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姝传 - xp1024.com
《帝姝传》


第一章 青翎现

莽荒时期,天地六域,界限分明,人妖殊途、仙魔有别,自毁天灭地的界域之战爆发后,各界之间的制约被打破,人鬼不分、仙魔无差,各界之人可生活在同一个领域,没有法则的制约。

后来,最为强大的神域覆灭,神族将不再是此间最高的统治者。

界域之战终以神域的覆灭为终点,完美而悲怆的落幕了。

神域虽覆灭了,但神族之人犹存,留存下来的神族之人分散在各个领域,成为隐世大族,亦是各个领域最为忌惮的家族。

其中沐天神族乃是莽荒时期的十大古族之一,界域之战过后便举族迁移到一处荒城,并将此城改命青沐城,至此世代在此繁衍生息,极少过问各界域之事,成为隐世大族之一,并且是隐世大族之首。

而现世家族则以慕氏一族为首,居于东臻帝国之臻都。

如此就不得不说,界域之战后,各领域之划分,三城四国、三荒五域……其中三城:天羽城、青沐城、无仙城,四国:东臻帝国、南凤帝国、西麒帝国、北玄帝国;三荒:蚀月之荒、雪灵之荒、炽炼之荒;五域:天域、魔域、佛域、无尽血域、境外幻域;其中还有妖都、冥都、暗夜之都等等大小领域。

沐天主府——

登天台上,身着墨色华服的中年男子,遥望天空,在那天空之上,金霞绽射,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啼鸣传入耳畔,他背负着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和松开,反复了几个来回后,他道:“沐天一族隐世的时间应该就要终止了。”

“看方向是天羽城那边,如此景象……是天羽城有什么盛事吗?”

“若有盛事,早已广而告之了。”

在中年男子身后,还站着两个俊秀小少年,长相都与他有几分相似,不过一个看着天边,身上就差写:生人勿近四个字了,一张脸冷的跟个面瘫;另一个小少年则是清冷又高傲,不管看不看人,他的下巴都是微抬的,还有微微上挑的眼角,给人的感觉,便是不拿正眼看人。

“盛否……尽人事,看天意。”

可这与沐天神族隐世之事有何干系吗?

两个小少年对视一眼,都不再开口了,他们年纪尚小,涉及到沐天一族一些隐秘的事情,便是再得宠,也不会告知他们的。

“若待得无趣,便回去吧。”

“侄儿告退。”

“孩儿告退。”

看出来中年男子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两个小少年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走出登天台后,那“不拿正眼”看人的小少年,一点儿也不怵另一小少年身上那骇人的冷意,把手往他肩上一搭,“三少,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这天羽城的盛事啊?”

沐卿殁撇了一眼肩膀上已见寒雾的手臂,“没兴趣。”

沐卿珏不雅的对着他犯了一个白眼,“真是一个无趣的冰疙瘩!”

明明以前那么可爱又好玩,结果练了那什么鬼剑法,浑身冒冷气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爱凑热闹了!

“三少,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天羽城的盛事吗?!”

沐卿珏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年,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尤其是明知有热闹可凑,却没人相陪,光想一想可能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等着他,他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过去。

“不好奇。”

沐卿殁震开他结冰的手臂,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就将他甩在了后面。

“……唉?!”别走啊!

沐卿珏有点儿丧气的看着结冰的手臂,运转体内的仙力,化开了手臂上的薄冰。

那冰疙瘩身上的冷意又加深了,看来剑法又进一步了,真是让人不爽啊!

沐卿珏扭头看了一眼金霞漫天的地方,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回青竹居了。

他虽爱凑热闹,可那前提是沐卿殁能与他一道儿去,否则……他不能出沐天主府!哼!待他剑法有成,谁还能阻止他出去,就拿剑削谁!

唳——

沐卿殁一脚踏入戮竹居后,一声振奋心神的鸣啼从天边传来,让他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向鸣啼声传来的方向,青色的翎鸟展翅高飞,盘旋于天地之间,无数的飞禽,扑展翅膀,追逐它而去。

《天翎秘史》记载:青翎鸣啼,箜羽诞。

********

万里无云的天空,慢慢被金霞渲染,飞禽齐鸣,惊动了整个奉天世界,各方人士纷纷神色凝重的注目于同一个方向——天羽城所在。

天羽城乃是莽荒时期的一大神族天翎族的领域,其族为天羽城的皇族,统领天羽城内各大小族群。

因其族热爱和平,实则战斗力爆表的情况下,是唯一一个在界域之战时受到侵害最低的领域。

如今天空之中的天羽城,金霞璀璨,雪羽飘扬,乐鸣悠扬,娓娓动听,百族齐齐跪地,虔诚跪拜!

天羽城内,高耸入云的天桥上,那一人身着一袭绣着金色的翎羽的逶迤拖地的广袖嫁衣,绣着金丝花边,华贵而简洁。

如丝绸般的墨发随意的用红丝带挽起,散落下几缕碎发,使得他那艳丽而灼人的面容多了一丝异样的凄美。

细长的丹凤眼,画着张扬而魅惑的红色眼影,炯炯有神的黑眸直视远方。

朱唇泣血,肤如凝脂,实乃倾城倾国之资,一身红嫁衣火红的炙热,如烈焰般燃烧,妖娆而魅惑,却没有掩盖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以及锋芒逼人的气势。

一朵朵红的泣血的曼珠沙华在天桥下面的广场上空生长绽放,轰隆——一道紫色的雷电闪现,整个天空都震了震,天羽城震动的更是厉害,好似地震突然袭来,四通八达的官道上跪拜着的人们猝不及防的被震的往地面上扑去,一个个在地上抖如梭子,脸色发白,冷汗淋淋……

好一会儿都还惊魂未定的小心翼翼的窥着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的天空。

这是……“天惩”的威压?!

为什么?!

青翎现,不该是祥瑞吗?!

官道上跪拜着各百鸟族人,被“天惩”的威压吓得心神俱颤之际,心里是惊疑不定,揣揣不安,更是生出了一丝想要逃离天羽城的心思。

********

一朵朵曼珠沙华如不要命的似得朝四面八方开去,就像是一片血海一浪高过一浪,不一会儿整个广场都开满了曼珠沙华,然后朝着其它地方开去,整个天羽城很快就开满了曼珠沙华,火红的耀眼而梦幻。

轰隆轰隆轰隆——

阵阵雷电轰响,整个天空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震裂,天羽城更是七摇八晃,可天桥下的广场上虔诚的跪拜着的天翎族人却个个稳如泰山,怡然不动。

何为天翎族,无畏天诛地罚,无惧生尽死弃!

天诛地灭,何惧矣!

天桥上的他抬起头,唇角溢出一滴血,冷冷的看着天空正酝酿着欲一击即中的紫色雷电,眼底尽是不屑与决然。

轰隆——如食指般粗细的紫色雷电直直的对准广场中央冉冉升起的巨大含苞待放的曼珠沙华势不可挡的劈下,虽是第一次劈下,也是最细小的,却是最恐怖的一击,单单就是一丝外泄的气息都让人觉得直面死神的威胁,更不用说那脆弱的曼珠沙华如何躲得过这足以毁灭一切的一击!

天诛!

天道!

好!很好!

他凤眼一眯,两手翻飞,广袖飞扬,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身后,倏地伸展出十二对金色羽翼,流光溢彩,好不绚丽华美。

他如白玉般的手,潇洒一扬,手中出现了一把玉白色的如翎羽般的梳子,上面雕刻着复古金花纹,羽梳骨上还有一排如乐器才有的圆孔,羽梳柄处还有一个类似哨口的孔,银色的边缘,闪烁荧光。

他明媚一笑,轻轻拭去嘴角的血渍,向前冲去,留给身后的是一个毅然决然的身影。

金翼展翅杀神出,乐羽流梳悲鸣奏!

在紫色雷电要击中那一朵曼珠沙华的刹那间,他飞到了它上空,奏响了乐羽流梳,曲调时而凄厉却生机勃勃,时而欢快却杀气逼人的莽荒神曲神乐杀。

展翅的金翼将曼珠沙华牢牢的护在底下,任那紫色雷电直击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紫色雷光与金色的血光交接迸射,神乐杀止,乐羽流梳从他手中滑落,他睁大眼睛,金光流转,黑色褪去,金眸褶褶生辉。

曼珠沙华的尽头,那人身着绣有梨花图纹白衣,手持一枝开的正盛的梨花,温和一笑的朝他信步而来。

“阿……白……”

他伸出条条血痕的手,费力的向前伸去,迫切而无力的想要抓住什么……

展翅的金翼徒然的僵住,右翼脊骨处倏地裂开,金色的血溢出,黯然失色的右翼直直的往下坠落,落入无边的血色花海中,他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突然失了支撑的往下坠。

含苞待放的曼珠沙华在这最后的时刻终于绽放,如火如荼的光芒四射,“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啼哭,冲开了层层金霞,冲散了正酝酿而下的紫色雷电,挥散了雪羽,闪烁不停的雷云层也开始退散了,漏出了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射在整个天羽城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这是……天翎族的希望啊!

他听着这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啼哭,望着放晴的天空,笑着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坠落于血色花海中。

我穿着这世间最美的红嫁衣,在轮回路上……等你回眸一望,可否?

第二章 封城

那朵巨大的曼珠沙华就在他的身旁,花心内那粉雕玉琢的女婴似是感觉到他生命的流逝,哭声悲怆而焦急:“啊~啊~啊~”

一道白色的身影飞入血色花海上,一手抱起了女婴,用红色的绸缎包裹住后,跳入血色花海中,单膝跪于他的身旁,望着他的眼睛有着无法言说的哀伤,转瞬即逝。

他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托起他,将女婴放在他面前,好似要给他好好看一眼,他拼尽全力保护的人,正焦急的呼唤他。

“啊~啊~啊……”

他仰天唉息,一手将安然沉睡的人施法托起,身影再一闪,离开了此处。

曼珠沙华随之一朵朵的极为迅速的枯萎,然后消散,一切就好像是烟火般,转瞬即逝。

此时,乐鸣齐禁,百族跪谢。

云层彻底散去,天惩已过,新生始。

沐天主府——

“盛事矣……丧事矣。”

登天台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却不见任何人。

戮竹居外的沐卿殁,眸色沉了沉,回过头,迈步走进了戮竹居。

是新生,亦是终结。

命天宫——

身着黄色锦袍的男子被一圈圈的金色羽毛束缚住手脚,在听到那一声啼哭时,他终于拼着重伤破开了金羽的束缚,向外冲去。

那白衣人缓缓而来,男子的视线落到他托起的那一人身上,瞳孔紧缩,冲上前去,将人抱入怀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兄……”他抱紧他还有余温的身体,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声声泣血锥心道:“皇兄……皇兄……皇兄……”

白衣人抱着女婴,无悲无喜的站在边上,任由他怀中的女婴哭的喉咙沙哑,任由男子陷入无尽的自责悔恨伤痛中。

“箜檠太子……”一蓝色祭服的女子匆匆而来,在见到那个了无生气的男子时,双眼突兀一红,跑过去抓起他的手,不愿相信的替他把脉。

“不——”

她后退一步,手指一松,他的手从她手中滑下。

“梨先生……”她泪眼婆娑的看向白衣人,就像是抓住了黎明的曙光,即使要在绝境中的苦苦挣扎生生世世,只要能达成所愿,都是值得的。

白衣人古井无波的双眸看了她一眼,便从她身旁走过,抱着女婴走进命天宫,平淡无奇的传出来两个令人心颤了三颤的两个字。

“封城。”

她定定的看着白衣人慢慢远去的背影,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像是要爆出来了,好不骇人。

好一会儿,她颤抖着身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巨大的悲痛和愤恨,沉声道:“封城!”

不消片刻,这一座如梦如幻的天空之城凭空消失了。

“箜聆皇子,请节哀。”女子站起来,强忍住泪水,劝慰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怕她再看一眼,就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和唯一的一丝良善。

那她……便再也做不好一个让他满意的箜女了。

“皇兄……”箜聆皇子呢喃,“你总是这般……总是这般……”

他抱起箜檠太子,向与箜女离开的相反方向走去。

以血开出的路,自应以血渲染,那路的尽头,当是血流成河。

而这会儿功夫,不同领域的某些人,虽说神色各异,但无一不是想到一件事:天道好轮回,终是厚爱其族,天罚已过,箜羽现世矣。

天翎族虽在界域之战时没有受到多少侵害,但因插足一古神族之事,致使其第十三任箜羽公主遭天诛,其第十四任箜羽公主一经出世便魂散虚无。

其后数千万年来,再无一位箜羽公主诞生,世人终知天翎族被天罚,不再有箜羽公主。

如今天道轮回,终将再一次诞生第十五任箜羽公主,即天翎族的天罚已过,百族齐谢天恩,各方势力也将重新省视天翎族所带来的影响,以及其地位。

因为自莽荒时期起,天翎族的箜羽公主便是所有大小公主中最为尊贵的嫡长公主,其地位在第十三任箜羽公主时期曾一度超越各域之主,万人跪拜矣,所以有了箜羽公主的天翎族与没有箜羽公主的天翎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然,天翎,天翎,上天怜之。

天道何其厚爱其族,逆天而行,也不过是略施小惩矣。

终有不甘,却不可奈何。

世道亦终将要变了。

然,天翎族突逢盛事,各方势力皆做好了前往天羽城恭贺的准备,谁料,不过片刻功夫,天羽城全面封城,自此外城之人再也不得见天羽城,亦不能找寻天羽城所在。

天羽城此举,无疑给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亦不能想象其族又发生了何事,在界域之战时都未封城过,现如今箜羽公主降生却要封城,实在是想不通何意。

各大能之人,纷纷衍算,终不得其意,冥冥之中,天道所阻,看来箜羽公主降世,于天翎族来说必有大深意,且于天下也大有深意矣。

各方势力虽心有不甘,可却也不能同上天作对,否则岂不是同那一族般自寻死路!

十三年后——

箜女站在宫殿外,抬头看着龙“新宸宫”的牌匾,不由得想起,向那人询问箜羽公主居于何处宫殿时,他的反应。

“金曦耀世,帝君夙临。”

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三个洒脱肆意的三个字——新宸宫。

帝君吗?

箜女的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欢愉的身影,扬了扬嘴角。

箜女——天翎族祭祀、占卜未来、通晓过去之神女。

宫殿内,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袍的少年举着一个有着金色十二翼的白衣飘飘宛若真人的傀儡娃娃,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

“小羽儿,看看这是什么?”

梦幻而唯美的公主床上,一个娇小的人儿隔着紫色的圆吊顶纱帐,惊喜的看过去,“咦?”

少年站在床前,晃了晃手中的傀儡娃娃,颇为自得道:“本太子的美貌那是无人可比的!”

少女扒开纱帐,露出一张精致无比却苍白的过分的俏脸,灿若星辰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酷似少年的缩小版的娃娃,惊诧道:“太子哥哥,这不是你吗?有什么可比的?!”

“怎么不能比!”少年竖眉,“我可比它帅多了!”

少女嘟囔囔道:“明明是傀儡娃娃……”

“嗯?”少年双眼一眯,少女顿觉脊骨一寒,赶紧笑呵呵道:“比不上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太子哥哥!”

“哈哈哈……”少年闻言哈哈大笑,并走过来揉了揉她软乎乎的秀发,颇为骄傲道:“你太子哥哥我可是天羽城第一美男子,更是以美貌与实力排名三城四国、四荒五域绝色榜第一的世无双佳公子!

恋慕本太子的妖魔鬼怪、仙佛人神都可以绕整个天羽城千八百圈了,区区一个酷似本太子的傀儡娃娃,还不是聊表相思的小物事,怎么可能比本太子帅气逼人?!

想当年佛域一个人人敬仰的圣子一见本太子便惊为天人,自此一颗佛心向断背山,誓不回头不说,为了得到本太子一件贴身衣物,那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就是一个无下限的极品流氓。”

少女听的入神,双眼睁得大大的,亮晶晶的盯着他,见他停下来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少年扬了扬嘴角,丹凤眼一挑,撇着嘴说道:“这玩意就拿给小羽儿你玩玩,这可是你太子哥哥我亲手做的,连味道都与太子哥哥一样香,你睡觉的时候正好可以陪着你,若是遇到麻烦,只要对他喊太子哥哥最爱小羽儿,太子哥哥就会出现保护你,明白了吗?”

少年将手中的傀儡娃娃晃了晃,扔进她怀里。

少女抓起傀儡娃娃,凑近鼻间嗅了嗅,是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她舒心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很喜欢,谢谢太子哥哥!”

少年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心里一动,忍不住又揉揉她的头,不经意的露出一抹不舍,在她笑着看过去的时候,恢复常态。

少年将她扶睡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并将傀儡娃娃放在她的枕头旁,笑着哄道:“到休息时间了,太子哥哥也要走了,你要乖乖睡觉,乖乖快乐的过好每一天。”

“嗯。”少女闭上了眼睛,听话的睡觉。

“真乖。”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太子哥哥永远都爱你,永远都会保护你,守护你。”

少年直起身,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就走。

“太子哥哥!”

少女睁开眼睛,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慌乱的呼唤道。

少年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我醒来,你就会出现吗?”

少年没有回答,大步向外走去,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越走越远,越走越模糊的背影。

少女眨眨眼睛,眼角莫名的滑落一滴泪水,心蓦然的刺痛了一下。

太子哥哥……小羽儿很乖的。

她乖乖的闭上眼睛,听话的沉睡。

夜无声无息的来临,又极快的过去,床上的人儿,迟迟不醒,看望她的人,来了又走,来来回回换了几波人,都不见她有清醒的迹象。

“太子哥哥……”

少女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远去的身影,只抓住了衣角。

“别走……”

她紧紧抓住,而他还继续往前走去,她跟着跑了起来,他越走越快,她越跑越慢,手渐渐的抓不住衣角,她急得大喊:“别走,太子哥哥!别走……”

衣角从她手中抽离,他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太子哥哥!”

她朝着他消失的方向追去,追啊追,不停的追,身体渐渐透支,可她感觉不到累,她要找到她的太子哥哥。

第三章 征兆起

不知过去多久,入目一片猩红,她停下了脚步,那张含笑的面孔映入眼帘,漫天飞舞的染血金羽,冰冷锋利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金翼,她定定的站在那儿,嘴唇颤抖不语。

他翩然倒地,那长剑还插在他的胸口,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她的视线移到他后面站着那一个人身上,宽大的紫金色披风将他瘦小的身子笼罩在里面,反光的金玉面具下一双水波荡漾的眼眸冷的如寒潭冰水,冰冷刺骨。

“太子哥哥……”她跑过去,扑倒在他身上,哭喊着:“太子哥哥……你不要小羽儿了吗?太子哥哥……”

往常只要她一喊“太子哥哥”,她的太子哥哥就会笑着将她抱起来哄,可现在她的太子哥哥再也不能笑着回应她了。

“太子哥哥……”

她抬起头,充满仇恨的双眼紧紧锁住他,“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双眼睛不起波澜的看着她,任她怨恨、仇视……

床上的人儿,猛的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太子哥哥!”

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有拭去,她就感觉一阵难以抗拒的疲惫袭来,整个人无力的躺下,眼皮重的抬不起,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太子哥哥……别走……

吱啦一声,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婀娜的身影背着晨光走进来,穿过层层幔帐,径直走到床边,掀开纱帐,看着床上的小人儿面色苍白,冷汗沥沥,睡得极不安稳,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拿出一块丝帕细细替她擦汗,神情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担忧与无奈。

“梦魇了。”

静的针落可闻的宫殿,突然响起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女子手一顿,捏紧手中丝帕:“梦魇可醒,断命难续。”

箜聆皇子身形一震,走上前来:“断命虽难续,可也能续,总归是有希望的。”

“但愿如此。”

箜聆皇子抽出她手中的丝帕,笑道:“她虽命途多舛,但也是个有福分的,尚有一线生机可寻。”

“呵,二殿下倒是看的开。”女子轻笑一声,抬起头看向他。

看不看的开,都得看的开呀!

箜聆皇子欲将丝帕叠好放回她手中,余光一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的脸上从右眼角到左边脸颊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干涸的伤口,已结了一层薄疤,昔日的玉貌花容,一夜之间竟……

“箜女……”

她费劲的扯扯嘴角,牵动脸上的伤口,整张脸都很僵硬,连一丝笑容都笑不出。

“不过是一张面皮罢了。”

“世人常说红颜枯骨,我倒是不及世人了。”箜聆皇子自嘲道。

“二殿下需知世外高人,也是人。”

“说的也是。”箜聆皇子爽朗一笑,将丝帕放入她手中,“神也罢,仙罢,不过是比人多活了几千几万年罢,说到底还是武力值厉害点的人。”

“我倒愿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箜女垂眸呢喃道。

箜聆皇子蹲在床边,抓起小女娃冷冰冰的手放在嘴边,“前人说得到什么,必定会失去什么,我的小阿羽只得到来这个世界看几眼的机会,就失去了那么多那么多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东西,是不是先得了,才会失去这么多?”

箜女看着他湿润的眼眸,心里也不为之动容,与他认识了千年了,何曾见过他如此柔情悲悯的一面?

“正如二殿下所说,小殿下是个有福分的人,经此一劫,日后必一帆风顺,安乐无忧。”箜女这话不知是宽慰箜聆皇子还是在宽慰她自己,不过箜聆皇子心中也没有那么郁结了。

“但愿如此。”

他将她的手放进锦被里,替她捂好掖角,站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宫门关上后,箜女眺望远方,悠悠道:“一念生,一念死。”

箜聆皇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个刚学会飞翔的孩子,嬉笑玩闹的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总归是有一念生。”

箜女闻言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心道:是啊,有一念生,就够了。

毕竟,曾经,一念死,二念亡。

“再过月余,便是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的冠礼,闾妃托我来问一问二殿下,可否开城,让她去参加。”箜女嘴角扬起一抹讥笑道。

“闾妃是个不安分的主,自皇兄去后,不仅在天羽城内煽动百鸟族滋事,更是想方设法的要将皇兄逝世的消息传出去,现如今沐卿殁二人的冠礼,倒是给了她一个好机会!”箜聆皇子话语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眼中的厌恶要是让费尽心机讨好他的闾妃看见,怕是要呕死了!

“听二殿下的意思,是要亲手把这个‘好机会’送给闾妃了?”箜女这句话,问的可以说是毫无意义,天羽城不可能一直都处于封城状态,城内的人需要出去,城外的人也需要进来。

沐天神族的两位嫡长公子的冠礼,于沐天一族来说是盛事,但凡有所交情的势力都会派人前去观礼,天羽城再怎么需要封城避世,也得派人观礼,除非天羽城再也不出世。

“封城十三载,只有五年的时间了。”箜聆皇子沉声道。

“时也命也,是该开城了。”箜女轻声道。

有些事情,注定是不能两全其美,只能择一而终。

“闾妃想去观礼,那便如她的愿吧。”箜聆皇子话落,便转身离去。

“嗯。”

一句话,轻飘飘的决定了一个女子的生死,但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吧。

箜聆皇子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让闾妃出不了天羽城,可是却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箜檠太子逝世的消息在天羽城开城后不传出去。

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天羽城的天空,终于要变了。

太子殿下,你可会后悔?

不!你怎么会后悔呢?!

因为她……比你重要啊!

箜女望着湛蓝色的天空,一时之间又想到了逝去的箜檠太子。

命天宫——

瘦弱的小人儿,正坐于大殿中,手持细毛笔,一笔一划的练字。

大殿之上,一男子身穿绣有梨花的白色锦袍,盘坐在座垫上,如墨绸的头发丝披散在肩后,左前额上一缕墨发简单的编织起来,末尾别着一朵绽放的梨花,脸上戴着上半边印有梨花的白色面具,凉薄的嘴唇,红艳的似要泣血。

他注视着殿下的人儿,看着她脸上滑落颗颗汗珠,小手颤抖不已,仍在坚持不懈的练习,眼神无波无澜。

她这段时间每日只有三个时辰是清醒的,故她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将需要掌握的东西学会,而这些东西都将是大殿之上的人要传授的。

最后一笔落下,她停笔,歇息片刻,起身道:“梨先生,学生已完成课业。”

“今日……”

“梨先生,今日我可否告假一个时辰?”箜羽公主不好意思道。

“何故?”

“我已好长时间未曾见到太子哥哥,很想见一见太子哥哥。”箜羽公主话语中都是浓浓的思念与担忧。

“箜檠太子与奉花国焚玉公主有婚约在身,每年须要前往奉花国待一段时间,近日内不会回归。”

箜羽公主听着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心里慌乱的厉害,很想现在跑到箜檠太子身边,寻求安慰。

“可……”

“未到十五,不得出天羽城。”

“是。”箜羽公主垂下头,掩去眼中的失望与担忧,做回了位子,复习功课。

太子哥哥,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梨先生看着她,无欲无念。

第四章 紫雪之花

帝聆宫——

箜聆皇子坐在殿首,听着底下的人汇报近日来外界发生的事情,在听到天域的小太子因箜檠太子暴毙一事大闹,遂后失踪的消息时,忍不住蹙眉道:“可知道小太子何时何地消失的?”

“小太子大闹过后,便回了凌霄宫,期间一直都不曾见人,若非帝后召唤,都不知小太子小时了,其后帝后派人找遍了天域都不见踪影,更不知是何时何地消失的。”一红衣统领道。

“天域那边找不到小太子的踪迹后,可曾想到天羽城处找?”

“天域一直派人在天羽城曾出现过各个地方寻找,但一直不见小太子的踪迹,且有传言是天羽城抓走了小太子,否则小太子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呵!”箜聆皇子讥笑一声,他就知道皇兄彻底暴毙之后这些人就再也按耐不住了,一个个的都想将天羽城扒皮拆骨!

“下去吧!”

箜聆皇子见箜女从殿外走来,便大手一挥道。

“是。”

一众统领转身离开了。

箜聆皇子起身,走下来道:“可是小羽儿出了什么事情?”

“小殿下如今正在梨先生处,有梨先生照看,二殿下竟可放心。”每一次她来帝聆宫,箜聆皇子首先问的便是箜羽公主的情况,箜女都习惯了。

箜聆皇子闻言,放心的点了点头,见箜女的神色不似往常带着愁容,问道:“可是有了什么好的消息?”

“不好不坏的消息有一个。”

“哦,说来听听。”

“暗夜之都有人卖出紫雪之花的消息。”

“消息可靠吗?”箜聆皇子神色凝重道,毕竟这可关系着他心之所系之人。

“可不可靠,我不知道,但有人一定知道。”

箜女的话一出,箜聆皇子就知道她说的是谁,这是两人长久共事,形成的默契了。

“在何处?”

“沐天神族的禁地。”

“可有千年?”

“据传是万年,所以才不好妄下结论。”

箜聆皇子点点头,若真的是万年份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可不好的是,万年份的若是生了灵智,那就糟了。

“我去一趟命宫。”箜聆皇子略一思索道。

“嗯。”

命天宫——

箜聆皇子步履匆匆的走进有些灰暗的大殿时,箜羽公主已离开。

他对着殿上之人拱起手道:“梨先生,本皇子听闻紫雪之花在沐天神族的禁地之中种植过一株,且已有万年,先生见识甚广,不知此事是否真实?”

听到箜聆皇子的声音,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箜聆皇子并没有低下头,而是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大殿之上的人,不可否认的是这人在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的心无论几次惊艳,都会再一次的惊艳,这该是世间最为漂亮最为干净明亮的眼眸了,如蓝色大海般的眼眸,睁开的那一瞬间,黑暗无所遁形,所有的一切都在光明之中,让人忍不住去追逐这一双眼睛。

“沐天神族的禁地之中确实有一株万年的紫雪之花,但能进入禁地的人只有沐天神族的历任家主,而且一生只能进去一次,且是在家主之位更替之时,现如今沐震天按照凡人的说法正值壮年,等他退位,箜聆皇子觉得箜羽公主等得起吗?”宛如天籁之音说出的话却是嘲讽至极。

箜聆皇子似笑非笑的盯着梨先生,这个人有了世间最漂亮的眼眸,还有了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并且学识渊博、实力莫测,就算有人说他是上苍的宠儿都不为过,那些鲜为人知的家族密辛,在旁人可能花费几辈子时间都可能不会知道,而他不仅知道,并且给人一种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自皇兄出事后,他就与他打交道了,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他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看清过这个人,知道的看到的永远都是那冰山一角。

“不是小羽儿等不起,而是本皇子等不起。”箜聆皇子语气一凛,“本皇子听闻这万年来挑战沐天神族设下的天命擂台的人数不胜数,竟无一人能成功闯到最后一关,本皇子倒是想要一试,看一看这天命擂台是不是真的闯不过最后一关!”

天命擂台,由沐天神族设立,挑战成功者可要求沐天神族为其做一件不违背其族宗旨的事情。

故,箜聆皇子若是成功闯过了最后一关,便可以让沐天神族双手奉上紫雪之花!

梨先生那平静无波的水蓝色眼眸之中终于有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他看着殿下那个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神色流转,水波荡漾,这样一双深情而柔和的眼眸,真的不适合出现那偏执的决绝。

“箜聆皇子可知百族争霸战之事?”

百族争霸战顾名思义,便是各族各选出六名年纪在千岁内的嫡系子弟,相互对战,按照胜利场数决定排位名次,以及各种资源的分配。

因对各族来说,百年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有的人闭个关都得几百年,故每一千年举办一次百族争霸战。

参战者得年纪为何得在千岁内,是因为各家族孕育出一个子嗣不易,若是将参战者的年纪定的太小,很有可能会造成有的家族,到了百族争霸战时,还没有嫡系子弟可参战,不把年纪定的过大,则是为了参战者的修为不至于相差太大,失了公平性,虽然这个百族争霸战不一定真的公平,可至少明面上要体现出公平公正。

箜聆皇子细眉微皱,抬眸望向梨先生,眼中光芒闪烁,似惊似喜似愁……,最后归于平静。

“莫非千年一次的百族争霸战的奖励品之中有紫雪之花?”

梨先生话一出,箜聆皇子立即想到了百族争霸战的奖励品上,心里也有了一丝隐晦的期望和欣喜。

梨先生波澜不惊道:“东臻帝国、北玄帝国及北毒宗有意谋夺沐天神族的紫雪之花,故沐天神族选择将紫雪之花作为百族争霸战第一名的奖励,各凭本事争夺。”

沐天神族乃是隐世家族之首确实可以决定将什么东西作为奖励,亦可以摆脱三大势力的强迫,不得罪于任何人,也让想要紫雪之花的人有了希望,此举甚得人心。

并且想要得到紫雪之花的人,不是只有东臻帝国、北玄帝国与北毒宗,还有南药城、西魅宫以及他天羽城都需要,而这几大势力中只有东药谷的势力最小,其他的都是不容小觑的,对于沐天神族来说得罪其中任何一个势力都是得不偿失的,所以将紫雪之花交出,让大家各凭本事争夺,是再好不过了。

梨先生扫了一眼箜聆皇子,没有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希冀落下,他缓缓道:“参加百族争霸战的人年龄都不得超过千岁,二殿下准备派谁前去,亦或者想要踩着多少人的性命争夺这第一?”

箜聆皇子猛的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盯着梨先生,久久未语。

天翎族数万年来,新生儿实在是太少了,尤其是嫡系一脉,只有十几个新生儿。

他们之中最大的只有十三岁,最小的六岁,要从他们之中选出五个人,还要去争夺第一,除非他们中有人如箜檠太子与沐卿殁般修炼一日千里,在弱冠之年,便能拥有常人无法匹敌的战斗力,否则……

不!

箜聆皇子紧皱眉头,嘴唇更是下意识的紧紧咬住,都见了血丝。

“本皇子会在百族争霸战之前挑战沐天神族的天命擂台。”箜聆皇子拱起的手相互攥紧,指节泛白,青筋凸起,他孤注一掷、誓不后退的语气里是决绝的疯狂,不成功便死!

“不论是天命擂台还是百族争霸战,最终紫雪之花的归属都只会是沐天神族,二殿下可懂?”梨先生不悲不喜的神色令箜聆皇子一震,汹涌彭湃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冷静的思考他刚才的问题。

沐天神族虽将紫雪之花当做百族争霸战第一名的奖励,可其族也会派人参加对战,而符合要求者便有好几十名,其中沐卿殁、沐卿珏便是首当其冲的狠角色,与他直接对上恐怕都能战个平手,更别说那些几十岁的小娃娃能在他们手里讨上好了!

此外北毒宗的人擅长用毒,其对紫雪之花势在必得,必定是为了得到紫雪之花而无所不用其极,与之对上者必然是凶多吉少,得不偿失。

西魅宫擅长蛊惑之术,对战之人稍不注意可被其毁了心性,断送前程。

东臻帝国与北玄帝国可小觑亦可重视,其能派出的参赛者无疑是慕家嫡长子与百里家七公子,到时对的上对不上还是两说,所以剩下的东药谷比较难办,据闻药王的亲传弟子武力值爆表,可与沐天神族嫡长三公子有一战之力,亦不知是真是假,只希望到时不要与沐天神族与东药谷的人对上。

箜聆皇子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不起波澜的神色下隐藏的是无奈的沉重。

天羽城的臣民可以为了皇族之人而死,却不能没有任何意义的送死,所以得不到第一的名次,也得保住性命。

不论是百族争霸战还是天命擂台,只要是为了紫雪之花而去的人都不会战胜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而想得到紫雪之花,除非——沐卿殁死!

想到这里,箜聆皇子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猩红,恍惚了大殿之上的人的眼。

箜聆皇子脑海中闪现出的疯狂年头,并没有占据他的心神多久,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哼,沐天神族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将紫雪之花交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本皇子都不得要为想出此计的人大赞一声:好!

“梨先生,本皇子连尝试都没有意义了吗?”箜聆皇子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嘲道。

梨先生看着他,那目光似在看他又似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良久,他淡淡道:“二殿下只需守护好天羽城便是,其余诸事自有人料理。”

箜聆皇子松开手,慢慢放下来,眸色冷了冷,他沉声道:“梨先生,本皇子不只是天羽城的箜聆皇子,还是一个小丫头的哥哥!”

梨先生摊在腿上的右手的食指无意识的抽搐,他面色如常的看着箜聆皇子转身离去。

曾几何时,有个人也曾当着他的面说了类似的一句话,只是一切都在时间的长河中被冲刷净了,再也无迹可寻了。

第五章 半步之神

天域——神战台——

三根雕刻着飞龙的粗壮石柱支撑着半圆形的巨大擂台,擂台上冷光闪烁,一白一金身影如闪电交错、碰撞,更是血花飞溅,一手持长枪的身着金色盔甲的男子重重的摔倒在地,长枪也随之断成四五截。

他用尽全力的挣扎着,方才略微的抬起头,眼中迸射出强烈的不可置信,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头又重重的砸下去,睁大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前方不远处,翩然落地、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他身前身后有着些许的伤口,渗出不少血迹,将白色的衣袍染上绚丽的血色,长剑的剑尖悄然滑落一滴鲜血,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绚烂的血花。

如丝绸般的墨发因挑战中,被人一枪挑断发带,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挺立如松的背影,给人一种强大、坚韧不折、高不可攀的感觉。

突然——

他转过头来,宛如深渊般的眼眸望向虚空。

装饰的高雅、精致的宫殿中的少女,在他转过头来后,痴迷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他那似乎可以穿透虚空的双眼,心头突兀的一窒,跌坐在地上,呆怔的盯着镜中他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久久未回过神来。

沐、卿、殁。

她将狂乱跳动的心平复下来,在心中默默念叨镜中之人的名字,唇角微微翘起。

少女站起身,视线未曾离开镜中的人,那人傲立于擂台之上,幽深的目光落在他处,长而微翘的眼睫毛未曾眨过,染血的薄唇,清秀俊逸的脸庞,几缕墨发不小心被血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给人一种嗜血的美感。

世间的男子,若都能如他一般,那么……她想这天地都会变色吧!

不,他已经令天地变色了。

*******

有人在窥视。

沐卿殁垂眸,看了一眼死的不能再透的对手,转身走向了下一个战台。

下一个战台之人见此,神色不由得一变,竟还要再战吗?!莫不是刚才一战,还未尽全力!?

在他想七想八之际,沐卿殁已然越过了他的战台,他一愣,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随见沐卿殁走上了前三十的战台后,倒是替沐卿殁的‘自大’担忧了一把。

*******

“不愧是沐天神族一出生便就有了字辈的嫡长公子,还未成神,便已跃居百神榜前五十了!”

神战台下观战的一名青衣少年,看着百神榜上经刚才一战后,再次往上一排的名次,忍不住惊叹道。

“沐天神族尽出怪胎,幸是其族隐世,不轻易插手各界域之事,否则……”青衣少年旁一蓝衣青年心有所感道。

“说起来,近年来,沐天神族行事与以往风格都大有不同,莫非是要出世了不成?”青衣少年说这话时,眼角的余光落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白衣青年身上。

白衣青年的注意力则是在进了前三十战台上的沐卿殁身上,心想道:果然如他所想,不进前三十去闯一闯,他是不会下来的!

“若沐天神族真要出世了,也不知十大家族之首的慕家,能不能守住它数千万年不变的地位!”

蓝衣青年话落,笑着便头时,便见白衣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白衣青年的身旁站着一个穿红色华服的青年,“慕家守不守的住十大家族之首的地位,就不劳万十一公子操心了。”

“嗤……”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了几声嗤笑声,蓝衣青年的脸色就像是调色盘,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看着慕然的眼神变了变,似是想做些什么,被白衣少年拉了拉衣袖后,心有不甘的瞪了他一眼,看向了别处。

蓝衣青年同白衣少年俱是世家公子,不同的是,蓝衣青年的家族是万年来都排名第十一的家族,而白衣少年的家族稳占第九名,一个是万十一,一个是万老九。

故万十一公子,可不是好的称呼。

虽然能数千万年来稳占一个名次不动摇,足以说明这个家族底蕴有多强,可和那些独占鳌首,统领一众家族底蕴强悍的世家族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出言不逊的人主动退让了,被挑衅的人反而觉得‘意犹未尽’了。

这年头,纨绔子弟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真是无趣!

“这沐三少,单选排名第二十二的幻影神姬来挑战,可真是有点儿意思了。”

沐卿珏听着慕然似有深意的话,眼角一扬:“当然有意思了,其他人打不过,又想要名次,又想要面子,自然得选一个能赢的了。”

与此同时,战神台上,幻影神姬一剑挥出,变幻莫测的万剑齐出,沐卿殁看了一眼,一剑斩下,万剑齐碎,冰蓝色的剑光直斩而去。

幻影神姬堪堪抵挡住了剑光后,直接越下了战台认输,她不敌他,强战下去,下场只会如先前那人。

百神榜的名次,再一次一变,第二十二:戮神剑君——沐卿殁。

慕然看着百神榜,颔首道:“确实如此。”

沐卿珏闻言挑眼一笑,看向了第二十一的战台,上面空空如也。

慕然的视线自然也落到了这个战台上,神色晦涩。

若是有心,不劳力,不劳心,前三十的名次,只要走上这个战台便有了。

*******

此事过后没几日,青沐城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沐卿殁,年仅十九岁,便挑战百仙榜,成为榜首,更是越级挑战百神榜,跃居前三十,尊称半步之神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奉天世界。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除了天翎族的人外,恐怕都深深的被震撼了,毕竟这是属于人族的骄傲。

箜聆皇子处理政务时,听到探子回禀这件事的时候,嗤笑一声:“呵!半步之神!”

箜女则是笑笑不说话,因为除了那个天之骄子,谁还值得她点评两句呢!

时间流逝的太快,属于他们天翎族的骄傲,渐渐被世人所忘记,箜檠太子亦是年仅十九时,直接挑战了百仙榜成为榜首,越级挑战了百神榜,直冲前三十,屈居二十一排位。

至于为什么是屈居,那是因为箜檠太子挑战完后,扬言:“若非本太子今日略感疲惫,前二十当有本太子之尊位!”

……

第六章 守护的心

新宸宫——

“小羽儿,二哥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从殿外由远及近传来,少女玉手一拂,镜中的背影消失不见,浮现出她此时的身影。

“二哥!”少女欣喜的看向来人,并向他走去。

“二哥的一位朋友去了下三千小世界游玩了一番,带回了些小玩意,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便给你带了过来。”

少女顺着箜聆皇子提起来的手看去,果然见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裹,然后他蹲下身,放在地上打开,都是些逗小孩子开心的玩意,以往她若是见了定是极为欢喜,但是这一次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了。

十三年过去,当初那个在天惩下,险些无法降世的女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也有了自己的小情丝。

“小羽儿,这是怎么了?”箜聆皇子见自家宝贝妹妹没有向往常一般,兴高采烈的拿着小玩意玩,也没了摆弄的心思。

“二哥,外面的世界听起来很有趣,看起来很好玩。”箜羽公主玉手一拂,幻仙境内浮现出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各种各样她从未见过的景象,一幕幕的开始上映,牵引着她那颗想要飞出“鸟笼”的心。

“小羽儿,是觉得待在天羽城无聊了吗?”箜聆皇子站起身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箜羽公主看着箜聆皇子脸上一如既往的宠溺笑容,却在恍惚之间看见他那双含笑的眼眸下,是难以言说的复杂神色,让她心惊且心疼。

“嗯。”箜羽公主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的落到幻仙境上,一不留神,便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箜聆皇子看着她向往而憧憬的眼神,眼中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嘴角弯了弯,温声道:“小羽儿长大了,想要天高海阔的自由翱翔了。”

“二哥,我可以吗?!”箜羽公主分出一丝心神注意着箜聆皇子,闻言立马收回全部心神,抬起头,期盼的看向他。

箜聆皇子低眸,对上她充满希冀的双眸,他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去拒绝她。

因为他对她天生的不忍心,不忍心看她的双眸失去那璀璨夺目的色彩。

“嗯。”箜聆皇子笑着颔首。

“我可以出城了吗?!”

“嗯。”

“我可以去各界域畅玩吗?!”

“嗯。”

“我可以去沐天主府观看嫡长三公子的冠礼吗?!”

“……不可!”箜聆皇子下意识的想要应下,却在出口之际硬生生的改口。

箜羽公主被他严厉且强硬的态度吓了一跳,缓过神,刚想问他怎么了,又见他神色严肃,让她一时之间竟是不敢说话。

箜聆皇子低眸,对上箜羽公主惊疑而有点儿害怕的小眼神,才惊觉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激了。

他压下心中的烦躁不安,柔声道:“小羽儿别怕,二哥不是凶你,只是担心你,不想你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一时情急了。”

箜聆皇子见她还是闷着不说话,心知刚才的事情不是几句“轻描淡写”的担心就可以解决了。

“小羽儿可知自己的身份?”

箜羽公主颔首:“嗯,天翎族的箜羽公主。”

“你可知为什么你是天翎族的箜羽公主?”

“因为我的血统、我的能力。”

“你可知成为箜羽公主意味着什么?”

“……责任。”箜羽公主哑着声音吐出两个字后,沉默了。

这时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肩膀上压着的沉甸甸的重担,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不能舍弃的重担。

箜聆皇子揉揉她的头发,“小羽儿,你是箜羽公主,无关血统,无关能力,而是在心。”也在人。

“在心?”

看着箜羽公主露出困惑的神色,歪着头等解释的可爱模样,箜聆皇子心里大呼好可爱,好萌啊!

“一颗想要守护的心。”

“我是为守护天翎族而来吗?”

箜聆皇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可知箜羽公主的由来?”

“混沌初开,天翎现世,谣传得天翎血脉者得永生,各族大肆猎杀天翎族人,致使天翎族屠戮,险些灭族,幸得一位封号为箜羽的公主研创秘术,以一己之力拯救全族,并使惨死的族人得以复生……此后,得其传承者,皆为箜羽公主,以她之名,守天翎之安,用她之术,灭天翎之危。”箜羽公主将《箜羽传记》开篇的一段话,给复述了出来。

“小羽儿,天翎族被各族屠杀,为何只有‘箜羽公主’一人研创出了秘术,拯救了整个天翎族,并使得天翎族自此凌驾于九天之上,成一方霸主?”

“为什么?!”

“因为守护。”

“守护?!”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原点,可她还是没有想明白。

“混沌初开,天翎族之人都有着纯正的血统,但因为学习、领悟的东西不一样,故实力有强有弱,而‘箜羽公主’喜爱舞乐,无心修炼高强的神术,实力最为弱小。且她的舞乐,名扬天下,故各族之人猎捕的首要对象,便是她。

但是,在她无自保能力的情况下,整个天翎族的人都自发的守护她,为她而战,护她而亡。

可以说,在当时的情况下,若不是要全力护着她一人,天翎族不至于衰亡的如此迅速,但若是没有这般不求回报的守护,也就不会使得她耗尽心血,终得秘术,救天翎族于血海之中。”

“可是……”

“嗯?”

“一颗想要守护的心,并不难得呀!”

箜聆皇子哑然失笑,还是懵懂爱钻牛角尖的小丫头啊!

“一颗心若是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便是再弱小的人,也能强大到无人敢犯。”

“现在的我,就如当初的‘箜羽公主’,弱小,但是亲人、族人的守护,所以没人能伤害到我,但是亲人、族人,他们的时间有限、能力有限,我要在他们无力守护我之前强大起来,去守护他们,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但我还有一次选择是否执行的权利,对吗?”箜羽公主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眸道。

“对。”

箜聆皇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宫殿外的天空,眸色幽深。

每个天翎族人都有着各自的使命,也都有一次选择的权利,毕竟没有要求,大家必须接受。

可是,每个都没有选择。

即使要选择,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变的。

“我会变强大,也会努力守护天翎族!”箜羽公主郑重其事道。

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楚的认知到自己肩负的使命,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二哥相信你。”箜聆皇子注视着她笑道。

箜羽公主回以一笑,问道:“二哥,不想我去沐天主府,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是也不是。”

意料之中的模棱两可的回答,但说了这么多,也回过神来的她,也想明白了,不可去的原因,身份是其次,主要的还是她这个人。

“那我可以送礼吗?”

“可以。”

箜羽公主刚露出喜悦的笑容,就被他的下一句给僵住了。

“但是、不能以你的名义送。”

箜羽公主嘟嘴,这样送没送,意义都不大了。

“怎么不想送了吗?”箜聆皇子挑眉笑道。

“送!”

虽然说意义都不大了,但送了后,万一入了人家的眼呢!

箜聆皇子笑笑:“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想一下要送的礼,不过别忘了可是两个人的冠礼。”

“嗯。”

箜羽公主是真的没想到要送沐卿珏及冠礼,但箜聆皇子提议了之后,她也不会不准备了就是,但肯定不会如给沐卿殁准备的尽心尽力的。

箜聆皇子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情略感舒畅,看了看天色,也该去处理政事了,遂向她告别道:“二哥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嗯。”

箜聆皇子离开后,箜羽公主就开始想给沐卿殁送什么及冠礼才好。

她想起他那倾泻而下的墨发,心中便有了主意,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雀跃的笑容。

第七章 神魂离体

书房内,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一手握着刻刀,一手拿着一个快要成型的紫玉冠细心雕刻,时不时的还会划伤手,淡淡的血液渗出,被手中的紫玉冠吸收,而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专心致志的继续手上的动作,此外在书桌上的其它地方堆着雕废、亦或者破碎的紫玉冠,地上的则是一开始没有雕刻成型的紫玉。

半晌过后——

少女放下刻刀,看着手中色泽透亮,触感温润细腻,花纹精致的紫玉冠,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自那一日,决定亲手雕刻一个束发的玉冠送沐卿殁,她就一直绷着小脸,没笑过了。

从前,见太子哥哥雕刻玩偶、花灯、牡丹花……一眨眼的功夫就雕刻好了,哪成想,到了她的手里,就是雕什么废什么,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费了那么多天的时间,总算是成了一次!

箜羽公主拿出了一个淡紫色的盒子,将紫玉冠放入其中。

她拿着盒子,脚步轻快的离开了书房,走出了新宸宫,往箜聆皇子的帝聆宫走去。

走了没多远,她的步履便越来越慢,整个人也东摇西晃的,一不注意就撞到了宫墙上,她顺势靠在了宫墙上,无力的蹲下了身子,入目所及,一片黑色,费劲的眨了眨眼睛,还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头越来越沉,身子越发的无力,心里急切的想要保持清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丝清明都被黑暗吞噬。

箜羽公主失去知觉的倒地后,没一会儿就见新宸宫内跑出了两个青衣侍女,二人一见她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脸色倏地失去了血色,一人赶忙跑过去扶起了她,另一人则是往箜女的命宫跑去。

侍女将箜羽公主扶回新宸宫,安顿下来后,箜女就匆匆的赶来了。

箜女一把掀开床帘,坐到床边,查看箜羽公主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听闻风声的箜聆皇子步履匆匆的穿过层层幔帐,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箜羽公主,心口一阵抽痛,问道:“小羽儿出了何事?!”

箜女替箜羽公主把脉,皱眉道:“她神魂不稳,似有离体之兆。”

“梨先生不是在新宸宫布下了安魂阵吗?!”

“安魂阵并不能锁魂。”箜女把好脉,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盖好。

“那便再布一个锁魂阵!”箜聆皇子稍一思索利弊,便决定道。

“梨先生已在她身上布下锁魂阵,否则此刻她神魂早已离体。”

箜羽公主自降世之日起,便神魂不稳,随着她的长大,神魂会越来越不稳,终有一日会离体而去,为了防止她的神魂突然之间离体消失,故新宸宫内各处都设下了安魂阵,以防万一还在她身上画了一个锁魂阵,如今看来,真是多亏了当初的‘多此一举’。

箜聆皇子闻言,一时也没了主意,又想到刚刚探子报上来的事情,气急道:“近日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了皇兄暴毙的消息,引的各大势力之人明里暗里的找天羽城入口,安插在暗处的探子都被查出许多,更可气的是与天羽城交好之人都被掳了去,这是要逼皇兄出面,还是要逼小羽儿现世?!他们是想要小羽儿的命吗?!”

箜女知道整个天羽城都是由他在管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多的数不清,心里又记挂着箜羽公主的安危,每夜都要来看看她,方才会心安,今日又出了神魂不稳的状况,也难怪他要发怒了。

“二殿下莫急,小殿下虽神魂不稳,但只要用锁魂玉养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箜女柔声宽慰道,“太子殿下暴毙一世,不若与慕家修书一封,请其帮忙处理,二殿下看如何?”

“如此也好。”箜聆皇子沉思道,“天羽城现如今若因外界‘传言’,便开了城,那岂不是称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心了!”

箜女见他脸色缓和,继而道:“慕家私库里有一块东医谷赠送的锁魂玉,二殿下可与慕少主修书一封,让他尽快将此玉送来,锁魂阵虽能锁住小殿下的神魂,可总归于神魂有损。”

“我马上去修书一封,让慕然把锁魂玉送来。”箜聆皇子眉头一松,“小羽儿全仗你照顾了,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何况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箜聆皇子点点头后,匆匆离去了。

箜女注视着床上的小人儿,呢喃细语道:“是不是你快乐的活着,他就会死而无憾了呢?”

青沐城——沐天主府——戮竹居——

沐天主府内一处庭院内紫竹深深,杀气腾腾,剑光闪闪,却无半个人影。

此乃戮竹居,为嫡长三公子沐卿殁之居所,能入此地者沐天主府不超过三人。

此处府居因紫竹林而名声在外,亦是沐天主府最好的一座府居,可自从沐卿殁入住,独爱在紫竹林内练剑后,能将方圆千里的活物绞杀的剑气肆虐横行一通后,只剩下一片紫竹林完好无损的存在,故被沐卿殁改名为戮竹居,光秃秃的一片,好不荒芜,简直是成了沐天主府最差劲的地方了。

不过也好在各处府居外都设有结界,要不然整个沐天主府都得变得光秃秃了!

但就在这活物难存的戮竹居,不知何时竟有一株幼小的红梅树悄然无声的生长。

小红梅树生长的地方就在沐卿殁寝居的窗外的院子里,从窗内往外开,正好可以看到一点红。

沐卿殁的寝居就像他那个人一般清冷,空荡荡的,除了必要的摆设品,很难看到多余的东西出现,沐天神族再不受宠的公子寝居奢华程度都要甩他几个档次了。

与旁人不同,沐卿殁痴迷剑道,忠于曲乐。

每日卯时起,必先吟奏一曲《聆神赋》,再演练无情杀戮剑法,每日三万遍,无论刮风下雨,日日不落。

因他自小就在紫竹林内练剑,导致紫竹林内残留的剑气日积月累形成一个可怕无情杀戮剑域,入之非死即伤,故沐天主府内的人都不敢轻易进入戮竹居,每每有事找他,都是等在戮竹居外打上一张传音符。

而这无情杀戮剑法乃是莽荒时期,沐天神族始祖之一沐天帝皇所创,沐卿殁是除他外,唯一可以修炼此剑法的人,也是唯一可以修炼出无情杀戮剑道的人。

世人都说,修炼了此道的人都是无情无心的人,佛家之人虽说六根皆净,不入俗世,可也有七情六欲之时,而修炼此道的人,别说七情六欲,若是能有一欲,此剑道也毁了。

如剑影般的身影在紫竹林内闪动,分不清是剑还是人,嗖——如流星般剑影略过眼前,再一个回旋落入那漫步出紫竹林内的人手中,一袭白衣,衣袂翻飞,墨发飘扬,冷眸薄唇,当的上丰姿绰约,风光霁月。

凉凉一凝眸,仿若风驰云卷的利剑扑面而来,令人无处可逃,无处可避,又仿若如坠冰窟,通体冰凉,冷彻心扉,让人再难忘。

天羽城的箜檠太子是公子绝色倾城倾国,他却是谪仙绝情倾城倾国。

一个是美色误天下,一个是无情戮天下。

沐卿殁漫步向书房走去,在路过寝居窗口时,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红梅树斜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瘦弱的小红梅树,颤颤巍巍的独立于院子中,那遇神戮神、遇魔戮魔的凌厉剑光竟没有伤它分毫,实在是奇观。

只是这戮竹居内寒意深重,红梅再不畏寒,也受不住,何况一株如此幼小的红梅。

不过三四朵花苞,还未花开,便摇摇欲坠,好不可怜。

沐卿殁竟能面不改色的走过去,当真是无情无心吗?

第八章 绛月

月色深深,寒风凛冽,林叶沙沙作响,凉影摇曳多姿。

明亮的烛光透过书房的扇窗照在院子内被寒风无情摧残的小红梅树上,三四朵花苞伊然吹残一两朵了,小红梅树抖的烁烁作响,似哀似泣。

长长的过廊,弯弯绕绕不尽头。

一个娇小的人儿站在柱子后,上身穿着白色广袖短衫,领口处绣着缠枝羽纹。

腰肢上用素色锦绸朝后绑着一个大蝴蝶结,倾斜而下的柔美飘逸的落羽曳地长裙,遮住了精致的白色绣鞋。

轻风拂过,飘扬起舞的裙摆,如落羽飘扬,小人儿仿若踏羽而来的羽仙,举手投足间,仙气萦绕。

如丝绸般丝滑黑亮的及腰秀发,用一条红白相间的丝带穿插发间,编出层层相叠的花辫交结而下,在末梢系上一个柔美的蝴蝶结。

从后一看,如一片羽毛般的发型,两鬓花辫上点缀朵朵栩栩如生的小白花。

修长白皙的脖子戴着银花镶紫钻的项圈,皓腕上戴着一对莹白剔透的玉镯。

吹弹可破的肌肤,宛如凝脂白玉般光滑细腻,细长微弯的眉毛,好似柳叶纤长柔美。

浓密卷长的眼睫毛,扑眨扑眨,仿若星辰大海般的眼眸,流光溢彩,似有千言万语欲诉。

书房亮起的烛光,在黑夜里尤为醒目,那倒影在扇窗旁的身影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书房飘去,恍恍惚惚中穿透了扇窗,进入书房内。

书房内的每一件器具摆放都极为严谨,自成一体,不见杂乱,就如同主人般事事都一丝不苟,严谨律己。

沐卿殁正站于书桌旁,手持一支画笔,正做最后的一笔,她进来的时候,他正好提笔而起,视线却一直落在画纸上。

她瞧见他,身子又朝他飘去,视线顺着他的目光落下,画的竟是院子中的那一株小红梅,以及躲在柱子后面只露了半个头的她。

“你是谁?”

“我又是谁?”

她抬头望着他,喃喃问道。

沐卿殁好似没有听见她的问话,细细的洗净画笔,将画笔摆放整齐,而这个过程中,少女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发的恐慌了,为什么不说话呢?!回答我啊!

在少女快要崩溃的想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让他回答她时,他方才看着她的双眸道:“吾姓沐,名卿殁。”

“沐?”有一点儿熟悉的感觉,可更多的是陌生,她努力回想着,“那我是谁?是谁呢?……”

沐卿殁注视着她迷惘的双眸,“月尽朦胧,梅点绛,夜影清疏,误芳华。”

“嗯?”她睁大眼睛,明眸如万千星光灿烂耀眼。

“汝名绛月,字芳华。”

“绛月?芳华?”完全陌生的名字,没有一丝的记忆,就像是个新的名字,新的人生一般,处处都是那么陌生,都是那么未知……

书桌上的画已干,沐卿殁将画卷起,放进了和其它画筒篼内,又取出宣纸铺好,并研好磨,拿起一支白玉毛笔,蘸了蘸墨,提笔,只见他笔走龙蛇将先前那句诗写下,又在下方力透纸背的写下四字——绝世芳华。

绛月凝眸,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却穿过书桌,她才惶然惊觉她竟不能触碰实物。

“我……我和你不一样?!”绛月稍稍安定下来的心再次慌乱了。

“你现在只是一缕魂魄,若想触碰实物,须得修炼成为魂体。”沐卿殁将毛笔放下,看着她惊惶失措的小脸,下意识的说道。

绛月皱巴着小脸,迷茫不解的看着他。

“你可有本体?”沐卿殁走过来,手指在她眉心一点,瞬间让她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何为本体?”

绛月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嘴中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奇,那么陌生。

“万事万物都有其本体,竹妖的本体是竹子,桃妖的本体是桃树……”

“我的本体是什么?是竹子吗?还是桃树……”绛月绞尽脑汁都不能想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急切的看着他。

“闭上眼睛,放空心神,追其本源,形神归一。”

绛月依言而做,缕缕清香侵入心田,烦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无思无忧的心,感觉到一丝悸动,一丝无声的牵引,她闭着眼睛,追随感觉而去。

沐卿殁看着她穿过窗户,飘入院子中,没入小红梅树中,颤巍巍的小红梅树瞬间灵气环绕,焕发出无限的生机。

夜无声息的深了,他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清冷的目光,一直落在院子中的小红梅树上。

*******

天微亮之际,沐卿殁便已洗漱了一番,只身来到紫竹林中的白玉亭内,亭中摆放着一把流光溢彩天玄筝,在其旁悬立一支晶莹剔透的雪玉笛。

他伸出指节分明的大手捏过雪玉笛,放于唇边,独特的音色在亭中弥漫飘远,和雅清淡,恬静悠远,紫竹林肆虐的剑气寸寸静止,凉风习习,竹叶沙沙作响,清新自然。

整个杀戮肆虐的天地,仿佛瞬息换了一个天地,耳边是鸟语清泉,眼前是嫩叶娇花。

再一转,世界翻天覆地,狂风怒号,白骨废墟,悲声载道……

宛若神的聆听,或喜或悲,或静或乱,赋予生的力量。

乐音百转回肠,漾起千层涟漪,又悠远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生机与希望,令人在绝境中逢生,又在安乐中绝望,百转千回,百般滋味在心头。

一曲终了,眺望远方,平复心头心绪。

“三少,这一大早,可真是好兴致啊!”

一个长相与沐卿殁有八分相似白衣青年信步而来,长发随意的用青色发带一系,额前留有几缕碎发,看人时眼角上挑,颇为倨傲,薄唇一扬,似嘲非嘲道。

沐天主府胆敢如此与嫡长三公子沐卿殁谈话之人,也只有那嫡长四公子沐卿珏了。

说起来,这嫡长四公子沐卿珏也是个人物,虽没有像嫡长三公子沐卿殁一出生便有了字辈,可也不过六七岁光景,就以过人的资质及实力得到了应有的尊荣,是除嫡长三公子沐卿殁外,唯一的风云人物!

沐卿殁转过身,“何事?”

“若非无事,便不得来此?!”

沐卿殁不做声,将雪玉笛放回原处,从天玄筝下抽出一把青翠色的竹剑,大手一抹,飞入竹林中。

如往常一般,握紧手中的竹剑,一剑劈下,再一剑劈下,如此往复,越劈越快,从线成点,从点成空,粗看只是在机械的劈剑,细看便知他的每一下都与第一下的轨迹重和,分毫不差。

“哎?……”沐卿珏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一分玩笑都不能开了。

以沐卿殁为中心,渐渐自成一个无情杀戮剑域,入之即死。

沐卿珏脸上笑容一敛,不由得回忆起他曾玩笑的夺过他手中“轻飘飘”的竹剑,结果整个人侧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想不通一把用竹子削成的竹剑怎么会那么重,而且在他第二次适应了重量后,又徒然增重。

也不知他每天各式剑招三万下,不用任何外力,全凭自身之力,是如何做到的,这简直就是疯子!

沐天一族主剑道,却没有一人如他这般痴迷剑道,日日练剑,风雨无阻。

沐卿珏与他便是两个极端,一个练剑不停,一个佩剑常挂腰间不见剑出鞘过,却是医书不离手。

他掀了掀衣袍,往天玄筝旁一坐,摆弄起桌上的茶具,自顾自的煮了一壶清茶,缕缕茶香,随烟轻扬,袅袅升腾,沁入心田。

他倒了一杯热茶,端起茶杯先闻了闻茶香,露出一个享受的笑容,再浅浅一口,唇齿留香,久弥不散。

“果然要喝到好茶,还得往这戮竹居来啊!”

整个沐天主府里,稀世珍品那是多的数不清,可是沐卿殁这里的很多东西,那是各域都很难找出来的,就说这煮茶的茶具,沐卿珏只在他这里看到过,还有这说不出名字的茶叶,他也只是在这里看到过。

沐卿珏觉得这可以说是一个未解之谜了,每次沐卿殁出去都是由他跟着,而他从未发现他有拿过任何的东西回来,可他的戮竹居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让他觉得稀奇的东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九章 实力“护短”

三个时辰过后,沐卿殁收剑。

快如闪电的竹剑,势如破竹之势从竹林内射出,稳稳当当的回到天玄筝内。

沐卿珏纹丝不动的品茶,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容。

外人皆说沐天一族嫡长三公子无心无情,却不知他会在兄弟所寻时,能将五个时辰的训练压到三个时辰,甚至更短。

他想他还是有心有情的。

沐卿殁再次踏入白玉亭内时,已换了一身白衣。

沐卿珏替他倒了一杯茶,笑了笑:“三少请。”

沐卿殁往他身旁一坐,端起茶抿了一口,“不错。”

“那是自然。”沐卿珏笑着接纳了,有好茶,还得有好茶艺,否则糟蹋了茶不说,还毁了心境。

“何事?”沐卿殁放下茶杯,看着他。

“你这戮竹居,不如改名叫红梅居如何?”沐卿珏的视线落到院子中那一株小红梅树上,不,过了一夜后,俨然变成了一株长势良好的大红梅树了。

“不如何。”

“啧。”沐卿珏笑笑,“无趣。”

“小苗一夜长成,你不会拔苗助长了吧?!”沐卿珏心神一动,‘终于’发现了今日的戮竹居有了何种变化。

戮竹居内的小红梅树是是十三年前的某一天突然有的,因其能在戮竹居顽强的存活下来,已然成了戮竹居的一大‘神物’,也成了沐天主府内那些进不来戮竹居的人仰望崇拜的对象,可奇怪的是,小红梅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保持着原样,曾一度让沐卿珏觉得是假花,后证实是真的后,又觉得是幻象,又是捣鼓了好一阵时间,随后他又试了无数种方法都不能让小红梅树长一点儿,他为此挫败了好久。

好在,最后他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沐卿殁看着他一言不发。

“好嘛,看来是魂体归一了呀!本来还想跟你说试一试锁魂玉,看看能不能把她的神魂锁在本体上,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沐卿珏心里有一丝遗憾,这是自行解决了呀,再也不能看沐三少为此事劳心劳力了。

“只为此事?”

沐卿珏来此,自然不是为了这一件‘小事’,他当即正色道:“三少近来可曾听闻箜檠太子暴毙的消息?”

沐卿殁面色一寒,“何时之事?何人传出?”

“七日前,从天域传出,具体何人还在追查之中。”沐卿珏感觉到白玉亭内剧降的温度,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他为何对天羽城之事如此在意。

“闾妃可有消息传来?”

沐卿珏不答反问道:“若天羽城真出了事情,闾妃传出了,还有命吗?”

“若非她传出,天域又岂会传出箜檠太子暴毙的‘传言’。”沐卿殁冷声道。

沐卿珏抿唇一笑道:“三少,对闾妃感观不好,便妄下结论,也不怕冤枉了人。”

“哼。”沐卿殁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小太子颇为看重箜檠太子,不论箜檠太子出事与否,都怕是要闹腾一阵了。”沐卿珏颇有些头疼道。

待日后的事情发生后,沐卿珏就会觉得用“闹腾”二字形容小太子是多么不靠谱的事情了。

“这是天域的事情,与你何干。”

这句话就差直接说沐卿珏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沐卿珏闻言笑笑,若真的闹腾起来,要麻烦的人绝对不是他,他就不说出来打某人的脸了。

“天域现在怀疑小太子的失踪和天羽城有关系,若再找不出小太子……”后面的话,沐卿珏没有接着说下去,可是沐卿殁却很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小太子再找不到的话,天域就有了一个对天羽城发兵的“正大光明”的借口!

“难道不是天域的人觊觎天羽城,而故意将小太子藏匿起来了吗!”

明明是反问句,你用如此肯定而讥讽的语气来说,真的是断绝了七情六欲的高冷嫡仙所为吗?!

沐三少,你醒一醒,天羽城没有绝世神剑,也没有绝世剑诀,你不用如此实力“护短”!

不,你已经忘记是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了!

……

沐卿珏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仍是那个清冷孤傲的嫡长四公子,永远都不为外物所动矣。

“此言有理。”沐卿珏说着认真的点头,他俯身凑近沐卿殁,低声道:“天域往天羽城泼脏水,我们要不要搭把手,再泼一泼?”

沐卿殁眼皮一抬,颔首。

嗤!

沐卿珏心里嗤笑一声,道:“如此,便交给本少了。”

“嗯。”

装!

沐卿珏走前,在心里对他翻了一个不雅的白眼。

沐卿殁的目光,不期然的落大了院子中的红梅树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

明月悬空,晚风习习——

明亮的房间里,屏风内传出了哗哗啦啦的水声,不一会儿就见沐卿殁披散着墨发,身着一件白色里衣走出来,他站在窗前,注视院子中的红梅树,不知何时,红梅树的枝桠上,悄然绽放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梅花。

转过身,走出房门,来到院子当中的红梅树旁,他伸出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轻轻的抚摸这一朵小梅花,冰冷的眼神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宛若春风拂面,冬日暖阳,令人暖到了心里,久久化不开。

他俯身,凑上头去,柔柔的一吻,直起身并收回了手,转身的刹那,冰霜再次覆盖整张脸,好似从未笑过。

沐卿殁进了内室,躺在床上,双眼一闭,不一会儿平稳的呼吸就传出。

月光下的红梅,轻轻摇曳,星星点点的淡紫色荧光,萦绕红梅,宛如花中精灵的少女,漂浮在红梅树上。

柔顺黑亮的墨发,挽起一部分用红绳编发,辫成一串串连着的梅花,别在一侧,末尾别着一支栩栩如生的落雪红梅簪花。

如红曜石般的眼眸,盈盈水光,浓密卷长的黑睫毛扑眨扑眨,俏皮可爱。

绯红的双颊,肉嘟嘟的,软绵绵的,微微嘟起的小嘴,粉嫩嫩的,好似果冻一般可口。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梅红色广袖金纹边上襦,内穿一件绣着朵朵红梅的诃子,下穿一件妃红色高腰襦裙倾斜而下,遮住了玲珑玉脚,腰上用腰带系着个俏皮束腰的绛红色蝴蝶结。

她从红梅树上一跃而下,从窗口跃进了房间内,粉嫩小巧的脚,轻轻的踩在光滑的白玉石板上,一溜烟跑进了内室。

她小心翼翼的趴在床边,眨巴着大眼睛,注视着熟睡的沐卿殁,视线慢慢在他紧抿的薄唇上凝聚,似是回忆起什么,小脸腾地红呼呼一片,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

她伸出还带有婴儿肥的小手,想摸又不敢摸的徘徊不定,最后轻轻的触碰到他的嘴唇,双眸倏地睁大,又很喜悦的小心翼翼抚摸,暖暖的、软软的。

眉眼弯弯一笑,收回了手,身子努力向前倾了倾,小粉唇直直的贴在两瓣唇上,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颜,大眼睛眨了眨,伸出小香舌舔了舔自己的小粉唇,还有甜甜的感觉。

她直起身,歪着头想了想,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从他身上跨过,慢慢侧躺在里边,与他只隔了一条线的距离。

不知过去多久,睁着眼看着沐卿殁的人儿,眼皮直打架,撑不住沉甸甸的眼皮,终于两眼一闭,睡过去了。

躺在床上一直未动过的沐卿殁,突兀的睁开双眼,眼中神光湛湛,他翻过身,将身旁的人儿轻轻搂入怀中,手一挥,锦被覆盖在两人身上。

面对上一次出现是个柔弱无辜的绝美少女,下一次出现就变成娇俏粉嫩的小丫头,他似乎没有任何的疑问,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室内夜明珠闪闪发亮,床上的人儿渐渐变得透明。

在清晨最后一缕阳光照射到红梅树上时,沐卿殁的怀里空空如也,那精灵般俏皮可爱的人儿,好似昨夜一场幻梦,天明梦醒,一切皆空。

沐卿殁睁开眼睛,双眸幽深的注视前方,片刻后,翻身爬起,穿衣洗漱后,来到窗边,看了一眼长势良好的红梅树,方才离去。

第十章 新进展

三日过后——

沐卿殁今日刚演奏完一曲《聆神赋》,沐卿珏便急色匆匆而来。

他放下雪玉笛,给来到白玉亭中的沐卿珏倒了一杯清茶。

“小太子失踪之事,在爆出天域觊觎天羽城,故借‘小太子假失踪’一事挑起争端后,又有新的发展了,不然还不知道这内情,好面子的天域之主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沐卿珏往白玉桌旁一坐,手端起茶杯喝一口清茶,顺了心中的郁气后道:“小太子接到消息,箜檠太子没有暴毙,而是病危,急需天域圣物——九羽落月灯救命,故小太子盗走了九羽落月灯,偷偷带着私兵出天域找天羽城的入口,昨夜私兵残躯出现在了青沐城外,上面留有血书:青梅小镇救。”

“可有追查?”

“天域已派出好几路人马追查,全都销声匿迹,尸骨无存。”沐卿珏顿了顿,眼神闪了闪,似有未尽之意。

“尽管说来。”

“嗯,天域之主直言是天羽城借小太子心系箜檠太子安危之心,故意设下此事,预谋夺九羽落月灯,为防小太子说出实情,所以杀害小太子灭口。”

“嗯。”

“嗯!?”沐卿珏惊讶无比的看着沐卿殁,听到天域无所不用其极的向天羽城泼脏水,怎么就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就了事了,不会是今天起床的时候,脑子还没有醒来吧!

沐卿殁撇了他一眼,没理会他日常心里吐槽,眼里刷屏。

沐卿珏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讥笑道:“沐天主府嫡长三公子天资卓越,实力超群,声名远扬,为天下俊杰之表帅,且与天翎族乃为姻亲,故嫡长三公子实乃追查青梅小镇连环血案的绝佳人选!”

沐卿殁神情冷漠,冷冽而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好似整个人都要被无情绞杀。

沐卿珏眼神微变,勾了勾嘴角,也只有他才能勉强站在他身旁了,天域那些人妄以为小太子的母妃是沐天主府曾经的嫡小姐,就可以对沐天主府的人发号施令,真是愚昧可笑!

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也能找的出!

“我观过通天镜,青梅小镇一切如常,并无奸邪污秽之物,这实在是令人想不通。”沐卿珏摇了摇杯中的茶水并不见忧色,只是好奇的说道。

小太子虽是他二人姑姑之子,却与他二人并不亲厚,不知是不是拜箜檠太子所致,因为箜檠太子不喜与沐天神族的人来往,而小太子又经常往天羽城跑,与二人往来实在是太少了,并且每次见面都很不愉快!

“明日,一探便知。”沐卿殁站起来,转身就往书房方向走去了。

沐卿珏喝了一口茶,无所谓的将茶具清洗一通,反正他每次都这样,不愿多说一句废话,习惯了就好。

不过,今日明明还有时间,为何要等到明日?

*******

沐卿殁回到书房后,先净了手,再取出画纸画具摆放好,然后聚精会神的作画。

不知过去多久,书房内烛火自动燃起,他还站在书桌旁,不知在画什么,整个人的气息都感觉柔和了些许,凑近一看,竟然是昨夜绛月偷摸他的画面,将她的小心翼翼、成功的惊喜、难以遏制的羞涩惟妙惟肖的画出,宛若真人。

书桌上摆放了好几幅新画,细细一看竟都是绛月,有她从梅中来,也有她俏皮一笑,有她安然入睡……他现在是变画痴了吗?

窗前的红梅树,无风自舞,月光下,似有小仙子踏月色而来,没入红梅树中,再过了几刻钟,如昨夜般出现了一个女孩。

她咧咧嘴,在书房的窗户外偷偷摸摸的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沐卿殁放下画笔,嘴角不可察的翘了翘。

绛月趴在窗户旁,轻轻的伸出头想看看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却惊疑的发现站在书桌旁的人不见了!

“啊!”

突然一双大手从后面将她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赶紧搂住来人的脖子。

“呵。”

“卿卿!”绛月惊喜的叫出来,双眸灿若繁星的盯着他,“你知道我来了?”

“……嗯。”

沐卿殁抱着她回了书房,让她坐在书桌旁的软椅上,转身回去将画好的画收起。

“咦?!”绛月站起来,看清了书桌上的画,小脸顿时羞红了,又忍不住喜悦道:“卿卿,你是在画我吗?!”

“嗯。”沐卿殁并不忌讳,拿给了她看。

绛月看了几幅后,拿过两人抱睡在一起的画,爱不释手道:“卿卿,这可以送给我吗?”

沐卿殁看了画一眼,颔首。

绛月眉开眼笑,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抱住他的腰身,甜甜道:“卿卿,你最好啦!最喜欢你啦!”

沐卿殁伸手搂抱住她,以防她站不稳跌下去。

“我也想把卿卿画出来,画出我心里最好的卿卿!”她仰着头,兴致勃勃道。

沐卿殁看着她,虽不语,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可是我好笨,什么也不会。”绛月转念一想,整个人马上就焉了。

沐卿殁让她坐好,将余下的画都收了起来,重新拿出了画具与画纸摆放好,再将他平时坐的座椅朝前推了推,让她坐的远,画画时不至于太过吃力。

“我会教你。”

绛月睁大眼睛,惊喜又感动的望着他,忍不住道:“卿卿,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沐卿殁没有说话,将她抱过来,让她站在座椅上,接过她手中的画,放在一旁,拿起一支画笔蘸了蘸颜墨放入她的手中,将她护于怀中,两人跳动的心紧紧贴着,静听之下,竟是一样的悸动。

大手握住她的小手,一笔一画的教她从简到难的画。

绛月虽专心致志的学画,但中途总会偏头看一看他,见他始终如一的表情,心下也没有了分心的动力,更是专心的学习,却没有瞧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两个人聚精会神的作画,都入了意境中,不觉疲惫,彻夜通宵,直到朝阳缓缓升起,绛月化为实体的身形变得虚无,两人方才停笔。

“卿卿,一定要记得想我哦!”绛月眨眨眼睛,对着他招了招手。

“嗯。”

沐卿殁注视着她的消失,眼中的暖意散去,将书桌收拾一番,离开书房。

白裙的绛月似乎与沐卿殁不熟,而红裙的绛月则是与沐卿殁之间很是熟识,甚至沐卿殁对待“二人”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的。

第十一章 迷梦杀阵

沐卿殁回到寝居洗漱一番,便去白玉亭内奏一曲《聆神赋》,再练一遍剑法,换洗后,沐卿珏来了。

“看来我今日来的是刚刚好!”沐卿珏扫了一眼沐卿殁腰间的佩剑和手中捏着的雪玉笛笑道。

沐卿珏扫了一眼沐卿殁腰间的佩剑和手中捏着的雪玉笛。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径直往戮竹居外走去。

“呵。”沐卿珏嗤笑一声,跟在他身后走。

青梅小镇与青沐城相隔甚远,两人马不停蹄的御剑飞行数个时辰方才到达。

进入青梅小镇内,街道上热闹非凡,没有一点儿的反常。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一家在青梅小镇内比较有名的客栈,里面打尖住宿的人比比皆是,也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两位公子快往里面请。”眼尖的店小二一见二人进来,当即便热情的迎了上来。“二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

沐卿珏手往腰间的荷包上一抹,手中出现一块上品灵玉,随手扔给了店小二。

“好嘞,客官楼上请!”店小二一见中品灵玉,顿时眉开眼笑,看着二人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堆数不清的灵玉山。

二人跟在店小二身后上了楼,沐卿殁进了天字一号房,沐卿珏进了天字二号房,店小二临走时,还热情四溢的要求二人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可见,只要给得出灵玉,在哪儿都能“宾至如归”。

在客房内待到了天黑,整个青梅小镇都无一丝异样,让人不由得有点儿怀疑是有人故意将小太子出事的地方换成了此处。

夜深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飘散在空气中,在各自客房床上打坐的二人,同一时刻,睁开了双眼,起身下床,打开了客房的门,彼此对视一眼,往楼道的另一边走去。

哐当——

“啊!”

二人刚走到一间客房外,客房的门就突然被撞开了,一个浑身上下都是血污的男子张着双手朝沐卿殁扑来,凶恶的眼神,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还未扑到沐卿殁身上,便被沐卿殁身上的剑气给震飞出去,重重的摔回了客房内,头一偏,咽气了。

沐卿珏见此,心下略觉惋惜,缺了一个可以问问发生什么的“知情人”了。

沐卿殁往客房内一走,目光随意的一扫,客房的窗户大开,窗台上到床边再到客房门前一溜串的血印子,而床上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血尸。

沐卿珏跟着他进来一看,脸色微变:“这是什么情况?”

“出去看看。”沐卿殁转身走了出去,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踪影。

沐卿珏的手往腰间一抹,手上出现一块乳白色的条形玉佩,无意识的把玩着,走出客房后,身影便出现在了街道上。

街道上,在月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见地板有着点点滴滴血迹。

沐卿殁目光闪了闪,顺着血迹,往一个旁边街道走了进去,沐卿珏紧随其后,两人左拐右转,出了街道,来到一处府邸前,扫视一眼,正门大开,血迹到这儿,就消失了。

沐卿殁与沐卿珏的视线落在条形玉佩上,上面白色荧光缭绕,并无异色。

虽没有察觉出半分危险,可是青梅小镇如今的情况,还不够让人惊醒吗?

沐卿殁先一步进入府邸,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倒是察觉到了其他人的气息,沐卿珏来到他身边,对视一眼,先后往内宅院飞去。

宅院内一个个双眼紧闭,无意识的游走着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迸射出凶戾的光芒,如恶狗扑食一般,朝着就近之人飞扑上去,张嘴就咬,一口下去,便是血淋淋一块儿肉,吞入喉中。

沐卿殁只看了一眼,两指并拢做剑,一剑挥出,撕咬成一团的众人俱都被一剑给震倒了。

“迷梦杀阵!”沐卿珏先前便有所怀疑,如今见了这些人突然发狂后,终于确定了。

沐卿殁与沐卿珏俱是,方才进入此地后,方才发现陷入了某种阵法之中。

一番细探之下,发现整个青梅小镇都在整个迷梦杀阵中,现如今杀阵已起,小镇的人都陷入梦中,然后在睡梦中彼此厮杀,待到天明活着的人又会忘记死去的人,或充满希望或充满绝望的过新的一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这个小镇的最后一个人在梦中自杀方才会停止,但一旦有人误入,迷梦杀阵又会重启,真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竟将全镇人的生命视为无物,真是丧心病狂!

“此阵可破否?”

沐卿珏眼角一挑,“看我做否,真当本少会认阵就会破阵了!”

沐卿殁不语。

“哎呀呀!”沐卿珏往他面前一站,盯着他幸灾乐祸笑道:“我们无所不能的三少不会也不会破阵吧!?”

“嗯。”

沐卿珏本以为他至少会谦虚一下,没成想他竟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认了,承认了!

“哎!”他转念一想,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不应该啊!我可记得阵法这方面的书籍,三少你没少看啊!”

沐卿殁凉凉瞥了他一眼,似是不想理他,“莽荒第三大杀阵。”

“三少啊!你可是连莽荒第二大杀阵的都破过的人啊!”沐卿珏不相信道。

“迷梦杀阵无阵眼。”

沐卿珏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可本少还是不相信,怎么办?!

迷梦杀阵能排莽荒第三大杀阵,不仅是它杀人于无形之中,还是因为它最难破,可以说至今为止能破阵的人寥寥无几,难怪天域来了几拨人都有来无回!

沐卿珏眯眼,“不对!”

沐卿殁与他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意思都很明了了。

“小太子来青梅小镇时,绝对没有迷梦杀阵!”

“嗯。”

进入迷梦杀阵者,除非阵破,否则哪怕是尸体都不可能离开,但青沐城外却出现了小太子的私兵,这就说明问题了。

“迷梦杀阵极有可能是为了对付我们而准备的!”沐卿珏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杀气。

沐卿殁放出神识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迷梦杀阵中放有克制你我之物。”

沐卿珏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了,是谁废了这么大周章,先是将小太子诱出,又算计二人来此,并不惜一镇之命,设下迷梦杀阵,只为了“困”住他二人?

难不成以为这迷梦杀阵还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别青天白日饿做梦了,他们又不是肉体凡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千千年都不会出事,就算是真的需要睡觉,在梦中实力会被压制,也不会让人给杀了,这迷梦杀阵再厉害,也只是能困住他们而已,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第十二章 忧思

沐卿殁不多思,往内宅院内的青梅林中四处走动,神色淡淡,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亦或者看出了什么。

沐卿珏跟在他后头一头雾水,两眼一抹黑,若不是真真实实站在了迷梦杀阵中,他真的很难相信,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入阵了,想想都觉得堕了堂堂沐天主府嫡长四公子绝天医的名号!

“如此精妙绝伦的阵法,世间罕见。”否则,他不会在阵法都启动了,还一无所知。

沐卿珏等了半天就等来他一句夸赞,差点忍不住做出不雅的举动了。

“莫不是慕家人?”

“不。”

“嗯?”

“慕家不及辰家。”

沐卿珏忍不住翻白眼了,能不能一次性说明白!

“可这不像是辰家的手笔!”

“不是辰家。”

“你!”沐卿珏怒目而视,“到底是谁?!”

“不知。”

“呵!”沐卿珏怒而发笑,“三少莫不是想在这儿隐居?”

“此间前后千万年内无人能布此阵。”

沐卿殁朝前走去,冷不防的丢下一句话,将沐卿珏炸的风中凌乱。

为了困住他们,还真是大手笔啊!老不死的都跑出来了!?

戮竹居——

“卿卿……”

绛月像往常一样,一出现没有见到沐卿殁就往书房跑去,却扑了一个空。

满心的欢喜在跑遍整个戮竹居,发现沐卿殁离开后,化作浓浓的失望与难过。

她只是一株成了精的小红梅树,有了灵智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对他有着满心的依赖和期望,结果却“横遭抛弃”,这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她坐在床上,摊开那幅向沐卿殁讨要的画,落寞寡欢的看着,就这样坐了一夜。

青梅小镇——

沐卿殁在青梅林中转了一圈后,突然停留在一棵梅树旁,伫立不动。

“怎么了?”

“破阵。”

“嗯!?”沐卿珏挑了挑眉,又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手抚上腰间的佩剑,寒剑出鞘,杀域成!

沐卿珏瞳孔紧缩,赶紧倒飞远离他。

沐卿殁眉眼如冰,一剑刺入泥地中,无情杀戮剑域以其为中心成圆形向外扩大,顷刻之间,整个迷梦杀阵都在剑域之中,由他掌控。

沐卿珏在高空之中远远看着,都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感叹,不愧是至今剑道第一人,当真是无人能及!

沐卿殁拔剑回鞘,仿若时空破碎的声音由近及远的响起,片刻后,整个青梅小镇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人气。

沐卿珏暗自松了一口气,果然这件事的最佳人选还是三少啊!换做其他人,真要一辈子折在这里了。

沐卿珏稍一思索就飞回了青梅林中,却发现沐卿殁看着一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刚刚只是几棵青梅树的地方,居然设着一个小型困阵,而里面困着的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小太子。

看他身上脏呼呼的,却没有受伤的痕迹,心下了然。

愚蠢的小太子真是被人利用了啊!

破阵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能让他惊醒,还睡得这么香!

沐卿殁撇撇嘴,不打算就这样把他救出来。

“要不我们等等……呃……”

沐卿珏话还没有说完,沐卿殁就一手破开了困阵,转身走了,留他一个人瞪着那倒地的小太子,真是没人性!

“你小子真该庆幸本少心善,否则……”沐卿珏恨恨道,认命的将他抱起,追着沐卿殁而去。

真是奇了怪,往回也没有见他那么急着回去!

沐卿珏紧追沐卿殁回青沐城,忍不住吐槽一下。

不过就算是沐卿殁赶的再快,回到青沐城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沐天主府,沐卿珏想和他说一句话,他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沐卿珏只好先让人将小太子安置好,然后去梳洗一番,再去戮竹居找他谈谈此事。

沐卿殁回到戮竹居,立马就去看了红梅树,不过今日的红梅树恹恹的,没有一丝精神气。

他看了后,剑眉微蹙,大手一挥在小红梅树根部放了一堆极品灵玉,灵玉内的灵气被吸收了大半,也不见小红梅树变得精神。

他想了想,在红梅树周围,设下了一个结界,隔绝了肆虐的剑气,还是没有一点儿好转,他俯身,在那一朵开了的梅花上,亲亲的吻了吻,嘴唇蠕动,似是说了一些什么让红梅树开心的事情,红梅树瞬间散发了无限的生机,一朵朵花苞鲜艳无比,他看一了眼,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内,床上的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将画收好,理了理床,把画拿出去,放在了红梅树旁,摸了摸小花苞后,再次离开。

天羽城——帝聆宫——

“小太子找到了?”殿首的箜聆皇子兴致缺缺的问道。

“是的,二殿下。”底下汇报的统领,还是上一次禀告小太子失踪之人。

“青梅小镇?”

“迷梦杀阵?”

“九羽落月灯?”

箜聆皇子慵懒的靠在王座上,眸光随意的望着一处,状似无意识的呢喃着。

箜女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他这一副“不知愁”的姿态,也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那统领见箜女来了,便自行退下了。

“九羽落月灯不曾是本族送与那一族之物吗?”

“是啊,可如今它成了天域的圣物,天羽城需要此物,还得使用阴谋诡计盗取而来。”箜聆皇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总有一天,该是我们的,都得原封不动的还回来。”箜女目露一丝杀意,任由心中的凶残暴戾风浪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吞噬干净。

是的,总有一天,是仇是恩,都会还干净的!

箜聆皇子起身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还有七天,便是沐卿殁与沐卿珏的冠礼,待他冠礼一过,奉天世界会皆知天翎族箜檠太子暴毙,箜羽公主是为不详,应处之。”

“此时不开城,再过七月,也得开城,与其到时一团乱,倒不如现在就开了城,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按捺不住对天羽城出手,也有时间,一个个的收拾了。”箜女气势一震。

不怕他一个个的来找死,就怕他组团来找死。

箜聆皇子垂眸,将眼中的忧虑隐去。

“现如今,天羽城人心不齐,若是开战,于天羽城而言,并非善事。”

“二殿下,若是担心有异心之人趁机捣乱,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能让他们到时乖乖的缩在家里,不敢轻举妄动。”

箜女的话,免了箜聆皇子一半的忧思。

“若非此时不宜有大动作,本皇子真想将他们驱逐出天羽城。”箜聆皇子难得说出这么任性的话,箜女闻言你一笑:“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但愿如此。

箜聆皇子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第十三章 起因

待沐卿殁将每日必做的事情做过后,沐卿珏准时的来报道了。

沐卿珏先煮了一壶茶,倒一杯热茶,品了一小杯后,才心满意足道:“又换新茶了,三少这茶可别是出自你之手啊?”

“嗯。”沐卿殁擦拭着天玄筝。

“我开玩笑的……”沐卿珏傻眼了,“呵呵,三少还真是……厉害!”

“小太子如何?”

“醒了,嚷着要去天羽城。”沐卿珏烦闷道,“明明都被骗走了九羽落月灯,居然还不相信是被人骗了,也不知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脑子还少根筋没生出来。”

沐卿殁不做声,摆放好天玄筝,净手坐立于前,抚手而上,铮铮琴声,声声入耳,或高荡起伏或婉转连绵,或悠扬回转或柳暗花明……

一曲终了,沐卿珏心潮彭拜,耳边似有余音缭绕,三少的琴艺又精进一步了。

“九日前,有一神秘人秘书一封给小太子,说箜檠太子病危,急需九羽落月灯引魂续命,还附上了箜檠太子的断翼,小太子情急之下带人赶往天羽城,途经青梅小镇遭到埋伏,便不知如何了。”沐卿珏平复一下心情后,简单的将从小太子那里了解的事情告诉他。

“嗯。”

“你怎么会知道小太子被困在青梅林里?”沐卿珏觉得奇怪,他是完全想不到要把他们困在阵中的人,会把小太子也放在那里。

“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呃……”沐卿珏凉凉道:“三哥你这样会遭天妒的!”

“事实。”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破阵?”沐卿珏还是个少年,沐卿殁越是如此,他便越要较劲。

天知道是谁承认了不会破迷梦杀阵,又拿迷梦杀阵无阵眼来推脱,现在又……真是够哼哼了!

“找线索。”

“呵呵……”沐卿珏冷笑,“你可真惜字如金!”

“梨白真神。”

“啊?!谁?!”沐卿珏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梨白真神一个陨落数万年的神,三少你就不能放过他?!”

“阵中阵。”

“呵,现在能布阵中阵的人,不要太多。”

“困阵之中尚有一噬仙阵。”

沐卿珏惊出一身冷汗,第二大杀阵噬仙阵,入之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乃梨白真神所创,除其妹勉强可布阵外,迄今为止无人能摆出此阵,而梨白真神早已陨落。

小太子真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命大啊!

“噬仙阵即是内阵亦是外阵。”

沐卿珏现在才知,他们其实能平安无事的活着回来究竟是有多命大了。

一般人如果先破迷梦杀阵,发现了困阵,再破困阵,然后触发噬仙阵,瞬间功亏一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而就算是先发现迷梦杀阵中的困阵,却没有发现困阵中的噬仙阵一样是死不瞑目。

唯有从一开始就先将噬仙阵破了,剩下的阵法才没有什么危险性。

先前他以为算计他们的人做的事情根本无厘头,却没想到放了这么个大杀招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真是应了三少的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将无所遁形!不过……

“三哥,梨白真神都死了数千万年了,你都能练《无情杀戮剑诀》,那也说不定有人也能摆出噬仙阵……”

“天下之大,独有他一人会如此算无遗漏,主生杀。”

迷梦杀阵虽然以青梅小镇为饵,却给小镇内的人留有一线生机,否则他们不会进入小镇中感觉不到血杀之气,亦不会让他察觉到了紧迫的威胁,却又找寻出破解之法,真是生死相依,全凭一念之间。

沐卿珏疑惑,这句话怎么像是老对手才该说的?

“古往今来,生生死死的人不是没有,梨白真神就算是复活,也无可厚非。”

“可他为什么要如此?”沐卿珏就不明白了,他们貌似没有得罪这位始祖吧!

“谁知道呢!”

不知怎的,沐卿珏很想相信这句话,可总忍不住去怀疑他。

“莫不是为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吧!?”

“善后。”

沐卿殁丢下两个字后,就离开了。

沐卿珏摇摇头:“真是个无趣的人。”

“啧!好茶!”沐卿珏照旧将茶饮尽后,离开了戮竹居。

*******

黄昏之时,沐卿殁的书房烛火已燃,今日竟不露半点光亮,倒是寝居内灯火通明,颀长的身影斜斜的倒影在窗户上。

院子中,绛月现身后,侧头往窗户里看了看,没发现沐卿殁的身影,她撇了撇嘴,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在窗户外转悠的她,突然被一只大手揽起,她瞪大眼睛,下意识的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卿卿……”

“嗯。”沐卿殁单手抱着她往里面走去,坐在床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绛月嘟起嘴,撇过脸去不想理他,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沐卿殁另一只手拎着一双小红鞋,上面绣着三四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很是清新可爱。

他拿过一只,抬她的胖脚丫子,动作利索的给她穿上了。

绛月一惊,脚底暖乎乎的,就是踩在一块暖玉上一样,感叹他的心细如发,又忍不住埋怨他将自己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地方不管不顾。

沐卿殁将另一只鞋子给她穿上,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定要记得穿鞋。”

绛月闷声不响,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抱起她往外走去。

在路过屏风处时,他拿起屏风上的月白色小披风给她系上,然后把她包裹住。

见此,绛月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卿卿,我们这是要出去吗?”

“嗯。”

沐卿殁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绛月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戮竹居内只有一片紫竹林,其它地方都光秃秃的,一点玩头都没有,她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绛月忍不住欣喜,露出愉悦又期待的笑容。

沐卿殁抱着她穿过道道院门,左转右转,右拐左转的……好几个来回,终于来到沐天主府的正大门,她一路上都好奇的东张西望,看见有仆从婢女因沐卿殁抱着她而见鬼的表情,而呵呵一笑,又是忍得旁人一吓,赶紧行了礼跑开了,不过几息的时间,整个沐天主府都知道了嫡长三公子时隔多年,再次凭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娇娃娃”出来显摆了,真是不要脸!

传到沐卿珏耳中时,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愚蠢无知的人,又岂会懂那个大闷骚的乐趣所在。

除了他外,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倒是都很想见见绛月,竟然能出入戮竹居而毫发无损,且能让沐卿殁一次次的区别对待,也不知是何方高人!

第十四章 欢乐园

万家灯火照长街,车马人流通长城。

但凡经过青沐城的人都会说这么一句话。

青沐城与其它大城不同的是,没有宵禁,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街上摆摊,熙熙攘攘的街道,不因时间变动而停息。

绛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见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小贩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争先恐后的传入耳中,竟是那么的和谐有趣,她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动身子,“卿卿,你要带我去哪里?”

“欢乐园。”

“嗯?”绛月好奇无比,总觉得是个很有趣的地方。

“要去欢乐园,也不带上我,三哥你可真是不疼爱弟弟!”沐卿珏的别有深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绛月惊奇的扒过他的肩膀往回望,沐卿珏甩着手中的条形玉佩,似笑非笑的漫步而来。

沐卿殁没有搭理他,往前大步走去。

哎呀呀,好萌啊!

一次比一次还要萌啊!

好想捏一捏,抱一抱,亲一亲!

沐卿珏两眼放光,胖乎乎的小脸,亮晶晶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嘴巴,怎么看怎么萌!

“小可爱,你好啊!”沐卿珏对着绛月挥挥手,心里直呼好可爱的小妹妹,落到沐卿殁这么个无趣的人手里真是可惜了!

“你好!”绛月觉得他很有趣,笑起来的样子真搞笑。

“小可爱,三哥那么无趣,你要不要跟着我,我带你玩遍天下,怎么样?”得到回应的沐卿珏马上顺杆上,哄着她道。

“不!”绛月想都不想的立马回绝了,“卿卿是最好的!”

卿卿!

“噗!哈哈……卿卿!哈哈!”

沐卿珏实在是想不到竟然有人用这么可爱的名字叫这看着就是个冰块人的沐卿殁,真是太搞笑了!

让他每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就会忍不住大笑起来,为此每次都会惹怒小可爱,真是让他痛并快乐着啊!

“哼!”绛月怒了,扭过头不理他了。

“小可爱,你不要生气,卿卿真好听,你叫的真棒,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沐卿珏赶紧补救道。

“卿卿是我的,不许你叫!”绛月难得霸道一次,像个捍卫主权的小兔子,看似凶巴巴的,其实很萌哒哒!

沐卿殁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揉了揉她的头,警告的瞥了沐卿珏一眼。

沐卿珏真想揉揉眼,无心无情的嫡长三公子还会笑,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不过那眼神还真是恐怖,真是太没有兄弟爱了!

“小可爱,欢乐园可是我们青沐城一大娱乐胜地,上天入地仅此一家,各域慕名而来的那是数不胜数啊!”

沐卿珏为了不让绛月对他抱有负面印象,赶紧转移话题。

绛月双眼一亮,“很好玩吗?”

“那是当然了,每天都人满为患,要想进去,还得提前预约,也不一定预约到呢!”沐卿珏煞有其事的说道。

在绛月露出原来这么火爆,那岂不是很难预约的神色时,他话锋一转,“不过小可爱你若是想去玩,随时都可以,不用预约哦!”

“为什么啊?”

“因为三哥啊!”沐卿珏玩味一笑道。

“卿卿?”绛月仰起头看着他,很是不解。

“沐天主府的产业。”沐卿殁搂紧她,快步往前走去,将沐卿珏远远甩下。

沐卿珏冲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真是个伪君子!

沐卿殁抱着绛月来到欢乐园的大门口,绛月就被如梦幻仙谷一样的乐园给震住了!

“哇!”她小嘴一呼,久久合不上。

七彩斑斓的好似摩天轮一样的大转轮,播放着欢快的乐曲的旋转飞鸟,系着的串串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穿着奇形怪状衣服的人,戴着各种兽类的面具,穿梭于游人之中,陪游人嬉戏。

走过来两个穿兔子装的人,拿过几个面具,让二人挑选。

沐卿殁给她选了一个可爱的小狐狸,她也跟着给他选了一个狐狸面具。

两个人戴上面具后,徒然感受到无形的压制,使不出任何的法力,整个人都如肉体凡胎。

“欢乐园起始于莽荒时期,奉花国午氏一族庶女午秋恨,因其独树一帜的人文主义思想、稀奇古怪的创造力及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经商头脑,被世人奉为圣义尊者。”

“圣义尊者?”

“她的人文主义思想虽不符合以血脉传承为尊的主流思想,可在其它领域的创造都是造福前人后辈的。

从古至今的,许许多多的大大小小的改革创造,都是因有午秋恨这一个奇女子的存在。

哪怕是她在其他方面做错了许多,也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大义的奇女子,圣义尊者名副其实!”

这还是沐卿殁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居然只是为了说一说欢乐园和圣义尊者的由来。

“曾经的欢乐园是用作仙家子弟激发潜力,锻炼技艺为主,现如今的欢乐园只是让众仙家子弟体会一番凡人的乐趣。”

“欢乐园内都是凡人居多吗?”

绛月扫视一圈,看不出这里的人是凡人还是其他什么。

“嗯,一般戴面具的都是仙家子弟。”

绛月点点头,细细一看,不戴面具的人占了大多数,而且他们玩的都很开心,看的她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他们。

沐卿殁将她放下,她欢呼雀跃的迈着小长腿跑向了早就眼馋的旋转飞鸟,到了跟前才发现自己太矮了,根本上不去。

“呵。”

沐卿殁低笑,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坐在鸟背上,她回头冲他甜甜一笑。

飞鸟一起一伏的飞旋,她转了一圈,发现玩这个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样像一团棉花的东西,时不时的咬上一口,露出一个好吃的笑容。

她嘟了嘟嘴,偏过头,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大更好看的,她惊喜的抬起头,沐卿殁眉目含笑的看着她。

“卿卿!”她笑着接过,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往他脸上蹭了蹭,“我好喜欢你!”

“不可吃。”沐卿殁揉揉她的头发,叮嘱道。

绛月心里虽然遗憾,但也老老实实的点头。

她虽是梅花精,可她却不能食用任何对她身体无益的东西,否则就会像吃了毒药,对身体危害巨大。

“这是什么?”

“棉花糖。”

“也是圣义尊者弄的吗?”

“嗯。”

她就这样一手搂着沐卿殁的脖子,一手拿着棉花糖嗅着甜甜的香味,坐着旋转飞鸟。

在不能使用任何法力的情况下,沐卿殁还能稳立身形,不让绛月感觉到一丝不适,真是厉害。

“我们去玩那个吧!”绛月指着七彩摩天轮,兴奋道。

“嗯。”

沐卿殁抱起她,径直走去。

七彩摩天轮缓缓升起,整个青沐城慢慢的收入眼底,行走的人群,如蚂蚁般渺小,胸腔中升起一股别样的情愫,万物苍生,其实只是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不同,达到的成就也不同罢了。

到达最高点时,沐卿殁低头,在她亮如星辰的眼眸注视下,往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绛月小手无意识的捂住怦怦乱跳的心口,小嘴因震惊而微微张启,如一朵诱人采撷的娇花,“引人犯罪”。

沐卿殁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专注的好像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不让她逃离。

沐卿珏站在欢乐园外,饶有兴味的把玩手中的条形玉佩。

两个时辰了,可真有耐心啊!

想不到堂堂嫡长三公子还有带奶娃娃的潜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绛月疯玩了一通,小脸激动的粉扑扑,看着粉嫩可爱极了。

“小可爱。”沐卿珏招招手,笑的如沐春风。

绛月笑眯眯的也对着他挥了挥手,“大可爱!”

沐卿珏好像听见了风碎的声音,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小可爱,我叫沐卿珏,请你叫我卿珏哥哥。”沐卿珏强颜欢笑,“还有可爱什么鬼的,请与我无关!”

“嘻嘻!”绛月俏皮一笑,“卿珏哥哥,你怎么不进去和我们一起玩啊?一个人待在这儿多无聊啊!”

“唉!”沐卿珏做了一个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动作。

绛月一头雾水,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沐卿珏瞄了她一眼,“本少的忧伤有谁懂啊?”

“你难过更应该和我们一起去玩了,看我本来不开心的,现在玩了一通后,觉得好快乐哦!”

“呃……”

她说的好有道理,让他竟无言以对,怎么办?

“走吧。”沐卿殁一开口,绛月的注意力就回到他身上,看的沐卿珏暗暗鄙视。

沐卿殁细心的替她理了理披风。

沐卿珏看的咂舌,忍不住捻酸道:“你这是当童养媳养呢?”

“嗯。”沐卿殁颔首。

沐卿珏只觉惊天霹雳,难道他还愁娶吗?!

“什么是童养媳?”

沐卿珏虽然说的小声,但绛月与沐卿殁挨得极近,也听到了。

“能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并让我一辈子对她好的人。”沐卿殁注视着她明亮的眼睛,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道。

绛月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感觉里面深不见底,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一辈子和卿卿在一起,一辈子被卿卿宠爱的人!

“那我要做卿卿的童养媳。”她搂紧他的脖子,“唯一的!”

“唯一的!”沐卿殁抱紧她,往沐天主府走去。

沐卿珏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不得了,小小年纪就开始秀恩爱了,真是太不可爱了!

不过我们的嫡长三公子是得有多愁娶啊?!

看看这童养媳养的,养了也有十三四了年了吧!?

“啧啧!”沐卿珏悠哉悠哉往回走,却不知某人在沐天主府闹翻了天。

第十五章 四少发狂(加更)

沐卿殁与绛月回了沐天主府直接无视了因为好奇躲在暗处偷瞄的众人回了戮竹居,尾随他们而来的沐卿珏就被成功的拦截了。

沐卿珏抬着下巴,眼角挑起一抹傲气的笑容,漫步而来,齐刷刷的一群人往他面前一站,他怔了怔,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嫡长三公子的‘娇娃娃’真可爱啊!哇哇——好想抢回家啊!”

“长得和他真像!”

“嫡长四公子,嫡长三公子的‘娇娃娃’是不是他炼制的傀儡娃娃啊?!”

“哪有这么可爱逼真的看不出一丝炼制痕迹的傀儡娃娃,必须是真人啊!”

“嫡长四公子,你说是不是啊?!”

……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个不停,沐卿珏整个头都大了,被吵得木木的,都有点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知道沐卿殁在沐天主府的人气旺,不知道“娇娃娃”的人气更旺啊!

一个个的不敢去围堵沐卿殁这个闷骚,回回都来围堵他,算什么事情嘛!

“那是他养的童养媳!”

“不是傀儡娃娃!”

沐卿珏大喊一声,赶紧跑了,再待下去,人都要废了。

众人一惊,转念一想,是哦,这么可爱“娇娃娃”,确实、必须得是童养媳,千万不能养大了便宜了外面那些歪瓜裂枣。

不过嫡长三公子这么早就开始养媳妇了,难道是愁娶吗?!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沐天主府的人的脑回路终于跟沐卿珏连上了一回,他该喜大奔了!

呵呵……

君子居——

“使不得啊!殿下!使不得……”

“不可以啊!殿下,嫡长四公子很快就回来了!”

哗啦!

少年不顾旁人的阻拦将摆放着绝本的医书的书架推倒,又一个转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砸的噼里啪啦!

“殿下,这可都是嫡长四公子的宝贝啊!”

“嫡长四公子的命根子啊!”

“殿下,这嫡长四公子回来要跟你拼命啊!”

仆从们个个愁眉苦脸的大声哀嚎。

小太子砸了一通,还觉得不解气,吼道:“都给本太子闭嘴,再吵斩了你们!”

众仆从个个噤若寒蝉的看着他,心里可以预见嫡长四公子回来时,那修罗场景,唉!

“小太子这是斩了谁呢?大老远就听见你嚷嚷声!”

沐卿珏神色倨傲从外面的走来,高高扬起的下巴,给人一种他拿下巴看人的感觉。

“嫡长四公子!”仆从苦大仇深的跪在地上,看着他的眼神似有难言之隐,让他微微蹙眉。

小太子甩袖,极为不满的大喊道:“本太子让人送我去天羽城,这些狗奴才拦着不让,说是要你做主,现在你赶紧送本太子去天羽城!”

沐卿珏走进来,一见满目疮痍的书房,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画面,“啊!——我的医书!!!”

“啊!我的医书!——”

“啊!我的命根子!——”

“嫡长四公子饶命啊!”

“受不了!”

“别叫了,本太子命令你别叫了!别叫了!”小太子和仆从一样紧捂紧耳朵,受不了的在地上打滚。

整个府居都在震动,灰尘、木屑、石头都止不住的掉落,砸在众人的身上。

他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震破层层结界,传入沐天主府每个角落,每个人的耳中,离得近的马上昏死过去的都有,离得远的还要好受点。

“快去看看,卿珏那边到底怎么了?”

书房内,沐天家主头疼万分的捂住耳朵,对着身边暗卫喊道。

一个暗影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看来也是没有逃脱沐卿珏的魔音穿耳啊!

绛月头一歪,不明白沐卿殁为什么要突然捂住她的耳朵,并将她抱出了戮竹居。

在整个君子居要倒塌之际,沐卿殁拔出佩剑插入房中,瞬间形成剑域,稳住了摇摇欲坠的房子。

他一手拍在沐卿珏肩膀上,制住了他暴怒的吼声。

小太子等人终于活过来了,一个个都滚的灰扑扑不说,还被砸的够呛,更重要的是个个都痛七孔流血,真是活要命!

小太子挣扎着爬起来,还没有缓过神就被人掐住脖子,力道大的差点把他脖子拧断。

“你找死,敢动本少的命根子!”沐卿珏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灭他家的仇人,恨不得千刀万剐而后快!

小太子脸色青紫,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用力的扳着他的手指,拼了命的求生。

七八个仆从,死伤了两三个,剩余的颤颤巍巍的跪趴在地上。

别看沐卿珏平时挺好说话,也听风趣幽默的,但一旦和他珍藏的医书相关,他就会化身为修罗神,任何人来了都没用!

绛月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感到有点儿害怕,却又莫名觉得自己的能理解他,那种感觉就像是曾经也感同身受过,在某一件事上。

沐卿殁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能理解沐卿珏的感受,他痴迷剑道如他痴迷于医道,同样是不允许任何人如此践踏自己剑!

犯者必杀!

沐卿珏双眼一眯,看着小太子垂死挣扎的眼神极为危险,在小太子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他将他一把摔出去,砸在院子里。

他噗出一大口血水,胸腔里岔了一大口气血,忍不住又咳又血:“咳咳咳……噗……”

“记住今日你欠本少一条命!”沐卿珏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他的眼神如看垃圾一般,厌恶不屑!

小太子心有余悸的抬头看着他,不敢怀疑他的这句话,刚刚他是真的要杀了他,莫不是顾及他的母妃,恐怕他真的该躺尸了!

现如今,这条残命是他借的!

沐卿珏甩袖,转身走进了书房内,找出了一个空着的大木箱,再拿出一块白布,在废墟中找本本珍品,本本绝迹的医书。

他拂开碎石,小心翼翼的拾起一本医书,看着破碎的书皮,满心满眼的心疼与怜惜,同时在心里后悔为什么要把小太子救回来,真该让他横尸荒野!

他小心的绛医书上的灰尘抖落,再用白布擦拭,放在轻轻的放进大木箱内。

沐卿殁将绛月放下,挥手示意仆从下去,便走过去帮忙。

绛月看着沐卿珏这副失去了心爱之物的模样,只觉得他好可怜,心生不忍,便也走了过去帮忙。

她伸手接住沐卿殁擦净灰尘的医书,指尖红光闪闪,片片梅花瓣飞舞,破损的医书修补如初。

沐卿殁颇为惊讶的看着她,想不到她竟有此能力。

绛月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刚刚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没想到就成了,这应该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吧。

沐卿珏一喜,看着绛月的目光就像是救命恩人,充满了感激。

“小可爱,谢谢你!”

“不用谢。”他那么郑重其事的道谢,绛月反倒是不习惯了。

两个人收拾书,一个人修补,花费了一个时辰,终于把所有医书都给找出来并装好了。

沐卿珏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他真心实意的感激绛月的帮助,更在心里认定她就是他唯一的三嫂,并且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沐卿殁收回佩剑,君子居轰然倒塌。

沐卿珏看着成为一片废墟的君子居,在心里庆幸他不像沐卿殁喜欢用灯烛照明,而是一直用夜明珠,否则还不能他来,这书房就得烧没了!

“卿珏哥哥,他为什么要把你的书房砸成那样?”绛月想起小太子的长相,凭感觉而言,不是一个坏人。

提起这件事,沐卿珏就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还不是因为他想去天羽城,我不让,他就把我书房砸了,真是个麻烦精!”

“天羽城?”绛月心一抽,觉得疼的厉害,脑海中闪过什么,快的抓不住。

沐卿殁将她抱起,安抚的抚摸她的后背。

“一个神秘而美丽的天空之城。”沐卿珏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你也想去吗?”绛月柳眉微蹙,极为不喜心里徒然而生的忧伤。

“无关乎去与不去,只向往自由宁和。”沐卿珏发自内心道。

“那为什么不让他去呢?指不定他也是与你一般去追自由宁和呢!”

沐卿珏笑着摇摇头,“天下之大,从没有一处真正自由宁和的地方,他要追的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绛月歪着头仔细想了想,眨了眨眼睛,还是不能理解沐卿珏所言何意。

“三少求收留!”沐卿珏嬉皮一笑,不待他回话,就自顾自的往戮竹居走去了。

这个夜晚,天还没有亮,整个沐天主府却无一人安睡,实在是沐卿珏的魔音太强了,破坏了结界,死伤了大部分人,个个都忙着休整。

沐天家主得知了是怎么回事后,颇为无奈的摇摇头,他怎么生了一个剑痴又遇到一个医痴,一个练剑要人命,一个习医要索命,唉!

居住在沐天主府内一处客房内的小太子浑身难受的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捏着一张信纸和一片金色翎羽。

昨夜里时,还像第一次一样,一个灰色的身影在他身前闪过,然后他面前就出现了这两样东西。

信纸上写着:箜檠、北毒、命危!

第一次是箜檠太子暴毙,现在是命危,究竟哪一次是真的!?

来人在天域来去自如,如今在沐天主府层层防御之下,如无人之境,若是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同样箜檠太子命危,也可救助,为什么要给他传送消息,且又拿来了箜檠太子的金色翎羽?!

小太子鬼门关走了一遭后,终于智商在线了一回。

他冥思苦想了一日,还是想不出,终是决定前往北毒宗一探究竟。

第十六章 箜钰公主(谢谢打赏)

天羽城——箜家——

箜女带着侍女来到箜府大门外,看门的侍卫,二人立即上前行礼:“拜见箜女大人。”

箜女在天羽城的地位,基本上可以等同于箜聆皇子,故天羽城无人不敢不敬。

“嗯,箜家主可在?”

“家主正在府中,属下已派人去请家主了。”箜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赶到了,对着箜女行礼道。

箜女颔首,站着未动。

好一会儿,箜女还是没有进府的意思,而箜家主也没有出现。

年迈的箜管家看不出箜女此举是何意,莫不成家主不出来迎接,她就不进府了不成?

箜府内——

“好女儿,乖乖别闹,为父得去恭迎箜女大人,不能再拖了,否则箜女大人要怪罪了。”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柔声哄着在他怀里撒娇耍赖的少女,口中说着恭迎、怪罪的话,可面上却一点儿也不见敬意和急色。

少女眼波流转,连声道:“不嘛不嘛!爹爹不答应女儿,女儿就不让爹爹走!”

“好女儿,如今天羽城尚在封城之中,嫡长三公子的冠礼,箜聆皇子也不知会不会派人观礼,你此时要为父答应,带你一道儿去观礼,为父怎么敢轻易应允你?万一去不成,可不是白白让你空欢喜一场吗?”

“哼!谁知道这是不是爹爹故意说来哄女儿的!”少女嘴上不饶人,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的手却松了松。

中年男子见此,便知少女把他的话听了进去,接着道:“箜女大人自你出生那一日来过箜府外,还是这十三年来第一次踏足箜府,若为父所料不差的话,定是与嫡长三公子的冠礼之事有关……”且十有八九是要从箜家选人去观礼了。

“啊!?”

“不会吧!?”

箜家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女便一惊一乍的打断了他的话。

“那爹爹,你怎么还不快点儿去迎接她进来!”少女娇嗔道,玉手将他往外推去。

“不是你拉着为父,不让为父走吗?”箜家主无奈而宠溺道,不紧不慢的往府外走去。

“是女儿的不是,好爹爹快去吧!”少女赶紧笑着赔不是。

“你呀你!”箜家主笑着摇摇头,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少女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

箜家主的身影消失后,少女脸上的笑容散去,不悦的嘀咕道:“都过了好一会儿了,居然还没有进府来,真是架子大啊!”

箜府外——

箜家主急匆匆的小步跑了出来,对着箜女行礼道:“近日家中琐事较多,一时走不开身,未能及时恭迎箜女大人,还请箜女大人恕罪。”

听着箜家主没有半分诚意的话,箜女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免礼。

箜家主起身道:“箜女大人,里面请。”

“不必了。”

遭到回绝的箜家主一愣,不知箜女已到府外,却不进去是何意。

“本本人今日前来,是为了五日后沐天主府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的冠礼之事。”箜女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女,一个个手捧着各类衣饰的侍女,走上前来。

箜家主不明所以的看着侍女捧着的衣饰,仔细看了看,发现样式都是嫡系公主才能穿戴之物。

“箜女大人,这……”于礼不符。

箜家主稍一思索,便知晓了箜女的来意。

“箜家主是觉得这些衣饰配不上箜钰公主的身份吗?”箜女神色一厉道。

箜家主脸色微变,忙道:“不不是,箜女大人误会了,是……”

“箜家主,沐天主府两位嫡长公子的冠礼,前往观礼的俱都是各大势力身份尊贵之辈,箜钰公主会与箜聆皇子一同前往观礼,若箜钰公主穿着不当,箜家主可是要整个奉天世界之人嘲笑我天羽城的箜钰公主还不如一个官家小姐穿的好吗?”箜女厉声打断了箜家主的话,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爹爹,箜女大人此言有理啊!”

在待客大厅里,苦等不见箜家主回来,也不等下人汇报是怎么回事,箜钰公主便直接跑了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靠近大门时,便听见了箜女厉声质问箜家主的话,以她对箜家主的了解,看他那为难的神色,就知道箜家主接下来一定是会百般推脱,绝对不会接受箜女送来的一众衣饰。

箜钰公主偷偷瞄了眼,发现都是她以往极为喜欢之物,可都因为必须的是天翎族的嫡系公主才能穿戴的衣饰,只能让侍女偷偷的缝制了一些,在私底下偷偷的穿,如今都有人正大光明的送到眼前了,还有了特许令,可以任意的穿戴了,怎么可以让机会在眼前白白错过呢!

“爹爹,女儿是天羽城的箜钰公主,代表了的是整个天羽城的颜面,自然得穿戴符合身份之物。

箜女大人此举想的甚为周到,不然到时女儿胡乱穿一通,在嫡长三公子的冠礼上失礼了,那可就糟了,你可不能再推拒箜女大人的好意了。”

箜家主听见箜钰公主的声音,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要遭,还不等他出声阻止她说话,她便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这下好了,再怎么推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箜女露出了来此后的第一个笑容,“箜家主,生了一个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的好女儿,真是有福啊!天羽城有了一个端庄贤淑、德容兼备的好公主,真是幸运啊!”

箜钰公主傲然一笑,对箜女所言甚为满意,天羽城所有的公主里面,谁的血统有她的好,谁的家世比的过她,谁的美貌能胜过她,今日这一切,早该在她出生时,就属于她的,她今天也是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箜家主的脸色在箜女说了这番话,就显得极为难看,一点儿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箜家主,箜钰公主事事豆以天羽城为先,是我等臣子的表率,本大人回去后,定会向二殿下好好夸奖一番。”

箜家主听着箜女敲打之言,再看看自家女儿因她几句话,就露出了明媚而倨傲的笑容,那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姿态,简直是……唉!

“多谢箜女大人提携。”箜家主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才能将这一句话说出。

箜女撇了他看一眼,笑看箜钰公主洋洋自得、喜不自禁的模样,心里顿觉一阵舒畅、快意,轻笑道:“箜家主不必客气,两日后还请箜钰公主准备妥当,届时自有侍卫前来接送。”

“箜女还请放心,本公主到时必不会堕了天羽城之名。”箜钰公主信誓旦旦道。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对箜女的敬称都没了,若天羽城的公主也是这个样,那还是不要出去去丢人现眼了。

不过如此自信,如此适应良好,倒也是一种本事啊!

箜女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上了马车,离开了。

马车离开后,箜家主的脸色顿时就拉下来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箜钰公主两眼,便甩袖走了进去。

哼!什么嘛?!

箜钰公主不明所以的瞪着箜家主远去的身影,不明白他又怎么了。

哈哈哈……

箜钰公主的目光落到一众衣饰上,心里就开心的大笑。

她伸手,一件件的抚摸过去,脑海中勾勒出穿上这些衣饰时,是怎样的倾城倾国,是怎样的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也是怎样的将那一个天之骄子的心给俘获了。

第十七章 送回

新宸宫——

“阿羽怎么样了?”前来送锁魂玉的慕然与箜聆皇子一同往新宸宫内走去。

“近几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本体隐隐有崩溃之兆。”箜聆皇子走进新宸宫内,大手一挥,所有挂帘都尽数收起,两人畅通无阻来到箜羽公主的寝宫内。

慕然一眼看去,便看到了躺在公主床上,面色苍白,呼吸极度微弱的少女,心口一阵刺痛,快步走上前去,怜惜的抚摸她冰冷的脸,指尖传来的温度,冻住了他一颗炽热的心。

“她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再这样下去,真怕……”箜聆皇子声音沙哑,说到后面的话直接失了声。

慕然大手摊开,一块晶莹透亮的白玉出现在掌中,他一掌将白玉打入了箜羽公主的体内,随见,箜羽公主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生气,面色也有了一抹红润。

“太好了,果然……”

箜聆皇子喜悦的话才刚出口,箜羽公主身上的生气再一次消散了大半,恢复了原样。

慕然见此,心里也有了一丝猜测,“整个天羽城都在天道之下,她避无可避。”

“天道从未想过给她一线生机!”箜聆皇子双拳紧握,言语之间尽是不甘与不屈。哈哈哈

“空灵谷可开启了?”

“自她成功降世,便已开启。”虽不知慕然为何突然提起空灵谷,箜聆皇子还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回答道。

“她若回到空灵谷,自可安然无恙的活过接下来的五年。”

箜聆皇子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黯淡下去。

“是可生过活,可也意味着逃避与失败,天翎族之人从不会不战而退!”

慕然失笑道:“二殿下,你想哪里去了,空灵谷可屏蔽天道意识,现如今她体内的天翎血脉还没有被激发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不会动的木偶,只能任天道宰割,将她送回空灵谷内,慢慢把身体给调养好,到时激发血脉时,才不会因身体太过虚弱,而失败。”

箜聆皇子经他这么一说,也同意了他的提议。

“嗯。”

“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今日就将她送回空灵谷。”

慕然可不想因为一时的拖拉,给箜羽公主造成了本可避免的损伤。

“嗯。”

为箜羽公主考虑的事情,箜聆皇子自来都不会有什么异议。

“看来,我来的时机不是太恰当啊!”

在箜聆皇子准备动手之际,箜女的声音突兀的在寝宫内响起。

“怎么会。”慕然笑笑,“平日里,就属箜女对阿羽的事情最为上心,何时来阿羽这儿都是最恰当的时候。”

“慕少主说话,总是让人心欢喜。”箜女被他逗的一笑道,“不过,这嘴巴太甜了也不好,外人是谁都不得罪,就得罪了自个儿和自个儿在意的了。”

“箜女说的是。”

箜女见他一副认真听教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二殿下,是要将小殿下送回空灵谷吗?”

“嗯。”箜聆皇子颔首,“锁魂玉,并不能解决小羽儿神魂离体之事。”

“若非小殿下降世之时,天道将天惩改成了天诛,又岂会有今日之事。”箜女提起此事,眼中尽是恨意,如果不是因为天惩变成了天诛,他根本不会出事,都是这天道的错!

“天意如此,此事再提,已无法改变。”箜聆皇子并不想再提起旧事,那会让他再一次体会当初那种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只能听天由命的绝望感。

“箜女是觉得将阿羽送回空灵谷之事不妥吗?”慕然问道。

“空灵谷可以屏蔽天道意识的原因,是因为创造了它的主人,将它和奉天世界之间的一丝联系给斩断了,它可以说是一个独立于奉天世界存在的小洞府,但洞府出世,必然会有异象现世。

届时,整个奉天世界的人都会知道空灵谷坐落在何处,若有一天天羽城不存,空灵谷是否还能成为小殿下最后的栖身之所?”

“空灵谷不是已开启吗?”

“是开启了。”箜女顿了顿,“空灵谷每一任的主人都是天翎族的箜羽公主,从第一任到第十二任箜羽公主都是前一任箜羽公主还未死亡,下一任箜羽公主已然降世。

因有两任箜羽公主,故下一任箜羽公主进入空灵谷时,只会在空灵谷内部出现异象,而现在空灵谷虽已开启,可其实空灵谷还未真正的认主,里面的一切都还未激活。

此时将箜羽公主送入其中,一个要考虑空灵谷认主时产生的异象,一个是箜羽公主的身体是否能承受住空灵谷认主时,会给每一任箜羽公主的传承之力。”

“这些事情所产生的后果,都不会有小羽儿留在天羽城而本体崩溃而亡大。”

箜聆皇子此言一出,不论是箜女还是先前提议将箜羽公主送回空灵谷的慕然,都怔了怔,是啊,不将她送回去,那么就是剥夺了她求生的权利,能不能承受的住,他们不能替她做决定,且若能选择,她一定会选择回空灵谷,因为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甘愿认命的人。

“二……哥……送……我……去……”在昏迷之中有了一丝意识的箜羽公主,在听明白他们争论的事情后,拼命挣扎着清醒过来,告知她的决定,便又昏睡了过去。

“小羽儿,你放心,二哥不会让你出事的。”箜聆皇子看着箜羽公主痛苦的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心里只恨自己的无力,永远都只会说一些话来欺骗她,欺骗自己。

箜聆皇子俯身,低头在箜羽公主的额头上吻了吻,直起身后,他抬起右手,拇指在食指上一划,出现了一道血痕。

箜女见箜聆皇子此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在箜羽公主的额头上,点画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儿像梅花状的符文,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整个符文绽射刺眼的金光,并在金光上空形成了一个缓缓开启的梅花镂金仙门……

慕然看到仙门上雕刻着一柄似曾相识的神剑,心里有了一丝异样。

仙门大开的瞬间,三个人的心同时提了起来,好在从仙门内飞射而出的一点红光没入箜羽公主的眉心后,她浑身抽搐了一会儿,面部表情痛苦了会儿后,缓缓飘起,进入了空灵谷内,待她的身影消失,仙门也随之关闭,但却没有消失。

第十八章 界外界

新宸宫外,金光照耀着整个新宸宫,漫天的红梅花瓣随风飘舞,落在了天羽城的每一个地方,飘向了天羽城之外的远方,落在了一个个有心、无心之人的手中。

天域——

“空灵谷终于现世了,哈哈哈……”印息尘站在仙桥上,遥望着远方的冲天金光,伸手接住了片片落花,感受着落花上独属于空灵谷的一丝轮回法则之力,哈哈大笑起来。

******

梧桐树下,红衣男子,平静的看着漫天落花,不言不语。

无仙城——

白发飞扬的少年,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落花,呢喃道:“又是一个轮回了吗?”

……

青沐城——沐天主府——

“啊!下梅花雨了,卿卿!”绛月推开窗户,便见院子里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梅花,抬头一看,数不清的红梅飘洒而下,美轮美奂的场景,让她忍不住惊呼道。

沐卿殁从内室走出来,看到了窗外的飘落的红梅,然后一言不发站在那儿不动了,也没有像往常那般回应绛月了。

绛月还是第一次能在白天出现呢,就看到了如此难得一见的奇景,心情正是雀跃的时候,可能陪她一起欣赏的人,却像是突然之间聋哑一般,没了一点儿反应。

绛月得不到回应,扭过头看向他,发现他眼中有了她读不懂的情绪,但是却让她感到了一丝无法言说的难过,不关乎他的事,是关乎她自己的事情的情绪。

梅落渡忘川,因果轮回复。

沐卿殁耳边响起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可他却不知是谁的声音,他跟着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梅落渡忘川,因果轮回复……

登天台上——

“卿珏,沐天神族又要面临一次选择了。”沐天家主望着漫天的飞花,不由得想起了数千万前的事情,心中一阵怅然若失之感。

“叔父,空灵谷已开,我沐天神族是否也要宣布了?”沐卿珏认真问道。

沐天家主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陷在了回忆之中——

“天哥,神域的气数尽了,你沐天神族的气数还没有尽,趁现在,赶紧带着所有族人离开神域吧!”

话落,蒙面女子转身离去。

“忆瑶!”

他伸手欲拦下她,却只抓住了她的衣袖,而她头也不回的走入宫殿之中,宫殿的大门也慢慢关上了,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

天哥,沐天神族早已做出了选择,你我注定不能同生共死。

“忆瑶……”沐天家主低声呢喃,“是你……做了选择。”

沐卿珏眼角一挑,忆瑶?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沐天家主就恢复了常态。

“沐天神族出世一事,待到你与卿殁冠礼之日再行宣布。”

“卿殁看似冷心绝情,实则太过重情,他这一生成败皆在一个情字。”沐天家主突然说起了沐卿殁之事,让沐卿珏有点儿小惊讶。

“卿珏,沐天神族的未来,叔父只能交与你手,你可明白?”

沐卿珏一愣,家主之位,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因为他心里潜意识的认为那是属于三哥的,可现在叔父告诉他,沐天神族的未来,他只能交给他,这让他如何不惊讶,如何不难以置信!?

“叔父……”

“卿殁不是为沐天神族而生,你可懂?”

沐卿珏往日里特别灵光的脑袋,今日就像是被人给灌了浆糊,粘糊糊的,什么都听不明白,什么都想不通。

沐天家主见他这样,也不指望他能回答他什么了。

“总而言之,你记住卿殁与沐天神族无干系。”

沐天家主扔下一个能把沐卿珏炸的外酥里嫩的话,甩甩手就走人了。

沐卿珏的脸上难得露出呆呆的、懵懵的表情,若是被外人看见了,绝对会说他是不是大白天中邪了。

天羽城——

“开城吧。”箜聆皇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新宸宫内的关闭的空灵谷仙门,转身离去,在快出殿门时说道。

箜女与慕然对视一眼,皆知箜聆皇子此举何意。

不论是谁,想要进入空灵谷,便先灭了天羽城再说吧,不然他也不会在新宸宫内开启了空灵谷的仙门。

“箜女若有无事‘吩咐’,在下便回慕家了。”

“自然是有事要拜托慕少主一回。”箜女别有深意道。

“箜女直言便是。”

箜女笑笑:“待到沐天主府观礼之日,慕少主自然知道是何事了。”

“若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嗯。”

箜女看着慕然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伤感,太像了。

******

酒楼内——

“哎!昨日那一场天降梅雨,金光冲天的奇景,各位兄台可曾看见?”靠近酒楼窗台处的一酒桌坐了四五个修士,其中一个青衣修士突然问道。

同桌的修士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他为何提起了此事,莫非有什么隐情?

“你们可知界外界?”

同桌的修士都摇了摇头,一脸求告知的看着他,见此,他心里满意极了。

“界外界便是在奉天世界内自成一世界,却不用受天道约束之物。”

“竟有如此神奇之物,不用受天道约束,是否在里面修炼,也不用在进阶时被雷劈了吧?!”

“奉天世界有界外界出世了,怎么不见各界域的大能出手?”

“界外界不该是奉天世界外的世界吗?”

青衣修士用一副你们没见识的眼神看着他们,“在界外界里修炼不用受雷劫算什么,要知道得到了界外界,等同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如同奉天世界的天道一般的存在,界外界在,不用修炼都可长生不死。”

“至于你们说的为什么不见大能出手,那自然是这界外界是有主之物了。”

“此界外界是人为炼制的,非自然形成的,自然是能在奉天世界内了。”

“如此奇物,竟是有主之物,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天大的机缘?!”

“这也太命好了,各界域的大能都不去争夺,莫非是因为认主后,便不能再换主了?”

“若真是如此,那人也能护的住此物?!”不能再认主之物,不能用,那自然得毁了呀!

“自然是因为此物乃天翎族箜羽公主所有,试问奉天世界内,有谁敢动天翎族之物!?”

同桌的修士,听到这话,都各自神色一变,不再接话了,以免惹火烧身。

青衣修士见无人回应,也觉无趣,开始闷闷的喝酒了。

不过酒楼内的各方人士,都将他先前所讲之事,听进了心里,面上虽然不显露什么,可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同样的事情,在各个地方开始上演,版本虽然不一样,但大致意思都是相同的。

自这一日过后,奉天世界无人不知,界外界的空灵谷开启了,不知道空灵谷是何物的人,经过知情人的一番科普,顿觉,这样一件旷世奇物,竟只能属于天翎族的箜羽公主,实在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当然了,也有人不信这个邪,说是天翎族为防有人抢夺空灵谷,故意放出的谣言,不可信。

但不可信又如何,君不见那些大能们都没有一点儿动静吗?!

空灵谷开启的事情影响太大,天羽城封城十三载后,重新开了城,竟无一人关注,除了某些上层人士外。

第十九章 天才妖孽

戮竹居——

今夜,书房内沐卿殁并没有像往日作画练字,而是在摆阵。

“迷梦杀阵?”沐卿珏一进书房,就一眼认出了他正在摆的阵法。

“三少是想弃剑从法吗?”

沐卿殁未回他,待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起身走入迷梦杀阵中,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不像。”

“什么不像?”沐卿珏看着这迷梦杀阵与青梅小镇的迷梦杀阵除了大小,几乎是完美重合。

“没有一线生机,亦不能融入噬仙阵。”

“呵。”沐卿珏低笑,“三哥,梨白真神这样的天才阵法师,从古至今也唯有他一个人,你博览天下群书,钻研的该是无尽剑道,而非是阵法。”

沐卿殁不语,在迷梦杀阵中无规律的走动,几个呼吸后,他神色晦涩难辨道:“那不是迷梦杀阵,而是迷梦幻阵。”

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一主杀,一主生!

沐卿殁不待沐卿珏回应,便大手一抹,将迷梦杀阵破了,再次摆阵,这一次他两阵一起摆,来来回回试了两三次,方才摆出迷梦幻阵与噬仙阵,也成功的将噬仙阵融入迷梦幻阵中,但这困阵怎么摆又是个关键了。

沐卿珏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还真让他摆出来了,他还是一个阵法天才啊!

沐卿殁又试了很多种方法,都不能将困阵加进去,他犯难的看着阵法,眉头紧锁。

“先摆它。”绛月不知何时来了书房,两个人都专注于摆阵,竟都没有发现。

绛月走入阵法中,学着沐卿殁刚刚摆阵的样子在原有的阵法上摆了一个困阵,然后是迷梦杀阵再一变动一个阵角,噬仙阵成,她又转了换困阵的一个阵角迷梦幻阵成。

沐卿珏与沐卿殁都不由得神色一凛,这阵法与他们在青梅小镇中所见完全一模一样。

布阵之人,如此登峰造极的手法,实在是高啊!

天才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沐卿珏看着沐卿殁与绛月的眼神就像是看两个怪胎,真是怪胎啊!

绛月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摆阵法,她看见沐卿殁摆阵法,心里下意识的就想到应该先摆什么,再摆什么,这些都好像是刻在她脑海里的东西,用不到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会,可一碰到了,自然而然的就会了。

沐卿殁看着阵法,心里那一丝困惑终于解开了,看似生机其实暗藏杀机,布阵之人当的上是神算子了啊!

究竟是何人要杀他们?

在看到绛月也能摆出这一阵法后,沐卿殁就有点怀疑真的有这样的绝世天才出现了,并且步步紧逼他们,只为将他们逼上绝路!

“三哥,布阵之人真的是冲我们两个来的吗?”

沐卿珏想起沐卿殁说过青梅林放有克制他们的东西,对方显然是想让他们死啊!

“嗯。”

“那也心思太过歹毒了!”沐卿珏恼怒道,幸亏当日他没有像以往独自一人,否则真是死翘翘了!

“对方唯一低估的便是我的实力。”沐卿殁将阵法破开,平静道。

“你真该庆幸他没有高估你的实力!”沐卿珏闻言,忍不住嘲道。

“嗯。”

沐卿珏还能说什么,说他真有自知之明,呵呵!

“卿卿,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绛月信誓旦旦道。

“嗯。”沐卿殁抱起她,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的脸呢!?

沐卿珏真想糊他一脸,还真是……不要脸!

“短期内,不要随意外出。”沐卿殁抱着绛月离去时,对他叮嘱道。

“嗯。”沐卿珏点了点头,他还没有活够呢!不要一出去就入了人家精心准备的大杀阵中,他就完了!

不过,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咱们来日方长!

沐卿殁抱着绛月去了紫竹林,昨夜答应了她要舞剑给她看。

将她抱入白玉亭内,煮好一壶清茶,两人对饮一番后,他擦拭了一下佩剑,飞入紫竹林,挥剑成风,刺剑如箭,劈剑成雨,横剑如刺,风雨相随,箭刺破空,身如云电,剑若惊虹,流霞飞,身欲动,剑先行,身欲静,剑已止,心剑合一,不外乎如是了。

一剑毕,沐卿殁立于紫竹林内,闭目静思,待一息过后,他快步流星的走向亭中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小人儿。

“卿卿,你好厉害!”绛月扑到他怀里,笑眯眯道。

“嗯。”他揉揉她的头发,把佩剑擦拭过后,插入剑鞘中。

“卿卿,你教我弹古筝吧!”绛月指着天玄筝,满怀憧憬道:“这样下次你练剑的时候,我就可以弹筝给你听了!”

沐卿殁点点头,带着绛月净手后,将抱坐于他的腿上,坐在天玄筝前,两手从后面向前环住她,温暖的胸膛,让她感受到无尽的心安,跟着他一起拨动琴弦,听着此起彼伏的筝声,时不时的对望一眼,全是满满的情愫与愉悦。

沐卿珏站在窗口,遥望亭中的二人,不免心生羡慕,与自己所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什么烦恼都不用想,每天只要负责快快乐乐就行,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

上天可真是厚爱他啊!

翌日——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射在红梅树上时,床上的沐卿殁睁开了眼睛,他深深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消失,而是睡颜恬静柔和的依偎在他怀里。

他轻轻的抱紧了她一分,脑海中闪过她飞身冲到他身前护住他的一幕,眼中遽然闪过一丝杀意。

“嗯~”

绛月在他怀中扭动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的梦呓了一声,便慢慢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

“卿卿~”她懵懵然的眨了眨眼睛,软乎乎的唤了他一声。

“我在。”

沐卿殁起身穿好衣服,再洗漱一番后,将她抱起,给她穿好衣服与鞋子,替她梳洗了一下。

绛月两眼朦胧,迷迷糊糊的任由他动作,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竟又能在白天出现了。

沐卿珏来找他时,见到他还站在梳妆台前为绛月梳发,颇有惊异的啧笑两声。

果然是绝世好夫君啊!

沐卿殁不大会绾发,只给她用红色的发带随意的给绑了绑,倒是显得灵动活泼可爱了不少。

“三哥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这可都是三嫂的功劳啊!”沐卿珏忍不住打趣道。

“卿珏哥哥!……”绛月惊呼一声,从软垫上腾的站了起来。

“呵呵……小可爱得赶紧长大啊!”沐卿珏似乎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又接着调侃道。

“卿珏哥哥……”

绛月的小脸倏地爆红,两眼乱飘的就是不看他。

看着她这娇羞的小女儿姿态,沐卿殁与沐卿珏都笑了。

不过,沐卿殁还是瞥沐卿珏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沐卿珏笑了笑,也不再逗她,万一把她逗生气了,遭殃的可是他啊!

沐卿殁牵起绛月的手,捏了捏她手心。

她红着小脸,抬起头,羞怯又爱慕的看着他。

“我带你出去逛一逛。”

“嗯。”

绛月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来。

沐卿珏笑着摇摇头,这两人还真是腻歪!

沐卿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沐卿珏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反正留在沐天主府也是琐事一堆,倒不如去看看二人谈情说爱,岂不美哉。

第二十章 一吻定情(加更)

沐卿殁牵着绛月出了戮竹居,没有避着任何人,一路上两人都被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目光偷偷扫视了一通,然后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哇哇哇!嫡长三公子的童养媳好漂亮!”

“嗯嗯!和嫡长三公子好配啊!”

“真是郎才女貌!”

“金童玉女!”

“才子佳人!”

“天作之合!”

“三世姻缘!”

……

绛月听着,忍不住红着脸笑了,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眼中全是温柔的笑意。

“卿卿。”她痴迷而深情的注视着他,认真的就像是在看她的全世界。

“嗯。”他低头在她额上烙下一吻,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哇哇哇!”

“亲了!亲了!……”

“太幸福了!”

“嫡长三公子真是太深情太温柔了!”

“绛月小姐真是太可爱了,好想偷走啊!”

“嗯嗯!我也是!”

……

绛月眨眨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然后挣开他的手,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低下来,娇艳欲滴的朱唇吻住了他的薄唇,一触即分,小脸爆红着转身跑了。

“啊啊啊啊!——”

她身后传来一阵惊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沐卿殁嘴角愉悦的勾起,信步追了上去。

沐卿珏在后面远远看着这一幕,直呼心脏受不了了!

沐卿殁追上她,牵起她的手,与她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甜甜的笑意。

他牵着她漫步绿草如茵的溪边,看蓝天白云,看微风轻轻拂过梅林,红花飞舞,宛如红雪飘扬。

绛月欢呼雀跃的甩开他的手,跑进了梅林。

她朝他回眸一笑,眼中只映入她一人,万物都在她一笑中失了颜色。

她笑着,跳起了舞,颔首低眉,巧笑嫣然,回眸望。

她如花中仙子,缓缓而来,信手拈花,长袖舞,飘扬的花瓣落在她的身上,随她而舞。

她唯美而灵动的转了一圈,仰身于红裙上,如花开般绽放,美艳而夺目。

她一个璇舞,万花随红裙飞扬飘舞,她来到他的跟前,娇羞一笑。

他搂住了她的腰,随她一起在花中转圈,专注的看着她幸福的笑靥。

一棵大梅树下,绛月躺在沐卿殁的腿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轻风拂过脸庞的感觉。

沐卿殁手持画笔,专注的作画,而他的画纸上只会画一人。

她在梅林中由兴而跳的舞,被他画在了上面,那回眸一笑的侧颜逼真的就像是真人在笑一般。

“卿卿,原来白日里的阳光这么温暖,原来白日里的风景也很美。”绛月睁开眼睛,笑眯眯道。

“华儿觉得开心就好。”沐卿殁落下最后一笔,将画笔收了起来。

绛月偏过头,看着画板上的画,嘟囔道:“卿卿,把我画的这么好看,等以后我老了,你就再看以前的画像,就会发现我变丑了,真不好!”

沐卿殁捏捏她的小鼻子,“你最可爱。”

绛月笑了笑,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反正她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她老了,他也老,到时候他们就是老爷爷老奶奶了,一起搀扶着看朝阳。

她想像着那个画面,再一想到沐卿殁现在的样子,倒是先把自己给逗笑了,一点儿憧憬感都没有了。

沐卿殁见她笑的开心,也没问她想了什么。

沐卿珏侧躺在一棵梅树大枝干上,望着那令人羡慕嫉妒的一幕,心想这个世间,大抵不会有人再会让他如此牵肠挂肚,如此爱慕衷心了,也不会再有人让他深情至此。

……

空灵谷——

幻仙宫内,浑身湿透了的娇小少女,趴在冰冷的玉石板上。

“……嗯。”

她缩了缩身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好疼……太子哥哥……小羽儿好痛啊!

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眼睛似要睁开了,又忽的闭上了,费力的抬起眼皮,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扬起一抹微笑,无力的挪动手指,嘴唇费劲的张了张,只发出一点儿微弱的声音:“太……子……哥……哥……”

前所未有的痛苦,顷刻间袭来,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掉,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哥哥……小羽儿好痛,好痛啊!

她的眼睛沉沉的闭上了,整个人也一动不动了,身上的热度也在一点点的散去。

小羽儿?

小羽儿?

小羽儿……

谁?!谁……在唤我?

小羽儿?

你是……是太子哥哥?

小羽儿,快醒来,不能睡,快醒来……

太子哥哥,小羽儿好痛好冷好困啊!

小羽儿,乖,快醒来就不疼不冷不困了。

太子哥哥,小羽儿……醒不来了。

小羽儿乖,听话,快醒来……

太子哥哥……小羽儿好想你,你是来接小羽儿的吗?

小羽儿!快醒来!

小羽儿!?

小羽儿!!!

呃……我好像听见太子哥哥在叫我……太子哥哥回来了吗?!

小羽儿,不能睡了,快醒来吧!

太子哥哥……

小人儿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眼皮眨了眨,似是有了转醒的迹象。

好一会儿后,她睁开了迷茫的双眼,呢喃道:“太子哥哥……”

“卿卿,我要亲亲,我要亲亲嘛!嗯啊……”

在她的正前方悬浮着一面面大大小小的幻仙镜,其中一个幻仙镜内突然传出了一道让她略感熟悉的声音,她不由得抬眸一望,便看见了让她此生都不想再看见的一幕——

梅花林里,落花纷纷,佳人才子,相依相偎,一吻定情……

呵……

她无声的笑了,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都还在笑。

太子哥哥……小羽儿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太子哥哥,你出来抱抱小羽儿,好不好?

她呆呆的看着幻仙镜,任由里面的场景转换,半天儿没有一点儿反应。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突然瞳孔猛的一缩,眼中闪过杀意,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几跨步跑到一面幻仙镜前,双手死死的抓住幻仙镜,用力的像是要将幻仙镜给捏碎了。

双眸充血的死死的盯着幻仙镜内播发的画面,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

第二十一章 蜕变(一)

箜羽公主站在镂金窗边,窗台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淡紫色小盒子,上面绘画着枝枝梅花,在花蕾中清晰的刻着一个羽字,她那白嫩如凝脂的纤纤玉手无意识的细细抚摸着小盒子,她的视线落在窗外的幻仙湖上,水蓝色的湖面平静无波,好似一面天然的水晶镜,干净透明,仿佛有净化人心的作用,那烦躁不安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紧蹙的柳叶眉也慢慢松开,唯一不变便是那紧紧咬住下嘴唇的小动作。

回想起幻仙镜中无意间瞥见的那一幕,她的心就没由来的暴躁、忧怒,甚至遽然生出一丝嗜血的冲动,暴戾的想要摧毁一切的疯狂。

抚摸小盒子的手倏然一收,紧紧攥住小盒子,白皙的玉指渐渐失了原本的色泽,指腹上渗出的缕缕血丝,将白色的梅花点缀的纯洁中带着血腥的妖艳之美。

她明媚如皓月的眸子在这一刻不再是柔和、纯真,而是如寒冬腊月里的冷风般凌厉、阴冷,令人心惊胆寒。

她慢慢闭上眼睛,浮现在脑海中的是那染血的青色翎羽,如青红色的鹅毛大雪在空中飘落,落在枝头、落在荒野、落在湖泊内……唯独没有落在天羽城内。

小羽儿,你知道天羽城为什么叫天羽城吗?

为什么啊,太子哥哥?

那是因为在身具翎鸟血脉的人在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羽翼会脱落,然后天羽城的天空就会飘落下一片片美丽的翎羽,有时候是青色的翎羽、有时候是蓝色的,还有时候是五颜六色的,很唯美,很伤感。

无论他们身在何处,只要身死道消,天羽城总会下一场“羽雪”为他们祈祷送行,让他们可以有个魂归的故里。

太子哥哥,他们不去转世吗?

……小羽儿,没有转世,只有无尽的轮回。

无尽的轮回?

箜羽公主猝然睁开眼睛,冷光涟涟下是凝重与哀戚。

那染血的青色翎羽没有飘落在天羽城,是否连轮回都失去了资格?

太子哥哥,而你又在何方?

守护你的臣民,不是你的职责吗?

箜羽公主眼眸中转瞬即逝的坚定,紧紧攥住小盒子的手突然一松,上面留下几个浅浅的血印子,乍一看,还有点触目惊心。

箜羽公主干脆利落的转过身,步履如飞的离开了此处,那柔弱纤细的背影此时此刻坚韧、挺立、决绝,似乎再多的磨难与挫败都不能压倒她一分一毫。

淡紫色的小盒子安安静静的遗落在此处,是忘了,还是有意为之,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镂金窗框上,紫玉竹制成的风铃叮叮当当作响,清脆的铃声随风而逝,飘散在空寂的山谷里。

一道如影魅般的身影在窗前闪过,风铃急剧的晃动碰撞,急促的铃声,没有引来主人的丝毫关注,那安安静静摆放在窗台上的小盒子丢了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切都只是人无聊时的幻觉,清醒了,一切就该回归正轨了。

幻仙镜能看到的不是只有现在发生的事情,还有曾经发生的事情,只是存在着机遇性。

天羽城——命天宫——

正殿外,身穿银色镂花边蓝羽花裙祭服的箜女,目光如镜的平静的望着长长的汉白玉石阶下盈盈伫立的娇妍少女。

箜女的视线落在少女别在天仙髻前的羽翎头饰上,那是箜羽公主尊贵身份的象征——紫翎仙羽。

她的三千青丝,错落有致的梳起,在两鬓上边辫成出两个花辫,缠绕在天仙髻上,然后在前额朝后带着一条挂着白色晶石的头链,顺着花辫的走向缠绕在天仙髻上,白色的晶石垂挂在她眉心处。

在她的右耳廓上别着一枚血色梅花,不经意间看去就像是盛开在耳朵外的一朵梅花。

下身穿一袭广袖流仙羽裙,倾斜而下,前短后长。

上身穿紫色裹边圆立领广袖锦襦,银紫色花边裹胸上点缀着一朵花瓣如白羽的花。

腰间用玉白色的束腰带上绑着紫色的花绳,并系成蝴蝶结,末尾好看的小珠子。

白色的羽裙层层叠叠宛如羽毛,不规则的锦边裙角曳地。

左脚腕上绑着一条红绳,小巧玲珑的玉足穿着浅跟的绣花锦鞋。

她两手交叠于束腰带前,宽大飘逸的广袖遮住了露出的光滑白嫩的小腿。

此时的她唯美、梦幻、安雅、空灵、淡然……

一人一画一世界,浑然天成,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不可攀的圣洁,只能偷偷的瞻仰,这样的人,太完美太缥缈。

箜女屏息凝神,久久,暗自惊叹不已:好一个绝色之姿!

紫翎仙羽——箜羽公主的专属配饰,泣血情梅——空灵谷之主特有标志,广袖流仙羽裙——高贵与爱的象征。

广袖流仙羽裙乃是用天翎族历代血统最为纯正之人的翎羽历时数万年编织而成。

有着强大的防御力与攻击力,可以说这是一件防御法宝,也是一件攻击力十足的仙器,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类禁制,不小心触动,后果不堪设想。

箜女注视着她,而她的目光也终于从大殿上收回,凝聚在箜女的身上。

在她的记忆中,似乎身为箜女的她很喜欢用桃木梳别在发髻上,然后不用其它的头饰。

现如今前面的头发剪的齐肩,掩面的面纱都有一部分被头发遮住了,但不妨碍她的视线穿透面纱,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那一条狰狞的伤疤。

这条伤疤听说是某一天晚上被利器所伤留下的,具体原因没有人知道,而她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这便成了众人不解的一个谜。

箜羽公主觉得她脸上最耐看最迷人的应该是那一双琥珀般的水眸了,永远都是那般沉静、宁和,可那眼底的哀戚与追恋是怎么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啊!

她迈出步伐,历阶而上,她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箜女望着她,又似不在望着她,不知是幻觉还是魔障了,她的身影竟与另一人诡异的重合,步步逼近,如同另一人般步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箜羽公主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站在箜女的正前方,两个人四目相对,流转于各自眼中复杂却同归的情愫,久久,谁也没有开口。

箜羽公主抬起脚向前迈进,箜女往一旁后退站定,两个人同一时间做了不同的动作,一进一退,选择却是一样的。

她的视线落在殿中那高高在上闭目盘坐的人身上,没有一丝迟疑的往前走去。

箜女注视她远去的背影,不是决绝不是落寞亦不是哀戚,而是强大、自信、骄傲!

箜女嘴角露出了一抹她都没有察觉到的善意而温暖的笑容,这个女孩,从来都无愧于她的身份与他人倾尽所有的宠爱!

第二十二章 蜕变(二)

箜羽公主来到大殿正中间站定,静静的抬眸凝视着大殿之上的人。

梨先生缓缓睁开眼睛,平静无波的眼眸,让人忍不住猜想究竟什么人什么事才能让这样一双眸子染上其它的色彩,那该是很美的场景吧!

“先生好久不见。”她的语气自然而疏离,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

“小殿下,很高兴能在此处见到你。”天籁之音不再不喜不悲,终于带上了一丝人的情感,令人心头一窒,险些迷醉了自己。

纵然这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可却勾不起她内心的一丝涟漪,只因她已有钟属之人。

“先生,青羽染血,天羽不落,轮回无望,金子命舛,此乃——死劫。”

梨先生眼眸深处终于有了凝重之色,他锁住箜羽公主不起波澜的双眸,似笑非笑,别有深意的一语:“似命非命矣。”

“吾——不信命。”她定定的看着他,不是狂妄不是自大,而是骨子里的自信与骄傲,她的命,从来都是交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一成不变,而不是命中注定!

梨先生扬起一抹微笑,眼中的暖色让人觉得这是产生了错觉,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他站了起来,欣慰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孩,在没有他看着的地方,成长的很好,超出了他原有的期望。

同样——她从未让人失望过!

“百族争霸战,我的小殿下。”他随意而含笑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箜羽公主轻轻颔首,转过身,迈着优雅而轻快的步伐离去。

梨先生看着她的背影,浅浅的笑了。

箜羽公主离开了空灵谷,箜女初见时有一丝惊讶,但随即是本该如此,梨先生而是意料之中,因为这是命!

天羽城一个坐立于空中的梦幻而唯美的城堡,城堡有漂亮的天使,有帅气的皇子们,他们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没有人来打扰,可是有一天有一个皇子消失了,天使却不知道,真是让人伤心的故事啊!

箜羽公主走出命天宫,宫门外站着的守卫手持兵器,神色恭敬的低头单膝跪地,恭送她的离开。

她走过一个个宫门外,遇见形形色色的侍卫、女婢,没有停留,任由他们向她恭敬的行礼,任由他们从心底里欢迎她的回归。

她踏上了天桥,这是天羽城风景最好的地方,在这里能将天羽城外的世间一览无余,甚至能将天羽城内繁华街市一观。

她站在这一头,浅笑盈盈的看着另一头。

“阿羽,快来,哥哥我发现了好玩的事情!”那张扬恣意的身影出现在天桥的那一端,宠溺的笑容从未变过,兴奋的喊了她一声,就往前跑去。

“太子哥哥,等等我!”箜羽公主提起裙子,笑着追了上去,跑到那一处,才惊觉,刚刚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觉,她的太子哥哥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松开手,转过身,极目远眺,这锦绣河山真美,壮阔而迷人!

“小羽儿……”箜聆皇子来到她的身旁,嗓音低沉沙哑,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才没有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爆发。

“二哥,我看见这里血羽飘扬,很美,真的很美……”她莞尔一笑,指着天羽城的上空道。

“……小羽儿。”箜聆皇子张了张口,只觉喉中苦涩无比,似有千言万语,又什么都说不出。

箜羽公主表现的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平静的哪怕是她一向镇定自若的二哥在她面前失了言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讶异,她很自然的道:“二哥,百族争霸战,我会参加。”

“不行!”箜聆皇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点商量的余地的都没有的回绝了箜羽公主的决定。

“二哥,你当知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她明眸含笑的注视着他沉了的脸色,自信而恣意,他隐忍愠怒的眸子,在她眼中不过是情感生动夸张了些。

十三年的避世,十三年的孤独,十三年的思念,十三年的犹豫,原来都是为了一个千方百计隐藏的秘密,而她从一开始就被隔绝在外。

“……小羽儿,二哥只有你了。”箜聆皇子沉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飘散在寂静的天桥之上。

她眉眼带笑的伸出玉手挥散飘过来的云朵,远处依稀可见翻飞着金色羽翼的男子,对她宠溺一笑。

“二哥……太子哥哥没了。”她的嘴角带着一抹甜美的笑容,颤抖的声音里是巨大的伤痛。

箜聆皇子身形一顿,脚不稳的后退一步,险些跌倒,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扯了扯嘴角,“他只是忘了回家的路。”

“所以——”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们要帮助太子哥哥找到回家的路。”

箜聆皇子看着她,把手重重的按在她肩膀上,而她纹丝不动,最后,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明媚的笑容,点了点头。

箜羽公主也回以一笑,每次二哥一笑,他那多情的眸子好似会说情话似得,勾的人心悸动不已。

以后也不知是谁栽在这样一双令人情动的眼眸里,那一定会是一场虐恋情深亦或者是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的单相思!

“二哥,今日不是要出发去青沐城吗?”箜羽公主本以为箜聆皇子早该离开了,却不想他会出现在这里。

箜聆皇子得知她出了空灵谷的事情,且是因为知道了箜檠太子遇难饿消息而出了空灵谷,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离开天羽城。

“明日再去。”

若明日再去,就得马不停蹄的赶路了。

箜羽公主从没有出过天羽城,更没有到过其它地方,也不知道箜聆皇子明日出发,有什么不对,点了点头。

“你不是要送礼吗?”箜聆皇子可没忘记前段时间,箜羽公主对于送沐卿殁礼物的很上心。

“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还缺人送礼吗?”箜羽公主嘴边露出一抹讥笑,在箜聆皇子蹙眉看过来时,又如平日般笑笑。

箜聆皇子虽觉得她心思变化快,可也不会强求她送礼一事,毕竟不是谁都值得她亲手准备的礼物的。

“不送也好。”

“嗯。”

是挺好的,毕竟人家也不需要。

第二十三章 发怒(加更)

命天宫——

箜女静静的站立大殿的一旁,目不斜视的看着一处,大殿之上的梨先生,则是如蜡像般伫立,空荡荡的大殿寂静的诡异,连空气的流动都好似静止了。

殿门口,箜聆皇子步履如飞的走进来,衣袂生风,他那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杀意流转,他周身的气压极低,带动的空气都像被闪电击中般滋滋作响,好不渗人。

箜女的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玩味。

箜聆皇子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走到她前方的位置,冷哼一声,拂袖道:“梨先生,本皇子敬你,尊称你一声先生,可不代表你可以凌驾于本皇子之上,肆意的安排夙念的人生!”

梨先生的眼睛动了动,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并不语。

“本皇子不论是作为一个皇子还是作为一个哥哥,都还没有弱到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有办法保护的地步,梨先生,本皇子绝不允许再出现第二次!”箜聆皇子的话语中一点也不遮掩的杀气很是凌厉,让箜女微微挑眉,妹控是要发作了吗?

梨先生的不言不语,让箜聆皇子怒极,却也不能奈何于他,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箜女站出来,拱手道:“先生为何不对二殿下言明?”

梨先生扫了她一眼,“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只是需要一个发泄不满与无力的借口罢了。

箜女嘴唇蠕动,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梨先生身影一晃,消失在大殿之上,而箜女并没有露出惊异之色,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了。

******

一处似是冰殿的洞府内,正中间一片冰莲池,莲池中漂浮着一副冰棺,透明的冰棺上雕刻着朵朵莲花,并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躺了一个男子,这男子的长相十分清秀俊美,说是翩翩佳公子也不为过。

他身穿一身女子的大红嫁衣,恬静而安详的睡在冰棺中,双手叠放在小腹前,手下似是放着一支折断的染血的羽翼,在他耳边放着一枝似是前不久才放进去的一枝梨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洞府外,一道纤长的身影伫立不前,不知过去多久,那人才走进来,他穿过冰莲池上的石板,走到冰棺旁,深深的凝视着冰棺内的人,眼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似哀似唤:“……阿妄。”

大雪纷飞,那人身穿嫁衣决绝的跪在雪地里,不顾来往的人指指点点,固执的求最后的一个不可能的结果,最后伤了的、灭了的,又是谁的心、谁的情?

他握紧双手,转身离去,不再多看一眼,因为那会……舍不得。

******

青沐城——

今日因是沐天主府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的冠礼,整个青沐城都张灯结彩,不论是大小酒楼还是沿街商贩,为表对此事的祝贺,皆将今日所售之物打折甚至是免费出售,大大小小的市集中心、戏班子都自发而起的准备了节目,在今日免费演出。

青沐城城民对此事的超高热情,让各势力前来观礼之人,还未进入其中,就吓了一大跳——

城门口的城墙上扯着一条又长又大的横幅: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祝前来参加青沐城之绝代双骄戮天神君、绝天医冠礼之辈,仙途坦荡、大道长存。

城门口前,敲锣打鼓,歌舞升平,喜气洋洋、普天同庆的氛围,让赶往青沐城的众人,还以为是误入了那一帝国皇帝登基时的大庆日,懵了好一会儿。

官道两旁站着一排排手举横幅的城民,上面的标语皆是祝贺之词,不过都是祝贺沐卿殁与沐卿珏的较多。

不过横幅中,不知是谁误入了,竟扯着一条金色的横幅,上书:不败战神翎箜檠,绝色公子倾永世。

乘坐一辆豪华而大气的马车内,金色纱幔都被挂起,可以清楚的看见车厢内坐着的人。

“哇哇——箜聆皇子啊!”

原本都是在为沐卿殁二人庆贺的城民中突然爆出了一声惊呼,惊的众人一愣,随后一眼看去,便看到了那高举的大旗,上书一个“聆”字。

“箜聆皇子果然长得非常美啊!”

“箜聆皇子,我要给你生小皇子!”

“箜聆皇子,你最美!最喜欢你啊!啊啊啊!”

……

安静的人群,因为箜聆皇子的到来,突然沸腾了起来。

马车内,箜钰公主掩唇轻笑道:“二皇兄,想不到你在青沐城还有如此之多的爱慕者,真是羡煞旁人了。”

箜聆皇子因外面突然传来的惊呼声,往外面看了一眼,眼尖的看到了那一条在红色横幅中格格不入的金色横幅,眸色变了变。

“我这点儿人气,哪比得上皇兄出入何地,都是人山人海的场面。”箜聆皇子不以为然道。

“照二皇兄所言,幸亏今日来的不是大皇兄,不然怕是要抢尽风头了。”箜钰公主嘴上虽这样说着,可心中还是觉得箜檠太子比不上嫡长三公子,没见这满城的人都是在为嫡长三公子欢呼吗?

至于,有一半左右的人是为沐卿珏欢呼的,她选择性的无视了。

箜聆皇子闻言轻笑,不再言语。

心偏的人,看什么都是偏的。

得不到回应的箜钰公主,眼中划过一丝郁色,心中更是不忿。

本该在昨天就能到青沐城,可到了箜女说的出发之日,根本没有人来接送她,最后还是她不顾爹爹的劝阻,跑到了皇宫内找到箜女,方才被告知箜聆皇子有事,需推迟一天,明明出尔反尔的人是他们,却要反过来指责她太过心急,失了公主的身份,真是可恶可气!

这一路上,还对她爱搭不理的,弄的好像是她要巴结着他似的,不就是一个小族的二皇子,待她成了沐天主府的嫡长三少夫人,还不是得来乖乖奉承着她!

马车没有停留的一路往沐天主府而去,一路上道路两旁的城民,在发现马车内坐着的人是箜聆皇子后,情绪好一阵高涨,欢呼尖叫声更是不断!

这让先后一步进入青沐城的无仙城少主感慨良多,真是熟悉的场景啊!

而后一步进入青沐城的天域嫡长公主荆馥公主则是略显不平,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的无知少女表露春心,真是不要脸。

******

第二十四章 会面

沐天主府——

沐天主府外,来观礼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的到来,沐卿珏与同一辈的几位兄长站在府外迎接观礼的来客。

他端着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脸上挂着得宜的微笑,心里却在无声的控诉,明明是两个人的冠礼,可却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当猴子被人围观,真是太欺负人了!

无仙城、天羽城的马车先后停下,无仙城的少主百无仙跳下马车后,便朝沐卿珏拱手道:“嫡长四公子,生辰快乐。”

没错,今天还是他的生辰,他只比沐卿殁晚出生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可是就得小他一辈子!

“同乐。”沐卿珏笑道。

“嫡长三公子呢?”百无仙随意的扫了一眼问道。

“无仙少主莫不是……”沐卿珏促狭道。

百无仙哑然失笑:“……”那都是传言,传言不可信啊!

“想我绝天医在此,都不能让无仙少主的注意力都放在我一人身上,实在是令我很挫败啊!”沐卿珏甩了甩手中的条形玉佩,故作苦笑道。

百无仙连连摆手:“嫡长四公子,无仙绝对没有其它意思,只是你与嫡长三公子一向是形影不离,今日乃是你二人生辰,只见你一人在此,无仙心存好奇,不免多问了一句。”

百无仙焦急解释的模样,大大的取悦了沐卿珏,看来传言他恋慕沐卿殁的事情,让他颇受其烦啊!

沐卿珏挑眉一笑:“无仙少主,本少也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百无仙扯唇一笑,他若是再不解释,指不定待会儿又传出无仙城少主苦恋沐天主府嫡长三公子,特意赶在其生辰时拜见,却不想失望而归的消息了!

百无仙对沐天主府的人也是醉了,明明是一帮子剑修,却像个道修似得,处处八卦,处处疑心!

“哟!无仙少主是终于觉得沐天卿殁那个伪谪仙不够好,发现名响奉天世界的绝天医的好来了吗?”

慕然欠扁的声音从二人后边传来。

百无仙:“……”他就知道慕家的人也是传言传播者!

沐卿珏嘴角抽搐,嘲讽一笑道:“慕少主大跪于沐天主府外,哭诉三哥薄情寡义的一幕,本少至今为止仍历历在目啊!”

百无仙转向慕然,“膜拜”的看着他,就那么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也只有他这个妖孽才入得了心了!

佩服!佩服!佩服!

慕然语塞:“……”他能说那个神经病,其实不是他吗?!

“阿慕,可知什么人最讨人嫌?”箜聆皇子从马车你下来,便直接笑呵呵的走过来,手轻轻的往慕然肩膀上一拍,问道。

“嗯?!”慕然不明所以的扭头看他。

箜聆皇子扫了三人一眼,慢悠悠道:“第三者。”

沐卿珏捏紧手中的竹中玉,看向箜聆皇子的眼神有一丝危险。

百无仙囧然一笑,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慕然闻言,幸灾乐祸的笑道:“无仙少主、嫡长四公子是本少眼拙,这就给二位腾空间……”

百无仙与沐卿珏对视一眼,很想揍他一顿,怎么办?!

“哈哈哈……”箜聆皇子见沐卿珏憋屈的脸色,只觉得心中畅快极了

沐卿珏眼角一扬,皮笑肉不笑:“呵呵……”

待客厅内众人见箜聆皇子与沐卿珏相谈甚欢,了然一笑:果然天翎族与沐天神族从古至今都“私交”甚好啊!

“四表哥生辰快乐!”荆馥公主穿了一身极为喜庆而华美的衣裙,乐呵呵的跑过来对着沐卿珏拱手道。

沐卿珏微笑颔首,“荆馥表妹,同乐。”

“荆馥表妹,以前眼中只有嫡长三公子,现如今眼中又只有嫡长四公子了!”箜聆皇子摇头失落道。

荆馥公主登时红了脸,连忙摆手:“箜聆表哥,我可没有,今天是四表哥的生辰,我当然得先同四表哥道贺,再来同箜聆表哥叙旧,以表想念之情。”

箜聆皇子笑而不语,就此接过这一茬,可别人却不让他顺心顺意了。

“荆馥表姐,二皇兄如此天人之姿,也难怪你念念不忘了。”箜钰公主原本因为想要将脸上的面纱摘掉,而被箜聆皇子丢在了马车上,落后众人一步,谁知在马车上就听见了箜聆皇子说起荆馥公主与沐卿殁时,那暧昧的令人遐想联翩的话语,心里顿时火冒三丈,沐卿殁是她的,哪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敢跟他扯上一丝一缕的关系,她非撕了她不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一把扯掉了面纱,下了马车,说了让荆馥公主与箜聆皇子恨不得将她塞回马车内的话语。

空气莫名的凝固了,沐卿珏捏了捏手中的条形玉佩,装作不在场。

慕然与百无仙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问与尴尬。

这谁啊?不知道荆馥公主与箜聆皇子的关系吗?

荆馥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双眼喷火的看向箜钰公主。

整个奉天世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差点与箜聆皇子订婚,皆因彼此互相看不上眼,同时提出了反对,此事方才作罢,没成想今日……竟有如此不长眼之人!

“荆馥表妹勿怪,箜钰常年在天羽城,不曾知晓你我之间的旧事,一时出言不当,实属无心之语。”

箜聆皇子赶在荆馥公主发飙前劝告,箜钰公主不知礼数不要紧,丢的是她的脸面,荆馥公主在此处与她闹腾起来,丢的便是整个天羽城的脸面了。

箜羽(钰)?!

听到这个称呼,在场的人反应不一,慕然则是瞬间想明白了箜女拜托他之事,而百无仙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沐卿珏看似不经意的瞥了箜钰公主一眼,实则仔细审视了她一番,发现确实与某人长的有几分相似的地方,若是……

天翎族好不容易盼来的嫡公主,就这货色,真费了她这十几年来的关注啊!

荆馥公主心中再怎么想,面上也恢复了常态,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此事算是掀过了。

“嫡长四公子生辰快乐!”

“箜聆皇子、小太子、无仙少主、慕少别来无恙。”

奉花国的大公主焚玉穿着绣有大红牡丹的宫装走过来对着几人一一问好。

几人都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开口的意思。

焚玉扫视一圈,略显惊讶道:“怎么不见嫡长三公子、箜檠太子与箜羽公主呢?”

“本……”公主在此,瞎了你的眼了!

箜钰公主再次发作之际,箜聆皇子与慕然一左一右的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愣,也随之失了最佳开口的机会。

箜聆皇子浅笑道:“看来本皇子还是没有皇兄与皇妹引人注目啊!”

焚玉歉然一笑:“箜聆皇子莫见怪,实在是焚玉好久不见箜檠太子与箜羽公主,适才……”

箜聆皇子摇摇头:“近日来,天羽城琐事较多,本皇子也是偷的浮生半日闲啊!”

焚玉咧嘴一笑:“百族争霸战在即,箜聆皇子定然是忙碌的。”

百无仙觉得好奇,焚玉不是箜檠太子的未婚妻嘛,怎么和箜聆皇子之间显得很生疏呢?

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而来,在沐卿珏耳边低语两句后,沐卿珏的眸色沉了沉,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后,对着众人拱手道:“大家还请府里面请,小弟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还请见谅。”

众人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尽管去忙,纷纷往府中走去。

入府前,箜聆皇子与慕然对视一眼,他们都听到了一点儿微弱的余音:小太子、北毒。

箜钰公主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沐卿殁了,也不再介意先前不愉快的小插曲了,反正她是要当嫡长三少夫人的人,应该大度一点。

第二十五章 交易

幽静的庭院内,紫竹林立,坐落于紫竹林旁楼阁内,一锦衣男子从雅阁内走出,突然从空中飞射出一道淡紫色的光影,他伸出手,轻而易举的就将来物两指捏住,未损坏分毫。

他将东西拿过一看,是一个小盒子,上面有着浅浅的带血的指印,那干涸的血迹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他刻在骨子的记忆。

他打开小盒子,慢慢将眼睛眯起,一丝危险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里面空无一物,但残留在小盒子内的气息,证明不久前里面摆放着一件东西。

“啪——”

他将小盒子盖上,响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沐卿殁的视线停留在那小盒子飞射而来的方向,薄唇微抿,周遭的空气都隐隐凝滞了,压抑的让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良久——

“拿来。”

寒冽的声音,在这阳光明媚的午日,犹如寒冬腊月之际,冷的能将周围的景物都给冻住,敷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这一回,从另一个方向飞射而来一团东西,他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触感的丝滑与坚硬,让他紧缩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多谢相让百族争霸战第一名。”

这道声音有点妖媚又有点明朗,分不清从那个方向传来,而沐卿殁也没有在意来人是谁,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手中被丝帕包裹住的紫玉冠上。

在拿到手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玉是上好的仙玉,并且还是那些特定的人才可以使用的玉,其来历是不言而喻了。

他捏着小盒子的一只手轻轻摩擦着盒身,抚摸到那个极小的“羽”字,他的手一滞,继而将小盒子放在楼栏上,掀开了丝帕,露出了紫玉冠的原貌,散发出的清冽香味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与那小盒子上散发出的血腥味是一样的。

上面雕刻着一片栩栩如生的翎羽,看得出雕刻之人的用心与专注,而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紫玉冠,在内侧抚摸到一行字——

愿君平安乐。

这行字后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他将紫玉冠重新放回到小盒子内,细细摩擦着盒身,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个午日的阳光,刚刚好。

“呵呵……好令人怀念的笑容啊!”

沐卿珏翻甩手中的竹中玉,扬起下巴,眼角斜挑,笑意十足的从走廊的另一边走来。

沐卿珏斜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笑道:“我当你怎么不出去迎客,原来有此缘故啊!”

沐卿殁脸上的笑容淡去,“有事?”

“自然有事了!”沐卿珏脸色一寒,将一张信纸扔给了沐卿殁。

沐卿殁接过信纸一看:箜檠表哥被囚北毒宗,我去救他了。

沐卿珏咬牙切齿道,“什么时候不走,偏偏在本少冠礼之日走!”

这一月多来,不知有多少消息传出箜檠太子暴毙或深陷哪个地方,其中传北毒宗为最,看来小太子是再次听信谗传闻了。

“此事交给家主处理。”沐卿殁将信纸扔回他怀里。

沐卿珏想到那糟心的大杀阵也不想管,听沐卿殁的话去找沐天家主了。

但有的事情,不是不想管就能不管的,当那件事情偏偏要找上那个人的时候。

******

宴客大厅内,慕然、箜聆皇子一左一右的站在箜钰公主的身边,不论她要与谁搭话,或是有谁上前来搭讪,都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都铁了心要她做一个“冷艳不可侵犯”的高贵公主。

箜钰公主本来不喜二人如此束缚她的,可她发现自己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宴客厅内,不用说话便是一道不容忽视的风景线后,她就心情愉悦的接受了现状,并在心里鄙视那些装模作样的妖艳贱货,一个劲的往那些天之骄子身边凑,人家还不是往本公主这边看来!

大厅内,无论是何种身份之人,或正大光明或小心谨慎的打量着箜钰公主,并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做出了一些决定。

焚玉与荆馥公主一个需要与多方人士结交问好,另一个则是要不耐烦听着别人的奉承话,所以二人都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安安静静地站着当一个不会说话的花瓶的箜钰公主,很是不爽,明里暗里的给了她几个轻视的白眼。

宴客大厅内,一眼望去,基本上除了四大帝国皇室之人没有来以外,四大帝国内为首的世家都派了人来。

四大帝国皇室的人都默契的不来观礼的原因便是沐天神族乃隐世家族之首,不会轻易过问俗世之事,四大帝国皇室之主为免哪一国与沐天神族私交过好,便都私下底制定了不参加隐世家族各类事务。

故,此次沐卿殁与沐卿珏的冠礼四大帝国皇室之人都没有来。

******

眼看冠礼的吉时就要到了,可沐卿殁还是没有出现,这让眼巴巴等着见他的箜钰公主在心里委屈的咬手绢。

此时,宴客厅的客人,一个个的跟着一个往外面走去。

“走吧。”

箜聆皇子率先一步往外走去。

箜钰公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去沐天神族的祠堂观礼了。

终于能见到真人了,箜钰公主激动的小脸都涨红了,兴匆匆的跟在了箜聆皇子后面走着。

慕然见此,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也跟着走了。

祠堂——

观礼的宾客和一些沐天神族的子弟都站在祠堂外,祠堂内站着的都是沐天神族嫡系一脉的长辈,以及要举行冠礼的二人。

九天嫡仙世无双,清眸一望误终生。

箜钰公主远远的望着沐卿殁的侧脸,耳边自然而然的响起了这一句世人形容沐卿殁的诗。

沐卿殁、沐卿珏皆换了一身紫色礼服,在祭祀的主持下,祭拜祖先牌位,再叩拜沐天家主及其各位长辈后,行冠礼。

不论是祠堂内的人,还是祠堂外的来客,都对接下来的行冠礼充满了好奇,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为二人行冠礼的大宾是谁。

二人跪于祖宗牌位前,目不斜视的看着祖宗牌位。

一身穿紫色礼服的蒙面男子,从祠堂内偏堂走了出来。

曼珠沙华!

沐卿珏、箜聆皇子、慕然及百无仙心里同时响起一道声音,看着蒙面男子礼服上正大光明的绣着让奉天世界之人避如蛇蝎的曼珠沙华,瞳孔紧缩。

而蒙面男子不仅身上穿的绣着曼珠沙华,面具上更是明晃晃的盛开着一朵妖艳的紫色曼珠沙华。

如此举动,是深怕别人认不出这是什么花吗?!

在场的人,认出了此花的人,神色都莫名的变了,看着沐天神族的眼神也变的微妙了起来。

沐天神族的人,倒是镇定的多了,似乎都早就知道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也只是他们都是剑修,能入他们眼的,也唯有剑而已。

“祝君所求所愿皆如意。”

蒙面男子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出场引起的轰动,对着沐卿殁二人说了一句祝贺之词,便让人将准备好的束冠呈上来。

这绝对,是千万年来行冠礼的大宾说的最少的祝贺词,亦是最让人无法反驳的祝贺词,虽少,可也饱含了真情实意的祝福了,这样都不满足了,还想要怎样呢?!

沐卿殁、沐卿珏对着他一叩拜,复又起身跪好。

第二十六章 行冠礼

蒙面男子拿起梳子,欲给沐卿殁梳发束发。

“可以让我给卿卿梳发,你来加冠吗?”一直站在沐天家主身边,安静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绛月突然开口道。

蒙面男子的手一顿,便头看去,对上了她那一双期盼的双眸时,奇迹的点了点头。

观礼的人,再一次哗然,竟然答应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来梳发,这也太出格了!

除了沐天神族的人外,所有人都会认为会有人阻止这一件不符合礼数的事情,可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沐天神族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都默许了这一行为,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用一句话来形容,今天的行冠礼,简直是有毒!

绛月今日也穿了一身紫色的礼服,且不知什么原因,沐卿殁还让她戴上了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璀璨明媚的双眸。

得到应允的她,眼中一笑,便如满天星辰展现在眼前,很美。

“谢谢。”绛月真诚的谢道。

“不用。”蒙面男子眼底划过一丝异色,嗓音莫名的有些低哑,不过绛月没有听出来,她全部的心神都在沐卿殁的身上了。

此时的沐卿殁,并没有如外人所传的那么高冷孤傲,他看着她的眼睛很温柔很深情,更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将她迷得晕乎乎的,差点儿走不了路了。

沐卿珏爱心里直呼受不了,如此严肃庄重的行冠礼之事,也能秀一波恩爱,了不起啊!

祠堂外,箜钰公主恨恨的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疯狂叫嚣着,让她滚,让她滚!沐卿殁是她的,是她的!

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如此强烈的杀气,连有点儿呆的绛月都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别说一直站在箜钰公主身边的人了。

基本上在沐卿殁眼底露出杀意之际,箜聆皇子便不动声色的点住了箜钰公主,使得她身上泄漏出来的杀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整个人如一个不会动的傀儡娃娃,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

杀气没了,僵持了瞬间的氛围,也一下子恢复了。

只是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知道了,天羽城今天同箜聆皇子来的这位“箜羽公主”看上了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而且情根深种啊!

这件事或多或少都在在场之人的心里留了影,今日过后,也铁定会继续关注事情的后续发展,指不定没过多久,奉天世界就得再出几版关于二女争一夫的狗血言情话本了。

沐卿珏幸灾乐祸的想道,让你们秀,糟人红眼了吧!

绛月虽然惊愕了一下,但也只当作是一场小插曲,接过蒙面男子手中的梳子,走到沐卿殁的身后,温柔细心的替他梳发、束发成髻,然后笑着退到一边。

蒙面男子替沐卿殁加冠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祠堂外的箜钰公主一眼,其他人虽没察觉到,可在箜钰公主身边的箜聆皇子与慕然则是瞬间扑捉到他这一隐晦的举动,并在他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他想杀了箜钰!

几乎同一刻,二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一想法,彼此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继续观礼。

蒙面男子随手掀开了盖着玉冠的红布,露出了今日沐卿殁加冠礼时束发的玉冠。

在看清玉冠的样子后,在场的人中,有人露出了一丝惊讶、了然之色,有人则是露出了恼恨之色。

因为这是箜羽公主辛辛苦苦雕琢了一个月的紫玉冠,并未送出去的紫玉冠。

箜聆皇子定定的看着面具男子用紫玉冠为沐卿殁束好发,哪怕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毁天灭地了,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外泄,等到沐卿珏的加冠礼都结束时,他的情绪才全部压了下去,而他的掌心已硬生生的抠出了几个血洞,整个手掌心都不能直视了。

沐卿珏有一些疑惑的看了沐卿殁几眼,这紫玉冠不知是何人所赠,竟能让他如此郑重对待!

沐卿珏可没想过是另一个少女所赠,毕竟他对沐卿殁非常的了解,绝对是一个深情且专情的人。

绛月看到沐卿殁戴起紫玉冠,顿觉合适无比,心里也很为他高兴,还有莫名的满足感。

慕然不着痕迹的为箜聆皇子的双手抹上了药膏,并为他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

他抬眸,看了一眼加冠礼结束后,就依偎在一起两人,露出一丝让人读不懂情绪。

蒙面男子为沐卿珏梳发加冠后,宣布了二人的字。

沐卿殁取字君久,沐卿珏取字君玉。

加冠礼一结束,蒙面男子便转身走进了偏堂了。

沐天家主等人也招呼来客回到宴客厅,摆酒席用膳。

绛月自然是没有一丝忌讳的痛沐卿殁坐在一桌,为此让多少恋慕沐卿殁的女子,在心里咬碎了手绢,恨恨不平。

而一直将沐卿殁视为所有物的箜钰公主却非常的安静和乖巧的用膳,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太奇怪了。

待众人酒足饭饱之后,沐天家主也开始宣布今日最后一件重大之事。

“诸位,自今日起,我沐天神族将不再隐世,望诸位广而告之,我沐天神族今日宣布出世了。”

沐天家主的这句话,如同一个深水炸弹,炸的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好半响,他们才渐渐回过神来,震惊无比的想到,隐世数千万年的沐天神族要出世了!

沐天神族出世,意味着权力之峰的手杖,又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来争夺了!

这是好事,亦是坏事。

有人入局,自然也会有人出局,更何况还是一个如此强有力的对手,简直是弊大于利啊!

这是在逼那些掌权者,将他们握了数千万年的权力交出来啊!

不要以为沐天神族出世,只是权力被分出去了一点儿,实则上以沐天神族强大的实力,一出世是足以站在各大势力之首的,既能居首,又岂会甘愿屈居于下。

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沐天神族为何出世,不知晓内情的人,则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沐天神族的人除个别外,都是一群剑修,眼中、心中都只有剑的人,突然之间要出世,是为了什么?!

权势?!地位?!资源?!

不不不!

这些沐天神族都有了,所以它图什么呢?!

莫非是奉天世界有什么大事要爆发了?!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后,心里突然冒出了一想法,瞬间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想到了近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心里都隐隐有了猜测,面上却是一点儿不显的,向沐天家主道贺。

待宴会结束,来客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竟没有一个要留下来做客的人,这实在是难得一见。

可其实,这样的情况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毕竟沐天神族出世的事情,影响太大了,得到了确切消息的众人,不赶紧回去告知商量此事,还留下做客,是觉得本家的实力强大无所畏惧了吗?!

要知道沐天神族隐世不管事,所以无论各势力之间怎么闹腾,只要不闹腾到它青沐城,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可它出世了,就代表什么事情都极有可能会插上一手,到时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机会!

唉!

第二十七章 礼物

戮竹居——

夜幕低垂,绛月换了一身红裙,在身上绑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坐在床上等着沐卿殁回来。

沐卿殁走进内室的时候,看着她这装扮一新的模样,不自觉的跳了跳眉。

“嗯?”

绛月欢喜的扑到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强劲有力的腰,抬头认真的望着他道:“卿珏哥哥说今日是你加冠礼,亦是你的生辰,过生辰要送生辰之礼,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好,但是我觉得你值得最好的礼物,所以我把自己送给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最好的礼物了。”

沐卿殁紧紧拥抱住她,望着她的眼睛都有了一丝湿意。

“华儿……”他埋首在她脖颈间,深情无比的唤道。

绛月清楚的感受到他抱着她的手在颤抖,也清楚的感受到内心巨大的感动与喜悦,甚至还有那深深掩藏在这无声的感动与喜悦下的巨大伤痛。

他的心,此时此刻是在滴血,是在痛苦,为什么?!

“华儿……我的华儿……”沐卿殁亲吻、抚摸着她的额头、脸颊、粉唇……将她深深的描画烙印在脑海中,不敢忘记分毫。

这还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情绪外漏,他一直都是克制自律、万事不挂心的人。

可见她先前的那番话有多触动他的心,让他方寸大乱、不知所措,只能一遍遍深情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华儿……我是你的华儿,独属于你一个人的华儿。

绛月依偎在他怀里,静静的听着他跳的飞快的心跳声,如是的想到。

******

天羽城——

箜聆皇子从青沐城与慕然分别后,便一路赶回了天羽城。

与她同去的箜钰公主却没能回到箜家,而是被他赐了一处宫殿,软禁在了皇宫内,清醒过来的箜钰公主自然是一番大闹,可是侍女都听从箜聆皇子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搭理她,随她闹。

好几次,箜钰公主都想打杀侍女,被深知她脾性的箜聆皇子在她体内下了禁制,一旦她对谁出手便会被禁制反噬,使得她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后来似乎是学乖了,渐渐安分了下来。

帝聆宫——

“沐天神族出世一世,恐是与数千万年前的旧事有关,二殿下多思无意。”

箜聆皇子回到天羽城后,箜女立刻就来帝聆宫见他,询问此行之事,他将沐天主府内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通。

“数千万年的旧事,不正是与本族有关吗?!”箜聆皇子不以为然道。

“二殿下莫不是忘记了旧事的起因可是沐天神族与那一族挑起的,本族只是时运不济的受害者。”箜女坚持己见道。

箜聆皇子闻言,沉默不语。

孰是孰非,早已牵扯不清了,谁又不是施害者与受害者呢!

“沐天神族不论是为何而出世,总归有知晓的一天,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小殿下之事。”箜女见箜聆皇子的神色,便知他不再想提此事,故而转移话题道。

“小羽儿可是回了空灵谷?”提起箜羽公主,箜聆皇子立马就换了一个人似的,让箜女直呼神奇啊!妹控这种生物,是她不能理解的存在。

“她……去找‘太子殿下’等人出事的地点了。”箜女略有一丝迟疑道。

“胡闹!”箜聆皇子气急,天羽城外的情况如此危险,她的身体也不好,怎可“独自”出城!?

箜女知道他生气的绝大部分原因,绝对是因为箜羽公主没有等他回来一起去。

箜聆皇子这下是什么忧思忧国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飞出帝聆宫,往天羽城外飞去。

急急燥燥的二殿下,还真是少见啊!

箜女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怀念想到。

荒郊野外——

箜羽公主依着脑海中闪过的画面,走出天羽城,向着一个方向,不紧不慢的走去,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她伸出一只手,触碰空气,触碰枝叶,触碰花草,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一场血战中残留下来的刺鼻的气息和温热的触觉,那是鲜血的味道。

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接一个的画面,刀光剑影,青羽飞扬,残肢断臂,血洒大地……

金色的羽翼展开、扑闪,还未展开最凌厉的一击,染血的残影,滴血的剑刃,飞落的金翼……

“不!……”她猛的睁开双眼,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愤怒与心疼。

是谁?!

究竟是谁?!

她的整张脸笼罩在一片阴霾下,看的人心里直发怵。

因情绪过大而起伏较大的胸脯平复后,她呼出一口长气,闭上发红的眼睛,将所有的愤怒忧伤埋藏在心底,再次睁开眼睛,她的眼中只剩下坚定和自信。

扫视周围一眼,心中还是忍不住伤痛,拿出一个绣花布袋,弯腰捡起飘落在地上的青色翎羽。

过去发生的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在现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有好些青色翎羽都陷进泥土里了,箜羽公主也不嫌脏,一片片的挖出,放进绣花布袋里。

而她从前天到现在已经在这里捡了一天多了,捡了很多的翎羽,可是这边荒野还很广阔,她徒手捡,是很难捡完的,甚至有些已经沉入水底了。

她本就与其他人不一样,长久的忧虑与疲倦,使得她脚步轻浮,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好几次差点脚软跌倒,但心中的执念太深,让她不愿就此放弃。

箜聆皇子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她锲而不舍的捡着一片片的翎羽,神情恍惚,可那揪心之痛,让他又清醒不已。

他大步走上前去,什么也没有说,大手一吸,数不清的翎羽从四面八方涌来,窜入她提着的绣花布袋内。

箜羽公主起身,对他展颜一笑,“还是二哥厉害,伸伸手,就能一下子收集这么多翎羽。”

箜聆皇子看着她,眸色深沉,扯了扯嘴角,也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不远处,站着另一个人,那好看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一丝哀痛。

“她总是那么特别,特别的让人心疼。”箜女从一旁走出来,看着箜羽公主的方向,意有所指道。

梨先生扫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转身离开了。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这样做,箜聆皇子知道,箜女知道,他也知道,她只是想让逝去的人有魂归的地方,想让天羽城下一场属于他们的“羽雪”,想让他们被祈祷被祝福!

这不是矫情,这不是做作,而是一种情义,一种纯粹而美好的情义,他们之中,或许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但是他们都是她的族人,同属一条翎鸟血脉,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也曾尽心尽力的守护她这个被病魔缠身的女孩,将那赤诚的关心,以他们的方式来表达出来,甚至于献出自己的生命。

在箜聆皇子的帮助下,箜羽公主很快就将所有的翎羽都捡完了,两个人相视一笑,只是眸底深处的哀伤,让人心惊且心触。

第二十八章 祈神舞

天桥上,箜羽公主将那绣花布袋抛向高空,然后她一跃而起,脚尖踮在天桥的护栏上,翩翩起舞,她的舞与其它舞不一样,她的动作不快不慢,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虔诚,那般的充满希望,她如展翅的翎鸟,舞动双臂,跳动身姿,无乐曲的伴奏,却舞出了乐曲的节奏,那漫天的翎羽随着她的祈舞飘扬而来,所有人都站立注目,沉重的忧伤笼罩着整个天羽城。

她跳的是天翎族嫡系公主与皇子才能跳的祈神舞,而每跳一次,燃烧的都是他们的生命。

箜聆皇子原本想阻止的,可一想到她的性子,还是默许了。

一舞毕,她站在护栏上,展开双臂,闭上眼睛,任由青羽飞落在她脸上,那柔滑温暖的触觉,让她的心酸涩的同时也有了一丝的宽慰。

“二哥,这一场落羽,延迟了整整千万年,下一场落羽又将延迟几个千万年呢?”箜羽公主睁开眼睛,伸手接住一片残败的翎羽,低声呢喃道。

箜聆皇子呼吸一窒,握了握拳头,没有接话。

数千万年,数千万年,是几个千万年?

“二哥,你说他们会找到回家的路了吗?”箜羽公主抬起头,深深凝望空中飘舞的翎羽,傻傻的问道。

“会。”因为你已经把他们带回家了,他们不再游荡了。

箜聆皇子抬着头,目光凝重而感伤,坚定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箜羽公主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眼中水光涟涟。

太子哥哥,我替你将他们带回来了,你看见了吗?

