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狙修行 - xp1024.com
《带狙修行》


第一章 三少爷的贱

玄天宗,位于天元大陆以北,放眼整个天元大陆,无尽陆地,在大大小小,多如牛毛的修行门派之中,最多只能勉强排入三流宗门,可在这偏于一隅的北方,却是称霸一方。

陈国、齐国、陆国、楚国、赵国、燕国、魏国......

这北方七国,每一个国度,皆有上亿人口,皆由玄天宗掌控,就连国主,也是玄天宗挑选,新任国主继位之日,需向玄天宗派来观礼的仙师,行叩拜之礼。

七国臣民,若在有生之年,有幸见到一位玄天宗的仙师,也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玄天宗位于陈国与赵国交界,一处隐秘山脉之中,乃灵气充盈的洞天福地,玄天宗始祖,用大神通削去了半坐山头,留下广阔的平地,真可谓鬼斧神工了。

山巅之上,高楼宫殿林立,通灵仙鹤、珍稀飞禽翱翔于天际,在市井凡夫眼中,俨然已是天上仙境。

玄天宗的宗门,便隐于此。

玄天宗后山,十多名年轻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是出彩的人物,年轻俊杰。

玄天宗有年轻弟子数千人,都是从七国之中,严格挑选出拥有修行资质的年轻天才,此刻聚集在后山的十多名男女,其中一个年纪十八九岁,身穿锦绣长袍,风度翩翩,面如冠玉,俊朗至极的少年,被其余男女如众星捧月一般围绕在中间,少年们一脸崇拜之色,少女则一个个面色潮红,霞飞双颊,一脸痴相,仿佛只要锦绣长袍少年点头,她们随时愿意投怀送抱,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少年面容温和,如世俗之中,饱读诗书的秀才,读书人。

众人似在向他讨教修行方面的困惑,少年一一解答,没有一丝的倨傲与不耐烦。这种气质,越发吸引年轻女弟子,让她们一颗芳心,无处安放。

俊美少年名叫沈俊,是玄天宗五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位列前三甲的存在。

除了实力,更吸引人的,是他雍容儒雅的气度,以及俊美近妖,连女弟子都会嫉妒万分的容颜。

沈俊耐心解答完一众师弟师妹有关修行方面的困惑,一双明亮眸子,看向了五代女弟子中,姿容最为出色的一个。

“冬莲师妹,我们去后山走走,可好?”沈俊淡然说道,发出邀请。

那名身材绝佳,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弟子冬莲,面如朝霞绯红,微低着头,不敢看沈俊,只是轻咬着嘴唇,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年轻男修士面露艳羡之色,女修士的眼底,则是不加掩饰的羡慕嫉妒恨,极为失落的样子,她们自然更希望沈俊师兄邀约的是自己。

——无论是人品、容貌、修行天赋,沈俊都是年轻一辈女弟子心目中,结成道侣的不二人选。

其余年轻男女正要识趣的离开,给沈俊和冬莲留下独处的机会......

啪!

一声脆响,突兀响起。

一只肉呼呼的大手,不知何时,已落在了冬莲微翘的臀部,拍打完之后,不仅没有立即抽回手去,还极度无耻的揉了揉,捏了一把,才心满意足的缩了回去......

在场的玄天宗年轻弟子全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无人出手阻止,直到冬莲师妹那一声震破云霄的尖叫声响起......

“混蛋!”

“谁?找死啊!”

“砍下他的狗爪,剁碎了喂王八!”

男弟子们全都要疯了,这其中,很多人都暗恋冬莲,若她真和沈俊师兄在一起,那他们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可若是别的人亵渎了冬莲,他们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只‘胖手’的主人身上。

——这是个年纪在十七岁左右,微胖,面容还算白皙俊朗的少年。

长相不俗又微胖的少年,通常是很讨喜,至少不会令人讨厌的,可这名少年,一脸的嚣张跋扈,眉宇之间,充斥着戾气,只需看他一眼,便不由让人在心底生出厌恶和恐惧。

微胖的俊秀少年,似笑非笑地伸出自己的两只手,摊开手掌,嘿嘿一笑说道:“刚才哪个说要砍掉我这双手的?站出来,让我瞅瞅!”

刚才还气愤填膺的一众年轻男修士,等看清了微胖少年的面容,一个个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儿了。

就连沈俊,也是面容煞白,失去了原先的儒雅与淡然,冬莲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三......三少主。”

沈俊低下头,沉声说道。

此人,便是玄天宗的少宗主,玄天宗宗主一共有三个儿子,这名微胖少年,排名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大少主与二少主,都是惊才绝艳之辈,莫说是在玄天宗内,便是在整个修行界,千万修行者之中,也能勉强挤进‘天才’之列。

唯独这位三少主,人品极差,仗着自己的老爹是宗主,在宗门内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所有人都讨厌他又怕他,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人家有个当宗主的老爹呢!

人品差也就算了,这货还是个修行的废柴,甚至有传闻,三少主无法开辟识海,无法修成神通,至今还是个普通人!

修士高高在上,如同神灵,却被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欺辱,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都认识本少主吧?”三少主嚣张的大笑了起来:“还有谁想砍本少主的手吗,站出来,让本少主认识认识。”

见无人应答,少年笑得更加大声,极度无耻地嗅了嗅拍冬莲臀部的左手,说道:“弹性十足,手有余香,不错不错,是本少主喜欢的类型。”

“秦川,不要仗着自己少宗主的身份,胡作非为,欺人太甚!”沈俊忍无可忍,咬着牙说道。

“敢直呼本少主名讳,找死!”

三少主冷哼一声,满脸戾气,一巴掌就朝着沈俊的脸扇了过去。

沈俊乃是五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若不是顾忌秦川三少主的身份,一根手指就能把这个无法修行的‘废柴’碾死,比碾死一只臭虫还容易。

他当然不敢打死或打伤秦川,不过,被人打脸,躲避一下总是可以的。

再者,他沈俊也不是没有靠山,他其实早已投靠了‘二少主’,就算真得罪了三少主秦川,只要别伤到他,事后二少主一定会替他说话的。

打定了主意,沈俊心中淡定了许多。

他不但要避开秦川扇过来的这一巴掌,还要暗中下绊子,让这位嚣张跋扈的废柴三少主,摔个狗啃泥,给他点教训。

想到能让秦川吃瘪,想到之后师弟师妹们崇拜仰慕的眼神,沈俊只觉神清气爽,意气飞扬。

可就在沈俊脚尖一点,想要朝左边移动半步,避开朝自己扇过来的耳光,却震惊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仿佛有无形的锁链,将他束缚在了原地。

沈俊大惊——难道传闻都是假的,这位‘废柴少主’,其实是个修行天才,隐藏自己的实力,就是为了扮猪吃虎?

不!

不可能!

秦川脚步虚浮,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元气波动,明显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绝非修士。

终于,沈俊的目光,落在了始终跟随在秦川身后,那名其貌不扬的仆役身上......

‘啪!’

秦川的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了沈俊的左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红色手掌印。

“小子,别以为在玄天宗修行了几年,就有多么了不起!以后看到本少主,乖乖绕着走,否则的话,本少主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秦川冷哼一声,无比嚣张地说道。

旋即,他趁着众人发呆之际,又一次走到冬莲的身旁。

‘啪!’

又是一巴掌,呼在了冬莲的右臀之上。

“嘿嘿,刚才是左边,现在是右边,这样才对称嘛。”秦川极度无耻地说道。

“你......!!!”

被人当众调戏轻薄,偏偏又发作不得,冬莲羞愤欲死。

“嘿嘿,这位小姐姐,有空来本少主居住的洞天福地之中,我玄天宗有一门男女双修的功法,我与你好生钻研一番。”秦川咧嘴一笑,很无耻地对冬莲说道。

冬莲那个气啊!

在这么多同门面前被轻薄羞辱,她羞怒交加,气血翻涌,一翻白眼,竟气得晕了过去。

秦川不以为意,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直到秦川和那名不起眼的仆役,身影消失在远处,沈俊身上的‘束缚’才彻底消失,身体能够动弹。

他万分忌惮地看了一眼垂手跟在三少主秦川身后,那名十分不起眼的仆役老奴,终于知晓,这位无法无天的废柴少主,为何敢在宗门内如此嚣张行事,不怕激怒某些不要命的年轻弟子,不顾及他的少主身份,拼着鱼死网破,和秦川同归于尽。

——原来是有高人守护,有恃无恐啊!

“什么修行天才......我呸!还不是本少主想怎么打脸,就怎么打脸?玄天宗是我家的,我爹是宗主,玄天宗的女弟子,都是本少主的候选道侣,不管是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美的丑的,以后谁敢不经本少主同意,胡乱勾搭,就不是扇耳光了,本少主把他裤裆里那玩意儿,割下来喂狗!”

远远的,秦川的声音飘了过来。

“噗......”

沈俊一口鲜血喷出,直挺挺倒下,竟是被三少主秦川给气得吐血昏厥了过去!

第二章 兄弟合谋

秦川的居所,建在一条灵脉之上,在修行者眼中,是绝对的‘洞天福地’。

此时的秦川,正盘膝坐在‘灵泉’上方,灵气盈盈,竟充沛到了化为液态实质的地步,他依照玄天宗最上乘的功法‘不灭皇拳经’的修行法门,呼吸吐纳,微胖的脸上,认真而专注,古井无波,异常平静,哪还有一丝一毫的跋扈与戾气?

许久......

秦川结束了吐纳,睁开眼,面露苦涩。

“还是不行吗?”那名看似不起眼的老仆从黑暗中出现,像一道黑色的影子。

“忠伯,看来我的身体,真的不适合修行。这么多年,无上的功法,无数的丹药,加之这条灵脉之泉,依然破不开识海......我这是有多废物啊!就算随便在世俗中抓一条狗,这么多丹药喂养,也该修炼成狗妖了,可我......”

秦川苦笑着,心如死灰。

父亲是玄天宗宗主,两位哥哥都是修行天才,可秦川这位‘三少主’,竟是个无法破开识海,无法修行的‘废物’,成了整个玄天宗,甚至整个修行界的笑柄。

忠伯名叫忠海,从秦川出生的那一刻开始,直至今日,一直都在秦川的身边,像一条影子,形影不离。

名义上,他是秦川的贴身老仆,私底下,却更像是秦川的老师、长辈。

“少主无需担心,便是真的无法修行,老奴也会守护你一辈子。老奴答应过小姐,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少主,若再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老奴把他的舌头给拔下来!”忠海冷声说道。

秦川没有说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忠海看着秦川,无声叹息。

只有他知道,秦川绝非真的那般顽劣不堪,那些都只是用来迷惑别人的,秦川的聪慧、坚毅和努力,忠海全都看在眼里,可老天爷和秦川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无法修行!

在世俗之中,这或许并没有什么,不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修士’,也还能做个木匠、厨师或读书考取功名,可身为玄天宗的三少主,这是致命的!

“忠伯,我替我娘亲谢谢你......这么多年,多亏了有你。”秦川真诚地说道。

“少主千万别这么说,老奴这条命都是小姐的,当年若没有小姐,老奴早就死了。”

忠伯很诚恳地说道。

“娘亲......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秦川目光幽幽地问道:“她......她真如传闻中那般,是一个疯女人吗?”

秦川的娘亲,在生下秦川后不久,便毫无征兆,突然发了疯,在秦川三岁那年,竟离奇失踪了,生死不知,从此再没了娘亲的下落。

“少主,千万别听信那些风言风语,小姐惊才绝艳,论悟性,便是宗主也不及她万一。”忠海连忙说道。

“那她怎么会突然就疯了,又突然失踪了?她到底去了哪里,是被人谋害了吗,是生是死?”

秦川咬着牙,泪光隐隐,悲戚地说道。

三岁时的记忆本就模糊,他已经记不起来娘亲的容貌了。

“无论生死,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楚娘亲到底是怎么发疯,又是如何失踪的!”秦川坚毅地说道。

一老一少,一主一仆,相对无言。

许久,忠海说道:“少主聪慧,自幼便知藏拙,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毫无城府野心,只知道仗着少主的身份,欺男霸女的嚣张纨绔......那两位,对少主应该已经没有戒备心了吧?”

秦川自然知道‘那两位’指的是谁,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世俗的皇室之中,尚且血脉亲情凉薄,更何况是宗门修士?

“消除他们的戒备心?呵,怕是没这般容易吧。这些年,若不是您在我身旁,我早就‘失足’掉落湖中,‘失足’掉落山崖,‘误食’丹药爆体而亡......总之,已经死了不下一百回了,他们在背后搞的那些见不得人勾当还少吗?”秦川冷冷一笑说道。

十岁那年,秦川正在池塘边观鱼,脑袋突然一阵眩晕,便一头朝塘里栽去,若不是忠海及时出现,他早就成了淹死鬼。

十二岁那年,正在崖边玩耍的秦川,又是突如其来的感到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便朝崖下掉落,又是老仆忠海跃下悬崖,在秦川已跌落百丈之际,将他救下。

还包括在秦川的伙食和丹药上动手脚,总之手段繁多,五花八门,无所不用其极。

“哎......宗主闭生死关九年了,若非如此,老大老二也不敢这般狠辣行事。”老仆忠海道。

秦川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这些年,他关心过我的生死吗?闭生死关之前,又何曾对我有丝毫父亲对儿子的关怀?”

......

玄天宗深处,一处洞天福地之内,歌舞莺莺,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在半空中飞舞,展露身姿,犹如飞天仙女。

她们都是玄天宗的女弟子,在世俗凡人眼中,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修士,可在玄天宗内,却沦为了歌姬与舞姬。

“都出去。”

一个年轻的声音,淡漠地响起,舞姬们悄然退去,只剩下两名年轻人,和站在他们身后的贴身高手。

这两个年轻人,年纪稍大些的,约莫有二十六七岁,一身锦绣华服,袖口上还绣着云朵,面如冠玉,乌黑长发随意披散,活脱脱就是一个慵懒的俊美公子。

此人的气质,与沈俊有几分相似,却较之后者更出尘,更俊秀。

他便是秦云,秦川同父异母的大哥,玄天宗的大公子。

坐在秦云对面的,是个二十刚出头的男子,气质与秦云截然不同,剑眉星目,锋芒毕露,如一把出鞘的宝剑。

秦云若是偏偏佳公子,对方更像是一名冷血的杀手刺客。

他便是玄天宗的二公子,也是秦川同父异母的二哥——秦骑虎。

玄天宗宗主,双修道侣无数,却只留下三个子嗣血脉,三人皆非同母所生。

“老二,你看怎么办?”

秦云伸了个懒腰,他没有穿鞋,很随意的赤着脚,那双足,竟比女子的美足更白皙秀气。

秦骑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目光扫过秦云那双比美人更秀美的双足时,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秦骑虎没有表态,静静看着秦云。

秦云面色如常,心底却微微一叹,心想,都说这位‘二少主’不谙世事,一心修炼,是个武痴,可谁又知道,秦骑虎绝非只知修行和杀戮的莽夫,只是不屑于玩弄心机罢了,想要把他当枪使,绝无可能。

于是,他又想起了那位行事乖张荒诞,横行霸道的三弟。

“我们家这个老三......不简单啊。”

秦云见秦骑虎不答,便自顾自说道。

“也是......”秦云自嘲一笑:“龙生龙,凤生凤。父亲这般惊才绝艳之人,他的儿子,又怎会是那等不堪之辈呢!”

“你确定他这么多年都是在装傻演戏?”秦骑虎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冷。

“我不确定。”秦云道:“正因为无法确定,所以才说他不简单......”

——连他秦云都看不透的人,这么多年来,也只有父亲和这位看似顽劣不堪的三弟秦川了。

“秦川不像我们,他没有母亲的家族势力做靠山,更可悲的是,他无法破开识海,无法修行,这才是致命的!

这里是玄天宗,一个无法修行的废物,意味着什么,他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

所以,这些年他或许一直都在藏拙,扮演着一个没有心机,没有野心,只知道欺男霸女的混账废物......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消除你我的戒心,忽视他,将他剔除在竞争对手之外。”秦云道。

“竞争什么?”秦骑虎道。

秦云洒然一笑,他的笑容,足以迷倒万千香闺少女。

“二弟又何必装傻呢。”秦云道:“父亲闭生死关,若是冲不破那层窗户纸,寿元便尽了。这玄天宗宗主之位,二弟真丝毫不上心吗?”

“就算老三真有这般深沉的心机又如何?终究是个无法修行的废物,在修行界,无法修行便意味着失去一切。”秦骑虎不为所动地说道。

接着,他便站起身来,似准备离去。

“他是无法修行不假,可你别忘了那个传闻,他的疯娘,给他留下了一件极厉害的杀器!”秦云道。

“传闻罢了,谁见过那件所谓的杀器?”秦骑虎道。

“万一真的存在呢?”

秦云道。

“这些年,他若真是在装傻,心机之深,怕是在你我二人之上,若再有一件足以威胁到修行者的神秘大杀器,这宗主之位,便多了一个争夺者。

或许,他装傻充愣扮纨绔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的到来,一举逆袭,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老三真成了下一任玄天宗宗主,你我二人的好日子便到头了......别忘了,这些年我们对他做过那些摆不上台面的勾当。更别忘了,他的亲娘,是怎么突然发疯的!”秦云道。

秦骑虎的眸子,杀气顿显,瞳孔猛然收缩。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他秦骑虎和秦云再清楚不过,那个身世神秘,深得父亲宠爱,却无法修行的美貌女子,是怎么突然变成疯子的——这是秦骑虎和秦云的两位母亲大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女人身后的家族势力,唯一的一次联手所致。

“既如此,杀了便是。”

秦骑虎转过头来,看向秦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露出一口尖牙,就像一头露出了獠牙的凶兽,笑得极度残忍,让人不寒而栗。

“秦云,你约我来此,说这一番话,是想让我动手吗?借刀杀人?事后若父亲能冲破生死关,破关而出,调查此事,一切惩罚,便会落到我的头上,而你却置身事外......秦云,你真当我傻吗?”秦骑虎道。

“事已至此,只有联手了!”秦云道:“让我们这两位老仆,去对付老三那位老仆忠海,绰绰有余了。再找个靠得住的,之前被老三欺辱过的年轻弟子,杀掉老三那个废物,事后再将这名年轻弟子......便是父亲真能破关而出,查问此时,也落不到你我的头上——只是私人恩怨而已。”

秦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是将这名年轻弟子杀人灭口。

“好狠辣的手段,好狠毒的心肠......都说玄天宗的大公子,慈悲心肠,秦云,我的大哥,你还真是一副慈悲心肠!”

秦骑虎冷笑道。

“等灭了老三,这些阴狠手段,怕是要用到我的身上了吧?”

宗主的宝座,只有一个,一山难容二虎,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哈哈,二弟怕是早也有了这等心思吧。等解决了老三,父亲若是还未能破关而出,你我便各出手段,不死不休,又有何妨。”秦云洒然一笑。

“我的飞剑,很早之前,就想尝一尝你的血是什么滋味,更想挖出你的心肝,让所有人都看一看,它并不慈悲,而且还是黑的!”

秦骑虎冷哼一声,吩咐自己的老仆人留下,便转身离去。

秦云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润如玉,春风和煦,只是眼中那抹暖色,渐渐冷了下来......

第三章 兄弟相残

秦川盘膝而坐,无论失败过多少次,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无法破开识海,无法吐纳天地元气,便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但秦云这些年没有被命运打败,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再尝试。

那些修行的功法对于别的玄天宗弟子都是至宝,对秦川而言,却是废纸一堆,反而那些被修士弃之如敝履,不屑一顾的,世俗之中的所谓‘武功秘籍’,什么降龙十八掌、铁砂掌、风神腿、太极剑、易筋经......

除了那本需要先挥刀自宫才能修炼的《葵花宝典》,别的武功秘籍,秦川全都练过,而且练得极好,若是在世俗江湖之中,那些武林高手,见到秦川,一定会惊为天人。

秦川在武学上的悟性,绝对算得上是百年才出一个的练武奇才。

只可惜,在修行者眼中,世俗之中的武夫,轻功再好,武功再高,那也只是弹指间就能轻松捏死的蝼蚁臭虫罢了。

突然,秦川左手上佩戴的那只似玉又似翡翠,却比精钢更坚硬的通透手镯,突然震动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修行的暗室,照得犹如白昼。

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的秦川,猛的睁开眼,目光如电,哪还有半分往日的轻浮与戾气。

看着光芒大盛,嗡嗡颤动的镯子,秦川如临大敌。

这只镯子,是忠海炼化的本命法宝,与忠海心念相通,此刻的异象,正是忠海在向秦川示警,也就是说,忠海遇到了大麻烦!

“终于还是动手了吗?是秦云,还是秦骑虎?还是二人联手?”秦川喃喃自语,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似自嘲的苦笑:“这么多年装傻充愣扮纨绔,终究还是骗不过二人。哪怕我真的无法修行,失去了竞争宗主之位的可能,也抹不去二人心中的戒心与杀心吗?”

突然,手镯光芒更盛,秦川已无法睁开眼。

‘叮......当啷!’

手镯突然裂开,一分为二,掉落在了地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仿佛一件有灵之物,突然‘死’了。

秦川紧紧咬着牙,嘴角已渗出血来,眼眶通红,似要崩裂开来。

“啊啊啊......”

秦川仰天长啸,犹如受了重伤的孤狼。

他知道镯子破碎意味着什么,它是忠海的本命法宝,此刻忠海必定已经遭遇不测。

在秦川的心里,除了母亲,忠海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冷漠的父亲和冷血的两个哥哥,亲上百倍千倍。

然而,忠海此刻却发生了意外!

“砰砰砰!”

秦川双膝跪地,朝着西北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从记事起便不曾流过眼泪的秦川,此刻早已泪流满面。

“忠伯,您放心,秦川若不能替您报仇,来生让我做猪做狗,任人屠杀烹食!!!”秦川咬着牙发誓。

秦川重情重义,但绝不愚蠢,深知此刻自己身处绝境,若再有半分迟疑,或是如莽夫般不管不顾找对方拼命,不但无法替忠海报仇,只会害了自己,更枉费了忠海的一片苦心。

磕了头,秦川站起身,再不犹豫,一脚踢开地上的蒲团,在蒲团之下,有一块与地面契合的木板,秦川一掌将厚厚的木板拍成木屑,木板之下,竟出现了一个直径不到半米的圆形洞口,切面整齐。

秦川一跃而下,微胖的身体,刚好能穿过洞口,往下坠落,洞内漆黑如墨,秦川下坠了近十丈,左脚点在右脚上,竟是世俗江湖中失传已久的轻功绝学‘纵云梯’。

下坠十丈后,秦川落在了一叶小舟之上,一个‘千斤坠’稳住了身体,小舟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微微下沉又浮起,连水花都不曾飞溅而起,只有几道温柔的涟漪,荡漾开来。

秦川寝室的地下,居然是山体之内的暗河,秦川早做了准备,预留下了小舟和长篙,刚落在小舟之上,便拾起韧性极好的柳木撑杆,在水面上一划,一叶小舟,如离弦之箭,在漆黑狭窄的地下河道,窜了出去,速度竟比奔马还快......

暗藏在山体中的地下河道,行数百米就有一处岔道,秦川对这些岔道,却是异常熟悉,或左或右或中间,有时候连着一排岔路,秦川都能准确知道哪一条才是正确的水路。

......

秦川的卧房内,大公子秦云、二公子秦骑虎,站在洞口的两边,看着黑漆漆看不到底的深洞,听着从洞口隐隐传来的湍急流水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秦云的脸色,再没有了温和如玉的淡然,蹙眉不言。本就冷面的秦骑虎,更是阴沉的可怕,周身杀气弥漫,以秦骑虎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空气中蕴含的水气,瞬间凝聚成小冰晶,落在地上,屋内似刚落了一场雪。

秦骑虎修炼《水寒神诀》,竟已突破了第七重,修为之高深与可怕,令一旁的秦云,眼眸深处闪过忌惮警惕之色。

三弟秦川即便再心机如海,终究是无法修行的‘废人’一个,无法真正对他构成威胁,真正需要警惕的,是老二秦骑虎。无论是修行天赋还是母族背后的势力,都是能威胁到秦云接任玄天宗宗主的有力竞争者。

片刻后,二人身后多出了两道黑影,似凭空突然出现的一般,正是秦云和秦骑虎名义上的老仆,实则是贴身保护的高手。

二人都受了不轻的伤,真元消耗极大,且识海受创,即便服用灵丹调养,至少也要半年才能恢复。

这二人,一个叫胡松,一个叫周毅。是秦云和秦骑虎母族的高手,嫁入玄天宗时,便以奴仆的身份混了进来,秦云和秦骑虎自幼便受二人跟随在旁保护。

“忠海这条老狗,想不到这些年修为又精进不少,便是我和周兄联手偷袭,将其灭杀,这老东西狗急跳墙,临死还不忘了咬我二人几口,咳咳咳......”

说话的,是秦云的老仆胡松,一个看模样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咳嗽了几声,用手一捂,满手的鲜血。

“忠海的尸首已被我用‘雷火不灭功’给焚了,连骨头渣子都成了飞灰,彻底毁尸灭迹了!”

另一个叫周毅的说道,他伤势并不比胡松轻,此刻脸色煞白如纸,站在那里,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欲坠,像是随时可能跌倒。

“胡伯、周伯,二位辛苦了。”

秦云的脸上,终于又恢复了一抹温润的笑意,可他眼中深藏的那抹阴狠,越发寒冷。

胡松刚要说些表忠心,万死不辞的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秦云却突然发难,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折扇,开合之间,竟有金属撞击之声,扇尖在胡松的脑门上,看似很随意的轻轻一点,胡松瞪大了眼珠子,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惨叫,脑袋轰的一声爆开,成了一具无头之尸,轰然倒地。

几乎在秦云出手的同时,秦骑虎猛然轰出一掌,落在跟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老仆周毅胸口。

不过两个弹指的瞬间,周毅全身都被冰冻,被一层厚厚如水晶的寒冰覆盖,被冰冻其中的周毅,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心保护的少主人,会突然出手杀自己。

秦骑虎手指在寒冰表面轻轻一弹。

‘叮......’

寒冰化作千块碎裂,连同一起化作千块的,还有周毅......

这二人到死都没想明白,自己的少主人,为何会这般对待自己。

他们本是绝顶的修士,只可惜在对付忠海时,已经受了重伤,实力不及原先的十分之一,加之秦云、秦骑虎二人乃是暴起突袭,二人甚至连抵挡都未曾抵挡一下,便死于非命了。

冤!

秦云和秦骑虎二人,杀掉各自的忠仆之后,竟相视一笑,全无愧疚之色。

他们事先并无约定,事成之后要杀人灭口,却在最适当的时机,几乎在同时出手,干净利落。

不愧是亲兄弟,一样的阴险狠辣果决,无情无义,都是枭雄之资。

秦云手中的折扇法宝,光华闪耀。秦骑虎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黑色的长剑,冷冷看着秦云。

若有必胜的把握,此时若能将对方一击毙命,二人绝不会手下留情,可惜,无论是境界修为,还是阴谋算计,二人都在伯仲之间,谁都没有取胜杀死对方的十足把握。

“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可以被第三人知晓......”秦云说道,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补充道:“死人除外。”

“你错了。”

秦骑虎冷然一笑,他的笑容,总给人以残忍的感觉,而非秦云那般令人如沐春风——不过,这二人可都不是善男信女,只不过是伪君子与真小人的区别罢了。

“不但会有第三者知晓,而且一定会有第四个人知晓。”秦骑虎道。

秦云道:“噢?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老三!”秦骑虎道:“像老三这么能隐忍的家伙,会猜不到这次是谁想要他的命?”

秦云淡然一笑,点头道:“其实也并不难猜,在玄天宗内想杀他又真的敢手的,除了你我,想必也找不出第三个了。”

秦骑虎又道:“至于第四个知情人......”

“第四个知情人,必定是个死人。”秦云哈哈一笑:“老三会死在此人的手中,而此人势必会死在二弟你的手上......所以,最终知晓此事的,依然只有天和地,你和我。”

“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一个人......我!秦骑虎!”冷冷看了秦云一眼,秦骑虎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秦云看着秦骑虎消失的背影,笑得越发灿烂温和,人畜无害,深埋在眼眸中的那一点寒芒,却扩散开来。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秦云喃喃道,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竟比秦骑虎更加残忍。

......

第四章 疯狂逃命

山阴之侧,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有一道隐秘的瀑布,谁也不曾想到,在瀑布后面,居然隐藏着一个洞穴,别有洞天。

突然!

一叶小舟从瀑布的水帘后冲出,落下二十丈的水面。

‘蓬!!!’

木舟落在水面上,轰然散架,化作无数的木片,就在小舟从瀑布后冲出,向下跌落之际,一道黑影从小舟之上拔起,在空中翻转腾挪,绝非修士神通,而是普通的武功。

落下之后,脚尖在水面轻点,再跃起,再落下,点水三次,以此化解从高处落下的冲力,乃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轻功‘燕子三抄水’。

最后,这道身影在水面一跃而起,落在草地上,翻了几个滚,彻底卸去了下坠之力。

秦川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还有几处被石壁划破,头发上粘了些乱草,额头上也划出了一道小口子,看似极为狼狈,却只是皮外伤而已。

瀑布前有三棵大树,分一字排开,左右两棵是枣树,中间一棵,也是枣树。

秦川走向中间一棵枣树,绕到树后,随手拾起一根树枝,就开始挖土,像是要把这棵枣树的树根挖出来似的。

秦川挖土的速度很快,像一只土拨鼠,不到片刻的功夫,就挖出一个接近一米深的坑洞,已经能看出盘根错节的老树根。

紧贴着树根,居然有一只差不多有成年男子手臂那么长的黑色长条盒子,上面有银白色的金属手柄握环。

秦川撅着屁股,身体探在坑洞内,伸手握住握环,用力一提,黑色的盒子被拎了起来,它长而窄,无论是表面皮质的触感、花纹,还是握环的形状与材质,都不像是这个这个世界上的工艺,更不应该出现在世间。

秦川用自己的衣袖,轻抚去盒子表面的污泥,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这是娘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一件遗物,一直都是忠伯保管,在秦川十一岁那年,忠伯告诉秦川,卧房之下有一条暗河直通山下,还置备了一叶小舟。

忠海撑舟而下,让秦川牢牢记住每一条岔道该怎么走,来到瀑布下这处空地之后,将秦川母亲的‘遗物’——这口黑色的长条箱子,交给了秦川。

忠海和秦川在此处露宿了三天三夜,教会了秦川怎么组装、使用这件形状奇怪的‘法宝’,并让秦川亲手埋在了中间一棵枣树的树下。

幼年的秦川很懵懂,很茫然,更是不解,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理解了忠海这么做的深意。

忠伯和那位秦川已经记不清容貌的母亲,防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的到来啊!

突然......

秦川浑身的毛孔瞬间收缩。

不容多想,正蹲在地上的他,脚下一蹬,就像一只蓄势的雷云黑豹,猛的窜出,从第二棵枣树背后,窜到了左边第一个树的侧面,抱着黑色箱子,后背贴靠着树干,躲藏了起来。

就在秦川双脚刚离地,身体窜出的瞬间,原来蹲身的地方,已经多了一柄手掌那么长的绿色小剑,剑身表面萦绕着淡蓝色的光辉,在这层包裹着的淡蓝光辉之外,还有如蛛丝一般的金色雷电游走,犹如千百条金色的小蛇,围绕着飞剑游走!

这口飞剑,竟是一件中品宝器!

在修行界,法宝分为法器和宝器,法器次之,分为下品法器、中品法器和上品法器。而上品法器,可以晋升下品宝器。

要知道,一件宝器,即便是下品宝器,也是普通修士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件中品宝器,足以引起一场上百修士的厮杀,血腥争夺了。

要知道,中品之上的上品宝器,都掌握在为数不多的真正天之骄子手中,而宝器之上的道器,放眼整个天元大陆,也不足十件,其中有大半都是下品道器,只有两三件是中品道器,全都掌控在十大修行宗门的宗主和隐世老怪物手中,绝对的镇教之宝。

至于上品道器,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未有宗派或某位大能,承认拥有一件上品道器,至于上品道器之上的仙器,就更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所以,对于普通修士而言,拥有一件中品宝器,已经是毕生的奢求与梦想了。

想在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手中抢夺上品宝器,无异于找死,至于下品道器,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这柄插在地上的飞剑,就是一件中品宝器。

躲在枣树侧后面的秦川,一眼就认出了这柄淡蓝光华与金色雷电环绕的飞剑——碧金雷剑!

这柄飞剑,正是父亲赐给老二秦骑虎,被后者滴血祭炼的法宝!

来人会是秦骑虎?如果真的是他,那可就棘手了。

不过,秦川转念一想,又立马否决了。

来人不可能是秦骑虎,而是投靠秦骑虎的某一位玄天宗弟子,被临时赐予了飞剑,来取秦川的项上人头。

果不其然,从远处的灌木之中,缓缓出现的,并不是秦骑虎。

来人,秦川竟也认识——沈俊!

玄天宗五代弟子中,较为出类拔萃的年轻修士。

沈俊早已投靠了二少主秦骑虎,成了秦骑虎的走狗,此人修为不俗,心机智谋也不缺,再加上曾被秦川羞辱过,所以成了秦骑虎派来杀秦川的不二人选。

秦骑虎果真是足智多谋,他早在动手之前,就派沈俊来到宗门的山脚下守着,万一秦川能侥幸逃脱,来到山下,也难逃他的掌控。

沈俊,便是秦骑虎在山下布置的后手,他本以为根本用不上这招后手的,没想到秦川真的能逃下山来!

秦川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沈俊那张俊美近妖,漂亮得不像男人的脸,嘿嘿一笑说道:“果然是你这条归顺了老二的狗腿子。”

此刻,沈俊的脸上,不见了书生的儒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邪乖戾之气。

沈俊桀桀怪笑:“三少主,你没想到,有一天会死在我这个狗腿子的手上吧?”

“狗是没有手的。”秦川鄙夷地说道,似乎是想故意激怒沈俊。

沈俊像是猜到了秦川的心思,并未因此失去理智而暴怒,相反,他得意的哈哈一笑:“都说三少主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嚣张跋扈,在宗内只知道欺男霸女,脑袋里全是豆渣......看来,大多数人都看走了眼,包括我在内。三少主原来一直都是在演戏,这份心性和藏拙的本事,沈俊佩服。不过,你应该知道,在修行界,实力才是一切!你是个无法修行的废体,谋略再好,终究是个废物......今日,你难逃一死。”

看了沈俊一眼后,秦川已经缩回了脑袋,躲在树后,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秦川,我的三少主大人,出来吧!只要你乖乖出来受死,我可以赏你一个痛快,再给你留个全尸。嘿嘿,我沈俊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沈俊的声音之中,满是戏谑。

“你撒谎!”

秦川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不管我听不听话,出不出来,你都不会让我痛快去死的。我太了解你这种人了,表面像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内心却极度扭曲变态,嫉妒心极重。这两年,宗门内莫名失踪的年轻女弟子,被你玷污之后,还将尸体弄得惨不忍睹,再抛下山林喂了野兽,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吗?要不是老二庇护,暗中阻挠,执法长老早就查明真相,废去你一身修为,丢下鹰嘴崖喂畜生了!”秦川似笑非笑地声音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沈俊失声说道。

秦川哼了一声,道:“那天若不是我出现,那个叫什么莲的女弟子,恐怕早已经被你骗去后山玷污,玩完之后,成你的刀下鬼了!都说漂亮的女人,很多都是蛇蝎心肠,没想到你这个漂亮男人,也是个蛇蝎美人啊!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啧啧......”

沈俊本想慢慢玩死秦川,来满足自己扭曲病态的心理,就像猫儿逮住了老鼠,不会直接吃掉,先要戏耍一番,玩够了,才会把猎物弄死,吃掉。

秦川就是他的猎物。

然而,秦川的这一番话,却让这只有心戏耍的‘猫’,终于暴怒,动了杀心。

沈俊心念一动,插在泥土之中的碧金雷剑,剑身轻颤,发出清脆似龙吟的剑鸣,以肉眼难辨的极速,化作一道蓝金之芒,直射向秦川藏身的枣树。

这棵枣树,已有百年树龄,两人环抱那么粗,加之枣树的木质本就坚硬,就是一名大汉,用一把锋利的斧子砍上半天,也不一定能将之砍断,可这柄小小飞剑,与树干刚一接触,便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树干炸开,木屑飞舞,天空中似飘起了飞雪柳絮,潮湿木屑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很是好闻。

枣树的中间,出现了一个人头大小,深深的窟窿,虽然没能将树干彻底洞穿,但绝不可能再挡住第二次的攻击了。

沈俊俊美的脸,此刻因兴奋和即将满足病态的心理,变得扭曲,双眼布满了血丝。

第五章 它的名字叫狙

“秦川,我去死吧!”

沈俊桀桀怪笑。

“我其实早就想杀你了!

你这个废物,除了有一个当宗主的爹,还有什么?

平日里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耀武扬威,我们可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世俗凡人眼中的‘神仙’。

你一个无法修行的普通人,一个废物,敢对修士不敬,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赐予你死亡!”

“赐予我死亡?你以为自己是谁?神仙?妖怪?”秦川呵呵一笑说道,眼眶却又红了,面露追忆之色。

在秦川的脑海中,母亲容貌、身姿已然有些模糊了,可母亲的口头禅,他已然记得,而且记的很清楚。

那时的秦川,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幼童,母亲总是抱着自己,看着自己,发出银铃般咯咯的笑:“神仙?妖怪?谢谢!”

沈俊体内元气浮动,赤红的双眼,已经迫不及待要发出第二剑,刺穿树干,再刺穿秦川的心脏。

“沈俊,别太得意,乐极往往生悲。”

就在沈俊即将出手的瞬间,秦川平静的声音,从枣树后面传来。

“乐极生悲?嘿嘿,杀了你,我便乐极,何处生悲?说了这么多废话,你是想拖延时间吧?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沈俊看出秦川是想拖延时间,冷声着说道。

“你投靠老二这么久,应该知晓他的为人。派你来做这种事,你觉得以他多疑、狡诈、狠毒的性格,事成之后,会留你这个活口吗?你到底是天真呢,还是真的傻!

你我的结局是一样的,都是死人。

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死在你的手里,而你死在秦骑虎的手上,早死和晚死的差别罢了。

而且,不会相隔太久的,相信我在黄泉路上走慢些,还能等到你,和你一起走上奈何桥呢!”秦川背靠在枣树后说道。

“你......你胡说!休想挑拨我与二少主,就算你口绽莲花,说的天花乱坠,也休想让我放过你。”沈俊道。

他的声音,明显已经不对了,脸上的表情,更是充满了惊恐,他投靠二少主已经三年多了,深知秦骑虎的为人,正如秦川所言,像这种弑兄杀弟的丑恶勾当,越少人知道越好,等沈俊杀了秦川,那他自己的死期,恐怕也就不远了。

“沈俊,别自欺欺人了。”秦川绝不给沈俊留哪怕最后的一丝幻想:“我死,你便死。我多活一刻,你便多活一刻......其实,你和我一样可悲,只不过你是螳螂我是蝉,我死在你手里,而你身后,还有老二秦骑虎这只黄雀在后,你我皆是猎物,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在这里张牙舞爪给谁看呢。”

“啊啊啊......”沈俊扭曲的脸,显得有些狰狞,他像发了疯似的乱吼乱叫:“就算我死,也要先杀了你,让你给我垫背!!!”

沈俊绝不是笨人,他相信秦川所说的话,很可能都是真的。但是,他依然要杀掉秦川,一来发泄自己的私愤,毕竟秦川羞辱过他,他早就想秦川去死了。再者,杀了秦川,或许还是活着的希望,哪怕极度渺茫,不到千分之一。可若是不杀秦川,自己必死无疑,二少主秦骑虎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

想明白了这两点,沈俊不再犹豫慌乱,果决出手,元气操控着飞剑,袭向枣树。

‘轰隆......’

飞剑刺入原先被轰出的树洞之内,瞬间就把枣树洞穿了,在树干的中间,留下一个脸盆大小的大洞,若不是这棵枣树已有百年树龄,异常粗大,恐怕此刻已经倒了。

只是,沈俊想象之中的画面并未出现,飞剑刺穿了树干之后,本该将秦川的后背一并刺穿,飞剑透胸而出,飞剑蕴含的雷电之威,穿过秦川的心脏之时,会产生小型雷暴,将心脏轰得粉碎,就是神仙也别想救活。

然而,树后空空如也,透过脸盆大小的树干空洞,沈俊并没有看到原本应该躲在树后,此时更应该被飞剑透体,死于非命的秦川。

树后......无人!

只有一只形状有些古怪,被打开了的黑色长条盒子,盒子内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沈俊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息的茫然。

“喂,小白脸,我在这儿呢!”

沈俊寻声抬起头,便看到了不知何时攀爬到枣树上的秦川,后者在距离地面近三丈的一根枝丫上坐着,后背靠在主杆上,姿势有些古怪。

而秦川的肩上,扛着一样更古怪的东西,黑乎乎的,像是铁器,但沈俊从未见过这种铁器,更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处的。

秦川将这件奇怪铁器的后部扛在肩上,长长的金属管,管子中间是空的,正对准了十丈开外的沈俊。

更古怪的是,秦川偏着脑袋,右眼闭起,左眼凑在似水晶又似晶石的透明晶片后面,瞧那模样,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半夜里去偷窥村头年轻漂亮寡妇洗澡,一只眼睛凑在窗纸的破洞看,神情专注,又透出一丝强行压抑着的兴奋。

秦川与沈俊对话,的确是在拖延时间,但不是为了等人救自己,而是为了争取时间,组装黑色长盒内,母亲留给自己的‘神秘法宝’,躲在树后的秦川,与沈俊交谈之间,手上可没闲着。

“这就是你那疯娘,留给你的神秘法宝?宗内早有传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二少主早有吩咐,杀你之前,要先将这件法宝弄到手。只要将这件东西交给二少主,说不定一高兴,不但不杀我灭口,还会将中品宝器——碧金雷剑,真正赏赐给我。”

沈俊看到这件奇怪的金属物件,不但没有害怕,相反,原本死灰的眼眸之中,竟重新生出一抹光亮,如复燃的死灰。

“沈俊,别以为本少主猜不出你肚子里那点小心思。其实,你很清楚,就是得到一件道器,交给秦骑虎,他也照样会杀你灭口。你是想杀了我,夺了这件东西,即便是老二派高手追杀,甚至他亲自出手,你也能有一件可以保命的东西。

本少主敢断言,在你杀人夺宝之后,是绝不会返回宗门,乖乖将这件宝贝奉上的,而是带着它,做保命之用,亡命天涯。”

秦川居高临下,看着十丈开外的沈俊,淡然说道。

“聪明!”沈俊道:“几乎所有人,都被三少主给骗了,当真是有眼无珠啊!三少主,把东西给我,再教我使用之法,我可以饶你不死。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信。”

秦川道。

“你杀不杀我,都已经改变不了你即将被追杀的命运。若杀我,就会被老二灭口,若不杀我,就是违令不遵,怒极的秦骑虎,照样不会放过你。况且,对你而言,不杀我比杀了我更有利......我若逃亡,他们会将大量高手派来追杀我,这样,你便多了几分逃出生天的机会。”

沈俊大笑。

“三少主真是太聪明了,连这都能猜到。不过,这样至少你不必现在就死,哪怕逃亡之路,九死一生,至少还有活命的希望,说不定还会有奇迹发生的。总之,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快将这件法宝交给我!”

“不!你说错了,我还有第三天路可以走。”秦川丝毫不为所动:“......我可以先杀了你,然后逃亡。”

沈俊眼中闪过一缕警惕之色,旋即又桀桀怪笑起来:“秦川......喊你一声三少主,快从树上乖乖下来,别在上面虚张声势吓唬人了。即便你手中的这件东西,是上品宝器,甚至是道器又如何?

任何一件法宝,从最下乘的下品法器,到道器,甚至是传说中的仙器,哪一件不需要真元催动?你连识海都破不开,无法成为修士,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催动法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件东西在你手上,等同于破铜烂铁,实在浪费,不如交给我吧!”

“世事无绝对。”

秦川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看似优雅,又有些残忍的弧度。

“听说过枪吗?”秦川嘿嘿说道。

“枪?”沈俊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地说道:“世俗武夫所使的红缨枪、勾连枪、芦叶枪、矛枪、五虎断魂枪、霸王枪,还有某些修士祭炼的火龙枪、龙胆亮银枪、虎头湛金枪、神威烈水枪......不胜枚举,你问这作甚?”

“你看我这件法宝,像枪吗?”秦川似笑非笑地说道。

沈俊大笑:“连枪头都没有,也能算是枪?看着就像一堆废铁,甚至感受不到法宝该有的灵力波动,我还真看不出它有何神奇之处。”

“你还真是有眼无珠。”秦川道:“这不但是枪,而且还是枪中之王!”

“枪中之王?世俗武夫眼中的枪中之王是霸王枪。修士公认的枪中之王,是圣枪宗的镇派之宝,下品道器神威烈水枪......这扛着的这堆废铁,既不是霸王枪更不可能是神威烈水枪,竟敢自称枪中之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沈俊道。

“井底之蛙!”秦川冷冷一笑,说道:“什么霸王枪,什么下品道器神威烈水枪,在这柄枪中之王面前,都是小娃娃的玩具。想知道它的名字吗?它的名字叫......狙!”

第六章 少年与少年

“狙?”

沈俊有些困惑,他从未听过有一种枪,叫做狙的。

“准确的说,它的型号是‘巴雷特M82A1’,枪重12.9公斤,最大射程1830米......接近六百丈。现在,你距离我不过十丈,只要我扣动扳机,瞬间就能将你爆头。”

秦川看着一脸疑惑,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沈俊,并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一定以为,本少主已经疯了,在说胡话。”秦川道:“你也一定不知道爆头是什么意思。”

话语未落,秦川突然扣动了扳机,强大的后坐力,将他的后背,死死抵住树干,双手和肩膀被震得发麻。

‘蓬......’

一声巨响,一道青烟缓缓升起。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沈俊,眉心突然出现了一只‘血眼’,脑袋瞬间炸开,脑浆混合着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他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

直到死亡的一刻,沈俊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原来,娘亲所说的‘爆头’,竟是这个意思......脑袋爆裂炸开,嗯,爆头一次,果真贴切非常。”

秦川如同猿猴一般,从树上攀爬下来,非常熟练地将‘狙’拆卸成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零件,有序地放入黑色长盒之中,一丝不苟。

旋即关上了盒子,拎在手中,走到沈俊的尸体旁,看着落在一旁的中品宝器——碧金雷剑,沉思片刻,收起了贪念,用脚尖一点,飞剑落入了瀑布下的深潭之中。

——秦川很清楚,这柄飞剑被秦骑虎祭炼,已经彻底炼化了,若无法抹去飞剑内的精神烙印,秦骑虎一定能感应到它的存在,秦川带在身上,等于是在暴露自己的行踪。

“娘亲,我知道,当年你突然发疯和失踪,和那两头母老虎、以及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有关,还有忠伯,你绝对不会白死,我秦川对天发誓,一定替你报仇。

......秦骑虎,还有秦云,你们两个狼崽子给本少主等着,等我练成了盲狙,成就一代狙神的那天,我会回到玄天宗......新仇旧恨,到时候一并跟你们清算,欠了的血债,终有偿还的一天!”

做完了这一切,秦川拎着黑色皮质长盒,窜入了密林之中,全力运用轻功,在树梢飞掠,瞬间消失无踪。

从始至终,秦川都没有看一眼已经死绝了的沈俊......

普通人也好,修行者也罢,既然死了,就没有任何区别......都是死人!

俊美近妖,漂亮的不像男人?

一枪爆头之后,脑袋都轰掉了大半颗,死得更不像人,而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

......

玄天宗位于陈国与赵国交界,一处隐秘,且布置了禁术的山峦之中。

受玄天宗控制的北方七国,距离玄天宗宗门最远的,乃是燕国。

燕国距玄天宗万里之遥,再往北,已无人间国度,而是一望无际的汪洋——通天海。

传说中,通天海中有仙岛,其上隐居着仙人,海的对岸,更是有长着翅膀的妖怪,称之为‘精灵’。

当然,这一切仅仅只是传说而已,谁也没见过神仙,更没人能穿越无边无垠的通天海,去到彼岸看一看,是否真的有长着翅膀的精灵。

燕国人口过亿,境内拥有大小城池二十余座,除了燕国皇帝所在的燕都城,最小的一座城池,名为九原,与易水相邻,人口不过百万余。

对于世俗中的普通人而言,能驾驭法宝,翱翔九天的‘修士’,就如同通天海中居住的神仙,那都是距离自己生活很远的传说,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机会遇到一个御剑飞行的修行者。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真正的‘强者’,便是那些身怀武功的‘江湖中人’,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个个身怀绝技,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高来高去,一掌能劈碎大石,一拳能打死一头黄牛,很是厉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有纷争,便会出现江湖门派。

鱼龙帮,即便是在小小的九原城中,也只是二流的门派,放眼整个燕国,连三流都算不上,完全不入流。

帮如其名,鱼龙帮的帮众,当真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只要能交得起入帮的银两,或者人狠手更狠,又或者有鸡鸣狗盗的一技之长,都能入帮,门槛并不高。

鱼龙帮掌管着九原北城的菜场、赌坊、酒肆和花楼,只要乖乖交钱,鱼龙帮就能保证他们生意恒通、财源广进,平平安安每一天。若有欺横霸市的,吃霸王餐的,喝了花酒玩了姑娘不给钱的,鱼龙帮都能替他们解决。

当然了,若是有不识相的,或是仗着护卫彪悍,有官府的亲戚撑腰,胆敢不交钱,那鱼龙帮会比任何无赖更无赖,比任何盗贼强盗更凶残。

即便九原城中,最大的势力是城东的杜老九,然后是城西的黑虎门,鱼龙帮这个名字,听着响亮,势力却是九原城四大帮派之中最弱的,别说是杜老九和黑虎门,就连城南红袖阁的那群娘们儿,都压着鱼龙帮一头,可即便如此,鱼龙帮在九原城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鱼龙帮共有九处堂口,这天,帮内最年轻、最受帮主柳如龙器重的堂主余三,带着几名属下帮众,走进了南街一家做卤煮的小馆子。

像余三这样的‘大人物’,吃东西不是去德云楼,就是去百味居这种大酒楼用餐,南街上的十几家苍蝇小馆,通常客人无外乎贩夫走卒,或是做些小买卖,勉强糊口的小商小贩,今日迎来了余三这样的‘大人物’,小馆子的老板,在一旁诚惶诚恐伺候着,额头和手心都是冷汗,坐立不安的样子。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卤煮,余三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吃动物内脏,尤其是猪的下水,看着浸泡在红油汤头里,切碎了的猪大肠、猪肺和猪肚,沉沉浮浮,不但没有一丝食欲,甚至感觉有点恶心。

小店内零星的食客,赶紧吃完走人,有些甚至还没等卤煮上桌,就悄悄在桌上放了几个铜钱,开溜走人了。

——鱼龙帮的人可不是善男信女,尤其是这位皮肤略黑,年纪在二十岁左右,叫余三的堂主,据说剑法超群,几年前,曾一人挑落杜老九花重金聘请的两名剑客,从此一战成名。

这几年,要不是余三镇着场,鱼龙帮可能早就被另外几家给灭了,除了杜老九,黑虎门的那只黑虎,早就想让鱼龙帮在九原城消失了。

角落里,一名衣衫破烂,头发更是蓬松凌乱的少年,却是头也不抬,就像根本没瞧见余三等人的到来,捧着一大碗卤煮,吃得满嘴流油,肥肠入口,一阵猛嚼,还不忘喝几口卤煮加入了香料和中药材熬制的汤水。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狼狈吃相,只要看上一眼,便能断定,这名少年,即便不是乞丐,也是穷人家的苦孩子。

少年的脚边,摆放着一只长条形的物件,用泛黄的粗麻布包裹着,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不过看少年的破烂打扮,也不像是能拥有贵重的宝贝,很可能是用粗麻布包裹着咸鱼干或一长条腊肉吧。

余三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一大碗卤煮,依然下不去嘴。

他出生并非大富大贵之家,自幼吃过很多苦,所以并不挑食,他只是受不了卤煮有些呛人的怪味儿。

“老板,再来一碗!”坐在靠墙位置,形如乞丐的少年,捧着大碗喝下最后一口汤之后,露出意犹未尽之色,居然又点了一碗。

已经呆坐了足足有一炷香时间,和一碗卤煮大眼瞪小眼的余三,再也忍受不了,站起身,走到‘小乞丐’的一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看他。

目光无交集,眼神无交流,如同临时拼桌的谋生人,谁也未曾开口。

很快,热气腾腾,满满一大碗的卤煮,又端到了少年的面前,如乞丐的少年,夹起一块猪肺,品味咀嚼着,享受地闭上眼,像是正在享用世上最美味的饕餮盛宴。

“三少,玄天仙门中,即便没有龙肝凤髓,想必不缺珍奇佳肴,怎变得如此重口,竟能吃下这种东西。”

余三依然没有看对方,像是在低声的喃喃自语,他背对门口,所以,除了对面坐着的邋遢少年,不会有人听到余三的声音,知道他在说话。

“你试试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逃亡,二十多天几乎不吃不喝,日夜兼程从宗门赶到遥远的燕国。恐怕你的吃相,绝不会比我好看到哪去的。”如乞丐一般的少年说道。

“出事了?”沉默片刻后,余三突然问道。

他是看到外面墙壁上,那个只有他认识,更像是幼童胡乱涂鸦的标记之后,才走进这家店铺的。

这是十年前,他和他的约定。

这名形如乞丐的少年,正是一路隐藏踪迹,逃亡至此的玄天宗三少主——秦川。

没有人会想到,几乎从没离开过玄天宗的三少主秦川,会和万里之外,一个三流江湖门派的少年堂主相识,而且看样子还是故交。

就如同一名从未离开过燕国的屠夫,居然会和远在万里外,一名陈国一流盲人琴师是莫逆之交一般,他们本就不该有交集,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第七章 杜老九黑虎门

玄天宗内,恐怕绝不会有人记得,十年前,有一名十岁左右的大男孩,不知从何处打听到玄天宗山门所在,竟跪在山门入口,恳求‘仙人’收自己为徒,学习仙法。

少年足足跪了四天四夜,水米未进,期间昏死过去十多次。

宗门内的传功长老,暗中探查后,发现少年是无法修行的废柴体质后,便不再管少年的死活。

修行界就是这么残忍,所谓的仙缘,所谓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统统都是欺骗世俗迂人的美丽谎言罢了。

第五天的深夜,就在少年即将渴死饿死之际,秦川偷偷给他送来了吃的喝的,二人交谈了半个时辰后,少年离去,临走前,秦川又偷偷塞了半本书籍给他。

之所以是半本,只因为另外半本已经成了烧火的柴,这剩下半本,是用来垫厨房切菜案子桌脚的。

这是半本‘剑谱’,名为‘碧水剑法’,在世俗江湖中,是上乘的剑法秘籍,可在修行宗门内,只配当做烧火的柴、垫桌脚的废纸。

那一年,秦川八岁,那个年纪的他,只能偷到这个级别的秘籍,若再迟几年,秦川定可以偷出一本真正的修行功法,赠送给对方的。

这名跪了四天四夜,差点跪死在玄天宗宗门外的倔强少年,正是余三!

就是凭着半本垫桌脚的剑谱,余三成为了江湖上有名的用剑高手,加入鱼龙帮,一人独战东城杜老九千金聘请来的两名剑道高手,不出三招,便被余三像蚂蚱一样,一起串在了剑上,死相极惨,余三一战成名,才有了今时今日堂主的地位。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当年,若不是秦川的包子和清水,余三早就饿死渴死了。若没有那半本剑谱,他有如何能练成杀人剑,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过着现在舒适的生活?

既然秦川真的来了,余三便没有装作不知的道理。

余三没有问秦川,是什么人要对付他,能将‘仙门’的三少主逼迫到这种地步,想必是他余三无法对付的人。

余三在江湖这座大染缸里倾浸多年,深知所谓义气,都是骗人的把戏,是上位者给下位者洗脑,令他们对自己愚忠的说辞。什么苟富贵,莫相忘,简直就是笑话。

若换作别人,余三绝不会蹚这趟浑水,但秦川不同。

秦川是余三的救命恩人,更是余三至今唯一的朋友。

“小三子,混得不错啊,都成鱼龙帮的堂主了,走在路上,还有这么多属下跟着,威风八面的。”秦川喝下第二碗卤煮的最后一口汤,很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说道。

“川,莫要讽我。你是仙门的少主,世俗中的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不入流小门派的所谓堂主?”余三笑道。

“小三子,你难道没听说过,落难的少主不如狗吗?”秦川笑道。

原来,秦川的笑容也可以不那么嚣张跋扈,不那么令人讨厌,也可以这么憨厚朴实真诚的。

这才是秦川真实的一面,能看到他真诚笑容的,除了娘亲和忠海,也就只有余三了。

“没听过。”余三道。

他只听说没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原来,落难的仙门少主,竟也不如狗。

不过,此时的秦川,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混在乞丐之中,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异样,的确比一条狗好不了多少。

余三突然笑了。

“川,你真的好像一条狗喔。”

秦川一怔,旋即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十年前,秦川走到跪在山门外的余三身边,看着面黄肌瘦,眼眶凹陷,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余三,说的第一句就是‘你真的好像一条狗喔’。

“原来,你是这么记仇的小三子。”秦川咂嘴道。

“我的胸襟很小,谁得罪我,我会记仇一辈子。”余三看了一眼秦川,目光温柔:“谁对我好,我也会记住一辈子。”

“你还记得什么?”秦川道。

“我还记得,你说过的另一句话: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余三的目光,突然变得炙热。

“我就要做那种即便死了,也有人记住的人。做不成高高在上的修士,就做世俗中不可一世的枭雄。”

秦川道:“没想到,你是我娘亲的崇拜者,你记住的这两句话,都是我娘亲告诉我的。”

......

......

鱼龙帮七处堂口之一,利剑堂的堂主余三,去南街小馆点了碗卤煮,一口都没吃,却带走了一个形如乞丐的少年。

次日,利剑堂中便多了一人。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叫他‘小川’。

小川是个幸运儿,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余堂主,从小乞丐,一跃成为了堂主身边的红人。

很多人猜测,这是因为余堂主的穷苦出身,和小川一样,看到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小川,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于是动了恻隐之心。

这世上,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蠢人很多,城中的苦孩子和小乞丐那么多,为何余三从未动过恻隐之心,偏偏对这个‘小川’是例外?

鱼龙帮不是慈善堂,余三更不是菩萨心肠的信佛老太婆。

小川成了余三堂主身边的贴身侍者。

说是侍者,却从不见他侍候余堂主,连端茶倒水这样的小事儿,都不曾见小川做过。

余堂主对属下向来严厉,可对小川却出乎意料的容忍,使得很多人都大为不解。

鱼龙帮有一处占地极广的大宅院落,几十栋房屋连在一起,能住在这里的,至少是鱼龙帮内的小头目。

“别看鱼龙帮有上千号人马,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其中,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占了一大半,真要他们为鱼龙帮拼命,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余三站在一栋高楼上,沉声说道。

几十处大宅子,呈‘口’字形而建,将几座高楼围在中间,这几处高楼就是鱼龙帮各堂主,以及帮主的居所。

“这些普通的帮众,只想糊口饭吃而已,拼命......这年头,命很贱,也很贵。因为,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

秦川笑了笑,见余三似要争辩,已然岔开了话题。

“你们鱼龙帮的构建,很有问题。小时候,我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叫‘火烧连营’,要是仇家趁着风势,只需一把火,就足以让你们灭帮。”秦川道。

余三沉声不语,看样子,早就想到过这个隐患了。

“像鱼龙帮这样的大帮派,想必有不少的老江湖,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可房子的格局依然如此,这就只能证明一件事了......你们的那位帮主,不但胆小怕死,而且很自私,极度自私,近乎变态的自私!

这样修建房舍,可以彻底避免刺杀、偷袭,只有攻破了外围,再攻破你们这些堂主的居室,才能进入到帮主所在的那栋小楼。它位于整个田字格的中心。也就是说,要杀他,除非先灭掉整个鱼龙帮,杀光鱼龙帮上千号帮众和你们这些堂主,他永远是鱼龙帮最长命,活得最久,最后一个被杀死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你们死不死没关系,只要我能够活着......好一个自私的枭雄!”

秦川站在楼顶高处,看着下方往来的帮众,渺小如蝼蚁。

或许,他们本就是蝼蚁罢了。

“别说了!”

余三铁青着脸,有些可怕。

他一向把秦川视作自己的大恩人,对秦川恭敬有加,可现在,他却有些生气,强忍着怒火。

“你是我的大恩人,帮主同样是我的大恩人,也救过我的命!我不管他的为人如何,我只知道,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我欠他一条命,就该用这条命来还。”余三道。

秦川收起笑容,很认真地看着余三,许久......

“小三子,你的愚忠很愚蠢,但是......也很可爱。”秦川道。

余三一怔,似乎对‘可爱’这个评价,很有些不适应,微黑的脸,竟有些黑里泛红。

“哈哈,我们的余堂主,居然也会害羞脸红。”秦川笑道。

旋即,面色一正,说道:“别动不动就拼命,动不动就用命去还。我说过了,人命很贱,人命也很贵。更重要的是......你还欠着我一条命呢。人只有一条命,要是给了你们帮主,那还用什么来还我呢?”

余三:“这......”

“你要是个女的,还能以身相许来偿还,可惜你是个男的,长得又黑,我没有断袖之癖,不好男色。就算有,我也找个小白脸,绝不找你这个黑炭头的......所以,你给我好好活着,我还等着你还命呢!”秦川道。

余三本该很感动,可他竟没来由有些生气。

黑炭头?

他不喜欢。

......

......

利剑堂,隐喻利剑出鞘之意。

余三和他的属下,不需要去看场子、收保护费,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杜老九、黑虎门捞过界,故意找茬寻事的时候,利剑出鞘,一争高下!

至于城南红袖阁的那群漂亮娘们儿,倒是不需要太防备,她们从不主动寻事,安于一隅,大多数时候都在阁内,很少出来。

她们的行事,根本不像江湖帮派,只因为她们的神秘,以及她们的实力。

红袖阁刚崛起时,黑虎门、鱼龙帮和杜老九,都像分一杯羹,甚至直接吞并了,还扬言要将红袖阁那位美艳不可方物的阁主,收为小妾,但经过几番明争暗斗,铩羽而归之后,无论是鱼龙帮、黑虎门还是杜老九,都不敢再去触红袖阁的霉头。

第八章 人在江湖飘

这天夜里,秦川正在看书,房内推开,余三在几名属下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衣服被利刃割破了几十处,浑身是血,成了一个血人。

秦川忙放下金瓶梅,上前查看余三的伤势。

余三受的是刀伤,却只是划破的表皮,看着鲜血横流,有些恐怖,但并不会有大碍,只需包扎止血即可。

余三的属下,很娴熟地给秦川止血,上金疮药,用干净的白布条包扎,动作麻利,手法娴熟。

一入江湖深似海,拿刀混饭吃,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受伤是家常便饭,武功可以不高,但疗伤的手法一定要娴熟,这才是活命的关键。

包扎完之后,余三挥了挥手,让属下全部离开。

侍立一旁的秦川笑着说道:“我娘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没事,多被人砍几次,挨着挨着,也就习惯了。”

因失血过多,余三微黑的面孔,有些泛白,听了秦川的话,余三咧嘴一笑:“挨刀还能挨习惯?”

“不知道。”秦川摇了摇头:“小时候,我娘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娘真是个怪人。”余三道:“说的话很怪,却似乎很有道理。”

秦川点头道:“嗯,我娘说过的话,一向都很有道理的。”

旋即,秦川皱了皱眉,问道:“伤你的是什么人?”

“是杜老九的人!”余三道:“之前没见过,更没听说杜老九手底下有这号人物,应该是最近才投靠杜老九的刀客。”

“你将此人所使的出刀招式,详细说给我听。”秦川道。

余三连说带双手比划,仔细说了比斗的经过。

“此人刀法诡谲,杜老九门下,不知何时多了这样一号厉害高手,他刀走偏锋,专攻人的要害穴位,令人防不胜防,我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他随时都能将我一刀毙命,却没有杀我,似乎只是存心羞辱。”余三道。

秦川沉思片刻,旋即说道:“别说你只练了半本剑谱,就是练全了,也不是此人对手。”

余三吃惊地说道:“你知道他所使的是何种刀法?”

秦川点头道:“血饮狂刀......百年前,血饮门的血饮老祖所创,传闻五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传承。”

血饮狂刀?

血饮老祖?!

余三的小黑脸彻底吓白了,像是在锅底抹了厚厚一层白灰。

血饮老祖威名赫赫,死在血饮狂刀之下的高手,数不胜数,如果和自己交手的,真是血饮老祖的传人,败在对方手上,并不冤枉。若不是对方存心羞辱,不想取余三性命,此刻余三想必早已是个死人。

“血饮狂刀虽霸道,不过在修行者眼中,连烂泥都不如。即便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饮老祖,也是随手可捏死,臭虫一般的存在。”秦川道。

“可惜,你我都不是修行者。”余三苦笑:“我在仙门之外跪了几天几夜,依然被无情地挡在门外,而你虽贵为仙门少主,奈何无法修行,与世俗凡人无异......”

“我的确无法修行,但可以修炼武功。你别忘了,我乃是堂堂玄天宗三少主,修行功法都能轻易弄到手,更何况区区武功秘籍?

宗门内,每年都有下山历练,美其名曰‘历红尘’的弟子和长老,他们不仅会带回拥有修行天赋的年轻人,还会顺手带回几本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视为‘绝世神功’的武功秘籍,换取少得可怜的贡献点,二三十本,也仅能换取一枚培元丹。

这些秘籍,绝大多数最后都成了柴火,或者被撕碎,成了垫桌子的废纸。但这其中随便拿出一本,都足以令练武之人疯狂,甚至引起一场浩大的武林纷争了。

我虽识海有异,不能修行,却可以练武。这些武功秘籍,在进入宗门膳房,成为柴火之前,我都偷偷看过,抄录并修炼。血饮狂刀的正本秘籍,我也看过,在所有的武功秘籍中,连中等都算不上。要破此刀法,又有何难?”

秦川品了一口上好的云雾茶,将茶盏放在桌上,淡然说道。

“你有克制之法?”

余三激动地站了起来,却忘了自己一身刀伤,伤口传来钻心的痛,疼得余三龇牙咧嘴,却难掩兴奋之色。

“我娘常说‘痛并快乐着’,我始终不解,既痛苦,又何来快乐?此刻,我是真的懂了。”秦川揶揄道。

“快说快说。”

余三很焦急的模样,把秦川都给逗乐了。

“血饮老祖所创的血饮狂刀,走的是阴狠路子,阴狠歹毒。要克制血饮狂刀,唯有以暴制暴,以毒攻毒,以邪制邪。若论剑走偏锋,辟邪剑法,无出其右者!”秦川道。

“辟邪剑法?很厉害吗?”余三道。

“请把吗字去掉。”秦川道:“辟邪剑法之可怕,便是十个巅峰时期的血饮老祖,也只有饮恨的下场。”

“世上真有这般厉害邪门的剑法?听说,某些剑法练成之后,会性情大变,这辟邪剑法会不会......”

余三不免担忧地说道。

“性情大变也不至于,不过......要修炼此剑法,必须先把自己变成太监,练成之后,会彻底变成女人!”

秦川笑着说道。

“......本少主清楚记得,翻开剑谱第一页,便书有‘欲练辟邪,挥刀自宫’八个大字,你若自己下不去手,我倒是可以帮你。现在就把脱下来,你那丁丁虽小,本少主保证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绝不会伤到你别处。”

“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余三表情丰富,有些哭笑不得。

“说笑?辟邪剑谱的首页,便是这么写的,我绝没有半句虚言。”秦川很认真地说道。

“这......”

余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虽是武痴,渴望学习强大的武技,可让他挥刀自宫,余三是不愿意的。

看着余三焦急擦冷汗的样子,秦川哈哈一笑,说道:“莫慌!我已改良了部分修炼之法,可免自宫之疼......以后,这剑法便叫做碧血剑法了。”

秦川将‘辟邪剑法’改良成了‘碧血剑法’。

说完,秦川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余三的裆部抓了一把。

“哎呀,果然是小丁丁。”秦川缩回手,揶揄道。

余三的黑脸,变成了酱猪肉的颜色,羞愤地瞪了秦川一眼,眼神之中,隐隐有着一丝怨妇的哀怨。

秦川心底打了个寒颤,忙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将这套剑法教给你......”

......

二十日后的某个清晨,一个突然传出的消息,打破了往日的宁静:鱼龙帮利剑堂堂主余三,向杜老九手下的神秘高手,名叫‘血八爷’的发起挑战,不死不休。

就是这位‘血八爷’,二十天之前,曾用手中长刀,将余三伤成了血人。

很快,东城杜老九那边就有了回应:三天之后,城外生死亭见!

出城不到三里地,有一座八角凉亭,名叫深思亭,九原城中之人,但凡有个人恩怨,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又不愿惊动官府,惹上官司,便相约到深思亭外,一较生死。

于是,深思亭便成了生死亭。

由于城外生死亭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势力范围,近些年来,杜老九、鱼龙帮、黑虎门的小规模比斗较技,通常都会在城外生死亭解决。

消息很快在九原城里传开了,决战的前一天夜里,生死亭外已经聚集了上千人,夜间露宿于此,只为占得一个适宜观战的好位置。

此番决斗的二人......余三爷和血八爷,名字中都带着数字,三和八,加一起是十一,加之约战的这一天,正巧是天元历十一月十一日,于是这一战,也被称之为‘双十一之战’。

这天一早,城内三教九流的人都汇聚在了生死亭外,泼皮闲汉、小商小贩,甚至连赌档和油炸小吃都摆开了。

临近晌午时,两方人马才各自带着二十多名属下,来到城外生死亭。反倒是黑虎门的人,早早就来了,刚走了几名昨夜就在这里占着好位置的闲汉,更远处,一个犹如小山般隆起土坡上,则是几名白纱蒙面的女子无声地站立着。

——她们正是红袖阁中人。

没有相互的挑衅与试探,说什么‘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之类的废话,余三步入生死亭,另一边,一名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的络腮胡中年大汉,也步入了亭中,身后背着一把长刀,血红色的刀鞘,在烈日下,散发着妖冶的红光。

此人,便是最近才投靠杜老九,却风头无量的神秘高手——血八爷。

一刀一剑,二人立于亭中,对视许久......

“上次只是和你玩玩,没想杀你,就是想给你点教训,让你和鱼龙帮都长点记性。不想饶过了你一条狗命,不但不感恩戴德,还敢向你血爷挑战,今日我便一刀砍下你的狗头!”

血八爷冷笑不止,身上的戾气更重了,还飘出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废话真多!”余三冷冷一笑。

仓啷......

一声龙吟般的剑鸣,响彻在凉亭内外,余三已然拔出了手中长剑。

“好!”

一名站得稍近一些的泼皮闲汉,手里捧着一大块西瓜,一边啃,嘴里还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第九章 红袖阁圣女

血八爷最近闪过一丝冷笑,突然,血光一闪,血红色的长刀出鞘,随手一挥,竟是朝着之前叫好的那名闲汉泼皮脖颈上砍了过去......

头颅高高抛向空中,血光冲天,无头尸体缓缓倒下,那颗头颅落地后,咕噜噜滚出了老远,眼里的茫然与惊恐,让周遭看热闹的人,无法变色,不自觉往后退了好几丈。

好一个弑杀的狠货,毫无征兆,动辄杀人!

可怜那闲汉,只是喊了一声好,便遭遇灭顶之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人割了脑袋,死不瞑目。犹如狗啃般的一片西瓜,落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混在鱼龙帮喽啰之中的秦川,摇头轻声叹息,似有所悟地喃喃道:“娘亲说过,当吃瓜群众也是有风险的.......竟是这个意思。”

枉杀一人后,血八爷的双眸,竟转变成了暗红色,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浓得呛鼻,令人作呕,那柄已饮过了血的妖异血刀,刀身越发妖红......

“死!”

血八爷的杀气,已酝酿至巅峰,极为诡异而霸道的一刀,朝余三攻了过去。

他的出刀,很是怪异,似砍非砍,似刺非刺,刀锋在空气中发出‘呜呜’之声,犹如百鬼夜哭。

一股红色的淡淡血雾,萦绕着凉亭,仿佛将这凉亭内的小小空间,变成了血色炼狱。

——这就是血饮老祖所创‘血饮狂刀’的恐怖之处。

正当所有人都震惊于血八爷刀法的诡谲与恐怖,只见寒芒一闪,血八爷的眉心,多出了一只‘血眼’......

轰......

血八爷缓缓向后倒了下去,直到死亡的一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和死在自己手里的那名泼皮闲汉,死相竟是那般相似,面容狰狞,眼中除了茫然与恐惧,还有着一丝不甘。

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果真不爽。

伴随着血八爷倒地而亡,生死亭内,血雾散尽,余三呆呆地看着自己剑尖上那一滴鲜血,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杀了血八爷!

一剑,只出了一剑!

要知道,二十天之前,余三根本无法和血八爷一战,被对方戏耍,左砍刀右劈一刀,成了血人,可自己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二十天之后,余三一剑便要了对方的性命。

余三知道,这不是运气,江湖上刀头舔血,从来都不靠运气!

余三知道原因所在,他木讷地转过头,朝鱼龙帮帮众之一的秦川看了一眼......

人群很快便散去了,黑虎门的人走了,杜老九一方,之前跟随血八爷前来的喽啰也离开了,竟没有带走血八爷的尸体。

曾在九原城突然崛起,近来名声显赫的‘血八爷’,死了之后,竟没有一个人为他收尸。

江湖很残酷,这也许是每一个江湖中人,最终极的宿命。

一入江湖深似海,既然决定踏足江湖,便不能存了马革裹尸的念想——因为,没有人会给你收尸。

余三走出生死亭,鱼龙帮帮众,传出阵阵欢呼。

“你只发挥出此剑法八成左右的威力,你若肯挥刀自宫,出剑一定可以更快的......余堂主,考虑一下?”

穿着鱼龙帮服饰,跟在余三身后的秦川,悄声说道。

余三回过头来,瞪了一眼秦川白胖的脸,旋即吩咐属下:“去老棺材那里,买一口柳木棺材,把他的尸体埋了吧......不,再多买一口,把那泼皮闲汉一并埋了。”

说完,余三掏出一块碎银,丢给了其中一名属下,吩咐他前去置办棺材,埋葬血八爷。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但愿那时候,也有人给我买棺材,把我埋了......哪怕是乱葬岗也好。”余三苦笑道。

他埋葬的是血八爷,又何尝不是在埋葬自己,寻求一份心灵救赎呢?

