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嫁到:皇叔,速接驾! - xp1024.com
《帝妃嫁到:皇叔,速接驾!》


第1章 道系少女,凤绾月

玄耀大陆,西凉国。

远在偏僻的郊外有座道观,名曰:元宝道观。

此刻,观中仅有的两个活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师父,我瘦了。”

“嗯?”

坐在摇椅上的少女便是观主,凤绾月。

听到这话,她懒懒的抬眸,语重心长的道,“铜钱啊,你这肚子可比身怀六甲的妇人还要大,别说梦话了!”

“……”

被唤作铜钱的胖墩,试图深吸气收腹。

奈何不仅没成功,还直接崩断了脆弱不堪的腰带。

他脸一红,干脆破罐子破摔坐在一旁,打着岔,“师父,为什么除了镇国公府的人,就没其他人来道观啊?”

“因为,时机未到。”

“时机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如果再没有香油钱,咱们怕是这辈子都没法给祖师爷塑金身了。”

“哦。”

凤绾月不以为意,继续闭目养神。

任谁也想不到,她真正身份其实是镇国公的嫡次女。

道家有言:天道昭昭,因果循环。

其实,凤绾月原先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上辈子的她是个信奉道教的现代风水玄学天师。

只因屡次窥探天机,故受五弊三缺的天谴之罚意外身死。

五弊指:鳏、寡、孤、独、残。

三缺指:福、禄、寿。

当然,这些也不是不能化解。

只要发发善心,捐款做些好事就成。

偏偏凤绾月是个俗人,她非常爱钱,舍不得。

哪怕有幸得以投胎转世……哦不,是穿越,也免不了继续受上天的惩罚。

比如:生来白发,身娇体弱。

虽然这一世亲娘病逝的早,但好在亲爹和嫡姐都很疼爱她。

可是——

镇国公府很穷,原因是镇国公也就是她的亲爹太过清廉,连送给她静养的别院都是间被荒弃的道观。

凤绾月想:既然之则安之,这辈子就安静的做个道系少女吧。

她这副淡然脱俗的模样,却让铜钱十分心塞。

犹记得十年前的他,还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小乞儿。

后来差点饿死在路边时,被凤绾月捡回道观并收做徒弟。

枉费自己有双阴阳眼,待在这儿却无半点作用。

铜钱甩甩头,不再想这些。

他眼睛贼溜溜的转,开口继续道,“其实我说我瘦了的意思是……咱们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大餐一顿了。”

“你昨天还上街偷买包子吃了。”

“……”

偷吃被发现的铜钱嘴角一抽,果断选择转移话题,“哎呀不说这个了,对了师父,近日皇城中发生了件怪事!”

“嗯?”

“就是那皇商苏家啊,已经接连一个月都在死人,上到老夫人下到丫鬟,死的都是女人不说,凶手还残忍的将她们的五脏六腑都给掏空了,死状异常可怖!”

“几时?”

“听说是子时,你说邪不邪门,也不知他们这是得罪了人还是鬼。”

凤绾月秀眉轻挑。

这才恍然大悟的睁开眼,“难怪晨起时我卜了一卦,卦象言今日大利东方,财神将至,原来是苏家要给我送钱了!”

铜钱,“……”

讲道理,这么多年了。

他还是一直不能搞懂自己师父的脑回路。

——

【阅读指南】:

①男女主双处,再问撞墙。

②女主:凤绾月;男主:墨尘渊。(看简介)

③女主很厉害,但不是神,剧情内容会很丰富,套路你别猜。

④书评区活跃度非常重要,请小仙女们日常打卡、五星评分评论、投推荐票。

⑤《鬼妃》那本后台一直不让过审,莫名其妙,就暂且延后吧……七夕快乐!!!

第2章 死不瞑目的尸体

傍晚时分。

如凤绾月所言。

十年无人问津的道观,果真迎来了陌生面孔。

一位鬓角霜白的男人站在院中,尴尬道,“在下是城东苏府的管家,请问贵道观可有会……抓鬼的道长?”

“当然有,你且等等!”

说完,铜钱飞奔朝后院跑去。

在途径三清元尊雕像时,还不忘烧香叩拜,“三位祖师爷终于显灵了,师父马上就有银子给你们塑金身啦!”

管家,“……”

虽说来者是客。

可凤绾月还是晾了那人近半个时辰。

直到天色渐沉,她才着一袭素裳又戴了顶恰好能遮住容貌的帷帽出来了。

铜钱站在后面拍胸脯打包票,“这位是我师父,任何问题只要我师父出马都能解决!”

显然,管家不会信。

他只微微一笑,态度疏离,“大师,事权从急,麻烦您随我走一趟,具体事情路上细说,不过,我家老爷承诺若是您能将府中邪祟除去,苏府愿往后每年捐赠一千两黄金作香油钱。”

一千两黄金!

每年!!!

凤绾月仿佛已经看到许多黄灿灿的金元宝在眼前飞。

她清了清嗓,故作矜持道,“嗯,走吧。”

……

……

苏府。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秋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残影斑驳,处处透着阴森诡异。

突然,一道尖锐的惨叫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啊啊……”

“你……你别过来……”

“求求你……放了我吧……”

旁边齐腰高的花圃里滚出来一个丫鬟。

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到只能勉强蔽体的地步。

全身上下满是类似指甲抓出来的伤痕,连皮肉都被翻开。

可她却浑然不知疼一般,只顾拼命朝前爬。

那双噙满泪水的眼里恐惧遍布,一边看着身后,一边大声呼救。

奈何,四周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隔绝了。

无论她怎样撕心裂肺的呼喊,都只是徒劳。

地上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团鬼影越变越大,伴随着狰狞渗人的笑声,在那丫鬟惊惧的目光下猛地将其吞噬。

眨眼的功夫,鲜血就从地上鹅卵石的间隙蔓延开。

不知何时被挖去五脏六腑的尸体……死不瞑目。

另一边。

看着均是由黄金砌成的一砖一瓦,铜钱目露羡慕。

他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咱们西凉国首富的宅子,真有钱呐!”

凤绾月点头,表示认同。

可惜这地方已被阴煞之气覆盖,久住必会折损阳寿。

在感受到附近传来的死气时,她随口一问,“符你可带了?”

“当然,我起码不能拖师父你的后腿啊。”

“嗯,今晚我们只是来看看。”

铜钱傻眼,“啊?”

不等他多问,迎面快步走来一位中年男子。

体型圆润,八字胡微翘。

一身绣金线的长袍,尽显富态。

此人便是苏家的家主,苏巡。

见管家回来,他焦急的走上前,“如何,可请到大师了?”

“老爷,这二位是元宝道观的大师。”

“……”

元宝道观?

闻所未闻的怪名,让苏巡满是期待的脸顿时一僵。

第3章 你快死了

一个胖得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的胖道士。

一个身形纤柔却满头白发,还完全看不见脸的小道姑。

这怪异的组合,怎么瞧都像是骗子!

苏巡心里免不了有些恼火,忙将管家拉到一旁小声询问,“我让你去找大师,你这是给我带回了什么人?”

“老爷,这已经是皇城中最后一家道观了。”

“……”

闻言,苏巡的脸色又是一黑。

沉默了片刻,他才不情不愿转过身对凤绾月道,“大师,想来你应该也知晓我请你来所谓何事,敢问可有化解之法?”

“有。”

“当真!?”

凤绾月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她扫了眼四周,感受到愈发浓重的煞气后,语气平淡的道,“印堂发黑,赤脉贯瞳,你快死了。”

苏巡和管家,“……”

这么耿直的诅咒,也是没谁了。

铜钱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压低声音提醒,“师父,你也太直接了,银子都要被吓跑啦!”

可这次,一贯贪财的凤绾月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显然,她不是在开玩笑。

见师父如此,铜钱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才看向面色煞白的主仆俩,“既然是命案,你们为何不报官?”

“……”

苏巡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一来是不相信对方的能力,二来也是不知该不该说。

毕竟印堂发黑之类的行话,这些日子请来捉鬼的大师都曾说过,可最后不也都是无功而返了?

毕竟也是真怕死。

纠结了许久,他终于缓缓道来——

原来,苏府早从上个月十五便开始死人了。

起先死的只是个普通丫鬟,因为死状极惨担心传开后会闹得人心惶惶,所以他们就秘密处理了。

哪曾想……

短短一个月间。

先是丫鬟们陆续死去,后来又是姬妾们,最后竟连老夫人都没了。

乱葬岗每天都有新尸出现,自然有人会发现和怀疑。

一来二去也就顺藤摸瓜查到了苏府,有人故意煽风点火将事情闹大,死人的事自然也就瞒不住。

官府碍于苏家有皇商的身份,不敢贸然抓人,只能先派官差上门询查。

说到这里,苏巡突然摸着双臂开始发抖。

他硬着莫名发麻的头皮,继续往下说,“那日官差来府中例行查访,我出于客套便留他们下来用晚膳,哪知在饭桌上,老夫人竟好端端的死在了我们眼前!”

凤绾月眼眸微眯,“好端端?”

“不,不是好端端,这……就是隔空被人挖去了五脏六腑,活活被疼死的,那些官差当时就被吓跑了,也是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此事并非人为,而是……”

“鬼?”

闻言,苏巡点头如捣蒜,“对,就是鬼,肯定是鬼!”

铜钱没见过鬼,心里还是挺好奇的。

他毫无顾忌的耸肩,“听你这么描述的确不像是人所为,不过你这府宅风水极佳,寻常鬼可不敢进来,贵府在出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

苏巡细想了想后,摇头,“应该是没有的。”

第4章 造浮屠的那是佛陀

身为皇商,一言一行自然与皇室挂钩。

为稳固地位,苏巡不久前还将女儿嫁给了太子为妾。

即便他平日里不常在府中,但凡有风吹草动又岂会不知。

不过以防万一,苏巡还是问了下管家。

然而管家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老爷,老奴发誓绝对没有!”

“嗯,没有就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语气在苏巡听来或许没问题。

可在凤绾月看来,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她看破不说破,只莞尔一笑。

突然间没人说话,倒让苏巡感到几分不安,“大师,你怎么……不说话?”

“懒。”

“……”

代言人铜钱适时站出来。

看着一脸呆滞的苏巡,他笑道,“我师父的意思是此事她暂时不想管,苏老爷还是另寻高明吧!”

“……”

凤绾月做事一向说一不二。

趁着时辰还不算晚,师徒俩直接按原路返回离开了苏府。

想来苏巡也没相信过他们,所以压根没追出来。

“师父,刚才我闻到了血腥味。”

“不错,嗅觉挺灵敏。”

“……”

因为身体太虚,所以走几步路就开始喘气的凤绾月停下了脚步。

她左右看看,突然指着街对面的一家客栈道,“今晚咱们不回道观,就住那,明天还要过来的。”

铜钱讷讷的点头,只管跟着走。

等两人饱餐一顿后,他才有机会提问,“师父,其实和苏老爷想比,那管家才是有血光之灾的早死面相吧?”

“唔。”

“你不打算救他?”

没了帷帽,凤绾月像看傻子的眼神也没了遮掩。

她捏着一张刚画好的黄符,冷嗤,“那杀人的脏东西是含冤而死,否则又怎会化作厉鬼索命,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

“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是还要攒功德吗?”

“哦,造浮屠的那是佛陀,而我,只是个柔弱的小女子。”

“……”非常好,师父你赢了。

*

翌日。

大清早,客栈就异常吵闹。

难得不用做早课却被吵醒的铜钱,气势汹汹下了楼。

正打算用早茶时,就听隔壁桌的两人在嘀嘀咕咕——

“哎,你听说了吗,苏府又死人了。”

“死了谁?”

“这次可是苏府的管家,尸体都被五马分尸扔在了大街上,而且啊……连下面也被割了!”

“哎哟,那这凶手可真是丧心病狂,苏家还是皇商呢,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这烫手饽饽也要拱手相让了吧!”

“……”

一字不落听完的铜钱下意识将两腿并拢。

他缩起脖子,搓了搓手臂,“可怕,现在的鬼真凶。”

细思极恐。

看来,昨天师父就算到了管家的下场。

正想着,门口却传来一声巨响。

只见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冲了进来,在他们后面的正是苏巡。

估计是一夜没睡,面容憔悴的仿佛老了十岁。

他左顾右盼,在看到在啃猪蹄的大胖子时眼前一亮,浑然不顾身份就冲了上去,“大师,求您救救我吧!”

“咳咳咳……”

一口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铜钱,成功被呛到了。

第5章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些家丁将周围的客人全赶跑了。

凤绾月下楼就看到这一幕。

她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倒了杯茶给铜钱,“苏老爷好大的阵仗,这是打算光天化日欺负我们师徒?”

“不敢不敢!”

此时的苏巡哪里还有昨晚那般清高模样。

他来回搓手,讨好嘿笑,“大师,多亏您昨晚不小心落下的黄符,不然死的就不是管家而是我了!”

不知是不是刻意,‘不小心’这三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连刚缓过气来的铜钱都免不了惊讶。

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凤绾月,用眼神交流:师父,啥情况,你啥时候‘掉’了保命符我竟然不知道?

然而,凤绾月却连眼皮子都没抬,只安安静静的坐着。

苏巡咽了咽口水,继续低三下四道,“大师啊,您既然有办法救我一命,那能不能……把我府里作恶的那只鬼给收了?”

“懒。”

“哎哟,您可千万别这时候犯懒啊,不然事成之后我再给您添三千两黄金?”

“……”

“六千两?”

“……”

“八……八千两?”

闻言,凤绾月帷帽下的脸,表情很是无辜。

她懒懒的道,“苏老爷,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身子不好,捉鬼后起码要卧床休息三两日才可恢复,区区八千两还不够我买人参鹿茸补身呢!”

苏巡顿时冷汗涔涔。

这世上哪有八千两黄金还买不到人参和鹿茸?

可他也不敢反驳。

只能像是被割了块肉般咬牙狠心道,“一万两!”

“成交!”

凤绾月点头,心情显然很愉悦,“苏老爷果然爽快,等铜钱用完早茶,我们就去把那脏东西给消灭掉。”

专心啃猪蹄的铜钱心叹:傻乎乎的有钱人呐,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二楼,雅间。

竹帘后坐着一位俊美矜贵的男子。

他玩味的视线落在凤绾月身上,薄唇微弯,“这女子倒是有趣,去查查。”

“是,王爷。”

……

那道保命黄符是昨晚凤绾月转身离开时掉落的。

苏巡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故意没有开口提醒,甚至还厚着脸皮给捡走了。

哪曾想,半夜他就被恶鬼给缠上。

在快要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头发勒死时,那符大显神威发出一道金光,最后燃烧化为灰烬。

与其他只会骗钱的臭道士相比,凤绾月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的存在啊。

虽然要价高了点,但钱和性命比起来,自然是命更重要。

古语有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亲身经历过之后,苏巡再进这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府宅,只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小声问道,“大师,难道鬼……白日也会出来?”

“对啊,很多厉害的鬼还喜欢晒太阳呢!”

“……”

凤绾月突然停下脚步,“昨晚不止死了管家吧?”

苏巡不敢隐瞒,“对对对,还有一个丫鬟死在了后花园,就在你们离开后不久被巡夜的家丁发现的。”

“看来那厉鬼已经知道师父你要来收他了。”铜钱说道。

第6章 好好说话,不许笑!

毕竟之前均是子时出事。

乍一下改变,自然是知晓被发现了。

听到这话,苏巡顿时吓得脸色青白交加。

他不敢碰凤绾月,只好死死抓住铜钱的胳膊,寻求安心,“大师,我发誓我这辈子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求您赶紧把那厉鬼收走吧,我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有生之年能安稳的活下去啊!”

“放心吧,我收了钱肯定能保你的命。”

“……”

凤绾月随手拿出一道黄符,口中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

只听‘嗖’的一声,那道符就凭空飞起并向后院方向飞去。

她美眸眯起,“那边是谁的院子?”

苏巡眼神不好,只有踮起脚才能看见。

可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面色变了变,说话也变得吞吐起来,“那……那是老夫人的雅芳斋。”

说起来,一开始死的人好像都是在那边伺候的丫鬟。

“去看看。”

“……哎,我跟您带路。”

苏家的下人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所以对主人家自然忠诚。

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那么多的人,也只有个别选择了卷铺盖逃跑。

在得知老爷请回来一个本领超强的大师后,他们都争先恐后的躲在旁边偷看。

一行人走到雅芳斋。

因为毫无人气的缘故,这里的阴气比其他地方要浓郁许多。

凤绾月双臂环胸,站在了院中央,“啧,仇你也报完了,怎么,难不成还想将苏家满门都杀了才高兴?”

众人,“……”

铜钱安抚着抖得跟筛子一样的苏巡,“苏老爷别怕,冤有头债有主,这里是怨恨的伊始,那厉鬼自然会栖息此处。”

并没有被安抚到的苏巡,只觉得有点腿软。

他颤颤巍巍的开口,“什么叫怨恨的伊始,难道它生前是雅芳斋的人?”

“对啊。”

“……”

等了小片刻,除了阴风变大以外,并没有任何变化。

一向对鬼没什么耐心的凤绾月直接将贴身携带的桃木尺从袖中抽了出来。

她语气凶巴巴,“我数三下,再不出来我就打得你魂飞魄散!”

厉鬼躲在暗处瑟瑟发抖,“……”

桃木,有罚邪制鬼的作用,故历代天师均以‘神木’称之。

初穿越时,凤绾月本想做个桃木剑。

奈何缺少工具,最后勉强做成了戒尺。

一来二去,用得也极为上手,至少对付一些寻常小鬼已然足够。

果然,在她的威逼下,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袍的……男鬼缓缓现形。

五官扭曲狰狞,五脏六腑以及隐秘部位还不断溢出血,一滴一滴落在了泥地上。

估计谁也没想到,连续一个月来在苏府悄无声息杀人的竟是个男鬼!

“你……你是福安?”

原本躲在铜钱背后的苏巡,不敢置信的出声,“你不是回老家娶亲了吗,怎么……”

名叫福安的男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狂笑。

一双眼睛猩红且充满恨意,声音渗人,“苏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

这难听的笑声让凤绾月皱眉。

她拿起桃木尺就打在了福安的后背上,“好好说话,不许笑!”

第7章 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鬼不怕疼,可却怕法器。

因为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

桃木尺打在身上,魂体瞬间就刺啦冒起了黑烟。

福安嗷嗷直叫,却只能在心里抱怨:嘤嘤嘤,我们鬼不要面子的吗?

事实证明,在凤绾月面前,鬼真的没面子。

隔着帷帽的白纱都能感受到她眼底强烈的……嫌弃。

苏巡的胆子稍稍变大了些。

不过,心情始终很复杂,“大师,他原是我府里的家丁,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上个月老夫人说他要同邻居家青梅竹马的姑娘成亲了,所以我便让管家播了一笔款放他回家了。”

凤绾月点点头。

她拿桃木尺拍着掌心,漫不经心的道,“你受了什么冤屈,为何留在苏府不愿离去,甚至要日日吞食其他人的五脏六腑?”

吞食五脏六腑?

众人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五颜六色,不少人没忍住还吐了出来。

福安毕竟已经化作厉鬼。

即便被桃木尺暂时打醒神志,却并不代表心中的恨意也就此消失。

无奈,只能站在原地嘶吼几声作为发泄后,才缓缓道来——

幼年家中贫穷,为养活年幼的弟弟,爹娘便把他送进苏府为奴。

因长相清秀,说话又讨喜,所以包括苏巡在内的主子都很抬举他。

可是……

“一个多月前,老夫人突然派人把我叫到雅芳斋,说是要为我说亲,对方是二房姬妾所生的庶小姐,呵,就算是庶出又岂是我一个下人配得上的,所以我便直接拒绝了,哪曾想她们居然联合设计我,在饭菜里下迷药!”

福安顿了顿。

他突然阴笑连连,“她们将我迷魂之后便把我关在了后院的柴房里,然后与我发生关系,上到老夫人下到丫鬟,甚至还有管家,从早到晚都会有不同的人来,被囚禁了整整七日后的我,终于精气耗损过度而亡。”

“……”

“呵,我死之后,以老夫人和管家为首,他们还依次羞辱我的尸体,不仅挖去了五脏六腑,更将我的……给割去!”

闻言,凤绾月的表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深宅后院的女子鲜少与男子有接触,到了年纪有不可描述的想法也算是正常,但那老夫人还有管家是什么情况?

大抵是接收到凤绾月的眼神,苏巡也从惊讶中还过神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其实老夫人是我爹后娶的妻子,年纪比我还要小上十多岁,因为辈分的缘故,所以才这样称呼,至于管家……他的确有龙阳癖好,可我也从没听说过他在府里乱来过啊。”

铜钱无语,半晌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事情到这里,已经真相大白。

无非就是那些饥渴的女人联合管家对手无寸铁的家丁下手,甚至闹出了人命,最后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生前有多大的怨恨,死后就有多大的执念。

难怪福安不愿去投胎,而是化作厉鬼来报复。

凤绾月前世就已经看惯了比这更可怕的事,倒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淡声道,“你身上的杀孽太重,自觉去地府报到赎罪吧。”

第8章 天雷咒

也不知这话触动了福安的哪根神经。

原本还算平静的他,突然间就不受控制的厉化了。

雅芳斋内,狂风大作。

连院中早已无人打理的树木全部都被连根拔起,齐齐朝苏巡砸去。

“我的妈呀,大师救命——”

“……”

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暂且不说凤绾月收了黄金,何况此事也的确与苏巡无关,要怪也只能怪他平日咯只顾着赚钱,没有管理好后院。

她抽出一张黄符,随手一扔。

那些树就像长了眼睛般变了方向,朝福安飞去。

有符咒的加持,自然能打在魂体上。

“死,苏家人都得死,都得死!”

“……”苏巡老泪纵横,差点就给跪了。

他试图感化,“福安啊,老爷我平日里待你也不薄啊,那些事我也从来没参与过,那些欺侮过你的人也都被你给杀了,你就安心去投胎吧。”

“凭什么!”

福安狞笑,“我早已永世不得超生,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若不是苏家有钱有势,我又怎会惨死,我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

凤绾月瞪了苏巡一眼,似是再说他傻。

跟完全被杀欲控制的厉鬼讲道理,是不是有病病?

铜钱丢了两张平安符给苏巡后,走到了凤绾月身边,“师父,您要开地府之门送他进去,还是……”

一个强行超度,一个强行打散魂魄。

虽然方法不一样,可结局却无法改变,那就是……再无投胎转世的可能。

闻言,凤绾月绛唇微抿。

默了片刻后,她才道,“你带他先离开雅芳斋,让他准备好马车和一万两黄金,等处理完这脏东西,我们就回道观。”

“……是。”

苏巡巴不得早点离开,眼不见为净。

不多时,雅芳斋便只剩下凤绾月一人。

她看着被符咒束缚住的男鬼,问道,“百年、千年,或许更久,也并非完全没有再投胎的可能,你当真不愿入地府赎罪?”

“杀,杀,杀!”

福安已经彻底失去了神志,却还不忘要报复。

凤绾月从袖中抽出一张空白黄符,咬破自己的指尖,用鲜血在上面龙飞凤舞的画了些什么图腾。

只见一道红光迸射出,直直的打在了福安身上。

伴随着凄惨的吼叫,四处电闪雷鸣,“天雷隐隐,地雷昏昏……驱邪伐恶……破伏鬼神……急急如律令。”

苏府上方,瞬间乌云蔽日,晴天霹雳。

明明是青天白日却宛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接二连三的劈在福安身上。

本就虚弱不堪的魂体,渐渐接近透明,有消失的迹象。

站在门外的苏巡看到这一幕,咽了咽喉咙。

他抬起抖抖索索的手,忍不住问道,“大,大师这是在做什么?”

“此乃天雷咒。”

铜钱叹气,“唉,师父到底还是慈悲心怀,愿以天雷度之,助福安洗去身上的罪孽得以轮回转世。”

天雷咒威力甚猛,寻常人不可操之。

况且凤绾月的身子不好,难怪之前她说事成后需卧床休息三两日了。

第9章 逆天之举

为厉鬼洗去杀孽本就是逆天之举。

故而,那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半劈在了福安的魂体上,另一半则是劈在了凤绾月身上。

寻常人当然承受不住这个,哪怕是站在相隔十几米远的地方,也能感受到近在迟尺的死亡感。

“这……”

苏巡震惊的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只死死抓住铜钱的胳膊。

约莫一炷香时辰后,一切归于平静。

福安褪去了可怖的死状,恢复清秀的俊俏郎君模样。

凤绾月气息明显不稳,勾了勾唇,“你长得还真不赖,难怪讨那些女人欢喜,行了,雷劫已渡,你就安心去地府投胎吧。”

没了杀戮,福安虽魂体弱了些,但也算无债一身轻。

他忙朝凤绾月作揖感谢,“小人多谢姑娘以命为衡的度化之恩,愿姑娘一生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话落,福安微笑着消失了。

乌云退散,刺眼的阳光重回大地。

萦绕在苏府内的那股阴冷气息也在不见了。

亲眼确定福安离开后,苏巡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大师,他去投胎是不是代表,以后我家就再也不会死人了?”

“嗯。”

凤绾月帷帽下的脸色很是苍白。

她擦了擦指尖残留的血珠,语气淡淡的道,“虽然污秽邪气已除,但这座宅子也不适合再住人,你可以搬家了。”

“搬,搬家?”

“有问题?”

苏巡一时有些迷茫。

毕竟苏府位处皇城的黄金地段,四通八达。

即便年岁有些久远,但也是找得道高僧来摆过风水的。

乍然让搬家,可以说真的毫无心理准备了。

他为难的讨教道,“大师啊,不如您给我推荐一块地吧?”

“可以,元宝道观对面就是风水宝地,你明日可以过来看看。”

“……”

闻言,苏巡眼皮又是一阵狂跳。

不知为什么,明明对方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可他却总有一种‘坑挖好了,你快跳进来’的错觉。

思量片刻之后,他讪笑道,“好,既然是大师推荐,我自然要去看看,正好明日我也可以把一万两黄金一并带去。”

凤绾月挑眉,“甚好,马车可准备好了?”

“当然,已经在府外候着了,大师可要留下来用个午膳?”

“不必了,告辞。”

师徒俩回到元宝道观已临近中午。

不过凤绾月并没有什么胃口,只给祖师爷上了柱香后,又祝福铜钱不要随便搞事后便回屋睡下了。

可谁也没想到,她这一睡……居然发生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

*

三日后,清晨。

凤绾月的屋门终于打开了。

铜钱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动静立马起身。

“师父你醒啦?”

“太久没用天雷咒帮鬼超渡,难免会伤了元气,好在不算亏,起码赚了许多功德。”

“……”

“怎么不说话,我睡了多久?苏家那一万两黄金送来了没?你这一脸哀容是怎么回事,又没吃饱?”

闻言,铜钱顿时面露难色。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半晌都没吐出一个字。

凤绾月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停下伸懒腰的动作,眯眼问道,“是不是苏巡过河拆桥,不肯给钱了?”

第10章 太子妃,薨

“不不不。”

铜钱连连摇头,“三天前一大早苏老爷就亲自将一万两黄金的银票送来了,对面那块风水宝地他也看了,得知你还在休息,他便说改日再来。”

“那是好事啊,你为何看起来却是闷闷不乐?”

“师父。”

“嗯?”

“你……你要节哀。”

“节什么哀?”

“太子妃在前日……薨了。”

一霎那,凤绾月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明明已经养足了精神,却再次出现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她扯扯唇,很牵强的笑了,“你说谁薨了?”

“……”

“姐姐嫁给太子才三个月,她出嫁那日.我还为她算过一卦,此生大富大贵,无病无灾,子孙满堂,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死?”

因为气急攻心,话落,凤绾月就吐了血。

见状,铜钱一下子慌了神。

他上前扶住凤绾月,语无伦次的道,“师父别急,今天是太子妃下葬的日子,镇国公嘱咐我一定要告诉你,务必去见太子妃最后一面,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当朝太子妃乃镇国公的嫡长女,凤云烟。

性格温雅可人,秀外慧中,乃西凉国贵女之典范。

于三个月前的良辰吉日下嫁皇家,与太子殿下更是鹣鲽情深。

国公夫人有顽疾在身,需卧榻静养,凤绾月幼时基本上是被嫡姐带大的。

因此,姐妹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哪怕凤云烟嫁人,她也时常派人来元宝道观嘘寒问暖。

噩耗宛如晴天霹雳砸在凤绾月心上。

过了许久,她才喃声道,“我去躺太子府。”

*

太子府。

到处挂着白幡与白灯笼。

站在府门外,都能清楚听到里头的啜泣声。

凤绾月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微颤,慢慢握紧又松开。

这才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然而守卫却拦住了她,“大胆,太子府重地岂是你一个普通百姓能来的?”

“让开。”

“……”

“滚!”

守卫被小姑娘的突然迸发出的凌厉气势吓了一跳。

虽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两步,但却没有要放行的意思,“姑娘不要命了吗,你可知擅闯太子府的下场?”

凤绾月突然冷笑。

她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块墨色玉佩,讥讽道,“这里不愧是太子府,连一个没品级看门狗也敢摆官威,我好歹也是镇国公府嫡小姐,想不过竟连吊唁亲姐姐都不行!”

闻言,守卫心下一慌。

看着刻着凤家族徽的玉佩,这才发觉对方的容貌确与太子妃有几分相似。

他连忙低下头,“小的眼拙了,二小姐请进。”

无暇理会这附炎趋势的小人,凤绾月加快步伐进了府。

一路上死气沉沉,哭声也越来越近。

在看到灵堂外跪了满地身着白衣的人后,她渐渐放缓脚步。

这时,凤绾月瞳孔骤然一缩。

她一眼就认出,跪在棺椁旁烧纸的丫鬟正是凤云烟的陪嫁丫鬟素儿。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素儿哭得双眼红肿,看到熟悉的身影却半点也笑不出来,“二小姐,您终于来了,太子妃娘娘一定很高兴您能来送她最后一程。”

“闭嘴!”

“……”

第11章 暴毙

凤绾月走近,将手放在棺木上。

奇怪的是,竟感受不到半点凤云烟的死气。

她眉心一皱,正准备开棺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道温润低哑的声音,“月儿,不可。”

来人正是太子殿下,赫连霄。

不知是不是丧妻的缘故,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往日的意气风发。

凤绾月冷声道,“开棺,我要见姐姐。”

闻言,赫连霄淡色的唇微抿,摇头拒绝了。

“烟儿已经去了,死者为大。”

“怎么死的?”

“……”

“我问你她是怎么死的!”

见他沉默,凤绾月猛地抓起赫连霄的衣襟,“太子殿下,你还记得当初你去镇国公府提亲时说过的话吗?你说凤云烟是你此生挚爱,你会爱她护她保她一生康乐,可现在她却死在了太子府,你告诉我,这难道就是你爱她的结果?”

镇国公府凤氏一族乃百年世家,更是名门望族。

生来便是西凉国太子殿下的赫连霄,嫡妻自然也必须是可以母仪天下的女子。

娶妻当娶贤,娶妾可娶色,而这两个条件凤云烟恰好都符合,再加上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两人自然而然会有感情。

一切水到渠成,可谁又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悲剧。

面对凤绾月悲怆的质问,赫连霄千万句解释只剩下三个字——

“对不起。”

“你再说一遍!”

“……”

凤绾月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忽然松开手。

也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赫连霄的心口位置。

她紧咬牙关,带着愤怒的一字一顿,“殿下,你还记得大婚当日,你接走姐姐前我对你说的话吗?”

“……”

“我说‘你可以有很多个女人,但这世上仅有一个凤云烟,你若让她受了丁点委屈,丁点伤害,我这个做妹妹的必会千倍万倍从你身上讨回来’,太子殿下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孤没忘,也一直谨记。”

“好,既然姐姐已故,还请殿下一命抵一命。”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气声。

在太子府公然行刺太子殿下,甚至口出狂言,侍卫们当然都拔剑以对。

这时,原本跪在为首位置的一名女子突然冲上来将凤绾月推开。

她将赫连霄护在身后并拔高声音,“凤二小姐,太子妃她是暴毙,自己好端端没了与殿下又有何干系,殿下乃一国储君,岂有给太子妃陪葬的道理,莫不是凤二小姐久离皇城,竟连皇威都不放在眼里了?”

赫连霄面色一沉,推开此女并呵斥道,“云良娣,注意你的措辞!”

“殿下……”

“还不退下!”

云馨虽位及太子妃之下的良娣,但毕竟只是个妾。

本以为站出来维护殿下或许能讨其欢心,没想到却偷鸡不成反蚀米。

可话已出口,凤绾月又岂会放人离开。

冰冷的两个字缓缓从她唇中滑出,“暴毙?”

事已至此,赫连霄自然也清楚有些事注定瞒不了。

他只能先让灵堂的一干人等退下后,才缓声道,“月儿,父皇已经下旨不准多查,孤只能告诉你,孤也未见到烟儿最后一面。”

第12章 镇国公,凤衍

“什么意思?”

“前日,孤与父皇在御书房商议了一整天的军情,直到天黑时府里突然有人进宫传话,说烟儿是在用晚膳时突然暴毙,且在暴毙没多久后还……粉身碎骨,孤匆忙赶回太子府时就只看见了这口棺椁。”

闻言,凤绾月身形一晃,脚下发软。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讷讷的问道,“暴毙后粉身碎骨,你的意思是姐姐她……死无全尸?”

“……是。”

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赫连霄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享的是人间繁华,学的是帝王谋略。

儿女私情与他而言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对于凤云烟他却是真心的。

心爱之人暴毙惨死,偏偏还要装作没事人一般,悲苦也只有自己知晓。

凤绾月比凤云烟要小两岁。

年芳十六的她在赫连霄眼里,俨然也是当作亲妹妹对待。

他只能温着嗓,轻声道,“月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旦定棺便再无开棺之说,烟儿是孤的发妻,她的死因孤一定会查明给你给镇国公府一个交代,若烟儿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为她如此伤心。”

“……”

“送葬吉时将至,你随孤一起去吧。”

“不必了。”

“嗯?”

凤绾月冷眼凝着他,凉凉启唇,“姐姐连尸骨都没有,所谓下葬不过也是个衣冠冢罢了,她的死因也不劳殿下伤神了,臣女自会查明真相为姐姐报仇,告辞!”

赫连霄,“……”

因为清楚凤云烟的死对凤绾月而言打击很大,所以方才‘意图行刺’一事他自然不可能当真。

只吩咐下去让所见之人皆不准传出去,更是特别警告了一番后院那些以云良娣为首的女人。

*

从太子府离开后,凤绾月直接回了镇国公府。

管家福伯瞧见她回来,登时热泪盈眶,“小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国公已经不吃不喝待在屋里两天两夜了,老奴实在是担心,您赶紧去瞧瞧他吧!”

“福伯,麻烦你让厨房准备些素斋送来。”

“是是是。”

在路过景观湖时,她停下了脚步。

站在原地拍了几下连,努力让脸色看起来没那么苍白后才往正院走去。

她轻轻叩了叩紧闭的屋门,语气失落,“美人爹爹,方才我去了太子府,没有见到姐姐,他们都说姐姐死了,但我不信。”

其实,凤绾月还抱了最后一分侥幸。

因为在触碰到棺椁时,她并没有感受到有凤云烟的死气。

哪怕里面只放了些衣冠,也应该会残留一些气息,然而并没有,所以才会认定或许凤云烟还活着。

话音刚落,门就被从内打开了。

只见一名身着绛紫色锦袍,面貌俊秀的男人走了出来

哪怕脸色憔悴沧桑,也掩不住他浑身上下风华霁月的气质。

年轻时,凤衍也曾是西凉国的风云人物。

出身镇国公府,享有世袭爵位的风流不羁翩翩贵公子。

时常与一些狐朋狗友出入烟花之地,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在遇到凤云烟和凤绾月的娘亲独孤氏后,立马就改过自新,开始重新做人。

第13章 原来是王爷

好在日久见人心,最终抱得美人归。

在他们成婚后不久后,老国公便病逝了。

凤衍必须要继任镇国公之位,一时间也忙碌起来。

幸福的是他很快便有了两个女儿。

一个聪慧,一个娇蛮。

可惜,好景不长。

因为身产时伤了身,独孤氏在凤绾月五岁那年的冬天撒手人寰了。

偌大的镇国公府,只剩下他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

如今就连凤云烟也……

许是太久未见天日的缘故,刺目的阳光让凤衍微敛起眉。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嗓音沙哑的道,“终于回家了,月儿。”

凤绾月亲昵的挽着凤衍胳膊,拉着他朝外走,“福伯准备了素斋,美人爹爹,我们一起去用吧。”

上辈子凤绾月久居道观,虽也常与异性交往,但大多都是一些年过半百的中年男。

犹记得重生睁眼的那一刻,凤衍着实令她惊艳了许久,等到会说话时,她便一直以‘美人爹爹’相称。

“月儿。”

“嗯?”

“你是不是觉得爹爹很没用?”

凤绾月摇摇头,一脸认真,“怎么会,美人爹爹是世间最好的爹爹,娘亲和姐姐也说过的,不是吗?”

闻言,凤衍不禁苦笑。

他抬手揉了揉小女儿的额发,温声道,“月儿方才说烟儿还在,爹爹也觉得她还活着,不如今夜我们去下葬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好。”

“如果……”

“没有如果。”

凤绾月突然打断他的话,语气很偏激,“爹爹,我在太子府无意中听到了两个丫鬟说话,原来姐姐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她那么爱太子殿下,有了孩子又岂会不好好保护自己,所以姐姐一定没有死。”

凤衍指尖微颤。

其实,世上有谁愿意自欺欺人。

不过是不愿接受那些残忍的真相而已。

这样沉重的话题,让父女俩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等福伯将准备丰盛的午膳送来时,他们也只是勉强吃下几口。

*

入夜。

夜深人静。

凤绾月独自进到了陵墓。

其实她的能力,作为亲爹的凤衍很清楚。

避免自己会扯后腿,所以他就在外面等待。

这里是赫连霄派人匆忙为凤云烟修建的,只因太子妃并无资格葬入皇陵。

看着眼前刻着红字的墓碑,凤绾月的心又是一沉。

正当她拿出黄符准备召唤附近的游魂来帮忙挖墓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入耳畔,“凤二小姐,这么晚还来祭奠太子妃?”

“……”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因为早就打听清楚现在是守卫换班的时间,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还有旁人在。

凤绾月转过身。

透过手中灯笼的微光,也看清了站在不远处那人的容貌。

她心中诧异的同时却是面无表情,“原来是王爷,臣女不知王爷在此,还请恕罪。”

男子修长的身影渐渐走近,“本王偶然闻知侄媳过世,今夜路过便进来祭拜,倒是凤二小姐似乎对本王的态度有些奇怪,从前还会随你姐姐唤本王一声皇叔,怎么现在却只称呼王爷了?”

第14章 墨尘渊

墨尘渊,西凉国唯一的皇族王爷。

手握虎符兵权,执掌百万雄兵长年镇守边关。

明明赫连皇族的血脉,偏偏享有可以同母亲姓的殊荣。

听闻,当今圣上尚未登基前暗地里耍了些手段让手足相残,可墨尘渊却因为年纪尚小完美避过了。

可谁也没料到,先帝驾崩前虽然定了皇位继承人,但也把更好的兵权都留给了小儿子。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西凉国国盛繁昌,可墨尘渊却一直都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

凤绾月目光澄净的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男子。

一双深邃漆黑的墨瞳,凤眸的眼尾微微上扬,透着些戾气。

精致的五官自然无可挑剔,微弯的薄唇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冶的俊美。

身上的墨色锦袍与黑夜融合,唯有腰带上用金丝线绣出的麒麟图纹显得格外刺眼。

她漠然启唇,语调平伏,“王爷说笑了,臣女从前不懂规矩,这才唤错了称呼,姐姐也曾教导过臣女不可对王爷不敬。”

闻言,墨尘渊眸光微闪。

默了片刻后,他忽的淡声一笑,“镇国公府是皇亲国戚,你还是皇兄亲封的昭华郡主,唤本王一声皇叔又有何不可?”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凤绾月自然不会继续犟。

反正就是一个称呼,叫一下又不会掉块肉,“皇叔。”

“嗯。”

“……”

前几日苏家的事,墨尘渊自然打听清楚了。

意外的是凤家这个小丫头,居然本事还挺大。

那坐立在郊外的元宝道观虽然没名气,但既然得了苏巡的赏识,以后怕是要成为西凉国第一了。

他凤眸眯起,问了句,“你师承天机阁?”

“天机阁?”

凤绾月还是第一次听说,只摇摇头,“那是什么?”

见她表情也不像是在说谎,墨尘渊也就没多问,只道,“时辰不早了,凤二小姐祭拜完太子妃就早些回府歇息,本王先走了。”

“王……皇叔慢走。”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凤绾月才缓缓收回视线。

传闻墨尘渊嗜血薄情,更有食人肉饮人血的习惯,这种人又为何来祭拜姐姐?

凤绾月想不通,也无暇去多想。

只匆匆拿出三张黄符,召唤出附近的游魂。

鬼自然比人做事要利索,更何况凤绾月在苏府使出天雷咒超度厉鬼已经一战成名。

眨眼的功夫,那座沾了土的棺椁就被从地底抬了出来。

突然,其中一个小鬼发出惊恐的叫声,“大师,棺椁被钉了四十九根棺钉!”

按照规矩,正常应该是七根,而四十九根则是对死者最残忍的惩罚,只因——永世不得超生。

在玄门风水鬼术里,若是如此,完全有可能会掩盖住死者的死气。

凤绾月强装镇定的开口,“开棺。”

几个游魂面面相觑,不敢违抗。

等棺椁褪去,棺材打开时,凤绾月突然闭上眼。

她怯了,根本不敢去看。

哪怕早知道里面根本没有凤云烟的尸身。

那些游魂也不敢多打扰,只好安安静静的飘走了。

第15章 唯一能留在太子府的办法就是嫁给太子

“姐姐……”

一声低喃,淡不可闻。

凤绾月垂眸看着木棺中的陪葬物,心中一片凄凉。

她指尖微颤,拿起凤云烟素日常戴的金簪,紧紧握在手中。

不过眨眼功夫便能确定感受不到任何生气和死气,紧绷的身子倏然瘫软下来。

幸好凤衍见到墨尘渊从陵墓出来心生疑惑,及时进来,恰好将凤绾月揽住。

“月儿,没事吧?”

“美人爹爹,姐姐她……”

“我们先回家去,守卫已经过来了。”

被强拆的棺椁方才召唤出的那些游魂自然可以恢复原状,绝叫人看不出有半分的异状。

在回去的路上,凤绾月像失魂般一言不发。

直到父女两人回到镇国公府,到了她所居的院落。

凤衍倒了两杯温热的茶放在桌上,僵着声开口,“月儿,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从小到大,凤绾月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

而今她的悲痛都写在脸上,也不难猜出结果。

“爹爹。”

“嗯?”

“你知道,感受不到生气与死气是什么意思吗?”

“……”

凤绾月眼圈泛红,哽咽道,“死无全尸,魂飞魄散,姐姐真的死了……而且杀害她的人好狠毒,连投胎转世的路也生生断了,我们……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方才在回府的马车上,她一直试图用招魂之术。

然而,现实在残忍的在诉说一个结果:凤云烟早已不在人世,甚至,连一缕残魂都没有留下的痕迹。

这种谋害人命的手段,绝不是普通天师会有的。

想不到,在这西凉国竟然还有如此有本事的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此时此刻,凤绾月才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笑话。

呵,什么道系少女都是狗屁,她居然连唯一的姐姐都保不住。

“……”

凤衍握着茶杯的手,明显在颤抖。

他今年不过才刚刚三十五岁,尚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可先是十年前没亡了爱妻,如今又没了长女,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沉默了许久,凤衍才嗡着唇说道,“月儿,那元宝道观太过偏僻,爹爹也不放心你一人在那里,不如就此搬回来吧。”

一丝丝的乞求,一丝丝的害怕,一丝丝的悲伤。

凤绾月听出了这些情绪。

她表情也渐渐从茫然变成了坚定,冷然开口,“杀害姐姐的凶手十有八九与太子府里的人有关,爹爹,我要去找到那人,然后亲手为姐姐报仇!”

“此事由我去解决,月儿,别忘记你自己的身子也不好,不宜奔波劳碌。”

“不!”

这一次,凤绾月很决绝。

她看着凤衍,正色道,“爹爹,论武功我不如你,可论玄学鬼神之术,普天之下没有人比我更厉害,所以我要亲入太子府查明真相。”

“月儿你……”

凤衍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唯一能留在太子府的办法就是嫁给太子,可他断然不会同意,“绝对不行,我绝不会把你嫁给赫连霄,你想都不要想!”

第16章 太子妃之位不宜空缺

当初凤云烟的婚事,凤衍一直就不同意。

赫连霄而今还只是太子,府里就已有不少的妾侍。

若将来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岂非三宫六院都会塞满?

况且,凤氏子女的出身本也不比皇家差,何须要受这种委屈。

可惜因为拗不过早已对赫连霄情根深种的凤云烟,所以才酿成今日的悲剧。

想到这里,凤衍浑身散发着冷气站了起来,“月儿,这几日你就待在府里好好歇息,其余的事爹会解决。”

“……”

伴随着‘砰’的一声,木门被重重地给关上。

凤绾月始终坐着一动不动,可那枚金簪却依旧被她紧紧的握在手心,仿佛要嵌入骨血里一般。

……

……

第二天。

皇宫,御书房。

早朝刚下,十几位重臣便前来请求面圣,说是有要事启奏。

可等他们进来后却只大眼瞪小眼的站在下方,似是在低头看地板。

年逾半百的帝王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杯盏喝茶,眼睛却看着平铺在御案上的奏章。

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皱眉出声,“怎么,你们来朕这儿难道是为了让朕看看谁装哑巴更像些?”

“……”

最终,还是站在最前方的云丞相走了出来。“皇上,臣以为太子妃既已下葬,那么理应尽快为殿下在再挑选一名合适的女子继任太子妃之位。”

皇帝不轻不重的放下杯盏,面色看不出喜怒。

“霄儿正妻之位的确不宜空缺太久,只是……已故太子妃毕竟是镇国公的女儿,若此时册封新妃,怕是会寒了镇国公的心呐。”

“皇上,太子殿下正值盛年,况且自古嫡庶尊卑有别,难道您想看着太子府的庶子在嫡子前面出生吗?”

云丞相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很扎心了。

其实,当今圣上久居高位,忌讳的东西并不多。

可偏偏在比自己小近三十岁的幼弟出生后,承受了太多的不公。

墨尘渊的存在以及他手中的兵权,一直是心中想拔却又不能拔的刺。

沉思了片刻后,皇帝才抬眸,“众位爱卿今日前来,莫非均是为了此事?”

“是,皇上明鉴。”

“那依爱卿们所见,目前,谁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这……”

众人面面相觑,想说却又不敢说。

说到底,谁不想自家女儿一步登天?

可若是直说,岂不是等于与告诉皇上自己的居心不良?

此时的云丞相也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他的嫡女云馨与凤云烟同一天嫁入太子府,论身份地位足以担任太子妃,或许,他可以请旨让皇上将他的女儿从良娣抬晋为太子妃?

一时间,御书房鸦雀无声。

可就在云丞相鼓起勇气准备开口之时,殿外却突然响起太子殿下求见的声音。

“霄儿,你来的正好,朕的几位肱骨之臣正为你的婚事焦愁呢!”皇帝看着面无表情走进来的赫连霄,笑道。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赫连霄行完礼后,侧眸冷睨着那些人,似笑非笑,“不知父皇可否告诉儿臣几位大人们讨论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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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为儿臣与凤二小姐赐婚

皇帝微愣,心想:莫非这是生气了?

的确。

赫连霄很生气。

想不到昨日凤云烟才下葬,今日就有人打他的主意。

若非得到密报及时赶来,这些老东西岂不是就要得逞了?

或许是感受到太子殿下身上散发出的怒气,以云丞相为首的那些朝臣,均是忍不住缩了缩脖。

倒是皇帝好似故作不知一般,继续问道,“霄儿,朕想先知道你的想法。”

“儿臣认为不宜操之过急,至少也该等烟儿的丧期过去后再议。”

“皇上!”

一听这话,云丞相急了。

他急忙跪地道,“太子殿下,古往今来只有臣为君,子为父,妻为夫服丧一说,您万万不可为太子妃守三年丧期啊!”

闻言,赫连霄讽笑,“丞相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那丞相大人觉得谁比较适合当孤的太子妃呢?”

“……”

“对了,云良娣论姿色论学识本就不输烟儿,不若孤便把她晋升为太子妃,这样倒也省下许多麻烦,如何?”

云丞相心中欣喜若狂,面上却不显半分,“殿下,老臣不敢妄言,您喜欢就好。”

“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

“……”

“太子府的女人在孤眼里长得都一样,压根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说的就是云丞相此刻的心情,偏偏他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干巴巴的承受。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

太子殿下明显在针对云丞相,他们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皇上也没表态,那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云良娣是真没可能了,那他们的女儿肯定也是没戏了。

不曾想赫连霄却在这时突然甩袍,双膝跪地。

他揖手说道,“父皇,儿臣心中已有太子妃的人选,今日来御书房就是希望您能赐婚。”

听到这话,皇帝眼前顿时一亮。

“哦?霄儿看中了谁家女子?”

“镇国公嫡次女,凤云烟的亲妹妹,凤绾月。”

“什么!”

赫连霄无视身后的倒吸气声,重复了一遍,“恳请父皇为儿臣与凤二小姐赐婚,西凉国无人比凤二小姐更适合当儿臣的续太子妃。”

皇帝面色凝重,已然有些不悦,“太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儿臣知晓。”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父皇,何为大逆不道?”赫连霄漠然勾唇,“姐妹共侍一夫实乃常事,况且凤二小姐也到了适婚之龄,难道儿臣与她不应该称为天作之合?”

“你,简直荒唐!”

一声怒喝,着实吓坏了众人。

御书房顿时跪了一地,齐齐高呼,“皇上息怒——”

荒唐,当然荒唐。

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在西凉国的确有不少,可皇家却从未出现过,更何况对方还是镇国公的女儿。

姐姐刚死,妹妹就嫁过来,指不定会被百姓们非议成什么鬼样子。

这些正常人能想到,赫连霄又怎会想不到。

可这个糟糕透顶的主意却是凤绾月写在信上,派人一大早交给他的,信上甚至还威胁如果他不主动请旨赐婚,她也有办法能嫁进太子府。

第18章 这道圣旨由我来接,可否?

谁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皇上同意了婚事,可也罚太子殿下跪在御书房外。

当赐婚圣旨传到镇国公府时,可想而知,凤衍的怒火足以冲天。

“荒谬!”

“……”

来传旨的是御前伺候的汪公公。

平日在皇宫也是作威作福,除了皇上,哪里受过别人的脸色。

可偏偏这回他只能默默受着,毕竟,这桩婚事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汪公公手捧着烫手圣旨,笑容尴尬又谄媚,“国公啊,这……您不接可就是抗旨啊,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凤衍甩袖,冷哼。

他语气凶厉,“汪公公请回吧,这道圣旨镇国公府不会接!”

昨夜凤绾月还说要嫁给太子,今日宫里就传来赐婚圣旨,莫非是有人故意搞事不成?

“国公,奴才没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是万万不可能回去的,您可要三思啊!”

“哼!”

镇国公府在西凉国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因凤氏祖先对开国帝王有恩,所以才有了这世袭的爵位。

平日无需上朝,也无固定公务,偏就享有与皇族不相上下的权力地位。

正是如此,外头才有传言说什么——凤氏的女儿生来便该是高高在上的凤凰。

眼瞧着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躲在后面的福伯,不得已只能去后院求救了。

其实,凤绾月也在等。

对赫连霄的能力,她不怀疑。

论资格,放眼整个西凉国,无人比她更合适继任姐姐的位置。

可毕竟凤云烟尸骨未寒,若此时提出这要求,就显得有些于理不合了。

“小姐,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福伯气喘吁吁地道,“小姐,宫里传来圣旨,皇上把您赐婚给了太子殿下,国公现在抗旨不接,老奴瞧着怕是要出事!”

闻言,凤绾月微诧。

想不到赫连霄办事倒挺迅速。

原以为起码得过个两三日,想不到才半日赐婚圣旨便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颔首,“福伯,你先回去,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

正厅,汪公公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偏偏凤衍就跟没事人一样,只坐在主座上饮茶。

“国公您行行好吧,您就把圣旨接了,让奴才回宫复命,您可能还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了娶二小姐,现在还跪在御书房外呢!”

“那又如何?”

“……”

“今日就算皇上亲临,这道圣旨本国公也绝不会接!”

汪公公顿时愁眉苦脸。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国公,今日您不接旨,那奴才就长跪不起。”

回答他的只有凤衍讽刺的眼神。

本以为事情再无转机,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公公,这道圣旨由我来接,可否?”

“月儿!”凤衍面色一下子冷下来。

见到凤绾月出现,目光像冷刀子般扫向身旁的福伯。

汪公公并未见过凤绾月,毕竟她五岁过后就被送出府静养,而大大小小的宫宴也从未露面过。

不曾想这位凤二小姐居然如此貌美,虽是一头白发,但也掩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高贵。

第19章 册为太子妃

有人接圣旨自然好,更何况还是准太子妃本人。

本垂头丧气的汪公公瞬间笑开了花,连忙打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府昭华郡主凤绾月,柔佳淑顺,度娴礼法,毓秀名门,今及芳龄待字金闺,与太子堪称佳偶天造,特册封为太子妃,于下月初一良辰吉日行大婚之礼,钦此!”

“臣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绾月从汪公公手中接过圣旨,却连一眼都没看。

她将特意带过来的钱袋递去,说道,“公公辛苦了,这是茶钱,我与爹爹还有话要说,便不送了。”

“哎呦呦,郡主哪里话,奴才哪敢让您送啊,奴才先回宫复命去了。”汪公公颠了下钱袋,乐呵呵的离开了镇国公府。

诺大的正厅也一下子静下来。

因为生气,凤衍的呼吸声也加重了许多。

现在他若是还是猜不到一二,那他就真的愚不可及了。

“月儿,你要找杀害烟儿的真凶,方法有很多,为何偏要选择走嫁给太子这条不归路,甚至还与他里应外合!”

“因为这是唯一的捷径。”

“放屁!”

一贯儒雅的凤衍终究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圣旨给我,趁着消息还没传出去,我进宫跟皇上说清楚。”

凤绾月摇摇头,嘴角弯起一抹苦笑,“爹爹,我没有再闹。”

“……”

“姐姐是怀着身孕惨遭毒害的,试问,寻常人又怎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有孕女人下次毒手,除非是姐姐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或者她被人记恨上了,此事必然与太子府里的人有关,而且,就连太子也有嫌疑!”

“烟儿已经被害死了,万一那人再盯上你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歪理!”

凤衍一直都知道小女儿很特别,与寻常姑娘家不一样。

可却怎么也不能接受只为了给姐姐报仇,而牺牲她自己的婚事。

距离下个月初一,还剩不到十天。

婚事如此匆忙,可见皇上也没有要大办的意思。

沉默了许久之后,凤衍侧过头对福伯说道,“你派人去趟皇宫,让赫连霄速速来见本国公!”

“哎,老奴这就去办。”

等福伯走后,凤绾月秀眉微蹙,“爹爹找太子做什么,请旨赐婚是我威胁他的。”

“月儿,你……你让爹说你什么好!”

凤衍捏了捏眉心,“婚事我答应,但是你和赫连霄只能做假夫妻。”

闻言,凤绾月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她嘟囔道,“当然是假的,要不是需要太子妃的身份,我怎么会嫁给自己的姐夫?”

“如此甚好,等找到真凶后,你就以突发恶疾病逝为由离开太子府,待会儿等太子来了,此事由我去跟他说。”

“……”

见她不语,凤衍拧眉,“怎么,你不想离开?”

“当然想。”凤绾月撇嘴,“我可是修道的道士,也算是半个出家人,若是和太子假戏真做,祖师爷说不定还会诈尸来砍死我这个不孝徒孙!”

第20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凤衍皮笑肉不笑,心道:若非你是我最宠爱的女儿,我也想砍死你!

大抵是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气氛明显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毕竟,炸了毛的美人爹爹并不好哄。

况且凤绾月也的确是做了件,先斩后奏的事。

她乖巧坐着,正想着要不要趁着这功夫先回道观一趟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见福伯一副恭敬姿态。

在他身侧走的男子不是赫连霄又是谁,“殿下,正巧国公也想找您你就来了,您这边请。”

凤衍,“……”

说起来,两人原本就是岳婿关系。

可因为凤云烟的死以及凤绾月的婚事,他对这位太子殿下也断然不会再摆出什么好脸色了。

不知是不是被罚跪的缘故。

赫连霄走路虽然看起来平稳,但双膝那片儿却隐隐在发颤。

他面带微笑走进来,眉眼的疲倦明显,“岳丈,孤来向您请罪。”

“呵,殿下的请罪我可不敢当。”凤衍抬手阻止,“不过,我也没想到殿下对我的两个女儿倒是格外偏爱,三个月前才娶了烟儿,这再过几日,连月儿也要嫁给你了。”

“……”

“说起来,你们姓赫连的似乎祖辈都一个样,估计这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闻言,赫连霄面色依旧从容。

哪怕凤衍已经把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都好似听不见一般。

他缓缓启唇,“若是岳丈能息怒,孤愿意一直听您说教。”

“免了。”

凤衍冷嗤,“你既然赶巧来了,那有些事我就直说了,你想娶月儿可以,皇上现在身体什么德行想来你也清楚,镇国公府虽不管朝堂但也拥有无上权力,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日后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赫连霄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岳丈请讲。”

“你与月儿只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且若是将来月儿想离开,你必须要放她走。”

“……”

一声不吭的凤绾月,眨眨眼。

没想到,美人爹爹还有如此犀利的时候,三言两语就将赫连霄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

沉思后的赫连霄终于抬起头,“好,孤答应你。”

……

……

仅一夜。

赐婚的消息便天下皆知。

坐在回元宝道观的马车内,凤绾月一边数着私房钱,一边听着行人的议论纷纷——

“你们说宫里那位是怎么想的啊,太子妃这才病逝了几天,居然就下旨让太子殿下迎娶妹妹?”

“不总有人说什么朝堂与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吗,镇国公府可是有和皇族平起平坐的地位,太子娶了镇国公的女儿就等同于坐稳了皇位。”

“拉倒吧,坐稳皇位有什么了不起,那兵权不还是在尘王手里,如果尘王也谋朝篡位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说得对,哈哈……”

昨日事情太多,忙来忙去倒是把那位皇叔给忘了。

凤绾月将手中的银票放下,拉开车帘问道,“福伯,你知道天机阁吗?”

福伯架着马车,头也没空回,“知道,听说是个专门捉鬼的门派,许多有钱人都会花重金去找他们看风水什么的。”

第21章 一百万两黄金买对面那块地

“重金?”

凤绾月挑眉,“有多重?”

福伯笑道,“曾有人抬十万两黄金上雪域圣山,在冰天雪地中跪了三天三夜,最后天机阁却只派出一名弟子下山去捉鬼,老奴听闻,天机阁就算收了钱也不一定就会帮忙,似乎讲究什么随缘。”

“……”

“久而久之,这门派就被传的神乎其技,哪怕是皇上也没办法强迫他们下山。”

这番话听在凤绾月耳里,关注点浑然不是天机阁有多厉害,而是只收钱不办事的强盗行为,难不成古人都喜欢当冤大头?

说起来,前夜她还没来得及招鬼墨尘渊便出现了。

可为什么他会怀疑自己师承天机阁呢,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儿,凤绾月若有所思道,“福伯,方才那些人提到的尘王似乎一直在驻守边关,他是不是回来了?”

“应该没有吧,当初尘王离京皇上曾下旨说无诏不得回宫。”

“哦?”

这倒是奇了。

墨尘渊不在边关,反而还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她面前,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小姐,道观到了,老奴在这儿等您?”

“你先回去吧,福伯,我还有些事得跟徒弟交代一下。”

“那好吧,小姐您注意安全。”

“嗯。”

见马车驶远,凤绾月才收回视线准备进道观。

可她脚还没踏进门槛,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听起来很激动的声音,“大师,您可终于回来了,我等您等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

苏巡气喘吁吁地从对面跑过来。

他憨笑着搓手,“大师,我觉着您对面这块风水宝地不错,不如您便宜一些卖给我,苏府若是能安在您道观对面,子孙后代肯定都能洪福齐天。”

不愧是生意人。

这能说会道的口才,马屁也快拍上天了。

凤绾月点头,顺手将帷帽摘了,“行,你随我进来说。”

“大师,你……”

“怎么了?”

苏巡跟在后面走,边走边思考。

等凤绾月给祖师爷像上过三炷香后,他才不确定的问道,“大师,您是镇国公府的人?”

“嗯。”

“……”

见他面露诧异,凤绾月淡声道,“怎么了,莫非我与我爹爹长得不像?”

“不不不。”苏巡干笑,“您简直与镇国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你怎么认出我的?”

“实不相瞒,方才您乘坐的马车是国公先前来我家定制的,族徽藏得隐秘,所以我印象极深,再加上昭华郡主生来白发也不是秘密,所以……”

“哦,过些日子我就要嫁给太子了,听说你女儿也是太子良娣之一?”

“说来惭愧,小女因性情刚烈不得殿下欢心,嫁去太子府当日便被贬为良媛,还未曾侍寝便被送去了冷苑。”

“你若想让她得宠,我可以帮她。”

“……帮?”

苏巡愕然,“怎么帮?”

凤绾月微笑,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两黄金买对面那块地,我送你几张符,如何?”

第22章 不太懂也不是很想懂

“一百万两黄金?”

“嗯哼。”

脱口而出的巨额数字,成功把身为首富的苏巡给吓到了。

他吞咽好几次喉咙才颤巍巍的道,“大师,一百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对面那块地虽是风水宝地,但比原来的苏府可要小上一圈,不如,您给打打折?”

闻言,凤绾月只笑笑,“我的符可保苏家世代富贵平安,你当真不要?”

富贵平安!

这四个字足以衍生出许多意思。

把钱和命都看的很重要的苏巡顿时眼前一亮。

“大师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苏巡拍手,二话不说就上钩了,“一百万两黄金就一百万两,大师,我就不随您进去了,过两日我直接带黄金来买地契!”

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走。

如此急躁的性子,真不知是怎么稳住的首富地位。

正在后院扫地的铜钱,一看到凤绾月回来,立马拖着大扫帚迎上来。

他小心翼翼的问,“师父,你没事了吧,身体可还有哪不舒服?”

凤绾月莞尔,“没事,不用担心。”

“那就好。”

其实,铜钱还想问问关于凤云烟的事。

可他也清楚这事怕是已成为师父心中的禁忌,所以还是没问出口。

然而,凤绾月下句话却险些将他吓得半死。

“下个月初一,我要嫁人了。”

“啊?”

“我接替了姐姐的位置,成了赫连霄的续太子妃。”

“什么!!!”

铜钱因为太惊讶,都破音了。

有些事根本不用动脑子,也能串联上。

他结巴的道,“师父,你……你是不是要……要以身涉险?”

凤绾月没否认,只漫不经心的道,“没那么沉重,等把该解决的解决完了,我还是会回道观的,我跟他是假夫妻,懂了吧?”

铜钱表示:不太懂也不是很想懂。

牺牲自己的终生大事,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凤绾月对这方面的事本就大大咧咧。

她今日回道观,只是为了将这件事告知铜钱,还有苏家的事。

“对面那块地我卖了一百万两黄金,地契放在哪你知道,等过几日苏老爷过来你就跟他一手交钱一手交契,顺便再送他三张我亲自画的平安符。”

“……”

“我今早算了一卦,咱们元宝道观用不了多久就能闻名天下了,这几日若是有人上门求助,你便招只小鬼来找我便好。”

听到这话,铜钱只觉得满头黑线。

他尴尬的挠头,“师父,可我不会招鬼啊。”

“喏,这是招魂符,你体质特殊,平日养一两只小鬼陪你也无妨,”凤绾月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递过去。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有空就帮我查查一个叫‘天机阁’的门派,他们貌似比我还会做生意,我得跟他们好好学一学。”

铜钱讷讷的点头,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师父一下子交代那么多,倒好像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般。

凤绾月拍了拍他肉肉的肚子,笑道,“别难过,等完婚后我就来接你!”

——

——

勤奋酱:下章大……婚,信么?

第23章 太子妃变皇后

转眼就到了大婚当日。

自接到赐婚圣旨的第三天起,凤绾月每天一睁眼的任务就是学习宫规。

好在她偶尔还可以以身子不好,不宜过度疲乏为由,躲过教宫规的福嬷嬷各种碎碎念。

“太子妃娘娘,吉时已到,奴婢带您出去。”

“嗯。”

这是凤绾月第一次穿凤冠霞帔,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不过她对自己的美貌从来不质疑,不然,方才为她梳妆的婢女和嬷嬷也不会都看直了眼。

凤衍站在镇国公府外,看着被喜娘们簇拥走来的小女儿,微微一笑。

虽然知道这桩婚事只是互惠互利的假象,但心里还是会担心。

毕竟,太子府并非寻常地方。

凤绾月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前面,却能闻到凤衍身上熟悉的竹香味。

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美人爹爹,我走啦。”

“月儿,乖。”凤衍握紧她的手,“保护好自己,别让爹爹担心。”

“是。”

“上轿吧,爹爹在家等你回来。”

这句话的声音不轻不重,哪怕被淹没在四周的吹打奏乐声里,但还是被旁边的福嬷嬷听得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其他意思。

可她只想着国公或许说的回门,所以便从对方手中接过凤绾月的手,道,“太子妃娘娘,奴婢牵着你上轿。”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这与三个多月前,赫连霄迎娶凤云烟的仪仗一模一样。

不过他今日却没有亲自上门接新娘,至少,外人一下子就能看出姐妹俩的差别对待。

镇国公府到太子府,其实只相隔两条街。

可为了营造出太子大婚的气势,迎亲队伍必须绕皇城三圈。

在第三次途径皇城最有名的鹤颐楼时,凤绾月明显能感受到一股炽热的视线。

她撩开轿帘,刚抬眸就瞧见站在二楼窗棂旁的男子。

俊美如斯,贵气逼人。

那不是墨尘渊,又是谁?

不等凤绾月多想,跟着花轿走的福嬷嬷突然伸手将轿帘给阖上,直接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太子妃娘娘,前头就是太子府了,请您注意规矩。”

“……”

片刻后,花轿的队伍随着礼乐停止而停下。

一身喜服的赫连霄伸出手,嗓音温润,“月儿,我们该去拜堂了。”

闻言,凤绾月将手放进对方的手里,走出了花轿。

两人携手踏进太子府。

周围站满了达官贵人和朝廷命妇,每个人都在说着祝福吉祥话。

奇怪的是,老皇帝今日却没来。

在行大婚礼时,礼仪官也不得不把二拜高堂给改了。

正当他准备喊夫妻对拜之时,府外突然传来了汪公公的声音,“圣旨到,昭华郡主接旨——”

众人,“……”

虽然惊讶这个节骨眼上皇上怎么会传来圣旨,但各个还是毕恭毕敬的跪下了。

汪公公颤着手打开圣旨,不敢看赫连霄,更不敢看凤绾月。

他一字一顿,很是艰难的念出上面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镇国公府昭华郡主,才貌双全,知书达礼,堪称贵女之典范,深得朕心,特册尔为皇后,入主中宫,母仪于万国,钦此。”

第24章 放心吧,我当不了多久皇后了!

战战兢兢念完,汪公公甚至都不敢抬头。

大婚当日,行礼之时,一国之君却下旨强娶即将与太子礼成的准太子妃。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呐!

整个太子府,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赫连霄的脸色岂止是难看。

他将凤绾月挡在身后,表情阴沉,仿佛结了冰渣子一般,“汪公公,你确定这是父皇的圣旨?”

“殿下,千真万确。”

汪公公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禁卫军以及接皇后娘娘的凤撵已经停在外头了,殿下,您让奴才把娘娘接进宫吧,大婚典礼耽误不得啊!”

在场的宾客大气不敢出一个。

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惹怒太子,导致小命不保。

当今圣上喜爱美人并不是秘密,不然也不会因此亏空了身子。

哪怕后宫嫔妃无数,都无其他皇子公主出生。

可赫连霄万万没想到,父皇竟不声不响就打起了凤绾月的主意。

他紧抿着唇,语调寒凉,“孤与太子妃已然礼成,请问公公,自古可有太子妃被册立为皇后的先例?”

“自然是没的,可且殿下您不是还没礼成吗,况且……殿下您应该也清楚,昭华郡主压根没上皇家玉牒,就算礼成,皇上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

“您今日早该发现不对劲了,朝中大臣们都没来参加您的婚礼,此刻都在宫里等着参拜皇后娘娘呢,而且,皇上还下旨将乔太傅的嫡女赐给您做良娣,百姓们都以为您今日迎娶的是侧妃而不是太子妃啊!”

赫连霄的面色一冷再冷。

他长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拳,额角青筋也在突突爆起。

正当所有人已经做好准备承受太子殿下怒火之时,一直没吭声的凤绾月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红盖头不知何时被掀开。

一张堪称绝色的娇艳容颜就此展现。

凤绾月拍了拍赫连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我进宫了,不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殿下莫要动怒。”

赫连霄,“……”

在众人看来,新皇后娘娘的心情显然很愉悦。

反观太子殿下……惹不起惹不起!

*

*

帝王的婚事很繁琐。

除去让朝臣参拜,还有祭祖祭天再进玉蝶。

等所有的仪式结束,天已经彻底黑了。

凤绾月端坐在未央宫的喜床。

此时的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也累得眼前冒金星。

好在陪嫁丫鬟珍珠是凤衍亲自挑选的,人倒还算机灵。

珍珠端来一碗热鸡汤,吹了吹,“小姐,您先喝完鸡汤暖暖胃,奴婢去看看有什么适合您吃的晚膳。”

凤绾月也不客气,咕噜咕噜就喝光了。

终于恢复一丝体力的她忍不住吐槽,“比起当皇后,我更乐意当太子妃!”

闻言,珍珠差点没吓死。

好在这里除了她们主仆以外,也没有旁人在。

不过,现在更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小姐,皇上那么老了,居然还不知羞强娶您为皇后,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可怎么办啊?”

“放心吧,我当不了多久皇后了!”

第25章 大限将至

这句话让珍珠懵了。

她歪着脑袋问,“小姐,什么叫你当不了多久皇后?”

“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

凤绾月将头上繁重的凤冠取下,直接坐到放着丰盛佳肴的桌上,大吃大喝起来。

其实早在汪公公到太子府传旨时,她就偷偷算了一卦。

道家有道教的规矩,玄学亦有玄门的规矩。

古语有言,算人不算己,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为那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老皇帝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此人命犯天煞,真龙之气早已散尽,大限将至。

正因为如此,凤绾月才会对赫连霄说了那些话,不然以她的脾气又怎会愿意乐呵呵的进宫当皇后呢?

虽然珍珠是美人爹爹亲自培养出来送给她做陪嫁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

正当她准备盛第二碗鸡汤之时,门口却传来了‘皇上驾到——’的通报声。

老皇帝推门走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喝过酒的缘故,满是皱纹的老脸通红一片。

过于直白的眼神落在凤绾月脸上,久久不曾挪开,有明显的侵略和垂涎。

他清了清嗓,故作深沉的开口,“你先出去,朕与皇后饮完交杯酒就要歇息了。”

珍珠,“……”

凤绾月搅着汤匙,漫不经心的道,“下去吧,我这儿不用伺候。”

“……是,奴婢告退。”

没有碍事的人在,老皇帝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不过,他也好多年没碰过看起来如此娇嫩的美人儿了,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说起来,凤衍还真是只精狐狸,居然藏了这么一颗明珠在家里。

若不是有人偷偷呈送了一幅凤绾月的画像,他都不知道西凉国内竟有如此倾国绝色的女子。

“皇后啊,良宵苦短,莫要辜负了呀,不如咱们早些安置吧。”

“嗯?”

凤绾月绛唇微勾,“皇上方才不还说要饮交杯酒,可福嬷嬷她们都在外面候着,谁来为我们斟酒呢?”

一颦一笑,惹人心动。

老皇帝忍不住咽了咽喉咙,色眼咪咪,“今日咱们大婚,皇后你又身娇体弱,斟酒这种粗活当然是朕亲自来,能与皇后共饮交杯酒,是朕的福气!”

话一落,他就朝着旁边喜桌走去。

可双眼却始终黏在凤绾月身上,连差点撞倒红烛也浑然不知。

见此,凤绾月只单手托腮静静看着,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深了。

伴随着老皇帝的动作,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死气也在慢慢凝聚,悄无声息侵入他体内。

因为太心急,所以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在了龙袍上。

然而老皇帝也不嫌弃,端着两杯酒就快步走回来。

“皇后,饮酒吧。”

“好,臣妾多谢皇上。”

凤绾月不顾阻止,直接一饮而尽。

她似笑非笑的将酒杯倒转,晃了晃,“臣妾已经喝光了,皇上不喝吗?”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后!”

仿佛受了什么蛊惑一般。

明明有些头晕也已经不甚酒力的老皇帝,笑了几声后也仰头干了。

第26章 皇上,驾崩了——

酒喝完。

下面自然该做快活事了。

因为担心心有余而力不足,老皇帝特地还服了几颗太医给的丹药。

他扔掉酒杯,笑容变得猥琐起来。

一边脱自己龙袍,一边摇摇晃晃的走来,“美人儿,今晚朕一定好好疼你!”

正当老皇帝的手即将触碰到凤绾月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他突然僵站在原地,双目瞠大,喉中发出喘不过气的咕噜声。

不过眨眼的功夫,活生生的人就嗝屁了。

凤绾月动作优雅的将酒杯搁在桌上,连连摇头,“啧啧啧,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皇帝又如何,终究也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已然魂体脱壳的老皇帝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身体,久久没有还神。

不远处,黑白无常栓魂的铁链声愈发近了。

“朕……朕这是……”

“你死了。”

“……”

老皇帝听到声音,不敢置信的抬头,“皇后,你能听到朕说话?”

闻言,凤绾月秀眉轻挑,“唔,不仅能听到,我还能打散你的魂,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鬼和人不一样。

这句轻飘飘的话,成功让老皇帝的魂体瑟瑟发抖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开始求饶,“大师饶命,我……我不想死啊,您救救我吧!”

“皇上说笑了。”

凤绾月一脸无辜,“臣妾本事再大,也断然不能救活一个死人,况且,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不是吗,为什么会死你不知道?”

“……”

“麻烦皇上写道圣旨吧,不然,臣妾指不定要被冠上什么弑君的罪名呢。”

“什么圣旨?”

“当然是传位圣旨,还有……让臣妾当太后的圣旨呀!”

老皇帝一噎。

可如今他已是自身难保,哪敢不听。

凤绾月很明显是早有准备,连笔墨纸砚都有。

不一会儿,一道有利而无弊的圣旨就大功告成了。

她细看了眼,点点头,“不错不错,你们可以把他带走了。”

话落,只见黑白无常一声不吭的穿墙而入。

他们将老皇帝的魂锁上铁链离开前,还不忘朝凤绾月揖手行礼。

*

未央宫寝殿外。

以福嬷嬷和汪公公为首的两位宫中老人,正侧耳偷听着殿内的动静。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让他俩险些一个趔趄摔倒。

“啊——”

“……”

“皇上,您怎么了?”

凤绾月颤颤怯怯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汪公公面色大变,什么也顾不得直接推门冲进去。

在看到躺在地上的老皇帝时,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慢慢涌上头。

他蹲下身,将止不住颤抖的手缓缓凑在鼻下,却又很快就缩了回去。

“天……天哪!”

“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刚喝完交杯酒他就倒下了?”凤绾月娇俏的脸蛋毫无血色,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慢一步进来的福嬷嬷以及其他喜娘见状,尖叫声顿时接连响起。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禁卫军。

不多时,汪公公凄悲的声音便从未央宫传至整个皇宫,“皇上,驾崩了——”

第27章 皇后升太后

丧钟敲响。

宫中白幡高挂。

文武百官着素衣进宫,各个心思各异。

今晚本该是皇上的新婚之夜,谁能想到会突然驾崩。

身为太子,赫连霄自然要亲身为老皇帝洁面、更换龙袍等,

等他从寝殿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

先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自然没有什么皇位之争。

只是……

云丞相跪在地上,语气悲伤,“皇上突然驾崩,当时只有皇后娘娘在身边,老臣以为此事必然没有那么简单,恳请殿下彻查。”

“臣等附议。”跪在地上的大臣接连附和。

这些人心里想什么,赫连霄岂会不知。

无非是担心凤绾月成了太后,或许会与他做出什么秽乱宫廷的事。

默了片刻后,他抿唇道,“丞相,月……皇后娘娘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况且父皇的婚事仓促,当时汪公公和福嬷嬷也都在未央宫外伺候,莫非,你还认为她有弑君之嫌不成?”

“殿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皇上原本龙体康健,怎会好端端就驾崩了,若说没有其他原因老臣是万万不信的,肯定殿下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啊!”

“……”

“难道说,殿下是因为皇后娘娘是已故太子妃的嫡妹,所以才如此爱屋及乌,甚至不惜掩盖皇上的死因?”

“放肆!”赫连霄冷斥,周身气势陡然一凛。

云丞相自知失言,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若是等那小姑娘成了太后,那一切不就都成了定局?

这时,站在一旁的汪公公擦了擦眼泪站出来。

他哽咽道,“殿下,各位大人,其实皇上早在前几日便写好遗旨放在了寝殿龙塌下的暗格内,皇上交代老奴,若是他……去了,便请云丞相和乔太傅一起从暗格内取出遗旨,并当众宣读。”

众人,“……”

云丞相与乔太傅面面相觑。

不过,汪公公一向是皇上信任的近侍,也不曾与任何人交好,所以他的话自然无人会不相信。

片刻后,两人果真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走了出来。

他们先打开看了看,旋即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这……怎么可能……”

“皇上他……”

赫连霄将此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只沉声道,“两位大人,请宣读父皇的圣旨。”

宣遗旨本也算得上天大的殊荣,可这次乔太傅却不敢要这烫手山芋,直接跪在地上,做出一副静听圣旨的模样。

云丞相,“……”

事到如今,云丞相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朕登基数十年来,勤政爱民……自知身体抱恙,大限将至……太子赫连霄人品谦贵,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尘王墨尘渊镇守边关,护国有功,名在当世功在千秋,今顺应天意,立尔为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皇后凤绾月……尊为皇太后,期以天下养,新帝需孝其为亲母……钦此。”

太子登基,毫无悬念。

可,立本就手握兵权的尘王为摄政王是何意?

最关键的是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居然一夜之间就从皇后升至太后?

第28章 本王的真命天女

这种圣旨简直是不堪入目,匪夷所思。

明明是让太子登基,偏偏又架空了皇权。

墨尘渊是何许人?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

如今成了摄政王,不就等同于将皇位拱手相让?

赫连霄一把夺过圣旨,扫过上面熟悉的笔迹,眸光阴厉。

以云丞相为首的文武百官皆是大气不敢出一个,只能先跪地参拜,“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成了先帝,太子成了新帝。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前途皆是迷茫。

拜也拜了,跪也跪了。

虽有先帝诏书,但云丞相还是心存一些疑虑。

他犹豫着开口问道,“皇上,老臣还是不解先帝既然自知龙体有恙,为何还执意要娶太后呢?”

“丞相大人,您的问题老奴可以作答。”

汪公公老泪纵横,抽泣道,“先帝几日前偶然得到了太后的画像,自此一直念念不忘,只盼能在有生之年可以抱得美人归,昨日的大婚典礼虽然匆忙,但也是先帝期待已久的,他甚至还提前从太医拿了许多可以强身的丹药服下,只为能与太后娘娘共度春宵,哪曾想才刚喝完交杯酒……就驾崩了!”

众人,“……”

果然,美色误人。

莫非那小太后是什么祸国妖妃不成?

可不管怎么说,真相大白,先帝是被自己作死的。

缘由肯定得保密,否则传出去岂不是会贻笑大方,太有损国威。

赫连霄抓着遗旨的手不断握紧。

直到众人以为他会撕碎时,才渐渐松开,“云丞相,父皇的丧礼以及朕的登基大典由你全权负责,记住一切从简!”

“是,老臣遵旨……”

……

……

鹤颐楼。

二楼,雅间。

墨尘渊听到动静,倏然睁眼。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嗓音有些沙哑,“何事?”

“皇上驾崩太子继位,凤二小姐成了太后,奇怪的是……先帝居然在传位诏书上册立您为摄政王。”

最后一句话让墨尘渊拧眉,“亓雨,进来说。”

被唤作亓雨的黑衣暗卫推门走了进来。

他垂首恭敬道,“王爷,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将太医院给先帝准备的丹药换了,先帝服用后因大量饮酒的缘故暴毙,只是先帝居然事先留下了遗旨,好似……早已预料到自己会死一般。”

闻言,墨尘渊深邃的墨眸微眯。

不知怎的,脑海里居然浮现出凤绾月的小脸蛋。

沉默了许久,他轻启薄唇,“本王既已被封做摄政王,理应留在皇城辅佐天子,传令下去,边关收到先帝驾崩的消息后即刻赶往皇城,不得有误。”

“是,只是……属下尚有一疑惑。”

“你想问本王为何故意将凤二小姐的画像送给先帝,从而让她由太子妃变为皇后,又从皇后升位太后?”

亓雨点头,“是。”

墨尘渊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半真半假的轻笑,“本王只是好奇天机阁为何算定她是本王的真命天女,与其便宜旁人,不如留着让本王亲自挖掘珍宝不是更好?”

——

勤奋酱:生活终于对我这个小可爱下手了,9.4评分你们杀了我吧,嘤嘤嘤!

第29章 西凉国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先帝驾崩,举国哀悼。

为彰显忠孝勤政,登基大典在葬礼次日便举行。

新帝继位后,有人加封进爵,有人告老还乡。

总之,往日暗地里大力支持赫连霄的那些都被冠上了宠臣之名。

朝堂如此,后宫亦如此。

从前太子府中的女人,上到良娣下到奉仪均被册封。

不知赫连霄是不是在故念旧情,凤云烟甚至还被追封为皇后。

昔日的云良娣,也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妃。

此刻的她正轻蔑的看着下方妃嫔们,红唇勾起,“今日是皇上登基后你们第一次来咸福宫请安,本宫也没什么想说的,只一点希望诸位妹妹谨记,后宫不是太子府,那些不入流的争宠手段就省省吧,如今中宫无主,嫡长子皇上是盼不到了,但庶长子嘛……”

云贵妃话顿,点到为止。

在场的都是人精,定然明白她的意思。

坐在首位的珍妃突然娇笑,“贵妃姐姐说的是,可妹妹在意的是另一事呢!”

“嗯?”

“皇上既然把凤印送给了太后,那六宫事宜自然也都归她管,姐姐,你难道不该现在带我们姐妹去未央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吗?”

“……”

“虽说造化弄人,可她如今已是太后,连皇上都要叫一声‘母后’,那我们这些嫔妃的三跪九叩之礼更是不能免了呀!”

这番话,可以说是相当的扎心了。

从前凤云烟是太子妃时,她们就要日日去请安。

现在她妹妹竟摇身变成了太后,不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高她们一等。

不仅如此,日后的晨昏定省更是少不了。

云贵妃气得牙痒痒。

可她只能僵着笑说道,“珍妃妹妹不提本宫倒是差点忘了,行了,趁着时辰还早,诸位妹妹就随本宫去一趟未央宫。”

*

未央宫。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凤绾月忍不住感慨,“可怜未老头先白,我不过二八年华就成了西凉国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唉,还是个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少女。

珍珠在帮她整理宫装,撇嘴道,“小姐,您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娘娘,后宫里那么多小妖精,指不定会怎么找您麻烦呢,所以您一定要拿出气势来,首先,‘我’这个字日后是万万不能再说了。”

“哀家?”

“嗯。”

“想一想连皇上都要跪哀家,还真是美滋滋呢!”

“……”得,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

这时,被派到未央宫伺候的福嬷嬷走了进来。

她恭声道,“太后,云贵妃携后宫众嫔妃来给您请安了,您要见吗?”

凤绾月扶了扶额前的流苏坠儿,语气淡淡的道,“让她们先候着,等哀家梳妆完就出去会会她们。”

“是。”

呵,真是说来就来。

云贵妃不就是姐姐下葬那日,死活要保护赫连霄的那位么?

珍珠见四下无人,低声提醒道,“太后,大小姐是有孕时被害,而女人的嫉妒心最是可怕,要不要奴婢派人去盯紧她们?”

“暂且不必打草惊蛇。”凤绾月面色微冷,“那个人藏得很深,绝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第30章 下马威

正值初冬之际。

凤绾月因体质特殊,至阴,故不畏寒冷。

可那些妃嫔哪个不是娇滴滴,自然忍受不住。

云贵妃笑容明显僵硬,“福嬷嬷,莫不是你们忘记准备炭炉?”

“回贵妃娘娘的话,太后不喜炭的味道,所以炭炉都被分发给了未央宫的宫人们,并非奴婢们没准备。”

“本宫与众妹妹每日都要来晨昏定省,万一把我们冻病了怎么办?”

“奴婢不知。”

“去,本宫命你即刻去准备炭炉,本宫现在就要!”

“娘娘请息怒,未央宫有未央宫的规矩,奴婢们不敢不听太后娘娘的话。”

“……”

见云贵妃的脸都快气歪了,珍妃连忙忍着笑说道,“贵妃姐姐,臣妾听闻太后娘娘的凤体娇弱,想来应该不会委屈自己的,不用炭炉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呵,就你话多!”云贵妃翻了个白眼,“妹妹如此能说,怎么没见着把皇上念去你宫里坐坐?”

“你……”

“虽说敬事房还没将绿头牌做好,但本宫听说皇上昨晚可是宿在了禧昭仪那儿,瞧,今日她连请安都没来!”

珍妃,“……”

云贵妃口中的禧昭仪,是珍妃的亲妹妹。

姐妹俩都是乔太傅之女,可一个是嫡,一个却是庶。

不巧的是,珍妃就是那个庶出。

她咬牙,故作没事人一般,“先帝刚驾崩,皇上心情难免低落,臣妾的妹妹若能将皇上伺候的舒心,也是我们姐妹共同的福气,怎么臣妾听着贵妃姐姐的语气……倒好像有些酸呢?”

“哼,伶牙俐齿!”

位分最高的两位娘娘斗嘴,其他嫔妃当然只是看热闹。

毕竟,皇宫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日后谁才是皇上的心尖宠还说不准。

凤绾月站在帘后偷听了会儿。

见她们安静下来,这才让珍珠通报。

一听到‘太后驾到’的声音,众人齐齐起身。

哪怕心里再不愿,身体和嘴上都很诚实,“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福嬷嬷手中接过人参桂圆茶,凤绾月抿了一口。

她微微蹙起秀眉,“以后不必再泡,桂圆太甜,人参太嫩。”

“……是。”

众嫔妃还保持半屈膝的行礼姿势。

可小太后却无半分让她们起身的意思,今日不过初次见面,就开始下马威了?

直到茶水饮尽,凤绾月才缓缓抬眸,将视线落在了下方……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

“免礼吧。”

“谢太后娘娘!”

云贵妃深吸一口气,笑道,“太后,人参桂圆茶滋补,内务府的宫人还真会做事,什么好东西都送来未央宫了。”

未央宫是西凉国历代皇后的寝宫,更是离皇上的太和宫极近。

如今中宫无人,皇上也不让她搬走,莫不是还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凤绾月莞尔。

细细打量了一番云馨,她才启唇,“数日不见,云贵妃倒是一点都没变,这茶是皇上孝敬哀家的,贵妃若是想要,哀家可以全送你。”

第31章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赫连霄人还真不错。

虽然登基后一直未曾露面,但好吃好喝好用的统统送来了未央宫。

凤绾月觉得既然自己占了他母后的位置,在找出杀害姐姐真凶的同时,帮他管管后宫也是挺有必要。

否则,在这鸟不拉屎的皇宫,日日夜夜熬着得多无聊。

她佯装没看见云贵妃难看的脸色,对一旁的福嬷嬷吩咐道,“你把那些灵芝鹿茸人参什么的都拿出来,派人送去咸福宫,哀家还年轻,用不到这些药材。”

“是。”

大约是有人羡慕嫉妒了。

容貌出众且身姿傲人的颜嫔,突然细声细气的开口,“太后好偏心,莫不是因为贵妃娘娘身居高位,所以除了她,咱们姐妹都没赏赐吗?”

凤绾月不算脸盲。

可赫连霄的女人实在太多,她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好在珍珠提前做过功课,附耳介绍,“这是戏子出身的颜如玉,因为擅长唱曲儿所以皇上还挺宠她。”

闻言,凤绾月眉眼弯弯,心想:貌似又有一个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人了!

她唇角微勾,“哀家差点忘了,今日是皇上登基后你们第一次来哀家这儿请安,哀家记得按照宫规你们该行三跪九叩之礼吧,莫不是方才哀家演化了,怎么并没有看见呢?”

因为颜嫔的多嘴,几乎在场的所有嫔妃都在心里把她记恨上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毕竟在旁人眼里,凤绾月就是命太好了。

刚出生就因为身子不好为由,被先帝封为昭华郡主。

在外养病十年不仅没死,顶着一张绝世容颜回来,后又在一天内从太子妃到皇后到太后。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福嬷嬷也是经历过三代帝王的老嬷嬷,在宫里甚是有威信。

她适时站出来,高声道,“请诸位贵主儿对太后娘娘行三跪九叩之礼,跪——”

迫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众嫔妃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又慢慢吞吞的开始行礼。

礼成后,凤绾月似笑非笑,“你们倒真有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哀家死了呢,一个个脸拉那么长给谁看呢?”

“……”

“唉,你们都是皇上的妃嫔,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做不好,哀家又怎能放心让你们去伺候皇上,皇上日理万机本就辛苦,若是因为你们而恼了,你们又该当何罪?”

“……”

“罢了罢了,以后你们每日都来哀家这报道,哀家让福嬷嬷好好教一教你们宫规,听明白了吗?”

“臣妾(嫔妾)谨遵太后懿旨。”

“乖~”

“……”

凤绾月摆摆手,示意她们入座,“其实哀家一早就让宫女们备好了见面礼,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送去了各宫,所以,颜嫔你千万不要说什么哀家偏心云贵妃,哀家对你们呐可是一视同仁啊!”

颜嫔想挖缝钻进去,“……”

被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众嫔妃,“……”

站在旁边的珍珠,正努力憋着笑。

想不到自家小姐那么厉害,随便动动嘴皮子就快把这些女人给气死了。

第32章 戏比我还多真的合适吗?

该说的说完,该做的也做完。

凤绾月想着也是时候先让她们回去了。

偏偏这时后殿外却传来太监的通报,“皇上驾到——”

云贵妃笑开了花,方才还写在脸上的不高兴,顿时烟消云散。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凤绾月,也不得不感慨,“她们真像一只只花孔雀在开屏求偶,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

珍珠一头黑线,“……”

西凉国崇尚墨色。

赫连霄穿着一袭墨色龙袍,气宇轩昂。

在得知后宫嫔妃全去了未央宫时,他心里很不安,立马丢下一堆政务匆忙赶来。

可现在看来,凤绾月应该是没被人欺负,这才宽了心。

他连个正眼都没瞧那些屈膝请安的妃嫔们,直接走到凤绾月面前,“月……太后,镇国公早晨进宫了。”

“美人爹爹!?”

这几天事太多,凤绾月一直没有和凤衍联系。

那日老皇帝强娶她为后,本还担心爹爹会举着菜刀杀进宫,没想到却始终没动静。

不过,珍珠似乎与他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总在传达一些类似‘国公让小姐你在宫里要小心,国公差点就去皇陵鞭尸了……’的话。

赫连霄将手中的暖壶塞进她手里,说道,“镇国公要出一趟远门,他叫朕好好照顾你,你在这儿若是住的不称心,一定要记得与朕说。”

“没什么不称心的,吃好玩好睡好,每天还有这么多美人陪我聊天,这日子简直比以前在道观时要快活的多!”

众人,“……”

经这么一提醒,赫连霄才想起这里还有旁人在。

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冷眼扫过她们,“都免礼赐座。”

“谢皇上!”

一入座,云贵妃就抢先开口,声音娇滴滴明显是在撒娇,“皇上,您都瘦了,是不是富公公没有伺候好您,御膳房的饭菜是不是不合胃口,臣妾待会儿就去太医院问问可以滋补养身的药膳,然后做好了给您送去。”

“贵妃姐姐真是贴心呢,把妹妹们想说的话都说了。”珍妃含情脉脉的看向俊逸的年轻帝王。

女人于赫连霄而言,不过是巩固地位的附属品。

如今既已登基为帝自然不再需要顾及,况且凤绾月还在。

他拧眉沉声道,“太后身子不好,平日没什么事你们就不要来打扰她休息,叽叽喳喳甚至烦人!”

芳心碎了一地的云贵妃,不敢置信睁大眼睛。

她颤着唇,眼泪说来就来,“皇上,您居然嫌臣妾烦,臣妾方才被太后娘娘欺负都还没有跟您诉苦,您居然说臣妾烦人!”

凤绾月眨眨眼:啊喂,赫连霄没有单指你一人啊,戏比我还多真的合适吗?

其他妃嫔倒挺有眼力见,统统闭嘴当木头人。

云贵妃就是不甘心。

从前在太子府她就一直被凤云烟压制,如今都进了皇宫,难道还要被她妹妹继续压榨?

果然,赫连霄的脸色当即就黑了。

凤绾月适时开口又添了把火,一脸无奈,“哀家只是让你们来晨昏定省的时候顺便学宫规,难道,贵妃认为哀家这就是在欺负你?”

第33章 女装大佬

卖惨?

打扰了。

我比你美,比你娇弱。

呵,难道卖惨还卖不过你?

凤绾月的眼眸本就属于水润类型。

此刻她又露出委屈的表情,更让人的内心浮起了保护欲。

赫连霄眸光骤冷,连看向云贵妃的眼神都仿佛淬了冰一般,“云贵妃,你可知对太后不敬该当何罪!”

闻言,如至冰窖的感觉迅速将云贵妃包围。

她惨白着脸跪在地上,“臣妾知错,臣妾不该任性妄为,还请太后恕罪。”

“罢了罢了。”

凤绾月有些头疼的抚着额,“今日请安也请了,明日你们若是不愿来哀家也不会强求,哀家也乏了,退下吧。”

“……”

“苏贵嫔留一下,哀家有话想对你说。”

一直躲在后面,毫无存在感却被点名的苏贵嫔有点懵。

云贵妃觉得羞愤,用帕子捂着脸就跑了。

其他人也都悻悻然的跟着告退,赫连霄这才关切道,“月儿,朕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寻太医来看看?”

“无碍,娘胎里落下的老毛病了。”凤绾月摇头,“皇上,你政务繁忙,快先回养心殿处理国事吧,爹爹的事谢谢你告知,我很好,你无需担心。”

字里行间的疏远很明显。

赫连霄当然明白这是在避嫌。

不过碍于还有个不太熟的嫔妃在,他只能先离开。

察觉到气氛变得微妙,福嬷嬷也很自觉的将殿门带上退下了。

苏贵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过了许久,她才憋出一句话来,“太后娘娘,不知您让嫔妾留下有何要事吩咐,嫔妾才疏学浅,恐怕也帮不了您什么。”

“哀家觉得你这文静的性格很不错。”

“……”

“不若,今晚就由你给皇上侍寝,如何啊?”

“绝对不行!”

因为太过激动,苏贵嫔的嗓音都莫名变粗了。

她连忙捂住嘴跪下,试图说服,“太后,嫔妾从前在太子府就毫无存在感,皇上连嫔妾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而且嫔妾也不会伺候皇上,如果惹恼了皇上肯定会被贬进冷宫,求太后放过嫔妾吧,嫔妾真的一点也不讨喜!”

凤绾月点了点头,好像真把这段话听进去了一般。

哪知,她下一句话居然是——

“脱吧。”

“啊?”

“哀家让你脱衣服。”

“……”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哀家亲自动手?”

“不不不,嫔妾自己来,自己来……”

苏贵嫔快哭了。

这小太后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先是叫侍寝,现在又让脱衣服,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迫于对方‘淫威’,她也只能照办。

直到脱到只剩下一身中衣之时,苏贵嫔终于忍不住开口,“太后,嫔妾身子不好看,恐污了您的凤眼,还是不要继续脱了吧?”

凤绾月单手托腮,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

她不禁调侃道,“前不凸后也不翘,难怪皇上不喜欢。苏家小子,你与你爹可真是一点也不像啊,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个女装大佬!”

“……”

“怎么,难道哀家说错了?”

