就放声哭了出来，同时恶狠狠盯着姬小月。这个恶魔姑姑可是从没有让过他什么。 姬小月指指林平安道：“哥，你看，还不服气我告状呢。” 姬小月都没有骄纵孩子的习惯。林萌不听话她教训。林平安不听话她照样教训。只是林平安平时依仗多，还会撕扯滚滚的皮毛报复，她也没有制服他而已。现在正好让林迹狠狠收拾他一顿。 “是真的？”林迹停止了争吵，问整个屋子里的人。一圈看下来，没有人否认，只有林萌在拼命点头。 林迹缓缓从大姬怀里扯过林平安，嘴里喃喃道：“儿子，这么多人娇惯你，老子就不能不给你立点规矩了。父慈子孝是好，但你这么不懂兄友弟恭，连弟弟一艘冠名的船都眼红，这点气量都没有，实在是……少打。” 没有多久，王宫里林迹咆哮就变成了林平安的哭嚎。 不少人听得颇为皱眉，只有姬小月听得很是舒畅。熊孩子就是得有人收拾。 据说这一天林迹是在书房和林萌一起睡的。虎伊儿以要哺乳为由，将林迹拒之门外了。至于可怜的林平安，则是被大姬抱去了，但在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就被大姬红着眼送了回来，被送到了他的新找的家庭教师面前，开始坐班学习。 林迹第二日还是一如往常外出一般，在大会议室里进行了自己的行程汇报，用最直观的图片给大家展示了朝林之外的其他地方的模样。之后就着一些问题讲着一些政策调整，发展方向调整，人事调整等问题。 同时提出在未来的五年里，华夏的人口增长目标，一定程度普及义务教育，建立大学，形成学术，研究，轻重工业体系等的设想。 姬小月全程旁听。到了天黑的时候，姬小月终于被林迹注意到了。 林迹在散会后单独留下姬小月问：“不上学了？” “我毕业了。”姬小月颇为骄傲道。 “小学？” “中学！”姬小月满满怨气。早几年她的语文虽然不行，不过等她长大些突破了语文，后面的课程进度飞快。跳个级什么的一点也不算事。谁叫她有林迹这个哥哥，图书馆又能自由进出呢。课本里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了。 “我记得你才十三吧？” “过几个月就十四了。” “哦哦。”林迹想着早年间那个在泥地里爬的孩子，怎么都难于把她和眼前的大姑娘联系起来。 “那正好。准备一下去读大学吧。”林迹点点手上的大学规划资料道。 朝林城准备建立两个大学。一个叫朝林大学，一个叫华夏大学。拢共设立数学，语言，物理，化学，医学，冶炼，机械等学科。相对应的，各级县城也要开始建立中学或者中专，各村镇普及小学，有条件的地方，比如朝林，要率先实现六年义务教育。 两个大学新建，都是实验性质的，除了少部分考试录取之外，大多数学生通过推荐入学。前面几年放到下面的那些识字的人将会是上大学的重点生源。姬小月作为长公主上个大学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你也不问问我想做什么？”姬小月有些不满道。 现在小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林迹心里暗叹。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大王。和你一样。”姬小月满是向往道。 第313章 长公主的爱情故事 林迹捏着脑门，只觉得里面的东西一抽抽的疼。 儿子为了一点点不平等的东西就相互争斗无疑是可怕的，特别是在帝王家里。虽然他还年轻，没有想过以后的王位是禅让还是家传，但儿子间出现了争斗总是不好的。 妹妹要是太有野心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记得自己没有给人看过《黄金甲》之类的电影，自己也极少学秦王出巡的大阵仗，同时自己也以亲民的形象出现在家人以及王国的高层面前，尽量告诉他们，自己能当这个大王是因为自己带给他们的改变而不是自己的威严以及神秘，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没有项羽那种取而代之的观念才对。所以他努力看着姬小月，想看看自己这个妹妹是天真还是天生对权力非一般的狂热。 姬小月眼中依旧满是向往：“哥，我会计算城里的人手和物资剩余多少，留下部分备用应急之外，剩下的拿出去建学校，修路，还是建研究院我也能算清楚。我还知道该让谁去打仗比较厉害……你觉得我能不能做？” 林迹哑然失笑：“你觉得做大王就只要做这些就够了？” 姬小月道：“嗯，其他的，不是还有你么？你帮我做好计划，我按照计划书执行就好了。” 林迹摆摆手道：“这个不可能，换一个。” “哦。那我想做护士。”大约早就预料到了是这个结果，所以姬小月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第二方案。 在朝林城，现在最受人尊敬的职业无疑是医生无疑了。普通人分不清医生和护士的区别，这些救死扶伤的白大褂都被认为是掌握着生死至理的存在，被公认为学习林迹能力最出色的人，而且没有之一。 民众敢骂官员无能，敢骂军官懦弱，敢骂工程师无所事事，唯独不会骂医生没用。哪怕他们刚医死了人。 因为他们的出现，改变了太多以往大家对生老病死的看法。比如来说，以前一个肚子疼就可能让人致命，现在却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以前人老到一定程度基本就会死掉，鲜少听说有人活过六十，现在长老院那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活的精神，谁也不能断定他们还能活多久。这都是医生的功劳。 姬小月觉得自己穿上一身白，帮人打打针清理一下伤口就能获得人尊重，可比她那个只会分发果树菜种的大嫂强多了。 这一点她可能受到了她母亲罗雀的影响。 罗雀现在是陶瓷管理局的局长。原本就只负责烧制陶器。随着烧制的人员增加，她已经很少要自己动手。具体的事物也有识字的副局长在主持。这几年林迹弄出了瓷器之后，她则成了检验师一般的存在。每日只要看看烧制出来的陶瓷的质量，指点一点工序就行。日子清闲得很。 姬小月不喜欢虎伊儿涉及的那种利益纷争，觉得这样其实也是挺好的。 林迹点头道：“嗯，这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你这样，明天先去找守栗报道。等大学建起来了，你就去读里面的护理专业。” “哦。”姬小月点着头，自己的人生道路算是就此决定了。 姬小月开始跟着医院的老护士系统的学习护理知识，忙碌的守栗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她的进度。 穿着护士服的姬小月一脸青春洋溢，常年被呵护着成长，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缺点，这也成了她在同龄人中的优点。她白皙的肌肤和娇艳的面孔，仿佛就像止痛药一般，总能让人忘记痛疼和忧愁。 等她换上了白大褂，开始给人帮手的时候，医院里出没的年轻病人不期变得多了起来。守栗大发了一次雷霆，将这些没事来医院的小年轻都打了一顿，这些人才改到医院门口等着。 某一日，姬小月穿着白大褂到医院外接前来看她的林萌，马路对面便有男孩子对着姬小月大喊道：“姬小月，我就要随探险队去找棉花了，等我回来，你嫁给我好不好？” 王国的探险热没有因为林迹的回归有一点冷却的迹象，各部门依旧在组织着自己的探险队以各种名义行走四方。只是林迹回来之后给与了这些探险队更加明确的目标而已。比如，矿物局下的探险队就有寻找可开采的石油和沥青等矿物的目标；商务部门会把武器卖给更加遥远的人，让他们抵御野兽，同时卖种子给他们，让他们每年交出人手来华夏劳作；宣传部门的人则可能会去宣传林迹提出的规则，宣称这个世界都是依照伟大的大王的规定运转的，要这些人从此传颂林迹的故事等等。 当然，他们也可能组队联合。 年轻人去寻找棉花，显然是参与了隶属于农业部门的探险队。 姬小月扭头看了看年轻人，认出是自己原来中学同班的一个男孩子，名叫郑荣。小伙子比她还大两岁，已经有了些成年男人的阳光之气了。 不过姬小月因为之前读书是跳级，又因为两人身份差异颇大，他们倒是没怎么交流过的。这个时候除了几个大姓之外，其他有正儿八经的姓的，父辈可能都是野人。或者说养父辈都是野人。 郑荣在那边喊出来，顿时就引来了满街的喝彩。 看姬小月的人无数，敢对着长公主喊这话的，这个郑荣绝对是朝林城独一份。 众人喧闹一阵，又很快安静下来，都看着姬小月，想看她怎么回复。 “好啊。”姬小月的脸有些红，却用颇为清亮的嗓子应道。 这一声回应让街上的人反而有些愣住了。郑荣也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我这次出去的行程要两年，可能还要更久一些。” “我等你。”姬小月继续应答着。 “好！”街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爆发了满场喝彩。林萌都觉得难为情，拉着小白象的鼻子扭向一边，表示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恶魔姑姑在当街勾引男人。 当晚，林萌便把这个事情在王宫里宣传了一遍。但自然是没什么人在意的。林迹虽然鼓励女生十四岁结婚，但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十六岁之前不用考虑结婚的事情。 而且长公主的婚姻大事，怎么也得要罗雀和虎伊儿好好操持才好。随随便便当街答应一个小伙，怎么说也太过儿戏了。 不过只有罗雀知道，姬小月拿走了鹰的一个睡袋，在郑荣那个探险队出发的时候，将睡袋送给了郑荣。 探险队出发不久，朝林城内的两所大学也就陆续开学了。 大学是林迹早有规划的，因此城内的区域和屋舍都是早已经建好了的。大学从筹备到开学，只要理顺教职关系，将学生接来便可。现在所有的教授，都是各部门、各工坊、各研究院的头头脑脑，甚至是林迹自己。 第一批学生跟着他们，正经坐着上课的时间反而不多，基本是跟着他们到处跑，边做边学。因而每个专业的学生都极为有限，最多不过二三十人。 两所大学用举荐和考核两种办法，确实网罗了目前王国最为聪明的一批人，两个大学的同时出现，也算是让各方面的研究出现了良性竞争，不少技术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出现了突破。 朝林大学让造纸厂造出了更为轻薄廉价的象粪纸，华夏大学就在泥印活字的基础上，弄出了铅字活字印刷术。华夏大学造出了千吨级的锻造机，朝林大学就生产出了整个华夏人都喜欢的玻璃…… 华夏九年春，王国第一份报纸《王国周报》出现在世人面前。 借着学习的当口，姬小月也开始在报纸上发表诸如：《春夏防病小技巧》，《小伤口自我处理办法》之类的小豆腐块，这使得她长公主的名声从朝林城开始传向全国。大家都知道大王有个妹妹，现在正在学医。 第314章 狼族人的消息 华夏九年，部分表现好的疾鹿人脱籍工作便开始进行了。事实上，知道疾鹿人要脱籍，这一两年里他们一直在受着优待，因此这一批提前脱籍的人也成千上万。 这一批疾鹿人获得了种子，房屋，牲口和土地，很快开始为自己的私产而努力生产，看得其他奴隶眼红不已。这也大大刺激了其他奴隶的积极性，让王国的产出再次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一年，王国的人口也出现了爆炸式的增长。首先是新生儿大量增加。医疗卫生知识慢慢往基层普及，这减少了不少分娩的死亡率。前两年的人口政策调整，让大多数家庭开始重视婴幼儿的成活率。全国范围内也基本杜绝了杀婴的现象。不少夫妻还把生孩子当成工作来做。 其次，虎鲸洪安一带招纳野人的方案极为有效。光虎鲸一地，一年里就增加了三万人口。洪安县也增加了一万。同时虎鲸和洪安的捕奴船将大量奴隶从东南海岛送到沿海来。光华夏八年就运来四千人。华夏九年两边增加了人手和船只，运来一万人。 第三，让林迹没有想到的是，草原在被焙阳带领的蒙古部落完全占领之后，人口也出现了翻倍。现在蒙古部落人口达到了二十万之多，还有人口不断从各处源源不断加入进来。在草原那种苦寒之地，林迹提出的南北迁徙放牧和狩猎结合的生活方式，无疑吸引了更为广大地区的人加入了进来。 这一年，华夏第三个大学成立，名为王庭军事学院。林迹亲自出任校长，专门用于培养各级军官。 姬小月数着日子望着西北，也等回来了不少探险队，带回来了不少好消息。 可开采的浅层石油被发现，王国开始尝试开采分馏石油。青川的沥青矿也被找到，青川附近的几个部落同时成为华夏的原料供应商，几乎一夜暴富…… 但她期盼的那些人没有回来。王国最为期盼的美洲探险队也没有消息。虎鲸部落每天都有在电台里呼叫美洲探险队，但电台没有得到过回应。 华夏十年开春。王国周报在新年的第一版刊登了大王令，宣布所有疾鹿的奴隶获得平民身份，就近在各地安排居住劳动。 有华夏九年的经验，这一次的脱籍工作进行得异常顺利。只用了两个月时间，便宣告疾鹿人统统脱籍，正式成为华夏人的一员。 