秦川轻轻叹息。

在他看来,余三并不适合混迹江湖,因为余三的心还不够冷。

人群一哄而散,最后离去的,却是站在远处土坡上,红袖阁那几名身材曼妙婀娜,白纱遮面的神秘女子。

“血饮老祖的传人......这柄血饮狂刀,竟败在了一个三流江湖门派的小小堂主剑下,倒是有趣。”其中一个女子说道。

她话语轻佻,随口说道,似乎根本没将鱼龙帮,杜老九,余三,血八爷等放在眼里。

“区区血饮狂刀,算得了什么?便是血饮老祖起死回生,连给咱们姐妹提鞋都不配!不过,鱼龙帮那个姓余的堂主,剑法倒是有些古怪,似乎......”

另一名女子想说什么,但也不知从何说起。

“似有些眼熟,对吗?”站在最前,轻纱遮面的女子说道。

经她这么一说,其余女子似被点拨开悟了一般,纷纷点头称是。

“圣女,您怎么看?”一名女子问道。

“......似与本教失传的镇教神功‘辟邪剑谱’有些相似,我们幼年时,都曾见过太上长老演练残余的那几招剑法,余三的那一剑,与‘辟邪剑法’确有七分相似之处,但又不尽相同。”圣女一双露在白纱之外的美眸,如一汪清澈碧泉,清澈而深沉,她的瞳孔,异于常人的黑褐色,竟是浅蓝色的!

——美丽而妖异。

“小诗,稍后送一封请柬到鱼龙帮,请余堂主明日来红袖阁喝酒。”

圣女咯咯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俏皮可爱,又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城府。

......

当天晚上,为祝贺余三大胜血八爷,挫了杜老九一方的锐气,鱼龙帮开宴庆祝,余三被灌了许多酒,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脑袋疼得似要裂开一般。

“堂主,今天一早,有个娘们自称是红袖阁的人,送了封请柬过来,邀请堂主今晚去红袖阁赴宴。”

一名利剑堂的属下,恭敬地将红色请柬呈给余三。

余三接过请柬,便嗅到了一阵好闻的芳香。

“呦呵,还没到春天,油菜花还没开呢,三儿,你这发.情期,可比别人早很多啊。”

看着手捧请柬,闻香陶醉的余三,秦川从帘后走出,揶揄地说道。

余三将红色请柬递给秦川,后者接过来看了一眼,道:“好字!娟秀中隐隐透出一股挥斥方遒的霸气,犹如潜蛟在渊,只待遇风云而化龙......一名女子,竟有如此雄心和野望,绝非池中物!”

秦川只翻开请柬看了一眼,便得出了如此结论。

他将请柬凑到鼻子下,使劲嗅了嗅,一脸陶醉地说道:“香,真香!”

余三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说我呢,自己还不是一样发春。”

“不,你是发春,我不是。”秦川一脸猪哥相地说道。

“切!那你是什么?”余三不以为然道。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秦川道。

“猛虎?我还魔豹呢!”余三撇了撇嘴道:“川,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喜欢装模作样。”

“我娘亲说了,装逼也是一门技术活。”秦川笑呵呵说道。

“那这邀约,去是不去?红袖阁那群神秘兮兮的娘们,可不是善男信女。”余三面露担忧之色说道。

“去!为什么不去?他们不是信女,本少主就是善男了?就算她们是妖怪,我也要去见识见识。都是千年的狐狸,我还怕她们装聊斋不成?”秦川道。

“聊斋又是何处?”

余三只听过书斋,面斋,却第一次听闻聊斋。

秦川:“我......”

余三不等秦川开口,便打断了秦川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娘亲说的。”余三道。

秦川:“嗯,三儿变聪明了......这确实是你奶奶说的。”

余三:“......”

秦川低头又看了一眼请柬上的字,对写字的那位,心底生出一抹好奇。

......

“鱼龙帮的余三到了。”

一名侍女禀报。

“他一共带了多少人?”蒙面女子道。

“就带了一个年轻的仆役!”侍女如实回答。

蒙面女子一怔,旋即喃喃道:“还算有些胆魄,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他......请他们进来吧!”

......

红袖阁,顾名思义,是一处风云场所。

不过,红袖阁与别的风云之地有很大的区别,首先,来此的客人,不但要有钱,非常有钱,更要有才!

想踏入红袖阁的大门,便需要支付五十两纹银。

一家中等酒楼,一年的纯利润,也才五十两银子,光这一点,就将绝大多数穷汉挡在了门外。

其次,客人必须有才,或者一技之长!

吟诗作画抚琴武技,哪怕是鸡鸣狗盗的伎俩,如口技等,亦可。但若没有,哪怕再有钱,休想踏入红袖阁一步。

之前,有个从京都来的大富商,非要入红袖阁,更是抬出了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和百两金叶子,依然不能得门而入,最后恼羞成怒,命令自己重金聘请的几个高手强闯,结局是,几名高手被看门小厮一招废了武功,这名富商也被打断了好几根肋骨,趴在门口,像死狗一样哀嚎,好不凄惨。

更古怪的是,红袖阁里的几十个姑娘,是真正的卖艺不卖身,你可以让她陪你喝酒,让她抚琴跳舞,但若有非分之想,哪怕是伸了一下咸猪手,后果会很严重,结局也会很凄惨。

除非,这名女子心甘情愿,真的爱上了这位客人,红袖阁便会放人,不但不需要对方给姑娘赎身,还会奉上大笔的金银,但有一个条件,这名客人必须明媒正娶,将姑娘娶进门去,而且只能是正室,绝不可以做妾。

投递了请柬,秦川跟在余三身后,进了红袖阁。

第十章 帮主柳如龙

红袖阁共有四层,华灯初上,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穿薄纱,往来穿梭,莺莺燕燕,好不养眼。

秦川发现,这些女子,并没有用轻纱遮面,只有那名在前引路的女子,遮着面庞。

旋转的木楼梯,一路上到四楼,引路女子推开一间包厢的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川抬头扫了一眼,看到了包厢之上的一块小小匾额——汇贤雅叙。

好雅的名字。

屋内,共有五名女子,一人端坐,剩余四女,两两分站于她身后两侧,全都身穿红衣,白纱遮面,看不真切容貌。

见余三和‘仆役’秦川进来,坐着的女子主动将脸上的白纱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

她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韵味。

旋即,她身后的四名女婢,也将脸上的白纱摘了下来,这些女婢年纪更小,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摘纱示人......这是我红袖阁对贵客的尊重。”

美艳女子道。

“我是沈红袖,乃红袖阁阁主。”女子道。

“不可能!”

余三冷笑反驳。

“红袖阁在九原城盘踞多年,你若是阁主,难不成幼年便创下了红袖阁的基业?”余三道。

余三不爱动脑,但他绝对不蠢。

“那是前任阁主......也是我娘亲。”沈红袖的美眸,闪过一抹悲戚之色:“五年前,她已经过世了。”

酒菜已上桌,余三入座,秦川站在余三身后,认真扮演着仆人的角色。

余三没有动筷,甚至没有喝半口酒。

“听闻余堂主是海量,为何酒不沾唇?莫不是嫌我红袖阁的酒水寡淡,还是怕这酒里下了毒?”沈红袖媚眼如丝,瞥了余三一眼,嫣然一笑说道。

余三哼了一声,说道:“我只跟朋友一起喝酒,你们显然不是我的朋友!”

话虽如此,余三还是端起了面前斟满美酒的酒盅,一饮而尽,证明自己绝不是怕对方下毒而不敢喝。

站在他身后的秦川,无声叹息,心中腹诽:哎......三儿,你还是太嫩了,对方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你都能中计,万一这酒里真的有毒呢?江湖险恶,三儿,你可长点记性吧!

“酒也喝了,如果没什么事,余某告辞了!”

余三放下酒盅,起身欲走。

“余堂主留步。”

沈红袖施施然说道,随着她檀口开合,香风阵阵。

秦川皱了皱鼻子,迅速抬头看了眼沈红袖,旋即又低下头去,眼中多了几缕困惑之色。

“昨日在城外生死亭,红袖亲眼所见,余堂主一剑斩杀血八,如剑神降世,红袖最佩服像余堂主这等英雄人物,心中爱慕,唐突相邀,还请余堂主莫怪。”沈红袖媚笑道。

勾引!

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啊!

秦川低着脑袋,脸上的表情却很丰富——哎,怎么不来勾引本少主呢。勾引余三这块大木头,纯粹是浪费感情啊。

果不其然,余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余某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做什么英雄。一入江湖,刀头舔血,只想活长久些罢了。”余三道:“话也说了,酒也喝了,姑娘若没有别的事,余某真要告辞了。”

“余堂主稍安勿躁,红袖邀约,除了仰慕余堂主的风采,还有一事不解,想恳请余堂主解惑。”沈红袖道。

来了!

兜兜转转半天,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秦川知道,这才是今日鸿门宴的重点。

“说!”

余三冷着脸道,连‘请’字都免了。

“余堂主习练的,是何种剑法?”沈红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突然问道。

余三面露微怒之色,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冷冷道:“山野剑术,乃余某自创,粗鄙不堪,不入阁主法眼,见笑了。”

“山野剑术?不见得吧!能将血饮老祖的传人,血饮狂刀血八爷一剑斩杀,此等精妙绝伦的剑法,怎可以粗鄙论之?”沈红袖似笑非笑地说道。

余三豁然站起,惊怒地说道:“你知道那是血饮狂刀?!”

“不错!”沈红袖点点头,旋即说道:“不过......红袖更好奇的,是余堂主的精妙剑法。”

沈红袖的笑容,变得有几分玩味。

“余堂主虽是练武奇才,但若说此等精妙剑法,乃余堂主自创,恐怕......”

沈红袖没有再说下去,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余三可不是武道大宗师,自创?呵呵......

余三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红袖阁既入世江湖,便应该知道江湖上的规矩。武学师承,乃是每一个习武之人的大忌,阁主再三逼问,意欲何为?”余三怒声道。

“余堂主莫恼,稍安勿躁。”

沈红袖的笑容,依旧风韵而妩媚。

“话既然已说到这个份上,那红袖便直说了。”沈红袖顿了顿,看向余三,眼中突然闪过一缕精芒:“余堂主的剑法,倒是与本门失传的剑法,有几分相似之处。”

余三一怔,旋即大怒:“胡说八道!”

沈红袖话中之意,是余三偷学了她们的武功秘籍,他很清楚,自己的剑法是秦川教的,可不是什么小偷!

“那还请余堂主言明,这套精妙剑法,从何处学来?”沈红袖步步紧逼。

“这......”

余三不能透露秦川的身份,可若是如此,又没办法说清所用剑法的来历。

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面对沈红袖的逼问,一时语塞,憋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始终低头站在余三身后的秦川,心头一动。

沈红袖说‘与本门失传的剑法,有几分相似之处’,而这‘碧血剑法’,本就是出自魔教的‘辟邪剑谱’,只是被秦川稍作改良而已,难道说,这神秘的‘红袖阁’,竟是出自魔教一脉,乃魔教残存的余孽?

“堂主某日在山崖边练功,突然一阵怪风吹过,一只金翅大鹏鸟掠过,遮天蔽日,它口中叼着一本泛黄秘籍,落下后将秘籍置于堂主面前,并口吐人言,称余堂主乃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特将此秘籍奉上......”

站在余三身后,始终不显山不露水的‘仆役’秦川,突然说道。

他抬起头,微胖的大白脸上,是标志性人畜无害的笑容。

“阁主对这个解释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我还可以再说上几个,比如余堂主失足落下山崖,大难不死,发现了一个山洞,在山洞的石壁上,刻着此剑的修炼方法。或是某天夜里,突然做了个梦,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出现在余堂主的梦里,在梦中,将剑法传授给堂主......”

余三转怒为喜,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川啊秦川,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长进了不少,胡编的故事,张口就来啊!

沈红袖身后,一名刁蛮的少女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家阁主与你家堂主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插嘴?额,我虽无此癖好,但你若有此渴求,稍后去你闺房,我倒是愿意勉为其难满足你。”秦川坏笑一声,色眯眯地说道。

那名少女一开始并没有回过味儿来,怔了片刻,想明白之后,霞飞双颊,一张俏脸红如晚霞,似要滴出血来。

“登徒子,无耻!!!”少女怒叱。

沈红袖摆了摆手,不让自己的侍女,再起争执。

她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旋即又恢复了成熟淡然的风韵,显得极有涵养。

“这位是......?”沈红袖的美眸,瞥了一眼秦川,轻启红唇,疑声向余三问道。

“这是我的属下,小川。”余三简单介绍道。

“听闻余堂主治下极严,今日看来,倒是见面不如闻名了。”沈红袖淡然道。

主人说话,属下和仆役是不能轻易插嘴的,别说是规矩森严的江湖门派,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亦是如此。

余三自然不会多费口舌,与沈红袖解释自己与秦川之间的关系,只是冷哼了一声,不愿再多做停留,转身便要离去。

突然,房门外脚步声密集,十余名蒙面女子,手持各色兵刃,堵住了去路。

余三冷笑:“这便是阁主的待客之道?若再不让行,休怪余某不懂怜香惜玉,手中长剑无情了!”

秦川在身后小声嘀咕:你这块木头,什么时候懂得怜香惜玉过?

余三回过头,很不满地瞪了秦川一眼,那幽怨的小眼神,让秦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余堂主不要误会。”

沈红袖轻轻挥手,门外的蒙面女子全都退了下去。

“其实,今日除了余堂主外,还有另外的客人。”

沈红袖微微一笑,旋即又道:“柳帮主,请出来吧。”

沈红袖话音未落,身后巨大的屏风后面,突然走出一个气势不凡的男子,此人约莫五十多岁,红脸长须,气度非凡,哈哈一笑,声如洪钟。

此人,正是鱼龙帮的帮主——柳如龙!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脚步沉稳的汉子,正是鱼龙帮除了余三之外,其余各堂的堂主。

鱼龙帮从帮主到各堂的堂主,竟是倾巢而出,来到了红袖阁之中。

余三吃惊地说道:“帮主,您怎会在此处?还有各位堂主,你们......?”

柳如龙也不作答,哈哈一笑,与几名堂主先后入座。

第十一章 惊天一剑

柳如龙也不作答,哈哈一笑,与几名堂主先后入座。

“你是担心,我们这些人都来了此处,帮中无人镇守,怕遭杜老九、黑虎门的人偷袭?放心,我鱼龙帮不是那么好攻破的!”

柳如龙似乎很有信心,一想到帮主那种‘自困式’的围绕修葺建筑,余三也只有苦笑了。

——要想攻破鱼龙帮,的确不易,却是要牺牲多少自家的弟兄?

余三突然想到了秦川对帮主的评价。

——川说得对,帮主的确很自私,为保全自己,根本不顾属下弟兄们的死活。

“你若担心沈阁主会对我等不利,将我等诓骗来此,一网打尽,也大可不必。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我鱼龙帮与红袖阁,已结成了联盟,共同对付杜老九和黑虎门,一个月之内,将他们彻底剿灭。”柳如龙两眼放光说道。

余三道:“然后,鱼龙帮和红袖阁,平分吞并的地盘,共享九原城?”

柳如龙却是摇了摇头,得意地哈哈一笑:“你错了,以后九原城便是我鱼龙帮的天下,红袖阁对所谓的地盘不感兴趣,她们只要一件东西......”

余三:“什么东西?”

“你所练剑法的秘籍!”鱼龙帮帮主柳如龙道。

“帮主,你......!!!”

余三不由往后倒退了两步,呆呆地看着柳如龙,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小余,柳某待你可不薄啊。为了鱼龙帮,为了众兄弟以后不必再打打杀杀,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享几天清福,你就把剑法秘籍交出来吧。”

柳如龙彻底撕去了伪装,终于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

“待我不薄?哼,这几年若不是我,鱼龙帮早就被杜老九、黑虎门给吞了!到底是我欠鱼龙帮的,还是鱼龙帮欠我的?是我欠帮主的,还是帮主欠我的?!”

余三用力一扯衣服。

“哧啦......”

上衣扯下,余三露出肌肉结实,赤铜色的胸膛,胸口和后背上,一道道刀疤剑痕,犹如一条条红色的蜈蚣,更似虬龙。

“这些年,我为鱼龙帮出生入死,帮主为了一己私利,便将我卖了,还说什么为了鱼龙帮的兄弟,哈哈哈,不仅荒谬,更是可笑!我看你分明是为了你自己!”余三咬着牙说道。

他紧紧握着拳,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里,鲜血一滴滴滴落到精致的地毯上。

余三的表情很愤怒,很痛苦,非常失落。

而那些堂主,看着余三满身的刀疤伤痕,一个个低下了头去。

余三并不是胡说,这些年,要不是余三和他的‘利剑堂’苦苦支持,鱼龙帮在九原城,早就没了立足之地,杜老九和黑虎门,实力都比鱼龙帮强大。

一瞬间,这些堂主心中,竟有了几分兔死狐悲的失落情绪。

——帮主柳如龙为了一己私欲,就连余三这种为鱼龙帮打生打死,忠心耿耿的属下都能牺牲,那他们自己呢?

扪心自问,在帮中,谁的贡献,能超过余三?

若是鱼龙帮真的在九原城一家独大,他们这些人,恐怕也难逃狡兔死,走狗烹的悲惨结局吧?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秦川淡淡说道,安慰地拍了拍余三的肩膀:“三儿,你已经不欠他了。这老货既然能做初一,你也何必纠结于做不做十五呢?”

“放肆!”柳如龙大怒:“蝼蚁臭虫般的东西,也敢对本帮主无礼?!”

“我礼你奶奶个腿!”

秦川可不会将什么鱼龙帮帮主放在眼里,在他这位仙门少主眼中,柳如龙才是蝼蚁一般的东西。

“你......”

柳如龙气得快要吐血。

“好!好得很!!!”

柳如龙面容狰狞,一副‘事后再跟你算账’的模样。

旋即,他又假模假样说道:“小余,我已经和沈红袖沈阁主商议过了,只要你交出剑谱秘籍,我等不但不会为难你,日后一统九原城,你便是鱼龙帮的帮主!”

余三怒极而笑:“我若成了鱼龙帮的帮主,那你呢?”

柳如龙万分得意的大笑:“哈哈,到时将杜老九、黑虎门的势力归拢后,将成立九原城武林联盟,而我自然是盟主了!当然,这还只是开始,我不但要做小小九原城的武林盟主,更要做燕国的武林盟主,整个天元大陆的武林盟主!”

秦川看着得意大笑的柳如龙,突然觉得对方除了可恶,还很可悲。

就算正的做了整个天下的武林盟主又如何?能比各国的皇帝还牛吗?

世俗中所谓的‘江湖’、所谓的‘武林’,所谓的‘武林盟主’,在修行者眼中,和一坨新鲜的牛粪没什么区别。

随便一个修行者,弹指之间,就能令其灰飞烟灭。

柳如龙在心底构筑的‘宏图霸业’是如此的荒诞可笑,到底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武林盟主?

秦川的嘴角,不经意间,出现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突然又想起娘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乞丐中的霸主......还是乞丐!”

不入仙门,不能成为修行者,便是蝼蚁......

——除非,你有一把大狙!

“我若不答应呢?”余三冷笑一声说道。

“本帮主好话说尽,你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老夫不念旧情了!”柳如龙冷笑不止。

“旧情?这话在你口中说出,在我听来,竟是这般可笑!”

事已至此,余三已彻底和柳如龙翻了脸。

“柳如龙,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早就想动我了。这些年,帮里的兄弟都敬我、服我,再加之此番我剑法又有所精进,你心中定是又惊又怕,只恐日后余三功高盖主,不受你掌控,威胁到你的地位吧?每每见到我,也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这次红袖阁想要我的剑谱秘籍,你不仅仅是顺水推舟,更是借刀杀人!不但可以拔掉我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更可以借助红袖阁的势力,完成你那畸形的雄图霸业。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柳如龙,你不该叫柳如龙,改名叫柳如狼算了,你比荒野的豺狼更狠更毒。”

余三红着双眼,指着柳如龙,直呼其名呵斥道。

秦川长长叹了口气。

——余三不傻,很多东西,他看得很透彻,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只是太过于重感情,不愿面对,更不愿亲手撕破这层窗户纸,所以之前才一直装傻。

柳如龙连连冷笑:“交不交出秘籍,由不得你做主!嘿嘿,本帮主有至少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开口!”

说完,便看向沈红袖道:“沈阁主,我等联手,速速将这狂徒擒下,再用严刑拷问,就算余三是铁齿铜牙,柳某也能让他开口。”

沈红袖却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葱葱玉指夹起茶盏,轻抿香茗,旋即道:“柳帮主,之前约定,等你将余三的剑谱秘籍奉上,红袖阁便助鱼龙帮,一统九原城。却从没答应过,要帮你擒拿下余三堂主,这是你们帮内的家务事,红袖阁不会插手。”

“你......”

柳如龙气得脸都绿了,他行事向来狡诈,没想到玩了一辈子鹰,却被沈红袖这小浪蹄子摆了一道。

沈红袖和红袖阁的女子,安然端坐,看模样是准备坐山观虎斗,看一场好戏了。

事已至此,柳如龙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对身后的各堂堂主道:“余三背叛鱼龙帮,本帮主命尔等一起出手,擒拿此贼子......上!”

柳如龙大声呼喝,挥舞双臂,然而......站在他身后,各堂口的堂主们,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低下头去。

“你们......你们也想背叛鱼龙帮,背叛本帮主吗?!”柳如龙双目之中,布满血丝,面露癫狂之色。

“背叛你,就是背叛鱼龙帮?鱼龙帮不是你一个人的鱼龙帮,而是数千兄弟们共同的鱼龙帮!没有兄弟们出生入死,流汗流血,甚至丢了性命,鱼龙帮怎会有今时今日的大局面?

你身后站着的,每一个都曾与我并肩作战,为鱼龙帮受过伤流过血,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早已令他们寒心,你既然能这样冤杀我,日后也同样能冤杀他们!你让他们出手对付我,就是让他们对付日后的自己......柳如龙,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吗?”余三咬牙切齿说道。

柳如龙身后,七八名堂主,瞬间红了眼眶......

平日里,虽然各堂总有摩擦,可余三毕竟是他们出生日死的兄弟啊!

“你们......你们好得很!!!此间事了,本帮主要你们好看!!!”

柳如龙早已失去了理智,更没了平时的阴沉,狂吼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轻轻一颤,抖出数朵剑花。

众人只知道柳如龙掌法无敌,没想到他还是个用剑的高手,这只老狐狸,隐藏的还真够深。

柳如龙突然出手,一剑刺向余三。

余三竟不闪不避,软剑从他的左肩刺入,从背后透出,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余三脸色苍白,死死盯着柳如龙,脸上的肌肉,不停的微微跳动。

“这一剑,算我还你当年的知遇之恩!”

话音未落,余三后退三步,将自己从软剑上拔了出来,鲜血如猩红色的涌泉,狂喷而出。

‘唰......’

一道剑光凭空出现,在众人的眼眸中掠过。

惊鸿一剑!

惊天一剑!

没人看清余三是如何出剑的,甚至没人看到他的剑,只看到那一抹如匹炼,更似白色闪电的剑光,一闪而过,余三的剑便已归入了剑鞘之中。

第十二章 就凭你?

“哐当......”

软剑落在地上,柳如龙双手捂住了咽喉,一双眼睛,像死鱼般凸出,鲜血从他双手的指尖,不停渗出......

“咯......咯咯......”

柳如龙的喉间,发出可怖的咯咯声,仰面倒下,身体抽搐了一阵,便一动也不动了,鲜血早已染红了名贵的地毯......

鱼龙帮帮主,九原城的一代枭雄人物,就这么死了。

死得不够英雄,死得很窝囊,死得......很该死!

余三的肩头,鲜血依然在流淌,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余就像没受伤一样,面色从容,根本不在乎。

他的剑,已指向了沈红袖,剑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沈红袖连看都没看已倒地身亡的柳如龙一眼,莞尔一笑:“恭喜余堂主......不,以后应该称呼您余帮主了!”

“你不替他报仇吗?”余三冷声道。

“为何要替他报仇?我与柳如龙非亲非故,谁做鱼龙帮的帮主,对红袖阁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之前和柳如龙的约定,依然有效。

你若愿意分享秘籍,红袖阁依然会协助鱼龙帮,灭了杜老九和黑虎门,让鱼龙帮在九原城一家独大,成为燕国二流,甚至一流的江湖门派。

若不愿,红袖阁也不勉强,大势已定,红袖此刻再要强求,也是无用。来者是客,只请余帮主和各位堂主,喝杯水酒再走。”

沈红袖淡然一笑,就像之前的事,全都没发生过。

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余三不能!

余三冷哼一声,便要告辞离去,无意间一瞥,却看到了秦川向自己偷偷使了个眼色。

“哼!不就是喝酒吗?”

余三又复坐了下来,将小酒盅砸碎在地上,傲然道:“江湖中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给爷们换上大碗!”

旋即,又招呼鱼龙帮的各位堂主入座。

红袖阁的少女,已取来的金疮药,要替余三包扎。

“死不了!”

余三粗暴地挥了挥手,示意这点小伤,根本无需止血包扎,接着就大口大口的灌酒。

看了一眼沈红袖以及鱼龙帮的众人,站在余三身后的秦川,悄悄退了出去......

下楼,出了后门,是一处精致的院子,亭台楼阁,香花水榭,当真是一处雅致的所在。

不仅雅致,更难得是雅静!

小楼内酒池肉林,莺莺燕燕,奢靡浮华,异常喧闹。而后院,却犹如另一个世界,褪去了浓妆艳抹,只余下不施粉黛的清秀。

粉色牵牛花的藤蔓,攀附于池边栾石之上,微风拂过,没有甜腻的扑鼻花香,几枚牵牛花的粉色花朵,随风摇曳,秦川静静看着,这一刻,内心却出奇的平静,难得的祥和。

所以,就连有人靠近,甚至走到秦川的身旁,秦川竟也不曾察觉。

“好看吗?”一个甜美又清淡的声音,突然说道。

女子的声音,清脆微甜,却不甜腻,正如牵牛,让人感觉很舒服。

秦川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与秦川年岁相仿,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袭粉裙。

她的整个人,就像一朵粉色牵牛,初看并不惊艳,没有沈红袖那等过人的姿色与成熟风韵,可每每多看一眼,却比前一眼好看。

与某些初看惊艳,再多看两眼,偏又觉得腻烦的女子,全然相反。

秦川一眼就认出了她——沈红袖身后的四名贴身侍女之一。

她的眼睛很好看,双眸如清澈的湖面,如雨后的天空,淡淡的浅蓝色,没有深蓝色的深沉与压迫,很舒服,让人无法生出敌意,连戒备心都消失了。

秦川有过一瞬间的茫然,旋即心神一震,警惕地看着身旁看似无害的少女。

少女的浅蓝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诧,露出一枚甜美清爽的浅笑。

想到少女之前的问话,秦川笑了笑,盯着少女的眼睛,说道:“......没你好看。”

少女一怔,微怒的俏脸,掠过一抹红晕,又迅速褪去,淡淡道:“你家堂主像块不解风情的木头,你这个仆役,倒是油嘴滑舌的紧。”

“油嘴滑舌?嗯,很多姑娘事后都这么说。”秦川很无耻地说道。

少女不理会秦川的轻佻,问道:“刚才听余堂主介绍,你叫小川?”

秦川点了点头。

“我叫彩彩。”少女道:“你怎么不去喝酒,跑这里来了?”

“喝酒?我就是小小的仆役,只能站在主子的身后,小心服侍,听候差遣,哪有资格入座喝酒呢。”秦川道。

彩彩笑了:“小心服侍?倒是没见你如何服侍余堂主,至于听候差遣......余堂主在楼上喝酒,你却独自一人跑来这里赏花。你们这对主仆,倒也有趣。”

“彩彩姑娘不在楼上伺候沈阁主,却跑来这里与我这个小仆役闲聊......彼此彼此啊!”秦川道。

彩彩哼了一声,故作认真地说道:“我看到你偷溜出了‘汇贤雅叙’,偷偷摸摸的,这才向阁主禀报,跟着你,防止你偷我们红袖阁的东西。”

“我像小偷吗?”秦川忍不住说道。

彩彩上下打量着秦川:“......像!”

“你们这红袖阁,有什么好偷的?除了阁中的姑娘,一个个都还挺水灵,其余的,本少......我还真看不上眼。所以,就是要偷,我也不会偷东西,而是偷人!”秦川看着彩彩,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无耻!”

彩彩又害羞的红了脸,跺了跺脚说道。

“彩彩姑娘,你放心。我就是要偷人,也绝不会对姑娘你起歹念的。”秦川反过来上下打量彩彩,旋即说道。

“哼!还算你识相!”彩彩道。

“不,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敢,而是没兴趣。我喜欢你们阁主那种成熟风韵的女子,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像一块铁板似的,抱歉,看着姑娘你,我真真生不出歹念。”秦川道。

“你......”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秦川早就死了一百多次了。

“彩彩姑娘不会是倾慕在下的风采,对在下起了非分之想,见在下独自下了楼,便悄然跟来,想要以身相许,与在下私定终身吧?姑娘,你若真这么想,那你就看错人了,在下绝不是那种随便的男子,所以......还请姑娘自重!”秦川一本正经地说道。

......

彩彩走了。

她是被秦川气跑的。

长了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讨厌,这么无耻的家伙。

看着彩彩远去的身影,秦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上扬弧度。

秦川是故意将彩彩气走的。

其实,这个小侍女很可爱,正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秦川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不想她在这里碍手碍脚。

彩彩走后,秦川一闪身,轻功身法快如闪电,在院子里飞舞,亭子里,池塘边的石碓......这边拍一下,那边按一下,似乎在寻找着隐秘的机关。

半柱香的功夫。

秦川几乎摸遍了后院每一块石头,每一寸土地,却一无所获。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小川,找什么呢?红袖阁我很熟的,想找什么东西,跟我说呀,我帮你找。”

不知何时,彩彩站在了亭子边,她竟去而复返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真被秦川气走,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彩彩微笑着,像一只可爱又狡黠的小狐狸。

“有吗?我找了吗?我一直就站在这里赏花啊。”秦川脸不红心不跳,睁眼说瞎话。

“别装了,我全都看到了。”彩彩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仆役侍者,有这么好的轻功。”

秦川知道,她真的全都看见了。

杀还是不杀?

秦川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你到底在找什么?!”彩彩步步紧逼。

秦川嘿嘿一笑,道:“此处是魔教余孽的魔窟,我自然是在找当年魔教遗留下的魔宝了。”

刹那间,彩彩脸色大变,和秦川一样,杀心大起,淡蓝色的眼眸之中,更是杀气凛然,再没了之前的俏皮可爱。

“你怎知红袖阁乃魔教遗留?是谁告诉你的,快说!!!”彩彩冷声道。

“没人告诉我,是我猜到的。”秦川道:“刚才,你们那位沈阁主说,余堂主的剑法,似与贵派失传的剑法,有七分相似之处,我便已经猜到了......因为,余三的剑法,本就是出自早已覆灭的魔教剑法‘辟邪剑谱’,只不过被改良了三分......”

“何人改良?”彩彩冷声问道。

秦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正是在下!”

“就凭你?”

彩彩露出不信的神色。

“我圣教的辟邪剑谱,乃圣教初代教主所创。此剑法,惊天地而泣鬼神,学会一招半式,足以笑傲江湖了......改良?除非你的武道境界,已超越了当年的圣祖,否则休想!”

秦川洒然一笑:“你们那位圣祖,在我看来,也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她当年只是一名普通的魔宗女修士,因触犯魔宗的门规,被逐出魔宗,这才游走于世俗之间,开创了所谓的‘魔教’,其实,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充其量只不过是魔宗的一脉分支而已......

那套辟邪剑谱,也是脱胎于魔宗的‘圣魔剑法’,只适合女弟子修炼,若是男儿身,便只能先‘挥刀自宫’,断了自己的命根,方能修炼。”

彩彩惊呼:“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魔教此等秘辛?这个秘密,只有历任教主和圣女才知道!”

她淡蓝色的眸子里,隐有剑光,杀意纵横,对秦川已起了杀心。

第十三章 成为修士的希望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秦川道。

“你只需知道,想要重振魔教,即便得到了辟邪剑谱还是不够的。

你们那位初代圣祖,虽只是魔宗一名普通的女弟子,但她当年可是如魔宗七少主有染,所以才被逐出了魔宗。

更有传闻,那名七少主,将魔宗三大魔功之一的‘天魔功’传授于她......若是能得到她遗留下的这门功法,别说是重振魔教,就是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再把燕国皇室给灭了,当一回皇帝过把瘾,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你竟知晓‘天魔功’之事?原来,它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竟是真的?!”彩彩再一次惊呼,今天,她是彻底被震撼到了。

“当然是真的。”

秦川身为‘玄天宗’少主,自然知晓许多修行宗门的秘闻。

当得知‘红袖阁’是当年魔教的余孽时,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秦川的身体很古怪,普通的修行功法,根本无法破开识海,只有‘魔宗’的‘天魔功’,也许可以助他突破桎梏。

可惜,魔宗乃修行界的一流大门派,别说是他秦川,就是他父亲,举‘玄天宗’全宗之力,对抗魔宗,依然是以卵击石,魔宗甚至不需要派出长老,随便派出一个一代弟子,一己之力,就能灭了整个玄天宗。

秦川再如何心痒,也不敢去打魔宗的主意。

不过,现在知道了‘红袖阁’的秘密,秦川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的大机缘!

——毕竟,大狙虽猛,只是身外之物,万一哪天不小心弄丢了,或者‘子弹’用光了,自己也就没了依仗,只有修行,只有成为修士,只有自身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取信于红袖阁,怎么让她们相信自己,心甘情愿与自己合作。

“既然有关于‘天魔功’的传闻,肯定有关于如何开启圣祖密藏的传闻与方法,我相信,这天魔功,一定就在圣祖密藏之中。”秦川循序善诱地说道。

彩彩目光一闪,虽只是一闪而过,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秦川察觉了。

有戏!

果真有戏!

秦川心中激动,脸上却装作十分淡然,不动声色。更没有继续追问,以免打草惊蛇。

“你们应该知晓‘圣祖密藏’之地的准确位置,而我知晓开启之法,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秦川曾无意中得到过一本看似普通的剑谱秘籍,在书页的夹层里,偶得开启魔教‘圣祖密藏’的方法。

“合作?与阁下合作,怕是与虎谋皮吧。”彩彩可不傻:“再说,即便真有‘圣祖密藏’,那也是我魔教的宝藏,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还想打我魔教密藏的主意......其心可诛!”

秦川淡淡一笑,很自信的样子。

“不急不急,你和你家那位阁主,先商议一下,再决定不迟。我就在鱼龙帮,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秦川便转身,缓步朝小院外走去。

彩彩的脸上,阴晴不定,时而杀气凛然,时而又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她藏在彩衣之中的柔荑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七彩圆环,看着秦川微胖的背影,呼吸变得急促,饱满的胸膛,微微起伏......

“再不出手,可就没机会了。”

已走出五丈开外的秦川,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彩彩说道。

彩彩一怔,歪斜着脑袋,有了三分忌惮,三分茫然,手中的七彩圆环,终究没有出手。

“既然你不准备动手,那我就送你一样东西,就当是我们合作之前,我的小小诚意了。”

秦川掏出一张宣纸,看似随意的往后一甩,这叶薄如蝉翼的宣纸,像是长出了翅膀和眼睛,缓慢却又笔直地朝彩彩飞了过去。

彩彩大惊,忙收起了七彩圆环,无比警惕地盯着这页飞来的宣纸,就像盯着一只猛兽,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

她双手缓缓伸出,夹住了飞来的这一页泛黄宣纸,双手与宣纸接触的瞬间,她向后退了两步,脚下的厚厚石砖,已被她踩碎。

这一页宣纸,仿佛有千斤之重!

“我会保守红袖阁的秘密,希望红袖阁也能保守我的秘密......”

若是让江湖正道,知晓神秘的红袖阁是当年的魔教余孽,后者肯定会被围攻剿灭。

秦川也不愿自己的身份,被泄露出去哪怕半分,秦云和秦骑虎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肯定派人满世界找自己呢,任何蛛丝马迹,他们都不会放过的!

“记住......天魔功才是真正的宝贝,辟邪剑谱与之相比,无异于沧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秦川头也不回地走了。

彩彩盯着秦川早已消失的背影,那扇空空的门户,许久,才将视线回到手中那页宣纸之上。

宣纸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小楷字体,是秦川亲笔所写,最顶端横着写了四个稍大的字——辟邪剑谱。

......

筵席尽散,当晚回去,各堂的堂主,便召集了所有鱼龙帮人马,宣布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原帮主柳如龙意外暴毙,现由原利剑堂堂主余三,接任帮主大位!

没有预想中的暴乱,反抗,甚至没有一个人为柳如龙出头,全都在高呼‘余帮主万岁’,这便是江湖。

——生前再如何叱咤风云,人死了,也就死了......兄弟义气是江湖,人走茶凉也是江湖。

红袖阁,侍女已退去,只剩下阁主沈红袖和彩彩二人。

“圣女!”

沈红袖恭敬行礼,彩彩只是淡然一笑。

“小姨,私下就不要这般拘礼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彩彩。”彩彩拉起沈红袖的手,亲昵地说道。

沈红袖的确是红袖阁的阁主,然而,彩彩却是魔教地位尊贵的圣女!

尤其是魔教教主之位空缺的情形之下,圣女已然在行使教主之权了。

“小姨......余三如何?”彩彩突然问道。

沈红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武学天赋不错,但也绝非天人之资。我几番试探,他都不肯说出剑法的出处和师承。”

“不用再在此人身上多费心神了,他那名年轻仆役,倒是有点意思。小姨,你看这个......”

说完,彩彩将那一页记录了‘辟邪剑谱’的宣纸,递给了沈红袖。

沈红袖接过来,美目在纸上一扫,旋即脸上大变,又惊又喜。

“这......这是本教早已失传的镇教秘籍,辟邪剑谱?!!!圣......彩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是否已辨真伪?”沈红袖道。

彩彩将在后院的事情,和沈红袖说了,后者怔怔看着手中的宣纸发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传闻竟然是真的?难道......真要和此子合作?”沈红袖疑声道。

“不急!”彩彩道:“先暗中调查清楚此人的身份来历,再做定夺。现在的当务之急,将所有长老都召集起来,辨别此剑法之真伪,若没有被动过手脚,便将其传下去,让教内所有女弟子,一起习练,提升实力。”

“这......辟邪剑谱,历来只有每一任的教主能习练。”沈红袖迟疑道。

彩彩抿嘴说道:“小姨,六十年前,我魔教被所谓的武林正道,打压得近乎灭教,只有我们这一脉,勉强保留下来,苟延残喘至今。当年,之所以不敌,只因魔教中除了教主和少数几位护法,武功盖世。其余帮众,却比名门正派的弟子,武功差了一大截。若当年每一位女弟子,都修炼了辟邪剑谱,本教何至于落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就算是一统江湖,把持朝堂,也并非难事......”

沈红袖苦笑:“若人人都能修炼辟邪剑谱,那岂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教主了?”

“此一时彼一时,彩彩并不在乎未来的教主是不是自己,彩彩只想让本教重续百年前的辉煌!”彩彩道。

......

......

三天后,余三的‘帮主’之位,已经坐稳。

柳如龙人死茶凉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余三的威望,在帮中一向都很高,加之其余堂主的支持,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川,本帮主给你安排个堂主当上一当,如何?”余三穿着云纹金丝袍,志得意满地说道。

秦川嘿嘿一笑,顺手拿起一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边咀嚼,边说道:“三儿,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区区一个鱼龙帮的帮主而已,你就满足了?鱼龙帮在小小的九原城还被杜老九和黑虎门压着一头呢,放眼整个燕国,就是个三流的江湖小帮派而已,看你嚣张的模样,就像已经当上了皇帝,成了武林盟主一样......出息!”

被秦川一通抢白,余三老脸一红,说道:“秦川,我终于想明白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了......就因为你这张破嘴太损,伤了阴德,这是遭了报应!”

“报应?”秦川嘿嘿一笑:“若这世上真有报应,那些大人物早都该死一千次一万次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世俗的帝王将相,或是厉害的修行者,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真有报应,他们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三儿,你还不明白吗,无论是在哪个层面都一样......实力才是王道!”

秦川将吃剩下的苹果核,抛出了窗外,翘着二郎腿说道:“我怎么说也是‘仙门’玄天宗的三少主,别说是区区一个鱼龙帮的堂主,就是你把帮主之位让给我,本少主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旋即,他收起玩世不恭的嬉笑,一脸严肃地问道:“余三,你还想成为修行者吗?”

余三一怔,旋即苦笑道:“我的资质太差,根本不适合修行......”

秦川摆了摆手,道:“资质差?再差还能差过我这个‘废柴少主’吗?如今,又一桩天大的机缘,就摆在面前,你可愿与本少主一同冒险一试?”

“什么?!你是说,我还有踏上修行之路,成为修行者的可能?!”

余三从凳子上跳起来,早已熄灭的希望,重新被点燃了......

少年时,为了能入‘仙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隐秘的玄天宗山门所在,跪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差点渴死饿死,拥有这等大毅力的余三,若非真的入‘仙’无门,怎么肯轻易放弃?

秦川将自己关于红袖阁以及魔教、魔宗之事,详细和余三说了,后者张大了嘴巴,极度震惊,眼中的炽热,却越来越盛。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九死一生,我也甘冒此险,就算死,我也无怨无悔!”余三坚毅地说道。

“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秦川欣慰地拍了拍余三的肩膀,旋即说道:“现在,只等红袖阁的小娘子上钩了......”

秦川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第十四章 圣祖秘藏

红袖阁反应很快。

她们的‘应对’,并不是找到秦川,告诉他合作或是不合作,而是......三柄剑!

在鱼龙帮的地盘上,就在秦川吃一碗卤煮时,三柄突然刺向秦川后背的长剑。

这三柄长剑,配合娴熟,剑法凌厉。

江湖上有两个特殊而古老的职业,便是妓女和杀手。这三柄剑,便是杀人的剑,这三个人,就是杀人的人。

死在‘三蟒剑’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这三柄剑,在杀手排行榜上,已进入了前十,只可惜,他们今天要对付的,是秦川。

这是他们的不幸。

感受到身后的锋利剑芒与凌厉杀气,秦川甚至没有转过身去看他们一眼,握着筷子的右手,转到身后,出手奇快无比。

叮叮叮......

三声轻响,三柄精钢所炼的利剑,剑尖被筷子一夹,就像夹住了嫩豆腐一样,断了......

叮叮叮......

又是三声脆响,筷子瞬间拍击在剑尖的断裂处。

噗噗噗......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枚断裂的剑尖,已经刺入了三名刺客的咽喉。

可怜这‘三蟒剑’的三名杀手,连‘正主’的脸都没瞧见,就这么死了,横尸在血泊之中。

“秦川......你的武功造诣,又精进了!!!”

八仙桌上,坐在秦川左手边的余三,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和他们手中的断剑,吃惊地说道。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秦川咧嘴一笑:“就算成为江湖第一人,武林中的第一高手,那又如何?我娘亲说的对,乞丐中的霸主,还是乞丐!江湖第一高手,在修行者眼里,还是蝼蚁......只是一只稍大一点的蝼蚁罢了,但又能如何?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碾死,是小蚂蚁还是大蝼蚁,又有什么分别?”

余三想了想,点点头,很赞同秦川的论调。

“这三名杀手,是谁派来的?杜老九还是黑虎门?”余三道:“奇怪......他们理应刺杀我这个新上位的帮主才对,杀了我,就能让鱼龙帮大乱,可这三名杀手,却来刺杀你这个‘仆役’,此事......有古怪。”

“当然有古怪。”

秦川洒然一笑,似乎早已猜到了雇佣三名一流杀手的幕后之人,显得智珠在握,成竹在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正主马上就到......赶紧让人把尸体处理了,还有,让掌柜的别胡乱说话。”

此刻,卤煮店内只有秦川和余三这一档客人,店内的小伙计也告假了,只有老掌柜一人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发生和经过。

余三目光一寒,看向躲在吧台后,吓得瑟瑟发抖的老掌柜,紧了紧手里的剑。

秦川苦笑:“三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吓唬吓唬他就行了,没让你杀人灭口!”

余三杀气内敛,挠了挠后,尴尬的说道:“你以前不是说过,活人是很难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做到守口如瓶......我以为你让我杀人呢。”

秦川:“......”

很快,尸体被鱼龙帮的喽啰抬了出去,老掌柜也被一名脸上有狰狞刀疤的壮汉,提溜着进了后堂,去‘耐心劝说’,让老头子忘记今天看到的所有一切了。

余三并不怀疑秦川的判断,他对秦川,比世上任何人都信任。

秦川既然说了,正主很快就会出现,那就一定会出现,余三丝毫不怀疑。

所以,他的目光始终看向门口,显得很焦急,犹如热锅之蚁,坐立不安的样子。

秦川依然背对着门口,笑了笑,说了句稍安勿躁,便低下头,用勺子喝卤煮的浓汤,手很稳,手指修长白皙,根本不像是刚夺走了三名一流杀手的性命,倒像是刚摘了花,抚过女人诱人的身体。

秦川面容英俊,只是微胖,但他的这双手,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更像是一双绣花抚琴的手......一双女人的柔荑。

余三看着秦川的这双手,古铜色皮肤的脸上,不易察觉的微微红了一下......

......

不出秦川所料,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从门外走进来几名白纱遮面,身材窈窕的女子。

虽然用白纱遮住了容颜,余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们的身份——红袖阁的沈红袖,以及她的四名侍女。

奇怪的是,红袖阁的阁主沈红袖,居然跟在了一名侍女的身后。

余三这才想起,秦川和自己说过,那名叫‘彩彩’的侍女......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红袖阁阁主。”余三看着白纱遮面的彩彩,沉声道。

彩彩却轻轻摇头:“不,她真的是红袖阁阁主......如假包换。她,还是我小姨。”

余三冷声道:“那你呢?”

彩彩并不隐瞒,说道:“我是圣女......魔教的圣女,也是未来的教主。”

魔教!

果然是魔教!

余三眼中,寒芒一闪,道:“我不管你们是红袖阁还是魔教,我只问你,为什么要请一流的杀手,刺杀我的兄弟!”

彩彩沉默片刻,并没有否认,亦无愧疚,很淡然地道:“原来,你们早已猜到是红袖阁请的杀手。”

“真的是你们!为什么?!”

余三左手握长剑,右手的小指,微微颤动,似随时都有可能拔剑。

“关于圣祖秘藏,向来是我魔教最大的秘密。与之相比,所谓的镇教剑法‘辟邪剑谱’,根本不值一提。”

彩彩道。

“不错,我们知道它的藏宝之地,而你自称拥有开启最后一道门户机关的办法,看似可以合作......可你别忘了,那本就是我魔教的宝藏,是圣祖遗宝,是她留给我们后人的,本就是我魔教之物。你一个外人,竟敢打圣祖秘藏的主意,哪怕圣祖秘藏永远深埋地下,我们也绝不会让一个外人得到!”

彩彩身后,身材曲线玲珑,散发着成熟女人独有风韵的沈红袖,出声说道。

秦川头也不回地说道:“......更何况,你们已经得到了辟邪剑谱,只要让红袖阁......也就是魔教中,年轻有资质的女弟子习练,不出三五年,就能拥有一大批剑法高绝的弟子,重振魔教,甚至一统江湖,也并非不可能。所以,拥有辟邪剑谱已经足够,那虚无缥缈的‘圣祖密藏’,假也好,真也好。当务之急是培养人才,对于此时的魔教,现在的你们,并不那么重要......”

彩彩与沈红袖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讶。

——秦川这番话,正是她们心中所想。

“只可惜,你们请的这三个所谓‘江湖一流杀手’,实在太过差劲,别说杀我,连我的一根汗毛都没碰到,就这么死了。

这是一次尝试,也是一场豪赌。你们心里很清楚,如果杀不了我,红袖阁将承受我的怒火,很不能......不,是一定会遭受灭顶之灾,魔教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火种,将彻底熄灭。

所以,你们现在不得不现身,不得不与我合作......即便万分不愿,而且对我极为忌惮,甚至是与虎谋皮,也只能硬着头皮,此刻站到我的面前。”

秦川放下筷子,转过身来,看着红袖阁众人。

彩彩咬牙道:“你虽然厉害,可我红袖阁,也不是说灭就能灭的!”

“是吗?”秦川洒然一笑:“那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保证,明日的太阳跃出地平线之前,红袖阁将从九原城消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从今往后,再没有红袖阁......再没有魔教!”

即便白纱遮面,依然能感受到她们的愤怒。

因为愤怒,她们的呼吸急促,秦川饶有兴趣的盯着她们上下起伏的胸膛,犹如欣赏着世间少有的美景。

彩彩豁然转身,沈红袖与另外几名红袖阁的少女,跟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彩彩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卤煮小馆并不是很高的木门槛,她的一双小脚,穿着一双很好看的绣花鞋。

她转过头去,试探地看着秦川。

秦川坐在长条板凳上,不动如山。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越发人畜无害。

微胖的俊美少年,灿若星河的纯净笑容,本可能让许多怀春的少女着迷,可彩彩看着秦川的笑脸,不知为何,竟有一股凉意,无端从心底升腾而起,不寒而栗!

另一只脚,怎么也抬不起来,低矮的门槛,似乎在瞬间,成为无法逾越的山脉。

彩彩扯去脸上的白色纱巾,绝美的俏脸,有些苍白,贝齿轻咬着红唇,浅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最终没能跨出那一步,最后还是走了回去。

——她不敢赌!

秦川说的对,化名‘红袖阁’的魔教残存弟子,是最后的希望与火种,她绝对不能让它在自己的手中熄灭。

彩彩不敢赌,因为她赌不起,更输不起!

沈红袖看着彩彩,眼中多出一抹怜爱之意——彩彩这么小的年纪,却要承受全教之重,整个魔教的未来,都压在她并不宽厚的肩膀上,实在太为难她了。

“说吧,怎么合作?”

彩彩站在秦川两丈之外,冷声说道。

“很简单,圣祖秘藏之中的其余宝物,我一样都不要,我只对‘天魔功’感兴趣。”

见彩彩秀眉微挑,面露不满之色,秦川挥了挥手,继续说道:“放心,我不是想独占天魔功,到手之后,原册依然归你们,只要让我抄写一份即可。”

彩彩似感到有些意外:“抄写一份?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秦川道:“而且,我可以保证,除了我和余三,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窥视和修炼,等我们背熟记下后,会将这份抄录,付之一炬!”

彩彩与身后的沈红袖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好!我们答应了!”彩彩道:“接下来,是否该制定一个计划......”

“不急!”秦川很有耐心的样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切都该从长计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彩彩道。

秦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诡谲。

第十五章 你是魔鬼(国庆节快乐)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秦川道:“最好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以免节外生枝。”

彩彩驳斥道:“小姨自不必说,大乔、二乔、小乔,都是与本圣女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妹,若是连她们都信不过......”

“我并非此意,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而且其中有一些难言的隐秘,绝不可以让第三者知晓,还请圣女和阁主见谅。”

秦川说的很坦诚,可不知为何,彩彩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三儿,你先出去吧......一会儿,若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秦川的左眉轻轻一挑,看似是个无意识的小动作而已,余三却是心中一动,答应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沈红袖:“圣女......”

彩彩盯着秦川好一会儿,松口道:“小姨,你和大乔二乔小乔先出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沈红袖红唇轻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带着三名侍女,走出了卤煮小馆,大门‘吱呀’一声,从外面关上了。

随着大门被关上,光线一暗,室内有些昏沉。

此刻,只剩下秦川和彩彩二人,一坐一立,相隔两丈,遥相对望。

“说吧!”

彩彩用冰冷的声音,掩饰心中隐隐的不安。

“请杀手刺杀我,是你的主意,还是沈红袖的主意?”秦川裂了咧嘴,突然问道。

彩彩一惊,不由又往后退出半步,答道:“......我!”

“好!”

淡淡的一个‘好’字出口,秦川的身影与声音几乎在同时靠近了彩彩。

不等彩彩惊呼出声,秦川的手,已悄然掐住了彩彩白皙嫩滑如玉,细腻如绸缎的修长脖颈......

“嘿嘿,不知道折断美人脖子的声音,是不是比折断那些莽汉脖子的声音,更好听些?”秦川依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彩彩的心,却已落入了深渊谷底。

“要杀便杀,想要从我口中获知‘圣祖密藏’的藏宝之地,那是休想!”彩彩绝然道。

“若要杀你,又何须等到现在?你以为,我会忌惮你那位小姨阁主,和那三名不成气候的侍女吗?”秦川坏笑道。

“那你想怎样?”彩彩道。

秦川道:“你竟敢请杀手来杀我,实在可恶至极。为了天魔功,我不杀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不给你点教训,真把我秦川当成随便可以揉捏的软柿子了!”

秦川嘿嘿笑了两声,不等彩彩说话,他突然将她粗暴地按在了八仙桌上,将彩彩的身体翻转过来,一只手按在她的背上,令她后背朝上面朝下,无法动弹。

“你……你想干什么?!”彩彩有些慌了。

“放心,我不喜欢你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小女孩,就跟一块铁板似的,有何床笫风情可言?若有非分之想,我肯定去找你小姨,而不是找你……她比你可女人多了。”

秦川又嘿嘿坏笑了两声。

“混蛋!放开我!!!”

彩彩又羞又怒,像她这样的小美人,居然被秦川贬低的一文不值,更被形容为‘铁板一块’,她如何能不羞恼?

可就在彩彩恼怒之际,突然……她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

彩彩愣了一下,旋即感受到了臀部传来的异样感觉——火辣辣的疼!

彩彩瞪大了双眼,嘴巴已经成了‘O’形,足以吞下一个大鹅蛋。

他……他打我的屁股?他竟敢打我的屁股?!

彩彩乃是魔教这一代的圣女,自幼被众星捧月般呵护,何曾被人打过屁股?

小时候都未曾发生过,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

“你……你敢……!!!”

彩彩又惊又怒,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死死咬着牙,从自己臀部传来的阵阵疼痛中,还夹杂着一丝麻麻的感觉,让这名少女涨红了脸,恨不得一剑戳死秦川这个挨千刀的可恶家伙。

“嘘……”

秦川压低了声音道:“尊贵的圣女殿下,我劝你还是别乱喊乱叫的好,若是惊动了外面的人,对你可没好处啊!

就算你那小姨和三名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能守口如瓶,可我不能保证,鱼龙帮那群糙老爷们,就一定不会大嘴巴,到处宣扬!

若是让人知道,红袖阁的彩彩姑娘,魔教的圣女,未来的魔教教主,被一个男人按在桌上,啪啪打屁屁,日后魔教真有翻身的一天,那你这位教主,岂不成了笑柄?”

正准备大喊大叫的彩彩,又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惊呼声,咽了下去。

彩彩虽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可她终究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而已,被男人强行按住了之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屁股……想到这羞耻的一幕,彩彩羞愤地差点晕死过去。

“圣祖秘藏的藏宝之地,整个魔教,只有我一人知晓。你若再敢无礼,我就咬舌自尽,让你永远得不到‘天魔功’,抱憾终身!”彩彩发狠地说道。

她的声音很决然,相信只要秦川再行对她无礼,彩彩真的会咬舌自尽,绝不是纯粹的言语恐吓。

她的性格便是如此,看似温顺柔弱,骨子里却是百折不挠的倔强的性子。

“还敢威胁我!”秦川道:“本少主最痛恨被人威胁……咬舌自尽?好,本少主不阻止你,要咬就快些咬。不妨告诉你,若是你咬舌自尽死了,你那小姨和三个侍女,统统都要死!不光是她们,红袖阁的所有人,都要死。从此之后,魔教将彻底不复存在!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咬舌自尽试试……”

“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彩彩咬牙切齿说道。

从小到大,自懂事以来,彩彩还从没像现在这般恨一个人,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撕心裂肺,恨不得咬下秦川的一块肉来。

——虽然这家伙有点胖,咬他的肥肉有点恶心!

“魔鬼?哼!明明是你要杀我,要不是我武功高强,早就死在那三名剑客杀手的莽剑之下了,到底谁才是心狠手辣的魔鬼?”

秦川恨恨说道,又是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彩彩另外半边屁股上。

接着,秦川没有收手,左一下右一下,啪啪啪……一共打了约莫四五十下,直到自己的手掌微红,掌心都微微发麻了,才终于收了手。

彩彩没有吭声,紧咬着嘴唇,一缕艳红顺着嘴角流出,她竟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却始终没有出声求饶。

她的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一滴从浅蓝色的眼眸里滴落下来。

此时,门外的沈红袖似听到了屋内隐约的动静,大声说道:“彩彩……没事吧?”

“小姨放心,我没事。”彩彩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却依然夹杂着一丝轻颤。

打爽了过后,秦川已经松开了按住她后背的手,退后了两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彩彩。

彩彩翻过身,无比怨恨的瞪了秦川一眼,可就在她翻转过来的瞬间,已经被打红肿了的双臀,和桌面接触,疼得彩彩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圈,还是忍住了没有流泪。

她怕小姨她们担心自己,硬闯进来,真的遭受到秦川这个‘魔鬼’的毒手。

“这下,我们两清了。你请杀手刺杀我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秦川将手掌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露出痴迷沉醉的轻薄表情。

“时常听人说起,赠人鲜花,手有余香……没想到,打人屁股,同样的手有余香呢。”秦川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彩彩的一张俏脸,此刻羞愤的似要滴出血来,霞飞双颊,却不是因为少女的害羞,而是被秦川给气的!

“那件大事,我与圣女已经商议好了,你们都进来吧。”秦川抚掌邪笑。

门推开,余三、沈红袖等人鱼贯而入。

沈红袖关切的用目光询问彩彩是否有事,彩彩却只是轻轻摇头。

“坐!”

秦川示意众人入座,他自己率先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沈红袖等人看向彩彩,见后者狠狠瞪了秦川一眼,却没有入座,她们也就只能跟着站在那里。

沈红袖似乎察觉到彩彩的神色有异,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至于下一步的具体细节,过几日再议......阁中尚有要事,不可久留,告辞了。”

秦川笑了笑,说了声‘请’,没有阻拦的意思,任由她们离去。

彩彩敏锐的感觉到,有一双贼眼,正盯着自己的背影,盯着自己的......屁股。

已经走到门口的彩彩,猛然转过头来,发现自己的第六感是正确的——秦川正似笑非笑盯着她,一双眼睛,贼兮兮的在她臀部来回游移......

彩彩略微一失神,脚下拌蒜,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嘤咛......”

彩彩一声痛呼,只觉被打红肿的屁股,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

“混蛋!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彩彩心中暗暗发誓,芳心之中,早已恨死了秦川这个臭不要脸的无耻混蛋。

......

......

第十六章 藏宝图(国庆快乐,二更)

半个月过去,余三已经彻底坐稳了鱼龙帮帮主的宝座。

这一天,秦川和余三再次应邀去到红袖阁。今天的红袖阁,不似上一次那般浮华喧闹,只因沈红袖下令,停业一天。

“呵!为了招待你这位帮主,人家都歇业连生意都不做了,啧啧,余帮主,你这张脸够大的呀。”秦川道。

余三面无表情地看了秦川一眼,幽然说道:“......没你的脸大。”

秦川摸了摸自己微胖的脸,嘿嘿一笑:“嗯,我的脸面一向都很大。”

双方没有过多的寒暄,秦川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彩彩:“圣女殿下,你的‘伤’好了吧。”

此言一出,余三等人露出困惑之色,沈红袖一脸关切地问道:“彩彩,你受伤了吗?何时受的伤,为何我不知道?”

“没......没有啊。”

彩彩心虚的答道,甚至不敢看沈红袖的眼睛。

“噢......上次相聚,出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小心扭伤了脚,秦公子说的是这件事吧?”彩彩道。

“下次要多加小心才是,记得那次不但扭伤了脚,还摔伤了......总之,回来之后,连着几天都是趴着睡呢。”沈红袖道。

秦川嘴角抽动了两下,强忍着大笑,憋得十分辛苦——那是摔的吗?那是被本少主打肿了好不好!

彩彩的俏脸,掠过一抹羞涩的红晕,不由狠狠瞪了秦川一眼。

秦川一怔,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子,可彩彩这似娇似嗔,半怒半羞的一瞪,那双漂亮的浅蓝色眸子,令得秦川的心,怦然一动,有了一刹那的恍惚。

这个只有秦川和彩彩心知肚明的小小插曲过后,双方言归真正,秦川和余三,得到了一个很意外的消息。

——圣祖秘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它就在燕国,就在......九原城!

“什么?!传说中魔教的‘圣祖密藏’竟在这小小的九原城之中?”余三吃惊地问道。

沈红袖点头说道:“若非如此,红袖阁为何要设立在这偏远的九原城?以阁中姑娘的姿色风情,即便是在燕国帝都,也一定是最受欢迎的风月场所......”

秦川看了一眼沈红袖、彩彩以及大乔、二乔和小乔,认同了沈红袖的话。

就你们这几位的姿色,成熟丰满,青涩清纯,已足够让帝都的权贵们神魂颠倒了。

沈红袖似乎觉察到了秦川目光中的邪恶和异样,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们红袖阁与别的风月场可不一样......”

“阁主别误会,我早就听说,阁中女子向来只陪喝酒,抚琴跳舞,是真正的卖艺不卖身。”秦川道。

余三似乎对卖艺与卖身的风月话题,根本不感兴趣,沉声问道:“圣祖秘藏,到底在哪里?”

“东城。”彩彩直截了当地说道。

余三:“东城?在杜老九的地盘上?”

“不错!”沈红袖接口说道:“我教内传闻,有圣祖秘藏一说,近乎于传说了,也不曾当真,只是风传在这九原城一带。直到上次,从秦公子口中得知,确有圣祖秘藏一事,而且还有开启之法,这才想起关于圣祖秘藏,还有一只密盒传了下来。

回来之后,我和圣女便打开了密盒,盒中竟是一张古老泛黄的羊皮卷,打开是一副九原城的地图!在地图的中心,有一个金色的小点,经过这半月的勘察,才知道这处金色小点的确切所在!”

“在哪?”

“杜老九的宅院之中。”沈红袖道:“而且,就是杜老九严加看守的‘藏宝密室’地下。想必,杜老九并不知道,他藏宝密室的地下,居然就是魔教‘圣祖秘藏’的所在。”

“竟有这般巧合之事?!”余三震惊了。

秦川沉声不语。

这件事,太多不合理之处。

之前,圣女彩彩说并不知晓‘圣祖秘藏’之事,仅仅是传说而已,可现在,沈红袖却又说,知晓秘藏所在之地,大概在九原城附近,这是疑点之一。

其次,若真有所谓关于‘圣祖秘藏’的密盒流传下来,那就与上面的说法自相矛盾了,而且,如果真有这密盒,为何之前一直不开启,非要等到自己说了之后,才突然想起有密盒的存在,才打开它查看?

还有,传闻这‘圣祖秘藏’是数百年前,魔教始祖亲手绘制,数百年前的九原城地貌与建筑格局,想必与现在已有了极大的变化,而杜老九是最近这三十年才崛起的地方势力,当时的地图上,定然是很大的一个范围,就算通过这半个月的秘密勘察,也最多知晓大概位置,怎么会精确到杜老九藏宝密室的地下?

难道......红袖阁是在打杜老九所藏珍宝的主意?还是说,这‘天魔功’,就在杜老九的藏宝密室之中,她们想利用自己对付杜老九,得到天魔功?

秦川心思百转,只在弹指一念间,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呢。”秦川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抄了杜老九的老巢,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圣祖秘藏,找到天魔功的功法秘籍。”

秦川似乎很热血,很莽撞,撸起袖子就要干。

余三看了一眼秦川,感觉有些奇怪——这家伙,做事之前,向来都会深思熟虑,更何况是这样一件大事,为何今日会这般鲁莽?莫不是真被‘天魔功’迷了心窍,想尽快得到它?

“秦少侠虽武功盖世,可贸然行动,怕是不妥。”沈红袖道。

秦少侠?

刚才还秦公子呢,这会儿又变少侠了?

秦川心中冷笑:无事献殷勤,给自己戴这么高的帽子,是想捧杀自己吗,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沈阁主想必已有了妙计,何不说来听听?”秦川似笑非笑地说道。

沈红袖道:“此事,需红袖阁与鱼龙帮齐心协力,向东城杜老九的地盘佯攻,牵制住对方,再由我们几个潜入杜老九的宅院老巢之中......如此,方能成事!”

“行!就这么定了!”

不等余三开口,秦川便大咧咧地说道。

沈红袖掩嘴笑道:“秦少侠和余帮主,还真是亲如兄弟呢。这等大事,秦少侠也能替余帮主和整个鱼龙帮做主?”

秦川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这个娘们真够狠毒的,居然想挑拨自己和余三的关系,若是换做别人,哪怕是鱼龙帮的堂主,想必余三心中也会暗自生怒,有了间隙。

可惜,秦川和余三却不会因为这等拙劣的挑拨,就被沈红袖轻易离间,二人的关系,又哪里是她所能理解的?

“川的话,与我所言无异!他说怎样,便是怎样了。”冷笑一声说道。

余三也不是笨人,已然察觉出了沈红袖话语中的挑拨意味,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秦川道:“三天之后,晚上二更动手!”

沈红袖一怔,忙说道:“三天之后?是否仓促了一些?如此大事,应慎之又慎,其中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我们一同探究确定,必须万无一失,方可行事。”

“万无一失?这世上,哪来真正的万无一失?七分靠实力,三分看运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商谈来商谈去,还不如找家道观,多烧几柱高香,祈求上天护佑呢。”

秦川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

“今天一早,在撒完一泡尿之后,突然间,心有所感,便起了一卦,卦象所示,三天之后,夜间二更时分,乌云会遮住漫天繁星与新月,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杀人越货、采花打劫,灭人满门的良辰吉时。所以......就在三天后吧!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今天还没吃卤煮呢!”

秦川说完,起身离去,余三则跟在了他的身后,亦步亦趋。仿佛秦川才是鱼龙帮的帮主,而余三只是他属下的小喽啰。

“川,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卦了?”

除了红袖阁后,余三依然警惕的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算卦?哈哈,本少主喝酒吃肉听曲玩美人,倒是样样精通,算卦嘛......一窍不通。”秦川笑道。

“那你还说三日后的晚上二更天,是什么杀人的好时辰!”余三道。

“你傻啊!杀人这种事,又不是洞房花烛夜,要什么好时辰啊!”秦川笑道。

余三挠了挠头,又道:“我觉得红袖阁......魔教的这两个娘们儿,一定对我们有所隐瞒。”

“何止隐瞒,恐怕还想借我们的手,得到‘圣祖秘藏’和天魔功,然后再让我们和杜老九来个大血拼,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呢。”秦川冷笑一声说道。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余三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秦川道:“所以,我的应对之法就是......不应对!”

“川,这里就只有咱们两个,你能好好说话吗?你娘亲说了,故作高深,就是装逼,要遭雷劈的。”余三道。

“我娘说过这话?”秦川苦笑,这回轮到他挠头了。

余三撇嘴:“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自己反倒忘了吗?”

秦川吹了声口哨:“额......今天天气不错啊!”

余三丝毫不留情面地呛声道:“现在是晚上,而且乌云遮月,一颗星辰都看不到!”

“三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哎......再不似之前那般可爱了。”秦川道。

“切!”

余三鼻孔里出气,斥了一声。

然而,他古铜色的脸,在黑夜里,无人察觉地微红了一下......

可爱?

哼......!

余三撩了撩额前的长发,兰花指很秀气。

第十七章 灭杜老九(三更,节日快乐)

三天后。

九原城中,到处都在议论一件大事。

——红袖阁与鱼龙帮已在暗中结盟,就在今天早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双方集结了大批人马,突袭了在九原城中资格最老、实力最强的杜老九,将东城几处赌坊、酒肆、青楼给占了。

随即,杜老九一方立马作出了应对,双方人马对峙,有过几次小规模的械斗,死了几个,伤了三十多个,直到太阳落山,红袖阁和鱼龙帮的大批喽啰,依然没有撤走的意思。

按照九原城的规矩,几方势力若真要动手,也应该去城外被称为‘生死亭’的深思亭解决,不管是各派一人或几人缠斗,还是大规模群架,都应该在城外解决。

这是几方势力,在多年前就达成的协议,虽只是口头的协议,但这就是规矩。

江湖人办江湖事,就要遵守江湖规矩。

而现在红袖阁和鱼龙帮,搞暗中结盟,集结人马,突然袭击,就是不守规矩。

杜老九一方,已经多次提出,要和红袖阁、鱼龙帮的高层交涉,可带领着大批人马的红袖阁‘三乔’,以及鱼龙帮的两名堂主,完全没有谈判的意思,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太阳落山,星月耀夜。

若只是鱼龙帮,还是刚换了帮主的鱼龙帮,杜老九这边早就按耐不住发飙了,可是加上神秘的红袖阁,那就难办了。

这些个娘们儿,表面上经营着风月之地,可杜老九很清楚,这些小娘皮子可不简单。若非如此,他早就把她们全都抓来,扒光了裤子,一个个轮番摧残了,怎会一直忍到现在?

所以,他的命令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归根结底,最后还是要落在一个字上面:谈!

谈?

想到杜老九的命令,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开天斧’章安,一脸愤愤与无奈。

——九爷,你让我跟他们谈,可红袖阁和鱼龙帮的话事人都不露面,而且根本没有谈的意思,这让我如何是好?

章安很无奈,却又真的无可奈何,只能是双方上千人马,相隔十丈对峙着。

若依着章安的火爆脾气,早就特么操起斧子,砍瓜切菜般一通乱砍了,还谈个鸟毛啊?!

人家都欺上门来,坐在自己脖子里拉屎撒尿,当然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让这帮混蛋下辈子做猪了。

这么僵持着,实在憋屈的很!

即便是跟随杜老九多年,和‘九爷’一起打江山,忠心耿耿的‘开天斧’章安,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丝对九爷的微微不满。

——九爷或许真的老了,不但床上折腾不起,驯服不了年轻的娘们儿,连胆子都变小了,这些年安稳日子过习惯了,居然连开战的勇气都没了,若换作年轻时的杜老九,那个被称为‘杜疯子’的杜老九,此刻早就下令干特娘了,把鱼龙帮的杂碎杀光,把红袖阁的娘们儿虏回去,让兄弟们痛快痛快,再一并杀了,哪有现在这般磨叽!

午夜时分......

几条身影进入了东城,身法极快,飞檐走壁,很快便接近了杜老九的宅院。

杜老九盘踞九原城多年,他的居所,占地极广,不仅将一座小山围入院中,还人工挖掘开凿了几亩地大小的湖泊,泛舟湖上,赏莲垂钓,过去了隐世老翁的惬意生活。

幸好秦川等四人,事情已做足了功课,对杜老九的宅院,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的主卧在哪,哪一栋住着他大儿子,哪一栋住着他新纳的第五十八房小妾,哪里是......藏宝密室所在!

很快,四条藏匿于黑暗中的身影,已经来到了藏宝密室之外。

“似乎.....好像不太对劲啊!”余三皱眉,悄悄说道:“这里太安静,我们一路过来,也太顺利了......”

“别似乎好像大概也许了。”秦川洒然一笑:“连你这个木头,都瞧出不对劲了,那肯定是不对劲了!”

沈红袖困惑地看了一眼秦川和余三,实在想不明白,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嘿嘿,这位九原城的地头蛇,赫赫威名的‘九爷’,想必是故意放我们进来的,着宅院中,处处透着杀机,看似平静,实则外松内紧,看来杜老九是知道我们会潜入进来,故意放我们进入,想要来个瓮中捉鳖了。”秦川很平静地说道。

“你说对了。”

一个洪亮而又浑厚的声音,突兀响起。

从屋顶和四周,突然跃出九道人影,把守住了四个方位,将秦川、余三、沈红袖、彩彩四人,围拢了起来。

说话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老者,一身黑衣,尽显草莽气概,隐隐有了乱世枭雄的气度。

此人,正是九原城最大的地头蛇,将东城变成自己独立王国的‘杜疯子’杜老九。

看着秦川等人,杜老九哈哈一笑:“本以为潜进来了几只污鼠,跳梁小丑。不料竟是红袖阁的沈红袖沈阁主,和鱼龙帮余帮主亲自前来,这把老杜我可是赚大发了!”

“你怎知我们会趁夜而来?”彩彩冷声问道。

“这位,想必就是沈阁主身边的红人,彩彩姑娘了?”

杜老九爽朗一笑。

“你怎么认识我们?”彩彩疑惑问道。

她们红袖阁的女子,一向白纱遮面,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加之杜老九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出门,虽然是九原城中几方势力的主事人,可杜老九无论是和沈红袖、彩彩,还是和余三,还从未见打过照面。

杜老九哈哈大笑,声如洪钟:“老头子我最近这六七年,确实很少出门,和沈阁主、余帮主更是从未打过交道,但这并不表示,老夫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惦家中妾了。我确实老了,可我还不聋不瞎,只要发生在九原城中的事,还很少有能够瞒过老夫的。古代贤明君王,不出宫便可知晓天下事,我这老匹夫,虽无贤君之能,但区区一个九原城的声音,我还是能听到的!

尤其是沈阁主、彩彩姑娘、余帮主这等惊才绝艳之辈,你们的画像,早已入了老夫的书房,我自然能一眼认出你们来。至于那位小兄弟......听说,余帮主有一名极宠爱的男侍,叫做小川......想必就是你了!”

即便是在这危机重重的关头,彩彩还是忍不住笑了。

——哼!被人当成有龙阳之癖的男宠了吧?让你打我屁股,活该!

余三被杜老九误解,居然也不发怒,只是闪过一丝娇羞之色,幸好此刻没人注意他的表情......

“老匹夫,你瞎啊!就算余帮主有那种不良癖好,就算他真的找‘面首’,可你看我像是那种娇滴滴的兔儿爷,小白脸吗?”

秦川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胖脸,愤愤道:“你瞧我这一手油腻......就我这样的货色,也有资格当卖屁股的小白脸?”

‘噗哧......’