苏贵嫔眼睛瞪得滚圆,脸也涨得通红,声音自然而然恢复了男声,“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第34章 你都必须给哀家成为‘宠妃’

“哀家自然有哀家的法子。”

“……”

凤绾月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爹先前同哀家说,她的长女很不得夫家喜欢,希望哀家能助她一把,不过现在看来助只是次要的,苏家的欺君之罪怕是逃不掉了!”

首富苏巡有一对儿女。

两人是双生胎,可生日却是隔了整天。

坊间传闻,苏家长女苏诗雅彪悍,次子苏子邈风流。

总之,两人都不是什么可以省心的家伙。

苏子邈狼狈的将宫装一件件再套上。

他挺起胸脯,故作不惧,“太后怎么可能认识我爹,你别以为小爷好骗,欺君之罪什么的小爷也没在怕的!”

“哟,你还挺有骨气。”

“那是当然!”

“既如此……”

凤绾月侧头,“珍珠,皇上兴许还没走远,你追去把他喊回来,就说哀家发现苏贵嫔居然是个男人!”

珍珠憋笑,一本正经的回答,“是,奴婢这就去。”

话落,她还真走下来要往殿外走。

一秒怂的苏子邈连忙拉住珍珠,喊道,“别去别去,小爷……小爷怕死!”

帝王心,海底针。

若是赫连霄知道,不仅是他,连整个苏家怕是都不得好死。

苏子邈委屈巴巴的走上前,跪在了地上,“求太后不要告诉皇上。”

闻言,凤绾月只是掩唇打了个哈欠。

她语调懒洋洋的道,“说吧,苏家小子,你是怎么混进宫的?”

“事情是这样的——”

苏巡为巩固苏家皇商的地位,便想到将自己女儿嫁入皇室的办法。

可先帝年纪太大,赫连霄恰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偏偏苏诗雅早已心有所属,在出嫁那日居然与情郎私奔了。

在离开前,她将苏子邈打晕并化妆换上喜服塞进花轿,留下一封……替姐出嫁的信就此失踪。

想到这,苏子邈就委屈的不行。

他蔫巴的道,“小爷以前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果知道男生女相也是过错,那我宁愿没有这张脸!”

凤绾月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就嫁进太子府了啊,为躲过侍寝还故意做了许多惹人嫌的事,本想着以后能找机会逃跑,可太子竟成了皇上,小爷也被困在这座皇宫,唉……”

“所以,你不知道苏家险些被灭门?”

“你说什么!”

苏子邈面色大变,语气急促,“什么灭门,我爹怎么了?”

凤绾月挑眉,“有我在,你爹当然没事,毕竟他可是哀家的大财主。”

“……”

“你男扮女装虽然挺像,但宫里的人也不是傻子,哀家先前为你爹算过一卦,苏家近日会得皇上重用,你被宠幸也是早晚的事。”

宠幸?

被男人?

苏子邈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连滚带爬的跪坐到凤绾月脚旁,哭诉道,“太后娘娘,您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给你!”

“真的?”

“比真金还真!”

“那就给哀家黄金吧。”

“……”

凤绾月勾唇,眸底掠过明显的算计,“哀家需要帮手,不管你是男是女,你都必须给哀家成为‘宠妃’,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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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若是我能变美

苏子邈明显受到了惊吓。

他将双臂挡在胸前,声音哆嗦,“小爷坚决卖艺不卖身,我又不是断袖,凭啥要去伺候男人,皇上也不行!”

“嗯?”

“……”

凤绾月笑得无害,“哀家没让你真伺候,难道,骗和哄你也不会?”

“小爷不会。”

“好吧,今晚哀家会派人去教你,你必须仔细学,听懂了吗?”

“……”

明明是娇娇糯糯的声音,偏生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十分毛骨悚然。

不知怎地,苏子邈忽然有种自己似乎是被坑了的感觉。

可一无权二无势三只是小小贵嫔的他,除了钱和美貌还真是一无是处。

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嗡声道,“听懂了,不过,太后您究竟是什么人?还有我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差点灭门?”

凤绾月抿了口茶,将先前苏府被厉鬼索命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后,苏子邈喉结滚动。

因为害怕,还吞咽了好几下口水,“实不相瞒,小爷现在浑身发毛,所以太后您的身份其实是天师?”

“唔。”

“那您卖给我爹的护身符还有没有了,能不能……也卖我一个?”

闻言,凤绾月笑容不变,反而嘴角的弧度还越深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眨眨眼,“一千两黄金,不讲价。”

“唉……”

从未央宫出来。

苏子邈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

他拍了拍胸口才觉得安心一些,毕竟一千两黄金的天价护身符就藏在中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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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明星稀。

整个皇宫都格外安静。

颜嫔身着戏服在寝宫里咿咿呀呀唱着曲儿。

贴身伺候的宫女素和,实在不忍心,只能劝道,“娘娘,禧昭仪那儿已经熄灯了,皇上今晚怕是不会出来了。”

“……”

“方才富公公来过了,说是……您已经打扰到皇上和禧昭仪休息。”

听到这话,一行清泪从颜嫔眼角滚落。

她扶着门框,看着不远处的宫殿,凄声道,“本嫔唱了一整晚,皇上哪怕听到都没有来看一眼,禧昭仪却什么都不用做却圣宠不断,不公呐真是不公,难道因为她是太傅嫡女,而本嫔只是低贱的戏子就要被如此轻贱?”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自从她到皇上身边,本嫔就已经彻底失宠了,一个失宠的嫔妃又有谁会在意?”

“……”

“你先下去吧,本嫔想一个人静静。”

素和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是,奴婢告退。”

门被关上后,诺大的寝殿更是显得凄凉无比。

颜嫔拭去眼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抚着自己的脸颊,目光迷茫,“若是我能变美,皇上是不是就只属于我一人了?”

灯烛晃动,一团黑雾突然在铜镜里燃烧。

在诡异的气氛下,它发出一道阴森且似是能蛊惑人心的声音,“这个愿望我能帮你实现,但是你可愿意用一样东西来交换?”

闻声,颜嫔慌乱的只想逃跑,“来人,快来人,素和快进来,啊啊啊——”

第36章 与已故皇后有几分相似

接连几日过去。

皇宫内外已经彻底安定。

赫连霄也不像刚登基那些天繁忙。

虽然敬事房早已准备好绿头牌,可他几乎每晚都让曦昭仪侍寝。

这件事凤绾月自然有所耳闻。

比如现在,一大早来给她请安的妃嫔们就在各种抱怨诉苦——

“曦昭仪也不知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药,日日侍寝不说,皇上居然连避子汤都没赐,照这样下去,下个月宫里就该有喜事了!”云贵妃用力扯着丝帕,似是在发泄。

梅昭媛应和,“可不是嘛,说起来我们姐妹自打入宫后还没见过她呢,不过,‘禧’这个封号也足以看得出皇上很喜欢她,不是吗?”

混在他们中的假女人苏子邈点头,“对啊对啊。”

“唉,几位姐姐。”冯贵人连连叹气,“听闻前朝常有嫔妃在御花园偶遇圣驾,所以妾身也跟着学,外面天寒地冻,中午晚上都不敢落下,可却一次都没碰上皇上,若非宫女们煮的姜汤,妾身怕是都要病了。”

按照云贵妃的性子,这时候理应嘲笑一句。

可她如今也没资格去笑话别人,只挥了挥帕子,“颜嫔呢,本宫都好几日没看见她了,她不是跟曦昭仪住在景仁宫吗?”

鲜少说话的纪淑容答道,“听说是身体不适,想来每晚都看到皇上和曦昭仪琴瑟和鸣,怕是气病了吧。毕竟从前在太子府时,她可是最得宠的!”

苏子邈再次出声,“对啊对啊!”

这回,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去。

“哟,苏妹妹这是转性了?”云贵妃似讥似讽的道。

“……”

“本宫记得你被花轿抬进太子府那天,可是一副贞操烈女的模样,死活都不让皇上碰,平日也不爱搭理我们姐妹,怎么今日居然露出了怨妇语气?”

苏.怨妇.子邈面带微笑,“贵妃娘娘说笑。”

自从被凤绾月奴役,他现在都不想活了!

谁能想到,半夜来教他学如何伺候男人的……居然是个女鬼!

偏偏哭爹喊娘都没人救他不说,还夜夜要被一只鬼欺负,学不好还要被打手心。

可上了贼船,又哪有中途下船一说。

事到如今,除了认命还能作甚?

苏子邈偷瞄了眼上座的那位,端正态度道,“其实嫔妾这几日也想通了,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嫔妾既然是皇上的嫔妃,自然要学会好好伺候皇上,以前是嫔妾不懂事。”

云贵妃冷嗤,“看来皇宫还真是特别的地方,连倔得像头驴的苏贵嫔都想通了,可惜晚咯,皇上现在一心都在曦昭仪身上,咱们姐妹怕是就此失宠了!”

听了许久的戏,凤绾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趁着宫女们上茶和点心时,随口一问,“珍妃,曦昭仪是你亲妹妹,难道你都没去景仁宫看过她?”

珍妃本在发呆。

乍一被点名脸色也不太自然,“回太后的话,其实臣妾的妹妹不论气质还是样貌都与已故皇后有几分相似,她能得宠想来应该也是如此吧……”

第37章 惊现一具女尸

曦昭仪和凤云烟?

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两人,怎么可能?

云贵妃没忍住笑出了声,“珍妃妹妹好端端怎么讲起笑话了,太后娘娘可是故皇后的嫡亲妹妹,曦昭仪却是你们乔家人,若非得要说像谁,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姐妹像吗?”

“……”

“自己没本事也就罢了,居然还对故皇后泼脏水,本宫看你这几日的宫规也是白学了!”

闻言,珍妃面色一白。

毕竟有了先前皇上的震慑,现在又有谁敢惹凤绾月不悦。

她连忙站起来,慌张的解释道,“太后娘娘,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是实话实说,您若是不信大可召曦昭仪来看看,臣妾绝对没有半分对故皇后不敬的意思。”

“坐吧,哀家知道了。”

凤绾月疏冷的眸扫过下座众人,淡淡一笑,“你们说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哀家出面,让皇上做到雨露均沾,是也不是?”

“……是。”

“此事哀家知道了,若是皇上来哀家自会提一提,不过他会不会听并非哀家能左右,尔等先退下吧,珍妃和苏贵嫔留下。”

“臣妾(嫔妾)告退。”

乌泱泱一大群走了,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

苏子邈很狗腿的上去给凤绾月捏肩,和前几日比当真是判若两人。

凤绾月一脸享受的闭上眼。

默了片刻,她才轻启绛唇,“珍妃,曦昭仪和哀家的姐姐又多像?”

“……”

“说话。”

珍妃咬着唇,不知如何作答。

她踌躇不安的开口,“原本只是有一点点相像,可这两日也不知是不是妆容的问题,臣妾昨日去看她的时候,竟险些以为故皇后复生了!”

听到这话,凤绾月倏然睁眼。

也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龟壳,上下左右摇了摇。

直到三枚铜钱次列排开,她才乐悠悠的道,“有趣呀,被龙气庇佑的皇宫居然也有脏东西混进来了。”

苏子邈背脊一凉,心里哇哇大叫:娘耶,肯定又是鬼,皇宫里居然还有其他鬼在,还好小爷有护身符!

在场的几人也只有珍妃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正当她准备发问时,福嬷嬷突然跑进来,“太后,出事了,御花园鲤鱼池惊现一具女尸,恰好云贵妃和梅昭媛路过,两位娘娘都受到惊吓昏厥了。”

“是宫女?”

“奴婢不知,听说那女尸被……被剥去了人皮,已经分辨不出是谁!”

“天呐!”珍妃捂着嘴,心有余悸。

若非被太后留下问话,她一定也会看到那恐怖的一幕。

福嬷嬷又道,“方才御花园那边动静不小,奴婢猜测皇上那儿应该很快就会知晓,太后,您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

如果死的只是宫女那倒没什么事,但若是是后宫嫔妃……那此事就可大可小了。

凤绾月低眸看着刚卜出的凶卦,喃喃自语,“看来是件费力且得不到好处的事,当真要我去管?”

站在身后的苏子邈,听得清清楚楚。

怕鬼的他硬着头皮说,“你当然要去管,大不了我……我出钱你出力!”

第38章 本王甚是欣慰

另一边,御书房。

今日是墨尘渊‘从边关回来’后,首次以摄政王身份驾临皇宫。

龙椅下多添了一把金椅。

可想而知,赫连霄的心情已经坏到极致。

不过,生在帝王家,谁又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一笑,说道,“皇叔,近日天气愈发寒冷,王府中可有哪里觉得不习惯或是要整改,你都可以告诉朕。”

“多谢皇上关心,摄政王府奢华舒适,本王住着很宽心。”

“如此甚好,只是……朕听闻皇叔前几日曾出现在皇城中的一家酒楼,怎么却到今日才入宫上朝?”

墨尘渊坐在下方,面无表情的喝着茶。

听到这话,连眉心都没皱一下,可周身气压却在陡然间变得令人窒息,“皇上,你在怀疑本王没有遵从先帝圣旨镇守边关?”

赫连霄含笑的表情有些龟裂。

默了瞬,他才开口,“哈哈,朕岂会怀疑皇叔?只是,皇叔毕竟是父皇唯一的兄弟,你没能赶回来见父皇最后一面,朕觉得甚是可惜。”

“皇上不必觉得可惜,本王昨夜就去皇陵祭拜过皇兄了,况且皇兄生前便不喜本王,想来应该也是不愿再见到本王。”

“……”

“其实本王也没想到,皇兄留下的诏书竟然会册立本王为摄政王,但既然本王身在此位,就必定会对皇上负责,今后镇守边关一事本王会交给底下的将士,皇上大可安心坐这张龙椅上。”

从小赫连霄最讨厌的人便是墨尘渊,没有之一。

明明只比自己年长两岁,偏是常以长辈的身份出来说教。

哪怕他再怎么优秀,上面总有一个比他更优秀的小皇叔打压。

若非西凉国没有兄弟继位的先例,这皇位如今属于谁怕都说不准了。

赫连霄端起手边凉透的茶,仰头喝掉半杯。

这才觉得怒燥的心稍稍平复了些,却还不忘皮笑肉不笑的讽刺,“有皇叔在,朕自然是高枕无忧。”

哪知墨尘渊竟是故作没听懂。

偏还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皇上如此懂事,本王甚是欣慰。”

“……”

正当气氛僵冷到即将跌破冰点之时,御前总管富公公突然走进来。

他惶恐的跪在地上,“皇上,后宫出事了!”

*

*

凤绾月坐凤撵来到御花园。

由福嬷嬷领路,“太后,鲤鱼池在这边。”

“嗯。”

估计是没有主子的命令,那具女尸就被盖了层白布放在鹅卵石地上。

因为先前动静太大,惊动了宫中禁卫。

故而,现下四周都有人把守。

“把白布掀开。”

“这……”

禁卫面露难为,“太后娘娘,此人死状较惨,您还是别看了。”

闻言,凤绾月侧过头,“你去把白布掀开。”

正在赏花赏草赏太阳的苏子邈,继续盯着别处。

他内心抓狂: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聋了什么都听不到!

可凤绾月又哪里会放过他。

她莞尔,低声笑道,“你不掀也可以,但今夜可能就不只有一个女鬼了,说不定还有其他长相很怪异的鬼会去找你玩!”

第39章 撕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苏子邈倒吸气,“……”

凤绾月开始把玩起手串,举例道,“比如吊死鬼,饿死鬼,无头鬼,水鬼,唔……说不定还有色鬼。”

“我去!”

一语双关。

苏子邈真的给跪了。

比起鬼,尸体什么的简直要可爱多了好不好!

见他要掀白布,禁卫连忙阻拦,“苏贵嫔,方才云贵妃和梅昭媛皆因此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奴才劝您还是不要掀了。”

“你给本嫔起开!”苏子邈撸起袖子就将人给推开。

站在散发出阵阵恶臭味的尸体旁,他不停地深呼吸、吐气。

每当想要退缩时,转身就能对上凤绾月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无奈之下,苏子邈只能闭着眼伸出不停打颤的手。

在禁卫正准备呈上木棍的瞬间,徒手……掀开了白布。

众人,“……”

苏子邈尝试着睁开眼。

先是一条缝,然后是半睁,最后……

“啊啊啊啊啊——娘呀,这是什么鬼东西,好可怕!”

“……”

虽害怕,但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抱禁卫更没有抱凤绾月,而是抱住了和木头人一样的珍珠。

当然,珍珠是知道苏子邈身份的,又岂会不嫌弃?

她用力将抱着自己胳膊的那人给推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苏贵嫔,皇宫内院禁止大声喧哗。”

寻常女子见到死人,应该像苏子邈这样的表现才对。

可凤绾月却面不改色,甚至还走近了两步观察。

这具尸体骨架小巧,有明显的女子特征。

凤绾月美眸微眯,拿木棍戳了戳,“双脚脚底有伤口,杀害她的凶手应该是利用这两个伤口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进行剥皮,从脚到头,撕下一张完整的人皮,连头发也保留了。”

可惜了。

这女尸的魂魄也被吞了,所以暂时无法知道她是谁。

不过,一个能在皇宫里悄无声息动手的鬼,肯定有修为傍身。

“先把她埋了,丢在御花园里成何体统?”凤绾月将顺手拿在手里的木棍扔掉,对那几个禁卫说道。

“太后,可还没查出此女是谁,万一是嫔妃……”

“尸体本就没皮,现在又在池水里泡烂了,你若是有本事能查出她是谁,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埋!”

“行了,我们回……”

凤绾月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人。

一个是赫连霄,而另一个则是……墨尘渊。

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

御花园中顿时响起铺天盖地的跪地请安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赫连霄一脸复杂的走过来。

倒是墨尘渊在看到凤绾月时,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有流光划过。

他薄唇微勾,颇为意味深长的开口,“多年未见,太后似乎不认识本王了?”

“皇……”

差点就脱口而出‘皇叔’的凤绾月急忙改口,“摄政王英姿,哀家又怎会不认识,只是,哀家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王爷罢了。”

呵呵,好一个多年未见。

明明那日大婚,这人还在鹤颐楼上偷看她!

第40章 打横抱起

想来当太后的日子一定很滋润。

多日不见,这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倒是越发俏丽了。

赫连霄或许不知道凤绾月的本事,可墨尘渊却很清楚。

他笑了笑,“太后处事不惊,不愧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听闻连云贵妃都被这具女尸给吓晕,倒是劳烦太后来处理。”

“哀家是太后,手执凤印,后宫之事皆属哀家管辖范围,可惜皇上未立中宫,不然哀家倒能享享清福。”

闻言,赫连霄这才还过神来。

可看着凤绾月的眼神却始终带着几分探究。

记忆里的月儿娇蛮也娇弱,曾几何时连对尸体也不畏了?

可不知怎地,他的注意力却突然被抱着珍珠嘤嘤嘤的嫔妃给吸引去。

“你是?”

“……”

闻言,苏子邈心里‘咯噔’一下。

咋回事,没那么不巧吧?

本以为还能混水摸鱼几天再去‘伺候’这位大猪蹄子,自己不会是现在就被看上了吧?

啊喂。

在有尸体的情况下,皇上你居然还有心思想女人,服气服气!

苏子邈屈膝,故意嗲声道,“皇上万安,嫔妾是长春宫的贵嫔苏氏。”

“苏贵嫔?”赫连霄微眯眼,似是在回想。

默了片刻,他才启唇,“你是苏巡的女儿?”

“是。”

凤绾月也似是在有意无意的接话,“苏贵嫔文静,不善于与其他嫔妃交往,这些日子每日都来未央宫,哀家现在看到他啊都觉得烦。”

苏子邈眨眨眼:???

打扰了,人家再也不是你的小可爱!

哪怕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此刻的他却也只能装出羞涩的样子,“太后您又打趣嫔妾,嫔妾不依呐!”

胃一阵反酸,凤绾月表示无话可说。

其实,之所以赫连霄会注意到苏子邈,是她暗中使了些手段。

有一符名曰桃花符,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招桃花。

那日卖给苏子邈的平安符,正是经过凤绾月改良后的桃花符,符身背后还写着赫连霄的名字。

不过,此符极易受到凡尘中的污浊侵蚀,进而变成桃花煞。

墨尘渊自然看出了异常。

他不动声色的启唇,“既然太后已经下令让禁卫处理女尸,那看来皇上与本王是白跑一趟了,对了,本王记得皇上还不曾用早膳,正好苏贵嫔在,不如麻烦娘娘去伺候皇上?”

“不麻烦不麻烦。”苏子邈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赫连霄带着苏子邈走了,至于去哪儿他们就不清楚了。

反正大白天,明君也不可能白日宣丨淫。

御花园看热闹的宫人们散了,禁卫也立刻抬着尸体离开。

虽然女尸死状极惨,但后宫却常有宫女死亡,所以自然无人再关心后续。

无外人打扰,墨尘渊说话也不必再打哑谜,只道,“御花园离未央宫不远,本王送太后回去。”

“麻烦摄政王了。”

回去的路没有乘凤撵,体虚的凤绾月走了几步便开始喘。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这时候理应让她坐下歇息。

哪曾想……

墨尘渊知道凤绾月身患有疾。

看到她不对劲的模样还以为是旧疾发作,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起,不顾身后珍珠的叫唤,运起轻功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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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咱们互不打扰!

直到躺在寝殿的床榻上,凤绾月还一脸懵。

虽然墨尘渊久镇边关,可皇宫上下也是无人不识。

宫人们看到摄政王抱着太后飞奔进来,皆是吓了一跳。

“王……王爷,太后娘娘怎么了?”

“速去叫太医过来,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必须来!”

“是。”

未央宫上下顿时一团乱,全以为是凤绾月出了什么大问题。

主人公此时的心情也是相当无语,憋了好久才僵着声道,“王爷,哀家无碍,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

“哀家是体虚,走几步路喘一喘是正常现象,只要歇歇便能好,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哀家快死了呢!”

“胡言乱语!”墨尘渊板脸。

将她从头到脚细细看了番,确定真的无事后才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没大没小,上次本王才提醒过你要唤皇叔,怎么今日又变了?”

上辈子加这辈子,除去美人爹爹,凤绾月还是第一次被异性如此亲密对待。

她捂住鼻子,闷闷的顶嘴,“王爷是皇上的皇叔,哀家是太后,若哀家叫王爷皇叔,岂非乱了辈分?”

“看来凤二小姐是当太后当上瘾了?”

“……”

墨尘渊险些被气笑。

一是想笑自己因为这小太后失态,二是想笑这小太后没心没肺。

他掀袍入座,嗓音低沉道,“宫中太医均是世间医术佼佼者,你既有旧疾,让他们来把把脉也是好的。”

凤绾月撇撇嘴,“多谢王爷好意,只是,哀家听出方才王爷似乎话中有话?”

“……”

“莫非,哀家入宫和王爷有关?”

难怪常有人说:女子拥有谜一般的第六感。

时至今日,墨尘渊终于体会到了。

不过,他本就没打算隐瞒,“赫连霄不适合你,所以本王就派人将你的画像送给了先帝,先帝喜好美人,得知你身份娶你为后是必然。”

“居然是你害我嫁给一个糟老头?”虽然早猜到自己是被算计的,但得知真相后凤绾月还是觉得很生气。

毕竟,若她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又毫无心计的弱女子,岂不是要失了清白?

墨尘渊紧抿着薄唇。

这声控诉他当然必须接受,“对不起,不过本王早就安排妥当,绝不会委屈你,否则今日你也无法顺利坐稳这太后之位了。”

“……”

“呵,或许是天意吧,没想到本王提前准备的诏书倒是没派上一点用场,反而先帝居然自己还留了诏书。”

闻言,凤绾月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她在心里冷笑:是啊,那道遗旨是我逼老皇帝写的,如果早知道我是被你设计入宫,说什么我也不会模仿老皇帝的笔迹,写下册立你为摄政王的话!

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反正她只是想找到杀害凤云烟的真凶。

凤绾月抓着手串下榻,理了理微乱的宫装,“算了算了,反正我们俩谁也不算亏,你当你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我当我悠闲自在的太后,咱们互不打扰!”

第42章 女尸是颜嫔

瞧,可不就是没心没肺!

墨尘渊自小便被送去军营里历练。

整日和一群大老爷们待在一起的他,自然读不懂女子的心思,更何况还是凤绾月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女子。

估摸着稍后太医也要过来了。

他干脆长话短说,“本王知道先前你要嫁给赫连霄的目的,如今他登基为帝,不可能时时待在后宫,你以太后的身份行事会更加方便。”

“……”

“你因帮苏家捉鬼,已名传天师界,幸好无人知道你就是元宝道观的观主,只是,天机阁的人素来不喜外人比他门中弟子要优秀,所以你最好派人去知会你那胖徒弟一声,让他不要多言。”

听到这话,凤绾月在心里算起了小九九。

不暴露身份的法子有千千万,既然名声已打响,自然要趁热赚钱啊!

“哀家知道了,多谢王爷提醒。”她不露声色的点头,看起来已经将男人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不多时,一众太医便赶来了。

起先还以为是太后生了什么大病,吓得他们一路疾跑。

毕竟皇上在登基后曾重点敲打过太医院,让他们要时刻注意太后的身子。

可把了脉过后,才发现只是娘胎里带的毛病导致体虚。

这种病暂未有治愈的先例,平日只能温养,忌疲劳和剧烈运动。

为了让几位主子安心,太医还是开了滋补的方子。

虽是虚惊一场,但也无人敢多说一句,毕竟这都是摄政王的意思。

墨尘渊倒是面色如常,浑然不在意自己方才的失误。

他轻启薄唇,“既然太后已无大碍,那本王便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那个……王爷!”

“嗯?”

左右四下也无人,能屈能伸的凤绾月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皇叔,可否劳烦你去一趟元宝道观?”

“可,你要作甚?”

“我养了一只小宠,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劳烦皇叔帮我将它接进宫来陪我,可好?”

闻言,墨尘渊剑眉微挑。

默了瞬,他才点头道,“好,明日我便将它送来。”

这气场十足的男人甫一离开,珍珠和福嬷嬷终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福嬷嬷是因为年纪大,腿脚跑不快。

而珍珠则是……

她见墨尘渊抱着小姐跑了,二话不说也运轻功追去。

哪曾想自己的轻功和对方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追着追着就追丢了。

因为天生路痴,记不住路,所以一路上问了十几个宫人才顺利回到了未央宫。

唉,说出来都是泪!

等寝殿只剩她们主仆时,珍珠才问道,“太后,鲤鱼池的那具女尸,您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吗?”

凤绾月靠在软榻上把玩手串。

她唇角弯起,淡声道,“以玄学角度去看自然不知,可哀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哪怕那具女尸面目全非也能看得出是谁。”

“她是谁?”

“颜嫔,颜如玉。”

“啊!”

珍珠惊讶,“这么说现在在景仁宫的颜嫔是假的?”

凤绾月意味深长道,“真的假的都与咱们无关,重要的是……她敢不敢出来见哀家。”

第43章 禧昭仪,替身

午后。

苏子邈从御书房里走出来。

伺候完早膳加午膳,他脸都快笑僵了。

富公公屁颠颠儿地将人送出来,“贵嫔娘娘,自皇上登基以来,您可是第一个出入御书房的嫔妃,您大喜呀!”

“是吗?”呕,小爷才不要这个大喜!

“可不么,这两日皇上也在重用娘娘的母家,您若是能将皇上伺候开心了,晋妃位不是早晚的事!”

“……”

“哎哟,瞧奴才这张嘴,娘娘您且慢走。”

“嗯。”

离开后,苏子邈并没有回寝宫,而是去了未央宫。

凤绾月正在看小太监变戏法。

瞧到他进来,只让珍珠在身旁多添了一把椅子,“如何,哀家听闻皇上对嫔妃一向温柔,苏贵嫔可否感同身受?”

苏子邈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呵。

他阴声怪气道,“的确是温柔,在御书房待了大半日,皇上居然连嫔妾的手指头都没碰一下!”

闻言,凤绾月忍不住笑了,“不久前,哀家为你算了一卦,过两日你就该侍寝封妃了,苏小子,苟富贵勿相忘啊!”

“什么!?”

苏子邈一声怒吼,吓得变戏法的小太监停了动作。

正好主子有事要说,珍珠就直接带着他们先退下了。

没了其他人在,苏子邈立刻就跳脚,“太后啊,我怎么能侍寝,难道要把后面给赫连霄捅吗?”

“……”

“小爷是男人,冒充嫔妃被发现可是死罪!”

凤绾月揉了揉耳朵,一脸嫌弃道,“嚷嚷这么大声做什么,哀家这未央宫可是离帝寝最近的宫殿,说不定周围就有皇家暗卫在偷窥。”

果不其然,苏子邈又怂了。

他蹲在地上,小声哔哔,“太后,求求您高抬贵手,苏家还靠我传宗接代!”

“哀家只是为你算了一卦,又没让你侍寝,你这么激动作甚?”

“啊?”

“皇上究竟如何,你心里没点数吗?”

苏子邈猛地站起身,拍手道,“对对对,被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说大事,那个禧昭仪压根就没侍寝过,皇上一直把她当作故皇后的替身,养在景仁宫呢!”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

午膳时,赫连霄居然跟他说了这事。

不仅没有任何隐瞒,反而像是倾诉一般。

这也无怪乎,方才离开御书房时,富公公会对他说那些话了。

凤绾月若有所思。

颜嫔被活活扒去人皮,禧昭仪容貌与姐姐愈发相似。

如此看来,窝藏在景仁宫那只鬼的身份已经不难猜了。

沉思片刻后,她突然拿出一张黄符递给苏子邈,“这个是哀家才画的平安符,送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他不接,凤绾月面带微笑,“杀害颜嫔的厉鬼,下一个目标是你。”

苏子邈苦着脸,立马夺过抱在怀里,“太后您真好,您终于大方一回了!”

“别急着夸,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小爷不要了!”

“呵。”

“……”

凤绾月眸底划过一丝寒芒,“稍后你就去景仁宫传话,明早请安时,哀家要看见禧昭仪和颜嫔。”

第44章 的确是皇上喜欢的模样

第二天,清晨。

少了能言善道的云贵妃,未央宫也安静了。

今日无高位妃嫔在,苏子邈一个贵嫔倒是坐上了首座。

凤绾月幽冷的目光扫过两个空位,凉凉开口,“昨晚皇上并未召人侍寝,禧昭仪怎么又没来请安,还有,颜嫔既然身子不适,为何不去叫太医啊?”

众人沉默,“……”

自从‘嫁’给赫连霄,苏子邈就没有睡过懒觉。

以前在太子府要给凤云烟请安,现在入了宫又起给凤绾月请安。

唉,真怀疑他前世是不是欠了凤氏姊妹俩的钱!

听到这话,苏子邈顿时打了个激灵。

他起身屈膝道,“回太后的话,禧昭仪兴许还在路上,昨日她同嫔妾说今日定会来给您请安。”

“哦?”

“……”

“既如此,那哀家就且等等,你坐下吧。”

“嫔妾谢太后。”

入座后,坐在苏子邈旁边的姚婕妤凑了上来,“苏姐姐,恭喜恭喜,昨日你在御书房伴驾的事已经传遍六宫了。”

“是吗,不过是正好遇见了皇上。”

“那也是天大的福气呀,姐姐还不知道吧,其实云贵妃本来已经没大碍了,听闻此事居然又被气晕了,妹妹猜想……日后她怕是要找你麻烦了。”

苏子邈只笑笑,没说话。

哼,小爷身后可是有太后当靠山,怕个屁喔!

姚婕妤本想抱大腿,可见对方根本不搭理,笑容也变得尴尬起来。

正当她打算再套些近乎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令所有嫔妃嫉妒羡慕的禧昭仪,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宫装走了进来。

她跪在中央,态度恭敬且始终都低头,嗓音清灵,“臣妾景仁宫昭仪乔氏,拜见太后,愿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禧昭仪?”

“臣妾在。”

“抬起头来。”

“……”

禧昭仪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可这张脸从前在太子府时,她们几乎每日都能见,不正是……故皇后凤云烟吗?

凤绾月冷瞳微缩,不自主的紧握住手串。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漠然启唇,“的确是皇上喜欢的模样,难怪,你能圣宠不断了。”

“臣妾惶恐,得皇上宠幸是臣妾的福气,喜欢二字臣妾是万万不敢当啊!”禧昭仪虽然极力在保持冷静,但声音还是明显听得出在发颤。

“哀家只是随口一说,你也不必紧张,赐座吧。”

“……谢太后。”

自打禧昭仪抬头后,苏子邈的眼睛就没从她脸上挪开。

咦,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去景仁宫找她的时候,明明与凤云烟只有七分相似,怎么一夜过去,倒像是一个模子刻出的?

莫非……禧昭仪是鬼!

苏子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并拍了拍塞满棉花的胸脯。

“昨晚,皇上来陪哀家用晚膳时提到了你信佛,所以还在景仁宫里设了佛堂,对吗?”凤绾月似是随口一吻。

禧昭仪点点头,揪着手帕,“是。”

凤绾月勾唇,“信佛者心善,你可曾对佛祖许过什么心愿?”

第45章 小宠银锭

“回太后的话,臣妾……的心愿是希望父母康健。”

“仅仅如此?”

“是。”

“那倒是可惜了。”凤绾月垂眸冷笑,“哀家听闻佛祖慈悲,若佛教徒许愿必定会助其实现。”

“……”

“哀家还以为你或许会许能得到皇上宠爱的心愿呢!”

此话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在开玩笑,实则却是字字诛心般凌厉。

禧昭仪脸色倏然煞白。

精致的眼妆险些遮不住她眸底的恐惧,只僵声道,“皇上雨露均沾才是臣妾的心愿,臣妾怎敢独占皇上,若有这份心思,其他姐妹们怕是要很死臣妾了。”

闻言,凤绾月笑了笑。

她抬眸看向珍珠,示意对方将准备好的赏赐送下去,“你既信佛,那哀家便赠与你一粒菩提子,望你能不忘初心。”

“臣妾谢太后赏赐。”禧昭仪跪地拜谢,握在手心的菩提子却烫得她想要尖叫。

等人都散了,快饿昏了的凤绾月急忙走去后殿用早膳。

苏子邈也习惯性的留下了。

不过他在喝粥时明显心不在焉,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后,禧昭仪是不是杀害颜嫔的那个厉鬼?”

“不是,她还是她。”

“那她的容貌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换脸了不成?”

“应该是交易。”

“啊?”

凤绾月语气淡淡的道,“哀家猜测,禧昭仪应该是在对佛祖许愿时被厉鬼盯上了,只不过佛像有灵性,万鬼不得靠近,所以那厉鬼才退而求其次选择对颜嫔下手。”

苏子邈有点懵。

他理了理脑袋里已经打结的思绪,“所以,你刚刚才会那样问,这么说的话……她的心愿就是独占皇上?”

“嗯。”

“原来如此!”

赫连霄深爱的女子是凤云烟。

后宫嫔妃如果想得到他的独宠,唯一的可能就是变成凤云烟。

啧啧啧,看来禧昭仪也是个既可怕又可悲的女人!

想到这里,苏子邈不禁打了个哆嗦,“那厉鬼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竟有这样的本事?”

“哀家还以为你已经猜到。”

“怎么可能,太高看我了你,哈哈哈!”

“唔,想不到你竟比哀家的徒弟还要笨。”凤绾月摇摇头,提示道,“你不如回忆一下颜嫔的死状。”

“……”

经这么一提醒,原本强行忘记的画面立刻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苏子邈先是有点想吐,然后目光渐渐流露出惊恐之色,“人……人皮?”

凤绾月耸肩,“差不多,不过是个无皮鬼罢了。”

话音刚落,福嬷嬷就从外面走进来,神色不自然的道,“太后,摄政王来了,说是今日与您约好了要见面。”

闻言,凤绾月顿时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墨尘渊恰好就在院中,手里还提着鸟笼。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本站在笼里的白毛鹦鹉立刻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边飞边叫,“绾绾来啦,银锭想你,好想你……”

鹦鹉在西凉国本就罕见,更何况还是会说话的鹦鹉。

不过这个名字,倒是让墨尘渊忍俊不禁。

细想想——

元宝道观、徒弟铜钱、婢女珍珠、小宠银锭,似乎都与金银珠宝相关?

第46章 不仅近了,而且还碰了

鹦鹉绕着凤绾月飞来飞去,最后停在了她肩上。

“你好象又重了,你是不是又偷吃肉了?”

“没有没有!”

凤绾月失笑,而后对墨尘渊道,“多谢皇叔,看来他也很喜欢你。”

银锭是只玄凤鹦鹉。

可在它体内却寄居着婴灵,也就是小婴儿的魂魄。

说白了,凤绾月就是在‘养小鬼’。

不过,这小鬼是因为不想投胎所以自愿当一只鹦鹉的。

“它喜欢本王?”

墨尘渊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一路上它啄了本王不下于十次,看来它喜欢人的方式还挺特别。”

凤绾月嘴角隐隐一抽。

怎么听这人都像是告状和委屈。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浑然天成宛若玉琢。

可偏偏因为手背上那几道的伤口,破坏了那股美感。

凤绾月尬笑,提议道,“不如王爷先进来吧,哀家让珍珠为你上药,小家伙的喙啄人还挺厉害。”

“好。”墨尘渊当然是求之不得。

他虽然贵为摄政王,但也并非就能随意出入后宫。

既然知晓凤绾月是自己命定的女子,当然是要寻机会相处再互相了解。

内殿,苏子邈本来独自喝粥还挺自在。

可当他看见凤绾月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时,直接将来不及咽下的粥吐了出来。

“摄……摄政王?”

“原来苏贵嫔也在。”

凉丝丝的语气,当真是吓人。

苏子邈像是老鼠见了猫,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实以前在苏家时,他曾以苏家少爷的身份见过墨尘渊,想来,现在男扮女装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凤绾月让珍珠去拿药箱。

自己反而是重新坐回了桌上,并将银锭也放下,“挑你喜欢的吃吧,我这儿可没有荤腥东西。”

“……”爱吃肉的银锭委屈。

好在珍珠很快就将药箱拿来了。

不过,墨尘渊却没有同意让对方靠近,“太后可否能为本王上药?”

凤绾月点点头。

毕竟是银锭闯的祸,自己帮忙上药也没什么不对。

从药箱里拿出两个瓷瓶后,分别将其中的白色药粉洒在伤口上。

她秀眉蹙起,抬头问道,“这些都是小伤口,皇叔,你需要用纱布包扎吗?”

两人不知何时起,靠的很近。

听说小太后信奉道教,每日需得为祖师爷上香。

在她身上闻不到寻常女子喜爱的花香,反而是令人微醺的檀香。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头缠绕。

墨尘渊的眸仁愈发深邃,黑不见底。

他嗓音略有些沙哑,低声道,“嗯,要包扎。”

“好。”

苏子邈就站在不远处,将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心想:咦,摄政王不是不近女色吗,听说若有女子靠近三步内,他都会让其血溅当场。

现在凤绾月不仅近了,而且还碰了。

啧,莫非是铁树终于开花,清心寡欲的男人终于动了心?

偏偏这时,福嬷嬷惊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太后,鲤鱼池又浮起一具女尸,还……还有颜嫔没了。”

墨尘渊见凤绾月想走,忙拉住她的手,“本王的伤口还没包扎好,太后想去哪儿?”

第47章 哦,扒个皮而已

凤绾月也不是做事半途而废的人。

只是着急见新尸,本就不擅包扎的她将纱布缠得更是团团乱。

“此药有奇效,明日便会好,只是切记今日伤口不得碰水。好了,王爷也不便久滞后宫,哀家还要处理糟心事,您请回吧。”

“等等。”

墨尘渊看着被裹成粽子一般的左手,不禁失笑。

他展开右手,掌心中有块晶莹剔透的和田玉玉佩,“这是本王在前两年从某个部落得到的战利品,暖玉养人,放在王府库房也是生灰,不如送给太后。”

“你要把它送给哀家?”

“嗯,和田玉在西凉国也是万金难求,此玉更是玉中极品,太后若是不要……那本王只能随意处理了。”

“我要!”凤绾月一听‘万金难求’这四个字,当然选择接受。

嘻嘻,白送的东西,自然是不要白不要!

看着她见钱眼开的笑脸,墨尘渊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

……

好巧不巧。

今日在鲤鱼池发现女尸的人,恰好就是那日搬运颜嫔尸身的禁卫。

只是,这次他学乖了。

为了不惊扰到皇上,特意让人保护好现场后将尸体运到了宫中的停尸间。

“太后娘娘,奴才已经按照您上次所言验过尸,同上一具死法一样。”

“不错,孺子可教也,你叫什么?”

“奴才贱名金……金砖。”

“金砖?”

禁卫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因为奴才的娘比爹要年长三岁,有句话叫女大三抱金砖,正巧奴才家又姓金,所以便用这个名了。”

很明显,这个人很对凤绾月的胃口。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番他,才点点头道,“珍珠,你去跟禁卫军总领说一声,他,哀家要了,以后他只归哀家管。”

珍珠觉得头疼,“是,奴婢遵命。”

其余人也都是一头黑线,小太后的性格果然难以捉摸。

最高兴的人当属金砖,他笑得跟大傻似的,“奴才多谢太后,多谢太后。”

“免礼,颜嫔尸体在哪?”

“旁边这具就是。”

金砖将覆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露出的面容正是凤绾月见过的颜如玉。

不过……

旁人或许看不出,但她确实一眼就看穿此人是假的。

凤绾月桃花眼渐渐眯起,突然来了句,“其他人先退下去,你们仨留下。”

躲在后面正准备开溜的苏子邈:有点想骂街!

木门被阖上。

停尸间显得更加阴冷阴森。

气氛使然,珍珠和金砖也变得紧张起来。

金砖忍不住问道,“太后,您想做什么?”

“哦,扒个皮而已,可能有点血腥,哀家怕吓到别人。”

“……”

事实证明,凤绾月的语言表达能力的确与众不同,有点明明应该换成非常才对。

只见她快速解开‘颜嫔’的衣裳,在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呲啦’一声,就将对方的皮给……撕了下来。

腥臭的血,哗啦啦地滴落在地。

凤绾月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转过身,对已然吓傻的三人组道,“看吧,哀家就说她不是颜嫔。”

第48章 小丫头真不让人省心

披着颜嫔的人皮之下,是另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

从尸斑来看,死亡还不超过两个时辰,身上甚至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苏子邈眼睛一瞥,强忍着恶心想吐的冲动,颤声道,“她……她不是颜嫔的贴身宫女素和吗?”

“你认识她?”

“昨天你让我去景仁宫找禧昭仪,我看到她扒在门上往我这里偷看,那时候素和的表情看起来很慌张。”

凤绾月颔首,笑道,“那无皮鬼倒不笨,居然知道把颜嫔的人皮给素和,毕竟宫里死一个宫女也不是什么大事。”

站在一旁的金砖,呆呆的说,“颜嫔……哦不对,素和是在离鲤鱼池不远处的凉亭被发现的,太后,那这具无皮女尸又是谁?”

“哀家现在不想告诉你们。”

“……”打扰了,我们也并不想知道。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凤绾月决定将颜嫔的人皮再给素和穿上。

毕竟,赫连霄才刚登基不久。

若是皇宫里闹鬼的事传了出去,肯定会造成闲言碎语。

不过,嫔妃暴毙自然不可能隐瞒。

凤绾月只好就地画了一章寒冰符贴在尸体上,故意做出被冻死的假象。

反正是在凉亭被发现的,这个天说是被冻死也没人会怀疑。

呵,事情真是原来越有意思了。

从停尸间离开后,几人便回了未央宫。

因为金砖之前是禁卫,所以在这就直接当了侍卫。

虽然比不上御前,但总比当逢人就低三下四的禁卫要强。

“这是平安符,必要时能保命,你们一定要贴身佩戴。”凤绾月拿出两张黄符送给珍珠和金砖。

两人知道凤绾月的本事,自然感激涕零,“奴婢(奴才)谢太后赏赐。”

“凭什么!”

花了一千两黄金的苏子邈炸毛了。

深知‘收了我的黄符,就是我的人’这条规矩的他,喊道,“你要小爷花钱买,他们你却反而白送,哼,你看不起有钱人还是咋滴!”

粗声粗气的声音与外貌可以说是相当违和了。

金砖眼皮乱跳,忍不住对珍珠小声嘟囔,“真可怕,苏贵嫔都被气出男音了。”

珍珠,“……”

爱好坐地起价的凤绾月丝毫不心虚,“哀家昨日也送你了。”

“你那是送吗,明明是让小爷闯鬼屋的报酬!”

“哦。”

苏子邈火来的快消的也快。

见对方仿佛有一丢丢愧疚的模样,干脆趁热打铁,“不如你把刚刚那张寒冰符也送我一张,等夏天来了我就不怕热了。”

闻言,凤绾月的忽而唇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好啊,不过哀家还以为你会要别的呢,毕竟今晚就该轮到你侍寝了。”

“什么!!!”

未央宫寝院里闹哄哄的画面,被站在观云楼上的墨尘渊看得一清二楚。

亓雨站在他身后,道,“王爷,苏贵嫔的确不是苏家大小姐,而是苏巡男扮女装之子苏子邈。”

“男扮女装?”

“是。”

墨尘渊墨眸微眯,放在栏杆上的手指尖点了点,“小丫头真不让人省心,居然同一个男子走的如此近。”

第49章 贴心小棉袄

夜幕降临。

苏子邈乘坐凤鸾春恩车被送到太和殿。

跪坐在龙塌前,他忍不住摸了摸藏在裤子后的黄符。

那是凤绾月给的迷幻符,据说可以让赫连霄产生与女子欢丨好的幻觉。

总之,这是个好东西!

赫连霄沐浴完一出来便看见美人摸……臀的画面。

他扬眉,语含笑意,“爱嫔果真如民间传言那般不拘小节,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举止不雅的嫔妃。”

“……嫔妾给皇上请安。”

“起吧,地上凉,过来陪朕说说话。”

脸上笑嘻嘻,内心哔了狗的苏子邈坐到了龙榻上。

哪怕浑身不自在,他也得笑着活下去,“皇上。”

“朕听闻,太后很喜欢你?”

“皇上说笑,嫔妾何德何能,不过是侥幸得了太后的注意。”

褪去龙袍的赫连霄,少了些凌厉,多了些温润如玉。

听到这话,他淡淡一笑,“凤氏女子多以贤良淑德闻名,月儿是唯一的特别,她自小体弱多病,国公夫人病逝后更是一直独居道观,这些年从不和外人交往,如今烟儿不在了,她便是朕的责任,既然月儿喜欢你,日后你便常去未央宫走一走。”

苏子邈乖巧点头,“嫔妾明白。”

唉,这赫连霄也是可怜。

经过这两次的相处,不难猜出故皇后在他心里的地位。

说起来,凤云烟死的也挺蹊跷……

不等他多想,只听耳畔响起赫连霄低沉的声音,“时间不早了,爱嫔先歇下吧,朕还有些奏折要处理。”

哎?

天降喜事让苏子邈乐开了花。

他微愣,又故作矜持道,“是,皇上也要保重龙体。”

从内殿出来,赫连霄便坐在了御案前。

在落下朱砂笔前,他动作稍顿,抬头看向富公公,“明日天亮后你便去六宫传朕旨意,苏贵嫔性姿敏慧,谦和有度,晋为贵妃,封号‘宜’,赐朝阳宫。”

“是,奴才遵旨。”

富公公心叹:这背后有苏家和太后支持就是不一样,居然尚未侍寝就被封为贵妃,未来可期啊!

无人知晓,太和殿外站着一道鬼影。

鬼影一直看着赫连霄,最后,隐在黑暗中的脸在咧嘴笑。

……

翌日一早。

苏贵嫔晋宜贵妃的圣旨便晓谕六宫。

如此跨了几级的晋位,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因为有封号,苏子邈的地位更是直接越过了云贵妃。

请安时,难得人齐了一回。

可妃嫔们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禧昭仪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云贵妃讥笑,“你与故皇后长得一样又如何,侍寝多日却无晋封,你瞧瞧人家宜贵妃,昨日她还得向本宫行礼,今日却成了六宫之首,禧昭仪,看来东施效颦也只是自欺欺人啊哈哈!”

禧昭仪觉得难堪,娇艳的脸血色全无。

她抬眸看向上座的太后,试图用眼神求助。

可凤绾月只对她莞尔一笑,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只道,“你们都应该和宜贵妃多学学,别整天只知道妖里妖气的作怪,好好当皇上的贴心小棉袄不好吗?”

第50章 最讨厌长得丑还知不收敛的鬼

先是心头中了一箭,后来又扎了一刀。

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凤绾月说话总是在戳嫔妃们心窝子。

偏生她还是一脸无辜的表情,“从今日起,从宜贵妃开始按位分往下排,依次来陪哀家用晚膳,你们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可凭本事。”

“……”

“待明年入春后便会开始选秀,届时如果你们还是这么不着调,哀家就再也不搭理你们了!”

闻言,嫔妃们的心里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她们险些将几个月后的选秀给忘了。

喜的是太后真心地善良,居然还愿意提拔她们!

等请安结束后,大家伙儿都是笑意盈盈离开的未央宫。

苏子邈更是狗腿的凑上前邀功,“太后,小爷现在是宠妃,除了你以外,我就是六宫之首啦!”

“哦。”

“不过,我怀疑皇上可能是不举!”

凤绾月没搭理他,只让珍珠低头又附耳嘱咐了几句话。

见珍珠突然走出去,苏子邈有些奇怪,“咦,你让这小宫女去哪?”

“哀家昨日给你的符没派上用场?”

“对啊,嘿!”

这声憨笑,让凤绾月的表情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她视线慢慢往下移,停在了某个部位,叹息着摇了摇头,“唉,看来你能当上宜贵妃代价还挺大。”

几乎是一瞬间,苏子邈就明白了。

他嘴角抽搐,“呸呸呸,你瞎想什么呢,小爷绝不可能贡献自己的美臀上位,而且……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也是在上面的那个!”

“……那你很棒棒喔。”

反正也解释不清楚,苏子邈干脆直接将昨晚在太和宫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凤绾月眼中的惊讶不掩。

若有所思了片刻后,她才不解的开口,“也就是说,赫连霄登基后让禧昭仪和你侍寝都是假象?”

“是啊,反正他连碰都没碰我一下,要不是确定我男扮女装绝不会被发现,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男人了!”

“那以前在太子府呢?”

“反正我入府后,皇上大多是宿在你姐姐那里,不过听说云贵妃和颜嫔从前也很得宠,特别是颜嫔,之前还有过身孕,可惜在六个月的时候不幸小产了。”

话音刚落,珍珠就领着刚离开不久的禧昭仪和姚婕妤走进来,并关上门。

她们跪在地上,“臣妾(妾身)拜见太后。”

凤绾月托腮,冷漠脸,“哀家讨厌东躲西藏的游戏,最讨厌长得丑还知不收敛的鬼,杀了三个人你也该消气了,超度和黄符你选一个吧!”

“……”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杀掉禧昭仪?”

闻言,‘姚婕妤’猛然抬头。

对上那双泛着寒光的桃花眼,它忍不住后退半步。

“你究竟是何人?”

“我?我是西凉国的小太后呀!”

“……”

凤绾月勾唇,笑容看起来很天真,“无皮鬼,哀家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若是听话那肯定能舒舒服服的走,若是不听……呵,哀家也绝不会跟你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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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颜嫔的双生妹妹颜如兰

被识破身份,无皮鬼隐在体内的阴诡之气爆发了。

它活动了一下筋骨,笑声狰狞,“区区一个人类竟敢威胁我,也好,反正这副皮我也不喜欢,你既然想见我那就见吧!”

说完,只听呲啦呲啦的声音接连响起。

在禧昭仪惊恐的尖叫声下,无皮鬼从脚后跟的部位开始撕拉,将姚婕妤的人皮与它的血肉慢慢分离。

浓郁的尸臭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弥漫早空气中。

“你……”

凤绾月恼了。

这丑八怪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她清清嗓问道,“如果哀家做了什么特别粗鲁的动作,你们会不会就不把哀家当小姑娘看了?”

珍珠违背良心回答,“不管您做了何事,在奴婢心里您永远都是最可爱的小小姐。”

苏子邈只笑笑,不说话。

讲道理,寻常女子能看到尸体不害怕?能徒手扒皮?能贪财?

答案当然是不能!

呵,小爷压根就从没把你当女子看!

禧昭仪离无皮鬼最近,这些日子堆积的压力以及恐惧让她承受不住晕了。

好好的未央宫,居然被一只鬼给污染了。

正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凤绾月站起身,嘴里念了一句法咒后就将手串给扔了出去。

手串先是悬浮在空中,然后高速旋转了几圈后慢慢变大,最后猛地降落将得意忘形的无皮鬼给束缚住。

“哇,这比你的那些符要厉害啊,不然你把这个送给我吧!”苏子邈盯着套在鬼身上的手串,羡慕不已。

“这是祖师爷留下的混元珠,也是哀家的法器,未修道者若是拥有便会折寿。”

“……”

道门法器皆藏蕴天地灵气,上可召神谴将,下可驱邪除魔。

无皮鬼像是被定身了,混元珠在它身上不断灼烧,疼痛让它不停地嘶吼。

凤绾月撸了撸碍事的长袖,旋即从一个花瓶里掏出桃木尺,气势汹汹的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揍。

她一边打一边骂,“你看看你,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那就是你不对了。谁给你的勇气敢在哀家这里扒皮,今天就是阎王亲自来接你去投胎,你也必须把这儿给哀家清理干净再走!”

“呜呜呜呜呜~”

“不许哭,既然有鬼修的造化为何不继续修炼,反而出来害人,能混进有龙气庇佑的皇宫当真了不起啊,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来挑衅哀家,你当哀家是病猫吗?”

“我只是想报仇,是她们都该死!”

无皮鬼因为法器的洗涤渐渐褪去鬼样,恢复了死之前的模样。

一张与颜嫔一模一样的脸在哭诉,“大师,我是颜嫔的双生妹妹颜如兰,她嫉妒我被皇上宠幸所以将我杀害,甚至连我腹中已经六个多月的孩儿也不肯放过,凭什么她能好好地活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颜嫔颜如玉曾是梨园有名的小花旦,可惜,她却是个石女。

因为被赫连霄看上,不愿放手荣华地位,所以就让亲妹妹代替她侍寝。

第52章 真相大白

平日,颜如玉都会让颜如兰扮作又丑又哑的婢女。

一到晚上,二人互换身份,她便正大光明的看着妹妹与自己喜欢的男人颠鸾倒凤。

起先倒也相安无事,哪知时日久了,颜如玉渐渐心生妒忌。

特别在知道颜如兰有孕后,更是动了杀心。

毕竟是赫连霄的第一个子嗣,所以他也时常陪伴佳人。

因此,颜如玉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直到六个月后的某日,她趁着赫连霄不在府中,并且把下人都支走后给颜如兰灌下了一碗打胎药。

孩子没了,赫连霄怒极。

可查清楚真相后,所有证据都指向恢复婢女身份的颜如兰。

偏偏打胎药里还有哑药,她有冤难诉,只能被侍卫压进暗牢日夜受刑,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过了足足一月。

颜如兰的瞳仁发红,咬牙切齿道,“我还记得那天她趾高气扬的来到暗牢,嘲讽我说替身就是替身,哪怕我是她的妹妹,也永远都是见不得人的下贱坯子!”

“然后,继续说。”凤绾月面无表情的收起桃木尺,当然还顺便又打了两下。

“可就在我儿下葬的当天,颜如玉竟然让她的新婢女素问将我杀害,我死后,她们主仆竟还将我扒皮抽筋,把尸身丢去乱坟,我因心有怨念无法投胎,后偶然得到高僧指点才开始修炼。”

听到这里,众人也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只是,苏子邈却有些不解,“你的仇人既然是颜嫔与素问,又为何要杀害姚婕妤,还缠上禧昭仪?”

提到这个,颜如兰就目露厌恶。

她低头看向已经昏厥倒地的禧昭仪,愤恨不已,“此女心术不正,不知从何处学来招魂术强行将我招来,我本已成为鬼修,却因她的贪念将积累数月的修为尽毁。”

“你撒谎。”

凤绾月淡声道,“她的确心术不正,可你却是自愿被她招来。”

闻言,颜如兰眼神闪躲,一副心虚的模样。

方才被又打又骂,她也害怕,只好如实道来,“我只是太想皇上了,禧昭仪的愿望是希望她能宠冠后宫,那我便在暗中助她,本想着时机到了就取代她,哪曾想昨日您送她的菩提子让我不能再靠近她,正巧姚婕妤又撞了上来,我就……”

含冤而死的鬼会化作厉鬼。

虽然颜如兰得到点化,可却因为爱情甘愿自毁前程。

因控制不住怨气,所以才会想杀人,只是可惜了那位姚婕妤。

事已至此,可以说是真相大白。

可凤绾月却在这时,让珍珠和苏子邈带禧昭仪先退下。

她微抿着唇,语气辨不出喜怒,“你为何将她变成我姐姐的模样?”

“因为凤云烟是皇上心爱之人。”

“那……我姐姐死于非命你也知道?”

“知道。”

“死于何人之手?”

颜如兰一脸歉意,“我只知那人道行颇深,恐与你不分上下,凤云烟死的那晚我正好在太子府中游荡,可当时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迫使我不得不离开,等一切恢复之时,你姐姐已经去了。”

第53章 乐安酒楼

凤绾月超度了颜如兰。

等对方感恩戴德离开后,一些金色的光芒落在她身上。

本以为可以为凤云烟的死追查点线索,可惜又是一无所获。

苏子邈走出来,没好气的道,“禧昭仪的脸已经恢复如初了,她跟你姐姐当真是一点也不像,这女人真没意思!”

“已经送回景仁宫了?”

“嗯,不过还没醒,估计她日后也不敢再出来见人。”

“报酬呢?”

“……什么?”

见他装傻,凤绾月顿时满脸写满不高兴。

她近前一步,一字一顿的道,“当初是你说只要哀家出面去抓鬼,你就给钱的,难不成你想赖账?”

“不不不,我哪敢赖账,这不是身上没带银票嘛,明儿一早我便带来给你。”

“哼,这还差不多。”

闻言,苏子邈擦了擦额头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哪知他悬着的心还没落下,凤绾月另一个问题又砸了下来,“喂,我刚刚打鬼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我一点也不像体弱多病的小姑娘?”

“……”哎呦娘,又来了又来了,这简直就是送命题哇!

正确答案当然是,会。

毕竟,谁敢对那么恶心的鬼下狠手?

可如果这样说,那后果……当然是被乱七八糟的鬼整得夜不能寐!

若是昧着良心答不会,她要么会说‘骗子’,要么就是……‘那你看在我如此娇弱却还要费劲抓鬼的份上,能不能多加点黄金’之类的话。

总之,怎么答都是错。

眨眼的功夫,苏子邈就在心里想了那么多。

他微笑,“不会,我知道你身体状态,走两步就喘当然娇弱。”

凤绾月点点头。

在对方时不时瞥来的目光下,对手指,“既如此,那就麻烦宜贵妃帮哀家把里头的污血给处理了,毕竟哀家身娇体弱,闻不得血腥。”

“……”苏子邈想哭。

事情告一段落。

后宫少了颜嫔和姚婕妤,没有任何改变。

只是禧昭仪却不知怎的突然就疯了,赫连霄闻知后只说了一句好生照料。

-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寒冷的冬天,让人连出门都觉得艰难。

皇城最热闹的街上开了家酒楼,名叫乐安酒楼,生意好的都把鹤颐楼给比了下去。

作为鹤颐楼幕后的主人,墨尘渊自然也注意到了。

“王爷,人已带回。”

亓雨面无表情的拎着一个男子的衣领,又将他随意扔在地上。

此人正是鹤颐楼的小二,可就在几天前却跳槽去了乐安酒楼。

小二当然知道墨尘渊的身份,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跪地,“小人见过王爷,您今日怎么得空来楼里了?”

墨尘渊侧眸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半晌,才轻启薄唇,凉声道,“乐安酒楼是怎么回事,为何百姓们会从早到晚都在门外排队?”

听到这话,小二顿时面露难色。

虽然他们这种人身份低微,但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他颤声答,“王爷,您可别为难小人了,小人现在是乐安酒楼的小二,实在不敢出卖东家啊!”

第54章 鸳鸯锅

话才刚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

亓雨手中的剑出鞘,锋利的剑尖就抵着他脖子,“说!”

“好汉饶命,小人说……”

小二像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其实就是东家研究出一种新菜品,现在又是冬天,所以才会深受客人的喜爱和追捧,而且价格也实惠,不像鹤颐楼……寻常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最后一句话,声音小得可怜。

墨尘渊眼眸眯起,“是何新菜品?”

“鸳鸯锅,简单来说就是将锅一分为二,按照各人喜好弄汤底料,然后再将素荤腥等食材放进去,边煮边吃。”

“如此简单?”

“是……是啊,小人有幸吃过一次,味道当真是鲜美极了,特别是销量最好的猪肉片,那可是东家用祖传秘方腌制的,每天都供不应求!”

问完话,这人也没什么用了。

亓雨直接将其敲昏,低声询问,“王爷,需要属下派人潜入探查吗?”

“暂且不必管,本王只是觉得挺新鲜。”

“……”

“这些人哪里像是要去吃饭,倒像是疯魔了一般。”

顺着他的视线,亓雨也从半开的窗户朝对街的乐安酒楼看去。

果真,门口在排队的人群已经有开始推搡打架的,甚至是头破血流也要进去。

*

*

未央宫。

昨夜飘了些小雪花,打在院中的腊梅上都结了层冰。

苏子邈裹着狐毛大氅,手里拿着暖壶,面前放着炭炉陪凤绾月坐在腊梅树下,美其名曰:欣赏美景。

他打了个寒颤,说话都有白色哈气,“太后,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冷啊,莫不是又贴了什么保暖符?”

“天生体寒,不惧冷。”

“羡慕!”

“不过你说的保暖符哀家也不是不能画,只不过……”

凤绾月让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擦了几下,眨眼睛,“宜贵妃,你懂的。”

当然懂,不就是要钱吗!

也不知从何时起,苏子邈已经养成随身携带一千两银票的习惯。

他艰难的从袖子里掏出来,扔过去,“给你给你,快把保暖符给小爷吧!”

啪。

一张黄符打在他脸上。

顷刻间,一股暖流席卷全身。

不一会儿,苏子邈竟因为热把那些取暖的东西都给扔了。

“冷也是你热也是你,身体素质如此差,难怪男扮女装这么久都没露馅。”凤绾月轻笑,明显在鄙视他。

苏子邈乐呵呵,浑然不在意。

正当他打算开始例行斗嘴时,余光却瞥见有一个小太监居然从凤绾月寝宫里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

他张口就来,“喂,你给本宫过来,胆子不小竟敢偷太后的东西!”

闻声,小太监腿一软。

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个正着,连滚带爬跪了过来,“太后息怒,奴才……奴才也是身不由己,求太后饶奴才一命。”

凤绾月扫了眼被他捏在手里的一对耳坠,微蹙眉。

她启唇,“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偷它要做什么?”

小太监低下头,红着脸回答,“奴才是因为没钱去乐安酒楼吃饭,所以才想把您的首饰拿去当了换银子。”

第55章 哀家带你出宫

在宫中行窃,本就是大罪。

这小太监居然还偷到了一毛不拔的凤绾月头上。

苏子邈傻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站在旁边,“你不仅偷还要去当,厉害啊!”

“奴才……奴才该死!”

估计真是吓到了,居然从头到尾只会说这一句。

然而,凤绾月看他的目光却带了几分探究。

她启唇问,“你方才说的酒楼是在宫外?”

“是。”

“皇宫有宫人不得随意出宫的规定,而且,哀家自问从未克扣过你们,为何你还不惧掉脑袋的罪也要出去吃?”

“因为好吃啊!”

小太监突然双眼放光,流着口水说道,“奴才听在御膳房当差的好兄弟说了好几次,昨晚忍不住就带着全部家当偷溜出宫,太后您是不知道,那家酒楼的生意比鹤颐楼还好,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还得在外面领号排队才行,那酒楼的老板说了,哪怕是天王老子来都没有后门走。”

“……”

“将猪肉片放在鸳鸯锅里涮一涮,啊,那味道简直是回味无穷!”

苏子邈一脚将他踹开,挡在凤绾月面前,“这人是疯了吧,怎么一副八辈子没吃过肉的模样,金砖,你赶紧把他带下去交给福嬷嬷处理。”

守在一旁闷不做声的金砖应声,死拖硬拽带着小太监离开了。

可凤绾月的视线却直到看不见人影后才收回。

她勾了勾唇,笑道,“乐安酒楼,这名字取的妙呀!”

苏子邈不解,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很普通的一名字,哪里妙了?”

“你反过来念。”

“安……乐?”

“西方极乐世界有一别名叫安乐国,你也读过书,应该不会不知何为极乐世界吧?”

“你说的是那个那个……”

“嗯。方才的小太监虽然看起来红光满面,实则体内已被死气缠绕,不过,那邪祟似乎并不是想让他一次毙命,看来乐安酒楼不简单!”

这次说什么也不往坑里跳的苏子邈,选择闭口沉默。

呵,开玩笑!

照她的意思明显就是鬼在作祟啊,小爷才不会去多管闲事,既费钱又伤神!

“宜贵妃?”

“……”

“苏家小子?”

凤绾月挥了挥手里的一千两银票,引诱道,“哀家带你出宫吃鸳鸯锅好不好,哀家请客,正好你也能顺便回苏府看看你爹。”

“好啊好啊!”果不其然,傻小子又上钩了。

苏子邈巴不得能出宫,然后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去他大爷的宜贵妃,爱谁谁当!

*

半个时辰后。

站在乐安酒楼外,两人看着乌泱泱的长队,略感心累。

苏子邈看着刚领的号码,翻白眼,“这怕不是已经排到下条街去了吧?”

旁边的路人友情提醒,“兄弟,这队伍早就排到郊外啦,你们要是着急不如去买黄牛号!”

“黄牛?”有钱人当然不懂这种名词。

凤绾月嫌他丢人,连忙解释道,“黄牛就是票贩子,哀家在这里等你,你若买不到前面的号,今晚我就叫鬼助你失身,对象还是皇上,你看着办!”

第56章 想吐,憋不住的那种!

让一个从小锦衣玉食,花钱如流水的大少爷去买黄牛票。

后果可想而知,当然是……被狠敲一笔!

手里捏着用五百两买来的号,苏子邈在门外各种羡慕妒忌恨的表情下,带凤绾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乐安酒楼。

“哎哟,两位客官第一次来吧,快楼上请。”谄媚的小二哥一边笑,一边甩着抹布走在前面带路。

单从一楼到二楼的这段距离,他们足以将酒楼内部大致看清楚。

小二哥拿出别在腰间的菜谱摊在桌上,“小店的招牌是鸳鸯锅,二位看看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汤底?”

苏子邈看都没看就胡乱点道,“一个麻辣,一个清汤,猪肉片能上几份就给小爷来几份,其余素菜和荤菜各一份。”

“好咧,客官您请稍等!”

因为不在包厢,所以说话自然不能很大声。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辣味,闻多了只叫人觉得头疼。

苏子邈扫了圈四周后,凑近说道,“这些人怕不是中邪了吧?怎么好像……把这鸳鸯锅当作是仙丹妙药一般?”

每张桌都坐满了客人。

一个个面红耳赤,大口喝汤吃肉。

最夸张的就是这些人对待猪肉片的态度。

大多数根本没放进锅里涮,而是直接塞进嘴里,连血水都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当真是惨不忍睹,恶心至极。

“小爷突然没食欲了。”苏子邈扶额,胃里一阵阵反酸。

偏偏这时候,小二哥端着热气腾腾的鸳鸯锅过来了。

他将锅和盘子摆放好后,说道,“若是碳火灭了您就叫我,这鸳鸯锅就要又辣又麻才好吃,然后……麻烦您先付个账,”

“先付账才能吃?”

“是啊,因为店里生意太好,人手实在不够,所以掌柜的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麻烦客官您见谅。”

“多少钱?”

“总共是十两。”

苏子邈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多……多少?”

小二哥又重复一遍,“十两。”

“一桌都摆满了才十两银子,你们掌柜的怕是要亏死了吧。”

“不亏不亏,嘿嘿!”

收下银锭子的小二哥笑眯眯的走了。

虽然知道这家店有问题,但苏子邈也没往深处想。

主要是这底汤熬得实在是鲜美诱人,忍不住先盛了两勺进碗里凉凉。

哪知,正当他准备学其他人将肉放进锅里涮一涮的时候,凤绾月发话了,“你猜这猪肉片是什么肉所制?”

听到这话,苏子邈手一滑,筷子掉在了地上。

他咽了咽喉咙,有点慌,“什……什么肉,猪肉片难道不是猪肉?”

“猪肉片的确是猪肉,可他们家的还真不是。”

凤绾月拿起筷子,颇有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她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左边这一盘是活人的肉,右边这一盘是死人的肉,这汤底均是用人骨所熬,麻辣汤之所以味道特别是因为里面还加了人血,再看看……”

“别说了!”

苏子邈打断她的话又捂住自己的嘴,只觉得坐立难安,“想吐,憋不住的那种!”

第57章 恭喜你荣升为哀家的聚宝盆

凤绾月本就是素食主义者。

于她而言,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过出于怜悯之心,她还是倒了杯茶推过去,“喝吧,这茶只是普通的茶,无毒无害,你喝饱了咱们再走。”

苏子邈,“……”为什么,突然有种活在世上好累的错觉?

因为他们这一桌正好在最中间,所以很快就被酒楼内部的人注意到了。

小二哥得到指令连忙过来。

他装作路过,故作惊讶的问,“两位客官怎么没动筷,莫不是鸳鸯锅不合胃口,要不要给你们换其他的底汤?”

一秒入戏的苏子邈清清嗓,面带微笑,“家妹闻不得腥辣,酒楼的空气有点……我要照顾她所以顾不上吃,正好你过来了,可否为我们将剩下的食材打包,我们也好可以带回去与家人同食。”

见凤绾月的脸色苍白,的确不像是假。

可小二哥却是有些为难,解释道,“小店还没有打包的先例,两位客官且等等,容我先去问问管事?”

“好,不急。”

待人走远,凤绾月秀眉轻挑,“不错呀,你也知道占哀家的便宜了?”

苏子邈将‘心疼妹妹的哥哥’这个角色进行到底。

他虚抚着她的长发,咬牙切齿的道,“曾习武三年的直觉告诉我,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今天应该不会走不了了吧?”

“放心吧,出宫前哀家卜了一卦,今日大吉。”

“大吉?你的卦不准吧!”

“嗯?”

“碰到一群吃人肉喝人骨汤的家伙,这难道也算大吉?”

凤绾月耸肩,漫不经心的道,“算啊,没病没灾没痛没死都算,还是说你想吃块死人肉刺激一下?”

“呵呵,谢谢您了!”

可惜他们还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只能按兵不动。

苏子邈腹诽:就小太后那暴脾气,如果弄清了对方目的,哦不,是有报酬拿,她肯定会当场掀桌,然后用桃木尺或者其他法器把那些人啊鬼啊暴揍一顿。

片刻后,小二哥回来了。

他笑容满满,“打包需要三两的打包费,两位客官需要送货上门吗?”

“不……”

“要!”

凤绾月打断苏子邈解决的话,嗓音甜甜糯糯惹人怜,“我们出来没带下人,麻烦帮我们送到苏府。”

“……苏,苏府?”

“你难道不知苏府吗,就是皇商苏家?”

小二哥的态度顿时就变了,点头哈腰道,“原来二位是苏家少爷和小姐,是小人眼拙了,二位放心,小人一定亲自将打包的食材送到苏府,保证绝不会撒一滴汤出来!”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们来时只被当做是普通客人对待,出来时却被各种谄媚讨好。

直到离开了乐安酒楼范围,苏子邈讷讷的说,“你不会准备坑我爹吧,虽然我爹人傻钱多,但他毕竟也一大把年纪了,你如果要坑钱还是冲我来吧?”

“哀家是元宝道观的观主,苏家新宅就在道观对面。”

“……”

凤绾月拍拍他的肩,“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哀家以后也不用再觉得不好意思了,恭喜你荣升为哀家的聚宝盆!”

第58章 不止是鬼作祟

因为此处离郊外有点远,所以两人还是雇了辆马车。

苏府新宅尚未建好,只先建了两座独立小楼供主仆们居住。

闻知那个不着调的儿子终于回来,苏巡拎着一个鸡毛掸就冲了出来。

他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臭小子,连你姐姐嫁人都不在家,一走就是几个月,半点消息都没留,你知不知道老子差点就死了,不对,你是不是其实早巴不得老子去死,然后好继承老子的遗产!?”

鸡毛掸打在身上,自然是酸爽无比的疼。

苏子邈一边躲一边嗷嗷叫,“爹,我怎么敢盼您死,我是有苦衷的啊,您别打了,听我给您解释啊!”

“解释个屁,老子再不揍你,下次你就要上天了!”

“嘤~”

“从哪学来的娘娘腔,老子打死你!”

“……”

凤绾月就坐在马车里看好戏。

她用帕子擦了擦从宫里带出来的苹果,一咬嘎嘣脆,善意提醒道,“苏老爷,你别把他打死了,不然遗产就没人继承了。”

苏家父子,“……”

苏巡放下鸡毛掸,来不及喘气就激动地迎上来,“大师,您怎么来了?您看您一出现,整个苏府顿时就蓬荜生辉啊!”

“苏家小子带我来的。”

“哦……啊?”

反正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苏子邈撇撇嘴,嘟囔道,“爹,咱们进去说,您别再外面大声嚷嚷,被人家看到我不要面子的吗?”

“臭小子!”苏巡转头又是一顿骂,“大师还没进去,你敢先进老子就砍了你的脚拿去喂猪!”

这时,后面响起一阵马蹄声。

只见乐安酒楼的小二哥,驾着小马车停了下来。

一见到苏巡,他激动的都语无伦次,“小人……小人是来给少爷和小姐送鸳鸯锅的,大老爷您精神看起来真好。”

苏子邈生怕他爹多问,连忙拿出一枚银锭,“东西放下,待会儿有人来拿,你可以走了。”

“哎,多谢少爷赏,您以后常来!”

三人站在外面说话,的确不合规矩。

苏巡迎着凤绾月进府,说道,“府里有个家丁,自打乐安酒楼开张后就日日去吃一顿鸳鸯锅,不知道是什么山珍海味,哈哈!”

“那家丁还活着?”

凤绾月笑笑,“应该已经死了。”

果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老爷出事了,小……小六他死了!”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毕竟自己也曾经历过,苏巡不难猜出八成又是跟鬼祟有关。

他苦着老脸,“大师啊,您不是说这里是风水宝地吗,怎么还有这种事发生?”

“这次起因并非你家,而且也不止是鬼作祟。”

闻言,苏家父子的动作如出一辙。

他们双双觉得腿软,只能互抱取暖。

凤绾月将原本抓在手里的手串戴在手腕上,看着眼前的家丁,道,“你先带我去看看小六的尸体。”

“……哎,大师您请跟小的来。”

虽然不知道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学着老爷叫总归没错。

第59章 尸魂蛊

苏家因为迁府,原本两百多余家仆,只留下不到三十。

毕竟之前鬼杀人的事闹太大,大部分人都是害怕继续留下会小命不保,哪怕鬼祟早已去投胎转世。

对于留下的家丁,财大气粗的苏巡自然宽待。

不仅月钱涨了,连吃穿用度都比过去好了一倍。

凤绾月跟随那人来到小楼。

此刻,所有的房屋都是木门紧闭,唯独小六的尸体被弃在院中。

“他这是刚死?”大抵是见识过之前宫中的无皮鬼,再看其他的尸体,苏子邈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小六的尸体如同干尸一般。

枯槁的躯干,瘪到能看到骨架的地步。

苏子邈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铿锵有力的发话了,“小爷敢打包票,他的皮肤之下绝无半分血肉!”

“闭嘴!”

苏巡对着他脑袋,抬手就是一巴掌,“臭小子,大师还没发话,你算哪颗歪瓜裂枣就敢班门弄斧!”

“……”小爷心里苦,但是小爷不说。

这次凤绾月不仅没有拆台,反而还赞许道,“不错,他的确是一具干尸,你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苏子邈隐形的尾巴翘上天,“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旁观者苏巡吃惊:怎么回事,臭小子怎么和大师那么熟?

凤绾月拿出一张招魂符贴在小六的尸体上,可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点点头,“果然与我猜想的一样,他的血肉、精气、以及阴魂都被吃了。”

“被吃了?”

“嗯。”

“那吃魂魄的一定是鬼了,我家又闹鬼了,你得负责!”怕鬼的苏子邈一秒怂,怂完又开始耍无赖。

反正能坑多少是多少,钱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能救命抓鬼的保命符!

大抵是父子间的心有灵犀吧。

虽然怪不好意思,但苏巡同样也有这个想法。

然而,凤绾月很无情的打破了两人的幻想,并道,“夺去他性命的不是鬼,而是一种来自苗疆的蛊虫,尸魂蛊。”

蛊,世间千万种。

大多都是用来害人的,绝少数是可以用来救人。

因为历史久远且神秘莫测,所以西凉国这一代几乎已经灭绝了。

乍一听说这个,苏家父子皆是茫然的摇摇头。

凤绾月语气淡淡的道,“尸魂蛊算是一种很邪恶但又很常见的蛊,蛊虫需要放在阴气十足的尸地培育,而且还需要会禁魂术的人禁锢住死尸的魂魄,历时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炼成此蛊。”

“……”

“方才进乐安酒楼的时候,我便闻到了腐尸的臭味,他们很聪明,知道用鸳鸯锅里各种辣汤做掩饰。”

独吓吓不如众吓吓。

苏子邈干脆把凤绾月之前说的,给苏巡转述了一遍。

苏巡吓得发抖。

他心有余悸,“我原本约了几个好友打算明天去吃一顿,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又差点死了,大师,您可真是我的贵人啊!”

恭维话听多了,凤绾月好像已经习惯了。

正当她准备检查那些打包的食材时,门卫突然跑来,“老……老爷,摄政王来了!”

第60章 一幅‘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墨尘渊?

他怎么来了?

说起来,他们似乎也有半个月不曾见过了。

凤绾月将刚拿出的符收起,问了句,“苏老爷和摄政王相识?”

“只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苏巡揪着苏子邈的耳朵,低声骂道,“爹先出去看看,臭小子,你顾好大师!”

“嘶,疼疼疼……”

疼死了也不会长记性的苏子邈等苏巡一离开,便凑近凤绾月问道,“太后,乐安酒楼既然不是鬼作祟,那跟咱们也没啥关系了,你不会管吧?”

“哀家不想管。”

“那就好,你没有想法真的非常棒!”

“可惜,你等会儿就会出钱了。”

“……”

“既然哀家要出力,自然要提前解释清楚。”

闻言,苏子邈突然像拨浪鼓一样摇头,否认三连,“不会,不可能,我没钱!”

凤绾月摊开掌心,三枚铜钱均是花纹朝上。

她道,“先前从乐安酒楼出来时哀家替你算了一卦,今夜你将有一死劫,只要破财方可免灾,你当真愿舍命守财?”

“哎哟……”

苏子邈干哭,拉着凤绾月的衣袖左右摇晃,“大师,太后娘娘,好妹妹,看在我男扮女装帮你周旋后宫嫔妃的份上,你别再玩我了,讲真,我十八年来活得自由自在,在没遇见你之前就没见过妖邪鬼祟,为什么你一出现,我动不动就有性命之忧啊?”

连整个苏家也是相安无事百年,甚至皇宫……也从未传出过鬼杀人的事。

其实,苏子邈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是话说出来就有了歧义,似是在影射凤绾月是不祥之人。

他敲了自己脑门一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哀家明白。”

凤绾月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咸不淡,“若非你我有缘,哀家也不会无聊到时时刻刻盯着你的地步,你现在之所以变的易招鬼,是因为先前你家那只厉鬼的诅咒。”

“……我错了。”

“嗯。”

“……小爷会出钱消灾。”

“嗯。”

“多……多少银子?”

“老规矩。”

苏巡刚领着墨尘渊走到门口,入眼便是这样一幅‘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当然,前提是忽略躺在地上的那具干尸。

偏偏二人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在拉拉扯扯。

墨尘渊冷峻的脸,顿时黑沉。

他启唇,幽寒的声音让闻者如至冰窖,“你们在做什么?”

人前苏家小少爷,人后宜贵妃的苏子邈立即低头,没敢吭声。

倒是凤绾月,依旧从容淡定。

她绛唇微勾,“真巧,想不到哀家与王爷会在苏府碰到。”

“不巧。”

“……”

“本王从乐安酒楼外,一路跟着你过来的。”

话落,男人抬脚,一步步走近。

犀利的眼神如果能杀人,恐怕苏子邈早已死了一万次。

漆黑的眸扫向地上的干尸以及旁边碍事的人后,他漠然启唇,“太后千金之躯,怎可随意偷溜出宫,甚至……还带着皇上的宜贵妃?”

可惜,做错事这种概念,凤绾月天生就没有。

第61章 本王也有钱,你要吗?

“宫规没有说太后不能出宫。”

“你在与本王咬文嚼字?”

“王爷跟踪哀家,非君子所为。”

“你既知道乐安酒楼有问题,为何还以身涉嫌?”

“……”

见她沉默,墨尘渊淡薄的唇微抿。

少顷,他才道,“你现在的身份是西凉国太后,宫里宫外有无数双眼睛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可知你们前脚出宫,后脚就有暗卫将此事告知皇上了?”

“绝无可能。”

凤绾月秀眉蹙起,“哀家虽然没有武功,但也能确定一路上没被任何暗卫发现,你休要糊弄哀家!”

“糊弄?你说本王糊弄你一个小丫头?”

“呵,想不到人人敬畏的摄政王也不过如此,说不过就开始人身攻击!”

不知何时站到一起的苏家父子,面面相觑。

苏巡压着嗓,“我怎么瞧着摄政王是在和大师斗嘴?”

“爹,你眼睛没花,他们就是在斗嘴!”苏子邈喜闻乐见,嘿嘿直笑,眼里还闪烁着八卦的小星星。

明明是冬天,空气里却散发着春日的气息。

嘿,摄政王如果对小太后没意思,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然而,苏子邈很快就体会到什么叫乐极生悲了。

墨尘渊担心自己的训斥会吓到凤绾月。

干脆就把怒火引到别出去,只听他幽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苏巡,你可知你身边的那位是如今宠冠后宫的宜贵妃?”

闻言,苏巡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看到自己女儿,“敢问王爷,贵妃娘娘现下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你说,若是皇上知晓宜贵妃其实是男扮女装的苏家少爷,那世间还会存在富甲天下的苏家吗?”

第一次在御花园看到苏子邈时,墨尘渊便心生怀疑。

虽然他从未见过苏家小姐,但却见过苏家少爷并且还说过话。

哪怕苏子邈装女子的行为和声音天衣无缝,可他还是能察觉到此人不是女子。

想不到,事实果真与猜测的一样。

听到这话,苏巡的老脸血色荡然无存。

他不敢置信盯着身旁的少年,嘴唇发颤,半晌才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偷龙转凤的事你居然也敢做!”

苏子邈本就委屈。

这会儿又被自己的爹拉着下跪,干脆就将事实说了出来。

总之,他是受害者,毕竟他也是每天都活在提醒吊胆之中。

苏巡也没料到会是这样。

可事到如今,除了跪地求饶又能作甚,“王爷,此事的确是我之过,求您看在我为国库奉献多年的份上暂且放过苏家吧,我一定会早日将孽女追回。”

墨尘渊没有说话,凌厉的气势只让人胆怯。

默了瞬,他却是将问题抛给了凤绾月,“太后可否告诉本王,你既然早就知晓,为何还要留他在身边?”

耿直小太后一本正经的回答,“因为他体质特殊又有钱,哀家需要他。”

众人,“……”

墨尘渊气极反笑。

他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怪声怪气的问,“是不是只要谁有钱,你就要谁?”

“差不多。”

“那……本王也有钱,你要吗?”

第62章 算算姻缘

这个问题,凤绾月没回答。

不过,她却把墨尘渊带回了元宝道观。

如果再在苏府待下去,苏家父子怕是就要被吓死了。

“王爷,道观简陋,你先随便坐。”

“嗯。”

凤绾月进出各个房间,到处都没看到铜钱。

反而在祖师爷像前的香炉里,找到了一封书信。

信上说,隔壁村有个孩子的魂丢了,他与村长又是旧相识,所以在收了银子的前提下决定去帮忙招魂。

看着末尾留下的日期,今天才是第二天。

以铜钱目前的本事来看,这种事应该没有难度。

为了慎重起见,凤绾月还是卜了一卦。

毕竟是自己手把手教了十年的徒弟,若是出事那就太不划算了。

墨尘渊品着竹叶茶,看着她手捧着龟壳在摇来摇去去,倒也觉得新鲜。

“如何?”

“吉。”

“为谁卜算?”

“徒弟。”

“那个胖道士?”

“嗯。”

墨尘渊手下一紧,茶杯骤然出现一条裂缝。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任由茶水慢慢溢出,“你还没回答方才本王的问题。”

“王爷问了什么,哀家忘了。”

“好,那本王就再说一遍,你且听好。”

“……”

“本王比苏巡更富有,所以,你要不要本王?”

凤绾月先将龟壳放置一旁,而后才正襟危坐的反问道,“王爷,其实,你是不是喜欢哀家啊?”

“……”

“苏家人愿意给哀家钱,是因为哀家保住了他们的命和财,哀家需要钱是为了给祖师爷像塑金身,造功德,所以我们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

“可哀家与王爷却无半点关系,若王爷不是钱多人傻,那定然就是对哀家有非分之想!”

闻言,墨尘渊的唇角隐隐一抽。

突然有些后悔问了那个问题,差点忘了这丫头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

他握拳掩唇轻咳,试图化解莫名的尴尬,“本王虽不懂情为何物,但……绝不会喜欢上太后。”

哪怕,天机阁算定你就是本王的真命天女。

凤绾月一脸无所谓的耸肩,“也是,你是摄政王,哀家是太后,你若是喜欢哀家,哀家肯定就会被那些老大臣当作是勾丨引你狐狸精,然后抓起来去浸猪笼!”

墨尘渊失笑,“有本王在,西凉国无人敢欺负你。”

“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叫皇叔。”

“……皇叔。”

呵呵哒,非得高一辈占便宜!

还不等凤绾月腹诽完,又听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既然不愿要本王的钱,不若替本王算算姻缘如何?”

“姻缘?”

“嗯,有什么问题?”

“没有。”

说起来,前一阵她还听苏子邈说过。

墨尘渊今年二十有三,只比赫连霄长两岁,可王府却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暖塌的姬妾。

如此优秀的男子,这个年纪在西凉国还不曾娶妻,莫非是哪里有问题?

凤绾月面不改色的开口,“你伸手,我先给你看看手相。”

“好。”墨尘渊将手伸出。

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指腹以及掌心都有一层薄茧。

第63章 那个人不是自己又是谁!?

“右手。”

“先看右手和先看左手有何区别?”

“玄学中讲究左先天、右后天,以右手判断吉凶才准确,街上那些瞎子神棍都习惯性的看左手,一看就是骗子!”

“原来如此,本王受教了。”

凤绾月没再答话,反而专注的看着男人的手纹。

沉默了许久,她才抬眸问道,“你确定你要算姻缘而不是其他?”

墨尘渊笑了笑,“你随意,本王不懂这些,不过只是对姻缘有些好奇罢了。”

“皇叔,你需要大夫。”

“喔?此话怎讲?”

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凤绾月有些不喜。

只蹙眉道,“按手相来看,你身患重疾,恐活不过二十五岁。”

闻言,墨尘渊颔首,眼含颔首,“本王幼年时曾被奸人所害,身中火毒,天下第一神医也曾说过同样的话,也就是说本王只剩下两年的寿命。”

“原来皇叔自己知道。”

“当然。”

“哦,不过没关系,你死不了。”

“……”

“祸兮福之所倚,你命逢贵人,时机到了,贵人便会出现救你一命。”

“当真?”墨尘渊说不激动是假的。

其实,早在得知神医的断言后,他就已经将生死看淡了。

虽然时常要忍受火毒发作的痛苦,但这样至少能证明还活着。

没想到,今日竟得知自己命不该绝,这叫他怎能不高兴,不激动?

凤绾月拿出一张黄符,凭空点燃后放进茶壶。

她倒了杯符水,淡声道,“你信是真,不信也是真,毕竟我从不骗人,这茶你先喝下,虽然我不懂医术也不知何为火毒,但此符能缓解你的病痛,让你能平安无事的等到那贵人出现。”

墨尘渊一饮而尽。

虽然涩口,但体内却是宛若焕然新生的舒适。

见他喝下后,凤绾月又道,“对了,你的贵人就是你以后的妻子。”

“妻……妻子?”

“是啊,我用龟壳帮你再细算算。”

三枚铜钱从壳中发出清脆的敲撞声响,而男人的神色也越发古怪起来。

果然——

在看到卦象时,凤绾月的脸色也渐渐变了。

她嘟囔道,“不对不对,这个不对,我再来一次。”

“……”

“又错了。”

“……”

“啧,这龟壳今天是坏掉了吧!”

一连三次,卦象都清楚的显示墨尘渊未来的妻子,此刻就在他身边。

道观里现在除了他们俩就没有旁人,也就是说……那个人不是自己又是谁!?

不阔愣!

绝对不阔愣!

活了两辈子的凤绾月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

她懵了,却还不忘认真解释,“看来皇叔的那位贵人藏得很深,很神秘,不如等到下次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我再为你算一算?”

“好。”墨尘渊看破却不说破。

天机阁成立百年,还从未算错过什么。

想来,刚刚小太后算到的人必然就是她自己,也难怪现在是一副恨不得把龟壳拿去炖汤喝的表情了。

凤绾月满脸写着不开心,蔫巴巴的出声,“看手相一次五百两,算卦一次一千两,我只收黄金。”

第64章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既然这人自诩富有也愿意白送,那她当然要狮子大开口。

听到这话,墨尘渊突然扬眉,“本王上次送给太后的那枚和田玉玉佩,价值万金,难道不能相抵?”

“不能!”

凤绾月心情不好,自然可劲儿的怼天怼地。

她撇撇嘴,“皇叔也说是送个我了,送出去的东西又哪有再算钱的道理,难不成皇叔是想赖账?”

“有趣的小丫头,亓雨。”

“王爷。”

一直隐在暗处的亓雨听到主子的召唤,立即现身。

墨尘渊问,“太后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身上的银票可足够?”

亓雨是个闷葫芦,平日很少说话。

可在知道王爷的火毒能治后,竟难得多说了几句,“有银票,若是太后嫌少,属下可以再回王府取。”

比起苏府,摄政王府果然更加阔绰。

五万两的银票,足足十张。

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面额的凤绾月表示:哇,长见识了!

不过,她面上却不显,但却很大方的拿出一枚叠成三角形的黄符递给他,“你命中带煞,日后会有血光之灾,此符可助你化解,切记随身佩戴。”

“……多谢太后赏赐。”

“沐浴也不要取下,此符防水。”

“是!”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能白白拿到护身符的亓雨很开心。

反观墨尘渊,俊美的脸仿佛泼了墨一般黑。

他勾唇,似笑非笑,“本王的银票,为何本王什么符都没有?”

“皇叔要符作甚?”

“……”

“我从不轻易给人算命,皇叔难道不知窥伺天机是会受天罚的吗,会倒霉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你是指……三弊五缺?”

“你知道?!”

古往今来,凡有名的天师,几乎都是身体有残缺或是其他,更有甚者还死于非命。

天机阁的阁主便是不良于行,双腿早已残断数载。

墨尘渊喉结滚动,嗓音也变得异常低沉沙哑,“所以,你一头华发以及娇虚的身体,都是因为……”

“唔,算是吧。”

上辈子的应该也算吧,凤绾月这样想。

不过,她这辈子已经学会发善心了,绝不会再让自己早死,一定得长命百岁才行!

好好的气氛,转瞬就变得沉重。

幸好这时,被苏巡揍得鼻青脸肿的苏子邈被赶了过来。

他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气氛不对劲,只鼻音重重的问,“太后,咱们什么时候回宫啊,午饭还没吃呢!”

“今天不回去,厨房里有食材,你去下两碗面。”

“好吧,我顺便煮个鸡蛋消消肿。”

等苏子邈一离开,凤绾月又道,“皇叔,我等查清楚乐安酒楼的事便会回宫,最多三日,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留下。”

当然,最后一句只是客套话。

哪知墨尘渊竟然答应了,“也好,你一个小姑娘住在郊外本就不安全,本王理应留下来陪你。”

站在一旁的亓雨内心震惊不已:莫非,王爷终于打算出手了?只是,这个王妃看起来好贵啊,收了那么多银票,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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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邈:登堂入室?四舍五入就是同居了!

第65章 今晚注定了不太平

苏子邈胆子小。

管他三七二十一,愣是煮了四大碗清汤面。

墨尘渊和亓雨因为时常打仗的缘故,对吃食自然不会有过高的要求。

可凤绾月就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在宫里也把她的口味给养刁了,只食了小半碗,就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慨,“鸳鸯锅的味道真香!”

众人,“……”

苏子邈更是浮夸的开始咬指尖,“天呐,小太后不会是中邪了吧,居然觉得人肉和人骨汤香!”

闻言,墨尘渊皱眉,“人肉和人骨汤?乐安酒楼的鸳鸯锅里竟是这些?”

“可不嘛,那些人的吃相与猪一般无二,恐怕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自己都快死了!王爷我告诉你,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简直是草菅人命啊!”

“嗯。”

凤绾月放下竹筷,问了句,“皇叔,西凉国有没有特别擅长用蛊的人,特别是苗疆那边的人?”

“苗疆的现任族长便是,不过他是本王的朋友,不会做这种事。”

“或许是他底下的人也不一定,方才我查阅过资料,尸魂蛊如今也是禁蛊之一,只有苗疆地位较高者才能知晓炼法。”

“亓雨,去查查。”

“是。”

见亓雨飞身而去,凤绾月突然奇怪的问道,“乐安酒楼开张已有五日,皇叔难道没发觉其不对劲?”

“发觉了,不过并未往人肉方向去想。”

“若非未央宫有个小太监出现异状,我也不会出宫来。”

“原来如此,苏府那具干尸?”

“一连吃了几天鸳鸯锅,被尸魂蛊吸干了。”

莫名成了隐形人的苏子邈适时开口,“太后,我愿意出一万两黄金请你去抓坏人!”

听到这话,墨尘渊刚转晴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可凤绾月却是浑身来劲,伸出手晃了晃,“好啊,先把银票交出来。”

“我爹在钱庄新开了两个户头,一个是你,一个是元宝道观,银票已经让人存进去了,以后你直接用这个就能取钱。”苏子邈将刻着‘苏’字的小玉牌放在桌上。

唉,恨只恨苏家现在被捏着把柄。

难怪凤绾月先前说他今日需要破财免灾。

好在他们父子俩都会赚钱,不然苏家肯定就被小太后给坑空啦!

收了玉牌的凤绾月,心里美滋滋。

她漫不经心的道,“先前从乐安酒楼出来时,你踢了路旁的石墩一脚,那上面正好坐着一个貌美女鬼,天黑后你记得去那儿烧个纸钱。”

“女……女鬼?”

“如果不烧的话,你今晚就要去做她的相公了!”

*

*

月上枝头。

在西凉国十六年,凤绾月还是第一次晚上出来。

可惜,今晚注定了不太平。

自午后起,皇城内已经出现了百余例暴毙干尸的事件。

一时间,人心惶惶,大街小巷到处是哭嚎声。

在路过棺材铺时,凤绾月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咒骂声,“挨千刀的,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嚷嚷着要吃什么鸳鸯锅,告诉你,隔壁老王就是在吃鸳鸯锅的时候死的!”

第66章 解蛊

见凤绾月停下脚步,墨尘渊问道,“这家棺材铺有问题?”

“我们进去看看。”

“好。”

两人并肩踏入棺材铺。

骂人的那妇人一看他们就是富贵人家,立即笑脸迎上来,“二位是想要棺材还是来预订,无论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木材,小店都有货!”

“多谢,我们不买。”

“哦,那你们随意看吧。”

凤绾月淡淡一笑,“你丈夫背着你偷偷去吃了鸳鸯锅,还不止一次,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和隔壁老王是同样的下场。”

“什么!”

“你难道不想救他?”

妇人慌乱无措,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她咬着唇,踌躇不安的开口,“你不会是想骗钱吧?我家那口子的确经常嚷着要去乐安酒楼,可精神却好得不得了,昨晚还要了我几次,怎么可能会出事?”

市井夫人就是这样,说话口无遮拦。

墨尘渊敛目蹙眉,“既然不相信,不必再与她多费口舌,我们走吧。”

“嗯。”

凤绾月只是算到那妇人的丈夫,命不久矣。

本想做件好事,奈何对方不愿领情,罢了罢了。

不曾想刚要踏出棺材铺的时候,妇人却喊住了他们,“等等,你……你们还是帮我去看看我家那口子吧,他的确有些不正常。”

……

走进布帘后的卧房。

妇人一边点蜡烛,一边小声道,“这两日他除了吃便是睡,怎么叫都叫不醒,今天棺材铺的生意又极好,也不知道起来帮忙,所以我才气不过骂了两句。”

“他听不见的。”

“啊?”