三月，疾鹿出身的养鹿局副局长乞角在王国周报上撰文，陈述了林迹和采茸认识的故事，并且引用老乳娘的话，宣称当年的战争是“两个比大象还厉害的年轻人的交锋而已”。并且表示，因为两个年轻人的交锋，让疾鹿人成为了华夏的一员很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把疾鹿人这些年受到的奴役都怪罪到疾鹿原来那群“顽固不化”头目身上。最后还吐露，林迹和采茸是有十年之约的。 这个文章发出去之后，原来的疾鹿人自然尽弃前嫌，而且满怀期待等着林迹和采茸的好事。 四月，朱猴发文夸赞采茸为爱情守约的坚贞故事。这使得她的名声一举轰动全国，让她成为了女性的典范。虽说这有点会让人晚婚晚育的解读，但在男权社会里，忠贞的观念还是得宣扬的。因为这是现代社会观念的基础。 五月。采茸和林迹大婚。 八月，采茸在朝林城住了三个月后，护着肚子回了洪安县，一并将朝林城的纺织产业带了过去，同时她开始兼任纺织局长。 最舍不得采茸离开的是姬小月。因为这三个月时间里，采茸将自己摸索了几年的化妆美容纤体等内容都传授给了姬小月。在采茸有心的相处下，姬小月对她几乎已经到了难舍难分境地了。 九月，寻找棉花的队伍出去两年了，并没有回来。去美洲探险的队伍出去两年半，也没有音讯。 这个时候第一次有人谈起姬小月的婚事，在林迹还没有表态之前，姬小月拿出了报纸，指着朱猴夸赞采茸的文章道：“我要学小嫂，等郑荣回来。” 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姬小月把那个杳无音信的男同学当了真。 “随她吧。”林迹知道后，觉得姬小月才十五岁，让她再长大些再谈论婚事会更加合适，如此表态道。 十月，草原传来消息，发现狼族人踪迹！ 这个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华夏，热血的青壮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军人们更是热血沸腾，准备随时投入战斗。只有各级文官面露忧色。 文官们不高兴，倒不是说这个时候华夏不强。而是他们担心一旦大规模战争开打，势必会中断现在的各种建设，需要将人力物力重新投入到战场上去。这对整个王国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就比如说，现在王国承诺帮助抚养各家庭的第五个以上的孩子，这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一旦开战，这些粮食势必会转移到战场上去，那些刚出生的孩子或者他们的年轻的父母就可能会陷入生存危机之中。 战争带来的其他问题，也必将影响王国的方方面面的建设进程。这是文官们所不想看到的。 消息传来之后，王国的高层也确实紧张了一段时间。但是在一个月之后，大家发现日子还和往日一般，变化不怎么大。王国没有大规模征兵，也没有大规模调配物资，甚至朝林城附近的驻军也没有进行太大的调整。 作为军事学院的校长，林迹每周在军事学院有一节课。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因此林迹在军事学院教的科目是：数学。 这一天他的课讲到抛物线：“因为地球重力的影响，我们目前没有办法把东西扔到地球外面去。所以我们抛出去的东西都是会落回地面上来的。把它的轨迹画一条线，就是抛物线。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尿尿，它也是一条抛物线，哈哈……此外，我们射出去的箭，投掷出去的长矛，也会落下来，因此他们也是抛物线……我们怎么用公式表达呢……大家可以发散去想一想，如果我们利用这一原理，还可以怎么去杀伤敌人……” 林迹的课堂有讨论环节，一般会在他讲完一部分内容之后。今天的课堂气氛不太对，林迹才把问题放下去，下面便有人举手发问了。 林迹点了一个几乎要站起来的手举得最高的学生：“这么快有想法了，你先说说。” “大王，我们为什么不和狼族作战？”那个满脸稚气的学生发问道。 “现在我们上的是数学课。讨论的内容是抛物线。和狼族有什么关系吗？”林迹反问道。 “可是……”学生想辩解，说了一个开头后发现说不下去了，索性继续举着自己的手，表示自己就是想知道。周围的学生也同样举着手表示支持。 “我重申，这是数学课，不是参谋课或者战略课。不讨论狼族的问题。”林迹继续道，但他怕自己吓坏了这些孩子，还是改口问：“你们都想知道关于狼族的事情？” “想！”下面的学生大喊道。 “你们这是违反课堂纪律。” “我们甘愿接受处罚！” “好。带头人蓝见石，罚扫一个月学校所有男公共厕所。现在，所有人负重，三十公里越野，一人掉队，所有人都不用来听课了。如果全都回来了，我在这里跟你们讲为何我们不去打狼族。” 第315章 王国的近期目标 蓝见石是蓝姆的儿子。蓝姆虽然没有爵位，不过在长老院里地位不低。蓝见石也算是妥妥的二代无疑。随着王国男人的地位在不断的提高，他也被蓝姆极为看重。因此从小便带着他进出王宫。其实他和林迹是熟悉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头鸟，向林迹发问。 用洗一个月厕所能换到林迹的解答，他不觉得丢人。在学生们列队开始三十公里越野之后，大家也不时往他身上拍拳击掌，俨然把他当成了英雄一般。 蓝见石心里也极为得意。 三十公里越野早有线路。他们顺着线路来回一趟，回来时候尽量帮扶着掉队的同学，虽然极为狼狈，不过总算没有任何人掉队。 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教室里亮起了电灯，林迹不在，不过林迹的秘书等在讲台上，周围还有几个警卫在教室周围警戒。 “下面大王要讲的部分内容涉及到机密。由我先跟大家说说机密的保密级别，等大王讲完之后，我会让大家签署保密协议……” 班长点名之后，林迹的秘书如是说着。下面的同学们虽然疲惫得厉害，但还是瞬间像打鸡血一般恢复了精神。 不一刻秘书讲完，林迹让人搬了一个投影仪放到了讲台上，关灯后投影出一份地图。 “大家都学过地理，知道我国和周边地区的地理情况。这是一副我国和周边地区的地图……” 话音未落，学生们便惊叹出声了。有人是惊叹这神奇的投影。有人惊叹华夏的领地广阔。有人是惊叹狼族占领的区域。 地图上，华夏的领地像是一个中间被咬过的果子。两头大，中间小，而且上面那一块比下面那一块还要大不少。下面那一块是长江中下游和淮河流域。上面那一块是从东北到天山的广阔草原。中间小的部分是太行山到泰山的一小片区域。 而地图上标注的狼族区域，是太行山以西二三百公里外的关中地区！ “不少人看出来了，这里是关中地区。地理书上说过，我们周边有两个地区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第一是我们这边长江上游的蜀中。第二便是关中。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四面或者三面环山，其中有平原千里。是真正是易守难攻之地。我这里说一点地理书上没有说的东西，那就是这两个地方必定是华夏的领地。我在有生之年，一定会拿下这两个地方。”林迹在讲台上郑重说道。 下面的学生听了之后，立刻呼声一片回应着。巴不得立刻皮甲上阵，替林迹打下这两个地方。 等呼声稍微小一点，林迹继续道：“这是机密的内容，大家保密……那很多人就会问了，既然这两个地方那么重要，为何我们不马上动手拿下它们？而且一个地方还被狼族给占据了？” “这需要再回到我们的地理书本，说回刚才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不攻打这两个地方？我们需要这两个地方，是因为他们易守难攻。我们暂时不攻打这两个地方，其中一个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地方易守难攻。” “目前据我们所知，蜀中和北面广大山川被差岭人占领。关中的大部分地方被狼族人占领。这两个地方都变成了不太好攻打的地方。我们现在要攻打，或者说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再往西面扩张，原因也是这个。因为我们要攻占这些地方，需要付出太大的伤亡了。” 林迹稍微停了停，下面的学生便纷纷举着手。林迹摆摆手没有让他们发言，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会说自己不怕死，可以为国家付出一切。华夏没有人怕死。我坚信所有的男儿都是最英勇的。但是这里我们要考虑一个战争成本和收益的问题。” “也就是说，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攻打下他们后，付出得值不值？” “参谋部做过推演。你们以后的参谋课上也会学习到这个推演，得出的结论是，目前要拿下这两个地方，需要四万到五万兵力，以及不少于这个数量甚至更多的后勤人员。而且还可能需要花费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占据这两个地方。” “这是什么概念呢。这就是说，大概全国的青壮都将投入到这场战争里。王国几年的所有粮食和物资贮备，都将会被消耗一空。我们目前建起来的学校，研究院和工厂，大多数都将停摆。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剩下的人要去种田或者养殖牲口，要不然我们的孩子就会被饿死。这还不包括我们失败的风险。” “要是我们赢了，我们能得到什么呢？分析认为，就算我们赢了，他们也可能会向西迁移，我们能得到的俘虏数量将会极为有限。” “而结合我们的查探和我个人所知，目前这两个地方的平原上都是沼泽。这是渭水和岷江泛滥造成的。所以这两个地方目前来说除了地理优势，环境还比较恶劣的。我们占领之后，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经营。目前王国地广人稀，要是再加上一场战争，根本腾不出人手。” “所以，大家觉得这一战有必要在现在打吗？”林迹把脸放到投影的光线里，目光炯炯看着讲台下的学生。 台下的学生有些静默。对于他们来说，被罚越野三十公里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他们是有些失望的。理由他们都懂，但他们总觉得有些遗憾，至于哪里不满足，他们又说不上来。 不少学生还发出了一些哀叹。他们所学的一切就是为战争服务的，现在的结果是不能作战，他们心里自然不痛快。这一松神，三十公里越野的疲惫涌上来，他们只想大睡一觉。 林迹笑笑道：“大家可能会想，狼族人被我在草原上追得上天入地，和我是死敌。炽中这个叛徒也绝对不可原谅，而且他了解我们华夏，肯定不会因为我们畏战就和我们和平共处的，对不对？” 发现林迹没有终止谈话的意思，大多数学生再次强打精神，要听干货。 “说到这里，大家继续看地图。大家有没有看出什么？”林迹在台上发问道。 大家把目光投向地图，努力要在地图上看出花来。 蓝见石的声音响起来道：“我们已经把狼族的领地三面包围了，主动权已经到了我们手里。我们可以在他们进攻我们的时候三面夹击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很好。”林迹点头夸赞。 林迹七年前不依不饶去追击狼族人，是担心他们成为草原的大患，从而像后世那般威胁自己。草原广阔，一旦让他们成了气候，将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但现在情况已然不一样了。焙阳带着圆笑占据了整片漠北草原，直到北方的雪线以内都在华夏的控制之下，而狼族人反而钻到了关中的内陆之地，把自己关了起来，这就让他们失去了主动。 这让他们有了极好的地理环境，但这也让他们失去了腾挪空间。威胁也没有原来那么大了。这也是林迹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们征战的原因。 林迹道：“狼族躲到关中之后，用了七年的时间学会了驯兽，种植。根据初步查探，他们的人口现在大约是八到十万人。主要活动范围在河套往南的渭水这一带。耕地面积大约是100万亩，其中一半以上是刀耕火种的田地。我们的领地是这一大片，耕地面积是他们十倍的一千万亩，九成以上是精耕细作的。我们的人口也是他们的十倍的八十万。从对比上来说我们怕他们吗？” “不怕！”所有的学生一起大喊道。 “既然不怕他们，主动权也掌握在我们手里，此时对我们来说出战成本过高，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战呢？” “什么时候合适？”有学生借着黑暗高声问道。 林迹道：“对啊，什么时候合适？大家可以自己去想一想。” “大家可能会说，有炽中这个叛徒在狼族里。他学会了我们不少东西，肯定会把狼族人带领得更加强大的。给他们越多时间，他们就可能变得越强。” “这话不错。