彩彩忍不住笑出声来,俏脸却红了,从前额一直红到了天鹅般细腻的脖颈,就连沈红袖的表情,都变得有了几分古怪。

杜老九收起爽朗笑意,眼神阴冷,棱角分明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狠色。

“我不管你是谁!今天敢闯入到我杜老九家中,看样子还想打我藏宝的主意,嘿嘿......余帮主和小川兄弟只能委屈一下,做那刀下之鬼了。至于沈阁主和彩彩姑娘嘛......我正缺少两名小妾,便可凑满六十之数,正应了老夫的岁数,再过七天,便是老夫六十岁寿辰,新纳两名小妾,正好给老夫添寿添彩。”杜老九嘴上轻薄,眼中的杀气,却一分都没有减弱。

沈红袖脸色微恼,彩彩的俏脸,勃然变色,充满怒意。

——她可是魔教堂堂圣女,被秦川这个混蛋打得屁屁开花,已经是极度羞耻的事情了,现在居然被一个可以当自己爷爷的老家伙调戏,扬言要纳为小妾,她如何能不恼火?

杜老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之色。

高手对阵,最忌讳的便是乱了方寸,杜老九的目的,就是要让沈红袖和彩彩动怒,心动,则乱。心乱,则必败。

看样子,杜老九目的是达到了。

“九爷,我能说一句话吗?”

秦川这次没有叫杜老九‘老匹夫’,而是恭敬喊了声‘九爷’,而且还满脸堆笑的样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杜老九哼了一声道:“说!”

彩彩看着秦川脸上的笑容,知道这个无耻的混蛋,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果然......

“九爷,你真的是......老不要脸啊!一把年纪,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为老不尊,打人家小姑娘的坏主意,你还有没有人性?我真想认识一下你爹和你娘亲,要多么卑劣的血脉传承,才能生出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老狗才。”

秦川的一通羞辱,把杜老九气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噗哧......’

因盛怒而近乎失去理智的彩彩,忍不住噗哧一笑,浅蓝色的美眸里,又恢复了平静,沈红袖也少了那一丝微恼之色。

无形之中,就将二人的怒意抚平了。

反倒是想激怒对方的杜老九,此刻自己被秦川一通羞辱,怒火中烧,近乎失去了理智。

“杀!把这小杂种给我杀了,剁成肉泥喂狗!”杜老九恼羞成怒,连连咆哮。

随着杜老九一声令下,他属下的八大高手,纷纷亮出兵刃,朝秦川等人猛扑而来,双方瞬间战到了一起。

沈红袖、彩彩,本就是一流高手,一身魔门功法绝对不弱,再加上近来又修炼了辟邪剑谱,实力又有精进。

余三同样不弱,长剑在手,已隐隐有了一代剑神的气质。

以这三人的实力,以三敌八,即便无法轻易取胜,也绝不会落了下风的。

可是,双方才一交手,余三便知道错了,他们不但落了下风,更是节节败退,险象环生,他引以为傲的长剑,被一根峨眉刺和一条精钢长鞭所牵制,难以发挥,后背还挨了一鞭子,血肉模糊。

沈红袖的对手,是一双孪生子,三十出头的样子,一人使双钩,一人使长戟,一人近身,一人远攻,忽而攻上盘,忽而攻下盘,不亏是一对孪生兄弟,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十八章 七彩圣环

沈红袖身为‘红袖阁’阁主,也是魔教中,除了少数几名长老以外,最厉害的高手之一。可现在,她用来当做武器的红色衣袖,再没了以往‘红袖一甩,血溅五步’的风采,左手长袖,竟被双钩割去了一截,显得有些狼狈。

而双钩与长戟,攻势不减,完全不给沈红袖喘息的机会,后者边退边打,防守多过进攻,处处受制,已显得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唯一不落下风的,居然是彩彩!

不过,并不是彩彩的武功,高于余三和沈红袖,更不是因为围杀她的二人,比围杀余三和沈红袖的那四人,武功弱了许多。

只不过,彩彩在武器上,占了很大的便宜。

她的手中,一对七色圆环,犹如两只彩蝶,在空中飞舞,发出悦耳的风鸣,攻向敌人后,又会自己飞回到彩彩的手中,这一双圆环,仿佛已有了生命,有了灵性。

一左一右围攻彩彩的二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一直在距离彩彩五丈开外试探、躲避。

这些人,才是杜老九真正的‘底牌’,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在江湖上都是可以独当一面,创立帮派的角色,却被杜老九用各种办法招揽到了麾下。

之前死在余三手中的‘血饮狂刀’血八爷,放在这些人之中,绝对是排在末位的。

杜老九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彩彩,以及她手中时而飞出,时而又飞回来的一双七彩圆环,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这是魔教三大魔兵之一的七彩圣环!原来,红袖阁就是魔教残存的余孽!!!”

杜老九不但是九原城的地头蛇,年轻的时候,也在江湖上游历闯荡,绝对的狠人,所以才搏了个‘杜疯子’的绰号。

杜老九是十足的老江湖。

既然是老江湖,便没有不知道‘魔教’的道理。

不到一甲子之前,武林正道合力围剿魔教,攻上魔教总坛光明峰,将魔教一网打尽,将当时的魔教教主阳顶天和八大护法悉数剿灭,只有很少一部分女眷通过地道逃了出去。

杜老九一下就理清了头绪——原来,所谓的‘红袖阁’,就是魔教残余,就是那些魔教逃出升天的女眷和她们的后代!

七彩圣环?魔教余孽?

杜老九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天真是对我杜某人不薄啊,居然将魔教余孽送到我杜老九手中,这是非要给我一个扬名立万,在江湖上千古留名的机会啊!还有这七彩圣环,乃魔教的三件魔兵之一,威力惊人,若是在老夫手中,比在你这小丫头手里,威力强大十倍甚至百倍!”

杜老九得知彩彩乃魔教中人之后,不但不惊,反而大喜,觉得这是名利双收的天赐良机!

擒获魔教余孽,获得魔教神兵,魔教余孽必须死,不过,在杀死彩彩、沈红袖这两个魔教女子之前,杜老九还能先采摘一番,一亲芳泽。

——擒魔教余孽,得魔教魔兵,亵玩魔门双姝,这可是一箭三雕的美事啊!

杜老九激动得老脸通红,脑海中已然出现了自己备受武林同道推崇,又在床榻之上,驯服沈红袖和彩彩这一双丽人的美好场景,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巅峰呢!

——这可比老来得子还要让杜老九兴奋、激动!

杜老九迫不及待下令,让另外两名正准备擒杀秦川的高手,不用管秦川了,而是一起对付彩彩那双七彩圣环,以四对一,先将彩彩擒下,再对付其余人。

原本两枚七彩环牵制两个敌人,仗着兵刃的优势,彩彩还不落下风,随着另外两名高手的加入,彩彩这边的局势,也变得有些吃紧。

两枚彩环飞舞,但这四人,分列四个方位,一步步推进,从之前的五丈,到最后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

“当……”

一柄长刀抵挡住了七彩圣环。

“唰……”

一枚柳叶飞镖,带着破空呼啸声,直奔彩彩的面门而来,彩彩后退一步,顺势身体往左一偏,侧身的速度,不可谓不快,饶是如此,肩膀依然被柳叶镖划破了一道口子,红衣割裂,淌出红色的血。

这时,余三又挨了一鞭子,沈红袖的另一只衣袖也被割去了一截,乌黑如瀑布的长发,也披散了下来,像沈红袖这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却这般狼狈,着实令人心痛。

眼看着余三、彩彩、沈红袖三人,已经险象环生,随时可能受伤被擒,唯有秦川,每人‘招呼’他,而他也不出手,其余三人和对方打生打死,偏偏秦川就像个闲暇的看客,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长盒,左瞧右看,嘴里还不时喊上一句:三儿,不对不对,应该用斜劈来应对这招,而不是挑刺……那个谁,沈大姐啊,你这衣袖甩来甩去的,跟戏台上的戏子似的,你这是唱戏呐?你用点力嘛,用袖子狠狠扇他耳光!

沈红袖本就心急如焚,听到秦川那一句‘沈大姐’,更是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稍一分心,一失神,手臂上也挂了彩。

“彩彩姑娘,你这什么环呐,七彩斑斓的,飞来飞去,像是两只花蝴蝶,看倒是挺好看,可没什么杀伤威力嘛,空有其表,只能唬唬小屁孩的玩意儿吧,还魔教三大魔兵呢,太逊了,就连四只乱窜的老鼠都打不死,还是送给村头王大婶,让她用这两个环箍马桶吧……这叫物尽其用。”

秦川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架势,在那里瞎起哄地说道。

“你给我闭嘴!!!”

彩彩咬着嘴唇,怒声娇叱。

“你站在那里,是准备用眼神杀人吗?!”彩彩怒气冲冲地喝问道。

就在彩彩稍一分神之际,一枚七彩环,被人截了下来。

杜老九大喜,知道对方大势已去,真正成了瓮中之鳖,此刻余三等人,犹如陷入囚牢的困兽。

困兽犹斗,却是垂死挣扎,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依照现在的情形,杜老九估算,不消五十个弹指的工夫,就能将这几人彻底击败,或击杀,或擒拿。

杜老九满面红光,比初婚的年轻男子还兴奋,就像焕发了第二春。

这时,余三的肩膀和小腿也受了伤,咬牙抵挡,但败局已定,坚持不过十个呼吸,就要落败。

沈红袖披头散发,长袖被撕裂不说,左臂的衣袖被扯下来大半截,露出雪白如莲藕般细腻的玉臂,她虽没有余三的伤重,但也顶不过二十个呼吸,定然要落败被擒。

彩彩失去了一杯七彩环之后,面对四大高手,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她之前是最不落下风的,此刻却是极有可能第一个落败的,在四人的围攻之下,她在五个呼吸之内,定然受伤被擒。

杜老九这只老狐狸,早已经看清了这几方打斗的形势,才会有了尽在掌控的得意。

“还不出手?!”

彩彩怒喝一声,她是真的快撑不住了。

出手?

杜老九一怔。

她是在喊谁出手?难道,还有别的高手潜入进来,躲藏在暗中,伺机而动?

可当杜老九发现,彩彩的目光,投向余三那名叫小川的年轻属下时,瞬间便消除了刚刚才提起的些许警惕之心。

——就连余三都即将败下阵来,就凭和他关系暧昧,据坊间传闻,与余三有‘断袖之谊’的胖小子‘小川’,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他凭什么翻盘?

难道脱下裤子,像伺候余三一样,来伺候我们吗?可惜我杜老九虽好色,却不喜好男色!

杜老九胡思乱想着,等待最终大胜的到来——在他看来,胜败局势,早已是板上钉钉,稳稳当当的事了。

秦川叹了口气,他有种本能的直觉,杜老九肯定还有隐藏的实力。

所以,秦川本想让余三、彩彩和沈红袖,逼出杜老九所有的底牌与底蕴的,现在看来,是自己把余三彩彩和沈红袖看得太高,更是把杜老九看得太低了。

秦川知道,余三绝对撑不过五招,而彩彩在四人围攻之下,只要让他们近身,连一招都挡不住,自己再不出手,余三恐怕小命不保了。

人影一闪,秦川已在原地消失,由于速度太快,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下一息,秦川突然挡在了余三的身前,左手紧紧拎着那口黑色的长盒,右手以掌化指。

“扑扑……”

秦川运用指如电,手指点在围攻余三的两人胸前,瞬间,就像是一根铁杵刺在了两块嫩豆腐上,似乎根本就没有用力,二人的胸前,都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鲜血狂喷。

一击得手,秦川并不停留,身影如飞,只不过三息的刹那,已将围攻沈红袖的两名孪生子之一,眉心戳了个血窟窿,当场毙命,他来不及向另一名孪生子出手,将他留给了沈红袖,相信以沈红袖的实力,对付他一人,绰绰有余。

‘噗噗噗……’

接连三声奇异的响声,秦川已将围拢彩彩的三名高手,每人胸口戳了个大窟窿,只剩下轻功最好的一个,见形势有变,连忙退了回去,才避免了胸口飙血柱的悲惨命运。

“娘亲在留个我的秘籍上写的那些,果然没错——这凌波微步和葵花点穴手,果然是绝配呢!”秦川小声嘀咕了一句。

“好俊的轻功……莫不是武林中早已失传,传闻踏雪无痕的绝世轻功身法‘游龙步’吗?”那名同样以轻功见长,逃过一劫的汉子,吃惊地说道。

“踏雪无痕算逑!别看我胖,就算踩着放在嫩豆腐上的两只生鸡蛋,豆腐不但不会碎,甚至连一点痕迹都不会有!”秦川道:“你的轻功勉强还算不错,但也只是入门而已。这里,你喊我一声爹,再磕三个响头,我就收你当徒弟,怎么样?”

此刻,杜老九原本天庭饱满、红光满面的一张脸,只剩下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恐怖。

看着地上躺倒了一大片,自己不知花费了多少财力与心思才聘请来的高手,在一瞬间,或重伤或惨死在了秦川的指下,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此刻形势突然逆转,杜老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且,还是一个噩梦。

第十九章 仙门师尊

“这是……这是三百年前,屠仙老叟所创的‘戳仙指’吗?”杜老九颤声道。

“你这老匹夫,虽然狡诈好色了一点,不过还算有些眼力劲儿,居然能一下想到早已失传的戳仙指……不过,现在已经改名为‘葵花点穴手’了,嘿嘿,我娘亲改的!”秦川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在秦川口中,确认了真的是‘戳仙指’之后,杜老九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杜老九惊诧道。

“怎么,直到现在才想起问我的出身来历吗?”

秦川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我是谁?你刚才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就是余帮主的老相好。不过,有一点你是猜错了,我不是余三的‘男宠’,我一向都是‘攻’,你看余帮主走路,两腿分叉那么开,就知道谁是‘主’,谁是‘奴’了……”

秦川开着无伤大雅,却有伤风化的恶俗玩笑,余三的黑脸,红得像酱猪肉,彩彩则瞪了秦川一眼。

“你是专程为我的藏宝而来?说吧,想要我哪一件藏品,老夫赠于你便是。”杜老九审时度势,知道现在不是说狠话、硬来的时候,退让一步说道。

秦川面露鄙夷之色:“藏宝?就你这些年搜刮抢夺来的字画古董珠宝,以及一堆金银,在我看来,就是无用的废品和破铜烂铁罢了,在我眼里,它们一文不值。”

“不要宝物……这么说,你是想要老夫这条命了?”杜老九眼角抽动了两下,咬牙问道。

“你这条老命,在我眼里,同样一文不值。不过,我想得到的一件东西,的确就在你的藏宝密室之中,可惜你老眼昏花,绝对看不出来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就只能先顺手杀了你这个老匹夫了。”秦川道。

秦川不愿再和杜老九多费口舌,以免夜长梦多,拖延下去,生出变故,说完这些,一步跨出,便已经出现在了七八丈开外的杜老九身前。

那名侥幸苟活,轻功一流的汉子,失声道:“……缩地成寸?!”

秦川隐约听到‘缩地成寸’四字,嘲弄的一笑:这帮所谓的武林高手,就是喜欢乱取一些听来很霸气的名字,说到底,就是一套轻身功夫而已。

秦川心中动念,手上可没闲着,一指朝着杜老九的眉心,便点了过去。

就在秦川的手指,距离杜老九的眉心不到半寸,随时能取对方性命之际,他的心,突然猛烈震荡,狂跳了一下。

那是秦川对危险的预感,就如同野兽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着天生的预知能力一样,秦川也拥有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

不假思索的,秦川脚尖一点,身体朝着身后疾驰退去。

几乎在秦川退去的瞬间,一道犹如幽灵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杜老九的身后!

那人从杜老九的耳边,推出一掌,击在虚空之中,早已疾飞倒退出三丈之外的秦川,嘴里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好凌厉、好霸道的掌法!

秦川落地上,不做丝毫停留,又往后退了十丈,看着从杜老九身后缓缓走出的布衣中年人,秦川瞳孔收缩,警惕地问道:“流云掌?你是百年前,当时的武林盟主‘流云先生’铁流云的传人?”

一百多年前,陆国、楚国、赵国、燕国的武林中,推选出了一位武林盟主,便是人称‘流云先生’的铁流云。

秦川一下就认出了此人的掌法,正是当年流云先生赖以成名的‘流云掌’。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这世上还有人认得老夫独创的‘流云掌’,嘿嘿,看着你小子还有些眼力和见识,老夫留你一个全尸。”铁流云说道。

他看向秦川的冰冷目光,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不可能!你绝不可能是‘流云先生’,铁流云铁盟主的!”沈红袖失声说道:“铁流云是百年以前的风云人物,就算寿命悠长,能够活到现在,也是一百三十多岁的耄耋老人了,你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而已,怎么可能是流云先生。”

后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他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魔教的传承……我与你们那位魔教圣祖,她的嫡传弟子,二代教主‘梵文花’有过一段过往,看在与她的情分,稍后我可以替你们求情,是是死是活,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你……你真的是铁流云?!”

沈红袖无比震惊地说道,从最初的不信,此刻已经将信将疑,心志动摇了。

要知道,二代圣祖和铁流云的那段苟且私情,和‘辟邪剑谱’、‘圣祖迷藏’一样,只有魔教的历任教主和圣女才能知晓的秘辛,连沈红袖还是挺彩彩说的,此人能轻易说出,又会‘流云掌’,容不得沈红袖不信。

唯一的问题是,铁流云为何能如此长寿,他的容貌和浑身散发的生机,分明只是个中年人而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真的是铁流云,那可就麻烦了……

沈红袖和彩彩对视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那一抹苦笑。

魔教的二代圣祖在临终之前,传下死令:凡我魔教弟子,无论何时何地,一旦遇到负心汉铁流云或是他的传人,格杀勿论,不死不休!

想必,铁流云当年欺骗过梵文花的感情,彻底伤透了她的心,否则的话,也不会以‘负心汉’论之,更不会下这么决绝的死令。

“就算你真的是铁流云,为何要投靠杜老九,听命于他?”沈红袖道。

“听命于他?哈哈哈……”

铁流云大笑,旋即问杜老九:“杜小子,你说我会听命于你吗?”

看容貌,铁流云比杜老九年轻许多,可铁流云这一声‘杜小子’喊得很是随意,而杜老九也表现出理所当然之色。

杜老九恭敬地说道:“铁先生说笑了,我杜九就是条泥土里的蚯蚓,怎敢号令铁先生?小九能有今时今日的小小地位,在这九原城里做地头蛇,全仰仗铁先生和仙师的照应扶持,小九就是铁先生和仙师跟前的一条小狗而已。”

杜老九一把年纪,不但自称‘小九’,还自比是一条狗,而且连‘老狗’都没资格做,只是一条‘小狗’罢了。

要是让杜老九那些嚣张跋扈的属下听见,恐怕真要惊掉下巴了。

“当年,师尊被强敌重伤,落在云霞山之中,昏迷不醒,正巧你路过,施以援手,虽只是将师尊救入破庙之中,煮了一锅野菜汤喂师尊喝了几口,极为浅薄的情谊,但师尊醒来后,还是教了你一些粗鄙的武技,在你闯荡江湖时,又在暗中帮了你两次,才有了你这一世的荣华……能给他老人家做仆当狗,是你几世才修来的福分!”

“是是是,铁先生所言极是。”

杜老九不但不生气,还很受用的样子,在铁流云面前,就像个听话的孩童,哪里还是那个九原城中的土皇帝,令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的‘东城杜老九’?

铁流云正要说话,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收起他本能流露出的倨傲,束手而立,恭敬地说道:“恭迎师尊!”

杜老九早已匍匐在地,前额触地,屁股高高翘起,动作十分滑稽可笑,像一只卑微的地鼠,正努力在田间打洞。

“起来吧。”

一个冷漠地声音说道。

“小杜无能,让区区几个跳梁小丑潜入进来,打扰了仙师的修行,小杜罪该万死。”杜老九诚惶诚恐地模样,就像跪在皇帝面前,犯了杀头大罪的草民。

“无妨!”那个冷漠的声音道:“起吧。”

杜老九这才敢起身,弯腰躬身,像个最低等的奴才,站在了此人的身后,铁流云则站在了此人的侧后方,此人竟是铁流云口中的‘师尊’,也就是铁流云的师父。

‘流云先生’铁流云,百年前的武林盟主,更是活着的‘武林神话’,像这般精彩绝艳的人物,早就可以开宗立派,成圣成祖,成为后世晚辈口中的‘老祖’了。

很难想象,怎样的高人,才有资格做铁流云的师父,还让‘流云先生’这般心悦诚服,发自内心的尊崇。

余三、彩彩、沈红袖……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像是凭空出现的人影身上……

旋即,余三等人,全都愣住了!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外面是黑色披风,里面穿着烫金浮云锦衣,面容俊逸,神色孤傲至极,鹰钩鼻,唯有一双眸子,双目开阖之间,有精光闪过,深沉的可怕。

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公子,若是在落雪的冬天,他走在河边,树上积雪扑簌簌掉下来,落在他黑色的披风之上……

这一幕,若是被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看见,怕是要迷倒一大片思春的大小美人了。

这么一个年轻人,居然是铁流云的‘师尊’?

“三名后天巅峰武者,还有一名先天中期武者……虽只是四只蝼蚁,不过闯入这里,对付你重金招揽的这些土鸡瓦狗,倒也绰绰有余。”

看模样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说道,他始终都是那副看似淡然,实则冷漠的表情。

没有高高在上的倨傲,没有鄙夷和不屑,因为根本没必要。

就像一个人,不会蹲下身去,在几只蚂蚁面前,炫耀自己的强大——除非那人是真正的白痴。

第二十章 神通境九重强者

后天?先天?

余三一脸困惑,就连彩彩和沈红袖,也面露不解之色,似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地底蝼蚁,不知天高地厚,还自以为强大,真真可悲可怜。”年轻男子叹息一声,旋即对铁流云道:“徒儿,你与他们讲解一番……都是将死之人,就让他们死个瞑目吧。”

“师尊慈悲。”铁流云拱手行礼,恭敬说道。

旋即,他转过身,面对余三等人,侃侃而谈。

“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小辈,知晓一些真正的秘辛。江湖上所谓的高手,绝大多数都是‘后天初期’的境界,只有修炼出‘内功’,才算踏入了后天中期,而你们三个,内功浑厚,已经是后天巅峰的实力。”

铁流云手指依次从余三、彩彩和沈红袖所站立之处,虚点了一下。

“至于他……”铁流云的手指,最终停留在了秦川所在之处:“他的内功已经炉火纯青,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踏入了先天……你们当然不知道后天与先天如何区分,其实很简单,修炼出内功,就是后天初期到达了后天中期,而修炼到武林中、江湖上一直传说的‘三花聚顶’之境,就是后天武者,晋升为先天武者的标志,乃是‘先天初期’的武者,而从‘三花聚顶’修炼到‘五气朝元’,便是从先天初期,到达了先天中期……他,便是先天中期!”

“什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到达这种传说中的境界?!”沈红袖失声道,旋即直勾勾看着秦川:“……你的内功,已经到达了‘五气朝元’的境界了吗?”

秦川没有否认。

不否认,便是默认。

秦川的沉默,就等于承认自己的确是‘五气朝元’境界的武学宗师人物。

“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如此修为,想必是出生与武林世家,或者有过奇遇,方能在这个年纪,就成大到这个地步吧!我在你这岁数时,也才勉强将三花聚顶,入了先天而已。”铁流云道。

不过,铁流云话锋一转,冷冷道:“不过,世俗江湖中所谓的‘武学天才’,在某些人眼中,什么都不是,用蝼蚁来形容,是对蝼蚁的不敬!这后天武者、先天武者,并不是世俗江湖中,对武道高手的称呼,而是修行者、修士对普通练武之人的划分而已。

先天中期又如何?哪怕是先天巅峰,依然还是蝼蚁,只有跨过了那一道门槛,才能真正鱼跃龙门,否则的话,先天巅峰,也就是给真正的修士当仆役随从的命,还要看高高在上的修士,是否愿意收留呢!

可是,真想跨过那道门槛,又谈何容易?那才是真正不可逾越的天堑,甚至比一个练武才没几天的人,十天之内要成为‘五气朝元’的先天中期高手,还要难上几倍!虽有‘以武入道’一说,但武道终究是微末之道,真正能以武技突破,最终成为修士的,纵观历史,又有几人能做到?

不过,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从先天巅峰再向前一步,就能破开识海,感悟和吸纳天地元气……一朝入道,就是‘凡人’与‘仙师’的差别,任何一名‘仙师’修士,任何一名修行者,其地位之崇高,绝非你们能够想象的。

先天武者,突破先天巅峰,就从‘先天境’进入了‘神通境’,一旦入了神通境,就成了高高在上修行者,凡人口中的仙师。

师尊便是一名在修行界都赫赫威名的修行者,而铁某,在二十年前,即将油尽灯枯时,感悟突破,踏入了神通境界!”

直到这时候,铁流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难掩的傲然之色。

什么后天巅峰,先天武者,都还是‘凡人’的范畴,在修行者眼中,就是小蚂蚁和大蚂蚁的区别罢了,只有从先天巅峰武者,跨出了那一步,破开识海,成就‘神通境’之后,才会发生本质的变化。

后天武者是小毛毛虫,先天武者是大毛毛虫,只有突破先天,成就‘神通’之后,才是真正的蜕变,从毛毛虫变成了蝴蝶,破茧成蝶。

蝴蝶虽出自毛毛虫,却已经是两种不同的物种。

正如越过龙门的锦鲤鱼,能说飞龙和锦鲤是同一种生物吗?

什么武林盟主,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铁流云,早已不是未曾跃过龙门的‘锦鲤’,未曾破茧的毛虫,他现在早就不是‘武者’,而是‘修士’。

——是高高在上,俯瞰凡人的修行者,是凡人眼中的‘仙师’,神仙人物!

“好了,铁某言尽于此,现在,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铁流云说完,抬起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心,居然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仿佛是一个有生命的,火的生灵。

余三、彩彩和沈红袖大惊失色,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修行者’施展出神乎其神的手段,眼前的情景,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认知的范围,大骇不已。

铁流云又看了一眼彩彩和沈红袖,轻叹一声,对‘师尊’说道:“禀告师尊,这两名女子,与徒儿年轻时候的一位红颜知己,有些瓜葛,能否饶她二人不死......?”

‘师尊’冷漠地看了沈红袖一眼,正要说话,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彩彩身上,他那古井无波,与相貌完全不相符的沧桑眼眸之中,居然闪过一抹情绪的波动!

“玄阴之体?居然是玄阴之体!”

容貌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师尊’,死死盯着彩彩,旋即哈哈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年,我走过千山,踏遍万水,苦苦找寻玄阴之体的女子而不可得,今日竟主动送上门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是天意,更是我曹玄惊的天大机缘,有此机缘,突破神通九重,指日可待,哈哈......”

原来,这名修士的名字叫‘曹玄惊’,而他一直在找‘玄阴体’的女子,而彩彩恰巧就是这种体质。

“杜九,你不但无罪,而且有功。”

曹玄惊衣袖一甩,一个青花小瓷瓶落在了杜老九的手中。

“这枚增寿丹,可增加你十年寿元。”曹玄惊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根本也没把这枚丹药放在心上。

杜老九噗通跪下,匍匐在地,不停磕头道谢,一把鼻涕一把泪,感激涕零。

十年寿命,对于年轻人而言,或许没什么真切体会。

可对于已经六旬老者而言,只有他知道,生命是多么宝贵的东西,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是绝对活不过五更的。

别说是十年,就算是多活十天,也是千金难买的。

对于现在的杜老九而言,什么‘九原城霸主’,什么江湖大侠,哪怕是燕国皇帝的宝座,和十年寿元相比,这些身外之物,通通都是狗屁。

“你,可以成为我第九房道侣。九乃天数,此乃天意。”

曹玄惊看了眼彩彩,以帝王封赐贵妃的口吻说道,根本不管彩彩是否愿意,仿佛后者根本不可能不愿意,也没资格不愿意,在他眼中,这是天大的恩赐。

“至于她......”曹玄惊看向沈红袖,沉思片刻,说道:“还算有几分姿色,罢了,就给我当一名随身侍女吧。”

铁流云忙喝道:“还不速速跪谢?你们不但可以活命,更是天大的福缘。尤其是你......小姑娘,能成为师尊的第九位道侣,等于是一只脚跨入了修行界,只需师尊赐下丹药功法,行灌顶之术,很快就能成为修士。

如此仙缘,多少江湖女侠,甚至帝王公主,都是梦寐以求的。但不是随便什么女子,都能成为师尊的道侣,与师尊双修的。你们两个,是不是高兴的说不出话了?还不跪下,叩谢师尊?”

“哼!就算是修行者,也不能强抢民女吧?修行者又怎样,什么第九房道侣,什么双修,不就是想纳第九房小妾,做那龌龊的勾当吗?说的多么高尚作甚?”余三在一旁冷哼一声说道。

修行者怎么啦?

老子十年前就差点入了仙门,再说了,我身边还站着‘仙门’玄天宗的少主呢,不就是两名修行者吗,吓唬谁呢!

“放肆!”

曹玄惊的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区区后天武者,蝼蚁一般的存在,居然敢挑衅修士的威仪,简直是找死!

曹玄惊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冷冷看了余三一眼。

一接触到曹玄惊凌厉的目光,余三只觉头顶的天空,在一瞬间压了下来,肩膀上似扛着万斤重物。

一股无形的威压,刹那间朝着余三铺天盖地,压迫而来。

余三只觉胸口一闷,口中鲜血狂喷而出,鲜血散落在地上,就像下了一场红色的雨。

那股无形威压,依然压迫着余三,余三死死咬着牙,强撑着身体,膝盖的骨骼和关节,已经发出‘咯咯’的恐怖声响,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可余三依然咬牙坚持着,没有下跪。

当年跪三天三夜,只为求得一丝渺茫的修行机缘。

今天,余三被一名修士强者的威压所迫,可余三便是死,也不愿下跪。

——想让老子给你下跪?做梦去吧!我余三就算跪一条狗,也绝不跪你。

曹玄惊见余三在自己一个眼神的压迫之下,鲜血狂喷,连腰都被压迫得直不起来,双腿更是不停颤抖,却愣了紧咬着后槽牙,死死支撑着没有下跪。

曹玄惊的脸上,略微出现了一抹意料之外的神色,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后天武者,竟有如此强大的意志,也是难得。”曹玄惊淡淡说道:“只可惜,再强大的蝼蚁,终归只是蝼蚁。我已查探过你的身体,像你这种废物体质,根本不适合修行,若不然,本座倒是不妨送你一场天大的机缘。”

“噗......”

余三口中,再次喷血。

“不需要!”余三冷声道,每说一个字,口鼻之中,都会有鲜血流出。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对仙师如此无礼,找死!”

杜老九的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他像龟孙子一样伺候了曹玄惊这么多年,像亲祖宗一样供奉着,也没得到过曹玄惊半句肯定的夸赞,可余三居然被仙师品评为‘难道’,还说这小子意志强大,若不是这小子身体太废柴,根本不适合修行,仙师居然还要赐予他一场仙缘?!

原来,我在仙师眼里,就是一条狗,开心了就赏赐一块骨头,枉我像孙子一样卑躬屈膝,给你们当牛做马......

杜老九的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嫉妒与不甘,借此机会,就要出手,亲自结果了余三,才能消除自己的心头之恨。

第二十一章 狗命与仙命

此刻,余三已经身负重伤,根本无力反抗。

杜老九向着余三猛攻了过去,一双铁掌,绝对有碎石裂金之威。

看着杜老九冲向重伤的余三,曹玄惊面无表情,全然没有阻止的意思。

——区区一只蝼蚁,死了也就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杜老九那双昏花而浑浊的老眼之中,闪过一抹疯狂之色。

——死!得罪我杜老九的,全部都要死!

就在杜老九的铁掌,即将拍在余三天灵盖之上,后者似乎难逃脑浆飞溅的凄惨命运时,一道黑影,突然挡在了二人中间。

“嗤......”

这道黑色人影,出手奇快无比。

杜老九只听得‘嗤’一声响,胸口一疼,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前,只剩下一个剑柄还在外面的断剑,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出,杜老九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对方。

杜老九眼中的生机,快速流逝,他的心脏已经被这一剑刺穿,即便是‘仙师’出手,恐怕也回天乏术,救不了他。

秦川那张胖胖的圆脸,还有脸上人畜无害的笑意,若不是他手里握着的剑柄,还在轻轻旋转,将杜老九的心脏彻底捣碎,杜老九绝对想不到,这个满脸堆笑的少年,正是夺取自己性命的无情刽子手。

秦川笑的这么灿烂,这么真诚,这么谦逊......仿佛是看上了某家小姐,主动上门提亲的翩翩公子,第一次见到未来岳父时,脸上才有的谦卑笑容。

“混账!敢在师尊面前杀人,你将受冥火熬体,生不如死,整整三天三夜后,才会在无尽痛苦中死去!”铁流云怒道。

“有什么敢不敢的,杀都杀了。”秦川轻描淡写地说道:“你的师尊不是很厉害吗,修行者不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吗,有本事,让他把杜老九救活,别让他死去啊!”

一个人,若是心脏被人刺穿,就和脑袋被人砍下来一样,那是必死无疑,更何况,秦川不但将杜老九的心脏,一剑刺穿,还握住剑柄,旋转了两圈,杜老九的心脏已成了血肉模糊的碎渣,这要是还能救活,曹玄惊就不是修行者,而是真正的神仙了。

“仙......仙师,救......救救我。”杜老九口中吐出的血,已经变成了暗黑色,很吃力地说道。

“心脏已毁,生机尽逝......”曹玄惊摇了摇头,淡然说道。

曹玄惊顿了顿,旋即看着秦川,说道:“......不过,也不是不可救。修行者虽不是神仙,可有些手段,是尔等凡人所无法想象的。”

说完,他那只比少女还秀气白皙的手,从衣袖里探出,手中多了一个金色小瓶子,曹玄惊刚拿出瓶子,众人便嗅到一阵浓郁的药香,只呼吸了几下,便觉神清气爽,疲意全消,连受伤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

“这里面,是一枚‘百草炼神丹’,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算心脉尽碎,还是可以救活的。”曹玄惊淡淡道。

任谁都看得出来,曹玄惊并不是在说谎,而是这枚丹药,确实有此神效。

杜老九的脸上,已经从蜡黄变为暗黑色,死气弥漫,浑噩浑浊的瞳孔,眼神已经涣散,此刻听到曹玄惊的话,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神亮了,双颊出现了一抹异样的病态潮红。

“仙......仙师。”杜老九似在梦呓一般,他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不过,这枚百草炼神丹,足足花费了本尊一甲子的时间,才采集齐这一百种仙草,哪怕是最寻常的一种,都比世俗中的千年人参、万年灵芝珍贵百倍!这枚丹药,乃本尊为自己突破神通九重,冲击‘天人境’之时所准备,无比珍贵。”

说完,曹玄惊手腕一抖,居然又将丹药藏回了袖中,他拿出这枚丹药,只是想证明有能力救杜老九这条命,为了反驳秦川的话,却不是真的想要救杜老九。

“你......”

杜老九提着最后一口气,看向曹玄惊的目光,没有了之前的崇敬,只有无尽的怨毒。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彻底爆发了。

“曹玄惊,我杜九从年轻的时候开始,给你当了一辈子的狗,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有......当年你重伤昏迷,若不是我,你早就被豺狼野兽吃掉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你还我一条命又如何?!咳咳咳......”

杜老九不停咳嗽,却没有血,他的血已经流尽了。

“一命还一命?”

始终面色冷峻的曹玄惊,此刻突然笑了。

他看着杜老九,就像开着一个天生的低能儿。

“你区区凡夫,蝼蚁一般的存在,连狗命都不如,居然敢与本尊的性命,相提并论,你的疯言疯语,便是对本尊的亵渎!

只因当年那一场浅薄的因果,本尊已许你这大半生的荣耀与富贵,还不知足,还想让本尊用百草炼神丹救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杜老九像是真的得了失心疯,面容扭曲狰狞,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曹玄惊,你这无情无义的畜生,你不得好死......”杜老九双目滴血,如厉鬼般嘶吼。

曹玄惊眉毛一挑,冷冷道:“敢对本尊不敬,莫不是以为自己将死,便无所畏惧了?天真幼稚!你那一缕魂魄,本有轮回转世的机会,不过,你竟敢辱骂本尊.......如此,本尊就赐你形神俱灭,彻底消亡于天地之间。

曹玄惊轻轻一弹指,一缕如萤火虫尾翼一般微小的碧绿火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袭向杜老九。

‘哧......’

这一缕碧火,竟从杜老九的眉心,钻入了进去,瞬间,杜老九的整个身体,居然都变成了碧绿色,燃烧了起来,衣衫刹那间变成飞灰。

“啊啊啊......”

杜老九凄厉嘶吼,他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消失,就像一块被融化的蜡。

秦川急退,甚至来不及抽出那柄插在杜老九胸前的锋利短剑。

即便退出五丈,秦川依然能感觉到炙热的高温,就像站在熊熊火堆旁,皮肤有被炙烤灼烧的疼痛感。

那柄锋利的短剑,瞬间变得通红,不过三个呼***钢打造的短剑,竟也被融化,化作铁水,犹如地底岩浆般的铁水,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青烟升腾,有一股刺激的金属气味。

彩彩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捂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杜老九的身体,已经化为了焦炭,轰然塌陷,落在地上,成了一堆黑灰,一阵风拂过,扬起飞灰,四处飘扬,地上只剩下凝固铁水变成的一颗颗金属圆球,以及被灼烧的黑色痕迹。

杜老九,九原城中的一代枭雄,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就这么彻底消失了,连一根骨头,一颗牙齿都没留下......

“尘归尘,土归土,蝼蚁便要有蝼蚁的觉悟......这,就是凡夫蝼蚁的宿命。”曹玄惊冷淡地说道。

“九......九爷?!不,不会的!!!”

唯一在秦川手底下逃过一指的轻功高手,此刻看到杜老九就这么惨死,连根毛都没剩下,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心智都失守了,大呼小叫。

“恬噪!”

铁流云哼了一声,一掌击出,远在十丈之外的这名可怜虫,脑袋就像落地的西瓜一般,瞬间爆炸,倒在地上,成了一具无头尸......

“哈哈哈哈哈......”

一直沉默不语的余三,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肩、腿和身上,都受了伤,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襟,口鼻之中,被曹玄惊的威压所伤,也在流血,此时却仰天大笑,笑得极为不羁,极为狂放。

“哼!居然被吓傻了,患了失心疯!”铁流云冷哼道。

铁流云以为余三是被师尊神乎其神的神通手段给吓傻了,丧失了心智,才会像疯子一般狂笑。

——师尊还夸他心智难得呢,也不过如此嘛。

“疯?是我疯,还是你们疯?”

余三抹去嘴角的血迹,咬牙说道。

“我早就知道修行者的存在,也曾试图拜入‘仙门’,成为修行者,可惜资质太差被拒,可我一向都崇敬修行者。但从这一刻开始,我已经改变了对修行者的看法。

高高在上、故作清高,还将人命视为草芥,张口凡夫,闭口蝼蚁......难道,你们都不是从凡夫俗子的娘胎里出来的?”

余三这番话,让铁流云的脸上变了颜色,就连曹玄惊也不禁皱眉。

余三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盯着曹玄惊继续道:“如果成为修行者之后,连人性都没有了,要灭情灭性,那与畜生何异?救命恩人,可以随手让其形神俱灭,化作飞灰。救命的大恩,在你口中居然只是浅薄的因果......

当年若不是杜九,你或许已经死在追杀的仇人手中,就是一条毒蛇,都能要了你的命,可你却舍不得一枚丹药!

连三岁娃娃都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更是大过天。像你这种修行者,根本不配做人,更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铁流云勃然大怒,曹玄惊眼中,亦闪过了凛然寒芒。

第二十二章 一狙爆头

“好!好的好!!!”

秦川大声叫好,他的眼中,竟有了一丝感动的泪光。

“三儿,我果然没看错了,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秦川收起人畜无害的笑容,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真诚笑意。

“如果拜入修行门派,成为修士之后,都要变成你们这种无情无义的东西,那‘修士’也真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且很卑贱。”秦川道。

说完,秦川和余三对视一眼,几乎在同时,爆发出爽朗的大笑。

铁流云喝道:“你们懂什么?踏上修行之路,就是要斩断情丝因果,就是要无情!”

说完,他已缓缓抬起手掌,杀机毕露。

“等等。”秦川突然说道。

铁流云阴恻恻地冷笑道:“怎么,想在知道怕,想求饶了?刚才骂人的勇气,都上哪去了?嘿嘿,现在求饶,晚了!”

“不,我只是想给你们看一件东西。”秦川拍了拍怀里抱着的黑盒,说道:“一件很有趣的东西。”

“哼!世俗之中,能有什么好东西?你们眼中的宝物,在修行者眼里,根本一钱不值。想以此拖延时间,耽误了师尊修行,你就算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无法抵消自己的罪过!”铁流云道。

铁流云正要出手,曹玄惊摆了摆手,示意铁流云先不要动手。

此时,秦川已将黑盒在地上放平,掀开盖子,从里面掏出一根长长的、散发着金属寒光,形状古怪的东西。

——狙!大狙!

赫然便是‘巴雷特M82A1’,狙王!

“咔嚓!”

秦川拉开了枪栓,将沉重的枪身,扛在了肩上,身体下蹲,单膝半跪着,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睛,则通过瞄准镜,注视着铁流云。

铁流云愣了一下,旋即鄙夷道:“一堆奇怪的破铜烂铁而已......”

“是吗?”

秦川正以一个标准的瞄准姿势,瞄着铁流云的前额,只要他扣动扳机......

“这堆破铜烂铁,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它比这世上最精密的机关,更为精密,由上百种零件组成,枪管、制退器、消声器、光学瞄准镜、感应器组件、激光测距仪、子弹弹道电脑、握把、枪托、子弹夹、枪管、子弹盒、支架、瞄准镜、线膛、扳机、枪栓、击锤、撞针、保险、闭锁机构、复进簧、击锤、阻铁、抽壳钩、抛壳挺、弹仓......还有许多特制的军工螺丝,再加上特制的子弹,才构成了它。”

秦川的脸颊,贴靠在枪身上,那冰冷的触感,令得他浑身汗毛竖起,心跳血液加速,他的脸,在枪身上磨蹭了几下,就像和青梅竹马的情人,并肩坐在溪边亲昵一般,目光温柔......

“知道什么是子弹吗?想看一看子弹长什么样吗?”秦川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等铁流云回答,邪邪一笑道:“老铁,不扎你心......看仔细了,这叫......爆头。”

秦川的手指抠动扳机,一声闷响,就像夏天沉闷的雷,不是在耳边炸响,让你耳膜嗡嗡的惊雷,却犹如一只远古巨兽在地底翻滚,任何人都能感觉出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随着一声闷响,地面都在轻微震颤。

枪口的火舌,在一瞬间,照亮了黑暗的天空,铁流云的表情,还游离于困惑和不屑之间,他的额头上,却多出了一只血眼......

一枚足有手指长的金色子弹,从额前钻入,从后脑勺窜出,掀去了一大片后脑的头骨。

“不愧是百年前的武林盟主,不愧是修行者......脑壳就是硬,被巴雷特M82A1击中脑袋,居然没有爆头,变成无头尸,厉害啊......”秦川喃喃说道,居然还夸铁流云的脑壳硬,脑袋没有在子弹的冲击下爆炸开来。

铁流云直挺挺倒了下去。

他的表情,和之前的杜老九,一样狰狞,心存大恐怖。

铁流云居然没有立即死去,想要张嘴,却已经做不到了,只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师尊。

曹玄惊轻声叹息:“流云,你追随我一个多甲子的时日了,为师本想提携你,可惜......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放心入轮回吧,等为师突破了‘天人境’便可参悟天机,寻到你转世投胎之身,若你资质根骨尚可,本尊再与你续上这段师徒缘分,若根骨奇差,为师也许你一场人间富贵。”

“咯咯......”

铁流云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原本犀利的眼神,已然黯淡,翻着一对死鱼眼,目光的聚焦,竟是曹玄惊的衣袖......

“流云,你为何也似那杜九一般,执迷不悟?痴子啊,这枚丹药,比为师的命还重要,你还是安心去吧,休要打它的主意。”曹玄惊叹息道。

铁流云一双发白的死鱼眼,盯着曹玄惊,眼中的怨毒,比之前杜九更甚。

最后一翻白眼,身体一动不动——死了!

曹玄惊一扬手,周身一丈之内,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透明元气罩,将自己防护在元气罩之中。

“这是何物?本尊察觉不到丝毫的元气波动,绝非修行者炼制的法宝,而是类似世俗中弓弩的东西,可即便是再厉害的强弩,也没有如此厉害的。”

曹玄惊看着半蹲在地上,肩膀上扛着大狙的秦川。眼中并无恐惧,只是有些好奇,更多则是欣喜。

“便是世俗江湖中的唐门暗器,以及早已绝迹江湖的孔雀山庄‘孔雀翎’,在修士面前,也只是顽童的玩具罢了,可你肩上此物,却能射死一名神通三重的修行者,又非法宝,当真奇哉怪也!”

曹玄惊身处元气罩之中,仿佛已经将自己隔绝于任何危险之外。

曹玄惊道:“将手中之物交于本尊,再将其来历与使用之法告之,本尊不但不杀你,还会让你做本尊的仆役,对于一个凡人,这是莫大的荣耀。将来寿终,本尊可以赐予你续命增寿之丹药......”

“给你当仆人?哈哈哈......”

秦川大笑,眼泪鼻涕都笑出来了,就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堂堂玄天宗的三少主,给一名修行者当仆役?这难道还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增寿丹药?增寿多少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可以让我活到两百岁吗?”

秦川指了指地上被灼烧的那团黑色痕迹,又道:“伺候你一辈子,然后,就像杜老九那般,像条癞皮狗一样被你丢弃?”

曹玄惊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声道:“不答应,就要死!”

“死?”

秦川口中啧啧有声。

“真不知道,你的信心从何而来?就因为你是修士,还是这个用元气撑起的元气罩?”秦川嘿嘿一笑。

曹玄惊一怔,吃惊道:“你居然知道元气罩?”

“不不但知道元气罩,还知道元气罩坚不可摧,只有比你修为高出一个境界的修士,才能轻易粉碎攻破它。”

秦川笑了笑,脸上又恢复了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你到底是什么人?”

曹玄惊皱眉,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凡夫蝼蚁’不简单。

“想知道?”秦川咧嘴一笑:“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像你这种货色,本少主以前,一天都不知道要打多少个的脸。什么‘神仙人物’,修行者很了不起吗?不就是破开了识海,能洞察和掌控些许天地元气,为自己所用吗?

你尚未突破神通境,到达天人境,在自己的宗门内,也就是个内门弟子罢了,连核心弟子都不是,更别说真传弟子了......

在宗门内,想必没少被核心弟子欺负吧?呵呵,现在到世俗之中刷存在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左一个‘蝼蚁’,右一个‘本尊’的,在这里装大尾巴狼,冒充道门老祖。忽悠忽悠普通人也就算了,在本少主这里,嘿嘿......这这盘蒜,还真不够看的!”

其实,秦川也不知道‘二五八万’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娘亲经常这么说,也就成了幼年秦川的口头禅。

曹玄惊这下是真是被震惊了。

正如秦川所言,在世俗之中,修行者高高在上,可在宗门内,他这个‘神通境九重’的修士,还真是不够看的,除非能突破神通九重,从神通境到达天人境,天人感应,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成为‘核心弟子’之后,在宗门,甚至在整个修行界,才有了一定的地位。

世间哪有真正的乐土,在许多修行门派之中,竞争比之世俗中更是激烈百倍,毕竟修行资源有限,法宝、丹药,门派只会用来培养真正的天才!

有些资质、悟性差,神通境一重、二重的弟子,很多都沦为了天才弟子的跟班仆役,动不动就挨骂甚至挨打,好不凄凉。

还有些女弟子,更是沦为了玩物,莺歌燕舞,有些恶趣味的核心弟子,喜好看‘飞天’,就让这些女弟子整天在空中飞舞,就像笼中的金丝雀,被蹂躏,亵玩。玩腻了,还互相赠送,比世俗中的歌妓还可怜。

可这些,都是修行界的秘闻,秦川又是如何知晓的?

“听说过玄天宗吗?”秦川突然说道。

曹玄惊又是一怔。

“玄天宗?你是玄天宗的弟子?”曹玄惊困惑道:“不对,你身上丝毫元气波动,根本不是修士,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我不会看错的!”

突然!

曹玄惊一怔,像是想起了某件事,他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秦川,足足半柱香的功夫,突然放声大笑。

第二十三章 满足心愿

“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

曹玄惊突然大笑起来。

“你是玄天宗那个废物少主——三少主,对吗?”

曹玄惊盯着秦川的脸,目光阴冷地说道。

秦川笑了笑,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了。

“哈哈,原来是你啊——秦川!”曹玄惊道:“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修行界的笑柄!没想到,你竟独自离开宗门,来到了这里,还加入了世俗中的江湖帮派......有意思,这是在游历红尘吗?可惜,你只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不是修行遇到桎梏,无法突破瓶颈的修士,就算游历十年、二十年,还能有所感悟,让你破开了识海不成?”

“既然知道是本少主,还不快滚?既然你知道本少主,就应该知道本少主的为人。像你这种境界的内门弟子,在玄天宗,我每天都要痛扁七八个的。”秦川道。

“嘿嘿......可惜这里不是玄天宗!什么三少主,没有宗门的庇护,你就是一条土狗。”曹玄惊道。

秦川始终瞄准着曹玄惊,单膝半跪,哪怕狙击枪很重,哪怕他的肩膀很沉,前额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有些狼狈的黏在额头上。

即便如此,秦川的手,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稳,就像一座矗立了千年万年的大山,他始终不动如山。

“......我认识你。”秦川淡淡说道,却犹如一道惊雷,语出惊人。

曹玄惊的脸上,唰一下就变了。

“曹玄惊......修行门派‘青云门’的内门弟子......我见过你!”秦川道:“九年前,你来过玄天宗,去找我那大哥秦云。

据说,他游历红尘时,在世俗之中,化名龙啸云,和一个叫曹天惊的,结拜为兄弟,还创建了一个很有势力的江湖门派......那个曹天惊,想必就是阁下的化名吧?

那时候我还小,你或许并未注意到我,可我还是记下了你的容貌......曹玄惊。”

“是吗?那又如何?”曹玄惊道:“我说过了,离开了玄天宗,没有了宗门的庇护,你就是一只土狗,一只蚂蚁!老天爷当真待我曹玄惊不薄,不但送来了玄阴之体的女子,还将你这个废柴少主,赐予本尊,嘿嘿......”

“尊你个头啊!”秦川道:“你难道有龙阳之癖,喜好男色,见本少主英俊潇洒,一枝梨花压海棠,想轻薄于我?哼,我秦川可不是那等随便之人!”

秦川露出‘打死我也不从’的夸张表情,还若有所指地看了余三一眼,后者面无血色的苍白脸上,居然浮现一抹羞涩红晕......

秦川打了个冷颤,不敢去和余三那双幽怨多情的眼睛对视。

曹玄惊冷笑:“哼!不愧是玄天宗三少主,死到临头还能嬉笑怒骂,消遣本尊。”

“不,你不会杀我。”秦川道:“你若不知道我的身份,也许会立即出手将我击杀,可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嘿嘿......”

曹玄惊哼了一声,说道:“你莫不是还以为,玄天宗三少主这个身份,会让我有所忌惮,投鼠忌器,不敢动手杀你?哼,废物就是废物,不仅天真,简直幼稚的可笑。”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秦川道:“不过,以本少主对修行者的了解,你肯定会把我囚起来,试图逼问出一些东西......曹仙师,我说的对吗?”

秦川似笑非笑地看着曹玄惊,用揶揄的口吻说道。

曹玄惊又一次愣住,饶有兴致地盯着秦川,二人对视......

“都说玄天宗的三少主,是个毫无心机,只知道仗着自己少主的身份,欺男霸女的修行界纨绔......传闻果然不可信。秦川,原来你一直都是在装傻。”曹玄惊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秦川反问。

曹玄惊嘿嘿一笑:“你猜得不错!虽然你是个无法修行的废物,但身为三少主,一定尝试过修行,而且是玄天宗内,最高深、最高等、最厉害的功法。”

秦川道:“喔,原来是在打玄天宗功法的主意。”

曹玄惊道:“玄天宗在修行界,只是三流的‘仙门’,而‘青云门’则是二等门派,玄天宗较之青云门,还低了一个层次。不过,青云门中那些厉害的功法,只有核心弟子,甚至亲传弟子才能借阅修行。而你则不同,你是玄天宗宗主的儿子,宗门内的功法,想看就看了......听说玄天宗有一门极为高深的‘不灭皇拳经’,想必三少主也是看过的吧?”

“噢,原来是‘不灭皇拳经’啊?怎么,你和我大哥是结拜兄弟,他当年没有将这门功法传于你吗?”秦川道。

“你明知故问。”曹玄惊冷哼一声道:“仙门功法,乃各宗各派不传之秘,一些镇派功法,只能传给嫡系血脉和亲传弟子,若是外传,便要被驱逐出门派,遭受宗门长老团的追杀!我与秦云再亲近,他又怎么会将不灭皇拳经传授于我!”

“不灭皇拳经嘛......”秦川故意拖长了语调:“嗯......本少主自然看过,而且还能背诵、默写出来呢。”

曹玄惊眼神一亮,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很好,很好!只要你能将不灭皇拳经一字不差,写于纸上,交给本尊,本尊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你撒谎!”

不等曹玄惊说完,秦川便极为无礼的打断了对方。

“什么本尊,我还本座呢!放我一条生路?哼,就算我真的把不灭皇拳经交给你,你也绝不会放过我的。不但不会放过我,还会立即杀我灭口。我若不说,兴许还能活的长久些。”

秦川淡淡说道,似早已洞察了曹玄惊的心思。

“哎......”

曹玄惊叹息一声。

“是哪个瞎了狗眼的混账东西,说玄天宗的三少主秦川,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废物?我看此人才是有眼无珠的蠢货。秦少主的聪慧,对人心的通透了解,怕是这世间少有,三少若是能修行,只怕修行界又要多出一个像‘李玄祯’那样的天才怪物了。”

秦川单膝跪地,肩上扛着沉重的大狙,汗水从额头上滑落,落在眼睛里,眼睛有些刺疼,秦川没有伸手擦拭,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哪怕眼球已经红了,布满血丝......

“三少主,奉劝你还是现在就告诉我为好。”

曹玄惊道。

“你说的不错,无论你说还是不说,都难逃一死。我是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得到了不灭皇拳经的,否则的话,不但青云门饶不了我,更将遭到玄天宗长老执事团的无尽追杀。

不过,本尊可以保证,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如若不然,你应该知道修行者的手段,世俗江湖中的‘分筋错骨手’等刑罚拷问的手段,又如何抵得过真元侵体?那种痛苦,怕是比分筋错骨手要痛苦百倍千倍,真正的生不如死!

无尽折磨之后,依然还是要说出‘不灭皇拳经’的功法,依然还是要死,为何非要多受这许多痛苦呢?

秦三少,我相信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对吗?”

秦川丝毫不为所动:“怎么,你是在威胁我,还是想套路我?其实,我这人有个特殊的癖好......”

余三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

“......本少主就是喜欢被折磨,皮鞭滴蜡,来者不拒。不就是元气侵体吗?本少主就喜欢这个调调。”秦川道。

“冥顽不灵......找死!”曹玄惊见秦川依然执迷不悟,心中大怒,眼神中布满杀机。

“除了速死和慢慢被你折磨死,本少主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让你死!”秦川冷声说道。

“就凭你手中之物?”曹玄惊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应该知道,凭借外物,终究难登大道。此物虽厉害,要杀修行者怕是不易,铁流云之死,一者因你偷袭,他并无防备,再者,流云不过是神通三重的修为,而我却是神通九重,一只脚已经跨入天人境的存在......你根本不可能杀得了我,不信,大可一试。”

秦川道:“不错,它的确不是修仙者炼制的法宝,从某种角度而言,的确是凡间兵器,不过......杀不了你,恐怕未必!大可一试,这种请求,我这辈子尚且第一次听到,便满足了你的心愿!”

曹玄惊:“你敢!”

“呯!”

回答曹玄惊的,只有沉闷的枪声。

月光下,一枚泛着黄金光泽的子弹,以人眼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直射向曹玄惊。

——这是不属于人间的‘杀器’,它的速度,没有一件暗器可以比拟,哪怕是最强劲的弓弩。

即便是修行者炼制的法宝,无论是法器、宝器,甚至是上品宝器之中,都没有这般高速的。

可是,这枚金黄色光泽的子弹,在接触到曹玄惊布置下的元气罩之后,居然停了下来!

子弹还在高速旋转着,在元气罩上,冒出阵阵青烟,就像一只奋力向前的蚊子,被禁锢在了看不见的蜘蛛网上,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无法再向前半寸!

子弹的旋转正在减弱,防护罩只是轻轻波动了一下,就像一滴雨水,落在了湖面上,只有些许涟漪罢了。

第二十四章 爆头,爽歪歪

曹玄惊傲然道:“没用的......连本尊的元气罩都无法攻破,还敢妄言诛杀本尊,简直是痴人说梦。”

“痴人说梦?嘿嘿,恐怕未必吧。”

秦川并不因为一枪未能攻破曹玄惊的元气罩而惊慌气馁。

秦川结束了半跪的姿势,突然跃起,又是一枪。

接着,他的身影,在夜空里飘忽,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围绕着曹玄惊的圆形元气罩,又连着开了五枪。

弹壳褪出,子弹上膛,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秦川在这支反器材步枪上,下足了功夫,为了成为娘亲口中的‘狙神’,年幼的秦川,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好一个灵活的死胖子。”彩彩喃喃道。

六发子弹,加上之前的那一枚,一共七颗子弹,在‘元气罩’之上高速旋转,就像拼命要钻入人身体的蚂蟥、跳蚤等寄生虫。

曹玄惊双手向天,摆出一个‘撑天’的姿势。

元气罩虽未破碎,但明显可以感觉到曹玄惊为了抵挡住子弹,已经很吃力了。

曹玄惊咬牙道:“我说过......没用的!”

“嘿嘿,别急,还没完呢!”

秦川又来到曹玄惊的正前方,来到了原地,依然是半跪的姿势,根本不需要过多瞄准,扣动扳机,甩手又是一枪。

‘呯!’

狙击步枪特制的子弹,划出一道肉眼难辨的优美直线,袭向曹玄惊。

这枚子弹,居然和之前的第一枚子弹重叠,子弹头,正顶在之前第一枚子弹的尾部!

不等曹玄惊说话,又是第二发、第三发......

每一颗子弹,都是重叠的,子弹头顶着子弹尾部,长长的子弹,组成了一条‘黄金铁蟒’,其冲击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呈几何级的。

“砰~咣~”

犹如琉璃器皿,落地碎裂的声音。

曹玄惊的元气罩,各处受压,尤其是正前方的冲击,顾此失彼,最终破碎,元气化作无数发光的碎屑,犹如上千只‘萤火虫’,飘散在夜空中。

“不!这怎么可能!!!”曹玄惊失声大叫。

秦川没有理会,在元气罩破碎,子弹纷纷落地之后,他朝着曹玄惊的眉心,便是一枪,居然是和之前铁流云完全相同的位置。

曹玄惊的双眸,瞳孔瞬间变成了深黑色,连同他的眼白,也在刹那间变成黑色,彻底变成了黑瞳,两只眼睛,全都变成了黑色,没有一丝的眼白,异常诡异可怖。

曹玄惊脸色狰狞,那枚旋转的金属子弹,就在他额前半寸处停下,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了,只剩下子弹旋转,发出的‘滋滋’声,以及淡淡的青烟。

‘噗......’

鲜血从曹玄惊的口中狂喷而出,他的血液,不是纯红色的,居然还夹杂着一缕金色!

“嘿嘿,曹本尊仙师,这‘凡间杀器’可还够仙师喝一壶的?”秦川嘲讽揶揄道。

曹玄惊调动本命元气,拼命抵挡,已经无暇说话了,只是恶狠狠盯着秦川。

“你说,我要是再发一枪,你还能抵挡得住吗……那个本尊谁谁谁?”秦川道。

曹玄惊已经敏锐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于是恐慌。

修行不易,能踏上这条修行之路,拥有修行的天赋,已经是百万人挑一,一步步走来更是不易,未能窥得大道,谁甘心半途陨落?

更何况,曹玄惊可不是普通的外门弟子,而是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神通九重的境界,在年轻一辈中,出除了那些修行天才,被称之为‘怪物’的家伙,曹玄惊已经算是普通年轻修士中极为出类拔萃的存在了。

若是再能跨出那一步,突破神通九重,到达天人境,晋升为核心弟子,就绝对是鱼跃龙门,门派会重点培养,到时候法宝、丹药、功法等珍贵资源,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怎么能死?而且还是死在一个无法修行的废物蝼蚁手中,怎么甘心?!

曹玄惊大声咆哮,发泄心中的怒火与不满,可当他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当子弹旋转着,又向前半个指甲盖的距离时,心中的怒火,化作了对死亡的恐惧。

“秦川……不,秦三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曹玄惊居然出口求饶。

余三放声大笑:“什么修行者?什么‘神仙人物’?我呸!如此贪生怕死,还修个什么仙,问个什么道?江湖好汉、绿林豪杰,面对生死,洒然一笑,说一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便慷慨赴死,绝不会卑躬屈膝向对手投降。你刚才不是说,世俗凡夫是蝼蚁吗,我看你连蝼蚁都不如,最多就是蝼蚁拉出的粪便,又臭又硬!”

“说得好!骂的痛快!”秦川附和道。

曹玄惊的眼中,竟落下了两行血泪,哽咽抽泣:“种种机缘巧合,我才有了现在的境界修为,能成为修士不易……我还没有窥得一丝天机,还没有得道,成圣成祖,我现在不能死,更不该死啊!!!”

“你不能死,不该死,那他们呢?这一地的死尸,他们就该死?在你眼里,他们是世俗凡人,是蝼蚁,所以他们无足轻重,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值一提。

可你想过没有,在那些大人物、那些手段通天的修行界老祖眼中,你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是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既然杜老九他们能死、该死,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死,不该死?”

秦川的声音,无比冷漠,散发着丝丝寒意,就像是地狱里的无常恶鬼,前来索命。

“不!三少主千万别杀我!我和你大哥是结拜兄弟啊!”曹玄惊惊慌失措,早已乱了方寸,说话语无伦次。

“哈哈哈……之前你怎么不念在我是秦云的三弟,看在他的情分上,饶我性命?此刻将他搬出来,简直荒谬可笑。

还有,本少主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现在之所以流落世俗之中,像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全因为你那结拜兄弟秦云,还有我那二哥秦骑虎。你若不提他,我还能让你多活片刻,多留下几句遗言,现在……马上给本少主去死!”

秦川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再次打破了夜的寂静。

“不!别杀我!我可以把所有法宝丹药功法全都给你,还有这枚我耗费无数精力才炼制成的‘百草炼神丹’,通通都可以给你……”曹玄惊脸色大骇,苦苦求饶。

“废话!等你死了,你身上的所有东西,自然都归本少主所有,还用得着你来给我?”秦川冷笑。

此时,第二枚子弹的弹头,已经顶在了之前射出那一枚的弹尾,后一发子弹,带动了稍稍减弱了旋转的前一发子弹,弹壳在空气中高速旋转,表面形成了高温灼烧的火红色。

在后一枚子弹的作用下,前一枚子弹尖如蜂刺的弹头,已经触碰到了曹玄惊眉心的汗毛,于是,曹玄惊全身的汗毛,在瞬间全部竖了起来。

“噗噗噗……”

曹玄惊一连吐出三口暗红色鲜血,还在死死催动本命元气,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是在燃烧寿元,苦苦支撑到了最后这一刻。

曹玄惊:“别……三少主饶命,是我曹玄惊有眼无珠,只要三少主饶我这条卑贱如蝼蚁的狗命,我愿意做三少主的奴才,给三少当牛做马,供三少差遣。

我可以立即发誓,你肯定知道,修行者是不可以随意起誓的,若违背誓言,识海之中,念头不通达,必成心魔,最终会走火入魔……”

“哼!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这么好骗?违背誓言的确会受心魔反噬,可如果嘴上发完誓,在心底默念一句‘以上誓言不算数’,就能破了这誓约……发誓?你还是去地府中忏悔吧!”

秦川再不给曹玄惊说话求饶的机会,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呯!’

第三枚子弹的弹头,钉在了第二枚子弹的尾部,三颗子弹同时告诉旋转……

“不……!!!!”

曹玄惊双手乱舞,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落水者,在河里抓住了一根稻草,死命扑通。

他已经在疯狂燃烧自己的寿元,三十年、四十年、六十年、八十年……

曹玄惊的容貌,刹那间变成了满面沟壑、目光浑浊的老人,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一下子老了至少上百岁。

可即便燃烧寿元,依然只是阻隔了子弹三息时间,子弹一点一点钻入曹玄惊的眉心,他只能无助地看着尖锐的金属弹头尖刺,没入自己的眉心……

“蓬!”

曹玄惊的脑袋,瞬间炸裂,之前铁流云还只是眉心处多出一只‘血眼’,那是因为,在中弹的刹那,铁流云还有元气护体。

不过,曹玄惊已经彻底油尽灯枯,体内元气与寿元,全部挥霍一空,死时比普通人还不如,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叟,没了元气保护,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一碰就碎。

“一枪爆头!爽!简直爽歪歪!!!”秦川看着曹玄惊倒下的无头尸体,笑着说道。

不顾余三,尤其是彩彩等人的惊诧目光,秦川将大狙拆解成几个大的部件,放入黑色长盒之中。

第二十五章 红袖异心

秦川走到曹玄惊倒下的无头尸体旁,蹲下身来,在尸体的身上一阵摸索。

旋即,将包括那一枚极为珍贵的‘百草炼神丹’在内,还有一册功法秘籍、一件中品宝器,两件上品法器,以及一些普通的增寿、疗伤丹药,全部搜刮了个干净。

最后,当秦川看到曹玄惊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古朴戒指时,眼神一亮。

“储物戒指!好东西啊!”

秦川从死人的手指上,撸下储物戒指,还很无耻地对彩彩笑了笑:“留给死人也是浪费,还是让本少主物尽其用吧。”

储物戒指只有修士灌注元气才能打开,秦川尚未破开识海,自然打不开这枚储物戒指,再者,储物戒指通常都会被拥有者祭炼,滴血认主。

要真正获得这枚储物戒指,还要抹去对方的精神烙印,重新炼化,方可为秦川所用。

不过,秦川也不急,将戒指、丹药等从曹玄惊身上搜刮来的宝贝,全部收了起来,拎着黑色长盒,说道:“走!咱们去见识见识杜老九的宝库。”

余三咳嗽了一声,一马当先,朝藏宝楼走去,秦川和彩彩几乎是并排而行,沈红袖断后,走在最后一个。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川渐渐落到了第三,与沈红袖几乎并排而行。

秦川看了一眼身旁姿容绝色的大美人,嘴角勾勒出一抹上扬的弧度,压低了嗓音,以只有沈红袖和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似笑非笑说道:“沈阁主,刚才好险呐。”

沈红袖一怔,旋即莞尔:“嗯……的确是凶险万分,真是多亏了三少主您了,否则的话,今夜我们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秦川道:“我说的是……沈阁主在最后的时刻……好险!”

沈红袖的脸色变了变,笑容已不像之前那么自然了。

沈红袖眼神闪躲,不敢与秦川对视,支支吾吾地说道:“秦……秦少主,红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秦川低声道:“就在我击出倒数第二颗子弹,和发出最后致命一击的短短十多个呼吸之间,你杀机已现,一直在寻找对我下手的时机。你想杀我,救下曹玄惊!”

“你……你在说什么?!”沈红袖的脸色彻底变了,惨白如纸。

“别不承认。”秦川道:“那一刻,你的杀气很重,本少主完全能感受得到……沈阁主,其实我很理解你,真的。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靠上了曹玄惊这棵大树,给他当侍妾,哪怕是女婢,也有无穷无尽的好处,能成为‘修士’,在世俗凡人眼中,那就等同于一步登天了。

若是能成为修士,自不必说。即便不能,也可以得到另外的好处,比如增加寿元……人生短短数十载,飘渺如烟云,一转眼便过去了,谁不想多活几十年上百年,甚至长生不死?

更何况,像你这等美人儿,将自己的青春容颜,看得比生命还重。可惜,再漂亮的女人,哪怕是倾国倾城的祸水级美人,也终有老去的一天,眼角的鱼尾纹和鬓角的白发,终会不期而至,到时人老珠黄,风韵不在,美人迟暮比死更可怕。

但是,若能傍上一名男修士,伺候舒服了,赐下一枚‘驻颜丹’,不说永葆青春,至少能多漂亮几十年,对于你这样的绝色美人而言,那也是无价的。

所以,在我即将击杀曹玄惊的最后一刻,你的心思动了,成为女修士、增加寿元、青春永驻的诱惑,让你心思动摇,心乱如麻。

只要出其不意,也许真的能杀掉我,即便杀不了我,至少能从我手中救下曹玄惊……总之,只要能搭上曹玄惊,你心中梦寐以求的这一切,都有可能变为现实,对吗?”

秦川压低了声音,侃侃而谈,可沈红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就像冬日的清晨,被寒霜打过的蔫茄子。

“是啊,多好的机会啊,从凡夫蜕变为修行者,无尽寿命,青春永驻……光想想就很美好,可你为什么不动手呢?你藏在掌心之中,细若牛毛的飞针,为何不出手?也许,此刻我已经变成了死人,而你救下了曹玄惊,获得他的赏识宠爱,赐你丹药,带你入修行界……啧啧,可惜啊可惜!”秦川摇头晃脑,像是在替沈红袖感到惋惜的模样。

沈红袖大惊:“你怎知我的杀手锏不是双袖,而是掌中飞针?你……”

“你别管本少主是如何知晓的,只需知道一点……你刚才真的好险。”

秦川的眸中,射出两道摄人心魂的寒芒。

“你不过是杀心乍起,‘私字一闪念’而已,幸好只是想想,最后还是放弃了。你若真的出手,你的脑袋,此时已经没有了,和曹玄惊一样,彻底被爆头……多么好看、标致、风韵无穷的动人脸庞啊,可如果整个脑袋都爆炸了,脸皮、脑壳、脑浆子,四分五裂,喷溅的到处都是……不知到了那时,沈阁主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般国色天香呢?”秦川冷笑两声道。

——原来,他早就洞察了一切!若当时自己真的出手,是不是真的会变成无头尸?

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连衣服都被秦川扒掉,生前不可一世,死后全无尊严的赤膊男尸,沈红袖早已挪不动步子,双膝一软,就要跌倒。

秦川一伸手,扶住了沈红袖丰盈滑腻的蜂腰,看向沈红袖的眼神,很是怪异,就像一只看到了肉的狼,一条看到了屎的狗。

“沈阁主,你这是怎么啦?是刚才受伤了吗?”

秦川一脸焦急地大声问道。

可他挽在沈红袖身后的那只手,却越发不老实起来。

从腰间向下游移,像一条无声无息的滑溜泥鳅,已落在了沈红袖挺翘的丰臀之上,用大拇指和食指,狠狠掐了一把,又一把,然后捏住一点细腻的皮肉,像从藤蔓上扭下果子一般,旋转了一圈……

沈红袖又惊又怕,惨白的俏脸,飞起一抹红霞,吃惊长大了嘴巴,呆呆看着秦川,却不敢出声喝骂,眼中噙满了羞愤的泪水……

“小姨,你伤哪了?没事吧?!”

走在稍前一些的彩彩,扭过头来,见秦川正搀扶着沈红袖,而沈红袖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不疑有它,只是关切地询问沈红袖的伤势。

“不……不碍事的。刚才突觉一阵眩晕,差些摔倒,多亏了秦少主扶我一把,这会儿好些了……”沈红袖红着脸说道,低下头去,心虚的不敢看任何人。

彩彩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哦,那就好。”

余三见秦川和沈红袖二人紧靠在一起,秦川的一只手还扶在沈红袖的身后,哼了一声,便转过头,赌气似的快步向前走去。

“沈阁主……我以后叫你红袖姑娘吧。”秦川道:“红袖姑娘,你刚才已经受了内伤,我这里有一枚补气疗伤的丹药,对内伤很是有效,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时,武林人士随身必备的良药,红袖姑娘服下吧……”

“不用,我……”

沈红袖大惊,正要推脱,身后那只原本只是侵犯自己臀部的手,那只肥胖却柔软的手掌,突然变得坚硬如铁,抵在了她腰后的死穴——‘汇中穴’上,只要秦川用力按下手指,沈红袖必死无疑。

“嘿嘿……还请红袖姑娘莫要拒绝了秦某的一番心意。”秦川道。

沈红袖知道,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不吃下这枚药丸,被秦川暗中点了死穴,立马就死。

或者,拼一把,服下这枚药丸,或者生,或者死……

沈红袖不是蠢人,不会选择最最愚蠢的那条死路。

她从秦川手中,接过了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药丸,丢入口中,一仰头,咽了下去。

“现在我能问一下,这是枚什么药丸了吗?”沈红袖道。

“放心,死不了的。”秦川道:“这枚药丸虽然有毒,但只是慢性毒药,只要每月按时服用一次解药,本少主保准你能活到九十九,不过,若是未能及时服下解药,第一次会受万蚁噬心之痛,第二次则是浑身经脉尽断,若是有第三次……神仙也难救!

你肯定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是在吓唬你,所以,本月月底这一次,我不准备给你服用解药,让你先感受一下万蚁噬心是个什么滋味,以后你就会乖乖听话了。”

“你……?!!!”

沈红袖又惊又怕,看着秦川,已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感谢自己,无论是懦弱胆怯也好,良心发现也罢,总之当时仅仅是有此心思,没有真的出手,否则的话……怕是连服下本少主毒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去阴曹地府和孟婆汤,给阎王爷当小妾了!”

秦川又在沈红袖的臀部,狠狠捏了几把,算作惩戒,这才心满意足地跨步向前走去。

沈红袖一双泪眼,盯着秦川的背影,又恨又怕。

——都说男人怜香惜玉,这个混蛋,为何下手这般重?

沈红袖感觉自己屁股上细腻的肉,都快被秦川给掐下来了,此刻定然红肿淤青了一大片……

现在,沈红袖是真的怕了这个看似善良憨厚,实则腹黑无耻,心狠手辣的家伙,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服下了毒药,而是从骨子里害怕。

——在她眼中,现在的秦川,就像一个能看透人心的魔鬼!

……

……

第二十六章 女主蔡姬

杜老九的藏宝楼内,金银珠宝无数,还有一些奇珍异宝,比如有一颗鹅蛋大小的珍珠,还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以及水头极佳的翡翠等!