躺在木床上的粗壮大汉,双眸紧闭,俨然是昏迷状态。

凤绾月拿着手串的手停在他腹部上方,冷声道,“蛊虫已经开始活动了,要尽快把它取出来,否则这人就要没命了。”

墨尘渊颔首,“解蛊需要什么?”

“白酒,黑糯米,桃木还有骨灰。”

“前三样常见,至于骨灰……”

西凉国不流行火葬,所以骨灰这种东西并不常见。

“骨灰,铺子里就有!”站在旁边的妇人突然说道,“不过是别人家的,能用吗?”

“先拿来。”

“……哦好好。”

等东西都弄齐后,凤绾月拿出一张符将桃木给烧成了粉,随后又与黑糯米和骨灰一起倒入白酒壶中。

她晃了晃,递给妇人,“你给他灌下去,记住,一滴都不能少。”

昏迷中的大汉或许是因为求生欲使然,竟还知道吞咽。

可一壶酒喝下后,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妇人急哭了,“怎么回事,他怎么还是这样子,难道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大汉的身体就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大幅度的动作导致床板发出哐哐作响,体内还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凤绾月拉着墨尘渊向后退两步,冷声道,“拿盆,他要吐了。”

“呕——”

狭窄的空间,顿时弥漫起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

然而,定睛细看。

木盆里的哪是什么呕吐物,而是几十只足有半掌大小的黑色虫子。

墨尘渊锐利的眸子微眯,“本王曾经见过这种蛊虫,不过不是在苗疆。”

第67章 一锅端

苗疆如今已不避世。

制蛊的方法流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年前,墨尘渊受天机阁阁主相邀,前往雪域做客。

当时在山下,这种黑色虫子便遍地都是,可据说只是闹了虫灾。

“天机阁,雪域?”

“雪域在西凉国边境,四季如冬,天机阁总部在那里。”

闻言,凤绾月秀眉微蹙。

直觉告诉她,此事与天机阁并没有关系。

她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晌后,先是扔了张符进盆里,而后又拿了两张符给那妇人,“早晚喝一杯符水,平日多晒太阳,一百两白银送去郊外的元宝道观。”

妇人傻傻的点头,连感激的话也忘说了。

一走出棺材铺,墨尘渊就问,“那符似乎与你送给苏家人的符一样,为何却只收一百两白银?”

“因为他们只是小本生意,若是像你或是苏家那般财大气粗,我自然不会客气。”

“原来是这样……”

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缘故,所以小小的功德自然落在了凤绾月身上。

她心情显然很愉悦,忍不住对身侧的男人提议道,“皇叔,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去吧乐安酒楼一锅端了好不好?”

对上那双如星光熠熠般的桃花眸,墨尘渊有一瞬的晃神,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好。”

*

干尸惨案,除去棺材铺老板娘,极少有人会联想到鸳鸯锅。

乐安酒楼都打烊了,门外的队伍依旧如同长龙,一直延续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黑店的标配:打手不计其数。

可墨尘渊不过是随便动动手指,这些小菜鸡就都被打趴了。

不会武功的凤绾月在旁边一直鼓掌,“好!”

“……”为什么有种被当成耍杂技的错觉?

顺着驱邪符的指引,两人来到了阴气尤甚的厨房。

细找了找,终于发现掩在一堆柴火下的地下密室的门。

凤绾月捏着手串,“看来幕后之人的确有几分本事,居然还在门上布下了锁魂阵,难怪鸳鸯锅里的人肉那么多,却见不到一个冤魂。”

“打开门,那人便会有感知?”

“嗯。”

“那本王在门口等着他,你进去超度那些可怜人。”

“……好。”

因为清楚邪祟不能近墨尘渊的身,所以凤绾月才没有顾忌走进了密室。

一开门,扑面而来便是血腥腐臭的阴湿气味。

她眉心蹙得更深,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颇为震撼——

密室被一分为二分成两个部分。

左边是刚死不久的尸体,右边则是早已腐烂发臭的尸体。

若没猜错的话,他们原本都是活人,但却被生生挖肉、放血才成了死人。

大致估算,这个封闭的空间至少有两百具尸体,冤魂更是数不胜数。

凤绾月将手串抛出去,让其恢复混元珠后道,“他会为他的罪孽得到惩罚,我送你们去投胎……”

密室中顿时迸发出一道道夺目的光芒,当混元珠再次变成手串后,渐渐消散。

然而,这时门外却传来打斗的声响以及像鸭叫的声音,“你坏了老夫的大计,老夫要杀了你!”

第68章 心砰砰直跳

这个人,墨尘渊恰好认识。

“巫长老。”

“你认识老夫?”

巫长老原是苗疆人。

十年前因炼邪蛊害人,触犯族规被革去族籍。

上一任老族长甚至还下令,其终生不得踏入苗疆半步。

此处无灯火照明,巫长老本就老眼昏花,自然看不清墨尘渊的容貌。

直到凤绾月从密室里走出来,他才借助微弱的光看见了,“原来是尘王,不,如今该称一声摄政王了。”

“你们认识?”凤绾月歪头问道。

男人点头,“嗯,认识而且有点私仇。”

“私仇好解决,先捆起来揍一顿,一顿不能消气那就两顿!”

“……的确是个好主意。”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在巫长老看来就是年轻男女之间的暧昧调情。

他阴骘一笑,“传闻摄政王不近女色,女子不得靠近三步内,看来传闻果真是传闻,做不得数!”

凤绾月眼神古怪,反问道,“传闻还说他饮人血吃人肉,你信?”

“……”

“你才是最丧心病狂,用尸魂蛊和邪术害人,其心可诛!”

巫长老不以为意,声音冷冷的说,“不过才死了不到三百人,小姑娘,方才闯进禁地超度亡魂的人也是你吧?”

“对,是我。”

“看你如花似玉的年纪,可惜了,今日你的小命老夫要了!”

“好啊,有本事你就来拿呀!”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当真是非常讨厌。

巫长老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气得哑口无言。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笑容奸诈,“老夫不久前刚炼出终极版的尸魂蛊,本想等到明早酒楼开门再事,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那老夫就亲自送你一程!”

说罢,四五只黑紫色的毛毛虫从瓶子里爬了出来,居然还能变得越来越大。

凤绾月一脸嫌弃,却又一本正经的道,“皇叔,我后悔了。”

“别怕,本王会保护你。”墨尘渊只以为她或许是无法对付,只温声道,“你站在本王身后,不过只是几只恶心的虫子。”

“不不不,我的意思其实是……应该多敲诈苏家小子一点。”

毕竟虫子这种东西真的很恶心,特别还是苗疆的邪蛊,又臭又丑辣眼睛!

墨尘渊笑了笑。

下一秒,他神色倏然变得凌厉起来。

只抬手一挥,掌风带着一道深厚的内力扫去。

快步爬向他们的蛊虫,瞬间化作一滩黑水,没了。

见此,巫长老面色大变。

没想到自己耗费十年心血才研制出的尸魂蛊,顷刻间就被毁了,他气得干脆将随身携带的瓶子全部给扔出去。

本就不宽敞的厨房,顿时遍地都是蛊虫。

墨尘渊正打算再出手,凤绾月就拉住了他,“对付这个武功高强可没用,让我来对付他,正好你也看看我的本事.”

“好。”男人勾唇,一脸宠溺。

凤绾月被这笑容闪得心砰砰直跳,耳尖也渐渐泛起了粉色。

她连忙移开视线,将身上最后一张府捏在指缝间,低声念道,“……顺吾咒者,速来伏降;违吾咒者,倾死灭亡,急急如律令,去——”

第69章 受人指使

霎那间,黄符变成了一团蓝色的火焰。

火焰飞过去将巫长老包围并且烧死了四周所有蛊虫。

墨尘渊挑眉,“这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火?”

“当然。”凤绾月抬高下巴,颇为得意,“这可是幽冥业火,也就是地狱之火,能燃烧一切罪孽。”

“很厉害。”

“嘻嘻。”

凤绾月的本事自然厉害。

否则上辈子,她也不会被尊为玄学界的首席天师。

听到墨尘渊的夸赞,还有点莫名的小开心。

此刻,巫长老正被困在幽冥业火之中。

虽然极力让自己缩在中间,可是头发以及衣袍还是被烧到了。

他哇哇大叫的同时还在破口大骂,“小丫头片子,别以为会些道门玄术就故弄玄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幽冥业火是你能召唤出的吗?识相的快把老夫放了,否则老夫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哟,叫声还挺大。”

“……”

“巫长老是吧?”

“哼!”

凤绾月莞尔,“听说苗疆的人自小就是泡在毒罐子中长大,倘若没了毒功,那便再也无法炼蛊,唉,真是巧了,我刚好知道废毒功的办法,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练手,不若……巫长老就当一回小白鼠如何?”

闻言,巫长老满是皱纹的脸一僵。

虽然害怕,他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哼,危言耸听,老夫的毒功岂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废的,狂妄!”

“你不信?”

“……”

“好啊,既然不信,那我们就来试试吧!”

话音一落,凤绾月直接捏了一团幽冥业火弹到了巫长老身上。

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扑灭地狱之火,可想而知这深入骨髓的痛有多么痛苦。

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墨尘渊,瞳仁变得愈发深邃。

据亓雨所查,凤绾月数十年来一直独居在元宝道观静养。

期间除去镇国公府的人以及胖徒弟,便没有其他人出入过。

既如此,她的本事又是从何处习来?

相处越久,墨尘渊对凤绾月也就越好奇。

所幸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挖掘这块珍宝。

巫长老的左手被业火焚烧,甚至在向上蔓延。

为了保命,他不得举剑砍掉,又白着脸道,“老夫认输,你快快将业火收回去,老夫不想死!”

凤绾月岂会轻易放过这个祸害。

她明眸微眯,冷声质问,“你为何用尸魂蛊谋害人命,你的目的是什么?”

“……”

“我有的是法子可以折磨你,十八层地狱的刑罚,我可以免费送你。”

“别,我说!”

迫于威逼,巫长老只好咬牙道,“老夫是受人指使,那人说可以助老夫重返苗疆并许诺族长之位,前提是老夫能收集一万只亡魂。”

“那人是谁?”

“老夫不知,他见我时穿着一身能遮全身的黑袍,连声音都刻意变化,不过那人似乎很了解苗疆而且非常憎恨天机阁。”

“……”

虽然巫长老把知道的事都说了,但凤绾月还是毫不留情的废去了他毒功,最后还让墨尘渊将他带走。

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第70章 鬼打墙

一夜之间,乐安酒楼就被官府查封了。

巫长老自私自利,草菅人命。

虽然背后有人指使,但还是被下令游街并在午时处以极刑。

不少人家里死的都是顶梁柱,除去地下密室的那些,总计有六百余人,百姓们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当然,凤绾月也成功的借助棺材铺老板娘,将元宝道观的威名给传播了出去。

正所谓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大抵就是这样。

一边收钱一边发符的苏子邈,累到头晕眼花,“太后,既然巫长老是受人指使,那,那个黑衣人你找到了吗?”

“没有,他藏得深。”

“唉,那收集一万只亡魂能做什么?”

凤绾月眸光微闪,“很多邪术都需要借助鬼魂,此事摄政王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苏子邈似懂非懂的点头。

一直忙碌到天黑,两人才得空去对面的苏府用了晚膳。

苏巡一直罗里吧嗦的提醒,“臭小子,回宫后你一定要扮演好宜贵妃的角色,你姐姐我已经加派人手去寻了,若是你被皇上发现了身份,那咱们苏家就真的完了!”

“哦。”苏子邈不开心的扒饭。

总觉得这次他就不该答应和凤绾月一起出宫,感觉又被算计了。

不然,他们家怎么会那么巧就被摄政王抓住小辫子?

鸳鸯锅一事,结束了。

元宝道观的香火也越来越旺盛。

奇怪的是,铜钱竟一直没有回来。

可卦象显示他很平安,难不成是吃到了什么好吃的,所以就不愿回了?

思来想去,凤绾月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

墨尘渊忙着追查黑衣人,压根就没住在道观。

以至于,凤绾月也忘了曾答应过他,三日后便会回宫的承诺。

*

隔壁村叫安息村。

皇粮种植地便在这里。

从前苏子邈一年也要来两三次,所以也还算熟悉。

他驾着马车,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这里的土地是西凉国最肥沃的,所以养出来的稻谷也是最香,当然,还有蔬菜也是。”

凤绾月突然眯眸,淡声道,“这里有点不太对劲。”

“吁——”

苏子邈紧急拉缰绳,让马车停下,紧张兮兮的问,“不……不会那么倒霉,又碰上鬼作祟吧?”

“只是感觉不对,说不上来,先进村看看。”

“好吧。”

以凤绾月对鬼的敏感程度,既然她感觉不出来,那也许就不是。

在心里自我安慰的苏子邈继续架起马车。

然而,又行了一个时辰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条路我怎么感觉特别眼熟?”

“因为你已经路过三次了。”

“不是吧?”

“鬼打墙而已。”

凤绾月一手撑着脑袋,靠在窗户上,懒洋洋的道,“继续走,我给你指路。”

苏子邈点点头,默默将平安符先握在手里。

不曾想又绕了一圈后,眼前的泥巴路却突然变成了悬崖。

“啊!”

“冲过去。”

“……啊?”

凤绾月眸底掠过一道寒芒,抬手甩出一张符去,眼前的幻像顷刻间就被打破了。

第71章 丢了两魂

在苏子邈撕心裂肺的大叫声中,他们正式进入安息村。

“呼,什么情况,刚刚的悬崖是……是假的?”

“假的,先去村长家看看。”

“嗯。”

这个时辰,大部分村民都在田里劳作。

见到外来者动作不停,可眼神却满是提防。

总之,一路上气氛都相当诡异。

七绕八绕后,马车在半山腰的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

巧的是,许久未见的铜钱正好从里面出来。

一见到凤绾月,他就激动地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师父,您终于来了,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苏子邈一脸嫌弃。

见对方差点就要抱上来,连忙挡在前面,“喂喂喂,男女授受不亲啊喂,太后是你师父也要注意避嫌懂不懂。”

哼,不然摄政王分分钟提刀砍了你信不信?

铜钱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高、富、帅的小白脸,小眼睛一瞪。

眨眼的功夫,哭诉就变成控诉,“师父,他是谁,你是不是要始乱终弃了?”

闻言,凤绾月忍不住扶额。

唉,她身边的人究竟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戏都那么多?

“没有,他是苏巡的儿子苏子邈,你们似乎是同龄吧,应该玩得来。”

“……”

几顾相厌的两人各自往一边撇脸:呸,谁跟他玩得来!

看样子,村长现在不在家。

凤绾月环视了一圈寂静的四周,语气淡淡的问道,“你招魂的事解决了?”

一提到这个,铜钱顿时哭丧着脸。

他委屈巴巴的摇摇头,“没有,不仅没招回来,反而还又丢了一个魂,我本来想出去找你求救,可没想到这村子居然被人设了幻术,怎么也走不出去。”

“嗯,应该不是人。”

“……”

“你带我去那个孩子家看看。”

“好好好,正好就在隔壁,师父你跟我来。”

等苏子邈将马车停好,三人才一起去了隔壁稍微简陋些的茅草屋。

安息村民风淳朴,邻里邻外也没那么多顾虑,自然不存在大白天锁门一说。

铜钱只在门外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偻背老奶奶走出来,“原来是道长啊,你想到办法救阿牛了吗?”

“我师父来了,您孙子有救啦!”

老奶奶的视线落在了凤绾月脸上,表情不会骗人,显然也是没抱任何期望。

只听她叹了叹气,“进来吧,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屋内有股阴湿潮霉的气味。

虽是白天,可门窗却是紧闭。

凤绾月看了眼躺在炕上大概只有五岁的男童,低声道,“的确是丢了魂,而且已经丢了两魂。”

“师父,我用你教的办法招魂,可结果却是适得其反,这是为什么?”铜钱不解,只能不停的挠脑袋。

“因为他自己不愿意回来。”

“什么?”

听到这话,老奶奶急红眼,“阿牛是我一手带大的孙子,从小到大一刻也没离过我的眼,好端端的怎么会丢了魂?”

凤绾月没回答,反而是指向放在床头忽闪忽闪的油灯,“这盏灯是谁放的?”

第72章 尸油灯

此话一出,老奶奶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铜钱‘咦’了一声,“这盏油灯似乎一直都在啊,师父,你不问我还没有注意,昨天在这儿待了整天,好像也没看到它燃尽呐。”

“当然不会燃尽。”

“为什么?”

“因为这是尸油灯。”

“……”

凤绾月面色冷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的老妪,态度也很冷,“尸油灯放在丢魂者身旁,等于为他照亮去黄泉的路,看来你并不想让这孩子醒过来。”

“不,不是的。”老奶奶双手直摆,“我怎么可能盼着阿牛死,阿牛是我唯一的孙子,放尸油灯是……是村长的提议。”

“老村长?不可能吧?”铜钱第一个不信。

这两天天他就住在村长家,阿牛醒不来村长有多着急他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还用尸油灯这种害人之物。

老奶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他说孩子丢了魂,可以用尸油灯保命,你们不知道这尸油多难弄,深更半夜我挖了好几口坟才弄了这么点。”

综上所述,等于自寻死路。

一直迷迷糊糊的苏子邈都搞明白了,嘲笑道,“无知果然会害人,你孙子原先只是丢了魂,可因为你挖了人家的坟,打扰了人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状态,啧啧,你这个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啊!”

“你倒聪明。”凤绾月挑眉。

“那当然,不然你也收我做徒弟好了,我有天份。”

“好啊。”

“……”这么容易就答应,肯定有问题!

果然,凤绾月的下一句就是,“我不白收徒弟,你得交学费。”

苏子邈摸了摸鼻子,心道:看,这才是正常的套路。

不过,这个叫阿牛的孩子,情况还挺严重。

若非他们赶来,他恐怕连今晚都挨不过去了。

老奶奶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但也明白自己是闯了大祸。

只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拉住凤绾月的衣摆,乞求道,“姑娘,我知道你肯定能救我孙子,我求求你救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

凤绾月绛唇微抿。

这户人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她的收费标准就是降了再降,他们也拿不出。

无奈,凤绾月叹了声气,“你现在带我去取尸油的墓地。”

阿牛毕竟还处在丢魂状态,家里不能没人看着。

阴气太重的苏子邈自然不合适,所以铜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把那个小白脸带走。

安息村的面积不太大。

主要是四面环山的缘故,恰好将这个村落给包围。

人口少,村民们的祖坟墓地自然就全部聚集在了山上。

苏子邈紧追不舍的跟着凤绾月,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忍不住小声询问,“太后,方才进村子的鬼打墙也跟阿牛丢魂有关吗?”

“应该没有。”

“这么说……这里还有其他的脏东西。”

“嗯。”

凤绾月看他抱紧平安符的怂样,笑了笑,“安心吧,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今天哀家也不打算多管其他闲事。”

第73章 别说话,它们来了

言下之意:谁给钱都不要!

苏子邈表面高兴地恨不得原地滚三圈,心里却是呵呵哒。

呵,小爷信了你的邪!

小爷敢发誓,如果现在有人出一万两黄金请你抓鬼,你肯定比兔子跑得都快!

老奶奶毕竟年纪也大了。

在坟地里绕了一圈后,她才难以启齿道,“对不住,当时天色太黑,我也是摸黑挖坟,实在记不起挖的是哪几座坟。”

因为昨夜又下过雨的缘故,所以先前留下的痕迹也全被抹去。

现在又是白天,再找下去怕是就会被其他村民发现。

毕竟,挖坟这种事,的确有损阴德。

凤绾月扫了眼四周歪七扭八的坟,到处都是杂草。

很明显,这里鲜少有人会来。

她有些后悔,应该将银锭一起带出宫来才对,有鹦鹉在肯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眼下,也只能白白浪费一张符了……

老奶奶大开眼界。

过去也不是没看过那些坑蒙拐骗的神棍假道士撒符。

可行家一看就是行家,出手就如此有气势。

一张招魂符绕着坟地飞啊飞,最终停在了北面的一座矮墓上。

“你孙子的二只魂被困在那里面。”凤绾月淡声道。

“那……是不是只要把坟挖开,阿牛就能醒了?”

“……”

苏子邈闻言,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他没好气的道,“你去挖啊,小爷敢保证,你前脚把这坟给挖了,你孙子后脚就断气,信不信?”

“你……你咒我家阿牛!”

“小爷说的是事实。”

老奶奶本将希望都寄托在凤绾月身上。

这会儿见对方又没了动作,心里也急了,“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坟是挖还是不挖?”

求人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恶劣了。

饶是一向尊老爱幼的凤绾月也不禁蹙眉,“方才我已经说过,你在你孙子床头放的是指引黄泉之路的尸油灯,若是再挖坑,哪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他。”

“那你倒是办法呀,别磨磨蹭蹭了!难不成你还要老婆子再跪一遍,你也不怕折寿哟!”

听到这话,苏子邈成功被气笑,“哟吼,你倒甩起脾气了,自己做错事不先检讨检讨,反而还有脸说旁人,怎么,打算倚老卖老?你知道她是谁吗,小爷告诉你,她可是咱们西凉国的太……”

“噤声!”

凤绾月抬手打断他,“别说话,它们来了。”

原本平静的坟地,突然间阴风阵阵,空气中还飘着血腥味。

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鬼的苏子邈也有经验了。

他干脆将随身携带的符全拿出来捏在手里,然后闭上眼,声音打颤的问道,“它们的意思是有很多只鬼吗?”

“不多,你睁眼看看就知道了。”

“……呵呵。”

大概过去也做过不少亏心事。

老奶奶看到眼前十几只披头散发且七窍流血的白阿飘,吓得直接瘫倒在地。

一边拼命朝后退,一边挥舞双手乱打,“你们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挖坟是村长那个老东西的主意,和我无关……”

第74章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敢不服?

一般来说,鬼都会保持死前的样子。

可眼前这些,明显就不是。

耳边不断传来难听的尖叫声,凤绾月沉声道,“闭嘴,别嚎了!”

大抵是惊吓过度,老奶奶眼一翻直接晕了。

招魂符没招来阿牛的生魂,事情显然不简单。

凤绾月抿唇,冷声问,“你们不是这块坟地的鬼,为何在此?”

那十几只鬼清楚眼前这小姑娘的本事,全都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片刻后,有一老鬼站出来,“大师,我们原本是隔壁山的,前几日突然来了一波人打着迁坟的名义,把我们的尸体都偷偷运走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来这儿了。”

“为何不去投胎?”

“鬼差说生死簿上没我们的名字,所以不能去投胎。”

渐渐睁开眼的苏子邈,抖了抖。

他小声哔哔,“那你们做什么要带走阿牛的魂,他只是个孩子。”

老鬼摇头否认,“那孩子的魂与我们无关,他是自己过来并且躺进了这座坟里,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去啊。”

苏子邈看向凤绾月,不解的问道,“太后,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阿牛自己想死?”

“应该是有人引诱了他。”

“……引,引诱?”

“嗯。”

“……”对一个五岁的孩子用这个词真的合适吗?

凤绾月走到那座孤坟前,微眯着眸。

默了瞬,她才道,“安息村,安息……呵,有人在此处炼尸。”

“炼尸!?”

“他们便是最直接的证据。”

“……”

“魂与尸分离,尸体尸化,魂体厉化,若我没猜错,背后之人应该与乐安酒楼指使巫长老的是同一人。”

闻言,苏子邈突然紧张。

如果是这样,事态可就严重了。

据西凉国史册记载,百年前曾有一邪道炼出尸兵,险些导致国灭,后来因为天机阁的人出现才得以消灭,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个小村落,居然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秘密,简直可怕。

苏子邈咽了咽喉咙,警惕的看向四周,“太后,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敌在暗我在明,不大妙呀。”

“怕什么?”

凤绾月勾唇,笑容狂肆。

她摇了摇手上的手串,冷哼一声,“他们有本事就现身,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一双我就杀一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谁敢不服?”

“……”小爷给你跪了。

这背后之人显然藏得很深,至少目前还不打算露面。

凤绾月心想:或许,这种事应该交给墨尘渊处理比较好,毕竟他是西凉国的摄政王。

不过,她现在倒是对天机阁越来越有兴趣了。

前世在现代也不是没有类似天机阁的门派存在,但能除僵尸的,还真不常见。

“算了,先挖坟吧。”

“……小爷不挖。”

“没让你挖。”

有十几只孤魂野鬼在,挖坟这种事由他们来完成再好不过。

可让苏子邈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座孤坟不仅是空坟,而且里面的棺材竟然明显是照着五岁孩子的身形所制。

难不成,阿牛的丢魂是有人刻意为之?

第75章 安息村的事暂时还没完

因为是生魂,所以苏子邈看不见。

凤绾月看着木棺里两个一模一样的的魂魄,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道,“阿牛,你奶奶很担心你,她让我来接你回家。”

生魂是指活人的魂魄。

这种状态下的魂魄会很脆弱,不能受惊,也不能被强迫。

否则,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所幸阿牛还有独立思想,在听到熟悉的亲人后,两只魂动作一致的走了出来。

“你把她奶奶带上,我们下山。”

“哦,那这些孤魂野鬼呢?”

“不必管。”

世间游魂那么多,她若是各个都要帮忙超度,岂非要忙死?

苏子邈不情不愿背起那尖酸刻薄的老妪,乖乖跟着凤绾月下了山。

片刻后。

铜钱看到他们回来,激动得不行。

他道,“师父,尸油灯方才差点灭了,我用符控住了。”

“嗯。”

凤绾月点点头。

她指缝捏着一张符,口中默念咒,两只生魂便乖乖的回到阿牛身体。

阿牛立刻就醒了。

正好这时候老奶奶也迷迷瞪瞪的从另一张炕上爬起来。

一件孙子坐起来,推开挡道的苏子邈就上去抱住,“乖孙,你终于醒了,你可把奶奶急死了哟,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跟奶奶说说。”

阿牛精神不好,只摇头没说话。

见状,老奶奶心下一慌。

她侧头看向凤绾月,大声问道,“姑娘,我乖孙这是怎么了,以前可活泼了,咋魂回来了却不爱说话了呢?”

“无碍,多晒晒太阳便好。”

“咋就是无碍了,不行,我看人家道士都会给什么符水喝,你也把你的符送我们一张呗,大不了……大不了老婆子我跟你买!”

“买买买,你买得起吗你?”

苏子邈忍无可忍,一向嬉笑的他生起气来还真挺吓人,“这符千金难买,你就是把你乖孙卖了都买不起,听得懂吗,无知村婆!”

“你……”

“你什么你,有句俗话叫做了亏心事,夜半鬼敲门,方才在坟地你也瞧见了,呵,你觉得今晚那些孤魂野鬼会不会来找你聊聊家常啊?”

听到这话,老奶奶布满皱纹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几乎是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阿牛,嗡着唇,态度软下来,“我……我也是心疼我乖孙,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好事做到底?”

见苏子邈还要继续怼,凤绾月拉住他摇了摇头。

“好了,魂既然回来了,铜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们回道观吧。”

“嗯,赶紧走,什么鬼的安息村,小爷以后再也不来了!”

见小白脸和师父好像情绪都挺不好,坐在回道观的马车上,铜钱失落的低下头。

他认错道,“师父,对不起,早知道他们是这种人,我一定不会过来帮忙的。”

“无事,不过为何方才我一直没看到老村长露面?”

“他今儿一早就去了隔壁村,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我也没多问。”

闻言,凤绾月点点头。

尸油灯,孤魂野鬼,炼尸……安息村的事暂时还没完。

第76章 姜美人有孕

皇宫。

出宫三日,似乎一切风平浪静。

和苏子邈在宫墙下分开后,凤绾月偷偷摸摸回到了未央宫。

奇怪的是,大白天居然一个人都没看到,连银锭也没飞出来迎接。

凤绾月心中带着疑惑,推开了主殿的大门,愉悦的说道,“珍珠,哀家回来……”

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殿内,宫人们跪了一地。

赫连霄正沉着脸坐在上座的椅子,皮笑肉不笑的问,“太后,宫外风景如何,是不是让你流连忘返?”

猛然间,凤绾月想起墨尘渊说过的话:她带苏子邈溜出皇宫的事,被皇上发现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哇,真是阴沟里翻船。

她清了清嗓,“宫外的风景再好,也没有皇宫美,所以哀家就回来了。”

闻言,赫连霄一噎,所以的话都化作一声叹息。

“你们都下去。”

“是,奴才(奴婢)告退。”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赫连霄才起身走到凤绾月身前。

他抬手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在耳后,温声道,“月儿,日后你想出宫必须提前告诉朕,若是你在宫外出了事,朕该如何对你姐姐和镇国公交代,嗯?”

“咳,我知道了。”

“天气愈发冷了,后宫的晨昏定省朕已经下旨免了,以后早晨你不必再早起,太医院配的药膳也不可不吃。”

“哦。”

“等过些时日,朕会找个合适的理由送你出宫。”

“好。”

赫连霄勾了勾唇,“你先休息,晚上朕再来陪你用膳,朕先走了。”

凤绾月蹙眉。

在他准备踏出殿门之时,她开了口,“皇上。”

“嗯?”

“姐姐最是贤良淑德,你的心意她会明白的,后宫嫔妃并不是摆设,她们总归也是你的女人。”

“……”

“你是西凉国的君,有些事你大可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闻言,赫连霄负在背后的手慢慢攥起。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压着声道,“朕知道了。”

……

到了傍晚。

一个重磅消息被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六宫。

凤绾月得知后,秀眉轻挑,“姜美人有了八个月的身孕?”

“是啊,听说她肚子都鼓的像球一样了。”珍珠比划着动作。

“哀家对她没印象。”

“她只是美人,自然还没有觐见您的资格。”

“难怪,既然八个月的话,岂不是在太子府的时候她就有了?”

“可不嘛,估计现在云贵妃肯定气死了!”

犹记得后宫嫔妃初来请安的那日,云贵妃还信誓旦旦的要第一个怀上皇嗣。

想不到,现在竟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美人给截胡。

凤绾月滑着手串,淡淡一笑,“这个姜美人是个有心机的女子,居然将有身孕的事瞒到这时候才透过旁人的嘴泄露出来,呵,哪怕有人想算计她,怕是也都来不及了。”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金砖的声音。

只听他道,“太后,姜美人求见。”

啧,真是巧了。

没想到说着说着,她们倒把正主儿给念来了。

“让她进来。”凤绾月挺好奇这个姜美人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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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本是以单元故事的形式来走剧情的,总体节奏会比较快,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习惯。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讲真,还挺喜欢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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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咦,哀家何时成了保胎药?

姜美人,人如其名。

姜姝,姝,静女其姝。

一袭月牙白宫裙,不施粉黛的脸蛋还泛着绯色。

她挺着大肚,在宫女的搀扶下艰难跪拜,“妾身美人姜氏,拜见太后金安。”

“你身子不方便,不必多礼,赐座。”

“谢太后。”

凤绾月靠着身后的软枕,坐没坐姿,声调也懒懒的,“这个时辰来未央宫,难道你是想来陪哀家用膳?”

姜美人微诧,而后摇了摇头。

她浅笑,柔音道,“太后娘娘,妾身自知隐瞒有孕实属不该,但今日却意外被人撞破,此事已人尽皆知,再有一个多月妾身便该生产了,所以妾身今日来是想……求太后保妾身这一胎平安。”

闻言,凤绾月挑眉:咦,哀家何时成了保胎药?

“妾身知道这个请求有些无礼,但妾身实在害怕孩子有任何差错,这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也是妾身唯一的希望。”

最后一句话很轻,轻得让人几乎听不见。

不论将来诞下的是皇长子还是皇长女,带着一个‘长’字,自然非同一般。

可凤绾月却是笑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哀家记宫里的规矩似乎说……只有嫔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抚养皇嗣?”

珍珠回答,“太后,的确是嫔以上。”

“那这么说的话,姜美人只负责生而不能自己养?”

“是。”

“原来如此,这宫规挺有意思。”

每说一句,姜美人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虽然生子定会晋位,可她如今只是末尾的美人,再怎么晋也不可能一跃成嫔,更何况皇上怕是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想要吹枕头风,那更是不可能。

之所以她会选择来未央宫,无非是因为有宜贵妃的先例在。

若是能和太后搞好关系,那肯定能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至少,她要得到亲自抚养孩子的机会。

姜美人攥着锦帕的手不断用力。

她心中苦闷,面上却不显,“妾身只是县令之女,想来高位此生都无可能了,若是这孩子能养在其他姐姐宫里,也是他的福气,只要能为皇上诞下皇嗣,妾身别无所求。”

“你倒是心宽。”

“太后谬赞。”

凤绾月只笑笑,没再说话。

别看眼前这女子清纯的像朵小白莲,怕是心呐比墨汁还黑。

果然——

当殿外传来‘皇上驾到’的通报声时,姜美人眼底的激动怎么也藏不住。

赫连霄乘风而来,龙袍上还带着丝丝凉意。

正准备开口,余光却瞥到旁边大腹便便的女子,面色微沉,“你……是何人?”

“……”

唉,难怪都说帝王无心。

瞧瞧,自己临幸过的女人都不记得了。

不过这些和凤绾月都没关系。

她绛唇弯起,笑了笑,“皇上来得正好,姜美人昔日在太子府时便有了身孕,如今已经八个月,你看她的位分是不是该晋一晋?”

赫连霄如此精明,又怎会猜不到姜美人隐瞒身孕的原因。

沉默了片刻后,他长眸眯起,凉凉开口,“朕应该赐了避子汤,为何你还会有身孕?”

第78章 愚蠢也是争宠的一种方式

关于侍寝的事,当属富公公最清楚。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忙跪地道,“皇上,奴才当初是看着姜美人喝下避子汤的,绝不可能遗漏。”

“这么说,姜美人怀的或许不是龙嗣?”

闻言,姜美人吓得连忙抓住赫连霄的手跪在地上。

她一脸惶恐的解释,“妾身的确喝了避子汤,可在富公公离开后又用催吐的法子把汤汁给吐了出来,本也是想试试运气,没想到却真怀了,皇上,妾身腹中绝对是龙嗣啊!”

“你既能隐瞒整整八个月,那又有凭什么让朕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皇上……”

“昔日太子府中的侍卫府兵不少,朕也不是没抓到过因为不甘寂寞与旁人私通的女人,所以你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

凤绾月坐着看戏,倒也津津有味。

这姜美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赫连霄却偏偏不走寻常路。

看他的神色,明显不期待这个孩子,不知道当初姐姐有孕的事……

“太后,你帮妾身说说话啊。”姜美人突然扑过来,打断她的思绪,“妾身家世清白,怎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若你们都不相信妾身,那妾身还不如去死!”

莫名被扯进来的凤绾月清了清嗓,道,“嫔妃自戕可是重罪,会连累九族,姜美人你可要想清楚。”

“……”

“哀家信你,只是你既然是有心算计,那便等同于心术不正,将来皇嗣诞生,你也没了抚养他的资格。”

姜美人如遭雷劈般,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她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为何要实话实说,可对上皇上那双冰冷的双眸时又不敢不说。

“可这是妾身的孩子……”

“既然太后发话,朕便不再多言,但不管日后他出生后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必须交给云贵妃抚养。”

“……”

“传朕旨意,姜美人有孕,特赐芙蓉轩居住。”

富公公擦了擦冷汗,忙应声道,“是,奴才遵旨。”

唉,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尚未得宠,这恩宠就已经断了。

皇嗣除非皇上想要,否则谁都不能生!

不过短短片刻,姜美人就尝到了从云端摔到地上的滋味。

可她有苦说不出,只能流着泪谢恩,然后任由宫女将她扶出了未央宫。

得知这个扫兴的消息,赫连霄自然没胃口再留下用晚膳,只随便找了个理由便也离开了。

“太后,姜美人既然知道算计,那为何方才在皇上面前却表现的如此愚蠢?”珍珠忍不住问道。

凤绾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或许,愚蠢也是争宠的一种方式。”

“啊?”

“姜美人或许是真害怕皇上所以才说了实话,但,皇上最后还是留下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么?”

“这么说,她一副怕死的可怜样都是装的?”

“半真半假。”

“其实奴婢觉得皇上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谁知道她是不是怀的龙种!”

“的确是龙种。”

凤绾月笑容意味深长,“哀家能感受到姜美人腹中的孩子和皇上有血脉牵引,只是,她怕是活不到生产的时候了。”

第79章 半个时辰内别离开姜美人半步

苏子邈回宫的第一件事是变装成女人。

第二件事则是好吃好喝,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然而,正当他睡得正香时却被宫女喊醒……说什么云贵妃带着嫔妃们来了。

听完后才知道,原来就是后宫有人怀孕了。

“安静,你们都安静!”

起床气严重的苏子邈很烦,嚷嚷着,“姜美人有孕是喜事,你们不去祝贺她,跑来本宫这叨叨个什么劲儿?”

众嫔妃汗颜:这宜贵妃怕是睡傻了吧,那小贱人肚子里的很有可能就是皇长子啊!

带头闹事的云贵妃脸色难看。

她捏着帕子掩在唇边,尴尬的笑道,“妹妹当真是天真,咱们在座的姐妹谁都能有孕,姜美人却不行。”

“为何?”

“因为当初她是趁皇上醉酒时偷摸着爬了床。”

“……”

“姜美人虽是县令之女,但从前在太子府时不过只是个婢女,若非如此,她如今哪能当上主子,哼,一声不响就将身孕瞒了八个月,她怎么不干脆等生了再说?”

苏子邈抬眸睨着她,“所以你今日来找本宫的目的是什么?”

云贵妃笑道,“妹妹,你以后的日子还长,本宫想……不若姜美人的孩子日后由本宫来抚养如何?”

“你要她的孩子?”

“是啊。”

“那你去问皇上要啊!”

“……”

“你找本宫说这些有什么用,本宫又不能做主。”

哎哟,真是服了!

搞不懂这些女人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一个躲在角落里的美人有孕,孩子还有一个多月才能落地,这会儿居然跟他讨论谁养的问题。

这种事是他们讨论就能有结果的吗?真是无聊透顶!

被当众怼,云贵妃有点下不来台,

好在这时有人来传皇上的圣旨,说是姜美人迁宫至芙蓉轩了。

一听到这个,梅昭媛都憋不住笑了出来,“芙蓉轩不是冷宫旁边的那座宫殿吗,皇上怎么把她安排到那儿去了?”

珍妃出声讽刺道,“明摆着皇上不喜欢她呗!”

“……”

“云姐姐,你可要想清楚啊,皇上不仅没下旨晋封姜美人,反而还让她带着龙嗣迁宫,显然是不喜,难道你还打算抚养她的孩子吗?”

“那又如何,总归孩子又不会是她养,若是本宫的孩儿,地位自然不一般。”

“可妹妹怎么觉得,宜贵妃比你更得皇上喜欢呢,今日你拉着姐妹们过来,不会就是想让我们给你当说客吧?”

被戳破心思,云贵妃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如常,“怎会,本宫只是觉得苏妹妹还年轻,照顾孩子这种事可能没本宫细心,况且,姜美人你们不也很讨厌?”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句。

苏子邈失了耐心。

他冷下脸逐客,“行了,本宫乏了,你们若是没其他事便散了。”

等云贵妃等人离开后,银锭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

它趾高气扬的站在桌上,将凤绾月的语气模仿的活灵活现,“苏家小子,你替哀家跑一趟芙蓉轩,半个时辰内别离开姜美人半步,乖~”

第80章 你懂我的意思吧?

晚上迁宫,是从未有过的事。

可毕竟是圣旨,内务府哪敢怠慢。

这姜美人肚子里是龙种,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母凭子贵。

被派来的宫人们各个铆足了劲干活,就盼着今日能留下好印象。

“主子,皇上居然要把小主子送给云贵妃抚养,那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慌什么,我这还要一个多月才生呢。”

“可……”

姜美人白了身侧的宫女一眼,“四儿,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太医都说这一胎八成是个女孩,要不要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你见过我何时做过便宜旁人的事吗?”

四儿吓了一跳,黑夜下脸唰一下就白了。

她连忙抬手嘘了声,“主子,小心隔墙有耳,你肚子里的可是皇嗣,岂能说没就没,况且已经八个月了,您难道想受罪吗?”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可不愿在宫里继续当个小美人。”

“……”

“太后那儿咱们日后得天天去,皇上从前最宠爱她姐姐,她们凤氏姐妹虽然长得不像,但皇上对她的态度明显就与旁人不同,宜贵妃不就是先例。”

“奴婢都听您的。”

“这还差不多。”

主仆俩站在寒风中,说着悄悄话。

而她们口中的宜贵妃就坐在离芙蓉轩不远处的轿撵里,隔着些距离打量着大腹便便的姜美人。

也不知谁眼尖的瞧见了,喊了声,“宜贵妃?”

姜美人这才侧头望去,眼里满是惊讶。

无奈,苏子邈也只能下轿。

身上裹着狐裘大氅,手里抱着手炉,即便如此还是冷。

他囔着鼻,故作温柔道,“本宫听闻你有身了孕,特意来看看,怎么你不进去反而站在外头吹风呢?”

“妾身给宜贵妃请安。”

“免礼,肚子都这般大,快别整这些虚礼了,仔细着点孩子。”

苏子邈当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可要在门口待半个时辰,不如让他去屎!

姜美人被他拉着手腕往寝殿里带,“快进来暖暖,别冻坏了身子,皇上该心疼了。”

“贵妃娘娘说笑了,皇上厌恶妾身还来不及,怎会心疼妾身。”

“……嗯?你为何这样说?”

出于讨好卖惨的心理,姜美人将不久前未央宫的事,夸大其词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苏子邈内心哀嚎:我滴个乖乖,皇上对这个孩子明显没期待,小爷真是信了小太后的邪!

毕竟还挂着‘宠妃’的头衔,他这算不算是和赫连霄对着干?

唉……

在心里第一百零八次叹气后,苏子邈也豁出去了。

凤绾月让他来肯定没好事,十有八九和鬼有关,姜美人今晚很有可能会出事。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半个时辰挨过去再说。

姜美人潸然泪下,啜泣道,“贵妃娘娘,云贵妃从前在太子府时便是嚣张跋扈,妾身实在不愿意孩子有这样的母妃,您……您帮妾身求求皇上好不好?”

闻言,苏子邈嘴角一抽。

帮?怎么帮?难道你要让小爷牺牲臀部去吹枕头风?

他笑容越来越虚,忍不住撺掇,“姜妹妹,其实在后宫唯一能让皇上听话的只有太后,你懂我的意思吧?”

第81章 嘘,是本王

宜贵妃给姜美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蠢!

身在后宫高位,如此天真,还是鲜少的存在。

不过,这种人恰恰也是最好欺骗。

她抹了抹泪,继续道,“太后并不喜欢妾身,妾身害怕。”

“这样吧,你如今有了身孕,自然和从前就不一样了,明儿一早你来朝阳宫,本宫带你一块去给太后请安,如何?”

“妾身过去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怎么会给本宫添麻烦,你别多想。”

苏子邈在心里暗爽。

其实,他哪里会猜不到姜美人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既然此事是凤绾月有心要管,他就正好顺水推舟。

芙蓉轩外,有一团泛着幽光的绿影在门口徘徊,足足半个时辰,它才渐渐消散。

……

……

另一边。

凤绾月画完符就歇下了。

哪知才刚躺下,一道黑影就飞了进来。

男人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口,手掌温凉,嗓音低磁,“嘘,是本王。”

墨尘渊?

凤绾月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松手。

仅凭着月光,她也不太看得清男人的神情,只问道,“王爷怎么来了,难道你是翻宫墙进来的?”

“……”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墨尘渊俊美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巫长老口中的黑衣人,本王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知道是谁了?”

“不知,不过大抵有个方向。”

“嗯?”

“本王已经传信给苗疆的族长,想来他应该知道是谁。”

直觉告诉凤绾月,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了安全起见,她将安息村的有人盗尸炼尸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后,墨尘渊眉心紧皱。

他习惯性的转起扳指,嗓音沉沉,“的确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本王会派人盯住安息村。”

“好。”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等没人说话安静下来后,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特别是想到之前的卦,凤绾月的脸更是在微微发烫。

幸好寝殿没点灯烛,不然真是丢死个人。

可即便如此,墨尘渊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怎么体温突然变热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宫中太医也不中用,本王让旁人来为你调养身子如何?”

“……咳,不用了,哀家没事。”

唉,早知道这人今晚会来,她就不这么睡了。

凤绾月不着痕迹的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后,说道,“对了,皇叔,我正好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何事?”

“我姐姐是怀着身孕暴毙的,这件事你知道的,是不是?”

“是,此事不难查。”

“所以皇上也是知道的?”

对于那个从不与自己亲近的大侄子,墨尘渊算不上很了解。

他这样说,“皇上是天生做帝王的料,某些东西本王与他相比都自愧不如,从前太子府中美人无数,有孕的女子也无数,可却从未有人能生下,你认为这是为何?”

“……他不愿要子嗣?”

“可以这么说,不过他信佛不杀生,所以那些孩子并非死于他之手,所以害你姐姐的另有其人,而且那个人一定非常了解赫连霄。”

第82章 这突如其来的心塞是怎么回事?

“信佛?”

赫连霄居然信佛。

凤绾月完全没看出来。

不过,信佛跟不要孩子有什么直接联系?

墨尘渊薄唇淡抿,又道,“总之,他并非你所见的那般温柔,身为帝王,该有的城府以及生性多疑他都有,所以,在宫里你不要轻易暴露你的本事。”

“……”

“先前颜嫔和禧昭仪的事,你虽然处理的很好,但也并非天衣无缝,他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因为那些女人恰好是他想舍弃的。”

“……”

“总之,你是太后,他是皇上,不管是对外还是私下,你们的关系只能是‘母子’,本王这样说你明白吗?”

凤绾月点点头又眨眨眼。

这些她自然是明白的,不然也不会和赫连霄保持距离。

只是,这话由墨尘渊说出,怎么就感觉味道好像变了呢?

“好了,安息村的事本王会注意,你早些歇息,本王先走了。”

“嗯,皇叔慢走。”凤绾月催促道。

墨尘渊,“……”这突如其来的心塞是怎么回事?

-

-

次日。

虽说皇上已经下旨免了晨昏定省,但今日嫔妃们还是很自觉的来了。

原因无他,姜美人有孕一事她们想来探探小太后的口风。

云贵妃见旁边的座位还空着,眸光微闪。

她忽的一笑,说道,“太后,姜美人有孕一事您应该知道了吧?”

“嗯,她昨晚来给哀家请安了。”

“……臣妾想姜美人有孕也辛苦,您不如晋晋她的位分?”

凤绾月昨晚难得失眠,现在困得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听到这话,只懒懒的道,“皇上没提,哀家也懒得多管,不过哀家还是要恭喜你的,云贵妃。”

“恭喜臣妾?臣……臣妾喜从何来?”

“皇上有意将姜美人的孩子交由你抚养。”

“真的!?”

云贵妃心花怒放,其他嫔妃却气得牙痒痒。

正好这时,苏子邈拉着唯唯诺诺的姜美人走了进来。

他也不知是不是在使坏,故意说道,“哎呀,方才在路上姜妹妹还跟本宫说想把她的孩子交给本宫抚养,本宫还想待会儿去找皇上说说呢!”

“……”

“唉,想不到皇上竟然打算让云贵妃抚养。”

闻言,云贵妃嘴角的笑弧一下子僵住。

她手不自主的攥起,阴声怪气道,“苏妹妹这是何意,论资历论家世,难不成本宫哪里比你差不成?”

“哟,云姐姐别生气,你的确是优秀,可到底年纪大了些,本宫虽没什么优点,但是有钱啊,养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

宜贵妃和云贵妃互掐,这可是难得看好戏的机会。

众嫔妃只默默看戏,时不时还偷看一眼小太后的脸色。

自打姜美人进来,凤绾月视线便一直停在她身上。

一夜过去,她身上的阴气倒是越发浓了。

凤绾月淡声道,“姜美人,宜贵妃所言可是你的意思?”

突然被点名的姜美人身子一僵。

她咬着唇点头,“是,宜贵妃温柔善良,妾身以为孩子能认她做母妃最好不过。”

第83章 这样的你,凭什么异想天开?

虽说孩子归谁抚养是皇上来决定,但姜美人毕竟是孩子的生母,说话自然有份量。

这让云贵妃的心,拔凉拔凉。

从前她压根没当回事的这些女人,怎么现在一个个都要上天了?

“姜美人,你怕是对温柔善良有什么误解,苏妹妹从前待字闺中时就以刁蛮跋扈出名,进太子府那日更是对皇上不敬被贬去冷苑,如今不过是当了贵妃,你也不至于这般睁眼说瞎话吧?”

“……”

“唉,不过你这么做也没错,苏妹妹讨皇上喜欢,虽是商户之女,但也是首富,这中宫之位尚未定,她呀,说不定也有可能。”

一听到皇后什么的,苏子邈顿时冷汗涔涔。

呵呵,别逗了。

让他做皇后什么的就算了吧,好在至今赫连霄还没要跟他‘圆房’,不然就真的死翘翘了。

咦,提到‘圆房’,先前凤绾月送的那张符还没机会用,不知道效果如何,突然有点小期待!

苏子邈摇摇头,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掉。

他将宠妃的派头充分利用,鄙夷道,“云贵妃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

“太后还在这儿,中宫之位岂是你能议论的,莫非,你想代替皇上做决定?”

说白了,云贵妃根本就没把凤绾月当回事。

她真正怕的人只有赫连霄,哪怕是同床共枕的枕边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不敢愉矩。

云贵妃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

反正安也请了,干脆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走了。

其他嫔妃本来也是跟来起哄的,看到挺着个大肚的姜美人只觉得心塞,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不用费口舌之争,姜美人自然高兴。

可她却露出委屈的表情,“妾身是不是给苏姐姐添麻烦了?”

在小太后地盘,苏子邈没那么多束缚。

他歪坐在椅子上,摆摆手,“没有的事,本宫还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好了,现在这里也没旁人,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就跟太后如实说,别扭扭捏捏故作矫情。”

说变就变的脸色让姜美人应接不暇。

被人看穿心思的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妾,妾身……”

而凤绾月的眉心也是越皱越深。

默了瞬,她忽然问道,“你这几日除了待在寝宫,可去过其他地方?”

“回太后的话,妾身不敢随意外出。”

“那你可曾碰到过特别的东西?”

“……没有。”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好好的人不可能会染上脏东西,特别是有孕的女子。

如果不是她在说谎,那定然就是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姜美人一时拿不准主意。

见对方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害怕,“太后,妾身不求做宠冠六宫的宠妃,但求能有独自抚养皇嗣的资格,求太后垂怜。”

“你拿什么跟哀家换?”

“……”

“不对,哀家应该这样问,你有什么资格和哀家谈条件?”

凤绾月似笑非笑,“昨晚皇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想杀你并且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哪怕你腹中确是皇嗣,他也不在乎,试问这样的你,凭什么异想天开?”

第84章 哼,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这两点,姜美人统统占了。

昨晚赫连霄明显是存了杀心的,若不是她开口要求留下她们母子,怕是没等邪祟缠上,她便已经一尸两命。

居然她真信了苏子邈的话,把心中的渴望给说出来。

垂怜?

呵,会垂怜人的那是上苍,而她只会捶打!

姜美人的脸色煞白,摇摇欲坠,颇有种站不稳的趋势。

苏子邈友情提醒,“哎哎哎,别摔下来,你腹中可是皇子,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遭罪的也是你自己!”

“姐姐,你昨晚明明……”

“本宫那是在逗你,不把你单独骗到太后这儿,你也不会说真话吧?”

苦心经营的形象,原来早就被别人看穿。

这让姜美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毕竟她还有着身孕,苏子邈也见好就收。

他喝完茶才继续道,“甭装可怜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不过先说好,本宫可不想做便宜娘,你若实在不喜云贵妃,最好另物色人选。”

凤绾月无视那道求助的视线,淡声道,“哀家能保住你们娘儿俩的命,不代表有闲情逸致再去捧你上位,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然,要帮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也能拿出千两黄金的话……

这是凤绾月的心声。

很明显,姜美人不会投其所好。

她也没脸面继续待下去,只恹恹行礼,“妾身谨遵太后娘娘懿旨,妾身告退。”

苏子邈等人离开后也收起了笑脸。

“太后,有脏东西?”

“嗯。”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鬼,是邪祟?”

“一团还没长大的阴气罢了,目标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

“不过,她虽被阴气缠身,但哀家观她面相已暂无性命之忧,芙蓉轩那里你不必再去了。”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跟她聊天又多尬!”

闻言,凤绾月挑眉,“我倒觉得你当女人挺开心,将来你若是与你姐姐换回身份,你可以来哀家身边当公公。”

“不行!”

苏子邈夹紧腿,“小爷不净身,不当太监!”

凤绾月笑着摇摇头。

真是相处久了,这苏家少爷傻白甜的性子也越发暴露了。

*

*

回到芙蓉轩。

姜美人让宫人把门关了,一律不见客。

四儿将刚煮好的安胎药端来,“主子,您趁热喝了,这是太医院今早刚送来的。”

哐当——

冒着热气的碗被打落在地。

姜美人气得眼圈发红,“喝什么喝,我以为有孩子就等于有了一切,如今可倒好,宜贵妃和太后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们都想看我的笑话!”

“主子慎言,别吓着腹中的皇嗣。”

“只是个不中用的女娃娃,哪有这么不经吓,气死我了!”

“……”

“哼,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听到这话,四儿吓得连忙跪地,“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您都怀胎八月了,不能因为生气就拿皇嗣出气,不若……奴婢去太医院叫贺太医来看您?”

第85章 先帝私生子,赫连宇

姜美人眼睫颤了颤。

显然在听到贺太医这三个字后,脸色稍缓了些。

四儿欲言又止,可也没再多说什么,赶紧跑去太医院找人。

约莫一盏茶左右,她便带着一位身着官服,面貌清俊的年轻男子来到了芙蓉轩。

“贺太医,我们主子方才动了怒,求您好好劝劝她。”

“嗯,你不用跟来伺候,别让其他人进来打扰。”

“……是。”

贺太医阴冷的眸子环视了一圈四周,确定无人才推门进去。

哪知才刚将门阖上,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姜美人嘤嘤哭泣,“贺郎,姝儿不想生皇上的孩子了,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不说,她们还合伙欺负我。”

闻言,贺太医的眼底掠过一道杀意。

然而转身时却是满面柔情,温声劝道,“姝儿,他是皇嗣,哪怕只是个女娃,生出来也是皇长女。”

“可……”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听我的话,若是沉住气,如今你也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贺郎,呜呜呜……”

贺太医是太医院令的首徒。

医术颇有造诣,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

可谁也不会想到他其实是先帝的私生子,本名叫赫连宇。

为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地位,他忍辱负重潜伏在皇宫,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太医。

自古女人就是最好控制的棋子,特别是又蠢又傻的,而姜美人便是他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之一。

“别哭了,仔细伤了眼。”

“我就要哭,反正也没人会心疼。”

“胡说,我会心疼。”

果然,一听这话,姜美人就羞涩的低下了头。

她将提前换好的衣裳拉开,露出香肩,“贺郎,我已经很久没有伺候你了,反正芙蓉轩也是偏僻的冷宫,不如今日我们……”

虽然有孕,但如今胎已经稳得不能再稳了。

况且孕中对这方面的需求就比较……忍了那么久,姜美人干脆将矜持二字给丢了。

赫连宇闷笑。

美人投怀送抱,还是自己亲兄长的女人,他自然不愿错过。

两人很快就倒进温软香塌,忘我的放肆缠绵起来。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云雨方歇。

姜美人侧靠在男人怀中,声音娇滴滴,“贺郎,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皇上,若这是你的孩子就好了。”

“不急,来日方长,你先将孩子生下来,我自有打算。”

“可我不愿再当美人了,位分实在太低,而且经历了这事,其他嫔妃都笑话我,好没面子呀。”

“等你生下孩子,日后必能母凭子贵,要明白别人全都靠不住,你只能相信我。”

“我知道了,贺郎。”

赫连宇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缓缓坐起,“我该回太医院了,明日我再以请平安脉的名义来看你。”

“好,贺郎我等你。”

诺大的皇宫除了四儿,无人知晓芙蓉轩里的女干丨情。

她将贺太医送走回寝殿时,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到后背摔倒。

一抬头,便看见一团幽绿色的影子钻进了姜美人腹中。

第86章 婴灵

“主子,您的肚子……”四儿惊呼。

姜美人还衣不蔽体的躺在榻上,肌肤处处都是暧昧的红痕。

她正回味着方才贺郎的甜言蜜语,突然被打扰,不悦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进个门都能被门槛绊倒!”

四儿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所以然,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对不起主子,是奴婢的错。”

“行了,看在你把贺郎请来的份上我不生气,快去准备热水给我沐浴。”

“是。”

等四儿出去后,姜美人才艰难的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可这时,腹中的孩子却调皮的动起来,似是在翻跟头一般。

姜美人漫不经心的抚着肚子,轻笑,“懒丫头,你再不动我还以为你是死胎呢,难不成你也是因为见到贺郎所以太开心了?哼,你出生后一定要叫贺郎爹爹明白吗,若是你胳膊肘往外拐,我就掐死你这个赔钱货!”

“娘亲,宝宝不想死,呜呜呜~”

“……”

“娘亲,你为什么不喜欢宝宝,呜呜呜~”

甜甜糯糯的孩声在静谧的寝殿中响起,似有回声流转。

姜美人脸上原本刻薄凶狠的表情,转瞬被苍白惊惧所代替。

她的肚皮缓缓印出一张婴孩脸,像是要撞出来一般,剧烈的疼痛感侵袭而来。

“啊——肚子,我的肚子,啊啊啊——”

“主子!”

听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四儿慌乱的跑进来,“主子,您怎么了,肚子疼吗,奴婢这就去叫贺太医回来!”

“别走,你别走!”姜美人拉住她,尖叫,“我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了,她刚刚说话了,她的脸……”

“主子您在说什么?”

“……”

“小主子还没出生呢,您是不是胎动了?”

姜美人浑身颤抖,目光惊恐的盯着自己肚子。

哪里有什么婴孩说话的声音,哪里还有什么婴孩的脸。

难不成,刚刚是魔怔了?

她嗡着唇,略迟疑将手放在高耸的腹部,“没……没事了,许是我太紧张了。”

四儿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没事就好,奴婢还是再去熬完安胎药给您吧,贺太医说过生产的日子近了,心神不宁也是正常现象。”

“好,你快去。”

一步三回头走出寝殿的四儿,心里的疑虑只增不减。

……

夜晚。

刚入睡不就的凤绾月突然睁眼。

她拉开帐幔,对外问道,“珍珠,今晚可有嫔妃侍寝?”

“皇上刚下旨宣了云贵妃。”

“你让银锭去趟朝阳宫,务必让苏子邈拦住皇上。”

“是。”

珍珠送走银锭又返回寝殿。

见凤绾月正在穿衣,连忙上前帮忙,“太后,可是出事了?”

“有一只充满怨气的婴灵正在皇宫里飘荡,今晚云贵妃若是成功侍寝,必然会有孕。”

“婴灵?”

“哀家要出去一趟,它不太好抓,你不必跟着哀家。”

“……是。”

出了未央宫后,凤绾月拿出一张隐身符贴在身上。

她一边拿出罗盘引,一边念叨着,“皇宫有龙气庇佑,近来怎么老有脏东西混进来,莫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第87章 宜贵妃在芙蓉轩出事了!

婴灵,亦是鬼魂。

可它与寻常鬼魂不一样。

若非人为,婴灵几乎是由胎死腹中的婴胎而来。

大多是无害的,也有少数会因衍生出怨念,不愿投胎。

挨着宫墙走了没多久,凤绾月就将朝着四面八方乱指的罗盘给收了。

“绾绾!”

“嗯?”

银锭从后面飞来停在她肩上,“苏家小子已经去了,不过我刚刚看到云贵妃了,她居然还让小太监用石子砸我,好痛呀嘤~”

“我看看。”

砸是当然不可能砸到,但是自家小宠矫情的脾气也不是一两日了,凤绾月除了哄着还能怎么办。

她故作严肃的道,“待会儿她路过,我帮你报仇。”

“耶,绾绾最好惹。”银锭用毛滑滑的小脑袋蹭她的脸颊,动作好不亲密。

有隐身符,一人一鸟站在宫道上也无人能看见。

大抵是因为要侍寝的缘故,云贵妃趾高气昂的坐在软轿上。

从头到脚都细细打扮了一番,可倒是与那些青楼女子越发像了。

凤绾月的桃花眼微眯,果然看到一团幽绿色的雾影趴在云贵妃腹部。

银锭却说,“绾绾,这婴灵只是残魂,估计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你的意思是放任她去侍寝,然后一举得个怪胎?”

“嘿嘿,我只是觉得苏家小子有点可怜,毕竟他是男子呀。”

“那如果苏子邈的良缘就是赫连霄呢?”

“……”

秒变哑巴的银锭表示:大人的世界好复杂,人家听不懂。

凤绾月笑了笑,随后拿出一张破烂的黄符裹着石子朝前扔去。

“哎哟——”

云贵妃正幻想着待会儿怎么和皇上浓情蜜意。

这一砸,可把她疼坏了,当即就尖声道,“谁,谁在外面用石子砸本宫?”

“外面没有人啊,娘娘。”宫人们一脸惶恐。

“胡说,那这粒石子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话音一止,四周顿时静的可怕。

莫名感到害怕的云贵妃咽了咽喉咙,摆手道,“行了,你们加快脚步赶紧送本宫去皇上那儿!”

等他们走后,躺在地上的那粒石子在顷刻间化成灰,随风而散。

见此,凤绾月冷声道,“扰了我睡觉,打散这缕残魂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再有下次定不饶恕!”

*

*

一连几日过去。

后宫格外的风平浪静。

自打云贵妃侍寝被截胡,就因气急攻心病倒了。

苏子邈也没讨到好处,直接被赫连霄冠上‘恃宠而骄’的罪名给禁足。

此时此刻,凤绾月只能百般无聊的躺在软榻上,唉声叹气,“没有鬼打,没有人给钱,这太后当的好没意思啊!”

珍珠嘴角一抽,“您前几日不是还去抓婴灵了吗?”

“没钱哀家为何要白费力气。”

“……”

“况且,他只是扰了哀家休息,又没做十恶不赦的事,哀家一贯娇弱善良,岂会是随意欺负鬼魂之人?”

听到这话,珍珠无话可说。

如果没亲眼看过您扒皮打鬼的话,奴婢可能还会相信。

然而,福嬷嬷却在这时从殿外进来,道,“太后,宜贵妃在芙蓉轩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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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姜美人动胎气

人人都知宜贵妃和云贵妃开战了。

可皇上并不偏心,两位谁都没讨到便宜。

苏子邈被禁足倒也乐得清闲。

有凤绾月的符,他也不需要担心有鬼来打扰。

偏偏人在寝殿躺,祸从天上来。

他没料到云贵妃的头号党羽梅昭媛居然会打着带其他嫔妃来探望的名头来搞事。

这会儿姜美人在朝华宫出了事,这些人明显是有心想把事闹大。

“皇上,方才臣妾亲眼所见,姜妹妹之所以会摔倒是宜贵妃推了她。”梅昭媛跪在地上义正言辞,一副受到惊吓迟迟不能还神的模样。

赫连霄难得入一次后宫。

除了之前禧昭仪,宜贵妃的寝宫他也是第一次来。

这会儿他坐在上方,神色淡淡,“朕记得宜贵妃和姜美人似乎一直相处的很好?”

“……”

听到这话,苏子邈笑不出来了。

果然,皇上派人随时随地在暗处监视着他们。

难怪先前凤绾月说过,整个皇宫只有她的未央宫最安全,所以哪怕在自己的寝宫,也不能轻易暴露他是男子的身份。

呼,好险好险。

这几日禁足,险些让他乐昏了头。

若不是出了这遭事,他离暴露也不远了。

梅昭媛对云贵妃是言听计从。

毕竟,她只有依附对方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今天哪怕扳不倒宜贵妃,也必须要扒下一层皮才行。

思及此,梅昭媛的心一横。

她抹了抹眼泪,道,“皇上,宜贵妃本就是妒忌姜美人有孕才故意走近,先前还当众说要抚养姜美人她的孩子,可臣妾已经询问过姜美人,她并不想让宜贵妃抚养并且还说她是被威胁的,身为后妃之首的贵妃却如此狠毒,居然因一己私欲对低位嫔妃以及皇嗣下手,臣妾恳请皇上明察!”

苏子邈内心只感无语。

难怪今日的姜美人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已经和这些人狼狈为奸了。

他也跪在了地上,不得不为自己辩解,“皇上,臣妾究竟会不会妒忌您最清楚,臣妾向来大度,从不会与其他姐妹相争,若臣妾真想要抚养姜美人腹中的皇嗣,何不直接求您或是太后,请皇上还臣妾清白。”

赫连霄长眸眯起,淡薄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近日他宣嫔妃侍寝,雨露均沾,可却从未真正碰过宜贵妃,所以她妒忌姜美人的确是不可能。

只是……

为何在听到向来大度以及从不与其他嫔妃相争这种话时,他心中会隐隐有些不悦?

默了片刻后,赫连霄沉声道,“姜美人现下如何?”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姜美人受惊动了胎气,有早产之脉象,而且龙胎太大,可能生产时会不顺。”

“所以?”

“太医的意思是最好剩下一个月卧床静养,日日把平安脉,实在不行……再喂催产药催生。”

在场的几个嫔妃,面面相觑。

想不到姜美人这一摔,居然问题还挺大。

梅昭媛心里更是乐开了话,干脆又添了把火,“皇上,姜妹妹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求您看在她腹中是您皇长子的份上为她做主啊!”

第89章 哀家不信

“太后驾到——”

外面一声通报,让梅昭媛面色一变。

怎么回事,她不是都安排好不让这边的动静传出了,怎么小太后来了?

苏子邈在看到凤绾月的那一刻,当真是感谢天感谢地。

以至于众嫔妃齐齐拜道‘太后千岁,万福金安’的时候,他还咬着小手帕嘤嘤嘤。

“没出息!”

凤绾月路过他身边,只留下了这三个字。

方才见福嬷嬷慌慌张张,还以为朝华宫是出了什么大事,在来的路上算了一卦才知道原来只是被人陷害设计了。

这人跟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当真一点长进都没,居然连防人之心不可无都不知。

唉,气死个人!

“太后怎么来了?”赫连霄明知为何,却还是这样问。

凤绾月淡笑,“哀家担心姜美人,毕竟她腹中可是皇上的第一个龙嗣。”

从前不曾注意,可想起墨尘渊的话后,她果然看到提及孩子这个话题时,赫连霄的眸色有一瞬暗沉。

看来,他果真不喜。

赫连霄扫了眼下方精神再次抖擞的苏子邈,微抿起唇,“姜美人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太后不必担心。”

“无事自然好,只是哀家听说姜美人之所以动胎气是与宜贵妃有关?”

“嗯,据说是她所推。”

“那……究竟是不是呢?”

“太后,是臣妾亲眼所见,做不得假啊!”梅昭媛生怕情况有变,立即跪直了身,大声回答。

当然,她还不忘记用眼神瞪向身旁的其他嫔妃,示意她们赶紧附和她。

一时间,矛头齐齐指向宜贵妃。

活了十八年,苏子邈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憋屈。

偏生现在是在皇宫,否则他定会撸袖子将这些女人大骂一顿,泄愤!

闻言,凤绾月只懒懒一笑,唇角微扬,“你们所言的确不像假,可,皇上你信吗?”

“太后信,朕便信,太后不信,朕便不信。”

“哀家不信。”

“那朕也不信。”

梅昭媛见上座两位一唱一和,急红了眼,“皇上,太后,你们不能因为偏宠宜贵妃就不顾姜妹妹的生死啊,她腹中可是皇长……”

“噤声!”凤绾月语气微冷,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

“哀家从前待字闺中时曾听姐姐提起,西凉国历代皇帝身边都有一批神秘的隐卫,皇上,你身边也有,不是吗?”

赫连霄微笑颔首,“嗯。”

“那些隐卫遍布六宫,先前朝华宫究竟发生了什么,想来他们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

凤绾月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既如此,请皇上将隐卫召出,哀家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句话,成功让除了苏子邈以外的嫔妃脸色变白。

皇上的隐卫遍布六宫,难道是在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梅昭媛也慌了神。

不等她想出如何应对的办法,就听皇上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跪地平声道,“属下参见皇上。”

赫连霄屈指扣了扣桌面,嗓音冷沉,“姜美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90章 众人一脸懵

“回皇上,半个时辰前梅昭媛携其以下嫔妃来探视宜贵妃,两人发生口角,姜美人借此走近‘劝和’,然未果,后姜美人干脆在宜贵妃伸手之时伺机摔倒,梅昭媛没扶住,她正巧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

隐卫用平淡无波的语气,简要阐述完事实就离开了。

主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

大抵是害怕,方才还帮梅昭媛指认的嫔妃们纷纷站出来撇清关系,“皇上恕罪,嫔妾等站得远没看清,只以为是宜贵妃推了姜美人。”

此时的梅昭媛,不知该哭还是该求饶。

一方面庆幸姜美人摔倒并非她授意,一方面又可悲自己怕是就此被被皇上厌恶了。

苏子邈也知道顺杆子往上爬。

他一向会装委屈,这会儿眼角更是直接晕了些湿意,“皇上,臣妾在寝宫闭门思过,她们却总想着要栽赃陷害,与其每日战战兢兢地活着,不如远离是非,还请皇上革了臣妾的贵妃封号,让臣妾独自待在朝华宫了却残生吧!”

凤绾月,“……”可以,很棒棒,给你朵花花接着演!

赫连霄的额角也是突突跳筋。

深吸一口起后,他才开口,“传朕旨意,美人姜氏善妒,禁足芙蓉轩,无诏不得外出,至于她腹中龙嗣……”

尾音拉长,阴厉的视线扫向在场众人,最后停在了苏子邈身上。

“至于姜美人腹中龙嗣,便交由梅昭媛抚养。”

“……”

众人一脸懵。

特别是苏子邈,一口气差点被憋死。

为啥看着他说这句话,他可没想过要养便宜娃啊!

梅昭媛也不敢置信。

她连谢恩都忘了,呆呆的问,“皇上,您是说让臣妾抚养皇长子?”

“嗯。”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闹剧,在姜美人的悲惨下场下结束。

唯一占到便宜的大概就是苏子邈,因为他的禁足被解了,又可以过着每天去未央宫蹭吃蹭喝的日子了。

离开朝华宫前,赫连霄还不忘捏了下苏子邈的脸颊,当作是惩罚。

等尚在昏迷中的姜美人被抬走,那些不嫌事大的嫔妃们都散了,凤绾月才得闲歇歇。

不过,该骂的她还是要骂,“日后你离开皇宫,可千万不要说认识哀家,哀家丢不起这个人!”

“小爷只是大意了,谁知道姜美人突然被策反了。”

“那日她被哀家拒绝,你便应该有所防备,况且,哀家不是说了不许跟她往来?”

“……”

苏子邈被说的无言以对。

他干脆选择转移话题,“太后,你说皇上为何要让梅昭媛抚养皇长子啊,方才她诬陷我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皇上只赏不罚就不怕我闹事嘛?”

闻言,凤绾月似笑非笑,“梅昭媛是梅将军嫡女,论军功仅次于摄政王之下,皇上此举明显是有意拉拢梅将军,而且……你莫要忘了云贵妃,她一心想夺到这个孩子,而今却被梅昭媛得到,你猜一丘之貉的她们会不会因此决裂呢?”

第91章 哪怕他们心悦彼此

细思极恐。

这简直就是连环计啊!

先是彻底断了姜美人的后路和念想。

而后又赐予梅昭媛无上的恩宠,顺便笼络梅将军。

再来让云贵妃的希望落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想要的落入她人之手,到时候必定会窝里斗!

仔细想通后,苏子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赫连霄的心也忒黑了吧,那我们岂不是等于一直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有吗,你似乎并不在他玩弄范围内吧?”

凤绾月直言陈述,“昔日皇上与姐姐在一起时,一向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当众有过亲昵的举动,可他方才临走前却捏了你的脸,说明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苏子邈毛骨悚然。

他直接跳起来,哇哇大叫,“别搞笑了,小爷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我们俩……不不不,绝对不可能!而且,他若是知道我冒名顶替了姐姐,我们苏家就完蛋了!”

“你了解皇上吗?”

“……”

“正如你所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隐卫的监视之下,皇上何等精明,难道你还认为他没有猜到你的真正身份吗?”

“……”

“他召你侍寝也并非一两次了,为何从未真正碰过你,你当真不知?”

闻言,苏子邈傻眼。

他……一直是直的吧,怎么可能说弯就弯呢?

啊啊啊啊啊,一定是太久没去外面的花花世界浪了!

放眼整个皇宫,美人之最便是凤绾月,但这位小祖宗他是半点都不敢肖想的。

其次便是摄政王,呵呵,敢垂涎摄政王的人怕是分分钟会被切菜吧?

最后就剩下了赫连霄。

温柔、霸气、冷峻……总之帝王该有的他都有。

苏子邈甩甩头,不敢继续往下想。

然而,发烫发红的耳垂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凤绾月见此,只淡淡一笑。

她从袖中取出两支木签,递过去,“这是先前出宫时你问我求的姻缘,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并非随口一言,虽然你二人均是男子,但缘分既已天定,便无法轻易改变。”

苏子邈傻乎乎的接过,上面全是些他看不懂的字。

不过,上面的桃花符号却是显眼。

“这真是我和他的?”

“嗯。”

“那故皇后她……”

“姐姐横死,命数已变,皇上的姻缘也因此发生了变化,总之哀家不会算错,你好好想想吧。”

“……”

离开朝华宫后,凤绾月并没有回未央宫,而是折道去了躺芙蓉轩。

珍珠方才虽未进去,但也知殿内发生了何事。

她不解的问道,“太后,你为何要去看姜美人?”

“哀家在朝华宫感受到婴灵的残念,宫中只有她有身孕,她又动胎气见了红,以防万一哀家还是去看看为好。”

“您是想……”

“方才哀家和苏家小子所言你也都听见了,他命中无子孙福,哀家只能提前挑选一个孩子送他了。”

“太后,皇上和苏少爷之间现在还未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哪怕他们心悦彼此,皇上始终是一国之君,若是有龙阳之癖的事被传出去,怕是会遭非议啊!”

第92章 居然敢在哀家面前造次

凤绾月眉心微动,略沉吟道,“若此等小事都不能处理好,那这一国之君的位置他还不如让贤。”

珍珠汗颜,仍继续说,“后宫嫔妃皆受过龙恩雨露,明年开春后更会有新人入宫,苏少爷心大,可并不代表他不会伤心,还有苏大小姐,她如果回来,那……”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

“苏家小子或许可以一直没名没分,可皇上却不能一直不要皇嗣,不过,这毕竟是他二人之间的事情,哀家和你多做讨论也无用,日后如何,皆看他们的造化。”

“奴婢只是觉得太不公平了。”

赫连霄身边的女人无数,而苏子邈却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公子哥,论地位、心计等等,怎么瞧都是吃亏。

况且,身子还不干净……

前生今世都是一枚母胎单身狗的凤绾月,心里并没有想过这些弯绕。

她轻启绛唇,声音轻轻地,“哀家算到苏家小子命中有一桃花劫,只有皇上才能解,所以才将那支姻缘签给他,你所担忧的他未必不会想到,所以,你也无需为他打抱不平。”

“……是,奴婢明白了。”珍珠垂眸,恰好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今日未乘凤撵,身后跟着十几个宫人。

可还不等他们走到未央宫,梅昭媛却从后面追了上来。

“臣妾请太后金安。”

“何事?”

梅昭媛收起屈膝礼,用帕子掩唇笑道,“太后,您是要去姜妹妹的芙蓉轩吗?”

“嗯。”

“那臣妾正好与您同路,臣妾想着既然将来臣妾要抚养皇长子,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去多多照顾一些姜美人为好。”

闻言,凤绾月嘴角缓缓勾起,似笑非笑,“你这是在向哀家显摆?”

“……”

“皇上虽已下旨让你抚养姜美人腹中龙嗣,但若是你品行不端,哀家也可以做主为其另择贤母,还是说你真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哀家面前造次!”

“……太后息怒,臣妾不敢。”

得意忘形的梅昭媛对上那双淬了冰一般的桃花眸,整个人恍若至人冰窖。

她下意识跪下,双膝与地发出扑通一声响,“臣,臣妾只是……只是太开心,所以一时忘乎所以,求太后息怒。”

凤绾月垂眸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漠疏离,“姜美人动了胎气不便见客,哀家会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访,你与其到处炫耀,不如先想想该如何向云贵妃交代。”

“……”

直到小太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浑身发凉的梅昭媛还心有余悸。

贴身宫女花穗将她扶起,“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太后的眼神好可怕,奴婢害怕也担心您。”

梅昭媛被吓得浑身无力。

任由对方抚着,她嗡着唇颤声道,“太后说得对,本宫差点忘了云贵妃,咱们……咱们这几日也称病闭门不见客,先……先回去吧。”

*

芙蓉轩。

只站在院子前,凤绾月就能感受到一股阴寒的怨气。

四儿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太后,我们主子刚被送回来不久,尚未醒来。”

第93章 也难怪婴灵会缠上你

感受到阴鬼气息,手串在蠢蠢欲动。

凤绾月不动声色的压着它,似是在安抚。

她懒懒抬眸,随口一吻,“近日姜美人可有异样?”

“……没,没有。”

“那皇嗣呢?”

“……”

“放肆!”珍珠冷声喝道,“太后问话,还不速速回话!”

四儿身体猛地一震,拼命摇头,“主子和皇嗣最近一直都是由太医院照料,从未出现过什么异样。”

“呵,你倒是个忠心的奴婢。”

凤绾月略过她,直接朝寝殿走去。

明明屋内还烧着炭炉,偏偏空气都是冷的。

姜美人此刻正靠坐在榻上,嘴角噙着笑,哪里是四儿说的那般尚未醒来。

不过,她似是对有人进来毫无察觉,始终抚着肚子在说话——

“赔钱货,她们若是知道你是个女娃娃,怕是就不会争着抢着要你了吧?”

“没用的东西,早知你这般无用,当初我就应该喝下红花,早早让你去死!”

“如今我被皇上厌弃禁足,这芙蓉轩终于变成名副其实的冷宫,而你却要被送到别的女人身边,凭什么!”

“没关系,大不了等你生出来之后,我再掐死你,哈哈哈哈哈……”

经历过灵异事件的珍珠算有经验,她不敢吭声,只默默守在凤绾月身旁。

看样子,姜美人不是疯了就是中邪了!

居然对自己孩子说出如此残忍的话,难怪会被什么婴灵纠缠。

“你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是,太后您小心。”

虽然早已见识过自家小姐的本领,但珍珠还是习惯性的提醒一遍。

待到门阖上,凤绾月才掀开珠帘朝里走去。

等她站到床榻边时,姜美人阴狠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恐惧,“你别笑,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说,我错了!”

“嘻嘻嘻嘻嘻……”

忽然间,屋内狂风大作。

伴随着阵阵清脆刺耳的婴孩笑声,桌上燃着的烛灯,一盏盏接着熄灭。

姜美人肚子慢慢变得越来越大,连身上的寝衣都撕开了。

两只小手印和小脚印来回交替拍打着她的肚皮,似是要冲破出来。

“啊——”

或许是害怕,或许是疼痛。

疯疯癫癫的姜美人突然清醒。

捂住耳朵的同时,也看到了旁边的凤绾月。

她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伸出手,“太后,您救救妾身吧,这个孩子不正常,妾身不想生她了!”

凤绾月惊世潋滟的冷眸,不带一丝温度。

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凉声道,“到了这一刻,你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也难怪婴灵会缠上你。”

“太后救救妾身……”

姜美人完全听不清说话的声音,只知道自己好像快死了。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不断摇头尖叫。

婴灵在死前只是个未成形的胎儿,神智未开,可它也能清晰感受到来自凤绾月身上的压迫感,

又胡闹了一会儿,它才从姜美人腹中抽离出来,乖乖悬浮在凤绾月面前。

“嘻嘻。”

“别笑了,一点也不可爱。”

“……”

凤绾月抬手摸摸它,缓缓启唇,“你若真喜欢她,哀家便让你做她女儿如何?”

第94章 大发善心

太医或许不知道,但凤绾月却很清楚。

在朝华宫摔得那一跤,伤了姜美人腹中胎儿的元气,若非有婴灵在守护着,怕是此刻已然早产。

婴灵周围的幽绿色光芒稍黯了些。

不知过去多久,它才发出一道甜糯糯的声音,“嗯嗯。”

如此,便是答应了。

凤绾月微笑,目送婴灵重回姜美人腹中,与那垂危的胎儿融合为一体。

灯烛重新燃起。

寝殿内终于暖起腾腾热气。

看着昏睡过去的姜美人,凤绾月冷笑,“若是你日后亏待这个孩子,哀家必不饶你!”

……

殿门被打开。

正与珍珠纠缠要进去的四儿自觉停下动作,跪地道,“太后,若是主子惹了您不悦,奴婢甘愿替主子受罚。”

“她睡下了,你进去守着她吧。”

“……”

见凤绾月抬起手臂,珍珠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

不过,在返回未央宫的路上,她却忽然想到什么,“您今日走了这么多路,竟然都无半点不适!”

这么一提,凤绾月也忍不住挑眉。

她眨眨眼,“兴许是近来所食的那些药膳起了作用,所以哀家体虚的毛病也好转了,看来太医院的太医医术倒是不错。”

“奴婢听闻太医院令的关门徒弟贺太医有华佗再世之称,药膳的方子便是出自他之手,既然真有效,奴婢待会儿就去问问他,有没有法子能让您重新长出乌发来!”

“这个倒无所谓,哀家倒觉得满头华发很特别。”

“太后!”

想来身体越发变好的缘故,应该与近期累积了不少功德有关。

算一算,小金库里的黄金也攒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着手准备为三位祖师爷供奉金身的事了。

凤绾月说道,“明儿一早你出宫去一趟元宝道观,让铜钱去钱庄取钱,顺便找西凉国最好的工匠为祖师爷像塑金身。”

“是,奴婢记着了。”

“珍珠。”

“奴婢在。”

“你是不是对苏家小子有意?”

“……”

话题跳跃的太快也太大,珍珠直接愣住了,本该矢口否认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凤绾月笑了笑,“哀家不懂男女之情,但也看得出你对他的心思,特别是先前哀家说他与皇上的姻缘后,你的反应极大。”

“奴婢……”

“哀家曾在书上看过一段话: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天命的确不可违,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变数。”

“可您不是说,苏少爷和皇上是天定良缘吗?”

“是,可在几个月前,姐姐和皇上也曾是一段佳缘。”

“……”

“你若真有意,那便去争取。”

闻言,珍珠眼底的光慢慢复燃,“奴婢知道了!”

凤绾月唇角弯起,没再所言。

因为一支桃花签就把苏子邈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确太过残忍。

唉,喜当爹这种事他估计喜欢不来,为了日后源源不断的黄金,她还是稍微哄着点这位大财主吧!

今日拯救婴灵之举就当她是大发善心好了。

第95章 西凉国皇室重男轻女

当晚。

姜美人发动了。

毕竟她心毒,生产有多遭罪可想而知。

离芙蓉轩甚远的朝华宫都能听到姜美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苏子邈被吵得头疼,干脆抱着小枕头来到未央宫。

幸好凤绾月还在画符,尚未睡。

“太后,姜美人白天不还好好的嘛,怎么大半夜突然就要生了?”苏子邈的哈欠一个接一个,头顶飞起的呆毛还一翘一翘。

“许是皇嗣急着出来。”

“听说梅昭媛来不及梳妆打扮就赶去了芙蓉轩,若是皇子,她日后怕是也要跟着母凭子贵了。”

凤绾月抬眸,目光一定,“是皇长女。”

“厉害了我的太后,你连是男是女都会看!?”

“……”

苏子邈用手摩挲着下巴,嘿嘿直笑,“看来她们的希望落空了,西凉国皇室重男轻女,历代不变,我听我爹说过一桩秘辛:先帝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宫妃,可她们生出的全是公主,先帝不仅连看都没看还直接赐死了,对外却只称作夭折,也难怪咱们皇上一出生就是太子了。”

“有这种事?”

“对啊,外人都说皇上与先帝的性格最为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道姜美人生下皇长女后会不会……”

那次墨尘渊夜访未央宫,只说了赫连霄大概是没想过要孩子,却从未提过西凉国皇室有重男轻女的传统。

凤绾月抿起唇,突然沉默了下来。

见她如此,苏子邈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时不时戳一下昏昏欲睡的银锭。

两个时辰后,福嬷嬷走进来道,“太后,姜美人生了一位公主。”

“皇上那边如何说?”

“大公主已经被梅昭媛抱走了,皇上那儿已经熄灯歇下了,奴婢想……姜美人这辈子怕是就这样了。”

“哀家知道了。”

“是,奴婢先告退。”

等门被带上后,苏子邈压低了声问,“太后,不如我们赌一把?”

“赌什么?”

“赌皇上会不会派人悄无声息的杀了大公主。”

“多少。”

“一千两黄金!”

“好,哀家赌会。”

“……小爷赌不会。”

凤绾月挑眉,“怎么,哀家白日刚送了你桃花签,这会儿你就想着他好了?”

苏子邈讪讪一笑。

他道,“没有的事,他的事儿小爷还没想好呢,只是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虽然手段狠了些,但肯定不会对大公主下手的。”

什么重男轻女的话,就当他从未说过吧!

……

……

三日后。

照理皇长女的洗三礼理应大办。

可皇上未下旨,梅昭媛自然不敢多问。

无奈下,她只好先抱着孩子来到未央宫求助,“太后,臣妾携大公主给您请安。”

“免礼,赐座。”

“谢太后。”

入座后,梅昭媛也不矜持。

她一脸委屈,“太后,您帮帮臣妾吧!”

“帮?”凤绾月眸中的兴味甚浓,故作不懂,“你要哀家帮你何事?”

梅昭媛咬了咬唇,红着脸道,“大公主出生已有三日,皇上不仅没来看过一眼,甚至今日本该有的洗三礼也没有消息,臣妾想……”

第96章 安息村出了事

“你想做甚?”

“臣妾想请太后主持公道。”梅昭媛一股脑的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不是她想争,而是只想得到该得的体面。

大公主毕竟是皇长女,何况现在又寄养在她名下。

若连洗三礼都不办的话,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凤绾月闻言,微微颔首。

她将玉蝶里最后一块牛肉喂给银锭后,才偏头看向梅昭媛,“洗三礼的事你倒不如直接去求皇上,不过,你也算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理应对皇上了解一二,他若不愿,又有谁人能扭转?”

“可大公主……”

“你想说她是皇长女?”

“是啊。”

“那又如何?她的身份尊贵与否,全凭皇上的一句话。”

后知后觉才恍然大悟的梅昭媛,眼底一片黯淡,心也凉透了。

这几天为了这个只会哭的奶娃娃,她几乎得罪了后宫中所有嫔妃,特别是云贵妃,对她更是没好脸色。

求而不得的梅昭媛,最后只好抱着大公主灰溜溜的离开了。

然而,不过半个时辰。

一道圣旨就砸进了后宫。

珍珠笑道,“太后,果真如您所料,梅昭媛见大公主对她无用,竟主动去求皇上让姜美人亲自抚养大公主。”

“今日起,让金砖仔细盯着芙蓉轩的一举一动,若有可疑之人,直接带来见哀家。”

“是。”

凤绾月虽对武修一窍不通,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古谱秘籍。

自打见识过墨尘渊的本领后,她就励志把金砖也培养成那样的高手。

这样等到将来他们离开了皇宫,道观小分队也能越来越强大,然后鬼挡杀鬼人挡揍人,所向披靡!

*

午时。

赫连霄来用午膳。

关于大公主,谁也未提。

不过,他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苏家近日出了些问题,朕估计宜贵妃应该已经知道了,月儿得空可以帮朕开解开解她。”

“苏家,怎么了?”凤绾月秀眉蹙起。

苏家上下都有她的平安符保护,府宅又有祖师爷庇佑,哪怕是鬼王级别的鬼都不能伤害到他们。

照理说只要她还活着,元宝道观还在,这世上就无人能欺负他们。

赫连霄叹气,“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种植皇粮的安息村出了事,那里的土壤在一夜之间发生质变,仅有的两座山也塌了,村民死伤无数,毕竟是苏家买下的地,现在出了事苏巡要担全责,如今提议不少人找上门要讨说法。”

安息村?

不就是被她发现有人盗尸炼尸的地方?

那两座满是孤坟的山坍塌,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凤绾月美眸眯起,“许是自然因素导致,苏家既为皇商,皇上理应该帮衬一些。”

听到这话,赫连霄面色稍顿。

他浅笑,缓声道,“说来也巧,苏家新迁的府宅正好在你昔日静养的元宝道观对面,这两日有百姓闹事,苏巡便干脆搬进道观,你那胖徒弟收留了他。”

“哀家上次出宫时去过,还未修缮好。”

“月儿,你若是喜欢那种园林风格,朕也在宫里为你建一座,如何?”

第97章 太拖后腿

“不必了。”凤绾月拒绝了。

呵呵,在开玩笑吗。

若是答应,岂非她日后要一直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皇宫?

赫连霄对凤绾月一向温善宽容,在她面前从不会摆帝王架子。

他弯了弯唇,自己找台阶下,“朕疏忽了,你一向喜爱一切从简,回头朕让内务府在未央宫搭个戏台,闲来无事,你也好打发时间。”

“皇上有心了。”

搭戏台这个凤绾月倒是没必要拒绝。

毕竟,她每日除了画符便只有数钱这一项娱乐,能听听戏或是说书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午膳后,赫连霄便走了。

巧的是他前脚刚坐上龙撵,苏子邈的软轿就到了未央宫外。

“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免礼。”

“……”

自从得了那支桃花签后,苏子邈每每想到赫连霄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这会儿听到‘爱妃’,小心脏更是宛如小鹿乱撞。

呸呸呸,神特么小鹿乱撞!

苏子邈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恨不得打自己一拳清醒清醒。

他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应该还要回御书房处理国事,臣妾便不多叨扰您了,臣妾恭送皇上。”

闻言,赫连霄眼里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只摆摆手示意富公公让小太监们起轿。

直到走进未央宫,苏子邈还在迷茫的挠头,喃喃自语,“皇上方才的笑是什么意思,怎么古里古怪的?”

“怎么,你撞见皇上了?”

“哎哟我天,吓死小爷了你!”

悄无声息出现的凤绾月,还有趾高气昂的银锭。

一人一鸟,眼神明显流露着一种名为‘八卦’的光。

苏子邈被这么一打岔,险些将正事给忘了。

他用力拍了下脑门,焦急的道,“太后,我来是有要事想拜托你!”

“哀家知道。”

“……啊?”

“安息村死了人,苏家有麻烦了。”

“对,爹找了门路让人传信给我,信上说安息村应该是有鬼祟,他一进那村子,身上的平安符就燃烧成黑灰。”

“平安符烧了?”

“是啊,我记得你说过,这好像是有鬼祟出现的征兆啊!”

凤绾月若有所思,“看来安息村应该是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在坐镇,哀家替苏老爷卜了一卦,并没有凶兆,跟上次铜钱……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苏子邈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他试探的问,“难不成是你上次说的僵尸?”

虽然从未见识过,但如果真有能让山都塌了的东西存在,那显然不是一般厉害啊!

然而,凤绾月却摇头,“不是僵尸,看来要再出宫一趟了,只是,这次既然是你爹求助,你们苏家又预备出金多少呢?”

“……”

瞧瞧,瞧瞧!

谈钱多伤感情,每次都是黄金!

苏子邈内心抓狂,脸色却笑嘻嘻,“爹在信上说,皇粮是苏家的保命财,他这次愿出一万两黄金请您出面解决!”

“好。”

“那咱们赶紧趁现在溜出宫吧!”

“等等。”

凤绾月盯着他,语带嫌弃,“太拖后腿,哀家这次不打算带你出宫。”

第98章 息壤

为了万无一失,不被发现。

这次凤绾月直接召出五鬼抬鬼轿,然后贴上隐身符出宫。

没了猪队友苏子邈拖后腿,一路颠儿颠,舒服的让她差点睡着。

等抵达元宝道观,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

苏巡百般无事,又不敢轻易外出,正站在院子里扭来扭去强身健体。

铜钱则是在乖乖打扫。

他有阴阳眼,自然能看到五鬼抬着鬼轿出现,惊讶道,“师父,你怎么回来了!?”

凤绾月懒懒的起身,将隐身符取下,“听说安息村出事,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便出宫来看看。”

“大师,您终于回来了!”

苏巡激动的就差没有泪眼汪汪,“您可要帮帮我,那村子现在就像是被人布了层结界似的,人都是有进无出,赔偿的事都好商量,可要是再闹出人命又影响了来年的收成,那苏家就惨了!”

“慌什么,我既然来了,那就一定会处理好。”

“是是,大师您说的我自然相信!”

凤绾月打算速战速决,就没带上铜钱。

苏巡虽然害怕,但那毕竟是自家的地盘,他这个主人若是不出面解决就说不过去了。

奇怪的是,今日马车竟然能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安息村。

与上次相比,这座村子不仅没有被死气萦绕,空气反而更加清新。

照理说死了那么多人,不应该如此。

“大师,安息村现在仅剩下十户人,老村长也在,不如我们先去找他问问情况?”苏巡指挥着驾马车的车夫。

“嗯。”

老村长应该就是上次怂恿阿牛奶奶,用尸油灯招魂的那位吧?

山都塌了,自然不能再建房住人。

村民们都是世代居住在安息村,不愿离开。

活下的人便先在安全地区搭建了一排茅草屋,暂时住着。

当外来马车停下的时候,他们都露出了提防的表情。

苏巡指向坐在草坡上捣弄烟袋的老人,道,“他就是老村长,大师。”

凤绾月顺着所指看去。

粗布麻衣,皮肤糙黑,佝偻驼背,一看就是淳朴的农民。

这种老实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害人的面相,莫非真是迷信?

“老伙计,在发什么呆呢?”苏巡走上去打招呼,丝毫看不出有烦恼的模样。

村长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听到声音明显被吓了一跳。

他龇牙讨笑,“大老爷,您怎么进来了,难道妖怪已经跑了?”

“我带大师来看看,这几天村子里是什么情况?”

凤绾月今天用了易容术。

不过,怎么伪装看起来都只是年轻小姑娘。

村长自怨自艾,叹气道,“不提了,粮食还是种不了,不知道是不是浸了河水的缘故,居然还会被慢慢泡大。”

没读过书的人讲话就是如此白。

然而,凤绾月却抓住了关键字眼,“你说土壤遇水会产生反应?”

“是……是啊……”

“原来是它在搞鬼,难怪会如此。”

苏巡晕晕乎乎,问道,“大师,您知道是什么了?”

闻言,凤绾月勾唇,“它不是邪祟,而是息壤。”

第99章 天机阁弟子

息壤,一种能自生长的土壤。

传说尧舜时期,鲧禹父子曾用它填息天灾洪水。

不过洪水退散后,息壤却无故失踪了。

这些信息是凤绾月在前世阅读过的古籍文献中得知。

时至今日,息壤乍然现世,的确惊奇。

这种生僻词,苏巡还有村长都是闻所未闻。

凤绾月也未多做解释,只道,“我随处走走,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好,大师您小心一些。”苏巡巴不得不凑上去,虽说那什么息壤不是邪祟,但能将好好的安息村变成这般模样,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离开前,凤绾月注意到了。

幸存的这些村民们的眼神和上次她来时一模一样,排斥和提防。

息壤算是神物,本身就能净化污秽打。

召唤出五鬼鬼轿,绕着杳无人烟的田地转了圈也未曾有发现。

深思熟虑后,凤绾月决定再去一趟那座满是孤坟的山。

可惜,仍没有发现。

“你们可能感知息壤的方位?”

“吾等不能。”五鬼回答。

“啧,我还打算将它收服带回宫去,听闻用息壤种植的瓜果蔬菜十分香甜,今日应该不会无功而返吧?”

“……”

“罢了,既然早晚是我的东西,那我便费些心神好了。”

说完,凤绾月眉目一凛。

她将手串甩出,默念咒语让其恢复混元珠的原状。

乌云遍布的天空,顿时电闪雷鸣。

笼罩住安息村的结界现形,散发出诡异的幽光。

五鬼很有眼力的飞身而起又同时出掌,直接将结界打破。

混元珠先是漫无目的旋转,而后朝某处猛地坠落。

轰——

一声巨响,大地发出剧烈晃动。

只眨眼的功夫,一切就恢复平静。

息壤被混元珠紧紧缠绕,落入凤绾月之手,“唔,松松软软,你的确是跟别的泥土手感不同。”

被称为神物,自然拥有神识。

可迫于凤绾月的强大力量,息壤只能乖乖收起力量,缩成一粒指甲大小的泥团。

这时,耳畔传来阵阵匆忙的脚步声。

凤绾月侧呕头,入眼便是一对年轻男女。

他们身着灰白相间的锦袍,墨发被玉冠所束,然而两人的额前都有一枚刻着太极图腾的额坠。

见此,凤绾月不禁眯眸:莫非他们也是道门中人?