据我们的查探得知，狼族人现在已经学会打铁了。他们的耕种和驯兽的技术也是炽中教他们的。现在炽中是他们的上师，地位仅次于他们的头人胡啸。可以预见，将来狼族人肯定还会有所发展。所以，什么时候合适？” 讲台下静默了一会，顿时就有人纷纷发言起来：“但炽中应该就只会这些了。除非他们有奸细在我们这里。” “他们会打铁，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千吨锻造机了，我们造出来的铁甲他们砍不破。” “他们最多只能使用畜力，我们已经在应用电力了，我们的蒸汽和内燃机也在研究之中。我们是不是可以开汽车去战斗？” “而且我们的人口增加比他们快。现在四万人可能是我们的所有军队，但十年二十年后可能我们就有十万军队了。” “他们那边都是沼泽的话，发展肯定没有我们快。” “我们还有大学和研究院，可以制造出更快的刀子或者能射更远的弓箭，还可以造火枪吧？” “……” “所以，更合适的战争时间是什么时候？”林迹笑着问道。 “未来！” 华夏在全面发展，发展越久，力量便越大。两边的实力差距也就越大，可以这一战拖得越久，对华夏越有利。 学生们自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可以说是既兴奋又可惜。未来有无限可能，到时候，他们可能是一个将军，能够指挥千军万马作战了。但是他们也担心，要是战争真的拖到了二十年后，他们可能都老了。早几年四十岁便算老，他们的认知还没有改过来。 林迹道：“战略上我们希望这场战争拖上几十年最好，但大家也要想一想，我们就这样等几十年吗？狼族人有没有可能让我们等这几十年？这段时间里，或者现在，我们有什么可以做的，或者你自己打算怎么做，才能为未来的战争出力，或者可以完整的执行这个战略？这算是今天的课的作业，大家可以在教室里讨论，写成方案交给班长，有可执行的东西我会交给相关部门讨论。” 这一下子让这些学生再次热血沸腾起来。自己的人生规划写得好的话，将会给大王留下深刻的印象。要是方案交给相关部门讨论的话，也就是说他们的计划有可能影响王国的战略。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参与国家的大事。 在林迹关掉投影之前，蓝见石在激动的同学当中，死死盯着地图，终于在地图关掉之前，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东夷诸部！ 学生们在教室里热烈讨论，写出了诸多方案和计划，这些计划交到林迹手里之后不久，王国周报上便刊登了一篇《告全国人民书》。文中肯定了炽中和狼族人身处关中的消息，同时简略分析了关中难于进攻的地形，声明王国为了避免出现大量的死伤，决定暂时不对狼族人动手，同时奉劝狼族人将炽中等叛徒送归华夏。 最后文中号召，为了防止狼族人攻入华夏，华夏人应努力自强。军队要积极备战，民兵要认真练习，农民要多种粮食，工人要提高生产效率，学生要积极学习，年轻的夫妻要多生孩子……社会的方方面面都要贡献自己的力量，为对抗可能出现的战争做好准备。 可以说，留下这个敌人，正好给华夏一个努力的方向。这将惊醒华夏人时时注意，更加努力。 不少军事学院的学生从这里看到了自己方案的影子。显得特别兴奋。看完这个报纸，不高兴的只有要每天打扫厕所的蓝见石了。他觉得自己的方案更加有意义，但是报纸上并没有体现出来。 一个月后，他习惯性去清扫厕所，被同学嘲笑了一番，他才想到自己的处罚期已经满了。但他还是把厕所清扫完了才回到教室里。 教室里，有个现役军官正在等着他：“你就是扫厕所的蓝见石？” “是。”蓝见石内心有些期待，认真回答道。 “你这个人有点意思。你被征调了。跟我走。” “去哪里？”蓝见石猜到了什么，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问。 “黑山部落。” “耶！”蓝见石一蹦三尺高，同时挥拳高呼着。他的方案的重点就是黑山部落，他知道自己的方案被采用了，而且成了自己方案的执行人。 蓝见石的同学思索着军官的话，都扭头看看蓝见石丢下的清扫工具，隐隐有些想去争夺。 第316章 兵败 “你一定要去黑山部落？”林迹问着话，忍不住甩了甩手，只觉得渐热的空气让他有些烦躁。 “我想好了的。前方需要志愿者医护人员，我为什么不能去？”已经长到了一米六的，而且亭亭玉立的姬小月没有丝毫改变初衷的意思。初夏的风动了她的发梢，她的脸上满是坚决。 时间已经来到了华夏十一年的五月。华夏十年冬时，蓝见石北上，人数只有几十人，现在整队北上的人足足有二千之数。 林迹是给队伍送行的，因为姬小月在队伍里，他怕自己的母亲哭瞎了眼，因此想做最后的挽留。 林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去黑山部落。别傻了。这个世界很大，到了黑山部落也离中东有上万里。那个小子身边只有三个人。而且探险危险重重，连石喙他们都还没有回来，他在外面……黑山部落有个叫蓝见石的小子不错，是蓝姆的儿子，你应该是认识的，到了那边……” “哥，让我再等三年好不好？就三年。”姬小月几尽哀求着。 不久前开春，出去寻找棉花的队伍经过两年多的跋涉，终于在草原勇士的护送下回来了。他们带回了少量的棉花和大量的棉花种子，还绘制出了从天山往西的广大区域的地图，记录下了沿途的情况，可谓成果丰硕。 但是队伍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队伍出发的时候一行三十人，回来的人只有八个。不少人在路上死于各种灾难，有些人还因为风沙等原因和队伍走散了。 郑荣是被兽群冲击的时候走散的。和他一起被兽群冲散的还有另外三个人。 探险队员陈述的话语，姬小月还历历在目：“那个兽群可能有三百头长毛犀牛，它们像疯了一样从草原的一头涌出来。我们从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长毛犀牛，我们的牲口立刻就被惊住了。是郑荣，他勇敢冲到了队伍最前面，砍死了自己的骆驼挡住了兽群，给了我们掉头的时间。” “但是在我们回头的时候，他和那头骆驼都不见了。有人说有犀牛穿起了那头骆驼跑了，他还在骆驼背上。有人说他骑上了犀牛，跟着犀牛跑了。一起消失的人还有三个……我们回到原地等他，但是我们只等了两天，沙尘就来了，我们只好离开……那是在我们回程的时候。” 姬小月还听探险队员说了很多关于郑荣的故事，知道他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从一个毛头小子长成了一个英勇的战士。也知道他在外面洁身自好，并没有胡乱和其他部落的女人瞎搞。还知道自己送给他的睡袋一度救了他的命…… 但偏偏，他没有回来。 林迹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就此较真了。他找人打听过，知道他们两人在平时少有接触。他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能当她这是青春期的懵懂爱情。 他想着三年后姬小月也才十九岁，不算太晚，因此心软道：“算了，三年就三年吧。去散散心也好。但你可别想着在黑山待上三年不回来。” 姬小月支吾着：“战争结束我就回来了。你告诉母亲，我就在后面待着，不会跑到前面去的。” 林迹再次烦躁甩甩手，扭头之间又走到姬小月的护卫队长身边道：“好好保护她。” “是！”身材高大的护卫队长敬礼允诺。 林迹想想不放心，从陈力身上把手枪解了下来，塞到护卫队长手里。陈力很有眼力拿出两个弹夹出来，同时小声教授着他手枪的使用方法。 不久后队伍集合完毕，林迹收拾情绪做了鼓励发言，队伍便轰轰烈烈的踏上了往北的路途。 …… 这个世界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乏聪明人，或者说，这个世界自以为聪明的人很多。 蓝见石便觉得自己聪明过人，他看到地图上黑山部落独木一般连接着草原和南方之后，很快明白过来，王国要一心对付狼族之前，必须先把黑山部落以东的黄河下游东夷诸部收拢起来，让黑山部落没有后顾之忧，王国才能一心对付西面。 为此，他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提出先礼后兵的方案收服东夷诸部。 他在被征调的时候，内心无比激动，只以为自己会像当年的林迹一样，年纪轻轻便会指挥这黑山部落如同对付疾鹿部落那般去收服东夷诸部。 然而，等他进入了队伍，他才知道收服黑山部落的计划早在他提出方案一个月前就被提出，而且已经开始执行了。或者说，黑山部落一直就在做这个工作，只是现在加快了速度而已。 而他到了黑山部落，也不是指挥整个工作，而是作为一个小小的参谋书记员，负责记录一些文书而已。 这对他的打击自然不小。但是他随即发现，王国正在执行的东西，虽然方向和他写的方案基本一致，但具体的细节却比他想的要完备周全太多了。他从各种能接触到的文书当中，便学到了诸多东西，因此也变得谦卑起来。 自以为聪明过人的还有东夷人。 这些人在看到华夏的糖霜，酒水，麻布，金属工具，牲口，车船，精美陶瓷等源源不断流入东夷部落后，一口就答应成为林迹的臣民。 但他们在接收了这些礼物之后，却对派来的官员虚与委蛇，拒绝抽调青壮离开东夷部落，最后也拒绝接收进入东夷部落的驻军和青壮。 在开春之后，他们终于露出了爪牙，组织人绞杀了入驻东夷部落的官兵和其他青壮，挥舞着华夏供给的武器宣布东夷部落永不臣服。 这已经让华夏人足够愤怒了。这些东夷人还骑着华夏人送的牲口长驱直入，攻到了黑山部落的黑山城下。 宣布征伐的命令只用了半天时间就从朝林城发了出去。茂州的援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跨过了黄河，打散了东夷的人马。 草原的骑兵赶到黑山部落的时候，黑山部落全境都已经收复了。 朝林城的两千人赶到黑山的时候，少焕已经带着人攻到了泰山脚下。 事实上，朝林城的两千人除了少数人作为后勤人员要支援前线之外，主要的目的是留在后方提防西面的狼族人。 姬小月等医护人员随队来到了泰山下的营寨，少焕又已经往前推进了上百公里。 少焕觉得东夷人降而后叛，自己又莫大的责任，因此一路高歌猛进，也让华夏官兵留下了不少伤患。姬小月等人的到来，立刻就投入到了没日没夜的救治当中。很快，她这个长公主也和其他人一般，变得灰头土脸，脸色憔悴。 这也使得她没有时间往北望情郎，也没有时间往南看泰山。 正当她以为自己会在这些断肢和伤患之间待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战争的形式突然间急转直下。 “少焕死了。” “快跑。东夷人追来了。” 无数残兵败将跑过营寨，乱糟糟的像黄河的水涌到了岸上。 第317章 长公主发威 少焕死了。这个消息如同天上的一道惊雷，将整个伤兵营惊得鸦雀无声。 这是王国三品大员。在朝林城外来说，他的级别仅低于朱猴，焙阳和出霞。这次征战，他被任命为司令，统领黑山以及援军的所有事物，征讨东夷。 他统领着万余军队，从黑山城出来后便所向无敌，一路将东夷人赶回了老家。 华夏从没有败绩，在少焕的带领下，这次征战的也没有遇到什么艰难的抵挡，所以，听闻少焕忽然间死了，大家都有些发蒙。 残兵有的从兵营外跑过，有的冲入兵营，抢了牲口干粮继续跑。眼见形势崩塌，兵营里的人也开始慌乱起来。 充当军营守卫的公主护卫队长抵獏带着几个人冲到了姬小月身边，就要护着她离开。 “我不走！”姬小月对着身边的护卫吼道，“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伤病营里的医护人员和伤患们呆呆看着姬小月，他们知道她是王国的长公主，但从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他们其实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特别好看这一点之外。现在姬小月吼起来，他们才发现，她和别人真是不同。至少她有护卫，可以选择在这个时候从容走掉。 但她说她不走。有些人默默流下泪来了，被感动的。 姬小月继续再吼：“我们为什么要跑？这是兵营，我们有寨墙的，只要我们躲在里面，就算东夷人来了，我们不能抵抗吗？司令死了？副司令呢？就算副司令也死了？其他的千夫长百夫长不会组织起来抵抗了？” 抵獏不敢再劝，伤病营依旧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姬小月说得有理，但不少人心里还是懵的，有一些人明白过来了，但跟着想到的问题是，现在这里谁能将这些乱兵组织起来？ “副司令在黄河南岸。”有人回答了一句。 副司令是黄豹子，但是因为谁也没有预料到少焕会死，因此也没有留下他看顾后方，而是让他带兵去攻击另一个方向上的敌人了。 一个逃兵跑到了伤兵营附近，解了伤兵营外的马匹准备继续逃跑，他见到姬小月身边放着的一袋袋粮粮，还冲到了姬小月身边，搬了一袋粮食搭到马背上。 