这些东西,即便是在燕国皇宫的藏宝国库之中,也能算得上是镇库之宝了,没想到,杜老九区区一个九原城的地头蛇,竟有如此珍贵的收藏,想必这其中,有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财富动人心。

不过,无论是秦川、余三,还是彩彩、沈红袖,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多兴趣。

秦川更是将一排放置古董瓷器字画,以及一排放着无数金元宝的木架子,全部推倒,掀掉石板地砖,用事先早已准备好的铁铲,开始掘地三尺。

不过,三尺之下,除了蚯蚓,并无所获。

于是,掘地七尺……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很深的窟窿。

“叮……”

铁铲铲到了坚硬金属,发出的撞击声。

秦川蹲下,丢开铲子,用手小心地扒开泥土,终于看到了一只大概和女子梳妆盒般大小的古朴铁盒,表面还镌刻着长翅膀的妖魔与飞天仙女战斗的图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仿佛要跃然盒上。

秦川先将古朴铁盒抛了上去,丢给余三,这才从洞内一跃而出。

“打开!”

秦川沉声说道。

余三一剑挑飞已经生锈的铁锁,掀开了盖子。

盒内,用金箔铺了厚厚一层,除了一册泛黄的秘籍,再无其它。

这就是天魔功?

彩彩、沈红袖几乎在同时伸出手,想要拿起这本泛黄的秘籍,一看究竟,可她们的手刚伸出,秦川已经抢先一步,重重合上了盖子。

“你什么意思?!”

彩彩差点被夹住了柔荑,忙缩回玉手,怒瞪着秦川。

“这是我魔教圣祖留下的宝典,让你们两个外人观看修炼,已经是情势所迫,无奈之举,难道你等还想独占不成?”彩彩娇叱一声,瞪大了乌黑的眼珠,煞是可爱。

独占?

秦川心中冷笑:就算本少主想独占,你们两个大美人小美人,又能奈我何?难不成要色诱来换取秘籍?嗯……那本少主就勉为其难,中了你们的美人计吧!

“秘籍在地下深埋已久,若轻易触碰,怕是立即会化作纸屑,还需先处理一番,方能观看!”秦川笑了笑,说道:“你们大可放心,我若是想私吞了这本秘籍,现在就可以动手,把你们两个一并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如此,岂不更省事?彩彩姑娘莫不是以为,本少主现在没能力杀掉你们吧?”

彩彩惊慌地后退了一步,仔细一想,又觉秦川所言不虚,若秦川真想独吞,以他的武功、手段,还有那件可怕的大杀器,要杀人灭口,简直是易如反掌,又何必说这么多废话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彩彩终于松了口气,旋即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秦川道:“先行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

“回去之后?回哪里?”沈红袖道:“是回鱼龙帮,还是回红袖阁?”

“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娘!”秦川笑道,却将盒子,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他左手拎装有‘大杀器’的长盒,右手抱着装有秘籍的铁盒。

“那这只装有本教秘籍的铁盒,又该由谁暂且保管?”沈红袖又道。

她将‘本教’二字说得很重,似乎是想提醒秦川,这本就是属于魔教的东西。

“自然是由我和余帮主暂为保管,毕竟此物关系重大,本少主武功最高,又有大杀器在手,定可护它周全,放在你们红袖阁,我不放心……因为,你们二人的武功太差劲!”秦川很无赖地说道。

“你……”

彩彩和沈红袖的漂亮琼鼻,这一刻都被秦川给气歪了。

她们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秦川这么不要脸的,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像秦川这么无耻的……

可正如秦川所言,她们的武功不如秦川,想抢也抢不过,现在只能憋屈地听从秦川安排了。

“当然了,如果彩彩姑娘和沈阁主不放心的话,大可以到鱼龙帮住下,这样的话,等做完了必要的防护措施,就可以一起参究了……鱼龙帮虽不比红袖阁精美,红袖添香虽无,闲置客房倒是还有几间的,若二位不嫌弃,也可来本少主卧房中歇息。

本少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但会撒娇,晚上还能暖床……二位姑娘,意下如何啊?彩彩姑娘,听闻你还是什么玄阴之体,想必晚上睡觉很冷吧?要不,来本少主被窝,本少主给你暖暖身子?”

秦川摸着自己肉肉的下巴,嘿嘿坏笑着说道。

“无耻!混蛋!!!”

彩彩的一张俏脸,早已羞红如晚霞。

“机会可是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愿意来的,可怪不得本少主了……不过,请你们放心,我秦川向来言而有信,等妥善处理后,我会派人前去通知二位的!”说完,秦川抱起箱子就往外走,余三紧随其后。

彩彩和沈红袖在后面气得直跺脚,银牙贝齿都快咬碎了。

她们突然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与虎谋皮,给他人做嫁衣的感觉。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寄希望于秦川能说到做到了。

不过,她二人对这个臭不要脸的无赖,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

……

这两日,九原城中出了一件天大的大事——原先九原城的‘土皇帝’,掌管东城的杜老九,两天前的夜里,和他花重金聘来的一众高手,一夜之间,死于非命。杜老九的藏宝楼,被搞得一塌糊涂,很多古董玉器,字画瓷器,全都破碎损毁了!

更奇怪的是,藏宝楼铺在地上的石板被人撬开,还在地上挖了个很深的大洞。

杜老九一死,群龙无首,他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自己就内斗厮杀了起来,最后鱼龙帮出手,将杜老九的势力,连根铲除,彻底接管了九原城的东城!

……

…..

万里之外,一处洞天福地之中,一名看容貌不过三十多岁,眼中却饱含岁月沧桑的冷漠女子,突然睁开了眼。

她从蒲团上站起,一步跨出,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下一息,便已出现在了十里之外,一处楼宇之中。

她看着写有‘曹玄惊’名字的那盏琉璃灯,原本灯芯常年不灭,此刻不但灯灭了,连同琉璃盏,都破碎成了几瓣……

“不!不可能!玄惊的本命灯怎么会熄灭?是谁!是谁杀了他?!”

这名女子,名叫蔡姬,乃是‘青云门’的核心弟子,天人境三重的修为。更是担任着青云门的外门传功长老一职,属于青云门的高层人物了。

她不但是曹玄惊的半个师父,更是曹玄惊的‘女主’,曹玄惊深得此女宠爱,现如今,曹玄惊的本命琉璃灯熄灭破碎,也就是说曹玄惊已然死了。

自己最心爱的男宠被人杀死,她如何能不气恼?!

“飞烟,你即可下山,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是谁杀了玄惊!”蔡姬咬牙道。

一名年轻女子,凭空出现,身穿黑衣,容貌亦是绝色,可惜太过冰冷,犹如一朵黑色的莲花。

——飞烟,正是蔡姬的首席弟子,神通九重的修为。

“是!”

神色冰冷的女弟子飞烟,领命而去……

“不管是谁,敢杀我玄惊,我定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形神俱灭,再无转世轮回,永远消失在这方天地之中!”蔡姬无比怨毒地说道。

……

“川,你这么做……不厚道。”余三道。

鱼龙帮内,帮主的卧房之中,秦川和余三并排而坐,铁盒已经打开,二人盯着泛黄的秘籍已经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了。

“不厚道?”秦川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余三:“你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幼稚白痴的话,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行走江湖,有行走江湖的规矩。”余三反驳道。

“狗屁规矩!在本少主眼里,这世上没有规矩,只有强弱。谁厉害,谁就是规矩,就可知制定规矩,而制定者,往往也是最不遵守规矩的,他只需要别人去遵守他制定的规矩。”秦川道。

二人话不投机,随即陷入了沉默,陷入了无声。

“你是在怪我不守承诺?”秦川指了指古朴铁盒中的‘天魔功’秘籍,说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就在我射杀曹玄惊的最后一枪,在我扣动扳机之前,距离本少主不到八丈开外的沈红袖,差点就对我出手了?

她想救下曹玄惊,攀上这棵大树,从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根本就无法分心,如果她当时真的出手,那我只有乖乖等死的份!明知她存了这等心思,却还要强作镇静有多难?

在灭掉曹玄惊之后,本少主更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连杀一只土狗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时候,如果被她瞧出端倪,同样难逃一死,可本少主还是唬住了她,威胁她服下了那枚毒丹……江湖险恶,恶的不是江湖,而是人心!

第二十七章 圣女的亲戚

“她们二人,本就是魔教一脉的传承,而世俗江湖中的魔教,脱胎自修行界的魔宗。

魔教圣祖,本就是魔宗弟子,她所传下的魔教武功,或许就和‘天魔功’有些瓜葛,脱胎于后者也未可知。

她们修炼‘天魔功’,必定事半功倍,说不定我们还没看懂,她们就已经领悟了。

彩彩倒也罢了。可沈红袖若是破开了识海,成为修行者,那枚只能牵制普通人的毒丹,将被她炼化,对她彻底无效。

她对本少主已经恨之入骨,真到了那时,你和本少主的下场,恐怕会极其凄凉。”

余三愣愣看着秦川,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秦川的脸上,突兀闪过一抹异样的病态潮红。

“噗……”

秦川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之前为了唬住沈红袖,不露出马脚,秦川强行压制着自己的内伤,如此一来,更是加重了伤势,此时将这口瘀血吐出,相比之前,反倒舒服了许多。

“川,你没事吧?”余三慌忙说道,发自内心的关切。

“都是被你给气的。”秦川笑骂道:“你这个榆木脑袋,本少主要是被你活活气死,肯定要拉你垫背,和本少主共赴黄泉。”

余三羞涩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我愿意’三个字,活生生吞咽了下去。

“打开它!”秦川突然正色道。

“啊?我?”余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废话,这里除了你我,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秦川道。

余三喉结滚动,接连吞了三口唾沫,缓缓伸出颤抖的双手,从古朴铁盒之中,取出了这册泛黄的书籍。

但他翻开第一页时,才发现所有书页都是经过折叠,连在一起的,就像臣子给君主递的奏章。

没有‘天魔功’的修炼功法,只有一行蝇头小字——魔教圣祖亲笔所书!

待秦川和余三看清纸张所书文字之后,二人面面相觑,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次日,余三派人传信给红袖阁,让沈红袖和彩彩二人,速速赶来鱼龙帮,共商大事。

沈红袖和彩彩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便风尘仆仆赶到了鱼龙帮。

秦川已将这册所谓的‘秘籍’交给了二人,沈红袖起初怀疑是秦川将真的‘天魔功’秘籍掉了包,随便弄一册假的来糊弄自己和彩彩,糊弄整个魔教。

可当她看到纸上的那一行蝇头小字,沈红袖浑身一颤,露出崇敬之色,心中的疑窦瞬间消失无踪。

——这是圣祖亲笔,圣祖的笔迹,沈红袖比任何人都清楚,教内遗留下来,圣祖的手记,便是由她保管,圣祖的字迹,只要看上一眼,她就能认出来。

“魔教乃吾所建,脱胎于修行界魔宗,世俗魔教,实乃魔宗分支一脉,此册关乎欲解此秘密,需魔教圣女一脉,以血浸纸,圣女世世代代以血脉传承,只因圣女一脉,正是吾之血脉......”

沈红袖脸色微变,彩彩有些失魂落魄......

原来......

原来自己是魔教圣祖的后人,是她的血脉传承。

难怪所有的圣女,都必须是上一任圣女的女儿,根源竟在此处。

“夺......”

一柄锋利的匕首,钉在了木桌上,尾部还在轻轻颤动,发出蜂鸣般的嗡嗡声。

“你想干什么?”沈红袖沉声道。

秦川撇了撇嘴,说道:“你们那位圣祖,她不是说了嘛,要用她后代圣女的血,解开这册书的秘密......彩彩姑娘若是下不去手,本少主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彩彩看了一眼桌上的匕首,哼了一声。

“其实,还有一种法子,可以让彩彩姑娘不必受这皮肉之苦的。”秦川似笑非笑地说道:“彩彩姑娘,亲戚来了吗?”

彩彩一怔,不明白秦川何意,沈红袖亦是不解地看着秦川。

“亲戚?在这世上,除了小姨,我没有别的亲人了。”彩彩道。

秦川一拍脑袋,知道自己年幼时,被‘娘亲’荼毒太深了——她们怎么知道‘亲戚’其实不是真的亲戚呢?

秦川:“我的意思是,彩彩姑娘的月事......”

“无耻!下流!”

彩彩娇叱,清纯如水的俏脸,瞬间红透。

秦川不以为耻地说道:“啧啧......我这也是为彩彩姑娘着想,毕竟鲜血乃人体之精华,多流血伤身......那些血,反正不用也浪费。”

“给我住口!”

彩彩瞪了秦川一眼,伸手拔出钉在桌上的锋利匕首,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了刀锋。

鲜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滴在了泛黄的纸页上。

秦川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这么拙劣的激将法都能上当,真是枉为魔教中人,难怪数十年前,魔教会被灭教,原来魔教中人都是蠢死的。

随着彩彩鲜血的浸染,原本泛黄的空白书页,竟神奇地出现了一幅地图。

山川、河流......密密麻麻,在最中心的一座山脉之上,有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红点,却是这如山水泼墨画一般的地图上,除了黑色以外,唯一的颜色。

“唰!”

秦川突然出手,将桌上的地图收了起来,根本不给沈红袖、彩彩记忆的时间。

秦川道:“明日出发寻宝!二位如果不愿意前去,本少主绝不强人所难,毕竟这一路艰险,说不定还有不可知的危险存在,你们两个如花似玉的绝色美人儿,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这等艰巨的任务,还是由本少主和余帮主前去完成吧!”

“你......!”

沈红袖和彩彩,听到秦川这么不要脸,完全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无赖言语,肺都快气炸了。

“......放心,我不是想独占天魔功,到手之后,原册依然归你们,只要让我抄写一份即可。”彩彩看着秦川的眼睛:“这是前些日子,你和我说过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吧?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时莫不是要反悔?”

彩彩冷笑道:“你说过的话,作出的承诺,一向都是......都是......”

彩彩想说‘放屁一样’,可话到嘴边,这样的粗言秽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卟......”

秦川将嘴巴凑到手臂上,用力吹了一下,发出极像放屁的声音。

——几乎每一个调皮男孩,小时候都玩过这种类似的游戏,可没想到,秦川这个‘仙门’玄天宗的三少主,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嘿嘿,这下满意了吧?”秦川道。

彩彩彻底被秦川打败了,瞪大了无辜的淡蓝色大眼珠子,愣是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魔教如果出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武功高强又狡诈无耻的混蛋......也许,魔教当年也不至于覆灭。

沈红袖看着秦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都说魔教邪恶歹毒,为害世间,为正道武林所不容,可魔教又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魔教的教众,大多一直生活在深山之中,他们比很多所谓的‘正道侠士’都单纯,后者披着侠义的外衣,做的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相比而言,正道武林的残杀,更像魔教!

沈红袖至今都弄不明白,为何‘魔教’会是‘魔教’,就因为它的名字叫‘魔教’吗?这真的是太可笑了。

沈红袖和彩彩回去收拾东西,约定了明日午时,在城外‘生死亭’相聚,便无奈地离开了鱼龙帮。

“臭混蛋,你别想着偷偷溜走,想独占圣祖秘藏,否则的话,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彩彩对秦川说道。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少主正求之不得呢!”秦川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本少主啊,连做鬼都要缠着我,和我在一起?啧啧......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要你再殷切一些,温柔一些,本少主也许那天心情好,会收了你的。魔教妖女,正房是没戏了,做个小妾还勉强过得去。”

“你......”

彩彩跺了跺脚,抬腿便走,沈红袖紧随其后,一道离去。

“哼!小丫头片子,还跟我装呢,总有一天,本少主要亲手扒下你这张狐狸皮。”秦川盯着彩彩离去的身影,哼哼一声说道。

“她?狐狸?”余三不解地看着秦川。

秦川拍了拍余三的肩膀,说道:“你若真被她天真无邪的表象所欺骗,那你就是真的天真,而且愚蠢!魔教圣女,可不是街边买火柴的小女孩,尤其还是在红袖阁那种鱼龙混杂之地浸染过,即便真的能够出淤泥而不染,至少也会沾染几缕红尘烟火气的,她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太单纯......单纯的过头了,便是妖孽!”

“是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余三挠了挠头说道。

秦川笑骂道:“要是连你这榆木脑袋都能看出来,她就不是小狐狸了!你一点都没看出来,我却看出了三点,嘿嘿。”

秦川邪邪一笑,而余三一脸木讷,根本没听出秦川话语中隐晦的含意。

许久......

余三问道:“我们走了,鱼龙帮和红袖阁怎么办?尤其是我们鱼龙帮,向来与黑虎门不睦,万一走漏了风声,黑虎门绝不会放过乘虚而入的机会。”

秦川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余三,呲了个牙花,说道:“三儿,这个帮主,你还真当上瘾了?我们现在是去做什么?是去找‘天魔功’的秘籍,一旦得到,破开识海,成为修士,指日可待......你还留恋红尘,留恋这区区的鱼龙帮帮主之外作甚?”

余三倔强说道:“也许,和成为修行者相比,一个鱼龙帮的确不算什么,而且,我对什么帮主,压根儿也不感兴趣,只是......我放不下那些兄弟啊!我到鱼龙帮时不过少年,那些与我年岁相仿的兄弟,和我一起长大,一起打天下,流血流汗......我若轻易就能舍弃他们,那和曹玄惊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秦川一怔,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和真诚。

“三儿,你说的对......是我错了。”秦川很认真地说道。

余三看着秦川,就像见了鬼一样。

——这家伙居然会承认自己错了?

余三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今天早晨的太阳,到底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龟缩不动!”秦川道:“你吩咐下去,在我们离去的这段时间里,不管黑虎门如何挑衅,都不要轻举妄动,所有人就给我躲在这‘龟壳’里,外面喊破了喉咙,也不要应声。

嘿嘿,这柳如龙,虽然是个卑鄙无耻又胆小如鼠的蠢货,建的这个‘龟壳’,倒是易守难攻,这时候,还真是帮上了大忙!”

第二十八章 猫妖附体

林岩山脉,绵延数千里。

山脉入口,有一个灵岩村,有百户人家,由于地处偏远,山路难行,村中很少出现陌生面孔。

这一日,村里突然出现了四张陌生面孔,两男两女,都是年轻人。

其中一个少年,手持长剑,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还是个狠角色。

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则完全相反,长得还算俊秀,微胖,一脸看似真诚无比的笑容,见了谁都笑着打招呼,就像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债主,他的长辈。

当然,更出彩的,还有那两名女子。

她们虽然用白纱遮面,依然能隐约看出,这两个是绝色美人儿。

年龄看起来稍大些的那个,身材凹凸玲珑,如成熟的水蜜桃。

年纪小一些的,更是美人胚子,尤其一双罕见的浅蓝色眼睛,能把男人的魂儿勾了去。

这四人,正是从九原城一路艰辛赶到这里的秦川、余三、彩彩和沈红袖四人了。

他们四个,翻过一座山的山脊,从外面的世界,走进闭塞山村的时候,在村头遇到了村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无赖——黄三麻子。

黄三麻子真名黄齐东,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脸虽粗糙,更谈不上秀气,但脸上并无麻子。

秦川一行人走进村口时,黄三麻子正蹲在村头槐树下那块大石头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哼着含糊的山歌,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四人,黄三麻子呆呆地盯着秦川四人,不好奇不惊恐,也没有或喜悦或厌恶的诸多情绪。

他只是蹲在一人多高的大石头上,两腿分开,像极了蹲茅坑的姿势,居高临下,盯着四个陌生人看了好一会儿。

“看猴呢?”余三微微扬起脑袋,没好气地说道。

黄三麻子那眼神,还真有几分像是在看猴。

接着,黄三麻子就说了一句然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话。

“你们是......人?”黄三麻子一本正经地问道。

人?

几个人都楞住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跟陌生人打招呼的?

遇到过问‘吃了吗’、‘最近怎么样’、‘你们从哪来,找谁’诸如此类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问对方是不是‘人’这种奇怪问题的。

不是人还能是什么?鬼?山精妖怪?魑魅魍魉?

他们四个要不是人的话,黄三麻子恐怕也要变成鬼了。

“我们三个都是人......除了那个死胖子。”彩彩突然说道。

死胖子?

秦川摸了摸自己还不算太明显的双下巴,表情很无奈——本少主这不是胖,是强壮,是丰满,肉感这么好,冬天抱着睡觉,就是个大暖炉啊,多实惠,多温暖,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毛啊。

“他不是人?”黄三麻子的目光停在了秦川的脸上,指着秦川说道:“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彩彩咯咯笑了起来,一语双关地说道:“他不是个东西。”

秦川终于忍无可忍了:“你眼睛瞎啊,这里我最胖吗?你瞧瞧那位,她虽然蒙着脸,可你看她多胖啊,胸前那两大坨的肥肉,还有那么大的屁股,她难道不是最胖的?”

秦川指了指一旁的沈红袖,没好气地说道。

沈红袖那个气啊,即便是白纱遮面,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怒意,可她服下了秦川的毒丸,受制于人,也只能无奈地瞪了秦川一眼。

“喂!你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你想做最‘胖’的女人还没资格呢,瞧你这铁板一块的身材,肉芽似的,别说男人,就是山里的公野猪瞧见了,也不会对你有半点非分之想的。”秦川摸着下巴说道。

——哼!想开黑本少主,你这只小狐狸还嫩了点儿,乱口舌之争,本少主是你祖宗!

“你......!”

彩彩正要发怒,却见秦川看似无意地做了个拍打的动作,之后又将两根手指,凑到鼻尖嗅了嗅,一脸陶醉的样子。

彩彩瞬间就认了怂,她怕秦川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按住,再狠狠打她屁股,就像上次那样......秦川这个混蛋,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如果真的那样,那彩彩真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蹲在大山石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一脸无赖相的黄三麻子,指着秦川,哈哈一笑,露出极为欣赏的神色。

他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落地时想摆一个潇洒的姿势,不料脚下一滑,一头栽倒,来了个狗啃泥。

黄三麻子皮糙肉厚,也不在意,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秦川的面前,拍了拍秦川的简单。

“哈哈哈......那个谁,俺很喜欢你!”黄三麻子笑道。

“你也不错。”秦川笑道。

“哼!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彩彩哼道。

“嗯,这话在理,否则的话,我怎么会和你们两个魔......美人儿,走到了一起呢。”秦川立马反击道。

你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能和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女,臭味相投,走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你们魔教妖女,还有资格说别人?

彩彩闭上了嘴不说话了,她终于领悟,和秦川耍嘴皮子,无异于自取其辱。

秦川看着彩彩气鼓鼓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只小狐狸生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俺们这村子,两三年都来不了一个外人,更别说一下来了四个。”

黄三麻子的目光,贪婪地扫了一眼沈红袖高耸的胸脯,咽了口唾沫,说道:“......嘿嘿,而且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俺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最漂亮的,就是去年嫁出村,被黄员外纳了妾的翠香了。胸最大的,就是俺们村的张寡妇,可她们两个和二位姑娘相比,那简直就是......就是......”

黄三麻子没读过书,说不出‘山鸡较之凤凰’、‘山花较之牡丹’之类的话语,‘就是’了老半天,也憋不出半个屁来,于是‘呸’了一声,在地上吐了口痰,以表达对翠花和张寡妇容貌和胸脯的鄙视。

秦川突然就鼓起掌来。

秦川:“妙妙妙......妙也!”

“猫妖附体啊,喵喵喵的,哼!”彩彩小声嘀咕了一句。

“别小看这一个‘呸’字,真真再贴切也没有了,妙,妙不可言!”秦川赞道。

黄三麻子挠了挠头,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位村里最大的、唯一的无赖,居然也有害羞的一面。

“小兄弟也是人中那个啥......嗯,狗熊啊!总之很牛啊!”

黄三麻子投桃报李,想夸一夸秦川,说他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的,可他所知道的最狠最牛逼的,也就是山里的熊瞎子,大狗熊人立而起,那才是真正的恐怖,连老虎、黑豹都要退避三分。

狗熊?

这是在夸我吗?

秦川哭笑不得,表情有些尴尬——尤其是看到余三、沈红袖和彩彩,强憋着坏笑,还憋得很辛苦的时候。

“几位来俺们村,是走亲访友......”

黄三麻子自己马上就否定了这种可能——村里没有那户人家,有这么‘优秀’的亲戚。

“......还是来山里踏青?”

踏青?

见了鬼了!

哪个吃饱了撑的混蛋,闲得蛋疼,走一天一夜的山路,翻过两座大山,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踏青’?

“听人说,城里的公子小姐,最喜欢到山野之中游历踏青了。”黄三麻子道。

“嗯,城里的公子小姐,去山野之中踏青不假,不过在没人的地方,还做些别的事。”秦川呵呵一笑说道。

“做什么事?”彩彩不假思索问道。

她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想到某些男女之事,一张俏脸,隔着白纱都能看到透出的绯红。

“什么事?当然是......”秦川拖长了声音,摸着下巴,一脸猥琐的样子。

——卑鄙无耻下流阴险还猥琐的死胖子!

彩彩心中暗骂,把她所认为骂人最狠的话,都在心底说了一遍。

“嗯......是坐在河边草地,吟诗抚琴了。”秦川道。

彩彩一怔,旋即又脱口而出道:“你说的别的事......就这些吗?”

“那还能有什么呢?”

秦川盯着彩彩绯红的俏脸,彩彩吹弹可破的脸蛋,越发滚烫起来。

“哇!哇哇!”秦川夸张地怪叫了两声:“彩彩姑娘,你不会是想到了......想到了那种龌龊的事情吧?啧啧,彩彩姑娘,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你!!!!!”

彩彩真的要哭了。

彩彩下定了决心,不管秦川说什么,她再也不接话了——哪怕秦川说的天花乱坠!

“其实,我们是来打猎的!”秦川道:“我们都是县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哦,这位是我的随从加护卫,专门负责本公子的安全。”

秦川指了指怀抱长剑,怎么看都不像是‘豪门公子’的余三,笑着说道。

余三只是笑笑,居然没有否认和反驳。

“哈哈,那你们是来对了地方,更是运气好,遇上了对的人。”

黄三麻子挺直了胸膛,很自信地说道。

“俺黄齐东......额,你们可以叫俺黄三麻子......俺是这灵岩村里,最厉害的猎人,对山里的情况,最是了解,把俺眼睛蒙上,丢在山里,俺也能蒙着眼睛走出大山,回到村子里。”

第二十九章 黄三麻子

“黄兄,牛皮吹大了吧?”秦川似笑非笑地说道。

黄三麻子涨红了脸,很愤怒的样子,就像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侮辱:“不信,俺们现在就试试,你们用布把俺眼睛蒙上,俺带你们进山去......”

“不急不急。”秦川道:“一路舟车劳顿,还走了很远的山路,此时疲惫不堪,腹中空空,再者,天也快黑了,还是先寻个住处,吃些东西,明日再入山中狩猎不迟。”

黄三麻子为难地说道:“你们都是县城里来的富家公子小姐,吃的住的,肯定都是最好的,俺们这破村子,住的都是些破房子,吃的是窝头糙米,几位恐怕是住不惯也吃不惯的。”

“没事!”

秦川拍了拍自己微胖的肚皮,又摸了摸自己的胖脸,这一刻,仿佛真的已经变成了员外家的傻儿子。

——论装傻扮纨绔,秦川可是绝对的老手......之前的这么多年,他不就是一直在做这件事吗?

玄天宗的废柴三少主和地主员外家的傻儿子,本质上并没有多大区别。

“平日里琼浆玉液,珍馐佳肴吃多了,腻歪,我正想着吃点粗粮,打一打肚子里的油水。至于住嘛......头顶有块能遮风挡雨的屋顶就成。”秦川道。

“那行啊!要吃山珍海味没有,粗茶淡饭还不简单......走,上俺家去。”

黄三麻子热情好客,毕竟好几年才有外面的人走进山村里来,这里几乎与世隔绝,黄三麻子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所以对秦川等人很是热情。

旋即,黄三麻子又为难起来,有些患得患失地说道:“就是房屋破陋了些......”

脸皮比村东头老槐树还厚的黄三麻子,居然羞涩地低下了头......

直到众人跟随黄三麻子来到他家中,才终于明白,黄三麻子因何羞涩。

——破!

三间破茅屋,头顶还有一块没有遮挡的,直接可以看到头顶的天空,白天采光很好,可若是下雨......

彩彩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道:“这是你家?你就住这里?你一个人住?你......”

“喂喂喂,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是不是还想问人家,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啊?姑娘,你莫不是看上了这位黄公子,想与他谱写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吧?”秦川揶揄道。

彩彩又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可她的心里在说话,说了很多很多话。

——混蛋!无耻下流,阴险狡诈卑鄙。

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最后还不忘加上‘死胖子’收尾。

黄三麻子史无前例,破天荒的在不到一炷香时间内,两次羞涩脸红,这一句‘黄公子’让他很舒服,心中很是受用,对秦川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嗯,这哥们上路。不愧是同道中人,和俺一样厚颜无耻,不,比俺更厚颜无耻。

“俺是个孤儿。”黄三麻子说道:“俺十岁那年,爹妈带着大姐和二哥,去山里打猎,顺便采些草药......从此,一去不回,俺就一直都一个人住。”

黄三麻子说的很随意,感觉云淡风轻,根本没当一回事,可谁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忧伤与悲哀。

一个十岁的孩子,本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带着自己玩耍的姐姐和哥哥,虽然贫穷,至少有衣遮体,有食果腹,有人疼爱,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

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天......塌了!

余三原本有些瞧不起黄三麻子,毕竟他现在是一帮之主了,像黄三麻子这种小泼皮,想进鱼龙帮做个最外围的跑腿帮众都难,实在难入他的眼。

可现在,余三那冷漠的目光,看向黄三麻子时,明显柔和了许多。

——余三也是孤儿,比黄三麻子还早了两年,那种举目无亲,无所适从、无所依靠,从最初的伤心、恐慌,到最后心如死灰的麻木,他最能体会。

“我们就在你这里住下了。”

一向都是秦川说了算,很少自己拿主意决定一件事的余三,突然对余三说道。

“住这种地方?你们......你们疯了?”沈红袖气得直跳脚。

小山村虽然破落,可一路走来,还是看到几户有砖瓦房的人家,何不到那几家借宿?不就是多给点银子吗?

他们几个,谁又会把银子当一回事呢?

“你若不想住这里,可以自己去找地方。”秦川道:“可万一我兴致来了,说不定大半夜就跑进山里找......猎物,你可莫要后悔。”

秦川拍了拍胸口,藏着地图的位置,很无赖地说道。

无奈,沈红袖和彩彩被迫只能住在这破茅屋里,吹着风看着头顶星空入睡。

余三则非常的看了秦川一眼。

秦川忙撇过头去,不知为何,他现在有些害怕和余三对视。

“拿着!去给我们随便弄些吃的。”

秦川将一锭五两的银子,随手抛给了黄三麻子。

黄三麻子的眼睛都直了。

双手捧着五两的银锭,感觉就像捧着五十两、一百两黄金那么重,两只手都在颤抖,而且不是轻颤,而是抖如筛糠。

黄三麻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摸到这么‘巨额’的银子,他之前最多也就见过几钱的碎银子,像他这种人,口袋里铜板都很少有超过三个的时候,更别说银子了。

“这……这是给俺的?”黄三麻子不停吞咽着唾沫,就像第一次见到一丝不挂女人的初哥,难掩紧张激动和兴奋。

“对,给你的,赶紧收起来吧,就当是住宿和吃食的花销了。”余三一改往日的冷漠,很随和地说道。

“这……这可是五两银子啊!俺们村的汉子,在地里忙活一整年,把地里的收成全买了,也就能挣二两银子。一张成年老虎的虎皮,还需没有刀痕箭孔,完好无损的虎皮,才值五两银子!那可是要伤好几个一流的猎手,不巧的话,要搭进去好几条人命呐……就我这破茅屋,住上一百年也不值这么多银子……这钱,我不能要。”黄三麻子道。

他的确很想要这一笔对他而言简直是巨额财富的五两银锭,他读书少,也不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无功不受禄’之类的大道理,他是村里的泼皮没错,但黄三麻子的良心尚未泯灭,脸皮也还没达到秦川这么‘不要脸’的高度和境界。

“让你收下你就收下!”沈红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就五两银子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秦川嘿嘿一笑:“在沈阁主看来,五两银子的确不算什么,在红袖阁里,连喝一壶最寡淡的酒水都不够,那些一掷千金,动辄花销千两纹银的富商,走路的时候衣袖里随便飞出一张银票,一锭银子,那至少都是五十两以上的,沈阁主自然看不上这区区五两银子……不过,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挣你们那种钱的。有些银子,它闻着臭,揣进兜里更是脏!”

秦川见沈红袖看向黄三麻子时,那高高在上,一脸不屑的样子,就像一个人从井口看着井底的癞蛤蟆时的表情,厌恶而又鄙夷,难掩轻蔑之意,秦川便出声嘲讽道。

——魔教余孽,猖狂个什么劲儿?你还瞧不上五两银子!是,红袖阁是挣钱多,可你自己也不想想,那银子是怎么来的?

卖艺不卖身?行,就当你真的卖艺不卖身,那又如何?还不是要手底下的姑娘们出卖色相?

要是去地里拉一马车种地的大妈,那些富甲一方的商贾巨富,会愿意一掷千金?做梦去吧!

沈红袖藏在白纱后的脸,面皮在颤抖,幸好有白纱遮着,否则的话,那一脸的狰狞,怕是要毁了她的妩媚形象。

不过,沈红袖和彩彩一样,根本不敢和秦川斗嘴,她比彩彩的顾忌更深,彩彩只是怕秦川当着众人的面打她屁屁,让她丢尽脸面,沈红袖却中了秦川给她喂下的毒,她怕死,更怕万蚁噬心之痛,会令她生不如死。

所以,沈红袖和彩彩用了相同的办法,来对付秦川。

——沉默不语,在心中腹诽,咒骂秦川一百遍呀一百遍。

“收下吧。”秦川笑看着黄三麻子,说道:“我们饿了一天了,赶紧给我们弄点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川对这个黄三麻子,很有几分好感,甚至有一分亲近之感,而不是像沈红袖那般反感。

黄三麻子这才收起了银子,小心翼翼揣入衣服里,每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伸手去摸一下银子是否还在,就怕会突然不见了一样。

沈红袖的眼中,越发鄙夷,余三和秦川却笑了——前者是孤儿,后者至少是半个孤儿,他们很理解黄三麻子这个孤儿的心情。

——表面的玩世不恭和无所谓,就像乌龟的壳,只为了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可一个孤儿内心的悲伤与苦楚,是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只有孤儿才能真正了解孤儿。

“你们先坐,俺这就给你们整些吃食去。”黄三麻子殷勤地说道。

不到半个时辰,疙瘩汤、蒸南瓜、粗粮面……已然上了桌,粗两面寡淡的汤水,面上还飘了几粒葱花。

余三确实饿了,抄起筷子就开吃,呼噜呼噜,一碗面很快就吸溜进了肚子。

彩彩和沈红袖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黄三麻子,似乎是担心面是不是干净。

“你们不吃吗?要不吃的话,我替你们吃好了。”余三有些嘲讽地说道。

他有些看不惯这二女的大小姐做派。

——你们要真是小家碧玉、大家闺秀,也还罢了,可你们不就是青楼里的大老鸨和小老鸨么,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

彩彩和沈红袖这才从桌上拾起筷子,用衣袖擦了又擦,就像筷子上有脏东西,而且怎么擦也擦不掉似的。

“都说铁杵磨成针,你们是想把筷子磨成牙签子吗?别擦了,那上面没有牛粪,再擦要起火了。”秦川呵呵一笑说道。

第三十章 美人与闲汉

沈红袖和彩彩本来还不觉得什么,一听到牛粪二字,连连皱眉。

又擦拭了好久,才勉强将筷子放入碗中,很秀气的撩起了一小段面条,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把这一小根面条,放入自己的樱桃小嘴之中,又过了好半天,才轻启贝齿,小心翼翼的咀嚼起来。

见她们二人吃个面都吃得这么‘鬼鬼祟祟’,秦川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彩彩瞪了秦川一眼,蹙着的柳眉,突然松了下来,吃惊地看着沈红袖,后者也同样吃惊的看着彩彩……

“好吃吧?”余三哼哼了两声,说道:“以后别以貌取人,以免狗眼看人低。”

“你!!!”

二女怒瞪着余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被秦川欺负还不够,还要被你这个‘榆木脑袋’,秦川的‘小跟班’欺负,这还让人怎么忍?

余三虽然是鱼龙帮的帮主,可沈红袖和彩彩都知道,其实他就是秦川的小弟而已,对秦川的话言听计从。

“都别说了……吃东西!”秦川伸手从破碗里拿出一片蒸南瓜,一边吃一边说道,由于南瓜太烫,他呼哧呼哧,手也烫,嘴也烫,吃了一口想吐出来,又舍不得,又含在了嘴里,就像猢狲含了块老姜,那抓耳挠腮的搞笑模样,哪里是在吃蒸南瓜,分明是吃了块烧红的炭啊!

看着秦川如此狼狈的模样,彩彩第一个笑出声来,就连沈红袖也忍不住莞尔,一双美眸,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弭于无形。

“来喽!”黄三麻子端上来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汤,香气扑鼻。

“童子鸡蘑菇汤,几位尝尝!”黄三麻子道。

余三抽了抽鼻子,说道:“黄哥,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你应该去大山外面找一家酒楼当大厨,就你这么好的厨艺,埋没在这深山里,可惜了。”

黄三麻子的眼眶突然红了一下,用衣袖偷偷拭了拭,笑道:“少侠别拿我说笑了,烧熟了糊弄糊弄自己的肚子还行,大厨是不敢想了。”

黄三麻子是被余三这一声‘黄哥’给感动了,这么些年,没人看得起他这个孤儿,之后成了村里的无赖闲汉,整日游手好闲,今天偷张家的腌肉,明天偷看马寡妇和村长一起洗澡,总之是到处惹是生非,不说是村中一霸,至少是村中一恶,如此,就更不招全村人待见了。

“可黄三麻子不傻,他的心比谁都通透,他知道,余三这一声‘黄哥’绝不是随口敷衍,更不是嘲讽,而是出自真心,所以黄三麻子才会被感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余三正色道:“什么少侠不少侠的,如果黄哥不嫌弃,喊我一声余兄弟或者三儿吧。”

黄三麻子连连摆手,看着余三怀里抱着的长剑,诚惶诚恐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俺黄三麻子卑贱的烂命一条,怎么敢和你……”

“被说了黄哥……我也是孤儿!八岁那年,就死了爹妈。”说到这里,余三的眼眶也红了。

黄三麻子愣了愣,旋即伸出手,拍了拍余三的肩膀,真诚地说道:“余兄弟……你这个兄弟,俺黄三麻子认下了。俺没啥本事,就只有这条烂命,兄弟要是用得上,尽管开口,风里雨里,刀山火海,俺黄三麻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人养的!”

“黄哥,千万别这么说!”余三道。

要不是在这深山之中,这二人怕是立马要斩鸡头,喝血酒,烧了黄纸,结拜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异性兄弟了。

秦川见气氛有些低落和悲情,扯开话题,说道:“黄三麻子,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嘛,粗粮面、蒸南瓜、疙瘩汤,再配上一锅小鸡炖蘑菇,这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黄三麻子尴尬地说道:“公子哪里知道,除了这南瓜是俺种下的,其余这些,都是俺跟隔壁几乎人家买来的……粗粮面粉是五姑家的,这只童子鸡,是刘家嫂子养的。你们给了我这么多银子,我总不能光煮南瓜汤给你们喝吧?

拿东西,灌下去五大碗,准饱!可惜是软饱,过不了几个时辰就饿了,而且半夜里总起夜撒尿,越起夜越饿,越饿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尿急,越尿急就越饿,越饿就……”

“行行行!咱不说撒尿的事儿。”

秦川觉得黄三麻子这个无解死循环能绕口令一般说上一夜,赶紧道:“我有个疑问……你脸上又没有麻子,为什么都叫你黄三麻子呢?”

黄三麻子苦笑道:“公子,不瞒你说,俺爷爷就是麻子,俺爹也是麻子,俺那失踪的哥和姐,一个叫黄大麻子,一个叫黄二麻子,轮到俺这里,自然就成了黄三麻子……你也瞅见了,俺不是大麻脸,别说麻子,连个痦子都没有!”

一听到黄三麻子的这个解释,四人全都笑了……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

很多事,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比如秦川,注定是修行仙门的三少主,可惜是个无法修行的废柴。

比如沈红袖和彩彩......出生于魔教,成长于魔教,她们没得选。

......

就这样,秦川四人便留宿在了黄三麻子的家中。

破茅屋一共只有三间房,沈红袖和彩彩住一间稍大一些的,秦川本应和余三一个房间,可余三说,自己和‘黄哥’一见如故,可以同住一间房,也好说说话。

这样,秦川就可以一个人住一间,睡得能舒坦些。

秦川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推辞挽留的客套话——说真的,他现在有些憷余三的眼神,和他睡一个房间,一张床?

秦川砸巴了一下嘴,只觉浑身的毛孔都收缩了一下。

自己换衣服的时候,余三要是用之前那种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自己的屁屁和丁丁,那秦川恐怕这辈子都会不举,以后再也不能找个漂亮女修士做道侣,快乐的双修了。

“不公平!”彩彩第一个跳出来抗议:“凭什么你可以一个人睡一间房,我们却要两个人挤一间房?”

“没办法,谁让我长得好看呢。”秦川没羞没躁地说道:“事实摆在眼前,这里只有三间房,如果彩彩姑娘和沈红袖阁主一人一间,那我们三个男的要挤一间,这显然不合适也住不下。

第二,彩彩姑娘独自住一间,沈阁主就要和我们之中的一个,挤一个被窝了......当然,我是不介意的,相信三儿和黄哥也不会介意,哪怕四个人一起睡也行,大家轮流那啥......睡觉嘛,黄哥,你介意吗?”

秦川也改了口,既然余三喊黄三麻子为‘黄哥’,余三是他秦川的兄弟,他自然也要跟着喊一声黄哥了。

黄三麻子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一边擦着嘴,一边结结巴巴说道:“俺......俺那啥......嘿嘿,不介意!”

沈红袖气得一双美眸直翻白眼——不介意?亏你个卑贱邋遢的死泼皮说得出口!

“当然了,如果彩彩姑娘照顾自己的小姨,想让沈阁主独睡一间,也不是不可以,本少主就牺牲一点,让半张地铺给彩彩姑娘,顺道给你暖一下被窝,怎么样,本少主够意思了吧?”秦川道。

黄三麻子一脸崇拜地看着秦川。

——这就是他心目中崇拜的对象,真是无赖中的霸主啊!

他忍不住朝秦川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蓬!’

彩彩和沈红袖气的跑进了自己的‘卧房’,用力一摔门,蓬一声响,残破的木门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瞧你们干的好事。”秦川咋舌道:“你们一进村,乡亲们就遭殃......二位是天煞孤星还是扫把星转身啊?”

......

......

秦川、余三、黄三麻子对视了一眼,几乎在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这样,四人便在黄三麻子的家中住下了。

村子不大,平时就没外人,这回一下子来了四个,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像在一潭死水之中,投入了一块大石头,瞬间在村子里掀起了大波浪。

当远远看到了彩彩和沈红袖的倩影,得知了黄三麻子不但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都看到这样的两个大美人儿,还得了五两银子的‘巨款’报酬,村里的十多个年轻闲汉,眼馋的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们真想不通,这县城里来的公子小姐,怎么不挑一户像样的人家,偏要住在全村最破落的黄三麻子家里?这城里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啊?!

村里这些眼睛都冒着绿光的汉子,恨不得用自己的好房子,去换取黄三麻子的三间破茅屋了。

要换作其它人,说不定都要抢人了,可黄三麻子是全村最大的泼皮无赖,他们可不敢招惹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不过,自从沈红袖和彩彩来到村子里,住到黄三麻子家里之后,黄三麻子的茅草房四周,连野草都踩没了,村里的大爷们小爷们,有事没事就来这边溜达一圈,装作恰巧路过的样子,一双眼睛却死命往屋里瞧,令得彩彩和沈红袖不胜其烦。

要不是忌惮秦川,她们早就出手,给这些山里没教养的闲汉一点教训了。

第三十一章 活着最重要

若是在红袖阁外窥探,这些人早就倒大霉了。

奈何这里不是红袖阁,而是灵岩村,更让彩彩和沈红袖抓狂的是......房间的窗子,有好几个窟窿,根本无法隔绝外面的透视目光。

更夸张的是,居然有人爬上了远处的大树之上,居高临下,透过屋顶的窟窿,窥视彩彩和沈红袖这两个大美人和小美人儿。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彩彩和沈红袖实在太漂亮了,别说是山里汉子,就是在都城里,这二女也必然是所有异性目光的焦点。

这几日,黄三麻子带着秦川等人,到山林的外围‘打猎’,用的是最普通的黄杨弓,运气好打到个兔子,回家就打打牙祭,改善一下伙食。

吃过晚饭,秦川还会在村里瞎溜达,从村东头晃悠到村西头,到处找人聊天拉家常,村里都对这个城里来的‘公子哥’很有好感,笑呵呵的,没有半分公子哥的讨人厌做派。

吃过晚饭后,秦川闲逛了两个晚上,知道了两件事:第一件,自从三年前,村里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老马头死了之后,黄三麻子居然真的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对山中的情况也是最了解的,之前,黄三麻子没有撒谎。

第二件......年方三十,虽姿色平平,但还算年轻的张寡妇,那一对八字形状的奶,真的很好看,走路的时候,异常壮观,简直是波涛汹涌。

光比较这一点,就连不算‘小’的沈红袖,也彻底落了下风。

每当秦川走过张寡妇家门口时,坐在家门口纳凉的张寡妇,总是搔首弄姿,眼波流转,媚眼像不要钱似的拼命抛向秦川。

当她发现秦川的‘兴趣’不是她的脸,而是在她那对引以为傲的胸脯上,张寡妇就开始各种蹦跳,甚至还故意小跑,气喘吁吁的,那汹涌的波涛,差点没把秦川给淹死,从那之后的几天,秦川每次都绕过张寡妇家门口,他真的怕......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三十如狼的女子,又是寡居多年,绝对是坐地能吸吐的凶悍妇人,秦川还没成为修士呢,可不想折损在一个寡妇的肚皮上。

张寡妇见这个城里来的公子哥,故意绕过了她的门,气得直跺脚:小冤家,俺都不怕,你怕个甚?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我这门前都快长草了......她的空虚寂寞,又有谁懂?

第五天,运气不错,逮了一只大山跳,剥皮煮了一大锅子,黄三麻子还弄来一些村里自酿的老白酒,吃喝一通,美滋滋。

黄三麻子显然是喝多了,吹嘘自己打猎多么牛逼,原来村里最厉害,最有经验的猎人老马头,就是他的‘师父’。

夜深了,黄三麻子的眼神也飘了。

秦川缓缓从怀里掏出了那幅地图,摊开放在了桌上,淡淡一笑,对黄三麻子道:“黄哥,你看看这个?”

“什......什么好东西?嘿嘿,听说你们城里的公子哥,都喜欢在身上藏春宫图,你这是什么姿势......”

黄三麻子舌头都大了,含糊地说着话,眼睛很随意地朝桌上的地图瞟了一眼。

起初有些茫然,感觉这地图的地势似乎很熟悉,旋即一怔,似乎认出了这就是灵岩山山脉的地图,当他看到那个‘红点’之后,整个人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黄三麻子一个激灵,酒已经醒了大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幅地形图?你们......你们不是来打猎的!”

黄三麻子是闲汉无赖没错,可他并不傻。

“黄哥,我们想去这个地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余三指了指地图上红点的位置,问道。

“别!别去那里!!!”

黄三麻子突然失声大吼大叫起来。

“余三兄弟,听哥一句劝,千万别去那里!”

余三和秦川面面相觑,秦川问道:“为什么?那里有危险吗?”

“不,别问了......总之别去,真的,求你们千万别去。”

黄三麻子近乎哽咽地说道,他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呜呜说道。

经过秦川等人的安抚,尤其是余三的劝慰,黄三麻子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知道俺为什么会成为孤儿吗?知道俺那死鬼爹妈和姐姐哥哥,是怎么消失的吗?”

黄三麻子用油腻污秽,像是几年都不曾洗过一次的脏衣袖,擦去自己的眼泪和鼻涕,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看着众人。

旋即,他便自问自答:“他们去了山里,俺爹和俺哥负责打猎,俺娘和俺姐是去采些山里的草药......他们进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之后俺和俺那个死鬼师父老马头,循着痕迹找了很多次,最后确定,他们就是进了这片区域!”

黄三麻子颤抖着的手指,指向了地图上那个红点所在的区域。

“俺们灵岩村,男子多为猎人,时常进山狩猎,但从来没有人敢走进这片区域......那是一片绝地,别说进入,就是靠近那片区域,也会有极大的危险。俺父亲是个老猎户了,不会犯这种错误,肯定是俺那死鬼哥哥,他最喜欢‘冒险’,误入其中,连累了全家人!”黄三麻子咬着牙,恶狠狠说道。

“这片区域在什么地方,大概有多大?”秦川问道。

“在大山深处,从这里出发,至少要走五天,才能到达那里,那片区域大概有方圆三十里......诡异的很,以前误入其中的猎户,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之后村里猎户就订立了规矩,任何人都不准靠近那片区域,更别说进入了。”黄三麻子道。

秦川等四人互相看了看,眼中没有恐惧,反而眼神全都亮了起来。

——但凡是凶险的绝地,就一定藏有重宝,这不但是修行者,就连普通的江湖中人都知道。

那些偶尔得到神功秘籍,修炼后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哪个不是掉下深山悬崖,才有了奇遇?

凶险?

富贵险中求,更何况是一步登天,成为修士的大机缘?这点风险都不敢冒,那还做什么修士,修什么行?

“我们就是要去哪里!”沈红袖道。

“不行!不能去,你们绝对不能去!”黄三麻子道。

“当然要去,而且必须去。不光我们要去,你也要一起去!”沈红袖道。

“不!俺死也不回去的!”

怪叫一声,刚刚才平复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秦川冷目瞪了她一眼,旋即柔声道:“黄三哥,你别害怕,如果你不想去,我们是绝不会勉强你的,但我们确实有必须去那里的理由......我们确实缺了一个熟悉山中情形的向导,而你是村里最熟悉地形,而且最厉害的猎人,如果有你带着我们,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不,俺不去,俺不能去......俺怕,呜呜......”

黄三麻子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哽咽抽泣,他不是在和秦川等人说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自己和自己说话。

秦川没有继续劝说,更是用凌厉无比的眼神,制止了张口语言的沈红袖开口,让黄三麻子哭了个痛快,直到他哭声渐渐变小,知道黄三麻子将心中悲伤、害怕的负面情绪,通过痛苦,宣泄得差不多了,这才继续开口。

秦川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柔和,语速也很缓慢:“黄三哥,我刚才说过了,你要是不想去,我们绝不会勉强你、强迫你带我们如山的,这事我说了算!不过......”

秦川顿了顿。

“黄三哥,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过,要去找一找失踪的父母亲人?或许,他们还活着的希望很渺茫了,可就算是死了,尸体被野兽吃了,但遗骸还在,人都讲究个入土为安,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不想把他们的尸骨埋了,让他们安息吗?”秦川幽幽说道。

黄三麻子一怔,彻底止住了哭声,想必秦川的话,正中他心中的软肋,戳到了他的痛楚。

黄三麻子坐在门口,呆呆开着天上的繁星,像是彻底傻掉了一般。

秦川道:“黄三哥,我们明天一早,天亮之后就要出发,去那处危险之地了。或许,我们这一去,就和你爹娘哥哥姐姐一样,再也回不来了......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道去,那再好也不过,如果不愿冒险,那也不怪你......”

黄三麻子转过头,呆呆看着秦川,张了张嘴,眼中尽是痛苦挣扎之色。

秦川摆了摆手:“黄三哥,你不必马上答复,先去睡上一觉,明日一早,再告诉我们便是。”

说完,秦川竟自己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话。

第一天一早,简单吃了些东西之后,几个人便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门口的黄三麻子。

黄三麻子精神萎靡,整个人都很颓废,黑眼圈、水泡眼,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他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抱歉地一笑,说道:“......秦公子、余兄弟,还有二位姑娘,真是对不住了......”

这,就是他考虑一夜之后的答案。

——真想很重要,父母亲人的骸骨,入土为安很重要,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活着来得重要。

第三十二章 俺有两个好兄弟

秦川没有生气,就像早就知道了黄三麻子的答案,他笑着拍了拍黄三麻子的肩膀,说道:“黄三哥,能认识你,当真是一场缘分,我秦川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什么武林大侠,天下巨富,哪怕是燕国的皇帝,我都从没放在眼里。

可是,黄三哥你很对我的脾气,我的确很喜欢你......如果能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侥幸活着出来,回到灵岩村,我一定请你去城里,喝最好的酒,玩最漂亮最放荡的女人!”

这一刻,秦川豪气干云。

黄三麻子的眼眶湿润了,他知道,秦川说的都是真心话,而不是为了骗他一起进山,给他们做向导,而打出的感情牌。

听到秦川对黄三麻子说出‘我的确很喜欢你’这样的话,余三第一次没有露出吃醋的表情,用哀怨的小眼神盯着秦川,余三偷偷扭过头去,悄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黄三哥,我们走了......”

秦川说完,率先走出了黄三麻子的破茅屋,朝着山里走去。

余三回过头去,朝黄三麻子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彩彩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面不但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还有一万两银票,她在考虑,要不要用这些东西,来诱惑黄三麻子,让他做向导。

沈红袖也在深思,她的想法很直接——擒住黄三麻子,逼迫他当向导。

不过,当她们看到秦川转过头来,看向她们时,那冷漠如冰刀的目光时,瞬间便打消了原有的心思,无奈地跟了上去。

黄三麻子一直就站在破茅屋的门口,看着四人离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变成了四个小黑点,进入了密林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秦川等人,已经在山林之中,走了近半个时辰,他们很快就发现,山林之中,方位难辨,若是没有经验丰富的猎人做向导,恐怕很难找到目的地。

沈红袖脸色有些难看,她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回走。

“你去哪?”秦川冷声问道。

“这样不行!”沈红袖道:“你刚才那一番话,看来没能打动他......你们等着,我去将那个脸色没有麻子的麻子逮来。”

“站住!”

秦川和余三几乎同时喝道。

“你以为,那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打感情牌,让他感动,然后心甘情愿给我们当向导?”秦川道。

“难道不是吗?”沈红袖反问:“别说你是出自真心......你秦少主的心机和手段,我们可是早已领教过了。”

“是吗?”秦川道:“可本少主的那一番话,却真是出自真心,黄三哥没来,我心中甚至还有些欢喜,至少他不必跟着我们去冒险,可以好好活着......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你若是敢去将他绑来,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我这人,大多时候都是怜香惜玉的,但也不是没做过辣手摧花的事。”

余三看着秦川,眼中有感动,更有着别样的情愫......

秦川的确有心机,心狠手毒,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这并不代表他做人做事,没有自己的底线!

秦川或许是个坏人,但绝不是个没有心的人!

“你......!”

沈红袖都快被秦川气哭了,倒是彩彩,轻轻推了她一把,示意沈红袖不必多言,继续向前走。

接下来的一段山路,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很压抑。

他们四个都身负武功没错,对付个虎豹熊瞎子,不在话下,但他们毕竟不是修行者,进入山林,很多东西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要是没有一个熟悉山林的向导,恐怕这条命真的要交代在山林之中了。

在沈红袖眼中,秦川是个狠角色,表面温和,笑起来还有些憨厚,但她很清楚,秦川是个心狠手辣又善于心机的家伙,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六亲不认。

说实话,沈红袖还挺欣赏秦川的这种狠毒性子,很符合魔教的做派——即便秦川逼她服下了毒药。

这段时间,她甚至一直在设想,该怎么让秦川加入魔教。

如果有必要,沈红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

可她万万没想到,秦川竟是这么的妇人之仁,沈红袖甚至有些失望,觉得看错了秦川,这家伙不是什么枭雄,就是个感情用事的废物而已。

两个时辰后,四人终于翻过了第一座山,以他们四人的体力,除了秦川外,另外三人的额头,竟有了汗水,呼吸也有些喘。

看着眼前连绵的青山,每一座都高耸入云,相比之下,自己脚下刚翻过的这座山,就像是小土丘一般,这才是真正的‘小巫见大巫’了。

看着远处的群山,就连秦川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人对于自然与生俱来的敬畏,便来源于此。

高山、汹涌的波涛、呼啸的狂风和暴雨......这些,都不是人力所能抵御的,至少不是普通人所能对抗的。

想必最早的一批修行者,就是因为面对自然灾难时的无奈与不甘,才开始了漫长的修行之路吧。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永远都是弱者,一直都很渺小——哪怕对于那些修为已经通天彻地的人类修士大能而言,依然如此。

突然之间,秦川心中似有所悟,他感受到,自己的识海,突然松动了一下。

秦川大喜,忙闭上眼睛去感受,却无奈的发现,识海并没有破开,他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想法太简单了——如果随便一个感悟就能破开识海,那世间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修士了。

秦川站在山脊之上,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以此来辨别方向,旋即又从怀里掏出了地图,去寻找地图上标注的,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

“向左,沿着那条小河走,可以绕过你们看到的群山山脉。”

一个听起来有些猥琐的声音,懒洋洋地说道。

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一个脑袋,不是别人,正是黄三麻子。

“哈哈,黄三哥,你果然还是来了?!”

余三很高兴,跑上前去,给了黄三麻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黄三哥,你怎么跑我们前头来了?”秦川笑着说道,对于黄三麻子的出现,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就像黄三麻子决定不给他们当向导时一样,似乎没什么事能让秦川感到吃惊的,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嘿嘿,别忘了俺是干啥的?俺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在这片山林里来去自如!

我在这里都等了你们近一个时辰,你们要是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

黄三麻子伸了个懒腰,有些得意地说道。

接着,他从大石后面走了出来,身上却挂了十多个大包小包。

“黄三哥,你干啥呢?这是准备去赶集吗?”余三开玩笑地说道。

黄三麻子哼哼了两声,道:“问俺干啥?俺还想问你们去干啥哩!两手空空,拿个几把弓弩,抱着把铁剑,就能在山林里横行了?你们要去的地方,在山林的最深处,一趟来回,至少十天,你们准备就这么在山林里待上十天?”

秦川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再低头瞧了瞧自己,说不出话来。

“吃啥?喝啥?”黄三麻子道:“打猎吃肉,山泉解渴......你们是这么想的吗?可万一有些地方没有是山谷绝地,没有猎物,也没有水源呢?万一掉进了沼泽咋办?山林里头,到处都藏着危险。”

黄三麻子一边说,一边将几个包袱分给了余三,让余三背上。

干粮、水壶、铁锹、麻绳......

看到这些东西,秦川一怔,旋即自嘲地说道:“到底是灵岩村最厉害的猎人,对这片山林最熟悉的人......要是没有黄三哥你,恐怕我们走上半年都到不了那个地方。”

黄三麻子对于秦川的夸奖,似乎感觉理所当然,旋即说道:“半年?用不了!像你们这样,俺敢打包票,用不了五天,你们就得死在这山林里头。”

沈红袖哼了一声,似乎不相信黄三麻子的话。

——没有你,最多晚几天到达那里而已,他们四个,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厉害人物,哪有这么容易死的?

“黄三哥,你不是决定留在村里的吗,怎么又来了?”余三有些不解地说道。

不等黄三麻子说话,沈红袖抢先说道:“还能是什么,肯定想得到高额的报酬呗!说吧,要五十两还是一百两?”

“闭嘴!”秦川走到沈红袖面前,双眼死死盯着她。

沈红袖感觉就像有两把无形的利剑,刺入了她的身体,令得她遍体生寒,有一种被进入的感觉。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了,吊在树上三天三夜?”秦川冷声道。

谁都不会怀疑,秦川是在恐吓或者开玩笑,他向来说到做到。

直到这一刻,沈红袖才想起秦川的阴狠性子,后者绝不是‘妇人之仁’的软弱家伙,铁流云和曹玄惊的无头尸体,瞬间在她脑海中掠过......沈红袖脸色苍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亲戚’突然到访,大姨妈光临做客。

“抱歉。”

沈红袖向黄三麻子致歉,她终于收起了对秦川的轻慢之心。

黄三麻子只是笑笑,这些年,他被人轻视,被人瞧不起,被人指着脊梁骨说闲话,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误解又算得了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看看那片该死的山林,到底有什么古怪。也想找到父母亲人的遗骸,哪怕不带回村里,就地埋葬,也比暴尸荒野好些。”黄三麻子笑笑说道。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俺黄齐东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更是村里的泼皮无赖。

即便是村里人,都恨不得俺死在山里,别再回去祸害他们的鸡鸭和媳妇闺女了,没有人真正关心俺,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两个好朋友,真正关心俺的好兄弟!

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而不出手相帮,哪怕真的要死,俺也要和他们两个死在一起!”

黄三麻子目光灼灼,看了一眼秦川,又看向余三,无比真诚地说道。

第三十三章 真是个冤家

“喂......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他会来?”

一直装可爱,装单纯的彩彩,此时走在倒数第二个,看了一眼最后面的秦川,低声说道。

她口中的‘他’,指的自然便是黄三麻子——黄齐东了。

“嘿嘿,不装了?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秦川摸着下巴,低声说道。

“装?装是什么意思,我装什么了?”彩彩对‘装’这个词,感觉很陌生。

“当然是装纯又装逼了。”秦川道:“不过,我娘可是说了,莫装逼,装逼遭雷劈。莫装纯,装纯遭人轮。不过,彩彩姑娘如果有这等癖好,本少主可以喊几个志同道合的‘采花界’朋友,保准让你舒心满意。”

“混蛋!你去死吧!”

彩彩涨红了脸,咬牙骂道。

虽然有些词她根本听不懂,但大体的意思,她还是明白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而秦川那张破嘴,简直比狗嘴都不如。

“还装呢。”

秦川看了一眼走在前面,拉开一小段距离的黄三麻子、余三和沈红袖三人,决定敲打一下彩彩这只小狐狸。

“你表面装作什么都不懂,未经世事的单纯少女模样,可在本少主面前,你还嫩了点儿,论装逼和装傻,本少主就算不是你祖宗,也能做你的师父了......我三岁就会装傻,四岁就懂得装逼了,你行吗?

其实,你表面对沈红袖这个‘小姨’很尊敬,言听计从的样子,可真是如此吗?你其实一直都在防备着她,你也早就知道,在对付曹玄惊和铁流云时,她对我动了杀心,想把我杀了,投靠曹玄惊这位修士,再把你当做玩物,献给曹玄惊......

因为,她动杀念的刹那,我看到你藏在身后的左手,微微动了一下......既然沈红袖有飞针暗器,你这位魔教圣女自然也有!

你还知道,我逼沈红袖服下了慢性毒丸......在杜老九的藏宝室外,你和余三虽然走在前面,可你的耳朵一直在留意身后,我和沈红袖的对话。

这期间,你还偷偷用眼角余光,朝身后看过三次......你明知道我给沈红袖服下了毒药,以此来牵制她,可你却并没有出手阻止,事后更像根本不知道此事一样,心机之深沉,恐怕十个自以为聪明,实际却十分愚蠢的沈红袖,都不是你的对手吧!”

秦川的一番话,令得彩彩的脸色,变了好几次。

“哼!这都是你的妄自猜测而已。”彩彩道。

“是不是妄自猜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秦川丝毫不让地说道:“放心,我不会在沈红袖面前拆穿你,不过,接下来你最好给我安稳一点,别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你应该知道,那些小手段对本少主根本没用,所以你还是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若是敢露出来,出了什么幺蛾子,本少主不介意砍掉它,再顺便把你扒光了,好好打一顿屁股......当然,这么有趣的事,本少主会交给黄三哥来做。”

“你......”

彩彩刚要开骂,一想到黄三麻子那只脏兮兮,油乎乎的手,打在自己光洁细腻的屁股上,彩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是一个魔鬼!真正的魔鬼!你这样其实是害了黄三麻子!”

彩彩咬牙说完,便小跑着赶上了前面的沈红袖等人,她现在真的有点害怕,从骨子里害怕秦川,就像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克星......之前,彩彩就一直尽量避免和秦川独处。

冤家!

真是个冤家!!!

彩彩口中痛斥秦川是魔鬼,心里喊的却是冤家。

“害他?”

秦川心想,黄三哥一辈子背负着痛苦活着,那才是真正害了他。

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而已,现在的黄三哥,才是真正的‘活着’。

而且......

秦川苦笑。

他是真的没有玩心计,真的没有打感情牌套路黄三麻子。

秦川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这点他承认,可他绝不会在真正的朋友面前耍心机,这是秦川做人的底线。

不过......黄三哥能来也好。

娘亲的‘经典语录’里,有句话说得很好: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与其行尸走肉一般,像死了一般活着。还不如冒险了却自己的遗憾,真正活上一回......哪怕真的会遇到危险,真的会死!

进入山林之后,平日里看似慵懒闲散的黄三麻子,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就像鱼儿回归了河流,鸟儿脱困,翱翔于天空,山林便是他的河流,他的天空,他是山林中的王。

看似山穷水尽,前方荆棘密布,再无路途,可黄三麻子却总是在山穷水尽疑无路时,找到隐秘的、唯一的那条前行之路。

这就是黄三麻子的能耐,他没有说谎,看他对山林的熟识程度,真的用黑布把他的眼睛蒙起来,他也能在山林中自幼来去。

——鱼儿便是瞎了,也不会在水中淹死。雄鹰便是瞎了,也不会从高空摔死,而黄三麻子即便没有这双眼睛,也不会在山林里迷路。

“黄三哥,你果然厉害!若是没有你,我们今天可就惨了。”余三真诚地说道。

黄三麻子只是笑了笑。

自从入了山林,黄三麻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慵懒、闲散、猥琐,整天睡眼惺忪,永远都睡不醒的样子。

可现在的黄三麻子,却是认真专注、精神焕发,一双原本睡眼惺忪的眸子,此时竟无比的明亮,就像一名真正有大学问的智者,给人以智珠在握,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

不知为何,看到黄三麻子的模样,沈红袖等人心中,竟莫名有了安全感。

——虽然黄三麻子的脸,看着依然还有些猥琐。

取水、摘野果,甚至是打猎,都没有耽误几人的行程。

就在必经之路的路途中,就会出现干净的水源,酸甜可口的野果,甚至还有自动送上门的肥硕大野兔。

看似很简单,更像是几人的运气好。

不过,无论是秦川余三,还是沈红袖彩彩,可都不是傻瓜,看似偶然的事物,其中隐藏着必然。

——看似妙手偶得之,却是饱含着黄三麻子对这片山林的熟识。

不,这已经不是熟识,而是掌控!

——他是山林中的王。

对于路线、时间、时机以及动物习性等等的算计,要精确到极细微的地步,才能做到这一点?

就连一直对黄三麻子这个‘山村土包子’嗤之以鼻的沈红袖,也不得不承认,黄三麻子的确有过人之处。

彩彩一直在沉思,想到这看似巧合中蕴藏的必然,对于一切的精妙计算,个中玄机,细思极恐。

是黄三麻子真人不露相,还是秦川慧眼识人?

一向眼高于顶,虽不似沈红袖那般对黄三麻子几次三番出言嘲讽,却也总是冷着脸,没怎么给过黄三麻子这个‘猥琐无赖’好脸色看的彩彩,魔教堂堂圣女,竟递过了水壶。

“黄三哥,喝点水再赶路吧。”彩彩甜甜一笑,柔声道。

黄三麻子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

从最开始,在村口遇见四人,直到前一刻,无论是沈红袖还是彩彩,对黄三麻子一向视而不见,从不将他放在眼里,甚至不拿正眼瞧他。

即便是喊他,也是直呼他的绰号‘黄三麻子’,这一声‘黄三哥’,不但让黄三麻子受宠若惊,连骨头都有点酥了。

黄三麻子出生卑微,不但是个‘贱骨头’,还是个‘轻骨头’,他的骨头本就没有三两重,被彩彩这样的美人儿,这柔声细语的一声‘黄三哥’喊的骨头又轻了二两半,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了。

收集柴火,架火堆,剥皮去内脏,把烤兔子和山鸡烤得外酥里嫩,这一切,黄三麻子都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人家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死鬼师父——村里最有经验的猎人老马头,在山里布置陷阱抓山跳了。

抓杀鸡逮野兔,这是最基本的操作,对于黄三麻子来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黄三哥,你这烤野兔的手艺,简直是一流中的一流啊!”

余三啃着兔肉,满嘴流油,一脸满足地说道。

几人围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烤野味,一边说话。

不是余三刻意恭维,黄三麻子的手艺,的确一流,不仅兔肉和山鸡肉烤得外焦里嫩,香脆可口,他随手摘来的一些小果子和树叶,捣碎了抹在兔子和山鸡表面,再在外面涂抹了蜂蜜,一番碳烤之后,那种滋味,就是城里最有名的大厨,甚至是燕国皇宫里的御厨,也绝对做不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细齿叶、野花椒、百香果汁液、黄皮......再在最外层抹上野山蜂蜜,就这么简单,没啥稀奇的。”

黄三麻子听到余三等人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个烤兔肉的做法,还是老马头教俺的呢。”

说到自己的猎人师父‘老马头’,黄三麻子的笑容收敛,脸上出现了淡淡的哀伤。

“这个死老鬼......”黄三麻子想笑,可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他是个好人,他对村里人都很凶,可对俺特别好。”

看得出来,黄三麻子不但将老马头当成师父,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一个孤儿,在自己年幼无助时,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对自己好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余三甚至有些嫉妒地说道:“......黄三哥,你真幸运。”

同样是孤儿,余三幼年所受的苦难和羞辱,只有他自己知道。

更重要的是,余三没有遇到一个像‘老马头’那么好的人,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所以,即便是孤儿,黄三麻子也是幸运的,至少......比余三幸运。

第三十四章 听到了什么?

昼行夜赶,星夜兼程。

四天四夜,除了吃东西和每天晚上休息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几乎全部都在赶路。

起初,在山林之中,还能发现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比如烧焦的木炭等,应该是以前有猎人或采药人,在这里停留驻足,烤火过夜。

从第一天夜里开始,就很难看到人类留下的痕迹,树皮上的恐怖抓痕,应该是某种野兽留下的,厚厚的坚硬树皮都剥落了下来,让人头皮发麻。

十丈甚至几十丈高的大树,遮天蔽日,从第二天开始,一行五人,便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原始森林之中,这里是飞鸟的乐园,野兽的王国,却是人类的危险禁区。

若是没有黄三麻子带路,四人即便依仗着自己不俗的武功,在这野兽毒物横行的山林里活下来,但光凭一张模糊的地图,用四五天的时间,就寻到目的地,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也许,要花一个月、两个月时间,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那处所在。

——所以,他们很庆幸能遇到黄三麻子。

一行五人,在黄三麻子的带领之下,比预计的时间更快来到了那片‘死地’的区域,那是在进入山林的第五天傍晚时分。

沈红袖提议立即进入所谓的‘死地’之中,但黄三麻子坚决反对。

随着进入原始森林腹地越来越深,原本有些话唠的黄三麻子,变得越来越沉默,脸上的表情,却越发专注。

最后这半天的时间,黄三麻子说的话,加在一起,也没超过五句。

黄三麻子的眼睛,在上下左右扫视着,还趴到地上听声音,闻腐烂树叶的气味,用手指捻着地上苔藓,挤出水分,还将青色地衣,放入口中咀嚼……

他时而皱眉、时而露出困惑之色,旋即又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之前所作判断的肯定,口中嘀嘀咕咕,喃喃自语,却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黄三麻子的行为很古怪,感觉就像中了邪一样。沈红袖几次想出声询问,却都被秦川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在一排树下,有着很多动物的头骨,有羚羊、山跳、野牛,甚至还有老虎的头骨,整齐码放成一排。

这是前几代最厉害的猎人,放在这里警示告诫后人的,告诉后辈子孙,这一排头骨之后,便是‘死地’,千万莫要踏足其中。

“天马上就要黑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贸然闯入,我们就在这外面守一夜,明天天一亮再进入这片死地。”黄三麻子说道。

“为什么非要等到明天?”沈红袖有些不满地说道。

不等黄三麻子说话,秦川冷声说道:“你难道没听说过,身处山林之中,夜间是最危险的吗?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你是怎么闯荡江湖的?还魔教呢,还阁主呢,我呸!”

“秦川,你别太过分!”沈红袖咬牙道。

被秦川指着鼻子羞辱,沈红袖这位一向高高在上的‘红袖阁’阁主,也是魔教的大长老,哪怕脾气再好,哪怕是泥菩萨,也会有三分火气了。

“过分?这就过分了?”秦川嘿嘿说道:“那你信不信,只要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一件比这过分百倍、千倍的事?”

沈红袖呼吸起伏,连带着波澜壮阔,仅仅比张寡妇小了一号的胸脯,也跟着上下起伏,把黄三麻子的魂儿都快勾了去。

既然秦川发了话,即便沈红袖心存不满,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距离一排动物头骨十丈开外,生起火堆,先过了这一晚再说。

沈红袖怕,她是真的怕!

不仅仅是怕秦川逼她服下的毒药,更怕秦川真的做出那等让人羞愧欲死的事情来,若是当真彩彩、余三、黄三麻子的面,被这个混蛋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再......

想到黄三麻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欣赏’,说不定还会鼓掌激励一番,沈红袖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这种时候,还是乖乖听话,别惹怒秦川的话,等进入了‘死地’......哼!

沈红袖有着自己的盘算,此时暂且和秦川虚与委蛇,看似言听计从,只为了让秦川失去戒备之心,等进入了绝地,沈红袖自有打算!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天光从树叶的缝隙之间,透下一米阳光,色彩斑斓。

秦川等人,收拾了行囊,秦川将走在最前面,马上要跨入这片绝地的黄三麻子,往后扯了一把。

“黄三哥,让我先进去。”

说完,秦川提着他那口装有大狙的黑色长盒,先一步跨过动物头骨,正是踏入了‘绝地’的区域之内。

秦川朝四周看了看,旋即笑道:“哎呀,看来我们是自己吓唬自己,瞧瞧,没有妖怪突然扑出来,没有妖风突然肆虐,更没有天雷突然降下......这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嘛。”

秦川故作轻松地说道,他想以此来缓解,此刻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那一抹压抑,却没有太大的作用,别说是余三等人,就连秦川自己,眉宇之间的那一缕警惕之色,始终不曾散去。

进入了‘死地’的区域后,依然是黄三麻子在前带路。

足足行进了三个时辰,走在最前面的黄三麻子,自从进入了‘绝地’之后,这三个时辰,竟一句话、一个字都没说,他前所未有的认真、专注。

黄三麻子在没有进入绝地之前,走山路的速度,一直都很快,可进入了这里之后,却走得极慢,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更像是进入了大户人家,正蹑手蹑脚偷东西的小毛贼,弯着腰、踮起脚尖走路,从他的身后看,动作十分滑稽,却没有一个人还能笑得出来。

压抑!