“师兄,怎么突然没动静了?”女子面带急色,不知是不是在懊恼,居然还很幼稚的跺了跺脚。

男子明显要沉稳一些,只是那双瞳仁里阴骘之气太重。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了平淡无奇的凤绾月身上,揖手道,“在下天机阁闻人开阳,姑娘,你可注意到了方才的天降异象?”

天机阁?

原来他们竟是天机阁弟子。

凤绾月淡笑,回答,“原来寻常的打雷在你们眼中竟也算是天降异象。”

“无知村妇,你竟敢对我师兄无礼!”

“摇光!”闻人开阳出声喝止。

闻人摇光推开他,直接举剑架在凤绾月脖子上,“我看你鬼鬼祟祟就不像好人,说,是不是你将息壤偷走了!”

第100章 凤绾月对天机阁很失望

天机阁,嫡系一脉以闻人姓为尊。

当然,这里的嫡系并非指有血亲关系,而是指阁主的亲传弟子。

凤绾月对此门派已经有些了解。

那老阁主座下有七位徒弟,被称作‘天机七子’。

分别以北斗七星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命名。

用剑威胁凤绾月的闻人摇光,便是唯一的女弟子。

呵,当真是有趣。

上一个敢这样对她的人,早已经魂飞魄散。

闻人开阳皱眉,却无上前阻拦的意思,只道,“摇光,别忘了规矩,不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

“手无缚鸡之力?”

闻人摇光目光满是不屑,“六师兄,方才天雷出现,安息村的村民都吓得瑟瑟发抖,可她不仅不慌不忙,面对我们师兄妹还出言不逊,此女必有问题!”

话落,她又对凤绾月严词厉色,“息壤究竟在何处,你还不快说!”

好不容易得到师父的首肯下趟山。

若这次不能将息壤带回雪域,他们肯定会被同门师兄弟笑话。

眼前这女子看似平庸,可一双桃花眼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真想挖掉。

凤绾月绛唇微勾。

剑架在脖子上都临危不惧,光这份胆量,闻人开阳就不敢轻视。

可他还来不及提醒,四面八方涌来的阴煞鬼气就直接打飞了闻人摇光的长剑。

“啊——”

情况突然,闻人摇光措手不及,被震得虎口发麻。

因为自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在天机阁又是人人喜爱的小师妹。

没想到第一次下山就被一个丑女人欺负,心里委屈极了。

闻人摇光眼睛红的像兔子一般,愤恨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四周又有浓郁的鬼气,必定不是普通人。

而闻人开阳也将小师妹挡在了身后,一脸防备。

凤绾月淡淡的道,“我先前听家人提起过天机阁,听说你们门派上上下下皆是高人,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面前这一对年轻师兄妹,资历太浅,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辈。

这里鬼气如此强,可他们居然连五鬼都察觉不到。

闻人开阳没有忽略她眸中一闪而逝的鄙夷,心下一沉。

他冷声道,“在下看姑娘应该也是同道中人,不得不提醒一句御鬼并非正道,还有,息壤对姑娘应该并无用处,若你知晓息壤去处,还望告知。”

闻言,凤绾月明眸微动。

见他们大有一种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只挥手让五鬼先退下。

“你们连最基本的阴阳眼都没有,看来息壤现世也并非由你二人算出。”

“……”

“息壤的确在我手中,但,我不会给你们。”

闻人摇光扯了扯闻人开阳的袖子,“六师兄,你干嘛跟她废话,她心术不正,抢走息壤定然不是做好事,咱们赶紧动手抢过来!”

凤绾月对天机阁很失望。

本以为这门派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连老阁主的亲传弟子都如此差劲,天机七子中居然还有这种胸大无脑的娇小姐。

第101章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

闻人开阳的面色也冷下来。

不过,他还在极力保持着风度,“姑娘,在下从不与女子动手,还望姑娘能将息壤归还天机阁。”

“归还?”

这个词令凤绾月挑眉,“息壤乃上古神物,而天机阁成立不过百年,怎的就成了你们的所有物,况且,我凭本事拿到它,为何要给你们?”

“……”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二位若是无其他事那便后会有期吧。”

闻人摇光立即冲过去,用双臂挡在前面。

她目露狠光,“使用御鬼术已属邪魔歪道,念你初犯不予计较,若你执意要带走息壤,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落,二人抬起双手,十指交叠。

速度齐快,打出了一个手结,似有残影。

四周原本静止的树木残枝,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空气中忽然响起嗡嗡地剑鸣声,只见他们的掌心中慢慢出现一把镶刻着北斗七星图案的七星剑。

凤绾月嘴角一抽:什么呀,怎么现代极为稀有的七星剑在这里好像烂大街了?

这对师兄妹显然亮出了真本事。

既然能操控七星剑,的确不是等闲之辈。

连站得远远的五鬼也忍不住瑟瑟发抖,显然是被两把剑散发出的戾气给震慑到了。

“交出息壤!”闻人摇光一声厉喝。

毕竟是法器,混元珠感应到后,变得有些浮躁。

若非凤绾月将它压着,怕是就要冲上去和两把剑打一架了。

她渐渐眯眸,似笑非笑,“正所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二位这是打算要跟我这个弱女子抢了?”

说话间,凤绾月不急不缓的走到闻人开阳身边。

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轻而易举,就将他手中的七星剑夺走。

“唔,的确是把好剑,你送给我好不好?”凤绾月拿在手里颠了颠,眸中似有流光划过,而后笑意盈盈的问道。

“……”

璀璨的笑容,让闻人开阳有一瞬的呆滞。

那一霎那,他仿佛在这双眸子里看到了星光,如此闪耀。

见自己的师兄被迷惑,闻人摇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妖女,你竟敢勾丨引六师兄,我杀了你!”

锋利的剑充满杀气,刺了过去。

可就在离她一步之遥的距离,堪堪止住,甚至寸寸难进。

“这是……”

闻人摇光不敢置信,唇瓣微颤。

不知何时凭空跃起的混元珠,挡在了凤绾月面前。

连刚刚还神的闻人开阳,再次震惊,“这是祖师爷的混元珠!”

凤绾月的注意力始终在七星剑上。

她笑着点头,“是啊,这的确是混元珠,看来你们也不算太差,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

“……”

闻人开阳和闻人摇光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

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法器居然是混元珠。

“你若是不愿意送我,我花钱买。”凤绾月对这把剑势在必得。

其实,她也有把自制七星剑。

不过因为拿出去觉得丢人,所以就随意扔在了元宝道观的某个角落。

若是能得到天机阁的七星剑,那桃木尺什么的也能光荣退休了!

第102章 凤绾月乐呵呵

有混元珠在,力量自然被封禁。

闻人开阳动弹不得,咬牙道,“姑娘,此剑已与在下滴血认主,且天机阁阁规:剑在人在,剑无人亡,请姑娘将剑归还。”

“这样啊……”

凤绾月撇嘴,“那好吧,还给你了!”

话虽如此,可凤绾月却丝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她故意将闻人开阳的指尖划破,而后又取出一张黄符贴在七星剑上,惊呼,“哎呀呀,我居然不小心帮你解了血咒!”

闻言,闻人开阳的唇色发白,浑身肌肉紧绷,脸色阴沉至极。

连刁蛮无理的闻人摇光也是身形微晃,像受了惊的鹌鹑。

偏生凤绾月丝毫不觉得这是抢了人的东西,笑道,“既然你已不是这把剑的主人,那我就免为其难的收下好了。”

“……”

“你戾气太重,不适合佩用七星剑,这张天雷符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日后若我得到合适的法器,便让人送去雪域给你,后会有期啦两位。”

凤绾月乐呵呵。

今日出宫这一趟收获颇多。

先是得了神物息壤,又是得了一把精纯的七星剑。

嘿嘿,以后驱邪除鬼,她的身价又可以再高一个档次了!

……

另一边,苏巡坐等右等,心中焦虑。

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见随便走走的小祖宗回来呢?

正想着,就瞧见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朝这里走来,他连忙迎上去,“大师,您终于回来了,那什么息壤您找到了吗?”

“找到了,安息村邪祟尽除,以后除非天灾人为,否则不会再出问题。”

“那就好那就……”

苏巡一顿,贼溜溜的圆眼朝后张望,“不久前有两个年轻男女去往你回来的那个方向,你们碰到了?”

凤绾月点头。

她漫不经心的道,“不过天机阁的两个小辈,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决。”

“解……解决?您不会把他们……杀了吧?”

“怎么会,我只杀鬼不杀普通人。”

“……”

“行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道观。”

“哎,好咧!”

趁着苏巡去找车夫牵马车来的功夫,凤绾月走到老村长身前。

老村长看见来人,眼底的怨恨一闪而逝,“是那位有本事的姑娘啊,你找老头子我有事吗?”

凤绾月当然没错过方才的眼神。

她只微微一笑,问道,“不久前我曾来过安息村,当时你隔壁的阿牛丢了魂,他奶奶告诉我,放尸油灯招魂是你教的?”

“是啊,这是村里的老辈们传下的习俗,小孩子丢了魂得用尸油灯照明,否则认不得回家的路。”

“这么说,炼尸油也是你的主意咯?”

果然听到这话之后,老村长的瞳孔骤然一缩,拿着烟杆的手也下意识握紧。

沉默了许久,他突然长叹道,“小姑娘,尸油根本不用炼,坟里到处都能挖到,不过可惜啊,阿牛的魂虽然招回来了,但却没躲过这次的山塌,他和那老婆子都死了,唉……”

乘坐马车离开安息村时,凤绾月将车帘掀开。

——幸存的那些村民,死期将至。

第103章 酸了吧唧的老陈醋味

摄政王府。

从军营回来的马车,刚停下。

前来迎接的管家便对下车的男人低语,“王爷,天机阁来人了。”

“嗯。”

墨尘渊脚步未停,面无表情的走进了王府。

一见到他,本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闻人摇光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尘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摇光,开阳。”依次唤了声二人的名字后,墨尘渊语气淡淡的问,“老阁主让你们下山历练了?”

“……”

“怎么不说话?”

闻人摇光沮丧的说道,“尘哥哥,我和六师兄闯了大祸,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来找你。”

闻言,墨尘渊冷眸眯起。

他抿了口管家刚呈来的茶,“什么大祸?”

见闻人开阳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闻人摇光只能气鼓鼓的将安息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她还不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尘哥哥,那个女人抢走了六师兄的七星剑,你也知道天机阁的阁规,弟子丢了佩剑可是大罪,更何况我们还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年轻女子,混元珠?”

凤绾月的俏脸立即浮现在墨尘渊的脑海。

毫无疑问,在皇城中有这种本事的除了她没有旁人。

呵,真是好极了,这丫头今日竟然骗过所有人溜出了皇宫。

见墨尘渊变幻莫测的脸色,闻人摇光有些畏惧。

她不禁后退半步,瑟瑟发道,“尘哥哥,你……你是不是生我气啦?”

“无,你们要息壤有何用?”

“……”

“不能说?”

闻人摇光拿不准主意,只好看向一言不发的闻人开阳。

后者默了瞬,才答,“禁地冰洞的封印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师父前几日算到息壤现世,所以命我与师妹下山将息壤带回雪域。”

天机阁的禁地冰洞里关押着一只罪孽深重的黑龙。

此事,墨尘渊自然知晓。

只是他没想到天机阁竟不能加固封印,“这么说老阁主是打算用息壤封住冰洞洞口?”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黑龙出逃,天下必定大乱。”

“除了息壤就无其他办法?”

“……无。”

墨尘渊扬眉。

这些日子下来,他算是把凤绾月的脾性摸透了。

那个小丫头既然已经将东西占为己有,就绝不可能再还回去。

啧,这事倒是有点难办了。

见他不语,闻人开阳垂眸说道,“王爷,此事是我的过错,必不会连累小师妹一起受罚,只是息壤现在下落不明,我算不出那位姑娘的下落,能不能麻烦您帮忙找找?”

说完,他递了一副画像过去。

墨尘渊看着画像中的女子,语气微沉,“画功不错,这女子长相平凡,可你却将她的一双桃花眼画得栩栩如生。”

暗处的亓雨:鼻子好像失灵了,突然闻到一股酸了吧唧的老陈醋味。

闻人开阳眼睫微颤,“王爷谬赞,这是她唯一的特点,所以画突出些比较好。”

“呵。”

一记冷笑从墨尘渊的薄唇中滑出。

他将画折起放入袖中,阴声怪气的道,“本王会命人注意此女。”

第104章 只能与本王般配

闻人摇光本姓墨。

她是墨尘渊母妃的娘家仅剩的血脉,两人是表兄妹。

当初墨家彻底没落,墨尘渊权宜再三后把她送去了天机阁拜师。

先帝为表仁慈,特赐郡主的封号,不过西凉国上下鲜少有人知晓。

“六师兄,我感觉尘哥哥好像生气了。”

“嗯。”

“那怎么办!?”

闻人开阳扯出一抹笑,“别担心,他不是在气我们,而且你又是他的表妹未婚妻,撒撒娇哄一哄不就行?”

听到这打趣的话语,闻人摇光脸颊红红。

她羞涩的嘟嘴,“哎呀,六师兄你又笑话我,我不理你了!”说完便先跑了。

只留下闻人开阳一人,站在寂静的长廊下。

“你……到底是谁?”手里拿着天雷符,他喃喃自语。

*

半个时辰后。

亓雨将从安息村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王爷,据说当时天降异象,天雷滚滚,所以无人敢上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表小姐一向会夸大其词,属下认为或许是他们挑衅在先。”

“怎么,小太后不过是送了你一道平安符,你就这么相信她?”

“……”

墨尘渊冷哼,“本王自然知道是摇光的急脾气招了祸,只是太后离宫,宫中的暗卫为何没人来报?”

被殃及池鱼的亓雨内心苦哈哈。

他硬着头皮回答,“王爷,暗卫们并没有注意到太后离宫,想来她应该是借助什么东西隐匿了行踪。”

“呵。”

“属下这就叫他们自己去领罚!”

墨尘渊看着铺平在桌的画像,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小财迷倒是会招蜂引蝶,瞧瞧这双桃花眼,隔着这张纸,本王都能感受到闻人开阳作画时少年怀春的心!”

偏偏亓雨不嫌事大,起了坏心思,故意说道,“太后和开阳公子年纪相仿,若是未进宫,两人倒也挺般配。”

“……”

“可惜太后如花似玉的年纪,居然要在冰冷的皇宫度过余生,唉,连个相伴知心的人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本王老了?”

“……呃?”

亓雨一脸懵逼。

这个话题跟老不老有啥关系?

墨尘渊快速转起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冷飕飕,“她是本王的真命天女,只能与本王般配,闻人开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是属下糊涂了。”

“你如今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太后毕竟是太后,你居然敢编排她和别的男子。”

“……”

“滚下去闭门思过,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出来!”

亓雨嘴角直抽,“是,属下这就去。”王爷真幼稚!

墨尘渊独自坐在书房。

他指尖轻抚着画像上的眼睛,低叹,“唉,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心,的确动了。

情,的确有了。

从前不敢靠近凤绾月,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

如今得知火毒有解,他依然不敢靠近,只因为他们的身份一个是太后,一个是摄政王。

虽然可以肆无忌惮,但他却不能不顾虑旁人对凤绾月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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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迷月:mmp,怂的一批,给钱啊!

第105章 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皇宫,未央宫。

凤绾月突然出现,把金砖吓了一跳。

好在宫人们都已经忙完该做的事各自回屋,所以并无其他人看到。

“太后,您……您回来啦?”饶是早有心理准备,金砖说话还是有些结巴,生怕被别人发现。

“嗯,去把珍珠和宜贵妃叫过来。”

“宜贵妃正和梅昭媛在太和宫陪皇上用晚膳。”

“这样啊,那你和珍珠一起来后殿,顺便带把铁铲来。”

“是。”

虽然猜不透太后想做什么,但两人还是怀揣着好奇之心来到后殿的空地。

息壤既为神物,自然不会轻易听人使唤。

可凤绾月不一样啊,她一贯的作风就是以暴制暴。

混元珠将息壤束缚成各种奇形怪状,或圆或扁,或长或方。

总之,怎么舒坦怎么来。

珍珠看得一头黑线,忍不住问道,“太后,您这是要做什么?”

“呐,它是息壤,假设天漏了一个洞,它都能堵上。”

“这么厉害!?”

“当然,要不然怎么能称作是上古神物呢。”

看着可怜兮兮的上古神物,珍珠嘴角抽了抽,“那您打算用它干嘛?”

闻言,凤绾月挑眉。

她指了指墙角的麻袋,“喏,那里面是瓜果蔬菜的种子,哀家打算用息壤种地。”

“……”

“你们倆先将这里的杂土铲走。”

“……哦。”

珍珠与金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叹道: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好在都是习武之人,做事效率高。

不一会儿,一大片原本种着花花草草的泥地就被铲光了。

凤绾月突然微笑,对着瑟瑟发抖的息壤,温柔的说道,“去吧,在我没发飙前,自己乖乖下去。”

息壤哭兮兮:嘤嘤嘤,神物没人权!

混元珠又变成手串回到了凤绾月的手腕上,而息壤也很自觉的化作一道光栽进空地。

只眨眼的功夫,空地就出现了一片肥沃的土壤。

“太后,咱们真的要种吗?”金砖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啦,哀家还靠它发家致富呢,来来来,快撒种子。”

“……”

无奈,两人只好……被迫玷污神物了!

而另一边,在太和宫的苏子邈坐立难安。

天知道赫连霄突然发什么疯,居然让他和梅昭媛一起侍膳,难道不知道他现在是所有嫔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么!

梅昭媛放下公筷,突然惊呼,“宜贵妃,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是不是病了呀?”

“本宫好的很!”苏子邈似笑非笑,“食不言寝不语,难道梅昭媛从前在闺中时没学过规矩吗?”

“……”

突然被训斥的梅昭媛面色一僵。

然而,她又很快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屈膝跪下,“宜贵妃教训的是,臣妾不该多嘴,还请娘娘息怒。”

苏子邈窝了一肚子火,竟忍不住瞪了眼身侧默不作声的赫连霄。

瞪完后他心里那个后悔的呀,只能看向别处,当作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赫连霄勾唇淡笑,随后才看着楚楚可怜的梅昭媛,道,“你先退下,朕与宜贵妃还有话要说。”

第106章 小爷心里苦,但小爷不说

“皇上……”梅昭媛不敢置信。

近日父亲得皇上赏识的事,她很清楚。

本以为就算没了大公主傍身,自己一样能得宠。

本以为今晚或许就能侍寝,可没想到的是宜贵妃这个狐狸精也在。

本以为装装可怜就能得到垂怜,然而皇上不仅连正眼都没给,居然还叫她退下。

梅昭媛咬了咬唇,“是,臣妾先行告退。”

离开前,她还不忘给了苏子邈一记似冷刀子般的瞪眼,在旁伺候的富公公也带着宫人们一并退下了。

富丽堂皇的宫殿,转瞬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子邈紧张的开始咽口水,隐在盘领里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他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皇上,不知您要和臣妾说什么?”

“爱妃觉得呢?”

“……”

赫连霄突然站起身,将放在一旁桌架上的酒壶拿来,“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桃花酿,朕想与爱妃同饮。”

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原来就是喝酒啊,小爷可是千杯不醉!

从前还是潇洒的纨绔公子哥时,苏子邈最大的爱好就是与狐朋狗友一起饮酒作乐。

自从被坑了后,已经几个月都没再碰过。

这会儿闻到酒香味儿,肚子里沉睡的酒虫好像都醒了。

他端起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脸陶醉,“真香~”

“冬日饮酒可暖身,爱妃若是喜欢,不如多喝两杯?”

“好啊好啊!”

送上门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苏子邈压根没多想,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转眼就将一壶酒给喝光了。

反观赫连霄面前的那杯,可连动都没有动。

“咦,好像有点晕。”苏·千杯不醉·少爷连连傻笑。

“爱妃醉了?”

“怎么可能!小爷可是千杯不醉!”

赫连霄长眸微眯,温声道,“不知爱妃是哪家的小爷?”

闻言,苏子邈猛地站起来双手拍桌上。

他弯腰凑近,大吼,“你居然不认识小爷!小爷我可是苏家的少爷,苏家你知道吗,就是西凉国的首富苏家!”

“呵,是吗?”

“当然,如假包换,你等等,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

在赫连霄瞳孔骤缩之下,苏子邈动作豪迈的扒了身上衣裙,连从凤绾月那儿拿到的致幻符都掉在了地上。

一件一件。

从外衫到中衣,最后……

苏子邈傻笑,指着肚脐旁的纹身,“你看,这个‘邈’字是小时候我娘亲手纹的,她怕我走丢呢,嘿嘿嘿!”

眼前这一幕冲击太大,赫连霄耳尖通红。

好半晌才将视线挪开,抬手掩唇轻咳一声,道,“爱妃肤若凝脂,体姿纤柔,难怪男扮女装都不会被人发现。”

一听到女扮男装,苏子邈突然就哭了。

他顺势抱住了赫连霄的脖子,各种抽泣,“小爷心里苦,但小爷不说,嘤,每天扮女人还要被一群女人欺负,还要被小太后欺负,她动不动就叫女鬼来教我规矩,还让我伺候赫连霄那个大猪蹄子!”

“……”啧,不是很想背锅。

赫连霄抱住不知何时已经坐到自己腿上的少年,诱声道,“那你有没有乖乖学怎么伺候我?”

-

-

嘿嘿,可以猜猜皇上究竟是谁。

第107章 会咬人的小野猫

天色微亮。

宿醉的苏子邈缓缓坐起,头痛欲裂。

因为想出恭,又懒得睁眼,所以就干脆闭着眼准备下榻。

然而,手却在这时摸到了一个肉……体。

迷迷瞪瞪的苏子邈,瞬间清醒。

他缓缓睁开眼,转着僵硬无比的脖子,又倒吸一口凉气,眼神直直看着上半身寸缕不着的赫连霄。

一时间忘接了呼吸。

脖颈和胸膛都有可疑红痕。

特别是素来淡色的唇,竟然又红又肿。

苏子邈一边懊恼,一边颤着手摸向自己。

很快,他先舒了一口气,又拍着胸脯自言自语道,“还好,假胸和衣裳都在,没失身没失身……”

可怕,酒果然是万恶的源泉。

趁着年轻帝王还未醒,苏子邈连滚带爬穿起被丢在地上的外衫,然后蹑手蹑脚飞奔离开了太和殿。

在外值夜的富公公来不及请安,只能看到一个在宫道上狂奔,像疯一般女子的背影。

寝殿内的龙榻上,赫连霄倏然睁眼,眼底更是一片清明。

他将指腹请按在唇角,似乎回忆起什么,眉眼被皆笑意侵染,“想不到,你还是只会咬人的小野猫!”

……

清晨,天地灵气最甚。

凤绾月得了息壤,难得有打坐定神的兴致。

看着眼前一夜之间便已经发芽的苗苗们,她仿佛看到了黄金在满天飞。

“太后,江湖救急啊——”苏子邈似杀猪般的叫唤声,打破了所有的幻想画面。

“……”

苏子邈披头散发,头上的珠钗全掉了。

他捧腹喘气,“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

“我……我……我……”

连续三个‘我’,偏生就是没有下文。

凤绾月用混元珠帮息壤吸纳灵气,懒声道,“听闻皇上昨晚召宜贵妃和梅昭媛用膳,可后来居然是风头正盛的梅昭媛离开,现在看起来,宜贵妃似乎被滋润了?”

“不,没有,不可能!”

否认三连后的苏子邈脸涨得通红,“昨晚我虽然喝多了,但我和皇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纯洁的!”

“哦。”

“……”

“哀家估计你们也没走到最后一步,想来你的身份应该也彻底露馅了,不过……”

“不,不过什么?”

凤绾月突然走近半步,若有所思,“哀家总觉得你身上多出来的那股气息,十分熟悉,除了皇上,你可还碰了旁人没有?”

苏子邈哼了声,“小爷可是西凉国公子哥儿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再跟其他人有牵扯,你鼻子出毛病了吧!”

“这么说赫连霄……”

“他怎么了?”

“无事。”

不过,苏子邈现在也无心管其他。

他拍着脑门,懊恼道,“真是要疯了,我居然被一壶桃花酿给喝倒了,这也太不对劲了,现在该怎么办是好,我暴露了,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我苏家满门抄斩啊?”

闻言,凤绾月笑了,“哀家不是说了,皇上早就知道了你是谁,想必昨晚只是为了证明他的猜测罢了,如果真要杀你,你现在又岂能活蹦乱跳?”

第108章 若是朕喜欢的是男人呢?

苏子邈稍缓过神。

他愣愣的点头,“是喔,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其实,要不是因为想不起昨晚醉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等心情平复下来,苏子邈才注意到眼前冒着嫩芽的泥地。

“这里种的是什么,寒冬里居然还能发芽?”

“西瓜、葡萄还有一些蔬菜。”

凤绾月将混元珠收回,语气淡淡的道,“昨晚,梅昭媛离开太和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寝宫写了封家书,让人带出宫交给了梅将军。”

“……”

“新帝登基已有两月,而后宫嫔妃却只减不增,先前姜美人所生又是个公主,你觉得今日的早朝,皇上会不会被大臣们群起而攻之呢?”

这番话,让脑袋一向不灵通的苏子邈更加的懵逼、

他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梅昭媛的家书是让梅将军撺掇朝臣们,让皇上雨露均沾?”

“国不可以一日无后,论家世,云贵妃和梅昭媛目前是问鼎后位的最佳人选,且云丞相和梅将军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哪怕有摄政王坐镇,也阻挡不了她们上位。”

“什么意思?”

“哀家要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你心里的人是他吗?”

“……”

苏子邈一怔。

不知过去多久,他才收起玩笑的嘴脸,认真点头,“是,可我们同为男子,他又是君,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我想等姐姐回来,恢复原来的身份。”

“方才哀家所言你并未真正理解,你先回朝华宫好好想想吧,等想明白了,再来找哀家。”

“……好。”

等苏子邈离开后,凤绾月才偏头对躲在红柱后的女子道,“你让哀家问的问题,他已经回答了。”

话落,就见珍珠失魂落魄的走出来。

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哽声道,“多谢太后,今后,奴婢会衷心祝福苏少爷和皇上。”

……

……

早朝过后,御书房。

富公公时不时用小眼睛偷看正靠着龙椅上闭目养神的年轻帝王。

纠结了片刻,他才忍不住开口,“皇上啊,您若是心情不好,不如宣宜贵妃过来陪您说说话?”

“和富。”

“奴才在。”

“若是朕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皇嗣,那是不是就能推摄政王上位了?”

“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富公公给跪了,“皇上是一国之君,且身体强壮,岂有没皇嗣的道理,您如果看不上后宫的娘娘们,那就再等几个月,到到了选秀,您亲自挑几个中意的姑娘。”

赫连霄轻笑。

他又问,“若是朕喜欢的是男人呢?”

“……”

幸好这时候殿门被敲响,一小太监在外面说道,“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富公公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头一回没听皇上的话,直接上去把殿门给打开了。

凤绾月的出现,赫连霄没有丝毫的意外。

反而,清俊的脸上还挂着一抹令人寻味且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启唇,嗓音温润,“你们都下去,从现在起,任何人来朕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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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强行夺舍

在原地站定片刻后,凤绾月才坐了下来。

她把玩着手串,漫不经心的开口,“皇上,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好。”

“第一,你什么时候知道宜贵妃是男扮女装的?”

“你捧他上位的那一日。”

“第二,你是谁?”

闻言,赫连霄只抿唇浅浅一笑,“月儿不认识朕了吗?”

凤绾月也面带微笑,可却是笑里藏刀,语气冰冷,“你不是赫连霄,你究竟是谁?”

“月儿何出此言,莫不是因为朕移情别恋了苏子邈,所以,你便因此认定……朕不是朕了?”

“别演了,毫无演技的渣渣。”

极度降到冰点的气氛,被凤绾月简单的一句话打破。

赫连霄忍不住低声笑了,他问,“月儿,你怎么猜到是我的?”

“你故意露了馅,不是么?”

“真聪明。”

其实,起先凤绾月也不敢相信,前世对自己比亲哥哥更像亲哥哥的师兄竟来了这里,居然还上了赫连霄的身。

若非苏子邈身上沾了他的气息,怕是一直都不可能发现。

想到这儿,她蹙眉问道,“师兄,你成了赫连霄,那真正的赫连霄去哪儿了?”

“死了。”

“……”

“在凤云烟出事的那个晚上,他死后被我强行夺舍,留下了一魂一魄。”

夺舍,道家术语,简单来说就是借尸还魂。

凤绾月扯唇,“是啊,如今你成了他,他又怎会还活着,倒是我想多了。”

赫连霄叹了叹气,缓缓道来——

“其实,师父在仙逝前曾算到你命中会有一死劫,也算到你早遭遇天谴后会胎穿异世,所以我才决定耗尽毕生所学,在死后以魂体的方式来找你,哪知,我刚来西凉国就碰到了太子府的悲剧,为避免这具身躯也神魂俱灭,我才决定强行夺舍,不过,他仅剩的一魂一魄冤气太重,除非我能为他报仇雪恨,否则他不愿献舍。”

“姐姐葬礼那日,是他?”

“是。”

“先前禧昭仪得宠,也是他?”

“是。”

凤绾月垂眸,声音轻轻地,“我不该质疑他对姐姐的心,没想到他也出事了,师兄可知幕后真凶是谁?”

赫连霄摇了摇头。

他道,“因为体内还留有一魂一魄的缘故,再加上我贴了符咒,所以哪怕是你也不会察觉到这具身体已经换了芯,奇怪的是,凶手却迟迟未曾再出手,我怀疑……这个人应该很熟悉太子夫妇。”

“师兄,你与摄政王猜的一样。”

“你倒是相信墨尘渊。”赫连霄失笑,“他可是十分讨厌摄政王,老皇帝留下的那道遗诏可差点把他仅剩的一魂一魄给气散了。”

“……”

“我猜,遗诏一定是你的主意吧?”

凤绾月摸了摸鼻尖,嘟囔道,“这也要怪师兄,明明本事与我不分上下,偏生还控制不住一缕残魂,若你能早些驾驭这具身体,我也不至于入宫了!”

难怪新帝登基后不宣嫔妃侍寝。

难怪他会偏宠苏子邈,甚至不介意同为男子,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基佬呀!

第110章 戏班子

只是……

凤绾月清了清嗓,眼神戏谑,“师兄从前过得可都是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如今却成了一国之君,倒真应了你入门时师父为你卜的卦。”

天命不凡,龙游天下。

若放在现代,只不过是大富大贵之命。

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帝王之相啊。

赫连霄皮笑肉不笑。

他无奈道,“月儿,若不是受鬼之托忠鬼之事,我当真不想做这个皇帝,后宫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我身上才好!”

“噗。”

“你也知道我性取向,我对女人真不感兴趣,偏偏还要做出雨露均沾的假象,真是难为死我了。”

“……”

“小邈邈就是我的菜呀,唉,要不是他太会害羞,昨晚我就打算先把他给吃了!”

凤绾月捂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赫连霄在自己偏宠的小师妹面前,暴露本性在所难免。

不过他也知适可而止,连忙转移话题,“月儿,谋害太子夫妇的凶手或许在我身边,所以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有任何动作,等,他一定会伺机再次出手。”

“好吧。”

“咳,那个……”

“哪个?”

“哎呀就是那个呀!”

“那个是哪个?”

见对方一脸茫然的模样,赫连霄扶额,“今日早朝,以云丞相和梅将军为首,那群老东西劝我雨露均沾,让嫔妃早日开枝散叶,还有,中宫后位怕是也不能再拖了。”

凤绾月点点头。

她笑道,“这事我算到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皇嗣的事不着急,可册立皇后的事却拖不得。

毕竟再有两月便是新春佳节,届时各封地领主都要进宫朝贺。

赫连霄头疼的也是这个。

不然也不至于一下朝便把自己关在了御书房。

他双手捧腮,没好气的道,“我当然中意小邈邈呀,可真正的赫连霄却不同意。”

“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云贵妃吧?”

“嗯。”

“你不如问问摄政王的意思?”

若是由墨尘渊出面,此事说不定能拖到开春后的选秀。

反正也是选一批女子进宫充门面,等最后找到何时的理由,她们都得被遣送出宫。

赫连霄纠结了会儿才颔首,“好,现在也只能如此,我还真不愿便宜了云丞相那老匹夫,心术不正,居然还妄想当国丈!”

……

……

午后。

金砖见凤绾月心情好,提议道,“太后,宫中的戏班子排了新戏,昨日内务府差人来问,您要不要看?”

“当然要,你让他们现在就过来。”

反正戏台子未央宫早已搭好,不看白不看!

半柱香后,一行人排着队从外面进来。

他们下跪,请安,“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免礼,你们准备好再开始。”

“是。”

这个戏班子原是梨园最有名的。

不过因为先帝喜欢,所以便下旨升其为皇家戏班。

主要成员是三男两女。

凤绾月的视线却停在了末尾的一名素衣女子身上。

她美眸眯起,缓缓启唇,“你,过来。”

第111章 人型木偶

董娥本在发呆。

若不是身旁人提醒,她都没反应过来。

“民女董娥拜见太后。”

“起。”

“谢太后。”

凤绾月自认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只是这女子面有血光之灾,大概只剩几个时辰可活。

如此算来,岂不是要在未央宫出事。

她弯唇,“你唱的是什么角?”

董娥摇头,“回太后的话,民女家的戏班不唱戏曲,而是用木偶讲故事。”

“木偶戏?”

“是。”

“难怪你们要将戏台抬高,哀家知道了,你也下去准备吧。”

“是。”

战战兢兢地回到戏台后,董娥便被董家人团团围住。

众人都很好奇太后把她叫去说了什么,毕竟,若能得到宫中贵人的赏识,那日后还怕没好日子过吗?

然而,连董娥自己都不知道小太后为何那么多人不找,却偏偏找上她问话。

……

今日他们演的是牛郎织女。

人仙相恋的凄美爱情,加上感人肺腑的旁白对话,惹得在场不少的宫人都哭了。

凤绾月单手托腮,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这些木偶倒是别具匠心,再穿上衣裳,倒像个真人似的。”

一旁的珍珠也未深想。

她应声道,“是啊太后,听说有不少人为买董家制作的木偶,不惜出重金,有段时间被炒到万金。”

“万金难求的木偶?那董家应该很富有才对,怎么看起来却反而有些落魄呢?”

“太后有所不知,董家人会赚钱但也有人败家,董娥姑娘的亲兄长便是赌徒,他将董家人赚的钱都拿去赌不说,还欠了一大笔债,可惜他们家重男轻女,打几下骂两句就罢了,可怜董娥姑娘年近二十,还未许配人家,都熬成了老姑娘。”

“原来如此。”

“您若是不喜欢看牛郎织女,奴婢去吩咐他们演别的?”

“不必了,反正也快完了。”

“是。”

一场戏结束,董父从戏台后走出来。

因为发现太后兴致不高,所以他特地过来问问,“太后,您喜欢什么类型的故事?”

凤绾月绛唇微勾,“不急,哀家正好想问问这些人型木偶是如何制作的。”

董父微愣。

只能如实回答,“因木偶使用频繁,所以木头必须是上乘木质,其次便是雕刻,这种细致活都是奴才贱内、闺女和儿媳所刻,最后一道工序便是涂漆,不过这是奴才的祖传秘方,不便细说,还请太后见谅。”

凤绾月微微颔首。

她语气淡淡的道,“听起来就很麻烦,不过能将木偶做的惟妙惟肖也是一种本事,哀家很欣赏。”

“谢太后夸赞。”

“继续演,你们想演什么便演什么,哀家看戏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是。”

董父回到了戏台后。

他看着正抱着木偶自言自语的董娥,拧眉道,“小娥,这只木偶我不是叫你扔了吗,破破烂烂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董娥下意识抱紧怀中的木偶,还拍着它后背说了好几声‘不怕不怕’。

“爹,它不过是脏了些,等回去给它洗洗不就好了,我不要扔!”

第112章 摇光郡主进宫

直到傍晚,董家戏班才离开。

凤绾月用完晚膳,便回到寝殿沐浴。

她靠在水雾氤氲的白玉池池壁上,半阖着眸子,“你让银锭去盯着董家人。”

“是。”

珍珠出去吩咐后又进来,轻声问道,“太后,董家怎么了?”

“今日本该是董娥的命丧之日,可她的面相却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改变了,你觉得这正常吗?”

“您的意思……”

“呵,皇宫里的日子当真是越发有意思。”

邪祟、冤魂和厉鬼接踵而至,难不成西凉国的国运发生什么变化,所以连龙气都抵不住它们了?

不,不会。

这个想法在凤绾月脑海里一闪而逝,又被她自我否决。

如今师兄也在,他们不可能都感觉不到,又或许,这一切与杀害姐姐和赫连霄的幕后真凶有关?

*

次日。

左不过才两天。

木架上已经挂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

泥地里打着露水的瓜果蔬菜也十分惹眼,让人胃口大开。

金砖咽了咽口水,“太后,息壤不愧是神物,咱们可以把这些卖个高价,以后都不用再愁吃穿了!”

珍珠,“……”狗子你变了,以前你明明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为什么现在开口闭口都是钱。

倒是凤绾月用着‘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他。

她点头,很认可,“哀家打算让苏家小子的爹帮忙卖一卖,你们说,咱是论斤卖还是按个卖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富公公一来便看到这大丰收的画面。

老脸先是一僵,随后又拼命的揉眼睛。

等他确定自己没花眼后,才走上前,“奴才给太后请安,您这是……”

凤绾月侧眸,“公公这个时辰来,可是皇上有事?”

“不……啊是是是,是摇光郡主进宫了,皇上让奴才把郡主带来未央宫给您请安。”

“摇光郡主?”

“郡主是摄政王的表妹,墨家的姑娘,您大约不知道。”

“让她去前殿候着吧。”

“是。”富公公也不敢多问,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先退下了。

珍珠上前,低语道,“太后,奴婢并未听说过皇室还有一位摇光郡主。”

“摄政王的表妹。”凤绾月莞尔,“哀家倒是挺想见见这位郡主。”

“……”

宫里的事自然瞒不过天机阁。

闻人摇光偶然之下,听到师父和尘哥哥的谈话。

呵,西凉国太后是墨尘渊命中注定的妻子?

这种会败坏名声与道德的事,她绝不允许发生!

打发走富公公后,闻人摇光便一边喝茶一边坐着等人。

可连续第三杯茶下肚,还不见人来。

“太后人呢,她到底知不知道本郡主还在等她?”

“请郡主稍候。”

“你再去通报一声!”

“请郡主稍候。”福嬷嬷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

闻人摇光气不打一处来。

正当她拿出鞭子准备打人之时,门外却传来凤绾月疏冷的声音,“摇光郡主体内的火气太旺,珍珠,你去泡杯菊花茶来,给郡主败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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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准备去画财迷月和墨宇直的Q版图啦(悄悄说,还会有皮皮邈和皇桑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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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臣女希望太后能赐婚

闻声,闻人摇光侧头。

在看到凤绾月时,面色顿时僵住。

哪怕一头华发,也掩不住倾国倾城之姿。

哼,的确是会勾人的狐媚之相。

不过,眼下还是要将表面功夫做足,她收起长鞭后屈膝道,“摇光给太后请安,愿太后长乐无极,万福金安。”

“郡主免礼,赐座。”

“谢太后。”

凤绾月垂眸,想不到这个郡主还真是那日在安息村被她教训过的天机阁弟子。

难怪行事如此猖狂,原来竟是墨尘渊的表妹。

“郡主,请喝茶。”珍珠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菊花茶,恭敬的弯腰。

闻人摇光画着眼线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她也没想到现在就闹事,只接过茶杯道,“臣女是习武之人,内火旺一些实属常事,多谢太后娘娘赐茶。”

“先前内务府送来不少胎菊干,你若是喜欢,哀家让人包一些给你带回去慢慢喝。”

“……”

看到摇光郡主吃瘪,在场的宫人们都低下头暗暗的笑了。

凤绾月是护短的性子。

这里是未央宫,她的地盘,自然容不得她的人被无名鼠辈欺负。

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尴尬了。

好在闻人摇光记得今日自己进宫的目的,只语气不善的道,“太后,其实今日臣女进宫是想求您做主一件事。”

“哦?”

听到这话,凤绾月放下手中的杯盏,“不知有何事竟能让郡主甘愿屈尊降贵,特地来求哀家呢?”

“臣女想求太后赐婚。”

“赐婚?”

“对,臣女与摄政王青梅竹马,且姑母曾为我二人定下婚约,如今臣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惜家中已无长辈可以做主,所以,臣女希望太后能赐婚并主持婚事。”

闻人摇光一口气将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她今年已经十六岁,连师兄们都经常打趣她的婚事,更何况,宫里还有这么一个闪闪发光的情敌在,她岂能便宜了他人。

凤绾月直直的盯着下座害羞不已的少女看。

可怎么瞧,都瞧不出这两人有姻缘。

况且,若是她下懿旨赐婚,墨尘渊怕是会……炸吧?

默了片刻后,凤绾月勾了勾唇,“郡主方才见过皇上了?”

“见过。”

“那此事你可曾对皇上提过?”

“……未曾。”

“摄政王的婚事,皇上与哀家都做不了主,郡主若是真着急嫁人,不如自个儿去摄政王府和他说道说道,毕竟,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闻人摇光心一沉。

她用力攥着裙帛,咬着牙,似笑非笑道,“太后说的是,只是尘哥哥公务繁忙,臣女与他常常不能见面,不如您帮臣女把尘哥哥叫来吧,这样等他点了头,您就能直接赐婚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守门太监的通报声,“摄政王驾到——”

凤绾月挑眉。

哟,还真是巧。

莫非,这稀客是为了他未过门的未婚妻来的?

墨尘渊薄唇紧抿,目光在掠过闻人摇光时闪过一丝不悦。

他沉声道,“本王让管家提醒过你,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私自入宫,你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了?”

第114章 凤绾月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外人面前被撂了面子,闻人摇光只觉得难堪。

不过,她还是努力保持微笑,“下山前师父嘱咐我一定要记得入宫请安,师命不可违,尘哥哥,你是不是害怕我一个人在皇宫会走丢呀,你放心,我已经长大啦,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不认路的小姑娘了。”

然而,墨尘渊依然黑着脸。

他不再看这个素来就爱自作主张的表妹,抬眸看向正露出意味深长笑容的凤绾月。

“摇光不识宫规,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太后海涵。”

“摄政王,郡主方才与哀家说了一件事,与你有关。”

“本王不想知道。”

“可哀家希望你知道。”

凤绾月弯唇,“郡主正值妙龄,与王爷又有婚约,哀家瞧你们郎才女貌,的确是天作之合,王爷打算何时娶郡主入府呢?”

闻言,墨尘渊深邃的瞳仁里一片阴沉。

他冷笑,“婚约不过是本王母妃留下的一句戏言,做不得数,我们既为表兄妹,那此生便只能是表兄妹,不知这个答案太后可否满意?”

“王爷果真是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

闻人摇光没有听出他们俩一唱一和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可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被拒婚了。

她不知是羞愤还是其他,浑身颤抖的站起身,“尘哥哥,婚约是姑母的临终遗言,天机阁上下更是无人不晓,不是你口中的戏言。”

“闭嘴!”

“我不闭,你必须娶我!”

凤绾月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一边品茶,一边道,“王爷可莫要做负心汉啊,郡主对你情根深种,而且哀家一向见不得美人落泪,唉,当真我见犹怜呐!”

“……”墨尘渊差点被气笑了。

这小太后当真是欠调丨教,居然敢笑话他。

脑袋缺根筋的闻人摇光听到这话,只以为凤绾月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一时间把对方是情敌一事也抛之脑后,直接走上前哭诉,“呜呜,太后,您可要为臣女做主啊,当年姑母将我许配给尘哥哥时,还交换了信物,他明明也答应的,去年臣女及笄,尘哥哥本该来雪域提亲,可当时正逢边疆有乱党作乱,一来二去便耽搁了,师父也说臣女年纪尚小,再等一年也不妨事,如今我一个姑娘家主动开口,他不仅不承认,还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臣女……臣女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虽然嘴上说着要去死,但身体却无半分行动之意。

凤绾月挑眉,看向墨尘渊,“哀家听郡主的意思,婚约一事人证物证皆有,王爷不打算解释一下?”

“清者自清,本王无话可说。”

“哦,哀家对你们的事不了解,珍珠,你去将皇上请来,此事由皇上做决定再好不过。”

珍珠左看右看,讷讷的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然而,墨尘渊却忽然抬手一挥,掌风将殿门强行关闭。

他眸光锋利,轻启薄唇,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闻人摇光,你立刻滚回天机阁,从今以后不许再踏入皇城半步!”

第115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闻人摇光怔住。

缓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扯唇僵笑,泪珠滚滚落下,“尘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为了你在天寒地冻的雪域修行十多年,我们骨子里都流着墨家的血,自懂事起我就知道,将来我是要嫁给你为妻的,后来墨家没了,我成了孤女,除了先帝恩赐的郡主身份,我一无所有,难道你真以为我想要去天机阁拜师吗,我这么努力都是为了配得上你啊!”

凤绾月正襟危坐。

咋回事?

这两人怎么说吵就吵起来了?

啧,偏偏还在她的未央宫,要搞事情吗?

墨尘渊一贯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此刻显然是怒极。

闻人摇光的存在以及这番话都让他头疼无比,捏着眉心,沉声道,“摇光,本王从未答应过会娶你,如果早知道墨家人存了这份心思,当初本王也不会派人把你接到皇城,更不会亲自送你去天机阁。”

“……”

“母妃临终前的原话只是让本王照顾你,因为你是墨家仅剩的血脉,如果母妃的话让你听出了歧义,本王无话可说,只一点,本王只会娶心爱之人为妻。”

“……”

“你的确已经到该嫁人的年纪,本王这段日子本也打算为你择婿,既然你如此着急,等你回雪域后,本王会与阁主商量,天机阁中弟子多为世家子弟,你若是喜欢谁就派人告诉本王一声。”

“……”

“本王言尽于此,稍后亓雨会派人送你回雪域。”

闻人摇光浑身无力,不自主的后退半步。

如此绝情的话,当真是伤了她的心,“你身中火毒,我苦读医书想为你解毒,奈何……从前你也不是没拒绝过我,可当时你说的是自己命不久矣,不愿娶妻,如今你却说只会娶心爱之人为妻,尘哥哥,你的心爱之人就是太后娘娘吧?”

突然躺枪的凤绾月,眨眨眼。

她摇头,“不,不是哀家,哀家和摄政王一点都不熟,真的!”

“呵。”

“……”

“你或许无意,可尘哥哥对你却上了心。”

想到上次为墨尘渊算的姻缘,凤绾月顿时觉得头大。

不过,她现在一心只想给姐姐报仇,然后赚大钱给祖师爷塑金身,至于男人什么的还没空想。

许是哭累了。

闻人摇光瘫坐在地上。

殿内,一时间静得可怕。

墨尘渊敛眉,他漠然启唇,“亓雨。”

亓雨推开门走进来,“王爷,属下在。”

“送摇光回雪域,方才本王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给老阁主。”

“是!”

等闻人摇光被带走之后,男人深邃的视线落在了凤绾月身上。

他叹道,“本王收到天机阁的飞鸽传书,摇光先前偷听到本王与老阁主的谈话,她今日来只是无理取闹,她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凤绾月捏着手串上的珠子,“皇叔不用解释,哀家也没当回事。”

“以后,不要再叫本王皇叔。”

“嗯?”不是你之前一直巴巴的让我叫的吗?

墨尘渊走近,揉了揉她的额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王有幸,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第116章 夫君的最佳人选

猝不及防的情话,令凤绾月错愕。

一瞬的怔愣后,她垂眸浅笑,“听闻王爷这些日子几乎是夜夜出入万花楼,哀家倒是对那风月之地有些好奇了,她们究竟是如何让一向不近女色的王爷,连花言巧语都学会了呢?”

万花楼是青楼,闻名于西凉国。

那里面的姑娘各个都貌美如花,而且能歌善舞,精通琴棋书画。

闻言,墨尘渊瞳仁微缩。

他勾唇,“太后不信本王的话?”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哀家乃一国太后,王爷逾矩了。”

“……”

“哀家以为王爷若是能娶了摇光郡主,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墨尘渊冷笑,挑起凤绾月的下巴。

凝视着这双潋滟的美眸,他眸色一黯,“本王的确对你动了心,大概是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不过,现在还未到一往而情深的地步,听太后的意思是想让本王把这点情意扼杀在萌芽中了?”

凤绾月秀眉蹙起。

啧,这男人的手劲真大。

指腹上的薄茧,磨得皮肤疼。

两人僵持了片刻后,墨尘渊无奈一笑,松了手。

他低声道,“本王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不管你信不信,本王只有一颗真心,给了你就断然不会再给旁人,而且本王家财万贯,足够你败家,你别急着拒绝本王,毕竟我们来日方长,未来可期。”

睁眼说瞎话咋滴?

连家财万贯都说了,这叫不会说好听的话?

凤绾月在心里默念几句清心咒后,说道,“王爷,哀家是修道之人,若是与你有了不可描述的关系就等同于犯戒,祖师爷会降天雷劈死哀家的!”

墨尘渊:这话真的没法接。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被骗了,“你若是正儿不禁的修道之人,又岂会管俗事情,岂会甘愿嫁给先帝?”

“……”

“凤绾月,本王心悦你,今日虽然有些唐突,但也不妨事,你只要记住,此生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说完,墨尘渊甩袖便离开了未央宫。

目睹全程的珍珠,竖起三指,“太后,你和摄政王刚刚的对话,奴婢一个字都没听见,奴婢发誓!”

前生今世第一次被表白的凤绾月,突然捧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嘿嘿傻笑,“虽然哀家还不喜欢他,不过他长得好看还有钱,的确是夫君的最佳人选!”

然而,泛着粉红泡泡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因不久前被亓雨带走的闻人摇光,居然去而又返了。

她右手执七星剑,左手持罗盘,面色冷煞,“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后殿会有息壤!”

“亓雨的武功不差,想不到你竟能在他手里逃脱。”

“不许转移话题,回答我!”

“摇光郡主,你是要在哀家的寝宫造次吗?”

“……”

凤绾月懒懒一笑,拿起杯盏的霎那露出了手腕的手串。

见此,闻人摇光目光一凛,不敢置信道,“你是那日在安息村夺走六师兄七星剑的无知村妇!”

“放肆!”珍珠抽出别在腰间的软剑,呵斥道,“摇光郡主以下犯上,还不跪下!”

第117章 哀家的确了不起

凤绾月冷眸一转,凉声道,“珍珠,退下。”

“太后!”

“退下。”

“……是。”珍珠只好不情不愿的站回原来的位置。

闻人摇光咬牙切齿的尖声道,“太后,想不到你居然是个邪魔歪道,反正我师承天机阁,不怕将事闹大,只要你识相,交出息壤和七星剑,我就既往不咎!”

“哀家不给,你耐我何?”

“……”

“这里是皇宫,而你只是一位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你觉得以哀家的本事会惧怕天机阁吗?”

“你……师父比你厉害!”

“那他可有算到你与你六师兄此次下山,会阻碍重重?”

“……”

“小姑娘家家,别动不动就挥刀舞剑,有辱斯文。”

索性闻人摇光也有自知之明。

她将七星剑收起,眼底满是不甘心,“呵,师父从不轻易为人卜卦,哪怕我们是他的亲传弟子,只是……他却算到你是尘哥哥的真命天女,真是可笑,明明就是一个寡妇,尘哥哥为什么偏偏对你刮目相看,为什么!”

果真应了一句老话:爱情使人盲目。

凤绾月单手托腮,胳膊撑在在扶手上。

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子,连连摇头,“哀家也鲜少帮人看相,左右你心还没黑,哀家奉劝你一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许多东西并非强求就能得到,善为人之本,莫要将执念化为心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意思?”

“哀家的意思是让你赶紧回家洗洗睡吧,有些事不该你多管,天机阁若执意想要息壤,可让你师父来找哀家。”

“……”

“哀家乏了,郡主跪安吧。”

闻人摇光咬了咬唇,不愿离去,“我不走,别以为你有些本事就能说教我,不过是与我一般大的小姑娘,真以为自己是太后就了不起了吗!”

“很可惜,哀家的确了不起,至少放眼天下,能称得上对手的可能只有一人。”

“……”

“行了,摄政王刚走不久,亓雨身上有哀家的平安符,你那点小把戏估计已经破了,不想你表哥生气就赶紧走。”

一提到墨尘渊,闻人摇光的脸色微变。

她跺脚,留下一句,“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珍珠很气,“太后,她也太过分了,您为何要放她走?”

凤绾月嘴角含着丝丝坏笑,梨涡深陷,“她这张嘴能说会道,哀家需要她回天机阁添油加醋的哭诉,这样等天机阁的人找上门,哀家才能狠狠敲他们一笔。”

闻言,珍珠一头黑线。

细细想来,这样好像还挺有道理。

“方才她说哀家是摄政王的真命天女,唔,原来这就是墨尘渊接近我的理由呀。”

“您的意思是……王爷是故意接近您的?”

“或许吧,先不管他,你叫金砖进来,哀家有话问他。”

不多时,金砖就走了进来,“太后,董家的底细奴才已经全查清了,其他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唯独董娥姑娘,她前几日出了趟城,说是要找制木偶的新木,可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反而还带回了一只破旧的木偶。”

第118章 木偶里有怨灵

“破旧?”珍珠不解,“董家戏班的木偶不都是稍有破损就会被扔掉吗,为何董娥还会带只破旧的回去?”

金砖憨憨的挠了挠头。

他摇头,“这个不清楚,不过奇怪的是自打那木偶被带董娥回家后,董家的气运就渐渐变好了,从前逢赌必输的董大昨儿一晚上就将先前欠的赌债都还清了,甚至还去万花楼替一个妓子赎了身,说是要娶回家当平妻。”

“呸,真是丑人多作怪!”

“可不嘛,现在董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董大的娘子死活都不肯让妓子进门,扬言除非她死,否则……”

凤绾月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看来董大的娘子快死了,董娥带回的破旧木偶里有怨念,靠吸丨食人的七情六欲为成长的养料,董家气运变好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性命。”

珍珠惊愕,“太后,您的意思是董家人都会死?”

“银锭还没回来?”

“还未。”

“哀家今日还想看木偶戏,让董家戏班天黑后过来。”

“……是。”

……

……

另一边。

皇宫北侧,宫人们的居所。

董家因为是皇家戏班,所以有独立的院子。

这会儿,关着大门都能听到哭闹吵骂声——

“我才嫁给你几年,我还没死呢,你就要娶平妻,这女人还是青楼出身的妓子,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狐狸精,你今天想进董家的门也可以,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进来,否则,你就干脆董大买个房子给你住外面去吧!”

“若没有我的手艺,你们董家能步步高升成为皇家戏班吗?老的小的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董大五大三粗,肤色黢黑。

他怀里还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貌美女子,“娇娘,你别怕,她不同意我娶你就是犯了七出之条,我可以休妻。”

娇娘泪眼婆娑,“郎君,你为奴家赎身,奴家很感激你,名分奴家本就不在意,既然姐姐也不愿让奴家进门,奴家还是离开为好。”

“别,娇娘你不许走!”

“呜呜呜~”

董父和董母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现在家里的债都还清了,儿子有本事他们老两口自然很高兴。

可……

不得已,董母只能委婉的劝道,“春花,你看大郎也快而立之年了,你们成婚多年还无所出,不如就让他再娶一个吧?”

董大的娘子也就是春花继续撒泼。

她一把挥开桌上的茶杯茶壶,尖声道,“你们这是要合伙逼死我啊,大郎没日没夜的不着家,我就是想生也没法儿生啊,我不同意,不同意!”

许是太过激动。

春花突然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白一翻,直直的朝后倒去。

嘭——

死了。

死不瞑目。

眨眼的功夫,连七窍也开始流血。

众人,“……”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娇娘捂眼尖叫,“啊!她死了,死人啦——”

董父慢慢走过去,将手放在春花的鼻下探了探,但很快又缩了回去,声音微颤,“没气了,她真死了……”

第119章 棺材里面有动静

春花毫无预兆的死在了他们面前,董家人吓得齐齐变了脸色。

坐在椅子上的董母盯着尸体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颤声问,“听说只有中毒才会七窍流血,她该不会是吃毒药自杀的吧?”

“对对对!”胆小如鼠的董大后退了好几步,点头如捣蒜,“这小娘们一定是自杀,所以才一直嚷嚷着要去死,爹,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唉,春花这些年在咱们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丧礼是一定要办的,至于守灵……娇娘,春花也算是你的姐姐,今晚就由你守。”董母叹了叹气。

听到这话,娇娘顿时花容失色。

她窝在董大怀中连连摇头,“奴家与她素不相识,凭什么为她守灵,况且,奴家还未正式嫁入董家,无名无份的,奴家才不要!”

“你不守难道要老婆子我守吗?”

“反正奴家不要。”

见自己的老娘和新媳妇就快要吵起来,董大连忙说道,“今晚我来守,我到底与她夫妻一场,她死后的体面总要给的。”

“……”

搭棺材,挂白帛,设灵堂。

虽然这地方位处偏僻,但毕竟也是皇宫。

董家人不敢大办,只能偷偷摸摸的意思一下。

珍珠推门走进来便看到董大和一年轻姑娘,正跪坐在棺材旁卿卿我我。

她清了清嗓子,冷不丁开口,“你们在做什么?”

这可把董大和娇娘吓坏了,还以为是大白天闹鬼了呢。

“原来是珍珠姑娘啊,您怎么来了?”董大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双手来回搓着,谄媚笑道。

“太后有令,命你们傍晚再去未央宫说一说木偶戏。”

“是是是,奴才明白,奴才谢太后赏识。”

董大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金元宝,“珍珠姑娘,奴才那没福气的媳妇不久前病逝了,她到底是奴才的发妻,奴才怎么着都要给她做丧的,希望您能替奴才保保密,千万别说出去。”

若是传出去,那可就是要命的罪了!

珍珠冷笑,睨了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女人,凉声道,“你自个儿留着花吧,毕竟现在又多了个人要你养。”

眼睁睁瞧着人离去,董大惆怅。

不愧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居然连金元宝都看不上。

看到门被关上,娇娘才招招手,声音娇滴滴的说,“郎君你快来呀,奴家害怕~~”

“娇娘,快,快给老子香香!”

眼下大堂只有他们俩,况且美人在怀,董大自然不愿忍。

两人就在未盖棺的棺材旁,做起了白日宣淫的事来,丝毫不知道收敛。

一大团乌云慢慢移来,天色渐渐暗了。

嘎吱——

嘎吱嘎吱——

此刻的娇娘,衣不蔽体的躺在蒲团上。

她听到一阵阵奇怪的响声后,伸手拍打还在努力耕耘的大汉,“郎君郎君,你听,棺材里面有动静!”

“那小娘们死了,别胡说八道!”

“……”

短暂的沉默后,董大缓缓停下了动作。

娇娘忙将他推开,快速将肚兜和外衫穿好,“你快去看看,别是没死透!”

第120章 开心吗,他们都死了

春花死于耗子药。

下毒的人显而易见就是董大。

因为有了娇娘,所以他就干脆毒死这个丑女人。

“那卖药的人不是说耗子药毒性强,毒死一头牛都没问题吗?”

“你别磨蹭了,快去看看呀!”

棺材里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刺耳。

头一回做杀人帮凶的娇娘心里害怕,下意识就将犹豫不决的男人给推出去,然后自己赶紧躲得远远儿的。

董大向来胆子小。

这一推正好趴在了棺材上,吓得赶紧先闭上眼睛。

娇娘见他一动不动,牙关都在打颤,“郎君,她……她死了吗?”

“死了……吧?”

“别以为奴家不知道你闭眼睛了,赶紧看看呀!”

在接二连三的催促下,董大只好硬着头皮慢慢睁开眼。

在看到春花好好的躺在棺材里时,他舒了口气,转过身坏笑,“死了,响声估计是因为棺材质量太差。”

“呼,她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两人本就没尽兴,在确认没事后,又黏在了一起。

奇怪的声响消失了,可天色却愈发昏暗。

明明还是早上,倒好像是深更半夜一样黑。

突然,娇娘媚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瞳孔不断放大,浑然忘记了反应,“郎,郎君,后面。”

“别急,等咱晚上回了屋再弄。”

“你……后,后面。”

“我后面,后面怎么了?”董大下意识转过头。

只见原本躺在棺材里的春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双眼没有瞳仁,全是眼白。

七窍还流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棺材上。

从头颅到身体到四肢,整个人就像是木偶,关节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啊,诈尸了!”娇娘捂脸尖叫,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闻言,董大咽了咽口水。

连裤子都顾不得穿上,表情僵硬的问,“春花,你……你没死啊?”

“嘎吱——”

“我没想杀你的,耗子药的主意都娇娘出的,你要报仇就找她吧,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别找我!”

“嘎吱嘎——”

无论董大说什么,回答他的只有这种糟心的声响。

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快跑逃出去。

不曾想……

脚还没迈出门槛,一只泛着尸斑的手臂就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脚腕。

紧接着,一根根凭空出现的丝线将董大的身体从下往上缠绕住。

董大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丝线勒进皮肉,深入骨髓。

不断溢出的学以及锥心的疼痛让他大叫,“救命,救命啊,春花我错了,求求你,你别杀我,啊——”

只听‘咔嚓’一声。

表情狰狞的头颅骨碌碌得在地上翻滚,滚到了娇娘脚边。

娇娘早已吓得失禁,脸上的妆也被眼泪和鼻涕糊花。

本想挣扎着放声求救,可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春花爬近,然后……死不瞑目。

不远处的走廊下。

董娥面无表情的目睹了一切。

她抚摸着怀里的脏木偶,歪着脑袋笑了,“开心吗,他们都死了。”

第121章 唔,死得真惨

目睹一切的银锭飞回未央宫。

凤绾月靠在软塌上吃葡萄,听完后中肯的评价道,“唔,死得真惨。”

“想不到春花竟是被董大毒死的。”珍珠心有余悸,“方才奴婢去时,他正和那妓子在棺材前亲热,毫不避讳,现在看来那两人纯粹就活该!”

“怎么,你以为他们真是被春花的鬼魂给杀了?”

“难,难道不是?”

“春花的尸体在行凶时与木偶一般无二,显而易见,他们是被怨灵所杀。”

“……”

“哀家没猜错的话,当时董娥一定也在场,只是银锭没瞧见罢了。”

“那董家二老岂不是也很危险?”

“或许吧。”

珍珠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忍不住感慨,“短短一个时辰,董家就连死三人,那边又靠近太监们的住所,怕是瞒不住了。”

闻言,凤绾月淡淡一笑,剥了一粒葡萄喂给银锭,“哀家更好奇的是董家戏班,他们今晚会不会来表演木偶戏呢?”

这个问题,珍珠答不出。

她余光一扫,正好看见身旁站得笔直且一言不发的金砖。

“金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不会又被吓到了吧?”

“……”

出于男人的尊严,金砖并不是很想说话。

然而,他只能极力保持淡定,解释道,“奴才嘴笨,听听就好,太后和姑娘继续,你们继续说。”

珍珠嘴角一抽,翻了个大白眼。

想来是和凤绾月相处久了,金砖也学会了转移话题,“对了,奴才这两日怎么没瞧见苏少爷?”

毕竟,从前几乎是从早到晚都要黏在这儿的人,没了他,未央宫倒显得有些清冷了。

凤绾月睨了眼突然沉默的珍珠,笑了笑,“苏家小子回朝华宫思考人生去了,等他想明白,自然就会来了。”

……

……

宫外。

摄政王府。

闻人摇光决定先回天机阁。

“摇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好端端的为何要先回去,是不是宫里有人欺负你?”闻人开阳沉声道。

“六师兄,我……”

思来想去后,闻人摇光暂时不打算将夺息壤和七星剑的人是凤绾月一事告诉他。

只道,“我可是天机阁阁主最宠爱的小弟子,谁敢欺负我?六师兄,我想回去找师父帮我定下婚期,尘哥哥一个人在王府太孤单了,我得早些嫁过来陪着他。”

听到这话,闻人开阳不禁失笑。

他连连摇头,“原来小师妹是急着嫁人啊,婚姻大事的确重要,我也去收拾行李陪你一块回去,正好回去向师父请罪。”

“别!你别回!”

闻人摇光见他转身,连忙拉住他的长袖,撒着娇,“六师兄,你留下帮我看着尘哥哥,千万别让他离开皇城,万一师父下山,他跑了,那我不是要白跑了?”

虽然墨尘渊的话很伤人,但她又怎会轻言放弃。

只要师父出面,再加上姑母临终前留下的信物,摄政王妃之位她要定了!

“你单独回去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闻人开阳正准备答话,可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122章 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外出!

“谁?”

“属下亓雨。”

哪怕是寒冬,亓雨依然只穿着一袭单薄的黑衣。

他冷淡的视线在闻人摇光脸上停留了一瞬,而后凉声道,“属下奉王爷之命,请二位去一趟正厅。”

闻人开阳蹙眉,“我与摇光都要去?”

“是。”

“……我就不要去了吧,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口候着了。”闻人摇光心虚的揪着剑穗,目光低垂,不敢直视。

亓雨只道,“天机阁传来书信,王爷说表小姐暂时不需要回雪域。”

“……”

片刻后,他们来到了正厅。

墨尘渊正在看奏折,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看不出喜怒。

听到脚步声,他也未曾移开注意力,只轻启薄唇,“信在桌上。”

闻人开阳颔首。

将信封拆开后他一目十行,眉头却越皱越深。

“六师兄,信上是什么内容?”

“师父都知道了,我的佩剑和息壤被夺,连你要回雪域他也算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信上说因为禁地的黑龙封印松动,邪气四泄,所以近日皇城会有不少妖邪鬼祟作乱,师父让我们暂时镇守皇城,等他和几位师兄暂封黑龙后便来寻我们。”

“当真!?”

闻人摇光夺过信,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看。

本来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盛怒中的尘哥哥,如今看来还真是天助她也。

闻人开阳沉默了。

少顷,他才对墨尘渊揖手道,“摄政王,既然我与摇光有师命在身,恐不便再在摄政王府打扰,左右我二人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我们今日便搬出去。”

“开阳公子打算带摇光住在何处?”

“听闻郊外有一元宝道观,观主曾引天雷助厉鬼渡劫,因此威名远播,在下打算去那间道观借住,正好也能探探对方的底细。”

“本王正好与元宝道观的观主相识,不巧的是她前些日子外出云游,归期未定,开阳公子怕是见不到人了。”

“无妨,既然是道观那就必然有祖师爷的神像,我们也已经数日不曾为祖师爷上香,不管观主在不在都必须要去。”

闻言,墨尘渊将手中的奏折缓缓放下。

他薄唇微勾,语调寒凉,“既然开阳公子执意如此,本王也不再多言,只是,摇光虽是天机阁弟子,但也是本王表妹,元宝道观破旧,她又自小娇生惯养,恐怕会受不了,所以她留在王府便好。”

“这……”

闻人开阳有一瞬的迟疑。

说起来,师兄的确比不上有未婚夫身份的表哥。

看了眼面露娇羞的闻人摇光后,他点点头,“如此也好,还望摄政王能照顾好小师妹,在下先告辞。”

“六师兄!”见他转身就走,闻人摇光下意识开口。

“摇光,怎么了?”

“我待在王府有尘哥哥保护很安全,这把七星剑先借给六师兄。”

闻人开阳倒也没拒绝,接过剑便离开了。

哪知他身影刚消失,墨尘渊冷如寒冰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亓雨,将表小姐关入后院,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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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闻人玉衡

对于闻人摇光来说,这句话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面色惨白,身体虚晃,“尘哥哥,你这是要软禁我?”

“你胆子不小,连本王的人你也敢动。”

“……”

“看来天机阁那些人当真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回去后你就给本王好好的闭门思过,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念兄妹之情。”

“我困住亓雨那是因为我在太后的寝宫发现了息壤,我不认为这件事我有错!”

墨尘渊眸仁深邃,薄唇轻启,“私闯太后寝宫,罪加一等,摇光,你当真以为本王会念及你是墨家仅剩的血脉,就不会处置你了?”

闻人摇光咬着唇。

反正该说的先前都在未央宫说了,现在除了保持沉默抗议也没有第二种办法。

奈何,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毕竟墨尘渊一向是软硬不吃,薄情冷血之人。

见她不语,只当她是认罪,“亓雨,带她下去,她若是再拿什么黄符出来,你就砍了她的双手!”

“尘哥哥……”

“滚!”

作为暗卫,亓雨自然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见闻人摇光一直梨花带雨的哭泣,他干脆一个掌刀便将人给劈晕然后直接拎走。

正厅转眼只剩下墨尘渊一人。

在他重新拿起奏折时,门帘后响起一道听起来就很轻浮的声音。

“墨尘渊不愧是墨尘渊,还是一如往昔的不解风情,唉,本公子最见不得美人落泪,特别还是钟灵毓秀的小师妹,当真是我见犹怜呐!”

“呵,你若想陪她,本王不会阻拦。”

“别别别,本公子可不愿,安慰小师妹这种吃力不讨的事一贯只有六师弟擅长。”

两人对话间,说话的男子也拉开门帘走了出来。

一袭灰白相间的锦袍,额前有只刻着太极图腾的耳坠,正是天机阁门派服。

此人容貌偏阴柔,五官姣好。

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眼角微扬仿佛透着算计,他便是‘天机七子’中排行第五的闻人玉衡。

闻人玉衡晃着折扇,毫无形象的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一本正经的某人,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坏笑,“喂,我说你怎么回事,亓雨可都告诉我了,你当真对那小太后有意思?”

“嗯。”

“哦哟哟,这就承认了?本公子对她更好奇了,你何时带我进宫见见?”

墨尘渊抬眸,黢黑的眸仁里一片幽沉,“怕是见面是假,要息壤才是真。”

被拆穿心思,闻人玉衡也脸不红心不跳。

只是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息壤毕竟是神物,小太后不过是个小姑娘,她留着肯定没用,可天机阁就不一样了,我们是要拯救天下苍生的,若是黑龙挣脱封印出世,那后果必然是生灵涂炭,到时候可就不是息壤能解决的问题了!”

“那又如何。”

“哈?”

墨尘渊讽笑,“若黑龙逃出,那只能说明天机阁无用,百年前的先辈还能加固封印,为何到了你们这一辈却不行,与其想要息壤,不如找找自身的问题。”

第124章 你们踩的这片地是皇宫

“你……”

“行了,你这次下山只为送信?”

闻人玉衡哼了声,没好气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瓶,“喏,这是本公子用千年寒冰炼制出的丹药,只有三颗,毒气攻心时服用一颗可缓解。”

算算时间,再过半月便是火毒发作的日子。

这次奉师命下山送信,顺便也做个好人,送个药。

墨尘渊面无表情,显然不在意。

“多谢。”

“……就这样?没了?”

“嗯。”

内心受到一万点伤害的闻人玉衡捧心,哀嚎道,“有没有搞错,本公子七天七夜没睡炼出的丹药,你就不能给个表示?”

比起道门玄术,闻人玉衡更擅长的是医术和巫术。

因为时常外出采药,偶尔会出手救治病人,所以在江湖上他还有‘神医’的美称。

墨尘渊挑眉,“库房里的药材你随意。”

“切,谁稀罕啊!”

“呵。”

“本公子最怕你这种冷笑,怪可怕的。”闻人玉衡撇撇嘴,“我就一个要求,你带我去看看息壤。”

闻言,墨尘渊终于将手中的奏折给放下。

他漠然道,“你究竟是对息壤有兴趣,还是对现在息壤的主人有兴趣?”

闻人玉衡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都有都有,嘿嘿,讲道理,你就算不带我进宫,本公子自己也能去,不过就是麻烦了些,要避开新帝的那些暗卫罢了。”

“那你自己去吧。”

“别介呀,咱俩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呵。”

“……”

*

未央宫。

傍晚过后。

董父和董母带着董娥来请罪,三人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奴才的媳妇今早突然没了,奴才那不中用的儿子伤心过度已经哭晕了,所以今日不能表演木偶戏,还望太后恕罪。”

“伤心过度,哭晕了?”

“是。”

凤绾月似笑非笑,“哀家听说董大在万花楼给一个妓子赎身并娶回了家,早上珍珠去传话的时候还瞧见他们两人在棺材前亲热,怎么半日过去就晕了?”

董父抬起头,苍白无力的解释道,“太后,奴才万万不敢说谎欺您,大郎现下千真万确是昏迷不醒,那妓子也是。”

“哀家有件事想不明白,不如你们帮着解解惑?”

“……太后您请说。”

“唔,董大前脚刚将妓子带回家,春花后脚便死了,这种事未免巧合的有些离谱。”

董父,“……”

见他答不上,凤绾月捏着手串继续言,“春花死时七窍流血,此乃中毒之兆,你们踩的这片地是皇宫,宫中居然有人藏毒下毒,哪怕事发在宫人们的居所,哀家与皇上都理应为了自身安全而彻查!”

董家人只是平民百姓。

他们当然猜到春花的死和董大有关系,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除了包庇又能怎么办。

听到凤绾月的话,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董母和董娥一介女流,自然不敢出声,而董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没人下毒,太后,春花是自己不小心吃了耗子药被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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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六点更新推迟,原谅我今明两天不能准时更新,中秋节家里各种要聚聚吃饭【捂脸遁走】

第125章 人形之物易招惹邪祟

“误食?”

“因为入夏时家里闹耗子,所以奴才就买了和大米长得一样的耗子药搁在厨房,原本该扔的,可戏班实在太忙就给忘了,没想到今日春花竟……”

董家戏班入驻宫廷也有三年多。

董父在底层跌打滚爬,当然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自己儿子开罪。

凤绾月听到这番解释,故作惊讶的道,“看来董家戏班的确很忙,除去春花你们从早上起就没用膳吧?不然怎么会只有她一人误食,而你们都没事呢?”

董父硬着头皮点头,“早上我们是去大膳堂和宫人们一起用膳的,太后您若是不信,可以差人去问。”

“哀家信你,既然你家中长媳过世,那你便带着家人先回去办丧事吧,等过些日子再来演木偶戏。”

“奴才多谢太后娘娘仁慈,奴才告退。”

这里的气氛太过压抑,董父巴不得能早点离开。

得了同意后,他连忙拽起浑身发颤的董母和董娥就走。

哪知,三人才走了不过三四步,凤绾月漫不经心的声音就从身后幽幽地响起,“董娥姑娘留下,哀家有些事想问问你。”

“……”

董娥身子一僵,顿时不知所措。

可太后当面传唤,他们平民百姓岂能抗旨不遵。

不得已董父只能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先带着董母出去了。

与昨日相比,董娥倒像是变了个人。

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唯唯诺诺,胆小不已。

金砖和珍珠一左一右的站在凤绾月的下方,神情严肃,颇有种三堂会审的阵仗。

董娥跪在地上,咬着唇,“不知太后想问奴婢何事?”

“你爹娘年事已高,有些事情的利害他们不懂,但你应该明白,与其包庇罪魁祸首,不同讲出来,哀家也好帮你分析分析。”

“奴婢听不明白。”

“当真不明白?”

“是。”

“很好。”

凤绾月微眯了眯双眼,勾唇冷冷一笑,“不如这样吧,哀家挺喜欢你昨儿个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只木偶,不如你将它送给哀家,如何?”

果然,董娥闻言猛地抬起头。

她仓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狰狞,语气却是楚楚可怜,“太后,那是奴婢的心爱之物,且已十分破旧,您若是喜欢,奴婢可以为您雕刻一只新的木偶。”

“唉,自是因为破旧才是好东西,新木偶怕是没个七八天也制不出,董娥,你当真不愿割爱?”

“……求太后息怒,奴婢不愿,没有它奴婢晚上也睡不着。”

凤绾月惊讶,“这么严重?”

董娥不敢与她对视,低头后又点头,“是,那是奴婢的娘送给奴婢的生辰礼物,已经陪伴奴婢十多年。”

“罢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哀家还不至于仗着身份逼你。”

“奴婢多谢太后。”

“哎,先别急着谢恩。”

凤绾月悄无声息的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枚三角状的黄符,“人形之物易招惹邪祟,哀家恕了你的欺瞒之罪,明夜子时哀家会去找你。”

第126章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太后,您为何要放她走?”待董娥离开,珍珠不解的问。

明明人在这,话也说的那么直接,干脆让她把被怨灵附身的木偶交出来就好,何必要再多等一天。

金砖拉了拉她的袖子,“你是不是傻?”

凤绾月淡笑,“哀家只是在试探董娥,如果她没被怨灵彻底同化,那知道该如何做,反之,她的下场只有死。”

珍珠微愣,“那个怨灵是驱邪符就可以消灭的?”

“昨日尚可行,今日却不行。”

“因为它杀了两个人?”

“嗯。”

沾了死气的怨灵,比厉鬼更要强大。

董家人所住的院子又正好在宫人居所中央,拖一日那其他人便多一分危险。

金砖突然冒出一句,“对了,要不要奴才将此事去告诉苏少爷?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来给您送黄金的,太后!”

闻言,凤绾月表情有一瞬的龟裂。

难道她爱财的形象已经如此根深蒂固?

怎么连金砖这种老实人,现在也开始动不动就提黄金了?

她忍不住扶额,“不必告诉苏子邈,近日皇宫屡屡有鬼祟出现,想来应是人为,所以哀家决定今晚占星卜卦,你们倆没事就早些睡,天黑后不要和任何人说话。”

“为……为什么?”

“因为使用占星术时会聚集天地阴气,届时方圆百里的游魂都会被吸引来,你要明白,与你说话的也许不是人。”

珍珠和金砖自觉闭嘴,从现在起他们就不想说话了。

……

……

是夜。

凤绾月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看着星罗棋布的夜空。

十余黄符组成一个圈,绕着她悬空飞旋,符上的画咒散发着缕缕金光。

“这个星象是什么意思?”银锭问道。

“有一团非常强大的煞气位处西方,不过它暂时被困,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力量,宫里最近多了那么多鬼祟,也是因它所起。”

“强大?它比你还厉害吗?”

“当然没有,世间哪有比我还厉害的人存在。”

“绾绾最棒了,嘻嘻。”

凤绾月淡抿起唇,无视了这句拍马屁的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西凉国也许将来会有一场灾难。”

银锭扑腾着翅膀飞落在她腿上,“那绾绾要做救世主吗,你已经积攒了许多功德,体虚的毛病也好了,等到祖师爷的金身塑好,白发也会变黑,如果再当救世主,一定能有不少的功德。”

啧,功德这个条件还真是诱丨人。

不过,救世主肯定又是扮演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凤绾月只想了一下便抛掷脑后了,她随手收起占星术的黄符,说道,“别贫嘴了,你去把那些趁机混进宫的游魂都赶走,我先回去睡觉了。”

“……好吧。”

然而银锭才刚刚飞离未央宫,一道黑影便从宫墙外跳进来,并将泛着寒光的剑指着凤绾月的喉,“不想死就别动!”

凤绾月挑眉,十分淡定,“你是何人?”

“我?”蒙面黑衣人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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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今天就两更叭,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晚安。

第127章 本公子是好人

找揍的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位没有感情的杀手话音才刚落,原本早早熄灯的珍珠和金砖突然出现,两人举剑一左一后架在他的脖子上。

故而,凤绾月向后退了半步,毫无危险可言。

她甚至还指了指插在息壤里的剑,道,“哀家也有一把,跟你系出同门的七星剑,说吧,你是天机七子中的哪一位?”

“哇,厉害厉害!”

闻人玉衡扯下面巾,收起剑小幅度的鼓掌,“百闻不如一见,小太后,在下对你真是相当的佩服!”

说完,他又揖了揖手,这回倒是没那么吊儿郎当,“在下玉衡,今夜贸然来访,还望太后见谅。”

“玉衡?你是神医玉衡公子?”

“正是在下。”

凤绾月看向珍珠,“你认识他?”

珍珠点头,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后吐了吐舌,“玉衡公子对奴婢和奴婢的爷爷有救命之恩,奴婢可以担保他是好人。”

被冠上好人头衔的闻人玉衡应和道,“是啊,本公子是好人!”

“穿着一身夜行衣还意图行刺,笑容更是放肆。”金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语气不屑,“一看就不是好人!”

“……”

“说,你深更半夜闯入未央宫,究竟意欲何为?”

“注意点,刀剑无眼啊!”

闻人玉衡将紧紧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往外推了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咔嚓了。

见金砖是个直脾气,他只好对着凤绾月笑道,“本公子和摄政王是至交好友,因为他所以才对你万分好奇,小太后,咱们能不能好好说会儿话?”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惹人闲话,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哀家听着。”

“别介呀……行行行,那先让这位大兄弟把剑先收起来行不行?”

凤绾月淡声道,“收剑吧,他不是哀家的对手。”

金砖颔首,“是!”

见此,闻人玉衡只能摸摸鼻子,深觉自己选错了出场方式。

他先不动声色的挪到息壤旁,感概道,“不愧是神物,种出来的瓜果都比寻常瓜果要香甜,本公子能尝尝不?”

“当然。”

“太好了!”

闻人玉衡二话不说就摘下一串葡萄,直接用衣袖擦了擦就塞进口中,“甜,哎哟这个是真的甜!”

凤绾月走到旁边,懒懒的道,“一串一百金,玉衡公子现付吗?”

“咳咳咳咳咳!”闻人玉衡差点就被葡萄给卡死,脸色都咳得通红,“一串一百金!你抢钱吗!”

“咦,息壤可是无价之宝,哀家只卖你一百金,还是看在了摄政王的面子上。”

“……”呵呵,墨尘渊的面子真廉价。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先动手又动嘴的闻人玉衡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最后也不得不掏银票。

不过,他也学乖了,“那个小太后啊,其实本公子今日来是想替六师弟和小师妹求个情,顺便再俩跟你讨论一下关于息壤的归属问题。”

“他们没得罪哀家。”

“那开阳的七星剑你看能不能……”

“不能。”凤绾月微笑,打断他的话拒绝了。

第128章 三只人偶

被拒绝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闻人玉衡还是一噎。

他好歹也是个迷倒万千少女,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想不到世间竟还有看不上.他的女子存在。

唉,莫非真过气了?

闻人玉衡摸摸自己的脸,突然灵机一动。

将剑收入剑鞘后,他便把藏在袖中的折扇拿了出来,然后自认动作很俊逸的打开,又扇了扇。

“太后,既然他二人并没有冒犯之处,那本公子也没必要为他们再解释什么,只是,息壤对于天机阁而言非常重要,还望太后能暂借一用。”

“暂借?应该是有借无还才对吧?”

“……”

凤绾月看着眼前这位左手拿剑右手执扇的男子,怎么瞧都觉得不伦不类,很难想象墨尘渊那个冷面老古板居然还有这种挚友。

她从回躺椅上坐下,似笑非笑的问,“息壤本为神物,哀家自然也不是它的主人,所以它的去留哀家也无权干涉。”

“这么说你……”

“先别高兴的太早,哀家的意思是只有它愿意,你们才能带走它。”

闻人玉衡刚咧开的笑顿时僵住,一副没听懂的表情,“那我用灵符直接收服行不行?哇,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浑然忘记自己也是强行将息壤带回的凤绾月,微微一笑,“没办法,哀家善良,看不得神物被欺负,况且还可能是有去无回。”

“……”

此刻的闻人玉衡后悔极了。

早知道就该按捺住内心的好奇,等明日和墨尘渊一同入宫的,眼下现在主动权都在凤绾月那里,真是苦兮兮。

看她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恐怕就算师父来也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闻人玉衡只能先打起哈哈,“今日天色已晚,本公子就先不打扰太后歇息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儿再说,先告辞!”

说完,他脚底抹油就溜了。

速度奇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般。

……

……

另一边。

伸手不见十指的简陋房间。

唯有一盏油灯,散发出泛红的光。

董娥抱膝缩在床角,浑身发抖,面色苍白。

一只足有半人高的木偶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被怨灵大卸八块的董大和娇娘也被制成人偶,就连春花的尸体也没放过,三个‘人’贴着墙站。

想起凤绾月的话,董娥的额头不断有汗珠溢出。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黄符,嗓音沙哑的开口,“你……你又控制我杀人了,为什么要对大哥和嫂子动手,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啊!”

“……”

屋内一片死寂。

良久,那只木偶突然动了。

可它一动,墙角的三只人偶也会跟着一起动。

哪怕已经见过无数次,董娥还是因为害怕闭上了眼,甚至还将手里的驱邪符丢了出去,“别逼我杀了你,你继续沉睡下去不好吗,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

“咯咯,咯咯咯……”

回答她的是渗人刺耳的笑声。

木偶没走一步都会发出嘎吱的声响,在踩到地上的驱邪符时还被灼伤了,不过它似是浑然不知一般,居然扑上去抱住了董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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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皇上刚刚封了董娥为贵人

可怕的是,三只人偶亦紧随。

一霎那,董娥只觉得自己被死亡的恐惧感包围。

她张开嘴想要放声呼救,偏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木偶的嘴慢慢裂开一条缝,而后狞笑着将头钻进自己口中。

木偶渐渐散发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味。

“唔……”

“咯咯咯!!!”

两边唇角慢慢被撕裂,董娥痛不欲生。

先是口腔,然后竟钻进喉咙,她拼命想挣扎,奈何身体却被那三只人偶压住动弹不得。

因为无法呼吸,所以脸色也渐渐发紫。

最后,瞳孔不断扩散,身体剧烈一颤便活活窒息而死。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木偶便成功的与董娥的身体合二为一。

不知是不是不习惯人的躯体,走起路来一扭一扭地,好生奇怪。

她款款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血盆大口的自己,只好用积攒百年的怨气将伤口修复。

“这张脸倒也不算丑,如今我成了她,得要好好利用一下才行。”

……

……

翌日,晌午。

苏子邈在朝华宫躲了两天,终于憋不住出来了。

他没精打采的道,“太后,我想明白了。”

“嗯?”

“小爷确实喜欢皇上,自然也想和他在一起,可小爷断然不接受他再和其他女人发生……哎呀就是亲热,我们苏家讲究一夫一妻制,他若是吃着锅里的还想着碗里的,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凤绾月闻言,秀眉微挑。

她放下画符的朱砂笔,浅笑道,“哀家先前担心皇上会因六宫和睦一事伤了你,不过这一点已经不再是问题,你不必烦恼担忧。”

“啊?可你那天不是还说……”

“你只要记着皇上他是皇上,可也不是皇上,只要你们心意相通,他断然不会与其他嫔妃有所牵连,更不会喜欢女子。”

苏子邈在心里反复琢磨了一下这番话,一向不聪明的脑袋,突有一道灵光闪过。

他猛地站起来,压着声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皇上是假的,我的天,你们这可是等同于谋逆啊,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哀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凤绾月蹙眉。

“你别装傻,你刚刚不说皇上不是皇上,那就等于说现在的赫连霄是有人假扮的,我就说皇上怎么突然转了性,从前明明一直喜欢的是女人,现在说变就变,原来就是因为他是假的啊!”

“随你怎么想。”

“那真的赫连霄被你们弄哪去了,他会不会回来了?”

“不会。”

“太好了!”

“……”

“这不就说明以后皇宫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嘛!”

苏子邈连连傻笑,现在的皇上喜欢他,他不仅是‘宠妃’,上面还有太后罩,以后随便浪都不用再怕小命不保了!

唉,也不早点说,亏他还一直担惊受怕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曝光。

凤绾月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他的遐想,淡声道,“别太激动,小心乐极生悲。”

“怎么可能!”

正好这时候珍珠走了进来。

她抬眸看了眼笑嘻嘻的苏子邈,随后对凤绾月说道,“太后,皇上刚刚封了董娥为贵人。”

第130章 恨不得打自己俩耳刮子

苏子邈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他侧过头,小眼神幽怨无比,“乌鸦嘴!董娥又是哪只小妖精?”

“皇上现在人在哪?”凤绾月敛眉,淡抿着唇。

珍珠有一瞬犹豫,但还是如实回答道,“皇上已经回了御书房,并让董贵人陪同伺候笔墨,听富公公的意思……今晚她还要留下侍寝。”

“嗯,哀家知道了。”

“奴婢先告退。”

等珍珠出去之后,苏子邈便炸毛了,“古人诚不欺我,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小爷才安份了两日,他就迫不及待纳新人入后宫,居然还直接封了贵人,啊,好棒棒!”

“别嚷嚷,朝着哀家耳朵疼。”

“小爷受了委屈,你还不让我嚷嚷,有没有良心!”

凤绾月叹气,“董娥只是皇家戏班班主的女儿,姿色平平,不过她身边却有一会疯狂杀人的怨灵,想来皇上让她成为嫔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毕竟师兄是真不喜欢女人。

哪怕是自己,他也只是当作妹妹。

不过,董娥还真是辜负了她的驱邪符。

呵,以为找上皇上就能有靠山,真不想说出去这其实是羊入虎口。

清静了两日,苏子邈都把那些鬼鬼怪怪给忘了,乍一听到怨灵还没反应过来。

等还过神来之后,他忙将随身携带的银票塞给凤绾月,“怨灵也就罢,还是个会疯狂杀人的,银票小爷给你了,你赶紧去消灭它,千万别让它伤到皇上!”

凤绾月自然不会拒绝。

她大致数了下这叠有十几张的银票,清了清嗓子,“放心吧,哀家本打算今晚解决它,眼下不过是拖上两日,况且皇上有龙气庇佑,邪祟伤不到他。”

“那就好,那就好。”

破财又伤神的苏子邈浑然不知,赫连霄的本事和凤绾月不分上下,那个怨灵……不过是他拿来消遣娱乐的玩意。

……

整整半日,怨灵才习惯了这副身躯。

可昨夜董娥在情急之下扔出的那枚驱邪符却不容小觑。

思来想去之后,她决定暂时以‘人’的身份去依靠世间最有权利的男子。

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

她不过是佯装迷路,跟着宫人们御花园附近绕了一圈,正好就碰到了出来散步消食的赫连霄。

一个假摔再加上抛了一个媚眼,这正值壮年的年轻帝王就上了勾。

虽然只是小小的贵人,但时日还长,凭她的本事当皇后都是绰绰有余。

董娥拿着墨条,用着自以为很天真的语气说道,“皇上,嫔妾不会研墨,你教教人家好不好?”

闻言,赫连霄额角一跳。

实不相瞒,这种语气配合略粗的声音,属实很恶心。

不过他只能微笑,温声言,“古人常说红袖添香乃书房一乐,爱妃若是不会,朕与你岂不就少了一情丨趣,来,朕手把手教你。”

“皇上真好,嫔妾好喜欢你。”

“……”

本来就强忍着胃中翻滚的赫连霄听到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恨不得打自己俩耳刮子,刚刚在御花园真应该直接收了这臭东西!

第131章 息壤可以花钱买

偏偏董娥毫无察觉。

她此刻一举一动都是在模仿那些试图爬龙床的宫女们,那些宫女也说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喜欢。

“皇上,嫔妾好想现在就天黑呀。”

“爱……妃还真是热情似火,朕果然没看走眼。”

“哎呀皇上,您别再夸嫔妾了,瞧嫔妾的脸都红了呢。”

“……”朕眼瞎,真的看不出来!

这几日原主仅剩的一魂一魄在沉睡养魂,赫连霄恨不得沉睡的人是他,可这是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

反正手把手教是定然没可能了,只能另想它法。

巧的是正好墨尘渊带着闻人玉衡入了宫,说是有要事需面圣。

赫连霄内心狂喜,可面上未曾不显露半分。

他将伸出去的手很自然的收回,对传话的富公公道,“让摄政王进来。”

“是。”

“皇上!”董娥嘟嘴撒娇,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可赫连霄只当没看到,语气漫不经心的道,“爱妃,你的寝宫是朝华宫的漪蓝阁,有宜贵妃照顾你朕也放心,朕国事繁忙,晚点再去看你。”

董娥也明白见好就收,心里早就恨不得把那摄政王大卸八块。

她行了个四不像的屈膝礼,眨眨眼,“皇上晚上一定要来找嫔妾喔,嫔妾会洗香香等着您的,嫔妾告退。”

“呕——”

直到她身影彻底消息,那股阴气也渐渐散了,赫连霄才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

墨尘渊和闻人玉衡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等入座后他才不冷不热的问道,“玉衡精通医术,亦是本王至交,皇上既然身体不适,让他给你看看如何?”

赫连霄摆手,又灌了半杯茶才缓过劲来,“朕无碍,方才只是觉得有些恶心,现在已经无事了,皇叔急着见朕有何要事?”

“皇上,你可知镇国公现下何处?”

“镇国公?”

大脑有一瞬的短路,赫连霄这才想起镇国公凤衍是凤绾月的亲爹。

他略眯起长眸,语调不变,“国丈心情不好便外出散心了,等过年便会回来,皇叔找国丈有事?”

闻言,墨尘渊的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默了片刻后,他冷声道,“既然皇上不知道,那本王便不打扰了,告辞。”

这两人来的匆忙,也走的匆忙。

赫连霄轻笑,“你这皇位坐的可真憋屈,难怪你不喜欢他。”

……

……

从御书房出来,墨尘渊便领着闻人玉衡直接去了未央宫。

“你此次下山带了多少银两?”

“几万两银票吧,怎么,你缺钱?”

“息壤可以花钱买。”

“哈?”

“太后喜金。”

回想起昨夜那一百金一串的葡萄,闻人玉衡顿时恍然大悟。

他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偷偷来过并且被坑了,只故作惊讶脸,“太后一个小姑娘,竟也喜欢金子这种俗物?”

墨尘渊冷笑,“这话你不如在她面前说,看她会不会赏你一顿板子。”

闻人玉衡一噎,开始打岔,“对了,方才咱们在御书房外碰到的那位嫔妃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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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天机阁的钱,哀家可要不起!

“听富公公说是皇上新封的贵人。”

“啧,你这亲侄子倒比本公子还风流快活,看那女子身上的衣料,估计连宫女都不是,不过……”

“不过什么?”

闻人玉衡摇了摇头,“没事,许是我想多了。”

那贵人身上的阴气极浓,却感受不到半点的鬼祟之气,想来,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至阴之物吧。

两人一路来到未央宫。

金砖在看到他们市微微一愣,随后低首,“奴才拜见摄政王千岁。”

墨尘渊颔首,问道,“太后呢?”

“回王爷的话,太后正和宜贵妃说话,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嗯。”

闻人玉衡将墨尘渊找来当说客,凤绾月丝毫不觉惊讶。

她单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玉衡公子果真又来了,你带着王爷一起来,是想告诉哀家你们的确是至交好友吗?”

“……”

“唔,哀家昨夜也没说不信你啊!”

墨尘渊剑眉拧起,眸仁里浸着寒芒,“你昨晚偷溜入宫了?”

闻人玉衡真是服了这位姑奶奶。

不过就是逗弄了她一下,怎么竟如此记仇!

他表情不自然的扇着折扇,讪笑道,“那个本公子认床,昨夜实在睡不着就干脆出来晃晃,没想到正好晃来了皇宫,反正来都来了,就……就没忍住来看了看。”

闻言,墨尘渊甩袖不再理睬他。

闻人玉衡的内心在呜呼哀哉。

完了完了!

现在花钱买息壤怕是连友情折都不能打了吧!

“太后,这块玉佩你收着。”

“这是什么?”

“本公子的钱都在钱庄,凭这块玉佩可以随便取,你要是喜欢扔着玩都行!”

一旁的苏子邈,侧眸眯眼。

这又是哪里来的不要脸,比有钱是吧。

他突然轻咳,而后又用长袖掩嘴笑了两声,“太后,这是臣妾家钱庄的信物,您若是喜欢,臣妾就让臣妾的爹多打造几个,再里面存满了银票送您。”

“好啊,那哀家就等着。”

眼瞧着她注意力被转走,闻人玉衡干瞪眼。

他也学着清了清嗓,开门见山的道,“太后,咱明人不说暗语,您喜欢金子,那本公子便投你所好,只要你能将息壤借天机阁一用。”

凤绾月似笑非笑,“哀家以为,玉衡公子应该已经将哀家昨夜说的话听进去了。”

“……”

“哀家的确喜欢金子,可喜欢也不等于要卖了息壤,你们天机七子一连来了三个人,只说要却不说原因,你觉得哀家会给吗?”