那是伤兵的粮食和马匹，要是伤兵营要转移，这些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但现在，自然是没人去维护这些了。 更多的人落泪了，但这次是悲哀的。 任姬小月说得如何慷慨激昂，形势如此，他们能怎么办？ 姬小月一声尖叫，从护卫身上抽出一把刀来，冲过去一刀砍向逃兵。一颗头颅就此飞了起来。 她平时虽然少练力气，但身边有一群最擅长搏杀人指点武艺，同时熟悉人体结构，一刀下去，并不比普通士兵差多少。场面颇为吓人。 几个冲到了附近，也准备牵走伤兵营牲口的逃兵被吓住了。 一个狼狈的年轻军官见到这一幕，顿时露出满脸希望，大喊道：“长公主在此，营中所有将士立刻集合！” 抵獏见此，立刻招呼身边人跟着呼喊起来：“长公主在此，营中所有将士立刻集合！” 伤兵和医护们也明白过来，同声呼喊：“长公主在此，营中所有将士立刻集合！” 几个前来抢夺牲口的人先站到了姬小月身前，跟着不少从附近跑过的人也稀稀落落来到了前面，人数从几个，很快集合到了几十个人，而且正在慢慢增加。 姬小月拿着带血的刀，手还有些微微颤抖，但她强忍着不适，满脸煞气吩咐：“吹响集合号，有哨子的吹哨子。没有哨子的给我喊！这里离战场百多公里，东夷人追到这里也没有力气杀人了，我们不用怕，我就在这里跟你们一起等着。” 集合号一直吹着，逃兵们终于没有再跑，慢慢在营中集合起来。场面就此被控制住。 几个千夫长回营后，组织起营防和斥候，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秩序。东夷人也果然如姬小月判断的一般，在追了百公里后无力来战，正在来路上宰杀倒毙的牲口吃肉休整。 举着刀在伤兵营外站了半日的姬小月被人扶着坐下休息，她的身体已经僵了，手和脚要被人按着才能弯曲。不少人还站在她身边护卫着她。 她看了一圈，看着那个最先叫喊的年轻军官问：“你是蓝见石？” 蓝见石立正道：“是我。” 姬小月点头道：“你很不错。” 蓝见石倒是有些羞愧起来：“我也是逃兵。” 两人是在王宫见过的，只是随着年龄增加，两人都进入了学校学习，见面的机会变少，面容也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因此并不亲近了。 军营基本恢复了秩序，少焕的死因也传到了姬小月这边。说是少焕在围攻东夷的一个寨子的时候，在一箭之外喝骂，结果东夷有个叫陡能的猛人，拉动双弓射了少焕一箭，结果少焕就此毙命了。 当时华夏的军士大乱，那个陡能便带着人冲杀出来，将华夏这边杀得大败。 几个千夫长巡营回来，来到姬小月面前汇报道：“营中有可战之兵三千三百人，伤兵六百。运送粮草的民兵四百人。营外溃散的约有一千五百人，死伤二千以上。” “根据之前的预计，这时候黄豹子将军应该在泰山南麓，距离这里可能有三日的路程。我们已经派人通知他回归了。但我们就算快马过去，他至少也要四天才能回到这里。” “营中的不少队伍被打散了，个别士兵没什么士气，不少军官也找不到自己的队员。这时候我们要不要先撤回黑山城，等大王或者总司令的命令？” 姬小月听着汇报，抬头之间发现这几个千夫长都目光炯炯看着她。她有些惊疑往更外面一层看去，发现所有人都正看着她。 她有些慌乱想找个熟悉的人问一下，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抵獏的脸。这个一路伴着她从朝林城走出来的护卫队长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从这点头里看到了鼓励。她想着自己是这边最有地位的人，不能让哥哥的士兵无所依靠，便伸直僵直的腿站了起来，缓缓走了两步道：“行军打仗我不懂，要不要撤回黑山城，我们这边还有参谋部的人吗？让他们分析一下，看看有没有把握再说。但现在，趁着东夷人没有压上来，先让战士们轮流吃饭休息。要走要留，都得让战士们休息一会儿再说，他们跑了上百公里，肯定累坏了。” 姬小月的话说出口，反而让几个千夫长有些犹豫了。是啊，这个长公主不懂打仗，真的要听她的么？ 姬小月见到没有人动弹，知道自己的软弱让他们轻视了，她知道军中最怕被人轻视，又举起那把带血的刀道：“我是王国的长公主，大王的妹妹。你们既然找我汇报了，我现在就是这里的司令，在黄豹子将军没有回来之前，在王国没有新的任命之前，这里我说了算！出了问题也是我来负责！” “参谋部的人呢？站这边。安排轮流休息，不用我安排吧？”说话之间，她举着刀指了指一边，表示参谋部的人站一旁。完了又举着刀看向几个千夫长。 她的刀一指，包括蓝见石在内的几个参谋部的人立刻就站了出去。几个千夫长对视一眼，也商议安排轮休去了。 既然姬小月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他们乐得让她背负责任。 姬小月知道自己是骑虎难下了，索性让抵獏给她找了一套色彩明亮的盔甲穿到了身上，又让抵獏整合了一队三十人的护卫跟在身边，开始作为军营的司令巡视起来。 “哥哥，我十六了，我今天便看看，带人作战会不会很容易。”她走出营帐的时候，默默这般在心里说着。 第318章 当机立断 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要做事是艰难的。但在一切都有成律的时候，要做事却不算艰难。 至少，姬小月在军营中行走的时候，她知道哪些执勤的军官因为毫无士气而东倒西歪，稀稀拉拉，并且不时颤颤惊惊看着营墙之外，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姬小月立刻大怒：“我虽然没有领过军队，但哪怕在我作为民兵训练的时候都知道站坐有姿，行动时候两人成排三人成伍，如今你们就这般站岗执勤？” 那些执勤的士兵被骂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个长公主在发什么疯。 就算是姬小月身边人也小声劝道：“他们刚打了败仗，士气低落，不要苛责太过，以免心生逆反。” 姬小月却是不依不饶道：“我哥哥便说过，军纪军姿便是所有战士灵魂的体现，现在他们松松垮垮的，正是告诉东夷人我们正在懦弱害怕，一会儿他们就敢冲击我们的营地。现在我不管你们如何劳累，只要还在执勤的，就给我按军纪站好走正，哪怕是假装也给我装好了。” “这，苛责太过……”身边人小声提醒着。 姬小月一眼瞪过去，喝道：“现在只是小小的败退而已，王国还在，我哥还在，现在我也在这里，只要这些还在，我们的军纪就得还在。人来，把军官抓出来打十军棍。这次只打军官，但有再犯，下次军官打翻倍，军士也一起惩罚！” 抵獏见此，招呼了几个人出来，立刻将军官按倒了，噼噼啪啪就是一顿军棍。 这边打完，姬小月黑着脸继续巡营。其他军士见此，莫不强打精神站好走正。众人心中虽然有些不忿，不过想到姬小月的哥哥就是林迹，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表露太多。 外出的斥候归营，见到营中虽然变得寂静了几分，但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秩序，心中都宽松了一些，尽量准确汇报着自己看到的情况。他们休整之后再出营去，也恢复了少许往日的活力，开始为争夺功劳想办法。 流休的人被叫醒后，见到营中其他人并不是准备逃跑，而是几乎如旧那般站岗巡营，不禁心宽了几分，接替之后也不敢懈怠，强打着精神值守。 如此一来，营外的东夷人见到华夏的斥候依旧凶残，军营寨墙完备，营中的秩序井然，也不敢冒进，留在远处休整起来。场面就此陷入了僵持。 参谋部的人得到了斥候的回报，又查看了营中的士兵的情况，跟姬小月建议道：“我们的人手太少，士气低落，最好还是回黑山城休整后再做打算。但是现在敌人士气高昂，我们的士兵劳累不堪，最好休整一两天再走，让我们的士气恢复一些再走。” 姬小月道：“成年人休息八九个小时便能恢复力气，但是我们恢复了力气，东夷的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这里又有那么多伤患，肯定走得慢，这该怎么办？” 参谋部的人对视一阵，最后还是年轻的蓝见石道：“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在我们离开前，最后先出去和东夷人战一场，将他们打退了我们再走。” 这基本就是个荒唐的主意了。现在营中士兵毫无士气，除了被逼着出去的斥候，其他人没有多少战意，要打退东夷人难度非常之大。 或者说，要是这个时候能打退东夷人，那也就不用回黑山城休整了。 参谋部的人也知道自己出的主意听着有些不靠谱，所以尽力解释道：“我们从斥候口中得知，外面的东夷人不过万人，而且不少人散在东边收罗牲口和功劳，我们要是出其不意，也许只要两千人便能将他们打退。” 华夏的士兵有铠甲，有牲口，弓强械锐，在这些的配合之下，往往是以一敌五的。 问题是，他们溃逃回来的时候，牲口跑死了不少，不少士兵的铠甲都丢掉了，现在军阵不成，装备缺少，加上士气低落，谁还敢出战？ 众人商议之间，营外响起了东夷人的大声呼喝，守在寨墙上的军士大声喝骂起来。 众人来到寨墙边往外一看，原来是东夷人拖来了少焕的遗体，将之吊了起来，一个肥壮的汉子将之当成了靶子，正在对之射箭取乐。 “那人就是陡能。”有人介绍道。 那陡能确实力大过人，他将双弓捆绑在一处，每一箭都能透体而过，少焕的遗体被射了个千疮百孔。其余东夷人不住在旁边提他叫好。 营中军士见此，个个怒发冲冠，寨墙上的守卫看不过眼，个个喝骂不已。但东夷人充耳不闻，只是攒射取乐不停。 见到这样的场面，参谋部的人不怒反喜道：“公主，这时候士气可用，要是组织一下杀出去，说不定可以打败东夷人，让我们从容退走。” 有人保持着理智道：“不可，东夷人这般做派，只怕是想把我们引出营去作战，当心中了埋伏。” 参谋部的人急道：“公主，这时候是唯一的机会，就算有埋伏也得冲上一冲。要是眼睁睁看着他们侮辱司令的遗骸，不用等到明天，我们就不攻自破了。” 姬小月再次看向高大的抵獏。抵獏站出来道：“公主，我看要提振士气，最好是杀掉那个陡能。把你的马给我，多给我一副铠甲，我冲出去杀掉他。东夷人自然就会退掉。” 说话之间，抵獏抽出林迹给的手枪来。 姬小月的马匹是白马的后代，虽然是一匹母马，但也颇为神俊。抵獏觉得骑上那匹马，再披上两副铠甲，冲到陡能面前不是问题。只要冲到了陡能面前，他就死定了。弓箭的射速不可能快得过手枪。 一个草原来的千夫长站出来道：“我麾下人马齐全，愿意跟随杀敌。就算有埋伏，我们也可以跑掉。” 草原的骑兵训练没有中原这边的正规，但他们经历的战斗更多，也更为凶悍，他们也是少有的溃败之后保持完备的队伍。 黑山城出来的一个象骑百夫长道：“我们的队伍也算完备，我们要去救司令。” 此外，又另有不少人请战。 参谋部的人见此大喜道：“要是大家都有战意，我觉得可以让象骑在前面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马骑兵从侧门出去，从侧面攻击对方，这样不管对方是否有埋伏，都将至于我们的攻击之下，一举可以将东夷人击败。” 姬小月见有人还有忧色，当即拍板道：“好，就这样定了。” 随即，她让人整顿队伍，又让人搬出酒水，自己也挎着刀站到了点将台上。 第319章 趁胜 华夏的出战早就取消了询问神鬼的占卜，敬奉天地的仪式也换成了保家卫国的训话。因此每个军伍里都有喇叭，给司令点将训话之用。 少焕便是用这样的喇叭喝骂，被陡能射杀的。 姬小月拿过喇叭，站在台上脚还有些抖，可是她压迫着自己喊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想逃回黑山城去。我也想。听到了少焕司令死了，听到了我们在东面被杀了二千多三千人，看到了我们的队伍被打散，我怕得浑身发抖。现在，我的脚就是抖的。” 姬小月掀起了自己的皮裙，露出自己纤细而且正在发抖的腿。 六月的汗水让她的腿和裤子沾到了一起。此时掀起皮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沉重得厉害。仿佛沾在裤子上的不是汗水，而是铅汁。 原本想要陈情鼓励的。想到自己这么一介女流也要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负担，她忽然就不想陈情鼓励了。 她的声音渐渐变大，跟着歇斯底里喊了起来：“大家看到了，我的腿比你们的细。我不想站在这里当什么临时司令，我只想站在安全的地方看护病人。我是女人，我哥说，我是该被你们保护的。但是，现在呢？你们一个个看着我，怕我跑了。你们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们的勇气，而是我，这个王国的公主，大王的妹妹还在这里！” “我替你们觉得羞愧！” 姬小月骂得不算恶毒。但已经让列队的战士或者其他人呼吸粗重起来了。 “好在，你们在看到少焕司令在外面被人羞辱的时候，还敢站出来，还算有一丝男儿的血性！好在，现在还有两千勇士不忘自己的男儿本色，敢在这个时候杀出营去。