十分压抑!

这不是因为内心的恐惧,引起的紧张不适,而是真的压抑,这片绝地之中,似乎有着古怪的东西,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连着走上一天山路,都不会出太多汗水的黄三麻子,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大汗淋漓,此刻更是汗流浃背,从后面看,他的后背,被自己的汗水,彻底浸湿了。

——他对这片山林,就像女人对口红胭脂一样了解,可现在,黄三麻子的表情,认真中透着一丝困惑,专注之中夹杂着一丝紧张,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自信了。

突然......

黄三麻子停了下来,紧跟在他身后的余三,一脑袋撞在黄三麻子后背上,鼻子都差点撞歪了。

余三揉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黄三哥,你......”

“嘘......”黄三麻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所有人都别说话,更别出声,而是静静聆听。

许久......

“你们听到了什么?”黄三麻子道。

“好像......好像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余三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彩彩也道:“我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也是!”

沈红袖也符合着答道,心中冷哼了一句: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余三、沈红袖、彩彩,都是一脸的困惑不解,似乎不明白黄三麻子因何有此一问?

只有秦川,摸了摸下巴,似乎明白了黄三麻子话中隐藏的含义。

“是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是没有听到声音?”黄三麻子很严肃地说道。

这下,余三等人全都明白了!

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和没有听到声音,这才是最本质的区别。

没有声音!

静,静的可怕!

自从进入了这片‘绝地’之后,除了他们脚踩枯叶的脆裂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之外,就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这一瞬间,余三等人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大恐怖,瞬间将他们包裹、笼罩。

鸟叫声、野吼声......全都没了!

甚至连野兔挖洞,松鼠从树洞里探出脑袋,往下抛松果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无声!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片‘绝地’就像真的是一片没有生命的死亡之地,不但没有飞禽走兽,连蚊蝇毒虫都不见了。

秦川一步跨出,走到一棵已经枯死的老树前,将树皮拔了下来,没有蛀虫,没有蚂蚁巢穴,空洞的树干里,什么都没有。

接着,秦川蹲下身,用手扒土。

地下的泥土里,没有藏着蚂蚁、蜈蚣,连一条蚯蚓都没有!

死地!

真的是一片名副其实的‘死地’,现在,除了秦川他们五个以外,这里没有别的生命,哪怕是一只鸟、一条虫!

这下,就连一向冷静从容的秦川,脸色都变得,变得极为难看。

“怎......怎么会这样?!”

沈红袖脸色大变:“为什么这里没有生命,鸟呢,野兽呢?为什么连一条虫子,一只蝼蚁都没有?!”

没人回答她,这是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的困惑。

最镇定的,还是黄三麻子!

他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了看天空中太阳的位置,继续向前走。

——既然暂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

黄三麻子一向都是个务实的人。

从日出,一直到太阳西斜,整整一个白天,除了喝几口水,五个人甚至连干粮都没有吃一口。

——在如此诡异而可怖的‘绝地’,必须尽快走到那处藏宝所在!谁都不想在这么可怕的山林之中过夜!

可是......

突如其来的迷雾,在林中迅速弥漫开来,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五人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了。

第三十五章 邪修还是大妖

“好大的雾。”余三皱眉。

“这雾来的好快,一点征兆都没有,有些奇怪。”沈红袖道。

“当然奇怪了。”秦川道:“不但奇怪,必定还蕴含着古怪。”

古怪?

不就是大雾吗,在山林之中,暴雨浓雾,不是很常见吗,能有什么古怪?死混蛋,又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人。

彩彩是唯一觉得这大雾并无奇怪,更无古怪的人。

然而,像是修炼了‘闭口禅’的黄三麻子,突然开了口,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浓雾……绝非自然形成。”黄三麻子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沈红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不是自然形成,还能怎么形成?”

黄三麻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因何断定,这浓雾并非天然所凝?”彩彩的一句话,便问到了点子上。

这下,余三有些相信秦川对二女的评判了。

——沈红袖看似聪明,善于算计,其实就是个自以为聪明的蠢女人。彩彩则不同,看似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可爱少女,实则心机深沉,如果秦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是想扮猪吃老虎,那彩彩现在就是想扮兔子吃老狼……此女需多加防范。

余三之前根本不信,现在似有有些相信了。

“不知道。”黄三麻子依然摇头:“可俺能肯定,这怪雾,绝不是天然气候所形成的。”

黄三麻子这话就有些不讲理了。

不知道,却肯定……这是什么路数?

不过,秦川相信他,而且百分百信任他。

“黄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秦川道:“说不清,很模糊的一种感觉,但似乎又无比清晰……说不清又道不明,但十分肯定。”

“对对对!”黄三麻子仿佛遇到了真正懂自己的知音,一连说了三个对字。

余三等人,全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隐藏在浓雾后面,胖脸已经很模糊的秦川。

“其实很简单。”秦川道:“就像你们,如果遇到躲藏在暗处,想刺杀你们的杀手,以你们的武学造诣,肯定能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杀气吧?杀气无影无形,却又真实存在,能被清晰感知到……

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十分肯定。这需要武学的造诣,无上的天赋……而黄三哥能断定浓雾绝非自然形成,就像你们能感知到无形杀气一样,凭借的是他对山林的了如指掌,这是他的天赋,他是丛林之王。

看似毫无依据的判断,实则是他天赋与经验的结合,这一点,我们无需怀疑。”

“你的意思是,你完全认同黄三哥的判断?”彩彩道。

“是!”秦川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道。

黄三麻子看向秦川,眼中有着一丝感动与感激。

“这浓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红袖困惑地问道。

“这还想不明白吗?”

秦川笑了笑,在心中骂了一句蠢女人。

“既非天然凝聚,自然是人为了。”秦川道:“在修行界,传闻有些邪修,便善于控雾,甚至可以操控毒雾杀人,以此来屠灭一座城池,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灭杀百万人,不在话下。”

“邪……邪修?”

除了黄三麻子,其余的彩彩、余三、沈红袖三人,全都面露惊恐和凝重之色。

自从上次在杜老九的老巢,见识到了铁流云和曹玄惊的恐怖手段,知道了修行者的厉害,对修行者的恐惧,已无限放大,更何况还是个‘邪修’,顾名思义,就是‘邪恶的修士’,遇到这种家伙,恐怕想死都难。

“不过,除了修炼控雾的邪修,还有另外两种可能,一是重宝将出世,天地异象。第二,这‘死地’之中,有一头可怕的老妖,正在修炼吐纳,这浓雾,便是因它吐纳所形成……”

秦川的神色,无比凝重。

“但愿是重宝即将出世的异象,而非邪修和山中老妖……否则的话,可就真的麻烦了。”彩彩幽幽道。

到了现在,她不再装可爱扮无知,这不仅事关‘圣祖秘藏’和‘天魔功’,更关乎他们的生死。

“雾越来越浓了。”

余三有些担忧地说道,即便是五人之间的间距,前者和后者之间,不超过两寸,脑袋往前一伸,鼻子就能触到前者的后背,真的是近在咫尺了。

可即便如此,这么近的距离,也只能听到前者的声音,连后背都是模模糊糊,若隐若现,就像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在这片浓雾之中走散,那可就危险了……”黄三麻子道。

“黄三哥,你有什么好主意?”秦川的声音从最后方传来。

虽然只隔着三个人的距离,可秦川完全看不到黄三麻子,已经到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地步,可见迷雾之浓厚。

“弄一条长长的绳子,把绳子系在每一个人的手腕上,一个连着一个,这样,只要绳子不断,就不会有人走散。”黄三麻子道。

“绳子?好主意!我记得黄三哥带了绳子的,快些取出来。”秦川迫不及待地说道。

黄三麻子苦笑:“秦兄弟,你忘了吗?那次沈红袖姑娘不小心身陷沼泽之中,就是用那条粗麻绳把她救起的。在扯起她的时候,绳子断掉了……”

秦川这才想起,那根绳子已经断掉了。

“重得像猪一样,也不知道少吃点肉,昨晚上还好意思吃我的兔腿……那么大的胸部和屁股,害我们把唯一的一根绳都弄断了……”秦川不满地说道。

沈红袖没有出声,她知道,和秦川斗嘴,那是自取其辱,于是,浓雾中隐约传来咬牙切齿的‘咯咯’声,听着异常瘆人。

“别说了……前者握住后者的手,一个牵一个。”黄三麻子道。

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更何况是这等危险时刻,即便沈红袖和彩彩心中不乐意,也不会蠢到在这时候提出反对意见。

走在第一个的是黄三麻子,他的身后是余三,余三身后是沈红袖,沈红袖的身后是彩彩,而秦川则在彩彩之后,走在队列的最后方。

黄三麻子前者余三的手,余三握住了沈红袖的手,另一只手向后递给彩彩,彩彩左手握着沈红袖,右手则往后,递给了身后的秦川……

“这下,我们倒是真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有趣……”余三道。

握着身后的那只手掌,彩彩一怔。

——没想到,秦川这个家伙白白胖胖的,手上的汗毛这么浓密,感觉就像握住一只毛爪子一样。

这等情形之下,彩彩也没有多想,就握着了身后毛茸茸的大手,可那只‘手’却突然变得‘不老实’起来,先是在彩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见彩彩没什么反应,越发大胆放肆了起来……

那只‘毛手’,居然捏了一下彩彩的小臂,还不肯罢休,一路往上,似乎要顺着彩彩的手臂,摸遍彩彩的全身,她的脖子、脸蛋,再一路向下,留恋于她那并不算雄奇的小小‘山丘’之上……

彩彩咬着牙,起初还一直忍着,直到她忍无可忍,怒叱道:“秦川,你个混蛋,贼手老实规矩点!再敢乱摸,信不信把你的猪蹄子剁下来!”

其实,秦川此时同样满心疑惑,从前面递过来的那只手,本该是娟娟一握的嫩滑柔荑,可他握住的,却是一只‘毛手’。

——咦?彩彩这么一个美人胚子,这双手可是挺‘豪放’啊,啧啧,手上的汗毛居然这么茂密,这说明什么?

秦川可是此道老手了,女人的毛发越浓密,证明她的欲望就越旺盛。

看来,彩彩不但是只扮兔子吃狼的小狐狸,清纯‘玉女’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火热的‘欲女’之心嘛。

直到听见彩彩的怒叱,秦川才回过味儿来——不对劲!这不是彩彩的手!而彩彩握着的,自然也不是自己的手!

“松手!你握着的,不是本少主的手!”秦川大声喊道。

彩彩一怔,旋即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张俏脸,因恐惧而变得狰狞,尖叫过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用力甩脱了那只毛绒绒的‘手掌’。

同样的,握着秦川的那只毛手,也自动松脱了……

“吱吱……”

像是猴子的叫声。

“吼吼……”

紧接着,却又像是大型猿类的吼叫。

秦川知道,刚才牵着的不是彩彩的手,而是这家伙的爪子!

在他和彩彩之间,居然多了一个‘人’。

彩彩更是瞬间石化了,捂着脸,惊魂不定,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这并不是彩彩因为胆小,就算有一只熊瞎子或老虎出现在她面前,彩彩绝对面不改色,可她依然有害怕的东西。

有些女人害怕老鼠,有些害怕蟑螂,这是女人的天性使然,彩彩虽然武功高强,心机深沉,又是魔教圣女,可有一点,是没办法改变的——彩彩终究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少女。

彩彩不怕老鼠也不怕老虎,不怕蟑螂也不怕野狼,可她也有害怕的东西,比如秦川……这个‘混蛋’、‘冤家’,彩彩觉得,秦川就是她命中的克星,上天把他派下来,就是为了惩罚自己的。

在秦川之前,圣女彩彩只害怕一样东西……毛绒绒的东西。

第三十六章 通灵白猿(求收藏,推荐票)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毛绒绒’的,彩彩就不喜欢,就讨厌,从心底感到恶心和害怕,直至灵魂深处的恐惧。

刚碰到身后那只递来的‘毛手’时,彩彩就感觉心里不舒服,想吐,恨不得立马甩脱那只手掌,可毕竟现在事态严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强行忍住了。

现在得知握着自己的,不是秦川的手,而是猴子或某种猿类的爪子,彩彩‘哇’的一声,一张嘴,就吐了出来。

“别停下,手牵手,全都跟着俺!快!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黄三麻子突然说道,他已经握住了余三的手,向前疾驰。

容不得余三多想,便抓住了身后沈红袖的柔荑,沈红袖则拉住了彩彩的手。

在那一瞬间,刚呕吐完的彩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狡黠的眸子里,刹那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在这‘死地’之中,迷雾遮天,若是将秦川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许他真的就再也出不去了……

至于‘圣祖秘藏’的藏宝之地,黄三麻子想必已经知道大概的位置,现在根本不需要秦川怀里那幅地图了!

没了秦川,区区一个余三,根本不足为虑,圣祖秘藏就等于入了她的手。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绝佳良机,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家店了!

就在被沈红袖拽着往前跑的刹那,彩彩那双蓝色的眸子里,阴晴不定,几番犹豫挣扎,时而坚定决绝,时而迷茫,最后一咬牙,还是一伸手,将自己的柔荑,探入了迷雾之中。

在秦川那只柔软微胖的手,握住她柔荑的一瞬间,彩彩感觉自己瞬间被抽空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像经历了一场大病。

猿类的吼叫声,忽左忽右,忽远忽近,若不是有黄三麻子这位丛林之王带路,即便秦川等人轻功再好,也很难追上。

半个时辰。

在迷雾之中游走了半个时辰,眼前突的一亮,终于迷雾尽散。

回看身后,依然是浓雾弥漫,可这浓雾,就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将它们全部挡在了身后的那片区域。

秦川等五人,终于看清了吼叫的是什么动物。

——那是一只浑身毛发纯白的长臂猿,比普通的成年男子还高出两个脑袋,此时正在不远处,看着手挽着手的秦川等五人。

“是它带着我们走出迷雾的。”黄三麻子道。

此时,浑身雪白的长臂猿,指了指五人,又指了指前方,像是在告诉秦川等人,让他们跟着它走。

这头猿猴,似乎已经开启了智慧,通晓人性,那双眼睛,似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是按照动物本能行事的兽类。

“原来,村子里代代相传传的‘雪人’,就是浑身雪白的长臂猿猴。”黄三麻子想起了村里老猎户之间的传说。

“要不要跟它走?”黄三麻子询问道。

这一次,意见是完全统一的——跟它走!

就这样,长臂猿在前面走,秦川等三男二女,在身后紧紧跟随,双方始终保持着二十丈左右的距离。

长臂猿在树梢间飞掠,见身后的五人跟的有些吃力,就会放缓了速度,见五人追上来,又加快的飞掠的速度。

这五人,秦川的轻功自然是最好的,但其余三人也不弱,唯有黄三麻子,跟得有些吃力,秦川暗中观察,得出了一个让他惊诧的答案:即便是秦川自己用最厉害的轻功,全力施展,也不一定能追上这头白色长臂猿。

——虽说猿猴类善于在山林树梢之间飞掠,可秦川以前也不是没有追逐过猴子,那些猴儿,被秦川抓了放,放了抓,就是玩儿似的,可这只长臂猿敏捷的身法和速度,远远不是普通猴子能够比拟的。

更可怕的,是它的智慧。

虽说猿猴本就是兽类之中,灵性最高的,却没有像眼前这只白色猿猴一般聪明的,除了不会‘口吐人言’,智慧已十分接近人类了。

一个时辰之后,长臂猿停了下来。

五人之中,其余四人都还好,唯有黄三麻子,早已经汗湿衣襟,上气不接下气了。

他是丛林之王没错,体能也非常好,可毕竟没有练过武,更不懂轻功,之前带路做向导,凭借的是他的经验和对山林近乎本能的熟识,可现在这一个时辰的猛赶,黄三麻子的体能确实已经到了极限。

秦川已经决定,将黄三麻子背在身上,继续追赶猿猴。

就在这时,白色猿猴在离地三丈高的树干上停了下来,还指了指黄三麻子,比手画脚,口中呜呜怪叫,示意先让休息片刻再行赶路。

“这只长臂猿,好生古怪,不但通人性,还挺懂人情世故呢。知道黄三哥跑累了,还主动停下来休息……比某些家伙可强多了。所以说,有些人还不如野兽呢。”彩彩瞪了一眼秦川,没好气地说道。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次在酒楼之中,被秦川按在桌上,狠狠打她屁股这件极度耻辱的恨事、糗事。

秦川却只是笑了笑,这次竟没有出声反驳,更没有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彩彩反击的体无完肤,瞪目无语。

反常!

极度反常!

这根本就不是秦川为人处世的风格啊!

五人就地坐下,喝了点水,吃了点干粮和肉干,黄三麻子苍白的脸,才有了一丝血色。

彩彩故意和几人拉开了距离,独自坐在了树下喝水,不料秦川腆着脸,居然也跟了过来。

彩彩难掩那一抹慌乱,故意板起俏脸,冷声道:“你过来干嘛?”

“本少主特地来谢谢你。”秦川道。

彩彩一怔,旋即心虚地说道:“谢……谢我?你……你谢我什么?”

“当然是谢你刚才没有对本少主撒手不管,没有将我撇下,将我独自留在浓雾之中了。”秦川道。

彩彩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低下头去,一双淡蓝色的美眸,却不敢和秦川对视。

“你不知道?”秦川嘿嘿一笑:“那你的手,为何伸出一半又缩回去,又伸出,又缩回去,反复了三次,才最后一咬牙,把手递给了身后的本少主?”

“你……你看见了?!”彩彩抬起头,用惊诧的目光,看向秦川。

“我的视力,从小就比一般人好些,雾虽浓,但还是隐约能看到你的伸手和缩手……我不怪你,真的!换做是我,也会有这种念想的。

毕竟,本少主是你最大的敌人,也是‘圣祖秘藏’……天魔功的最大竞争者,本少主若得到了这本无上功法,或许不但不会与你们分享,还会杀人灭口的。

之前,你们还需要本少主,因为地图还在本少主身上。可自从黄三哥加入之后便不同了,这幅地图,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以你和沈红袖的武功,就算联手,也不会是本少主的对手,更何况,我这边还有余三,再加上沈红袖中了毒,受本少主牵制……说白了,你现在就只有一人,更不可能是本少主对手。

所以,刚才在迷雾中,是你最好的、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只要本少主死了,或是被困在迷雾之中,余三便不足为虑,若听话还好,不听话就直接杀了,再逼迫黄三哥继续带你们去藏宝之地,独占了‘圣祖秘藏’,独自修炼‘天魔功’,而不被本少主和余三这两个外人分一杯羹。

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想想就让人动心,本少主真的很奇怪,你为何当时不一走了之,为何几度挣扎之后,还是伸出了手?为什么?”

秦川心里真的很好奇,也很不解。

以彩彩狡猾如狐的心性,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切。

她一直隐忍,不就是在等待一个好机会吗?可如此良机,就放在她面前,为什么彩彩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

妇人之仁?很傻很天真?

秦川不相信彩彩是这样的女子。

以她的心机,以她的隐忍,如此心性,怎会是优柔寡断之辈?

所以,秦川是真的想不明白。

难道……彩彩脑袋撞树上了?可即便是脑袋撞到过野猪的余三,这个榆木脑袋,也不至于这么傻吧?

“我……我还没报上次你打我……打我那里的仇呢,本圣女发过誓,一定要亲自把你那只打我那里的手剁下来,再把你剁碎了喂狗!如果就这么让你不明不白死在迷雾之中,本圣女的仇还怎么报?

我们魔教中人,一向都信守承诺,信守誓言的!既然本圣女发了誓,就一定要说到做到,说了要禽兽剁下你的手,就一定、必须亲手剁下。说了喂狗,就一定、必须喂狗,喂猪、喂狼、喂鱼都不行!”

彩彩故意装出很凶的样子,瞪了一眼秦川,恶狠狠说道。

秦川却笑了。

他这等聪明之人,怎会看不出彩彩是在撒谎?

人会说谎,眼睛却不会——哪怕这双眼睛的眸子,是浅蓝色的。

秦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彩彩,很认真地看着她。

彩彩低着头,见秦川不说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瞬间便接触到了秦川的目光。

——秦川的眼神,认真而又柔和,与以往的狠辣、戏谑、玩世不恭、放肆桀骜都不相同,那是足以解冻一江春水的温柔眼波……

彩彩心头咯噔一下,刹那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脸上发烫,心跳得极为厉害,咚咚咚……她的心里,就像有两只小鹿,在放肆乱撞。

“圣女阁下……你不会是喜欢我吧?”秦川摸着下巴,短暂的温柔过后,又变得玩世戏谑起来,恢复了等徒浪子的行径。

“你胡说!鬼才会喜欢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臭混蛋,死胖子呢!我……本圣女最讨厌胖子了。”

说完,彩彩站起身,跑去了沈红袖那里,后者看了一眼彩彩,又看了下不远处浅笑不语的秦川,似乎品出了一点其中的味道。

............

第三十七章 魔教六祖洛红衣

歇息片刻之后,白猿又开始在树梢飞掠赶路。

秦川依然走在最后,看着眼前彩彩的娇小背影,总感觉有些遗憾。

——毕竟,他终归还是喜欢像沈红袖那等婀娜的、凹凸玲珑的身材更多一些。

彩彩似乎能感受到后背上,那道‘坏坏’的目光,有些灼热,她回过头去,果然看到秦川正盯着她的背影,色眯眯的样子,时而欣赏的点头,时而遗憾的摇头,就像在看着一件古董,一幅可圈可点的书画。

彩彩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怒瞪了秦川一眼,哼了一声,便有些慌乱的转过头去,心里头又有调皮的小鹿在乱跑乱撞了。

又快速行进了半个时辰,在一座并不很高,但很显眼的小山之前,白猿停了下来。

这座小山,通体黑色,山体上没有一棵树,一株植物,连杂草、青苔,甚至连狗尾巴草都不见一株,黑色的秃山,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包,给人的感觉,相当诡异。

白猿始终和五人保持着二十丈开外的距离,它看了五人一眼,正要转身向着黑色小山走去,突然,它的目光,停留在黄三麻子左边脸颊,那道形状如月牙,又似弯刀的伤疤之上。

起初是震惊,旋即化作了喜悦。

白猿就像看到了久违的亲人,又蹦又跳,发出兴奋的吼叫。

蹦跳完之后,它看似想朝黄三麻子奔过来,就在这时,山体‘轰隆’一声巨响,山的正面,山体之上,居然出现了一道门户!

“小白,莫要胡闹,还不速速带我们的贵客进来!”

一个听起来无比苍老,却又仿佛慈祥老妪的声音,从山腹之中传了出来。

白猿顿时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表情,它的兴奋愉悦之色,迅速褪去,猿脸和深凹的眼眸中,有着难掩的恐惧。

——它害怕这个声音的主人,而且是极度的恐惧!

它发出呜呜之声,还在磨蹭不前,直到山体之中,老妪发出极为不满的‘哼’声,白色猿猴才最终无奈地示意众人,跟着它往山腹中走去。

但它一直都在用‘目光’示意,警告黄三麻子……

然而,黄三麻子又怎么会在意一直‘猿猴’的眼神呢。

谁都没有在意——除了秦川……

“要不要进去?这声音是什么人?此时透着诡异,还是小心为妙。”沈红袖道。

“废话!当然诡异了……正常人,能养个白猿,整天住山洞里?”秦川冷哼道。

“会不会是你所说的邪修,或者已经能开口说话的大妖?想引诱我们进去,再把我们全部吃掉?”彩彩道。

秦川:“嗯,这倒有可能,不过,就算要吃也是先吃你……我们皮糙肉厚,圣女阁下细皮嫩肉的,手感好,弹性足……”

彩彩红着脸,咬牙道:“你肉多,油水足,要吃也是先吃掉你这个死胖子!”

余三打断了二人的拌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能不吵吗?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川,你拿个主意。”

“进吧。”黄三麻子突然道:“再咋样,俺们也要硬着头皮进去了……你们地图上标的那个红点,就是这座黑不溜秋的小山包。”

“你确定?”彩彩失声道:“确定这就是地图上标注的藏宝之地?”

黄三麻子没有说话,只是十分坚决,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剩余四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只剩下苦笑的份儿,硬着头皮,跟着白色长臂猿往山腹中走去。

“大家千万小心……对方很可能是邪修!”秦川道。

——据秦川了解,很多邪修,都躲在深山之中修炼邪门功法,还会豢养兽类,甚至刚开启灵智的小妖作为奴宠,供其使唤差遣。

……

山体之中,有着很大的空间,并非伸手不见五指,不仅点亮了长明灯,还有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点缀,照亮了整座山洞。

看似不起眼的小山,内部空间却是极大。

一道道石门开启,一连四道石门之后,才到了一间石室之中。

石桌、石椅、石床,一应俱全。

地上有一个灰色的蒲团,在蒲团之上,坐着一名身穿灰衣,头发雪白,满脸皱眉的老妪。

这名老妪,看不出具体的年纪,像是七十多岁,也像九十多岁,总之一脸的褶皱与沟壑,尽显岁月的沧桑。

“哎呀,五个年轻人......真好。”老妪口中,发出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人’了,今天我这山腹陋室之中,终于来了客人,好,真好。”

众人站在距离老妪四丈开外,没有靠近老妪,心中都极为警惕......

这里是猎户们谈之色变的‘绝地’,而这名老妪,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这如果还不警惕,还觉得正常,那就真的是白痴了。

突然......

沈红袖‘呀’的一声,有些吃惊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老妪,一双美眸,正一眨不眨盯着老妪的脸。

彩彩看了看沈红袖,旋即也看向老妪褶皱的老脸,旋即浑身一颤,露出和沈红袖同样震惊的表情。

老妪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二女会有这样的反应,呵呵一笑,看着沈红袖和彩彩,露出无比和蔼,无比慈祥的笑容。

“你们两个,都是我魔教后人吧?”

老妪一下就看穿了沈红袖和彩彩的身份。

“你们能找到这里,老太婆我就已经知晓你们的身份了......你们得到了那张地图,来寻找圣祖秘藏的吧?这处绝地,处处杀机,若不是我让‘小白’前来指引带路,你们恐怕一辈子都要困在那迷雾之中,直到死去!”

“她到底是谁?”秦川指了指坐在蒲团上的老妪,皱眉问道。

沈红袖道:“不得无礼!这位,乃是本教第五代圣女,也是我魔教第六任教主......乃魔教‘六祖’,洛红衣......本教有历任圣女和教主的画像,自然认得。”

“她是你们魔教六祖?不会吧!那她该有多大年纪了?”余三吃惊地问道。

之前,沈红袖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想起此事。

沈红袖:“老祖,您今年......”

“山中无日月,老太婆也记不得过去多少年了......应该有两百多岁了吧。”洛红衣道。

两百多岁?!

众人皆是一惊。

“莫慌。”洛红衣笑了笑,依然是干枯沙哑的声音道:“我是修行者,也就是传说中的‘修士’,凡人眼中的神仙人物,区区两百年寿元,不算什么。”

“什么?您......您是修行者?”沈红袖吃惊地说道。

魔教说到底,也只是世俗之中,普通的江湖门派而已,和丐帮等一样。然而,魔教的第六任‘教主’,魔教六祖洛红衣,居然成了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踏上了修行之路?!

沈红袖苦笑一声道:“多谢六祖相救......既然六祖在此,那圣祖秘藏,定然已在您的手中,我等晚辈,是万万不敢打圣祖秘藏的主意了。”

余三面露悲愤之色:千辛万苦来到这里,难道就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冒出个魔教六祖出来呢?

旋即,余三看向秦川,却发现秦川面沉如水,似陷入了深思之中......

自从得知了老妪的身份,彩彩的情绪始终不太对劲。

此时,她突然走上前几步,不等秦川阻止,已经来到了老妪的近前。

老妪原本半开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老妪的那双眼睛,眸子居然也是浅蓝色的!

“你是魔教这一代的圣女吧?”洛红衣伸出干瘪枯瘦如枯树枝的手,彩彩低下头,任由她轻柔地抚摸。

“......原来是我老太婆的血脉后人,你是我的曾曾曾曾孙女吧?好俊俏的丫头,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呢......你叫什么名字?”洛红衣问道,眼神越发慈祥起来。

彩彩乖巧地答道:“回禀老祖,我叫彩彩。”

“真俊呐......年轻真好。”

洛红衣干枯的手,怜爱地轻浮着彩彩嫩如剥壳鸡蛋般光滑细腻的俏脸。

“我年轻的时候,喜穿红衣,江湖上便封了个‘红衣魔女’的名号,却也是当时江湖之中,和‘玉观音’齐名的武林双美之一,不知道多少邪派公子,正道少侠,为一睹我的芳容,不惜大打出手......可惜,红颜易老,我现在已经老得不敢照镜子喽。”

“哪有,老祖现在依然很漂亮呢。”彩彩乖巧地说道。

老妪洛红衣笑了起来,沙哑的声音道:“好个乖巧懂事的丫头,不亏是我的血脉后人,又懂事又漂亮,老祖喜欢你。”

“老祖,你怎么会成为修行者,又怎么会呆在这‘圣祖秘藏’所在的上腹之中呢?”彩彩道。

“一言难尽呐。”

洛红衣感叹道

“此事的来龙去脉,稍后老祖再慢慢说于你听......对了,这几位也是我魔教弟子吗?”

洛红衣伸出手,指向秦川、余三、黄三麻子三人所在之处,问道。

“回禀老祖,他们三个不是魔教弟子,只是获得了那幅藏宝地图,一起来寻宝的。”彩彩道。

“哼!原来是觊觎我魔教至宝的江湖宵小,还敢打‘圣祖秘藏’的主意,是想找死吗?”洛红衣对待秦川等人,就没那么慈祥了,阴测测的声音说道。

第三十八章 蠢女人

“原来是魔教的前辈高人,秦某有礼了。”

秦川拱了拱手,说道。

“前辈不要误会,这‘圣祖秘藏’,乃我等与沈红袖、彩彩姑娘一起得来,原以为是无主之物,既然前辈坐镇于此,我等自不敢再打秘藏的主意。”秦川道。

“无主之物?哼!一派胡言!圣祖秘藏,本就是我魔教圣祖遗留,只有我魔教后人方可取用,怎会是无主之物?”洛红衣冷冷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告辞了。”

秦川笑容可掬,用眼神示意余三和黄三麻子。

“走?你以为这里是逛集市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洛红衣道。

“那洛前辈还有什么指教?”秦川一扬眉,说道。

“看在我魔教两个后辈的情面上,今日可以饶你们性命,放你等离去不过......把圣祖秘藏的藏宝地图留下!”老妪洛红衣说道。

秦川早已觉察到这个‘魔教六祖’洛红衣有些不太对劲,此刻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秦川不动声色地说道:“这里不就是圣祖秘藏的藏宝之地吗,还要这鸡肋的地图何用?莫非......前辈还没得到圣祖秘藏?”

洛红衣浑浊的浅蓝眸子里,猛的收缩了一下,虽一闪而逝,掩饰的极好,却还是被秦川捕捉到了。

“笑话!圣祖秘藏早已在我手中,而且已经修炼‘天魔功’多年,如若不然,我凭什么成为修行者?既然是我魔教的藏宝图,便应该归还给魔教,不应该留在你一个外人手里。”洛红衣道。

“原来是这样。”秦川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那幅泛黄的藏宝地图。

洛红衣浑浊的眼眸里,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就像一个濒临死亡之人,在最后时刻的回光返照。

“给我!快给我!”

洛红衣伸出手,颤声说道,难掩激动之情。

秦川作势递过去,就在洛红衣伸手来接之时,秦川又突的缩了回去。

“对了,前辈说自己是修行者?”秦川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那是当然......速速将藏宝图给我。”洛红衣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你撒谎!”

秦川突然一声大喝,指着洛红衣道。

“你敢质疑本座,真的想死吗?”洛红衣声色俱厉地说道。

秦川冷笑:“换做别人,或许真就被你给糊弄了,可你运气不好,偏偏遇到了我......本少主见过的修士,怕是比你年轻时用过的胭脂盒还多,你还想忽悠本少主,真是笑话!”

洛红衣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本少主的确是废柴没错,可我身上有一件东西,可以感知到修行者身上的元气波动。”秦川从腰间解下一块璞玉。

“只要是破开了识海,成为了修士,能够领悟元气入体,它就能感应到,若只是神通境一重、二重,它会发出微弱的光芒,若是神通九重以上,甚至是天人境的强者,便会发出强烈的白光,将这方洞天,照得恍如白昼。可是,它现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秦川道。

洛红衣阴狠地说道:“就算我不是修行者,屠你依然像屠狗一样容易!”

秦川点了点头:“嗯......我猜对了,你果然不是修行者。”

“什么?”

一听到秦川说出‘猜’字,洛红衣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你手中这方玉......”

“前些日子,刚从集市上买来的......二两银子,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本少主可以送给你。”秦川将手中缠绕着红绳的一方玉器,绕在手指上,随意的甩来甩去,得意地说道。

原来,秦川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件宝贝,完全就是在诓诈洛红衣,没想到后者真的上当中计了。

“你根本还没找到圣祖秘藏......或许,你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可你无法开启,因为你没有开启秘藏的钥匙。”

秦川抖了抖手中那幅地图,又将它放回了衣襟之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幅藏宝图,它不仅仅是地图,还是开启圣祖秘藏的钥匙!”

洛红衣桀桀怪笑:“桀桀桀......好狡诈的年轻人,老太婆我好久没遇到像你这么狡猾的少年了。没错,你全都猜对了,但猜对又如何?进了这处山腹之中,还想活着离开不成?”

“魔教就是魔教,言而无信。刚才还说,只要交出藏宝图,就可以放我们离去,现在怎么又变卦了?看来,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让我们活着离开吧?”余三说道。

“……三儿,你这榆木脑袋,居然开窍了。”秦川哈哈一笑,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还能调侃余三,连彩彩心中都有些服气了。

嬉笑怒骂皆是表象,如此沉稳,波澜不惊的心性,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活?除了我魔教中人,任何进入这里,还觊觎我魔教重宝的宵小之辈,统统都要死。”洛红衣的面目,变得极为狰狞可怖。

“死老太婆,你知不知道自己很丑很吓人?你现在的样子,绝对能止小儿啼哭,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当年还和‘玉观音’并称江湖二美?

啧啧……当年那些追求你的公子侠少,若还活着,看到你现在又老又丑的模样,不知道会是感叹红颜易老,岁月无情,还是直接骂自己当年有眼无珠,然后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再吐上三天三夜?

以前你穿红衣可以美的颠倒众生,现在若再穿上红衣,怕是能直接把一座城的人都直接吓死。”

秦川看着面目狰狞的洛红衣,犹如传说中的海外邪修‘巫婆’,却是语出惊人,句句诛心。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自己的青春不在,红颜老去,从大美人到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已是极为可怕。

再从半老徐娘到人老珠黄,则是每一个曾经美过、漂亮过的女人,心中最大的恐怖。

男人害怕失去金钱和无上权力,胜过失去生命。

女人害怕失去自己的青春和绝色容颜,亦胜过失去生命。

所以,秦川这一番诛心之言,当真是杀人诛心。

按理说,洛红衣应该恼羞成怒,甚至彻底失去理智才对,可除了最开始,身上散出的杀气,等秦川说完,她居然出奇的平静,连之前的狰狞表情都不见了,甚至还和煦地笑了笑。

“好厉害的少年,我真的已经许许多多年都没遇到像你这么有城府,有心机,心思这般沉稳而又缜密的年轻人了。”洛红衣沙哑中透着岁月沧桑的声音说道。

秦川收起了调侃、讥讽、惋惜,感叹岁月无情、红颜成了豆腐渣等诸多情绪所外显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静而警惕。

——嬉笑怒骂,重重表情,都是秦川在表演,而非真实的内心体现。

无论脸上、眼眸之中是讥讽,是嘲笑,是惋惜,还是别的情绪,可他真正的表情只有一个,就是现在的冷静和警惕。

“少年郎,看来你很了解女人嘛,知道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难怪,我这嫡系血脉的后人,以及魔教高层沈红袖姑娘,会被你欺骗,和你一起来寻找魔教至宝。

你想以此来激怒我,甚至让我失去理智,这样你才有了可乘之机。可惜,老太婆吃过的盐巴,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出好几倍……年轻人,你的确激怒了我,可我并没有失去理智,所以,你只会比之前死的更惨。”洛红衣阴测测地说道。

“你若敢动手,我便毁去藏宝图,没了它作为钥匙,你也休想得到‘圣祖秘藏’,得到那一册‘天魔功’的功法。”秦川威胁道。

“小辈,你敢!”洛红衣喝道。

“哼!你若是出手,就知道本少主敢不敢了。”秦川无比笃定地说道。

洛红衣的老眼之中,光芒闪烁不定,像是在思考,每一息都有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现,流转。

“罢了!”

洛红衣叹息一声,道:“只要你肯交出藏宝图,老太婆可以放你们五人一条活路……我以魔神的名义起誓,若有违背,必将被魔神舍弃,永远沉沦于九幽堕落之地。”

魔教信仰崇拜的就是魔神,以魔神之名起誓,就绝对不可以反悔,否则的话,必将受到魔神的诅咒。

“听到了吗?老祖都用魔神的名义起誓了,就一定不会反悔的。还不快些把藏宝图交出来,然后马上滚?”

沈红袖哼了一声,傲然说道。

现在有了洛红衣这位‘魔教六祖’做靠山,沈红袖哪里还会怕秦川。

“不,除了藏宝图……还有解药,把解药给我!”沈红袖始终对秦川给自己下毒,耿耿于怀。

“居然敢对我魔教中人下毒威胁,年轻人,你再不交出藏宝图,别怪老祖我不顾圣祖秘藏,也要将尔等诛杀于此!趁我尚未改变主意之前,速速交出藏宝图和解药,然后滚!”洛红衣道。

“对,现在马上立刻交出来。”沈红袖在一旁附和道。

“蠢女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哪天你若是死了,也一定是被自己蠢死的。”秦川冷笑着对沈红袖说道。

第三十九章 真假红衣(求收藏,推荐票)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沈红袖大为不解。

秦川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而是对洛红衣道:“魔教六祖是吧?你刚才说漏嘴了……你刚才说的是‘可以放你们五人一条活路’,而不是‘放你们三人一条活络’,也就是说,你不但想杀我们,就连自己的魔子魔孙,沈红袖和彩彩两个,也没打算放过!”

“你……你胡说!老祖我一时口误罢了,休要在此挑拨。”洛红衣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对!老祖只是一时口误,秦川,你休想挑拨离间!”沈红袖站在洛红衣身旁,说道。

“世上竟有你这般愚蠢的女人,哎……还是我家彩彩聪明。”秦川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就在洛红衣说出‘放你们五人一条活路’之后,彩彩的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趁着洛红衣、沈红袖在和秦川说话的当口,彩彩竟已悄无声息地从洛红衣身旁,慢慢走到了秦川这一边……

“彩彩,你……?”沈红袖很是吃惊。

秦川道:“六祖洛红衣?普通人的寿命都是有极限的,你既不是修行者,就不可能有如此漫长的寿元,可以活这么久!

所以说,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你不是洛红衣。

第二……你不是活人,而是洛红衣死后的魂魄,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困在了这座山腹之中,无法脱身此地,不入轮回,只能在这里做一个孤魂野鬼。

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是别的什么人,在此冒充洛红衣,还是洛红衣死去后的冤魂所化?”

洛红衣突然怪笑了起来:“桀桀桀……好聪明的小子,我现在很好奇你的身份,以你对修行者的了解,绝不是普通的江湖少侠、武林世家的公子可以比拟的……你到底是谁?”

“嘿嘿,到现在才想起问我的身份?”秦川冷笑一声:“本少主乃‘仙门’玄天宗的三少主,什么‘高高在上神仙人物’,都是屁!我爹就是宗主,在门派之中,本少主哪天不要打上十几个年轻男修行者的脸,哪天不要调戏几个年轻女修士?修行者在你们眼中多么了不起,在本少主看来,也就是那个鸟样儿。”

“桀桀桀……原来是玄天宗的三少主。不过,就算你那宗主老爹亲临,在我面前,依然只是蝼蚁小辈,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废物,也敢在我面前猖狂!”洛红衣道。

这一刻,她终于褪去了所有的慈悲伪装,狰狞嘶吼,似要将秦川生吞活剥,撕成碎片。

余三是第一个出手的。

他虽然不是修行者,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武者剑客,但这一剑,已俨然有了‘一剑光寒十九州’的气魄。

“找死!”

洛红衣伸出形如枯槁的手,居然一下就抓住了余三的长剑,旋即握着剑尖,围绕着自己的枯手,旋转起来。

精钢所炼成的长剑,在这只朽木一般的枯瘦手掌之中,却像是变成了枯树枝,寸寸折断……

“今天,你们所有人,统统都要死!”

老妪洛红衣沙哑的声音,犹如九幽中的恶鬼。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六祖洛红衣?!如果你不是洛红衣,为何与教中画像如此相像,为何你的眼眸和历代圣女一样,都是浅蓝色的?”彩彩凝视着洛红衣,一脸问道。

就算要死,她也要先把这件事弄清楚再说。

“桀桀桀……看在我与魔教有着深厚渊源的份上,便不妨告诉了你……我是洛红衣,也不是洛红衣。

不过,无论我是洛红衣,还是另外的身份,与世俗中的魔教,和修行界的魔宗,都有着一段难解的因果……事已至此,不妨告诉你们。圣祖秘藏还是天魔功,在老祖我看来,真是天大的讽刺!

圣祖……那个贱女人,用玄妙阵法将老祖我困在这山腹之中,无法脱困,幸好许多年前,洛红衣无意间闯入这里,被老祖我夺舍……”

“什么?你……你不是六祖洛红衣?!”沈红袖惊骇欲死。

“我自然是洛红衣……这具身体既然是洛红衣,老祖我自然也是洛红衣了,桀桀桀……”洛红衣又怪笑了起来,笑声极为渗人,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是夺舍,那你的魂魄本体,又是何人?”秦川道。

“桀桀桀……不愧是仙门少主,虽然是个无法修行的废物,见识到底不凡,一下就问出了关键。不过,老祖为何要告诉你?你们统统都去死吧,将你杀了,从你身上搜出藏宝图,便获得了开启阵法的‘钥匙’,到时候,老祖我便真正自由于天地之间,那个贱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吧,桀桀桀……”

洛红衣得意地说道,她的声音突然变了,依然很沙哑,却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不准你骂圣祖是贱人!”彩彩咬牙道。

“桀桀……何止是她,整个魔教,甚至整个魔宗,统统都是贱人,都要死!!!”

洛红衣无比怨毒地说道,恨意滔天。

突然,她的桀桀怪笑,突然停止了,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掐住了脖子。

旋即,她疯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艰难的清明之色。

“我……我是洛红衣……快……快杀了他……不,是杀了我……快,这具身体,我控制不了多久,快……”

一声清幽的声音说道。

“六祖,你是六祖?你居然没死?!”沈红袖吃惊地喊道。

“生……死?我现在算是活着,还是死了呢?”洛红衣幽幽道。

突然,那个阴狠男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连连咆哮:“洛红衣,你这贱人,本祖念在与魔教浅薄渊源的情分上,没有彻底吞噬你的魂魄,你竟敢在这时与本祖抢夺身体,老祖便赐你形神俱灭!!!”

一个人,张口却是两个不同的声音,一男一女,一清幽,一阴狠,实在诡异莫名,黄三麻子从一开始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啊啊啊……”

洛红衣发出凄厉的惨叫,像是正遭受着难以相信的痛苦折磨。

“快……动手……我的灵魂正被他吞噬……快,杀了我……”洛红衣的声音已经非常虚弱,几不可闻了。

阴狠的男声,焦急地道:“不!别动手!本祖可以赐你们‘天魔功’,还有无穷无尽的好处,千万别……”

清幽的女声虚弱无比,道:“快……”

“让开!”

彩彩突然一声娇叱,七彩圣环飞出,击在了洛红衣的脑袋上。

她的步伐极快,就在七彩圣环击中洛红衣前额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到了洛红衣的近前,从衣袖中拔出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剑,一下刺入了洛红衣的心脏。

“不……不!!!我的身体,这是我的身体,啊啊啊……”阴狠男子的声音,痛苦地喊道。

彩彩紧紧咬着嘴唇,已经把红唇都咬破了,鲜血将她的嘴唇,染得更加妖艳,就像抹上了胭脂红。

彩彩看着洛红衣,两行清泪,无声的哭泣……

洛红衣是她的先祖,彩彩是她的血脉后人,此刻她亲手将先祖杀死,心中的悲与痛,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彩……彩,我的后人……你和我年轻时候一样漂亮,眼睛也很像……不哭,你做的很好呢……”

洛红衣清幽的声音,无比虚弱地说道,她抬起颤抖的枯槁手掌,摸了摸彩彩俏脸的脸蛋,像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却已经没有了力气,生命已走到了尽头,没了生机,枯手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站着断了气……

“哇!!!”

彩彩一张嘴,终于哭出了声,哭得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如果没有洛红衣,就不会有今天的彩彩。

每一代圣女,都是前代圣女的女儿,这是魔教铁一般的教规,由‘圣祖’她老人家设立,不可更改。

洛红衣,正是彩彩的先祖,按照辈分,彩彩应该喊洛红衣太太太太太奶奶,而彩彩则是洛红衣的曾曾曾曾曾孙女。

当然,由于圣祖是女儿身的关系,魔教一向女尊男卑,历代的圣女,也就是下一任的教主,都会招揽教中的才俊,甚至游戏红尘,改名换姓,去江湖闯荡,勾引武林正派的年轻俊杰,天才侠少。

江湖上,武林中,那些被魔教‘妖女’勾引,背叛正道武林,甚至欺师灭祖的,不在少数。

有个叫楚牛香的侠客,就曾和魔教圣女生过孩子。

还有一个叫倪寻欢的,也曾和魔教女子有过一段情。

还有一个叫宁狐冲的,也曾和魔教圣女勾勾搭搭……

这些名噪一时的侠少,都成了魔教‘借种’的工具,这三人,便是彩彩的曾曾祖父、曾祖父和祖父……

可今天,彩彩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先祖,她以前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已经被自己一剑刺穿了心脉,生机全无的六祖洛红衣:“呜呜……老祖,对不起……”

“啊啊啊……”

突然,一直垂着头,已经声息全无,气绝身亡的洛红衣口中,发出如厉鬼一般的厉嚎……

第四十章 被夺舍(二更)

“速速退开!”

秦川脸色大变,对着正呆呆愣神,有些不知所措的彩彩大声喝道。

彩彩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连短剑都来不及拔出,便向身后秦川、余三等人所在之处疾退。

披头散发,犹如疯魔厉鬼的洛红衣,突然抬起了头,原本浅蓝色的眸子,竟没有了眼黑,全是眼白,而且布满了血丝,往外凸出,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彩彩是五人之中,除了缩在角落里的黄三麻子以外,最为震惊的一个。

洛红衣是她亲手所杀,她那一剑,刺穿了洛红衣的心脏,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可是,早已断了生机,声息全无的洛红衣,此刻居然‘活’了过来。

——一个本该死绝死透了的人,居然活了过来,就算胆子再大,这一刻也难免被震撼,心神不稳。

“啊……”

洛红衣仰面朝天,口中再次发出凄厉惨叫。

“肉身……死丫头,你敢毁去这具肉身,老祖绝对不会放过你!”

洛红衣面容变得彻底狰狞而扭曲,形如僵尸鬼魅,九幽厉鬼,不停凄厉嚎叫,真真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

洛红衣长大了嘴巴,一股漆黑的,似烟又似雾的东西,从她的口中飞了出来,升腾在半空之中,化作了人形。

旋即,这人形的黑色影子,厉啸连连,朝着即将退回去的彩彩,猛扑了过去。

“叱……”

黑影发出厉咤,速度奇快无比,犹如一道黑色的人形闪电。

“不好!快躲开,它失去了肉身,魂魄无法张久留在这个世界,想要夺舍!快躲开……”

一向冷静的秦川,此刻胖脸上终于变了颜色,没了之前的那份从容淡定,万分焦急地朝彩彩大喊道。

可惜,还是晚了!

那道人形黑影,竟能随意改变形态,从人形,变成一道黑色的笔直丝线,猛的从彩彩眉心之处,钻了进去。

彩彩突然便停住了,呆呆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也是呆呆的,之前的种种情绪,瞬间消失,像是变成了行尸走肉,更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变成了白痴。

“不好!”

秦川大喊一声,却只能是猛拍自己的大腿,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快……秦川,你快救救彩彩啊!”沈红袖急切地说道。

秦川不耐烦地瞪了沈红袖一眼:“此刻,那东西已经进入了彩彩的肉身之中,谁都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应付了。”

秦川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若是扛不过去,被夺舍成功,恐怕彩彩会成为第二个洛红衣,命运凄惨!

沈红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彩彩,被秦川厉声喝止了。

“别动她!”秦川喝道。

此时的彩彩,俏脸之中,终于有了一丝情绪,起初是茫然,旋即变得十分害怕。

彩彩眼睛是睁着的,那双浅蓝色的眼眸,被黑影钻入眉心之时,是无神的、空洞的,此时却有了一丝痛苦之色。

看到彩彩脸上的茫然、害怕,以及眼眸中那一缕痛苦之色,秦川却仿佛松了一口气。

——他最害怕的,是彩彩没有丝毫反抗挣扎,还处于茫然和惊恐之中,这时候,是最容易被夺舍的,他怕彩彩被瞬间夺舍成功,那就什么都完了。

现在,彩彩既然面露痛苦之色,说明她没有瞬间被夺舍,而且还在与‘那个东西’对抗,战斗,争夺这具身体。

虽然能夺回这具身体的几率,不到十分之一,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秦川是个从来不会放弃希望,哪怕有一线生机,就会豁出去拼一把,不惜赌上自己的全部,彩彩虽是女流,看似柔弱,可秦川知道,彩彩骨子里是倔强而骄傲的,和他是同一种人。

——像他们这类人,狡诈、伪装、善于谋定后动,喜欢扮猪吃虎,但这并不表示,他们的意志不够强大!想要打败他们这类人,绝非容事。

就算死,也要狠狠咬下对方一块肉!

秦川是这样的人,彩彩也是……

彩彩眼中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被自己咬破,血迹未干的嘴角,也因为痛苦,轻轻颤动起来。

“彩彩,不要再挣扎了,这样只会让你更痛苦……敞开心扉,让老祖我操控你这具身体……”

彩彩张开嘴,竟是那名阴狠男子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他的声音,极具诱惑,彩彩的眼眸之中,似又渐渐变得茫然起来。

“彩彩,别听他放狗屁!这具身体是你的,要是被他夺舍了去,谁知道他会用你的这具身体做什么坏事?说不定为了达到目的,就到处献身,反正这具皮囊又不是他的,被人玩坏了,大不了再换一个身体,可你怎么办?”

秦川的话有些粗俗,他这是用激将法,刺激彩彩,让她重新扬起斗志。

秦川的话,显然起了作用。

彩彩茫然的眼神,又有了一丝情绪,变得痛苦,俏脸煞白,可她紧紧咬着牙,倔强的可爱。

“该死的仙门废物,等老祖我夺舍成功,定要将你灭杀,让你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方天地之间,啊啊啊!!!”

眼见就要夺舍成功,不料却被秦川一番听似十分不堪的粗言秽语,重新激起了彩彩的斗志,坏了他的好事,他如何能不恼羞成怒?

“没用的!你的灵魂太过弱小,根本抵抗不了,再不乖乖让老祖我夺舍,就将你的魂魄彻底吞噬……

啊!!!这是什么?!不,这不可能!!!玄阴之体,你居然是玄阴之体,根本无法夺舍,不!不!!!”

随着凄厉的嚎叫,一道黑色的光影,从彩彩的眉心之中,钻了出来。

这道黑影,如一根黑线,从她眉心钻出,很快在空中凝聚起来,化作了人形。

只是,这道人形的黑影,却比之前淡了许多,就像黑色的浓雾,变得‘稀薄’了,可见是夺舍不成,自身魂体受到了反噬的缘故。

“你这该死的废物小子,老祖居然无法夺舍玄阴之体,夺舍你这废物,又有何难?我要彻底吞噬你的灵魂,让你彻底魂飞魄散,不入轮回,永逝天地间!!!”

黑影似乎恨透了秦川,又从人形,化作了黑线,如同黑色闪电,朝后者疾飞而来。

“噗通……”

彩彩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瘫软在地,连动一下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川大惊,试图躲避,口中哇哇怪叫:“哎呀呀……你居然男女不忌,男儿身女儿身都可以夺舍,你特么到底是帝王攻还是傲娇受啊?”

秦川一时慌乱,竟口不择言,又开启了‘娘亲经典语录’。

秦川武功再好,轻功再妙,又如何快得到犹如黑色闪电的虚影,一下子就被黑线钻入了眉心之中。

“轰隆!”

秦川的脑海之中,瞬间变得空白,似一片混沌。

他知道‘夺舍’是怎么回事,甚至看过玄天宗内,关于夺舍的一些功法。

可秦川还是第一次经历夺舍。

准确的说是……被夺舍。

——原来,被人夺舍,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不是飞一样的感觉,而是……

秦川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总之很难受,比吃了十斤花生五斤土豆,肚子疼想拉屎,却便秘拉不出来,比这种感觉更难受十倍百倍。

痛苦!

从未经历过的痛苦!

那是一种被撕扯,被撕裂的感觉,但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灵魂被撕裂,比身体被撕裂更痛苦百倍,灵魂是那样的敏感、脆弱……秦川现在才终于体会,之前彩彩所承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似乎有一万根针,在狠狠扎他的魂魄,他的识海,就像要彻底坍塌一般。

“桀桀桀……小子,别抵抗了,没用的!你不是玄阴之体,也不是修行者,根本没用与老祖我对抗的力量,还是乖乖被我夺舍,吞噬掉灵魂,这样才是真正的解脱,可以免受许多痛苦。”那个阴狠的声音,在秦川的脑海中响起,声音却极大,像是一道惊雷,在秦川的识海之中炸响。

秦川的魂体,就像狂风暴雨中,海面的一叶小舟,在惊雷炸响的刹那间,差些就被震碎,四分五裂。

秦川死命坚持,却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那股大力面前,竟是如此的渺小,就如同蚂蚁面对大象,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完了。

这下本少主肯定要玩完了……

但愿这个混蛋不是变态,没有断袖之癖,更没有被人**的喜好,不然,本少主的这具身体,可就惨了。

最好是修行界的采花贼,能让我这具身体,多享受几个道行高深的女修士,如果是这样,即便是被夺舍,魂魄俱灭,多少还能靠着身体,捞回些本钱。

这一刻,秦川神识恍惚,竟胡思乱想起来,陷入了幻觉之中,即将被彻底夺舍……

秦川听到余三的喊叫,还有彩彩虚弱的声音,却像是远在天边,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秦川知道他们在喊什么,他也想努力,也想继续抗争,可是,他真的好累,好困,想睡觉,想休息......

这一刻,秦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秦川的记忆里,娘亲的面容,早已模糊,甚至记不起她的真实模样了。

但这一刻,娘亲的容貌,在他的脑海中,居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突然,娘亲似乎对自己笑了笑,笑得是那么温柔,就像小时候……

旋即,她脸色突的一寒,双眸之中,迸射出两道犹如实质的剑芒。

“轰隆!”

秦川的识海,猛烈震荡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加油吧,骚年

即将被夺舍的秦川,神智都已渐渐模糊,魂魄正在被吞噬。

此时,却突然恢复了,念头不再停滞,思维快速运转起来……

“这是什么?你是谁?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压?你只是某人留在这废物识海中的一个残念而已,不足本尊实力的万分之一,为何这般恐怖?不……!!!”阴狠男子无比恐惧地呐喊。

“一道残念,足够了……”

秦川看到自己的娘亲,竟在自己的脑海中,开口说话了。

难道这是自己的幻觉?

难道,这就是一个人临死之前的种种……?

娘亲早就失踪了,就算还活着,此时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脑海里说话?不,一定是自己太想念娘亲的缘故,所以才出现了幻觉……

“你不过是区区‘天魔功’书灵,蜉蝣一般的东西,就算魔宗的宗主亲临,也不见得能彻底降服我这枚念头,你一个开启了灵识的书灵,也敢动我儿的主意,妄想夺川儿之舍,真是不知死活,罪无可恕!”

虽不是如何美艳,但眉眼如剑,身穿一身男装的女子,朝着秦川识海中那道黑影,便是一指。

那道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有一团青色的火焰,在燃烧着它,黑色的影子仿佛被照亮,被驱散,被净化,总之越来越淡了……

“不!!!上仙饶命!!!”黑影发出哀嚎,口中不停求饶:“我不过是‘天魔功’的书灵而已,原本一直都在魔宗的‘藏魔经楼’顶层,不料被那贱人盗出,最后还将我困于此处,弄了个什么‘圣祖秘藏’,我已被封魔大阵困了数百年之久,连功法书籍的本体,都已经腐烂了,书灵若失去了本体,便只能夺舍,否则无法长久留在这方大世界之中,小灵也是迫于无奈,还请上仙高抬贵手,念在小灵历经百劫,开启灵智不易……”

“聒噪!”

男儿装,剑眉星目的女子,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冷哼道。

“妄图夺舍我儿,还奢望存留灵识,简直是痴心妄想……给我破灭!”

她一声冷叱,手指连续点了三下,包裹着人形黑色虚影的可怕蓝色火焰,火光大炽,那道黑影不停变幻着形态,时而人形,时而长线,时而变成毫无规则的图形,试图以此来摆脱蓝色火焰的侵蚀。

然而,包裹着黑影的蓝色火焰,却像是拥有着灵性的火之精灵,无论黑影如何变化形态,蓝色火焰也会跟着变化形态,始终包裹着黑影,如跗骨之蛆,无法挣脱。

“啊啊啊……我的灵识,正在被切割、毁灭,不不不……”阴狠男子的声音之中,包含着大恐惧。

一册‘天魔功’的功法,要想修出书灵,不知要经过多么久远的岁月,才能开启那一点灵智。

不像某些大人物炼制的法宝,只要是‘半步道器’,就渐渐会生出器灵,只要晋级为道器,哪怕只是一件下品道器,就一定会出现器灵。

书籍功法则不同,除非是一些厉害的、无上功法,经过无尽岁月,人类修士的阅读,逐渐沾染、吸收了人类修士的元气,才有可能蜕变,生出书灵,这是一个极为漫长且痛苦的孕育过程。

“既是书灵,便回归本源,做你该做的吧……炼化!”

她剑眉一挑,双掌推出,蓝色烈焰滔天,瞬间将那团黑影彻底吞没。

“啊啊啊……”

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声过后,那团黑影,居然变成了数千个黑色的字体,每一个字都蕴含魔性,真不愧是‘天魔功’!

“到了这时,还想陷害我儿,冥顽不灵……给我变!!!”

她又是一掌推出,那些原先排列的字,居然在秦川的识海中飞舞起来,重新组合排列。

天魔功本就是十分凶险的功法,这狡诈无比的书灵,竟故意排列错了修炼顺序,若有人按错误之法修炼,必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好一个歹毒的书灵!

女子一挥手,这数千字的‘天魔功’修炼功法,全部飞入了秦川的识海深处。

“轰隆……”

秦川的识海,坚固如城墙,此时此刻,却被天魔功的文字,不停冲击着,发出‘轰轰’的巨响,仿佛有攻城巨木,在不停撞击着,如此反复了上千次,才终于平息了下来。

秦川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但他的识海,犹如坚固城墙,无一丝缝隙,可现在,经过‘天魔功’的轰击,这面原先坚不可摧的城墙,居然出现了数道裂缝,有些地方,犹如蛛网一般,虽然没有轰然倒塌,却也不远了。

——这面‘城墙’,便是秦川的识海,若是‘倒塌’了,就等于是轰破了识海。

破开识海,也就一跃从鲤鱼变成飞龙,从普通人蜕变为修行者了。

可惜,还是欠缺了临门一脚,识海的城墙未能倒塌,秦川依然还是普通人,而非修士,但距离破开识海,已经不远了。

既然如此,秦川依然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他之前根本看不到成为修士的希望,永远只能做一个‘废物’,可现在,他距离成为‘修士’,已近在咫尺,看似唾手可得,只差一个机缘,一次破开识海的契机了。

“鸿蒙破碎,混沌初生,隐于混沌之中,其无形无相……

无尽岁月,浊气沉而清气升,清升为天,浊沉为地,便成天地…..

旋分黑白,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混沌何分黑白?无魔亦无道,魔功便是神功,修炼天魔功,亦可悟天道……”

一个个清晰的字体,印刻在秦川的识海,更像是镌刻在了他的灵魂之中,清晰无比,不可能再遗忘。

这,就是天魔功的修炼法门?

秦川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下,等待脱离此地后,再行慢慢修炼。

“娘亲……”

秦川看着漂浮在自己识海上方,身体却在慢慢变淡的娘亲,留下了两行热泪,急切地喊了一句。

女子淡然一笑,眼中并无忧伤:“川儿,这只是娘亲留在你识海中的一抹念头而已,在你遇到危险时,可保全你性命,但也只有一次而已,从今往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娘亲,你没死对不对?那你的本体在哪里?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娘……川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娘亲。”秦川哽咽抽泣,一声声呼唤着娘亲。

自懂事以来,秦川就很少哭过,更别说像现在这般嚎啕大哭。

余三、彩彩等人,焦急地围绕在秦川的四周,想做些什么,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眼睁睁看着。

只见秦川时而露出痛苦茫然之色,到最后,居然开始流泪,大声喊着‘娘亲’。

余三、黄三麻子,还有自幼便失去双亲的彩彩,严格来说,都是孤儿,此刻听秦川呆呆站在那里,泪流满面,声声呼唤着‘娘亲’,勾起了他们对亲人的思念,竟也跟着秦川,流下了眼泪。

“川儿,无需多问,很多事,还不是现在的你应该知道的。只有成为了修士,突破了天人境,修炼到更高的层次,能够窥得一丝天机,才有资格知晓某些秘辛。

川儿,记住……娘亲没有死,更不是疯子,娘亲来自另一个世界……此时本体想必已经被迫回归,川儿,你记住,只要努力修炼,强大到能破开这方世界的壁垒,就有机会见到娘亲……

好了,娘亲已经没有时间了,记住娘亲的话,川儿……娘永远爱你,在另一个世界思念着你……”

她的身影,已经变成了透明,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只有最后的声音,在秦川的脑海中隐隐飘荡:“川儿,记住,是结束,也是开始……加油吧,骚年!”

“娘,娘……呜呜,娘亲,不要离开川儿!娘亲,你说话呀,川儿求你了!”

秦川大喊大叫,却再也得不到一丝回应,识海之中,寂灭无声。

许久……

站在山腹之中,一动不动的秦川,他的眼神不再茫然无聚焦,身体一震,已恢复了过来。

彩彩等人慌忙后退,紧张地看着秦川……

秦川一笑,旋即说道:“放心,本少主没有被夺舍,反而是那个东西,被本少主给吞噬了。”

“你说吞噬就吞噬吗?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怎么证明,你就是你?”彩彩警惕地说道。

——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

秦川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旋即说道:“三儿,还记得你跪在玄天宗山门外,第三天夜里,居然跪着睡着了,梦里肯定在和人比谁嘘嘘更远,所以尿湿了裤子,是本少主拿来自己的裤衩给你穿的,否则的话……”

“别说了,我信你还不行吗?你是秦川,没有被夺舍!”余三红着脸说道。

这等糗事,还当着彩彩、沈红袖以及黄三麻子被提及,余三感觉很没有牌面。

“还有你……”秦川看向彩彩,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日在卤煮店内,我把你按在桌上,然后……”

“别说了!!!”彩彩红了脸,恶狠狠瞪了秦川一眼,忙道:“我信你……传了那个卑鄙下流无耻的死胖子,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彩彩,他……他把你怎么了?”沈红袖上下打量着彩彩。

彩彩的脸更红了:“小姨,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事……”

站在一旁的余三,鼻子里娇哼一声,看向秦川的小眼神儿,极为幽怨……

“咦?你们怎么都哭了?不会是以为本少主被夺舍了,舍不得我,才哭得这么稀里哗啦吧?啧啧,没想到本少主的人缘这么好。”秦川道。

“鬼才舍不得你。”彩彩拭去了眼泪道:“我恨不得你马上被人夺舍了才好,就算那个东西再坏,还能比你更坏吗?!”

“秦兄弟,你局别说我们了,你自己还不是哭得像个小孩子。”黄三麻子半哭半笑,似哭又似笑地说道。

秦川摸了摸脸,全是湿的。

这才记起,刚才自己嚎啕大哭,却恍如隔世般遥远,又像一切都发生在梦中。

“加油吧,骚年!”

秦川握了握拳,默默给自己鼓劲。

第四十二章 猿妖

“那个东西……真的死了?”

沈红袖担忧地问道,看样子,还是心有余悸。

“不能用生或死来描绘它。”秦川道:“它本就不是生命,非人非妖非魔,不过,它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灵智,被本少主吞噬了,无需再担心。”

“那就好!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黄三麻子已经从角落里爬了出来,心神不定地问道。

“先出去再说。”秦川道。

“不行!圣祖秘藏尚未找到,传说中的‘天魔功’还没到手,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还差点被那个东西给杀死,不得到宝藏,怎么能离开?”沈红袖抗议道。

“不用找了。”秦川摇了摇头:“天魔功,本少主已经得到了。”

“不可能!你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哪有时间找寻圣祖秘藏,从哪里得到的天魔功?既然你说已经被你得到,那你拿出来给我们瞧瞧。”沈红袖道。

“你若不信,可以在这里慢慢找,本少主可要先走了……蠢女人!”说完,秦川率先朝外面走去。

“你……!”

沈红袖已经生不出愤怒的情绪,竟是已被秦川气的麻木了。

余三不假思索,便跟着秦川往外走。

黄三麻子看了看彩彩和沈红袖二女,报以歉意的微笑,也跟着秦川和余三向外走。

“彩彩,你……?”

沈红袖吃惊地发现,就连彩彩,居然也跟着向外走去。

“小姨,先出去再说。”彩彩朝沈红袖眨了眨眼睛。

沈红袖一怔,她已经从彩彩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异样,似乎彩彩已经猜到了某些真相。

胳膊拗不过大腿,连彩彩都不站在她这边,沈红袖成了孤家寡人,也就没了坚持的勇气,无奈地跟着走出了山腹。

来到山腹之外,看着眼前这座黑色的小山,秦川冷冷一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圣祖秘藏’的藏宝图。

所有人都看着秦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秦川已经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藏宝图,将之付之一炬。

“混账!你为何烧了藏宝图?”沈红袖大怒喝道。

彩彩脸色苍白,此刻却显得很平静。

“这不仅仅是藏宝图,还是钥匙。”秦川道。

“我知道,它是开启圣祖秘藏,得到‘天魔功’功法的钥匙。”沈红袖不以为然道。

之前,她已经从‘洛红衣’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切。

“你错了。”秦川道:“它不是开启秘藏,获得功法的钥匙,而是……开启封魔大阵的钥匙!”

“什么?”

突然,眼前黑色的小山,散发出红色的光芒,纵横交错的红色线条,构成了一座看似极为复杂的‘阵法’,将整座黑色的小山,笼罩在其中。

随着秦川点燃手中的藏宝图,封魔大阵显现了出来,剧烈的震动、摇晃,而黑色的小山,也跟着摇晃了起来,直到藏宝图彻底被焚烧殆尽,封魔大阵崩坏,黑色的小山,也彻底分崩离析,碎裂成无数块黑色的石头,散落在四周,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小山崩碎的石块。

“蠢女人,现在你总该明白,这藏宝图,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吧?开启圣祖秘藏,获得天魔功的钥匙?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座封魔大阵,封的就是天魔功!而藏宝图,则是解除封魔大阵的钥匙……若是被那东西得到,嘿嘿,那它就可以真正脱困而出,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之其中的隐秘,还魔教长老,红袖阁阁主呢,你除了屁股上和胸前的肥肉多了点,还有什么?你到脑子,是不是都长到这两个地方上去了?”秦川不加丝毫掩饰地嘲讽道。

沈红袖已经完全震惊了,甚至忘记了和秦川斗嘴,张大了嘴,道:“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是……”

“看来,我猜的没错,那东西,就是天魔功!”彩彩说道:“准确的说,它是天魔功的‘书灵’,对吗?”

“哈哈,还是彩彩姑娘聪明。不错,它就是书灵,也是真正的天魔功。想对本少主施展夺舍,却反过来被本少主吞噬了,所以刚才让你们不必再找什么圣祖秘藏,因为天魔功,已经在我这里了。”

秦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哈哈一笑,得意地说道。

“原来,那东西是‘天魔功’的书灵?魔功的功法,居然能孕育出书灵,而且还这么凶恶,不愧是魔宗的魔功宝典!”余三感叹道。

他之前一直以为,那道可怕的黑影,是一个邪修或者大妖的灵魂,失去了肉身,四处夺舍,可余三做梦都没想到,那东西,就是他们千辛万苦在找寻的‘天魔功’。

沈红袖已经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张大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本是绝色佳人,可现在的表情,就有点毁自己形象了。

若在平时,秦川肯定又要忍不住嘲讽几句了。

——嘴巴张这么大,这是想干什么?

秦川虽然没有美女说话,他插嘴的坏习惯,但沈红袖这么渴望的样子,若是在深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秦川说不定会满足她的。

“天魔功……书灵?你……你将它吞噬了?”沈红袖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说话含含糊糊,听不真切。

“哎……你可能是最后一个想明白的。”秦川摇了摇头,心里忍不住又骂了句蠢女人。

“不是。”黄三麻子突然举起手,像是私塾的孩童,在回答先生的提问一般,说道:“俺到现在都还没整明白是咋回事呢。”

秦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就连余三和彩彩,看到黄三麻子举手的样子和表情,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黄三哥,你能不能不这么可爱,不这么诚实呢?你这是想笑死我吗,哈哈。”秦川肚子都快笑爆了。

尤其是黄三麻子眨巴着小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时,那茫然又无知的小表情,真是太搞笑了。

“笑够了没有?”沈红袖却道:“笑够了,是不是可以把‘天魔功’的功法,交出来了?”

沈红袖的话,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一愣。

交出来?

那东西,都钻进秦川脑袋里了,还让他怎么交出来?难道把秦川脑袋一劈两半吗?

“你既然吞噬了它,等于是得到了‘天魔功’的功法,我们之前就说好的,开启‘圣祖秘藏’,得到了‘天魔功’之后,人人都有份……你现在就抄录一份给我们。”沈红袖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

秦川在心中冷笑了两声,脸上又出现了标志性的灿烂笑容:“……这里又没有笔墨纸砚,况且还在‘死地’之中,这里说不定还有其它的古怪呢,万一出来个修行千年万年的大妖,我们都休想活着出去,所以,还是等出了山之后,再行商议吧。”

秦川见沈红袖张口欲言,又抢先开口道:“放心,只要我的脑袋还在,天魔功的功法就在……丢不了!”

“是啊是啊,还是先离开这片死地再说吧,俺刚才都吓坏了,实在太可怕了,俺们还是赶紧走吧。”黄三麻子是被彻底吓破了胆,此刻依然心有余悸。

“小姨,还是出去再说吧。”彩彩居然也站在了秦川那一边。

沈红袖那个恨啊!

她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孤掌难鸣’。

没有笔墨纸砚,不能用烧焦的干树枝做笔,在树皮是写吗?实在不行,咬破手指还能在衣服上写血书呢。

出去?

谁知道这个家伙,这几天里会不会闹什么幺蛾子?夜长梦多这个道理,沈红袖清楚的很。

——林深树密,在这无人的原始山林之中,秦川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月黑风高杀人夜,树高林密埋尸处……

沈红袖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了。

“吱吱……吼吼……”

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出现了那道白色的影子,正是那头将几人引来这里的白色长臂猿。

白色的长臂猿,之前一直被‘天魔功’的书灵,用某种方法威胁、控制,此时它敏锐感应到了‘书灵’已经被眼前那个微胖的少年吞噬,对它不再有威胁了。

白色长臂猿通灵,智慧接近成年人,它垂着长长的猿臂,行走的姿势很是古怪。走到秦川面前,突然跪下,学着人类的样子,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以此感谢秦川。

“畜生尚且感恩,某些人却心藏歹毒念头……倒是人不如畜了。”

秦川冷笑一声,看似不经意地瞥了沈红袖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

这时,长臂猿已然起身,走到了黄三麻子的面前,突然伸出长长的双臂,将黄三麻子箍住,给了黄三麻子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黄三麻子吓得腿和嘴唇一起哆嗦,就查被吓的尿裤子了。

“放开俺……妖怪大哥,放开俺……”

黄三麻子,已经将这只已经开启灵智,智慧不俗,而且一身极为罕见雪白皮毛的长臂猿,当成了‘猿妖’。

他从小就听村里的老猎户,听自己的师父老马头说过,山中老猿通灵,极易修炼成妖,莫非这只白色长臂猿,就是这种妖怪?

第四十三章 少女斩妖(求收藏)

“这头白猿,虽未成妖,但也是山中异兽,想必假以时日,遇上机缘,便可成为猿妖,化作人形。”秦川看着白色长臂猿,说道。

在玄天宗,被宗门内弟子降服的妖怪众多,有些成了看守洞府的妖仆,有些则成了修士的坐骑,所以,秦川对兽类修炼成妖,十分了解,以前还豢养过一只蝎子精,有一天晚上,秦川喝醉了,就把这只蝎子精架在火堆上烧烤,做了下酒菜。

其实,除了一些道行高深的大妖,剩下那些刚能化作人形,或者还无法彻底化作人形的小妖,像是小狐妖、兔子精,化作可爱少女的模样,但还有狐狸尾巴、兔子耳朵等特征,总之,尚未彻底化作人形。

像这些小妖,若是被人类修士抓住,下场是很凄惨的,不是被抓回去炼丹,就是做奴当仆,充当坐骑,还有些邪修,极为变态,就喜欢将这些少女模样的小妖,肆意玩弄,肆意蹂躏,惨不忍睹,直至玩到体无完肤,就随便找个地方丢了,任由其自身自灭。

这些小妖,原本就妖力低下,不一定能打得过老虎、黑熊等野兽。

被邪修蹂躏之后,更是虚弱无比,就是被山林中的鬣狗、豺狼遇上,也难逃野兽腹中餐的命运……

秦川看着这只纯白皮毛的长臂猿,或许是之前娘亲的缘故,竟动了恻隐之心,对黄三麻子说道:“黄三哥,我瞧这畜生与你倒是亲近,不如收留了它,反正你也是孤单一人,有它陪着,也好有个伴儿。”

黄三麻子有些惊魂未定,结结巴巴说道:“秦兄弟,俺……俺……”

这头长臂猿,果真极通人性,猿脸之上,似乎已经会表达种种情绪,此时它就显得很着急的模样,指着自己的猿脸,口中‘呜呼呜呼’,像是要和黄三麻子说什么。

奈何,他连小妖都还不是,未曾化形,更别说口吐人言了,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意,于是呲牙咧嘴,上蹿下跳,越发着急。

“这畜生,莫不是疯了?”余三道,可惜他手中长剑已断,否则的话,还真有可能赏这头长臂猿一剑。

长臂猿很痛苦,又很焦急,它又蹦又跳,不停指着自己的猿猴脸,然后冲到黄三麻子的面前,比手画脚,最后用那根像人类手指,又像兽爪的粗指,指向了黄三麻子脸上那道疤痕。

黄三麻子其实有些茫然,旋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怪叫一声,喊道:“你是大白?你是俺十五年前,在山林深处,落日峡谷那边的瀑布下面,在大黑熊的熊掌之下,救下的大白?”