箜聆皇子抬眸,视线落在箜羽公主的脸上,突然他震住,惊异的盯着箜羽公主左边眼角看,炽烈的视线吸引了箜羽公主的注意力,她跃下护栏,站在他面前,疑惑的看向他。

从她的眼角开始,左半边额头以及眼角下的部分脸蛋都泛着紫光,待紫光逝去,她眼角那处显现出了淡紫色的花纹,等全部的花纹显现出来,才惊觉是翎鸟展翅翱翔的图纹,很是生动,也带着点魅惑之感。

这是……被守护神认同与庇佑了?!

箜聆皇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伸出手抓住她的两肩,急声道:“小羽儿,是被守护神眷顾的人,是被守护神庇佑的人,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活的长久、活的开心!”

箜羽公主从未见过箜聆皇子如此失态的表现,但是他言语中的喜悦是那么的显而易见,是那么的急切的传递给她,让她一同享受他的惊喜与感动。

箜聆皇子数千万年来,第一次如此开心如此释怀的灿烂笑颜,他的小羽儿,他最疼爱的人,他最重要的人,一定会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然后把他们的幸福也一同享有,成为这世间最最幸福的人。

箜羽公主看着他湿了的眼眸,动容道:“二哥……”

箜聆皇子抬起右手,用指腹轻轻按摩她眼角的图纹,无比的虔诚与坚定。

“二哥,他们怎么……”

箜聆皇子顺着她看的方向扫了一眼,城中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虔诚的屈膝膜拜,紫色的光芒拨开阴沉的云雾,照亮了天空,笼罩了整个天羽城,这是——福兆!

守护神从未离开,他们从未被抛弃,守护天羽城,守护他们的家,他们将一如既往的努力!

“我的小羽儿将是天羽城的守护使者,唯一的守护使者。”箜聆皇子一手搭在箜羽公主的肩膀上,放开了另一只手。

箜羽公主心中虽有疑惑,但听着他语气中的骄傲与喜悦,也舒心一笑。

“二哥,天羽城的人,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守护使者。”她轻轻的说着,屈膝跪地的众人似有所感,微微抬头,看向天桥,然后恭敬而虔诚的一拜。

箜聆皇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因为大家都有必须要守护的存在。

命天宫——

大殿之中的上方,一方水幕,将天羽城中发生的事情呈现出来,停留在天桥上二人的身影上。

“她不去当圣师,真的是可惜了。”箜女戏谑道。

大殿之上的眸色闪了闪,没有搭理她。

箜女看着箜羽公主眼角的翎鸟图纹,眼底的神色极为复杂。

万年坚守,血洒苍天,终得所愿。

我真的很想看看是天道主宰,还是人定胜天!

“百族争霸战在何处举办?”

箜女扫了他一眼,确定他是在同自己讲话,“此次一致决定在东臻帝国帝都斗战场举办,每族各派十二名嫡系旁系子弟签订生死契参加对战。”

“为何变动?”狭长的眼睑流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平静的语气中已有一丝不悦。

“近几万年来新兴家族剧增,与老牌家族明争暗斗不断,致使很多家族子弟在未对战前便伤残、灭杀,故对战之时,双方子弟因心怀怨恨,会不择手段置对方于死地,使得家族之间仇怨增多,各域之间时常发生动乱,影响甚大。

各族商议将参加对战的人数提升为十二名,并由举办方派人保护参加对战子弟的安全,且参加对战的子弟须得签订生死契,双方对战时出现任何伤亡由个人承担,家族之间不予追究。”

梨先生手指拂过发梢的梨花,那平静的眼眸不知怎的让人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心里不由得发憷。

“且以往对战彼此身份交错,旁系子弟多命丧于嫡系子弟之手,为了避免此种状况越发严峻,唯有最后一场对战,嫡系第一名与旁系第一名方可进行一场对战,若是公主殿下代表天翎族参加百族争霸战,则会直接对上其他家族嫡系子弟,以公主殿下之能,实属……”箜女面露忧色,接下来的话,不说彼此心里都有数。

梨先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存在运气与优劣。”

箜女呆怔的看着他,心中不解,不过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下去吧。”他挥挥手,转过身,背对殿门,绝了往生的道路。

“是。”箜女低眉垂眼,转身退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福祸相依

梨先生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柔弱、消瘦的身影,那哀伤、绝望的冰眸,让他心恍如被一只大手攥住,疼的窒息,痛的绝望。

“先生。”

轻灵舒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睁开眼睛,满目疮痍的血色,他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紧紧握住,失了原色,青筋凸显。

“先生可是身体不适?”箜羽公主见他没有回应,又想到刚刚进来时,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股巨大的哀伤与绝望的气压下,心里突的一惊一诧,方才明白不论是表面多平静镇定的人,内心总有一处柔软,或悲或喜或哀或怨,总归不是铁石心肠、冷心绝情。

他平复下内心的躁动,眼底一片清明。

“无事。”声音略显沙哑,颇有一丝悲凉之意。

“先生当保重身体,吾与二哥还要仰望先生看护……”

“小殿下,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梨先生转过身来,面具下的双眼隐隐露出一丝让人不解的哀伤。

箜羽公主心中虽有一丝不解,面上却是一点不显,浅笑道:“昔日都是这般与先生相处,先生可是不习惯了?自吾记事起,便是先生教导诸多,吾心中一直将先生看做恩师,若非先生的谆谆教导,吾必当成那任性妄为,令人头疼不已之人,又岂有今时今日的觉悟?”

梨先生的目光明晃晃的盯着她眼角的翎鸟图纹上,眼中的神色很复杂。

箜羽公主心中突兀的升起一丝怪异感,好几次她都觉得眼前的人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今日越是直白与明显。

事实确实如此,在他眼中,箜羽公主的身影与另一个女子的身影渐渐重合,无论是神色还是面容,真真是像极了,那一瞬间,他有种错觉,那个人回来了,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巧笑言兮的唤他:大哥——

他的手指猛的抽搐,让他回过神,淡淡道:“小殿下,言重了。”

箜羽公主笑而不语,眸中神采飞扬。

梨先生有一瞬的恍惚,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她的目光温柔了许多。

梨先生一步一步走下,来到她面前,将那一缕墨发上的梨花取下,手绕在她头后,别在她的发髻上,“愿你安好。”

箜羽公主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一愣,待反应过来时,耳边只余那浅浅的余温,鼻间嗅着那淡淡的梨花香,抬眸对上那温和的水蓝色眸子,心中竟生不出一丝迷惘与慌乱,还有那不易察觉的信赖。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广袖下的手指绕了绕,“亦愿先生安好。”

“嗯。”

箜羽公主展颜一笑,道:“吾便不打扰先生了,回见。”

“嗯。”

他盯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笑意渐渐溢满。

******

紫光笼罩,福兆降……

印息尘看着天羽城再出异象,脸色沉了沉。

“这第十五任箜羽公主倒是一个有福之人啊!”

身着莲花宫装的女子走上天台,看着天羽城上空的紫光,感叹道。

“福气重了,有时候命就薄了。”

印息尘别有深意的话,让她一怔,随即笑笑:“天帝此言倒是有理,天翎族的哪一任箜羽公主不是福泽深厚之人,可这福气重了,命格弱了,承受不了,自然也就薄命了。”

“有时候,真觉得这天道的心,偏的没边了,出了那一族还不够,还要再出一个让神都忍不住羡慕嫉妒恨的天翎族。”

“天道的心确实是偏的。”印息尘对此深有感触,偏的天命之人都不得善终啊!

“沐天神族出世,箜羽公主降世,空灵谷开启,接下来是不是该再发生一件大事了?”宫装女子浅笑道。

印息尘笑了笑,“确实该再发生一件大事了。”

“可是与天翎族有关?”宫装女子虽是询问的话,却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沐天神族出世,天下将乱,即是乱世降临,自是福祸相依的。”印息尘眉目一挑,转而说道。

所以,天翎族注定是要走上那一族之路吗?

宫装女子沉吟不语。

“奉花国的沐花节马上就要到了,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心动的节日啊!”印息尘轻笑道。

“臣妾观这天宫的御花园近年来似是乏味了许多,故想向天帝求一个恩典,让这御花园也该开一些娇艳而高贵的名花。”宫装女子嫣然一笑,福礼道。

“呵……宸妃有心了。”印息尘颔首道。

“臣妾谢天帝恩准。”宸妃再次福礼,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印息尘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看向了天羽城的方向。

宸妃见他没了交谈的兴致,便安静的站在了一边。

******

凌霄殿——

“印息尘去了何处?”

一穿银色宫装的女子,带着一众紫衣仙子,气势汹汹的走进大殿之中,未曾见到此时应该在此处理政事的天帝,脸色便有些难看了,当即追问道。

殿中侍奉的白衣仙子,小心的走上前来行礼道:“禀天后,天帝与宸妃前后去了天台。”

“曦儿如今命在旦夕,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有心情风花雪月,真是好得很啊!”天后沐紫沁的脸刷的就黑沉了下来,逼人的气势,压的殿中的侍奉的仙子,一个个吓得脸色失了血色,跪拜在地,不敢言语。

“哼!”沐紫沁冷厉的扫了一眼众仙子,广袖一甩,转身离去。

殿中的仙子们,都在心里暗自庆幸,天后不是个会拿底下侍奉的仙子出气的人,不然……

沐紫沁走出凌霄殿后,侧眸道:“玉兰,你亲自去一趟沐天主府,务必请本宫兄长派人去北毒宗将曦儿带回来。”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紫衣仙子低头应道:“是,玉兰马上就去青沐城。”

“等等。”

紫玉兰转身走了几步,沐紫沁突然叫住了她。

“娘娘请吩咐。”紫玉兰转过身,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尽量劝说嫡长三公子去办这件事,还有你必须一路跟随,务必将曦儿平安带回天宫。”沐紫沁想了想道。

“是。”

紫玉兰转身走了。

印息尘!

沐紫沁看着远方高高伫立的天台,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若非是你,本宫又岂会三番两次的自降身价去求沐天主府的人!

……

第三十章 争吵

天羽城——帝聆宫——

“紫玉冠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箜聆皇子一进帝聆宫,就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冷声质问道。

“是又不是又如何?”

见鬼了的是,居然还有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在回答他,这声音与戮竹居内沐卿殁听到的基本上一模一样,他们是同一个人。

“你还好意思问本皇子如何?!”

箜聆皇子怒目而视,若说话的人站在他面前,指不定被他一巴掌给劈了。

“哎呀呀!别那么大气性嘛!你好歹还是堂堂天翎族的箜聆皇子,虽比不上本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可也得保持你身为箜聆皇子的尊贵风度啊!”

箜聆皇子简直是要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

“那是小羽儿不辞辛苦,劳心劳力了一个月的成果,凭什么要给那个不识好歹的浑小子!”箜聆皇子越想这件事,心里越不顺,恨不得马上冲到沐天主府去,将紫玉冠给抢回来,扔掉都不给他!

“你这话可不对了,冠礼,自然是的送去冠了发,才是礼物啊!不然费尽心思做的那么好,是为了什么?”

“哼……”箜聆皇子气的直哼哼,半天没有回话。

倒不是没话说了,而是因为他怕他一开口,就怕骂的他找不着南北东西!

不知道在殿中那个位置的人,也不急着开口,似乎在等他想明白。

待他心里的火气降了一点儿后,他开口道:“小羽儿已经说了不送了,你为什么要送?!沐花节马上就要到了,到时那浑小子不长眼的将紫玉冠给大摇大摆的戴出去,你让本皇子怎么和她交代?!”

“交代?很好交代啊!你堂堂天翎族的箜聆皇子,不是足智多谋嘛?!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吗?!直接告诉她,你不忍心让她辛辛苦苦准备的礼物就此蒙尘,便偷偷的将它顺手送给了沐卿殁不就完了!”

“呵!”箜聆皇子冷笑,“你说的倒是简单,怎么不是你自己去说?莫不是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

“怎么可能?!你可不要污蔑本少,毁坏本少的名誉!”

“本少最是智勇双全了,又岂会怕这等小事?!”

“自己胆小,不敢将此事担下,偏要牵扯上本少,你这天翎族的箜聆皇子也不怎么正人君子啊!”

“果然是心黑脸厚的连自己都坑的伪君子,真不知道你跪在沐天主府外求那浑小子娶你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收了你这祸害!”

箜聆皇子的话一出,大殿之中一下子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

沐天主府外——

一穿着大红的嫁衣的男子,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直直的跪在沐天主府大门前,此男子画着极其妖艳的妆容,眉心一滴朱砂,魅红色的眼影,娇艳欲滴的红唇,那白嫩光滑的肌肤,不知艳羡了多少女子,他眨巴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跪在那儿,看着沐天主府的大门望眼欲穿。

那看守大门的侍卫,并没有将他赶走,而是目不斜视的当他不存在,似乎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这次跪的不是女子,而是一个男子罢了。

“沐卿殁,你这薄情寡义之人,你说待我成年,你便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如今我早已成年,可是你竟出尔反尔,真是……”男子声声哀诉,一点儿也不在意周围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沐卿殁是你说要娶我,让我等你,如今我已被逐出家门,你怎可当那负心汉,抛弃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男子拿出一块手帕,掩面低泣道。

“沐卿殁,想那时你我,抵足而眠,你在我耳边低语,说此生此世,都不会抛弃我,要与我共度此生,可如今……”男子似是说不下去了,又掩面低低的抽泣。

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他惊喜的抬起头,“卿殁,你终于……”他顿住了,出来的人不是沐卿殁,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极强的气息的俊朗男子,那脸极具侵略性,轮廓清晰、菱角分明,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黑色的眼影勾勒出一股凌厉、霸道之势,那性感的薄唇,正微微勾起,看着他的眼神有一丝玩味。

“……你是谁!?”男子环抱住胸膛,紧张又防备的盯着他,好似他对他做什么似得。

“呵。”钧木兮冷笑一声,伸出那纤长的宛如白玉脂般的手指,捏住男子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往他眼前凑了凑,轻声嘲讽道:“本尊对男子不感兴趣,不过你也算不得男子。”

男子瞪大眼睛,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腾地站起来,指着他怒斥道:“本少哪里不像是男子了!?你才不像是男子呢!”

钧木兮挑挑眉,饶有趣味的欣赏小猫咪炸毛的表情!

男子愤愤不平道:“本少比你有男子气概多了,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哭着喊着要嫁给本少,看你多半是个万年禁欲男,不懂当下的风靡之美,便是本少这样既有男子气概又有女子柔情的绝世好男子!”

“是吗?”钧木兮似笑非笑道。

“哼!自是如此!”男子甩袖,瞪了钧木兮两眼,看了看沐天主府大门内两眼,发现还是没有人出来,他也没耐心在这里做戏了,暗自懊恼的转身就走。

该死的沐卿殁,不是已经回了沐天主府了吗?!怎么会不出来呢?!

本少给你准备的大礼,也不知道出来迎接,真是不知好歹!

钧木兮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精光闪闪,嘴角愉悦的勾起,然后转身走进沐天主府的大门,守门的侍卫对他行礼道:“尊主请。”

……

“呵呵……”

大殿之中传出他神经质的笑声,“你不提这事,本少都想不起来了,那该是的浑球,居然敢不出来迎接本少进门,还让本少被一个疯子给戏弄了!”

“那也是你活该,自找的!”箜聆皇子毫不客气道。

“哼!真是没一点儿兄弟爱了!”

刚刚他想起这件事,差点儿气的心肝俱裂,当然这说法略显夸张了,但是这才能表达出来,他对此事的愤怒之情,以及他遭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第三十一章 美男子

呵!兄弟爱?!

这是什么?!

他们之间有这东西存在吗?!

箜聆皇子讥笑道:“本皇子不想和你之间有什么兄弟爱,也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说了这么多了,你的气还没有消啊!”

“你现在想让本皇子消气,你自作主张将小羽儿的东西送去给沐卿殁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本皇子会被你给气死呢?!”

箜女若是在这里,一定会提醒殿中的人,千万不要和一个妹控较劲,因为再温文儒雅的人,在触及到他妹控的底线的时候,他会瞬间变得非常的“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本少也是不想你去闯那什么擂台,闯不过也就不说了,还要受一身的伤,多划不来啊!”

啊哦,他这句话,无疑是捅马蜂窝上了。

“本皇子闯不闯的过,受不受伤,关你屁事,要你多管闲事!”以前从不骂人的箜聆皇子,今天不仅骂了沐卿殁,此时还骂了他,真是可喜可贺啊!

“关不关本少的事情,不是你来说的,沐花节过后,便是百族争霸战,沐卿殁是肯定要参加的,第一名的奖励品便是紫雪之花,你以为凭借那么几个小不点儿,就能打得过沐卿殁,赢回来一个第一名吗?!”

“本少用她的东西与沐卿殁交换了这第一名的位置,也就意味着是用紫玉冠与他交换紫雪之花,如此大家谁也不欠谁,且都皆大欢喜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本皇子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恰恰相反,本皇子觉得满意极了,因为本皇子就是这么没用,还得需要自己的妹妹出卖美色,去换的所需之物,什么都不用本皇子操心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箜聆皇子话落,便大力的甩袖,转过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帝聆宫。

……

良久——

“唉!本少这张嘴啊!就是太实诚了,这点儿毛病虽说不好,可也改不了呀!毕竟天生的没办法啊!”

空灵谷——

箜羽公主柳眉微蹙,神思不属的漫步花海中,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场景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变化,等她一个抿唇,露出了一个想通了的浅笑时,转过身时,眼前的场景不知不觉,变成了一片紫竹林,紫红色的云雾在竹林中缭绕,竹林向两边慢慢分开,露出一条青石小路,与她脚下所踩的小路连接起来。

她愣了愣,这是什么地方?

箜羽公主西瞅瞅,东望望,这里除了紫竹林,还是紫竹林,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干脆直接顺着青石小路往前走去。

她一步一步走入紫竹林中,从外到内的紫竹子,都开出了一朵朵浅白色的小花,散发出阵阵幽香,浸入心脾,令人身心舒畅。

天,紫竹开花了!

箜羽公主很是惊讶的看着一根根紫竹开着花,她记得史书上说紫竹开花,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讲究的是机缘,可现在她居然能看见这么一大片紫竹林开花,真是太不敢相信了!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微风阵阵,清香徐徐而来,一条玉白石铺垫而成的小路,在一望无际的蒲公英中显现出来,她稍稍迟疑,便踏上这条玉白石小路。

走了没一会儿,她就远远看见一个月白色的石亭坐落于玉白石小路的尽头,石亭中背对着她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锦袍的男子,她伫立远望,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如丝绸般光亮润滑,在微风中,微微扬起,凌乱的发丝,乱了谁的心神?

她望着他,慢慢向他走去。

傲立的背影,有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有着千万年的等待,最终化作一场笑话的无奈与凄凉。

走近了,她才看清他的衣着,金色镂空木槿镶边,肩上的位置用银金色的丝线绣有彼岸花开的图案——这是一件阴婚所穿的喜服!

箜羽公主后退一步,不小心发出了声响,男子双耳一动,转过身,清冷深邃的眸子紧紧盯住她,从他深不见底的眼中,她看见了她的倒影,是那么的清晰,还能看见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惊愕。

她站定,仔仔细细打量他,光滑透亮的额前留有一缕细碎发,随风而动,眉心处的一抹银紫色的剑纹印记,格外引人注目。

一双丹凤眼,如黑曜石般闪亮的眼眸,玫紫色的眼影,纤细的眼睫毛,轻轻的眨了眨,瞬间让人觉得被小猫用猫爪在心里偷偷的挠了挠,痒酥酥的。

坚挺的鼻梁,薄红的冰唇,如玉般的肌肤,完美无瑕的脸庞,若他大哥在此,一定会不认输的同他争个高下吧!

视线顺着性格而白皙的脖子往下移,才发现他穿着红色的里衣,绑绳随意的一系,松松垮垮的露出一片光滑的肌肤,腰系一条绛红色的玉带,手持一支血玉箫,再往下,她注意到他竟赤脚站在此处,一双白嫩的脚,竟不似男子般宽大粗糙,而是大小适度,颇有一双玉脚的意味。

“可看够了?”他广袖一拂,衣袍已将露出的脚给遮掩住了。

“啊?!”箜羽公主有些惊异和迷茫的抬起头看着他,见他脸色颇有不悦,也明白她刚才的行为,已经很出格了,且冒犯了人家。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她小脸倏地羞红,长这么大,她连自家哥哥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没有看过,如今竟将一个陌生人给“非礼”了,真真是羞死人了!

“过来。”

箜羽公主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还对她招了招手,不过这个招手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她走进石亭中,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了,他也不恼,径直走过来,对她抬起手,她下意识的想躲,却见他伸出的手,从她的头上拿下一片紫色的竹叶,她为自己的小心眼,暗自羞愧。

男子颇不在意的将叶子弹出,转身坐下,一个石桌出现在他眼前,对面是另一个石凳,不过放了一个垫子,一看就是为箜羽公主而准备的。

“此乃玄冰石所做,你此时无法力护体,此物能阻挡寒气入体。”

箜羽公主一怔,她刚才正想说她其实没有那么娇弱来着,没成想他居然看出了她的想法,真是……

“谢谢。”她甜甜一笑,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微笑!

男子侧目时,正好看到她甜美的笑容,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回了她一个笑容。

箜羽公主呆呆的看着他脸上未逝去的笑容,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他的笑容比旭日还要灿烂,还要温暖,明明是妖艳明媚的红衣,竟让他穿出了清冷、高贵般的气质,宛如九天嫡仙。

男子好似没有注意到箜羽公主看他看痴了般,凭空拿出一套茶具,动作行云流水般的沏了一壶茶,拿出两个紫砂杯,给箜羽公主倒了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浓郁的茶香,让某个人儿回神,咋见男子薄唇轻启,细细品茶的模样,她的心神再一次一震,恍惚了好一会儿,暗骂一声:妖孽!

箜羽公主端起茶杯,一边抿茶,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男子,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清冷高贵的妖艳美男子!

“这是什么地方?”她放下茶杯,扫视周围一眼,发现还是一望无际的蒲公英“海洋”。

“公子又是何人?该如何称呼?”

“不过是一个幻境和一个虚无的人罢了。”

他放下茶杯,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看去时,面前哪还有什么红衣男子,她揉揉眼睛,不信邪的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撞入她的视线,她惊呼出声:“慕然!”

第三十二章 天命广场

慕然勾勾她的鼻子,笑道:“在想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箜羽公主是真的没有察觉到慕然的出现,而且空灵谷不是只有她可以随意的出入吗?他这样来去自如,让她感觉他才是空灵谷的主人。

慕然高深莫测的一笑道:“我这样的绝世天才,想去什么地方,就能去到什么地方,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我的呢!”

“慕然,你今天好自恋啊!”箜羽公主被他这么一逗,都忘记了刚才见到妖孽男子的事情了。

“本少主一直都是这么的自信,才不是自恋呢!”慕然故作不满的反驳道。

“呵呵……才不是呢!大哥和二哥都说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自恋了!”箜羽公主撅了撅嘴道。

慕然摸摸鼻子,有点儿羞恼道:“你大哥和二哥都不是君子,居然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大哥、二哥才没有背地里说你坏话,都是当着我的面正大光明的说的,他们还说你自恋又虚伪,是个长得有点儿好看,实力有点儿看的过去的伪君子,让我千万不要跟你学,要做一个诚实正直、自信自强的人,千万不能盲目的认知自己的实力,夸大自己的本事,不然一旦关键时刻拿不出平时吹嘘的本事来,贻笑大方就算了,可别丢了命,就悲剧了。”箜羽公主偏着头,认真道。

“你咋什么都讲的头头是道呢!?一定是你二哥那混蛋教的,一点都不教你点好的,他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气,比他人气旺,才这么处处贬低我!”慕然轻轻的敲了敲她的头,很是无奈道。

“大哥和二哥还说你喜欢自欺欺人的自作多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箜羽公主的这一句一出,瞬间将他噎住了。

他简直想喷箜聆皇子二人一大口血沫,真是什么坏话都对他可爱的小羽儿讲,真是太可恶了,让小羽儿对他的印象这么差,真是不可原谅啊!

“你到底来做什么呀?!”箜羽公主看着他的脸色变来变去的,想到箜聆皇子说的话,每当他这样的时候,最好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然他一啰嗦起来,能说个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让你烦死。

果然,她这样一问,他脸上的表情马山就变了,当即笑道:“来带你出去玩啊!”

“梨先生说未到十五不得出天羽城,你忘了我还没到十四岁呢!”箜羽公主提起这个事情,就有点儿焉了。

“我们从空灵谷出去,他不会知道的。”

慕然如此提议,自然是有底气的,不然他怎么能不惊动任何一个人,就进了空灵谷呢!

当然了,作为空灵谷的主人,箜羽公主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就出去玩,那也是很简单的事情的,甚至比他进来还简单容易。

“不行的,梨先生给我布置了功课,每一天都要检查的,而且我也要参加百族争霸战,所以现在每天都要修炼法术,不能老想着出去玩了,要担起自己的责任了。”箜羽公主辞严义正的拒绝道。

“呃……”慕然呆了呆,略感到有点儿懵。

“那个,你真的不想出去吗?这一次,我可是要带你去青沐城的,你上一次不是想去,你二哥不让嘛,这一次我们偷偷的去,指不定能看到什么好戏呢!”慕然循循善诱道。

箜羽公主被他这么一说,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还是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不用你出空灵谷,就能去到另一个你想去的地方,你真的不考虑了吗?”

原本听着慕然的问话,一边摇着头的箜羽公主,在听到他说不用出空灵谷,就能到达她想去的地方,她就一下子愣住了。

“去吗?”慕然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还要故意问道。

“怎么去?”箜羽公主虽接受了空灵谷的传承,但可能是因为她极少修炼的原因,传承内的很多内容,她都还不能看,因此对整个空灵谷掌握的不是很全面。

“走!”

慕然拉起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幻仙宫的跑去。

明明是第一次进来空灵谷,可是却比她还熟悉空灵谷,真的好奇怪啊!

箜羽公主见他没有问路,就带着她东跑西跑的跑到了幻仙宫,心里划过了一丝疑惑,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来到幻仙宫的正殿,慕然一挥手,数百个幻仙镜便归于一体,悬浮在正中间,对着大殿之上的幻羽王座。

慕然拉着她从一旁的台阶走上去,并把不在状态的她按坐在王座上。

“接下来,就是我们变魔术的时候了。”

慕然拉着她的一只手按在幻羽王座上的紫色翎鸟双翼上,由紫色雷光托着的白色水晶球上。

她的手按上去的瞬间,白色的水晶球,瞬间闪烁出魅紫色的光芒,一股温润的仙力由他之手传入她之手,再传入水晶球内。

“想象着自己要去的地方,命令空灵谷出现在青沐城的天命广场上,记住是隐形。”

箜羽公主按照他说的闭上眼睛,想象着青沐城的天命广场的所在,并在心里命令道:破虚空,落于青沐城天命广场,隐。”

水晶球内,闪现出青沐城的原貌,再一再变化放大,定位在了天命广场,魅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幻仙宫内的他们,什么感觉都没有体会到,却能清楚的感应到,此时的空灵谷不在天羽城了。

慕然放开了箜羽公主的手,她很是惊讶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样简单的就到了青沐城里面了。

“咳咳……”慕然掩唇低咳两声,脸色有点儿苍白。

“慕然,你怎么了?”箜羽公主听出他咳嗽的声音不太对劲,担忧的看着他问道。

“没事。”慕然很轻松的摆摆手,“初次使用这个传送阵,有点儿耗神,你没有什么修为,平日里就不要想着去这儿去那儿的,小心被它给吸干了。”

有这打算的箜羽公主闻言,小脸一垮,很不开心。

慕然轻轻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哄道:“好了,别不开心了,很快你就能想去那儿,就去那儿了。”

“真的?!”箜羽公主惊喜万分的看着他,对于他的话,她嘴上说着大哥、二哥说的不能相信,但其实还是非常相信他说的话的,甚至比相信大哥、二哥还要相信他,这种莫名的信任感,她也不知从何而来,但事实证明,他从来都没有辜负过她的信任。

“真的,很快了。”慕然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在笑着,可他那双时刻都有一丝笑意在眼中的双眸深处,却是难以形容的难过。

箜羽公主见此,终于开心的一笑了。

玩不玩都无所谓,只是不想从生到死,都只能困在一个地方罢了。

第三十三章 天命擂台

清茶楼——

“各位,你们听说了吗?”一温雅男子对着邻座的几位书生装扮的男子问道。

“怎么最近这青沐城又有什么精彩的事情出了吗?”

“不会是嫡长三公子又把那个男子给迷得五魂三窍了吧?”

“我看是关于嫡长三公子与他那童养媳的事情吧?”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离不开沐天主府的嫡长三公子之事,看来沐卿殁在青沐城的人气是真的很高啊!

“不不不……”温雅男子摇了摇头,摆摆手,否认了他们所有人的猜测。

基本上在这一楼里,一有人谈起“嫡长三公子”这几个字,就能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故他们这一桌说话的声音,虽不大,可足以让耳聪目明的修炼者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都好奇的看向温雅男子,想听听这青沐城又发生了何事,居然和嫡长三公子无关!

那莫非是与嫡长四公子有关了!

沐卿珏若是知道了这些人的想法,绝对傲娇的一抬下巴,给他们一个傲然的白眼,真是每次都先考虑了沐卿殁后,才想到他身上,太不可爱了。

“这次的事情既不是关于嫡长三公子,亦不是关于嫡长四公子的,而是关于箜聆皇子的。”温雅男子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

“箜聆皇子?”

众人一惊,纷纷道:

“箜聆皇子之事,不是天羽城之事吗?又关青沐城何事?”

“莫非箜聆皇子也是一个被嫡长三公子俘获了心的其中一位美男子?”

“听说箜羽公主也快及笈了,若非是想与沐天主府联姻?”

“貌似,天翎族的箜羽公主从未与人结姻过……”

……

“你都说错了,同箜羽公主无关,而是箜聆皇子要闯天命擂台,现在人都应该快到天命擂台了吧!”

“天!你说什么?!箜聆皇子是有多想不开去闯天命擂台啊!”

“天命擂台能闯到第三个都了不起了,更何况要将九关全部闯过,这不是在……”温雅男子后面的话不好直接说出来,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箜羽公主同慕然走进这一家茶楼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他谈论起箜聆皇子,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想听听他说些什么,不料竟是……

箜羽公主下意识的看向慕然,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事先知情,不好直接与她讲,方才带她来此。

慕然无辜的耸耸肩,表示他也是刚知道,绝对不存在故意为之的说法。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相信了,喝茶是喝不下了,她直接调转头,往天命广场快步跑去。

因青沐城内,普通人比较多,且为了防止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青沐城禁止飞行,强大的禁止,连那些大能都只能乖乖的遵守,更何况是箜羽公主这个修为没多少的小丫头呢!

慕然愣了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他赶紧追着箜羽公主而去,哪知一眨眼的功夫,箜羽公主就跑的没影了。

******

哎哎!

箜羽公主从街道的拐角处跑出去时,一个穿紫色短衫裙的女子正往这边急步跑来,两个人乍一见对方时,俱是一惊,赶紧急刹住了脚步,不过还是往前冲了冲了,很不幸的是,她们差一点儿就撞上了。

两人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似乎在说你怎么还不让开,本姑娘还在赶路呢!

“你还不让开?!”

“这位小姐,请你让开。”

两人同时开口,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女子似是因箜羽公主态度温和,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命令后,下意识的往边上一让,等箜羽公主走过去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丢脸的事情,真是的她又不是她的主人,干什么要这么听话!?

哼!

女子不满的在心里哼了哼,调转头,朝跑远的箜羽公主追去。

……

天命广场——天命擂台——

昔日里天命广场,青沐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的话,基本上是没什么人来此的,可今天却是人山人海啊!

而这,全是因为站在了天命擂台前的箜聆皇子。

今日的箜聆皇子罕见的穿了一身白色劲装,倒是多了一丝冷然、飘逸之感。

天命擂台便是由天命二字构成,巨大的铁刚石堆砌出狂妄不羁的天命二字,天字台上为前三关,命字台为后五关。

他抬眸,注视着在结界内天命擂台。

“皇兄,我们明明商量好了,由我来迎接天惩,你为什么要突然变卦!?”

命天宫内,箜聆皇子抓着箜檠太子往外走的手,

“阿书,你同为兄不一样,你的路还很长,小羽儿还需要你,天羽城也需要你,所以不要同为兄争了。”箜檠太子笑着安抚他道。

“不!皇兄,小羽儿需要你,天羽城更需要你,我同皇兄没什么不一样的,皇兄的路还没有走多远,不能就这样断了啊!”箜聆皇子急切的祈求道,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不愿意放开。

“阿书,为兄已经没有办法再战斗了。”箜檠太子用力的扳开他的手指,趁着他因为他的话而愣住的功夫,将手臂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没有一丝迟疑的转身大步往殿外走去。

“不!”

箜聆皇子回过神来,两大步上前,一个箭步跨到他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

“皇兄,你是不败战神,不可能没有办法再战斗了,你再试试,一定可以的,小羽儿降世的天惩,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箜檠太子一挥手,便将他给挥到了一旁,步履不停的往外走去。

“皇兄,你是天羽城的信仰,天羽城的城民需要你,小羽儿也需要你为她保驾护航啊!”

箜檠太子迈出的脚一顿,还是没有停住脚步的继续往外走去,亦没有回头。

“小羽儿最依赖的人便是你了,你如果出了事情,你让小羽儿知道了这一切的时候,该怎么想,她该有多难过多自责?”

箜聆皇子冲上前去,想要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却让他躲开了,只拽住了他的衣袖。

箜檠太子面色不虞的挥开了他的手,冷声道:“让你去,死了你一个不要紧,小羽儿不能成功降世,这数千万年来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皇兄……”箜聆皇子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眼中闪现出泪花。

箜檠太子看着他大受打击,一时没有想到要拦住他,为防他再出手阻拦,当即给他设了一个结界,此结界,除非他死,方才可破。

“皇兄!”

箜檠太子一手布下结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箜聆皇子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拼了命的冲撞结界,撞的满身都是伤,也没能损坏它分毫。

箜檠太子就是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让他认清他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

……

皇兄,确实死阿书一个死不足惜,小羽儿才是重中之重啊!

可是,阿书的心里不甘啊!

箜聆皇子的脸崩得直直的,冷冷的看着天命擂台的结界,一个纵身跃起,一掌拍向了结界上的一个深紫色的手状的地方,滋啦滋啦的声音过后,箜聆皇子便已然站到了天命擂台的第一关处了。

原来,为了防止有人实力不济,“故意”来找死,在结界上设置了测试实力的禁制,实力足够了,便可以进去闯一闯了,但生死有命。

天命,天命,何为天命?

不过是早已注定的命运。

既想逆天改命,没有实力,又如何妄想呢!?

……

第三十四章 诉情歌

沐天主府——戮竹居——

白玉亭内,一人抚筝一人吹笛,空灵清脆的歌声回荡在林间。

世人皆说白衣嫡仙冷无心,绝色佳公子情深深,我道嫡仙百般好,公子多深情;紫竹深深,剑光舞,庭院悠悠,深情赋,不道深情待剑舞……

沐卿殁放下雪玉笛,笛声赫然而止,绛月一惊,手指被划出一道伤口,却没有血液流出。

她抬起头,想看看沐卿殁为何突然停下,却发现他的眼神很复杂,好似怀念什么又不像是,就好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却又丢失了那种感觉。

沐卿殁也不知自己为何停下,这首曲子是绛月找出来的,她看见了歌词,嚷嚷着要合奏。

他一看之下竟也想要合奏一番,可是不知怎的,总是觉得少了一种感觉,却不知是什么感觉,越奏越不对!

绛月失落的低下头,他从来没有这样忽视她过,果然这首歌是不一样的,明明白白是写给他的,别欺负她阅历少,看不懂这是一首诉情歌!

“此歌乃帝华神君所作。”沐卿殁回过神,走过去抱起她,坐在白玉桌旁。

“帝华神君是谁?”虽然他注意到她了,但她还是觉得不开心,并且还不忘问清楚。

“莽荒时期九月神族的一位女神君。”沐卿殁说着,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她与沐天神族的始祖沐天帝皇相识于长情桥上。

沐天帝皇对她一见倾心,再见倾情。

她虽对沐天帝皇有意,无奈天命石上她与凤天帝皇天赐姻缘,而狠拒了沐天帝皇的心意,并与沐天帝皇断绝往来,却私下作了此词此歌,可惜沐天帝皇终无缘听见。”

“为什么啊?!”绛月心里酸涩涩的,很难受,很是想哭。

“沐天帝皇私自篡改二人姻缘,与天为敌,终为天道不存,举天下之人诛杀,然无功而返。

后被帝华神君困于万恶之渊下,此后,帝华神君陨。”沐卿殁说的都是沐天一族史书上记载的事情,也不知几分真假。

“帝华神君怎么可以这样对沐天帝皇!

他那么喜欢她,沐天帝皇该有多伤心难过啊!”绛月心里顿顿的疼,听此对沐天帝皇很是不平,对所谓的天道更是埋怨,“天道真是不公平!”

“事情过去数千万年了,谁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别想太多了。”沐卿殁刮刮她撅起的小嘴巴,笑道。

“好吧。”她扑到他身上,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不乐的声音传出。

沐卿殁伸手轻抚摸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抚她伤感的情绪。

半晌,她抬起头来,坚定不移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像帝华神君敢爱不敢认!”

沐卿殁注视着她,不语。

绛月才不管他相不相信呢,反正他们都已经相爱了!

……

“三少,箜聆皇子今日前来闯天命擂台了。”

沐卿珏煞风景的到来,打破了二人岁月静好的氛围。

“真是不敢相信啊!上一次他来观礼,都没有一点儿预兆,这才过去几天啊,人便来闯天命擂台了。”

因为他的到来,而坏了两人那亲密无间的相处,趴在沐卿殁的怀里的绛月,对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沐卿珏被她逗得一笑,有时候想想,或许就是她那么天真可爱活泼,才会勾的冷心无情的白衣剑仙为她倾心吧。

沐卿殁沉默不语。

”三少,不去看看,万一他闯过了前面的八关,最后一关,就得你出场了呀!”

明明是有点儿好奇,想看热闹的话语,不知怎的,竟能听出他话语中对沐卿殁遭遇的幸灾乐祸。

“卿卿,我也要去看。”

绛月生怕沐卿殁又像以前那般,把她一个人留在戮竹居,赶紧道。

沐卿殁颔首:“嗯。”

耶!

沐卿珏与绛月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足的笑意。

天命广场——

箜羽公主气喘吁吁的跑到天命广场,拼了命的挤过一个个围观的人,来到天命擂台前的时候,箜聆皇子已经闯到命字台上了。

“一直都以为天翎族只有一个箜檠太子战斗力彪悍,所向披靡,想不到‘默默无闻’的箜聆皇子如此全才,不论是破阵、摆阵……挑战越级傀儡都是那么的强大而自信。”

“没错,以前,我一直都以为天翎族的箜聆皇子莫不是只会诗词歌赋,却么想到实力也是这么的强悍,真是看走眼了!”

“看样子,箜聆皇子是个全才啊!炼制傀儡制敌、炼制仙级丹药、绘制修改铭文符……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难的住他的呀!”

“箜聆皇子一直都是一个低调内敛的人,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居然会来闯这天命擂台,莫非是关系到了天翎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不可乱讲,若真是关系到了天翎族的大事,自有箜檠太子出面,又何须箜聆皇子来此,想必箜聆皇子闯天命擂台是为了个人私事吧。”

“没错,天翎族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关系生死存亡的大事,整个奉天世界都要乱了。”

“且看箜聆皇子能否闯过这最后一关,便知他所求何事了!”

……

围观的人群中,时不时的传出几道关于此事的议论声,也让分外关注此事的箜羽公主,进一步的了解到箜聆皇子在外界的眼中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天翎族于奉天世界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心里也有了浅显的概念。

“你跑这么急,就是为了来看他闯天命擂台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箜羽公主差异的偏过头一看,原来是先前差点儿撞上了的“无礼”女子。

“倒是挺厉害的呀,居然能闯过了前面的六关了。”这女子也在意箜羽公主回不回应她,径直说道。

箜羽公主唇角下意识的扬起,那当然了她的二哥同大哥都是一样厉害的。

“不过,这天命擂台的最难闯的便是最后三关,俗称夺命三关,若能将这三关给闯过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强者无敌了。”

箜羽公主虽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可一直耳听八方的注意着周围人的话的,如今听见这一句话,心里登时担忧焦急了起来。

“进了这天命擂台,除非是主动认输,否则到死都不能离开,更听不到、看不到外面的一点儿情况。”

女子一眼就看穿了箜羽公主想要阻止箜聆皇子的心思,状似随意的开口道。

箜羽公主闻言,紧张的牢牢盯紧了命字台上的箜聆皇子,生怕自己一个错眼,他就出事了

虽然告诉自己要相信支持二哥,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要担心的心。

第三十五章 自杀

命字台——

“皇兄!你回来!放我出去!”

金色结界内的箜聆皇子,疯狂的攻击将他困在方寸之地的结界,仍不死心的喊着早已离开了的箜檠太子。

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箜聆皇子,他白色的衣袍上有着打斗过后的血迹与灰尘,衣着虽有一丝的狼狈,可是他的神情冷峻,脚步从容不迫的走向了结界内的箜聆皇子。

“废物!”

几乎在箜聆皇子心中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耳边就出现了一道阴厉的声音。

他的脚步一顿,看着结界内箜聆皇子那不屑的眼神,已然是认同了这道声音的观点了。

难道不是废物吗?

被一个结界给困住了,明明该被结界困住的人是皇兄,就是他太废物了,才会让皇兄破开了结界,才会使得皇兄……

“因为这个废物的无能,你的皇兄才会离你而去!”

“因为他的软弱与无能,从来都没有将天翎族的事情放在心上,整日里只会吟诗作词,志向于逍遥天地之间,将所有的重担压在你皇兄的身上,逼得你皇兄无奈赴死!”

“想想你的皇兄,他为你做了多少,你怎么忍心看着你的皇兄去死,而看着罪魁祸首活着?!”

箜聆皇子子,面色阴沉沉的看着结界内的另一个自己,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挣扎,手中已出现了一把匕首,对准了结界内的他,只要往前一刺,他就会死去了。

“翎羽书,你的心呢?!杀了他,你的皇兄就能活回来了,天羽城的危机也就解除了,你心爱的妹妹,自然也能逃过必死的厄运”

箜聆皇子迟迟未动,拿到声音再次响起,阴厉的声音说着蛊惑人心的话,似乎只要相信了他,便什么都有了。

“只要他死了,你的皇兄就能活了,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去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箜聆皇子一震,看着结界的另一个自己充满了杀意,并朝他走了过去。

“对,就是这样,去杀了他,以命换命,他死了,你皇兄就活了,快去杀了他,不要犹豫!”

箜聆皇子神色一厉,扬起手,朝着结界内浑然不知,仍费尽心思攻击金色结界的人刺去。

“啊!”

天命擂台下的箜羽公主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吓的叫出声来,好在周围的人也都被此时命字台上发生的一幕给惊住了,也没人在意她惊慌失措的表现。

命字台上,箜聆皇子本来不知是何原因拿出了一把金色的匕首,原以为是要对付什么未知的东西,结果不一会儿就见他双目赤红,眼中渗出的恨意和杀意让人心惊胆怵,也就是呼吸之间,他一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好在只刺进去半寸,便停住了手。

“原来是陷入了问心境之中。”

一直站在箜羽公主身边的女子再次开口道。

“何为问心境?”

这会儿,箜羽公主没办法不搭理她了,因为在场的人似乎都不知道这问心境的事情,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命字台上的箜聆皇子,不明白他好好的站着,怎么突然要杀了自己。

这会儿听见有人说出了这句话,不由得都侧耳倾听。

“进入问心境的人若是无欲无求,自然轻易通过,若是心有软弱,或是心结在身,那么就会被问心境给无限的放大,换而言之,进入其中的人越害怕什么,越想要什么,都会被问心境给无限的放大,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可有办法破解?”箜羽公主担忧、焦急的看着命字台上的箜聆皇子,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嗜血的快意,眼底却有流露出了点点挣扎之意,他并不想伤害自己的。

“即是问心境,自然得问透心,了结了因果,方才可破境而出了。”女子一点儿也不在意箜羽公主此时的心情,轻笑道。

从古至今,哪个来闯天命擂台的人的心里没有一点儿心魔,若真是能那么轻易的让明天神族出手,那岂不是奉天世界的人都要来闯一闯这天命擂台了。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他虽心结难解,可也没有发展成心魔,只是自个儿魔障了罢了。”

听着女子不甚在意的安慰,箜羽公主扯着嘴角勉强一笑,并不答话。

命字台上站着的人是他的二哥,所谓关心则乱,她的心都乱了,又如何能理智的看待这件事情,不去担忧呢!

问心境内——

“就差一点儿,他就要死了,你怎么就停住了手,你不管你皇兄了吗?”

箜聆皇子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嘴唇也在多哆嗦。

“你在害怕些什么?连害死你皇兄的罪魁祸首,你都不能狠心杀死,你还怎么保护你善良可爱的小妹妹,还怎么守护天羽城的城民不被外敌侵害?!”

“不……”

箜聆皇子的张了张嘴,最后只吐出了一个颤抖的字。

“什么不?!你就是怯弱无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仔细想想,数千万年来,你真正办成过哪一件事,你怜惜疼爱的小妹妹能够成功降世,是你皇兄的功劳;你皇兄死后,外敌不能借此发难天羽城,是梨先生蒙蔽了天机的功劳;天羽城异心之人安分守己是箜女的功劳;天羽城天羽可落,亡魂轮回,是你最最想保护的小妹妹的功劳。

想想,你什么事都做不成,却空有一个箜聆皇子的名号,真是辱没了这曾经响彻奉天世界的尊称!”

“够了!”

箜聆皇子大喊一声,猛的拔出了匕首,将匕首扔在了地上。

“是,本皇子是怯弱无能,是一事无成,可那是因为有皇兄在为本皇子保驾护航,现如今皇兄已不在了,本皇子也当如皇兄一般为小羽儿保驾护航,免她之忧,免她之苦。”

“皇兄的死,是我的错,但更是天道的错,天道有负于我天翎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残害逼迫于我天翎族,终有一日,我天翎族必将逆了这天,改了这道!”

随着箜聆皇子的话落,他眼前的场景也在慢慢破碎,直至完全消失。

命字台上,箜聆皇子双目之中的赤红色慢慢褪去,双目渐渐清明,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当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疼痛时,他还愣了愣,想了想,便知是刚才在问心境内对另一个自己下了手,在现实中,则是自己朝自己攻击了,若是他最后没有挣扎,没有想明白,那么他会是第一个死在自己手里的箜聆皇子吧。

第三十六章 所求之物

看着箜聆皇子成功的破解了心结,从问心境之中脱身出来,也恢复了神智,箜羽公主很是为他开心和骄傲。

看,这就是她的二哥,同她的太子哥哥一样,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他,自信而又强大的令人心生折服。

沐卿殁三人来到天命擂台后的望天楼,上了三楼,在窗边的包厢里坐下,往窗边一看时,便看见了箜聆皇子成功闯过了问心境。

“这箜聆皇子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沐卿珏对于箜聆皇子能够闯到这夺命三关是心存怀疑的,如今见他闯过了三关之一,亦是折了无数人在这一关的问心境,自然是很惊奇了。

“若无半点真本事,也敢来闯天命擂台,那这位箜聆皇子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慌了。”

绛月在沐天主府待了近十四年,关于天命擂台的事情,听到过很多府中之人的议论,也对天命擂台的危险程度有了一定的了解,故才如此说道。

“小可爱言之有理。”沐卿珏自那次绛月救了他的命根子后,对绛月的态度简直是医书第一,绛月第二好了。

“小可爱,你说他天羽城什么没有,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到,需要来闯这天命擂台?”

绛月认真的想了想,“照卿珏哥哥的话来说,天羽城与沐天主府应该是同样让人仰望的存在,沐天主府可以办到的事情,天羽城自然也能够办到,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可箜聆皇子却来闯了天命擂台,那自然不是要办什么事情了,而是需要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恰恰只有沐天主府才有,但若是以沐天主府与天翎族的关系,箜聆皇子也可以提出以物换物的条件来向沐天主府讨要,可偏偏箜聆皇子来闯了天命擂台,便说明了这样东西,于沐天主府来说,不好轻易拿出,甚至是不能拿出。”

“小可爱真是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点子上了!不过小可爱再想想,箜聆皇子需要沐天主府内的什么东西呢?”

绛月看着沐卿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知他来这里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箜聆皇子所求之事了。

“近日来,我一共听说了两件事,一件便是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便是奉花国的沐花节了;第二件事,便是沐花节过后的百族争霸战了。

沐花节之事,与天羽城的关系不大,那便是百族争霸战了。”

沐卿殁虽没有参与二人的交谈,却一直都留心着二人的对话,听出了绛月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后,便给了她倒了一杯温茶,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再讲也不迟。

绛月开心的低头,就着他的手开始喝了好几口茶,临了还有一丝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不能再努力吸出的茶水。

对面的沐卿珏看的牙疼,每一次和他们坐在一起,总感到很饱啊!

“前些日子,我听卿珏哥哥与卿卿谈论过此次百族争霸战,沐天神族虽是隐世家族,但每一次都会参加百族争霸战,且都是第一名。

一年之后,即将到来的百族争霸战和以往的若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沐天主府提供了第一名的奖品中,有近段时日以来,奉天世界各大势力都想要的紫雪之花。

我猜,箜聆皇子便是如此闯天命擂台。”

绛月的最后一句结论说的笃定极了,一点儿也不像是猜测之语。

“小可爱可真是冰雪聪明啊!配三哥这样的冰疙瘩也太可惜了。”

看着沐卿珏露出惋惜的神色,绛月表示她都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出了。

绛月抬眸看向沐卿殁,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向以往那般停留在她的身上,而是注视着窗外。

她略感诧异,偏过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双宛如星辰般的眼眸,纯净、柔和、灵动……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去呵护的双眸,同样也很吸引人的眼光。

包厢内的氛围突然变得莫名了起来,可偏偏造成了这诡异氛围的两人却一无所觉。

沐卿珏略感头疼的看着两人,以往这二人不是亲密无间的,恨不得把对方绑在自己的身上吗?

现在两个人的关注点都不在对方身上后,居然彼此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绛月盯着那一双眼眸看了很久,她心里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熟悉,但更多的是不舒服和嫉妒。

她太熟悉沐卿殁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代表的含义了,以往都只能在她身上,才能露出的神色,现在居然在另一个少女的身上流露出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注意力都在箜聆皇子身上的箜羽公主,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视线侵袭,她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了望天楼上,透过窗户,正好看到了坐在窗边,朝外看着的沐卿殁与绛月。

她愣了愣,广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对着二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便移开了视线。

第一次从现实之中看到了二人亲密无间的画面,她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冷静,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再想要的东西,于她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沐卿殁的眼底划过了一抹笑意,除了一直看着箜羽公主,实则偷偷关注他的绛月看见了外,无人看见。

她抿了抿唇,心里突然很难过,说不清的难过,却觉得有什么重于生命的东西要离她远去了。

“怎么了?”沐卿殁对绛月的情绪一向是很敏感的,几乎在她散发出伤心的情绪的瞬间,便触动了将注意力落在了箜羽公主身上的沐卿殁。

他伸手圈住绛月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想要借此驱散她眼中的忧伤。

“卿卿……”绛月很委屈的叫了一声,就不开口了。

“嗯?”沐卿殁低头亲亲她的额头,安慰她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

绛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沐卿殁开口,是说不喜欢他用那样的眼神看另一个少女,还是说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偷占了不属于自己的的东西,是一个窃贼呢!

她更害怕的事,是自己开了口后,她与他之间,是不是就会桥归桥路归路?

第三十七章 再见红衣

面对绛月的沉默和她越来越忧伤难过的眸子,那闪烁着泪光的星眸,倒映着他不见慌乱的面孔,却没有倒映出他眼底的紧张与无措。

沐卿殁再次亲亲她的额头,轻声道:“华儿,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直觉告诉他,她的悲伤来自于他。

绛月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不愿意开口说。

“你不愿意说,我不逼你,但我不想你不开心,知道吗?”

若是面对的是其他人,沐卿殁有千万种办法可以让人开口,但是面对的偏偏是绛月,他只能选择妥协。

这还是第一次,绛月明明很难过很不安,却什么也愿意对他说,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挫败感。

绛月点点头,心里的悲伤散去了不少。

其实,对于沐卿殁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至少证明了,她比她在他的心里重要。

“咦?”

沐卿珏的一声惊疑,将二人的注意力移到了他的身上。

原来是沐卿珏见二人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觉得眼疼,便转而看向了窗外的命字台上,关注起了箜聆皇子闯关,可这一看不得了,夺命三关之一的无情剑杀阵居然……变了!

是他!?

箜羽公主看到命字台上出现的红衣男子,眸色一变。

沐卿殁与绛月也看向了窗外,自然也看到了命字台上的口子形的擂台上,出现的红衣男子。

只是他们与箜羽公主不同的是,不能看清楚红衣男子的长相,只能模糊看个大概。

绛月看着红衣男子,眨了眨眼睛,忽视了初见他时,心里那一丝异样。

沐卿殁与沐卿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确定了以前的无情剑杀阵,绝对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这无情剑杀阵,生出了阵灵了吗?

箜羽公主看着命字台上的红衣男子,不自觉的上前了一步,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要问他,也很想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他的存在。

红衣男子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微微偏头看向了她所在的地方。

尽管,已有人对她说过,天命擂台内的人,是看不见你擂台外的场景的,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可是她还是认定,他刚才偏头看向的人——是她,他能看到她。

箜聆皇子一路闯过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活人出现在天命擂台上,不由得有一点惊讶的看着他,却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清他的样子。

“有意思,竟是如此。”

在箜羽公主身边的女子,自然也是看见了红衣男子的,且也是看不清红衣男子长相的,但是她不像是其他人困惑不已,而是想了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有意思?”箜羽公主发现女子某些方面的见识,比她广了之后,且对她的问题也愿意回答后,遇到了不解的问题,也会主动开口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自然是关于他的事情有意思了。”女子指着命字台上的红衣男子道。

没有得到女子确切的答复的箜羽公主略感失望,却也没有在追问。

她清楚,若是方便说的事情,女子很爽开的就说了,不方便的事情,问再多,她也只会和你打马虎眼。

“箜聆皇子?”

突然听到红衣男子开口,箜聆皇子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不对,这不是他的声音,可是好像啊!

“我是。”箜聆皇子是下意识的回答了,也没有用“本皇子”自称了。

“是退是战?”

还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的箜聆皇子,莫名的沉默了片刻。

他笑笑,都到了这一步了,好能退吗?

“战。”

“出手吧。”

红衣男子并不多言,干脆利落的让人乍舌,他就不再多说两句。

箜聆皇子目光一凝,单手虚空一抓,手中金光一闪,一口仙剑凭空浮现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闻风不动,任仙剑袭来,待仙剑来到眼前时,抬手轻轻一划,一道刺目的剑气一斩而下,轰隆一阵剧烈的响动,仙剑被斩碎了。

箜聆皇子略显诧异的看着他,只此一招,便让他清楚的知道了,他不敌他。

但,他不愿意就此放弃,一如当年,在最后一刻都不愿意放弃成全了箜檠太子要代他去死的心。

箜聆皇子双目一寒,双手挥展,凌空飞起,白色的十四对羽翼猛的扑展而出,无数白羽夹杂着无数飞刃,划破虚空,发出呼呼的声音,直击他而去。

红衣男子一剑凭空,锐啸而来,紫芒如电,刺破长空,无数的白羽与飞刃尽数在这一剑之下,化为乌有。

箜聆皇子并不死心的,挥动羽翼,直冲他而去。

无数的白羽夹杂着飞刃形成了飓风,并以极快的速度向红衣男子袭去,为他开路,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金色长剑,直直的刺向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手往上一抬,手中便出现了一把血红色的长剑,散发出的血煞之气,浓烈的整个命字台都笼罩在了红色血雾之中。

“天,这是得灭了全天下的人,才能形成如此深重的血煞之气吧!”

“太可怕了,夺命三关之一的无情剑杀阵内居然有这样的大杀器存在!”

“他不是真人吧?!”

“箜聆皇子这回可危险了!”

“但愿箜聆皇子能够成功闯过此关。”

……

箜羽公主心沉沉的看着命字台上交战的二人,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直觉接下来要出事。

“可惜了。”她身旁的女子略感惋惜道,让她的心更加的不安与慌乱了。

她知道箜聆皇子不是红衣男子的对手,她双眸紧盯红衣男子,希望他能手下留情,可这可能吗?

包厢内的沐卿殁与沐卿珏的脸色都俱是一沉,只因红衣男子使出的剑法,二人都很熟悉——正是《无情杀戮剑诀》。

红衣男子那虚空一剑,那剑气传递给二人的感觉不会错的,虽然充满了邪恶的血煞之气。

第三十八章 别杀他

“二哥!”

男子面无表情朝着袭来的飓风及随飓风而来的箜聆皇子,一剑斩出,一道血红色的巨大剑光以毁灭天地之势,径直斩开了飓风,斩碎了箜聆皇子手中的金剑,直斩他而去。

箜羽公主的瞳孔紧缩,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她身边的女子,伸出手去拦住她,却只抓住了一片空气,她的身影在要撞到天命擂台的结界时,突然消失了。

天命擂台内,箜羽公主的身影突然窜出来,双手用力一推,将要殒命于红衣男子剑下的箜聆皇子给重重的推开了,她直面顷刻而下的巨剑,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红衣男子。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一惊,深深的为箜羽公主掐一把汗,危急的情况,没有人想到箜羽公主是如何闯进了天命擂台的。

巨剑的剑光斩碎了箜羽公主面上的面纱后,便止住了攻势。

红衣男子一言不发的冷眼看着她。

“别杀他。”

箜羽公主双腿一软的跌坐在命字台上,仍倔强的抬起头,看着他说道。

明明刚才,只要他反应慢了一点儿,不能及时控制住剑光,她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要求他不能杀另一个人。

箜羽公主脸露出来的瞬间,包厢内的三人,反应各异,不过有一点儿相同的是,震惊!

她居然长得与……第十三任箜羽公主及笈之前一模一样!

绛月的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一张脸,不是她的,可她确确实实用了这一张脸近十四年了呀!

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脸好陌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应该是哪样的呢?

“认输。”

红衣男子吐出两个字,箜羽公主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箜聆皇子不认输,他就不会不杀他。

稳住了身形的箜聆皇子,被箜羽公主推撞开的时候,都是懵的,看见箜羽公主差点儿死在红衣男子的剑下,简直是目眦欲裂,恨不得以身代之,更恨不得一剑杀了那个要战的自己。

差一点儿,他就要失去他最后一个亲人了。

差一点儿,他就要辜负了皇兄的期望了。

差一点儿,整个天翎族的希望都要没了。

差一点儿,他就要成为天翎族的千古罪人了!

……

“小羽儿,你怎么样?!”

箜聆皇子双翼一扑展,便飞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扶起了她。

“二哥,我没事……”

“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你差点儿救没命了,二哥死不足惜,你出了事情,让二哥怎么办?!”

箜羽公主的话才刚出,箜聆皇子便拔高了声音吼道。

他的眼睛都湿了,声音更是颤抖不已,扶着她的手也是在直哆嗦,根本不敢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生怕碰坏了她似的。

箜羽公主知道他是被吓坏了,凶也不是在凶她,而是在恨自己害的她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二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认输吧,再战下去,你会没命的。”箜羽公主双眸闪烁着泪花,似乎下一刻就能落下泪来。

箜聆皇子赶紧哄道:“小羽儿别哭,二哥不是凶你,二哥也不是……哎!你别哭啊!”

箜羽公主再也控制眼中的泪水,哭了出来,“二哥,认输吧,不丢人的,在我心里,你和太子哥哥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箜聆皇子怜惜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二哥认输,小羽儿别哭,你一哭,二哥的心都要碎了,别哭了。”

“嗯。”箜羽公主破涕为笑,“二哥,下次不能再冒险了。”

“好好,二哥答应你。”

箜聆皇子敢不答应吗?再来这么几次,他非的吓出心来不可!

红衣男子扬手,对着二人的巨剑消失了,倒也是遵守了承诺,只要他认输,便不杀他。

“谢谢你。”箜羽公主对红衣男子展露笑颜道。

“嗯。”

红衣男子手中的血红色长剑消失,整个天命擂台上的血煞之气也消失了。

箜羽公主绕过箜聆皇子,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伸手抓住了红衣男子的手,“我们还能再见吗?”

红衣男子对上她认真而执拗的双眸,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当你答应了,你到时候可不能不来见我。”箜羽公主指的是之前见到他的事情,而这话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就变了味了。

例如,箜聆皇子则是新生诧异的想,小羽儿不会对这个似乎是阵灵的男子一见钟情了吧!?

他们之前见过了?

沐卿殁与沐卿珏如是想到,但沐卿殁想的绝对要比沐卿珏的要多了一点儿其他的内容。

她喜欢他吗?

不,她不喜欢他。

绛月心中闪过这一想法,马上就自我否决了。

红衣男子不答,只是看着她。

“天羽城很美,你一定要来看啊!”

箜羽公主抓住他的手紧了紧,盯着他的双眸流露出一丝紧张。

“嗯。”

终于得到回应的她,顿时喜笑颜开了。

“我等你来。”

箜羽公主的话落,她的身影便在命字台上消失了,也没有再出现在天命广场的任何地方。

如此变故,终于惊的众人,想起了箜羽公主凭空出现在天命擂台上的事情。

“她叫箜聆皇子二哥,莫不是……”

“应该是了,我听说箜羽公主有一空灵谷,可使空间禁制于无物,想必是借助了空灵谷,方才出现在了天命擂台上。”

“这空灵谷也太神奇了,比破时空的神器还要厉害啊!”

“那是当然了,神器不一定人人都用得起,用的了,可空灵谷据说,只要成了它的主人,无论是凡人好,神仙也罢,都能运用自如,不损己身呢!”

“我还听说,得空灵谷者,可永世长存呢!”

“据说空灵谷内可蒙蔽天机,不用渡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天,空灵谷简直是世间仅有的旷世奇物啊!”

……

围观的人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空灵谷给吸引住了,越是深入了解空灵谷是一个怎样神奇的存在,越是忍不住惊叹震憾,不过心底有没有生出别样的心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箜羽公主消失后,红衣男子看了一眼她消失的地方,如青烟飘过般消失了。

箜聆皇子既说了认输,也不会再留在天命擂台上,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甘心,但是已经看的比先前要开了,那一丝不甘心散去后,他的心里也不会再有那么多消极的想法了。

箜聆皇子转身走出了命字台,便从天命擂台内出现在了天命广场上,并没有停留的,转身就走了。

“哎!等等我一起,我叫紫雪,请多关照。”

一直站在箜羽公主身边的女子追了上来,主动报出名字道。

箜聆皇子停下脚步,看着她道:“你是花家的人?”

紫雪双眼一眨,点了点头。

“走吧。”箜聆皇子便不再多问什么了,继续往前走去。

紫雪乍舌,这么轻易就让她跟着了!

第三十九章 猜测

包厢内——

“三少,无情剑杀阵里有阵灵吗?”

沐卿珏可从来没听人说过无情剑杀阵里有其他人的存在啊!

可红衣男子的出现,又是明晃晃的摆在眼前的事实。

“他不是阵灵。”

“不是阵灵,同箜聆皇子打个什么劲?!”沐卿珏想不通了。

“或许是难得有机会教训一下想要教训的人吧。”

沐卿殁这话,更让沐卿珏心生困惑了,他难道和箜聆皇子有旧怨吗?

“想不到这一任的箜羽公主,竟和第十三任箜羽公主长的如此相像,难怪天羽城要把她藏着掖着了。”沐卿珏不是一个纠结于暂时想不开,就偏偏要想开那件事的人,转而说道。

“说来,也是奇怪了,天翎族从古至今,已有第十五任箜羽公主,可真正让外界之人知晓真实长相的,貌似只有这两位了,莫不是……”

沐卿珏没有等到沐卿殁开口,便又想到了什么的,接着开口说道。

“卿珏哥哥,是想说十五任箜羽公主都长一个样,所以箜羽公主才不以真面目示人吗?”绛月虽对天翎族的事情了解不多,可也是看见了这一任箜羽公主容貌的人,故可以猜测沐卿珏话的意思,绝对不是在说箜羽公主都长的丑了。

“小可爱,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可是……”

“可是,每一任箜羽公主都长一个样,那就很奇怪了呀!”绛月接着他未完的话讲道。

“天翎族有天翎皇、箜檠太子、箜聆皇子、箜羽公主、及箜女,这五个尊称,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且外界之人也只知他们的尊称,不知其名。”

“卿珏哥哥是觉得这里面有古怪,方才会使得天翎族出现了此种情况吗?”

“小可爱,若是没有古怪,那就不会出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沐天主府的家主都才第三任,天翎族的箜羽公主都到了第十五任了。”沐卿珏略有所感道。

“现在天翎族的箜檠太子、箜聆皇子、箜羽公主及箜女都是第十五任吧?”绛月歪着脑袋问道。

“没错,基本上这四个身份的人,都会在相近的时间替换成下一任,唯独天翎皇至今仍是第三任,可天翎皇已经消失了很久了。”

“天翎族可真是一个奇怪的神族。”绛月想了想,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不是奇怪吗?从未听说过天翎皇的翎后是谁,却有了箜檠太子、箜聆皇子、箜羽公主的存在,亦不知每一任的箜檠太子、箜聆皇子及箜羽公主因何神陨,但他们神陨的时间都相差不大,都是一两千万年便换了一任,这第十四任箜檠太子、箜聆皇子还是在任时间最久的一任了。”

“寻常人,也不能活个一两千万年啊!”绛月的关注点有时候还真是不一样。

“可是奉天世界又有多少寻常人啊!不能修炼的一些凡人,若食用了某些神丹妙药,亦可活个千百万年,天翎族的箜檠太子他们可是神族啊!”

即是神族,那一个不是活的长长久久,就连在神域覆灭之后的小神们,至今都活成了大神,可让人提起就精神一震的他们,却只能活别人寿命的零头,甚至还更短,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常言道,有得必有失,天翎族享有了其它神族没有的优待,自然的付出一定的代价了。”

绛月的话一出,沐卿殁与沐卿珏俱是心神一震,他们同时想到了另一族之事,莫非……

“小可爱,你……可真是七窍玲珑心啊!”沐卿珏因她的话而茅塞顿开,心情很好道。

绛月笑笑,欣然接受了他的赞善。

若真是他们猜测的这般,那箜檠太子恐怕已凶多吉少了。

沐卿珏与沐卿殁始终不愿意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毕竟有时候想太多了,也只是想太多而已。

空灵谷——

“小羽儿,你跑哪儿去了?!”

箜羽公主一回到幻仙宫内,便听到了慕然焦急的询问。

“慕然你怎么会在幻仙宫内?!”

箜羽公主乍一见慕然很是惊讶,在天命擂台的时候,慕然迟迟未出现,她关注着箜聆皇子的事情,自然也无暇分心去想慕然的事情,谁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一跑出去,我便马上去追你了,结果一溜烟的不见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就回到了幻仙宫内了。”慕然有点儿苦恼道。

箜羽公主闻言,惊讶极了,仔细看了看慕然,没见他身上有什么事情发生,心里送了一口的同时,说道:“你回去让医师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慕然自己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的,但也会听她的话,回去看看。

“你二哥的事情解决了?”

“嗯,他现在应该在赶回天羽城的路上,我们也赶紧回天羽城吧。”箜羽公主不愿多谈此事,慕然也就点了点头,随她走向紫玉王座,启动水晶球,返回天羽城了。

不慌不忙的赶回天羽城的箜羽公主,还不知道天羽城还有一个大的惊喜在等着她呢!

……

命天宫——

箜女步入殿中,对着大殿之上的人,行礼道:“梨先生,二殿下败了。”

梨先生双目闭阖,“输于那人,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梨先生知道那无情剑杀阵之中出现的人是谁?”箜女实在是太好奇了,因为她也没能看清楚他的长相,且他的实力要比沐卿殁还强上不知多少。

梨先生不答。

箜女诧异的想到,莫非是不可说之人。

箜女与梨先生都是祭祀、占卜的神使,可就实力而言,梨先生强了她太多了。

但有一点儿,无论是谁的实力再强,知晓了不该这个时空的事情,不能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讲的,否则轻则反噬,重则丧命。

还有是关于天命之人的事情,亦不可说。

现在,就不知道红衣男子是关于哪一种情况了。

若是前者,他从无情剑杀阵而来,与箜聆皇子一战,又与箜羽公主似有私交,目的未明。

若是后者,即是天命加身,这天命可是关于自己还是关于相近之人?

箜女一时之间,思虑良多,她心里隐隐有预感,红衣男子的出现,将会在天翎族搅动一番风雨。

第四十章 住到天羽城

天羽城——

“世人皆说,天羽城是奉天世界最美丽最纯净的地方,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跟着箜聆皇子回了天羽城的紫雪,一路欣赏着天羽城的各色风景,不由的感慨道。

”花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常住于此。”箜聆皇子喜欢听别人夸赞天羽城,因为这都是他皇兄数千万年来的功劳啊!

“箜聆皇子所言当真?”紫雪可是听说,近几千万年来想定居在天羽城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被拒啊!

“自然当真。”箜聆皇子郑重道。

“那好,本姑娘从今日起,便在你天羽城安根落户了,你可要为本姑娘找一处位置好一点儿的宅子安家啊!”紫雪毫不客气道。

“自当如此。”箜聆皇子竟也全盘接受了,这就让紫雪高看一眼了,还以为他会觉得她自大狂妄的顺杆爬呢!

“你闯天命擂台可是为了紫雪之花?”

“嗯。”箜聆皇子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反正这件事也是瞒不住的。

“别想了紫雪之花了,你得不到的。”

看在箜聆皇子如此诚心诚意的邀请她来天羽城居住,她好心的卖他一个面子,给他提个醒。

“为什么?”箜聆皇子没有因她直白的话而生气,反而笑问道。

“自然是因为沐天主府已经没了紫雪之花了。”紫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得意。

箜聆皇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所以才会有百族争霸战奖品一事吗?”

“这只是小部分原因吧,关键应该是沐天主府并不想给紫雪之花啊!”

紫雪看起来对这件事知道得非常多,可箜聆皇子却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天桥边上,有一处宫殿,曾是上一任箜羽公主的居所,一直都有人打理,花小姐若是不嫌弃,可居于此处。”

“那岂不是住进了皇宫里了,出入也会受到限制,多不自由啊!”紫雪一想,觉得很不好。

“因上一任箜羽公主喜外出,故在天桥边上建了一处宫殿,里面有两扇宫门,一通皇宫,一通天羽城内。”

“这样的话,也倒是可以接受了,不过你不怕有人说我的身份不能住在那儿吗?”紫雪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自然不愿意箜聆皇子为了她为难。

“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的。”箜聆皇子认真承诺道。

“好,本姑娘相信你。”

紫雪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连点儿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嗯,走吧。”箜聆皇子微微颔首,先她半步往通往天桥的路走去。

真是一个无趣又较劲的男人。

紫雪跟着他走,并在心里吐槽道。

到了箜聆皇子说的宫殿,紫雪看着焕然一新的宫殿,再抬头看看崭新的牌匾,上书:君羽宫,突然笑了笑道:“这就是你说的被人住过的地方?”

“天羽城内的东西都绘制了时间禁止铭文。”

箜聆皇子只解释了一句,紫雪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真是家大业大,财大气粗啊!

沐天主府都没天羽城这么大的手笔,把所有东西都给绘制上时间禁止的铭文,这就是烧钱的无底洞啊!

难怪,天羽城会成为奉天世界之人公认的香饽饽,谁都想咬上一口。

她来了这么一会儿,看了这许久,心里也是纠结着要不要趁机敲诈勒索点什么。后来想想箜聆皇子待她也还不错,还是算了吧。

箜聆皇子带着她四处看了看,还不忘说道:“君羽宫内,你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吩咐侍女,她们都会听命照办的。”

“放心,本姑娘可不会客气。”紫雪满意于箜聆皇子的尽心尽力,觉得他这样认真严谨的男子,要比花心的箜檠太子要讨人喜欢多了。

“我还有事,便不陪你了。”

紫雪不甚在意的摆摆书,“没事,你有事就去忙吧,这君羽宫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嗯。”

箜聆皇子转身走了。

“唉!”

紫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人啊,是哪哪都好,就是不长命啊!

帝聆宫——

“听说箜聆皇子近期红鸾星动,不知可是真的?”

箜聆皇子一进宫殿,便接到了箜女打趣的问话。

“没有的事情。”

其他人听到这件事不说立马否定吧,至少也会脸红一下,他倒好直接出言否认了。

“没有受伤吧?”箜女审视了他一番,看不出他是否受了伤。

箜聆皇子摇了摇头,“还好。”

那便是受伤不重了,箜女心里也放心下来了。

“太子殿下的事情,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可好歹事情都过去了,再停留在过去,也毫无意义。”

虽然这话,她说了很多遍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再提一提。

“嗯。”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反驳她这话,看来是真的看开了许多了。

“紫雪之花不在沐天主府了。”

“嗯?!”箜女疑惑的看着他,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他说错话了。

“天命擂台是离沐天主府禁地最近的地方,紫雪之花的气息,我感觉不到。”

箜女点了点头,所以去闯天命擂台还有这样一个原因存在啊!

紫雪之花,于天羽城的他们来说,可以说是最熟悉的存在了,尤其是箜聆皇子,可以近距离的感知到紫雪之花的存在,哪怕是它被结界给隔绝了。

“还有四年多的时间,我们还来得及。”箜女心里不是不急,但她知道箜聆皇子比她更心急,所以她不能急,也不能慌。

“怕就怕,没那个时间了。”箜聆皇子看着远方的天空,悠悠道。

箜女沉默,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小羽儿看来已经开始融合接收传承了,竟能跑到了青沐城去。”箜聆皇子突然高兴道。

“传承若是顺利融合接收了,小殿下的劫难可破之日也不远了。”箜女也真心为此感到高兴。

箜聆皇子点点头,“是啊,到时皇兄也可复活了。”

“愿一切都能顺利。”箜女想到那个风光霁月的人,不由说道。

久违的笑容出现两人的脸上,他们因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着,也因同一个人而真心的祈求着,能最终达成所愿,他们愿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

第四十一章 箜檠再现

“小羽儿!”

听到熟悉的呼唤,往天桥上走去的箜羽公主,猛的转过身来,看着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的箜檠太子,眼眶倏地红了。

箜檠太子一见她委屈的要哭了,当即冲上去搂抱住她,柔声呵护道:“小羽儿莫哭,太子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

箜羽公主只觉得见到了长久未见的太子哥哥,心中的委屈都有了倾诉的地方,眼下没了外人,再也没有办法强装坚强,鼻尖一酸,不由得想落泪。

“太子哥哥,你还要走吗?”她眼巴巴的望着他,就像个小可怜,摇着尾巴,乞求他不要离开。

箜檠太子感觉到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的生痛。他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在她充满乞求与委屈的目光下,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箜羽公主眼中的光芒慢慢褪去,双手无意识的推开了他,喃喃道:“连太子哥哥也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小羽儿……”

“小羽儿!”

箜羽公主在箜檠太子,及有所感应来到此处的箜聆皇子,二人惊慌失措的呼唤声中,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箜檠太子的怀里。

箜聆皇子一个箭步上前来,抓起箜羽公主的一只手,手指一搭在她的命脉上,他的神色就剧变,“神魂离体了!”

箜檠太子听此,眉头一皱,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就见他的身形慢慢开始消散。

箜聆皇子见箜檠太子竟没有开口,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不由得朝他看去,竟看到他消散的只剩下一个头了。

“皇兄!”

箜檠太子笑笑,彻底消失了。

躲在暗处的箜女见此,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心中被浓浓的悲痛覆盖。

箜聆皇子抱住箜羽公主,望着箜檠太子消失的地方,神色突然一变,浑身的气势都变得凌厉异常,让人不敢靠近。

“箜女。”他的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清亮,反而有些低沉,不过很有磁性。

箜女一怔,明白他是发现她了,不再躲着,转身走了出去。

“二殿下?”她试探着叫了一句,对面的人微微颔首,她见此,心里有个数了。

“小殿下……”

“你照顾好她,我去将她的神魂追回。”他打断箜女的话,将箜羽公主放到她手上,身形一闪,消失了原处。

箜女低头看了一眼小脸没有一丝血色的箜羽公主,心中思绪万千,还是将她抱回了新宸宫,安顿好后,方才去找了梨先生。

命天宫内,梨先生万年不变的神色,突然发生了变化,看着大殿中的一切,熟悉的布局,让他神色有了一丝恍惚,仿佛回到千万年前,他刚刚成为月司祭的时候,那会儿,他的司命宫便是这样装扮的。

箜女步履匆匆的走进来,正欲向他禀告今天发生的诸事,就见他以怀念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心里一咯噔,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梨先生看向她时,神色一敛,身上的威压也变了,极具侵犯性。

“先生?”她拱手行礼,低眸不去看他。

“好久不见。”

箜女惊异的抬起头,看向梨先生,却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这边,而是看在了大殿之外。

“是挺久不见的。”

大殿之外,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若是箜聆皇子在这儿,就能听出这是与他在帝聆宫大吵了一架的人。

“不过,你来的挺晚的呀!”

箜女看着一个穿着极其张扬耀眼的大红色红纱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虽看不清男子的脸,却觉得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极致的诱惑力,妖娆妩媚又帅气性感极了。

这是一个可以和箜檠太子在外貌和气质上,可以一决高下的男子。

“不早不晚,时机刚刚好。”梨先生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

“啧。”男子顿感无趣的摇摇头。

“阿华的事情,你准备怎么解决?”

“该她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送回来的。”

男子听着他这欠扁的回答,只觉得自己真是白费口舌了。

“那是什么时候,没见她又昏迷了吗?这一次可不是躲进空灵谷内就可以解决了。”

“等。”

男子翻了个白眼,辛辛苦苦出现在这里,就得到一个等的答案,可真是好笑啊。

“算了,本少自个儿出去找去。”

男子甩了甩广袖,转身就走。

“梨先生?”箜女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暂时由本司接替天羽城的一切,明白吗?”

箜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心里懵懵的想到,这是换了,还是没换啊!

第四十二章 紫玉兰到来

沐天主府——

“这位小姐,还请止步。”

一位紫衣女子踏上台阶,往沐天主府的大门走去时,守门的侍卫同时伸手拦住了她,其中一个开口道。

“我乃天后身边的玉兰仙子,奉天后之命,前来拜访沐天家主。”

原来紫衣女子正是那一日,被沐紫沁派来请沐天主府出面救小太子的紫玉兰。

“仙子请稍等片刻。”

一名侍卫转身进了大门,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蓝衣中年男子和侍卫从沐天主府内走出来。

“玉兰仙子前来,未能远迎,还请见谅。”中年男子对紫玉兰见礼道。

“福管家客气了。”

“玉兰仙子请。”福管家恭敬的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紫玉兰颔首,先他一步朝沐天主府走进去。

“不知沐天家主,此时可方便见客?”

“家主已知玉兰仙子前来之事,已在待客厅静候了。”

紫玉兰点头,不再言语。

进了待客厅,紫玉兰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沐天家主身边的白衣男子,长的与沐天家主有几分相似,莫非这就是闻名奉天世界的嫡长三公子?

“玉兰见过沐天家主、嫡公子。”

紫玉兰还未真正弄清白衣男子身份之前,为防叫错了,便折中了一下称呼,这样既不得罪人,亦不会叫错了。

“玉兰仙子多礼。”沐天家主摆手道,他身边的白衣男子微微颔首,便算是回应了她。

“沐天家主,不知这位嫡公子是府中的第几位长公子?”紫玉兰看着一旁的白衣男子询问道。

“玉兰仙子,这位可不是府中的嫡公子,而是我沐天神族的始祖之一的苍穹帝皇。”

苍穹帝皇!

沐君穹!

紫玉兰一惊,看着沐卿穹的眼神满是震惊。

自界域之战后,便生死不知的苍穹帝皇,居然出现了!

“玉兰不知是帝皇尊驾,失礼之处还请勿怪。”紫玉兰反应过来后,赶紧行礼道。

“不知者无罪。”沐君穹不甚在意道。

紫玉兰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真怕因她刚才的言语不当,惹得苍穹帝皇心生恼意可就不好了。

“不知玉兰仙子来此所为何事?”

紫玉兰心知沐天家主不会不知道她来此所为何事,有此一问,不过也是想听听天后的态度罢了。

“玉兰来此,是因小太子深陷北毒宗之地命危之事,天后有言,务必请沐天家主派人前往北毒宗范围内救治小太子,但有所求,莫不如愿。”紫玉兰态度诚恳而略显急切道。

沐天家主沉吟片刻道:“天后即派了玉兰仙子前来,也定然是决定好了让谁去救治小太子了吧?”

“正如沐天家主所言,天后想请嫡长三公子出面,不论事后结果如何,天后都必然允诺嫡长三公子一件事。”

“此事须得问过卿殁的意思,方可回复玉兰仙子。”

紫玉兰早知沐天家主不会一口答应下来,毕竟上一次小太子在青梅小镇出事,让沐卿殁出面的事情就闹的挺不愉快的,没保准这一次人家,任他们怎么说都不去了。

所以说啊,这有些人就是自视甚高,总喜欢先把人得罪死了,才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么一点点!

“此事虽急迫,但玉兰还是可以在此等候一二的。”

紫玉兰将自身的姿态摆的很低,不得不说她是唯二在天后身边会做人的仙子了,至少她替天后出面办事,极少人不会不给她面子的。

沐天家主看了等候在一旁的福管家一眼,福管家便转身退了出去。

……

“玉兰仙子请坐。”

沐天家主与沐君穹,一个坐在了主位的右边,一个坐在了左边。

“嗯。”紫玉兰颔首,坐到了右边的一排座椅上的第二个位子。

看似随意的一坐,其实里面大有讲究了,紫玉兰虽是天后身边的侍奉仙子之首,可到底还是身份低微之人,若是坐到了左边的位子,那就是目中无人、太自以为是了。

奉天世界以左为尊,右为卑,同一阶级之人相处一室,若要入座,位高者居左,位卑者居右。

但也有实力大小之分,总而言之里面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稍不注意就会触及某些重礼仪之人的神经,到时以此刁难,那可就真的是冤了。

紫玉兰坐下后,便有侍女进来上茶。

“玉兰在天域逛御花园时,忽听到不知是哪位小仙子在谈论御花园的花不够娇艳高贵,需要引进一些新的品种,不知沐天家主认为呢?”紫玉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茶道。

“奉花国之花乃各界域之最,若是只要娇艳高贵之花,奉守花倒是不错。”沐天家主虽不知紫玉兰随意提起的话,不知是何意,但不妨碍他“认真”回答。

“玉兰倒是和沐天家主有不同的看法。”

“玉兰仙子请讲。”沐天家主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道。

“若真要说娇艳而不失高贵之气的花儿,也当属天羽城才有了,沐天家主觉得呢?”紫玉兰笑着反问道。

沐天家主这才知道紫玉兰口中的花,非彼花。

“玉兰仙子所言,对也不对。”

“不知沐天家主有何高见,玉兰但闻其详。”

“天羽城的花娇艳高贵倒是真的,可也柔韧坚毅,但自不会屈居于沟壑之地。”

将天域的御花园比作沟壑之地,也只有沐天家主才敢如此直白了。

“天域的御花园虽好,但到底是比不上天羽城的纯净宁和之地,玉兰仙子觉得呢?”

紫玉兰笑而不语,她要说的意思,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再多言,便过界了。

况且,她也知道了沐天家主的意思了,天域想动天羽城的那朵娇花,看来阻力不小啊!

沐天家主没有得到紫玉兰的回复,也不甚在意,但他承了她的情,便是。

“我进青沐城后,听说了箜聆皇子闯天命擂台的事情,据我所知,无情剑杀阵内,并无阵灵,不知那位惊才艳艳的红衣剑仙是府内哪一位嫡公子?”紫玉兰突然说道。

沐天家主面露迟疑之色,想了想说道:“实不相瞒,出现在无情剑杀阵的红衣剑仙,并不是府中的嫡子。”

“哦!?”紫玉兰惊讶的看着他,沐天主府的旁系也出了一个能和嫡长三公子不相上下的人吗?

紫玉兰进入青沐城,到沐天主府的路上,听到的都是有关红衣剑仙的议论,无不夸赞其如何一剑秒了箜聆皇子,攻击时如何如何收放自如等等,听的她都要会背了。

“红衣剑仙的身份,乃沐天主府的机密,实在不便与玉兰仙子明说。”沐天家主为难道。

紫玉兰心生惊疑,面上无所谓的笑笑,表示不在意。

……

第四十三章 作死

戮竹居——

“唉!”

沐卿珏走白玉亭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这一件事还没解决,另一件事就来了,还是你这戮竹居好啊,什么烦心事都找不进来。”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若是绛月在这里一定会回他一句:卿珏哥哥,你莫不是现在不住在戮竹居吗?

“这苍穹帝皇不是据说死在那位的手里了吗?”沐卿珏眼中满是好奇,不过到底忌讳着那个名字,不好直接说出来。

“沐天帝皇又岂会杀害自己的兄长?”沐卿殁倒是没有一点儿忌讳的说出来了。

沐卿珏听见他说出这个“尊称”的时候,真怕头上一道紫色雷电轰地一声劈下来。

要知道整个奉天世界的人都对这个“尊称”谈之色变,闻之心紧,万万是没有人敢直接了当的说出来的,因为在界域之战过后,但凡提到了这个“尊称”的人,境界在金仙以下的直接被劈成灰烬了,金仙以上的,则是被劈的半死不活,甚至连境界都没有再上升过了。

沐卿珏不提,倒也不是胆小怕事,而是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等了半天,都不见紫色雷电劈下来,沐卿珏还怀疑是在酝酿当中,还特意走出白玉亭外,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

咦!

这是可以提了!

“三少,提沐天帝皇没事了!”

轰——

沐卿珏脸上惊讶的笑容还没有退去,天空之中便传来一声轰响,一道紫色的雷电对准他的天灵盖劈了下来,他一个激灵,往沐卿殁身边一跳,紫色的雷电在劈入白玉亭后,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消散成灰了。

沐卿珏震惊的看着雷电消失的地方,刚刚那是被无情杀戮剑域里的剑气给绞碎了!

要不要这么猖狂,要不要这么逆天,这可是天惩啊!

“三哥啊!我们同一天出生,你也就比我早出生那么一丁点儿时间,怎么就与我差别这么大呢?”

沐卿珏对此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明明他的医术,让奉天世界的人哭着抢着想要他2出手,可沐三少却对医术“一窍不通”,倒是一心一意的修炼剑道,而且强的敢怼天啊!

也不知道,他若是习医术,有没有这么厉害啊!

“天赋有异。”

沐卿珏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头,若要论天赋,他的绝对是最好的,能文能武,还医术精通,沐天主府谁比得上他呢!

“不过说真的,不就是提了一下沐天帝皇四个字吗?这老天就跟要了它命根子似的,要跟本少拼命,也难怪沐天帝皇要诛天了,换做是本少,也绝对要灭了这天,让它见着本少,都得乖乖低头认怂!”

沐卿殁听着沐卿珏大言不惭的话,没有发表任何的评论,目光始终留在院子中的红梅树上,曾经生机勃勃的红梅树,不知何时起,突然蔫巴巴了。

沐卿珏侧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发现居然没有雷电劈下来了。

他不信邪的往外一站,等了片刻还是没有雷电劈下来。

他下巴一抬,张口就道:“这天不会怕了吧,我还要说沐天帝皇,看它能把我……!”

轰隆——

一道比先前更快更细的紫色雷电以快到极致的速度朝他劈下来,那架势像是不把他劈成灰,是不会罢休了。

有句话叫不作不死,他就是在用生命演绎这句话的真谛啊!

沐卿珏的脸色下一子变得是非常好看啊!五彩缤纷的,若是绛月在此,只怕是要笑死了,可惜在这儿的沐卿殁,也就意味着他做再丢脸的事情,沐卿殁也会视而不见啊!

沐卿珏窜的飞快的到了沐卿殁的身边,那紫色雷电的下场,自然也如先前的那一道一般灰飞烟灭。

沐卿珏松了一口气,很恨的想到,他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便要说,还要大声的说:“沐天帝皇,沐天帝皇……沐天帝皇!”

他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沐天帝皇,但是老天就是一点儿反应都没给他。

哼!有本事你来劈本少啊!【天道:有本事你别挨着那根“避雷针”!!!】

沐卿珏得意的扬了扬眉角,弯了弯嘴角,心情很好的在沐卿殁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三少说沐天帝皇不会杀害自己的兄长,依据在哪里?要知道沐天帝皇要杀苍穹帝皇的事情,还是沐天神族的人传出来的呀!”沐卿珏终于正经的谈论起先前的事情了。

“掩人耳目罢了。”沐卿殁下意识的说道,说出口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掩人耳目?”沐卿珏沉吟,想了想,发现若是这样的,也说得通,毕竟沐天神族的古籍上记载着沐天帝皇排行老九,与众兄弟的关系都很不错,且苍穹帝皇也没有作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没道理要杀了他呀!

沐卿珏自己想了一通,结果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三少,你说苍穹帝皇数千万年都不曾出现过了,现在出现在沐天主府是为了什么?”沐卿珏是真的很好奇,他可不相信沐君穹是无事想回族来逛一逛,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也不知道这事与沐天神族出世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不知。”

沐卿珏被他冷冷的两个字给噎得不轻,心里越发的想念绛月在的日子了,他的小可爱又聪明又机敏,还爱捧场,才不像他这个闷骚的冰疙瘩呢!

“哎呀,说了这么久,都忘记了玉兰仙子来了的事情了。”沐卿珏状似刚刚想起来道,他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而是觉得不重要吧。

“小太子在北毒宗出事了,天后希望你能出手救他,无论成功与否,可允诺你一件事。”

沐卿殁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虽然知道你很不想理这些琐事,但是今早发生了一件事,在北毒宗的范围内,你我必须都的去查探一番。”沐卿珏贴近沐卿殁的耳边,对他说了一句话,沐卿殁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周身的温度都在剧降,在他身边的沐卿珏都有点儿受不了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咦!

本少,可不是畏冷的人呀!实在是他身边太冷了!

第四十四章 唤魂阵

沐卿殁的视线落在红梅树上,看了好一会儿后,他起身走进了寝居内,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绛月,他眉头微微一皱。

“卿卿,出什么事情了吗?”

绛月一睁开眼睛,便见他眉头皱起,赶紧爬坐起来,伸出冰冷的玉手给他抚平眉头。

沐卿殁握住她的小手,在这三四天内,她粉嘟嘟的小脸都瘦下去了,小胖手也没了那种暖乎乎白嫩嫩的感觉了。

“我与君玉有事要外出一趟。”沐卿殁坐下,将她拥入怀中,拿过被子给她包裹住。

“卿卿,是担心我一个人在家吗?”绛月睁大眼睛,消瘦的小脸衬的她原本就大的眼睛更大更亮了,看着人的时候,感觉眼睛就像会发光似得,亮晶晶的。

“嗯。”他抱紧她,把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心里想着她说的家,这里是他们的家。

“卿卿可以带我一起去啊!”绛月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就好舍不得。

“这次不能带你一起去。”

绛月本以为他一定会同意的,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拒绝的话。

“卿卿会有危险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绛月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很是失落。

“你最近身体不舒服,我不想你累着,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不用多久,我就回来。”沐卿殁抬起头,专注的看着她眼睛,认真的承诺道。

绛月撅起嘴,不回话。

“华儿乖。”沐卿殁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又吻了吻她的唇角。

绛月心里总算是好受多了,点了点头,“你一定要快点回来,但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沐卿殁抱紧她,紧的就好像不愿意放开一秒。

绛月把头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不知怎的,心里竟一丝难过,却又不知为何而难过。

这一丝难过,让她不想沐卿殁离开,可她又清楚沐卿殁要去做的事情,她是拦不住的。

她只能安慰自己,他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待客厅内——

紫玉兰与沐天家主海天胡地的聊了好一会儿后,沐卿殁与沐卿珏便齐肩走来了。

“玉兰见过嫡长三公子、嫡长四公子。”紫玉兰起身对着二人行礼道。

“仙子不必多礼。”沐卿珏笑道,“仙子此次前来何事,我与三哥俱已知晓,不知仙子打算何时动身?”

紫玉兰心里略感诧异,他们竟如此爽快的答应了,难不成同小太子的关系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好了?

沐卿珏若是能听到紫玉兰的心声,绝对会想告诉她,小太子那毁他命根子的混蛋还欠他一条命呢!怎么会因此而爽快的答应去救他,而是因为发生了某一件,让他们不得不动身前往北毒宗的事情,所以他们答应救小太子完全是顺便的。

至于让紫玉兰跟着去,当然是因为沐卿珏不想再像上一次“可怜巴巴”的当一个托运工了。

“玉兰马上便可以随二位嫡长公子出发。”紫玉兰一喜道。

沐卿珏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也不知这玉兰仙子是不是真的在意小太子的安危,但是至少表现的是挺有那么一回事的。

沐卿殁全程当一座不会说话的冰山,待他们商议好即刻动身后,便转身就走了。

沐卿珏见此,暗暗叹了一口气,那一次从望天楼回来后,也不知道小可爱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虚弱了许多,导致沐三少最近老是冷着脸,不说话,简直是要吓死人了。

三人向沐天家主告了别后,便一路御剑急速赶往北毒宗,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到快要到北毒宗的地界时,他们途经一片白梅花林,方才停下了。

唤魂阵?

沐卿殁与沐卿珏对视一眼,飞入了白梅花林中。

紫玉兰倒是留在了白梅花林外,倒不是她不想跟进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她敏感的直觉告诉她里面有危险,只针对她的危险,所以她便不进去了。

“谁?!”

白梅花林中一抹残影闪过,两人身前瞬间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蒙面男子,一双桃花眼看似凌厉的一瞥,实则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阁下在此所行何事?”沐卿珏上前一步,勾眼一笑道。

面具男子头戴披帽,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的笼罩在披风下,只露出一双极其多情的眼眸。

“莫不是所行何事,还需与二位报备一声不成?”面具男子言语颇不善,眼中更是冷意十足。

“呵。”沐卿珏低笑一声,“阁下说笑了,只是我兄弟二人途经此处,发现这梅花林中有了一些异样,不由心生好奇,特来一探,绝无他意。”

面具男子闻言,眼神微变,“既是如此,那便勿多管闲事。”

“我二人自不会如此,还请放心。”沐卿珏温和道,“阁下,在此布下唤魂阵,可是亲近之人离魂了?”

面具男子闻言,身上气势遽然一变,变得愤恨与悲痛,道:“我乃是在为家妹唤魂,家妹自出生起便魂魄不稳,时时离魂。三日前,我追家妹之魂来到此处,欲唤魂归体,可三日已过,家妹魂已不知归处。”

“令妹竟是天生散魂之人!”沐卿珏颇为惊讶道。

“阁下莫非知道这天生散魂?”面具男子也大感意外,不由得问道。

“相传这天生散魂之人,魂体难容,若离魂超过七日时限,便会魂飞魄散。此外,也有言称这天生散魂之人,实乃应死之人。”沐卿珏看着面具男子,神色略显严肃。

“阁下倒是知道的清楚。”面具男子语意不明道。

沐卿殁一直未语,视线停留在白梅花林中的一小株梅树上,那是一株已经冻死的小梅花树上。

他手一挥,袖风飞射而去,将小梅花树连根拔起,飞落他手中。

“只残留些许魂气,前日就应离开此地了。”沐卿殁将小梅树往面具男子跟前一放,面无表情的说道。

面具男子闻言内心一震,接过小梅花树,看着沐卿殁的眼神微变,“多谢!他日必重谢!”

沐卿珏饶有趣味的看向沐卿殁,那微乎其微的魂气都能让他这个外人给察觉到,而身为其兄长的面具男子却不能察觉,真是有趣。

别说他先前没有察觉到,就是现在他也很难感觉到小梅花树上残留有魂气。

面具男子不欲多留,径直飞入白梅花林中,收起唤魂阵,直接寻着小梅花树上残留的气息飞走了。

第四十五章 记忆缺失

沐卿殁与沐卿珏眼前的场景遽然一变,白梅花林依在,可他们所处的地方就不是先前那个地方了。

这是与北毒宗相隔千里的一处白梅花林,原本二人以为快要到北毒宗了,没想到却是进入幻阵中,误打误撞发现了唤魂阵。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之色。

好厉害的幻阵,他们竟到这一刻才发现!

“莫不是颜氏一族之人?”沐卿珏呢喃道。

“颜氏一族唯女子擅长幻术,能有如此高超的布阵之术者,颜氏一族也不过那几位了。”沐卿殁望了面具男子离开的方向一眼,目光晦涩难辨。

颜氏一族在莽荒时期也不怎么出名,唯一值得各界域称赞的便是那出神入化的一手幻术了,极少有人能在一开始就察觉到对方使用了幻术,往往幻术都失效了,还有人认为先前经历的是真实的。

颜氏一族真正显名,是在界域之战时,一手幻术打的神域之人措手不及,令天域成功攻占了大半神域,故沐卿珏会想到面具男子是颜氏一族之人也不是随意猜测。

沐卿珏忍不住蹙眉道:“若不是颜氏一族之人,那对方幻术造诣实在太高,且天生散魂之人,本是天道不允许存在……”

沐卿珏身子一抖,惊愕的看向沐卿殁,不明白他为什么散发出如此凌冽的杀气,差点让他内心惊慌的想要瞬移而逃。

“出什么事了吗?”沐卿珏瞥了一眼被如实质的杀气划破的衣袍,暗暗皱了皱眉。

“无事。”沐卿殁冷冷道,转身就走。

沐卿珏挑挑眉,也不多话,跟着走了。

等候在白梅花林外的紫玉兰,见二人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看来危险真的只是针对她了。

沐卿殁没有话痨的体质,沐卿珏暂时也不想讲话,紫玉兰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上前搭话,三个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的赶到了一个北毒宗范围内的小镇。

小镇的街道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三个人找了一家客栈,决定暂歇一宿。

沐卿珏独自一人在客房内后,坐下来,倒了杯茶,饮用一杯后,略微浮躁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他一手摩擦着的条形玉佩,仔细回想了很多事情,回想起了以往很多不注意的细节,然后细细推敲。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站起来,两眼迸射出精光,眼角如平时般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浅淡而自傲的笑容。

另一边,沐卿殁洗漱过后,便直接和衣假寐了。

喧嚣的街市安静下来后,月色下,星星点点的荧光汇聚到一起,飞入了敞开的窗户内,飞到床边才停下,然后慢慢凝聚成一个娇小的人形,最后光芒四射,一个人儿出现在眼前。

她嘟囔着嘴,趴在床边,贴近沐卿殁的耳朵,软糯糯道:“幸亏我认得你的味道,要不然就找不到你了。你可真坏,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一边不管。”

她似乎觉得这样说说不能解气,伸出小手轻轻捏住他的耳朵,不敢用太大力的扭了一圈,骄里娇气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自己一个人离开。”

她脸上的得意还来不及隐去,沐卿殁紧闭的眼睛就已经睁开,直勾勾的看着她,而她的手还捏着他的耳朵。

“啊!”她吓得立马松开手,腾地直起身,往后退去,一个不稳,自己勾住的脚,往地上摔去。

沐卿殁极快的起身,大手一捞,就将她抱入怀中。

绛月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软乎乎的脸蛋也因为惊吓而变得惨白惨白的,两眼惊恐的牢牢的盯着他看,两手也无意识的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没事了,别怕。”沐卿殁一手抱住她,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她。

绛月感觉受到了巨大的委屈,两眼顿时泪汪汪的看着他,带着哭腔道:“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突然醒过来吓我?”

“乖华儿不哭,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醒来,是我不该吓你,不哭了,好不好?”沐卿殁轻声哄着她,又抱了抱她。

“本来就是你不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还吓我!”绛月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流。

“华儿,我错了,你打我消消气,不哭了,好不好?等会儿眼睛要哭痛了,嗯?”沐卿殁心疼又无措的认错,忙取出一块手帕给她擦眼泪。

绛月拍开他的手,娇气的说道:“我才不打你呢!打你手疼!”

“好好好,华儿不打。”沐卿殁将她抱坐在怀里,掀起被子给她盖上。

“华儿不是已经答应我要乖乖留在家里等我回去吗?”沐卿殁了解绛月的性子,虽然会舍不得他,但一定不会不听他的话,便跑来找他的。

绛月疑惑的摇摇头:“我没有答应过你啊!”

“华儿不记得了吗?”沐卿殁神色微变。

“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就追着你的味道来了,要记得什么吗?”绛月困惑的看着他,不像是在说谎。

沐卿殁揉揉她的头,把她按在胸前,柔声道:“不用,你只需要记得开心就好。”

咚、咚咚。

独特的嫡长四公子敲门法,使人一听便知是他。

沐卿殁揉着绛月的头发,头也不抬的问道:“何事?”

门外站着的沐卿珏还带着少年人的心性,忍不住想到:莫不是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此处梅花开的甚好,夜色撩人,三哥不如与小弟趁此机会,好生观赏一番。”

沐卿殁听此,还未说什么,绛月就抬起头,红着眼睛的看着他,委屈道:“你要去看别的梅花,是觉得我开的梅花不好看吗?”

绛月一直以为沐卿殁是喜欢她开的梅花,因为他总会亲吻她开的花苞,现在却要去看别的梅花,她觉得好难过。

“傻华儿。”沐卿殁安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华儿开的梅花最好看了,我只喜欢华儿开的梅花。”

绛月闻言总算是没有那么难过了,软糯糯道:“那你可以去看其它梅花,毕竟它们开的也没有我开的好看!”

沐卿殁轻轻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对视,笑着说道:“我与君玉有些事情要说,你乖乖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不去看梅花,嗯?”

绛月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你要快点回来哦!”

“我会的。”沐卿殁将她抱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翻身下床,穿好鞋后,走了出去,没让沐卿珏看清屋内的情况,就将房门关上了。

沐卿珏眼角一扬,先他一步往前走去。

第四十六章 梅落渡忘川伞

沐卿殁跟着沐卿珏来到他住的客房后,就见他在房间内设下结界,隔断了一切声音向外传播。

“三哥是不是你比我早出生那么一点儿时间,知道的事情就要比我多很多呢?”沐卿珏似笑非笑道。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有事说事。”

沐卿珏很小的时候还会叫他三哥,可自从知道两人不过相差片刻时间出生后,他就很少叫他三哥了,但每一次叫他三哥,都会让他有种,又有事了的感觉。

不过他的感觉从来没有错过,每一次都确实如此。

“三哥,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天生散魂之人现在就在你的房间里。”沐卿珏很笃定的说道。

沐卿殁也不否认的点了点头,自沐卿珏提到今晚去赏梅时,他就知道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三哥可知何种人一出生便是天生散魂?”

沐卿殁面露迟疑之色,终是摇了摇头。

沐卿珏倨傲一笑:“天道诛杀过之人!”

“呃!”

“嘭!”

沐卿珏神色痛苦的看着单手掐着他脖子,神色暴戾凶残的沐卿殁。

变故发生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沐卿殁一手掐住脖子摔砸在墙上了。

幸亏提前布下结界,否则这么大的动静非得把其他人引来不可。

沐卿殁眼中的金光一闪而过,眼眸深处能撕裂苍穹的风暴渐渐平息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再那么暴戾,也不再那么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使人徒然一松。

沐卿殁慢慢放开了他,将他扶起。

“咳咳……咳咳咳……”沐卿珏喘不过气来的猛咳,好一阵后,才缓过气来。

他摸着被掐的红肿的脖子,上面留着明晃晃的乌紫色的五指印子,他气恼道:“沐君久你谋杀亲弟啊!”

“抱歉。”

沐卿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他说那句话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毁天灭地的心,差点杀了他,心里是真的愧疚和后怕。

他与沐卿珏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两个人的感情看似不深,其实很深了。

他不愿意伤害到沐卿珏,却刚刚那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

沐卿珏拿出一瓶药膏,揉擦着脖子,不一会儿就见他脖子消肿了,只是留下五指印子,还一时之间消不去。

他眉头一挑,嫌弃的看着他说道:“你离我远点,等会儿我再说几句,你指不定得把我劈了!”

沐卿殁也没有多想,直接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沐卿珏感觉好受点后,扫了一眼自身,不出意外,又是像上次一般,这件衣服又毁了,接着道:“要成为天生散魂之人,就必须被天道诛杀过。

不过一般被天道诛杀的人都是灰飞烟灭,无迹可寻的。像这样还能有机会转生的,根本就不存在,故我想不通为何会有天生散魂之人出现。”

“你想不通,不代表没有。”沐卿殁冷冷道。

“还真如你所说,自莽荒时期前就没有。

莽荒时期时,天道诛杀之人,不过只有一个沐天帝皇罢了。

却有天生散魂之人是天诛之人的残魂转生的言论,故我认为这应该是不属实的。

真正的应该是天生散魂之人乃是受天惩而死之人,投生转世后神魂不稳,方才会经常性离体。”沐卿珏面色渐渐变得凝重,“此外天生散魂之人出生时必天道不允,若是最后还活下来了,那必定是有人替死!”

沐卿珏视线锁住沐卿殁,留意着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三哥,天生散魂之人的身份,很好猜啊!”他的语气一缓,房间内氛围也变得轻松起来。

沐卿殁直视他的眼睛,沉声静气道:“很好猜又如何?”

沐卿珏了然一笑,“普天之下,除了颜氏一族那几人还能将幻阵布的如此精妙绝伦,也只有那一位了!”他顿了顿,“所以三哥你真的要留住她吗?”

沐卿殁想起那个爱笑爱撒娇的人儿,面色不由得放暖,眼神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幸福,看的沐卿珏一怔,这么明显的快乐,只有面对小可爱时,才会有了。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我都不会弃她不顾,亦不会让她离开我!”沐卿殁坚定不移的说道。

“三哥……”沐卿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君玉,和她在一起,我感觉很快乐,很温暖!”沐卿殁摸上心脏的位置,“这里,感觉到了悸动,感觉到了无法抑制的愉悦与满足,让我觉得整个人都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你明白吗?”

沐卿珏笑着点了点头,“嗯。”

他当然能明白他,因为他这段时间目睹了他的快乐与幸福,那是曾经的他从来不会有的情绪,而且他也希望小可爱能与他一直在一起,否则也不会找他谈话了。

“华儿在天亮之前就会消失,现在却不会消失了,而且整个人都消瘦下去了,不知是为何?”沐卿殁突然忧心道,关于绛月记忆缺失的事情,他却没有讲。

沐卿珏想了想,正色道:“小可爱虽是天生散魂之人,可魂魄离体,对魂魄损失是巨大的,但观她一直以来的状况,似乎最近才显露出来,应该是她先前以梅树做媒介,蒙蔽了天机,使得她与本体之间自由往来。现如今她的本体应该是出事了,而她却不再回到本体之中,导致了魂魄的虚弱,若是想让她恢复如常,只怕是得用锁魂玉。”

“锁魂玉?”

“锁魂玉有养魂固魂之效,对于天生散魂之人来说,若是常年佩戴锁魂玉,就不用担心魂魄会突然离体。可就算是魂魄离体了,只要有锁魂玉来做魂器,就算过了七日,也不会魂飞魄散。”沐卿珏讲解道。

他才不会显露出,本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神情呢!

“何处可寻?”沐卿殁的语气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迫切。

沐卿珏眼角挑了挑,“空灵谷。”

沐卿殁蹙眉,“没有其他地方吗?”

若还有其他的地方,他暂时不想去空灵谷。

“有。”沐卿珏还挺喜欢看他着急的样子。

沐卿殁神色一松,便听沐卿珏道:“慕家私库。”

沐卿殁转身欲走,沐卿珏幽幽道:“不过据传被盗了。”

沐卿殁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显然已经动怒了。

沐卿珏也不再逗他了,直接道:“历任空灵谷谷主都有一把由锁魂玉炼成伞骨的梅落渡忘川伞,而空灵谷自主择主,这梅落渡忘川伞亦是如此。”

沐卿珏倒了一杯茶,饮了一杯后,“除了这两处地方外,世间再难寻锁魂玉,而我也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慕家那边的锁魂玉真的被盗了。”

沐卿殁抿唇不语,眸光闪烁不定。

良久,“多谢。”

这一次沐卿珏没有再叫住步履如飞的他,任由他一眨眼的消失在房间外。

沐卿珏呼出一口浊气,颇有些无奈的笑笑。

三哥啊!你忘记了,我可是把小可爱当作三嫂来看待的呀!

撇开你的关系不谈,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可爱出事啊!

所以啊!三哥,你以后可不能怪我啊!

……

第四十七章 古算子

沐卿殁回到房间后,绛月坐在床上,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看,然后又闭上,再睁开。

沐卿殁怜惜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上床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绛月顺势抱住他,昏昏沉沉道:“卿卿,你回来了?”

“嗯。”

“怎么这么久?”绛月嘟囔起小嘴。

“事情有点多,耽搁了。困了就睡吧,下次不用等我了。”沐卿殁怜惜道。

绛月摇摇头,“不!要等你一起!”

“好!”

“华儿想永远都跟在我身边吗?”

绛月靠在他的胸膛上,软绵绵道:“想。”

“那华儿只要想着面前出现一把画着梅花的伞,就可以永远都跟在我身边了。”沐卿殁循循善诱道,绛月整个儿脑子感觉晕晕乎乎的,然后听着他的话,迷迷糊糊的想着,突兀的一把红纱纸伞落在床上,画着一枝栩栩如生的白梅。

沐卿殁扫了一眼,轻轻拍着绛月的背把她哄睡着了,方才拿过梅落渡忘川伞一看,果然伞骨都是用锁魂玉炼制的。

伞布是用流云编织的流苏锦炼制,上面画着的白梅,每一笔画都蕴藏巨大的力量,细细抚摸,指滑如脂,一个接一个的禁制,不下上万个,每触动一个,威力都不可小觑。

他将梅落渡忘川伞放在一边,想到:空灵谷果然是世间难寻的藏宝阁,难怪一个小幽谷就能在百家争霸中占据一席之地!

沐卿殁吻吻绛月的额头,就闭上眼睛假寐。

翌日——

绛月还未醒来,身体就如星光般慢慢飘散,沐卿殁一手拿起梅落渡忘川伞,一手对着她点画了一个符文,嘴唇蠕动,细碎的咒语溢出。

“凝魂——收!”

符文射入她体内,飘散的星光一点一滴凝固在一起,然后符文金光四射,绛月的身体倏地消失不见了。

沐卿殁摸了摸伞身,神色有一丝触动。

他洗漱一番后,就离开客房了。

沐卿珏早早的就等在客栈大厅,等沐卿殁一下楼,就看见他与一对爷孙在谈笑风生。

这时沐卿珏饶有兴味的偏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看他手中的梅落渡忘川伞。

“三哥,我今早可是有幸遇见神算子大师了。”沐卿珏招呼到,沐卿殁随着他所说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位爷孙,老者应是花甲之年了,而小童则应是十岁左右年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然后视线紧紧锁在他手中的梅落渡忘川伞上。

“可是古大师?”

老者站起来,和蔼近人的笑道:“正是老夫。”

沐卿殁微微颔首。

“早就听闻沐天神族嫡长三公子风华绝代,老夫这小孙儿一直仰慕不已。再听闻前段时间,嫡长三公子一举战进百神榜前三十,老夫也不得不说一句后生可敬可畏啊!”

沐卿殁扫了二人一眼。

小童见他看过来,很激动道:“我叫莫诺!”

沐卿殁神色不变,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古大师隐晦的打量他手中的梅落渡忘川伞,面上不动声色的回请,两个人相继坐下。

沐卿珏替古大师与沐卿殁都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君玉听闻大师近几年一直在闭关,如今出关,可是我等之幸事。”

“嫡长四公子说笑了。”古大师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老夫不过是仗着多活了些许年岁,知晓的多了,唬唬人罢了。”

“大师谦虚了。”沐卿珏不经意的扫了沐卿殁一眼,见他神色淡淡,也只能笑笑。

“既在此巧遇大师,君久有一事相问。”

沐卿殁的神情太过严肃,古大师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继而笑道:“嫡长三公子讲来便是。”

“我想知道界域之战过后,巫族后裔安居于何处?”

古大师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神色略有古怪道:“应该是在无仙城一处隐居吧!”

“可我听说巫族后裔一直游走于各族之间,探听各族辛秘。”

古大师摇了摇头,“这老夫倒是不清楚了,嫡长三公子还有要问的吗?”

“帝华神君是否真的身死道消?”沐卿殁也不纠结他突然转移话题,反正该知道的,他也差不多知道了。

“此亡非彼亡,此生非彼生。”古大师摸了摸小胡子,意味深长道。

“大师若是闲来无事,可去沐天主府做客,我与三哥必会倾诚相迎。”沐卿珏适时的站起来,说了结束语。

这一场谈话,在几人看来都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那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正好,休息好了的紫玉兰,也收拾好了,走下楼来了。

“老夫一定前往。”

沐卿殁站起来,与沐卿珏一同拱了拱手,便告辞了。

沐卿殁本不欲与古大师相谈,可对方的来意太过明显,是为了他手中的梅落渡忘川伞而来,并且来的也太迅速了。

相传巫族与空灵谷之间有一定的感应,看来是真的,连梅落渡忘川伞出现,都能马上感应到,并且在极短的时间赶了过来。

巫族的真正身份有待考察!

古大师等人的身份虽从未明确表示过,但真正有底蕴有能力的世家族又怎么会查不出他们隐藏的身份呢!

紫玉兰对古大师的身份有所了解,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行了注目礼,便跟着沐卿殁二人身后走了。

三个人走到小镇外,沐卿珏忍不住冷笑道:“盯着箜羽公主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啊!”

“多说无益。”

沐卿珏酸溜溜的看着他手中的梅落渡忘川伞,故作讥讽的笑道:“是多说无益,只怕是等你回了青沐城,各方势力就要纷纷来访了!”

紫玉兰一直充当一个合格的背景墙,不听不说,她的“识时务”,才是沐卿殁二人无所顾忌的谈论这些事情的原因,毕竟她知道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沐卿殁单手撑开梅落渡忘川伞,缓缓向前走去。

沐卿珏正想说他还敢明目张胆的把伞撑开,却见那伞不知怎的变了个模样,就是一把简单的红色油纸伞。

他挑了挑眉,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看着堂堂嫡长三公子撑着一把红伞,莫名的喜感万分,真想让那些对他芳心暗许的俊男佳女看看!

第四十八章 血雾

沐卿殁撑开伞后,一手握着伞柄,而另一手却环抱着一个熟睡的少女。

沐卿珏走上前来,看清了他怀中的人儿后,恍了恍心神,张口欲言,最终看着沐卿殁柔和而坚定的眼神,安静的跟在他身旁走着。

绛月睡了没多久,便悠悠转醒了,下意识的扭动身子,感觉不对劲,定眼一看,原来是被人抱在怀里。

她扫视周围一眼,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卿卿这是去哪儿?”

“北毒宗。”

“哦。”

绛月转过头,与沐卿珏的目光对上,眨了眨眼睛,“你是?”

沐卿珏意外道:“小可爱,才一天不见,就不认得你卿钰哥哥了?”

“我们见过吗?”绛月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发现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沐卿殁与沐卿珏两人皆震惊的对视一眼,看着她的眼光变得极其复杂。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芳华,你可以叫我阿华哦!”绛月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心绪变化,继续笑道。

“阿华。”沐卿珏叫了一声,“我叫沐卿珏,你可以叫我卿珏哥哥。”

“卿珏哥哥是卿卿的兄弟吗?”绛月欣喜道。

沐卿珏颔首:“我在家中排行老四。”

“原来是小阿四啊!”华儿恍然大悟道。

沐卿珏神色一怔,捏了捏手中的条形玉佩,看见沐卿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暗自嘲讽了一句,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称呼。

绛月醒来,也没有影响三个人的步伐,反而比先前更加迅速的赶往北毒宗的所在地。

在快要接近北毒宗所在地的时候,绛月感觉到一丝威胁,魂体也有点不舒服,沐卿殁察觉到了,就将她收入了梅落渡忘川伞中。

三人沉默不语的注视前方,迷雾漫天,伸手不见五指,一丝诡异的感觉缭绕于心头。

沐卿珏摩擦着手中的条形玉佩,丝丝缕缕的黑线从四面八方汇集到条形玉佩上一点,形成血红色的亮点。

他偏头看了沐卿殁一眼,见他点头后,便一前一后脚踩虚空,进入迷雾之中。

进入的瞬间,他们感觉到与外界一丝一毫的联系都被切断了。

举目四望,雾茫茫一片,不知尽头,不知起始。

“三哥?”沐卿珏略有丝焦虑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沐卿殁回过头,原本站在他身后的沐卿珏,不知何时不见了。

“君玉。”

他传音千里的唤道,可迟迟不闻回音。

沐卿殁沉思片刻,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的迷雾慢慢消散了。

眼前豁然一亮,雄伟瑰丽、美轮美奂的天空之城映入眼帘!

一个个宛如天使般的人儿,扑闪着洁白无瑕的翅膀,飞舞在天空之城上,飞羽飘扬,如梦如幻。

沐卿殁稍作迟疑,便向天羽城走去。

“不可。”

绛月难受的声音低低的传出,沐卿殁脚步一顿。

“华儿?”他将梅落渡忘川伞拿到眼前,担忧的抚摸伞身。

“危……险。”

绛月好似尽了极大的努力说出这句话,随后,无论沐卿殁如何呼唤她,都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华儿……华儿……”

沐卿殁压下心底翻涌的担忧,看着天空之城,面露沉思。

“三哥。”

沐卿珏的声音从天羽城方向传来,他抬头望去,见他从城中走出,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来。

“君玉?”沐卿殁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三哥,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你不来,我就先进北毒宗查看情况了。”沐卿珏背手,挺着胸膛,下巴微抬,眼角挑起,笑道。

“什么情况?”沐卿殁不动声色的将梅落渡忘川伞放在身后背起。

“小太子没有出什么事情。”沐卿珏笑了笑,“你的担心多虑了。”

“是吗?”沐卿殁不咸不淡道。

“三哥,你怎么了?”沐卿珏疑惑道,手指绕了一圈额前的碎发。

“没事。”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沐卿珏纳闷道。

“因为你不是君玉!”沐卿殁说此话的瞬间,祭出长剑,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沐卿珏错愕万分的看着他,呐呐道:“三哥……”

“你的演技真的很不错,十足十的像。”沐卿殁拔出长剑,“可也只是像罢了!”

“还有这个幻境太不走心了,竟然变成了天羽城。”

沐卿殁从不多话,这一次倒是难的多话一次了。

“沐卿珏”顶着胸前一个血窟窿,邪魅一笑:“三哥,我不像自己,难不成要像你不成?”

沐卿殁冷眼静看,不作一语。

“像你这样冷冰冰的,小美人也会被吓跑的!”

水蓝色剑光一闪,“沐卿珏”脖颈一道血痕,脸上的笑容僵住,“嘭”,直直的倒在地上。

沐卿殁干脆利落的拔剑斩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咯咯……”怪异的笑声突兀的响起,地上的“沐卿珏”直挺挺的站起身,双眼一团黑雾中红光闪闪,“三哥,你可真是狠心啊!”

“君玉在哪儿?”沐卿殁剑指他道。

“三哥,我就是君玉啊!”他很忧伤的争辩道,就像一个被冤枉了的孩子极力想要为自己辩解。

一道仿佛能劈开天地的水蓝色剑光直面而来,“沐卿珏”双目中的红光定住,嘴巴微张,刹那间,身体被剑光迸射而出,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各处。

“天羽城”下红色光芒万丈,沐卿殁双眼一眯,一剑挥出,足以令天地变色的攻击,竟被红光吞噬了。

红光散去,“天羽城”下出现一个巨大的阵法,一道道血河交错,形成的一个诡异的阵法,空气中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咯咯咯……既然来了,就留下来陪本血君吧!”

阵法中浓烈的血雾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处,形成一个人形。

沐卿殁冰冷的视线落在它身上,杀意直指它而去。

“咯咯……咯咯……”它笑的十分开怀和得意,“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杀的了我,你还是像他们一样乖乖留下来陪我吧!”

沐卿殁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没有因为它的话而触动半分。

第四十九章 毒心夫人

“你难道不想来陪陪你心心念念的三弟吗?”它既惋惜又疑惑道,言语中又传达出沐卿珏早就出事了。

沐卿殁抬了抬眼皮,一剑斩出,万剑诛心!

数万道长剑,气势磅礴的如剑雨般不可抵挡的落下,与那血君化作浓郁无比血雾想碰撞,彼此僵持不下,沐卿殁虽神色淡漠,却已有了一丝认真对待之意。

倏地,剑势威力剧增,穿透血雾,明晃晃的插入阵法中,整个空间遽然晃了晃,阵法内场景也一变,血雾散去不少,一个个血淋淋的柱子升起,上面用冰冷的铁锁困锁着一个个神色颓然的命魂!

命魂主七魄,亦是主生死,二魄主灵慧,没了命魂只是痴傻疯癫,实在是大幸!

沐卿殁扫视一眼,在众多命魂之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命魂,一个是天域的战神之妹弑琦,一个是便是小太子了。

“三哥。”

沐卿殁正准备去找沐卿珏就听见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转过身去一看。

他神色颇有些倦怠,一手拉着用捆仙锁捆绑着的两个人,两个人就是他刚刚看到那两个命魂之主。

两个人都有些疯癫,俱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显然是遭了一番罪,而再看沐卿珏的神色,也知要控制住两人也花了一番功夫。

沐卿珏的条形玉佩飘荡在他面前,散发出柔和的亮光,条形玉佩上有着三个不同颜色的亮点,其中一个就是沐卿殁的位置所在,沐卿珏能成功找到他,也是多亏了它的引路。

他另一手对着条形玉佩点画了一番,收了条形玉佩,整个人也遽然松了一口气。

“看来三少这里也是收获颇丰啊!”沐卿珏似有万千感慨道。

“君玉亦然。”沐卿殁颔首道。

沐卿珏感觉一口气噎在喉咙处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想不到北毒宗竟然已经变得如此血腥污秽了!”沐卿珏扫了一眼前方,神色突然变得冷酷异常,讽刺道。

被捆仙锁捆绑着的两人好似听懂了他的话,情绪突然失控,嚎叫挣扎不休。

沐卿珏厌烦的看了一眼,便丢在一边不管了,随两人闹腾去。

沐卿殁见此,也知道沐卿珏一路上定是被二人给惹的烦了,要不然凭他的好脾性,也犯不着跟两个失了神智的疯子过不去。

“十大杀阵之一。”沐卿珏平复下烦躁的心情,好好查看了阵法后,忍不住震惊道。

“血煞囚魂阵。”

沐卿珏点头,神色凝重道:“看此阵规模,不是一朝一夕才能形成的!”

沐卿殁也点了点头,“极有可能是界域之战时形成的。”

“来此何人?”

一道饱含威严的呵斥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静思。

“沐天神族嫡系三子沐天卿殁。”

“沐天神族嫡系四子沐天卿珏。”

两人对视一眼后,一前一后道。

“速速离去,否则后果自负!”对方并没有因为两人的身份而有所顾虑,直接释放威压,企图赶走二人。

“尊上想必是北毒宗之主毒心夫人,晚辈与少宗主交好,此次特来拜访少宗主,却不想撞见天域小太子与弑家之女弑琦被血煞囚魂阵所伤,如今其命魂仍被困于阵中,实在不能就此离去!”沐卿殁拱手道。

不是传出了毒心夫人闭了死关,不破仙格,势不出关吗?

又怎么会在此?!

莫非这血煞囚魂阵,是出自她之手?

……

沐卿珏本想开口来着的,可没想一向不料理这些事情的沐卿殁,会突然开口。

“小子,既知本宗主身份,就该马上滚出此地!”

沐卿殁神色不变,“宗主,小侄许久不见少宗主,不知能否让少宗主出来一见?”

沐卿殁此言一出,场面一度寂静无声。

“滚!”

一道虚影破空而来,一手隔空一抓,阵中的两根血柱消散,两命魂极速射入小太子二人眉心之中,然后两人浑身抽搐,不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沐卿殁与沐卿珏也看清了虚影,皆一怔。

来人便是那一夜出现在沐卿殁书房里,询问沐卿殁,她是谁的少女。

她苍白的小脸,不带一丝人的表情,看着二人的目光也如看死物一般。

“快……走!”绛月消失许久的声音突然传入沐卿殁耳中,惶恐而急迫!

沐卿殁心头一跳,本欲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多谢!”

沐卿珏本想看会儿戏,没成想沐卿殁竟立马开走,心头不由得涌上各种各样的想法,脚步却不停的跟着他走了。

二人的身影消失后,虚影也消失了,“天羽城”下的血煞囚魂阵恢复了原样,雾茫茫的一片,就好像先前的一切从来没有出现过。

沐卿殁与沐卿珏不会知道,若两人再晚走一步,就会被血煞囚魂阵整个囚入其中,如同整个“天羽城”一般。

“天羽城”亦就是北毒宗,只是被幻化成了天羽城的模样。

北毒宗内——

森严的宫殿内,紫檀香炉内一根细长的香缓缓燃烧着,青烟一圈一圈的环绕,一个古朴的符号在上空成形,又大又软的公主床上,一个面色苍白,气息虚弱无比的少女,时不时的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额头上不一会儿就布满豆大的汗珠,一个穿着青色纱衣的女子,心疼的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引魂香开始发挥作用了,她一定离北毒宗不远了,传令所有人以北毒宗为中心封锁千里,布下唤魂阵,一草一木都不能放过。”

“是!”

宫殿外传来一道威严,又略显激动的声音。

青衣女子一阵恍惚,心里祈祷道:但愿这一次能够成功!

******

二人一出来,便看见了焦急等待的紫玉兰,原来紫玉兰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提醒他们的,可一眨眼,他们就不见了身影,她为以防万一,便没有进去了。

“嫡长三公子、嫡长四公子,你们没出事吧?”紫玉兰没有先关注小太子的状况,而是先问他们道。

“无事。”沐卿珏说这将弑琦扔给了她,本来是想把两个人都扔给她的,后来想想,这样传出去的话,影响不是很好,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的,再拉着一个吧!

紫玉兰接过弑琦,心里才开始想到:早就听闻弑斩将军的妹妹,不知为何失踪了,原来是被困在此地了。

也不知在此地遭遇了些什么,神魂都离体了,看样子,若是再晚来几天,弑斩将军就得少一个妹妹了。

紫玉兰的目光往小太子身上一停,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

真正命大的人,当属小太子啊!

第五十章 几番推测

一行人一路无言的回到了小镇,回到先前的客栈,定下五间客房,将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交给紫玉兰安顿好后,两人方才聚在一起,谈起了此次事情的经过与想法。

“三少是在何时与我失去联系?”沐卿珏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新沏的茶水,开口问道。

“不约一刻钟。”

沐卿珏听此,神情略有古怪,似是有一丝恼羞成怒。

“我与三少一同走入迷雾之中,其中从未分离过,能遇到小太子二人还是多亏了三少引路!”沐卿珏阴阳怪气的说道。

沐卿殁默然,想必最后沐卿珏会如此倦怠且衣着有些狼狈,也是拜“他”所赐!

“这一路上三少可真是神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还不忘秀秀恩爱,让本少好生佩服!”沐卿珏拱了拱手,扬起下巴,斜眼瞥着他道。

沐卿殁失笑,一言不发。

“哼!”沐卿珏冷哼一声,“本少也算是‘傻人有傻福’,紧要关头,没有被三少玩弄于鼓掌之中,一剑将三少诛杀不说,连累的自个被追杀数个时辰,让本少好生认识了一番三少的可怕之处!”

沐卿珏最可气的还是那两人一路上,疯癫不断,净给他找麻烦!

“说来也巧,我后面也遇见了君玉,不过君玉便是那血雾变化而来,饶是我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杀错人了!”沐卿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说道,不过这话有几分水分,只有他才知道了。

沐卿珏听到此总算是心里舒坦了点,要不然他真的想追杀一回沐卿殁,让他尝尝他当时的憋屈!

“我们应该是又遇到了阵中阵,只不过这次的幻阵还是如此厉害。”

沐卿珏点点头,“上千万人的血也不一定能形成那么大一个血煞囚魂阵。而北毒宗下竟有如此恐怖的阵法,各领域之人却无一人知晓!”

北毒宗号称奉天世界第一毒宗,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诡异极了,今日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它的神秘之处了。

沐卿殁与沐卿珏若不是有事情需要来此地探查,特地前往了北毒宗一趟,恐怕还不能知道有这么一个恐怖的阵法将北毒宗包围在其中。

“你为何要突然离开?”沐卿珏对沐卿珏可以说是很了解了,他既然提到了多年未见的少宗主,自然是想借机进入北毒宗,可最后却……

沐卿殁默了默,“是华儿。”

沐卿珏更是疑惑,绛月怎么会阻止沐卿殁到天羽城呢?

“她很害怕。”

沐卿殁也想不明白,在他看来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害怕自己?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团迷雾,越是想要看清,却发现越看,越看不清,反而一团乱。

沐卿珏沉思默想了好一会儿,忧心道:“会不会是……一体二主?”

沐卿殁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未语。

“不可能!”

沐卿珏也知道这样的推测让人很难,原本就是天生散魂之人了,再来个一体二主,那岂不是更麻烦!

一体二主,顾名思义便是如双重人格般,一副躯体住着两个不同的人。

“可你也说了小可爱在害怕。”

一个人若不是感觉到了威胁,又怎么会害怕,更何况还是与自己有关的人事?

沐卿殁不敢想象若是真如沐卿珏说中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体二主又该存谁?

想到华儿一靠近北毒宗就觉得惶恐不安,若想与另一人抢占躯体,恐怕是极为困难的!

可那人还出来找寻华儿的魂魄,又说明并不是一体二主,可为什么她要害怕?!

沐卿珏也不是真想听沐卿殁对此说些什么,他接着道:“北毒宗幻化成天羽城的样子,还立于血煞囚魂阵中是想做什么?此外,若小可爱与她本就是一体的,她又怎么会出现在北毒宗处,难不成不该是在红梅树内吗?”

沐卿殁眸色沉沉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况且,我们来这里是追查那一族的事情,本身就与北毒宗扯上了关系,可是如今所发生的事情,让我们原本可以轻松查清楚的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啊!”

沐卿殁看着沐卿珏眼底的掩藏不住的焦虑与迫切,说道:“这一次,虽然没能进入北毒宗内查探到那一族之事,但百族争霸战时,北毒宗的人,必然是不能在血煞囚魂阵内待着不出来的,到时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去北毒宗内探查一番,确认此次得到的消息是否属实。”

听着沐卿殁说着此事的安排,实在是拐着弯安慰他的话,沐卿珏笑了笑,谁说戮神剑君冷心无情,在他这儿,可别扭的有情有义多了。

“北毒宗幻化成天羽城的模样,实则可能是按捺不住,想要对天羽城出手了。”

沐卿珏突然一惊,猛的站起来道:

“先前我们遇见的那个蒙面男子,会不会是北毒宗之人?!

小可爱的另一半神魂会不会在北毒宗内?!

小可爱的记忆缺失,有没有可能与另一半神魂有关系?!

北毒宗幻化成天羽城的样子,极有可能是为了迷惑小可爱的另一半神魂!”

事实证明,沐卿珏脑子一开窍,推测的出来的事情,要比沐卿殁所言要有理有据许多,让人不自觉地信服他所说的话。

沐卿殁没有说话,可双眼却危险的眯了起来。

“三少可别冲动,目前情况未明,要知道天羽城内可还有一位真真实实存在的人呢!”

沐卿珏一看沐卿殁的表现,就知道他要搞事了,当即劝说道。

果然,沐卿殁听此,身上危险的气息弱了许多,但还是很瘆人。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其实北毒宗内的那一位同小可爱有一些关系,可以抢夺吞噬她的神魂,这让她感觉到危险和害怕。”沐卿珏越思考,心里的猜测也就越多,为了不让沐卿殁在百族争霸战之前搞事情,他可以说是动用了全部的智商和丰富的阅历在想这些事情了。

他的推理一个比一个还站得住脚,沐卿殁自然而然的也想明白了,可眼底却还出现了一丝杀意。

若真如沐卿珏所推测的那般,北毒宗内的那一位白衣女子绝对在他手里活不下去!

第五十一章 一问三不知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基本上没什么好谈的了。

沐卿殁站起身,“小太子之事就交由你处理,我先行一步回青沐城。”

沐卿珏点头应下,“这个给你。”

他抛出一块水蓝色的弧形玉佩,上面系着白色流苏。

沐卿殁抬手接住,疑惑的看向他。

“此乃养魂玉,有养魂追魂之效,虽比不上锁魂玉,可也能让你随时将她带在身边。”他的本意是想说,梅落渡忘川伞太招摇了,若一体二主是真的,那么将绛月收入其中是很不安全的,并且堂堂沐天神族嫡长三公子随身带着一把红伞,那模样真的很幻灭啊!

“多谢!”沐卿殁自然明白他未尽的意思,诚恳道。

沐卿珏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人,心里就差没说,他才是做哥的料!

沐卿殁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

沐卿珏想到那两个大麻烦,心里就一阵憋屈,果真是天妒英才,能者多劳!

沐卿珏歇息了一晚后,便去看菩提大师醒了没。

他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

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四表哥!”小太子在床上躺着,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沐卿珏,颇有一丝惊异。

“小太子,不过几日不见,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惨?”沐卿珏走到桌边,提了提衣袖,便坐下了。

听着他调侃的问话,小太子神色微变道:“进入北毒宗后没多久,便两眼一抹黑,再次醒来便出现在了此处。”

“小太子不记得发生了何事吗?”沐卿珏面色一凝道。

不应该啊!血煞囚魂阵,还能消除了人的记忆不成?

难不成,这里面,还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推测出来的事情吗?

“我醒来,感觉忘记了很多事情,不知箜檠表哥如何了?我不是要来北毒宗救他的吗?我救出他了吗?”小太子话锋一转,问道。

沐卿珏眼神微妙的看着他,“小太子不记得了吗?”

“我记不清了。”小太子摇摇头道。

“记不清便记不清吧。”

小太子:“……”敢情丢失记忆的人不是你,所以你不急吧!

“可你得告诉我箜檠表哥如何了呀?!”

“不知。”

小太子面色一僵,楞楞地看着他,什么叫不知啊?!

“小太子既然清醒了,本少就先告辞了。”沐卿珏站起来,拱了拱手道。

“我还未多谢四表哥出手相助。”小太子坐起身来,对着他拱手道。

沐卿珏摆摆手,“举手之劳。”

他告辞小太子后,便去找弑琦了。

沐卿殁正准备敲门,客房的门便打开了。

一个长相温柔妩媚的黄衣女子出现在他眼前,没了先前的狼狈,梳洗一番过后,竟然还是个大美人。

世人常说,但凡能与箜檠太子扯上关系的女子不是实力出众,就是貌美如花,或者两者皆是,如今看来,这传言倒是可信。

弑琦见到站在门外的他,还有一丝奇怪和惊诧。

“嫡长四公子,你怎么会出现这里?还有我怎么会也出现在这里?”

得了,听到她问的这话,沐卿珏都不用再问她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琦仙子与小太子途经此处时,不幸陷入一处杀阵中,被摄了心魂,碰巧被我与三哥救下,便将你们带回了客栈中安顿了。”沐卿珏也不指望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了,只能粗粗的给她提了提。

弑琦快要把头想破了,都不能想出为何会出现在此,呢喃道:“我只记得我还在天域筹备百族争霸战之事,怎么会来到此处?”

沐卿珏眼神闪了闪,笑问道:“琦仙子,不是为了箜檠太子来此吗?”

“箜檠?”弑琦皱眉,提起这个名字,脑子里更是一团乱了。

“有传言说箜檠已经暴毙了,我……”弑琦理了半天的记忆,才理出这么一条没用的信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不记得了?”沐卿珏神色不变,却是在套她的话。

“我该记得什么吗?”弑琦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她根本就没有忘记什么啊!

“没,我随便问问。”沐卿珏笑了笑,心中对此事已有猜测。

弑琦点点头,“百族争霸战也快来临了,我得先回去准备了,多谢你与三少出手相助,来日必当重谢。”

沐卿珏微微颔首,退到一边,给她让路。

弑琦心里虽有些疑惑,但她又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女子,想不明白自然不想了。

沐卿珏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眸色暗了暗。

既然在天域筹备百族争霸战之事,又怎么会出现血煞囚魂阵之中?

不打算说实话的人啊,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沐卿珏走回客房的路上,遇到了来与他告别的紫玉兰。

“嫡长四公子,此次多谢你与嫡长三公子将小太子平安的救出,现如今小太子已无大碍,为防止小太子再私自离开,我欲立即将他带回天域。”

紫玉兰也是怕了小太子搞事的本事了,这才急匆匆的来道别了。

此外从这里回天域要近的多,更重要的是,紫玉兰不想沐沁紫等急了,事后发难于她。

“仙子客气了,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后既然允诺了三哥一件事,我等自然也愿意出这一份力。”沐卿珏笑道,走了好啊,麻烦精一走,他也能轻松好多了。

紫玉兰也不再多言,径直说道:“既如此,我便带着小太子先走一步了,万望嫡长四公子与嫡长三公子多多保重。”

“仙子也多加保重才是。”

“嗯。”

两人就此分开了,各自打道回府。

就此,此次小太子出走北毒宗救箜檠太子的事情,便告一段落了。

青沐城——沐天主府——戮竹居——

沐卿殁一个人回程的速度极快,一个晚上就已回到青沐城,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了戮竹居。

沐卿殁将梅落渡忘川伞拿出,放出了沉睡中的绛月,看着她又变虚弱了的身体,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夜幕星河,沐卿殁站在窗前,神思不属。

那冰冷无情的眼眸一次次的在他脑海中回现,他忍不住捂住胸口,那里酸涩苦闷,压抑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第五十二章 诛与护

大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却不见熟悉的人躺在身边,心里不由得一阵委屈,动作笨拙的爬起身,跳下床,光着脚,晃晃悠悠的跑出去。

沐卿殁听到内室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就知道人醒了,刚刚转过身,就见小人儿红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嘟囔着小嘴,光着脚丫子,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华儿醒了。”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她,大手捂住冰冰凉凉的脚丫子,忍不住蹙眉道:“怎么不穿鞋子?”

“醒来看不见你。”绛月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泪光闪烁,好像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沐卿殁歉然道:“是我不对,不该离开,华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嗯。”绛月瓮声瓮气道,心里还是觉得不开心,她什么都忘了,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他,可他记得人那么多,相信的人也那么多,她并不是他的唯一!

沐卿殁亲亲她的额头,笑道:“华儿,是不是感觉无聊了?”

“嗯?”绛月惊奇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教华儿练剑习字如何?”沐卿殁笑道。

绛月雀跃的眨眨眼睛,使劲点头,搂住他的脖子,“啪嗒”一声,亲了一口他的脸,响亮的声音,让两个人的脸都红了,沐卿殁是微红,她是爆红!

绛月一想到可以无时无刻与他待在一起,还能与他的羁绊更深,就忍不住亲了他,回味过来后,整个人都羞得不要不要的。

“呵呵。”沐卿殁愉悦的低笑,宠溺的不住的亲吻她的额头、脸蛋。

绛月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任他施为。

沐卿殁在她不注意时,将养魂玉打入她体内,一股温热的气流涌入全身,她舒服的呻吟,身子更加柔软的趴在他怀里了。

沐卿殁想做的是让她的魂魄能够凝实起来,这样就算是回不了本体也不会怎么样。

“卿卿,我好喜欢你。”华儿趴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耳朵,甜腻腻的说道,“我要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她不明白这喜欢为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何想要一直在一起,却心甘情愿如此。

“我亦如此。”沐卿殁亲吻她的头发,柔声道。

绛月心里甜蜜蜜的,甜的醉人,就像是整个人都掉到蜜罐子里了。

第二日,沐卿殁就如他所言的教绛月习字。

沐卿殁写的一手好书法,可以说是自成一派。

他的字,粗看霸道冷冽,气势逼人,所过之处,唯吾独尊,细品刚中带柔,自有一番深情。

他一手将绛月搂抱在怀里,一手握住她握笔的小手,稳稳的教她写下第一个字——诛!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人感觉到劈天盖地的杀气,毫不动摇的决心,坚定不毁的心意。

“卿卿?”

沐卿殁虽未告诉她这是何字,但她就感觉知道这是什么字,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华儿,此字为诛,意为戮杀。”沐卿殁简单的介绍,便握着她的手写下第二字——护!

强烈的情感直抨心神,她瞪大眼睛看着。

沐卿殁低声道:“此为护,意为守护,保护。”

沐卿殁还想写下第三字,绛月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嘴唇哆嗦:“我想写……你的名字。”

沐卿殁安抚的亲亲她的额头,“好。”

绛月定了定心神,专心致志的跟着他的笔画写着。

他的名字旁是她的名字,怎么看都觉得很开心,心里莫名的满足。

绛月回头对他甜甜一笑,小手握住笔,带动沐卿殁的手,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人的名字,在旁边画了两个一大一小的灿烂的笑脸依偎在一起。

沐卿殁抱紧她,心暖的厉害,感觉整个人都要暖化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感觉到浓浓的幸福,永远不会乏味。

这样可爱的她,他实在是不想放手,如果哪一天她消失了,他一定会发疯的!

真想把她永远藏起来,让谁也找不到,看不见!

两个人的日子就这样,温馨而平凡的过下去,沐卿殁考虑到她的魂魄还没有凝实,便没有那么急的教她练剑。

天域——天宫——

“娘娘,玉兰姐姐回来了。”

一名紫衣仙子面带喜色的走进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对着正上首高坐的天后行礼道。

沐紫沁闻言,面上一喜,“玉兰这么快就回来了?曦儿呢?!”

“娘娘莫急,小太子殿下先行回了重华宫,着装梳洗,便会马上赶来向娘娘请安。”紫茹柔声道。

沐紫沁高高悬挂着的心,这一刻总算是落地了。

印息尘,只要本宫的曦儿安然无事,这天宫的主人,永远都只会是本宫!

“玉兰在何处?”

“回娘娘的话,玉兰姐姐送小太子回了重华宫,已在回天宫的路上。”

紫茹的话刚落下,紫玉兰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门外。

“玉兰姐姐,回来的可真快啊!”紫茹惊喜非常的扭头看向走进来的紫玉兰。

紫玉兰微微颔首,对着大殿之上的沐紫沁行礼道:“玉兰不负娘娘所托,已将小太子殿下送回重华宫。”

“玉兰快快请起。”沐紫沁站起身,做了一个请起的动作。

紫玉兰行完礼,站起身道:“这一次多亏了嫡长三公子和嫡长四公子,玉兰才能不负所望的将小太子殿下安全带回天域。”

沐紫沁本想询问她这一次青沐城之行的情况,没想到她倒是先开口了。

“可是途中出了意外?”

沐紫沁这话问的就搞笑了,若救小太子的事情简单容易,又岂会要让沐天神族的人出面,还点名要沐卿殁去。

她这话,说得就像是小太子去什么地方游玩,需要一个人去护送回来,即可。

紫玉兰心里诸多想法闪过,面上恭敬有礼道:“北毒宗的势力范围内有一处凶阵,小太子殿下不慎小心的闯入了阵法之中,触发了阵法,被困于阵法之中,险些丧命,幸得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及时找到凶阵,以力破之,将小太子殿下成功救出,并一路护送我等回到天域的势力范围内。”

沐紫沁听闻沐卿殁与沐卿珏如此尽心尽力的救助小太子,心里说不惊讶震惊,那是假的,甚至她还有点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料想紫玉兰也没那个胆子敢欺骗她,心里也就信了八分,自然也承了他二人的情。

第五十三章 领情

“本宫的私库里有两颗魂珠,玉兰挑个时间给君久、君玉送去吧。”

紫玉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天后这一次竟然如此大方,看来是真的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小太子身上了,连带着对沐天神族都要看重几分了。

“是。”

沐紫沁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宫殿内的氛围一下子沉静下来。

“玉兰姐姐,这一次青沐城之行,可曾听闻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啊?”紫茹虽比不上紫玉兰得沐紫沁看重,但绝对是最了解沐紫沁的心腹之一,她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沐紫沁此时的沉默代表了什么。

紫玉兰笑了笑,“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不知道紫茹会不会觉得好玩了。”

“哦?”紫茹好奇的看着她,往她身边凑了凑。

“在救小太子殿下的过程中,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还救了一人,紫茹可知这人是谁?“

紫茹被紫玉兰卖关子的问话彻勾起了兴趣,“好姐姐,你就别吊人家胃口了,快说吧?”

沐紫沁看似不在意她们之间的谈话,实则一直在注意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前段时间小太子殿下失踪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太子殿下身上,也没注意到这天域还有一位贵人失踪了呢!”

紫茹惊讶的睁大眼睛,“玉兰姐姐是哪位贵人啊?”

“是弑斩将军的最宠爱的妹妹绮窈仙子。”紫玉兰偏头在她耳边故作轻声道。

沐紫沁眉头一跳,绮窈仙子?

“居然是绮窈仙子!”紫茹一惊,“玉兰姐姐,我听闻绮窈仙子失踪好久了,弑斩将军派人找遍了都没找到,昨夜里突然就回来了,可回来后,绮窈仙子居然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天域的事情了。”

“这就是最奇怪的事情,绮窈仙子同小太子殿下都被困在了凶阵中,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救出小太子殿下和绮窈仙子时,都弄的很狼狈,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经历了些什么。”

“啊?玉兰姐姐没有看见嫡长三公子他们怎么救的小太子殿下吗?”

紫玉兰面露苦涩道:“我也想跟着进阵,可那凶阵太过危险了,嫡长三公子不许我跟着,说我跟着,会拖累了他们,就让我留守在阵外了。”

“能让嫡长三公子都感到危险的凶阵,也难怪玉兰姐姐不能贸然进去了。”紫茹点点头道。

“这凶阵如此厉害,君久可说是何阵?”沐紫沁突然开口问道。

紫玉兰转过身,对着她行礼道:“回娘娘的话,嫡长三公子说此凶阵乃是夺魂阵。”

沐紫沁眉头一皱,“曦儿可是被夺魂了?!”

“娘娘勿急,小太子殿下并未被夺魂,小太子殿下虽被困在夺魂阵中,有嫡长四公子送的锁魂珠护体,并无大碍。”

“锁魂珠?”沐紫沁眯起眼睛,有点儿怀疑紫玉兰所说的话。

锁魂珠可是比锁魂玉还要难求之物,沐卿珏会舍得?!

“娘娘,若非这锁魂珠,小太子殿下定然是同绮窈仙子一般,被夺魂失去一些记忆了。”

沐紫沁冷声道:“绮窈仙子记忆丢失竟是如此原因吗?”

“娘娘,嫡长三公子乃事名震奉天世界的绝天医,若连他的诊断都不可信,那玉兰也不知是何原因了。”紫玉兰俯首道。

沐紫沁默然片刻,“这锁魂珠世间难求,君玉将此贵重之物送给了曦儿,本宫自不可无视,玉兰可在本宫私库内挑选几样上好的圣品药材送给君玉,此外还有一本医书孤本也一并送给君玉吧。”

“是。”

紫玉兰一点儿也不怕沐紫沁向小太子求证此事,因为来的路上,她都同小太子虚虚实实的讲了这一次救他的经过,至于这锁魂珠,奉天世界的人都知道,用过一次就会破碎的稀罕物,沐紫沁又岂会问小太子要锁魂珠来看呢?!

可以说,紫玉兰这是在有恃无恐的瞎编乱造了。

沐紫沁同沐天神族的关系微妙,与沐卿殁二人之间的关系更是不亲近,沐卿殁二人也不想沐紫沁知道这次北毒宗之行的详细经过,自然是她说什么,结果就是什么了。

瑶池——

风轻轻的吹过,将她与她柔长的发丝吹的到处都是,吹到脸上,吹到脖间,吹到他和他的脸上。

东方煦深呼吸一口气,嗅着她的淡淡的发香,嘴角微微上扬。

她穿着白色轻柔的由雪蚕丝织成的纱裙,随着风的节奏舞动着。

她和她同样有着绝色的容貌,是的,她们是双生花。

她的眉心有着一朵淡蓝色的玉簪花,而她没有。

只是她们的秘密,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看到她们的长像,而且知道她们长什么样的人早已死去。

她和她各自看着她们所在乎的人,嘴角微微上扬,这世间恐怕没有人能和他或是他比那妖孽的容貌了。

“姐姐,你看瑶池里的莲花开了。”北明月指着一朵开的正艳丽的莲花,眼睛里都是笑意。

北明镜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朵莲花开的真美。

北明镜的眼里露出迷人的笑意,南宫云飞飞身到瑶池中将那朵莲花摘下,飞身回到北明镜的身边,递给她。

北明镜看着他笑着接过,北明月看向东方煦,她的小嘴嘟起。

东方煦明了的一笑,飞身到瑶池中摘下了一朵他精挑细选的莲花,飞身回到北明月的身边递给她,北明月开心的接过。

东方煦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嘴角微微上扬。

北明镜看着他们这样心里很是羡慕,她偷偷看向南宫云飞,他却看着别处,似乎一点心思也没有放在她身上。

北明镜手中的莲花落地,她转身走了。

南宫云飞愣愣的看着她离去,心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走了?

北明月觉得南宫云飞可真是够笨的,哪有他这样追女子的,真是的!

印容翱站在凌霄殿外的城墙上,在这里他可以看见天域很远的地方,瑶池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愤怒和不甘,他的双拳不自觉的握紧,咯咯作响。

第五十四章 婚事

颜如玉慢慢走到他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东方煦和北明月在瑶池那边谈情说爱,好不开心。

她的眼神变得暗淡,她看向印容翱,他的心里有的是她还是她?

“大皇子,你觉得难过吗?”

“这轮不到你来管。”印容翱甩手转身离去,颜如玉看着他渐渐模糊的身影,自嘲的笑了。

印容翱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恐怕不是你能接受的,但是你又必须接受的事实,那就是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希望你知道这个消息时会很开心。

印容翱走进宸妃的寝宫,她坐在凤椅上等着印容翱的到来。

“母妃,您找儿臣何事?”印容翱走到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停下,对她微微行了一礼。

“翱儿,母妃有一件喜事要跟你说,快过来!”仙后高兴的对印容翱招招手,印容翱走过去,他心里感到诧异,现在还能有什么喜事。

“翱儿,你父皇已经向颜家下旨将如玉许配与你,这样你继承皇位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母后,儿臣不能娶颜如玉!”印容翱突然打断了宸妃的话,他的态度很坚决。

宸妃生气的看着他,她知道他不喜欢颜如玉,但是现在娶颜如玉也是为了他的皇位,待他日登上大位,他想娶谁就娶谁,谁敢说一个不字。

印容翱心里此生只想娶她,别人他一个也不想要,即使不做天帝,他也无所谓,他只要她。

“翱儿,你要知道除了北明宫、南宫堡、西门殿、东方之门外,在天域就只有弑氏神族和颜氏仙族的势力最大。

我们只有联合他们才能坐上皇位,否则以你父皇对那个狐狸精生的儿子的宠爱,到时如果你父皇将皇位传给他,等待我们母子的就只有死亡。”宸妃苦口婆心的劝道。

“母妃,儿臣知道,若是颜如玉不答应这件婚事,可不可以请您让父皇放弃赐婚的事?”印容翱看着宸妃,他的态度接近乞求。

“这……”仙后为难的看着印容翱,一副很难做决定的样子。

“母妃,我现在就去问她。”印容翱转身离去,他走的很快。

宸妃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笑了笑。

如果颜如玉会不答应这门婚事,她就不是颜如玉了。

颜如玉一直站在凌霄殿外面,她知道印容翱一定会回来找她,而她也知道印容翱要对她说什么,她在心里祈祷印容翱不要对她说出那些话,不要将她心里唯一仅剩的一丝希望都给破灭。

“颜如玉,本皇子有事要对你说。”印容翱的声音霸道且冰冷。

颜如玉转过身看着他。

“什么事?”即使知道他要说什么事,但是她还是想装的笨一点。

“我不喜欢你,你嫁给我是不会幸福的,相反那是你不幸的开始,是你痛苦的开始,是你忍受千般折磨的开始。”印容翱很认真很严肃很郑重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颜如玉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

印容翱看着她,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那以后所发生的任何事她都必须自己一个人承受,他不会爱她,这是此生都不会变的事实。

“我要嫁给你,这一生都不会后悔。”颜如玉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印容翱,她不怕也不会后悔。

“这是你自己说的,很好。”印容翱对她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她,转身离去,他的脸色很难看。

颜如玉的眼角悄悄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她看着印容翱的背影,眼里充满了不甘和受伤的神色。

凤宸宫——

宸妃看着印容翱一脸怒气的走进来,便知结果未变。

“翱儿,天后的身后站着的是沐天神族,不论天后同沐天神族之间再不和,只要一方出事,另一方绝对不会不管的,印容曦两次险丧命,沐卿殁皆出手救助,意味着什么,你还看不明白吗?”

印容翱不吭声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显然还是在为同颜如玉的婚事而生气。

“你父皇看似宠爱本宫,实则心里一直看重的皆是凤怜宫的那个狐狸精,她生的儿子看似不受宠,实则你父皇可是什么好处都给他留着呢?”

印容翱脸色变了变,目光移向了宸妃。

“印容曦看似受宠,也不过是天帝顾及着沐天神族的面子,否则印容曦两次都差点儿丢命,怎不见天帝出手?”

印容翱颔首:“父皇看重颜氏一族,所以儿臣要讨父皇的欢心,便的娶一个不爱的女子。”

“翱儿,你还不明白啊!儿女私情对于成大事之人来说,只能是累赘,那一位为了一个女子,落得什么下场,你难不成想要步那一位的后尘?”

印容翱没有回答,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翱儿,你若是成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母妃,儿臣就怕那一日真的到了,儿臣除了一个身份外,什么也得不到。”

宸妃轻笑:“你可知你的父皇曾经只能仰望一个女子的存在,现在却可以决定一个女子的生死,这都是因为他曾经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而现在他是天域的天帝,是奉天世界任何一个势力都要忌惮的存在,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想要谁,便要谁。”

“母妃?”印容翱想到了最近在天域的传言,眉头皱了皱,“她还是一个孩子,父皇也……”

“孩子怎么了?有了权势地位,你做的事情,再违背伦理纲常,有谁敢说一句不好?!”宸妃不甚在意道。

“天羽城、沐天神族……”

“翱儿,他们算什么呢?或许在数千万年前,天域确实要怕他们,可是现在真正站在世界顶端的人,是我们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是我们啊!”

印容翱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握了握拳头。

“翱儿,记住了,这个皇位只能是你的,赢了生,输了死。”

印容翱郑重的点了点头:“母妃,儿臣知道怎么做了。”

不就是如他那不作为的父皇般,踩着女人的身份往上爬吗?

既然要娶,那就统统都娶了吧!

宸妃满意的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五十五章 记忆断层

天羽城——

“箜聆皇子,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本姑娘?”

紫雪来了天羽城好些日子了,箜聆皇子也就在她来的那日陪伴了一下她,后面就不见踪影了。

箜聆皇子从皇宫内走出来时,一身肃穆之气,震慑的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不怕死的女子,态度不善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花小姐有事吗?”

听他说出如此冷淡疏远的话语,紫雪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我说箜聆皇子是本姑娘在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君羽宫,是不是不愿意本姑娘住在君羽宫?”紫雪叉腰,抬起头,瞪着他道。

君羽宫!

箜聆皇子的眉头一皱,看着紫雪的眼神有一丝危险。

靠!

还真的是因为后悔让本姑娘住君羽宫了!

紫雪简直是想骂娘了,后来想想,还是先忍下来,看看他的表面态度是什么,哼,不想让她住了,她还偏要住不可!

“近段时间,天羽城的事情比较多,没能顾及到你的君羽宫,既然让你住了额,自不会有不愿意之说。”箜聆皇子的态度更加的冷酷了。

哇塞!

冰山版的箜聆皇子,比沐天神族那座冰山帅气、带感多了。

“本姑娘也不是这个意思了。”紫雪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个,是不是箜羽公主出事了?”

箜聆皇子眸色一厉,盯着他眼睛看的紫雪被骇了一跳。

“花小姐,本皇子还有事,先不奉陪了。”

箜聆皇子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绕过她走人。

跟在箜聆皇子身后的人,路过紫雪身边时,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最近箜聆皇子的性情变化很大,不知道有多少人惹怒了他,被狠狠的惩罚了一顿,也就只有这一位胆大包天,还能安然无恙了。

切!

什么人嘛!

紫雪瞥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

青沐城——沐天主府——戮竹居——

这一日,沐卿珏一路带风的闯入戮竹居,惊的正与沐卿殁在院中下棋的华儿,手指一松,白子掉落。

沐卿殁神色如常的捡起白子放好,抚摸她头发道:“我与君玉有事相谈,等会儿就回来。”

绛月惊魂未定的点点头,看着两人并肩离开。

不知怎地,刚刚沐卿珏一来,她就觉得心慌意乱,好像要出什么事情了一样。

沐卿殁两人来到书房,沐卿珏就忍不住道:“小太子与弑琦醒来后,两人的记忆都出现了缺失的情况。”

“是何缘由?”

“我暗自替他们检查了一番,发现二人的记忆没有被抹除的迹象,也没有记忆过的痕迹,就好像他们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事物一样。”

说到这儿,沐卿珏就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任何事物都有迹可循,可如今却无迹可寻。

若不是他经过一番了解,知道了弑琦与小太子都是因为箜檠太子的事情去了北毒宗,且都在那儿呆了许久,做了一些事情,他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诊断出错了。

“记忆断层。”沐卿殁沉吟道。

“记忆断层?”沐卿珏诧异的看着沐卿殁,若真是记忆断层,也说得过去了。

“二人经历的事情,都断裂开了,要想连接起来,不容易啊!”沐卿珏忧心道,若是想不起来,就不能从他们那里知道确切的消息了。

“无事,总归最后什么事情都会调查清楚的。”沐卿殁不甚在意道。

沐卿珏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于此了。

“慕氏一族可与那一族有关系?”沐卿珏心头一跳,忆起来此的正事,赶紧问道。

“慕氏一族在界域之战前便存在了,那时那一族的风头正盛,稍微与其沾上一星半点关系,都能使整个家族一跃为二流家族,可慕氏一族是在界域之战过后千年发迹的,不大可能与那一族扯上关系。”

沐天神族作为隐世家族之首,其底蕴与实力,足以傲视各大世家族,就以慕氏一族来说,其底蕴在沐天神族来说根本不够看。

但也不得不说慕氏神族如今在各领域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忽视的,至少其族是明明确确站队,插手世事的,不像沐天神族,除非是非常必要的事情,一般不会管外界的人怎么闹腾。

“可我手下的君龙卫传回消息,在慕氏神族的禁地中,看到了一大片盛开的紫色曼陀罗华。”

红色曼陀罗华与紫色曼陀罗华在那一族中,可以说是有着不相上下的地位。

沐卿殁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道:“《沐天史记》上记载慕氏一族自莽荒时存,发于辰零时期一千年,其族并未依附任何家族。”

沐卿珏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只能沉闷的点了点头。

“今日东臻帝都慕家来人了,先去了城主府,拜访了城主。又来了主府,拜访了家主,希望青沐城封城,方便他们布下唤魂阵,找寻其嫡长妹之魂魄。”

沐卿珏这么一说,沐卿殁倒是记起了那一日在白梅花林里的事情了。

“巧合而已。”

“我从慕然的身上感受到了小可爱的气息。”沐卿珏一句话否定了他的武断。

他好似没有感觉到沐卿殁身上越来越危险的气息,接着道:“但凡有梅花处,他们皆要搜查,而着重点在沐天主府内!”

“家主可允?”沐卿殁身上的气息平复下来,沉声道。

“嗯。”沐卿珏想了想道:“慕氏一族一向来与各族交好,区区唤魂阵而已,家主定然不会犹豫,况且慕然很是笃定魂魄就在沐天主府,家主也不好回绝了。”

沐卿珏的潜在意思是,不是事先没有给家主传递过信息,而是来沐天主府布一个唤魂阵真的只是小事,很难回绝。

“他既然要布阵就让他布去,不用管他。”沐卿殁冷冷道,似是一点也不怕慕然将绛月找出来。

此时一道极光射入书房,沐卿殁伸手抓住捏碎:慕家少主欲前来戮竹居拜访,已在门外等候。

沐卿殁脸上布上一层寒霜,冷的让沐卿珏替慕然的小命担忧。

“看来慕然是有备而来。”

沐卿殁不语,转身走了出去。

若是让沐卿珏知道在慕然来此之前就已经在整个青沐城各处都布下过大大小小的唤魂阵,最后敲定沐天主府,并直接来找他,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第五十六章 慕然到访

两个人出了戮竹居,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人竟是上一次在白梅花林里遇到的那人,至少装扮是一模一样,可一对上那一双细长的眼眸,就知两人并非是同一人。

“上次一别,原想不会再见,却不想再见之日会来的如此快,本少还未准备好答谢之力呢!”慕然拱手道。

沐卿殁冷冰冰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沐卿珏倒是似笑非笑道:“哪里比得上慕少主好天赋,一手幻阵出神入化,令人叹服不已啊!”

既然他想承认,他就是那白梅花林中的人,那就当他是了又如何?

“听闻戮竹居有着世间少见的紫竹林,不知可否前往一观?”慕然也不在意,继而提起另一件事。

反正就算是知道不是同一个人,难不成他说是,还会有人说不是不成?

“不可。”

“哈哈……”沐卿珏突然笑起来,上前抓住慕然的手臂道,“三哥的意思是一观怎么够,当然是要紫竹林中坐,剑下谈风生了。”

慕然笑着点点头,“嫡长三公子如此盛情,本少要是不应,岂不是不识抬举了。”

沐卿珏笑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沐卿殁冷眼旁观,任由沐卿珏将慕然带进戮竹居。

不知怎的,见到他的第一感觉,就是不能让他见到华儿,内心的紧迫感从未如此的强烈,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一般。

前往紫竹林的路上会经过沐卿殁所住的地方,而绛月就等候在院子里。

慕然果然在院子外停留了,视线落在那背对着这个方向的小人儿身上,调笑道:“嫡长三公子院内竟有个小娇女,莫不是哪位嫡小姐?”

沐卿珏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这可是我三哥的宝贝,虽一出生就没了父母,可我三哥当宝贝似得养这么大,平时想见一面都难。”

沐卿珏这话也不是在胡说,旁系确实有一个小女娃一出生就没了父母,也确实被嫡系之人抱过来养,后来早夭,也没有对外传出什么消息,一直都以为这女娃还活着呢!

他也是灵光一现,想到了沐卿殁既然一定要把人留下来,肯定是需要一个身份,那这个身份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虽说沐天主府都知道了嫡长三公子有了一个童养媳,但是大可以找个理由说,将童养媳送回其家族的途中,不幸病逝了,谁让她是凡人之女呢!

慕然点了点头,也不在多语,跟着沐卿珏往紫竹林走去。

沐卿殁没有再跟着去紫竹林,而是回来陪绛月。

他一把抱起她,将她紧紧抱在,淡淡的梅花清香吸入体内,他才敢确定她是存在的。

绛月感觉到他的不安,学着他以往的做法吻了吻他的额头,再紧紧搂抱住他的脖子。

“卿卿乖乖,华儿亲亲,怕怕丢丢。”

沐卿殁听到她哄小孩子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绛月自从忘记了很多事情后,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了,也越来越黏他了,有时候一转眼看不见他,就会急得哭起来,好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华儿,我的华儿。”沐卿殁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的额头。

“不要忘记我。”他贴着她的额头,注视她明亮的眼眸,认真而祈求道。

“我不会忘记你。”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她知道他这几日来的不安,她也想什么都记得,可是刚刚做过的事情,她马上就会忘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忘记卿卿了,卿卿可以提醒我,我一定会再记得卿卿。”她为了让他安心,对他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沐卿殁点点头,“我会让你记得,一定会。”

“嗯。”绛月点点头,“我最相信卿卿了。”

白玉亭内——

慕热摘下面具,放在玉石桌上,看着沐卿珏行云流水般的煮茶,笑道:“君子爱茶,果然不假。”

沐卿珏替他倒了一杯刚煮好的热茶,眼角一挑,笑道:“我可不是君子。”

“正好,我也不是君子。”他笑着端起茶杯,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沐卿珏见此,笑了笑,又给他倒了一杯。

“好茶。”

慕然回味了一下,真心赞美道。

“我也这么认为。”沐卿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细细的品味。

慕然待他放下茶杯,便说道:“我先前观三少窗内一枝梅花开的甚好,倒是与我那嫡妹酷爱的梅花有些相似,倒不知三少竟是个爱花之人。”

“三哥自是爱花之人。”沐卿珏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

只是此花非彼花。

“听闻三少手中有一把空灵谷的梅落渡忘川伞,不知是真是假?”慕然虽是在笑可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你说呢?”沐卿珏不答反问。

慕然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自然是真的。”

沐卿珏笑笑,不语。

空灵谷的主人虽是箜羽公主,但其实还有一个人能感知到空灵谷内的情况,绛月从中取出了梅落渡忘川伞,那人便很快就感应到了。

慕然一路追查到此,收到他的密信后,再经过一番调查,基本上可以确定人在沐天主府了,也可以确定这一切跟沐卿殁脱不了干系了。

“我不管三少如何想,梅落渡忘川伞也好,箜羽公主的魂魄也好,我都是要带回去的。”

沐卿珏眼角一挑,终于不再打哑谜了吗?

“你可以试试带的走吗?”沐卿殁不知何时来的,站在他身后,冷冰冰的说道。

慕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笑道:“带不带的走,不是三少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而是她必须回去。”

“为何?”沐卿珏见沐卿殁有爆走的迹象,赶紧问道。

“二位莫不是以为有了锁魂玉,一切就高枕无忧了?”慕然讽刺道。

“慕少所言何意?”

沐卿殁的神色缓和下来,走过来坐下了。

沐卿珏给他倒了一杯茶,看向慕然,等他回答。

“天翎族平白无奇的出了一个箜羽公主,难道你们都不会怀疑她的来历吗?”慕然双眼一眯,看着二人的眼神有点危险。

“未曾听闻箜羽公主生母是谁。”沐卿珏想到了曾经他与沐卿殁谈论的事情,难不成今天可以知道答案了。

“她又没有母亲,又怎么可能会有生母。”慕然嘲讽道。

不知怎的,从他的语气中,他们听出了一丝恨意。

第五十七章 魂体归一

“事关天翎族的隐秘,本少不便与你们说太多,但她的魂魄再不回去,不止本体要消散,魂魄也难存了。”慕然严肃道。

沐卿珏看向沐卿殁,想看清他此时的表情,却不能如意了,因为他始终冷着一张脸。

“慕少主,小可爱……”

“我会送她回去。”

沐卿珏即将出口的话,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说,给噎住了。

他偏头看去,只看到了沐卿殁冷酷绝傲的背影。

他低头,掩去眼底的深色。

明明很想留住,却不得不送回去,很难受吧?

沐卿珏抬头,看向慕然,他好像没听见沐卿殁说了什么似得,一反常态的细细品茶。

不知怎的,沐卿珏觉得沐卿殁对慕然的话有着一种潜意识的信任,或许他自己没有察觉,但熟知他性情的沐卿珏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若是他要沐卿殁将箜羽公主的魂魄送回去,还必须说明重重利弊,以及必须送回去的原因,可慕然只是模糊的说了说,他就信了,信了!

这在他看来,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他也做好了拉锯战的准备,没成想第一个让人出乎意外的竟是他!

慕然看了看他,觉得他沉思时,喜欢摩擦条形玉佩,又喜欢蹙眉的样子,实在是搞笑,“四少,可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沐卿珏笑笑,不说话也不摇头。

“其实很多事情,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

慕然站起身,留下这么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就转身走了。

沐卿珏回想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果真如此。

沐卿殁回了房间,看了一眼快要枯萎的梅花,心下一沉,快步走入内室中。

绛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体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梅落渡忘川伞被她拿在手里,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被吸入她的体内,稳住她的魂魄。

二位莫不是以为有了锁魂玉,一切就高枕无忧了?

慕然的讽刺的问话,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在他心头,一遍又一遍的击打他的心。

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握紧,上面的青筋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骨骼捏的咯咯作响,幽深的眼眸中肆虐的杀气,最终他的手松开了,眼中的杀气也平复下来了。

沐卿殁从她手中取出梅落渡忘川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将她收入了伞中。

他抱着梅落渡忘川伞走出去时,沐卿珏与慕然站在院子里,看样子是知道他要做何事的。

慕然邪魅一笑,走过来道:“多谢三少深明大义。”

沐卿殁微微侧身,躲开了他伸过来,想要拿过梅落渡忘川伞的手。

“我送她回去。”他不容拒绝道。

慕然笑笑,也没有出言反对。

沐卿殁抬步朝外走去。

沐卿珏看着他手中的梅落渡忘川伞,一时之间心绪复杂。

梅落渡忘川——沐天帝皇所赠。

箜羽公主、帝华神君,莽荒时期的绝代双骄,她们与沐天帝皇之间的恩怨情仇,写成的史书,都可以多过他书房内的医书了。

三个人一路无话的赶到天羽城,有慕然的带路,他们直接传送到了天羽城内。

踏足天羽城,压抑的氛围,令沐卿殁与沐卿珏心里有了一丝想法。

慕然没有带着他们走多余的路,直接带着他们到新宸宫。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箜羽公主了,能早点让绛月回归箜羽公主体内,便能让她少受一丝痛苦,多一分快乐。

穿过层层幔帐,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在箜聆皇子危急时,义无反顾推开了箜聆皇子,挡在他面前,不畏不惧的少女。

她面容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身形更是消瘦,看着就像是随时都可能死去一般,连绛月都比她的状况要好太多了。

沐卿殁看到她如此状况,眸色闪了闪,几经变化,最终沉寂下去。

慕然不再多做停留,从他手中拿过梅落渡忘川伞。

一手摊开,梅落渡忘川伞飞到她上方,散发出莹莹玉光,他另一手两指轻轻一划,一条血口出现,他嘴唇蠕动,念念有词,带血的食指往她眉心一点。

只见梅落渡忘川伞散发出强烈的血色光芒,然后没入她的眉心里。

她浑身一抽搐,嗯哼了一声,就沉沉的睡去了。

沐卿殁他们观她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心里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梅落渡忘川伞飞落到她的身边,像是守护在主人身边的宠物一般。

慕然收回手,转过身对着二人看了一眼,朝外走去。

沐卿珏率先跟着他走了出去。

沐卿殁走到床边,蹲下身,握起她冷冰冰的手,体内的真气一阵流转,流入她的体内,给她暖身子。

他给她理了理额发,落下一吻,将她手放入被子里,方才走了出去。

慕然与沐卿珏相顾无言的站在殿外等着他出来,待他出来后,慕然转了个弯,往天桥走去了。

沐卿珏与沐卿殁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第五十八章 忆忘法则

慕然来到天桥后,转了个身,背对着阴沉沉的天际。

“自那一日从青沐城回来后,她就昏睡不醒了,也就是那时,我们才知道她的神魂一直都有另一半夜晚未归,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白天也不归来了,这才一直在各处布下唤魂阵找寻她的半神魂。”

慕然没有说的是,这一件事情突然发生,将整个天羽城都闹的人仰马翻的,一片混乱,以至于箜聆皇子与箜女此时都在为天羽城的事情而忙的焦头烂额。

“小可爱的记忆出现了缺失的情况,这是因为箜羽公主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吗?”沐卿珏心里记挂着的是绛月,而非箜羽公主,毕竟相处了十三四年的人是绛月,不是箜羽公主。

“小羽儿只是昏睡不醒,其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不过你这情况倒像是中了记忆法则中的忆忘法则了。”

忆忘法则!

梨白真神所创!

世间也只有他一人会使此法则,难不成……

沐卿殁的脸色虽不如沐卿珏那般变得极其难看,可也冷了许多。

沐卿珏想到青梅小镇的经历和事后沐卿殁所猜测的那一番话,当时他还嘲笑他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放过,谁知今天打脸打的这么措不及防。

阵法的事情,他还可以坚定的认为另有其人,可这忆忘法则,他总不能再“自欺欺人”的想,世间还有另一人领悟了吧!

虽然,并不排除慕然所讲的话缺乏可信度,但是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例如本该死去的苍穹帝皇都出现了,那么本该死去的梨白真神没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但这也不是说,沐卿珏就这样相信了绛月缺失记忆一事真与忆忘法则有关,而是这是目前最能解释的通的说法了。

更何况,沐三少都没有表示怀疑。

“不管三少同小羽儿的分魂之间发生了何事,今日就此打住,咱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慕少主说得倒是好听,敢情付出了真情实感的人,不是自己,就一点儿也不在意了。”

沐卿殁还没有开口说话,沐卿珏就先面色不善的怼了慕然。

慕然不在意的笑笑,说道:“世人皆知第十三任箜羽公主神陨后,第十三任箜檠太子也突然暴毙而死,留下了第十五任箜檠太子,中间空了一任,你们可知是为何?”

沐卿殁眸色闪了闪,抿唇不语。

沐卿珏低眉沉思,第十三任箜檠太子是在第十三任箜羽公主神陨一年后暴毙,然后天翎族出现了新的箜檠太子,按照道理应该是第十四任箜檠太子才对,可对外宣布的却是第十五任箜檠太子出世了。

那第十四任箜檠太子去了何处?

为何第十五任箜羽公主与第十三任箜羽公主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难不成……

沐卿珏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慕然,沉声道:“慕少主可不要告诉我们,其实第十三任箜檠太子根本没死,只是换了一个人身份重新活过来了。”

也不怪沐卿珏会有这样的想法,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会这样想的。

慕然笑笑:“你也可以这样以为。”

“听慕少主的意思,似乎还有其他隐秘?”沐卿珏的手下意识的摩擦了一下腰间的条形玉佩。

“呵呵……”慕然看着二人严肃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几声,“他们的记忆不共通,如何能算是同一个人?”

沐卿珏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沐卿殁。

慕然眉眼含笑的看着沐卿殁,在等他的回答。

沐卿殁望着他,默然不语。

“不过一段记忆,他记不得,有人记得,不就可以了吗?”沐卿珏眼角一挑,看向慕然。

“但他们爱上了不同的人。”慕然神色一敛,轻轻道。

沐卿殁神色未变,似乎他的这句话并不能影响到他什么。

倒是沐卿珏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记忆不共通,没关系,但是爱上了不同的人,那如何共处?

“第十三、十四任箜聆皇子呢?”沐卿殁冷的掉冰渣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打断了沐卿珏的思绪。

慕然勾起嘴角邪邪的一笑,“他们啊?!你们不是都已经见过了吗?”

沐卿殁与沐卿珏的脑海中同时闪现出一双凌厉多情的桃花眼,再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是他?那箜聆皇子……”沐卿珏觉得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困惑了。

“箜聆皇子啊,他应该很好吧。”慕然转过身,看着远方,神情晦涩难辨。

“天翎皇不变,不管是第十三任箜檠太子也好,还是第十五任箜檠太子也罢,他们哪怕是记忆不共通,但都是同一个人。世人皆说,愿生在天翎族,可谁知天翎族人的悲哀?”

慕然的言语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伤感以及不愿。

“慕少主身为慕家人,怎么知道天翎族人不喜生在天翎族呢?”

沐卿珏觉得他的话有很大的漏洞,若是对箜檠太子他们的遭遇感到悲哀,那大可不必,毕竟每个人的人生走向,不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吗?

但他说的就好像是在说自己。

“本少主并没有说不喜生在天翎族。”慕然偏头,很认真的说道。

沐卿珏被他的认真给唬住了。

“慕少主……”

“第十三任箜檠太子在第十三任箜羽公主神陨前,便以神陨了,后世记载的关于第十三任箜檠太子与第十三任箜羽公主和那一族之事,其实都是第十四任箜檠太子与第十三任箜羽公主之事。”

“难道没人发现吗?”沐卿珏纳闷道。

“本就是同一个人,如何发现?”

沐卿珏想了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不自觉的看向沐卿殁,发现他沉着一张脸,似乎对这件事不抱任何看法。

“你究竟想说什么?”沐卿殁冷嗖嗖的眼神瞥向慕然,似乎已经失了耐心。

“第十三任箜檠太子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以魂体的状态,陪伴小羽儿十三年之久,再一次,是以本体的状态,之粗粗见了小羽儿一面,便消失了。”慕然看了沐卿殁一眼,淡淡道。

沐卿珏越听越糊涂了。

魂体、本体?

死了的人还有吗?

又不是谁都可以像小可爱一般找一个介体,暂时神魂分开存在的。

等等,小可爱是天翎族的人,或许他们天翎族的人都可以这样做呢?!

第五十九章 何为神

“三少、四少觉得神能回溯时光吗?”慕然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两人都有点惊讶。

沐卿珏还没有想明白上一件事,又赶紧想这一件事回道:“若是回溯过去的某件事是如何发生的,神可以做到。”

“但若是使人回到某个时间点,重走人生路呢?”

沐卿珏被他追问的一愣,“奉天世界好歹是大世界之首,且是比修仙世界更为高等的修神世界,停住一个小世界的时间,使时光回溯都得担不小的风险,且不一定能成功,慕少主怎么会这么想?”

“那能有神能快过时间吗?”慕然笑的极其明媚温柔,似乎他只是在问他们近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我等修神,本就是逆天之举,在凡人看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能话本中出现罢了,同样,神的能力无穷无尽,但仍有其限制,若是……”

沐卿珏看着慕然好像听了什么搞笑的事情在一个劲的笑不停,他慢慢说不下去了,同时他心里纳闷了,沐三少都没有回过一句,他抢什么戏呢?

真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何为神?何为仙?何为佛?何为魔?何为妖?何为鬼?何为人?”慕然仰天一问,嗤嗤的笑了。

沐卿殁眼神闪了闪,抿了抿嘴唇。

沐卿珏听了他的问话,不由得开始深思。

何为神?

何为仙?

何为佛?

何为魔?

何为妖?

何为鬼?

何为人?

“这个问题,就好比人从何而来,仙从何而来,不管从何而来,但最后他们都想成神,可成了神后呢?”

“人希望成神,仙希望成神,神希望成什么呢?”

慕然没有给他多少深思的时间,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让沐卿珏往日里灵活多思的头脑,一下子跟卡壳了一样,卡的他一怔一怔的看着他,不说话。

“天道。”

沐卿珏感觉整个人都好像被一道惊雷给劈中了,脑子一阵清醒一阵混乱。

他想他想明白什么了,又什么也没有想明白,他把目光移到沐卿殁的身上,急切的希望他给出个所以然来。

“哈哈哈……”慕然听了沐卿殁的回答,却是仰天大笑,笑的很是开怀,但也像是个疯子!

“是天道!”他浑身气势一变,是狂妄,是强大,是不甘,是愤怒!

“难道神不是最终点吗?”沐卿珏喃喃道。

“呵呵……”慕然低笑两声,“何来终点?”

沐卿珏一愣,“成神与天地同寿,不是最高追求了吗?”

“这天地寿命尽了吗?”慕然冷笑道。

“……”沐卿珏抬头望天,表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祖宗成神了吗?”慕然挑眉,讥讽道。

沐卿珏:“……”

“从沐天帝皇那一辈神开始,世间再无成神者。”沐卿殁冷冷吐出一句话。

“哼。”

沐卿珏:“……”你这样很容易被他打的!

“神,天下苍生都嚷着要成神,谁明白什么是神?一个连神为何都搞不懂的人,妄想成神真是可笑!”

沐卿珏忧伤的仰望天空,所以说了半天,唠叨了半天,哪里才是重点呢?

“她醒了。”慕然笑了。

这个笑容,让沐卿珏觉得很奇怪,觉得是开心吧,又有点惆怅,觉得是难过吧,又有点怀念。

沐卿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她身穿一件红色的单衣,披散着过腰的青丝,眼神冷漠而凌厉,眉宇间透露出不可一世的高傲,看人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毫无价值可言。

“不过是一些蝼蚁之辈,妄想成神,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沐卿珏刚刚觉得她走路怪怪的,结果凑近一看,原来她根本没有在走路,而是慢慢飘过来的。

“阿华。”慕然温柔一笑道。

她微微颔首,视线落在沐卿殁身上,“沐天帝皇的后辈?”

沐卿殁看着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那里面没有对他的熟悉,只有陌生,还有及通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嗯。”沐卿殁冷冷的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倒是和他一样的德行。”她勾唇一笑,眼中俱是怀念与忧思。

沐卿珏暗自打量她,想到慕然称她为阿华,也就是说她不是小可爱了!

真的是一体二主!

不对,他先前不是叫她小羽儿的吗?

沐卿珏看着慕然的眼神有了一丝惊疑,心里涌现了很多的想法与猜测,只是一时之间不能好好的静下来想一想,到底对不对。

阿华看着沐卿殁,眼神冷漠,没有了昔日的光芒与温柔。

她与他之间就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彼此都没有任何的话可说。

“他还好吗?”阿华眼中的冷漠淡去不少,带着点小心问道。

“万恶之渊之下数千万年,应该是好的。”沐卿殁注视着她的眼睛,淡淡道。

阿华的身子好像晃了晃,她道:“那就是安好了。”

沐卿殁不语。

“你呢?”阿华突然很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我一点也不好。”沐卿殁看着她,似难过又似无奈道。

“为何?”阿华微微蹙眉。

“我爱的人记不住我了,甚至变成了另一个人。”沐卿殁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阿华嘴唇蠕动,呐呐的看着他。

“她……只是忘记了。”

“她……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忘记了。”

阿华感觉眼前一黑一暖,原来是沐卿殁伸手将她的眼睛给捂住了。

“别说了,我答应过要告诉她,该记得我,该记得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一切,你的眼睛太像她,又太不像她了,我看着会害怕,会难过,也会不知所措。”

沐卿殁一番话说的所有人都面露复杂之色。

阿华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你知道天羽城为何是不朽之城吗?你知道天翎族为何有不灭信仰吗?”

“为何?”沐卿殁深深的看着她,只要闭上了眼睛,果然一切都一样了。

“因为他们心中坚信,只要不放弃不抛弃,一切皆有可能。奇迹从来都是人创造出来的,而不是等出来的!”

阿华推开了他的手,睁开了眼睛。

平静无波的注视着他,“天翎族信奉守护的力量,所以有人领悟了守护的规则,只要信仰不灭,守护长存,天翎族不是不争,只是个人信仰不同。”

沐卿殁伸手触碰她冰冷的脸颊,“信仰不同?呵呵……”

“你该相信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

“我想要的,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要争,都要抢!不争不抢,什么也得不到!

天翎族不争不抢,还不是有绝对的武力依靠!

我不争不抢,只怕是她连我是谁都记不住!”

沐卿殁身上爆发出强烈的迫人心神的强烈情绪,震的阿华一惊,慌的打掉了他的手,又退了好几步远。

“九郎?”她望着他的眼睛一下子起了雾,红了眼眶。

“呵呵……”沐卿殁看着她,低笑两声,转身走了。

阿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滴落。

长情桥上,玉河旁,他问:“嫁否?”

“嫁。”她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的回道。

“呵呵……”他低笑两声,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离开。

那时他的背影,就像现在充满了悲伤充满了落寞,充满了不甘与无能为力。

“九郎!”阿华突然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哭诉道:“我不嫁了,不嫁了……你别走!”

沐卿珏被这神转折的一幕给看呆了,他们究竟谁是谁,谁又在说着什么?

慕然低敛着眉眼,神色看不清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美妙啊!

第六十章 难过

在一个苍穹都是暗红渗人的地方,宛如黑色岩浆的深渊上连着几十根粗大的锁链,上面缠绕着大小不同、长短不一的乌黑色魔蛇,半空中还有几十只魔鸦,扑闪着翅膀,沙哑的叫个不停。

一直波澜不起的黑色岩浆,突然变得躁动起来,翻滚起阵阵黑色的浪花,几十根锁链被黑色岩浆冲撞的铛铛作响,黑色深渊下,一具被无形的锁链锁住四肢,并被关押在一处洞府中的躯体,突然睁开了血紫色的眼睛,眼中迸射出强烈的光芒后,又闭上了眼睛。

沐卿殁感觉到一阵心悸和顿顿的悲恸袭来,这种痛,和得知了他爱的人可能会不记得他,甚至会变成另一个人的痛不一样,是那种等了一个答案,等了好久,终于得偿所愿的痛,明明该惊喜的,为什么那么痛?

“华儿。”沐卿殁转过身,将她紧紧抱住,把头抵在她头上,唤道:“华儿。”

在他怀中的阿华,眼神徒然变得迷茫,后来又变得清澈,透着灵动。

“你是谁?”她抬起头,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伤心,还抱着她不放。

慕然惊的抬起头,看向她,嘴唇张了张,最后偏头看向其他地方,似是不愿意再看一眼。

间接性失忆吗?

沐卿珏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又颇有些同情的看向沐卿殁,喜欢这么个折磨人的小妖精,真是一种酸爽的享受啊!

沐卿殁放开她,却抓住了她的手,“你是谁?”

“我是……我是……是……”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久,都没有给出答案。

“你是谁?”沐卿殁再次问道。

月尽朦胧,梅点绛,夜影清疏,误芳华。

她脑海中突然响起来一道好听的男声,这么一句话,她不由自主跟着说道:“月尽朦胧,梅点绛,夜影清疏,误芳华。”

“呵呵……”沐卿殁突然笑了,不知是难过的笑,还是愉悦的笑,但她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不要笑了,你不要笑了!”她无措又慌乱的伸手捂住他的嘴,但是他的笑声还是从她的手缝中溢出来。

“呵呵……呵呵……”

“不要笑了,不要笑了!……求求你不要笑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她感觉心里难过的快要不能自己了。

沐卿殁拥住她,紧紧的拥住她,笑道:“名绛月,字芳华,我的华儿。”

她伸出手,想回抱他,却又不敢回抱,伸出的手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沐卿殁放开她,定定的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似乎有无尽的话语要诉说,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绛月看着他,眼中慢慢蓄泪光,她呐呐道:“不能忘记……不能忘记……我不能忘记什么?”

她心里突兀的冒出这么一个念想,提醒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忘记,可是她记不起来了。

她越是想记起来,越是记不起来,整个人急得直掉眼泪,固执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够提醒她或者告诉她,因为他知道她的名字,或许也知道她很多事情也不一定。

沐卿殁心痛又心疼的看着她,眼中泪花闪现,伸出手狠狠的抱住她,一点儿也不愿松开。

绛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心里的慌乱无措,似乎在他的怀抱下,一下子消失了。

她满心只感受到浓浓的安定与不知为何的喜悦。

沐卿珏眉头不自觉的紧皱,虽然他一直观察着慕然的所有情绪变化,但他除了刚开始那会儿有点表情变化外,后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他看的不由得有点火大,怎么办?

小可爱的魂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不能来讲解一下吗?!

该说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废话一大堆,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向他学习学习,如何意简言骇的叙述一件事!

“吾姓沐,名卿殁,字君久。”他贴近她耳边,柔声道。

绛月觉得他的声音好听到犯规,居然还这么靠近她耳朵说话,不用看,她都知道她的耳朵铁定红透了。

“卿……卿卿。”她愣了愣,颇有些不知所措,也有点困惑的歪了歪头,不明白,她为什么下意识的就想喊出这个名字。

沐卿殁听见了,反而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绛月偏头正好看到了这个笑容,不由得看呆了,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我喜欢看你笑,真好看!”

沐卿殁看着她惊喜又满足的样子,眼含宠溺道:“我喜欢看你看我笑的样子,真好看。”

绛月的脸倏地烧了起来,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又惊又羞的话来。

沐卿殁看着她,眼中带笑,却又充满了浓浓的情意。

绛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沉溺在他那双深情又专一的眸子深处了。

命天宫——

在大殿之上,闭目养神的梨先生突然睁开眼睛,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迸射出强烈而渗人的精光,他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嗜血而狠辣的笑容,轻声说道:“沐君久,你还没有死心呐。”

他站起来身,往外走去,所去的方向竟是天桥所在。

天桥上,慕然眸光闪烁,望向沐卿殁的眼神令人觉得别有深意,却说不准是否真的有其他意思。

但很快,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绛月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两道身影向沐卿殁袭去,她定眼一看,一个是先前站在一旁,她并未怎么注意,潜意识却觉得可信任的慕然,另一个戴面具的人,她虽然不认识,可心里隐隐约约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与羁绊感,似乎与他交情不浅,且潜意识的想要去依靠他。

这跟沐卿殁与慕然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似乎他是可以完完全全相信,且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但又必须做好十全的准备才行!

真是矛盾极了!

绛月心里困惑极了,但看着两人围攻沐卿殁,心里又焦急害怕。

她不想让他们动手,但又不知道叫谁住手,似乎叫了也不会有人应。

梨先生与慕然两人联手对付沐卿殁一人,居然都隐隐落于下风。

对沐卿殁的实力,二人心里都暗自惊奇!

一道熟悉又恐怖的威压突然袭来,沐卿殁双眼一厉,被震飞出去!

“卿卿!”绛月失声喊道,不过沐卿殁只听见她的惊呼声,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慕然与梨先生两人极其有默契的向沐卿殁攻击,将他逼出了天羽城,进入到一片黑雾中,里面血丝缕缕游荡,却不见人。

绛月远远的追着,不见了三人,正想转身问问一旁观战的沐卿珏有没有看见什么,却见原地只剩下她一人,待她反应过来时,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便再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第六十一章 注定遗忘(终)

闻讯而来的箜聆皇子的神色担忧的将倒地不醒的箜羽公主抱起来,身影移动极快的往新宸宫而去,紧跟在他身后的箜女只能瞥见他的一抹残影,就不见了他的踪迹。

待她赶到新宸宫后,箜聆皇子已经打开了空灵谷的仙门,进入其中了。

她飞身进了空灵谷,一路上无数美景在她眼前掠过,她都无心欣赏,身形移动飞快的往幻仙宫内飞去。

箜聆皇子将箜羽公主放到了幻紫色的纱帘半笼罩着的超大圆形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后,坐在了床边的软垫上。

眸光沉沉的看着昏睡着的箜羽公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还多亏了嫡长四公子传来消息,梅落渡忘川伞在沐卿殁的手上,不然二殿下确定了梅落渡忘川伞出了空灵谷,也很难找到梅落渡忘川伞的存在,而且一少在青沐城布下唤魂阵找了许久,也不见丝毫回应,看来是小殿下的半魂有意识的不想回来啊!”