东夷人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还崇信蒙昧，他们还在茹毛饮血，难道他们比你们这些大王的勇士还要厉害吗？” “杀出去！打败他们，让我看看你们的勇武？杀出去，不要让大王觉得你们没用！去啊——” 训话有些无理，下令也不算有序。好在各级将官训练有素。姬小月叫到最尖锐的时候，各级将官便组织着自己的队伍吼了起来，而后让人打开寨门，让象兵先出，军官弹压住队形，让一队队人在寨门外重新布阵。 草原骑兵也趁着这个时间从侧门悄然钻了出去。 对面二三百米之外，陡能等人反应也不算慢，千余骑兵很快出现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数千的步卒。他们不等对面的华夏军人重新布阵完毕，便已经发起了冲锋。 抵獏骑着姬小月的坐骑本在象骑前面弹压阵型，见到对面已经行动，便不再顾及后面的队形，高叫一声，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目标是前方身形肥大的陡能。 抵獏身后的诸多象骑被姬小月骂得愤愤不平，本就跃跃欲试，见到抵獏已经冲了出去，也不再等待，顿时便策象冲杀起来。队伍后面，不少未出营寨的队伍，只能呼喊着策象或者鹿跟上。 未及厮杀，已经杀声盈野。 喊杀声把营中轮休的人惊了起来，这些人抓起武器，发现营外开始厮杀，也不再休息，一个个透过营寨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战场。 抵獏远远看了一眼对方冲上来骑兵，发现多是驴子，牛以及雌鹿，只有少数象或者马，觉得上头做事不算糊涂，心里更多了几分胜算。他高声招呼着身后的象骑，不断提高着马速，同时小心调整着方向，准备和陡能近战。 对面这等骑力，在正面战场上显然不会是华夏的对手。只是现在自己这边司令被杀，又被追杀了一路，士气低落而已。只要他杀了这个陡能，他觉得这些东夷人弹指可败。 陡能见到一骑白马直冲前来，猜测这人是华夏新的头目，狞笑一声便拉着自己坐下的大角鹿往抵獏迎上去。 “我要再杀他们一个头目！”陡能呼喊着。 陡能吊着少焕的地方离营地不到三百米，两边才提起速度，很快就到了各自的射程之内。引出华夏人显然正是东夷人的计谋。 陡能在鹿背上拉动了弓弦，双弓合一的强弓被他拉得吱吱作响。 只是对面抵獏并无伏低闪避之意，反而对着陡能猛拍了几下胸口，显然极尽羞辱。 陡能怒射一箭，弓响箭无踪，只听到对面抵獏哈哈大笑。显然这一箭不知道射哪里去了。 陡能大怒，降低了一点骑速，再次张弓，这一次，他身后的诸多骑手也跟着开弓了。对面的抵獏却不再挺胸，而是举起了一面圆盾，同时加快了速度往前冲来。 东夷人少骑牲口，骑射更是才接触几天而已。陡能的双弓合一也比单身弓准头稍差些。第二箭依旧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倒是其他东夷人的箭胡乱攒射，有的击中了抵獏的圆盾，但因为弓不够强，也只是钉在了盾上而已。完全没有让抵獏减速。 东夷人射箭的同时，华夏人的箭也覆盖过来，陡能反而听到了身后不少哀号扑倒的声音。 陡能抽出第三之箭，却发现抵獏已经冲到了眼前了。他的弓太过费力，虽然可以射得更远，但射速自然比别人慢一些。抵獏从一箭之外冲来，他也只够射两箭而已。 陡能见到抵獏就在眼前，不急反喜。他知道自己的骑射准头极差，但在这个距离上，却是能够做到百发百中的。而他却看到对面的人连弓都没有拿，只是拿出一根乌黑的短棍。 陡能拉弓，对面的抵獏也将手伸成一条直线，陡能就在他的直线的另一头。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奇怪的响声，陡能忽然看到自己的坐骑脑袋上先迸出了血花，什么东西从他耳边胡啸过去了。他定着心神继续拉弓，对面似乎稍微调整了一下动作，他手里的弓身就此炸开了，而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到了他的胸膛上，一下，两下。他被从鹿背上砸了下去，翻滚几圈后仰面躺在地面上。 他粗壮的身子让他没有立刻死去。因此他还伸手摸了一下胸口的伤口。伤口上没有箭，没有矛头，买有刀子。 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伤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到底有多深。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华夏人梦呓一般说的关于他们大王的神奇手段，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可能就是被这些东西伤了。 他看到那匹白马从他身边飞快冲了过去，马上的骑手又砰砰两下，一头牛就此倒下了，一个东夷的骑手从牛背上摔了下来，那头牛还绊倒了后面好些牲口。 陡能还想站起来，只是有东夷人的牲口被这砰砰声惊吓住了，不受控制往他身上踩了过来。没有多久，他便成了肉泥一般的存在。 “陡能死了！”站在寨墙上拿着望远镜的蓝见石在陡能摔下鹿背的时候就高喊起来。 营寨里的华夏人隐隐听到枪声后，再听到这话，莫名得变得有些振奋。 “我们的象骑冲乱了他们的骑兵！”蓝见石继续喊。 “哈哈，草原骑兵从侧翼杀到了他们的步卒里面，杀开了一条血路。”更多寨墙上的士兵开始欢呼起来了。 还站在点将台上的姬小月看着身边的几个军官都露出了一些笑容，抬头颇为期待问道：“你们说，我们再把剩下的人组织一下，能不能将东夷人杀退？” 几个跟过林迹的军官在这个时刻忽然觉得姬小月脸上的神色有些熟悉。 第320章 越洋而来的惊喜 少焕战死的消息直到两天后才传到了朝林城。黑山城虽然也有远程电台，不过黑山部落的诸人一时间难于接受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该由谁背负责任，因此耽搁了很久。 少焕战死的消息传到朝林之后，朝林城紧急进行着调配，同时要求黑山城随时汇报后面的情况。跟着姬小月斩杀乱兵，弹压营地，出战东夷，阵斩陡能，甚至最后亲自带兵出战，追杀东夷人三十里，从容带着残兵回归黑山城的事情也一一传到了朝林城里。 各种细节传到了林迹的案头之后，华夏的高层立刻把这个长公主夸上了天：“不管是哪个将军站在那个位置，只怕都不会做得比长公主好了。真有大王的风采啊。” 跟着便是各种马后炮一般的分析：“长公主斩杀乱兵，这一下便震住了众人，这种果断，只怕很将军都做不到。” “最妙的是她在那种情况下还严格用军纪要求队伍，这看似不起眼，但在那种情况下，这却会给士兵们相互鼓励，让大家不再继续松懈下去，这才是她做得最出彩的地方。你们看，报告里说，斥候归营后，见营中规整，士气大振，惊得东夷人不敢近前……” “临战骂兵，这是带兵十年以上的老将才知道的激愤方法，长公主虽然没有带过兵，不过这做法已经不比老人差了。” “战机的掌握，也是不差啊。” “最厉害的是这个亲自带兵冲阵的勇气……营中仅留伤残，连民兵都带上了，还亲自挥舞着带血的砍刀冲杀十里……姬姓女子不输当年的虎蛮人呐……” 高层们无限拨高姬小月的功绩，只希望王国这次的败绩能让少影响一点自己。 姬小月的战场发威传到了林迹的办公室之外，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首先是罗雀抱着鹰差点哭瞎了眼。这十年以来，她带着姬小月住在城里，可以说早已经远离了战争。忽然听到自己女儿所在被敌人包围了，还要她拿着刀子拼杀才得以活命，她的心肝便砰砰跳得厉害，眼泪也是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 大姬和虎伊儿等人也各自惊疑，想不到平时娇弱的姬小月如何会爆发出这样的能力。 埋头写字的林平安听到这些消息，吓得埋头写字，仿佛再不听话也要被林迹丢上战场一样。 只有林萌一副不出意外的样子：“姑姑本来就很厉害的。” 恶魔姑姑有多厉害，林萌从小就熟悉，对她能在战场上能打败万把个野人自然不意外。 剔除了各种情绪，林迹也不禁悄然问自己：“难道她真有当女王的潜质？” 黄豹子回到黑山城的时候已经是少焕战死五天以后。姬小月带着人已经在一天前回来了。 黄豹子见到了黑山城变成了军城一般，整城的青壮都被编入军伍，城内所有的粮草都被征为军用。整个黑山城秩序井然，极少见到悲戚颓废的战败场面。 黄豹子和姬小月碰头之后，很快决定让城外没有坚固村寨庇护的居民进城，组织更大规模军队，准备在给少焕下葬后继续攻打东夷。 王国重新调配了一些人手来到黑山部落，从最近的茂州调来了三千人，再从草原调来两千人，朝林城也调来了两千人。 加上黑山部落能够组织起来的勇士和原来的军队，黑山城足足聚齐了两万的军队。 朝林城同时也派来了接替少焕的人手。 来人腿脚似乎有些不灵便，拄着一根鹰头拐杖，顾盼之间也颇有威严。 黑山部落的俏娃，秉黄，以及年老的黑酋等官员对来人几乎毫无认知，来人却是一点都不怯场，自顾自说道：“我叫姬鹰，本来是给大王打铁的。打铁十几年后，大王觉得我老了，跟不上了，才让我来这里管管事物。从今天起，这里的行政事物一切归我负责。” 众人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底气这样说话，正要找让人用点手段让来人忌惮。从朝林跟过来的人事官员急忙宣读姬鹰的任命文书，同时介绍这个人的过往。不少机灵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大王的后爹。 果然，简短的见面仪式之后，长公主便抱着姬鹰哭个不停。跟着边上的黄豹子也老熟人一般上前叙话。 又有机灵人反应过来：这个姬鹰是大王派来管理行政事务的，也就是说黑山部落进入州县改制就近在眼前了。只是大王为何把这样的官员派来了，却没有新派一个司令过来管理军队，也没有让黄豹子这个副司令接任司令？ 也许是朝林城的高官们和大王都忙昏了头，对于黑山部落司令的任命仿佛被他们忘记了一般。黑山城的两万军队就这么交由临时司令和副司令黄豹子带领着。对于攻占东夷的战略方针，朝林城也仿佛忘掉了一般，没有进一步的指示。 在跟姬鹰确认没有受到林迹的任何指示之后，姬小月明白过来：“哥哥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能领导一个部落对外作战，如果可以，他可能就会让我成为一个女将军或者一个部落头人。” 在外人面前，她是不会说自己要成为大王的。要是自己成了大王，她不知道林迹该怎么办。 但她觉得自己要是能把东夷打下来，自己留在黑山部落三年的事情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而且鹰都来了，回头等东夷灭了，再把自己老娘接过来，那就再没有什么阻碍了。 只是东夷比她想象中的要难打一些。这和东夷人所处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这时候的黄河从泰山往东，几乎没有固定的河道，而且年年流向不同，因此东夷人的居所被万千水泊围绕。东夷人熟悉这些地方，自然来去自如，但是外人想要攻打进入，将他们打败，这就不太容易了。 参谋部之前给出的方案是使用大量的筏子连接各处水泊，前面的少焕也是这么做的。但黄河北岸这边树木有限，前面一次所造的筏子又因为上次的溃败，被东夷人破坏掉了。现在要重新制作筏子，还得往上游的森林里去，要快是不太可能了。 “早知道我上次就一次把他们追杀干净了。”姬小月听闻还有这些困难，颇有抱怨道。 不过她生性乐观，很快想到了其他的办法：“筏子移动缓慢，要是我们有帆船，能不能快一点把他们打下来？” 她想到的是虎鲸的那些帆船。要是虎鲸愿意派出帆船相助，只要他们沿海北上，从黄河口进入这些地区，东夷人应该弹指可灭。 姬鹰道：“虎鲸的帆船要不在长江上来回，要不就在海面上捕鱼或者捕奴，只怕来不了这里，要不然你哥早就调来了。” 姬小月想一想道：“那我要是答应把部分东夷人给他们当奴隶呢？” 如此一说，众人也觉得事情未必不可能，便让姬小月去电台亲自找朱猴谈。少焕在时，不能调来帆船，长公主或者有这个面子也未可知。 姬小月根据条例登记使用了无线电，她才要开始呼叫，电台里却传来了其他人的呼叫声：“这里是美洲探险队，现在已经进入了日本海，呼喊华夏，听到请回答。完毕。” 姬小月愣了一愣，跟着和电台的操作员一起，大声尖叫了起来。 石喙带领的美洲探险队，回来了！ 第321章 美洲是个州了 华夏八年四月离开的美洲探险队，在华夏十一年七月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无线电里。 姬小月这边有尖叫，无线电那头似乎也有惊喜的呼唤。不久之后，无线电那边的声音换了一个，问道：“这里是美洲探险队，那边的位置是哪里？” “是石喙哥吗？这里是黑山城，我是姬小月。” “嗬——”对面传来了长长的出气声，仿佛是如释重负。显然在茫茫大海上漂泊了不知道多久的人非常担心无线电里出现了其他未知的声音。毕竟在前途茫茫的情况下，各种臆测都可能在他们脑子里出现过。