那一年,黄三麻子十一岁,跟着老马头去到了落日峡谷,那里有一个很壮观的瀑布,瀑布下有一片浓密的山枣林。

在林子里,一头两个成年男人加起来那般高的黑熊瞎子,扑倒了一只白色的小猿猴,正准备撕咬,黄三麻子二话不说,解下弹弓,就拼命向大狗熊打出石子和铁珠。

弹弓、石子、小铁珠,这些东西,打打飞鸟和野兔还行,对大黑熊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大黑熊暴怒,撇下了受伤的小白猿,狂吼着朝年幼的黄三麻子冲了过来。

黄三麻子也是灵敏,一蹲身,躲过了熊掌的拍击,但脸上还是被熊掌的尖刺,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若不是黄三麻子的师父,老马头及时感到,用强弩逼退了熊瞎子,恐怕黄三麻子当时就要小命不保,交代在那里了。

那只受伤的小白猿,在山林之中,和黄三麻子一起生活了六七天,还给它取名‘大白’,他和它在林子里玩闹嬉戏,黄三麻子爬树这么厉害,就是这只小白猿教的。

直到‘大白’伤好的差不多,而黄三麻子和老马头也要回村子了,才和小白猿分开。

当时,黄三麻子就想着收养这只小白猿,把它带回家去,但遭到老马头的强烈反对。

“你个小兔崽子,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要收养个畜生,想和它一起饿死吗?还有,这小玩意儿,明显是和爹妈走散了,还是速速放它归去,以免徒生事端。”老马头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黄三麻子无奈,这才和小白猿分开了。

临到分别时,一个少年和一只小白猿,相对无言,却都留下了眼泪……

没想到,这一人一猿,倒是真格有缘,竟在这里相遇了。

“呜呼!呜呼!!!”

白猿见黄三麻子终于认出了它,高兴的手舞足蹈,口中不停发出原始的呼吼,这一人一猿,热烈地拥抱。

余三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场景,往旁边走了两步,脚下感觉突然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低头一看,鞋底居然黏上了一坨粪便。

余三恼怒又厌恶地骂道:“猿粪!该死的猿粪呐!!!”

“对,就是缘分。”黄三麻子道:“俺和大白,能在这里相遇,就是缘分。”

“黄三哥,恭喜你,找到了儿时的玩伴。不过,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彩彩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看着彩彩善解人意的一面,秦川的手指有些痒痒,他其实也有‘善解人衣’的一面,在玄天宗内,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弟子,屈辱的被动遭三少主解过衣了。

有长臂猿带路,很快,五人一猿,就走出了这片‘死地’的区域。

直到这时,众人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又走了四五个时辰,众人突然嗅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味。

“小心!”

秦川出声警告。

浓重的血腥味,从一块巨石后散发出来。

翻过巨石,眼前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地上,除了黑熊、猛虎、猎豹等野兽的尸体,还有已经能够化作人形,但还存留着某些特征的妖物的尸体。

狼妖、虎妖、狐妖……

乍一看,就是人类,可仔细去瞧,还有狼凸出的颧骨和鼻子,虎妖额头的皱纹,呈现出一个清晰的‘王’字,那个美艳女子,还有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

然而,这些野兽也好,妖怪也罢,此刻统统都已经死了,而且死相极为凄惨。

有的少了半个脑袋,有的身体从中间被利器一分为二,还有的直接被绞碎,肉块和内脏,有些落在树梢,有些落在石头上,血肉模糊,到处都是。

“呕……”

黄三麻子捂着嘴,开始呕吐。

彩彩、沈红袖,甚至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余三,都忍不住皱眉。

残忍!

实在太残忍了!

眼前的场景,简直就像人间炼狱一般。

“妖……妖怪,这些……这些都是妖怪?!”黄三麻子吐完之后,恐惧地说道。

他身后,那只已经开启了灵智,却尚未‘化形’,距离成为‘妖’还有一步之遥的白色长臂猿‘大白’,更是躲在黄三麻子的身后,瑟瑟发抖。

“会是什么人?”

秦川皱着眉说道。

“不可能是普通的猎人或者江湖高手,那边有几头彻底化作人形,丝毫没有了兽类特征的大妖,它们的妖力,若是放在人类修士之中,差不多等同于神通境五重的强者了,就算是一百个一流的武林高手,一起围攻,也只有被这两头大妖砍瓜切菜的份儿。”

突然,一道剑光乍起,伴随着一声惨叫,天空中,有一道黑影往下坠落。

这是一只双翅展开,遮天蔽日的‘雄鹰’,看模样,已经到了‘化鹏期’。

——在妖怪中,蛟可以化龙,鹰可以化鹏,不过极为艰难,怕是万中无一,若是真踏出了这一步,那便从‘妖’蜕变成了‘仙’。

人有人仙,妖有妖仙,既已成仙,就没有了族类的区分,都是‘仙’。

此时,这只巨大的雄鹰,被一柄飞剑钉在了胸口,从天空中往下坠落,而这只雄鹰,已收起了本体,化作了一名浑身黑衣、鹰眼、鹰钩鼻的中年男子。

“仙师饶命!吾非杂妖,体内有上古金翅大鹏王的一丝血脉传承,再修炼五百年,便可唤醒身体中的金鹏血脉,成就妖仙……还请仙师念吾修行不易,放一条生路。待日后化鹏之日,必有重谢。”化作鹰钩鼻男子的妖怪大声说道。

地面上的秦川,听了空中鹰妖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只老鹰,怎么会是上古金翅大鹏鸟的血脉?除非,它的鹰祖宗,给大鹏鸟当了小妾,留下了子嗣。

——还说什么‘吾非杂妖’,真特么脸都不要了?你这妖怪,分明就是老鹰和大鹏遗留下的‘杂种’后代嘛。

等飞剑钉着鹰妖,从高空之中,下坠到树梢那么高,正抬头仰望的秦川等人,这才看清,飞剑之上,居然还站了一个人。

——一名神色冷漠的少女!

想必,这一地的小妖大妖尸体,都是这名少女斩杀的,而这只自称拥有上古金鹏血脉的鹰妖,善于飞行,想要展翅逃离,被少女祭起飞剑,掠上天空斩杀。

少女丝毫不理会鹰妖的求饶和许诺,催动飞剑,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将这只鹰妖,钉死在了一株大树上。

第四十四章 真心不美

“啊……”

化形为鹰钩鼻男子的鹰妖,一声惨叫,看着飞剑钉入自己的胸膛,从身后透出,便没了生机……

少女将芊芊玉手,探入鹰钩鼻男子的胸膛,一阵捣鼓之后,缩了回来,血肉模糊的手掌中,已多了一枚灰褐色的圆珠,才指尖大小,非玉非金……

只有秦川认得此物。

西方修行者称之为‘妖核’,而处于大地东方的‘天元大陆’修士,则将其称之为‘妖丹’,这东西,不但能炼制丹药,还是炼制法宝的必需品,对于修行者而言,极为有用。

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黄三麻子又想呕吐,却发现之前已经将腹中之物全部吐光了,只能干呕几声。

少女却神色如常,这等残忍的手段,在她而言,似乎是比吃饭睡觉还平常的事,根本不需要动念,流露丝毫情绪,来浪费自己的表情。

御剑飞行?

现在这几人,撇开秦川不论,不管是余三、彩彩、沈红袖,甚至是黄三麻子,都已不是几天前的土鳖,一见到御剑飞行的少女,就知道对方是修行者。

若是没有经历过这次的‘书灵’一事,若是没遭遇到曹玄惊、铁流云,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能站在剑上飞行的少女,肯定会受到极大的震撼,甚至心神失守,以为在深山老林之中,见到了传说中的神仙,说不定还会跪地磕头不止。

不过,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的彩彩等人,已经不是井底之蛙,乍见飞剑与站在剑身之上的少女,钉死了化作人形的鹰妖,虽心惊,但还不至于心神失守。

少女在鹰妖尸体的衣服上,擦干净了手上的血污,收起那枚妖丹,御剑落到地上,旋即将飞剑背在了身后。

这柄飞剑极长极宽,剑柄已经超过了少女的头顶,少女与重剑,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像是在身后背了一块大墓碑。

这柄飞剑看模样极重,可少女背着它,却丝毫感觉不到吃力。

但凡修炼到‘神通七重’以上的修士,都可以将本命法宝,比如飞剑等,纳入识海之中。

——难道,这名少女还没有到达神通七重?

秦川摸着下巴,感觉不像。

从少女的身上,他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

他断定,少女的境界修为,应该已经突破神通七重,早就可以将这柄又长又宽的飞剑藏于身体之中。

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少女喜欢背着这柄飞剑,她喜欢!

到底是傻,是蠢,还是单纯?

少女这是有多么挚爱这柄飞剑,才会想时刻和它在一起?

有些剑客,一辈子剑不离手,连吃饭睡觉都抱着剑,秦川总会想到他们蹲茅房时,一手握剑,一手擦屁股的邪恶画面。

——哼!既然那么喜欢,就让它进入了你的身体啊,这才是真正人剑合一的‘贱(剑)人’境界嘛。

秦川心思百转,看着少女冷漠的眼神,以及身后那柄想不惹人注目都不行的大剑,对少女做出了最终的评价:装逼能装得这么自然,丝毫不露痕迹的地步,要么就是装逼高手,要么就是白痴。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秦川都不惧。

对付这两类人,秦川很有信心——非常有信心!

少女的年纪,和彩彩相仿,相貌也有几分相似,都是极漂亮的美人胚子,只是少女那冷漠到近乎无情的眼神,比彩彩更孤傲。

她,穿着一身黑衣黑裙,犹如一朵尚未绽放的黑色莲花。

少女冷漠地看了秦川等五人一猿,发现这五人皆非修士,只是普通人,而那只白色猿猴,虽已开启灵智,却还是兽类,尚未成妖,更别说体内结出妖丹了。

只一眼,少女便对这五人一猿,失去了兴致,抬脚便要离去。

沈红袖、彩彩、余三、黄三麻子,甚至那只已开启灵智,已经懂得像人类一样思考的白猿,也暗暗松了口气。

眼前的少女,手段如此残忍,如此冷血,若是心情不好,挥手之间将众人斩杀,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们可不想刚从‘天魔功’的书灵那里逃出生天,还没走出山林,就被一个冷血少女修士,莫名其妙就斩杀了,那样死得也太憋屈,太不值得了。

见少女要走,他们悬着的一颗心,正缓缓落下。

然而,不等尘埃落定,突然听到秦川干咳了两声,说话了……

“咳咳……这位姑娘,这般行事,真心不美。”

秦川微昂着下巴,眼睛似闭非闭,似睁非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若不是下巴上多余的肉,还真是一个沉稳淡然,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翩翩佳公子了。

秦川不变色,剩余的四人,甚至那只白猿的脸上,都变了颜色。

——混账!白痴!人家都要走了,你站出来说这么一句废话做什么?

不美?

人家姑娘这么美,你说人家不美,你瞎啊!

余三捂着脸,很无奈的样子。

他最是了解秦川,这家伙,从小到大,向来就有这个毛病,用秦川的话说,那就是喜欢‘装逼’。

可余三万万没想到,秦川装逼不分时候,这种节骨眼上,居然还来这么一出,余三此刻想阻止,想捂住秦川的嘴,都已经来不及了。

已经走出几步的黑裙少女,听到身后秦川的评价,转过身来,眼中多了几分不喜。

“你说什么?”少女冷冷道。

“没什么没什么,俺弟弟小时候脑袋被驴踢过,脑子不大好使,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

黄三麻子吓得脸都绿了,忙解释道。

秦川苦笑不得,脸上却依然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姑娘,我说你如此行事,极为不美。”

“放肆!”

少女瞬间抽出了飞剑,架在了秦川的脖子上。

“姑娘便是砍下我的脑袋,我还是觉得,姑娘这般行事不美。”秦川道。

他就像根本不在乎架在自己脖子上,寒气森森的飞剑,犹如朝堂之上,那些风骨不俗,宁死不屈的意气书生。

余三知道,这是秦川故作镇定的表象而已,其实,秦川比任何人都怕死。

“如何不美?你若不能说服我,给出一个令我信服的答案……就得死!”少女冷声道,眼中杀气已现:“不但是你,就连你的这些同伴,也统统都要死。”

秦川微笑:说服?嗯,我一定能‘睡服’你的,本少主能攻能受,姿势繁多,包你满意!

沈红袖则是欲哭无泪。

秦川,你个挨千刀的混蛋,今天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死则死矣,何惧之有?若不能畅抒心中之意,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秦川浑然不惧地说道。

幸好,他是面对少女,若是背对着她,此刻已经汗湿的后背,恐怕早已露相了。

“好锋利的剑……

糟糕,这把似乎装过头了,看来装逼装多了,真的会遭报应啊。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秦川此刻心中有些后悔,目光却依然淡定中透着坚毅,似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动摇他的念头和决定。

听到秦川这一番对生死的认知,少女一怔,眼中的杀气,淡了几分。

她原本看着秦川的眼神是冷漠、不屑,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而秦川体内并无元气波动,只是个‘凡人’罢了,可现在,她的眼中,似多了一分对秦川的敬意。

——她敬的,是秦川对死亡的渺视与不屑,对自己认定之事的执着,这不正是修行者追求飘渺大道,必须具备的心性吗。

“我仙门弟子,斩妖除魔,行正义之事,以免妖物为祸人间……此等行径,如何不美?”少女冷哼道。

不知为何,少女却从心底喜欢这‘不美’二字,它比‘不好’、‘不对’诸如此类的词汇,美了太多。

“姑娘,我且问你一个问题。”秦川中指向天,道:“……上天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这……”少女沉思了片刻,很认真地答道:“想必是无情的。”

秦川心中大喜。

无论少女回答有情还是无情,都不要紧,这本就是一个无法印证的问题,因为‘天’不会告诉你正确答案。

秦川故意抛出一个‘高大上’,看似很‘大’,很深奥的问题,就是为了引起少女的兴趣,只要她愿意回答,便落入了秦川设下的陷阱。

“姑娘何出此言?”秦川故作高深地说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可苍天是永远不会老的。”少女道:“我辈修行者,便是知晓了苍天无情,才要逆天修行,改变自己的命运。”

“说的好!”

秦川收起朝天的中指,用力鼓掌。

彩彩等人都呆呆看着秦川,唯有十分了解秦川的余三,露出‘请开始你的表演’的古怪表情。

“天无情?”秦川道:“姑娘有理有据,不过,秦某却不认同姑娘的观点。”

少女眉毛一挑,余三等人吓得心里一哆嗦,真怕秦川惹恼了这位少女杀神。沈红袖恨不得秦川立马就被对方割去了头颅,可毕竟自己的毒还没解,而且少女也说了,秦川若是无法说服她,那沈红袖他们几个,恐怕也难逃此劫。

——现在,他们和秦川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秦川死,他们也活不成。

第四十五章 气势压迫她

“你是说,苍天有情?”少女皱眉道。

——老子怎么知道这贼老天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老天又不是老子的情人,你问我,我特么还不知问谁呢!

秦川心中腹诽,脸上却依然淡定从容,又不失专注认真。

余三嘴角抽动了两下,强忍着笑意,他知道,秦川这是准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果不其然……

“天!!!”

秦川突然中指朝天,头也抬了起来,突然指着天空,大喝了一声。

秦川突然嗷了一嗓子,彩彩、黄三麻子等人,心里一点防备都没有,被秦川突然一声喊‘天’怪叫,吓得一跳。

唯有余三,似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背靠着一棵树,习以为常的闭上了眼睛。

“咳咳咳……”

为了起到语出惊人的效果,秦川这一声喊,把自己喉咙都给呛到了,干咳了几声才缓过来。

“……天,当然有情!”秦川道:“天地万物,皆由天造。天若无情,为何还要如此煞费苦心,造就万物生灵?”

“这……”少女答不上来,她低头陷入了沉思。

——傻妞,也许老天爷只是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就有了世间一切,你想啊,你慢慢想,想上一千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哈哈。

“还有,天若无情,为何还容许逆天修士的存在?我虽非修行者,却也知晓修行为何物,修士,起初是感悟天地,随着修为到达一定的境界,便要逆天而行,直到最后,对抗天地雷劫,若渡劫成功,便能成为传说中的真正‘神仙’,飞升去往天界!

如果苍天无情,为何还要让人间修士,有机会突破桎梏,打破禁锢,飞升成仙,与天同高,与天同寿?

别说什么‘渡劫’便是无情,那不过是天地对修士的小小考验,以证明此人是否有资格成就仙神业位罢了,若上天真要毁灭一个人,会真的杀不死他吗?”

秦川这一通胡诌,是他小时候,在娘亲书房的角落里,看到的一本名为《穿越之飞升XX之路》的书籍上看到的,据娘亲所说,是她从她的‘家乡’带来的,是一名十分‘扑街’的玄幻网络写手创作。

秦川从来都觉得,这一段论调,是纯粹的无稽之谈,可现在搬来对付眼前的少女,倒正合适。

“有情……无情……莫非真格有情吗?”

少女喃喃自语,不自觉的,已经收起了架在秦川脖子上的飞剑。

看着少女失神的模样,秦川心里都快笑岔气了,余三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

秦川的‘装逼’本事,余三是早就领教过的。

秦川说话的声音,缓慢而轻柔,如同在轻轻哼唱着催眠曲一般,可正当少女困惑沉思,喃喃自语时,秦川又是一声暴喝。

“告诉我,天……有情还是无情?!”秦川大声道,如醍醐灌顶,如晴天霹雳。

少女身体一震:“有……有情吧?”

“好!”秦川道:“既然天有情,为何你无情?你修的什么行,问的什么道?莫非是无情之道吗?”

“我如何无情了?”

少女被秦川责问的有些懵圈了。

斩妖除魔,是修行者分内之事,更是正义之举,自古以来,便受世俗凡人拥护和敬仰,怎么现在倒成了‘无情’、‘不美’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天造万物生灵,便有它创造万物的道理,一只妖,要从花木野兽修成妖,要历经多少的痛苦磨难,你知道吗?!”秦川看似慷慨激愤地喝问道。

少女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

——小傻妞,你不知道了吧?嘿嘿,其实本少主也不知道。

“上天给了人间修士逆天而行的机会,只要修行者足够强大,就容许修士飞升。可为何人间修士,却容不得花草树木,各种兽类,修炼成妖,化作人形,像人间修士一般生存呢?”秦川道。

黑衣少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妖就是妖,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秦川不等她说完就厉声反问。

他打的是心理战,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秦川对付这种女修士很有经验,在玄天宗内,他经常这么干。只有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才能最终在身体上压倒对方。

少女道:“妖……妖吃人,为祸人间……”

“人还吃野兔、山跳、野猪呢!再说了,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吃人,死在妖怪手里的人,恐怕比死在修行者手里的人要少很多吧?

修行者将凡人视作蝼蚁,杀人都不需要理由,或者只是心情不好,一抬手就杀了。

还有一些邪修,到处抓童男童女,用极为残忍的手段炼成丹药,这不比妖更歹毒、更残忍、更该死吗?”秦川道。

少女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之言。

当然,秦川也不可能给她思考的时间。

继续用很快的语速,逼迫式的追说道:“妖之所以该死,并不是妖吃人,而是因为,它们是……妖!

这是修行者的普遍认知,无论这只要是不是真的吃过人,真的为祸人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它们是妖!

——妖,就该死!”

少女脸色一变,像是某处软肋被击中了一般。

“就像死在姑娘飞剑之下的这些大妖和小妖,它们也许只是以野兽为食,也许大部分从未踏出过这片山林,更别说为祸人间了。或许,它们昨晚还幸福快乐的架起篝火,开了个篝火晚会,可现在,它们却死在了姑娘的手中。

请问姑娘,它们何罪之有?姑娘视它们为妖,可在它们眼中,姑娘才是真正可怕的‘妖’啊!”

少女脸色越发苍白,像是瞬间得了一场大病,看着一地的妖怪尸体,冰冷无情的眸子里,竟有了一丝愧疚之色。

秦川知道,少女的心神摇曳,他决定丢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它妈生的……无论是兽妖还是花妖,皆乃万物生灵,天地所生,所以,无论是人虫鸟兽,树与花,都是天的孩子……你杀了这么多妖怪,自以为替天行道,可既然万物生灵都是天的孩子,你所杀之妖,便如同你的兄弟姊妹。现在,你还觉得此事‘美’吗?不美,大大的不美啊!”秦川无比痛惜地叹息道。

少女突然收起了飞剑,向着秦川深深作揖,一拜及地。

“掌教师尊曾说过,三人行必有吾师,哪怕你是修行者,对方只是是世俗中的凡人,依然有值得修士学习之处,飞烟本不以为然,如今遇到兄台,当真是受教了。”少女道。

“好说好说!”秦川也拱了拱手,算作回礼。

黄三麻子对秦川,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敬仰之心,怕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即将一发不可收拾了。

“秦兄弟真乃神人啊!妖还有好妖坏妖?人和妖,在秦兄弟口中,居然成了兄弟姊妹,而且听着似乎还挺有道理……秦兄弟,俺服你!”

黄三麻子点了点头,无比崇拜地朝秦川竖起了大拇指。

小女子飞烟,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好说,在下秦川,不过是区区凡人,并非姑娘这等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修士。不过,世间的道千万条,修行之路亦有千万条,在下读圣贤书,明悟世间道理,想来也是一种修行吧。”秦川故作风雅地说道。

别说是这个第一次见到秦川,名叫飞烟的修士少女,就连彩彩和沈红袖,真正见识过秦川极度卑鄙、无耻模样的二人,此刻都有了瞬间的恍惚,心中怀疑,之前认识的那个臭不要脸的流氓无赖,真的和眼前这位风雅的公子,是同一个人吗?

“秦公子,飞烟受教了。”如一朵黑莲花一般的少女说道。

旋即,她的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瓷瓶,递给秦川。

“秦公子,多谢教诲。这里有三枚‘益气增元丹’,修行者服用,可快速恢复元气,普通人服用,可治疗重伤,延年益寿,还请秦公子手下。”少女道。

飞烟虽聪慧过人,心性也冷漠,但毕竟年幼,很少离开仙门,对人心之险恶,尚不了解,遇到秦川这种从小就知道扮猪吃老虎的‘老狐狸’,一下就中招了。

彩彩等人这才领悟,秦川如此大费周章,不顾危险,非要演这么一出,原来是怀着这个目的,想骗人家姑娘身上的好东西啊!

卑鄙!

是在太卑鄙了!

众人本以为秦川奸计得逞,会立马收下少女递过来的丹药,最多口中说上几句客套话而已。

然而……

秦川原本风雅淡然,书生意气般的脸上,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姑娘这是何意?我辈读书人,为胸中一口正义之气而活,姑娘赠我丹药,便是在羞辱在下!”秦川怒声道。

这下,彩彩等人又被秦川搞糊涂了——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余三又叹了口气。

——哎,老套路又来了,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啊!

少女一怔,旋即露出愧疚之色。

“公子别误会,是飞烟唐突了。”少女像是做了错事一般。

旋即,她又从袖子里,取出一枚洁白无暇的玉佩。

“这枚玉佩,并非世间的普通羊脂白玉,乃师尊所赐,有提神固元之功效,若公子日后能踏上修行一途,佩戴此物件,修炼时,必可事半功倍……”少女飞烟道。

见秦川再次皱眉,她忙道:“公子千万别误会,飞烟绝无羞辱之意,能在这山林中相遇,便是缘分,闻听公子一席话,飞烟感悟良多,此物便赠与公子,也算相识一场了,还请公子不要拒绝。”

“这……既然姑娘如此盛情,秦某再推脱不收,便是不近人情,落入了俗套,反倒不美了。”秦川面色平静,听他的口吻,似乎还有些勉为其难。

其实,秦川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好东西,这玩意儿,绝对是真正的宝贝啊!哈哈,这把赌对了,发财了发财了……

“罢了罢了,既如此,秦某便多谢姑娘赠玉了。”

在彩彩、沈红袖咬牙切齿的鄙夷目光注视下,在黄三麻子一脸崇拜的凝视下,秦川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了手去。

第四十六章 手工丰臀(求推荐票)

秦川是那么的无奈,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痛苦,像是十天没拉大便,肚子很胀又拉不出来,‘便秘’的表情。

更像是这名叫做‘飞烟’的少女,强行逼迫他收下的,若不收下,就会被她杀死一样,这演技,比戏台子上的戏子更逼真,彩彩等人知道秦川的心思,一个个心知肚明,所以,此时看到秦川这般扭捏作态,都快忍不住要吐了。

飞烟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秦川伸出的手,看到秦川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看似古朴的戒指,先是一怔,旋即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犹如她背后那柄飞剑,瞬间出鞘了一般,杀气凛然……

秦川暗道一声不好,想收起那枚戒指,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飞烟突然将玉手缩了回去,玉佩也藏回了袖中,侧目看着秦川:“……原来是你?”

秦川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

“什……什么?飞烟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秦川硬着头皮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手上这枚即便在修行者眼中,也是极为珍贵的储物戒指,是从何处得来的?”飞烟冷声道。

“哎……果然出事了!真不该把这枚从曹玄惊那里得来的储物戒指,戴在手上的,大意了,真的是大意了。”

秦川心中感叹,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

“如果我说,这枚戒指是从路边捡来的,你信吗?”秦川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你真把我当成傻子了?!”飞烟冷声道。

黄三麻子心中腹诽:你这丫头,刚才被秦兄弟忽悠的快找不着东西南北了,你不傻,谁傻?

“我乃青云门弟子,你手上这枚戒指,正是我师兄曹玄惊佩戴之物。他在宗门内供奉的‘本命灯’已经熄灭,想必已遭遇不测,师尊蔡姬特命飞烟前来查个究竟,若不想遭受皮肉之苦,秦公子还是随飞烟回青云门说个清楚吧。”飞烟说道。

此女,正是蔡姬的首席弟子,神通九重的年轻一辈天才修士——飞烟。

“跟你回去?”秦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市井凡夫眼中的‘仙门’到底是个什么德行,本少主再清楚也不过了,别说我不占理,就是占着理,去到青云门,也只有死路一条,你觉得我会跟你回去吗?”

“你没得选择!”飞烟冷声道。

“是吗?”秦川道:“……我想试试!”

“你尚未破开识海,连修行者都不是,区区凡夫,妄想和神通九重的强者一较高下吗?”飞烟道。

秦川冷笑道:“你那位师兄曹玄惊,不也是修行者,不也是神通九重的强者吗?他又是怎么栽在本少主手上的?凡夫是人,修行者也是人,只不过是掌握了些许天地自然的规则罢了,绝不是你想象中那般不可战胜的……你别高估了修行者,更别低估了凡夫俗子。”

飞烟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曹玄惊师兄果然是遭了你的毒手?!”飞烟有些吃惊地说道。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神通九重,一只脚已经跨入了‘天人境’门槛的强者,怎么会被一个尚未破开识海的普通人杀死?

一头巨兽,还会被一只小小的蚂蚁给咬死?这是飞烟无法想象的。

别说是她,这世上的任何一名修士,恐怕都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不但是他,就连他的徒弟铁流云,也是死在本少主的手中。”

事已至此,秦川也不打算再隐瞒了,这一刻,他展现出了自己霸道的一面。

“动手吧……就算死,我也绝不会束手就擒……这不是我秦某的风格。”秦川冷声道。

秦川十分了解修行者,尤其是像飞烟这种‘剑修’,他知道剑修祭起飞剑,以飞剑杀人,从开始到结束,需要多长时间。

所以,秦川并不担心飞烟突然出手,将他袭杀。

他一直盯着飞烟,只要飞烟有祭起飞剑的细微动作,秦川就会毫不犹豫打开手中的黑色长盒,以最快的速度架起大狙,他相信,以自己狙神的实力,盲狙的水准,出手一定不会比对方祭起飞剑的速度慢。

——想抓本少主回青云门?哼,先问过本少主胯下……不,手中的这柄大枪再说!

“刚才秦公子的一席话,飞烟受教了。”飞烟道。

“其实,飞烟心中极为敬佩公子的为人,可惜,师命在身,飞烟决不能放公子离去……不过,飞烟可以让秦公子先行离去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之内,飞烟绝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半个时辰之后,飞烟会从这里出发,追赶公子。到时,若公子再不随飞烟返回青云门,那可就怪不得飞烟了……师尊有令,对于杀害曹师兄的凶手,只需带回山门……生死不论!”

好一个生死不论!

秦川咬了咬牙,淡淡一笑,说道:“姑娘真的让我先行离去半个时辰?不会等秦某刚转身,还没走出百米开外,就从身后以飞剑袭杀吧?”

飞烟俊眉一挑,说道:“公子把飞烟当成什么人了,此等下作无耻的行径,飞烟怎么可能……”

“行了!”

秦川打断了飞烟的话,转过身,拔腿就跑。

“拜拜了您呐!”

秦川一边跑,居然还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谁都听不懂的‘怪话’。

——白白?白什么?什么白?

“还傻愣着做什么?等着被人用飞剑串成羊肉串,放在火堆上烧烤吗?跑啊!!!”

秦川见余三、彩彩等人,还呆呆愣在原地,已经跑出近百丈开外的秦川,扭过头来,边跑边大声呼喊道。

余三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沈红袖早已在心中把秦川骂了数百遍——无耻混蛋,原先根本就没事,人家姑娘都要走了,你非要没事找事,来这么一出,现在可好,没骗到人家姑娘的宝贝,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

——你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要连累我们跟着一起倒霉,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遇到这个克星。

其实,秦川自己连肠子都快悔青了,都怪自己太过贪婪,想去忽悠人家小姑娘几件法宝,没想到却遇到了冤家对头,这把可真要玩完了。

——娘亲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no zuo no die,不作死就不会死,本少主这回真的是自己作死啊!

看着秦川怀抱黑色盒子,亡命狂奔的狼狈模样,飞烟那张如万年冰冻不化的冷漠俏脸,居然十分难得的出现了一缕笑意。

她的笑容,虽十分寡淡,却像是万年寒冰中,照入了一米阳光,黑色的莲花,瞬间绽放……

可惜,秦川等人此刻都在亡命奔跑,没有见到飞烟这倾国一笑。

等秦川扭过头来,回看飞烟时,后者稍纵即逝的笑容,刚好从俏脸上消失。

此时,飞烟已将背在身后的飞剑,插在了地上,而她竟腾空飞起,坐在了剑柄之上,远远看去,犹如悬浮在离地半丈高的空中。

“坐在那上面,也不怕膈的慌!小丫头,当心别戳破了那层膜,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自己的剑!”

见飞烟竟端坐于剑柄之上,秦川心中,无比邪恶地诅咒道。

幸好飞烟没修炼过读心之术,否则的话,就不会再对‘秦公子’再有半分敬意,而是直接祭起飞剑,追上秦川,把他大卸八块了。

秦川运起轻功,一路在树梢飞掠,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已经到了三里地开外。

当彩彩等人,尤其是黄三麻子,气喘吁吁追到这里,秦川从一株大树后跳了出来。

“长话短说……你们先别说话,都听我说!”

秦川道。

“事情紧急,此女的目标是我,你们只要朝着与我相反的路线逃走,相信不会有事的……三儿,别说什么同生共死,要跟我一起走之类的废话,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还有你们两个,实话告诉你们,这‘天魔功’本少主只能自己修炼,无法抄录给你们,并非我不愿,而是此功法极为怪异,一旦我去用心记忆,反倒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不过,你们也无需恼怒,要成为‘修行者’,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仙门’,拜师修炼。”

说着,秦川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令牌,交给了余三。

“三儿,你带着他们,去一个地方,将这块令牌交给某人,他一定会安排你们进入仙门的……我这个‘玄天宗’的废物少主,没什么真正的朋友,他绝对算得上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秦川说着,凑到余三的耳边,耳语了一番,气得沈红袖直跳脚。

“这是解药!”

秦川将一个青色小瓷瓶抛给了沈红袖,说道:“愿不愿跟着余三,去寻这段仙缘,就看你们自己了。本少主若能逃过此劫,一定去那处仙门寻你们。”

说完,秦川就要运气轻功,飞掠上树梢,可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转过身,来到彩彩身边。

秦川:“彩彩姑娘……”

彩彩:“什么事?”

‘啪……’

彩彩话音未落,她的小翘臀,已印上了秦川的掌印……

“哈哈,比上次翘多了,看来那回没白打,确实有用。下回再见,本少主再给你手工丰臀,哈哈哈……”

秦川抱着装有大狙的黑色长盒,脚下一点,掠向空中,在树梢上轻踩借力,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窜入了山林之中。

“无耻的混蛋!下次再让本姑娘遇到,一定切下你的命根子,拿去喂狗!”彩彩恼羞成怒,失态地斥道。

不过,她很快发现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想起要切下秦川命根子这种羞人的话,一张俏脸,从额头红到了耳根……

第四十七章 秦川的布局

话分两头。

和余三、彩彩等人分开之后,秦川选择了和他们相反的方向,全力运起轻功,速度虽不及御剑飞行的十分之一,但也快过奔马。

飞烟。

这位青云门年轻一辈的天才女修士,并没有食言,等秦川等人离去之后,竟闭上了眼睛,如老僧入定一般,直到半个时辰过去,她霍然睁开了眼,身下的飞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剑吟。

少女一跃而起,落下时,已经坐在了飞剑的剑身之上,她催动飞剑,朝着秦川离去的方向,极速追了过去。

“咻……”

飞剑破空之声,在虚空中回荡,在原地却只留下一道残影,眨眼之间,驾驭飞剑的少女,一人一剑,便已到了一里地之外。

幸好秦川不在这里,否则,让他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叹人剑合一的精妙,由衷赞叹:好一个小剑(贱)人。

密林、悬崖、高山、沼泽……

在山林中,阻碍行进速度的这些东西,在一名能够御剑飞行的剑修眼里,根本不是阻碍,只要御剑飞上百丈高空,大树、高山、河流,一掠而过,普通人翻山越岭需要走三天的山路,修行者只需要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飞烟御剑飞行二十里,看着下方一株被利刃砍断的樟树,她控制着飞剑,直落下去。

碗口粗的樟树,不是被风刮倒或是被野兽撞折的,断口处十分齐整,明显是被利器斩断。

飞烟不假思索,驾驭飞剑,进入了眼前的一片密林之中。

这是一大片的樟树林,极为茂密,阳光很难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照进林子里,所以这片树林,极为阴暗。

“出来吧!”飞烟淡然地说道。

她已经从飞剑上跳了下来,可她刚一落地,突然发现不对劲,地面上厚厚的腐叶,承受了她身体的重量,突然往下陷落……

飞烟秀眉一挑,心念一闪,催动体内元气,飞剑已来到她的头顶,她一伸手,像一只猿猴攀住了树枝一般,抓住飞剑。

飞剑往上拔起三丈,飞烟低头一看,之前她踏足的,那片被腐叶遮盖的地面,居然出现了一个直径有大水缸那么粗,一丈多深的大窟窿,明显是人为挖掘的,泥土还很新鲜,有一条只剩半截的蚯蚓,一半在坑壁里嵌着,一半在坑底,居然全都在扭动着,显然是刚被挖断没多久。

而在这个大坑的底部,居然还竖着几根被削尖的粗树枝,尖头朝上,刚才飞烟若是来不及反应,恐怕就要变成‘人肉串’,被钉在尖树枝上了。

“哼!雕虫小技!”飞烟冷哼了一声。

她自然不会将这类陷阱放在心上,像这种东西,逮个野兔野山羊还行,想对付一名神通九重的修行者,却还差得远。

“唰……”

就在飞烟刚放松警惕,心中还生出几分不屑之时,耳畔突然传来破空之声,飞烟不知用了何种法门,不见她闪躲,不见她脚下移动,可她却已经从原地消失,一息之后,已经到了四丈开外。

“夺夺夺……”

依然是手臂粗细,被削尖了的树枝,呈现‘品’字形,从飞烟刚才所站之处飞过,钉在了一棵三人伸出手臂才能环抱的古樟树上,尖锐无比的前端,已经刺入了古树的树干之中,尾部还在不停的嗡嗡轻颤,犹如箭羽……

“还不出来?!”飞烟冷声道。

她之前对秦川还有几分敬意,此时见他明知必败,却不敢慨然赴死,像地底下的老鼠,狼狈逃窜,倒是让她失望了。

——嗯……不美,真真不美呢!

她不无遗憾,又有着几分淡淡失落地想道。

如果秦川拂袖一笑,洒然说一句:随你回去仙门又有何妨?或者,明知不敌,明知无法逃脱,不愿跟随飞烟回青云门受辱,拔剑自刎,哪怕是跳下悬崖,或者一脑袋装在山石之上,飞烟依然会保留着之前那一分对秦川的敬意。

可惜,他居然真的逃跑了,不够洒脱,不够潇洒,不够倜傥风流,像一只被农妇用扫帚追打的过街老鼠。

总之,与秦川之前说出的那番‘论天’之言,所表现出的大气与不羁,恍若两人。

那个他,虽不是修士,却是敢评天论地,挥斥世俗万户侯,甚至连高高在上的修行者都不放在眼里的翩翩公子,书生意气,让飞烟心崇拜之。

可这时候的他,却是那样的狼狈,那样的贪生怕死,疲于奔命,一心求生,哪怕像地鼠般躲在阴的地下,苟延残喘,为了对付她,甚至不惜布置下陷阱,引诱她进入这片林子……实在卑贱!

飞烟等待的这半个时辰,是对秦川的敬意,现在看来,后者似乎配不上自己对他的敬意了。

他到底是洒脱不羁的书生公子,还是卑贱如蝼蚁的阴险小人?

一时之间,飞烟有些茫然了。

不过,飞烟的脸上,很快就没有了茫然之色。

——假洒脱也好,真阴险也罢,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你带回青云门,向师尊复命。若不是带着活人回去,飞烟也不介意带着秦川的头颅回返仙门!

她环视一周,便已知晓,秦川根本不在这里,樟树林中的机关陷阱,都是他之前布置的,就连林子外那棵碗口粗的小樟树,也是他刻意砍断,为的就是要吸引飞烟的注意,骗她入林。

不过,就凭这些东西——系上藤蔓的削尖树枝,以及并不太深的土坑陷阱,想对付一名神通九重的修行者,也实在太多儿戏,近乎异想天开了。

难道是为了拖延时间?

也不对!

有这挖陷阱削树枝的时间,都够跑出去至少十里地了,这显然不合算啊!

不过,飞烟一向都是个很直接的人,不喜欢想太多,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多想,直接追上秦川,将他抓住了,一切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咻……”

飞烟脚踩飞剑,继续御剑而行,追向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秦川。

之后,每隔二十到三十里山路,就会有这样一处布置了陷阱的地方,或是在密林之中,或是在瀑布之后,或是在半山腰看似隐秘的山洞之中,或陷阱,或滚石,都是山中猎户捕猎用的寻常手段,并无出奇之处,别说杀死或伤到飞烟,就连飞烟的衣角都没碰到。

飞烟也不气恼,每次破去一处机关陷阱,便继续御剑向前。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第四次,飞烟又看到了与第一次布置陷阱的那片小树林,极为相似一片林子。

为了吸引飞烟的注意,在林子外,就连砍断的一株小树,都与第一次砍断的那棵樟树,差不多粗细。

飞烟皱了皱眉,对于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似乎有些玩腻了。

林子里有什么?

无外乎又是虚铺陈着腐烂树叶的深坑,削尖的树枝或竹片,最多也就多几块触动简单机关,就会迅速抛出的石块而已。

经过之前几次秦川布置下的‘埋伏’后,飞烟已彻底对此失去了兴致。

这次,她没有进入这片林子,而是脚踏飞剑,直接从林子上空掠过,朝着远处疾飞而去,飞剑破空之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直至再也听不见……

又不过十多个弹指的工夫,这片小树林厚厚的腐叶,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一只大地鼠,要从下面钻出来。

接着,地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腐烂的树叶,扑簌簌被抖落开来,露出一个沾满树叶的脑袋,一脸警惕的朝四周和头顶张望了许久,确定了飞烟没有埋伏在林子外,也没有折返回来,那颗脑袋左右晃了晃,甩掉头顶上的腐叶和枯叶,猛的从土坑里一跃而起,头也不会的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秦川这是在豪赌!

他玩的就是心理战!

秦川早就料到,经过之前三次,自己布置下的粗鄙陷阱之后,飞烟一定会失去第四次踏入相同陷阱的兴趣,而选择忽略,继续向前,御剑追击秦川。

这,就是秦川一直在苦苦等待的可乘之机!

他知道,即便多了这半个时辰,也会在四个时辰之内,被飞烟追上,也许还用不了四个时辰,甚至两个时辰就很可能被追上。

至于陷阱,不但不能拖延时间,还会浪费一些时间,秦川之所以选择布置陷阱,而且看样子还乐此不疲,为的就是这个!

从一开始,秦川就是在布局!

一个很大的局,一次很大的冒险,一场豪赌……

不过看样子,秦川至少这一把是赌赢了!

秦川一个‘纵云梯’,掠过山丘,接着便是‘燕子三抄水’,跃过一条几十丈宽的大河,消失在了河对岸的森林之中……

余三、彩彩等人向东,之前秦川一路往南逃,飞烟御剑而去的,也是南边,可现在,秦川却拐向了西北方向。

要说对人心的掌控和了解,秦川一向都极有自信。

他虽是玄天宗三少主,却不像大哥和老二,他没有母亲背后强大的家族势力撑腰,自己又是个无法修行的废物,只有一个亦仆亦护卫的‘忠伯’忠海在身边,若没有一点心机,不了解人心,秦川早就被吃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第四十八章 卡壳了(求推荐,收藏)

“不对!”

直到御剑在空中翱翔了近一个时辰,飞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秦川不可能跑这么快,这么远。

就算他是所谓的‘武林中人’,轻功高强,但再快还能快得过飞剑?

而且,这一路上,飞烟也没有再遇到秦川布置下的陷阱,甚至没有任何秦川路过的痕迹。

——树或者灌木没有折断的迹象,烂泥、腐叶、树枝上没有脚印,就连被惊起,成群翱翔于天空的飞鸟,也看不到了。

不对劲!

飞烟心念一动,在离地五十丈的高空停留、悬浮。

“那片林子......你好,中计了!好一个狡诈的家伙!”

飞烟并非笨人,能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修炼到‘神通九重’的境界,是一些活了好几百岁的老怪物都不一定能做到的。

如此修行天才,怎会是笨人呢?

飞烟只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修行和感受美好的东西上面,对其余的琐事,懒得动脑筋而已,此时,她只稍稍一动念,便想出了其中的破绽。

骂了句‘狡诈的家伙’之后,飞烟微恼的俏脸之上,居然出现了一抹笑意。

——她本已经感到有些‘无趣’了,对秦川也极为失望。

不过,现在看来,秦川虽然是个‘狡诈的家伙’,但至少还是个‘有趣的’狡诈家伙。

飞烟掏出一枚‘晶石’,吸纳了其中蕴含着的天地元气,旋即便开始疯狂燃烧自己体内的元气,飞剑犹如离弦之箭,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直线,还留下了似云似雾的痕迹,像是在湛蓝天空的幕布上,画上了一道白色的线条。

“轰隆隆......”

飞剑划过天际,与空气摩擦,发出震耳的轰鸣,五十丈开外,一只翱翔的白头鹰,一双鹰眼,正盯着地面上一条黑色的大蟒蛇,要将其变成今晚的盘中餐。

五十丈外,飞剑掠过,那震耳的轰鸣,直接将这只鹰眼如炬,准备狩猎的白头鹰给震晕了过去,笔直往地面掉落。

白头鹰距离地面还有一丈多,刚恢复了些许神智,还不等它扑腾翅膀,拔地而起,一条黑色的长影,已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白头鹰吞下......

白头鹰本是巨蟒的天敌,以蛇类为食,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它成了猎物口中的食物。

飞烟当然不会去在意一只白头鹰的死活,她离开那片林子,来到此处上空,用了近一个时辰,可她回到那片林子,却只用了半个时辰!

不过,即便如此,秦川依然给自己多争取到了一个半时辰的逃生时间。

对于此时的秦川,没有什么东西,是比时间更宝贵的,他深深领悟了娘亲说过的那句‘时间就是生命’的真正含义。

跑!

拼命逃跑!

他不介意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般躲藏,更不介意像一只脱缰了的野狗,亡命奔逃,也许很狼狈,像一只丧家犬。

可那又如何?

地鼠也好,丧家犬也罢,只要活着,只要能活下来,让秦川当什么都愿意。

秦川承认自己贪生怕死,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求生不但是人的本能,更是所有生灵的本能!

修行者,难道就不贪生怕死吗?

错!

最初的修行者,就是因为害怕死亡,希望得到更长久的寿命,甚至与天同寿,才选择了踏上修行之路。

如果不怕死,那还修什么行?当什么修行者?闭关苦修,难道比在世俗中当个帝王,天天酒池肉林,夜夜做新郎更爽吗?

衣服被树枝划破,发髻松了,头发披散下来,还粘上了尘埃与枯叶,但秦川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就像穿梭在山林之中的鬼魅,在树梢飞掠,比猿猴更灵活,速度更快。

......

......

飞烟进入了之前被自己舍弃忽略了的那片林子,没有突然飞出的削尖树枝和竹片,只看到地上一个只能容得下一人横着躺下的浅坑,腐叶已经被扒开。

想必,秦川之前就是躲在这个浅坑里,用腐叶遮盖了自己,躲过了她在空中的视线。

如果自己走进了这片林子,就能轻易找到这个浅坑,那时候,秦川岂不是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自己御剑掠过这片树林的时候,躲在腐叶之下的他,想必露出了一道缝隙,在偷偷看着天空吧?

飞烟想了想,突然觉得有趣。

她的一双美眸,在幽暗的林子里,仔细搜寻,想找到秦川离去的方向。

当她的目光,扫过一颗大树,却被树干上,两个用利刃写出的字给吸引了。

这两个字,写的‘丰逸俊秀’,极为好看。

——不美。

树皮上,刻上了‘不美’二字。

秦川似乎早就想到了,飞烟会发觉不对劲,会回返这片林子查看,这‘不美’二字,自然是写给飞烟看的。

飞烟如千年寒冰,万年不化的冷漠俏脸上,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旋即如烈日下的冰块,迅速化开,笑容灿烂......

若是被青云门的修士看到,一定会惊的眼珠子都掉到地上。

——这真的是宗门内的‘冰美人’飞烟吗?那个从来不笑,让人难以亲近的天才女弟子?

飞烟的目光,旋即又落在了另一颗树上。

这棵树的树干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指向西北方向的箭头,似乎是在提示飞烟,指引她追寻的方向。

飞烟皱眉。

秦川的‘狡诈’,她已经领教过了,此子善于揣度人心,那这枚箭头指引的方向......?

是秦川故意指向自己真正逃跑的方向,让飞烟上当,还是说,就等着飞烟这么认为,追去箭头指引的方向,而秦川却跑去了相反的方位?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飞烟沉思片刻,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旋即,她冷哼一声,喃喃道:以为这样就能迷惑我?哼,你也太小瞧我们修行者了......

说完,飞烟心念一动,从储物戒指之中,废物一面类似铜镜的圆盘,周边镶嵌着七彩神石。

这是极为珍贵的上品宝器‘蹑影镜’。

储物戒指之中,又飞出七颗中品灵石,在飞烟的催动下,灵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全部被‘蹑影镜’吸收,很快失去了光彩,灵气被彻底吸光,变成了普通的石头,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

蹑影铜镜吸收了灵石的灵气,铜镜表面金光闪耀,滴溜溜飞速旋转了起来,停下之后,铜镜之中,竟出现了一条模糊的身影,看不清容貌,但从身形来看,正是早在一个多时辰之前就逃离的秦川。

那道模糊的身影,似乎在树干上用断剑刻画着什么,完成之后,纵身跃起,在树梢轻点飞掠,很快便消失了。

而这道身影消失的放心,正是箭头所指的方向......

飞烟动念,将上品宝器‘蹑影镜’收回储物戒指之中,踏上飞剑,朝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全力催动,飞掠追杀过去。

——上过一次当,飞烟绝不想在上第二次。

她允许自己,在一个地方跌倒一次,可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上当两次,飞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

......

秦川跑的不但比兔子快,比最善于奔跑的羚羊还快。

才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飞烟御剑追了半个时辰,居然没有追上秦川。

这一路上,秦川只布置了一处陷阱,对于飞烟而言,这种所谓的‘陷阱’,自然没有任何的危险可言。

不过,在这里,只有几根削尖的毛竹,连表面铺着腐烂枯叶的深坑都没有,不知道是过于仓促,没时间挖坑,还是秦川‘偷懒’了?

又是老套路,飞烟有些恼了。

就在这时,飞烟浑身一凛,这种感觉,已经十分陌生,自从入了仙门,破开识海,被师尊选中,拜师蔡姬,成为了师尊的首席弟子之后,飞烟就没有再出现过这种感觉——危险的感觉!

——是的,她是师尊的首席弟子,而她那位名义上的‘师兄’曹玄惊......飞烟不傻,怎会品不出师兄和师尊之间,那层暧昧又不可言破,只能在暗中苟且的关系?

不容飞烟多想,催动体内元气,飞剑围绕着她,旋转飞舞,成了一个包裹飞烟的‘钢球’,剑影重重,水泼不进,蚊子也要在瞬间,被斩落双翅,斩成无数断......

从飞烟心生感应,到心念运转,催动飞剑护体,整个过程,说来繁杂,其实只不过在一息之间,比闪电划过天际,而闪而过的刹那更短暂。

“嘭!”

飞剑刚旋转成一枚‘钢球’,将飞烟包裹其中,几乎在同时,从远处一堆灌木之后,传出一声闷响,声音并不很大,地面却震的微微颤动了一下。

“当......”

飞剑挡住了子弹,却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停了半个弹指的工夫。

躲在千丈之外,隐蔽在在灌木丛中的秦川,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机会,永远是留给又准备的人,秦川费尽心机,就是为了等待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秦川不会因为飞烟是个漂亮的姑娘,就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他懂得怜香惜玉,但不会用在这种时候,这种对象的身上。

飞烟是来抓他、杀他的,那就是秦川的敌人,面对敌人,秦川一向都是心狠手辣。

“本少主既然能用这柄大狙,狙杀了神通九重的曹玄惊,也一样能狙杀了你!”

秦川趴在地上,盯着瞄准镜,逮住了这个他自己创造出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目光冰冷而有神,嘴角闪过一抹残忍的笑意,扣动了扳机......

‘咔嚓......’

秦川预料之中的枪声,并未响起,这柄在另外一个世界,被称之为‘狙王’的‘巴雷特M82A1’,它......

卡壳了!!!

第四十九章 天舍城

“该死!”

秦川咒骂了一句。

这时候,即便解决了卡壳问题,即便重新装入子弹,也已经晚了。

机会,只有一次。

飞剑围绕着飞烟,舞得密不透风,犹如一堵钢铁之墙,现在就算秦川再连开十枪,恐怕也很难再找到很像之前那样的良机了。

秦川绝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既然已经没有了机会,也不恋战,他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将大狙拆解,放入长盒之中,背在身上,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飞烟没有立即御剑追赶,她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脚下,一枚被飞剑从中间斩断,形状十分奇怪的金色物体,她微微皱眉。

暗器?

飞钉?

这种暗器,飞烟不但从未见过,更是闻所未闻。

这‘暗器’之上,没有元气波动,明显不是修行者祭炼的法宝,只是世俗江湖中的普通暗器。

然而,这种暗器的杀伤,居然丝毫不弱于‘法宝’,飞烟真切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她的飞剑,乃是‘上品宝器’,只是抵挡了一枚世俗之中的‘暗器’,剑锋之上,居然出现了发丝一般的细纹裂口,使得飞烟即震惊,又恼火。

“还想跑?!”

飞烟娇叱一声,追向秦川遁去的方向。

如此近的距离,只需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飞烟必定能追上秦川。

可惜,飞烟还是小瞧了秦川……

秦川从一开始逃跑,布这么大的一个‘局’,就想好了退路,他之所以敢在这里设下埋伏,尝试狙杀飞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就算失败,秦川还有遁逃的机会,即便只是苟延残喘,最终难逃飞烟的追杀。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哪怕细若游丝,秦川也绝对不会放弃。

天舍城!

重兵把守的天舍城,就在距离秦川试图狙杀飞烟的这片密林,不到二十里山路,翻过一座小山,远远的就能看到城墙。

秦川早就计算好了一切,狙杀不成,便遁入天舍城之中。

……

……

天舍城,之前只是位于燕国西北,边陲重镇,后来人口逐渐增多,才形成了一座城池。

天舍是燕国北边最后一个重镇,再往北,已无人间国度,而是一望无际的汪洋——通天海。

然而,在天舍城与通天海之间,却还有一处特殊的所在,挡住了天舍城去往通天海的道路。

——黑谷。

黑谷并不是山谷,而是放逐之地。

数百年前,燕国、陈国、齐国、陆国......将一些恶人,放逐到了这里,前有各国边陲重兵把守的城池,后有通天海,将这些恶人限制在这片很小的区域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棒的主意,这些恶人、十恶不赦的罪犯,有些还杀不得,关一些时候放出来,他们又继续作恶,还不如放逐到‘黑谷’,连他们的食物都省了。

然而,数十年后,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最愚蠢、最馊的主意,当时想出、提出这个建议的,应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些恶人,起初如原始人一般,以兽皮树叶遮身,住在山洞或者茅草屋里,饿了去海边抓鱼,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可短短数十年过去,这里居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城镇,恶人、恶人的后代,还有一些罪大恶极,被人追杀,走投无路的家伙,全都躲进了‘黑谷’之中。

当各国的权贵帝王反应过来,这处被后世戏称为‘罪恶之城’的黑谷,已经拥有了百万人口,推选出了类似于国主和城主的‘谷主’,不但拥有了自己的军队,还有厉害的邪修坐镇,再想将其剿灭,已经不可能了。

相反的,黑谷还时常会派出小股由恶人组成的军队,潜入各国的边陲城镇,烧杀抢掠,成了永久的隐患。

秦川的第一步退路,就是天舍城,若天舍城都抵挡不了这位神通九重的女修士飞烟,那就只能冒险跑进‘黑谷’了。

——恶人?

哼!别人惧怕‘罪恶之城’,本少主是恶人中的恶人,还怕了你们这群徒子徒孙不成?

......

有意思的是,就因为有了‘黑谷’,才有了如今的‘天舍城’,最初的天舍城雏形,只不过是海边的小渔村,就是因为黑谷的突然崛起,燕国在西北的军务,向来空虚,毕竟有通天海这处天堑,还布防什么军务?

难道防止海里爬出来的海怪吗,还是传说中那些大海彼岸的精灵?

然而,那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上千年来,也从未见过有海怪或大海变的精灵走上这片陆地。

所以,通天海边根本无需兵力设防。

但黑谷崛起之后,燕国皇帝被迫在天舍城派驻了重兵精锐,抵御黑谷恶人在边陲的侵扰。

除了军队,更有武道高手,甚至传闻还有修行者镇守,至于消息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

飞烟背负着重剑,走出林子,走过一片开阔之地,来到了城门口。

她没有御剑飞行,直接掠过城门。

修行者虽高高在上,但修行界也不是没有规矩,修行者游历红尘,入世后,要尽量隐藏自己修士的身份,不可驾驭法宝飞行,以免引起世俗中的普通人恐慌。

飞烟在城墙的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箭头’记号,和在林子里那个箭头,一模一样。

飞烟皱眉。

——挑衅,这分明就是秦川对自己的挑衅。

“站住!”

飞烟正要入城,却被几名守城士兵,用长矛拦住了去路。

“可有入城的路引令牌?若非燕国人氏,可有度牒?”守城士兵上下打量着飞烟,说道。

飞烟没有路引,更没有度牒,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说话的兵丁,摇了摇头,冷声道:“......我要入城,让开!”

“哎呦!小娘皮子,什么都没有,也想入城?谁知道你是不是‘黑谷’的细作,你虽然长得挺漂亮,可城主大人说过了,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借道天舍城,去往黑谷的恶人?”

另一个士兵也接腔说道:“对对对!越是不像坏人,就越是坏人。瞧她小小年纪,身后还背着一把这么大的剑,好人家的姑娘,带着这么大一把剑做什么?这把剑看着挺重啊,你这么个小姑娘能背得动?”

一名四十多岁,一看就是‘老兵油子’的家伙,摸着下巴,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不会是假剑,外面一层铁皮,里面是空的吧?说,是不是在铁皮夹层里,夹带了违禁之物?如果没有,就让我等搜上一搜,如果不肯,那就是有猫腻,必须抓起来审问!”

老兵话音刚落,其余几名士兵,纷纷露出拜服之色,甚至还有偷偷竖起大拇指的。

——他们整日守城,闲暇无聊,只要有油水就要揩,有钱人和商队进出天舍城,就要交钱,要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和大娘子要进城或出城,肯定逃不过被他们上下其手,接着‘搜查’的名义,浑身摸遍,一番咸猪手,摸的爽了,才肯放人。

兽过留皮,雁过拔毛,母猪经过都要让它变成小香猪,更何况飞烟这等绝色的姿容,要是不好好调戏一番,摸上几把,那才真的是天理不容了。

天高皇帝远,这些守城士兵无法无天惯了,做出的事情,有时候比黑谷的恶人还要可恶。

在老兵眼神的示意下,几名年轻士兵已经将飞烟围住,口中发出淫邪的坏笑,却没有一个伸出咸猪手。

不是不敢,而是在等待‘老兵’先下手,老兵吃肉,他们跟着喝口汤......

这名像是‘队长’的老兵,哈哈一笑,上下打量着飞烟,旋即朝着飞烟的胸口,缓缓伸出了满是老茧的大手。

一切都是那么的随意,娴熟,轻车熟路一般,想必之前没少干过类似的恶事。

那些围拢着的小兵,发出更为放肆和大声的坏笑,只等着老兵先爽完,就轮到他们快活了。

只可惜,他们今天是踢到了真正的铁板!

“唰......”

寒光一闪,一颗硕大的头颅,飞向半空,落在很远的地方。

落在远处的老兵头颅,居然还会眨眼,看着自己的无头尸体,从脖颈喷向天空近一丈高的血柱,眸子里出现了惊恐之色,但很快黯淡下去,彻底死去。

“唰唰唰......”

飞剑旋转一圈,将飞烟围拢在中间的几名守城士兵,脑袋统统飞向了半空......

“杀......杀人啦!!!”

一瞬间,城门口大乱,鸡飞狗跳。

“速速关闭城门!”

城墙上,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看到城下突然发生的变故,慌忙下命。

轰隆隆......

巨石城门发出隆隆巨响,从上方落了下来。

飞烟一步跨上飞剑,缓缓升起,已经来到近十丈高的城墙之上,吓得这名将领,面无人色。

“我不想杀人,只想进城抓个人......都给我躲远点,别来烦我!”

飞烟说完,驾驭飞剑,朝着城内飞去。

“速去禀告城主......快!!!”

这名被吓得惨无人色的将领,唤来一名属下兵丁,急声喊道。

第五十章 奈何那夜星辰极美

天舍城,城主府。

被燕国皇帝委以重任,守城的将军,有‘猪将军’之称的朱四方,便居于城主府内。

之所以会得了这个‘猪将军’的绰号,除了‘朱’与‘猪’同音之外,更因为朱四方的贪得无厌,他极为‘贪吃’,而且‘吃相’极为难看,前些年南征北战,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寸草不生,不知贪了多少的金银财富。

名字都叫‘四方’,自然是大口吃四方了。

若非如此,以他的彪炳战功,早就应该是燕国的‘上将军’了,怎会被朝中大臣弹劾,来到这凶险偏僻的天舍城,当个小小的五品武官,守城将军呢?

还要整天防备‘黑谷’那些该死的恶汉,潜入城内搞偷袭,真是烦透了。

天舍城......连天都舍弃的地方,这辈子还能有个什么盼头?

朱四方是个四十六七岁的大胖子,两百多斤,坐在那里都会流汗,不像是骑马打仗,立过无数战功的‘万人屠’,更像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巨贾富商,连说话,甚至呼吸的时候,脸上打横的肥肉都在颤动,当真是心惊动魄。

此时,正巧已到了午餐的时间,朱四方的食量很大,一顿要吃一整条烤牛头,一大桶酒,可今天他吃的并不多,也不快,不似原先那般吃相难看。

朱四方当然不是转性了,只因为今天有一位重要的‘客人’突然降临天舍城,拜访城主府,求见他这位城主大人。

若是普通的富家公子,朱四方自然不屑一顾,可这位突然拜访的年轻人,身份可不简单,否则的话,朱四方又如何会邀他共进午餐,还让这个年纪做他儿子绰绰有余的少年,坐在了主位,而他这位真正的主人,却坐在次席作陪?

其实,朱四方只知道微胖的少年姓‘秦’,笑容和煦,自称是燕国都城某位大人物的公子。

燕国皇城中的大人物,姓秦的也就那么几家,除了太宰秦佑,文华阁大学士兼太子少保秦墨林,以及兵部尚书秦辉,朱四方想不到第四个姓秦,又能算得上‘大人物’的角色了。

可是,没听说这几家的家里,有一位这般身材、长相的后辈啊?

朱四方可不是傻子,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胖胖傻傻的,可谁要是把这位‘万人屠’当成傻子,那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傻子,而且下场将非常凄惨。

朱四方表面客套,可他心中自然不会全信,可少年从怀中掏出的一面金色令牌,递给朱四方,后者露出震惊之色,看了又看,最后恭敬地双手捧着,递还给了少年。

别人或许不认识这块令牌,可朱四方认识,他不但认识,而且非常熟悉,在燕国,他是为数不多能认出这块令牌的人之一。

这块金色令牌,属于燕国皇室,只有对燕国有过重大贡献,但又不便公开表彰,加官进爵的,才会赐予。

像这种令牌,一共只有五块,只有拥有了它,无论在燕国犯了多大的罪,都可以‘免死’,更可以调动低于五千人以下的军队,无需缘由,先斩后奏,等同于虎符。

朱四方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块令牌,只因为他就是这五块金色令牌的监制人!

燕国皇帝还有一条看似不合理的密令——认令牌不认人。

只要手持这方令牌,就享有以上权利,而不是特指某人......这就厉害了!

朱四方看着手中的令牌,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认令牌不认人啊,如果这枚令牌成了自己的,那......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贪念。

朱四方的确贪,而且贪得无厌,但他不蠢,既然皇帝敢下这一道密令,只有一种可能,这五块令牌的拥有者,绝对有能力保护这五块令牌,除非拥有者,自己愿意赠送他人。

无论是令牌的拥有者,还是他们的赠予人,想必都是势力极为恐怖的,朱四方可不愿,也不敢轻易得罪。

好酒好肉,一个大胖子和一个微胖少年郎,把酒言欢,其间还有歌舞助兴,倒也热闹。

“都下去吧!”

朱四方今天只吃了半条牛腿,喝了不到半桶酒,就命令下人将东西撤了,让丝竹管乐和舞姬也都退下,室内顿时由喜庆喧哗,变得安静了下来。

“秦公子,这鸟不拉屎的天舍城,可比不得繁华的燕都城啊。食物粗鄙,女子丑陋,让秦公子见笑,招待不周,还请公子海涵。”朱四方拱了拱手,他不停用一方丝帕,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

“朱将军客气了。”

少年没有喊对方城主,而是喊了他的军职,似乎还是有意为之。

“一向听闻朱将军为人直爽,秦某就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秦某登门拜访,实在是有事相求......”微胖少年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名少年,正是像丧家之犬般,躲进天舍城避难的秦川。

那一方金色令牌,说来好笑,乃是‘忠伯’忠海,年轻时游历到燕国,曾救过一名神通二重,实力低微的散修。

那名散修,若是在修行界,根本不入流,可在世俗之中,却是个‘大人物’,曾帮助过燕国皇室,被赐予了一面金牌。

那名散修,对忠海感激涕零,又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就说出了这面令牌的来历,非要忠海手下。

忠海对这种东西,自然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可那名散修都恨不得跪下了,盛情难却,也就随手手下了,等回到玄天宗,就将这方令牌,给了只有两岁的小秦川玩耍,秦川玩过一阵,对这个‘玩具’没了兴趣,就扔在了床底下。

这次被迫逃亡,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居然随手在床底下一捞,带上了这块令牌,更没想到的是,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有一个仇家,自从出了燕国帝都,就一路追杀我......”秦川说起谎来,气定神闲:“秦某一路北逃,迫不得已,入了天舍城,想必那仇家,也已经追到了天舍城外,还请朱将军庇护......”

“什么人,竟敢追杀秦公子,没有王法了吗?”朱四方擦着满头的大汗说道。

王法?

秦川心想,在飞烟这等厉害的修行者眼里,何曾有过王法?

“是......哎......”

秦川故作无奈地叹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真是演戏演全套。

朱四方果然中计,正要开口询问,突然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一名士兵,噗通跪倒在地,正要汇报,见秦川在此,又住了口。

朱四方喝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将军定要军法从事......这位秦公子不是外人,有事但说无妨。”

“是,大人。”

这名士兵,正是守城军官派来城主府报信的,他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向朱四方禀报,旋即告退离去。

“什么?御剑少女?这......这是修行者?”朱四方终于不淡定了,之前还是细汗,现在额头上渗出的,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子。

修行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罢了,朱将军想必也救不了我,实在不行,秦某出去让那女子杀了便是。”秦川一边观察着朱四方,口中叹息着说道。

“这......”

朱四方面露难色,他同样在观察秦川,试探地问道:“不知秦公子如何得罪了那名修士少女,竟要一路追杀,不死不休?”

“哎......实不相瞒,那女子,名叫飞烟,本是江湖中,一个三流门派的掌门之女,与我在元湖相识,一见钟情,在本公子雇的大船上,有了一夜的露水情分。

本公子其实早有婚约在身,奈何那夜星辰极美,月光柔和,本公子年轻气盛,便犯下了任何男人都会犯下的错。之后,我与那飞烟姑娘明说了,她一怒之下,便要杀我,被我属下高手阻拦,失手打入了湖中。

不料,她竟在湖底得了奇遇,获得了某位修士遗留下的修炼功法秘籍和丹药,半年之后,竟靠着自己的悟性,成为了修行者,虽只是神通一重的散修,但毕竟是修行者,本公子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抵挡?

此女性格倔强无比,秦某答应取消之前的婚约,明媒正娶,将她娶回家中,可这飞烟却说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而且她已经是修行者,自然要去找寻修行者双修,我已配不上她。

她就是要杀了秦某,以泄当年本公子对她始乱终弃的愤恨......哎,一切都是秦某的错!”

朱四方在脑海中,不停思量,他抓住了几处关键。

江湖三流门派,散修,神通一重......

前两点,说明此女没有强硬的后台撑腰,就算真把她怎么了,也不必担心仙门的报复。

更重要的是第三点......神通一重的修为。

凡夫与修行者虽有着天壤之别,但如果只是神通三重以下的修士,也不是不能依靠人海战术,将其灭杀的,只不过多死点士兵罢了......

朱四方心中大定,不过,他也是个演戏的高手,更是只老狐狸。

“哎呀,万万没想到,秦公子还有这么一段孽缘。这修行者,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手段更是神乎其神,不是轻易就能够对付的......”

说到这里,朱四方突然顿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川。

第五十一章 怪蜀黍与少女

秦川在心里,笑骂了一句狡诈的老狗才,脸上却是诚惶诚恐,哀求道:“还请朱将军救我一救,日后但凡有用得着秦某,以及秦某家中长辈之处,秦某定当不遗余力!”

朱四方心中大喜,微微叹息道:“哎......朱某在这鸟不拉屎的天舍城,一呆就是十一年,真是怀念帝都的生活啊。”

“朱将军放心,等秦某度过此难,定当让家中父辈,责令军机处,速速将朱将军调离此处,返京任职。”

秦川用的是‘责令’,而非‘建议’,以体现家中势力的强大。

朱四方的小眼睛都亮了,颤声道:“秦公子此话当真?”

“将军若是信不过秦某,就请朱将军传文房四宝,秦某这便手书一封,交于将军!”秦川大手一挥,霸气地说道。

“不不,朱某怎会信不过秦公子。无需留下书信,只等秦公子返回京师,给朱某美言几句便是。”朱四方道。

旋即,朱四方露出了当年‘万人屠’的铁血霸道,冷哼一声,道:“修行者又如何?敢在我天舍城,杀我守城士兵,还要追杀秦公子,罪大恶极!我朱四方手下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再者......真当我天舍城,就没有修行者客卿坐镇,防备黑谷那帮恶人的侵扰吗?”

天舍城中,也有修行者坐镇,而且就住在城主府之内,每天好酒好菜,漂亮姑娘供养着,关键时候,也该这几位‘大爷’出出力了。

不就是神通一重的散修吗?

城主府中供奉的‘客卿’修士,境界最低的都是神通二重的强者!

“秦公子在此稍等,尽管喝酒赏舞,朱某去去就来!放心,我定要取她的人头,给秦公子当酒壶!”朱四方道。

秦川叹息道:“还请朱将军某要大开杀戒,若是能擒下最好,实在不行,也只能......哎!”

“哈哈哈,秦公子果真是多情的风流种子,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怜香惜玉呢!”朱四方大笑道。

就在朱四方即将走出门口时,又被秦川给喊住了。

“秦公子还有什么吩咐的?”朱四方停下脚步,转过庞大无比的身躯,问道。

秦川从怀里,掏出金牌,有些不舍地抚摸了两下,最后一咬牙,将之抛给了朱四方。

“秦公子,这这这......”朱四方又惊又喜,像是捧着一只烫手山芋,就算被烫伤手,也不肯丢了。

“朱将军尽管施为,这方令牌放与朱将军处,也要叫将军放心。”秦川道。

“这......这如何使得?这这......万万使不得啊!”朱四方道。

秦川心里又在冷笑:既然使不得,你还握得那么紧,就像握着小妾的小脚一样,根本就没有抛还给我的意思,你丫这是几个意思啊?

当然,秦川是不会在乎这么一块牌子的。

“我说使得,那就使得!”秦川道。

“这......秦公子,你就不怕朱某起了贪婪之心?”朱四方道,旋即他哈哈一笑:“公子放心,等此间事罢,我定当将其双手奉还。”

“无需奉还!”秦川道:“它现在已经是朱将军你的了!”

“这......这怎么可以?!”

朱四方这回是真的动容了。

若是真的拥有了这块令牌,什么‘上将军’的虚名,根本不值一提啊!

其实,他早就垂涎这方令牌,想将其占为己有了,甚至还起了杀人夺宝的念头,只是忌惮秦川家族的势力,才不敢动手。

“将军帮我这么大的忙,这是救命之恩,区区一块金牌算什么?将军尽管放心,此事秦某能做主,回去解释一番,家中长辈绝不会反悔追讨的。”秦川道。

朱四方激动的满脸横肉乱颤:“秦公子放心,只要朱某还有一口气在,任何人都休想动公子一根毫毛!你且放宽心,再此等候,朱某区区便来!”

说完,朱四方小心翼翼收起了金牌,看着他那猥琐的小表情,秦川忍不住想笑。

“那秦某就等着朱将军的好消息了。”秦川道。

他大马金刀坐在那里,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

然而,朱四方刚走出去,脚步渐远,秦川一跃而起,来到后窗,朝外张望了几眼,纵身飞出,几个起落,便离开了城主府......

用这块在朱四方眼中,比亲娘加亲儿子更珍贵,可在秦川看来一文不值的令牌,换取这位‘猪’将军效犬马之劳,替他牵制住飞烟,秦川还是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非常划算。

当然,秦川可没奢望过朱四方手下的守城兵士,还有所谓的‘修士客卿’,能胜过飞烟。

修士心高气傲,世俗中的权贵,哪怕是帝王都不太放在眼里,他们追求的,绝不是世俗中的权势,那些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厉害的修行者,并非不可收买,让其听命效忠,一本厉害的功法,一件上品法器或者下品宝器,甚至一袋子中品灵石,足以请动一名神通五重甚至修为更高的修士了。

可惜,别说是权贵巨富,就算是各国的皇室,也很少能付得起报酬的——无论是修行功法,法宝甚至灵石,都不是用世俗中的金钱和权力,就能轻易得到的。

所以,能被朝廷或者权贵招揽,成为‘客卿’的,通常都是悟性不高、修为低下、今生修行无望的修士。

神通境一重、二重,最厉害不超过三重的修士,很清楚这辈子绝不可能跨入‘天人境’这道门槛,连神通五重,这个极为重要,能增加寿元的分水岭都到不了了,这才会贪恋红尘,在世俗中享受一把,山珍海味,美酒美人,也不枉来人世间走过一遭。

这些个‘客卿’,大多都是‘仙门’中的外门弟子,眼瞅着入‘内门’无望,便下山讨一场人间富贵。

还有的,则是一些亦正亦邪的‘散修’,本来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机缘巧合,获得了奇遇,破开识海,成为了修士。

但毕竟受制于天赋、年龄,还有更重要的没有师父教导,所以这一类人虽然成了修行者,但境界通常不会太高,只要大把的金银、大批的美人,把他当大爷一样供奉伺候着,他们就愿意当所谓的‘客卿’,说白了,就是帝王权贵们重金聘请的‘高等护院’而已。

秦川可没指望,这些神通境三重以下的修行者,能对付得了神通境九重的飞烟。

不过,只要他们能牵制飞烟,哪怕只是牵制一炷香的功夫,秦川就心满意足了。

……

全城戒严,城主大人、朱将军朱四方,穿上了已经多年未曾穿过的铠甲,坐在了一匹战马之上。

这匹雄峻的战马,却被这位‘猪’将军,压得不停打着响鼻,马腿弯曲,马肚子都快贴到地上了。

就像一头穿着铠甲的大野猪,骑在了一匹马的马背上,画面十分可笑,却没有一个士兵敢笑出声来。

——这位‘万人屠’的威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连朱四方都亲自出动了,全城一万士兵,搜捕起来,更是不遗余力。

本以为要搜到半夜,至少要搜上一个时辰,才能找到那名动辄砍掉人脑袋的女剑修,然而,搜捕却出奇的顺利。

一盏茶的功夫,就有属下探子前来禀报,已经找到那名黑衣女剑修的踪迹。

“在哪?”朱四方问道。

“就在城中最高的‘摘月酒楼’的楼顶上。”属下士兵道。

之所以这么快就找到了飞烟,只因为飞烟根本就没想过要躲!她站在七层高的酒楼楼顶之上,只要不是瞎子,整个‘天舍城’的人,大部分都能看到她。

飞烟登高眺望,俯瞰全城,正专心找寻着秦川的踪迹呢,根本没注意到脚下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将这座酒楼团团围住的士兵。

“你!下来!”