箜女说到后面的话,就开始露出了担忧之色。

“她也只是,可以任性这一次了。”箜聆皇子看着箜羽公主,面色沉静的说道。

可是,有人却连一次任性的机会都没有。

“梨先生说,小殿下醒来后,会忘记很多的事情,尤其是关于沐卿殁的,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无情剑杀阵内出现的那个红衣男子。”箜女每每想到他,心里总会有一种隐隐约约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感觉,这让她的心里很是矛盾。

这段时间,也没有红衣男子的消息,他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不留半点痕迹,可一出现,便搅动风云,搅得世界不得“安宁”。

“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吗?”

箜聆皇子这一问,倒是把箜女给问住了,记不记得,貌似都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忘记了沐卿殁,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是好事情啊!

可这真的是好事情吗?

箜女不禁在心里暗暗一问,可这个答案,不再某些事情发生时,是不可能有任何的答复的。

“小羽儿只需要记住她箜羽公主的身份,记住她与生俱来的责任,记住她必须完成的使命,而不是记住一些不相干的人。”

箜聆皇子这话说的可真是严厉冷酷多了,果然是不一样了呀!

若是以前,说的应该是我的小羽儿记不住了,才好呢!就不用为了那浑小子而黯然伤魂了,可以天天快快乐乐的生活多好啊!

箜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愿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吧!

半个月后——

青沐城——沐天主府——戮竹居——

沐卿殁立于窗前,看着院子中枯死的红梅树,一看一站便是一整天。

这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自从天羽城回来后。

沐卿珏走进戮竹居时,看见这一幕,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想到那日,那诡异的发展,每一次回想起来,心里都有那么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可是那就是事实。

无论接不接受,他们都得必须接受这个无情的现实。

“三哥,无仙城内发生了一些事情,百无仙想让我们去帮忙一下。”沐卿珏走进房间内,站了好一会儿,沐卿殁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君玉,慕然会找到沐天主府,是你通知他的吧。”

沐卿殁没有转过身,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是。”

沐卿珏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做的事情,能瞒得住沐卿殁。

或许一开始,能瞒得住,可等他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件事的破绽还是很多的。

沐卿殁与绛月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久,他身上沾染绛月的气息也最深厚,且梅落渡忘川伞的出现,亦是他有意引导为之的。

自那一日,箜聆皇子来闯天命擂台,箜羽公主露出了真面目后,他的心里就有一个疑问了,旁人看不出来,他可是绝天医啊!

在他面前的无论是人、妖、鬼、仙……神,只要他身上出了问题,不用他特意去看,只需一眼就能看明白。

箜羽公主的神魂是残缺不全的,同样绛月的也是,更有依据的是,绛月与那株红梅树之间存在着轻微的排斥性,以及她们二人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模一样的,更直观的便是一眼看去,她们两个人的双眸是一模一样的。

后面发生的事情,都证实了他的猜测,他看着绛月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记忆也开始缺失,看着沐卿殁焦急、担忧、无措……的模样时,他其实很想问一问,三哥,你知道小可爱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你知道这样下去,小可爱会死吗?

你知道箜聆皇子为什么要拼死一搏的闯天命擂台吗?

你知道紫雪之花对箜羽公主意味着什么吗?

沐卿珏想,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放手让她离开,因为她离开了这儿,就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

可是,他不能看着小可爱死,也不能看着他最后、后悔啊!

“你不是绝天医吗?”

沐卿殁转过身来,双目定定的盯着他,看人的眼神渗人极了。

沐卿殁心里有点儿发毛,但还是镇定道:“正因为我是绝天医,所以我得救小可爱。”

“救?”

“对,救她。”沐卿珏在他要冻死人的目光下,迎着头皮点下了头。

“呵!”他嘲讽的笑了一声,“可她已经消失了。”

“不是的!”沐卿珏急忙道,“她只是和箜羽公主融为一体了,她的记忆也会归箜羽公主所有,她们都会记得你,都会依然爱你。”

沐卿珏敢说这话,是因为那一日在望天楼里的包厢内,他从窗边看的清清楚楚,箜羽公主的眼底有着对沐卿殁求而不得的伤痛,那是做不得假的情愫。

“爱?”沐卿殁摇头,“没有爱了。”

全都忘记了,还谈什么爱?

“三哥……”沐卿珏正欲说些什么,他却转过身,往内室走去了。

“准备一下,去无仙城。”

咦?!

这是想通了吗?

沐卿珏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想通了就好,不过花半个月就想通了,也是一个奇迹了呀!

他都做好了,被责怪的准备了,没想到真的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啊!

第六十二章 沐君久

空灵谷——

炫蓝的天空下,游云朵朵,翼鸟齐飞,翱翔天际,仰天长鸣,飞旋灵谷,银铃清脆,声声入心。

炫光闪烁,花絮飞舞,泉水叮咚,小溪绵长,高山流水,飞流瀑布,一泻千里。

水虹仙桥,彩鱼游,飞鸟翩舞,长唳乐,长情亭,往生恨,断念栈,一恨往生,一念此生,一世情缘,怎够?

身穿雪色纱裙的俏丽人儿,身处在一片蒲公英的花海中,微风轻轻的拂过,蒲公英的花絮如雪花般飘飘洒洒,零零散散的落在她的发髻上……眼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眸若星辰,璀璨夺目。

她提起裙摆,露出小巧玲珑的玉足,欢快的踩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金色小鱼围绕在她玉足边嬉戏,温柔的触碰,让怕痒的她,巧笑嫣兮,她抬起头,望着彩蝶翩翩起舞,花絮飞扬,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突然,她的视线落到不远处飞流直下的瀑布上的长情亭内,那里有一抹红色的身影,明亮夺目却又清冷孤傲,好不真实的感觉。

他……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箜羽公主走到铺垫在溪水中的不规则玉石上,放下裙摆,俏皮一笑,伸出玉手,一条雪白透明的丝线飞射而出,直直的缠绕在长情亭翘立的亭角上,然后拉着她往上飞去。

长情亭内的人,突然转过身来,视线正对上她含笑的水眸,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而专注,一眼就让她沉溺其中,忘记了反应。

丝线在亭角上滑落,她直直的朝着他扑过去。

一手拂过他高高束起的青丝,带走了那金边红色的发带,一手按住他的胸膛,将他扑到在地,趴坐在他的身上,柔软的粉唇不经意的擦过他冰凉凉的脸颊。

抬头四目相对,深深凝视,鼻尖触碰,呼吸扑洒,缭绕身心。

如丝绸般柔顺光滑的墨发,散落一地,一眼看去,配上傲冷的绝颜,竟有了一种放荡不羁的洒脱,当真是个清丽脱俗的谪仙人物!

“……是你?!”箜羽公主眨眨眼,长长的眼睫毛扑扇在他细长的眼睫毛上。

“你为什么不说话?!”箜羽公主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光盯着人看,不说话呢?

“你是应邀来这里陪我的吗?你怎么进来空灵谷的呀?”箜羽公主用手指刮刮他的眼睫毛,他也不眨眼睛,让她觉得很有趣。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了?”箜羽公主骑坐在他身上,两手撑在他胸膛上。

“不是。”

箜羽公主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冷不促防的听到他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微风拂过,润物无声。

“那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箜羽公主趴在他的胸膛上,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想听你说话。”

看着他认真的说出这句话,箜羽公主瞪大眼睛,脸烧的热乎乎的,心遽然的悸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她的心跳声清晰的传入彼此的耳中,她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他也感受到她遽然加速的心跳,他看着她,目光认真、专注而炽热,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个人,只看得见容得下她一个人。

箜羽公主反应过来,慌乱的从他身上坐起,又猝不及防的自己绊倒脚,倒在他身上,而他拥住她,面不改色。

“我……我叫……叫夙念。”箜羽公主闹了个大红脸,躲闪着他的目光,结结巴巴道。

“夙念?”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沉溺在这比仙乐还悦耳醉人的声音中。

“嗯,夙愿的夙,执念的念。”她点点头,眸若繁星的看着他道。

偏执一生的执念,终究因你的离去,成为生生世世的夙念。

“沐君久。”他伸手替她理了理乱了的鬓发,在她耳边淡淡道。

“沐君久是你的名字吗?”箜羽公主笑语嫣然道。

“嗯。”他轻轻的在她头发上烙下一吻,“沐君久,字卿殁。”

“卿殁归,君长久,君卿长久时,只待同墓殁。”箜羽公主歪着头,将脑海中闪现出的这一句话脱口而出后,惊愕的看着沐君久。

沐君久浅浅的一笑,温柔的抚摸她散落在两肩的秀发。

“你笑起来真好看,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不会笑了呢!”

“呵。”沐君久轻笑,惹得箜羽公主看着他的目光更加的火热了。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箜羽公主重重的点头,“这里很美,可是也好冷清,我好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她说着,眼神由落寞渐渐带上了期盼。

“你想出去?”沐君久眼神暗了暗,捏捏她的小鼻子,逗的她直噘嘴笑。

“想,可是我现在不能出去。”箜羽公主无比落寞的说道。

“真是个惹人疼的小傻瓜。”沐君久低低的笑了,箜羽公主被他的笑容给吸引了,也痴痴的笑起来,心情也没那么低落了。

“你会在这里陪着我吗?”箜羽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的紧张,死死地盯着沐君久的眼睛,生怕他下一秒说出拒绝的话来。

“小傻瓜。”沐君久捏捏她的小鼻子,撑起身子,把她搂进怀里。

“我当你答应了哦!”箜羽公主搂着他的肩膀,俏皮道。

沐君久笑而不语,视线落在她光滑白嫩的玉足上,她眨眨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赶紧将裙摆拉开遮住玉足。

沐君久笑着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抬起她的脚腕,看清楚了隐藏在脚腕侧面的玫红色翎羽刺青,低头在箜羽公主惊愕的目光下轻轻印下一吻。

徒然一凉,另一只脚腕上已被系上一条银色脚链,点缀着淡紫色的小晶石,挂着两个紫色花铃,轻轻一动,就传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怎么不穿鞋子?”沐君久轻轻的揉捏她有些冰冷的小脚,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一股热意从脚底传来。

“忘了。”箜羽公主嘟着小嘴笑道,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看见这里有个人,一时之间太开心,太心急跑过来,全然忘了要穿鞋子的事情。

“鞋子在哪儿?”沐君久开始捏另一只小脚。

“在落石溪边。”箜羽公主回忆了一会儿道。

沐君久放下她的小脚,把她抱坐在栏椅上,转身就要去落石溪边找鞋子。

“你要走了吗?”箜羽公主抬起头,双眼泛红的看着他的背影,声音还有些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远去的背影,她就觉得心突然好难受,好难受,难受的她想哭,却不知怎么哭出来。

沐君久猛的抬出的脚顿住,转过身,看见她这样轻轻叹了口气,刮刮她的小鼻子。

“小傻瓜,想太多,我是去给你找鞋子。”

箜羽公主往他身上一跳,双手搂住他的肩膀,两脚紧紧缠绕着他的腰,撒娇道:“我要跟着你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而且你知道落石溪边在哪里吗?”

“小傻瓜。”沐君久抱住她,笑了笑,往长情亭下走去。

沐君久用实际行动告诉了箜羽公主他不仅知道落石溪边在哪里,还眼力好的一眼就看见了摆放在落石溪边大石头上的绣花锦鞋,鞋尖顶着一朵毛绒绒的白色小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沐君久半蹲在地上,腾出手来拿起一只绣花锦鞋准备给箜羽公主穿上。

“我还没有找到落石溪里的紫蚌,问她要两颗紫色珍珠呢!”箜羽公主阻止道,作势要离开沐君久的怀抱。

沐君久把鞋子放下,抱起她来到落石溪岸边,她让沐君久把她放下来,一脚踩进溪水中。

沐君久看了一眼落石溪,里面确实有些颜色各异的蚌壳,但紫色的似乎不太好找,至少他一眼看去,没有看见一个。

“紫蚌是落石溪的溪主,也不知道她是不喜欢我,还是因为什么,我只见过她一次,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箜羽公主一边找一边说道。

沐君久跟在她身边,不时的替她找找,突然他微微蹙眉,拉住箜羽公主的手,低声道:“先别找了,空灵谷这么大,你不带我好好逛逛、玩玩?”

箜羽公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了空灵谷后,每一天都要来落石溪边找溪主要两颗紫色珍珠,她内心深处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蛊惑她,那很重要,但又不重要,真是矛盾极了。

听了沐君久的话,箜羽公主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悟的笑起来:“对噢!”

沐君久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往岸边走去,并走到她放鞋子的地方,拿起她的绣花锦鞋给她穿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箜羽公主先是脸红心跳的搂紧他的脖子,后又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的震动声传入她耳朵里,整个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与欢喜!

“我们先从雪色之海逛起,最后到幻仙宫。”箜羽公主从他身上跳下来,笑容满面道。

沐君久没有异议的点点头。

“不过我要你背着我去!”箜羽公主背着手,狡黠的笑道。

沐君久摸摸她的头,半蹲下,她雀跃的扑上去,两手搂住他的脖子,笑吟吟用手指道:“往那边。”

在他们的身后,溪水翻腾,荧光湛湛,一道婀娜柔美的身影出现在荧光中,双眼迷离恍惚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突然身影一震,只因见到那极为熟悉的冰冷刺骨的眼神,然后遽然消失在落石溪。

第六十三章 交心

无仙城——

无仙城之名的来由,顾名思义的便是无仙城内,不能有任何一个属于仙域的仙。

奉天世界,很多大小势力都承认了仙域改为天域的事实,但是唯独无仙城不承认,甚至因此而将属于仙域势力之中的人作为拒绝往来户。

同青沐城、天羽城一样,无仙城能数千万年来,与天域如此对着干,自然是有它的底气在,否则早就被天域的人给吞的渣滓都不剩了。

至少,在无仙城的事情上,天羽城、青沐城都可以说是它的盟友,以及一些其他大势力的家族,甚至可以说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不为过吧。

“嫡长三公子、嫡长四公子,来的这么快,让无仙心里甚感惊讶啊!”百无仙在城主府外,迎接了应邀前来的沐卿殁二人。

百无仙可是知道了半月之前,天羽城发生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并没有传开来,但是该知道的那些人,还是都知道了。

“无仙少主相邀,我与三哥不尽快赶来,岂不是对无仙少主的不重视吗?”沐卿珏调侃道。

“呵呵……”百无仙同他一起笑了起来,就是一旁的沐卿殁冷着一张脸,显得格格不入了。

“无仙已在府中备好酒席额,只等二位嫡公子入座了。”百无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观他眉眼之间不见忧色,沐卿珏在心里暗想到,莫非是这一次的事情,不是太过重要?

三人依次入座后,百无仙先给二人倒了一杯酒水,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道:“今日,无仙做东,先邀嫡长三公子、嫡长四公子酒过三巡,咱再谈要事,无仙先干为敬了。”

沐卿殁颔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无仙少主,客气了。”沐卿珏笑了笑,也将手中的酒水一口闷了。

“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真是好酒量啊!”

沐卿珏摆摆手,不甚在意道:“无仙少主,尽管叫我三哥三少,叫我四少便是。”

自圣义尊者过后,身份相同,且关系亲近之人都是称呼什么少的了,沐卿珏这么一说,无外乎是拉近了三人的关系。

“如此,无仙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三少、四少。”

不得不说一句,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这个尊称,是真的特长,也特拉远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让人清楚的知道彼此的身份,究竟都隔着一些不可逾越的东西。

沐卿殁、沐卿珏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待酒过三巡,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后,百无仙才正了正色问道:“三少、四少,不知在冠礼之日,为二位冠礼的大宾是?”

沐卿珏眼角扬了扬,“无仙少主,提及此事,莫非这一次相邀的事情,与之有关?”

百无仙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三少、四少可知无仙城的月家?”

沐卿殁二人颔首,沐卿珏道:“莫非这月家真是那一族之人?”

月家的由来比东臻帝国的慕家的历史还要悠久,基本上可以说是同沐天神族一样有着悠久的历史了,况且月家从古至今,一直居于此处,从不迁移,可以说是无仙城内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了。

界域之战过后,那一族在奉天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是谁怀疑到了月家的身上,说月家其实就是那一族的分支,为此月家险遭灭族大难,好在月家最后证实了其与那一族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否则……

“这话说的,倒不如说慕家是那一族之人更为恰当。”

“哦?”沐卿珏有点儿惊讶的看着百无仙,怎么会突然提起了慕家呢?莫非是那一片曼珠沙华惹的祸?

“奉天世界的人都知道,那一族的族花便是曼珠沙华,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族会将曼珠沙华定为族花。”

“这若是在界域之战前,那肯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自界域之战过后,那一族有关之事都成了奉天世界的禁忌,忘记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人传出有关那一族的消息呢!”

沐卿珏的意思是,现在不知道这曼珠沙华作为那一族族花的由来,亦是正常的,不过百无仙知道这么多,真的只是意外吗?

“曼珠沙华作为那一族的族花的主要原因,便是那一族之人出生之时,会遍地开出极其美艳的曼珠沙华,他们凭借开出的曼珠沙华的颜色,来认定族人的血脉纯度,判定其是否能归于嫡系一脉。”

“无仙少主若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还请直言不讳吧!”沐卿殁突然开口道。

百无仙笑了笑,“三少要无仙直言不讳,可无仙也怕祸从口出啊!”

“我沐天神族不会对那一族之人出手,亦不会与无仙城为敌。”沐卿殁干脆利落的说道。

“好!”百无仙满意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无仙自然也不会藏着掖着了。”

“得无仙少主信任,是我沐天神族的荣幸。”沐卿珏笑道,心里却想到但愿百无仙说的是他不知道的事情,最好是有利用价值的消息,不然……白瞎了这么一通交心之举了。

“四少肯定也知道了慕家禁地内曾出现过一片紫色的曼珠沙华花海,可是后来这一片花海很快就消失了,这让无意之间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幻像,其实不然,那一日正好慕家诞生了一位可爱的嫡小姐,只是至今都未放出消息而已。”

“无仙少主,说的这个,我和三哥确实不知情,可是这与你要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确实有关系,因为今年又到了慕家、月家及其一些家族要进新族人的日子了,但是这期间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这件事无疾而终了。”

“什么事情?”沐卿珏略感兴趣的问道,没道理沐天神族的情报网比不过无仙城的呀,为什么百无仙知道的消息,他反而什么都不知道呢!

沐卿珏心里郁闷了,决定回去好好找情报部门的那位聊聊,消息再这么滞后下去,万一哪一天奉天世界的人想不开来找沐天神族的麻烦,岂不是要等人家打上门来了,才知道!

“慕家、月家莫名冒出来的新族人都在半路被掳走了,且已经是第三批了。”百无仙面色沉重道。

“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沐卿珏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连冷着一张脸的沐卿殁都沉了沉脸色。

第六十四章 知晓本意

“你们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实属正常,这些人派出来,都是为了慕家出生的那一位嫡小姐,若是此事传漏了消息,等待慕家的将会是什么,三少、四少的心里都很清楚吧。”百无仙悠悠道,“此事,若非不是发生在无仙城的范围内,无仙亦是不知情的。”

“这慕家与月家从来都不相往来,却没想到在那一族的事情上,在暗地里居然这么上心,这慕家出生的那一位嫡小姐到底是身份有多尊贵,让那一族竟肯为她连派了三波人来。”沐卿珏略感惊奇道。

或许是沐天神族的主修剑道的缘故,血统方面反而比不上那一族重视的多,家族子弟能否得到字辈,看的都是个人实力,比较多。

那一族,基本上一出生,血统就决定了一个人在族中的地位与待遇。

可以说,在那一族生存下来的人,都是非比寻常之辈,因为他们从小不仅要与外人争,还要与族人争,不争个你死我活,大家都没有活路。

“四少,是不知道紫色的曼珠沙华对那一族意味着什么,若是知道了,就不会觉得惊奇了。”百无仙笑了笑道。

“不会是同天翎族的箜羽公主一样重要吧?”沐卿珏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典型的代表身上。

百无仙点了点头,“三少、四少该知道,越是血统纯正的人,对以血脉之力强,则家族强的家族来说,一个数万年都难得一遇的纯血统嫡系子弟,意味着什么。”

沐卿珏颔首:“如此说来,这一个在慕家出生的嫡小姐,原本是应该送回那一族的吧?”

百无仙沉默片刻道:“不,她就算是在那一族出生,也会被送到慕家来的。”

“这是为什么?血统如此纯正的人,不是应该在她成长起来之前,将她保护好吗?”

“没有经历过磨难的天之骄子,在那一族的眼中不算是天之骄子。”

百无仙的话让沐卿珏一愣,那一族在莽荒时期,让百族忌惮,不是没有道理的。

“无仙少主,此次相邀之事,莫非是想让我与三哥帮忙找慕家、月家失踪之人?”沐卿珏又将话题再次转到了这一件事上来了,他的本意是想给沐卿殁找一点儿事情做,省的他整天惦记着小可爱,荒废了自个儿。

“为你们冠礼的大宾,极有可能是那一族中身份极为贵重之人,且能将他请来的人,必定是与那一族之间有着密切来往的。”

百无仙这话,就差没直接说,沐天家主知道那一族在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那人的身份,我与三哥都还在调查中,目前为止,还没有一点儿线索。”沐卿珏坦言道。

“无仙是知道四少的过往的,也知道四少比无仙更想知道那一族的事情,但这位大宾是破解那一族所在之地的关键人物,慕家、月家虽与那一族有来往,但是他们无一人知道那一族的所在之地。”

沐卿珏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百无仙的意思,其实无仙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他相邀他们来此,只是为了知道那一族的情况,知道那个大宾是谁而已。

“多余的话,无仙也不想多说,只是空灵谷一出,便是轮回伊始,那一族又能隐藏到何时呢?”

听着百无仙充满惆怅的话语,沐卿殁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好了,三少、四少今日便在城主府住下吧,咱改日再叙。”

沐卿殁颔首后,沐卿珏才接着点头答应了。

……

柔和的月色下,宁静、祥和的小村庄仿佛被镀上一层银光,明亮的烛光,在黑夜闪动。潺潺溪水,撞击卵石,奏出一首欢快的交响乐,林间的枝头,时不时传出几声夜莺的啼唱,好似在给溪水伴奏……月色挥洒,林中黑影闪动,那黑影朝村庄看去,突然之间,一对红幽幽的眼睛露出,在黑暗中分外明亮、吓人,若是有人看见这一幕,指不定要吓成什么样。

黑影跳跃树梢,月色下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在他跳跃到最高点,远远看去,似与月同行,看清他的侧颜,苍白而消瘦,眼角有一滴朱砂泪,分外刺眼。

他从窗外窜入房中,屋内黑影交错,“啊!”一声惊恐万分的尖叫,打破了村庄的宁静,黑影竟一口咬中一布衣男子的脖颈,将他体内的血液尽数吸尽,一具干尸倒地。

他伸了伸身子,张开嘴,回味似的舔了舔露出的两颗尖牙,肆虐而血腥的笑着。

好美味的鲜血,本王来品尝了!

无仙城——醉茶楼——

静雅闲适的茶楼内,二楼一间雅致包厢内,一名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静坐其中,长相虽不惊艳,但十分清秀的容貌,让人百看不腻,水灵灵的双眸,好似会说话,一眨一眨,小巧玲珑的俏鼻上渗出些许的薄汗,粉嫩嫩的娇唇,让人看了特想咬一口,说不定还是甜的呢!

茶桌上水雾缭绕,别有一番韵味。

玉指随意的捏住小茶杯,失神的双眸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无意识的轻轻摇晃杯中的茶水。

无白约我醉茶楼有事相商,我已来此静候一天,他从不会失信于我,今日怎会……

玉指瞬间收紧,小茶杯承受不住突然剧增的力道,裂出丝丝裂痕,茶水渗出,滴落在茶桌上,她置若罔闻。

包厢的门,并未打开,却有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闪入,朝着陷入沉思的人儿单膝跪地,无比恭敬道:“小姐,少公子昨夜莫名失踪,属下等追查一天,并未查到任何线索。属下办事不力,请小姐责罚。”

“嘭。”

玉指无意识的用力,小茶杯爆碎,茶水四溅,几滴茶水顺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睛滑落,滴落在她手腕上,温热的感觉,让她有了一丝反应。

影刹低着头,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非常的自责,非常的希望月姝能狠狠的严惩他一回,少公子是小姐交给他看护的人,结果他连少公子是怎么不见的,都不知道,更查不到少公子的任何线索,若是不重惩,他自己都觉得不行!

第六十五章 尸毒花

“自罚鞭刑一百。”空灵素雅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宛如一曲仙乐。

影刹眼底划过一丝迷恋,转瞬即逝,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不易发现。

“是。”他心里总算是好受一点了,想着一定要竭尽全力将少公子找回来不可,不能再让小姐失望了!

“二公子在何处?”

她从袖口中拿出一块雪白的丝帕,擦拭脸上残留的水珠,将玉手一擦,便随意的放在茶桌上,一举一动优雅自然,浑然天成,不矫揉造作,看的人善心悦目。

“东臻帝国慕家。”

“嗯。”

见她无事吩咐后,影刹如来时一般去无踪。

三日之前才有百名多族人莫名失踪,查无音信,如今无白也失踪,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究竟是何人所为,又有什么目的?

月姝站起身,随意望了一眼窗外,转身离开包厢,包厢的门自动打开,她神色略有一丝忧虑的走出包厢,在她快要走出茶楼的时候,迎面走进来一白衣男子,白衣胜雪,清冷如冰,面容皎洁,完美无瑕,胜比谪仙。

她微微一怔,世间竟有让人第一眼看去,宛若九天谪仙,出尘不染,一人一画一世界的人。

沐卿殁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停留了一秒,恍若未见,径直走向她,与她擦肩而过。

不得不说,他清冷脱俗的气质,皎洁无暇的面容,让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惊艳,她想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男子如他这般,能一眼入她心了。

但她也只是短短的惊艳一回,便目不斜视的走出茶楼,往月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惊艳了的男子,或许只能存于记忆之中的匆匆一回眸吧!

月姝得亲自去月家查一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大活人,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

那间包厢内,闪过一道黑影,茶桌上的丝帕不见了。

来到月家后,月姝直接去了月无白的房间,据看守月无白院子的侍卫说,月无白昨夜回了房间后,并未出门,那就是在房间内消失的,但也不排除,他躲过了所有的眼线,独自一人离开的可能,可是这种可能也只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走进月无白的房间,看清里面的布局时,神情有一丝微妙。

阴沉、压抑。

这是她进入房间的第一个感受,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所居之处,竟是如此这般令人……

咦?

她的视线落到挂在壁墙上的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个身穿紫裙的蒙面女子,一双紫眸,明亮而冰冷,气质出尘,高贵、优雅……

她垂眸,玉手一拂,画卷自动收起。

无白,是我一直都不了解你吗?还是你一直都伪装的太好?

她双眸一凝,房间里残留的微弱气息不对,不是月无白的,这是尸毒花的花香?

尸毒花是生长在尸王身上的花,靠吸食尸毒存活,据说尸毒花开花的时候,是极美的,就像是昙花开花的那一瞬间一样美,并且每个尸王的身上只生长一朵尸毒花,如果这一朵尸毒花已经开花了,那就证明这个尸王离成为尸皇只有一步之遥了。

况且毒尸在数百万年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奉天世界的传言是世上再无毒尸,可如今一出场就是一个要成为尸皇的毒尸,果真是传言不可信啊!

房间里的气息微乎其微,若不是她可以……那恐怕她想在月无白的房间里查出什么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真的是那么厉害的尸王将月无白劫走,要想在短时间之内找出他的下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月姝神色凝重的看着床边的软塌,她记得他那时就喜欢半躺在软塌上看书,那时他的房间明亮而温和。

无白,你可一定要给我好好的活着!

月姝神色如常的走出他的房间,那尸毒花的香味在院落中更是难以察觉,让她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对方究竟要做什么,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甚至不知从哪里查起,想想都觉得好笑呢!

无白,你这次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呢!

月姝追寻尸毒花的气息,跟着气息消失的方向追去,她不相信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醉茶楼——

在无仙城最有名的茶楼便是醉茶楼,爱茶之人来此,都会前往醉茶楼,喝一喝那儿的特色茶——问茶。何谓问茶,喝一杯问茶,可一梦问世事,不过每个人喝的第一杯问茶才可一梦问世事,第二杯只能是品茶了。

沐卿殁上了二楼,走进了先前月姝所在那间包厢的旁边的一间包厢,里面坐着一位温润如玉的锦衣公子,见他来了,当即起身,笑道:“三少来了,坐。”

“君玉,在无仙城可有查到什么线索?”他坐在沐卿珏的对面,看着沐卿珏为他斟茶。

“无仙城内确实有中毒之人,不过中毒不深,并且这些人都是从东臻帝国而来,我怀疑毒源并不在无仙城,而是在东臻帝国。”

没错,沐卿殁与沐卿钰来无仙城,主要是为了查此事,百无仙的相邀,只是顺带的。

他给他斟满一杯茶,放下紫砂壶,面色不改的将查到的事情说出。

“此外月家的少公子昨夜失踪了,情况与那百名多月家族人失踪的情况是一样的,我探查了现场,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可是却分辨不出是何种事物的气息。”

连他都分辨不出,这倒是有意思了。

沐卿殁端起茶杯,神色不变的抿了一口,“去东臻。”一杯茶才喝了一口,他就放下,并且已经起身准备走了。

“既然都来了无仙城,怎么着也得喝一杯这里的特色茶吧!”沐卿珏并不着急着走,在他看来就算是现在立即赶去东臻帝国,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还不如先享受一番,再慢慢去,况且他是一个爱茶之人,有好茶怎么能不好好品一品再走。

“不必。”

沐卿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说走就走,还真是沐三少的性子,唉!

沐卿珏再次斟满一杯茶,慢慢品茶过后,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走了。

第六十六章 银桦村

东臻帝国——

月姝一路追查尸毒花的气息,来到了东臻帝国,并来到臻都。

原本她以为只要追寻尸毒花的气息,就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可是她来到臻都后,就再也找寻不到尸毒花的气息了,这让她不由得开始头疼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又断了。

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线索既然断了,那她就先回客栈休息一番,再作打算,思即此,她便回到慕然让人提前给她准备的客栈,休息去了。

******

“驾——”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马,往臻都赶去,途径一条小溪,正好让他休息会儿,也随便让马儿好好喝喝水,解解渴。

他牵着黑马走到溪边,拍拍马背,示意马儿喝水,他自己也蹲下身,捧起清凉的溪水,正准备呵时,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血腥味,他定眼看去,水底躺着一具尸体,干瘪瘪的,他惊住,当即站了起来,戒备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小溪旁不远处就有一座村庄,不知怎的这村庄寂静的可怕,隐隐有诡异之感。

他牵着黑马,朝村庄走去,欲一探究竟。

走入村庄内,别说听见人声了,就连狗吠都没有听见,而且他转了一圈,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而这村庄不像是无人村,那村里的人都去哪里了?不仅没有人影,连狗影都没有,想想都不太可能。

他准备推开一间房门,进去看看情况,身后黑影一闪而过,他当即察觉,猛地转过身,见那黑影似是窜入旁边的巷道中了,他没有多想,马上追过去。他追了几个巷道,跑到一个巷道口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窜出,正对着他扑过来,他看清那人的长相时,整个人都惊住了,竟是……

黑影张开利爪,在他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之际,两爪抓过,他的手臂、胸膛被抓出五条长长的血痕,伤口流血不止,却是流出黑色的血迹。

竟然有毒!

他反应过来,心知不是黑影的对手,赶紧运功,欲脱身。黑影不如他所愿,发狂般的攻击他,他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剑,抵挡黑影的攻击,趁他不备,赶紧一剑将他刺伤后,运功逃走,此时的他身上已有多处抓伤,而他也顾不得伤势,更顾不得伤口上的尸毒在疯狂的侵蚀他的躯体,他拼尽全力,往臻都飞去,一心想着一定要赶紧将此事告知二公子与小姐,让他们小心提防应对。

好好休息了一日的月姝,交代了属下一些事情后,准备出去再追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而她还未走出客栈内院,便见一名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浑身都是黑色的血渍,而他一出现,她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竟是尸毒花的气息!

流风见到她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当即跪地,“小姐!”

“出了何事?”她急忙走过来,欲查看他的伤势。

“小姐不可,有剧毒!”他慌忙阻止,跪着往后费劲的缩了缩,此时的他已如强弩之弓,只是心中强大信念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马上倒下。

月姝伸出的手顿住,是尸毒,尸王真的在东臻出现了……

“小姐,银桦村……毒尸……少公子……”他口吐黑色血液,尸毒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恐怕活不了。

“流风!”

她微微一惊,拿出一块丝帕,包住手指,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位,“不要再费神说话了。”

“小心……”他闭上眼睛,直直的倒地,没了一丝反应。

月姝怔住,沾染黑色血迹的丝帕从手中滑落,,院中人影闪动,流风已被人带走。

她盯着一地的黑色血迹,柳眉微蹙。

银桦村?

毒尸?

少公子?

她不再多思,一切都得去一趟银桦村,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下结论。

院中人影窜动,来到她身旁,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一个精美的匣子。

“小姐,这是二公子命人拿来的,特意嘱咐小姐需贴身携带。”

月姝微微颔首,打开匣子,一双雪丝手套整齐的摆放在里面,她拿出后,便收起了。

“嗯。”她颔首,示意侍卫可以离开了。

慕然送雪丝手套前来,想必是查到了一些线索,如此甚好。

月姝来到银桦村,这里的尸毒花气息要比月无白房间内的要浓郁许多,应该是尸王在这里待的时间比较长的缘故。

进入村子以后,她就看见了地上的黑色血迹,但那血迹是流风的,并非是尸王的。

她跟着流风的血迹,找到了他们一开始打斗的地方,在那里她发现了不一样的血迹,毒性很强烈,并且有一丝特别的香味,并不是尸毒花的香味,而是……

月姝蹲下身,掏出雪丝手套戴上,查看地上的血迹,分析这血迹的成分,随着她的深入分析,她的脸色也随之变化。

这竟然是她族人的血,可此时竟是剧毒无比的毒尸之血!这……

她眼中怒火中烧,不管是何人所为,竟敢对她族人做下如此不可饶恕之事,她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月姝站起身,跟着这血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来到一处树林。

奇怪,血迹怎么到了此处,就消失了。

月姝扫视树林一周,并未发现异常。

血迹消失了,气息也消失了,这是为何?

难不成……

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在此之前,须得找到一样东西,才能正名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沐卿殁来到东臻帝国后,便接到消息臻都的大部分井水竟然有了一种未知名的毒,喝了井水的百姓在发现中毒后,一夜之间全部莫名失踪了。

此外,为防有人在一处水井内下毒,而造成了同一水源内水井都被污染,水井内的水都是只进不出的,那么同一时间这么多水井都被下了毒,又无人看见,应当是水源处出了问题。

沐卿殁接到这个消息的同时,也接到了任务通知,查出未知毒素,解救失踪百姓。

为此,他追查水源,来到郊外,这里有一条溪水与一处地下水是相通的,若是有人直接在溪水里下毒,那这毒应该就是从这条溪水流出的,可是他来此查到的结果是,这条小溪无毒,但里面却有一具干尸,而这具干尸脖颈处有两个血洞,并没有毒,是被人吸干血液而亡。

沐卿殁也进了银桦村,仔细探查了村里的情况,发现基本上全村的人都死了,每间屋子里至少有一具干尸,死法都是被吸尽鲜血而亡,而且死亡的时间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前夜发生的事情。

沐卿殁在一处院落中发现了暗红色的血迹,并不是毒血,略有一丝疑虑,他便跟着血迹,来到一处树林外。

沐卿殁望着树林,并未急着进入,而是观察周围的环境。

微风拂过,青丝舞动,云袖翻飞,一丝特殊的气味在鼻间飘过,他的神色有了一丝凝重。

第六十七章 重逢

沐卿殁走入林中,没走多久,就看见血迹在一处地方消失了,然而他在这处地方发现了一朵染血,却开的极为妖艳的花,美则美矣,却是一朵毒蝎之花。

他蹲下身,伸出指节分明、素净的大手,欲将这朵花拾起。

“不可。”一声空灵悦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抬起头,一眼看去,竟是那日在无仙城有了一面之缘的少女。

月姝见他没有再动,心下略微放心了不少。

她在这个树林里转了许久了,就是为了找寻这朵尸毒花,证明她的猜测,而她原本都打算放弃了,这尸毒花或许被毒尸带走了,也不一定,却不想转眼之间,这尸毒花就出现她眼前,着实让她小惊喜了一次。

“此乃尸毒花,不可轻易触碰,若是不小心被它所伤,极有可能会变成毒尸。”

沐卿殁低头观察此花,发现花瓣边缘竟有不易察觉的细刺,上面所带的尸毒是整朵花中最浓郁,亦是最难解的。

月姝走过来,蹲下身,毫不在意的伸手就将此花拿起,嗅了嗅,竟是无色无味了,难怪她先前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很难追查到尸毒花的气息。

此花并不是被人斩断掉落于此,而是已经长成自动脱落,毒尸没有将它带走倒是奇怪,这尸毒花可是难得的奇药,不知有多少药师想要得到呢!

不过尸毒花已经长成,那就意味着这只毒尸已经是尸皇了。

即使,此时找到了尸毒花,证实了她先前的猜测,她的心里并无半点喜悦之色,她的族人成了尸皇,他日再见时,又该如何?

沐卿殁看了一眼她戴着的雪丝手套,由万年雪蚕所吐的蚕丝编织而成,药毒不侵、水火不入,刀剑无痕,果真是好东西,只是这雪蚕早已灭绝,她竟能有一双雪丝手套,倒是令人惊奇。

月姝拿出一块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的方巾,将尸毒花包裹住。

她与沐卿殁一同站起身,“这位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他对月姝的所作所为并未露出不悦之色,相反他的表现让人觉得他是在默许月姝的做法。

“这尸毒花,小女子想带回去研究一番,公子可否将它卖与我,若是公子不愿,亦可借与我一两日,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这尸毒花,她虽费了很大劲寻找,可是毕竟是沐卿殁先找到的,她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将尸毒花收起,已经是失礼了,如今若是再一声不吭的就将尸毒花据为己有,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你若想要,拿去便是。”

沐卿殁倒是显得毫不在意,见此月姝不由得一喜,心想此人虽孤冷少言了些,为人还真是不错的,这尸毒花若不是关系到她族人失踪之事,她今日也不会想要的。

毕竟她先前的言行,说实在的有点儿“厚颜无耻”了。

月姝将尸毒花收好,笑道:“多谢公子,如此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

“嗯。”

“公子来此,是否也是为了毒尸一事?”

“在下沐卿殁,姑娘唤我名字便是。”他倒是随意,月姝微微一愣,他这样的清冷谪仙,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女子月姝,沐天公子直唤我名字便可。”她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叫他,一句“沐天公子”就将两人拉开距离。

“月姝姑娘,方才所说毒尸一事,莫不是知晓些什么?”他没有在意月姝的称呼,也没有回答她先前的问题,而是反问她。

“史书上记载尸毒花是生长在尸王身上的,保存着毒尸体内最毒的尸毒,一般情况下是有着万年修为的尸王才可开花,若要长成,自然脱落,则需尸王晋级,成为尸皇才可。

如今这一朵尸毒花乃是自然脱落,所以毒尸王已经晋级成功了,此外这朵尸毒花上染血,一般毒尸的血液都是呈黑褐色的,哪怕是尸王亦是如此。

可若成为尸皇后,其体内的血液与常人血液一般无二,皆是红色,但毒性却是所有四等毒尸尸毒的千倍万倍之多,一旦被他咬伤或是抓伤,不能及时救治解毒的话,便会变成毒尸,成为其的附属。”

月姝倒是大方的为他讲解尸毒花的来历,在她看来明知尸毒花有毒,还敢轻易触碰的人,想必是不知晓尸毒花的由来吧!

“月姝姑娘方才说四等毒尸,莫不是这毒尸还分等级不成?”

月姝点点头,“正是如此,尸皇为最高等的毒尸,尸王为一等毒尸,尸相二等毒尸,尸臣三等毒尸,尸兵四等毒尸,暴尸五等毒尸,四等五等毒尸均属为低等毒尸,四等毒尸在低等毒尸中又属于上等毒尸,毒尸靠吸食鲜血提升修为,越是纯正高贵的血统的血液越受毒尸喜爱,能极快的提升毒尸的修为,帮助毒尸快速晋级。此外一般被毒尸吸干血液而死的人,是无法变成毒尸的。”

沐卿殁微微颔首,继而问道:“近段时间臻都出现多处百姓无故中毒事件,月姝姑娘可曾听说此事?”

月姝低头沉思,臻都竟出了此事,怎么没人告知她呢?

她摇摇头,“未曾听说。”

“月姝姑娘若是有人中了尸毒花的尸毒,会有何症状?”他并没有接着讲百姓中毒一事,而是先问尸毒花之事,想必百姓所中之毒,与尸毒花脱不了干系吧。

“若是中了轻微的尸毒,印堂发黑,唇呈现乌紫状,血液会带有一丝黑色秽物,并且躯体会由内而外的开始腐烂,直到死亡,若是中毒极深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直接被毒死,全身溃烂,化为浓水,二是变成毒尸或毒人,情况因人而异。”月姝一边回忆古书上的记载,一边慢慢说道。

沐卿殁了然,再多的尸毒若是被投入井水中,被稀释过后,只能引起百姓中毒,只要能及时解毒,并不能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毒人?”

“毒人算不上是毒尸,一般的低等毒尸是没有意识的,只能机械的进攻,如暴尸,而毒人有着自己的意识,会伺机而动,往往让人防不胜防。”

沐卿殁听着,面露思索之色。

第六十八章 毒源

“尸毒花之毒可有解药?”

月姝看着他,要想解尸毒花之毒,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不,应该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史书记载,尸毒花之毒无解!

“沐天公子,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如何解尸毒花之毒,故我觉得此事需找一个医师来问,方妥。”她没有告知沐卿殁尸毒花之毒无解,或许是心里也潜意识的认为尸毒花之毒是可以解的,毕竟那中了尸毒花之毒的还有她的族人呢!

“嗯。”他竟没有再问,只不过神色淡淡,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沐天公子可是从银桦村而来?”她突然间想起还未将银桦村仔细搜查一遍,若是因此而遗漏什么线索,那可不是她想看见的事情。

“嗯。”

“沐天公子可曾发现什么?”她想她回答他那么多问题,现在她问他了,他总该会回答的吧!

“全村之人尽数被吸干血液而亡,村内无毒尸踪影。”

月姝深思,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并没有干,而沐卿殁是从银桦村而来,那就说明毒尸其实还在这附近,并未离开,或许已经返回了银桦村,也不是没可能。

等等……她蹲下身,仔细查看这鲜红的血液,轻轻的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还有一些其它的香味混杂,这并不是她族人之血,她站起来,低眉,眼底划过一抹凝重之色。

这朵尸毒花并不是她要找的那一朵!

那么她的族人是否晋级成了尸皇,又为何突然失去踪影?

这里除了她的族人外,还出现了另一个毒尸,并且已经成功的晋级成了尸皇,月无白是否就是被他劫走的,而他又是不是幕后的始作俑者?

月姝低头再次看了一眼那血迹,她竟不能分辨出这是什么人的血迹,按道理毒尸变成尸皇后,血液与常人无异,是能一眼看出是何种人的血迹的,可是如今这血迹并不是常人之血,很特殊,她从未见过,史书上也未曾记载过,这不禁让她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

看来还是有必要再回一趟银桦村,看一看她究竟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沐天公子,小女子想回银桦村再查看一番,沐天公子若是无事,小女子就此告别。”月姝拱手道。

“我与你同去。”

额……本以为他会说“嗯”,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我来此是追查毒源的线索,银桦村很可疑,必须一查。”

他这是在对她解释吗?可有必要吗?

“毒源?”难不成是臻都百姓中毒之事?

“臻都各处井水并不互通,且都有未知毒素,此外已调查过,并未是有人朝井水下毒,而是在某一个地方的水源被毒物污染,导致流经臻都的地下水带有少量的毒性,而有一处的地下水正是流经银桦村而流向臻都的,若银桦村这里不是毒源所在,那么就得一直往银桦村所在方向前进追查。”

原来如此,他竟如此关心百姓之事,倒是个面冷心善的主。

她看了一眼天色,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天就该黑了,此事拖不得。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月姝的心思全在路边的血迹上,而沐卿殁则是望着银桦村所在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次进入银桦村,月姝就察觉到了空气中残留的异样气息,这是被她先前所忽视的。

她在村中仔细探查每一处,并将每一具干尸都查看一番,死因都是一样的,应该是毒尸为了提升修为,而血洗了整个银桦村,她做事的时候神情异常的专注和认真,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果然认真的女子最迷人。

她看着干尸脖颈处的两个小伤口,上面残留的气息都是同一个毒尸留下的,但却不是伤了流风的那一个毒尸的气息。

月姝低着头,眸色沉静的可怕。

一夜之间,三百多条生命就这样没了,丧心病狂的毒物是不该存活于这世间的!

她平复复杂的心情,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沐卿殁,想起他来这里是查毒源一事的。

等等,毒源、井水?

对了,她记得先前她追查毒尸血迹的时候经过村子内的晒谷场,那里好像有一口水井,去那儿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月姝不做停留,朝晒谷场走去,到了那里,正中央的地方果然有一口水井,旁边还放着两个打水用的木桶。

她望着水井,眨眨眼睛,总感觉和之前经过时有点不一样,算了,先去看看,再说。

在快要走近水井时,她放慢步伐,脸色有些异样。

不对,我先前来过这儿,若是当时井水内便有问题,自己不可能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月姝终于想明白她心里感觉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了。

月姝走到井边,俯身看向水井内,幽深的水井下,黑幽幽的,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可是这里尸毒花的气息却很浓郁,不是一朵尸毒花就能散发出的,莫非这井水下有什么玄机吗?

她一心观察水井,并未察觉周围的异常。

巷口中,如魅影般窜过一个人影。

月姝拿起一旁的木桶,想要打起一桶井水,看看这井水有什么异样,谁知她正弯腰,手刚刚触碰到木桶柄,一个长相十分狰狞的人,露出獠牙,张开利爪,向她一跃,直接扑过来。

冷安!

她惊住,望着这人,一时之间忘记了要躲闪的事情。

一道剑光横闪而过,扑到半空中的毒人,哀嚎一声,从眉心处出现一条黑色血痕,慢慢一分为二,轰然倒地。

月姝后退一步,险些摔倒,她小脸惨白惨白的,嘴唇还有点哆嗦。

沐卿殁将剑插入剑鞘,几乎是在毒人朝月姝扑去的瞬间,他就拔剑了,凌厉的剑气就将这个毒人给斩杀了,让月姝心惊的同时,也暗自佩服此人出神入化的剑法,能用剑气瞬间斩杀他人的貌似还没几个人呢。

第六十九章 风雨欲来

“你没事吧?”他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吓着你了吗?”

“没……没事。”她偏头看他一眼,又马上看着那死的不能再死的毒人,“多谢沐天公子及时出手相救,月姝没有吓着,没有,没有……”黑色血液淌出,散发出一丝让她无别熟悉的气味,这是她族人之血的气味啊!

即使是没有闻到这血液散发出的气味,可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这毒人是谁,乃是月无白的贴身侍卫——冷安。

她做梦都梦不到有一天她的族人竟会变成毒人,还想要伤害她,并且当着她的面被人斩杀!

她的小手不自觉的握紧,千万别让她查出是谁所为,否则……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月姝目光复杂的再次看了冷安一分为二的躯体一眼,冷安都变成了毒人,那无白呢?

沐卿殁绕过她,低头注视井水,刚刚他也察觉了此井水散发出浓郁的尸毒花的气息,可现在这井水与一般井水无二,那尸毒花的气息也没有了。

月姝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过身,看着无异样的井水,惊诧的走近,双手撑在井边,身子往井里探,居然一点尸毒花的气息都没有了,怎么可能?

她直起身,眼中光芒闪烁,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竟是隐族的隐匿之法!难怪……

随着发现隐族的隐匿之法,月姝心里隐隐觉得这不是毒尸为了提升修为而毒害无辜之人性命,先是她的族人莫名其妙的失踪,臻都百姓中毒,月无白的失踪,银桦村一夜被血洗,流风受伤,后是她追查到此,冷安的出现,发现隐匿之法……这一连串的事情,就好像是有人事先设计好了,等着她一步步的往里走,最后走到一个无法预知的阴谋之中。

她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去查看了一下冷安的气息,与伤了流风的毒尸不是同一个毒尸,而且冷安是三等毒尸,光光等级就落后了两个等级,她的脑海中充斥着一个想法,但她一直在心中反复的自我暗示,这只是一个假想,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不要自己吓自己。

月姝呼出一口浊气,将心中的所有想法压下,把雪丝手套摘下收好,看了看天色,“沐天公子再过一会儿,天便要黑了,不如先回臻都吧。”

井底有着什么玄机,她虽然很想知道,但也绝对不会贸然行事,还不如先回去把这些事情都仔细思考一番,做好万全的准备,再下去一探,也不迟。

“嗯。”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臻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日多谢沐天公子相救,月姝他日必报此恩。”

沐卿殁将她送到了客栈外,回想起今日种种,她心里对沐卿殁还是颇有好感的。

“嗯。”

月姝一怔,一般人听到她人感激答谢的话,都不会如此回答吧!

这清冷谪仙还真不是一般人呢!

“今日也不早了,改日月姝必定好好宴请沐天公子。”

“嗯,告辞。”他转身离去。

白衣胜雪,清冷谪仙,缭乱了谁的心思。

月姝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孤寂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回到客栈内院后,已有人在等她了。

一见到她,人就单膝跪地道:“小姐,流风已送回族中,他体内的尸毒已经控制住了,但是族中医师对此毒束手无策,故……”此人正是那一日在醉茶楼向月姝禀报月无白失踪一事的影刹。

若是尸毒真有那么好解,就不会成为十大未解之毒之一了。

“流风如何?”那日流风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对她说,或许他看见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自那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月姝沉思道:“汝派人查一查臻都百姓中毒之事,并详查界域之战中被灭族的隐族,吾要知道隐族是否真的被灭族了!”

“是。”影刹起身,退了出去。

月姝走至窗边,望着挂在天边的残月,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空荡荡的街道,寂静的吓人,在这寂静之中,数十个蒙面的黑衣人从某一个角落窜出,一个个眼神寒戾,彼此对视一眼,纷纷拿出一双特殊材料制成的皮手套戴上,朝其中的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后,飞窜入各个巷道之中,翻进一个个有些破败的院落之中,很快一间间亮着烛火的房屋,屋内烛光闪烁,黑影交错,一声声低微的呻吟过后,烛光熄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街道上,黑影驮着一袋袋麻袋,飞窜而过,阵阵阴风袭来,令人毛骨悚然。

高高伫立的紫金殿之巅,残月前,青丝飞扬,衣袂翻飞,暗金色的面具下,目光深邃锐利,街道上的一幕幕落入他的眼中,阴沉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月姝将窗户关上,转身走进内屋,还未走出几步,就见她抿紧唇,脸色有点发青,随即见她轻轻的呻吟一声,右手赶紧捂紧左臂,那里突然灼痛的厉害,让她有点措不及防。

左臂传来熟悉的灼痛感,才让她记起今日乃是九月九,一个让她曾经、现在,乃至以后都将会痛不欲生的日子。

“啊……”她单膝跪地,左臂直直的撑在地上,她忍受不住越来越强烈的灼痛,痛呼出声,使劲咬紧泛白的嘴唇,眼中一闪而过的狠绝,她真想拿剑,一剑把这条手臂给斩断,结束这无法再忍受的痛苦。

月姝一手紧紧捂着左臂,头低垂着,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她现在一定非常的痛苦,因为能时不时听见她忍不住灼痛而哼出声,声音时大时小。

咚咚咚……不知过去多久的时间,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月姝低垂的头,猛地抬起,并睁开已经有点猩红双眼,双目寒光闪过。

现在还有谁会过来找她?

左臂上的灼痛感似乎减轻了许多,让她不至于痛的站不起来,她起身,看向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有些凌乱,双眼猩红,嘴唇发白,还有淡淡的血痕,显得狼狈极了。

这副模样,出现在谁的面前,都是极为不合适的,她柳眉微蹙,不由得沉思,该如何做。

第七十章 来访

咚咚咚……似是她太久没有回应,敲门声再次响起。

她看了一眼房门,赶紧整理了一番,做出刚刚睡醒的模样,去把门打开了。

“打扰你睡觉了?”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戴着白色面具,显得神秘无比,另一个则是真面目示人,不过长得非常的帅气、阳光,给人的感觉就是,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温暖的太阳,他的笑让人觉得自己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面具男子盯着她还有些红的眼睛,那深邃精明的眼睛,好似能一眼将人看穿。

“没有。”她往旁边一让,让两人进屋。

“嘴唇是怎么回事?”面具男子进屋后,帅气男子一手撑在门上,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中,居高临下的盯着她唇上还在渗出血丝的伤口,关心的问道。

“刚刚睡觉,梦到好吃的,不小心咬到了,现在还有点疼呢!”她说的煞有其事,让帅气男子噗嗤一声笑起来,一点也不怀疑她说的,貌似她就是干这种常人做不出的事情的人!

月姝嘴角抽了抽,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帅气男子笑着进了屋,随意的扫视房间一眼,对房间的布置并不满意,这种地方也能拿给她住,他们胆子还真是大的可以啊!?

他心里暗自下定主意,等这件事完,一定要亲自给她重新安排住的地方。

“大哥怎么来了?”两人坐在桌旁,她给两人倒了一杯茶,“可是族中出了事情?”

“消失的族人中将近一半的本命灯熄灭了。”面具男子点点头,将这句话缓缓说出,月姝放下茶壶的手一顿,神色也有些恍惚。

将近一半的本命灯熄灭了,就是说将近一半的族人已经死了。

“月无白的本命灯还亮着,只是有些异常。”想必是知道她此时最想知道的还是月无白平安无事的消息,他紧接着就说道。

月姝将茶壶放下,坐在二人的对面。

“慕然可曾查到什么线索吗?”她看向一言不发的帅气男子,语气中多了一丝期望。

“我在族人失踪的地方,找到了一朵枯萎的尸毒花。”他说着将一个盒子拿出,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朵枯萎的尸毒花,颜色与月姝找到的那一朵要黯淡许多,且在慢慢变黑。

月姝扫了一眼,已成熟的尸毒花,须一月才会枯萎,再一月后开始变色。

“我担心是毒尸现世,亦或者是有人用尸毒企图养成毒人,进而毒化成毒尸。”他没说他见到尸毒花的瞬间,就马上让人回族中将雪丝手套取来给月姝送去,唯恐她会遭遇毒尸,一不小心受了伤,怎么办?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失踪,只要给他们时间就能把失踪的族人找到,可是现在看来他们都错了,不仅失踪的族人很难找到,而他们也将面对未知的危险,结局如何,谁也无法预料,但他绝对不会让她出事。

他很担心月姝这边会出事,在处理了一些事情后,他就马上往回赶,结果在半路上跟面具男子遇到了,两人就一同来了这里。

月姝点点头道:“确实是毒尸现世了,但不是一般的毒尸,还是尸王与尸皇一同现世了。”

面具男子一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神色凝重而深沉。

慕然见他这样,眼底的忧虑不由得加深了。

“今日还得多亏慕然,及时把雪丝手套给我送来了,否则我也无法查到这么多的事情,更不能得到这朵尸毒花。”月姝笑笑,将用方巾包裹住的尸毒花拿了出来,方巾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花香溢出,闻者顿时感觉一股清凉之气,流窜全身,令人身心舒畅,这哪里是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尸毒花,简直是圣花!

月姝的神色却是一变,这朵尸毒花上竟也施有隐匿之法,她真真是大意了。

如若这朵尸毒花上施有的不是隐匿之法,而是其它的秘法,那她现在是否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呢?

月姝如果知道沐卿殁能找到这朵尸毒花是因为它散发出的香味,那么她一开始就会察觉这朵尸毒花的异样,可惜她不知道。

面具下的双眸闪过一抹凝重,盯着这朵尸毒花说道:“极品尸毒花,万毒之血养成,毒性可不是一般的尸毒花能比的,也只有尸皇才能养成了。”

月姝柳眉微蹙,抿着唇不语,她手中的这一朵尸毒花只有尸皇能养成,而非是尸王晋级成尸皇而长成?!那她是否可以猜测这一切都是这个尸皇所为?

尸毒花对于尸皇来说并不是什么珍惜的事物,只要他想养,费点精力再养出几朵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并不像尸王一生只能养一朵尸毒花,养成后还不能自动脱落,并且养成的尸毒花的等级低,毒性比起极品尸毒花来说,亦是没什么可比性。

而且若是有人敢打尸王尸毒花的主意,那一定会被尸王追杀,因为尸毒花是尸王维系其修为增长与尸毒不断的根源,一旦尸毒花被夺,他的修为搞不好就会因此大跌,并且体内尸毒的毒性也会大大减弱,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于他们来说是大大不利的。

尸毒花生长在尸王的胸口上,就像是别在胸口的一朵礼花,不知情的人看到,只会认为那是一朵装饰用的花儿,很漂亮,很美艳。

月姝找到的这一朵尸毒花是红色的,而面具男子虽说这是尸皇养成的极品尸毒花,却没说这是几品,因为他的心里有着自己的顾虑与担忧,不想多说,这是一朵极三品尸毒花,若是遇到极一品尸毒花,恐怕是要让奉天世界的人大打出手了。

月姝有点想不明白了,尸皇就算是培养尸毒花,比起尸王来说,没有那么多限制,又为什么要将这一朵尸毒花丢弃于林中,上面的血迹,确实是尸皇之血,按照道理,不是尸王晋级尸皇,而长成的尸毒花,养成后自然脱落,是不会带有血迹的,除非是这朵尸毒花,是被人一剑斩下的。

而且尸皇对自身的尸毒花还是比较看重的,毕竟也是靠自己的功力来养,当然是希望它自然脱落,而不是一剑斩断,那能在尸皇的手中,将其尸毒花斩断,还将此花丢弃于树林内的是何人,是否亦是一个尸皇?

还有她那将要晋级成为尸皇的族人,莫名其妙的消失,此时又如何了?

第七十一章 无解

“月姝能得到这朵极品尸毒花,当真是幸运了,若是与尸皇直接对上,只怕……”慕然的意思不言而喻,而他的眼底藏着深深的担忧。

月姝回过神,不再沉浸在刚才的一系列疑惑之中,她耸耸肩,言语颇些无奈,“可就是没有对上啊!”

要是对上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就不用这么被动了呢!

“慕然说的对,幸亏你没有遇到尸皇,否则你现在是生是死都难以预料,一百个尸王对上一个尸皇,都不是尸皇的对手,以你现在的修为对上一个尸王,要战胜,都有点困难,更何况是与尸皇直接对上。”面具男子这话说的可真是直接啊,听他如此一说,月姝才真有了一种后怕的感觉和幸运感。

“毒尸不是生存在殁城吗?”月姝回忆的问道,两人都点了点头,面具男子沉声道:“数百万年前,殁城被一个神秘人给封印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残留在奉天世界的内毒尸,也被这个神秘人给灭杀,世间从此再无毒尸。”

“那现在出现的毒尸,又是来自哪里?”

三人沉默,神色各异。

“难不成是封印解除了?”慕然与月姝突然异口同声道,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面具男子并不赞同他二人的想法,摇了摇头,“封印并未解除,若是解除了,殁城定会重现于世。”

况且奉天世界的人,一直都关注着殁城的动向,若是真的解除封印了,那么现在奉天世界一定人人都知道,曾经那个让人恐惧的人间地狱再次重现于世了,所以封印解除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月姝撇撇嘴,没有解除封印,毒尸的来历,就没有地方可以查,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两样?

慕然一手捂嘴,低低的咳嗽几声,“咳咳……”

月姝诧异的看了他两眼,什么也没问。

面具男子扫了他一眼,“据我所知数万年之前,天域之主印息尘曾秘密关押了一个将要晋级成尸皇的毒尸。”

月姝垂眸,沉默不语,印息尘秘密关押毒尸,那肯定是知道这个毒尸的来历,并且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毒尸的身份是不能让人轻易知道的,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刚想抓住,却什么也没了。

慕然听此,神色有一丝异样,只是月姝没有察觉。

“如此说来,奉天世界内不是没有毒尸,而是有的毒尸隐藏的太深了。”可是为什么一经露面,矛头直对她的族人而去?

面具男子颔首,“毒尸突然现世,令人防不胜防,尸皇与常人无异,你们当提防身边可疑之人,莫要大意。”

两人都点了点头,不再讨论此话题。

“大哥尸毒花之毒能解吗?”若能解了尸毒花之毒,便是能解了毒人身上的尸毒,但若是毒尸身上的尸毒,那不管是什么解药都解不了的,而且就算能解,这个人也意味着离死不远了。她不祈求已经成为毒尸的族人,能够解毒,变回正常人,只祈求已经成为毒人的族人,能够解毒,不再受尸毒的残害。

“难解。”

那就是还有希望解毒了,月姝的心里稍微放心了些。

“我在银桦村遇到了一个变成毒人的族人,我猜想其他的族人也应该难逃厄运,变成毒人了。”这件事一提起,房间里的气氛就沉重了。

“不论是变成毒人还是毒尸,只要是我族之人,都得尽全力救之。”这是他一人的主观想法,但不代表那些人也是这样想的。

“嗯。”她没说出那毒人是死在沐卿殁的剑下,死在了她的眼前,说了也于事无补,只能证明她的无力与无能!

“隐匿之法,悄无声息,防不胜防,你得多加小心。”他一眼就看出这朵尸毒花上施有隐匿之法,并且玉手一拂,就将此法化解了。

“嗯,还是大哥厉害。”月姝笑笑,在这方面他是强者,她确实不如他。

“大哥,隐匿之法除了隐族的人,外人可能施展?”这是她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趁此机会,好好问问清楚。

“隐匿之法只有拥有隐族血脉的人才可以施展,你这朵尸毒花上的隐匿之法,施展之人的血统接近正统。”他能通过法术的强弱、以及残留的血脉气息,判断一个人的血统是否够纯正,这一点让慕然他们一直很佩服呢!

“众所周知隐族在界域之战中被灭族了,如今冒出一个血统接近的纯正的隐族之人,还是连同毒尸一起现世,怎么想,怎么看,都给人一种阴谋的感觉。”慕然冷不防的出声,让月姝一怔,她不是没有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月家,可是理由呢?

“不论是阴谋,还是巧合,本神族不是谁都可以欺压的,既然敢这么做了,那就得为此做好后悔都来不及的心理准备。”面具男子温润的声音暗含一丝凌厉的杀气,月姝沉眸,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慕然笑笑,“大哥说的好像,我们任人欺负了一样。”

面具男子不与他贫嘴,“此花我先带回族中,让族中医师看看,能否研制出解药。”他收起的是慕然拿出的那一朵枯萎的尸毒花,按照道理不是应该拿月姝拿出的那一朵尸毒花吗?

“大哥……”月姝望着他手中的花,实在是很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她的这一朵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此花乃是尸皇养成,若是真中了此花的毒,那么会直接变成毒尸的,并不是毒人,况且变成毒尸后,是没有解药可救的。”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月姝带回的这朵尸毒花是极品亦是皇品,可是对他们研制解药来说是无用的,他们能解救的只有毒人,而非毒尸。

月姝点了点头,将尸毒花包好收起。

“大哥,族中对此事的态度是……”她料想族中的掌权者,一定会嘱托面具男子来传达他们的想法与命令的,所以……

“杀。”

她怔住,望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眼,那眼中的平静,第一次让她感到陌生。

她当然明白“杀”的意思,就是不管是何人,如果不能妥善处理,那么只能杀,包括她的族人,只有死人才是让人最放心的!

可、那都是她的族人,她怎么下得去手?!

第七十二章 交谈

“这件事交由我来办吧。”慕然神色淡淡,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他此时却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月姝看了他一眼,并不作声。

“嗯。”他站起身来,“我也该回去了,你们万事小心,此事处理好,就回族吧。”

月姝点点头,却没有心思再开口说什么,她或许从来都没有想到族中那些掌权者会如此心狠手辣吧,也或许是一直都知道他们是心狠手辣的,只是如今才相信他们对谁都是心狠手辣的。

慕然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走,而是留了下来。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不要想太多,不该死的人,我不会让他死的。”他的这句话就像是给月姝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好受些了。

“今夜手臂可曾痛过?”很久之前,他无意间撞见月姝因手臂灼痛,痛的死去活来,险些拿剑把自己的手臂给斩了,幸亏他及时拦下,而且每一次都是在九月九月缺之夜,他一直都记得这个时间,所以今夜他才会来此,但显然他已经错过了时间了。

“已经没事了。”她不自觉的抚上左手臂,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灼痛,但比起先前来说,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你应该还有事情没说吧?”他好像能读懂她的内心,淡淡一笑道。

“流风在银桦村遇袭,是族人所为,并且还是一个变成了毒尸的族人,不,应该是尸王。”

她的这个消息,让慕然的脸色沉了沉,居然已经变成尸王了,一个低级毒尸想变成尸王,那得踩着多少同类的尸体往上爬,并且得吸食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残害多少生灵啊?!

“我担心无白,他或许……”即使月姝的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她也知道月无白难逃毒手了。

“不要想太多,明日我们再去银桦村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对于月无白的事情,他不能给她保证让她安心,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月无白是凶多吉少了。

“嗯。”她掩去心底的担忧,“银桦村的水井似有些问题,明日去井底看看。”

慕然回来了,她的心里也安心了不少,有他陪着,她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族人失踪一事已经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死去的族人会越多。

慕然点点头道:“你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去外面守着,你安心睡一觉。”

“你也奔波劳累了几日,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这里还有侍卫守着呢!”她看着他脸上的倦色,实在是不忍。

“不用了,你睡觉,我在外面守着。”他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慕然。”她叫住他,“你在屋内守着吧,可以小寐会儿。”

“于礼不符。”一句话就将她的好意给回拒了。

月姝咬咬下嘴唇,没再劝说。

“把伤口处理一下。”他用手指了指下嘴唇,眼中笑意涟涟。

“嗯。”

慕然走出房间,替她把门关上,独自一人站在门外,此时的他才露出了一丝的忧虑和凝重之色。

如果月无白真的出事了,那月姝一定是不能接受的,到时又该如何?真的要杀了月无白吗?

那一个“杀”的真正含义是将所有人除杀,而不是月姝所理解的那般,所以除了他们几人外,包括昏迷不醒的流风都得死,大哥将尸毒花带了回去,族中的医师也不会研制解药的,已经废弃的人,没有再救的必要了,这是他们族的一贯宗旨,不是吗?

月姝坐到床上,柳眉紧蹙,良久,她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蓝色的披风,朝外面走去了。

慕然正望着残月深思,房门突然打开,他回过头,月姝手里拿着一件披风,面带笑容的看着他,这个笑容是他曾经、现在最为喜欢的,干净而纯粹。

“外面深更露重,你把这个披上。”

“嗯。”慕然接过,在她面前披上,她伸出手替他系好绑绳,他低头看着她认真的小脸,浅浅的笑了,双眼都笑眯起来。

“我先休息了。”月姝对着他一笑,后退一步,进了屋内,双手把门关上了。

只要能看到她开心的笑容,就算是做下天理不容的事情,又何妨?

慕然转身,看着夜空,笑了。

青沐城——沐天主府——戮竹居——

沐卿殁回到沐天主府的时候,沐卿珏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三少,臻都所有中毒之人都陆续失踪了。”他没有给沐卿殁喝口茶的时间,两人一见面,他就将属下查到的事情,马上告诉他。

他不紧不慢的独自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几口,“何时的事情?”

“就在这几日。”

见他不急,沐卿珏也没有觉得什么,习惯了就好。

“尸皇出现了。”

沐卿珏一惊,“难不成是印息尘把重耶给放出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天域的天牢里秘密关押着尸皇重耶的事情,或许有人知道一点这件事,但是他们绝对不知道曾经的尸王重耶,早就是尸皇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去天域查一查此事。”

沐卿珏颔首,他就是给沐卿殁跑腿的命。

月姝如果知道沐卿殁早就有关知道毒尸的事情,还问她那么多常识性的问题,她会不会呕血而亡?

“中毒之人失踪的事情一定要尽快查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说道。

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沐卿殁的手下,而不是他的兄弟,这使唤起来,还真是顺手。

“已经让人去查了。”他顿了顿,“毒源一事查的如何?”

“已有眉目。”

“我翻阅古书,上面对尸毒的介绍极少,但是明确一点,要想解尸毒,实乃异想天开。”他的意思就是提醒沐卿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事情超过他们的控制范围,那些中毒之人都得秘密解决掉,即使他们不把人解决掉,东臻皇室也会暗中把人给解决了,他心里隐隐觉得中毒之人失踪,就是东臻皇室的人所为,毕竟如此多的百姓中毒,就算是瞒的再好,东臻皇室不可能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动摇民心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坐视不管呢!?

“异想天开?”他勾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沐卿珏暗自惊奇,难不成他还能解了尸毒不成?

“月家、慕家族人失踪,臻都百姓无故中毒,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亦或者是我们不知的事情?”

“关联自是有的,不过有些事情不知道为妙。”

沐卿珏挑眉,沐卿殁也会说这样的话?不会是被人掉包了吧?

“无事,便回去休息吧。”他还想再说点什么,沐卿殁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沐卿珏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沐卿殁不经意的望了一眼某个方向,眼中竟闪过一丝无奈与宠溺。

第七十三章 心悦你

空灵谷——

雪色之海,一望无际的蒲公英花海,如梦幻世界中的花海一般,泛着淡淡的绚烂的光芒,飘舞在空中的蒲公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场飘散的银雪,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灿烂的金光。

箜羽公主拍拍沐君久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沐君久蹲下身,放下她,转过身看着她。

箜羽公主对着他甜甜一笑,在雪海中一个唯美的转身,在他看着她露出痴迷的眼神时,她飞快的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烙下一吻,然后在他愣神的时候,迅速的跑开了。

“呵呵……来追我啊!”箜羽公主跑远之后,停下来转过身,俏皮道。

沐君久不再是浅浅的一笑,而是双眸之中都是笑意,嘴角更是明显的上扬。

箜羽公主痴迷的看着,这个世界上,让她觉得最暖最醉人的就是不远处这个人的笑容,似有某种魔力,让她深深爱上,自此再也看不见其他。

这几日的相处,让她清楚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想要的,迷恋的、爱慕的。

沐君久慢慢走过去,快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突然惊醒过来,对着他扮鬼脸后,赶紧跑了。

“呵呵……”身后传来他愉悦低沉的笑声,她的脸倏地红透。

沐君久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很自然的拉起她的小手,两个人一起走向落羽崖。

漫天飘落飞舞的白羽,谱写一首曾经的悲欢离合,今时的爱恨纠葛。

箜羽公主伸出手接住一片白羽,望着远方道:“曾经这里是天翎族之人觉醒血脉在此练习飞翔之地,可是自上一任箜羽公主神陨后,这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与那翱翔天边的身影。”

沐君久轻轻弹飞她手中的白羽,搂住她的腰,带着她往落羽崖跳下去,在她惊诧的瞬间,她感觉到体内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力量流动,她的背后,倏地伸出一对洁白如雪的羽翼,扑闪几下,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箜羽公主不敢相信的看着沐君久,他只是浅浅的笑着看着她。

箜羽公主幸福而满足的笑了,一飞冲天,在落羽中,舞动羽翼,翩翩起舞,身姿如影如幻,宛如灵动可爱的精灵;清丽脱俗的舞姿,翩然舞动的羽翼,又宛如九天之上的羽仙。

沐君久脚踩虚空,一步一步走向她。

“沐君久,我心悦于你!”一舞毕,箜羽公主扑闪羽翼站定,认真而执着的看着一步一步走向她的红衣男子,就像看见了他穿着喜服来迎娶她一般。

沐君久在她身前不远处站定,专注而深情的望着她,认真道:“我亦如此。”

箜羽公主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然后坚定不移的向他走去,突然她背后的羽翼在她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消失了。

沐君久赶紧伸出手,搂抱住她的腰,把她拉入怀中,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

“我们去长情亭。”箜羽公主充满笑意与爱意的眼眸,闪闪发光,宛若皓月。

“嗯。”沐君久抱着她,身影一顿,顷刻间已出现在长情亭外了。

在长情亭外,有一个古老的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对一对的小木牌,旁边放着两支不蘸墨的金色毛笔。

两个人一起走过去,选了一对小木牌,各拿起一支金笔,写下对方的名字。

小木牌金光一现,名字被深深的刻在上面。

两个人对视一笑,放下金笔,拿起小木牌走进长情亭中,里面已经挂着很多很多长情牌,有的没有在岁月的变迁下改变曾经留下的痕迹,有的曾经浅浅刻入的痕迹,如今深沉无比,有的只剩下一个牌子上还深深的刻着心爱之人的名字,有的早已模糊不清,或者干脆消失了。

长情亭是第一任空灵谷的主人与其夫君所创建,为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天长地久,长情牌——只有心中真正的喜欢对方,爱对方才能在上面写下对方的名字,然后被长情亭所认可,见证他们的感情长长久久。

两个人摊开手,手中的长情牌缓缓飞入其中,金光闪闪,成为其中最为显眼的一对。

箜羽公主抬起头,看向沐君久,他搂住她的腰,俯身吻住她的粉唇。

箜羽公主闭上眼睛,慢慢回应他深情而温柔缠绵的吻。

一吻毕,沐君久放开她,在她娇羞含情的目光下,他将一支镶有紫色珍珠的珠簪插在她发髻中。

那紫色的珍珠色泽光滑饱满,泛着荧光,也不知何人如此巧夺天工的在上面刻着一片栩栩如生的翎羽,乍一看,宛如一片真的翎羽不小心飘落在上面一般。

他蹲下身,在她的鞋尖上的小绒球上安放了两颗大小一致的淡紫色珍珠,上面倒是没有刻什么翎羽了,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上面似刻了什么符文。

沐君久随手拿出三颗价值不菲,且制作精致的珍珠,尤其是她头上插着这支珠簪,无论是何处,都挑不出一丝瑕疵,而且处处都合她心意,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若非绝对了解她喜好的人,又怎么做的出呢?

箜羽公主心里产生了疑惑,不由得在脸上也表现了出来,她没有怀疑沐君久是不安好心有意接近,而是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他对她了解,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包括他喜欢她,她也会喜欢他,都是理所当然的!

而她对他的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看见他,心里就有了他,这样的感觉可很奇妙又觉得应当如此,否则就会很奇怪!

同时,她心里那个蛊惑她去向落石溪溪主要紫色珍珠的声音,似乎也得到了安抚,就像是终于得偿所愿了!

沐君久直起身,对上她疑惑不解的大眼睛,笑了笑,伸手温柔的摩擦她的小脸道:“小傻瓜,还是一样傻的可爱。”

箜羽公主嘟囔道:“我才不是小傻瓜,你不要一直叫我小傻瓜!”

“呵呵……”沐君久不可抑制的低低笑着,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眷恋与怜惜,“你不傻,只是你是我的小傻瓜而已。”

第七十四章 察觉

一股无法言明的感动包裹着她砰砰直跳的心,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感觉沐君久坏死了,专门来把她弄哭,都不知道把她给哄开心。

记得箜女曾对她说过,等她遇见了那个能让她明明很开心,却想哭的人的时候,那就是遇到爱的人了。

爱情来的总是那么突然,那么的猝不及防,无关乎时间,无关乎地点,只是一眼看去,便认定那么一个人了,然后痛苦与否,幸福与否,都甘之如饴!

箜羽公主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望着长情亭内高挂着的长情牌,闷声道:“我们的长情牌会一直亮下去吗?”

“会的!”沐君久没有一丝迟疑的坚定道。

“可是他们好多都黯淡了,还有的都毁了……”箜羽公主的内心充满了莫名的恐惧与哀伤。

“只要不放手,只要心里有爱,它就不会毁掉。”沐君久把她的头扳过来,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笑道:“你是对我没有信心吗?还是……”

“才不是呢!天灾人祸那么多,我是担心……”

沐君久的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阻止她要说出口的话。

“不要想太多,我们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会有什么天灾人祸?”

沐君久笑笑,“什么时候喜欢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了?”

箜羽公主也不知道刚才心里为什么会冒出那样的想法,不过听沐君久如此一说,她心头一喜,她知道自己觉醒不了天翎血脉,可能永远都出不了空灵谷,可是他愿意永远都在这里陪她,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心安快乐的事情。

“是我自寻苦恼了。”箜羽公主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沐君久摸摸她的头发,“是我还不够让你信任!”

箜羽公主抿着唇,眼角带笑的摇摇头,并不说话。

沐君久搂紧她的腰,带着她飞出长情亭,天际飞来一抹绚丽的白,近了一看,竟是一只空灵鹰,他带着她坐在空灵鹰的背上后,不用人支会一声,此鹰便一飞冲天,在空灵谷之中飞旋翻转,带着二人,将空灵谷的所有景色一览无余。

箜羽公主依偎在沐君久怀里,笑容甜美的陪着他一起赏美景,说尽人间最美的情话。

命天宫——

清冷素雅的宫殿之中,一直在大殿之上闭目修行的梨先生突然睁开眼睛,大殿之下静静守候在一旁身着浅蓝色祭服装扮的箜女,行礼道:“先生可是出了何事?”

“生生世世的情恨纠葛,真的斩不断吗?”梨先生宛如天籁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带着无奈又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箜女一怔,她与这位梨先生相处了许久,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态,只怕是……她出事了。

“去把箜聆皇子请来吧。”他望向远方,目光似穿越了时空,回到远古之初,看见了那不容于天下的孽缘被深深斩断的情景。

“是。”箜女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身着暗金色锦袍的男子从殿外走进来,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误闯进来了,实在是他长了一双风流多情眼眸,再加上一张带着点痞气的帅脸,就算穿得再正经也会让人误会。

“先生让箜女邀本皇子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箜聆皇子如此一本正经的问出这话,再配上他外表给人的感觉,怎么听怎么怪异,但梨先生似乎早已习惯了。

“长情牌已亮。”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却让箜聆皇子脸色剧变,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空灵谷已关闭,外人根本进不去!”

“斩断的情缘都能让他再续,何况是个空灵谷!”梨先生眼中冷光闪闪,手下意识的握紧。

“……我马上去空灵谷。”箜聆皇子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他只想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还是不愿相信!

“去天域把锁神链取来吧!”梨先生话一出,箜聆皇子瞪大眼睛看着他,良久之后,点点头。

“你……”箜聆皇子欲言又止,面露犹豫之色。

“没有什么比她能活着更重要。”梨先生冷冷看着他,不容置疑道。

箜聆皇子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梨先生望向大殿之外空灵谷的方向,眼神凌厉而冷酷无情。

沐君久,你若还要执迷不悟,我绝对会让你世世代代都无法再出现在她面前!

无仙城——客栈内——

翌日,月姝早早的就起了,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她站在院子里,伸了伸懒腰,呼吸一口下线的空气,好久没有睡得那么舒服了,还是慕然在好啊!

“呵呵……”慕然站在她后面,看着她满足的笑容,愉悦的笑了。

这姑娘还是得靠他守着,才能睡好觉啊!

昨夜他可是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好几拨不知死活的废物呢!

“慕然,还是你最靠得住。”

这句话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了,但也不是说其他看守的人无用,只是他们或多或少都会闹出点声音,而她一向睡的浅,只要一丁点声音就能把她吵醒,一个晚上反反复复被吵醒,再入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呢!

“先去吃饭,再去银桦村吧。”

“嗯。”

两人酒足饭饱一顿,便马不停蹄的赶去银桦村了。

月姝再次踏足银桦村,心里有一丝微妙的感觉。

空气中散发出干尸特有的气息,已经覆盖毒尸残留下来的气息,整个村庄死寂的可怕。

他们没有在其他地方多做停留,直接往水井那儿去了。

慕然查看水井的同时,月姝对他说道:“这水井被施了隐匿之法,所以尸毒花的气息完全被隐匿了。”

他神色有一丝凝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月姝注视着幽深的井底,“下去探探,看看是怎么回事。”

慕然拉住她的手臂,“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查探。”

“不是……”不是说好了一起的吗?怎么又……

“两个人一起下去,万一底下有什么危险,没个人接应怎么行?”

月姝撇嘴,“那我下去,你留在这儿接应。”

“让你下去,我留在这儿,八辈子的脸面今天都得丢在这儿了!”

月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辈子的脸面都早丢尽了,还八辈子的脸面呢!”

底下到底有着什么危险,谁也不能预料,他怎么能让她跟着下去冒险呢?

“我不跟你贫嘴,你、就老老实实守在这儿,等我消息。”慕然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往水井跳下去,扑通一声,就不见身影了。

第七十五章 隐瞒

“哎!”她气急的跺跺脚,盯着井底,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最煎熬的,慕然已经下去有一会儿了,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心里虽然一直提醒自己要相信他,他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的想要下去看一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嘭的一声巨响,月姝连忙躲闪,从井底冲天而起一股巨大的水柱,来势汹汹,水花四溅,慕然的身影在水柱出现,随后就见冲破水柱,在空中翻滚了一下,跳到地上,单膝跪地,他一手捂住胸口,嘴角还溢出了血迹。

“慕然!”月姝一慌,赶紧跑过去,“你受伤了!”

“没事,井底下有结界,我不小心触碰到,结果被反弹出来了。”他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还说没事。

“我们先回去。”月姝也顾不上其他,只知道得马上把他送回去疗伤,连他说井底有结界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听。

慕然看着她扶着他手臂的手,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我没事,走吧。”

月姝看着他,紧紧抿住唇,一言不发。

“咳咳……”慕然捂着胸口,忍不住的咳嗽,神情有些痛苦。

“慕然……”月姝伸出手,在接触到他看过来的目光时,又缩了回去。

慕然见此,心抽了抽,佯装生气道:“还不快点扶着我,不知道我走不动路了吗?”月姝一喜,忙上前去扶住他。

“慕然,你伤的重吗?我给你治伤吧!”她虽扶着他,却没有擅自去查看他的伤势,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加重他的伤势了,所以并不知道他伤的严不严重。

“别,你不是医师,本公子还想多活几年呢!”慕然说话的同时,已在暗自运功疗伤了。

让她治伤,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月姝嘟嘴,也不再那么担忧了,谁让他还能贫嘴呢!

快要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水井,眼底一片冰冷。

再次回到客栈,月姝马上让人叫来医师为慕然治伤,而她本想守着慕然的,谁知影刹回来了。

影刹对着月姝单膝跪地,恭敬道:“小姐,隐族之事,已有结果。”

“嗯?”

“界域之战中,隐族曾将族中精壮子嗣秘密送入殁城,并与殁城之主定下协议,世世代代追随殁城的每一任主人。”

月姝微微颔首,如此说来,族人失踪极有可能是殁城的毒尸所为,当年的神秘人真的将整个殁城的人全部封印了吗?数万年的时间过去,封印不会松动吗?

她皱眉,对于数万年前殁城被封印一事,她知晓的又少,对封印殁城的封印,更是不知道是什么封印,这个封印威力如何……她想要在一时之间,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也难啊!

“臻都百姓中毒之事,甚是蹊跷,属下未能查出是何人所为,但近日来中毒的百姓都无故失踪了,属下已命人密查了。”

月姝点点头,“汝尽快去查尸王重耶是否还被关押在天牢之中,此外令人将流风秘密送出族。”

“是。”影刹退了下去。

月姝望着一个不愿回去的方向,神色冰冷的可怕。

她的人,只有她能动!

慕然,有些事情,不是我想的简单化,而是我不愿想的太复杂,想的太现实!

这一边,慕然侧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门口出神。

他跳入井水的一瞬间,就感觉像是进入到了一个传送阵,不一会儿就被传送到了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府之中,里面有七八个通道,分别通向不同的地方,他稍作迟疑,就选了右边的第三个通道走了进去,这个通道的内壁上稀稀疏疏的生长着不知名的毒物,一路上也是各种毒物横行,他一路避让,小心的往里面走去,没有轻易的对突然窜出的毒物攻击,唯恐引出多余的麻烦,坏了他的事情。随着他的不断深入,毒物越来越多,而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他快步走近,一个个腐烂的人头露出地面,头上长满毒花毒草,还有一些变异的毒虫在上面爬着。

即使面部已经腐烂,但是还是可以分辨出具体是谁,他扫视一眼后,心中骇然,同时也震怒无比!

他的族人,那些本命灯熄灭了的族人,全部被埋在这个地方,给当做肥料,来养毒花毒草,养这些令人作呕的毒物!

慕然握紧拳头,咯咯作响,眼中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就好像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给烧尽!

他举起左手,一把似血在燃烧的长弓出现在手中,他拉开弦,从上到下,整根弦似恶魔之血在燃烧,一支燃烧的闪烁着暴戾的雷电的血焰箭随着他拉动弓弦的动作,慢慢出现,对准整片埋满他族人躯体,埋着他们心中无限的仇恨、愤怒、耻辱的罪恶之地,狠狠的射出,血焰箭所到之处,地被高温崩开一条大大的裂缝,石壁炸裂,隐隐要倒塌之意,不论是何种生物,都在血焰箭下被燃烧成灰烬,他的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眼底深深的沉痛和后怕。

他一定要毁了这里,如果让月姝看到这一切,她一定会悲痛欲绝、自责、痛苦一辈子的!

他会不惜一切毁了这里,毁了这里!

血焰箭横射过去,露出的头颅的最前排的地方,迸射而起一道无形的暗紫色的结界,挡住了血焰箭的攻击,血焰箭狠狠的撞击在上面,发出“刺刺”的摩擦声,可就是奈何不得那结界。

慕然眼中寒光一现,再次拉开弓弦,三箭齐发,一起攻击到刚才那支血焰箭攻击的地方,四箭齐攻,“嘭”的一声,巨响,不是结界被破开了,而是血焰箭竟被结界给反弹回来,慕然措手不及,也赶紧躲开了,还是被血焰箭爆炸的余威殃及,五脏六腑都被震伤,而这不是最糟糕的,他直接被这一股强大的气流给冲出了洞穴,而那一片罪恶之地还完好无损的目送他的无功而返。

他没想到那结界竟如此之厉害,想要破开结界,以他修为暂时还做不到,可是他的族人竟被人当做肥料来种植毒物,这是何等的耻辱!

只要这件事一天没有完结,月姝就一定会再探井底,到时她一定会发现这件事,那她该有多难过、多自责!

他不让她给他治伤,就是怕她看出自己是被血焰箭所伤,而非是结界所伤,那她就一定会怀疑他在井底发生了什么,到时一定会下去查看的,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慕然回过神,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愤怒与哀痛,“来人。”

房中人影闪过,一人单膝跪地,“二公子。”

“这几日密切注意小姐的动向,无论她要去何处,须得马上告知我。”

“是。”来人如来时那般消失了。

如果可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让她永远不知道这件事,那她就可以一直开心的笑着活下去!

第七十六章 探伤

月姝一直担心慕然的伤势,见过影刹之后,她就赶紧过来看慕然了。

“慕然,你的伤好点了吗?”月姝坐到床边,面露担忧之色的看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

慕然没事的笑笑,“别担心了,你再晚点过来,我就能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了,就算是现在也可以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

月姝撇撇嘴,白了他一眼,“你呀,就知道贫嘴,明明就已经躺在这里,还活蹦乱跳呢!”

“呵呵……咳咳……”他大声笑了笑,却不小心牵动内伤,忍不住咳了出来。

“哎?”月姝赶紧帮他拍背,帮他顺气,“你怎么样了?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安分点!”

慕然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灿烂而有点苦涩的笑容,看的她心里很不安也很担心。

“傻姑娘,不就是咳嗽几声吗?”他不以为然的笑道,“我还死不了呢,瞎担心什么!”

“你啊!”月姝气急,双眼瞪着他,“就知道乱说,不理你了!”

“呵呵……”他这次不敢大笑了,只是低声笑了笑,“我要是死了,谁给你守夜?!”

“不许再说什么死不死的!”月姝板着一张小脸,是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慕然摆摆手笑道,“小姐别生气,小的下次再也不乱说,再乱说,你就抽小的鞭子,如何?”

“哼!”月姝别过头去,看都不看他一眼,“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打发了,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擅自下床,听见没有!?”

“遵命!”慕然有模有样的拱手道。

月姝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笑意连连,故意不去看他。

慕然垂眸,若是她能一直这样笑下去,纵使是要自己染尽天下血,也愿意的吧!

月姝偏转身子,直直的盯着他,让他的心里有一丝的发毛。

“慕然,你怎么会受伤?”看着她认真的询问,慕然微微一怔,敢情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难道她先前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吗?

“我跳入井中后,就被一个传送阵给传送到了一个洞府之中,里面有七八条通道,我选了其中一条通道走进去,后来不知怎的,走到一个满是毒物的地方,我被攻击,我就反击了,却不成想那里竟设有一个强大的结界,我的血焰箭被反弹回来,发生爆炸,我就被震伤了,然后被余波给冲出来了。”他说的很认真,但又有点随意。

月姝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会伤的这么重。

看她的表情,慕然就知道她相信自己所说的了,心下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七分真三分假,才能让人相信。

“也不知道多谨慎一点,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我怎么教训你!”月姝说归说,还是很心疼的看着慕然,五脏六腑都伤了,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啊!

“下次一定注意!”慕然对她保证道。

月姝笑了笑,也不再追究了。

“二公子该喝药了。”一名侍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月姝站起来,“交给吾,汝下去吧。”

“是。”

月姝接过,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将慕然扶坐起,再走过去,将药端过来。

慕然伸手,她躲开,“我喂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逞能!”

“没有,我想一口气喝完。”慕然盯着她,有些不自然笑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苦,我告诉你为了惩罚你大意害自己受伤,今天这碗药,你得一口一口,慢慢的喝下去,好好体验一回什么叫良药苦口!”月姝不容反驳的说道。

慕然整张脸都皱起来,可怜兮兮的望着月姝,再看看她手中那碗散发出苦涩药味的“良药”,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不带这么惩罚人的!

月姝坐在床上,拿起药勺,舀起一勺药水,笑的无比灿烂的说道:“慕然乖,来喝药,喝了药,伤很快就好了!”

他是欲哭无泪啊!这小月姝太不可爱了!人家最怕喝药了,还要逼人家喝,唉!

他哭丧着脸,像奔赴刑场一样,张开了嘴,月姝顺势喂了进去,他整个人都苦的缩起来,一张脸紧皱在一起了,就跟有人吃酸的,被酸到了那一种感觉。

月姝嗤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慕然连连摇头,似是觉得这还不能表现出他的真诚,两只手也跟着使劲摇摆。

“哼!”月姝冷哼一声,又给他喂了一勺,双眼瞪着他,他苦逼的吞下去,低嚎了几声,真心想冲到瀑布下,让冲刷力极强的瀑布,冲刷掉他口中苦涩无比的药味吧!

月姝见他这样,觉得也教训的差不多了,他也该长点记性了吧!

“给。”她把药往他面前一推,慕然大喜,接过,一口气将它喝完,他吐了吐舌头,月姝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东西,冰凉凉的,他刚想吐出来,一股清甜的味道充斥在整个口腔,直沁入心田,他顿时感觉整个人生都美满了!

还是我家小月姝最好了,刀子嘴豆腐心!

月姝看他那满足样,就想再喂他喝几口药,让他嘚瑟!

“等我伤好了,我们再下去查探,如何?”慕然口中的药味散去后,他就马上提去银桦村井底探查的事情,他不能等月姝先提出,那样会让他很被动的。

果然月姝点了点头,“等你伤好,我们再一起去,这次我跟你一起下去。”

“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就算是再想她待在上面,她也绝对不会答应的了。

“慕然,你说怎么多年过去,殁城的封印是不是松动了,让殁城的人可以通过一定的方法出入各界域?”

慕然点点头,对她的想法表示认同,若非如此,又怎会凭空出现毒尸与隐匿之法呢?

“若真是如此,族人失踪一事,恐怕是对方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情。”

月姝难得见慕然露出愁容,想来此事当真是刺手了。

“好了,这些事情,就先放一放,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月姝站起来,把药碗给拿走了。

“嗯。”

慕然点点头,注视着她离开,眼底的神色越发的深沉。

第七十七章 心有所感(求首订)

月姝还未回到院子里,侍卫便来报,族中有人前来拜访。

她快要走进去的时候,就远远看见一对夫妇忧心忡忡的站在外面,时不时朝四周看看,似乎是在看她来了没有。

那对夫妇一见到她来了,就赶紧跪地,哀求道:“月小姐,救救紫樱啊!”

紫樱!?

月姝一惊,脑海中闪过一个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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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谋划

“拿你亲妹妹的命来成全吗?!”

一道饱含凌厉与威严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箜聆皇子赶紧回过身,行礼道:“父皇!”

“哼!”穿着暗金色龙袍的天翎皇,阴沉着脸走过来,冷厉的眼神往沐君久那边扫了一眼,“他还真是不怕死!”

“父皇,小妹还在这儿……”箜聆皇子担心天翎皇在箜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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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行动

梨先生眼中冷光涟涟,摊出一只手,手心之中摆放着一个白色小瓶,他道:“此中有在下一滴心头精血,天翎皇与沐君久交手之际,将两脉之血滴入锁神链之中即可,在下会在暗处,将小殿下的气息以秘术包裹住锁神链,令其将沐君久锁住,天翎皇认为此举可行否?”

天翎皇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一切就按先生所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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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交手

“无知小子!”

天翎皇拽紧锁神链,腾出另一只手一拳捶到胸口上,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喷在锁神链上。

与此同时,从他的袖口之中飞出一个小白瓶,从里面飞射出一滴紫光闪闪的精血,滴入到锁神链中。

登时,锁神链紫光大现,雷霆威力剧增,乱窜的紫电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全部朝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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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发现

“嫡长九公子被自己的法力反噬的说不出话了吗?”梨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沐君久受了多重的伤,刚才他用了十成的法力想要他的命,这就意味着他自己会受到十成的法力反噬,这伤势,没个千百年的休养,是好不了吧!

沐君久还是并未言语,眼前是那一日那人在将他囚禁于万恶之渊时,在他耳边的声声祈求:九郎,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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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赶来

“你知道她跟我说,她叫什么吗?”沐君久抬起头看着梨先生,轻轻的笑了,“她叫夙念,曾经她说我是她的执念,但在我与她的情缘被斩断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是了。

可是那时她却说了一句:偏执一生的执念,终究因你的离去,成为生生世世的夙念。”

“闭嘴!”梨先生一拐杖拄在地上,一道红光从蛇头射出击打在沐君久的身上,将他击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笑着爬起来,毫不在意嘴角溢出的鲜血,“她不是在乎太多,而是怕我牵扯太多,最后不被天道所容,呵呵……”

梨先生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个少女得以重生,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口齿清晰的对他说道:“我叫夙念,夙愿的夙,执念的念。”

她只说了那么一句话,自此就在他所安排的记忆之中生活。

再也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他以为她只是她记忆深处对这个名字有着莫名的执念。

原来都是因为她一直不曾忘记过,原来忘记了一切,都还会记得曾经爱过,现在需要再爱过,呵呵。

“沐君久,你还是要执迷不悟下去吗?”梨先生似是累了,他睁开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沐君久。

“这不是执迷不悟,这是悟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执着的去坚持而已。”沐君久抬起头,望着苍穹,释然的一笑,“你永远都不会懂的,因为你不配得到爱。”

“我这个不配得到爱的人,一定会比你活的长久,也一定会比你能更长久的陪伴在她的身边!”

梨先生遽然出现在沐君久的身前,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将他踹倒在地。

他手中的拐杖遽然消失,他拎起沐君久的衣领,怒视着他道:“你知道我想揍你多久了,从你是沐天帝皇的时候,我就想揍你了!”

“呵呵……本帝也想揍你很久了,一想到你阴魂不散的跟在她身边,管这管那的,本帝就忍不住想要揍你!”

沐君久也拽住他的衣领,将他往自己眼前拉了拉,“所以,今天就看看谁把谁揍趴下!”

“那就试试啊!”两个人同时抡起拳头,像个不会法力的普通人般,使着蛮力,你一拳我一脚的,谁也不让谁的,往对方身上招呼,两个人就像是有默契一般,谁也不打脸,这倒是有趣。

天翎皇看着他们打得起劲,手也痒痒的,想去揍几拳,最后忍不住,也冲上去,抡起大拳头往沐君久的身上招呼了。

这画面太唯美,让人不敢看,怎么办?

这一幕落在幻仙宫内的箜羽公主眼中,意味就大变了,在她看来天翎皇与梨先生不对沐君久使用法力攻击,那就是此时的沐君久承受不住任何的法力攻击,而他们没有尽兴,才会有如此蛮径!

原本箜羽公主只能看见竹林内的红光飞窜,后来竟能看见沐君久的身影。

不过看到沐君久遍体鳞伤的站在那儿吐血,还要被天翎皇攻击的时候,她就又心疼,又焦急、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沐君久站都站不稳,还要被二人群攻,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望着手中快要黯淡下去的圆珠,心一横,广袖一挥,消失在幻仙宫内。

沐君久的拳头落在二人的身上,只是让他们疼一疼,再留下些青紫的痕迹。

而他们的拳头落在沐君久的身上,则是直接打在他的伤口上,打出了好些血迹,他们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沐君久的血,三个人似是打昏了头,谁也没有要住手的打算。

“住手!”箜羽公主的身影出现在三人后面,她出声制止的同时,也手对着圆珠,对着三人挥了挥广袖,将三人分开来。

三个人被分开的瞬间,都还想再冲过去,大战三百回合,可是迈出的步子,在半空中顿住,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然后都收回了脚,若无其事的站在那处。

“念儿,你怎么来了?”天翎皇觉得自己老脸都在刚刚那一瞬间丢尽了,在箜羽公主跑过来的时候,赶紧问道。

他还以为箜羽公主是心疼他这个父皇被沐君久那臭小子给打疼了,谁知箜羽公主竟是理都没有理他,就从他面前跑过,心疼万分的扶住了沐君久那个臭小子,他瞬间感觉心碎了一地,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被一个小白脸给拐跑了。

“沐君久,你没事吧?怎么受这么重的伤?!”箜羽公主都不敢用力扶着他,生怕碰到他的伤口,把他给弄疼了。

“咳咳……”沐君久本想对她笑笑,说没事的,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又咳出一大口血,把箜羽公主给吓得不行,也心疼的不行,眼看都快要哭出来了。

“没事,别担心。”沐君久本想轻轻拍拍她的头,让她不要担心,伸出的手,在中途想到自己手掌上都是血,给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怎么会没事!?”箜羽公主的情绪很激动,“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逞什么能!”

梨先生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在他看来,箜羽公主会出现在这里,是沐君久故意的,否则他就算是死在这里,只要他不想箜羽公主知道,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哼,这个阴险的小人!

“好了……咳咳咳……没事的,乖。”沐君久没事的笑笑,惹得箜羽公主的心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们回幻仙宫去,现在、立刻!”箜羽公主不容拒绝的说道,拉着沐君久就要走。

“小殿下,你不能带走他。”梨先生站出来,拦住二人道。

箜羽公主瞪着他,想着先前他将沐君久伤的这么重,心里就止不住的蹿火,讥讽道:夙念一直以为先生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落井下石,如今看来是夙念高看了先生!”

“念儿,不得无礼。”深知梨先生身份特殊的天翎皇,忍不住出声提醒箜羽公主,谁知却惹来箜羽公主的不快,“父皇,您堂堂一族之皇,竟做出如此蛮夷行径,也不怕传出去,惹得天下之人笑话!”

箜羽公主现在可没有心思去探究他们为何在此处大打出手,她只知道是天翎皇他们一起欺负了沐君久,现在还要为难他们。

第八十三章 帮凶

小殿下心中有怨,尽管朝在下发难,还请不要难为天翎皇。”梨先生深知箜羽公主的倔脾气一上来,谁也招架不住,若是与她直面相对,只是会落得个两败俱伤,主动站了出来,承担她的怒火。

“你少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根本就是个伪君子!”箜羽公主怒目一瞪,“偷了本公主的生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君久会伤的如此之重,定然与你脱不了干系!本不想现在与你计较,可你竟敢出言拦截,真当本公主这空灵谷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念儿,你乃是本族公主,怎可对先生如此无礼?”天翎皇暗自擦汗,自家小公主发起怒来,还真是让人有点虚火啊!

“父皇,女儿这就叫无礼了,那什么叫有礼呢?像你们这般仗势欺人便是有礼了吗?!”箜羽公主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说出的话也越加的不留情面。

沐君久倒是很享受箜羽公主对他的维护,有多久,她没有像现在这般维护他了,很久了吧!

若是箜羽公主也能像沐君久他们这般拥有法力,那就能通过幻仙镜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那么此时的她,发怒的同时,肯定也会心痛的误会,沐君久那么快就爱上她,一定是把她当做帝华神君的替身,那么事情的发展就好看了,呵呵。

“小殿下此时对我等有着误会也是在所难免,在下也不想多说,只是这人,今日在下是一定要带走的!”

梨先生深知能一次性将沐君久重伤的机会太难得,这次若不是沐君久有意,他们根本就难以重伤他,若是让箜羽公主将他带回幻仙宫,届时就算是他重伤未愈,他们也很难从幻仙宫将人带走了。

“夙念倒是不知,先生什么时候有了这想伤人就伤人,想把人带走就带走的权利了!”箜羽公主嘲讽道,眼神更是轻蔑,“不知君久犯了何事,竟劳先生如此大动干戈,不愿放手!?”

“他犯了何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在下必须将他带走,还请小殿下给个方便!”

梨先生对箜羽公主的百般嘲讽,都是心平气和以对,似是箜羽公主如何说,如何做,都不能激怒他。

箜羽公主蹙眉,梨先生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原因,可就算是让她知道原因,她也不会让他把人带走!

“先生是要与本公主为敌了,是吧?”箜羽公主冷声道,袖子下的手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圆珠。

“小殿下若是要这般认为,在下也没有办法。”梨先生挥手,收起了散落一地的锁神链残骸。

箜羽公主疑惑的看了一眼,莫名的觉得眼熟,不过她也没太在意。

“那本公主只好送客了。”箜羽公主浅笑着说出这句话,伸出握着圆珠的手,将圆珠抛到半空中,借助其中仅剩的法力,用食指在虚空中点画出一个符文。

“不可!”梨先生赶紧出声阻止,上前一步意欲阻拦,可是快不过箜羽公主的速度。

天翎皇与梨先生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给送走了。

箜羽公主双腿一软,往沐君久怀里倒去,他赶紧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也明白她借助外力,发动空灵谷的禁制,需要耗费多大的精神。

“我没事,我们先回幻仙宫。”箜羽公主说着望了一眼浮在半空中已经黯淡的圆珠,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圆珠内二哥封存的法力用完了,你又受了伤,我们……”

“不要担心,我马上带你回去。”沐君久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身影一顿,消失在原处。

梨先生与天翎皇会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沐君久不想多在意,反正万恶之渊都让他给闯出来了,还怕他们不成吗?

二人被送出空灵谷后,天翎皇叹了口气道:“当初唯恐念儿一人在空灵谷内无聊,也担心若是有人擅自闯入伤了她,给她留了此物,倒不想因此功亏一篑。”

梨先生看了看手中的锁神链残骸,并不在意道:“就让他再在谷中留几日,待本司将锁神链重新炼化,到时看看谁还能护得住他!”

天翎皇见梨先生如此把握的说道,心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个预言就像一个魔咒,侵扰着他的心神,让他终日都惶恐不安,害怕见到箜羽公主。

这么多年来任由她与箜聆皇子在天羽城生活,光想想,他就觉得对不起她。

若是能彻底解决此事,哪怕她不能觉醒血脉,身为天翎族的箜羽公主,各界域有谁人敢说对她半句不对,亦或者是敢欺辱她,他定分分钟钟让那人去万恶之渊与沐君久陪伴!

“天翎皇先行回宫,本司要先回族一趟。”梨先生将锁神链的残骸收起道。

“嗯,先生一路小心。”天翎皇拱了拱手,身影便消失了。

梨先生看了看紧闭的空灵谷,眸色沉了沉。

“先生,就那么容不下他们之间的情爱吗?”箜聆皇子从暗处走出来,他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不过比先前要好看了许多。

“不是本司容不下他们之间的情爱,而是天道容不下,从古至今,被天道所不容的人与事,又有谁有过好下场,箜聆皇子难道也看不明白吗?”

梨先生不是惧怕天道的惩罚,而是人都是有私心的。

箜羽公主是他在乎的人,那在他看来那就是自己人,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并没有错。

而箜羽公主就算是再爱沐君久,在他看来,沐君久都是一个会伤害他身边人的外人,受到怎样的惩罚,都与他无关,所以他这样做,是无可厚非的!

“既然已经有天道在阻拦了,先生又何必做天道的帮凶呢?”

箜聆皇子一想到那在幻仙宫内用幻仙镜拼命找寻心爱之人身影的人儿,他的心就软了,就心疼了,他从小宠到大的小妹,什么时候这样六神无主、害怕过?

“帮凶?”梨先生冷笑,“呵,箜聆皇子是让本司成全他们吗?”

“先生,其实有时候换位想想,成全别人,又何尝不是成全自己呢?”箜聆皇子回忆起很多被世人淡忘的往事,不由得如此说道。

“并不是人人都需要成全的。”梨先生转过身,沉声道,“爱也不是一定要在一起,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彼此都安好,那就是成全了。”

箜聆皇子低下头,良久,梨先生已不知何时离开了,才听见他那微不可闻的声音,“所以都选择离开了,是吗?又可知另一人会不舍,会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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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九郎

幻仙宫——

沐君久抱着箜羽公主,倏地出现在幻仙宫中箜羽公主的寝宫内,将她轻轻的放在她那大大的公主床上,想让她好好睡一觉。

“你受伤了,得先把伤口处理好,不然……”箜羽公主抓住沐君久的手,翻身坐起,不容反驳的说道。

沐君久笑着点点头,在他的事情上,无论她的性子再温软,她也一如既往的表现出强势、霸道。

“幻仙宫内有一处药泉,对内外伤的治疗效果极佳,对你的伤势应该会有大帮助。”

箜羽公主恢复了点体力,也不再让沐君久抱着了,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拉着沐君久的手,边说边走,表现出一副事紧急,刻不容缓般的态度,差点把沐君久逗笑,不过他可不敢笑出来,只怕会徒增她的伤心。

两人走的极快,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有一丝清香、有一丝甘甜,还有一丝苦涩,令人轻轻嗅一口,就觉得心情顺畅,由内而外的感觉到轻松、欢快。

箜羽公主见二人越走近药泉,沐君久的表情就越加的舒服,她不由得一喜,拉着沐君久小跑过去。

药泉在一处风景优美的露天大殿中,梅花乱舞,白纱缥缈,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沐君久再次来到这里,扫视周围的环境,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回绕在心头,他最终还是回来了。

“我以前最喜欢来的就是这里了,空灵谷最美、最迷人的就是这片梅林了,我也最喜欢这里了。”箜羽公主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全是欢喜与迷恋。

沐君久眼中全是笑意的注视着她,认真道:“我也很喜欢这里。”

箜羽公主挥开悬挂下来的白纱,拉着沐君久往里面走去。

药泉的形状是一朵梅花,看得出建此药泉的人别有用心,恐怕是投某人喜好所建,也未尝不可知。

“你身上的伤口,好些血液已经凝固了,若是先把衣服褪下,只怕会牵动伤口,到时又是一番折磨了,可是不褪下,又影响药效。”箜羽公主心疼的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在心里埋怨道:父皇他们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莫不是想要君久的命!?

“没事。”沐君久说着便将衣带解开,箜羽公主赶紧抓住他的手,说道:“我来,你不要乱动,等会儿把伤口给弄裂了,就不好了。”

沐君久听话的展开手臂,让她帮他把衣服褪下。

箜羽公主将他的外袍褪去后,动作一顿,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动作如此娴熟干净利索,这是一个吃穿住行都需要别人解决的公主,会做的事情吗?

她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她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发生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又怎会除了今日外,做过类似的事情!

沐君久低着头,深深的注视着她,眼中满是怀念与眷恋,还有深深的爱意。

箜羽公主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她感觉他刚才的目光,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这让她的心里酸涩的难受。

“沐君久?”箜羽公主呐呐出声,他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柔声道:“乖,叫我九郎。”

“九郎。”箜羽公主好似受到了蛊惑般,听话的轻声唤道。

华儿……

沐君久动情的吻住她,温柔而缠绵的一吻,将箜羽公主的心都吻化了,整个人就好像泡在蜜中,陷入一个名为“九郎”为她编织的爱的陷阱里,明知是万劫不复,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深深陷入其中。

沐君久放开她,看着她小脸红彤彤的,一如往日的羞涩,无论怎么变换身份,还是那个让他最熟悉的恋人,他的心,越加的不想放手,越加的偏执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天道都不能阻止他想要爱她,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

“君……九郎。”如此亲昵、暧昧的称呼,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喊出口,可是却抵不住心中的甜美与喜悦。

她望着眼前这个眼中只有他的完美男子,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幸福,她觉得这是上苍送给她的礼物,让她永远都不想失去的礼物!

“我给你脱衣服。”箜羽公主被他太过柔情的目光看的小脸发烧,整个人都快不好了,赶紧低下头,手慌脚乱的给他褪下衣服,因为里衣是白色的,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乌黑色的血痕,看的她一阵心疼,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她小心翼翼的给他把里衣褪下,期间还是撕扯下好些血肉,心里对天翎皇他们的怨念更深了,也更加的心疼了,泪水忍不住的簌簌落下。

这点伤,已经是沐君久做过处理的了,若是让她看见先前他的伤口露出深深浅浅的白骨,只怕她会哭着,去找天翎皇他们大闹一场!

“小傻瓜。”沐君久将她脸上的泪水逝去,“这点伤,又不痛。”

虽然很享受,她对他的在意与心疼,但是也不想看见她难受,看见她落泪。

箜羽公主抽泣道:“你才是傻瓜,打不过不知道跑吗?痛,不知道说吗?”

沐君久被她的话说的哭笑不得,但还是好声好气的安抚道:“下次打不过,一定跑,痛了,一定说,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箜羽公主倏地笑了,指指他的胸口,“哼,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我就不理你了!”

沐君久笑而不语,在她的小心搀扶下走进药泉之中,顷刻间,他的周围的泉水都变得黑红一片,他的伤口在吸收了药泉里的药力后,也慢慢变得红润,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慢慢愈合,见此箜羽公主终于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了。

她拿起浴巾,小心的给他擦拭身体,此情此景,竟让她生出一股,他与她已相识很久、陪伴很久,就像是一对平常夫妻般,与世无争的生活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走过这一生。

“这药泉的功效果然极佳,我听二哥说过,这是当年沐天帝皇为讨帝华神君的欢心,搜罗天下奇药、奇水,花费上千年的时光,专门为其炼化出的药泉。

就连这幻仙宫修的如此梦幻华美,都是出自他的手,还有这片梅林,更是沐天帝皇为帝华神君亲手所栽,帝华神君能得沐天帝皇如此爱护,想必心里定是极欢喜,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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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震惊

箜羽公主本不知晓帝华神君与沐天帝皇之间的事情的,可无意间在空灵谷的内阁中翻到了空灵谷的《空灵史记》。

她抱着好奇的心态,翻开一看,发现里面记载的并不是空灵谷列任箜羽公主的事迹,而是帝华神君与沐天帝皇之间的种种爱恨情仇,看的她感动不已,又愤怒无比。

但这本书记载的也不全面,她后来又逮着机会,向箜聆皇子询问,又被箜聆皇子口中的帝华神君与沐天帝皇的事迹感动哭了,甚至恨老天的不公!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

但同时,箜羽公主心里也有一个个疑问,空灵谷乃是天翎族列任箜羽公主的领地,帝华神君乃是九月神族的月主,为何可以与沐天帝皇生活于此?!空灵谷的种种景物都出自沐天帝皇之手,外人似乎都没有疑惑,这不应该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空灵谷内的所有史籍资料记载的都是关于帝华神君的诸事,对天翎族的箜羽公主事迹却不见只言片语。

而天翎族内,关于列任箜羽公主的史籍记载,那是非常的详细的。

在史书中,每一任箜羽公主都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实力与帝华神君不相上下,基本上两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所,便是万众瞩目的存在,让人不知道该看谁好!

这样一个个绝妙的人儿,为何没有在空灵谷内的记载呢?!

“你又可知她不是躲闪不及呢?”沐君久肆意一笑道。

箜羽公主擦拭他后背,反驳道:“才不是呢!这数千万年来,空灵谷但凡与沐天帝皇有关的东西,都被完好的保存下来,空灵谷更是设立禁令,不得损坏与沐天帝皇有关的东西,损坏者,空灵谷必倾尽全力灭杀之!

所以,若不是帝华神君对沐天帝皇在意,又何必如此小心、犯天下之大不讳,保留与沐天帝皇有关的东西,只可惜沐天帝皇被囚禁于万恶之渊,心里恐怕还对帝华神君还有着深深的恨意,帝华神君所做的一切他都不会知道了。”

“小傻瓜。”沐君久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你又怎么知道他不知道呢?或许他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要多呢?”

箜羽公主睁大眼睛,歪着头,看着头顶飞舞的梅花,“如果沐天帝皇真的知道,那帝华神君一定会死而无憾吧!毕竟她为了让沐天帝皇活着,替他扛过了所有的天惩,最后还跳下了化生池。”

“你说什么!?”沐君久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双眸眯起,很危险的看着她。

箜羽公主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我说帝华神君是因为沐天帝皇而死啊!怎么了吗?”箜羽公主眨了眨眼睛,眉头微皱。

沐君久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赶紧放开箜羽公主的手,幸亏他还有点分寸没有把箜羽公主的手腕捏疼。

“帝华神君不是为了其族争取一线生机而死吗?”

箜羽公主嘟起嘴道:“二哥说不是啊!说是因为沐天帝皇妄改天命、篡夺他人姻缘、蔑视天道,被天道所不容,乃是天诛之人。

帝华神君为了保住沐天帝皇一命,不顾其族生死,在天惩之下,将沐天帝皇囚禁于万恶之渊。

最后以换命之术,蒙蔽天道,代替沐天帝皇受过,并跳下化生池,化尽所有修为、所有生机……化作一滴泪天石,至今保存在天域凤天帝皇的凤天宫中。”

沐君久整个人都定住了,脑海中完全被一日所发生的事情所填满!

她淡漠无情的面容,还能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她挥出又冷又硬的锁神链,在他被天道重创,急需要疗伤的情况下,将他捆绑,一掌劈开万恶之渊,冰冷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沐天帝皇,汝罔顾天命,肆意妄为,毁吾姻缘,陷吾族于灭族危机之中!今日吾替天行道,将汝永生永世囚禁于此,为汝所犯下的罪孽赎罪!吾也将永生永世不再见汝!再见之日,必将手刃汝于天道之下!”

后来,是那个人闯入了万恶之渊,突破她设下的层层封印,在他耳边说道:“帝华神君,为拯救本族,自焚于祭天台上,为本族换来了一丝生机,本族也将从此远离六界域,不再过问世事。

沐天帝皇,帝华神君已死,望你勿要再对本族心生怨恨,放本族一线生机,待千万年过后,一切尘埃落定,你也可挣脱锁神链的束缚,重见天日,只是这世间再无帝华神君了!”

“你怎么了?”箜羽公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觉得现在的他有一点吓人。

沐君久回过神来,伸出手,将箜羽公主紧紧拥入怀中,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温暖,他才能确定,她还在他的身边,她还活着,没有离开他!

“你说帝华神君傻不傻,明明该死的人是沐天帝皇,明明该承受所有惩罚的是沐天帝皇,她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

箜羽公主抱紧他,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帝华神君才不傻呢!她是因为爱沐天帝皇才那么做,她不畏惧天道,以死明志她对沐天帝皇至死不渝的爱,向世人说明,她不是因为沐天帝皇篡改了她的姻缘,她才会爱上沐天帝皇。

她爱他,是命中注定,哪怕无缘相守,她仍用她决裂而惨烈的方式,诉说她对沐天帝皇炽热而真挚的爱意!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爱,是值得敬重的!”

沐君久放开她,捧起她的脸,让她正视他的目光,“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爱而不得,恨而不舍,帝华神君那时一定是非常痛苦的!”

箜羽公主对帝华神君很是同情,如果是她,才不管什么天道不天道的呢!死也要跟沐天帝皇一起死,一个人死了,一个人活着,那岂不是对活着的人的不公平!

现在的她有着这样天真而单纯的想法,不知道以后的她,会不会还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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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许诺

沐君久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如果能再给沐天帝皇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那般篡改天命、霸道的将帝华神君的姻缘与他绑在一起。

但是他不会再一味的逼迫帝华神君去承认她的感情,不会再让帝华神君一个人去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他会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痛苦都解决,包括所谓的天道的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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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噩梦

东臻帝都——

潮湿的密牢里关押着十几个人面色发黑的人,其中一个穿着像书生的男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他前面蹲着几个人,挡住了他的身体,密牢外烛火通明,透过缝隙照射进去,斑斑点点,也照在了他的双眼上,他眼中流露出对光明的无限向往。

“不要抓我!不要杀我!不要……啊!”

密牢外传来让他无比害怕、恐惧的声音,蜷缩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内心的恐惧充斥着他整个人,唯恐下一个被拉出去的人就是自己。

哐当——密牢的门打开了,刺眼的光照射进来,里面的人都不自觉的闭上眼睛,门外的人朝里面看了一眼,把一个眼睛变得灰暗的男子给拉了起来,他惊恐的哀嚎:“不要……不要……不要!”

书生看着男子被敲晕给拉了出去,密牢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他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差点尖叫起来。

“这个人已经毒化了,必须马上将他火焚,里面的人等一下一起处理了吧!”

“嗯。”

门外传来两人远去的声音,书生震住,他不要死,不要死!他还没有成亲,还没有给李家续上香火,他还没有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他不能死,不能死!

不!不!我不能死!

我要逃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

他颤巍巍的站起来,使劲的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嘴里不住的说着:“让开,让开,让开!我不要留在这里等死,让开!”

一个个病弱的人,让他推倒在地,他不管不顾的踩在那些人的身上,而他双眼慢慢的变得灰红,指甲也慢慢的变长变黑,他也开始慢慢有了力气,他盯着关闭的牢门,目光凶狠而暴戾,一爪抓过去,铁牢门竟被他抓出四条长长的抓痕,并给抓通了,他对准门锁的地方,一爪抓下去,铁链都给抓断了,他撞开门,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那些不想死的人,看见他把牢门给撞开了也跟着跑出去。

“怎么回事?”看守的人,看见有人跑出,当即大吼,“毒人都跑了,还不赶快去追,出了事,大家脑袋都得掉!”很快就有人跑来,去追跑出来的众人,而那个书生,一个劲的往前跑,谁要是敢挡在他的前面,他就一爪抓去,直接把人抓死。

我要逃出去,我要逃出去……只要逃出去,就可以活下来了,我一定要逃出去!

他跑出了密牢,跑到了街道上,深夜的街道,基本上看不见多余的人影,空荡荡的无比吓人。

“快!在前面!”七八个人追他而来,个个手里提着一把亮闪闪的大刀,是想直接把他处理了。

书生回头看了一眼,不要命的往前跑去,不要追我,不要杀我,不要……

几个人追着他跑了几条街道,对视一眼后,分开来追,将他前后包抄,书生怔住,看着前面跑出的三人,摇了摇头,又转过身,想要开跑,后面也跑上来四个人,他们恶狠狠的看着他,挥动手中的大刀,“敢跑,看我们不把你剁成肉泥!”

书生摇着头,苦苦哀求道:“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放过我……”

“上!”他们不与他废话,提起大刀就上。

书生害怕的跌倒在地,一手挡在前面,“不要杀我!”

城墙上,白衣翻飞,墨眸如冰,薄唇勾起,夜空中白影划过,大刀落地的声音,人接二连三倒地的声音,书生愣了愣,放下挡在眼前的手,一个白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月色之下,恍若天神下凡。

他爬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就轰然倒地。

他的脖颈处出现一条血痕,他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白衣翻飞,月色静好。

……

“啊!”充满血腥味的洞府中传出一声惨叫,随后传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月姝一愣,站在洞府外,扫视周围,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出现这里?

她疑惑的看向洞府的入口,心里迟疑了一会儿,便朝里面走去。

一路上都是残臂断腿,还有残躯,看的她直想作呕,她快步往前走去,不想在这里久待。

快到出口了,入目一片血红,空气中弥漫着无比刺鼻的血腥味,她紧紧皱眉,这是她族人之血的味道。

“长姐姐救我!”耳边传来一个小女孩的求救声,是紫樱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紫樱被两个青面獠牙的绿眼毒尸抓住四肢,一个毒尸,手握利刃,朝她的胸口,一刀划下去。

“不要!”月姝冲过去,伸出手想要阻止,她的手却穿过了那个毒尸的身体,她怔怔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手,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就站在她的面前,明明紫樱看见她了,还向她求救,可是为什么她不能……

她伸出的手迟迟没有收回,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毒尸刨开紫樱的胸膛,将她还在砰砰直跳的心给抓了出来,那鲜红的心,染红了她的眼,紫樱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她,嘴唇还在哆嗦着:“九姐姐,救我……”

月姝摇着头,一步步后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不是啊!

“啊!”她的脚突然被一双血淋淋的断手给抓住,将她吓得尖叫。

“月小姐救我……”一个人头滚落在她脚边,那两只手,就是他的,他双眼瞪得老大,布满血丝,无比恐怖。

月姝害怕极了,节节后退,那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脚腕,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快放开我……我救你……我救你……”她一直重复这句话,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月小姐,救救我们……”她的身边,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头,越来越多的残臂,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脚,将她包围住。整个人都没淹没在层层叠叠的残骸之中。

“长姐姐……你为什么不救紫樱……救救紫樱,九姐姐……救救我……”

她慌然的看向紫樱,她被砍下四肢,被一个毒尸拖着往另一个通道走去,她的头贴在地上,摩擦着,却翻起眼睛,双眼瞪得大大的直直的盯着月姝,眼中充满了恨意与期望,还有恐惧。

她到死都还期望她能出现,能来救她!

月姝失神的看着,最后痛不欲生的仰头大吼:“啊!为什么!?”

“月小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

她耳边充斥着族人苦苦哀求的声音,她痛苦的捂紧耳朵,闭上眼睛,摇着头,“不要说了,求求你们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救你们,我一定会救你们的……”

“救救我们……月小姐……我们不想死啊!”

“月小姐,我们都是拥护你的人啊!月小姐,你救救我们啊!”

“月小姐……救命……救救我们啊!……”

“啊!”月姝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坐起,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切都是梦,都是梦……

她缓过神,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起身下床,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一张惨白的脸,她抿紧唇,坐了下去。

紫樱,长姐姐一定会救你们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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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妥协

咚咚咚……

“月姝,你怎么了?”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慕然担忧的声音。

她刚才喊叫的那么大声,想必所有人都听见了,慕然应该是闻声赶来了。

月姝站起来,赶紧过来给他开门。

门一打开,慕然就挤身进来,双手抓住她的两肩,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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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求助

青沐城——沐天主府——戮竹居——

沐卿珏亲自去天域查看一番,查出了一些事情。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白衣公子站在湖心小亭内,眺目远望。

他飞身过去,站在他身旁道:“重耶还在天牢内,不过曾有人秘密进去探望过他,何人不知,但可以肯定是一个女子。”

沐卿殁颔首,“东臻皇室将中毒百姓秘密关押,不日将集体火焚。”

沐卿珏一惊,“动作如此之快?”

“嗯。”

“难不成已有百姓毒化成毒人了不成?”

“嗯。”

沐卿珏看向远处,喃喃道:“我总感觉这件事不会如此过去。”

沐卿殁不语,神色却沉了沉。

“你上次说毒源一事已有眉目,现在查的如何了?”

“毒源就在银桦村,稍待些时日,此事就能解决。”

沐卿珏挑眉,他还真有信心,不过这样也好,早点解决此事,大家都能有个清静。

“二位嫡公子,东臻四皇子求见。”一位侍从湖边,对着湖心亭恭敬的拱手道,注意他说的是“求见”而非是“拜访”,唐唐一个东臻皇室的四皇子,来见一个世家公子,竟是要求见!

沐卿殁面无表情,头都没有回过,倒是沐卿珏来了几分兴致,“让四皇子在大厅稍等片刻,我等随后就来。”

“是。”侍从本来见沐卿殁毫不在意的态度,他还以为今日四皇子又要吃闭门羹了,想不到沐卿珏竟会……

“三少,你说东臻礼这时候来求见,不会是为了被秘密关押的百姓一事吧?”

沐卿殁见他兴致勃勃,也不想扰了他的兴趣,“我倒不知道你还有八卦的乐趣,走吧。”

他笑笑,三少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八卦的心理人人都有好吧,只是八卦的方式不同罢了,再说了这东臻礼来此是为了中毒百姓一事,那还没什么好八卦的,若是为了某一人,那可以八卦的内容,就很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大厅,一个身材挺拔,气息雄浑,身着墨兰色锦衣的男子,背对他们而站。

“三少、四少,好久不见。”东臻礼转过身,对着二人笑着拱手道。

大厅内的人,都让沐卿珏给挥手示意,自觉的退下了。

不管东臻礼是为了何事而来,总而言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好久不见,四皇子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沐卿珏意味不明的说道。

东臻礼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沐卿殁,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道:“想必三少与四少都该听说了臻都百姓中毒一事,我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想请三少与四少助我查明此事,解救无辜受难的百姓。”

沐卿珏为难了,看了看东臻礼道:“四皇子也当知悉沐天家族的人是不能轻易的过问朝堂之事的,我与三少恐怕……”

“三少、四少,今日我来此,乃是为了臻都的百姓而来,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来,臻都中毒百姓,都被皇上派人秘密关押,不日就将集体火焚,他们何其的无辜,我虽是皇子身份,却是什么也做不了,羞愧啊!”东臻礼打断了沐卿珏的话,他的神情很是无奈和惭愧。

沐卿殁静静的看着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过。

沐卿珏真心想告诉东臻礼,就算是他不来求沐卿殁帮忙这一件事,沐卿殁也早就插手这件事了。

臻都百姓无故受难,他沐天家族又岂会不管呢!

东臻礼对沐卿殁的了解甚少,此时也抓不准他是什么态度,但是他是真心诚意的来请求沐卿殁帮忙的,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四皇子言重了,臻都无辜百姓受难,沐天家族不会坐视不理的。”沐卿殁没有说是他想要管这件事,而是整个沐天家族想要管这件事。

东臻礼听此大喜,不由得感激道:“如此我待臻都百姓谢过沐天神族了!”

沐卿殁微微颔首,“四皇子请便,在下有事先行离开。”

“好。”东臻礼一点意见也没有,这一次来能如此轻易的说服沐卿殁出手相助,他是万万没有想得的。

沐卿珏翘眉,今天三少也太好说话了吧!

东臻礼与沐卿珏聊了一会儿后,便告辞离开了。

“三哥,你老是说,是不是哪个小妖精,又把你的魂给勾走了,让你这么心甘情愿的跑腿,不会是……”沐卿珏脑子灵光一现,突然笑问道。

沐卿殁撇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哼!

真是还开不得玩笑了,知道的晓得你的心都在小可爱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踏几条船,是个花心大萝卜呢!

沐卿珏偷偷的白了沐卿殁的背影两眼,也转身离开了。

银桦村——

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腰上绑着一个方方鼓鼓的腰包,神色平静而有一丝凝重的追着一个毒人在银桦村附近的树林里跑着。

月姝会追息之法,一来到银桦村,就带着慕然追了过来。

两人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个女子,只是慕然与她关注的重点不同,慕然关注的时,这个女子没有一点修为,竟敢追着毒人跑,而且也不是那些修习武功的武者,倒是胆大,而且似乎还是一个医师。

这女子手上竟戴着一双雪丝手套,只不过是青色的,让月姝看到的第一眼,神色就变得微妙了。

她记得族中的雪丝手套是有一双青色的,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见了,而族中的人,也没有当回事,所以就不了了之,现在看来这女子的身份,还真是不一般。

月姝不能说这世间只有她的族内才能找到雪丝手套,可若是连制作的手法、样式都是一样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注意到这个女子虽然是个医师,更是没有一点修为,可是那毒人却奈何不得她,只得逃跑,看着她的眼神很忌惮,若只是一般的医师,又怎么会让全身都是毒的毒人害怕,而且就算是有雪丝手套,没道理毒人伤不了她,反而是毒人被伤的不轻,这就让人觉得奇怪的同时,也会有怀疑了。

慕然和她对视一眼,瞬间了解彼此的意图,分开拦截了那个毒人,区区毒人,哪怕是慕然受了伤,想要擒住也是不在话下的。

左清秋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愣了愣,随后,见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那逃跑的毒人给定住了,心想这两人应该是仙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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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左清秋

“在下乃是慕家公子,这位是月家小姐,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慕然也不等左清秋开口,温和而善意的问道。

慕家?

左清秋一愣,随即问道:“可是臻都慕家?”

慕然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正是。”

“我乃是一名游历四海的医师,慕公子、月小姐,若是不介意,大可称呼我一声左医师。”左清秋落落大方道。

月姝笑笑,“左医师,怎会出现至此,莫不是也同我二人一般为了追查臻都百姓中毒一事?”

左清秋摇摇头,“我只是途经此地,偶遇这毒人残害无辜之人性命,故出手相救,不料这毒人甚是狡猾,将我引至此,踪迹难寻,若不是二位及时出手相助,只怕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制服此毒人,搞不好自己也会被他所伤。”

“原来如此,左医师还真是医者仁心。”

面对月姝的夸赞,左清秋笑而不语。

月姝看了一眼那被定住的毒人,再看看慕然,他就知道月姝的意思了,走了过去,对着毒人的眉心,隔空虚点,无数的画面闪过他脑海中,在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时,他的神色遽然一变,月姝自是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

慕然收了法力,面色有些难看。

“慕然,你怎么了?”月姝走过去,扶住他,话语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担忧,让左清秋的神情有一丝微妙。

慕然摇摇头,笑了笑:“瞧把你吓得,不过不小心牵扯到内伤了。”

月姝噘嘴,这个家伙,没个正经,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跟着来了,不过一会儿,就又牵动伤口了,这样下去,内伤什么时候才能好,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慕公子可是受了内伤?”左清秋早在先前的时候,就看出慕然受了伤了,只是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若是贸然问出,只怕是要招人怀疑了。

慕然点点头,“前几日追查臻都百姓中毒一事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内伤。”

“我这有一瓶伤药,专治内伤,不论是何种内伤,疗效都是极好的。”左清秋说着当即从腰包里拿出了一瓶药,“慕公子还请不要推脱,这药就当是还了二位刚才相助之恩了。”

慕然下意识的看了月姝一眼,见她没有反对后,“如此,就多谢左医师慷慨了。”

慕然本不想马上将那药吃下去,但他接过后,月姝打开药瓶,检查了一下,就倒出一颗,让他吃了下去。他瞬间感觉胸口,似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流过,原本还隐隐作痛的胸口,此时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果真是好药!

“左医师的药,当真是奇药,疗效甚佳!”

月姝与左清秋都能感觉到慕然的内伤如何,也知他此言不假,月姝顿时对左清秋心生好感,而左清秋眼底却有一丝异样之色划过。

“左医师,月姝有一事请问。”月姝见左清秋点头后,继续道:“古书上记载,尸毒无解,不知是否真的无解?”

左清秋听此,沉思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有此毒,必有克制此毒的药,但……”

“左医师,直言无妨。”

“数万年前殁城被封印后,有关记载尸毒的史书,世间残留几本,当时亦是难寻,如今更是查无所踪。”左清秋看了月姝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心中不由得疑惑了,此女子不似普通人家的小姐,而且这慕家公子,事事以她为首,显然是听习惯她的吩咐了。如今听到此消息,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内心必是极为强大的。

“月小姐,若是想要解尸毒,也不是不可。”

“哦?”月姝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提起了一点兴趣。

“月小姐,可知北毒宗?”

“可是那奉天世界第一毒宗——北毒宗?”

“正是。”

奉天世界第一毒宗,就算是月姝常年待在族内,也是知晓的,但凡天下之毒,都能在北毒宗找到,里面的毒物数不胜数,北毒宗的人,更是以毒物为食,相传北毒宗的人,各个百毒不侵,不可轻易触碰,一碰不知会中了什么毒,甚至是瞬间就中了百毒,而且只有北毒宗有解药。

北毒宗一个令人提起了就害怕的毒宗,奉天世界各毒宗之首,尸毒就算是再难解,想必北毒宗定是有解毒之法的。

月姝回想着北毒宗的一切,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北毒宗拥有无数毒物,这尸毒花之毒,定是也有的,而北毒宗乃是在北玄帝国,而北玄帝国与东臻帝国一直都在明争暗斗,战事更是不断,若是北毒宗在臻都下了尸毒,制造混乱,并且北毒宗一向喜欢找寻身具异血的人,搞不好族人的失踪,就是北毒宗的人所为,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左医师的意思是可以去北毒宗问问,是否有尸毒的解药?”月姝按下心底暴躁的想法,不动声色的问道。

左清秋点了点头,“北毒宗的宗阁内有一本古书,上面记载着世间万毒,尤其是自古以来被称作无解之毒的毒,都记载在上面,并且也明确的标明了解读之法。”

作为一个游历四海的医师,竟对北毒宗的事情如此了解,有趣。

“据我所知,要想进入北毒宗的宗阁,只有核心弟子、核心长老还有宗主可随意进入,外人想要进入,只怕无望,况且这本就是一本世间难寻的奇书,定是让北毒宗的人好好保管的,又怎会轻易示人。”慕然的话不无道理,而且说出了月姝的担忧。

“而且就算是我们去了北毒宗,成功的见到了北毒宗的宗主或是长老,能否成功的问到想要的结果,还是个未知数,最重要的是我们乃是东臻帝国的人,如今两国战事不断,贸然前去只怕是吃力不讨好。”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特殊,北毒宗的人对特殊血液极为敏感,他们若是去了北毒宗,只怕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引出无数的麻烦不说,自己更是陷入了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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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被困

三个人还来不及好好观察周围的情况,就感觉到暴躁肆虐的气息四面八方的向他们涌来。

月姝暗叫一声:“不好。”

慕然和她们两个都被一群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来的低级毒尸给包围住了。

“慕然,你小心点。”月姝可没有忘记慕然受伤的事情,这么多的低级毒尸,就算是再能打,搞不好也会受点伤的。

“这话不该是我对你说的吗?”慕然不满的嘟囔道,可月姝现在也那个心思和他贫嘴了。

银桦村的村民都被吸食血液而亡,是根本不可能变成毒尸的,那么现在围堵他们的毒尸,又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月姝想到了臻都失踪的百姓,可是马上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东臻皇室的人,既然把人给秘密关押了,肯定是不希望这件事闹大,又怎么会让人跑了出来,而且那点尸毒,根本没办法让一个普通人变成毒尸,那这些毒尸,应该就是被尸王或是其他等级的毒尸咬伤的人,毒化而来的!

左清秋不动声色的看着步步逼近的低级毒尸,心想这两人应该不会让这些东西伤了她吧!

可惜她真的想错了,慕然受了伤,月姝一心扑在慕然身上,而且月姝对她的身份也有着怀疑,此时正是一个可以证实她身份的好机会,月姝又怎么放过呢?

月姝好像听见了一声箫声,然后她就看见原本只是将他们给围住的低级毒尸向他们扑来了。

“不可让他们伤到,否则……”左清秋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二人朝她点点头。

月姝双袖甩出,两条紫色长绫直逼朝她与慕然扑过来的低级毒尸,击落一片,而慕然心念一动,就想拿出血焰弓,月姝突然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还赏了他一个冰刀子,别以为她不知道左清秋那瓶伤药就算是再好,他的内伤也还是没有真正的治愈,若是不顾自身安危,再次动用血焰弓,根本就是在自作自受,到时候伤还想好,根本就是做梦的事情,而且越拖越严重的话,极易留下暗伤,时间一长,就会影响根基了。

慕然讪讪的一笑,也没了拿出血焰弓的想法,徒手一掌打几个,贴身护在月姝的身边,可就苦了左清秋了,想着两个人应该会看出她没有修为,会帮衬着她,结果两个人都好像是串通好了,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对付,随时都会扑上来的毒尸,可把郁闷死了。

月姝不是不管左清秋,而是一直在留意她,见她没有自己的帮忙,也能将毒尸给击退不说,身上也没有留下一点伤,索性就不再管她了,不知道左清秋知道了月姝的想法,会不会欲哭无泪啊!

左手臂突然传来一丝灼痛,月姝不可察的蹙眉,这个月不是已经发作过了吗?怎么会……

她怕慕然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强忍着越来越强烈的灼痛感,拼尽全力的攻击着围攻上来的毒尸,但慕然又岂是那么好骗的,不过片刻功夫,就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而且她的额头上还浸出了细汗。

这些只不过是低级毒尸,对付起来,没有什么费力的,对于月姝来说,可是她现在却表现的很吃力,就算是慕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月姝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再继续战斗下去的,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他也顾不得月姝对他的警告,当即拿出了血焰弓,对着扑面而来的低级毒尸,一箭射出,血焰箭所到之处,焚烧一片,浓烟四起。

左清秋咂舌,这么厉害,刚才也好意思拖着不出手!

月姝柳眉紧皱,匆匆的看了慕然一眼,什么也没说的,就将长绫甩出,扫翻了一大群的低级毒尸。

“奇了怪了,这里的低级毒尸怎么会这么多,打也打不完!?”左清秋就算是不说,月姝他们也注意到了,不管他们怎么能打,这个毒尸就像是机器生产一般,一个劲的往他们这里冲,而且还是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个问题了。

慕然双眸一凝,三箭齐发,又是火烧一片。

“先撤。”

月姝看着那四面八方涌的低级毒尸,眸色暗沉的可怕,若不是殁城的封印至今未解除,她真的要怀疑,这些低级毒尸都是从殁城跑出来的了!

“嗯。”慕然拉动血焰弓,数箭齐发,扫出一条通道,左清秋也不用人提醒,自觉的跟在他们身旁,一起往外撤,一路上,月姝虽然还是对袭击过来的低级毒尸出手,但是明显力不从心不说,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了,自是让一直担忧她的慕然,看在眼里,心里也更加的焦急了。

月姝疼的险些跌倒在地上,慕然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将她护在怀中,还不忘拉动弓箭,消灭了一波又一波的低级毒尸,可是如此被动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左清秋见他二人此时自身都无暇顾及,也不再想着他们会注意到她需要帮忙了,全心全意的抵挡低级毒尸的进攻,心里也有一丝幸运,幸亏是低级毒尸,要是等级再高一点,那她可真的对付不了了。

“慕然……快撤!”月姝痛的直哆嗦,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

慕然也全然不管自己的伤势,一手搂住月姝的腰,飞身而起,准备撤离这里,突然从好几个方向窜出几个绿眼毒尸,在半空中将他们包围。

糟了!

绿眼毒尸乃是三等毒尸,亦就是尸臣,看来他们今天是不能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三人的心里不由得都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他们中了敌人的陷阱,这些毒尸若是没有人操控,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们一进入银桦村就被攻击,如今想要脱身,立即就出现了等级较高的尸臣。

慕然盯着绿眼毒尸,面色不善。

月姝把头靠在慕然的肩膀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几个绿眼毒尸,因为疼痛而惨白的脸,此时却露出一抹耀眼的笑容。

左清秋一边攻击低级毒尸一边想办法脱身,绿眼毒尸的到来,让她神情一变,担忧的看了慕然与月姝一眼,眼底的神色很复杂。

第九十一章 药引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毒医固然厉害,可不是还有医师吗?”月姝柳眉紧蹙,“莫不是这世间之毒,只有毒医才能解了?”

月姝的这话,若是当着慕然一人说说,那倒是无事,只是眼前还有一个医师,说此话,就有点打人脸了,要知道医师才是解毒的高手吧!

“若是时间充足,并且对尸毒有足的了解的话,也不是不能配制出尸毒的解药,只是……”左清秋面露难色。

“左医师,只是这药引不好找,对吧?”慕然笑笑,不过左清秋觉得他这笑,别有深意。

“嗯。”

“不知这药引是?”

左清秋对月姝笑笑:“这药引便是尸皇之心头血。”

月姝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月小姐与慕公子在查臻都百姓中毒一事之际,恐怕是遇到过毒尸的吧?”

“难不成左医师也遇到了?”慕然笑的如沐春风,眼底的寒意宛如冰窖。

“我自银桦村而过,村里之人的死因,想必二位也知晓,我也不多说了。”左清秋顿了顿,“二位恐怕不知,关于常人被毒尸咬后,变成毒尸之事的具体事由,若是知道了,就该知道,为何是要这尸皇之心头血了。”

两人对视一眼,“还请左医师明说。”

“外界只知尸王身上的尸毒花会在其晋级成为尸皇时长成和脱落,但是历来尸皇只能出现一位,若是另一位尸王想要成为尸皇,就得得到尸皇的首肯,由尸皇帮助其晋级,否则一个尸王想要成为尸皇,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就算是得到首肯,成为了尸皇,也会成为其的附属,尸皇是不死不灭,可尸皇的生死亦是掌控在其直系尸皇之手。此外能让外人被咬之后,成为毒尸的,必须是尸皇,就算是尸王,想要将一个外人变成毒尸,是有很多限制的,除非是这个外人身具一丝毒尸之血,那自是可以的。”

月姝听到此处,隐隐有些明白了,“左医师的意思是说,这是以一个尸皇为源头,传播尸毒,致使无辜之人成为毒尸或是毒人?”

“没错。”左清秋笑笑,这个女子比她想象之中还要聪明。

“如此说来,尸皇就是源头,只要找到这一个尸皇,就可以配制出解药了。”那么他们追查的范围就小了很多,而且就是也有了明确的目标。

“此外,若是这个尸皇死了,他的附属毒尸们,也将随同他一起死亡。”

不知怎的,月姝听此,心里隐隐不安,总感觉这样不妥,因而她没有注意到慕然听见这件事时,神情很微妙,似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却不能说出口,而且还有一丝的担忧。

“这样甚好,既可以解了毒,还可以将此事给解决了。”只是她说的轻巧,但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还有点闷。

“啊!——”

三个人还在想着解毒之事,被慕然定住的毒人,不知怎的突然发飙,挣破了慕然法术的束缚,向月姝袭来。

“小心。”

慕然的行动比脑子中闪过的想法还要快,在毒人要攻击到月姝的时候,就一个凌空飞踢,将毒人踢得远远的,砸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

月姝舒缓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刚才想北毒宗的事情,想的太专心了,一时之间,毒人向她发难,都忘记了要反击或是防御了,或许是慕然在她身边的缘故,才会导致她的警惕性,再一次降低了。

左清秋神色镇定,看着慕然的眼神,不知怎的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慕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本来他觉得只是一个毒人,若是能研制出解药,救他一命,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他不想让他活着,也就顺势,飞跃到毒人跟前,在月姝还来不及出声阻止的情况下,要了毒人的命。

月姝嘴唇蠕动,想要阻止的话,冲到嘴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只得咽了下去。

慕然为何如此冲动就要了此人的命,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月姝虽感疑惑,可面上却是不显。

慕然刚才没觉得不适,等事情处理好了,整个人一放松,就感觉胸口闷痛闷痛的,然后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慕然?”月姝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再看他脸色有着不正常的红晕,赶紧跑了过去,扶住他,忙问道:“可是又牵动内伤了?”

“哪有哦!”慕然无所谓的笑笑,“就是最近经常咳嗽,不咳,有点不习惯。”

月姝看着他,真心想问问他脑子是不是还多根筋,咳嗽也能上瘾,这也太奇葩了吧!

左清秋轻笑,搞得慕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慕然,你身体撑得住吗?要不你先……”

“别,刚才可是我在保护你啊!”慕然挑挑眉,打断了月姝的话,有点自恋还有点怀疑的说道:“没有本公子这个无所能及的护花使者,你这小丫头,能完好无损的在这儿待着吗?把我给撵回去,亏你做的出来,本公子,一人横扫天下,保你无事!”

“自恋又自大,唉!”月姝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眼底却是快要溢出的笑意。

“慕公子、月小姐可是要去银桦村?”左清秋笑道。

“正是。”

“我本是医师,救人治病,乃是本职,先前若是不曾遇见,也就没有这回事了,现在遇见了,怎么会着,也得管一管,所以二位若是不介意,我便与二位一同前去。”

月姝浅浅一笑,她本就想邀请左清秋同行,如今她自己提出,倒是合了她的心意了。

“那如此一路上,就烦劳左医师了。”

三人谈妥,便银桦村去了,谁也没有提刚才那个毒人的事情,左清秋不提,是因为毒人是慕然抓住的,他有权处理,再加上三人不熟,多说多管,容易出错。

月姝不管,而是对慕然的了解,若是没有一定的理由,他绝对不会如此做,而他既然没有解释,那她就算是问了,慕然也不会真的说出理由,又何必一问呢!

再一次踏入银桦村,不管是月姝还是慕然,心里都有一丝诡异和悬着的感觉。

银桦村似乎在他们上一次离开后,又出了点事情,这让月姝好一阵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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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危险

慕然,我会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的……

月姝清楚的感受到慕然气息极为不稳,原本已经快要好了的内伤,因为他毫不顾忌的大肆使用血焰弓,导致伤势进一步加重,而他们若想顺利的离开这里,慕然定是要拼尽全力的。但最后的结果,却不是月姝想要看到的。

“啊!”

月姝甩出的长绫,四散开来,如雪莲开花,绿眼毒尸身影流窜,躲闪长绫凌厉的攻击,那些围攻左清秋的低级毒尸都不可幸免的被长绫攻击,绞个粉碎。

慕然见此心惊的同时,也赶紧带着月姝飞离,那些被长绫拖住的绿眼毒尸,一时半会儿事追不上来了,但是他们前面不远处,又出现了几个绿眼毒尸,显然是早已在前面埋伏好了。

慕然拉动弓弦,数箭齐发,绿眼毒尸的行动非常的敏捷、灵活,并且纷纷向慕然发动攻击,而慕然此时更是不要命的回击,顺利的击杀了几个绿眼毒尸,若不是他有伤在身,他定要……

月姝咬紧嘴唇,任由汗水浸湿自己的鬓发,长绫无力的飘落,绿眼毒尸抓住机会,一抓下去,就将它抓个粉碎,而她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力气反抗了。

慕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咽喉更是止不住的涌出一股腥甜,他强咽了下去,不想让月姝看见,再为自己担忧。

这下好了,真的是团团包围,一点出路也没有了。

慕然扫视周围一眼后,低头看了一眼倒在他怀中的月姝,眼露惊骇之色,他竟从月姝的脸上看到了死气!

他眼中红光一闪,握着血焰弓的手一紧,血焰弓上燃烧的火焰更加的旺盛了。

左清秋感受到慕然的变化,迅速的瞥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浑身的气势大涨,如同那暗黑地狱内皇者,身上的气息暴戾而凌人。

慕然拉动弓弦,一支血焰箭自动形成,却比先前的那些血焰箭粗大了许多,而他的眼中也多了嗜血的凶残。

一箭射出,围攻他们的绿眼毒尸都有一瞬间的感觉不对劲,纷纷做出防御的准备,但这一支血焰箭却势不可挡的冲破一切,绕着慕然一个旋转,直射离他最近的一个绿眼毒尸而去,没有给那个绿眼毒尸反击的机会,穿破他的胸膛的瞬间,再次穿破了另一个绿眼毒尸的胸膛……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所有的绿眼毒尸在这一箭的连环攻击下,胸膛都被穿破,一个个大大的血洞,可以直接透过,看到另一个血洞。

慕然嗜血的双眼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的胸口那个血洞突然燃烧起来,黑紫色的火焰,瞬间将他们给吞噬了,而慕然对着左清秋所在的位置再次射出一箭,同时追箭而去,左清秋看着那势如破竹的血焰箭逼她而来,整个人都怔住了,却感觉手上一疼,脚下一轻,就被人带到了空中,而且更是瞬间移到了离银桦村极远的一处树林内。

慕然不是不想带着月姝回臻都,而是每一个帝国的臻都都设有禁制,是不可能瞬移到里面去的。

慕然抱着月姝,瞬移到树林里的时候,就放开了左清秋的手,而他自己因为差点站不稳,险些倒地,若不是因为怀中还抱着月姝,他定会摔倒在地上了,他可以让自己受伤,但是绝对不会让月姝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受伤。

左清秋缓过神,看着慕然泛白的嘴唇,嘴角还溢出了黑色的血液,她的心突兀突兀的跳了好一阵。

慕然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检查月姝的身体,这一检查这下,才发现月姝的修为在一点点消逝不说,生机更是在一点点的流逝!

他顾不得许多,腾出一只手,摊开手掌,一颗红色的珠子从他掌心之中钻出,他对着月姝的胸口,就想送入她的体内……

“不可!”

“不可!”

左清秋见此,忙惊呼出声阻止,耳边却同时响起一声极为清冷却富有磁性的声音。

慕然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去,一个白衣男子已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护心珠只能护住心脉,而她只是生机流逝,你若是贸然对她使用此珠,只会害了她。”他说着,已经来到慕然的身前,伸出手,便要触碰到月姝的额头,慕然当即抓住他的手,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敢碰到她一分,我便要你的命!”

沐卿殁甩开他的手,寒冷的目光,看过去,令人心生寒意。

“等你有本事,再说吧。”

沐卿殁的手,放在了月姝的额头上,白光一现,月姝脸上的死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气色也慢慢的变好了。

慕然心里虽然气急,但见沐卿殁真的有办法阻止月姝的生气流逝,他也懒得和沐卿殁计较刚才的事情,但是沐卿殁收了手后,他就拿出了一块手帕擦拭了月姝的额头,眼中还带着对沐卿殁的嫌弃,就好像是沐卿殁的手有多脏似的。

左清秋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真是个奇葩的男子啊!

沐卿殁的脸色除了寒了点外,也没有其它变化了。

月姝的生气是不再流逝了,可是修为还是在流逝。

“慕公子,你受伤不轻,还是先治伤吧?”左清秋不是不知道月姝的状况,但是修为没了还可以再修,可是命没了,那就是真没了。

慕然看了她一眼,根本就没听进去,心思全在月姝的身上,她的修为若是没了,那……

月姝眼皮眨了眨,睁开了沉重的眼睛。

“月姝!”慕然见她睁开了眼睛,很是惊喜。

“慕……然……”月姝的脑子还有点混乱,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是怎么了。

“月姝!”慕然抱紧她,神情凝重。

月姝从未见过慕然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也感受到自己流逝的修为,她整个人都如遭雷击,这……怎么可能?

“月姝……”

月姝挣脱开慕然的怀抱,不能接受的摇着头,“这不是真的……不是啊!”

九丫头,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你不能成功,怜儿将会取代你的位子,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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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害怕

“月姝,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失去修为的……我把我的修为给你……没事的……”慕然见此,急的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不……不!”月姝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的安慰,她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那句话,她不要,她不要……

族长,让一个将来随时会成为废物的人,成为家族的希望,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儿戏吗?

她就是一个废物,不管在她的身上花费多大的代价,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

姐姐,你才是那个废物,明明是你抢了我的身份,是你!

“啊!”月姝抱头,蹲下身,掩面痛哭,可却没有一滴眼泪。

为什么没有眼泪呢?

因为你是一个无心之人啊!

你这样的异类,不应该在出生的时候,就被销毁,就像是族中史记上记载的那些怪物一样,全部被处死,那才是你原本定下的结局啊!

家族的希望,呵呵,真是笑死人,一个怪物,一个废物,竟然是家族的希望,明明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慕然蹲下身,抱紧她,轻声道:“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修为没了,还可以再修炼的,大不了,把我的修为给你,好不好?”

月姝摇着头,“没用的,他们等一会儿就会知道了,知道我是一个……”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你要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嗯?”慕然不是不知道月姝心里在害怕些什么,也不是不知道月姝若是没了修为,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可是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她只能去接受。

她必须接受这一切的发生,必须承担起这一切的后果,去努力的克服它,战胜它,只有这样,她才有重获新生的一天。

“我不……我不听……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月姝一把推开了慕然,猛的冲到了水井旁,一头扎了下去,只听噗通一声,便知她已入水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慕然怔了怔,方才想明白月姝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要趁她修为还没有彻底消失之前,把这里的事情给解决了,抱着不成功便死的心态。

“这……”左清秋欲言又止的看着远处的水井,想说些,不知怎的又咽了回去。

沐卿殁神色不变的,走到水井边,看了一眼,此时散发出强烈的尸毒花气息的水井,纵身跳了下去,追着月姝而去了。

……

月姝跳了进去后,同那日的慕然一样,进入了一个传送阵,被传送到了一个洞府之中,同慕然所说有七八条通道,她在这个洞府内察觉到了慕然残留的气息,并且能肯定慕然选了那一条通道,她想慕然是被一个强大的结界给挡住了,那这条通道暂时也没有必要再去走一趟了,先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再说。

她选择了左边的第二个通道,里面比较干净就是血腥味比较重,她走进去,隐隐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好像曾经来过,不过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等她越往里走,她就越感觉熟悉,通道内的景象竟和她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她惊住,不由得放快了脚步,终于走到尽头,看到这个梦中来过的地方,真实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昏倒,也幸好她及时扶住石壁,否则……

这不是……不是……不是她梦见的地方,不是啊!

月姝使劲摇晃着头,想让自己清楚一点,看清眼前的一切,或许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梦到这个地方,她又没有来过!

她微喘,仔细的扫视洞府中的一切,感受洞府里残留的气息,杂乱的气息里,有太多她族人的气息混杂其中,充满血腥与残忍。她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沉痛,老天,究竟是为什么,要让我的族人遭此厄运!?

月姝睁开眼睛,眼圈红了,她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到一条被甩到角落里的小手臂上,小手腕戴着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沾染了斑斑血迹,似在诉说主人曾遭遇的噩梦!

她记得这是紫樱最喜欢的一条手链,还是她送给紫樱的呢!

月姝直直的跪在地上,失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都不是梦……

“长姐姐、长姐姐、长姐姐……”紫樱的声音徒然在洞府中响起,月姝惊醒,茫然的看着四周,“紫樱,是你吗?”

月姝站起来,转了一个圈,喊道:“紫樱,是你在叫长姐姐吗?”

“紫樱!”月姝快哭了,“是长姐姐不好,是长姐姐没用,不能保护你,不能保护好自己的族人,紫樱,你一定是怪长姐姐,所以不肯见长姐姐!”

“长姐姐……”

“啊!”紫樱阴森森的脸突然倒立着出现在月姝的眼前,她被吓得失声尖叫,往后一跳,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她看着紫樱的头慢慢旋转,还阴森森的盯着她笑,让她心里瘆得慌的同时,更加害怕了。

“紫……紫樱……”她努力控制住自己害怕的心情,但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你……你还活着?”

“咯咯咯……”她笑了,笑的很诡异,笑的很惊悚,“咯咯咯……长姐姐,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你没有看见我的身体被分割了吗?”

月姝后退一步,哆嗦道:“紫樱,你……你怎么会……”

“长姐姐,紫樱好想你啊!”紫樱的头朝她扑来,她惊住,赶紧躲开,“紫樱,你别……别过来……”

紫樱面露凶相,“长姐姐,你嫌弃我现在丑陋的模样,对吗?”

月姝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太……太害怕了……”

紫樱的双眼瞪得老大,那表情就好像是要将月姝给吃了,她的声音尖锐刺耳,“长姐姐,紫樱长得这么可爱,你居然怕紫樱,你为什么要怕紫樱?”

月姝忍不住颤抖,压住心中想要逃跑的恐惧,“紫樱,我不是怕你……我只是……”

“长姐姐,你不乖了,现在还要对我说谎,你说你会来救我的,可是你来了吗?”紫樱根本不听她的解释,遽然上前,双眼瞪着月姝因为惊恐而瞪得老大的眼睛,她眼中的暴戾与凶残,让月姝既陌生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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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杀了她

月姝双手紧紧握住,低着头不敢再看紫樱的眼睛,“我真的想要来救你的,紫樱,我只是不知道你在这里,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在这里,我真的会马上赶来这里救你的,紫樱,你一定要相信长姐姐!”

她越说越激动,后来直接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紫樱那令人看了一眼都会做恶梦的眼睛。

“咯咯咯……”紫樱又笑了,月姝不自觉的一抖,“长姐姐,你很怕我哦!”

月姝摇头,但紫樱不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了。“长姐姐,你明明就很怕我,却一直在说谎,你明明就知道我在这里,你却一直迟迟不肯来救我,长姐姐,我可是为了你,才会跟着族人一起来无仙城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紫樱厉声质问,“步步逼近”月姝。

月姝摇着头,痛苦万分的往后退去,“紫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是想救你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

“够了,那一天你来到银桦村,明明可以第一时间下来,可你却没有,后来你又来到银桦村,你还是没有下来,你一直都知道我在井底的,可是你就是没有下来,因为你怕死,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胆小鬼,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紫樱的情绪很激动,隐隐有失控之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月姝捂住双耳,无助的呐喊。

“我真的想救你,真的想救你的……”月姝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整个人感觉快要崩溃了。

“长姐姐,你可知道,每一次感受到你来这里的气息,我的心里就瞬间充满了希望,终于可以得救了,可以摆脱一切的噩梦,可是每一次你都只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让我从希望到失望,最后彻底的绝望!”紫樱冷笑,“长姐姐,你体会过这种感受吗?你能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吗?被人活活分割的心情吗?”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月姝站起来,失声尖叫,神色痛苦不堪。

“咯咯咯……长姐姐,我一个人说,你就受不了?”紫樱别有深意的笑道,“那他们一起呢?”

月姝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就见那些断臂残手,向她袭来,如梦中一般将她包围,一个个都想抓住她。

这还不算,如紫樱那般,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头,凭空出现,还有的人头,口吐污秽之物,好不恶心、惊悚。

这里面有的人,她曾有过一面之缘,有的人还是当初宣誓誓死效忠她的人,还有的人,她虽没有见过,但都是她的族人。

“九小姐,你当初说过,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只要是你的人,你都会保护好的,可是你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要食言?”

月姝怔怔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头,这是她那一系的族人,还是一个血统较纯正的公子,曾经他很可是信奉她的话,对她更是恭敬,哪有像今天这般……

“九小姐,你是族中血统最纯正的小姐,实力是最强的,你有拯救族人的能力,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你根本就不配我们的敬重,你胆小自私、自以为是,从来就不把我们的死活,放在眼里,明明有机会可以救我们,你为什不来就我们?”

“九小姐,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月姝捂紧耳朵,心里一个劲的乞求他们,不要再说了,她是一个罪人,她是一个罪该万死的罪人,她才是最该死的!

“咯咯咯……”紫樱诡异的笑声响起,把那些质问的声音都给压下去了,“长姐姐,你听见了吗?你的族人,在向你问罪呢?你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答复呢?”

月姝喘了几口气,慢慢把手放了下来,扫视所有人一眼,诚恳万分的说道:“你们都是我的族人,在听到你们失踪的消息后,我就赶来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就在这里,我不是不想救你们,不是不想保护好你们,是我的错,是我食言了,你们说的对,我不配,我一点也不配受到你们的敬重,我真的好该死!”

“咯咯咯……你们听见了吗?她说她该死,那我们是不是该让她一起陪着我们下地狱呢?”紫樱得意而阴邪的笑道。

“是!”

各种各样诡异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震慑了月姝的内心,她六神无主的望着一个个逼近的人头,摇晃着头,“不要……不要……不要……”

“九小姐,你不来救我们,就跟着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九小姐,这是你逼我们的……”

“只要你当初下来救我们,我们就不会惨死了,是你害的我们……”

“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想要救你们的……”月姝无助的呐喊,可是他们根本不听,一个个往她身上扑去,张开獠牙,就要咬她,那些断手、断臂,抓住她的四肢,还有的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逃脱。

“不!不要!”月姝失控的甩开它们,袖口中甩出两条紫色的长绫,直直的甩出,扫出一条通路,她快步而飞,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既害怕又恐惧的地方。

“长姐姐,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们,你当真要让我们灰飞烟灭吗?”紫樱厉声质问,神情无比痛苦,“长姐姐,你怎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我们都是你的族人啊!”

“我们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之人!”那些原本就对月姝充满可怨念的人,听了她的话,双眼通红,变得暴戾无比,一个个不要命的,前扑后继的张着血口,要将月姝活活咬死。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月姝挥动长绫,一边阻挡人头的攻击,一边大声的反驳。

“狡辩!”紫樱的声音极尖锐刺耳,“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吗?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毒女,你该千刀万剐而死!”

不!月姝扭头,双眼发出凌人的光芒,定定的看着紫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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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愤怒

“杀了她!”紫樱一声令下,不止那些人头向月姝攻击,就连那些残胳膊残腿的都向月姝发动攻击,前仆后继的袭来,月姝连连受伤,躲闪不及。

“我要活下去!我是没有及时救你们,是我的错,可是你们也没有权利可以处置我,拿走我的性命!你们没有权利!”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变紫,眼中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冰冷而冷酷无比。

长绫挥舞,如灵蛇般舞动,凌厉之风,横扫而过,哀嚎声一片,人头粉碎,化为尘埃。

“咯咯咯……”紫樱像一个地狱来的魔头,丧心病狂的大笑,“我的好长姐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们给杀死了,只要你不死,我们就永远都不会死!我们要看着你下十九层地狱,万劫不复!”

“啊!”月姝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头,越来越多的手从地底冒出来,纷纷抓住她,她不停的挥动长绫,扫掉一片,马上又会来另一片,就像是无休止的战斗,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一天,除非是她死!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月姝的求生意识很强,哪怕是被团团包围了,她还是不要命的往外冲,不停的攻击着,想要冲出这里。

洞府内,白色身影闪过,眼中寒光一闪,望着那个失控的人儿,在那里一个劲的不知道在攻击些什么,显然是陷入某种幻境之中了。

月姝看见一个白衣人朝她走来,那些人头都退让开,看着他的目光很是恐惧,她听见紫樱痛苦的尖叫一声后,就躲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紫樱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长姐姐杀了他,就是他把我们害死的,长姐姐为我们报仇啊!”紫樱无比怨恨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紧接着是族人无助而痛苦的乞求声,“九小姐,就是他,就是他……杀了他,杀了他……月小姐,你为我们报仇,我们就不怪你了……”

“九小姐快杀了他!杀了他!”

月姝眼中杀意一现,长绫直射白衣人而去,他直直的朝她走来,长绫却与他擦肩而过。

月姝惊住,飞身而起,手中冰针,飞射而出,只见那人身影一闪,冰针射到石壁上,一点儿也没有伤到他。

他伸出手,月姝大惊,慌忙躲闪,却被他抓入怀中,牢牢禁锢住。

“放开我!”月姝使劲挣扎,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长姐姐,快点杀了他啊!你不杀了他,他马上就要把你杀了,再把你也给分尸了,然后把你给吃了!”紫樱的头,出现在她眼前,尖锐刺耳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了声。

受到紫樱的蛊惑,月姝看着白衣人,就好像是他在一点一点的将她勒死,她震住,他张口了,他要吃她了,怎么办?

“不要!”月姝害怕的尖叫,声音充满了乞求,她惊慌失措的看着白衣人,摇着头,希望他不要吃她。

她看着他的嘴又动了,还使劲的摇晃着她,他要吃她了!

“啊!”她再也承受不住要被活活吃掉的恐惧,双手抱紧白衣人,张开嘴,一口朝着他的肩膀,狠狠的咬下去,当即就见血了。

沐卿殁低头看着她死死咬住,而不愿意松口,就好像是他跟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狠狠的咬他一口才能解气,他感受着肩上传来的痛意,没有皱一下眉,也没有任何的不悦,任由她咬着。

不知咬了多久,月姝好像是咬累了,终于松开了嘴,神情也有了一丝缓和。

沐卿殁看了她一眼,抱紧她,飞身出了此地,直接出了洞府,跳入传送阵中,出了水井。

他将月姝放开,她却抓住他的手,不愿意松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她以为沐卿殁放开她,是想吃她了。

沐卿殁失笑,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柔声道:“乖,不要害怕,没有人要吃你。”

他的声音就好像有一股魔力,让她慢慢安静下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明所以。

沐卿殁拥住她,望着远方,眼底的神色复杂而冷厉。

银桦村——

在沐卿殁跳下去后,慕然担心月姝在井底会出事,没有多想,就跳入井中了。

月姝会追息之法,他也会,只是没有月姝厉害,下了井底之后,他就知道月姝是走了哪一条通道,他没有一丝犹豫的顺着月姝的所走的路往里走去,等来到那个洞府内的时候,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若是说先前,他看着族人的头颅被埋着是愤怒,现在是痛心,他们的躯体居然被分解的七零八落的,丢弃在这个地方,就连死也没有葬身之地。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月姝残留的气息,很不稳定,她一定是失控了,而她的气息在这个地方就消失了,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出了什么事情?

月姝,你看到这一幕,心一定很痛吧?

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嗜血的红眸,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遽然出现了他的血焰弓,朝着突然出现的红眸尸王,狠狠的射出一箭,红眸尸王的身影极快的躲闪,他射出的血焰箭,越来越多,眼中的暴戾之色更甚,红眸尸王的出现,让他误以为月姝的失踪,肯定是跟他脱不了关系,他一定要杀了他不可!

慕然本就重伤未愈,现在又是强行发动这么多攻击,更是加重了伤势,不一会儿就见他嘴角溢出了血迹,熟悉的血腥味让红眸尸王很是兴奋,嗜血的舔了舔露出的尖牙,“居然是那一族之人,血统还真是纯正啊!”

慕然听此如遭雷劈,他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族人的失踪,真的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预谋,因为他的血液,是能让毒尸快速晋级的至纯之血!

“你该死!”慕然不想听他废话,拉动弓弦,狠狠的射出一箭,但是还是被他轻易的躲开了。

“啧啧……真是弱啊!”红眸尸王讥讽道,“你们这一族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慕然冷冷的看着他,若不是他重伤未愈,他绝对会让他知道小看他的后果是什么?那怕是现在也可以让他知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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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残忍

“啊!”慕然展开双臂,手中的长弓遽然变化,腐蚀之火,熊熊燃烧,而他的双眸变成了血眸,浑身的气势徒然一变,红眸尸王双眸一眯,心中竟然有了对他的忌惮,和一丝他不想承认的恐惧。

“去死吧!”慕然对准他拉开弓弦,一根似鬼羽的弓箭,慢慢出现,一箭射出,红眸尸王赶紧抵挡,但那箭所到之处,俱被腐蚀,嗜血的火焰,令人胆战心惊。

红眸尸王双手挡在前面,形成一个光盾,暂时挡住了慕然的攻击,他想不明白,慕然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明明就受了很重的伤,怎么会……

慕然盯着他胸前那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色尸毒花,毫不犹豫的射出一箭,瞬间穿透会红眸尸王的光盾,直逼他胸前的尸毒花而去,红眸尸王大惊,伸出手抓住蚀魂箭,那箭上的火焰,瞬间腐蚀他的手掌,他慌忙松开手,根本就来不及做出防护措施,整只手臂就被腐蚀掉了,他顾不得许多,直接斩断了这一条手臂,可是这只是减缓了身体被腐蚀的速度,他忍着剧痛,震惊的看着慕然手中的蚀魂弓,这究竟是什么魔物,竟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慕然嗜血的一笑,“你该为你的愚蠢而付出代价了,本神族,不是你这个污秽之物,可以招惹的!”

他对准他胸口的尸毒花,连射三箭,阻断了红眸尸王的所有退路,一箭射穿他胸口,瞬间腐蚀了那一朵尸毒花,也瞬间将他腐蚀了,看着他痛苦万分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点一点的化作黑色的污秽,他终于又嗜血的笑了。

辱我族者,不可饶恕!

慕然手中的蚀魂弓消失,他的血眸也恢复常色,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也跪倒在地上,双眼一闭,失去了知觉。

一个戴着暗金色面具的男子,从一个通道内走出,走过来将他抱起,离开了此处。

青沐城——沐天主府——戮竹居——

月姝坐在窗边,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三少,你怎么带回来一个傻丫头?”沐卿珏与沐卿殁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他们站在这里一下午了,而月姝就那样坐了一下午,再加上沐卿殁将她带回来时,一点反应也没有,也难怪沐卿珏会认为月姝就是一个傻丫头。

沐卿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视线落到那个一直没有回过魂的人儿身上。

月姝的神色突然有了一丝异样,随后她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

沐卿殁与沐卿珏俱是一惊,赶紧朝她走来。

月姝失神的看着面前的黑色血液,眼中是不敢置信。

慕然出事了?!

她站起身,顾不得胸口传来的剧痛,她要去找慕然!

“傻丫头不傻了?”沐卿珏这句话说得特别白痴,月姝冷冷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沐卿殁与沐卿珏,根本就不想跟他们废话,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慕然,其他人入不了她的眼,更入不了她的心,“让开!”

“你受伤了?”沐卿殁没有让开,盯着她嘴角的血迹。

“我说了让开!”月姝冲他吼道。

沐卿珏挑眉,这丫头性子还真是火爆啊!

哎!我们家三少居然没有生气!?

沐卿珏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沐卿殁与月姝。

沐卿殁深深的看了月姝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的,让开了。

月姝神情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跑了出去。

沐卿珏暗自惊奇,这丫头是个人物,竟能让这个冷心无情之人如此,不能小看啊!

沐卿殁跟了出去,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

慕然,月白已经出事了,你可不能再出事啊!

她心里一直默默的祈祷着,一路飞快的赶回无仙城内的客栈。

“月小姐!”侍卫见到她都很激动,当即行礼。

“二公子呢?”她很焦急的问道。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二公子不是与月小姐一同出去的吗?。”

月姝气急,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慕然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在银桦村的井底了!

月姝朝银桦村赶去,在前往银桦村的路上,她感受到了慕然的气息,心中的担忧更甚。

慕然本就重伤未愈,如今又因为她,去了井底,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否则他不可能会……

月姝飞身跃进井中,往那处洞府而去,她站在那边通道前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犹豫了,但一想到慕然此时生死未卜,她就什么也顾不上的往里面冲去了,里面残留着大战过后的气息,那些族人的残骸都被毁了,腐蚀的气息,让月姝脸色大变。

慕然,你怎可……

“慕然!”月姝眼睛红红的,快要哭了。

这个洞府里没有慕然的身影,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你在哪里?出来啊!”她跑进了另一条通道,慕然的气息就在这个洞府之中,他没有离开这里,他一定是出事了,她要赶紧找到他!

月姝跑进的通道,正是上一次慕然进来时,走进的通道,也同样来到了慕然来到的那个地方,感受到了慕然残留的气息,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

紫樱!

她死死盯着那个只露出头颅的女童,她的双眼还惊恐万分的睁着,眼底是无尽的绝望与哀求,在被活埋的那一刻,她一定在心里哀求着,盼望着,她的长姐姐、她的月哥哥能来救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月姝紧紧握住小手,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之中,她也未曾感觉到痛意。

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她一步一步朝紫樱的头颅走去,眼底是深深的伤痛与自责、愤怒。

紫樱,都是长姐姐的错,都是长姐姐害了你……紫樱,长姐姐一定会让他们千倍万倍的偿还你所承受的痛苦,一定会!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紫樱的脸,“呃……”她用手捂住左臂,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疼的脸都扭曲了。

该死!怎么会……

疼痛让她心中的福怒之火稍稍平息,也认真的观察周围的环境,这竟是已尸身为养料,来养毒物!

先前大哥说过失踪的族人有一半的本命灯熄灭了,而如今这些都被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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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血腥

月姝的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族人的人,不管是人是鬼,不管是妖是仙,不管是神是魔。

他们都该死!

尸皇不死不灭又如何?我月姝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姝没有再去触碰紫樱,冷静下来的她,立马就察觉这里有很强的结界和禁制,若是她不经意的触碰,就会触发,那么或许就会和慕然一样被伤了。

慕然,这就是你不说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的原因吗?

你是不是以为我承受不住,所以不敢说?

回想起慕然说的话,再看看这里打斗过的痕迹,以及残留的气息,月姝知道慕然对她说了谎,他当时很愤怒也很痛苦吧!要不然怎么会不清楚状况,就肆意的发动攻击,最后把自己都给伤了!

她握紧双手,咬紧嘴唇,眼中尽是决绝。

紫樱,我的族人们,不是我要在这里看着你继续受此屈辱,而是我此时的能力不够,不能解救你们,对不起,我向你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月姝深知这里有一个很强的结界,连慕然都在这个结界上吃了亏,她又怎么能讨的好,而且现在慕然也出了事,还未找到,她怎么可以不顾大局,任意而为,最后也只能对紫樱他们深深的说一句:对不起!

月姝平复了一下心情绕过毒物,跑出这个洞府,往另一个洞府去了。

她远远的就嗅到了空气中强烈的血腥味,而且还有一丝异样的香味在里面,她神色一凝,快步往前走去,等走出通道,眼前一片猩红,血色扑面。

眼前的一幕,月姝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他的族人,一个个如牲畜般被倒挂在石壁上,身上割着好几个血口,因各自的血统不同,潺潺流出的鲜艳血液的颜色也不尽相同,各色的血液流落到一个圆形的血池中,再慢慢流淌在另一个花型血池内,里面养育着几百朵尸毒花,颜色艳丽,缤纷多彩,若是没有见到那么血腥残忍的一幕,这一幕应该是极美,极让人流连忘返的!

哈哈哈……一半的族人用来养毒物,一半的族人用来放血养尸毒花,好好好,真的很好。

月姝看着那一个个奄奄一息,被死气围绕的族人,看着他们最后一点生机流逝,最后变成一具具干尸,她没有哭,没有闹,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或许是看的太多太多,心已经麻木了吧!

满池的五颜六色血液,都在饲养着一朵朵的尸毒花,那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就像是一个个鲜艳的生命。

越是鲜艳、妖娆的花,越是嗜血毒辣!

我今日就将你们都毁了,来日再将这世间的尸毒花全部毁了,我要这天下再无尸毒花!

月姝无视手臂上的疼痛,张开双臂,广袖中飞射而出两条紫绫,直逼血池中的尸毒花而去。

洞府中,黑影闪过,利爪一现,飞射而出的紫绫在要攻击到尸毒花的瞬间,被抓碎了。

月姝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毒尸,绿眼毒尸,只比尸王低一个等级,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是月无白身边的人,是他的贴身侍卫!

她张了张嘴,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真的,老天,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啊!

“啊!”月姝失声痛呼,手中遽然出现一把冰雪铸成的长剑,身影变幻莫测,瞬间欺身到毒尸的身前,即使他躲闪的速度再快,还是被月姝一剑刺入胸膛,她双眼通红,她的族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能如此屈辱的活下去!

她狠狠的拔出剑,一剑斩落他的头颅,再一掌击碎他的身躯。

她握紧素雪剑,后退一大步,将剑抵在地上,稳住身子,她感觉喉咙处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吐出。

她的左手止不住的颤抖,脸色更是难看。

“啊!”她拔起剑,一剑扫向血池,无数尸毒花被斩落于血池中,瞬间枯萎,血池也变得污浊,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但她好像感觉不到,仍在一剑又一剑的挥着。

总有一天,我会血洗今日的耻辱与血债!

“吾送尔等一程。”

与其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倒不如就此死去,来的痛快。

月姝张开上臂,冰雪气息瞬间弥漫,整个洞府顷刻间冰冻住,血池、尸毒花、尸体……全部被冰封,宛如冰雕,她神色一冷,一个婀娜曼妙的转身,冰雕破碎,刺骨的风暴席卷,一切都化作了尘埃,整个洞府,空空如也,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都让冰雪气息给覆盖了。

所有的恐惧,都在仇恨与痛苦面前,不堪一击。

……

空灵谷——

最近箜羽公主迷上了各种各样的果汁,天天嚷嚷着,要在空灵谷选出一大片空地出来,种各种果树,然后每天喝不同的果汁,前提条件是那果汁是沐君久榨的!

沐君久笑着,陪她在谷中转悠了好几天,终于让她在一座后山上选出一大片空地,并跃跃欲试的想马上种果树,沐君久笑着拦住她,说道:“听闻外界有着什么桃花茶,菊花茶的,你酷爱梅花,不如我们去制那梅花茶来品尝一番?”

箜羽公主眼睛睁得大大,亮亮的,“对啊!梅花茶!”

沐君久抚摸她的头发,“坐在梅林之中,品味梅花茶,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箜羽公主的眼前马上就浮现出了一副她与沐君久坐在梅林之中,一人泡茶,一人闻着清幽、甘甜的茶香,相视而笑的,举杯对饮。

“我们去收集梅花,做梅花茶去,还要收集好多好多的花,做各种各样的花茶!”她迫不及待的拉起沐君久的手,往梅林所在的方向跑去。

沐君久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任由她拉着跑。

可怜的箜羽公主似乎忘了这里离幻仙宫有多远,而且更忘记了身边的某男子,可以带着她瞬间移动到梅林之中。

还没有跑下山,箜羽公主就气喘吁吁的,跑不动了。

沐君久站在一旁,浅笑着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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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撒娇

“跑不动了,你背我!”箜羽公主开始耍赖了。

“呵呵……”沐君久低笑,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她欢喜的爬上去,双手很自然的搂住他的脖子,“走吧。”

沐君久背起她,很平稳的往山下走去。

“啊!”箜羽公主惊喜的伸出手,接住空中飘落的雪花,“九郎,空灵谷又下雪了!”

上一次见雪,还是沐君久为博她欢心,特意弄出来的,这次是真的下雪了!

“嗯。”沐君久抬起头,看着满天的雪花,眼底有着淡淡的惆怅与怀念。

“九郎,我给你唱歌吧!”箜羽公主歪着头,笑吟吟道。

“好。”沐君久偏过头,宠溺的注视着她,看的她小脸一红。

“素雪飘,飘不到眷念的过去,红梅舞,舞不尽憧憬的未来,娇儿笑,笑看素雪飘,君郎吟,吟赏红梅舞,素雪飘,飘不尽的长情丝,红梅舞,舞不完的缱绻意……”

沐君久的耳边,好似又传来了那熟悉的歌声。

素雪飘,飘不到你我的过去,红梅舞,舞不来你我的未来,心儿乱,乱不尽天下,君相思,思不来天恩,念相思,念相思……卿相恋,恋尽君言,恋尽此生情……梦里花,花里醉,君卿醉,醉不尽……无望的相守。

箜羽公主的歌声里,尽是缠绵不绝的情意,每一个字,每一句词,都表达了她对沐君久延绵不绝的爱意,想要和他长相守的心愿,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沐君久偏过头,在她唇上烙下一吻,双眼尽是深情蜜意,看的箜羽公主整个人都快甜化了。

那时候,她还与那个人有着婚约,他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强行带走,还封印了她的法力,与她在一处梅林之中,由刚开始的吵闹,到后来的相安无事的相处。

他记得有一天,她很开心的对他说,她想唱一首歌,给他听,那一天,正好也是雪花飞舞的日子,只可惜……他误会了她,没有让她唱出来,如今再次回忆,那时她失望受伤的眸子,深深的刺痛他的心。

“小傻瓜,唱的真好。”

箜羽公主开心的搂紧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脸上,“我以后天天唱给你听,你可不许厌烦!”

“好。”

沐君久低笑道,继续往山下走去。

箜羽公主伸出手接雪玩,那飘落的雪,在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层防护膜,自动弹开了。

与箜羽公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沐君久很少使用法力了,两个人就像是一对平凡的情侣般,白天出去散散步,赏赏花,再品品茶,晚上的时候,依偎在一起,看明月,数星星,把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了。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我为你编织的最甜蜜的梦,那么我会倾尽所有,只为你一人编织这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两人来到梅林后,箜羽公主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急匆匆的就要往里面跑去,却被沐君久拉住,他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给她系上了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白色披风,在梅林之中,倒是分外显眼。

“去吧。”他宠溺抚摸她的头,放行道。

箜羽公主对他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欢悦的往里面跑去了。

沐君久脸上的笑容,在箜羽公主的身影消失后,也随之消失了。

“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过了。”箜聆皇子的身影出现在一棵梅树后面,他的视线还看向箜羽公主消失的方向。

天羽城的事情太多,他一个人根本就无暇顾及在空灵谷的箜羽公主,随着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箜羽公主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若是有人知道箜聆皇子心中的想法,只怕是要震惊的张大嘴巴了,他的记忆似乎也出错了!

箜羽公主并没有在空灵谷待多久啊!

“她以后会一直这样笑下去。”沐君久斩钉截铁的说道。

箜聆皇子笑着摇头:“她不会一直这样笑下去,选择和你在一起,就注定是痛并快乐着。”

沐君久抿唇,定定的看着他。

“但是,我不会让她痛太久,我期盼了“数百万年”的妹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怎么能让她因为一个外人而痛苦。”

箜聆皇子笑了,“梨白真神曾留下一卷遗言,若是沐天帝皇从万恶之渊出来了,想要结束他带给别人的不幸,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彻底杀死,你说你给我妹妹带来了不幸与痛苦,我是不是该趁你还没有恢复所有修为的时候,将你杀了呢!”

“你不会如此做。”

“呵,你倒是很笃定啊!”箜聆皇子嘲讽的一笑,“我是想让她快乐,但是我更想让她活着,在我没有对你起杀心之前,尽早结束这一切吧!”

箜聆皇子广袖一甩,转身离去。

沐君久眼中冷意涟涟,朝梅林内走去。

箜羽公主去找了一个竹篮子,一手挽着篮子,一手摘着精心挑选下的娇嫩的花骨朵,嘴角愉悦的扬起,还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一眼,那个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专注的看着她的红衣男子。

沐君久走过去,替她提着竹篮子,另一手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采摘。

“九郎,你说在梅林里建一间小木屋,怎么样?”箜羽公主抬起头,睁着水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可以,你累了,还可以直接在里面休息。”沐君久认真道,并且开始打量整片梅林的布局,找寻一个最佳的位置。

如果有一个男子,将你随口一说的话,如此放在心上,那么这个男子,无疑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

“还要在木屋旁搭一个秋千,秋千上面爬满蔷薇花。”箜羽公主的下巴微微扬起,发号施令的说道,“再搭一个小亭子,还可以在里面对弈、喝茶,听你弹奏天玄筝。”

“可以。”她的这些想法,在沐君久看来,只是一个法术的问题,但是他还是想用心的、用力的,去将她的想法,成为现实。

“对了,你的天玄筝修好了吗?”箜羽公主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情,眉头就忍不住的皱起。

沐君久替她抚平眉头,柔声道:“小傻瓜,不要想太多。”

“嗯。”箜羽公主还有些闷闷不乐。

“天玄筝早就修好了,你若想听了,待会儿,回去,我给你弹奏就是了。”他摸摸她的头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好。”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快也散去了,又笑着拉着他去摘梅花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两个人摘花,制作花茶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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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再次出手

夜间,两个人依偎在软榻上,支开窗子,一人望着满天月色,一人抚琴,边上再摆着两杯云雾缭绕的茶水,自成一个安好的世界,再也容不尽其他。

箜羽公主趴在他的腿上,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有时候她会想,他这样的男子,怎就喜欢上了她,怎就愿意,陪着她,在这里带一辈子呢?他应该是受天下人敬仰,俯视天下的尊贵人物,怎就“沦落”到了,与她一起过小日子的地步呢?

沐君久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容。

小傻瓜。

******

幽暗密室之中,一人盘膝坐在蒲垫上,双手在胸前不停的交叉、变换招式,幽亮的荧光随着他的招式变换,在他的正前方,月白色的明火悬浮在几节断裂的锁神链下方,不停的炼化它。

在他的操控下,幽亮的荧光指引着断裂的锁神链,一节一节的重新接上,并且那明火的炼化下,那锁神链的颜色深沉了些,也更加的泛着刺眼的寒光。

他突然一掌拍向胸口,一大口鲜血喷在锁神链上,被瞬间吸收,先前的锁神链,看着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在吸收了饱含他一滴精血的血液后,变得寒光凌厉,气势斐然了!

做到这一步,他还没有收手,他一手点在眉心处,荧光一现,他整个人都剧烈的抽搐,一个不稳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极为费劲的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将自己分裂出来的神魂融入到锁神链中,这个过程及其的痛苦,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更是喘声连连。

锁神链光芒大现,刺眼的光芒,让他险些睁不开眼睛,他的手重重的垂下,没有挪动身子,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不一会儿听见了他似痛苦似快乐的笑声:“呵呵……”

锁神链像有了生命一般,围绕在他身边,时不时的点一下他的身子,似是在问他怎么了。

沐君久,本司一定会让她断了对你的所有念想,并让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再爱你!

梨先生躺了不知多久,突然站起身来,他大手一挥,还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他就重新换了一张新的面具了。

这人是不是长得太丑,不能见人啊!

阿妄,我想你了……

他闭上眼睛,身影一顿消失在密室之中。

梨先生的身影再次出现时,已在天羽城的禁地外了,他的手中拿着几枝梨花,上面还有未干的露珠,看得出来是特地去摘的。

他走进冰洞,远远的就看见那冰棺中的人儿安详的睡颜,旁边还放着他上一次放的梨花。

梨先生一步步走近,站在那直通冰棺的通道上,挥手掀开了冰棺,将那枯萎的梨花拿了出来,重新换上了新鲜的梨花。

他的手慢慢抚上箜檠太子的脸,细细的摩擦着,语气充满了无限怀念的说道:“我知道你最疼她了,一心想让她幸福,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凑近箜檠太子的耳边低声道:“可是谁让她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阿妄,你说我该不该毁了这孽缘呢?我想,你定是也觉得我该毁了吧?!”

他直起身,视线落在箜檠太子头上插着的羽梳上,他轻笑道:“箜女倒是细心,竟将你这给送来了。”

他抚摸着乐羽流梳的纹路,不知是在问沉睡不醒的人,还是在问自己,“你的本命灯都毁了,这本命仙器竟还能完好无损,当真是奇怪,莫不是舍不得这世间繁华?”

梨先生再一次抚摸箜檠太子的脸,用手指细细描画他的轮廓,“等此事一了,我便在这周围种上一片梨树,待梨花盛开的时候,我带你出去赏花。”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箜檠太子,收回手,转身走了。

命天宫——

箜女来到命天宫的时候,天翎皇与箜聆皇子都在,还有梨先生也在,他们三个人站在不同的位置,视线都落在一直由梨先生保管的九羽落月灯上。

“是否这翎羽全部凋落之际,就是小妹魂归之时?”箜聆皇子一手抿唇道。

梨先生看着九羽落月灯,沉声道:“箜聆皇子认为是如此吗?”

箜聆皇子怔怔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先生,既然将本皇唤来,想必是已经准备好了吧。”天翎皇对梨先生似乎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先前不是很明显,随着事态的变化,发现无论出现什么状况,天翎皇首先询问的都是梨先生的意见。

“嗯。”梨先生的视线落在箜聆皇子的身上,天翎皇也随之看向他,不解的问道:“先生是需要小儿做些什么吗?”

“箜聆皇子守在落羽崖旁,以防箜羽公主公主做傻事。”

梨先生此言一出,包括箜女在内,各个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些什么。

箜聆皇子点了点头,终是没有拒绝。

“本司不在命天宫的时候,任何人不得进入此处。”这句话是对箜女说的。

箜女低眉颔首道:“先生尽管放心。”

梨先生手一伸,手中再次出现那拐杖,他重重的一拄,三人的身影都在大殿之中消失了。

沐君久,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意外了!

箜女凝视着九羽落月灯,良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守候在命天宫外。

空灵谷——

箜羽公主想起第一次见沐君久是在长情亭内,不由得想去看看那长情牌如何了,便拉着沐君久去了长情亭内,他们的长情牌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要说变化,只是比以前更通亮了。

她望着水虹仙桥,灵光一现道:“九郎,我们好像还没有走过水虹仙桥,不如去走走?”

沐君久的视线却没有随着她的话落在水虹仙桥上,而是落在了与水虹仙桥相连接的断念栈上,眸色深沉。

“下次吧。”

“哦。”箜羽公主有些小失望,她并不知道水虹仙桥的来历,以及那断念栈是作何的,更不知道沐君久是永远都不希望她走到那儿的,又怎么会陪着她走过去呢!

梨先生与天翎皇的身影出现长情亭的上空,两人脚踏虚空,向沐君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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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气怼

父皇?”箜羽公主眼尖的发现了二人的到来,沐君久则是察觉到了,不予理会。

“念儿,父皇与他有些私事要处理,你先回幻仙宫去。”天翎皇不容拒绝道。

箜羽公主蹙眉,下意识的反驳道:“父皇与九郎有什么私事需要处理,莫不是又想像上次那般做出令人不齿的蛮径?”

“你这丫头,父皇与你好好说与,你怎的如此向着外人?”天翎皇气的吹胡子瞪眼,更是恶狠狠的瞪了沐君久几眼,都是这个臭小子,把他的小公主带坏了!

梨先生在听见箜羽公主直呼沐君久为九郎的时候,眼中就被愤怒所覆盖,看向沐君久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九郎才不是外人,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是父皇您未来的女婿!”箜羽公主拉紧沐君久的手,板着小脸道。

“住嘴!”天翎皇还没有发怒,梨先生倒先动怒了。

“你堂堂天翎族的箜羽公主,怎可与男子私定终身,还……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置天翎族的脸面于何地?”梨先生本想说她恬不知耻的,后来,还是忍下了。

“先生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本公主乃是空灵谷的主人,不受礼法的约束,便可自选夫婿,且这乃是本公主的家事,先生就算是在天翎族再有威望,还能管本公主嫁谁不成?”箜羽公主心里是越来越不喜欢梨先生了,真不知道他怎么什么事情都喜欢凑一脚!

“我怎么就不能管你了!?”

“你本来就怎么都不能管我!”

梨先生被箜羽公主那看一个外人般的眼神给彻底激怒了,“是不是像他一般,把你当成另一个女子,让你叫着另一个女子才会叫的称呼,就有资格管你了!”

箜羽公主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给吓住,呆呆的看着他,再听到他指着沐君久,怒不可遏的说沐君久将她当做另一个女子的替身时,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你……恼羞成怒,血口喷人!”

沐君久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梨先生的眼神很危险。

天翎皇这是第二次见梨先生如此动怒,上一次还是很久很久之前箜檠太子出事那次,他险些将整个天羽城都给掀个底朝天,吓坏了不知道多少人。

“月司祭,本公子念着昔日的情分,不对你出手,你真当本公子好相与了吗?”沐君久搂住箜羽公主,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无声的安抚着她。

梨先生冷笑:“本司何时与你这卑鄙龌龊的小人有情分了?”