说不定便有人觉得自己这么航行一圈，已经深入到了为止的地狱。 “我是石喙。小月？你怎么出现在黑山城？”无线电里沉默了一会，这般问着。 姬小月解释道：“我们在对东夷用兵，少焕司令战死了，机缘巧合之下，现在我做这边的临时司令……我哥没有反对。”姬小月说着话，心思也转的飞快。 跟朱猴要帆船其实是有些难度的，因为他还要考虑船只的安排，人员的投入等等。现在石喙回来的方向却是会经过黄海的，只要让他们顺路往黄河口拐个弯，很多事情就可以解决了。所以她把自己成了临时司令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哦，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姬小月道：“总体上没有变化，但是发生了很多细小的事情。我哥娶了采茸做小老婆，又多了两个孩子，朝林城里建起了几个大学，多了好多工厂疾鹿人脱籍了，哦还有，雨及和你的几个孩子都很好，我从朝林城出来的时候还见过他们。雨及也没有给你新添孩子……石喙哥，你那边顺利吗？哦对哦，你简单跟我说说你的情况，我跟朝林城汇报一下，说你回来了，等一下我们再细聊。” 黑山城离日本海最近，因此第一个收到船队的信号，这时候朝林城肯定还是不知道的。但这个消息需要立刻汇报给朝林城方面。 “那就告诉他们我回来了。”石喙觉得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其他的他不想先说出来。万里海疆和另一个大陆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少，这些东西先传出去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雨及和孩子们很好，那就是他最想知道的好消息了。虽然他没有第一时间问，但姬小月说出来了，他还是觉得很满意的。 姬小月赶紧呼喊朝林城，将这个事情转达了过去，而后不顾朝林城的询问，唯恐石喙再次消失一般让石喙转换了频道继续交流。 “我已经告诉朝林城你回来了。” “哦，那边是什么反应？” “他们想问我你们的细节，但我也不清楚，所以就没有理他们。现在估计他们通知我哥去了，可能要不了多久我哥就会在线。还有雨及嫂子……石喙哥，要不你先跟我说说你的情况？你身体好不好？你们带回来了多少艘船？有多少人？现在行动有没有问题？” “我们回来了八艘船，人数……诶，你不问我找回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只问我行动方不方便干什么？”石喙也想说说自己的情况，早些让雨及等人知道的，但是刚说了个开头就回过味来，姬小月不是想帮他传达这些东西。 “哈哈，”姬小月尴尬笑笑道：“我，我，我们不是正要攻打东夷吗？他们住的地方水泊太多，我们的船只不够，现在王国又不准备太大动干戈，你们正好回来了，我就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顺道来黄河口一趟，帮忙把东夷灭了，再弄一波战功回去？” “这个我考虑一下。”石喙沉吟着，而后很快结束了通话：“这个点大王应该在线了，你先跟他们汇报，我们到日本海了，回来了八艘船，伤亡不算严重，几种种子都找到了。还带了一些新的物种回来，你问问我们该怎么办？” 无线电转入静默，姬小月只好把频道转回来，果然，朝林城已经在一次次呼喊她了。 如实回答了林迹的询问之后，姬小月就守在无线电房里，等着石喙的再次呼叫了。果然没有多久，她就得到了石喙。 在远方漂泊了几年的人第一次听到故乡的信息，是不太可能憋得住不多问几句的。姬小月想明白这一点，便用信息作为要挟，让石喙帮忙出战东夷。 那边除了石喙之外，还有不少将官想第一时间知道家里的情况，因此所问不少，这倒是让姬小月好好利用了一回，终于在一天后把石喙说服了。 再和石喙通话的时候，姬小月带着参谋部的人在场，通话之间也颇为意气风发：“石喙将军，既然你答应帮忙攻打东夷，你愿意接受我的指挥不？” “公事我说可以。但你记得你今天的口气，回头我会收拾你的。”石喙似乎恨得有些牙痒痒的。 姬小月笑道：“你不敢的，我现在可是大姑娘了。而且你收拾我的话，回头我就去收拾你的几个孩子……好吧，私事就说到这里。我们说公事。你船上现在的装备怎么样？八艘船？另外两艘呢？” “另外两艘留在美洲了。现在是美洲州了。” “石喙哥，你都会用叠词啦？好可爱。”姬小月还是忍不住调笑着。 石喙默然了一下子道：“我没有用叠词，这么说吧，现在美洲有两个县，我建立的，所以它是一个州了，管辖整个北美和南美。” “吓？”姬小月发出惊叹。 “目前是它们的西岸。” “哦。” “所以，我只回来了八艘船。但是，我只能让其中六艘参战。” “为什么？哦，好吧，六艘基本可以了。你们有多少战士？装备呢？” “装备比较欠缺，只有大约一百骑兵——马都留在美洲了。铁器比较少。其他人只有弓箭。” “你们能参战的人有多少？”这是姬小月最为关心的问题。要是人数太少，用来攻略水寨的话，难度无疑会增加很多。这边少不得要派人上船。 “山……千人。”无线电里的声音有些失真。 “多少？”姬小月记得石喙出发的时候船员总数才一千人。在她想来，能够有六七百人投入战斗就算不错了，这个千的单位让她听得有些迷糊。 “三千人。”石喙重复着：“而且是登陆作战最为勇猛的好手——我都说美洲是个州了。” 姬小月和一众参谋几乎惊掉了下巴。 第322章 东西夹攻 石喙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船太小，他能够弄回来的人不止三千。 事实上也是这样子的，人类虽然在这段时间刚刚从白令海峡进入美洲，但在人类的发展尺度上，这个刚刚是以千年计算的。如今美洲可能没有发展出印第安或者玛雅文化，但人口却着实不少。按平均分布来说，可能不比目前的亚洲人少。 石喙将原产于美洲的土豆西红柿玉米等带回去，结果比他们在地里采集到的更加美味，也有更多的淀粉，再加上高耸入云的帆船以及精锐的武器，他们很容易就被不少美洲的部落认为是天外来客甚至的神国来客。如此这般，美洲州才顺利建立起来。 石喙这次参战，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让王国的人看看他带回来的勇士的武力值，以彰显自己的功绩。 石喙参战的基调定下，后面的一切沟通起来便方便多了。而且随着石喙的船队靠近，两边的通讯也更少被阳光磁暴之类的东西影响，显得更加顺畅。 石喙的船队被要求在日本休整本个月自己自我观察，彻底清洁之后才能登陆，黑山这边也抓紧制作筏子，收集东夷的情况，进行战场分析和战事规划。 半个多月之后，黑山这边派出人马绕过东夷人到达海边，上了石喙的帆船，送上了作战地图。 东夷人看不到无线电波在他们的脑袋上晃来晃去，自然不知道危机靠近，日子反而过的极为满足。 东夷人生活在雨水充足的水泊之中，鱼虾鸟兽不缺，生活极为富足。在西面的黑山部落壮大之前，也许他们这样的日子还可以过一千年。 黑山部落的扩张对他们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华夏人带来了无数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物产和观念。这些东西一度引得东夷人内部产生了激烈的碰撞。结果还是接受这些东西的一帮人赢得了争论。华夏人带来的各种器物、食物从此大大改变了东夷人的生活，让他们过得更加便利，也更加幸福。 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华夏人太黑心了，他们的东西都需要青壮或者健康的大孩子去交换。 刚开始的时候这自然是不算什么的，每个部落都有些不听话的人，把他们交换出去绝对是对部落有益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被交换完毕后，再要消费华夏的这些器物食品就成了沉重的负担了。 偏偏这个时候，南方和他们接壤的部落在更名十方后一夜间消失了，北面又是险恶的万里关山，抓捕野人并不容易。 因此，在黑山方面提出只要加入华夏，那些消费品可以大大降价之后，东夷上上下下都一口答应了，而且个个欢欣鼓舞。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华夏人做事如此严谨。在送来东西之后，要求分化他们原来的部落架构，这就让他们不能接受了。对于他们来说，华夏是远方的神奇部落。但他们内心里却无法接受华夏那些梦呓一般的传说和那个比梦呓还要离奇的大王。 诸多大小头目觉得自己的信仰不能改变，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自然也是不能吐出去的。在众人商议之后，反抗自然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他们反抗，驱逐，甚至决定抢掠整个华夏。只是他们在黑山城下遇到挫折，退了回去。 但他们觉得自己依旧是胜利者。这一路过去，他们劫掠了几个村寨，光是里面的物资就足够抵偿他们的牺牲者了。何况他们之前还获得了更高价值的东西。 黑山的头目带人来攻，虽然他们也损失了一些寨子，但那个头目还不是被他们的勇士给杀死了么？而且最好的结果是，陡能在追杀华夏的时候还丧命了。这估计让华夏人得以报仇雪恨了，他们就此停下了攻伐，让东夷人回到了平静的生活里。 但这时候和往日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们有了不少既可以吃肉，也可以骑乘的牲口，多了很多锐利的工具，少数的头目还私藏了不少醉人的酒水和让人欲罢不能的甜食等等，而且此时他们的部落里却再没有一个不听话的人了。这样的日子，之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华夏人的报复，他们想过，但却是不怕的。因为他们看出来了，他们生活的那些水泊便是他们最好的防护，华夏人造的那些笨重而且缓慢的筏子对他们的威胁不大，而在他们有了锐利的工具之后，他们还可以在水泊里建造更结实的寨子。他们有信心在华夏人再来的时候，再次打败他们，并且夺了他们的牲口成为美餐。 他们甚至还有人提议，等他们手里的美酒美食消耗完毕的时候，他们可以再去黑山劫掠。这一次他们只要不去攻打黑山城，想必也是没有多少伤亡的。 天气晴朗的日子，东夷人戴着黑山部落产的草帽，划着筏子沿着黄河口打渔，他们有黑山人的网兜，还有金属的长矛做的鱼枪，一个从黑山抢来的木桶里已经装满了渔获。 风从海里吹来，让他们通体清爽。 “要是有云彩就好了。”东夷人淘一口水喝，希望老天能够清凉一点点，毕竟夏天还是太过闷热了。要是他们有足够的食物，这个时候是不太出门的。 他的话语刚落，一片阴影就挡住了他和他的筏子。 “哈哈。”他得意抬头看天，他觉得要是自己真的言出法随，这个故事就可以回去在篝火下说半个晚上，说不定能从头目那里换来一口酒喝。 当他抬起头后，他忽然见到一座山在浪涛中往他压了过来。 “哇——”他的笑声变成了怪叫，同时看清楚了那座山上，有无数冰冷的目光。 “清除！”山上仿佛有这样的声音传下来，那仿佛是华夏的口音。跟着便有弓箭从山上射了下来。 他中箭倒入水中，在他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还看到那座山继续往前移动着，而且轻易就碾碎了他赖以生存的筏子。 “东夷完了。”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第323章 暴风骤雨 帆船从黄河的入海口驶入，一路清除着弓箭射程内的所有人员，但射程之外，依旧有一些人逃掉了。他们有的潜入水中逃命，有的登上了岸边，骑上了栓在河边的牲口，飞快往远处的寨子里传讯去了。 看到了这些帆船，他们终于想起了一些被人认为是梦呓或者臆测一般的东西。比如华夏的传说里，他们的大王便是派了十艘山一样高的大船，去大地的另一端探险去了。比如，陡能死的时候，有人听到了暴烈的响声，他死在了一根会喷火的短棍之下，但没有人看到了箭羽。比如，华夏的大王从神国获得过启示和无数属于神国的物资…… 和华夏人接触了几年，东夷人也学会了不少新的技能，比如说他们也学会了使用烽火传讯。 在打败了黑山部落的来犯之后，他们还加强了这方面的建设和约定，约好哪里烽火一起，其他地方的人便往烽火处靠拢，以共同对敌。 骑着牲口回去汇报的人一路高喊着将信息传回去，散落在寨子附近的人飞快往寨子里聚集，跟着附近高处的烽火很快被点燃了起来。 寨子里的头目先是不停鼓舞众人，等看到那如山一般高大的帆船靠近之后，他们的鼓励变成了安慰：“没事的，只要我们能坚守半天，我们附近的同伴就会赶来的，你们看，他们的船虽然高大，但上面只有兽皮，人数并不算多。我们坚持半天并没有问题。而且我看到我们的烽火点燃后，接替的烽火也点上了，信息很快会被传到远处的。” 山一般高大的船自然是让人害怕的。但是当东夷人看到那船上真的大多数是兽皮之后，果然就镇定了不少。