朱四方大声喊道,似乎没将飞烟这位‘剑修’放在眼里。

——区区散修而已,本将军有几位‘客卿’保护,何惧之有?

飞烟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脚下密密麻麻的兵丁,又看了一眼骑在马上喊话的‘胖子’,不知为何,他现在看到胖子,就有种说不出的讨厌。

“不是让你们别来烦我吗?”

飞烟冷哼一声,但还是御剑从屋顶飞了下来,悬浮在众人头顶两丈高的地方,不耐烦地说道。

“我乃天舍城城主朱四方,姑娘虽贵为修行者,却也不能滥杀无辜吧?”朱四方道。

飞烟却越发不耐烦起来:“……你聋了吗?让你别来烦我!马上带着你的人,从我眼前消失。”

“放肆!”

朱四方身后,一个龅牙、小眼睛、酒糟鼻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分醉意,摸了摸下巴上的鼠须,打了个酒嗝说道。

他就是入住在城主府的修士‘客卿’之一,名叫蜀黎,由于行事乖张,认识他的人,都习惯喊他‘怪蜀黎’,乃是神通二重的修为。

“女娃娃……嗝……别以为自己是修行者就了不起,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人有奇遇,嗝……老夫也有过奇遇,大家同为散修,你说话还是放客气……客气一点。”怪蜀黎道。

“滚!”

飞烟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冷冷说道。

神通二重,在青云门也就是个‘外门弟子’,修为实在太低,给飞烟当仆役的资格都没有。

第五十二章 元气罩,没什么了不起

这位名叫‘蜀黍’的修行者,听到这个‘滚’字,微醺的小眼睛里,突然迸出一道寒光。

蜀黎乃是一名散修,他本来是江湖上一个不入流帮派的马夫,还兼着伙夫一职,由于长相猥琐,又没有什么本事,所以经常被人欺负,他也只是怀恨在心,别说反抗了,通常都是别人打他左脸,他还会把右脸也伸过去,脸上的巴掌印子,求个对称。

就这样,蜀黎从十六岁到三十岁,做了整整十四年的马夫和伙夫,欺负他的人,从当年的小喽啰,成了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堂主。

不过,对于蜀黎而言,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遭人欺负。欺负他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小喽啰成了堂主,依然欺负他。

而新加入的小喽啰,自然也不会放过捏蜀黎这只软柿子。

如果一切都像前十四年这样,蜀黎恐怕会受人欺负一辈子,可就在某天夜里,他去后院那口古井里打水,突然发现,进口发出淡淡的白光。

蜀黎壮着胆子,好奇地凑过脑袋,想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不料脑袋刚凑过去,脚下一滑,便掉入了井里,那一刻,蜀黎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他不但没死,还在井底得到了一个盒自,正是这只盒子,发出淡淡的白光!

蜀黎拽着井绳,花了近一个时辰,才从井里爬出来,已经是精疲力竭。他抱着盒子在地上躺了会儿,就跑回了自己的破屋。

蜀黎以为盒子里是什么值钱的宝贝,比如发光的夜明珠之类,打开盒子一看,却是三枚散发药香的丹药,以及一本叫做‘排云诀’的功法。

......

半年之后,帮主正和各堂的堂主,在议事厅里议事,蜀黎喝了酒,脸红扑扑的就闯了进来,酒糟鼻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蜀黎,你干什么?马尿又喝多了,敢闯进这里来?!”一个堂主喝道。

此人,便是当年那个每天都欺负蜀黎,甚至还尿过蜀黎一脸的喽啰,经过十几年的拼杀,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人之下的堂主。

“帮主,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嘿嘿......”蜀黎似醉非醉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帮主。

若在平时,哪怕远远看到帮主的身影,蜀黎都会想方设法躲开,即便躲不开了,也会跪在地上,匍匐着,连看一眼帮主鞋底是什么颜色的胆量都没有。

“哼哼!”帮主冷哼两声,残忍地道:“有话说,有屁放!完了之后,自己去刑堂领五十鞭子。”

“有屁放?那敢情好,刚才吃了一肚子黄豆当下酒菜,噗......”

说完,蜀黎竟放了个地动山摇,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响屁,这个屁,把在场所有的堂主都给崩懵了。

“大胆!”

“混账东西!”

“娘的,昨晚上吃腌大蒜头了吧,臭死了!”

蜀黎这一个屁的威力,真是巨大,把一屋子的人都差点熏晕过去。

“......额,爽,真爽!”

蜀黎扭了扭屁股,发出舒爽的叹息。

“找死!”

那名十几年前就开始欺负蜀黎的堂主,暴怒着冲向蜀黎,一脚踹向了蜀黎的肚子。

然而,他才亮出鞋底,大脚才刚踹出,只见蜀黎以掌做刀,掌刀在虚空中划了一下,这名堂主,瞬间被‘腰斩’,小腹以下和上半身,彻底分离,黑白内脏,流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所有人都给吓蒙了。

“帮主,我刚才说了,要跟你商量一件事的,你还记得吗?”

蜀黎的老鼠眼中,出现了因复仇而变得兴奋,甚至有些变态的光芒。

“什......什么事?”帮主嘴唇都发紫了,哆嗦着说道。

“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把帮主之位让给我,也让我感受一下,当帮主的滋味。”蜀黎嘿嘿怪笑。

“好好!我把帮主之位让给你,以后你就是帮主......”

这位三流江湖门派的帮主,此刻都吓尿了,裤裆里飘出一股子尿骚味儿。

他见蜀黎邪笑着不说话,以为蜀黎要先把他杀了,再篡他的帮主之位,吓得连连磕头,祈求饶命。

“放心,我不杀你......不过,一山不容二虎,一帮不可有二主,以后既然我是帮主了,你怎么办呢?”

蜀黎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既然我这个马夫兼伙夫做了帮主,那你这位原帮主,就做我以前的活儿吧。”

就这样,蜀黎成了帮主,而原来那位帮主,却成了马夫和伙夫。

蜀黎还下令,这位帮主大人每天吃能吃馊掉的食物,和马匹一样,睡在马厩里,还整天叫小喽啰欺负他......

半年后,蜀黎过足了做帮主的瘾,某天夜里,居然一口气将帮中从堂主到小喽啰,共计六百八十三人,全部斩杀,死的最惨的,就是原来那位帮主,现在的伙夫兼马夫,四肢被切断,做成了‘人棍’,装在一只大缸里,再装满水,最后又放了一把火,把所有的房屋一把火全烧光,那个可怜的家伙,想必是被活活‘蒸’死的。

由此可见,蜀黎的为人,是如何的阴狠变态,睚眦必报。

飞烟这一个‘滚’字,令得内心始终有自卑感的蜀黎,已然恼羞成怒,决定逮住这个‘散修少女’后,把她凌辱玩弄三天三夜,再做成‘人棍’,每天用自己的尿喂她......

蜀黎冷哼一声,便要出手。

“黎仙师稍安勿躁,容在下先劝解她一番。”朱四方道。

他面对蜀黎的态度,极其恭敬,后者整天在城主府好吃好喝,美人伺候着,吃人的嘴短,也不便立即发作,冷哼一声,没有出手。

朱四方干咳了两声,吃力地抬起头,看着悬浮在自己头顶,端坐在飞剑之上,面无表情的少女。

“请问,你是飞烟姑娘吧?”朱四方道。

“你怎会知晓我的名字?”飞烟似乎感到有些吃惊。

“是秦公子告诉本将军的。”朱四方笑着说道。

“你见过他?他现在在哪?”飞烟冷声说道。

飞烟说话的口吻,不像是询问,而是命令。

命令朱四方,说出秦川的下落。

“飞烟姑娘,你和秦公子的事,本将军大概也都清楚了,姑娘这一路追杀,秦公子可是狼狈的很啊。”朱四方道。

“哼!”飞烟冷哼一声,似乎没有和朱四方继续对话的兴趣。

“姑娘,正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我等都是过来人,男女之间,经历了床笫欢愉,总是有些情分的,飞烟姑娘何必如此绝情,非要杀了秦公子呢?”朱四方似笑非笑地看着飞烟说道。

一夜夫妻?床笫欢愉?

飞烟虽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别说道侣了,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但这些话,她还是能听懂的。

飞烟如万年不化寒冰的俏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的红晕。

飞烟现在对秦川的印象,已经彻底改变了。

和彩彩一样,她终于认清了秦川的真面目:这是个狡诈阴险无耻的家伙,初次相逢时的种种,都是他装出来,诓骗自己的!

飞烟已经决定了,只将秦川的脑袋带回青云门复命,免得这一路还要听秦川胡说八道。

“他,在哪里?”

飞烟一字一顿地说道。

“飞烟姑娘,秦公子对你可依然念着旧情呐,他说了,尽量不要伤姑娘性命,只将姑娘擒拿就好。所以,姑娘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待姑娘见到了秦公子,一番欢好之后,心中的怨恨,怕是也要化作一江春水了。这男女嘛,只要枕边风吹一下,那啥......”

“闭嘴!”

飞烟冷哼一声,坐在飞剑之上的她,朝着朱四方,虚空中拍出一掌。

“府主小心!”

......

......

朱四方看似肥胖臃肿,坐在马背上,套着盔甲还在不停流汗,可谁也没想到,他是不动如山,动如脱兔。

准确的说,是不动如肉山,动则如野猪。他的反应、速度丝毫不慢,不仅不慢,更是快如闪电。

只见一道小山般庞大的黑影,顺势从马背上弹起,旋即又滚落在地上,像一个肉球般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就在‘猪将军’朱四方从马背上弹起,尚未跌落地上,他身下那匹骏马,突然爆炸,血污肉块飞溅的到处都是。

如果朱四方的反应再慢一点,弹起的速度再慢一点,那此时爆炸的,就不是马,而是他这头猪了。

如同‘肉球’的朱四方,在亲兵的搀扶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看着自己的战马已经成了一块块碎肉,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现在成为肉块的很可能就是自己,朱四方真是又惊又怕,最后化作了怒火。

“弓箭手,射!”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千支羽箭,从四面八方,朝飞烟袭来。

然而,这些军中强弩、强弓射出的箭,带着破空呼啸,袭击飞烟,却在她周身一丈之外,发出不绝于耳的‘叮叮’声,像是击中了无形的墙,箭羽纷纷折断,掉落地上。

士兵们惊恐地看着悬于头顶的少女,以及她身下的飞剑,纷纷向后退去。

不是他们不够勇敢,只是面对悬殊的实力差距,他们实在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

“只不过是元气罩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蜀黎哼了一声,他知道,这是自己表现的时刻到了。

这元气罩,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是‘修行者’,就能释放元气,形成元气罩。

“女娃儿,听说你是得了仙缘,才成为修行者的散修?嘿嘿,蜀黎我也是散修,就是比你早了几年破开识海,成了修士。你只要乖乖听话,答应和蜀黎我结成道侣,一起双修,我保证不让那个秦公子,伤你分毫。不但如此,我还能帮你杀了他,嘿嘿,小丫头,你看怎么样啊?”蜀黎道。

“黎仙师,这......”

这下,朱四方可就为难了。

若是换了别人还好,可这位秦公子,背后可以有大势力的,朱四方还想着攀上这棵大树做靠山呢。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如果真被蜀黎杀了,那他朱四方还玩个逑?

正当朱四方想着该如何劝说蜀黎之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五十三章 妙不可言之事

飞烟冰冷的眼神,凌然一凝,蜀黎只觉被一股大力包裹住,浑身都动不了了,就像被一只巨兽狠狠按在地上的小老鼠。

正当蜀黎惊恐万分之际,他的身体,竟缓缓升腾而起,悬浮到了空中,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掐着了蜀黎的脖子,将他粗暴的往上提拉一般。

蜀黎上半身丝毫动弹不得,两只脚却在不停的拼命踢踹,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溺水者,在河里不停挣扎着。

这位怪蜀黍,他现在终于知道,眼前这位剑修少女,实力强大,境界绝对比自己高,而且高出了绝对不止一个等级,很可能是神通境四重,甚至五重的强者。

他一个神通二重的散修,如何是神通四重、五重强者的对手?

悬于空中,蜀黎有些吃力地转动眼球,怨毒的看了一眼朱四方,后者被蜀黎这一眼,瞪的全身发毛。

蜀黎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这头死猪,明明说此女是神通二重的小散修而已,可她为什么这般厉害?等老子脱险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这头死肥猪将军。

在修行者眼里,什么城主、将军的,根本就是蝼蚁罢了,说杀也就杀了。

朱四方也是哑巴吃黄连,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秦公子阿秦公子,你这下可把本将军给害惨了啊。你不是说,你这位得了奇遇的‘相好’,就是个神通一重、二重的小散修吗,怎会这么厉害,连蜀黎都不是她对手?难道,是这小丫头,最近又得到了什么奇遇,实力再次晋升了?

朱四方心中的腹诽念头,最多就是一弹指的短暂时间,可就在他微微动念之际,飞剑从飞烟的身下,突然飞出,刺入蜀黎的脑袋......

蜀黎根本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杀死了。

飞烟的莲足刚落到地上,飞剑已然飞回,飞烟一把抓住剑柄,将它竖在自己的身前。

宽大的飞剑,竖直了比飞烟还高出半个脑袋,人与剑,这一幕是这么的不和谐,如此的诡异,却没有一个人感觉可笑,只觉遍体生寒,后背全都湿透了。

朱四方看着轰然掉落在地上,脑袋已经稀烂,面目全非的‘怪蜀黍’,除了惊恐,似乎还有了一丝解脱......

这个变态的老货,连朱四方最疼爱的小妾都敢强行要走,玩腻了,还用极为残忍的手段将她虐死,剥皮做了人皮灯笼,挂在自己的房间里,真是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朱四方早就对蜀黎心存不满,再加上今日之事,要是这个自以为是的老狗才不死,他朱四方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死得好!死得真特娘的好!

朱四方暗暗啐了一口痰,看着蜀黎的尸体,心中暗想:什么修行者,死了还不是鸟朝天,一个鸟样?平日里在本将军面前耀武扬威,把自己当祖宗一样,要本将军小心伺候着,现在还不是一样会死?

不过,朱四方的心情,马上又降到了冰点。

这个叫飞烟的女子,这么厉害,要怎么才能降住她?若是降不住,恐怕他和他手下的军士,今天都有可能死在飞剑之下啊!

朱四方又开始不停的流汗,不停的擦汗......

正贴身藏着的金牌,这一刻似乎有千斤之重。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受了秦公子这么大的恩惠,也理应替他消灾办事,可这事的确棘手啊,而且不是一般的棘手,而是十分棘手!

正当朱四方有些慌神之际,一声冷哼响起,旋即从朱四方的身后,走出一个看模样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容还算俊秀,只是一双桃花眼,破坏了此子的面相,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此子是个好色之徒。

朱四方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

——城主府的‘客卿’,可不止蜀黎那个变态一人,还有另外两名修士坐镇呢!

这位天生‘色相’的年轻修士,叫做柳文志,最初也是一名得了奇遇,从普通人变成修行者的小散修,不过之后据说被一位邪修看中,收为了弟子......

说起这位柳文志,朱四方同样咬牙切齿,对他的不满,甚至比蜀黎还大。

蜀黎强行要走了朱四方一名小妾罢了,可这柳文志,不但要走了他三房小妾,就连朱四方的一名远房侄女都没有放过。

为了招揽这几名‘修士客卿’,朱四方损失不小。每每喝多了酒,都会在密室中,独自一人,将这几名修行者,骂得体无完肤,他们的十八代祖宗,全家所有女性,朱四方都要在精神上欢好一百遍,哪怕已经死去了几百年。

骂完之后,心里的积郁,才能松散一些......

不过,心里恨归恨,表面上,朱四方还真是把这三位修士,当成祖宗一样伺候着,要银子给银子,要女人给女人,要什么给什么。

哪怕对方一时兴起,要他朱四方那朵肥的流油,几十年尚未凋谢的老雏菊,朱四方也会硬着头皮,脱下裤子,翘起大屁股,咬着木棍,含泪求临幸......

没办法,要招揽一名修士,实在太不容易了,有了这几位镇场,才能抵御‘黑谷’那边的侵袭。

“柳仙师,这回要劳烦您亲自出手了。”

朱四方这位‘万人屠’,此时卑微的像一个小厮。

“哼!”

年轻邪修柳文志哼了一声。

旋即,看了一眼蜀黎的尸体,没有一丝怜悯,鄙夷地说道:“废物!还敢和我抢女人,死有余辜!”

原来,朱四方那名被蜀黎强行要去,一番变态折磨后,做成人皮灯笼的小妾,柳文志也是看上了的。

该死!你们通通都该死啊!!!

朱四方的心,正在滴血——那些女子,可都是他朱四方心爱的美妾啊!

“神通三重?”

飞烟看了一眼走出来的柳文志,便看出了此子的修为。

她有些不喜,甚至有些厌恶柳文志的那双眼睛,已经眼睛看向自己时,眼中那充满欲念的眼神。

柳文志一怔,飞烟只看了一眼,就道处了他的修为,而柳文志却根本看不透飞烟,看不出飞烟是何等修为,这让柳文志心中,生出一缕危险的感觉。

不过,当他想到自己身后的某人,这一缕危险感,便消失无踪了。

——有他老人家压阵,就算你这小妞儿是神通境四重、甚至五重的强者,也休想伤我柳文志分毫。

再者,飞烟年纪这么小,而且还只是个散修而已,怎么可能达到神通五重那么厉害的境界?

只有一些修行界的大派,其中的天才弟子,才能在这小小的年纪,就成为神通五重,甚至更厉害的修士吧。

“嘿嘿,飞烟姑娘......嗯,你的名字真好听呢。”

柳文志邪笑了两声,一双桃花眼,没有丝毫遮掩的、放肆的上下打量着飞烟。

他没有注意到,飞烟已经第三次皱眉。

“姑娘真是个痴情的女子,怎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个什么秦公子,既然已经不喜欢你了,姑娘又何必如此痴缠,苦苦相逼?

再者,姑娘现在已经不是世俗凡夫,而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地位比重臣官宦之女,甚至公主还要尊贵,而那位秦公子,听老朱说也就是个家里有权有势的凡夫而已,根本不是修行者。

说真的,姑娘,不是你配不上他,而是他已经配不上你了。就算这个姓秦的不甩掉你,你也应该甩掉他,找个年轻修士,结成道侣,岂不美哉?”

柳文志刷一下展开折扇,上面画着一株粉艳桃花,与他那双桃花眼,倒是十分匹配。

他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摇了摇扇子,却在偷眼看着飞烟,他所指的‘年轻修士’,指的自然就是他自己了。

飞烟面沉如水,知道秦川果然编造了一个故事,而且还是秦川把自己那个了,然后再把自己甩掉,而飞烟则扮演着因爱生恨的‘怨女’角色,前来寻找秦川这个‘负心汉’复仇。

被秦川那个,被他玩完了,还被他甩掉?

飞烟乃天之骄女,在青云门中,也是年轻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除了那个‘死变态’吴念,飞烟是年轻弟子中,修为排名第二的,向她明里暗里献殷勤的修士,犹如过江之鲫,飞烟却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看。

连天才修士都看不上眼,何况秦川只是个凡夫俗子?

可现在,居然被秦川如此编排,就像飞烟有多么贱,多么不值钱似的,人家都不要自己了,自己还死皮赖脸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就像在投怀送抱,求秦川收留似的......

姓秦的,我要你死!!!

柳文志见飞烟沉吟不答,还以为飞烟是在考虑,是否要跟他结成道侣呢。

“飞烟姑娘,我不会嫌弃你曾和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而且,本人在床笫之上的造诣,绝对比那个什么秦公子,好上百倍千倍。要何等姿势,何种尺寸,多久时间,本人都可满足你,此中妙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待姑娘切身体会,就知晓如何妙不可言......”

飞烟本就一肚子的怒气,没处发泄,此时听到柳文志嘴里不干不净,更是动了杀机。

“满嘴喷粪......去死!”

飞烟一声冷哼,柳文志尚未反应过来,飞剑已到了自己的面前,带着无比霸道的气势,狠狠朝柳文志的脑袋,砍了下去。

......

第五十四章 邪修彻底疯魔

柳文志正摇着折扇,脑海中想着的,是怎么将飞烟勾搭到手。

他的脑海之中,甚至已经出现了飞烟与自己欢好,在自己的身下曲意承欢的靡靡画面。

柳文志做梦都没想到,飞烟这个容貌俊俏的小美人,竟这般凶悍,他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眼看飞剑已经悬于头顶,正急速落下,要斩下他的项上人头,柳文志想骂娘都来不及了,极速动念,在飞剑落下的最后关头,将将撑起了元气罩。

柳文志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张口说话,突然脸上大变......

原来,巨大的飞剑斩在柳文志刚撑起的元气罩上,就像一柄大铁锤,砸在了瓷碗上,瞬间碎裂,连一瞬间的阻挡都做不到。

月光下,元气罩碎裂成千片万片,点点光晕,似万千破碎的琉璃……

柳文志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算飞烟的境界是神通四重、五重,一剑斩落,也不可能瞬间就破掉他的元气罩,最多只是布满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而已,至少要落下第二剑,才有可能彻底破了自己的元气罩。

然而,一切都出乎柳文志的意料之外。

飞剑斩破元气罩,没有任何阻隔的,朝着柳文志脑袋,狠狠砍了下去。

柳文志的一双桃花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连那柄用来冒充风流书生的折扇,都已落在了地上,被自己踩了个稀烂。

修士也好,凡夫也罢,谁不恐惧死亡?

柳文志年幼时得了奇遇,成为散修,之后又被邪修高人看中,收做徒弟,还有无尽的人间繁华没有享受,他怎么愿意死呢?

“叮……”

就在飞剑即将斩落头顶,柳文志即将身首异处之际,斜刺里,突然飞出一面通体黑色的‘阴阳幡’,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飞剑。

柳文志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看了一眼头顶的飞剑和救下自己性命的阴阳幡,扭过头去,看着站在朱四方身后的一名老者,惊魂未定地说道:“多谢师尊出手相救。”

“师尊?”

朱四方失声叫道。

“你们竟是师徒,为何在城主府中,从不以师徒相称,平日里似乎也很少走动,并不熟络的样子?”

这名白发如雪,脸上的肌肤却红润如婴儿的老者,也是朱四方招揽的修士,名叫‘黄成忠’,这一老一少两位‘仙师’,平日里很少走动来往,甚至还当着朱四方的面,有过几次言语的争锋相对,没想到,这二人一直都是在演戏,他们竟是一对师徒!

黄成忠哼了一声,看都不看朱四方一眼,神色专注,是在催动元气和意念,抵挡飞烟的飞剑。

“道友,此时皆因那秦公子而起,他说姑娘不过是神通一重、二重的小散修罢了,没想到姑娘已经拥有了至少神通四重的实力,的确是误会啊……”黄成忠道。

飞烟却丝毫不给对方好脸色,冷若冰霜地说道:“误会?哼,若我只是神通二重以下的小散修,就活该被你们欺负,现在知道我实力不俗,用一句误会就想轻描淡写糊弄过去?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哼!那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还想让我和我师尊,给你扣头谢罪不成?”

已经脱离了危险的柳文志,有了师尊的庇佑,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嚣张起来,一双桃花眼,用极为亵渎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飞烟。

“别以为修到了‘神通境四重’就有多么了不起,说到底,你终究只是个女人。还是乖乖听话,定然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柳文志邪笑道。

“找死!”

飞烟何曾受过这等言语的羞辱,大喝一声找死,飞剑竟挡开了黑色的阴阳幡……

‘唰……’

飞剑瞬间就劈向柳文志,不过,这次柳文志似乎有了防备,就地打滚,避过了致命的一剑,不过,柳文志的肩头,依然还是挨了一剑,被削去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

柳文志疼得差点昏过去,忙掏出一个小瓷瓶,往伤口上撒了些黑色粉末,给自己止了血。

“臭娘们!”、

柳文志咬着牙,出离愤怒了。

“师尊,别和这娘们儿多废话,和以往一样,先擒拿了再说。然后带回府中,您先采补此女,提升修为,等您将他的元气采补得差不多了,再让徒儿玩上个三天三夜,将她的元气,彻底吸光,让她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再卖去青楼,让她做一个万人可骑跨的贱人!!!”柳文志道。

原来,柳文志和黄成忠这一对师徒,乃是两个邪修,修炼的是采阴补阳之术,专门将一些修为低下的女修或骗或擒,一番蹂躏,将她们的元气全部吸走,再卖去那烟花之地,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从此沦落风尘,最后的下场,惨不忍睹。

“大胆邪修,不知死活!”

飞烟冷哼一声,她之前念在同为修行界中人,没有真正使出全力,只不过催动了三成的元气。

此时得知这二人竟是邪修,罪孽深重,哪里还有手下留情的可能?

“咻……”

飞剑破空,直刺柳文志的胸膛,这次的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三倍都不止。

“不!!!”

柳文志大惊失色。

“不要!”

黄成忠脸色骤变,想要催动阴阳幡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哧……”

飞剑如一道长虹,从柳文志的前胸刺入,后背透出,已绞碎了他的心脉。

“师……师尊,救……救我,我……不想死。”

柳文志躺在地上,染血的飞剑,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飞回到飞烟的身旁,柳文志的胸口,血肉模糊,暗红色的鲜血,不但染红了柳文志的白衣,更将他身下的泥土,也染成了暗红色。

黄成忠像疯了一样,扑到柳文志身前,一把将他抱住,从身上掏出七八个瓷瓶,掰开柳文志的嘴,一股脑的灌了下去。

这些丹药,再重的伤,只要不死,都能救活。

然而,丹药塞满了柳文志的嘴,后者却根本无法咽下,直勾勾看着黄成忠,脑袋一歪……嗝屁着凉,死了!

“不!!!徒儿,别死,别死啊!!!”

黄成忠仰天咆哮,一头白发,全部散落下来,犹如一个老疯子,抱着柳文志的尸体,老泪纵横。

然而,柳文志是彻底死透了,呼吸、心跳全无,连体温都没了,身体僵直,哪怕是‘天人境’的强者,也救不回来了。

“志儿,我的儿啊!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是你的爹,你的亲爹啊!所谓的奇遇,山洞里的丹药和功法,其实都是爹爹我安排的啊……我让你从凡夫蝼蚁变成修士,将你带在身边,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你啊。

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我对你娘亲当年有所亏欠,当年,我下山历练,偶尔路过村子,强迫了她,几年后才知道,她怀了我的骨血,可在生下你之后,在你八岁那年就撒手人寰了……孩子,你是我唯一的骨肉,你不能死啊!

快睁开眼,你要什么女人,爹爹都能给你找来,大家闺秀,花国魁首,哪怕是燕国的公主,爹爹都给你虏来……这次,爹爹保证不先染指,让你先玩爽,玩腻了,爹爹再玩,我的儿啊……”

邪修老者黄成忠的这一番话,使得附近所有军士,全都听得目瞪口呆。

强迫?

父子?

以后你先玩爽?

这么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这还是不是人啊?

想必,以前这对名义上是师徒,实则父子的一老一少,肯定一起亵玩过不少的女子,想到这个,每个人心里都想堵了块大石头一样,有些憋闷,还有点犯恶心。

突然!

黄成忠仰天长啸,披头散发,双眼赤红,死死盯着飞烟,已然疯魔了。

“老夫要将你俘虏,再找来这世上最肮脏的一百个乞丐,让他们连续玩你十天十夜,将你玩残,然后才你碎尸万段,剁碎了喂狗,以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黄成忠大声咆哮着,双手连连挥舞,结出各种咒印,悬浮于半空的阴阳幡,突然变大,一瞬间,遮天蔽日,此时,整个天舍城的居民,只要抬起头,就会吃惊的发现,头顶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原有的天空。

阴阳幡,吸取了九十九名女修的精魄,在极阴之地,黑水潭中,祭炼九九八十一天,此刻黄成忠全力催动,阴阳幡猎猎作响,阴风阵阵,遮住了天空,似乎将整个天舍城都包裹其中,像是要把整座城池,十数万居民,全部祭炼,才能解邪修老者黄成忠的心头只恨。

“死!你们统统都要死,给我志儿陪葬!”黄成忠一头白发飞舞,彻底疯狂了。

修道者,修的是自身,即便有血脉后裔,可由于寿命悠长,很多修士,拥有几百个子女,孙辈更是多的连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了,所以将血脉之情,看得比普通人淡了许多。

可黄成忠不同,由于修炼邪.功,迫害了许多无辜女子,遭了报应,伤了男人的本命精元,虽可与女子做那欢好之事,却不能再生育后代,所以将柳文志看得特别重,犹如世俗中富家翁老来得子一般,捧在手心呵护着。

没想到,今天竟死在了飞烟的那柄飞剑之下,他如何能不恼,如何能不疯?

他不但要折磨死飞烟,还要让整个天舍城的居民,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第五十五章 邪修,诛之

恐惧!

笼罩全城的恐惧!

这恐惧,并非臆测,更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实实在在的,它就存在于每个人的头顶。

城中居民,只需打开窗户,一抬头,就能看到那猎猎作响的黑色幡布,遮天蔽月,星辰全无。

末日。

简直就是末日。

尖叫声,痛哭声,咒骂声,响彻全城,更有无数的打砸声和惨呼声,是有不法之徒,趁乱抢东西。

混乱。

整个天舍城,都陷入了恐惧与混乱之中。

“你敢用飞剑杀我志儿,老夫今日要将你的魂魄,祭炼成这五行阴阳幡中的一个冤魂,时时刻刻受到煎熬、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邪修老魔黄成忠,连连咆哮,双手已变成了紫青色,结出各种手印,操控着天穹之上的‘五行阴阳幡’,缓缓朝地面笼罩下来。

“邪修伤天害命,有违天和,凡我正道修士,人人得而诛之!”

飞烟的声音,犹如九幽碧潭中的潭水一样冰冷。

“这五行阴阳幡,乃是至阴至邪之物,需用九十九名童女的初血与魂魄,共同祭炼,无比歹毒。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灭了你们这对邪修父子。”

“桀桀桀......”

黄成忠已经没了之前装出的‘仙风道骨’,此刻披头散发,浑然便是邪派的老魔头。

“就凭你一个小小的散修,得了些许奇遇,就妄想灭了本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辈,今日便让你知晓邪修的厉害!”

飞烟皱了皱眉,有了一丝不耐烦。

于是......

飞剑直冲天穹,在天空中,唰唰唰划出几道剑光。

剑光一闪,再闪......

包裹着天地的无形阴阳幡,犹如一块普通的黑布,被锋利的利刃划过,瞬间成了一块块被分隔的破布,月光与星光,再次洒落人间。

“不!不可能!我的五行阴阳幡,就算是神通七重的强者,也休想攻破,你......”

已然疯魔,正要大杀四方,将整座天舍城都祭炼的黄成忠,见到自己的五行阴阳幡,就这么轻易的被飞剑划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双赤红的双眼,似要滴出血来,脸上的疯意,迅速转变成了惧意。

“神通七重的确很难攻破你这阴阳幡,不过......我早在两年前,便已经突破到了神通境九重,即将跨入天人境!区区五行阴阳幡,再加上你一个神通六重的邪修,也想炼化我,真是痴人说梦!”飞烟冷声道。

“什么?!神通......神通境九重,即将跨入......天人境?!”

黄成忠失声惊呼,哪里还有刚才魔焰滔天的气势?吓得连胡子都开始哆嗦起来。

旋即,邪修黄成忠转过头去,恶狠狠瞪了朱四方一眼,那眼神中的恨意,像是要把朱四方剥皮抽筋,再生啖其肉,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好说的神通一、二重,没有任何修行门派和家族背景的小散修呢?

你这头死肥猪,将我师徒......不,将我父子害得好惨啊!

朱四方被黄成忠看了一眼,就吓得瘫坐在地上,他知道,今天就算不死在飞烟的手里,事后也会死在这老魔头的手中,而且还会死得很惨很惨。

天空之中,被飞剑斩成碎片的‘五行阴阳幡’之中,突然发出百鬼厉啸,一道道黑影,从阴阳幡中脱身而出,不多不少,正是九十九个!

这些,就算被黄成忠血腥祭炼的九十九名童女的冤魂,之前一只被困在幡中,强迫充当阵魂,日日夜夜被奴役,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此时,她们终于脱困而出,魂魄四散,转世投胎去了。

“噗......”

阴阳幡破碎,黄成忠遭受反噬,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是又老了几十岁,眼神浑浊无光,如耄耋老人,原本如婴儿般细腻的脸,此刻皱纹密布,沟壑纵横,老态龙钟......

“仙师饶命......小黄不知前辈来此,受人蒙骗,才敢对前辈不敬,求仙师饶小黄一命啊!”

黄成忠突然跪倒在地,不停磕头,旋即匍匐在地,像一条老狗一般,不停哀求饶命,哪里还有之前自称‘本尊’时的跋扈嚣张?

在场的数千军士,全都看傻了眼,一脸的懵逼。

其中一些人,更是露出鄙夷之色,暗自啐了一口。

——什么‘老仙师’,什么‘邪修大能’,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不也一样贪生怕死?呵呵......我呸!

黄成忠诚惶诚恐,儿子死了虽然痛心,但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现在虽然不能再生育子嗣,但只要突破了神通境,到达天人境之后,或许就会有所改变,他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够活下来,哪怕像一条卑微的老狗,苦苦祈求,在凡夫面前,丢尽了颜面,也在所不惜。

他已经将飞烟当成了修行界的‘前辈’,修行之人,只要到达了一定的境界,就可以随意改变容貌,某些大能,外表还是少年,其实已经是几百岁,甚至上千岁的‘老怪物’了。

飞烟可不愿多费口舌,跟他解释那么多。

她看着跪地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人,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之色。

飞烟很清楚,如果今日放过了黄成忠,后者往后依然会为祸人间,这是邪修的本质。

或许,自己刚走,他就会屠城,将整个天舍城都祭炼掉,用十几万条人命,发泄他的心头之恨。

“邪修魔修,乃我辈正道修士之敌,人人得而诛之!”

飞烟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催动飞剑,直刺向黄成忠。

飞剑如流星坠落,只听得‘咔嚓’一声,黄成忠的脑袋,被一剑斩落,身首异处。

朱四方呆呆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每一个都死的凄惨无比,这三人,可都是他花了无数心血,才招揽到的‘仙师’啊。

朱四方的心在滴血,他现在真是恨透了那位‘秦公子’。

什么散修?这分明就是个杀人如麻,超级恐怖的女魔头啊!

“仙师饶命啊!本将军......不,小人也是受人蒙骗,否则的话,怎敢对仙师您不利啊!”朱四方哭得比死了亲爹还凄惨。

“你放心,我正道修士,绝不会滥杀无辜......你只需告诉我,那姓秦的此刻在什么地方?”飞烟道。

朱四方一听,心中大喜,忙磕头说道:“启禀仙师,那秦公子......不,姓秦的小子,那个无情无义的下流之徒,他现在正在我府上喝酒,小人这就带仙师前去。”

朱四方现在都还把飞烟,当成被秦川欺骗了感情的女子呢,飞烟咬了咬牙,俏脸微微一窘,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了眼前这头大肥猪。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我前去?!”飞烟强忍着怒意,冷哼道。

朱四方的战马,已经被飞烟斩杀了,他忙从地上爬起,脱了沉重的战衣铠甲,快步在前引路。

谁都不曾想到,原来这位‘猪将军’,跑起来居然这么快,就像一坨在奔跑的肉,在飞速滚动的肉球,手下的士兵全都看呆了。

一路狂奔,朱四方大口喘息着回到城主府,一张肥脸都成了酱紫色,而跟在他身后的飞烟。则安然若素地坐在飞剑之上,显得很悠然。

朱四方径直回到了城主府,飞起一脚,踹开了宴客厅的大门,怒气冲冲地喝道:“姓秦的,你还有闲情在这里喝酒,老子被你害得好惨......”

然而,宴客厅中空无一人。

“咦......人呢?仙师,小人真的没有骗您呐,他之前就坐在那个位置喝酒来着。”

朱四方哭丧着脸,指了指最上首的主位,颤声说道。

飞烟走向前去,伸出一根手指,在盛满酒水的酒杯表面摸了摸,冷声道:“他至少离开了一个时辰......”

“这......这不可能啊,一个时辰之前,小人刚从这里离开,前去调兵啊!”朱四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愚蠢!”飞烟冷笑道:“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翻窗跑了,说不定你还没出府,他就已经先一步溜出府了。”

“这......这个阴险狡诈,无情无义的混账!不但欺骗了姑娘的感情,还蒙骗了本将军,真真该死啊!!!”

朱四方一时愤恨,怒发冲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住口!!!”飞烟大怒。

“仙师饶命,小人一时失言,他......他没有欺骗玩弄仙师的感情,是仙师您欺骗玩弄了他......”

朱四方慌不择言,越说越不像话。

飞烟欺骗玩弄秦川的感情?身为修行界年轻一辈的天才翘楚,飞烟怎会做这种事?她气得俏脸都白了。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恕!”

飞烟冷哼一声,一抬手,宴会厅突然冒出阵阵青烟,旋即被火焰吞没。

火势极快,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城主府都彻底点燃,而飞烟早已驾驭了飞剑,不知去向了。

朱四方坐在城主府外,眉毛胡须都被烧焦了,衣服更是破烂不堪,看着从城主府内跑出来的家眷和仆人,一个个哭爹喊娘,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姓秦的,你个小王八蛋,你可害死你家朱爷爷了!”

朱四方边哭边大骂着,无意中碰到了藏在胸前内衣之中的那方金色令牌,他微微一怔,旋即破涕为笑。

区区城主府算什么?有了它,很快就能逃离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回燕国都城享福去了!

“嗯,这桩买卖,还不算亏。”

......

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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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假条为定时发布,对本书有好的意见或建议,可以在书评区留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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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破阵

秦川勾唇笑了一下,这个飞烟笨不笨暂且不提,可这脾气却是真的暴躁。

对于想要了他的命的人,秦川从不手软,对他们心软是没用的,他们不会对你心怀感激,甚至可能你转身的时候捅你一刀。

比起所谓的正道,秦川发觉自己还是喜欢黑谷多一点,毕竟这里的人啊,坏的坦荡!

秦川到黑谷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找纪啸云,而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能窝着的地方。

即便是秦川不去,他也知道他来来的消息,纪啸云估计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

这黑谷是他的,虽然神出鬼没,可到底还是他的黑谷。

因此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了解,承重也不缺乏各种眼线,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放入黑谷的。

这么一想,秦川反而觉得,这纪啸云可能一早就知道了他要来的消息,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进来了,没什么人拦着,也没什么人找事儿。

秦川在谷内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纪啸云的地盘,也很快的确定了溜进去的路线,但是现在他不打算这么做,他在等着人请他。

纪啸云这个人的脾气他还是摸得很清楚的,上赶着的还偏偏他就不喜欢,不是上赶着的,还有点好感。

秦川在门口晃了一圈以后,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做着,在脑海里规划怎么把飞烟这个傻女人引进来,以及怎么让纪啸云帮他。

这一想,就想到了天黑。这天一黑,秦川就发现黑谷晚上的人,比白天的多了很多了,可是基本上感觉不出来,粗略的估计一下,少说有三分之二的人掩盖了气息。

“秦少主,更深露重小心着凉,我家主子请!”来的人突然出声,着实把秦川吓了一跳。

听清他说的话以后,秦川反而乐了,这黑谷里的都是什么人啊,那一个个的可都是响当当的恶人啊,能半夜止孩童啼哭的人啊,这么文艺的沟通方式,接受得了吗?

虽然心里面好奇,但是秦川也没有作死的问出来,怎么说话,和让他们说话,这都是纪啸云的事情,是跟他没有关系的。

秦川冲着来人笑了一下,虽不算是风度翩翩,但至少很平易近人。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搭腔,一个专心带路,一个专心思考事情。

秦川一路上都在留意着身边景色的变化,这里最高明的地方就是白天的景色和晚上的截然不同。

这一处宫殿般的建筑,周围最起码套了五六个阵法。

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走错一步,那就必定死在这阵中。

飞烟那个不死不休的女人这里来,也不一定能走出去。

而纪啸云肯定也不会由着他在这里胡闹,毕竟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他的心血。

来人走到一片竹林后面,围着竹林饶了好几圈了,这才找到进去的路。

进到这黑谷主人的住所可不是容易的,这法阵每天晚上启动,凌晨关闭,随后马上就会接替第二个阵法,第二个杀人于无形的阵法。

晚上的防止有别有用心的人进来,这白天可就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出不去。

“秦少主,这边请……”来人恭敬地弯着腰,给值指了一出地方,这一指,现在就是他不能再带路了,对于这个秦川也不说什么,毕竟纪啸云的规矩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秦川迈开步子往会客厅走去,不过十米的路硬生生的走了半个时辰,这里面的阵法多的他来不及思考就掉下去了。

这一折腾就是半个时辰,到了会客厅的时候,秦川已经瘫在椅子上不想动了。

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是他跟纪啸云的关系还真的不用在乎这个规矩,谁都有几个知己好友,纪啸云于他就是这样的。

没有看不起他,反而对他与平常的修真者不一样,这才是秦川要跟他做朋友的原因。

“这几个小小的阵法,你竟然走了半个时辰,怕不是学的东西都喂了狗!”充满不屑又低沉的声音从他背后想起。

秦川不用回头就知道纪啸云来了。

“纪老大,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好不好,我得亏是学的杂,这奇门遁甲,阵术秘法都知道一些,不然到黑我都走不出来!”秦川懒散的回到。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灵上的累,连续半个时辰的高强地集中精神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这不断的推算对他来说却是个难题。

“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推脱什么!”纪啸云冷哼一声在主位坐下。

秦川看了纪啸云一派清闲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奶奶的,他倒是舒服了,他可是过了多少个阵法才进来的,粗粗的算了一下,这一个阵法叠一个阵法的,少说有五十几个。

不过想想也是,这黑谷里面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儿,若是不把周围弄得严丝合缝,估计纪啸云早就是别人的刀下亡魂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为什么事来的?”纪啸云既然问了,那就肯定是管定了。能入他的眼的人不多,这秦川算是一个。虽然不是过命的交情,但是实实在在的朋友。

秦川喝了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送上来的水,换了一会儿才开口:“一个大麻烦……”

秦川这么一说,纪啸云来了兴趣,“哦,说说吧,什么大麻烦。”纪啸云斜眼看了一下秦川,随后又收回实现,开始在心里盘算能被秦川称为大麻烦的,他得花多少人解决。

“我被一个修为极高的小姑娘追杀了,来寻仇的,至于寻什么仇你就别问了。”秦川虽然心机重,但对于真朋友他还是不忍心坑的。

若是这个小姑娘受了委屈,搬了师门来,那黑谷也不一定顶得住,不知道原因便可以说是他威胁他的。

“呵!秦少主这是当本座真的扛不起来事儿啊!”纪啸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对于秦川的顾虑十分不屑。

“这是两回事儿,你实力强是你的事,我找你帮忙,要是拖累了你,就是我的事儿!”秦川难得的认真了一回。

第五十七章 纪啸云

说起纪啸云跟秦川的相识却是有些搞笑,秦川那个时候也只是个半大小伙儿去,忠伯也还在他身边。

纪啸云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成了重伤,刚还遇到了跑出来寻找机遇以求打破实海的秦川。

路边遇见纪啸云的时候,秦川是不想理会的,他不是英雄不能面面俱到,谁都帮助。这个世界上的人天都会有人死,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都是命!

即便是秦川不认命,那么他也会拿着当作由头拒绝不必要的帮助。娘亲说过:“没必要的善良,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人活着一定要善良,可也不能什么事儿都善良。”

对于秦川的决定,忠伯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秦川说不救那么忠伯必然不会出手,可若是秦川说救了,那么忠伯必定动手。

秦川走过去的时候,纪啸云一把抓住了秦川的衣摆,怎么样都不肯松手,拔了几次无果以后,秦川思索了一下,还是救下了纪啸云。

纪啸云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被人所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纪啸云发誓以后若是秦川有难必定帮忙。

两个人在相处的过程中倒是真的成为了朋友,临走的时候,秦川还给纪啸云送了本碧霄凛云剑的剑谱,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按照纪啸云对秦川的认识,虽然他这个人心狠手辣,但是对待朋友却是实打实的好。

“像个老爷们一样可以吗?把事情放到明面上说,我能帮的我肯定帮你!”纪啸云被秦川的磨叽弄的有些不悦。就好像是你把他当成内人,他把你当成外人。

秦川思索了一下,飞烟是修行者去,普通的武功对她来说肯定是没有用的,那就不能用普通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难。

“云兄,就这么跟你说了吧,我惹上的人,是个修行者,实力很强,处理不好我们都有可能丧命于此!”话是这么说,可是秦川还真的不觉得他能在这凉了。

“修行者……”纪啸云想笑了几声,心想这秦川还真的是能耐,不惹就谁都不惹,一惹就是个修行者,还是个实力不低的修行者。

秦川见纪啸云这个样子,突然也放松下来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懒散的喝着茶。

秦川不怕死,可是连累朋友这种事就请他是怎么着都不能接受的。

本身就是自己的事情,若是还拉朋友下水,算什么君子,虽然他也不是。

突然,纪啸云一个杯子扔了过来,秦川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咋的,要灭我的口啊!”

纪啸云盯着秦川笑了一下,“灭你的口?你怕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灭了你,忠伯以前能放过我吗?”

纪啸云并不知道中伯乐已经被害的消息,这次也还是以为忠伯会跟着秦川一起来,只是隐藏在了黑处。

秦川面色一冷,低下了头,“忠伯死了……”忠伯的仇他不会不报的,他向来是个记仇的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云,秦骑虎,谁都别想跑。

他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想让人来打扰,可是谁都没有如他这个愿望,从小到大,不断的陷害,不断的刺杀,已经让他从小就知道,如果他不强,那他是没有办法保护好身边的人,保护好自己的钱。就像忠伯去。

秦川的话一出,纪啸云就沉默了,忠伯对于秦川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那群修行者,当真是去把他逼的一无所有了。

“说吧,要怎么做才能抓到她。”

秦川嘿嘿的笑了起来。

飞烟是个实力挺强的修行者,想要抓住她可不容易,既然不容易就要剑走偏锋,来点儿刺激的。

飞烟找了一路,方圆几里只有黑谷这一出看起来勉强可以藏身的地方,飞烟一个闪身便已经来到谷内了。虽说是晚上,可是这黑谷却热闹的有些诡异,整个谷内也没有像城中一样,老人小孩都有,黑谷内好似只有男人。

飞烟并不想打草惊蛇,秦川是个是个十分狡猾的人,如果打草惊蛇指不定他又会跑到什么地方去,让她找不到。

飞烟警惕地沿着街道走着,暗中观察着谷内的一切。

秦川坐在最高的建筑上,盯着下面人群中格格不入的一抹颜色。在黑谷里的人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所穿的衣物也与寻常百姓不一样,而这不一样就让抱着剑身着道服的飞烟显得异常的扎眼。

秦川表面上还是一副笑的人畜无害的样子,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什么。

“这谷内的菜做得倒是不错啊哈哈哈哈哈……”秦产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对这黑谷内厨子的手艺真的不敢恭维。

这花生米炸的一个比一个黑。真的跟着谷的名字一样。

对面的人好像不会知道秦川在说什么一样,随口回了句:“凑合吧,今天晚上有很多的星星,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不管秦川问什么,这彪形大汉都是夹一颗花生米然后回答一样的话。

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多啊,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放屁!这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哪来的星星!

秦川低着头,手中的筷子不小心掉落在地,一直看着这处的人点点头,躲着下面的人开始吩咐剩下来的事情。

对飞烟,秦川真的没有什么好感,谁会对一个要杀了自己的人有好感的,秦川又不是傻子。

对于修行者来说,命门很重要,找到他的命门就等于已经找到了控制她的方法。可这名门若是找不到,那么控制一个人简直是在说笑。若是着飞烟对他痛下杀手,哪也别怪他不客气。

正在大街上走着的飞烟,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一个闪身躲开了,飞烟抱着剑,冷漠的看着扑倒在地的女人。

“救命啊!救命啊!我要被她打死了……”女子哭的可怜,一身衣物脏乱不堪,后面追来了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

男人拎着酒坛子,一走三晃,嘴里不停的骂着什么。

第五十八章 被算计

“妈的,你个骚婊X让你在家好好看家,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攒钱,你倒是给老子带起个绿帽子……你还有脸哭,老子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男人愤恨的叫骂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无助的看着周围的人呼救,“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啊!救救我,他真的会打死我的!救救我啊!”

飞烟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让她想起了谁。

男人摇摇晃晃地上前,一把抓起了女人的头发,巴掌几乎马上就要落在了女人的脸上,飞烟上前一步拦住了男人。

“少管闲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男人想要一把推开飞烟钱,去发现自己无论用多大的劲儿都推不动,甚至隐隐有要被反推的驾驶。

飞烟对这种人根本不屑于用灵力,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男人直接被甩开了。

“你想死吗?”飞烟阴沉着脸,抱着剑,看着被甩出去的男人。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男人吐了口血,摇晃着站起身,阴狠的看着飞烟,往她身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立马会意的离开了。

女人见男人走了,心想也差不多该收网了,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飞烟的腿:“谢谢,谢谢恩人!今天若不是有你在,我怕是被他打死了!”

女人的哭喊,让飞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娘亲,也是这样的,每天遭受毒打,终有一日受不了跳河自杀了。

远处的秦川看到这一幕勾了勾唇角,这飞烟的警惕心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的,一个陌生的女人突然抱上她,居然一点的反应都没有,反而是一脸纠结的想着怎么安慰。

对面的汉子被秦川这一笑笑懵了,“呃……挺好的,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多啊,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汉子又重复了一遍他好不容易才熟记于心的话。

秦川被他这么一说显然也愣了,一脸茫然的看着的对面的彪形大汉,很好奇为啥他又说了一遍台词,他明明也没说话啊!

没有第一时间护着命门,那显然是自己也不知道命门的所在,估计是师傅没有教过,或者是压根也没有。

对于命门一说,秦川还是在不知道哪本书上看到的,说是修为越高的人,命门对他们的影响机会越大。

而这个修为的多少,怎么判定多高算高,年代久远,秦川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修为的算高。

飞烟一脸别扭的想要扶女人起来,可女人非要磕头,一来二去,女人就在拉扯中摸遍了飞烟的全身,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感觉飞烟有什么异常。

秦川把一切把一切都尽收在眼底,点点头十一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飞烟不是一开始是修行者,这个不用猜也知道。她来既然是为了曹玄惊而来,那么必定是被任命来的,竟然如此,那就不可能是宗主的孩子,不然这个事情肯定不会让她来干。

尽然不是宗主的孩子吗,那么肯定小时候在这里呆过,后来才进入修真界的,那么就好办了,只要是人出身,经历过俗事,肯定会在心中对俗世有一定的情感,或多或少。

这一幕刚好是利用飞烟的同情心。秦川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对于想要他的命的人,更是善良不起来。

秦川亲身下了楼,不知道飞烟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但是希望她能晚一点。

女人哭着谢过飞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出谷的路,还给了飞烟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小女子是被这挨千刀的掳来的,在这谷内举目无亲,没人愿意帮我,今天遇见了活菩萨您,小女子回了家定好好感谢你!”

飞烟对这个女人还是很心疼的,一个女人满身是伤,也不知道回家的路有多远,她一个人能不能撑得住。

可这些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她已经是修行者了,凡世俗物,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飞烟目送着女人一瘸一拐的往谷外走去,等到看不见女人的身影的时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探查秦川的位置。

其余的人看没有热闹可看,纷纷都散了。飞烟路过很多商铺,发现这些商铺上都有战斗过的痕迹,有些是旧的,有些是新的。这一么一看,飞烟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从来都不傻,只是太过于执拗,对过去的事情执拗,对修行的事情更执拗。过分的执拗机会让自己转不过来弯。

黑谷的街很短,住宅区也小,主要是因为这里的流动性很大,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稳定的住所,一来二去的,上一波人走了,下一波立马会住进来。这些房子就变成了流动性的客栈,只可惜我,没有钱收,都是自发的。所以只里唯一长时间居住的,都是纪啸云的人,和一些开黑店的人。

纪啸云对于这些人的意义在于给他们提供一个相对安详的地方,和一个庇护。所以即便是这里有寻仇的过来,也会被很快的解决,前提是,解决一次,一次的钱。这个钱不是因为你没能力解决麻烦,而是因为你带来来了麻烦。

就是靠这个纪啸云才能发家致富。并且迅速在各国都占有一定的地位。你可能不知道纪啸云是谁,但是黑谷在哪儿,是干什么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飞烟这时已经走到荒野上了,左右四下都无人,飞烟席地而坐,给自己撑起了一层保护层,坐在地上就开始思考起前前后后的问题。

为什么那么巧合,这个地方地方看起来彼此都不是很熟悉,而且商铺很少,房屋也很少,来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

突然,少女紧闭的双眼睁开了,飞速地站起身,脸色阴沉的看着来人,“怎么,不跑了?”飞烟对于秦川真的算得上恨之入骨了,杀了她师兄,还屡次骗她,将她当猴子耍,士可杀不可辱!

秦川慢悠悠的出路村子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用布裹起来的东西,每一步似乎都走的很吃力。

第五十九章 死战,死战!

秦川在后面每一步走的都越来越艰难,可是却咬牙坚持没有出声,看着飞烟在前面轻松的走着,想开口说话,还是忍住了。

飞烟不知道这时候的秦川是真的很吃力,还是单纯的又想骗她。

秦川最后开口,“跑?往哪儿跑啊?你心里吗?姑娘是修行者,我只是一介莽夫,如何跑的过姑娘啊!到头来还不是被姑娘发现了。”

其实,秦川说这话纯属是为了气气这个目中无人的飞烟,他怎么能算是被发现了呢,他要是不自己出来,估计都她都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他是否真的在这黑谷里。

至于这个跑,她是真的跑不过修行者,不过倒是玩的过修行者。

秦川把手里东西放在地上,直视着飞烟,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你那师兄?”秦川突然的严肃倒是让飞烟有了疑问。

为何杀了她师兄,这一点她从未想过,这些也不需要想。他的话令她受益匪浅,师命在身,无能为力。

秦川上前一步,目光锐利的盯着飞烟,冷声开口,“他维护的人想要杀了我兄弟,并且重伤了我兄弟,我为兄弟讨回公道上了你师兄想要庇护的人,这本算是扯平了,可你师兄不乐意,非要掺合进来,还看上我兄弟的女人,甚至想要将她纳为小妾,那姑娘不同意,你师兄便想要杀了我们强取豪夺!”

“你们修行者本不应该插手俗世,可你师兄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若不是那天我有神人相助,早就死在了你师兄手下!”

说到这里,秦川更是一副气愤样子,看起来像是真的受了委屈一样,“你们修行者的命是命,我们凡人就不是了吗?你们不也是从凡人成为修行者的吗?现如今他死了,你要把我带回去,为你那师兄主持公道,可若是我死了,有何人能去你那青云门给我讨要个说法!”越说越气的秦川最后已经是吼出来了的。

当然这些话也都是骗飞烟的,即便是有那么一部分在理,谁又会去在意。谁都不傻,没有足够的实力谁都不会去招惹修行者。

飞烟迟疑了,看着愤怒的秦川迟疑了。

秦川一看飞烟这个样子就知道有戏了,对她的干扰起了作用,只要她一分心,他就能对她动手了。

秦川单膝跪地,把用布包着的“巴雷特M82A1”架在了肩膀上。狙王很重,但是每一动手,他都很稳,鲜少有意外出现,除了那一次的卡壳。

“姑娘,你念我说的话对你有帮助,我念你放我一条生路,现在我们就在这儿动手,算是谁都不亏谁的!若是我死了,权当是命,若是你死了,也都是命,谁都不怪谁”秦川着话说的铿锵有力,俨然一副即将赴死的样子。

飞烟看他一副看透生死,无所畏惧的样子,不由得从心里边佩服他,可是师命难违,师傅对她有再造之恩,无论如何她都会动手的。

秦川看她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的想要骂娘。明知道结果都是羊,她还要内心挣扎一下,倒是这一副圣人的样子,可惜无论如何都是做不了圣人的。

这个世界还是对她太温柔了,才让她在这种一念之差就会丧命的事情上面,反复纠结。同情心泛滥,只会害了自己,这是他很就知道的道理。

“见谅!”飞烟说了句抱歉,身后的剑立马脱鞘而出,浮在半空中。飞烟似一个优秀的剑修,可惜不是一个优秀的修行者。

秦川几乎在她背后的剑出鞘的那一瞬间起,手下就已经熟练的扣动了扳机一连五法,全部射在同一个地方。

第一下,飞烟的元气罩纹丝不动,第二下第三下,逐渐递加的子弹以及力量让她的元气罩开始慢慢的出现裂缝。直到最后一下,彻底破裂,金色的子弹一颗一颗的全部穿过飞烟的琵琶骨。

修行者的琵琶骨受伤上,便可以封住她的修为。

秦川端着枪,冷冷的看着飞烟倒下去,看着他的目光更多的是不敢相信,是诧异,是不服气……

想想也是,堂堂青云门的弟子,数一数二的剑修天才,被一个凡夫俗子重伤,可真的是可笑。

秦川没有多余的表情,静静地收好东西,站在一默默的等着纪啸云来。

纪啸云一身黑跑的出现在秦川身边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去,只是无声的拍了拍秦川的肩膀,示意手下把人带下去。

“用东西栓追她的琵琶骨……把她一个人关起来,看守的人都不要有!”秦川面无表情的甩了甩被后坐力充的发麻的手臂,吩咐道。

纪啸云的手下看了纪啸云一眼,纪啸云点了点头。手下抬着人就极快地消失了。

纪啸云想过没有忠伯在身边的日子,他可能不好过,不过现在看来倒不是的,最起码他能保护好自己了。

“不错,我以为你今天这么大动干戈,即便是不输也很难赢,现在一看倒不是这样的!”即便是这样,纪啸云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他跟秦川相处的时间不短,知道他的身份,可对他的处境却没有更深入的了解。

秦川笑了一下猛地吐出来一口鲜血,随后直接整个人砸在了地上。

纪啸云吓了一跳想伸手接住,都没来得及。

纪啸云当即抓起秦川的手腕替他把了个脉,不确定再三检查以后,纪啸云的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

纪啸云放下秦川的手臂,气的恨不得想一脚把秦川踹一边儿去。

他可真是能闹了,脾脏受伤,差一点筋脉尽断,这样都还能站着看别人把那女人抬下去,还能他娘的冲他乐!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秦川你可真性情!

纪啸云小心的把秦川从地上闹起来,用了生平最大的速度把秦川带到了他的住处。

“去,把大夫给我请过来!”纪啸云抱着秦川就往里面走去。

下人领了命刚想去,就被纪啸云叫住了,“拿着的牌子去圣医谷,去请青衣。从今日起,全谷戒严,任何人不准进来,也不准出去,这竹萧阁也给我守好了,没我的令牌起任何人不得进出!”

第六十章 一波三折

仆人领了命,弯腰退出房间后,熟练的踩着阵法出了院子。

竹萧阁内外的阵法如果是外人的话,无人带领,又不懂阵法的话,不定会被困在里面。

而有人带领则需要半天的时间。为了不被外人所看透这阵中玄机,故而每次来都走最复杂的方式,每次都不一样。

若是竹萧阁内部的人出去仅需半个时辰,这还是纪啸云身边的人,在外门伺候的,也只是略知一二,需要特定的令牌才能出去。靠近中心的地方也不能去。

纪啸云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生气。明明可以大家一起想办法的事情,非要自己一个人扛下来,结果呢!

纪啸云被气的恨不得立马把他从黑谷扔出去。

想归想,做还是照样的做。每隔一炷香的时间纪啸云都不放心地给秦川把一次脉,生怕他一个不注意秦川就没了。

其实,按照纪啸云的内力,只要他想,周围细微的声音他都是可以听见的,去给秦川把脉只是心理安慰。

“大夫怎么还没到!”

纪啸云在屋内等得烦了,阴沉着脸看着侍从问。

“回主上,约莫已经过了竹萧阁外部法阵了,还需再等上半个时辰。”

侍从站在门口,沉稳的回答。其实内心已经吓得不行了。这是他入谷以来第一次看见主上这么生气,还是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侍从这么一说,纪啸云的脸色更差了,黑眸中的情绪不断地在翻滚。站在一旁的侍从腿都被吓软了,现在还能一动不动地站着,完全凭借他强烈的求胜欲望。

“通知下去,把内部的阵法停掉!”纪啸云思索了一下,估摸着算了一下时间,若是按照这个速度来看,等到大夫进来估计秦川也已经翘辫子了。

“是,主上!”侍从虽有诧异,但是对于主上得信任还是会让他下意识地服从他的任何命令。只不过说完,侍从便愣住了。把内部阵法停掉可就是意味着把竹萧阁没有任何包装的放在大众的面前了。

这么一做,对于竹萧阁来说,不仅仅是危险了……

“去啊!”还没等侍从有所反应,纪啸云就已经一脚给他踹出去了。

侍从不敢停下连,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这位爷啊,您可要好好活着,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主上可不得折腾死我们啊!”侍从一边跑,心里一边默默的祈祷。

帮个时辰以后,大夫终于匆忙赶到,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推到了秦川面前。

大夫也不矫情,放好吃饭的家伙头子,就开始给躺在床上的秦川把脉,只是越到深处,这眉头皱的越深。

“主上,恐属下学识浅薄,医术不精,这位公子受的伤,小人诊断不出……”

纪啸云脸色阴沉的一掌击碎了大夫身后的桌子,看着大夫脸色阴沉,目光狠毒。

医术不精?诊断不出?句句废话,一个人都救不好留着有什么用!

这一掌吓得屋内的人都猛地跪在了地上。虽然大夫住在竹萧阁外,但是归根结底还是纪啸云手下的人。所以纪啸云这一怒,在场的人心都颤了颤。

纪啸云烦躁的挥了挥手,把人全部都赶了下去,自己一个人颓废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不远处床上的秦川叹了一口气。

只求青衣能与办法救秦川,纪啸云在心底默默祈祷。

虽然他不是正道人士,但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还是晓得的,更何况,当时的秦川对他可是再造之恩!

纪啸云不死心的又上去给秦川把了脉,只是这一次明显的不一样。即便是他这样不通医理的人都感觉出秦川的脉象比之前强健有力了很多。

这一发现让顿时让纪啸云看见了希望,虽然不能确保秦川到底情况怎么样,但是最起码应该是不会死了。

纪啸云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十分担心的。

此后秦川的情况越来越好,纪啸云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秦川悠悠转醒的时候,青衣也到了。

“咋回事儿啊,云兄?”

秦川一脸懵逼的看着屋内的情况和背着箱子来的大夫,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秦川自己给自己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除了被剑气直接伤到的地方还有些疼,其他的已经完全好了。

对此秦川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他的身体似乎和旁人的有些不一样。按理来说只有修行者才能在只有一口气得情况下,修复好自己的肉身,可是他区区一介凡人,伤成什么样他心里也有数,可是为何会不治而愈呢?

秦川掩下心里的因为,用眼神示意吉纪啸云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啸云挑了挑眉,一副“你自己看咯”的样子,着实气的秦川想翻白眼。

“纪谷主,你快马加鞭的叫我过来,说是有人重伤,莫不是这个小兄弟就是你口中的重伤?”

青衣此刻的脸色是有些难看的,千里遥远的把他叫过来,甚至不惜利自己欠他的人情要挟,一定要人过来。

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还以为伤者马上就要不治身亡了,结果到这儿一看,一屋子的人,也没看见哪个是将要驾鹤西去的人!

纪啸云神情一顿,这才发觉此刻这个问题着实不好解决。该怎么跟青衣说,床上那个笑得人畜无害的人,就是那个不久之前还是马上要驾鹤西去的人呢。

头疼!

纪啸云看了一眼秦川,意思很明显,“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秦川接收到暗示,低下头干笑了两声。

“早就听说先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今日一见当真如此,只不过先生来晚了,我那身受重伤的弟弟,已经被家父派人接了回去了……他……唉,都是命啊!”

秦川表现得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痛失幼弟,一蹶不振,悲痛欲绝之下,一下子昏过去的哥哥。

青衣身为医者,自然看过数不胜数的生死离别,如今面前的这位,也如寻常人一样,悲伤但也克制,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怜悯之心。

秦川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需要冷血无情地就是大夫,看过的生死离别多了,也就不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情再有任何波动了。这是医者的幸运,也是医者的悲哀。

青衣冷漠的点点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纪啸云,便不再开口说话。

“云兄,小川在这儿谢过了!”秦川红着眼睛,双手抱拳,圆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风采,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痛失幼弟的可怜人。

纪啸云抽了抽嘴角,无奈的把青衣带下去了。

“我若不是知道真相,恐怕也被你骗了!”

“嘿嘿嘿,人生如戏,全靠眼睛!我娘说的!”

大概秦川这辈子最骄傲的一件事,就是他跟别人都不一样的娘亲了吧。纪啸云暗暗地想。

“你的伤为什么突然好了?”玩归玩,闹归闹,外人走了以后,这个问题就被摆到了明面上。

说到这件事儿,秦川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认真的看着纪啸云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按理来说,只有修行者有这个本事,可是我刚刚试了一下,我依旧还是个普通人。”

不治而愈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几乎是下意识地,秦川就想到了已经融入自己脑海里的那本天魔功。

娘亲的那一缕残念告诉他,这本天魔功对他是有用的,可以帮助他破开识海,莫不是因为它的作用?还是娘亲在暗中帮助他?

显然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纪啸云对于秦川的身世是知道的,对于他的处境也自然很清楚,可也就是因为这清楚,才清楚的明白他很少有地方能帮上他的忙。

就像今天一样,他受了重伤,他为他请了大夫,却没有用,他自己就好了。他虽然是个修士,但是早已避于凡事多年。有些地方真的不是他能够得到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纪啸云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不再纠结他是怎么好的这个问题。

秦川咧开嘴笑了笑了,“走一步看一步,日子长着呢,不过,肯定是要离开你这里的!”

飞烟即便不死,重伤之下,又被锁住了修为,但是青玉门的那个老妖精肯定已经察觉到了飞烟的情况,必定会派人来寻仇,飞烟在这里肯定不会被发现,毕竟层层阵法下面,即便是灵力也很难被察觉出来。

但是他不一样。

现在还不知道青玉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追踪手法,如果有的话飞烟跟他近距离接触过,用灵力一探便可知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打算什么走?地牢里的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纪啸云也不多表发什么意见,只是淡淡地问道。

秦川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天黑了就走,至于那个女人……不死就行!”

纪啸云点点头,算是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秦川自己怎么决定,自己怎么走了。修行界的事情他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一来二去的,索性也不问了。

“唉,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啊!刚进了舒适的小山窝,现在立马就要继续逃,我怎么老感觉自己跟通缉犯一样啊!”

秦川躺在床上一脸惆怅的开口道。纪啸云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第六十一章 双重追杀

到了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秦川谁都没跟谁说,一个人摸出了黑谷,往更远的地方跑过去。

纪啸云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无声的笑了一笑。他的朋友不多,这秦川可真的是这不多人之中唯一一个,把生死看得透彻。比谁都不怕死,也不比谁都怕死。

秦川出了黑谷以后,纪啸云一挥手,整个黑谷便藏在了浓浓的雾气中,整个山谷中的阵法悄然开启。

既然秦川把人托付给他了,那么他将肯定会保证,这个人在这里,绝对的安全,并且不会被人发现。

若是秦川能破开识海,他肯定收他为徒,只可惜啊……造化弄人!

秦川一路沿着山脉,靠着比常人更加好的夜视能力,往燕国的边界处走去。

能离黑谷多远就离多远,虽然他是个凡人,也知道只要他开口,纪啸云必定会帮他,可他不会的。他不会做连累朋友的事情。

秦川摸黑走了一路,一路上都不敢停下来,提起内力一晚上竟然走出了一百多里。

天亮了以后,秦川就停下了脚步,他需要休息,晚上摸着黑可以彻夜赶路,白天可不行,容易被人发现。

秦川现在也不确定她到底在哪儿里,四周都是山林,若是不细看,都不知道路在哪儿。秦川叹了口气,找到了一条小溪,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青云门的藏书阁内,原本正整理着书籍的大师兄突然脸色一沉,身形一晃,原地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大师兄,你也感觉到了?”三师弟也从后山赶来,在路上与大师兄碰了面。

飞尘点点了头,面色凝重。“小师妹的气息,十分的微弱,怕是……”

飞尘剩下话,没有多说,但是飞尘和飞鸢心里都清楚,神通竟九重,青云门的剑修小天才,在凡间若是能遇到能将她打成重伤的人,寥寥无几。

飞鸢面色同样的十分凝重,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师傅知道了吗?”飞鸢不确定的问。

师傅若是知道了还好,若是不知道,那这事轻便严重了。

飞尘摇摇头,伸出手掐指一算,面色更加难堪了:“我……感受不到小师妹的存在了!”

“什么?!”飞鸢惊呼了一声,随后立马也开始推算起来,几番推算下来,愣生生地没有算到小师妹这时在什么地方。

“现在怎么办?”飞鸢迟疑地看着飞尘,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傅。

飞尘眉头一皱,缓缓开口:“此时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师傅了,师傅现在在闭关修炼,我们还不知道小师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若是小师妹无事,我们却因为这件事情,叨扰了小师妹,师傅必然大怒!”

飞尘说的在理,所以飞鸢也没有反驳什么。在做决定的某些事情上,他一向都是听飞尘的。

“我们不能随便离开师门,此事我们不便亲自出手调查,你速去书信一封给血煞门,让他他们拿着小师妹的玉蝶去寻找小师妹!如果小师妹真的遇害,那么就让他们追踪是谁下的手,将那人碎石万段!”

飞尘的神情很冷,冷得让人心底里发寒。

作为一个修行界的杀手们,血煞门可是专门做这种事情的,他们有特殊的追踪的方式,以及处理麻烦的能力。

只要给的代价足够高,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飞鸢点点头,捏了个决,回了自己的住处。飞尘站在原地,原本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沉重。

秦川在山林里面躲起来,没被任何人发现,当然,这个地方也没有人会来。除了在特定的时候,会有人上山来采集草药,以及别的东西。

秦川发现自从自己出了出了玄天宗以后,几乎每天都是忍饥挨饿的状态,他身上的肉都掉了很多,已经没有先前圆润的样子,但还是离纤瘦有一定距离。

跳到了树上,削了一跟树枝,打算自己狩猎点东西吃。甚至连水都很少喝。

一早上的折折腾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倒是被蚊子咬了好几口。秦川烦躁的蹲在树上,感觉自己已经饿的不行了。

血煞门接到飞鸽传书的时候,就知道这又是一场雇主不方便露面的帖子,既然雇主不愿意露面,他们也不会深究,修行界内的血煞门,可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杀手组织,而谁都不怕得罪,里面人得修为也是一个比一个的高。

血煞门的堂主看了一眼,比对好价值和能力以后,派了两名杀手拿着玉蝶离开了修行界。修行界的人,去凡间找人,寻仇,这种单子可是近百年来都不曾加过了。

两名杀手领了任务以后便消失在了血煞门内。

血煞门每天的生意都很多,但也不是所有的生意他们都会受理,甚至有些拿了佣金,却没有任何回应。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会有修士敢上门。血煞门内的各各都是凶神恶煞的,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

两名杀手出了修真界,变动用了血煞门内特有的追踪方法,去寻找这个玉蝶的主人在什么地方。

两个人摆了个方阵,玉蝶浮在空中,两个人口中念念有词。

符咒结束,两个人已经在原地消失了。躲在一旁的农夫已经吓得腿都软了。

他……他……他遇到了神仙?!

农夫连滚带爬地往家跑,想向别人炫耀他的奇遇。

两个人杀手可不管这个凡人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施法,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只是为了完成他们的任务而已。

两个人掩盖下所欲的气息,追寻到了黑谷的入口,在面对这个以竹萧阁为中心开始四散的阵法,他们两个人也很无奈。

两人互相看了一下,手指一转,一道黑光乍现,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便向阵中飞去了。

两个人见黑光消失,同样的也消失在了原处。

这阵中有修士,并且还是一个修为不低的修士,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两人决定离开。

那道黑光顺着阵法飘散进了竹萧阁内,四下散开了。

屋内的纪啸云突然睁开了双眼,眉头一皱,手中弹出了一道金光,随后又闭上了双眼。

该来的拦不住,可是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是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

血煞门的人……受人之托……

金光还未到,黑光便已经消散了。

远处的两个人收回黑光,心里面已经了然了。委托人的第一条可能性排除了。要找的人几乎没了气息。

几乎没了气息,也已经差不多死了。在血煞门的认知里面,两个人已经开始准备第二条了。

找到杀害她的凶手碎尸万段!

秦川躺在树上休息,心里面规划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个天魔功到底该怎么做,他又怎么破开识海,此刻都是一个个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秦川猛然睁开双眼,从树上翻身跳了树,蹲下身,细细的听着周围的声响。明明他刚刚确实已经听见了不同的声响,但是此刻确实已经没有了。

一切不寻常都必然是有原因的,秦川当机立断地马上决定立马离开这里。野兽对于危险有着近乎可怕的直觉,他同样的对于危险也有这种直觉。

秦川拎着自己的东西,往深山里面就跑了过去,他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秦楚跑着跑着,突然停下了脚步,默默的把自己手里的大宝贝扛在了肩膀上,眼神警惕的看着周围。

突然迎面来了一阵风,秦川侧开身子躲开,脸色沉重地可怕。

来的人是修士,修为还不低的修士。看来飞烟的师门,现在估计已经知道了飞烟遇害的事情了。

“来了就现身,都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是修士,我只是一个平凡人,你们怕什么?”

秦川用眼睛四处看着周围,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真实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他现在没有忠伯在身边,纪啸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这么一想,他现在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两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两人身着的是一摸一样的黑袍,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面具。几乎是什么都是一摸一样的。

秦川面五百清的看着两个人,已经知道了两个人的身份了。

血煞门的杀手……呵!