“我不许你这样说九郎!”箜羽公主真是一点也见不得别人说沐君久的半句不是。

“你不相信,我就让你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梨先生双眼一敛,冷意涟涟,他扬起手,拿出了锁神链。

“锁神链!”箜羽公主见到此物的时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她就觉得奇怪,她怎么就知道这是锁神链呢?

“看来,你还没有被他给迷去所有心智,还认得这是锁神链。”梨先生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的说道。

箜羽公主嘟起嘴,不满道:“锁神链不是在万恶之渊锁着沐天帝皇吗?你手里怎么会有?”

“万恶之渊内的是锁神链的魂灵,我手中的是锁神链的本体。”梨先生把锁神链挥出,停留在箜羽公主的面前,“公主殿下既然知道锁神链,那就该知道锁神链是由谁所造吧?”

“自然!”箜羽公主不想被梨先生看轻了,“当年帝华神君为了囚禁沐天帝皇所造,并且只对沐天帝皇一人有用,若是用锁神链攻击外人,只会如一般铁链,毫无作用。”

“呵呵……”梨先生突然大笑,“看来公主殿下知道的事情挺多的,那如果我用这锁神链对付你爱慕不已的九郎,你猜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你少恐吓本公主,天下皆知,沐天帝皇还被囚禁于万恶之渊中,你言辞之中,尽暗指九郎乃是沐天帝皇,安得是何居心?

况且本公主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这锁神链就断了,你既能修补,又何愁不能改变锁神链只对沐天帝皇有用的性质,恐怕现在你手中的锁神链只对九郎有用了吧!”

箜羽公主的这一番话说出来,只怕最高兴的人要属沐君久莫属了,他们都知道箜羽公主一直都很聪明,只是没想到她在这件事上能看的如此通透,逼得梨先生面具下的脸色大变,更是半天没有回一句话。

“我只知你是个聪明的,倒没想到你是个狡诈的!”梨先生语气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意味深长。

箜羽公主对他翻两个大白眼,你才是狡诈的呢!

“念儿,父皇知道你并不相信先生所说,但是你当知道空灵谷是绝对不会放任外人自由进出的。

父皇与先生出入空灵谷,皆因体内具有被空灵谷认可的血脉之力,且都还受到一些限制。

而沐君久乃是沐天神族的嫡长九公子,虽说他体内流着与沐天帝皇一样的血液。

但是你也当知道,当年沐天帝皇为了不让沐天神族的人打扰到帝华神君,在此处设下了沐天一族之人都不能自由出入空灵谷的禁制。

唯独他一人可自由出入,念儿难道就不怀疑吗?”天翎皇心平气和的说道,眼中满是对女儿的关切之意。

箜羽公主沉默了,这件事二哥将空灵谷的由来说给她听的时候,给她讲过,还给她看了很多的史籍,所以她是知情的,现在听天翎皇讲来,再想想沐君久的凭空出现,她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他的前身真的是沐天帝皇,他会来这里,真的是因为帝华神君,会那么快就爱上她,也是因为她像帝华神君吗?可是……可是长情牌是骗不了人的!

“应该没有人告诉过你,长情亭就是沐天帝皇与帝华神君所建,所以……”

梨先生的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炸的箜羽公主脑中一片空白。

她条件反射的推开沐君久,摇着头往旁边退去,她做出这样的举动的时候,没有看见沐君久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子下深深的伤痛。

难怪,难怪,难怪……他当时那么激动,难怪各界域之人都知道帝华神君是为沐天帝皇而死,而他堂堂沐天神族的嫡长九公子却不知道,原来……原来、只因他就是……就是沐天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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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真相

我不知道天长地久是有多长多久,我只知道你是我生生世世都必须爱的人,无论发生什么,爱你已经成为我的心跳,不能停止,保护你,已经成为无法改掉的本能,所以无论你在哪里,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找到你,永生永世都不会放手!

昔日的情话,还清晰的浮现在耳畔,只是她不知道这人,还是不是她爱的良人?

梨先生说长情亭乃是帝华神君与沐天帝皇所建,箜聆皇子又说是第一任箜羽公主与其夫君所建,且天翎族内的史书也是如此记载,可箜羽公主听到梨先生如此说,竟然没有一丝怀疑的,便相信了,这似乎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了。

梨先生似乎看不到箜羽公主的难过,继续道:“想必你的九郎定送了你许多礼物吧,你头上插着的珠簪,上面可是有着沐天帝皇设下的禁制,连我与你父皇若想近你的身,都做不到呢!

这珠簪我可是听闻是当初沐天帝皇准备送给帝华神君的生辰之礼呢,只可惜……”

说到后来梨先生还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一点儿也没在意箜羽公主已经惨白的脸色。

一个男子随身携带着讨女子欢心的饰物,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有心上人了,二是情场浪子,随时准备骗取女孩欢心。

显然沐君久是属于前者,那么她无疑是悲剧了。

曾经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多么理所当然的可笑可悲!

她当初就有一丝疑惑,可是心里的那一种理所应当,以及迫不及待的想要爱的心情,让她选择性的忽略了,如今重提此事,只是让她更加明白缘由罢了。

“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他有时候看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吗?”

梨先生在赌,赌沐君久对帝华神君的念念不忘,赌他对曾经的眷念。

箜羽公主就算是帝华神君的转世,可是她们之间是不同的,箜羽公主没有经历过帝华神君那些苦难的遭遇,也没有帝华神君的记忆。

她是单纯可爱的,盲目的爱着自己爱的人,不向帝华神君那般隐藏自己的爱,所以每当沐君久看到这样无忧无虑爱着自己的箜羽公主,都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个爱而不得,恨而不舍的帝华神君,就一定会露出马脚,箜羽公主再迟钝,也会察觉。

她抬起头,失神的望着梨先生,眼中有着深深的痛苦,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一切?

当初,她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原来真的是如此啊!

箜羽公主突然看向沐君久,好似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她扑过去,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乞求的说道:“你告诉我,他说的是假的,沐天帝皇还被囚禁在万恶之渊,对,还囚禁在万恶之渊……”

沐君久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你说啊,说你跟他没有关系,说你没有把我当成帝华神君的替身,你说啊!”箜羽公主忍不住哭着喊道,可是眼前的人就是不为所动。

“为什么你不说啊?!只要你说了我就信啊!……沐君久,你说啊!你不是沐天帝皇,你只是我的九郎……”

“我说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你就是帝华神君,帝华神君就是你,你信吗?”沐君久扶住她的肩膀,沉声道。

箜羽公主摇着头,痛哭道:“帝华神君已经化作了泪天石,我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我是箜羽公主,我是夙念,不可能是她!

但凡进入化生池的人,连神魂都会被化的干干净净,根本就没有转世为人的机会,就算我真的是帝华神君的转世,可是你爱的是帝华神君,不是天翎族的箜羽公主夙念啊!”

箜羽公主是对帝华神君与沐天帝皇之间的爱情感到惋惜与向往,可不代表她想要成为他们爱情中的一员,在她看来沐天帝皇是属于帝华神君的,而沐君久是属于她的!

所以,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沐君久倏地放开她,一个踉跄后退几步,怔怔的看着她,久久失神。

“沐君久,你的爱太假,真的太假了,你以追忆的名义爱着我,以愧疚的方式补偿着我,更以爱我的名义,在编织你与帝华神君所有的梦,是我太傻,相信你太真,结果只有我一人当了真,所有人都在笑我太傻!”

这是第一次,箜羽公主直呼沐君久的名讳,让沐君久从失神中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她。

“你在说爱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你就不会觉得……”箜羽公主说不下去了,她一把抓住梨先生还没有收回去的锁神链,硬生生的从他手里拽了过来,梨先生怕伤到她,自然是不敢用多大力握住,就让她给拽过去了。

她红着眼眶,看着沐君久,扬起锁神链,狠狠的朝着长情亭内的长情牌挥下去,那高高挂着的长情牌,一链子下去,就将它们打落了,落在地上的时候,相互碰撞的直响。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低头看一眼,倒是梨先生与天翎皇看了一眼,彼此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箜羽公主扔掉锁神链,后退道。

“华儿……”沐君久的眼前浮现出了帝华神君决绝的身影,他不受控制的呢喃道。

“不要这样叫我!我是箜羽公主,不是帝华神君!”箜羽公主失控的大吼,沐君久被她一吼,才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很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箜羽公主看着他并不想解释,任由泪水哗哗落下,转身跑了。

她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再也不要了!

“华……”沐君久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拦住她,可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就算他把她拉住,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的她没有华儿的记忆,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她只会觉得他爱的是记忆中的帝华神君,而不是她,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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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碎了

月司祭倒是尽得梨白真神的真传,鼓动人心,迷惑心智的事情,做起来,倒是一点也生疏啊!”

沐君久冷冷道,刚才他会看见帝华神君的身影,都是梨先生的杰作,让箜羽公主更加的误会他,这样他就算是千张嘴,也说不清了,反正木已成舟了。

“比不得沐天帝皇毁人不倦!”梨先生来到长情亭中,大手一张,那锁神链就飞入他手了。

沐君久飞出长情亭,来到半空中,他大手一挥,天玄筝出现在他身前,他一手撑着天玄筝,一手做好随时拨动琴弦的准备。

“空灵谷但凡与她有关的事物,本司都不想毁去,包括这长情亭。”梨先生身影一顿,再次来到半空中。

“若是她听见你这话,她会不会以为你是借着帮她的名义,在帮帝华神君惩罚‘负心汉’呢!”沐君久讥讽的冷笑道。

梨先生眼中杀意一现,并不语。

天翎皇对沐天帝皇与帝华神君之间的事情了解的还不如箜羽公主了解的多,现在听他们这样讲,不由得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难不成梨先生与帝华神君的关系不简单?

“你上次的伤势应该还没有痊愈吧!”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付你们绰绰有余了。”沐君久神色有一丝倨傲道。

梨先生大手一挥,在下面设下了结界后,就挥动锁神链向沐君久进攻。

沐君久拨动琴弦,音波阵阵,将锁神链拦在半路上,两相僵持。

“呵,月司祭似乎也受伤不轻啊!”两人一交手,沐君久就察觉出了梨先生身受重伤,而且是神魂之伤。

“那你可知帝华神君为了将你囚禁在万恶之渊受了多重的伤呢?”梨先生收回锁神链,再次狠狠的挥出,一链子打散所有音波,直逼沐君久而去,沐君久拨动琴弦,节节后退。

“神魂撕裂,神躯溃散,噬心之痛,反噬之苦,天惩之罚……这些,你可知道?”梨先生说着一链子抽打在天玄筝上,将天玄筝给毁了。

“本司就算是受伤不轻,对付你亦是绰绰有余了。”

沐君久没有理他,而是一直在想他说的神魂撕裂、神躯溃散、噬心之痛、反噬之苦……怎么会?当时她……当初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梨先生自是看出了他的走神,不过他可不会因为这样而对他手软,他要的是好好的折磨他!

“你看来是不知道为什么锁神链伤了你会自毁啊!”

梨先生再次挥动锁神链,一链子抽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那是因为锁神链内的魂灵就是她的一半神魂炼化而来,锁神链的本体就是她的一半神躯炼化而出的!”

什么!?

沐君久本想反攻的,谁知,听到梨先生道出的真相后,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一般站在那儿不动了!

“囚禁你千万年的魂灵曾是帝华神君的一半神魂,现在抽打你的锁神链曾是帝华神君的一半神躯,你可听懂了?”

梨先生好意的再次提醒道,连连在他身上抽打了好几链子,留下的伤痕一条比一条严重。

“只不过现在里面唯一不同的是,有了新的魂灵,一样可以再次将你囚禁,将你杀死的魂灵!”

梨先生对着失魂落魄的沐君久的天灵盖,用了十成的法力挥出了锁神链。

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然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沐君久,你就带着你的痛苦和悔恨,去无尽地狱向她忏悔赎罪吧!

“念儿!”天翎皇失声惊呼,伸出的手,根本来不及拦住那突然冲出来挡在沐君久身前的箜羽公主。

梨先生一惊,急急的想要收手,那锁神链还是击中了箜羽公主,她手中握着沐君久送她的珠簪,那珠簪金光闪现,防御结界触发。

但是还是没有抵挡住梨先生这必杀的一击,锁神链本就是帝华神君的神躯所造,不仅是为了囚禁沐天帝皇,更是存了要杀了沐天帝皇的心而创造的,故沐天帝皇所设下的禁制,就算是再强大,在锁神链的面前,也只不过是比一般的禁制要强上些罢了。

“呃……”那锁神链抽在箜羽公主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好像碎了,疼的她,连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沐君久回过神来,接住倒下的箜羽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中尽是悔恨与自责,急急的往她体内输送法力,为她疗伤。

梨先生浑身都在颤抖,看着那倒在沐君久怀中,身上都是血迹的女孩,他突然好害怕,她就这样死在他手里,就像当初的阿妄一样,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死去。

“念儿,你怎么样了?告诉父皇!”天翎皇奔过去,抓起她的一只手腕,替她把脉,察探她的伤势。

梨先生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惊恐乞求的看着她,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箜羽公主的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她极为费劲的抬起手,将手中已经碎裂的珠簪给沐君久看,声音低不可闻的说道:“碎……碎了,对不起……”

沐君久一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红着眼眶道:“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远在天羽城的箜女,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命天宫内传来的能量波动,她跑进命天宫,发现那九羽落月灯上的一片翎羽就快要脱落了,而那灯中的小精灵的神情很是痛苦,对她伸出手,似是在向她求救。

“难道是小殿下出事了?”箜女不安道。

看着那九羽落月灯,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先生也没有跟她说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朝着那片翎羽输送法力,不要让它脱落!

“谁!?”箜女转个身,并没有在大殿中发现其他人,可是刚才她确实听见了有人在对她说话,而且是一个陌生男子。

真是奇了怪了!

箜女心中虽然疑惑不解,还是打算照陌生男子所说的做,可是她对着九羽落月灯伸出手后,又犹豫了,万一是个骗局,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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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泪天石

不要再犹豫,否则箜檠太子必死!

箜女睁大眼睛,箜檠太子能复活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对方既然知道,还在这时候点破,想必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就算是有,也得是箜羽公主与箜檠太子必须活着,那心思才能付诸行动。

她不再迟疑的朝那片翎羽输送法力,果然那灯芯中的小精灵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不再那么痛苦了。

可她怎么感觉这翎羽吸收的不是她的法力,而是她的生机呢?!

这边,天翎皇与沐君久都能感觉到箜羽公主体内的生机在不断的流逝,他们都拼了命的想把自己的生机渡给她,但是都没什么用。

梨先生握紧拳头,痛苦的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他嘶哑着声音道:“去把凤天宫内的泪天石抢来,那里面蕴含着帝华神君的所有生机,能维持她的生命。”

沐君久抬起头看向他,不再迟疑的将箜羽公主交给天翎皇,就准备去天域了。

“别去!”箜羽公主拉住他的手,“我已经抢了她的夫君,不想再……再抢走她的生机。”

“小傻瓜。”沐君久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原本就是你的,我只是替你拿回来,等我回来,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一件不留,乖!”

他拉开她的手,后退几步,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箜羽公主苦涩的笑了,就算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又能怎么样,那也只是知道了你曾经以及现在有多爱另一个女子罢了。

“为什么?”梨先生走过来,抓住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因为我还爱他啊!”不知是要死了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箜羽公主感觉身上没有那么痛了。

因为心里还爱着,还是忍不住转身回来,在看到他因他人的话而受到刺激,不知躲闪的时候,身体比心更快一步做出选择的,出现在这里保护他。

“你在害怕什么?”箜羽公主看着他,被握着的手,清楚的感受他的颤抖。

“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梨先生不想承认他的懦弱,他已经懦弱过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我也什么都不怕,就怕我的爱人突然死了,然后见都见不到了。”箜羽公主望着长情亭,满目惆怅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梨先生往她体内源源不断的输送生机,这次不像是沐君久与天翎皇输送的生机般,一点用也没有,而是被箜羽公主的身体吸收了,并且让她慢慢的拥有活力。

箜羽公主并没有觉醒体内的血脉之力,虽是仙躯,在锁神链的攻击下都是显得不堪一击的,能活着撑到现在都是万幸了。

梨先生两鬓的头发不一会就斑白了,见此箜羽公主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继续往她体内输送生机。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我还没有死,你就先死了。”她笑笑,“我对你总是有着很多的误会,你不怪我,还要这样帮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上辈子欠了我的,这辈子来还我呢!”

梨先生呆呆的看着她,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痛。

“你就当我欠你的吧!”梨先生从天翎皇的手上抱起她。

“那你就慢慢还吧!”箜羽公主还有心情开玩笑,但是身边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心情听笑话,神色都是异常的沉重。

梨先生抱着她回了幻仙宫,将她放在一张暖玉床上,没有给她盖上被子,他拿出一颗丹药,一分为四。

在天翎皇自觉的倒了一杯水过来后,给她喂下四分之一的丹药。

再一手泛着蓝色荧光的,从她身上的伤口慢慢抚过,引导着她的经脉以一种缓慢的方式吸收那点丹药,让她不至于那么痛苦。

而且她的身体,一次性不能承受太多的力量,只得一点一点的让她的身体融合接纳。

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惨白的脸色也慢慢有了一丝血色,体内的生机虽然还在流逝,但是没有先前那般流逝的快了。

梨先生收了法力,对站在一旁的天翎皇道:“我先回命天宫一趟,还请天翎皇好好照顾公主殿下。”

“先生尽管放心,小女本皇自会照料。”

天翎皇并没有因为梨先生将箜羽公主误伤而心生怨恨和责怪,在他看来当时的情况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和预料。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与其去指责他人,还不如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梨先生替箜羽公主盖上被子后,就匆匆离开了。

天翎皇坐到床边,替箜羽公主理了理她乱了的头发,柔声道:“念儿,可曾怪父皇?”

箜羽公主摇摇头又点点头。

“为何?”

“因为父皇是出于爱护女儿之心,才会阻止女儿与沐君久在一起,这一点我没有办法怪父皇。

但是父皇知道女儿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是在有限的生命中,能和自己所爱的人,一直在一起,没有猜忌,没有痛苦,即使明知和他在一起,会走向万劫不复,但是还是甘之如饴。

父皇却把这微不足道的愿望都给打破了,我的心里怎么能不怪父皇呢?”箜羽公主闭上眼睛,继续道:“我体内的翎鸟血脉若是无法觉醒,我的寿命也只不过是比凡人要多活那么几年罢了。

就算他是把我当成了帝华神君来爱,可是若是你们不点破,我就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件事,那么我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是也是幸福快乐的,至少在我的心里有那么一个爱我入骨的男子,愿意陪我共赴黄泉。

可是这一切,在你们点破了所有的真相后,都成了最可悲的笑话,最可悲的幸福,怎么能让我不怨不恨?”

天翎皇握住箜羽公主的手,神色很是复杂,嘴唇蠕动,似是有话要说,最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就让她一直这样误会下去吧!

“父皇,太子哥哥病逝的时候,你可曾难过?”箜羽公主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在记忆中是病逝的太子哥哥,问道。

“父皇亏欠你皇兄太多,也亏欠你们太多,想好好弥补你们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如何弥补,等知道如何弥补的时候,你们都不需要了。”天翎皇一想到箜檠太子的死,心情就变得异常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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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凤天宫

箜羽公主睁开眼睛看着天翎皇,“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母后?”

饶是天翎皇再处事不惊,也是神色一变的放开了箜羽公主的手,站起来道:“你皇兄的母亲,在生产之日,便难产而去,而你的母亲,乃是异族之人。

父皇并未见过她的真面目,只与她有一面之缘,你因体内的翎鸟血脉被空灵谷认可,在出生之日,就被空灵谷的认主契约给传送到谷中了,故你的母亲,父皇也不知在何处。”

“哦。”箜羽公主的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这倒让天翎皇的心里没底了,她是相信了呢,还是怀疑了呢!

“父皇,我困了。”箜羽公主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了。

“父皇就守在外面,有事情,你唤父皇一声。”天翎皇不放心的看了她几眼,走了出去。

箜羽公主睁开眼睛,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一滴泪珠。

曾经的她有多幸福,现在的她就有多痛苦。

沐君久,我该拿你怎么办?明知道这样的爱,很卑微,可是我还是想乞求你分给我一点不属于其她人的卑微的爱……

命天宫——

箜女还在对着九羽落月灯输送法力,只是她的三千青丝,此时已变得银白,面容也变得有些沧桑了,那好看的柳叶眉,如今倒成了白眉了,她支撑不住的收回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箜女?”梨先生的身影出现在九羽落月灯旁,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已然知晓了一切,赶紧扶住她。

“先生,您回来了!小殿下可还安好?!”箜女的话一说出,她就愣住了,她此时的声音既沙哑又干涩,就像是一个老妪的声音。

“她还好。”梨先生看着箜女的眼神很复杂,他一直知道箜女喜欢箜檠太子,对箜羽公主如此上心,也是因为箜檠太子的缘故,这让他每次见到箜女那不带任何目的性的目光时,他就觉得心生愧疚与不安。

“先生是否只要那翎羽不落,小殿下就会一直活着?”箜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过她更想知道的是箜羽公主若是死了,箜檠太子将会如何。

梨先生的视线落在那凋落在地上的翎羽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先生,不能说吗?”在箜女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你看到那凋落的翎羽了吗?”梨先生指了指,箜女顺着他的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凋落的翎羽与九羽落月灯上的翎羽有很大的不同,颜色要深沉许多,而且是血紫色的,先前她护住的那一片的颜色正向绛紫色变化,呈现出过渡的颜色了,而其它的翎羽还是白色的。

“它们的颜色不同,是为什么?”箜女看着梨先生疑惑道。

“最后颜色还是会相同的。”梨先生看着九羽落月灯,呢喃道。

“如果最后不同呢?”箜女下意识的追问道。

“灰飞烟灭。”梨先生不带一丝感情的吐出四个字,令箜女震住,竟是这个结局吗?

那箜檠太子他……箜女想到箜檠太子就一阵难过,不由得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起手,看着这如枯骨的手,茫然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不会死。”梨先生一手抚上她的胸口,那纯净的生机,通过他的手源源不断的送入她的体内,她的肌肤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变白变水嫩,头发却没有变回来。

梨先生的手一软,扶不住她了,两个人俱是跌倒在地上,不过箜女要比他要好一些,至少恢复了不少的生机。

箜女见他的手并没有显现出老态,只是头发变得更加斑白了,暗自诧异:先生的生机要比寻常人要多,要纯净啊!

“你先回去吧,等过几日,我再替你将流失的生机补回来。”梨先生无力的挥挥手道。

箜女站起来,先前她没有在意梨先生说话的自称,这次她倒是注意到了,他竟没有再用那表明身份的称谓,这倒是……

“先生,就不问我为何会向九羽落月灯传送生机吗?”箜女虽不怕死,但是让她为了箜羽公主去死,在箜檠太子还活着的情况下,她是做不到的,她会这么尽心尽力,纯粹是因为她不想箜檠太子再次死去。

“为何?”梨先生的视线落在九羽落月灯上,语气也是淡淡的,似是并不关心。

“我在这里听见了一陌生男子的声音,他提醒我如此做的,先生可知是谁?”箜女这话也存了试探的意思,若是梨先生知道那陌生男子是谁,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箜檠太子复活的事情,那么就代表陌生男子还不想梨先生知道,当然如果梨先生不知道陌生男子是谁,就更好了。

梨先生淡淡的看了一眼箜女,“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看来是知道是谁了,这态度,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怎么好吧!

“我知道了。”箜女告退了。

梨先生看着那片要掉不掉的翎羽,眸色沉了沉,道:“你既来了,就好好守着这灯。”

空荡的大殿中,似是传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声。

天域——凤天宫——

沐君久一身血迹的闯入天域,昔日威名仍在,众人只当他又想挑战哪位上神了,自是没人敢拦着他,况且以他沐天神族嫡长三公子的身份,出入天域本就是自由的,谁会脑抽的去拦着他,不让他进去。

只是今天的嫡长三公子身上的煞气太重了,让他们连看一眼都不敢,太恐怖了!

在他走后,见过他的人就私下里打赌,今日他会去找哪位上神比试,是否会赢,还纷纷压了赌注呢!

沐君久熟门熟路的就来到了凤天宫,守门的侍卫根本来不及通报一声,就被他大手一挥,给扇去老远了,宫门大大的敞开,让他闯了进去。

这凤天宫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就跟它的主人一样,让他心生厌恶!

“锁神链之伤?!”一气宇轩昂的华袍男子出现在沐君久的身后,见到他背上的伤痕,竟一眼就认了出来。

沐君久转过身,眼神冰冷。

“嫡长三公子?”凤天帝皇打量了他一眼,马上就确定了他的身份,“你是沐天帝皇!”

“泪天石。”沐君久冷冷的甩出三个字,让凤天帝皇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帝华都已经死了,你还不放过她?!”

“本帝没心情跟你扯那些陈年旧事,把泪天石交出来!”沐君久不耐烦道。

“哼!”凤天帝皇冷笑一声,整个人的气势俱是一变,狂妄而霸道。

“沐天你是被关太久了,整个人都傻了不成,到本帝手里的东西,你觉得本帝会给你?”

“那就不要废话了!”沐君久飞身而起,张开右手,一把血紫色的长剑慢慢的在他手里成型,凌厉的剑气散开来,击溃了周围的建筑,造成一片狼藉。

“没有了剑灵的诛神剑,就跟你没了沐天帝皇的真身与修为一般,不堪一击!”

凤天帝皇广袖一挥,手中也出现了一把暗金的长剑,凌厉霸道的剑气,倒是与他的气质很是相符,同样是剑气一出,瞬间摧毁不知多少事物,造成了多大的轰动,引得天域的人都想来这里一探究竟,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就没几个人敢来了!

两个人同时出剑,身影极快的在空中相碰撞,只看见一道金光与一道银光在半空中不停的相互交错、碰撞,然后发出一声声的碰撞声与爆炸声,以及不一会儿就扫射开来的剑光,瞬间摧毁了不知多少宫殿,引得整个天域都动荡不安,远远的躲着看两人不死不休的决斗。

不知情的人,都不知道是谁有那个胆子挑战了凤天帝皇,还逼得凤天帝皇出了剑,然后私底下议论纷纷,后来不知是谁传出是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来是他啊,那他们可以释怀了!

万恶之渊——一把犹如烈焰般燃烧的长剑,还带着紫色的雷电,滋滋作响,从无尽的黑渊中冲出,穿过层层结界,直逼主人身边。

沐君久与凤天帝皇战的不可开交,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剑痕,血迹随着他们的身形移动,洒落在地上、屋顶上、树上、花上、草上……但凡是有生灵的生物,因凤天帝皇的血而得到了天大的造化,不日便可成就仙身,而其它的生物因沐君久的血,千百年的修为毁于一旦,尽数枯败。

见此凤天帝皇冷哼一声,讥讽道:“世间万物,但凡与你扯上关系的,果然是没一个有好下场!”

“也包括你!”沐君久扬起手中的长剑,一道炽热的红光从天边射来,进入长剑中,顿时天地震荡,凤天宫四分五裂,远远围观的众人,修为低的只觉呼吸一窒,吐出一口血,险些命丧,修为高的,则是大汗淋漓,脸色苍白。

这……这是……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猜测,只是谁都不敢提及那个禁忌的名字。

凤天帝皇被那强大的气势给震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他低笑:“不愧是上古第一神剑——诛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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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得手

沐君久嘴角溢出血迹,他没有擦去,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弓,若是不能一击击败凤天帝皇,那么……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双手握住剑柄,举起诛神剑,神色决绝而凌厉,顷刻间,风云变幻,狂风阵阵,剑尖上紫色的雷电,直击苍穹,轰隆作响,好似要击破苍穹一般,而他不再迟疑的,对着凤天帝皇一剑斩下。

凤天帝皇不躲不避的挥出手中的剑,两剑相击,爆发出巨大的声响。

两个人的身形都在爆炸中被掩盖,待那强光逝去,沐君久青丝飞扬的站在半空中,长剑直指,跌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的凤天帝皇。

在他的身边,掉落出一块冰蓝色的如泪滴般的玉石,里面有一个如婴儿般蜷缩着身子的小人儿,她的羽翼,还能时不时的扑闪一下。

沐君久看着这块玉石,盯着里面的小人儿,久久失神,神色很是悲怆和悔恨。

凤天帝皇收了长剑,费力的爬起来,拿起玉石,小心的摩擦道:“据说化生池并不会将神的神魂给化去,而是会被封印在其神躯化成的泪天石中。

若是能击破泪天石,就能将其的神魂释放出来,让其转世重生,可是我这数千万年来,试了无数的办法,都不能奈何这泪天石如何,想必是她不愿意再转世重生吧。”

沐君久的身影震了震,嘴唇一抿,盯着凤天帝皇手中的泪天石并不言语。

“本帝输了,这泪天石你拿去便是,不过可得守好了,下一次本帝可会抢回来的!”凤天帝皇将泪天石扔给沐君久,似笑非笑的说道。

凤天帝皇竟会如此干脆的认输,这倒是让人有点怀疑了。

沐君久握紧手中的泪天石,明明是很冰冷的玉石,却让他觉得烫手无比。

泪天石里的身影,就是他爱了千万年的帝华神君,若凤天帝皇说的是真的,那箜羽公主又是谁?

这一刻,沐君久迷茫了,他甚至不知道将泪天石里的生机,给箜羽公主以后,泪天石内的帝华神君的神魂,会不会因此而灰飞烟灭?

再拖下去,又会有一个爱他如命的女子死去,他该怎么做?

沐君久仅仅迟疑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凤天帝皇扫视周围的一片废墟,颇有些头疼的说道:“又得重建凤天宫了。”

想当初沐天帝皇为了与他争夺帝华神君,隔三差五的就会打上一架,每次都是把他的凤天宫给毁个不行,如今他的凤天宫搬到了天域,还是不能幸免,想想都觉得……

沐天神族让各界域之人忌惮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被囚禁在万恶之渊的沐天帝皇,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挣脱帝华神君的封印,跑出来,然后搅的各界域天翻地覆呢!

本来出了一个沐君久,就让各界域的人很头疼了!

可后来,又出了一个沐卿殁!

沐天神族,怎的净出一些怪胎呢!?

不过整个天域都快被他与凤天帝皇给搅得天翻地覆了,也不知道善一后,就这样打赢了就走,还真是他的脾气啊!

空灵谷——

沐君久拿着泪天石回去的时候,梨先生就守在幻仙宫外,站在幻仙湖上,等着他。

有时候真的觉得梨先生有点奇怪,明明不想让箜羽公主跟沐君久有过多的牵扯,可还要沐君久去将泪天石抢来,而且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沐君久会失败般,就像是天翎皇相信他不会错,他相信沐君久不会失败,这倒是有趣。

沐君久见到这般模样的梨先生,有一丝失神,在记忆中会因为一个女子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也只有那个梨白真神了,若不是因为他是……他真的要怀疑,梨白真神是不是也喜欢帝华神君了。

他拿出泪天石,还是忍不住问道:“她们是否是同一个人?”

梨先生冷着眼看着他,讥笑道:“怎么?堂堂的沐天帝皇连自己爱的人是谁都认不出了吗?”

“我……”沐君久欲言又止,梨先生气愤的从他手里拿走泪天石,转身就走了。

沐君久站在原处,抬头望着天空,独自失神。

华儿,我的心告诉我,那是你,可是……

梨先生拿着泪天石去找了箜羽公主,见只有梨先生一人拿着泪天石前来,躺在床上的箜羽公主眸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是连见她的心思都没有了吗?

箜羽公主的视线落在梨先生拿着的泪天石上,看着里面的那个身影,她眼底有着嫉妒、不甘还有惋惜。

若是帝华神君也如沐天帝皇一样活着,那她就算是再爱沐君久,也没她什么事情了。

“拿走,我不需要!”箜羽公主很抗拒的挥手,把头偏向一边,闭着眼睛。

梨先生看着她,并未说话,而是直接将这泪天石打入了她的丹田之中,无尽的生机瞬间从她的丹田之处溢出,维持着她的生命。

“本司不让你死之前,你就得给本司好好活着!”梨先生冷声道,不等箜羽公主做出任何回答,就转身走了出去。

箜羽公主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她根本没有精力去反驳什么,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天翎皇守在外面,梨先生出去后,他就赶紧问道:“念儿没事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可以撑到十八岁了。”梨先生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天翎皇神色晦涩不明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看着远处的景物出神。

父皇,一定要让小羽儿活着……活着!

天道,我这一生活得浑浑噩噩,空有三个子女,可都未曾尽心对待过,如今一个与我天人永隔,一个竟命不久矣,还有一个被情所困,真是报应吗?

落羽崖——

被梨先生叫去守在落羽崖的箜聆皇子,躺在落羽崖上,望着满天飘扬的落羽出神。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还没有人叫他回去,无非是两个结果罢了,一是成功了,二是失败了。

小妹,二哥真的很想成全你的幸福,可是……

命天宫内,梨先生指着九羽落月灯道:“看见那片翎羽了吗?”

箜聆皇子顺着它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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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跳落羽崖

沐君久!沐君久!……”箜羽公主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着沐君久的名字,“你出来啊!”

“沐君久,你出来,出来!”她不停歇的跑出幻仙宫,跑到梅林里,跑到樱花园,跑到长情亭,一路跑,一路喊,可就是没人应。

“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你是谁的九郎了,我求求你出来,求你出来,好不好?!”箜羽公主直直的跪在长情亭内,抓起被她打落的长情牌,上面还写着彼此的名字。

“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出来好不好?”箜羽公主把长情牌抱在怀里,失声痛哭,“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你答应过,你去哪里,一定会带上我的,你怎么可以食言呢?”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我真的会怕的,你出来好不好?”箜羽公主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但是还能断断续续的听见她嘶哑干涩的声音,“你都没有告诉我所有事情……你说你爱的人是我的……你说过的,你出来啊!”

“你就算是哭死,他也不会出来的。”

箜羽公主抬起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愣愣的看着朝她走来的箜聆皇子,无助的问道:“那要怎么样他才肯出来见我?”

箜聆皇子在她身前蹲下,拿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一阵心疼。

“他既然不想见你,想必也是不想再提这件事,你就当他死了吧,也好断了所有不该有的念想。”

箜羽公主摇着头,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了。

“不……不……他还活着,还活在我的心里,还没有死,也不能死!”箜羽公主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长情牌从她怀中掉落。

箜聆皇子看了一眼,那亮着的长情牌叹了一口气,最让人难舍难弃,莫过于这情爱了。

“听二哥的话,忘了他吧!”箜聆皇子替她擦着泪水,不忍道。

“二哥,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啊!”箜羽公主扑进箜聆皇子的怀中,抱着他失声痛哭,“这谷中处处都留下了他的身影,我只要看一眼,就能在眼前浮现出,他站在那处的身影,这让我怎么忘啊?”

“那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慢慢的就忘了。”箜聆皇子这话不知道是对箜羽公主说的,还是在对自己说的。

“我以前不能理解帝华神君,为什么要留着所有与沐天帝皇有关的东西,徒增伤痛。那是因为爱的太深,无法忘记,更无法抹去,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箜羽公主从箜聆皇子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周围的一切说道。

“小妹,二哥不希望你步了皇兄的后尘,所以忘了吧。”箜聆皇子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心疼的说道。

“我记得二哥你说过,太子哥哥是爱上了一个异族之人,爱而不得,心伤而去。那大哥爱的那个异族之人可曾知道了太子哥哥的死讯?”箜羽公主的心情平复了些。

箜聆皇子想起那个暴怒的想将所有人都杀了去给皇兄陪葬的人,喃喃道:“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她可是后悔了?”

“人都去了,就算是再后悔,再愤怒,人也回不来了。”箜聆皇子看着箜羽公主的眼睛,扯出一抹笑容道。

箜羽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抓住箜聆皇子的手,乞求道:“二哥,你若是真的不想我步了大哥的后尘,那你就帮帮我,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箜聆皇子抽回自己的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认真道:“小妹,二哥是真的想成全你的幸福,可是这幸福就算是二哥成全了,你也得不到,还是好好留在谷中,等体内的翎鸟血脉觉醒,然后与二哥回天羽城吧。”

“不!”箜羽公主站起来,态度很坚决的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听他亲口告诉我,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箜聆皇子站起来,拉住她的手,问道:“如果他告诉你,他爱的人不是你,你又当如何?”

“那我就杀了他,再杀了我自己,活着不能在一起,那就死了在一起吧!”箜羽公主甩开箜聆皇子的手,往落羽崖方向跑去。

“小妹!”箜聆皇子没想到箜羽公主的性子竟会如此的刚烈,竟想与沐君久同归于尽,这真是……

“不好,那是落羽崖的方向!”箜聆皇子反应过来,箜羽公主想要做什么了后,赶紧跑了过去。

箜羽公主不要命的往落羽崖跑去,她的神情很是决绝。

“今日,我就跳了这落羽崖,若是上天垂怜,让我能顺利觉醒翎鸟血脉,便是认同了我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的心,若是不能觉醒体内的翎鸟血脉,因此丧命,我也认了!”箜羽公主说着,双眼一闭,往落羽崖一跳。

“不要!”紧追而来的箜聆皇子,身后顿时展开一对金色的羽翼,飞身冲了过来。

在她跳下去后,一股奇异的力量就涌入她的体内,艰难的引导着她体内的血脉之力冲破桎梏,彻底觉醒过来,只要她能在落入谷底的时候,完成这一仪式,成功的张开羽翼,她就彻底觉醒体内的血脉之力了。

那飘落的白羽,如同一片片锋利无比的利刃,一刀刀的划破箜羽公主的肌肤,顷刻间,就让她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上一次是有沐君久替她激发了体内的血脉之力,并且用法力阻拦这些飘落的白羽的杀伤力,让它们显得无害,这一次,可没有沐君久再替她激发体内的血脉之力,更没有人替她化解这些白羽的杀伤力,所以她根本是来找死的!

箜聆皇子俯身冲下去,直追那快速坠落的人儿,那飘扬的白羽,划过他的脸颊,带出一条细细的伤口,他也丝毫不在意。

在箜羽公主快要坠落到谷底的时候,箜聆皇子终于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抱住,并用羽翼包裹住她,带着她飞上落羽崖。

箜聆皇子抱着她飞上落羽崖后,羽翼就收了起来,半蹲在地上,不敢用太大力的抱着她,因为她身上的伤口太多了,脸上更是划出了几道伤口,血还在不停的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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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水牢

“如果那片翎羽的颜色最后没有变成绛紫色亦或者血红色,更甚至是血紫色,就凋落的话,就算是天道想让她活着,都不可能!”

箜聆皇子脸色剧变,失声问道:“为何?!”

“我的身份,她的身份,你也应该知道了,就算是你体内的血脉再怎么封印,你已经彻底觉醒了翎鸟血脉,会感觉不到体内还有另一股血脉之力吗?”梨先生看着他,直言不讳道。

箜聆皇子垂下头,闷声道:“我知道了。”

“本司何尝不想让她快乐的过完这短暂的一生,可天道不允许,你看见那小人儿命脉上的黑线了吗?”

梨先生指着九羽落月灯内的小精灵,连接着她心口的一条命脉上,果然是有一条黑线,先前是没有的。

箜聆皇子看过去,疑惑的看看梨先生,再看看那小精灵,“这是?”

“这是天道的警告,若是她再执迷不悟,天道会将她的本命灯抹杀,间接抹杀了她的存在,你大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梨先生提起箜檠太子时,整个宫殿内的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重。

箜聆皇子转身离开,悠悠的传来他低低的疑问声:“是吗?”

箜聆皇子闭上眼睛,小妹你幸福天道不成全,二哥的幸福,那个人不成全,倒不如都忘了,从头来过,不再碰情之一字。

……

幻仙湖上,一个全身血色的人倒在里面,染红了一大片的水。

“不会这样就死了吧?”梨先生拿着锁神链出现在他上空,轻蔑的看着他道。

紧闭双眼的他,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梨先生。

“想把我送回万恶之渊?”

梨先生嗤笑道:“现在还不急,等有些事情解决了,再送你回去也不迟!”

他挥出锁神链,一分为四,穿透沐君久的四肢,将他锁住,并用力一拉,将沐君久拉起来,说道:“听闻当初修建幻仙宫的时候,还修建了一座水牢,也不知效果如何,不如就请你下去,试一试!”

沐君久脸色乌青,冷冷的看着他,锁神链穿透身体的痛苦,比任何神器穿透身体的痛苦都要强许多,他能忍着不哼一声,都是厉害的了!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躲,现在的他连给自己疗伤都做不到,还能躲过锁神链的攻击吗?

梨先生一掌劈开幻仙湖,一条通往水牢的通道慢慢显现出来,他拉着沐君久走了进去。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立着一大块石柱,梨先生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大手一挥的将沐君久绑在了上面,扯动锁神链,牵扯到他被穿透的伤口,疼的他闷哼一声。

“听说只要牢门关上,这里面就会慢慢蓄满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本司就请嫡长九公子证实一下吧。”梨先生眼中带笑的转身走了出去,牢门应声关上了。

沐君久闭上眼睛,听着不断涌进来的水声,心情竟然慢慢开始平静了。

从他闯出万恶之渊,关于华儿的所有记忆都是被封印的,但是不知那一天发生了何事,他竟然突然想起来了,并依照当年与华儿签下的契约来到了空灵谷,并找到了这个叫夙念的女孩。

仅一眼,他就认出,这是他的华儿,无论容貌再怎么改变,可是眉宇间的神韵都是一模一样的,还有她的言行举止,都与那会儿初见的华儿一般,怎么能让他不爱呢?

他的华儿若是不经历那些痛苦,也会像她一般无忧无虑的笑着,对于他来说,箜羽公主就是帝华,只是丢失了曾经的记忆,丢失了那些让她不再无忧无虑笑着的记忆罢了。

真是个小傻瓜,为什么要纠结于逝去的曾经呢?不是说要抓住当前的幸福吗?

水牢内的水越来越多,一点点的将沐君久淹没,他的神色渐渐变得痛苦异常,但是他没有哼叫一声,而是默默的忍受,这就当做是他让她再一次受到伤害的惩罚吧!

天域——凌霄殿——

“凤天宫出了何事?”

沐君久与凤天帝皇交战,弄出来的动静,使得离得极远的凌霄殿都震了震,高坐殿首的印息尘脸色一变,问道。

“是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跑来和凤天帝皇大战了一场,抢走了凤天宫的泪天石。”一名仙官走出来道。

印息尘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虞,这沐天一族之人,还真是把天域当自家的后花园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泪天石!

凤天帝皇可真是好样的,当初他提出无数条件,都不愿意将泪天石给他,如今来了一个沐天一族的臭小子,便不求回报的将泪天石给送出去了,好,真的太好了!

印息尘站起身,甩袖走人了。

天帝都走了,这朝会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印息尘阴郁的脸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那可就大有深意了。

印容翱看着印息尘离开的身影,眸色闪了闪,露出一抹笑容,我的好父皇啊,看来这天下,还不是你一人独大啊!

凤宸宫——

印息尘一脸怒容的走进凤宸宫,吓坏了不少见到他,赶紧行礼的仙婢。

早就听闻印息尘要来凤宸宫的宸妃装扮了一番,急匆匆的赶出来迎接他。

“这是谁不长眼的招惹了天帝了?”宸妃也听说了凤天宫的事情,不过印息尘一向不喜欢提起有关凤天宫的事情,所以她有意的回避了。

“闾妃有消息传来吗?”

果然,印息尘的脸色微变,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臣妾给闾妃送去了很多的消息,闾妃也回了消息,不过消息都不是怎么有用。”宸妃如是说道。

印息尘脸色一沉:“朕看她是在天羽城待久了,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宸妃垂眸不语,静静地听印息尘发泄怒火。

“她若是再没有有用的消息传回来,就不用再回天域了。”

宸妃颔首:“天帝可是为了箜檠太子是否一死一事?”

印息尘冷笑:“翎羽妄这一次若真是死了,那天翎族便真的要亡了。”

宸妃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道:“天翎族有箜羽公主和箜聆皇子护着,怎么会因为一个箜檠太子而亡了?”

“呵。”印息尘心情甚好的轻笑一声,“宸妃啊,这件事等箜檠太子真的身死道消后,天翎族不想亡,这天下之人也会让它亡了!”

宸妃眼底的神色变了变,笑道:“天帝沐花节在即,你看是沐花节之前去天羽城请花,还是之后呢?”

天帝沉思道:“你近几日抽空去一趟天羽城,将此事办妥,顺便看看闾妃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天羽城内的箜檠太子是真的假的。”

宸妃点了点头,这一点不用印息尘讲,她也是一定要弄明白的,箜檠太子若真的死了,那么天后最稳固的后盾,便没了。

空灵谷——幻仙宫——

箜羽公主睡了好几天才醒过来,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时候,她闪亮的眸子再次黯淡下去,看的天翎皇好不忍心。

“父皇,他呢?”箜羽公主坐起身,神色落寞道。

“他走了。”天翎皇想起梨先生的吩咐,继续道:“你与帝华神君本就不是同一人,那泪天石内封印着的便是帝华神君的神魂,只是世间没有人能破开泪天石的封印,所以帝华神君才一直都无法离开泪天石,转世重生。”

箜羽公主神色戚戚的看着天翎皇,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痛苦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替身,他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不愿意见我?”

“这件事父皇也是听先生说的,先生也是不久前得知的此事,这泪天石由他从凤天帝皇的手里抢来的,想必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吧!”

天翎皇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毕竟看着自己原本就心生愧疚与怜惜的小女儿,突然之间如此伤心欲绝,他还是做不到坦然处之。

“那为什么要把泪天石给我?为什么不让我死?”箜羽公主双手握紧,狠狠的拍打着锦被,天翎皇怕她伤了自己,赶紧抓住她的手腕,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啊?”

“何苦?”箜羽公主惨笑,“他不爱我,他竟一点也不爱我,这不是最苦的事情吗?”

“念儿,世间的好男子多得是,父皇……”

箜羽公主摇头,打断了天翎皇的话,“父皇,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我的心是为他而跳动,哪怕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站在那儿,我的心也是极开心的,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一生,除了他,我谁也不会爱了,您让我如何再爱别人啊!?”

箜羽公主说着说着便哭了,到后来更是泣不成声。

天翎皇想安慰她,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哭个够。

“不!”箜羽公主推开天翎皇的手,翻身下床,急急忙忙的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跑,天翎皇拉住她,“念儿,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问他当真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吗?!”箜羽公主从天翎皇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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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疼

远在天羽城的梨先生,在看见九羽落月灯内的小精灵的神情很痛苦后,心里就有些担忧了,再一看它命脉上的黑线又延伸了,就知道箜羽公主定是因为沐君久的事情而闹腾了。

只是那一片翎羽的颜色,乎变乎不变的,甚是怪异。

梨先生稍稍一沉思,便知道箜羽公主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了。

“看好命天宫。”他对着站在一旁候命的箜女交代了一声,便马上往空灵谷赶去了。

箜女的银发,已变回昔日的青丝,整个人的气色比以往还要好上许多,看来梨先生对她还是很舍得自己的生机的。

箜女点了点头,专心致志的守着那九羽落月灯,不用梨先生告知,她都知道肯定是箜羽公主又出事了。

落羽崖,箜羽公主十分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二哥……上天都不帮我呢!”

“小妹乖,别说话了,二哥马上带你回去。”箜聆皇子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生怕一个不小心,用太大力把她给弄疼了。

箜聆皇子刚走出几步,梨先生的身影就出现落羽崖上,在看见他怀中的血淋淋的小人儿的惨样后,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到箜聆皇子的身上,并瞬间将箜羽公主从他手里抱了过来。

“不是让你看好她吗?!你就是这么看人的吗?!”

箜聆皇子被梨先生一掌拍摔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吐了一口血,爬起来,愧疚的说了一声:“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她。”

箜羽公主费力的抬起手,抓住梨先生的衣服,用尽全力的说道:“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冲……冲我来,不要欺负我二哥!”

“等你伤好了,我再跟你算账!”梨先生凶神恶煞的瞪了她两眼道。

箜羽公主扯了扯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直皱眉。

梨先生心疼的看着她,身影一顿,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幻仙宫内。

这一次,他带着箜羽公主去了药泉,将她放在了药泉内,一手放在药泉内,控制着药泉的药效,让她不至于太痛苦。

“啊!”在那药水浸润伤口后,那比盐水擦洗伤口还要严重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梨先生见她要咬嘴唇,担心她咬到自己的舌头,当即伸出手,让她咬住了自己的手。

她疼的直冒汗,身上的伤口却愈合极慢。

她抓住梨先生的手,痛哭道:“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身上的痛一阵比一阵还要痛,痛到血肉里,痛到骨子里,痛到灵魂深处,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梨先生心疼无比的看着她,很想缓解她的疼痛,可是这已经是最慢的速度了,若是突然中止,她的全身上下都会留下永久的疤痕。

箜羽公主虽具有仙躯,可是她的仙躯并没有经过任何法力的蕴养,对任何的攻击都无抵抗力,更是不能承受住太过强烈的疼痛,这也是为何箜聆皇子与梨先生在她受伤后,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弄疼了的缘故。

“念儿乖,一会儿就不痛了。”梨先生柔声安抚着她,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疼痛再一次袭来,箜羽公主抓起梨先生的手,狠狠的一口咬下去,不一会儿嘴里都是血腥味。

梨先生眼神平静的看着她,似乎这样能缓解一点她的痛苦,他乐意之至。

箜聆皇子守在外面,听着箜羽公主一声声痛苦的哀求,他心疼又懊悔的,单手握拳,一拳一拳的,用蛮力往粗大的树身上砸去,不一会儿就鲜血淋漓。

如果他反应快点,及时拦住她,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都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守不住自己爱的人,更守护不了自己的亲人,他为什么还要活回来?为什么!

箜羽公主疼的抓紧梨先生的手,乞求道:“我想见他,你让他来见我,好不好?”

梨先生看着她有多痛苦,心里就有多怨恨沐君久,原本就想把沐君久碎尸万段的心,现在听到她已经这样了,还想着那个把她害成这样的无耻小人,更是想马上冲过去将沐君久一剑斩了!

“你知道他在那里,对不对?你让他来见我,好不好?”箜羽公主双眼充满希冀的看着他,在看到他拉开她的手,摇了摇头后,彻底熄灭所有的希望。

“啊!”箜羽公主闭上眼睛,往后倒去,将整个人都淹没在药泉内,脸上的伤口,比身上的伤口更为敏感,刺痛袭来,疼的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如果此生不能再见到你,就让我此刻痛死在这里吧!

全身上下的疼痛,越来越强,她疼的在药泉内蜷缩在一起,痛苦的叫声,让守在旁边的人,听在耳中,痛在心中,她痛,他们比她更痛。

沐君久,你害了她受了那么多的伤害还不够,这一世,让她不受一丝伤害的离去,你都不允许吗?

梨先生闭上眼睛,面具下滑落一滴泪珠。

******

“念儿!”天翎皇在箜羽公主跑出去后,就不放心的跟了出去,无奈她跑的太快,这空灵谷的禁制有太多太麻烦,等他找到这里的时候,听见的是箜羽公主声声痛苦哼叫,看见的是她在药泉中,不停扭动的身子,上面布满了愈合了、没愈合的伤口。

“父皇!”箜羽公主费劲的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他,双眼一下子亮起来,“我受不了,您帮帮我……帮帮我……”

“念儿,你要父皇帮你什么?”天翎皇想伸手扶住她,又怕加剧她的痛苦,手就这样伸在那儿,收回来也不是,扶住她也不是。

“杀……杀了我!”箜羽公主疼的双眼都红了,眼珠上布满了血丝,眼底一片疯狂之色。

天翎皇怔住,半天未回话。

“父皇……”箜羽公主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苦苦哀求道:“杀了我,杀了我……求您杀了我!”

“念儿,再忍忍,再忍忍就不痛了。”天翎皇的眼眶都红了,他还是心爱之人离开的时候,红过眼眶,掉过泪呢!

“父皇,我忍不了,忍不了……”箜羽公主摇着头,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脸上滑落,滴入药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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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得见

念儿……”天翎皇心疼的喊着她的名字,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想杀了自己。

“父皇,我好想他,好想他,你去把他找来,把他找来!”疼痛缓解了一分后,她的脑子清醒了点,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沐君久,她这么痛苦,为什么他还不出现?

天翎皇为难的看向梨先生,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轻声安抚着箜羽公主道:“等你伤好了,父皇就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箜羽公主抓紧天翎皇的手,激动的笑问道:“父皇,您不骗我?!”

看着她这样,天翎皇的心别提有多心酸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好!好!”箜羽公主喜笑颜开,没有再喊一声疼。

看着她这样,梨先生的心情很复杂。

剧痛再次袭来,箜羽公主咬紧牙关,双手紧紧的握住,指尖深深的刺破掌心,她都感觉不到,心里想着,再忍忍,忍过了,就可以见到沐君久了,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梨先生神色不明的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她一次又一次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只需再泡一会儿,就能把身上的疤痕都给去掉了。

或许是能见到沐君久了,她耐心极好的听从梨先生的吩咐,在药泉里泡着,等着梨先生给她拿来了换洗的衣服。

在梨先生拿来了衣服后,天翎皇就与他走了出去,在外面等着她换好衣服出来。

箜羽公主特意叫他拿了一件白色的广袖留仙裙,她觉得沐君久喜欢穿红色,她穿白色的,会和他特别搭配,可怜的箜羽公主似乎忘了之前,自己因为她被当成替身而伤心欲绝的事情了。

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箜羽公主和其她人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爱了就勇敢去爱吧,哪怕是被人当成了替身来爱,还是义无反顾的去追寻自己的爱,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就是青春年少,纯真无邪的爱吧!

箜羽公主换好衣服后,就笑容满面的跑了出去。

天翎皇与梨先生站在一处,箜羽公主跑出来后,就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笑道:“父皇,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

箜聆皇子站在一旁,看着她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微微失神。

“好。”天翎皇的神色有一丝不自然,不过箜羽公主沉浸在马上就能见到沐君久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他的这一异样。

天翎皇看向梨先生,见他往幻仙湖方向开始走了后,也带着箜羽公主跟着他走去,箜聆皇子默默的跟在后面走着。

梨先生站在幻仙湖上,一掌击开了幻仙湖,如同上次一般显现出一条通往水牢的通道。

箜羽公主见此,神色就有些难看了,幻仙湖下有着水牢的事情,箜聆皇子对她提过的,原来沐君久并没有离开,而是被他们给关押起来了!

她的心里没由来的慌了,放开天翎皇的手,跑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潮湿味夹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的伤还没有好吗?

箜羽公主跑进水牢,看见了被捆绑在石柱上的人时,整个人都忍不住一抖,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沐君久头发凌乱的,湿湿的贴在脸上,双眼深深的陷下去,脸上更是瘦的露出凹凸的骨头,嘴唇泛白,嘴角已经开裂泡烂了。

他的脖子上,身上全是伤口,已经没有了血迹,却是被水给泡的翻白,甚至在流脓水,四肢更是被锁链穿透,露出森森白骨。

箜羽公主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她怕她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失声痛哭。

这还是那个完美无瑕的红衣谪仙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

沐君久好似察觉到了有人来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张了张嘴,说了什么,箜羽公主一个字也没听见。

“出……出去!”沐君久咽了半天的喉咙,才费劲的吐出几个字。

箜羽公主摇着头,跑过去,想把他放下来,却发现解不开锁神链。

“我让你出去!”这句话沐君久几乎是用吼的,将箜羽公主给吓住了,愣愣的看着他。

“出去!”沐君久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心疼,狠心道。

“不!”箜羽公主哭了出来,“我不出去!”

“我不想看见你,请你出去!”沐君久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这样的他,怎么可以让她看见呢!?上一次受伤就让她那么难过了,这一次岂不是让她更加的难过!

“可是我想看见你啊!”箜羽公主泣不成声道,“九郎,你疼不疼?”

沐君久睁开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她还愿意叫他九郎,傻傻的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九郎,我叫你九郎,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谁的替身了,只要你爱我就好了!”箜羽公主好想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又怕动到他的伤口。

“小傻瓜,你就是你,我爱的就是你,真傻!”沐君久心疼道。

箜羽公主擦着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道:“我也只当你一个人的小傻瓜!”

沐君久情深意切的看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愿意移开视线。

梨先生走进水牢之前,好似无意的抬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空。

这天似是要变了吗?

注意到他这一举动的箜聆皇子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后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九郎……”箜羽公主小心翼翼的往他身上靠去,一点儿也不嫌弃他身上又脏又臭。

她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心疼无比,“九郎,是不是很疼?”

“不疼,一点儿也不疼。”沐君久说的是大实话,比这还要强烈的疼痛,他都承受过,又岂会在乎这点疼痛。

“你说谎,明明就很疼!”箜羽公主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想到自己受那么点伤,就疼的死去活来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呵呵……”沐君久低笑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梨先生见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过让他此生难以忘怀的恐怕就是此时箜羽公主用那种无比怨恨的眼神看着他的神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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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罚再现

箜羽公主冷冷的看着他,他对沐君久有多狠,她就有多恨他,哪怕先前他救了她,哪怕他是为了她好,可是她还是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放开他!”箜羽公主强势的命令道。

天翎皇与箜聆皇子进来,见到沐君久此时的惨样都吓了一跳,这也下手太狠了吧!

“除非你说你不爱他了,否则他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放开他!”梨先生冷声道。

“休想!”箜羽公主甩袖道。

“那——你也休想!”梨先生的态度更加的冷硬。

“你!”箜羽公主指着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它的缘故,她双眼渐渐红了,红中带着紫色,她感觉到体内似乎有一股她不知道的力量在慢慢涌动,蓄积,只等待一个契机,瞬间喷发而出。

梨先生抓住她的手,感受到那股力量的躁动,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根本就在自取灭亡!”

“那也好过看着所爱的人受苦,而无能为力的好!”箜羽公主感觉此时的自己不像自己又像是自己,体内那股力量慢慢的涌向她的所有经脉,冲破层层桎梏,汇聚到一处。

轰——一道雷电击打在幻仙湖上,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一愣。

梨先生率先反应过来,大手一挥,水牢中的人,包括被捆绑在石柱上的沐君久,连同石柱在内都出现在了幻仙湖上。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一片,乌云密集,更是火红色的雷光电闪不断。

“这是……”天翎皇抬头望着天,这景象他数百万年前曾见过一次,这是天罚之兆!

梨先生定定的看着箜羽公主,厉声道:“他乃是天诛之人,你若执意爱他,天道都容不下你,你还不知回头吗?!”

箜羽公主坚定的摇头,“就算是天道容不下我,我也要爱他!”

沐君久看着她,心情很是复杂,想必当初的她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会……

轰——箜羽公主的话才刚吼完,一道火红色的雷电就朝着她劈下来,梨先生身手极快的将她推在一边,给她设下一个结界,然后替她抗下这一道火红色的雷电!

那火红色的雷电直劈向梨先生的天灵盖,被劈中的瞬间,他整个人身上火红色雷电闪烁不停,待到雷电的余威散去后,他吐出一口血,单膝跪地,才让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

箜羽公主怔怔的看着他,不敢相信刚才那么危急的时刻,站在她身旁的父皇、二哥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而他直接就将她推了出去,并瞬间给她设下结界,让她免受一点伤害,这究竟是把她放在了什么位置上,有多看重她,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沐君久不停的挣扎着,想要挣脱锁神链的束缚,刚才那道雷电劈下来的时候,他的心脏遽然停止了跳动,双眼瞪得老大的盯着箜羽公主,生怕眨一下眼,她就不见了。

天翎皇与箜聆皇子都打心底里佩服梨先生,刚刚那个情况,他们就算是再快,也不可能护的箜羽公主毫发无损,他真的是……太厉害了!

“你还要爱他吗?!”梨先生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箜羽公主看着他,张了张嘴,没有吐出一个字,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说的时候,她闭上眼睛,坚定而执着道:“爱!”

梨先生闭上眼睛,还是一样的回答吗?哪怕明知是死,哪怕明知这爱会害死不知多少人,也要爱吗?!

一道比先前还要粗壮的火红色雷电再次朝着箜羽公主的天灵盖劈下来,这一次在梨先生以及天翎皇他们做出反应的时候,箜羽公主就率先一步一跃而起,直迎这一道火红色雷电。

“天道,本主爱了,便是爱了!汝若不爽,尽管来惩!本主都接着便是!”箜羽公主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冰冷,说话的语气,身上的气势俱是一变。

沐君久震惊的看着她,失声道:“华儿……”

箜羽公主广袖一挥,一道凌厉无比的紫光直直的劈中那道火红色的雷电,将它击溃了。

她的举动,似是彻底激怒了天道,一道道闪电毫不留情的劈打着天空,发泄着它的不满,雷云慢慢聚起,慢慢酝酿出一击必杀的惩罚!

箜羽公主傲立虚空中,睥睨天下的姿态,竟与帝华神君一模一样,让沐君久深深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深深的眷念和痛苦。

梨先生站起来,抬着头望着她,终于忍不住要出来了吗?!这样也好,到时就可以彻底封印那一段过往了,所有的伤痛,都会慢慢散去,化为尘埃了!

天翎皇望着这样的箜羽公主,只觉得与记忆里的爱人太像了,不亏是他的女儿!

这就是帝华神君吗?当真是有让人为之疯狂的资本呢!

箜聆皇子的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这一瞬间,一道暗红色的雷电无声无息的从上空劈下,蕴藏着极其恐怖的力量,狠狠朝着箜羽公主劈下,而箜羽公主轻蔑的扬起下巴,讥讽道:“天道,汝可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就这么点力量,也敢拿出来在本主面前献丑了!”

这丝毫不把天道放在眼里的态度,这藐视天道的态度,这睥睨天下的态度,当真只有那帝华神君才有那个资本,才有那个气魄了!

箜羽公主扬起手,那捆绑着沐君久的锁神链有序的从他四肢抽出,没了锁神链束缚的沐君久倒在幻仙湖上,而锁神链飞落在她手里,瞬间从头到尾,泛起紫色的雷光,她舞动锁神链,犹如龙蛇舞动,一击击中那暗红的雷电,将它抽的溃散无比,再往回一挥,然后再往上一挥,那满天的乌云都被她给抽散了。

见到此景的天翎皇等人实在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把天罚给击散,这实在是……

若是沐天帝皇在此,恐怕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把这区区的天罚给吓退了。

何为天诛之人,就是天都诛不了的人,只能举天下之力来诛杀,所以但凡与他亲近之人,都会受到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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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帝华神君

箜羽公主将锁神链扔给梨先生后,落在幻仙湖上,定定的看着沐君久,然后甜甜的笑了。

这个笑容,沐君久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她的华儿,会用这样放心幸福的眼神看着他,并发自肺腑的笑着告诉她,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他只要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去做就可以了。

箜羽公主眼中的紫色光芒褪去,她茫然的看着沐君久,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天罚结束了吗?

一道水蓝色的光从她胸口射出,直逼梨先生而去,梨先生伸手接住了它,这是当初为了给箜羽公主续命,放在她丹田内的泪天石,此时的泪天石的颜色不再是冰蓝色,而是水蓝色了,里面的人儿也不再如婴儿般蜷缩着身子,而是躺平了身子,闭着眼睛,安详的睡着,嘴角微微扬起。

梨先生嘴唇勾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将泪天石收了起来。

天翎皇等人不明白,那不是给箜羽公主续命用的吗?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梨先生的手里,而他居然还把它收了起来,就不担心……

箜羽公主跑到沐君久身边,小心的将他扶起来,她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天道都没有再劈下雷电来,看来这天罚是已经完了,只是她怎么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只是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做了什么,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真是奇怪!

经此一事,箜聆皇子觉得天道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实力到了,区区天道又能奈他何,大不了就是一死,活了数百万年了,他也活够了,既然不能与爱的人在一起,那么他何不成全了别人呢!

况且这也不是别人,这是他的亲妹妹,让自己的亲妹妹得到想要的幸福,这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最应该做的事情。

天翎皇心里虽然有点动摇,但是更多的还是站在梨先生那边,在他看来,梨先生不会害箜羽公主,更不会畏惧什么天道,他不想箜羽公主与天诛之人扯上纠葛,那必然是有他的理由,而这理由是对箜羽公主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得不说,天翎皇算得上是梨先生的脑残粉了,也是比较了解梨先生的一位人物了。

梨先生的视线一落在沐君久的身上,箜羽公主就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沐君久的事情来。

没了锁神链的束缚,再加上本源力量冲破封印不断的涌来,沐君久身上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结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了。

锁神链在梨先生的手中灵活无比,饶是箜聆皇子再身经百战,不一会儿,也被锁神链给抽打中,并被缠绕住,而沐君久这边,拖着好了外伤,内伤未愈的身子,与威力突增的锁神链抵抗反攻着,身上又多了些许的伤痕。

箜羽公主想叫他们住手,可是也知道他们谁也不会听她的,她好恨自己不能觉醒翎鸟血脉,只能这样无力的看着他们,什么也帮不上。

天翎皇在旁边观看了一会儿,也突然对着沐君久出手了,果然是梨先生的忠实脑残粉啊!

“父皇!……”箜羽公主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就连父皇都帮着外人对付九郎了,结果如何,自是可以预料了。

梨先生挥动锁神链的手一顿,神色有些异样,但马上被狠色所替代,竟挥动锁神链对箜羽公主发动攻击,让自顾不暇的沐君久,不顾一切的扑到箜羽公主身上,替她抗下这一击,背上顿时皮开肉绽,白骨森森,梨先生自是算好了,他定会扑过来,代替箜羽公主挡下这一击,才会如此做。

箜羽公主在看破梨先生的意图后,无比厌恶的看着他,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九郎!”她抱住沐君久的身体,在看到他背后的那一条长长的伤口,露出的森森白骨,看向梨先生的眼神,几乎可以杀死人!

梨先生好似没有看见她的目光般,仍用锁神链将沐君久已经愈合的四肢穿透,硬生生的将他捆绑在石柱上,并将箜聆皇子扔在另一边,对他设下结界,让他一时逃不脱,也坏不了事情。

“九郎!”箜羽公主伸出的手想要抓紧沐君久,可却奈何不得梨先生的强势法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次被捆绑在石柱上。

“命天宫出事,一切就拜托天翎皇处理了。”梨先生将锁神链交到天翎皇手中,话一说完,身影就消失了。

天翎皇自然知道命天宫出事,指的是什么,心里虽然担心,但是还是不露声色,站在此处,先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父皇,连您也要逼女儿吗?”箜羽公主戚戚然的看着他问道。

此时的天翎皇却没有再表现出一丝心软,他知道的事情远比箜聆皇子知道的事情要多,自然考虑的也比他要多,女儿的幸福要成全,可是女儿的性命也要顾全,哪怕是女儿真的只能活到十八岁,那么也得和这人断的干干净净的活到十八岁死去!

“你若是现在说出你不爱他了,此生此世永远都不会再爱他了,那么父皇就可免了他的皮肉之苦!”

箜羽公主摇着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天翎皇,“我不,我不……”

天翎皇没有跟她太多废话的,直接挥起手中的锁神链,一链子抽下去,然后再一拉,沐君久的身上不仅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那穿透的四肢更是被锁神链给腐蚀、电击,他的神色也显得很痛苦,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箜羽公主,眼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不希望,箜羽公主因此而妥协。

“说不说?!”天翎皇说着再次挥动锁神链,看着箜羽公主只要她说出来,他就住手,可箜羽公主还是没有要说的迹象,他当即将锁神链挥下!

“九郎!”箜羽公主朝沐君久扑过去,想替他承受锁神链的抽打,可是在快要接近沐君久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结界给震退,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

沐君久睁大眼睛,见她并没有什么事情,稍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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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缘断

念儿,只要你说出不爱他了,父皇马上就可以放了他!”天翎皇心里还是不忍心将她逼得太绝望。

“小傻瓜,不能说!”沐君久摇着头,“我不疼的,别说。”

“九郎……我疼,我的心好疼!”箜羽公主朝他爬过去,地上流淌着他的鲜血,温热的血,如同滚烫的岩浆,让她全身都火辣辣的疼。

“小傻瓜。”沐君久自责、心疼极了。

天翎皇看着她,见她还是没有要说的迹象,挥起锁神链重重的抽打下去,比刚才的那一下还要重,不仅是皮开肉绽、白骨森森了,连骨头都抽碎了,可沐君久只是哼了一声。

“不要啊!”箜羽公主对着沐君久伸出手,痛苦无比的呐喊,看着他疼,她觉得比先前泡在药泉里,愈合伤口,还要疼千倍万倍!

石柱上全是沐君久的血,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好似不会枯竭一般,哗哗的顺着石柱往下淌。

箜羽公主看着他眼泪直淌,小手紧紧的捂住嘴,刚才她差点就忍不住将那句话说出口了!

箜聆皇子不停的撞击着梨先生设下的结界,可是无论他怎么撞击,愣是奈何不得这结界,急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她被锁神链抽一下,整个人都痛的要死了,现在他被抽成这样,而且这锁神链又是专门对付他的神器,这岂不是得生生痛死啊?!

只要她说了,说不爱了,他就不用再承受这些痛苦了!可是,她若是说了,就是断了她与他之间的缘分啊!

“小傻瓜,别哭,我会心疼。”沐君久扯出一抹笑容来,笑的箜羽公主更想哭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哗哗的往下淌。

天翎皇没有给他们谈情说爱的时间,也不再给箜羽公主思考的时间,就再一次挥下锁神链,抽碎骨头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让箜羽公主整个人如遭雷击,险些崩溃。

她看着天翎皇还要挥动锁神链,不管不顾的冲过去,跪在天翎皇的身前,声泪俱下道:“父皇求求您,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父皇说了,只要你说不爱他了,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天翎皇说着又挥出锁神链,重重抽在沐君久的身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不要再打了,不要打了……父皇,不要再打了……求您,放过他……放过他,不要再打了……不要……”箜羽公主摇着头,抱着天翎皇的大腿,乞求着,她的神情接近崩溃。

“小妹!”箜聆皇子撞击结界,很想冲过去,制止天翎皇,可是……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父皇住手啊!你会把小妹逼疯的!”箜聆皇子也在这边苦苦哀求道,可是天翎皇还是不为所动。

“说你不爱他了!”天翎皇不停的挥动锁神链,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沐君久的身上,那一声声低不可闻的闷哼声,那一声声清脆入耳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一点一滴的击溃她心底的防线,一点一点的将她逼入绝境,将她彻底逼得崩溃!

“说啊!快点说啊!”天翎皇挥动着锁神链,一边厉声道:“说你不爱他了,再也不爱他了,说啊!”

沐君久盯着她,眼中尽是乞求之色,扯动嘴唇:“别……别说!”

箜羽公主捂紧耳朵,彻底崩溃的大叫:“啊!——”

“说——你不爱了!”天翎皇扬起锁神链,狠狠的挥下,这一击,险些打断了沐君久的一只胳膊,血迹飞溅,落在箜羽公主的脸上,她耳边尽是天翎皇挥动锁神链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那逼迫蛊惑她的声音,只要她说了,痛苦就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别说!”沐君久拼命挣扎着,神情很是痛苦和绝望,“小傻瓜,别说,不能说!求你别说!”

“小羽儿,不能说!”箜聆皇子也在拼命的喊着,“千万不能说,说了就彻底断了缘分了!”

“我……不爱了,不爱了!”箜羽公主痛哭着喊道,“不要再打了!我不爱了!不爱了!再也不爱了!”

“你不爱谁了?!”到了这个地步了,天翎皇还在步步紧逼,一定要逼她说出那个名字不可。

“不爱沐君久了!夙念不爱沐君久了!再也不爱沐君久了!不爱了!”在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长情亭内写着沐君久的名字的那块长情牌瞬间黯淡下去了,两个人之间心里那一丝紧紧联系着的线,也断了。

听到这句话,沐君久沉重的闭上眼睛,头重重的垂下。

箜聆皇子也停止挣扎了,怔怔的看着箜羽公主。

天翎皇松开了握着锁神链的手,蹲下身,想要扶起跌坐在地上的箜羽公主,却被她惊恐的躲开,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会伤害她的陌生人,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惧和防备。

“念儿?!”天翎皇心痛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不爱了,不爱了……我不爱他了……不要再打了……”箜羽公主爬起来,眼中空无一物的往长情亭的方向走去,嘴中还重复着:“我不爱他了,永远都不爱了……不要再打了,不要打了……不爱了,永远都不……爱了。”

“念儿!”天翎皇没想到会将她逼疯,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悔意与自责。

“小妹?!小羽儿!?”看着这样的箜羽公主,箜聆皇子心痛极了,他那只会笑对一切的天真无邪的小妹,一下子成了一个疯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箜羽公主浑浑噩噩的走进长情亭内,将那两块长情牌捡起来,当做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嘴中不停的呢喃着:“牌子不亮了……为什么呢?哦,是我不爱了呢!为什么是我不爱了呢?”

锁住沐君久的锁神链,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失去了所有的作用,从沐君久的四肢脱落,然后凭空消失了,失去支撑的沐君久掉落下来,倒在了幻仙湖上,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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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没了

无仙城——客栈内——

月姝双目无神的抱腿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然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我已同大哥将银桦村水井下的结界破开了,族人的尸体都带回去埋葬了。”

月姝没有一点儿反应,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月姝,这一次的事情,是有预谋的针对本族的,现在还不是本族临世的最佳时机,为了本族的其他族人的安全,这一次的事情,你就先行忍下,待时机合适,再报仇,也不迟啊!”

慕然走过来,俯身伸手抓住她的双肩,强迫她转过身,看着他。

月姝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慕然还来不及高兴,她的眼中马上被浓郁的死气覆盖。

“没……没有……时间了。”月姝张了张嘴,无力的吐出了几个字。

慕然坐在她身边,“怎么会没有时间了呢?!月姝,你的时间还很多,我的时间也还很多,本族的时间也还很多啊,大家都有时间,都能等到为惨死的族人报仇的一天,你不要丧失希望啊!”

“没了!就是没了!”

月姝猛的推开了慕然,神色激动。

“月姝,不会没了的,相信我……”慕然站稳了身子,又上前去,温声安抚她。

“慕然,我没有时间,也没有修为了,你知道吗?”月姝无力的跌坐在软榻上,“我的修为在我从井底回来后,就完全消失了,一丁点都不剩了。”

慕然被她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嘴唇张了张,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月姝双手抱住两腿,把头埋在两腿之间,绝望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

慕然定了定心神,轻手拍着她的背,“月姝,还没有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自己就放弃了,不就是修为没了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把我的修为给你,你不就有了吗?”

月姝抬起头来,双眸通红的看着他,“慕然,你还不明白吗?是我已经没有价值了,我的存在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修为还是生命,于我而言,都只是下一秒的镜花水月了。”

“月姝,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存在即合理,即是合理,又岂会没有意义?!”慕然抓紧月姝的肩膀,使劲的晃了晃,想要将她摇清醒点,不要再胡思乱想。

“为什么我不是她?”月姝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口中呢喃道。

“月姝……你在说什么?”慕然抓紧她的肩膀的手,下意识的松了松,身形晃了晃,似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为什么我不是她?为什么我们都不是她?!”月姝突然哭了起来,“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也想要过那样的人生啊?所有的害怕,所有的仇恨,都由我一个人来背负,为什么啊?!”

“月姝,你听我说,你想岔了,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什么样?慕然,你偏心,大哥也偏心,所有人都偏心,我就是一个从头到尾被遗弃的包袱,没有任何的作用,可我还傻傻的想要努力体现自己可利用的价值,因为我还想要活下去,还想要那些喜欢我的人活下去,可是他们都遭遇了些什么啊?!”

月姝泣不成声,用力的挥开了慕然的双手,侧开了身子,不愿意挨着他。

“月姝……”慕然浑然无措的看着她。

“紫樱,她还那么小,还没有到出族的年纪,就被送出族,被人当成了花肥,死的那么凄惨,可是我连替她收尸,都做不到,为什么啊?”

慕然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了,脸色发白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慕然,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月姝爬过来,伸手抓住了慕然的衣袖,祈盼的看着他。

慕然看着她泪流满面的面,对上她那一双哭泣的双眸,只觉所有安慰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让他难以说出口。

“对不起。”

最终,他也能说这个了。

“对不起?呵呵……对不起……”月姝松开了手,无力的跌坐下去,她笑着摇了摇头,“原来,到头来,我只值得一句对不起啊!”

“月姝,你别说了……”我心疼。

“别说了,为什么别说了,这是我应得的呀!”月姝不解的看着他,那迷惑不解的双眸,在泪光中显得迷朦极了。

慕然闭了闭眼睛,“月姝,一切都会过去的,属于你的一切,都会回来的。”

“慕然啊!你就是喜欢做好人,就是喜欢欺骗我们,你的心里,在乎的只有那一个人,其他人的死活,你根本不会在意。”

月姝释然的笑了笑。

“不是的,月姝,一样的,在我心里一样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慕然俯下身子,与月姝对视,他认真而执拗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说的话,可月姝不会信了呀!

“假的……都是假的,我……为什么要信啊!?”月姝推开了他,起身下了软榻。

白嫩的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刺骨的寒意袭来,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是假的,真的,你相信我……”慕然的辩白,对已经听了太多言情丰富多彩的辩白的月姝而言,早已经打动不了她的心了。

“慕然,你别逼我恨你。”月姝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道。

慕然的心一阵刺痛,他咬紧牙关,右手死死的攥住胸口,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一点儿疼痛。

月姝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没有一点儿动容,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最后一次了。

但她,绝对是第一次,冷硬了心肠了。

“月姝,你可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叫月姝?”慕然神色哀伤的看着她。

月姝摇了摇头,“不知道,可我也不想知道。”

慕然脚步虚浮的走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臂,认真道:“你必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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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感同身受

月姝使劲的挣脱开他的手,摇着头,往房门口退去。

“不,我不要知道,你现在也会骗人了。”

“月姝,我不会骗你的!”慕然一个箭步上前,再绕过她,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知道月姝很痛苦,要承担所有的害怕,所有的忧伤,所有的痛苦……所有不好的东西,都是月姝在承担,都说月姝是恐惧、弱小的化身,可是我知道月姝是最勇敢最坚强的一个,她们能过的轻松、肆意,都是月姝一人的功劳。

月姝勇敢无畏的承担了这个名字所背负的一切,从来都不叫人失望,也不从叫人担心,可月姝是最让人心疼,也最让我放心不下,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月姝强忍住的泪水,终于滑出眼眶,她无声的哭了。

“月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不能保护好你。”慕然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月姝……月姝……对不起……”慕然哽咽道。

月姝任由泪水滑落脸颊,双目空空的看着虚空。

“月姝……”

她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轻声道:“慕然,你没有对不起我,这都是我的命,是我应得的命,怪不得、怨不得你,我能怪能怨的人,只能是命是天,不能是我、是别人。”

“月姝……”慕然把头埋在她脖颈间,“你怨我、怪我、恨我,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你可以不难过。”

“慕然,我不难过,只是害怕、不安、不愿……”

月姝突然说不下去了,她眼泪流的更凶了,泪珠哗啦啦的往下淌,不一会儿就侵湿了他的肩膀,温热的感觉袭来,烫的他这一片肌肤火辣辣的疼。

“月姝……哭了这一次,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慕然,我不想哭的,可是心突然好痛啊!”

“月姝,你怎么了?”慕然放开了她,看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心里莫名的慌乱,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月姝摇着头,没有说话。

“月姝,你别一个劲的哭啊!你告诉我,你怎么了?”慕然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一眼看过,好像是要哭了。

“慕然……慕然……慕然……”月姝一个劲的唤着他的名字,每一声里都蕴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和无助。

“月姝、月姝……我在!”慕然抓紧她的双肩,“月姝,我在,我在这里,你别怕,别难过……”

“慕然……我的心好痛啊!”月姝失声痛哭,手紧紧的攥住胸口,“真的好痛啊!”

“月姝,别怕,我马上去给你找医师……”

月姝抓住他的手,力道大的让他都感到了剧痛,但他没有表露分毫。

“别去,没用的。”

“月姝,看了医师,有用没用,再下结论,嗯?”慕然温声道。

月姝摇了摇头,“我感觉心好像被人用利刃挖去了最重要的一块儿,丢在了我找不到的地方了。”

“月姝……”

“慕然,很重要的,真的很重要,我想去把它找回来,太难受了,真的是难受的想死。”月姝说着就要往外走去,眼前一黑,差点儿摔倒在地,幸亏慕然见她身形晃了晃,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月姝,你别急,我去帮你找,我会帮你找到的,相信我!”

月姝推搡着慕然的手僵住了,她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未语。

“月姝,我向你保证,我会给你找到的,一定会的。”慕然举手发誓道,“如果找不到,就让我不得好死。”

月姝摇了摇头,不说话。

“月姝!”

慕然急了,一个横抱将她抱起,转过身走进了内室,把她放在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你相信我,一定会给你找到的,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慕然态度决绝,转身就走。

“别白费劲了,找不回来了,是我自己丢了的,不是别人丢的,找不回来了,难受是它给我的惩罚,我该受的。”月姝咬了咬嘴唇道。

慕然背影僵住,他没有回头,“找不找得到,等我找了再说。”

月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

她的心还很痛很难受,可她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或许是,最痛最难受的人,不是她吧!

空灵谷——

箜羽公主抱着长情牌,神情恍惚的在谷中游荡,口中喃喃道:“珠簪?我的珠簪去哪儿了?”

箜聆皇子远远的跟在她的后面,神情悲痛。

她来到落石溪边,蹲在那里,一手在水中不停的翻找着,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她在说:“珠簪,紫色珍珠的珠簪……不见了。”

溪水翻腾,荧光湛湛,那曾经被箜羽公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落石溪溪主——紫溪出现了。

“你在找什么?”她来到箜羽公主的身边,挨着她蹲下。

箜羽公主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幽幽道:“我的珠簪不见了,我在找我的珠簪,有着紫色珍珠的珠簪……”

“你再好好想想,放在哪里了?”紫溪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细声说道。

箜羽公主神情有一丝恍惚有一丝迷茫,她想了想,呢喃道:“碎了……珠簪碎了……”

“什么碎了?”紫溪听的不大清楚,忙问道。

“我的珠簪碎了,找不回来了!”箜羽公主失神的站起来,神情恍惚的转身朝前面走去。

紫溪跟上去,拉住她的手臂,问道:“你要去什么地方?”

箜羽公主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哦!我要去……去把牌子……点亮。”她抱紧手中的长情牌,痴痴傻傻的说道。

“它怎么不亮了?”紫溪看着她怀中的长情牌,眼眶慢慢的红了。

“对啊?它怎么不亮了?”箜羽公主歪着头,恍然道,“哦!是我不爱了,不爱了,它就……不亮了。”

“啊!”箜羽公主痛苦的蹲下身,抱着头,“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爱了!不爱了……”

紫溪见此忍不住落泪,蹲下身,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拥住,轻声安抚道:“不打了,不打了,别怕,别怕……”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不要……”箜羽公主听不见外界任何的声音,只听见那锁神链抽打在沐君久身上的声音,听见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听见那步步紧逼的问她还爱不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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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疯了

“神君,别怕,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没有人再打了,别怕,别怕……别怕了。”

紫溪活了千万年,也怨了千万年,可此时,她替怀中的人儿心疼,明明那么爱,明明那么不舍,可是却被爱,被不舍给生生逼疯了。

站在远处看着的箜聆皇子,神色凄凉道:“看到她这个样子,你可满意了?”

梨先生从他身后走上前来,看着箜羽公主那边,眼底有着深深的心疼,却没有说什么。

“疯了也好,疯了也好!”箜聆皇子忍住眼中的泪水,“我也想就这样疯了!或许心中的痛能减轻一点。”

“有时候疯了的人,比清醒着的人,更可悲更痛苦。”

因为疯了的人,一直都在痛苦与悔恨中轮回挣扎,上演着一遍又一遍的痛苦,却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梨先生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更可悲更痛苦吗?”箜聆皇子不可遏制的笑起来,笑出了眼中的泪水。

梨先生走在幻仙宫中,看着宫中的事物,眼前总是会不经意的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他慢慢的走着,慢慢的看着,来到了那个人最喜欢的梅林,望着那如血似火的红梅,慢慢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他那张已千万年来不曾露出的脸。

如果沐君久在这里或是凤天帝皇在这里,一定会马上将他认出来,他竟是已逝的——梨白真神!

那眉宇间的梨花印记,还是那么的生动夺目!

他将面具扔在一旁,抬头望着天空,神情不悲不喜。

“先生,念儿她这一生,都要在疯魔中度过了吗?”天翎皇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发现他将面具摘了后,站在原地,没有向前走去。

“她的神魂太过脆弱,经不起任何的记忆封印。”

看来他不是没想过要将箜羽公主的记忆封印的,只是箜羽公主的神魂真的太脆弱了,让他没有办法去封印这一段记忆。

“怎么会这样?!”天翎皇大惊失色,上前一步道。

“怎么会这样?”梨白真神低声重复了一句,又低低的笑起来。

为了护住她的那个人,撕裂了一半神魂,炼化成锁神链的魂灵,又为了那个人,进入了化生池,又化去了身躯中所剩无几的神魂,这唯一逃脱的残弱神魂,几经转世重生,哪一世,不是带着对他的执念,被天道所不容,一点一点的消磨这弱小的神魂,最后终于脆弱的一击必散了。

“到时我会在此设下铸魂阵,替她铸魂,并将她的这一段过往,给彻底抹去。”梨白真神的这一句话,无疑是给天翎皇希望,忘记所有的箜羽公主,就不会再痛苦了。

“多谢先生!”天翎皇拱起手,真挚的谢道。

“此事一了,万不可再让她与沐君久扯上关系了。”梨白真神似是觉得厌倦了,低低道。

他们几个人,因为沐天帝皇妄改天命,而纠缠了数千万年,真的太久了,也太累了。

“先生尽管放心,本皇绝不会再让沐君久有机会接触到念儿。”天翎皇正色道。

“箜羽公主这个名字,终是不详,还是叫羽华吧!”梨白真神回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天翎皇拱起手道:“谢阁下赐名!”

“愿她真的能沐羽成华吧!”梨白真神轻声道,抬步往前走去。

天翎皇站在原处,不解的想着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落石溪边,紫溪抱着箜羽公主,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细声吟唱着一首忧伤而唯美的歌:“哒哒哒——落石溪水,潺潺细流,再不见伊人欢笑,再不见君相伴,再不见长相随,伊人啊,落石溪水未干涸,怎的又见伊人泣?君啊,落石溪水已盈满,怎的不见君相伴?怎的不见君相伴?

落石溪水长长流,流到君心,诉情思,落石溪水久久流,流到君心,诉情思——

伊人泣,君不伴,君不伴……落石溪边,伊人泣,泣相思,泣相思……君何在,君何在?

落石溪边,伊人笑,笑欢颜,笑欢颜,伊人笑,笑相思,笑相思……”

箜羽公主抬起头,痴痴傻傻的看着她,笑道:“好好听,我也会唱,也会唱!”

紫溪眼中噙泪,点了点头。

“素雪飘,飘不到眷念的过去,红梅舞,舞不尽憧憬的未来,娇儿笑,笑看素雪飘,君郎吟,吟赏红梅舞,素雪飘,飘不尽的长情丝,红梅舞,舞不完的缱绻意……素雪飘——”箜羽公主唱着熟悉的歌,慢慢站了起来,神情再次恍惚,双眼无神的不知看向什么地方,转身往其它地方走去。

紫溪站起来,跟在她身后,耳边还能听见她在断断续续的唱着,唱着……

箜聆皇子站在那儿,静静的听着,再次落下一滴心痛的泪珠。

“素雪飘……红梅舞……”

梨白真神站定,往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箜羽公主慢慢的唱着,往梅林内走来,那漫天飞舞的红梅,飘啊飘,落啊落,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她的心上。

雪无声无息的飘落,落在她的脸上、眼睛上,她眨眨眼,伸出手接住雪,痴痴道:“啊——下雪了……”

梨白真神走向她,伸手将她头发上的雪给抚去,看着她的眼神很怜惜。

“华妹……”他轻轻的唤道。

箜羽公主眨眨眼,疑惑而痴傻的看着他,“你是谁?你是谁?……”

梨白真神闭上眼睛,将她拥入怀中,她不安的挣扎,他把头贴近她耳边,柔声的乞求道:“不要怕,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你。”

至于有没有真的伤害过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箜羽公主渐渐的安静下来,任由他抱着了。

紫溪站在远处看着,梨白真神,你果然没那么轻易死啊!

只是我这小小的落石溪主,就没有你那么好命了。

“落石溪主,好久不见。”箜聆皇子从她身后走来。

紫溪转过身,盈盈一笑道:“好久不见,箜聆皇子。”

“听闻数千万年前,落石溪的溪主紫溪以筑梦换忆闻名于世,前来空灵谷求筑梦换忆的人络绎不绝,不知是否有此事?”

紫溪浅浅一笑:“我能为天下人筑梦,却不能为自己筑梦,我能为天下人换忆,却不能为自己换忆。”

“我若是想换忆,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箜聆皇子定定的看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既已换忆,那便是丢失了曾经,已是代价,但箜聆皇子既然问了,那我便告诉你代价是什么,你可考虑清楚了?”紫溪虽一直在落石溪内,但对箜聆皇子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自然。”箜聆皇子重重的点头。

“那代价便是此生无爱,你的心将不会再爱任何人,包括你曾深爱的人,再次相遇,哪怕是她爱上你,你也不会再爱上她。”

紫溪静静的看着他,良久,箜聆皇子点了点头。

“箜聆皇子想换一段什么样的记忆?”

箜聆皇子看向箜羽公主那边,温柔的笑道:“就换成一直都和她在天羽城和空灵谷幸福快乐的生活,一直……”

“好。”

箜聆皇子脸上绽放璀璨的笑容,露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看的笑容。

紫溪竟一时间看痴了,回过神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换忆之时,箜聆皇子只需将你想要的记忆,在心里想着,我便会依照你心中的想法,替你捏造记忆,将原有的记忆换掉。”

“如此,便劳烦落石溪主了。”箜聆皇子拱手道,“待小妹的事一了,我便来落石溪边。”

“嗯。”紫溪颔首。

……

天羽城内,箜聆皇子一边看,一边走着,想要把这个他生活了数百万年的天空之城牢牢的烙印在脑海之中,他亏欠了这个养育他、栽培他、保护他的地方,其实死真的很容易,但是他还欠着债,还背负着守护的责任,他不能死,也不可以去死。

他逃避了数百万年,终于要勇敢的面对,自己闯下的祸患了,也终于要将属于自己的负担背负起来了。

皇兄,你的弟弟,要长大了,你可以安心的长眠了。

箜聆皇子抬眸,注视着天羽城禁地的方向。

只可惜,弟弟永远都不敢再去看你一眼,原谅弟弟的懦弱。

“箜聆皇子。”

他转过身来,看清来人后,淡然一笑:“是花小姐啊。”

“箜聆皇子似乎很不开心,是箜羽公主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吗?”紫雪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见了他,只是他神思不属,眉宇间都是郁气,让她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那般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箜聆皇子的眼底总带着一抹化不开、散不去的忧愁和悲痛,让人看见他这双眼睛的第一眼,很冲动的想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任何的东西,也不想让他流露出任何的伤感之色。

“花小姐很关心箜聆皇子的事情吗?”

箜聆皇子想到了紫雪为何来的天羽城,看着她的眼睛,也带上了笑意。

“啊?!”紫雪被他的话给弄糊涂了,他不就是箜聆皇子吗?

“花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子,可惜遇到了一个不好的男子。”箜聆皇子怜惜的看着她,眼底有着一丝愧疚。

“你叫我紫雪就好。”

紫雪很不喜欢他此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然后给她下了判决书,告知她所思所想,都只是她的妄想。

“花小姐,天羽城的天要变了,不适合养花了。”箜聆皇子笑着说道。

紫雪却觉得他的笑,比没笑还要冷酷,他在驱逐她。

“再不适合养花,总有一种花适合这样的天气变化的。”

箜聆皇子对上她认真的眼睛,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祝这样的花,能长盛于此城。”

“一定会的!”

“箜聆皇子尽管看好了,便是。”

“本皇子会看着的。”

箜聆皇子转身走了。

原来真正的冷漠无情,不是对你的态度有多敷衍冷酷,而是明知你的心思,还能谈笑风生的让你坚持到底。

因为,不论你做了什么,受了什么委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紫雪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只觉得心在这一刻,似乎裂开了一道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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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换忆

万恶之渊——

洞府之中躺着的人的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慢慢翻身坐起,神色平静无比。

他与沐君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眸是金紫色的,而沐君久的眼眸是黑色的。

他就像是一个雕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似是在回忆什么,又是在思考什么。

外面的天,黑了又黑了,亮了又亮了,他还是这般坐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过去多久,他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一滴泪珠,慢慢滴落在地上,那泪珠里是一个人的身影,笑靥如花,俏丽动人。

华儿……

他脸色遽然一变,手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他倒在石床上,低低的笑着,“呵呵……呵呵……”

天道,本帝必诛天!!!

空灵谷——

凉风徐徐,月色正浓,红梅飘舞,伊人情痴。

梨白真神拿出准备好的法器,布下铸魂阵后,将被箜聆皇子与天翎皇看着不让跑,而一直不安的箜羽公主,带入阵中,让她盘膝坐下后,在她面前盘膝坐下,然后两手在身前,不停的变换动作,发动铸魂阵,青光湛湛,两人的身影扑朔迷离。

他一手点在箜羽公主的眉心上,泛着点点荧光,让不安的箜羽公主慢慢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梨白真神再一次拿出了那个水晶棺,从里面飞出了那块泪天石,贴在了箜羽公主的心口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里面的人儿的身影,随着箜羽公主神魂的不断铸炼、凝实,一点一点的虚化,直到仿佛快要消失了,才没有再虚化下去。

梨白真神没有收回泪天石,便将水晶棺收起来了。

紫溪从箜羽公主的身后走来,走进了铸魂阵中,盘膝坐下,一手点在她后脑勺上,淡淡的紫光萦绕在她们周围。

箜聆皇子神色诧异,她怎么来了?

她这是……这是在给小妹换忆!?

封印的再深的记忆终有苏醒的一天,唯有彻底换掉的记忆,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梨白真神看着箜羽公主,把她此时的模样,给深深的记在脑海中,然后笑了。

紫溪抬起头,看向箜聆皇子,示意他也进阵。

箜聆皇子微微颔首,没有迟疑的走了进去,在箜羽公主身边盘膝坐下。

紫溪抬起另一只手,点在他的心口上,淡淡的紫光也萦绕在他周围,他的眼睛慢慢闭上,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幻想之中。

白色的雪、红色的梅花,飘飘洒洒的下着,两大一小的人儿,你追我跑,在林中,快乐的玩耍。

“呵呵……大哥、二哥,来追我啊!追我啊!呵呵……”

“小羽儿,等着点大哥!”

“小妹,慢点跑,小心摔着!”

纯真无邪的笑容,欢乐的笑声,充斥了他们的整个童年,没有分别,没有痛苦,没有忧愁,只有快乐和欢笑。

三个人的童年,怎可缺失了一个你,大哥,就让你活在我与小妹的童年之中吧!

箜聆皇子紧闭的眼睛,在触碰到心底最不愿触碰到的那个人时,微微动了动,从眼角流出一滴泪水。

别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天渐渐泛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射进来,照在几个人的身上。

一夜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

梨白真神站起来,收了铸魂阵,拿出一条银链,将泪天石镶嵌在上面吊着与泪天石差不多大小银圈上,给箜羽公主戴上后,不再看箜羽公主一眼的转身走了。

紫溪收回手,闭目养息。

天翎皇将箜聆皇子与箜羽公主带回了幻仙宫,让他们睡在各自的房间内,等待着他们的醒来,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天羽城禁地——

梨白真神拿着一枝刚折下来的梨花,走进冰洞中,看见那个人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冰棺中,他淡淡的一笑。

他走过去,将里面的枯败的梨花换掉,然后抚摸着箜檠太子的脸,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阿妄,我要离开了,以后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也不能给你在外面种梨树了,你不要怪我不守信用,因为我也不想的,只是世事难料。”

他直起身,脸上的笑容并未逝去,以一种怀念的口吻说道:“真希望回到当初,你我花下饮酒的日子。”

梨白真神头也不回的走出冰洞,冰棺内的人,眼睛动了动,好似是要苏醒过来了。

白色的蒲公英飘啊飘,那人带着淡淡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枝梨花,慢慢的向前走去,走过蒲公英花海,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呈双心形,水中还有蝴蝶在扑闪着翅膀,围着朵朵艳丽的花儿飞舞,还有各色的小鱼在石缝间穿梭嬉戏……

他站在岸边,摊开手,那水晶棺再次显现,湖泊就像是两颗心慢慢分开,出现了一条长长宽宽的空室,他手中的水晶棺飞入其中,慢慢变大,到差不多棺材的正常大小后,就不再变大了,然后湖泊就慢慢合并了,但是那湖泊底下,竟能看见一个蒙着面纱的人儿静静的躺在那儿,然后周围是水中蝶戏舞,水中花摇曳……

他拿着一枝梨花,柔柔的笑着,微风轻轻的拂过,青丝飞扬……他的身形慢慢变得模糊,然后,一棵梨花盛开的梨树伫立在岸边,飞拂过,带走一片梨花……洋洋洒洒,飘落在湖泊里,飘落在远方……

紫溪穿过雪色之海,来到连心湖旁,往那棵梨树走去,在一根树干上,系上了一条红色的发带,这条发带很眼熟,仔细一看,竟是曾经的箜羽公主与沐君久初见时,他束发用大那条发带,不知什么原因,竟到了紫溪的手中。

紫溪望着随风飞落的梨花,思绪渐渐飘远。

“都已经碎了,还找来做什么?”

紫溪将手中用白帕包着的珠簪握住,转过身,看向来人。

“自然是有用。”

梨白真神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在看他面前无所遁形,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的明明白白。

“梨白大人有事吗?”

“帮她换忆。”

紫溪冷笑,“我可以帮任何人换忆,唯独不会帮一人换忆。”

“为何?”梨白真神眼神一冷,冷冰冰的眼刀子就甩过去了。

“因为无用。”紫溪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正色道。

梨白真神甩袖,冷哼道:“哼,真是笑话!”

“大人只知这珠簪是沐天帝皇当年准备送给帝华神君的生辰之礼,却不知沐天帝皇为了这礼花费了多少心思与精力吧!”紫溪笑笑,往前面走去,转身走向了雪色之海,梨白真神跟在她的后面,慢慢走着。

“当年的帝华神君,无论吃穿用度,都是六界域最好最奢侈的,尤其是沐天帝皇更是宠溺她,为了给她做一支最好的珠簪,竟不惜亲自以精血喂养珍蚌,日日饲养,终在三百年后,喂养出了三颗紫色珍珠,其中一颗做成了一支珠簪,还有两颗准备再做其它首饰送与帝华神君。

世间之人,只知沐天帝皇妄改天命,毁人姻缘,可曾知道沐天帝皇用情至深,为爱不悔!”

紫溪转过身,看着梨白真神,眼底的神色似哀戚似不平似心痛。

梨白真神看着她,并不言语。

“我不知梨白大人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幅场景,我只知道当年在这空灵谷,帝华神君与沐天帝皇为祈愿两人感情长久不绝,共建长情亭;

我只看见当年在这空灵谷,时时洋溢着帝华神君的欢声笑语、平易近人,而非冷若冰霜,高高在上;

我只听见当年在这空灵谷,帝华神君站在长情亭上,日日夜夜的思念着沐天帝皇,声声哀思,源源于耳。”

紫溪的一句句话说出,皆让梨白真神无言以对。

“我还记得当年梨白大人也曾抹去过帝华神君的记忆,可是到头来,帝华神君还不是一样再次爱上了沐天帝皇,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不是吗?”

“当初他二人的情缘还没有断,华妹会重新爱上他,本就在情理之中。”梨白真神终于开口了。

“呵。”紫溪忍不住笑出声,“那现在断了,梨白大人是否想看看历史会不会惊人的相似呢?”

“我……”梨白真神想反驳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梨白大人想要给神君换忆,我可以替她换,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不再阻拦神君与沐天帝皇在一起,仅此一世,若是神君再次转世,你若是还要阻拦,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梨白真神眯起眼,很危险的看着她,“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世间因果,自有定数,欠了,总归要还。”紫溪无所谓的一笑,转过身,继续往前面走去。

“我答应你。”梨白真神看着她的背影,淡淡道。

紫溪没有回头,仍继续向前走去。

“代价是什么?”

“无需代价。”

“……你!”梨白真神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梨白大人,逆天改命,令人起死回生,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换忆付出的代价要大得多,难道还不够吗?”紫溪笑着转过身,眉眼含笑的看着他,“我不过修为受损,这点代价,还是能承受的!”

梨白真神点了点头,回以一笑。

……

紫溪回过神来,浅浅一笑,明媚动人。

梨白大人,你在这儿陪着神君,我也来这儿陪着神君吧!

紫溪化作一道紫光飞入了连心湖中,一个紫蚌出现在水晶棺的旁边。

红色的发带扬啊扬,白色的梨花飘啊飘,往事都随风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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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劫起

天羽城——

某处幽深的宫殿内,一个浑身带血的绿裙女子,打晕了看守她的侍女,换上了侍女的衣服,幻化成侍女的模样,拿走了侍女的身份令牌,正大光明的往宫门口走去。

“站住。”

守在门口的侍卫,手中的长枪一放,拦住了她的去路。

“两位侍卫大哥,闾妃受不住刑罚昏过去了,箜女大人说了不能让她死了,所以麻烦行个方便,让小妹去找个医师给闾妃看看。”

两名侍卫不为所动,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她脸上讨好的笑容,一点点儿淡去,眼底是阴郁的杀意。

“两位侍卫大哥,闾妃如果死了,到时候这个责任是你们担着,还是小妹担着呢?”

其中一位侍卫,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身上的气味不对,所以不能放你出去。”

她眸光一冷,手成鹰爪状,在另一个侍卫的没有注意到她危险的举动时,一手抓进他的胸膛,速度快的只能看到一点儿残影,再一次看清她的手时,她的手上抓着一颗扑通扑通的心脏,而被她掏出了心脏的侍卫,无声的倒地了,死时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呵。”她冷笑着舔了舔手上的血迹,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你是闾妃!”

侍卫当即认出了她的身份,愤怒的向她发动攻击。

闾妃一口吞下心脏,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心上的血迹,才不急不慢的一手抓住了直命她要害之处的长枪,咔嚓一声,长枪断成了两截。

侍卫惊恐的看着她,想要大声呼叫,胸口一痛,不敢相信的低下头一看,他的心口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闾妃笑着将他的心脏一口吞下,感受着身上的伤势,一点点的彻底好转,心情愉悦的将两具变成了青色翎鸟的尸体,收入了储物空间内。

“呵。”

“想困住本妃!”

“就凭一个马上要亡了的天羽城吗?”

“呵呵……呵呵呵……”

闾妃大笑着走出了宫门,她的身影,在宫道上越走越模糊,直至完全看不见。

帝檠宫——

“早就听闻,天羽城内箜女是半个女主人,今日一见,此言果然不假啊!”

奉印息尘的旨意,赶来天羽城的宸妃,脸带笑意的跟着箜女走进箜檠太子的正宫殿。

“幸得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信任,否则箜女也不敢自作主张的将宸妃娘娘请入这帝檠宫。”箜女不卑不亢道。

宸妃也没有看轻箜女的意思,天羽城没有真正主事的天翎后,但却有一个管祭祀的箜女,代理了所有该天翎后处理的事情,虽无名,可这实权才是最重要的。

“箜檠太子和箜聆皇子都不在天羽城吗?”

宸妃入坐了好一会儿,茶水都上了两道了,还不见箜檠太子与箜聆皇子的身影,终于开口问道。

站在另一边的箜女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已经给两位殿下传信了,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拖住了。”

“箜檠太子和箜聆皇子莫不是在空灵谷内陪着箜羽公主?”

箜女点了点头,“这几日小殿下受了凉,两位殿下担心小殿下一个人在空灵谷待的无聊,所以这几日都留守在空灵谷。”

“天羽城的箜羽公主降世乃是一件大盛事,怎么不见天羽城广邀天下,普天同庆呢?”宸妃适时的提起这件事,所思所表,俱都是单纯的好奇。

“箜羽公主降世确实是我天羽城的大盛事,但我天羽城的每一位箜羽公主都是及笄之际,方才会宴请天下,故没有大办此事。”

“再者,箜羽公主降世,本就是我天羽城最重要的事情,若是有不长眼的在宴会上冲撞了小殿下,那是该灭了那一人,还是灭了那一族呢?”箜女看着宸妃,淡然的笑道。

宸妃听的心里直发毛,想不到过了这数千万年,天羽城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一点儿也不任何的势力放在眼里,当着她堂堂天帝最宠爱的妃子,也敢说出此等要灭人一族的话,莫非是真的有底牌在手,所以无所忌惮。

宸妃一时之间拿不准主意了,说与不说,都得得罪一边,得罪了天羽城,也总比得罪了天帝来的划算。

“箜女可真是宠爱箜羽公主,听的本宫心里都恨不得成为箜羽公主这样的尊贵人儿呢!”宸妃掩唇一笑。

箜女闻言,调侃道:“宸妃娘娘自有天帝宠着,哪里用的着羡慕小殿下。”

宸妃笑笑:“这箜檠太子与箜聆皇子也该回来了吧?”

“宸妃娘娘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向太子殿下和二殿下讲?”

宸妃点了点头,“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二位殿下商量。”

箜女看她没有要对自己先讲一讲的意思,也就没有好奇的追问了,而是当着她的面,再传送了一张传音符。

见此,宸妃也不急着见箜檠太子二人了,慢悠悠的品着茶,坐等二人的到来。

空灵谷——幻仙宫——

小羽儿——

快醒醒,别睡了,再睡下去,就见不到太子哥哥了。

躺在梅花林中那棵最大最古老的梅花树的大树干上,熟睡的人儿,被熟悉和怀念的声音,给唤醒了,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着头顶上茂盛的花树顶,朵朵梅花飘落下来,美的让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花瓣。

小羽儿。

“谁?”

“谁在叫我?”

小羽儿,不记得太子哥哥了吗?

“太子……哥哥……”她迷茫的看着四周,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太子哥哥的事情。

太子哥哥永远都爱你,永远都会保护你,守护你。

太子哥哥。

我醒来,你就会出现吗?

“太子哥哥……别走……”

她想起来了一个片段,下意识的跟着记忆中的人儿一起呢喃出声。

“太子哥哥……”

想起了一点儿,关于他的记忆就全部都想起了。

“太子哥哥……你不要小羽儿了吗?太子哥哥……”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小羽儿。

“嗯,是太子哥哥吗?!”

一声呼唤将她从过去的记忆之中唤醒,她睁大了眼睛,认真的扫视周围,没有发现一点儿人影。

小羽儿,别找了,你看不见太子哥哥的。

“太子哥哥,你能看见小羽儿吗?”她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下意识的伸出手,似乎她的太子哥哥就站在眼前的位置,只是他隐身了,所以才看不见。

太子哥哥自然是看得见小羽儿的,小羽儿长大了,也长得更漂亮了。

“太子哥哥才是最好看最漂亮的人。”她笑着说着,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小羽儿别哭,太子哥哥会心疼,别为太子哥哥哭,好不好?

“好,太子哥哥不心疼。”

小羽儿,你都记得些什么事情,能跟太子哥哥说说吗?

“太子哥哥,我失忆过吗?”

嗯,小羽儿不小心忘记了太子哥哥,还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太子哥哥希望小羽儿能够想起来。

“我记得太子哥哥陪伴我的事情和天羽城发生的一些事情,也记得来到空灵谷发生的事情,但是好像有些事情的时间对不上,这中间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不过我没有想起的话,也说明是不重要的。”

嗯,是不大重要。

“糟了,我记得答应了梨先生参加百族争霸战,取得第一名的,也不知道错过了时间没有。”她皱起小脸,苦巴巴道。

呵呵,小羽儿放心,时间还来得及。

“这就好,太子哥哥,你怎么不出来见我啊?”

因为小羽儿在睡觉啊!

“我在睡觉?”

是啊,睡了好久了,也该醒了。

“醒来,是不是就听不见太子哥哥的声音了?”

小羽儿别怕,太子哥哥一直都在的,你忘记太子哥哥的话了,太子哥哥会永远保护你,守护你。

“我不怕,我只是怕再也见不到太子哥哥,也再也听不见太子哥哥的声音。”

不会的,等你醒来,早晚有一天会见到太子哥哥的。

“好,太子哥哥要说话算数。”

嗯,太子哥哥一言九鼎,绝不骗小羽儿。

“太子哥哥,再见。”

小羽儿再见。

躺在大床上,一直昏睡不醒的人儿,动了动手指,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华儿,你醒了?”

天翎皇一见她睁开了眼睛,马上凑上前去,欣喜万分的看着她。

“不要叫我华儿!”

还处在迷糊状态的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这句话,说出口后,她混沌的脑子也清楚了点,不解的看着天翎皇。

天翎皇倒是没想到一个称呼,就会让她的反应这么大。

“你是谁?”

天翎皇怔住了,这记忆不是换了吗?难不成记忆之中,还没有他这个父皇不成?

“我是……”

“小羽儿,想二哥了吗?”

箜聆皇子爽朗的声音在殿门响起,瞬间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二哥,快进来,小羽儿好想你啊!”

明明两个人也没有分别多久,但她的心里却有一种感觉,似乎他们数百万年没见了。

天翎皇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箜聆皇子身上后,心里大吃醋,脸色也有点儿难看。

这兔崽子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个时候来,是故意的吧!

箜聆皇子走进来后,箜羽公主就起身下床,光着脚踩在地上,朝他扑了过来。

箜聆皇子张开双臂,接住了她,“哎呀,小羽儿睡了一觉都变重了呢!”

箜羽公主撇嘴,“明明是二哥的力气变小了,偏说是我变重了。”

“小羽儿说的都对,是二哥的力气变小了。”

箜聆皇子抱着她,坐到了床上,弯腰拿起她的紫色锦缎鞋给她穿上。

“好漂亮的紫色珍珠啊!”箜羽公主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一眼看到了鞋尖上的毛绒球里的两颗紫色珍珠,见之便喜。

“是很漂亮,也很衬你。”

箜聆皇子温柔的替她穿好鞋袜,然后继续抱着她。

“箜女刚才给二哥来了传音,天羽城来了一位贵客,需要回天羽城一趟,小羽儿要不要和二哥一起回去啊?”

箜羽公主点点头,“好久没有见箜女和梨先生了,要回去见一见他们。”

可怜的天翎皇,就这样被两人给忽视了。

他本来想出声打断二人“目中无人”的谈话的,但不知道为何突然脸色大变的,从幻仙宫内消失了身影,而没有在意过他的箜羽公主和箜聆皇子离开的时候,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吗,最后才想起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不见了。

两人回到天羽城后,并没有急着去帝檠宫,而是先去了御书堂。

御书堂是天翎族的嫡系和旁系子弟学习修炼的地方,直到成年才能离开,本来箜羽公主也是要这样的,但她的情况特殊,也就极少来此。

箜聆皇子怕她一个人待得无聊,就带她来这里,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子们一起玩玩。

“啊——是小姑姑!”

在书堂内上课的众人,一听有人叫小姑姑,当即扔了手中的书,站起身,往门窗外看去。

“真的是小姑姑啊!”

“啊!小姑姑,我们好想你啊!”

一群白衣小少年,兴奋无比的朝门外站着的少女跑去,一个个的使劲往前冲挤,都想离她最近。

箜聆皇子看她在这里还是如此的受欢迎,笑着离开了。

“不要挤,一个个慢慢来,小姑姑都会抱一抱你们的。”

他们这么激动的往前挤,就是因为每次小姑姑来,都会抱一抱大家,而大家的心里都会想,万一排在最后面,小姑姑抱累了,不想抱了怎么办,所以都想往前面挤。

现在得到都会挨个儿抱过去的答案,自然是一个个乖乖的排好队,力求给小姑姑最好的印象。

“小四、小五、小六都长高了不少啊!”

箜羽公主挨个儿抱过后,摸了摸三人的头,笑着说道。

这三个人,最精的了,不论她抱谁,都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偷偷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味,这个味道能让他们安心和愉悦,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小姑姑身上的这个味道了。

“小姑姑也长的更漂亮了,是天羽城最漂亮的公主了!”

“小姑姑是全天下最漂亮的,谁都比不上!”

“小姑姑是所有世界中,最最漂亮的,不论过多久,都是最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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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怒

三个人争相夸她,引得其他小少年,也凑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夸她怎么怎么漂亮。

“好了,再夸下去,小姑姑都要不好意思了。”

箜羽公主打断了他们的夸赞,“我们来做游戏吧,你们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我们可以带着小姑姑在天上飞,玩接力赛,先一个带着姑姑飞,两队的人去抢姑姑,那一对的人,先将姑姑带到终点,就算那一对赢了,赢得可以向姑姑要一个奖励,姑姑看好不好?”小六的脑子转得快,当即就想出了一个玩法来。

箜羽公主以前也被他们带着飞过,想了想也不会出事情,也就点了点头。、

“耶!”

一群小少年高兴的跳了起来,然后快速的分好了队伍。

小四小五小六还有其他四个小少年们一队,两队基本上大带小的分配,尽量体现公平性。

空出来的是小十五,他还没有带箜羽公主飞过,所以他自动请愿第一个带着小姑姑飞,然后让两队的人从他背上抢小姑姑。

这一边,箜羽公主和他们玩的是非常的开心,而箜聆皇子这一边就没这么愉快了。

帝檠宫——

“宸妃娘娘好久不见了。”

宸妃起身,同他行礼道:“是好久不见了,箜聆皇子别来无恙啊!”

箜聆皇子回礼道:“宸妃娘娘今日前来,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吧。”

宸妃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看着箜聆皇子,迟迟不开口。

“宸妃娘娘有话直言便可。”

“不等箜檠太子来,再说吗?”

“我大哥就是个妹控,小羽儿在哪里,他就在哪里,所以宸妃娘娘有什么事情,直接与本皇子讲来便可。”

宸妃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本宫便直言不讳了。”

“嗯。”

“箜羽公主马上就要及笄的年纪了,也是时候考虑婚事了吧?”

箜聆皇子闻言脸色一变,不善的看着宸妃,“宸妃娘娘此言何意?”

站在一旁的箜女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袖子中的手开始掐算了起来,是大凶之兆。

宸妃面色不改道:“天帝有意求娶箜羽公主。”

箜聆皇子双目喷火的瞪着她,双拳紧紧的握着,浑身散发出极其恐怖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宸妃心里有点儿担心,他会突然暴起的失去理智,对她这个传话的人大打出手,不过好在他就算是再愤怒,也没有对她出手。

箜女的心里也很愤怒,这印息尘此举是在将整个天翎族的脸面,往地上踩啊!

“天翎族的箜羽公主从不嫁人,天帝莫不是不清楚吗?!”箜聆皇子强忍着怒气,冷声问道。

“可不是还有第一任箜羽公主与戮天剑神结为夫妇之事吗?”

宸妃本想说的是私定终身,可怕万一激怒了本就暴怒边缘的箜聆皇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天翎族同沐天神族没有半分关系,第一任箜羽公主与戮天剑神更是没有半丝关系,宸妃娘娘还请慎言!”箜聆皇子咬牙切齿道。

“是本宫失言了。”宸妃歉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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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配

箜聆皇子冷着脸,看向了别处。

“天帝的后宫,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也亏得他看得上能给他当太太太孙女的小羽儿了。”

箜聆皇子这话就差没直接说印息尘想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崩了牙!

宸妃不发一言的听着,心里想的与箜聆皇子是一样的想法,但她却不能像箜聆皇子一样肆无忌惮的说出口。

“别说是天帝来求娶小羽儿,就算是当年的那一位来求娶小羽儿,我天翎族也没有答应过,我天翎族的箜羽公主,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嫡长公主,他不过是一个天域的天帝,哪里配得上我天翎族的箜羽公主!”

宸妃脸色剧变,“箜聆皇子还请慎言,天帝好歹是与你父皇一样尊贵的存在。”

“本皇子有什么需要慎言的?”

“印息尘莫非是认为我天翎族这几年封城,不问世事,就好肆意欺压了!”

“本皇子告诉他,想要求娶我天翎族的箜羽公主,就他一个天域的天帝还不够格!”

宸妃看箜聆皇子是真的气狠了,居然直呼天帝的名讳,也不怕……

“他若是对此有任何的不满,尽管来战便是,我天翎族从不畏惧任何势力种族的挑衅!”

箜女站在箜聆皇子的身边,无声的支持他。

宸妃见此,便明白天翎族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种族都是不同的,他们不会牺牲在乎的人,来求得一时的安稳享乐,他们只会拿起武器,尽全力的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论对手是谁。

“本宫明白了,此事,本宫会如实的向天帝禀明。”

箜聆皇子不甚在意的看了她一眼,“宸妃娘娘直接将本皇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便是。”

好!真是很好!

宸妃真真是佩服箜聆皇子。这无所畏惧的姿态,也不知道这天翎族到底有什么底牌,让他如此的有底气,敢跟天帝叫板啊!

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呀!难不成是空灵谷的存在吗?

“如此,本宫告辞。”

“慢走不送。”

这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宸妃离开后,箜聆皇子一掌拍碎了她做的桌椅,恨恨道:“印息尘欺人太甚!”

箜女担忧的看着他,“二殿下莫要动怒,此事也估计是印息尘有意而为之的。”

“他八成是想看看,皇兄死了没死,看天翎族是否还有实力跟他天域叫板!”

“我天翎族再势弱之时,也没有让族中的公主去联姻过,今时今日,他天域倒是厉害了,敢来提出求娶一事,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箜聆皇子是真的瞧不上印息尘啊,话里话外,全是贬低他的意思。

别人不知道印息尘怎么当上了天帝的,他还能不知道吗?一个卑鄙龌龊的小人也敢肖想他的小羽儿,简直是活腻了!

箜聆皇子最生气的原因是,现在的他没有能力一剑斩杀了印息尘,若是数千万年前,就算是神域的太子,他一剑杀了,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现在没有了嚣张的资本,天翎族也不再是那个震一震脚,整个奉天世界都要抖三抖的存在了。

所以,他必须忍。

忍到能动手杀了任何一个人,都不用再顾虑任何人,任何事情为止!

“此事甚为蹊跷,宸妃也来的太是时候了。”

箜女今日本来在审讯印息尘又给她传来了什么命令,结果快要审问出来的时候,宸妃来了。

想起这个,箜女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好。”

“怎么了?”

“闾妃可能逃了。”

箜聆皇子眸色一冷,“先去看看再说。”

“嗯。”

两个人身形一闪,很快来到了关押闾妃的地方,一见宫门外残留的血腥味,他们就知道出事情了。

进了宫殿,只剩下继续审问她的侍女身着里衣的躺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气。

“果然是逃了。”箜女咬了咬嘴唇,颇为不甘道。

为了困住闾妃,不让她印息尘传递天羽城内的消息,她不知废了多少精力,可现在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现在去追的话,只怕是要宸妃对上了。”

闾妃选在今天逃走,也一定是知道了今日宸妃会来天羽城,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这样等他们事后回想起来,也会顾忌到宸妃的存在,而放过她。

“天羽城,这回是真的要乱了。”箜女抬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悠悠道。

箜聆皇子抿紧唇,没有说话。

御书堂——

“哦——冲啊!”

小十五幻化成一只蓝色的半人高的幼鸟,张开双翅,冲着箜羽公主所在的方向一飞冲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攻击箜羽公主,在他冲上天空后,才发现他的背上坐着一个娇小的人儿。

原本站着箜羽公主的地方,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开始。”

“出发。”

小一和小六异口同声,做好准备的两队,瞬间幻化成白色的、蓝色的翎鸟冲入云霄直追小十五而去。

他们就像是在空中传球,队员之间相互合作,然后阻拦另一队的步伐,每个人虽然都拼尽了全力去比赛,但都注意着不伤害到箜羽公主。

箜羽公主一会儿从这个的背上到那个的背上,有时候还会因为他们交锋激烈而不小心落下去,但是马上又会被另外的翎鸟接住,那感觉真刺激啊!

“哦——赢了!”

小六驮着箜羽公主一鸟当先的冲过终点,兴高采烈的大呼出声。

“我们赢了!”

“哈哈哈……我们赢了!”

“赢了!”

小四他们一个个高兴的扑闪翅膀,围着中间,站在小六背上的箜羽公主转着。

“呵呵……好了,不要转了,转的我头都要晕了。”

看他们大有要一直转下去的念头,箜羽公主只好出言阻止了,果然她的话一落,所有人的都安安静静的停下来了。

看着听话的乖宝宝们,她眼中都是开心的笑意。

“想要什么奖励?”

幼鸟的翎毛最是柔软了,箜羽公主忍不住摸了摸小六的头上的一簇蓝色翎羽。

其他人艳羡的看着她的手,恨不得在她手下的鸟头,是自个儿的。

“小姑姑的歌声,据说是最美最动听的,我们都想要听小姑姑唱歌。”

小四的话一出,众人都纷纷附和。

箜羽公主略感惊讶,她似乎只跳过舞,没唱过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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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危临

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她也不忍心拒。

“小姑姑若是唱得不好,你们可不能嫌弃小姑姑。”

“小姑姑唱的最是好听了,又怎么会嫌弃呢?”

“小姑姑快唱吧!”

……

箜羽公主清了清喉咙,张口便唱道:

“落羽染血,命轮回,羽城不朽,信仰存……”

“不畏风雨,不惧强敌,战便战,死便死……”

“天城羽落,轮回复,信仰回……”

“不朽之城天羽城,不灭信仰鸣天翎……”

……

“不朽之城天羽城,不灭信仰鸣天翎……”

小四他们听到后面,心中涌起一股澎湃的自豪感和使命感,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唱了起来。

往回走的箜聆皇子与箜女,停下了脚步,轻声唱道:“不朽之城天羽城,不灭信仰鸣天翎……”

无仙城——

“不知无仙少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月姝冷冷的看着窗口,“正大光明”闯进来的百无仙道。

“自是有事相谈。”

“本小姐可不知和无仙少主有什么事情需要半夜三更的密谈。”

百无仙丝毫不在意月姝的戒备与冷漠,“月小姐为了族人失踪一事前来,可这族人失踪的事情没有解决,月小姐的修为却没有了,这对月小姐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无仙今夜前来,便是想帮一帮月小姐。”

月姝冷笑:“无仙少主倒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殁城花开,心满花,花落,人消亡……这句歌,月小姐不陌生吧?”

月姝看着他,不发一言。

“月小姐知道在数千万前,为什么殁城会被人给封印吗?”

月姝摇了摇头。

“在奉天世界内,决定了一个天赋的,往往是灵根、仙根、神根、血统,可殁城的毒尸不一样,他们越毒,力量越大,他们可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变成至高无上的皇者,也可以令威震一方的霸者,变成花下之肥,这样的存在,你觉得有人能够容忍吗?”

“无仙少主是在为殁城鸣不平吗?”

百无仙摇头:“无仙今日前来,也只是想帮月小姐重回巅峰而已。”

“哦。”

“无仙少主莫不是想让本小姐成为下一个以自身蕴养尸毒的人。”

“是也不是。”

“哦?”

月姝勾起一点儿兴趣了。

“无仙知道月小姐的身份非凡,虽失去了修为,但也绝对不会是坐以待毙之人,若是能保存自身血脉的情况下,还能有一身他人难以匹敌的修为,想必月小姐也是愿意的。”

“无仙少主,真有好办法,尽管说来便是。”

月姝早已接到了回族的命令,但是她大仇未报,怎可愿意这样回去等死,就算是要死,也得杀了罪魁祸首不可。。

“若是有尸皇愿意挖出长在心上的尸毒花,以秘术让人服下,便可获得他的修为。”

“无仙少主,此言莫不是在逗本小姐开心?”

百无仙无奈的笑笑:“月小姐,无仙既然说了这个方法,自然是能为你办到此事了。”

“条件?”

“没有条件。”

月姝猜疑不定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若真要什么条件,可否请月小姐答应无仙一件事?”

月姝面色一缓,“请说。”

“月小姐大仇得报,可否嫁与无仙为妻?”

月姝看着他认真、郑重的神情,沉默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百无仙,并无一丝异样,笑道:“月小姐,觉得不可吗?”

“本族之人的婚事,一向是族中长辈做主,请恕月姝不能答应。”

月姝忽略了心中,听到百无仙的求娶的条件时,心里的反感和不满。

“月小姐,可答应无仙一件事,若有朝一日,月小姐走投无路之际,能想到无仙,想到无仙城,会是你最后的归处。”

月姝看着他执拗的眼神,点了点头。

“如此,月小姐可放心的和无仙去一个地方。”

“何处?”

“殁城。”

“好。”

“不问多久?”

“多久都奉陪到底。”

“好。”

两个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慢慢消失不见。

天域——凤宸宫——

“速速去请天帝,本宫有要事相商。”

“是。”

宸妃回到凤宸的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去请印息尘,实在是因为她回来的路上,带回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而这个人所知道的消息,足以使得整个奉天世界大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印息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正门外。

“宸妃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朕?”

宸妃行礼道:“箜聆皇子不愿箜羽公主嫁到天域,臣妾办事不力,还请天帝责罚。”

印息尘面色一沉,“只是不愿吗?”

“他……”

“直言便是。”

“箜聆皇子言天帝配不上箜羽公主,嫌弃您年纪过大。”

印息尘只听宸妃这一句话,便知道箜聆皇子说的话绝对不会比之更好听了。

他的脸色,黑压压的一片,仿佛风雨欲来、山摇地坠。

宸妃低着头,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闾妃呢?”

“闾妃这段时间,一直被箜女秘密关押,所传回来的消息,俱是箜女让她所传。”

“箜檠太子真的死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宸妃本想让印息尘见一见闾妃,听她亲口说出这件事,没想到他倒是自己猜出来了。

“闾妃……”

“她,你好好照看着便是。”

这话是不打算,见闾妃一面了。

“是。”

宸妃心里是不大喜欢闾妃的,忘恩负义、吃里扒外、三心二意一的东西,谁会喜欢呢!

印息尘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不朽之城天羽城,朕这回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永世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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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因果

“哗啦——”

“来人!”

被宸妃以留在凤宸宮的一处宫殿内养伤的闾妃,脸色铁青的将圆桌上的山珍海味都给扫到了地上,冷声呵道。

“闾妃娘娘,有何吩咐?”

跑进来一个穿粉衣的仙婢,对她行礼道。

“天帝为何不来见本宫!?”

“奴婢不知。”

“啪——”

闾妃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奴婢……真的不知。”

仙婢颤抖不已的趴在地上,惶恐不安的回道。

“宸妃呢?”

“宸妃娘娘近日在为了大皇子与颜家嫡女的婚事操劳,一时之间分不开心……”

“闭嘴!”

闾妃扬起手掌,想再给她一巴掌,但一想到自己日后都要留在天域了,还是顾及一点儿声誉的好。

仙婢不敢再多言,趴在那儿一动不敢动,生怕再惹怒了她。

四哥,既然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你!

闾妃如此想到,转身就要离开宫殿。

“闾妃娘娘……宸妃娘娘说让您在亭榭轩养好……”

“闭嘴!”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言阻拦她出去的仙婢,被她冷冷的一声呵斥,给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闾妃熟门熟路的出了凤宸宮,直往凌霄殿去。

凌霄殿内——

“父皇,大哥同颜家嫡女的婚事恐有不妥。”

印容曦在听到印息尘降旨赐婚的消息后,就赶来了凌霄殿。

“不知太子弟弟认为有何不可?”印容翱在印息尘还没有开口说话之前,抢先问道。

“大哥同颜家嫡女并无儿女之情……”

“太子弟弟真爱说笑,这婚事是大哥亲自向父皇求来的,又岂会是没有感情在里面呢?”

印容曦被他突如其来的话一噎,差点儿说出:你不是喜欢北明宫的那一位吗?

“好了,曦儿,你大哥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既然他喜欢的,你就不要阻拦了。”

印息尘的话,看似是同印容曦较为亲近一点儿,实则看着印容曦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印容曦不甘的闭上了嘴,他不是怕大哥以后后悔吗?

大哥不是说,以后成亲,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女子成婚吗?可是为什么……

“闾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滚开!”

凌霄殿正门外,闾妃一拂手甩开了,拦阻他的侍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曦儿、翱儿,你们两个先退下。”

“是,儿臣告退。”

印容曦、印容翱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在与闾妃擦肩而过之际,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微微一变。

是她!

她来这里,是不是箜檠表哥他……

印容翱撇了印容曦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好弟弟,很快你就会知道,大哥此时此刻,是以何种心情,说出甘愿与一个不爱的人成婚的话了。

印容翱对闾妃接下来要跟印息尘谈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她不会让他失望的,乱吧,越乱越好!

“四哥,你为什么不见我!?”

印容曦二人前脚离开,她后脚就直接质问道。

“你受伤了,不好好在凤宸宫养着,来这里做什么吗?”印息尘不耐烦的问道。

“四哥看来是自以为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就想把亲妹妹给扔在一边不管了。”闾妃讥笑,转身坐到了一边的座椅上,示意仙婢看茶。

印息尘摸了摸下巴,“闾姬,是有什么好消息还没告诉四哥吗?”

闾妃再一次听到这个充满侮辱性的名字,心里的恨意止不住的增长,她面上一笑:“你知道箜檠太子如何死的吗?死了多久了吗?知道如何才能使各界域的人听从你的号令攻打天羽城吗?”

一连三问,彻底勾起了印息尘的兴趣,看着她的眼神也不那么不耐烦了。

“四哥,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小妹替你办了,但是有一个要求。”

“你说。”

“若此事办成,我要留在天域,任何人不得欺我。”

印息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竟不是提要与弑斩在一起了,看来真是聪明了不少。

“可以。”

“不出三日,我保证各界域的人,不用四哥传召,也会主动来找四哥商议攻打天羽城之事。”

闾妃站了起来,信誓旦旦道。

“四哥期待小妹的好消息。”

有人愿意替他做这些事情,他何乐不为呢!

“小妹告辞。”

闾妃要仙婢看茶,却一口不喝,莫非只是为了体现一下地位感。

……

各界域之大小茶楼、酒楼、客栈……

“哎!你们听说了吗?!”

“出什么事情了吗?”

“箜檠太子暴毙了!!”

“什么?!”

“这位道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现在天域都传遍了,很快整个奉天世界的人都知道箜檠太子暴毙的事情了!”

“道友快快说来,究竟发生了何事,箜檠太子这数千万来难得一见的绝代天骄般的人物,怎么会暴毙了?!”

“十五年前,天翎族的箜羽公主降世,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吧?”

“自然是的,所以道友还请直言。”

“这一任箜羽公主本不该降世,但箜檠太子为了让箜羽公主降世,抗下了天惩,以命换命,才使箜羽公主顺利降世。”

“如此说来,十五年前,天羽城封城,是为了封锁箜檠太子暴毙的消息,以防天下大乱?”

“若不是,天域的禁宫内,箜檠太子的本命灯碎了,此等危及奉天世界安宁的消息,我等怕是还要等百族争霸战的时候,才能知道呢!”

“第十三任箜羽公主所做之事,触怒天道,不为天道所容,如今这第十五任箜羽公主也不为天道所容,箜檠太子执意要救她,无疑是在拿整个奉天世界来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这简直是不把天下苍生的生死放在心里啊!”

“你说话可真是搞笑,人家指不定都没放在眼里,还指望放在心里!”

……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物身上上演。

与此同时,各界域各大势力都接到了天域的天令,纷纷前往天域共商大计,不过三个时辰,便定下了天羽城的生死结局。

沐天主府——戮竹居——

白玉亭中沐卿殁煮茶淋剑,沐卿珏火急火燎的闯入亭中,“箜檠太子暴毙了!”

沐卿殁抬眸,冷冷看着他。

“他的长命灯碎了。”沐卿珏见他没有反应,赶紧说道,“点在天域禁宫的长命灯碎了!”

“何时之事?”他眼波流转,划过暗沉之色。

“十五年前。”

沐卿殁双目一凌,“为何不报?”

“谁知道天域那些道貌岸然的仙怎么想的!?”沐卿珏烦躁道。

沐卿殁眼中杀意一现,“外面什么情况?”

“各方势力前往天羽城,不过半日就将天羽城包围,逼迫天羽城开城。”

“为何?”

“箜檠太子一死,天翎族后继无人,而箜羽公主尚且年幼,更不能委以重任,整个天羽城现在是最薄弱的时候,各界域那些豺狼虎豹还不抓紧机会从天羽城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更何况天域传出消息,箜檠太子的长命灯是箜羽公主出生之时破碎的,故有人以箜羽公主不为天道所容,是祸乱九天的祸害,必须除去,灭杀箜檠太子以示警觉!”

“放肆!”沐卿殁气势全开,残暴肆虐的杀戮剑气扑面而来,沐卿珏躲闪不及,被掀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吐出一小口血。

其它东西,除了白玉亭内安然无恙外,哪怕是自形成无情杀戮剑域的紫竹林也是给绞杀成碎末。

沐卿珏看见这威力,心中再一次庆幸他时常与沐卿殁待在一起,他暴怒状态下也能稍微顾及到他,否则可以想象那片紫竹林的下场!

他与沐卿殁自幼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如影随形了,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动怒,想不到涉及一个箜羽公主的事情,就变得如此暴怒了,让他不由得想到家主听到此消息时也是怒火冲天的直呼:“欺人太甚!”

曾经的沐天帝皇如此,现如今的箜羽公主亦如此,他们何错之有,错的不过是利欲熏黑的心,错的不过是天意弄人!

沐卿殁神色冷冽的横抱起天玄筝,转身走了。

沐卿珏没人疼的自顾自的爬起来,回了君子居理了理存货,来到戮竹居外等候。

沐卿殁换了一身金龙纹黑色锦袍,腰上的佩剑也换了一把沉甸甸的寒剑,背上背着天玄筝,手捏着雪玉笛。

平时看人的眼神都冷的要人命,今天看人的眼神,简直是在看死人!

“君龙卫何在!”

“属下在!”

齐刷刷的一排排穿着龙纹黑袍的卫士毕恭毕敬的跪在他前面,如一把把待出鞘的锋利无比的长剑,只等待主人一声令下,便可上阵杀敌!

“向天羽城出发!”

“是!”

齐刷刷的站起来,又齐刷刷的消失。

沐卿珏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君龙卫是每个嫡系公子的私兵,只听命于其主,也就说不管用私兵做了什么事情都与家族无关!

而沐卿殁的君龙卫是所有君龙卫中最强的!

沐卿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三哥。”沐卿珏叫住他,“你忘了我们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的吗?”

“走吧。”沐卿殁闻言神色缓了缓,大步朝前走去。

两个人并肩走出沐天主府的大门,君龙卫已在外等候。

“三弟、四弟,莫不是忘了大哥与二哥?”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两人转过身去,一对孪生兄弟相携而来。

“大哥、二哥。”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二位弟弟可不要忘了我们啊!”穿着蓝衣的沐卿贤打趣道。

“自是不敢劳烦大哥与二哥。”沐卿珏拱手道。

“小四你自小与老三亲近,想帮老三,哥哥们也不是铁石心肠,哪有自家兄弟有难,不帮的道理?”穿着青衣的沐卿德笑问道。

“如此便多谢二位兄长了。”沐卿殁拱手道。

“嗯。”两兄弟点点头,便紧跟沐卿殁往天羽城赶去。

一行人乘着飞天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天羽城,一路上超过了许许多多往天羽城赶的人,也听到天域、佛域、妖都及四大帝国并北毒宗、西蛊居为主的大势力向天羽城发动强攻,已攻破天羽城第一层防护罩。

沐卿殁捏紧手中的雪玉笛,眼中暴虐的杀意让人不敢直视。

“不会有事的。”这时候敢往他身边凑的,也只有沐卿珏一个人了。

“嗯。”冷冷应了声,眼神不再那么吓人了。

天羽城——天桥上——

箜聆皇子与箜女站在天桥上,遥遥看着天羽城外乌压压一片,无视上方被暴击的防护罩。

“当初真该把闾妃给杀了,弑斩不要的人,果然是个祸害!”箜聆皇子杀气腾腾道。

“闾妃好歹是印息尘的妹妹,现如今又是二殿下的母妃,怎可弑母?”箜女不赞同道。

“如此攻势之下,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箜聆皇子平复了心中怒气,忧心忡忡道。

“不会有事的。”箜女想到命宫内泰然处之的男子,心下安定道。

箜聆皇子也能寄希望于:但愿如此。

命宫——

无形的结界,将一切喧嚣都拦截在殿外。

一大一小坐于棋桌旁,心无旁骛的下棋。

箜羽公主举着一颗白子,看着棋盘,举棋不定,最后落下一子,梨先生紧随其后落下一子,她便全军覆没了。

“棋如人生,变幻莫测,棋品及人品,遇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学生明白。”箜羽公主淡淡道。

梨先生起身,望着殿外,“天翎长存,箜檠主天命,箜聆主气运,箜羽主永生。”

天翎族的箜檠太子主一族命脉延续,发展趋向,是受之天,忠于命;箜聆皇子其身气运强弱与否代表了其族是否繁荣昌盛;箜羽公主则是主宰新生命的降生,一个种族若是没了新鲜血液,那么就算是有受之天命,强气运加持,也必将走向灭亡!

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箜檠太子的生死,不仅天翎族看重,外族之人同样看重,因为其可悟天意,知命理。

换句话说,箜檠太子在,天翎存,其余各族亦可感悟天机,使其族长存于世。

不论是箜檠太子也好,还是箜聆皇子与箜羽公主也罢,他们都是一出生就被选中了,而不是人为。

故,箜檠太子毙,天翎危矣!

“先生?”箜羽公主抬眸,迷惑的看向他。

“小殿下。”

“先生……”箜羽公主站起来,神情肃穆。

“因果轮回,应生劫。”

“何因何果?”箜羽公主直视道。

“汝生因,汝生果。”

“吾生因,吾生果……”她低眉浅语,复而神色一凛道:“何生?”

梨先生回视道:“摊开手。”

箜羽公主依言而行。

“看到什么?”

“呃……”她呆怔的看着没有一条掌纹的手心,心中思绪万千。

“汝不在六道轮回之内。”

她握紧手,“我不该存于世吗?”

梨先生望着她,未语。

“六道不入,天道不存,我是什么?”

是问天,还是在问他亦或者是问自己?

“何须入道,何须证道,吾是道,道亦是吾。”箜羽公主声声入耳,字字震心。

梨先生望着她的眼神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唇角溢出一点笑意。

“莫要辜负他之期望。”梨先生转身,走到大殿之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箜羽公主虽心存疑惑,可见他无意交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若有人知道梨先生变成了梨花树,一定会非常好奇,此时出现的梨先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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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围攻天羽城

天羽城外——

数不清的各式战船,整整齐齐的分八个方位排列,上面站着整整齐齐的军队。

天羽城外八个方位都有一方势力,将天羽城团团包围,不停歇的组织人马同一时间朝着八个方位对着天羽城的防护罩进行强攻,从进攻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便打破了三个防护罩了!

“本将军就不信天羽城的防护罩还能无穷无尽!”一个长相略显阴柔的男子身着铠甲,手持长剑骑着战马在军队前方战船上,不屑道。

“呵呵……天羽城的防护罩能不能无穷无尽,本宗主不知道,但这是倒数第二个防护罩了。”另一边,一个容貌妖艳的宫装的女子站在一众宫女前,手持美人扇笑道。

“没了箜檠太子的天羽城,防御力都大大降低了,果然是传言不虚吗?”高举着“臻”字皇旗的军队前方,一身着金色铠甲的长相出众的青年道。

“阿弥陀佛,天下之劫矣!”一白眉法僧双手合十,悲天悯人道。

“阿弥陀佛。”他身后的一众僧侣都双手合十道。

“要本公子说这箜羽公主还真是祸害,先是上一任箜羽公主害得天翎族无新生儿,后是这一任箜羽公主害得箜檠太子暴毙,呵呵……”一身着华袍的公子哥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斜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搭在桌上,若不是他身后的军队存在,旁人都要以为他是来听曲儿的!

“生死有命,猊皇子何必言此?!”一道不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谈论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看去,只见一长相极为妖孽的华服青年,乘着玲珑船极速而来,船上高高挂起的是一个“华”字。

众人不由得一惊,来人竟是与箜檠太子在绝色榜齐名的慕华一少,据传二人实力不相上下也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你慕家也要多管闲事吗?”北玄猊轻蔑一笑道,“东臻帝国的太子可还在这儿站着呢?”

玲珑船飞到天羽城外停下,慕华一少脚踩船首,不动声色道:“猊皇子莫非忘了,箜羽公主乃是慕家嫡亲外甥女。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本少今日之举,仅代表本少个人!”

据传,箜羽公主的母妃是慕家之女。

北玄猊冷笑,偏过头不再多话,却是让人加强了进攻。

“慕少,今日你我各自为战,实属无奈,惟愿你我情意永存于心。”东臻辕拱手道。

“自应如此。”慕华一少笑着应了。

其他人见东臻辕都没有说什么,也不再言语,但纷纷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天羽城内——

箜聆皇子神色严肃的站在宫殿内,张开双臂,任由一众侍女替他穿上白色战袍,穿上铠甲。

箜女站在一旁,闭上眼睛双手交叠,护在心口,口中默念:“吾主祈愿,惟愿平安。”

她睁开眼睛,拿过侍女备好的红色披风,给他披上。

他大手一挥,披风飞扬,转身入了内殿。

内殿之中摆放着一架架花纹各异的鸵鸟蛋般大小的翎鸟蛋,在他进来后,一个个都抖动起来,似在欢迎他。

箜聆皇子站在结界外,勾唇一笑。

“这是希望。”

箜女尾随他进来,听见他讲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希望吗?

箜聆皇子干脆利落的转身出去。

箜女深深的看了一眼,也转身走了出去。

“只剩下最后一道防护罩了。”

临了,箜女还是忍不住又提了一句,“愿你平安归来。”

“嗯。”他点点头,从侍女手中接过银枪双戬,便要朝外走去。

“等等。”箜女唤住他,将托盘内如吊坠般玉羽曲扇的拿起,快步走过来挂于他腰间。

“银枪双戬虽实用,但比不上本命仙器用的顺手。”

箜聆皇子点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

走出大殿的时候,他很想回头一句:帮我照顾好小羽儿……可还是不能脱之于口。

天羽城外——

在第四层防护罩应声击破后,立于玲珑船上的慕华一少,桃花眼一眯,飞身二起,华袖一甩,袖口中飞出一把银色长弓——焚焰噬魂弓,上面雕刻着朵朵绽放的曼陀罗华。

他手一握,焚焰噬魂弓立马如烈焰般燃烧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好似在看蝼蚁一般。

同一时间,玲珑船内整整齐齐的飞出一对对手持长弓的弓箭手,站在他身后分散开来,整装待发。

见此,北玄猊早就看他不爽了,当即扔掉手中的酒杯站起来,轻视的看着他道:“拿弓箭来!”

一士兵托着金色大弓和数支金箭毕恭毕敬的脚踩甲板上大步上前来。

北玄猊一把抓起大弓和一支金箭,拔箭上弦,对准慕华一少拉动弓弦。

慕华一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嗖——金箭飞射出去,穿透空间,势不可挡的直逼他而去,速度快的只看见金色的虚影。

在金箭射到慕华一少眼前时,他伸出两指,轻轻夹住了金箭箭杆,瞥了一眼北玄猊,勾了勾嘴角,两指一动,金箭消散。

北玄猊恼羞成怒,抓起三支金箭,三箭齐发,狠狠射向慕华一少,劲道之狠,恨不得将他万箭穿心!

“呵。”慕华一少冷笑一声,将焚焰噬魂弓横握于前,对着北玄猊所在的方向拉动弓弦,一支如烈焰般燃烧的焚焰箭出现在弓弦上,嗖——箭穿过之处,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然后一条长长的火痕留在后面。

焚焰箭对上三支金箭中的一支金箭,金箭碰上焚焰箭的瞬间就被焚烧成灰烬了,另外支金箭也不能幸免,在中间的金箭被焚焰箭穿透后,它们也立即燃烧起来,化为了灰烬。

北玄猊看着直面而来的焚焰箭,惊惶的后退了几步。

焚焰箭射到战船前时,一道无形的防护罩显现,堪堪一挡,就瞬间整个焚烧起来,北玄猊尚不及做出防御,就被一将士拎起衣领,逃离了战船。

待他反应过来,方才发现战船的防护罩已经焚毁了,而战船也整个葬身于火海之中,战船内尚有三分之一的人来不及逃离到另一艘战船上。

北玄猊站定,一手挥开将士,恶狠狠地说道:“本皇子今日定要你的贱命!”

慕华一少不以为意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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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同进退

其他人看着他不过简简单单的一箭就将北玄猊的一艘战船给毁了,心里是既震撼又后怕,若刚刚先发衅的是他们,只怕是要吃一个大亏!

慕华一少抬手示意,弓箭手一排排四散开来对准北玄帝国的战船举起弓箭,拉开弓弦,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可万箭齐发!

“东臻辕,你们难不成要看着他为所欲为吗?”北玄猊见其他人不为所动,尤其是东臻辕根本没有一点敌对的意思,不由恼怒道。

“猊皇子多虑了,这不是看你兴致正高,我们也不好扰了你的兴致。”东臻辕温和一笑道。

“哼!”北玄猊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你可不要是为了不得罪慕家而不舍得出手!”

东臻辕笑而不语。

“阿尼陀佛,天翎族天罚未过,便枉顾天意,诞下箜羽公主。

如今箜檠太子暴毙,上天警示,再不除去箜羽公主,天下苍生将面临一场灭世浩劫啊!”白眉法僧仰天闭眼长叹道。

“危言耸听!”

慕华一少眼中杀意俱现,手指捏紧焚焰噬魂弓,指节发白。

“菩提大师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先攻下天羽城,再将箜羽公主伏诛,以祭天道。”那长相阴柔的男子上前一步,拔出手中长剑,剑指慕华一少说道,“至于一些看不清现实,妄图螳臂挡车的人,就交给本将军来解决吧!”

慕华一少轻蔑一笑。

“呵呵,颜将军大义!”妖艳女子摇着手中美人扇,掩面笑道。

“进攻!”颜将军举剑道,“杀!”

“杀!!!”

“阿尼陀佛。”菩提大师闭上眼睛。

哗啦——最后一道防护罩破碎了!

天羽城内——

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身穿白色战服的士兵站在广大的大圆广场上,箜聆皇子从殿内走出,站在广场上面的大站台上,高声道:“天羽城的儿郎们,今时今日,我天羽城之人尚不愧于天,亦不愧于天下,可这天要亡我天羽城,这天下要屠我天羽城!”

“杀!”

“杀!!”

“杀!!!”

齐刷刷的三个响彻云霄的“杀”字,迸射出强盛的杀气!

“我天羽城自莽荒时期起,崇尚自由和平,从不与人主动为敌,但天不容我天羽城,天下要灭我天羽城,我等必当血洗沙场,屠尽来犯者!”

“杀!”

“杀!!”

“杀!!!”

箜聆皇子审视一圈,“天羽儿郎,永不言败,永不退缩!”

“永不言败,永不退缩!”

“永不言败,永不退缩!”

“永不言败,永不退缩!”

“出发!”箜聆皇子扬起手中的银枪双戬,高喊道。

“二哥!”

箜聆皇子转过身,走了几步,便被叫住了。

整装待发的军队,因箜羽公主的出现而停下了。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们的不败战神箜檠太子真的暴毙了吗?

箜聆皇子回过身,见箜羽公主的穿着,忍不住蹙眉道:“胡闹!”

箜羽公主穿着鼓舞士气时跳战天舞的舞裙走来,如火焰般的颜色将她苍白的脸色映的更是惨白。

“我没有胡闹!”箜羽公主一步一步走近他,转过身,面对广场上的将士高声道:“我是天羽城的箜羽公主,不论天羽城发生任何事情,守护天羽城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众将士上阵杀敌之际,我怎可退缩?!

太子哥哥能做到守卫天羽城誓不退后一步,我也一定能做到!

今时今日,我将与大家共进退!”

“共进退!”

“共进退!!”

“共进退!!!”

箜羽公主满心感动,“天羽城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是我们誓死保卫的家园!

太子哥哥虽不在天羽城,守卫我们的家园,但他一直与我们同在,一直激励着我们不懈努力,而我们每个城民——都是不败战神!”

“不败战神!”

“不败战神!!”

“不败战神!!!”

一声高过一声,久久未息。

“出发!”

箜羽公主望着破碎的防护罩,双眸亮的出奇,好像有着无限的力量与希望。

广场上的将士,齐刷刷的展开六翼、八翼、十翼的青色羽翼、蓝色羽翼、白色羽翼,一飞冲天。

不过大多数羽翼都是六翼青色、蓝色羽翼,其次是八翼青色、蓝色羽翼,十翼青色与蓝色羽翼最少,白色羽翼不论是几翼的都不上千个。

天翎族青色羽翼最次,白色、金色、紫色羽翼最佳,血脉最纯,实力亦是最强!

箜聆皇子是最先展开他的金色十二翼羽翼,一飞冲天的,在他们身后紧跟着一群青色十二翼和蓝色十二翼的将领。

箜羽公主望着箜聆皇子远去的背影,拿起手中的傀儡娃娃呢喃道:“太子哥哥,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吧!”

她将傀儡娃娃挂在腰间,从腰间的荷包内拿出了一颗晶莹剔透圆珠,吞入腹中。

“啊~”她感觉小腹内有一股力量向全身流去,整个人犹如被凌迟了一回般,疼的她浑身抽搐不已,嘴唇都差点咬破皮了。

“啊!”她仰起头,张开手臂,一对十二翼的羽翼从她背后冒出,扑展翅膀,向上空飞去。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自己要死掉了,还好挺过来了!

天羽城外——

在颜将军发号施令后,慕华一少也紧跟着发号施令,弓箭手一分为四,一部分对准北玄猊这边的军队,一部分对准颜将军的军队,剩下的两部分则是守卫天羽城,对抗进攻的人。

战争一触即发,沐卿殁终于要赶到了!

“杀!”慕华一少对准颜将军所在的战船连射三箭,他飞身直面,一剑斩断一支焚焰箭,剑口却染上一点焚焰,他一掌劈断长剑,手中的剑才得以保存。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断成两截的焚焰箭仍势不可挡的向战船射去,穿破防护罩,轰——连着三箭射入战船中,战船还未焚烧起来,便爆炸了,波及甚广,而且这次来不及逃离的人基本上占了全部。

慕华一少的弓箭手,在他发令后,分波次的射出了手中的箭,第一、第二波以攻破防护罩为主,第三第四波以射杀为主,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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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冥顽不灵

战船上的将领纷纷指挥作战,盾牌放于身前,做好防御,但慕华一少的焚焰箭厉害,他训练出来的弓箭手一样厉害,连续四波箭雨过后,基本上颜将军与北玄猊这两个方位的将士损失惨重。

余下的十几艘战船上的士兵,变换阵形,对准千弓手的方向发动弓弩、战弩,万箭齐发,如大雨倾盆而下。

千弓手拉动弓弦,对准朝他们射来的强枪强箭,箭无虚发的一箭爆破一大片枪箭,强大的战斗力,让人唏嘘不已!

其他人再次见识慕华一少焚焰箭的厉害,彼此对视一眼都决定一同先将他解决了。

七八个人将他团团包围,而他只是邪魅一笑,使得他那张妖孽的脸越发的动人心弦!

“阿尼陀佛,慕施主万不可执迷不悟,助纣为虐!”菩提大师苦口婆心道。

“大师,本少就爱执迷不悟,助纣为虐!”慕华一少拨动弓弦,发出铮铮声,愉悦的笑道。

“慕少,何苦与天下人为敌,你的焚焰箭就算是再厉害,难道能敌过千军万马?”东臻辕正色道,“难不成就凭这几千千弓手吗?”

“我本无欲与天下为敌,无奈天下要与我为敌。”慕华一少狠厉一笑,身上的气势一变,手中的焚焰噬魂弓的颜色也变得血红色,焚焰燃烧的更旺了,周围的空气都好像要给烧净了,如黑曜石般眼睛一闪而过的猩红,“谁敢犯她一分,我必诛之!”

“小哥哥,真是绝世好男人啊!”妖艳女子艳羡道,“奴家都想马上从了你呢!”

“毒心夫人,你都大这奶娃子几万岁了,做他祖宗都绰绰有余了!”一身形消瘦的老者,阴险险的说道。

“呵呵……蛊老,奴家还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呢?怎么能做小哥哥祖宗呢?”毒心夫人故作埋怨道。

“哈哈哈……”除了东臻辕、菩提大师与一少年模样的人没有笑外,其他人都乐的大笑。

“呵呵……”慕华一少低头,从他喉咙处发出愉快的笑声,“我还是觉得送你们去见本少祖宗更妙!”

“奴家倒是要看看是小哥哥的焚焰箭厉害,还是奴家的心毒厉害!”

“老夫也想领教一番。”

“哦,那就看看吧!”慕华一少诡异一笑。

颜将军与北玄猊都在他手上吃了亏,既然有人还想要单独领教一番,他们很乐意谦让。

毒心夫人与蛊老同时发动进攻,一个挥动手中的美人扇,似香似烟的粉色迷雾迅速弥漫开来,就像是拥有美丽外表的食人花向慕华一少吞噬而去,一个大手一摊,一个古怪的大坛子出现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从里面飞出密密麻麻的蛊虫,都势不可挡的向慕华一少飞去。

蛊老手中的大坛子消失,他两手上出现了无数丝线,连着一个个蛊虫,操控蛊虫的行动。

慕华一少站在中间,任由二人前后夹击,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在粉色迷雾及蛊虫近身前,他拉动弓弦,射出两支焚焰箭,一支转了个弯,射入蛊虫群中,所过之处,焰过无痕,同样另一支焚焰箭也是。

“这……不可能!”蛊老大惊失色,“我的万蛊阵水火不侵,强硬无比,这绝对不可能!”

毒心夫人虽然也很震惊,但表现比他好太多,恶狠狠的瞪了慕华一少一眼,赶紧躲开以破空之势袭来的焚焰箭,她身后的一艘战船连同战船上的人也葬身火海。

蛊老躲闪不及,幸亏他身旁不远处的少年样的人拉了他一把,毁了一艘战船的人命,保得了安全。

慕华一少歉意的笑道:“本少忘记提醒你们了,我这焚焰箭,无所不焚,无所不烧,且离弦必见血!”

毒心夫人与北玄猊四人将他恨的牙痒痒,又顾及他手中的焚焰噬魂弓,真是要憋成内伤了。

“不过,本少说过要送你们去见本少的祖宗呢!”慕华一少笑意盈盈道。

毒心夫人与蛊老感觉脊背一寒,万分戒备的盯着他。

几人稍一思索,都做出了对战的姿势,认识到慕华一少的厉害,不会再有人想单独挑战他了。

慕华一少也笑着接纳了,他一人之力是敌不过千军万马,可谁也别想从他手里讨到好!

这边慕华一少一人单挑两大帝国、两大域,三势力,那边箜聆皇子领着军队飞出天羽城时,直面上两大帝国、三大都、四大势力以及各小势力,基本上是七个方位受敌,情势很是严峻!

“箜聆皇子,本将不欲造杀孽,还请将箜羽公主交出,还天下苍生一个安宁。”一身穿战甲的英俊男子站在战船上,奉劝道。

“弑斩将军,本皇子虽不像你身经百战,创下不世神话,但绝不会临阵退缩,更不会让一个小女孩护在身后!”箜聆皇子手中银枪双戬直指弑斩道。

“不愧是箜檠太子的亲兄弟,当真是如他一般的妙人儿!”弑斩爽朗一笑道。

他曾与箜檠太子大战三天三夜,败于他金羽乐音杀之下,他当之无愧的不败战神!

“箜聆皇子,本神奉劝你一句,莫要执迷不悟,想当年天羽城第十三任箜羽公主违抗天命,使得天羽城生灵涂炭,自身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一身穿紫色宫裙的美貌女子浅笑盈盈道,言语之中尽是惋惜与嘲讽。

“碧莲神君,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自欺欺人!”箜聆皇子对她并无好感,讥讽道。

碧莲神君曾处处与第十三任箜羽公主作对,并嫉妒帝华神君比她在神域有威望,没少在背后陷害帝华神君,却喜欢装可怜,实在是虚伪!

碧莲神君凤眸一眯,“箜聆皇子,灭杀箜羽公主是天道授意,是大势所趋,你天羽城再易守难攻,难道敌得过千军万马吗?!”

“强词夺理!”

“箜聆皇子,你天羽城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冥顽不灵,死不悔改!”碧莲神君不再挂着虚伪的笑容,露出阴狠的笑容,嘲讽道。

箜聆皇子冷冷看着她,不再言语。

“进攻!”

碧莲神君一声令下,数十艘战船上的将士骑着战马,举着兵器,如猛龙过江,哒哒——马蹄声震天动地,以势不可挡之势向天羽城进攻。

弑斩与碧莲神君站在战船上,两相无言的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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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战天舞

箜聆皇子领着天翎族人站在天羽城城墙上,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向敌军发动攻击。

他一马当先的闯入敌军中,一枪扫到一片战马,使得马上的士兵惊慌落下,还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一枪刺杀。

天翎族人一部分留守在城墙上,大部分都冲入敌军中,以一敌百,刀刀见血封喉,一时之间竟将敌军逼的步步后退。

“天翎族之人不愧是天生的战士!”弑斩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哼!不过是无知牲禽罢了!”碧莲神君不以为意道,双眸一厉,“加强进攻!”

以天域为主的其它势力之主,纷纷按照她的吩咐发动进攻,一时之间局势剧变,天羽城显得很被动,隐隐有不敌之象。

弑斩看了她一眼,拔出长剑,一个纵身而下,来到箜聆皇子身前,一剑朝他斩下。

箜聆皇子眉头一皱,赶紧用银枪双戬往身前一挡,被逼的后退一步,他用力一震,将弑斩逼退两步。

箜聆皇子从未与弑斩交过手,只知他的剑以“斩”闻名于世,又快又准又狠!基本上可以说斩遍天下无敌手!

他先发制人,银枪双戬还没有刺到弑斩跟前,他的大长剑已经快如闪电的斩到他的银枪双戬上了,力道之重,硬生生的将他逼退数十米远,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紧蹙眉头,死死的锁着他,耳边是无止尽的厮杀声,鼻息间是族人的血腥气,心好似被紧紧攥住,疼的没法呼吸。

他没有箜檠太子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没有弑斩的剽悍战斗力,更没有梨先生的算无遗漏,

他该如何守住天羽城,如何护住唯一的嫡妹?

两两三三个天翎族人抬着一个个战天鼓,将箜羽公主围在中间,而她脚踩着一个巨大的战天鼓,由十几个天翎族人抬着。

她看着浴血奋战的族人,眼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眼底暗藏的是化不开的担忧与伤痛。

那片片染血的青羽,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啊!

她光着脚丫子踩在战天鼓上,拿起两个鼓槌,跳起来重重的敲响了全面的大鼓,再一个回翻身,重重敲响底下的巨鼓,又跳起敲响左右大鼓,鼓声鸣响不绝,激情澎湃,震动人心。

她身形虽娇小,但战天舞极为简单,只要跟着节奏不停跳舞步就可以了……

震天的鼓声传入每个天翎族人的耳中,他们精神为之一振,手下的攻势更加猛烈,厮杀的更加激烈了!

箜聆皇子也从自我怀疑中退出来,再次向弑斩发动进攻。

弑斩为箜聆皇子能这么快调整过来感到吃惊,同时也暗自感叹天羽城的战天舞果然是鼓舞士气,上阵杀敌的绝佳武器!

他征战沙场无数,从未见过有什么战鼓和战舞能瞬间将士兵的士气提高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他们在鼓声中就好像感觉不到疲惫,只知道一个劲厮杀再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完全就是不要命了!

而敌军听了鼓声,反而会产生退缩的情绪,一退再退,直到死去方止,而且鼓声连敌方助威击鼓声都盖过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弑斩没想多久,碧莲神君就察觉了鼓声对士兵的影响,望着箜羽公主的眼神复杂无比,不过眼中的恶毒那是藏都藏不住。

她下令,不计代价将箜羽公主斩杀。

被逼的节节败退的敌军好似一下子找到了进攻的方向,纷纷涌向战天鼓。

天翎族人一个接一个,一层接一层形成一堵坚不可摧的人墙,将战天鼓围住,不让任何敌军影响到箜羽公主。

倒下一个天翎族人,马上就会有一个天翎族人补上,他们就像是杀不完一样。

箜羽公主挥汗如雨,小脸惨白的不忍直视,仍咬紧牙关,不停的跳着战天舞,每一下鼓都敲极重,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多跳一会儿,多敲一下,族人的力量就会强大一分,就多了一丝活命的机会。

箜聆皇子拼尽全力与弑斩对战,仍是步步败退,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眼看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箜聆皇子,你还是放弃吧!”弑斩再次劝道,“交出一个箜羽公主,换的整个天羽城安宁平和,不好吗?”

“不好!”箜聆皇子咬牙切齿道,他已被弑斩逼到绝路,只要他的剑再进一分就能抹了他的脖子。

“一个箜羽公主难道还比天羽城千万生灵的性命重要吗?”弑斩追问道。

“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箜聆皇子气极,丢弃了手中银枪双戬,手往腰间一抹,手中出现一把玉羽曲扇。

手指一动,玉羽曲扇展开,玉白色的翎羽如风暴般涌出,将弑斩冲飞,片片翎羽犀利无比,片片划过士兵的盔甲,划破他们的血管,掠夺他们的生命。

他张开双翼,扑闪翅膀,手中的玉羽曲扇的柄口放在唇边,无数翎羽随乐音飞扬飘飞,向弑斩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尸山血海。

清脆悠扬的乐声如利刃入耳,脑海好似被利刃无情划开,使人头痛欲裂,生不如死,一个个抱头打滚,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箜聆——莫听。”

弑斩想到曾经听箜檠太子提起的四个字,心有所感道。

“入耳即死!”

他用手指抹去脸上的血痕,剑剑快如闪电的斩下,宛如风暴过境,与势如破竹的暴羽曲音相碰,嘭——一声巨响,爆炸成碎片,散开巨大的余波扫过一片,无数人被拦腰斩断。

弑斩与箜聆皇子都被震飞出去,他极快的稳住身形,马上就向箜聆皇子而去。

箜聆皇子吐出一口血水,吃力的稳住身体,向欺身的弑斩挥动玉羽曲扇。

弑斩身形一晃,躲过他威势大减的攻击,将剑斩于他喉咙处,逼他入绝境。

“你看看这昔日的世外仙境,如今是地狱般的存在,这一切都是因箜羽公主而起,你还要……”

一道极其恐怖的剑气破空而来,整个天空都感觉破裂了般,发出空间破裂的声音,剑气所到之处进攻天羽城的士兵都被无情绞杀成肉泥,掉入云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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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虐杀

弑斩本来指着如屠宰场一样的天羽城给箜聆皇子看,试图说服他改变主意,突然察觉到一丝威胁,心念一动,闪身避开了,可这剑气就像是长了眼睛,不追到他,誓不罢休!

他倾尽全力朝剑气一剑斩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剑罡,剑气扫过他的剑罡,扫过他的长剑,扫到他的身上,剑罡碎裂成一片一片,长剑在他的注视中无声的碎成粉末,而他的身上的战甲也碎成片片脱落,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天域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又可悲!”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弑斩抬头望去,一个手持黑色寒剑的青年,脚踩虚空踏步而来。

每走一步,都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情杀戮剑域,在此剑域中的人只来及惊呼一声就被瞬间绞杀,简直是残忍至极!

可踏入他剑域中的天翎族人却没有一点儿事,能在心念之间,让剑域随他心意而为,弑斩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非常妖孽的剑道天才!

想他浸淫剑道数万年,虽也练出独属于自己的剑域,可却做不到如他一般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剑道榜排名第一的无情杀戮剑,果然名不虚传!”弑斩说着眼中迸射出无限的战意。

“沐天帝皇!?”碧莲神君惊呼,震惊万分的盯着沐卿殁。

沐卿殁斜瞥她一眼,她顿觉心神震荡,喷出一口鲜血。

她才惊觉,眼前的人不是沐天帝皇,却也如沐天帝皇一般冷心绝情,独对一人暖心专情!

天羽城与沐天一族,当真是因果轮回,再多的天之骄子,还不是一模一样的下场!

真是天道至公啊!

碧莲神君怨毒的目光射向沐卿殁,恨不得他落得个与沐天帝皇一般无二的下场!

沐卿殁心念一动,手中的寒剑飞出,横扫的剑光穿透一排排敌军的头颅,直逼到碧莲神君跟前,一剑穿过她的肩膀,将她钉在战船上的旗杆上。

碧莲神君不敢置信的死死瞪着他,她在他面前竟然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退兵!”

他眼绽寒芒,目光如刀,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她,仿若刀刀都在凌迟她,让她痛苦不堪、惊恐万分,却又无处可逃。

碧莲神君对上他的目光,来自神魂深处的恐惧、惊颤,使得整个人不自觉的颤抖不已,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惧怕、畏缩与不甘!

凭什么他们都要高高在上的藐视她?!

沐天帝皇如此!

帝华神君如此!

箜羽公主如此!

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亦是如此!

凭什么?!

碧莲神君心中翻腾的滔天恨意压住了神魂深处的恐惧不安,发红的双眸,如恶鬼附身一般,死死盯着沐卿殁,好像要将他拽入十八层地狱,受尽万般痛苦,方才罢休!

“休想!”

碧莲神君怒吼,“帝华神君是个贱人,该死!箜羽公主也是个贱人,该死!她们都该死!”

沐卿殁眼神微变,浑身上下散发出凌虐暴戮的杀气,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横扫过去,包括弑斩在内的敌军都不能幸免于难,他仓惶逃离,背上都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流不止。

数万人被杀气无情戮杀,数十艘战船瞬间爆裂开,四肢百骸爆飞。

碧莲神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见沐卿殁一路脚踩残肢断臂朝她走来,靠近他的人都被绞成碎末。

原本向他进攻的士兵,纷纷弃甲丢盔的逃了,却逃不过他无孔不入的杀气,被无情虐杀。

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呼吸,整个人都要窒息而亡了。

她四肢蠕动,想要逃离,却被寒剑死死钉在战船上。

“不……不要……不要过来!”她手紧紧抓住身后的铁板,指节发白,指甲折断在指肉里,流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沐卿殁伸出一只手,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咔嚓一声,力道之狠,瞬间将她下巴捏碎了。

“啊!……啊!……啊!……”碧莲神君下巴被捏着,说不出话,只能怨嚎。

睁大双眼惊恐又怨恨的瞪着他,她眼中的怨恨若能化成实质,只怕沐卿殁都要被淹没在她的怨恨中。

“既然你说不了人话,那就不要再说话了。”

在碧莲神君惊惧慌乱的眼神中,沐卿殁面无表情的伸出两指隔空拔出了她的舌头,扔在战船上。

“唔……唔……”她痛的眼泪横流,看着他的眼神只剩下害怕和哀求。

“你的眼睛也不会看人,一点儿用也没有。”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却冷漠无比。

碧莲神君眼泪直流,眼中充满了悔意,费力挣扎着摇头,乞求他放过她,她后悔了。

她后悔不该在沐卿殁来之前就杀了箜羽公主,后悔没有将帝华神君的尸体找出来鞭尸,后悔自己不能杀了这个折磨她的恶魔!

她眼底的怨恨与恶毒自然瞒不过沐卿殁的眼睛,他勾唇一笑:“没用的东西,那就不要留下了。”

“唔!——”

沐卿殁一指剑气剐去她的双眼,鲜血淋漓的两个窟窿,好不渗人!

“你的耳朵听不懂人话,也不要再听了。”

“你的手太脏太丑,太伤人眼睛。”

“你的脚太大太长,太占地方。”

沐卿殁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干脆利落的划出道道剑气,割下她的双耳,斩下她的双手双脚。

“你的心比蛇蝎美人还毒还恶,实在不该再跳动。”

他一指剑气射入她胸口,她唔鸣一声,咽气了。

“你这样的人下地狱,都脏了地狱的门。”

他剑指一扫,碧莲神君的神魂瞬间灰飞烟灭。

他拔出寒剑,一步一步走向天弑斩。

紧随沐卿殁而来的沐卿珏站在飞天舟上,看着沐卿殁先一步踏出飞天舟,所到之处肉末飞溅,比人间地狱还要恐怖,再一看天羽城的惨状,简直就是在屠城啊!

城墙上堆满了尸体,曾光洁亮丽的街道上全是横流的鲜血与残躯,在天羽城之下的地面上堆上了高高的“尸山”,流出的血液汇聚在一起都成了一个湖泊。

曾经的沐天帝皇,现在的箜羽公主,都被举天下之力杀之,到底是天意如此,还是人为?

沐卿珏不再多想,与沐卿贤兄弟还有君龙卫都加入了战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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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绝色妖僧

人山人海的搏命厮杀,真是要人命。

进攻的人源源不绝,而防守的人却一点点的减少,任你有通天之能,你还能把天下之人都杀光不成?

除非每一个都像沐卿殁那般实力逆天!

沐卿珏杀的心惊肉跳,杀戮从来不是因谁的降生而临,也不会因谁的死亡而止,一切终不过利欲罢!

尝过一次绝妙美味甜头的人,怎么会忘记这个味道,而去尝试残次品呢?

他学医,不为救人也不为杀人,但今天要用它来杀人救人!

可悲可叹!

他挥手之间,了结了一个人的性命。

“阿弥陀佛,慕施主,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看看这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都是因一人而起!”菩提大师悲天悯人道。

“呵呵……”被万千僧侣团团围住的慕华一少,掩唇轻笑,“大师,你修的不是普度众生的佛法,你修的是无情无义无耻无知的四无魔法!”

“你!”菩提大师瞪大眼睛指着他,看着他舒心的笑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尼陀佛!”

“大师,你佛根不净,佛祖不会允你成佛的!”慕华一少悠悠道。

菩提大师依旧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慕少死到临头了,还在胡言乱语,真是疯了不成?”北玄猊捂着受伤的肩膀嘲讽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杀了!”颜将军指着慕华一少,气急败坏道。

他一条胳膊因为不慎被焚焰箭射中,为了保命他一剑斩断了手臂,可也不知这焚焰箭如此毒辣,顷刻之间,焚心蚀骨的疼痛就让他恨不得一剑了结了自己。

若不是东医谷的少主恰好自此,及时替他解毒,今日他就得栽在这里了,所以他现在是恨不得将慕华一少千刀万剐,又怕抓不住他,只得将他困得死死的,再一剑将他杀了,永绝后患!

困住慕华一少的僧侣没有得到菩提大师的命令,都不为所动。

慕华一少不理会两个疯狗的叫吠,理了理额发,浅笑安然道:“大师,今日之事,何为因何为果?”

菩提大师睁开眼睛,“箜羽公主降世是因,箜檠太子暴毙是果亦是因,箜羽公主祸世是因,举天下之力灭之是果。”

“大师,你糊涂了。”慕华一少笑着摇摇头,“第一,天道若不允箜羽公主降世,天翎族就不会有箜羽公主出世;

第二,天羽城从来就没有承认过箜檠太子暴毙的消息,事情真假单凭一盏长命灯根本不能下定结论;

第三,你说箜羽公主祸世,更是无稽之谈,自箜羽公主出世,天羽城为了保护箜羽公主进行封城,从未祸害天下苍生过!

而今日血流成河,全因你们凭借一己之私,一己执念造成!

箜羽公主何来因何来果?!”

“南无阿弥陀佛!”菩提大师闭上眼睛,默念道。

“菩提大师,他就是在垂死挣扎,你莫要给他骗了!”颜将军怒不可遏道。

“颜施主,箜檠太子暴毙之事是由天域传出,今日进攻天羽城诸事也是你等挑起,你难道不能给贫僧一个解释吗?”菩提大师看向颜将军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菩提大师,当日说出箜羽公主会为祸天下苍生的可是您啊!”颜将军冷笑道。

菩提大师一怔,默而不语。

“哈哈哈……”慕华一少闻言,忍不住大笑三声,“菩提大师,你佛根实在是不佳啊!还是趁早还俗吧!”

“慕施主……”

“菩提大师,本少告诉你,何为因何为果!”慕华一少身影如魅,在重重包围之下,来到菩提大师面前。

“你听信谣言是因,断言箜羽公主为祸天下苍生是果,亦是因;众人商议进攻天羽城灭杀箜羽公主是因,亦是果;

明知是在造杀孽,你身为得道高僧却不阻止,反而助纣为虐,这是因,天羽城变成此间炼狱是果;

你因果不分,是非不明,妄造杀孽!

大师,你真的是佛僧吗?”

慕华一少步步紧逼,菩提大师节节败退。

他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到跟前,直视他慌了的双目,“大师,你一句断言,便欠下千万生灵,收获万千业障,感觉如何?”

菩提大师两手无意识的抓紧他手臂,紧盯着他的双眼慢慢溢出无尽的痛苦与悔恨。

慕华一少妖邪一笑,贴近他耳边像对情人亲昵细语道:“大师,你才是为祸天下苍生的绝色妖僧。

你看看你一句话,全天下都乱了,为了博君一笑,都在浴血拼杀呢!呵……”

菩提大师怔怔的看着他,白净的脸红了。

慕华一少被他的反应给逗趣了,潇洒一笑,转身走向颜将军。

“让你这样愚昧无能的人存在这世间,简直是对我这美貌与实力并存的人的侮辱,所以你还是消失吧!”慕华一少笑的如沐春风,在颜将军露出惊恐之色时,抬起焚焰噬魂弓将他一箭穿心,让他整个人烧的干干净净。

北玄猊看的心惊胆战,看他看过来,马上嚷嚷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北玄帝国的皇子……你不杀我!”

“哆嗦!”慕华一少直接将他一箭穿喉,烧个干净。

一众僧侣面对北玄猊与颜将军被杀,眼睛都不眨一下。

慕华一少暗自啧啧,谁说佛有情,谁说佛慈悲为怀,看看这一个个佛门子弟,前一刻还一起浴血奋战,下一刻就能冷眼旁观同伴被杀。

他摇摇头,真是无趣啊!

“慕施主,不要再造杀孽了。”菩提大师的声音终于不再是悲天悯人,而是有了点人气。

“我不杀人,人要杀我,大师难道要我站着被杀吗?”慕华一少嗜血一笑道。

菩提大师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未语。

慕华一少笑了笑,转身走了。

“本少这就送你们去见我祖宗。”慕华一少的身影几个闪动,就找到了东躲西藏的毒心夫人与蛊老,笑意盈盈道。

“慕少,你杀了我二人就不怕……”

“呵……”慕华一少低笑,打断了他们要说出口的话。

“我祖宗想见你们,我相信你们也一定很乐意去和我祖宗作伴。”

“你不能!”

慕华一少连射两箭,看着他们燃净的位置,冷笑道:“我没什么不能的!”

转身走向密密麻麻的敌军中,拉动焚焰噬魂弓,数箭齐发,瞬间就焚烧了一大片敌军。

所到之处,敌军惶狂逃窜。

他妖娆一笑,随意拉动焚焰噬魂弓,又是一片片焚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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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神秘人

弑斩及其其他逃脱战船的领头之人,都远远的看着沐卿殁残忍的虐杀碧莲神君,心中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纵使他们有千军万马,可以沐卿殁的能力,千军万马根本拦不住他,连靠近他都做不了!

碧莲神君活了几十万年了,都不是他的对手,别说他们这些只不过活了几千年几万年的人了。

这一次,没有与天羽城协商一下,便直接攻城,都是碧莲神君一力之下促成的。

在天域碧莲神君有很强的话语权,曾经的她可是参与诛杀沐天帝皇的领军人物之一,不仅在那一场大战幸存下来了,还得到了天道的赏赐的一座碧莲神殿,可谓是风光无限了数万年之久。

如今有佛域那些得道高僧说出箜羽公主将为祸世间,有天域说箜檠太子暴毙,是天道示意天下苍生除箜羽公主,故在利益的诱惑与怕天道的惩戒下,他们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箜羽公主,纷纷举兵天羽城。

原本他们找不到早已封城的天羽城,也是多亏了碧莲神君与闾妃带路。

所以他们都是以碧莲神君为首,进攻天羽城。

现如今,她落难,注定要死,而大家谁也不想找死,自然不会想去救她!

大不了各自为政,反正天域的人也袖手旁观了!

箜聆皇子远远看着沐卿殁虐杀碧莲神君,神色有一丝不自然,向在他看过来之际,神色恢复如常,向他抬了抬手道了声谢,就飞身往箜羽公主方向去了。

弑斩战意迸射的注视着向他走来沐卿殁,大手一挥,手中形成了一把龙纹银边的大长剑,对着沐卿殁一剑斩下,只觉时空瞬移,两人来到了充满剑气的地方。

“来战否?”弑斩喝道。

“战。”

两个人同时拔剑相向,两剑相碰,火花四射,两道剑气相碰,险些崩坏了弑斩的剑域。

弑斩的斩剑一向是极快极狠的,可沐卿殁的剑更快更狠,一剑接一剑快的连影子都看不到,剑已经指到眼前了,每一剑都威力无穷,若不是他们所在剑域其实是一个秘境之中,只怕是沐卿殁两剑之下,剑域必毁!

沐卿殁挥出一剑,剑势如虹,破碎虚空而去,弑斩一惊,连斩出九连斩都不能挡住这一剑,嘭——他倒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水,本命剑也裂了几道口子,整个秘境在沐卿殁这一击下也崩塌了。

眼前一亮,又回到了原点。

弑斩收了剑,笑道:“我输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认输,不过输给剑道榜第一的无情杀戮剑不亏!

“退兵!”沐卿殁冷冷看了他一眼,对着朝箜羽公主涌去的士兵一剑扫去,瞬间绞杀无数士兵。

“不可能。”弑斩没有一丝退让的说道。

沐卿殁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剑挥出,瞬间将他斩杀。

“嫡长三公子,不过是一个分身而已,期望下次与你一战。”

离这里很远很远的一艘战船上,出现了弑斩的身影,他不以为意的笑道。

沐卿殁没有回应,冷着脸斩杀无穷无尽的敌军。

弑斩的身影不一会儿就在战船上消失了。

围着战天鼓的天翎族人越来越少,而他们的血肉四处飞溅,整个战天鼓上都是他们的血肉与被血润湿的翎羽。

箜羽公主的头上、脸上、身上都是血和肉末,整个人就像是在血池里爬上来的一样,她仍在不停地跳着战天舞。

哪怕是已经没有一丝气力了,全凭意念在苦苦支撑,那不断倒下的族人,一遍遍冲刷她的心,让她坚强再坚强,努力再努力!

莫要辜负他的期望!

耳边似回响起他的声音,太子哥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箜聆皇子护在战天鼓最前方击败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机械的做着同样的动作,然后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战斗着。

月亮悄然挂起,可今夜的月亮注定要被无尽的鲜血染红。

不停的厮杀了一天一夜后,每个人都很累了,但都凭这一股信仰在拼命坚持下去,等待胜利的曙光降临。

沐卿殁与箜聆皇子一前一后的护在战天鼓旁,两个人的脸上未干涸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沐卿殁就算是这样战斗个一个月都不成问题,纯当锻炼剑法了,而箜聆皇子不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适合上阵杀敌的人,尤其是如此大规模的作战。

慕华一少这边,原本他的千弓手都死光了,却没想到菩提大师临阵倒戈,跟在他身后,带着一众僧侣对抗强敌。

慕华一少笑着,用带血的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道:“大师,你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

菩提大师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很是通红,拍开他的手,比他还要勇猛的杀敌。

慕华一少笑笑,也不在意。

在这一不留神就会丧命的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箜聆皇子一直时时留心箜羽公主身边的状况,竟让他发现有人暗中偷袭,在暗箭要射到她身上时,他飞身过去,抱住她,替她挡下了带毒的毒箭,“嗯额……噗……”他猛的喷出一口热血在她脸上,闭上眼睛,昏迷过去,沉重的身子将箜羽公主也压在了身下。

“二哥!”

沐卿殁回眸一望,幽深的眼眸中似风暴席卷,看一眼都令人心惊胆颤,偷袭箜羽公主的神秘人神色一狠,几个闪身向她连射几箭,箭箭都直指箜羽公主的要害。

沐卿殁身形极快的变动,如地狱修罗,一剑接一剑的向他攻去,并斩断了射向箜羽公主的箭,逼身到神秘人跟前。

神秘人戴着黑甲手套的手,往虚空中一抹,出现一个个有着巨大吸力,深不可测的黑洞漩涡,他的剑气形成的剑域都被黑洞漩涡给吞噬了。

沐卿殁双眼一眯,一剑斩向黑洞漩涡,寒冷刺骨的剑气都被黑洞漩涡尽数吞噬,而黑洞漩涡因吞噬了他的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了。

神秘人眼中冷笑连连,向着沐卿殁四面八方射了几箭,将他从上到下、前前后后都给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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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发怒

他一剑纵横交错,无情杀戮剑域席卷而去,在剑气绞杀箭矢时,一支支箭化作了一个个黑洞漩涡。

他感受到整个人都被黑洞漩涡巨大的吞噬力吸引,而他脚下的剑域在一点点的变小变弱,身上的力量也隐隐有被吸走的感觉。

这边沐卿殁被神秘人拖住了,箜羽公主就成了众矢之的。

进攻的士兵就像是被什么给蛊惑了,不要命的往战天鼓那儿涌去,天翎族人一个个拼死护在战天鼓旁,不让任何人伤害到战天鼓上的人。

“二哥……你不要有事……”

箜羽公主惊慌失措的从箜聆皇子身下费力爬出,赶紧拔出他背上的毒箭,伤口倏地流出暗黑色的血,看的人心惊肉跳,她抬起手捂住伤口,手心泛出莹光,净化他伤口中的毒素。

“啊……”箜羽公主吐出一口黑血,倒在箜聆皇子身上。

“二哥……”

她整个人直冒冷汗,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

一道温热的液体飞溅到她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费劲的眨眨沉重无比的眼皮,看清了前方的场景。

刀光剑影间,血液飞溅,残败的翎羽飘飘扬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拼尽全力,以一己之身挡在她身前,任鲜血淋漓的利刀插入体内,狠狠地拔出,飞溅的血液溅到她的脸上,倒下的人还用武器撑着身躯,死死挡在前方被人一脚踢开。

她死死的盯着,血腥残暴的一幕幕,任由温热的血液一遍又一遍的飞溅到她身上、脸上,双眸慢慢变得通红,小手紧紧的攥紧,指甲深深的陷进手心里,无尽的仇恨无尽的愤怒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殆尽,他们都该死!!!

箜羽公主一个翻身爬坐在地上,仰天怒号:“啊!!!”

十二双翼倏地展开,一飞冲天,化作了一只幼小的白色天翎鸟,在天空中翱翔,仰天长鸣——唳!

底下的天翎族人,感受到了鸣唳声中的仇恨、愤怒以及浓浓的悲伤和视死如归的决心!

六翼、八翼、十翼的白色羽翼的天翎族人展开双翼,一飞冲天,化作了一只只成年的白色天翎鸟,仰天长鸣——唳!

凄厉的哀鸣声,触动了浴血奋战的其它天翎族人,他们纷纷展开双翼,化作天翎鸟,一飞冲天,仰天长鸣——唳!

战船上观战的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撼:不朽之城天羽城,不灭信仰鸣天翎!

青色的、蓝色的、白色的天翎鸟以最幼小的那一只天翎鸟为中心飞旋盘转,在它的鸣叫声中一只只排好队伍,按照不同的方位,不同的顺序冲入敌军之中。

敌军不明所以,却依照本能的对天翎鸟进行斩杀,而斩杀了一只就会有十只百只天翎鸟补上这个位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疯了!

他们完全看不出他们要做什么,因为不会有人想到箜羽公主竟能同一时间摆出无数阵法。

不好!

慕华一少心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眼前的场景就变了,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箜羽公主以所有幸存的天翎族人为阵棋摆下了第一大杀阵灭世神阵,并在其中融入了迷梦杀阵、噬仙阵等各种大大小小的幻阵、杀阵,将所有人都困在了阵法中。

她飞落到战天鼓上,化成人形,狠厉一笑道:“既然你们说本殿为祸天下苍生,那本殿就杀尽天下苍生!”

“呵呵……哈哈……”

她嘶哑而嗜血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令人在无知环境中的恐惧放到最大,似悲似喜的笑声回响在耳边,都忍不住紧捂住耳朵,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一分痛苦,一分恐惧。

箜羽公主跌坐在箜聆皇子身边,抱起他的头,脸上的冰冷破碎,流露出浓浓的哀伤。

“二哥,太子哥哥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他为什么不见了?”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二哥……”

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倒在箜聆皇子身上,睁着灰暗的眼睛,凝视一处。

沐卿殁立于一座山峰上,挥出的剑还未收回,而将他团团包围,并逼近他的黑洞漩涡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神秘人见此,惊诧的伸出手,一个黑洞漩涡刚出现就消失不见了。

“饕餮仙阵。”

神秘人低语,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剧变,狠狠瞪了眼沐卿殁,脚下出现一个黑洞漩涡,整个人没入其中,消失了。

饕餮仙阵?

沐卿殁注视着神秘人消失的地方,沉思默想,不一会儿离开了。

来自神魂的熟悉悸动,让他停下脚步,轻声道:“华儿。”

“卿卿!”一个红色身影突然冒出来,扑到他背上,“你又丢下我一个人,害我怕怕!”

“乖,不怕。”他一手托起她,柔声安抚道。

“卿卿,你身上好臭好脏啊!”绛月嫌弃的捂住口鼻,瓮声瓮气道。

沐卿殁神色不变,将她放下来,“我换身衣服。”

他虽没有受伤,可却沾上了别人的血肉,经过一天多的时间,早就恶臭不已,也亏得他厮杀一天,早就闻习惯了。

苦了绛月被熏的受不了,恨不得把他扔河里好好洗一洗,当然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了。

沐卿殁在绛月眼前设下一道屏障,在屏障后面用了除尘咒,将身上的脏污除掉,再准备换一身白衣。

“卿卿,你有没有红色的衣服?”绛月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耳朵听得到他换衣服的声音,“我想看你穿红色衣服。”

沐卿殁穿衣服的手一顿,将白衣褪下,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套红色金边龙云纹的华服穿上。

他手指一划,屏障撤掉。

“哇!”

绛月只觉得眼前一亮,双眼冒光的盯着他,若说白衣的是清冷无情谪仙,那红衣的就是冷傲卓绝、雍容华贵的贵公子,别有一番看头。

“卿卿,你真好看!”绛月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大腿,抬头仰望他道:“做你童养媳真好,感觉好幸福!”

沐卿殁抱起她,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卿卿这是什么地方啊?”绛月搂着他的脖子,扫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幻境。”

绛月眨了眨眼睛,“可这不像是幻境啊!”

“像什么?”自从知道了绛月在阵法上的天赋后,沐卿殁都很有意识的培养她这方面的知识。

“倒像是另一个小型世界。”绛月笑笑,“你看这里有山有水,还有小动物,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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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万恶怨灵阵

沐卿殁除了一开始站在山峰上,感觉到了阵法的存在,走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完全察觉不到任何阵法的存在了,莫非……

其实沐卿殁一直都在阵法中,只是他运气比较好。

因为摆成饕餮仙阵的天翎鸟中有护在战天鼓内的天翎族人,对他拼命保护箜羽公主而心存感激,吞噬了神秘人对他的攻击不说,还暗自将他放出了饕餮仙阵,让他来到一处阵眼内,可以不受侵害。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他那么好运了,例如沐卿珏就一个人与沐卿贤他们兄弟以及君龙卫分离了,独自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妖修妖仙及与沐天神族不对付的印氏一族。

“四表弟怎么不与三表弟在一起?”

沐卿珏还未来得及表示出他的不喜,一个身穿蓝色华袍的俊郎青年就朝他走来。

“二皇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沐卿珏没好脸色道,摆明了是不想多做交谈,可某人似乎不大会看人脸色行事。

他哈笑道:“此处甚是怪异,不知四表弟可有看出什么?”

沐卿珏真想优雅的翻个白眼,可那太给他面子了。

“二皇子是忘了你的人刚刚还和本公子大战一场吗?”

印容则不以为然的笑道:“先前那不过是各自为政,不得已而为之。

现如今我们都被困在这里,当务之急不是应该一起想办法出去吗?”

“哼。”沐卿珏冷笑一声,“本公子只怕出去了就见不到活命的机会了!”

“四表弟你怎么会这么想?”印容则非常吃惊道。

“呵呵……难道不是吗?”沐卿珏从来不喜欢与人转弯抹角的斗心眼,那只会让他觉得烦。

“四表弟,虽然你我两方大战了一场,但你我还是嫡亲的表兄弟。

做哥哥的就算是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自家兄弟出手!”

印容则说的义正言辞,若不是沐卿珏熟知他本性,真要被他骗过了。

“嫡长四公子、二皇子,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还是先想办法离开此地吧!”一名女妖仙走过来柔声劝道。

他们妖都本不想掺和此事,但无奈……现如今是再难全身而退了,只希望能平安离去。

沐卿珏与印容则都不再言语,各自沉思。

他们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点事儿都没有,难不成箜羽公主就是想把他们困在这里?

不得不说,不管是人还是仙都爱想太多,马上他们就会知道箜羽公主是不是要困住他们了。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声,将三人的视线拉到同一个地方。

不知为何两个并排站在一起的人,拿起武器向对方砍去,一个被砍死,一个被砍的只剩下半条命。

沐卿珏他们还未来得及想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其他人纷纷拿起武器向身边的人攻击,再一仔细看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的,就像是着了魔。

女妖仙突然看向沐卿珏,袖口中的手露出锋利的指甲,一爪向他抓去,沐卿珏反应极快的闪开了,背后却被人砍了一剑,他回过头一看,竟是印容则,他的双眼也变得通红。

“晦气!”沐卿珏赶紧躲闪两人的夹击,心里烦极了,他总不能把二人杀了,到时天域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烦人呢!

他将两人引到互相攻击的大部队中,变换着身形,躲闪着发狂的众人。

箜羽公主小小年纪还真够狠,弄这么一个阵法,让他们自相残杀,既报了天羽城被屠城的仇,又报了她被无辜封杀的恨!

到最后阵法中恐怕只能活下几人或者是无一人存活。

他要想办法赶紧破阵才是!