白鹤在对敌时候会张开翅膀，狸猫在遇险的时候会炸毛，这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在他们看来，这帆船应该也和那些弱小的动物在战斗前的伪装差不多。吓人的成分多于实力。 只是他们才这么想完，那靠近的帆船随着一声声落帆之声，却意外将大多数的帆降下来了。 “他们不伪装了？”寨子里的东夷人不明所以地发问。但是没有谁能够回答。 “我数到十个数，寨子里的东夷人立刻放下武器打开寨门投降，要不然你们立刻会受到来自米粥的勇士的攻击。”远处缓缓靠近的帆船上有人这么喊着。 东夷人听得清楚明白，因为他们发现，喊话的人就是他们之前交换出去的那些不听话的东夷人。 这人对台词似乎不太熟悉，说了一些拗口的词。寨子里的东夷人便对这个来自米粥的勇士有些莫名其妙。米粥他们是知道的，那是华夏的一种美食，当然，他们觉得其实土豆味道更好。 船上喊话的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而后开始倒数。 东夷人自然没有人听他的话，只是看着远处的帆船缓缓靠近，等它滑入射程之内。 “三，二……一。你们在自寻死路！”船上喊话的人艰难数完数，难过得破口大骂。但这时候已经没人听他多说什么了。因为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强弓的射程。 寨子里使用华夏强弓的少数东夷几乎把箭头指到了天上，率先开了弓，几支箭遁空而去。剩下的用合木弓的人继续等着船再靠近些。华夏人之前给他们配备的强弓数量不算多，但合木弓已经让很多东夷人满足了。 “放！”在东夷人开弓的时刻，帆船上几乎同时响起了大声的口令，一片飞蝗般的黑影从船上腾空而起。 东夷人响起了短暂的惊呼，因为那些剪枝的密度实在是有些大。 有视力好的人甚至看到了东夷人射出的几支箭在这便飞蝗般的箭雨之中被折羽断杆。 箭雨划破天空，猛然扎入东夷人的寨子里，寨子的地面仿佛都被扎的晃了一晃，跟着是遍地哀号响起。还在端着合木弓的勇士纷纷中箭倒地，不少好奇站在高处往外看的人也瞬间被射翻，一些正在追着自己孩子的妇孺也被无差别攻击着。 惊惧随着箭雨飞过来，在一瞬间就淹没了寨子。寨子里的东夷人狼奔豕突，吐血挣扎，只有些有经验的人呼喊招呼着让人躲到寨墙或者房屋之后。 “放——”船上的口令显得嘹亮而悠远。又是一波箭雨的覆盖。地面再震，哀号减少了，跑动的人也更少了。 跟着又是一波。 又是一波。 四波箭雨之后，东夷人的寨子反而变得安静下来了。因为那些来不及躲藏的人几乎已经死在了那些剪枝之下，而躲起来得人被压制得不敢抬头也不敢乱喊，仿佛只要一开口，死神就会找到他们一般。 躲在墙后的东夷人看着满地的剪枝，捂着嘴几尽绝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箭雨，哪怕他们在黑山城作战的时候，城里的人也没有这样射过箭。他们从没有想过，将箭这般齐射，杀伤力和效果会这般震撼。 这哪里是什么炸毛的狸猫？来一群长牙虎也没有这么可怕好不？ 第五波箭雨却迟迟没有出现。东夷人终于敢冒头往寨墙外看上那么一眼，他们却意外发现那艘立着桅杆栓着不少绳子的怪船已经到了他们的寨墙之外。而且有数十人正抓着绳子，站在比他们的寨墙还高的船舷上。 “荡！”船上传来了奇怪的口令。 那数十个抓着绳子的人抓着绳子轻松越过了寨墙，还把一个在寨墙上冒头的东夷人踢下墙去，跟着这些人一起落到了寨子里。 这些人翻滚落地，而后很快持盾握刀围住了一圈。跟着又有一批人荡到了他们身后。 东夷人反应过来，挥舞着自己的武器向他们扑去。这个时候他们不怕箭雨了，只要他们能将对方杀死在寨子里，或者就能将敌人打败。或者只要他们抓住了这些闯入者，他们就能让这些敌人不再将箭射到寨子里。 只是他们冲到近前，才发现眼前这些敌人大有不同。他们有同样的黑眼睛和黑头发，但这些人脸上花花绿绿的油彩，体型也似乎比普通人更高大健壮一些。 这些健壮的敌人怪叫着，用刀盾配合着在原地护着自己的圈子，等着身后落入更多的同伴。等他们身后的同伴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大吼一声，立刻三五成群往外冲杀，往寨子的每一个角落杀去。 东夷人本就依仗寨子和水泊来防护家园的。被敌人攻入寨子，心里依然惧怕了三分，加之之前被射杀了不少人，让他们的战力大减，这些敌面容奇怪，更是让他们心惊，战力降低了三成不止。 但他们的敌人个个身高体壮，偏偏配合极佳，作战极有章法，这很快就让冲上来的东夷人的血染大地，而后被他们攻向了寨子里的每一片土地。 几个东夷人的头目退到寨子里最高大的屋子里，最后躲上了屋顶。他们看着四周的流血，不禁暗暗着急：“为何没有人来救援我们？” 几个人都知道时间还短，让别人来救也还要他们坚持。但他们此时却不能不指望救援。寨子已经被攻进来了，再没有救援他们立刻就要完蛋了。 他们往附近寨子的方向看过去，希望能早些看到来人，这一看之下，他们才看到附近寨子的方向上正有浓烟滚滚。 烽火的烟只有一柱，是传不了多远的。能从那么远的地方看到的烟火，除了野火之外——他们看向了那些跳入寨子的敌人正在放火焚烧的房屋，明白了那些什么。 几人心下一惊，再次举目望其他有寨子的方向努力看过去，隐约之间，他们似乎看到了同样的烟火腾空。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华夏就算人多，但怎么可能同时攻打他们的这许多寨子？但要不是这样，那些烟火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那种最为不可能的可能，几个人顿时心如死灰。 寨门被打开了。船上下来更多的弓手冲入了寨子，战斗便基本结束了。不知道谁第一个丢下武器束手，其他人也纷纷投降。 这些人拿着弓来到了高大的木愣子房屋下面，呼喝着让他们下去。几个东夷人的头目有人往下爬，有人往下滚，其中一人想都不想，就一头跳了下去，正好被刺在一根竖起的直杆上死不瞑目。 船上下来的人搜索了一番寨子，将寨子来的俘虏绑成一串串，留下二三十人驱赶着他们往西而去，其他人便匆匆将少许的值钱之物搬上了船，一把火烧着了寨子，便快速扬帆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在这一天攻占两个寨子。时间非常得紧迫。 在有钟表可以对时，又有无线电可以远程联系的情况下，大规模的行动配合成了可能。参谋部的人将东夷诸多寨子据点分为几十个目标，将两万多人和六艘帆船分成十几路同时发动进攻，这种打击落到东夷人身上可谓暴风骤雨一般。 第324章 回家 当参谋部的人完全被利用起来后，这些平时除了研究战法之外无所事事的家伙真能把战争玩到极致。数万人分布在几万平方公里上的部落在他们的谋划下，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被横扫了个干净。 在这个过程里面，他们除了目标明确的分兵攻打，协同作战之外，还用了包括围点打援，声东击西，引蛇出洞等不少战术。而且这些战术在使用的时候，他们往往亲自到场地现在指挥。结果便是，取得了非常良好的结果。 几日之后，数据汇总到姬小月手上，姬小月也觉得可以和林迹交代了。 此战华夏出动两万三千人，战死二千一百人，另有重伤员千余。打破东夷大小寨子六十余个，杀敌一万以上，俘虏共计五万二千有余。除了少数东夷余孽在逃之外，东夷部落可以说已经完全从地面上被抹去了。 这么多的俘虏到了手上，姬小月和黑山众人自然忙得脚不沾地。根据惯例，这些人要被选出一二三等来。一等的头目作为战犯要被审判砍头。二等的头目亲朋要被发往各地的矿山成为终生奴隶，将终生不见天日。三等的其他人等在被一定程度的安抚之后，会被就地或者发往周围安置，作为奴隶劳动十年。 战事结束，石喙留下几个文书汇总填报军功，看护伤残，自己则带人驾船继续南下，于几天后回到了虎鲸。船队在虎鲸停留了十天进行检疫后，卸下了部分物品继续沿江而上，直达运河和长江交汇的虎铜港。 到勾湖的运河还是没办法通行三四十米的大船，不少大船还得在此停船卸货，因此往日的小港慢慢变成了大港。近年港口对岸又发现了诸多铜矿，这让这里变得更加繁华，因此这里被建成县城，命名为虎铜县。 有人看出朝林难通大船的问题，甚至提议在将虎铜新建一个大城，让林迹将王宫迁移到这里。不过这算是迁都了，工程极为浩大，这个提议被林迹搁置了。 石喙达到虎铜的时候，林迹已经带着一众随员在岸边等了很久了。 随着大船停下泊好，石喙带着船员们稳步走下船来。穿戴整齐的船员身后，跟随着的是一队队穿着简便的美洲勇士。 “还以为你会从船上跳下来。”林迹跟明显黑了一层的石喙热情拥抱，嘴里调侃着。 石喙笑道：“还真跳过，不过现在掌握技巧了，不会再摔到了。” 林迹和石喙寒暄两句，又仔细看了两眼，发现他除了黑了一些，人还变得更硬朗了，才放心把石喙推给了旁边等着的雨及和他的孩子们。 雨及和石喙的孩子见到石喙，抱得自然比林迹还紧，而且不住的落泪，画面颇为感人。 林迹看着，继续跟后面的船员握手寒暄。 船队的副司令羣全的状态就不如石喙了。这个因伤转职，被临时任命的副司令也不知道在海上吃了多少苦头，整个人瘦了很多，看着老了十岁不止。 林迹知道他在美洲还受过不止一次伤，身体比之前又差了不少，拉着他的手道：“没有你这样的付出，这一趟可能会更加艰难。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段，养好了身体我们再看看能做什么。” 羣全道：“去了一趟确实怕了，以后就不敢出远海了。” 羣全的家人都在虎鲸城，因此他和林迹聊过后就站在林迹身边跟林迹介绍后面的船员，说一些船队的情况。 “最远可能去到了那个德雷克海峡。当时司令说要绕过去，我给劝住了。就在海边最高的地方刻了一块石碑留记。” “去的一千人，回来的不到三百。不少人在出日本海的时候就出了问题，有人跳海，有人得病。一圈回来，战斗、得病、失踪这些的减员一共是二百六十一个。还有四百十二个留在美洲了。有些人伤了留在那边，有些是打算不回来了，有些是打算下一趟我们过去的时候再回来。” “金耀让我跟你说，他打算不回来了，只是想让你把他媳妇孩子送过去。最好让你给他一个州长做。他很尽力做事，打下的地方不比虎鲸小。就在金山那个地方，那里气候比较好。” “这些美洲人都很聪明，教上几天，基本的口令都学得会，就是种地学得慢一点。来，敬礼！” 羣全絮絮叨叨说着，仿佛和家里的老人一般，忽然在林迹接见那些美洲勇士的时候大吼了一声。 哗一声响，所有的美洲勇士都单膝跪地，高呼：“拜见大王。” 码头稍后一些的位置，虎伊儿带着一大帮孩子，看着这些外洲人给自己的老公行礼，显得颇为满足。 一个有本事的男人，不管到哪里都是光芒万丈的。就算把他的故事传到几万里之外，一样能折服那边的人。 林萌拉着小妹有芝站在半大的白象身边，却不太能体会到自己母亲的感受。她看着那些大船，倒是对这大船的结构比较感兴趣。 林平n着弟弟有舟，指着最大的那艘船道：“弟弟，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出生时候造的船，叫三王子号。大不大？想不想上去看看。” “大。想。”四岁的有舟拉着哥哥就要上船，一个劲往前走。 林萌一伸手抓住了林平安的耳朵，拉住了他们兄弟两个。 林平安挣扎着叫到：“姐，你干什么？我只是想上船去看看。” 林萌用力道：“我也想上船去看看。但船上现在有美洲人，还有不少未知的东西，你就这样怂恿弟弟上船，安得什么心？” 有芝扶着小白象的腿脆生生道：“我们应该问问爸爸。” 几个孩子吵闹起来，终于引起了林迹的注意。有芝小跑着去问了林迹之后，石喙笑着道：“正好，上面很多东西一时不好弄下来，那就上去看看吧。” 说话之间，他吩咐了一下，低头抱起了有芝道：“你认识叔叔不？你叫什么呀？和有舟谁大呀？妈妈是谁呀？” 有芝看到林迹没有要她下去的意思，便任石喙抱着，同时认真回答问题：“我叫有芝，有舟是我哥哥，我妈妈是采茸，她又有孩子了，所以没有来。” 林迹和虎伊儿等护着几个孩子登船，遥远的美洲便慢慢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11 第325章 美洲物产 从踏上踏板开始，林迹便暗暗点头。 船只是卫生打扫得十分干净，连踏板上都没有一丝污迹。上了船后，甲板上也是一丝灰尘都看不到。各种物品的摆放也是整整齐齐的，包括缆绳打结的方向都比较一致。 要是船上一只保持着这个规范，那么船员的纪律可以得到保障，跨洋的疫病也会比较难以传播。可以说这一点上，石喙做得很好。 “哇，好高大的熊熊。” 但孩子走进船舱，发出第一声惊呼开始，林迹便开始皱眉了。立刻开始想自己的海关处长是不是要换掉。 自从上次朱猴将湾鳄弄到朝林城后，华夏就成立了海关处，凡是没有申报的物品都不能通关。这是避免生物入侵的必要手段。后世人无知，在美洲弄出亚洲鲤鱼，在大陆水葫芦这样的生态灾难，林迹可不想这些在万年前就开始出现。 要是石喙把美洲的短面熊之类的弄回来的话，虽然可能不会造成生态灾难，但它们身上带的疫病却可能传到这边，以目前的医疗条件，这就可能给现在王国的养殖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所以，就算石喙是好心将这些大家伙带回来了，海关处长也该下课了。 