“……”

“再者,那日哀家也与摇光郡主说过同样的话,天机阁要息壤,可以,但是……哀家必须见到你们阁主,若是见不到,谁也带不走息壤。”

闻人玉衡的脸色微变,有点肉疼。

师父近日的确会来一趟皇城,但可能是半个月后的事,难不成他的钱只能打水漂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用眼神向墨尘渊求助。

可这人说变就变,居然一点没要帮忙的意思。

凤绾月将玉佩扔了过去,语气淡淡的道,“拿回去,天机阁的钱,哀家可要不起!”

第133章 摄政王,不如你来告诉哀家

听到这话,闻人玉衡傻眼。

他接过玉佩的同时看向墨尘渊,眼神在表达‘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吗,这可是本公子的全部家当了!’。

当然,墨尘渊直接无视了。

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此刻的凤绾月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对了,哀家听说天机阁设在雪域,那地方可是在西面?”凤绾月拿起桌上的杯盏,随口问道。

“这个臣妾知道!”

苏子邈抢答,“出皇城一直往西的尽头便是雪域,那里是极寒之地,因为太冷所以人烟稀少,天机阁总部在雪域的雪山之巅,听说,凡有求者都需徒步登顶,不可借助外力,否则便视作不诚。”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呵,当然了,就算爬上去他们也不一定会帮忙,可能会用什么不助无缘之人为借口收下钱财再拒绝。”

凤绾月颔首。

这些先前福伯也说过。

看来,天机阁当真是‘威’名在外。

明白人都能听出苏子邈话中的嘲讽之意,更何况闻人玉衡。

他眯起双眼,嗤笑,“宜贵妃当真是学识渊博,难怪能在后宫一众佳丽中脱颖而出,短短数日便成为皇上的宠妃。”

“本宫天生丽质,得皇上宠爱喜欢那是理所当然的事,玉衡公子的夸赞本宫收下了,回头本宫让本宫的爹多给公子开几个账户存钱。”

“……

“你方才想赠予太后的那枚信物,本宫从小玩到大,公子以后在本宫和太后面前就不要拿出来了,真是怪丢人的!”

“你——”

“玉衡。”

墨尘渊漠然出声,硬生生掐断了闻人玉衡的怒火。

他将冰冷的视线落在苏子邈身上,嗓音低沉,“身为宫妃需谨言慎行,宜贵妃既得太后赏识,更应该时刻注意自身涵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想必贵妃应该不需要本王来提醒吧?”

苏子邈一秒怂。

宫里知道他男扮女装的只有三个人,除去凤绾月和赫连霄,他最怕的就是这位铁面无情的摄政王。

虽说苏家是首富,但实则是比不过富可敌国的摄政王府。

正因为如此,上次回苏府,苏巡才再三提醒他不可得罪这位活阎王。

不得已,他只好站起来行个礼,可怜巴巴的道,“臣妾多谢王爷的提点,方才是臣妾冲动了。”

哪知,凤绾月却突然笑了。

她将茶盏搁下,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王爷和玉衡公子果然是一对亲密无间的至交,宜贵妃不过是脾气直了些,怎么听你所言,倒像是犯了宫规?”

“……”

“玉衡公子虽出身世家,但却未入仕途,等同于一介草民,他昨夜冒犯哀家,哀家尚且未曾定罪,方才你们进未央宫时,他见到哀家和宜贵妃也不曾行礼,摄政王,不如你来告诉哀家,这又是为何?”

闻言,墨尘渊眉心一皱。

他可以放任凤绾月在宫里胡闹,可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一个男扮女装的苏子邈整日黏着她。

第135章 邈邈,我喜欢你

大约是白天受了惊吓。

回到朝华宫后,苏子邈只觉得宫里似乎比平日热闹了些,不过他也没多想,只精神恹恹的趴到榻上睡觉。

一觉睡醒,天也黑了。

大宫女舒尔这才得空将董娥住进后殿漪蓝阁的事告诉他。

“皇上竟然把董贵人安置在本宫这儿?”

“是。”

“呵呵,真是好样的!”

舒尔伺候宜贵妃这么些时日,自然了解这位主儿的脾气。

她小声的提议,“娘娘,听说皇上待会要去漪蓝阁,要不……您装病把皇上骗来咱们这儿吧?”

苏子邈呵笑,一字一顿的道,“本宫才不屑做这种事,皇上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本宫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贵妃,今晚就洗洗早点睡。”

事实证明话不能乱说。

因为打脸总是意想不到的速度。

半个时辰后,赫连霄在董娥恶心到极致的笑声下,嘴角含笑走进了漪蓝阁。

一向怕冷的苏子邈气得牙痒,干脆以睡不着为借口在寝宫外面来回晃悠,晃着晃着就晃去了他们那儿。

富公公一瞧见他来,立马行礼,“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外头天寒,娘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哟,富公公在呢。”

“……”

“本宫听闻皇上新封了一位贵人妹妹,趁着今晚无视便想来看看她缺什么,怎么,皇上居然舍得把你送来伺候她?”

“不……”

“看来这位董贵人一定是极讨皇上欢心。”

富公公一脸惶恐,得了机会,连忙见缝插针的答话,“贵妃娘娘误会,皇上今晚翻了董贵人的牌子,现在……”

听到这话,苏子邈差点就破功了。

他咬牙,语气明显不对劲,“行吧,本宫岂敢妨碍皇上的好事,你慢慢守着吧,本宫回去睡觉了!”

“奴才恭送贵妃娘娘。”

看着宜贵妃气势汹汹的走了,富公公正准备喘气,就看见皇上悄无声息的出现站在他的身旁。

“……”

“挑个侍卫好好伺候里面的贵人。”

“皇上?”

赫连霄冷睨着他,凉凉开口,“怎么,听不懂朕的话?”

富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内心的恐惧无限扩大。

本以为皇上是看上了里面的那个女人,没想到竟是为了羞辱。

可他一个太监又哪敢多说,只道,“奴才遵旨,奴才定会找个合适的人选,不让此事被旁人知晓。”

“朕去贵妃那儿安置,你继续在这守着。”

“是。”

*

苏子邈坐在床榻上,越想越气,忍不住骂道,“负心汉,骗子!”

“啧,爱妃这是在骂朕?”赫连霄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身后响起,笑意里夹杂着戏谑,“听说爱妃今早去见了月儿,朕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想明白了?”

“臣妾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哦?”

赫连霄倾身靠近,温热的气息贴着他耳畔,“邈邈,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苏子邈的脸‘唰’一下通红。

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热浪吞噬,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赫连霄的唇就印上了他脖颈。

第136章 你别压着我,重

从前以苏家小少爷的身份在外面花天酒地,苏子邈也不是没见过自己的狐朋狗党和女子亲密。

因为他那时‘高风亮节’,不愿碰那些靠卖身来取乐的女人,所以常常被笑话说是不是不举。

现在不过是被吹了一口耳边风,被撩拨了一下,他居然就……

苏子邈浑身僵硬,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皇皇皇……皇上啊,咱们循序渐进行不行,太快了,我怕。”

“怕什么,怕疼?”

“不不。”

“我会轻轻的,嗯?”

尾音上扬,沙哑中带着一丝撩人的韵味。

不争气的苏子邈骨头都酥了,撑着床榻的双臂也因为失力一弯,两人顺势便以一个极为暧昧的姿势交叠。

见他脸涨得通红,却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赫连霄再也忍不住闷闷的笑出了声,“邈邈,你真可爱!”

“……”

苏子邈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句话。

他慢慢睁开眼,挪了挪身子却发现动弹不得,只好发出像蚊子哼的声音,“你别压着我,重。”

赫连霄挑眉,坐直身。

可却没有让苏子邈起来的意思,反而开始慢条斯理的将这身的女人衣裳给一件件扒了,又将自己身上的龙袍披在他身上。

“我喜欢看你穿男装。”

“啊?”

“以后我们单独在一起时,这身宫妃的宫装就不必再穿了。”

“……”

“朝华宫的宫人我会换一批忠心的,往后你在寝宫也不必战战兢兢地。”

苏子邈却莫名来了句,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不做吗?”

闻言,赫连霄突然凑近。

伸手放在他脖颈后将人揽了过来,将两人额头相抵,气息交缠,“等这里只剩我们俩,我再让人找些东西来,那时候我再慢慢疼爱你。”

饶是未经人事,苏子邈也听懂了这句话。

他撇撇嘴嘟囔道,“好吧,只是我不管你是谁,你既然有了我,就不能再碰别人,女人更不行,男女通吃我会觉得恶心。”

“我不喜欢女人,也碰不得女人。”

“哼,勉强信你了。”

赫连霄失笑,将他搂着靠在靠枕上,“你身上有月儿的平安符,明日可以去看看隔壁的董贵人。”

苏子邈眼一瞪,“她不是人!”

“我知道,她是怨灵。”

“你怎么知道!?”

说完,他突然想起白日里凤绾月说过的话,“不对,你和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跟我说你不是皇上,还说对天机阁无好感,你们……不会是什么邪丨教吧?”

赫连霄没好气的捏了捏他的脸,失笑,“我与月儿是师兄妹,系出名门道教,等帮原主报完仇,这具躯体便彻底属于我,倒是我便将我的事全部告诉你。”

“彻底属于你?那就是说真正的皇上还……活着?”

“剩一缕残魂罢了。”

“……”

“至于天机阁,今早我见过闻人玉衡,他看起来不对劲,面相模糊不清,眼神看似清澈实则心机深沉,奇怪的是墨尘渊竟与此人交好,着实匪夷所思。”

苏子邈也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我也讨厌他!”

第137章 这里面定然有诈

天机阁向来以神秘、道法高深著称于世。

照理说,赫赫有名的天机七子理应非寻常之辈,哪怕凤绾月再厉害,他们也不该轻而易举就束手就擒。

这里面定然有诈。

赫连霄的眸色越发深沉犀利。

静默了片刻后,他问道,“月儿曾帮苏家,收过厉鬼?”

“是超度,她用天雷咒召出天雷,强行帮厉鬼洗罪孽,助他去投胎。”

“你确定是天雷咒?”

苏子邈回忆初识凤绾月时她说的话,而后坚定点头,“没错,就是天雷咒!”

“原来是这样……”

“怎么了,用这个可有不妥?”

“天雷咒在道门咒术中是较为高深的咒术,月儿天资聪颖,入师门一个月便将其学会,不过师父曾有命不准她轻易使用,我来西凉国尚不到半年,对天机阁多少也有所了解,据我所知,天机阁会召唤天雷的只有老阁主以及他的大弟子闻人天枢,想来他们接二连三的出现,应该是盯上月儿了。”

“我爹从前总说天机阁门人多数都生性乖张,且讲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们不会对太后做什么吧?”

闻言,赫连霄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他摇摇头,失笑道,“你应该问,月儿会对他们做什么。”

……

……

董贵人侍寝且下不来床的消息在第二日传遍后宫。

最生气的莫过于刚得宠的梅昭媛,但最开心的当然是苏子邈。

临近新年,大大小小的宫宴都要挨个接着来,云贵妃受皇命全权操办,也需要问问太后的意见。

可她自然不愿单独见凤绾月,所以便有了后宫嫔妃集体来请安的这一幕。

正事说完后,她们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梅昭媛扫了眼正心不在焉却笑得一脸甜蜜的宜贵妃,阴声怪气的道,“臣妾听说漪蓝阁今儿一大早便交了太医,据说是咱们皇上昨晚太凶猛,伤到了董贵人,真是个可怜人,头一回侍寝就伤了身,往后怕是再也不能伺候皇上了!”

云贵妃因大公主一事,与梅昭媛离了心。

现在梅家水涨船高,连丞相府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传言说皇上会封这女人为后,呵,简直笑话!

她借机打压,“妹妹这话酸得很,从前在太子府时你便不怎么得宠,偶尔侍寝也不过半个时辰就被送了回去,想必妹妹是没机会体会到这种滋味了。”

“你——”

“本宫怎了?”

梅昭媛瞪她一眼后,继续道,“听说昨夜漪蓝阁的动静不小,宜贵妃,董贵人是你宫里的人,她连嗓子都叫哑了,你不会没听见吧?”

苏子邈脸不红心不跳的答,“本宫没听见,不过,你这般编排皇上,就不怕皇上说你是长舌妇吗?”

“……”

“还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或许梅昭媛你听到的这些事是董贵人自己散播出来的谣言呢?”

闻言,梅昭媛心中恼怒。

她正准备开口反驳,却眼尖的瞧见了苏子邈右耳下有一块可疑红痕,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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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你们的戏能不能像你们的银子一样少?

旁边的珍妃放下茶杯,笑了笑,“梅妹妹莫不是吓到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梅昭媛眯眼。

她抬起手,指向苏子邈,“臣妾是因为瞧见宜贵妃耳朵下方有吻痕,突然惊住了,据臣妾所知,皇上这两日可从未召幸过任何人,宜贵妃身上的这吻痕倒像是新鲜的,难不成……是蚊虫咬的不成?”

这句话成功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冬日又哪里有蚊虫一说,况且,大家都是过来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哟,还真是呢!”珍妃莞尔,好整以暇道,“宜贵妃不解释一下?”

云贵妃自然而然就与她们沆瀣一气,“苏妹妹这是怎么了,嫔妃与人私通可是死罪,更何况你还是贵妃,是会株连九族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一个个都在看好戏。

若是从前,苏子邈可能还会怼天怼地一番。

可今日.他心情好,美滋滋的炫耀道,“这是皇上早上咬的,难不成本宫与皇上在一起也算私通?”

云贵妃,“……”

梅昭媛闻言面色微僵。

不过,她自然不可能让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就揭过去,“宜贵妃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咱们刚刚还在讨论董贵人呢,你怎么还自打嘴巴?”

“你不信?”

“臣妾当然不信,皇上和董贵人昨晚闹得动静早就传遍皇宫了,而且皇上今儿一早可是从漪蓝阁里出来的,宜贵妃又何必为了开罪拿皇上当挡箭牌?”

苏子邈冷哼,发出极为轻蔑的哼声。

真怀疑这些女人脑子里是不是都装的豆腐脑,简直愚不可及!

他环手,讥讽道,“舒尔,你去将皇上身边的富公公请来,就说本宫的清白没了,请他赶紧来做个证!”

“是,奴婢这就去。”舒尔无视嫔妃们秒变害怕的嘴脸,小跑着出了未央宫。

梅昭媛一时哑然。

本以为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现在看来似乎是做了件蠢事。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强忍着心里对皇上的惧意,佯装淡定的坐在座位上等着。

正好这时候去寝殿换了身衣裳的凤绾月,回来了。

见正殿如此安静,视线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这又是在演哪出啊,唉,你们的戏能不能像你们的银子一样少?”

众嫔妃,“……”

唯独只有苏子邈‘噗哧’一声笑了。

他将方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便,露出无辜的表情,“太后,臣妾好歹也是皇上心尖宠,事关清白,这回您可不能再怪臣妾鲁莽了!”

凤绾月扬眉,侧眸看着紧咬着唇的梅昭媛。

“梅将军近日得皇上重用,行事也愈发猖狂,不少大臣都递了折子弹劾,你这个做女儿在宫里也不安份,在哀家看来梅家也就这样了。”

听到这话,梅昭媛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连忙放下手笼,跪在地上求饶,“太后息怒,臣妾并非有意要针对宜贵妃,而是皇上昨晚的确是和董贵人在一起,臣妾只是担心宜贵妃背叛了皇上!”

第139章 与宜贵妃私通的人正是朕

“背叛?”

凤绾月懒懒一笑,“据哀家所知,朝华宫可是连一个太监都没有,依梅昭媛所见,与宜贵妃私通的人会是谁呢?”

其实,苏子邈是害怕自己是男子的是暴露,所以才将宫人们缩减又缩减,没想到这次竟也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梅昭媛闻言,面色青白交加。

身子也摇摇欲坠,明显在不安。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外头就传来富公公的通报声。

直到赫连霄坐下,众嫔妃也谢恩入座,梅昭媛才敢缓缓抬头。

可一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墨眸,她就慌了神,只好孤注一掷的解释,“皇上,臣妾不是有心要口不择言,而且,臣妾并没有直言宜贵妃做了什么,说她私通的可是云贵妃啊,求皇上明察!”

“好你个梅素婉,你陷害本宫?”

云贵妃心慌,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梅昭媛虽然说的隐晦,可字里行间就是在表述宜贵妃与人私通有染,所以臣妾才顺着她的话去提醒了一句,绝非是刻意针对宜贵妃,臣妾请皇上给臣妾主持公道。”

赫连霄勾唇,似笑非笑。

听完这两个女人互相推卸责任的说辞,眼底的讽意更甚了。

然而,他却是伸出手对苏子邈道,“爱妃,过来。”

“……”

苏子邈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

乍然听到赫连霄叫自己,还有些不明所以。

他乖乖上前,刚把手放上去就被一个大力拉去强制坐在了腿上。

“皇,皇上……”

“爱妃,别乱动,嗯?”

低沉的嗓音夹着丝丝浅笑,惹人心神荡漾。

几乎是一瞬间,苏子邈就回想起昨晚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突然感觉脸火辣辣的躺,手……也是火辣辣的糖。

皇上和宜贵妃当众之下就如此亲密,这可让在场的嫔妃既羡慕又嫉妒。

赫连霄捏着苏子邈的下巴,将他脑袋微侧,耳下的吻痕更是可以看得清楚仔细。

“梅昭媛。”

“臣,臣妾在。”

“这是今早朕弄的,需要朕为你演示一遍?”

不等梅昭媛回答,赫连霄又看向云贵妃,“与宜贵妃私通的人正是朕,不知云贵妃打算如何处置朕?”

云贵妃惶恐,唇瓣发颤,“臣妾该死,皇上恕罪。”

赫连霄松开手,而侧头问道凤绾月,“太后,此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理?”

“皇上一向赏罚分明,直接做主便是。”凤绾月漫不经心的道。

“既如此,云贵妃降为嫔位,禁足罚俸一个月,至于梅昭媛,你多次买通御前宫人打探朕的行踪,今日又妄图诬陷宜贵妃,你既然对董贵人如此好奇,不如就去陪她好了,着降为贵人,迁居朝华宫思水轩。”

圣旨一下,从贵妃降为嫔位的云馨直接晕了。

梅素婉想要求饶却被旁边的富公公眼疾手快捂住了口,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罚完了,下面自然要赏。

赫连霄捏着苏子邈有肉感的手,温声道,“宜贵妃伴驾有功,今日又受了委屈,晋为皇贵妃,赐长乐宫,其余嫔妃各晋一级,册封事宜着礼部和内务府去办。”

第140章 我喜欢钱甚过于他

皇贵妃,位同副后。

这道圣旨口谕砸下来,一片寂静。

沾光晋位的嫔妃们内心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扬起了轩然大波。

如今中宫未立,再过三个多月便是选秀之期,若此期间宜贵妃有孕,那当上皇后也算是名正言顺。

可她们哪怕心里再堵得慌,也只能先起身恭喜,“臣妾(嫔妾)恭喜皇贵妃,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苏子邈傻了。

但现在这么多人在,他也不敢多问。

直到凤绾月将嫔妃打发走之后,苏子邈才气鼓鼓的开口,“你怎么又晋我的位分,这样我很有压力的好不好!”

赫连霄抱着他,一脸坏笑,“我更想让你做皇后,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凤绾月适时轻咳出声,提醒道,“你们俩适可而止。”说完,她又问了句,“你把董娥怎么了?”

“董娥是哪位?”

“董贵人。”苏子邈小声回答。

闻言,赫连霄嗤笑,“哦,我用符暂时封印了她,然后又让两个鬼侍卫伺候了她整宿,听说已经爽晕了。”

“……”

“鬼侍卫是前朝犯了宫规被处死的游魂,几百年没碰到女人,一时没控制得住,不过宫里那流言蜚语的确是从漪蓝阁传出来,富公公已经下去处理了。”

凤绾月颔首,“师兄,怨灵身上有三条人命,等你玩够后就直接将她处理了,也省得我再动手。”

“行。”

听着两人的对话,苏子邈忍不住插话,“那董家呢?”

赫连霄皱眉,“怨灵被封印等同于再也无法操控怨气,被她制成人偶的董大夫妇与妓子自然会恢复成死前的模样,等怨灵消失,董家的灾难便会接踵而至,到时我再下旨革去董家戏班,总之,既是先帝时的戏班,也没必要再留下了。”

“师兄不愧是师兄,每日以皇上的身份忙碌,还能弄清楚这些事,看来以后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毕竟我现在可以日日使用这具躯体,不必与他换来换去。”

说到这儿,赫连霄突然捏了下苏子邈腰间的软肉,“邈邈,你坐龙撵先回长乐宫看看,内务府总管已经在那候着了,缺什么你就跟他说,我与月儿说完事便去找你。”

苏子邈得了自由,连忙跳起来想跑。

可他却忘记手还被赫连霄拉着,等唇被吻住才想要挣扎已经晚了。

好在赫连霄只是浅尝辄止,摸了摸他额头上翘起的呆毛,“暂别吻,回去吧~”

“……”流氓!

看着苏子邈脸臊的通红跑了,凤绾月莞尔揶揄道,“师兄可别忘了这里是古代,哪怕苏家小子是男子,也不会有现代人的开放,你这般热情就不怕把他吓跑?”

赫连霄用指腹轻按着唇,似是在回味。

片刻后,他才笑道,“月儿,等你有了心爱之人便知道这是情侣间的小情丨趣,现在我多说你也不懂。”

凤绾月耸耸肩,漫不经心的道,“哦,我的命定姻缘就是摄政王,他前几日还表白了,不过是因为我喜欢钱甚过于他,所以不想答应。”

第141章 北斗七星

赫连霄惊讶。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月儿,你今年才十六岁,早恋是万万不能的,如果下次墨尘渊再胡说八道,你就把他直接往死里揍,明白吗?”

凤绾月唇角弯起,当然听懂了师兄话语里的意思。

只点点头道,“道门一脉最讲究缘分,若我真与他有缘,谁人也无法拆散,哪怕是我最爱的钱。”

“你明白就好。”

“师兄,你特意将苏家小子支走是想说什么?”

闻言,赫连霄的神情秒变严肃,“你对天机阁这个门派,是何看法?”

“天机七子中排行五六七的三人已经出现。”凤绾月淡笑,“他们看似是想要息壤,可目标却很明确是我,”

“首先,那个闻人玉衡出身于隐世世家玉氏,他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虽有神医之称,但行事颇为古怪,月儿,你看得出他的面相吗?”

凤绾月摇摇头,“正因为看不出,昨日我才拒绝他,不过,我却在无意之中看到了他的掌纹。”

“喔?”

“他的命格被改过,本该活不过十五岁。”

赫连霄失笑,“难怪看不出面相,想来应该是被天机阁阁主救了。”

据说,天机阁阁主有上天遁地的本事,仅差一步就能飞升。

这种被传成像神仙一般的大人物,他还真是很好奇,很想见上一面。

“关于闻人开阳。”凤绾月蹙眉,“师兄,你知晓他的身份?”

这回轮到赫连霄摇头了。

他回答,“据说此人是被遗弃在雪域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后因天赋异禀才被老阁主看中并收作弟子。”

至于闻人开阳究竟天赋什么样的异禀,却是查无所查。

凤绾月抿唇,面色凝重,“我与他交过手,那日混元珠仅仅一成神力,他们便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被我夺走佩剑也不曾显露身手。”

“混元珠只要随便丢张符便能击退,这在道门中可不是秘密。”

“不仅如此,我甚至出言讽刺他都毫无反应,而且他还住进了元宝道观。”

“呵,这倒是有趣了。”

“闻人玉衡和闻人开阳暂且不说,最后便是闻人摇光,她好像的确没什么本事,一心只想嫁给墨尘渊。”

赫连霄抚着茶杯的杯沿,抬眸。

默了片刻,他才缓缓启唇,“刁蛮任性在外,阴毒狠辣在内,闻人摇光在雪域极讨天机阁弟子喜爱,据说,老阁主有意将她许配给大弟子,试问,一个草包又怎会配得上有着惊世之才的闻人天枢?”

总之,天机阁这些人全都在伪装。

至于目的……

“月儿,太子夫妇的死,你有想过或许与天机阁有关吗?”

“你要听实话?”

“当然。”

凤绾月点头,“想过,但直觉告诉我不是。”

听到这话,赫连霄沉默了下来。

良久,他才再次出声,“其实,太子告诉过我一个线索,他说出事的那晚曾看到夜空出现了北斗七星,不过,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之后,凤云烟便没了。”

第142章 精致的玉佩

彼时,凤绾月帮苏家驱除厉鬼而元气大伤。

凤云烟出事的那晚她正在沉睡养神,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后来去陵墓也找不到残魂,所以……

“北斗星?”

“凡道法超凡且精通玄门符咒者亦能召唤出此星,比如安魂咒和灭魂咒,此两种符咒因为要吸纳天地灵气,所以天必显异象。”

“嗯。”

赫连霄沉思,手指屈起轻扣着桌面,“灭魂咒乃道门禁术,可以杀人灭魂,凤云烟也是神魂俱灭,我认为她很有可能是死于灭魂咒之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太子与天机阁大弟子闻人天枢的私交甚好,他说,出事前的一日他们曾见过。”

闻言,凤绾月眼睫微颤。

她抿唇,凉凉开口,“闻人天枢……”

……

……

皇城街道,鹤颐楼。

自昨日出宫后,墨尘渊便与闻人玉衡分道扬镳,不曾回王府。

见他站在窗边一夜未免,亓雨叹气,“王爷,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属下让人送进来?”

“本王不饿。”

“王爷,您……和太后吵架了?”

闻言,墨尘渊冷笑,“本王堂堂西凉国摄政王,岂会与一个小女子置气。”

“……”长见识了,口不对心就是您这样的。

当然,以上亓雨只敢在心里嘀咕。

他轻咳一声,小声说道,“王爷,小太后不喜玉衡公子,迁怒您只是因为您与她不喜之人交好,况且,您的确太过针对苏少爷了。”

“针对?你认为本王在针对苏子邈?”

“……”难道不是嘛!!!

墨尘渊不知是不是怒火再次上涌,竟忍不住用拳锤了下窗框。

只听‘咔嚓嚓’地声音接二连三响起,上好的红木窗就这样四分五裂毁了。

亓雨低头,“王爷息怒。”

“……”

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墨尘渊的额角突突直跳。

他冷着脸入座,嗓音低沉的道,“事情查的如何?”

“天机阁禁地的封印松动,他们的确需要息壤,只是,属下总觉得玉衡公子和开阳公子似乎有些不对劲。”

“呵,何止他们不对劲,天机阁上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王爷说的是。”

墨尘渊冷眸微眯,缓缓转起手上的玉戒,“让暗卫盯着他们,必要时候将摇光放出去与他们接触,本王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是。”

亓雨走出厢房,大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然而,他下楼准备走出酒楼之时,脚下忽然踩到一枚精致的玉佩。

掌柜突然冒出来,“咦,这玉佩不正是方才那姑娘所说的丢失之物吗,雨公子,丢玉佩的姑娘刚离开没多久,您赶紧追过去还给人家吧!”

“往哪个方向?”

“出门左拐,那白衣姑娘找了许久,说这是她爹爹留下的遗物,您赶紧去吧!”

亓雨有一瞬的迟疑,却没拒绝。

走出鹤颐楼左拐一直向南,穿过人群走了两条街都没看见什么哭哭啼啼的白衣女子。

正当亓雨打算转身返回之时,手中的玉佩突然窜出一股强大的寒气,而后他身子一僵,便直直的晕倒在地。

第143章 魂没了

凤绾月也没想到墨尘渊居然会再一次夜闯未央宫。

她此刻的神情是睡梦中被吵醒才有的气愤,“王爷,您究竟想干嘛?”

面色红润,模样娇俏。

一袭寝衣微乱,露出半个香肩。

连某个鼓起的部位,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墨尘渊先是眸色一暗,呼吸也略微加重。

因为凤绾月平日的衣裙多以宽松舒适为主,所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副娇躯下竟藏着如此婀娜曼妙的身姿。

他喉结滚动,逼着自己将视线挪开,嗓音也是沙哑异常,“本王有事请你帮忙,十万两黄金。”

“等明日再说!”凤绾月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倒下去就准备继续睡。

哪知墨尘渊突然沉默了。

就在凤绾月以为他已经离开之时,一只长臂从她腰下穿过,而后将她……连人裹着被打横抱起。

轻功这种东西,在寒冷的冬日体验属实刺激。

凤绾月缩在被子里,桃花眼眨啊眨,闷闷的声音响起,“王爷,你将哀家绑架出宫,哀家要治你大不敬的罪!”

男人目不斜视,足尖在屋顶落下又离开。

今夜,月明星稀。

月光将他如雕刻般的五官,衬得愈发诱人。

凤绾月暗暗在心里念叨:唉,世风日下,当真是男……色误美人呐!

许是目光太过炽热,墨尘渊终于忍不住低头。

恰好凤绾月感觉憋不住气,正努力把脑袋伸出来。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墨尘渊沾着寒气的薄唇恰好碰上凤绾月的眉心。

墨尘渊,“……”

凤绾月,“…………”

两人一时忘记反应,要不是因为内息不稳险些摔下去,墨尘渊这个便宜还不知道要占到哪时候。

*

摄政王府。

管家在亓雨的屋前来回踱步。

可见到王爷怀里抱着一个女子回来,顿时傻眼,“王爷,这位是?”

“能救亓雨的人。”

“……”

进了屋,脚落地。

可在锦被脱落的瞬间,一件染着竹香味的袍子偏铺头飞来。

凤绾月在原地站定了片刻,才伸手将自己脑袋上的衣服扒下来披在身上。

她余光扫见躺在榻上双眸紧闭却毫无生气的亓雨,假装看不见,只道,“王爷深夜将衣衫不整的哀家掳至王府,路上还借机轻薄,究竟想要作甚?”

听到‘轻薄’二字,墨尘渊一噎。

可事权从急,他也没功夫解释那么多,“亓雨突发怪症,内外伤接无,可气息却越来越微弱,府医说恐怕挨不到天亮。”

“突发怪症?”

“据暗卫说他是在走路时突然倒下,之前毫无征兆。”

凤绾月双臂环胸,努着嘴,“王爷方才在路上说,救他十万两黄金?”

墨尘渊心里又酸又哭,微微颔首,“嗯。”如果你想要,本王更愿意连人带家产打包送给你。

经过这番折腾,凤绾月的瞌睡虫早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她走到榻前,只看了眼亓雨便断言道,“他的魂没了,自然醒不来,照你所言已经有大半日,等天亮之后再想回来,也晚了。”

第144章 冥婚

“不过话说回来,我送他的平安符呢?”凤绾月秀眉蹙起。

管家站在门口也不敢进来,听到这话连忙回答,“回姑娘的话,雨公子的平安符在摇光小姐那儿。”

墨尘渊脸色募得一沉,“怎么回事?”

“老奴昨日去给摇光小姐送冬衣,无意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枚黄符,总觉得眼熟,后来问了雨公子才知道,原来那日摇光小姐设计将他困住时,趁机抢走了平安符,还威胁雨公子若是敢抢回去或是告诉您,她就将这是他们暗通款曲的证据公诸于世,”

“混账!”

“王爷息怒。”

凤绾月有些无语。

此事摆明是闻人摇光故意为之。

想来是因为对亓雨近日有无妄之灾有所察觉,所以才故意夺走平安符。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语气平淡的道,“我先将他的魂招回来,离魂一事怕是没那么简单,麻烦管家找一件亓雨的贴身之物来。”

“这……佩剑可以吗?”管家不确定的问。

“可以。”

“是。”

凤绾月一手拿着亓雨平日随身佩戴的软剑,一手拿黄符,绛唇微动默念招魂引。

咒语毕,黄符上的朱砂纹金光闪起。

只听她冷喝一声,“魂来!亓雨,速速归来!”

原本关上的门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被一股强劲的风撞开。

阴冷狂乱的风让管家连眼睛都睁不开,隐隐看见有一残影随风飘来,然后钻进了亓雨的身体里。

只眨眼的功夫,一切恢复平静。

凤绾月放下软剑,旋即又将方才那黄符扔给管家,“化作符水喂他喝下。”

光喂亓雨喝水管家就累得满头大汗,生怕漏了一滴。

面色渐渐红润,紧抿的唇也有了血气。

片刻后,亓雨先是手指微动,而后缓缓睁眼。

不知是不是离魂太久,反应比起平日慢了不知多少倍。

他后知后觉发现旁边有人,待侧头看到是谁时,下意识就想起身行礼。

墨尘渊却按住他,嗓音低沉的问,“早上你离开鹤颐楼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亓雨正色道,“属下吩咐完您交代的事便打算回王府一趟,后因捡到一块玉佩,掌柜说是客人所丢,请我追上去归还,之后……便不记得了。”

现在想想魂体分离,当真是后脊发凉。

凤绾月若有所思。

她皱眉,“哀家招魂前,你在何处?”

“不认识,不过看起来像是达官贵人的府宅。”

“那块玉佩呢?”

管家却说,“老奴没看到什么玉佩啊,雨公子被送回来的时候手上什么都没拿,衣服也是下人换的,只有佩剑以及暗器。”

亓雨虽然魂魄归体,但始终觉得有些畏寒。

正他准备将旁边的外袍披在身上之时,一块翡翠玉佩从他袖子里滑落坠地。

好在地板是木制又铺着绒毯,这才没有摔碎。

凤绾月将它捡起,只感受到一股死气。

她忽的莞尔,笑了笑,“此为媒介,也就是阴亲的信物,恭喜你呀,被女鬼相中了!”

亓雨,“……”

“阴亲?女鬼?”墨尘渊拧眉,“是冥婚?”

第145章 太后,您故意支走王爷?

阴亲,顾名思义是死人的婚事。

一般来说,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不过,多数都是为家中英年早逝或红颜薄命的子女打算。

若强行让鬼和人结阴亲,那性质又不一样了。

凤绾月有些诧异,“王爷果然见多识广,的确是冥婚。”

身为当事人的亓雨,完全淡定不了。

他头皮发麻,从头到脚只觉得凉飕飕,说话也变得磕巴,“太,太后,属下……恳请太后就属下一命。”

好在这些年积攒的积蓄不少。

虽然小太后的出价很高,但还是小命更重要。

“你家王爷付了钱,十万两黄金,唔,看来你对他还挺重要。”凤绾月抚了抚下巴,语气颇为怪异。

亓雨,“……”属下只是个暗卫头头,绝不会影响您和王爷嘿咻嘿咻!

墨尘渊以拳掩唇,清清嗓,“本王钱多,你随意出价。”

莫名有点仇富心理的凤绾月撇撇嘴,心道:果然财大气粗的人,说的话听起来都不是一般的欠揍!

不过,她也没兴趣坐地起价,只将手探进衣袖里打算再拿出一张符。

可左摸右摸都没摸出个所以然来,表情逐渐尴尬。

“丢东西了?”墨尘渊问。

凤绾月深呼吸,回答道,“没带符,麻烦王爷进宫一趟,将哀家放在锦盒里的黄符随便拿几张出来。”

有凤绾月在,墨尘渊也知道亓雨暂时没事了。

只嘱咐让管家准备一套女子服饰后,转身便飞身往皇宫方向去。

等他和管家一前一后的离开,凤绾月却又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枚符出来。

亓雨微愣,“您不是说……太后,您故意支走王爷?”

“嗯。”

“您有话要单独同属下说?”

“是。”

凤绾月就近而坐,紧了紧身上并不合身的蟒袍,“结阴亲者需知双方的生辰八字,光凭这个玉佩无法让你离魂,你仔细想想,谁害你的可能性比较大。”

闻言,亓雨冷眸一缩。

他垂下眼眸,恰好遮住眼底的杀意,“属下的生辰八字除了爹娘和王爷外,只有天机阁知晓,先前天机阁老阁主为王爷算命,拿走可摄政王府所有人的八字,属下与天机阁门人素来无恩怨,若真要说有,那只能是闻人摇光。”

“哀家也这样想。”

“……”

“先前你的血光之灾因平安符而化解,可一旦离了它,厄运就会加倍上身,闻人摇光先是故意夺走平安符,后又弄出玉佩冥婚,若哀家不来或是晚了两个时辰,你可就没命了。”

“属下多谢太后救命之恩,此生没齿难忘。”

“啧,客套话就别说了,不过哀家很好奇你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居然到要借女鬼之手夺你性命的地步?”

亓雨只觉脑壳生疼,硬梆梆的回答道,“之前属下陪同王爷去天机阁做客,无意中撞见闻人摇光和闻人天枢躲在假山后……行男女之事,自那之后,属下就经常碰到无妄之灾,大约是她害怕属下将此事告知王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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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这两天尽情的浪一下,国庆加更吧【捂脸遁走】

第146章 唯一的心愿便是嫁给尘哥哥

王府后院。

闻人摇光看着燃为灰烬的符,弯唇一笑,“居然被救了,真讨厌呀!”

话音刚落,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只见闻人玉衡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夜行衣。

他确定没被王府的暗卫发现后才关门入座,扫了眼桌上的一叠黑灰,漠然问道,“你对亓雨做了什么?”

今日摄政王府进进出出了好几拨大夫,一打听才知道是亓雨‘病入膏肓’。

闻言,闻人摇光眯了眯双眸。

他将身子朝前倾对他吐了口香气,而后才回答,“不过是帮他做了个阴媒罢了,怎么,五师兄这是来兴师问罪吗?”

时常将怜香惜玉一词挂在嘴边的闻人玉衡,毫不顾情面的将她推开,神情和声音均是冷若冰霜,“够了,我不是大师兄,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狐媚之态!”

被推倒在地是闻人摇光始料未及的。

她忍着掌心被磨破的擦痛站了起来,偏生还强颜欢笑的道,“五师兄又何必动怒,摇光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下作!”

闻人玉衡低声呵斥,“这里是皇城不是雪域,你犯错没有师父和大师兄保你,你以为墨尘渊查不到你?”

闻人摇光神色有一瞬的龟裂。

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查到又如何,亓雨不过是个暗卫,尘哥哥哪怕再不满意我,也不可能会为了一个暗卫对我出手。”

“他会!”

“……”

“亓雨是亓家的嫡长子,待在墨尘渊身边只是为报救命之恩,他日必会回亓家接任家主之位,我看你真是愚不可及,一步步越过雷池,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是高贵的郡主吗,不过就是个残喘苟活的玩物罢了!”

这番话将闻人摇光贬低的如同一团垃圾。

可闻人玉衡却没有半分消气之意,语气越发怒沉,“你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以后见了太后不准挑衅,只许奉承讨好,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次的目的。”

闻人摇光微怔,眸底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

她用力咬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僵着声问道,“五师兄,师父之命摇光不敢忘,你的警告摇光也会谨记,只是……你可否能帮我一次?”

“帮你?”闻人玉衡敛眉,“帮你什么?”

“我想嫁给尘哥哥。”

“呵。”

一记轻蔑冷笑,便是闻人玉衡的答案。

哪怕再次被嘲讽,闻人摇光还是吐露出了心里话,“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嫁给尘哥哥,若五师兄能相助,摇光此生必定马首是瞻。”

说完,她还放下一直以高贵示人的姿态,屈膝便跪在了地上。

闻人玉衡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凝视她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启唇,“我不过是一介医者,与墨尘渊交好彼此也未曾走过心,你又为何相信我能助你?”

“你能,只有你能!”

闻人摇光突然拔高声音,抬起头,“五师兄,尘哥哥这些年一直在服用压制火毒的药,大师兄告诉我,那些丹药都出自你之手,只要你帮我在丹药上做些手脚,我就有法子能顺利嫁给他!”

第147章 本王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想想闻人摇光素来的手段,闻人玉衡岂会猜不到所谓的动手脚是何意。

他冷嗤一笑,“大师兄对你情根深种,你们也有过肌肤之亲,可你却一心只想着嫁给墨尘渊,这对大师兄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倘若计谋成功,那新婚之夜又要如何解释?你可知一个女子若无清白之躯,是万不可能嫁入皇家的?”

闻人摇光莞尔,自信不疑,“五师兄放心,我既为女子,自有知道该如何混过去,只要你愿相助,其他的事我都可以处理。”

想起冰壶秋月的大师兄,她心里还是有一瞬的迟疑。

闻人天枢固然优秀,天机阁上下也看好他们,对他也并非一丝感情都没有。

只是,墨尘渊才是世间举世无双的男子,更是她自小就仰慕之人,断不能白白便宜了凤绾月。

这么一想,闻人摇光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她郑重的叩头,低三下四的恳求,“求五师兄帮帮摇光。”

见此,闻人玉衡眉眼渐渐染上玩味。

当年接近墨尘渊,无非是想玉家能爬到巅峰的位置。

如今玉家已是隐世世家之首,他也是时候将仇报一报了。

一个既有野心又有城府的闻人摇光,的确会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静默沉思了良久,闻人玉衡亲自上前将她扶起,柔声道,“小师妹的事,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要帮忙,你且乖乖等着便好。”

“谢谢五师兄!”闻人摇光顿时喜极而泣。

……

……

另一边。

凤绾月刚将衣裳换好,墨尘渊也回来了。

管家也适时禀报,“王爷,方才玉衡公子潜进摇光小姐的屋子,暗卫没敢靠近,只隐约听见了哭声。”

“她今日没闹?”

“闹了,还滴水未进。”

“想绝食?”

“这……”

“既然不想吃想饿死,从明日起便不必再浪费粮食了!”

“奴才知道了。”

随便用一张符折成三角包丢给亓雨后,凤绾月漫不经心的道,“摇光郡主被禁足了?难道就因为她想嫁给王爷?”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

墨尘渊近日时常出入万花楼,只因那里的姑娘们‘见多识广’,他想学习学习该如何讨女子欢心,以及揣测女子的心里。

乍一听到凤绾月的话,他就忍不住脑部这其实是在吃醋。

心中大喜的同时,面上却不显半分,只用着像发誓的口吻回答道,“本王这辈子只会娶你,永远都不可能娶她!”

凤绾月被这脱口就来的表白吓了一跳。

见男人一本认真的模样,只能默默将目光移开,糯糯的开口,“哀家只是随便问问,王爷不必如此……”

“……”

亓雨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又怕王爷生气怪罪,忙以咳嗽做掩护。

管家的老脸上也写满了无奈,心叹:唉,王爷怕是在军营里和一群大老爷们待惯了,如此直白就不怕把人家小姑娘给吓跑了!

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墨尘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既然话已经出口,那就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他再次出声,“月月,本王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第148章 月月~

凤绾月脸红了,“……”

“之前天机阁阁主说你是本王的真命天女,本王并没有当回事,可自从认识并渐渐被你吸引后,本王才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

“本王嫉妒能留在你身边那些人,嫉妒赫连霄能称呼你为‘月儿’,更继续让你维护的苏子邈,他们在本王眼里和臭虫一般无二!”

这番略有些幼稚的话,让亓雨和管家大气不敢出一个,只当自己不存在。

墨尘渊见小太后还不为所动,干脆抛出一个诱饵,“老阁主还说本王旺妻,你与本王在一起必定能财源滚滚,成为玄耀大陆最富有者!”

听着冰山脸的土味情话,身为母胎单身狗的凤绾月有点飘。

她抬手捏了捏发烫的耳垂,语气不自在的说道,“王爷,咱们先把亓雨阴亲的事解决掉,其他的事……之后在说。”

“好,月月。”墨尘渊温柔一笑,暗叹功夫不负有心人呐!

大约是不常笑的缘故,这个笑容怎么看都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亓雨哭笑不得,索性主动开口,“太后,您能查到与属下结阴亲的女鬼是谁吗?”

关于闻人摇光的所作所为,他们暂时不打算告诉墨尘渊。

毕竟有些事,耳听不如眼见。

凤绾月顺着台阶下,舒了口气。

她用手扇扇风,试图将脸上的热气扇走,“今日勾魂失败,明日便还会动手,哀家会在王府暂住,等她来了再收手不迟。”

看来那户想要结阴亲的人家,背后必然也有个会玄术的人,只是不知道,闻人摇光有没有搀和进期中。

道门有道门的规矩。不可随意谋害人命,否则就会被上天剥夺天师的资格。

*

天亮在即。

墨尘渊自然要做护花使者。

两人都属于话不多的人,一路除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便没有旁的声音。

可此事凤绾月的身边却跟着一游魂,正将方才闻人玉衡和闻人摇光的对话叙述一遍,听完后,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墨尘渊问。

凤绾月摇头,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走。

她就着灯光扫了眼四周的风景,突然问了句,“听闻火毒毒发时痛苦难忍,那你可曾想过服用能压制的药物?”

闻言,墨尘渊勾了勾唇角,“玉衡这些年一直在研究如何解毒,也送了不少丹药来,不过,本王从未服用过。”

“为何?”你们不是至交好友吗?他不是神医吗?

后面两个疑问被凤绾月藏在了心里。

然而,墨尘渊却好似看透般回答,“当年他出现在本王身边太过巧合,虽然背景清白,但本王从未对他交心,所谓至交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假象,况且,火毒毒发的确痛苦,但疼痛亦是活着,也在提醒本王定要将下毒者碎尸万段。”

许是意识到最后一句的口气太重。

男人脚步一顿,俯身贴着凤绾月耳畔低语,“月月,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本王的眼睛,你若是想关心本王,大可直言。”

第149章 好啊,那你滚去冷宫住吧!

这声‘月月’好似裹了蜜般甜腻,低哑的嗓音更沁着柔情。

凤绾月本以为听过一次便能有抗体,事实证明是自己想多了。

因鲜少与异性如此亲密,仅有的几次例外都发生在墨尘渊身上,炽热的吐息让她下意识就想朝后退。

可身后恰好是鲤鱼池,墨尘渊眼疾手快的伸出手,长臂一捞便将她揽进怀里。

“小心!”

“……”

本想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倒好,反而弄巧成拙贴的更近了。

凤绾月从男人怀里退出,理了理微皱的衣裳,小声说道,“谢谢王爷,王爷的火毒有缘人自会解,是药三分毒,没吃什么压制的丹药最好不过了。”

唉,谁会想到闻人摇光私下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幸好墨尘渊没上当!

等等!

为什么她居然有点沾沾自喜?

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凤绾月连忙甩甩头,重新板起脸。

眨眼的功夫,墨尘渊已经将她不停变幻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不过他也明白感情上的事需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只温声道,“嗯,月月的话本王一定会听。”

……

……

太后失踪了!

天亮之后,珍珠才发现。

床榻凌乱不堪,锦被连同人一起消失。

“太后呢?”珍珠还算镇定,知道要先问鹦鹉。

哪知,银锭这个贪吃贪睡的小宠也浑然不知,甚至心还特大,“放心啦,绾绾才不会出事,说不定只是出去玩了!”

珍珠听到这话,一头黑线。

无措之下只好先找金装那个闷木头商量,可得到的答案居然和银锭一样。

不得已,作为未央宫的掌事宫女,头一回独自去到御书房求见皇上。

赫连霄闻知,眉心微皱。

他为凤绾月卜了一卦,是大吉。

可还是不放心便召出一只鬼,细细盘问后才知道,原来是墨尘渊在深更半夜将凤绾月带走了。

得知是摄政王,珍珠既放心也不放心,“皇上,王爷为何要带走太后,莫不是宫外又出了什么事?”

反正,若有事需要凤绾月出手,那必然和妖邪鬼祟有关。

“月儿在王府的事不要让邈邈知晓,对外便称太后受了风寒,可明白?”

“奴婢遵旨。”

“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等珍珠离开后,两只鬼侍卫穿窗而过。

其中一鬼手里还拿了只木偶,“这是怨灵的本体,吾等打算将她炼出人形收在手边做个暖床的,还有,萧娥已死,皇上可以派人去收尸了。”

闻言,赫连霄颔首。

他幽深的目光在木偶上停留片刻,凉声道,“此番你们帮了朕,朕也会依照承诺助你们走鬼修之道,只一点你们要切记,身为鬼修不可谋害人命,否则修为尽悔不说,还会被打入阿鼻地狱,明白吗?”

董贵人暴毙,第一个发现的梅素婉也就是梅贵人。

朝华宫她也不敢继续住了,吓得不顾形象的跑到御书房闹事,哭着闹着要搬走。

富公公劝了许久都没用,最后赫连霄面色阴沉的出来,冷笑一声,“好啊,那你滚去冷宫住吧!”

第150章 摄政王下令就地处决

怨灵的本体被鬼侍卫带走,也就代表被它控制的尸体就会恢复原状。

董家包括董娥在内连死四人,早已乱成一锅粥,偏偏皇上这时又下旨以私设灵堂问罪,撤了他们皇家戏班的殊荣。

一下子,树倒猢孙散。

往日舔着脸讨好他们的宫人变了嘴脸,直接用草席裹着尸体,将它们与董父董母一同丢出宫去。

会害人的怨灵没了,苏子邈自然也觉得舒心了。

他坐着凤撵来到御书房,本打算过来谈谈情,不曾想却看到梅贵人抱着赫连霄的腿在大声哭嚷。

啧,这撒泼耍横的模样倒是与他姐姐苏诗雅有点像!

“哟,皇贵妃您来了!”富公公刻意将声音放大,简直像看见了活菩萨。

苏子邈嘴角一抽,终于迈开了原本站在那儿看好戏的脚。

见到他来,梅贵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双手还是牢牢抱住皇上的腿,大有一种死也不放手的意思。

赫连霄眸底的阴霾褪去,被柔情蜜意所替代。

他很自然的握住苏子邈微凉的手,很心疼,“天这么冷,你若是想朕便让太监来传话,朕去看你。”

“皇上,臣妾不冷,你们这是?”

“哦,梅贵人自请入冷宫,朕答应了。”

“……”讲真,傻子都不信!

“别看她在哭哭闹闹,其实是喜极而泣。”

苏子邈努力憋笑,对着地上满脸泪痕的女人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梅贵人怎么还不谢恩呢?”

梅贵人心中暗骂:呸,狐狸精,老娘才不要去冷宫!

她装作楚楚可怜,终于放手跪伏在地,啜泣道,“皇上,臣妾十五岁入太子府,在您身边伺候了三年,您对臣妾一直不冷不热,无非是嫌弃臣妾乃武将之女,可并非出身将门便是喜好舞刀弄剑的粗蛮女子,臣妾也同其他姐妹一样,对您柔情似水,可能为何就看不到臣妾的好?”

赫连霄接受了原主的所有记忆,自然知道这些女人均是他为了巩固太子之位而娶,目的就是为了有能力与墨尘渊抗衡。

梅素婉便是其中之一,她父亲原是墨尘渊手下的副将,后因军功显赫被提拔为主将,连带着梅家在西凉国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今的梅将军也愈发狂妄,竟纵容手下到处奸丨丨淫掳掠。

“起来。”赫连霄态度冷漠疏离,显然没把这番话听进去。

卖惨打可怜牌都不管用,梅贵人也慌了,“皇上,臣妾……”

可还不等她说完,赫连霄便再次出声打断她,“梅将军屡次违背军纪,昨日已被摄政王下令就地处决。”

“什么!?”

“从前你做过些什么,想来不必朕多言你自己也清楚,从即日起,你只是冷宫的贵人,跪安吧。”

梅贵人还沉浸在父亲已故的悲痛之中,浑然没听到皇上的话。

富公公是聪明人,连忙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小太监赶紧架着她送走。

等被牵着踏入御书房,苏子邈还有些懵。

他讷讷的问,“梅将军真被摄政王给处死了?”

第151章 来,补一个今天的早安吻

左右也无旁人,赫连霄便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捂着他的手点头,“先斩后奏,尸体都已经运到梅府了。”

“哇,摄政王还真是威武!”

“……”

“梅贵人好像也没犯什么大错,你就这样将她打入冷宫会不会遭人非议?”

梅家算是彻底落败了,这时候梅素婉也相继出事,难免会有人觉得皇上不近人情,甚至是在落井下石。

闻言,赫连霄的心情愉悦极了

他吮了下苏子邈的唇,而后又轻轻捏着他的鼻子宠溺道,“邈邈也会担心我了,真好,真想马上吃了你。”

当然,此‘吃’非彼‘吃’。

最近被迫好好学习的苏子邈岂会听不懂,当即就脸颊红红。

偏偏这人手还不自觉,直接伸进他衣里开始一寸一寸无规律地游走。

因为这具身体还未完全属于赫连霄的缘故,所以哪怕御书房里有暖炉,他的手也依旧冰冰凉。

苏子邈一颤,在感受到腰部被某个炙热的东西抵住也不敢乱动。

只小声嘀咕了句,“让你的小宵宵下去呀,外面还有好多人在呢!”

“怎么下去,不如邈邈教教我?”

“……臭流氓!”

“来,补一个今天的早安吻。”

“唔!!!”

……

……

阴亲的事,直接导致亓雨失眠。

好在昨日他昏睡了近整天,现在也不怎么疲乏。

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临近午时,凤绾月才慢悠悠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看着满桌子荤素搭配的美味佳肴,她撇撇嘴,“摄政王府的厨子比御膳房的还要好,这些菜哀家还从未见过呢。”

以前的皇上是她姐夫,现在的皇上是她师兄,亏待自然不可能被亏待,只是这些菜肴香气四溢,当真是更令人垂涎三尺。

“喜欢就多吃些。”

墨尘渊用公筷夹菜放入她碗碟,温声道,“王府的厨子来自苗疆,口味偏辛辣,本王怕你不喜,所以让他做的清淡些。”

“谢谢王爷。”

凤绾月也不客气,这一顿吃得可谓是津津有味。

原本为了修身养性她是不食荤的,可今日却禁不住馋嘴吃了好多肉。

午膳结束后,她摸了摸胀胀的肚子,低叹,“唉,真是罪过啊,感觉一顿饭就把哀家的嘴给吃刁了。”

“月月若喜欢,本王就将厨子送给你,好不好?”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哀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大不了回头多做几个平安符送你当报酬,凤绾月在心里这样想。

然而,墨尘渊的心理却是:喜欢钱还喜欢美味,本王的月月果真是天下第一可爱!

两人心思各异,为难夹坐在中间的亓雨尴尬不已。

他纠结了小片刻后,轻咳一声道,“咳,王爷,方才后院派人来传话,闻人摇光想见您一面。”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闻人玉衡染着笑意的声音,“哟,王府居然出动了苗疆的厨子,莫不是有贵客来了?”

凤绾月神色淡淡,压根也没正眼瞧走进来的人。

闻人玉衡见到她也学乖了,居然知道收起折扇揖手行礼,“玉衡拜见太后。”

第152章 以后本王的事,都由你做主

“玉氏家教甚好,等哀家回宫后会向皇上提议,让他好好嘉奖一番。”凤绾月漫不经心的道。

略低着头的闻人玉衡,表情有一瞬龟裂。

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并站直身,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弧,“那在下就先多谢太后赞赏了!”

呵,不仅两面三刀而且还能屈能伸。

真好奇这种人留在墨尘渊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亓雨无视闻人玉衡,又将方才所言重复一遍,静等王爷的答复。

墨尘渊薄唇紧抿,一双幽深的眼瞳里暗光涌动。

他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侧头问道凤绾月,“月月,你说呢?”

“……”

“以后本王的事,都由你做主。”

哪怕过了一夜,凤绾月还是不太习惯男人的凶猛进攻。

特别是现在还有个外人,她只能强装镇定的道,“摇光郡主毕竟是王爷的表妹,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王爷,你说是吗?”

其实,她更想知道闻人摇光解了幽禁后会如何作死。

听到这话,墨尘渊眸中浮起丝丝笑意,而后看着亓雨挑眉道,“从明日起,不必再派人守着后院。”

“是!”

这和自己预想的发展浑然不一样,闻人玉衡眉心因此皱的越来越深。

他虽然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王爷,我没听错吧,你方才唤的称呼莫不是太后的乳名?”

“你耳朵不聋。”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凤绾月回答,“玉衡公子年纪轻轻,记性也不好了,哀家与王爷当然是太后和摄政王的关系。”

闻言,闻人玉衡瞳仁微缩。

明显在怀疑的视线在他们俩脸上来回停留,最后打开折扇扇了扇,“太后莫非是被王府里的苗疆厨子吸引才出宫的吗?”

墨尘渊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欢迎之色。

只嗓音低沉的启唇,“你这个时辰来找本王有何事?”

“王爷真没良心!”闻人玉衡做出一个西子捧心的动作,语气哀怨,“本公子炼了一晚上的丹药,刚出炉就马不停蹄给你送来了,你倒好,一副巴不得我早点离开的表情!”

“丹药?”

“喏,就是这个。”

闻人玉衡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扔过去,“这个只有一颗,你现在赶紧吃了,本公子也好为你探脉看看药效怎样。”

墨尘渊拿在手里,只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他淡声问,“前两日你不是已经送了三粒压制火毒的丹药,怎么又弄了一颗?”

“药材不一样,哎呀别废话了,赶紧吃了把!”闻人玉衡没有半点心虚,只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和往日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之处。

倒是凤绾月,却突然伸手夺过玉瓶又将丹药取出。

她捏在手里看了看,随后懒懒的道,“哀家还以为神医炼制的丹药会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区别,王爷还是赶紧吃了吧,别辜负了玉衡公子的一番好意。”

有了这句话,墨尘渊不动声色的就将丹药直接吞下。

闻人玉衡满意的点点头,走上前,“来,手伸出来让我把把脉。”

第153章 合情散

墨尘渊蹙眉,“不必了,本王还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送客。

闻人玉衡眼底掠过一道精光,也没有再强迫,只点点头,“行,你如果有哪里不适便让人来找我,我先去看看我那个傻师弟,先走了。”

等他离开之后,亓雨才语气焦急的说道,“王爷,您赶紧把丹药逼出来,他踩着点出现明显是不怀好意!”

“本王无碍。”

“呃?”

墨尘渊勾了勾唇角,“方才月月已经把丹药换了。”

话落,亓雨便看见凤绾月手里果真还拿着一枚褐色的丹药。

他微诧,想不到以自己的武功修为居然都没发现这招偷天换日,“那,那刚刚王爷服用的是?”

凤绾月耸耸肩,懒声道,“珍珠做的糖丸,刚用过午膳食用最好不过了。”

糖……糖丸?

亓雨眼皮狂跳,下意识抬眸看向不喜甜食的自家王爷。

哪知不仅没看到丝毫的不悦,反而还看出了满足和美滋滋。

唉,深陷情谭中的男人果真难懂!

“太后,这枚丹药可否让老奴一看?”管家懂玄黄之术,虽不精通,但许多疑难杂症也能看明白。

从凤绾月手中接过玉衡所炼的丹药后,细细看了许久,后又放在鼻下嗅了嗅,脸色这才大变。

墨尘渊冷眸微眯,嗓音微沉,“如何,里面有什么?”

管家一脸惶恐,如实回答,“王爷,此药的确是可以压制火毒的药,可外面却裹了一层合情散。”

“合情散?”

“媚丨药的一种,服用后不会立即发作,只有遇到同服此药的人才会发生反应,并渐渐产生幻觉,从而……”

玉衡公子是男人,身边红颜知己不少,自然不可能是他对王爷有什么想法。

唯一的可能便是昨夜他偷偷去见过的闻人摇光,她这是打算将生米煮成熟饭,从而能嫁入摄政王府啊!

管家原先是墨家的家奴,后才被派来照顾墨尘渊。

可以说他也是看着闻人摇光长大的,想不到那个纯真的表小姐居然如此……

亓雨因为还知道另一桩事,所以真是恶心到想吐的地步。

他揖了揖手,严肃提言,“王爷,属下建议您将此女赶紧送走,多看一眼怕是都会污了您的眼!”

墨尘渊紧抿薄唇,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缓缓启唇,嗓音寒气逼人,“盯住玉衡,明日让闻人摇光直接去万花楼见本王。”

“……是。”亓雨瞬间了然。

这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注定要自讨苦吃。

等管家离开后,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可怎么看,亓雨都是多余的那个。

正当他准备随便说个理由先遁走时,凤绾月拿出了昨日捡到的那块玉佩,淡声道,“时辰到了,咱们出发吧。”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他们只能乘坐马车前往。

直到根据混元珠的指引,直到来到城外的雷鸣镇,亓雨才突然间恍然大悟,“属下想起来了,七日前,雷鸣镇韩家的小姐病逝,属下离魂期间所在之地便是韩府!”

第154章 下一个目标就是赶紧娶回王府

韩家,仅次于苏家的富庶门第。

韩老爷原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穷小子,后跟着一群人盗墓,愣是靠倒卖墓穴中的陪葬品发家致富了。

之所以选择在雷鸣镇安家,无非是因为这里有座香火甚旺的雷鸣寺。

毕竟盗墓是件缺德事,为了自己和子孙后代着想,他需要佛祖的保佑。

可惜,钱财什么是不缺了,偏偏子嗣上不给力。

从正妻起,后又接连娶了近二十个小妾,都没能生下一个儿子。

好不容易得了个嫡女,自幼体弱多病,没想到刚过及笄礼便病逝了。

亓雨道,“这两个月苏家发生好几次动荡,不少富商都在背地里使了些手段,包括韩家也内,试图夺走皇商以及首富的地位。”

凤绾月淡笑,“取非常财,行不义事,没子嗣的惩罚算小的,没因此折寿他还真应该好好谢谢佛祖的庇佑了。”

说完,她又问,“你可在韩府看见了和尚?”

“好像没有,似乎连念经的声音都没听到。”

“如若你所言,与你定阴亲的女鬼就是那位在七日前病逝的韩小姐,只是要做这种损阴德的事,背后必然有高人指点。”

“……”

话突然一噎,亓雨差点说出闻人摇光。

可见凤绾月只字不提,他也就没敢说出来。

不过,细想想也是。

想来此事闻人摇光只算是献计谋之人,毕竟她背后还有天机阁,肯定不会让人抓到做出什么有辱师门之举动。

马车停在了雷鸣寺外。

三人本就风姿绰约,自然吸引了不少来往香客的视线。

墨尘渊扬眉,“本王听闻道、佛两门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月月要进去?”

“晃一圈,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好。”

不过,凤绾月却没有移动,反而是看向对面的府宅。

她莞尔,“这位韩老爷倒是精明,自己得罪了不少死人,知道要把府宅安在寺庙前得佛光庇护,呵。”

佛门净地,佛光浴人。

或许是心理因素,亓雨感觉体内那股阴气似乎也没那么浓了。

在雷鸣寺里走了便,见凤绾月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忍不住低声问道,“太后,您是在等人?”

“唔,随便逛逛。”

“……”这话,属下反正是不信的。

午后的阳光不再火热,不知是不是要下雪,天色隐隐泛着阴沉。

墨尘渊将携带的兔绒大氅为凤绾月穿上,嗓音沙哑的道,“本王前端时间外出狩猎,打到不少白色的野兔,正好它们近日在大量脱毛,本王就命绣坊连夜为你制成了这件大氅,月月,喜欢吗?”

上好的雪锦,还用金线绣了几个金元宝的图案,兔毛蹭在脸上也舒适极了。

既未杀生,也摸清了她的喜好,可以说是非常合凤绾月的品味。

她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王爷的礼物,我一向欢喜。”

“嗯,喜欢就好。”墨尘渊趁机用手指抚了抚凤绾月嫩滑的脸颊,嘴角挂着微勾的弧度,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摸也摸了,看也看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下一个目标就是赶紧娶回王府!

第155章 所有改变只为你

目睹全程的亓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刚把视线挪开,就看到前方迎面走来一身着袈裟的老和尚,低声提醒道,“王爷,有人来了。”

“嗯。”

墨尘渊很自然的将手放下,不知不觉中拉进了与凤绾月的站距。

老和尚走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是雷鸣寺的方丈住持,不知三位施主可否需要帮助?”

对于得道高僧,凤绾月很有礼数。

她回以一礼后说道,“大师,小女子与家兄路过此地,听闻雷鸣寺香火鼎盛便来瞧瞧,只有一点万分不解,不知大师能否为小女子解惑?”

“女施主请讲。”

“方才遥望佛殿,发现除了佛像,连旁边十八罗汉都乃真金所塑,雷鸣寺的香火当真鼎盛到这种地步?”

“……”

“不过,在小女子得知寺庙对面住的是谁人后,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此话一出,墨尘渊和亓雨便懂了。

在背后帮助韩家的就是雷鸣寺中的和尚。

方丈面露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女施主心细如尘,佛殿中的佛像的确都是用真金所塑,也的确是韩老爷资助,只是捐香火一事大多都是由老衲的师弟处理,或多或少都是香客们的心意,吾等出家人一心向佛,对佛祖好的是自不会阻拦。”

凤绾月粲然一笑,轻言道,“大师此言的确有理,只是佛祖有灵,又怎会喜欢收纳这些不义之财,若大师真的一心为雷鸣寺好,不如趁早重铸,否则等到真酿成大祸,便就为时已晚了。”

“……”

不等方丈回答,凤绾月已经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她忽然侧头看着墨尘渊,嘴角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王爷,亓雨暂时不能离开我半步,劳烦你去查一查方丈的师弟,行吗?”

“好。”男人岂会拒绝,将她把帽子戴好后才离开。

出了雷鸣寺,亓雨便带着凤绾月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看样子,他们今日是要在这个镇子住下了。

身处外地,一切以小心至上。

亓雨亲自将茶水送进客房,在准备出去时却被突然小太后叫住,“你等等再走,哀家有话要问你。”

凤绾月见他正襟危坐的直着背,来了句,“你家王爷是不是吃错药了?”

“……太后为何如此说?”

“哀家认识的摄政王不苟言笑,不爱说话,更不喜与人接触,可这段时间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着实可怕。”

闻言,亓雨嘴角一抽,默默在心里给自家王爷点了根蜡烛。

他轻咳一声解释道,“王爷爱慕太后,为了您还不惜踏入烟花之地,只为习得追求您的方法,从前王爷担心身中火毒不能活长久再加上军务繁忙,无心想男女之事,后认识太后逐渐心动,他的所有改变只因为您。”

凤绾月微微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亓雨又道,“其实,既然王爷都不担心你们之间的那些阻碍,太后您为何不尝试接受王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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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我呸!【加更】

如今王爷终于开了窍,知道开始穷追不舍的讨好。

奈何太后始终没有动容,作为暗卫头头的亓雨当真是操碎了心!

凤绾月拿起茶杯喝茶,以掩饰不自然的神色。

恰好这时,墨尘渊也回来了。

他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不禁挑眉,“你们在聊什么?”

“王爷。”亓雨自觉让座。

墨尘渊拿出一袋刚出炉的山楂糕,献宝似的放在桌上,“月月,你快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这种路边摊的东西,他自是看不上,可那卖糕点的老人却说女儿家最喜欢食这些。

许是将亓雨所言都听进去了,凤绾月很给面子的一连吃下三块。

察觉到一道灼灼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问道,“王爷打听到方丈师弟了吗?”

墨尘渊点头,一说起正事语气便严肃起来,“雷鸣寺方丈大师的师弟法号明空,据说此人佛法高深,为补贴寺庙,常常帮有白事的人家念经超度,韩小姐的丧事便是由他主持,不过,本王还打听到另外一件事。”

“何事?”

“亓雨并非韩小姐第一任阴亲对象。”

听到这话,亓雨只感心塞,干巴巴的问,“王爷,在属下之前也都是活人?”

“嗯。”

“……”好了,他已经猜到了,那些人估计都死了!

墨尘渊冷眸眯起,屈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那些男子均是雷鸣镇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八字被偷也浑然不知,可成了女鬼的韩小姐看不上他们,所以明空和尚才会将手伸进了皇城。”

凤绾月抿唇,“佛家戒杀生,这和尚真是要钱不要命。”

说完,她又将那块玉佩扔给亓雨,“随身佩戴,女鬼今晚会来找你。”

“……”

夜幕降临。

被点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亓雨,欲哭无泪。

突然,被他握在手中的玉佩渗出冰凉刺骨的寒气,困意滚滚而来,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从窗口看着亓雨像木偶一样走进韩府后,墨尘渊侧头问道,“亓雨进去了,月月,我们也去?”

“在等等,不急。”

*

虽然身体被控制,但亓雨的意思当然还在。

韩小姐的灵堂就设在她的闺房,按理说理应三日便下葬,可今日已经是第八日,她的尸身还躺在冰棺里。

眼见着自己主动爬进冰棺和韩小姐并肩躺下,亓雨的心又凉了半截。

得了,以后怕是对女人有阴影了!

韩老爷约莫五十多岁,可能是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倒还挺年轻。

特别是身上红带黑的袍子,特显精神。

站在他身侧的贵妇人便是韩夫人,眼圈泛红,明显是哭过,“大师,此人的底细您查过没有,千万别委屈了我女儿!”

明空和尚盘腿坐地,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回答,“夫人放心,您的贵婿是小姐亲选,等去了阴间,他们必能成为一对相亲相爱的鬼夫妻。”

亓雨在心里反驳:我呸!

明空突然加快了敲打木鱼的速度,‘咚咚’声响在寂静的夜晚发出阵阵回音。

只见一缕魂魄,缓缓从韩小姐的身体中走出来。

第157章 从今以后,离女人至少三步远

韩夫人当即就哭了出来。

只是想抱抱自己红颜薄命的女儿,可偏偏因为人鬼殊途,连触碰都做不到。

“娇娇,呜呜呜~”

“娘,别伤心,我现在很好。”

韩娇屈膝朝自己的爹娘行过礼之后走到冰棺旁。

她看着躺在其中的英俊男子,羞答答的唤了声,“郎君,今晚我们就要拜天地了,我很开心,你开心吗?”

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的亓雨只期盼太后和王爷能早点来救他。

“大师,您可以做法了。”韩娇朝明空和尚盈盈一拜。

在韩老爷沉痛的吩咐下,下人们很快就将灵堂变成了红烛燃起的喜堂,连喜服都早已准备好。

家仆帮亓雨换衣,而韩娇则是让韩夫人当场将凤冠霞帔烧给她。

冥婚说好听点是希望死者在阴间过得舒心,说难听点当真是缺德!

好在韩氏夫妇并不希望有外人在场打扰,所以下人们全都瑟瑟发抖的退下了。

拜堂定在子时。

明空需做法让亓雨离魂,然后再为他超度。

其实这件事昨天本该成功,可惜却被人蓄意打断。

思及此,明空眼底掠过阴霾。

他将信物玉佩压在木鱼下方,开始念经。

千钧一发之际,墨尘渊揽着凤绾月从天而降出现在堂内。

“你……你们是何人?”韩老爷拉着韩夫人躲在明空身后。

黑夜中看不清墨尘渊的脸,可周身散发出的嗜血杀气却让人不敢忽视,而站在他身侧的凤绾月,更像是不染凡尘的神女。

雪衣无瑕,气质如兰。

她莞尔微笑,一步步走近,将泛着凉意的视线落在明空身上,“大师好歹也算是得道高僧,怎么却做起这种天理不容的脏污事?”

闻言,明空面色微变,目光夹带着审视。

眼前的女子顶多只算是个小姑娘,可身上的功德却十分深厚,连灵气都会让他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莫非,昨日之事便是她插手捣乱的?

“女施主,闲事莫管。”

“你们偷了我的人,难道还不让我讨回公道?”

韩娇一听这话,明白是亓雨家人找上门,既是好不容易相中的,又岂会轻易放手,“他是我的郎君,谁也不能抢走!”

凤绾月轻轻一挥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拦路女鬼推开,而后又拿出一张黄符贴在亓雨身上。

只眨眼的功夫,人便醒了。

想到自己旁边还睡着一具女尸,亓雨头一回用连滚带爬的姿势逃出了这口冰棺。

他回到墨尘渊身边,委屈巴巴的道,“王爷,属下怕是跟你得了一个毛病。”从今以后,离女人至少三步远。

“这身喜服挺适合你。”墨尘渊落井下石。

“……”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亓雨就觉得浑身痒,连忙用内力将身上的喜袍震得粉碎。

韩娇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嘤泣泣的道,“郎君,你怎可对我如此残忍,我可是马上就要与你拜堂成亲的妻子啊!”

“滚蛋!”亓雨终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凤绾月低低的笑了声,不过笑归笑,自然不会忘记最重要的事。

第158章 好啊,好一个闻人摇光!

不知是不是助纣为虐再次被破坏的缘故,被明空强行遮住的印堂此时黑如墨。

“大师,你……”韩老爷欲言又止,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对劲。

毕竟事关爱女,他只能放低姿态对凤绾月道,“这位姑娘,韩某不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娇娇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娇娇在世时身子不好,死后唯一的心愿我这个当爹的自然要满足,希望姑娘能高抬贵手,当作不知此事,将这位公子留下就此离开,韩某愿给你重金当作封口费。”

“你女儿若是与死者结亲,我管不着,但与活人,不行!”凤绾月冷声道。

话落,她又看向明空,“我称你为大师是因为敬重你的佛学,如今这称呼你是配不上了,老秃驴,速速把亓雨的八字交出来!”

明空缓缓站起身。

因为盘腿久坐,双腿有些发麻。

他眉心紧皱,用着肯定的语气言,“女施主是道门中人。”

“怎?”

“佛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女施主又何必多管老衲的闲事。”

“老秃驴,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

“韩家小姐既已故,理应被鬼差带去地府投胎,你们逆天而行将她强留人间不说,居然还让她与人强行冥婚,此举违背天道,你身为佛门弟子却屡次触犯杀、贪、妄语三条戒律,理应严惩!”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划破夜空。

电闪雷鸣,晴天霹雳。

本就害怕的韩家夫妇抱成一团,连韩娇也在只敢躲在墙角发抖。

明空本就心虚,这声雷鸣更像是警告一般劈在心头。

他身形微晃,佯装镇定的道,“女施主,老衲念你是女子,亦是小辈,望你速速离开,不要再妨碍老衲做法事。”

凤绾月将兔毛大氅的绒帽脱下,绛唇勾起。

混元珠被她左右甩了甩,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后,现出原形。

“混元珠!”明空惊愕出声,尾音颤抖。

“怕了?”

“……”

“可惜已经晚了。”

好好说话的时候不听,非要等她动真格才知道害怕。

啧,真当她是软柿子吗?

凤绾月甩出一张定身符贴在明空身上,随后默念咒语,一张泛黄的纸条缓缓从袈裟里飘了出来。

上面用朱砂写的内容,正是亓雨的生辰八字。

一直站在身后默默在守护的墨尘渊,走上前来。

他看着纸条上熟悉的笔迹,指尖因为用力不断泛白,最后冷笑一声,“好啊,好一个闻人摇光!”

皇城中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

可偏偏明空就找上了亓雨,这是墨尘渊一直想不通的事,现在看到纸条上闻人摇光的笔迹,这件事就能说通了。

凤绾月不动声色就将闻人摇光曝出,这让亓雨属实佩服,暗暗竖起大拇指。

凤绾月看着被男人紧紧捏在手里的纸条,糯糯的说,“这个得烧掉,不然亓雨和韩小姐的阴亲关系就不算解除。”

“好,月月辛苦了。”墨尘渊勾唇,松了手。

见自己的姻缘就要被破坏,躲在墙角里的韩娇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冲向凤绾月。

第159章 祖奶奶

下到孤魂野鬼上到阎罗鬼王,凤绾月向来是想打就打,想灭就灭。

韩娇算是小鬼,即便现下受了刺激有些厉化也不足为惧。

正当凤绾月准备出手之时,身旁的墨尘渊却一把将她搂住护在怀中,紧接着抬手用掌风一扫,便将扑上来的韩娇给扇飞了。

这一掌可不得了,险些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明空内心震撼的同时,不得不出声提醒,“施主,不可!”

墨尘渊目光一凛,充满杀气的眼神直射向魂体开始渐渐虚无的韩娇。

怖如修罗,气势霸凌,嗜血冷情。

凤绾月心想:对嘛,这才像是正常的摄政王。

她慢慢从男人怀中退出来,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时,将写有亓雨生辰八字的纸条用冥火给烧了。

与此同时,被压在木鱼下的那块精致玉佩也四分五裂,在韩娇凄惨的哭声中化作灰烬随风而去。

没了这个媒介,亓雨顿时觉得体内凉刺刺的感觉也消失了,忙对凤绾月惊喜道,“太……小姐,属下没事了!”

“嗯。”

凤绾月暂时无暇管墨尘渊,只将混元珠扔了出去。

一面束缚住呆滞的明空,一面圈住哭哭啼啼的韩娇。

只见她十指不停地打出一些奇怪的手结,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直到夜空骤然响起三道雷声之后,暗处突然凭空出现一扇泛着幽光的门。

黑白无常作为鬼差头领,如今已经鲜少出现人间,除非是穷凶恶极之徒。

乍然被召唤,两人还有点懵。

当他们看见凤绾月时,差点就当场给跪了。

白无常吓得夹紧长舌头,躲在了黑无常身后。

而黑无常也怕得要死,来回搓手,颤颤巍巍的出声询问道,“祖……祖祖奶奶,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啊?”

祖奶奶?

什么鬼称呼!

凤绾月整个人都不好了,语气也冷飕飕。

她指向韩娇和明空,“这个女鬼是漏网之鱼,这个和尚连害七条人命,离死期不远了,你们顺便把他一起锁带走。”

“是是是。”黑无常撞向身后的白无常,示意他赶紧去收魂,“祖奶奶,您还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并帮您做了?”

“没了,哦,你们告诉阎君,我得空会找他聊聊天。”

正在阎罗殿翻阅生死簿的阎君打了个喷嚏:咦,谁在念叨本君?

闻言,白无常脚底猛地打滑,险些手抖将韩氏夫妇的魂也给锁了。

等到手脚被戴上锁魂链,看到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的自己,明空这才反应过来。

他后悔了,也知晓凤绾月的厉害,连忙大吵大闹地求饶道,“女施主,祖奶奶,我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千万别让鬼差把我带走啊!”

听到‘祖奶奶’这三个字,凤绾月就头疼,更何况还是从早已年过半百的老秃驴嘴里冒出来的。

她忍住手痒痒想要打鬼的冲动,微微一笑,语气却是阴森森,“乖乖去地府领罚,如果你不想魂飞魄散的话。”

“……”

黑白无常看到这熟悉的笑容,又想起过去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两人不愿久留,只道了声‘祖奶奶后会无期’,便拖着两只魂麻溜的滚了。

第160章 弱小 可怜又无助

眼睁睁看着自己爱女的魂魄被拘走,韩氏夫妇却无能为力。

向来惧怕阴魂的韩老爷更是因为腿软瘫坐在地,倒是看似柔弱不堪的韩夫人像发了疯一般冲上来,口中大骂,“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亓雨一下子控制住她,手上力道重的直接卸了一只胳膊。

切,他才不会承认这是把对韩娇的恶心发泄在韩夫人身上。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二人好自为之。”凤绾月居高临下俯视着狼狈的韩氏夫妇,眼底满是轻蔑。

三人一刻也不停留离开韩府,回到了客栈。

凤绾月抿了口茶,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你能看到其他鬼吗?”

“看不到。”

“那你方才为何能打到韩娇?”

墨尘渊浅笑,“本王体质特殊,百鬼不侵,虽然看不到鬼魂但是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不过,它们基本上都会主动离本王远远的。”

这个问题曾经困惑了他许久,后来询问天机阁老阁主也没得到答案,只说是或许是个人机缘。

左右也不影响不到自己,便没有再过多在意。

闻言,凤绾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来这人的体质和苏子邈挺像,可惜是一个容易招鬼,一个让鬼拒之千里。

她也没多想,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说道,“事情都解决了,咱们今晚就在客栈住上一夜,等明日天亮后哀家再回宫。”

墨尘渊轻启薄唇,欲言又止。

可终是什么也没问出,带着亓雨离开了雅间。

*

次日。

天色微微亮。

窗外的喧哗声将凤绾月吵醒了。

她洗漱一番后才下楼,正好看见墨尘渊正坐在大厅西侧的窗座。

“太后,他们吵到您了?”亓雨到来了杯刚煮好的牛乳给她,低声问道。

“嗯。”

“明空在雷鸣寺中有些地位,乍然在韩府崩逝,很多香客都不能接受,所以都跑去韩府闹事了。”

凤绾月看了眼外面好比赶集般人多的街道,嘴角勾了勾,“这些人真是愚昧,不辨忠贞,不辨善恶,仅凭着欺骗自己的信仰就去伸张正义,若他们知道所谓的大师残忍的害死七个无辜者,现在应该就要去砸寺庙了。”

亓雨颔首,“太后说的是,等您与王爷离开雷鸣镇后,属下会交代人去吧明空的恶行公诸于世。”

“佛像上的金子可以留点给哀家。”

“……是。”

三人用完早膳后便上了马车,往皇城方向回去。

奇怪的是,墨尘渊却异常沉默。

凤绾月莫名其妙,“王爷心情不好?”

“无。”

墨尘渊紧抿了抿薄唇,一想到昨夜她说要找那劳什子的阎君,心里就越发堵得慌。

要知道从来只有别人来找凤绾月,凤绾月还是第一次主动说要去找旁人。

因此憋了一晚上没睡,内心被酸涩感占据。

“月月。”

“……”

凤绾月居然从这一声中听出了弱小、可怜又无助。

直觉告诉自己不对劲,所以她不着痕迹的向旁边挪了挪,“王爷不如有话直说?”

第161章 钢铁直女

失踪一天一夜,急坏了珍珠。

见太后安然无恙的回宫,高高悬起的一颗心这才落下,“下次您出宫,一定要记得跟奴婢说!”

她眼圈泛红,凤绾月只能抬手摸摸头,“若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哀家会派……嗯传信给你,这次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珍珠猜到传信的大约只会是鬼,伤感的情绪顿时消散。

不过,好在皇上及时将消息压住,这才没有人发现太后失踪了。

“对了太后,梅贵人殁了。”

“嗯?”

“梅将军违犯军纪,被摄政王就地处决,皇上借此抄了梅家,也顺便发落梅贵人,昨日将其打入冷宫,尸体是早上送早膳的小太监发现的。”

“自戕?”

“是,不过金装说昨晚云嫔曾偷偷去冷宫见过梅贵人,在里头待了至少有一炷香的时辰。”

“她不是在禁足?守宫侍卫没看住?”

“似乎是收了银子。”

“呵,估计那两个女人也就是狗咬狗,梅贵人不及云嫔聪慧,估计是受了刺激才会一时想不开,待会儿你带上哀家的符去冷宫烧了。”

“奴婢明白。”

凤绾月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问道,“除了这个,宫里没发生别的大事吧?”

珍珠回答,“倒是还有一件,听说早朝有几个大臣再次提起中宫以及皇嗣一事,恐怕……明年的选秀之期会提前。”

不出意外,定是云嫔私下联系了云丞相。

不过短短一个月,苏子邈就从贵嫔爬到了皇贵妃之位。

对于一心想当皇后的云嫔来说,这无疑是个噩耗,更何况她还被降了位分。

“选秀……等皇上过来,哀家问问他的意思。”凤绾月单手托腮,懒懒的道,“珍珠,你去后殿摘些新鲜的葡萄,哀家有些嘴馋。”

“好,奴婢这就去。”

……

听闻凤绾月回宫,赫连霄直接撂下堆积成小山的奏折便来了。

因为并未让人通报,所以他一进来便看到对方靠在凤椅上发呆的模样,“月儿,你在想什么?”

“嚯!”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凤绾月一跳。

知道是自家师兄她才没发飙,只没好气的道,“师兄怎么不去黏着苏家小子,反而来未央宫看我这个孤家寡人。”

赫连霄随手捏了颗葡萄放嘴里,“月儿这是吃醋了?好吧,那以后白天师兄一有空便来找你玩,好不好?”

“不好!并不想看见你!”

“啧,说吧,你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连我走近都没察觉?”

闻言,凤绾月叹气。

她将这次出宫的事大致讲了一遍,突然感慨道,“师兄,你说墨尘渊是不是忒不正常?”

先前在马车上,墨尘渊沉默许久后问了句话,“月月,你跟阎君的关系很好吗?黑白无常为什么叫你祖奶奶?待会入宫时你也跟本王说一句‘得空找你玩’好不好?”

“噗哧——”

赫连霄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月儿,如果摄政王是宇宙直男,那你就钢铁直女!他吃醋了,难道你丁点都看不出吗?!”

第162章 很难过,要烧生死簿才能开心

吃、吃醋?

凤绾月一怔。

显然,她从未想过这个。

赫连霄连连摇头,心里不禁感慨:嗨呀,摄政王注定了追妻路漫漫,撇去现在他们之间混乱的关系不说,单单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凤绾月,就足够他在未来很长时间内吃无数次瘪。

他笑够了,摩挲着下巴道,“月儿,我瞧你对摄政王也并非全无感觉,不如等咱们找到杀害太子夫妇的真凶后,你便搬去王府与他培养培养感情如何?哎,说起来,阎君还真算的上是摄政王的情敌啊!”

要说凤绾月和阎君的‘爱恨情仇’,那得追溯到前世——

凤绾月和赫连霄的师父是个疯疯癫癫的老神棍。

据说也曾是什么名门正派,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成了孤零零的一人,又花了些积蓄建立了道观。

两人都是刚出生便被遗弃在福利院的孤儿,阴差阳错下被看中并收为关门弟子。

大抵是自小受到不良好的熏陶,凤绾月自懂事起就是个小财迷,而赫连霄则是从青春期起就莫名就弯了。

在凤绾月十五岁生日的那天,师父死了。

死于车祸,再加上没等到救护车,耽误了急救时间。

那时候的她已是道门上赫赫有名的‘小魔王’,有自由出入地府的能力。

当晚,凤绾月便不听劝阻强行打开鬼门,硬要闯入地府要人。

那日恰好是阎君幽祀的继位大典,被从天而降的人界女子扰乱不说,书库里的生死簿都差点被烧了。

不仅如此,凤绾月还手持桃木尺追打黑白无常,把这两个鬼差头领硬生生绕着十八层地狱跑了十圈。

最后累到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瘫坐在地,认命被揍。

幽祀是上届阎君的嫡长子,容貌俊秀,有‘鬼界第一美男’之称。

不知是不是头一回遇到像凤绾月这样的女子,竟然一见钟情,甚至不可自拔。

知道她要找人,幽祀就亲自带她去找。

可惜孟婆汤已喝,忘川河已过,师父已投胎。

从前对生离死别没有概念的凤绾月,第一次红着眼哭了。

因为有个会哄媳妇的爹,幽祀自小耳读目染,所以有模有样的学着,直接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哄。

凤绾月脾气被师父养得古怪,一边啜泣一边蹬鼻子上脸的说,“嗯,很难过,要烧生死簿才能开心!”

幽祀二话不说,立马就吩咐鬼差去准备。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黑白无常,一瘸一拐地抱着生死簿过来。

偏偏阎君还主动揽下了点火的活,两人痛心疾首,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死簿一本一本的被烧成灰。

等赫连霄匆忙赶去地府时,便看到是这样的一幕。

回忆到这,他不禁失笑,“自那以后,鬼差们看见你就害怕,背地里叫你祖宗,明面上叫你祖奶奶,说起来,幽祀也因为你受罚百年,如今也该出来了吧?”

闻言,凤绾月的脸颊渐渐泛起一抹粉色。

往事不堪回首,中二时期的英勇事迹当真是令她头大,“师兄,咱们现在讨论的是墨尘渊!”

第163章 皇后人选

“哟吼,自己的丰功伟绩还不乐意听!”

赫连霄一边嚼着葡萄,一边吐词不清的说,“对了,一提这事儿我才发觉摄政王和阎君的那双薄唇还挺像,特别是说话的时候。”

据说因为幽祀自小便颜若倾城,曾在六界引起过不小的骚动,后来,他逐渐厌倦别人的看法,所以便日日戴着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具。

从额头到鼻子都被遮住。

不过,光看他的唇红齿白就足以惹人遐想翩翩。

凤绾月自是不愿多想过去的那些黑历史。

她瘪瘪嘴,闷声闷气的道,“算了,问你个死基佬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我还是自己琢磨吧!”

瞧,一言不合就人生攻击啊。

赫连霄浑然不在意,直到吃完一串葡萄才提到了选秀一事,“月儿,今日早朝时我体内的那缕残魂醒了,他的意思是同意选秀而且皇后以及四妃都必须定下。”

闻言,凤绾月将苦恼的情绪暂时收起。

她蹙蹙眉,“如今西凉国的兵权和大部分皇权都掌握在墨尘渊手中,他对皇后的要求必然是出身要高过目前的那些妃嫔,且要有能与之抗衡的能力,眼下西凉国适龄女子中似乎并没有符合的对象,难道他打算联姻?”

赫连霄摇摇头,“这个人你肯定猜不到,是舒婉。”

“不认识,她是?”

“开国功臣荣定候舒策的玄孙女。”

“荣定侯?我记得他手里似乎有件很厉害的御赐之物?”

“嗯,开国皇帝曾赐了一把可以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的龙头金杖。”

凤绾月眯眸,“这位老侯爷可是个厉害人物,不过,舒家既已避世多年,他们难道还愿意将舒小姐送进宫?”

想到不久的将来要跟一群女人周旋,赫连霄就头疼。

他气鼓鼓的道,“你这个姐夫虽是真心爱你姐姐,但他居然早在大婚前就派人送了封信去馁城给荣定侯,信上直言要娶舒婉,眼下,中宫之位空缺,不论是家世、长相还是才情,舒婉都是最佳的人选,而且,老侯爷的回信以及请旨返京的奏折也在今早到了。”

如果早知道以后要不停地擦屁股,他打死都不会夺这人的舍!

听到这话,凤绾月扶了扶额。

突然有些同情凤云烟,毕竟古人三妻四妾的思想改不了。

现在最可怜的还是她师兄,明明和苏子邈相爱,每天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也很快活,可等到选秀结束后,怕又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烦人事。

……

……

另一边,万花楼。

管家面带微笑,“郡主,王爷在二楼天字号房等您。”

“你先回吧,我稍后与尘哥哥一同回王府。”

“是。”

虽然第一次来青楼,但这并不影响闻人摇光雀跃的心情。

毕竟她相信五师兄下药的本事,眼下只要她在尘哥哥面前随便说句话,他体内的合情散就必会发作。

等到药效退散,一切早已成定局。

到时候,她便可以正当光明的成为摄政王妃。

闻人摇光做着美梦的同时,也到了管家所说的天字号房。

第164章 精疲力尽的闻人摇光

明明是青天白日,屋内却拉上了纱帘,隐约可见榻上正躺着一身形修长之人。

闻人摇光心下一紧,突然想到什么,脸颊通红。

她小声唤道,“尘哥哥?”

只听墨尘渊慵懒的嗓音缓缓响起,“摇光,本王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你过来陪本王说会儿话。”

“好!”

闻人摇光每往前走一步便褪下一件衣裳。

等她走到床榻旁时,浑身上下只剩下藕色肚兜,榻上的男人也在这时突然伸手。

黑暗中,惊呼声被埋没在急躁的啃咬之中。

不过一会儿,独属于年轻男女的哼吟声就伴随着床榻咔吱咔吱的剧烈摇晃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坐在屏风后的墨尘渊对这些糟污声无动于衷,偶尔还抬眸扫一眼在做激烈运动的闻人玉衡和闻人摇光。

“王爷,把窗户打开吧,难闻。”亓雨一脸嫌恶。

关于闻人摇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墨尘渊已经了解透彻。

很难想象,从前那个说话都会害羞腼腆的小姑娘,居然会变得如此放丨浪。

天机阁……

墨尘渊紧抿着薄唇,低声道,“闻人开阳还住在元宝道观?”

亓雨回答,“铜钱小道长奉太后之命将他‘请’了出去,不过,他昨日又去了趟安息村,现在就住在鹤颐楼。”

“玉衡与他见面说了什么?”

“只说了一些关于禁地黑龙封印还有息壤的事,只是开阳公子正到处寻找太后的下落,不知为何,玉衡和闻人摇光都刻意隐瞒了。”

闻言,墨尘渊冷眸一转。

静默片刻后,他启唇,“你去查查炼制七星剑需要哪些材料,准备好送到王府,还有,让苏子邈把月月抢回去的那把七星剑偷出来。”

“呃?”

“听不懂本王的话?”

“不不不。”亓雨忙摆手,表情却颇为精彩,“王爷何不自己去拿,这样也好与太后培养感情。”

“呵。”

“……”

“本王要月月主动上门。”

墨尘渊弯唇,掀了掀茶杯盖又放下,“救你的那十万两黄金本王还没给,以本王对月月的了解,不出两日,她必会主动联系本王。”

亓雨嘴角直抽抽,内心在暗戳戳的感叹:高,实在是高!

*

傍晚,暮色渐沉。

药效尽退且精疲力尽的闻人摇光,面泛潮红。

她靠在男人怀中,一脸娇羞道,“尘哥哥,今天是摇光最幸福的一日,腹中或许已经有你的骨肉了呢!”

话音刚落,屋中的烛灯却一下子全亮。

紧接着,墨尘渊阴恻恻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如何?与大师兄相比,你的五师兄是不是更厉害?”

“啊——”

闻人摇光尖叫一声,用脏乱的锦被勉强蔽体才起身。

她僵着脖低头,在看到赤身且昏迷的玉衡时,瞬间花容失色,“不可能……怎么会是五师兄?”

说完,闻人摇光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敢置信的瞪向屏风,沙哑的嗓音更是不断拔尖,“尘哥哥,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你故意设计我是不是!”

第165章 世上再无天机阁的闻人摇光

呵,亏她满心欢喜,原来……

闻人摇光又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一时更觉羞耻难当。

眼里渐渐噙满泪水,终是忍不住出声质问,“尘哥哥,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为何要设计害我失身于五师兄?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何还要羞辱我!”

“失身?羞辱?这两个词你配用?”

“……”

墨尘渊看着窗外的夜景,对她的歇斯底里视而不见。

他一下一下转着拇指上的玉戒,良久,才嗓音低沉的道,“本王受母妃遗命照顾你,自问这些年从未怠慢,若早知天机阁会让你改变如此,本王宁愿没有你这个表妹,你的野心,你的残忍,你的不折手段,当真令本王刮目相看。”

听到这些,闻人摇光就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全部暴露。

原本泛红的脸倏然一白,整个人向后踉跄半步,腿脚发软险些站不稳。

明明隔着屏风,明明知道对方压根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但她却感觉自己藏在骨子里的那些肮脏在此刻全部爆发出。

不知为何,闻人摇光倒也淡定了下来。

她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衣服,而后慢条斯理的穿上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打扮,泪流满面之后却忽然笑了。

“爹和娘在世的时候时常说,我活在世上唯一的价值就是嫁给你,可能是命数吧,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对你动了心,后来我便努力讨姑母欢心,为的就是能成为你的王妃,可是我……我的确做了许多坏事,可也将所有的美好都留给你了呀,尘哥哥,为什么你就看不见我呢?一直在你身后的只有我啊!”

墨尘渊对这番煽情的废话漠不关心。

见她还想继续说,这才出声打断了她,“此次你们离开雪域不是为息壤,而是月月,是也不是?”

听到这个昵称,闻人摇光目露狠厉,直接砸碎了铜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凤绾月那个小贱人动心了!我就知道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姻缘,我要杀了她!”

“啪——”

突如其来的耳光将闻人摇光打懵了。

不仅半张脸发麻肿胀,连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墨尘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浑身煞气逼人,目光幽冷并泛着杀意。

他轻启薄唇,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若你再辱骂她一个字,本王便割了你的舌!”

“尘……”

闻人摇光捂着印着清晰五指印的脸,因为害怕所以身体在不自主的发颤。

第一次。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墨尘渊震怒。

也是第一次明白,血缘亲情在他眼里更是一文不值。

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及接近死亡的逼迫让她感到窒息。

墨尘渊眼神如利刃,语气冷凛,“本王不会杀你,也绝不会让你善活,亓雨!”

“属下在。”亓雨摩拳擦掌,静候多时。

“废去她的武修,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天机阁的闻人摇光,只有万花楼随时可以接丨客的摇光姑娘。”

亓雨冷声言,“属下遵命!”

第166章 摄政王一定是想赖账

回王府的马车上。

亓雨说道,“王爷,玉衡公子已被送回花魁那,只是花魁故意在房里点了迷情香,所以他们……”

闻人玉衡会在万花楼,是巧合也不是巧合。

从他下药送药的那刻起,就注定会被反将一军。

墨尘渊抬眸,淡声道,“也好,本王暂时还不打算让他知道他已经和摇光发生过关系,让老鸨给花魁送一碗助孕药,玉氏少主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马车外的暗卫应声,黑夜中化作一道残影飞去。

直到进了王府,亓雨才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王爷,您原先不是只打算将摇光幽禁到死,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她想害月月。”

“……”

“本王怎会轻易让人算计到月月,她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况且,万花楼已属他名下。

将摇光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也能时时刻刻提醒她认清自己现在身份。

闻言,亓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亏他还准备感动一下,以为王爷是为了阴亲一事帮他报仇,事实证明果然是想多了!

……

……

一连三日过去。

昨夜忽降一场大雪,皇宫内院早已银装素裹。

“太后,你这几天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叹气,怎么了,没鬼抓太无聊?”苏子邈穿得多,圆滚滚的像一只团子,见凤绾月对着雪景愁眉苦脸,试探的问道。

“你想哪只女鬼了?不如哀家招出来陪你说说话。”

“……谢谢您咧!免了。”

凤绾月靠在摇椅上晃啊晃,又叹了口气,小眼神幽怨,“摄政王欠了哀家十万两黄金,现下已经三天过去了,他为何还不送钱来?”