虽然明知这些人都是自找的,但是他还是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们这么无意义自相残杀下去,说到底他还是有一颗医者仁心的。

另一边,慕华一少要比沐卿珏要幸运多,虽然也是一个人面对一大帮人,但至少没人敢招惹他,不过不代表他不去招惹别人了。

“大师,你我可真有缘分,竟然来到同一处。”慕华一少看着这如修罗海一般无二的地方笑道。

“慕施主,此乃万恶怨灵阵,你当护住心神,不要被邪物侵扰了。”菩提大师双手合十道。

慕华一少扫视一眼,基本上在这里的人,除了菩提大师等一众僧侣外没怎么受此间怨恶之气影响外,北玄帝国与东臻帝国的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一个个神色惨白,冷汗直冒。

“多谢大师提醒。”

慕华一少凑近他耳边哈了一口气,让的耳朵红了,轻笑道:“不过我比这万恶怨灵还要妖邪,大师不必忧心记挂我。”

“慕施主请自重。”菩提大师后退一步,颇有些惊慌失措道。

“呵呵……”慕华一少乐笑了,“大师,我该如何自重?”

“莫要再……”菩提大师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才惊觉不对,赶紧咽下。

“莫要再什么?”慕华一少逼近他,抬起他的下巴,邪笑道:“莫要再这样吗?”

菩提大师脸不争气的红了,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愤愤道:“慕施主自重。”

“呵呵……”慕华一少笑笑,不再逗弄他了。

在众人身后是一条沸腾的血河,一个个双眼通红,冒着黑气的恶灵怨灵从里面钻出来,扑到人的身上。

恶灵恶狠狠的一口咬下去,撕下一大块血肉,一口吞掉,被咬的人哇哇直叫,拼命向恶灵攻击,却功效甚微。

怨灵则是钻入人体内,把满心的怨气传给附身的人,使得他们向同伴大打出手。

菩提大师与一众僧侣纷纷坐地念净世咒,被怨灵控制的人身体出现了片刻的迟钝,紧接着就是变本加厉的反扑。

慕华一少直立立的站在那儿,无一怨灵恶灵靠近他,都是远远的从他身边绕过,让众人头痛不已的怨毒之气也不靠近他分毫。

恶灵、怨灵没有因为菩提大师他们念了净世咒就放过他们,而是一群一群的扑上去,被净化掉一群,马上就扑上去更大群,他们中法力不强,心智不坚定的人都落得一个下场,要么是被活活咬死,要么是被怨灵附体的同伴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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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回头是岸

慕华一少看着一群又一群的恶灵怨灵朝菩提大师扑去,眼中不带一丝情感。

因为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就在不久前他的阿羽就遭遇了比这更残酷的逼杀!

与此同时,同一个大阵,不同阵法内,不同的几军队人……几个人或一个人都在经历着不同程度的厮杀、虐杀,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

“箜羽公主,你当真要将我等数千万人困杀于此吗?”东臻辕一边抵挡着自己属下的猛烈攻击,一边高声喊道。

他一喊,所有还未被阵法内东西给迷失了心智的人都听见了,却看不见对方。

方才知晓原来他们竟都在阵中阵,还以为都遭到了同样的阵法,原来不是。

箜羽公主将箜聆皇子脸上的污血擦干净,方才回了一句:“我天羽城历来与世无争,尔等不分青红皂白,便举兵攻城,屠我天羽城臣民千千万万,我可曾问过尔等一句“当真要”?

尔等毁我家园,灭我族民,伤我兄长,逼我至此,我可曾问过尔等一句‘当真要’?”

东臻辕被箜羽公主反问的哑口无言,心中羞愧难当。

“箜羽公主,我妖族本不欲与天翎族为敌,实在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万望放我妖族一线生机!”

另一个万妖疯狂厮杀的阵法内,一只被逼的化身成狼形战斗的黑狼言辞恳恳道。

箜羽公主还未回话,与黑狼不在同一个阵法内的慕华一少就忍不住嗤笑出声,“呵!”

“说的当真好笑,本少都忍不住想要为你鼓掌了!”

黑狼被慕华一少这么一说,心中羞愤,一个不察,被熊妖一利爪抓伤了眼睛。

“你妖族形势所迫,逼不得已,难不成是有人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让你们来攻打天羽城吗?”

“不是……”黑狼将熊妖一口咬死,听到慕华一少冷嘲热讽的问话,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放你妖族一线生机,你妖族又可曾放天翎族一线生机?”

慕华一少眼中杀意迸射,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一边为了利益屠杀无辜之人,一边又故作良善的不忍生灵涂炭,真是应了那句话,既要当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

一番话说的妖族各人哑口无言,不敢再求箜羽公主,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东臻辕身上,指不定他可以求得箜羽公主放过众人,至少箜羽公主回了他的话。

东臻辕见此,也只能苦笑,他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能求得箜羽公主另眼相看。

就算是真的说动了箜羽公主,慕华一少也定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别问他怎么知道慕华一少能影响箜羽公主,就凭他刚刚说的这一番话,也可以看出二人关系不一般了!

“阿弥陀佛,慕施主万事不可太过啊!”菩提大师浑身一震,震碎了他身上的恶灵与怨灵,无悲无喜道。

“大师,你又要劝人家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了吗?”慕华一少意味不明的笑问道。

“阿弥陀佛。”菩提大师双手合十,仰天一叹。

“慕施主,贫僧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佛书啊!”

“大师既然觉得本少说的话是对的,就该乖乖念经才是。”慕华一少眼中露出一抹深意,不过菩提大师没有注意到。

“贫僧一句断言,致使天翎族无辜遭难,致使天下苍生生灵涂炭,实属罪人。

虽万死不足惜,但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请恕贫僧无法再因己之过,徒增杀孽!”菩提大师言语之中流露出一丝悔悟,但更多的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慕华一少冷冷一笑,“晚了。”

箜羽公主闭上眼睛,无声应道:晚了。

在开启灭世神阵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菩提大师抬着望着慕华一少,眼神太过复杂,分不清是何意。

“菩提大师,佛常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本殿倒不知如何回头是岸?”箜羽公主悠悠道。

菩提大师看着眼前扑腾的恶灵怨灵,面露沉思。

慕华一少走到他身边站定,恶灵怨灵退散。

“大师请不要分心,好好答题,答对了有奖哦!”慕华一少嬉皮笑脸道。

菩提大师脸不自然的一红,垂眸不语。

东臻辕等人的注意力都分一丝留心菩提大师与箜羽公主的对话,心里都寄希望于菩提大师能说动箜羽公主。

“箜羽施主放下心中仇恨,不造杀孽,即可回头是岸。”

“哈哈哈……”

箜羽公主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众人听着她嘶哑干涩的笑声,只觉得刺耳。

慕华一少也附和的轻笑一声:“呵。”

“菩提大师,你可真是得道高僧啊!”

箜羽公主钦佩道,“说出的话都这么有佛理,不知道佛经里有没有讲我屠你满门,毁你佛门,犯下滔天大罪,理应受十八层地狱之苦,可大师你放下心中仇恨,劝我回头是岸,与你皈依你佛啊!”

“箜羽施主,明知是错,何必一错再错。”

“本殿何错之有?!”

“错的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着为天下苍生为主的口号,助纣为虐,屠杀我天翎族人千千万万,仍死不悔改!”

“阿弥陀佛,箜羽施主,天羽城之难皆因贫僧一人而起,你若实在意难平,便将贫僧了结了,舒一口恶气,放过无辜将士。”

“哈哈哈……菩提大师你这话真是说的大义凛然,佩服佩服啊!”

“听大师所言,本殿真该在大军攻城时,自裁于天羽城城墙上,保万千族人免于战乱,保天羽城免遭屠城!”

箜羽公主长叹道:“本殿可真是天羽城的罪人啊!”

众人听此,都忍不住想到:你若是当真自裁了,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沐卿珏静静的听着箜羽公主说的每一句,心里想着沐天神族的始祖沐天帝皇,当年的他要比现在的她要强太多,即使族人舍弃了他,他仍然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之人。

可箜羽公主无疑是比沐天帝皇要幸福的,至少她的族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舍弃她,保全全族,而是与她生死与共,不舍不弃!

箜羽公主的话落,菩提大师所在的阵法内恶灵怨灵遽然变强,哪怕是慕华一少站在他身边,也有恶灵怨灵前仆后继的冲上去,势要咬下他一块肉不可。

慕华一少神色自若的看着,不躲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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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辱骂诅咒

菩提大师默念净世咒,两手不停的攻击,不让怨灵恶灵近身,整个人好不狼狈。

其它阵法内的情况也变得分外严峻,众人知晓是菩提大师的话惹恼了箜羽公主,心里纷纷叫苦不迭。

“箜羽施主,贫僧失言,一人承担,还请放过他人。”菩提大师起身,跪于地道。

“菩提大师,你这可折煞本殿,也冤枉本殿了。”

“箜羽施主……”

“大师,你自知失言,还是少说话的话,不然多说多错,你的佛祖也救不了你了。”慕华一少凉凉一笑道。

菩提大师闻言一噎,他确实不会说话,否则也不会至此。

“菩提大师,本殿虽很想慈悲为怀一次,可这万千怨恶之灵不允啊!”

菩提大师面露疑色,不明所以。

“呵,看来菩提大师在阵法上是没什么天赋了。”慕华一少低笑一声道,“也罢,就让本少给大师讲讲箜羽公主所言何意。”

菩提大师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之色,默而不语。

“大师提醒本少,此乃万恶怨灵阵,要小心邪物侵入心神,可你看本少站在这儿一动不动,也没有一个怨灵一个恶灵伤害本少,倒是大师你成了万千恶灵怨灵报复的对象。大师可知为何?”

菩提大师张大眼睛望着他,嘴唇蠕动,什么也没有说。

“大师,万恶怨灵阵,是以万千恶灵怨灵为阵,而你们现在苦苦防御的恶灵怨灵就是在这场无妄之灾中丧生的万千生灵!”

菩提大师怔住,眼中尽显悔恨之色。

“大师,你看他们都在哭,都在怨啊!”慕华一少靠近他耳边,呢喃低语道。

“我……”

“大师,你们口口声声说着箜羽公主为祸天下苍生,可这天下苍生怨的恨的却是你们啊!”慕华一少讽刺的仰天一笑道。

众人听着慕华一少的话,都下意识的回想,他们真的做错了吗?

明明为祸天下苍生的人箜羽公主,他们只是替天行道,为天下苍生谋福,为何死去的人,怨恨的却是他们?!

“不!不是这样的!”一个天域的男仙神情激动,冲开围堵他的怨灵,像沐卿珏方向跑去。

“沐天帝皇不为天道所容,还不是被沐天神族舍弃了,被帝华神君囚禁了!”

“第十三任箜羽公主被天罚,还不是身死道消,现在第十五任箜羽公主不为天道所存,是异类!”

“我们遵循天道旨意,举兵天羽城,何错之有?”

“第十五任箜羽公主口口声声说着我们屠杀她天翎族人千千万万,怎么不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屠杀天翎族人?”

“我们要杀的从来都只是她一人,而她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一直躲在天翎族人身后,也不站出来,承担由她造成的灾祸!

现在却将我们困在这里,虐杀我等,凭什么死去的人还要怨恨我们,该怨该恨的人是她,是她这个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人!”

沐卿珏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男仙,只觉得可笑可悲!

但越来越多的人被他的话鼓动,纷纷声讨箜羽公主的罪过。

“我们没有错,是天道让我们这么做?”

“你个毒心毒肠的祸害,凭什么要杀我们?”

“你怎么还不去死?天羽城就不该存在!”

“全都是因为你的错,害我们遭此大难,你就是个灾星,天羽城就是因为你才会被灭!”

“你为什么不自裁于天羽城下?为什么?”

“你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一声比一声更恶毒更怨恨的咒骂声传入箜羽公主的耳中,她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呵呵……哈哈……哈哈哈……”

慕华一少也忍不住笑起来,笑的很是好看,“呵呵……呵呵呵……”

“南无阿弥陀佛。”菩提大师闭上眼睛。

他们越是怨恨,阵法内的怨灵恶灵报复的就越凶狠,整个阵法内都被黑气给弥漫了,伸手看不见五指。

“啊!”一道饱含无尽杀气的剑气穿透层层阵法结界,削去了第一个开口声讨箜羽公主该死的男仙的口舌,然后再一道剑气剐去他的双眼、双耳、斩断他的双手双脚,再一剑劈开他整个人,连同仙魂一起劈碎!

他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

暴怒肆虐的恶灵怨灵都纷纷退让,被怨灵附身的人也慢慢恢复神智,阵法内的黑气慢慢消散开来,使得众人重见光明。

众人终得以喘口气,还未缓过劲来,就见一个散发着修罗气场的可怕红衣青年一手持寒剑,一手怀抱着娇小的少女踏破虚空而来。

绛月把头埋在沐卿殁怀里,紧闭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

“欺她辱她者,死!”沐卿殁眼中剑光暴戾,剑目一扫,万剑齐发,嗉嗉——一道道成形的剑气,穿过阵法结界,如同斩杀刚才那个男仙一般,斩杀了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个刚刚咒骂了箜羽公主的人!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心惊胆颤。

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啊!

世人都道没了箜檠太子的天羽城可欺,可是如今这一尊大杀神摆在这里,不是要人命吗?

慕华一少看着沐卿殁所作所为,发自内心的笑了,“呵呵……呵呵……”

他愉悦的笑声在一片死寂血腥暴力的氛围中显得很是突兀,但却没有一人敢对他有微词。

沐卿珏也轻声笑了笑,这些人碰上了他,还真是活够了。

箜羽公主从战天鼓上站起来,目光痴痴的望着那个红衣青年,看着他杀戮果断的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欺她辱她的人,耳边还回响着他那一声理所当然的维护:欺她辱她者,死!

“嫡长三公子,我是东臻帝国太子东臻辕。”

东臻辕见沐卿殁的神色似乎不再那么冷酷了,壮着胆子上前打招呼道。

“嫡长三公子,我等虽听信谣言进攻天羽城,致使天羽城血流成河,白骨成山,可我等已经受到了惩罚,不愿再与天羽城为敌,万望嫡长公主劝说箜羽公主放过我等。”

沐卿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理会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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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线生机

印容则抹了脸上的血污,喊道:“三表弟,你我都是仙家之子。虽不用像凡人般历经千般磨难方可成仙,可也须知这天不可逆,顺天而行,方成大道啊!”

“嗯哼……”绛月好似被吵到了,在他怀里扭动身子,不满的哼了哼。

沐卿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冷冷一瞥,印容则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出不了声了。

箜羽公主见此,眸色晦涩不明。

“天道不可违,阿弥陀佛。”菩提大师苦笑,“违的是人心。”。

“佛家有云,凡事皆有因有果,顺其自然即可。”

“枉贫僧自称佛,却参不透这浅显易懂的道理,犯下这万千罪孽。”

“箜羽施主,我等举兵天羽城,杀害你族人在先,你囚禁我等在后。

如今我等俱已受罚,自知罪孽深重,万不敢求你放过我等,可天道无情人有情。

你要我等今时今日给你一个交代,若论因果,皆因贫僧而起。

贫僧今日自裁于此,消你心中怨恨,放无辜之人一条生路,莫造杀孽了。”

沐卿珏低笑一声,这菩提大师还真是如慕华一少所言不会说话啊!

“菩提师祖……”

一众僧侣神情悲伤,想要劝阻他。

“大师,都说了你不会说话就不要再说话了,听你说话,本殿真的很想开启灭世仙阵一次性解决了尔等,省的聒噪!”

众人哗然——灭世仙阵!

一旦开启,所有人都逃无可逃的灭世仙阵。

疯子,都是疯子!

天羽城的人果然都是疯子!

菩提大师再次一噎,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师也像那些德高望重的人一样,喜欢道德绑架啊!箜羽公主若是不按你说的做,就是在造杀孽了,就是十恶不赦了。”

“我……”菩提大师无言以对。

沐卿珏笑着摇摇头,他发现慕华一少与箜羽公主都在呛人话方面,别有一番天赋。

“大师又要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了,可本少理解能力有限,只能如此理解了。”慕华一少故作歉意道,“不过大师也真是精明,以大师一人之命,换取千千万万生灵之命,真是好谋算啊!”

菩提大师默然,不再与慕华一少争辩,论起口才,再来十个他也不是慕华一少的对手。

沐卿珏喜欢慕华一少的性格,虽然很多事情看破不一定要说破,但是他还是觉得很爽!

“大师,虽然你不会说话,但你说对了,今时今日此事确实该有个了结了。”

众人听此,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束起耳朵,仔细听她说的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了一个字,他们实在是在这个地方待怕了。

他们不怕与同伴厮杀,只怕厮杀过后,是无尽的生的绝望。

箜羽公主脚踩一个战天鼓飞众人上空,挥舞广袖。

原本彼此看不见彼此的众人,纷纷看见了彼此无比狼狈的姿态,所处的环境也变成了万恶怨灵阵中的场景。

“阿羽。”慕华一少抬头朝她看去,见她身上污血结成块,脸上还有一条血痕,映衬的消瘦苍白的小脸更加憔悴,让人心生疼惜和对造成这一切的人更加的痛恨。

“阿慕哥哥。”箜羽公主看到他,双眼一红,水光流转,双眸之中似有无尽委屈要诉说。

慕华一少飞身,畅通无阻的来到她身边,拥住她,在她耳边柔声细语道:“阿羽,不要害怕,阿慕哥哥会保护你的!”

“阿慕哥哥,二哥一直不醒,我好害怕。”她终于看到能让自己依赖的人了,忍不住委屈道。

“乖,不怕,阿疏不会有事的。”慕华一少拍拍她的后背,脑海中闪过过一个个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沐卿珏身上。

“我马上就让人看看阿疏。”

众人只看见慕华一少似是叫箜羽公主一声,随后就跑到箜羽公主身边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就见慕华一少飞身到沐卿珏身边,不发一言将沐卿珏拐走了。

沐卿珏看慕华一少的眼神就知道他找他做什么了。

“这是排名天下第一的绝天医沐天卿珏。”慕华一少见箜羽公主根本不认识沐卿珏,好心提醒道。

“听闻绝天医的医术高超到可与天抢人,也高超到若要谁死,天都救不了。

今日,本殿不知是否有幸一见了?”

箜羽公主看他身形并不狼狈,显然在阵法中也没有受到怨灵报复,很乐意与他交好。

“小殿下过奖了。”沐卿珏拱手道。

箜羽公主朝慕华一少笑了笑,他点头示意。

“劳烦了。”慕华一少抓起他的手腕,带着他往箜聆皇子那儿去了。

箜羽公主冷冷看着众人不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好笑。

所以说,不管是人是仙好,在没有威胁到自身安危前,永远都是那么的不饶人。

一旦危及到生命安全了,一个个都乖的很。

众人虽然等这最后的通告久了点,但比起毫无意义的等死,这点等待也值得了。

箜羽公主盈盈一笑:“尔等虽未有给天翎族留一线生机,但本殿还是很乐意给尔等一线生机。

毕竟菩提大师乃佛僧,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以德报怨。

本殿就算是将尔等虐杀于此,外面还有千千万万人等着本殿。

本殿想了想,还是给尔等一个离开的机会。”

众人听此都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笑意,不过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就被箜羽公主接下来的话给噎在喉咙那里,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这阵中有数千个大大小小的阵法,每个阵法都有一个阵眼。三天之内,尔等只要找到一个阵眼,本殿就放一个人出去。”

箜羽公主广袖一甩,脚尖轻点战天鼓,连人带鼓一起消失不见了,根本不给众人反对的机会。

众人所处的场景再一次变换,回到了原来的阵法中,虽不在有怨灵恶灵随时冒出,可就显露出本来阵法的功效了。

他们有的迷失在幻阵中,有的被绞杀在噬仙阵中,有的被水淹,有的被火烧……不过这都是后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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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误解

沐卿殁神色淡淡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心念一动,也在原地消失了。

东臻辕看着他们,心里憋屈。

你们倒是一个个来去自如,什么不怕,我怕啊!

众人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终是对望一眼,温和一笑,各自打招呼,组队找阵眼,端的是一派祥和。

菩提大师见此,只能无奈摇头。

他心里清楚,这是箜羽公主能做的最大让步,同时也是最大的杀招。

她清楚明白,这些人为了活下去一定会不择手段,比起让怨灵恶灵单独的报复,显然看着他们步步为营,手刃同伴要来的解恨许多!

天羽城的崇尚自由和平,却从来不是善良可欺的。

欺它一分者,百倍还之;辱他一丝者,千倍还之;伤它一毫者,万倍还之。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把一切都想当然了。

想当然了天域与各域的利益之心,想当然了天羽城的自由和平来之不易;想当然了他的自以为是。

他真的不配为佛,不配。

佛,没有得失之心,没有亲疏远近,没有爱恨情仇。

他只是,俗人一个。

“去吧!”菩提大师望着站在他前方的一众僧侣,放下了什么的说道。

一众僧侣点点头,转身走了。

佛也罢,仙也罢,人也罢,能有活着的机会,谁也不想死。

他不是天道,有什么权利决定一人生死,又有什么权利指责别人血腥暴力?

其实真正手染鲜血的人,从来只有他一个。

菩提大师起身,漫步到血河旁,慢慢走入了血河中,不一会儿整个人就被淹没了。

既然这一切都因我而起,就让我向你们赎罪。

以己之身化尽这滔天怨气,以己之万年修行渡你们轮回路安好……

菩提大师入了血河,竟然没有一人发觉,说不清是可悲还是可笑了。

战天鼓上,沐卿珏替箜聆皇子化解了身体的余毒,再给他治疗了一番内伤,方才见他脸色红润了许多。

箜羽公主心头一突,惊诧道:“想不到第一个找到阵眼的人,竟是菩提大师,有趣,真是有趣。”

“他脑子拎不清,话说不好,这运气倒是实打实的好。”慕华一少不知是嘲讽还是夸赞。

沐卿珏用手帕擦了擦手,正大光明的盯着箜羽公主看,越看越觉得她与小可爱除了一个瘦了点,一个胖嘟嘟点;一个缺少了天真无邪,一个缺少了精明狠绝外,真的是一模一样。

不过,她们之间还是很好认得,一个有着星辰大海般的大眼睛,一个有着如红曜石般明**人的双眸。

“不知可否请教箜羽公主芳名?”

“本殿尚未取名。”箜羽公主歉意道。

沐卿珏一怔,笑着摇了摇头。

“四少当知本殿父皇消失已久,本殿自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父皇一面,又何来的芳名。”

箜羽公主略作解释。

沐卿珏颔首,表示理解。

“我观小殿下面色似乎受伤不轻,可否让我把脉一探?”

“多谢四少好意,本殿功法特殊有净化毒素,修补内伤之效,不适合外力医治。”

沐卿珏眉头上挑,笑而不语。

“阿慕哥哥,你说我要不要马上把菩提大师放出去?”箜羽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顽皮一笑道。

慕华一少熟知她的小性子,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小坏蛋一个。”

箜羽公主嘻嘻一笑,“反正我也不能把他们全部杀了泄愤,还不准我好好与他们玩一玩?”

慕华一少看着她的目光深深,尽是怜惜。

他知道,她在目睹族人一个个残忍杀害时,她心中的愤怒是想将所有人都屠杀殆尽,可天羽城内还有他们的希望。

她不能,不能让他们的希望没了。

她不该,不该让不落之城天羽城没了。

纵使心中千般恨千般怨,她得忍,必须得忍!

不然就是让天羽城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心软总是让别人有欺负的理由。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总归玩死几个算几个。”慕华一少不以为然的笑道,似乎在他眼中人命不过是供她娱乐的东西,这没了再换下一件就是了。

箜羽公主开心的点点头,她的阿慕哥哥总是对她这么好,这么纵容她,明明她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明明她有那么多的麻烦,还是不厌其烦的帮她解决。

慕华一少看着她眼中泛起水光,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我的阿羽一定要活的快快乐乐,自由自在才好,不然我会寝食难安,心痛难忍。”

“嗯嗯。”她重重的点点头。

沐卿珏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即使不同的两个人,不同的人生遭遇,但她们都何其有幸,有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的宠着她们,这样真好。

就在众人困在各大小阵法中,过得水深火热,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要行差踏错,毁仙途时,传出了箜羽公主愉悦的笑声:“呵呵……菩提大师第一个找到万恶怨灵阵的阵眼,本殿已将他放出。

各位三日期限已过半日,可要抓紧了。”

箜羽公主放下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最后还好心提醒了一下他们时间,搅得众人的心更乱了,想的自然也更多了。

万恶怨灵阵内的一众僧侣神色微妙,有的甚至露出怨恨恼怒之色。

而北玄帝国与东臻帝国的将士们中大部分人都暴怒的咒骂菩提大师起来。

“什么普度众生的得道高僧,不过是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小人!”

“他一定是一早就知道了阵眼在哪里,却不跟我们说,就是想偷偷的逃了!”

“佛门六根清净,他却与慕家一少纠缠不清,实属银僧一个!”

“他才不是什么得道高僧,妄我们昔日如此敬重他,竟置我们于不顾!”

“是妖僧是银僧,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一定是在练魔功,他入了血河都没事,还能找到阵眼,他一定是魔僧!”

不知是谁这么一说,众人哗然,又纷纷更加恶毒的咒骂菩提大师。

一众僧侣静静站在一处,虽未言语,却是最好的表达了。

菩提大师的离去,意味着此阵法中的人,还没有努力过,就要接受死亡的判决,也难怪他们这么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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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破解

箜羽公主坐在箜聆皇子身边,静静的听着那些人的咒骂与愤怒,嗤嗤的笑着。

慕华一少宠溺的注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说:你们这些人也只有这点逗她开心一笑的作用了。

沐卿珏眺望远方,目光深远而平和。

不管是谁,做了触犯他人利益的事情,他不论你是否无辜,只会全盘否认你曾对做过的一切,死死咬紧现在发生的错不放,然后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你的动机,去污蔑你这个人有多恶毒,然后拼了命的咒骂、诋毁你,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心中的一丁点满足,即使这错也不一定是错。

沐卿珏颔首低眉,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最近他似乎总是被凡尘琐事扰了心神,心中总有一种似曾相识,又无从谈起的感觉。

熟知菩提大师秉性的人,例如东臻辕只能暗自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了。

这坑跳的冤啊!

菩提大师没入血河后,就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整个人都困在方寸之地,出又出去,离又离不开。

后来就听见了箜羽公主幸灾乐祸的道喜声:“恭喜大师成了找到阵眼的第一人。待此间事了,你可就离开了。”

菩提大师一脸懵逼:“……”

在生死面前,不论你是何身份,都不会有人顾及你的身份高贵与否,能活下去,才是做重要的。

东臻辕等人不得不承认,箜羽公主利用现实给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高贵子弟好好的上了一课。

印容则在沐卿殁离开后,就能开口说话了,一开始他是很愤怒,后来得知找到阵眼就可以离开,他就没有那么愤怒了。不过心里想的却是,等他离开了,再好好教训一下沐卿殁以及天羽城的人。

印容则本想命令属下赶紧找到阵眼送他离开,结果一个个都不把他当回事了。

他怒想之下,对众人的想法也很清楚了。

“呵,你们以为找到了阵眼,安然离开了,就能活命吗?”他轻蔑的嗤笑道。

众人一愣。

“本皇子一时是你们的主子,一辈子都是你们的主子。”印容则冷笑,“主子死了,奴才还能活命吗?”

众人躁动的心终于被冷水一浇,瞬间凉了下来。

他们就算是找到阵眼,活着出去了,也难逃一死,可是……

“让一个人死很轻易,但让一个人活很难。”印容则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

众人心神一颤,纷纷按照他的吩咐去办事了。

他们怕死,更怕连累家人。

印容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谁也不能困住他!

其他人虽然没有像印容则一样一开始就威胁属下,可最后的结果也差不多。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他们中死伤过半,找到了近千处阵眼。

印容则虽从一开始威胁了属下,可最后在找到第一处阵眼时,并没有选择进入其中,而是随便点了一个人让他进去。

众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反抗他。

印容则的神色自若,好似不把眼前的生死大事放在了心上一般,颇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之意。

与此同时,不同阵法内的一些人也纷纷冷静下来,如同他一般,不再找寻阵眼,却也没有忧虑之色。

他们的表现感染了许多人,就好像他们已经看到了生的希望,不再惶恐不安了。

慕华一少一直暗中观察着所有人的举动,对此,他长眉微皱,看来是有人要搞事情了。

箜羽公主换上了一身慕华一少为她准备的衣服,坐在战天鼓上,安静的让慕华一少为她梳发。

沐卿珏若是见过绛月第一次出现在戮竹居的场景,就会发现此时的她穿的衣服竟与当时的绛月连同身上的饰品都一模一样,还有那张脸也是。

慕华一少给她编了一个与绛月当初一模一样的发型,上面点缀的小白花都是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还是人为?

“好了。”慕华一少宠溺道。

箜羽公主笑着,踩着舞步,跳站了起来。

“阿慕哥哥,怎么会有我的衣服?”

这套衣服只有身为箜羽公主的她才能穿,除了她的寝宫里,其它地方不会再有同样的衣服才是,应该是根本不可能有同样一件衣服出现。

慕华一少温柔的笑着,刮刮她的小鼻子,并不言语。

箜羽公主笑笑,也不再纠结了。

这一刻,总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温馨,如果没有那些不安分的人捣乱,就更美好了。

“箜羽公主,三日已过,你难道准备食言了吗?”印容则露出一番志得意满的嘴脸,高声道。

“二皇子还真是性急。”

箜羽公主嗤笑,挥一挥广袖,偌大的战天鼓出现众人的上方不远处。

慕华一少与沐卿珏都不见了身影,独留箜羽公主与昏迷不醒的箜聆皇子。

“箜羽公主说笑了,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能不心急。”印容则似笑非笑道。

箜羽公主随意的扫视一圈,发现东臻辕等身份尊贵的皇亲贵族居然都没有进入阵眼中,可面上却没有一丝慌乱。

她垂眸,眸色一沉。

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许许多多阵法中的画面,然后定格在一个神秘黑衣人的身上。

她凝眸,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圈,实则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那个神秘黑衣人却不在其中。

她心念一动,与阵法中的族人进行沟通,发现那人竟能吞噬一部分阵法,不知躲在了阵法中的何处。

换句话说,这个灭世仙阵已经不是

坚不可摧,牢不可破了。

难怪一个个都没了先前那种直面死亡的危机感,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箜羽公主,在阵法上你是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可谓是算无遗漏。

可你偏偏算漏一点,那就是你给来我们时间找寻阵眼。

一个阵法最重要的地方难道不是阵眼吗?”印容则说到这儿得意的笑了笑。

“阵眼一破,阵法不就破了吗?”

箜羽公主看着他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噗嗤一声笑出来:“呵。”

印容则脸色倏地变的阴沉沉,讥讽道:“箜羽公主,你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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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破阵

“本殿倒是不知,如何死到临头了?”

箜羽公主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发兵等攻打天羽城已过去数日,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最重要的是碧莲神君与弑斩大将军都落败了。”印容则顿了顿,饱含深意道:“箜羽公主觉得天域和各大势力的大佬们坐的住吗?”

箜羽公主冷冷清清的瞥了他一眼,“如何呢?”

“本皇子是想劝箜羽公主你识时务的放了我等,再向我等自裁谢罪,这一切自然而然一笔勾销了。”印容则做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可谓是声情并茂的说道。

“哈哈哈……”箜羽公主放声大笑,“二皇子是觉得本殿在他们来之前,杀不了你?”

印容则一怔,随即笑道:“那箜羽公主最好祈祷你天羽城的人够熄灭我父皇的怒火。”

印容则是印息尘最为宠爱的儿子,动了他就跟动了印息尘一般,难怪他有恃无恐了。

“那也要你看的到才行。”箜羽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噎得印容则差点吐血。

“箜羽公主,我虽无意与你再短兵相见,可我身为东臻帝国的太子,我必须对我的臣子负责。”东臻辕站出来,对着她拱手道。

“辕太子左不过是一战到底,何必多言。”箜羽公主飞身而起,霸气拂手,漫天飞羽。

“箜羽公主便是灭世仙阵的阵眼,只要杀了她,我等就可以活着出去了,杀!”印容则杀意凌然的喊道。

“杀!”

砰砰砰——接连不断地巨响,一个个阵法破碎,阵与阵之间的结界破碎。

箜羽公主在空中飞璇,舞动身姿,漫天飞羽铺天卷地而去,掀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完美无瑕的白色翎羽,嗉嗉——射入他们体内,顷刻将他们射的千疮百孔而死。

她舞动双袖,飞羽随她心念而舞,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东臻辕等人拔剑而起,身影极快斩落飞羽,向她欺身而去。

她舞动双袖,怒舞的飞羽扫过东臻辕众人,在他们身上划出道道伤口。

东臻辕挥出手中的长剑,一剑对准她直刺而去,她挥动广袖一个回挡,印容则与那东医谷的少年模样的男子一个侧面斜刺腰腹,斜劈她的肩头。

她身子一个飞转,无数锋利的翎羽成弧形的飞射而出,将二人的刀剑击飞开,又重重的将二人席卷在翎羽中。

在东臻辕见缝插针,一剑横斩过来时,她翻飞身子,脚踩剑身,再一回脚踢在东臻辕的肩膀上,将他踢落下去,又一个回甩双袖,被翎羽卷住的二人也跟着被摔飞出去。

妖族之人化身原型,朝她飞扑过去,并亮出了利爪。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血的笑容。

双臂张开,背后倏地展开一对十二翼的白色羽翼。

她扑展羽翼,嗖嗖——无数翎羽从她的羽翼上飞射出,将他们从半空中钉射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

灭世仙阵内饕餮仙阵中——

沐卿殁手持寒剑,一剑挑向神秘人的面具,被他堪堪躲过。

他步步紧逼,一个回刺,刺伤了神秘人的脖子,留下一条血痕。

“沐天神族的小子,你追着本尊是找死吗?”

沐卿殁不语,对他紧追不舍。

神秘人数箭齐发,趁沐卿殁挥剑斩箭的功夫,在身后形成一个黑洞漩涡。

沐卿殁双目一凛,一剑横斩过去,所到之处,饕餮仙阵都颤动三分。

神秘人跳入黑洞漩涡中仍是在最后关头,被沐卿殁斩伤了手臂。

他眼含杀意的瞪了他一眼,消失了。

“三哥?”

沐卿珏与慕华一少穿过层层阵法结界,按照天翎族人的提示找到这里,没想到只看到了沐卿殁一个人,而这里惨状,很显然是大战了一场。

“君玉?”沐卿殁挥出的剑,在察觉是沐卿珏与慕华一少后,就回转剑身背于身后,眼中的冷冽之色也淡了些。

沐卿珏往四周仔细一扫,疑惑道:“小可爱呢?”

“回去了。”

“啊?”沐卿珏一头雾水,不明白绛月为什么要突然来这里,又突然回去。

不过沐卿殁表面了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那人呢?”慕华一少没有与他寒暄,直接进入主题道。

“逃了。”沐卿殁一本正经道。

慕华一少紧锁眉头,“遭了。”

沐卿珏被他一惊一乍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还没有问他怎么了,就见他一个转身跑了。

“三哥,那神秘人是怎么回事?”

跑了一个,还剩一个,他一样可以问。

“不知道。”

沐卿殁冷冷丢下三个字,也跟着朝慕华一少的方向飞去。

沐卿珏心头一突,莫不是……

他赶紧追了上去,没了他们两个带路,他哪儿也去不了。

箜羽公主本与东臻辕等人交手中,堪堪占了上风,谁知一黑洞漩涡突然出现在东臻辕等人跟前,将她的飞羽尽数吸走。

他被印容则一剑挑翻在战天鼓上,剑指眉心。

“哈哈……天助我也。”印容则仰天长笑。

“噗……”箜羽公主吐出一口血水,小脸灰白的毫无生气可言。

“二皇子,箜羽公主并没有对我等下杀手,你……”

“闭嘴,我堂堂印息尘之子,做什么还需要你一个凡尘之人指手画脚吗?”印容则轻蔑不屑道。

东臻辕神色微变,斜撩一剑,撩开了印容则的剑。

“找死!”

印容则一个回穿,向他刺去,他随意的一挡,在轻飘飘的将他的剑弹回去,他被逼退好几步,再一剑直指他心口处。

“二皇子,攻打天羽城之事,本就是我等做错了。现在还要杀了箜羽公主,那便是错上加错。”东臻辕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哼!”印容则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她天羽城数千万年前就不该存在了,现在不过是在做数千万年前来不及做的事情,何错之有?莫非你东臻辕觉得天道错了?”

东臻辕认真道:“天道错没错,我不知道,但我们确实是做错了。”

箜羽公主无力的趴在战天鼓上,无声的笑着。

造了这么多的杀孽,才说一句确实错了……

真的错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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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夺天珠

“没错!我们没有做错!”印容则就好像是魔怔了,听不进任何的劝解的话。

东医谷的少年模样的人在二人为了争对错而忽略了箜羽公主时,一个飞刀向她劈来。

箜羽公主神色平静的望着逼近的飞刀,无动于衷。

刀光寒意扫过她脸庞,泛起凉意。一道看似无情霸道的剑气拂过她的脸颊,击碎了飞刀。

她抬起眼皮,朝上一看,一袭红衣渲染了整个灰白的世界,以被不容拒绝的强势入驻。

他踏风而来,伸出手一把将她捞入怀里,宽阔强硬的胸膛给她以心安,他再一回剑扫向东医谷那人。

他吃痛一声,手臂被一剑斩断,鲜血四溅。

“沐天帝皇!”他抓住掉落的断臂,目光阴毒扫向沐卿殁。

沐卿殁冷冷看着他,不语。

这是第二个把他认做沐天帝皇的人了,颇有一种祖宗欠下的债,子孙后代还的意味。

印容则与东臻辕因为沐卿殁的到来都停止了争论,静静的站在一旁。

“三少,你这是跟咱始祖沐天帝皇长得多像啊?!”沐卿珏与慕华一少赶来,正好听见了东医谷那人的话。

慕华一少的注意力都在他怀中的箜羽公主身上,走过去伸出手,欲要从他怀中抱过箜羽公主,却被他躲开了。

慕华一少一脸纳闷:“……”

箜羽公主一脸懵逼:“……”

沐卿珏一脸惊愕:“……”

小可爱啊!你这是要被三哥始乱终弃了啊!

“沐天卿殁。”东医谷那人咬牙切齿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继而问道:“你的字是什么?”

沐卿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抱起箜羽公主便要离开。

“是沐天君久对吧!”东医谷那人很肯定的说道,看到沐卿珏脸上露出惊异之色时,讥讽一笑,不再言语了。

沐卿殁没有搭理他,可沐卿珏却在心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只待他发芽并长成参天大树。

天羽城——命宫——

箜女神色匆匆的走进大殿,对着大殿之上的跪拜在地上,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起身。

“梨先生,请你助天羽城渡此劫难。”

她高高跪起,用重重拜下去。

“梨先生,求你助天羽城渡此劫难!”

她再次一拜。

“梨先生,恳求你助天羽城渡此劫难!”

再一拜,久跪不起。

梨先生紧闭的双眼,并没有睁开。

他就好像一尊活雕塑,静静地坐于那里,任时光流逝。

“梨先生,请看在箜檠太子的份上,助天羽城渡此劫难吧!”箜女重重的磕在大殿上,声音哀戚而无助。

梨先生终于睁开了眼睛,平静无波的双眸看向她。

“这是她与天羽城必须经历的一场劫难,渡过则尚有一线生机。”

“梨先生还是不愿助天羽城渡此劫吗?”箜女抬起头,直直的看向他。

“吾若助她渡此劫难,她将再受此劫难千千万万次。”

一句话说的箜女哑口无言。

比起天羽城的安危,梨先生更看重的是箜羽公主能否顺利渡劫。

可这渡劫的代价太大了。

“天翎族的命数是否能改变,全在此一劫。”

梨先生站起来,并走了下来。

箜女站起来,随他一起往殿外走去。

血染的苍穹,血洗的天羽城,一切都是那么的残忍与血腥。

“胜之,天翎族长存;败之,天羽城陨。”

箜女身形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梨先生可知印息尘集结了各大势力中的隐世大仙,赶往天羽城,只为取箜羽公主一人之命啊?!”

“没了箜羽公主的天羽城,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梨先生平静无波的眼眸闪过一抹冷意。

箜女失神的看着他,呢喃道:“所以箜檠太子就该死,天羽城的众人就得为她去死?”

“她生,天羽城生;她亡,天羽城亡。”梨先生转身走入大殿,留给箜女一个虚无缥缈的背影。

“箜女姐姐,如果我和二哥都回不来了,你要保护好天羽城的希望啊!”箜羽公主从后面捂住她的双眼,俏皮的笑道。

“怎么会回不来呢?我们都希望你和二殿下能好好活着呢!”箜女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替她理了理鬓发。

她并没有因为箜羽公主想要与箜聆皇子上战场而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因为这是箜羽公主的责任。

“箜女姐姐,此事二哥与你们都不曾怪罪于我,可事情确实因我而起,太子哥哥也确实消失了。

如果我的死,可以换回太子哥哥,可以换得天羽城安宁,我愿意……唔……”

箜女捂住她的嘴巴,嗔怒道:“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是天羽城的箜羽公主,是不朽之城天羽城的不灭信仰。你若是没了,那不就是天羽城也没了吗?”

“箜女姐姐,可我该怎么办?我连个凡人修士都打不过,如何跟他们抗衡?”箜羽公主哭丧着脸,无助极了。

“可你会跳战天舞啊!只有你一个人会跳的战天舞!”

箜羽公主眼中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彩,好似一下子找到了前进的希望。

“箜女姐姐,谢谢你提醒我!”箜羽公主激动的抱住箜女的脖子,“我马上就去准备,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至死方休!”

她闭上眼睛,将眼中的各种各样的情愫掩去,再次睁开眼睛时,只剩下坚定之色。

既然她必须活着,那就让她好好活着!

万恶怨灵阵内——

箜羽公主虚弱的靠坐在沐卿殁怀里,眼睛微微张开一点,黯淡无光的看着一处。

“这是什么?”

大殿内,梨先生将一颗圆珠放在箜羽公主的手上,她惊奇的看着圆珠,感受到里面蕴含着的强大力量。

“天翎圣物——夺天珠。”

“嗯?!”箜羽公主眨眨眼,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天翎圣物拿给她做什么?

“汝需要力量。”

箜羽公主一滞,心中荡漾,点了点头。

“一旦里面的里面消耗殆尽,汝将难逃一死。”

她握紧手中的夺天珠,“夺天,势必要与天夺。

我都不在六道之内了,还怕死吗?”

“夺天珠可激发汝体内血脉之力,当速战速决。”

“嗯。”箜羽公主颔首,“多谢先生。”

她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但愿汝不会后悔。”梨先生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飘入她耳中,也只不过是更坚定了她的决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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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来了

她凝眸望向沐卿殁,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沐卿珏蹲在地上,把两指搭在她的脉门上,把脉的时间越长他的脸色就越凝重。

“怎么了吗?”慕华一少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问道。

沐卿珏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摇摇头:“没事,她……很好。”

慕华一少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他一眼,又看看了无生气的箜羽公主,眉头横竖。

“阿羽……”

“阿慕哥哥……你和三少他们离开吧。”箜羽公主费力道。

“阿羽,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以弃你于不顾呢!?”慕华一少蹲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

“阿慕……哥哥,再不走就……就来不及了。”箜羽公主咽了一口气,焦急道。

“来不及就来不及了,反正有阿羽陪着,怎么也不会无聊的。”

箜羽公主听此,心里千般滋味,很是不好受。

慕华一少笑的欢快,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

“瞧瞧我们的阿羽都快成小花猫了!”

箜羽公主吃力的笑笑:“呵呵……阿慕哥哥……是大花猫!”

“是啊!我是大花猫!”慕华一少捏捏她的小鼻子,宠溺的笑道。

沐卿珏听着他们幼稚无聊的对话也跟着笑了起来,在这样紧张万分的时刻,还能如此轻松畅意一笑,也不枉此生。

“对了,我怎么没有看见大哥与二哥?”沐卿珏突然想起来一直没有看见沐卿贤他们的身影,看向沐卿殁问道。

“是我将他们困在一处迷阵中……”箜羽公主低声道。

她这么一说,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不是怕伤及无辜,都在一开始把无辜的人给隔开了。

不过,沐卿珏想,他为什么没有被隔开呢?

箜羽公主偷偷看了一眼沐卿殁,又看向慕华一少得到他安抚一笑后,紧绷的心一松,更加无力了。

箜羽公主手无力的擦过腰间的傀儡娃娃,她眸光一亮。

慕华一少赶紧将傀儡娃娃取下,抓起她的手,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傀儡娃娃。

“太子……哥哥……”箜羽公主看着酷似箜檠太子的傀儡娃娃,鼻间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阿羽莫哭,伤眼睛。”慕华一少本想给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却被一人抢先一步。

沐卿殁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阿慕哥哥……太子哥哥……一定会回来的。”箜羽公主泪眼婆娑,“他会像话本里说的盖世大英雄一样,出现在最危难的时刻,解救了所有人。”

慕华一少点点头,故作不悦道:“你阿慕哥哥,就不是你的大英雄了,真是太伤阿慕哥哥的心了!”

“阿慕哥哥是比大英雄还要……还要……”箜羽公主面色一变,一手无意识的按紧腹部,一手紧紧握住傀儡娃娃。

“阿羽,你怎么了?!”

沐卿珏赶紧过来,替她把脉,神色疑惑道:“你体内有一股很暴乱的力量,必须马上引出,否则……”

“怎么会这样……阿羽你……”

“咳咳……”箜羽公主痛苦的咳嗽两声,“阿慕哥哥……你不要担心……我还能再战……还能……”

“说什么胡话呢!”慕华一少有气又心疼的,教训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也舍不得用力。

“你阿慕哥哥是你无所不能的大英雄,有什么事情,阿慕哥哥都会解决,你乖乖的。”

箜羽公主开心的笑起来,也就只有他和太子哥哥会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她了。

她挣扎着要从沐卿殁怀里起身,三个人连忙将她扶起,并用手撑着她。

箜羽公主无力的转过身,看着沐卿殁感激道:“三少,在天羽城万分危难之际,你能与四少前来相助,箜羽感激不尽。”

“不必在意。”沐卿殁看着她,眼神幽深的像一潭深不见的湖水,一眼看过去,什么也看不透。

“小殿下,我绝天医绝的不是人命,绝的是情。我没有什么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高尚情操,却有一颗是非对错的心。”

沐卿珏认真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的看入迷,他既有贵公子的倨傲又有阳光大男孩的爽朗,真是既矛盾又和谐。

“小殿下不要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天羽城沉寂的太久,世人早已忘了它曾经的强大、辉煌。

世人在利益的驱动下,总会给自己的暴行找各种正义凛然的借口,你的出现只是一个打破他们伪装的导火索罢了。”

慕华一少对沐卿珏赞赏一笑,倒不知他如此通透。

“我们不论出于何种理由助你,皆是因为我们想而已。”

箜羽公主颔首,不再道谢。

沐卿珏眼角一挑,瞥了沐卿殁一眼,他怎么发现自己说了刚才一番话后,沐三少看他的眼神温柔了许多,但愿是错觉。

“他们来了。”箜羽公主望着阵法外,幽幽道。

沐卿殁三人朝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箜羽公主拂手,整个大阵一变,除了他们,所有人都出现在了进阵时的位置,不过现在他们的身边没了天翎族人。

“箜羽公主别来无恙啊!”

炼制的富丽堂皇的朝天舟上的琼楼玉宇中,信步走出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俊郎男子。

或许是久居高位的缘故,他虽与人说着寒暄的话,可却有一种帝王的威严在里面。

他虽与印容则是父子,可印容则却半点没有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威严感,与皇家贵族的雍容华贵之态。

朝天舟后面跟着的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战船,战船上的兵士多的比起先前来的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皇,你来救儿臣了吗?”印容则一见到朝天舟就按耐不住了,如今印息尘来了却不先问问他怎么样,只顾着与箜羽公主叙旧,他就忍不住喊道。

印息尘扫了他一眼,继续道:“怎么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吗?”

“本殿能说一句真的不认识吗?”

箜羽公主这话一出,朝天舟内不紧不慢一起出来的几个人都忍不住一笑。

慕华一少三人也是忍俊不禁。

“妖女,你休要羞辱我父皇!”印容则恼怒的大喊大叫。

东臻辕默默的离他远了点,表示不认识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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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众神降临

“不认识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印息尘幽幽一叹道。

箜羽公主应声道:“这句话,本殿倒是赞同。”

“噗……哈哈哈……”

朝天舟上的几个人终于忍不住笑喷了,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呛印息尘,想不到这天羽城的箜羽公主倒是个妙人。

印息尘看着她的眼神有一丝复杂,却也没有发怒的迹象。

倒是印容则又开口了,“算你这妖女有自知之明!”

东臻辕又默默的远离了他。

东医谷那人虽然少了一条手臂,但也不影响他远离印容则的动作。

箜羽公主、沐卿殁几人都注意到了与印息尘同乘朝天舟来的几位大仙。

箜羽公主可能对他们不熟悉,沐卿殁与沐卿珏就对他们很熟悉了。

他们从左到右,穿一身红色妖艳宫装的是北明宫的二宫主,曾经的明月仙子,现在的明月神君。

她是与其姐北明镜,天域排名第一的美人儿,也是各界域公认的第一大美女。

但凡见过她的人都能迷的三生痴,而她确实长得倾国倾城,美得不可描述。

但她性情喜怒无常,时常打杀他人,因此也有另一个祸国妖姬的称号。

第二位,一身墨色长袍,银发披散的人,长相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则是现任东方门之门主东方煦,曾经只是东方门的一名不受宠的嫡子,性格乖张暴戾,与他那张娃娃脸的长相实在是配不上啊!

第三位,身穿一身儒服,银蓝相间的头发用玉冠束起,容貌清秀,气质温和,言谈举止皆是儒家子弟的做派,他便是西门殿的大殿主西门飘风,曾经是沐天帝皇的好友风月仙君。

第四位,一身蓝色华服,半边头发披散,另一边头花用发绳辫绑,固定住披散的头发,在耳上戴着一颗银色耳钉,他的长相在几个男子中算的上是最为出众的了,俊郎帅气,气质也比较沉稳。

他便是现任南宫堡堡主南宫云飞,曾经的南烨仙君,也与沐天帝皇曾有过交情。

余下两位分别是妖族妖皇鸣奇与冥都之主冥王鬼杀。

鸣奇长相偏阴柔,实则是一个彪形大汉的身躯,显得极为突兀;鬼杀性格阴郁,身形颀长,人也长的英俊,只可惜不爱笑。

他们六位都曾参与过诛杀沐天帝皇之战,也是得到天道赏赐最多的人,因为他们是少数能有命活着的人。

他们与弑斩一样善战,可以说弑斩的分身沐卿殁能打过,可弑斩的本体来了,就不一定是谁输谁赢了。

“菩提大师呢?”印息尘扫视一圈,疑惑道。

“父皇,那老秃驴帮着妖女对付我们,真是该死!”印容则义愤填膺道。

东臻辕与东医谷那人颇有默契的又远退了一步。

“退什么退?!”印容则怒了,指着二人道:“还有你们一个个都在最后关头放过妖女!到底是何居心!?”

东臻辕与东医谷那人又齐齐的后退,显然是怕了这疯子了。

“呵。”沐卿珏突兀的一笑,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到他身上。

“他这是被邪祟之气影响了心智,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熟知沐卿珏尿性的人就该知道他的未尽之意就是:他就是个疯子,疯子说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

箜羽公主这才故作想起了菩提大师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歉然道:“菩提大师心怀天下,为了这万千恶灵怨灵入了血河,却不想误打误撞进入阵眼之中。本殿本想以菩提大师的聪慧应该会自行破开阵眼出来才是。幸得天帝提醒,否则……”

她笑着一挥广袖,就见一处阵眼中射出一人。

箜羽公主冷眸望着黑红的云层,似乎看透黑红的云层,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天道,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嘲讽不屑的笑容。

她展开双翼,飞羽暴舞,成两对双翼,直面上即将降临的暗红色雷电。

灭世仙阵也在这是迸射出强烈的紫光,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防护罩,将所有人都护在其中。

“天道!这就是你们所信奉的天道,枉顾你们生死的天道,一言不顺,就要灭杀你们的天道!”

箜羽公主肆意大笑,嘲讽的话语问的底下的众人都沉默了。

他们没有死在奉天道旨意灭杀箜羽公主的战场上,却要死在了天道威压下,这是何其的可悲可笑?!

暗红色的雷电并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停留,反而速度更快的降下,直击破灭世仙阵的防护罩,直劈在飞羽形成的双翼上,往菩提大师天灵盖劈去,哐——沐卿殁神色冷漠,拔出手中的寒剑,一剑朝它斩下,再一剑斜劈下,一道足以使灭世仙阵内的人死的干干净净的暗红色雷电,就这样被他用剑劈散了。

“无情杀戮剑诀。”印息尘目光如利剑的看向沐卿殁,“沐天帝皇?!”

东方煦几人看着沐卿殁的神色都有了细微的变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惊世帝皇的身影,再与此前之人的身影有了几分的熟悉。

轰隆——轰隆——黑红色的云层极快的酝酿出一道比一道细长的暗红色的雷电,对着灭世仙阵内的众人劈去,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沐卿殁、箜羽公主、菩提大师。

灭世仙阵再次凝成一个比先前更加牢固的防护罩,其中以箜羽公主所占的地方最为厚实坚固。

箜羽公主感激的看了那儿一眼,冷着眼直视那劈来的恐怖暗红色雷电。

东臻辕等人见云层居然降下暗红色雷电向他们劈来,神色剧变,纷纷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防护罩,同时心里祈求灭世仙阵的防护罩能坚持久一点。

沐卿殁纵飞而起,在第一道暗红色雷电击碎防护罩时,一剑横扫整个灭世仙阵上空,形成了一个无情杀戮剑域。

暗红色雷电都降落在他的剑域之中,被无情的绞碎,掠夺踏们的力量加强了自身。

自从沐卿殁与神秘人交手,屡次败于他的黑洞漩涡,他就在无情杀戮剑诀中悟出了吞噬掠夺他人力量为己用的法则。

他的剑域他做主,是去是留,都在他一念之间。

印息尘看到这一幕,瞳孔猛的一缩,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不止印息尘一人这么想,东方煦几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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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屠城(一)

“无趣。”慕华一少擦了擦手中的焚焰噬魂弓,不耐烦道。

沐卿珏愕然不语。

东臻辕等人松了一口气,不愧是剑道榜第一的无情杀戮剑,果真是名不虚传!

轰隆轰隆轰隆——黑红色的云层就像是被沐卿殁的举动激怒了,数十道暗红色雷电朝他一个降落,每一道都蕴含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箜羽公主微微蹙眉,略显担忧的眼神看向他。

沐卿殁站在拿处,剑指苍穹,屹然不动,衣袂翻飞,青丝飞扬,剑眸斜瞥,睥睨天下之势,令人无不为之震荡心弦,心生敬畏。

那一道道锋利冷冽的剑光在他身边肆虐,暗红色的雷电降落下,就被一道道剑光争先恐后的扑上去,缠绕绞紧,然后化作零点。

数十道暗红色的雷电降落下来,都被剑域给吞噬了,如风过湖面了无痕。

众人看的心中震荡无比,久久未回过神。

难怪当初举天下之力都不能将沐天帝皇杀死,他所创的《无情杀戮剑诀》,果然是所向披靡,无所不及!

黑红色的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变薄,降下暗红色雷电的威力一道不如一道大,落入剑域之中,就被绞碎了。

半柱香后,云层淡去,消失了。

天再一次放晴,众人仍觉得意犹未尽,还想再看一次如此激动人心、波澜壮阔的场面。

“呵呵……不愧是沐天帝皇的后继传人,也没堕了他的名声。”印息尘赞赏道。

沐卿殁脚踩剑光,每走一步,剑域就朝前扩大一步,直到他穿过灭世仙阵的结界走出了灭世仙阵,与印息尘遥遥相望。

“犯她者,杀!”他剑指印息尘,杀气凌然道。

“本帝不仅要犯,还要杀!”

印息尘眼中冷意回转,扬手道:“破阵、诛杀。”

东方煦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祭出仙器开始破阵,沐卿殁的无情杀戮剑域虽厉害,在他们面前还是略逊一筹了。

若是沐天帝皇在此,只需一剑,就能让他们无招架之力,可沐卿殁比起沐天帝皇还是差远了。

西门飘风一剑斩下,化形成数千道血色弑仙剑,斩开了他这个方位的无情杀戮剑域,再一剑数千道弑仙剑齐劈灭世仙阵的防护罩,迸射出强烈的血光。

南宫云飞的擎天枪一枪挑开了无情杀戮剑域,再一回枪刺到灭世仙阵的防护罩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东方煦祭出破空梭,如流星火雨般从无情杀戮剑域中穿出一条可通人的空道,向防护罩刺去,咔嚓一声,只见这一个方位的防护罩破碎了。

北明月长袖翻飞,祭出水蓝色的碎仙绫,破开无数无情杀戮剑光,直击到灭世仙阵的防护罩上,连着三击,就见防护罩上出现了裂痕。

鸣奇手戴雷炎利爪,两道爪光闪过,就见无情杀戮剑域破了口,鬼杀在他抓出破开的瞬间,一刀斩下,直击灭世仙阵的防护罩,连着几击,便见防护罩出现了裂缝。

随着东方煦几人的攻击,灭世仙阵震动不停,众人脚踩的地面露出一条条裂缝。

阵法内印容则见此惊喜无比,领着属下开始在阵内破阵。

东臻辕也默许了他属下的行为,在他看来箜羽公主此局胜不了。

阵法内的人,一个影响一个,都看到了生的希望,在他们看来能活着出去,他们才有能力掌握自己的生死,他们不该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箜羽公主的于心不忍上。

箜羽公主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嘴角讥讽的勾起。

印息尘双手一举,两手中出现一把大长刀,上面龙雕虎刻,好不威武。锋利的刀锋,寒光湛湛。

此乃与诛神剑并名的屠神刀,诛神剑在界域之战中下落不明,而印息尘因大力诛杀沐天帝皇之举,被天道赏赐此刀。

沐卿殁剑指他,脚下的无情杀戮剑域再次弥漫开来,重新愈合了东方煦几人破开的裂缝。

印息尘神色轻蔑,一刀劈下,一条金色巨龙飞腾而出,直冲沐卿殁而去,张开的巨嘴咬碎了无情杀戮剑域。

沐卿殁双眸一凛,手中寒剑一剑劈下,一条水蓝色的冰龙直冲而去,所到之处,冰天雪地。

嘭——两相碰撞,金龙与冰龙爆炸了,形成的巨大能量冲击波,将沐卿殁冲飞出去好远的距离,装在了灭世仙阵的防护罩上。

印息尘却一点儿事情也没有。

箜羽公主看到这一幕,瞳孔猛的收缩,眉头紧紧蹙起,手更是无意识的抓紧袖口。

“若是箜檠太子还可与本帝一战之力,你太弱了。”印息尘笑道。

沐卿殁站定,握紧手中的寒剑,挥剑向他劈去,冰龙夹带着雷霆之力以势不可挡的冲向他。

印息尘不屑一顾的劈出两刀,金龙咆哮一声,冲破了冰龙,直冲沐卿殁而去。

“小心……”箜羽公主捏紧袖口,整个人差点就控制不住往外冲了。

沐卿殁脚踩虚空剑域生,剑往胸前一竖剑域成,金龙以势如破竹之势冲入剑域中,与他的寒剑相碰撞,金光大湛,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胸前的剑域被撞破的瞬间,沐卿殁也被撞飞出去,砸在灭世仙阵的防护罩上,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三少……”箜羽公主焦急出声。

沐卿殁直起身,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箜羽公主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沐卿殁笑,没想到这么好看。

印息尘瞥了一眼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屠城!”

他大手一挥,战船上的兵士骑着战马,拔出大刀、推着大火炮、弓弩炮……向天羽城冲去,呐喊声震天。

箜羽公主听到他说屠城,从沐卿殁的笑容中回过神,震惊又愤怒的瞪向他。

他怎么可以下令屠城!?

印息尘讥讽的朝着灭世仙阵中的箜羽公主笑道:“箜羽公主,本帝倒是想看看你能忍到几时?”

“阿弥陀佛,天帝,天羽城不仅是天翎族一族生存之地,还有众多凡人生存……”

“菩提大师,本帝就算是再有菩萨心肠,也不能让天域的将士作无用的牺牲,谁让箜羽公主不肯乖乖配合呢?”印息尘笑着打断了菩提大师不忍心的话。

沐卿珏看着印息尘,眸色一沉,暗含无尽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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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屠城(二)

“印息尘,你就不怕本殿用这灭世仙阵中的人陪葬吗?”箜羽公主眼眶微红,恶狠狠的看着他道。

“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宁,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印息尘不以为然的笑道。

菩提大师狼狈的摔下去,自顾自的爬了起来,还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看来菩提大师是在阵眼中待习惯了,一下子出来还有点不适应呢!”慕华一少调笑道。

菩提大师脸微红,朝着箜羽公主双手合十道:“箜羽施主,此时是何种情况?”

“出家人的脸皮果然是比天羽城的城墙还厚!”慕华一少叽里咕噜道。

东臻辕等人离得远,可能听不大清楚,印息尘等人与沐卿殁他们倒是听的清清楚楚。

菩提大师脸顿时变得红通通的,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

还好,箜羽公主不像他这般喜欢捉弄菩提大师。

“大师,现在的情况就是你看到的情况。”

好吧,我认错你了,箜羽施主!

菩提大师默了。

“箜羽公主,本帝现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放了灭世仙阵中的人,自裁于此;二,本帝先破了灭世仙阵,再杀了你。”

印息尘最不喜有人叫他仙帝,那都是界域之战前的称号了,意味着他永远低神域神帝一头。

他神域之主要做神帝,他就要做这天之主!

而现在他的仙域已经是天域了,各界域再也没有比他权利滔天的存在,连天羽城也不可以。

“本殿一个也不选。”箜羽公主浅笑道。

“箜羽公主,旁人是破不了你这灭世仙阵,可对本天主来说,这天下再也没有比灭世仙阵再简单易破的阵法了。”印息尘不怒自威道。

“想必也是本殿这老朋友对天帝布过此阵,让天帝吃了闷亏,今天要在本殿这儿找回来!”箜羽公主嗤笑道。

沐卿珏暗自发笑,箜羽公主与慕华一少当真是半斤八两,一个赛一个嘴呛!

慕华一少瞥了沐卿珏一眼,示意他注意影响。

沐卿珏无视了他。

印息尘眸色微变,随即皮笑肉不笑道:“箜羽公主的嘴皮子比起以前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应了那句话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此话仙帝说的对,如今本殿正是豆蔻年华,与天帝记忆中的老朋友那是自然不同的。毕竟天帝儿子儿孙都有了,哪能不物是人非啊!”

印息尘瞳孔放大,宽广的袖口遮住了紧握双拳的手。

朝天舟上的北明月等人忍俊不禁,却又顾及印息尘的面子,故忍得辛苦。

慕华一少他们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都带着浅浅的笑容。

“箜羽施主,你此言差矣!”菩提大师凑上来道,“仙帝都活了数百万年了,沧海桑田都不知变换了多少回了。以你豆蔻年华,按凡人的说法来讲他都是化成土不知多少万年的人了,又怎么物是人非?”

众人一惊,像看稀有物品一样的眼神看着菩提大师。

想不到他还有这逗比潜质!

“老秃驴,你才是化成土了,我父皇才不老呢!”印容则嚷嚷着,就要冲上去打菩提大师。

印息尘再也控制不住体内暴虐的怒气,“闭嘴!”

“父皇……”印容则顿感委屈。

“箜羽公主,本帝敬你,你不领情。那便送你一程。”印息尘也不再维持面上的平和了,神色阴鸷,如毒蛇般的视线,让人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本殿何须你敬!”箜羽公主甩袖,轻蔑的瞥了他一眼。

“哼!嘴皮子硬,骨头也要硬才是!”

“本殿豆蔻年华之际,还不至于得骨质疏松之症。”

箜羽公主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

“哼!”印息尘甩袖,冷硬着一张脸。

箜羽公主嗤笑。

“父皇,待我杀了这要妖女替你出气!”印容则高声喊着,拔出剑,朝箜羽公主刺去。

沐卿殁眼神一扫,他就被剑气给震飞出去。

“沐天卿殁。”

印息尘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危险,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变得忌惮和憎恨。

印容则重重的砸在地上,翻身爬起,指着箜羽公主,对着沐卿殁控诉道:“三表弟,你还是不是自家人,怎么帮着妖女打自己兄弟?!”

沐卿殁冷眼看着他,身上随时都会要人命的剑气,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三表弟……”

印息尘展开双臂,飞身而起。

“箜羽公主,这灭世仙阵陷入阵中难破,可在阵外之人若想破阵,那可是轻而易举。”

箜羽公主弯了弯唇角,“那倒是要看看,是仙帝你破阵快,还是本殿灭世仙阵灭人快。”

箜羽公主一个旋飞,如流苏飘飞的落羽环绕在她周围。

印息尘瞥了朝天舟上的人一眼,他们对视一眼,各自飞到一个方位,拿出各自的神器,做好了破阵的准备。

北明月的神器是碎仙绫,莽荒古神器之一,天道赏赐。

东方煦的神器是一把可破碎一切的破空梭,莽荒古神器之一,天道赏赐。

西门飘风的神器是一把血色弑仙剑,无仙不弑,无妖可逃,莽荒古神器之一,天道赏赐。

南宫云飞的神器是一把金色擎天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古神曾用它一枪定天下,莽荒古神器之一,天道赏赐。

鸣奇的神器是一对雷炎利爪,鬼杀的是一对双刃斩魂刀,皆是莽荒古神器之一,天道赏赐。

箜羽公主扫了他们一眼,手腕一转,一把由飞羽形成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妖女,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求饶?!”

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突然冒出印容则的声音,不知道听到的人是何种心情。

东臻辕等人极快的通过传音,吩咐下去,准备好迎战的准备。

本以为印息尘来了,这件事也该告一段落了,没成想还是要有一战。

果然,跟天域讲仁义礼智信是讲不通的!

“天帝,贫僧先前的断言有误,如今已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杀孽,你不该再多咄咄逼人了!”菩提大师声音突兀的拔高,有点尖利刺耳。

印息尘眼底划过不喜,面上依然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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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屠城(三)

“菩提大师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把威胁扼杀在摇篮里,错了吗?”

“贫僧就不明白了,人生来就没有是非善恶之分,需是靠人引导分辨。

箜羽公主又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天道为何给贫僧的提示是箜檠陨,箜羽出,天下乱?”菩提大师的话,一下子将所有人问住了。

为什么?

因为这是天道啊?!

天道还会错吗?!

“大师,你是在质疑天道的决策吗?”

菩提大师摇摇头:“天帝,大道三千,各有定数,修炼之人,当遵循本心。

事事遵循天意指示,与傀儡何异?

命理一说,是气运更是自身。天道不喜,我等就不喜;天道怒,我等就怒。

天帝,你不是天道,贫僧也不是,为何步步受制于天道?”

轰隆——

天边一声震天动地的响雷,黑红的云层迅速弥漫了整个苍穹。

黑红的云层中闪烁的雷光,带着极其恐怖的威压和爆发力。

底下修为不高的妖、仙都承受不住的趴在地上直冒冷汗,浑身抽搐,嘴角冒出血液。

印息尘狂妄一笑:“呵呵……菩提大师,你看这天道可不认同你说的话啊!”

箜羽公主对菩提大师能说出这番话来,心里是触动万分的。

慕华一少倒是用很惊异的眼光看着他,显然是觉得他这个木头脑袋也能说这么一番悟性甚高的话,真是难得啊!

妙人啊!

沐卿珏把玩着腰间的条形玉佩,嘴角含着一抹笑。

沐卿殁抬头看着正酝酿雷霆一击的黑红云层,神色冷的凝成冰。

“天帝,贫僧从不求天道认可,贫僧修的是自我,而非天道的喜怒。”菩提大师双手合十,神色淡淡道。

“大师,当受箜羽一拜。”

箜羽公主收了手中长剑,站在空中,转身对着他的方向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菩提大师神色略微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哼!”印息尘轻蔑一笑,“菩提大师,自古与天作对者,从来都不得善终,你可要想清楚啊!”

“阿弥陀佛。”菩提大师闭眼不语。

“前有沐天帝皇,后有箜羽公主与帝华神君,今有菩提大师,呵呵……本帝倒要看看,天道会不会对菩提大师网开一面?”印息尘背手而站,居高临下的看着菩提大师等人,如看蝼蚁一般。

西门飘风听到印息尘提起帝华神君时,眉头一皱。

箜羽公主、沐卿殁、沐卿珏、慕华一少直勾勾的盯着黑红云层,看着它酝酿出一根黑红色的如拇指般细长的雷电,对着菩提大师的天灵盖劈下。

“想不到本帝历经数百万年后,还能再见一回天惩之雷霆巨击!”他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笑的很是满意。

轰隆——

暗红色雷电劈下的瞬间,天地惊色,雷电交加,狂风大作。那要将人碾的粉碎的威压铺天盖地的降下,承受不住的人被压成了肉泥,承受住的人不是五脏六腑俱损,就是命不久矣了。

东臻辕吐出一口血水,捂着胸口,神色复杂的盯着那道瞬间就要劈到菩提大师天灵盖的暗红色雷电。

暗红色雷电越是逼近,阵法晃动的越是厉害。

“你……”箜羽公主指着他,被他的无耻气的苍白的脸都有一丝血色,对他更是无话可说。

众人面面相觑,满目悲愤。

他怎么可以枉顾他们这么多人的生死?!

明明他们都是听令于他……

什么天下苍生为主?!不过是讨好天道罢了!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为什么要听天由命?!

为什么?!

强烈的绝望,压抑的灭世仙阵内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只知道质问,却不想去改变,这才是最可悲的!

沐卿珏望着他们,眼中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印息尘看着众人的反应,好笑道:“不过,箜羽公主觉得你有这个能力能让他们陪葬?”

“本殿还未到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地步!”箜羽公主挥舞广袖,飞羽狂舞。

众人听了箜羽公主的话,只觉得手中的仙器沉甸甸的,拿不起来,但……她是没有赢的希望,他们又何必……与天作对呢?!

几乎是在几息的时间,他们就又开始破阵了。

沐卿殁的身形一动,出现在天羽城外,无情杀戮剑域迅速蔓延开来。

攻城的兵士进入无情杀戮剑域之中,就被剑光斩杀。

“本帝倒是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印息尘没有将沐卿殁的举动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箜羽公主紧紧盯着印息尘,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杀气与恨意,双手紧紧的攥住,指节发白。

“小羽儿,交给我来处理。”慕华一少来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扳开,不想她伤了自己。

“不。”箜羽公主很坚定的摇头,“阿慕哥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解决好。我能解决好的……”

“小羽儿,我是你的阿慕哥哥,你要相信我!”慕华一少锁住她的眼睛,满心满眼都是为她担忧着想。

“灭世仙阵一旦真正开启,他们就没有命了。”

“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做不到。”箜羽公主看着阵角又破了一个,眼中充满了犹豫与痛苦。

慕华一少知道她做不到心狠手辣,明知道自己会后悔,还忍不住心软,可这不能成为退缩的理由。

“是等着被屠城,还是一起死?”慕华一少抓住她的肩膀,“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想怎么选?”

“天羽城也会被毁的,灭世仙阵将天羽城作为……”

“城没了,还可以再建,人没了,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慕华一少抓紧她的肩膀,认真严肃道。

她猛的推开慕华一少,扑展双翼,飞身直上,化作了一只白色翎鸟。

“唳——”

众人只觉得脚下一晃,阵法中血光大现,无数的恶灵怨灵从地下钻出。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不明白怎么又突然冒出这些缠人的东西了。

与此同时天羽城外也是血光一片,无数的怨灵恶灵朝士兵们扑去。

而天羽城侧被一个血色的光罩,给罩住了。

无论士兵们如何攻击,都不能伤它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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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屠城(四)

“唳——”

白色翎鸟在空中飞舞盘旋,阵法内又出现了无数箭雨,朝他们射下。

东臻辕众人只得放弃破阵,专心致志的对付恶灵怨灵,以及箭雨、火烧、雷电……等等防不胜防的攻击。

箜羽公主飞到慕华一少的肩膀上站定,她传声道:“其实灭世仙阵说到底不过是万恶怨灵阵变化而来,但威力无穷,一旦开启,布阵之人也逃不过一死。”

慕华一少怔忡,“阿羽……”

“阿慕哥哥,我不能让天羽城灭在这个阵法中,灭世灭的是命。要想布下此阵,靠我一人怎么能作为阵眼,我是拿天羽城做了阵眼啊!”

印息尘一直以为箜羽公主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灭世仙阵,却不想将近两个天羽城大小的地方都已经是在阵法内了,他们入了阵法而不知。否则沐卿殁怎么可能穿透灭世仙阵的结界,他们穿过的不过是万恶怨灵阵的结界罢了。

不过沐卿殁也被迷惑了。

灭世仙阵一旦开启,东臻辕等人早就灰飞烟灭了。

天道的区区天惩又怎么会在话下,那岂不是当不得莽荒第一大杀阵了!

箜羽公主布下灭世仙阵的时候,本就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却不想撑不住开启灭世仙阵,只能开启万恶怨灵阵以及其它阵法。

待到后来,她冷静下来了,灭世仙阵就没有开启过,却一直让人误以为是在灭世仙阵中。

因为灭世仙阵真正见过的人根本就没有,他们也区辨不出来。

他们虽只见识了万恶怨灵阵的威力,就对灭世仙阵惶恐至极,怎么又会心生怀疑呢!?

慕华一少伸手抚摸她的背脊,柔声安抚道:“还没有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该庸人自扰。”

“阿慕哥哥……”

慕华一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左手中出现了焚焰噬魂弓。

印息尘及东方烈几人看着恶灵怨灵,心里都略微惊讶。

一群恶灵朝印息尘凶狠的扑上去,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滴着血,猩红的眼睛凶恶的眼神里是浓浓的怨恨与疯狂。

印息尘一刀横扫过去,一息之间,化为灰烬。

东方烈几人都不将恶灵怨灵放在眼里,手中的神器轻轻一击,就能让他们烟消云散。

可他们还是注意到,攻城的士兵死的越多,出现的恶灵怨灵也就越多,他们就像是杀不尽似得。

北明月唇角一扬,“二皇子将万恶怨灵阵的阵眼破开。”

印容则正被恶灵缠的没办法,听见北明月的话,立马就想起了万恶怨灵阵因为菩提大师的缘故并没有破开阵眼。

那老秃驴真是不识好歹,待他出去了,非要他好看不可!

他一剑冲开恶灵,冲向血池,在快要到达血河时,被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给拦住了。

“阿弥陀佛,二皇子莫要再执迷不悟了。”菩提大师双手合十,一手上挂着一串晶莹剔透、颗粒饱满的紫色佛珠。

“老秃驴,你不帮着破阵,还敢来阻拦,真是活够了!”印容则愤怒的一剑斩过去,菩提大师站在那儿不动如山,他的剑斩到他天灵盖上方时一道白色的光罩出现,将他弹飞出去。

“贫僧在此,谁也不能破开阵眼。”菩提大师平静无波道。

“老秃驴!”印容则双眼通红,翻身爬起,又向他砍去。

菩提大师闭上眼睛,任他一个劲的砍。

如此往来十几次后,印容则累的汽气喘吁吁,终于停下了。

“老……秃驴!”

印容则喘匀了气,无力的用长剑指着他,恼羞成怒的喊道:“给本皇子把这老秃驴杀了!”

佛域的一众僧侣在对付恶灵怨灵上总是占优势的,自然也看见了菩提大师的所作所为,他们原本就对菩提大师心生怨忿与猜疑,现如今见此只是更加的坚定了他们先前的怀疑,菩提大师不配为得道高僧,为了一个长相妖孽祸人的男子,竟舍弃了天下人!

他们感到愤怒的同时,也纷纷向着血河进发,比起其他人来更加对恶灵怨灵深恶痛绝的攻击,直逼到菩提大师跟前。

“菩提师祖,你常教导我们出家人应心怀天下,慈悲为怀,如今你却为了一妖人助纣为虐,实在是不配为佛!”一个容易激动的青年,指着菩提大师愤怒无比控诉道。

“阿弥陀佛。”菩提大师睁开眼睛,平静的望着他们一个比一个还要愤怒怨恨的脸。

“莫让罪恶怨恨蒙蔽了本心。”

“师祖是在说弟子们做的事情是罪恶吗?”

“是在说我们心生怨恨不是佛家弟子所为吗?”

“菩提师祖,你怎么可以痴迷美色,丢了佛心?!”

“……”

他们一个个的都开始质问他,他们的面孔变得陌生无比,脸上的表情冷漠无比,一个个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一个个都以最恶毒的眼神盯着他,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臭虫垃圾一样。

菩提大师身子不由自主的震了震,他仿佛第一次见识到了身边人的真面目,原来没有人能摈弃七情六欲,只是佛家之人懂得更好的掩藏罢了。

在生死面前,一切的一切都将无限放大,终将无可遁形!

菩提大师静静地站在那儿,抬头望天,眸光深沉复杂。

他低头,唇微动,念念有词,声声佛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啊!——”他们捂紧双耳,看着菩提大师的怨毒眼神比怨灵的眼神还要凶狠,一个个向那恶灵般忍着痛苦扑向他。

“妖僧!”

“你是妖僧!”

“杀了你!”

“杀了你这个妖僧!”

“……”

肆虐横杀的恶灵怨灵也在菩提大师佛咒中痛苦不堪,那些心里种了魔念的人,也跟着捂紧耳朵,在地上打滚,哀嚎。

他们感觉就像是被人从耳朵那里刺入无数尖利的针,刺的他们头痛欲裂。

东臻辕与东医谷那人也面露难色,不假思索便纷纷向菩提大师展开了攻击,还有其他势力之人亦是如此。

在他们看来菩提大师无疑是阻挡了他们生的路。

哗啦一声响,万恶怨灵阵的所有阵角都被破开了,可那血河还在,无穷无尽地位恶灵怨灵还在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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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屠城(五)

菩提大师手中的佛珠飞出,挡住了东臻辕的攻击,并将他击飞出去,又将东医谷那人困住。

两条长绫破碎虚空而来,击破了菩提大师的防护罩,击打在他背上,他呜咽一声,嘴角溢出了血迹。

长绫在空中飞舞,又一个旋转朝他击去。

佛咒一停,东臻辕等人有了喘息的机会,抓住菩提大师被北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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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屠城(六)

小太子捂紧受伤的手臂,嚷嚷道:“我是兔崽子,你是什么?!老崽子吗?!”

“你!”印息尘该佩服他承受能力够强,才没有被小太子给气吐血吗?

“我告诉你印息尘,你赶紧让他们都住手,否则我就嚷的天下都知道,你不仅利欲熏心屠杀天羽城之人,还六亲不认杀亲子!”小太子看似凶狠的威胁他,其实一点威力也没有,倒是听着他的话,让人觉得就是一个小孩子在和大人闹脾气。

“朕就杀给你看!”印息尘抬起屠神刀,一刀朝他劈下去。

小太子也不躲,两眼倔强的含着泪水,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见此刀锋一转,一道刀风将他扫飞去,砸在了天羽城的城墙上。

小太子爬起来,见印息尘没有再对沐卿殁出手,眼中的泪水也退下去了。

“住手!”小太子一看士兵杀害凡人,当即注意力都被转移到天羽城内,跳着大喊道。

“住手!”

没有人听他的,都杀红眼了,谁听得到他的叫喊声。

“本太子命令你们住手!住手!”

“本太子命令你们住手啊!”

“快住手!”

“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凡人!”

“住手!”

他跳下城墙,去推开挥刀的士兵,推开一个又一个,嘴中喊着:住手!

东方煦与南宫云飞破开结界后,就向慕华一少发动了攻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夹击他。

慕华一少拉动弓弦,一个转身,两支焚焰箭分别朝着东方煦与南宫云飞射去。

东方煦一手破空梭,对上焚焰箭直接破开了他的箭矢,向慕华一少而去。

南宫云飞的擎天枪一枪挑断了焚焰箭,再将它一枪击碎。

“你的焚焰箭是厉害,可你对付那些仙君还有胜算,对付我们这些神君,那可就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了,快交出箜羽公主,我们可饶你一命!”南宫云飞一枪扫到他跟前,神色肃穆道。

慕华一少冷笑,朝着他射出一支焚焰箭,射开了他的擎天枪。

“本少如今敌不过的不过是尔等手中的神器罢了!”

“冥顽不灵。”东方煦嗤笑,发动破空梭向他攻击。

他肩上的箜羽公主突然扑展双翼,一飞冲天,白色的翎羽如龙卷风般向东方煦席卷而去,风暴中带着一支支锋利无比的利刃。

破空梭碰上风暴,锋利的利刃割在破空梭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与耀眼的火花。

慕华一少握紧焚焰噬魂弓,三箭齐发,射向南宫云飞的三个要害部位,又向着东方煦射出一箭。

南宫云飞一枪撩了三支焚焰箭,再一枪将焚焰箭勾住,再甩一甩擎天枪,将三支焚焰箭甩射回慕华一少的方向。

东方煦对着直逼他喉咙而来的焚焰箭,不以为意的劈出一掌,一只烈焰虎狂吠一声,怒蹦上去,一口吞下了焚焰箭。

与此同时破空梭破碎了风暴,直击上空中扑展双翼的白色翎鸟。

慕华一少瞳孔猛的放大,不管不顾的朝它扑上去,抱住了白色翎鸟,破空梭击中了他的后背,他痛的闷哼一声,压制不住的腥甜血液直往上涌,“噗……”

他喷出一大口血,洒在白色翎鸟的背上,湿漉漉的一片,很是不舒服。

白色翎鸟睁着圆溜溜水亮亮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那威力惊人的擎天枪一枪对准他的要害袭来。

她在他的怀中化作人形,双手拼尽全力将他一把推开,直面上那势不可挡、凌厉无比的一枪,“呃……”

“阿羽!——”

慕华一少坠落在战天鼓上,眼睁睁的看着那擎天枪一枪刺进她的右肩,一枪拔出,鲜血淋漓。

箜羽公主脸色乌青发紫,干裂的嘴唇紧紧咬住,溢出一丝血迹,眼神亮的渗人,死死锁住南宫云飞。

南宫云飞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双眼睛,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

但南宫云飞并没有就此住手,而是继续朝她一枪刺去。

同样东方煦也没有因为看着箜羽公主受伤了,看似无还手之力就放下心神,而是催动破空梭继续向她攻击。

她用手捂住右肩,右手上紧紧攥住傀儡娃娃,右肩上的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傀儡娃娃身上,被它一点一点的吸收了。

擎天枪对准她面门向她刺来,破空梭也向她袭来,将她的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了。

慕华一少见此,拼命挣扎着爬起来,又重重的摔下去,挣扎了好久,都没有挣扎起来。

“不准伤害姑姑!”

一声稚嫩的童声响起,随即一个幼小的身影扑到箜羽公主的身上,擎天枪直直的刺透了他的胸膛,血液侵染了她胸前的衣服。

“姑姑……我保护你……”他说着便笑着闭上了眼睛。

箜羽公主怔怔的抱住他下滑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嘴唇张了张,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哐当一声,破空梭被一把银色长枪挡住了,一个白衣少年,抿着嘴,冷冷的看着南宫云飞二人,清脆的声音响起:“休的伤害姑姑!”

南宫云飞嗤笑一声:“呵。”

“都出来送死了。”东方煦收回破空梭,讥笑道。

白衣少年冷冷看着他们,无所畏惧。

慕华一少缓了缓,暗自运功疗了一会儿伤,能自行爬起来了。

他抓起焚焰噬魂弓,正准备去帮白衣少年,却见鸣奇与鬼杀破开了战天鼓处的结界,冲躺在上面的箜聆皇子袭去。

他拉开弓弦,射出两箭威力不强的焚焰箭,鸣奇与鬼杀都闪开了,他马上来到箜聆皇子身边,护住他。

鬼杀一刀向他劈来,他手一抬,焚焰噬魂弓挡住了利刃,他的手一用力,他的手就开始颤抖,连焚焰噬魂弓都差点握不住了。

“阿慕舅舅,我们来帮你!”一个白衣少年提着剑冲上,一剑挑开了鬼杀的刀。

在他身后跟着一群白衣少年持剑少年与鸣奇交锋。

鬼杀阴郁的眼睛闪过一道戾光,一刀劈向少年,将他硬生生的逼退好几步。

几个少年见他不敌鬼杀,纷纷过来一起围攻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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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屠城(七)

“咳咳……”慕华一少忍不住咳嗽两声,咳出一口暗沉色的鲜血。

他握紧手中的焚焰噬魂弓,不由得抬头望天,这就是仙与神的差别吗?

他就算是再能虐杀仙君,可在神君面前还是不堪一击,真是可笑可悲!

破神!

我只需破神,就可以射出焚焰噬魂箭,只需破神!

他的手紧紧握住焚焰噬魂弓,手指咯咯作响,就像是要将焚焰噬魂弓捏碎似得。

鸣奇锋利的爪子,一爪抓下去,瞬间在少年们身上抓出四条深可见骨的血痕,再一回抓,一爪抓开了十几个少年的喉咙,热血直喷。

他们瞪大眼睛,缓缓倒地。

鬼杀的剑很是阴狠,他招招致命,两招之下就将所有围攻他的少年杀了一个干净。

慕华一少颔首低眉,眼中血光一现,再抬头时一对血眸将鸣奇与鬼杀一吓。

他手一扬,手中的焚焰噬魂弓消失,他另一手一抓,隔空拿起了箜聆皇子的银枪双戬。

他纵身一跃,一枪扫向二人,鬼杀挥动手中的斩魂刀挡住他的银枪双戬,鸣奇一爪抓住银枪双戬,他用力一震,两个人都被震退好几步。

他一个回马枪,刺中鸣奇的肩膀,再一个收枪,飞转身子,一个飞枪扫到鬼杀的斩魂刀上,再一个回扫将他扫倒在战天鼓上。

鸣奇瞥了一眼受伤的肩膀,龇牙咧嘴了一下,张舞着雷炎利爪,身影极快的向他进攻,只见两道爪光闪过,他手中的银枪双戬上就出现了四道抓痕,而他胸膛上也出现了四道抓痕,而且像是被烧焦了的。

鬼杀在鸣奇向他进攻的时候,就找准时机,一刀向他劈去,他用银枪双戬堪堪一挡,便被鬼杀一脚踢倒在战天鼓上。

鸣奇一爪向他抓去,却只抓住了一把利剑,偏头一看竟是箜聆皇子,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手紧紧的握着剑,拦住了他们。

这段时间,箜聆皇子其实一直都有意识,只是先前神秘人的暗箭之毒太过厉害霸道,伤了他的根本,让他一时之间醒不过来,在感觉到箜羽公主出现危险时,他就强迫着自己醒来,幸好他终于醒过来了!

在他们上空,箜羽公主抱紧怀里死去的小少年,红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不容拒绝道:“小四,回去!”

“不!”小四站在她身前,坚定不移道。

“回去!”箜羽公主带着哭腔喊道。

“不!”小四一动不动,双眼紧紧盯住东方煦二人,似乎生怕他们突然偷袭。

东方煦神色闪过一丝不耐烦,催动破空梭,向小四攻击。

箜羽公主瞳孔一缩,抱紧怀中的小少年,朝前往小四身上一撞,将他撞跌下去,破空梭击到她肩膀上,咔嚓——肩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箜羽公主被破空梭击落,重重的砸在战天鼓上面,仰起头,噗出一大口鲜血。

“姑姑!”小四稳定身形,神色慌张焦急的朝她飞来。

她胸口一起一伏,血从她口中涌出来,她无力的喘着粗气,挣扎着转过头,看向了被抛在另一边的傀儡娃娃以及小少年。

她极其缓慢的抬起手,向傀儡娃娃伸去。

“姑姑!”小四冲下来,跪在她的身边,见她费力的伸手抓傀儡娃娃,赶紧替她拿过来,放在她手里。

“太子……哥哥……小五……”箜羽公主嘴张了张,只听见了她发出了声音,却不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爬起来。

小四赶紧把她扶起来,“姑姑,你怎么样?”

“没……事。”箜羽公主靠在小四身上,才勉强站定。

她扫视一眼周围的情况,天羽城已经被攻陷了,数千个白衣少年手持长剑与敌军厮杀。

天羽城的百姓也自发的出来迎战,他们很多都只是凡人,拿着的也只是铁剑,但他们仍然一群人向着一个敌军砍去,只为守护自己的家园。

“杀!”

“毁我家园者杀之!”

“屠我天羽城者杀之!”

“杀!!!”

“杀!杀尽入侵者!”

“杀了他们!”

“杀尽入侵者!……”

倒下的人,口中还喊着口号,鼓舞着身边的人,继续战斗。

他们不会因为自己是凡人就退缩,这是他们世代生存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园,他们一直都被家园给保护好,现在家园有难,轮到他们来保护了!

“杀!”

“杀尽入侵者!!!”

“杀……”

箜羽公主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被斩杀,眼眶又忍不住红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小四看着这一幕,倔强的死盯着,像是要记下这屈辱仇恨的一幕。

这时,南宫云飞一枪向她刺来小四将她往旁边推开,然后他被擎天枪一枪刺穿胸膛,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

箜羽公主一个站不稳就跌坐在战天鼓上,脸上流淌的热血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四!……”

“小阿羽!——”箜聆皇子的焦急的声音传来,她嘴角微微勾起,二皇兄……

破空梭向她袭来,一击将她击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重重的砸入天羽城中。

平坦的地面被她砸出了一个大坑,她躺在大坑里,无声的一个劲的吐着鲜血。

“小公主!”

几个凡人少年爬入大坑中,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一人将她背出大坑,平放在地上,拿出手帕轻轻的给她擦脸上的血迹。

“小公主,你没事吧?!”

“小公主,你疼不疼啊?”

“小公主,我们保护你,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保护好女孩子!”

他们围着她叽叽喳喳个不停,言辞中都是对她的关心与担忧。

小小年纪的他们说着信誓旦旦的誓言,一个个神色坚定的守在她身边。

箜羽公主看着他们,心就像是在寒冬腊月中被暖阳照耀,温暖无比,可一想到她身为天羽城的箜羽公主,却无力保护自己的城民,反而要让他们这些小少年保护,她的心就像是被凌迟一般,痛的难以忍受。

“快回去……”她张了张嘴,终于能出声后,赶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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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命数已尽

“不!我们不回去!”

“小公主,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这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没错!我们要保护你!”

“我们誓死保卫天羽城,保护小公主!”

他们叫的一个比一个响亮,一个比一个坚定不移,她怔怔的看着他们,这就是不朽之城天羽城的不灭信仰吗?

南宫云飞与东方煦向他们走来,神色淡淡,可身上的杀气那是掩藏不了的。

少年们神色坚定的站在箜羽公主的前面,严阵以待的注视着二人。

在他们前面又极快的跑来了一大群人,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个个神色坚定不移的守在前方,双眼亮的发光,看着东方煦与南宫云飞的眼神就像在说:你们这些侵略者就算是杀光我们,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们站出来,拦住你们,不让你们前进一步!

南宫云飞与东方煦前进的脚步不可一察的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回去!”

箜羽公主被他们一层又一层的挡住了视线,仍然可以感受到东方煦与南宫云飞的靠近,他们越靠近,她的情绪越激动,越是担心他们连凡人都杀!

但没有人听她的,他们固执的站着一动不动,不退分毫。

“本殿下命令你回去!”箜羽公主的声音拔然提高,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只使得他们更加无所畏惧的面对必死的结局!

南宫云飞挥动擎天枪,一枪下去,数百个人在他的枪下灰飞烟灭!

余下的人神色不变,向前前进,在他们的身后又有无数人补进去,破有一种让你杀个干净的意思!

“回去!”

“我以箜羽公主的名义命令你们回去!”

箜羽公主挣扎着向前爬去,抓住一个人的裤腿,用尽全力喊道。

没有人回应,他们只知道守在她的前面护住她,没了箜羽公主的天羽城,就算还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是他们祖祖辈辈代代相承的家训,守护箜羽公主,再是守卫天羽城。

东方煦催动破空梭,一击之下,数千人灰飞烟灭。

南宫云飞继续挥动擎天枪,无数人死在了他的枪下,而他眉头都没有皱过。

“回去啊!”箜羽公主崩溃大哭,心中无限绝望,“求求你们回去!”

看着一个个无辜的人护在她身前被残忍的杀害,一遍又一遍的体会锥心刺骨的痛,与那要将人窒息而亡的绝望,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南宫云飞与东方煦步步逼近,死的人也就越快越多,拦住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

箜羽公主一恸几绝,她仰天长鸣:“唳!——”

整个天羽城都听到了她悲恸欲绝的哀鸣,数千个化作翎鸟布阵的天翎族人,纷纷现身,飞天而起,仰天长鸣:“唳!——”

自此,灭世仙阵还未开启,便以破了。

箜羽公主双眼充血的瞪着南宫云飞与东方煦,腹部绞痛难忍,她咬紧牙关,激发了夺天珠内最后的力量,张开了双翼,一飞冲天,抬手间手中出现一支白色的翎羽,她凄厉的仰天长鸣:“唳——”

数千翎鸟也纷纷附和的仰天长鸣:“唳——”

箜聆皇子与慕华一少被鬼杀与鸣奇缠住脱不开身,菩提大师与北明月及东臻辕等人斗得难分难舍,沐卿殁与印息尘僵持不下,每每印息尘要对沐卿殁下杀手,沐卿殁都能拼出一条生路,而沐卿珏与西门飘风之间亦是如此。

“天要亡我天羽城,本殿下非要这天下为天羽城陪葬!”绝望而疯狂的嘶哑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他们不由自主的朝她看去,箜聆皇子等人纷纷大惊失色!

“阿羽!”

“小阿羽!”

“羽儿!”

“小殿下!”

“……”

箜羽公主嗜血而疯狂的一笑,扬起手中的白色翎羽,对准心口狠狠刺入心脏,心头血飞溅而出,从空中滴落在战天鼓上。

“唳——”数千翎鸟长鸣一声,化作了扑展羽翼的天翎族人,手中遽然出现了与自己羽翼一样颜色的翎羽。

“誓死追随小殿下!!!”

他们扬起手,将翎羽插入自己心口,狠狠地拔出,鲜血飞溅。

一个个化作了血色灵体般的翎鸟,飞天长鸣:“唳——”

“哈哈哈……哈哈哈……”箜羽公主癫狂的仰天大笑,拔出了胸口的白色翎羽,心头血再次飞溅到地下的战天鼓上,落到了傀儡娃娃上,被傀儡娃娃吸收了。

她没有像天翎族人一样变成血色灵体的翎鸟,而是紫发紫眸紫羽。

她冰眸一扫,杀意凛然道:“杀!”

“唳——”

数千翎鸟飞入敌军中,扑闪羽翼,划飞过去,双翼如收割机一般划破他们的喉咙,收割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敌军向他们攻击,武器居然对他们没用,明晃晃的刺透他们的躯体,然后被他们一张嘴喷出的紫色焰火给烧个灰烬。

先前他们收割着天羽城的人的命,现在他们的命被人收割着。

屠杀与被屠杀者的身份,好像一下子转换过来了,而他们空有武器,却只能等着被无情的屠杀!

箜羽公主往南宫云飞与东方煦那儿一扫,冰冷狠厉的眼神犹如利剑,仿佛要将他们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紫色羽翼扑展,她的身影快如虚影,在南宫云飞与东方煦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以来到他们跟前,羽翼闪动,飓风飚起,翎羽如飞刀,将他们卷入其中,刀刀见血。

而她冲入飓风之中,翎羽在她周身旋飞,她双手转动,翎羽在她手中形成了一把利剑,她残忍而嗜血的一笑。

南宫云飞与东方煦纷纷催动神器,欲与她交锋,可这飓风太强劲了,他们在里面纷纷使不出任何的法力,连眼睛睁不开,只能感觉到肌肤被割开的痛。

这样无力的感觉,也只有第十三任箜羽公主让他们感受过,但当时是他们弱小,可如今不一样了,他们明明成神了,为什么还会……

箜羽公主的身影在飓风中如魅如幻,她挥动手中的利刃,一剑从他们身上劈过,又一脚一脚的往他们身上踹去,似乎要将他们活活踹死,但是已经成神的他们,有那么容易踹死吗?

西门飘风与北明月见二人陷入箜羽公主的飓风之内,无力脱身,被一个劲的吊打,纷纷向箜羽公主出手。

箜羽公主察觉刀向她直射来的碎仙绫,以及血色剑光,双眸一眯,两脚将二人踹出飓风外,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出了两个巨大的坑。

她一个回身,一剑扫向那血色剑光,飓风飙去,将血色剑光卷个粉碎,而后双翼一展,碎仙绫从她脚下飞过,她往下一踩,向着北明月所在方向飞去,碎仙绫在身后舞动,追随她而来。

北明月眼角一勾,轻蔑一笑,两手翻飞,碎仙绫随她心念而动,紧紧追着箜羽公主,似要将她绞杀。

羽翼扑闪,碎仙绫都被飓风给击开,她一剑刺向北明月,无数翎羽与利剑一起刺向她,将她逼的步步倒飞。

西门飘风紧追她而来,手中弑仙剑一剑斩开了飙向他的飓风,剑直指她而去。

箜羽公主一个翻身,羽翼扑闪,翎羽飙飞,射向西门飘风,而她的脚踢到了北明月的手腕上,手中的利剑一个回斩,往她肩膀上斩去。

北明月舞动碎仙绫,倏地缠住了她的利剑,顺势缠上她的手腕,另一条碎仙绫绞碎了飞射而来的翎羽。

箜羽公主手腕一动,紫光一现,震开了碎仙绫,再一个回扫,锋利的翎羽将她扫射倒飞了出去,跌落到天羽城的城墙上,缓了缓,才堪堪站稳身子。

她一个飞转身子,一脚踹开西门飘风刺来的弑仙剑,手中利剑扫到他肩膀,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又一个飞脚将他踢飞出去,砸在了北明月的旁边。

西门飘风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流血的伤口也没有多在意。

北明月神色不虞的盯着她,嘴角一如既往的勾起一抹不屑的笑。

东方煦与南宫云飞从坑内飞出,站在了离箜羽公主不远处的地方,两个人身形狼狈,全身上下都是流血不止的刀口,但他们是神,除非伤了神魂,否则这点伤很难让他们看在眼里。

印息尘与沐卿殁他们一直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对她突然力量大增,心中各有想法。

箜聆皇子望着她的身影,双手紧握,青筋暴起,咯咯作响。

天翎禁术,以生命为祭,她怎么敢?!

怎么敢?!

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怎么可以?!

箜羽公主手中的利刃消失,对着战天鼓伸手一抓,手中出现了傀儡娃娃,被摔了好几次的傀儡娃娃都还完好无损。

她将傀儡娃娃挂在腰间,嘴角斜斜的勾起,睥睨天下的注视着所有人,看着翎鸟飞快的屠杀敌军,一时之间再次堆尸成山,血洗天羽城,嗅着空气中的刺鼻的血腥味,她只觉心中畅快淋漓极了。

“哈哈哈……哈哈……”

整个天地之间,回荡着肆意痛快的笑声。

如紫水晶般闪烁的眼眸,凌厉的带着笑意扫向所有人,从北明月、西门飘风、菩提大师、东臻辕、东医谷那人、鬼杀、鸣奇、箜聆皇子、南宫云飞、东方煦、沐卿珏、小太子……沐卿殁,最后到印息尘身上停住。

“自莽荒时期起,吾天翎族乃是万族之尊,汝仙域之主还应向本殿下行跪拜之礼。如今不过是仗着天道相助,吾天翎族无人,否则以尔等之能,只有被屠宰的命!”

似是为了响应箜羽公主的话,数千翎鸟一飞冲入敌军敌军之中,飞过之处,残肢断臂堆积如山。

而被屠杀的人,连哀呼声都发不出,便已成为了尸体。

“箜羽公主也说了是莽荒时期了,现在是辰龙时期了。数百万年的时间过去,难道天翎族还认不清状况吗?”

印息尘活了数千万年,只有这数百万年是让他最为痛快的,曾经处处低人一等的日子,他已经早就过够了,怎么可能还会让天翎族重新凌驾于九天之上?!

现在的他才是天下的主宰,沐天一族、天翎族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他们的辉煌荣耀都已经成为他强大的垫脚石了!

“呵呵……”箜羽公主掩唇轻笑,“认得清,认不清,又如何?仙域改成天域,仙主改封天主,又如何?”

“妖女,你趁早认清,也可赶紧下地狱向天下苍生赎罪!”印非忱狼狈的躲闪着翎鸟的攻击,一边嚷嚷道。

箜羽公主随意的瞥了他一眼,两支翎羽穿过虚空,将他狠狠地射飞钉到了天羽城的城墙上。

数百翎鸟向他扑闪翅膀,张开利嘴飞去,似要将他活活咬死。

北明月见此,袖中碎仙绫飞出,将他缠绕住,拉到了身边,碎仙绫在空中飞舞着与翎鸟打斗。

“箜羽公主,今时不同往日,识时务者为俊杰,仙域各界域之最强,何不能改封为天域,本天主世间最强者,当是天下之主。你天翎族没了箜檠太子,也没了昔日的箜羽公主,如何能再让万族朝拜?这是大势所趋,你天翎族该认命!”

印息尘凝眸一瞥,浑身气势剧变,王者之气弥漫开来,令人忍不住想要臣服于他,帝王之尊,也不过如是了。

“本殿下从不认命!”箜羽公主身上的气势遽然一变,颇有种藐视天下苍生之势,亦有种天下尽在掌握之中之感。

双翼扑展一下,向着印息尘疾飞而去,无数的翎羽在她周边高速飞旋,形成了一个以她为中心的飓风。

“阿羽……”慕华一少捏紧手中的焚焰噬魂弓,望着她的眼神复杂而沉痛。

箜聆皇子双眸一厉,展翅冲天,向着箜羽公主飞去。

沐卿殁的寒剑已经毁了,唯独剩下一把天玄筝,但他仍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箜羽公主。

沐卿珏抬着头,望着孤注一掷的箜羽公主,眼神极其复杂。

难道……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吗?

天翎族真的是命数已尽吗?

箜檠太子真的陨了吗?

“阿弥陀佛。”菩提大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佛经。

北明月、东方煦、南宫云飞等人都纷纷向着箜羽公主疾飞而去,他们都是使出了必杀的招式。

数百万年,那些人败过一次,不代表他们也会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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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箜檠太子

数千翎鸟飞到一起,融合在一起,成了一团光点,飞入箜羽公主手中,成了一把白色的羽剑。

她眼中杀意迸射,对着疾飞而来的北明月等人一剑挥斩出,一片紫色的剑光横扫千军之势扫过去,几人纷纷祭出神器抵挡,被箜羽公主连着挥斩羽剑,两剑扫飞出去,手中的神器都甩飞出去,而他们重重的砸飞到城墙上,掉落下去,吐出一大口鲜血。

箜羽公主凝眸看向印息尘,她的双眸紫红紫红的,嘴角斜斜的一撇,一抹嗜血而张扬的笑容。

她朝着沐卿殁与箜聆皇子挥了一剑,两个人都被一圈又一圈的翎羽给困住了。

“小阿羽……”箜聆皇子焦急的挣扎,“不要!……快住手!”

“二哥命令你住手!”

沐卿殁一言不发,拼命朝着翎羽形成了结界攻击,却奈何不得。

箜羽公主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朝印息尘飞去。

印息尘手持屠神刀,向她一刀斩下,金龙冲出,与她的飓风相冲相撞,整个天地间都在颤抖,好似要塌了一般。

箜羽公主冷眼一凝,一剑劈出,紫色的巨大翎鸟飞出,向金龙飞去,一龙一鸟在飓风内斗的不分上下,你死我活,好不激烈。

箜羽公主紧抿红唇,冷眼盯着印息尘,两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刀剑,谁也不让谁一步,谁也不比谁弱一分。

“父皇,你不能杀了箜羽表妹!”小太子激动的大喊,要向印息尘飞去,企图阻止他。

鬼杀与鸣奇拦在他前面,将他困住,不让他去打扰二人的决斗。

“父皇!快住手!父皇……”

印息尘就像是没听见似得,对箜羽公主的攻击一击比一击狠,两个人的身影移动的极快,只能看到一金一紫的两道光影。

北明月神色一狠,玉手往地下一拍,翻身飞起,手中地位碎仙绫飞甩而出,向着箜羽公主击去。

慕华一少眸色一沉,对着她射出一箭。

南宫云飞神色微变,将手中的擎天枪掷出,击断了焚焰箭。

沐卿珏转动手腕,手中的青竹扇飞射而出。

东方煦嗤笑,祭出破空梭,在青竹扇快要击中碎仙绫时,一击即中青竹扇,将它击成两半,掉落下去。

沐卿珏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青竹扇是他的本命半神器,只需要他一步成神,再炼化一番,即可成为神器了,如今青竹扇彻底被损坏,他也遭受了反噬,伤了根本。

碎仙绫击打在箜羽公主的肩膀上,她吃痛的蹙眉,手又握紧了一分。

慕华一少对转焚焰噬魂弓,向着北明月射出焚焰箭。

南宫云飞飞身抓住擎天枪,挡在北明月身边,挥动擎天枪将焚焰箭都给挑断了,击毁了。

菩提大师手中的佛珠飞出,佛光还未击打在北明月身上便被西门飘风给一剑斩开了。

仙与神之间的差距,犹如天与海的距离,不可跨越。

曾经的他们也是被虐打的存在,可也是曾经了。

北明月一击得逞,得意一笑,两手翻转,碎仙绫向箜羽公主席卷而去,又是重重的一击。

箜羽公主神色微变,身子向前倾去,噗出一口带着紫色荧光的血。

印息尘察觉到她攻势的减弱,再次挥刀,一刀斩下,金龙冲散了紫色翎鸟,冲开了飓风,直冲她而来。

她抬眸一望,金龙瞬间冲过她的身体,挂在腰间的傀儡娃娃被金龙冲破了。

她闭上了眼睛,无力的往下坠去。

“阿羽!”慕华一少向南宫云飞狠狠射了一箭,便直冲上去。

“小阿羽!”箜聆皇子破开结界,向她冲飞过去。

“羽儿!”

沐卿殁先他一步破开结界,身形一动,往她那边飞去,伸出的手就要抓住她下坠的身子。

沐卿珏死死盯着下坠的箜羽公主,双手紧紧握紧,北明宫,南宫堡,西门殿,东方门!

一阵强大的金色能量爆发开来,将他与慕华一少及箜聆皇子都给震开了。

印息尘虽反应及时,都被金色光波给扫到了,胸口一闷,吐出一口鲜血。

金光散去,一对十四翼的金色羽翼,迎着天光扑展,巨大的威压下,让所有人都心生敬畏,不自觉的生出臣服的心态。

当然了沐卿殁与沐卿珏与慕华一少,本就是人上人,从未对任何强者产生过臣服心态,眼前的人就算是再强大,他们也不过是心生敬佩,而印息尘他们的的脸色都很难看,极力压下想要臣服下去的心,以及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是第十三任箜檠太子的威压,他竟然没死!

印息尘等人勉强可抬眼看去,底下的众人则都忍不住跪拜在地上。

沐卿殁冷冷的看着眼前有着绝世容颜的男子,他与箜檠太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身上的气势更盛气凌人外。

“皇兄……”箜聆皇子望着他,喃喃道。

十三年前,他亲眼看见箜檠太子死在天诛之下,可今时今日却……

他一直以为小阿羽口口声声念着皇兄,是神魂重生的缘故,还残留着以前的记忆,原来……他一直活着!

不败战神——箜檠太子!

呵呵……老天,你终究是输了!

沐卿珏仰天一笑。

慕华一少低头轻笑:“呵呵……”

翎羽妄,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是怕本少将阿羽拐跑了吗?

天羽城内幸存的人,见到箜檠太子的瞬间,泪流满面,纷纷跪拜下去。

他们的不败战神终于回来了,没有抛弃,没有放弃!

天羽城不该亡啊!

箜檠太子穿着一袭绣着金色的翎羽的广袖锦云袍,金丝花边,华贵而简洁。

如丝绸般的墨发用金玉冠挽起,散落下几缕银色碎发,无风自扬。

细长的丹凤眼,画着张扬而邪魅的银色眼影,炯炯有神的金眸直视印息尘等人,眼角微微上扬,轻蔑而威严不可侵犯。

他怀中抱着虚弱的快要消散的箜羽公主,朱唇轻启:“尔等宵小欺吾族人,当诛!”

他的话一落,一道威力惊人的金色光芒射向印息尘等人。

“箜檠表哥,不要杀我父皇!不要杀我父皇!……”小太子挣脱了鸣奇与鬼杀的束缚,向着印息尘飞去,在金光射到印息尘身上时,他扑到了印息尘的身上,金光打在了他身上。

“噗……”他噗出一大口鲜血,转了个头,对着箜檠太子祈求道:“箜檠表哥……我就知道你没死……太好了!……我父皇做下的错事,我替他向你赎罪……你放过他,好不好?”

印息尘抱住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敢置信小太子能舍身护住他,还是不敢置信他已经成了天地间最强大的天主,为什么还在箜檠太子面前连还手的勇气与机会都没有!?

东方煦、鬼杀几人被金光打中,击飞出去,在空中噗出一大口鲜血,砸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很深的大坑,在坑里又喷出大口鲜血。

箜檠太子注视着他赤诚的眼睛,良久过后——心念一动,一道金光射向印息尘,斩下了他一条胳膊,“滚!”

“箜檠表哥……谢谢你!”小太子吐着血,感激不尽道。

印息尘神色复杂,冷冷的看了箜檠太子一眼,没有去管流血的手臂,单手将小太子抱起,飞入朝天舟内。

东方煦几人相互搀扶,先后飞入了朝天舟内。

幸存下来的兵士都赶紧跑回战船中,连兵器都不要了。

天羽城的不败战神比天域的战神更让人忌惮和恐惧!

他一个人就可以抵挡住千军万马!

东臻辕几人从地上爬起,冲着箜檠太子拱了拱手,也赶紧召集属下,上了战船离开了。

不一会儿,天羽城内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个敌军了。

原本必输的结局,因他一人的出现就被打破了。

不败战神箜檠太子,不论是莽荒时期,还是辰龙时期都让人为之颤栗,为之折服!

箜檠太子虽只要了印息尘一条胳膊,但别人没了胳膊还可以接上,他斩断的胳膊,任你重生一世,都不可再接上。

而东方煦等人被他所伤,基本上在数百万年内都不可能痊愈,实力都会被大大压制,甚至可能连一些比较天才的仙君都敌不过了。

因为他们伤的不止是伸体,还有神魂,基本上他们的神魂只要先前他再轻轻一击,就可以让他们神魂消散!

“太子……哥哥……你回来了?”箜羽公主黯淡的眼眸闪现出亮光,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太子哥哥……果然是盖世大英雄……”

“阿羽,大英雄一定会保护好小公主的。”箜檠太子宠溺一笑,伸出如玉般光滑细腻的手,往她胸口上的伤口抹去,玉手泛着点点金色荧光,不一会儿就见她的伤口愈合了。

她渐渐消散的身体也一点点的凝实了,脸色也透出一丝红晕。

箜羽公主感觉整个人像泡在灵泉里,全身内外都舒畅了,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的手移到她的腹部,她察觉到一股吸力,还未想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他将夺天珠吸出,握在了手里,原本晶莹剔透、力量充沛的夺天珠,现在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泽。

箜檠太子握着夺天珠,手中金光闪闪,不一会儿,张开了手,夺天珠内流转着金色的光芒,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气息,使人心神俱颤。

箜檠太子翻手,一个锦袋出现在他手中,夺天珠飞入其中,他将锦袋挂在了箜羽公主的腰间。

他对着箜羽公主温柔一笑,“阿羽闭眼。”

箜羽公主笑着,听话的闭上眼睛。

他抬起手,食指泛着金光在她眉心处一点。

箜羽公主感觉到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神魂也好像到了一个神秘而美丽的地方。

她看见有一个身穿紫裙的女子,站在一处幽美的山谷中,周围灵蝶飞舞,她灵动的扭动身姿,跳着婉转婀娜的舞姿。

她的神情肃穆虔诚,而眼底充满了希望的祈求,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灵动优美,又充满了神圣感……

她一瞬间看痴了,久久未回过神,待她感觉温润的光芒散去时,她猛的惊醒,疑惑的看着嘴角含笑的箜檠太子。

箜檠太子将她放下,“那是复生舞。”

箜羽公主垂眸沉思,脑海中一时之间闪现出了很多东西。

箜檠太子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知道她开始接受属于她的传承了。

现在的她,虽然只能靠着他接受传承之力,以及使出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重塑属于箜羽公主曾经的辉煌,与不容侵犯的权威!

箜檠太子飞到箜聆皇子身边,抓住他的胳膊,

“皇兄……”箜聆皇子低声唤道,声音还有一丝颤抖。

“阿书,我回来了。”箜檠太子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道。

“皇兄……”

箜聆皇子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还有一丝胆怯,但更多的是高兴与激动。

在认为他永远死去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将他复活,可等到他真正活着出现时,他体会到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心情。

箜檠太子温和一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泛起金光,涌入他的体内。

箜聆皇子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受损的五脏六腑也完好如初,整个人好似一下子活过来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再大战三百回合都不成问题。

箜檠太子退后一步,飞身到天羽城的城墙上,大手一拂,金光挥洒整个天羽城。

染血的城墙,一点一点的褪去血迹,残破的城墙也恢复如初。

翻倒的城门重新立起来,上面的血迹也消失不见,崭新的发出刺眼的光芒。

官道上、街道小巷内的堆积如山的尸体一点点的化为乌有,墙上地上的血迹都消失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天羽城恢复如初,就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屠城的灭顶之灾一般。

但所有人都知道,曾经这里血流成河,曾经这里堆尸如山,曾经这里是人间烈狱!

但所有人都知道,曾经这里有这令人震惊心神的不灭信仰,与视死如归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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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羽城——禁地——

一处似是冰殿的洞府内,正中间一片冰莲池,莲池中漂浮着一副冰棺。

透明的冰棺上雕刻着朵朵莲花,并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躺了一个美男子。

而让人惊奇的是,美男子竟与十三年前死在天诛之下的箜檠太子长的一模一样。

他身穿一身女子的大红嫁衣,恬静而安详的睡在冰棺中,双手叠放在小腹前,手下似是放着一支折断的染血的金色羽翼,在他耳边放着一枝似是前不久才放进去的一枝梨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洞府外,一道纤长的身影伫立不前,不知过去多久,那人才走进来,他穿过冰莲池上的石板,走到冰棺旁,深深的凝视着冰棺内的人,眼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似哀似唤道:“……阿妄。”

大雪纷飞,那人身穿嫁衣决绝的跪在雪地里,不顾来往的人指指点点,固执的求着最后的一个不可能的结果,最后伤了的、灭了的,又是谁的心、谁的情?

他握紧双手,转身离去,不再多看一眼,因为那会……舍不得。

飞天舟上——

沐卿殁与沐卿珏一踏上飞天舟,就察觉到里面有人了,而且人数还不少。

他们走进去,飞天舟内大厅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群人。

便是在箜羽公主发动天翎族人布下灭世仙阵后,落入阵法中而消失的沐卿德等人。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带着伤,但是这不是让沐卿殁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他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天翎族人的血脉气息,他们猎杀了天翎族人!

沐卿珏手中竹中玉翻转,一道青光射沐卿德的腰间,取下一个储物袋。

他心神一动,抹去了沐卿德留在上面的神识,打开了储物袋,从中取出了五六个大大小小用特质的材料炼制而成的玉色匣子。

他打开其中一个小匣子,里面装了好几片蓝色的翎羽,还带着一丝血迹。

但保存的很好,匣子打开的一瞬间还能感受到蓝色翎羽上的不可小觑的力量。

沐卿殁不发一言的看着他将一个玉色匣子打开,纷纷看过,眼底酝酿的风暴,让合上了最后一个满是天翎族人骸骨匣子的沐卿珏,给惊吓的差点将手中匣子给扔了出去,幸好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沐卿珏想到慕华一少将他叫到一旁直言不讳的说道:“四少,本少与阿羽都很感激你与三少带着君龙卫前来相助天羽城,但若是打着相助天羽城的名号,来猎杀天翎族人,这就不在本少与天羽城能笑纳的范围了!”

沐卿珏心头一震,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四少,有些时候不是一定要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的。”慕华一少笑道。

沐卿珏与沐卿殁能来相助,这一点他意外又不觉得意外。

但沐卿德兄弟来相助,他就很不能理解了,毕竟据他所知沐卿德兄弟与沐卿殁沐卿珏之间的交情并不深。

当然,也可以说是沐天家主让他们来相助的,可慕华一少知道,沐天家主不会如此!

那他们来的就十分可疑了。

果然在进入阵法中后,为了不伤及无辜,他们都被困在一处迷阵中,可他们却杀了布阵的天翎族人。

灭世仙阵内有大大小小的阵法,只要箜羽公主愿意她可以知道每一个阵法内的情况,同样慕华一少也可以通过与她之间的感应,知道那个阵法中出了什么事情,结果没想到看见了如此令人愤怒的一幕!

若不是顾及沐卿殁与沐卿珏,沐卿德他们根本活着走不出灭世仙阵,也自然不可能被送回到飞天舟上。

不要说杀了沐天一族的两位嫡长子会给天羽城带来什么麻烦,他天羽城连全天下都敢为敌,区区一个沐天一族,他们还不至于要小心翼翼!

沐卿珏想到那天沐卿德兄弟二人前来相助时,说的那番话,再想想慕华一少所说的话,他心里是不相信的。

可慕华一少与箜羽公主与他们无冤无仇,没有必要拿天翎族人的性命陷害沐卿德兄弟。

毕竟被猎杀了的天翎族人,要想得到他翎鸟血脉之力,必须是将其神魂催毁的,就算是箜羽公主拥有复生之力,也不能让其复生了,甚至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如果沐卿德兄弟真这么做了,那么不管沐卿殁如何想,他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因为这是背叛,这是……无耻!

“这件事,我会与三哥给天翎族一个交代的。”沐卿珏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沉声道。

慕华一少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沐卿珏回过神,定定的看着沐卿殁。

“按照沐天一族的祖训处置吧!”沐卿殁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转身走了。

沐卿珏挑眉,还以为他会亲自动手呢!

沐天一族祖训啊!?

果然是个冷心绝情的人啊!

沐天一族的祖训中有一条,任何猎杀天翎族人之人,不论是谁,不论因何缘故,抽其筋,剔其骨,除其沐天一族血脉,逐出沐天一族,永不更改。

沐卿殁虽不像沐卿珏经常处理沐天主府诸事,可沐天主府的刑罚一直都是他在管理。他身为刑事堂的执法弟子,还是有处置犯事者的权利的。

可怜了沐卿珏,他只需要丢下一句按祖训处置,他却要与沐卿德兄弟那一房之人打交道,还要必须将处罚执行下去,苦命的差事都是在做,唉!

不过……沐卿珏扫了地上的人一眼,眼中杀意迸射,不与他们一心者,死不足惜!

青沐城——沐天主府——

沐卿殁与沐卿珏及沐卿德兄弟带着君龙卫去相助天羽城的事情,本不就是什么秘密,尤其是天域之主后来又召集天域四大势力之首以及冥都妖都两大首一同前往攻打天羽城,败兴而归不说,还折一条手臂,其他大势力之首更是重伤不轻。

世人都知道天羽城没被攻陷,以及箜檠太子出现了,谣言不攻自破。

现在沐卿殁他们回来了,他们都想看看沐卿殁他们怎么样,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什么有关天羽城之战的消息。

可注定他们要失望了。

飞天舟在青沐城外停下来,沐卿殁从里面飞出,看都没看下面围堵着的人,直接往沐天主府去了。

众人看着他周身恐怖的气息,以及生人勿近的面孔,纷纷退开,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任由他走了。

沐卿珏就晚了他一步下来,就被众人给围堵了。

他神色微变,一溜风的就不见人影了。

沐卿德兄弟则是被沐卿殁的君龙卫给搀扶着下了飞天舟,在看到君龙卫以及沐卿德兄弟颇为难看的神色时,众人又纷纷让开。

看来这一战,确实很凶险啊!

沐天主府的嫡长大公子与嫡长二公子都受伤不轻啊!

众人在脑海中脑补出一场惊心动魄的攻城大战,却不知道沐卿德兄弟是被沐卿珏给封住了经脉,使得他们使不出任何的法力,甚至连自己站着走路都不成,只能被人搀扶着。

戮竹居——

沐卿殁回了沐天主府,无视了一路上众人好奇的眼神,直接回了戮竹居。

窗边的小红梅树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明媚照人。

沐卿殁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小红梅树,脸上的冰霜化去,向她走去。

他将护灵盆内的费玉换掉了,又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花苞。

“华儿,我回来了。”

小红梅树欢快的晃了晃,似是在欢迎他。

沐卿殁仔细的看了看它的花枝,见她并没有一点损伤,心里那一丝担忧也消失了。

他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小红梅树近一个下午的时间,方才去梳洗了一番,换回了一身白衣。

日暮西山后,窗边的小红梅树如往常一般,跳出了一个小少女。

那人笑着将她接住,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欢快的叫道:“君君!”

沐卿殁注视着粉嫩白皙的面容,见无一丝病色,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华儿。”他紧紧搂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脖颈间,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散发出的冷梅幽香。

“君君?”绛月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一丝不对劲,搂住他脖子的手也紧了紧。

“下次别这么吓我了,好吗?”沐卿殁抬起头,深邃专注的眼眸注视着她的妖娆明媚的红眸,眼中映出她一个人的姣好面容,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了,自此沉沦在他眼眸里。

“好。”在他专注又深情的注视下,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沐卿殁笑了,将她拥紧,“我会保护你,一直都会保护你,不论生死。”

所以,请你不要再冲到我的身前,再以身相护!

“嗯,我相信君君,一直都相信。”绛月红着脸,把头埋在他怀里,听着彼此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一声应着一声,相互的悸动,相互的守护。

沐卿珏站在白玉亭内,远远的看着这岁月静好的一幕,发自肺腑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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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震撼

试问,举天下之力将一族灭杀,结果那一族竟有一人可使全族之人复活,那就算是再灭杀千次万次,也杀不尽啊!

印息尘想要天域成为此间最强大的存在,沐天一族不是威胁,真正的威胁是天翎族,而其他人则是贪图天翎族其它的东西,例如他们的血液、骨骼、羽翼等。

莽荒时期前,曾有各方大能暗中猎杀天翎族人,就为了取其血液、骸骨、翎羽。

因其血液有净化毒素、修补神魂创伤之功效,甚至达到永生的效果,当然了这永生纯属是传说。

而翎羽、骸骨则可以用来炼制神器,炼制出的神器,都要比同类型的神器要厉害十倍不止。

血统越纯正的天翎族人的翎羽、骸骨与血液,他们越是需要,长长组团猎杀落单的天翎族人,刮分他们的血肉、骸骨、翎羽,引的天翎族大怒,为此灭杀了好几个大能全族,也因此天翎族崛起了,凌驾于九天之上,与另一古神族在十大神族中齐名第一。

在利益的驱使下,天翎族最厉害的箜檠太子还证实已暴毙,他们都按耐不住心中的利欲,纷纷举兵天羽城,连让天羽城交出箜羽公主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却仍然表现出一副道貌岸然、大义凛然的面孔,说着箜羽公主与天羽城的不是!

菩提大师愚蠢,被自己所蒙骗,妖族是又害怕箜檠太子未死,又想要分一杯羹,处处犹豫,却又对天羽城出兵。

东臻辕则是受命而来,不得不听从。

其他人则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来此,但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甚至永久的留下了。

箜羽公主若非得了属于她的传承记忆,那么她也不会跳复生舞,也不知道还可以使拥有一丝翎鸟血脉的族人复活,那么天翎族就真的要灭族了。

可凡人死去就真的死去了,她在跳复生舞的时候,也在给他们祈愿,给他们许下了生生世世的一世安稳,只祈愿他们不要再遭劫难了。

她永远欠他们的,天翎族也欠他们的!

菩提大师远远看着,他的佛心远没有他们的信仰之心纯粹,他信仰的佛,从来都是本身。

修仙修神修佛,修的都是一个本心,可他们修的却是别人,信仰的也是别人,使得他们如此强大,在生死面前无所畏惧的也是别人。

他们才应该修佛啊!

箜羽公主、箜檠太子、箜聆皇子齐声道:“吾愿天翎永安,吾愿天羽永存,吾愿尔等永乐。”

他们齐刷刷的抬起头,深深的注视着箜羽公主三人,目光是如此的炽热而赤诚。

“散了吧。”箜檠太子挥手。

“是。”

不一会儿功夫,天桥上密密麻麻的人就消失了。

沐卿珏把玩着手中裂着一大条口子的条形玉佩,眼角上挑,唇角一勾,倨傲又凌人的看着箜檠太子三人。

不朽之城天羽城,不灭信仰鸣天翎!

这是一个充满了奇迹发生的地方。

属于宵小之辈的时代也该过去了。

毕竟已经数百万年过去了。

箜羽公主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就被人抱了一个满怀。

“小阿羽,真不乖!”

“没错,该打!”

慕华一少与箜聆皇子一左一右的拥住她,虽然说着教训的话,神色却是满满的宠溺。

沐卿殁、沐卿珏、菩提大师都飞到了天桥上,静静的看着他们。

箜檠太子宠溺的笑看他们教训箜羽公主枉自做主,损害自己的生命,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瞥到沐卿珏手中的条形玉佩。

他走过去,温和一笑道:“天羽城之劫,多谢三少与四少相助,他日若有需要本太子帮忙的地方,请直言不讳。”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呵。”沐卿珏低笑一声,“不用等以后,眼下就需要太子殿下相助。”

他摊开手,让箜檠太子看清他手中的条形玉佩。

“竹中玉?”箜檠太子略显惊讶。

竹中玉乃是一种莽荒时期前第一株青竹体内孕育而出的玉,绿意盎然,暗藏无限生机,可驱除邪祟、魔物,又是可炼制成杀敌致胜的绝好神器。

而竹中玉在莽荒时期前都是非常少见的,基本上就只出现过四五块,而莽荒时期时则一块也没有出现过,想不到沐卿珏手中的条形玉佩看起来简简单单,却是竹中玉!

“这是我的本命仙器,自我出生之时便有了。”沐卿珏见他好奇,解释了一下。

听此,箜檠太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他的眼神有了一丝古怪。

沐卿珏眉头一挑,什么也没有问。

箜檠太子不再言语,接过他手中的竹中玉,手中金光大现,不一会儿,竹中玉上的口子消失了。

沐卿珏看着色泽光润透亮的竹中玉,舒心一笑,接过竹中玉,对箜檠太子诚恳道:“多谢。”

“不必。”箜檠太子摆摆手,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应该的,若非是为了天羽城的事情,沐卿珏也不会对上西门飘风,自然也不会因此损毁竹中玉。

“阿尼陀佛,箜檠太子,天羽城既然已无事,贫僧当自行赎罪去了。”菩提大师对他行了一礼道。

“大师,下次切勿再妄断言。”箜檠太子颔首道。

“贫僧谢箜檠太子告诫。”菩提大师又行了一礼,转过身走了。

沐卿珏不经意间注意到菩提大师走时,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箜羽公主所在的方向,细看之下,再一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他了然于胸的一笑而过。

慕华一少与箜聆皇子耳提面命的教训了箜羽公主一通,又好好的宠溺了他一番,方才各自散开。

慕华一少冲沐卿珏挑了挑眉头,两个人一道走到别处去了,两个人靠在一起,叽叽咕咕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沐卿珏的眼神越来越冷,看的人心里瘆得慌。

箜羽公主看向沐卿殁,还没有开口,小脸就微红了。

灵动的眼眸好似会说话似得,直勾勾的看着他,未语先诉了。

“三少,多谢你鼎力相助,箜羽不胜感激,祝你和她情意长存,永生安好。”箜羽公主低下头快速说道。

“嗯。”沐卿殁轻轻应了一声。

箜羽公主的眼眶不可察的一酸,瞬间红了眼眶,赶紧道:“我还有事情要对梨先生说,我先回去了。”

“嗯。”沐卿殁注视着她,眼神专注的,好像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箜羽公主头也不抬的转身跑走了。

沐卿殁注视着她跑远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三哥,天羽城事已了,我们也该回青沐城了。”沐卿珏走过来,衣袂飘飘,神色冷淡的生人勿近。

“嗯。”沐卿殁颔首。

“三少、四少一路顺风。”

箜檠太子与箜聆皇子拱手道。

“告辞。”

沐卿殁与沐卿珏向他们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慕华一少、箜檠太子、箜聆皇子三人对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天羽城终于可以再享安平了。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女子,又哭又笑的躲在角落里,痴痴的看着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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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复生

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场灾祸带给他们的血海深仇,他们的屈辱仇恨,他们会深深的铭记于心,时刻提醒自己,和平来之不易,他们需要更加的修炼自己,保卫自己的家园!

杀尽入侵者!

在金色光芒的照射下,所有人身上的伤口都在慢慢愈合,除了神魂上的伤没有见愈合外,其它伤势基本上都好了。

传说天翎族皇室之人可治愈修补一切能治愈修补的东西,原来是真的!

菩提大师望着圣洁无比的天羽城,神色有一丝微妙的复杂。

沐卿殁的视线始终如一的落在箜羽公主的身上,目光深沉如幽潭,望不到底。

箜羽公主突然张开眼睛,紫色的眼眸亮的连日月星辰都不可与其争辉,她一眼看到在身前不远处的沐卿殁,冲他甜美一笑,然后跳着轻快灵动的舞步,向天羽城的天桥飞去。

箜檠太子与箜聆皇子对视一笑,两人跟在她身后一起飞去。

箜羽公主飞落到天桥上的雕花栏杆上,脚尖轻点,便翩翩起舞。

箜檠太子拿出乐羽流梳,放在嘴边,唇轻启,悠扬悦耳的曲声缓缓响起。

箜聆皇子拿出玉羽曲扇,放在嘴边,奏出了与箜檠太子一样旋律的曲乐。

天桥下,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一起,他们虔诚的跪拜,心中祈愿。

天空如下雪般的下起了紫色的翎羽,飘飘洒洒的落到每一个角落。

她在羽雪中起舞,舞动的裙摆,如翎鸟展翅,飞扬的紫发随舞姿而舞动。

沐卿殁、慕华一少他们静静的听着看着,心仿佛得到了归属,一切都那么宁静祥和。

命宫——

梨先生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站在殿门外,遥望天桥之上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最终停留在那神色虽带有淡淡笑意,眉眼间俱是傲气的男子身上。

吐血昏倒在内殿内的人,听到熟悉的乐声传来时,慢慢转醒过来,然后激动万分的爬了起来,转过身朝外跌跌撞撞的跑去,才发现她竟然已泪流满面了。

箜檠太子!

她跑出了命宫,在跑到天桥时,躲在了一个角落里,虔诚而仰慕的注视着那一人。

手不自觉的抚上脸上狰狞的伤疤,痴痴傻傻的笑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下。

天羽城的劫渡过了,箜羽公主活下来了,箜檠太子也复活了!

守护神,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吾愿将永生贡献给您,保他一生顺遂安康!

箜女虔诚的双手合十,闭眼祈求道。

沐卿殁盯着箜羽公主,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清颜落羽裙,青丝绕飞羽,羽袖飘逸,若仙若灵,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羽袖生风,典雅矫健。

她回眸一笑嫣然娇,眼神虔诚而满怀无尽生的希望。

她的舞是欢快的,又是激烈的,又是柔美曼妙的,但又是无比虔诚与充满祈求的。

“吾——天翎族、第十五任箜羽公主,向天翎诸神祈愿,赐予吾复生之力。”她无比虔诚的祈愿道,话落,七彩祥云出现在苍穹之上,七彩的光芒照射在她身上。

她站在天桥上的栏杆上,舞动身姿,玉手婉转,一片又一片的各色翎羽从天羽城外飞起,随着她动作飞到她的周边,上面还带着血迹。

“吾以箜羽公主的名义赐尔等以复生。”

她的玉手上泛着七彩的光芒,一片片翎羽在七彩光芒的包裹下,一片片消失了。

她脚尖轻点栏杆,飞身而起,玉手拂动,七彩光芒化作一个个圆形的光球,漂浮在空中。

“吾命尔等复生!”她轻灵的声音回响在每一个角落,天下的人虔诚的再次跪拜。

她的玉手一点,七彩的光芒尽数射入光球内,然后一点点没入,最后只见一个个鸵鸟般大小的各种花色的蛋出现了。

“破!”她一声轻喝。

数千万个蛋齐齐破裂,一只只翎鸟破壳而出,一飞冲天,然后仰天长鸣:“唳——”

他们的声音是那么清脆,那么的动听,不再是凄厉而绝望,而是充满了新生的希望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对她与箜檠太子及箜聆皇子无法言说的感激。

“谢诸神。”

数千万只翎鸟齐齐长鸣:“唳——”

天桥下的人也再次虔诚一拜,嘴中念念有词。

七彩祥云散去,箜羽公主身上的七彩光芒也没有了。

箜檠太子与箜聆皇子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本命仙器。

箜羽公主偏头,对着他们甜甜一笑,两人同时对她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数千万只翎鸟飞到天桥下巨大广场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站定,然后再同一时间化作了人形。

“太子殿下、二殿下、小殿下永世长安,天翎族永世长存,天羽城永世安平。”

他们齐刷刷的单膝跪下,左手握拳放于腿上,右手握拳放于左胸前,恭敬而虔诚道。

整整齐齐、响响亮亮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就是他们最简单的祈愿,不是为自己,只是为了他们,为了天翎族,为了天羽城。

他们的每一言,每一行,都能给人以深深的直击人心的震撼。

天翎族能在莽荒时期前,以被各界域所排斥的似妖非妖、似人非人的异类,一跃成为莽荒时期时万族朝拜之势,不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他们每一个人心中的信仰早已超过了生命所能承受之重,他们对箜檠太子、箜聆皇子、箜羽公主等人的时刻追随,已是刻入灵魂深处了,永世都不会抹灭。

沐天一族虽在莽荒时期亦是一大神族,可还是不敢小觑天翎族,甚至不愿意对上与天翎族有关的事情。

天翎族的每一任箜羽公主都有令死去的天翎族人复生的能力,只要信仰不灭,只要天翎族还有她一人存活,她就可以拼尽全力,复活所有因意外死去的天翎族人。

各界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天翎族的这个秘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了箜羽公主的缘故。

他们忌惮的,从来都是箜羽公主的复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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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逆族

清晨,沐卿殁与沐卿珏来到白玉亭中。

自上一次沐卿殁在白玉亭内发怒后,紫竹林就毁了,可在他们回来后,紫竹林又完好无损的存在了。

沐卿珏慢他一步坐下,看着他煮茶倒水,神色一阵恍惚,只觉得只一幕似曾相识。

“沐天贤中了焚心咒,须得靠那一族人之心头血才可以解,他们在暗市得到消息,只要猎杀十个蓝翼的天翎族人,将其血液、骸骨、翎羽用来交换,即可得到那一族之人的心头血。”沐卿珏的手无意识的摩擦着腰间的竹中玉,这是他犹豫不定时才会做的动作。

沐卿殁给他倒了一杯清香凝神的茶,放在他面前。

“沐天德为了救沐天贤不得猎杀了天翎族人,他们已经自行接受处罚离去了,我也将东西给他们了。”

他的手捏紧竹中玉,露出一抹狠厉之色。

“焚心咒!”

沐卿珏的生母就死在焚心咒之下,而他对焚心咒也无可奈何。

焚心咒,焚心而死。

中咒者,日日夜夜忍受心被焚烧的痛苦,然后焚尽生机而亡。

“还有何事?”沐卿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只是单单焚心咒的事情,不可能让他如此犹豫不决,又杀气凛然。

“他们一出青沐城就死了,身上的东西也不见了,现场只留下了一朵紫色曼陀罗华。”

他的话一落,沐卿殁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他神色冷漠的看着他,并不言语。

先前,他提起那一族,其实是帝华神君的母族——九月神族。

在莽荒时期,九月神族与天翎族乃是十大神族之首,其中九月神族乃古神族后裔,在神域极有声望,哪怕是天翎族也得避其锋芒。

而曼陀罗华乃是九月神族的族花,是其族的标志。

紫色曼陀罗华更是只有血统最高贵的人才可以拥有的,而且曼陀罗华出现了,则代表了人也会马上出现了。

现在紫色曼陀罗华出现在青沐城外,而沐天贤兄弟的长生灯已灭,天翎族人的骸骨等又消失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九月神族之人所为。

当然了,如此怀疑九月神族,则是因为焚心咒,只有九月神族的人可以施用此咒!

沐天贤兄弟应该是被人坑了,但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焚心咒有多厉害,他们都不该一声不吭的猎杀天翎族人,若是以其他方式提出需要这些东西,想必天翎族也是可以想办法拿出的,也不至于到了这一步。

不过,沐卿殁的反应会如此大,倒是在沐卿珏的意料之外了。

“我怀疑我娘的死,与沐天贤兄弟的死,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而九月神族从未被灭族,甚至一直隐藏在暗处。”沐卿珏望着他,神色严肃道。

世间流传关于九月神族最多的版本就是,九月神族在界域之战时被灭族了,甚至连天域大部分的人都是如此认为的。

但真正参与过那一场界域之战的领导者都知道,九月神族在界域之战爆发后就已经全族消失了,数百万年来都了无音讯。

现在,九月神族终于要忍不住出世了吗?

沐天一族与九月神族在莽荒时期并无交恶,只是沐天帝皇求而不得,最后被帝华神君给封印了。

但帝华神君后来的死,又众说纷纭,说的最多的不过是被沐天一族怀恨在心,给杀了。

而那时,九月神族已经消失了。

莫不是听信了谣言,以为帝华神君死于沐天一族之人之手,回来报仇了?

“焚心咒只有九月神族之人可使,但这不能代表九月神族所为。”沐卿殁重新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道。

“莽荒时期,曾有一族,可使出天翎族的复生之术,又可使出九月神族的焚心咒。”

沐卿珏听着,不由得瞪大双眼,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若非拥有两族血脉,否则怎么可能使出复生之术与焚心咒?!”

“其族可提炼天翎族与九月神族之人体内的血脉之力,融入其身,获得一丝传承,便可偷学两族的复生之术与焚心咒。”沐卿殁神色淡淡的解释道。

“是那一族?”沐卿珏将沐天一族的书库的藏书全都翻过,其他家族的藏书也曾翻看过,并没有看到有一族的能力介绍是如沐卿殁所说的,如此逆天!

“逆族。”沐卿殁轻轻吐出两个字,让他愣在那里半天,绞尽脑汁,还是没有搜出有关这个族的一丝信息。

“逆族与九月神族的始祖乃是一对姐妹,两族在莽荒时期是姻亲之族。逆族之所以叫逆族,是因其族可通过他族之血,间接得到他人传承,并且若是有人修炼成神之际,被逆族之人夺取了其心头精血,可代其成神,能力之逆天,天下憾之。”

沐卿珏听的目瞪口呆,这也太逆天了。

修炼一途,本就是个人修心证道,可逆族只需得到他人心头精血即可代替成神,那岂不是……

“逆族虽有如此逆天之能,但其族势微,排于十大古神族之末,并一直依靠与九月神族姻亲关系存活于天地间,否则……”

沐卿殁的话点到即止,但沐卿珏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逆族有如此逆天之术,若是不除,只怕是各族难以有成神之人了。

“逆族与九月神族联姻,拥有了一丝九月神族的血脉之力,虽然微弱,但足以让其族之人使出焚心咒了。”

沐卿珏点点头,心中已有了一丝想法。

“九月神族与天翎族自古便交好,第十三任箜羽公主便是因九月神族被天惩,最后身死道消。故,这天下间,最不可能猎杀天翎族的人,也只有九月神族之人了。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人去猎杀天翎族之人。”

沐卿殁这一番话下来,沐卿珏心中的困惑都少了许多,也有一丝感叹,不过是比他多生几天,怎么知道的事情有时候比他还多呢?!

嫡长四公子表示不服!

“既然不大可能是九月神族之人所为,又没有逆族的消息,这件事该如何查?”沐卿珏犯难了。

沐卿殁扫了他一眼,“逆族与九月神族同时消失,既然焚心咒十年前能出现一次,十年后又能出现一次,何愁不会出现第三次。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暗市内究竟是何人收集天翎族人之血物。”

“三哥说的是,我马上去办。”沐卿珏说着便站了起来,转身跑走了。

沐卿殁的视线落在他没有喝过一口的茶上,茶杯里的茶水已经冷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来此没有喝一杯茶就走。

他生母之死,一直都是他心中解不开的结,若是这次能找出凶手,那他也该能放下执念了。

。搜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箜檠太子复活

入夜后——

沐卿珏步履匆匆的走进戮竹居,手中拿着一枝开的正艳的紫色曼珠沙华。

沐卿殁站在窗前,看着小红梅树,神色淡淡,眼底却暗潮涌动。

“三哥,那人死在了暗楼。”

沐卿珏一进入房间,就开口说道,语气有些急迫。

暗楼是青沐城用来交换各种不方便在正面上出售的各种东西的地方只要有物有钱,皆可在暗楼里获得一个房间,待需要那物的人出现,卖了东西后即可离开。

沐卿珏带着人一路追查,好不容易查到了那人住在哪一间房间,却不想闯入房间里,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旁边还放着一朵紫色曼珠沙华。

他该感谢凶手为了让他知道那人已死,留下了他的尸体,而不是像沐天贤兄弟连尸体都不剩下吗?

沐卿殁扫了他手中的紫色曼珠沙华,伸手接过,放在鼻间闻了闻。

“不像。”

“什么不像?”沐卿珏发现他是越来越跟不上沐卿殁的思路了,总是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不像是九月神族的族花曼珠沙华。”

“嗯?!”沐卿珏仔细看了看,还是觉得与史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啊!

“高仿品罢了。”沐卿殁轻蔑道,将紫色曼珠沙华随手扔出了窗外,紫色曼珠沙华便被时不时扫过来的剑气给绞碎了。

“三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九月神族?”沐卿珏觉得他有一点想明白了,可又不明白,谁那么无趣,做这么多事情陷害一个早已销声匿迹的古神族。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目光很是微妙。

他挑了挑眼角,“嗯?”

“九月神族之人一出生,便会开出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而今后代表了他们身份的曼珠沙华,都是以他们出生之日开出的曼珠沙华特质而来,上面都会带有特别的香味,世间无一制香师可制出的香味,因为每一个人的曼珠沙华的香味都是独一无二,却又有那么一丝相同。唯有拥有了这一丝相同,才是九月神族之人的曼珠沙华。

逆族虽有一丝九月神族的血脉,但其族之人出生时,不会有曼珠沙华开放。”

沐卿珏疑惑不解道:“可三哥你怎么闻出来不一样,莫非你闻过?!”

沐卿殁摇摇头,“我拿到它,便感觉是假的。”

“感觉?!”沐卿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沐卿殁说出的话,他也会像一个女子一般相信什么感觉吗?!

“嗯。”

沐卿殁还承认了,沐卿珏感觉他的世界观需要重建。

天羽城禁地——

冰棺中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眼中神光湛湛,他望着上方的冰花雕柱,好一会儿,才推开冰棺,起身坐起,疑惑的扫视周围的环境。

这是天羽城的禁地?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感觉手里似是拿着东西,低头一看,眼中疑惑更甚,这是我的羽翼,怎么会折断了呢?

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梨花上,天羽城怎么会有梨花呢?

他喜欢梨花,但是天羽城的水土,并不适合梨花树的生长,故天羽城从未出现过梨花。

另一处,静谧的大殿内,点着许许多多的盏灯,照亮了整个大殿,在大殿之上,点着一排排羽翅外形的长生灯,其中好些都已经熄灭了,但是在最下面那一排中从左到右的第三个长生灯突然亮了起来,让在大殿之下,静坐守护长生灯的箜女,猛地睁开眼——箜檠太子复活了!

这……怎么可能?!

箜女不敢相信的站起来,匆忙跑了出去。

箜檠太子从冰棺中飞出,落在冰莲池前,他走出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低下头,朝自己身上看去,整个人的嘴角都抽搐了——他竟身穿大红嫁衣!

这是怎么回事?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给本太子穿上这“不伦不类”的衣服!?

箜檠太子嘴角直抽搐的欲往外走去,谁知竟迎头遇上赶来的箜女,他顿感这张帅气的脸都给丢尽了,不再帅气迷人了!

“箜檠太子!”箜女惊诧万分的瞪大眼睛盯着他,哪怕是亲眼所见,她还是不敢相信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这真是一个奇迹啊!

“箜女?”箜檠太子疑惑的看着她,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子殿下,想不到您竟能复活,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箜女惊喜道。

箜檠太子逝世的时候,她就守在旁边,就连梨先生将他葬在此处,她也是全程观看,而且这些年来,她也会时不时的来看箜檠太子,都没有见他有一丝复活的迹象,想不到今日他竟无端复活了,这实在是让她……

上一次,本以为是箜檠太子复活归来,谁知……可这次真的是……

箜檠太子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她,道“本太子一直活得好好的,什么时候死了!?还有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么恶整本太子,给本太子穿这……”

他甩了甩袖,实在是说不出,本来他还打算,先出去找衣服换了,当做谁也不知道,可是却不想让箜女装个正着,别提他心里有多窝火了!

箜女困惑的看着他道“这嫁衣是太子您自己换上的啊!”

箜檠太子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箜女道“本太子脑子有病,才会换上这‘不伦不类’的衣服,我堂堂天翎族的太子,难不成还有异装癖不成!?”

箜女特想告诉他,太子殿下,你还真的有异装癖呢!

不过箜女还是严肃的问道“太子殿下,您不记得了吗?当初您让我替你把嫁衣拿来,您说您要去见一个人,结果……”

“怎么可能?本太子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情,还有本太子什么时候死过了,本太子不是要去空灵谷见阿书吗?怎么会出现在禁地中?”箜檠太子打断箜女无厘头的话,噼里啪啦说道。

箜女定定的看着他,箜檠太子说要去空灵谷见箜聆皇子是在箜羽公主快要出世的时候,所以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个时间段了,可是也不对啊!

“箜檠太子可知道梨先生这号人物?”她试探性的问道,还一边观察箜檠太子的反应。

“梨先生是谁?”箜檠太子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跟他有关系吗?

箜女笑笑道“是天翎皇比较看重的一位占卜师,曾经太子殿下您也十分看重他。”

她顿了顿,接着道“太子殿下在箜羽公主出世时,突发恶疾,不幸病逝,天翎皇痛失爱子,不忍将您下葬,故将您葬在此处,以便随时可以见到您。”

箜檠太子听此不由得深深皱眉,箜女如此说来,他岂不是死了很久了,可是他纵然是病逝的,为什么对那段往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

“太子殿下,能够复活,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记忆会缺失,也实属正常,待我回去翻阅典籍,看能否找出原因,您不必太过忧虑。”

“本太子……病逝多久了?”箜檠太子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自己是死而复生的,在他的记忆看来,他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将近十四年了。”箜女正色道。

“什么!”箜檠太子差点跳起来,“那我的小羽儿岂不是都缺失兄爱十四年了!”

箜女神色不变,她早就知道跟他说了,他会是这个反应!

“箜檠太子,现在当务之急,不是箜羽公主是否缺失兄爱……”在箜女看来,就算没有箜檠太子,箜羽公主也还有一个二皇兄,况且箜聆皇子比箜檠太子要稳重,自然是更加能照顾好箜羽公主,也更能了解箜羽公主,所以箜羽公主是不会缺失兄爱的。

“这不是当务之急,那什么才是!?”箜檠太子又再一次打断了箜女的话,还有一些炸毛道。

“您病逝之事,族中虽没怎么传,当初也是秘密发丧的,但是各界域一直传言不断,而您又迟迟没有现身过,故各界域都秘传您早已身死。

如今您若是贸然现身,只怕是会掀起轩然大波,您也应该知道,天翎族这些年在各界域所处的地位很是敏感,尤其是在箜羽公主的事情出了以后,所以我建议,您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再露面。

这段时间就先请您继续在这里‘装死’,您看可以吗?”

箜女不否认这件事上,她存了私心,但是她还是站在大局面前说了这样的话,尤其是现在还出了箜羽公主的事情,以箜檠太子那妹控的性子,知道自家宝贝小公主,很有可能命不久矣,还不把天闹个翻!

箜檠太子听她如此一说,慢慢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觉得箜女说的确实在理,天翎族少一个箜檠太子,就少一分危险,自家小公主也能少受点不必要的关注,他还是先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再找个机会去空灵谷见见自家小公主,看看她出落的怎么样了,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

其实箜女不知道的是,箜檠太子的记忆并不是停留在那一刻,他的记忆缺失了很多,但又很完整的填充了许多,导致他说话做事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例如箜女的脸毁了,他看到了却没有一丝意外,似乎早就看习惯了。

“本太子心里思念小羽儿的紧,她这些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箜檠太子颔首道。

“箜羽公主那儿,太子殿下大可放心,一直都有箜聆皇子在照料,箜羽公主这些年也生活的很开心,与您更是长得相似呢!”箜女知道箜檠太子喜欢听什么,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在说。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箜檠太子笑道,“对了,烦请箜女帮本太子带一些衣物过来,另外把本太子的乐羽流梳也一并带过来吧!”

“太子殿下先在这儿好好休息一番,我马上去将您的东西拿来。”

对于箜檠太子能这么听话的,安静的待在这儿,箜女是有点意外的,同时也感叹,箜檠太子还是很顾大局的,不知道箜羽公主与沐天帝皇的事情,该不该和他说,说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还是再缓缓吧,看看先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再说吧!

箜檠太子望着洞府外的某个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小羽儿,你有没有想大哥,等大哥一段时间,大哥马上就会去看你,到时候别太惊讶哦!

箜女离开禁地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箜檠太子的寝宫,而是打算先回命天宫找梨先生,想必他知道了箜檠太子复活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吧,只是……箜女来到命天宫以后,却没有看到以往会一直在命天宫里打坐的梨先生。

她倒是看见了一直被梨先生独自守护住的箜羽公主的本命灯——九羽落月灯。

此灯以翎羽为瓣,徐徐绽放,以月牙形状的紫色灯柄支撑,灯芯似是一个跳跃舞动的小精灵,颜色忽暗忽明,神情一会儿喜悦,一会儿痛苦。

箜女暗自诧异,没想到箜羽公主的本命灯竟是如此奇特,也不知箜檠太子的本命灯是如何形状?

箜女细细的打量,发现箜羽公主的本命灯上的几片翎羽摇摇欲坠,似是马上就要凋落了,她的视线往下移,地上竟已落了两三片翎羽,她细细的数了数本命灯上的翎羽,发现不过只剩下七片而已,这让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

“你来这儿作何?”梨先生在她身后出现,在她惊愕的转过身,对他行礼的空档,他走过她身边,大手一挥,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九羽落月灯不见了。

“我想着几日未曾见先生传唤,特来此一见,看看先生是否有事吩咐。”箜女话到嘴边,话锋一转,突然不想跟他说箜檠太子复活的事情,且有意试探一番,他是否知道箜檠太子复活的事情。

“有事,本司自会传唤汝,近日本司须得离开天羽城,此处便交由汝看管,另外禁地那边,汝多加留心,不可让外人扰了箜檠太子的安宁。”梨先生淡淡扫了她一眼,并不怀疑她的话道。

看来先生还不知道箜檠太子已经复活的事情。

箜女点了点头道“先生尽管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做好。”

梨先生微微颔首后,身影便在她面前消失了。

先生手里竟然有箜羽公主的本命灯,难怪总能第一时间知道箜羽公主出了何事!

箜女沉思片刻后,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箜檠太子的本命灯当年应该已经碎了,否则大人不可能会不知道箜檠太子复活的事情,这样一来,箜檠太子复活的事情,应该能隐瞒很久吧!

久到,让她能把过去发生的一切都给干干净净的抹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轮回反复

某客栈内——

“哎!你们听说了吗?”茶楼三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大胡子的男子小声的询问另外两个男子,突然问出的话,让两个人面露好奇之色,赶紧询问道“听说什么了?莫不是这青沐城又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你们还没有听说啊!”大胡子男子惊异道,引得其他人也纷纷侧目看过来,想听一听究竟是什么事情。

“数月之前,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与天域的凤天帝皇决战,不过才十六出头的嫡长三公子竟将活了千万年的凤天帝皇给打败了,还从凤天帝皇的手里夺走了泪天石!”

“天哪!那嫡长三公子岂不是比天域那些神还要厉害了!”

“等等,这泪天石是何物?”

该青衣男子问出这句话,引得周围人一阵嗤笑。

“这泪天石乃是数百万年前,神域第一尊贵神君——帝华神君入化生池,化出的一滴泪天石,并且是至今为止唯一一滴泪天石!”大胡子男子知道的还真是多啊!

“那为何会落入凤天帝皇手中,又为何被嫡长三公子给夺走了呢?”青衣男子追问道。

“那得从千万年前的事情说起了,当年凤天帝皇与帝华神君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知那清冷高贵的那一位怎的对帝华神君动了凡心,竟在凤天帝皇与帝华神君大婚之日,将帝华神君掠走,并在那天命碑上,将凤天帝皇的名字给改成了自己的名字,硬生生的将帝华神君的情缘与自己绑在了一起,众所周知,天命碑上的姻缘乃是天赐,那一位罔顾天命,篡改他人姻缘,终是害人害己,被帝华神君封印在万恶之渊数百万年之久,而帝华神君也入了那化生池,化作了一滴泪天石。”

大胡子男子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见这一层的人都坐在位子上,一脸好奇又认真的听着他讲,不由得虚荣心受到了莫大的满足,便接着讲道“这那一位便是出自沐天神族,乃是嫡长三公子的始祖辈的人物了,况且也不知何时就会从万恶之渊出来。

那嫡长三公子想到自家始祖就是为了帝华神君而落得这般田地,自然是不希望帝华神君化作的泪天石最后是陪伴在凤天帝皇的身边,这不立马就杀上了天域,找那凤天帝皇一战,将这泪天石给抢了回来!”

众人纷纷点头,原来是如此啊!

“这件事天域早就传遍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近日才传到青沐城中,嫡长三公子那清冷高贵的谪仙样,倒是和当年的那一位一般,惹得各界域多少痴男怨女,想嫁给他。

前几天还有一个男子挑战了天命擂台就为了逼迫嫡长三公子嫁与他,唉!”大胡子男子末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是替沐卿殁感叹什么。

包厢内的箜羽公主听得痴迷,这可比二哥找给她看的那些书上的故事精彩多了,真想看看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是个什么样的清冷高贵的谪仙般的人物!

箜檠太子怨念深重的瞪着外面谈个不停的大胡子男子,都是他害的自家小公主半天没有看他一眼,心思全都跑在那个该死的什么公子身上去了,不过是一个公子哥能和他堂堂天羽城的箜檠太子比吗?

箜羽公主从没有出过谷,一路上对什么都很好奇,这不一来到茶楼,就想坐在大厅,又热闹又好玩,箜檠太子愣是狠下心,好说歹说,把包厢的门打开,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就可以了,箜羽公主才同意去的包厢,要不然非得在大厅不可。

“大哥,你说这沐天神族的嫡长三公子是个怎样的人儿,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是个清冷高贵的主?”箜羽公主眨巴着大眼睛,凑近箜檠太子的跟前道。

箜檠太子手一挥,包厢的门关上了,耳边听不见那些聒噪的声音,果然是舒服多了。

“哼,再高贵也没有帝华神君高贵,大哥跟你说帝华神君也是咱天羽城的人,是第一任箜羽公主,是他区区沐天小族的什么公子可以比的吗?”箜檠太子不以为然道。

只可惜箜檠太子抛出如此晴天霹雳的劲爆消息,却得不到想要的效果。

箜羽公主眨眨眼,简单的“哦”了一声,就自顾自的品茶了,觉得这茶还没有空灵谷的梅华茶好喝,那梅华茶也不知道是谁制的,让她百喝不厌,都舍不得拿给箜檠太子他们喝了。

“等一会儿,我们在青沐城逛逛,就往奉花国去吧,出来几日了,再不抓紧点时间,你又贪玩,到时来不及了,可别怪大哥没提醒你哦!”箜檠太子真心有当老妈子的潜质。

箜羽公主点了点头,对着他翻了翻白眼,明明是你每次见到漂亮姑娘不舍得走才对!

两个人歇息足了,便离开茶楼在青沐城中闲逛,在路过沐天主府大门前时,箜羽公主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若是能就此看见那嫡长三公子也是极好的。

走过了这儿,就是一条极繁华的街道,箜羽公主看见什么都很有趣,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看看,然后觉得好玩,就往箜檠太子的怀里一塞,笑着跑开了。

箜檠太子赶紧掏出银子付了钱跟上去,这一个世界与其他世界不一样的地方或许就是,凡人与仙人的距离并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仙人可以生活在凡人生活的地方,凡人也可以生活在仙人生活的地方,只是数量上有差别罢了。

陪着箜羽公主逛了一个下午,箜檠太子感觉自己快要累瘫了,果然不论是仙还是凡人,陪女子逛街,真的是一件非常累人的技术活和体力活,尤其是她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里逛逛,那里跑跑,稍不留意,人就不见了,真是伤脑筋!

箜羽公主还在乐此不疲的逛着,丝毫没注意到箜檠太子没有跟上来。

等箜檠太子休息够了,再找箜羽公主的身影时,丫的,哪里还见得到人!

因为这里生活着凡人的缘故,青沐城设下了不得在城中使用法力的禁制,所以此时的箜檠太子也只得像一个凡人般来寻找自家的小公主,别提心里有多呕血了,尤其是手里还捧着一大堆不知是什么鬼的东西,唉!

箜羽公主这边看着,那边瞅着,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场景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变化,等她一个挑眉,嬉皮一笑,转过身时,眼前的场景不知不觉,变成了一片紫竹林,紫红色的云雾在竹林中缭绕,竹林向两边慢慢分开,露出一条青石小路,与她脚下所踩的小路连接起来。

她愣了愣,这是什么地方,大哥呢?

箜羽公主西瞅瞅,东望望,这里除了紫竹林,还是紫竹林,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干脆直接顺着青石小路往前走去。

她一步一步走入紫竹林中,从外到内的紫竹子,都开出了一朵朵浅白色的小花,散发出阵阵幽香,浸入心脾,令人身心舒畅。

天,紫竹开花了!

箜羽公主很是惊讶的看着一根根紫竹开着花,她记得史书上说紫竹开花,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讲究的是机缘,可现在她居然能看见这么一大片紫竹林开花,真是太不敢相信了!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微风阵阵,清香徐徐而来,一条玉白石铺垫而成的小路,在一望无际的蒲公英中显现出来,她稍稍迟疑,便踏上这条玉白石小路。

走了没一会儿,她就远远看见一个月白色的石亭坐落于玉白石小路的尽头,石亭中背对着她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锦袍的男子,她伫立远望,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如丝绸般光亮润滑,在微风中,微微扬起,凌乱的发丝,乱了谁的心神?

她望着他,慢慢向他走去。

傲立的背影,有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有着千万年的等待,最终化作一场笑话的无奈与凄凉。

走近了,她才看清他的衣着,金色镂空木槿镶边,肩上的位置用银金色的丝线绣有彼岸花开的图案——这是一件阴婚所穿的喜服!

箜羽公主后退一步,不小心发出了声响,男子双耳一动,转过身,清冷深邃的眸子紧紧盯住她,从他深不见底的眼中,她看见了她的倒影,是那么的清晰,还能看见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惊愕。

她站定,仔仔细细打量他,光滑透亮的额前留有一缕细碎发,随风而动,眉心处的一抹银紫色的剑纹印记,格外引人注目。

她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一番,沉迷美色不可自拔时……

“可看够了?”他广袖一拂,衣袍已将露出的脚给遮掩住了。

“啊?!”箜羽公主有些惊异和迷茫的抬起头看着他,见他脸色颇有不悦,也明白她刚才的行为,已经很出格了,且冒犯了人家。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她小脸倏地羞红,长这么大,她连自家哥哥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没有看过,如今竟将一个陌生人给“非礼”了,真真是羞死人了!

“过来。”

箜羽公主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还对她招了招手,不过这个招手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她走进石亭中,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了,他也不恼,径直走过来,对她抬起手,她下意识的想躲,却见他伸出的手,从她的头上拿下一片紫色的竹叶,她为自己的小心眼,暗自羞愧。

男子颇不在意的将叶子弹出,转身坐下,一个石桌出现在他眼前,对面是另一个石凳,不过放了一个垫子,一看就是为箜羽公主而准备的。

“此乃玄冰石所做,你此时无法力护体,此物能阻挡寒气入体。”

箜羽公主一怔,她刚才正想说她其实没有那么娇弱来着,没成想他居然看出了她的想法,真是……

“谢谢。”她甜甜一笑,对她表现出善意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微笑!

男子侧目时,正好看到她甜美的笑容,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回了她一个笑容。

箜羽公主呆呆的看着他脸上未逝去的笑容,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他的笑容比旭日还要灿烂,还要温暖,明明是妖艳明媚的红衣,竟让他穿出了清冷、高贵般的气质,宛如九天谪仙。

男子好似没有注意到箜羽公主看他看痴了般,凭空拿出一套茶具,动作行云流水般的沏了一壶茶,拿出两个紫砂杯,给箜羽公主倒了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浓郁的茶香,让某个人儿回神,咋见男子薄唇轻启,细细品茶的模样,她的心神再一次一震,恍惚了好一会儿,暗骂一声妖孽!

箜羽公主端起茶杯,一边抿茶,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男子,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清冷高贵的妖艳美男子!

“这是什么地方?”她放下茶杯,扫视周围一眼,发现还是一望无际的蒲公英“海洋”。

“公子又是何人?该如何称呼?”

“不过是一个幻境和一个虚无的人罢了。”

他放下茶杯,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看去时,面前哪还有什么红衣男子,她揉揉眼睛,不信邪的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撞入她的视线,她惊呼出声“大哥!”

“小羽儿,你可让大哥好找啊!”箜檠太子差点没把整条街给翻过来找,再找不到人,他都打算去找青沐城的城主,好好唠叨唠叨了!

箜羽公主看看周围,她还是站在大街上,四周人来人往,根本就没有什么紫竹林,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

“辛苦大哥了,我也逛累了,我们先回客栈休息吧!”箜羽公主替箜檠太子分担了一点手上的东西,若不是青沐城内不能使用法力,他哪里还需要捧着一大堆东西啊!

箜檠太子点点头,他也累得够呛,还是先回去休息一夜,明天再赶路吧!

两个人回到先前住的客栈内,箜檠太子先让小二给箜羽公主准备了沐浴的热水,将她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放在她房间里,然后等小二把热水送上来后,他再外面守着,等箜羽公主沐浴完,睡了之后,他进去将她沐浴的水,给清理掉,看看她的被子有没有盖好,将她的门给关好了,才回隔壁的房间休息。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奉花国

睡梦之中的箜羽公主,置身在一处的空旷的平地上,她转了转身子,前后左右都看了一看,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咦?

那里好像有个人?

箜羽公主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背对着她,不知在弯腰做什么。

“你是谁?在做什么?”箜羽公主跑过去,站在他身旁,往下身,想看看他再做什么,却看不大清楚,眼前似有一片迷雾遮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清楚。

“种树。”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很是好听,虽看不清他的脸,箜羽公主还是喜欢上他的声音。

“种树?”箜羽公主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前方被种下的树,都是一些小树苗,而且品种还不一样。

“有一个小傻瓜,很喜欢喝果汁,就突发奇想的想种一片果林,我不想让她累着,所以便来这儿种树了,等结果子的时候,再叫她来看,给她一个惊喜。”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宠溺,却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你对她可真好!”箜羽公主羡慕极了。

“只可惜她再也不会知道了。”男子话锋一转,落寞哀伤的语气,让箜羽公主困惑的看着他模糊的脸,追问道“她走了吗?还是……”

“是啊,她走了……”男子转身,走向其它地方继续种着小树苗,淡淡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箜羽公主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看着他不断移动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箜羽公主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经不见了男子的身影,这里也不再是什么空旷的平地了,而是一处凉亭外,在凉亭内,一穿着白衣袍的男子背对她而坐,那高高束起的青丝,无风自扬,不知乱了谁的眼?

她提起裙摆,跑进凉亭内,男子站起身,还不等她开口,便走了。

“等一等!”箜羽公主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腕,男子回过头来,看着她,并不言语。

箜羽公主怔怔的看着他,慢慢放开了手,他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他是……紫竹林内的男子?!可是为什么觉得他们不像呢?

箜羽公主歪着头,冥思苦想,对了,他的额头没有那剑纹,妆容也不像那紫竹林内的男子!

熟睡中的箜羽公主突然睁开眼睛,将一早醒来,就跑到她房间,坐在她床边,双眼盯着她一眨不眨的箜檠太子给吓了一跳。

“小羽儿醒了?”

“嗯。”

箜羽公主坐起身,呆呆的,还有点沉浸在刚才的梦中,那个男子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中呢?

“饿了吗?”箜檠太子摸摸她的头,箜羽公主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就点了头,然后他接着道“大哥一早便让小二准备好饭菜了,你是在房间里吃,还是去包厢吃?”

“还是去包厢吧。”箜羽公主想到可以在包厢内看见外面的街景,还可以听客栈内的人谈天说地,很是热闹好玩,就不想在房间里待着,箜檠太子自然是随了她的意思。

“那快点起床,洗漱一番,准备吃饭,今天我们可要早点赶路去奉花国,这样还能多在路上游玩几天。”

箜檠太子嘴上催着箜羽公主赶紧起床,眼睛却满是宠溺的笑意,就算是箜羽公主今天不愿意赶路,他也不会说什么,大不了再在这里逗留几天便是,然后出了青沐城直接飞往奉花国,也不会耽误时间。

箜羽公主翻身下床,箜檠太子站起来,蹲下身替她将鞋子穿上,俨然一副好哥哥的形象。

箜羽公主似乎也习惯了箜檠太子对她的好,洗漱一番后,就与箜檠太子去了包厢内。

箜檠太子准备了一桌她爱吃的菜,她笑笑,感激的看着箜檠太子道“大哥,你对小羽儿真的太好了,你这样我心里会觉得愧疚不安。”

“真是个傻妹妹,做哥哥的对妹妹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要想太多!”箜檠太子温柔的揉揉她的头,注意着力道,没有把她的头发给弄乱了。

箜羽公主点点头,笑了笑,就开始吃饭了。

箜檠太子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嘴里说着让她多吃点,那么瘦,不好看,还是胖一点,看着又可爱,又舒服!结果得了箜羽公主两个白眼。

箜羽公主不经意的抬起头,往窗外看去,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闯入她的眼中,她定定的看着,那人回眸,惊鸿一瞥,她痴痴的盯着那人远去的身影,听着街道上的议论声这就是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啊!当真是真仙似的人物,难怪青沐城的女子都吵着一定要嫁给他!……

他……就是嫡长三公子吗?

箜羽公主回过神来,掩去眼底的异色,暗自想到,果真如不染纤尘的谪仙般,难怪、难怪、难怪!

再吃了几口,箜羽公主便放下碗筷,说道“大哥,我吃饱了。”

箜檠太子也跟着放下碗筷,“再休息一会儿,便启程。”

箜羽公主点点头,没有异议。

奉花国——花都——

微风阵阵,缕缕花香袭来,或清雅或香甜或浓郁……

通往花都的官道两旁种植着悉心培育的花树,盛开各色的似玫瑰又如牡丹的花儿,引的路人伫目,惊艳而流连。

“此乃奉花国的奉守花,花如其名,奉谕守护花都,是花都百姓尤为喜爱的名花之一。在通往花都的大小官道都会种植此花树,并由专人守护,毁坏此花树者,轻则重罚,重则被葬花。”

听着耳边温柔而不失宠溺的声音,少女对着身前的一株奉守树而伸出的纤纤玉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赶紧缩了回来。

“呵。”她身后身着蓝白相间的华服男子见此,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但凡初入奉花国花都的男女,都可以采摘一朵奉守花佩戴于胸前,以示对奉花国习俗的尊重。”

少女嗔怒,瞥了他一眼,撅起嘴,一言不发,扭头就要走。

“呵呵。”男子轻声低笑,指节分明的双指一划,那一朵入了少女眼的花落入他指间,“真是小孩子心性,哥哥错了,还不成吗?”

少女别扭的绞着手指,看着他将那一朵花别在她胸前,颜色渐变的花瓣,与水蓝色的纱衣分外相配,她的眼中也有了笑意。

“下次若是再如此,我就不理你了!”箜羽公主低低说道,好似为先前的行为而不好意思,低着头向前快步流星的走去。

华服男子哑然失笑,这丫头……不就是他故意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吗?

这一男一女,便是从青沐城赶来花都参加沐花节的箜檠太子与箜羽公主。

箜檠太子本以为,这一次会在路上耽搁个一两天,却不知箜羽公主为何一路上突然对那些新鲜事物都失去了兴趣,一个劲的催着他赶路,两个人没多久,就来到了奉花国,并直接往花都来。

箜羽公主自是因为那一日,在包厢内听见了有人说,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也会前去参加奉花国的沐花节,所以……

身姿轻盈的人儿,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偏头看去,入目,一片圣洁的白,那一片白中,炫红明亮的丝线,秀出一朵朵灵动的宛如昙花精灵的绣花图案。

一袭白衣翩翩的男子,手持一支玉笛,静立于奉守树后方的一花亭内,目光如炬的望着远方,在他的身旁,另一白衣男子,随意的依靠在石柱上,嘴角嗤笑的看着他。

箜羽公主盯着白衣男子衣袍上绣花,觉得那针法,很是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人侧影,怎么那么像紫竹林内的那红衣男子的身影呢?

“怎么了?”

箜檠太子跟上来,顺着箜羽公主的视线看过去,那是——沐天一族的人。

他只认得其中的一个人,那便是那个倚靠在石柱上的白衣男子,乃是沐天一族的嫡长四公子——沐卿珏。

传闻,沐天一族的嫡长四公子与嫡长三公子形影不离,若是见到嫡长四公子的身影,那嫡长三公子不是在身旁,就是在不远处了。

“没事,就是觉得那人身上的绣花很好看。”箜羽公主回过神来,不再盯着沐卿殁身上的绣花看了。

“区区绣花,也值得你看那么久,绣的还没有幻仙宫内放着的那一大推衣服上的绣花好呢!”箜檠太子好似与沐卿殁不大对盘,但凡跟他扯上关系的事情,都要贬低几句。

箜羽公主瞪大眼睛,再次往沐卿殁那边看去,刚才她就觉得针法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原来就是在幻仙宫内见过,一样是男装,只不过绣功要比沐卿殁身上的要好很多,应该是老绣工的缘故。

由于箜羽公主先前在客栈内,并没有见到沐卿殁的全貌,此时沐卿殁也差不多是小半边脸对着她,所以她没有把人给认出来,只是觉得眼熟而已。

“才不是呢!”箜羽公主下意识的反驳箜檠太子的话,给了他两个白眼后,继续往前面走去了。

箜檠太子跟了上去,心里暗自道本来就是嘛!再好的衣服穿在那人身上,都是浪费了,自然是不好看了,再说了,谁让你一直盯着他看的!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奉花国的花都,每一年都会举办一场沐花节,年满十五岁的少女,可享受百花浴,接受百花的沐浴、洗涤,洗净污垢,拥有水嫩如玉的肌肤,另有百花赐福一说。

沐花节这一天,少女可向自己心仪的少年郎表白,无论少年郎心中是否有意,今日都得陪少女渡过,所以沐花节换句话说亦是奉花国的情人节。

花亭内的沐卿殁,转过身,神色平静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居然是他。”沐卿珏站起身,望着箜檠太子的背影,略有一丝惊讶的说道:“他不是死了吗?!沐天一族的情报也会出错吗?!”

“走吧。”沐卿殁对他的惊讶不以为然,身形闪动,刹那间,已到了另一处地方。

沐卿珏低头嗤笑,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没过多久,箜羽公主与箜檠太子就来到了花都的城门口,与其它帝都的城门口不一样的是,花都的城门,并非是高大而笨重的青铜门,而是由颜色渐变的各种各样的花瓣组合而成,颜色变换的同时,花瓣组成的图案也在变换着,是一幅幅颜色艳丽而生动的图画,一幅幅看下去,就像在看一个故事。

箜羽公主认真的看着,一时之间看呆了。

“这是……”

“这就是花都的城门,是由万花之花瓣组成,靠花晶提供能量,集防御攻击为一体的万化阵,由第一任奉花国的国主所创,现在城门上不停变换的图画,讲的是午靥花史。”

“午靥花史?”箜羽公主歪着头,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眼底隐隐浮现出浓烈的好奇心。

“午靥花史,顾名思义,午氏族庶子午没与奉花国明靥使者相爱相杀,悲尽缠绵,逆天改命的故事。”一道爽朗明快的声音在箜羽公主身旁响起,两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一个身着银白色华服的男子言笑晏晏而来,他的容貌竟生的比女子还要好看,若非那一股不容忽视的英气,只怕是要被人误以为是女扮男装了。

箜羽公主盯着他那一双比星辰还要璀璨夺目的明眸,只觉得世间万物在他那一双眼眸之下都失去了光泽。

箜羽公主身旁的男子不可察的微微蹙眉,眼底已然流露出一丝对此人的怀疑与防备。

“午氏?”箜羽公主轻咬唇,面露困惑之色,“可是那暝零时期的五大族之首的午氏?”

箜羽公主在询问午氏一族时,会加上是否是暝零时期的午氏一族,纯粹是因为不同的时期,同一个午氏一族,所处的地位是不同的,例如现今的辰龙时期午氏一族早已没落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了,与暝零时期的五大族之首的午氏一族两相对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同样暝零时期的午氏一族亦是最让人忌惮和臣服的。

“正是。”男子投以露齿一笑,恍如春风和煦,令人心神舒畅,顿时心生无限好感。

眼见箜羽公主对男子心生好感,面露娇笑,并且男子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情吸引自家小公主的注意力,箜檠太子适时的出声道:“在下羽妄,此乃家妹箜羽公主,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他特意咬重了最后一句,暗含警告之意。

男子听见箜檠太子的声音,好像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对他不失风度的笑道:“羽公子,在下只不过是一游荡江湖之人,承蒙各路江湖人士厚爱,赐鄙称——慕华一少。”

箜檠太子眼角忍不住直抽搐,慕华一少!

好大的脸皮,也不怕把自己给拖死,也要想想沐天帝皇会不会从万恶之渊爬出来,掐死你啊!

“慕华一少?”箜羽公主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甚是可爱,慕华一少的心瞬间被萌翻了。

“对,慕华一少!”他重重的点点头,特意咬重了“慕华”二字。

箜羽公主点了点头,还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啊!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似曾相识

慕华一少笑道“羽姑娘,可是因沐花节而来此?”

箜檠太子对他投以鄙视的白眼,这个时间段来花都不是为了沐花节,难不成是为了他这个“自大狂”不成?!

“嗯嗯,听说奉花国的沐花节非常好玩,慕华公子想必也是慕名而来,想要游玩一番吧?”

箜羽公主一听到沐花节,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就凑到人家身边去了,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家哥哥黑了的脸。

箜檠太子暗自在心里捂脸,完了完了……才出来多久,自家小公主就要被一个不怀好意的“自大狂”给骗走了!

“羽姑娘还真是聪明,在下确实如此打算。”

慕华一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瞥了箜檠太子一眼后,一点不怕死的心都没有的往箜羽公主身边贴近了几分,“听闻沐花节的时候可以见到明靥使者,若能在朝花圣典上得到明靥使者的赐花,那么就是被花神眷顾的女孩,可以受到花神的守护,与自己所爱的人终成眷属。”

“明靥使者?朝花圣典?”箜羽公主眨眨眼,露出一脸的困惑之色,“明靥使者不是已经……”

“奉花国的明靥使者乃是代代相传,凡选做明靥使者的女子,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先前讲的午靥花史中的明靥使者乃是第一任,亦是此明靥使者创立了奉花国,成为明靥使者中的第一人,至今为止,无人能超越的存在。”

箜羽公主看向箜檠太子问道:“为什么没听人说过奉花国的明靥使者呢?”

“明靥使者的存在是比较隐秘的事情,在各界域乃至奉花国中,基本上只有高层人士知道。

普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听说过明靥使者,再者关于明靥使者的记载书籍,都是由奉花国的每一任明靥使者保管,故一般人想要知道明靥使者的存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箜檠太子详细的给她讲解了一番,见她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接着道“但凡有一定特殊能力亦或者超高地位的人,到了特定的时间,不用他人告知,都会知道明靥使者的存在,这是独属于明靥使者告知身份的能力,等你到了某一个阶段,亦会了解到很多事情,明白很多事情。”

箜羽公主点点头,表示懂了,接着问道“那朝花圣典又是怎么回事?”

“朝花圣典乃是由明靥使者主持,带领俊男美女向花神祈福祭拜牵引姻缘线,在花海当中俊男美女们,手牵手,寓景于情……”

箜羽公主两眼亮晶晶的盯着慕华一少,耳边充斥着他柔和温润的声音,想象着朝花圣典的场景,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咳咳……”箜檠太子干咳两声,打断了慕华一少未说完的话,在箜羽公主略带疑惑的视线投过来时,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神色不悦的对慕华一少道“你若不知道朝花圣典是怎么回事,就不要对舍妹乱说,简直就是……”

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不着调的人,若不是考虑到他堂堂皇族太子的身份,与一个乡野之人计较,惹天下人嘲笑,他非得把他揍一顿不可,居然这般戏弄自家小公主,还想把自家小公主给带环,实在是太可恶了!

“哥哥,慕华公子说的不对吗?”箜羽公主狐疑的瞥了慕华一少一眼,认真的看着箜檠太子问道。

“也不尽然,只是他说的不着调而已。”箜檠太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警告的瞪了瞪慕华一少,让他不要再说,却被一直注意他的箜羽公主捕捉到了,她不由得蹙眉,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她知道的吗?

“那是……”

“关于朝花圣典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再不进城,等下城门关了,看你找谁哭去!”箜檠太子挑眉,当即出声打断箜羽公主想要刨根问底的心思,将她感兴趣的事情拿出来堵她的嘴,果然她一见夕阳快要落幕,再在这儿待下去,到时说不定真的不能及时进城了,也不再问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困惑,不自觉的在脸上表现出来了,见此慕华一少垂眸,嘴角似笑非笑的微微翘起,向旁一跨,手一抬,直接搭在箜檠太子的肩膀上,不理会他的惊愕,做出副“咋俩谁跟谁”的表情,笑道:“花都的香花楼乃是奉花国第一楼,来了花都,不去香花楼游玩一番,也说不过去,对吧?”

箜羽公主附和似得,重重的点点头“我听说香花楼在奉花国是第一楼,在各界域是第四楼,吃喝玩乐样样皆有,乃是人间天堂也。”提到她感兴趣的事情,她马上就转移注意力,不再纠结于二人刚才的异样了。

“在下不才,前几日就在香花楼预订下几间上房,以备万一。羽兄和羽姑娘若是不嫌弃,就与我一同前往,彼此也好有个伴,不知羽兄、羽姑娘意下如何?”慕华一少顺势一说,眼角余光一直锁定箜檠太子,见他欲开口反对,当即搂紧他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带,笑道:“当然了,我相信羽兄是乐意至极的,对吧,羽兄?”

“对。”箜檠太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如果忽略慕华一少眼中的挑衅的笑意和箜檠太子那喷火的双眸,两人这般亲密的举动,无疑是非常养眼的,可怜箜羽公主当真认为两人一见如故,关系好的不行,才一会儿功夫就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了。

“慕华公子真是大好人,不仅待人温和有礼,还如此热心,我听说花都的沐花节特别的热闹,尤其是香花楼更是人满为患,有权有势的人想要订一间客房,都得提前几个月方可,而慕华公子不仅提前订好房间不说,还愿意将房间分与我们,实在是大大的好人,箜羽公主真是太喜欢你了!”箜羽公主笑靥如花的说道,清脆婉转的嗓音,听得人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酥,听到说话无疑是一种非常的享受。

箜檠太子恶狠狠地瞪了慕华一少一眼,若不是这个人搅局,那剩下的房间应该是由他订下的,现在接受箜羽公主大加赞赏的也应该是他才对,都是这个可恶的人,害的他不能满足自家小公主在香花楼吃喝玩乐的心愿,现在还敢在他面前提香花楼的事情!

不过箜檠太子貌似忘了,就算是慕华一少不去订香花楼的房间,等他那个时候去订的时候,也是没有房间的,所以啊,呵呵。

慕华一少才不管身旁的人怨愤,听着箜羽公主的感激加赞赏,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暗自点头,下次接着这么干,刷好感就是得这么来,看看,人家小妹子这灿烂的笑容,比花儿还美艳养眼,真是让人身心舒畅啊!

“羽姑娘如此一说未免太客气、太见外了,其实我跟你二哥是老朋友了,只是与你大哥略有不熟,你若不嫌弃,我叫你一声阿华,你叫我一声慕哥,如何?”慕华一少心里再这么高兴和得意,表明上也是端的十分的谦虚和温柔,看着箜羽公主的眼神更是炽热而宠溺,看的箜檠太子暗自恨恨的咬牙,真是个小人、伪君子,惯会装!

箜羽公主一听慕华一少竟认识自家二哥,当即对他的好感,那是蹭蹭的往上升了好大一个档次,也不再扭捏矫情,喜滋滋的叫道“慕哥!”

某个矫情的人,绝对不会承认“慕哥”这个称呼,她叫着心里总感觉有点别扭的!

慕华一少那是满心的欢喜,这便宜占的那可不是一分半点啊,爽,值!

“哎!”他还煞有其事的应了一声,故意气箜檠太子似得爽滋滋的喊了一句“阿华真乖,真可爱,慕哥太喜欢你了!”

箜羽公主冲他甜甜的一笑,“慕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城吧!”

“好嘞!”慕华一少甩开箜檠太子,笑容满面的跟在箜羽公主的身后,往城里走去,可怜的箜檠太子,就这样被两个人给无视加遗忘了。

慕华一少今天占了大便宜,心里美得不行,可是他不会知道他在那个人的身上,在这一生中,仅仅也只能占这么个便宜而已,但他甘之如饴。

奉花国以花闻名五界域,当来了奉花国不来花都,则算不得是真正来过奉花国!

香风拂面,眼看娇花,耳听花声,脚踩花石……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走停停,看看小摊上的花,嗅嗅那棵树上的花,望望那窗台上的盆花,听听那花的轻声细语,亢奋激动的心,慢慢宁静下来,慢慢融入这花的世界,成为世界中的一朵,默默绽放,默默守望,默默……

“奉花国的人爱花,到了一种令人不能理解的痴迷,你看那摊位是由花枝编做的,那各式的装饰品亦或者是吃食,都是朵朵花状,街道上种着的花树不算,每户人家的院子里,都是种着好几十种花的,花都的人,以各自拥有的花的多少,珍贵程度来比较地位的高低,能力的高低,还有你看那围栏亦是花式的,那房墙上的图画亦是各种花的故事,屋檐上的是祈祷、护宅的灵花……”

慕华一少紧紧跟在箜羽公主的身旁,俯身,贴近她的耳畔,富有磁性的声音,非常的温柔,呼之欲出的宠溺,让他悲喜交加,这样不好,可这样也好,人就该知足才能常乐。

箜羽公主的视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移动,听着他那令人安心沉醉的声音,整个人都有种在梦中的恍惚感,波澜不惊的心,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悸动。

“你看那女子身上的服饰,一眼望过去,好似在看一幅画,一幅‘映日荷花别样红’,你再看她的配饰,乃是玉兰花吊坠、梨花簪……”慕华一少指着一名美丽的箜羽公主,细心的为她讲解那个女子的穿着打扮,而这个女子的穿着打扮在花都是最平常不过的打扮了,奉花国爱花,是爱到衣食住行的。

箜羽公主盯着那箜羽公主看了看,再看看其他人,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是如此这般,各式各样的花样衣服、配饰,看的她眼花缭乱,都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她想自己一个人出来,一定会迷路的吧!

花都的人,爱花的爱的太疯狂了吧!

幸亏只有一个奉花国,要是再来一个奉草国,爱草如痴,她绝对不敢踏足了!别问她为什么不敢踏足了,因为会踩到草啊!

“慕哥,他们也太疯狂了吧?”箜羽公主眨眨眼,很想看清前面的景物,但总是有一种“自己是色盲”的感觉,花多了也不是一种视觉享受,而是一种视觉折磨,她承认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被震撼到了,可是看久了,就没有那么好看了,眼睛很累啊!

“沐花节的时候会更加疯狂呢!”慕华一少失笑,伸手宠溺的抚摸她的青丝,“不过那时也很好玩,阿华,可不许自己一个偷偷上街哦,到时候慕哥会带着你把所有好玩的玩个痛快的!”

他早就想好了,要让箜羽公主玩个痛快,尤其是要被他带着玩个痛快,那才有成就感呢!

箜羽公主点点头,随意的扫视周围,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吆喝声、铃铛声……阵阵喧哗中,一片水蓝色的衣角,闪过她的视线,她的目光紧追那水蓝色的身影而去,不理会慕华一少的惊呼,不理会旁人的诧异……拨开、推开一个个阻拦住她视线的人,那是勾引她记忆颤抖的事物,她的身心,不受控制的,下意识的想要去追逐,而她只想顺心而为。

如果紫溪知道经她换忆过后,箜羽公主的记忆还会因为外物突然触动,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抓住了,就要抓住了……她无视一切,伸出纤纤细手,仿佛隔了一个时空那么久,她抓住了那飘扬舞动的衣角,看清了上面的梅花绣花,整个人都呆怔的抓着衣角,随着那个人步伐而往前走去,那个人好似停下了,她还怔怔的往前走去,撞进了他的怀中,她好似回过神,又好似在走神中,抬头看了这个人一眼,也不知是看清了还是没看清,她又低下了头,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衣角,看着上面的梅花绣花,这是让她恍惚的觉得遗忘了什么的梅花绣花,让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梅花绣花。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视

曾经,有一个女子极爱梅花,所以在给他心上人的衣服上,每一件,无论是外衣还是内衣,都会绣上一朵梅花,却从来不在自己的衣服上绣梅花,同样亦不穿绣有梅花的衣服,天下人都以为她爱梅花,是因为男子喜爱,却不知男子爱梅花,是因为她喜爱。

可能换了忆后,身体的本能,还是会追逐曾经念念不忘的身影吧,只是勾动心神的事物换了也没换罢了。

他不带一丝情绪的视线落在她低垂的头上,薄唇一抿,最终什么也没说,如风般逝去,她手中的衣角也慢慢被拉出,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箜羽公主惊愕的抬起头,前后左右的找寻,可是那浅红色的身影,那牵引她目光的衣角,已不复存在,刚才的失态,刚才的失神,刚才的触觉,就好像是不经意间的一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阿华,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慕华一少费了好大的劲,才推开拥挤的人群,追了上来,见箜羽公主颇有些失落的神情,心不由得开始紧张,伸手抓住她瘦弱的肩膀,将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见她并无不妥之处,心里才稍微放心了点。

箜羽公主低下头,淡淡道“没事。”

“是不是累了?香花楼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再走一会儿就可以休息了。”慕华一少好声好气的哄着她,见她这副失落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该如何哄她喜笑颜开。

箜羽公主点点头,跟在他身边慢慢走着。

街道旁的一间花楼的二楼上,两个人站在护栏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人便是那穿着浅红色华服的男子,另一人身穿白色华服,嘴角微微勾起,戏谑的目光在箜羽公主与身边的男子之间来回移动。

“三少,这是第二次被无视了哦!”沐卿珏低笑,“你说会不会有第三次被无视呢?”

沐卿殁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的情绪,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哎,连个小玩笑都玩不起来了。”沐卿珏颇为可惜的摇摇头,跟着他走了。

至于有没有第三次的无视,这个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了。

箜檠太子在拥挤的人群中,拼命的向前挤去,满心满眼记挂着跟着慕华一少跑的没影的妹妹,可是他拼死拼活的挤了一路,哪里找到她的一丝身影,找到最后,他都快炸毛了,心里忿忿不平的想道:那“伪君子”,最好不要落在本太子手里,否则……哼哼!

殊不知把碍事的他给甩了,慕华一少心里早就美翻了,哪里还会在意他会不会报复哦!

被箜檠太子记挂着会不会出事的小人儿,此时心不在焉的随着人群流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与来来往往的人,碰碰撞撞,有时候撞的别人都龇牙咧嘴,骂骂咧咧了,她还一点反应也没有。

若不是身边跟着一个看似温和有理的伪君子,在他冷视下,被她无意识撞到的人是敢怒不敢言,哪怕是一开始没有注意到某个“伪君子”的冷眼,骂了几句,但是也会被周围俱降的气压给压的喘不过气来,再抬头一看那杀人的眼神,当即吓的不要命的跑了,哪还敢再多说一句小人儿的不是。

慕华一少偏头,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神色晦涩难辨。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清冷幽邃,闪亮如星辰,专注而深情……是在她的记忆中,又似不在她的记忆中,是独属于她的双眸,又似不属于她,或者,或者,在某个遥远的曾经,她忘记了有过这么一双深情而执着的眸子曾深深凝视过她!

她停下脚步,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久久未回过神……

即使曾经的记忆被换去,但是深深的刻在脑海中,烙入心神的东西是无法换去的!