林迹黑着脸踏入船舱，果然迎面看到一头高大的熊对门而立，而他居然没有看到那熊身上有任何束缚。他的几个孩子正在熊的脚下伸手去触摸着！ 林迹看得汗毛炸起。这熊就算是被驯化过的，林迹也不觉得它不会怕生。 但他看到石喙正一脸玩味得看着他，他便很快反应过来，整艘船上都没有野兽的腥臭味，也听不到一点兽吼之声，显然是他想多了。果然，林迹冷静下来细看的时候，便看到那头熊一动不动，眼珠子的位置一片发白。 那只是一个熊的标本，或者是一张撑起来的熊皮而已。 石喙笑道：“怎么？怕我真把熊带回来了？” 林迹难得有些窘迫：“没有，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哈哈。这是什么熊？就是美洲短面熊？” 这熊高接近四米，比棕熊还要高一些，体型也比棕熊要大，但是四肢却比较纤细，和巨形的大狗一般。 石喙道：“我们没能活捉它，只能弄死了剥了皮回来。我们的船也装不下。你叫它短面熊，那它就是短面熊了。” 石喙牵着有芝继续往前走，船舱里的窗都开得大大的，显得极为明亮，没走几步，一头剑齿虎出现在大家目前。 这头剑齿虎的体态和这边的有着明显不同，不过一样有锋利的长牙。 再走几步，是三头狼。这些狼嘴短下颚粗，看着比一般的狼要大些，不过就是腿比较短。 “这东西在那边到处都是，成群结队，和我们这边的豺狼差不多，不但会攻击人，还什么都吃。这三头是攻到我们船上来的。”石喙解说着。 一个舱室里，又船员正在拼着一张猛犸象的皮毛，林迹看了之后摆摆手道：“这个我们都认识，不用弄了。” 石喙道：“那边的长毛象比这边多，比会猎时候还多，而且有些种类比我们这边的高大，我想着弄几头回来的，虎林斑不是正在杂交实验么？加上它们应该会更好。就是船装不下。” “能驯不？”这个提议让林迹有些心动。 石喙道：“我们走的时候，金耀在试。我们比较匆忙，就没有去弄。” 林迹道：“这个回头我们研究一下，或者我们可以在琉球或者什么岛上弄一个实验基地，专门搞这种实验。” 接着看下去，都是一些美洲弄回来的动物的标本或者皮毛。巨爪大地懒，美洲狮，大河狸，北美野牛，罕角驼鹿乃至大海牛等等。 林迹看了颇为感慨道：“这些东西再过几百年去就未必能看得到了，所以要提醒金耀，那边也要和这边一样，划出保护区来，给这些动物一点生存空间。”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后代留一点东西，这是林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因为智人出现在新的大陆，不管是耕种还是狩猎，都会给大型动物带来极大的危机。一旦开始耕种就会火烧千里，大部分的大型野兽都会在火海中灭绝。就算是狩猎，他们也能在一定时间内打破动物本身的生殖平衡，让他们在短短的千百年时间里从地面上消失。 这些动物的皮毛显然让孩子们大开眼界，但这显然不是石喙让林迹看的全部。石喙带着林迹走到最后一间舱室里。那间舱室就是一个储物间。 这在这艘船上非常难得，因为回程的人员太多，大部分的舱室都被弄成了宿舍了，而且每个宿舍的人均空间小于两个立方米……舱室内的架子床不是两层的，而是四层的，床上只能躺平，很难坐起。 舱室的正中，立着一个骆驼的标本。这头骆驼和林迹所见的骆驼有很大的不同，其中它最为不同的是，它高达四米。 看到它，林迹就想起了它的名称。它是美洲的高足骆驼。也是这个灭绝将会灭绝的大型动物之一。 石喙道：“我在美洲就试着驯化过一种野兽，就是这个。驯化的是小的，非常听话，跑得也快，只要吃树叶子就行。金耀准备训练它们组成一支驼军。用他们来攻占整个大陆。如果可能，我们也可能弄回来。” “那还是先弄到岛上养几年看看再说。”林迹对此很是满意。 这倒算是意外的惊喜。这个物种跟象一般高大，但体型比象小，会比象更加的灵活高速，想必这中牲口能弥补象的缺口。 美洲哪里是没有大型牲口而没有发展起来，是因为他们把这样的大牲口一早给灭绝了。 “那边可真是宝地啊。”石喙指着放在舱室上的诸多物品继续道。 林迹扭头间便看到了一块牛头大小的天然金块。狗头金出世已经算是难得了，这块牛头金，简直世所罕见。 “就是金山那个地方捡到的。我们用了四个人才抬上来的。”石喙解说着，“还有这些。” 金子之外，还有银矿石，铜矿石，铁矿石等各种矿石。旁边又有放在玻璃瓶里的各种植物的种子。 “我们割了一千桶橡胶回来，另外种子还收集了二十桶。大多数都交给朱猴了。不管他要种还是实验，应该都是够的，往后我们能够继续从野地里割。还有你找的这些药材，种子和植株都有，完整的……” 林迹看得欣喜，拍拍石喙的肩膀道：“你的公爵回去我就给你了。别人谁也不会不服的。” 相对于这些种子，美洲的归属倒是小事，有了这些种子，他往后的发展再没有瓶颈，石喙的功劳足够封公了。 第３２的６章 前进的方向 从船上下来，石喙笑得颇为欢畅，哈哈笑着道：“今天我要烈酒，要在这里好好醉一场。还有我的兄弟们，他们也要有酒有肉，还要有各种蔬菜。就是不要豆芽。我们吃豆芽都吃吐了。” 林迹道：“他们的酒菜都准备好了。你挑一批人出来，我们回去吃。” “回去？”石喙看看天色和北方，有些不解。 这时候没有南风，要坐船回去的话，只怕半夜也到不了。他们倒是可以骑牲口在天黑前赶回去，但是现在这边还有这么多孩子呢。他们不可能把孩子丢在这里吧？ 林迹解释道：“我们找到汽油了，也能够小规模蒸馏一些。我们开了车来。” 石喙没有想到有这个变化，倒是颇为意外。 听说要坐车回去了，有芝便拉着石喙往码头外走。石喙跟着走出码头，顿时便看到一长串的汽车排在码头外。一条笔直的沥青道路笔直通向北面，石喙举目瞭望，似乎能看到尽头的朝林城。 石喙踩在道路上，问林迹道：“这也弄出来了？” 在他出发之前，水泥地面只有几座城里有。原来这里也有道路，但那条道路只是沙石路，一道雨天雪天就让人走得叫苦连天。这沥青地面和水泥的还有不同，踩上去软软的，似乎都有弹性。 林迹道：“这可是花了举国之力才弄出来的。本来还没有弄好的，不过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让他们赶工赶出来了。就为了迎接你，你这面子够大吧？” 虎铜港慢慢变成了华夏在长江内最大的港口，在这里建一条通往朝林的道路十分必要。不管人员还是物资的流转，都将因为这条路的存在而变得更加流畅。 说是举国之力有些夸张了。不过此时的沥青是从青川背出来的，价格一点都不便宜，这很让人心疼倒是真的。 石喙感慨着王国的变化，被有芝等孩子拉上了前面的大巴。小白就在大巴上傻笑着等着众人，外面太热，林迹身边也不缺人，它就躲在车上吹空调了。 “小黑呢？”石喙看到小白形单影只，随口问。 林迹轻叹一声道：“它们……感情破裂了。小黑走了。” 这事说起来林迹很不高兴。当他几年前回到朝林城的时候，处罚了林平安，虎伊儿为了安慰孩子，就想把小黄讨给林平安为伴。小白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因为它就是跟着林迹长大的。但小黑这个母亲却是大不愿意。 虎伊儿等人不怎么在意小黑的态度，林平安还一度霸占着小黄不让小黑靠近。小黑几次差点出手伤人，结果便和小白起了争执。两边争执了接近一年之后，小黑在一个雪天索性带着小黄翻越城墙离开了。 现在大家也不知道小黑去了哪里。小白经此一事，似乎也丧失寻找伴侣的兴趣。 众人上车后，孩子们在车里打闹着争夺座位。在大巴后面，船员们也打成一团，争夺坐车去朝林的荣誉。 除了前面两辆大巴之后，车队后面的都是卡车。不少级别高一点的军官已经上去了。那些级别低的，特别是美洲来的勇士，就不服自己的同伴可上车，自己不能上。因此发起了临时挑战。 石喙见此，下车呼喝了三次，才让人群安静下来，让不少鼻青脸肿的人上车。 林萌见此，索性把一辆运送小白象的卡车让了出来，增加了几十个名额。她自己跟林迹说决定过两日再骑象回去。林迹听了颇为欣慰，留下人手和她同行便允许了。 林萌回头便钻回了船上。这船那么大，是什么结构的，她好奇得很。觉得不花几天时间好好研究一下不满足。 石喙回到车里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被虎伊儿和雨及用安全带绑起来来，石喙坐到林迹身边的位置热切看着方向盘问：“现在这么多人会开车了，我能学不？” 说话间，就几乎想上手了。 林迹道：“大学里开了一个驾驶班，回头你去学学，这东西不难。主要是别开太快。” 林迹开车上路，石喙便颇为期待道：“那以后这车就给我一辆？” “你们几个公爵侯爵一人一辆。但汽油得配给。那玩意产量太低。” 只要有车开就行，石喙可不介意有多少汽油。他坐在车前看着前面，果然发现王国的变化极大。道路边的运河里，出现了新的大肚子的船。那种船没有多长，但一看就知道载重不轻，不是飞剪船可比的。 “江船。适合近距离运载，载重大，但速度慢。我把它底下的稳定板取消了，能走更浅的地方，但是经不了风浪。”林迹随口介绍着。 石喙果然发现这船只有一根矮矮的桅杆。现在就算满帆也不会有多快的速度。在这种小运河里，还是让象拉着纤走的。 象在运河上拉纤的事情早就开始了，这甚至成了运河边的象最常见的工作。 林迹道：“我们的朝林大学的人经过测算，发现这条运河因为水量的原因，不能再拓宽了。他们的意见是在中游的某个位置建一个水库。” “那船怎么通过水库？”石喙觉得这些孩子简直乱来。一艘船重则百吨千吨，难道也用象拉？ 林迹道：“我给了他们一个升船闸的意见。要是建成，说不定可以通行三王子号那种大船。不过就是耗费太大了。” 石喙想了一下所谓的升船闸，没有弄明白是什么东西，索性也不去想了。他倒是对忽然出现在路边的几台挖掘机颇有兴趣。 “那东西现在也能用了？” “有汽油，也让他们先学学。操作的人都是那些大学生。要不然这道路真还得过两个月才通车。现在一些地方的排水沟什么的也还没有弄好。” 石喙看了一会儿外面，发现另外更多的变化。而最大的变化是，他发现没有过多久，自己路程就接近过半了。他才反应过来此时的车速不但比船行还快，而且比在冰面上跑也快了不少。 他回过神来道：“现在有这东西了，我看那骆驼就不用弄回来了吧？” 他是被打击了。汽车在马路上跑的速度不管比马还是比高足骆驼都快。他自以为发现了高足骆驼是个巨大的贡献，但和这车一比，高足骆驼也是渣。 自己跑到外面的拼死拼活，自以为改变了世界，结果发现别人在家随便搞搞就把他甩了好几条街，这感觉确实不好。 林迹问：“你觉得这些汽车短时间内能够取代牲口？” “不能？”石喙似乎从脸上看出了端倪。 “废话。能的话，我们干嘛不直接开着车去美洲？”白令海峡现在冬天应该是冰封的，开着车说不定就能过去。 “怎么不能？”石喙不明所以。 “我手上的汽车没有多少，做不到牲口这样让大部分人用上。而且这东西不是牲口，不会自己交配产出后代。我们要生产的话，可能不太容易。就拿底下跑的轮子来说，它的外皮就是你弄回来的橡胶做的。但你知道把那一桶桶橡胶做成一个个轮子中间要怎么处理吗？简单点说，这里需要经过一个硫化处理，然后压缩定型就行了。但涉及到的生产流程不下百个。我们能在十年内把这个工艺研究明白都算厉害的了。你再看看周围这些，有哪个东西不是要这样生存出来的？何况还有发动机呢。” 汽车工业在后世都是产业链最长的工业，林迹就算再狂妄，也不觉得自己能在短短几年内把汽车制造出出来。 在人类的发展旅途中，大家都是在黑暗中摸黑前进。所以这个速度极为缓慢。智人用了五六万年时间进入农业社会。又在农业社会里摸索了万年才进入工业革命。在工业革命里又花了几百年的时间发展，才创造了林迹穿越前的模样。 穿越者的出现可以打破这一局面，给人类的发展照亮方向。但林迹可以缩短这个发展的时间，避免人类走弯路。但却没有办法一蹴而就。 归其原因，还是因为无论前途有多明确，道路还是得一步步去走。工业成就得一个个完成，积累到相当的程度，才能进行下一步。 而现在他基本才开始走。 他有小城在手，小城里也基本能找到工业革命前期的大多数技术。但他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他手里的人太少了。要是他手里有一个后世中等国家的研究人员团队，他可以把人类万年的发展历程压缩在百年以内。但现在么，他自己这么个半吊子还得赤膊上阵去进行各种研究和研究指导，要把汽车工业完整弄出来天知道猴年马月？ “要人？那简单啊，你告诉我哪里有人，我继续给你弄去。”石喙了解了林迹的苦恼后，更愿意做出力气的活，反正要弄什么硫化工艺他是不会的了，还是出力气来得实在。 林迹笑道：“你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再熟悉一下目前情况吧。要是再把你派出去……就太不近人情了。” 林迹没有回头都能感受到雨及喷薄而出的杀气了。再让石喙走这么几年，雨及估计就会先闹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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