青云门的门徒是都死了吗,居然要让别的门派的人来为自己门派的人寻仇。

“血煞门,执行任务。让你死的明白一点!”左边的人阴森的开口。

秦川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笑了,肩膀上的抢,毫不犹豫地瞄准了两人,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开枪了。

五发子弹在距离二人不到半米的距离处,被迫停了下来,掉落在了地上。秦川眉头一皱,直觉他今天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凡间俗物可伤不了我们,小家伙。”男人阴沉的开口。

透过面具,秦川看到的是死寂的双眼。那是无数森森白骨堆积而成的冷漠,跟修行者的冷漠完全是两种。

男人单手一转,猛地向秦川袭来,秦川下意识地挡了一下,但终究被一巴掌拍了出去,撞断了无数颗树,并不断地向后飞去,到达某一个位子时,人突然消失了。

两个人对视,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灵力过去查探,结果根本没有任何生息,彷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那个扛着奇怪东西的少年,从未出现。

第六十二章 诡异空间

秦川感觉自己一脚踩空,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的下坠,想用内力让自己停下来,都无果。这么猛地往下急速的坠落。

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嘶——!”秦川躺在地上,一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当场去世了。五脏六腑都差点给他摔出来!

在地上缓了好大一会儿以后,秦川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自己。

结果就疼到秦川想骂娘。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坠落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下面拉着他,让他一直往下落,最后啪唧摔在地上。

动不了,秦川索性就不动了,躺在地上静静的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若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黑衣人的一掌,给他拍出了一段很长的距离,撞断了无数的树,按理来说在茂密的树林里,他肯定会撞到某一棵树上,然后停下来。

但是没有,他没有停下来,而是像是坠崖了一样,掉进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因为身体不能动,秦川也没有办法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躺到这里的天变黑,等等!

秦川突然算起了自己掉落下来的时间,少说也有三四个时辰了,可是这天感觉是一点都没变,始终都是灰蒙蒙的。

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莫非……秦川心里起了疑惑,按理来说,凡世间除了避世的修行者,且必须是能力极高的修行者,才能在凡是中开辟出一个异世空间,而且这个异世空间不仅需要无数复杂的阵法,还需要强大的灵力一直支撑着,否则就会崩塌。

可是修行界里面还真的没有听说那位得道的修士,在凡世定居了。玄天宗不仅是整个修行界最大的门派,还是最大的情报机构,一些别的门派触碰不到的事情,玄天宗内都有记录可寻找。

以为破不了识海,无法修炼,除了日常的装疯卖傻,他最大的兴趣就是溜进每一个不同的记录事情的地方,翻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及修行的法术,武学孤本。

修行界有规定,除了特定的人之外,修行界的修士不得随意进入凡世,只要进出,除了偷溜出去,或者是被逐出师门的,都是有记录的。这份记录,秦川当然也看过,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在脑海里面对照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修为足够高,并且隐居凡世的修士。

莫不是妖修?!

这个想法逐渐在秦川的脑海里越发的清楚起来,可是妖修想要达到天人境是十分苦难的。即便是现在的妖王苏景銮也不过是天人境八重的境界。若是妖界有了能撑起异世空间的妖,妖界必定要举兵跨国界河,大军进犯修行界。

正当秦楚想的入神的时候,秦川感觉有东西戳了戳自己的脸。

老人蹲在不远处,拿着一根小木棍正在一下一下的戳着他的脸,凌乱的头发挡住了脸,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秦川不用看也知道,这老头子一定是一脸警惕又好奇。看他的样子估计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人了,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好奇,还拿棒棒戳他的帅脸!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会叫吗?”

什么……东西?会叫吗?

“我是人,会说话的人!”

秦川十分无语的开口,想起来她娘以前一直唠叨的话,“真的是醉了!”

老人不信的往秦川挪了一下,继续用棒子戳秦川的脸。

“你是人的话,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躺在我的位子上睡觉!”

老人犹如孩子般的问。

秦川是真的不想回答他到底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也不太想承认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就是这个老头子睡觉的地方。

“我是被人打下来的,然后就掉在这儿了,受了伤不能动了,不是故意占用您的位子的!”

老头子说这是他的位子,莫非他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然后因为出不去,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川在脑海里面脑补了一出,一个跟他一样的年轻小伙子,因为意外掉落在此处,也跟他一样受了伤,躺了很久以后才能动,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出去的路,所以一直都在此处,直到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里。

秦川只觉得世事无常,明明一天以前他还是不需要担心他吃饭的问题的,毕竟在纪啸云的地盘上也饿不着他,只可惜,因为飞烟的事情,别说吃饭了,竟吃花生米了。

“你受伤了?”老人挠了挠脸,他依稀记得他好像直到什么疗伤的法术咒语来着的,是啥来着……

秦川嗯了一声,继续无奈的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下小虫子的爬过。

话说这个小虫子来来回回爬了还几次了把,怎么都是固定的位子呢?

“想起来了!”老人手指一指,强烈的灵力立马围住了秦川,秦川在这灵力的作用下,慢慢的腾空,恍惚间秦川好像看见一条小龙,在他身边腾飞。

慢慢的,秦川感觉自己好像开始慢慢的复原,身体好象重新有了知觉,片刻后,秦川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没事儿了。

老人突然放下了手,猛地收回了灵力,粗粗的喘了口气,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累死老头子我了。”老人又像个老顽童一样的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秦川随着老人灵力的消失,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只是这只是寻常的一摔,不会有多疼,也不会像之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掉落一样,摔成重伤。

秦川默默的坐起身,双手抱拳朝着老人作揖,“谢前辈救治之恩!”

既然老人能治好他,看起来修为也不低,那么他可能就是这异世空间的主人,既然如此,他就能离开此地了。

老人摆摆手,动作干脆利落的躺在刚刚秦川躺的位子上,手一挥四周变暗了。秦川这才知道这异世空间,说是异世,可归根结底只是复制了某一处的场景,不断地重复着那个时刻发生的事情,所以这里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主人不让他黑,那么这个空间就永远不会黑。所以那个虫子才会在同一个位置,不断地穿梭。

“后生,求仙问道也不全都是好的,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老人舒服的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算是下了逐客令。

秦川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后,秦川躺在了老人身边,一声不吭地数着天空亘古不变的星星。

老者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又是一个执迷不悟的人啊!

秦川躺下后,脑海里出现在了下落不明的娘亲,和被奸人所害的忠伯。

他明白弱肉强食的这个道理的,真的明白的,可是为什么他生下来就不能破开识海,不能破开识海,还偏偏生在修行界,还是那玄天宗的三少主!

他自小没了娘亲,连身边唯一的亲人忠伯都因为他丧命!他怎么能甘心这么平庸一辈子!这个世界从来都没对他温柔以待,每一个人都在逼着他朝着他最不想去的地方去。

他若是平凡人该多好,该吃吃该笑笑,每天醒来就是为了生计发愁,会为喜欢的姑娘红了脸,会因为干活儿偷懒被娘亲骂,会有伯伯来劝架……

给了他一个修行界的地位及身体,却告诉他,一定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和其讽刺!

这一夜,老人彻夜未眠,他身边的秦川同样的彻夜未眠。老人想的是以往的自己,秦川想的是以后的自己。

四个时辰后,老者醒来,又是手一挥,天变成了姑且算为昨天的灰蒙蒙的,秦川听见一点动静,醒了过来。

“这里的东西能吃吗?”秦川四下看了一下,周围有许多果树,并且还有许多的动物,在这里应该饿不死。

老人也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他是修行者,根本用不着吃饭,反正也饿不死,所以这里的一切,他都未曾动过,干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舒服。

“前辈您是修行者,不用吃东西也行,可在下不行,我是个凡人,需要吃饭的凡人。”秦川有些无奈的开口。

老人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了双手,点在了他的眉心。

秦川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随后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脑海里面,四处的查看。

秦川有些抵抗性的皱起了眉毛,可还是被这股力量牵引着,去面对了他最不愿意的面对的事情——忠伯的死。

他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是自己的没用,才导致了忠伯的死,他一直都不愿意面对这件事情,只是不断地逼迫着自己寻找破开识海的办法,想让自己能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仇恨。

老人顺着自己的灵力,进入到了秦川的会议里面去,感受到了他举步维艰的无奈,失去母亲的肝肠寸断,被逼无奈之下离开玄天宗的恨意,以及差点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忠伯的死……

过往的种种全部都摆在了老人的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是个偏偏少年的人,经历过的事情,没有一个对他友好的,没长成霍乱天下的妖物也是实属不易。

第六十三章 破开识海

罢了,罢了!

这孩子经历的事情实属不易,老人在这一刻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因为人老了吧,总是对某些事情格外的敏感。

这孩子像极了当初的他,只可惜,又有别于当初的他。毕竟他娘亲还是给他留了一丝希望,而他所经历的世界,是一片全黑的。

老人收回灵力,一双苍老但是饱含锐利的眼神,注视着秦川,似乎在等这秦川开口。

“我坠入此处,全是意外,还望见谅!”秦川看到他过去的种种,异常的平静,平静得像是从来没有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一样。

老人笑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拜师了吗?”

秦川眼睛一亮,激动的回答道:“未曾!”

这些年,他遇到的种种,已经让他连一丁点的希望都不想放弃了,他已经没有了可以保护他的人了,他必须要自己坚强!

狙王巴雷特M82A1,虽然威力强大,但是毕竟还是俗物,能干掉普通的修士,但是像血煞门这样的杀手组织内的杀手,天人境三四重的人,根本上伤害不了。

连飞烟这样的神通境的人,都要连续几发子弹才能伤到她。

他必须变强,必须变得坚不可摧,手里的武器一定要升级,不然只剩下,一条命可以跟别人拼了。

老人点点头,当即掐指一算,算完脸色异常的严肃。老人给自己捏了一个清洁诀,当即就变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你不必拜我为师,但是你若想让老夫帮你,必须答应老夫三件事!”老人也没有为难秦川,没有让他先答应他的条件。

“第一件事情,凡事留一线,万不可赶尽杀绝!第二件事情,不可无故伤人性命!第三件事情,不可对人提起跟我所有有关的事情!”

秦川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答应你!”

老人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原地就出现了一个栋类似道观的地方。

“老夫的名号就不说了,也不打算让你拜我为师,只希望日后你若能遇到戴着鎏金花穗的人,能帮他一把!”

老人已经没了之前老顽童的样子,看起来倒真的有了些世外高人的样子。

秦川在身后点点头,腰间一动,腰上便多出了一个华贵万分的鎏金花穗。

“你既然来了,便也给你一个,日后有了难,也能找这里出去的人帮个忙。”老人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去。

秦川摸了摸鎏金花穗,跟着老人进了道观,一声不吭。

老者带着秦川进了道观,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拐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后山的地方,老人停下了脚步。

“脱衣服,跳进去!”老人按下了一个机关,原本还在的两座山,立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冒着热气的红色温泉。

秦川不疑有他,立马脱了衣服,直接跳了进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老人笑了一下,叹了句后生可畏后便离开了此处。

这处红泉名唤剔骨池,总用就是让犯人也能成为修行者,只不过想要从里面出来,需要非常强大的意志力,以及资质,不然只能留在剔骨池内,成为这里的佐料之一。

这个后生若是出来了,那他便不得不教他,若没有,这里还还会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按照道观的规矩,不管来的人是谁,只要是进来了,便是这道观的弟子,无论如何他都要教他的,可是这个教却是怎么样都不能让他拜师的,道观的唯一证明可不是什么师傅的名号,二是腰间的鎏金花穗。不是道观的人,根本看不见的鎏金花穗!

这第一关,他若是能过,他就替他想办法破开这个识海,若是不行,他就等着下一个人进来!

秦川跳进去以后,就会后悔了,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后悔过。

第一个感觉就是疼,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都能感觉到的疼,疼到五脏六腑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秦楚啊拼了命的向往上游,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秦川感觉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缠住了他的身体,只有他的意识是清楚的,他甚至连喊都喊不出来。身体不能动,加热之下,他感觉身体接受外界的能力正在被逐渐放大。

他能清楚的感觉出来,这池中的水,像是针一样,慢慢的扎进他的皮肤,扎进他的骨髓,他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意识在慢慢的消失,他感觉到自己在慢慢的下沉,突然间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声一声,亲切而又温暖。

是谁?

“睡吧小川,娘亲在你身边呢!”

“睡吧,少主,忠伯在您身边呢!”

真好,你们都在……

意识慢慢的沉沦,身体不断地下降,剔骨池内的亡灵,慢慢的都伸出了双手,都想要把这个人拽下来,跟他们一起,一起永生永世的困住此处!

不可能的!

娘亲不可能再出现了!

忠伯也不可能再出现了!

“你娘疯了,不见了,全世界都说你娘是个疯婆子!忠伯也死了,没有人能在保护你了!你现在只剩下自己了……”

“何必过的那么辛苦呢,放下所有的一切,我们去一个快乐的地方,去一个有娘亲,有忠伯的地方,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那声音婉转轻柔,循序渐进,慢慢勾引。

道观里面的老人,猛然睁开了双眼,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能面对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能直面在自己失去的痛苦的,这世间能有几人呢!

罢了,左右不过是命罢了。

突然,这老人眼神亮了一下,随后满意的笑了一下。

他看中的人果然跟那群废物不一样!能放下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能认清出什么是假什么是真,人啊,清醒最重要啊!

老人手一挥,书架上的一卷书便落在了他的手里,老人翻看粗粗看了一眼,又满意的合上。

是它了,就等着那后生,什么时候能从里面爬出来了。

这个爬出来,是真的想要等着他爬出来,毕竟过了自己的心魔,还要面对的东西更多,可不是单单指这一点点的。

老人第一次性质极好的把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高兴,人一高兴,连外面的天气都变得晴朗了起来。

假的!都是假的!

秦楚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忠伯死前的事情犹如放电影一般,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他面前,让让他一遍又一遍地明白,他多么的废物,连从小看护他长大的忠伯都保护不好,这条命甚至都是忠伯拿命换的!

假的!都是假的!都去死吧!

秦川不可能认输的,他不能认命的,这是第一次秦川如此的绝望,出不去,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感觉,脑海里一直回放的场景,一遍又一遍,逼得他快疯了!

老人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漫步在道观里,看到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也乐意出手修缮一下,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这些东西十分抵抗。

终于,多年以后,他曾最厌恶的地方成了他最后的归宿。这个新来的他算不到他以后的路途如何,但是不管如何都是吉凶参半的。算不出,所以才仔细叮嘱。

因为算不出来,所以没有让他立血誓发誓,以后的路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若是死了,鎏金花穗会自己回来,带着他的魂魄一起,往后他便会留在这里,从这里转世投胎,来生还是会再来这里。若是不死,鎏金花穗便会记录他这一生的事情,好也罢,不好也罢,终究都会在他圆寂那天回放给他看,最后删除一切,鎏金花穗还是鎏金花穗,他会有下一任主人。

秦川感觉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们都在拼命的把他往下面拉,秦川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能掉下去了,一定要上去,一定要上去!

秦川努力的想要试着动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一无所获,除了不算的往下面坠落。

不要,不要啊!

秦川不甘心的努力抽动着手,终于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动了。秦川抽动着手指,慢慢拿的抽动着胳膊,胳膊一动,秦川抡起胳膊就甩在了缠着他的那群东西上。

这一甩,一条腿也能动了,秦川不断地利用能动的身体部位,疯狂的驱赶着缠着他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人在绝望的时候潜能是无限,这是老人一直都信奉的东西,所以每个人只要找到这里,表现出了想要拜师的愿望,他就会让其体验一把什么叫做绝望,然后就看他自己能否给自己希望,拯救自己,并在以后的路途中,不会迷失自己。

在师门迷失自己,总比在外面迷失自己好,在这里最起码能成为肥料,培养下一位来的人,迷失在外面只能成为一个祸患!

剔骨池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无数的挑战等着他,破开识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没有基础,这便是逆天而为。

可是他们干的不就是逆天而为的事情吗?

老人愉快地笑了一下,时间到了呢!

第六十四章 鎏金花穗

&nbsp&nbsp&nbsp&nbsp老人心情极好的去挖了一些新鲜的药材,在屋内练起了丹。

&nbsp&nbsp&nbsp&nbsp秦川撕扯着身体,身体不在下沉,可是却不断有东西想把他往下拉,并且数量在叠加,不断地叠加。

&nbsp&nbsp&nbsp&nbsp凡人的武功对于东西好像不管用,而此刻他也使不出来。这些东西一碰就散,然后又会重新组合起来。

&nbsp&nbsp&nbsp&nbsp换而言之,他伤害不了他们,他们也只是不断地把他往底部拉去。秦川挣扎中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底部,惊得整个人都愣了。

&nbsp&nbsp&nbsp&nbsp该怎么形容他看到的场面呢……

&nbsp&nbsp&nbsp&nbsp森森白骨,无数的白骨错综复杂的摆在底部,这些是不是像他一样的人,来这里寻求一个突破,一个出路的人,没能扛过去,成了这里的白骨。

&nbsp&nbsp&nbsp&nbsp白骨的数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处地方并不是那么的好寻找,如果不能出去,就会死在这里,并且没人发现。魂魄也会留在这里,拼了命的想拉着下一个进来的人,跟他一起永远的坠落。

&nbsp&nbsp&nbsp&nbsp人在绝望的时候,需要的凑过来都不是理解和陪伴,他们需要的是同类。

&nbsp&nbsp&nbsp&nbsp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可秦川像从这里出去,绝对不会放弃的念头却并没有改变。他没得选择,他不能成为这里森森白骨的其中一个,他还有人在等着他出现,还有人等着他给他报仇。

&nbsp&nbsp&nbsp&nbsp放开啊!

&nbsp&nbsp&nbsp&nbsp放开我啊!

&nbsp&nbsp&nbsp&nbsp秦川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周围的灵体越来越多,周围红色的水都已经看不清了,周围全部半透明的灵体。都是看起来没什么威胁,但是一点点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增加,数不清的灵体放在一起,足够拥有把他拖下水的能力。

&nbsp&nbsp&nbsp&nbsp屋内愉快的练着丹的老人突然眉头一皱,当即开始掐指算起那个后辈的情况。

&nbsp&nbsp&nbsp&nbsp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鎏金花穗已经发挥作用了,剔骨池底部的灵体是不敢动他的,除了最开始的考验以外。

&nbsp&nbsp&nbsp&nbsp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老人皱着眉头又算了一遍,可结果还是一样的,鎏金花穗还在,只是很可惜的却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剔骨池底部的灵体已经丧失了神智,拼了命的想要把后生拉下去成为他们的一员。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强烈,灵体按理来说是不会如此大规模的针对某个人。这一次着实让人意外。老人扔下放了一半的草药,身形一闪,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

&nbsp&nbsp&nbsp&nbsp秦川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原来越被动的位置,让他异常的吃力,每一次反抗都十分的笨重,动作也越来越迟缓。

&nbsp&nbsp&nbsp&nbsp老人到剔骨池边,一挥手,天空便出现了秦川在剔骨池里面的样子,奋力的挣扎,越来越迟缓的反应和决不认输的决心。

&nbsp&nbsp&nbsp&nbsp秦川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可是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里告诉他,再坚持一下,没关系的,会没事儿的,一定撑住,不能死,不能放弃。

&nbsp&nbsp&nbsp&nbsp秦川就借着这一点点的鼓励,一直在奋力的挣扎,一直在挣扎,为了娘亲,为了忠伯他不能认输,绝对不能认输。

&nbsp&nbsp&nbsp&nbsp老人皱着眉,看了一眼被扔在上的鎏金花穗,脸色更加难看了。

&nbsp&nbsp&nbsp&nbsp“百年未曾有人到此,你这花穗竟然修出了灵体!罢了,左右都是一条命,老夫今日就放过你,若是不想神形俱灭,赶紧把他给老夫弄上来!”

&nbsp&nbsp&nbsp&nbsp老人很少生气,这个鎏金花穗在老夫的珍宝阁里面躺了上千年了,一直为从有人动过,因为它排在最末的地方,前面的鎏金花穗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人,唯独它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动过。

&nbsp&nbsp&nbsp&nbsp直到今天,这个人的到来,它被交给他了,可是它已经不是那个没有任何灵智的鎏金花穗了额,它已然修成了灵体,有了法力。

&nbsp&nbsp&nbsp&nbsp“千百年来,我都不曾出过那小小的珍宝阁,我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个的都换了好几任主人了,唯独我!唯独我!什么都没有,只能孤单的躺在珍宝阁里面,慢慢那摸索着修行,成形,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看见珍宝阁外面的世界!”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幻化出了一个黑衣少年,少年的额前有鎏金花穗上特有的纹路,衣服上也有鎏金花穗的金线。

&nbsp&nbsp&nbsp&nbsp老者看着少年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既然已经成了灵体,他便不能再决定将它给谁了,毕竟它已成人形,它的存在是被天道默许了的,这样一来,即便是他也无权决定。

&nbsp&nbsp&nbsp&nbsp可是道观内的鎏金花穗一共就这么几个,也只有鎏金花穗身上的灵力能压制住这剔骨池内四散的灵体。

&nbsp&nbsp&nbsp&nbsp“你既然已成人形,便都是造化,你在我这道观内修行千年,也算是这道观对你有恩,你将我这徒儿救出,我便放你自由!”

&nbsp&nbsp&nbsp&nbsp这个条件不算多诱人,可是老人笃定鎏金花穗会答应,道观里面一共有五个鎏金花穗,可是书千万年来,他们门中徒弟最多的时候,也就是现在了,有四个正式的弟子,虽然都在外游历,但也是人数最多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最少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弟子,且这种状况经常出现,所以这鎏金花穗练出来了也没什么用。故而总有那么一个鎏金花穗一直放着。大师兄陨落了,来了下一个,那就是大师兄,大师兄出师了,那么第二个来,就是二师兄,二师兄若是死了,便会有人接替。以此类推之下,他们门中还真的是人丁稀少。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点点头,顿时化成了一道黑色搀着金色的光进入到了剔骨池内。

&nbsp&nbsp&nbsp&nbsp这一道光,像是眼光一样,照亮了秦川周围的黑暗,那些不断拉扯着他的灵体,见到这道光的时候全部都散开了,好像这道光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在剔骨池内恢复了原形,一把抱起已经脱力的秦川出来剔骨池。

&nbsp&nbsp&nbsp&nbsp秦川出了剔骨池以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鎏金花穗把秦川放在地上后,便站在一旁,一脸不爽的看着老人和秦川。

&nbsp&nbsp&nbsp&nbsp“谢,前辈!”秦川完全就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在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去。

&nbsp&nbsp&nbsp&nbsp老人笑了一下,也不多说什么,“救你的可不是老夫,是他!”老人指了一下站在秦川身后,努力跟他保距离的鎏金花穗。

&nbsp&nbsp&nbsp&nbsp秦川艰难的转过身,看着他从未见过的鎏金花穗,“秦某谢……”话还未说完,秦川便一口血吐在了鎏金花穗脸上。

&nbsp&nbsp&nbsp&nbsp“啊!!!!!!”鎏金花穗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和自己身上的鲜血,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滴血认主,不管是千年还是万年都是如此,认主便是一辈子的事,除非主人身亡。否则便是永世追随。

&nbsp&nbsp&nbsp&nbsp这便是鎏金花穗绝望的原因,毕竟他刚刚看见自由的光芒,可是还没真正的自由,他便被认主了,成为了他的灵器……

&nbsp&nbsp&nbsp&nbsp老人掩下了眼神里的算计,及其惋惜的拍了拍鎏金花穗的肩膀,“把你主人扛回去吧!”一声叹息,语气惋惜的鎏金花穗想打人。

&nbsp&nbsp&nbsp&nbsp“你既然已经修成了人形,那便改有一个自己的名字,我等会儿回去给你刻在命牌上。”鎏金花穗沉默了。

&nbsp&nbsp&nbsp&nbsp他一直都以为这个老东西不会待见出现在这里的任何生灵,所以他即便是有了。灵智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趁着老东西睡觉的时候偷溜进藏书阁,找到一些是适合他的修炼法术。

&nbsp&nbsp&nbsp&nbsp现在老东西告诉他,要给他起个名字,刻在命牌上,这样一来他就是被承认的存在了,就不会被天道抹杀了。即便是他身死,命牌也会断裂,那样终究是有个人知道他出世,又知道他身死消亡。

&nbsp&nbsp&nbsp&nbsp老人看了一眼鎏金花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在这个道观里面出现的一切东西呢。若是没有他暗中相助,这个小东西连藏书阁子在哪里都找不到,出门就死在阵法里面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个蠢东西进了藏书阁也找不到适合自己修炼的书,翻了翻去居然拿了一本妖修的书籍,还是适合花妖的书本。无奈之下他又悄咪咪的给换了,结果还被这个蠢东西认为他在害他!

&nbsp&nbsp&nbsp&nbsp放着好好的书不练,又去了趟藏书阁,索性他提前有准备,给他准备了适合他的书,这货练起来还是没什么结果,索性他就把珍宝阁那一块地方隔出来了,让他可以安心修炼,到如今看来,修为确实是不错的,可是这蠢劲儿还是没变,蠢得让人心疼。

&nbsp&nbsp&nbsp&nbsp这次来的这个后生,虽然说报复心重了一些,可归根结底还是被形势所逼,这个人也算有几分心机,认他为主,以后的日子里,这个蠢东西的日子虽然不会很天平,可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nbsp&nbsp&nbsp&nbsp他为他机关算尽,处处为他着想可到头来,这个蠢东西还觉得他坏的不行,处处算计他,还想杀害他,对他那叫一个提防啊!

&nbsp&nbsp&nbsp&nbsp老人带着鎏金花穗进了一个房间,让鎏金花穗把秦川放在床上,开始运功给秦川疗伤。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在一边自以为小心翼翼,能不被人发现,实则一点包装都没有赤果果的眼神,看着老人给秦川疗伤。

&nbsp&nbsp&nbsp&nbsp在鎏金花穗眼里,这就是老东西想要害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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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废物

&nbsp&nbsp&nbsp&nbsp老人看着依旧是昏迷不醒得秦川,陷入了沉思。按理来说,虽然他的医术没有多好,但是仙丹却是真的好,毕竟他在炼丹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丹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治疗的方法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问题就是出现在这个人的身上了。

&nbsp&nbsp&nbsp&nbsp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须,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看着他,我去藏书阁一趟!”老人说完,也不等鎏金花穗反应过来,便已经消失了。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托着腮帮子,看着床上这个让他被迫认主,又被迫入了老东西的眼的人,学者老东西的样子,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哎——!”叹完气以后,鎏金花穗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随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信心满满的摸着秦川的手腕,时而皱眉,实而叹息,俨然是一幅为了病人尽心尽力的医者。

&nbsp&nbsp&nbsp&nbsp老人到藏书阁的时候,脸色直接沉了下来,昨天晚上因为后生的原因,竟然忘记了藏书阁的这个蠢东西。

&nbsp&nbsp&nbsp&nbsp看看他的藏书阁!看看!这个蠢东西不仅人蠢,还没有一点儿的礼貌!拿了的东西要好好的还回去,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nbsp&nbsp&nbsp&nbsp老人生气了的一挥手,藏书阁内的一切的都恢复了原样,下次那个蠢东西再想来,便难了。老人熟练的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书籍,翻看之下,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后生真是让人头疼。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继续学这老人为秦川把脉诊病的样子,乐此不疲。以至于等到秦川醒过来的时候,鎏金花穗还是一副心事重重,好像手里的病人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一样。

&nbsp&nbsp&nbsp&nbsp秦川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不是他不相信这个少年是医生,只是他放在他手腕上把脉的手,位置都放错了,人家放在手腕上,他放在手臂上,还装得一副,啥玩意都懂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秦川有些无语,觉得这个少年大概就是她娘亲口中的那个’奇葩‘了吧!

&nbsp&nbsp&nbsp&nbsp少年见秦川醒了,对着秦川嘿嘿的笑了一下,“你醒了啊!我告诉你,赶紧走哦!老东西可是想杀掉你的!”

&nbsp&nbsp&nbsp&nbsp少年说的信誓旦旦,只是他都为从注意到,他说起老东西的时候,脸上的崇拜和爱戴。又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啊!

&nbsp&nbsp&nbsp&nbsp秦川点了点了头,伸出手,给自己把了把脉,确认自己没有任何事情以后,才有心情跟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身上还有奇怪的花纹的少年扯皮。

&nbsp&nbsp&nbsp&nbsp“老东西要杀掉我?老东西为什么要杀掉我吧!”秦川起了逗弄的心思,皱着眉头,一脸害怕的看着少年问,俨然一副为了自己的命担惊受怕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少年有些骄傲的点了点头,“我怎么知道那个老东西为什么要杀掉你,我都看到他对你下手了,你是不知道,你刚刚身上在发光,你一定是被他夺了灵力!”

&nbsp&nbsp&nbsp&nbsp少年说的信誓旦旦,琴川听的一脸懵逼。既然不知道要杀掉他,为什么知道他要被杀掉了呢,说这个行为举止都很奇怪的老人有特殊癖好都好啊,这家伙啥也不说,就说老人要杀掉他……

&nbsp&nbsp&nbsp&nbsp真的是无语至极!

&nbsp&nbsp&nbsp&nbsp“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前辈为什么要杀掉我,那你是怎么直到前辈要杀掉我,你这话前后矛盾啊!”

&nbsp&nbsp&nbsp&nbsp秦川看这个少年一副依然是一副懵懂的样子,顿时间来了兴趣,想要好好跟少年来个”舌战群雄”了。

&nbsp&nbsp&nbsp&nbsp少年挠了挠头,很认真的想了想关于秦川的问题,最后很不确定,有很不服气的开口,“前后矛盾是什么意思?武器吗?”

&nbsp&nbsp&nbsp&nbsp这一下秦川是真的无语了,也真的证实了这个少年真真的是土生土长的异世空间的人。秦川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床顶发呆。

&nbsp&nbsp&nbsp&nbsp“你说啊!什么叫前后矛盾,不是什么武器吗?你告诉我啊!”少年伸出手戳了戳秦川,衣服好奇宝宝的样子询问秦川。

&nbsp&nbsp&nbsp&nbsp秦川权当听不见,默不作声地继续盯着床顶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nbsp&nbsp&nbsp&nbsp少年伸出手戳秦川的胳膊,一戳一个坑,随后又恢复,少年来了兴致,也不问这个秦川到底前后矛盾是什么问题了,是不是武器了,开始戳秦川玩,这边戳一下,那边戳了一下。虽然不疼但是很让人烦躁。

&nbsp&nbsp&nbsp&nbsp秦川想要去凶一下这个少年,让他不要在动手动脚的,要放尊重一点。但是扭过头看着少年脸上单纯无害的表情,和一脸开心“这东西我一辈子都没有玩过好好好玩”的样子,秦川也是无语了。

&nbsp&nbsp&nbsp&nbsp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nbsp&nbsp&nbsp&nbsp秦川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默不作声的继续发呆,看着是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但是实则他真的在发呆。

&nbsp&nbsp&nbsp&nbsp老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秦川睁着眼睛,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床顶的样子,身边的少年戳着他的手笔以及身体,玩得不亦乐乎。

&nbsp&nbsp&nbsp&nbsp老人看着鎏金花穗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扶额,五个鎏金花穗里面也不是没有花穗化成人形,而可是无论哪一个,都没有这个傻逼!难道是因为没有主人教导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老人看着秦川一脸无奈地发呆,显然对于这个鎏金花穗也是一副及其纵容的样子,顿时就放心了。他还以为鎏金花穗会被这个后被干掉的,结果现在看来,鎏金花穗单方面玩的很开心。

&nbsp&nbsp&nbsp&nbsp“醒了啊!”老人走到床边,一挥手,鎏金花穗就倒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秦川不解的看着老人,“前辈这是?”显然是对老人的所作所为十分的无奈。

&nbsp&nbsp&nbsp&nbsp“人少好办事,这东西太蠢了,有些事情太昏暗了,不适合他听。”老人的解释也十分的合理,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是一副打定主意想要问他的过去了。

&nbsp&nbsp&nbsp&nbsp秦川叹了口气,做起了身,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

&nbsp&nbsp&nbsp&nbsp“我也不知该如何跟前辈你说,我从小便是一个不能修练的体制,可奈何若是放在寻常人你家,也并无大碍,可是我生在玄天宗,是玄天宗的三少主!所以这注定了无论如何我都逃不开两位兄长的谋害,为了顺利的活下去,我一直装疯卖傻,直到他们开始怀疑我,打算动手杀掉我!所以他们杀了我身边陪着我长大的忠伯,我一路逃出玄天宗,靠着朋友才没有被饿死,而也是因为因为朋友有难,不得不出手上了一位修行者,被修行者的师妹追杀,我囚禁了师妹,却比他们师门派来的杀手追杀,被一掌拍入了此处!”

&nbsp&nbsp&nbsp&nbsp老人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和秦川来了句,“是个小废物啊!”

&nbsp&nbsp&nbsp&nbsp是个……小废物……

&nbsp&nbsp&nbsp&nbsp秦川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关于他不能修行的辱骂,除了小时候不懂事还会跟被人争辩,长大以后便很少在在乎这些事情了。

&nbsp&nbsp&nbsp&nbsp可是现在老者的一句,“是个小废物啊!”却好似让他回到没有任何能力,受委屈了只会找娘亲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那是他最废物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秦川很生气,可是秦川却对着老人在笑,笑得很僵硬也很虚伪,但是不管怎么样,秦川都是在笑,笑的人畜无害。

&nbsp&nbsp&nbsp&nbsp老人也笑了,笑得有些无奈,但还是在笑了。知道生气,却不鲁莽,是个不错的苗子。若是能好好培养,若是能开始修行,这修真界估计又要变天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都是这副德行,做人的时候是,成为了修真者的时候还是这样!

&nbsp&nbsp&nbsp&nbsp不会给人留下一丝的后路!硬生生地不顾一切的把人往绝路上逼。丝毫不手软,自负到根本就不相信,那个人能能绝地逢生,杀的他魂飞魄散。

&nbsp&nbsp&nbsp&nbsp老人摸了摸秦川的头,顿时脸色大变,是她的孩子!?

&nbsp&nbsp&nbsp&nbsp秦川看着老人,有些疑惑不明白老人发现了什么这么吃惊,难道是他真的不能修行,还是他脑海里面的天魔功。

&nbsp&nbsp&nbsp&nbsp人可若是发现天魔功,不是早就发现了吗,何需等到现在?

&nbsp&nbsp&nbsp&nbsp老人拍了拍秦川的天灵盖,“是个好苗子,只是可惜了,你既然来到此处,我便能为你破开一条修行的路!”

&nbsp&nbsp&nbsp&nbsp“真的?您不骗我?”秦川猛然的站起身,激动的看着老人不确定的问。他心里面渴望了很久的问题,终究是在这一刻被得到了证实。他可以修行了,他是可以修行的,他能去找娘亲了,能去给忠伯报仇了!

&nbsp&nbsp&nbsp&nbsp老人点点头,大手一挥地上的少年慢慢转醒。老人给了秦川一个眼神,秦川便已经了然了。以至于少年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老东西跟这个年轻人站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你们在干什么?”少年揉了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老东西和年轻人,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昏倒了,醒来以后他们两个会围在他身边。

&nbsp&nbsp&nbsp&nbsp老人伸手敲了一下少年的后脑勺,便走了。“每日卯时,来后山找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nbsp&nbsp&nbsp&nbsp秦川抱拳弯腰送老人出去了。少年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的。

&nbsp&nbsp&nbsp&nbsp“老东西不杀你了?我刚刚怎么就昏过去了?”少年傻不拉几的问。

&nbsp&nbsp&nbsp&nbsp秦川撇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我跟前辈签订了个协议,不杀我,但是要杀掉你,你刚刚昏倒就是前辈想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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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蠢东西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惊得跳了起来,“不可能!你骗人!老东西不会杀我的!”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反映极大的看着秦川,对他怒目而视。秦川无所谓的理了一下刚刚弄乱的衣服,依然是那单纯无害的样子,只是多了几分轻佻。

&nbsp&nbsp&nbsp&nbsp“前辈为何不会杀你?”秦川笑着问,那双眼眸看的鎏金花穗打心底里惊得慌。

&nbsp&nbsp&nbsp&nbsp对啊,为什么老东西不会杀掉他,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明明就是他一直提防着老东西发现他的存在,可为什么那么肯定老东西不会杀了他?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对自己进行了深度的自我反省,秦川就在一旁站着,静静的看着鎏金花穗,看着他自己我怀疑,又自我辩解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哈哈!”终于秦川憋不住了,捧着肚子就开始笑,笑得无法自拔。这个少年还真是蠢得可怜,怪不得前辈对他分外无语了,他也很无语。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秦楚,那双干净的容不下世间任何杂质的眼睛里带着疑问,显然是不明白秦川在笑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你笑什么啊!老东西为什么要杀了我?他真的决定要杀了我?你真的跟他换了?”鎏金花穗皱着眉逼问。

&nbsp&nbsp&nbsp&nbsp秦川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顺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刚刚骗你的,前辈没说要杀掉了,也没有什么交易,你跟前辈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确定……确定前辈不会杀掉你?”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听秦川这么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幽怨的的看了一眼秦川。

&nbsp&nbsp&nbsp&nbsp“我就说那老东西不会杀了我,你可要小心了,小心老东西看你不顺眼把你杀掉!”鎏金花穗十分傲娇的说道,顺手还不带威胁一波秦川。

&nbsp&nbsp&nbsp&nbsp秦川被他的样子都笑了,在心里暗暗的说了一句“蠢东西!”

&nbsp&nbsp&nbsp&nbsp“老东西真要收你为徒吗?”不知道为什么,秦川总感觉鎏金花穗的语气有些失落。

&nbsp&nbsp&nbsp&nbsp秦楚啊了一声,疑惑地看着鎏金花穗,“不是说不拜师吗?怎们能算收我为徒呢!”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白了一眼秦川,“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这洞空虚境历来就是不用拜师直接学艺的,出了这个门,带着鎏金花穗你便是这里的人了,若是以后有人欺负你,这鎏金花穗便会自己懂帮你联络其他的鎏金花穗,以便你的师兄们能来救你,这样是为了保证师门不会被灭门。而从你接受鎏金花穗的那一刻开始,鎏金花穗的烙印就会打进你的骨血,你若不死,烙印不散。这个烙印若是同门众人一眼就能看出,若不是根本看不见,不让你们拜师是为了你们以后能跟着被人在学点法术,毕竟学海无涯,这都是门规,你真的没看吗?”

&nbsp&nbsp&nbsp&nbsp秦川依然是摇了摇头,心里觉得这个道观还真是奇葩,说是道观可看不出一点关于道教文化的东西,每一处的摆放都很随意,可是又极具道教的文化气息。这里的东西虽然没有道教的,可是满院子的阵法倒是一清二楚,绝对的道教风格。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忍不住扶额,这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你现在无法修行,等你能修行以后你才是这里的人,到时候老东西自然就跟你说了,不要着急。”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的安慰,让秦川觉得十分的搞笑,但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看秦川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心里面对他的好感也多了一点点。为他讲起道门的事情也是更加的专心了。

&nbsp&nbsp&nbsp&nbsp“道观里面有规定,这个规定在这个老东西的师傅发师傅的时候就在了,就是这要你能进到这里面来,无论你是谁,只要你能进来,他们便收你为徒,却不会让你们叫他们师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整个道观,只收五个徒弟,这个是因为一开始的祖师爷只打造了五个鎏金花穗,所以为了一视同仁只收五个,若是五个都收齐了,便会关闭入口,开启阵法,除了本门的人,其余的人一概不许进入。但是这个修为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事情,所以为了避免遭遇不幸,必须达到一定修为了以后,道观里的观主才会让你出去,不然没有他们的命令,你根本出不去,还会迷失在这里面,当然如果执意要出去的话,就算是叛逃师门,会被碾碎魂魄的。”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仗着自己在道观里面出生,成行,修炼的资质上,以过来人的身份讲起了门规。他不明白老东西是不是会告诉这个年轻人,师门之内不许互相残杀,不然身上的鎏金花穗的烙印便会一点点的消磨他们的灵力,最后变成一个废人。

&nbsp&nbsp&nbsp&nbsp因为并不知道师门的师兄弟们到底是谁,所以很多时候,有些人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同门。再者说,老东西的脾气古怪得很,没他的诏令这些徒弟们也不敢回来,只要是召唤你了,洞房花烛你都得赶过来。

&nbsp&nbsp&nbsp&nbsp这些话鎏金花穗即便是再傻都知道是不该说,不该说的他就不会说。这些东西也只是他在藏书阁看的,有些还是听别的鎏金花穗说的。

&nbsp&nbsp&nbsp&nbsp秦川听完以后沉默了很久,他心里面其实已经有所取舍了。比起报仇,所有的东西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nbsp&nbsp&nbsp&nbsp秦楚伸出手,弹了一下鎏金花穗的脑门,“我以后就是住在这里了吗?”秦川问。

&nbsp&nbsp&nbsp&nbsp“我不知道,反正这里也没有人住,你住着也可以,老东西不也没活蛇呢么吗?”鎏金花穗愣了一下回答道。

&nbsp&nbsp&nbsp&nbsp秦川满意的点点头,他对这个房间还是很满意的,说不上来哪里好,但就是很喜欢。现在他得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复仇!一定要!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看看以前秦川,觉得秦川傻不拉几的。

&nbsp&nbsp&nbsp&nbsp两个人又相顾无言了一阵子以后,鎏金花穗很识趣的走了。秦川也终于扛不住疲惫,到下睡着了。

&nbsp&nbsp&nbsp&nbsp老者在丹房内,又仔细的看了一边方子,又想了一遍效果,最终还是觉得不行,又放下了,重新翻看方子,寻找适合的丹药方子炼丹,给他的小徒弟稳住体内的燥郁之气。其次便是给他补补身体,这得要温补。太强烈了如意崩盘。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无聊的在院子中晃荡着,晃着晃着就看到了丹房里面还有灯亮着,鎏金花穗走上前礼貌的敲了敲门。

&nbsp&nbsp&nbsp&nbsp老者笑得慈眉善目的,伸手打开了门,“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找我!”

&nbsp&nbsp&nbsp&nbsp老者已经猜出了这个鎏金花穗为了什么而来,但是他就是不说,就是要鎏金花穗子自己说。

&nbsp&nbsp&nbsp&nbsp这个鎏金花穗是他师傅的师傅锻造的,虽说方法流传了下来,但是都嫌麻烦谁也没做过,导管里面五个徒弟就五个徒弟了嘛,反正他们人丁一直不足。

&nbsp&nbsp&nbsp&nbsp祖师爷锻造,却在他这一辈成了形,那便是跟他有缘,既然是有缘那他就谁帮着这个鎏金花穗一步步的成长,那一步都不会错,那一步都不会乱,就这么好好的成长。

&nbsp&nbsp&nbsp&nbsp“老东西,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先前答应过我什么了吗?”鎏金花穗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后神秘地问。

&nbsp&nbsp&nbsp&nbsp老者故作不知,疑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你说吧什么事儿?”这是他的第一步,若是说出来,以后的路才能走下去。

&nbsp&nbsp&nbsp&nbsp“就是……那个……”鎏金花穗没想到老者会这样,含糊了半天也没有含糊出个所以然来,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老者笑得更加和删了,看着鎏金花穗,心里默默的说了声,“蠢东西!”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没有经历过世俗,所以对待任何事情都是一根筋的,按照他自己本身的性格来的,丝毫不会拐弯,为人直也就算了,他还喜欢瞎猜,猜得准还好,偏偏是猜还猜不准,闹出了一堆的笑话。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见老者这样子看着他笑,顿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傻乎乎的看着老者发呆。

&nbsp&nbsp&nbsp&nbsp这个该怎么说啊?直接说给我个名字吗?好奇怪啊!这个样子。修行者还会忘记东西吗?这个老兄西看起来年纪确实很大了!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疯狂的在脑海里瞎想,老者察觉出来了,也并不多说什么,就是看着他笑。

&nbsp&nbsp&nbsp&nbsp勇敢的说出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跟着那个后生在一起的时候不吃亏,不受苦,被人忽略了感受。

&nbsp&nbsp&nbsp&nbsp在这道观里面成了形,那就就跟他的孩子一样,他对他似乎是格外的上心。这个上心是为了以后鎏金花穗能好好的生活,也是为了鎏金花穗能帮助秦川。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来,索性一扭头走了出去,一个人蹲在门口唉声叹气。天真的他真的以为隔着一道门,老者就看不见他了。

&nbsp&nbsp&nbsp&nbsp老者无声得笑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一个名牌,认认真真地,及其郑重地在上上面刻下了两个字——求安。

&nbsp&nbsp&nbsp&nbsp“老夫刚刚突然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来拿命牌的?”老人推开门,不确定的问鎏金花穗。

&nbsp&nbsp&nbsp&nbsp鎏金花穗转过身,看着老人点点了头,“对啊!你说要给我的,结果你忘了,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nbsp&nbsp&nbsp&nbsp老人也点点头,“可是命牌需要个名字才能做,你叫什么名字?”

&nbsp&nbsp&nbsp&nbsp“大概叫……求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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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破开识海

&nbsp&nbsp&nbsp&nbsp求安有了名字,老者按照对待徒弟的礼数,给了他一件法器——一对双刀。

&nbsp&nbsp&nbsp&nbsp求安拿到双刀的时候还有些不解,老者丢给了求安一本书,便不再管求安的事情,转身去了后山上。

&nbsp&nbsp&nbsp&nbsp帮助秦川的方法他已经想到了,只是方法有些古怪,过程也有些痛苦,虽然他算是他实际上的师傅,可是这种事情他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这个方法实在是太过于危险,稍有不慎,魂飞魄散,需征得他本人的同意以后才行。

&nbsp&nbsp&nbsp&nbsp秦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以后还是醒了,看着天空的颜色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起了身,找了点水摸了把脸,转身出了门。

&nbsp&nbsp&nbsp&nbsp后山的路他去过一次,已经几乎记住了,所以也不怕什么迷路的事情。秦川摸着黑走错了好几次才找到后山的位置,可是即便是凭借着他强于常人的也是能以,在这后山之上依然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nbsp&nbsp&nbsp&nbsp秦川也不着急,也不管自己到底在哪儿,会不会有危险,就那么席地而坐,慢慢地思考着一些奇怪的问题。

&nbsp&nbsp&nbsp&nbsp在这里他能吃到饭吗?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饭了,会不会还没有成为修行者便饿死在这里了,没有为了报仇而死也没有为了找到娘亲而死,疲偏偏是饿死在一个几乎没人知道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这么一想,秦川还真的有些饿了,秦川揉了揉肚子,吧唧了两下醉,想了想那天从身下爬过去的虫子能不能吃,那河里的水到底能不能喝,能喝的话,鱼是不是也能吃。

&nbsp&nbsp&nbsp&nbsp“啊!”秦川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脑袋顶上猛地被人敲了一下,秦川嗷了一声差点跳起来。

&nbsp&nbsp&nbsp&nbsp老者拿着拂尘又敲了他一下子。“成天到晚地想什么呢,老夫那池子里的鱼可不能吃!虽说这里是异世空间,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灵气的,都是真实的存在的,你若是想吃,大可去寻一些别的,池子里的鱼,老夫宝贝着呢!”

&nbsp&nbsp&nbsp&nbsp秦川哦了一声,站起了身,十分没有形象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乖巧的站在了老者的身边。

&nbsp&nbsp&nbsp&nbsp老者扫了一眼秦川,带着他熟练的往后山深处走去,周围的阵法十分的复杂,即便是最没有天赋有的大师兄,在道观内待了上千年,也依旧是会在这后山迷路,不是因为阵法复杂,而是因为这里的阵法变化莫测,若不是阵法学的十分精通,任谁都会迷路

&nbsp&nbsp&nbsp&nbsp秦川默不作声地,且小心翼翼的跟着老者,生怕一步走错了,就是万劫不复了。秦川这幅小心谨慎地样子,老者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的更复杂了。

&nbsp&nbsp&nbsp&nbsp再怎么复杂秦川也是一步一步的好好跟着,有时候老者快一点,秦川也能跟上,老者慢下来,秦川也不会放低了戒心,依然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nbsp&nbsp&nbsp&nbsp老者满意的笑了一下,灵力一转,这阵法便消失了,老者带着秦川入了一个山洞,让秦川站在门口不要进去,老者进入里面寻找书籍。

&nbsp&nbsp&nbsp&nbsp秦川虽然看着是一幅很会来事儿的样子,但是该有的礼节他都是一样不差的,既然老者不让他进入,那他是半分都不入的,这边是底线。

&nbsp&nbsp&nbsp&nbsp秦川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只知道,老者依然在不断从山洞里面扔书出来,他只能一本有一本的接着。

&nbsp&nbsp&nbsp&nbsp知道后面,老者长时间都没有动静,秦川也就站在原地。

&nbsp&nbsp&nbsp&nbsp老者在洞内把所有的书籍全部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了它需要的那本书到底在哪里,到底被他当作什么玩意儿丢在了那个犄角旮旯里。

&nbsp&nbsp&nbsp&nbsp按理来说,这些年来,来到这里的人不算多,但是也有个十几二十个,但是这些人要么是修行者,要么是凡人,无论是哪一方都能调理一下然后修行,可是这回来的这个,真真的令他头疼,是人,也是修行者的后人,自己却不能修行,活脱脱的一副废柴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找了良久,老者才从一个小旮旯里面把这本书找了出来,一个怎么能破开识海的古籍。老人扶着腰从里面出来,看着外面的秦川抱着一大堆书目不转睛地盯着山洞入口的样子,突然笑了。

&nbsp&nbsp&nbsp&nbsp秦川看到老人出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饿了很久的狼,看见了善良的小绵羊。老人打了个寒蝉,把最后一本书放到了秦川的手上。

&nbsp&nbsp&nbsp&nbsp“这些书,前面的都快可以不看,最后一本必须要看,不懂的可以来问老夫!接下来,老夫要跟你讲一下,你的请跨国,你自己斟酌一下!”

&nbsp&nbsp&nbsp&nbsp老人清了清嗓子,严肃的开口:“首先,你的识海比较特殊,象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一样,这个不是问题,可是难就难在于,老夫现在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经受的起十二仙的阵法,若是你撑过去了,这识海自然便破了,但是若你撑不过去,你只能死里面,这跟剔骨池是一个道理,老夫也拿不准,你会不会死在里面,所以,这需要你自己思索。”

&nbsp&nbsp&nbsp&nbsp老人说完,便沉默了,目光沉静的看这秦川,丝毫不给他任何压迫,就是默默地注视着她。

&nbsp&nbsp&nbsp&nbsp秦川挠了挠头,笑得一脸的人畜无害,“哎,你是不知道,我即便是不去那阵法里面,我也是死路一条,这个世界上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

&nbsp&nbsp&nbsp&nbsp秦川有写无奈地感叹,而到这里,老人便已经知道他的选择,左右都是死,何不痛快一点呢!

&nbsp&nbsp&nbsp&nbsp老人点了点头,便带着秦川去了十二仙法阵。

&nbsp&nbsp&nbsp&nbsp秦川刚站稳脚跟,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老人一把推进了阵法里面,丝毫没有时间给他犹豫。说是老人尊重他自己的意见,可到头来还不是老人循序渐进的将他推上了路。

&nbsp&nbsp&nbsp&nbsp也许这个道观里面的人各个不凡,所以身为师傅的他,也不会允许坐下的徒弟,蠢得跟猪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鎏金花穗已经修成了人形,却不见老者收他为徒,教他半分东西。

&nbsp&nbsp&nbsp&nbsp秦川进入到阵法里面后,先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异样以后,便就地大作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这个老头子真的是,感觉这道观里面所有凶险的地方都是为我量身准备的一样!”秦川在内心嘀咕了一句,还想接着吐槽,便感觉身后有一道凌厉的剑气袭来。

&nbsp&nbsp&nbsp&nbsp秦川单抽撑地,跳转开来,一回头便是一个续着黑胡子的男人,单手持剑,立于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秦川有写后怕的想若不是他反应够快,是不是此刻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

&nbsp&nbsp&nbsp&nbsp那人一句话也不多少,拎着剑便冲了上来,秦川左闪右闪,终究是闪躲不过,身上被刺了好几剑。

&nbsp&nbsp&nbsp&nbsp秦川喘了口粗气,觉得这样子不行,迟早他要累死在这里面的,于是开始一边闪躲,一边寻找持剑男人的缺点。

&nbsp&nbsp&nbsp&nbsp最终秦川主动出击,一拳打在了持家男人后背上的某一处,持剑男人瞬间不见了。

&nbsp&nbsp&nbsp&nbsp还未等秦川松口气,他的周围立马出现了一对儿长得一摸一样的姐妹,红色衣裙的女人手持一把舞扇,白色衣裙的女人手持一根玉笛,两人两人一左一右,开始疯狂攻击秦川。

&nbsp&nbsp&nbsp&nbsp秦川躲避不及,有时被打上了好几次,而只要秦川落在地上,这两人便不会再出手,而是立于一旁,趁其不备的攻击两个人,同样的秦川碰到她们,她们便消失了。

&nbsp&nbsp&nbsp&nbsp秦川好像摸透了其中的门道,一路下来都异常的迅速,可是一轮结束以后,十二个人又开始轮番上陈,这一次可不是凡间的功夫,而是招招都用起了灵气,这一下子,秦川便是逃无可逃了。

&nbsp&nbsp&nbsp&nbsp秦川拼命的躲,却发现这些人好像已经猜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了一样,每一次都把他堵得死死的。

&nbsp&nbsp&nbsp&nbsp而这一次,这几位也只是把秦川打倒在地以后便消失了,速记迅速的换成下一个人,或者是下好几个人。

&nbsp&nbsp&nbsp&nbsp如果这是一场历练,秦川更宁远称他们为,这群仙人的样子像是觉得他好玩多玩一玩,但是又怕给他玩死了,所以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压制,拼尽全力的重击。

&nbsp&nbsp&nbsp&nbsp这种被当作玩具玩的心情,丝毫不好受,秦川的脸色极其难看,看着这群人的眼神,也不似之前的尊重了,而是带着浓浓的戾气和杀意。

&nbsp&nbsp&nbsp&nbsp秦川的杀意四起,这群仙人好像更加高兴了,一开始还是三五成群的上,这一次变成了一起上,每一个人一个法诀丢在他身上,相互抵抗后消散,这群仙人不乐意了,好像借着秦川进行了案中的比拼,仙人操控着秦川的身体,强行用灵力压下亲传的意志,让他按照先人的意愿共攻击另外的仙人。

&nbsp&nbsp&nbsp&nbsp如此反复之下,秦川本身的意志越来越厌恶,需要压制他的意志的灵力需要的愈多,而仙人之间的矛盾也越大,大家好像都不满足于自己只能操控一会儿了,十二个人的灵力纷纷压在了秦川的身上,饶是秦川再怎么抗打,这会儿也被逼得近乎疯狂!

&nbsp&nbsp&nbsp&nbsp“都他娘的。”

&nbsp&nbsp&nbsp&nbsp“给老子滚开!”

&nbsp&nbsp&nbsp&nbsp一声怒吼,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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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十二仙

&nbsp&nbsp&nbsp&nbsp一声怒吼之下,识海就这么破了,秦川盛怒之下,疯狂的汲取着身边的灵力,不断的爆发,对着十二仙大打出手。

&nbsp&nbsp&nbsp&nbsp十二仙,分别位居十二个地方,同时发功,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法阵,像是牢笼一样,把秦川困在里面,不能动弹。

&nbsp&nbsp&nbsp&nbsp秦川尤如困兽一般,拼命地撞击着法阵,因为先前不能修行的缘故,他虽然看过不少的典籍但是此刻真的实战了,却没有一点的作用。

&nbsp&nbsp&nbsp&nbsp无人教导他如何梳理灵力,即便是忠伯以前交了,那时候的他不能修行,即便是再怎么认真教,也只是徒劳无功。

&nbsp&nbsp&nbsp&nbsp秦川困兽般的挣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阵法的圈子还不断的缩小,到最后卡在秦川的腰腹处,越勒越紧。

&nbsp&nbsp&nbsp&nbsp秦川红了眼眶,理智已经崩溃,剩下的是对生的**的反抗,他想活着,对于危险的感知让他对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的害怕,也是因为害怕所以更加分离的反抗,越反抗阵法的圈子就越来愈小,这已经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nbsp&nbsp&nbsp&nbsp秦川依然在挣扎,十二仙全部都面无表情地看秦川奋力挣扎,那眼神冰冷又空洞,是长时间沉寂后的辉煌,也是被打扰的不耐。

&nbsp&nbsp&nbsp&nbsp秦川扛不住了,十二仙中最差的也在虚仙的修为,而最高的老大,则是飞仙的境界。十二仙是名副其实的十二仙,这实力加在一起也是能挑的起整个玄天宗的!

&nbsp&nbsp&nbsp&nbsp秦川猛地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站在阵外看得一清二楚的老人也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执念太深,对修行好也不好,好在能有坚持下去的东西,坏在,执念崩塌,人很难支撑下去。

&nbsp&nbsp&nbsp&nbsp还不够,只开了识海还不够,能进他无为门的人,必定要不凡于世,这点怎么能够,还需要再来点,在刺激一点!

&nbsp&nbsp&nbsp&nbsp老人大手一挥,整个阵法都改变了,老夫给秦川编了一场梦,一场关于他娘亲的梦。若是清醒十分的秦川,必定能看出来,可是初破识海,又无人指引,体内灵力紊乱,加上十二仙的阵法,面前的秦川早就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nbsp&nbsp&nbsp&nbsp还能念叨娘亲忠伯,是因为那是他心底里的执念,这阵法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不是把你困在此处抹杀,而是看清你心中的执念,利用执念让你痛苦,让你看着你最向往的东西悲催,让你从心底里面失望至极,自乱道心。

&nbsp&nbsp&nbsp&nbsp修行的人,心乱了一切就都没有了。不管你这颗心最开始向往的是什么,最后想成为的是什么,只要这颗心乱了,那便一切都完了。

&nbsp&nbsp&nbsp&nbsp这就相当于,只要你认为自己不死,那么即便是你的身死了,你的执念也会化成你,成为你生活,那便是你的执念,可若是你的执念破了,你的心乱了,别人相信你不会死也没有用,你还是会死的。

&nbsp&nbsp&nbsp&nbsp老人立于阵法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他在赌,赌这个他从未记住过性命的人的未来。可是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证这里面靠着执念撑下来的年轻人,会不会死在里面。

&nbsp&nbsp&nbsp&nbsp阵法一开,除非十二仙全部陨灭,否者阵法不破,他便永远都出不来。

&nbsp&nbsp&nbsp&nbsp秦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十二仙的阵法还是在运行,丝毫没有减缓的意思,秦川闭上眼睛,吸了口气,缓缓地又站起了身。

&nbsp&nbsp&nbsp&nbsp十二仙中的其中一个,对着秦川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秦川当场到底晕倒。晕倒是好的,倒下了另一个阵法便应由而生。

&nbsp&nbsp&nbsp&nbsp秦川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玄天宗,没有修行者,没有一直想要他命的人。秦川觉得这里很安全,为什么觉得很安全就不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醒醒啦!太阳都晒屁股了!”突然间有人吵醒了秦川,秦川睁开眼睛定睛一看是他朝思暮想的娘亲,可是娘心好像老了些许,秦川看见自己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脸,哼哼了两声。

&nbsp&nbsp&nbsp&nbsp“妈,这才几点啊!你老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啊!”秦川蒙住头,十分无奈的吐槽。娘亲一把掀开被子双手掐腰,看着十分生气,“你忠伯都在外面等很久了,你几天不是要去出差吗?”

&nbsp&nbsp&nbsp&nbsp秦川看得有些愣了,上班?什么是上班,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没有人能听见,他想过去拥抱娘亲,缺发现直接从娘亲的身体里穿过了。

&nbsp&nbsp&nbsp&nbsp秦川不敢相信这一切,这一切都悬疑的让他无所适从。

&nbsp&nbsp&nbsp&nbsp床上的秦川叹了一口气,坐起了身十分无奈得道:“都跟忠伯说了九点过来,九点过来,他老人家也不多睡一会,唉!”

&nbsp&nbsp&nbsp&nbsp嘴上说着不愿意,秦川倒还是起来了,娘亲看这琴川起床,满意地摆摆手,转身出了秦川的房间。

&nbsp&nbsp&nbsp&nbsp浮在空中的秦川想要跟上去看看,却发现自己被拦了这个房间之内,根本出不去。

&nbsp&nbsp&nbsp&nbsp床上的秦川换好衣服,洗漱完,下楼了,一边走还一边十分没有形象的问今天吃什么。娘亲从厨房里面探出身,端着一碗小米粥便走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你想吃什么?你还是什么都别吃了吧,你等会儿要坐飞机根本来不及!”娘亲放下粥,轻轻刮了秦川的鼻子,一脸宠溺的说道。

&nbsp&nbsp&nbsp&nbsp吃饭的秦川故作很失望的样子啊了一声,惹得娘亲笑得直不起来腰。“你这孩子啊!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跟孩子一样啊!妈都给你做好了,吃不完路上带着吃!”

&nbsp&nbsp&nbsp&nbsp吃饭的秦川嘿嘿一笑,点了点头,帮着娘亲一起去了厨房端饭菜。饭菜很多,浮在空中的秦川想这一点更是娘亲知道他要去远方了,所以才一早起来做的,只是为了在外也能让他吃饱饭,吃的舒服一点。

&nbsp&nbsp&nbsp&nbsp浮在空中的秦川眼眶微红,看着这样的场景竟然觉得万分的温馨,这也是他一直以为的他和母亲以后的生活。

&nbsp&nbsp&nbsp&nbsp他会成为一个夫子,或者是开一个镖局,每次出门前娘亲都会反复嘱咐他注意安全,一点更要早点回来,给他亲手准备干粮。

&nbsp&nbsp&nbsp&nbsp母亲会为他挑选一个合适的妻子,他们会一起孝敬娘亲,直到娘亲寿终正寝。

&nbsp&nbsp&nbsp&nbsp浮在空中的秦川还没来得及感叹全部的生活,他就看见十二仙摸样的人冲进了屋子里面,慌乱之中为了保护秦川,娘亲挡在了秦楚的面前,被当场打死!

&nbsp&nbsp&nbsp&nbsp“不要啊!不要啊!”浮在空中的秦川拼了命的想要走到娘亲的身边,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走不过去,周围好象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一样,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死去,吃饭的秦川绝望的哭喊。

&nbsp&nbsp&nbsp&nbsp不一会儿,秦川自己也扛不住了,被打了好几下,忠伯从门口冲进来,站在秦川的身边保护秦川的危险,知道他被那群人砍死,死之前还惦记着秦川,让他赶紧跑,赶紧跑。

&nbsp&nbsp&nbsp&nbsp浮在空中的秦川痛哭流涕,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为是因为他的两位哥哥不想让他好过,所以他才失去了娘亲,等到他长大一点的时候,哥哥们开始看不惯他,想要弄死他。秦川害怕,但是也只能躲在忠伯身后,直到那天,忠伯为了能让秦川逃出去,牺牲了性命。

&nbsp&nbsp&nbsp&nbsp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根本还是他自己的责任,若果他的能力够强就能避免娘亲疯癫离家,绝不会因为被哥哥处处欺负而最后要了忠伯的命,当初的他哪怕是再强那么一点点,他都心满意足了,只要强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救下忠伯,不看眼睁睁的知道忠伯去送死,还不能阻拦,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

&nbsp&nbsp&nbsp&nbsp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秦川跪在地上,无数的灵力涌进他的身体里,修为在一重重的高上去,最后定格在了天人境一重。

&nbsp&nbsp&nbsp&nbsp秦川站起身,一拳砸在结界上,可结界上确实一点点地破碎的都没有依然要完好如初,秦川不死心的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结界上。

&nbsp&nbsp&nbsp&nbsp就这么砸了好几下,结界都没有反应,秦川气的狠狠的一拳砸上去,也是丝毫没有反应。

&nbsp&nbsp&nbsp&nbsp慢慢的,秦川开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万分冷静,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忠伯教过他的呀!

&nbsp&nbsp&nbsp&nbsp秦川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努力的让自己的脑子好用一点,好想一想忠伯到底是怎么告诉他的,怎么做的,怎么样才能把灵力聚集到一点。

&nbsp&nbsp&nbsp&nbsp用心,用心感受灵力,慢慢的来,不要急,从丹田处运气,感受到灵力的走向,顺着灵力的走向,出击!

&nbsp&nbsp&nbsp&nbsp秦川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狠狠的一拳砸向了结界,结界不出所望的破裂了。秦川走出结界,白光一闪,他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

&nbsp&nbsp&nbsp&nbsp秦川难以置信的看这老者,沉默了很久以后才开口说话,“那都是幻觉吗?”

&nbsp&nbsp&nbsp&nbsp“你觉得呢?”老人笑着反问秦川,眉目里的清明看的秦川有些心虚。秦川底下了头。

&nbsp&nbsp&nbsp&nbsp老人看秦川这样,也不生气,笑了一声:“是不是幻觉,你比老夫更加清楚,那些人为了谁,所图是何,你桩桩件件都比老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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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认主

&nbsp&nbsp&nbsp&nbsp老人笑,秦川也笑了。是啊,没有人比他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曾经的那个废物,现在的这个也是废物。

&nbsp&nbsp&nbsp&nbsp秦楚伸手捂住了脸,笑了起来,笑得声嘶力竭,笑得肝肠寸断。

&nbsp&nbsp&nbsp&nbsp老人沉默着不说话,静静的看着秦川。这个阵法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只是这一个衍生出了无数个而已,秦川破了其中一个,那么必定会有第二个,只有他自己意识到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以后,方可破阵。

&nbsp&nbsp&nbsp&nbsp知道这一切哪有那么容易,知道了就意味着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了,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了,该承担的责任,已经是不能逃避了的。

&nbsp&nbsp&nbsp&nbsp老人拍了拍秦川的肩膀,消失在了原地,秦川盯着老人去的方向,不知道想什么的发呆。

&nbsp&nbsp&nbsp&nbsp老人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丹房里面,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鎏金花穗,现在拥有名字的求安,皱了皱眉头。

&nbsp&nbsp&nbsp&nbsp滴血认主,和寻常的认主可不一样,寻常来说,只要鎏金花穗没有化成人形,认主这件事情对于鎏金花穗的伤害很低,甚至主人死了,鎏金花穗还能被授予下一任主人。

&nbsp&nbsp&nbsp&nbsp但是求安不一样,他已经幻化出了人形,有了命牌,刻了名字,那就是意味着求安这个人是真实的存在的,不是任何东西可以将它抹杀的。

&nbsp&nbsp&nbsp&nbsp而也是因为这样,秦川只要出现任何问题,求安不可能完好无损,两者之间的牵连变成相同,秦川在,求安便完好无损,秦川不再,求安便也会消失。

&nbsp&nbsp&nbsp&nbsp他刚刚在这儿设了结界,求安出不去,任何东西也进不来,可偏生的,这血液上的牵连,让球按即便是没有踏出这个结界,也伤得不轻。估计也正是有求安的存在,秦川才能撑过那阵法里的第一关。

&nbsp&nbsp&nbsp&nbsp老人再求安的眉心点了一下,抹杀到了关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替他疗好了伤,补了鎏金花穗本体。

&nbsp&nbsp&nbsp&nbsp“老东西,你是不是对我下毒手了!”求安醒过来,立马跳开,指着老人的鼻子质问。求安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醒来就看见这老东西对着自己笑得慈眉善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nbsp&nbsp&nbsp&nbsp老人顽皮的耸耸肩,示意他自己看他手中拿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求安警惕的看了一眼还被他拿在手里东西,随后又极快的抬起头盯着老人看,“这是什么玩意?”

&nbsp&nbsp&nbsp&nbsp“燕翔散。”老人淡淡地说道。这个求安在道观里面几千年,若是连这个东西都不认识,老人是绝对会把这个只知道玩的鎏金花穗赶出去,让他去自生自灭的。

&nbsp&nbsp&nbsp&nbsp求安眉头一皱,立马把手里的燕翔散丢给了老人,“这玩意你干嘛随便放啊!”求安也想起了自己闲着没事,问老人名牌的事情的时候,自己闻的了。

&nbsp&nbsp&nbsp&nbsp“老夫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晚了,这师门来了人,按理来说什么东西都不能少,可是我发现燕翔散少了好多,没法拿得出手这才重新练的!”

&nbsp&nbsp&nbsp&nbsp老人的解释合情合理,求安也真的不好多说什么,明明觉得处处透着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那里透着不对劲。

&nbsp&nbsp&nbsp&nbsp求安挠了挠头,好像觉得老东西说的是对的,但是又觉得老东西在骗他。老人自然也是看出了,可是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切都算计的恰到好处,他知道求安肯定会在乎命牌的事情,所以必定会来问,来问的时候,按照他性格必然是不肯先开口的,正是因为这样,才不能让他知道只要血脉认主,便是不死不休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这个求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副长相精明的样子,但偏偏蠢得不行,还喜欢瞎猜想,猜想吧还不靠谱,若是让他知道了,必然是不肯的。

&nbsp&nbsp&nbsp&nbsp可是这个血脉认主,偏生的有一部还是必不可少的,那便是在命牌上亲自刻上对方的名字,这才算是成了。

&nbsp&nbsp&nbsp&nbsp求安听老东西这么说,也压下心中的疑惑,以为是自己多虑了。求安左看看右看看也没什么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看了,转身就准备走了。

&nbsp&nbsp&nbsp&nbsp“你既然已经认了那后生为主,改日记得将他的名字刻在命牌之上!”求安闻言回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老人。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这还有何讲究吗?”求安好奇的问。

&nbsp&nbsp&nbsp&nbsp老人也不甚在意,随口道:“门内规矩。”

&nbsp&nbsp&nbsp&nbsp这么一说求安算是明白了,可是它并不是这道关的人啊!

&nbsp&nbsp&nbsp&nbsp“你们的规矩,为什么我要遵守?我又不是这道观内的人!”求安满不在乎反问老人。

&nbsp&nbsp&nbsp&nbsp求安觉得老人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一开始是要求他救人,害得他认了主,现在还要求他必须须遵守着门内的规矩。

&nbsp&nbsp&nbsp&nbsp老人摸了把胡子,笑嘻嘻的看着求安,“当真不是吗?”

&nbsp&nbsp&nbsp&nbsp当真不是吗?老人这会儿真么一问,到是真的把求安给问住了。当真不是吗?不是的话,他学的熊曦全部都是道观内的,并且自己的真身还是道观内的法器,可若说是,他并不是这道观内的人,也不是老东西收的徒弟。

&nbsp&nbsp&nbsp&nbsp是还是不是,这个问题倒是真的很让求安纠结。

&nbsp&nbsp&nbsp&nbsp老人依然在看着求安笑,可是求安并没有从老人的眼睛里看到以前的慈眉善目,看到以前的和蔼可亲。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种刺骨的寒冷,冷到求安恍惚间觉得自己他似乎从来都不认识面前的老东西,即便是他们相处了上万年之久,他化形也有近千年,可是这一刻他才觉得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认识老东西。

&nbsp&nbsp&nbsp&nbsp“犹豫?求安!鎏金花穗!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到底谁,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你能得以问世,是因为祖师爷翻遍三界,将你们这一块破石头挖出来练成了法器,你以为是五个里面最早修成人形的吗?你不是!你是最后一个!”

&nbsp&nbsp&nbsp&nbsp“没有老夫的允许,你根本出不了藏宝阁,没有老夫的允许你根本靠近不了藏书阁,没有老夫的允许,你什么都不是!”

&nbsp&nbsp&nbsp&nbsp老人说的不算是很大声,但是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剑一样戳穿在他的心上!原来他一直都自己以为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是最早成型的,也不是最特别的哪一个,他能找得到藏书阁是因为老东西对他暗中相助……

&nbsp&nbsp&nbsp&nbsp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nbsp&nbsp&nbsp&nbsp“那您为何从未说起过?”求安颤抖着声音,僵硬的对上老人的视线,有些不确定的问。老人笑了。

&nbsp&nbsp&nbsp&nbsp依然是之前那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的求安有点心慌。这一刻他才确认,这个人,真的不是他以为的样子。不是一个混老头,也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没谱的人。

&nbsp&nbsp&nbsp&nbsp“老夫原本想着,这千年来这里都未曾再有什么人进来过,实在不行就帮你化形,好歹也是个人样,也就算是老夫的徒弟了,只可惜你不上到,藏书阁的书,老夫若不为寻,你根本找不到,若不是老夫在藏宝阁跟藏书阁间又打了一个通道,你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该怎么去藏书阁。你呀,不适合这条路,你扛不住……”

&nbsp&nbsp&nbsp&nbsp求安笑了,笑得跟以往都不一样,不再是傻乎乎的微笑,而是带着哭腔的微笑,“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您再帮我?都是您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nbsp&nbsp&nbsp&nbsp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不是多难得事情,可事实上就是,即便知道您是个废物,还要为你考虑,求安在这个道观里面不知道多长时间了,道观里面用来帮助徒弟冲破修为的方法,他比谁都清楚,所以才从问世的时候就觉得,若是化形万不可让老人知晓。

&nbsp&nbsp&nbsp&nbsp老人不再说话,只是淡淡的指了一下他手里死死捏着的命牌,像手足无措的孩子,迷失在大街上只能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

&nbsp&nbsp&nbsp&nbsp老人这么一指,求安就明白了,真真切切的明白了。刻上名字好好认主,努力修行,最后跟着他出谷,等他死后换新的主人。

&nbsp&nbsp&nbsp&nbsp秦川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好了,自己按照忠伯教的方法坐在床边,调整紊乱的内息。

&nbsp&nbsp&nbsp&nbsp“虽然我门不在乎你认几个师傅,但是还在我门中,就要练适合我门中的术法。”老人推门而入,淡淡地说道。

&nbsp&nbsp&nbsp&nbsp秦川收了灵气急忙下床,朝着老人直接就跪下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nbsp&nbsp&nbsp&nbsp这一白老人受了,这就证明,老人承认了他的身份。“你未曾拜过师门,自然也没有命牌,老夫给你做了一个,收还是不收全看你自己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个名牌,秦川是不可能不说的,毕竟不管怎么样这个老人都是他第一个正儿八经拜的师傅,且这个命牌他是真的没有。

&nbsp&nbsp&nbsp&nbsp秦川不出所料地收下了命牌,老人会心一笑:“你来自己玄天宗,想必也知道如何认法器,只是我门中的法器,与别的稍有不同,你只需将法器的名字刻在命牌上,便可了!”

&nbsp&nbsp&nbsp&nbsp这算是老人的一个要求了,秦川是不可能拒绝的。秦川自己清楚,老人也清楚。

&nbsp&nbsp&nbsp&nbsp与其说把求安给秦川是给秦川一个保证,倒不如说是给求安一个保障,一个对他好的路,一条他绝对不会想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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