慕华一少担心她不小心就走丢了,一直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腕,她突然停下脚步,让他拉了拉,发现她没有走了,也跟着停下来,注视着她姣好的面容,神色复杂,似有千万无语想要说,最终也只能深深的看一眼。

“香花楼到了。”耳边是温柔而细腻的声音,不知怎的她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悲痛,她怔怔的抬起头,望着那高高的牌匾,那富有花都人爱花的特色的如花般的金灿灿的三个大字,明晃晃的诉说,她满怀期待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这里畅玩一番的心情。

她微微垂眸,眼底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抬眸,那一片白中带紫的身影,从她眼前划过,她眼中一喜,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去,慕华一少拉着她的手腕,她下意识的狠狠挣脱开,这过程没有回头看一眼,亦没有注意到那人望着她不顾一切的背影,满目悲凉的哀伤。

不顾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她急切而激动的抓住了那一抹白,撞进了一双凉薄无情的眸子,整个人都震住,然后惊慌失措的松开了手,脚步不稳的后退了几步,被一双强有力的白玉般的手扶住肩膀,让她不安的心神瞬间得到了依靠,瞬间平复下来。

“不舒服吗?”慕华一少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她偏头怔怔的看着他温柔似水的双眸,抿双唇不语。

“我送你上去休息。”他不在意她的反应,温柔的笑道,将她牵引着往楼上走去,这期间没有看过那人一眼,只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子阴冷暴戾的令人胆战心惊。

箜羽公主在慕华一少半推半就中,走走停停,在走上二楼,路过一个转角,她淡淡回眸一望,望进眼眸的只有那白中带紫的梅花绣花而已。

“呵,第三次的无视,三少你风华之色略逊哦!”沐卿珏嗤笑,眼中充满了戏谑之色。

沐卿殁扫了他一眼,身影一晃,人就消失不见了,沐卿珏嘴唇一敛,面无表情的模样,没有目睹他刚才笑意涟涟的面容,真的很难相信,他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人,而不是一个很难会笑的人。



第一百六十章 午没之死

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的一人低眉垂眼,嘴角含笑。

耀眼的星辰下,一望无际的“血海”,嗜血的妖姬,争奇斗艳的绽放,似梦似幻的流光溢彩,凉风习习,“血海”波澜荡漾,那人就这样静静的、无声的站在那儿,直立的身影,孤寂而凄凉。

这是……什么地方?

她远远的看着看着……她突然很想很想冲过去,拥抱住他,赶走他的哀痛,赶走他的寂寞,赶走他的无奈……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缓缓伸出手,在快要触碰到他的背影时,她停下了脚步,眼中是犹豫不决,她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伸出手,去拥抱住他,如昙花一现,在她触碰到他的时候,他的身影遽然消散了,她怔怔的看着他所站的位置,久久未回神。

刹那间,“血海”崩裂,红光冲天,她惊慌失色的步步后退,看着深深的裂缝的一端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灰色锦袍男子,手抚七弦琴,琴音回响,杀人于无形;在另一端站着一个穿着百花衣的女子,红丝飞扬,水眸如冰,眼影魅惑,红唇泣血,玉手飞花,曼妙婀娜中夺人生机……

“靥花,你当真要负我?”男子抚琴的手一顿,嘶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回荡在她的耳边。

“午没,你乃午氏庶子,你我身份悬殊,使命不同,实难殊途同归。”女子眼底有着深沉的哀痛,不带一丝留恋不舍的轻轻说道。

“身份不同?你便看不上我这个低等下贱的人的爱?!使命不同?你便可以素手不染一丝鲜血的,独染我一人之血?!殊途难归?呵!不过是你不愿负天下人,独愿负我罢了!”他双眼通红,冷冽的侧颜,无声的诉说他此时此刻的痛苦,双手紧紧握紧,连刀剑都无法伤的手掌,竟被他生生的抠出四个血淋淋的血洞。

女子淡淡的望着,很平静的说道:“你既已明白,又何须多做纠缠,你我缘分已尽,你还是速速离去,我可免你一死。”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得之吾幸,失之吾命,你既想要吾命,取去便是,你想要的,吾可曾没有给过你?不过就是一条贱命罢了,吾还是给的起!”

铮铮声响,漫花飞舞,七弦琴断,飞花散落,君命丧。

“靥花,你千万不要后悔!”他单膝跪地,一手还抱着断了七弦琴,嘴角溢出刺眼的鲜血,那么艳丽的颜色,在这“血海”中,也黯然失色了。

“我不会后悔。”她低声呢喃,似在对他承诺,似在对自己承诺,但是否会后悔,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男子笑了,无所牵挂的笑了……

……靥花。

他的眼皮沉重的闭上了,嘴角一直挂着那抹似曾相识的笑容。

“为什么?”她看到了整个事情的发生,她看见女子出手杀男子时,有一瞬间的迟疑,也有一瞬间的悲痛,可为什么他们还会走到这最后一步?

“我的身份,我的使命,不允许我爱。”女子转过身,望着她的目光,好似经历了沧海桑田,跨越了横隔的时空,落到了她的身上。

“那你可曾后悔?”她无意识的问道,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我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她低低的笑了,“至少我得到过了,不是吗?”

“是,可是你最后也失去了……”她认真的看着女子的双眸,看到了她眼中的痛与无可奈何。

“不,从未失去,从未失去……”她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身影已消失不见。

她呆呆傻傻的站在那儿,看着满眼凄凉的血色浪漫,呢喃道:“如果生不能同在,那便死同在;如果死不能同在,那便毁天灭地好了……”

“阿华……”

她猛的惊醒,定目望去,慕哥站在客房门外,房门已经打开,因为她的走神,他站在那儿好一会儿了,不吵她,亦不让旁人扰她。

她才发现自己就站在门口,他就站在自己的侧边,两人的姿势是多么的亲近而暧昧,她脸有点烧,绕过他进了房间。

扫视房间一眼,圆形花凳,花形木桌,房间四角的大花瓶插着枝枝桃花,含苞待放,百花争艳屏风后是用鲜花点缀的花床,串着白色珠子的流苏,在清风徐来中,沙沙作响。

“你累了,好好休息,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去逛夜市。”慕华一少站在门口,神色如常的说道。

箜羽公主还有些不在状态的点点头,绕过屏风,侧躺在床上,也不管门外的慕华一少是否离开,就这样闭上眼睛睡了,她或许是啊真的累了吧。

慕华一少深深看了一眼,挥挥手,房间门自动关上了,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空气中好似有一声低不可察的叹息。

我的阿华,你可曾懂过“不相干”的人的心意?

“她睡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箜檠太子斜靠在楼栏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慕华一少转身下楼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看见他失落的模样,自己心生不忍了,他把自家小公主给拐跑的事情,还没有跟他算呢!哼哼!

慕华一少浅浅一笑,算是承了他的好意,“你房间就在隔壁。”

“哼!”箜檠太子冷了哼,装作不在意的从他身边走过,见他真的没什么事情后,也回了房间去休息了。

天知道这一路上,陪着自家小公主游山玩水,累的够呛,遇到慕华一少这么个喜欢献殷勤的伪君子,他倒是轻松了不少啊!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对慕华一少的出现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自己可以轻轻松松的“游山玩水”了,恨的是自家小公主眼里只有一个慕哥了!

慕华一少淡淡的笑笑,走下了楼梯。

前路漫漫,伊人未知,君心难测,君心——难测。

紧闭的窗户缓缓开启,挂在窗前的粉白色风铃泠泠作响,清脆悦耳。

一抹白色身影在窗边闪过,屏风后斜斜的落下一修长的身影,良久,床上的人儿“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风铃声响,白色身影离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公平

夜,悄无声息的来临,残月悄悄溜上枝头,穿过薄云,高挂星空。

一抹白色身影,极快的在夜空中飞过,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会儿,皎洁的月光照射在他身上,就像是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整个人都圣洁无比,那明亮的残月内斜斜的映射他颀长的身姿,用紫玉冠高高束起的青丝,无风自扬,微微侧眸,孤冷绝双。

箜羽公主若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这个男子很眼熟,因为这是她曾追着这个男子的身影跑了一路,只为弄清他衣服上的绣花图案,不过她若是真的身处此处,估计她会注意的也不是男子的长相,而是他的服饰吧!

一深蓝色华服男子从远处高高的宫殿的屋檐上窜入云霄,紧追他而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花都的高楼顶上飞窜,谁也没有要提前罢休的意思。

不知过去多久,紧追白衣男子的男子似是厌烦无休止的追捕游戏了,落在一处水榭亭台内,出声唤住白衣男子:“还跑?你不觉得烦,本太子都觉得烦了!”

白衣男子闻言身影一顿,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神色淡漠如常。

“哼!”看见他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谪仙的模样,他就恨得牙痒痒、手痒痒,想把他脸上的“伪谪仙”面具撕掉,让世人看看他这清冷谪仙的面具下是怎样一副“丑陋”嘴脸!

“堂堂沐天家族的嫡长三公子,也会学那些江湖宵小,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柔弱无辜的小女孩,说出去也不怕被各界域的人所耻笑!”箜檠太子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一路上沐卿殁对箜羽公主做的事情,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真当他是死的啊!

沐卿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箜檠太子气结,这人就不会应答一声吗?

“离本太子心尖上的人儿远点,否则——我下次可没有这么好说话!”箜檠太子神色一厉,冷声说道。

沐卿殁还是那副让他恨不得狠狠揍一顿的姿态,若不是考虑到彼此的身份在花都贸然动手,会造成很不利的影响,他真的很想生撕了他,此时此刻!

沐卿殁扫视他一眼,“拭目以待。”

“你!”

箜檠太子气的甩袖,一手指着他,看着他的眼神,暴怒的想要吃人,可沐卿殁愣是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更是让他气的心颤颤的疼。

“本太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但千万别以为我好欺负,哼!”箜檠太子哼两声,甩甩袖,扭头就走,他要是再在这里待会儿,指不定真的要和“伪谪仙”大打出手了!

沐卿殁抬头,目光平静的望着残月,抿了抿双唇,低声道:“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对待,还想要别人用公平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这可能吗?”

箜檠太子一处高耸的楼房时,从窗台处闪身进去。

“回来了?看样子事情没谈妥啊?”他刚进了二楼的过道,转了个弯来到自己的客房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他转过身,一个男子背对着他斜靠在楼栏上,不可否认他见此,心中一闪而过一个想把他一脚踢下去的想法。

“我的事情你少管,你既然跟着来这里,她又是那般信任你,你就好好的陪她玩。”他自以为凶神恶煞地说道,可他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凶神恶煞”,倒有点逗比的感觉。

慕华一少挑眉笑笑,一个翻身,跳站在他面前,得意道:“怎么你也认为只有我才能保护好她,让她无忧无虑的玩乐?”

他后退两步,抖了抖,他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恶寒,极度嫌弃的说道:“你就算是再回炉重造,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不靠谱的‘伪君子’的本质,所以别总是往自己身上贴金,贴再多,也不能成为金人!”

不得不说他有一张毒舌,跟他翩翩佳公子的外表一点也不搭边,他有时候一说话,就让人有种毁三观的感觉。

“这句话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你就算是生了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伪公子’‘真毒舌’的事实!”慕华一少冲他挑衅一笑,从他面前转个身回自己客房了!

他险些气的跳脚,“恶狠狠”的瞪了慕华一少的背影两眼,转身大力的推开门回房,又重重的把门砸上。

这两个“伪谪仙”“伪君子”给本太子等着!

安静的房间内,烛火通明,床上的人儿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睛,迷蒙的双眸眨了眨,还有些懵的头脑,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睡觉之前发生的事情,结果再一次悲剧的发现自己是个“睡过忘”,记不清先前发生的事情了。

她脑中灵光一现,翻身爬起,急急忙忙把秀花鞋穿上,就跑了出去。

“去哪儿?”

她打开房门,来不及把房间门关上,就冲出去,还未冲到二楼楼梯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慕华一少似笑非笑的声音。

箜羽公主猛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神色还有些迷茫,逗的他一笑。

“沐花节过几日才开始,你睡了一天,也该饿了,我吩咐小二给你准备了些糕点,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再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式,马上让人送过来。”

慕华一少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腕,把她带向另一边的雅间,香花楼左右各分,一分做客房,一分做雅间等。

在香花楼的雅间内,可以透过墙壁看到外面的街市,却无声响,让人在无聊之际,也可解闷。

慕华一少怕箜羽公主在房间内吃东西会闷,就将她待到早已预订下的雅间内,里面早已备好了花样百出的糕点,只等爱食之人前来一食为快!

雅间打开的那一瞬间,箜羽公主整个人都傻了!幸福的傻了!

那么……那么那么多的各类糕点都是为她准备的吗?

天啊!感觉太幸福了怎么办?!

箜羽公主一蹦一跳的往他面前一站,水亮亮的眼眸紧紧的锁着他,无比的激动亢奋!

呵呵……慕华一少挑挑眉,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嘴角弯起,露出一抹迷惑苍生的笑容。

“这些都是你的……”

“啊!”来不及听他把话说完,她就幸福的尖叫,转过身,冲向了那一堆诱人的糕点,她迫不及待的抓起一块形似莲花的糕点,一口咬下去,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她满足的眯起眼,砸吧砸吧嘴。

慕华一少走过来,坐在一旁,一点也不掩饰眼中的炽热情愫,直勾勾的看着她,宠溺道:“这是雪莲糕,乃是用雪莲花瓣做成,入口即化,带着冰冰凉凉的甜雪味……那是梅花糕、梨花糕、玫瑰酥……”

她吃一块,耳边就会响起这个糕点的名字,她不觉得烦,说的人也不觉得烦,相反两个人都觉得这样很快乐。

在她大吃特吃下,终于把差不多一半的糕点都偿过了,满足了口腹之欲后,她终于平心静气的打量这些糕点了。

她的目光落在装糕点的盘子上,那是根据莲花瓣的外形而打造的,这是根据兰花的外形而打造的……

“我不得不承认花都的人,爱花的程度是其他地方的人都无法企及的,他们爱花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一种习惯,与生俱来,在我们看来很不可思议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是再平常不过了。”

箜羽公主走到慕华一少旁边的位子坐下,他给她倒了一杯花茶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喝一口。

“阿华总是那么聪明,看事情总是那么透彻。”慕华一少毫不吝啬的大加赞叹道。

箜羽公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抿抿双唇,没有回话。

“我叫小二上菜?”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明是戏谑,得了箜羽公主的一个白眼,惹得他好心情的一笑,心里暖滋滋的,至少她没有与他生分。

“这么多糕点,我都还没有尝过呢!”她垂下头,语气里满满的可惜与失落。

“我已经把这些糕点都给你打包过一份,放在储物链中了,包你吃的满意!”慕华一少笑道,一条玉兰花手链出现在箜羽公主眼前,他有意逗她一逗,在她眼前故意晃了晃,她伸出手一仆,落了个空,本来被他宠的高兴异常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郁闷的坐在那儿,看也不看他一眼了。

慕华一少哑然失笑,拉起她的手,温柔的替她把手链戴上,水蓝色的玉兰花花瓣点缀一颗紫色晶石,蝴蝶结锁链一朵一朵链接在一起,嫩白如玉的手腕配上这么一条精心炼制的手链,不得不说瞬间夺人眼球。

箜羽公主偷偷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掩饰不住的好心情,看得出她很喜欢。

若是旁人如慕华一少这般讨箜羽公主的欢喜,只怕还没有说一句话就能让她心生不喜,更别说让她心无间隙的接受了。

箜羽公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慕华一少在她的心底潜意识的认为是特别存在的,自家哥哥如这般宠着自己,她心里会感动和欢喜,但次数多了,她就会有愧疚感,觉得自己都没有为他做什么,他却对自己好到不行。

而慕哥是特殊的,他对她再好,她都能坦然受之,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有时候她都会为自己脑海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给惊吓到,明明他们只认识了那么一会儿,她心里对他的信任竟隐隐有超过自家哥哥的节奏!

她在想她的人生中是否还会出现第二个慕哥,让她能心无芥蒂的相信?

“哼!算你用心。”她撇撇嘴,把手腾地缩回来,偷偷的在袖子下轻轻的抚摸玉兰花手链,她绝对不会承认她非常的喜欢这条手链的,嗯,一定不会!

慕华一少暖心一笑,顿时让人觉得春暖花开,如沐春风,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的笑容就像他的人一样让人觉得暖。

眼前是他放大了的笑脸,她突兀的惊醒,身子往后一仰,嘴角抽搐,她刚才居然看呆了!

慕华一少直直的看着她,嘴角噙笑,慢慢坐直身子。

她心中有一丝异样划过,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窘迫,转移注意力的看向其它地方,这才发现雅间内的壁画居然是会动的!

“这里面装了摄影石,可以将街市上的场景在这里展现出来,并且还会根据观看者的想法而变换场景角度……”

箜羽公主点点头,看着墙壁上流动的画面,视线不知不觉就追随一个身影而移动。

那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翩然漫步,似梦似幻,好不真实,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突然——那人微微偏头,眼角的余光极其的犀利冷血,直射她而来,她猛的朝后倒去,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那已回过头,翩然而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慕华一少神色如常的替她倒了一杯花茶,在她鼻尖晃了晃,然后放在她面前。

箜羽公主回过神,那双冷血无比的眸子还在她脑海中不停的闪现,那眼中直射出来的杀意,让她心颤。

她怔怔的端起茶,慢慢抿着,好久才平复了跳动不安的心。

那个人是个可怕的疯子,一定要远离他!

这个想法就像是一颗种子被种入到她脑海中,在她脑海中生根发芽,然后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花都的夜市是比较热闹的,你若觉得无聊,我们可以出去逛一逛。”慕华一少嘴角噙笑,眼底有着淡淡的愉悦。

箜羽公主放下花杯,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问道:“慕哥,我哥呢?”不会走丢了吧!

姑娘真心想说一句,你走丢了,再把他丢了,他都不可能会走丢!

慕华一少挑挑眉,还以为她还要过一会儿才想起那个“真毒舌”呢!

没办法,受某个“真毒舌”的影响,他也有点喜欢这样称呼人了!

“他有事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他呢!我是担心他去祸害人家姑娘……”前一句说的底气不足,后一句就跟蚊子叫一样,看来不仅是口是心非,还有点顾忌自家亲哥的面子。

“哦!”慕华一少笑笑,“吃饱喝足,是不是该好好玩玩?”

箜羽公主点点头,非常赞同:“对,必须的!”

不得不说慕华一少很厉害,一句话就把箜羽公主的所有注意力转移到玩上了,要不然箜羽公主一定会想箜檠太子出去办事,居然不带上她,亦或者他明明是陪她来玩的,怎么会有事情要办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逛街

箜羽公主站起身,慕华一少就示意她站着别动,然后拿出一朵奉守花佩戴于她胸前,这朵奉守花与先前她那朵不同,乃是血色银边,异常的妖艳,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以为这是慕华一少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奇异花种,却不曾想过这朵花原本就是她先前那朵,在她神游之际,那朵奉守花就变成如今这般,而慕华一少在她神游之时,将此花取下,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后来趁她睡觉之际,又仔仔细细研究了一回,这才还给了她。

“好奇特的花,我先前都没有发现,慕哥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呵呵,这是你先前的那一朵奉守花,只是颜色变了,你没发现而已。”慕华一少伸出手,轻轻的刮刮她的小鼻子,“走吧。”

“去哪儿?”箜羽公主被他绕迷糊了,不明所以的问道。

“逛夜市。”慕华一少抓起她的手腕,就把她拉着出去,一溜烟的跑下楼,随着人群往热闹的地方跑去。

大街小巷内,因为沐花节将要来临,都挂着五颜六色的花灯,星空下,明亮一片,却不夺繁星的璀璨。

慕华一少拉着她跑,她盲目的跟着他的步伐,眼睛飞快的扫过一道道小巷,一条条街,将转瞬即逝的夜景映入眼帘,埋藏在记忆之中。

尘世的繁华,终会落尽,倾城绝恋,终将红颜枯骨……

慕华一少突然停下来,拉住了还想往前跑的她,将她拉到眼前的时候,一盏金桔花灯送到她面前。

他笑吟吟道:“在这棵守望树上挂上一盏充满希望与欢笑的灯吧!整个五界域只有花都有这么一棵万年守望树呢,把希望挂上去,说不定真的守住希望呢!”

箜羽公主这才发现,他们跑到了一棵应该有千年以上的古树底下,纵横交错的树枝树干上,挂着形形色色的花灯,上面写着各种祝福与希望,甚至有着各种各样的祈求。

守望树,守望希望,只能守望……而已。

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花灯,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那眼中充满了希冀的笑意,她点点头,接过花灯,自己拿出了一支翠绿色的毛笔,没有沾染墨水,便在花灯上写下了几竖字,她嘴角虽然一直勾起,但眼底的神色却是沉重阴郁的。

她收了毛笔,将花灯提起,仰着头,晃了晃,笑笑,飞身而起,挂在了古树的最高处,晚风袭来,金桔花灯,风中摇曳。

慕华一少一直浅浅的笑着,她写下了什么,他没有看见,同样她自己也没有看见,只是随心而写,但他可以看见她的希望会不会出现,亦或者会不会被毁灭。

“花都设有禁制,不能使用法力飞行,倒是让你钻了空,一身内力得以用武之地。”

箜羽公主轻身落到他身旁,听着他打趣的话,颇有些得意的仰了仰头。

看看,说武功学了没用,现在不是有用了,不用爬,就能挂在最高处,多好!

“走了。”箜羽公主往前一步,一个蹦跳转身,对他嬉皮一笑,便跑了。

“慢点——”慕华一少笑着,追了过去。

她宛如夜空下的精灵,在喧闹的尘世中,翩然起舞,无拘无束,他紧紧追随着她流离人间的脚步,唯恐一个不小心,她就在眼前消失了。

“呵呵……”箜羽公主笑盈盈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跑着,有时绕到一些人的背后躲着,偷偷看着慕华一少因为看不见她的身影,而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时,突然冒出一个头,对着他扮个鬼脸,又笑哈哈的,又蹦又跳的跑了,惹得慕华一少宠溺一笑,又得躲避迎面而来的人,小心的追着她,还要时刻为她担心,怕她不小心被人给撞了,亦或者她被人给撞了,怎么办?就她那小身板!

箜羽公主脸上还挂着如花般的笑容,时不时的回头望去,还能看见慕华一少那宠溺又忧心的眼神,她的心里觉得满足极了,得君如此,此生何求?

箜羽公主一路跑,跑到一处青石桥前,才停住脚步,过了好一会儿,慕华一少才追上来。

“让你不要乱跑,又乱跑了,你哥哥还真是放心把你交给我,大晚上的也敢在外面乱跑,也不怕人贩子把你给拐走!”慕华一少惩罚性的用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明明不怎么痛,她却龇牙咧嘴的哼痛,逗的慕华一少无奈而宠溺的对她笑笑,就此作罢。

“哼哼,才不会被人给拐了呢!慕哥不要小瞧自己的实力,有你在我身边跟着,看哪个不要命的小贼敢拐卖我!”箜羽公主自知理亏,还不忘对他说几句好话,讨好一番。

慕华一少哑然失笑,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反正、我对慕哥你是非常信任的,比相信我自己还要相信,你要相信我!”箜羽公主往他身前一站,认真严肃的说道。

慕华一少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望着她的目光有些许的躲闪,不知是在回避什么,亦或者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箜羽公主面对他时,一向是粗神经,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青石桥上人来人往,箜羽公主不经意的往上面一扫,一个身穿浅黄色花裙的少女,玩闹似的坐在桥头,穿着花鞋的小脚,来回晃动,大概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过头来,对着箜羽公主一笑。

靥花!?

箜羽公主睁大眼睛,初见这少女的面容,她的脑海中就闪现出这个名字,吓了她一跳。

“阿华,你怎么了?”慕华一少颇有些担忧的声音传入她脑海中,唤回了她不安的心神。

“没……没事。”箜羽公主绕过慕华一少,朝着青石桥走了几步,那个少女还坐在桥头,并时不时的回头冲她一笑。

“慕哥,那桥头坐着一个少女,你看……”箜羽公主指着少女对慕华一少说道,见他没有回应,这才偏起头,看向他,发现他一脸的疑惑,“慕哥是不是没有看见我说的少女?”

“嗯。”毫不迟疑的点头,“不过我相信阿华是真的看见了。”

箜羽公主心中涌出一股感动,惊喜的点点头,“可为什么慕哥看不见呢?”

“天地万物,各有各的因缘,阿华不必介怀。”

慕华一少对于能否看见桥头上坐着的少女,并不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时机到了,机缘自然就来了,这是属于箜羽公主的机缘,他只要待在箜羽公主身边,保证她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就足够了。

箜羽公主不怎么开心的点点头,她希望自己能看见的东西,慕华一少也能看见,因为他是很重要,也很特殊的存在。

那少女望着潺潺流水,神色哀戚,幽怨缠绵的歌声轻轻响起“沐花牵,青石桥,绝殇花,赠情郎,十五女,情窦开,日日思,夜夜盼,望流水,念郎归,七弦琴,送伊人,两情定,青桥证,流水鉴,倾城恋,百世唱——绝殇归,玄琴断,郎心去,伊人泣……少年郎、恋花女,殊途恋、命难同,君命离、伊人醉,千不悔、万不念……”

箜羽公主听着她的歌声,感觉到了她内心深处的痛苦与无奈,但却没有感觉到后悔。

她是靥花?

箜羽公主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心情也变得异常沉重。

她……真的不曾后悔吗?

少女在这时,回过头,对她深深一望,浅浅一笑,如春风般拂过,身影瞬间消散于青石桥上。

“不……”箜羽公主跑上青石桥,扑到她所在的位子,什么也没有捕捉到,她怔怔的看着那儿,她想她是后悔了的,只是她的悔意,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感受到,连她深爱着的那人都不能感受到她灵魂深处的悔意。

箜羽公主或许自己都没想过有一天,她或许亦会成为下一个靥花!

慕华一少缓缓走上桥头,望着箜羽公主的背影,眉头紧锁,眼底的神色极为复杂,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看着箜羽公主扑过去的地方闪过浓烈的杀意。

“少年郎,恋绝殇,执念误,恋花女,恨七弦,奏情丝,乱花心……”

青石桥的另一头,出现一个身穿碎花青裙的女子,她低声吟唱,玉手芊芊,飞花缭绕,垂眸一瞥,似有无尽的情愫在向心中的那人诉说。

“靥花!”箜羽公主转过身,失声惊呼,完全没有顾及身边还跟着一个慕华一少,见靥花的身影要在桥头消失了,赶紧追了过去。

“阿华!”慕华一少很快反应过来,他伸出手想抓住情绪有些失控的箜羽公主,可伸出的手还来不及触碰到那个人,那个人就在眼前,凭空消失了,他整个人一震,收回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杀气。

“靥花?”箜羽公主追着靥花的身影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一个个朝她走来,一点也没有要避让的意思,直接穿过她的身体而去,而她亦是如此,更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慕华一少早已不见了踪影。

“呃……”她伸出一只手去抓近在咫尺的人,突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给狠狠一撞,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后倒去,腰上一紧,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已被拉入了一陌生而厚实的怀抱中,她呆愣的看着他,清冷深邃的眸子,深深的印出她此时的模样,心突兀的一跳,她猛地推开他,急忙往后退一步,过往的人,直直的往她身上撞去,他拉住她的手,往身前一带,拉着她就往桥下跑去,踏上了一条更是热闹的街道。

望着他那清冷而柔和的侧颜,箜羽公主紧绷的身体不自觉的放松,柔软的玉手慢慢握住他的手,勾起一抹暖暖的笑容,跟着他忽快忽慢的跑着,没有追问,没有疑惑,只是单纯的相信这个人,跟着他跑罢了。

跑着跑着,周围的场景就变了,他慢慢的停了下来,让她可以清楚的观察周围的场景,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花园,世间最大最繁盛多彩的大花园!

“这是什么地方?”箜羽公主有一瞬间沉浸在这美丽迷人的景色中,但也只是一场万花的盛宴,她不是一个爱花爱到痴迷的人,故见此情景,也只有一瞬间的陶醉罢了。

“奉花国的御花园。”

“嗯?”箜羽公主瞪大眼睛,他们刚刚还在大街上狂跑,一停下来就跟她说跑到了皇宫中,这个玩笑真的好笑吗?

“嗯。”

箜羽公主看着他,惊觉他的面容很眼熟,和某个人很相似,好像先前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个红衣男子,又好像那个让她心里念叨了一路的人,不由得开口问道“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果箜羽公主的记性好,或者真的有心的话,就会发现面前的这个男子她早已不是第一二三次见了,甚至他的名字,她也该是知道的,可遗憾的是她真的暂时想不起,也不知道他是谁。

但这也不能怪箜羽公主,似乎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变得模糊,变得无迹可寻。

男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哎?”这个男子好生没有礼貌,走也不说一声,并且她刚才还询问了他的名字吧,难道不该回答一下,再走嘛!

箜羽公主伸出手,想拦住他,并且紧跟着他走了几步,而他的身影慢慢的变得模糊,箜羽公主发现不对劲,想拉住他时,只能看见他的身影一点点变模糊,却触碰不到他了,搞得她内心吐槽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箜羽公主还是忍不住想,他应该还会回来吧?

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后,她终于认命的相信他不会再回来了,心里越发的觉得男子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把她带到这个地方就不理她了,她也没做什么惹他生气吧!

不就是问了他的名字吗?难道这也错了吗?

箜羽公主耸肩,如果这真的错了,那下次见到他就不要问了,直接称呼他“不知名”公子,不知他会不会抓狂呢?

不得不说,天翎族的人喜欢给人取外号,是家族遗传的!

她扫视周围一眼,有种产生视觉疲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争执

有时候花多了,不一定是种美的享受,对于箜羽公主这种喜欢单一花海的人来说,正是如此。

她在周围转了转,发现奉花国的御花园内竟安静的可怕,半天过去,竟没有听见人声,也没有看见半个人影,更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打着遇到个侍卫宫女什么的,表明身份,从这里离开呢!

箜羽公主小嘴一瘪,继续认命的在御花园内转着,她感觉这不是花园,而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为什么她走了多地方,绕了那么多的路,还回到了原处?!

慕哥,你在哪里?!

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话,在大街上乱跑的,还跟着个陌生人就跑,我错了,你快来救救我吧!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天上的明月,希望慕哥能听见她的心声,像救世主那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大哥啊!你知不知道你家小迷糊妹妹这次真的迷路了!

呜呜呜……

被可怜的小人儿念叨的箜檠太子,此时此刻正身着华丽的锦色衣袍,半梳起如丝绸般的墨发,带着金色翎羽护额,站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

他那斜斜的刘海半遮翎羽护额,镶嵌其中的一颗红宝石闪耀光芒,使得看着他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一双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眸,闪烁着惑人心神的光芒,不经意的被他这样的眼神看一眼,整个人都快晕的升天了,数十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围绕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后面,时不时的传出几声兴奋异常的尖叫。

箜檠太子勾唇一笑,瞬间又惹得十几个女子失声尖叫,他如白玉般的手,潇洒一扬,手中出现了本命仙器乐羽流梳。

他好似无意的冲被他迷的晕头晕脑的少女们戏谑一笑,拿起乐羽流梳,慢慢的梳着另一半散落在肩上的墨发,一举一动是那么的温柔与慵懒,惹得少女们更是不管不顾的大声尖叫,有几个甚至因为太过激动亢奋,直接晕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在那儿一点觉悟都没有的继续“沾花惹草”!

如果慕华一少在此处,一定会讽刺他根本不是“风流倜傥”,而是“卖弄风骚”!

简直是惨不忍睹的不知羞耻!

一身着明黄色宫装的高挑女子,头戴一朵绽放的极为艳丽的牡丹花,通身自带一股柔情的妩媚,媚眼含笑的款款走来,见到大殿内如昔日的场景,微微一怔,望向那迷惑了不知多少少女心的男子,目光充满了迷恋与回忆。

曾几何时她也是那失声尖叫的少女中的一员,他独独相中了她,将她手中的牡丹花插在她发间,夸她人比花媚,更加诱人。

从此世间百花,她只爱牡丹!

她定定的看着他,视线落到他额头上的护额上,那一颗红宝石内绽放着一朵牡丹花,是她费尽心思,求来的护心石,并封印了一只千年牡丹花仙魂魄在里面,让它永远的绽放着最美丽的姿态。

每次见他都戴着这个象征他高贵身份的护额,她的心就不可抑制的激动,他是她的,最后能和他在一起的人只能是她,只有她的身份,只有她的爱才能配得上他!

箜檠太子收起乐羽流梳,对着焚玉一笑:“焚玉公主好久不见。”

一句“焚玉公主好久不见”将对着箜檠太子犯花痴的众女惊吓的落荒而逃,那些晕倒在地的直接被同伴抓起腿,拖着开跑。

焚玉公主啊!箜檠太子的未婚妻啊!

别看现在焚玉公主没有对她们发难,她们都可听说过上一次沐花节有位宫女大胆对箜檠太子献花,虽然没有被接受,但是让箜檠太子夸赞了几句:花很美,人也不错。正好被焚玉公主给撞见,在箜檠太子离开后,那位宫女的下场,她们真的不想回忆。

“你我之间还需这么客气吗?我叫你阿檠,你叫我阿玉,不就可以了吗?”焚玉走上前去,眼中是无法抑制的喜悦,脸上还故作气恼的说道。

“呵呵……这不是好久不见阿玉了吗?”箜檠太子爽朗一笑,再略微惋惜道:“阿玉出落的越加妩媚迷人,性子倒是不可爱了,开个小玩笑都不行了!”

“哪有?!”焚玉嗔怒道,小脚还忍不住跺了跺。

先前,各界域传出天翎族箜檠太子突然暴毙的消息,一并传出的还有箜檠太子乃是一个断袖的事情,但是焚玉不相信,她认识的箜檠太子最爱的便是女子,又岂会爱上男子,更不可能会突然暴毙。

他对她说过,他的修为遇到了瓶颈,需要闭关一段时间,短则几月,多则数年,她相信他是不会骗她,更不会死,所以她当所有人都对她说箜檠太子暴毙了,且因为箜羽公主不能被天道所接受而暴毙身亡,这一点她是有点相信的。

然另有消息传出箜檠太子本不会如此暴毙而亡,实乃因他爱上了一男子,被天翎族守护神所排斥,故……她为此大发雷霆,暴杀了不下数千人。

“好好好,没有,是我乱说的,我们阿玉最可爱也最好玩了,对吧?”箜檠太子讨好的说道。

听他如此一说,焚玉总算是开心了,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是真的开心,尤其是那句“我们阿玉”,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这是他变相的承认她是他的阿玉了吗?

焚玉抿唇,毫无杀伤力的瞪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过几日就是沐花节,百花浴该准备好了吧?”箜檠太子突然正色道。

“嗯。”焚玉疑惑的看着他,往年也没见他对沐花节的事情如此上心,今年的沐花节他不仅提前一个多月来,更是多次问起沐花节的事情,包括今年要举行朝花圣典的事情也很关心,这是为何?

“小羽儿今年也该满十五了。”

箜檠太子接下来的一句话解了她的疑惑,原来是因为他的小妹妹,难怪如此上心了!

“百花浴的制作材料不一样,功效亦是不同,听闻给明靥使者的下一任接替者的少女用的百花浴是最好的,不知是否真如此?”

焚玉一怔,他竟是打圣花浴的主意,还以为他再宠爱小妹妹,也当是按照奉花国最尊贵的公主十五岁享有的仙花浴,竟不想他宠爱小妹妹到了如此地步!

“确实如此。”

“那圣花浴一人沐浴过后,功效全失,想必也是真的了,到那日要早早的将小羽儿领进宫来,不然让人久等耽误了朝花圣典可不好。”箜檠太子笑道。

焚玉怔怔的看着他,突然之间有点不认识他了怎么办?

明靥使者可以说是奉花国最高贵最神秘的存在,他正大光明的打她的东西的主意暂且不说,那天就算是把箜羽公主带来了,难不成奉花国的人会把明靥使者的下一任接替者放在一边,让箜羽公主去享用圣花浴不成?

不过这既然是他希望的,那么她一定会促成这件事。

“箜檠太子口气好生大!”一道极其不悦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一穿着绣有奉守花龙袍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位穿着官袍的女子。

“儿臣拜见母皇。”

箜檠太子看了来人一眼,微微颔首,拱了拱手道:“箜檠见过箐皇。”

奉花国与其它国家不一样,乃是女子为大,亦可以说是女儿国也不为过了,不过这里可不是全是女子,也有很多男子,只是地位不如女子尊贵。

箐皇的脸色很不好看,诚然如焚玉所想,明靥使者是奉花国最为尊贵的,理应享受最高的待遇,箜檠太子的言语并未把明靥使者的接替者放在眼里,就是不将整个奉花国放在眼里,试问被人这样羞辱,任何一个帝皇都不能容忍!

两人保持着行礼的动作,箐皇却半天没有反应,箜檠太子倒是无所谓的放下拱起的手,直起微弯的腰,露出温和的浅笑站在那儿。

对于他来说,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不给箐皇行礼,也没人敢指责他半句不是,他只不过是看在焚玉的份上,再加上他是晚辈的份上,箐皇不领情,他又何必再给她脸面呢!

焚玉却不能有任何的动作,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恼怒难堪,而是在脑海中思考对策,如何让箐皇消气,并让箐皇答应箜檠太子的要求。

箜檠太子这样子做了,箐皇哪里还好让焚玉跪着,只能摆摆手,让她起身。

焚玉站起来,几乎是本能的往箜檠太子身边站,见此一幕箐皇皱起的眉头,皱的更深更紧了。

“箐皇,不是本太子口气大,若是本太子没有记错的话,在暝零时期开始,奉花国就与天翎一族签下契约,但凡天翎一族的嫡系公主年满十五岁,都可享有明靥使者在奉花国享有的待。

本族不过数百万年没有出过一个嫡系公主,奉花国就不认这早已签下的契约了吗?”箜檠太子沉声问道。

他说出的话,如一个凌空炸弹,不仅炸的焚玉与那些女官呆怔的望着他,就连箐皇也是一怔。

说实话她们在场的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条契约,可箜檠太子那有理有据的言辞,又让她们怀疑的同时,也有点相信,或许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

因第十三任箜羽公主的事情,天翎族嫡系一脉子嗣单薄,旁系亦是如此,如今好不容易出了箜羽公主这么个嫡系公主,不论身份,都是最宝贵的,更别说是天翎族最为重要的箜羽公主了!

箜檠太子来此,有一半是自己的意思,有一半是天翎皇和自家二弟的意思,可以说他此行是众望所托啊!

“哼,再者说我天翎一族的嫡系公主还不如你奉花国的明靥使者尊贵吗?”箜檠太子恼怒道,他最为宠爱的就是自家小公主,谁敢不把自家小公主放在眼里,就是在找虐!

焚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对于箜檠太子轻视明靥使者的态度,让她忍不住微微蹙眉,他就算是再宠爱妹妹,也不能这么践踏属于奉花国的尊严,这只会更加惹怒母皇,到时……唉!

“阿檠……”焚玉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祈求的看着他,希望他态度软化点,不然……

“箜檠太子,你天翎族的嫡系公主再如何尊贵,那也是在你们天翎族内,在奉花国,最尊贵的人只有明靥使者!

无论你所说的契约是否属实,但当下不可否认的是奉花国只认明靥使者为最尊贵的人,圣花浴也只能让明靥使者的下一任接替者享用!”一名女官见不惯箜檠太子这盛气凌人的模样,当即站出来厉声道。

箐皇的脸色铁青,自她登基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欺辱过!

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不管他说的契约是不是真的,这件事都别想让她答应!

“呵。”箜檠太子低笑,“那各位是不打算承认契约一事,也打算否认本族嫡系公主比不上奉花国的明靥使者尊贵了!”

焚玉见箜檠太子不怒反笑,就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心里不由得急了。

“是又如何!”这可不是在反问,而是盛怒之下的独断!

焚玉紧紧抓住箜檠太子的手,赶紧抢在他之前开口道:“母皇、阿檠能否听焚玉一言?”

箐皇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对她这个时候还站在箜檠太子身边,意图帮箜檠太子说话,心里深感反感和厌恶,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孩子还是不是她那引以为傲的大公主!

箜檠太子脸色缓和了些,面对焚玉时,他总归是冷不下脸的。

并不是他有意要给箐皇难堪,而是箐皇太目中无人,也太忘恩负义!

先不说在暝零时期,天翎一族救了整个奉花国的事情,就单单这数百万年来,天翎一族明面上暗地里对奉花国的扶持和帮助,都是说不尽的。

奉花国若不是有天翎一族在背后撑腰,各界域又哪里有它小小的一个奉花国的立足之地,早就被其它势力瓜分了,更别说借着天翎一族的势,在各大势力之中排的上名次,还有机会有名额直接飞升天域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亲近

奉花国的人这些年安稳日子过久了,真以为单靠明靥使者就能护她们平安了,区区一个明靥使者,他箜檠太子不放在眼里,天翎一族更不放在眼里!

至于暝零时期的明靥使者,那早就是过去式了!

焚玉见两人都没有反对,接着道:“天翎族的嫡系公主尊贵、同样明靥使者的接替者的身份亦是尊贵的,试问是天翎族的嫡系公主尊贵,还是明靥使者的接替者的身份尊贵?”

众女官神色一变,还以为大公主是要帮箐皇劝说大皇子,却没想到她是为了……

箐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母皇,据儿臣所知,明靥使者的接替者都是内定,但不是不可更改,亦就说明她的身份并不如明靥使者尊贵!”

她这不是废话吗?只是一个接替者,在没有成为明靥使者之前,任何的变数,都能让接替者变成另一个人,所以明靥使者接替者的身份,并不是那么的尊贵!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明靥使者的接替者的人选,一般都是明靥使者的女儿,所以基本上女承母职,是不变的事实。

焚玉好似没有看见箐皇怒火中烧的眸子,继续道:“天翎族的嫡系公主的身份是与生俱来,不可更改的,这也就预示着她尊贵无比的身份,所以……”

“够了,你给朕闭嘴!”箐皇厉声呵斥,对于这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情郎的女儿,她是彻底的失望至极!

焚玉还是有点怕箐皇的,身子往箜檠太子的身后缩了缩,不再开口。

箜檠太子眉头一皱,护住焚玉,冷笑道:“箐皇又何须恼怒?阿玉说的本就是事实,一个接替者的身份也能和本太子最尊贵的妹妹相提并论,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你!”箐皇怒指箜檠太子,半天愣是没有憋出下一句话来,显然是气的不轻。

这边为了箜羽公主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而箜羽公主那边却是快要崩溃了!

箜羽公主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在御花园里转啊转,转了一个多时辰了,愣是没有转出去,也愣是没来一个人!

她累的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做下去,幸亏这草坪够软,不然可有的她受得了!

她长这么大,哪里这么狼狈,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呜呜呜……那个坏心肠的“不知名”公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亏得她那么相信他,想也不想的跟着他走,呜呜呜……

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叫慕哥、大哥、二哥还有父皇好好教训,告诉他下次不能这么欺负我!

哎!不过他长什么样啊?!

箜羽公主迎风凌乱了,她居然记不起“不知名”公子的长相了,先是红衣公子,现在又是这个“不知名”公子,这是为什么啊?!

她想破头,都没有把一个多时辰前见过的人的长相给想起来,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施了法术,才会记不得,要不然……怎么会记不得呢!

看来箜羽公主终于有所察觉了,不过……

哎呀呀!好烦啊!不想他的事了!

如果我在这里坐一夜,天亮了,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慕哥见我一夜未归,会不会担心的来找我?

姑娘,你不用彻夜未归,你家慕哥也担心的四处找你的!

比如现在他正因为找不到你,被批呢!

“人呢?”

阁楼的阴暗处,一个戴着披帽的男子冷声问道。

“还没有找到。”慕华一少的脸色极难看,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眼底是深深的担忧,他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差不多把整个花都翻个底朝天了,箜羽公主的踪影一丝都寻不到。

“千叮咛万嘱咐,现在是非常时期,让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你倒好任由她到处跑,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你做事什么时候能靠谱点?!”男子转过身,脸笼罩在一层阴影中,看不大清楚。

慕华一少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大意了,阿华怎么会被人带走,他的心从阿华失踪后就一直抽的疼,指不定是阿华被人欺负了,再呼唤他呢!

真心想说一句一少你真相了!

“还有什么地方没找过?”男子语气缓和了些,他也不是真心想训斥他,这种意外不是小心翼翼就能避免的,他只是想让他长个心眼,这次能带走箜羽公主的人,他心里大概有个数,若是下一次是不知道的人带走的,遇到这种情况,那他们就算急死,也没办法把人找出来!

“皇宫和明靥使殿。”他抬起头道,这两处若不是他此时的身份不便,他早就冲进去找人了,也不用大老远的把他给叫来了!

“你好好休息,我会去看看,若不出意外,她定在皇宫内,待朝花圣典一过,她必出现在你面前。”他说着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慕华一少呼出一口浊气,面上看着轻松了,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男子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会这样说,只是想让他暂时放宽心,可是阿华被欺负了,他却不能马上帮她教训欺负她的人,这让他觉得很不爽啊!

阿华,等你回来,告诉慕哥是谁欺负了你,慕哥一定会好好为你报仇!

慕华一少摩擦着手掌,愤愤不平的想道。

但愿箜羽公主真的会告诉他是谁欺负了她,呵呵。

箜羽公主在草坪上坐了好一会儿,差点坐睡着了。

她揉揉发困的眼睛,看了看周围,要是在这里睡一夜,这于她的身份不符吧?

再者这是奉花国的皇宫,她若是传出在奉花国的皇宫内草坪上睡了一夜的事情,估计奉花国的国主没脸,父皇也会觉得没脸,更甚至会迁怒奉花国吧!

堂堂天翎族的嫡系公主竟在奉花国的皇宫内的草坪上入睡,想想都觉得不能容忍,而且御花园内竟没有一个侍卫宫女经过,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看都是有意而为之吧?

箜羽公主站起来,拍拍衣裙,再抖了抖衣裙,见上面没有了草屑后,继续认命的在御花园内转悠,想着指不定被她这会误打误撞的转出去了呢!

咦?是笛声!有人在那边!

箜羽公主惊喜万分的提起裙子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这是她目前为止听过最好听的笛声,最动听的乐曲了!

上苍啊!你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心声,派救世主来拯救我了!

日后的她回想今夜的种种,是否回想那人是拯救了她,还是把她推进了另一个无法拯救的深渊呢?

她跑着跑着,周围的场景再次转换,就像那一次见到红衣男子那般,又是出现了紫竹林,紫竹花开,石路现,她没有一丝迟疑的往前跑去,是不是只要跑过这个幻境,她就可以离开了?

这次不再是蒲公英花海,而是一片紫色梅花林,她停下脚步,望着梅林,眼中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哀伤,她的心莫名的抽搐,疼的她想哭。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她走进梅林,笛声依旧,人儿渐近。

那人一身白衣胜雪,傲立林中,飞舞飘落的花瓣,落在他的身上,又悄然无声的滑落,似是不忍毁了这圣洁的白衣,不忍让这宛如九天谪仙的人儿染上一丝尘物。

他轻轻的吹奏着,清冷皎洁的面容,完美无瑕,让人一眼看去,惊艳不已,世间还有如此清冷孤傲的人吗?真真是绝色呢!

他放下雪玉笛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四目相对,久久凝视。

他的眸子很幽深,但也很暖,在里面能清晰的看见她此时此刻的模样,他把她牢牢的映入眼帘了!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他,就向走向某个未知的未来,可能充满惊喜也可能充满灾难,但她仍然愿意义无反顾的向他走去。

望着她认真执着而虔诚的眸子,他的眼神暗了暗。

在快要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她身子突然一歪,他眼疾手快的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搂住她的腰,一个唯美的转身,她已被他抱在怀里。

她定定的看着他,认真的描绘着他的面容,描绘着他的神韵,一笔一划的印在脑海中,刻在心底。

他抱着她走了一会儿,梅林中就出现了一个小木屋,他抱着她走了进去,里面摆着简单而精致的家具,不染一尘,显然是常有人来打扫的。

将她抱坐在舒适柔软的软榻上,他半蹲在地上,替她将软靴脱下,并将白色的棉袜也给脱掉了,露出了走的通红的小脚,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与懊悔,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

他的手有点凉,捏住她的小脚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箜羽公主有些呆呆的看着他温柔的揉捏她的小脚,然后作势又要揉捏她的小腿,她才反应过来,在她看着人家发呆的功夫,他对她都做了些什么,她猛的从他手中抽回脚,往后挪了挪,拉了拉裙角把露出的小脚给盖住,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躲闪。

“已经肿了,如果不想明天走不了路,还是让我帮你捏一捏。”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好像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按照他说的话做,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水亮亮的眼眸,好似能随时淌出水来。

看着她慢慢伸出脚,他唇角忍不住上扬,伸出手极有手法的替她捏脚,每一下都能让她感觉疼痛舒缓,一下又一下的,很有节奏,让人紧张的心,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箜羽公主看着他低着头认真的捏着她的小脚,眼中慢慢浮现出笑意,也不再计较他先前把她扔在御花园里的事情了。

她看着看着,眼前的人的容貌,慢慢的和记忆中先前见过的那些男子的容貌重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张她熟悉又陌生的脸,她低声问道“你是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沐天卿殁?”

沐卿殁没有抬起头,随意的“嗯”了一声。

“也是紫竹林内的男子?”

“嗯。”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但在他看来,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对于她来说,似乎区分他们很简单,也很不简单,感觉对了就成,甚至她不大会想“他”变换的出现在她眼前为了什么?

“我叫羽华。”

她突然很想让沐卿殁记住她的名字,好似记住了她的名字,就能记住她这个人了。

“嗯。”还是不咸不淡的一声,让箜羽公主听了,心里止不住的失望,想起一路上听到的关于沐卿殁的传闻,她也心知像他这样清冷高贵的九天谪仙,是不会太把什么事情什么人放在心上,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好似喜欢了很久的人,等终于见到了后,发现那人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喜欢自己的难受。

沐卿殁把她的脚放在软榻上,拿过一旁的锦被给她盖上。

“夜深了。”

箜羽公主仰着头看着他,摇摇头,颇有些孩子气的说道:“我不想睡,而且我现在很渴,还想吃水果。”

沐卿殁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上后,凭空拿出了一个小方桌放在软榻上,还摆着几盘水果。

箜羽公主嘻嘻的笑笑,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往小方桌上一放,就迫不及待的抓起几颗樱桃往嘴里塞,还乐呵呵的冲沐卿殁笑笑。

沐卿殁替她剥了几颗葡萄,趁她不注意,张开嘴的时候给她塞一颗进去,冰冰甜甜的味道,让她开心的眯起眼,又是展颜一笑。

箜羽公主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青色的发带,在他眼前晃了晃,紧接着整个人都他身前凑了凑,双眸如星辰般闪烁迷人。

她贴近他耳边,轻声细语道:“你把眼睛闭上,好不好?”

他的眸色沉了沉,真的听话的把眼睛闭上了!

箜羽公主见此是又惊又喜,真的好听话哦!

她用发带将他的眼睛绑上,浅笑着拉着他坐在软榻上,往他身边坐了坐。

她先是剥了颗荔枝,往他嘴边一送,见他张开了嘴,心里一喜,往里面送了送,他小小的咬了一口,就闭嘴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调情

她再试着送了几颗其它的果子,他都没有开口,她小嘴一撅,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一本书中的场景,笑着把一颗葡萄咬在嘴里,往他嘴边一送,他微启嘴唇咬住了半边葡萄,她瞪大眼睛,唇上冰凉柔软的触觉,是那么的真实清晰的传入大脑,让她的小脸瞬间羞红。

她的脸色遽然一变,猛的把沐卿殁推开,整个人往后退去,手肘还撞在了小方桌上,撞翻了茶杯与果盘,造成一片狼藉。

沐卿殁站起来,把发带扯开,看着她发白的小脸,问道:“怎么了?”

箜羽公主的小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刚才一瞬间,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疼的她差点叫出来,现在想想都还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没……没事。”她的神色还有一丝恍惚。

沐卿殁对她伸出手,想要看看她刚才撞到哪里了,还没有碰到她,她就下意识的躲开了。

他的手顿在那儿,看了她一眼,伸了回来。

箜羽公主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对不起……”

“你也困了,先休息吧。”他将软榻上的东西一收,神色如常的说道。

箜羽公主抬头看着他,眼睛有些红,可怜兮兮道:“我手撞到了,疼。”

沐卿殁往她身旁坐下,抓起她的手腕,把她的袖子抹上去,露出有些红肿的手肘,轻轻的给她揉了揉,淡蓝色的流光在他手指间流转。

箜羽公主看着他的侧颜,紧咬嘴唇,那一种感觉又出现了,只要她一想……靠近他!

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他怀里一靠,闭上眼睛,慢慢入睡。

沐卿殁把她的袖子理好,替她盖好被子,一手环抱住她,看着她安详的睡颜,眼底暗沉一片。

明靥使殿——

一名身着绣有奉守花粉红色正装的女子,站在一处冰湖之上,在她前面正悬浮着一朵冰蓝色的奉守花,在黑暗中,蓝幽幽的光芒照亮了一片。

这名女子乃是第三十任明靥使者,明日将会是她卸下重任,欣然追随历任明靥使者而去的日子。

她此时正将必生的修为源源不断注入此花之中,随着修为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的容貌也在一分一秒的老去。

虚空之中,缓缓走来一人,慢慢踩落在冰面上,朝她走来。

她收了功力,对着来人单膝跪地道:“尊主大人您来了。”

此人正是先前被慕华一少匆匆请来救急的人,他身披一件灰黑色的披衣,宽大的披帽几乎将他整张脸遮住,只露出瘦削的下巴。

他微微颔首道:“汝可将她带来了?”

女子闻言稍稍一愣,当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

“箜羽小尊主并未来明靥使殿。”

“嗯?”男子周围的气压剧降,女子赶紧道:“属下那日准备圣花浴的事宜时,不小心将箜羽尊主的事情透露给沐天家族嫡长三公子知道,他说与箜羽尊主是故交,可代为邀请箜羽尊主前来参加朝花圣典,所以属下猜想箜羽尊主此时定在沐天嫡长三公子那儿。”

竟然是他!

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

“好好准备圣花浴,朝花圣典之事不容有误!”

“是。”女子恭敬低头道。

一名妙龄少女身穿白衣匆匆而来,近了看见跪在地上面容苍老的母亲时,整个人一震:“母亲!”

“丫头还不快拜见尊主大人!”

少女这才注意站在一旁的男子,抬起头看向他时,对上一双如炽日般明亮耀眼的眼睛,那一瞬间,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满心满眼只有这一双震人心魂的眼眸。

“还请尊主大人恕罪,小女年幼无知,冒犯了您!”女子见少女迟迟未动,才发现她竟盯着男子看痴了,慌忙一把将她拉跪下,赶紧向男子请罪。

“无妨。”

“多谢尊主大人。”反应过来的少女虽不明白男子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让身为明靥使者的母亲如此恭敬对待,但还是赶紧跟着母亲谢恩。

“汝来此何事?”

少女来此时,步履匆匆,神色更是难掩焦急,应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朝花圣典在即,是不允许出一点事情的。

“小女今日奉母亲之命,告知箐皇明日朝花圣典的事宜,箐皇不答应将圣花浴给外人用,且此时正与箜檠太子为此事争吵。”少女不自觉的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外人?”他轻声呢喃这两个字,听在女子耳中犹如地狱魔音,而听在少女耳中则是天籁之音也不为过,世间怎会有男子的声音如此动听?

“竟是外人吗?”男子又轻声道。

“尊主大人,箜羽尊主又岂是外人,小女言语不当,还请恕罪,箐皇那边,属下马上去处理!”女子头低的低低的,眼里是深深地担忧,心里止不住的直叹气,她的女儿算是毁了。

“罢了,吾与汝同去。”男子背过身,“汝不适合白色。”

少女一怔,看着他抬脚缓缓离去。

女子赶紧站起身,眉头紧皱的深深看了一眼呆怔的跪在一旁的少女,最终低低叹了口气,赶紧追着男子而去了。

望着那遥不可及的背影,她呢喃道:“不适合白色吗?那适合什么呢?”

这边,箜檠太子坐在摆放在大殿之中的椅子上,冷笑连连的看着指责他欺人太甚的女官们。

“别说是让本族的嫡系公主来享用圣花浴,就算是本族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享用圣花浴,你们奉花国的人也得给本太子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服侍着!”

焚玉先前见劝不住他,早就站在箐皇身边,轻声细语的劝她不要和箜檠太子一般计较,他只是护妹心切了!

箐皇铁青的脸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脸色都要难看,若不是顾虑到箜檠太子的身份,她肯定让人将他凌迟处死五马分尸了!

“箜檠太子如此不将我奉花国看在眼里,是以为我奉花国当真不敢将箜檠太子如何吗?”

“箜檠太子与大公主早年就订下婚约,这本是为了两族友好往来,亲上加亲订下的婚事,如今你当着大公主的面,如此欺辱奉花国,莫不是看不上大公主,不愿意履行婚约,故意如此?”

“依本官看,定是如此,各界域之人谁不知天翎族箜檠太子风流成性,是个多情种,想必是厌恶了大公主,又不愿做那毁约的伪君子,方才出此一策!”

女官们一个接一个的说着,越说越激烈,马上就演说到箜檠太子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大公主对他一往情深,他竟为了毁约,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焚玉听她们如此一说,心里是又担忧又怀疑,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阿檠的未婚妻,可他今日竟不看在她的面子上,好好与母皇商量,而是一味的讥讽侮辱奉花国众人,这让她心痛而又无奈。

她看了箜檠太子一眼,真担心他下一秒就出声接了女官们的话,表明他就是这个意思,那她该怎么办?

箜檠太子嗤笑道:“奉花国的女官倒是比那写书的先生还厉害,本太子佩服之至!”

“阿檠……”焚玉望着他欲言又止。

箜檠太子对她投以歉意又安抚的一笑,继续道:“本太子与阿玉的婚约,解不解除与你等何干?有这闲心还不如好好想想明日如何把本族的小公主伺候好了!”

“箜檠太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箜檠太子,朕敬你远来是客,对你以礼相待,你莫要再不识抬举!”箐皇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哈哈哈……”箜檠太子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然有人敢对他说这句话,哈哈……

“明靥使者到!”

突然一声高呼,喧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箜檠太子嘴角还挂着未逝去的笑意,戏谑的看向大殿外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人。

“拜见明靥使者。”包括箐皇在内奉花国众人纷纷对这个老了数十岁的女子行礼,心里却对明靥使者身前的男子充满了疑惑,此人是谁?明靥使者为何对他如此的敬重?

女子没有管对她行礼的箐皇等人,而是朝着箜檠太子行礼道:“明靥拜见箜檠尊主。”

箜檠太子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明靥使者您老可终于出现了,本太子今夜可是累得慌,想要休息了,您赶紧给箐皇她们说说朝花圣典的圣花浴是为谁准备,本太子好去休息了!”

“箜檠尊主言重了,实在是折煞属下了。”女子诚恐道。

箐皇等人震惊于女子对箜檠太子的态度,莫不是箜檠太子先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女子看了一眼箐皇,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箐皇你老了。”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霹的箐皇一震,众人一惊,这是要废帝的节奏吗?

“奉花国本就是天翎皇族的附属国,更是与天翎族签订了契约,这一次的朝花圣典的圣花浴乃是为箜羽小公主准备的,箐皇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处理好朝花圣典的事情,就交由大公主来处理吧。”女子一锤定音,在场的人都没有人出声反对了!

因为那句奉花国本就是天翎族的附属国给她们的震撼太大了!

她们一直都以为奉花国是独立存在的,可此时却告诉她们不是如此,这让她们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

箜檠太子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本太子先走了。”

他绕过箐皇等人,路过和明靥使者一同来的那男子身边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的步伐一顿,随即摇摇头,嘲笑自己想多了,他可不是自家小迷糊妹妹,典型的“见过忘”!

男子披帽下的头低了低,明亮的眸子在那一瞬间变得惨淡无比,莫名的情愫缭绕在二人周围,令人觉得诡异。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对于很多人来说。

焚玉一直都以为自己和箜檠太子是门当户对的一对金童玉女,可今日的事实却啪啪的打脸!

她与他的身份存在很大的差距,这让她原本就不自信能和他一起走到最后的心更加的不自信,同时也更加的偏激,这样优秀高贵的男子,才是她焚玉应该嫁的人,才是她焚玉该拥有的人,她绝对不会放手!

箜檠太子走后,那男子的身影在大殿中也片刻就消失了。

“啊!”出了宫殿的箜檠太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也不知道小迷糊睡了没有,先前想着她的时候,心里总觉得有点怪异,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要不要回香花楼看看?”

他路也不看的往前走去,突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定眼看去,一吓:“噢!”

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影站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而且是背对着他,他刚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没脸的怪物,把他的小心肝吓的那叫一个颤啊!

“你谁啊?大半夜的出来扮鬼吓人!”箜檠太子显然忘记了刚才在大殿之中的那名男子。

“小公主已被沐卿殁带走,朝花圣典自会出现。”

箜檠太子一愣,刚想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人就不见了!

“靠!真见鬼了!”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小木屋内——

原本靠着沐卿殁胸膛睡觉的人儿,不知何时睡到了他腿上,一只小手还紧紧的拉着他的一只手。

她嘤咛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他光滑细嫩的下巴,有时候真的是不能想象一个男子长的他这般好看,是一种什么感觉?

沐卿殁睁开眼睛,低头看向她,不起波澜的眼眸下,掩盖了波涛汹涌的情绪。

箜羽公主本还想在他怀里多待一会儿,却不想他已经醒了,对上他的视线后,她一惊,便赶紧从他怀里起身。

昨天晚上,她怎么会主动睡在他怀中呢?当时似乎是出于某种本能,可是……对了,慕哥!

可怜的慕华一少终于被某人给想起来了!

箜羽公主急急忙忙的下了床,将鞋子穿上。

沐卿殁睁开眼睛,盘着的脚一伸,便直接站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昨天晚上谢谢你,不过你开不可以送我回香花楼?”箜羽公主腼腆道,昨天晚上,明明两个人都相处的挺愉快了,今天一觉醒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知怎的觉得有点不对劲,沐卿殁又是那个清冷淡漠的高贵谪仙了,而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迷糊。

沐卿殁微微颔首,清冷的面容没有一丝回暖的迹象,估计是箜羽公主醒来后,就赶紧逃离了他的怀抱有关,以及现在急着回去找慕华一少更是有关。

“谢谢嫡长三公子。”箜羽公主面上一喜,赶紧答谢道。

只不过她的感谢,某人似乎并不领情,脸色也越加的冷了。

沐卿殁没有知会一声,便往外走去,箜羽公主吐吐舌头,她貌似惹他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而生气呢?

箜羽公主耸拉着脸,百思不得其解。

箜羽公主跟在沐卿殁身后慢慢走着,一路上安静的不像是她,这让沐卿殁又忍不住微微皱眉,却不想让一直偷偷观察他神色变化的箜羽公主看见了,又以为他是在生她的气了,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点,这让沐卿殁的脸当即黑了,直直的往前走去,理都没有理箜羽公主一下。

他本来是将就箜羽公主的步伐来走,结果一下子恢复正常速度,箜羽公主只能小跑着追上他,还得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又惹他生气了。

父皇说的果然没错,男子的心思有时候比女子的心思还难猜,呜呜……

一路上,箜羽公主的心思都放在了沐卿殁的身上,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走出小木屋后,周围的景色就随着他们的步伐慢慢改变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出现在了大街上,来到了香花楼外。

“阿华!”

听到熟悉的声音,箜羽公主的心思才从沐卿殁的身上,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惊喜的转个身,看向从香花楼内跑出来的慕华一少。

慕华一少跑过来,抓住箜羽公主的两肩,紧张的将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给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没有出什么事情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慕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箜羽公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不安的低着头认错,不用慕华一少跟她说,她都知道慕华一少肯定担心了她一晚上,她刚回来,他就马上出现,肯定是用包厢内的摄影石,观察着大街上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她的身影。

“你没事就好了,说什么对不起。”慕华一少宠溺的摸摸她的头,“下次可不许乱跑了,知道吗?”

“嗯。”箜羽公主听话的点点头,抬起头对着他露了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笑容。

慕华一少也露出一个极其好看的笑容,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的笑着,将一旁浑身上下都是冰冷气息的某人给忘记了。

“对了,慕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箜羽公主很自然的挽起慕华一少的手,笑着往沐卿殁所站的位置看去。

沐卿殁眸色一变,冷声道“我先走了。”

“哎?!”箜羽公主伸出手,想拦住他,可他一眨眼就不见了。

“怎么就走了,真是奇怪!?”箜羽公主不解的皱眉。

慕华一少看着她失笑,真是脑子一点也不开窍啊!

任那个男子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子与另一个男子如此亲昵,还把他给晾在一边,谁能够容忍,估计不是为了在她面前维持住那“伪谪仙”的形象,他早就和他大干一场了!

慕华一少可没有错过沐卿殁眼底那暴戾肆虐的杀气,若再不走,只怕是要控制不住了。

想当年,沐天帝皇吃凤天帝皇的醋,哪一次不是脾气暴躁的在帝华神君的面前就跟凤天帝皇大打出手,每次都是打得两败俱伤,打得帝华神君看不下去了,才罢手。

要不然非得要了凤天帝皇的命不可,他们现在的情况又何其的相似,只是沐卿殁比沐天帝皇更能忍,知道顾及心上人的感受了。

“不要管他了,我们先进去,慕哥可是给你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呢!”慕华一少一句话就把箜羽公主的注意力给转移了,两眼冒光的跟着他进了香花楼,不再想沐卿殁的事情了。

紫竹林内,沐卿殁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暴虐的杀气,吹奏起雪玉笛子,那暴虐的杀气,从笛声中散发出去,无孔不入,砰砰——无数隐藏着的强大禁制,被尽数摧毁,发出爆炸声,有的直接,被笛声扫过,化作尘埃……

一片好好的紫竹林,不消片刻的功夫,全部毁了。

“三少,这是得有多大的怒火,没处发,跑到这儿来摧残这些无辜的竹子来了!”沐卿珏调侃道,大手一挥,那些粉碎倒塌的竹子,慢慢恢复原样,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过,好似刚才那触目惊心的遍地狼藉,都是幻觉。

沐卿殁放下了雪玉笛子,神色冰冷异常,只要一想到箜羽公主迫不及待的离开他,喜笑颜开的投入到另一人的怀里,接受着另一人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想要杀人,想要摧毁一切,可是他知道那个人,他不能动,他可以动任何人,唯独不能动他!

“你怎么来了?”

沐卿殁压制住了体内暴虐的杀气,不再去想先前的事情,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不是怕你忘记朝花圣典的事情,我特意来提醒你一声。”沐卿珏面对沐卿殁时,似乎并不吝啬自己的微笑,脸上时常带着浅浅的笑容,倒也有了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形象了。

沐卿殁扫了他一眼,“你还能再无聊一点吗?”

“三少越来越无情了。”沐卿珏戏谑的一笑,随即正色道“朝花圣典只有在明靥使者大限将至的时候才会举行,我前日见到了明靥使者,观她气色,并不像是大限将至了,这……”

“奉花国乃是天翎一族的附属国,天翎皇十五年前,就曾下令,让明靥使者十五年后,必须举行朝花圣典,无论这一任的明靥使者是否大限将至,在朝花圣典之日,都将是她的最后期限。”沐卿殁神色平静,与沐卿珏的惊异之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件事,三少是如何得知?”沐卿珏敢保证,奉花国的箐皇都不知道这件事,事实是他猜中真相了。

“该知道便知道了。”沐卿殁不愿意多说,转身走了。

沐卿珏稍一思索,便跟了上去。

“那午靥之事?”

因为午靥花史的由来,世人提起靥花之时,都会带上午没,所以都习惯讲午靥了,再者但凡与靥花有关的事情,多半都会与午没扯上关系。

“那七弦琴听说弹奏出的琴音极其美妙动人,不知是否是真?”沐卿殁突然回了沐卿珏这样一句话,便不多言了。

沐卿珏嘴角抽搐,好好的天玄筝都能让你毁了,不知道这七弦琴又能在你手里撑多久?

知道他会参与这件事,那他就没什么好说了。

香花楼——

箜檠太子天蒙蒙亮,就从奉花国的皇宫跑出来了,他不回来看一眼箜羽公主是不是安然无恙,他心里始终不安啊!

焚玉也跟着他一起来了,她早就想看看被箜檠太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了!

慕华一少喂了箜羽公主一大堆好吃的,两个人很没形象的躺在包厢内软榻上,看着那墙上不断变化的景象,有时候,箜羽公主为了好玩,还会专门盯着一个人,看他去了什么地方又做了什么,这可比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好玩多了。

箜檠太子与焚玉两个人推开包厢的门,看到的就是箜羽公主躺在慕华一少的大腿上,而慕华一少靠在软榻上,两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的给她揉着,她一脸的享受。

这下不止焚玉震住了,就连箜檠太子也震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慕华一少与箜羽公主因为他们的突然到来,纷纷愣住,看着就像是两个傻子凑在一堆了!

这……这箜羽公主竟与一个男子关系如此亲昵暧昧,实在是……太孟浪了!

箜檠太子怒火冲天的冲过去,将箜羽公主扶起来,让她坐在一边,提起慕华一少的衣领道“本太子告诉你别挑战我的底线,你丫的是不是脑子抽风,不把本太子的话记在脑子里!?”

慕华一少愣了愣,好似才注意到他们刚才的举止不妥,尤其是还被外人给看见了,那对箜羽公主的名声是有影响的,真是大意了。

箜羽公主则是被箜檠太子怒气冲冲的架势给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那个……我们有话好好说,刚才阿华还在念叨着你不陪她逛街,她都快无聊透顶了!”慕华一少绝对是在睁眼说瞎话,还对着箜羽公主眨眨眼,示意她赶紧说话。

箜羽公主会意,赶紧道“哦!对啊!大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这里待的有多无聊,还是有你陪着逛街好玩,也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箜檠太子一听,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再见自家小公主露出抱怨之色,更是心生愧疚,当即放开慕华一少,转身坐在箜羽公主身边,在她耳边柔声哄道“大哥这两天有事情,一直都在皇宫里呢,没有照顾好小羽儿,是大哥的不是,大哥这不是一大早就赶过来陪你了吗?”

作为一个妹控,就是事事都以妹妹为先,其他的暂且不论。

焚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箜檠太子,在她的记忆当中箜檠太子一直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再然后是说一不二,果断而干脆,何曾像现在这般哄一个女孩子?!

她心里既羡慕又嫉妒,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妹妹,而她是他的未婚妻都没有得到过他如此温柔的呵护,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得到了!?

箜羽公主故作生气的别过头,撅起小嘴,不理他。

慕华一少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想不到这傻丫头,演起戏来,还挺有看头的!

“好妹妹,哥哥错了,别生气了,你也知道哥哥是太子,来这奉花国,怎么可能不进宫一趟呢?是不是?”箜檠太子见此心知自家小公主因为他这两天的“冷落”是真的生气了,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家小公主还是把他放在第一位,没有因为出现一个什么鬼的慕哥,就把他给忘了,忧的是自家小公主生气了,该怎么哄回来呢!?

箜羽公主本来就是为了逃避责罚,才如此,见自家大哥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是又愧疚又心疼,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当下就赶紧认错道“大哥,我错了,不是你的错……”

“小羽儿才没有错呢!”箜檠太子语气一变,神色一凝,“小羽儿,你记住你是天翎族的箜羽公主,就算是错了,也是别人的错,永远都不需要认错,明白吗?”

箜羽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缺失了夙念的记忆,脑海中的记忆都是由翎羽书心中所想,由紫溪捏造的,很多的事情,她并不如夙念懂,若是夙念,除了君久外,她不会对第二个男子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因为有些人,若是在心里扮演的角色不一样,对待的方式也得不一样,同样夙念也不会认错,她是箜羽公主,她有箜羽公主的骄傲,这骄傲不允许她认错!

但凡有皇族之人,都有一份来自身份的骄傲,这骄傲不允许他们对人认错,所以……真正重视一个身份,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的话,在天下人都说她错了的时候,她都会坚持自己是对的,而不是错的,这就是旁人不懂的偏执,只为了那心中的骄傲!

箜檠太子有他身为箜檠太子的骄傲,所以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翎羽书有他身为箜聆皇子的骄傲,所以在深陷情劫时,他选择了彻底的舍弃那段求而不得的感情,做回曾经的自己,夙念有着身为箜羽公主的骄傲,所以她爱君久,哪怕是爱错了,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回头!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认知

唯独箜羽公主,从来不曾在意过她箜羽公主的身份,以及意义。

“大哥给你介绍一个人。”箜檠太子不想把气氛搞得那么严肃,自家的小公主就算是拿不出箜羽公主的傲气来,也没有什么,就单单是她箜羽公主的身份,就算是再怎么样,其他人也得乖乖受着。

箜羽公主点点头,视线移到了跟着箜檠太子一起来的焚玉身上。

“这一位便是奉花国的焚玉大公主,叫焚玉姐姐,明白了吗?”箜檠太子用手刮刮她的小鼻子,笑道。

“焚玉姐姐。”箜羽公主听话的叫了一声。

焚玉虽然笑着应了,脸色却有一丝微妙,箜檠太子没有跟箜羽公主提她是他未婚妻的事情。

成功逃过一难的慕华一少挑挑眉,这不是箜檠太子的未婚妻吗?看着不大好相处啊!

“小羽儿,你肯定没有好好逛过花都吧?今天你焚玉姐姐好好带着你逛一逛!”焚玉走过来,挽住箜羽公主的胳膊道。

“焚玉姐姐,你还是叫我箜羽公主吧!”箜羽公主神色有一丝不自然,不太喜欢焚玉叫她太过亲昵。

焚玉眼底转瞬即逝的懊恼之色,被慕华一少捕捉到,不过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并没有什么举动。

“好,那箜羽公主愿不愿意陪你焚玉姐姐逛一逛花都呢?”焚玉做出一副很平易近人,很好相处的模样,让箜羽公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不想落了箜檠太子的面子。

慕华一少也从软榻上下来,准备跟着一起出去,他可不放心让箜羽公主跟着他们两个人出去。

四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出香花楼了,一路上焚玉都找着话题跟箜羽公主聊天,渐渐地箜羽公主也没有那么排斥她了。

“箜羽公主一定是没有怎么逛过街,女孩子逛街都是为了买胭脂水粉、首饰衣服什么的,你逛街倒是买一些小玩意。”焚玉看着箜檠太子与慕华一少手里都快拿不住箜羽公主一路上买的小玩意了,不由得笑道。

箜羽公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想体会一下其他女孩子逛街的乐趣。

焚玉勾唇一笑,挽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一家专卖各种款式鞋子的店,里面的摆设与现代的鞋店很是相似,箜羽公主惊奇的看着,不明白这里的鞋店为什么与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在莽荒时期一奇女子,尤擅经商之道,并且稀奇古怪的想法特别多,奉花国的大小鞋店、首饰店、服装店等等,基本上都是以她的经商之道在经营,你看这一双高跟鞋,是不是很漂亮?”焚玉说着,一边指着店中的一双淡紫色高跟鞋给箜羽公主看。

箜羽公主扫视颇有现代店意味的鞋店,听到她的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双细高跟的淡紫色高跟鞋,上面还带着一朵白色的玉兰花,确实很好看,只是把脚都给露出来了。

“来试试。”焚玉拿起那双高跟鞋,递给箜羽公主,笑笑。

箜羽公主面露犹豫之色,大庭广众之下,把脚露出来,是不是有点……

“箜羽公主,在奉花国的女子都是穿这种高跟鞋,又显得身材高挑,穿着又舒服,让女子喜欢的不行呢!”焚玉自然一眼看穿箜羽公主在想些什么了,她是个不懂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箜羽公主可知,那奇女子设计出这些鞋子后,各界域的女子都喜欢穿这样带跟的鞋子了吗?而且自她之后,又有无数的女子、男子设计出了很多款式的高跟鞋,公主小姐们都是穿此种鞋子,箜羽公主你为何不穿呢?”焚玉面露疑惑之色,似是真的不解。

箜羽公主后退一步,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接触到过这样的鞋子,而且她受到的教养是女子不能在外面随意露足,可现在……

箜檠太子与慕华一少都在一旁看着,没有一个人过来替她解围,在箜檠太子的记忆中,这些事情箜羽公主是应该知道的,可是她的表现与记忆有所突出,而慕华一少则是了解箜羽公主的很多事情,想让箜羽公主自主的去接受一些她记忆里没有的事物,将她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充实,重新认识这个世界,而不是被动的接受,亦或者听别人说。

也怪翎羽书对女子的事物不太关心,所以才会造成箜羽公主的记忆太贫乏,能用的东西太少,对男女关系的处理,显得懵懂无知,甚至是依照书里所说的和男子保持应有的距离。

“我……我试试吧。”箜羽公主局促不安了一会儿,就伸手将焚玉手中的高跟鞋拿了过来。

一旁的伙计,机灵的搬过来一把椅子,让她坐在椅子上换鞋子。

对于会在店里试鞋子的人,他早就见惯了,这也是女子逛街买东西会做的事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箜檠太子将焚玉带来,也是有目的的,那就是让箜羽公主尽快的融入到外界的世界中,不再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果然女孩子之间,果然是好相处,学到的东西也多,到时候多让她在皇宫里待几天,让她看看做公主,应该是怎么样的,等回了天羽城,不至于让那些长老说闲话,说父皇将她养在空灵谷,结果都养的没箜羽公主该有的架子了。

慕华一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高跟鞋,让她坐下,抬起她的一只脚,替她脱掉鞋子,给她换上了一只高跟鞋,让她看看好不好看。

箜羽公主眸眼如星辰般闪烁,看看慕华一少,又看看穿上高跟鞋后,显得小巧玲珑的玉脚,另外有一种曲线美,让她特别的喜欢。

“真好看。”慕华一少由衷的赞赏道。

箜羽公主的小脸微红,看着他抬起她的另一只脚,给她换上了高跟鞋。

门外的沐卿殁,自他们进了这家鞋店后,就一直站在那儿了,看着箜羽公主让慕华一少替她换鞋,并娇笑着盯着慕华一少,他的眼中都在喷火,双手更是紧紧握住,咯咯作响,好似要把骨头都给捏碎,看着慕华一少的眼神,比看一个死人还要阴冷。

箜羽公主站起来,整个人都显得高挑了许多,小巧玲珑的身材也完全显露出来。

她在慕华一少的面前试着走了几步,然后转了一个圈,如花仙起舞,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店内的所有人都痴痴的看着她,真美!

“慕哥,真的很舒服呢!”箜羽公主很自然的挽住慕华一少的胳膊,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她这个动作对着慕华一少做习惯了,改不过来了。

“那就多选几双。”慕华一少宠溺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她宠上天。

箜羽公主也没有一开始那般不自然了,挽着慕华一少的手,很随意的在店中挑选了几双不同款式的鞋子。

箜檠太子直接让人给送到香花楼去了,连同箜羽公主先前买的那些小玩意。

箜羽公主慕华一少两个人就像是一对相爱多年情侣,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看来的,也包括焚玉。

“箜羽公主与慕公子的感情可真好,一刻也舍不得分开,我看着都很羡慕呢!”焚玉巧笑嫣兮道,“世间像你们这么相爱的男女可难找了!”

箜羽公主与慕华一少原本听见她前一句话是很高兴的,可是后一句话一出,两个人的脸色俱是一变,慕华一少眼睛微眯,看着焚玉的眼神有些危险,但同时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言行确实是让人误会了。

箜羽公主则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慕华一少的手臂,想起了她与沐卿殁的亲昵举动,再想想与慕华一少之间的亲昵举动,然后她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箜檠太子双手环抱在一起,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箜羽公主,焚玉今天的所作所为,真的让他觉得人带对了。

原本他并不反对箜羽公主对慕华一少表现的太过亲昵与依赖的,但是他发现了一些事情后,他必须要让箜羽公主知道男女之防,知道什么样的举动是该对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举动是不能对什么样的人做,这样不至于让她以后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沐卿殁早在听见焚玉说箜羽公主与慕华一少相爱的时候就不能忍住体内肆虐的怒火了,可是一看到箜羽公主下意识的松开了慕华一少的胳膊,无声的反驳焚玉的话后,他的怒火一下子平息了,再反观箜檠太子的神色,他瞬间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我误会了?”焚玉大吃一惊道,这不是她装的,而是真的很吃惊,她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是恋人来着!

“慕哥只是哥哥,和大哥一样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只是习惯性的对着重要的人,做出亲昵的举动,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错了,但是你们觉得是错了!”

箜羽公主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沐卿殁对她的态度前后差距为什么那么大了,她不认识他,就跟着他走,与他关系不明的情况下,就对他做出那样暧昧的举动,后来又……他定是……误会她是个家教不严,行为孟浪的女子了!

箜羽公主自以为想明白了,然后知道了沐卿殁如何看待她,整个人都被一股莫名的难受给笼罩,眼眶一会儿就红了。

焚玉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来箜羽公主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由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箜檠太子。

箜檠太子则是看着慕华一少,似乎在等着他表态。

“怎么了?”慕华一少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箜羽公主好,似乎一点也不受焚玉刚才的话的影响。

箜羽公主摇摇头,心里难受极了,一点也不想说话。

“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慕哥说的吗?是觉得慕哥没有能力替你解决吗?”慕华一少抓住她的肩膀,很认真的问道。

箜羽公主还是摇摇头,这件事她并不想说,她觉得可能从紫竹林内开始,她就一步步的被那个叫沐卿殁的人给抓住了心,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阿华,别这样,说出来。”慕华一少不想让她憋在心里,在他看来箜羽公主定是为焚玉刚才的话而难受,在心里跟自己较劲。

箜羽公主摇摇头,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了。

她只是顺从意念,下意识的做出的举动,那是一种习惯,亦是一种本能,就像是身体早就做习惯了的动作,只要遇到那个人,就会出于本能的做出来,她不知道这样做错了,但是现在知道了,她也不想改,真的不想改,能让她的身体本能的做出这些亲昵举动的人,对她来说都是特别的,她并不是对谁都如此啊!为什么是她做错了,为什么呢?

“阿华……”

她这样子,慕华一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哄她,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慕哥……我心里难受!”箜羽公主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直接扑到他怀里,失声哭出来。

慕华一少抱住她,轻声安抚道“慕哥在呢,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箜檠太子心疼的看着在慕华一少怀里抽泣的人儿,没成想会将她惹哭,还会让她这么难受,真是该死!

他箜檠太子的妹妹要与谁亲近就与谁亲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管谁怎么看怎么说,惹得他不爽,直接揍就是了,知道那么多规矩礼法做什么!

箜檠太子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这样做了。

焚玉脸色很难看的看着箜羽公主,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沐卿殁恼怒于箜羽公主对慕华一少的亲近和依赖,可是眼中还是流露出了心疼。

他知道她什么都忘了,也什么都不会了,可是……他还是希望陪在她身边的人,教会她这些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箜羽公主哭出来后,就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抬起头,对慕华一少破涕一笑道“慕哥,我是不是哭的很难看?”

慕华一少拿出手帕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笑道“才不难看呢!我们的阿华一直都是最漂亮的,就连哭也是极美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箜羽公主撅起嘴,才不相信他说的呢!

“好了,你也哭够了,是不是该告诉慕哥,你难过些什么事情了?”慕华一少正色道。

“下次再告诉你!”箜羽公主嘟嘴道。

慕华一少失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摇了摇头,也不追问了。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今天玩的差不多了,你送小羽儿回去,我送阿玉回去。”箜檠太子想先避开箜羽公主,等她情绪缓和些,再去跟她认错。

慕华一少点点头,拉着箜羽公主的手腕走了。

焚玉面带愧色的对箜檠太子道“阿檠,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一开始没有跟你明说他们的关系,小羽儿对自家哥哥都是如此亲昵,对外人比较拘谨,还请阿玉不要见怪。”箜檠太子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转而安抚她道。

箜檠太子知道焚玉的心思多,容易乱想,这就是有妹妹的好处,与自家小公主相处久了,自然对女孩子的心思也能猜个准了,所以他才会如此说。

“不会不会,箜羽公主是你的妹妹,我亦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又岂会见怪呢!”焚玉舒心一笑道,只要箜檠太子不怪罪于她就好。

“嗯,我送你回去吧!”箜檠太子心里一直都是将焚玉当做妹妹看待,但却不会像对箜羽公主那般对焚玉,因为妹妹也是要分亲疏远近的,不能让自己的亲妹妹,觉得自家哥哥对自己跟对个外人没两样,那可就不好了。

焚玉颔首,跟在他身边,一起走了。

沐卿殁的身影,早在箜羽公主他们走后,便消失了。

自这天的事情过后,焚玉就经常来找箜羽公主,并带着她经常往皇宫里跑,而慕华一少也没有先前那般处处跟着箜羽公主了,放任了她的自由,久而久之,箜羽公主对皇宫也熟悉了许多,然后很多事情,接触过后,也想明白了很多,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

就再箜羽公主以为她可能很难再见到沐卿殁的时候,他出现了。

御花园内,沐卿殁照常的穿着不染一丝纤尘的白衣站在那花亭内,身旁站着的是另一个白衣男子。

远远地看去,他宛如九天之上、不可亵渎的高贵天神,淡漠的眸子不带一丝的感情,无情无欲,好似这世间再无任何人任何事能牵动他的心神。

箜羽公主站在楼台上,静静的看着那个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闯入脑海中的身影,怎么也挥不去,怎么也赶不走,只能细细的回忆,只能慢慢的想念。

她看见很多宫女躲在远处,偷偷的看着他,还有人手里拿着刚摘下来的鲜花,想送给他,却不敢上前去。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他以幻境见她,却在她问他是谁时,恼怒而去,第二次见面,是在梦中吧,她的表现,以及他的反应,似乎都不怎么好呢!第三次见面,是在大街上,只是她的心里只关注那绣花了,还有第四次亦是,或许还少了一次,那现在该说第六次了,他拉着她就这样跑了,然后她又傻乎乎的问他是谁,再一次把他惹恼,将她扔在那儿两三个时辰,可是后来还是回去找她了,然后对她有求必应,只是她似乎真的不了解他,把两人之间的关系给搞砸了。

沐卿殁,诸此种种,我于你而言,是不是特别存在的呢?你是否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呢?

箜羽公主终于想明白,她是喜欢上沐卿殁了,所以才会想到他那么难受,所以才会在意他对她的看法。

焚玉走上楼台,看见的就是箜羽公主痴痴的看着沐卿殁那边,眼中有着爱慕与苦涩之意。

她是过来人,当即就看穿了箜羽公主的心思。

原来喜欢的人是他啊!

焚玉有点惊讶,像箜羽公主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沐卿殁那种冷冰冰的人,不应该是慕华一少那样的人吗?

一个女子大着胆子,走到花亭内,红着脸,将手中的花送到沐卿殁的面前,深情的望着他,因为太过激动和紧张,话都说不清楚的道“嫡……嫡长三公子……我倾慕你很久了……我我是奉花国的琉星公主……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沐卿殁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冷冷的说道,然后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的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花亭。

琉星公主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手中的花也从手中脱落,掉落在地上。

她喜欢了三年的人,好不容易等她成年了,可以一表心迹了,居然是这个结果,让她如何接受?!

沐卿殁,你凭什么不接受,凭什么!?

我是奉花国的公主,是箐皇最宠爱的小公主,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凭什么!?

琉星公主的外表看似很乖巧,可内里却不是如此,还是接近疯狂暴虐了。

沐卿珏本想安慰一下她,却见她眼底的暴戾之色太浓重,心知此女必不像表面这般无害,当即也走了。

他不擅于与人打交道,对女子他多一份耐心,不过像这样因为他人不喜欢而心生怨恨的女子,心术不正,他更是没耐心。

箜羽公主与焚玉自是见到了这一幕,也听到了沐卿殁与琉星公主的对话。

这倒是与他性子相符!

箜羽公主的嘴角微微勾起,想起了那个将她扔在御花园的人,和现在这个将琉星公主扔在花亭内的人,是何其的相似,只是琉星公主永远也等不来他的回头罢了。

“明日便是沐花节,借此机会向心仪的男子表白,成功率应该会高一点吧!”焚玉公主意有所指的打趣道,丝毫没有再为自己的妹妹表白被拒一事而在意。

箜羽公主的小脸倏地红透,焚玉猜中了她的心思,她便是打算明日向沐卿殁表明心意,再将前几日的事情,向他解释一番,不管他接不接受,她总归是要勇敢的去追自己喜欢的人,书上说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遇到了就该勇敢的去追爱,而不是在原地等待,有时候或许只是需要你迈出一步,剩下的步数,他就已经迈过来了呢?

“想好送什么花了吗?”焚玉知道她懂自己的意思了,进一步问道。

箜羽公主想到了他身上绣着的梅花刺绣,再想想自己也很喜欢梅花,就决定送他梅花,就送红梅好了。

“这里可有红梅?”箜羽公主出了空灵谷后很少看见梅花了,也不知是不是外界的环境与空灵谷不太一样,所以梅花少的可怜,在空灵谷,梅花是一年四季都盛开着,并且时不时会下一场美丽的雪景。

“自然是有的。”焚玉往远处一指,那是明靥使殿的方向,在一处院子里,种满了梅花树,开着红色的、白色的梅花,远远看去,真的很美。

“梅花本该是在冬季开放,可是那一处的梅花,不知什么缘故,竟能一年四季都开放,不过里面的气温比较寒冷,一般人进去,没一炷香的时间就受不了。”焚玉解释道。

箜羽公主点点头,倒是跟空灵谷有些相似,不过空灵谷的内的气温也只有梅花林内的温度偏低一点,并不会让人觉得冷。

“箜羽公主想必也累了,先回宫去,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才有精力玩乐啊!”焚玉本想调侃她几句,不过怕她脸皮薄,若是把她惹恼了,箜檠太子那边可不好交差了。

“嗯。”箜羽公主跟着她走了。

晚上的时候,箜羽公主一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明日她该如何说呢?

沐卿殁长得那么好看,喜欢她的女孩子应该很多,到时会不会一群人围着他表白呢?

那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她啊?

箜羽公主苦着脸,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没个结论,起身进去睡觉了,一切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翌日——明靥使殿——

在明靥使殿的外面有一个大大的广场,广场前面是一个祭祀用的花台,花台周围是一个个支撑起的花盏,里面点着烛火,花台上还伫立着一尊花神像。

广场上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世家子弟,还有很多王公贵族,主要是少男少女,也不排除那些活了几百岁几千岁的也来凑热闹,反正是沐花节嘛,谁都可以来玩的嘛!

他们之中有的人是为朝花圣典而来,有的人是为了沐花节而来。

箜羽公主和焚玉来此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沐卿殁,反而是见到了箜檠太子被一群少女团团围住,各个都吵着要送花给他,让箜羽公主惊奇的不是有多少女子要送花给箜檠太子,而是有男子也拿着花送给箜檠太子,还说些什么知道箜檠太子既然也喜欢男子后,他们就鼓起勇气来此,向他表明心迹,硬生生的吓到箜羽公主了好吗?

箜檠太子也是被吓得不轻,他什么时候喜欢男子了?!他明明喜欢的是娇滴滴的女子,好不好!?

焚玉一见箜檠太子的身边又出现那些让人心烦气躁的人,脸色当即变得有些难看了,也不管身边的箜羽公主了,跑到箜檠太子的身边去,挽住箜檠太子的手,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箜檠太子已经名花有主了,别想再打他的注意,他是她的!

可还是阻挡不了少男少女们的爱意澎湃,追着箜檠太子不放啊!

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可还是没有沐卿殁的身影,箜羽公主失落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红梅,他莫不是不来了?

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有人高呼一声“明靥使者到。”

沸腾的广场慢慢安静下来了,都往花台上看去,一名白发老妇出现在花台上,众人纷纷暗自惊讶:不是说明靥使者到死都是貌美如花吗?!

“此次沐花节,本使者很高兴能够见到各位皇子公主、公子小姐,也真诚的祝愿你们都能找到所爱,表白成功,并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发老妇眼底一片死气,看来真的是大限将至了,声音也很是沙哑。

“沐花节开始之前,先拜谢花神,然后再向花神祈福吧!”

众人纷纷弯腰鞠躬行礼,箜羽公主跟着行了一礼,心里默默祈祷道:花神,你为爱而死,祈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希望你的祈福成真,让我们这些有心上人的人都能得偿所愿。

“接下来便是百花浴——赐百福,避百邪!”白发老妇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往箜羽公主那里看了一眼,“百花浴是为女子准备,各位皇子公子可到御花园游玩一番,待百花浴结束,再来此处。”

白发老妇的话说完,便有很多的侍女出来,引着众男子往御花园那边去了。

“母亲。”

那名被神秘男子评论不适合白色的少女,今日换了件浅灰色的衣裙,整个人的气质遽然一变,让人感觉到一丝压抑。

白发老妇转过身,看到她此时的穿着一怔,“准备好了吗?”

“嗯。”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箜羽公主好奇的打量着她,明明是豆蔻年华,怎的穿的如此死气?

这个少女好奇怪?

不过明靥使者可以生儿育女吗?

“自第一任明靥使者开始,每一任的明靥使者都可以育女,却不能生儿。”箜檠太子在明靥使者来了后,就摆脱了那些人,来到了箜羽公主的身边,他一眼就可以看出箜羽公主此刻在想什么,为她解惑道。

“为什么?”箜羽公主很是不解,那岂不是怀了男胎就得……

“因为明靥使者只能是女的,且成为明靥使者的女子一生只能孕育一个孩子,所以不会有儿子!”

“这样啊!”箜羽公主点点头,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第一任明靥使者不是靥花吗?她难道最后与人成亲了?!”那她岂不是不仅杀了午没,还彻彻底底的辜负了他的痴情!

“没有,靥花生了一个女儿,不知父亲是谁,或者所有人都知道,但那个人已经被靥花亲手杀了,还去追究什么,为了不让这类事情影响明靥使者的声誉,故有了明靥使者可以与人相恋育女的自由,但必须如靥花一般最后将自己所爱的人杀死,否则一律处死,包括刚出生的婴儿。”



第一百六十九章

箜羽公主一惊,怎可如此残忍,爱上了又得亲手杀死自己所爱的人,这不是比处死她们还要残忍吗?!

“所以明靥使者从来不会真正爱一个人,她们需要一个身份的接替者时,就会找人孕育一个女儿,然后把那人的记忆抹去,自此两不相干。”

箜羽公主为身为明靥使者的女子感到深深的悲哀,这一切值得吗?

焚玉负责沐花节的诸多事宜,此时正吩咐人将不同身份的少女带到不同的地方,进行百花浴,身份不同能享用的百花浴的品级也是不同的。

白发老妇在这时走下花台,走过来对着箜羽公主恭敬道:“箜羽尊主请随我来。”

箜羽公主看了一眼箜檠太子,他笑笑挑眉示意她跟着去。

为了她准备了十五年的东西,这下终于可以发挥作用了!

小羽儿,你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

箜羽公主站起来,跟着白发老妇走了。

那少女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神色有一丝恍惚。

“你有心事吗?”箜羽公主侧过身,小声的问道。

“啊?不!我没有!”少女有点小惊吓的说道。

“我叫羽华,你呢?”箜羽公主对她善意的一笑,或许是刚刚听了自家皇兄对明靥使者遭遇的描述,让她对少女有了怜惜之心吧!

“我……我叫烛泪。”还从来没有女孩子愿意亲近她,尤其是她现在这么怪异的模样,这个女孩子好特别,难怪那人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

她本该恨她的,若不是她的原因,她的母亲怎么会……

可是这样一个对她表达友好善意的女孩,她怎么恨得起来,她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也都是别人安排的,她和她们一样,只要按照别人的安排做就可以了,她又有什么道理恨一个“无知”的女孩呢?

“好名字,是个有故事的名字。”箜羽公主笑笑。

烛泪浅浅一笑,并不语。

白发老妇将箜羽公主带到一间布置的极其精致华美的房间,正中央是一个冒着热气,撒着白色、红色花瓣的浴池,旁边摆放着一个大屏风,屏风下是准备好换洗的衣物,不远处还有一个更衣室摆放着一个大衣柜,然后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些配饰,此外有些配饰让她觉得眼熟,仔细一看,那竟是自己的配饰。

她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箜羽尊主,我等伺候您沐浴更衣。”

箜羽公主一惊:“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好!”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我不喜欢沐浴时有人看着,你们还是出去,我自己来吧!”箜羽公主正色道。

“这……”白发老妇有些为难。

“母亲,我们先转过身,等箜羽尊主进了浴池,再将奉守花花瓣撒入其中即可。”烛泪提议道。

白发老妇想想,点了点头。

箜羽公主看着自动转过身的二人,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可是也没办法叫她们出去,等她们把花瓣撒了一定要她们赶紧出去。

箜羽公主只把外衣脱了,穿着亵衣就跑进了浴池,顿感一阵奇异的力量透过亵衣往身体里钻。

白发老妇与烛泪转过身,见她并未脱光,心下也有几分了然。

“箜羽尊主待我们离开,您一定要将衣服褪净,否则会影响圣花浴的功效。”白发老妇一边往里面撒冰蓝色泛着幽光的奉守花花瓣,一边叮嘱道。

“嗯。”箜羽公主重重的点头,她一定会照办的。

烛泪走的时候,不放心的回头朝她看了一眼,箜羽公主对她无事的笑笑。

她们一走,箜羽公主就把衣服脱干净了,湿湿哒哒的贴着肌肤一点也不舒服。

她发现那股奇异力量越来越强,钻入她的身体,顺着她奇经八脉不停的冲撞,似要冲破什么屏障,让她整个人一下子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她紧紧咬着嘴唇,想着大哥既然让她放心的跟着来,那就是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要相信大哥。

烛泪出去后,发现原本应该在广场等候的箜檠太子等来了此处,而且神色有些凝重,看来是担心里面那位承受不住!

箜檠太子眼睛一直盯着帘纱飘荡的内殿看着,因为某些禁制的原因,他并不能看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但心里就是有一丝莫名的担忧。

突然一抹黑影闪入内殿,他双眼一瞪,靠!在他眼皮子底下玷污自家小公主,该死!

他的身影极快的窜入内殿之中,不一会儿功夫就与那偷进内殿的人交上手,将他逼到殿外,看清他是谁后,大喊道:“又是你个见不得人的,半夜扮鬼吓本太子,今日又敢偷看本太子家小公主沐浴,本太子都还没有看过呢!你活腻了,想变真鬼是不是?!”

箜檠太子的话一出,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就连神秘男子的身影都是一顿。

箜檠太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看自家妹子洗澡不成?你风流成性,也不能把自家妹子惦记上啊?你还是人不?不,你是禽兽!不对,是禽兽不如!

神秘男子不欲与他争辩,只想赶快摆脱他,对着不远处高楼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飞身过来与箜檠太子交上手,他趁机脱身。

“靠!”箜檠太子忍不住爆粗口,这个“伪君子”还真是伪君子,居然敢帮着这个“畜生”玷污自家小公主,实在是不可忍!

神秘男子还没有闯进内殿就被一人拦下了,见此箜檠太子一喜道:“沐卿殁,本太子以你未来大舅子的身份命令你,把这个禽兽不如的人给本太子拦住了!”

禽兽不如的人其实说的是你吧?

沐卿殁其实一直都在暗处看着箜羽公主,并没有离开,箜羽公主没有法力,亦没有修为,自然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就算是有也不一定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连箜檠太子他们都没有察觉沐卿殁的存在呢!

“然后再顺便给本太子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知道本太子为什么叫箜檠太子,哼哼!”箜檠太子笑的那叫一个得意啊!冷不防被慕华一少困在一旁,让他抽身去对付沐卿殁。

“该死的伪君子,亏得本太子一开始还把你归为未来妹夫的最佳人选,没想到你如此阴险!”箜檠太子恼羞成怒,丝毫没有注意到沐卿殁冲他甩过来的“冰刀子”。

沐卿殁一个人对付两个人游刃有余。

箜檠太子挣脱慕华一少的控制,就准备去帮沐卿殁的忙,在一旁观望的白发老妇却在此时出手拦住他。

箜檠太子怒了,“明靥使者,你什么意思?”

“箜檠尊主,还请稍安勿躁。”白发老妇镇静自若道。

“本太子稍安勿躁个屁!”箜檠太子发狠了,白发老妇有些招架不住,“自家小公主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烛泪看了一眼死撑的白发老妇,心一横,帮着神秘男子对付沐卿殁,让他有一瞬间的脱身,但沐卿殁下一秒就能将他拦在殿门外,三个人一时之间拿他毫无办法。

浴池内的箜羽公主脸色惨白,双眼紧闭,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滑下,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撒入水中的花瓣有些已经半黑,有些已经枯黄……她的肌肤变得极光滑细嫩,连细小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一眼看去,不由得有点渗人。

原本清澈明亮的水池,此时灰暗一片。

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她体内乱窜,突破一个又一个障碍,生不如死的疼痛让她的小脸都扭曲了!

快了快了快了!

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这样兴奋而急切的喊道,她不知道什么快了,但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此时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快到了!

“啊!”

“嘭嘭嘭——”

前所未有的痛苦瞬间袭来,箜羽公主握紧双手,失声痛呼。

奇异的力量从她体内迸射而出,震得浴池内的水,飞旋而起,形成一个个漩涡,然后在她身后暴起,水花飞溅,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殿外打斗的人,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再听见这一声声的巨响,脸色都变了!

“小羽儿!”箜檠太子大惊失色,一掌将白发老妇击飞,就要往里面冲。

沐卿殁身影极快的就要往里面冲,慕华一少当即拦住他,神秘男子在他们刚刚走神的瞬间,就移到殿内,眼看烛泪与慕华一少就要拦不住拼命往里冲的二人,他伸出手,在虚空之中画了一个古老符文,沐卿殁与箜檠太子摆脱烛泪与慕华一少冲上来的瞬间,就被震飞出去,两人堪堪站定,神秘男子的身影已不见。

在神秘男子身影要消失不见的时候,慕华一少往他手中扔了一块丝帛,被他一把抓住,这一过程快的只有沐卿殁一个人看见,所以他站起来后,神色略有些迟疑,不再有任何的举动。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可以隔绝神识的方天帕,那人并非是想冒犯箜羽公主,而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定要亲自进去。

“你个禽兽不如的鬼东西,要是敢对小羽儿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箜檠太子狂躁的直跳脚,一点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全无,整一地痞无赖。

沐卿殁抿着唇,回想刚才神秘男子所画的古老符文,是那一族才会使用的符文,他们终于出现了吗?

箜羽公主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还是……

沐卿殁的目光移向远方,带着点点凝重之色。

天翎族嫡系公主箜羽公主生母不详!

他的眼睛微眯,很是危险,看来事情发展的轨迹真的是惊人的相似啊!

烛泪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迹,赶紧跑到白发老妇身边将她扶起,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他不会伤害阿华,你……”

“你个阴险小人给本太子闭嘴,要是小羽儿今天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好过!”箜檠太子根本听不进慕华一少的劝告,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箜羽公主怎么样了,那个该死的人要对她做什么?

慕华一少自知理亏,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候。

“箜檠太子,尊主大人是不会伤害箜羽尊主……”

“你们也给本太子闭嘴,小羽儿好端端的泡着圣花浴,怎么会突然出事,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你们究竟是何居心?”烛泪一开口,箜檠太子立即记起还有她们的事情,马上就把怒火往她们身上发。

“箜檠尊主,圣花浴是按照您的要求准备的,会发生这种情况,也是必然的,否则如何激发箜羽尊主体内的血脉之力?”

“简直就是胡扯!”箜檠太子怒指白发老妇的手直颤抖,真的是气急了!

“当本太子不知道圣花浴是怎么回事吗?小羽儿最怕疼了,本太子等才会倾尽全族之力寻了这世间最温和之物来制备圣花浴,若不是里面加了不该有的东西,小羽儿怎会如此痛苦?”箜檠太子一想到箜羽公主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就发狂的想要揍人!

“箜檠尊主真以为您所准备的那些东西,能将箜羽尊主体内的异物祛除,成功的激发血脉之力,从而觉醒翎鸟血脉吗?”白发老妇沉声道。

“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箜檠太子稍稍冷静了点。

“箜羽尊主体内的异物是不可能祛除的,因为那是……”

“咳咳。”慕华一少突然背过身去重重的咳嗽两声,打断了白发老妇的话,箜檠太子蹙眉,扭头对他吼道:“病痨鬼要咳死远点咳!”

慕华一少笑了笑,默不作声。

白发老妇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她接着道:“那是与生俱来的,若是除去,箜羽尊主性命堪忧。”

“本太子看你就是在胡言乱语!”箜檠太子压根没有注意到白发老妇的细微变化,也就忽略了很多早就应该注意到的事情。

“母亲将奉守花之王的花瓣放入其中,帮助箜羽尊主激发体内血脉之力,才会使得她如此痛苦,箜檠太子若是觉得母亲做错了,烛泪愿代母亲受罚!”烛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明明她们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人这样冤枉!?

沐卿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就再次落到内殿了。

那个古老的符文还在,在它消失之前,谁都没有办法进去,除非施法的人死。

若是这样,她也会受到无妄之灾。

箜檠太子微微一怔,脸色有一丝缓和,不再骂骂咧咧乱发火了。

那个“伪君子”虽说帮了那人,可是也不是会帮着别人害小羽儿的人,本太子就姑且相信他们是为了小羽儿好!

沐卿殁的视线突然落到慕华一少的身上,有些危险。

箜檠太子眼尖的发现了,心里冷笑两声,哼哼!

“沐卿殁,你还不认识这位‘大人物’是谁吧?”箜檠太子窜到慕华一少身边,手往他肩膀上一搭,往自己身边一拉,笑道:“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慕华一少’呢!”

果然——沐卿殁的眼睛微眯,更为危险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流窜。

慕华一少不以为然的笑笑:“嫡长三公子果然个谪仙般的人物,倒比那仙子美上几分。”

沐卿殁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视线移到箜檠太子脸上,弄得他不明所以的摸了两把脸,没什么脏东西啊!

烛泪看着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颇有些违和的怪异感。

她仔细一看,心下略惊,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这位公子与箜檠太子长得好生相似!”

慕华一少的嘴角微微抽搐,笑而不语。

箜檠太子一把推开他,像躲避瘟神一般,很是嫌弃的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他哪里和本太子长得像了!?本太子长得可比他好看多了!哼!”

“本少也觉得箜檠太子说的在理。”慕华一少无所谓的笑道。

箜檠太子白了他一眼,算你识相,不过这句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几个人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都盯着内殿,等待着箜羽公主的出来。

神秘男子进入内殿后,就将眼睛蒙住了,这个地方他来过几次,闭着眼睛都能走,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走错路。

浴池内的水扑腾个不停,箜羽公主的神情也一会儿扭曲一会儿舒展,从她近乎透明的肌肤可以看出,她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相互抵抗、争夺,一股极为霸道凶悍,一股极为温和平稳,但两股力量都非常的强,彼此僵持不下!

神秘男子站在浴池前,伸出食指,轻轻一划,一滴血珠落入浴池内,整个浴池的液体全部躁动起来,箜羽公主体内的那股极霸道的力量也开始躁动不安。

他在虚空中点画着一个如彼岸花的图案,冲箜羽公主眉心虚空一点,她体内那股极霸道的力量瞬间安静下来,那个血色图案印入这股力量之中的瞬间,箜羽公主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紫眸比紫晶石还要闪亮夺目,她张开双臂,身后腾地张开一对雪白的羽翼,将她包裹住。

羽翼再次展开的瞬间,她已将摆放在屏风旁的衣服穿好了,羽翼扑闪形成的巨大气流,将神秘男子给卷飞出去。

沐卿殁他们一眨不眨的盯着的内殿看,突然发现里面射出来一团黑物,他们都下意识的躲开,结果等那黑物滚出来后,箜檠太子乐了,其他人诧异了!

“哈哈哈,你个见不得人的鬼东西,敢占小羽儿的便宜,被轰出来了吧!”箜檠太子看着他蒙着眼,心里想算你小子识趣,否则本太子一定会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慕华一少走过去将他扶起,担忧道:“你没事吧?”

神秘男子将方天帕取下交给慕华一少。

“没事。”

一丝血流淌到慕华一少的手背上,两个人都是一惊,神秘男子才发现自己竟吐血了!

“喂!不会是要死了吧?”箜檠太子站的位置不能看清楚神秘男子的脸色怎么样,不过就算是面对着也不能看清楚,但他看见了慕华一少手背上的血。

“放心,死不了!”

箜檠太子听着他略微爽朗的声音,心里有些别扭,懊恼自己为什么管这个“禽兽不如”的鬼东西!

看到他受伤了,心里竟会有一瞬间的担心,他没病吧?!

沐卿殁走过来,对着慕华一少伸出手,神秘男子抓住慕华一少的手背,对沐卿殁道:“嫡长三公子意欲何为?”

沐卿殁伸回手,他本想查探一番那血是否真是那族之人的血,现在看来不用了。

“无事。”

四目相对,电闪雷鸣。

“尊主大人,母亲为您准备了休息的地方。”烛泪适时的开口道。

“好。”

慕华一少扶着神秘男子跟着烛泪离开了。

白发老妇站在一旁,神色有些许的微妙道:“二位尊主大人请到明靥使殿等候。”

“不行,本太子要在这里第一时间看到小羽儿完好无损才行!”

沐卿殁的视线一直落在内殿,意思很明显了,他也不会离开。

“好了,你要是怕,就自己离开!”箜檠太子不耐烦道。

翎鸟血脉觉醒,力量之强大,是不可想象的,能让周围的人感觉到恐惧,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发老妇点点头离开了。

说真的,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这么两股强大的力量,一股比一股还要让人害怕恐慌!



第一百七十章

箜羽尊主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体内会有两股不同的血脉之力,还能共存无事?!

白发老妇觉得受骗的不仅是箜檠太子,还有她,以天翎族准备的材料足以让箜羽公主体内的翎鸟血脉觉醒,而神秘男子让她加入奉守花之王的花瓣,只是为了那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得以觉醒。

内殿,箜羽公主嫩白的玉足轻轻落在铺着雪白毛毯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进更衣室,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中那双陌生的紫眸,她的心微微抽痛。

一股难以言说的哀痛涌上心头,差点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还是那双黑曜石般璀璨夺目的黑眸,她微微一笑,好似先前的难受,都是凭空出现的幻觉。

她拿起桃木梳,仔细的梳了梳秀发,从一个精致的盒子内拿出一根紫白交错,有手掌那么大的羽翎头饰。

它的羽毛上点缀着细细小小的晶石,羽尖垂挂着一颗水滴似的冰蓝色珠子,羽杆上有着小圆孔,就像是乐器特有的,羽根雕刻着一朵紫色玫瑰,似剑柄又不似,在末端点缀了一颗血色泪珠,里面竟有一幅图画,不知什么原因看不大清楚。

她将三千青丝披散在两肩,只留了些许头发在头上盘绕,然后戴上这一支羽翎,固定了头发,那羽尖上垂挂的小泪珠,垂落在眉心处,令此时的她看起来灵动可爱,又有点清冷的感觉,宛如一个九天之上的羽仙。

箜羽公主站起来,优雅唯美的转了一个身,如落羽飞舞一般,开出一朵耀眼夺目的羽花。

“真美!”

箜羽公主怔住,偏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来不知何时更衣室的外面站了一个蒙着面纱的青衣女子,一双翡翠般的眼眸,让她有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谁?”

“小公主忘了吗?”青衣女子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盒子。

“……”不是忘了,是根本不记得这号人物。

“那便等小公主记起来再说吧。”

“……”想说就算是夙念也不认识你啊!

她请箜羽公主坐在梳妆台旁,半蹲下身,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双锦白色高跟靴,绣着蓝色的三色堇花。

她先是给箜羽公主穿上白袜,再拿出高跟靴给她穿上,笑道“属下果然是最了解小公主的,知道小公主穿什么最舒服了。”

箜羽公主诧异的看着她,这双高跟靴确实穿着很舒服,只是她怎么知道她喜欢穿多高的鞋子?

自称属下?会不会认错主人了?

“小公主属下告退了。”青衣女子就像莫名其妙的出现一般,莫名其妙的离开,箜羽公主想要找寻她的身影都无迹可寻。

箜羽公主嘀咕道“真是个怪女子。”

殊不知今日的她一语成谶,就是因为与她人的不同,造就了她不同于常人的结局。

沐卿殁与箜檠太子只感觉一阵清幽的香气拂过,片片白羽飘落,天空之中,娇小玲珑的人儿挥动一尘不染的羽翼,笑靥如花的翱翔于她向往已久的蓝天白云。

沐卿殁定定的看着,清冷的目光中竟流露出了一丝痴迷与惊艳。

如果这个世界有天使的话,这一刻的箜羽公主,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这个世界最纯洁无暇的天使,但又比天使多了高贵与优雅。

箜檠太子喜笑颜开的盯着箜羽公主的羽翼一个劲的看,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欣喜,最后整个人都高兴的快要发狂!

血脉觉醒,第一个预言,已不攻自破,我的小羽儿定会幸福快乐到永远!

另一边,神秘男子与慕华一少站在一处寝宫外,两人都望着天空之中欢快飞翔的人儿,眼中都有着发自肺腑的喜悦,只是眼底掩藏着淡淡的担忧。

这一世,你定会快乐了吧?

烛泪站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地方,她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箜羽公主,看着她那令人羡慕的羽翼,令人嫉妒的笑颜,再看看她那一身广袖曳地羽裙,穿在她的身上是那么的合适,她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纯洁而高贵。

果然她穿不出那个感觉,所以不适合。

再尊贵的人,也不一定有着高贵的气质,可就她这样不染纤尘的人儿,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烛泪的目光落到神秘男子的身上,望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因为为那个人达成所愿,流露出喜悦,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一世,她应该得不到快乐了吧?

箜羽公主发现了站在下面的沐卿殁,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喜悦,欣喜的朝他飞去,飞到一半的时候,她的羽翼突然消失了,她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箜羽公主的羽翼会自己突然消失?!

沐卿殁飞身而起,张开手臂接住她,搂住她的腰,箜羽公主盯着他的眼眸,看见他的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那专注而认真的眼神,让她无法遏制的爱上,她贪念的想,这个人若是能只对她一个人露出这样的眼神,该有多好!

两个人缓缓落地。

“小羽儿。”箜檠太子跑过来,不待沐卿殁放开箜羽公主,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把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疑惑道“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啊!”

箜羽公主被他这副模样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不可能什么啊?

神秘男子在这时出现了,他动作极快的抓起箜羽公主的手腕,两指搭在她脉搏处,一股诡异的力量钻入箜羽公主体内,令她脸色剧变,手下意识的抓住沐卿殁的手。

“你想对小羽儿做什么?!”箜檠太子见此神情激动的抓住神秘男子的手,只要他敢做出什么对箜羽公主不好的事情,他马上就要他的命!

沐卿殁将箜羽公主护在怀中,淡蓝色的荧光萦绕在她身边,慢慢钻入她的体内,流过神秘男子放入她体内的那股力量流过的地方,抚平了那股外来力量入侵的痛苦,让她痛苦的神色舒缓了许多。

神秘男子不理会箜檠太子的质问,他看着箜羽公主的目光有些许的复杂,再看看将她护在怀中的沐卿殁,心下了然,松开了她的手。

“有些事情注定是命中注定。”神秘男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什么鬼?你咒谁呢?!”箜檠太子一想到那件事,听见他那么说,不由得怒吼。

他家小公主招谁惹谁了,一个两个都见不得她好?!

箜羽公主歪着头不解的看向沐卿殁,希望他能给自己解答。

“你体内的血脉刚刚借助外力觉醒,还不能运用自如,须得多加修炼。”沐卿殁答非所问,她眨了眨眼睛,不是这个回答!

“咦!”箜羽公主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浅笑着望着她的慕华一少,欢喜的挣脱开沐卿殁的怀抱,跑向慕华一少。

沐卿殁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冷冷的看了慕华一少一眼,得到他一个挑衅的笑容。

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她的注意力永远都是先放在他的身上,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慕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你不来参加皇宫内举办的沐花节吗?”箜羽公主睁大眼睛看着他点点头,立马惊喜道:“哦!我知道了,慕哥一定是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担心阿华,特意赶来了!”

“是啊!”慕华一少捏捏她的小鼻子,掩去眼底深深的担忧,笑道。

在她的心中从来没有想过去怀疑慕华一少,她就是那么单纯的相信他,了解他,并且潜意识里认为他就是如她所想的那般,不会骗她,亦不会丢下她不管。

“慕哥总是这么好,一定会把阿华宠的无法无天的!”箜羽公主嘟囔道。

慕华一少笑而不语。

我的阿华,我倒真希望能把你宠得无法无天,那样的你,就不会觉得束缚了吧?

箜檠太子一听这话,立即不满了!

“小羽儿,你大哥我没有这个‘伪君子’宠你吗?你太伤大哥的心了!”箜檠太子捂着胸口控诉道。

“大哥才不会觉得伤心呢!二哥说你的心都分给了你的那些红颜知己,怎么会被小羽儿伤到心?”箜羽公主一点也不给他面子,毫不留情的说道。

箜檠太子迎风凌乱了,他是有了一个什么弟弟啊!把自家小公主都给带坏了!

箜檠太子的心碎的一片片,再也拼不起来了,他感觉他不会爱了。

“慕哥,我跟你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真的很喜欢呢!”箜羽公主在慕华一少耳边小声道,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慕华一少还以为箜羽公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特意施法设下隔音结界,结果没想到是……他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道:“阿华喜欢就好!”

“嗯!”箜羽公主重重的点头,“我等一下要跟他表露心迹,可是我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慕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慕华一少摸摸她的头,宠溺道:“阿华这么天真可爱的人儿,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我猜他定是极喜欢你的,只是性子使然,让你误会了吧!”

“真是这样吗?”

“嗯。”

得到慕华一少的肯定,箜羽公主的心情没由来的好,仿佛他说的就是最真的事实,比自己喜欢的人亲口承认还要真实。

箜檠太子见两个人在一起嘀咕了半天,身旁这尊大神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他的仙躯都感觉到寒冷刺骨了,这两个人怎么还没有一点觉悟的在那儿“卿卿我我”个没完没了呢!

似是感觉到了箜檠太子的哀怨,两个人终于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

“慕哥,这位是沐天家族的嫡长三公子沐天卿殁。”箜羽公主拉着慕华一少来到沐卿殁跟前,很认真的介绍道,末了还对他眨眨眼,殊不知慕华一少对沐卿殁的认识比她还要深。

慕华一少自然懂她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沐卿殁,装作第一次见面般道:“原来是各界域赫赫有名的沐天家族的嫡长三公子啊!在下慕华一少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呵!”箜檠太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个“伪君子”真能装。

“久闻东臻帝国有风流大少,人称慕华一少,专爱清纯少女,乃是少女杀手。不知是否是阁下?”沐卿殁一本正经的问道。

箜羽公主看看他,又看看慕华一少,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一个大写的问号。

“哈哈哈!”箜檠太子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就说沐卿殁是个“伪谪仙”,看看,这不就马上吃味的下黑招了嘛!

“很好笑吗?”箜羽公主疑惑的看向箜檠太子,顿时觉得不能理解自家太子哥哥的脑回路!

“嗯嗯!”箜檠太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慕华一少把手搭在箜羽公主的肩膀上,对着沐卿殁笑道:“久闻沐天一族嫡长三公子乃是各界域第一美男子,却不知为何好断袖之风,竟招惹一痴情男子跪在沐天主府外苦苦求娶,不知嫡长三公子此事可当真?”

断袖之风?

“小羽儿,这断袖便是男子喜欢男子之意。”箜檠太子强忍住笑意在箜羽公主耳边小声道。

箜羽公主整个人都呆住了,沐卿殁喜欢男子?!

她几乎出于本能的相信慕华一少的话,而不是去想慕华一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如果让沐卿殁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他也应该是知道了的!

“本公子只知道那男子跪在沐天主府外被另一男子调戏,然后大呼爱的是女子,据传那男子便是人称风流大少的慕华一少,本公子只当是闲事一件,也没往心里去,不知阁下是否知情?”沐卿殁一本正经的问道,直问的慕华一少嘴角直抽搐,本少什么时候被非礼了,还有你当着阿华的面抹黑我,真的好意思吗?

某人貌似忘了自己做的事情了。

箜羽公主瞪大眼睛,看着慕华一少,有点怀疑他们说的事情的真假了。

“你只当他们二人在犯病,无需计较他们所言是否真实。”箜檠太子在她耳边轻声道。

箜羽公主点点头,“哦。”

“哼,本少从不过问那些俗事,谁知道是谁。”慕华一少绝对不会承认,他曾经想恶搞某人,结果却失败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看来是本公子记错了,只是不知为何那男子与慕华一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呢?”

沐卿殁勾勾唇,说出的话能把慕华一少气死。

慕华一少跳脚,指了指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不说了。

“小羽儿,走,陪着大哥去看俊男美女去。”箜檠太子拉着箜羽公主的手,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从沐卿殁与慕华一少身边走过。

箜羽公主虽还想与沐卿殁待一会儿,可是她发现慕哥似乎不太喜欢沐卿殁,还是想等慕哥不在的时候吧!

两人一走,沐卿殁与慕华一少都不能维持表面的平和了,看着彼此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人了!

箜檠太子与箜羽公主来到明靥使殿的广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其中还有一些少年的手里都拿着一枝花,身边都站着一个面露娇羞的少女,更甚至他还看见了两个少年站在一起,手里各拿着一枝花,眉目之间流露出无法抑制的喜悦与情愫。

他们……是恋人吗?

箜羽公主并没有觉得男子相恋有什么不能接受,相反她觉得很新奇,而且心里真心的祝福他们。

“在各界域,男子相恋,很久之前虽是禁忌之事,不过这些年下来,越来越多的男子相恋,世人皆习以为常了,你看女子相恋的也有呢!”箜檠太子笑着指向一对少女,两人手牵手,时不时的彼此低头说着悄悄话,然后都是娇羞一笑。

箜羽公主看过去,看见她们脸上开心的笑容,也露出一个笑容,相爱的人能在一起真好。

白发老妇与烛泪出现在花台上,烛泪的手中拿着一朵箜羽公主曾在幻境中见到的血色之花,看来这就是明靥使者要送给少女的祝福之花了。

沐卿殁与慕华一少也来了此处,不过是站在外围静静的看着。

箜羽公主看到那一朵花,视线就停在了上面,不自觉的朝它走去,然后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下了。

箜檠太子疑惑的看着她,走上去,想问她怎么了,却发现她在发呆。

“少年郎,恋绝殇,执念误,恋花女,恨七弦,奏情丝,乱花心……少年郎、恋花女,殊途恋、命难同,君命离、伊人醉,千不悔、万不念……”

箜羽公主的眼中只看得见那一朵名之为绝殇花的血色之花,一步一步的走向它,然后周围的景象一点一点的改变,她慢慢走进了一条通道之中,两边点着花灯,照亮了整个通道,通道内,幽幽的回响着她曾听靥花的唱过的歌。

她眼中虽有一丝疑惑,还是继续往前走去,然后眼前豁然开朗,她出现在了明靥使殿中,大殿之上,一个穿着血色百花衣的女子,侧坐在宽大的花椅上,两脚搭在座椅上,神色哀戚的望着一个方向,红唇轻启,唱着那一首百唱不厌的歌曲。

她站在大殿之下,只能看见她的侧颜,但还是一眼认出了她——靥花。

“绝殇花,赠情郎,十五女,情窦开,日日思,夜夜盼,望流水,念郎归,七弦琴,送伊人,两情定,青桥证,流水鉴,倾城恋,百世唱……”

箜羽公主听着她声声哀思之痛,声声衷肠之苦,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难受又无奈,甚至有自责。

“你来了?”靥花回过头来,看向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认识很久的老朋友般,这询问也不过是最寻常的问候。

箜羽公主点了点头。

“等了这千万年,你总算是来了,我不怨你,不怨秋恨,亦不怨自己,怨只怨天道无常,造化弄人,这绝殇花,本就是你之物,现在还与你。”

靥花伸出右手,那血色绝殇花萦绕在玉手周围,甚是好看。

“靥花,你该怨,该怨。”箜羽公主就像是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上前几步道,“怨我最后舍弃了与你的承诺,只为保那一人,怨我不能阻止天道订下明靥使者不能与人相恋的禁令,皆怨我!”

“神君,你错了,不怨你,真的不怨你……”靥花站起来,目光移到大殿之外,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一人,前来求见她的身影,她淡淡的笑了。

午没,你可曾等的孤独了,我很快就能来找你了。

“靥花,秋恨她……”箜羽公主欲言又止,似是觉得现在再说一些话,根本没什么意义了。

“你走吧。”靥花玉手一扬,那绝殇花飞入箜羽公主右手,顿时她的手背上出现了一朵绝殇花的图案,栩栩如生,美艳动人。

“靥花……”箜羽公主轻声唤道,眼前已没有了靥花的身影,她还是在大殿之中,但她是箜羽公主了。

“绝殇花,赠情郎,十五女,情窦开……日日思,夜夜盼,望流水,念郎归……七弦琴,送伊人,两情定,青桥证,流水鉴,倾城恋,百世唱……”耳边又响起了靥花的缠绵悱恻的歌声,她转动身子,寻找靥花的踪迹,却没有找到。

她听着,听着,眼前好似浮现出了靥花与午没在这里相恋的身影,他们曾依偎在一起,暗许终生。

她失神的往前面走去,眼前还浮现出靥花依偎在午没怀里,娇笑连连,午没在她耳边轻声诉说着情话,眼中满是深情。

“小羽儿?”箜檠太子一直关注着箜羽公主,见她眼中渐渐有了色彩,便出声唤道。

箜羽公主抬起头,眼中还有一丝迷茫的看着他“大哥?”

“朝花圣典已经开始了,烛泪将会是下一任明靥使者。”箜檠太子说着扭转头,看向花台之上,虔诚的跪在花神面前的烛泪,眼中神色不悲不喜。

“朝花圣典是明靥使者的接替仪式吗?”箜羽公主看向烛泪的眼神很复杂,明明是个如花般的女孩,却要背负起常人不能背负的使命。

“只有在明靥使者大限将至之时,才会举行朝花圣典,向天下告知下一任明靥使者是谁。

你看那边的高台之上,站着的都是各界域各大势力的代表,他们是来见证下一任明靥使者的接替仪式的。”箜檠太子往他们身后一处高台上指去,果然上面坐着或坐着很多人,其中还有箐皇。

箜羽公主点了点头,扭过头看向花台之上的人。

花台上,烛泪双手合并,闭着眼睛道“吾主花神,受主天令,接替明靥使者一位,护苍生,斩罔顾天命之人,至死不悔!”

吾主,我愿以此生换那一人一世安好,便请吾主保佑那人,不受天命所害,一世安好。

花神雕像精光大现,一点红光点在了烛泪的左边眼角下,宛如一滴泣血之泪。

她的脑海中猝不及防的挤进去很多她曾不知道的事情,然后她慢慢的消化,领悟。

花神雕像上的精光散去,烛泪站了起来,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乌青色的百花裙,而非粉红色。

白发老妇看着她,眼中神色很是复杂,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烛泪眼角的那一滴红泪,不知惊艳了多少人,可她身上散发着莫名的哀伤,往往让人惊艳之后,陷入沉默。

箜羽公主定定的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烛泪也看向箜羽公主,对她善意一笑,然后说道“吾乃第三十一任明靥使者,自此守护奉花国子民,至死不休。”

“拜见明靥使者,祈愿明靥使者世世长存,永保奉花国长盛不衰。”

焚玉带着百官在花台下跪拜道。

箜羽公主这才注意到,少男少女们,包括她都站在了广场边上,广场上都是奉花国的众人。

“烛泪……”白发老妇轻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似道尽了她此生对她的亏欠与不舍,然后身形消散于天地之间。

焚玉包括所有的奉花国的人,都跪拜在地上,恭送她的离去。

烛泪似是笑了,又似是哭了,静静的看着白发老妇消失的地方。

母亲,我从未怨过您,从未……

“起身吧。”烛泪语气平淡道。

“谢明靥使者。”焚玉带着百官起身,站在一旁。

站在广场一边的少男少女们又开始汇聚到广场中心上去了,箜羽公主也跟着箜檠太子走动着。

“朝花圣典上,新继任的明靥使者都会向一位女子代替花神赐花,意为赐福。今日本使者便代替花神将这绝殇花赐予天羽城的箜羽公主,祈愿你与相爱之人终成眷属。”烛泪看着箜羽公主说道,手中的绝殇花飞向她,她出于本能的伸手接住,然后愣愣的看着烛泪,似乎不明白烛泪为什么送给了她。

原本都充满期待的看着烛泪,希望她能将手中的绝殇花赐给她们的少女们的视线纷纷移到了箜羽公主的身上,瞬间被她所惊艳,好一位倾城倾国的少女,那璀璨如星辰的眼眸,露出丝丝困惑,让人心神触动,世间还有人的眸子如此的干净透亮,一眼看去,万物失色。

一直都在关注着沐卿殁的琉星公主,发现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箜羽公主的身上,而且毫不掩饰眼中的深情,那专注的眼神,只看得见她一人,再看不见其他。

她想到了沐卿殁对她的无情,对她的羞辱,她原以为他是不懂情爱,原来是为了她人而倾心了,凭什么,明明是她先喜欢上的,明明是她应该拥有的人,那个人什么也没有做,就可以得到他所有的关注,所有的宠爱,凭什么?!

琉星小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渗出丝丝血迹,她都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直直的盯着箜羽公主,目光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琉星的视线移到身旁站着的女子身上,想到了她与沐卿殁之间的关系,再想到了她的身份,貌似无意的在她耳边轻声道“传言天羽城的箜羽公主乃是世间最为尊贵的公主,想必明靥使者是听了这传言,才将这绝殇花给了她吧!”

女子本就是为了绝殇花而来,眼见绝殇花被送到另一个少女的手里,还是一个从来没有在各界域露过脸的少女手里,顿时就快气炸了,如今再听得琉星如此一说,更是怒不可遏。

最让她不能容忍的就是周围传出那一声声不敢相信的议论声,“往年的朝花圣典,明靥使者赐花的对象不都是天域的公主吗?怎么这一次换成了天羽城的箜羽公主了?”

“你说这箜羽公主难不成比天域的公主还要尊贵?”

世人皆忘了属于天翎族箜羽公主的荣耀与辉煌。

“听说天羽城的箜羽公主是空灵谷的主人,想必是很厉害了,所以……”

“好可惜啊!为什么是箜羽公主得到了呢?”

“明明应该是荆馥公主得到才对啊!”

荆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出去,一脸怒容道“明靥使者,本宫乃是天域公主,赏脸来参加这小小的朝花圣典,竟比不过一个黄毛小丫头吗?”

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噤声了,视线都移到了荆馥与箜羽公主之间。

箜羽公主蹙眉,黄毛小丫头?!

箜檠太子听此差点跳脚的冲过去,抽荆馥一个大嘴巴子,你才是黄毛小丫头,你全家都是黄毛小丫头!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想看看箜羽公主会如何做。

站在远处的沐卿殁的视线移到了荆馥身上,很是严厉。

慕华一少则是玩弄着自己的墨发,眼中杀意一现,嘴角微微上扬,站在那儿没动。

焚玉与烛泪本以为按照箜檠太子那护短的性子,早该和荆馥撕上了,为何迟迟没有反应?

琉星很满意荆馥的上道,就是这样让她下不来台,最好了!

“本公主若是黄毛小丫头,你这天域公主岂不是成了半老徐娘了?”箜羽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浓妆艳抹的荆馥说道。

“本宫不过百岁年纪,尚待字闺中,你这小小的黄毛丫头,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荆馥气的脸都扭曲了。

“百岁年纪啊!”箜羽公主故作惊讶道,“在凡人中都是当祖奶奶的人了,本公主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正是花季年华,你也算不得是半老徐娘了,应该是老妪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

荆馥气急,她何曾受过这等侮辱,直接抽出了别在腰间的软链,便朝箜羽公主抽去。

变故太快,谁也没曾想到荆馥会动手打人。

两只手同时抓住了荆馥挥过来的软链,将箜羽公主护在了身后。

“放手!”荆馥一看是箜檠太子与沐卿殁,顿时恼怒的拉扯软链道。

“敢打本太子家的小公主,你是不是活腻歪了!?”箜檠太子一点形象也不顾的大声吼道,看着荆馥的眼睛都在喷火。

沐卿殁放开了软链,转过身,视线落在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的箜羽公主脸上,见她并没有被吓到,眸色暖了暖。

慕华一少站在原地没有动,有箜檠太子在她身边,谁还能动的了她,何必过去惹人不爽呢!

箜羽公主定定的看着沐卿殁,自家大哥护住她,是因为她是妹妹,所以必须护着,他护住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琉星看到沐卿殁瞬间来到箜羽公主身边护住她的那一刻,看着箜羽公主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谁让她出言不逊!”荆馥杀气腾腾道。

“你还有理了!”箜檠太子手上一用力,将她手中的软链夺了过来。

“箜檠,你想干什么?!”荆馥大惊失色道。

“干什么?!揍你!”箜檠太子十分霸气侧漏的把这句话吼出来,将在场,人都给镇住了!

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揍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太子,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

“箜檠你敢!?”

“本太子有什么不敢的,连你皇兄我都揍过,哼!”箜檠太子说揍就揍,把她手中的软链夺过来就往她的身上招呼,疼的她直跳脚,还要不停的躲闪,一时之间狼狈极了,心里恨死箜檠太子了!

箜檠太子还想抽两下子,手中的软链就动不了。

“三表弟救我!”荆馥像看见了救星,赶紧向沐卿殁求救。

“喂!‘伪谪仙’你什么意思?!想要移情别恋、始乱终弃啊!”箜檠太子跳脚道。

沐卿殁并不理他,而是看着荆馥道“各界域街皆知天羽城的箜羽公主乃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公主,你贵为天域公主,难不成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三表弟……”荆馥委屈万分的看着她,不明白一直都帮着她的三表弟,为什么突然帮了别人,还有自她有记忆来,身边的人都告诉她这世间最尊贵的公主便是她荆馥公主,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最尊贵的公主不是她,乃是别人,这让她如何接受!

箜羽公主没曾想到荆馥与沐卿殁之间如此亲昵,心中有些不舒服,想他会出面帮她,定是不想让荆馥惹麻烦,所以……

“荆馥公主,本使者只是代替花神赐福,选中之人,并非是本使者选中的,而是花神选中,您注意到了箜羽公主胸前的那一朵奉守花了吗?”烛泪在这时出声了,她神色并无不悦,指着箜羽公主胸前的奉守花,示意众人看过去。

少女们纷纷看向箜羽公主胸前的奉守花,发现与自己胸前的奉守花的颜色不一样,而且那朵绽放不败,她们胸前的奉守花都隐隐有些萎败了

“本宫怎么知道不是你们明靥使殿搞的鬼,故意拿花神说事呢?”荆馥还在强撑着,明明现实已经摆在了哪儿,往年,天域的公主来此,胸前的奉守花的颜色都是与其她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最后绝殇花都是到了天域公主的手中,而现在是箜羽公主的不一样,所以……是花神选中了箜羽公主。

“荆馥公主是在质疑花神的决定吗?”烛泪的脸色已有了一丝难看,语气也不觉的凌厉了些。

“本宫……”荆馥还想说些什么,在看到沐卿殁那严厉的眼神时,一下子噤声了。

沐卿殁将软链扔还给了她,“此事一了,抄写族规千遍,三日之内交给箜檠太子,他若不满意,便再抄千遍,抄到他满意为止。”

“什么!?”荆馥不敢置信的尖叫,“三表弟,我做错了什么!?”

敢当真众人的面责罚天域公主,也只有他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做得出来了!

箜檠太子挑眉,突然之间觉得未来有这么个会讨自己开心的小妹夫,也是个不错的事情,怎么办?

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成功的收买他,未免也不把他当回事了!

箜羽公主震惊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她出气吗?

据她所知一个小家族的族规都有大大小小数千条,抄写千遍都要抄死人,更何况是沐天一族那样大世家!

他对自己表姐未免也太狠了吧?!

以后她不小心惹他生气,他会不会也这样罚她,千万不要啊!

箜羽公主“痛苦万分”的捂脸,搞得箜檠太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出什么事情了吗?那是什么表情?!

“目无尊卑、出言不逊,行事乖张。”

沐卿殁一个眼神瞥过去,荆馥再不愿再不满,也只能咽下,她谁都不怕,就怕自家从来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的表弟!

冷静下来的荆馥觉得奇了怪了,从来不见自家表弟为了旁人的事情多嘴,今天不仅多嘴了,而且还罚了她,一点也不听她解释,这是不应该的事情啊!

荆馥的视线再次移到了箜羽公主身上,想起了沐卿殁先前对她的维护,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诸位,明靥使殿内有一处花海,大家可趁此机会进去游玩一番。”烛泪觉得疲惫,不想再站在台上主持什么朝花圣典了,便开口道。

往常的朝花圣典都是有很多节目,让少男少女们互动的,今年的朝花圣典未免显得单调了,不过能多一点时间和心上人相处,大家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好了。

焚玉引着众人往烛泪说的那花海去了,烛泪也趁机溜了。

荆馥走到沐卿殁面前,低声认错道“三表弟,今日都是表姐的错,还请表弟不要生气。”

沐卿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三表弟,你不生气,真是太好了!”荆馥面上一喜,继而失落道“我原本是想得了那绝殇花,送给你,可是……”

箜羽公主低头看着手中的绝殇花,再看看沐卿殁与荆馥,走过去,将绝殇花送到沐卿殁的面前,“我没曾想过会得到绝殇花,这花终究背负了太多,所以你若是喜欢,便送给你。”

沐卿殁扫了她一眼,将她手中的绝殇花接过,插在她的发髻上,配着羽翎很是好看。

箜羽公主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很好看。”沐卿殁看了一眼,便看着她闪烁如星光的眼眸说道。

箜羽公主小脸瞬间涨红,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他在夸她好看?

事实证明,无论是美的,还是丑的,都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夸自己!

荆馥就这样被无视了,不过她也不恼怒,反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二人。

琉星恶毒阴冷的目光毫不忌讳的落在箜羽公主的身上,她要她死!

“我……”箜羽公主本想借机表白,可是那一丝噬心之痛却不经意的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嗯?”沐卿殁看着她,想听她说些什么。

“对不起!”箜羽公主神色有一丝慌乱,绕过沐卿殁,就这样跑了。

她的身影,在所有人看来根本就是落荒而逃。

“小羽儿!?”箜檠太子不明白,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跑了,他赶紧追了过去。

慕华一少的眸色沉了沉,也跟着追了过去。

沐卿殁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转身,身形一顿,便消失了。

箜羽公主一路跑,一路捂住渐渐泛疼的胸口,一个不留神,被绊倒在地上。

“疼吗?”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抬起头,露出渐渐失去血色的脸,看向那个蹲在她前面,对她伸出手的神秘男子,他的声音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天籁之音,若是她还有夙念的记忆,则会发现他的声音与梨白真神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

“疼。”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无助而迷惑。

梨白反握住她的手,“知道为什么疼吗?”

箜羽公主摇了摇头,“我一想靠近他,就会疼了,莫名其妙的疼了。”

“靠近谁?”梨白目光柔和,语气轻柔,让人不自觉的就对他心生好感,然后相信他。

“我喜欢的人。”箜羽公主呐呐道,“只要一靠近,心就疼了,越来越疼……”

不远处,箜檠太子与慕华一少都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他们,神色各异,还有一个沐卿殁,站在另一处看着,或许他知道她落荒而逃的原因,或许他不知道,但知不知道,选择的权利,他现在是交给了她。

“因为你的心在提醒你,不能靠近他,不能喜欢他,明白吗?”他抚上她的脸,怜惜的看着她。

箜羽公主摇摇头,迷茫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能靠近他?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因为他是你此生的劫,会让你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吗?”箜羽公主的头无力的垂下,难怪心会痛了,原来是在警告啊!

“是。”梨白点了点头,“你还要喜欢吗?”

“我还要喜欢吗?”箜羽公主抬起头,轻声反问自己,迷茫的看着他。

“还要喜欢吗?”梨白再次问道。

“还要的吧!”箜羽公主呢喃道,“只是心好疼。”

“那就想办法,让它不疼了。”梨白的手指摩擦着她手背上的绝殇花印记。

箜羽公主眼中迸射出亮光,直直的看着他“如何才能不疼?”

“让你疼痛的力量,来激发它,转移你的痛苦,你越疼,它的力量就越大。”梨白看着她的眼睛道。

箜羽公主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背上绝殇花印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心里就照着他说的做了,她手背上的绝殇花迸射出刺眼的光芒,然后一朵朵绝殇花飞出,梨白放开她的手,倒飞远离她。

箜羽公主跌倒在地上的身子,被绝殇花托起,然后她身子和手,自动的在空中舞动,旋转……

那绝殇花如洪流般涌向梨白,一朵朵、一片片击打在他身前的防护罩上。

箜羽公主的手灵活舞动,身姿婀娜,如羽仙起舞,那绝殇花在她玉手中飞舞,片片绝殇花,袭向梨白,将他身前的防护罩给击破,然后萦绕在他周围,箜羽公主的玉手一动,那绝殇花将他扫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箜羽公主的神色很冷,冷的不像是她,绝殇花,绝殇、绝殇,绝的是情,绝的是心。

梨白爬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不甚在意的给抹去了。

看着半空中的人儿,那绝殇花在手中飞舞、萦绕,而她的身前冰冷的宛如当年那个人。

“这样就不疼了呢?”箜羽公主飞落在他跟前,轻轻道,“可是心也好冷。”

“你的红梅。”梨白没有回答她刚才的话,而是拿出了一枝红梅,递给她。

箜羽公主的眼睛一亮,玉手中的绝殇花尽数消失,手背上又出现了绝殇花印记,她伸手接住,道了一句“谢谢。”

梨白笑笑“选择权,一直都在你的手里。”

箜羽公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点了点头。

梨白的身影慢慢消散,只有她手中的那一枝红梅,证明他刚才出现过。

梨白在离开箜羽公主的视线,来到烛泪替他准备休息的大殿后,扶住金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尊主大人,您没事吧?”烛泪尾随他而近来,刚才的事情,她全部目睹了,绝殇花的威力不同小可,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住它的一击。

“没事,汝出去吧。”梨白直起身子,走进了内殿之中。

尊主大人,在得到明靥使者的传承记忆后,您的身份,箜羽公主的身份,于我而言,都将不再是秘密,明靥使者是为守护您们而生,亦是会为守护您们而死!

烛泪看着他的背影,眸色黯然失色。

在她能激发绝殇花后,如何使用绝殇花,已在她脑海中成形。

沐卿殁的身影也消失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箜羽公主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那不容拒绝的强烈情感给冲击的一愣,复而伸出手回抱住他,小心翼翼的唤道“卿殁……”

陌生的称呼,陌生的语气传入耳中,沐卿殁犹如被人在烈日下一脚给踹进寒潭之中,全身上下的燥热都褪去,只剩下凉透心扉,寒如骨髓的寒冷,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箜羽公主对先前的情不自禁没有一点儿印象,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也没有办法理解和感受,但是心里却觉得好难过,好伤心,不自觉的湿了眼眸,看着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小手费力的抚摸上他微弯的背,安慰的轻轻拍着。

一滴接一滴的泪水,悄无声息的从脸庞划过,模糊了两个人的视线,扰乱了两个人的心。

他清冷的脸,深邃的眼眸,没有一丝笑意的看着她,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她无法理解,却能感受到他很痛苦,就好像他的心在被人用钝刀子一刀子一刀子慢悠悠的割,很痛,却无力阻止。

她的心,也很痛。

她的记忆是那么的完美无瑕,她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格格不入,可她与这个世界,与他之间的情感,在这一刻,都让她感觉了格格不入,似乎不该是这样的,可又该是哪样的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待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天。

分不清是谁的泪水,滚烫的让人心悸,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青石桥上,在欢声笑语中,紧紧拥抱在一起,彷如时光静止,一眨不眨的望着彼此,无声的哭泣。

他低头,怜惜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在她耳边轻声“我只想让你幸福的哭……别哭……”

凉凉的、麻麻地痒意,让她不自觉的向他靠近,眼睛眨了眨,眼睫毛上沾染了一滴类珠海。

他轻轻的吻去,又郑重其事的吻住她的眉眼。

她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不闪的望着他,看着他脸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心比那噬心之痛袭来的时候还要痛千倍万倍。

世人无法想象高高在上、傲视天下的半步之神沐天卿殁落泪时的模样,她同样也不敢想象他的心究竟有难过多痛苦,方才会落泪,方才会像一个人一般哭泣。

她想若是能够不看到他的泪水从眼中滴落,让她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永世都不得翻身,她也是乐意至极的。

她抬手抓住他的手,温凉的触觉,让她的心一颤。

“话本上说爱情使人快乐,也使人难过,我惟愿的我爱的人是快乐的哭,也不愿他痛苦的笑。”

沐卿殁抬起头,眼中的伤感都褪去了,只留下暖人心脾的爱意。

“爱情使人快乐,使人难过,但也使人疯狂、偏执,我惟愿我的爱情没有那么多的跌宕起伏,没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只要在我有限的生命中陪伴着我就好。”

虽然没有在感觉到他的悲伤,可她还是觉得他很难过,明明他对愿望的要求那么简单,可却感觉很难实现,比让人起死回生、重回过去还要难。

“我……唔……”

他伸出食指,堵住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轻笑道“你不需要安慰我,也不需要承诺我什么,这只是我在话本上看到的,正好和你的话凑成一对,你再说些别的,可就不美好了。”

箜羽公主呆呆的看着他,脸上明晃晃的表示她很怀疑,他也会看话本吗?不过比起看话本,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更加不可能吧!

他抿唇一笑,牵起她的手,走下青石桥,往河岸边走去。

不知流向何方的长河中,游荡着形形色色的河灯,上面写满了他人的希望与祝福。

沐卿殁与箜羽公主却什么也没有写,他们对视一眼,眼中浓浓的情意流转,蹲下身,将河灯放入长河中,看着它们一同漂向未知的远方,带去未知的希望。

月光朦胧的洒下,长河上的河灯一盏盏的散发着暖洋洋的光芒,远远看去,如水中的星辰与夜空中的星辰争相辉映,很是独特的美景。

这世间的万千美景,总有那么一处让人迷乱了眼,可只与你一同看的美景,才能让我觉得迷人。

风景万千,你在我眼中,亦是独一。

沐卿殁伸出手搂抱住她,她很自然的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侧眸一笑,又望着漫天水色中游荡的河灯,有了归依的港湾。

沐卿殁静静的注视着她,似乎别处的景色再美再迷人,也不能分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漫天月色,伊人作伴,岁月静好。

箜檠太子一个人独自走在大街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随意的看着街上的景物,比他记忆中的要好看许多,也不知道小羽儿与那“伪君子”怎么样了,是不是都凑成一对对了?

他心中想着事情,迎面走来一身穿绿衣裙,上面绣有白色梨花的温婉和善的女子,那女子手中拿着一枝梨花,与他擦肩而过,他被她眼中的光彩给吸引了注意力,追了上去,拦住她,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道“在下羽妄,敢问小姐芳名?”

“呵呵……”她掩唇轻笑,“小女子绿娆,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在下想邀绿娆姑娘一同赏花灯,不知绿娆姑娘可否赏脸?”他伸出手,很是诚恳的邀请道。

“公子如此诚恳相邀,实乃小女子之幸事,岂有不应之理。”她将手放到了他手中,他笑着,轻轻握住,与她一同赏花灯。

街道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上面都题了字,写下了美好的愿望。

箜檠太子的视线落在绿娆手中的梨花上,笑问道“绿娆姑娘可是准备将这梨花送给心上人?”

“正是,也不知这心上人是否喜欢?”绿娆凝视着箜檠太子的眼睛,笑意盈盈道。

箜檠太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灿烂迷人的笑容,伸出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柔声道“自是非常喜欢。”

“那小女子就放心了。”绿娆笑着别过头,看向远处,似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呵呵……”箜檠太子爽朗而愉悦的笑声,传入云霄,传入她的心中,福至心灵,使得她脸上的笑容如一朵绽放的玫瑰花,娇艳而明媚动人,他一瞬间竟看痴了,心扑通扑通直跳,好似整颗心都要跳出来,跳进她的心里,两颗心不分彼此了,方才罢休。

绿娆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偏过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便要离开,箜檠太子环顺势抱住她,吻住她,加深了这一个吻。

她的手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吻住他的舌头,用力的回吻他,热情而火辣的样子,就像是在燃烧生命在吻他一般。

箜檠太子感觉到胸膛里的震动,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紧的就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和自己融为一体,不再分开。

一吻毕,两个人十指相扣的往前走去,并买了两个画着两枝交缠的梨花孔明灯,朝人潮拥挤的广场上走去。

梨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遥遥注视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眸色暗沉而担忧。

“你的伤好些了吗?”慕华一少的声音没有一丝征兆的从他头顶传来,他抬起头一望,慕华一少仰卧在屋顶上,心不在焉的用余光瞟向他这边。

他飞身上去,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道“好点了,你有心事?”

“我也不知道。”慕华一少仰望夜空,怅然若失道。

“是因为钧木兮的事情吗?”梨白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好似已经把他这个人给看穿了。

“本少怎么知道会招惹上钧木兮这个混蛋!?搞得本少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呼!”慕华一少腾地坐起来,双手握成拳头,往自己腿上一砸,又使劲的搓了搓头发,使得一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墨发,乱糟糟的,很是毁形象,他竟也不在意了。

“你只要不喜欢他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梨白擒住他又要往自己胸口捶去的双拳,十分严肃道。

“你要怎么处理?杀了他?还是……”慕华一少突然有一丝紧张,连忙松开拳头,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目不斜视的盯着他。

“你的事情,就是照顾好她,跟在她身边,而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怎么处理,你就不要管了。”梨白见他这副模样就来气,甩开了他的手,侧过身去。

本以为他能让人省心一点,没成想都是一个两个不让人省心的主!

“那个你可不能冲动啊!他好歹是魔尊,你打不过他的,别把自己给伤了啊!”慕华一少蹲到他的身前,抓住他的双肩赶紧劝说,生怕梨白冲动的找钧木兮单挑去了。

梨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真心想说一句我不认识你!

“那个我先回去了。”慕华一少见他这样,心里就发毛,赶紧跑了。

梨白躺在屋顶上,随手就拿出了一瓶梨花酿,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然后苦涩一笑,望着月亮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箜檠太子被绿娆由外而内的深深吸引,妄他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流多情从不专情,却不想仅一眼,他的心就像是游荡了数百万年,终于有了安定的理由。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墨发,细长的丹凤眼,满是柔情的看着她,愉悦的笑着。

原来,心里装下一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兴奋,如此的快乐,如此的舒畅。

绿娆抬头看向他,嫣然一笑,将手中的孔明灯放飞出去。

箜檠太子意气风发的甩了甩额发,放飞了手中的孔明灯,与她一同望着一起飞天的孔明灯。

广场上放孔明灯的人很多,满天星斗下,无数盏各种颜色孔明灯争相辉映,美得让人想要一同飞入天际。

绿娆在箜檠太子认真的望着孔明灯远去时,低眸一笑的抓住他的大手,偏起头,认真的看着他道“公子今日可觉得快乐?”

箜檠太子反握紧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深深的凝望着她“在下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绿娆姑娘亦否?”

明亮的灯光的照射下,她的脸上镀上一层柔亮的晕光,使得她整个人更加的柔美温婉动人,他看的痴迷,背光的面容下,一双眸若星光的眼睛,亮的出奇。

绿娆笑靥如花道“小女子亦然。”

箜檠太子勾唇一笑,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哈了一口气,见她耳尖红了,心满意足的笑笑,放开了她。

来的时候,人潮拥挤,不想耳语缱绻一会儿,广场上的人都少了很多,显得有点冷清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上,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对情侣,走走停停、依依不舍的互送着。

“更深露重,在下送绿娆姑娘回去吧。”

箜檠太子站在那儿,迎着月光,眉眼带笑,颇有光风霁月之姿。

绿娆笑着点了点头,“好。”

箜檠太子很自然的揽过她的腰身,在她含羞带笑的目光看过来时,温柔一笑。

一路上,箜檠太子充分的展示了他那极高的情商,将绿娆逗得笑个不停。

绿娆与他接触过的很多女子有很大的区别,初见时她眼中明亮而炽热的光彩,仿佛是见到了希望,能将人心中所有的雾霾都燃烧的目光,一旦对上,就再也移不开。

她的身上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柔和,又有着大家闺秀没有的豪爽、直接,她能在他的面前被他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也能在他的面前浅笑言兮,她能婉转诉情,也能大大方方的坦诚心中所爱,这样一个女子,对她一见钟情,似乎也并不奇怪。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一处清净的小巷内,只有一处宅院还亮着烛光,大门敞开着。

绿娆脱开他的揽抱,站在大门前的石阶前,踮起脚尖与他直视,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说道“今日幸得公子相陪,小女子永生难忘。”

箜檠太子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压下她踮起的脚尖,另一手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轻轻一笑道“是该永生难忘,因为在下将会是绿娆姑娘的相公。”



第一百七十四章

绿娆的双手无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袍,攥的他的衣袍皱巴巴一片,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颤抖,她紧抿双唇,一瞬间红了的眼眶,泪眼婆娑的死死盯着他。

箜檠太子看着她一下子白了的脸、红了的眼睛,感觉到手下微微颤抖的娇躯,慌乱无措的放开她也不是,抱紧她也不是,忙说道“你若不喜欢在下,便不喜欢,在下不会强求……”

绿娆闻言潸然泪下,滚烫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滴落在他伸出的手上,烫的他更加的焦急失措。

“阿娆,我真的喜欢你,你别哭,大不了,我不喜欢你了……”箜檠太子不敢肆无忌惮的搂抱她了,只敢虚虚的环抱着,柔声安抚道。

绿娆摇着头,松开手,投入他的怀抱,抬起头倔强而执拗的看着他,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感到欣喜若狂又感到惶恐不安。”

箜檠太子拿出手帕,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深情的望着她水亮亮的眼眸,端的是翩翩公子风范笑道“古人云美人泣梨花带雨,惹君怜。今夜一见,当是如此。”

绿娆扑哧一声笑出来,伸出手握成小拳头,捶了锤他的胸口,道“公子如此调戏小女子,哪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风采。”

箜檠太子将她笑出的两滴泪珠抹去,在她耳边温存缠绵道“阿娆只须欣喜若狂,不必惶恐不安,因为我真心恋慕你,迫不及待的想与你一世情缘,共相守。”

绿娆被他的举动,整个人都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从脖子到脸到耳根,红通通的,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可他说的话,不正是那陈年美酒,让她一醉再醉吗?

箜檠太子很满意她的反应,在她耳尖上亲了亲,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最后忍不住又啄了啄她红艳艳的嘴唇。

绿娆羞涩难耐的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声音颤抖的柔声唤道“相……相公。”

箜檠太子腾地一把将她高高抱起,笑得像个傻子,他感觉心中好像无数烟花绽放,激动万分的情绪,如果不马上发泄出来,会把他整个人都给逼疯掉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称谓,就能让他高兴的像个疯子,像个傻子!

绿娆福至心灵,娇笑着搂紧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她转圈,“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箜檠太子傻笑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就像是看心中至宝。

两个人幸福的笑声,此起彼伏的在小巷内回响,久久不息。

箜檠太子终于将心中澎湃的情绪发泄出来,把绿娆放下来,摩擦着她下巴,宠溺的笑道“阿娆,今日也劳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待我明日处理了些事情,后天便来见你。”

绿娆颔首,颇为不舍道“相公也早些休息,阿娆一定在这里等你。”

“嗯。”箜檠太子放开她,看了看敞开的大门,“去吧。”

绿娆转身朝里走去,短短的几步石阶,她一步一回头的看到他仍然笑着注视她的离开,方才迈步向前走去,在他柔情似水的视线下,慢慢将大门关上,隔绝了彼此的视线,亦隔绝了彼此的世界。

大门关上的瞬间,他没有看见她蓦然复杂又伤怀的神情,她亦没有看见他遽然深沉下去的面容。

门外,他的手慢慢抚上胸口,细细麻麻的刺痛,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却让神魂都微微颤抖,这种痛,从来没有过,可神魂深处传来的莫名的熟悉感,是刻入了神魂深处的刺痛感,无论轮回,无论跨越时空,都无法抹去的痛。

门内,她腰背微弯,一手紧紧攥住衣角,另一手抓紧心口,指节发白,骨骼凸起。

她死死地盯着关闭的大门,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不让一丝一毫的呻吟声溢出,连嘴唇咬破了,都毫无所觉,不过丝丝缕缕的血丝,让她毫无血色的嘴唇,有了一丝艳丽的色彩。

一滴豆大的水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顺着水珠滴落的方向看去,她的脸惨白一片,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浸湿了鬓发,如雨水般的落下,打湿了脸庞,显得憔悴又凄美。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细碎的呻吟声都被她用手死死捂住嘴唇,传不出一丁点儿。

明知道门外的人,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仍然偏执的看着,用心听着,面上的痛苦,都不能掩盖住她眼中的爱意与愉悦。

门外,箜檠太子放下手,又倏地握紧双拳,望着紧闭的大门,心头有一股强烈的念头,想要冲上去推开大门,看看被大门隔绝了的世界,是怎样的,但又有一个声音拉住了他,让他不要去,千万不要去,生生的止住了他迈出的脚步。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一丝挣扎,最后干脆利落的转身,像个逃兵般跑了。

门内,她听到了他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一声声的远去,直到听不见,她终于放开了手,抬起头,望着漫天星辰,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任由泪水、汗水混合落下,任由那噬心刺骨的痛,吞噬了她整个人,包括灵魂。

天羽城——命宫——

空荡荡的大殿内,箜女站在九羽落月灯不远处,视线落在大殿之上,带有一丝怀念。

昔日,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了何事,只要她一来到命宫,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个盘坐在上面,闭目养神的男子。

除了那两人的事情,会让他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外,他就像是一个完美无瑕的雕塑,无欲无求、波澜不惊。

现在,没了这个人,她总觉得分外不习惯,每一次来到大殿,总是会先往那儿看一眼,似乎只要看一眼,便能让略显慌乱的心镇定下来,冷静的处理即将发生的事情。

九羽落月灯里的小精灵,突然用软乎乎的小手攥紧心口,神色很是痛苦,隐隐发出细碎的呻吟声,惊醒了一心回想梨先生的箜女。

箜女的目光移到九羽落月灯上,才惊觉不对劲。

她神色凝重的向前走去,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猛然吐出一口血,不敢置信的盯着九羽落月灯,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再次掐指一算,口中咒语念到一半,就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撑不住的一下子倒了下去,她仍旧死死盯着九羽落月灯的方向,手还掐着,似乎还想再算一次。

“箜女!”

一道熟悉的声音大殿外传来,紧接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就感到一双大手将她搀扶起来了。

她费力的抬起头,无力道“二殿下……”

箜聆皇子感受到手下的身躯抽搐不已,赶紧施法替她疗伤,待她脸色好看点,勉强能自己站稳后,方才问道“梨先生呢?小阿羽呢?出什么事情了吗?”

接连三个问题抛过来,箜女身形一滞,看向箜聆皇子的眼神一下子都变得不一样了,好似找到了主心骨。

“二殿下,你回来了?!”

箜聆皇子疑惑不解的望着她,很不能理解她的惊喜何来,更不能理解她何来一问。

箜女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将箜聆皇子的疑惑收入眼底,也不打算瞒他,当即说道“二殿下可还记得天羽城惨遭大难,箜檠太子突然复生,解了天羽城危机的事情吗?”

箜聆皇子点了点头,不待箜女继续说什么,他先道“本皇子的记忆只停留在了那一日嫡长三公子等人告辞后,今夜醒来,发现时间已过去数月之久,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便赶来找梨先生,却不想……”

箜女了然道“二殿下想必也能猜出发生了何事。”

箜聆皇子点了点头,“天翎族的秘辛,虽不如皇兄知道的多,本皇子还是知道一点,你只须大致与本皇子讲解发生那些事情便可。”

箜女颔首道“第一、解天羽城之难的不是第十五任箜檠太子,而是第十四任箜檠太子;

第二、翎皇回归,开启血煞囚魂阵

第三、小殿下魂归失忆,送入空灵谷与沐天帝皇相恋,后被梨先生与天翎皇一同出手,斩断情缘,后让紫溪换忆,梨先生留在了空灵谷;

第四、箜檠太子复活,如今与小殿下在奉花国参加沐花节;

第五、小殿下再次与沐天帝皇相恋,性命危在旦夕。”

箜聆皇子越听,神色越是凝重,最后瞳孔紧缩,视线遽然移到了九羽落月灯上,看到了小精灵的命脉上显现的黑线。

箜女的视线也随着他的目光移到了九羽落月灯上,面露担忧道“梨先生与天翎皇斩断了夙念与沐天帝皇的情缘,无异于斩断了帝华神君与他之间的情缘,锁神链将会失去作用,世间将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止沐天帝皇出世了,这天下终究要乱了。”

“沐天帝皇不是被封印在万恶之渊吗?怎么会跑到空灵谷去?父皇数百万年未回,如今又回来做什么?”

箜聆皇子接连三个疑问,将箜女的思绪拉回到数月之前。

天桥上,箜羽公主看着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的箜檠太子,眼眶倏地红了。

箜檠太子一见她委屈的要哭了,当即冲上去搂抱住她,柔声呵护道“阿羽莫哭,太子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

箜羽公主只觉得见到了长久未见的太子哥哥,心中的委屈都有了倾诉的地方,眼下没了外人,再也没有办法强装坚强,鼻尖一酸,不由得想落泪。

“太子哥哥,你还要走吗?”她眼巴巴的望着他,就像个小可怜,摇着尾巴,乞求他不要离开。

箜檠太子感觉到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的生痛。他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在她充满乞求与委屈的目光下,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箜羽公主眼中的光芒慢慢褪去,双手无意识的推开了他,喃喃道“连太子哥哥也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阿羽……”

“小阿羽!”

箜羽公主在箜檠太子与箜聆皇子惊慌失措的呼唤声中,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箜檠太子的怀里。

箜聆皇子一个箭步上前来,抓起箜羽公主的一只手,手指一搭在她的命脉上,他的神色就剧变,“神魂离体了!”

箜檠太子听此,眉头一皱,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就见他的身形慢慢开始消散。

箜聆皇子见箜檠太子竟没有开口,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不由得朝他看去,竟看到他消散的只剩下一个头了。

“皇兄!”

箜檠太子笑笑,彻底消失了。

躲在暗处的箜女见此,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心中被浓浓的悲痛覆盖。

箜聆皇子抱住箜羽公主,望着箜檠太子消失的地方,神色突然一变,浑身的气势都变得凌厉异常,让人不敢靠近。

“箜女。”他的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清亮,反而有些低沉,不过很有磁性。

箜女一怔,明白他是发现她了,不再躲着,转身走了出去。

“二殿下?”她试探着叫了一句,对面的人微微颔首,她见此,心里有个数了。

“小殿下……”

“你照顾好她,我去将她的神魂追回。”他打断箜女的话,将箜羽公主放到她手上,身形一闪,消失了原处。

箜女低头看了一眼小脸没有一丝血色的箜羽公主,心中思绪万千,还是将她抱回了新宸宫,安顿好后,方才去找了梨先生。

命宫内,梨先生万年不变的神色,突然发生了变化,看着大殿中的一切,熟悉的布局,让他神色有了一丝恍惚,仿佛回到千万年前,他刚刚成为月司祭的时候,那会儿,他的司命宫便是这样装扮的。

箜女步履匆匆的走进来,正欲向他禀告今天发生的诸事,就见他以怀念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心里一咯噔,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梨先生看向她时,神色一敛,身上的威压也变了,极具侵犯性。

“先生?”她拱手行礼,低眸不去看他。

“好久不见。”

箜女惊异的抬起头,看向梨先生,却发现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这边,而是看在了大殿之外。

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下意识的想要跪拜下去,但好在这股威压只存在了一会儿,就消失了。

大殿之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绣着五爪金龙黄袍的俊朗男子,他长的和箜檠太子有几分相似,身上的气势要比箜檠太子要盛气凌人许多。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她赶紧跪拜道“箜女拜见天翎皇。”

天翎皇摆摆手,示意她免礼,视线落在梨先生的身上,颇有一丝怀念道“一别数百万年,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了。”

梨先生轻笑,一抬手,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箜羽公主一直随身携带的傀儡娃娃,不过在箜檠太子出现时,傀儡娃娃已经毁了,如今这个竟与毁掉的那个一模一样,说不得……

箜女的视线自然是落在了傀儡娃娃上,心里一番推测,当即有了结论。

所有的事情,都是出在了这个傀儡娃娃上。

第十四任箜檠太子的突然出现,不知是第十三还是第十四任箜聆皇子的出现,天翎皇的回归,以及眼前这个不知是不是以前的梨先生的人,都是源于这个傀儡娃娃,它应该是一个特定的开关,一旦开启,就会让某些人来到同一个地方。

“月司祭大人。”

一道陌生的女声突然响起,箜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惊觉天翎皇的身后站了一个穿着青色纱衣的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察觉到她的注视,朝她微微颔首示意。

箜女心下明白,这女子硬是与天翎皇一道回来的,且应该会在天羽城待一段时间。

“照顾好她。”

梨先生看着她的眼神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但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挥手让她退下了。

蒙面女子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梨先生,那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很耐人寻味。

“本皇一回来,就被告知了天羽城被各界域攻打,险些被灭城之事,火大的很想冲到天域去,教训一下印息尘那黄毛小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为祸天下!”天翎皇气急败坏道。

“这本就是箜羽公主这一世该渡的一劫,我等若是贸然插手,只怕是天道又要作妖了。”梨先生不以为然道。

“难不成就这样任他欺辱天羽城,欺负本皇的孩儿!”天翎皇来回渡步,摩擦手掌,似乎只要梨先生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他就要做出反击了。

“自然不是。”梨先生走下来,往大殿外走去。

天翎皇强压下他的暴脾气,耐着性子的跟在他后面走着。

箜女也慢慢跟了上去,直觉告诉她,梨先生接下来应该会做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三个人就来到了天桥上,从天桥上将整个天羽城收入眼底。

天翎皇数百万年未回天羽城,乍一见天羽城全貌,心中各种情绪冲击心灵,不由得呐呐的审视着,好像要找寻出与记忆中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只可惜,数百万年过去,天羽城还是那个天羽城,一点儿也没变,他也像是从未离开过一般。

“被天道算计一次就够了。”

梨先生瞥了苍穹一眼,抬起手,手指一松,傀儡娃娃从手中脱落,掉入天桥下。

箜女一惊,差点冲上前去,抢回傀儡娃娃,意识到这是梨先生故意扔下后,方才不动声色的站定,准备看他接下来做些什么。

傀儡娃娃落下天桥后,掉落到一半的距离时,血光一现,傀儡娃娃消失了,整个天羽城一震,以天桥为中心,浓烈的血雾冒出,很快整个天羽城都被笼罩在了血雾之中。

箜女嗅到了很强烈的血腥味,眼前一红,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是……血煞囚魂阵?”天翎皇颇为吃惊道。

他也是懂阵法之人,竟从不知天羽城下有一个血煞囚魂阵,而阵眼就在天桥下,要开启血煞囚魂阵,梨先生抛出的傀儡娃娃是钥匙。

“嗯。”

箜女看不见二人,却能听见二人的对话,知道这是血煞囚魂阵后,她比天翎皇还要吃惊,同时心里也明白,此阵的开启,天羽城再难被攻城了,除非有人能破了此阵的阵眼,但要破阵又必须闯进天羽城,而天羽城就在血煞囚魂阵中,所以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若是当初……不,这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天道算计了箜羽公主,如今梨先生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血雾散去,整个天羽城重见光明,可空气中的氛围却紧张了许多,也压抑了许多。

天羽城外,一条被血染红的河道边,打坐着一个佛僧,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睁开眼睛,便被无尽的血雾给吞噬了。

两三日过去,箜聆皇子终于回来了,但他给人的感觉又变了,没了先前给箜女的凌厉感,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但眼中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伤感之色。

“二殿下?”箜女本想问问他追回了箜羽公主的神魂了吗,可见他这副模样,问了也多半是白问吧!?

箜聆皇子朝她浅浅一笑,“箜女,小妹醒了吗?”

箜女摇摇头,不知怎的,她不太想看见他的笑容,明明笑的很好看,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我先去看看她。”箜聆皇子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箜女对第十三、十四任箜聆皇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所以分辨不出二人究竟谁是谁,只能少说少错了。

待再见他之时,箜女终于明白为何看见他的笑容,为何会觉得心里难受了,原来是感同身受啊!

他一个人躲在寝宫内,什么事情也不管,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

若非是有事情需要请示他,她也不会来此,更不会见到他这一面,在她的印象中,箜聆皇子是一个理性的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直都是严于律己的做好分内的事情,还将整个天羽城打理的井井有条,似乎在他的生命中,除了家人和天羽城,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可眼前的这个箜聆皇子,与她印象中的箜聆皇子不同,他深陷在情爱之中,不能理智的对待自己的私事,亦不能处理好公事,他就像是一个被宠大的孩子,还不知道何为责任,何为义务。

她让侍女给他清理了一番,让他睡到了柔软的大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便要转身离开,突然被他抓住了手,大叫道“允允别走!”

箜女低声叹了口气,转身坐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睡着了都显得极为不安的面容。

允允……

她的心中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因为她曾在玉羽曲扇上看到过这两个字,以心头血刻上去的,想必便是他所为,他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冒着丢掉半条命的风险,用心头血在玉羽曲扇上刻下这个名字的呢?应该是爱的心情吧!

箜女在床前,守了他一夜,见他有苏醒的迹象,便挣脱开他的手,起身走了。

“允允……”

箜聆皇子迷糊中,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以为是那人,当即惊醒过来,翻身下床,追了出去。

他衣衫不整的跑到了寝宫外,只远远地看见了箜女远去的背影,他当即泄了气,没精打采的转身回去了。

他的允允,早就不要他了,怎么还会来看他呢!?

箜女本以为,箜聆皇子买醉了一回后,能理智又清醒的对待自己的私事了,却没想到他擅自跑出天羽城几次,次次都搞得很是狼狈的回来,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近段时间,因为箜羽公主离魂的事情,整个天羽城是封城的,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外出,尤其是天翎皇找了几次箜聆皇子,都扫兴而归,箜女因为对他感同身受,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一直都借故留在他的寝宫之中,照看他,替他疗伤。

这一天,他又像往常一般,带着一身伤跑了回来,她刚听到声响,就迎了上去,就被他一把扑在怀里,抱着她失声痛哭。

“二殿下……”箜女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她只安慰过箜羽公主一人,对箜聆皇子她一向是将他当做主心骨的,面对这个有点孩子气的箜聆皇子,她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

“允允不爱我了……允允不要我了……”他哭的很伤心,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难过都哭出去。

箜女拍着他的背,无声的安抚着他的情绪,心想能够哭出来就好了,每次都弄得一身伤回来,什么也不说,只是浅浅的一笑,那才是最让人心疼,最让人难受的了。

箜聆皇子抱着她哭了一天,哭累了,终于停了下来,最后不好意思的冲她笑笑,起身去收拾自己这一身伤了。

看着他简单率直的笑容,她真心想问一句,那个允允有哪里好,值得他这样对她痴心不改?!

不过很快,他就不会为了允允不爱他、不要他而伤心难过了,因为他去找落石溪的溪主换忆了,彻底忘记这个叫允允的人了。

七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箜羽公主乃是天生散魂之人,若在第七日,还不能魂归,那么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原本第四日的时候,察觉到了箜羽公主的神魂的踪迹,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在,慕华一少带回了好消息。

原本慕华一少是要将慕家的锁魂玉拿来给箜羽公主锁魂用的,竟不想有人抢先他一步,盗了慕家库房里的锁魂玉,本想追查一番,却不想出了箜羽公主离魂一事,只得先将箜羽公主的神魂找到,原本时间越发的逼近,所有人都急得不行的时候,慕华一少突然感觉到有人动了空灵谷内的东西。

不管事的箜聆皇子直接感应到有人拿走了空灵谷内的梅落渡忘川伞,这下好了,只要凭着感应找到梅落渡忘川伞,就能找到箜羽公主的神魂了。

慕华一少行事极为迅速的找到了青沐城,又从沐天主府找到了梅落渡忘川伞,带回了梅落渡忘川伞,同时带回了沐卿殁与沐卿珏。

她与天翎皇、箜聆皇子及梨先生等候在命宫,从天幕上,看到慕华一少将沐卿殁二人带到了新宸宫,见到了命悬一线的箜羽公主。她的注意力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分一分在梨先生的身上,只见梨先生看见沐卿殁时,眼中乍现的杀气,让她忍不住一颤。

她猜想,一定是因为箜羽公主的神魂被沐卿殁带走了,梨先生才会对他起杀心,却不想是因为沐卿殁是沐天帝皇的转世啊!

他们在天幕中,看着箜羽公主恢复了生机,慕华一少又将他们带到了天桥上,谈论了很多让外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但这对身为天翎族的人来说,是再好理解不过的事情了。

慕华一少隐晦的告诉沐卿殁,箜羽公主就算是醒了,也不大可能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也拐着弯的告诉了他原因,不过他好像并不能理解,尤其是沐卿珏的像听天书一样的表情,足以说明,这么诡异的事情,是很难让人理解相信了。

三个人天书一般的对话,在箜羽公主醒来后,停了下来。

箜女看见梨先生见到箜羽公主出现后,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伤感,随后闭上了眼睛,不再多看一眼。

箜女一直以为外界传闻的嫡长三公子,应该是个冷心绝情的人,却不想会见到他如此柔情缠绵的一面,心下对箜羽公主会爱上他,也明白了缘由,被这样的男子爱上,是个女子都控制不住想要爱的心吧!

不过,就在她以为所有人都会放任他与箜羽公主倾诉衷肠的时候,大殿之上,闭目养神的梨先生突然睁开眼睛,爆发出强烈的气势,险些伤了她,只听他轻声说道:“沐君久,你还没有死心呐。”

她惊诧万分的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片残影,就不见了梨先生的踪迹,随后她看了一眼好似无动于衷的天翎皇与箜聆皇子,追了出去。

来到天桥后,她只看见沐卿殁被震飞了出去,然后梨先生与慕华一少都没有收手的追了上去,以及被突发的变故而惊到的沐卿珏也追了出去。

箜羽公主像是丢了主心骨一般,焦急的追着,等她反应过来时,已被那日初见的蒙面女子给施法迷昏了,她偏头看了她一眼,便抱起箜羽公主离开了。

箜女知道她不会伤害箜羽公主,便飞身去追梨先生了。

追到天羽城外,终于看见了梨先生等人的身影,只见梨先生手持一个拐杖,慕华一少拨动焚焰噬魂弓,对准沐卿殁就是要一箭。

沐卿殁来的匆忙,身上只带了一把佩剑,软长的佩剑并没有令他的气势落于半分,不过箜女总感觉今日的他一定会败。

沐卿珏摩擦着手中的竹中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在场的人。

看得出来,若是一对一,只消他能打得过慕华一少,沐卿殁能打得过这突然出现的蒙面人,那么他们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这么乐观啊!

他们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很多血魂,如厉鬼锁魂般向他们攻击。

沐卿珏暗骂一声,手中的竹中玉变成了青竹扇,手轻轻一扇,无数的青竹叶飞射而出,挡住了进攻的血魂。

梨先生与慕华一少同一时间向沐卿殁进攻,一个站在远处拉动弓弦,焚焰箭一支接一支的射向他,另一个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怕被焚焰箭误伤,近身攻击。

沐卿殁使出无情杀戮剑诀,但是以往无所不杀无所不戮的剑光竟失去了功效,剑光扫到慕华一少与梨先生身上时,就像是寒意深重的光芒扫射到身上一样,留下点寒冷的触感,其它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沐卿珏虽然被血魂拖住了脚步,但还是留心沐卿殁这边的情况,乍一见这情形,惊得差点被血魂给抓伤了,他恼怒的狠狠一扇,将包围住他的血魂都给扇没了。

沐卿殁清冷的面色露出一丝异样之色,被动的抵挡着二人的攻击。

眼看,他们的攻势越来越猛,而他的剑根本就伤不了他们,反倒是被自己的剑光给伤了,沐卿殁的心里有了一丝郁闷,真像是撞邪了。

箜女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充满了疑惑,怎么感觉他根本就不能伤到梨先生他们分毫呢?这是怎么回事?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然后飞身上前,在沐卿殁挥动手中的佩剑击断快要射到他眼前的焚焰箭时,她挡在了焚焰箭前,硬生生的感受到一阵寒意穿过身体,击断了焚焰箭。

这下沐卿珏也明白了,沐卿殁根本就伤害不到天翎族的人,可是慕华一少明明是……

显然箜女也和沐卿珏想到了同样的事情,看着慕华一少的眼神都变了几变,最后归于平静。

慕华一少对此,倒是勾唇一笑,笑容中有着玩味,也有着了然。



第一百七十六章

梨先生的拐杖击中沐卿殁的胸膛,狠狠的一击,将他击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箜女讶异的看向梨先生,若是她没有看错,似乎在梨先生击中沐卿殁时,他好像也受了点伤。

慕华一少揪准这个机会,连射三箭,箭箭都逼向他的要害而去。

沐卿珏一惊,当即不管欺身的血魂,就想冲过去,拦下焚焰箭。

梨先生的身形移动极快,基本上就是在沐卿殁倒地的一瞬间,他就来到了他的跟前,一拐杖打在了他的身上,没有一丝停留的连打三拐杖,见他吐出一大口鲜血,方才神色一缓。

沐卿殁看到沐卿珏冲过来的身影,眸色一冷,手撑在地上,翻身飞起,一手拉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身后一扔,随后三支焚焰箭射进他的身体,一支射在他的腹部,一支射在胸膛上,还有一支射在他的心口上。

他的身体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焚烧起来,伤口却焦黑一片,流出的血都是散发着焦臭味的黑血。

沐卿珏堪堪稳住身形,大惊失色的看向他,见他中箭,赶紧回过身,搀扶住他。

沐卿殁的眼底划过一丝金色光芒,大手抓住沐卿珏的肩膀,身形一顿就消失在了原地。

箜女看着沐卿殁与沐卿珏几乎是一眨眼就消失了,根本来不及去追,而梨先生与慕华一少似乎也没了追的心思,因为他们二人在沐卿殁二人消失后,同时吐出一大口鲜血。

原来,不是只有沐卿殁不能伤害他们,他们若是伤害沐卿殁也会遭到反噬啊!

沐卿殁带着沐卿珏一路回到了沐天主府,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了戮竹居,沐卿珏见安全了,本想先给沐卿殁治伤,没成想刚走一步,就晕倒了,也没有看见沐卿殁身上的焚焰箭自动焚烧殆尽,而他身上的伤口也慢慢痊愈了。

他将沐卿珏扶起,带到了偏房的床上,让他好好的睡一觉。

沐卿珏的突然昏倒,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曾经也中过招。

月司祭——梨白真神的忆忘法则。

沐卿珏先前被血魂攻击,血魂上有着一丝残留的法则之力,不幸落到了他的身上,能撑到这一刻才发作,都算是万幸了。

沐卿殁回房间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红衣,便离开了戮竹居,消了踪影。

因慕华一少与梨先生都受了不轻的伤,箜女本想替他们先疗伤,再送他们回天羽城的,却不想慕华一少突然昏倒,吓了她一跳,赶忙去扶起了他,检查伤势,却发现这伤势根本不足以致人昏迷不醒,可是他……

“睡一觉醒来,便无事了,让人送他回慕家吧。”梨先生转身往回走,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让箜女放下心来,不是出什么大问题了就好。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她就是太单纯,想的太简单了,怎么都没有想到慕华一少睡了一觉醒来,竟然失忆了!

箜聆皇子听着箜女回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致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明白了慕华一少为什么会失忆了。

“相传梨白真神为了让帝华神君忘记沐天帝皇,领悟一个可以使人在回忆中遗忘过去的法则,越是记得清晰的事情,越是容易忘记,当然了他也可以引导对方忘记那一段记忆。”

箜女点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慕华一少醒来,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情,还忘记了与箜羽公主等人早就熟识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脑抽的,跑到沐天主府跪求沐卿殁娶他,骂沐卿殁是负心汉,初闻此事的箜女被惊吓的不轻!

这绝对是神经病才会干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一向稳重可靠的慕华一少,会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果然是缺少历练吗?

沐卿殁与夙念的事情,箜女知道的比较少,也就粗粗的跟箜聆皇子提了提。

“小阿羽会爱上他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管怎么阻止,只要沐卿殁不死,她总会爱上他,与其做无谓的阻止,倒不如顺其自然,沐卿殁总不会让小阿羽为了爱他去死的。”

箜女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想到,这才是她熟悉的箜聆皇子的做事风格,不自找麻烦,也不会自乱阵脚。当初,若是由他来劝说梨先生放夙念与沐卿殁之间的爱情一回,想必也会成功吧。

“皇兄复活了是怎么回事?”箜聆皇子不似箜女想的那般乐观,既然第一次、第二次出现的是第十四任箜檠太子,那第三次出现的也有可能是第十三任箜檠太子借由现任箜檠太子的躯体复活了。

“太子殿下的记忆缺失了许多,性格倒是变得和以前一样了。”箜女忆起箜檠太子复活后的诸事,说道。

“或许是天羽城内残留的忆忘法则使他遗忘了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这样也好。”箜聆皇子听箜女这么一说,便知道复活的是他皇兄本人无疑了,心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满腔的情绪需要发泄出去。

箜女微微颔首,她的心里也是这般想的,要不然也不会对箜檠太子做了换忆的事情了。

“我父皇可还在天羽城?”箜聆皇子数百万年没有见天翎皇了,说不上是想念,还是其他什么,只觉得他既然出现了,合该一见。

箜女摇摇头,“应该是在空灵谷。”

箜聆皇子明了的点点头,“我先去空灵谷一趟,见一见父皇,再去奉花国,天羽城就先交由你看管了。”

“嗯,二殿下尽管放心去吧。”箜女知道他心中的顾虑,望了一眼九羽落月灯,向他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箜聆皇子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走了。

空灵谷——长情亭——

箜聆皇子虽从箜女口中听说了沐卿殁与夙念之间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想亲自来看一看,他这一觉醒来,心似乎变得冷硬了许多,很多事情都不能触动他的心弦了。

明明皇兄复活,他应该开心的不能自己,甚至迫不及待的跑到奉花国,好好的见一见他了,可是他只是觉得高兴与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太强烈的情感。

他来到长情亭后,扫视一圈,视线落在了玉石桌上的两块长情牌上,他手一伸,两块长情牌都被摄入到他手中。

箜聆皇子看了一下,长情牌上的名字,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夙念二字,长情牌上金光一现,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即使画面中那苦苦求爱的人,是自己的亲妹妹,看着她那么痛苦,他的心仅有一丝触动,完全没了以前那种见到她伤心难过的神色时,心里也跟着伤心难过,想方设法的想要抹去她的伤痛。

他放下长情牌,眸色闪了闪,望向落石溪的方向,片刻后,他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空灵谷。

他来此为两件事,一是见天翎皇,二是搞清楚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第二件事情,他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

至于第一件嘛,他来了这么一会儿,都感觉不到天翎皇的存在,也没有必要再在这儿待下去了。

心湖边,伫立的梨花树,无风自动,洒落一地的梨花,如下雪了一般,美极了。

梨花树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绣有白色梨花衣袍的男子,手持一条红丝带,伫立岸边,眺望远方……不知过了多久,岸边的男子竟然消失了。

奉花国——花都——香花楼——

雅间内,慕华一少神色颇为不虞的盯着沐卿殁,看着他与箜羽公主自沐花节过后,便形影不离,让他这个大活人生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裸的无视,丫的,昨天一天一夜,今天一天,他的阿华已经无视他两天一夜了。

同沐卿殁坐在一起,咬着耳朵说悄悄话的箜羽公主好似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怨念,黏在沐卿殁身上的目光,终于舍得移到他的身上了,在他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时,她惊疑道“我怎么觉得少了一个人?!”

慕华一少闻言差点吐血身亡,沐卿殁你丫的够狠!

“真毒舌”消失了两天,都没能让她察觉到,你丫的是有多霸道啊!

慕华一少正了正身子,神色严肃道“阿华姑娘,你知道你的大哥消失两天了吗?你知道你无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慕华一少两天一夜了吗?”

箜羽公主呆了呆,总感觉他的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不对!箜羽公主腾地从沐卿殁的怀里起身,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大哥消失两天了!?”

慕华一少故作悲痛的点了点头,“阿华姑娘,你美貌与毒舌并存的大哥已经消失了两天了,而你只顾看小白脸,真是太伤你大哥的心了。”

箜羽公主闻言,颇有一丝尴尬与羞涩,不好意思的笑笑。

沐卿殁抬了抬眼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慕华一少抖了抖身子,暗自奇怪道这屋里的温度怎么突然下降了呢?

“慕哥,大哥应该是在皇宫里陪焚玉公主……”箜羽公主说着这个理由,自己心里都不能信服,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后,看一个人的眼神都会不自觉的带上爱意,可箜檠太子看焚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喜欢的小妹妹般,怎么可能会不打一声招呼,就在皇宫里陪她。

“你别担心,谁出事,你大哥都不会出事。”慕然见她面露担忧之色,也不再捉弄她。

箜羽公主一向信服他的话,且也知道箜檠太子的消失,他心里一定是有数的,不然早就出去找了,别问她,为什么他们两个看起来老是斗嘴,却会为对方的消失而着急,因为有种人天生就是傲娇,没办法。

不过,慕华一少没说的是,箜檠太子是真的摊上事情了。

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这不是能做鬼的问题,还是连鬼鸳鸯都没得做的事情。

皇宫内——

箜檠太子换了一身白色儒服,飘逸的墨发都用一条白色发带高高竖起,眉眼带笑,脚下生风的走来,颇有风流儒雅之姿。

焚玉应邀,早早的来到湖心亭当中等他,远远地看见他走来,却是换了一身装扮,像个儒家弟子一般,少了几分以往的华贵,尤其是将她送给他的护额给摘下来了。

箜檠太子走到湖心亭后,焚玉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呐呐道“阿檠……”

箜檠太子笑笑“阿玉。”

虽然还是向以往一般打招呼,而且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可是焚玉心里没没由来的很不安,总感觉他接下来会说出一件让她很不能接受的事情。

“阿玉坐。”

箜檠太子做了请的姿势,待她坐下后,他也随之坐到她对面,扫了一眼石桌上的酒菜,都是以往他喜欢吃的,他笑笑给焚玉倒了一杯酒。

焚玉面上虽然笑着,可看着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不安来,愣愣的喝了他倒得酒水,终于忍不住问道“阿檠是不是有事情要对我说?”

箜檠太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笑道“知我者阿玉也。”

焚玉不自觉的捏了捏手心,努力维持着笑意看着他。

“阿玉,我们定亲有三千年了吧?”

焚玉点了点头,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变化,却没有什么收获。

“阿玉三千年的时间,可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焚玉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还那么认真的问她,难道不知道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吗?

箜檠太子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道“阿玉当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人,喜结连理才是。”

听到现在,她若是还听不明白,他今天邀她一聚,是为何事,那她就真的是傻白甜一个了。

焚玉深吸一口气,妩媚动人的眼眸,定定的盯着他,咬字清晰道“阿檠是不愿意同我履行婚约吗?”

她放在石桌下的手,紧紧扣住石桌的边缘,扣出了四个小坑,坐直的身子隐隐颤抖,仍极力的控制自己的面部变化,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也太狰狞可怕,只是逼红了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箜檠太子听着她较为冷静的询问,留心到她脖颈上的经脉一直突突的直跳,而她说话时,一直憋着一口气,连眼睛都憋红了,隐隐有落泪的迹象。

他知道她是要强不服输的性子,面对他的毁约,仍能保持最后的风度,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只是像平时一般,单纯的询问一件事,似乎他们只是在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看着她执拗的盯着他,不愿意移开的眼神,他突然之间感到了愧疚,却没有后悔之意。

他歉意的看了一眼焚玉,点了点头。

焚玉死死咬住牙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看着他的眼神变了又变,如海啸袭击了大陆一般,暴乱而疯狂,又有无尽的爱意,唯独没有恨,或许是恨的,只是这恨可能太少,隐藏的太深。

石桌的边角,被她硬生生的扣碎了,她又死死扣住手心,将手心生生的扣出四个血淋淋的血窟窿,挺起的胸脯,方才随着呼出的一口长气,归于平静。

“我活了三千多年,恋慕你近三千年。幻想你喜欢我近三千年,等着你迎娶我近三千年,现在你要告诉我,这只是一场华美而虚幻的梦,而梦里只有我一个人做着梦,是吗?”焚玉强忍住眼中越积越多的泪水,倔强的不愿意在他面前落下泪来。

箜檠太子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眼中的泪水就要滑落,她偏过头去,不让他看见她落泪的模样,带着一丝哭腔说道“自十五沐花节,你相中我手中的牡丹花,我就将你奉为此生最重。

无论你是否风流成性,无论你是否喜欢我,我那时都觉得不重要,我觉得在这么多喜欢你的人,你能相中我,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亦是最幸福的事情。

后来我们定亲,我亦觉得此生死而无憾了,可人总是很贪心的,有了这一样,还是想要得到另一样,我与你定了亲,更想成为你的太子妃,独一无二的太子妃。

为了能够配得上的你,我修身养性,学做温顺贤良的大家闺秀,那怕是学的很憋屈,我仍觉得是值得的,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可是三千年的时光过去,你的眼中、心中都没有我。”

箜檠太子突然觉得坐立难安,他并不想伤害她,但他知道他要毁约,势必会伤害到她,他不想负了绿娆,只能选择伤害她,而他自诩翩翩公子,却是一个渣到底的人。

明知对方的心意,还要答应婚约,明知不该负她,却还要负她。

“阿玉,我知道你为了我隐忍了许多,此生是我负了你,我也不想说什么来生再续的话,那太假。此生,若是你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但你我之间真的不可能。”

他连倒了几杯酒,一口气喝掉后,方才看着她的侧脸说道。

焚玉听着他说的每个字,都只觉得讽刺极了,都像是在嘲笑她三千多年的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她笑笑,抬起袖子,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定了定心神道“你突然要毁约,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箜檠太子倒酒的动作一顿,继而放下酒壶,看着焚玉,认真的点了点头。

想起绿娆的身影,他的神情不自觉的有了一丝变化,目光炽热而夺目。

焚玉冷冷的看着,只觉得心痛的直滴血,他脸上的神情,是她曾经憧憬了无数次,祈求了无数次的,却没想到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给不费吹灰之力给抢去了,她还无处诉冤!

“箜檠太子,这婚约不是你想毁便能毁的,我奉花国虽是你天羽城的附属国,可也没有任人欺辱的道理,你若是想毁约,除非本宫死!”焚玉站起来,双袖一甩,便要离开。

箜檠太子动作极快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阿玉,我并非有心伤你,更没有想要欺辱奉花国的意思,只是这情爱实在不是人能控制的,我真的是情不自禁,不能自拔,弱水三千,只想取一瓢饮。”

焚玉听此,只觉得他在狠狠的剐她的心窝,真是还嫌她伤的不够深,不够狠啊!

谁说他风流多情,柔情满腔,明明就是一个专剐别人心窝子,还觉得自己不够狠的人!

果然,这多情人,突然变得专情起来,才是最伤人的!

焚玉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怨恨的看着他道“我现在不过是要一个太子妃的位子,你都不能给吗?”