听到这话,苏子邈嘴角一抽。

突然想起赫连霄说过,墨尘渊正在追求小太后。

他眼珠一转,一本证据的胡说八道,“以小爷对男人的了解,摄政王一定是想赖账,太后你赶紧带着桃木尺上门要钱比较好!”

“上门?”

“对!听说再过几日摄政王就要去军营了,可能要等一两个月后才回来。”

凤绾月顿时炸了毛,“他想携款潜逃!”

苏子邈用力点头,“没错,摄政王一定是这样想的。”

唉,现在想做个人真难。

每天晚上要哄赫连霄不说,白天还要来讨好小太后,最关键的是摄政王还暗戳戳的派人来威胁他——

居然叫他去偷七星剑!

真是哔了狗,事实证明在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未央宫,苏子邈连串葡萄都带不出去,更何况是一把剑。

当然,如果能将凤绾月哄出宫就不一样了。

凤绾月将信将疑。

不过,思来想去后,居然觉得苏家小子这番话说的实在有理。

她捏着手串,正色说道,“好吧,那哀家下午就出宫,正好回道观看看给祖师爷像塑金身的进度。”

“好。”

“哀家带你一起出宫,顺便带你去看看未来的皇后。”

“……”扎心了啊喂!

荣定侯举家迁徙,昨日便已经到了。

赫连霄已经提前赐了新府,听说连云丞相都屈尊降贵递帖去拜访。

第167章 就差没负距离接触

云丞相可是先帝时期的宠臣,三朝元老。

如今他都如此低三下四,更是说明荣定侯的地位非凡。

选秀的事苏子邈也听赫连霄说了,不过他们俩情比金坚,自然没影响,“其实以我如今的地位在皇宫里本就是横着走,但选秀后,后宫的嫔妃也会多出一倍,我担心那位舒家小姐不是善茬,万一发现我是男扮女装,那就……”

“你担心的有理,所以哀家才要带你先去摸摸底,若她真是来者不善,那我们也好早做防备。”

“好叭。”

今时不如往昔,凤绾月要带苏子邈出宫,肯定得与赫连霄打个招呼。

午时,赫连霄来用膳。

他知晓后并没有拒绝,只慢悠悠的道,“月儿,出宫可以,但晚膳前你得将人送回来,不然我寝食难安。”

闻言,凤绾月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看着眼前这两个眉目传情的男人,她干脆故意挖苦,“唉,师兄现在可谓是人生赢家,左拥右抱,再过几个月更是要大婚,啧啧,敬事房也真是奇怪,日日记档皇贵妃侍寝,怎么连你们尚未圆房,都没弄清楚呢?”

“……”苏子邈忙收回目光,只管埋头吃饭。

赫连霄也是眼皮狂跳。

不过面上还要装作无所谓,毕竟互相伤害这种事,谁先变脸谁先输!

他灌下一杯冷透的茶压压惊,笑了笑,“主要是最近一直没个黄道吉日,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邈邈给吃干抹净。”

“原来如此呀!”

凤绾月一脸无辜的耸耸肩,“师兄又不用采阴补阳,为何还要挑选黄道吉日?喔,今早我算过了,下一个黄道吉日正是你迎娶皇后的那日,莫非,你还打算宠幸舒氏?”

虽然凤绾月经常‘危言耸听’,但苏子邈就是自虐型的无条件相信她。

一听这话,他当即就上手,一把扯住赫连霄的龙袍衣襟,“好啊你这个负心郎,居然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把小爷从头到脚都吻遍了,就差没负距离接触,咋滴,你还真想左拥右抱不成!”

赫连霄差点真给跪了。

他先对凤绾月使出求饶的眼神,随后赶紧安抚发飙的小野猫,“亲亲邈邈,大婚只是走个形式,那天晚上我当然要跟你洞房花烛夜!”

“骗子!”

“我发誓行不行!”

偏偏凤绾月不嫌事大,继续挑拨,“师兄又忘了,宫规规定,每月的初一十五皇上都必须宿在皇后那儿,你是不是看苏家小子单纯所以才骗他啊?”

最后,赫连霄是被苏子邈一脚接着一脚给踹出的未央宫。

唉,史上最悲催皇帝就是他,筷子才刚动了两下,现在肚子还咕噜噜的叫,果真是祸从口出呐!

苏子邈见他走了,眼睛贼溜溜的环视了圈四周。

待确定无人,立马踮起脚溜到后殿。

因为紧张,他不停地吞咽口水,口中念念有词,“小爷是被摄政王逼得,偷七星剑不是小爷的本意,息壤大神您就当作没看见吧,善哉善哉!”

第168章 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委屈

今日的息壤大概是慈悲为怀。

苏子邈手都握住七星剑的剑柄了,也不见它有半点反应。

他连忙加速往外拔,直到拿在手里后,再也忍不住再原地小幅度的跳了起来。

然而,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哟,皇贵妃忙着呢?”

“嘿嘿,不忙不忙。”苏子邈抱着七星剑,乐不思蜀,甚至还用很愉悦的语气回答那人的话。

短暂的安静后——

以为自己幻听实则乐极生悲的苏子邈,欲哭无泪。

他缓缓转身,僵着笑,“太,太后,你……亲自来摘葡萄啊?”

凤绾月秀眉轻挑,就这样看着苏子邈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七星剑藏到身后,“你用七星剑摘葡萄?”

“是啊,不,不是不是!”头一回偷东西就被抓包的苏子邈因为心虚,所以语无伦次的开始胡说八道。

“我听说七星剑能辟邪,想着待会出宫万一碰到什么脏东西就不好了,正好路过就顺便来沾沾它的……正气!”

“这样啊。”

“嘿,嘿嘿。”

凤绾月听着这几声干笑,抬步走近,“你既然觉得摸了七星剑就能辟邪,不如将哀家送你的平安符还回来?”

闻言,苏子邈急了,“这怎么行?平安符是小爷花钱买的,不是你送的!”

嘶,惨了惨了!

早知道小时候就好好跟着师父学功夫了,也不至于现在随便偷个东西都能被抓个正着,他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于一旦。

凤绾月似笑非笑,“哀家画的符和寻常的符不一样,它能是平安符也能是晦气符,你不还也行啊,那哀家就随便念个咒好了……”

“别别别!”

苏子邈急忙出声阻止,又将七星剑递过去。

他干脆直接把墨尘渊卖了,嘟囔道,“这事不能怪我,是摄政王前几日让亓雨来找我,叫我把这只剑盗走并交给他,我也是被逼无奈。”

说完,他还露出委屈可怜的表情,脸上就差没直接写上‘求放过’三个字。

墨尘渊要七星剑做什么?

静默思考了片刻后,凤绾月用手指点了点七星剑,“既然你想抱着它辟邪,那就带上吧,正好哀家也能当面问清楚。”

……

……

摄政王府,正厅。

已经知晓凤绾月身份的管家,不敢怠慢。

他道,“太后,王爷正在沐浴,请您稍等片刻。”

“无妨,哀家不着急。”

“是。”管家觉得有些紧张,时不时就用袖子擦冷汗。

好在没过多久墨尘渊便匆忙赶来,甚至还换了一套……新袍。

虽然内心激动,但墨尘渊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只露出一个亲密适中的微笑,“月月今日得空?”

凤绾月瞪眼,心道:这人怎么回事,一点欠债还钱的自觉性都没有,还说什么比首富还有富有,骗子!

她故作淡定,张口就把苏子邈给推了出去,“皇贵妃说他奉了摄政王之命偷取七星剑,哀家想既然是王爷有需,不如亲自送来,也省得他费劲。”

苏子邈,“……”嘤,为何小爷要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委屈?

第169章 果然是人傻钱多!

墨尘渊抬眸扫了苏子邈一眼,神色淡淡。

他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茶叶后抿了一口,才启唇道,“那把七星剑太过破旧,本王前两日偶然得到一块千年玄铁,本想为月月打造新剑,看样子,月月大概是不喜欢,既如此,本王还是将它送……”

“等等!”

凤绾月先前正是因为找不到玄铁,所以才会抢走闻人开阳的七星剑。

虽然知道墨尘渊说这番话心思定然不纯,但她还是自愿上钩了,“好啊,既然王爷想送,那哀家就恭敬不如从命,免为其难收下,先在此谢过王爷了。”

管家,“……”嗯?老奴有点看不懂。

苏子邈,“……”不巧,小爷是装作看不懂。

不过,凤绾月又想到另一件事。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千年玄铁价值连城,他不会是想用来抵那欠下的十万两黄金吧?

墨尘渊的眼角微微上扬,显然心情非常愉悦。

他甚至故意忽视凤绾月落在自己身上的幽怨视线,勾唇浅笑,“月月,本王原先是打算下午入宫去见你,没想到你竟主动登门,我们俩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吧?这样也好,本王正好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哀家没空?”

“嗯?可皇上派人传话给本王,你是带皇贵妃出宫游玩的。”

“……”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摇光被本王安排去了万花楼,本王不想让天机阁的人算出她出了事,所以想请月月做个手脚。”

闻言,凤绾月蹙眉。

她捏着手串的动作微顿,问道,“万花楼毕竟是烟花之地,你将摇光郡主安排在那不太妥当吧?”

管家生怕小太后误会了他们王爷,连忙出声解释,“太后,摇光小姐已被王爷逐出墨家族谱,她现在只是万花楼中的普通姑娘。”

凤绾月有些错愕。

方才只以为墨尘渊是将闻人摇光赶出摄政王府,搬去万花楼住,没想到竟然是……

不过,她的确是咎由自取,落到这般下场并不值得可怜。

“王爷打算如何向天机阁交代?”凤绾月又问。

毕竟除去这些身份,闻人摇光还是天机阁的嫡传弟子,乍然失踪,他们必会发现以及讨要一个说法。

墨尘渊冷眸眯起,凉凉开口,“他们还爬不到本王头上,等时机到了,自会有人带他们去见见摇光。”

凤绾月颔首,懒声道,“行吧,不过是一张符就能解决的事,与上次一起算,连本带利总共一百万两黄金,烦请王爷先给钱。”

说完,她还伸出手,纤纤玉指上下微晃。

如此直白的坐地起价,一旁目瞪口呆的苏子邈表示:哇,长见识了!

一切,都在按墨尘渊预料之中的发展。

他眼底的笑意只增不减,等亓雨抱着木箱出现时,温声道,“这里面有两百万两黄金,月月可要数数?”

“……不了,哀家信你。”凤绾月颇为傲娇的微抬下巴,一副压根不在乎的表情。

可心里却在哈哈大笑:果然是人傻钱多!

然而,一府卫却在这时出现在门口,“王爷,荣定侯府派人来请您过府一叙。”

第170章 关于婉婉的婚事

从王府出来,身后却还跟着一个尾巴。

苏子邈瘪瘪嘴,小幅度拉着凤绾月的衣袖晃晃,小声抱怨,“为啥摄政王的面瘫暗卫一直跟着咱们?”

“你回去问赫连霄。”

“……”

是了,赫连霄把他们出宫的事提前告诉墨尘渊。

明面上只有这一个尾巴,暗地里怕是至少有几十个。

苏子邈顿时垂头丧气,本想着出宫就能放飞自我,事实证明他依旧是个女装大佬,“太后现在是要去道观?”

“咱们先去荣定侯府晃一圈。”

“去侯府?那你责编呢刚刚不和王爷一起走?”

凤绾月脚步一顿,露出‘关爱傻子从我做起’的眼神,“哀家本想让你免费体验一次隐身符,看样子你是不想了?”

听到这话,苏子邈眼前一亮。

他点头如捣蒜,高兴的就差没当街跳舞,“想想想,太后赶紧带我飞!”

*

荣定侯府。

舒氏一脉共有三房。

长房只剩下舒婉一人,而二房和三房均是从商,因为名下产业无数,一时来不及交接,所以尚未搬来皇城。

荣定侯舒策,年过古稀。

岁月在他脸上沉淀了无数沧桑的痕迹。

毕竟从前是武将,这些年也从未落下过习武。

精神极好暂且不说,连头发也只有两鬓鬓角有些银丝而已。

他炯炯的目光落在墨尘渊身上,打量、探究、怀疑、不解和赞赏等情绪一一划过,最后放声一笑。

“摄政王不愧是人中龙凤,本侯很欣赏。”

“老侯爷谬赞。”墨尘渊态度始终不冷不热,今日之所以会过来只因为对方是长辈,仅此而已。

舒策点点头,突然感慨,“本侯上次见你,你不过刚过百日,那时宫中闯入刺客,你被奸人所害身中火毒,宸贵妃为救你,连夜赶到馁城求助本侯,想不到,这一晃已经二十三年过去了。”

“……”

“哦,你应该不知道,舒家与墨家祖先曾有结义之情。”

墨尘渊薄唇紧抿,沉默以对。

贴着隐身符的凤绾月和苏子邈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苏子邈叹气,“这么看摄政王还挺可怜,火毒是万毒之首,连神医都束手无措,毒发时更是如同万蚁噬心,冰火交加,太后,你这么厉害,不如救救王爷吧?”

凤绾月眼睫微颤。

按照上次卦言,她便是能治好墨尘渊之人。

虽说精通玄术者也略懂医术,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火毒,莫非……还缺了什么机缘不成?

这么一想,凤绾月秀眉紧紧拧起。

沉思了片刻后,她才启唇,“走吧,我们先去看看舒婉。”

“好咧!”

两人甫一离开,墨尘渊便抬眸看向他们方才停留过的地方,嘴角渐渐弯起。

舒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利眸微眯。

他忽然抬手,让四周的家仆都退下后,说道,“摄政王,今日本侯找你来是想与你谈一谈关于婉婉的婚事,其实与皇上相比,本侯更中意的人是你。”

闻言,墨尘渊不禁冷笑。

第171章 莫非这里是凶宅?

赫连霄想娶舒婉。

那封求娶信是在他和凤云烟大婚的当日传到馁城。

舒家人起先并未表态,直到新帝登基,他们才借机重返皇城。

舒策的话对于墨尘渊而言就像是在听笑话。

他似笑非笑,“老侯爷,容本王提醒你一句,君是君臣是臣,您手中虽有开国皇帝所赐的龙头金杖,但,这并不代表就能为所欲为,您的孙女既是皇上看中的女人,那就只能是皇上的女人,本王亦无争抢之意,不仅是人,皇位更如此。”

“……”

“如今舒氏一脉,不过是因为您有个世袭爵位才没有衰败,您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让您的孙女讨得皇上欢心。”

若旁人听到这些,说不定早就变了脸色。

可舒策毕竟老于世故,听完不仅毫无反应,甚至还夸赞道,“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本侯只是稍作试探,没想到你果真如传闻那般没叫本侯失望,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墨尘渊眼眸微垂,恰好敛住了眼底的讥讽。

*

另一边。

凤绾月带着苏子邈往后院住居去。

可每走一步便会停片刻,或是向后退两步。

苏子邈不解,只能跟着学,“太后,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阵法?”

“没有。”

“……那你干嘛走走停停腿腿的,好玩吗!”

凤绾月侧眸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道,“哀家只是终于弄明白师兄为何偏偏选了这座府宅赐给荣定侯。”

顿时,苏子邈只觉得后脊发凉。

他说话都不自主的颤起来,“莫……莫非这里是凶宅?”

“暂时不知,这座宅子原先住的是谁?”

“这里至少也有百年历史了,如果发生过什么,肯定也是我爷爷那一辈的事,估计要问附近的百姓才能知道。”

我滴个乖乖,连凤绾月都不知道,那这荣定侯府肯定大有问题啊!

舒婉荣定侯的亲孙女,也是舒家长房的嫡小姐。

虽然爹娘早逝,但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贵女。

舒策更是将全府最清静的院子给了她,并亲自提字‘蘅芜苑’。

“小姐,您怎么又将窗户打开了,仔细受寒。”身穿粉袄的婢女玲珑端了一碗姜汤,走进内室。

“先别关,我想看看雪景。”

只见一紫衣女子正站在窗前,嘴角微翘,浅浅一笑,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馁城的冬日从未下过雪。”

玲珑态度强硬的把玉碗塞进她手中,“小姐,您的风寒还没好,先把姜汤喝完暖暖身,药浴也都准备妥当了。”

两人关系很好,看起来不像主仆,反倒更像是姐妹。

凤绾月扬眉,饶有兴趣的问,“如何,皇贵妃不评价一下这未来的皇后?”

苏子邈清了清嗓,点评道,“双瞳剪水,柔情绰态,装扮淡雅如仙,的确有一国之后该有的风姿,不过和太后您比起来她差远了!”

反正第一眼看起来挺温婉,不像是坏女人。

可惜,舒婉嫁给赫连霄就注定要守活寡,蹉跎岁月。

第172章 腐烂发白的手

人也看了,无非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讲真,在苏子邈的认知里,凤绾月的美世间无任何女子可比。

他缩起脖子,总觉得冷,“太后,舒小姐要沐浴了,咱们先回吧?”

正当凤绾月转身准备离开时,那名叫玲珑的婢女又说话了,“小姐,我听说当今圣上独宠皇贵妃,您将来若当了皇后,可千万要好好敲打敲打她们!”

“为何要敲打?”

“因为您是嫡妻啊,皇贵妃虽位同副后不过是个妾,所以您可得加把劲,争取早日怀上龙胎,剩下嫡长子!”

舒婉嘴角挂着若隐若离的笑,无奈道,“选秀尚未开始,一切皆有变数,况且,就算我当了皇后,也只是续弦。”

“那有什么!”玲珑话语一顿,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小姐,您知道太后是先皇后的亲妹妹吧?”

“嗯。”

“有传言说她本该嫁给皇上,后来因貌美被先帝横刀夺爱,您说她跟皇上会不会是……那种关系呀?”

“你这丫头,休得胡言!”

“我只是随便一说,反正蘅芜苑又没外人。”

“行了,伺候我沐浴,稍后还要去给爷爷请安。”

“是。”

主仆俩的声音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苏子邈气得撸袖子,“那个小婢女嘴也太碎了,她居然……不行,等她入了宫我必要好好收拾她一番!”

然而,凤绾月只一笑而过。

呵,那婢女的确口无遮拦,可舒婉却并无怪罪的意思。

沿途各路跟丢的暗卫早已抓狂,亓雨更是懵逼,毕竟人是在他眼前突然消失。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隐身符的奥秘,直到傍晚凤绾月和苏子邈回了宫,他们才得到消息。

……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

子时三更,在更夫敲锣后的第一声吆喝下,荣定侯府突然着火。

夜,漆黑如墨。

炽热的火焰仿佛被一层红光包裹,从远处看,十分诡异。

偏偏偌大的府宅竟无一人发现,不知是不是没有仆人值夜,一片死寂。

更夫是第一个发现的,他二话不说直接冲过去拍门,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快醒醒,着火啦!”

奈何,不论怎样大喊大叫都无人开门。

无奈之下,他只好狂敲铜锣,“快来人呐,荣定侯府走水了!”

安静的夜晚,周围早已熟睡的人们接连被震耳欲聋的锣声吵醒。

好在天空渐渐飘起雪花,火势也无蔓延的趋势,有几个壮汉直接翻墙进去,快速将大门打开了。

这里毕竟是官宅,百姓们争先恐后在救火。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只好从府中的湖泊和水井打水。

更夫也算是半个官差,忙跑到主院找寻荣定侯。

他路过一口水井,想着以防万一打算先打一桶水上来比较好。

可木桶放下去却听不到水声,反而发出了像是砸到什么东西的闷响。

就在这时,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有大片黑长浓密的头发,缓缓从水井里冒出,紧接着,一只被泡的腐烂发白的手伸了出来。

第173章 那些熊熊烈火眨眼就消失了

不知不觉中身后也传来火光,将此处照得透亮。

在看清从水井中冒出来的是何物后,更夫被吓得脸色惨白,直接瘫坐在地。

想逃跑,双腿因为发软动弹不得;想呼救,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喉咙,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散发着腥臭的头发像长了眼睛般,顺着地慢慢爬过来,然后猛地冲向自己。

当更夫浑身上下都被浓密的头发裹成茧球的那一刻,他隐约透着最后一丝缝隙看到了那只手再不断地伸长。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唉,生活终于对我这个小人物下手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多管闲事呐,现在要死了吧!

……

舒策毕竟年岁大了。

稍有些风吹草动便会被吵醒,所以睡觉时喜欢戴着木质耳塞。

可今日外头未免太吵了些,他翻身拿起旁边的龙头金杖便披了件外袍走出去。

见到府里一群陌生面孔,舒策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威严,而后嗓音雄浑道,“尔等究竟在作甚,深更半夜为何在本侯府中大吵大闹?”

“老侯爷,侯府着火,咱们再帮忙灭火呢!”路过的大娘急忙回答。

“胡言乱语,哪来的火?”

“……”

大娘刚抬手准备指,却发现那些熊熊烈火眨眼就消失了。

反观方才被他们用水浇过的屋子,除了大量的水渍,哪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救火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停下动作,他们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面相觑时还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

“原来是更夫在瞎说,我们都信以为真了。”以大娘为首先将木桶放下,随后又说了些赔礼道歉的话后,直接一溜烟的全散了。

舒婉也在被吵醒后匆忙赶来。

她扫了眼乱糟糟的四周,问道,“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我方才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走水了?”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闹事罢了。”

“闹事?”舒婉蹙眉,“不如让您让二叔和三叔他们早些搬过来吧,大部分府卫还在馁城没过来,我担心皇城的治安不好。”

闻言,舒策微微颔首。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玲珑,你让管家叫几个人起来把这些水迹都清理干净,以防明早结冰。”

“奴婢明白。”玲珑朝自家小姐吐吐舌。

舒婉微笑,提起灯笼,“爷爷,孙女先送您回去休息。”

爷孙俩缓步走在潮湿的石子路上。

在路过主院的那口水井时,舒策突然脚步一顿,如刀般的视线直扫向右侧,“怎么有血腥味?”

听到这话,舒婉连忙将灯笼往那处照了照。

果然看到草地上有一大片发黑的血迹,似乎还留有什么东西被拖拽过的痕迹,她及时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舒策眯了眯眸子,想起方才所谓的着火救火,面色愈发变得古怪。

他抓住龙头金杖的手不断用力,看了许久才将视线收回,只沉声道,“明日一早让人将今夜打更的更夫带来,本侯要审审他。”

第174章 鬼火

荣定侯府离奇走水一事,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聊。

即便舒策再怎么施压,也比不过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之快。

“火自己灭了?”

“是啊,据说连第一个发现的更夫都失踪了!”八卦小天使苏子邈各种夸大其词的讲故事,总之在他眼里,这就是个灵异事件。

凤绾月淡笑,懒声道,“或许压根就从未着火呢?”

“什么意思?”

“若哀家没猜错的话,昨夜荣定侯府的是鬼火。”

苏子邈拍拍胸,忙安抚一下自己的小心脏,“你说的鬼火应该不是我知道的那种鬼火……吧?”

“哀家所说的鬼火是由厉鬼的怨恨化成,不过这也与他们死前之事有关,对了,荣定侯府那座宅子之前的主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金砖闻言,立马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念,“那里已闲置近五十年,曾有过三任主人,皆是朝廷命官,可惜,他们的下场都不好。”

凤绾月秀眉微扬,“说说。”

“第一任主人是前朝的明丞相,因贪污罪被满门抄斩,当时百姓们受赋税折磨,在得知明相是表面清廉,背地则是各种中饱私囊后,便放了一把火将明府以及明家祖坟都给烧了。”

“继续。”

“第二任主人则是前朝长公主的陈驸马,前朝皇帝爱屋及乌,下旨修缮并将这座宅子改成驸马府,可惜好景不长,陈驸马有娈丨童癖的被人告发,甚至还与有夫之妇纠缠不清剩下许多私生子,前朝皇帝得知后震怒,以侮辱皇室的罪名将驸马府近一百余人全部处死,据说一夜之间血流成河,血腥味过了一个月后才消失。”

“这回没人放火?”

“……有,长公主觉得恶心,活活烧死了陈驸马的几个私生子。”

“嗯,说下一个。”

金砖心里已经开始发毛,见太后半点反应都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念。

他道,“第三任主人就在本朝,正是与荣定侯舒策并称文武双雄的帝师,堰辞。”

当苏子邈听到这个名字时,突然举手插话,“堰帝师我知道,我爷爷曾经跟我讲过这个人的事迹。”

一岁开口说话,两岁出口成章,三岁名满皇城。

堰辞自小便是神童,十岁参加科举成为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后还被册封为帝师。

苏子邈叹气,“荣定侯一战成名时已年过弱冠,而堰帝师那时才刚刚十五岁,可谁知那年的除夕宫宴,堰帝师居然和皇后睡到了一起,当时被圣祖皇帝和六宫嫔妃抓个正着,事后皇后一口咬定是被强迫,幸好皇帝相信堰帝师的人品,只是下旨将其禁足于府,不曾想堰帝师竟在当夜留下认罪信自焚了!”

一代天纵奇才陨落,上天怜悯,一连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雪。

闻此,凤绾月眉心蹙起。

她绛唇微抿,语气淡淡的道,“圣祖的皇后呢?”

“咦,太后您不知道?”苏子邈一脸奇怪,“圣祖皇后就是先帝的母后啊!”

第175章 把皇位送给墨尘渊

“皇后亦是墨尘渊母后?”

“……”

苏子邈突然汗颜。

这一瞬间可以说是非常同情摄政王了,太后不仅一点也不关注他,甚至连昨天都肯定没仔细听荣定侯说话。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苏子邈认真的解释道,“不不不,摄政王生母是圣祖皇帝的宸贵妃。”

凤绾月点点头。

想想也是,毕竟先帝的年纪都能当墨尘渊的爹了。

“虽堰辞对玷污皇后之事供认不讳,但皇后毕竟也失了身,难道圣祖皇帝就没有细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查了,可惜早已死无对证。”

“嗯,所以这府宅的三任主人都是含冤而亡。”

苏子邈眼睛贼溜溜的转,他的注意点压根不在这上面,而是……

凤绾月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后,美眸微眯,“想说什么便说,谁给你惯的臭毛病,在哀家面前也敢吞吞吐吐!”

又被训的苏子邈只哼了哼,一脸神秘的说道,“其实,在堰辞死的两个月后,皇后也被太医诊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可除夕前日也是皇后侍寝,太医也不能给出确切的时日,所以圣祖皇帝一直觉得先帝并非他的血脉,哪怕他一出生便是太子,却一直不闻不问。”

“不会吧?如果真的怀疑又怎会把皇位传给先帝?”旁边沉默许久的金砖,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苏子邈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还不是因为赫连皇族重男轻女所以子嗣稀薄,圣祖皇帝驾崩的时候,摄政王不过是个三岁稚童,身后又无强大的母族支撑,让先帝继位也是不得已的决定。”

闻言,凤绾月略沉吟。

过了良久,她才似笑非笑的勾唇,“苏家小子,今日的你让哀家有些意外,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到这个还真是巧,小爷幼年时不喜读书,反而爱看一些杂记,恰好我爷爷的遗物也留下不少,不过除去那些杂记,我还在收纳箱里翻出一本日志,上面记录的都是他所知的皇室秘辛,我爷爷说先帝和圣祖皇帝长得不像,反倒是和堰帝师有八分相似,所以他认为先帝一定不是圣祖爷的血脉,后来那本日志无意中被我爹发现,未免苏家会惹祸上身所以他就将它给烧了!”

估计先帝自己也很知道,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在针对比自己小一大截的墨尘渊。

想到这儿,苏子邈却忽然茅塞顿开,连拍两下自己的大腿,说道,“如果先帝不是圣祖皇帝的血脉,那咱们皇上不就也……”

哇,了不起了不起!

这么分析完,看来他们是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呀!

一道灵光从凤绾月脑海中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

如果从先帝时期就错了,那不就是说赫连皇室仅剩下墨尘渊一人?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天意?

见凤绾月陡然沉默,苏子邈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

他挠挠头,试图挽回,“说不定我爷爷只是随便乱写着玩的,如果一切都乱了,大不了让赫连霄直接把皇位送给墨尘渊呗,反正我也不能生孩子!”

第176章 告别

越说越偏,越说越离谱。

金砖连忙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以示提醒。

苏子邈只能耸耸肩,回归到最初的那个话题,“太后,如此说来,现在的荣定侯府果真是一座凶宅?”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罢了,先不管这些琐事了!”凤绾月话音刚落,珍珠便从外面将门推开,而后恭请墨尘渊走进。

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摄政王爱慕太后,所以都很自觉的结伴退下了。

凤绾月正襟危坐,毕竟昨天刚收了人家两百万两黄金,自然是笑脸相迎,“王爷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墨尘渊弯唇,“新帝登基至今日,朝中格局已稳定,本王军中的军务繁忙,不日便要前往边关,至少两个月后才能归来,所以今日特来告别。”

“王爷一路平安。”

“除了这个,月月就没有旁的话想与本王说?”

“嗯?你需要平安符吗?”

“……”

凤绾月对墨尘渊也有一点点好感,但如果要她说什么肉麻的话,实在是强人所难。

见男人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她也只能努力不将天聊死,轻咳一声道,“咳,哀家希望王爷能早去早回,哀家……和皇上会在这儿等你。”

想到之后要分离两个多月,墨尘渊就觉得心如刀割。

本想着什么话都不说便直接离开,却又害怕一贯没心没肺的凤绾月眨眨眼的功夫就将自己给忘了。

偏生脚也不听使唤,等还过神来之时,人已经入了宫。

“月月,有你这句话本王就知足了。”墨尘渊心里早就高兴坏了,可却不能露出太明显的表情,据说这叫做‘故意钓着’?

虽然不太理解,但看起来似乎还挺有效。

凤绾月有一瞬的懵逼,一双灵动的桃花眼都瞪得滚圆。

咋肥四,这可是她活了两世的第一句情话,回一句知足就完事了?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男人再多说一个字,至始至终只唇角挂着一抹浅笑,眸中晕着柔情,静静的看着她。

“……”

“哦,对了。”

墨尘渊忽然对空打个响指,召出亓雨,“本王这次打算将你身边的珍珠和金砖带去军营历练一番,这段日子由亓雨贴身保护你,本王也能安心。”

亓雨朝凤绾月揖手,恭敬的道,“太后,您若是不喜欢属下隐在暗处,属下也能扮作侍卫随伺。”

凤绾月心里有气,堵得慌,自然只能发泄在他们身上。

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缓缓启唇,“哀家不缺暗卫也不缺侍卫,只缺一个贴身宫女,你愿意吗?”

亓雨想哭:小太后啊,王爷惹您生气您就找王爷啊,干嘛要折磨属下!

万般无奈下,他也只能奋勇向前,“属下当然……(不)愿意。”

“那好吧,从即日起你就是哀家身边的小雨点了。”凤绾月的指尖点着下巴,语气可以说是非常愉悦了。

“……多谢太后赐名。”

墨尘渊低眸,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凤绾月先发话了,“王爷,你听说过圣祖皇帝时期的堰辞,堰帝师吗?”

第177章 本王从来都志不在帝位

荣定侯府昨夜离奇走水一事会传到皇宫,墨尘渊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凤绾月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堰辞,“本王曾听父皇提起过,据说是位难能可贵的奇才,可惜死于非命。”

“那你是知道先帝或许并非圣祖皇帝血脉的咯?”

“嗯。”

凤绾月秀眉轻挑,没想到男人会如此爽快的就承认了,难得不靠谱的苏子邈也终于靠谱了一回。

对于这些皇室秘辛她本也没兴趣,不过她却好奇另一件事,“先帝驾崩后,王爷明明有机会可以夺位登基为帝,为何偏偏放弃了这个令世人心之所往的至尊之位?”

闻言,墨尘渊淡笑,“与其当只井底蛙,何不选择在战场上指点江山,况且,本王从来都志不在帝位。”

从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天下太平,如今……只希望能早日娶得娇妻。

一旁的亓雨默默低头。

其实他们最大的心愿便是王爷能登基为帝,毕竟王爷才是赫连皇室的正统血脉,至于当今圣上,不过就是一文人之后罢了。

墨尘渊转着玉戒。

忖度片刻后,他才道,“那座宅子本就有闹鬼的传言,可皇上却还将它赐给荣定侯做府邸,想必当年之事必然与荣定侯几分关联,月月,本王方才得到消息,舒策已经派人去请闻人开阳上府驱邪,想来他是心虚了。”

毕竟还有其他事要亲自去处理,说完这些他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可怜珍珠和金砖还来不及收拾就被一并带走了。

受到惊吓的苏子邈走进来,身子抖了抖,“啧,简直太惨了,军营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啊!”

然而,这次还不等他靠近凤绾月,亓雨就抬起手来,“男女授受不亲,为了太后娘娘的声誉,请皇贵妃自重。”

“你说啥?兄弟,刚刚风大,小爷没听清!”

“请皇贵妃离太后至少三步远。”

凤绾月直接无视苏子邈委屈巴巴的眼神,只点了点头,“哀家突然觉得小雨点的话有几分道理,以前哀家一直都把你当作是女子看待,现在……的确该避避嫌了。”

毕竟赫连霄也是个大醋缸啊!

可惜她的话让苏子邈和亓雨都误解了。

他们以为避嫌和摄政王有关,哇,摄政王的春天终于要来了!

亓雨暗暗在想:嗯,待会就把这话传达给王爷知道。

……

……

荣定侯府。

舒策面色阴寒的坐在正厅。

一早便派人去寻昨夜打更的更夫,不曾想尸体居然在他院子里的水井被发现。

回想起过去这里发生过的种种,他当机立断,让管家直接去将天机阁的天师请来。

闻人开阳坐在下座,直言道,“侯爷,在下已经验过更夫的尸体,身上并无外伤也无挣扎的痕迹,死因是溺毙,至于水井旁的血迹,只是鸡血而并非人血。”

“不可能!”舒策显然不信。

即便昨夜是黑灯瞎火的情况,他也绝不会将人血和鸡血弄混。

“老侯爷若是不信,大可请仵作前来验尸。”闻人开阳态度倏然一冷。

第178章 你居然蔑视我堂堂鬼王!

舒策的目光渐渐犀利。

他用力捏着红木椅的扶手,直到指尖泛白才缓缓松开,“那更夫毕竟是死在本侯府中,于情于理本侯也理当做场法事超度他,开阳公子乃天机阁弟子,本侯希望你能暂且留下,等头七后再离开。”

显然,这是要强行扣人了!

闻人开阳抿唇,“在下并未在贵府察觉到有邪气鬼祟,所以大可不必做法超度,侯爷若执意要弥补,不如好好对待更夫的家人,至于其他事还是交给官府解决为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饶是再怎么镇定的舒策,终是过不去心理那关,语气软化了些,“开阳公子是聪明人,本侯也不愿与你兜圈子,昨夜有不少人看见荣定侯府失火,可事实上并没有,而且这座宅子曾经的主人皆是死于非命。”

“侯爷的意思……?”

“本侯年事已高,断然没有再举家迁徙的可能,还望开阳公子能助本侯平息府中怨魂的怨气,让他们早日投胎,往生极乐。”

以闻人开阳的能力又岂会发觉不到荣定侯府的异常。

只是此处的鬼气忽隐忽现,似乎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

沉默静思半晌后,他抬眸说道,“侯爷,在下就住在鹤颐楼,若有要事您就派人差遣一声便好,在下身负师门之命,今日恕在下先告辞。”

舒策眸光阴冷的看着闻人开阳离开,直到舒婉进来,他才将视线收回。

舒婉倒了杯茶,柔声道,“爷爷,更夫的家人我已经安抚了,只是现在外面流言纷飞,百姓都说咱们家是凶宅,您说……皇上知道吗?”

闻言,舒策的瞳仁骤然一缩。

他放下一口未动的茶杯,语气微冷的道,“婉儿,你是未来的皇后,不该质疑皇上的任何决定,况且,皇上绝不会欺我荣定侯府,这次的事只是个意外。”

“爷爷教训的是,孙女只是担心您的清誉受损,毕竟太多人想看着我们舒家出丑。”舒婉叹气。

对外,谁人不知她便是未来的皇后。

可谁又希望退隐多年又突然出现的舒家,夺走这样的殊荣呢?

祖孙俩的这段对话被站在门外,本离开又返回的闻人开阳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无心逗留,而是悄无声息来到了那口打捞出更夫尸体的水井旁。

奉凤绾月之命,来荣定侯府晃晃的银锭正好也在,“天机阁弟子,好巧,你也是来凶宅玩的吗?”

白毛凤头鹦鹉实属罕见,更何况还是只会说话的鸟。

闻人开阳滞了滞,而后环顾了一圈四周,道,“小家伙,你是谁家的鹦鹉,这里危险早些回去吧。”

刚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察觉到这只鸟体内居然有只修为至少千年以上的鬼魂。

“你……”

银锭翻着小白眼,想看土包子一样看着他,“你才是小家伙,你全家都是小家伙,你居然蔑视我堂堂鬼王!”

鬼修共分为六等:厉鬼、鬼将、鬼神、鬼王、鬼皇和鬼帝。

在被凤绾月收服之前,银锭一直处在鬼将,后来有了鹦鹉这载体才在短短十年内修到了鬼王。

第179章 小心引火上身

透过这只很狂妄的鹦鹉,不知为何,闻人开阳竟好像看见了那日在安息村抢他佩剑的那个女子。

让他有一瞬的恍神,等回过神来又兀自失笑,自己莫不是魔怔了?

闻人开阳从袖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香喷喷的猪肉脯。

“小家伙,吃吗?”

“……”

最爱吃肉的银锭沿着井边向右移动,眼神更是惊恐连连:这人是魔鬼吗?为什么会知道用肉来诱惑?

毕竟闻人开阳自幼便生活在雪域,也从未离开过天机阁半步,对豢养小动物更是毫无经验。

见小鹦鹉似乎不喜欢,还以为它是只素食动物,慢悠悠的将手收回后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吃,也罢,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些果脯给你。”

银锭终是没忍住飞了过去,尖嘴啄着猪肉脯,直到一包全下肚还有些意犹未尽。

见闻人开阳露出略惊诧的表情,它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小脑袋,“哼,别以为你给我肉脯吃,我就原谅你说我是小家伙的话了!”

闻人开阳自然看出了它是口是心非,只掩唇笑了笑。

他将油纸折好,问道,“你的主人让你进来这座凶宅查探?”

银锭直接飞到了他头上,哼哼唧唧,“喂,天机阁弟子,不如你猜猜这口井里有多少孤魂野鬼?”

“开阳没有鬼王大人之才,自是猜不到。”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其实银锭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能感觉到里面有一只比自己还要凶的厉鬼存在。

不得已,它只能劝道,“天机阁弟子,你现在就带我出去吃肉好不好,等我吃饱了我就告诉你!”

“……好。”

闻人开阳原先是打算今日先下井去探探虚实。

虽然无意中被一只极为有灵性的鬼王鹦鹉打乱了计划,但他现在更好奇养它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银锭吃饱喝足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它曾听凤绾月说过:闻人开阳此人,内心戾气太重,可贵在人品尚佳,并未被天机阁其他人给污染。

正因为如此,在临回宫前它才难得大发慈悲的提醒道,“你现在的佩剑既是旁人之物就不要再用了,还有啊,关于荣定侯府的闲事莫管,小心引火上身,后会有期啦!”

小鹦鹉一溜烟就飞走了。

闻人开阳捏起留落在桌上的一片羽毛,垂眸喃喃自语,“引火上身……”

*

是夜。

子时一到,荣定侯府周围的住户全都偷偷摸摸将窗户打开。

从细小的窗缝中望去,他们果然又看到和昨夜一样的诡异大火。

不过却无人发出一点声响,只悄悄关上窗,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过。

蘅芜苑。

今晚是玲珑值夜。

因为晚上贪嘴多食了些红薯,所以一直有些积食。

她正准备出去走走时,却看到自家小姐背站在床榻前一动不动。

“小姐,您起夜?”

“……”

然而,舒婉并没有回答。

玲珑皱眉,只好先将准备开门出去的手放下,抬步就朝内室走去。

第180章 化作一团黑雾消失

舒婉有收集纱帐的爱好。

好在都是蚕丝所制,哪怕层层交叠也还不至于完全看不清。

“小姐,我刚准备出去走走消食您就起了,近日虽然多雪但是天气干燥,我先给您倒杯茶润润嗓。”玲珑摸黑撩起纱帐,一边走一边说道。

等走到桌旁倒茶时,她又忍不住抱怨,“大夫说屋里放这些容易堆灰,小姐,如果明日天好,我就拿去外面晒晒?”

“……”

玲珑端着茶杯过来,在离一步远的位置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一股莫名的寒气从脚底慢慢往上蔓延,又轻声唤了两声后她才撩开最后一层纱帐走进来。

“小姐,您——”

话音戛然而止,玲珑猛然瞠目。

此时小姐正躺在榻上睡觉,那站着的这个人又是谁?

“哐当!”

杯盏落地摔碎的声响在寂静夜晚里格外震耳,也将沉睡中的舒婉吵醒,她揉眼坐起,“玲珑,怎么了?”

玲珑不敢妄动,颤颤巍巍的伸手指道,“小姐,有……有人。”

“嗯?”

舒婉没听清。

正当她准备抬头时,手背上却传来痒痒的感觉,只见一坨干枯发臭的头发微晃着,甚至还滴下了几滴鲜血。

舒婉屏息,面色由红转白。

耳畔似乎还有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她喉咙上下滚动,吞咽着口水的同时缓缓抬头。

只扫了眼便再次低下头,佯装镇定的开口,“你是谁?可是有什么冤屈要我助你?”

虽然是荣定侯的嫡女,但舒婉见多识广,早知世间有鬼魂的存在,不至于像玲珑那般吓得不敢言语。

即便如此,她依然心有余悸,只因这鬼实在恶心可怕——

五官扭曲且上下颠倒,一对瞳仁中只有眼白,皮肤坑坑洼洼还发黑似是烧伤,最关键的是居然没有嘴。

黑发又长又臭,十指指甲都被掀开腐烂,辨不出是男是女。

可这句话落下后,并没有得到答复。

玲珑深吸气,不敢近前,只能压低快要哭的声音提醒道,“小姐,外面……着火了,咱们快跑吧!”

舒婉想动,可根本就动弹不得。

身旁的鬼在不断释放阴气,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令人作呕的腥味也愈发浓郁,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枕下,直到将早上爷爷送的平安符抓在手心时才感觉稍舒心了些。

着火?鬼?更夫的死?爷爷请天机阁弟子来?

心思剔透的舒婉顺着这些,很快就想通了一件事:荣定侯府真的是凶宅,这里的鬼想杀死他们!

然而这时,厉鬼却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吼,随后抬起双手便要扑向舒婉。

“砰——”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哟,怨气如此重昨日居然还能不被我发现,莫非你身上藏了什么宝贝不成?”凤绾月靠在门框上,手中的桃木尺一下一下敲打掌心,语调慵懒至极。

毕竟舒婉是未来的皇后,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她还特地用了易容符。

见到凤绾月,厉鬼果然停下攻击,眼底似还有一瞬的清明。

可令凤绾月没想到的是,这厉鬼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谢谢【一辈子就好,英俊哥哥,是阮糖吖,雅?,我长不高啦,美丽人生,叶神】宝贝们的打赏,晚安么啾~

第181章 那只厉鬼已是鬼皇级别

阴气散了,覆盖整个荣定侯府的鬼火也没了。

玲珑迈着发软的腿走去将舒婉扶起,主仆俩走到门口盈盈一拜,“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女侠?

前世听惯了像‘妖女、小祖宗、大魔王、祖奶奶’等诸如此类的称呼,凤绾月竟觉得女侠还挺好!

她不动声色的站直,视线掠过舒婉紧紧攥在手里的黄符,“舒小姐手中的符易招阴,若不想再被方才那厉鬼缠身,最好尽快毁了。”

“招……招阴?”

“好了,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说完这话,凤绾月也不管身后表情呆滞的主仆俩便离开了。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之中后,舒婉才乍然还神,忙将手中像烫手山芋的平安符给扔了。

玲珑眼疾手快的将它踢到外面去,而后又用灯烛烧了才宽下心来,“小姐别怕,侯爷估计是被人骗了。”

舒婉喃声道,“女侠似乎比天机阁那些人还要厉害,如果爷爷能请到她就好了。”

……

离开荣定侯府后,凤绾月乘坐鬼轿来到郊外。

见四周无人才懒洋洋的出声,“出来吧,跟了我一路累不累?”

话落,就见闻人开阳默默地从树后走出来。

他揖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凤绾月挑眉,“你还不死心想抢回七星剑和息壤?怎么,你师兄和师妹没告诉你?”

听到这话,闻人开阳微愣,“师兄师妹?姑娘是何意,在下听不懂。”

“玉衡和摇光前些日子来偷袭我,可惜最后都被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唉,你们天机阁当真是人才济济,一个两个都是黑心肝呀!”凤绾月单手托腮,似是因为失望而连连摇头。

“抱歉,在下不知此事,若五师兄和小师妹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望姑娘海涵。”

“啧,你跟他们还真不像师出同门。”

“……”

“你体内戾气太重,并不适合修道,继续下去会适得其反,最好寻个机会脱离天机阁方为上上策,比起七星剑你或许更适合这个。”

凤绾月将桃木尺扔过去,“这是我亲手所制,有辟邪静心之效,打鬼杀鬼都可以,当然,打人也是可以的!”

闻言,闻人开阳一头黑线。

他双手捧着桃木尺,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堵在心口多年的积郁浑浊之气似乎都舒畅了许多。

“多谢姑娘赠尺,只是……方才姑娘为何阻止在下铲除荣定侯府的厉鬼?”

早在凤绾月出现救舒婉前,闻人开阳便一直在等待时机。

可没想到就在他准备出手之际,混元珠却突然出现将他困住。

若非如此,或许厉鬼已经被他给……

“你不是它们的对手。”

“……”

凤绾月语气淡淡的道,“水井中的孤魂野鬼至少有一百余只,方才舒小姐房中的那只厉鬼已是鬼皇级别,而且,有人在用人血豢养它。”

闻人开阳惊愕,“鬼皇?”

以自己目前的道行,最多也就能对付鬼王,再往上的除非与师妹联手,想不到这百年凶宅里竟被人养出了一只鬼皇。

第182章 喏,哀家的头发

人养鬼本就违反天道,更何况那只鬼皇明显有杀人之兆。

闻人开阳神情一肃,“姑娘,在下相信你定有能力可以铲除凶宅的孤魂野鬼,可是在下不解,方才你为何要放过它?”

“……”

放过?

呵,打扰了。

那只鬼皇……哦不,鬼皇背后的主人狡猾的很,这还是头一只在她眼前成功逃跑的鬼!

当然这个略丢面子的事实凤绾月才不会说,她只正经的说道,“我是想知道鬼皇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并不是故意放过,而且今日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并不适合抓鬼。”

这番胡说八道的话,闻人开阳深信不疑,又欲言又止。

凤绾月生怕露馅,连忙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刚刚说的,我要回家睡养颜觉了,后会有期!”

五方鬼帝拎起鬼轿,睁眼的功夫就飞走了。

可怜亓雨只能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看着浮在空中的凤绾月,他表示:真好,鬼飞的比轻功还快!

半柱香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未央宫。

亓雨换了一身宫女装,开始端茶倒水,“太后,您对开阳公子似乎比对皇贵妃还要好,他可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有吗?”

“……”连桃木尺都免费送出去了,难道还没有!?

凤绾月抿了口茶,道,“我见他似乎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一个自小便失去家人又缺爱的孩子,哀家关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闻言,亓雨嘴角直抽抽。

他讪讪一笑,“太后仁慈,属,属下……”词穷了。

“不过,哀家第一次见到闻人开阳时就觉得他有些熟悉,似乎从前在哪见过,他当真是自小便待在雪域从未离开过?”

“是,除去大弟子闻人天枢,他便是天机阁中天赋最高的弟子,老阁主对他也是格外的偏爱。”

“那他的身份呢?”

“查无所查,但看他的行为举止,想来也曾是世家子弟。”

凤绾月点点头,突然来了句,“哀家挺想收他做徒弟,你说如果哀家跟老阁主要人,他会给吗?”

亓雨只管在心里腹诽:肯定不会给,但您可以去抢!

“唉,算了,这事等以后再说,咱们先说说那个该死的鬼皇!”想到这个,凤绾月就有些炸了毛。

这简直就是她修道路上唯一的耻辱!

然而这种痛苦的心情,并无人能跟她分担。

亓雨也不懂,只问,“属下以为皇上应该是不愿娶舒策的孙女,所以才用此法逼他们主动拒绝选秀。”

“故意肯定是故意的,只怕是皇上也没想到凶宅里的那些孤魂野鬼数量如此多,还如此厉害。”

“那您有法子吗?”

“当然有,但很麻烦!”

“既然麻烦,那您还是别管了,王爷要您离那些危险的地方远一些,否则您要是少一根头发,等他回来属下就惨了!”

想到墨尘渊离开前的提醒,亓雨就有些怕怕。

哪知,凤绾月居然直接拽了一根头发给他,意味深长的道,“喏,哀家的头发,小雨点你可要好好收藏啊!”

第183章 鬼皇是堰帝师

亓雨捏着一根银丝,瞬间感觉自己被深深的恶意包围。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干脆选择了闭嘴,古人常说祸从口出果然是真理。

“小雨点,你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凤绾月从铜镜里看着亓雨,他因为身穿宫女服的缘故,所以做事一直有些扭捏。

“听父亲说属下曾有个兄长,不过幼年时家中曾发生变故,姨娘和尚在襁褓中的兄长都遭恶人杀害,至于其他都只是堂兄弟妹。”

“那你在墨尘渊身边应该也待不久吧,哀家听说你是亓家唯一的继承人?”

“是,明年。”希望走之前能喝到您和王爷的喜酒!

凤绾月放下玉梳,转过头道,“你给我一滴血,我帮你算算你兄长是不是已经投胎了,如何?”

闻言,亓雨没有拒绝。

毕竟他父亲深爱的女人一直是姨娘,多年来与母亲不过只是对表面夫妻罢了。

一滴血用一只白玉瓷瓶装着,凤绾月困蔫蔫的说道,“行了,这事明早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哀家不需要有职业。”

“可是……”

“放心放心,哀家有五方鬼帝保护,除非是自己人或者是哀家自愿,否则,无人能闯入未央宫。”

亓雨当然信,反正他也打不过鬼,洗洗睡了!

等他关上殿门离开,凤绾月便从梳妆台下的小抽屉里取出另一个白玉瓷瓶,里面正是上次她强行解除闻人开阳和七星剑血契时留下的一滴血。

银锭也还没睡,干脆飞过来,“绾绾,我好像闻到天机阁弟子的味道了?”

凤绾月当然知道它今日被闻人开阳带去鹤颐楼好吃好喝一顿的事,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她将两滴血分别滴在了一张黄符上面,等到这两滴血顺着朱砂图腾走完一圈又相融合之后,点了点头。

“啧,果然是亲兄弟呀。”

“对啊。”银锭附和,“其实仔细盯着他们俩看,还是能看出三分相似的,不过开阳应该更像他娘亲一些。”

“你好象很喜欢他?”

“哎呀绾绾,你又胡说,我堂堂鬼王大人岂会看上他区区一个凡人!”

凤绾月秀眉挑了挑,没再理会它的口不对心,只道,“我方才观亓雨面相,发现他一年后有一死劫,想来应该和闻人开阳有关,但愿那时候开阳已经成了我的徒弟,不然啊……亓雨又要破费了!”

银锭见她将黄符烧尽后才问,“绾绾,你今晚去凶宅有发现吗?那水井里的鬼比我要厉害呢,我要等什么时候才能是鬼皇呀?”

“保密。”

“……”

“那鬼皇死前还很年轻,约莫十六七岁的男子,应该不是前朝死的那两家中人。”

“绾绾想说他是堰帝师吗?”

“嗯,不过他应该并不是自焚而死,而是被人折磨过之后杀害。”

正常来说,鬼都会保留死亡时的模样,特别是怨气极重的鬼。

不过像堰辞这种被人炼成的鬼皇,照理不该会有能飞天遁地的能力。

凤绾月想不通的是他变成的那团黑雾,似乎隐隐还透着一丝魔气?

第184章 想尽快见到天机阁其他人

翌日。

凤绾月认为既然师兄故意将凶宅赐给荣定侯,那肯定也清楚其中的厉害,所以便想问问该如何处置成为鬼皇的堰辞。

毕竟,堰辞和原来的赫连霄有血缘。

可当她带着亓雨出现在御书房时,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原因无他:亓雨的确是穿了宫女服,可也只是套在原本的劲装外头,再加上没有任何妆容掩饰,怎么看都是不伦不类!

富公公更是捂住眼睛,鸭嗓尖声怪气,“哎哟,这是哪个宫里的宫人哟?怎能跑出来辣太后和皇上的眼哟!”

闻言,亓雨冷若冰霜的脸有一瞬在抽搐。

扮宫女扮成这样已经是他的极限,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苏子邈那般……毫无负担的娘们兮兮。

“这是摄政王送给哀家的宫女,名叫小雨点,富公公可千万别欺负了他。”凤绾月一边笑,一边调侃道。

听到摄政王的名讳,富公公顿时头晕眼花:该死啊该死,杂家居然骂了王爷的人,这该如何是好?

等凤绾月进了御书房后,他连忙端了杯热茶给亓雨献殷勤,“公子,这大冷天的您也渴了吧,不如喝口热茶暖暖身?”

回答他的只有一记凉薄的冷笑。

*

御书房。

赫连霄正沉迷于批阅奏折不可自拔。

听到凤绾月走近的脚步声,连头也没功夫抬一下,只闷声道,“月儿来了啊,你先坐下喝喝茶吃吃点心,等我把这堆作业搞完先!”

噗,作业!?

果然当皇帝能将一个正常人给逼疯,把奏折形容成作业,他应该是从古至今的第一人。

不过,依凤绾月的性子哪里又会坐着干等。

她咬了一口桃酥后就问,“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先帝乃堰辞之后了?”

“唔。”

“什么时候?”

“夺舍的第一天。”赫连霄终于抬头,“先帝幼时便知,至于原主是他懂事的那刻先帝就将此事告诉他了,他们父子之所以仇视墨尘渊,是因为他们清楚自己并非赫连皇族血脉,但也不愿就此将皇权富贵拱手相让。”

凤绾月无语,再一次恨自己看走了眼。

若非如此,姐姐也不会……

她捏了捏眉心,暂时抛去这些想法,又问,“师兄将那座凶宅赐给舒策,是想让他给堰辞偿命?”

赫连霄耸了耸肩,表情无辜,“我给舒家算过一卦,他们家此生都大富大贵,没灾没病,可当年堰辞和皇后有染毕竟是舒策设计,他该致歉,请求亡灵宽恕,不过看你的样子,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嗯,堰辞被人炼成了鬼皇,荣定侯府里其他怨魂皆为他所控,这也不算什么,只是我担心,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先前乐安酒楼以及安息村盗尸事件的幕后人。”

凤绾月的预感一向很准,哪怕这些暂时都是未知事。

她眯起眸子,“我想尽快见到天机阁其他人,你有办法让他们快点来吗?”

赫连霄放下御笔,靠在龙椅上,“月儿,你之前对天机阁并没有怀疑,怎么现在又认定是他们所为,莫非是因为玉衡和摇光?”

第185章 你真的很耿直啊,少年

“不全是因为他们。”

“喔?”

凤绾月用帕子擦擦手,说道,“我发现闻人开阳在修魔道,不过他本人却并不知情,而且据说他所有的本事都是老阁主亲授,我猜……”

赫连霄很自然的接过话,“你认为老阁主是故意为之?”

“对。”

“这倒是奇了,行吧,我会想办法让他们赶紧自投罗网,你先跟我说说凶宅的事。”

“师兄不批奏折了?”

闻言,赫连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不急不急,时间还早。”

开玩笑,明明可以聊天打发时间,为什么还要自虐的对着奏折大眼瞪小眼。

凤绾月也不笑他,只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赫连霄也是大吃一惊,“你是说堰辞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跑了?魂体还带有魔气?”

哎哟哟,这可真是了不起!

上辈子凤绾月虽然只活到了十八岁,但自打她五岁开始抓鬼起,还从未有过一次失手的时候。

难怪这小祖宗今日看起来如此,原来竟出了这么一遭怪事。

他忍着笑说道,“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鬼修魔道一说,难怪你会怀疑天机阁了!”

“如今摇光已等同于阶下囚,至于玉衡,短期内也翻不出什么浪。”凤绾月蹙起眉,“旁的人也不算什么,我现在最想见的是天机阁老阁主以及闻人天枢,希望他们俩能解开我所有的疑惑。”

这种敌在暗的感觉着实不太妙,总有种随时会被人算计,防不胜防的错觉。

赫连霄表情也肃了几分,“月儿,堰辞你想怎么处理?”

“他是你这具身体的爷爷,你问我?”

“……”

“事也算是你招惹出的,这两天荣定侯府夜夜都有鬼火出现,时间拖得越久,百姓们就会越发人心惶惶,如今你身处帝位,当知流言蜚语有事也是害人杀人的利器,若最后真闹出了什么人命,师兄,你也会因此受到天罚!”

毕竟,舒策被厉鬼纠缠只是报应,而赐宅的赫连霄才是种因之人。

凡是有因必有果,若荣定侯府中有人因此丧命,那他便也成了刽子手。

这个道理早在他们入门时,师父便一再强调。

相当惜命的赫连霄自然也知道,他撇撇嘴,“这样吧,今晚我跟你一同去将那边的鬼都解决了,如何?”

凤绾月微微一笑,“好,不过我不白做苦力,师兄你懂的。”

“……”难受想哭,朕不懂!

本想今晚和小邈邈解锁一个奇妙的新姿势,唉,看来又要等明晚了。

*

从御书房回未央宫的路上,亓雨脸色可以说比墨汁还要黑。

“怎么?真被富公公欺负了?”凤绾月一颗一颗往下捏着混元珠手串。

“属下没有。”

“那怎么心情不好,怪哀家没告诉你兄长的事?”

亓雨一头黑线:恕属下直言,属下已经忘了这事。

他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太后,属下的长相太过硬气,恐怕不适合宫女服。”

凤绾月点头表示认同,“哀家也这样认为,那日哀家只说是让你代替珍珠的位置,又没让你打扮成宫女,你真的很耿直啊,少年。”

第186章 大公主夭折

亓雨脸一红,没好意思接话。

其实,自打知道苏子邈的真实身份起,他就一直认定小太后有喜欢看男子着女装的癖好。

如今看来,唉,果然还是自己太傻太天真!

凤撵颠颠儿的行在宫道上,凤绾月享受型的闭上双眸。

可就在这时,有些时日未见的云嫔突然拦在前方,跪地哭诉道,“太后娘娘,大公主快要不行了,求您快去看看吧!”

大公主出生已经一个月了,但皇上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满宫的人都知道,姜美人自己作死,连带着女儿也一并被皇上厌恶了。

凤绾月抬眸扫了眼云嫔,朝亓雨点了点头。

然而,当凤撵抵达偏僻的芙蓉轩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却从里面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有人大声宣告,“大公主薨了——”

慢一步到达的云嫔脚步一顿,瞪向身侧的宫女,用眼神问道: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至少能挨过今日的吗?怎么说死就死了?

宫女也茫然。

原本她们打算联手设计凤绾月,将大公主的死推卸到她身上。

现在倒好,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毁了!

云嫔气得想咬帕子,可也只能将气憋在心里,同时再次怨恨天道不公,为何凤绾月的运气就如此好。

凤绾月秀眉紧皱,抬步走了进去。

内室中。

姜美人神情呆滞的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白胖的婴孩。

可惜已亡,毫无生气。

屋内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宫女太监乳母都跪在地上小声啜泣。

“大公主病了,为何一直无人来报?”凤绾月语气威严。

乳母颤巍巍的爬上前,小声回禀,“回太后娘娘的话,我们主子被皇上禁足,宫人们也都出不去,奴婢们有心也无力,要不是今日送饭的内务府小太监帮忙找到云嫔娘娘,连太医都不会过来。”

被点名且跪在角落里的贺宇,眼底有寒光闪过。

他起身走上前,道,“微臣贺宇,恭请太后娘娘金安。”

这个名字凤绾月有印象,未央宫小厨房里花样百出的药膳,便是出自此人的药方。

“贺太医,大公主为何会夭折?”

“姜美人孕期受惊,导致公主胎中不足,出生后又没有得到悉心照料,婴孩本就娇弱,近日又感染了风寒,多病加身故而……”

闻言,凤绾月眯了眯眸子,忽然唤道,“小雨点。”

“属下在。”

“你去看看大公主。”

“是。”

亓雨从一动不动的姜美人怀中将大公主的尸体抱出来,细细检查后说道,“太后,公主颈中有掐痕,不过……”

“嗯?”

“大公主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一个时辰前,这道掐痕是在死后造成。”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贺宇秒变脸。

他突然从怀中扯出一橘色肚兜,扔在地上道,“太后,微臣得知公主出事后便急忙赶到了芙蓉轩,哪知大公主早已薨逝,姜美人却强行将肚兜塞给微臣并胁迫微臣欺瞒事实,求太后替微臣做主啊!”

第187章 本就是上位的工具

姜美人始终是目光空洞的状态。

哪怕贺太医这般说,她都没有一丝反应。

反倒是宫女四儿爬了出来,大声喊冤,“奴婢求太后娘娘明鉴,主子冤枉!”

“喔?这么说贺太医在说谎?”凤绾月让亓雨打开窗户,就近而坐。

寒风窜进来,让所有人不禁打了个激灵。

贺宇深吸一口气。

从前以为四儿只是个胆小懦弱的宫女,想不到今日竟如此大胆,幸好他在弄死大公主前便已经想好了全部对策。

他又道,“太后,微臣的药童也知此事,您一问便知。”

四儿,“……”

其实四儿也想不通主子跟贺太医究竟是怎么了。

明明一直是对幸福的野鸳鸯,可自从主子生下大公主又被皇上厌恶后,他便再也不来看主子一眼。

主子也是一样,痴痴傻傻甚至还亲手将大公主给……

方才的确有一瞬恢复清明,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肚兜塞给贺太医,并恶言威胁后者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两人都判若旁人,陌生的让她觉着可怕。

药童只是刚入宫的小学徒,头一回见到太后吓得浑身都在打哆嗦。

即便前言不搭后语,但也将事情始末详细的说了一遍。

凤绾月抬手,示意宫人把大公主的尸首带下去厚葬。

随后,她又问道四儿,“大公主究竟是如何夭折的?”

“……”

“说!”

这一声厉喝,吓得四儿差点哭了。

无奈,她只能选择明哲保身,“主子近来神智不清,经常被哭闹声烦得发疯,以至于一时失手将大公主给摔死了,后来因为听不到哭声,主子又掐住大公主的脖子摇了摇,等奴婢反应过来,大公主已经没了。”

顿了顿,四儿又说,“不知是不是大公主的死刺激到了主子,主子因此有了短暂清醒,等到贺太医带人来时,她干脆将自己的衣裳都脱了又以贴身之物相威胁,只希望贺太医将此事隐瞒,毕竟……大公主不讨皇上欢心,无人会在乎她的死活。”

说到底,这个孩子本就是上位的工具。

眼下没了利用价值,皇宫里又有谁人会真心相待。

特别是亲生母亲姜美人都不在乎,乳母以及其他人更不会多在意。

只是……

芙蓉轩的宫人们没想到云嫔竟会把太后叫来,这下他们肯定要死定了!

果不其然。

云嫔讨厌姜美人,自然迁怒其他人。

她冷哼了哼,语气刻薄的道,“太后,大公主虽不讨皇上欢心,但毕竟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女儿,有公主之尊,芙蓉轩上上下下不仅没有尽心照顾,反而还纵容姜美人折磨杀害大公主,按照宫规,理应全部杖毙处死!”

话音刚落,满屋子宫人的求饶声就接连响起,“太后息怒,太后饶命……”

没有人知道先前投胎到大公主身上的那只婴灵,正和凤绾月说自己是怎么死的,它的话证明了四儿所言都是实话。

凤绾月绛唇微抿,沉默许久后,凉声道,“姜美人谋害大公主,赐白绫,四儿杖毙,其余人杖责四十后逐出宫。”

第188章 好可怕的女人……

离开乌烟瘴气的芙蓉轩,云嫔也算出了口恶气。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太后还是太过仁慈,大公主毕竟是公主,若皇上知晓此事,一定会下旨将知情者全都处死。”

凤绾月坐在凤撵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云嫔,哀家记得你尚在禁足,前几日买通侍卫溜进冷宫逼死梅贵人,今日又故意引哀家来此,你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哀家和皇上都一清二楚,你当真以为云丞相巴结荣定侯,你就能复位?”

云嫔闻言,面色大变。

花容失色的脸上,表情怎一个惊惧了得。

要不是旁边有宫女扶着,她可能都要跌倒了,“你……”

“皇上让你静思己过,你这任性妄为的性子却没有丝毫收敛,既然姜美人没了,你便顶替她的美人之位,回寝宫不得禁足。”

“……”

“对了,哀家虽年幼于你,但却是皇上亲册的太后,云美人什么时候将盛气凌人的毛病改彻底,什么再出来见人罢。”

直到凤撵渐行渐远,云馨才浑身瘫软的靠在宫女身上。

一双被惶恐占据的眼睛死死盯着凤绾月的后背,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好可怕的女人……”

凤绾月对待宫中嫔妃一向宽容,哪怕偶尔摆出太后的威严也少女味十足。

可方才那道看自己的眼神却宛如淬了寒冰,不仅令她喘不过气,更像是要将她推入万丈深渊一般。

*

约莫一炷香后。

凤绾月正在后殿用露水灌溉息壤,亓雨则闪现在她的身后,“太后,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将四儿带来了,如您所料,的确有人想在杖刑前将她杀死。”

“无人发现吧?”

“正好今早刚病死了一个宫女,属下便将她二人易容替换了。”

“让她过来。”

“是。”

亓雨故意拖延时间救人,所以四儿还是让挨了十板子,能活命已是万幸,但她却没想到救自己的人竟是太后!

四儿不安的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奴婢多谢太后娘娘救命之恩。”

“先别急着谢,哀家可没想救你。”凤绾月语气平淡,“不过既然你这么想,那不如就猜猜哀家为何要救你。”

“奴婢不知。”

“不知?”

“……”

“大公主的确是被姜美人摔死,但脖子那道掐痕却是你掐的不是吗?”

听到这话,四儿的脸色倏然惨白,身体抖得和筛子一样,只顾低头解释,“太后明察,奴婢绝对不敢伤害公主贵体。”

凤绾月勾唇浅笑,可笑意并不达眼底。

她缓缓转身,凉凉启唇,“你右手中指的翡翠戒指正好和大公主掐痕上的印记吻合,可要哀家请大公主出来与你对质?”

四儿猛地抬头,干裂的唇瓣都被牙齿咬出血来。

不等她开口,瞳仁便骤然一缩,只见一团幽绿色类似婴孩的影子,凭空出现在了凤绾月身侧。

“坏人,掐了我还不承认,嘻嘻嘻!”

“鬼……”四儿很快就记起那日曾看见这团幽绿色影子,钻进姜美人肚子里的画面,顿时眼前发黑。

第189章 被绿了

早就听说世上有鬼魂的存在,等到亲眼所见时才知这是件多可怕的事。

见四儿要晕,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亓雨直接用剑柄戳向她腰椎的某个穴位,疼痛让人瞬间清醒。

“嘻嘻,真胆小!”婴灵笑声不止。

到了这个地步,四儿哪里还敢有所隐瞒。

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道,“太后饶命,奴婢实在是快被姜美人折磨疯了,所以才忍不住用公主贵体发泄,奴婢想摔死公主的是姜美人反正,她也神智不清,这才没有说实话,其他的奴婢都句句属实啊!”

凤绾月将手中的木瓢放下,随后坐在了搭建在息壤旁的木椅上。

这里搭了个暖棚,只要她人在这儿,供暖的炭炉就不会断,“你的所作所为逃不过哀家的眼,说说吧,你隐瞒的另一件事。”

四儿懵然不解,“奴……奴婢该说的都说了。”

“哀家说的是贺太医。”

“……”

“方才在芙蓉轩你几度欲言又止,眼睛时不时就瞥看贺宇,真当哀家眼拙?”

“……”

听到这话四儿才意识到,往日她们都小瞧了这位小太后。

本以为不过是个好看的花瓶,或许还和皇上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才被养在后宫掩人耳目。

没想到不仅连鬼都不怕,似乎所有事都在她掌控之中。

四儿咽了咽喉咙,不知该不该说。

她静思片刻后,小声问道,“奴婢如果将知道的都说了,太后您可以饶恕奴婢死罪吗,奴婢真的不想被杖毙。”

“可以。”

“……好,奴婢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关于贺宇何日何时与姜美人在太子府勾搭上,以及两人私会的时间和地点又做过什么,四儿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道的不多,可是也不少。

四儿说,“姜美人非常喜欢贺太医,其实,奴婢一直觉得大公主都极有可能是贺太医的血脉,不过毕竟牵扯甚多,奴婢人微言轻,这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凤绾月眉尾微微上扬。

显然,多多少少还有意外的。

谁又能想到像贺宇那种芝麻小太医,竟还藏有如此大的胆子和心计,“哀家记得贺宇出身甚低,你可知晓他为何要帮姜美人争宠上位?”

“奴婢不知,不过……”四儿咬唇,“奴婢曾无意听见贺太医和姜美人说过先帝还有当今圣上之类的字眼。”

“你一个小小宫女知道的事还真不少,难怪他要先一步叫人杀了你。”凤绾月不冷不热的道。

“奴婢……”

“小雨点,先带她下去。”

“是!”

虽然凤绾月答应不处死四儿,但并代表赫连霄也会放过,而亓雨送她去的下一个地方便是御书房。

如果早知道今日见过太后还要见皇上,四儿发誓当初绝不会选姜美人当主子。

“皇上,事情便是如此。”亓雨将所有事都复述一遍,“太后的意思是您毕竟是大公主的父皇,此事由您来解决最好。”

赫连霄嘴角一抽,怎么听都感觉是凤绾月在挖坑给他跳。

父什么皇,他本来就是喜当爹,现在又牵扯到一个贺太医,很明显原主被绿了好不好!

第190章 祖奶奶,阎君不在地府

这么一想,赫连霄也只能心疼原主三秒。

他故意装作勃然大怒的模样,将奏折砸向四儿,“知情不报罪该万死,你就应该即刻被杖毙!”

“皇上息怒,奴婢该死,皇上饶命啊。”四儿来回地重复这三句。

前有皇上太后要杀她,后有贺太医要暗杀她,怎么看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既然凤绾月将人送了过来,自然就没打算处死。

赫连霄横眉冷对,语气暗藏杀意,“富公公,你将四儿关进暗牢,让人看牢,不准让她死了。”

富公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应声,“是,奴才遵旨。”

唉,真是活见久!

后宫总共就那么十几个嫔妃,没想到还真有人耐不住私通,居然还是在太子府的时候。

幸好姜美人是个蠢货,不然皇室血脉可就全乱套了!

等富公公带着四儿离开后,赫连霄淡声道,“你回去告诉月儿,关于贺宇朕会详查,让她不必忧思。”

“是,属下先行告退。”

总觉得皇上和从前有些不一样的亓雨,带着几分疑惑回到了未央宫。

此时,凤绾月正在画符。

她见人回来,只道,“哀家正准备召黑白无常出来问些事,你把殿门关上。”

“……”

黑,黑白无常?

那两个不就是上次在雷鸣镇韩家出现的鬼差头头吗?

亓雨的动作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若说不怕鬼,那肯定是假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能勾魂去地府的。

等门窗以及纱帘都被放下,凤绾月才将刚画好的一张符给扔了出去。

这次她也没念咒,只慵懒的坐在椅子上。

不多时,一道泛着幽黑紫气的门便凭空出现。

黑无常搓着手走出来,步伐异常缓慢,脸上还挂着讨好谄媚的笑,“祖奶奶,您找小的?”

“怎么就你一个,小白呢?”

“白白他……对对对,他昨天不小心闪了舌,现在在地府养伤。”

凤绾月闻言,似笑非笑。

她漫不经心的点头,“说的也是,小白的舌头本就长到快要拖地,会扭闪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是是。”

“幽祀呢?”

黑无常吞了吞口水,连忙回答,“祖奶奶,阎君不在地府,他因为帮您烧生死簿的事还在受罚,估计还得再有一两年,不过,阎君如果知道您在这儿,肯定高兴坏了!”

原来还在受罚啊,难怪自上次见过黑白无常后,一直看不到那人过来献殷勤。

事关自己的年幼无知,凤绾月也很心虚。

她干脆切过这话题,直接言归正传,“我今日找你来有三件事,第一:你将这婴灵带下去投胎,它没害过人;第二:我要凤云烟的生死簿;第三:地府和天机阁可有交易?”

黑无常有点晕:唉,他就知道只要这位祖奶奶召唤就绝对没好事,还是白白聪明,知道自残逃命。

黑无常一脸难为,“祖奶奶啊,投胎的事好办,可生死簿……小的实在是做不了主,自从您当年大闹过地府后,老阎君就下旨让人严加密管生死簿,除非有阎君手令。”

第191章 阎君居然喜欢太后

阎君手令?

别说,这东西凤绾月曾经还真有。

上辈子幽祀知道她爱钱,干脆就将全部家当送了她。

可惜阎君手令没跟着一起穿越,估摸不是被师兄一起葬了就是被烧了。

凤绾月冥思苦想,突然眼前一亮。

在黑无常下巴不断往下掉的表情中快速刻出了一块阎君手令,而后又用符咒一贴,足以以假乱真。

“喏,拿去取生死簿。”

“祖奶奶,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哪怕是幽祀也绝不会发现这是假的,难道你不愿帮我?”

耳听着这句话尾音在微微上扬,黑无常心一慌,连忙应道,“小的保证一定照办,祖奶奶您放心!”

凤绾月这才稍稍满意的点头。

她忽而一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那小黑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地府和天机阁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了吗?”

这下子黑无常真因为腿软,给跪了。

一般凤绾月露出这种笑,无非只有两个可能:一、有人或鬼要倒霉;二、有人或鬼要倒大大的霉!

没想到这种厄运居然在此时此刻,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黑无常快哭了,他竖起四根指头又默默缩回去一根,发誓道,“天机阁受到天界认可,凡与鬼魂相关之事,地府都不会过问,百年来始终如此,至于有没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小的实在不知,冒昧问一句,您所说的见不得光……是为何意啊?”

“比如天机阁有杀人后强行灭魂的邪魔歪道行为,地府知情却装作不知。”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这话,凤绾月显然不信。

天机阁自诩名门正派,却故意抬高身价。

门下弟子多数行为不检,心思不纯,连最基本的修身养性都做不到。

她低眸把玩手串,浑然当作没听到。

黑无常急了,忙将幽祀推出来,“祖奶奶,您不信小的可以,那您总得相信阎君吧,阎君为人如何您再清楚不过了,他若真与恶人同流合污,又岂配喜欢您啊!”

“……”

一旁站岗的亓雨:!!!

天呐,看看他听到了什么,阎君居然喜欢太后!

凤绾月也是扶额。

本想着吓唬吓唬黑无常就能套套话,想不到这缺心眼的傻鬼居然把这事给说出来了。

余光扫了眼面部表情十分丰富的亓雨后,她略感头疼,“行了,你先起来吧,好歹也是个鬼差首领,哭哭啼啼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闻言,黑无常更委屈了。

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在心里嘀咕道:要不是祖奶奶您恐吓小的,小的能被吓成怂货吗?

不过提到天机阁,他还真想起一件事。

“祖奶奶,天机阁阁主与老阎君的私交甚好,听说他只差一步就能飞升了,这算不算您说的见不得光啊?”

凤绾月美眸微眯,若有所思。

沉默许久之后,她才道,“你先回地府将凤云烟的生死簿带出来,还有,今夜子时我在荣定侯府等你们。”

一个‘们’,让黑无常内心狂喜:真好,小白也跑不掉!

第192章 半人半鬼

等黑无常一消失,亓雨便走上前来。

可谁知,他还没来得及为王爷在太后面前刷个存在感,苏子邈的声音便从殿外传进来,“太后,芙蓉轩是不是闹鬼啦?”

姜美人死不算什么,可大公主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婴灵投胎啊!

苏子邈推门进来,完全忽略了一脸菜色的亓雨,“太后,我猜的对不对,大公主是不是被恶鬼害死的?”

“不是。”

凤绾月平淡的两个字,瞬间浇灭了他的一腔兴奋,“大公主是被姜美人杀害,而且她并非皇上的女儿。”

被这则重磅消息砸在头上的苏子邈瞠目,忍不住惊呼,“什么!你的意思是赫连霄被戴绿帽子了?”

“嗯。”凤绾月随口应了声后,对亓雨说道,“哀家今夜要出宫去荣定侯府,小雨点,你去鹤颐楼盯着闻人开阳,别让他出来捣乱。”

赫连霄是师兄的事暂时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至少不是现在。

幸好亓雨也未多想,只更加觉得苏子邈碍眼了。

等他离开后,苏子邈才拍拍嘴,“啊,小爷差点给忘了,皇上不是皇上的事摄政王还不知道!”

凤绾月侧眸睨去,“你匆忙赶来哀家这儿,就是想问大公主的事?”

“太后你快说,大公主是姜美人和谁生的孩子?”

“贺太医。”

苏子邈皱眉,隐约好像记得太医院是有这么个人物。

他不解道,“一个小太医居然敢和嫔妃私通,这个贺太医什么路子?”

“不知。”

“……”

“师兄已经知道了,估计很快就能查到,不过,先前哀家曾说过长公主是皇上的血脉,由此看来,贺太医和皇上应该有关系。”

综合四儿所言,估摸着贺宇也是先帝留下的子嗣。

苏子邈顺手拿起果盘里新鲜的西瓜片啃了口,突然感慨,“啧,幸好皇宫现在是咱们的天下,不然这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么多,小爷怕是早就翘辫子了!”

……

……

天黑之后。

从未享受过鬼轿待遇的赫连霄,终于沾了一回光。

可别小瞧了抬轿的五鬼,他们的身份可是五方鬼帝,也是所有鬼修者向往的级别。

“月儿,贺宇的身份暗卫都查清楚了,他的确是先帝子嗣,可却是先帝醉酒后宠幸的一宫女所生。”

“先帝未册封?”

“没有,这事过后,宫女发现自己有身孕后居然花钱买通太监总管逃出了宫,肚子里踹了个龙种,回家后自然被家人当个宝贝,可惜的是,她在有孕六个月时不小心失足跌下山,整整过去一个月才被找到,救回家去没多久便早产撒手人寰……”

听到这里,凤绾月突然出声打断,“不对,她有身孕跌下山后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又怎么可能撑到一个月才被救?师兄,贺宇他应该是……”

赫连霄批了整日的奏折,早就忙昏了头。

本来知道这些后也根本没深思,现在细想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眸底皆划过惊讶,“贺宇是半人半鬼!”

第193章 活死人

半人半鬼就是活死人。

不过站在玄学角度上来说,活死人分为两个个类型。

一个是人死后的尸体被邪术炼成僵尸,而另一个则是胎死腹中的胎儿靠吸食母体生气为养料,母亡胎生。

显然,贺宇便是后者。

活死人享有不老不死的寿元,是极为邪恶的存在。

凤绾月绛唇微抿,缓声道,“据四儿说,姜美人在生产前还曾与贺宇暗通款曲,算起来那时候婴灵就已经缠上了她,可婴灵却只字未提过贺宇,这只能说明,它根本从未将他当作人来看待。”

精通玄术者看活死人是半人半鬼,可鬼看活死人便只是鬼。

眼见着鬼轿已经抵达荣定侯府,凤绾月只能先派遣出一鬼帝,“你去盯着贺宇的动向,别被他发现。”

“是。”

一码归一码,先将眼前的要紧事解决了再说。

黑白无常天刚黑便在府外等候,瞧见着她出现,两人争先恐后上前迎接,“祖奶奶,您老终于来啦!”

赫连霄双手抱臂,打趣道,“你们俩还真是一点也没变,看到月儿就怂得连一点鬼差的样都没了,啧,真没出息。”

“……”

白无常闪了舌头,不能说话只能瞪眼。

倒是黑无常紧紧盯着他,最后看出了奇妙之处,“你是祖奶奶的师兄,不对,你居然借尸还魂!”

夺舍什么的并不违反地府规矩,可是赫连霄体内却明显还留有原主的残魂。

见他一脸无知的样子,凤绾月就猜到生死簿的事出了差错。

果不其然,黑无常下一秒就来哭诉认错,“祖奶奶,小的实在无能,虽然用您给的阎君手令成功混进去了,可并未找到属于凤云烟的生死簿。”

“我姐姐神魂俱灭,虽没有投胎资格,但生死簿一定会有记录,地府掌管六界生死簿,怎会没有我姐姐的?”

“您……您姐姐?”黑白无常面面相觑,显然发现这事的严重性。

思量再三后,黑无常斟酌着说道,“祖奶奶您先别急,等小的回去后再仔细查一查,判官出公差也快回来了,他定然要比我们清楚生死簿的事。”

子时将至,荣定侯府的阴气果然又变重了。

凤绾月也知道杀害凤绾月的凶手既然敢动手,必定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她掩在衣袖下的手用力一攥,而后松开,“嗯,今日先将里面的孤魂野鬼收拾了,此事不急。”

此时夜深人静,两人两鬼强无声息的往水井方向走去。

赫连霄弯唇,柔和浅笑,“月儿,凤云烟生前待你一定很好吧。”

上辈子,无父无母的凤绾月一直很孤单。

明明只是个孩子,却靠着天赋和毅力迅速成长。

也只有得到她认可的人,才会让她如此在乎和偏激。

因为接受了原主的全部记忆,所以赫连霄对凤云烟自然也很了解。

凤绾月点头,情绪并不高,“嗯,师兄是为了完全得到这副躯体而找寻凶手,而我只是单纯的想为姐姐报仇,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

第194章 一起下地狱

黑白无常在荣定侯府设下了结界。

从外面不会再看到鬼火,而经历昨夜之事的舒婉也尚未就寝。

“小姐,我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再快一些。”玲珑抱膝靠在自家小姐身边,说话声音犹如蚊子哼。

舒婉虽然也受了惊,但不至于像她这般胆小。

听到这话,她淡淡一笑,“好端端的,你怎么盼起时间能过快些了?”

“侯府是凶宅,可皇宫却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您只要嫁给皇上当了皇后,这些脏东西就不可能再缠着您了。”

“小机灵鬼,别怕,爷爷说他已经找到了能捉鬼的大师,今夜咱们就安心待在屋里哪儿也别出,等天一亮就什么事儿也没了。”

玲珑缩缩脖子,小声嘀咕,“嗯,有小姐在,我不怕。”

……

窗外。

赫连霄挑眉,“舒策倒是交出了个好孙女,品行端正温婉大方,却有国母之范。”

“怎么?看上了?”

“看上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看上的,我是觉得有些惋惜,这种女子放着平安喜乐的生活不去过,反而自愿入深宫守活寡,啧,但愿以后她一直是个善良的,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为她赐个婚。”

凤绾月闻言,摇了摇头,“舒策已经在等了,贴好易容符咱们先过去。”

“好!”

所谓易容符,就是从头到脚都幻化了,反正看不出本来模样就对了。

舒策本来对天机阁是十分信任,可偏偏闻人开阳油盐不进,不愿帮他做事。

无奈之下,他能辗转找到其他的茅山道士。

“两位大师,本侯觉得这口井有问题。”

“嗯,的确阴气很重,侯爷不如同我们一块下井看看?”赫连霄抚着压根就不存在的山羊胡,似笑非笑的提议。

舒策显然不愿,“本侯能否不下?”

凤绾月跟着挖坑,“老侯爷是侯府的主人,若想彻底消灭那些作祟的野鬼,你必须与我们同行。”

“……好吧。”

见舒策不疑有他的答应,黑白无常站在后面白眼直翻:祖奶奶不愧是祖奶奶,坑人一坑一个准!

水井里并没有井水,反而异常干燥。

空气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臭,让人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不知怎的,越往里走舒策的心就越慌了。

他紧握着龙头金杖,看向身侧一脸淡定的赫连霄,“大师,这宅子过去曾死过几百口人,那是不是也有几百只野鬼?”

“或许,不过鬼有时也会吃鬼。”

“那五十年前死自杀的人,是不是已经去阴间了?”

赫连霄咧嘴一笑,白牙闪光,“侯爷指的是堰辞,堰帝师?很不幸的消息:侯府里最厉害的那只鬼皇便是你一点也不想见到的堰辞。”

舒策哑然,“……”

早就听说精通玄术的道士能算天算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舒策面色也只是微变,很快就恢复如常,“原是本侯当年年轻气盛,做错了事,本侯还欠他一声对不起。”

然而,凤绾月却回以一记讽笑。

她懒懒的出声,“他应该更想你陪他一起下地狱。”

第195章 琴音

“你……”

不等舒策质问这话何意,前方就传来一声嘶吼。

紧接着,昨夜在凤绾月眼下逃脱的堰辞再次出现了。

“咦,原来这龙头金杖还能驱邪辟邪啊。”赫连霄惊奇,摸着下巴,“难怪堰辞不去找你,反而去找舒小姐,既然故人相见,你们不如好好聊聊?”

黑无常变出一张石椅放下,“祖奶奶,你先坐下歇歇,别累着。”

“不坐,这里空气难闻。”凤绾月拒绝并一脸嫌弃。

“……”

此时的堰辞还处在魔化状态,没有恢复清智。

偏偏他攻击不到在场的任何一人,只能对着脸色逐渐泛白的舒策不断吼叫。

舒策深呼吸,而后语气急促的看向凤绾月,“大师,你快收了他!”

“收?”

“堰辞既已不再是他,与其留他为祸人间,不如送他离去。”

吻安,凤绾月玩味一笑,桃花眼眨了眨,“方才老侯爷不是还说欠堰帝师一句对不起,怎的现在见了面却又赶人家走?”

“……”

“莫非是心虚?”

舒策之所以会找凤绾月来驱邪,无非是因为走投无路下,寻到了近日在皇城中颇有名气的元宝道观。

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可当听说她的本事连天机阁都刮目相看后,心里便再也没什么顾及了。

哪曾想这位看起来面貌平凡的女道长,说话竟如此挖讽。

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堰辞,咬牙说道,“大师,本侯已经给你了五十万两黄金,你可不能只收钱不办事,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侯爷威胁我?”凤绾月开口打断他。

“……”

“我这个人吧还真不喜欢被威胁,五十万两黄金我会如数奉还,至于驱邪捉鬼的事你就找旁人吧。”

眼见凤绾月转身要走,舒策这才暗骂自己太过心急,连忙上前拦路,“大师息怒,本侯只是担心他会伤害婉儿,一时情急才如此。”

赫连霄适时站出来做调解人,清了清嗓道,“师妹,老侯爷也是爱孙女心切,你就大人有大量,嗯?”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故意耍玩舒策。

凤绾月冷哼,随后甩出一张黄符贴在了堰辞脑门上。

短暂的沉寂之后,堰辞泛白的瞳仁渐渐恢复黑色,在彻底清醒后缓缓开口,“侯爷,别来无恙。”

昔日名誉西凉国的天纵奇才,如今只是见不得光的鬼皇。

昔日军功显耀的威武大将军,如今更是人人敬仰的侯爷。

舒策不敢直视,嗓音暗哑,“堰辞,当年设计你是我的不对,只是我没想到你……竟会自焚,对不住,是我害了你。”

堰辞未语,而是将视线落在赫连霄身上。

那双已然看穿一切的阴冷眸子里溢出释然,“本就不该延续下去,今日你要不要将他一并送走?”

赫连霄勾唇,“他尚有一心愿未了,不知您可否先告知在下,将您炼成鬼皇的人究竟是谁?”

“铮——”

突然,一阵琴音突然响起,不知从何处传来。

与此同时,凤绾月立刻将手中的混元珠扔出井口。

第196章 千里传音,琴音灭魂

可惜,一切都是无用功。

堰辞甚至来不及说一个字,魂体就在琴音消失的那一刻炸碎了。

这一变故让凤绾月和赫连霄措手不及,也让舒策受到不小的惊吓。

“堰辞他……”舒策是真心实意想道歉,毕竟,当年的确是他太过自傲,不愿旁人夺去光环,才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混元珠并未找到琴音的来源,重新回到凤绾月手中时只带回一个讯息:琴音远在千里外,此乃千里传音的秘术。

赫连霄也突然捂住心口,闷哼一声。

方才琴音响起时,他感受到原主残魂发出的恐惧。

显然,凤云烟和原主也是死在此人手下。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黑白无常连忙召出几个小鬼差,将困在最深处的几百只孤魂野鬼全锁回了地府。

黑无常严肃说道,“祖奶奶,此人公然与鬼界作对,小的必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请您给小的一些时间。”

明知他们查不出什么,但凤绾月还是点点头,“过两日我会去拜访老阎君,你们回去帮我带个口信。”

“您请说。”

“若这些事皆为天机阁老阁主所为,而老阎君也知道一切真相却放任,我必要他们血债血偿!”

“……”

闻言,黑白无常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宛如白纸。

二人沉默许久,才面面相觑答,“是,小的必将祖奶奶的话带给老阎君。”

等一行人从水井中出来,鬼火也已经消失,那股萦绕府中的浓郁阴气也消散不见。

今夜凤绾月和赫连霄谁也没出手,那弹琴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然而,舒策却并未深想。

毕竟鬼气没了是事实,日后荣定侯府便能太平也是事实。

他叹气,“本侯会为堰辞立个衣冠冢供奉,以后每年也会给元宝道观捐香火,多谢二位大师相助,本侯不胜感激。”

“侯爷留步,不必相送了。”赫连霄疏离一笑,随后贴着隐身符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回宫的路上。

凤绾月神色冷沉。

千里传音,琴音灭魂。

这样的造诣,以她目前的能力都做不到。

她几乎能断定这个人就是和老阎君熟识且即将飞升的天机阁老阁主。

“月儿,此事得从长计议。”赫连霄沉声道。

“我知道。”

“修道者不可轻易杀人和灭魂,此人不仅屡犯还未损修为,想必你我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凤绾月捏着手段的手一紧,“师兄,我知道。”

凤绾月侧头,“我已不再是小时候不懂事的我了,师兄不必担心我会冲昏头脑做傻事,之前不知道谁是幕后真凶,现在知道了,我们只要静候时机便好,不过是个逆天而为的糟老头,难道我们还会怕他不成?”

赫连霄颔首,“这时候若是幽祀在就好了,老阎君本就利益至上,怕就怕他会助老阁主早日飞升。”

“他不会飞升。”

“嗯?”

凤绾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说道,“刚刚混元珠告诉我,修道者飞升需得到混元珠的认可,而今混元珠是我的所有物,他若想飞升除非从我这里抢走。”

第197章 思卿念卿不见卿

一晃七日过去。

皇宫上下都知道小太后这几天心情不佳,连一贯能讨她欢心的皇贵妃都被直接轰出了未央宫。

对此,赫连霄表示也很头疼。

可早朝却发生的一件令他更头大的事——

“皇上,昨晚边关传回捷报,试图侵犯我西凉国土的千黎族部落已被摄政王收服,不日就会押解回京。”

云丞相近日得荣定侯提点,也渐渐明白该审时度势的道理,收敛锋芒。

如今他的嫡女云馨在后宫接连被贬,暂时是指望不上了,所以夫人正在培养庶女打算过几个月送进宫选秀。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想法子将皇上对皇贵妃的独宠让旁人分掉一些。

赫连霄心道:墨尘渊这次这么急着回来,肯定是为了他那缺根筋的月儿,唉,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啊!

他将墨尘渊写的奏折大致看了看,无非是概括了一下此次千黎族部落搞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战况。

可在扫到末尾的两行字时,赫连霄的眼珠子都瞪直了!

—劳烦皇上替本王传句话给月月。

—食也思卿,梦也思卿,思卿念卿不见卿,吾心甚忧哉。

???

咋肥四啊,盆友?

这是把奏折当小情书写呢?

赫连霄面露古怪,表情更是难以言述。

云丞相一噎,顿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他瞧了眼旁边怂恿他继续的乔太傅,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千黎族部落的千婳公主愿嫁与您为妾,望您能饶恕她父兄酿下的大错。”

“嗯。”

毕竟注意力不在此,赫连霄根本没听见在说什么,只习惯性的应了声。

哪知这一应,金銮殿内一片哗然。

谁不知千婳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妖娆美女,美艳不可方物,可惜却因为部落的战乱耽误了终生大事。

唉,想不到此等美人居然甘愿委身给皇上。

不过也是,皇贵妃美则美矣却缺了些女子的灵气,大概宠妃之路怕是就要断了。

……

早朝一结束,这则消息便传遍后宫。

前脚刚被赶出未央宫的苏子邈,闻知又可怜巴巴的来拍着未央宫宫门,“嘤嘤嘤,太后您给臣妾做主哇,臣妾都成了旁人口中的弃妇了,赫连……哦不,皇上那个大猪蹄子要纳新美人啦!”

凤绾月刚睡醒。

等梳妆完后,她才让亓雨把苏子邈带进来,“一大早你又发什么疯?”

苏子邈乖巧坐着,瘪瘪嘴,“千黎族部落的千婳公主就快进宫了,赫连霄刚刚亲口答应的婚事。”

“千黎族?”凤绾月秀眉微蹙,“师兄喜你不喜女,估计是对方有问题所以才答应,你在担心什么?”

闻言,苏子邈挠挠头,“好吧,我就是觉得他这几天好像哪里变了,晚上在我那儿吧也……不那个啥了你懂吧。”

“哀家不懂。”

“……哎呀,就是亲亲抱抱那些啦!”

凤绾月眼皮一跳:哀家还是个孩子。

她抿唇道,“估计是先前在荣定侯府的琴音将师兄体内残魂震醒了,你不必多想,双魂者不可共生,等残魂继续沉睡,师兄便无碍了。”

第198章 他对你思之如狂,当然归心似箭

苏子邈听后却陷入沉默。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患得患失什么,这两日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特别是他和赫连霄本就是被世俗所不看好的一对,身份上又相隔天壤之别。

哪怕皇宫早就是他们的地盘,他始终都缺一份安全感。

恰好这时,赫连霄也坐龙撵匆忙赶来了未央宫。

他路过时先亲昵的捏了捏苏子邈红润的脸颊,随后将手中的奏折扔给了凤绾月,没好气的道,“你看看,墨尘渊简直不可理喻!”

凤绾月见赫连霄一副‘养了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也是莫名其妙。

等打开奏折看到最后,她才微愣,“他不是要等除夕才回?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他对你思之如狂,当然归心似箭!”

“……”

“幸好这道折子没被人看过,要是那些言官知道他如此胆大妄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你们俩给淹死!”

“师兄多虑了。”

“啊?”

“我看那些言官都巴不得让摄政王登基,巴结还来不及,哪敢多嘴多舌。”

“……”行,你赢了!

赫连霄说不过凤绾月,干脆去逗他的乖邈邈。

可惜,今天的乖邈邈一点也不乖。

苏子邈直接将他推开,嫌弃道,“你给小爷起开,赶紧去将那个如花似玉的千婳公主娶进宫,最好让她连续侍寝一月,然后给你生个儿子继承大统,哦,小爷的皇贵妃也能让给她,不够的话皇后也给她!”

“邈邈,你吃火药了?什么千婳公主?”赫连霄一脸懵逼,压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去去去,大猪蹄子离小爷远点!”

“……”

凤绾月只管看戏,压根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思。

无奈之下,赫连霄只能求助旁边的亓雨,“小雨点,皇贵妃怎么了?”

然而,此刻的亓雨也在震惊中久久没能还神。

皇上是男人,皇贵妃也是男人。

皇上知道皇贵妃是男人,而且并不是看在小太后的面子上宠爱,而是真心互相喜欢。

!!!

天啊,他这是知道了什么恐怖真相。

见亓雨的反应,赫连霄和苏子邈才渐渐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个‘外人’在。

苏子邈累觉不想说话。

赫连霄还好,反正这事早晚会被墨尘渊发现,不过是早晚而已。

他轻咳一声清嗓,又问了一遍,“小雨点,朕在问你话。”

亓雨讷讷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您在早朝时亲口答应愿意纳千黎族部落的千婳公主为妃,他们不日便要随王爷一同回京了。”

闻言,赫连霄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这才隐约记起在他看墨尘渊写的情书时,好像的确答应了云丞相说的什么话。

当时因为一心想着该如何杜绝凤绾月早恋,没想到竟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挖坑埋了。

“皇上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在金銮殿亲口承诺要娶一个部落公主呢,呵呵,当真是艳福不浅呀!”苏子邈似笑非笑的咬牙。

第199章 鬼界之门被封

看着气成河豚样的苏子邈,赫连霄只觉得可爱。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直接将人抗在肩上,留下一句,“月儿,朕回头再跟你商量如何抵制摄政王!”