她没有答应毁约的事情,可是也不能反对箜檠太子娶别的女子,毕竟在皇族或者是其他世家族,一夫多妻是很常见的事情了,可箜檠太子的意思,分明是……这怎么能让她不恨不怨?!

箜檠太子愧疚的低下头,轻声道“不是我不能给,而是我不愿意给。”

焚玉红着眼,又恨又委屈的瞪着他,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箜檠太子抬起头,很是坚定道“阿玉,我不想委屈了她。”

焚玉再也撑不住,抬起手,死死捂住嘴巴,任由泪水无情的落下,无情的嘲讽她的自甘卑微、自甘委曲求全。

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焚玉看着他的一番动作,眼中的恨意更甚了。

“妄想!”

她狠狠的丢下两个字,便转身,不带一丝留恋的走了。

箜檠太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深深的皱眉。

香花楼——

慕华一少打开客房的大门,就见箜聆皇子神色淡淡的站在门口,那是给活生生的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是冤孽找上门来了。

“哈哈……二公子怎么来了?”

看着他前所未有的冷淡面色,他打着哈哈,只觉得背脊有点冷。

箜聆皇子瞥了他一眼,绕过他,走进客房内,直接往舒适的座椅上一坐,不发一言。

慕华一少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转过身,反手将门给关上,快步走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温茶水。

“本公子知道小公子你现在忘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同样小阿羽也是,也不指望你们有多高的觉悟,把所谓的情情爱爱当做是生活的调味品,可有可无,但沐卿殁总归是没有失忆,也总归是得有这个觉悟的。”

慕华一少暗自咂舌,不过数月不见,这家伙就变的越发盛气凌人、一板一眼了,真是不好。不过,觉得最不好的,应该是沐卿殁那“伪谪仙”才对,大舅子搞定了,二舅子不好搞定啊!

慕华一少想到沐卿殁为了搞定把情爱当做是调味品的二舅子,得经历一番怎样的艰苦历程,心里就不由得想仰天大笑三声,来表达内心的痛快。

“二公子放心,不该忘记的,小公子我一定不会忘记,毕竟是个什么情况,二公子心里也当如明镜才对。”慕华一少言语中流露出的得意与欢愉,让箜聆皇子偏起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本公子说的事情是笑话吗?”

慕华一少闻言,立马收敛了神色,认真道“不是笑话,是圣旨。”

箜聆皇子微微颔首,闭嘴不言。

慕华一少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果然是变态了呀!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少年,灰头土脸拿着摆摊算卦的物什,往人满为患的广场上一摆,一把甩开写着四个潦草的大字“算无可算”的卦旗,扯着略显沙哑的嗓音喊道“无所不算,无所不准,无所不改!”

路过的人,见他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穿的破破烂烂的,有的像看傻子一般,同情的摇摇头,往他面前丢了几枚银钱便走了,有的像看疯子一样,对他避之不及,一下子以他为中心,便空出一大个圆圈。

少年呆愣的望着脚下的银钱片刻,又不死心的抬头,扯着嗓子大喊道“无所不算,无所不准,无所不改,一日一算了!……”

箜羽公主拉着沐卿殁的手,笑意盈盈的听着摆摊的人,挖空了心思的叫卖声,只觉得有趣极了。

“啊!”

她忙着看一个老爷爷捏面人,被人给结结实实的一撞,幸亏沐卿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方才避免了她被人撞到在地的下场。

“对不起。”

略显慌乱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睛看去,看见一双自责与焦急的眼睛,随后只捕捉到一抹残影。

沐卿殁将她扶站直,她的视线追寻着刚刚跑掉的那一人上,好一会儿方才从人海中找到了那个上半身都用白纱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

箜羽公主回头看了一眼沐卿殁,“我们追上去看看吧?”

沐卿殁见她并无大事,反而对撞了她的人很感兴趣,脑海中自然的浮现出一个身影,随后他微微颔首。

箜羽公主见此,高兴的拉起他,去追女子了。

“无所不算,无所不改了……”少年的声音,在裹着白纱的女子的焦急目光下,慢慢低了下去,直到发不出声。

“请大师救小女子一命!”

裹着白纱的女子,微微提起裙角,便朝着少年跪拜下去,行了一个大礼。

少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她。

路过的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傻子遇到疯子了,傻子自然是说少年,疯子自然是指女子,向傻子求救命,不是疯子是什么?

“请大师救小女子一命!”女子见他无动于衷,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少年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给太多人算过命,还从来没有人主动来找他算命,并且行此大礼不说,还称呼他为大师,他一下子觉得人生真的圆满了,他也是当大师的人了,哈哈哈……

“请大师救小女子一命!”

女子行了第三个大礼,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再抬起头时,额头上的白纱溢出几缕血丝。

少年见此,赶紧伸手将她扶起,说道“这位小姐不必如此,我即在此摆摊,你来找我算命,我自然会给你算,就算是要改命,我也会竭尽全力为你改命。”

女子闻言感激的看向他,顺势站直了身子。

少年暗自乐道,往日里摆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有人来算命,这奉花国的风水还真是好,他一来就给了一个如此诚恳的求算命的客人,真是好彩头啊!

他往卦桌旁的小凳子上一坐,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势问道“不知小姐要算什么?”

女子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迟迟不开口。

少年见女子似乎有难言之隐,还以为她是怕他不能替她改命,连忙安慰道“小姐不必顾虑,这天下就没有我不能算的,也没有我不能改的,若是真的有,那巫神再世都没用了!”

巫神——莽荒时期前存在的古神,其巫术造诣,无人能敌。

少年信誓旦旦的话回响在耳边,给了她一点儿勇气,将裹着脸的白纱缓缓揭开。

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把自己的招牌给砸了。

女子掀开白纱,露出了整张脸后,少年就像是大白天见鬼了一样,从小凳子上跌坐到地上,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讷讷的半天没有反应。

匆匆一瞥,原来她的脸上盛开着一朵浅灰色的曼陀罗华,连眼皮都不能幸免,故她才将整张脸都用白纱给裹住了。

而她竟然是箜檠太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绿娆!

绿娆手法极其熟练的将白纱裹住脸,看向少年的目光复杂中又带了一丝怀念和笑意,似乎他们就像是曾经故人,在某一天某一个地点重逢了,然后上演了同样的情景。

少年回过神后,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啊!这打脸打的太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啊!

他露出一抹苦巴巴的笑容,像被人强了似得,爬了起来,无言以对的看着绿娆。

“大师不能替小女子算一算吗?”

绿娆经过了刚才的一番事情,显然是放宽心了许多,语气轻快了些。

少年望着她,欲言又止。

绿娆也没有流露出气馁之色,温婉道“大师尽力而为即可。”

少年终于点了点头,示意绿娆伸出手。

绿娆伸出一只手,露出了手腕,少年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布满了细细长长的浅灰色线,让他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先是拿出一个青葫芦,拔开塞子,往食指上滴了一滴银色的水一般的液体,然后行云流水般的在绿娆的手心上点画下一个古老符咒,只见符咒成,银光现,两个人仿佛都被定住了,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手心上的符咒。

一个呼吸后,银光散去,符咒消失,少年身躯一抖,退后几步,撞到了卦桌上,才稳住了身形。

绿娆就像是丢了魂一般,双眼无神的盯着手心的看,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那不人不鬼、鬼哭狼嚎的身影。

“小姐,我观你并非是福薄之人,你莫要一意孤行。”少年压下喉咙处涌上的腥甜,将青葫芦收了起来,诚恳的劝道。

绿娆痴痴傻傻的看向他,无力的摇了摇头。

“小姐既得新生,当且行且珍惜啊!”少年不是很能理解绿娆的偏执,在他看来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了,情爱这东西,随缘即可,何必搭上两世性命!

绿娆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哀痛,轻声道“我受了千万年的痛苦折磨,盼了千万年的相公,舍了两辈子的仙途,怎么能就这样舍弃呢?”

少年无措的看着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劝她。

“大师,我不求与相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只求你能帮我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和相公做一对平凡夫妻。”绿娆抬起头,万分乞求道。

少年既感到为难,又心生不忍,他望着她,久久未语。

“大师!”

绿娆再次跪下,给他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似乎只要他不答应,他就能一直磕下去。

少年伸出一只手,抵住她的肩膀,问道“你可知你们都会死?”

绿娆惊惶的看着他,摇了摇头,眼中不知不觉间盈满了泪水。

少年面露不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帮你一回。”

绿娆露出惊喜之色,感激道“大师救命之恩,今生无以为报,但求来世……”

“没有来世。”少年沉声打断了绿娆的话,“没有来世。”

绿娆疑惑的看着他,“大师……”

“你若是想保他一命,你便再也没有来世可言。”

绿娆眸色闪动,坚定的点了点头。

少年见她如此,心中不由为之触动,温言道“我可施咒将你身上的痕迹遮掩一番,让你尽情过这最后的时光。”

绿娆感激涕零道“大师恩情,小女子无以得报,惟愿大师日后心想事成。”

少年温言神色略有一丝微妙,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箜羽公主拉着沐卿殁一路寻来,眼尖的她,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少年跟前的绿娆,当即拉着沐卿殁跑了过去。

“这位姐姐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箜羽公主松开沐卿殁的手,没有因为眼前的一幕,而去推测些有的没的,而是伸手去扶绿娆,担忧的问道。

绿娆听到她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见她伸手扶她,眼露慌色,身子一偏,躲开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箜羽公主被她躲闪的动作给弄得有些尴尬,笑了笑,收回了手。

少年看到沐卿殁与箜羽公主时,眼中迸射出精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绿娆偏过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言行,却存在感极强的沐卿殁,干脆利索的爬站了起来,站到了一边去。

“半步之神嫡长三公子,空灵谷谷主箜羽公主,我能一次性见到两个真人,今日还真算是走大运啊!”少年傻乎乎的笑道。

沐卿殁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少年见沐卿殁竟然会与他打招呼,顿时心飘的不知到哪儿去了,或许他真要说一句不枉此行了。

“小哥哥,你是在帮这位姐姐算命吗?”箜羽公主挺喜欢少年的性格的,看起来很好相处。

少年点了点头,挠了挠头发道“这位小姐家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在托我帮她找回呢!”

箜羽公主听此,又将视线移到了绿娆身上,发现她额头上的白纱都染红了,心里有些不大相信少年的话,可也清楚少年与绿娆都不会同她讲实话。

沐卿殁扫了一眼绿娆,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不知从彼此的眼神中领会到了什么含义,只见两人都微微点了点头。

箜羽公主垂眸沉思,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小动作,倒是少年将此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同时心里也有了一番猜测。

“那小哥哥帮这位姐姐找回了吗?”

少年真心不会说谎,迎着箜羽公主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箜羽公主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在意绿娆的事情,只觉得一定要管,不然会发生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会让她很难接受。

少年拿出一根黑色的绳子,递给绿娆,说道“你回去后,将此绳戴在左手腕上,届时自可得偿所愿。”

绿娆接过黑绳,真心实意道“多谢大师。”

少年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绿娆看了箜羽公主与沐卿殁一眼,向着少年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箜羽公主一直追着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沐卿殁牵起她的手,道“走吧。”

箜羽公主点了点头,朝少年告别道“下次见。”

少年点了点头,目光移到了沐卿殁的身上,露出纠结之色,待他与箜羽公主转身离开之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有时候退一步,不代表妥协,而是为了更好的掌握主权。”

沐卿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箜羽公主抬头,不解的看着沐卿殁,想不通少年为何要对他说这么一句话。

不过,显然这一次,沐卿殁不打算给她解惑了。

两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走,少年望着两人的背影,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然后笑了笑。

广场上,发生的这一幕幕都落到了一些人的眼中,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两个人。

而这一切少年,都无所察觉。

少年奉行一日一算,今日已绿娆算过,自然是不打算再摆摊了,当即将摊子收了,准备离开。

“上次香花楼匆匆一瞥,本公子还以为认错人了,今日一见,原来真是巫公子啊!”

少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又是一耳熟能详的名人。

“嫡长四公子?”

沐卿珏把玩着手中的竹中玉笑问道“巫公子不打算替本公子算一算吗?”

少年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道“嫡长四公子知道我不是道家子弟,不会算命,只会巫术、占卜这一类的,而且我一日一算,不能改的。”

沐卿珏被他认真的神色,给逗乐了。

“你不必较真,本公子不过是与你开一个玩笑罢了。”

少年挠挠头,笑笑不说话了。

原来,他就是那一次箜羽公主追着沐卿殁,想要弄清楚他衣服上的绣花是怎么回事,一路追到了香花楼,在香花楼大厅角落的那人啊!

时间隔得不算久,但恐怕也只有沐卿珏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记得这么一件小事了。

沐卿珏眼角一挑,“陪本公子喝一杯去?”

少年温言一喜,当即点头应下了。

他就是一个穷孩子,上一次去香花楼吃饭,就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不说,还被人坑了一把,现在沐天主府嫡长四公子请客,怎么也不能小了排场啊!

沐卿珏就喜欢他的上道,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一处酒楼走去了。

两人来到酒楼,沐卿珏直接大手一挥,订下一间天字号雅间,长期供给少年使用,然后吩咐老板,把招牌菜全给上一遍。

少年全程围观,两眼冒光,看着沐卿珏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大大的好人啊!

沐卿珏挑挑眼角,秒了他一眼,带着乐得头脑发热的他,往楼上走去了。

这家酒楼虽没有香花楼的名气大,可里面的美味佳肴,是真绝味。

少年老早就想来这里吃一顿了,现如今终于大快朵颐了。

沐卿珏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酒,细细的品着,偶尔看他一眼,只觉得他吃相十分搞笑,似乎只要是能吃的,在他眼里都是独一无二的美食,能让人瞬间食欲大起,不过他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他唯爱的只有好茶罢了,酒只是略品。

少年见沐卿珏看他,对他乐呵呵一笑,又埋头大吃,吃的满嘴是油。

沐卿珏想,这哪有巫家公子的风度啊,倒像是落难的可怜小乞儿,呵呵……

少年今年快要十六了,比箜羽公主稍微大了几个月,沐卿珏与沐卿殁则是快满十七了,不过很多时候,两人并不像是少年郎,同龄人与他们站在一起时,总会把他们当做大人看待,不自觉的以他们为首。

少年吃了一个多时辰,把一大桌子的酒菜都吃的差不多了,才揉着肚子,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个惬意的笑容。

沐卿珏见此,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吃饱了吗?”

少年砸了砸嘴,乐道“吃饱了,嫡长四公子你可真是好人!”

沐卿珏闻言,勾唇一笑,但愿接下来,他还能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他手往腰间的竹中玉上一抹,手上登时出现了一支开的正艳的浅紫色曼珠沙华,往少年眼前一举。

少年乍一看,还有些惊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要送花给他,还是……再一看,他吓得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差点狂吐出来。

“咳咳……咳咳咳……”他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捶着胸口,动作太大、太急,一下子岔气了,整个肺都岔痛了。

沐卿珏将手中的曼珠沙华随意的丢弃在桌上,起身,走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

少年差点把肺都给咳出来,整张脸咳的涨红一片,圆溜溜的眼珠子,水亮亮的闪烁不已。

他抢过他手中的茶杯,一口气将茶水喝个干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坨烂泥般躺在椅背上,不愿意动弹了。

沐卿珏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白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又给他擦去了嘴角的油渍,在他看过来时,将白帕扔在了他的身上,傲然一笑。

少年不可察的红了耳根,呐呐道“谢谢。”

沐卿珏颔首,转身坐了回去。

少年回过神来,差点抽自己一大耳光子,明明是眼前这个看谁都傲气极了,那股属于世家子弟的高傲,那是展现的淋漓尽致啊!他居然还因为他的一个动作,给看呆了,真是少不更事啊!

他的视线落到桌上的曼珠沙华上,又移到被他横扫一空的酒菜,再憋屈的看向沐卿珏,他怎么就想着他是一个好人呢!怎么就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好死不死的砸到他身上呢!?明明今天就很走背运了,没想到直接背到家啊!

沐卿珏拿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他。

少年伸手接住,不解的看向他,这一回他是不敢随便收下沐卿珏的东西了。

“你受了伤,给你治伤的。”

经他这么一提,少年方才想起先前替绿娆占卜,被诅咒反噬之事。

他苦哈哈的一笑,将小瓷瓶内的药倒了出来,只有一颗,利落的吞了下去。

他吃下去后,才惊觉这药居然是修补神魂的,不由得高看了沐卿珏一眼,对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心里也直发毛,恐怕是比绿娆的事情,还要棘手啊!

少年先前替绿娆占卜,被诅咒反噬,伤了神魂,如今沐卿珏的药来的很及时,将他损伤的神魂,都给修补好了。

他该夸一句,不愧是名满天下的绝天医吗?一眼,便能看出他受了什么伤,需要什么药!

“嫡长四公子,你能有事请直说吧!”

接二连三的惊吓,已经让他的内心很强大了,他已经、真的做好再次被惊吓的准备了!

“这段时间,本公子总感觉脑海中缺了一点什么,但冥思苦想都不能找出一点儿线索,直到本公子无意之中,得到此物。”

少年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曼珠沙华上,“嫡长四公子缺少了什么?”

“一些记忆。”

少年疑惑的看向他有点儿严肃的脸,问道“若是缺了记忆,会出现记忆断层,你怎么会……”

沐卿珏勾眉,又傲又冷的说道“难不成巫公子不清楚原因吗?”

少年被他这么一说,颇为难堪道“我确实是不大清楚。”

沐卿珏脸上的冷意散去不少,依旧傲气十足道“你可曾听过忆忘法则?”

少年一怔,马上点头道“自然是听过的。”

沐卿珏的挑起一边的眼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少年只觉得被他看得坐如针扎,很想要逃跑,怕怕道“嫡长四公子是想寻破解之法?还是想找回遗失的记忆?”

沐卿珏回了他一个还算上道的眼神,悠悠道“你若是能两者都给解决了,是再好不过了。”

少年立马站起来,使劲摇着头,似乎这不能表达他强烈的抗议,双手也使劲摇着,说道“我不信的,我只能想办法给你把遗失的记忆尽量找回来,忆忘法则是梨白真神自行悟出来的法则,千万年来,从无一人可解,且让遗失的记忆回归,也只有帝华神君与沐天帝皇做到过,我还不一定能做到呢!”

沐卿珏笑笑,“你不是立志成神的人吗?”

少年泄气道“可我现在连仙都没成啊!”

“呵呵……”沐卿珏轻笑两声,“你若是能顺利解决这两件事情,我助你成神!”

少年只想抓起曼珠沙华,糊他一脸,丫的能将梨白真神的忆忘法则给破解了,大师我都成神了,甚至比梨白真神还要厉害了,好吗!?

沐卿珏无视了他跟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颇为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少年抓了抓头发,本就是鸡窝头的头发,更加的有特点了,沐卿珏见了,不厚道的笑了。

“我还是觉得我自己成神比较有希望。”

沐卿珏看着他的眼神突然一变,整个雅间内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他颤颤巍巍的看着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大实话嘛!不带这么翻脸的!

沐卿珏很满意他的反应,笑了笑。

少年只觉得瞬间春回大地、万花齐放——丫的,果然这些世家子弟都没一个心善的!

“本公子觉得你的智商还是比较适合解决眼下的两件事情。”

少年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笑容,只觉得这就是一只吃不得亏的傲娇狐狸!

“你放心,我一定会成神的!”

沐卿珏笑看少年不服输,信誓旦旦的说着坚定不移的执念,并不言语。

少年见此,学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眼角,微微扬起下巴,“我一定会比你更早成神的!”

沐卿珏微微颔首。

“哎?!”少年有些惊讶于他的回应,难道不是嘲讽他不自量力吗?

沐卿珏伸出修长白皙的双指,夹起曼珠沙华,浅笑道“本公子三岁成仙,十三岁以医术扬名天下,而你——名声不显、资质不佳,唯一可称道的便是巫家少主的身份罢了。”

少年又羞又恼,还有点困惑的看着他,这又相信他,又贬低他,是何意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将曼珠沙华,放在鼻尖轻轻的一嗅,独特的香味使人精神震,他闭目回味道“可你有成神的机缘。”

少年定定的望着他,皎洁如明月的容颜,不论是在说任何事情,还是在做任何事情,他的眼角总是上挑的,回想起他不输嫡长三公子的风华绝代的容貌时,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他那上挑的眼角,傲意凌人的眼神。

沐卿珏缓缓睁开眼睛,对他微微一笑,将曼珠沙华放下,“你不信本公子?”

少年闻言一惊,立马从他的美貌中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想想,又不对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他都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了。

他每日都要给一人占卜,但从来不为自己占卜,于他而言,他要修神,自然不能向修仙之人一般,在意来日之事。

凡事有因有果,事事都借助外力解决,那便没了修炼的意义。

修神与修仙是不一样的,修神,修的是心,修的是悟性。

修仙,只要机缘到了,只要修为到了,自然就成了。

可修神不一样,任何一个想要修神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修炼准则,从不千篇一律,故每个成神者,都是不一样的。

而修仙,基础的入门之道,都是一样的,说是三千大道,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以玄妙之术,遵循天道的指引,步步修仙,走天道规划好的道路。

这一切,在他看来,早已失去了修仙的意义,仙不过是比凡人更厉害、活的更久的人罢了。

少年的想法,在某一点上,竟与当初的慕华一少的想法不谋而合,要是他能听见少年的心声,指不定要仰天长叹一句知己也!

“我并非不信你,只是……”

沐卿珏不大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追问道“只是什么?”

“嫡长四公子为何会觉得我有机缘成神?”少年不答反问。

沐卿珏坐直了身子,笑道“当然是因为你没有反天之心。”

少年更是不解了,“反天之心?”

“你很避讳那一族之事,甚至害怕见到与那一族有关之物,且一心向道,不正与天道的旨意不谋而合吗?”

少年整个人如遭雷劈,呆傻的望着他,久久未回过神。

沐卿珏的话,瞬间敲醒了他。

他自诩自己走的是一条另类的路,一定能成神的路,靠自己成神的路,原来还是在靠天道啊!

沐卿珏仿若没有看见少年越发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若是连你这样乖乖照天道的旨意修炼的人,都不能成神,还有谁能成神?”

少年一屁股坐下去,两眼无神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冷透的茶水,一杯冷茶灌下去后,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了。

“多谢嫡长四公子。”他站起来,真挚的给他拱手行礼道谢。

若是今日,没有他提醒自己,他日,自己就算是成神了,只要一做出与天道旨意相违背的事情,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就如当年的那一人一般无二的下场!

沐卿珏略显得意的一笑,点头应下了。

少年放下手,重新坐了回去。

沐卿珏没有再开口说话,他也没有开口,偌大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香花楼——

沐卿殁将箜羽公主送回她的客房,让她休息一会儿,再陪她用晚膳,便离开了。

箜羽公主暗自纠结绿娆的事情,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中的烦恼,但想到沐卿殁走时的叮嘱,她只好息了这个想法。

她梳洗一番,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笑着闭上眼睛,在心里想道她可真是听话的小娘子啊!嘻嘻……

沐卿殁离开她后,并没有去其它地方,而是来到了慕华一少的客房前,敲了敲门。

没有多等,房门就被打开了。

慕华一少开的门,不过看见是他,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沐卿殁朝里一看,没有任何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箜聆皇子浅笑道。

沐卿殁颔首。

慕华一少将门关上,走了过来,瞄了一眼沐卿殁,又瞄一眼箜聆皇子,见二人都没有什么交谈的兴趣,不由得嘴角抽搐了几下。

“二位莫不是来当雕塑的?”

慕华一少大大方方的坐下,无聊的翻转茶杯。

箜聆皇子笑道“本皇子相信嫡长三公子知道该如何做,又何须多说什么。不过,就算是嫡长三公子不知道该怎么做,总会有人乐意教一教嫡长三公子的,本皇子就不费这个心了。”

慕华一少发现二公子说话,他这小公子是越来越听不懂了,真是越来越有内涵了,他这粗人一个,可怎么活哦!

沐卿殁神色淡淡,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箜聆皇子轻笑一声“呵。”

“二公子笑的可真难听!”慕华一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吐槽道。

箜聆皇子扫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原本,他不欲见沐卿殁的,但他与箜羽公主提前回来了,还察觉到他的出现,他就勉强一见了。

箜聆皇子走后许久,慕华一少将翻转的茶杯倒扣在桌上,流里流气的笑道“嫡长三公子的二舅子似乎不大好说话啊!”

沐卿殁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便转过身,欲要离去。

“啧啧……还真是开不得玩笑了。”慕华一少摇摇头,似笑非笑道。

沐卿殁迈出的步伐一顿,他收回脚,转过身看向慕华一少,“小公子请说。”

慕华一少笑容一僵,随即恨恨道“你大舅子招惹上大麻烦了,不想你心上人伤心难过,还是早作打算。”

沐卿殁低眉,淡淡道“这不该是月公子的事情吗?”

慕华一少听此,直接跳脚,指着沐卿殁大骂道“你堂堂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居然不顾自己大舅子的死活,还推卸责任,阿华真是瞎了眼,才遇到你这么个薄情汉!”

沐卿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呼!”

慕华一少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转身走了,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大耳巴子!

薄情汉、伪谪仙,要不是梨白那厮不知道去哪儿了,那还轮得着你知道这件事,真是不识好歹!

慕华一少愤愤不平的想到,心里更是下定决心,在箜羽公主面前多说他的坏话,让箜羽公主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伪谪仙、薄情汉!

这一边,箜檠太子出了皇宫后,直接往绿娆那边去了。

这两日,他虽然一直都在绿娆那儿,可绿娆都对他避而不见,全然没了那日的热情,弄得他苦恼不已,全然想不通是为何。

推开大门,进入清新雅致的宅院时,箜檠太子还以为今日,还会如往日一般,见不到绿娆,没成想……

梨花树下,绿檐红栏上,身着绿裙的温婉女子,侧坐于上,颔首低眸,玉手纤纤,白花飘舞,落于手中。

箜檠太子一眼望去,不自觉的屏气凝神,唯恐惊了这唯美的美景,不是画面美,而是伊人画面中。

她偏了偏头,微微一笑。

箜檠太子只觉得,眼前万物,遽然失色,徒留她一人之笑。

她清甜的声音,柔柔的唤道“相公。”

他只觉得,此刻的他,就是那外出归家的丈夫,等的便是这一声温柔深情的呼唤。

绿娆见他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也越发的灿烂,璀璨如日月,也不及他唇角的笑容。

“阿娆。”箜檠太子身影一闪,就来到她身前,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低低唤道。

绿娆伸出光滑如玉的手臂,环住他,左手腕上露出一条黑绳,显得格格不入。

“相公。”

她露出幸福的笑容,依偎在他的怀里。

暖暖的清风拂过,梨花树上的梨花飘飘洒洒的落下,他们花雨中相拥、相守,惟愿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一道白色虚幻的身影,慢慢的穿过花雨,来到他的身后,伸出双臂,轻轻的环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他抱着她,他抱着他,谁也没有惊扰到谁,谁也没有脱离谁,他是她的依靠,他是她的执着,他是他的守护……白色的梨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啊,一场无声的乐曲啊,在缓缓演绎。

沐卿殁站在半空中,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不知过去多久,只见他眸光一冷,身影闪动,出现在宅院的另一边。

他大手一挥,一道凌厉的剑光扫射过去,一个刚刚形成的黑洞漩涡,就这样破碎了。

在天羽城之劫时,突然出现偷袭箜羽公主的神秘人,出现在他的身后,仅仅露出的一双阴鸷的眼睛,杀气逼人。

“多管闲事的东西!”

神秘人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双手交叠,旋转,他的身后倏地出现巨大的黑洞漩涡,强大的吞噬力,比以往每一次的都要强盛。

沐卿殁傲立于空中,冷傲凌人的目光扫到神秘人的身上,气势全开,高高束起的青丝,无风自扬。

黑洞漩涡将空中飘扬的云雾全部吸入其中,炽热的阳光倾斜而下,只见它张开深不可测的大口,将阳光吞噬殆尽,天地遽然变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奉花国内数千万人,被突发异象给惊吓了一大跳,胆小者,直接昏了过去。

胆大者,则是感觉到有一股吸力,在若有若无的吸引着他们,要将他们吞噬掉。

整个奉花国都在黑暗中,陷入了恐慌之中。

唯独,梨花飞舞的宅院内,暖阳如初,岁月静好。

慕华一少守候在客栈内,察觉到这一股吞噬之力的时候,脸色剧变,当即来到了箜羽公主的房间,在没有惊动她的情况下,心神忐忑的守在床边,那模样就像是突然遭受到生命的威胁一般。

皇宫内——焚玉、烛泪等人俱是大惊失色的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内心无端的升起一股恐惧,就像是被躲藏在暗处的毒蛇给盯上了,随时都可能会丧生一般。

焚玉定了定心神,向明靥使殿跑去。

而烛泪则是强忍不安的看着大殿之上的梨白,似是在等他的安排,而他紧闭双眼,若不是还在呼吸,真要以为他就是一尊雕塑了。

焚玉气喘吁吁的跑进明靥使殿时,烛泪都没有等到梨白的吩咐。

“明靥使者,外面是出了什么事情?”焚玉一路跑来,虽然心里不安,可是也冷静了许多,她直接无视了大殿之上的梨白,冲烛泪问道。

烛泪轻轻看了梨白一眼,定下心神,双手在胸前翩翩舞动,一朵朵奉守花闪烁着荧光,随她的双手萦绕,而她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焚玉神色紧张的盯着她,倏地,见她面色大变,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明靥使者?!”焚玉惊呼一声,赶紧扶住她。

烛泪有气无力道“无事。”

焚玉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减下去,反而越发的强烈。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上位者的威压,菁皇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后,便将奉花国的事情交由她管理了,在她还只是大公主的时候,就习惯了发号施令,如今权力在手,事事都由她做主后,她的性子也越发的霸道独断了。

烛泪稳了稳心神,说道“我不能感应到发生了何事,似乎是有人蒙蔽了天机,若是实力不能强过他,贸然推演天机,只会被反噬。”

焚玉放开了她,神色肃穆道“难不成你这个明靥使者还不如本宫不成,明明就是有人在花都斗法,引用了法则的力量,方才使奉花国陷入此境地,你居然还不能感应出发生了何事?哼,你这个明靥使者当不了,就乘早退位让能者居之!”

烛泪因为她的突然放手,险些跌倒在地,又听见她这一番略带讥讽的质问,心里很是不好受。

自沐花节前的那一件事发生后,皇族的人表面上对明靥使殿的人恭恭敬敬,实则早就与明靥使殿的人离心了,更是不像以往般,事事都来明靥使殿,请示明靥使者了。

“焚玉公主,这次的事情,是我能力不足,请见谅。”

焚玉讥讽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本宫看你事事能力不足!”

烛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焚玉见此,烦闷的甩袖走人了。

烛泪抹去嘴角的血渍,抬起头,眸色不定的看着梨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八十章

雅间内的沐卿珏与少年,正交谈的起兴,突如其来的吸力,令二人神色俱是一变。

沐卿珏变色的原因是因为觉得熟悉,以及心里压抑不住的厌恶,而少年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有些害怕,不,不是有些害怕,而是很害怕。

“你怎么了?”

沐卿珏抬眸,便见他脸色不大对劲,伸手抓住他的冰冷的手,被他一个惊吓过度的动作给甩开了。

少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大敢看他的表情,弱声道“对不起。”

沐卿珏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感不是怎么好。

“本公子好歹是沐天主府的嫡长四公子,难不成你觉得担心害怕的事情,我也会害怕吗?”

听着他狂傲不羁的话,少年的心定了定,轻声道“杀了我双亲的人来了。”

沐卿珏眸色微变,揉着他头发的手轻了些,大义凛然道“不就是一个杀人凶手吗?本公子替你将他杀了,为你双亲报仇!”

少年闷闷的不吭声,低着头,也看不清他此时是什么表情,只是手下微微颤抖的身子,让沐卿珏知道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巫家家主与其夫人在十一年前的某一天夜里,突然消失不见,且长命灯双双熄灭,自此巫家一代天才巫师陨落,巫家也极快的没落下去,各界域很少听到巫家的消息了。

而沐卿珏一直都很留心巫家的事情,原因是因为她的生母就是在那一天夜里中了焚心咒,他一直都觉得这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因为巫家主母与他生母乃是至亲好友,而他们三人同时出事了。

“去看看吧。”

他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少年不为所动,似乎沉浸在某种恐惧和悲伤之中。

他永远不会忘记十一年前的那一幕——

凌乱的房间内,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还在一堆堆的古书中,埋头苦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踏踏的传来,随即就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美貌少妇,惨白着小脸撞开了房门,又慌又急的跑进来。

小男孩抬起头,见是温柔可亲的娘亲,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娘亲……”

“小念!”

她伸出手将他从杂乱的书堆中抱出,一手将他的头按在胸前,另一手紧紧抱住他,步履匆匆的跑了出去。

小男孩乖巧的抱住她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很想在她耳边,向以前那般安慰她娘亲,不要怕,小念和爹爹保护你。

她抱着小男孩跑了许久,东躲西藏,在跑到一处偏僻的院落时,突然被一道黑光从背后打倒在地,为了护住怀里的小男孩,她倒下的时候,拼尽全力转了个身,让小男孩朝上,倒地后,又极快的转了个身,将小男孩护在身下。

小男孩在她翻身时,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他高大慈爱的爹爹,被一个巨大黑洞漩涡吞噬了下半身,可上半身血肉模糊不说,无数的黑色虫子争先恐后的从他嘴巴里、耳朵里、眼睛里、鼻孔里钻进他的身体里,他的整个头颅很快被啃噬干净,徒留一个鲜血直冒的脖颈。

他死死盯着黑洞漩涡中爹爹的慢慢被吞噬的身躯,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她吐出一口鲜血,抬起头,看到了这一幕,瞬间泪如雨下,所有的恐慌都散去,只余下满心的悲伤与滔天的恨意。

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披风里的男子,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来,看着他们的眼神阴冷而嘲讽。

她用最恶毒最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杀夫的神秘人,一手紧紧按住小男孩的头颅,阻断了他的视线,另一手紧紧抱住他,紧的好似要将他挤进她的体内藏起来,不让神秘人伤害到他。

“你、会、不、得、好、死!”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那模样恨不得啖其肉,啃其骨!

神秘人讥讽的看着她,大手一扬,将她夫君吞噬的黑洞漩涡出现在她的身后,一股强大的吸力欲将她与小男孩吸入其中。

“我以巫氏主母的名义,借用巫神之力,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得好死、不得所愿!”

她极其疯狂又极其怨恨的望着他,任由黑洞漩涡将他们吸入进去,然后在神秘人杀意迸现的眼神下,祭出神魂、以血肉之躯化为咒文,血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院落,将他的黑洞漩涡给反吞噬掉了,强烈的血光下,他只能用手挡住双眼,待血光褪去,眼前早已没了她和小男孩的身影。

消失的小男孩,永远都记得爱他的爹爹娘亲是怎么死的,是怎么让他活下来的,杀父杀母的凶手太强大,他若是想要报仇雪恨,就必须成神,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沐卿珏看着他颤抖不已的身体,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抬起勾住他的肩膀,将他拥入怀中,轻声安抚道“你不要觉得害怕,他再厉害,能厉害过我绝天医吗?我一把针叶下去,就叫他魂飞魄散!”

少年紧咬牙关,眼眶红红的,恨恨的盯着眼前的白色衣面,双手紧紧的握紧,力道之紧,恨不得捏碎空间,来到神秘人的身边,将他活活捏死!

沐卿珏看的心惊,同时心里也很能理解他,当年他生母死时,他仿佛感觉天塌了,整个人都快被悲伤和仇恨吞噬,若不是有沐卿殁及时打醒了他,恐怕也不会有他今日的成就了。

“不管敌人有多强大,你始终要相信,总有一天,你能把敌人打倒,一时的悲痛,一时的愤怒,都必将成为你变强的拦路石,你应该一脚把它们都踢开,无所畏惧的向前冲,直到你有能力将敌人打倒为止。”

这番话,是曾经沐卿殁在他耳边说的,也是这番话,在每一次他坚持不下去时,一直激励着他,不要放弃,他就快成功了,他的生母的仇,就快得报了!

他的手顺着少年的腰,移到他紧握的双拳上,握住了他的手,“本公子相信你,一定能达成所愿。”

少年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了,他的手顺着一摸,指尖触到了温热的液体,他心微微触动,指尖泛着青光,治愈了他手心上的伤口。

沐卿珏收回手,欲放开少年,他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腰间,带着点哭音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我一定会成神,我一定会报杀父杀母的大仇,一定会让你达成所愿!”

沐卿珏哑然失笑,知道少年是被他刚才的举动给感动了,又说出日后自己会后悔的话了,真是个容易拐骗的孩子啊!

少年抱了他一会儿,就脸红红的放开了他,飞快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低着头,小声道“我们还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沐卿珏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服,挑眉笑道“怎么不去?”

少年偷偷看他一眼,被他的动作,给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哭过鼻子了,没想到今天会这么丢脸的哭出来,一定是他刚才太温柔了。

沐卿珏走过去,将桌面上的曼陀罗华给收了起来,便要转身走了。

少年站起来,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道“当年杀我父母的凶手,曾经用一朵黑色的曼陀罗华打伤了我娘亲,我看到了。”

少年回想起,娘亲讲他死死护住的一幕,那一道黑光,他看到了是一朵曼陀罗华,在打中他娘亲的后背后。就没入他娘亲的体内了。

沐卿珏的手下意识的往腰间的竹中玉一摸,动荡的心神,终于平静下来,他沉声道“走吧。”

少年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

宅院上空,站着一黑一白的两个人,他们彼此对视着,一个被黑洞漩涡包围,一个被万道剑光包围,似乎都只要对方的一个念头,就能让对方在世间消失。

沐卿殁眼中冷光一现,身形一晃,瞬间脱离了黑洞漩涡的包围。

神秘人瞳孔紧缩,震惊万分的盯着来到他上空,居高临下的睥视他的沐卿殁,不愿意相信他能逃脱他的吞噬法则,而不受到一点儿伤害。

沐卿殁不管他什么反应,伸出食指,隔空一指剑光斩下,万道剑光齐齐射过去,大有要将神秘人射成肉末的趋势。

神秘人阴鸷的双眼一厉,双手在胸前挥动,先前包围沐卿殁的黑洞漩涡瞬间将自己包围住,吞噬了射向他的所有剑光。

他讥讽的朝沐卿殁看去,还来不及将嘲讽的话说出,就见黑洞漩涡迸射出强烈的剑光,他大惊,手往胸前一拍,瞬间形成一个黑洞漩涡钻了进去,又在离沐卿殁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黑洞漩涡,从里面钻了出来。

先前包围沐卿殁的黑洞漩涡,都被剑光射碎,散发出强大无比的力量,冲灭了整个奉花国的吞噬力量,整个天空慢慢露出了原本的色彩,朵朵白云飘飘荡荡。

黑暗褪去,数千万人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有些情绪激动的人,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无论什么法则的力量,那都是神的力量,各界域虽然也有神存在,但是他们的力量只是比仙强大了点罢了,真正的神的力量,是让万物众生都为之颤抖的!

沐卿珏带着少年顺着竹中玉的指引,来到宅院的不远处后,恰好看到了对战的最后一幕,心生震荡之情。

界域之战过后,奉天世界再无成神者!

世人再也无法领会真神的力量,是有多么的恐怖,多么的令人心生向往!

少年紧咬着嘴唇,眼睛紧紧锁住沐卿殁,双眼爆发出强烈而炽热的光芒,好像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半步之神——沐天卿殁!

神的力量!

他有战胜神的力量,以仙的力量战胜了神的力量!

他悟出了法则的力量!

应是千万年来,奉天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神秘人杀气凛然的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最后停留在宅院内箜檠太子的身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便被他身后突然出现的黑洞漩涡吞噬了。

沐卿珏身影一闪,来到沐卿殁的身边,略有些担忧的问道“三少没受伤吧?”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沐卿珏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了问清缘由的心,“你怎么会与他对上?”

“他想要偷袭箜檠太子。”

沐卿珏顺着他看去的方向一看,略微惊讶道“他们怎么好像静止了?”

少年感应到绿娆熟悉的能量波动,也往宅院内看去,看到了绿娆手腕上的黑绳。

这一条黑绳上有着巫神施下的符咒,可以使佩戴者完成一个心愿,但这个心愿不包括起死回生,不包括逢凶化吉,只能在最大限度的满足佩戴者的愿望。

绿娆的心愿很简单,就是不让箜檠太子发现她受了诅咒,以及转移诅咒的作用,这黑绳里的符咒可以做到。

宅院内的两个人,脸贴着脸细细摩擦,默默温存。

“时间法则之静止。”

沐卿珏问完,箜檠太子与绿娆就动了,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沐卿殁就回答了他的疑问,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老眼昏花!

少年看向沐卿殁的眼睛更亮了,简直是把他奉为比神祇还要厉害的存在!

沐卿珏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消失的太快,他来不及抓住,只觉得很重要,看着沐卿殁的眼神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沐卿殁的目光却落在了宅院内的一道白色的身影上,这一道身影是虚幻的,没有人能看见,可他的目光很明显就是看见了。

白色身影,放开了箜檠太子,缓缓转过身来,平静无波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对上了,那一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在某一个时间、某一个地点,他们的四目相对,彼此无言,却知晓对方的意思。

白色身影在飘扬的梨花中,如风般散去,他转身离去。

明靥使殿内的梨白缓缓睁开了眼睛,波澜不惊,却湿润了眼角。

沐卿珏见沐卿殁走了,本想叫少年同他一道走,可少年盯着宅院内二人,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要办,你先走吧。”

沐卿珏见此,也不勉强,飞身追沐卿殁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少年伸出食指,逼出一滴精血,在虚空中点画出了一个古老的符咒,手往绿娆方向一点,低声道“去!”

血色符咒没入她的体内,瞬间压制住了她身上的大部分的噬心、刺骨之痛,她似有所感的抬头往少年所在方向看去,可哪有半个身影啊!

血色符咒进入她体内的瞬间,少年就受到巨大的反噬,一下子坠落下去,落在了小巷内,狂吐混杂着碎肉的鲜血,他翻了一个身,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愉悦的一笑这算是第一次违背天道旨意吧,呵呵……

香花楼——

慕华一少感受到吸力褪去后,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乘着箜羽公主还未醒来,离开了客房。

对于如此大的动静都不能惊醒她,慕华一少只想说,其中原因,只怕沐卿殁一人知晓了。

沐卿殁回了香花楼,先去看了箜羽公主,她仍然在熟睡。

她好像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转身出去了。

走廊的尽头,慕华一少懒洋洋的躺在窗台上,背靠镂空花雕的窗框上,望着外面喧闹的街道。

沐卿殁一出来,便看见他在那儿,神色慵懒。

“我总是会怕自己忘记很多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像一个疯子一样,去挑战最恐怖的事情,在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只要触动曾经感到害怕的事情,就会想起忘记的很多事情。”

沐卿殁还未朝他走去,他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话响起。

他静静的看着慕华一少,不语。

“你觉得这个记忆开关,好玩吗?”慕华一少偏过头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道。

沐卿殁走过来,神色淡淡道:“还不错。”

慕华一少嗤笑:“是还不错,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想整你多少次,结果次次失败!”

“彼此。”

慕华一少被逗乐了,“哈哈哈……是彼此……哈哈哈……”

待他笑够了,正色道:“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出手,小公子我欠你一个人情。”

沐卿殁颔首。

“往后这件事麻烦你的地方还有很多,反正你也是个不怕死的,小公子我就心安理得的拜托你了。”慕华一少笑的开怀,似乎在于沐卿殁斗智斗勇中,终于扳回了一局。

“嗯。”

“呦!”慕华一少跳下窗台,笑吟吟的打量着他,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沐卿殁面无表情。

“你不是嫡长三公子吧!?”

沐卿殁:“……”

“他可没有你这么好说话。”慕华一少摸着下巴,回忆道。

“照顾好她。”

丢下这一句话,沐卿殁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慕华一少蹙起眉,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慕华一少沉思片刻,转身去了箜羽公主的房间。

他刚一到客房里,便看到梨白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箜羽公主。

“你没事?”

慕华一少的神色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语气难掩惊讶之意。

梨白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怎么了?”

梨白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箜羽公主安详的睡颜道“照顾好她。”

慕华一少一惊,还未开口,梨白的身影就消失了。

他眉头不自觉的紧皱,今天是第二个人对他说照顾好她了。

莫不是真的有什么要发生了?

慕华一少走到窗边的书桌旁坐下,闭目沉思。

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每一件都在脑海中回放,仔细找出其中的不合理处,可是他发现唯一不合理处,就是在梨白与沐卿殁身上,他们两个一定是在某一件事达成了共识,而能让他们达成共识的缘由,只有一个箜羽公主了。

但反复想想,又不对,箜羽公主就在这儿,一点儿事情也没有,那只有一个箜檠太子了!

慕华一少睁开眼睛,面色凝重。

若真是箜檠太子的事情,那他就算是插手,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好好照顾好箜羽公主。

但数月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慕华一少震惊的同时,也暗自后悔,他当初为什么没有追问到底。

小巷宅院内——

自那一日,箜檠太子与绿娆相拥梨花树下后,二人就如同凡人夫妻生活了。

焚玉虽不同意毁约,但箜檠太子心里想过了,绿娆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寿命不过百年,而他只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故他会与绿娆共赴黄泉。

不过在这儿之前,他也知道他身为箜檠太子的责任,他一定会先等天翎族出现下一任箜檠太子,才会去陪绿娆。

绿娆将做好的晚膳摆好,走到院子里,唤道“相公,吃饭了。”

箜檠太子转过身来,温柔的笑着走向她。

绿娆挽起他的手,低眉浅笑。

“阿娆笑起来真好看。”

绿娆的脸一红,娇羞道“比不上相公笑起来倾世绝色。”

“呵呵……那是自然。”箜檠太子乐得直笑,果然是在心爱之人面前也不懂得谦虚啊!

绿娆明媚一笑“可相公笑的再好看,也只是绿娆一个人的相公。”

“嗯。”箜檠太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阿娆能有如此觉悟,相公很欣慰啊!”

绿娆被他逗得止不住的发笑,他看着绿娆开心的笑容,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落下一吻,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饭桌旁坐下。

绿娆笑笑,坐到了他旁边,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片莲藕,“相公尝尝看。”

箜檠太子夹起来,大口往嘴里送,刚一咬下,他就愣住了。

很熟悉的味道又很陌生的味道,就好像在某一个时空,他也曾吃过同味道的食物。

绿娆见他微妙的表情变化,露出一个怀念又心满意足的笑容。

再夹起一块红烧肉,给他放在了碗里,对他温情一笑。

箜檠太子心里有何尝不满足呢?!

佳人相伴,享尽人生乐事,不就是他所想的吗?

他给绿娆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里。

绿娆端起碗,小口的吃着,时不时冲他一笑。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幅画面,让他一怔。

绿娆满颗心都放在箜檠太子的身上,见他神色稍有不对,就立即放下碗筷,抓住他的手,柔声问道“相公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

其实绿娆知道箜檠太子是仙,本不用吃这些五谷杂粮,都是为了她,为了和她体会做一对凡尘情侣之间的温馨生活,又怎么会觉得饭菜不合胃口呢?

箜檠太子摇摇头,忍不住蹙眉道“刚刚我好像看到另一个人也这样坐在那儿,对着我笑过,但我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看见他身上似乎绣有梨花。”

绿娆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深色,随后她温柔的笑道“相公是看花眼了吧?别忘了,当初我可是穿着一身绿衣裙,上面还有我亲手绣的白色梨花呢!”

箜檠太子点点头,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疑惑之色。

那人穿的是白色衣服,绣的梨花图案是亮色的白,与绿娆的绿裙白花是不一样的就连身形也是差了很多,绿娆坐起来,没有那人高。

箜檠太子觉得奇怪,明明是瞬间闪过的画面,可他就好像是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了,一回忆,所有的细节都能注意到。

绿娆见他神色不似先前般明朗,就知道他心里没有真的信,甚至心里有了疙瘩,但是这不影响她与他之间的感情,这一世,他注定是属于她一人的。

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吃完了晚膳,箜檠太子去了院子里,站在梨花树下,抬头望着飘洒的白色梨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娆将房间收拾了一番,见天色已黑,而箜檠太子还站在梨花树下,保持着原状,她的眼神有着细微的变化,但她仍勾唇一笑,走到了院子里,从他身后环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轻声问道“相公可是在烦心什么?”

箜檠太子被她抱住了,都没有从冥想中惊醒过来,待她一开口,箜檠太子方才惊觉到她的出现,以及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又想了一些无稽之谈。

“我在想,我的阿娆就像是这梨花,娇嫩、白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箜檠太子转过身,回抱住她的腰肢。

绿娆注视他如往常般深情温柔的双眸,嫣然一笑“相公,可真爱梨花。”

箜檠太子笑笑,“世间百花,不知怎的,就这梨花最入我眼。”

绿娆点头,不做声。

箜檠太子勾了勾她的小鼻子,“不过,世间万人,我最爱当属阿娆。”

阿娆,我最爱的的就是你了。

阿娆,世间百花,唯牡丹花,与你最配,明媚、娇艳、绚丽。

阿娆,我最爱白牡丹……

绿娆笑着,把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低下头,两个人头抵头,垂着眸,看不清彼此的眼神变化。

相公啊!你最爱阿娆,却更爱另一人啊!

相公啊!你最爱白牡丹,却更爱白梨花啊!

相公啊!你有最爱,也有更爱,却没有唯爱啊!

可阿娆还是心甘情愿的爱着你,愿被你温柔宠溺的爱着啊!

“世间美男子万千,阿娆也唯爱相公一人。”

箜檠太子吻了吻她的侧脸,“夜深了,休息吧。”

绿娆放开了他,改挽着他的手。

箜檠太子的心里知道,他再爱绿娆,与绿娆爱他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他只能最爱她,却不能唯爱她一人。

让他心里更为苦恼的一点是,先前他竟会想,或许原本应该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人,而非绿娆。

哪怕是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可这一个念头,就像是不受控制似得,总会自己突然冒出来,然后让他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夜深人静,安静的宅院内,时不时的传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啊!”

一个浑身冒着黑雾的男子,双目赤红,抱头打滚。

男子的身体一寸寸的裂开,流出黑色的血液,散发出阵阵恶臭。

“啊!”

他感觉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刀一刀的宰割,不给他一个痛快,总是变着法的让他更痛不欲生。

身上的疼痛,他已经麻木了,唯独脑海中的剧痛,真的要把他逼疯了。

男子挣扎着爬起来,头对准墙,一个劲的撞去,撞得头破血流,他都没有停下,仿佛他撞得越狠,脑海中的剧痛就能减轻一分。

“相公!”绿娆冲进来,想要拦住他,却从他的身体直直的穿过看,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恍惚了一会儿,方才满目痛苦的看向男子。

不,他现在已经看不出人样了,他像一滩污泥蜷缩着躺在地上,头还在轻微的砸着地板,痛苦的呻吟低不可闻。

“相公!”绿娆再也没有办法看着他如此痛苦,如此狼狈不堪,扑了过去。

闺房内的红幔帐内,满头大汗的绿娆从床上惊醒,瞬间翻身坐起,朝睡在她身边的箜檠太子看过去,当即就用手紧紧捂住自己忍不住要痛呼的声音。

箜檠太子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般的黑线,而他双目无神的睁大眼睛,赤红的眼睛,与她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绿娆慌乱的跨过他,下了床,匆匆穿上了鞋子,跑到梳妆台前,从后面按下一个开关,梳妆台慢慢向左移动,出现了一个暗格。

她将暗格打开,里面放着一朵金色的曼珠沙华,她小心翼翼的取出曼珠沙华,跑到床边,将花朵放于他的眉心处,再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匕首,一匕首刺进她的心口,将心头血滴在了花心里。

金色曼珠沙华瞬间光芒万丈,将箜檠太子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形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巨大曼珠沙华,立于大床上。

绿娆见此,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无力的倒在了床边,痴痴的看着金色曼珠沙华。

香花楼——

“慕哥,沐花节过了吗?”箜羽公主坐在床上,有些小可怜的望着他。

慕华一少给她剥了一个金桔,给她往嘴里塞了一瓣,安抚道“这一次过了,没关系,明年又有了,下一次慕哥一定早早的陪你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箜羽公主噘着嘴,不开心的嚼着口中的食物。

“阿华,不气了啊!”

慕华一少揉揉她的头发,再三保证道“这一次是慕哥的不是,没有在沐花节之前,叫醒你,是慕哥不好。但下一次,慕哥绝对会把你叫醒,让痛痛快快的玩上一玩,好不好?”

箜羽公主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噘着嘴了。

“你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慕华一少举起手,发誓道。

箜羽公主满意的笑了。

这一次,箜羽公主睡了好几日的功夫,一开始慕华一少还以为是沐卿殁做的,可迟迟不见沐卿殁回来,又不见箜羽公主又苏醒的迹象,他心里才有了不好的预感,没曾想箜羽公主醒来,就将到了花都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恐怕告诉她,沐卿殁是谁,她都怕是不知道了。

他的心里清楚,箜羽公主为什么会忘记这一段记忆,她若是越爱沐卿殁,她便会越快忘记与他之间的种种,直到再也记不起这个人。

“慕哥,我想出去玩。”箜羽公主拉住他的手,摇晃道。

慕华一少想着她睡了几天,也想带她出去玩玩,这下两人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你先换身衣服,再梳洗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儿好玩的,待会儿出去玩去。”

箜羽公主一听就高兴了,“慕哥你对我最好了。”

慕华一少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对了,别穿太长的裙子,不然到时候可不方便行动。”

箜羽公主吐了吐舌头,“慕哥,你忘了我的裙子都是很长的吗?”

慕华一少“……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一件,等我。”

箜羽公主还没有点头,慕华一少就像一阵风,瞬的刮走了。

箜羽公主“……”

不过,慕华一少回来的也很快,他拿了一套紫色衣服,给她放在床边,便出去了。

箜羽公主爬了起来,抓起床边的衣服,就跑到屏风后面换去了。

慕华一少笑容满面的等在外面,想到他为箜羽公主准备的那一身衣服,就觉得满心的期待啊!

可他等了半天,都不见箜羽公主出来,他不由得纳闷了,怎么还不出来?

咔擦——在慕华一少想冲进去看看箜羽公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时,客房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箜羽公主小心翼翼的伸出半个头,为难的看着他“慕哥……”

“阿华怎么了?”慕华一少想看看她把衣服穿上了没,可是怎么看也只能看到她露出的半个头。

箜羽公主苦着脸道“衣服太短了。”

慕华一少挑眉惊讶道“不短啊!”

他选的都是长的,都只是露出一小截小腿而已,别的姑娘选的都是超短裙,恨不得将整个腿全部露出来,怎么可能会短嘛!

箜羽公主可怜兮兮的摇着头,不愿意的说道“太短了,不合礼法。”

慕华一少微微一怔,似曾相识的话,他好像也听一个人讲过,是谁来着?

“能不能换一件遮住腿的?”箜羽公主已经不抱希望慕华一少能答应换一件长的遮住脚的衣裙了。

慕华一少扬了扬额前的碎刘海,别有深意的笑道“阿华确定只要遮住腿就可以了?”

箜羽公主一呆,瞬间想起了上半身的惨况,使劲的摇摇头“还有这上衣也太露了,不行不行……”

慕华一少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伸出手,便要推开房门。

“啊!”箜羽公主见此,忍不住尖叫,赶紧双拳抱胸,极快的转过身,踏踏的跑到屏风后面躲着。

慕华一少自己选的衣服,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穿在身上是怎么样,酥胸半露,香肩全裸,还露出光滑似玉的后背呢!

他摸了摸下巴,这皮肤真好啊!也不知摸在手上是什么感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也挺滑溜的,不过感觉还是她的更滑一点儿!

箜羽公主躲在屏风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盯着他,向防贼一样防着他。

慕华一少失笑道“阿华,我还能非礼你不成?”

“可这衣服……”箜羽公主觉得委屈极了,她就是不喜欢穿这么暴露的衣服,总觉得这样穿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她的心里十分抵触这样的行为。

“阿华不委屈了,我们不穿了。”慕华一少穿的衣服一向随意,什么款式的都穿过,也没有像她这样不能接受暴露一点儿的衣服。

不过,他的阿华就像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只愿她的良人看到她最美的一面,让人忍不住想要得到她的倾心。

“嗯。”箜羽公主闷闷的应道,心里还是觉得很委屈,她很想哭,总觉得自己在这一件事上,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她很想记着的,却怎么也记不住。

慕华一少为了不惹她真的生气伤心,给她重新取了一件紫色襦裙和上衣,给她放在了屏风外,就走了出去。

箜羽公主好似身上沾染了脏东西,动作极快极利索的将身上的衣服换下,重新的穿回了熟悉的衣服,她心里终于感觉到了安定与自在。

她心满意足的打开门,出去后,慕华一少扫了一眼她穿着,略微失望的摇了摇头,暗自叹道可惜了,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呢?

等沐卿殁回来,收拾箜羽公主衣物时,发现那一身衣裙的话,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觉得可惜了!

箜羽公主嘟起嘴,不开心的看着他。

“哎呀,我的阿华又嘟嘴了,真是一个小……”

箜羽公主睁大眼睛,故作凶恶的瞪着他,似乎他要是敢说出让她不满意的字眼,就完了。

“娇娃。”慕华一少吐字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他这一生里,从来没有感觉到词匮乏过,今时今日,方知,他还是读书太少!

“哼!”箜羽公主傲娇的扬起下巴,走在了慕华一少的前面。

“真是随了‘伪君子’了。”慕华一少可不敢大声的说出来,而是悄咪咪的嘀咕。

箜羽公主一路上都像个乖宝宝,紧跟着慕华一少,这里走走,那里走走,头一次没有追问他带她到哪里玩,似乎是学乖了,知道怎么问,也不可能提前问出来,还不如耐心的等惊喜到来的那一刻。

慕华一少带着箜羽公主走进一间一开始放着轻缓音乐的大厅,里面人来人往,衣着古怪、暴露,发型也是极富有个性,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杀马特造型,箜羽公主简直是被雷的不轻啊!

她轻轻拉扯了慕华一少的衣袖,悄声问道“慕哥,这是什么地方啊?”

大厅内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好诡异,让她说不出的奇怪,很不想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慕华一少拉住她的手腕,安抚道“没事,就是一个叫酒吧的地方。”

“喝酒的地方吗?”箜羽公主脸上一个明晃晃的大写加粗的问号。

慕华一少肯定的点头。

“那不应该是叫酒楼吗?”箜羽公主被他牵着往楼上走去,一路上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个不停,闪的她眼睛都花了。

“这与普通的酒楼不一样,以娱乐为主。”慕华一少觉得箜羽公主就是见识的东西太少了,才会被沐卿殁一次又一次的拐跑,这一次他一定要让箜羽公主见识到男子的花心与放荡。

他们很快就来到一处更大的大厅,可这个大厅里的人更多了,而且放着的音乐变成了重金属相撞的声音,又杂又乱还刺耳,箜羽公主直接将两耳给紧紧捂住了。

慕华一少似乎经常来这个地方,显得随意极了。

箜羽公主好奇又震惊的打量着整个地方,不论是装饰,还是里面随音乐节奏跳动的人,在她看来都是陌生的,若是有一丝熟悉感,那无疑是在看群魔乱舞了。

突然,她的目光落到一个长相极为俊秀的白衣男子身上,他随意的躺在红色的沙发上,一手端着一杯红酒,轻轻的摇晃着,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然后舔了舔唇角,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箜羽公主很讨厌他的目光,也很害怕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躲在了慕华一少的身后,偷偷打量着他。

“慕少。”他站了起来,冲着慕华一少举了举手中的红酒。

慕华一少闻言,略带笑意的扫向他,“清河。”

箜羽公主心中疑窦突生,慕哥怎么会认识他呢?而且他的气场这么强,容貌虽长得像个文弱书生,这名字也倒是配得上他这一张脸,就是眼神看人的时候,太讨人厌了。

慕华一少抓起箜羽公主的手腕,带着她走向清河,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箜羽公主坐下去的时候,只觉得好奇怪,怎么会这么有弹性的凳子啊!?

慕华一少被她惊奇的反应,给逗乐了。

清河见此,也抿了一口红酒,笑笑。

“圣义尊者当初建造了极乐酒吧,第一次去的人,恐怕都是如令妹般可爱。”

箜羽公主听见清河调侃的声音,立马坐正了身子,不再乱动了。

说实在的,她很不想在他的嘴里听到任何和她有关的话题。

“阿华自是最可爱的。”慕华一少也不在乎清河是什么意思,极其自豪道。

清河看着箜羽公主浅笑,不语。

箜羽公主一见他看向自己,当即扭转了视线,看向了别处。

这一看,可不得了!

“啊!”箜羽公主腾地站起来,尖叫着,双手紧捂住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肮脏的画面。

慕华一少被她刺耳的尖叫声,差点吓得跌坐在地板上,当即站起来,抓住她的双肩,焦急的问道“阿华怎么了?”

大厅内,时不时都会有一些情绪激动的人惊叫声,也没有人听到箜羽公主的尖叫声,而特意的转过来看一看是这么回事。

“他……他们……”箜羽公主又气又急的直跺脚,支支吾吾的就不愿意说清楚。

慕华一少朝她背后看去,发现一群男人浑身的将几个衣服脱的差不多的女子围在中间,做着某样不可描述的事情,他的脸瞬间黑沉一片。

他看着那一群人的眼神,杀意十足,若不是顾虑到此时的箜羽公主与当初的箜羽公主不一样,他早就当场把人给杀了。

“阿华……”

“慕哥,这里好可怕,我们回去,好不好?”箜羽公主突然可怜兮兮的拉住他的衣袖,红着眼睛盯着他,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慕华一少只能熄了现在安慰她的心,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把那些人都给记住了。

慕华一少歉意的朝清河看了一眼,带着明显惊吓过度的箜羽公主离开了。

清河在他们走后,漫不经心的往那些人那儿一扫,顷刻间,那些人像镜片一样破碎了。

看来,那人说的是真的,那件事,果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清河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慕华一少将箜羽公主带回香花楼后,她就一个人躲进了客房里,不愿意慕华一少进去陪她。

他焦急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心里恨恨的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带她去哪儿玩,结果还疏忽大意的让她看到了那一幕,真真是该死啊!

箜羽公主蜷缩在大床里面的角落里,紧紧裹着被子,身如抖擞,小脸惨白,又惊慌又害怕的无声抽泣。

她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会冒出一个模糊的画面,然后脑海中会响起一道嘶哑痛苦的惊叫声与求救声,那声音的主人很害怕,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破音的。

她也觉得好害怕,害怕的活不下了。

慕华一少站在门外,自责又无措,恨不得将自己掐死谢罪,好几次想要冲进去,看看她怎么样了,还是没那个勇气。

他的潜意识觉得,此时的阿华,最不想看见的人,或许就是他,不是因为他将她带去了那个地方,见到如此不堪的画面,而是其它的原因。

“华儿。”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只觉得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心中所有的害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双有力又强壮的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温软的唇,怜惜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华儿,不害怕,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好听到让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烧的红呼呼的。

沐卿殁连人带被的抱了起来,坐在了床边。

箜羽公主抬起头,哭过的眼睛红肿肿的,眼中还有泪花闪烁。

她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只觉得世间再无比他长得好看的男子了,当然了他的太子哥哥是漂亮,慕哥是祸国妖姬,嘻嘻。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是谁?”箜羽公主只觉得他很熟悉,被他抱着很安心,很想被他一直抱下去,可她不记得这个人,不记得他是谁。

沐卿殁的眼神讳莫如深,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公子又是何人?该如何称呼?

你是谁?在做什么?

你是谁?

困惑的、迷茫的、迟疑的、礼貌的、惊奇的、依赖的……似乎,只要他一个不留神,她就能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将他所有的深情都给抹去。

“你是谁?”她的声音已有了一丝急迫,记不得他,让她的心好慌好疼。

沐卿殁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沉声道“沐天君久。”

箜羽公主伸手,抚摸他的略冰的脸,看着他眼中似有湿意,心不自觉的痛了。

“你别伤心,我一定会记起你的,我一定会的……”

沐卿殁摇头。

“你不希望我记起你吗?”箜羽公主眨眨眼,有些伤心,想不明白她明明很认真的去回想了,可是还是想不起来,能怪她嘛。

他吻了吻她的眼角,在她耳边轻声道“记不得。没关系,我记得便可。”

箜羽公主难过的趴在他怀里,“不公平,一点儿也不公平。”

“华儿,这世上本没有太多公平的事情,虽然你忘记了我,可你从不曾忘记爱我的感觉,你的身体记得我抱着你的感觉,这就够了。”

箜羽公主的心里五味陈杂,只觉得他好坏,故意说这些话,惹她哭。

“为什么我会记不得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忘记你,为什么?!”

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珠,“或许是我还不够爱你,老天看不过去,想多给我一点儿惩罚吧!”

箜羽公主将手拍在他脸上,带着哭腔道“明明是在惩罚我。”

“华儿……”沐卿殁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的吻着。

他的细心呵护,与温柔对待,将她心底里的最后一丝恐惧给抹去。

“君君……”

箜羽公主挂着两颗大泪珠,看着他的眼神委屈极了。

“华儿,有人欺负你了吗?”沐卿殁面上依然温柔,可眼底却划过一抹寒光。

箜羽公主摇摇头:“没有,只是……”

“嗯?”

沐卿殁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啄一口,将她逗得睁大眼睛,又羞又惊喜的望着他,他好像很喜欢问她。

“我和慕哥去极乐……酒吧玩……看到了不好的画面,我感到很可怕……”

现在心里虽然没有那么害怕了,可只要一想起,还是会有点害怕。

沐卿殁怜惜的拥住她,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儿复杂,愧疚、自责、悲恸、愤怒……她看不懂,心里却不希望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不由得伸手捂住他的双眼,轻轻道:“我喜欢看你双眼带笑的看着我。”

沐卿殁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吻了又吻,笑道:“我的所有情绪,在你面前将无所遁形,无所遮掩。”

箜羽公主扑进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娇羞一笑,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沐卿殁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双手倏地收紧,彼此之间更加的贴紧了,他张开嘴,吸住她的小香舌,引着她与他一起缠绕、嬉戏……

箜羽公主跨坐在他的双腿上,仰起头,热情似火的追逐他的吻,两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房间里的温度,瞬间升高,一向不脸红,不出汗的沐卿殁,都红了脸,出了薄汗。

他看着她的眼神炽热的像要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体内,又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吃下去,可又深深的忍住了。

他的吻密密麻麻,掠夺阵地城池一般,从她红唇上,转移到脆弱白皙的脖颈上,吸吮出一个个深紫色的吻痕,他似乎钟爱小巧玲珑的锁骨,在那儿流连忘返不已。

箜羽公主仰着脖子,被动的承受他突如其来的热火攻略。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那个混乱疯狂的夜晚的画面,对上那一双受伤的眼眸,他内心的欲火倏地被一桶寒水浇灭了。

他抱紧她,在她脸颊上,轻轻的吻着,眼中闪过懊悔之色。

箜羽公主从来不知道心跳加速到那么快的感受,让人连呼吸一下都困难,又迫切的希望再跳快一点,再快一点儿,哪怕是不能呼吸,也没有关系。

先前火辣的一吻,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浑身无力的的倒在他怀里,懒洋洋的眉眼带笑的注视着他,感受他温存的细吻。

忘记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不忘记爱你的心跳,一切都无所谓了。

门外的慕华一少,感觉到沐卿殁强大的剑气,便知道他回来了,心里很没有底,毕竟是他把人给弄哭了。

想想,阿华一次又一次的忘记他们之间的事情,沐卿殁一次又一次的追着阿华跑,只有他一人记得曾经,无论那记忆是甜蜜、是酸涩、是幸福、是难过……最后记得一切的只有他一人,他的深情不负,他的衷心不悔,也只有他一人知晓罢了。

慕华一少现在还同情沐卿殁的“悲惨”遭遇,等一会儿,他恐怕就要怒问苍天,为什么不让他再“悲惨”一点儿!

沐卿殁将箜羽公主哄睡着后,便起身走了出去,不无意外的在走廊上,找到了心情轻松的慕华一少。

“听闻慕少的剑法不错,在下今日想要请教一番。”

慕华一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沐卿殁面无表情的说出要请教剑法的事情,他真想跳起来大暴粗口:丫的,禽兽、混球……!沐卿殁,奉天世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的无情杀戮剑诀乃是天下间最厉害的,还要跟本少请教剑法,你脑子没被门挤吧?!

沐卿殁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我虚!”

“拽什么拽!?”

“你以为就你会冷眼看人啊!?”

慕华一少被他那一眼,看的暴跳直骂,骂舒服了,腾腾的跑去追他了。

丫丫的,今天小公子我教教你怎么做一个谦虚友好的剑师!

慕华一少追到花都郊外的时候,沐卿殁已站在那儿,手持长剑等着他了。

慕华一少悄咪咪的咽了一口气,他玩真的?!

“我才不怕你呢!”慕华一少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

沐卿殁一言不发,抬起长剑,直指他而去。

“我虚!”

一言不发就拔剑,要不要这么狠!

慕华一少赶紧飞跃身子,躲闪开。

沐卿殁的剑光扫到他刚才站的地方,便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慕华一少暗自拍拍心口,丫的,扫到他身上,还不得留下一条丑陋无比的伤疤啊!

沐卿殁,你这个人面兽心的阴险小人!

慕华一少飞身而起,双臂一甩,褪去了身上穿的宽大而华丽的外袍,任由它掉落在地上,随即一把水亮的软剑出现在手中,他不满的朝沐卿殁的脸挥剑。

沐卿殁手中长剑一挑,就将他的软剑给弹回去了。

“啊!”

慕华一少尖叫,丢了手中剑刃带血的软剑,神情跟死了媳妇一般,手小心翼翼的捂住被软剑反弹回来,划伤了洁白无瑕的脸蛋。

沐卿殁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沐卿殁,你个混蛋、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慕华一少气的眼发红,直跳脚,抓起软剑就往沐卿殁身上刺去,另一手还不忘紧紧捂住脸蛋上的细小伤口。

沐卿殁站着不动,随意的挥动手中的长剑,挡下了他凌厉狠辣的一招招攻击。

慕华一少恼羞成怒,“伪谪仙、真小人、恃强凌弱、欺压小舅子……”

沐卿殁冷漠的看着他,手中的长剑不停的挥舞,闪烁的剑光,晃花了人的眼,慕华一少被动的后退躲闪,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扔了手中的软剑,和他肉搏。

沐卿殁站定,干脆利落的收回长剑。

慕华一少还在后退,慌乱的挥动软剑,挥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呆傻乎乎的看着沐卿殁,怎么停了?不会是怕了他吧?!

“喂……”

他大步向前一跨,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惊悚的低头一看,“啊!——”

“沐卿殁你不是人!!!”

“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剐了你的眼睛!!!”

慕华一少丢了手中的软剑,飞快转过身,往扔的比较远的外袍跑去。

沐卿殁看着一地的碎布,嘴角微微勾起。

慕华一少光溜着身子,伸出的手,还没有抓到外袍,便被丝滑温凉的黑色外袍给包裹起来,同时被一双好看的大手捞进了怀里。

“钧木兮!”

慕华一少瞬间秒变小可怜,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钧木兮被他这一眼,看的瞬间血液往下涌,神色微妙了一会儿。

“美人儿,这是想本尊了。”

钧木兮在他唇上偷了一吻,又在他耳边轻笑道。

慕华一少浑身光溜溜的被他用外袍裹住抱在怀里,只觉得浑身都被火烧了起来,热的不行,他还用这种醉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简直是……混蛋!

“笨蛋,没看见本少被人欺负了吗?!”

钧木兮看着他像个炸毛了的小狐狸,心情颇好的感受美人光溜溜在怀,还不反抗的美好滋味。

“美人儿莫急。”

钧木兮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去,摸了一把比凝脂还要光滑细腻的肌肤,恨不得当场扒了衣服,和他贴在一起,好好感受一下这舒爽的触觉。

慕华一少被他摸得浑身燥热难耐,身子还隐隐有发软的迹象,不由得惊慌无措道:“混蛋,你摸哪儿呢?!”

钧木兮勾唇一笑,手下的动作越发的肆意了,专挑他某些不可描述的地方摸去。

“混……混蛋……你干什么?!放……放开我……”慕华一少紧紧抱住他,用身体压住了他乱摸的手,气息不稳、脸红心跳的低声嚷道。

他偷偷往沐卿殁那儿看了一眼,见他冷着一张脸,神色没什么变化,心里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捏了一把汗,不上不下的,很不是滋味。

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脱了衣服,只留一点儿薄料遮住了某一点,而不是伪谪仙做出的禽兽行径,真是气死小公子了!

“美人儿,为夫见了你的身子,也摸了你的身子,怎么能不负责任的放开呢?”

他没有推开他,反而抱紧了他,这让他心里高兴极了,可偷看那小白脸是怎么回事?!真是不乖,要略施小惩!

“你你……你!”

慕华一少被他的厚脸皮,以及被他的话给吓到惊到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

钧木兮在他红艳艳的唇上咬了一口,笑道:“美人儿,看为夫替你教训那登徒子!”

慕华一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反应过来过来后,差点大叫:你才是登徒子,全家都是登徒子!!!

不对,他们两个都是登徒子,都是混蛋!!!

钧木兮笑着放开了他,还不忘将他紧紧的包裹在外袍里,不让人看到一丝春光乍泄。

沐卿殁不屑一顾的移开了视线,那神情就好像在嘲讽钧木兮,只有你才会觉得他有看头!

“美人儿乖乖在这儿等为夫替你找回场子。”

钧木兮的宠妻准则是:老子的媳妇只有老子能欺负,小妹夫什么的也不行!

慕华一少不知是气的还是高兴的,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钧木兮全当他是高兴的吧!

“你……你你点到即止啊!”

慕华一少见他大手一伸,拿出了一把暗金色的魔纹龙身的长剑,寒冽的剑光,反射到他身上,让他不自觉的抖了抖,发热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怕钧木兮一不小心把沐卿殁打残了,到时候对箜羽公主不好交代。

“你放心,我只是和未来的小妹夫讨教一下剑法。”钧木兮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道。

讨教你妹啊!

还不是像沐卿殁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正大光明的欺辱他!

哼!

伪谪仙!你给小公子等着瞧吧!

沐卿殁不与钧木兮多废话,抬起手中的长剑,便剑指他而去。

钧木兮不似慕华一少用的是软剑,招式都比较花俏,他的使用的厚重的长剑,每一剑每一招都霸道无比,与沐卿殁对上,两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浓浓的战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慕华一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好比天崩地裂还要惨烈的场面,心中激荡不已。

再看看沐卿殁与钧木兮打的难分难舍,一个的是无情杀戮剑,无所不杀无所不戮,一个的是霸道狂妄剑道,所到之处,不是毁灭就是避让。

两个人的剑法各有千秋,总得来说沐卿殁的剑法更上一筹,或许是钧木兮比他多活了数千万年,才没有处于下风吧!

两个人战了一个多时辰,将此处毁的天翻地覆后,终于息手了。

沐卿殁与钧木兮对视一眼,不知传达了什么意思,只见沐卿殁转身走了,而钧木兮心情颇好的,飞身到慕华一少身边,搂抱住他。

“就这么完了?”慕华一少傻眼了,不是要给小公子找回场子吗?!

场子呢!?钧木兮和沐卿殁吃了?!

“场地太小,不利于发挥,等来日为夫攻上天域,在古战场好好向半步之神请教一下。”钧木兮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好心情道。

慕华一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清楚,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要转战天域古战场?!

他可不会怀疑钧木兮这话是为了敷衍他,毕竟他也算是有点了解他了吧!

“本少,这次丢了面子,你下次也得让他这样丢面子!”慕华一少一点儿也不觉得对钧木兮提这么个要求,有什么不对劲,满心满眼都想着沐卿殁在天下之人面前遛鸟,那会是一副怎样的美景。

钧木兮乐的他这样依赖他,指使他,又怎么会自找没趣的让他发现不对劲呢!?

他要做的就是让慕华一少渐渐习惯他的陪伴,习惯他为他做任何事……直到再也离不开他。

“美人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回敬他。”敢看了他的人身子,怎么也不能随意算了!

虽然托他的福,享受了一把福利,但是媳妇只能自己看,哼!

慕华一少满意的点点头,完全忘记了他还光溜着身子的事情了,乖乖的被钧木兮抱走了,等他回想起这件事时,已经被带回了魔域。

小巷内——宅院内——

少年身影如影的闪进宅院内,不发出一丝声音的进入到房间内,先是被床上的一大朵金色曼陀罗华给一惊,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绿娆,她的心口插着一把匕首,上面是干涸了黑色血迹。

他快步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给她喂了下去,再拔出了她心口上的匕首,从指尖上逼出了一点血,在她心口上点画出一个符咒,没入她的心口内,她的伤口便消失了。

绿娆慢慢的睁开眼睛,目光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定焦在他脸上,惊奇道“大师?!”

“我算出你有生命危险,特来此。”

绿娆费力的站定,对着少年行礼道“谢大师再次救命之恩。”

少年摆摆手,“我没有救你,只是帮你压制诅咒带给你的痛苦,你到最后还是要死的。”

“大师,绿娆早已无谓生死,可你一定要救救我夫君啊!”绿娆抓紧少年的手臂,就像是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

少年面露难色的看着她。

“大师……”

“你若是真想救他,反正你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死一点儿罢了。”少年不忍心道。

绿娆惊喜道“大师,没关系的,能和夫君做这一段时间的恩爱夫妻,绿娆已经心满意足了,再不敢奢求长久。”

少年沉重的点了点头,终是伸手将大床上的金色曼陀罗华吸过来,悬立在绿娆的上方,他在金色曼陀罗华前点画了一个古老的符咒,轻声道“换生。”

符咒没入金色曼陀罗华中,金光大现,将她包裹在其中,不一会儿就见金色曼陀罗华射入她的天灵盖,然后在她的上方,箜檠太子直直的躺着,安详的睡颜,让人心安。

少年食指一移,箜檠太子就回到了大床了。

绿娆眼中已出现了黑雾,她感激万分的跪拜下去,“多谢大师。”

少年别过脸去,“你只有三日好活了。”

绿娆直起身,舒心一笑“绿娆知道。”

少年神色变了变,抿紧唇,绕过她,直接离开了。

绿娆痴恋的望着床上的箜檠太子,慢慢哼唱“沐啊沐花节,牡丹花明媚娇艳;沐啊沐花节,佳公子遗世而独立;沐啊沐花节,牡丹非牡丹……守望树下,许下百世心愿,回眸一望,君心为谁留?……”

少年走到宅院内,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他抓紧胸前的衣物,步履极为不稳的离开了。

沙哑的歌声,缓缓的传出,唱尽了她的两生两世,别人都求三生三世,她只求短暂相知相守,便可。

皇宫内——

哗啦哗啦!——

焚玉因太过愤怒,原本显得温柔端庄的脸,变得狰狞可怕。

“箜檠太子!”

“箜檠太子!”

哗啦——

“箜檠太子!”

她失控的大吼大叫,将宫殿内大的花瓶、桌椅……推翻在地,又将能砸的全砸了。

宫女们颤颤巍巍、惨白着脸,冷汗直冒的跪在外面,不敢进去劝。

先前进去劝的掌事姑姑和宫女们,全部被她杖毙了。

“箜檠太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怎么能?!”

焚玉双目烧的通红,就像是要生吃活人,可怕极了。

她不相信任何人说的,她亲自跟踪箜檠太子,却没想到他沉溺在温柔乡里,接连半个月都不曾到皇宫里,似乎她答不答应毁约已经不重要了。

他是不是觉得奉花国只是天羽城的附属国,所以没有权利反抗,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哗啦——

焚玉将梳妆台上的饰品盒都给扫到地上,砸碎了很多东西。

琉星走进来,一朵砸成两截的牡丹花,滚落在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略带可惜的说道:“姐姐,怎么就舍得把这世间仅有的牡丹花神的仙体化成的牡丹花玉给砸碎了呢?!”

焚玉冷冰冰的扫向她,“没有意义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琉星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可是箜檠太子送给姐姐的。”琉星笑笑,“姐姐真的觉得没有意义了吗?”

“他的心根本不在本宫的这里,本宫留着他送的东西,当个深宫怨妇吗?!”焚玉甩袖,背过身去。

琉星走过来,捡起一个饰品盒,将碎了的牡丹花玉放在里面。

“姐姐何必动怒,不过是个凡人女子,也不过是百年岁月,对我等修仙之人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再说了,凡人有生老病死,仙人可没有,箜檠太子现在迷恋她的美貌,可若有一天,她的美貌不在了,别说箜檠太子嫌弃她,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勇气待在箜檠太子身边。”

焚玉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略显稚嫩,却姣好的面容上,冷笑道:“你以为箜檠太子是如此肤浅的只看中容颜的人,天底下有哪个女子长得比得上箜檠太子!”

“可……”

“可什么可?!本宫长得比那贱人好看了不知多少倍,他心中无本宫,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焚玉不留情面的打断了琉星的话,将她一顿好训。

在她看来,琉星就是看不清现实,以为女子只要有了高贵的身份,动人的容颜,男子就会倾心于她,却不知男人若是真心爱慕一个女子,又岂会在意她是否倾国倾城、貌若无盐?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焚玉摆手,打断了她焦急的想要辩护的话。

“你还对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心存妄想,觉得是箜羽公主长得比你漂亮,才会得到嫡长三公子的倾心,你认为只要除了箜羽公主,嫡长三公子就是你的了……”焚玉讥讽的笑着,戳破了她心中的想法。

琉星神色剧变,怔怔的看着她。

“你还想激怒本宫,让本宫与你同仇敌忾,将绿娆与箜羽公主一同除掉。”

琉星慌了,泪眼汪汪,无措的辩解道:“不不……不是的……”

“本宫爱慕箜檠太子,爱的坦坦荡荡,敢爱敢恨,不管是斩杀宫人还是其她人,本宫从来没有避着箜檠太子,而你背地里害了多少恋慕嫡长三公子的人,却一心想要在他面前装不经世事、单纯可爱的的娇美少女,不觉得可笑又可怜吗?”

焚玉公主长了琉星公主三千多岁,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是很不喜,也看在她不会威胁到她继承皇位的份上,没有与她计较,可今日她竟然将她那些小伎俩打在她身上,就怪不得她不留情面了。

“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啊!我爱慕嫡长三公子,想要拥有他,做出那些事情来,我有错吗?”琉星面露伤心难过之色,哀戚的质问道。

“你爱慕他,没有错!”

焚玉眼神阴冷的直视她,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可你错在分不清现实,妄想拿整个奉花国为你那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爱情,去陪葬!”

琉星花容失色,惊叫道:“我没有!”

“你有!”焚玉不容置疑道,“你私自命人去香花楼想给箜羽公主的吃食下毒,还命人暗中刺杀箜羽公主,这一切若不是本宫发现的早,提前把你派去的人给解决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琉星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神色惶了惶,泪水横流的爬过去,抓住焚玉的衣摆,痛哭流涕道:“姐姐,我只是心有不甘啊!并不是……”

“够了,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焚玉一脚踢开了她,嘲讽道:“你是心有不甘,你更觉得你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奉花国替你担着,箜羽公主是公主,你琉星公主就不是公主了吗?

难不成箜羽公主出了什么事情,天羽城和沐天一族还会找奉花国的麻烦不成?!

琉星啊琉星,本宫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蠢至极呢?”

琉星趴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的乞求道:“姐姐,琉星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她错在不该将焚玉当做是一个心里只有情爱、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却嚣张跋扈的草包公主。

“错?”焚玉冷笑着摇头,“你永远不会知道错。”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去找箜羽公主的麻烦了,姐姐……”

焚玉伸出手,封住了她的嘴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哭着求她,就觉得心烦,明明眼睛里明明白白的流露出不甘与怨恨,却要装作一副知错就改,苦求得不到原谅的小白莲,真是令人生恶。

当年的碧莲神君也不过如此了。

“奉花国如此多的公主皇子,现如今只有本宫与你两位公主,你难道就不会动脑子想想,他们都去了哪儿吗?”

焚玉俯身,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笑问道。

琉星瞳孔猛的紧缩,心里一股寒意瞬间流淌到四肢,让她一阵颤抖。

箐皇这一生有三十几个子女,不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几个,就是突然犯了大错,被圈禁了,或者是得了什么病,需要去什么地方养病,再也没有回过皇宫。

琉星一直以为他们都还活着,可听焚玉的意思,似乎他们都……

焚玉见她神色闪烁不定,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浅笑道:“你啊,有时候真是聪明,他们确实死了。”

琉星睁大眼睛,害怕又不敢相信的瞪着她。

“你是觉得他们都死了,母皇怎么可能会不发现?”

琉星不能说话,只能点点头。

“本宫自是有办法,能保他们长命灯不灭,又有办法让母皇不再想起他们,但凡一想起他们,就只会想到他们的种种不堪,而更加的厌恶他们。”

琉星陌生又惶恐的看着她,心里第一次认识了焚玉。

她一直以为焚玉遇事只会大发雷霆,有时候为了箜檠太子委曲求全,却心有不甘的事后报复。

只觉得自己身份高贵,目空一切,得罪了很多人,却不曾想过她如果真的一无是处,又如何在皇宫立足,又如何在奉花国得到百姓的信服?!

现如今明靥使殿的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可以说被明靥使殿压了千万年的皇族,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一天,而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琉星小看了她,妄想利用她,这才造成了她如今的局面。



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从箐皇因圣花浴一事惹恼了箜檠太子,被前一任明靥使者下了权力,焚玉虽表面不说,可心里又何尝不多想多思,唯恐有一天落得如此下场。

她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事情,一步步的瓦解明靥使殿的权力,让明靥使殿的人逐渐淡出了皇族的视线。

而对整个奉花国的人来说,除了那些必要知道明靥使者存在的人,其他人对明靥使者的存在,一直都是当做是传说的。

更何况,明靥使者现如今明明白白站在了天羽城那一边,妄想让奉花国在自认为是独立国,独立数百万年后,在天翎族用得着奉花国后,依附天羽城,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本宫本想你是个聪明的,留你在奉花国做个娇宠公主也不错,可如今看来,他们的归宿,才是你需要的。”

不不不……不……

琉星摇着头,泪水乱飞,挣扎着往后退去,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焚玉突然捏紧她的下巴,冷笑道:“奉花国正是多事之秋,你给本宫乖乖的当个花瓶,本宫当做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若是……”

琉星眼泪汪汪的又喜又害怕的使劲点头,一点儿也不在意焚玉捏着她下巴的手有多紧,她的下巴有多疼。

焚玉面色一缓,放开了她。

琉星的下巴留下三个深紫色的手指印,而她也终于感受到下巴被捏碎的痛苦。

“本宫这也是为你好,若非没有本宫护着你,你别说命人给箜羽公主下毒,只怕是你露出了一丝想法,都会没命。”焚玉一副姐妹情深的说道。

琉星不住地点点头:“……”

“好歹是天翎族的箜檠太子与箜羽公主,明面上是只有他二人来此,暗地里你知道有多少个人盯着吗?”

琉星摇头,她要是知道,她也不敢趁着箜檠太子与绿娆打的火热,顾不上箜羽公主的时候,让人想办法解决了箜羽公主。

“想杀箜檠太子与箜羽公主的人,比你身份贵重比你实力高强,不知凡几,也只有你是最蠢的!”

琉星被她一顿讥讽,方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蠢,若是箜羽公主真有那么好杀,想让她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谁向她这般蠢,险些自己把自己蠢死!

焚玉轻点她发白的嘴唇,“你蠢可以,但不要再给本宫招惹一点儿麻烦。”

“姐姐,我……我我不会了,我会乖乖的!”琉星急切万分的向她表达自己的态度,才惊觉自己可以说话了。

焚玉扬起下巴,笑笑“回去吧。”

琉星曾多少次,看到她以这副高高在上、高贵不可攀的态度看人,如今心里却再也没有了嘲讽她的意思,只觉得她有这个资本。

“琉星告退。”琉星赶紧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快步离去了。

今时今日的经历,让她知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必须把权力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否则……

焚玉在她离开后,整张脸阴沉的可怕。

梨花树下,那身穿绿裙的女子,安静的坐在那儿,脸上挂着浅淡而幸福的笑容。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他拿着桃木梳,温柔的替她梳发,深情道“今日梳青丝,此间情意结,你我共连理,今生永相随……”

焚玉站在大门口,面目因太过愤怒、怨恨,而显得狰狞的望着里面情意绵绵的一幕,心中无尽的怒火在翻腾、咆哮,她紧紧咬住牙关,双手紧紧扣住手心,生生的扣出四个血窟窿,双脚死死的踩在地上,用尽了毕生的容忍,方才止住了想要冲进去,怒骂箜檠太子与杀了绿娆的心。

箜檠太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焚玉转过身,带着一身渗人的杀气离开。

在快走到小巷出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双目冒火的瞪着眼前的女子。

若不是她的出现,只要再过百年、千年甚至是万年,阿檠一定会与她完婚,可这一切在她出现的时候,都破灭了。

“焚玉公主。”绿娆向她微微行了一礼。

“哼!”焚玉冷哼一声,对她表现的不屑一顾。

绿娆当真像极了大家闺秀,站在那儿就是一道温婉甜美的风景线,让人不自觉向她看齐。

焚玉讥讽的打量了她一眼,轻蔑道“箜檠太子倒是喜欢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家碧玉的紧,还想给你太子妃的位置,也不知你的命格硬不硬,能不能活到坐上太子妃位置的那一天!”

“焚玉公主,绿娆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并不重要,绿娆同你一样都爱慕箜檠太子,都只想当他心里的唯一,但你我心里都明白,红色牡丹花也罢,白色牡丹花也罢,都成不了他心中的唯一,他本就是多情的人。”绿娆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的伤感与不甘,与曾经的焚玉眼中流露出的情感是一样的。

“你以为你这样说,本宫就会高看你一眼,不会对你出手,真是太天真了。”焚玉好笑道。

绿娆轻轻摇了摇头“焚玉公主,你能得到今天的一切,已是不易,莫要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毁了三千年的根基啊!”

焚玉面色一厉,“你什么意思?!”

“我一个凡人,能认出你是焚玉公主,在箜檠太子都还未察觉到你出现,便已发现了你的踪迹,总得是有自己过人之处,不是吗?”

焚玉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的肩膀捏碎,“你若是胡言乱语,本宫一定隔了你的舌头!”

绿娆神色不变,“焚玉公主可以试试。”

焚玉甩开了她,大步走出了小巷内。

面上虽然对绿娆的话持怀疑态度,可心里已然是信了几分,整个奉花国能动摇她根基的人,只有琉星一人了。

焚玉看向宫殿外的广阔天际,唇角冷血的扬起。

绿娆,本宫绝不会承你的情,阿檠必须是我一人的!

“来人。”

听到她冷静下来的传唤声,立马就跑进来了一个女官,跪在她前方,恭敬道“拜见大公主。”

“准备启程去天羽城。”

“是。”女官当即下去准备了。

阿檠,本宫倒要看看,天翎族的人,还能允许你与一个凡人厮混不成!

焚玉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之色。

魔域——魔都——

昏沉的天空,窒息的空气,让在钧木兮怀里一直安静的慕华一少突然挣扎起来。

钧木兮低头看去,慕华一少脸色乌青,费力的仰着脖子,拼了命的呼吸,就是像离了水的鱼,他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力道紧的将他防御力极强的衣服都给抓破了。

“阿慕!”

钧木兮被他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的喊道。

阿慕……

慕华一少瞳孔猛的放大,血丝凸起,死死瞪着他,垂死挣扎道:“离……离开……”

钧木兮听到他的声音,总算是找回了点理智,当即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身影一闪,带着他离开了魔域。

“绝……天……医……”

钧木兮带着他出了魔域,他的情况还没有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他的脸已经涨成乌紫色了,每吐出一个字来,都像是用尽了所有的生命。

钧木兮看的心惊肉跳,同时心里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把人带回了魔域!

绝天医——沐天卿珏!

钧木兮想到沐卿殁在香花楼,那么沐卿珏也一定在了,当即带着慕华一少找去了,他现在没什么功夫想慕华一少为什么一定要找绝天医了,只要能让慕华一少恢复到以前那个作天作地,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就成了,千万别像一条垂死挣扎的美人鱼了!

不得不说,他与慕华一少的运气还算好,沐卿珏今日正好有事找沐卿殁相商,留于香花楼中。

箜羽公主自沐花节后,昏睡的时间比较多,沐卿殁怕她突然醒来,见不到人,一直都守在箜羽公主身边。

沐卿珏对此是嗤之以鼻,好好的半步之神,竟为了一个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凡夫俗子!

做出了那么多让人不忍直视的事情,有时候他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一个芯子了,要不然前后差距怎么这么大,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谁能夺舍了堂堂沐天主府的嫡长三公子!

嘭——

客房的大门被撞开,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沐卿殁第一时间捂住了箜羽公主的的耳朵,以防她被惊醒。

沐卿珏则是愣了愣,就被人给扑上去了。

“哎……”

在钧木兮撞开设下结界的房门后,慕华一少就挣开了他的怀抱,瞬间扑向了沐卿珏,一把抓下了他腰间的竹中玉。

沐卿珏一惊,还从来没有人,包括沐卿殁在内,可以不经过他的允许就能从他身上拿走竹中玉!

竹中玉是随他一同出世的,世间除了他,再无任何人可以触碰到竹中玉,否则竹中玉会遭到竹中玉的吸蚀而亡!

慕华一少抓紧竹中玉,将它放在心口上,竹中玉散发出青色的荧光,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他就像是毒瘾犯了的人,突然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拼了命的呼吸,露出一个醉生梦死的表情。

慢慢的,他涨成乌紫色的脸,恢复了原本的白皙透红,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慵懒的躺在了沐卿珏的怀里,闭着眼睛,享受着被暖洋洋的温泉包裹的感觉。

钧木兮见此,脸色瞬时难看了起来,大步走过去,将他从沐卿珏怀里抱了过来,替他理了理乱了的外袍,将他重新包裹住。

沐卿珏呐呐的看着慕华一少的手中的竹中玉,脑子里一阵懵圈。

沐卿殁扫了他们一眼,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

钧木兮似有所感的看向他,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又同时移开了。

两人心里想些什么,只有彼此才知道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沐卿珏这话虽在问慕华一少,看的却是沐卿殁,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有谁比沐卿殁更清楚了。

“他被魔气侵染,竹中玉可净化他体内的魔气。”

沐卿珏眼角一挑,等着沐卿殁的下文。

钧木兮了然,果然是因为魔气的缘故,可他身上的魔气也很浓,为什么他待在他身边没事呢?

沐卿殁伸手抚摸箜羽公主的头发,并没有继续讲下去的迹象。

“三少!”

沐卿珏已然失了耐心。

“等待。”

沐卿殁回了他两个字,他神色一僵,愤然的站起来,甩袖走了。

他一走,慕华一少手中的竹中玉也跟着走了。

慕华一少微微睁开眼睛,轻声说道:“谢谢。”

沐卿珏虽气恼沐卿殁不对他实话实说,搞那些虚的,对慕华一少还算是和颜悦色,回道:“不必言谢。”

有些事,非不是不能立马告诉他,而是说来话长,也不一定能说的清楚,时间总会告诉他该知道的一切的事情的。

沐卿殁低头吻了吻箜羽公主的额头。

钧木兮抱着慕华一少转身出去了,回了他的客房。

魔域暂时是去不了了,在他找出能让慕华一少不受魔气侵蚀的方法前。

天羽城外——

一座装饰的富丽堂皇的花楼,悬浮在天羽城外,被血雾拦去了退路。

焚玉穿着大红色的宫装,走出花楼,站在走廊上,对着血雾笼罩的天羽城喊道“奉花国焚玉公主前来拜见箜聆皇子,商谈与箜檠太子之婚约。”

过了片刻,血雾内,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焚玉认得这是箜聆皇子。

箜聆皇子虽不像箜檠太子时常在各界域露面,但众所周知,天羽城的事情都是交由他来打理的。

“焚玉拜见箜聆皇子。”焚玉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箜聆皇子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免礼。”

“谢箜聆皇子。”焚玉站定,直言道“焚玉与箜檠太子订下婚约,已有三千年,如今箜檠太子有了喜欢的人,想与焚玉毁约,箜聆皇子能否给焚玉一个答复?”

“本皇子不便替皇兄做主,焚玉公主与皇兄的婚约是否作废,取决于你二人,天翎族不做任何阻拦。”

焚玉脸色微变,“若焚玉不同意,天翎族也不会找奉花国的麻烦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箜聆皇子颔首“不会,这本是你与皇兄的私事,毕竟你二人的婚约不在我天翎族的鸳鸯谱上。”

焚玉大惊“鸳鸯谱?!”

“我天翎族人一出生,便会在鸳鸯谱上显出其命定之人的名字,焚玉公主的名字并不在鸳鸯谱上,天翎族是没有权利管你与皇兄的婚约的。”

焚玉后退几步,她原本信誓旦旦的以为,箜檠太子就算是在天翎族再有威信,也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毁约,可没想到天翎族一开始就不在意这桩婚约,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觉得这桩婚约是两大皇族默许、且重视的,没曾想……

“箜檠太子的命定之人是……”焚玉实在是说不出那个女子的名字,就因为是鸳鸯谱上有了她的名字,所以阿檠就一眼看中了她,再不愿意……

箜聆皇子看了一眼她发白的脸色,“鸳鸯谱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的名字在皇兄的旁边。”

“不可能!”焚玉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如果真是这样,那绿娆是怎么回事?

“你不相信,本皇子也别无办法。”

箜聆皇子的身体慢慢隐入血雾之中。

“别走!”焚玉飞身而起,想要拦住他,可却被血雾拦在了外面。

她气急败坏的一掌拍向血雾,却是风过无痕,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嗅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望着眼前化不开的血雾,她知晓,经过被各界域联合围攻一次后,天羽城不再是那个想攻打便攻打的天羽城了,也不是想进去就进去的天羽城了。

曾经的天羽城,与各界域之人都友好相处,从不争夺什么,可是如今的天羽城,不一定了。

焚玉转身,飞回了花楼。

她与阿檠的事情,终究得私下里解决,若是箜檠太子都不承认这一桩婚约,而天羽城又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那她想要嫁给阿檠就很难办了,可绿娆也别想越过她,成为阿檠的太子妃!

焚玉一路上,想了很多让阿檠不能毁约,还得答应举行婚礼的办法,却没有想到等到她回了奉花国后,迎接她的是怎么样的晴天霹雳!

香花楼——

沐卿珏坐在床边,两指搭在箜羽公主的命脉上,神情凝重“她昏睡多久了?”

前两日,沐卿珏观箜羽公主气色,心中就有了一丝疑惑,今日沐卿殁突然让他替箜羽公主看看,他就直觉是出事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神魂反噬!

“近日来,陆陆续续醒过一两次,每一次都不记得人。”慕华一少抢在沐卿殁前面说道,他真的是急疯了,若真是因为沐卿殁的缘故而变成这样,那他也可以理解,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这个原因,他的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整个人感觉站在了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沐卿珏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她神魂受损,如今昏睡不醒,是在自行修复。”

沐卿殁眸光闪动,望着床上的小人儿,眼底闪过一丝深思。

“不可能!”

他一直守着她,而且他们之间还有……若真的是神魂受损,他不可能会一点儿也感应不到!

“你不相信本公子的医术,那还请本公子来做什么?”沐卿珏眼角一挑,颇为不虞道。

慕华一少急的抓耳挠腮,心中万般心绪闪过,可却拿不定一点儿主意。

“绝天医,你不能诊出她是怎么受伤的吗?”

沐卿珏神色微变,“这慕少不是应该比本公子更清楚吗?”

慕华一少疑惑,他若是真的清楚,就不会这么无措了。

“送她回空灵谷吧。”沐卿殁走过去,抱起箜羽公主道。

“为什么?!”

沐卿珏也惊疑的看向沐卿殁,现在不是应该将她的神魂尽快修复吗?

“箜檠太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沐卿殁瞥了慕华一少一眼,朝外面走去。

慕华一少蹙眉,沉思片刻后,终于想明白了沐卿殁说的是什么意思,跟着跑出去了。

沐卿珏“……”所以他这是被用过就丢?

哼!

本公子倒要去看看,这奉天世界第一美谷,空灵谷是个怎样的地方。

沐卿珏想着,也追了出去。

托了沐卿殁的福,沐卿珏此生第一次进到了空灵谷里。

初见空灵谷的美轮美奂的美景,他心中震撼,沐天帝皇对帝华神君的痴情,修建了世间最美的地方,只为了配得上那世间最美的人儿。

长情亭——愿你我情意长长久久,永不停息。

沐卿珏的视线落在了那一块块长情牌上,露出一抹嗤笑。

若是长情亭真能保有情人长情永存,怎么还会出现箜羽公主与沐天帝皇的事情?

空灵谷又怎么会成了箜羽公主的?

箜羽公主、帝华神君、沐天帝皇!

天翎族、九月神族、沐天一族!

史籍上的记载,皆是能令奉天世界变色的存在,彼此之间的恩怨纠葛,又岂是几句话就能记载的清楚的。

三角之恋,活下来的,只有沐天帝皇一人!

沐卿珏突然很想见一见沐天帝皇,想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成了奉天世界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存在!

只有在青沐城,谈论起他这个人的时候,方才觉得是小事一桩。

我沐天一族避世于青沐城数百万年,为的是什么?

等待吗?

可又该等待什么?

沐天帝皇的回归吗?

沐卿珏想的越多,他的思维就越乱,他想不明白,他一直以来要做的是什么了,自此他察觉到记忆遗失后,原本他不该这么想的,可又该怎么想呢?

慕华一少来到空灵谷后,没有再跟着沐卿殁了,而是来到了心湖。

那里已经没了梨白真神化成的梨花树了,他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湖面。

“倾华……”他低声呢喃,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和思念。

“阿然。”

慕华一少转过身,呐呐道:“大哥。”

梨先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的。”

“大哥……”

慕华一少欲言又止。

“天道欠下的血债,无论是千年、万年、千万年……甚至更久,都必须尝还。”梨先生望着心湖,沉声道。

慕华一少掀开裤袍,跪地道:“大哥,我求你不要再阻拦阿华与沐卿殁相爱了。”

“天道不灭,他们相爱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可大哥若是不阻止,他们就不会……”

“你觉得是我在为难我们?甚至他们之间的所有折磨都是因为我的阻拦而起,是吗?”

慕华一少沉默,是的,他从始至终都是这般想的,他觉得他就是天道的帮凶,是刽子手,不让他们相爱的人好过。

梨先生笑了。

“阿然,你还是如此天真无邪。”

“大哥……”

慕华一少突然觉得愧疚,明明背负最多的是大哥,可他一直都在埋怨他所做的一切,都给他爱的人带去了痛苦。

“阿然,天道不除,轮回难安。”

“大哥!”

慕华一少腾的站起来。

“天道没了,奉天世界还是奉天世界吗?!”

梨先生转身,慢慢的走向前方。

“我——不奉天。”

慕华一少神魂一震,险些跌倒在地。

“我不奉天?”

他低头呢喃自语,脑海中闪过无数玄妙的念头。

幻仙宫——

沐卿殁将箜羽公主抱回了幻仙宫内的寝宫,将她放在柔软的公主床上,手指细细的描绘她的眉眼。

“华儿……”我们的分别不会太久,相信我。

沐卿殁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后,起身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安然入睡的人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

“君郎……”

她眼中的光芒散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小巷内——宅院里——

绿娆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脸已经开始变得衰老,脸上爬满了细小的皱眉,而她的手指甲都变黑了,为了不让箜檠太子看出来,她每天都在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装扮的很是艳丽,将指甲给涂成了大红色,倒真有几分牡丹花的艳丽。

她每天都表现的很正常,很开心,箜檠太子也时时陪在她身边,便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对她突然改变了装扮,也曾疑惑过,可绿娆太了解他了,知道怎么说能让他解惑,便再也没有管过她的装扮,只是偶尔会提一句,更喜欢以前的阿娆,不过现在的阿娆也很喜欢。

时间总是一晃而过的,转眼之间,便是第三日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已经褪色的黑绳,心中清楚,待黑绳的颜色全部褪成白色时,便是她的死期。

“阿娆。”

箜檠太子走进来,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把头搭在她的头上,像以往轻轻的嗅一嗅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绿竹香味。

鼻尖飘来的一股异样的味道,他使劲嗅了嗅,味道更浓了。

绿娆迷恋的望着镜中的他,知道最后的期限到了,瞒不了。

“阿娆,你闻到……”

箜檠太子怔怔的看着镜中的人儿,脸上的妆容缓缓脱落,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他眨眨眼,镜中的人儿又变成了最开始相遇的模样,端庄清秀、温婉。

绿娆转过身,浅笑嫣然道“相公,阿娆很爱你。”

箜檠太子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抚摸她的脸,“我也很爱阿娆。”

“相公,阿娆要跟你告别了。”绿娆站起来,像第一次见面时,她对着他温婉一笑,包容了他的鲁莽冲撞。

“阿娆……”箜檠太子抓紧她的手,内心深处觉得很不安,这一种感觉让他很厌恶很痛苦,就像是曾经一次又一次的体会过这种感觉,想要斩断,想要割舍,却总是如影随形。

绿娆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红光,她的心脉处已经开始显出黑线了,噬心之痛再次袭来,让她的脸一白。

箜檠太子的脸色微变,露出一丝痛苦。

“阿娆,别走!”箜檠太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别,他们明明很相爱,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为什么要走?!

“相公,阿娆必须要走了。”绿娆硬生生的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迈步朝外走去。

“阿娆,我做错了什么吗?”箜檠太子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她。

绿娆摇头,“相公,你没有做错什么,阿娆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们的时间到了,阿娆必须的走了。”

“什么时间到了?!”箜檠太子抓住她的肩膀,很是激动的摇晃着她的双肩。

绿娆抓住他的双手,柔声安抚道“相公,阿娆很开心,也很满足了,相公也该为阿娆开心才是。”

“不!”他将绿娆拥进怀里,密不可分的抱住。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一点儿思绪也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留下来,他不知道她说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她的出现有太多的谜团,可是他从来不去在意,此时此刻他为他的不在意,而深深的懊悔自责。

“阿娆,我不让你走,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没有你,别丢下我一个人!”箜檠太子近乎是乞求的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道。“阿娆,你不走,你说过我们是夫妻,要患难与共的,什么时间到了,明明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啊!”

“你不要走,好不好?”

绿娆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亲手用鞭子抽打在她的心上,让她痛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一滴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腐蚀出了一个小洞,让她一惊,慌乱无措的推开了箜檠太子。

“阿娆……”

箜檠太子被她突然推开,心被狠狠的插了一刀,随后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一条被黑色液体腐蚀出的泪痕,他微张的嘴巴,僵住了。

“相公……”绿娆眼前一片模糊,她的眼珠似乎被腐蚀了一点儿,只能大致的看清楚箜檠太子的身形轮廓。

“阿娆!”

箜檠太子伸出手去抓她,她立马转身就跑。

“阿娆!”

箜檠太子追了出去。

绿娆跑到梨花树下,不敢再落一滴眼泪,不用镜子看,她都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很丑,相公那么喜欢美人,为什么不让他记住自己最美丽的模样,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平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她的心被绝望紧紧攥住,仿佛回到了那个在绝望痛苦中苦苦煎熬着,等待一个绝不可能的希望的岁月。

“相公啊!阿娆不能陪你了,再也不能陪你了!”

箜檠太子跑出来,因她绝望的话语而生生止住了脚步。

“阿娆,你不要这样说,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我都能和你一起承担的!”

看到她这副模样,他的心比自己变成这样还要痛苦、无奈、绝望……整个人犹如落进了烈焰中,被无情的灼烧,连神魂都痛的颤抖了。

“相公,你过来抱抱阿娆。”绿娆突然转过身,对着他温柔的笑道,虽然笑的让人觉得瘆得慌,箜檠太子还是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笑容。

“阿娆别怕,相公陪着你。”

她的情绪缓和下来,箜檠太子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当即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禁锢住,生怕她再跑了。

绿娆看不清他的长相了,伸出黑乎乎的手指,仔细的抚摸他的脸,描绘他的轮廓,浅笑道“相公,一点儿也没变,真好。”

“阿娆,相公永远都不会变的,相公永远都会陪着阿娆的。”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此时的绿娆丑陋,在他的眼中、心中,绿娆不论变成什么样,都是他最爱的阿娆。

绿娆的心被啃噬的很痛苦,可是她所有的痛苦,在他的爱面前都不足挂齿了,他的爱抚平了她心中所有的痛,所有的恨,所有的怨。

她曾恨过夺走她爱人的人,也曾怨过他的移情别恋,心也曾被生生的伤过,如今还痛着,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爱她,一切就都够了,真的够了,只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阿娆……”

绿娆突然趁他有了一丝松懈,双手抱住他的腰身,一个用力的转身,带动他转到了梨花树下,然后将他推开了。

“对不起……”绿娆一步一步的后退,声泪俱下,黑色的泪水,很快腐蚀了她的双眼,让他彻底看不见了。

“阿娆别哭!”箜檠太子看的心痛,焦急的朝她伸出手,并跑去,刚迈出一步,便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给困在了里面。

“阿娆!”

箜檠太子大叫,双手握拳,泛着金光,一个劲的撞击结界,次次都被弹飞出去。

“相公!没用的,没用的……”绿娆摇着头,心疼万分,“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不!”箜檠太子一次次的爬起来,一拳一拳的砸到结界上,被一次次的震飞,口吐鲜血,仍不住手。

“阿娆,你不要怕,相公会保护你,你不要怕……”箜檠太子简直是魔障了,全身都被震裂出一道道伤口,内脏也被震碎了,他好像感觉不到一点儿痛,双眸固执又炽热的盯着绿娆。

“相公啊!”绿娆虽看不见,可听声音也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心痛的很想替他受了。

绿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求你,相公,不要再撞了!”

“相公,阿娆求你了!”

箜檠太子恢复了一点儿理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阿娆……”

一个蒙面的紫衣少女,跳进宅院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惊慌无措的想要冲上去,却被一人给从后面用手圈住了。

“放开我!”

“华妹不可!”

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她一下子听出了来人是谁。

“大哥,妄哥和绿娆姐姐就快不行了!”蒙面少女焦急的跳脚,拼尽全力挣扎。

梨白禁锢住她,不让她离开分毫。

“是月小姐和月公子吗?”绿娆侧着耳朵,认真听道。

蒙面少女下意识的点头,转念一想,她的眼睛可能看不见了,大声道“绿娆姐姐,是我们。”

“月小姐、月公子,相公就拜托你们照顾了。”绿娆侧转身子,朝着他们的发声的方向,行了三个大礼。

“阿娆……”箜檠太子痛苦的抓紧双拳,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结界上,替她在黄泉路上开路。

“绿娆姐姐,你别这样……”蒙面少女只觉得难过极了,明明是这么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因为诅咒,而不能相守一生,老天啊,你为什么总是如此的不公?!

“啊!”

绿娆突然仰起头痛苦的大叫,腐蚀的双目变得猩红,张嘴露出流淌着黑色液体的尖牙,痛苦的撑开双手,从十指开始一条条黑黑线沿着经脉蔓延到脖子上,蔓延脸上,她极度痛苦、疯狂的哀嚎着,双眼冒出黑雾,口中吐出黑水,十指开始慢慢腐烂化作黑色的浓水,散发着恶臭。

箜檠太子不要命的一个劲的冲撞着结界,在结界里痛苦万分的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阿娆!阿娆!阿娆……不要啊!不要!不要……阿娆!……”

蒙面少女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收缩,小嘴微张,不顾一切的推开了梨白,就想要冲上前去阻止,梨白当即把她拉住,拥入怀中,按着她的头,不让她去看。

“啊!”

“箜檠太子,我不后悔,我一点也不后悔,啊!”

她的身体不停的冒出黑雾,涌出恶臭的浓水,双眼流出黑色的血水,口中吐出黑色的污秽之物,她还在强撑着,“箜檠太子,我爱你,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来生来世,我都爱你!”

“天道,你不公,你不公啊!”她怒指苍天,哀嚎了几声之后,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轰然倒地,化作了一滩黑色的血水。

蒙面少女双手紧紧攥着梨白的衣角,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她听着绿娆撕心裂肺的哀嚎,就好像是被人狠狠的撕扯自己的内心,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她真的好痛苦,好难过。

“阿娆!!!”

“噗!”

箜檠太子心神俱裂,喷出一大口鲜血,直直的倒了下去。

梨白神色不明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视线最后停留在那一滩黑色血水上,波澜不惊的眼眸终于露出了敬仰、感激以及震撼。

“绿娆姐姐……大哥,绿娆姐姐是不是……死了?”蒙面少女在他怀里难过的痛哭,抽噎道。

“她会有一个好的来生的。”梨白的视线落在黑色血水中的一根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绑绳上,眸光闪烁道。

“她一定会遇到一个爱她,一个与她能长相厮守的人。”

“她一定会过的比现在还要幸福快乐。”

蒙面少女双手抱住他,呜呜的哭着,“一定会的。”

绿娆姐姐,来生你一定要幸福啊!

蒙面少女默默祈求道。

梨白放开了她,大手一挥,院子变得干干净净。

蒙面少女睁开哭红的眼睛,看着不留一丝痕迹的院子,只觉得除了他们外,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一个叫绿娆的女子爱一个男子,愿意为了他受尽折磨而死。

梨白手一挥,无形的结界消失了。

“请你救他!”绿娆对着站在梨花树下的人,直直的跪下道。

梨白转过身来,将手中的梨花捏碎了。

“我救不了他。”

“你可以救他,只要你帮我。”绿娆执着道。

梨白沉默了。

“求你救他!”绿娆跪拜下去,连连磕了三个头。

“我救不了他。”

“绿娆求你救他!”再次跪拜下去,一点儿也不在意,被磕破的额头,是否淌血。

“我救不了他。”还是同样的答复,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冷血。

“你只要能在这里设下让他无法破开的结界,即可。”绿娆眼中闪烁着疯狂又偏执的光芒,灼伤了人的眼睛。

梨白“……好。”

梨白大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结界设下。

“只要他进入结界范围内,即可触发结界。”

“谢谢!”

绿娆还欲再行跪拜之礼,梨白已然消失不见了。

箜檠太子了无生息,浑身是伤的倒在梨花树下,白色梨花飘飘洒洒的落下,飘落在他的身上,流淌出的血水中,染红了一片又一片,凄凉极了。

梨白弯腰,抱起了他,转身往外走去。

蒙面少女抹去眼角的泪珠,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跟在梨白的身后离开了这个曾经充满了幸福,现在充满了悲伤与绝望的地方。

皇宫内——

“你说什么,箜檠太子与箜羽公主都消失了?!”焚玉气势全开,一扬手,将向她禀告的女官,给扫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直接去了半条命。

“大公主离开皇宫没几日,箜羽公主与箜檠太子就消失了。”另一女官颤颤巍巍的跪在那儿,冒着随时会被爆杀的危险说道。

“绿娆呢?!慕华一少呢?!嫡长三公子、嫡长四公子呢?!”

焚玉此时的表情就像是要活吞了她,吓得她险些说不出话来。

“都……都消失了。”

“废物!”

焚玉一掌扫向她与另一女官,两人被她一掌拍的灰飞烟灭。

“箜檠太子、绿娆,你们以为躲得过吗?!妄想!”焚玉杀气冲天道。

箜檠太子等人的突然消失,在她看来就是在故意躲避她,也真正的惹恼了她,可她却没想到,此生,或许她再也见不到那个风华绝代的翩翩佳公子箜檠太子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杀——”

神秘人一声令下,无数蒙面的黑衣人闯入沙漠古宅内,拔出细弯长刀,如死神降临,收割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啊!……”

“爹……娘……救救我……”

“别杀我……”

“救命……啊!”

“曼……珠……沙……华……”

一个老者在被细弯长刀割破喉咙时,手中的古老符咒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四个字,便睁着双眼,死去了。

神秘人站在古宅外面,冷冷的看着。

里面刀光剑影、血花飞溅、烈火焚烧、厮声呐喊……

听着一声声割破血管的声音,他愉悦的扬起下巴,极为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千万年了,真的千万年了,不是数百万年,是千万年!

你们欠下的,终于还了。

古宅内,最后一声割破血管的声音落下,数千个黑衣人训练有素的跳出古宅,在外面排好队,静静的注视着燃烧起熊熊大火的古宅。

沙漠古宅,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自此一代古神族后裔尽绝。

青沐城——

在所有家族都在为着百族之战做准备的时候,一件震惊奉天世界的事情,曾经的巫神后裔,巫族全族在一夜之间被屠族,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无一人幸免。

界域之战过后,巫族的踪迹就很难找寻到了,可如今爆料出巫族的确切位置,却是被屠族的消息,不禁让各界域的人大震,究竟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将巫族屠族?!

尽管众人猜测纷纷,可也没一人能查出一点儿线索,巫族血案,也成了一桩悬案,且无人可讨公道。

沐卿珏接到此消息时,正与沐卿殁及另一少年饮茶。

他面色严肃的看向少年,流露出一丝不忍道“巫族被屠族了。”

哐当——

少年手中的茶杯,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板上,砸的粉碎,洒了一地的茶水。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沐卿珏,紧抿着发白的嘴唇,身体抖颤不止,两手发抖的想要握紧,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沐卿珏抓住他的双手,低声道“我也是刚刚接到的消息,你的身体才刚刚疗养好,切不可……”

少年神情恍惚的挣扎开他的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祖父……族人……噗……”

“巫公子!”

沐卿珏赶紧伸手扶住急火攻心而吐血的少年,一手在他背上的几个穴位点了点,控制住了他体内暴虐的灵气。

“祖父……”少年不甘又悲痛的喊了一声,便昏了过去。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巫族有此一劫,乃是因果循环。”

“三哥!”沐卿珏神色一冷,少年自幼失去双亲,如今又失去了敬爱的祖父和守护他的族人,他已经够痛苦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呢?!

沐卿殁扫了二人一眼,站起身道“若他心存仇恨,妄想报仇,终有一日,我将会与他对上。”

沐卿珏惊诧的看着他,“巫族被屠族之事,你事先知晓?!”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与你有关吗?

沐卿殁摇头。

“那你为何出此言?!”沐卿珏第一次对他有了怀疑之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因为界域之战是因巫族而起。”沐卿殁的目光看向远方,那悠远深沉的目光,让人看不懂。

“不是因九月神族而起吗?”

沐卿珏觉得纳闷极了,他说的就好像是亲眼见证了界域之战发生的经过。

“有时候,一个预言就可以引发一场毁天灭地的战乱,这一点,子玉不是早有所感了吗?”沐卿殁将视线移回沐卿珏的身上,略有感触道。

沐卿珏沉默了,他想起来天羽城之劫,便是菩提大师的一个预言引起的,所以巫族被屠族,是被报复了,而报复巫族的人,极有可能是界域之战有幸存活下来的九月神族的人。

沐卿殁见他神色,便知他基本上想通了,便转身走了。

沐卿珏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与那一族之人作对,无疑是自寻死路啊!

沐卿珏将少年抱回了君子居,替他疗伤。

原本少年因为插手了绿娆与箜檠太子之间的事情,被天道责罚,遭到反噬身受重伤不说,现如今更是修为尽毁,若是想修神,真的是举步维艰了。

三日后,少年醒来,整个人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去向沐卿珏告别了。

“你要走?!”沐卿珏放下手里的医书,近几日他一直都在找替他彻底治好被咒法反噬的伤害,而他大伤未愈,便急着告辞,莫不是……

“我在此麻烦嫡长四公子多日了,现下实在是该告辞了。”少年拱手道。

“你的命,是本公子救回来的,你现在又要出去送死,可问过本公子的意见?!”沐卿珏双眼一挑,语气一厉。

“嫡长四公子误会了,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我也很惜命,我还有我的使命需要完成,必须离去。”少年执着道。

“使命?”沐卿珏走下玉石榻来,来到他身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倨傲鄙夷的望着他倔强的双眼。

“成神。”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两个字,有着他誓不回头的决心,与坚强不息的执着。

沐卿珏眸色一沉,放开了他。

他转过身,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走吧。”

少年有一丝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嘴唇蠕动,最后一咬牙,直接转身走了。

沐卿珏站在那儿,许久未动,直到日落西山。

他转过身,看着门外的方向,悠悠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生,从未叹过气。

数月后——天羽城——命宫——

守护在九羽落月灯旁的箜女突然睁开眼睛,并站起身,往外跑去,跑到大殿外,俯视而下。

那人依旧一袭梨花灰衣,戴着从未变过的半截梨花面具,朝着命宫不紧不慢的走来。

箜女眼眶一热,俯身跪了下去。

“恭迎先生。”

梨先生路过她身旁时,朝她微微颔首:“嗯。”

箜女抬起头,看着他走入大殿,偏头看了一眼九羽落月灯,然后走到大殿之上,打坐闭眼。

一切都好像从未变过,他一直都在这儿从未离开过。

青沐城——沐天主府——

沐卿珏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抬起头,闭着眼睛,任由阳光的照射在他脸上,渡上一层暖洋洋的金光。

他的手无意识的摩擦着腰间的竹中玉,手指心渗出缕缕血丝,被竹中玉吸收。

忆忘法则——回忆中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曼陀罗华……曼陀罗华……曼陀罗华……

地狱之花。

即是忆忘,那便忆起。

带血的青光一圈圈的萦绕在他周身,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沉寂下去,仿佛静止了空气的流动。

沐卿殁走进来时,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副画面。

他知道他要想起来了。

名震天下的绝天医,靠的从来都是他的才智无双。

沐卿珏突然睁开双眼,眼中青光流转,惊艳了时光,安抚了岁月。

他周身萦绕的荧光,凝滞了一瞬间,飞快的钻入了他的体内,补全了那一块儿的空白。

刹那间,无数的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他眼中的青光流转的更加炫丽夺目。

“三哥……”

沐卿殁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还是我三哥吗?”

沐卿珏偏过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沐卿殁颔首。

“可你做的事情,却没把我当成你的四弟!”沐卿珏拍开他的手,眼角一挑道。

不论是绛月的事情,还是夙念的事情,或是箜羽公主的事情……每一件事情,他都是被排除在外的!

“抱歉。”

沐卿殁收回手,看着他只吐出了两个字。

沐卿珏瞬间气绝身亡。

“好!好的很!”沐卿珏咬牙切齿道。

“百族之战在即,子玉应当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了。”

沐卿殁此话一出,沐卿珏瞬间回气复活。

看看,不过是比本少早出生几天,可除了打架厉害点,还会做什么?!

“哼!”沐卿珏偏过头,“本少理应是嫡长三公子才对。”

沐卿殁默。

“哼!”

沐卿珏得不到回应,偏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路过他身边时,还不忘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沐卿殁神色淡淡,在他离开君子居后,抬起头,往一个地方看了一眼,似是穿过了虚空,看到了对面的人。

青沐城——沐天主府——戮竹居——

白玉亭内,沐卿珏坐在沐卿殁对面,神情间带着一些少年人的飞扬与得意。

沐卿殁替他倒了一杯清茶,“子玉貌似遇到了喜事?”

“谈不上什么喜事,只是能气一气那些把沐天一族当做是软柿子好捏的人,本少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沐卿珏端起茶,悠闲自在的喝了一口,感觉更加的神清气爽了。

“哦?”

沐卿殁给又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一边,静静的看着茶杯上飘散的雾气。

沐卿珏记得,那个位子,曾经是绛月坐的。

以前他没有关于绛月的记忆的时候,曾好奇过他为什么每次倒茶,都要倒一杯放在那儿不喝,后来记起来后,方才知道他一直记挂着她,不愿意忘记。

“也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泄露出沐天一族禁地内有紫雪之花,一个个跟猫儿闻了腥似得,天天往沐天主府跑,希望能换的紫雪之花,还敢威逼利诱,本少也是听醉了,呵呵……”

沐卿珏畅快的一笑,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还是三少的茶最有韵味了。”

“他们可走了?”沐卿殁提起茶壶,替他倒满一杯。

“哼!”

沐卿珏眼角一扬,神色倨傲。

“本少将紫雪之花当做百族之战最后胜利者的奖品,让他们自行争斗去!”

沐卿殁默而不语,抿了一口茶。

“不过,这紫雪之花除了开的美了点儿,可没听说过有什么价值,也不知道这些人是长了个什么脑子,居然为了一株紫雪之花不惜与沐天一族撕破脸!”

沐卿殁看他露出了一丝困惑,似是在苦恼。

“紫雪之花的药用价值,是花药之最,且第一代花神之首,便是紫雪之花。”

“嗯?!!!”他怎么不知道?!

沐卿珏站起来,一下子跳到沐卿殁身边,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摇了摇,“沐三少,你为什么不早说?!本少都把紫雪之花送走了!你知道吗?!本少少了一个研究绝世花药的机会啊!”

只要遇到与医学有关的事情,沐卿珏就会变成一个疯子,沐卿殁早就习惯了。

他淡淡道:“子玉事先可曾告知我,有人寻求紫雪之花吗?”

沐卿珏心中沸腾的气焰,瞬间熄灭了。

他放开了沐卿殁,退后一步,眼角一挑,“没有。”

沐卿殁看了他一眼,不语。

“可你知道紫雪之花的药用价值,难道不该告诉本少吗?亏得本少一有好剑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伪谪仙,本少真是看错你了!”

沐卿殁嘴角抽搐,他第一次知道沐卿珏还能因为这种事情,好无厘头的……义正言辞的骂人。

“沐三少,你怎么不说话?”

沐卿珏强迫沐卿殁看向他,并用极其严肃的眼神盯着沐卿殁。

“你是不是心虚了?!”

沐卿殁:“……”跟一个疯子,是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的。

要想让沐卿珏恢复正常,必须得让他的注意力从紫雪之花的事情转移开,否则……他别想安生!

“紫雪之花算的什么?”沐卿殁颇为不屑道。

沐卿珏一惊:“你刚刚不是说紫雪之花乃是花药之首吗?”

“我说的是花药之最,若说花药之首,当属奉花国的奉守花,据传奉守花的功效是所有花药之中最多的,可激发血脉之力、可医治神魂之伤、可制作药蛊……”

沐卿珏越听越不对劲,当即打断了他:“等等!”

沐卿殁戛然而止,“你说。”

“你根本就是在胡诌乱扯,哪有花药能有这么多功效!”沐卿气愤道。

“请问绝天医你实验过奉守花的药用功效吗?”沐卿殁坦然问道。

沐卿珏摇头。

“那你凭何而论我胡诌乱扯?”

沐卿珏挑一挑眼角,吸了一口气,很想回他的话,最后只能憋着一口气,转身走人。

他这就去奉花国‘偷’奉守花去!

沐三少,你要敢骗本少,你就完了!

沐卿殁浅笑着,抿了一口茶。

总算是正常了。

青沐城驿站内——

“太子殿下,此乃沐天一族准备的百族之战榜首的奖励——紫雪之花。”一名穿着官服的大臣双手奉上一个棕色的古色古香的长行圆盒,毕恭毕敬道。

东臻辕坐在大厅上首,手持一本古籍,细细的翻看,眉头时不时的蹙起,听到他的声音,脸色忽的一沉,继而抬头温和道:“百里兄,紫雪之花到手了,心里可愉悦了?”

百里让神色微变:“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东臻辕笑笑,将手中的古籍放在在一边的桌上,摊出手,精光一闪,出现了一样有些眼熟的圆形乳白色的玉。

百里让定眼一瞧,神色有些微妙道:“这是何玉?”

东臻辕有些好笑道:“百里兄啊百里兄,这可是你亲自从慕家私库里‘取’出的东西,你居然问贤弟我是何玉?!”

东臻辕的直白让百里让嘴角直抽搐,他笑了笑:“贤弟说笑了,为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而已。”

“百里兄的记性不行了呀!”东臻辕略显惊讶。

太子殿下莫不是吃错药了?!

百里让嘴角抽了抽:“是不太好了。”

“听闻北毒宗奇毒无数,不知是否用影响智力的药物?”东臻辕随意的笑了笑,看着他继续道:“想必是有的吧。”

百里让双目一瞪,呐呐不语。

太子殿下真是吃错药了!

东臻辕神色一厉:“本宫不知父皇与百里兄密谋何事,竟抢先在天羽城需要锁魂玉时,提前将慕家私库里的锁魂玉盗走,此次又在天羽城之前取走紫雪之花,莫不是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百里让的脸上霎时间变得有点难看,沉声道:“当初进攻天羽城之事,太子殿下也曾应允,今日又何出此言?”

“本宫是不是真的应允了,百里爱卿不知吗?”东臻辕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百里让眼神闪了闪,笑道:“是臣记性不好,记错了。”

“看来北毒宗影响智力的毒物药效显著啊!”东臻辕笑的开怀,丝毫不顾及百里让黑了的脸。

一次又一次的触及天翎族的底线,真当天翎族的人崇尚自由和平,就不崇尚武力解决问题了吗?

真是一群智力低下,幼稚可怜的生物!

上一次莫不是担心东臻浩带兵攻打天羽城时,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以及母后以性命要挟,唯恐他太子一位不保,他是真心不愿意趟这混浑水!

不论成功与否,他们最后都不会得到想要的,进攻天羽城,本就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可东臻帝国的那些人,都像是被人给洗脑了,处处与天羽城为敌,只希望天羽城不要太早出手,否则……

不过,这次的事情,他也很生气,百里让从头至尾都没有告诉他父皇让他来青沐城所为何事,直到见到了嫡长四公子与沐天家主方才知道是为了紫雪之花!



第一百八十九章

箜聆皇子神色慢慢变得凝重,他沉声道:“预言法则。”

慕华一少扬眉一笑:“是预梦法则。”

“预梦法则?”箜聆皇子敛眉。

“预言之神——绿娆,预梦之神绿梦。”

“绿娆?!”箜聆皇子睁大眼睛,时隔几月,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内心是震荡回响的。

慕华一少点了点头:“正是大公子的心上人。”

“你怀疑是她?”

绿娆为了皇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又岂会……

“呵呵……二公子真爱说笑,预言和预梦可不一样哦!”慕华一少又开始卖关子了。

箜聆皇子:“……”他不得不佩服他的超强耐心!“太子殿下可记得自己是东臻帝国的人?!”

“本宫正是因为记得,才不想东臻帝国自取灭亡!”东臻辕气势一变,直压百里让而去,让他瞬间白了脸。

他忍着不适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哼!”

东臻辕站起来,甩了甩袖。

“箜聆皇子前脚与慕华一少传信,求取锁魂玉,你后脚便把锁魂玉盗了,如今天羽城虽未传出需要紫雪之花,可你安插在箜聆皇子身边的人,还是尽职尽责的告知了关于紫雪之花的事情吧!”

“臣……”

“本宫不与你说那些虚的,紫雪之花现在已经到了你手里,你就得把它护好了,若是不小心丢了,本宫相信你百里一族命数是该到头了。”东臻辕见百里让还想争辩,脸色一冷,厉声道。

百里让心里明白,若是紫雪之花在他手中出了事情,只怕是东臻帝国会直接舍弃了百里一族……

“太子殿下……”

东臻辕伸出手,打住了他说的话。

“多说无益。”

东臻辕神色淡淡,但眼底可见的是不耐烦。

百里让一怔,他对他也有失去耐心的时候吗?

“太子殿下,臣从未想过与天羽城为敌。”百里让走过来,将紫雪之花放在桌上,看了东臻辕一眼,见他不愿意理会他,眸色一沉,转身退了出去。

东臻辕的视线落在圆形长盒上,目光晦涩难辨,眼底却有了一丝决绝之意。

……

天桥上,箜聆皇子远远的就看见了慕华一少站在桥中央,对着天桥下的人“卖弄风骚”,不由得嗤笑道:“三公子这是孔雀开屏了?”

慕华一少脸上的笑容一僵:“……”想掐死他怎么办?

慕华一少收回招舞的手,转过身,故作严肃道:“二公子近日来事务繁忙啊!小公子屡屡听见二公子为了某某东西,茶不思饭不想,真是忧心啊!”

“何意?”

慕华一少扬起下巴,傲然一笑:“你求我啊!”

箜聆皇子:“……”白痴。

“哎呀呀!你怎么不说话,是觉得再多的溢美之词都不能表达你对小公子我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是吧?”

箜聆皇子:“……”脑残的白痴!

慕华一少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得意一笑:“奉天世界关于二公子的消息流传的很快啊!小公子我远在东臻帝国都知道了紫雪之花的事情,想想二公子可真是唯恐天下不知呢!”

“你说什么?!!!”

箜聆皇子抓住慕华一少的衣领,将他往跟前一带。

明明紫雪之花的事情,他与箜女翻遍古籍,昨日方才知晓,今日便早早的去拜访了梨先生,想听听他的意见,可……阿慕的意思是奉天世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吗?。

“二公子,大公子暴毙的消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闾姬告知的印息尘?”慕华一少突然神情认真的看着他问道。

箜聆皇子抓紧衣领的手,倏然松开。

不是闾姬,还能是谁?!

慕华一少悠悠道:“你我几人,生死岂是区区长命灯可看的,大公子的长命灯在万年前便毁了,印息尘以大公子安置在天域的长命灯熄灭为由,指出箜檠太子因阿华早已暴毙之事,借此围攻天羽城,这本身就是一大疑点。”

“皇兄的长命灯从未放置在天域过,那只是一个幌子。”箜聆皇子闭上眼睛道。

“小公子我自然是知道了,猜想二公子心里定然也是存了疑惑吧!”慕华一少笑道。

箜聆皇子:“……”他定然从未想过他是一个话痨!

“闾姬告知印息尘大公子暴毙一事,是为了换取回到天域的机会。”

箜聆皇子:“……”刚刚是谁说不是闾姬做的!

“可在闾姬告知前,印息尘已经知道大公子暴毙了,进而从闾姬那儿得到了确切的证据,确定了攻打天羽城的决心。”

箜聆皇子生无可恋脸:“……然后呢?”

“印息尘是怎么在闾姬告诉他之前得知此事的?东臻帝国与天羽城素来交好,为何抢在你之前取走了沐天一族的紫雪之花?!”

“绿梦早在界域之战爆发前,便神陨了,绿娆对大公子痴心一片,又岂会对天羽城出手,小公子我怀疑奉天世界有人得了绿梦的传承,或者终于有人领悟了神的法则。”

箜聆皇子淡淡道:“为何不是绿梦残魂未灭呢?”

慕华一少惊悚,“也不是不可能哦!”

箜聆皇子:“……”好想打他怎么办?!

“我说真的,绿梦当初可是和天翎族很不对付呢!想想她的性子,也绝对做的出这个事情来!”慕华一少说着,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箜聆皇子:“……”懵蠢!

“印息尘等人便算是知道了些什么,你觉得他能改变大局吗?”

慕华一少默而不语。

“印息尘的能力,不管过多少万年,也只能玩到这一步了,若不是有人指点,他能率领各界域攻打天羽城,莫不是嫌他的天域之主坐的太久了?”

箜聆皇子已经信了慕华一少的猜测的话,他与印息尘打过太多交道了,前前后后,所有事情连在一起想了想,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的疑惑点。

“二……”哥……

“阿慕,你得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须见血的。”

慕华一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我们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箜聆皇子望着远方,突然轻声说道。

慕华一少一愣,随即颔首。

一定会的,因为那是阿华啊!

“大公子他……”

箜聆皇子神色一冷:“皇兄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

“只是苦了小阿羽了。”

慕华一少点点头:“是啊。”

“紫雪之花无论如何,本皇子是一定要到手的,你……”箜聆皇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用手下留情。”

慕华一少哈哈笑道:“紫雪之花,本少也势在必得,怎么可能会手下留情!”

箜聆皇子浅笑颔首。

“告辞!”慕华一少潇洒的抬手说道,然后一转眼间不见了身影。

箜聆皇子望向青沐城的方向,眸色深沉的可怕。

青沐城——戮竹居——

“哈哈哈哈……

沐卿珏笑了半天,终于笑够了后,抖了抖身子,理了理衣服,站定身子,扬起下巴,神情略显倨傲道:“为了研究清楚,紫雪之花与奉守花那个的药效更为厉害,本少翻遍古籍,更是以身犯险,将奉花国的奉守花与送往东臻帝国的紫雪之花‘取出’,两相实验了一番,本少发现奉守花只对天翎族与明靥使者的接替者有用,而紫雪之花的适用范围则是除仙外,皆可用!”

沐卿殁无视了他那一副还不赶快“夸奖我”“膜拜我”的神情。

“世间万物都有其特性,君玉身为医中圣者,当更清楚才是。”

沐卿珏哑然:丫的,不就是说我脑子不好使吗?!至于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吗?!

“哼!”沐卿珏别起下巴,斜眼看着他道:“奉花国居然是天羽城的附属国,第一任明靥使者靥花原来是天翎族旁系嫡女,紫雪之花竟然是梨白真神种于沐天一族禁地中,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沐卿殁笑而不语。

沐卿珏双眼一挑,他难道就不惊讶吗?

这瞌睡就他查了好久才查出啦的东西啊!

一般的史籍上可一点儿都没有记载,他可是偷偷翻了沐天主府的密库的密书,方才得知的消息,他还惊讶了好一会儿呢!

“明靥使者奉天道之命,守护帝华神君,奉天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沐卿殁见他实在是想不通,悠悠道。

“嗯!!!”

“奉花国——奉华国!奉守花——奉守华!”沐卿珏瞬间觉得他脑子是真的不够用了,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非得想的那么复杂,难道这就是他能当四弟的缘故吗?

“帝华神君不是九月神族的人吗?又关天翎族什么事情?奉花国不是应该依附九月神族吗?”

沐卿殁已经不想再回答他的任何疑问,因为他真的笨的无药可救了。

沐卿珏:“……”多回答一句会怎么样?!

沐卿珏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惊疑道:“帝华神君与箜羽公主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九月神族当年会不会与天翎族通婚?!沐天帝皇这么爱帝华神君,又怎么会与箜羽公主纠缠不清?!”

沐卿殁默而不语。

沐卿珏得意一笑道:“三哥,你不回答,不代表本少的想法是错误的,明靥使者奉天道指令守护帝华神君,可明靥使者却是天翎族之人,与箜羽公主关系匪浅,奉天世界众所周知,天翎族之人终身守护的人,只有其族之人,帝华神君若是真的身死道消,明靥使者也当不复存在,所以,帝华神君一定还活着,而且极有可能已经转世投胎了!”

“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沐卿殁终于再次开口,可给出的答案,无疑是给了沐卿珏当头一棒。

“不是同一个人……”

沐卿珏突然想起在天桥上慕华一少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

“走吧。”

沐卿珏转身,往偏堂走去。

小太子愣了愣,才发现是跟他讲话,赶紧跟了上去。

小太子跟着走了一路,快来到戮竹居时,方才发现不是去君子居,疑惑的看向沐卿珏。

“我最近留宿戮竹居。”

“……”

明明就是为了躲清闲!!!

沐卿珏走进白玉亭,拂袖坐下。

白玉桌上,水雾缭绕,清香扑鼻。

小太子走到他旁边坐下,颇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戮竹居,他还是第一次进这里,果然和传言一样,只有紫竹林可入眼了。

沐卿珏给他倒了一杯清茶:“这可是沐三少亲自煮的茶,尝尝……”

小太子一惊,连忙端起茶杯,呼噜喝了一大口,没有细细品味,就咽下去了,可其它茶入口即是甘甜苦涩,这茶不见甘甜也不见苦涩,但就是有种奇异的清香,让人想一饮再饮。

小太子舔了舔唇,又喝了一大口。

沐卿珏笑笑,替他添了二回、三回茶……

他当初第一次,喝沐三少煮的茶,也是百饮不厌。

小太子不是一个爱茶之人,但这茶确实口感不错,能上瘾似得。

他连喝几大杯,终于停下来,也反应过来,脸微红的看着沐卿珏。

“呵呵……”沐卿珏轻笑几声,“小太子来此必然是有事要谈吧?”

小太子点点头,他自那一次受了伤,就被父皇禁止外出,一直都卧榻养伤,眼看百族之战在即,他的伤势一天比一天重,再不找机会,将那事说出来,只怕是……

“四表哥可还记得我偷跑去北毒宗的事情?”

沐卿珏见他神情严肃,也不由得端正了身子,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他会知道一个让人震惊的事情。

“我曾告诉四表哥,是有一个神秘人告知我箜檠表哥暴毙,后来又留信于我,箜檠表哥被困于北毒宗,危在旦夕,可后来天羽城之劫时,箜檠表哥却突然归来,化解了天羽城的危机。”

沐卿珏浅笑:“神秘人欺骗了你?”

小太子摇头:“不,我在北毒宗见到了箜檠表哥。”

沐卿珏正色道:“你确定?”

小太子点点头,认真道:“我很确定,那绝对是箜檠表哥。”

数月前——

君子居内,小太子捏着金色翎羽,神思恍惚的躺在床上。

月光淅淅飒飒的洒下,映在他的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渡上一层清冷的光晕。

一缕黑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一惊:谁?!



第一百九十章

小太子当即翻身而起,追了出去。

黑影一溜烟的蹿出了沐天主府,往城外飞去。

“呼啸——”

小太子食指放在嘴上,轻轻一吹,一条小银龙从他体内呼啸而出,他骑坐在龙身上,直追黑影而去。

小太子与小银龙追了三天三夜,精疲力竭之近,黑影终于显现了身影。

小太子远远望去,只觉得这修长孤傲的背影略显熟悉。

黑影只停顿了片刻,便往北毒宗内钻去。

小太子一急,赶紧往小银龙头上一拍,催促它追上去。

小银龙紧追黑影,跟着他七转八绕的,躲过了很多机关毒物。

小太子目不转睛的盯着黑影,对一路上密密麻麻的毒物视而不见,若是以往,他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云雾缭绕山头,月光清清凉凉的落下,一黑一白穿梭山庄间,穿过层层叠叠的高山,躲过无数令人心神胆颤的剧毒之物,眼前豁然一亮:

金色的曼珠沙华开满了整个山野,月色下,散发出醉人的金色光晕。

那人站在摇曳生姿的曼珠沙华花海中,身穿一袭暗黑色华袍,用金丝绣着华丽的龙纹花边,勾勒出一幅金龙冲天的绣画。

随意扯开的衣领,露出了里面白皙如雪的肌肤,比之白色里衣更白。

一道若隐若现的暗红色伤疤,吸引了他的视线,待他想要仔细看看时,又看不见了。

三千青丝用金龙玉冠高高束起,无风自扬。

暗金色面具下,狭长的双眼,放空的望着远方,迷离了时空。

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容。

小太子被这笑容一晃,呐呐道:“箜檠表哥……”

哪怕是他戴着面具,小太子还是能认出这就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箜檠表哥。

“……小……心……”

他似是回眸望了一眼,嘴唇蠕动,断断续续的话,顺着风模糊不清的传来。

“箜檠表哥,小心什么?!”小太子隐隐约约听见“紫”还是“梓”什么的小心。

“……子……花……心……然……”

小太子盯着他,看着他的嘴唇一个劲的蠕动,可只有零零碎碎的声音发出,而且极难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

“箜檠表哥!”

小太子心念一动,小银龙朝他飞去,在离他有一寸远的时候,一道时空屏障拦住了小银龙。

小太子惊诧的扫视周围,他们明明是站在一处,怎么会这样?!

他伸出手去,触碰到的不是结界,是不同时空之间隔膜。

他们不在同一个时空吗?

可那明明就是箜檠表哥啊!

他们彼此明明看得见,说的了话啊!

“回去。”

清晰的两个字钻入耳中,小太子精神一震,还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身影瞬的消失不见了。

待他定眼一看,已到了青梅小镇中了。

然后就听说了天羽城被各方势力围攻的事情,他来不及多想,火急火燎的往天羽城赶去。

……

随后发生的事情,沐卿珏与小太子之间都很清楚,也不需要他多说了。

“你没有留信于我,告知你要去北毒宗吗?”

小太子一愣,随即点头。

沐卿珏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看来不是一个人在引你去北毒宗。”

“嗯?!”

“你走后,没多久,我便回了君子居,见到了你留的书信,知晓你去了北毒宗找箜檠太子。”

小太子一惊:“我根本没有时间留信!”

“若你在北毒宗内看到的人真的是箜檠太子,并且他与你之间都被时空屏障给隔绝了,他有可能是过去的箜檠太子也有可能是未来的箜檠太子。”

沐卿珏没有说的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穿越时空屏障,或者是隔着时空屏障见面。

小太子看见的箜檠太子或许不是他认识的箜檠太子,极有可能是第一任箜檠太子亦或是第十四任箜檠太子!

“那他说‘紫’什么小心,以及‘子’‘花’‘心’‘然’什么的,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小太子真正想弄明白的是这一点,在他看来箜檠太子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结果被时空屏障给阻绝了。

沐卿珏眯眼沉思。

小太子为了救印息尘,被重伤,导致根基被毁,而他作为绝天医,替他把脉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冒出能治他的药,便是紫雪之花。

“紫”小心什么的,能代表的东西太多了,而且也如小太子所言,他听不清是哪个“紫”。

“子”“花”“心”“然”这四个字,若是小太子没有听错,要让它们连成一句话也是很困难的,若是能知道他是哪一任箜檠太子便简单了。

“第一任箜檠太子。”

沐卿珏刚刚如此想,耳边就传来了答案。

“三表哥。”

“三哥。”

沐卿珏与小太子都不免惊讶的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是哪一任箜檠太子?

“第一任箜檠太子已成神,他追音法则可追过时间,回到过去来到未来,唯一不足之处,便是无法穿透时空屏障。”

“可那明明就是……”小太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心里也没了底了。

沐卿珏似是了然的点点头,“第一任箜檠太子一定是预感到了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故……不对,你说你是在一片金色曼珠沙华花海中看到了箜檠太子?!”

小太子突然被他紧盯不放,略紧张的点了点头。

沐卿珏眼底厉光一现,手指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竹中玉,抿唇不语。

小太子疑惑的看着他,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沐卿殁瞥了沐卿珏一眼,转身离开了。

嗯?!!

小太子有点坐不住了,这是知道什么不打算说了吗?

沐卿珏眼角一挑,自顾自的的品茶。

小太子丧气,他也不打算说了。

“四表哥,我得回天域了。”小太子站起来,拱手道。

沐卿珏颔首:“路上小心。”

“嗯。”小太子绕过白玉桌,走出白玉亭,往戮竹居外走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身影。

“三哥,箜檠太子说了三个人名,而你都知道,对吧。”沐卿珏轻声呢喃,似乎并不在意沐卿殁是否听得见。

沐卿殁站在窗边,视线落在那枯萎的红梅树上,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天羽城——

箜羽公主来到箜聆皇子所居的宫殿。

箜聆皇子居正殿的上首,殿中站着约十一二人,见她从殿外漫步而来,神色各异,但都平复下心绪,纷纷跪地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

箜羽公主淡淡的扫了一眼,对在场的人心里大致有了一个数,径直走到箜聆皇子为她准备的座椅处坐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落落大方,举止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在场的都是将要随他们前往东臻帝国参加百族之战的人,有男有女,不过男子居多,女子加上箜羽公主只有三名。

其中一名是天翎族旁系家主的嫡次女翎诉,梳着俏皮灵动的发髻,插着几支流苏发簪,长相甜美可人,身穿粉红色衣裙更是显得可爱活泼,但那略显稚嫩的娇容也可看出,她的年纪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眼眸中的紧张与惊喜,还有憧憬,都符合了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情愫与心境。

先前箜聆皇子的视线多停留在她身上一刻,便让在场的人心里有了诸多想法与猜忌,现如今箜羽公主来此,亦是先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并且亦是多停留了片刻,众人的心中想法不由得加深,看着翎诉的眼神都有了几番变化,偏偏她本人毫无所察。

不过,很快箜羽公主的视线就转移了,落在了另外一个女子身上。

此女身穿蓝色上襦,蓝色诃子,白色下裙,虽面容显稚嫩之色,不过给人的感觉是温雅、端庄,甚至隐隐有那么一丝“妙不可言”的傲气。

箜聆皇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第一眼,眼底的神色就变得深了,只因她穿的衣服,质料算不上最好,但上面的花纹却是与箜羽公主身上的翎羽花纹相似,甚至可以说第一眼看去都会误会那是为箜羽公主准备的衣服。

她乃是天翎族最强的一支旁系家主的嫡长女箜钰,在天羽城的名声极好,近年来凭借其出色的面貌,隐隐传出其乃是天羽城是第一美女的传言,今日一见,倒是个小美人。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她比箜羽公主年长几岁,在箜羽公主出生那一年,便被他的父亲请封为箜钰公主。

这个封召,是箜檠太子亲自下的,也是他最后一次动用职权,不顾箜聆皇子的阻拦。

其余少年都无什么出众之处,论气质论相貌,都比不过箜聆皇子,且身份地位也比不得翎诉与箜钰。

他们全是旁系嫡子,且都是家族中实力比较弱小的存在,并且参加百族之战,对天羽城来说重在参与,名次其次,所以这些少年不过是带去见见世面,开阔眼界罢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没有经历过天羽城之劫,由他们去参加百族之战再合适不过了,不会让各界域的人知道天羽城实力有所下降。

今日来的都是旁系一脉,旁系一脉因天羽城之劫,损失惨重,箜聆皇子想了想,就随意的点了点几个人,让他们代替原本早就准备好参加百族之战的旁系嫡子。

而嫡系子弟,比较少,箜聆皇子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好具体派谁前往,毕竟这仅有的几个嫡系子弟,在天羽城之劫时都死过一次了。

箜羽公主的视线在箜钰身上一扫而过,面上没有显露分毫不悦之色。

翎诉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宛如天山雪莲般神秘而高贵的气质,那眸若星辰的眼睛,好似会说话般,让人迷醉,一举一动都无不优雅、大方,一点也不显娇柔造作,那完美精致的五官,世间再难见了。

她身为女子都被迷的不要不要的,身为男子的他人,岂不是……

箜钰没有如翎诉般正大光明的打量箜羽公主,而是不动声色的观察她,发现她确实如传言般,容貌胜过箜檠太子,气质也是很出众,不愧是令人想一睹芳容的神秘公主。

其余男子偷偷注视她,心中想法不一,流露出的神色也不一样,不过痴迷居多,还有盲目的追随维护之意,只因她眼角的翎鸟图纹。

能够被守护神选中的守护使者,难道不值得他们追随维护吗?

“诸位都是家族选出,代替天翎族参加百族之战的人选,望诸位谨记天羽城的律令,在外不得伤害同为天羽城之人,亦不可私自与外人斗殴,违者百族之战之事过后,回城必重罚。”箜聆皇子神色一凝,严肃道。

“是。”

面对箜聆皇子,无人不敬重拥护,毕竟这他比箜檠太子尽职尽责太多了,基本上天羽城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由他在打理,原本此次百族之战他可不用去,只因放心不下箜羽公主,方才决定亲自带队。

箜羽公主的座椅旁还有一个方桌,上面摆放着茶点,她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鼻息间,是那淡淡的幽香与苦涩。

她抿了一口,润了润喉,清香的苦涩过后,是淡淡的甜蜜,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众人的严肃以待与她毫无关系,而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悠然自得,好不惬意。

箜钰眼角的余光将箜羽公主的这番举动收入眼底,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翎诉一直留心观察箜羽公主,两眼冒光,恨不得扑上去。

好喜欢,好喜欢……

她的心里只剩下这三个字无限循环了。

“诸位先行回去收拾一番,在天羽城外等候,今日午时过后出发。”

“是。”

众人纷纷转身,往外走去。

“翎诉留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众人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仍端着一杯茶,自顾自的抿着茶水。

翎诉激动的转过身,看着箜羽公主,快步流星的向她走去,

箜钰眼中郁色难掩,偏头瞥了翎诉一眼,视线停留在箜羽公主的脸上,咬了咬下嘴唇,回过头,如先前般走出大殿。

箜聆皇子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视线便落在了箜羽公主身上了。

其他人也不好多留,赶紧走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公主殿下,您唤我?”翎诉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不过言行间有些局促。

这是箜羽公主啊!

她好喜欢的人啊!

居然单独叫住她啊!

好高兴!

好高兴!

……

箜羽公主被她逗乐了,扫了一眼方桌上的茶水道“喝茶吗?”

“喝!”

翎诉双眼亮晶晶的,简直是要闪瞎人的人,满心满眼都是箜羽公主跟她说话了,然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内心都凌乱了!

她还真是不客气啊!一点都不矜持!

呜呜呜……公主殿下,不会讨厌我了吧!?

箜羽公主笑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拿出空余的茶杯,替她到了一杯茶水,“嗯?”

翎诉呆愣的接过,在她溢满笑意的注视下,一饮而尽,恍恍惚惚的,连什么滋味都没有品尝出来。

“好喝吗?”

翎诉点点头,整个人还没有缓过神来,痴痴傻傻的盯着她。

箜羽公主起了逗弄之心,不过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箜聆皇子那满眼的复杂之色时,脸上的笑容淡去,正色道“汝乃本族旁系家主嫡次女,虽说吾有意汝为吾之贴身侍女,可吾仍觉汝之意较为重要,汝看可否?”

“啊?”翎诉瞪大眼睛,整个人里外都被这番话震的不轻,也不看着她犯花痴了,终于开始启动大脑了。

箜羽公主也不急着让她回答,而是悠闲自在的捏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

翎诉看看她,再偏头看看箜聆皇子,见他神色如常,无反对之意,又看看箜羽公主,难得严肃道“公主殿下,您所言折煞翎诉了,原本翎诉就是您贴身侍女的人选,只因当年您身子弱,回了空灵谷,此事才作罢。

如今您既有意翎诉侍奉,翎诉自当是愿意,也是内心欢喜的,还望公主殿下不要嫌弃翎诉做的不好,不要翎诉才是。”

箜羽公主勾唇一笑“汝性子讨喜,吾甚喜,岂有嫌弃之理。”

“真的吗?”翎诉喜形于色,激动的蹦起来,还欲扑上来,在她的手要触碰到箜羽公主时,猛的顿住,讪讪一笑,后退了几步。

她差点忘记了,箜羽公主自小就不太喜欢他人近身,更别说触碰了。

箜羽公主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吃着点心,随意极了。

箜聆皇子扫了两人一眼,看着翎诉的目光很是复杂,甚至有一抹伤感之意。

“汝先去礼阁领身份牌与服饰等,吾在此等候。”箜羽公主拿出手帕擦手道。

“是。”翎诉放下手中的茶杯,兴高采烈的跑出去了,也没人露出不满之色。

先前箜羽公主自顾自的喝茶,没有理会箜钰等人,箜聆皇子并无不满之意,况且她这样做无可厚非,箜钰等人在其他地方身份地位再怎么高,也高不过她,就算是大家都是要一起去参加百族之战的,那也不能平辈而论,他们只能以她为尊,不可逾越。

而箜钰与翎诉都是箜聆皇子特意为箜羽公主挑选的贴身侍女人选。

原本两个他都希望箜羽公主收了,毕竟箜羽公主身边的人都是百八十岁的,早已失了天真活泼的灵气,选几个与她差不多大的侍女,还可以当做玩伴。

可却不想箜家嫡长女如此识不清身份,神色间隐含倨傲不逊之气,衣着更是出格,若不是看在其父的面上,今日必让她好好认清自个儿的身份!

“二皇兄,可有心仪女子?”

箜聆皇子呆了呆,显然是想不到箜羽公主会突然如此正色的问他这个问题,随即他扯了扯嘴角,“小阿羽可是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二皇兄不成?”

“皇祖父与父皇等人都是专情之人,致使我嫡系一脉子嗣极少,到父皇这更是只有他一人,现如今太子哥哥不知身在何方,二皇兄一人掌管整个天羽城,出不得一点意外,我想二皇兄如今已有数百万岁,也该娶妻生子了。”

“噗嗤——”被她如此严肃的说这件事,箜聆皇子忍不住发笑,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学着小大人说这话,实在是好有趣好可爱。

箜羽公主也不恼,反正也不指望他会听进去。

“小阿羽,二皇兄没有心仪的女子,此生也不打算娶妻生子,你若是想要当姑姑,恐怕不太可能,不过你可以当姐姐哦!”箜聆皇子半开玩笑道,只是他说这话时,目光不由得远眺,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嗯?”

当姐姐?

“母后仙逝已久,父皇孤身一人在外游历多年,小阿羽若是有心可劝说父皇再觅佳人,岂不美事一桩!”箜聆皇子打趣道。

箜羽公主挑眉,笑而不语。

“此次百族之战,嫡系子弟的参战人选,小阿羽心中可有人选?”

“小四他们不合适吗?”箜羽公主没有之前的记忆,自然是比较看好年纪稍微大她一点儿的一群少年们,故箜聆皇子提及此事时,她略微惊讶道。

“小四他们前段时间受了点儿伤,此次参加百族之战,恐怕不能发挥全部实力……”箜聆皇子点到即止。

“受了伤?”箜羽公主眨眨眼睛,脑子里一片混沌,直觉她应该知道这件事,可愣是找不出一点儿关于此事的线索。

“皇兄一直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前一段时间你昏迷不醒,不是因为病情复发,而是以天域为首的各方势力向天羽城进攻,使得天羽城元气大伤,你也在那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皇兄这才将你重新送回了空灵谷。”

箜聆皇子心知此事是瞒不了多久的,不管是那一段记忆,终有一天,她全部都会想起来的,包括他自己也一样。

其实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的一件事是,他的记忆与她的记忆是挂钩的,当她能忆起某一段记忆时,他也能忆起相同时间段的记忆。

他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总归不是坏事。

有一些记忆,现在忘记了,不代表是坏事,以后忆起了,也必然是有它的理由。

“我的记忆出了错吗?”

箜羽公主听箜聆皇子讲述这一件事,只觉得陌生极了,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小羽儿,你的记忆没有出错,只是断层了。”

“断层?!”箜羽公主柳眉微蹙,她的记忆,无论她检查几遍,发现毫无违和感,何来断层之说?

“你还记得自己是第几任箜羽公主吗?”箜聆皇子笑道。

“当然了,不是第十四任箜羽公主吗?!”箜羽公主略显得意道。

箜聆皇子失笑道:“错了,是第十五任箜羽公主了。”

“啊?!!!”她傻了。

“现在是辰龙三千年时期,小阿羽。”

箜羽公主垂眸,“我不是只在空灵谷待了十年吗?”

“是只有十年。”但那只是你的十年。

“小姑姑,好久不见。”

箜羽公主正欲追问,小四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小四、小六……”

箜羽公主觉得奇怪,她明明是第一次见他们,却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们,莫非真是记忆断层?可也不像啊!

“二舅舅、小姑姑,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参加百族之战。”

二人单膝跪地,神情认真的拱手说道。

箜聆皇子面露难色:“你们年纪尚小,不可……”

“二舅舅,我们都知道您担心什么,不管对战时,出现任何突发情况,我们一定会优先保护好自己,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小四急忙打断箜聆皇子的话,信誓旦旦道。

箜聆皇子与箜羽公主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

“二舅舅、小姑姑,我们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们一声令下了。”小六也按耐不住了,迫不及待道。

箜羽公主看着箜聆皇子微微颔首。

箜聆皇子微叹一口气:“眼下天翎族嫡系一脉子嗣凋零,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切不可冒进。”

“是!”

两人异口同声,脸上洋溢着笑容。

天知道,他们接到消息,极有可能不能参加百族之战时,心情别提有多憋屈了,不就是死了一回嘛!为了天羽城而献身,这可是无上的荣誉。

好在,他们终于可以参加百族之战了!

“午时,城门外出发。”

“是。”

两个人立即应道,兴高采烈的告退了。

箜羽公主看着他们欢快地位背影笑笑。

“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小子。”箜聆皇子失笑道。

“二皇兄当年恐怕比之更甚。”

箜聆皇子哑然失笑,确实如此。

没过一会儿,翎诉就回来了,这一次她换了一身衣服,发饰这些到没怎么变,只是衣服与箜钰的衣服有些相似,不过还是主打粉红色,且只在较为明显一处的地方,会绣有一片翎羽图纹,并未似箜钰那般衣裙上正大光明的绣有翎羽图纹。

此外是箜羽公主觉得粉红色比较符合翎诉的形象,特意让人把衣服颜色给改了,而她也不是只领了一套服饰,而是好几十套,颜色也不尽然是淡粉色。

翎诉的腰间别着一块紫色身份牌,形状似翎羽,一面刻着一个羽字,一面刻着一个诉字。

这是身为贴身侍女亦或者是贴身侍卫才有的身份牌,其颜色与形状代表了侍女的等级与其主的身份地位,箜羽公主无疑是给了她最高一级的身份牌,对她的信任也是可以想象的。

“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翎诉走进来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她行礼,神色间也没有了嬉闹之色,不过内心的雀跃肯定是有的!

她真的成了箜羽公主的贴身侍女!

不是做梦!

哈哈哈……

好开心啊!

……

箜羽公主站起来,浅浅一笑,“起来吧,私底下无须多礼。”

得此令,翎诉好像瞬间满血复活了,立即活蹦乱跳起来,傻乐个不停。

“翎诉,先下去准备吧。”箜聆皇子走下来,扫了她一眼。

“是。”翎诉虽想在箜羽公主身边待着,可也知道既成为了她的贴身侍女,自然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哪能再如从前般自由啊!

不过——她喜欢!

“此次东臻帝国之行,切不可以真面目示人,平日里若是无事,还是不要离开驿站。”箜聆皇子面露忧色,显然是不太看好此次东臻帝国之行。

“有二皇兄保护我,还怕我出事不成?”箜羽公主眨眨眼,嬉笑道。

箜聆皇子忧色散去,抿唇一笑,“是二皇兄忧虑过多,你若是想玩,二皇兄自会让你玩尽兴了,不过……”

“二皇兄!”她翻白眼,嘟囔道“试问这天下间,敢明目张胆动天羽城的箜羽公主,及空灵谷谷主的人有几个?

此外,若是有意外发生,我随时都可回到空灵谷内,利用空灵谷对付心存祸心之人,你就不要再忧心了,免得年纪不大,头发却白了。”

箜聆皇子失笑,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到时候他多多提防便是了。

箜羽公主垂眸,勾唇一笑,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十分渗人。

“走吧。”

箜聆皇子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不再滞留了。

箜羽公主点点头,跟在他身侧慢慢走着。

两个人出了宫殿没多久,翎诉就回来了,只不过腰上多了个白色锦囊而已。

“公主殿下,二殿下。”简单的行了礼,便亦步亦紧的跟在箜羽公主后面,时刻留心她身边的状况。

箜聆皇子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多了赞许之色。

原本以箜羽公主的身份,身边服侍的人肯定很多,但是因为有些私密原因,空灵谷内没有安排人,照顾她的人都是箜聆皇子身边的死士。

如今她出了空灵谷,且要参加百族之战,断不可再随意而行,只是她一向喜静,一下子安排那么多人在身边,肯定是不愿意的,并且也不方便,所以选择一两个就成了。

箜钰等人回去收拾一番后,便来到天羽城城门口处,等待箜聆皇子与箜羽公主的到来,而在他们等候的过程中,城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不发一言的自发的站在官道两旁,井然有序的从城内站到城外,静静的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箜钰站在众人之首,颇有一种傲然矗立之意,频频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注目。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四、小六他们一共十一个人,都是男子,年龄都差不多大小,身穿白衣,整整齐齐的排在一边等候箜聆皇子他们的到来。

在箜钰眼底浮现出一抹不耐之色时,箜羽公主三人才姗姗来迟,而她一步入此处,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那几乎凝固成实质的炽热目光,让箜羽公主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目不斜视的直直的往前走去,箜聆皇子的神色也不由得暖了暖,看着人的眼神都带了暖意。

箜羽公主在众人面前极少露面,但是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就毋庸置疑的认出她就是那个让天翎族得以复生的箜羽公主,她就是再次降临“羽雪”的箜羽公主,她就是那个让守护神眷顾的箜羽公主,亦是他们拼尽全力,誓死守护的箜羽公主!

翎诉不紧不慢的跟在箜羽公主的身旁,心中充满了自豪与激动之情,这就是她要一生追随的主子,这就是她要一生守护的主子,永远是那么的让人信服,永远都是那么的让人怜惜!

站在官道两旁的人无声无息的恭敬而虔诚的双手伏地的跪下,他们的头颅并未低下,而是抬起头,直直的注视着那个从他们眼前翩然而过的人儿。

他们全都是听闻难得一见的箜羽公主将要出发去参加百族之战,自发的来此为他们爱护的箜羽公主送行,愿她平安归来。

箜钰瞥了箜羽公主一眼,柳眉不自觉的微蹙,在箜聆皇子的视线扫到她身上的时候,面色如常的注视着他们的方向。

箜聆皇子眼底划过一道冷光,斜看了一眼跟在箜羽公主身旁,拼命控制住亢奋情绪的翎诉,嘴角微微一笑。

箜钰不经意的瞥见翎诉腰间的挂饰,神色一厉,再看到她脸上止都止不住的笑容时,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箜羽公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走到她前方站定。

其余等候的少男们,在他们走过来时,都神色恭敬的低下头,唯独箜钰直直的看着箜羽公主,并未有所动作。

小四他们暗自打量了箜钰一眼,在心里记下了一笔。

翎诉眉头一皱,小嘴一撅,看着箜钰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起先她就觉得箜钰的穿着似乎有点违和,在成为箜羽公主的贴身侍女后,她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觉得违和了,现在看着她还一点觉悟的都没有的“正大光明”的盯着箜羽公主看,让她的心里突的升起一股怒火!

翎诉上前一步,正欲出声呵斥,却不料——箜聆皇子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

翎诉心存疑惑,面上还是忍了,静静的站在一旁,将箜钰的所作所为收入眼中。

箜羽公主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微微垂眸,密而卷的眼睫毛眨了眨,留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眼中流转的色彩。

她站在那处,自成一世界,让人有种岁月静好又淡淡的忧伤缭绕之感。

清唳声响起,众人一惊,抬头一看,巨大的黑色阴影从天际俯冲而下,在他们处于震惊中未回过神来之际,箜羽公主脚尖一点,那黑色阴影便飞到她脚下,一飞冲天。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那飞天的青色大鸟,那是——白色翎鸟!

数百万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白色翎鸟,终于再一次出现了,天羽城是被守护神眷顾的,但也只因那个人是被守护神所眷顾!

跪伏在地的众人,再一次虔诚而恭敬的叩拜,口中念念有词,细细听去,竟都是同一句吾主安平,仆之所愿。

箜聆皇子注视着那傲然矗立的身影,双眼越发的明亮,迸射出强烈的情感,让人不敢直视。

翎诉受氛围的感染,再加上发自内心的强烈情感,也跪拜在地上,虔诚的把头磕在地上,默声祷告。

守护神使——小姑姑,他们的小姑姑。

小四、小六他们一群人,比翎诉还要激动万分,炽热的眼神,简直是要将人熔化了。

箜钰直勾勾的瞪着那青天之上的人,两手不自觉的握紧,紧紧抿住唇,待她察觉到一丝痛意,松开手时,两手心内已是血迹斑斑了。

她飞快的扫视周围一眼,才发现只有她与箜聆皇子突兀的直立立的站着,而其他人早已跪拜在地上了。

她的心咯噔一跳,赶紧跪下,却是膝盖未碰地,凭借她的裙摆遮住了她的小动作。

箜聆皇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让她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正欲一探究竟,箜聆皇子却一跃而起,落在了翎鸟的背脊上,站在箜羽公主的身旁,他扫了底下的人一眼,大手一挥,一座不大不小的精雕细琢的楼阁出现在他身后,座立在翎鸟背脊上,安稳如山。

翎诉等人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来到了楼阁之中,并直接住进了箜聆皇子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内。

箜羽公主回望了天羽城一眼,这一眼,让所有人都怔住,他们在那一瞬间感觉到那个小人儿不会再回来了,翎鸟仰天长唳,双翅飞展,瞬间消失在了天边,留下一道白色的流影。

回过神来的翎诉等人,神色各异,但无一不是心中俱骇,箜聆皇子实力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单凭他们族中的老祖都不一定能直接略过天羽城的禁制,瞬间将他们转移出城,而箜聆皇子却做到了,这……

箜钰眯起眼,回想起箜聆皇子先前看向她的眼神,心中突兀的一寒,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外头,箜羽公主静静伫立,眺望远方,太过平静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而此时若是有旁人看见,只怕会产生一种她随时都有可能仙去的感觉,看不牢,抓不住。

翎鸟的飞行速度虽很快,但站在它脊背上的人却一点也没受到影响,连发丝都不曾浮动。

“以往天羽城到东臻帝国不过三日路程,如今怕是只需半日就该到了。”

箜聆皇子不知何时拿出一件红色披风,走到她身旁,替她披上,笑了笑,“这多出的几日时间,小阿羽可有想法?”

箜羽公主眼睛一亮,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张口欲言,看到箜聆皇子含笑的眼眸,眼中划过一丝暗色,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极其明媚的笑容。

“自然是好好游玩一番,早就听说东臻帝国的清河神庙热闹非凡,百求百灵,我倒是想看看是不是真有这般灵验?”

箜聆皇子自是将她眼中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眸色闪了闪,伸出手抚摸她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宠溺道“我等皆是神族之后,清河神庙不过是下界域小神修行所建,能有此业绩,也算是个人物,你若是真想去求一签,只怕是以他之能难以胜任,不过,有什么想求的事情,只消与二皇兄说一声,二皇兄定为你办妥。”

有些事情,即使说与不说,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又何必给人希望呢?

箜羽公主默而不语。

箜聆皇子收回手,盯着她的微低的头颅看了会儿,手无意识的捏了捏,撤回视线,望向东臻帝国的方向,眼中凶光一现。

箜羽公主只在外面站了会儿,或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回到楼阁之中去了。

箜聆皇子在她走后,敛眉沉思,神色晦涩不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杀意迸射,最后又归于平静。

静雅而不失精致的房间内,箜羽公主慵懒的斜靠在贵妃椅上,一手状似无意的抵在头上,支撑起头,一手无规律的扣打在椅上。

声声清脆入耳,在安静的房间内由显突兀,听者有种不上不下之感,摸不准扣打之人之意。

眯着眼的箜羽公主,遽然睁开眼睛,神光湛湛,扣打贵妃椅的手猝的收紧,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清河神庙那泣血的神像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殿下可是又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轻快的话语,透着相熟已久的感觉,贵妃椅上的人儿抬了抬眼皮,盈盈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

箜羽公主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房间里的人并不感到意外,相反对于她出现在这里显得早就知道了,并且两个人的关系还很不错。

青刹笑眼眯眯的端着盛水的玉盆站在贵妃椅前注视着她,“小殿下可要洗漱一番?”

“自然。”

她软绵绵的坐起身子,把脚伸出,那摆放在木垫上的鞋子自动的套在她脚上,她扭了扭脚腕,站起身来,走到青刹面前,净了净手,再用玉盆上的白色帕子擦了擦手,便转身走向外间。

“东臻帝国也该到了。”

箜羽公主估摸着时间说道,走到外间的圆桌旁坐下,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茶点,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所作,她粗粗扫了一眼,眼中划过一丝暖意。

青刹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笑了笑“早该到了,奴婢见小殿下睡的香,故让翎鸟放慢了飞行速度。”

箜羽公主真想给青刹两个白眼,她就在贵妃椅上假寐了会儿,也能叫睡得香吗?

“小殿下是准备直接去东臻帝国的帝都景城吗?还是……”青刹眨眨眼睛,别有深意的笑问道。

箜羽公主垂眸,眼中笑意涟涟,故作冷漠道“本殿倒是不知你何时起了这编排主子的心思了?”

“呵呵……”青刹轻笑两声,故作害怕道“小殿下,奴婢可没有要编排您的意思,实在是您……”

箜羽公主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暗自诽谤道惯是个会做戏的!

“先去景城。”

“是。”

箜羽公主捻起一块点心,细细的尝了起来,站在一旁的青刹极有眼力劲的给她到了一杯茶放在手边。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再抿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另一手边适时的出现一块白色手帕,她拿起试了试嘴角,再擦了擦手,便放回原位了。

她站起身,往另一边的更衣间走去,里面早已备好了她要更换的衣服。

青刹在外面静静的站着等候,神色有了些许的凝重。

箜羽公主外穿一件雪色广袖上襦,内穿一件玫红色抹胸,下穿一袭白色斜边不规则长裙,再配一双绣有一枝梅花的浅跟锦鞋。

她走出来站定,青刹便在她身前蹲下,拿出一条红色的脚绳给她绑在左脚腕上。

青刹站起身,给她理了理边幅,微微低头退到一边。

“景城已到,二殿下等人已经在外等候了。”

“命翎诉跟随箜钰入驻驿站,二殿下与小四他们留守青翎阁。”她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道。

“是。”青刹退了出去。

景城——

平日里只有寥寥几人的街道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周围的大小酒楼、茶楼、客栈内亦是人满为患。

这条街道上修建了驿馆,平时无关紧要的人是不能随意的来此游荡,唯恐扰了驿馆内的人清净,今日能聚集在此的都是各界域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也不排除有的是小厮护卫之类。

今日会有这么多的人聚集在此,而是知晓了天羽城的箜羽公主将参加百族之战,并且就在今日到达景城,对于这位只在传说中的神秘公主,所有人早就对其感兴趣不已,有此机会能一睹芳容,自然是不愿意错过了。

唳——一声长长,清清的鸣叫,由远及近,拉动所有人的心弦,视线不自觉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驿馆的正门大开,从里面行动迅速,步履整齐划一的两排青服女侍卫,带头的两人各一手捏着红色地毯的一角,其后的人伸出一手,平摊在地毯下,另一手如领头人般背在身后。

如此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功夫,随着领头人站定,手瞬间收回背在身后,后头的人,也行动一致的收回手站定,面不改色的注视前方。

又长又宽的地毯整整齐齐的铺在通往驿馆大门的大道上,没有一丝褶皱。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围观的人注意到,这些女侍卫的衣服上胸前较为显眼的地方无一不是绣着一朵梅花,瞬间就让他们联想到了空灵谷!

空灵谷之主尤爱梅花,故但凡空灵谷之人,无论是服饰还是其它物品上都会有梅花印记。

翎鸟扑闪翅膀,出现在景城的上空,青翎阁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翎诉等人在青翎阁内聚集一趟,还没有见到箜聆皇子与箜羽公主的面,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送到驿馆大门外。

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几个人交换视线,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围观的人第一眼就看到了蒙着面的翎诉与箜钰,在看到翎诉身上的身份牌时就对她的身份肯定了,箜羽公主的贴身侍女,而她身边的箜钰衣着虽然差了那么一点儿,但也比较像箜羽公主的装扮了,所以大部分都起了结交她的意思,想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了。

箜钰捏了捏手指,对突然出现在脸上的面纱,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突兀的扫了一圈,发现她与翎诉都戴着面纱,且其他人戴着面具后,心里的不安淡了不少,想必是箜聆皇子怕他们的容貌被外人熟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方如此做了。

一处茶楼内,不同的包厢内的各方人士,看着箜钰等人的反应都是不一样的,但都有点意味深长。

空中金光一闪,箜聆皇子的身影出现在箜钰等人的前方,他的一双桃花眼在银白色的面具下水光涟涟,勾的旁人心神迷乱,差点不顾侍卫的拦截冲上前去。

“恭迎主上。”

两排女侍卫齐刷刷的单膝跪地,神色恭敬道。

箜聆皇子微微颔首,手一摆,众人又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领头的一位女侍卫走上前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箜聆皇子笑看箜钰,眼神挑了挑,示意她先请。

箜钰略带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得不到回应,索性就先往前走去,箜聆皇子不紧不慢的走在她身旁。

“众目睽睽”之下,翎诉心里虽有很多疑惑,也不好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她紧跟其后,往驿馆走去。

其他人自是以他们为首,话不多说的走进驿馆了。

一盏茶的功夫,整个景城的人都知道天羽城的箜聆皇子与箜羽公主住进了驿馆,各种各样的拜柬也随之而来。

箜聆皇子看着上来的拜柬,大手一挥,笑着让人送到箜钰那里,让她来处理。

箜钰看着面前的一堆请柬,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

“主子说让您全权处理。”侍女走之前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还有翎诉小姐也会协助您处理。”

箜钰翻了翻请柬,发现都是想要接见箜聆皇子与箜羽公主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箜羽公主并没有出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将请柬都理了理,发现三分之二的请柬都是一些大世家以及皇族的,贸然回拒了都不好,可看箜聆皇子的意思是不想接见了。

如此任性妄为,也不知箜聆皇子是否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随便摆出来一个,都能让人够呛!

箜钰挑挑捡捡,选了几个举足轻重的人的宴会准备去参加了。

翎诉虽不知箜聆皇子为何要让箜钰全权处理这些请柬,不过仍选择尽职尽责的跟随在箜钰身边,听从她的吩咐。

这一边如何了,箜羽公主似乎并不关心,与青刹出了阁楼,身影一晃就出现在一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而且两人的容貌都发生了变化,不至于那么引人注意。

青刹玉手一伸,一把青纸伞出现在手中,她食指一动,青纸伞撑开,一朵朵盛放的曼陀罗华明晃晃的映入眼帘。

箜羽公主慢悠悠的走着,她跟在一旁,安静的撑着青纸伞。

在这样凉爽的日子里,竟然有人撑着一把伞出门,引得无数人侧目而视,但两人似乎毫无所觉。

两人慢慢走近清河神庙,喧闹声也慢慢散去,昔日原本热闹非凡,堪比皇都中心街市的清河神庙,寂静的让人心里直发怵。

“昔日这个时辰来此,都是人山人海,一不小心还容易走失了。”青刹低声,“今日倒是奇景,空无一人,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座鬼庙,而不是座神庙呢!”

箜羽公主抬头望了一眼清河神庙,浓郁的黑雾将其笼罩,只能看出点模糊不清的轮廓,络绎不绝的“人”神色麻木的走进清河神庙中,被那张开血盆大口的黑雾吞噬了。

她眯起眼,看着那黑雾中时隐时现,四处流窜的“红线”,唇角轻轻勾起。

“清河神庙。”

她直直的走过去,站在大大敞开的庙门前,抬眸看着清隽洒脱的四个大字,她咬字清晰道。

青刹一直跟在她身后,落后她半步,支撑着青纸伞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晃动过分毫。

“听闻清河曾是一弃婴,被清洛河神救起,赐名清河,历经百世,终得神旨,成为此间主神,庇佑一方生灵。”

箜羽公主挑眉,瞥了她一眼。

“区区弃婴,有此造化,也该是场机缘……吧。”

青刹一愣,这最后一个字怎么听怎么想,都觉得很违和,怎么办?

等等,小殿下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想要抽她,怎么办?

箜羽公主拾阶而上,那前仆后继的“人”,纷纷退让,神色惶恐不安的盯着她,就好像她长得很可怕一样,她缓缓抬起右手,手指泛着莹白色的光芒,向着那黑雾伸去。

一只纤长而指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行为。

她心头突的一跳,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人,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而专注,不经意的一眼,仿佛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是最重要的人。

这是一双专情而深情的眼眸!

不!

是一双薄情却专情的眼眸!

箜羽公主别开眼,抿了抿下嘴唇,又看向他,眼神有点儿复杂。

他垂眼注视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箜羽公主的视线移到他的薄唇上,不自觉的舔了舔舌头,她做完这个动作后,整个人如遭雷劈,慌的挣脱开沐卿殁的手,后退了一两步。

不明白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的青刹赶紧过来扶住她,以防她不小心跌倒了,并且用质问且严厉的目光瞪向沐卿殁,紧绷的身子,做好了随时出手的打算。

箜羽公主用食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果然是温湿的,那热乎乎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

她刚才竟看着一个男子的嘴唇觉得红润的好看且性感,并且想要品尝一下是不是甜的。

如果她吃过果冻的话,她就可以直接比喻成美味诱人的果冻了,哈哈哈……

她微微抬头,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沐卿殁,他已经收回手,目光却还是落在她的身上,不过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显然是对她刚才的举动并不以为然。

青刹见沐卿殁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就将注意力转移到箜羽公主的身上了,用眼神询问她出什么事情了。

箜羽公主看着她,就差仰天长叹了,她总不能告诉青刹,她刚刚对着一个俊美的男子起了色心吧!不过,那薄唇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看,最具有诱惑力的存在了!

她不着痕迹的用手拉了拉青刹的衣袖,眼神往沐卿殁那儿一扫,青刹当即明白过来,不慌不忙的对着沐卿殁开口问道“这位少公子,来此何事?又为何突然抓住奴家少主之手?”

沐卿殁的停留在箜羽公主身上的视线终于舍得离开一会儿,分点在青刹的身上了,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淡漠的声音响起“我来此是为了查清河神庙发生的血案,抓住你家少主的手,是为了以防她被此浑浊不堪的怨恶之气给伤了。

此怨恶之气若是不小心被侵入体内,寻常人只怕会五脏俱损、七孔流血而亡,且修仙之人更是对此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一分,损了修为。”

箜羽公主眨了眨眼睛,这黑雾竟有如此厉害,那已成神的清河如今是何样?

青刹的眼神闪了闪,看着沐卿殁的目光变了变,将箜羽公主往她身边再次护了护。

“如此,到是我们错怪了少公子,还请少公子多多见谅。”箜羽公主轻轻抚开青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浅笑道。

沐卿殁微微颔首,看着她的目光一顿,又移向了清河神庙中。

“敢问少公子可是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沐卿殁?”青刹眼神一瞥,语气极为不善道。

“正是。”

“奴家少主姓慕,单名一个华字。”

沐卿殁点了点头,没有对青刹的话流露出任何的疑问。

“慕少主来此又是为了何事?”

箜羽公主抬起头,笑了笑“自然是来游山玩水啊!”

沐卿殁对她的回答不可置否,却也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

“早就听说东臻帝国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好不容易来此一趟,怎么着也得玩个尽兴,就是不知这平日里人山人海的清河神庙变得如此之冷清,适才听三少所言,这里曾发生过命案,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

“少主,此处出了命案自是会有料理这些俗事的人来处理。”青刹说这话的时候冷眼扫了沐卿殁一眼,“再不济也有此间主神在,又何劳烦远在青沐城的嫡长三公子出面?”

沐卿殁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人堵了,神色也有了一丝不悦。

“青刹这话可就不对了,能在清河神庙出的命案,并且在此处聚集了如此浓重的怨恶之气,可不是常人能够处理的,且清河若是真有本事将此事给摆平了,如今的景象就不会出现在你我眼中了。”

箜羽公主好似听不出青刹对沐卿殁怀有的巨大敌意,以及不希望她牵扯进这件事的心思,不以为然的笑笑,抬步想要往神庙内走去。

“少主……”青刹还想要说什么,在接触到箜羽公主暗含警告的眼神时,噤声了。

沐卿殁走在她的身边,不知是他的气场太强大,还是怎么了,黑雾在他们走进神庙的过程中,就像那些“人”一般,惶恐的退让开,让他们畅通无阻的进入神庙内。

青刹跟在两人的后面,表情有点纠结。

三个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望望的,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主庙内,那铸金的神像高高伫立,眼微垂,那倨傲又带着点怜悯的眼神,让人第一眼看去的时候,会有种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

“神像泣血?!”青刹惊诧道,双眼睁大大大的,瞪着神像上的双眼,那未干的血痕还在淌血,这血的源头就是神像的眼睛。

箜羽公主挑挑眉,略带惊讶的说道“这清河竟是男生女相,难怪了,难怪了……”

清河咂舌,突然不想说话了,她觉得自家主子有点不在状态怎么办?

“也不过如此。”沐卿殁冷冷的扫了清河的神像一眼,不以为然道。

“三少,话不可能这般说,清河当初可是东臻帝国的第一美男子,名响奉天世界的风云人物,我早就想看看他这第一美男之姿是何绝色了!”箜羽公主说到后面,已有一丝玩笑在里面,偏偏有人较了真。

“少主,这清河小神曾传出龙阳之癖!”

“这世间长得比他一个小神出众的男儿多得是,例如天羽城的箜檠太子与箜聆皇子亦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箜羽公主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两个人,颇有一些纳闷和疑惑。

“这跟他长得好看和我欣赏他的美貌有关系吗?”

沐卿殁垂了垂眼皮,没有吭声。

“少主那是什么?”青刹可不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指着突然出现在神像上的红色丝线问道。

果然箜羽公主的注意力马上就给转移了。

丝丝缕缕的黑雾缭绕在神像周围,明晃晃的红色丝线将神像由上到下缠绕住,神像的双眼还在泣血,只是这血迹的颜色慢慢变浓,变黑了,且神像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俱都被红色丝线给吸收了,与此同时神像的光泽也变得晦暗不明,身上也出现了丝丝的裂缝。



第一百九十四章

“竟是如此!”

箜羽公主面色一冷,甩起广袖,莹白色的袖风扫过去,红色丝线尽数被斩断,黑雾也劈散了。

“少主,这是?”

“篡取他人功德,毁人根基的恶毒之物。”

箜羽公主冷冷的注视着神像的双眸,这样一双倨傲不羁的眼眸的拥有者,也会遭此磨难,当真是因果循环,凡事皆有因啊!

青刹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件事,在箜羽公主疑惑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赶紧平复情绪,偷偷安抚自己,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古书上曾记载,莽荒时期有一族,擅用秘法去灾辟邪,夺气运抢天机,更有甚者抢夺他人生机、功德、修为,并将业障转移到他人身上,致使他人代为受罪。”

沐卿殁扫了一眼神像道,“如今看来这清河便是中了此等秘法,故功德被人篡取,神像也遭到业障之物的侵蚀,岌岌可危。”

“三少起先说来此查命案,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命案?”箜羽公主眉头一挑,没有接着沐卿殁的话题说下去。

“主家接到线报,说清河神庙的主神已逝,死因不明,此处地界又被黑雾笼罩,但凡进入此处之人,无一生还,故命我来此调查清楚。”

青刹这下控制不住大变的脸色了,清河居然死了,在她们来这里之前就死了,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难道……

她充满担忧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箜羽公主,嘴唇蠕动,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

“清河死了!”箜羽公主直直的盯着沐卿殁的眼睛,惊讶万分道,“不可能,他的命魂还未散,生机更是未尽!”

“清河的本命牌一直存放于沐天主府一位长老的手中,三天前就已经破碎了。”

沐卿殁没有问箜羽公主是如何知道清河的命魂未散,生机未尽,直接了当道。

箜羽公主低下头,陷入深深的沉思中,良久,她突然抬起头来,身影转动,一掌拍向神像。

不要!

青刹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想要阻止箜羽公主的行为,却被沐卿殁一个上前,拦到她跟前,及时的制止了她会做出惹箜羽公主怀疑的举动。

她一掌拍过去,所过之处的空间好像扭曲了,她的手掌直接穿透了神像,然后不出三秒,就直接收回手掌,一个回转,站回到先前的位置,她的手上抓着一个红色的匣子。

箜羽公主的眼神一凝,扫视周围一眼,那原本见了她就会绕道而行的黑雾,在她将红匣子拿到手后,便向她聚拢,在离她很近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击散了。

“好一个清河主神!”这一句话,箜羽公主可谓是说的咬牙切齿!

哧哧……

神庙内阴风阵阵,时不时的传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箜羽公主的嘴唇紧紧抿起,眼底冷光流转,另一手在广袖下已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沐卿殁眼睛一眯,流动的空气好似瞬间停滞了,让人觉得压抑的慌!

青刹紧张的看着他,往箜羽公主身前移了移,防备的举动很明显。

“我的小殿下好久不见!”阴测测的笑声,从神像后传来,三个人定眼看去,一个身穿红色衣袍的妖艳男子从神像后面飘出来。

箜羽公主看着他的眼神很不善,刚刚初见清河的一刻,她的脑海中极快的闪过了一个画面,那一身红装的男子,是她的太子哥哥!

青刹伸出手,将箜羽公主护在她的防御范围内,厉声呵斥道“你不过是一个下界域的小神,也曾受过我家主子恩惠,现如今见了我家小少主,竟敢如此无礼!”

“呵呵……”清河低低的笑起来,丝毫不将青刹的话放在眼里。

“我的小殿下,你怎么总喜欢躲在他人身后,跟人说话呢?”清河勾眼一笑,很是不解的问道。

箜羽公主推开青刹护在她身前的手,对她示意,无须担忧,上前一步,整个人毫无遮拦的站在清河的面前。

“儿时,兄长大人时常在我耳边提到,东臻帝国有位主神清河,为人倨傲却心地良善,最见不得恃强凌弱、强取豪夺之事,更见不得嗜杀血腥之事。”

箜羽公主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想不到兄长大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堂堂清河主神,竟是一个丧心病狂、嗜血成性的狂徒!”

清河双眼红光一闪,浓郁的血煞之气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直逼离他最近的箜羽公主而去,面对他的突然发难,箜羽公主不是没有先做好准备,只是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了如此浓郁的血煞之气,并且还是用来对付她的!

青刹见到清河身上散发出的浓郁血煞之气,瞳孔猛地收缩,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那副表情好像见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很想马上逃走!

沐卿殁动作极为迅速的来到箜羽公主的身边,一手环住她纤纤细腰,另一手在虚空中画着一个阵印,金光四射,没入清河体内,刹那间封印住他体内的血煞之气。

清河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黑色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盯着沐卿殁,似乎才刚发现他的存在。

箜羽公主的头轻微的晃动,她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了沐卿殁的衣袖,紧紧咬住下嘴唇,似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青羽飞扬,鲜血飞溅,残肢遍地,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刀起刀落,干净利索,如鬼魅般的身影,来回穿梭在被屠杀的众人之中,所过之处,哀嚎声一片,血花四溅,突然,那人转过头,邪魅的笑着,脸上流淌着飞溅上去的温热的血!

不!不要!

箜羽公主睁大眼睛,死死瞪着清河,脑海中闪过的混乱画面定格在了最后一刻。

清河看着她这样的反应,突然得意的笑起来,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箜羽公主抓住沐卿殁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另一手使了巧力,将红匣子打开了,待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散发出的气息很是紊乱,眼底迸射出强烈的疯狂之意。

“你竟敢!……”箜羽公主感觉心脏被紧紧攥住,痛的无法呼吸,满腔的怒火与悲痛无处释放,整个人被逼的快要发疯了!

沐卿殁余光扫了一眼红匣子内的东西,脸色沉了沉。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一颗心罢了!”清河嗤笑一声,“不过这颗心还真是好用,藏着的事情还挺多的,啧啧……”

箜羽公主看了一眼金光裹住的心脏,双眼蕴含着巨大的哀痛与愤怒!

太子哥哥……

啪——她将红匣子给关上了,红着眼冰冷的注视清河,冷声道“你该死!”