一句话说完,两个人也已经消失在了未央宫。

毕竟夫夫间的小打小闹,自然有能够火速解决的独特办法。

直到正殿内安静下来,亓雨才收回视线。

他指着外面,张口讷讷问,“太后,皇上和宜贵妃是龙阳断袖?”

“唔,哀家还以为你们都知道。”

“……”打扰了,这个我们真不知道!

亓雨内心的震惊可不是一星半点,谁能想到昔日素爱美人的皇上如今竟对一个男子上了心。

没想到,王爷先前对苏子邈的各种欺压还真算得上是乱吃飞醋啊!

凤绾月也没多解释,只颠了颠手中的奏折,玩味一笑,“哀家听闻王爷身边有个能说善道的军师,这些情话会不会也是军师所授?”

“不可能!”亓雨立马否认,“王爷说只要他一想到太后,情话就会源源不断。”

“……”

不得不承认墨尘渊这一方面的确和幽祀有些相像,难怪上次连赫连霄都会开玩笑说两人会不会是同一人。

自荣定侯府的事解决后,黑白无常便消失了。

不管她如何召唤,那两只鬼差头头死活都不肯出现。

估计是生死簿的事始终无下落,不过极有可能……老阎君不准他们再现身。

思及此,凤绾月再次尝试打开鬼门,可惜依旧没有反应。

连续观察过两次,亓雨也知道小太后在作甚。

他低声道,“太后,黑无常还没有将故皇后的生死簿送给你?”

“嗯。”

“那你这几天……”

凤绾月也没瞒他,只语气淡淡的道,“哀家本打算去一趟鬼界,不过有人故意将鬼界之门给封了,哀家暂时进不去。”

鬼界这个地名对于亓雨而言,相当的陌生。

毕竟,正常人除非死,否则只有像小太后这般厉害的大师才能进去。

“对了,哀家不是让太医院今日来请平安脉吗?”

“回太后的话,云美人病了,这几日太医都被请去了她宫里。”

“看来云丞相得了荣定侯垂青就是不一样,哀家一个太后在他们眼里竟还比不上小小的美人重要。”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福嬷嬷的声音,“太后娘娘,太医院的贺太医到了。”

比起上次在芙蓉轩,贺宇看起来至少不再死气沉沉。

等走近了,凤绾月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微臣叩见太后。”

“贺太医免礼。”

“谢太后。”

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太后,贺宇总有一种莫名发憷的错觉。

他甚至连对视都做不到,只提起药箱低头说道,“太后,太医院人手不足,今日只能派微臣来给您请平安脉。”

“有劳贺太医。”

等人跪在自己身边把脉时,凤绾月似是随口一吻,“哀家听说在皇上登基前,贺太医曾在太子府做过府医学徒?”

第200章 把奏折写成小情书的家伙终于回来了

贺宇面不改色,因为这些事早在进宫时就被太医院院令问过。

“是。”

“哀家每日所食的药膳也都是你开的方子,你这医术已经完全能出师了。”

“太后谬赞,微臣不敢当。”

“没什么不敢当的,哀家也需要在太医院有可靠的太医,听皇上说院令过些日子便要告老还乡了,院令一职不能空缺,不如就你吧。”

凤绾月轻描淡写的话,让贺宇终于将头抬起。

他微诧,“太后要提拔微臣?”

凤绾月反问,“贺太医难道不愿意?”

“不,微臣愿意,只是微臣有些不解太后您为何不选资历更深的太医。”

“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

一句话,成功的让贺宇无法反驳。

先前都是他用这张脸去引诱那些傻女人,呵,想不到皇宫权力最大的小寡妇居然看上了自己。

当真是天助我也。

一想到这个,贺宇眸光闪烁着激动。

不过,他还故意露出害羞的一面,“微臣多谢太后夸奖,太后提拔之恩没齿难忘,微臣日后必定唯您马首是瞻。”

凤绾月微微一笑,“很好。”

一旁的亓雨目瞪口呆。

不得不佩服起小太后的演技,居然把先帝私生子就这么给骗过去了!

对于凤绾月而言,活死人贺宇当真有趣。

本以为是厉害角色,不曾想这人压根还不知道自己是半人半鬼。

在未央宫待了近半个时辰,贺宇才提起药箱准备离开。

他和先帝相似的眉眼浮着笑,恭声道,“太后凤体康健,微臣明日再来给太后请脉,微臣先行告退。”

“嗯,小雨点去送送。”

“……是。”

等送人离开,亓雨便又回来了。

见小太后神采奕奕,他有点怀疑人生,忍不住试探,“您……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听到这话,凤绾月秀眉一挑,“哀家连你家王爷都只能算作勉强接受,怎么会看上一个活死人?”

亓雨,“……”

后半句信息量有点大,还是不要问了。

至于前半句:唉,王爷啊王爷,您真是任重道远啊!

……

……

从边关到皇城,快马加鞭只需要七日。

可因为要押送千黎族部落的质子和公主,足足用了一个月。

离开的这段期间,墨尘渊体内的火毒已经发作了数次。

以至于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像是大病未愈。

见他来到御书房,赫连霄皮笑肉不笑。

哟,把奏折写成小情书的家伙终于回来了!

“皇叔一路辛苦。”

“皇上,千婳公主已被安排住进使馆,至于她的王兄千朿,也会以质子身份久居皇宫。”

闻言,赫连霄面色顿时一僵。

离上次苏子邈因此吃醋大闹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早把那什么公主给忘了。

墨尘渊着急去未央宫见心上人,久久得不到回话便直接冷漠道,“千婳公主是皇上亲许要娶的女人,她虽是战俘,但好歹也是部落公主,皇上最好先下封妃旨。”

“朕以为……”

“君无戏言,皇上若不想明日早朝被云丞相等朝臣接连觐言,就按本王说的去做。”

第201章 月月, 想我吗

赫连霄只想扶额。

比起封妃旨,他更想下一道禅位旨,当皇帝真的很苦逼!

可现在怪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夺错舍,“那朕就先封千婳公主为……淑妃,至于千黎族部落的其他人,皇叔全权处理便好。”

“嗯。”

离开御书房前,墨尘渊还留下一句话,“皇上可以独宠皇贵妃,但也要明白一国之君该挑起怎样的重担,哪怕不愿,逢场作戏和假象也不能省。”

“……”

守在外头的富公公一瞧见他出来,忙迎上来,“王爷,太后身边的小雨点找您,说是太后想请您去一趟未央宫。”

自打知道王爷要回来,亓雨的心里就乐开了花。

虽然小太后很好,但当宫女的日子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王爷。”

“边走边说。”墨尘渊加快步伐,要不是此刻的身体暂时不允许,他早就运轻功飞去未央宫了。

亓雨跟在后面的同时也将这几日的事汇报了下,最后重点提到了贺宇。

他道,“王爷,赫连宇自当上太医院院令,每日都会往皇上的补药里投慢性毒药,幸好皇上早有察觉,一直不曾服用,只是……赫连宇曾对亲信说过,他日待他登基后要封太后为皇后。”

“呵。”一直沉默的墨尘渊突然发出一记冷笑,而后轻启薄唇,吐出俩字,“放屁!”

“……”王爷您变了,您居然爆粗口了啊喂!

摄政王杀气腾腾的冲进未央宫,令宫人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凤绾月也是微怔。

她看着眼前略显病态的男子,许久才露出一抹笑意,“王爷回来了。”

墨尘渊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想说的话,可在看到她时却又不知说什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轻咛,“月月,本王很想你。”

“嗯,我知道。”

银锭小眼珠贼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左边的人,一会儿又看看右边的人。

见两人都不再说话,它干脆哇哇叫了两声,“绾绾,你前几日不是说有点想王爷的黄金了吗?”

“……”

这一个月皇城实在太平静。

没有闹事的鬼,没有闹事的人。

元宝道观三个祖师爷像的金身也进行了大半,虽然经费足够,但也花费了凤绾月不少的积蓄。

一到没钱的时候,难免就会心思把转移到有钱人身上。

凤绾月瞪了银锭一眼,而后尬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离开的日子好像太久了,一时不太习惯就好。”

墨尘渊垂眸低低地笑出声。

有的时候还真挺想把自己变成金元宝,让这个小财迷随身携带,“七星剑也已经打造好,过两天本王给你送来。”

闻言,凤绾月眼前一亮,眼底的笑意也更深了,“好。”

银锭已经听不下去两人的尬聊,干脆扑腾着翅膀飞出去找亓雨。

没了那只碍事的鸟在,墨尘渊这才走到凤绾月身前,扶着她的后颈压向自己,嗓音低哑的问,“月月,想我吗?”

凤绾月忘记要挣扎。

只知道在闻到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竹香味时觉得舒心。

第202章 有一点点想你

自打奏折小情书事件开始,赫连霄几乎日日都会来未央宫灌输他丰厚的‘恋爱和防狼’经验。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对感情一直未开窍的凤绾月终于在大彻大悟后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的悸动。

比如:月夜下眉心吻的心跳加速,还有近在耳畔低喃情话的绯红脸颊,以及心心念念唯有你一人的炙热情意。

不过,对墨尘渊的这份喜欢,至少现在尚未升华到爱。

至少还没有赫连霄和苏子邈之间那种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生死相许的地步。

主殿内安静许久。

直到感受到男人的失落情绪后,凤绾月才抬手揪着他的蟒袍缓缓启唇,轻声道,“我有一点点想你。”

犹记得赫连霄重点强调过:女子必须要含蓄矜持,特别像她这种初恋才刚刚绽放到萌芽状的小姑娘。

其实早在上次离开前,凤绾月就曾给过他小小的回应,只是那时并不像此刻这般清楚的表达。

墨尘渊的呼吸逐渐加重。

他竟有种激动到晕眩的感觉,松手后捏起她的下巴,“月月,你……你方才说你想我?”

“嗯。”

“你真说了想我,对吧?”

“嗯!”

凤绾月点头,表情是鲜少出现的认真,“我喜欢王爷的俊脸,也喜欢王爷数不清的万贯家产,更喜欢王爷对我的这颗真心,我们在一起后你绝不能背叛我,否则我便找关系把你塞到十八层地狱去日日受刑!”

比起这番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表白,墨尘渊深感自己之前的那些情话太过文艺。

门外偷听的亓雨傻眼:这就在一起了?

了不得啊,果然是距离产生美,时间能解决一切!

早知道这样容易,先前就不该让王爷有事没事就往小太后面前凑!

抱得美人归的墨尘渊内心甜蜜蜜。

当然,他也没忘记不该忘的事,“月月,赫连宇留在宫里终究是祸害,不如这几天就寻个机会将他打发了?”

“不行,我觉得他比苏家小子好玩多了,每天都会变着花样讨我的欢心。”

“……”

“师兄在他身上放了一道符,只要不碰见同道中人,他活死人的身份就不会被察觉,留在身边当个乐趣也挺好。”

凤绾月丝毫没察觉男人听到这些话后越来越黑沉的脸色。

她甚至说起了贺宇这些日子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最后还问道,“王爷,你说他是不是很有趣?”

“本王没觉得。”

“昂?”

墨尘渊放低声音,“月月,他与姜美人私通且试图混肴皇室血脉证据确凿,本王知道你修道不喜杀戮,所以此事便由本王来处理。”

闻言,凤绾月突然朝前倾去,桃花眸里晕满了笑意,“小渊渊,我突然闻到一股老陈醋味儿,你吃醋了对不对!”

为什么一直留着贺宇的性命?

因为这是赫连霄的提议,毕竟先帝私生子长得也不丑,再加上身边还有个会打小报告的小雨点,所以墨尘渊自然不会不知道。

检验男人的真心,吃醋便是其中之一。

第203章 千婳公主

况且,墨尘渊有句话说的没错。

夺人性命这种事,非道门者她和赫连霄都不宜直接处理。

男人自然听懂了字里行间的调侃之意,眉梢微扬,“月月,你把‘小’这个字改成‘大’会更适合本王。”

“大渊渊?不好听。”

“……”这话本王没法接!

显然,凤绾月压根没明白暗示。

不过也是,小姑娘满脑子除了钱就是鬼,好不容易把他塞进去估计也没多余的地方再想其他事。

墨尘渊在心里默默口气,而后轻声言,“本王确实吃醋了,恨不得把你藏起来。”

凤绾月眨眨眼,促狭一笑,“好啊,那你就带我出宫好不好?”

……

……

未央宫和长乐宫分别住着太后和皇贵妃。

赫连霄便将新封的淑妃也就是千婳公主安置在了景仁宫。

“公主,奴婢听闻皇上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他一定会喜欢您的。”

“以后随他们叫我娘娘罢,我们初来乍到,莫要被人捉住什么过错。”

“是,娘娘。”

因为册封礼进行的匆忙,所以内务府刚量了尺寸才走,宫装也要等两日才能送来。

千婳身上还穿着部落服饰,火红飘逸的长裙上,衣襟、腰间、袖口以及裙摆都镶嵌着数不清的珍珠。

娇艳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一股妩媚感。

特别是右眼的凤眸下还有一颗红色泪痣,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被分配到景仁宫的宫人们,全都看她看痴了。

美人如画,不愧是闻名边关千娇百媚的千婳公主。

不过,比起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小太后,还差那么一丢丢。

富公公带了一堆皇上的赏赐来,并且乐呵道,“奴才给淑妃娘娘道喜,皇上今晚宣了您侍寝,还请您好好准备。”

千婳的贴身侍婢阿蛮闻言,忙从荷包里拿出一粒和鸽子蛋差不多大的珍珠。

她咧嘴一笑,“请公公喝茶,望公公日后能多多在皇上面前替我们娘娘美言几句,奴婢感激不尽。”

“哎哟哟,淑妃娘娘国色天香,必会宠冠后宫!”富公公好歹也是大太监总管,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完美的珍珠。

等一切都安顿好后,阿蛮才嘟囔道,“还好咱们千黎族的珍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然奴婢就要心疼了。”

千婳莞尔,“你平日素爱跟王兄在一起胡闹,大手大脚的阔绰惯了,以后这个坏毛病得改掉,否则我早晚要被你榨穷了。”

阿蛮虽是侍婢,但也算是千婳的庶表妹。

千黎族的规矩便是如此,陪嫁得是血亲关系的妹妹,这样将来也好能帮衬着一起讨夫君的欢心。

等到傍晚天黑时分。

百般磨蹭的赫连霄终于出现了。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安。”初学宫规的千婳动作僵硬,即便面无波澜,可心里却十分紧张,因此也不敢抬头。

赫连霄内心愧疚,抬手虚扶了一下,“淑妃免礼。”

今晚他只是为了逢场作戏的堵悠悠众口,先前凤绾月给苏子邈准备的那种致幻符终于派上用场了。

第204章 看起来像男子

自到议亲年纪起,追求千婳的人就并不少。

可光听声音便能让她心神微颤的却仅有赫连霄一人。

她在起身后缓缓抬眸,当看清月光下年轻帝王时,心怦怦跳动。

见千婳目光清澄,赫连霄心中的罪恶感再次蹭蹭往上涌。

他抿唇,“外面冷,你穿得少,先随朕入殿罢。”

“是。”千婳默默跟在后面,而富公公等随行宫人也自觉守在了殿外。

趁着皇上在沐浴的功夫,阿蛮偷偷摸摸从溜了进来,手里还拿了本画册,“娘娘,您赶快看这个学一下,嬷嬷说第一次会疼,让您最好忍着别惹皇上不悦。”

“这些母亲都已经说过了,秘戏图我也看过。”

“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婢就祝娘娘有个美好的夜晚。”阿蛮一边憨笑一边又悄悄的溜了出去。

片刻后,赫连霄只穿着一件寝衣出来。

看着静坐在榻上的曼妙少女,一步步走近,红烛也一盏盏熄灭,辉煌的寝殿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在自己被人压下的那刻,千婳突然开口,“皇上,臣妾能不能先不侍寝?”

赫连霄惊讶的同时坐起身,顺便也将致幻府又收回袖中。

他语气淡淡的道,“你是为千黎族部落入宫,皇宫内外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朕宠幸你是必然。”

“臣妾知道,但臣妾想等皇上心里真有臣妾的那一日再侍寝。”

“……”别想了,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我千黎族女子向来敢爱敢恨,千婳对于皇上一见倾心,希望皇上能给千婳一个机会,不求独宠,但求几分真心。”

千婳的脸早已红透。

好在殿内黑漆漆,不会被人瞧见。

或许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她自嘲一笑,“臣妾虽是公主,但也是战俘,听闻皇贵妃与皇上琴瑟和鸣,臣妾不奢求其他,只求皇上能给臣妾一个机会。”

作为一个基佬,赫连霄并非第一次被女人表白。

只是,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既挑不出对方毛病,又不能直接拒绝的情况。

在千婳期待的眼神下,赫连霄只道,“你睡吧,朕今夜睡偏殿。”

“……”

翌日。

在送走皇上后,千婳便梳妆准备去未央宫给太后请安。

阿蛮却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娘娘,皇上昨晚为什么没宠幸您?您是不知道方才嬷嬷收走元帕时的表情有多讨厌!”

“你何必在乎他人的目光,我们做好自己便好。”

“可……”

“我不愿以色侍人,等到该侍寝的时候我自会侍寝,现在我只想多了解皇上。”

“是,奴婢明白。”

身在四妃之位,出行自然有轿撵。

巧的是千婳刚到未央宫便碰上来蹭早膳的苏子邈。

从宫装到出行的气派来看,不难猜到对方的身份。

千婳行了个大礼,“臣妾给皇贵妃请安,娘娘千岁金安。”

“妹妹免礼。”作为致幻符知情人之一的苏子邈,浑然不知该如何与这位看起来很善良的千黎族公主相处。

倒是阿蛮打量审度的视线没有丝毫收敛,心生疑虑:这位皇贵妃的骨架身型怎么看起来像男子?

第205章 鲤鱼

凤绾月昨日跟墨尘渊出宫玩,直至半夜才回宫。

毕竟是恋爱中的少女,哪怕睡得晚起得早,也完全不会影响好心情。

可当她见到千婳时,眸光却是闪了闪。

天庭饱满,眉清目秀,五行得全,正是十分少见的福贵面相。

莫非因为如此,师兄才没对她用致幻符?

“你们来的巧,待会儿便陪哀家一起用早膳吧。”凤绾月笑了笑。

千婳早就听闻宫中有位像仙女一般美艳绝伦的小太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心中也生了几分好感。

虽然性情沉静,但骨子里却有着千黎族人特有的率真和果敢。

她在请安行礼过后直言道,“太后,皇上昨夜许是因为在偏殿没睡好的缘故,早起时眼下泛有乌青,臣妾想先回去炖汤给皇上补补神,请太后成全。”

闻言,凤绾月没由来的有些想笑。

不知是不是魂体在融合的缘故,师兄也在渐渐恢复成前世的容貌。

只是尚不明显,所以不会被人注意到。

没想到这位新淑妃竟然一见钟情了,如此主动真不知师兄要如何招架,还有……小醋坛苏子邈又该如何。

“好,那你先回去罢,哀家便不留你了。”

“谢太后,臣妾先行告退。”

等千婳带着阿蛮离开未央宫后,凤绾月才打趣道,“皇贵妃似乎有了一位强劲情敌呀,千黎族部落野心昭昭,可却养出一个善解人意又大方得体的公主,瞧,她还知道关系师兄的身体。”

苏子邈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她要是真有本事拆散我俩,那小爷就跪下来叫她一声奶奶!”

哼,突然不想当娘娘了,想回家当纨绔小少爷!

另一边。

赫连霄也没想到千婳会主动来御书房。

看着眼前冒热气的鸡汤,他静默了片刻才道,“朕对皇贵妃的心至死不渝,淑妃,朕打算赦恩典送你出宫,”

“……”

“朕独宠皇贵妃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而后宫嫔妃早已皆是摆设,你对朕的爱慕朕无法接受,更无法回应,你还年轻,趁早出宫去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千婳本弯起的唇角在一点点的垂下。

她心在痛,却只能强颜欢笑,“臣妾知道了,臣妾不会再抱有任何的痴心妄想,臣妾也不愿出宫,日后臣妾便独居在景仁宫便好,不会再来招惹皇上。”

赫连霄神色淡淡,没有丝毫要挽留的意思。

*

阿蛮并不知道千婳为何会败兴而归。

作为开心果,她自然要负责将人哄开心,“娘娘,奴婢听说御花园有个鲤鱼池,咱们去看看吧?”

“好。”

毕竟是寒冬,御花园并无一人。

站在瑟瑟的风中,千婳终是忍不住红了眼。

一滴泪落入池水,晕出涟漪。

正在喂食的阿蛮忽然惊呼,“娘娘,你看这只鲤鱼好大,奴婢听说对鲤鱼许愿便能心想事成,奴婢希望娘娘能和皇上永远在一起,和和美美,永不分离!”

千婳无奈叹息,“阿蛮,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喂完鱼后直接回景仁宫便好。”

第206章 实现任何愿望

白驹过隙,一晃便到了除夕这日。

因为苏子邈懒,再加上云贵妃已被贬为美人,所以宫宴事宜只能由珍妃负责。

毕竟是皇上登基后的首个宫宴,自然意义非凡。

承乾殿。

东侧以皇贵妃席座为首,后面分别是珍妃、纪淑容和姚婕妤;西侧则以淑妃席座为首,而后分别是舒嫔、敏贵人和冯贵人。

其他位分更低的嫔妃被安排在最后的陪宴桌上。

赫连霄怕麻烦,并未让朝中大臣以及其家眷入宫参加,唯独只有摄政王一人。

筵宴于酉时正式开始,众人入席。

富公公甩着拂尘站出来,高呼道,“开筵——”

紧接着,两边廊下的乐师奏响弦乐,舞女们翩翩起舞。

墨尘渊和凤绾月的桌是一左一右侧放,正好将某位碍眼的皇上夹在中间。

自打赫连霄知道这两人暗戳戳好上了之后,一直觉得不真实。

怎么说呢,论钢铁直男和钢铁直女在一起后谁更刚谁更直这个问题,他真的非常想知道答案。

奈何……

“月月,今晚去看烟花吗?”

“好啊好啊!”

“明日开始要休沐七RB王带你出去玩要不要?”

“要的要的!”

头一回觉得自己是电灯泡的赫连霄头疼。

这俩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哦不,是无他的含情脉脉在对话,和他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皇叔,隔墙有耳,有什么话不如等到宫宴结束再说?”赫连霄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善解人意的笑容说道。

墨尘渊薄唇微勾,斟了杯酒才开口,“皇上大可当自己不存在,本王和月月本也不是藏着掖着的关系,随时都可以公开。”

地下恋情赫连霄:扎心了,盆友!

吃了一大波狗粮的赫连霄表示不服,干脆让苏子邈坐到他身边来。

“宵宵,我感觉摄政王在生气。”被迫夹在一群大佬中间的苏子邈不太淡定。

赫连霄只管搂着他,偶尔还偷吃两下豆腐。

闻言,他洋洋得意的抬高下巴,故意将本该说悄悄话的声音放大,“那不是生气,那是妒忌,他妒忌我们能亲亲抱抱,而他却只能看不能吃!”

凤绾月正在看舞蹈,听到这话时耳尖却动了动。

见墨尘渊的目光散发着幽怨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拆台,“哦,你们没有圆房。”

“……”

这一记暴击下,赫连霄和苏子邈选择闭嘴。

上座的几人气氛和乐,下座的嫔妃们气氛倒也正常。

唯独千婳始终闷闷不乐,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日被拒绝后打击太大。

阿蛮抬头看着坐在皇上身边言笑晏晏的的皇贵妃,再看本该宠冠六宫却甘愿失宠的自家娘娘。

内心的愤怒不断滋生,终是忍不住偷偷溜去了鲤鱼池。

其实,第一次来时她便发现鲤鱼的不同之处。

听得懂人话,也会说人话。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阿蛮渐渐养成每日都来投喂的习惯。

她对着平静的池水小声问道,“鲤鱼,你说只要付出代价便可以助我实现任何愿望,这话还算数吗?”

第207章 难道还要向皇贵妃报备?

半个时辰后,阿蛮匆忙回到承乾殿。

正好这时舞乐都停了,她又不知怎的摔了一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这边。

千婳将她扶起后,屈膝行礼请罪,“臣妾的宫婢无意惊扰到皇上和太后,还请皇上和太后恕罪。”

“无妨。”凤绾月淡淡一笑,视线在阿蛮身上停留一下才收回,“多日不见,淑妃似乎轻减了些。”

“多谢太后关心,许是因为风寒的缘故,臣妾还不太习惯皇城的气候。”

哪知赫连霄闻言却是面色一冷。

他自然而然的松开和苏子邈十指相握的手,冷声质问,“淑妃病了为何无人告诉朕,景仁宫的宫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阿蛮的心又惊又喜,怦怦跳个不停。

鲤鱼当真没骗人,皇上真的开始注意到娘娘了!

殿内突然陷入短暂的安静,嫔妃们面面相觑,心里却在嘀咕:淑妃真好命,居然能在除夕宴上引得皇上注意。

“皇上恕罪,皇上息怒。”富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奴才的过失,之前景仁宫的确有宫女来请皇上过去看看淑妃娘娘,只是当时皇上正和摄政王议事,后来奴才一忙就将此事给忘了。”

赫连霄抿唇,“自己下去领罚。”

“是,奴才遵旨。”

千婳也有些意外皇上的转变,可一想到这或许只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施舍的关心,心又凉了下来。

她柔声说道,“臣妾已无大碍,今日是除夕夜,臣妾还请皇上莫要为了此等小事生气,否则臣妾就罪过了。”

赫连霄隐隐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可还不等他弄清怎么回事,有一股力量却已经将他的魂魄给挤了出去。

此时的他也只能站在凤绾月身边干着急,“月儿,他醒了!他特别不喜欢邈邈,你千万别让他欺负了邈邈!”

凤绾月美眸缓缓眯起。

别说只是一魂一魄的残魂,哪怕是完整的三魂六魄都不可能轻而易举就将师兄的魂魄逼出体内。

“爱妃心善,朕心甚慰。”‘赫连霄’冷眼扫过墨尘渊以及凤绾月,而后漠然道,“今日既然人都在,也省得朕拟旨让人通传,淑妃入宫已有一段时日,便晋贵妃,赐封号‘宁’,取安宁之意。”

众人,“……”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珍妃。

自经历了亲妹妹禧昭仪变脸一事,她早看开了,带头起身,“臣妾恭喜宁贵妃。”

其他嫔妃也依次起身,“臣妾(嫔妾)等恭喜宁贵妃。”

千婳经阿蛮的提醒,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要谢恩。

她连忙离开席座,走到殿中行跪拜大礼,“臣妾叩谢皇上圣恩。”

“爱妃免礼,先入座吧。”

“是。”

等宫宴再度开始时,苏子邈才凑近,“你又想什么幺蛾子呢,千婳公主可是好人,你别算计她啊!”

‘赫连霄’似笑非笑,不动声色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后,缓缓启唇,语调异常疏离,“朕喜欢谁,想要宠幸谁,难道还要向皇贵妃报备?”

第208章 下地狱给姐姐赎罪

脸还是这张脸,可说话语气却是另一个人。

苏子邈恍然大悟:这不是大猪蹄子,这个是真皇上!

他慢悠悠挪到旁边又站起身,尬笑道,“皇上请慢慢用,臣妾还是先回下席座去吧。”

旁边的魂状赫连霄呼出一口气:唉,真是操碎了心呐,他的傻邈邈终于不傻了。

千婳不善交际,却不得不应付接踵而来的祝酒。

身面的阿蛮心里乐开了花,早知道鲤鱼这般厉害,所需代价又容易简单,她早该去许愿而不是一拖再拖。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等应付完来敬酒的嫔妃后,不擅饮酒的千婳已经有些微醺。

见阿蛮在傻笑,她皱眉问道,“你方才去哪了,我让太监出去寻你也没寻到?”

“娘娘,奴婢肚子疼去出恭了。”

“要不要紧?我让人去请太医给你看看?”因为阿蛮的脸色有些苍白,人也不似平时那般活泼,所以千婳自然没有怀疑。

可阿蛮却摇头答,“奴婢没事,娘娘您还是少饮些酒吧,皇上晋您为贵妃,今晚或许还要您侍寝呢!”

闻言,千婳只是牵强的掀了掀唇,“以后不必再说这种话,若传到皇上耳里,我会被厌恶的。”

“……”

墨尘渊心细如尘。

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也能察觉到皇上的异样。

不过,既然凤绾月没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直到戌时,‘赫连霄’才宣布宫宴结束,并道,“今晚朕去景仁宫守岁,宁贵妃且去偏殿等朕一起回去。”

“……是。”千婳下意识看向苏子邈,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顿时心生疑虑。

*

嫔妃们都散了,宫人们也统统退出殿外。

诺大的承乾殿转眼只剩下西凉国最尊贵的三人。

‘赫连霄’捏着酒杯晃了晃,抬眸看向坐在右侧纹丝不动的墨袍男人,“怎么,朕与太后话说,皇叔也要留下听?”

墨尘渊眸仁深邃,薄唇紧抿,凉声道,“皇上既已知晓本王与月月的关系,又何必再说这种废话?”

“呵,朕是皇帝,皇叔虽是摄政王但也是朕的臣子,太后是先帝亲册的皇后,也是朕名义上的母后,皇叔和太后现在莫非是想秽乱宫廷?”

凤绾月突然轻笑出声。

她拍拍手鼓掌,嗤笑道,“哀家的确是先帝亲册的皇后,但皇上应该也知哀家并未入皇家玉牒吧,那哀家不过是名义上的太后罢了,既然我们彼此间均是清白,为何又不能与在一起呢?”

闻言,‘赫连霄’一噎。

沉默良久后,他终是无力的叹道,“月儿,你真让朕失望。”

“皇上此言差矣,真正让人失望的是你才对。”

“……”

“你与先帝狼狈为奸,试图混淆赫连皇室血脉,此为一过;你利用镇国公府固位,欺骗我姐姐凤云烟的感情,此为二过;你死后不去地府投胎,反而留恋凡尘,此为三过。这些哀家都没冤枉你,对吧?”

“……”

凤绾月冷眼凝视着‘赫连霄’,“若非师兄需要你的身躯,我早就将你仅有的一魂一魄送下地狱给姐姐赎罪了!”

第209章 实不相瞒,我怀疑是妖

若是其他鬼,听到这话怕早就吓破胆了。

可‘赫连霄’并不惧怕,反而还笑道,“月儿自从当上太后,气质都跟从前不一样了,早知你这般厉害,朕当初就应该连你一并娶进太子府,兴许朕和烟儿就不会出事了,不过月儿啊,其实你师兄并未接收到朕的全部记忆,你难道不好奇烟儿究竟是如何死的吗?”

“……”

“唉,朕也有些日子没用这具身体了,既然皇叔不愿走,有些事朕也不愿说,月儿何时想知道再来找朕吧!”

等他离开后,亓雨便从殿外走进来。

见王爷和小太后面露不虞,只好压低声音,“皇上抱着宁贵妃上了龙撵,今晚似乎要宿在景仁宫。”

墨尘渊捏了捏眉心,直至今晚才发现有些事似乎偏离了自己掌控。

静默片刻后,他才轻启薄唇,“月月,赫连霄所言本王不明白,你师兄是谁,他仅有的一魂一魄又是何意?”

亓雨默默地消失,“……”不对劲,先溜为妙!

凤绾月不太想说话,干脆就拿出一张黄符贴在还在身边的师兄身上。

当看到一张与赫连霄有着五分相似的男人面容时,墨尘渊眸色微微一暗。

求生欲超强的赫连霄清了清嗓,“摄政王你好,我是看着月儿长大的师兄,比亲哥哥还要亲,先前使劲反对又撮合你们的人是我,巧的是我跟那个渣男同名同姓。”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赫连霄将他和凤绾月的师门简单介绍了一下,随后又将他为何会成为皇上的原因详细说了下。

墨尘渊明白了,同时也有些诧异。

“真正的赫连霄和凤云烟在同一天死了?”

“是。”

“凶手是天机阁老阁主?”

“是。”

赫连霄拧眉,“我感觉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才会被下杀手,除了老阁主应该还有帮凶。”

然而,一直沉默的凤绾月却突然开口,“师兄,方才你可注意到宁贵妃身边,那个叫阿蛮的宫女吗?”

“没注意,怎么了?”

“她一进来,你的魂便被逼出,而且我似乎看见她眉心好像有什么印记。”

一个红色的图腾,可惜一闪而逝没有看清。

特别是在千婳晋位后,阿蛮身上还闪现出一股红光。

大约是因为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躲在千婳身上,所以唯有她注意到了这点。

墨尘渊习惯性的转起玉戒,嗓音低沉的问道,“月月,你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实不相瞒,我怀疑是妖。”

“妖!?”赫连霄惊呼,“不可能吧?”

天地灵气圣洁,世间万物都有可能会被点化成精。

可这并不代表皇宫也会有妖混进来,毕竟这里有着妖物最忌惮的龙气。

凤绾月微笑,这种娇甜的笑容却是有几分可怕,“是与不是过几天便可知,正好我近日研究出了一道新符,正愁没东西试练。”

闻言,赫连霄顿时一头黑线。

他没好气的翻白眼,“这事明天再说也行,我先去安慰邈邈,至于那个赫连霄你想想法子赶紧让黑白无常把他带走!”

第210章 让所有人知道朕在宠幸宁贵妃

宫中的酒都是佳酿,后劲极大。

千婳被‘赫连霄’抱在怀里晕晕乎乎,虽然看的模糊,但隐约就是觉得这个人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爱妃醒了?”

“你……”

‘赫连霄’将人轻放在床榻上,食指贴着她的唇,“嘘,爱妃今日很美,朕会给你一个难忘值夜。”

话音刚落,千婳就睡了过去。

宫人们依次进来伺候皇上宁贵妃沐浴,阿蛮还特地找内务府要了些可以愉情的香粉抹在千婳身上。

跑在白玉池中沐浴的‘赫连霄’懒懒抬眸,“霖歌?”

作为皇家暗卫首领,霖歌几乎从不露面。

听闻皇上召唤,他也只站在屏风后,“属下在。”

“你去帮朕伺候宁贵妃。”

“……”

“怎么,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霖歌唇瓣微颤,蒙在面巾下的脸表情僵硬,“宁贵妃是皇上的贵妃,也是千黎族的公主,属下身份轻贱,不配伺候。”

‘赫连霄’凉薄一笑,“这是圣旨,你要抗旨?”

“属下不敢。”

“不敢就去做,记住,朕要让所有人知道朕在宠幸宁贵妃,明白了吗?”

“……是。”霖歌推门走出内室。

此时寝殿内灯烛温暗,宫人们早就被富公公撵了出去。

千婳躺在踏上,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鬓角都被汗水晕湿了。

霖歌在原地站定片刻后才缓缓将手中的佩剑松开,哐啷一声落在地毯上。

哪怕摘下蒙面的黑面巾,脸上还带着半块黑金面具。

伴随着帐幔拉合,锦帛撕碎飘落在地。

在千婳无力的挣扎下,霖歌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后,一鼓作气将自己送了进去。

不多时,殿内便断断续续传出微弱的哭泣以及身不由己的哼吟。

……

……

另一边。

苏子邈在回寝宫后便一直心神不宁。

得知皇上带走宁贵妃后,更是暗道不妙。

奈何长乐宫外不知何时有了禁军看守,他压根就出不去。

“不会出事吧?”苏子邈在殿内来回踱步,一面担心千婳会吃亏,一面又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有凤绾月和墨尘渊,皇上应该不敢做什么。

“邈邈!”

“霄霄?”

看着隐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苏子邈激动的抱住他,“霄霄你终于来了,你可吓死我了,咋说变就变都不打声招呼?”

赫连霄突然庆幸现在只是游魂状态,不然非得被勒死不可。

他抱着苏子邈,抚着后背安抚道,“别怕,宫里可能有妖物,这几天我就陪你待在长乐宫哪里都不去,嗯?”

“妖?妖比你和太后都厉害?”

“没有,不过妖克魂,再加上我本就是强行夺舍,所以有些麻烦。”

说了这么多,苏子邈也听不懂,只知道暂时没事就安心了。

不过,他还不忘记问道,“对了,皇上不会对宁贵妃做什么吧,宁贵妃是个好姑娘,万一被欺负就不好了。”

赫连霄闻言微愣,待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后,坏笑道,“别担心,那具身躯沾了我的气息,除了你,不然硬不了。”

第211章 七天七夜

休沐七日,‘赫连霄’便在景仁宫待了七日。

期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却无人敢传出去半个字。

连原本满怀激动心情的阿蛮都害怕了,因为她也被关在了后殿。

寝殿内,一场例行公事的云雨歇止。

霖歌为双眸空洞的千婳盖好锦被,不得不穿衣服离开。

等他退下后,‘赫连霄’走到榻前掐起她的下巴,“爱妃,你的喜欢朕收下了,朕为你准备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

“爱妃真是秀色可餐,连朕都想一亲芳泽。”

就在‘赫连霄’即将吻上来的那刻,千婳侧头躲开了,嗓音异常沙哑,“你不是他,真恶心!”

“恶心?呵,爱妃在说笑?这七天七夜与你日夜缠绵的人并非朕,而是朕的暗卫,又有谁能想到高贵冷艳的千婳公主在床笫间竟如此热情?”

“闭嘴!”

“这就恼羞成怒了?”

一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女人喜欢上的却是那个人,一想到那个人有龙阳癖,‘赫连霄’便怒气丛生。

他猛地将千婳拉起,拖拽到足有人高的铜镜前,“看看你的样子,被男人滋润了七日是不是更美了?呵,想不到连一向克制的霖歌都忍不住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

千婳被挟制。

看着铜镜中赤着身的自己,眼眶逐渐泛红,再看向旁边面露狰狞的男人,心里除了恶心便只有恨。

她咬牙冷笑,“你想占有我不是吗,我看到了你眼底的欲火,来啊,不如直接上吧!”

“……”

“皇上为什么不碰我,难道是因为你不行?”

“啪——”

被戳中死穴的‘赫连霄’反手就是一巴掌,随后又将人压在铜镜上,语调阴恻恻,“爱妃不听话,宫中太监无数,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女子舒服,既然爱妃欠调丨教,那朕就亲自教教你朕的规矩!”

寝殿的动静不过停了片刻,宁贵妃的尖叫声就再度响起。

富公公老腿一软,浑然不知道该如何劝,且不说皇上龙体受不受得了,光听这凄惨的哭叫声,怕是贵妃娘娘就快受不住了!

守在暗处的霖歌在隐忍,额角青筋凸凸爆起。

……

……

“已经七日了,千婳不会出事了吧?”苏子邈好不容易跟苏子邈骗了张隐身符,溜到未央宫来。

虽说赫连霄一再保证,但景仁宫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着实让人担忧。

凤绾月秀眉微蹙。

不知怎么回事,自打她和墨尘渊在一起,罗盘和七星剑就开始不听使唤了,连混元珠都持续处在沉睡状态。

派出去探查的符一出去,便会燃成灰。

连银锭都无法飞出去,就好像未央宫被设了某种结界一般。

可凤绾月又十分确定并没有任何结界的存在,因为她尚可出入自由。

“今日是休沐最后一日。”

“我知道啊,你算到千婳如何了吗?”

“没有。”

“完了完了完了,霄霄说皇上恨透了我,千婳又爱慕霄霄,皇上不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吧?”苏子邈一向心大,可从未像这次不安过。

第212章 鲤鱼成了精

事实证明,预感有时候真的非常准。

除夕夜知道真相的墨尘渊陪凤绾月守完岁便去了雪域,而亓雨只能留下继续当宫女小雨点。

他从外面走进来,如实汇报,“太后,景仁宫今日依旧有一百多名皇家暗卫看守,属下进不去,只是方才离开前,属下似乎听见了千婳公主的哭声。”

“哭声?”苏子邈紧张的站了起来,“哪种哭声,是受了委屈的还是受了折磨的哭声?”

“听上去不太好。”

“……”

凤绾月倒茶的动作也一顿,默了瞬,她才问,“哀家让你查的另一件事可查清楚了?”

亓雨颔首,“查清楚了,宁贵妃的贴身宫婢叫阿蛮,是宁贵妃的庶亲表妹,阿蛮和千黎族质子原本还有婚约,后因为部落发生变故所以婚约便取消了,做宁贵妃的陪嫁也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

“人品如何?”

“宁贵妃与阿蛮一静一动,两人都极讨千黎族部落人的欢心。”

“这么看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她入宫后可安分守己?”

“几乎寸步不离宁贵妃,不过据巡守的侍卫说,阿蛮每日都要去御花园鲤鱼池喂鱼,至少要待上半个时辰才会回景仁宫。”

“鲤鱼池?那里头的鲤鱼不是早在入冬前就放生了?”

“……属下不知。”

听到这儿,凤绾月也大致猜明白了。

她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哀家从未想过居然会是鲤鱼成了精,难怪……”

着急上火的苏子邈再次坐下来,问道,“难怪什么?鲤鱼成精很厉害吗?你和霄霄对付不了吗?”

“厉害也不厉害,只因对道门而言,鲤鱼算是祥瑞的存在。传说三清祖师爷在升天前都曾受到过同一只鲤鱼的庇护,后来便立下规矩,凡道门中人不得对开了神智的鲤鱼不敬,也不可在违背鲤鱼意愿下使用符咒,否则符咒会失效,严重者还会遭受反噬。”

“什么!这算哪门子的破规矩,有毒吧?”

“拜师时师父告诉我们时,我和师兄还不姓,想不到竟是真的。”

“那现在怎么办?鲤鱼精都把霄霄的魂魄逼出来了,你们的符也不管用了,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闻言,凤绾月渐渐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抬眸看向亓雨,“贺太医可还活着?王爷将他现在关在何处?”

亓雨连忙回答,“赫连宇和四儿都被关在王府暗牢中。”

“那就好,你将他们都带进宫来。”

“……是。”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用,但亓雨还是乖乖听话去了摄政王府。

想到能对付‘赫连霄’的办法,凤绾月的心情也好了些。

幸好师兄当初也留了一手,故意在他魂魄沉睡时将先帝有私生子的事隐瞒了。

见他们只字未提千婳,苏子邈又急了。

他走上前直接夺下凤绾月的茶杯,没好气的道,“小爷要去救千婳,她是无辜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霄霄都会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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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s一下评论区某些人:说更新慢要弃文的还有说每天只更新了一章的,不再见了您们!

第213章 对不起,皇命难违

“如何?舒服吗?”

千婳整个人如同被水洗涮过般趴在床榻上,身后的男人用各种玉器肆无忌惮地在折磨、羞辱。

雪白的肌肤上布满淤青的指印和掐痕,嘴角更是有一道早已干涸的血渍。

为了避免发生咬舌自尽的意外,‘赫连霄’还将早已被撕毁的肚兜强塞进她口中,“爱妃不说话没关系,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朕你很舒服。”

“……”

“从前朕也常对烟儿这样,可惜后来她有了身孕,所以朕便失了这个乐趣,许久不做,没想到今日竟在爱妃身上再次感受到了刺激。”

‘赫连霄’不紧不慢的将肚兜从千婳嘴里抽出来,轻轻擦拭着指尖残留的鲜血。

听到殿外传来的声响,他抬眸扫向窗外,眉尾微微上挑,“似乎有人来了,爱妃,你猜猜会不会是月儿终于得到消息来救你了?”

千婳已经进气少出气多。

闻言,她只能勾出一抹如同强弩之末的讽笑,“皇上如此变态恶心之人,怎配叫太后的闺名?”

“看来爱妃还有力气嘴硬。”‘赫连霄’拍拍她的脸颊,阴冷一笑,“不急,等朕见过月儿再回来和爱妃慢慢玩。”

等皇上穿戴整齐离开寝殿后,霖歌趁无人注意时溜了进来。

他悄声走近,拿起一旁衣架上的披风盖在千婳身上,手里还捏着一个白色瓷瓶。

不知是不是鲜少说话的缘故,嗓音又磁又哑,“这是祛淤消肿的良药,娘娘能否自己上药吗?”

千婳虚弱的看着他,唇色苍白,“皇上呢?”

“太后来了,皇上在……”

“不是他。”

“……属下不知。”

“你出去吧,上不上药,穿不穿衣都无区别,左右待会还要继续不是吗?”

霖歌唇瓣嗡了嗡,半晌才吐出一句,“对不起,皇命难违。”

千婳轻笑,“无妨,我不怪你,那个变态若知道你进来看我,又要发疯了。”

……

虽说是苏子邈吵着要来景仁宫,但当他看到‘赫连霄’时还是怂了。

毕竟此皇上非彼皇上,要头要命还不是对方一句话的事。

“自除夕宴后,这几日哀家还是第一次见皇上,看起来皇上的气色不错,景仁宫的风水倒是养人。”凤绾月似笑非笑。

“喔?若太后喜欢这景仁宫,朕便下道旨让宁贵妃迁到别的宫去如何?”

“不必了,搬来搬去哀家觉得烦,说到宁贵妃,怎么不见她人呢?”

‘赫连霄’漫不经心的答,“这几日都是她在侍寝,朕见她疲累便让继续睡了,怎么太后是有事要找她?”

听到‘侍寝’二字,苏子邈就知道已经凉了,他们来晚了!

果然又听‘赫连霄’继续道,“太医说宁贵妃这几日侍寝极易受孕,朕登基已久,也是时候该有个皇嗣了,毕竟皇贵妃也生不出,不是吗?”

苏子邈傻眼,“……”骗人的吧,你不是不举吗!

凤绾月美眸渐渐眯起。

她看了眼后面一脸苦色的富公公,冷声道,“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哀家手有些痒,不如便揍皇上一顿吧?”

第214章 打魂鞭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四周唰唰地冒出百余名黑衣人。

各个气势汹汹,杀气凌凌。

凤绾月心道:唉,师兄是个废物,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居然连这些暗卫都没搞定!

苏子邈虽然在哆嗦,但还努力的想要保护小太后,可又害怕这人刀剑无眼伤了自己。

唯有亓雨在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把如同寒冰般的软剑,挡在最前面。

“太后娘娘,外头天寒地冻的,您还是赶紧回未央宫歇息吧。”富公公颤巍巍的出声,“宁贵妃无大碍,只是累着了,您不必担心!”

“小雨点一打百怕是不行,咱们不然先撤吧?”苏子邈也跟着小声哔哔。

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赫连霄’却是笑出了声,甚至还毫不畏惧向前一步走,“朕没听错吧,月儿,你方才说要对朕动手?”

“啪——”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一次没借助法器揍人的凤绾月没经验,用了十足的力道,连自己掌心都因为反力痛的发麻。

她面无表情的将手别在身后甩了甩,凉凉开口,“皇上真以为哀家不敢动手?”

‘赫连霄’用舌尖抵了抵腮帮,眼底愈发阴森冰冷,“月儿不愧是月儿,若烟儿有你一半的辣劲,朕应该会更喜欢她。”

“……”

“来人,将太后关进未央宫,无诏不得外出!”

“是!”四周暗卫异口同声的应道。

哪知他们还未动身,凤绾月先拿出五张用她血所画的黄符,扔了出去。“五方鬼帝听令,鬼阵起——”

天地变色,阴风呼啸。

原本艳阳晴天,转瞬黑云压顶。

宫墙上那些暗卫一下子全都动弹不得,却能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什么影子在飘来飘去。

五方鬼帝平日就干干抬鬼轿的差事,头一回被主人叫出来做事,自然铆足了劲,将四面八方的孤魂野鬼全召集来了。

只见一张泛着诡异黑光的网凭空出现将整个景仁宫给笼罩。

寻常人受不住这浓郁的阴气,以富公公为首的太监宫女一个接着一个昏厥。

身怀平安符的苏子邈和亓雨只能默默退后,他们并不准备打扰生气中的小太后,以免被误伤!

凤绾月绛唇微弯,笑容甜美。

可她手里却扯着一根血红色的鞭子,时不时还挥两下,“混元珠和七星剑没用没关系,桃木尺送人了也没关系,哀家还有从小黑那儿抢来的打魂鞭,虽说从未用过,但不要紧,这个打在身上不会有一丁点的外伤,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安了坏心的残魂!”

见自己的暗卫全部倒下,‘赫连霄’终于变了脸。

他后退两步,咬牙切齿的说道,“月儿,若朕魂飞魄散,这具身体便会跟着消失,难道你想让你的师兄永远当个游魂?”

“别怕,打魂鞭不会打散魂,最多让你吃吃苦头,哀家这个人吧最讨厌受别人威胁,也最讨厌你们这些脏东西不听话!”

说完,凤绾月直接往‘赫连霄’脑门上拍了一张符。

让他以大字型趴在地上,随后左右开弓,一鞭一鞭往上抽。

第215章 它需要的是人血

打魂鞭是鬼界用来惩罚不听话鬼魂的手段之一。

痛感自然非比寻常,据说就好比将魂下油锅炸那般疼,看看此刻面目狰狞的‘赫连霄’就知道了。

他虽动弹不得,但明显能看到每一鞭下去时,魂都会脱离体一下。

苏子邈倒吸一口气,“以前小太后喜欢用桃木尺打鬼,那时候就感觉鬼特别疼,现在看来小爷还是太天真,这鞭子真真儿是厉害了!”

唉,他家霄霄咋就那么命苦,偏生摊上了这具身躯。

亓雨面无表情道,“皇上自讨苦吃,罪有应得,早该下十八层地狱!”

“是呀是呀!自找的这人!”

来来回回大概抽了也有一百多鞭,凤绾月手也打酸了,正准备让五鬼接着来时,寝殿的门突然开了。

只见衣妆整齐的千婳扶着门框慢慢走出来。

她扫了眼趴在地上虚弱不堪的男人,随后朝凤绾月行屈膝礼,“臣妾给太后请安,给皇贵妃请安。”

“宁贵妃免礼。”

凤绾月看得出千婳是在硬撑。

哪怕精致妆容遮住她所有的憔悴,也遮不住因为不适而不断溢出的额头冷汗。

不过才短短七日,那股清傲气质便已然消失,只剩下哀莫大于心死的无尽苍凉。

千婳弯唇一笑,“太后不必为臣妾动怒,臣妾无事,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无论何时何地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君威不可灭,请太后息怒。”

苏子邈觉得这女人怕是有受虐癖。

虽然猜不到这七天究竟发生过什么,但光看皇上那副欠扁样子就知道一定没好事。

他脱口而出就道,“太后与本宫来救你,你居然还为他说话?难道你看不出他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

“皇贵妃。”千婳打断他的话,“臣妾真的无事,臣妾还要陪皇上用膳,请太后和皇贵妃先回吧。”

“……”

凤绾月眯了眯眸子。

良久,她才语气淡淡的道,“明日晨请,哀家要见到你。”

千婳垂眸,眼睫颤了颤,“是,臣妾恭送太后,恭送皇贵妃。”

等他们离开景仁宫的那一刻,鬼阵的网也全部消失,阴沉的天顿时又明亮起来。

宫人们接二连三醒来,可原本被五方鬼帝控制在宫墙之上的暗卫们却统统倒下了。

*

完全不能理解的苏子邈气炸了。

在回未央宫的路上,他不停地念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咱们去救她,她居然还赶咱们走!”

亓雨也应道,“宁贵妃的确奇怪,不过她方才话里的意思似乎意有所指。”

“昂?”

“那句‘无论何时何地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不就在提醒太后说景仁宫除了皇家暗卫还有其他人在吗?”

闻言,凤绾月勾唇,“你很聪明,千婳的确是在提醒哀家,想来应该是那只鲤鱼精。”

苏子邈挠头,“可是鲤鱼池不是已经被找遍了,并没有发现鲤鱼精的踪迹吗,难不成鲤鱼离了水还能活?”

“鲤鱼离了水的确不能活。”凤绾月侧眸睨向某处,“但鲤鱼精离了水却能活,因为它需要的是人血。”

第216章 这算不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刚刚在景仁宫用的符,全是以凤绾月的血所画。

修道之人的血对妖邪鬼祟极具吸引力,因此鲤鱼精神不知鬼不觉设下的那些屏蔽结界也就不攻自破。

从沉睡中苏醒的混元珠跃跃欲试。

虽然难辨鲤鱼精究竟身在何处,但也能知道它曾经停留过的地方。

“人血?”

苏子邈顿觉后脊发凉,“鲤鱼不是吉祥物吗?不是还帮过三清祖师爷吗?怎么成了精就要饮人血了啊?”

“成精即是妖,妖不仅会饮人血还会吃人肉,哦对了,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像你这种细皮嫩肉、胆小如鼠的小白脸!”

“……”

“宁贵妃那儿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皇上被哀家用打魂鞭揍了,至少能消停个三四日,咱们暂时静观其变就好,等活死人贺太医入宫跟他狗咬狗。”

刚被人生攻击完的苏子邈眼前又是一亮。

他向前凑了凑,问道,“那霄霄什么时候能夺回那具身体?唉,小爷总担心他的魂哪天就飘散了。”

“再等等,就快了。”

“好咧!”

等苏子邈兴高采烈地离开后,亓雨才走近,“太后,王爷传回消息,天机阁阁主及其弟子会在近日下山。”

凤绾月闻言神色淡淡,并看不出喜怒,只问道,“墨尘渊呢?他现下何处?”

“王爷不日便归。”

“小雨点,你在骗哀家。”

“……”

“墨尘渊如今是哀家的道侣,我们彼此心意想通,你真当哀家不知他是因为火毒发作才故意找借口离开?”

亓雨心下一沉,急忙单膝跪地,“王爷只是不愿太后担心,所以才选择隐瞒。”

凤撵停在宫道上。

凤绾月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启唇,“他压根没离开皇城,对吗?”

“是。”

“在摄政王府?”

“不是,王爷住进了元宝道观。”

这下子到凤绾月无语了,可以说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的道观竟还挺招人喜欢。

静默了片刻后,她扶额道,“行了,你先起来,哀家今晚要出宫,你便去长乐宫保护苏家小子,若皇上召见,关宫门便是,还有,记得盯紧阿蛮。”

“是!”

……

……

月夜,元宝道观。

躺在凤绾月睡了十年的床榻上,嗅着淡淡的檀香,墨尘渊知足了。

哪怕火毒发作再疼,似乎都因此缓解了些。

只是当他看到突然出现的凤绾月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月月?”低音唤了声后,墨尘渊又兀自失笑,“不对,月月这时候应该已经歇下了,本王真是疼傻了。”

凤绾月双臂环胸,懒洋洋的道,“王爷的确是傻了,刚与哀家在一起就欺骗哀家,看来咱俩的关系也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墨尘渊更是难得露出了错愕表情。

他来不及穿好未系腰带的袍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塌将人抱进怀中,语气难掩激动,“月月,真是你来了!”

直到脸颊贴上男人敞开衣袍的胸膛上,凤绾月才乍然反应过来。

这……算不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第217章 月月,你就是我的解药

因为火毒发作,所以墨尘渊此时的身体滚烫。

正当他低头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时,余光却瞥见怀中小姑娘通红的耳垂,当即有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

“月月,本王疼。”

凤绾月本沉浸在‘师兄叫我不要早恋’、‘早恋不对’、‘早恋也不能有肌肤之亲’诸如此类的癔想中。

听到这声可怜委屈的话才勉强定了定心神,从男人怀中退出来。

只是她的脸颊泛着红色,目光又不自主闪躲,显然刚刚是在想入非非。

“我没有药。”

“你有。”

“啊?我没有。”

“月月,你就是我的解药。”

墨尘渊面不改色的说着情话,一边强忍着毒发时的痛苦,一边趁机吃豆腐装可怜。

他将小姑娘压在榻上,头埋在她肩窝,嗓音沙哑道,“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感觉到痛苦,月月,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好。”对上那双深邃炽热的眼眸,凤绾月心神微颤,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

也浑然忘记自己出宫的目的,迷迷糊糊中已经被男人咬住唇,剩下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呜咽声中。

坐在寒风凛凛的院子里,怀里抱着手炉的铜钱略显沧桑:咋回事,师父明明说进去看看就出来,怎么里面都熄灯了还不见人呢?

*

翌日。

凤绾月倏然睁眼。

她看着身旁尚在熟睡的墨尘渊,忍不住嘿嘿傻笑了一声。

简单收拾完推门出去时,便看到抱着扫帚打扫且眯眯眼里满是幽怨的胖徒弟。

凤绾月这才想起昨晚自己说过的话,“早啊,做过早课了没?”

铜钱指了指天,“师父,已经日上三竿了,您起得真早!师父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你昨晚待在摄政王屋子里没出来?”

凤绾月摸了摸鼻子,“这是我的屋,不是他的屋。”

“师父,你出来前是不是忘照镜子了?”

“嗯?”

“嘴巴又红又肿,昨晚偷吃辣椒了?”

“……”

“下巴底下还有一枚可疑痕迹,师父你变了,这是道观祖师爷眼皮子底下,你竟然……竟然……”

其实墨尘渊昨晚什么都没做,也就亲亲抱抱摸摸然后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了。

可凤绾月却不懂。

在她的认知里,肌肤之亲就是昨晚那样。

以至于听到铜钱的话后,居然露出了羞涩的表情,甚至还对起了手指,“古人云:食,色,性也。咱们修道又不用戒色,我和他是正常交往。”

“……”

“我都花了几百万两黄金给祖师爷塑金身了,他们肯定巴不得有个人赶紧娶我呢!”

铜钱憋了半天,愣是半个字没憋出来。

总之,师父能幸福他这个做徒弟的也开心。

唉,只是师父的夫君自己要怎么称呼,师爹吗?

直接越到热恋阶段的凤绾月清了清嗓字,道,“对了,闻人开阳这几日可有来过?”

“他每日都会来给祖师爷上香。”铜钱突然想到什么,一声咋呼,“对了,他还带着师父你的桃木尺!”

第218章 事成后哀家将息壤赠与你

“小道长,劳烦开门。”铜钱话音才刚落,闻人开阳的声音便从道观外传了进来。

凤绾月眼疾手快地拿起钉在墙上的帷帽,遮住脸却遮不住满头银丝,“你继续扫地,我去看看。”

“……”师父你不厚道,那个开阳公子虽然长得不丑但真的比不上摄政王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咱们可要不得!

当然,以上只是铜钱在心里的嘀咕。

道观的门被打开。

闻人开阳习惯性的揖手言道,“多谢小道……”

当他抬眸看到开门的人是个女子时,话音戛然而止。

根据传闻也不难猜出眼前人是谁,闻人开阳语调温和的道,“多谢观主。”

“桃木尺用的可还习惯?”凤绾月扫了眼他别在腰间的尺子,语气淡淡的问,“你师父没让你回天机阁过年?”

两句话问下来,闻人开阳哑口无言。

怔愣了片刻,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她?”

凤绾月没有否认,只侧过身,“进来说话,不是还要给祖师爷上香。”

三清祖师爷像塑金身的工程浩大,再加上凤绾月的要求高,所以近两个月下来才进行到一半而已。

虽然半金半铜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祖师爷们明显很开心,看看旺盛不灭的香火就能知道了。

两人依次上香,一度安静。

直到凤绾月将香插进香炉转过身来之时,闻人开阳才讷讷开口,“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天生的,怎么样好看吧?”

“所以你是……”

“是呀。”

“……”

镇国公府嫡二小姐生来白发的事并不是秘密,而且整座皇城也只有她一人而已,所以闻人开阳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他喃声道,“难怪师兄和小师妹都不愿我去找你,原来你便是当今太后。”

凤绾月唇角微翘,盘腿坐在蒲团上,“玉衡和摇光早就知道哀家的身份,不过他们俩似乎有意瞒你,对了,这两人还因为算计哀家已经受到惩罚了。”

玉衡让万花楼的花魁有了孩子,再加上墨尘渊的手段,早已回玉氏成亲了。

摇光听说被几个有钱公子哥包了,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淫丨靡的日子。

当然这些事,闻人开阳都不知道。

他以为五师兄是家中有急事才返回,而小师妹则是还待在摄政王府享福。

至于师父和其他师兄……已经很久没传信来了。

闻人开阳定定的看着凤绾月,帷帽的白纱虽遮住她的面容,但却遮不住姣好的轮廓。

许久,他才开口缓声道,“太后,在下日后不会再来打扰,告辞。”

凤绾月挑眉。

显然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唉,资质这么好的徒弟真不想放弃啊!

她清了清嗓子,叫住他,“开阳,你替哀家办件事,事成后哀家将息壤赠与你,如何?”

“……何事?”

“很简单,帮哀家收只小妖。”

忽如其来的一阵风袭来,恰好吹起帷帽的一角。

甫一回头便看见凤绾月真容的闻人开阳,心中的涟漪渐渐荡开。

第219章 大渊渊,你要听话

然而,这个小小的意外凤绾月并没有察觉。

她继续说道,“宫里近日出现了一只作恶的鲤鱼精,哀家认识你的这些日子以来你从未露过真本事,先前荣定侯的鬼皇你不是对手,一个修炼不过百年的妖你应该能对付吧?”

“……”

“如何?这个交易不亏吧?”

许是对上那双潋滟的水眸乍然还神,闻人开阳迅速别开视线。

可不论他如何定神,始终无法平复怦然乱跳的心。

凤绾月蹙眉,“不说话的意思是你已经不想要息壤了?”

闻人开阳急忙矢口否认,解释道,“师父虽教过在下捉妖之术,可在下却从未实践过,万一……”

“你不敢?”

“不,在下只是担心捉妖会在皇宫引起太大的动静,到时对你的影响不好。”

“这点你无需担忧,哀家心中有数。”

“……好。”

“七日后会有人带你入宫,行了,今天祖师爷的香你也上过了,回鹤颐楼歇着吧。”

“……”

“对了,银锭一直吵着要出来找你玩,你若是同意,哀家便让它来找你。”

银锭?那只鹦鹉?

难怪那时候他就总觉得有些熟悉,原来真是随了主人。

闻人开阳颔首,“可以,那在下就不打扰太后清秀了,告辞。”

等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道观门口,凤绾月却被人从后背环住。

墨尘渊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漾着十足的醋意,“月月,本王不喜他看你的眼神,那双眼睛本王想挖了。”

“不行!”

凤绾月用小拳拳砸他胸口,“开阳将来会是我的徒弟,你要是欺负他就等于欺负我,我会生气!”

“……”

将来的徒弟?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已经护上了。

墨尘渊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对闻人开阳使绊子。

可脸上却不显丝毫不悦,只温着声道,“月月,今天也别回宫了,嗯?”

啧,难怪话本上总说什么美色误人。

这一点,凤绾月算是深刻体会了。

光听到男人的声音,她的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想要留下了。

“不行!”

“……”

今天第二次被拒绝的墨尘渊,俊脸终是一黑。

他将怀中的小姑娘拎着站起来,让两人面对面后才问道,“火毒发作时很痛很难受,说不定马上就会发作,下午和晚上也会发作,月月,你忍心丢我一人在道观?”

凤绾月当然于心不忍。

虽说自己选得夫君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但宫里的臭虫和小可怜实在太多。

为了美好的以后,她只能选择……

“忍心。”

“……”

凤绾月用师兄教过的办法,主动抱住男人,又踮起脚亲亲他的下巴,甜糯糯的道,“大渊渊,你要听话,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不是吗?”

墨尘渊,“……”

肌肤之亲!!!

什么时候的事?本王怎么不知道?

偏偏凤绾月还一本正经的用双手捧着他的脸,“师兄和美人爹爹都说,有了肌肤之亲就得对对方负责,我已经决定好了,等解决完天机阁我就嫁给你,不然……我娶你也行啊!”

第220章 本王是时候该准备聘礼了

直到凤绾月乘鬼轿消失,墨尘渊还单手负背站定在三清祖师爷像前。

全程都在偷听的铜钱拿着扫帚走过来,接连叹气,表情古怪,“唉,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摄政王啊!”

“……”

“占了师父的清白不说,竟然还让师父一个姑娘家主动提出嫁娶,你完了,我要告诉镇国公!”

墨尘渊薄唇紧抿,似是不为所动。

就在铜钱打算撸袖子打人时,耳畔响起他愉悦的声音,“月月说得对,本王是时候该准备聘礼了。”

铜钱懵逼,“???”

……

……

未央宫。

今日是春节过后,嫔妃首次来给太后请安。

只是她们左等右等,等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太后出来。

亓雨也像个木头人一样往那儿一站,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倒是福嬷嬷,在宫女们第三次上来添茶后站出来说道,“各位娘娘请稍等片刻,奴婢去侍候太后起身。”

众人,“……”合着是故意让她们等呢。

苏子邈笑了笑,“不急,左右我们也无事。”

坐在末尾的云美人哼了哼,“皇贵妃自然是无事,可是嫔妾们尚未用早膳,再等下去怕是就要晕了,您瞧宁贵妃,她的脸色也不好看呢!”

谁不知道休沐七日,皇上就宠幸了这位千黎族公主七日。

约莫是前几天皇上在景仁宫的缘故,今天早晨不过刚一离开,各种流言蜚语就被宫人们泄了出来。

说什么宁贵妃榻上手段了得,连哭叫的声音都与众不同,寝殿内的动静更是从早到晚都没停过。

从前在太子府时她们也曾侍寝,自然知道皇上威猛,嫔妃们听到云美人的话,各个看向宁贵妃的目光都变得酸溜溜。

千婳却始终神情清冷,仿佛被议论的压根就不是她一般。

云美人一心认定这个女人就是狐媚惑主的货色,内心更是鄙夷不止,翻着白眼道,“宁贵妃不如告诉姐妹们该如何讨皇上欢心吧?”

“咦,哀家不是让你没事别出来晃悠吗?”凤绾月突然从殿外走进来,在路过云馨时停下了脚步。

“……”

“过了年就又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怎么你连美人也不想当了?”

从贵妃一落千丈到美人,再往下降可就是品阶最低的官女子了。

思及此,云美人小脸一白,吓得花容失色。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恕罪,嫔妾已经得了皇上解除禁足的口谕,请太后明察。”

凤绾月笑了笑,“这样啊,那你坐吧,别动不动就下跪,哀家这儿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那你当太后的第一天为什么还让我学规矩?

凤绾月也没有解释她为何是从殿外归来,只坐在凤椅上看向千婳,“哀家好像没看到你身边的宫婢,宁贵妃?”

千婳回答,“阿蛮得皇上赏识,被带去御前伺候了。”

说来真是讽刺,她的好表妹今早竟然主动对那个变态投怀送抱,若非她有意阻止,怕是这会儿后宫又要多了位新娘娘。

第221章 册封阿蛮为纯贵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去御前伺候在含沙射影什么。

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心无城府的小宫女,竟还存有上位的心思。

不过这样也好,总不能一直让淑妃得宠,有人能分担一下皇上的宠爱也不错。

果不其然,不过半柱香后,富公公便来到了未央宫传话,“太后娘娘,皇上方才册封了宁贵妃身边的阿蛮姑娘为纯贵人,封号取……纯真之意。”

“贵人?纯真?”苏子邈讥讽道,“若她真的纯真,又岂会有爬龙床的心思,皇上莫不是糊涂了?”

富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那么久,自然也发觉皇上近日的不对劲。

特别是对宁贵妃的残忍以及昨日太后的态度,凭心而论,他也更喜欢以前那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心思缜密的皇帝。

“皇贵妃说的是,奴才还带来了皇上口谕,说是今晚要去您的长乐宫用膳,让您提前准备着。”

“……”臭不要脸的杂碎!

等富公公一离开,殿内也一片安静。

倒是云美人率先出声,语气明显在讽刺,“宁贵妃真是会调丨教宫女,嫔妾在皇上身边那么久,还是头一回听说主子的奴婢成功上位呢!”

本以为皇上解了她的禁足,过几日还会下旨给她复位,可没想到今天就冒出一个宫女封了贵人。

千婳冷漠的将视线移去,“阿蛮是我的表妹,在千黎族也享有公主之尊,比起云美人的出身也并不算差,若云美人羡慕,为何不直接干脆去找皇上评理?”

“你……”

“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太吵。”

“……”

一句话将云美人噎得面色铁青,要不是忌讳太后还在,她早就破口大骂来了。

曾几何时,她堂堂丞相嫡女竟然会如此憋屈?

凤绾月丢下墨尘渊赶回宫的目的本就是要见千婳,见例行请安也差不多了,便干脆发话让其余人先各回各宫。

等人都散了后,她才缓缓启唇,“对不起,你所有的不幸皆因哀家的师兄而起,可是他现在无法见你,哀家先代他向你道歉。”

闻言,千婳垂眸浅笑,“哪怕没有当初他在金銮殿上的金口玉言,我也会入宫为妃,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他人无关,太后不必自责,也不关您师兄的事。”

顿了顿,她又道,“太后,这个仇我想自己来报。”

“他不是人。”

“我知道,此事应该也与阿蛮有关吧?”

“嗯。”

“……果然。”

凤绾月见她沉默,也知道多说无益,只道,“这几日哀家会让小雨点去保护你,他是摄政王的人,身上还有哀家的护身符,这张符你贴身佩戴,皇上不会再伤害你。”

“谢太后,若无其他事,臣妾先回景仁宫了。”

“好。”

因为‘赫连霄’有意要苛待千婳,所以贵妃该有的软轿和宫人仪仗她都没有。

数日的折磨早已让她身体虚到走不动路的地步,正当她扶着宫墙快要倒下之际,一道黑影突然出现。

霖歌将她打横抱起,语气平淡却像是在生气,“属下送娘娘回去。”

第222章 霖歌,你替朕睡

刺眼的阳光令千婳头晕目眩。

过路的侍卫以及宫人见到这一幕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你,你放我下来!”

“娘娘身子不适,不便走路。”

“放肆,本宫命令你停下!”

霖歌果然脚步顿住,他眼眸微垂,如鹰隼般的眸子里藏着隐忍的情愫,暗哑的嗓音里透着无可奈何,“我……求你,你不要再硬撑了,好吗?”

“……”

千婳几乎在顷刻间红了眼。

哪怕这几日皇上的折磨和羞辱,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偏偏这个与自己日夜缠绵的男子……

她的指甲深陷掌心,最后闭上双眸也放弃挣扎,低声道,“走罢。”

皇室暗卫也是一袭黑衣劲装,但唯一不同的是腰间的黑色腰带上会绣着赫连一族独特的图腾。

所以霖歌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大胆举动自然被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皇宫。

傍晚时分。

不知是不是要下雪缘故,哪怕天色已黑,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嘭——”

绣着金龙的鞋靴一脚踹在霖歌的胸口,将他踹飞,在撞倒屏风后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霖歌闷咳,鲜血从唇缝中溢出。

‘赫连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阴森的宛若看一个死人,“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以为替朕宠幸了宁贵妃,就能代替朕了!”

“属下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从未央宫到景仁宫,皇宫数百双眼睛看到你抱宁贵妃回了景仁宫,不过是个战俘,怎么,难道你还想告诉朕你睡出感情了?”

“……”

“说话!哑巴了!?”

千婳从旁边冲过来,将发了疯的‘赫连霄’推开,娇艳的脸蛋赫然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她挡在霖歌面前,凉凉开口,“是我的主意,与他无关,要打要骂你都对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无辜?你这个贱人在跟朕说无辜?”

听到这句话,‘赫连霄’已经被气笑了。

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心底的怒气源源不断在往上涌。

正好阿蛮也在,从未见过男人发脾气的她也吓坏了,可为了自己的以后,她还是扯出一抹笑说道,“皇上别气,气坏了龙体就不值当了,嫔妾听说表姐身子不适,想来这位暗卫大哥也是怕小姐出事才自作主张的吧?”

“呵,爱妃这张嘴真会说。”‘赫连霄’捏起阿蛮的下巴,长眸渐渐眯起。

默了片刻,他才侧眸对跪在地上却始终护着千婳的霖歌说道,“今晚纯贵人侍寝,霖歌,你替朕睡。”

“……”

“怎么?不愿意?”

阿蛮的表情也僵住,不敢置信的问,“皇上,嫔妾……嫔妾想要侍奉的人是您。”

“朕不需要。”‘赫连霄’冷笑,阴恻恻的道,“霖歌原是朕最信任的暗卫,他正值壮年又刚刚开荤,朕将你提给他又有何不可?”

“……皇上,求皇上三思啊!嫔妾爱的人是您呐!”

千婳突然笑了。

她看着素来对自己情同亲姐妹的阿蛮,眸中满是讥讽,“纯贵人费尽心思上位,难道不知皇上其实不举?”

第223章 诈死

事关男人的尊严,‘赫连霄’想都没想就对千婳扬起手。

可这次他不仅没打到,反而还被霖歌的内力反震,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放肆,你竟对皇上动手!”阿蛮虽然震惊皇上的话,但她还是孤注一掷选择站在皇上这边。

毕竟,自己一直在用血喂养鲤鱼精,鲤鱼精一定会帮她的!

自从昨天被凤绾月的打魂鞭抽了几百下,‘赫连霄’明显感觉身体渐渐有些不听使唤的征兆。

比如此刻:他的残魂竟然在一直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要离体。

不,绝对不行!

令在场所有人意外的是,皇上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了许久后,居然什么也没说直接推开阿蛮跑了出去。

黑夜中还传来回声,“回御书房!快回御书房!”

没了依靠的阿蛮顿时尴尬无比。

皇上并未赐寝宫,也就是说今晚她要继续住在景仁宫之前的小屋。

偏偏千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声道,“若不想死,就滚回你的屋子去!”

“……”

一听这话,阿蛮哪敢作妖。

虽然心里委屈,但还是连滚带爬离开了寝殿。

隐在暗处的亓雨见这边无要事,便让另个暗卫继续守着,而他则是追去了御书房。

……

另一边,墨尘渊被五鬼用鬼轿抬进了未央宫。

许是毒发太过虚弱,男人尚在熟睡,而西方鬼帝则是将凤绾月请到殿外讲话,“主人,这位摄政王的来历或许不凡。”

“嗯?”

“这块是阎君闭关领罚前留下的玉佩,方才吾等在碰到摄政王时,玉佩竟发光了,他会不会是鬼界之人?”

闻言,凤绾月略显惊讶。

静默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或许只是巧合,王爷身上得到纯阳之气甚浓,此玉佩乃至阴之物,况且王爷若是鬼界中人,我又岂会看不出?”

西方鬼帝细想想,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想多了,“主人说的是,不过主人也要多多注意摄政王才是,毕竟阎君的玉佩是鬼界圣物,除了您以外还从未有人触发过。”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若追踪到鲤鱼精的下落再来通知我。”

“是。”

等五鬼离开后,凤绾月捏着从前幽祀贴身佩戴的玉佩若有所思:难道,大渊渊真的和鬼界有关?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匆忙赶回来的亓雨,打断了。

亓雨压根不知道自家王爷已经登堂入室,只将自己看到的汇报了一遍,“太后,属下怀疑皇上当初其实是诈死!他剩下的两魂两魄根本没有消散!”

凤绾月震惊,“什么意思?”

“属下方才跟踪皇上回到御书房,没想到在龙案下竟藏着一个密道,为了谨慎起见属下并未深入,而是就躲在入口探听,密道里不知是人是鬼,属下只听见皇上在说什么‘残魂’、‘炼尸’、‘不老不死’之类的字眼,还有一件事,太后您要有心理准备。”

“你说。”

亓雨声音越来越小,“皇上似乎把故皇后腹中的孩子……炼成了小鬼。”

第224章 我定要让他们道行尽毁,永堕阎罗!

见小太后的脸色渐渐泛白,亓雨也没辙。

可知道了总不能隐瞒,只能接着往下说,“这些日子您已经接触过三位天机阁弟子,其实天机阁中最神秘的当属天机阁老阁主,就连王爷与他相交数十载也从未看透过真面目,而且老阁主有更改面相的能力,属下猜测您应该是……被蒙骗了。”

先是皇上和故皇后的‘好’姻缘,后是玉衡和摇光的声东击西,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和天机阁逃不了干系。

因为愤怒,凤绾月捏着混元珠的手更是在不断地颤抖。

直到墨尘渊出现将她揽进怀中,她才感觉被丝丝暖意包围。

“月月,我在。”

“嗯。”

亓雨先是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行礼问道,“王爷,您怎么……”从小太后的寝殿里出来了?

墨尘渊启唇,“本王这几日会在未央宫静养,无事不要来打扰。”

“……”

“方才你所言之事恐于老阁主有关,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暂时不必再去盯梢皇上。”

“是。”

凤绾月也讷讷的点头,“哀家方才已经派出五方鬼帝,小雨点,多谢你告诉哀家这些重要信息。”

闻言,亓雨惶恐,“不不不,这是属下该做的,可惜没能帮上什么忙。”

唉,早知道修道如此厉害,他幼年就应该拜小太后为师啊!

元宝道观那个胖道士似乎除了会算算卦,似乎也没其他过人之处了?

等亓雨离开后,墨尘渊干脆将失神的凤绾月抱坐寝殿的床榻上。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温声道,“月月,本王有错,本王没想到皇上为了保住地位竟会有如此邪念,导致你的嫡姐也因此丧命,早知如此,先帝在时本王便该替天行道,不该留下这个祸害。”

凤绾月心情很低落。

原以为‘赫连霄’只是欺骗了整个镇国公府,或许对姐姐还有真心,可亓雨方才所言简直字字诛心。

“姐姐未出嫁前时常来道观看我,那时先帝已经赐婚,她不止一次跟我说很期待将来能有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可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他要将姐姐的孩子炼成小鬼呢?姐姐若泉下有知……呵,是了,姐姐神魂俱灭,又怎会泉下有知。”

墨尘渊轻拍着她后背安抚道,“道门不是常说天道昭昭,因果轮回,所以,这些身负罪孽之人,皆逃不过恶有恶报的下场,他们很快就会付出代价。”

“……”

“现在敌在明,我们大可养精蓄锐静观其变。”

“对,大渊渊你说得对!”凤绾月抬起头,目光坚定,“那位老阁主不是想得到混元珠飞升吗?我偏不,我定要让他们道行尽毁,永堕阎罗!”

所谓炼尸和长生不老,‘赫连霄’打的主意便是不死不灭。

可他万万不会想到他付出如此多的代价,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赫连宇生来便是。

凤绾月眸中掠过一道寒芒:呵,她倒要看看这出狗咬狗的戏,会不会比她期待中的还要精彩!

第225章 阿蛮的心如同小鹿乱撞

‘赫连霄’知道千婳背后有凤绾月撑腰。

为了长远之计考虑,所以他暂时不能再以折磨这个女人为乐,不过没关系,正好有个送上门来的蠢货!

“皇上,您昨夜宿在了御书房,要不要奴才去请太医来给您看看,仔细受了寒。”富公公担惊受怕的道。

“纯贵人何在?你去把纯贵人带来。”

“纯贵人似乎还在景仁宫,您并未下旨赐宫殿。”

“别废话,将人带过来!”

“……是。”

鲤鱼精离开鲤鱼池并潜在阿蛮身边,哪怕每日吃一堆补血的药膳,阿蛮也能感觉自己体内的血在不断流失。

见到富公公时,她吓了一跳,“皇上要见我?”

“贵人请随咱家走吧,皇上不喜欢等人。”

“……嫔妾今日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皇上,能否请公公转达等嫔妾身子好些再去伴驾?”

富公公自然信她所言,可性情大变的皇上可不会信。

无奈之下,他只能以圣旨威胁,“贵人可要想清楚了,抗旨不遵可是重罪,以贵人如今的身份地位可免不了一顿责罚,到时候失宠不说,怕就怕永无翻身的机会。”

闻言,阿蛮面色又白了几分,失血过多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她侧头看向身旁幻化成宫女的鲤鱼精,奈何求助未果,只能咬咬牙道,“好,公公前面带路,嫔妾随你去。”

“您请。”

后殿的动静如此大,自然惊动了主殿。

霖歌正在悉心照料千婳,看见纯贵人乘坐轿撵离开,说道,“娘娘当初不该选这么一位陪嫁,可惜,她如今也是大难临头。”

千婳平躺在榻上,任由男子帮她擦拭着细汗,“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原是我眼拙,竟不知她的心如此大。”

*

富公公将纯贵人带往御书房的同时,也让太监去太医院请了院令过来。

皇上现在变化如此大,怕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听闻前一阵院令贺太医似乎大病一场,回家静养了,今晨才回宫中述职。

巧的是,他们一南一北正好在御书房外碰上了。

“贺太医,您来了奴才就放心了。”富公公就差没老泪纵横,激动的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

赫连宇微微一笑,“公公,微臣可否现在入内给皇上请平安脉?”

“您且稍候,皇上急着见纯贵人。”

“纯贵人?微臣太医院院令贺宇拜见纯贵人。”

阿蛮怔愣的站在原地,突然挪不开眼:怎么连一个太医都长得如此俊俏?

直到耳畔传来富公公的轻咳声,她才还过神来,“贺太医,我近日总觉得胸闷,可否请你稍后也为我瞧瞧?”

“自然可以。”

“好,那你午后便来……景仁宫找我。”

“是。”

阿蛮的心如同小鹿乱撞。

她一步三回头的跟在富公公身后,可当她见到皇上时,那些不该有的旖旎心思顿时就换成了后怕。

“嫔,嫔妾给皇上请安。”

“爱妃来了?”‘赫连霄’温润一笑,亲自上来将她扶起,“爱妃看起来怎的不高兴?莫不是还在怪朕昨晚将你一人丢在景仁宫?”

第226章 霖歌是玉衡的亲弟弟

温柔是假象,残暴才是真面目。

自昨晚在景仁宫所见,阿蛮就深知这一点。

她只觉得不寒而栗,忍住想把手冲出来的冲动说道,“嫔妾没有不高兴,只是嫔妾偶感风寒,所以身子不适,还望皇上恕罪。”

“身子不适?没关系,待会儿朕会让你适。”

“……”

阿蛮心猛烈一跳,眼睛忍不住往下撇去。

昨晚千婳的冷嘲热讽尚且记忆犹新,对啊,皇上怎可能不举呢,一定是她自己被暗卫强占心生怨恨才那般胡说。

一想到皇上要侍寝的暗示,阿蛮就紧张的不知所措,“皇上,嫔妾先伺候您宽衣?”

‘赫连霄’冷笑,果然这才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献媚模样,可惜他现在还不能人道,否则的话……

“爱妃想与朕在御书房白日宣丨淫?”

“皇上难道不想?嫔妾昨日就被皇上册封为贵人,若是再不侍寝该被其他娘娘笑话了!”

“可朕更想把你赐给霖歌,这该如何是好?”

“皇上……”

“霖歌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你是宁贵妃表妹,虽是庶出但也是千黎族贵族,所以朕打算为你们赐婚。”

闻言,阿蛮腿软跪倒在地。

她拉着龙袍,声嘶力竭的恳求道,“皇上,嫔妾是您的纯贵人啊,这不合规矩,是万万不能的啊!”

“朕是皇帝,朕说能便能,而且宁贵妃也不想再见到你,她是朕的新宠,朕自然要为她打算。”

“可……霖歌只是暗卫,身份低贱,嫔妾是您的贵人,他配不上嫔妾的啊!”

“爱妃在嫌弃他?”‘赫连霄’弯腰,用手轻拍着阿蛮的脸,似笑非笑,“霖歌出身于隐世第一世家玉氏,还是神医玉衡公子的亲弟弟,不过与你一样都是庶出罢了。”

“……”

“若真要比身世,你也最多只能给他做妾。”

“……”

“如何?现在你可愿意嫁给他?”

阿蛮眼中的水光闪烁,明显还有些不甘心。

可无论她如何撩拨,皇上那儿就是没有一丝反应,“原来您是真的……嫔妾想回去考虑考虑,皇上给嫔妾一天的时间好吗?”

‘赫连霄’唇角勾起,将她从地上捞起,“爱妃的嫁妆朕会亲自准备,回去吧,乖,安心待嫁。”

“……是,嫔妾告退。”

御书房内的对话,门外的富公公和赫连宇听得清清楚楚。

富公公心惊,想着到底要不要去告诉太后,而赫连宇则是始终面带微笑,甚至没有看失魂落魄离开的纯贵人一眼,“公公,微臣现在可以进去给皇上请脉了吗?”

“可以,您请进。”将殿门推开的同时,富公公垂头说道,“皇上,太医院的贺院令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朕不需要,跪安吧。”‘赫连霄’拧眉,俨然不悦。

赫连宇听到这话,将头抬起,“皇上已有月余不曾请太医看脉,为了您的龙体以及西凉国,还请皇上让微臣请脉。”

‘赫连霄’正准备发怒,却在看到他的面貌时,瞳孔骤然一缩,“你……”

第227章 赐婚

幼年时先帝曾经给他看过一张堰辞的画像。

若说自己与堰辞有五分相似,那眼前人便有九分。

毫无疑问,这个院令……

‘赫连霄’挥手让富公公先退下,等御书房只剩他们两人时,凶厉的眸子缓缓眯起,“你是何人?”

“皇上,微臣是新上任的太医院院令贺宇。”

“太医院院令?朕怎么不知道林太医卸任了?”

“回皇上,师傅年迈,准他告老还乡也是摄政王的意思。”

“……”

“微臣先给您请平安脉。”

在摄政王府暗牢里的这一个多月,墨尘渊从未派人送过一天食物和水,偏偏自己也没有任何事。

直到前两日,那个叫亓雨的暗卫出现,说他不是正常人而是不老不死的活死人。

呵,听到这话的时候赫连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不老不死的活死人,多好啊!

虽然搞不懂他们将他放出来的目的,但赫连宇想:是时候解决掉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早日拿到皇位了!

两人心思各异,只是在把脉过程中,赫连宇的眉心却越皱越深。

“朕的身子如何?”‘赫连霄’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通晓医理的赫连宇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正常人岂会没有脉搏?

难道……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收回,平声回答,“皇上龙体康健。”

“呵。”

“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朕觉得贺太医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你祖上何处?”

赫连宇淡定回答,“微臣出身农户,恐污了圣耳,成为师傅的徒弟后才有幸入宫当太医。”

闻言,‘赫连霄’凉薄一笑,“朕知道了,你跪安吧。”

“微臣告退。”

在彼此都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眸子同时阴沉下来。

静思了片刻后,‘赫连霄’按下某个隐秘的机关,走进了龙案下的密道。

……

……

赐婚圣旨是一炷香后由富公公传到景仁宫。

阿蛮甚至还未来得及找鲤鱼精求助,她就已经成了霖歌的妻子。

富公公握着滚烫的圣旨,叹气道,“玉二公子,您接旨吧。”

自从被五年前被玉氏送入宫中当皇家暗卫,霖歌已经渐渐习惯没有姓的日子。

乍一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他有些恍惚,可恍惚过后却是异常坚定的拒绝,“属下不愿娶阿蛮姑娘。”

没错,圣旨上已经褫夺了阿蛮的封号,后宫也不再有纯贵人。

听到这话,富公公老脸一白,连忙将这大胆的年轻人拉到旁边劝道,“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大罪,而且另一份圣旨皇上也已经派人送去玉氏了,您赶紧接旨带夫人回去成亲吧!”

“属下不愿意。”

“……”

富公公真是恨铁不成钢。

好在景仁宫没有皇上在的时候与冷宫无异,并无其他宫人听见。

他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阿蛮后,低声说道,“别说咱家没帮你,你现在赶紧带着圣旨去未央宫找太后帮忙,你想要的这世上只有太后能给你!”

第228章 另寻一个身体

另一边。

凤绾月将卜卦的龟壳收起,“五日后子夜,鲤鱼精亡。”

“月月辛苦。”墨尘渊坐在她身后,“可需要我帮忙?”

“你不行,你去的话我还得受累照顾你。”

“……”

鲤鱼精已经吸食了大量人血,五日后便是它修为晋升的最佳时机。

不过,那位自愿喂血的阿蛮估计也即将命不久矣。

墨尘渊揉了揉她的头,忽然问道,“月月,你可曾想过替你师兄另寻一个身体?皇上那具身子实在太脏。”

“想过。”

凤绾月侧过头,表情认真,“只是师兄的情况特殊,他当初强行夺舍导致‘赫连霄’那具身体沾了他的魂气,若‘赫连霄’出事,他也会跟着一并魂飞魄散,唉,除非幽祀那家伙能出来帮我!”

听到幽祀这个名字,墨尘渊冷眸微眯:呵,那劳什子的狗屁阎君情敌?

“他能帮你什么?”

“剪断魂气啊,鬼界除了幽祀就只有老阎君能做到,而且师兄的意思是想要回他原本的身体,反正很麻烦就对了,没有幽祀的帮忙我也无能为力。”

“……”

“不管怎么说,‘赫连霄’都暂时不能死,大渊渊,你先玩不要出手,不然苏家小子就成鳏夫了!”

闻言,墨尘渊眼皮直跳。

他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无奈叹气,“月月,你这么厉害,倒显得我一无是处了,怎么办?”

哪知凤绾月跳出来,耿直道,“谁说你一无是处了?我的大渊渊富可敌国!”

“……”

正当墨尘渊准备封住小姑娘不断开合的嘴儿时,亓雨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王爷,太后,皇上手下的暗卫霖歌求见。”

“让他进来。”

*

根据富公公的指引,霖歌来到了未央宫。

他不敢抬头看屏风后的小太后,只将皇上赐婚以及自己的心意说了一遍,“太后,属下只想娶宁贵妃为妻,求太后成全。”

“玉氏二公子?哀家没想到你竟还有这样的身份。”

“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霖歌,你想娶千婳,她可愿嫁你?”

“……”

凤绾月掐了下身后男人不自觉的爪子,没好气的道,“虽说你是被皇上所迫做出那样的事情,但你毕竟伤害了千婳。”

霖歌唇瓣微动,面巾下的脸倏然煞白。

沉默许久,他才颓然说道,“属下自知有罪,可宁贵妃无辜,她留在皇上身边只会生不如死,若属下离去,必然会有其他人……属下不想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墨尘渊突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轻启薄唇,“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你想拿什么反抗?你又有何能力可以护住想要的女人?”

霖歌无暇震惊摄政王为何在此,也无暇震惊屏风后的两人为何动作如此亲密,因为这番话他根本就无法回答。

论身份,他是庶出之子而千婳是部落公主。

论地位,他活在最底层且毫无权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受屈辱。

想到这里,霖歌用力叩头,“属下愿以生命效忠,求王爷、太后助属下一臂之力。”

第229章 本王甚至能废帝

凤绾月本就有意解救千婳,可千婳却是自己不愿离去。

见霖歌如此,她忍不住扯了扯墨尘渊的衣袖,小声问道,“大渊渊,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啊?”

“你要我帮他们?”

“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两个人加起来就是十四级!”

“铜钱告诉我,你曾说造浮屠的是佛陀,而你只是个娇弱的小女子。”

“……”那个欺师叛祖的家伙!

墨尘渊本就是故意逗凤绾月,见她嘟嘴的模样只觉得甚为可爱,忍不住吻了上去。

可惜还有旁人在,虽意犹未尽,但也只能浅尝辄止。

他再抬眸看向霖歌时,眼底的柔情也转瞬被凌厉替代,“本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回玉氏成为玉氏族人认可的家主,你若能做到,本王便许你和千婳公主一生一世。”

“那属下的父亲还有大哥……”

“是杀是剐,皆任由你处置。”

“……”

“此乃墨翎令,见此令者如见本王,你回玉氏后自会有人出现祝你一臂之力。”

霖歌看着手中的令牌,眸中满是坚定,“是,属下必不会让王爷失望,只是宁贵妃还有赐婚……属下若是一走了之,皇上会不会迁怒?”

墨尘渊薄唇弯起,凉声道,“本王的权力比皇上大,此事你不必再多管,即可出发,至于千婳公主,本王和太后也会帮你看护,必不会让她再受难。”

得到这句承诺的霖歌怎还会有哪里不放心,他感激不尽的道,“属下跪谢王爷、太后,属下必不辱命!”

等霖歌走后,凤绾月才眨眨眼问,“隐世四大家分别是玉、奚、楚、亓,大渊渊,你是想吞并这四大势力吗?”

“楚、亓两家是世交,他们本就是我的人,至于玉氏和奚氏……的确是一块毒瘤,但愿霖歌不会让本王失望。”

“应该不会,我观他面相,此行有惊却无险。”

“那便好,眼下玉衡自顾不暇,内忧外患不止,玉氏也早该换个家主了。”

墨尘渊突然挑眉,眉目含情,嗓音低哑暧昧,“月月,每次与你亲热后,火毒毒发便不会疼,你果真是我的解药。”

凤·解药·绾月大义凛然送上自己红润的唇,“来吧,为了大渊渊的身体,我们继续呀!”

……

……

霖歌抗旨不遵甚至一走而之的事,第二天早上‘赫连霄’才得知。

金銮殿上他没发作,直到回到御书房,他才气得拍桌,“皇叔,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嗯?皇上何出此言?”

“朕给朕亲信暗卫赐婚,你凭什么管!”

闻言,墨尘渊只淡淡一笑,“原来是此事,皇上也不是年少无知的孩子,怎还不知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况且阿蛮原是嫔妃,皇上将她赐婚给暗卫,可有将皇家颜面放在眼里?”

“……”

“你是皇帝,可本王更是摄政摄兵权的摄政王,为了西凉国,本王甚至能废帝。”

这句话让‘赫连霄’顿时面目狰狞。

他怒视着不远处的男人,咬牙切齿的道,“朕现在有荣定侯支持,朕要先废了你!”

第230章 血,给我血!

墨尘渊根本没将对方的恼怒看在眼里。

只转着食指上玉戒,云淡风轻的道,“皇上,你应该已经猜到贺太医的身份,或许,本王完全可以再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不是吗?”

“……”

“再者,荣定侯的龙头金杖本王也有权力能收回,莫非皇上以为娶了荣定侯的孙女,就能褫夺本王的摄政之权?”

隔着一扇门,富公公都能感觉到御书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胆颤心惊的就怕摄政王真把皇上废了!

比气势,墨尘渊自小在军营沙场里磨练出的嗜血与冷厉,以及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自然无人可比。

“你……”‘赫连霄’目露凶光,偏偏敢怒不敢再言。

光看男人神闲气定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若再多说一句,皇位就很有可能即刻换人。

‘赫连霄’深吸一口气,撑在龙案上的手紧紧握拳,却还努力扯出一抹笑,“皇叔,是朕错了,请您原谅朕的无理取闹。”

墨尘渊勾唇,“皇上懂事便好,至于纯贵人,你既已下旨褫夺封号恢复其原身份,那便让她回宁贵妃身边伺候,再过一个多月就该选秀了,到时你喜欢谁直接册封便是,不必再去刁难旁人。”

这话敲打的意味十足,‘赫连霄’垂眸,忍气吞声道,“是,朕明白了,正好宁贵妃身子不适,朕会下旨让她好好静养。”

“如此甚好。”

*

阿蛮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打回原形。

昨日还是主子,今日就又成了奴婢。

现在不仅被皇上厌弃,还被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疏远。

她咬着唇走到床榻旁边,犹豫半晌才开口,“娘娘,奴婢……回来了。”

千婳刚喝了药,头昏昏沉沉。

听到阿蛮的声音,她竟然觉得有些庆幸:想必霖歌已经成功摆脱掉圣旨的束缚,真好啊。

“怎么,皇上不要你了?”

“……”

“呵,我这里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走吧。”

一听这话,阿蛮猛地红了眼眶。

她连忙跪在地上,抓住千婳冰凉的手,乞求道,“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因为眼红您所以才想去伺候皇上,如果奴婢早知道皇上是如此的冷血无情,奴婢是万万不会做这种糊涂事的啊!”

此时此刻阿蛮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

什么有求必应的鲤鱼精,不过是个骗人的玩意。

枉费她每日喂血,那妖精也越发变本加厉,不仅什么好事都没成真,反而还弄巧成拙。

千婳已然累极,只用力将手抽出后闭上眸子,漠然启唇,“别再说了,你先去吧,我要睡了。”

“……是,奴婢先告退。”

阿蛮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那间屋子。

可甫一关上门,一个庞然大物就压了上来,余光还能看见遍地都是干瘪的火红色鱼鳞。

“血,给我血!”鲤鱼精一字一顿的嘶吼,腥臭的浊气聪它口中吐出。

阿蛮一惊,可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就觉得愤怒无比。

她转身用力将比人还高的鲤鱼推开,恶狠狠的骂道,“呸,恶心东西,赶紧去死吧!”

第231章 不了,你太虚了

四日后,夜。

凤绾月在内室换衣,而靠在榻上的墨尘渊则是望眼欲穿。

他看着屏风后的曼妙身姿,心不在焉的道,“阿蛮的尸体今早被扫尘宫女发现了,据说死状犹如干尸,我猜测她应该是被鲤鱼精吸干了血。”

“自掘坟墓,这世上只有蠢货才会选择与妖邪做交易。”

“月月说的是。”

“不过,这鲤鱼精得亏修为尚浅,否则皇宫里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嗯。”

“等解决完这事,我还要想办法打开鬼界大门,对了大渊渊,天机阁那些人能在选秀前出现吗?”

“他们已经离开了雪域,最多再有七日便可抵达。”

“哼,我等着他们来抢混元珠!”