清河不为所动,倒是一旁的青刹急了,她刚刚只是粗粗的扫了一眼,大致知道红匣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但具体她就不知道了,但能引起箜羽公主情绪波动如此大的,又岂会是什么不相干的东西。

箜羽公主当真是对清河动了杀心,松开抓着沐卿殁的手,手往腰上一抹,手中就握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她将珠子往上空一抛,玉手掐指,隔空画符,嘴唇轻启,念念有词。

“少主,不能杀他!”

珠子为引,如丝绸般的光束从珠子再到箜羽公主的手中,她意识一动,光束翻滚,转动,将清河四肢缠绕、捆绑,再绕上他的脖子,瞬间禁锢住他的法力,只要她的手再用力,就可以将他绞死!

清河倨傲阴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运转体内的法力,试图摆脱她的控制,发现体内的经脉似乎堵塞不通,法力也凝滞不前了,脸色终于大变,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原样。

箜羽公主听到青刹的阻止,凌厉的眼神扫向她。

青刹有所顾忌的看了沐卿殁一眼,终是下定决心道“大殿下离开之前,曾嘱咐过奴婢,无论日后发生了任何事,希望少主你都不要杀清河,留他一命!”

箜羽公主恶狠狠的扭头看向清河,发现他不怕死的笑看着她,甚至还挑衅的勾了勾唇角,心中翻滚的杀意,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动手,但一想到……她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杀意。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只要一想到清河曾做过的事情,内心的怒火就要将她整个人都烧没了,不管是这样杀了他,还是这样放过他,都太便宜他了!

箜羽公主这回不给青刹求情的机会,直接玉手一甩,将清河给封印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内,任何人都探查不到他此时的境况如何,再一挥手将珠子给收了。

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青刹,让她的心突突直跳,才猛然间惊醒过来,眼前的少女不是良善可欺的小丫头,而是天羽城的箜羽公主,空灵谷的主人,她的那点小心思又怎么能瞒得住她呢?

“这是什么?”箜羽公主摊开手,一块雕刻成玫瑰花的血玉出现在她手中。

青刹不敢去看箜羽公主此时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她手心中的血玉上,这朵玫瑰花,像极了那一个喜爱的花儿,不,应该说是简直是一模一样,难不成……

沐卿殁看着箜羽公主手中的血玉玫瑰,眸色闪了闪,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清河神魂不散、生机未尽,便是因为此物。”

她刚刚将清河封印的时候,察觉到了他体内有股熟悉的力量,便直奔那股力量而去,没成想竟是此物,此等神物,便是莽荒时期也是难得一见,想不到清河的机缘,竟是此物!

青刹急了,“那他……”

“此物就算是消失了,他也死不了。”

青刹对清河的事情如此上心,早就惹得箜羽公主怀疑和不满了,只是碍于外人在场,且也知道青刹不是个不知轻重的性子,箜羽公主才没有对她发难,否则……

箜羽公主将红匣子收起,扫了一眼手中的血玉玫瑰,再看看那泣血的神像,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马上离开这里!”

箜羽公主说这话时,不自觉的看向沐卿殁,发现他也看向她,两个人四目相对,瞬间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点了点头,不再迟疑,往外走去。

两人刚走到外面,原本远离二人的黑雾,慢慢聚拢在一起,浓郁的好似要滴出水来,一个个红眼的黑影走出来,如有人操纵的傀儡,不管不顾的朝箜羽公主攻击,目标很是明确的抢夺她手中的血玉玫瑰。

青刹自然是第一时间来到箜羽公主的身边护住她,只是这黑雾幻化出来的黑影,让她很是忌惮,出手也处处受到限制,她手中的青纸伞转动,自发的攻击。

箜羽公主扫了一眼,别在腰间的荷包,里面的那颗珠子以可见的速度在缩小,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黑影在沐卿殁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他一直注意着箜羽公主周边的情况,自然是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敛了敛眼帘,出手的招式更快更狠了。

箜羽公主的眼神一变,腾起身,抓住青刹的青纸伞,将那珠子镶入伞柄端的凹槽内,顿时青纸伞荧光闪闪,随着她灵动飘逸的身姿而动,如流苏般的飞羽弧线,飞舞旋转的青纸伞,击溃一个个黑影,旋转的飞羽,带动凝滞的黑雾,流转汇集,再一举击溃。

黑影越来越多,她的行动越来越力不从心,脸色一点一点变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沐卿殁来到她身边,从后面一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手握住她握着青纸伞的手,瞬间青纸伞上的荧光更甚,散发出的威力比之先前不知强了多少倍。

箜羽公主的身体僵硬,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如傀儡般任由沐卿殁握着她的手动作,先前被搂,她可以装作是不小心的,也可以装作毫不知情,现在呢?他是不是对每一个女子都会如此不避讳的“帮助”?

沐卿殁好似没有感觉到箜羽公主的不自在,一心一意的击溃着向他们涌来的黑影。



第一百九十五章

被两人给无视掉的青刹,眉头紧皱的看着搂着箜羽公主腰肢的手,对着攻击她的黑影下手又重了几分。

这是把他们小殿下,当做是他的所有物了吗?

如此行径,真当的得是沐天一族的嫡长三公子吗?

活脱脱的,一个登徒子!

沐卿殁握着她的手用青纸伞在虚空之中点画成符,再点符成阵,只见他搂着她飞入半空,在虚空中一点,一个阵法形成,瞬间光芒四射,浓郁的黑气,已可见的速度收拢,回归到神庙内,以神像为汇聚点,尽数被封印。

黑影消失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是诡异,四目相对,竟无一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青刹忍不住要跳脚了,沐卿殁才将箜羽公主送到她身边站好。

箜羽公主将青纸伞还给青刹,伞柄凹槽内的珠子早已消失了。

“少主,你没事吧?”青刹担忧道。

箜羽公主摇摇头,正想说没事,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幸亏青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慕少主若是不嫌弃,可随在下前往沐天主府休整一番。”沐卿殁一点也不避讳的邀请,惹得两人侧目。

箜羽公主率先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多谢三少好意,今日之事若非是三少出手相助,只怕我主仆二人凶多吉少,哪里还敢叨扰。”

青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在箜羽公主耳边轻声道“少主,二主子并不知道我们出来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回去了,只怕是瞒不住……”

“少主,沐天主府的医师在各界域也是排的上名号的,我们目前也找不到好的医师,不如就先去沐天主府做客,日后再好好答谢三少。”

青刹见箜羽公主还在迟疑要不要去,赶紧接着说道。

箜羽公主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一句话的沐卿殁,点了点头。

沐卿殁看了青刹一眼,对着箜羽公主说道“慕少主不用担心去了沐天主府会不便,在下自会给慕少主安排独立的院子,不会让外人打扰。”

箜羽公主应了一声,将手搭在青刹伸出的一只手臂上,另一手无意识的摩擦血玉玫瑰,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刹干脆利落的撑开青纸伞,在沐卿殁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便在前面带路后,她走快半步,引着箜羽公主走。

三个人一路走,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可彼此内心所思所想之事,却是不那么的平常。

沐卿殁虽居住在戮竹居,可他的戮竹居周围还有许多独立的院子,他按照箜羽公主的喜好给她安排了一间梅园,环境清幽,更是没有外人来此,倒也符合她的心意。

沐卿殁命人请了一名沐天主府比较有名的女医师,给箜羽公主诊脉。

青刹将箜羽公主扶上床,让她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女医师便来了。

沐卿殁站在屏风处,并没有走进内屋。

青刹斜瞥了他的背影一眼,暗道:还算有自知之明。

女医师隔着床帘,从手里射出一条粉色丝线,缠绕在她手腕上,替她把脉。

片刻后,她神色略古怪的看了一眼,床帘后面的人儿一眼,收回了丝线。

青刹打量了女医师一眼,发现她与沐卿珏长的有一分相似。

她应该就是沐天主府除沐卿珏外,另一个有名的医师沐卿湘了。

“沐天医师,我家少主如何?”

“你家少主只是身体虚弱了点儿,好好休养一番,自然无事了。”

青刹柳眉不自觉的微蹙,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道:“多谢沐天医师。”

沐卿湘微微颔首,便转身出去了。

沐卿殁转过身,看向她。

“她……无事。”

沐卿湘没有多言,径直走出去了。

沐卿殁往里看了一眼,垂眸掩去眼底的忧色。

沐卿湘一出戮竹居,便被站院门外的沐卿珏给吓一跳。

“四弟?!”

沐卿珏挑眼道:“如何?”

“嗯?”沐卿湘一脸茫然。

“三少不是让二姐来戮竹居看病人吗?”

沐卿湘纳闷了,明明你绝天医就住在戮竹居,而且与他关系更好,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让人叫她来呢?!

难不成是觉得小病小伤,不值得他出手吗?!

可那也不是……

“……无事。”沐卿湘想了想,还是吐出了两个字。

沐卿珏颔首,退到一边,把路让了出来。

沐卿湘一脸懵逼,就这样完了?

沐卿珏仰头冥思。

君子居内——

沐卿珏手持医书,惬意的躺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纱窗,稀稀疏疏的照进来,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暖阳中。

他勾勾嘴唇:“清河本命牌碎了?”

外厅内,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拱起手,低着头,听到他意味不明的问话,微微一愣:“……五长老例行检查长明殿时,发现清河主神本命牌已破碎多时。”

沐卿珏放下医书,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本少是绝天医,医的是生灵,不是死物。”

青年:“……”我也没有说让你去医死物啊!

“五长老命弟子前来,是想请嫡长四公子前往清河神庙探查一番,弄清清河主神的死因。”青年正了正身子,摆出一副严肃恭敬的面孔说道。

沐卿珏挑眼角:“我是绝天医,不是神探。”

青年:“……”

“嫡长四公子,据说清河主神曾得到一本《子玉杂记》的残本,也不知是真是假。”青年壮似突然间想起这件事,很是好奇道。

沐卿珏两眼一亮:“《子玉杂记》!”

《子玉杂记》乃是沐天帝皇的兄弟医帝沐天君钰一生对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的研究以及各类药草的研究摘抄。

他的成就,数百万年来,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医师可超越,沐卿珏一直把他奉为学习的楷模!

为医者,最高的成就,难不成不是成为医帝吗?!

青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这不是传闻,清河主神已陨,《子玉杂记》落入不懂医学的人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嘛!”

沐卿珏翻身下榻,高声道:“本公子倒想看看清河那厮是怎么陨了!?”

青年:“……”明说是为了《子玉杂记》,我也不会笑话你,呵呵……

“嫡长四公子大义,弟子恭祝嫡长四公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青年低头,撇嘴一笑。

沐卿珏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青年退下去了。

沐卿珏在房间里转了转,脑子一转,瞬间就不好了,他怎么就答应去清河神庙了呢!?

清河那厮手里有没有《子玉杂记》,他难不成会一点儿消息也听不到吗?!

沐卿珏甩手,眼角一挑,转身就走。

一出君子居的大门,迎面对了沐卿殁。

“三少?”沐卿珏撇撇嘴角。

“嗯。”

沐卿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所以你来做什么?!

一阵沉默……

“我有事需出去一趟,要一起吗?”

沐卿殁摇头。

“我先走了。”沐卿珏绕开他抬步便走。

“我代你去。”

沐卿珏:“……额。”

沐卿殁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便走了,两三步的距离,便失了身影。

所以说,他知道我去做什么吗?

沐卿湘见他两眼发直,定是在回想什么,猜想他应该是知道沐卿殁带回来的女子身份。

沐卿珏垂眸,呢喃道:“情,劫也。”

沐卿湘一脸茫然,什么鬼?!

沐卿珏径直离开了。

沐卿湘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也离开了。

雅静的房间内,箜羽公主背对着大门而站,在她左手边是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红匣子和一朵血玉玫瑰。

青刹紧闭着唇,神色严肃的跪在不远处。

“青刹,在我记事起,你就跟在我身旁了,你的存在除我之外,也只有梨先生与太子哥哥知道,你敬我、护我,但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我、欺瞒我,太子哥哥的事情,你选择沉默,那就该一直沉默到底。”

箜羽公主转过身来,看着青刹的眼神很平静,语气没有多余的情感,平常的就像是在唠家常。

青刹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终是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的事情,从来不需要别人告诉。”

她打开了红匣子,对着红匣子内的东西喃喃道,“最难以掌控的便是人心,哪怕是以心换心,都不一定能换到一颗真心,又如何能祈求一颗没了主的心守住不该说的秘密。”

太子哥哥,如此的天真的行为,不该是你所为啊!

箜羽公主神色一冷,广袖一拂,桌上的东西便不见了。

她抬起步,从青刹面前径直走出房间。

青刹本想跟上去,可是脚动了动,还是没有起身。

箜羽公主走到梅林,闻着幽幽梅香,脸上有了暖意。

她慢悠悠的往里走去,清风徐来,漫天花舞,正是她爱极了的景色,本以为只有她的空灵谷才有那般好看的梅景,到不想沐天主府的别院内也有这么一处好看的梅景。

不知道尊贵的公主殿下知道,这个梅林是按照她的喜好,重新修建的,会有什么感想,会说某人原来早就图谋她来此住了吗?

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站着的清冷男子。

沐卿殁穿着一袭水青色衣袍伫立在一棵粗大的梅树下,梅花飘飘扬扬的落下,落在了他的头上、肩上,让他冷峻的面容看起来有了一丝异样的柔和,而他清冷高贵不可一世的气质,在这一刻,也给人一种误入凡尘的感觉。

“三少。”

箜羽公主轻声唤道,朝他走近了几步。

“慕少主。”

他朝她走了过来,并伸出了手。

箜羽公主怔怔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后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闹得她小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沐卿殁伸手将她头发上的花瓣给拾起,便伸回了手。

她只感觉他的手触碰到了她的头发,具体做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慕少主可是帝都慕家之人?”

箜羽公主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本家不在四帝都。”

四帝都,便是东臻帝国、南凤帝国、西麒帝国、北玄帝国的帝都,慕家乃是东臻帝都的第一大世家,甚至可以说四帝都的第一大世家。

沐卿殁点了点头,“慕少主可知那血玉玫瑰是何物?”

“三少莫非知晓?”箜羽公主勾唇一笑,好奇的看着他。

沐卿殁颔首,“慕少主可知沐天一族的沐天老祖?”

“可是那名震各界域,至今都令人闻之色变、谈之丧胆的沐天帝皇——沐天君久?”箜羽公主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尽是笑意,语气也不自觉的轻快了许多。

沐天帝皇自莽荒时期起,便是一个禁忌的存在,任何人、任何场所,但凡与他扯上关系的人或物,都能引起惊天巨浪!

卿殁浅笑,“慕少主直言老祖名讳,就不怕吗?”

箜羽公主俏皮一笑,在他面前转了个身,笑道“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个名字吗?别人不敢叫、不能叫,是他们没胆量、没本事,本少主有魄力也有能力,怎么就叫不得了?”她话锋一转,“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沐卿殁眼中带笑的注视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对啊!还有你,不是你跟我提他的事情,我怎么会想起他,又怎么会说起他的事情呢?”箜羽公主歪着头,得意一笑,“所以你得负全责!”

“呵呵……”沐卿殁低笑几声,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血玉玫瑰是沐天帝皇以其精血供养之物,曾送给一神秘女子,后来又到了另一神秘男子手中,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了。”

“果然是得到了天大的机缘。”箜羽公主没又来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沐卿殁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不过究竟是机缘还是报应呢?”她突然轻声呢喃,整个人陷入了莫名的沉思中。

“福祸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箜羽公主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笑盈盈道“所以不是血玉玫瑰给他带来了今日的种种,而是他的心,他的选择。”

沐卿殁点了点头。

“所以,他不是,不祥之人。”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出现她的脸上,让人不自觉的去信服她的话,只是她口中的“他”,是指谁,就另当别论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站在她面前的人的身影晃了晃,眸色沉了沉,抿了抿唇,笑了。

“兄长认识的清河,与我见到的清河是不同的,这其中或许发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箜羽公主水眸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幽噬禁法,可不是寻常人能够使出的。”

可也不是寻常人能够知道的!

“慕少主是在怀疑……”沐卿殁点到即止,两个人相视一笑。

清风徐来,青丝飘扬,眸色一沉,微微颔首示意,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箜羽公主伸出手接住了飘落的花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刚刚好像感觉到了其他人的气息,还有那熟悉的香味。

呵呵……

清河找到了!

她眯了眯眼,扬了扬下巴,她刚刚应该没有听错吧。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黑暗将慢慢笼罩大地,吞噬一切的污垢,泯灭一切人性!

乌鸦哀啼,黑风袭袭,白骨露野,符咒现,是尽人事,还是听天命?

她轻轻的捏住手指上的花瓣,一划,划出一条好看的淡红色弧度。

太子哥哥,你想守住的秘密是什么呢?

或者说,你们想守住的秘密是什么呢?

又需要多少人的鲜血来守住呢?

阿羽我,又该怎么替你守住那个秘密呢?

天命的降临,是不可违的命,不可改的运,从不因人而异!

从古至今,战天命,改人生,数不胜数,可谁成谁败,终归不过是舍弃初衷,成为下一个规则……

一切皆不过是个笑话!

沐天帝皇改天命是个笑话!

帝华神君顺天命是个笑话!

那是逆还是顺呢?

“嘻嘻……”她笑了笑,“真是纠结呢!”

她甩了甩广袖,一把白纸伞撑开飞旋而出,如流苏般的弧线带着朵朵花瓣,这把白纸伞与青刹那把青纸伞不同的是,伞上的花纹,她的是一枝盛开的血梅。

她脚尖轻点,玉手从广袖中穿出,抓住伞柄,身姿如幻如仙,飞出了梅林,往沐卿殁离开的相反的方向而去。

景城——

箜钰换了一身与箜羽公主的公主正装极为相似的浅红色衣裙,发髻梳的极为端庄高贵,仿若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女。

翎诉听从箜聆皇子的安排,一直跟随在她身边。

在箜钰装扮好,走出房门时,翎诉都不由得为她焕然一新的华丽妆容及难掩华贵的装扮一惊,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不过,她穿成这样,是越规了吧?!

箜钰将翎诉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她嘴角得意的扬起,眼中又闪过一抹郁色。

若不是在奉天世界,正品大红须得使用与之代表等级相对的身份牌方能购买,她才不会委屈了自己穿浅红色的正装。

箜钰在暗恼不能穿正红色的正装时,也不想想,若是没有箜檠太子封她为箜钰公主,并特许她可以穿浅红色的正装,以她的身份穿浅红色都出格了!

“箜钰殿下今日是要应邀哪一位皇子的宴会?”

箜钰瞥了她一眼,“辕太子设下宴会,邀请了各界域世家子弟,本宫自是在内。”

翎诉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别以为她不知道邀请函上写的绝对不是箜钰公主!

“箜钰殿下可曾对二殿下禀告?”

箜钰细眉一扬:“二殿下不是说由本宫全权处理这些俗事吗?”

翎诉没有在意箜钰神情中的轻蔑不屑,扬声道:“箜钰殿下虽是公主,可也得注意分寸,莫要越了礼法。”

箜钰瞬时沉下来脸:“翎诉从前你是翎家嫡女,身份比之本宫也是略低一层,如今你虽是箜羽公主的侍女,可也只是一个侍女而已,本宫再不济也是你的主子。”

翎诉气红了脸,恼怒道:“箜羽公主是世间最为尊贵的公主,我是她的侍女,自然也是世间最为尊贵的侍女,而你不过是箜檠太子特封的公主罢了,有什么高人一等的!?”

箜钰讥笑:“你还知道本宫是箜檠太子特封的公主,本宫还以为你满脑子就想着怎么吃呢?!”

“……你!……你!……”翎诉怒指她,浑身气的发抖,内心抓狂的想要冲上去,好好教训她一顿,又顾及她的身份,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哼!”

箜钰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啊!啊!啊!……”翎诉气的啊啊大叫,双脚直跺地。

哼!

你等着!

公主殿下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只知道漂亮,只知道虚荣的你,怎么知道真正的公主是怎么样的?!

你一定会后悔当这个公主的!

翎诉发泄一通后,理了理乱了的衣服,再捋了捋发,抬头挺胸的去追箜钰了。

她才不要被箜钰给激怒了,就不管她了,绝对不能让她借着公主殿下的名声使坏!

东宫——

东臻帝国太子三日之前广发请帖,邀请各界域世家族子弟在东宫进行一番文武之比,为百族之战的到来助兴。

各界域世家子弟,在没有听闻箜羽公主会参加此盛宴时,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没有应邀,而传出箜羽公主也会参加此宴会后,那些没有请帖的世家子弟都想方设法的前来参加盛宴,引的世家族的大佬们直接找上了东臻皇帝,要求东臻辕再补发请帖,务必将所有前来参加百族之战的世家族的优秀子弟全部请一遍。

东臻辕对此情况,也不过是淡淡一笑,大手一挥,但凡参加百族之战的世家子弟无论嫡系旁系皆可参加盛宴,无须请帖罢了。

“这宴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箜羽公主不会不来吧?!”

“应该不可能吧!”

“辕太子虽然奉命领兵攻打了天羽城,可私底下与箜檠太子等人的关系都是处的极好的,他传出消息箜羽公主会来参加宴会,应该是真的。”

“没错,箜羽公主应该快来了……”

几乎每个角落里都有讨论箜羽公主来不来参加宴会的事情,惹得整个东宫都喧闹无比。

“辕太子的威名还是不敌箜羽公主的美名啊!”百无仙拍拍东臻辕的肩膀,调侃道。

东臻辕笑笑,“本宫自是不能与箜羽公主相比。”

百无仙一愣,“不错,一个男子一个少女,如何比得了,自古以来都是才子爱美人,辕太子美则美矣,可惜……”

东臻辕嘴角抽了抽,论美,世间男子谁比得上天羽城那一位!

“无仙少主自然也是极美的,这宴会中可有近一半的世家子弟在偷偷追随您的身影呢!”百里让从偏殿走出来,正好听到了百无仙调侃东臻辕的话,当即脸一沉,回讽道。

百无仙无奈的看看二人,早就听闻百里家的嫡长子百里让与东臻辕是竹马之交,并且处处维护他,现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

不过,那另一件传闻也该是真的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百里兄难不成不爱美,偏爱丑不成?”

百里让神情坚定不移道:“爱吾所爱,无关美丑。”

百无仙瞥了东臻辕一眼,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百里让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哦!

“百里兄果然不是肤浅的人。”东臻辕笑笑,忽略了百里让微变的脸色,看向了百无仙。

“辕太子,舍妹恋慕你许久,特托我来东臻帝国商谈联姻一事,不知你意下如何?”百无仙趁此机会,谈一谈东臻辕的口风,毕竟他那一位妹妹,可是——无盐女!

东臻辕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话题会转的这么快。

百里让双手紧的握拳,随即立马松开,面上一片风轻云淡。

“不知是哪位小姐?”

若是一般情况下,东臻辕要问的是哪一位嫡小姐了,可无仙城与其它地方不一样的是,没有嫡庶之分。

百无仙含笑轻道:“无言。”

东臻辕:“……”

百里让嗤笑:“……”

无仙城的五小姐,生而无盐,名而无言,却唯得甚宠。

“本宫若是说需要考虑考虑,或是婉言拒绝,无仙少主可会想本宫是偏爱美貌之人?”

百无仙摇摇头,“虽是联姻,可也需要两情相悦,辕太子若对无言无意,此事亦可作罢。”

东臻辕颔首,心中也了然无仙城在奉天世界的地位,还不需要牺牲子女的幸福来巩固,此事也只是探探他的口风罢了。

百里让瞥了百无仙一眼,对着东臻辕拱手道:“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百无仙摸摸鼻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是要挑事的眼神啊!

“嗯。”东臻辕点点头。

百里让垂眸,眼底划过一丝暗色,自紫雪之花之事过后,他对他的态度疏离了许多。

百里让抬眸,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呦!

又是一个“怨夫”!

百无仙幸灾乐祸的想道。

箜钰与翎诉到东宫时,双双被眼前人满为患的场景给惊住了。

不是只邀请了一百位世家子弟吗?

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翎诉小嘴微张,是她不会数数吗?这应该不是一百人吧?!

东臻辕的正殿再大,也没有办法容下这么多人,索性他直接在正殿外的广场上搭了一个圆台,在圆台下摆了数百张长桌,让众人入座。

而他先前邀请的一百人,则是安排在了正殿。

箜钰来之前,不论是正殿还是广场上都是非常喧闹的,但在她出现后,喧闹声奇迹般的消失了。

箜钰站在正殿外,随意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是箜钰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摘掉了面纱,她的长相有一丝相似箜羽公主,且姣好的面容,在天羽城那盛产美女的地方也是出了名的,众人第一眼看见她时,俱是被惊艳到了,不过再一回想箜檠太子的绝世容颜,又觉得是外界谣传了箜羽公主的容颜,明明没有箜檠太子美嘛!

真是传言误人啊!

使见箜钰第一面,许多人便觉这一趟来亏了,箜钰若是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指不定怎么吐血呢?!

或者是暴怒无比,记下这些人的面孔,日后……报复回来,不过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害她丢脸的箜檠太子等人了!

翎诉暗暗撇嘴,还没有公主殿下长得美,有什么好惊艳的?!

不过,接下来,听了众人小声讨论的话,翎诉嘴角愉悦的上扬了。

“这就是箜羽公主吗?看着也没有传言的那么美嘛!”

“箜檠太子的绝世容颜,已是世间罕见,各位还是莫要求太高了!”

“可箜聆皇子的容貌也不比箜檠太子差了多少啊,这箜羽公主怎么差了这么多?!”

“箜檠太子与箜聆皇子乃是先翎皇妃所生,而箜羽公主据传生母不详,与箜檠太子、箜聆皇子的绝世容颜相差太大,也实属正常。”

箜钰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袖中的手,握了握拳,又放开了。

一个个男子长的比女子还要美艳,还觉得荣耀无比了是吧!?

这么喜欢男生女相,何不直接生成女子,岂不干脆!

翎诉盯着箜钰的背影,暗自吐了吐舌头。

先前不是很得意吗?!

现在还得意起来吗?!

不是真的,再怎么装,也是假的!

“箜钰公主,天羽城一别,别来无恙啊!”

东臻辕与百无仙相谈甚欢时,环境一下子沉寂下来,让二人意犹未尽的回头察看发生了何事,却不想是“箜羽公主”姗姗来迟啊!

箜钰眼底划过一丝深思,他刚刚唤她的封号,似乎发错了音,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事,他们二人此前并没有见过面,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翎诉眼神闪了闪,上前一步笑道“辕太子,天羽城之时,您输给了我家殿下,如今又设下这文武盛宴,莫不是嫌输的不够惨?!”

箜钰瞥了翎诉一眼,心中疑惑更甚,同时也不由得恼怒无比,眼前的人竟就是东臻帝国的太子,而他带兵攻打过天羽城,自然是见过箜羽公主的,可现在他却……

翎诉近几日,一直跟在她身边,又是怎么认识的辕太子?!

箜聆皇子让我全权处理这些事情,而箜羽公主却消失不见,这中间一定是隐藏了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而必然是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东臻辕笑笑,“翎诉姑娘说笑了,本宫不过是为了结交天下英杰罢了。”

翎诉见箜钰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心中想到了箜聆皇子最后的吩咐,不由得缓和了语气,对着箜钰传音道箜钰殿下,辕太子早已知晓了箜羽公主不在景城,而且对你我身份早已熟知。

自天羽城之劫过后,东臻帝国与天羽城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了,辕太子若是想顺利登上皇位,少不得需要天羽城的相助,而你作为天羽城旁系一脉最为强大的箜家嫡女,自然是他拉拢的对象,更何况你还是箜檠太子亲封的箜钰公主啊!

箜钰面露郁色,在东臻辕看过来时,又瞬间换上了浅笑。

目睹了这一幕的百无仙摇摇头,女子变脸果然是比变天还要快啊!

箜钰暗自握了握拳,若真是如此,辕太子亦是可往来的对象,毕竟箜家沉寂太久了。

“辕太子若是真输不起,只怕是要远远地位躲着本公主了,翎诉下次可不许这般说了。”箜钰明媚一笑。

说的好像是本小姐无理取闹一样,对着本小姐是自称本宫,对着辕太子怎么又改了自称了,真是虚伪的人啊!

翎诉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退后一步,回到了她身后。

东臻辕见此,抿唇一笑,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箜钰眸色一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翎诉一眼,确实够娇俏、活泼、天真、可爱,极意勾起男子的保护欲与喜爱。

不过……

“箜钰公主请。”东臻辕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箜钰颔首,径直朝前走去。

东臻辕引着箜钰直居上座,连百无仙都排在了她之后。

大殿内的众人脸色俱是一变。

“箜羽公主在莽荒时期时虽是奉天世界最为尊贵的公主,可如今……”

“辕太子这怕是在对天羽城示好吧?!”

“无仙城的少主可真是大量,居然肯屈居第二!”

“慕家少主一向与天羽城交好,今日怎的不见慕家少主啊?!”

“我可是听说但凡有箜羽公主的地方一定会出现!”

“我看你们是消息不灵通啊!慕家少主几日前就被派往辰家了,哪有时间赶来此啊!?”

“我观察了一下,辕太子似乎没有邀请其他帝国的皇室子弟啊!”

“辕太子若是想与天羽城示好,必然是不会邀请其他帝国的皇室子弟的,没看见东臻帝国皇室子弟一个都没邀请吗?”

“不过沐天主府的两位嫡公子,辕太子怎么也没有邀请呢?!”

“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都是名震奉天世界的风云人物,辕太子举办的文武之宴,只怕是以他们之能,很难看在眼里了!”

“我听闻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是被琐事缠住了,至今还没有从青沐城出发来东臻帝国呢!”

“沐天主府对天下苍生之事一向是上心,能让嫡长三公子与嫡长四公子脱不开身的,只怕不是小事啊!”

……

箜钰落落大方的坐下,对他人的议论声全然无视,待她箜家彻底崛起,区区箜羽公主又算的什么?!

一个上座,她还是坐的起的!

东臻辕坐回主座,旁边的侍女替他倒满酒樽。

箜钰低头看了一眼酒樽,翎诉上前一步,自觉的拿起酒壶,将酒樽倒满,又退回站定。

箜钰端起酒樽,先是对着东臻辕举了举酒樽示意,又微侧身子,对着百无仙轻点酒樽。

两人俱是一笑,端起酒樽,与她同时举杯示意,然后将酒樽内的酒水一饮而尽。

“箜羽公主,可有兴趣与在下比试一番?”

一名看着二十来岁的俊郎青年,离开座位,来到大殿之中,对着箜钰拱手道。

箜钰闻言看过去,只觉得青年面生极了。

翎诉上前一步,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位公子是天域颜家嫡长孙颜芾。”

箜钰了然,却又有了更多的疑惑,天域颜家曾以幻术出名,可现在的颜家在天域地位可是很尴尬啊!

辕太子怎么会邀请颜芾来此,还居于正殿中?!

难不成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箜钰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一派平静,这一点恰恰是翎诉佩服她的地方,能随时随地的控制住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厉害的本事。

“本公主对幻术略有耳闻,却不曾研究过,还是不献丑了。”箜钰笑着婉拒了。

颜芾略显遗憾的看着她,“如此也只能寄希望于百族之战时,能与箜羽公主一战了。”

“颜公子,今日若是想要比试幻术,首当其冲的当选翎诉姑娘啊!”东臻辕满含深意的笑道。

颜芾一愣,随即看向一直不曾留意的翎诉,这才发现翎诉虽不如箜钰给人第一印象的惊艳,可是可爱的很耐看。

有的人生的再美,看久了会觉得视觉疲劳,失去了惊喜,而她的脸,第一眼看去,只觉得软软的,小小的,很可爱,还有着浅浅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随后不论看几遍,都觉得很可爱,很好看。

箜钰察觉到颜芾看翎诉的眼神变化,心下想到不愧是有了一丝媚狐血脉的人,这是第二个被无意识给迷住了的男子了。

“承蒙辕太子赏识,颜公子若是愿意,翎诉自当迎难而上!”翎诉咧嘴笑道。

东臻辕与颜芾见此,都觉得好一个爽朗不做作的女孩子,真可爱。

东臻辕与颜芾心有所感的对视一眼,又将视线移到了翎诉身上。

“那在下便向翎诉姑娘讨教一番了。”颜芾拱了拱手道。

翎诉笑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来,来到颜芾旁边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颜公子请吧!”

颜芾被她拍中肩膀的时候,眸色微变,在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视线还落在了她拍打过的位置,那温热柔软的触觉似还停留在上面,令人回味无穷。

颜芾微笑颔首,大步朝外走去。

百无仙玩味的看了一眼东臻辕,端起酒樽,悠闲自在的自饮自酌。

这天下间,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清河神庙——

沐卿殁飞身来到清河神庙上方,垂眸注视黑雾笼罩的神庙外围,一圈圈的金色佛文将黑雾封印在神庙内,使得黑雾不能溢散分毫。

“阿尼陀佛!”

神庙内的黑雾被金色佛文由中心驱散开来,沐卿殁看见了庙堂外盘膝而坐的菩提大师。

“嫡长三公子,别来无恙。”

沐卿殁微微颔首:“大师何时至此?”

“已来此三日之久。”

“可曾见过清河?”

菩提大师摇头:“清河已陨,贫僧为百族之战之事而来,却有感清河神庙之事而留,如何见得清河?”

沐卿殁抿唇不语,沐天主府的密探极少会出现差错,既然查到清河没死,尚在清河神庙内,那菩提大师不应该会没有见过他……

“沐天主府五长老手中不是有清河主神之本命牌吗?”

菩提大师对沐天主府的态度要比对其他世家族敬佩许多。

沐天一族尽管避世,但有关天下苍生之事,从来都是在他人察觉之前身先士卒,甚至有时候那件事完美落幕了,除了参事者知晓外,外人全然不知,曾经出现了一场足以威胁到天下苍生的大灾难,却在关键时刻被沐天主府之人给彻底摧毁。

“此次清河神庙遭此大难,沐天主府是全然不察,若非清河本命牌无故破碎,只怕是……”沐卿殁环视周围,悠悠道。

“阿尼陀佛。”菩提大师双手合十,低声一叹。

东臻帝国主神陨落,致使无数东臻百姓死于非命,怨恶之念横生,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是整个东臻帝国都将覆灭。

“凡人是修仙者的根基,东臻帝国发生如此重大劫难,东臻皇室竟无所察觉吗?!”

菩提大师脑海中回放着他一路走来,白骨遍地,村舍残败,人烟惨无,对东臻皇室越发的不满。

“东臻帝国的命数在天羽城之劫前被人改动了。”

慕华一少的声音从菩提大师后方传来,沐卿殁定眼看去,只见他身着一袭浅淡却依旧飘逸不羁的衣袍,飞身而来。

菩提大师微微侧转身子,“慕施主身为东臻帝国之人,对清河神庙发生的事情,应当知晓更多,不知……”

“本少只是慕家人。”慕华一少打断菩提大师的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菩提大师微变了神色。

“是贫僧言失了。”

慕华一少颔首,“东臻帝国的命数被改,直接影响到的便是清河,也可以说清河的命数被改,直接影响到的便是东臻帝国。”

“东臻帝国已开始走向衰败,很多边远地区,灵气渐失,修仙者修为停滞倒退;大旱大涝,凡人活活饥渴而死,引发了许多修仙者、凡人间的暴乱,致死伤无数,而地方官员欺下瞒上,只顾享乐,全然不管事。”

菩提大师一惊,东臻帝国的情况已然如此糟糕了吗?

“清河承载了东臻帝国千千万万人的信奉,更是与东臻皇室的命脉相辅相成,二者毁一,皆是大伤。清河遭此大难,东臻皇室无一人察觉,便是改动了命数的后果。

至此清河与东臻皇室子弟之间再无感应,清河因东臻帝国诸事而怨障缠身,东臻帝国因清河无法再庇佑而进一步走向衰败,最终清河还是敌不过数万万人的怨恶之气,而迷失了自我,彻底陨落,东臻帝国也将再无主神,传承即断。”

“阿尼陀佛!”菩提大师摇摇头,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说东臻皇室自取灭亡,还是该吹嘘清河因东臻而兴,又因东臻而陨呢?

“清河好歹是一方主神,迷失自我,若无外力所致,又岂会神陨。”沐卿殁不以为然道。

慕华一少笑笑:“三少不就想说清河神庙内的幽噬禁法吗?”

“幽噬禁法?!”菩提大师大惊,此类禁术,在佛域可是十大禁术之首,因其太过歹毒,而且只对身怀功德之人有效,而往往身怀功德之人,触之即是动了无数之人的命数,难怪了,难怪……

“慕少既然知晓幽噬禁法,那是否早在清河出事之前,便知清河有此劫难?”沐卿殁虽是在询问,可他的神情到不像是在询问,而是很肯定。

“呵……”慕华一少低笑,“我早知晓又如何?”

“慕施主既然知晓清河会遭此劫,为何不……”

慕华一少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菩提大师噤声。

菩提大师倏地闭上嘴,耳尖微红,为自己看到他的这个动作而下意识的住嘴而略尴尬。

“本公子虽为慕家人,可本公子更在意天羽城之事,清河在暝零时期时,做了一些事情,在外人看来可能没什么,但在本公子看来死不足惜。

本公子没有亲手杀清河,已是看在东臻帝国万千生灵的份上,又岂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清河命数已断,外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替他逆天改命,何必再做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菩提大师听此,心中留有疑惑,慕华一少与沐卿殁岁数相差不大,清河即使在暝零时期时对天羽城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也不关他的事情啊!

“大师可曾探查过清河神庙?”沐卿殁转而问道。

菩提大师颔首:“贫僧仔细查看过清河神庙各处,觉得奇怪的有两点,一、清河神陨,他的神像却完好无损摆放在庙堂内;二、清河神庙内并无幽噬禁法。”

沐卿殁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还请大师镇守此地时日,勿使无辜之人落难。”

“阿尼陀佛,此乃贫僧分内之事,嫡长三公子尽管放心。”

菩提大师经天羽城之劫,一直以为沐卿殁是个视生命为无物的人,却不想他也会在意他人性命是否无辜丧失,亦会心系天下苍生。

沐卿殁颔首,看了慕华一少一眼,转身飞身而走。

他来此是为了清河而来,既然菩提大师一直守在此处,又没有见过清河,再进入清河神庙已然没有必要,而且慕华一少的到来,也解说了很多事情。

“大师,你可真是听话呢!”慕华一少玩味一笑道。

菩提大师:“……”

“哈哈哈……”慕华一少就喜欢看他“无言以对”的模样,大笑着转身飞走。

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些黑沉沉、臭兮兮的污浊之物了,每一次都让他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东宫——

箜钰端起酒樽,对着向她敬酒的人,微微一点,然后抿了一口。

她不大喜欢喝酒,却喜欢这种万人仰慕的社交场合,那会让她享受到一种无法言语的快感,尤其是在箜羽公主还未降世前,在天羽城她就是唯一的公主,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时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的赞美都是围绕她的,可这一切在箜羽公主降世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是还会提起她,也是觉得她不如箜羽公主,可她真的不如箜羽公主吗?

箜羽公主不就是出身比她好吗?

同样是身俱翎鸟血脉,为什么她翎家是皇族,而她箜家却只是……臣子!

现在她又重新享受到了久违的快感,可这快感是介于误以为是箜羽公主之上的,她就觉得心闷涨的生疼生疼的,同时也更加的怨忿不甘!

凭什么?!

这一切明明都是她该拥有的,为什么要靠箜羽公主才能得到?!

她果然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

箜钰浅笑安然的端起酒樽与敬酒的人相示意,将酒樽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百无仙略感兴趣的打量她,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子,内心又喜又怒,又爱又恨,面上却巧笑倩兮,莫不是……神经病?!

在场的人越是对箜钰恭维,箜钰内心越是喜怒交加,很是精彩,倒真有一种神经病的感觉。

大殿外的擂台上,翎诉与颜芾站在两处,皆是双眼紧闭,陷入了对方的幻术之中。

擂台下的人,关注点大多数都在殿内的箜钰以及百无仙等人身上。

能让东臻辕亲自邀请的百位宾客,在奉天世界都是大有来头的人,能结交一个,对于殿外的世家子弟来说,都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毕竟家世等级摆在那儿呢!

极少部分人,虽然没有进入殿内,可他们的身份与殿内的人相差不大,倒是对翎诉与颜芾的比试感兴趣,饮着酒,静静观看二人谁更胜一筹。

层层叠叠的帷幔,飘飘荡荡,娇小而灵动的身影穿梭其中,躲藏在一根大圆柱后面,偷看公主床上的瘦小人儿。

“嗯~”

小人儿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上,面色异常潮红,时不时的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帷幔一层层的移开,一个女子无声无息的快步跑进寝殿内,把手往小人儿的命脉上一搭,顿时脸色难看的用被子将小人儿裹好,如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

躲在大圆柱后面的小女孩,歪了歪头,小手挥开帷幔追了出去。

女子抱着小人儿来到一处冰窖内,极其冰寒的气息扑面而来,致使女子的眉毛上都凝结了一层冰花。

“嗯~嗯……”

小人儿来到冰窖中后,脸上的潮红退了些,整个人也舒服的放松了身体。

女子将小人儿放在了冰窖内的冰床上,即使动作很轻柔,但是滚烫的身体一下子接触寒冰的冰床,冷热交替的感觉太酸爽,让小人儿一下子惊醒过来。

“箜女……”

她神色还有些迷糊,呐呐的不知在何方。

“小殿下乖,很快就没事了。”箜女抚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道。

她感觉体内全要把她烧融的热流,在冰寒之气侵入体内后,慢慢的冷却下来了。

“……啊!”

可是在她感觉有点儿冷的时候,那如岩浆般灼热的高温瞬间席卷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被丢进了岩浆内被焚烧一回,痛苦不堪。

“小殿下!”

箜女伸手抓紧她的手,却被她身上滚烫无比的温度给灼伤了手掌,痛的她一下子放开了手。

她抬起手,愣愣的看着发黑的手掌,她只是抓了一下,就被烫的受不了,她从出生之日就要日日夜夜忍受这种灼热之苦,是如何坚持到今天的!?

“啊!……不疼……不疼……”小人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倔强又坚强的说着“不疼”“不疼”……直到疼的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为止。

箜女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很想怜惜的抱住她,安慰她,甚至想代替她受苦,可却无法做到。

现在她即便是轻轻的碰小人儿一下,都能加剧她的痛苦,只能让她一个人慢慢的熬过去。

冰窖内寒冰之气,只在最开始有了作用,其后无论这寒冰之气如何厉害,都无法再侵入她的体内。

箜女守护在她身边,一动不动,不一会儿身上就覆上一层冰霜了。

“不疼……不疼……不……”疼……

小女孩扒拉着身子,躲在冰窖外,将里面的场景看的一清二楚,那细碎的呻吟声,一声接一声的抨击她的心神。

擂台上,颜芾先翎诉一步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令人看不懂。

“看来还是颜公子技高一筹啊!”百无仙见此笑道。

箜钰点点头,“颜氏一族极少有男子幻术如此厉害,颜公子今日可是让本公主开了眼了。”

东臻辕轻笑点头:“确实。”

殿外看他们一直在谈笑风生的众人,内心一定是:呵呵呵……

翎诉缓缓睁开眼睛,对着颜芾俏皮一笑:“颜公子果然厉害。”

“翎诉姑娘也不可小觑啊!”颜芾爽朗一笑。

翎诉眨眨眼,没有说话。

刚刚他使用的是幻心术,可使人直面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而她这一十几年都过得很快乐,唯一不快乐的一件事,大概就是目睹了箜羽公主被病痛折磨而痛不欲生的事情吧!

同样也就是从那一件事开始,她下定决心,今后生死都交付在守护箜羽公主的事情上,永不背弃!

在幻境中重温那一件事,再一次体会到了那时的害怕、担心、无助、焦急、无奈……她没有向记忆中一样冲进去,撞破那一幕她极不想让他人知道的脆弱不堪的场景,也没有见到记忆中她那双惊慌失措、苦苦压抑的喘息声。

箜羽公主是骄傲的,无论何时,她从不想让人看见她的脆弱,尤其是她的臣民。

这一切,当时她不懂,她觉得箜女都可以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受病痛折磨,她为什么不能去安慰她,和她一起分担呢?!

因为她是箜羽公主啊!

她必须要让她的臣民看到她无坚不摧的一面,让她的臣民安心,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她不能把她的痛苦公布于众,她不能让她的臣民替她担惊受怕,那会让她觉得无能……

这一切,她本来都不知道的,是箜女告诉了小小年纪的她,何为箜羽公主,身为箜羽公主背负了些什么,舍弃了什么,人人羡慕的身份,或许是当事人避之不及的。

“噗……”箜女突然吐出一口血水,使得众人一惊。

“本公子还以为颜公子怜香惜玉,不舍得对娇滴滴的美人儿下手,原来是美人儿太能撑啊!”

“颜氏一族女子极擅长幻术,鲜少有男子修炼幻术的,但凡男子修炼的幻术,无论置于那种幻境内,最后必然都是会遭到幻术反噬,故有传言,对上颜氏一族幻术者不可怕,可怕的那人是男子!”

“天翎族的人很少有人修习幻术,这位姑娘能在颜公子手下撑这么久,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了!”

……

东臻辕起身走下大殿,看着走的不紧不慢,可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大殿外,再一眨眼就到了擂台之上。

“你没事吧?”

“翎诉姑娘可伤到哪儿了?”

异口同声的担忧声响起,喧闹的氛围一下子冷却下来。

翎诉略显苍白的小脸,火辣辣的烧起来,很是不自在的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道:“辕太子、颜公子,我无事。”

大殿之内的箜钰,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抬手将酒樽内酒水一饮而尽。

百无仙笑着摇摇头,这年头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长的合心意的,都有人抢,男多女少的日子不好过哦!

“辕太子这是看上天翎族的美人儿了?”

“颜公子貌似也有点儿意思……”

“呵呵……是个男子都喜欢小美人这种的,又可爱又活泼……”

“这年头长得太漂亮的女子,都不大好相处,还是小美人这种类型的女孩子讨喜!”

……

翎诉听着底下的人,丝毫不掩饰的议论声,俏脸更红了。

“辕太子、颜公子,我先下去了,你们慢聊。”翎诉说着,一溜烟的跑下擂台,往大殿内跑去,躲在了箜钰身后,试图遮挡别人的视线。

东臻辕:“……”

颜芾:“……”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美人啊!”

“嘻嘻……也不知道辕太子与颜公子最终谁抱的美人归啊?!”

……

颜芾与东臻辕对视一眼,俱是坚定不移、无所畏惧。

箜钰眼角的视线落在翎诉的身上,打量了她一会儿,干瘪瘪的身材,略显普通的脸蛋儿,不甚出众的身世,真不知道他们看中了她什么?!

箜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些人的喜欢总是那么肤浅,没有见过箜羽公主,就将觉得她是最好的,见到一个稍微有点儿特别的女孩子,就觉得她又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真是够了!

东臻辕与颜芾一前一后的回到正殿,两人都神色如常的与周边交谈,似乎先前的事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其后又有了一些世家子弟上了擂台比试一番,点到即止,使得宴会也比较有趣点了。

翎诉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向殿外,对上一双笑的有点儿猥琐的眼睛,见他的视线落在箜钰身上,似乎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翎诉正想看清他的长相,看看他是什么人,他却突然消失了,翎诉也只好作罢。

……

东臻主神清河,因其被弃于清水河内,其师取名清河。

传闻那日清水河之水如血,红遍了天际,世人皆说是不祥之兆,清河其人乃是源头,当将其诛杀,祭天神,平天怒!

河神清洛,心生不忍,私自带走清河,并收为其徒,历经百世,成就真神,时、清洛寐!

世人惶,改清水河之名为长生河。

箜羽公主脚未点地,站在长生河岸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冒着黑气的河水。

长生河内一具又一具的白骨在流淌的河水中呈现出来,白骨上时隐时现的符文,刺的人眼睛有点疼。

她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村庄,目光悠远而缥缈。

她如手持小花伞的仙子,踏花而来,随风飘扬的荧光流苏串起粉红的花瓣,谱一曲梦中仙歌。

她飘进村庄内,缓缓落地,手持白伞,慢慢走向那张灯结彩,吹锣打鼓,人来人往的农家户门口。

“恭喜啊!”

“恭喜!”

“……”

她走到人群外,止住了脚步,凝耳一听,最先听到的便是一声声的恭喜。

“陈家几代一脉单传,想不到陈小三年纪轻轻就娶了媳妇,这马上就要生了,也不知是男是女,瞧这张灯结彩、吹锣打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又娶媳妇了!”

“可不是吗?陈小三那小流氓倒真是好福气,连迎春楼的花魁都比不上他媳妇漂亮啊!”

“这年头,还真是……八成是老天看他老陈家单了几辈子,特意降下的仙女吧!”

“或许吧……”

箜羽公主垂眸,径直的穿过人群,穿过大门,走进了院子里。

“啊——”

“老天爷,我老陈家可是单了几代了,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媳妇一举得男啊!”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在院子里摆上一桌子祭品,跪在桌子前,手持三支香,拜了拜三拜。

“啊——”

房间里时不时传出女子痛苦难忍的嘶喊声。

箜羽公主扫了一眼男子,便朝房间走去了,她走进房间,里面三四个体格剽悍的产婆,忙忙乎乎的替床榻上的绝色女子接生。

因为生产的剧痛,使得她脸色苍白,更是冷汗淋漓,浸湿了鬓发。

她双手紧紧的抓住床帘,眼中蹦射出骇人的光芒,“啊——”

箜羽公主闭上眼睛,转身走出去,不愿意再看一眼绝色女子拼尽全力生出腹中胎儿的一幕。

外面的天,在她进去之前都还是艳阳高照,可现在却一点点的被黑暗吞噬……



第二百章

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一座巍峨壮丽的水月色的宫殿拔地而起,寂寥的世界,没有一点而声音,连雪花飘落,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大雪落了好几天,把整座月神宫都给笼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幕帷,宫殿变得像是雪塑冰雕一般,褪去了往日的巍峨雄伟,带上了一些别样的晶莹洁白。

在这雪白的令人不忍直视的世界内,一抹血红色分外的刺眼,让人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一袭血色广袖流仙裙,三千银丝风中凌乱飞舞,毫无瑕疵的玉颜倾城倾国,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眉间一弯魅血色的曼陀罗花印记更是衬得原本就显出高贵、张扬与傲然之气的面容,更加的高贵、张扬、傲然了。

清冷的笛声响起,红袖飘逸,若仙若灵,似水中精灵般从梦幻般的梦境中走来。

天上一轮血色残月,光辉四射,月下的美人儿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长绫合拢握起,再一个曼妙的转身,手中的长绫甩飞而出……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长绫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笛声落幕。

月神宫之巅,一袭白衣,傲然独立,垂立在一旁的一只手轻捏着一支雪玉笛子,魅惑众生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幽暗深邃的冰眸的凝视着雪地之中的绝美身姿,脸上的淡漠,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无心!

雪地之中的人儿,翩然倒地,散乱的银丝遮住了她的玉颜,她无力的用手堪堪撑起了身子,微微露出的银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一头银丝瞬间变成了青丝,可两鬓的银丝却是血红色,很是醒目,而这变成了青丝的银丝,隐隐有重新变成银丝之兆,在银色与黑色之间徘徊不定。

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冰凉的手掌附上她的额头,她嘴角的渗出的血迹还来不及拭去,便被他收入眼中,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淡漠,眼中的神色亦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果真是一个无情之人!

“神魂撕裂。”清冷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没有丝毫的情感。

她感受到体内有着他的法力在缓缓流淌,慢慢滋润着重创的神魂带来的创伤,不管是身体还是神魂,都减轻了不少痛楚。

绝美的冷颜,没有一丝的表情,淡漠的眸子比他还要淡漠,甚至是有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为何?”久久未得到回应,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活。”清灵悠远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冰冷疏离之意,这惜字如金的态度比他还要让人不能容忍。

“吾会让汝活。”白色身影缓缓离去,清冷淡漠的声音回响在冰天雪地里,独留一抹刺眼的血色。

淡漠的冰眸,静静的凝望着那飘然而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凄凉的笑容。

汝说会让吾活,汝可知吾活着只为了命中注定的死亡?

吾与天争命,只为守住心中所爱之人,最后得到了什么?

背叛、欺骗、玩弄?

吾爱的留不住,吾不爱的守不住……

汝,该怎么让心死之人活下去?

……

昏暗的树林里传出凌乱的跑步声,粗暴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快点,她就在前面,一定要把她解决掉!”

小姑娘拼了命的往前跑,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后面追杀她的人。

她的眼中有着不安、急切……眼底却无半分害怕之色。

“啊!”跑的太急,不小心踩空了,从陡峭的山坡往下面滚下去了。

“咚。”在撞到一块石碑的时候,终于停下来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脸也花了。她身上、脸上都有多处伤痕,疼的她龇牙咧嘴,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脸,低头看了一眼撞上的石碑。

禁地?

这是九月一族的禁地?

“快点,她肯定往禁地方向去了!”

听到渐渐接近的喊声,她心一横,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进去是死,进去也是死,横竖都是死,进去了,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呢!

她忍着疼痛,往里面跑去,却在石碑后面被一无形的结界给重重的弹飞。

疼,无以复加的疼,由内而外的疼,五脏六腑俱裂,心脉震伤。

她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这是天要亡她吗?

不!不可以认命,一旦认命就代表认输了,输了就得死!

我不服命,不服天,更不会就此认输!

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绝对不会!

她咬紧牙关,挣扎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一边的树林里走去。

她必须赶快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待她疗好伤,再想办法回去,然后好好收拾那些不知好歹的人!

想不到区区一个禁地的结界也能有如此威力,倒是让她小看了,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她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凌乱,视线越来越模糊,前面好像有一抹白色的残影闪过,那月下的模糊身影,是谁?

救我!

她眼皮沉重的闭上了,倒在了那白色身影的前面。

“快!在那里!”追杀她的人,也追上来了。

那白色身影缓缓走向她,将她抱了起来,残影闪过,难寻踪迹。

“啊?人呢?”那些人追到这里,找了几遍,连她的踪迹都没有寻到。

“一定是利用禁术跑了,追!”

为首的人颇为懊恼,带着人往出此地的方向追去。

平缓的山坡上,躺着一个衣裳破烂的小女孩。

她的眼睫毛眨了眨,慢慢睁开了眼睛,许是睡得太久,入目的光线太刺眼,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眯着眼睛,用手挡住了光线。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内伤怎么好了?

那些追杀我的人呢?

是那个穿着白衣的人救了我吗?

慕倾华把手放下,站了起来,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的地方,告诉她,她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了。

望着那蓝天白云,望着那青山绿水,望着那青鸟飞舞,她嘴角上扬,真美!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哪怕是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

慕倾华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此时此刻的她,有着为自己而活的初心。何为历练,何为成长?或许就是磨去她的初心吧!

慕倾华朝着有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她不知道多久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现在真的好饿!

尤其是她现在狼狈不堪,也没有衣服可换。

离开了那个地方,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

慕倾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远远的看见一个背着竹兜的青衣女子朝她这边走来。

她面露喜色,快步迎了上去。

“大姐姐,请问此处是何处?可有村镇?”慕倾华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看着好不可怜和狼狈。

左清秋上下打量了慕倾华一眼,便看出她重伤初愈,外伤却没有及时的处理,但也结疤了。

弄得如此这般狼狈,恐怕是被人追杀所致。

那是?

左清秋盯着慕倾华左臂上那绣着一朵曼陀罗花的地方,虽然已经被扯破,可她还是能分辨出,那就是一朵曼陀罗花。

她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人!

这……有点难办了。

“此处若要找寻村镇,恐怕你还得走上一天的时间呢!”左清秋笑着回道。

一天!

那我岂不是得饿死了!

“不过,你可以随我回谷中,我是一个医师,你可以叫左医师。”叫姐姐就不必了吧!

左清秋自动掩去了一句话。

慕倾华惊喜的看着左清秋,她遇到好人了,漂亮的大好人!

“谢谢你,左医师!”

看着慕倾华脏兮兮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如花般笑容,她不禁愣了愣,好一个没有防人之心的小姑娘,在那样的地方能出这样一个小姑娘,倒也难得了!

“左医师,我来帮你背吧!”慕倾华说着就要帮忙背,左清秋微微侧身便躲开了她伸出的手。

“不用了,你跟着我走吧!”

左清秋往前面走去,慕倾华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她想不明白,这个人对她没有坏心思,却肯收留她,是为什么呢?

等她日后明白过来时,她又庆幸又后悔今日向左清秋救助了。

慕倾华与左清秋来到一处药谷,左清秋放下竹兜,把里面的药草分类放好,就引着慕倾华去药谷内的一处温泉,让她先洗浴一番,她给她送衣服过来。

泡在温泉里的慕倾华,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此时她的脸洗干净了,那眉心处紫色的印记就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了,左清秋进来时正好看到她眉心的花纹印记,心下更加肯定了她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

左清秋把给她拿的衣服,放在一边,神色较为严肃的问她。

慕倾华没有睁开眼睛,她嘴角上扬道“慕倾华,左医师可有叫我倾华。”

慕倾华?

倾华?

左清秋看着那一张虽略显稚嫩,可却已经开始显现出绝色之姿的容颜,不由的感叹,此女日后必将人如其名,倾华一世!

姓慕,紫色衣裳,紫色花纹印记,呵呵……她恐怕不是单纯的被人追杀,而是有其它原因吧?

左清秋走神的功夫,慕倾华已经洗好了,将衣服穿好,站在一边静静打量着左清秋。

一开始只觉得她漂亮,没有留意她的长相,这仔细一看这下,竟和一人有些相似。

联想到左清秋没有多问便将她带回谷中的举动看,慕倾华知道左清秋定然是知晓了她的身份,且左清秋恐怕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这倒是有趣了。

慕倾华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左清秋帮了她,就是欠了左清秋一个恩情,日后定是要还的,此时计较再多,也无益,倒不如安安心心的享受一番,对接下来的事情做一个打算。

不过她没想到日后要还左清秋今日帮她的这一恩情,会那么麻烦!

左清秋回过神,见慕倾华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笑道“倾华想必也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她笑的自然,却不想她认为没有防人之心的单纯女孩,已经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

慕倾华点点头,跟着左清秋走出这里。

在她往前走去的时候,她换下的衣服,无火自燃,一会儿便化为灰烬了。

慕倾华嘴角带着一抹俏皮的笑容,她眉心处的花纹印记既然自己慢慢隐去了。

左清秋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

慕倾华只在这里呆了两日,便跟左清秋告别了。

她不想给左清秋招惹麻烦,想必不出几日,那些人定能追查到她,再留下去,于人于己都是不利的,倒不如索性离去。

左清秋知她要走,也没有留她,只是给她准备了一个包袱,她也没有推辞,接过包袱,与她告了别,就走了。

慕倾华赶了许久的路,经过一家茶棚时,里面已坐了不少人,她扫了一眼,便走进去,坐在一张无人入座的桌子旁了,将包袱放在桌子上。

卖茶的老先生,提着茶壶走了过来,他一边给慕倾华倒着茶水,一边和蔼的笑问道“小姑娘,一个人?”

慕倾华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浅浅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指着邻座那一男一女道“不是啊!他们二位皆是我的同伴,不过老板,为什么同是来此喝茶,他二人的茶水要更香浓一些,我这茶水未免淡了些!”

那邻座的一男一女,皆是十五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慕倾华来此时,他们也并未多留意她,只是觉得小姑娘独自一人外出行走,未免太不安全了,这小姑娘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如今听她如此说,他二人与她是同伴,不由得好奇的看向她,却见她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随即再听到她说他们喝的茶水不一样时,整个茶棚内的气氛都变得压抑了,似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第二百零一章

“呵呵……小姑娘说笑了,茶水都是一样的,只是泡的时间长短罢了。”

老先生和蔼的笑脸有着一丝的僵硬,那些原本不在意慕倾华一个小丫头的人,都将注意力移到了慕倾华身上,眼底隐藏着危险的光芒。

慕倾华笑的自然,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重重的放下,那响声,将茶棚内各怀心思,以及正在思量接下来如何做的人,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手滑了!”慕倾华对着众人歉意笑道。

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明明就是故意的,还要装的那么不小心和无辜。

慕倾华眼底的那一抹嘲讽和戏弄被两人捕捉到,两人眼中都带有玩味的笑意看着她。

慕倾华站了起来,指着他二人道“老板,这茶水太淡了,我要与他二人一样的茶水。”

老先生面露古怪之色,看了一眼茶棚内的其他人,在和一个气息凶煞、暴躁的人对视一眼后,转身去换了另一壶茶水。

“小姑娘,你尝尝看,这回可淡了?”老先生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没有注意到慕倾华眼底转瞬即逝的精光。

这么快就找来了!

倒是小瞧了那些人了!

慕倾华嘴角噙笑,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区区小毒,何以为惧?

慕倾华眼角的余光扫到那疾飞而来的一群人,他们迅速将茶棚里里外外包围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茶棚的人无不露出惊诧之色,甚是不解。这些人身上气息隐匿,看不出高低,可那眼中实实在在的杀意,让人很难忽视,很快众人就发现,他们是冲着慕倾华而来。

紫陌、南钦玉对视一眼,看向不为所动的慕倾华。

因为她的提醒,所以他们并没有喝茶水,而后他们就发现了茶水确有古怪,可她刚刚喝了,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

而且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切记,不可动杀念,不可杀人!

切记,不可!

慕倾华脑海中响起一句话,她眼底的杀意褪去。

她站起来,看着那些将茶棚包围的人冷声道“一个不留。”

慕倾华扫了茶棚内的人一眼,但凡被她视线扫到的人,无不觉得毛骨悚然,心颤不已。

那些人闻言提起剑,冲进茶棚,对着除了慕倾华以外的人,就是一剑封喉,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这些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吗?怎么会听她的话,就对他们下杀手?

紫陌、南钦玉一边躲闪着攻击,一边向慕倾华那边靠近。

他们刚才看到了慕倾华扫视所有人的时候,看向他们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似在提醒他们。

慕倾华见他二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中带笑,拿起包袱,拇指指甲轻轻划过食指,划出一个小伤口,流出泛着紫色光芒的血液,她眼中冷光一闪,在空中点画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图案。

“快阻止她!”为首的人,发现了慕倾华的举动,当即喊道。

慕倾华拉起紫陌与南钦玉,淡紫色的光芒四射,三人都在原地消失了。

“可恶!”

为首的人恶狠狠的看着慕倾华消失的地方,恼怒的看向那些还没有被杀掉的人,眼神凌厉。

“一个不留!”

听了他的话,其他人速度极快,招式极为狠辣的将幸存的人斩杀。

这些人于他们眼中如蝼蚁无异,轻而易举便可斩杀,毫无还手之力。

不管他们是不是要追杀慕倾华,有一点是必须要执行的就是,但凡见到他们真面目以及见到慕倾华的人都得死,这也是慕倾华叫他们杀了他们,而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的原因。

慕倾华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成功的逃脱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哪怕是她让别人杀的,也是杀该杀之人。

那些人身上的血煞气息极重,杀戮太多,且杀了许多无辜之人,身上围绕着怨恨气息,那是被杀之人的怨念所化,既然都是该杀之人,又何必心慈手软呢!

慕倾华三人出现在一处树林内。

紫陌、南钦玉对慕倾华能将他们瞬移,无不惊诧不已,不由纷纷猜测慕倾华的身份。

慕倾华脸色不怎么好看,她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不杀生,可若两人心存不善,她也有法子治他们!

“在下紫陌,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南钦玉,多谢姑娘相助之恩。”紫陌拱手道。

慕倾华抬眸,看着他们不明深意的笑道“哦。”

慕倾华的回答,让两人俱是一愣,按道理她不该如此回答吧?

想到那些人明明冲她而来,却听她吩咐,二人对她的身份感兴趣的同时,也深知她的不简单,轻易招惹不得!

“虽说相识即是缘,但也得说告辞了。”慕倾华笑了笑,不等二人回话,转身离去。

真是一个有趣而奇怪的人!

二人脑中不免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慕倾华虽然在茶棚多管了他们的闲事,可不代表她相信了他们,会与他们同行。

他们和左清秋不同,而她的身份也太敏感,不适合与人结伴同行,而且跟着她,迟早要被杀的,她可不喜欢拖累无辜之人。

况且先前的禁术,她短时间内是不能再用了,多一个人在身边,她躲避追踪就多了一分困难,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可不喜欢!

慕倾华已以极快的速度往帝都赶去,她现在要去帝都慕家。

到了慕家,她的安全自然而然就有保障了。

但是她的想法很美好,现实貌似很残酷。

嗖嗖——数十身影从空中飞落,将她团团包围。

这才过去多久,又被追上了!

“华小姐,束手就擒,属下可保你没有任何痛苦的离开。”

为首的人是一个青年,慕倾华认得他,那个人身边的暗卫——卫一。

“你当我好欺负吗?”慕倾华眯起眼睛,语气有一丝危险。

“不敢。”卫一拱手道。

慕倾华冷笑,嘴上说着不敢,却是追杀了她一月之久,如今还让她束手就擒,真是可笑!

不可杀生,切记!

慕倾华眼底的闪过一丝杀意,终是没有动手杀他们。

“想让我束手就擒,不可能!”慕倾华冷色道,伸出右手,一条紫色长绫从袖口飞射而出,直逼卫一而去,发出呼呼作响的破空声。

卫一一怔后,当即拔出剑,剑光闪闪,便见他手中长剑划破长绫,直逼慕倾华而去。

慕倾华嘴角挂起一抹冷笑,被化成两半的长绫,如灵蛇般舞动,瞬间将卫一缠绕住,其他人见状,纷纷拔剑,向慕倾华袭来。

慕倾华甩出左手,一条紫色长绫飞射而出,一个回旋,缠绕住他们手中的长剑,一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卫一眼中厉色一现,怒喝一声,震碎了长绫,手中长剑挥舞,一剑刺向慕倾华。

慕倾华面色一凝,一个空翻,躲开了他致命的一击,冷不防的被他回转一剑,伤到了手臂,泛着紫色光芒的血液潺潺流出。

慕倾华低头看了一眼伤口,眼中杀意尽显,暴戾的眸光让卫一一愣。

“尔等该杀!”她身上气势大涨,手中长绫变化多端的从四面八方飞射而去,将众人围住。

卫一躲闪着穷追不舍的长绫,眼中看到的只有紫色的长绫,早已看不见慕倾华身在何处。

他一剑斩开长绫,看清楚了周围的状况,其他人都被慕倾华的长绫裹住,脱不了身,甚至慕倾华身上的气息很暴躁,杀气难以掩饰。

那些人再不出手救助,马上就会被慕倾华绞杀。

卫一一剑挥出,凌厉的剑光横扫过去,长绫尽数破碎,慕倾华也被剑光所伤,她嘴角溢出了鲜血,身上暴躁的气息平稳了许多,眼中杀意也淡去许多。

不可妄动杀念,否则必将万劫不复!

慕倾华神智清醒了许多,想到刚才险些造下杀戮,被残暴嗜血的念头控制,她心里就一阵后怕。

好险,她差点成了一个杀人魔头了!那些人没了束缚,纷纷向慕倾华举剑袭来。

卫一更是欺身上前,慕倾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慌忙躲开,卫一的剑却极快的斩下,眼中白光一闪,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而是被搂入了一个温暖而让人不自觉产生安全感的怀抱中。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这个白衣谪仙般的人男子突然出现在慕倾华身边,玉指轻轻一弹剑尖,卫一的剑连同他的人都被弹飞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其他人还没有接近他,便静止不动了。

慕倾华感觉安全了,紧绷的神经一放松,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白衣男子清冷淡漠的眸子扫视所有人一眼,身影一顿,遽然消失不见了。

卫一爬起来,其他人也恢复了正常,却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追杀慕倾华到此,而慕倾华又突然不见了。

云雾缭绕的竹林内,一间竹屋坐落其中。

竹屋内,燃烧着熏香,清新的香气四溢。

躺在床上的人儿,眨了眨眼睫毛,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她坐了起来,扫视一周,布置的清雅脱俗的竹屋,却不见主人。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被换下,但还是一身紫色,受到的内伤已被治愈,身上没有一丝的不适感。

她好像迷迷糊糊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又是他救了她吗?

一抹白色身影走了进来,他手上端着饭菜,走到桌子边,放在了桌子上,便走了出去。

期间,他没有看过她一眼。

好奇怪,明明看得见他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脸!

慕倾华下床,走过去,坐下吃饭。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她是饿的不行了,天大地大,现在吃饱饭最大。

等她吃完饭,那个白色身影再次走了进来,把碗筷收拾了。

她还是没能看清楚他的脸,有了精力,她追着那人走了出去,可一出竹屋,外面全是云雾缭绕的竹林,哪里有那个人的身影,她往回看,竹屋不见了!

是幻境?

她往回走,在踏进那竹屋的门槛时,她看见了竹屋,她收回脚,竹屋就消失了。

不是幻境,是一种隐形结界。

可那人去哪儿了?

慕倾华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色气息波动,但凡生灵,只要在她面前出现过,或是残留有气息,她皆可凭借其气息找到人。

空气中的气息很纯净,在这纯净中有一丝残留的气息让她异常熟悉,正是那人残留的气息,她感受着气息的流动与去向,闭着眼睛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了花香,听到了鸟叫、瀑布声……睁开眼睛,那人在瀑布下练剑。

而她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容颜,好一个绝世的清冷谪仙。

他身穿白衣,持一柄银剑腾转挪移,剑光闪闪。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他的剑势透露出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孤傲气质,明明站在她眼前,却又仿佛在很远的孤峰上,让她觉得眼前那人是孤傲的遥不可及。

他目光如电,穿破虚空,身形猛然跃起,如同从高峰上凌空扑杀而下,只见剑光一闪,对面的瀑布从中间被划开,瀑布后面的石壁被划出一道深九寸,长三尺的可怕剑痕,干净利落,狠辣无情。

但这不是让她真正关注的重点,她的视线落在被他一剑划开的瀑布,在那一剑划开的位置处被分割开,上面的水没有奔腾而下,下面的水也没有流下去,一切好像在他挥出那一剑的时候静止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慕倾华满眼的震惊,令汹涌澎湃的瀑布停止流动,这无异于是让流动时间静止!

这……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收了剑,背剑而立于她前面不远处的石峦上。

对于慕倾华会找到这儿来,他并没有意外,就好像是意料之中。

“可会用剑?”清冷的声音如同他的人,清冷淡漠。

他的剑势是孤傲的,人却是淡漠无情的。

“还未学过。”她主要学的都是心法,武器至今为止,还未拿过。

她想过学剑,可父亲不许,若她一日未将心法学成,一日不得学习任何武器,他却不知她早已将心法练成,只不过一直都在蒙骗他罢了。

在一个大族中生存,又有那个没有点小心机!



第二百二章

慕倾华一直留意着那瀑布,还保持原状。

“我教你。”他说着,心念一动,手中的剑送到了慕倾华面前,慕倾华呆怔的看着送到眼前漂浮着的银剑。

他说他教我?!

她不会去追问他,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教她,有的事情,不适合说的太明白。

“你不愿意?”见慕倾华迟迟未有动作,他略显诧异的问道。

“不……不是!”慕倾华赶紧摇头否认道“可是要我拜师吗?”

“不用。”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

慕倾华闻言,闪烁如星辰的眸子黯淡无光,流露出一丝低落与失望之色。

“哦,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她声音透着失落。

“慕君。”

慕倾华点点头,语气淡淡“慕君。”

“我从不收徒。”他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慕倾华点点头,握住了剑柄。

连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她整个人如霜打的花儿,提不起一丝劲。

不管她如何的早慧,她始终是个孩子,对救了她的命,还愿意教她用剑的人,这样的人,无疑是特别存在的。

所以,她失落是在所难免的,若是他肯收她为徒,那么这辈子,他们之间就有了牵绊,可他不愿。

“我也从未教过别人用剑。”

听到这句话,慕倾华黯淡无光的眸子一下亮起来了,神光湛湛的注视着他。

“那只教我一个人,好不好?”

慕倾华充满了期待的目光,落入他的眼中,他点了点头“嗯。”

慕倾华高兴的跳起来,转着圈,露着大大的笑容。

“慕君,你对我真好,你要永远都对我这么好,呵呵……”

此时此刻的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如花中仙子,似灵似幻,纯净的笑容,清澈闪亮的眼眸,灵动曼妙的身姿。

若时光倒流,只愿到这一时刻停止。

慕倾华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也没有这样开心过、安心过……

“这把剑名为素雪剑,今日赠送于你。”

“谢谢慕君。”慕倾华笑面如花,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喜悦之情。

他脚步微迈,已然到了慕倾华的身后,一手从后面握住慕倾华拿剑的手,另一手扶住她的腰。

慕倾华小脸倏地红透,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两人靠得这样近,她清楚的嗅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让她情不自禁的安心。

他教她第一个动作——斩。

“练剑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每日做此动作三万万下,待你每斩一剑,分毫不差之时,我再教你下一式。”

他放开了她的手,慕倾华点点头,并没有因为他说的三万万下,而给吓到,或是抱怨。

她神情专注、认真的一下又一下的斩着,力求每一式都与上一式,分毫不差。

他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手臂开始酸痛、肿胀……

她汗如雨下,手臂酸楚、疼痛、麻木……到最后如机械重复着那个动作,一遍又一遍……

最后斩剑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看不清出剑的动作……也越来越精准了。

她练到后来,完全是靠意志力支撑,哪怕她的眼神再专注,她看见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斩到三万万下,甚至更多。

头昏脑涨、视线模糊,全身酸痛、麻木……

她看见她斩剑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眼睛沉重的闭上了,手还保持着斩剑的动作

在她要倒地的时候,被人一把抱起,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慕倾华昏迷了,也就没有看到,在慕君抱着她转身离去的时候,那静止的瀑布倾泻而下。

悠扬悦耳的笛声从竹屋外传来,睡在床上的人,眼睛眨了眨,睁开眼睛,嘴角上扬,她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和安心了!

真希望以后每一天都这样过,那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呵呵!

慕倾华下床,洗漱一番,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饭菜,她看着那饭菜,不知怎的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慕君都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好奇怪!

慕倾华吃完饭后,慕君走了进来。

“慕君,这些都是你做的吗?”慕倾华笑吟吟的问道。

“嗯。”他承认了,可为什么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呢?

“我想……”慕倾华歪着头,定定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嗯?”他看过来,眼中有疑惑。

“慕君,我想吃冰雪莲子羹!”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嗯。”

嗯?

慕倾华眨眼睛,这是答应了还是……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慕君收拾好了碗筷后,就走了出去。

慕倾华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当慕倾华练剑归来时,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她两眼放光,什么酸痛,什么疲惫,统统都见鬼去吧!

慕倾华跑进竹屋,桌子上果然摆放着一碗冰雪莲子羹!

他居然会做!

慕倾华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这味道好熟悉,她怔住了。

她会想吃冰雪莲子羹只是突发奇想,而且她感觉她已经吃过了,所以想吃,可现在他做出来了,而味道却让她觉得她曾经经常吃,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好好吃啊!

慕君是大好人,呵呵!

慕倾华坐下来,笑的很开心,一个劲的吃着。

太好吃了,慕君的厨艺好好哦!

竹屋外,独立的人影,嘴角微微上扬。

“慕君,你吹笛子,好好听,你教我,好不好?”

慕倾华听到笛声,跑出竹屋,直奔慕君而去。

“好。”他放下雪玉笛子,回头看了她一眼。

“慕君最好了!”慕倾华高兴道。

他不语,却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教她吹奏。

慕倾华学着慕君吹奏的模样,慢慢吹奏着,不知是她真的不会,还是她故意的,总是会出错。

“错了,是这样吹的……”这时候,慕君就会亲自给她示范,并且捏着雪玉笛子,让她吹,他来掌握节奏,他的神情很是专注认真,也不知道他看见了慕倾华眼睛里的笑意没有。

“慕君,我想吃芙蓉酥,你给我做,好不好?”慕倾华放下碗筷,在慕君走进来的时候,开口道。

“嗯。”

“慕君,你陪我练剑,好不好?”慕倾华把竹剑扔给他,笑吟吟道。

“好。”

“慕君,你画画真好,我不会,你教我,好不好?”慕倾华练剑归来,看见慕君在画一幅画,是一个蒙面女子,气质高贵优雅,只可远观的嫡仙般的人儿,她看见他画画的时候,眼神很柔和很专注,充满了深情和怀恋。

这是他喜欢的人?

慕倾华心里感到不舒服了!

“好。”还是一口答应,似乎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慕倾华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看着那画上的人不语。

慕君将画收起,重新拿出了画纸,看向她,“过来。”

慕倾华笑笑,走了过去,她拿起画笔,他却握住了她的手,她怔住,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就好像他们本来就该这般。

慕君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的画着一个画面,那是一个极美的画面,上面有两个人,依偎在一棵古树下,天上飞着比翼鸟,他们好像能幸福的依偎一辈子……

慕倾华握着画笔的手顿住,看着画上的两人,其中一个是慕君!

他在画他记忆中的人,为什么?

慕君没有管她的反应,仍握住她的手,慢慢画着,最后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愿与卿比翼双飞,生死相依。

慕倾华挣脱开他的手,神情恍惚的跑了出去。

慕君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眼底暗沉的可怕。

他有爱的人,他有爱的人,他有爱的人……

慕倾华脑海中一直都在回想着慕君居然已经有了深爱的人,那她……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会难过?

因为我动了不该有的妄念吗?

呵呵……为什么?

慕倾华倒在草地里,闭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无奈与痛苦。

她不能,绝对不能动情,她只能做一个无情之人,可……她不想失了他!

就这样过吧!

三年过去,一处山谷内——

穿着紫色衣裙的少女,身轻如燕,脚轻点湖面,飞身而起,在她飞起时,平静的湖面爆起一根根直冲苍穹的水柱,爆炸声充斥耳际。

她在空中一个轻盈的转身,雪色荧光扫过水柱湖面,冰雪气息扑面而来。

水柱、湖面全部被冰住连飞溅而出的水滴也被冰住,凝固在空中,一切都静止了……

少女面色红润,抿唇注视着凝固的冰柱、冰滴、冰面……时间在这一刻是被冰住的,没有流逝的。

一个呼吸的时间,凝固在空中的冰滴落入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的眼睛眨了眨,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她手一挥,雪色荧光扫向冰面、冰柱……冰柱轰然倒塌,冰面化开,一切如旧。

湖面不远的地方坐立一间竹屋,里面有一清冷身影背对这边坐在窗前,他闭目养神,一手轻捏着紫砂杯,杯中的茶水还温热的冒着热气,萦绕在房中。

小少女往这边望了一眼,看见的永远都是他的背影,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失望。

她眼中闪过坚定与倔强,身上的气势大涨,眼神犀利。

她玉手向上一引,数十根水柱冲天而起,几乎就在这一个瞬间,她玉臂一挥,冰雪气息瞬间扫过水柱,冰封千里,但凡一切事物都被冰封,飘落到一半落叶,静止不动了;微风拂过,也不再流动了,甚至可以看到冰封中,风的痕迹;尘埃未落、鸟啼未出……

三息的时间,只持续了三息的时间,冰封的东西,恢复了行动。

她手一挥,再次静止。

七息的时间。

不够不够不够,再次挥手,脸色已苍白。

十三息……一盏茶的功夫……半柱香的时间……

还是不够……

为什么做不到他那般?

她其实已经做的比那个人当初还要好了,甚至那个人还比不上她,在短短的时间内有如此成就,是个人都要高兴的不行了了,可她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以至于让自己那么心累。

脸色惨白的她,沉重的眼皮,不受控制的闭上的时候,还想再次挥手,手臂却无力的垂下,整个人直直的往下坠落。

一抹残影闪过,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清冷的眸子注视着那张惨白的小脸,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抱着她回了竹屋,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后,走了出去。

床上的少女,在他走后,眼睫毛眨了眨,曼陀罗花瓣伴随银紫色的荧光一圈一圈缭绕着她,慢慢的她惨白的面色,恢复了血润。

撒落了一地的曼陀罗花瓣,床上的少女,安稳的睡着。

这少女自是当年的慕倾华。

那人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盆热水,他放在床边,拧干毛巾,轻轻的替她擦了脸和手,见她面色红润,显然已无大事,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昏睡的原因,也是由于身体锻炼强度不够,跟不上这样大强度的法力透支,导致身心疲惫。

她昏迷一段时间,自然就会醒了。

一次又一次的法力透支,让她的身体、根基都得到了很好的打压磨练,一次比一次更好,一次比一次扎实强大。

时间久了,修为得以提升,身体得到充实的锻炼,血脉也在一次次的催发血脉之力中,一点一点觉醒。

虽然这样做,真的很痛苦,可事半功倍。

慕君守候在床边,虽然看不大清他的面容,却是能看清他眼中的专注和暖意,以及那不易察觉的柔情。

慕倾华醒来时,桌上照常摆放着饭菜,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不久的。

她起身下床,是谁把她送了回来,她不想都知道是谁了。

她没有急着吃饭,而是走出竹屋去寻慕君。

那人一袭白衣翩翩,独立竹林中,左手轻捏着一支雪玉笛子。

林中云雾缭绕,他白衣翩翩,恍如云中仙,可望不可即。

慕倾华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静静的望着他,眼底有着一丝迷恋,更多的是不可得、不可要、不可念的挣扎与痛苦。

她不可,不可!

慕君突然转过身,淡漠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将她极快掩去的一丝痛苦与挣扎看在眼中。

“有事?”



第二百三章

只是太突然,也根本不可能而已。

华小姐,三年已过,无论汝此时此刻身在何处,请尽快回族,有要事相商,白羽传。

在她昏迷的期间,她听到了传音,这是使用了禁月秘术给她传音,在族中会此秘术的人,只有那么几人而已。

而且传音的人,还是白羽,他的声音何时变得那么嘶哑干涩了,族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三年啊?他已经陪伴了她整整三年的时光,而她也只有这三年的幸福可言了……

为了这三年的快乐时光,她得用一生的痛苦来换,可她不后悔。

“那是为何?”慕君盯着她的眼睛,似是想把她一眼看穿。

“我要……我要回家了。”那里是她的家吧?

是的吧!

反正她这一辈子都得守在那里了。

慕君盯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泛红,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安抚她。

“家中无事,不用担忧。”

慕倾华一怔,他说的肯定,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不知怎的听他如此一说,她忧虑不安的心慢慢放松了,没有那么担忧了。

慕倾华注视着他认真而专注的眼睛,她就是在这样的眼神下不知不觉就沦陷了,然后万劫不复了。

“慕君……”她痴痴的唤了一声,心猛的噬痛,瞬间清醒过来,猛然站了起来,不理会慕君是何样的反应,转身,捂着噬痛不已的胸口跑了出去。

慕君盯着她跑出去的背影,眼底波涛汹涌。

慕倾华靠在一棵粗大的竹子上,她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喘着粗气。

好痛……

慕君,和你在一起,心很痛!

可是,即便是这是,我还是义无反顾想要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有一眨眼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慕倾华惨白的脸色好看了些,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望了竹屋的方向一眼。

慕君,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你而任性了!

最后一次了……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呵呵。

慕倾华划破食指,泛着紫色的血液,在虚空中画着一个符文,口中念念有词。

白羽,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会回来的,一定会,请你等我回来!

慕倾华食指一点,符文银光一闪消失不见了。

她的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无力的往后靠去,靠进了一个魂牵梦绕的怀抱,她整个人都怔住了,有点不知所措的想要离开,却被他用手按住肩膀。

“别动。”

慕倾华闻言,莫名的安静下来,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他刚才都看见了!

他会怎么想?

慕倾华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很肯定他看见了!

“如果你想回去,便回去吧。”

慕倾华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听不出喜怒。

“不回去了。”现在不回去了,以后回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慕君不语,低头看着她,那深邃的目光,让人沉陷。

慕君,是你招惹了我,是你……让我要万劫不复了,可我却只能让你让我万劫不复,无力招架。

慕倾华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昏睡过去。

慕君低头,轻轻的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眼中有着她从未见过,也从来不敢想的的深情。

慕倾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天繁星,美的梦幻,美得纯粹。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她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身上盖着一件白色披风,而她与慕君此时乘一叶扁舟在梦幻般的湖面上,缓缓前行。

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仙境中,周围萦绕着淡淡的云雾,湖面倒映着璀璨星空,一轮弯月,在云雾中穿梭。

远处的山林,梦幻而虚无,一切的一切,让她恍如梦中。

慕君,谢谢你……让我能有一个如此梦幻的回忆,让我不至于与你之间只有那三年如一日的回忆。

慕倾华笑了,笑的很美,很幸福。

慕君低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搂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到哪里去?”

“这是剑灵湖,我们要到剑灵岛去。”

剑灵湖?

剑灵岛?

去做什么吗?

慕倾华歪着头,表示很不解,不过慕君好像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小舟在湖上漂了一夜,终于到岸了。

慕君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牵着她往岛上走去。

这个岛不怎么大,入目全是苍翠的树叶、藤蔓,走进去,恍觉走进了树的世界,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路是由树根铺垫而成,上面铺着绿绿的树叶,抬头一看,暖暖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射下来,粗大的树干,可以任由几个人同时走,上面缠绕着藤蔓,垂挂下来,就好像绿色的珠帘,交错的树干,形成一条条别具一格的通路。

她喜欢这里,非常喜欢。如果能生活在这里,那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但最好是有一个他。

慕倾华注意到整座岛,只有一棵大树,这棵树在岛的最中心处。

慕倾华看着粗大的树身,几千个人手拉手都环抱不住它,这得活了多少万年,才能长成这样啊!

“好大的古树!”

慕倾华惊呼,这是她见过最大的古树!

慕君看着古树,眸底闪耀着莫名的光芒。

慕倾华感受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气息传来,她拉拉慕君的手。

“有人来了。”

慕君回头看了她一眼,点头。

两人身形一顿,在原地消失了。

很快就有几个人来到了此处。

“大哥,这剑灵叶当真在此处?”一个书呆子样的男子冲他身旁的人笑问道。

“不会出错的,上景家族的人找寻了几千年,才找到这剑灵岛的所在。却想不到会因为这将要被仓城寒家与帝都慕家联手灭族!”他笑的渗人,“我们必须抢在上景家族被灭族之前找到剑灵叶,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是族中人所为,而剑灵叶的事情也将随着上景家族的灭亡而灭亡。”

这人眉宇间透着一股阴狠之气,给人的感觉极不舒服。

看得出几个人中都是以他为首,听从他的吩咐。

慕倾华与慕君隐藏在一根大树干后面。

慕倾华看着几人一开始只觉得眼熟,在听见他们说慕家与寒家时,才想起几人是玉城花月一脉的分支花家之人,曾与他们匆匆见过一面。

灭族!上景家族!

慕家和寒家怎么敢?

难不成是本族下达的命令?

怎么可能!?

“大哥,这里这么大,而且树叶都一个样,怎么找?”花之季看了一眼周围,疑惑道。

花之年笑道“剑灵叶乃是剑灵树花费万年时间才可孕育一片的神灵之物,若是能那么好找,上景家族也不必花费几千年的时间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在上古时期,一片剑灵叶的威力就让多少古神为之忌惮。如今千万年过去,此处又无人打扰,想必那剑灵叶的数目不下十几片了。想要找到它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就看我们怎么做了!”

慕倾华听着二人的对话,心想慕君会带她来此,莫不是也是为了这剑灵叶。

花之季与花之年等人来到古树前面,花之年看着古树的眼神有着莫名的兴奋和势在必得的疯狂。

“用血禁术,逼出剑灵叶。”

花之年一声令下,几人迅速排列组合好阵型,举起右手,白光一现,手心被划开一条细口,泛着蓝色、青色光芒的血液源源不断的往下淌。

简直就是胡闹!

慕倾华蹙眉看着几人的举动,这血禁术是能如此随意使出的吗?

搞不好几个人的命都要留在此处!

真是不知死活,作死的节奏!

那流出的血液在地上慢慢汇聚成一个古老的符文图案,瞬间光芒万丈,整棵古树都为之颤抖。那符文图案漂浮而起,径直往树心而去,冲破了古树的外层防御,直逼树心。

几人的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口中念念有词,手心处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出,支撑着这个血禁术。

慕倾华与慕君站在树干上,清楚的感受到从树心处传出的颤抖以及恐惧。

这是一棵有了灵智的剑灵树!

如此对待它,岂不太残忍了,不能容忍!

慕倾华深知禁血术的厉害,尤其是血统越纯正的人施展出来,杀伤力更大。

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剑灵树非常惧怕他们族人的血液,就如同他们族人惧怕剑灵叶的威力一样。

慕倾华正准备出面阻止,便察觉剑灵树的树叶游动了,一串翠绿色的叶片飞蹿而出,在空中绕了一圈,直逼花之季等人而去。

花之年眼中涌现出狂热和欣喜。

剑灵叶!

我一定要得到你,得到了你,就可以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了,谁都不能再看不起我了!

嗖嗖——一片片叶子如锋利无比的飞剑,铺天卷地的似闪电般的速度,瞬间射向几人,快得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花之年一把抓起花之季的肩膀,带着他极快的躲闪剑灵叶的攻击,因此花之季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而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纷纷在剑灵叶强势而犀利的攻击下,显得那么脆弱无力,被一叶分割,再一叶封喉。

花之季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们都是他的家人、兄弟、朋友,前一刻还活生生的跟他有说有笑,后一刻就这样没了。

花之年眼中只有剑灵叶,对于那些死去的人,他甚至懒得看一眼。

他把花之季扔到一边,就与剑灵叶交上手了。

慕倾华神色凝重,望着那被分割了的几人,眼底暗流涌动。

花之年,你好狠辣的心!

为谋私立设计手足,不顾族人死活!

真是该杀的败类!

慕倾华眼中杀意一现,正欲出手。

慕君搂抱住了她,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可动杀念,你忘了吗?”

慕倾华一怔,她又动了杀念。

虽然支撑血禁术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可毕竟秘术已成,哪怕没了能量的支撑,此时也是在击溃着剑灵树的树心。

树心一毁,剑灵树也自然就毁了。

“不会了。”慕倾华低头,两颊绯红。

慕君对她的举动越来越亲近了,这亲近让她觉得好虚幻,如同做梦一般。

她好害怕这个梦,下一刻就醒了。

“嗯。”慕君面色如常的放开了她。

慕倾华飞身而起,直逼树心。

花之年当即就注意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该死!

这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慕倾华伸出泛着紫色荧光的玉手,曼陀罗花瓣出现,一圈一圈包裹住树心,疗养树心,并击散血禁术。

真是可恶!

竟是本族之人!

这面容竟与慕月倾怜有几分相似!

难不成是……慕月倾华!

花之年脑中闪过无数想法,甚至想将慕倾华也解决了,可他现在被剑灵叶缠住,根本就脱不了身,而花之季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随着慕倾华的疗养,剑灵树不再颤抖、恐惧,攻击花之年的剑灵叶也越发的狠厉,让他难以招架。

剑灵叶穿透他的四肢,血液四溅,他重重的倒在地上,口中血液直冒。

花之季看到这一幕,这才反应过来,见那剑灵叶直冲花之年而去,想都不想的冲过去,扑到他身上,挡住了剑灵叶的攻击。

“呃……”剑灵叶刺透他全身,飞射而出,血液四射。

“之季!”花之年睁大眼睛,失声道。

花之季笑了“大哥,快走吧!剑灵叶,我们不要了,好不好?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开心了!”

慕倾华收回法力,她蹙眉,看着剑灵树的树心。

“放过他们。”

她知道这剑灵树已然有了灵智,想必也听得懂她的话,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想不到那逼近花之季后背的剑灵叶猛然回转方向,直逼她而来。

慕君眼中冷光一闪,已然出现在她身边,而那剑灵叶只是围绕着二人,并没有将二人如何。

慕倾华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对于慕君刚才的举动很感动,他在乎她的安危,真好。

“你二人离去吧!”慕倾华知道花之年认得她,出手救他,完全是看在花之季的份上,否则她定要花之年葬身于此,给死去的族人一个交代。

她扔给花之年一个玉瓶。



第二百四章

花之年接住玉瓶,扶起了比他还要伤的严重的花之季,倒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自己也倒出一颗药丸服下,很快就见两人伤势好转。

“多谢华妹妹相救之恩。”花之年冲着慕倾华拱手道,却在偷偷打量慕君。

慕倾华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花之季看向慕倾华,浅浅一笑道“倾华妹妹,听闻怜儿妹妹要到慕家寻你,她想你想的紧,倾华妹妹若是无事还请尽快回归慕家才是!”

花之季对慕倾华的事情基本上有点了解,故才会有此一说。

慕倾华颔首,浅笑道“我会回去的,多谢季二哥提醒。”

“倾华妹妹客气了,今日还得多谢倾华妹妹相助了,我与大哥就此告辞了。”

花之季点点头说道,然后拉着花之年的手准备离去。

花之年看着慕倾华身边的慕君,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原来如此!

三年未归,竟是与人私通!

慕月倾华,你如此不顾贞洁,就不怕月主之位保不住吗?

花之年没有想慕倾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意外发现了慕倾华与她身边的男子似有不同寻常的关系,让他觉得这一次总算是没有空手而归。

“大哥,我们走吧。”

花之季丧失亲人,又死里逃生,对其他的事情都不在乎了,只希望花之年能好好活着,他了解慕倾华,心善不假,可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今日之事若是他与大哥敢说出去一个字,他们的下场,他绝对可以想像到会有多惨!

花之年看了一眼慕倾华与慕君之后,点点头,与花之季走了。

慕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冷光。

那剑灵叶一片片叠放在一起,飞到慕倾华面前。

“送我吗?”慕倾华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剑灵叶。

剑灵树的树枝抖动,似在回答她。

“谢谢!”慕倾华笑起来,伸出手接过剑灵叶。

剑灵树的树枝再次抖动,它好像也很愉快。

“咦?”慕倾华见一片剑灵叶划破了她的食指,一滴血飞入树心中,银光一现,她便感觉自己能清楚的感受到了剑灵树的情绪,以及整个剑灵岛都好像在她的控制中了,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让剑灵岛换个地方。

她脑海中一下子多了很多东西,有关于怎么使用剑灵叶,已及剑灵树与剑灵岛的来历和对剑灵岛的操控。

她对着剑灵树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剑灵树!

我不会再让别人来打扰你了,继续过你与世无争的生活吧!

慕倾华收起剑灵叶,玉手一挥,口中念念有词,从树心开始,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刹那间,整个剑灵岛都被结界包围,与外界隔绝了。

慕倾华食指一点,那几个人的肢体被焚烧成灰烬,风拂过,吹散了。

慕倾华飞上一根树干,躺在上面,闭上眼睛,享受着微风拂面,暖阳照射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再过多久,趁着能享受的时候,尽量享受吧!

慕君来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慕倾华嘴角上扬,把头靠在了他大腿上。

“慕君,你不好奇吗?”

我的身份,你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

“嗯。”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

慕倾华沉默了。

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也是他三番两次救她的原因,也是三年多来教她那么多东西的原因!

因为她的身份吗?

对她好,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吗?慕倾华心疼的厉害,也苦涩的厉害。

慕君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神情专注。

慕倾华睁开眼睛,抬起头,吻住了他温凉的薄唇。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悄然滑落,她盯着他波澜不惊的冰眸,感受着心痛、感受着她很想爱,却不能爱的绝望。

慕君……慕君……我爱你……

对不起,一年之约,恕难遵守了!

慕倾华眼底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沉痛,她离开了慕君的薄唇。

“慕君,我喜欢你……”

他不语,用手按住她的头,低头擒住她的红唇,加深了这一个吻。

慕倾华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盯着他的眼睛,苦涩的回应他的吻。

慕君,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决定就此离开的时候,你要这样,为什么?

慕倾华闭上眼睛,忍着加剧的心痛,享受这一个苦涩、痛苦而甜蜜的吻。

两个人忘情相吻,吻尽了此生的悲欢离合,吻尽了此生的无缘相守,吻尽了此生的恩怨纠葛,从此两清。

慕君……我走了。

慕倾华的手覆上慕君的胸膛,紫光乍现,慕君倒在了她身上。

她笑着,伸出手抚摸他俊冷的脸庞,低头印上一吻,将他安放在树干上,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慕君,你我终是有缘无分,勿念,勿忘。

慕倾华往帝都慕家赶去,她心里记挂着慕倾怜,同时也想着上景家族的事情,因为剑灵叶就要将他人一族给灭杀了,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

帝都——慕家——

一个与慕倾华长得有九分相像的少女,身穿水蓝色的百褶裙,梳着流云苏,斜插一支烟络簪,手持银色长鞭,她高高扬起鞭子,重重的抽在地上,“啪!”地面当即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缝。

响亮的声响,吓得对面的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女惊慌失措,害怕不已,纷纷缩在一堆。

“怜妹妹……我我们没有做什么事情……惹到你吧?”其中一个穿着绿裙的少女大着胆子,结结巴巴的问道。

所有人都不明白那个天真烂漫、待人和善的慕月倾怜,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可怕!

慕月倾怜看着那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少女觉得分外刺眼,心中更是不快。

好不知好歹的人,姐姐喜欢穿紫色衣裙,那便就只有姐姐一人能穿!居然敢穿跟姐姐一样的衣服,真是让人厌恶、憎恨!

而且穿着根本就没有姐姐穿着好看!

真是难看死了!

慕月倾怜眸色阴狠,眼底闪过一抹凶光。

那穿紫色衣裙的少女见慕月倾怜很是厌恶和愤怒的盯着她,整个人吓得六神无主,惶恐不安。

“过来!”她指着那个少女,语气严厉。

“啊!”少女被慕倾怜指着的时候就吓得不轻,要不是背后有人撑着,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也不知是谁一把将她推了出来,吓得腿发软的她,直接跪倒在慕倾怜面前。

她疼得厉害,又不敢叫出声,心里又害怕,又委屈,明明都是小姐,而且她还是慕月倾怜的姐姐!

为什么要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只因为她叫慕月倾怜,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吗?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不公平的对待我?

慕月倾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不善道“你是自己把衣服脱了,还是我帮你脱了?”

白月凝紫双眼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摇着头,乞求的看着慕月倾怜“不……不要……”

这样做,她会失去所有的尊严与贞操,会被所有人唾骂、不齿……在族内失去立足之地,甚至被舍弃!

她是月主的内定选人之一,如果这样做了,她就失去了争夺月主的资格!

也彻底失去了站在那个人身边的资格了,她不要!

她的身体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不能!

只有一个人能看到,只有那个人,其他人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求求你……不要……不要,放过我……”白月凝紫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存不忍,可慕月倾怜却是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白月凝紫求救的看向其他人,那些平日与她情同姐妹的人,一个个目光躲闪,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那冷漠绝情的面孔,让她从心底里感到寒冷,真的好冷,好可怕……

白月凝紫抿紧唇,脸色苍白,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白月凝紫淌着泪,“放过我……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沙哑的声音,无力的质问,听得让人心碎,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帮助她。

“因为你不配穿紫色!”

一句话将她打入万丈深渊,彻底万劫不复。

她知道慕月倾华喜欢穿紫色的衣服,可她也喜欢啊!

就因为她慕月倾华喜欢,所以就不许别人穿吗?

她只是想离她近一点而已,可为什么连这点权利都要被剥夺?

明明她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尊贵,如今她却如同摇尾乞怜的奴隶一般,任人欺辱,只因她不是慕月倾怜!

就连慕月倾华也不能这样对她,哪怕她是慕月倾华。

为什么她不是慕月倾怜!?

为什么?

如果她是慕月倾怜,那么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留在那个人身边,享受那个人无止尽的沉溺,享受那个人无止尽的纵容,可是她不是慕月倾怜,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慕月倾怜。

白月凝紫攥紧衣领,哪怕是死,她也绝不会脱下自己的衣服。

与其没有尊严的活着,还不如就此死去!

“看来你打算让我动手了!”慕月倾怜的耐心早就被磨光,她说着,扬起鞭子,一鞭子甩下去。

“啪!”

“啊!”她倒在地上,背上被抽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皮开肉绽。

慕月倾怜脸色冷漠,目光凌厉。

这一鞭子抽下去,吓坏不少人。

慕月倾怜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一鞭比一鞭更狠的抽下去。

一开始白月凝紫还会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声,到最后只闻见细微的喘息声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全部伤痕累累,皮开肉绽,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的紫色衣裙碎的不能再碎了的时候,慕月倾怜终于停手了。

她冷冷望着众人道“日后还有谁敢穿紫色,下场绝对不会比她好过。”

几个少女害怕的赶紧点头,只希望这个魔女放过她们。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月凝紫,眼中迸射出浓烈的恨意与不甘。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偿还我今日所受的屈辱!

慕月倾怜,你绝对会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今日之事,若是有一字传入姐姐耳中,哼!”慕月倾怜说着扬起鞭子,重重的挥下,一条粗大的裂缝显现。

几个少女吓得瑟瑟发抖,纷纷保证绝对不会让慕月倾华知道。

不过说实在的,她们也好久没有见到过慕月倾华了,慕倾月华就好像是在慕家销声匿迹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再听到过有关慕月倾华的任何事情。

慕月倾怜收起鞭子,冷冷看了一眼不知是死是活的白月凝紫后,转身走了。

若是慕月倾华知道慕月倾怜如此残忍,不知会作何感想,或许会被吓到吧!

毕竟在她的记忆中,慕月倾怜可一直都是一个心地善良,天真可爱的女孩,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梅苑——

慕月倾华出现在她的房间中,她扫视了一眼,房间很干净,看来时常有人打扫着。

从此,她只是慕月倾华,不再是慕倾华了!

从此,她也不能再随心所欲的笑了。

也不知怜儿是否已到了慕家,若是在此处见不到她,也不知她会有什么想法!

慕月倾华收拾了一番,便去寻慕倾怜。

慕月倾华刚走出别院,一个小丫鬟就跑出来,哭的梨花带雨的跪在她面前。

慕月倾华疑惑的看着小丫鬟,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白月凝紫院中的小丫鬟,叫小翠。

白月凝紫好歹也是月主的内定选人之一,在慕家又有谁敢动她,可如今她的丫鬟却向她求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小姐,紫小姐就快要死了,求求您,救救紫小姐吧!”

“紫姐姐怎么了?”慕月倾华的声音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担忧、焦急。

小翠一下子哽住了,害怕的看着慕月倾华,她实在是不敢说是慕月倾怜打的白月凝紫快要死了。

慕月倾华点点头,不再等她开口“算了,先去看看紫姐姐。”

对于白月凝紫的事情,她始终不会坐视不管,也无法坐视不管。

“多谢华小姐。”小翠感激涕零道。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跑来慕月倾华的院子外,时刻等着慕月倾华出来,慕府的人都说华小姐在闭关,不见任何人,连怜小姐也不见。



第二百五章

她存了一丝希望,希望华小姐能在这时候出关,那样紫小姐就有救了。

因为得罪了慕月倾怜,所以白月凝紫已被月主的内定选人中除名,在族中彻底被抛弃,任由她自生自灭。

慕家根本就没有医师愿意来给她看伤,她这几日,一直高烧不断,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好的处理,已经开始流脓了,眼看就要抗不过去了,但幸好慕月倾华及时出关了。

慕月倾华跟着小翠来到白月凝紫的居处,便嗅到了空气中强烈的血腥味和浓浓的腐臭。

“为何不叫医师?”慕月倾华蹙眉,这些人是要做什么?莫不是嫌好日子过够了,不成!

小翠抖了抖,还是没敢说出白月凝紫得罪了慕倾怜的事情。

慕月倾华见小翠畏畏缩缩的模样,也不再多话,直接走进了房间。

小翠掀开纱帘,慕月倾华看着床上那血肉模糊,流着脓水,散发着恶臭的人,她真不敢相信是那个粉嫩嫩的白月凝紫。

白月凝紫脸烧的通红,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干裂,渗出丝丝血丝。

慕月倾华还显稚嫩的脸有了一丝凝重,显得格格不入。

“去烧开水来,再端一盆冷水来。”

慕月倾华拿出手帕,擦拭她额头上的汗水。

小翠见慕月倾华并没有因白月凝紫这般而有嫌弃的意味,相反是亲力亲为,让她心里震撼的同时,也深知慕月倾华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是那些冷血薄情无义的人。

“是。”她赶紧跑出去了。

慕月倾华抬起泛着银紫色荧光的手掌,从白月凝紫的身上一点一点扫过,那逼出了腐肉里面的脓水,那腐烂的肉,一点一点的恢复原有的色彩。

她没有让伤口愈合,就停了下来。

小翠端着一盆冷水进来,见白月凝紫好了大半,当即就给慕倾华跪下了,千恩万谢。

慕月倾华知道劝不住她,也就任由她去了,将毛巾浸湿,稍微扭干,折叠好,放在了白月凝紫的额头上。

“你去跟慕家的医师说马上滚过来给紫姐姐治伤,否则这慕家地小,容他们不下。”

慕月倾华的眼神冰冷,如同那一日的慕月倾怜,让小翠心里害怕不已。

九月神族再善良的人,本质上还是冷血的!

“是!”小翠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慕月倾华看着白月凝紫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她很清楚那是鞭子抽的。

在族中那些主事的人也不敢如此对待月主的内定选人,那能如此对待白月凝紫,却相安无事的人,她想她知道是谁了!

真是不敢相信,也无法去相信!

白月凝紫身上的伤给医师看过,治疗了一番,敷了伤药后,已然大好。喝了退烧的药,脸也不那么红,那么烫了,脸色好看多了。

“啊!”突然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小翠送走了医师,走了进来,就见慕月倾华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月凝紫看。

“华小姐,今日多亏您相救,否则紫小姐……”

“你可曾听见婴儿啼哭?”慕月倾华偏头看向她。

“啊?婴儿啼哭?”小翠摇摇头,“华小姐,府中并未有婴儿降生,怎么会听见婴儿啼哭。”

慕月倾华不语,转头看着脸色渐渐红润,气息也越发的平稳的白月凝紫,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照顾好紫姐姐。”慕月倾华说着就转身离去。

“是,华小姐慢走。”经过今天的事情,小翠心里对慕月倾华的好感是蹭蹭的往上涨,她知道慕月倾华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而且很好相处。

萱院内——

慕月倾怜百般无聊的挥舞着鞭子。

姐姐,怎么还没有出关呢?

“小姐,我听说紫小姐院中的小丫鬟小翠一早就到梅苑将华小姐请到了林院了。”慕月倾怜的教养姑姑走过来说道,“华小姐还叫了医师去给紫小姐看伤。华小姐说‘让慕府医师滚过去给紫小姐治伤,否则这慕家地小,容他们不下’。此外,华小姐还亲力亲为的照顾紫小姐……。”

林姑姑故意不说出慕月倾华是自己出关,被守在梅苑外的小翠拦住,而让慕月倾怜误会,且将慕月倾华照顾白月凝紫的事情再添油加醋一番,好让慕月倾怜更加的愤怒和怨恨,同时也更加的容不下白月凝紫,另外也让慕月倾怜与慕月倾华心生隔阂,两人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分裂了。

慕月倾怜闻言,手猛的握紧鞭子,眼神一厉,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她都不敢去打扰姐姐,这卑贱的丫鬟也敢去打扰姐姐,而且她处处照料着姐姐,不敢让姐姐有任何的操劳!

这卑贱的人,也敢让姐姐服侍?

她是真的活腻了吗?

若姐姐因她们的打扰,而出了一丝不好的事情,我定要她们后悔莫及!

慕月倾怜站起来,脸色极难看。

“怜小姐,华小姐毕竟是您的姐姐,您前不久才惩治了紫小姐,如今华小姐却……”

“林姑姑,不该你多嘴的事情,还是少言为好。”慕月倾怜眯着眼,语气透着一丝危险。

林姑姑脸色一变,赶紧开口道“怜小姐,老奴只是怕华小姐心地善良,心思单纯,被小人给骗了,跟您生气啊!”

“哼!”慕月倾怜不以为然,“也要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胆子!”

“是是是……”林姑姑赶紧附和道,语气中有一丝害怕。

这怜小姐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好控制和心狠手辣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化这么大?

本小姐现在不跟你计较,挑唆我与姐姐的关系,光是姐姐怪罪下来就有的你受的,好不知死活的低贱东西!

慕月倾怜望着林姑姑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厉色,转身走出了萱院,往林院走去。

主院——

“主子,华小姐今日突然从梅苑走出,如今身在林院。”一护卫恭敬道。

窗外,正巧路过这边的慕然,闻言一惊,躲在窗下,隐匿气息。

“嗯?”寒月北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停笔,沉思了片刻。

那丫头是如何躲过慕府层层暗哨,回到梅苑的?

莫名其妙的消失,又莫名其妙的回来,看来这丫头,也没有想象之中的简单,这有点棘手了!

“主子,要不要想个办法,把华小姐给……”

“不必,先继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随时禀告。”

“是。”护卫退了出去。

慕月倾华,你既然消失了就不该回来,你是内定的下一任月主,我就断不可能让你活着回去!

否则我寒月一脉,将永无出头之日!

寒月北新嗜血的目光,阴沉的可怕。

“卫一,你知道该怎么办吧!”寒月北新看着书柜处,冷声道。

“属下即可去办!”

一道黑影在房中闪过。

窗外的慕然眼底有着深深的担忧之色,想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他握紧拳头。

“打死他!打死他……”墙角处,一个瘦弱的男孩抱着头,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的忍受着十几个孩子的拳打脚踢。

“打死他这个怪物,红眼睛的怪物,什么血统纯正,分明就是一个没用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啊!

他使劲咬着唇,疼痛使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不是怪物,可却因为他的出生而夺走了母亲的所有生机,让母亲变成一堆白骨。

“怪物,专吸人生机的怪物……”

“你们干什么?”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十几个孩子齐齐回头,一看是慕月倾华,赶紧不要命的跑了。

“你没事吧?”她走过来,蹲在他面前。

柔和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之效。

“我不是……怪物……”他声音很小,极力的想要辩解,却没有辩解的证据。

“呵呵……我知道你不是怪物,魅红色的眼眸很漂亮,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我可以帮你换个颜色。”她笑吟吟道。

她说我不是怪物,还说我的眼睛漂亮?

寒月凌然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她眼底那纯粹的真诚和笑意,让他相信了。

他一张脸黑乎乎的,简直就是一个小花脸。

“呵呵……小花脸!”她笑的开怀,和熙犹若初阳,照亮了他千疮百孔、阴暗、无助的内心,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从来没有人的笑容,这么暖,这么美……

慕月倾华掏出手帕,细细的给他擦拭脸,眼中没有一丝的嫌弃,有的只是真挚的笑意。

“我叫……叫慕然……”他慌忙说出自己的新名字,自此他不再是寒月凌然,他要做她的慕然。

慕然?呵呵……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我叫慕月倾华。”她笑盈盈回道。

他知道她是慕月倾华,还知道她是下一任的月主内定人,所以那些孩子才会那么怕她!

她说她可以给他的眼睛换个颜色,真的给他换了颜色,从那以后,他的眼睛也是如黑曜石般闪亮了!

不!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那会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的!

慕然站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林院——

“姐姐!”慕月倾华一出林院,就听见了慕月倾怜异常兴奋的声音,随即就见她扑了过来。

慕月倾华笑笑,张开手接住了她。

“姐姐,怜儿好想你啊!”慕月倾怜撒娇道,往她怀里蹭。

慕月倾华抱紧她,笑的开心。

“姐姐也很想怜儿呢!”她已经三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慕月倾怜了,自然想的紧!

“哼!”慕月倾怜不满的嘟起粉嘟嘟的小嘴,“姐姐骗人,姐姐根本就不想怜儿,出关了,都不先去看怜儿,而是跑来看紫姐姐,姐姐不爱怜儿了!”

慕月倾华失笑“姐姐怎么会不爱怜儿了呢?紫姐姐受了伤,姐姐来看看,是应该的,怜儿怎么连这种醋也要吃,真是个小醋坛子!”她捏捏慕月倾怜的小鼻子,宠溺的看着她。

监视慕月倾华的人,隐匿身形躲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

“那姐姐亲怜儿一个!”慕月倾怜撅起嘴,眯起眼睛。

慕月倾华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僵硬,她宠溺的用手刮刮慕月倾怜撅起的小嘴,并没有亲她。

慕月倾怜眼神黯淡,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并未让慕月倾华发现。

“怜儿,姐姐疲了,陪姐姐回梅苑休息一下。”

“好啊!”慕月倾怜挽起慕月倾华的手,笑的很开心。

慕月倾华看着她如花般灿烂的笑颜,眼中满满是宠溺是满足。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慕月倾怜的眼神阴郁的可怕。

慕月倾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那监视她的人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看得那人心里很是不安。

随即他就看见,笑的灿烂无不的慕月倾怜往他这看了一眼,那眼神阴冷的让他脊背发冷,冷汗直冒。

好可怕的眼神,这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有的眼神吗?

慕月倾华的心思敏感,她总感觉慕月倾怜似乎有那点不一样了。

她的视线落在慕月倾怜别在腰间的长鞭上。

“怜儿会使鞭子?”

“会啊!姐姐想学的话,怜儿可以教姐姐!”慕月倾怜跳到慕倾华的面前,天真无邪的笑容闪花了她的眼睛。

“姐姐现在只想学剑。”慕月倾华笑着回绝了。

慕月倾怜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黯淡,掩饰不住的落寂之色。

“姐姐想学剑,可惜怜儿剑术不佳,不能教姐姐。”

慕月倾华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笑笑“我只不过一段时间未见怜儿了,怜儿便学会用鞭子,还学了剑术,真是让姐姐大吃一惊。”

“因为怜儿想要保护姐姐啊!”慕月倾怜说的急切,说的理所当然,说的真诚,却没发现慕月倾华宠溺的眼神下的冷厉。

“呵呵……怜儿懂事了,都知道保护姐姐了!”慕月倾华笑靥如花,夸赞道。

慕月倾怜扑进她怀里,抱紧她,认真又坚定的说道“怜儿真的可以保护姐姐的!”

慕月倾华笑笑,并不语。

太好了,她没有事!也终于回来了!

慕然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看着与慕月倾怜谈笑甚欢的慕月倾华,他心里觉得很高兴,这样的慕月倾华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慕月倾华。

在慕月倾华怀里的慕月倾怜往这边看了一眼,眼中转瞬即逝的杀意被正好低头看她的慕月倾华扑捉到,但她依旧宠溺的笑着,抚摸她的头发。



第二百六章

在慕君那里,她渡过了天真无邪的快乐时光,回到这里,她就得戴上不属于她的沉静稳重的面具。

尤其是不能丢了理智,任何情况下。

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这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皓月当空,一抹残影掠过枝头。

长长的鞭子挥舞着,“啊!”如灵蛇般扭动的长鞭缠绕住那没了命一个劲往前逃跑的人的脖子,长鞭一收,那人便被拖拽过去。

穿着淡粉色绣花鞋的小脚,一脚狠狠的踩到那人的脸上,眼中带着嗜血的冷笑。

“饶……饶命……怜小姐!”那人便是白天监视慕月倾华的人,他看着如地狱恶魔的慕月倾怜,吓得六神无主,面如土灰。

“呵呵……想要我饶命,可以啊!”她笑靥如花,却如嗜血妖姬,令人觉得阴冷、诡异。

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为什么会这么嗜血、恐怖?

“你为什么要监视姐姐,嗯?”她说着脚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是……是寒家主吩咐,监视华小姐的一举一动……随时向他禀告。”被踩在脚下的人,面色青灰,带着暗紫色。

“嗯?”慕月倾怜的语气很危险,那人浑身颤抖,赶紧接着说道“那日华小姐突然从梅苑出现,寒家主知道后……便让属下密切监视华小姐的一举一动……”

慕月倾怜眯起眼睛,语气很危险“也就是说,姐姐那几日一直都没有在闭关?”

“是是……华小姐三年以来都未在慕府……今日却不想华小姐突然回归……啊!”

慕月倾怜狠狠的踩着,那人吃痛,再难吐出一句话。

姐姐竟三年来未曾在慕府!

她去了何处?!

难不成……

不过,寒月北新,你竟敢欺骗于我!

我会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代价和伤害姐姐的代价是什么!

慕月倾怜眼中闪烁着凌厉嗜血的光芒。

“啊!”她移开脚,一鞭子抽甩下去,那人四分五裂,好不恐怖。

她收起鞭子,脚尖轻轻一点,人就飞走了。

在她走后,慕月倾华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看着那四分五裂的肢体,抿紧唇,眼神幽深不已。

她转身,那四分五裂的肢体,无火。

“倾华。”慕然站在月色下,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很清冷孤寂。

“慕然,好久不见。”慕月倾华嫣然一笑道。

“是好久不见了,这三年,你过得如何?”慕然走过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慕月倾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道“很快乐,快乐的不想回来。”

慕然一怔,他盯着她,认真说道“既然快乐的不想回来,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留在让你觉得快乐的地方不好吗?

只要你快乐了,我就觉得快乐了。

慕月倾华笑笑,不语。

慕然看着她,心里清楚她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这里是她的宿命,此生此世,她断不可能轻易的放弃这里,也或者根本就不会放弃这里的一切。

她有着她必须回来的理由,所以再快乐,她也得回来,也得选择放弃快乐,选择痛苦。

“你小心寒月北新,我先走了。”慕然说着转身离去。

慕月倾华闻言心里一暖。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慕月倾华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慕然脸上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没有转身,而是笑着跑走了。

慕月倾华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笑了。

梅苑内——

慕月倾华手持画笔,神情专注,一笔一划的画着一个孤寂、清冷的背影,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他的背影和身上的清香是最清晰的。

不,还有让她沦陷的专注而深情的眼神,可她不敢画!

她记得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吹奏乐曲,她明明会吹笛,可偏偏装作很是笨拙,只希望他能多教教她,他真的如她所愿了,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教她。

她记得他身上的淡淡清香,总是可以安抚她不安浮躁的心,自此她恋上了这个香味。

她记得两人花中舞剑,不知场景太美,还是那人太梦幻,让她看痴了。

慕君。

我倾慕君。

窗外一抹残影伫立,无人察觉。

慕然隐匿身形,躲在一棵树上,看着房间里的人,看着她痴迷的反复画着一个人的背影,那时,他知道,慕倾华的心不完整了。

湛蓝的天空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郁金香、曼陀罗、玉兰花、薰衣草、守望花……数不清的花被种植在这里,风轻轻的拂过,一的花浪特别的美。

在花海中还有一棵参天大树,这是一棵千年古树。这棵古树上开满了白色和紫色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脾。

古树的周围是一片草地,草地上还长有许多小野花,更多的是蒲公英,风一吹,就好像雪花飘舞一样,好美啊!

离古树不远处就是花海的正中间,有一心形湖泊,湖水清澈见底,白色、红色、蓝色、紫色……各色各样的鱼儿在水底嬉戏,忽而就消失了,原来是钻入了湖底的鹅卵石中。

慕月倾华看痴了!

好美的仙境!

这是什么地方?

一只淡蓝色的蝴蝶,身上闪烁着绚丽的荧光,翩翩起舞。

慕月倾华睁大眼睛盯着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那蝴蝶飞落在她手指上,扑扇着翅膀,却没有飞走。

慕月倾华惊喜万分,动都不敢动,生怕惊走了手上的蝴蝶。

她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看见了一抹白色身影,她愣愣的转过身,看着那个清冷的身影。

慕君?

那个人,缓缓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深情!

“慕君!”

她展露笑颜,奔跑过去。

他伸出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她,她抱紧他。

“慕君、慕君、慕君……”

好怕,这只是一个梦,一个随时会醒的梦。

他安抚的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不语。

慕君,你来看我了,是吗?

是不是,我们就可以这样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慕君,我……我在想些什么?

真是可笑,怎么可能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慕月倾华猛然推开慕君,往后退去。

慕君……你不该出现的……真的不该出现的!

房间内,一纤长的身影立在床边,一手指泛着白光,点在熟睡的慕倾华的太阳穴处,形成了她的梦境。

在慕月倾华推开他的那一刻,他收回了手,看着她的目光晦涩不明。

终究……还是这个选择,呵呵……

慕月倾华猛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可她刚才明明感觉到身边有人!

难不成是……只有他,可以让自己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

慕月倾华垂眸,眼底波涛汹涌。

慕君,我的选择,你不会懂的,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她身影一闪,消失在房间内。

慕月倾华淡然的看着这个曾经追杀了她许久的人。

“汝认为此时的汝杀得了现在的吾?”

卫一沉声道“我只是依令行事。”

慕月倾华笑笑,她不杀生,可不代表她不会让别人杀!

嗖嗖——几个如鬼魅般的身影闪现,将卫一团团包围。

“卫一,汝若求饶,自可离去,但日后不可再出现在吾面前,否则……”慕月倾华的声音随着她的身影慢慢淡去。

卫一抿唇,看着族中最让人忌惮的刹卫,他拔出了剑。

今日,他注定要命丧于此。

慕然踉跄的跑着,身后银色长鞭紧追不舍,甩动的长鞭如灵蛇般灵活敏捷。

“啪!”

“呃……”长鞭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背上,他扑倒在地,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

“啪!”长鞭再次抽过来,他又扑了下去,趴在地上。

“啪!”又一下,只要他想起来,马上就会被抽,然后被抽的没有力气爬起来。

慕月倾怜握着长鞭,一鞭又一鞭的甩抽在慕然身上。

慕然仍然挣扎着要爬起来,哪怕背后已皮开肉绽,他愣是没有哼一声。

慕月倾怜对慕然有着深深的厌恶和痛恨,让慕然想不明白。

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集,为何慕月倾怜会如此的厌恶、痛恨他,甚至想要折磨死他!

“你是个怪物,就该去怪物该去的地方!”慕月倾怜轻蔑的说道。

慕然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这张酷似慕月倾华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怪、物!”

“啪!”慕月倾怜扬起长鞭,一鞭子抽到慕然的脸上,抽出一条血痕。

慕然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血光。

“狡辩,分明就是一个怪物,一个吃人的怪物!”慕月倾怜毫不留情,极度厌恶的说道。

慕然的眼眸因为她的话而慢慢变红。

呵呵,我知道你不是怪物,魅红色的眼眸很漂亮,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我可以帮你换个颜色。

慕然猛然惊醒,他不是怪物,不能被控制,不能伤害她的妹妹!

慕月倾怜看见他眼眸恢复黑色,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她扬起长鞭,一鞭子甩抽过去,慕然被重重的抽飞,摔倒在地上。

“哼!”慕月倾怜不屑的冷哼一声,“没用的废物,也想留在姐姐身边!真是痴人说梦,可笑至极!”

她的话给慕然沉重的一击,连她的妹妹都敌不过,还想保护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慕月倾怜转身走了,却不知在她身后有一双深沉、晦暗不明的眸子在盯着她,将她的所作所为尽收入眼中。

慕然挣扎着爬起来,又因为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他咬紧牙关,再次挣扎着爬起,在他撑不住要倒地时,一双冰冷的手扶住了他。

那冰冷的手,令他一惊。

抬起头一看,竟是慕月倾华!

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冰冷?

慕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更多的是心疼。

上一次,她的手,可是暖和的让他不想放开,可这次……

慕月倾华扶起了他,神色淡淡,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你受到了伤害而选择熟视无睹,冷眼旁观。

对不起,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你对我无言的守护。

对不起,我纵容了她伤害你,却束缚了你……

“不!”慕然摇头,赶紧说道“跟你没关系,不要说对不起!”

哪怕这一切都是默许和纵容的,我也不要你说对不起……我永远都不想你对我说对不起……因为那太伤人,也把我们推远了。

慕月倾华垂眸,掩去眼底的复杂之色。

慕然,何必如此?

你可知,你的不需要,会把你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可知,你让我不忍心了;你可知,我不想放过你了……陪着我一起万劫不复吧!

慕月倾华将慕然送了回去,给他处理伤口,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双眼通红,她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心里难受的哭不出来,她究竟是有多狠的心,就这样看着慕月倾怜伤害他!

“倾华,不要难过,真的不痛,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慕然感受到慕月倾华的难过,赶紧无事的笑笑道,他脸上一条长长的血痕很是狰狞,但好在慕月倾华的治愈能力极强,否则他就要毁容了。

慕月倾华听他如此一说,心里更加的不好受了,不过面上确实一点也没有显了。

“慕然,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真的!请你相信我!”慕月倾华说的真切,似是怕慕然不相信她,又强调一句。

慕然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他道“不管你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不会相信你,也永远都不用对我做任何的解释,因为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释。做你想做的,说你想说的,但你要记住,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与你共进退。”

慕月倾华定定的看着他,不语。

慕然伸出手,把她拥进怀里,坚定不移的说道“我会与你生死与共,万劫不复。”

慕月倾华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她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了。

慕然,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只会让我变本加厉的,你知不知道?

慕然笑着,能让他陪在她身边,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第二百七章

高楼上,慕月倾华凝望远方,神色凝重。

她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着,慕月倾怜挥鞭子的动作,招式简练,出手狠辣,目光凌厉,杀气逼人,那浑身上下浓烈的血煞之气,不是一日凝聚而成,而是杀孽太多,日积月累。

她究竟杀了多少人?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怜儿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变得那么嗜血、那么残暴、那么不可理解?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这还是她宠溺的那个天真无邪的怜儿吗?

是吗?

不是了吧?

那她该怎么做?

慕月倾怜走上来,走到她身边,轻轻道“姐姐。”

慕月倾华偏头盯着她的眼睛,眼底带着淡淡的伤痛。

“怜儿,你可知道姐姐喜欢你笑靥如花,不染一丝尘埃……”她笑了笑,抓起她的手,靠近嗅了嗅,“这双玉手,姐姐希望它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希望它染上一丝鲜血的味道,一点也不想它嗜血狠辣……”

慕月倾怜盯着她认真而悲痛的眼神,眼底是化不开的沉痛和无可奈何。

姐姐,你可知道这双手,早就染尽鲜血了……

它早就失去了原有的香味,染上了罪恶的气息了……

姐姐,你可知道这都是你纵容的结果……

“你可知道,姐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无忧无虑,笑颜永驻?”

知道,姐姐我都知道……

这次就换我来守护你笑靥如花,无忧无虑,可好?

慕月倾怜的眼睛红了,眼角悄然无声的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滴落在慕月倾华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她心颤抖,无声的抽搐。

“怜儿,你可知道姐姐喜欢你的天真无邪,喜欢你的纯良可爱。”

姐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姐姐,你可知,天真无邪会让人蠢死,纯良之心会让人害死……不,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的,你只是以为我不知道而已……

慕月倾怜的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慕倾华伸出手,轻轻的替她逝去。

“怜儿,你可知,姐姐不希望你将不再是你?”

如果你不再是你,姐姐不知道姐姐会怎么对你,会做出什么连姐姐都不敢想的事情!

慕月倾怜眼泪流的更凶了,好似要将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光。

姐姐,你可知,我早就不是我了。

你可知,我已经堕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怜儿,姐姐会一直保护你,所以不要做让姐姐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你只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就够了……”

这样,姐姐就会一直宠着你,你知道吗?

如果你不再是你,你可知,姐姐会做什么?

如果你堕入无尽深渊,你可知,姐姐会把你怎么样?

怜儿,不要逼姐姐,做出你后悔的事情,不要逼姐姐无路可退,不要逼姐姐不再宠溺你……不要逼的姐姐无路可退!

你只要乖乖的,我就会一直宠着你,直到永远……

慕月倾华将慕月倾怜搂入怀中,掩去眼底的复杂之色。

姐姐,我恐怕做不到了!

姐姐,我只想守着你,守住你的宠溺,守住你的笑颜,守住你的心……哪怕手染鲜血,万劫不复……

威严肃立的大堂内,慕月倾华居首座。

两排大长椅上独留慕倾华右手边的位子空着,那是给寒月北新留的位子。

慕月倾华好似不经意的扫到那个空位,似笑非笑的看向慕家家主——慕吉。

“慕家主不坐此坐,莫不是因为倾华占了慕家主的位子,慕家主心生不满了?”

慕吉当即站起来,很是局促不安的拱手说道“慕吉不敢,只是那个位子一向是由寒家主坐……”

“呵呵……慕家主,看来汝是忘了自己姓慕了!”

慕月倾华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在场的人无不觉得惊悚,太吓人了。

慕吉闻言如遭雷劈,愣在当场,眼中有着对慕月倾华的害怕、以及醒然。

“请华小姐勿怪,是慕吉糊涂了。”

慕吉好歹是一家之主,三年前,因为慕月倾华的突然失踪,慕家没能找到她,让族内的掌权者心生不满,更是让寒月北新登堂入室,代为管理慕家各项事物,这事,若说不是慕吉一生的耻辱,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如今慕月倾华回来,并未想要给寒月北新面子的意思,今天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恐怕也是为了慕家主权一事了。

但凡知道是慕月倾华的吩咐来此的人都陆陆续续来了,唯独一个寒月北新迟迟不来,这是想要給慕月倾华一个下马威吗?

慕吉不再多谢,走过去坐下,而他刚坐下,寒月北新就姗姗来迟的来了。

看见他坐在那个位子上,脸色顿时阴郁了。

“寒家主远来是客,请上座。”慕月倾华笑的自然,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这上座,也不过是坐在先前慕吉所坐的位子罢了。

而且她一开口就说寒月北新是客,那意思不言而喻,这里是慕家,不是寒家,是客人就得守主人的规矩,让你坐,你就坐,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寒月北新脸色沉的厉害,一声不吭的走过去,拂袖坐下。

想不到区区三年多的时间,这小丫头气势如此凌人!

倒是不可小觑了!

“华小姐,不知今日召集我等所谓何事?”一位蓝袍青年起身,走出来,对着慕月倾华恭敬的拱手道。

慕月倾华笑的别有深意,“自然是有事了。”

那抹笑容,笑的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胆颤,祈祷着小祖宗别笑了,成吗?

“进去!”一名护卫神色严肃,动作粗暴的推攮一个中年妇人。

“哎呦!摔死我了!”那中年妇人一个站不稳被他一把推摔在地上,她看也没看地方,用手揉着腰,就开始哀嚎。

“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对我,小心我告诉怜小姐,让她狠狠惩治你!”

众人闻言,脸色无不变化。

这是得有多大的胆子,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寒月北新冷笑,慕月倾华有了慕月倾怜这样一个刁蛮跋扈、肆意横行的妹妹,能在族中得多少人心?

不过才初到慕家,就将白月一脉唯一的月主内选人之一的白月凝紫给打的半死不活,还在族中除名,失去了竞争月主之位的资格,可谓是彻彻底底将白月一脉给得罪了!

呵呵……如今这教养姑姑,也是一个好东西,真是让人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啊!

但愿他不会乐极生悲!

“吾倒不知道汝是何等身份,怜小姐都得对汝唯命是从!”

林姑姑看都没看慕月倾华一眼,听着这话还以为对付怕了她,说话来恭维她呢!

她趾高气扬的说道“我是族长亲自派给怜小姐的教养姑姑,负责教养怜小姐做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哪里是你能比得了的人!”

听着这话,寒月北新笑意更深了,其他人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瞪着林姑姑,都在倒吸冷气。

不要命了!

敢当着华小姐的面说这种话,还敢说华小姐比不上她尊贵!

试问整个族中,能比华小姐尊贵的人,除了现任月主、大祭司、族长外,还有谁敢说自己比华小姐尊贵,真是无知、嚣张、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的愚蠢妇人!

慕月倾华笑的自然,其他人看着就不那么自然了!

曾经也没有发现华小姐那么喜欢笑啊!

今天怎么那么爱笑?

莫不是气疯了?

“吾倒是不知,堂堂族长之女,月主之位内定之人,身份竟比不上一个卑贱的女婢来的尊贵!”

林姑姑正纳闷,怎么没人说话了,就听见了让她想一头撞死的话,她诚惶诚恐的抬头一看,在看见那张与慕月倾怜有九分相似的脸时,她脸色惨白,瘫软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当着华小姐的面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下场一定会比死还惨!

林姑姑猜对了她的下场,却不知道不是慕月倾华要让她生不如死,死不如生,而是月慕倾怜要让她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慕月倾华的一句话,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她是族长之女,更是下一任的月主的内定人,不是之一,而是唯一!区区一个白月凝紫能和她相提并论吗?哪怕其他月主选人全部被慕月倾怜用鞭子抽死了,有谁会真正在意,最多不过是对慕月倾怜略施惩罚罢了。

只要她慕月倾华还在一天,那月主的位子就是她慕月倾华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慕月倾怜能在慕家横行霸道、肆意而为,不仅仅因为她是族长之女,更因为她是慕月倾华最为宠溺的妹妹!

所以慕月倾华才是那个最不能招惹的人,她将会是所有人的主子!

“华小姐,我不是有意要说这样的话的……我不知道是华小姐……”

“当着吾的面自称‘我’,林姑姑果真是好教养!”

林姑姑脸色灰白,汗流满面,浑身颤抖。

“贱奴知错,贱奴无心之失,华小姐勿怪啊!”

慕月倾华冷冷看着她,冷声道“身为教养姑姑,不好好教养主子,却是个嘴碎,爱嚼舌根,挑唆是非的奴子,行事嚣张、目中无人,蛮横无理、恣意妄为,挑唆主子心生间隙,致使主子无辜受难,目无尊卑,仗势欺人,满嘴谎言,真是该剐!”

“啊!”林姑姑吓得面色青灰,瘫倒在地。

“我是族长的人,你不能动我……”

其他人看着她还在说着这样的话,摇摇头,死不足惜,该死!

“哼!”慕月倾华冷哼一声。

“拖下去,按族规处置。”

护卫走进来,将她架起,拖了出去,而她嘴里还念着诸如此类的话。

慕月倾华当着所有人的面数落了林姑姑的罪行,将慕月倾怜伤了白月凝紫一事尽数推给了林姑姑这个教养姑姑身上,是她挑唆,白月凝紫才会遭难。

否则慕月倾怜是众所周知的善良可爱的怜小姐,又怎么会突然如此狠辣暴戾,这都是教养姑姑的错,慕月倾怜只是受了她的挑唆。且林姑姑在众人面前嚣张、跋扈,不把慕月倾华放在眼里,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这下就替慕月倾怜洗去了恶名,也让慕月倾华借此事拿回慕家的主权。

寒月北新站起来面色不善道“华小姐,族长让本家主暂代慕家主处理慕家诸事,日后若再有此事,还请华小姐交给本家主的好!”

慕月倾华闻言,好笑的看着寒月北新。

其他人只觉得寒月北新是在没事找事,分不清现实!

“寒家主,莫不是忘了吾姓慕月,这里是慕家!”

一句话堵的寒北月新哑口无言。

一句话宣示了主权。

她姓慕月,这里以前她是主子,这里现在她还是主子,以后,这里她依旧是主子!

而你寒月北新又算得上什么?

只不过是暂代,如今正主回来了,乖乖退到一边去,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去吧!

何必呢!

非给自己找不痛快!

寒月北新看着慕月倾华,三年的时间,她蜕变的很出色,行事作风,都干净利落了,不给任何人留退路了。

好,好啊!

既然如此,更加留不得你了!

慕月倾华站起来,嫣然一笑道“寒家主,慕家事毕,你当得尽快归还仓城寒家才是,毕竟仓城寒家可不能少了精明能干的寒家主。此外慕家诸事皆交由慕家主即可,这些年劳费寒家主费心了,吾想慕家主心里定然过意不去,到时就让慕家主好生欢送寒家主,如何?”

慕吉站起来,对着慕月倾华拱手道“华小姐所言极是,慕吉理应如此。”

寒月北新脸色铁黑,看着慕倾华的笑脸,只觉得可恶、可恨、可憎!

他却不知道有一天她不再笑时,留给他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慕月倾华与慕吉一唱一和之下,就将寒月北新赶出慕家的事情定下了。

其他人只觉得三年未见,华小姐比当初更加不可小觑了!

曾经的她,面对寒月北新时,还要给寒月北新三分薄面,如今连一分薄面也不给了!

寒月北新甩袖,愤然离去。

慕月倾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寒月北新,你我之事,不过是一开头,你若知趣,不再生事,我可保你一生无难!

否则……哼!

慕月倾华转身离去。

经此一事,寒月北新在慕家彻底没了话语权,一切权力被慕吉尽数收回,留在慕家的寒月北新可谓是寸步难行,他一气之下,率众走了。



第二百八章

这人便是被慕月倾华处置了的林姑姑,她在这里受尽了折磨,早已没了当初的戾气,只是她求错人了。

慕月倾怜笑着看着她,那笑容看的人心里渗得慌,背后直冒冷汗,感觉被死神给盯上了。

林姑姑惊恐的看着她,她太明白慕月倾怜这个笑容的含义了,她不会让自己好过!

“林姑姑,你是忘了白月凝紫的下场了吗?居然敢对姐姐说那样的话,真是让我很不高兴呢?”

如果不是林姑姑被捆绑着动不了,现在的她一定是被吓得倒地不起了。

“怜小姐,老奴不知道是华小姐才会说那样的话,如果老奴知道是华小姐,借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说那样的话啊!怜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过老奴吧!”林姑姑苦苦哀求,慕月倾怜却笑的无害。

她道“林姑姑你何必如此呢?你好歹是我的教养姑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吗?”

林姑姑怔怔的看着她,心里在琢磨着她这话的意思。

不得不说一句,她了解的只是以前那个天真无邪的慕月倾怜,而不是现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听说九月神族的人,天生就是被天道诅咒的人,故九月神族之人,天生就带有诅咒他人的能力,林姑姑可曾被人诅咒过?”慕月倾怜笑吟吟的问道。

林姑姑听了她的话,还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的话,她真的是蠢到家了。

她摇着头,因为脸色很难看的缘故,她哀求、恐惧的表情,让整张脸都显得很是狰狞。

“怜小姐,求求您,不要这样对老奴,不要啊!求求您……不要……不要……”

“呵呵……”慕月倾怜笑起来,她安抚道“林姑姑,你不要怕,我只是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你不会不答应吧?”

林姑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我只是略施一个小诅咒,不会死人的,林姑姑不要害怕。”慕月倾怜很是无害的说道,她的神情让人会不自觉的去相信她,可是林姑姑见到过慕月倾怜最残忍的一面,又怎会相信她是真的无害呢?!

“不,怜小姐,是真的,不用试了,求求您,不要试了……”林姑姑颤抖不已的说道。

慕月倾怜摇着头,不容置疑的说道“我一定要亲自试一试,否则我不会相信的。”

林姑姑绝望的看着她,眼中彻底失去了光芒。

慕月倾怜笑道“我就以族长之女的名义,诅咒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忍受钻噬之痛,只能说狗语,学狗走路,吃狗食,如狗一般活着。”

林姑姑听到她的话,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身上传来的巨痛,让她呻吟出声,可是一出声,就是狗叫声,让她更加的怨恨慕月倾怜的狠毒,心里狠狠地诅咒着慕月倾怜这个魔女不得好死。

“汪汪……”林姑姑很想把诅咒的话说出口,可是一开口就只能说“汪”。

慕月倾怜听着她的声音,大笑起来“呵呵呵……“

“不错,不错,还真是真的呢!”她想了想,接着道“我马上会跟族长求情,让族长放了你,让你自由。”

林姑姑情愿一辈子被关在这里,也不想出去。

“汪汪汪……汪汪汪……”

她急切的想要求她,可是……

“林姑姑,我知道你现在很开心,可你也不用这般感激我,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很快就会有人把你放出去了。”

慕月倾怜笑着转身离去,不顾林姑姑怨恨恶毒的眼神。

她心里在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慕月倾华,其他人与她何干!

她说过不管是任何人,只要对慕月倾华有一点不敬,她都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去往仓城的路上,一对人马浩浩荡荡的行走着。

寒月北新坐在一辆装饰的富丽堂皇的马车内,一手无意识的敲击在桌面上,一手半举着酒杯。

慕月倾华,你若以为这样就胜券在握了,那你未免太小瞧本家主了!

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重重的放在酒桌上。

慕月倾华,但愿,你日后还能笑的如此欢!

慕然坐在寒月北新后面的一辆马车里,他很想回头看看,却自此上了马车后,再也没有回头看看。

半空中一条银鞭如灵蛇般扭动,势不可挡的横空而来,甩动的银鞭,一鞭子抽翻了骑在马上的人,他们重重的摔飞出去,落地,猛的吐血。

银鞭回甩,直接掀翻了马车的车顶。

慕然一惊!

那是慕月倾怜的银鞭,她怎么追来了?

真是……太过鲁莽、冲动了!

坐在软榻上的寒月北新眼中闪过一抹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连她慕月倾华都不敢如此,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倒是胆大包天!

寒月北新手拍在软榻上,腾空而起,站立在半空中。

那银鞭甩动,直勾勾的朝他抽甩过去,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银鞭,猛的刺痛,当即放手。

那银鞭在他抓住这时,猛的翻腾出无数倒钩一般的利刃,割破了寒月北新的手掌。

寒月北新脸色阴沉,想不到她慕月倾怜竟如此阴险狠毒!

平日里那一副天真无邪的做派,恐怕把所有人都给欺骗了吧!

慕倾华你若知道你处处维护、宠溺的好月妹妹,是个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甚至你的月主之位都会因她而不保,不知你会作何感想?

寒月北新看着发黑的手掌,竟然还有毒,是他小看她了!

慕月倾怜现身,看着寒月北新的眼神阴沉的可怕,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寒月北新!姐姐放过你,可不代表我会放过你,竟敢欺骗我,还派人追杀姐姐,害的姐姐受了三年的流离之苦,该死!

慕月倾怜不跟他废话,扬起银鞭,一鞭子月挥过去,如灵蛇舞动身躯,灵活、迅速,来势汹汹,大有抽碎空间之感,所到之处,无不发出爆裂声。

寒月北新控制住了手上的毒性蔓延,望着挥舞而来的银鞭冷笑。

慕月倾怜,今日你会为你的鲁莽无知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寒月北新双手叠掌,慢慢分开,一个黑色光漩出现在两掌中,夹带着如小蛇般的黑色闪电,发出刺刺的声音。

慕月倾怜双眼眯起,眼底寒光一闪!

是他!

竟是他!

寒月北新,我慕月倾怜此生不杀你,誓不罢休!

在看到寒月北新做出此举动的时候,慕月倾怜身上气息遽然一变,杀气腾腾。

不好!快走!

慕然站起来,急切的看向慕月倾怜。

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趁现在赶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慕月倾怜不管不顾的抽舞银鞭,根本不在意慕然给她的传音,连慕然语中的急切与担忧都未听出。

寒月北新掌中的黑色漩涡越来越大,大到只看见他的脚时,他猛的推出黑色漩涡,那迎面而来的银鞭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吞入黑色漩涡中,慕月倾怜脸色一变,握紧银鞭,使劲稳住身形,却有一股吸力在把她往黑色漩涡吸去和一股推力在把她往那里推,眼看越来越近,那股熟悉的吞噬之力越发的强大,她猛的放手,任由银鞭被黑色漩涡吞噬干净,转身疾飞而逃。

寒月北新冷笑。

太晚了,你逃不了了!

他两掌朝四面八方击打,刹那间,慕月倾怜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全部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她无路可退了。

她扬起泛着淡紫色荧光的手掌,一掌击出,凌厉的掌风,尽数被吞噬,却随着她的攻击,黑色漩涡的吞噬之力更强了。

她明白是吞噬了她的力量的缘故,可恶!要她束手就擒,就此陨落吗?

不!我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姐姐身边,好不容易能守护姐姐,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禁锢姐姐,难道这一切都要就此失去吗?

我不要!

慕月倾怜眼中迸射出强烈的不甘与怨恨!

那黑色漩涡离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将她吞噬了!

不!

慕然飞身而起直冲她而去。

寒月北新讽刺的冷笑着,无知小儿!该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了!

慕月倾怜瞪着寒月北新,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慕然的身子突然在半道上静止不动了,寒月北新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慕月倾怜那不甘、愤恨的表情还保留在脸上,只是好像雕像作品一般,永远保持了那样深动形象的神情。

那黑色漩涡一瞬间停止了向她靠近,而是恍如黑色图纹一般在半空中显现。

一抹白色残影掠过,被黑色漩涡包围住的慕月倾怜不见了。

刹那间,慕然恢复了疾飞的动作,寒月北新的笑容继续笑下去,然后两人震惊无比的盯着慕月倾怜所在的地方看,黑色漩涡都在彼此接近,可哪里有慕月倾怜的半个影子!

慕月倾怜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寒月北新震惊过后,感觉到了一丝残留的时间之力!

时间之力?

上古时期就无人再会使用的时间之力,如今竟有人会使用,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人和慕月倾怜又有什么关系?

又会不会成为寒月一脉成为主脉的障碍?

慕月倾怜,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姐姐当作不可小觑,必须除掉的人来看,想不到你才是那个隐藏最深,最不能小觑的主!

呵呵!

这倒是有趣了,姐妹相争,必有一伤,届时看你慕月一脉如何繁盛下去!

寒月北新看着略显疑惑的慕然,冷笑。

慕月倾怜恢复过来时,置身在一处郊外的石亭内。

她跳起身,扫视周围的环境。

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只有害怕、不安以及嗜血的疯狂!

是时间之力的力量!

是他,是他,是他!

是他出现了!

我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会救我?

为什么?

云城——

慕月倾华一刻不停的往上景家族赶去,心里祈祷着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可等她赶到的时候,入目的却是火光冲天,方圆几十里一片火海。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望着那熊熊烈火,眼中是不敢相信和深深的痛恨、自责,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赶来,为什么她的族人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将一族之人尽数灭杀?

为什么啊!?

慕月倾华跌坐在那里望着火海,久久失神。

一个瘦弱的人儿,浑身是血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失神,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想不通,想不明白……

他眼底有着异样的色彩,血迹斑斑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慕月倾华失魂落魄的站起身,转过身来,看见了那个一身浴血的人儿,她黯淡无光的眸子猛然亮起来,笑了起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落,她奔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紧紧的抱住,就好像是抱住了希望,抱住了光明。

他回抱住她,就像是告诉她,他还活着。

慕月倾华抱着他,笑的让人心痛,笑的让人不忍直视,她眼角划过一颗接一颗的泪珠。

她是在哭死去的人,还是在哭活着的人?

她是在笑死去的人,还是在笑活着的人?

或是哭她自己的无力、哭她的格格不入、哭她的坚守……

或是笑她的痴傻、笑她的可悲的善心、笑她的命中注定……

他抱着她,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脖子里,那滚烫的温度,让他心底颤抖,让他的心痛的无力跳动。

不知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多久,慕月倾华放开了他,站了起来,眼睛哭的红肿,眯成一条缝了。

她看向那熊熊烈火,冲天火海,心里道了一句对不起!

他看着她,眼底有着沉痛和莫名的悔恨。

“我送你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过你想过的生活,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过一个寻常人的生活。”她的声音沙哑透着希望也透着绝望。

他抿紧唇,一言不发。

慕月倾华抱起他,面无表情的飞身而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还那么小,以后的路,还长着,慢慢走吧!

慕月倾华将他托付给了一个小山村里的一对夫妇,他们无儿无女,一听慕月倾华说这孩子家中遭难,只留下他一人,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更是爽快答应了照顾他。



第二百九章

他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了,他心里慌了,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再丢下我!”上景夜追了出去,追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

慕月倾华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笑道“没有丢下你,只是我还有我的使命需要我去完成,你乖乖的,我会回来看你的。”

上景夜点点头,不再追着她跑了。

我会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变得足够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

上景夜握紧拳头,眼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慕月倾华笑了笑,就此离去。

她没有回帝都慕家,而是直接回九月神族,她要去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

布置的肃穆又不失高雅的书房内,一道紫色的身影闪现。

“不通报一声便私自进来,这礼仪……”

“父亲大人为何要灭杀上景一族?”慕月倾华没有心情听慕月一默的训诫,打断了他的话。

慕月一默那张俊美的脸,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留下痕迹,一如往昔的俊美。

他坐在案桌旁,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再多的理智,都是没有意义的。”

慕月倾华的神色冷淡,语气冰冷道“父亲大人所谓的弱点,就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将一族之人灭杀吗?”

慕月一默眯起眼睛看着这三年多未见的长女,出落的比任何人都好,哪怕怜儿与她相比,这容貌也是差了那一分,通身的气质,她是高贵不可攀,而怜儿的则是灵动中带着诡异的气质,两人各有千秋,可她实实在在略胜一筹!

她能比任何人理智,也能比任何人还要疯狂,他是她的父亲,他了解她,一旦触碰到她的底线,她的理智会让她更加疯狂!

“倾华,有些事情你该知道,不管缘由是什么,既然决定如此做了,那就是有必做不可的理由。”慕月一默语气缓和,他不想在这一件事情上和她闹别扭。

本来灭杀上景一族的事情,没有那么急的,只因为她回来了,他了解她,绝不可能同意这件事,所以他没有让慕家与寒家再管这件事,而是直接从族中派人前去灭杀了上景一族。

“那烦请父亲大人告知倾华,汝不得不如此行事的理由!”慕月倾华语气不见缓和,她心里憋屈着一口气,就快把她逼疯了!

“你日后会懂!”慕月一默只回了她一句,她最不想听到的回答,她双手握拳,越握越紧,指关节泛白发青。

她极力平复自己暴躁的情绪,冷声问道“父亲大人就不怕那一天,本族也因为某一个无厘头的缘由而惨遭灭族吗?!”

“你放肆!”

“啪!”

慕月一默暴怒,站起身,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到慕月倾华的脸上,慕倾华脸上火辣辣的痛,可她却觉得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慕月一默扬起的手,还没有放下去。

他看着慕月倾华脸红肿,嘴角溢出了血迹,红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这样的眼神,他只在逼她做了那一个选择的时候看到过一次。

慕月倾华站在案桌前,抬头淡漠的看着慕月一默,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慕月一默接触到她淡漠的眼眸时,有一瞬间的异样,但很快这一丝异样也不复存在,而是对慕月倾华一夜之间的转变有了满意之色。

“看来你已想清楚为父所言。”

慕月倾华颔首“倾华谢父亲大人不吝教导,定当不负倾华一名。”

“父亲大人”的称呼让慕月一默一愣,但他并无不满之色,也无意外之色,他点点头。

“倾华,你可知本族有着双月之咒?”

慕月倾华看向坐在书桌旁的慕一默,整个人俱是一愣。

莫非……

“看来你已知晓,你与倾怜同一天出生,皆受此双月之咒,你是月女,她是护月之人,你若遇到死劫,她便会代你去死……这些你应该都了解了吧?”

慕月一默神色凝重,而慕倾华的神色却是寒冷异常。

“父亲大人,恐怕不是如此吧?”

父亲大人,到此时,还想着欺骗吾!

“呵呵……倾华果真聪明,你是选择死还是生?”

“死当如何?生又当如何?”

“你生,则同死,你死,则她生!”

“父亲大人,希望吾作何选择?”

“有的人,活着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有的人,活着而是为了早已注定的死亡。”

慕月倾华闻言笑了,笑得很美,很美……没有一丝的凄凉,没有一丝的难过,没有一丝的怨恨,只是突然想笑,便单纯的笑了。

“呵呵……”

慕月一默因为她这莫名其妙的一笑而发愣,他猛然间发现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只有几岁的孩子。

她是拥有最纯正血统的神族后裔,哪怕她只有几岁,可智力,又岂是俗世幼子可比。

她说“死。”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令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明艳天真的笑脸,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她不愿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从她的脸上逝去,故只有让她自己万劫不复了。

“那你就一定要夺得月主的位子,否则,她便是这个位子的不让人选,一旦坐上这个位子,意味着什么,你当清楚。”

“是。”慕月倾华垂眉,眼中冷意尽显。

坐上月主的位子,意味着守护,意味着舍弃生死,意味着痛苦的开始,意味着……

慕月一默口中的她,无须言明,她已知晓是谁,故她不愿生。

慕月一默漫不经心的挥挥手,慕月倾华微微颔首,便转身退了出去。

慕月一默回过神,看着慕月倾华,眼底有了一丝愧疚,但很快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

“倾华,汝你当明白,你身为九月神族慕月一脉嫡长女,守护九月神族是汝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事情,人活在世,都有其应尽的职责,汝生在了九月神族,哪怕只是一个奴役,守护九月神族亦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作为九月神族之人须有的觉悟,任何一个九月神族之人都应当以誓死守护九月神族为荣誉,在九月神族生存下去的利益面前,任何的事情都不足一提!”

慕月倾华的脸色严肃,声调提高了几分“父亲大人,难不成为了九月神族一时的利益,便可什么都不顾了吗?”

他低喝道“你身为慕月一脉嫡长女,不知九月神族能存至今日是为何?从古至今又有多少家族在觊觎九月神族,恨不得将九月神族生吞入腹,满族斩尽而后快,可为什么九月神族至今还存在,那是因为族人天生的信仰,为守护九月神族而生的信仰……”

慕月倾华上前一步,面色冷清道“纵使是这般,父亲大人怎可与奸邪之人一般屠杀了一族之人,父亲大人屠杀他人之族时,可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九月神族也遭人满族屠杀,就是父亲大人曾造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啪!”

慕月一默气的脸色铁青,怒不可遏的一掌拍在案桌上,顷刻间间整张桌子化为乌有!

“你放肆!”他的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甚至连嘴唇都有点哆嗦。

慕月倾华神色不变,冰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九月神族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纵使九月神族是被诅咒……”

慕月一默突然止住,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被慕月倾华捕捉到了,心下虽疑惑,此时却不方便多问。

“慕月倾华,你记住,九月神族之人都以守护九月神族为重,九月神族是九月神族之人存在的意义,没了九月神族,便没了九月神族之人,九月神族之人无论再怎么样,但心中的信念都是以守护为主!九月神族在,则九月神族之人生,九月神族亡,那九月神族之人亡!你守护九月神族,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切莫因你而让九月神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父亲大人,吾绝对会守护好九月神族!”慕月倾华冷笑道,“而父亲大人,您最好日夜祈祷,本族遭遇灭族之祸时,能幸存一丝血脉!”

她冷冰冰的目光,让慕月一默心中一凝,听她此话,正想反驳,可她却甩袖、转身离去。

慕月一默看着她的背影,这偏执的性子倒是像极了他与那个人!

慕月倾华走出慕月一默的书房,便迎面撞上了一人。

“华小姐。”嘶哑晦涩的声音,令她愣在当场。

他的声音,曾经是她最为熟悉,最动听的天籁之音,他的声音,是全族最好听的,他唱歌也是最好听的……

“白……羽……”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下半身穿着棕色裤子,上半身有着奇异符文咒披着黑色披风白发的男子。

他头戴着披风的帽子,昏暗的光线脸有些看不清楚,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的诡异和神秘。

他左手握着一根月色柺杖,这根柺杖的头,是弯月状,两月尖发射出银白色的光线,射入月牙中心出漂浮着的晶球中,里面闪烁奇异的光芒。

这是白羽?!

这是辰月白羽?!

这是她最为敬爱的……兄长!

慕倾月华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有着饱经沧桑的淡然,与她看不懂的深邃与沉痛,似是舍弃了,也似是得到了一切。

他的眼睛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就好像透过她,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另一个人。

“华小姐,白羽现在已身为大祭司了。”

慕月倾华一个踉跄后退一步,她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

可为什么她当时没有想到,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回来!?

“呵呵……”慕月倾华惨然一笑,“吾该称呼汝大祭司了!”

辰月白羽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在红肿的脸上显得狼狈、狰狞,可他却觉得凄美,原来她也如此在意他,或者说,她在意每一个人,然后带着每一个人走向万劫不复。

“痛吗?”辰月白羽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她躲开了。

两个人一时无语,气氛沉闷。

“大祭司,那时传信给吾,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事?”慕月倾华神色自然,转移了话题。

辰月白羽面无表情,他道“随我来。”

慕月倾华跟着他去了。

辰月白羽带着她来到一处神秘而古老的宫殿,宫殿之中漂浮着一面银白色的光屏。

辰月白羽看着光屏,手中拐杖拄地,那月牙中心的晶球射出一道月白色的光芒,光屏瞬间出现了一个画面。

“怜小姐……呜呜呜……饶命啊!”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跪在一堆尸体中,极度恐惧、害怕哭着祈求眼前这个笼罩在黑雾中的人。

“啊!”慕月倾怜一剑斩下她的头,血液四溅。

入目,只有遍地的尸体和流淌着的血液。

“汝连弱小孩童都不放过,屠杀慕家主家五万万人,吾怎可放过汝!”

慕月倾华在半空中出现,神色冷冽。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慕月倾怜直冲她而去,一剑扫过去,慕月倾华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慕月倾怜身上的黑雾不再是魔气,而是与血煞之气混合,带有浓烈的腐蚀。

慕月倾华与她接近自然受到了她身上的黑红雾的影响,身上的衣物有的地方已被腐蚀的乌黑。

慕月倾华望着她,广袖一挥,无数冰针齐刷刷的射去。

慕月倾怜一剑扫过,剑光闪闪,竟一点用也没有。

那冰针全部齐刷刷的刺进慕月倾怜各个部位,控制住了她。

“啊!”她仰天大吼,冰针全部被逼出,刹那间欺身到慕月倾华身边,身上的黑红色雾气更浓烈了。

慕月倾华的脸色有点不对劲,慕月倾怜操控身上的黑红色雾气,将她包围。

慕月倾华张开手臂,银紫色光芒四射,包裹住浓烈的雾气。

她嘴角溢出了黑色血迹,毫不留情的一掌击向慕月倾怜,那手掌打在她身上,很快就见她化为一尊冰雕。

“汝……已无药可救……噗……”慕月倾华一口黑血喷在冰雕上,倒了下去。

慕月倾华睁大眼睛看着光屏中的一幕幕,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那是她的怜儿?

为什么?!



第二百一十章

辰月白羽看着她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更是流出了无助、绝望的泪水。

他不忍的想要抹去她刚才看到的画面,可他知道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她迟早要面对,更要接受这个事实!

他本想再给她看一些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可看见她这样,他还是觉得下一次吧。

慕月倾华无助的看向辰月白羽,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她希望辰月白羽告诉她,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他跟她开玩笑,气她没有听他的话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是假的……是假的……是假的……

“华妹,坚强一点。”因为以后的路,更难走,也更痛苦。

慕月倾华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她望着辰月白羽,声音沙哑、无力道“你是用你的声音作为交换的代价,看到了未来的事情吗?”

辰月白羽看着她,不语。

他的眼睛平静无波,可眼底却有着化不开的伤痛,他在痛苦什么?

“你回去吧。”辰月白羽转过身,不看她道。

慕月倾华跑到他面前,语气坚决“不!”

“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声音变了,为什么你成了大祭司?大哥,告诉我,告诉我……”慕月倾华无力的蹲在地上,双手捂面。

那一声“大哥”叫的他胸口猛的震痛。

辰月白羽看着她,声音嘶哑而沧桑“我闯过了星辰禁,杀了大祭司,成了大祭司。”

慕月倾华跌坐在那里,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那一双波澜不惊、饱经风霜,深邃而有点凹陷的眼睛,她快痛的无法呼吸了!

她知道星辰禁有多可怕,也知道要闯过星辰禁不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是他闯过了,不仅闯过了,他还亲手杀了自己最为敬爱的父亲!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我是用声音作为代价,看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可这是我心甘情愿,无关乎其他。”甚至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请你不要难过!

慕月倾华笑了,笑的凄惨,笑的悲凉,她慢慢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泪水。

“大祭司,可曾想过倾华的感受?可曾想过!”

“随心而为,对得起本心足矣,何须多想。”

慕月倾华点头“好,好个对得起本心,好个何须多想,好啊!”

她转身离去,走得那么坚决,走得那么潇洒……

辰月白羽闭上眼睛,握着拐杖的手紧了几分。

华妹,大哥的选择,你不会懂,就如他不懂你的选择一般。

满园的梅花开了,飘飘洒洒的落下,好似在下一场花雨。

一袭广袖白裙,三千青丝,随着血色的花雨舞动,那白色的身影直直的倒在了血色花瓣铺垫而成的血红地毯上,是那样的显眼,白的刺痛了人的眼睛。

那苍白憔悴的小脸尽是疲惫与绝望,那是一种对所有的人和事都绝望了的绝望,生无可恋的绝望。

她趴在地上,柔顺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眼角悄悄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紧接着,一颗接一颗,她闭着眼,泪珠止不住的滑落,好似要将她这一生的泪水都流尽……

血色的花雨,在微凉的轻风中,还在飘落着……那白色的身影上,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落红,美艳的凄凉。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痛苦才能终止,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赎尽我此生的罪,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得到幸福?

那就让我死吧!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大地顿时如天崩地裂一般震动,天空就好像要被一道闪电劈开了一般。

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种未知的恐慌,人在拼命的找寻着可以躲避的地方,但对他们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什们地方可以让他们躲藏了。

因为他们的所有的举动都在天的注视下暴露无遗!

街上空无一人,零乱的纸张在阴冷的风吹的满天飞舞,就连一声狗吠都听不见了,街道边的房窗都死死的关紧着,还有好多人的摊子都来不及收拾就慌忙的逃走了。

繁华的街市难得如此的安静,可是这安静的气氛却诡异的让人感到恐惧和死亡的逼近,窒息的感觉在一点点蔓延……天在一点点的变色,由天蓝变得阴暗,霎时间万物失色,世界被笼罩在一片阴暗中。

一道道闪电毫不留情的劈着天空,轰隆——伴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天开始被一种血红色的颜色一点点所吞噬……

血染苍穹,以血为祭,以魂为引,施下死咒!

“啊!救命啊!”

“娘亲救我!”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魔女啊!救命啊!”

繁华喧闹的古城中,一道嗜血的身影飞窜其中,但凡路过之地,皆是尸横遍野。

血染苍穹,不祥之兆……血色天空下,皑皑白骨堆积成山,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原本繁华热闹的古城,如今成了骇人听闻的荒芜之地。

“哈哈哈……情咒,不解之咒,我终于成功了,哈哈哈……”一个浴血的少女站在白骨成山的古城中,癫狂大笑,她一人屠杀了一城之人,真可谓是丧心病狂,嗜血成性!

帝都——慕家

慕月倾华拿出两把银剑,一把是素雪剑,一把是素风剑,是一对姐妹剑,也是慕君送她的礼物。

她将素风剑放到一个锦盒中,收起了素雪剑,拿起锦盒往慕月倾怜的萱院去了。

“怜儿,生辰快乐!”慕月倾华宠溺的笑道,“这是送怜儿的生辰。”

“谢谢姐姐,怜儿祝姐姐生辰快乐!”慕月倾怜接过锦盒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眼中虽有喜悦之色,但眼底却有一丝明了的神色。

果然,他已经和姐姐见过了!

慕月倾怜取出剑,拔出剑,挥动了几下,兴奋道“姐姐,我很喜欢。”

“这是素风剑,与我的素雪剑乃是一对姐妹剑。”

慕月倾华笑的自然而甜美,她抓起慕月倾怜的手,很认真很真诚的说道“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姐妹之情能恒久不变,一如既往,如素雪剑与素风剑般,不舍不弃,生死相依,一剑折,另一剑毁,永远不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慕月倾怜笑着点点头,掩去眼底的那一丝黯淡与不自然。

“姐姐,我们一定可以长长久久,生死相依。”

慕月倾华笑着点头,只是她的笑意不达眼底。

怜儿,希望你记住今日约定,不要逼的姐姐无路可走,无路可退!

“姐姐,既然送了怜儿剑,就得负责教怜儿剑术,好不好?”慕月倾怜撒娇道。

慕月倾华笑着说道“好。”

“那只教怜儿一个人可好?”

慕月倾怜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慕月倾华的脸色有一丝异样,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呵呵……我就知道姐姐对怜儿最好了!”

慕月倾怜兴高采烈的模样,成功的取悦了慕月倾华。

“姐姐送了怜儿生辰礼物,怜儿也要送姐姐生辰礼物!”慕月倾怜将素风剑放回到锦盒中,转身去寻了一个木匣子出来。

她打开一看,竟是一条手链,上面有着淡紫色的心形晶石,开放着一朵朵白色栀子花,栀子花的花心,写着她与她的名字。

慕月倾华目光暖洋洋的看着手链,看着慕月倾怜取出手链给她戴上了。

“姐姐,我同你有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希望我们姐妹之情,可以天长地久,彼此永不分离!”

慕月倾华伸出手,宠溺的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

只要你不走到那一步,姐姐与你自然能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慕月倾怜扑到慕月倾华的怀里,掩去了眼底的沉痛与无奈。

姐姐,别怪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想要留住你……

慕月倾华在萱院陪了慕月倾怜一天,便回了梅苑。

她推开门,房间的烛火自燃,房间瞬间亮起来。

她像往常一般,关上门,走到梳妆台前。

咦?

她拿起梳妆台上多出的方形锦盒,打开一看,一只晶莹剔透的紫玉镯子,上面有着银色的复古花纹,雕刻着一朵妖冶的曼陀罗花,花心镶嵌着一个‘华’字,那是她熟识的字迹,是她爱不得的人,亲手为她而制的生辰礼物

他怎么会知道?

锦盒内有一张纸条,什么只有四个字——安好、离去。

慕月倾华拿起纸条,眼泪如珍珠断线,一颗颗的往下淌,滴落在纸条上,滴落在玉镯上。

安好?

离去?

慕君,你终于要离开我了吗?

慕月倾华捂住胸口,这里又开始痛了,真的好痛啊!

它在告诉我,我有多爱你,就会有多痛吗?

可我怕痛死,也无法不爱你……

慕月倾华拭去脸上的泪水,把镯子戴在了左手上。

慕君,好希望是你亲自为我戴上它……可永远也不可能会是你……

窗外一抹残影伫立良久,房间内发生的一切,被那双清冷的眼睛尽数收入眼中。

慕月倾华走到窗边,看着星空,笑了。

窗外的那一抹残影不见了。

“生辰快乐!”慕然突然蹿出来,让她小惊喜了一番。

“慕然!”

你怎么也知道?!

慕然不理会她的疑惑和惊讶,拉起她的手,笑道“跟我来,我可是偷偷跑来的,今夜还要赶回仓城呢!”

“呵呵……”慕月倾华听他如此一说,忍不住笑起来。

慕然听到她的笑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慕月倾华跟着他跑到一处玉湖旁,整个人都呆住了,好美!

玉湖里用各色各样的花灯摆放成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而且还会自动变化图样。

慕然一笑,转身跑开了。

“嘭嘭嘭……”

慕月倾华听到响声,抬头看着星空,好漂亮!

那烟花绽放出四个五颜六色的大字慕月倾华。

随后又是生辰快乐四字,然后又是她的笑颜……

慕然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抬着头陪她一起看烟花。

这可是他花费了好久的时间,亲自制作,只为搏她一笑。

慕月倾华看着星空,看着一会儿就变一个花样的烟花,笑意直达眼底,一脸的幸福与满足。

慕然看着她,笑的也很满足,他只希望她能一直这样笑下去,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慕然,你对我真好,谢谢你!”慕月倾华很感动,语气中竟带上哭腔。

“我对你好,可不是为了一句谢谢,我只是想看你笑。”

慕然冲她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跑了。

“时候不早了,礼物也送完了,我先走了!”

慕月倾华听着他渐渐变远的声音,嘴角微微翘起。

慕然,谢谢你!

仓城——寒家——

慕然走进寒月北新的书房,对着他拱手道“家主伯伯,您找我?”

“然弟许久未见,见到大哥也不表示表示,这可太伤大哥的心了!”

慕然一愣,转身看向另一边,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手持折扇,笑吟吟的看着他说道。

“大哥,你怎么来了?”慕然难掩惊喜之色,寒月凌云可是外出历练许久了,他们兄弟俩交情深,慕然可没少想他!

刚才他一心想着寒月北新找他何事,竟没有注意到大哥来了,真是该死!

“大哥想然弟想得紧,自然就来了。”

慕然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看着寒月凌云。

“凌然同你大哥坐下,我与你二人有事相告。”

寒月北新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慕然点点头,走到寒月凌云旁边的位子坐下。

“辰月一脉已经再次夺得大祭司一位,如今只剩下月主与月少的位子,若不出意外,届时慕月倾华定是月主之位的夺得者。”寒月北新眼底划过一丝亮光,这意外自然就是慕月倾怜了。

“月少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想必想要争夺此位的人不在少数。”寒月凌云扇了扇手中的扇子,笑道。

“听闻族长有意让沧月一脉的三公子争夺月少的位子,待他夺得此位,便将华妹妹许配给她,待到华妹妹成为月主,两人即可完婚。”



第二百一十一章

慕然闻言一愣,低头掩去眼底的复杂之色。

她已经心陷情网,若是因此而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那她必定会痛苦不已,绝对不可以!

“哼!今日要与你们所说的正是这联姻一事,无论如何不能让沧月一脉与慕月一脉再次联姻,这月少的位子也不能再让沧月一脉的人得到,云儿,你去闯月魔塔,务必夺得月少的位子!”

寒月凌云笑笑,站起来拱手道“定幸不辱命。”

慕然不语,神色却越发的凝重。

寒月北新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寒月凌然,你会这么做呢?

寒月北新将那日慕然迫切想要救助慕月倾怜的模样看在眼里,今日会将他也叫来,不过是想看看慕然听到这件事情会怎么做呢!

月魔塔有多可怕,他心里很清楚,有可能的话,他不希望他唯一的儿子成为那个去冒险的人,寒月凌然是他想要利用的人,若是寒月凌然死在了月魔塔里,那第十五代月主,就不会再有月少出现,因为每一代的月主选定初期,只能有一次闯月魔塔的机会,一旦失败,就注定月少之位无人继承,可以说要想成为月少,是比要成为月主还要困难的事情。

若是寒月凌然闯月魔塔失败了,那慕月一脉就少了一大助力,也能让寒月一脉重新崛起而多了一丝希望,且就算寒月凌然闯过了月魔塔,他也是可以利用寒月凌然与云儿的交情,让寒月凌然为他办事。

慕然站起来,对着两人说了一句,身体不适,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要如何做,才能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呢?!

成为月少吗?

入目一袭广袖白裙,三千青丝,随着血色的花雨舞动,那白色的身影直直的倒在了血色花瓣铺垫而成的血红地毯上,是那样的显眼,白的刺痛了人的眼睛。

那苍白憔悴的小脸尽是疲惫与绝望,那是一种对所有的人和事都绝望了的绝望,生无可恋的绝望。

她还这么的小,还这么的美,前面的路还很长,为什么总是独自一人,为什么眼底总是有抹不去、化不开的死寂与忧伤!

她趴在地上,柔顺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眼角悄悄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紧接着,一颗接一颗,她闭着眼,泪珠止不住的滑落,好似要将她这一生的泪水都流尽……

血色的花雨,在微凉的轻风中,还在飘落着……那白色的身影上,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落红,美艳的凄凉。

他伸出手覆上自己的胸口,这里很疼……他不自觉的往前迈出一步,但怕惊扰到前面的人,又退了回来,那一刻他恨自己的懦弱与无力。

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制止他,她是月主,而你是她的什么人?

不要过去,你没有理由过去,你是寒月一脉,而她是慕月一脉,你们已经水火不容了!

他恨自己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也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可以去关心她,可以去为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们中间隔了一个身份的差别,便是隔了一个世纪的距离,他不想再有这个距离,他想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走向毁灭,这样她就不会再哭了……

慕然猛然惊醒,坐起身,才惊觉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是这个梦真实的让他不敢相信只是一个梦!

要成为月少吗?

呵呵!

要的吧!

毕竟,你那么怕她哭,怕她难过……

帝都——慕家——

花林内,慕月倾华手持素雪剑,慕月倾怜手持素风剑,两人花中舞剑。

慕月倾怜看着慕月倾华那让她痴迷的玉颜,看着她随剑舞动的身影,脑海中闪现出一幕,她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一幕。

她与他执手,花下舞剑,眉目传情,她看着他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眷恋、缠绵,她知道她喜欢他!

慕月倾怜握着剑柄的手一紧,眼中杀意尽显。

宁寒子卿,哪怕你出现了又怎么样!

哪怕姐姐已与你相识,哪怕姐姐已爱上你,你始终不能把姐姐抢走了!

而我会不顾一切的杀了你!

慕月倾华时刻留意着慕月倾怜的变化,她眼中闪过的杀意太明显,且身上的血煞之气比以前又浓郁了几分。

她别在腰间的银鞭,自寒月北新出慕家后,便不见了,她是不是……去追杀了寒月北新!

“啊?”慕月倾华手中的剑突然被挑飞,剑光闪闪,锋利的剑光划破了她的手臂,她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诧异的看向慕月倾怜,她刚刚走神了,然后怜儿似是失控,误伤了她。

“啊!姐姐!”在伤了慕月倾华的一瞬间,慕月倾怜反应过来,扔掉了手中的素风剑,跑过去,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流血的伤口,自责的快要哭了。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

慕月倾华无奈笑笑“没事,别难过……”

听着她带哭腔的声音,只觉得心里疼的紧,她是她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妹妹,最不愿伤害的妹妹,不管是谁,她都不允许伤害她,哪怕那个人是她,也不可原谅。

“姐姐……对不起……”我怎么总是什么都做不好,总是害你受伤?

“没事了,你看,伤口没了!”慕月倾华安慰着她,泛着紫光的手往伤口处一抹,伤口顿时就消失了。

慕月倾怜扑进慕倾华的怀里,眼睛红红的。

姐姐,你为什么总是一如既往的包容着我、纵容着我,你知不知道这会让我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啊!

慕月倾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眼底闪过一丝深沉。

她先前想杀谁?

怜儿,你若不能控制自己,姐姐就会代为出手!

所以你最好不要逼得姐姐出手!

花林的一边,静静的伫立着一抹白色残影,无人察觉。

雾蚀荒域——

暗红色的星空挂着一轮血色残月,黑风呼呼吹着,吹起阵阵沙尘。月光下,萧条孤寂的黑影拉的长长的,慢慢的往前移着。

宛如黑色岩浆的深渊上连着几十根粗大的锁链,上面缠绕着大小不同、长短不一的乌黑色魔蛇,这锁链连接的正是黑色岩浆中心耸立而起的月魔塔,魔鸦扑闪着翅膀,沙哑的叫个不停,围绕着月魔塔飞旋。

这深渊是万恶之源,里面融入了太多的罪恶、太多的仇恨、太多的怨念、太多的神灵……

一旦落入,万劫不复,彻底陨灭,成为黑色的岩浆的一部分。

没有高温,只有寒气,刺骨的寒气!他看着那黑雾环绕的月魔塔,毫不犹豫的走上一条锁链。

寒月凌然,汝当真要闯月魔塔?

是!

汝可知在万恶之源上,汝与凡夫俗子无异,一旦落入……

大祭司,我心意已决,绝不回头!

汝……去吧!

慕然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迈上了另一只脚,那魔蛇当即缠绕在他脚上,腐蚀一片。

他往前走去,越来越多的魔蛇往他身上爬去,蹿去,缠绕住他的腿,他的腰,甚至他的脖子。

他身上已被腐蚀的乌黑一片,散发出恶臭,他脸色青黑,都快认不出他是一个人了。

他双手猛然紧握,怒吼一声,挣开了被缠绕住的双手,魔蛇被他强行扯裂,乌黑的血液四溅,溅到了他的脸上,迅速腐蚀他的脸,他猛的抖落身上缠绕着的魔蛇,转身,回眸一笑。

他看见一抹紫色的身影疾飞而来,看见了她眼中的急切、害怕……

他青黑的脸被毒血腐蚀的看不清原样了,但他还是笑了。

等我回来……相信我!

我想成为月少,只因为我想,无关乎情爱,只因为我想守住那暖如春阳的笑颜……

你会等我回来的……

对吧!

慕然转身,闭上眼睛,张开手臂,不要命了的往月魔塔冲去!

不!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却只抓住了虚无。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知道她,其实嘴上不说,心里很在乎他,正是因为她的在乎,才让他义无反顾的往前冲,什么也不怕!

她失神的看着冲进月魔塔的慕然,跌坐在地上,手还保持着原样,她面前便是万恶之源,锁链上的魔蛇飞蹿而起,还没有碰到她的手,便凭空出现一道道紫色闪电,将它们击中,瞬间化为灰烬。

绛雪居——

一青纱女子急匆匆的走进来,单膝跪地道“华小姐,大祭司命奴婢前来告知您寒月一脉二公子将前往万恶之源,闯月魔塔,争夺月少一位。”

坐在梳妆台前的慕倾华闻言,手中桃木梳遽然落地。

我不是……怪物……

我叫……叫慕然……

我、不、是、怪、物!

不!跟你没关系,不要说对不起!

倾华,不要难过,真的不痛,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不管你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不会相信你,也永远都不用对我做任何的解释,因为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解释。做你想做的,说你想说的,但你要记住,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与你共进退

我会与你生死与共,万劫不复。

我对你好,可不是为了一句笑笑,我只是想看你笑……

她想起了他的慌乱,他的紧张,他的包容,他的坚守,他的守护,他的……

慕然,你可知叫慕然意味着什么?

我已经承认你是慕然了,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还要去闯什么该死的月魔塔,你知不知道,一旦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你让我相信了你,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吗?

慕月倾华站起来,她想起那天慕然来找她,只说了一句。

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陪你走下去,哪怕万劫不复……相信我!

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就那样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慕然,你说要陪我一起走下去,你就是这么陪的吗?

慕月倾华站起身,不顾跪在地上的女婢诧异不解的目光冲了出去。

她回到九月神族,不顾一切的往月魔塔赶去,她不想管别人是怎样的目光,也不想管别人怎么想,她只知道,她现在不能没有慕然了!

她已经失去大哥了,难道还要再失去一个吗?

不,她不要,不要啊!

她拼了命的往月魔塔赶去,一路上她都在祈祷着、乞求着慕然,求求你,一定要等我,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慕然,你说了要陪我一起走下去,你不能进去,不能……

她看见他了,全身被腐蚀的乌黑,他好像察觉到她来了,回过头来,那张乌黑的面目全非的脸,却在笑着,笑的她心痛,笑的她直想哭……

她看懂他眼中的意思,他让她等他回来……

可她不要啊!

她望着他,嘴唇蠕动慕然……不要!

他突然转过身,张开手臂,什么也不顾的往前冲去。

不!

她伸出手去,拼命想要抓住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可最后也只抓住了虚无……

他的身影,彻底在她眼前消失!

慕然,你何其残忍,让我把你看得那么重要以后,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走向毁灭!

慕然,你是在惩罚我当初的无动于衷,惩罚我的纵容吗?

慕然……你出来啊!

我不要你成为月少,我只要你好好的啊!

慕然……

“等待吧。”

嘶哑沧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毫无光泽的眸子有了一丝光亮。

我只能选择等待了吗?

在等待一个不知是希望的等待,还是一个绝望的等待吗?

“相信他吧。”

等我回来!相信我,我会回来!

慕然,我现在选择相信你,如果你不能回来,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相信你这个骗子!

绝对不会!

你知不知道,你不回来,我就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慕月倾华收回手,站了起来。

她的情绪平复了许多,看向辰月白羽,眼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回去吧。”

辰月白羽转身离开,慕月倾华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物是人非,沧桑巨变。

大哥,其实我懂你的选择,所以、我不能原谅、也不能释怀!

在慕月倾华与辰月白羽的身影消失后,半空中一抹残影显现,望着月魔塔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寒月凌然,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月魔塔!

不会再让她的身边出现一个慕然!

帝都——慕家——

慕月倾华眯起眼睛,看着那个穿着黄色长裙的少女跟见了鬼似的,没了命的逃跑。

她长的很可怕吗?

每次见到她,就远远的躲开,这次更是当着她的面,就开跑,真把她不当一回事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慕月倾华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了她面前,吓得她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了。

慕月倾华看着她,真有那么怕她吗?

这个少女是白月凝紫,慕月倾华可一直都记得她呢!

不仅记得,还一直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呢!

自那次白月凝紫受伤醒来后,在慕家基本上算是销声匿迹了,可在外面却是混的风生水起!

她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她好歹是慕家真正的掌权者,若是连一个区区的慕家内的大小事物,都不能做到了然于胸,那她回了族中,岂不是别活了!

“汝是谁?”

慕月倾华会有此一问,并不奇怪,首先白月凝紫醒来后的行事风格,让她觉得这不是白月凝紫变了,且那一日,她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她可不会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在这个世界夺舍她人躯体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过白月凝紫的躯体又怎么会被她人夺取,她可是身具……

太奇怪了?

慕月倾华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了。

白月凝紫闻言脸色苍白,拍拍吓得砰砰直跳的心。

她就觉得纳闷了,怎么就是躲不开这个瘟神呢?

明明她已经按照白月凝紫那因受了耻辱,无颜面对众人,而处处躲在林院中,任由她人欺负了,向她这样没存在感,也没有价值感的人,怎么会引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慕月倾华注意呢?

可这也说明了慕月倾华不愧是那个让纯良妹妹一念成执,黑化到只为她一人,而要屠尽天下人,形神俱灭;让冷心无情的白衣谪仙爱恨不得,挖心、焚躯、忍受生生世世的无情烈火灼烧神魂,只为博她舒心一笑;让玉手不染一丝血的血眸少年,只为她一人,染尽天下血,魅惑苍生,不得好死的女主!

明明可以选择幸福,却选择了永无止尽的痛苦;明明可以选择生,却选择了命中注定的死;明明可以选择相守,却选择了黄泉陌路的离别……

你……究竟想要什么?

这是白月凝紫当初看到慕月倾华这个人物时,特别想问她的问题。

不要怀疑,她确实不是白月凝紫,她只是一个莫名其妙就穿书的人。

她醒来时,接受了白月凝紫的所有记忆,也接受了白月凝紫对慕月倾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绪,然后悲催的发现,她穿书也就算了,还穿到一个炮灰身上,她的命怎么那么苦!

原著中,白月凝紫被慕月倾怜抽的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时候,慕月倾华突然出关了,还好巧不巧的让她的丫鬟把慕月倾华请来了,而慕月倾华不愧是女主,手一挥,白月凝紫身上的伤就好了大半。嘴皮子一动,什么医师等等全部来给白月凝紫治疗了。

等白月凝紫醒来后,她的丫鬟在她面前一个劲的提慕月倾华有多好,还亲自照顾她,让慕家的医师滚过来给她看伤,而这白月凝紫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竟然跑去慕月倾华身边大献殷勤,百般讨好,自是惹得慕月倾怜那个姐控,那个恨,那个怒,到最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当着慕月倾华的面一剑将她斩杀,而慕月倾华呢,眉眼一挑,这件事就算完了。

白月凝紫的结局有她自己作死的成分,可也有慕月倾华纵容的成分。

看这本书时,她最搞不懂的一个人就是慕月倾华了,明明知道纯良妹妹不再纯良,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纵容,明知道结局可以改变,却依然选择万劫不复,她那时在想,慕倾华的悲剧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慕月倾怜的下场,是慕月倾华纵容之下造成的。

慕月倾华看着白月凝紫的反应就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白月凝紫已经不是那个白月凝紫了,那个对她笑的阳光灿烂、天真无邪的女孩了!

因为觉得她穿紫色好看,也跟着穿,在怜儿有父亲大人陪着玩耍,而她只能一个人守着书籍发呆的时候,是白月凝紫跑来陪着她,让她不要难过,她会陪她玩。

甚至白月凝紫会成为月主内定选人之一,也是因为她成了月主内定之人,白月凝紫偷偷跑去跪求了她的爹爹,让她的爹爹一定要让她成为月主的内定选人之一。

她纵容了怜儿对白月凝紫的伤害,只是想让白月凝紫知难而退,不要跟着她,走向万劫不复,可最后还是她让她走向了万劫不复!

慕月倾华掩去眼底的复杂之色,看着白月凝紫的眼神,让白月凝紫觉得瘮得慌。

她刚刚醒来的时候,接受的不仅是白月凝紫的记忆,还有白月凝紫对慕月倾怜的滔天恨意,不杀慕月倾怜誓不罢休的怨念,差点让她提着剑就去找慕月倾怜拼命了,好在她最后冷静下来,才没有自寻死路!

而且从那时起,她就告诉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远离月倾华,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慕月倾怜一剑斩了!

可现在,躲不过了!

“汝怕吾。”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废话,你就是一催命符,谁不怕!

白月凝紫翻白眼,从地上爬了起来。

慕月倾华浅笑道“汝虽已失去月主内定选人的资格,可也该知道汝是竞争失败者,失败者的结局,汝当晓?”

白月凝紫整个人愣在当场,她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但凡月主竞争失败者,下场不是死,就是到蜕血池,洗尽一身神血,然后被剥夺记忆,丢入凡域的家族分支,自生自灭。

“你什么意思?”白月凝紫声音颤抖,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虽然知道了未来的很多事情,可却对自己的生死无法掌控的悲哀。

她知道了所有人的结局,唯独不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

“吾欣赏汝之才华而已。”慕月倾华笑笑,她说的是实话,不管此时的白月凝紫是谁,她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冲她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就可以看出,她非池中物!

“你……”白月凝紫懂慕月倾华的意思,为她办事,她可让她无事!

可白月凝紫压根就不想跟慕月倾华扯上一丝半毫的关系!

因为但凡跟她扯上关系的人,又有哪个人有好下场!?

她可不想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慕月倾华笑笑,转身走了。

她不会逼任何人,她喜欢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别人!

自己做的选择,总归不会后悔!

白月凝紫看着她走远了,郁闷的转过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当即吓得脸色惨白,直直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她。

慕慕……慕月倾怜!

白月凝紫对慕月倾怜的恐惧是无法控制的,她最怕见到的人,就是慕月倾怜这个喜怒无常,随时会发疯的人!

慕月倾怜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眼底阴郁,眼中闪烁别样的光彩,她走向白月凝紫,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差点吓得白月凝紫丢了命!

她冷笑着,直起身,朝着慕月倾华走的方向走去。

我能当着她的面斩杀你第一次,就能斩杀第二次!

白月凝紫嘴唇哆嗦,先前她醒来后,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也是看本书的时候,想不明白的事情,慕月倾怜什么时候会使鞭子了?明明是个纯良无害的小可爱,怎么会一下子变得那么残忍?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她穿书,慕月倾怜重生!

苍天,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简直是逼我去死啊!

不投靠慕月倾华是死,投靠了她是死的不能再死!

这是要我怎么办啊?

白月凝紫欲哭无泪,她去跟慕月倾怜说她对慕月倾华其实一点想法也没有,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啊!?

慕月倾华走在大街上,闲逛了一会儿,便有一个穿着粗陋的少年拦住了她。

“小姐,在下观你一身正气,却有黑煞之气围绕,恐是有……”

慕月倾华好笑的打量着这俊朗少年说道“公子莫不是要学江湖术士,为本姑娘算命一番,那实话告诉公子,本姑娘命犯天煞孤星,此生注定……”

“咦?”少年本来听着慕月倾华拿他与那些江湖术士比较,心里气急,待他仔细关慕月倾华面相,再为她算命一番,竟发现算不出她的命途,能让他算不出命途的人,只有一种人,天命之人!

也不知,她的结局是何?

慕月倾华因为他的疑惑,停下了要说出口的话,看着他。

“小姐,在下此时虽算不出你的命途,但给在下三年时间,定将你命途勘破!”

慕月倾华闻言,笑了。

她的命途,别人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不过是死罢了!

“小姐,在下观你面相,小姐是有大福亦有大难之人,且小姐身上并无一丝杀戮之气,可却有黑煞之气环绕,这……”

少年似是怕慕月倾华不相信他,急切地说道。

慕月倾华笑笑,这少年有趣。

慕月倾华抬起右手,手腕上的手链被少年看到,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手链。

“小姐此物不祥!”

慕月倾华没有什么反应,她笑道“我请公子喝杯茶,还请公子赏脸。”

少年脸色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慕月倾华往前走去,眼底波涛汹涌。

少年跟着她去了一处茶楼,进了一间雅间。

慕月倾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

少年点了一大堆点心糕点,吃的狼吞虎咽。

慕月倾华并没有因此而心生不悦,反而觉得少年真是可爱极了。

她的视线落在手腕上的手链上,这是怜儿送她的生辰礼物,也是怜儿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汝造杀孽了吗?”

慕月倾华疑惑的看着辰月白羽,摇摇头说“没有啊!”

“汝身上有黑煞之气围绕,于汝之身时间一久,必损根基。”

慕月倾华愣在当场,怎么会如此?

“吾会准备净灵水,届时汝前来沐浴一番,洗去此黑煞之气。”

慕月倾华虽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只能点头。

慕月倾华回过神,看少年吃的差不多了,而她也没有急着问。

从少年看出她身上有黑煞之气围绕,她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如今更是能一眼看出问题出在手链上,他的身份,呵呵……她想她可以猜到是什么人了。

少年倒了几杯茶水喝下去后,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他饿了几日了,今日也算是运气好了,遇到慕月倾华这个慷慨的主。

“在下姓巫,名南若,多谢小姐盛情款待之恩。”

巫南若站起来,拱手道。

“巫公子客气了。”慕月倾华笑笑。

她果然猜对了!

巫神后裔!

巫南若看向慕月倾华手腕上的手链,神色严肃道“小姐可知诅咒一事?”

慕月倾华点点头。

“虽不知小姐的手链是何处得来可这手链却是以万人之血、万人之魂为祭,以祭主神魂为引,施下情咒,一旦小姐鲜血染上此手链,便会触发此咒,届时小姐生生世世都只能爱祭主一人,不会再对任何人心生爱念,且只有一情一欲,其余六情五欲,皆被斩断,小姐也只会心心念念祭主一人,而如玩偶般,任祭主摆布。”

巫南若一口气说了太多,他倒了一杯茶,喝了一杯下去,准备接着说,却见慕月倾华面无表情,可眸色却沉静的可怕。

这是要毁了我,还是要禁锢我?

慕月倾华袖口中的一只手紧握,大有要握碎一切,摧毁一切的决心。

不论是什么,背叛者,不可原谅!

怜儿,是你吗?

不要是你,千万不要是你,求求你,这跟你没有关系!

慕月倾华前前后后想了很多事情,从慕月倾怜的突变来看,她是最可能这样做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这样做的人,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去怀疑她,但……

“巫公子无须顾忌,直言无妨。”

巫南若清了清嗓子道“此手链以如此血腥残忍的方式炼化而来,早已吸收了无数的怨念、煞气……小姐若是长期戴下去,先不说对小姐根基有损,到时恐怕会让小姐魔性大发,嗜血成性,再难回头!”

慕月倾华的手无意识的抚摸着手链,淡然道“可有破解之法?”

“情咒乃是死咒,无破解之法,手链上的怨念……倒是有法可去,须得用圣山之巅的圣水浸泡数千年,方可除净。”

慕月倾华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把茶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对着巫南若笑道“巫公子,日后若是想吃茶点,尽管来此。”

巫南若站起来,对着慕月倾华拱手道“多谢小姐好意,若有需要,在下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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