不知是不是殿内的暖炉烧得太旺,亦或是火毒又开始发作,墨尘渊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急需释放的燥热之气在不断游走。

在感到鼻下也一阵发烫之时,他忙狼狈的挪开视线并且用手挡住,生怕流鼻血没面子。

换了一身轻便衣裳的凤绾月走出来便看到这一幕。

她心下奇怪,走上前抓住男人的手,“大渊渊,你鼻子疼?”

“……”

幸好,自己还没不争气到流鼻血的地步。

墨尘渊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反握住她的手道,“月月,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凤绾月摇头,语气听上去非常豪迈,“不了,你太虚了!”

正打算从殿外进来的亓雨听到这话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天!

王爷身子虚?

难道真是因为火毒的缘故,所以……

亓雨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再看见自家王爷时,眼神是说不出的古怪。

他瞥了眼某处又飞快的垂眸,“太后,人已经接进宫了。”

“嗯,我先走了,你守着大渊渊吧!”

“……是。”

等凤绾月欢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后,亓雨这才小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要不要属下把管家接进宫给您看看?”

闻言,墨尘渊敛眉,嗓音沉沉的道,“本王无碍。”

“咳,事关太后和您的日后幸福,属下还是把管家接进宫给您看看吧,您不必觉得害羞。”

“……”

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墨尘渊才明白他的话中有话,俊脸当即一黑。

伴随着‘哐’的一声关门响,亓雨也被一脚踹出了寝殿。

*

御花园的假山。

闻人开阳将罗盘收起,手里还捏着提前准备的符篆,内心复杂。

“紧张了?”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的凤绾月突然出声,“别紧张,哀家就在你身后,绝不会让你受伤!”

“在下不是紧张,只是担心收妖动静太大,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喏,五方鬼帝已经设下结界,即便今夜你将御花园炸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

凤绾月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道,“千万不要杀生,毁掉它修为并净化邪念即可,至于它杀人的罪过,自有天罚。”

闻人开阳在嗅到身旁隐隐传来的若有若无檀香味时,心头一颤,“在下知道,多谢……太后提点。”

第232章 入魔前的征兆

“去吧,鲤鱼精就在池底,用符引它出来。”

“好。”

鲤鱼精吸食足够的人血和精气,便要这些全部转化为自身修为。

可没想到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头顶传来一道亮光,显现将它的鱼鳞全部烧毁。

池水哗啦作响,涟漪的范围也越滚越大。

在看见鲤鱼精的真面目时,闻人开阳也小小的心惊了一下。

外形比寻常的鲤鱼大了百倍不说,居然还是个有手有脚的怪物。

他执起桃木尺,冷声厉喝一声,“大胆鲤鱼精,你残害人命,恶事做尽,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原来是个小道士啊!”鲤鱼精毫不畏惧,反而还讽刺道,“你们祖师爷难道没说过我们鲤鱼一脉对你们道门有大恩,你们这些符啊咒啊对我们而言都无效?”

“无效那你为何还从池底出来?”

“……”

这句问话让鲤鱼精哑然:没错,之前他还能将皇上体内的那缕异魂逼出,可现在却做不到了,原因暂且不明,只知道是前几日躲在景仁宫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波及。

在得知宫里或许有个厉害人物后,它都收敛了许多。

要不是那个叫阿蛮的傻女人一直说什么信鲤鱼得永生,它或许还要再等许久才能晋升修为。

呵,真是笑死!

千万年前鲤鱼一族的确可以祝人达成心愿,可如今已经没落,它们这些小辈能活下来已属不易,祈福成真什么的更是不可能做到。

闻人开阳直接捏起三张符扔过去。

虽不会致命,但也能使之元气大伤。

好在鲤鱼精眼疾手快,不仅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还将自己的鱼鳞化作武器,一片片射向闻人开阳。

“小道士,我好歹也活了百年,岂会这么容易被你捉去,若不想死就赶紧离开,否则的话就拿命来!”

“废话少说,看招!”

鱼鳞片片致命,而闻人开阳却只守不攻。

不过,桃木尺打在身上的痛连鬼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只小妖。

凡被尺打过的地方,鱼鳞皆被刮尽。

百招过后,鲤鱼精渐渐落了下乘。

眼见着鱼鳞越来越少,且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它突然停下动作怒吼一声。

御花园内顿时狂风大作,闻人开阳只能抬起手臂抵挡,也是勉强站稳。

狂暴后的鲤鱼精浑身都散发着黑气,触碰到黑气的花草更是在瞬间枯萎,化作灰烬随风而逝。

桃木尺已认主闻人开阳,此刻尺在剧烈晃动,意在提醒眼前的对手太过强大。

果然,重新开始新一轮战斗的闻人开阳已经逐渐力不从心,连身上天机阁的道袍也被划开露出一道道血痕。

鲤鱼精嘿嘿狞笑,“小道士,受死吧!”

在鱼鳞即将划破闻人开阳脖颈那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在假山后观望的凤绾月突然现身。

她甚至没有动用混元珠,只是甩出一张许久未用的天雷符,鲤鱼精就被从天而降的天雷给劈倒了,浑身焦黑倒也与黑气相衬。

而此时的闻人开阳……

瞳仁中竟有道红光在忽隐忽现,这正是入魔前的征兆。

第233章 大怪物!

若是其他人,修魔道自然与凤绾月无关。

可闻人开阳不一样,毕竟是自己相中的徒弟,断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误入歧途。

之所以这次多此一举让他来捉鲤鱼精,凤绾月就是想看看,这年轻人多年来在天机阁究竟学了些什么鬼东西。

鲤鱼精被劈天雷懵了,趴在地上一张口,嘴里还冒出一团黑烟。

“闭嘴,口臭不知道?”

凤绾月挥手散气,一脸嫌弃,“不过是只百年道行的鲤鱼精,竟然还敢大言不惭,我看你真是鱼泡膨胀的快崩了!”

闻人开阳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方才即将被鱼鳞杀死的瞬间,全身经脉像是要断裂般剧痛无比,体内似是有股磅礴力量快要爆发。

要不是凤绾月及时出现,他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太后,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反正以后你给哀家当徒弟得做牛做马的还回来,凤绾月这样想,不过嘴上还是要虚伪的夸赞一下,“你挺厉害,居然能跟鲤鱼精对招,后生可畏啊!”

听到这话,闻人开阳也笑不出来。

倒是鲤鱼精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看着凤绾月,“你,你是什么怪物!”

“……你说我是怪物?”

“怪物!怪物!”

头一回被叫做怪物的凤绾月笑了,一声接着一声冷笑从她唇中滑出。

她将今夜一直没派上用场的混元珠直接砸过去,天雷加珠子轮番轰炸抽打鲤鱼精。

直到破晓时分,结界内的动静才消停。

身心皆受到摧残的鲤鱼精,虚弱的只剩一口气。

看了近两个时辰好戏的凤绾月走上前用脚踹了踹它,似笑非笑的问,“哀家是个什么怪物,你现在知道了?”

鲤鱼精昏厥之前,翻着白眼,“大怪物!”

……

一夜未归,回未央宫的凤绾月本该睡觉养神。

可这次她不仅毫无虚耗,反而还精神抖擞,一个人坐在软榻上面露愠色。

不管墨尘渊怎么哄她都是一声不吭,直到将闻人开阳送出宫的亓雨归来,才弄清了事情真相。

“怪物?”

“鲤鱼精说小太后太凶太暴力,比它们妖怪还厉害,所以就一直在叫……怪物。”亓雨想笑,偏偏只能忍着。

不得不说,小太后惩治妖邪鬼祟的手段确实与众不同:一言不合就是一顿揍,揍到你心服口服为止。

墨尘渊看向坐在外室的凤绾月,笑着摇摇头,“那只鲤鱼精如何处理的?”

“已被打回原形,修为全毁,被开阳公子带走了,对了王爷,昨夜还发生了一件事。”

“嗯?”

亓雨抬头,低声说道,“万花楼的摇光死了。”

“怎么回事?”

“昨日楼里去了几个有钱公子哥,他们全都指名要摇光伺候,不仅玩得疯还灌了许多药,半夜的时候摇光就暴毙了。”

闻言,墨尘渊冷眸微眯,“老阁主这两日的行程太过缓慢,如此,你便派人将摇光的尸体送过去。”

“王爷,您是要……”

“呵,闻人天枢爱慕摇光一事,天机阁无人不知,如今他心爱的女人因老阁主算计而死,你觉得他们师徒会不会反目?”

第234章 大渊渊,奴家温柔吗?

别看凤绾月是在生闷气,实则她面前正站着一美艳女鬼。

“主人,您唤奴家来作甚呀,哎呀奴家还想睡觉呢!”艳鬼妩妩一边打怵,一边抛媚眼甩帕子。

凤绾月盯着她,目光灼灼像是要将她看穿。

妩妩的魂在发颤,僵笑道,“主人啊,奴家最近什么坏事都没干呀,每天都在听您的话乖乖修炼,连宜贵妃……哦不是皇贵妃奴家都好久没去捉弄了!”

“我问你。”

“嗯?”

“我美吗?”

“美,当然美,奴家活了几百年从没见过比主人您更美丽的女子。”所以您才能恃美行凶呐!

“那我像怪物吗?”

“哈?”

“不,不应该这么问,我是不是一点都不温柔?”

“……”

这个提问成功的把妩妩问懵了。

事实上,自打十年多前被主人收服后,她还从未见过主人温柔样。

特别是在打鬼收鬼的时后,简直比大部分厉鬼还要凶残。

私下里他们几只鬼修曾不止一次吐槽过:不远处那位仪表堂堂的摄政王,品味着实挺奇怪的!

妩妩哪敢说实话,只能违背良心回答道,“主子很温柔,温柔似水,甜美可人,饶是奴家一个女子都动了心呢!”

“呵。”

“……”

凤绾月扯唇冷笑,“第一,你是鬼不算是女子;第二,你是鬼你没有心;第三,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说谎!”

三句话控诉,字字扎魂。

妩妩颤巍巍的贴着墙角站去,提醒道,“主人,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您也学学君子不动手,再学学奴家就会很温柔了。”

“真的?”

“比真金还真!”

“……”

不管怎么说,励志想改造自己的凤绾月还是信了。

等亓雨离开之后,墨尘渊便下塌走过来,艳鬼妩妩也一溜烟穿墙而逃。

就在离软塌两步远的距离时,凤绾月突然动了。

她先是扭腰,而后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抛出一个怪异的媚眼。

最后迈着猫步一点一点挪到依然目瞪口呆的男人身旁,将手搭在他肩上,“大渊渊,奴家温柔吗?”

以为小姑娘中邪的墨尘渊傻眼,“……”

偏偏凤绾月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违和感,变本加厉学着艳鬼的动作,甚至还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大渊渊,你说啊,奴家温柔不温柔嘛!”

“月月,你……身子不舒服吗?”墨尘渊用掌心探了探她的额温,自言自语,“不曾发热,怎好端端开始说胡话了?”

凤绾月气得拍开他的手,气鼓鼓道,“鲤鱼精说我是大怪物,而你不仅不说我温柔,竟还说我有病,你才有病呢!”

“好好好,我有病我有病,月月别生气。”

墨尘渊忙将气愤的小姑娘抱在怀里,一边亲一边哄,“我得了一种只要和月月分开就寝食难安的怪病,月月就是我的良药,鲤鱼精只是故意气你,我的月月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也是我此生唯一挚爱。”

虽说师兄常说男人的话不可信,否则母猪都会上树,但这种甜言蜜语对凤绾月而言还真挺管用。

第235章 有间当铺

凤绾月的小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

毕竟她就是她,学不来旁人的言行举止,也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大渊渊,我方才好像听到你和亓雨提到了天机阁,他们又怎么了?”

“无事,只是让他们加快脚程而已。”说到这里,墨尘渊顿了顿才继续道,“对了,月月你可知道天机阁禁地内封印了一只黑龙?”

“龙?”

“嗯,不过本王去过雪域数次都不曾看见过,只知道是一只罪犯滔天的黑龙,后被天机阁先辈捉住关在了禁地。”

龙早在上古时期便已几乎灭亡,更何况是黑龙。

闻言,凤绾月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一直都想要息壤,应该就是因为那条龙吧?”

墨尘渊颔首,沉声道,“听闻禁地的封印结界受损,天机阁上下无人能修复,唯有寻到神物息壤方可化解,不过老阁主那般厉害的人都没辙,月月,你信吗?”

“当然不信,他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我还有混元珠,只是……当初他为何会帮你算姻缘啊?”

突然提到这个还真叫墨尘渊猝不及防。

他扶额,无奈道,“那是老阁主自作主张,他想让我早些成亲诞下子嗣,在知道是你时我也有些惊讶,所以才会多加注意,可惜没想到你姐姐竟会……”

凤绾月靠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

直到一夕晨光洒进寝殿,她才闭上眼喃喃道,“困了,大渊渊陪我睡觉吧。”

……

……

一离开皇宫,闻人开阳去了元宝道观。

道观里有一大缸,里面的水被凤绾月烧了净化符,用来养鲤鱼再好不过。

没了修为却尚有甚至的鲤鱼精心有不甘,可即便如此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当一条好吃懒做的观景鱼。

“开阳公子,你又来了啊?”

“小道长,太后让我搬进道观养伤,可否劳烦你帮在下拾掇间屋子出来?”

铜钱正打算出门,听到这话头也没回,“行啊,师父早有吩咐,正好我要上街采买,你就替我照看一下道观吧,哦对了,银锭也记得喂一下喔!”

“……好。”

“唉,真是个傻瓜蛋!”

背着竹篓走在路上的铜钱兴高采烈,可进了城后才发现今天似乎异常热闹,前方不远处甚至还排起了长队。

上次见到这个阵仗还是乐安酒楼的时候,现在不会是又开了一家吧?

这么一想,铜钱只觉得后怕,连忙拉了个过路人问话,“小兄弟,前面出什么事了,怎么乱糟糟的?”

“不关咱的事,那是急需钱的人爱去的地方!”

“啥?”

“你可真笨,能换到急钱的地方不就是当铺嘛!”

“……”

不知是不是铜钱看上去太像是神棍,所以过路人也不屑多说半个字便急着离开了,等穿过人海走近,他才看到牌匾上的四个大字:‘有间当铺’。

正好这时候旁边一前一后在排队的两个中年男子,在对话——

“我可听了你的话,把祖传玉佩都偷出来了,你可千万别骗我啊!”

“放心放心,咱俩多少年的交情,我还能诓你?这家当铺真的特别灵,你想要什么等价交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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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今天就三更,太累了,还有一更明天补~明天估计也得晚上才能更新,后天就能恢复正常更新时间啦~

第236章 选择进入左右通道

铜钱心疑:当铺灵是何意?当铺不当东西却用来交换又是何意?

不等他细想,就见当铺大门被推开,有一人红光满面的走了出来,两手空空却像是得了什么宝贝那般开心。

“快看!那人定是心想事成了!”

“唉,我现在担心我这祖传玉佩值不了多少钱,怕是换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没关系,大不了啊你这样……”

后面的话成了两人的附耳私语,铜钱是听不到了。

可很快就有一伙计打扮的人出来,照着手中的木牌叫了两个数字,紧接着说话的两名中年男子便互相推搡着进了当铺。

等他们进去后,本安静的队伍顿时嘈杂起来。

巧的是,苏巡也听说了这个当铺,闲来无事便化装来探查。

见到铜钱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他连忙上前拉他到旁边去说话,“小道长怎么也来了,难道是大师叫你来了?”

铜钱摇头,“我只是上街采买,正好路过,苏大老爷,这家当铺是怎么回事,我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嗨,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听说已经开张有一阵了,之前一直都默默无闻,可近几日不知怎地突然火了,连苏记当铺的生意也被他家压了下去。”

“所以您今日是来探查敌情的?”

苏巡老脸一红,立马挺直腰背,清了清嗓道,“不能这么说,我跟你一样,只是正巧路过,路过而已。”

“可我又没乔装打扮。”铜钱耿直的道,“不过我感觉这家当铺有点问题,嗯……说不上来的感觉。”

特别是当铺大门一开一关时传出的气息,也太阴了些。

见多了灵异事件也特别怕这个的苏巡默默向后退,小心翼翼的问,“小道长,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鬼?”

“那倒不是,我有阴阳眼,有鬼的话怎会看不见,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已,可能是我想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

苏巡低声道,“要不咱们也拿个号混进去看一看?”

闻言,铜钱的心蠢蠢欲动。

可一想到师父曾经提醒过不要管闲事的话,他还是拒绝了,“今天就不了吧,道观里多出一人一鸟,我得多买些菜和肉,很忙,苏大老爷,那我就先走了!”

“……”

见挥挥胖手就小跑着离开的铜钱,苏巡顿觉无趣。

幸好这如长龙的队伍里还有许多人没找到搭档,他就与其他人一块拼了号,想进去探一探究竟。

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他们。

跟随伙计进了当铺,苏巡眼里满是嫌弃。

不知是不是老板太过抠门,装潢和陈设看起来都十分破旧。

“两位,请你们拿着要典当的东西,选择要进入左还是右通道。”伙计停在长廊的交叉口,面无表情的道。

不明白规则的苏巡懵逼,也慢了一片。

因为拼单的人已经跑进了左通道,所以他只能去右边。

然而,事实证明这家当铺也没什么了不起:进去后直接典当、拿钱就完事了!

第237章 以命换命

苏巡觉得很奇怪。

等出了当铺还有些恍恍惚惚。

明明没有用多少时间,可一出来就碰到已经采买完毕的铜钱。

铜钱愕然,“苏大老爷,您都进去过啦?”

“啊?是啊。”

“您当了什么又换了什么?可千万别被人骗了!”

听到这话,苏巡更懵了。

他将手里的五千两银票递上去,“喏,我当了一个金镯子换来的钱,这跟普通的当铺根本没区别啊,若说有……估计就是里面的伙计太不热情了吧?”

不管是领路的、问话的还是换钱的,一个个都像是活祖宗一样。

不仅话少,态度也冷冰冰,

苏巡失望了,“浪费我时间,看来还是我们苏家经营方式出了问题,看来我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了。”

“……”

“小道长你要回道光了?”

“对啊。”

“那咱们一起走吧。”

“行。”

在回去的路上,铜钱说着关于鬼的趣事一时得意忘形。

一不小心就撞倒了旁边的路人,好巧不巧,这人正是方才那位说要典当祖传玉佩的中年男子。

“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吧?”

“不碍事。”中年男子也就是谢运,揉揉腰道,“道长下次走路仔细些便好。”

苏巡作为西凉国首富,自然交友圈甚广。

看到谢运他就觉得有些眼熟,细想了想才想起这号人物究竟是谁,“你……是谢秀才,对吧?”

“……”

对于谢运而言,秀才这个称呼就有些羞辱的意思了。

毕竟他已经年过不惑,经历了数次科举,却始终只是个秀才,而今年也依旧落了榜。

家大业大的苏巡也并非人人都会认识,更何况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这位谢秀才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写了一手好字。

虽不是名士,但也有大家之风。

故而,像他们这种只知铜臭的商人就喜欢找他来提笔写牌匾或许其他重要记籍。

比如苏府新宅的门匾,那就是出自这位谢秀才之手。

“苏大老爷?”谢运半晌才看出这位贵人的身份,一时有些错愕。

“是我,咦,你手中这木牌不是有间当铺的凭证吗?怎么,难道你也是刚刚从那里出来?”

闻言,谢运也没有隐瞒。

他说道,“因家中有些困难,所以友人才介绍我来当换东西。”

铜钱本就很小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谢秀才用祖传玉佩换了什么?方才我听你们说那间当铺很灵验,可以等价交换,我也正打算明日去看看呢!”

“呵,说来惭愧。”谢运无奈一笑,“家母得了怪病,大夫说怕是不行了,我便来求个药方,不知有用没用总得试试才行。”

“……”

“当铺灵不灵验我也不知,不过他们没收我的玉佩,而是收了我二十年的阳寿。”

铜钱和苏巡同时倒吸一口气,两人的内心皆只有一个想法:这位谢秀才怕不是个傻子!

谢运却像是视而不见,只揖了揖手,“不打扰苏老爷和道长了,我还要回家给母亲熬药,先告辞。”

等人走远了,铜钱才讷讷道,“……以命换命?”

第238章 又是一只厉鬼

凤绾月熬了一宿,也睡了一天。

当两人用完晚膳后,银锭也飞了回来,“绾绾,胖子让我送信给你,我先走了啊,开阳正给我做好吃的呢!”

“……”

鹦鹉来无影去无踪,桌上只留下两根羽毛和一张信纸。

一整日火毒都没发作过的墨尘渊,精神抖擞。

他将羽毛弹开,直接捏起信纸看了看,而后挑眉,“月月,你那胖徒弟似乎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嗯?”

对于铜钱的学问,凤绾月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一清二楚,果然信上也只有一堆“好害怕,徒弟怕怕……”诸如此类的字眼。

一目十行往下看去,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有间当铺有问题!

凤绾月更是一头雾水,没好气道,“有间当铺是哪间当铺?这家伙怎么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不过片刻,亓雨便将有间当铺的底探得一清二楚。

“王爷,太后,有间当铺只是个寻常当铺,已经开张至少有三年之久,近日似乎是换了东家,所以生意也渐渐上来了。”

“就这样?”

“能查到的就这些,暂时还没有其他异样,不过,有传闻说有间当铺内部被分为两块,一块就是普通的典当铺,而另一块则是等价交换。”

凤绾月美眸眯起,“以命换命的确算是等价交换,可铜钱却说没看见里面有鬼魂,且苏巡进去也无事……”

“或许,苏巡去的只是普通那块?”墨尘渊道。

亓雨回答,“王爷,方才暗卫进去探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会不会是铜钱小道长弄错了?”

“不会。”凤绾月语气淡淡的道,“铜钱虽资质平庸,但道门中人的直觉却不会出错,你去查查那位谢秀才,看看他母亲是不是真康复了。”

“是!”

等亓雨消失后,墨尘渊便顺手将小姑娘捞进怀里抱着,足足亲了好一会儿才道,“月月,你的头发似乎变黑了?”

凤绾月摸摸自己的头,又抓起几根头发丝看了看。

她点点头,“等祖师爷像的金身塑好,头发应该就变全黑了,这样以后出门也不需要再贴易容符那么麻烦了。”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但凡是出去抓鬼打邪都得‘整’个容,就是因为担心满头白发会暴露身份。

唉,难得没戴的那次不就被苏巡认出了?

墨尘渊笑了笑,温声道,“不论银丝还是青丝,你都是我最爱的月月。”

“肉麻!”凤绾月一个现代人都不好意思时常将‘爱’这个字挂在嘴边,这位古代人倒好,自打她表明心意开始,简直更热情了。

也没管身后比糖还黏的男人,她直接点燃了一张黄符,直到烧尽化作一缕红烟向外飘去才缓缓开口,“咦,居然又是一只搞事的厉鬼!”

此术名曰:问符。

当然,仅能问与人无关的问题。

若符燃尽后是白烟,则代表只是普通邪祟或是无害鬼,但若是红烟,那便代表是怨念极深且罪孽深重的厉鬼。

第239章 你负责貌美如花

墨尘渊把玩着她软乎乎的小手,似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月月又打算出宫了?这次可要我陪你一起?”

“……”

不知是不是那次捉鲤鱼精叫了闻人开阳却没带他一起的缘故,这男人近日的怨念简直堪比冤死鬼。

可闻人开阳虽然被老阁主教歪了,但至少还有点用处,反观墨尘渊……似乎只能当个人型花瓶。

凤绾月一本正经道,“你不能因为今日火毒不曾发作就对自己的身子不管不顾,我毕竟不懂玄黄之术,若出宫后出了什么事,那我肯定会急死!实不相瞒,我一着急会发生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大渊渊你还是乖乖留在未央宫里,我让五方鬼帝留下来保护你!”

自从登堂入室后,墨尘渊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火毒发作的频繁程度,似乎与他和月月亲热的时常有关。

先前算卦时不是说命定之人便是解毒之人,莫非解毒的关键是……

当然,这只是个大胆的猜测。

在没有弄清楚前,墨尘渊绝不会贸然做什么,毕竟绝不能做出任何伤害月月的事。

想到这里,他眸仁愈发深邃起来。

许是殿内突然间太安静,凤绾月惴惴不安,“大渊渊,你是不是生气了,不然……”

“没有,我没有生气。”

“……”

墨尘渊抱紧她,“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拜月月为师,这样以后也能帮你一起赚钱和养家糊口了。”

只想赚钱没想过养家糊口的凤绾月,顿时一阵心虚。

她当然是拒绝,“不了不了,大渊渊已经足够厉害,足够有钱了,咱不能太贪心,你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貌美如花的墨尘渊,心塞塞。

……

……

老太太身子不好,十几个大夫轮番看过都说没救了。

谢家连后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可没曾想谢运带回一副神药,只吃了一贴居然就神奇的痊愈了!

第二日一早,附近邻居便看到谢老太太能跑能跳的在外面晃悠。

原本只抱着试一试心理的谢运见此,激动地好似心都要跳出来了,心想:既然人命都能救回,那是不是说状元也能换?

这么一想,他连忙狂奔跑到有间当铺。

当铺有个规矩:凡回头客,凭第一次的凭证一律免排队。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当铺后,谢运熟门熟路穿过走廊进入左侧通道。

尽头深处有间小黑屋,里面所有的陈设都以黑白色为主,比起当铺或许更像是灵堂。

昨日谢运来时非常惧怕,可今日却没有任何惧意。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十字交握,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黑帘后的人,“谢谢你们帮我救活了母亲。”

“不客气,不过是各有所需罢了。”

黑色帘幕后响起一道雌雄难辨的沙哑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和情绪,态度冰冷的如同冽冬般寒凉。

谢运忍不住打了个颤。

沉默片刻后,他才坚定的问道,“我想当状元,连做梦都想,请您告诉我,需要用什么来换?”

第240章 叛徒一直有,今年特别多

一炷香后,一具尸体被人悄悄从当铺后门运到了乱葬岗丢弃。

出宫后便撞上的凤绾月秀眉蹙起,“掀起来看看这个是不是谢秀才。”

因为做了坏榜样,所以被迫当苦力的艳鬼妩妩撇嘴。

她不情不愿的走上前,一脸嫌弃的将裹尸的麻袋掀开,只扫了眼便移开了视线,“主人,的确是谢秀才。”

甭管妩妩是怎么认出来的,鬼自然有鬼的渠道。

奇怪的是……

“主人,他怎么这么快就被送去投胎了?”

凤绾月冷笑,“有意思,如今鬼界针对哀家,连哀家都无法与鬼差联系,想不到有间当铺里的厉鬼竟能做到,呵,这是在看不起谁呢!”

“……”瑟瑟发抖的妩妩不说话。

乱葬岗里都是些被人扔弃的死尸,鬼魂自然也不少。

可一向狂妄的它们见到乘坐鬼轿的凤绾月,全都吓得躲起来了。

见此,妩妩只想说:聪明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回元宝道观前,凤绾月先去有间当铺转了一圈,果然从外面感受不到半分鬼气的存在。

*

因为写了封求助信,铜钱就知道师父今日肯定会回来,所以天一亮便在门口等。

可惜,他的阴阳眼看不到鬼轿。

以至于凤绾月已经给祖师爷上过香后,铜钱才发现,“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方才谢家还来人请我上门去除晦气呢!”

老人嘛,大病一场又痊愈总会有些想法。

谢老太太知道元宝道观的威名后,还亲自上门求助。

只是简单的除晦气,铜钱也没理由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谢运死了。”

“哦。啊?!”

铜钱目瞪口呆,“可谢老太太方才还说谢秀才出门办事了,怎么会死?”

凤绾月挑眉,拿起鱼食又给鲤鱼精投喂,“命丧于贪,你要去谢家也好,我正好也能看看谢母现在究竟是人还是鬼。”

人的阳寿,从出生便有定数。

强行续命便是逆天而行,连凤绾月都做不到,除非……那只躲在当铺暗箱操作的厉鬼能篡改生死簿。

想到这里,她绛唇淡抿,“希望此事和幽祀还有黑白无常无关。”

这时,正在到处乱飘的妩妩突然惊呼,“呀,主人,你的道观里何时住了位俊俏小哥?”

“……”

妩妩口中的俊俏小哥便是闻人开阳,此刻的他就站在不远处。

见自己被发现,闻人开阳只不急不缓的走上前,恭礼揖手,“我们又见面了,太后,早上好。”

第241章 女人脸

谢家。

谢老太太大病一场差点嗝屁,好不容易活过来自然各种求神拜仙。

从元宝道观回来后,她便张罗着家里人开始除尘打扫,还把一些陈旧的物件也全都拾掇起扔了。

估摸着旧东西也招晦气。

按理说秀才大多都很穷酸,可谢运这些年靠写字却赚了一大笔家财。

总的来说,谢家虽然并非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这条街上最富庶的人家。

“快把桌椅用热水多擦几次,唉,不然干脆换新的得了。”谢老太太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余光却扫到自己四岁的乖孙谢子安蹲在墙角不知在做什么。

她立马迈着小脚走过去,“哎哟我的乖乖,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哟!”

谢子安奶声奶气的道,“奶奶,我不要回屋。”

“乖听话啊,奶奶现在忙,没功夫陪你玩。”

“我不需要奶奶陪我玩,有人陪我玩。”

“嗯?”

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谢老太太只能看见一堵白墙和墙缝里几根快枯萎的野草。

她莫名其妙,只拿出手帕给他擦手,道,“脏不脏,野草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是喜欢,赶明儿就让你爹买几盆新鲜的花草回来?”

哪知,谢子安的下一句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奶奶,我没有和野草玩,我是在和漂亮大姐姐玩,她刚刚还在亲亲我呢!”

小孩子童言无忌之声格外的响亮,谢家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唯一的两个婢女和家仆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的盯着这边看。

谢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好看,可碍于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只当作是小孩子在胡说八道。

她难得露出凶相,捏了下谢子安的嘴,“呸呸呸,哪来的漂亮大姐姐,你才几岁的就知道漂亮,赶紧回屋读书去!”

谢子安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喊,“奶奶打我,奶奶是坏人,我再也不喜欢奶奶了,我要漂亮大姐姐,只有漂亮大姐姐跟我玩,呜呜呜……”

“……”

又哭又闹的声音吵得谢老太太头疼。

一气之下,她干脆亲自抱起谢子安回屋。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白墙上缺突然印出一张女人脸。

整张脸都布满大大小小的眼睛,瞳孔幽绿,嘴角还噙着一抹阴冷的笑。

不过,只出现了片刻,女人脸便消失不见了。

*

等凤绾月一行人到谢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见到他们出现,谢老太太激动无比,“小道长,您可来了,咦,这两位是……”

铜钱没有做介绍,只问道,“老太太,劳烦你先将家里人都请出来,住在这间宅子的人都必须在,而且除晦气时屋中也不得留人。”

“啊?可是我儿子外出还没回家,媳妇早上也回了娘家。”

“……既如此,今日是除不了晦气了,等你家人齐全我再上门。”

“哦哦哦,也行,那小道长慢走!”

谢老太太转身就招呼家仆去将谢运和儿媳妇叫回来,而一直默不作声的凤绾月则是走到白墙前。

第242章 化作厉鬼的摇光

“上面留有鬼气,看来已经有东西来过谢家了。”闻人开阳用指腹在墙面上磨了磨,而后侧头说道。

闻言,凤绾月点点头却始终沉默。

谢老太太也注意到他们正站在不久前谢子安说的那堵墙前,脸色微变。

她急忙上前询问,“小道长,可是这墙有什么问题?”

瞥了眼不曾表态的师父,铜钱噙着假笑,“无事,我们只是走错方向了。”

等离开了谢家宅子,闻人开阳才低声问道,“太后可是发现了什么?在下见你方才似乎欲言又止?”

“那你又看出了什么?”凤绾月反问。

“有厉鬼,且从鬼气来看应该是死去不久的厉鬼。”

“嗯。”

“应该还是女鬼。”

“嗯。”

“或许……在下认识?”

铜钱撇撇嘴:切,不愧是天机阁的弟子,原来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能在师父的提问下对答如流!

凤绾月脚步一顿,“闻人摇光暴毙的事,你知道吗?”

“……”

先前只知道小师妹和五师兄做错事,双双受到了摄政王的惩罚,可闻人开阳没想到好好的人竟然没了。

毕竟也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他明显有些不能接受,“怎,怎么回事?”

凤绾月没隐瞒,将摇光和玉衡打算设计墨尘渊以及两人自投罗网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还顺便含沙射影提到了天机阁。

相信以闻人开阳的聪慧,不会想不过其中的某些关联。

果然,在听完这些后,闻人开阳身形一晃,面色也倏然一白。

他嗡了嗡唇,“师父只让我下山取息壤,没提过其他事情,若如你所说那般,那他们的目的至始至终都只是你?”

顿了顿,他又不敢置信的问,“所以,在谢家的女鬼是……摇光?”

*

是夜。

谢子安见守夜的家仆熟睡,便偷偷摸摸来到了外院墙角,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漂亮大姐姐,你说爹爹死了只有我能救,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早已化作厉鬼的摇光笑了笑,红唇微张,“好孩子,用力划开手腕,只要放足够的血,谢运就能活。”

“真的吗?可是我怕疼耶。”

“如果你不照做,你爹爹便再也不能回家。”

一听这话,谢子安被吓得快哭了。

可摇光却绿眸一凛,阴恻恻的说道,“你若是敢哭,我便吃了你!”

“……”

“乖,好孩子,听姐姐的话,只要你割腕,爹爹便能买好吃的回家,来,只要划一下就好了。”

谢子安一脸委屈,才发现漂亮大姐姐生起气来真的好可怕。

哪知就在他准备拒绝的时候,那只握住匕首的手突然就不听使唤,竟狠狠用力对着自己手腕就是一下。

一时间,鲜血四溅。

又疼又害怕的谢子安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可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摇光一边笑,一边渐渐恢复了原形。

闻声赶来的谢老太太一眼就看见坐在血泊里大哭的谢子安,可还不等她跑近,却又看见他身旁面目狰狞的女鬼——

登时就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眼一翻就倒下了。

第243章 哀家当然是想收你为徒啊

一夜之间,谢家老小皆死于非命。

大清早的天还没亮,谢运的尸首又被人停放在门外。

四周围聚的邻里也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谢老太太昨天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有可能,要不就是谢秀才在外面惹了什么祸,遭了灭门灾。”

“那么老实一人,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谁让他总在达官贵人眼前穷显摆呢,要我说啊也是活该!”

“对对对,不过是个酸秀才,平时还看不起我们。”

“可怜了孩子呐,刚过了四岁生辰不久,连手都被匕首隔断了,太惨了……”

“哎,你们瞧那边跑来的女人是不是谢秀才他媳妇儿啊,听说,她昨日娘家有急事就回去了,看来还真是命大!”

“……”

谢运的妻子叫李秀珠,原是隔壁镇的豆腐西施。

两人年纪相差甚多,婚事本就不得家中同意,好不容易等孩子长大了,关系才稍稍缓和了些。

本来今日急着回来是因为婆婆派人传信说家中请了道士除晦气,可没想到路上又闻知噩耗。

在见到院子里几具尸体,特别是谢子安时,李秀珠终是连滚带爬的过去抱住孩子的尸首哭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也让还在闲言碎语的人们渐渐闭上嘴。

站在人群后的凤绾月将帷帽拉低,随后对身旁的人道,“无聊的热闹不看也罢,我们先去有间当铺逛逛。”

闻人开阳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的一声低叹还是传进了凤绾月耳中,“怎么,你觉得哀家见死不救,很冷血?”

“……”

“明明知道摇光会来谢家杀人,却偏偏还放纵她此行,唔,哀家的确冷血。”

“不是,在下只是……”

“无需解释,一切因果待解决掉当铺你自会知晓。”

*

两人贴了易容符,自然轻而易举的就混进了有间当铺。

前面领路的伙计正好就是那日领苏巡的那位,他面无表情的指着墙,“这上面是当铺的规矩,你们看一下。”

“好。”闻人开阳抬头向上看去。

左边木板上的规矩没什么特别,可右边就……

见伙计站得远,他干脆压低声音问道,“太后,这上面写凡是二次踏入左通道者,不论所求何事,皆需付出生命的代价。既然规矩都写得清清楚楚,那为何谢运还会来送死?”

“咦,我发现你聪明的时候很聪明,笨的时候也真的很笨呀!”

“……”

“我们昨日去过谢家,摇光肯定是知道了,所以今日我们会出现在当铺也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闻人开阳余光扫了眼另一侧,果然领路的伙计已经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他沉默片刻后,抿唇问道,“太后,你为在下做了这么多,昨日又告知在下天机阁的真面目,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闻言,凤绾月突然扬眉,语气惊讶,“哀家当然是想收你为徒啊,这么明显的目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收,收徒?”

“不然呢?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是值得哀家费神的?”

第244章 以为关了鬼门我就进不去鬼界了?

自打那夜对战鲤鱼精,闻人开阳便发现了体内的异常。

昨日离开谢家回元宝道观后,传话筒铜钱也将天机阁上到阁主下到闻人摇光的真面目指了出来。

不知为何,对凤绾月,闻人开阳没有过一丝怀疑,相反,他也坚信自己误修魔道的确是老阁主的主意。

在听到收徒字眼时,闻人开阳有些失望。

可失望过后又有些释然:是了,世间能配得上她的人应该也只有摄政王了。

想到这里,他淡笑道,“好,只是我的拜师帖还在雪域,要等我拿回拜师帖后才能拜您为师了。”

唉,真不枉费又是送桃木尺又是送息壤的,收个徒弟可真有些亏!

凤绾月心里如是想,可嘴上却这样说,“你答应就好,且不管拜师帖,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二徒弟了,日后你也不必叫我太后,尊称也大可不必,我们这一派很随性。”

“是,师父。”

“……孺子可教也。”

新师徒俩扯了会犊子,这才走向左侧通道,越往里走,阴气也越重。

在站在小黑屋门外的时候,凤绾月突然问了句,“你知道为何是左不是右吗?”

“因为是旁门左道?”

“哟,聪明!”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心存侥幸之辈,他们所谓的等价交换可不就是见不得光的交易嘛,被称作是旁门左道也无可厚非。

话音刚落,小黑屋的门就被打开。

入眼望去一片漆黑,阴森的气氛诡异极了。

作为徒弟的闻人开阳自然要抢在凤绾月前面入内,在没有异常后,他才说道,“师父,可以进来了。”

凤绾月翻了个大白眼,直接将他推开,然后大摇大摆的就朝里走去。

与意料之中的一样,这间小黑屋内并没有人也没有鬼。

唯有几本生死簿摊放在书桌,极为显眼。

大致翻了几页,在看到谢运以及谢老太太的名字时,凤绾月冷笑,“从前幽祀与我不过是将生死簿烧了,如今有人私自篡改,不知老阎君会不会秉公处理。”

正在探查其他地方的闻人开阳并没有听到这话,只是他却突然喊道,“师父,你快来这里看!”

在一层黑色帘帐后,赫然是一只只琉璃瓶,里面放着的……大多都是人的器官。

凤绾月眯眸,“皇城近日的棺材铺生意好吗?”

“……大约是好的吧。”

“奇怪。”

“啊?”

“这都是死人的,不过却有活人的气息。”

闻人开阳咽了咽喉咙,“师父,你的意思是琉璃瓶里的东西被调换来了?”

也不怪他察觉不出,只因为要遏止体内魔气蹿太快,所以凤绾月选择用符封印了他所有的道修。

“啧,你猜这件事和老阁主有没有关系?”

“……”

“哀家猜有,而且还和老阎君有关。”

凤绾月勾了勾唇,讥讽出声,“这边的证据都已经被带回鬼界了,不过,你的前任小师妹真有能耐呀,居然能让老阁主出面请老阎君出马,他们以为关了鬼门我就进不去鬼界了?呵,太天真了!”

第245章 阴眼邪术

在小黑屋一无所获,两人便回了元宝道观。

铜钱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去,一脸焦急的道,“师父,李秀珠和谢子安都安顿好了,只是……唉,你还是快去看看吧,那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

“谢子安?”闻人开阳微诧,“他不是死了吗?”

“笨,有师父在,岂会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铜钱忍不住翻白眼。

凤绾月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道,“以后他便是你师弟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他,做好师兄的榜样。”

“师弟?”

“嗯,我刚收的二徒弟,拜师仪式什么的就免了,待会给三清祖师爷上炷香知会一声就成。”

“对了。”凤绾月秀眉蹙起,侧头问道,“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拜师帖,可是类似血契的东西?”

闻人开阳点头,“是,入门前滴了血。”

铜钱挠头,小声嘀咕着,“入道门有这个规矩?怎么我当初入门的时候只是……擦了一天的三清祖师爷像?”

“……”

乱七八糟的师徒三人组正式成立。

在去找李秀珠母子的路上,铜钱娓娓道来,“你昨日刚被封了修为,所以师父就没把这事告诉你,谢子安没死,在谢家那个断手又失血过多而亡的‘谢子安’乃银锭幻化,摇光虽是厉鬼,但鬼修修为太低,所以被骗了。”

闻言,闻人开阳一怔。

他抬眸看着前面的纤柔背影,淡然一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了,我竟以为是师父见死不救。”

铜钱嫌弃脸,“……”呵呵哒,新师弟怕别是个傻子吧?

*

屋内。

李秀珠正坐在塌旁抹眼泪。

听见开门的声音以及进来的三人,更是泪水不止,“几位大师,求你们救救我儿。”

凤绾月颔首,走近一瞧。

谢子安在榻上睡觉,脸色如常,只是左右的脸颊以及眉心处多了一只眼睛。

“大师,方才我来时子安还好好的,可他却突然就说什么觉得脸痒,等我再还过神来时,就多出了这三只眼。”

“可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有,可我也吃了啊,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素面而已。”

铜钱也说道,“素面是我做的师父,我也食了,绝不会有问题。”

闻言,凤绾月眸底有寒光一闪而逝。

她拿住一张黄符又折成三角形后塞进谢子安手中,语气淡淡的道,“他应该是吃了摇光给的东西,暂无性命之忧。”

李秀珠哽咽,“求大师救救子安……”

能说会道的铜钱生怕她太激动伤到师父,便干脆自荐留下来劝慰和照顾。

闻人开阳则是跟随凤绾月出了屋子,面色凝重的道,“师父,此乃阴眼邪术,若阴眼布满全身便会由人化作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是不是没想到天真无邪的前任小师妹如此阴毒?”

“……是,做鬼时如此,做人时也不会多良善。”

凤绾月笑了笑,“再过几日,天机阁那些人便要来了,在此之前我需去一趟鬼界,有间当铺你也不必再关注,好好守着道观,等哀家回来即可。”

第246章 月月,你要和我分开?

昨晚没能抱着软绵绵的小姑娘,墨尘渊很光荣的失眠了。

好不容易将人给盼回来,又闻知意欲去鬼界,登时俊脸一黑,“不行,他们明显是引诱你自投罗网,月月,这次我不准许你冒险。”

知道这男人铁定不会同意,凤绾月回来后先特主动的亲亲抱抱攻击。

哪曾想糖衣炮弹竟然没有用,她连忙继续安抚,“其实吧,这次我不打算强开鬼门,而是打算从酆都鬼城进入。”

墨尘渊薄唇紧抿,沉声道,“你想去可以,除非让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得留下看护我的身体!”

“……离魂?”

“是。”

凤绾月态度也很坚定,“在天机阁老阁主出现前,我必须去一趟鬼界,一来要弄清老阎君究竟都做过些什么,二来,我必须见幽祀一面。”

且不说老阎君是不是敌对面,亦或是他也是墓后主使之一,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受罚闭关中的幽祀到底在做什么。

像他那般心思缜密的人,闭关前岂会不安排好鬼界事宜,岂会让老阎君霸权猖狂?

所以,幽祀一定是出事了!

自从认清自己对月月的感情后,墨尘渊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很明确的身份是阎君,更讨厌的身份则是情敌。

一想到暗处还有个特殊神秘的人在觊觎他的月月,墨尘渊的眸色也越来越沉。

不知过去多久,两人对视却都没有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又过了片刻后,男人率先低头,叹气道,“月月,你只身去鬼界我本就不安心,更何况你还要以离魂状态前去,那里是鬼界,稍有不慎便会……唉,我们以后会是夫妻,你不要做让我担惊受怕的事可以吗?”

对于凤绾月而言,墨尘渊的确是生命中的一个大意外。

虽然在一起时很甜蜜,但如果有一天,这份甜蜜变成了负担亦或是她捉鬼抓邪道路上的阻碍,那……

她唇角微弯的弧度渐渐消失,语调也十分冷漠,“王爷,我是道门中人,入门第一天起就身负使命,如果你连我的信仰都接受不了,那我们还能好好相处吗?”

这番话很重,重到像是有人猛地往心上扎了一刀那般疼。

墨尘渊瞳孔微缩,紧握住凤绾月的手在颤抖,薄唇也紧抿成一条直线。

良久,他忽然笑了,而后嗓音暗哑的道,“月月,你要和我分开?”

凤绾月垂眸,“一切都取决于王爷。”

“……”

“酆都我是一定要去的,既然王爷不愿替我守,那我便去请师兄和苏子邈来,左右也用不了几天。”

“好,我守!”墨尘渊一把将人扯进怀中,发狠似的啃咬着她的唇。

直到两人气息不稳,唇也又红又肿才停了下来,他咬牙道,“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唯独分开你想都不要想,再有下次,我就狠狠办了你!”

办?

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凤绾月不知为何意,只以为是类似他们平日做的那些事。

不过,她也意识到方才的语气可能有些重,只好乖乖点头,“我知道了,大渊渊。”

第247章 月儿,你们没……那个那个吧?

得知凤绾月要去酆都,赫连霄震惊。

不得已,他只能拽着苏子邈火速赶来未央宫。

见摄政王情绪不高,也无暇多问,只将自己胆肥儿的师妹拉到偏殿说悄悄话,“月儿你是不是疯了!”

“嗯?”

“酆都的规矩:凡人不可私闯,否则死后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而且……那里可是老阎君的地盘!”

凤绾月挑眉,“我知道,可是现在鬼门被锁了,难道你还有其他法子可以去鬼界?”

闻言,赫连霄顿时一噎。

游魂状态的他在原地来回飘,思虑半晌才道,“这样,我陪你一块去,若出了什么事,咱们师兄妹也好有个照应!”

“我让妩妩告诉你的意思就是让你陪我去。”

懒懒的靠在软塌上,凤绾月单手托腮,桃花眼眨啊眨,“方才因为这事我还和大渊渊提出了分手,虽然我是死要面子,但是吧,我居然感觉到了心痛,师兄,这算不算爱呀?”

“……”算!这特么当然算啊!

嗨呀,心好痛,养了两辈子的小白菜终于还是被臭猪拱得一干二净!

赫连霄一脸悲痛,恶狠狠瞪了眼还躺在内殿生闷气的墨尘渊,忍不住又问,“月儿,你们没……那个那个吧?”

“哪个哪个?”

“啧,就是那个那个呀!”

“……”

“笨丫头,就是圆房啊!”

凤绾月自然是点头,“喔,当然圆了啊,那晚在道观我俩就圆了。”

如果手里有把刀的话,赫连霄发誓他一定会捅死墨尘渊,让这个禽兽当场去世!

嘤,他家月儿还是个十六岁小姑娘,完了完了,这要如何与镇国公交代哇?

见赫连霄一脸悲愤,凤绾月不明所以,只道,“师兄,你还记得师父以前提过的阴眼邪术吗?”

“当然记得,师父说除非施术者亡,否则邪术不破,可就算解了阴眼邪术,中术者也活不了多久,怎么好端端问起了这个?”

“我记得师父曾说还有另一种化解之法,是……换血对吗?”

“嗯,是以血换血,不过古往今来并未有成功的例子,所以此法究竟可不可行也无人证实过。”

听到这话,凤绾月蹙眉。

她有些烦闷,“我昨日救了一个孩子,可他却被化作厉鬼的摇光施了阴眼邪术,如果这次能见到幽祀就好了。”

“……”

同为男人的赫连霄终于明白墨尘渊是咋了。

哦豁,原来是吃醋了!

唉,谁让他喜欢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凤绾月呢!

这边师兄妹俩终于商讨完进了内殿,战战兢兢装木头人的苏子邈也终于呼出一口气,“霄霄,你们终于回来了。”

墨尘渊的脸上写满了幽怨。

见小姑娘回来,他心里更憋得慌,“月月,你们现在就要出发去酆都了?”

“嗯,马上就走。”凤绾月拿出一叠黄符,开始布置结界,“你先下来,我待会要睡上去才行!”

“……”

“别担心,有你在其他人也不敢对我的身体做什么。”

男人牵强的扯出一抹笑,“你难道就不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第248章 阎君的婚事

赫连霄撸袖子,“……”卧槽你个禽兽!

在场的人就只有凤绾月没懂,甚至连动作都没停回答了一句,“哦,那你要记得帮我擦擦身,我喜欢干净。”

要不是苏子邈拉着,赫连霄肯定又双叒叕要冲上去杀人。

墨尘渊扶额,终是觉得自己拿凤绾月真没辙。

毕竟是自己爱的小姑娘,除了宠着哄着,还能怎么办?

酆都既为鬼城,那自然不可能在人界。

寝殿内外足足被贴了八十一张黄符,意为守护和引路。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凤绾月平躺在榻上,摸摸男人的手安抚道,“大渊渊,我会在五日内回来,这期间黄符不可落地,我的身体也不可能离开寝殿,若真有意外……”

“不会。”

“嗯?”

墨尘渊俯身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低声道,“有我在就不会有任何意外,早点回来,我等你。”

突如其来的煽情让凤绾月感觉有点不自在。

她余光瞥了眼不远处一个抬头看梁一个低头看脚尖的赫连霄和苏子邈,小脸一红,“可以压制火毒的符在暗盒里,那是我特地为你研究出的,你痛了就烧一张兑水喝,我……那我就先走了。”

或许是怕恋恋不舍耽误时间,说完这话的凤绾月连忙闭上眼躺平,而后绛唇不断开合默念咒语。

只眨眼的功夫,接近透明的魂魄就离开了身体。

墨尘渊自然看不见,可从苏子邈来回挥手的动作看,他们已经走了。

……

……

罗酆山,酆都。

此处本是阴阳交界之地,三界中除去人界,几乎什么都可能出现。

赫连霄穿着刚买的新锦袍,自恋无比,“唉,遥想当年,我也是个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花美男,不得不说,古人的丝绸锦帛穿在身上就是舒服!”

凤绾月将有些歪的帷帽扶扶正,一点都不顾及情面就开始拆台,“师兄,你口中的少男少女只是些三四岁的奶娃娃。”

“……”

“听闻这里还有不少生前没有过男人的女鬼,师兄打扮的如此招摇,就不怕被女鬼或是女妖盯上?”

“不怕不怕。”

赫连霄用胳膊撞了撞凤绾月,眨眼道,“咱俩谁跟谁啊,要是真有女鬼和妖怪,月儿你抄家伙将它们赶跑不就行了?”

“对不起,我只是个弱不经风的小女子,不喜欢打打杀杀。”

“呵呵。”老子信了你的邪!

虽然过去从未来过鬼城,但凤绾月看上去却是熟门熟路。

一路上,到处是奇形怪状的鬼魂。

当然也有鬼嗅到新鲜的生气后,想要吞了他们的,可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已经被混元珠给打散了。

两人走到城中的告示牌前停下,上面仅贴着一张冥纸——

鬼界大门于三日后子时开,届时请各位凭通关令牌入内。

看到这个,赫连霄的眉心紧皱,“月儿,我记得从酆都去鬼界是没有任何要求的,怎的现在又是限时又要令牌了?”

不等凤绾月回答,旁边就有一道声音缓缓响起,“因为这几日老阎君在商议阎君和妖族公主的婚事,闲杂鬼等太多。”

第249章 老阎君义子,孟长清

“婚事!?”

赫连霄惊呼,侧过头才发现答话的是一只缢鬼。

缢鬼就是吊死鬼,所以自然难看。

双目凸出,血红色的长舌头一直垂到地上。

见他们似乎是刚死没多久,善良的缢鬼解释道,“目前还在议亲,不过据小道消息称,老阎君有意先将亲事定下,等阎君受罚结束回来就即可成亲。”

“为何是与妖族而不是天界?”

“这我就不知了,估计是看妖族公主长得漂亮吧。”

“……”当了鬼也这么肤浅,真是服了!

有帷帽遮掩,赫连霄也看不清凤绾月此刻的神情。

说到底当初这两人其实也并没什么,如今也已经时过境迁,幽祀娶妻也属正常。

既然彼此都已经有了归宿,那他以前说过的那些话就当……是‘童言无忌’好了!

将落在公告上的视线移开后,凤绾月淡淡的道,“走吧,先找客栈住下,等三日后再去鬼界便是。”

“好咧!”赫连霄送了缢鬼两张冥钱才走。

等进了鬼群,他才忍不住感叹道,“这鬼城居然比人间还要热闹,要不将来咱死后也搬来这儿住吧?”

闻言,凤绾月挑眉,“我以为师兄想继续修道,然后早日飞升。”

“若没有邈邈或许会想,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没有修道的天份,所以啊,我得陪他共白首。”

“唔,那师兄可得好好赚钱了。”

“为何?”

“若是要常住酆都,那就必须要有功德庇护,苏子邈又笨又傻,除了拿数不清的钱做善事攒功德,好像也没其他法子吧?”

“……”

凤绾月眨眨眼,“说起来,上辈子的师兄好歹也是亿万富翁,怎么在西凉国却只能当个一穷二白的游魂?”

被扎心的赫连霄顿时感觉脑袋疼。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月儿,给师兄点面子行不行,以后别老挤兑我了。”

“喔。”

酆都城又名极乐城。

城中也仅有一家客栈,名曰:极乐客栈。

据说这是黑店,店家还是个活死人。

赫连霄将刚打探到情报说出来,“月儿,店家叫孟长清,至少活了有五百年,从前在人间时是个当官的。”

凤绾月抿了口茶,抬眸看向在柜台后认真拨弄算盘的青年。

她点点头,“从面相上看,孟长清并不坏,若说黑店估计也是城中那些鬼嫌他要价太贵了而已。”

“月儿真聪明!”

“别急着夸,说说他背后是谁。”

“……阎君幽祀。”

听到这话,凤绾月觉得有点意外却又不意外。

也是,若想在酆都开客栈还不被那些鬼怪欺负,除非背后是它们惹不起的人。

思及此,她笑着摇摇头,“酆都是老阎君的地盘,而客栈则是收集情报最快的地方,幽祀收揽孟长清的确是明智之举。”

“不过,这也只是他背地里的身份。”赫连霄露出神秘一笑,“明面上,他可是老阎君的义子,幽祀不在的百年,孟长清已经快取代幽祀在鬼界的地位了。”

第250章 来锤爆老阎君的脑袋

义子?

这个身份显然在凤绾月的意料之外。

正好这时候孟长清也抬起头,在看到不远处靠窗一桌的鬼魂在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眸子。

片刻后,他才放下算盘走过来,面带微笑的问道,“可是小店招待不周?二位似乎不太满意这桌饭菜?”

赫连霄没言语,很显然,凤绾月是有意将此人引过来。

若说幽祀是邪魅到极致的狂狷,那孟长清便是温如暖玉的谦谦君子。

“姑娘?”

“方才听说阎君即将娶妻,不知,孟公子对此有何感想?”

孟长清一怔,随后笑着说道,“阎君是在下的义兄,义兄成亲,在下必然是给予祝福,不知姑娘为何要如此问?”

闻言,凤绾月绛唇微弯。

她将一只杯子放在空座前,慢慢斟茶,“孟公子不愧是君子,我还以为你的梦想是取而代之呢!”

“……”

眼下虽不是用餐时间,但客栈里的客鬼也不少。

幸好凤绾月的声音不大,所以并没有传到别的桌去。

被逼无奈下,孟长清只能入座,“姑娘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意欲何为?”

凤绾月懒声道,“三日后我们要进鬼界,劳烦孟公子帮忙准备两块通关令牌,将来若有机会,我会在幽祀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明面上,孟长清与幽祀是义兄义弟。

暗地里,两人却是君上与下属的关系。

正因为被看穿身份,孟长清犹如被捏住了小辫子不敢直接拒绝,只道,“姑娘进鬼界有何目的?姑娘与君上……认识?”

“我和幽祀熟的不能再熟了,当年就是他放火帮我烧生死簿的呀!”

孟长清手一滑,杯子直接倒在桌上,茶水也洒的到处是。

他不敢置信的倒吸气,“祖……祖奶奶?”

“噗——”

太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的赫连霄,刚喝下去的茶全都喷了出来。

一边拿抹布给满脸是茶叶孟长清擦脸,一边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劝你别叫月儿祖奶奶,小心她锤爆你的脑袋!”

果然,凤绾月的脸色十分奇怪。

不过锤爆狗头之类的话自然是危言耸听,毕竟她暂时还不能暴露身份,否则若提前被老阎君发现,那就又多了桩麻烦事。

尴尬的孟长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阎君早在闭关前就提醒过:若日后凤绾月出现在此,他必须恭恭敬敬如同对待君上一般对待。

唉,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近百年。

孟长清语气恭敬,“祖……凤姑娘,鬼字一号房是您的房间,通关令牌属下也会尽快准备好送来,只是您为何以魂体来了酆都?”

莫非是因为老阎君要给君上定亲,所以吃醋来抢人了?

凤绾月自然不会知道他的脑补,只漫不经心的道,“来抓只女鬼,顺便再来锤爆老阎君的脑袋。”

“……”

“喔对了,还得偷生死簿。”

“……”

“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大闹鬼界的就对了。”

闻言,孟长清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是白的像纸一般。

他颤声劝道,“凤姑娘,您先别冲动,要不您再等一段时间再来?”

第251章 我想娶孟婆

“为何要等?”凤绾月不解。

难不成,大闹鬼界还需要什么天时地利人和?

况且,人间还有那么多烂事要处理,她可等不了。

见孟长清欲言又止,赫连霄好心解围,“他的意思是叫你等幽祀出来后再闹,到时候也有人能帮你一把。不过,我记得幽祀好像还得一两年才能被放出来吧?”

“不用一两年,还有两个月,天帝知道君上在静心悔过,已经下旨赦免了。”孟长清急忙开口解释。

凤绾月一脸嫌弃,“等他出来添乱,然后继续被罚?还是免了吧,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要不是他帮倒忙,当年也不至于会被关进去。”

并非她没有同情心,而是当年火烧生死簿那就是个美丽的意外,唉,反正一句两句也暂时说不清。

凤绾月不再想那些傻事,只撂下一句,“令牌最好今晚就能送来,还有,你和妖族公主既然是一对,那就别给幽祀戴绿帽了!”

“……”

最后一句话信息量太大。

观孟长清秒变的脸色,赫连霄也不难猜测出。

可他却十分好奇凤绾月是从何得知,直到两人进了雅间,才忍不住问道,“月儿,你是如何知晓孟长清与那妖族公主的啊?”

大约是喝惯了宫中的茶,方才饮的那些茶只觉得涩口。

凤绾月吃了两粒随身携带的蜜饯,吐词不清的道,“妖族如今是青丘当家,孟长清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其中还有一粒便是狐妖内丹,方才他虽在拨弄算盘,实则视线一直都在内丹上,而且……他走近时我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凭这些细节也不难猜出。”

听到这些,赫连霄哑口无言。

难怪人们都说女孩子心细,这话可真的一点没错。

他正准备说话,余光却瞥见窗外冒出一个鬼影,不正是之前的那只缢鬼吗?

“我……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进来说。”凤绾月专心吃着蜜饯,头也没抬的说道。

当然这也不是代表她一心只想着吃,而是因为缢鬼长得实在太丑,当之无愧的无法直视系列之一。

缢鬼似是怕他们后悔,连忙穿窗而入。

赫连霄不明所以,“这里是鬼城,你资历看起来也不浅,难道还有需要我们两个新鬼帮忙的事?”

“我知道你们不是。”

“……”

“这位姑娘手腕上的手串是混元珠,我认识。”

闻言,凤绾月终于抬了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恶心到了。

她面无表情的道,“你并非鬼修,道门规矩我不能助你。”

缢鬼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我知道,我死之前也是个道士,不然也不会不去投胎而是留在酆都城了。”

“哦。”

“我不是要拜托你们人间事,而是鬼的事。”

赫连霄倒是来了兴趣,他似笑非笑,“喂,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帮你说亲吧?”

虽是玩笑,但还真是一语中的。

缢鬼眼见着脸红,扭扭捏捏的问,“我想娶孟婆,听说姑娘与她是旧识,所以你们去鬼界时能不能捎上我啊?”

第252章 妖王亲临鬼界

孟婆是鬼界阴使之一,是职位而并非名字。

这一任孟婆正好轮到涂山氏第七代,涂山七七。

要说她们的渊源,自然是不打不相识。

不过,凤绾月还是中肯的劝了句,“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因为每天都有近白只鬼求娶孟婆,可最后都被拒绝了,而且你这样的……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缢鬼当然不服,站起来拍拍胸脯,“我跟其他那些鬼不一样,我有钱又有颜,而且我还找人算过,神算说我俩是天生一对!”

“……”应该是神棍才对。

见空气突然安静,缢鬼说完又倏的一下缩了回去,小声嘀咕道,“其实,我就是想让你们帮忙带我进去。”

经过一番‘严刑逼供’,他们终于弄明白事情的始末真相。

原来,缢鬼早已经勇闯鬼界求娶孟婆至少百次。

可次次都会被鬼差给叉出来,现在更是被列进了禁止入内的黑名单。

听完后,赫连霄无情的笑出声,“涂山七七那个男人婆居然还有鬼要娶?鬼界怕不都是瞎子,哈哈哈!”

笑声很大,甚至在无限扩大。

以至于楼下不少鬼顾客都气势汹汹冲上来,拍门叫板,“喂,里面的小子不要命了,居然敢羞辱我们女神,赶紧出来受死!”

赫连霄笑容渐渐消失,“……”

幸好这间是鬼字一号房,外面又有孟长清在,那些闹事的鬼顶多也就骂骂咧咧一会儿就散了,不敢太造次。

可屋内还有只缢鬼啊。

一听见自己的梦中情人被骂做男人婆,他气得差点把舌头咬断,“你闭嘴!不许你这样骂孟婆!”

闻言,赫连霄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暗自腹诽:涂山七七本来就是男人婆,女神是什么东西,女鬼还差不多吧!呕,好想吐!

哪曾想,凤绾月却在淡淡一笑后答应了,“好,我带你一起去鬼界,只是有一个条件:我要你帮我查出阎君关禁闭的地点。”

缢鬼来不及激动就面露难色,“姑娘,你这个条件也太强鬼所难了吧?”

“是吗?不如我直接将你的魂打碎,那就不强鬼所难了。”

“……”

“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小鬼这就去!”

深怕自己会魂飞魄散的缢鬼吓得二话不说,立马就穿窗而出。

等它彻底消失,赫连霄才一脸严肃的道,“没想到这只缢鬼竟能偷听到我们说话,看来他也并非是普通的缢鬼。”

虽说有些鬼可以做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但他和凤绾月皆有修道之人,除非是鬼帝级别的鬼,其他的绝无可能。

凤绾月笑了笑,“普不普通与咱们无关,各取所需的交易不做白不做,不过,缢鬼倒是提醒了我,涂山七七的确是个宝贝。”

……

一晃三日过去。

子时将至,孟长清将三块通关令牌交给凤绾月。

他低声提醒,“凤姑娘,妖王亲临鬼界,老阎君正忙着接见妖王,属下已提醒过判官,您若是想查阅生死簿,可以乔装后直接去地府。”

第253章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女神

城门内外至少有二十名鬼差。

凤绾月和赫连霄都懒得贴易容符,只戴着帷帽。

虽然有通关令牌,但在鬼差眼里他们就很像可疑鬼物。

幸好缢鬼圆滑,忙出来解释,“大哥千万别掀开看,仔细辣眼睛。”

“老子不怕辣眼睛,松手!”

“不行啊,他俩是无头鬼,您还是别看了。”

听到这无头鬼三个字,鬼差果然捂住眼睛后退两步,催促道,“快滚快滚,赶紧滚进去别挡道!”

顺利通关后,缢鬼搓着手提议道,“不然咱们就在此分道扬镳怎么样,我去找孟婆,你们去阎君殿?”

见他打算开溜,混元珠直接飞出去将他困住。

凤绾月面无表情的走到他前面,语气冰冷的问,“幽祀被关在何处?”

“这……”

“说!”

“是是是,小鬼这就说。”缢鬼瑟瑟发抖,“小鬼托朋友们去查,也不能确定,据说是在罗酆山山顶的天牢。”

酆都城便是在罗酆山山脚,可上山的通道入口却是在鬼界。

闻言,凤绾月帷帽白纱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我们与你同路,走吧,一块去奈河桥。”

“……”

*

如缢鬼那日所言。

奈河桥畔除了有排队喝孟婆汤的鬼,还有乌泱泱一大片的求亲鬼。

见此,缢鬼的心拔凉拔凉,也顾不得身后两位大佬,急匆匆就加入了求亲的大部队。

“咦,涂山七七在鬼界的人气何时这么高了?”赫连霄抬手慢慢摩挲着下巴,脸上写满了问号。

凤绾月一眼就穿过这些孤魂看到了鬼群中的涂山七七。

张扬暴露的血红色长裙,一双雪白的腿晃来晃去,脚上还穿着绣着金线牡丹的绣花鞋。

烈焰红唇的两边唇角点着两枚红点,与眼角的红线相呼应,唯一称得上单调的应该只有披发上系着的红丝带了。

一声熟悉的铃铛声响起,凤绾月突然了然,“她手上带着招魂铃,最是吸引鬼魂,人气高也不足为奇。”

“切,原来是耍了不入流的手段,这男人婆还真是卑鄙。”

正在秋千上美滋滋听赞美的涂山七七,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众鬼,“……”

这一声如同天雷降临般嘹亮,整个奈河桥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女神形象崩塌,涂山七七有些尴尬,只能掩唇僵笑,尴尬的解释道,“对不起诸位,这是小女昨日误服大声丸留下的后遗症,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缢鬼有一瞬的怀疑鬼生。

可细想想打喷嚏声音大似乎也没什么,便第一个站出来继续追捧,“七七,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女神,我只爱你啊!”

“对对对,我也爱你。”

“爱你……”

表达爱意的话接连不断,涂山七七再次膨胀。

然而,不等她在再多嘚瑟一秒,耳畔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涂山氏,速速滚出来见我!”

涂山七七嘴角弯起的弧度瞬间消失。

她不顾形象的从秋千上跳下来,在看到站在鬼群后的熟悉身影时……突然很想骂爹!

第254章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祖奶奶

确认过眼神,是惹不起的祖奶奶。

涂山七七生怕露馅,干脆将身后新研制的孟婆汤全送给了眼前这些鬼。

以至于包括缢鬼在内的追求者全被抹去了记忆,只能乖乖跟着鬼差准备去投胎。

等这边都散开了,她才挥着把红色羽毛扇慢悠悠的走过来,轻咳一下低声道,“呵呵,百年不见,您好像越来越年轻?”

凤绾月丝毫不意外对方会认出没摘帷帽的自己。

她只笑笑,似是在打趣,“你的变化倒不小,百年前我以为你是个男人,现在看起来还挺有韵味。唔,方才那缢鬼看起来很爱你啊,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居然直接将人家送去投胎了呢?”

涂山七七听到这话,脸上本就僵硬的笑容更是维持不住了。

见后面又有鬼差压着一批鬼前来,她只能压低声音道,“祖奶奶,劳烦您先去我府上歇歇脚,等我收工回去后再给您好好请安行不行?”

“好,我只是担心直接出现在你家会吓到你,所以才过来找你。”

“……”打扰了,您不管做啥都会吓到我!

在涂山七七忐忑的目送下,凤绾月和赫连霄离开了奈河桥。

许是妖王驾临的缘故,鬼界都城到处都很热闹,堪比一年一度的鬼市。

赫连霄纳闷,“不对劲啊,那个男人婆以前不总喜欢与你称兄道弟的吗,怎么今日见到你却反而像是见了鬼一般?”

不仅涂山七七奇怪,还有他们刚刚在奈河桥边待了那么久,居然都没看见黑白无常,就算他俩是鬼差头领,也不至于那么长时间都不出现吧?

“答案显而易见。”

“哈?”

“鬼界变天了。”

“……”

许是要与妖族联姻的缘故,都城内多了许多妖。

来来往往的鬼和妖全部在议论不久后阎君和公主的婚事,各个激动地好像成亲的是他们一样。

似乎都没考虑过,这桩婚事究竟会不会成?

赫连霄嫌戴帷帽麻烦,干脆摘了下来,问道,“月儿,既然鬼界已被老阎君接手,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究竟有什么计划?”

闻言,凤绾月轻启绛唇,“我们先去等涂山七七,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好。”

约莫一个时辰后,涂山七七才风尘仆仆回了自己的窝。

当然,她手里还拎着特地托孟长清从人间带来的好酒好菜,“哎呀,你们饿了吧,先用……早膳?”

鬼界没有早晚之分,可这个点在人间也是半夜,涂山七七也不敢看这两人,只安安静静的摆桌。

凤绾月忽然微笑,“老阎君不是在酆都养老吗,怎么又回鬼界招摇了?”

听到这话,涂山七七手一抖,香喷喷的卤猪蹄就这么滚落在地。

她妖娆的脸蛋顿时变得苦哈哈,哪里还有方才在奈河桥边的搔首弄姿的模样,“我的祖奶奶哟,您这个在节骨眼怎么来鬼界了?要是老阎君知道,非得将您绑去油锅里油炸了!”

“咦,我有得罪过他吗?”凤绾月疑惑。

第255章 亲叔叔

赫连霄吃了几粒花生米,嘎嘣嘎嘣响。

他嗤笑,“不会吧,当年你大闹鬼界的时候他早就退休了,估计连你长啥样都不知道,谈何得罪?”

涂山七七虽然害怕凤绾月,但却不怕这个死基佬。

听他如此说,差点气得把掉在地上的卤猪蹄塞他嘴里去,“你傻啊,阎君是因为祖奶奶才受到天罚,而老阎君又是阎君的亲爹,要不是当年阎君离开前的未雨绸缪……你们上辈子可能刚断气就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

“唉,也不知老阎君是从何处得知你们被送到了异世,后来黑白无常与你们联系,老阎君便将他们也关去了罗酆山山顶,现下各个鬼心惶惶,好在孟公子极讨老阎君欢心,替代阎君将鬼界事宜打理的紧紧有条。”

凤绾月美眸眯起,很是不解,“幽祀说,老阎君只是他的亲叔叔,为何你们都以为是他的亲爹?”

“什么!亲叔叔?”涂山七七惊呼,可吼完后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连忙坐下,不敢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这……这也太离谱了吧,可是阎君也从没否认过啊?”

事关幽祀的隐私,凤绾月也不好多说。

见涂山七七一脸好奇,她只语气冷漠的出声,“阎君殿近日可有陌生女鬼出现?”

“……还真有一个,是前几日老阎君带回来的新宠,好像叫什么光。”

“摇光?”

“对,就是这个名!”

赫连霄感叹,“哇,真是不可思议,我说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原来是有老阎君在背后撑腰,难怪连阴眼邪术这种禁忌之术都会使了。”

要不是凤绾月发现了摇光的鬼气,恐怕谢子安那孩子早死了。

虽然现在还被邪术折磨,也没好到哪儿去。

涂山七七莫名其妙,可也大概能猜到摇光不是什么好鬼。

沉思片刻后,她才恍然大悟的看向凤绾月,“所以祖奶奶这次到鬼界是来捉她的?孟公子跟我说,你还要去看生死簿?”

哪怕过了百年,一提起生死簿,所有鬼都能联想到当初那个大闹鬼界,却还能被阎君捧在手心里宠的小姑娘。

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涂山七七哪怕过去是个男人婆,也能称得上是鬼界排名前三的美人。

可惜阎君愣是没多看她一眼,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每日只会孟婆来孟婆去的叫。

唉,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呐!

幸好他们都是只对阎君效忠的下属,自然会拼尽全力助凤绾月一臂之力。

凤绾月却是摇头,“摇光和生死簿的事暂且不急,我想见幽祀一面,你可有办法能让我上罗酆山?”

“上罗酆山?”

“嗯,我怀疑幽祀可能出事了。”

涂山七七闻言,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祖奶奶,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罗酆山如今已被老阎君的鬼兵占领,若想上山,除非有老阎君手令或是天帝口谕,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就连孟公子也无法获取手令,我……更不可能。”

第256章 你帮我逃婚行不行?

“你直接说整个鬼界都已被老阎君掌控,岂不更好?”凤绾月搁下只剩一半的酒杯,又拿筷子戳了戳眼前五花八门的菜。

涂山七七尬笑,“差不多就如祖奶奶所说这般,不过阎君旧属从未叛变,比如我、判官、黑白无常还有孟公子他们,只谨遵阎君君令,就算是老阎君也无法对我们直接下达命令。”

“是喔,那既然无法直接下达命令,为何小黑和小白还要乖乖听命去罗酆山山顶?”

“……”

“答不上来的意思就是在骗我咯,涂山氏?”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听起来还有淡淡的笑意,实则透着噬人的寒气,本就坐立难安的涂山七七终于受不住站了起来。

她吞了口口水,哭丧着脸道,“祖奶奶息怒,咱们的小命现在都捏在老阎君手里,若非情势所逼,黑白无常也不可能就范,况且……说到底咱们也都是因为您啊!”

要不是这百年来老阎君的种种壮举,谁又会知道他竟如此小肚鸡肠。

不,或许不是小肚鸡肠,而是睚眦必报。

凤绾月勾唇,“你说得对,不过,方才我在奈河桥边听到那些鬼差说你每隔五日便要上山给黑白无常汇报工作,既如此,带上我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

从涂山七七家离开后,赫连霄笑得前俯后仰。

他捧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哈哈哈,方才那男人婆脸色难看的像吃了屎一样,月儿,你这祖奶奶的名号明显要比那老阎君管用啊!”

闻言,凤绾月一头黑线,“师兄你够了,你若暴露了我可不救你。”

“没良心!”

两人顺着街道一直朝西走,尽头便是阎君殿。

按照孟长清之前所说,凤绾月在墙角下捏碎了一枚黑球。

不多时,一只雪白的狸猫就出现在了墙头。

“喵——”

赫连霄竖起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小声哔哔,“这猫有实体,好像不是鬼啊月儿?”

哪知他话音刚落,狸猫轻蔑的瞪了眼他后,居然开口说话了,“本宫乃堂堂妖族公主,岂会是鬼?”

“……”

白绵绵甩了甩尾巴而后一跃落地,绕着凤绾月身旁转了两圈也没有恢复真身。

她清嫩的声音再度响起,“姐姐就是孟郎口中的活祖宗?”

凤绾月屈膝蹲下,捏了捏小耳朵,“九命猫公主,你帮我若是被老阎君发现,可能会被剥皮抽筋。”

白·九命猫·妖族公主·绵绵,“……”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她只哼了哼又跳了上去,“你们跟我来,我住的地方都是妖族自己人,老阎君暂时还不敢派鬼监视。”

大约是真的很在意这次联姻,和上次来相比,阎君殿显然已经翻新重建过。

坐在华丽的寝宫内,凤绾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妙龄少女,微微一笑,“说吧,你想求我什么?”

一眼就被看穿了心思,白绵绵表示讪讪。

她突然凑近,“咱们互相不如帮助,我帮你在鬼界打掩护,等幽祀出关后你帮我逃婚行不行?”

第257章 不对,他不是老阎君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绵绵手腕上的银铃铛也叮当作响,她顿时面色大变,站起身,“大事不妙,是老阎君来了!”

赫连霄扶额:我去,这是什么猫队友?

可现在也顾不得骂街,只问道,“这里可有暗室密道之类的地方?”

“……没有。”

“……”

两人相顾无言,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凤绾月突然动了。

不过,她却是一脸淡定的从长袖中抽出两张黄符,又扯着自家师兄走到屏风后的软榻上坐下。

白绵绵正准备说话,再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两人居然消失不见了。

“砰——”地一声响。

殿门应该是被一脚给踹开了。

只见老阎君幽血枯浑身上下杀气凛凛,站在门外。

一袭黑如墨的宽大锦袍,身材壮硕,五官锋利看起来凶神恶煞。

一双利眸先是环视了一圈寝殿,最后才落在明显受到惊吓的白绵绵身上。

他气息微敛,神情转瞬被慈祥替代,“本君方才听闻鬼界近日有恶人混入,你父王又急着回妖族处理公事,绵绵,你没被吓到吧?”

白绵绵唇角微弯,心道:该死的老匹夫,本宫差点被你吓掉一条命,你说吓没吓到?

心里早就将他骂的体无完肤,可嘴上却要这样说,“还好,只是刚刚本宫正好在喝茶,险些被呛到,您说的恶人是……”

幽血枯跨步走进来。

只是视线却在屏风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

他坐到一旁,抿了口白绵绵倒的茶,缓缓开口,“祀儿是因为一人族女子才闯下大祸,本君口中的恶人便是那女子。”

“您是说火烧生死簿?”

“对,那女子生来便是一副狐媚之相,连不近女色的祀儿都在不经意间被她勾了魂,不过公主放心,祀儿的为人本君清楚,等你们大婚后他必会一心一意待你。”

白绵绵心里呵呵哒:本宫只会嫁给孟郎,和幽祀成婚?老匹夫你可死心吧!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屏风,也不知那两人究竟去了哪里,只好暂时先故作羞涩道,“阎君不是还要两个月才能出关,既如此,大婚的事也不必着急,不如等我们彼此熟悉后再成亲也不迟,毕竟……本宫尚且年幼。”

闻言,幽血枯哈哈大笑,“等见到祀儿后,公主必然会改变想法,对了,方才鬼兵好像看见公主的猫身了,公主可是想出去逛逛?”

惨遭打脸的白绵绵,“……”

屏风后,赫连霄对凤绾月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简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们不过才十年不见,小姑娘竟然连进阶版的隐身符都研究出来了。

听到幽血枯的话,赫连霄只是冷嗤一声,“月儿,虽说鬼、魔为一家,但这位老阎君身上的魔气显然要多于鬼气,看来,问题真的很大啊!”

凤绾月抿唇,默了许久后才凉声道,“不对,他不是老阎君。”

“啊?”

“此人乃魔族。”

“……”

赫连霄沉默,突然很想尽快拿到自己的身体。

不然再这样下去,他怕是只能变得和铜钱一样,光有双阴阳眼却不能辨黑白了!

第258章 天机阁众人到了

魔是由邪恶之气凝结出的产物。

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衍生出七情六欲起,魔物也因此诞生。

三界中分为天、人和地界,而鬼、魔和妖族则均属地界。

传说魔族曾有妄想吞并三界的野心,后被天界打压惩罚后导致元气大伤,自此魔族也鲜少再现世。

包括在现代,凤绾月他们也从未见过魔族中人。

不过,若这位魔族老阎君与天机阁老阁主关系匪浅,正好能说通闻人开阳为何会在不知情下修炼魔道。

赫连霄却有一点想不通。

他问,“月儿,既然他与老阁主狼狈为奸,为何不让天机阁将禁地里的那条魔龙放了?”

提到黑龙,凤绾月不禁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眸子。

难不成……

明明寝殿内并无外人,可幽血枯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

可这位妖族公主显然天真到不谙世事的地步,他也不敢大张旗鼓的问,只道,“今晚鬼界有烟花盛典,本君会让长清保护公主外出,本君还有公务在身,就先不打扰公主了。”

白绵绵巴不得老匹夫早点走。

听到这话连忙盈盈起身,面带清高自持的笑容,“您慢走,本宫便不送了。”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白绵绵才将装模作样拿起的茶杯放下,而后压低声音开口,“姐姐,你们还在吗?”

待确定老阎君离开之后,凤绾月才将身上的隐身符撤掉。

她重新走上前入座,语气淡淡的道,“第一,公主既然年长于我,日后便不必再以姐姐称呼我;第二,公主似乎被监视了,今晚的烟花盛典最好与孟长清装作形同陌路。”

闻言,白绵绵撇撇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到底要不要帮我逃婚啊?”

“等幽祀回来再说,万一他喜欢你,你们又是天作之合呢?”

“……”

见九命猫公主快要炸毛,赫连霄终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他摆摆手,说道,“月儿是在逗你,之前她为孟长清算过卦,你们俩的姻缘是天作之合,只是,你和他身份悬殊,磨难自然不会少,唯有初心不变,方得始终。”

白绵绵眼前一亮,连不知何时冒出的猫尾巴都在身后绕成一个心形圈,“只要能和孟郎在一起,吃再多苦我都不怕,大不了不当这个妖族公主就是了!”

“啧,爱情的力量果真伟大。”赫连霄突然间好想他的可爱邈。

凤绾月莞尔,自然不会推脱送上门的帮助。

不过,涂山七七那边也要明日才能上罗酆山,既如此,今晚的烟花盛典正好可以先拿来做做文章。

*

另一边,皇宫。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不知怎的,墨尘渊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午后,亓雨也带回了一个消息,“王爷,天机阁众人到了,此刻已入住鹤颐楼。”

“这么快?”

“是,还有玉衡也从玉氏回来了。”

“没被百姓发现?”

亓雨摇头,“他们身着私服并未表明身份,只是……开阳公子尚在元宝道观,要不要派人保护?”

第259章 阁主

闻人开阳虽已是凤绾月的徒弟,但名不正言不顺。

毕竟他原是天机阁弟子,未经老阁主同意,此行与叛出师门无异。

闻言,男人深邃的墨瞳里一片寒凉。

默了片刻后,他漠然启唇,“你派人将息壤送给闻人开阳,提醒他近日不要外出,元宝道观有月月布下的阵法。”

“是。”

“霖歌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暂时没有,玉衡本就从未将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

“呵,如此甚好,没了玉衡的玉氏本就如同一盘散沙,看来用不了三个月,霖歌便能夺得家主之位。”

亓雨垂眸应道,“王爷说的是,属下也已经命亓家在暗里助他一臂之力,相信玉氏很快便会易主。”

话音刚落,一枚暗器突然破窗而入,‘嗖’地一声钉在了床榻柱上。

墨尘渊面无表情的将它拿下,看着暗器下的字条冷笑,“老阁主约本王今晚在摄政王府一见,有意思。”

“王爷,要不您等太后回来再一起去?”

“不必了,你去将暗器还给他,就说本王无空。”

……

……

鹤颐楼。

玉衡刚将行李放下便来到了隔壁雅间。

此刻的他浑身都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戾气,脸色更是阴沉至极。

“天枢,师父明知咱们的计划已被墨尘渊识破,为何还要住进他地盘,这与羊入虎口又有何区别?”

面对这句质问,站在窗前的雪衣男子缓缓开口,嗓音如切如磋,“天机阁弟子并非羊,师弟又何必如此激动?”

“……可我们已经暴露了,那个小太后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那又如何?”闻人天枢侧头,微微一笑,然声音却是冷峻无比,“不过是个刚及笄不久的病弱少女,你栽在她手中几次,便开始怀疑师父的能力了?”

对于大师兄,玉衡又敬又惧。

明明与自己同岁,偏生就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强势之气,这种感觉甚至时常会让他想到墨尘渊。

玉衡咬咬牙,不甘的说道,“我只是担心你和师父小瞧了他们。”

“与其担心他们,你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什么?”

“玉霖歌可是你庶弟?”

“对,怎么了?”

“怎么了?”

闻人天枢阖上窗户,缓声道,“你再不回玉氏,他便要取你代之了,虽说你无心向道,但总该学一些卜卦之术傍身才是,否则哪天死了都来不及早做打算。”

听到这话,玉衡哪里能再继续淡定下去。

他猛地走上前,不敢置信的问,“那野种怎会有这个本事?”

“他有没有我不知,不过其他人有,对了,听说他与宫里的宁贵妃关系不清不白,你若要回去,最好带上她一起。”

“可师父……”

“去吧,你留下来也无用。”

“……是。”

等玉衡一离开,亓雨突然出现在屋内,“阁主,王爷让属下将这枚暗器归还于您,王爷近日无暇见您。”

看着手边的暗器,闻人天枢淡漠微微眯起。

片刻后,他才笑了笑,“原来摄政王已经猜到了,他让你来传话,难道就不怕有来无回?”

第260章 魔尊夜梵

其实,亓雨也不相信。

谁能想到,天机阁老阁主与大弟子竟是同一人。

虽然他从前也从未见过老阁主的面,但既然占了一个‘老’字,难道不该是位外表看似仙风道骨古的老者。

眼前这位气质如兰的俊朗男子,甚至可以称得上与王爷不分伯仲,怎么看都不像是恶事做尽的坏人。

可在凤绾月身边待久了,亓雨也明白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只面不改色的答道,“若今日属下命丧于此,王爷必会让天机阁消失于世。”

“狂妄。”

“阁主大可一试。”

被威胁的闻人天枢只是拿起暗器,淡若琉璃的双眸里满是兴味。

不过眨眼的功夫,暗器便在他手中化成铁碎,顺着指缝飘落在地。

一声声低沉的消音从他唇中溢出,身上原本的雪色锦衣转瞬变成了黑袍,气质陡然间判若两人。

眉尾稍阳,左眼眼角处竟还多出了一朵小小的红莲,散发着诡异红光。

精致的五官邪气摄人,披散的墨发还有一缕垂在脸颊侧,容貌竟比女子还要妖娆许多,简直就是一妖孽。

夜梵轻笑,“回去告诉墨尘渊,本座乃魔尊夜梵,若他不想凤绾月在鬼界出事,今夜子时前将人送来,本座恭候。”

亓雨毕竟是普通人,哪怕武修也算是凡人中的佼佼者,但在魔族面前就宛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气势凛然的一句话顿时压得他体内血气在不断翻涌,一股腥甜味儿也在口中蔓延。

偏偏对方还故作不知,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极浅的弧度。

直到亓雨再也承受不住单膝跪地,一滴滴鲜红色的血也落在地上,他才缓缓启唇,“下次记住了,礼不可废。”

“……”

“行了,你回去吧,本座也乏了。”

亓雨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目光冰冷,“告辞。”

此处毕竟是人界,连续与两个人废话,夜梵是真的累极。

正好这时一团黑气从窗缝中流进来,逐渐形成一个人型后低头道,“魔尊,如您所料,未央宫内外都布置了阵法结界,由五方鬼帝镇守,墨尘渊对那位凤姑娘更是寸步不离,属下无能,无法靠近。”

闻言,夜梵从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铜镜。

只抬手一扫,鬼界的画面便在镜中显现。

看着画面中的素衣少女,他自嘲一笑,“明明是我先与你相识,为何在你眼中始终只能看见他?”

正在听白绵绵讲述她与孟长清爱情故事的凤绾月,突然敛眉。

“月儿,怎么了?”一旁的赫连霄问道。

凤绾月慢慢收回张望的视线,摇摇头,“无事,只是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偷看,估计是我太紧张了。”

听到这话,白绵绵哈哈大笑、

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放心,这儿现在十分安全,绝不会有人偷看,相信我准没错!”

赫连霄毫不留情的拆台,“你连自己被监视都不知道,要不是月儿的隐身符,我们现在估计已经被关进了十八层地狱!”

“你……”

“别吵!”凤绾月冷喝一声,打断白绵绵的话。

第261章 可能一开始就错了

凤绾月闭眸在寝殿内走了一圈。

在行至门口时骤然睁眼,同时也将混元珠朝侧方甩去。

“哐”地一声类似瓷器碎裂的音响起,头顶上方居然出现了一个裂缝,而后才缓缓消失不见。

白绵绵错愕,显然没想到这一出。

她只觉得喉咙有点干,明显在后怕,“那是不是老阎君的东西?”

“不是。”

“……呼,那就好。”

然而,凤绾月的神色却异常凝重,显然是某些事超乎她所料时才有的神情。

赫连霄也不再管那位咋咋呼呼的九命猫公主,而后走上前低声询问,“月儿,方才你打碎的似乎是琉璃宝镜?”

琉璃宝镜,原也是上古时期的神物之一。

可后来却不知为何辗转成为魔族至宝,渐渐消失。

这些也都是从前他们在师父留下的古籍里看到的内容,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庐山真面目。

不过,这琉璃宝镜却是一无是处的存在,最大的用途应该就只有能看到心中所念之人的动向吧?

凤绾月摸了摸通体透凉的混元珠,面露疑惑,“那道视线有点像大渊渊,但却又不是,我竟觉得有几分熟悉感。”

“肯定是错觉,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先离开阎君殿再说,这里怕是不安全,我们先回去找涂山七七。”

“嗯。”

听到他们要离开,白绵绵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竟有魔物,我先送你们出去。”

*

涂山七七还在思考要如何带祖奶奶上罗酆山。

脑袋上的头发都被抓得一把把掉,愣是什么法子都没想到。

见到他们回来,她懵然起身,“你……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没想好。”

“不必再想。”凤绾月语气淡淡的道,“我们即刻动身。”

“什么!?”

两道惊呼声分别来自涂山七七以及赫连霄。

凤绾月绛唇紧抿,“师兄,可能一开始就错了,我必须上山证实我的猜想,而且……我们已经暴露,不能再耽搁。”

赫连霄也没想到凤绾月一路上沉默不发,原是悄悄改变了想法。

不过,他目前能力也有限,早些找到幽祀就代表能早日拿回身体,何乐而不为。

“好,我们上山。”

从头到尾只顾傻眼的涂山七七这才反应过来,“不不不不不,你们先冷静冷静,罗酆山可不是你们想上就能上的呀,那得要老阎君的手令才行,而且你们道门的隐身术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不需要手令或是隐身符。”

“啊?”

赫连霄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男人婆,从我们踏入酆都的那刻起,老阎君便知道,他的目的便是引我们上山,既如此,又何须手令多此一举?”

闻言,涂山七七红唇发颤。

过了好半晌,她才讷讷的问道,“那你们上山岂不就是送死?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送你们离开鬼界!”

阎君闭关前留下过君令,他们绝不能让祖奶奶在鬼界受到任何伤害。

凤绾月笑了笑,“若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不仅是鬼界,连酆都的门都已经被封了。”

第262章 掀不起什么大浪

距离烟花盛典只剩五个时辰。

不过,鬼界的鬼兵明显都被刻意调往城中。

一路上,他们顺利前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凤绾月甚至取下帷帽,露出那张绝色且众鬼惧怕的容颜。

“祖奶奶,您要不要歇会儿养养神?”涂山七七提议,“您一夜没睡,我担心您身子受不住。”

毕竟,遭天谴可不是小事。

在他们眼里,安安静静不说话也不动时的凤绾月,就是个娇弱的小姑娘。

“我已经睡了两天。”

“啊?”

“前两天在极乐客栈,光睡觉了。”

“……”

凤绾月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突然说道,“早知道就把五鬼带在身边了,路好远,我腿都酸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话涂山七七听在耳里总感觉有另一层意思,比如:快来背我啊涂山氏,这点眼头见识都没有?

她悄悄瞄了眼,又很快挪开目光,心叹:肯定是想错了,还是继续沉默吧!

罗酆山位处鬼界的极西之地。

总之,越往西方走,阴煞鬼气就越重。

可今日未免也太重了些,连涂山七七都受不住了。

她捂住胸口,重重喘息,“祖奶奶,不然您还是别去了,我担心您到不了罗酆山就要没命了。”

“不舒服?”

“……是啊,喘不上气的感觉,很难受。”

凤绾月停下脚步,秀眉微蹙。

此刻的涂山七七的确看起来很是狼狈。

额头不断有细汗溢出,将原本精致的妆容都晕花了,唇色苍白,脖颈处还有狰狞的青筋爆起。

奇怪的是,她与赫连霄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赫连霄唇瓣渐渐抿成一条直线,眺望前方还有一段路程才能抵达的山脚,“看来,老阎君只想让我们俩上去。”

“不要去!”涂山七七深呼吸后再次劝道,“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除去鬼门,一定还有其他出口能离开鬼界。”

罗酆山是个陷阱。

老阎君的目的明显是一网打尽。

若连阎君都出事了,那就意味着鬼界已无人能护的住祖奶奶。

见涂山七七担心不已,赫连霄只拍了拍她的肩,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出事,而且老阎君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可……”

“行了,男人婆何时也开始婆婆妈妈了?”

“……”

凤绾月抽出一张黄符拍在涂山七七的脑门上,莞尔道,“回去吧,回奈河桥继续做你孟婆该做的工作,若我命丧于鬼界,说不定还能成为下一任阎君。”

“……”这个笑话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两人也不再管身后哭哭啼啼的女人,并肩朝罗酆山前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们便顺利抵达山脚。

看着眼前高不见顶却散发着骇人煞气的山,赫连霄一脸嫌弃的咂舌,“这里的魔气未免也太重了些吧,连我都能感觉到。”

凤绾月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

“这么高的山,我们要用脚爬?”

“我背你?”

“咦,不必,已经有人来接了。”

前方的一团黑雾在缓缓散开,只见黑白无常领着数名鬼兵走近。

第263章 亲兄弟

黑无常眸中情绪复杂,明显在忌惮什么。

在站到凤绾月面前时更是欲言又止,可最后只能叹气认命,“凤姑娘,我等奉老阎君之命护送您上山……探视阎君。”

“好啊,正好我腿也酸了,你们来得真及时。”

“……”

凤绾月的心情看上去十分愉悦。

在众鬼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淡然坐在了小轿上。

等摆好一个舒适坐姿后,她才招招手,“师兄快来,还有一顶轿子是你的,咱们可以省点力气了!”

赫连霄微笑,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上前去。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觉得这师兄妹二人怕是疯了。

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也不能再回头,只能吩咐鬼兵抬轿上山。

其实,上辈子凤绾月曾经来过罗酆山。

不过同现在比起来,似乎差别还挺大的,“这里好像变了,从前我来的时候两边还有盛开的曼珠沙华,红艳艳的很美。”

闻言,在前方领路的黑无常面露诧异,不禁说道,“祖奶奶居然来过罗酆山,这里一直都是鬼界的禁地!”

“禁地?因为山顶是天牢?”

“不仅如此,更因为天牢里原先关着一个凶煞无比的大魔头,连天帝都无法消灭,只能派天兵天将日益看守,可惜……”

听到这话,凤绾月眼底似有流光划过。

关在天牢里的大魔头?

说起来,当年师父仙逝,她闯入鬼界时不慎迷路而误上罗酆山,的确见过一个男人。

当时……

一贯最清楚凤绾月所作所为的赫连霄也是面色微变。

他连忙指挥着鬼兵将两个轿子贴近后,低声询问,“月儿,我记得你说过,当时你曾‘大发善心’破开了罗酆山结界,顺手解救过一人?”

凤绾月眨眼,“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人虽戴着面具,但目光清澄,谈吐坦荡并不是坏人啊,我那时也是觉得鬼界的破规矩太多才助他离开,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事实证明,还真就那么巧。

黑无常压根没想到此事会与凤绾月有关。

见他二人疑惑,便继续解释言,“天牢里原先关着的是阎君同父异母的兄长,夜梵。他生来神胎,后不知为何竟然堕落成魔,成为魔界的魔尊,之后更因杀戮过重,导致三界生灵涂炭,无奈之下,老阎君只好选择大义灭亲,与天界联手将其镇压在罗酆山山顶的天牢,后来……也就是祖奶奶您闯入鬼界的翌日,魔尊却破牢而出,从此销声匿迹。”

“……”

综上所述,凤绾月那天顺手解救的人应该就是魔尊。

她有些头疼的扶额,“既然幽祀并非老阎君之子,那夜梵又怎么会是幽祀的亲兄弟?”

一直装哑巴的白无常自告奋勇的举手,“这个小的知道,魔尊的娘亲是神族,咦不对……您是从何得知老阎君不是阎君的父君?”

不知是不是太紧张,一下子又咬到了刚康复没多久的长舌头上。

黑无常鄙夷的拍了他脑袋一下,骂道,“废话,阎君对祖奶奶没有任何秘密!”

第264章 天牢

白无常也很委屈。

可要怪只能怪自己嘴笨,说什么都错。

其实阎君和魔尊是亲兄弟这个秘密,鬼界众鬼皆知,只因为两人的身份,所以才不敢多提罢了。

至于老阎君……

“真正的老阎君早已陨逝,现在那位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的存在,也是阎君的叔叔,这事小的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还是等阎君亲自与您解释吧。”

“幽祀在天牢?”

“……在。”

“当真?”

黑无常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阎君一直在天牢从未离开过半步,祖奶奶您上山就能看到了。”

闻言,凤绾月只扯唇一笑。

过了片刻后,她才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既然幽血枯并非真正的老阎君,那你们为何还如此惧怕,他威胁你们了?”

“……”

“他也在山上?”

“不,不在。”

“不过是个替代品,竟然能将你吓成这个鬼样子,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

见黑无常还准备说些什么,旁边的白无常赶紧拉住他,小声提醒道,“你别说了,祖奶奶什么人你会不清楚?若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岂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闯鬼界?”

两只鬼差头头的窃窃私语自然传入了凤绾月耳里。

她挑眉,侧眸看向自家师兄,“师兄还没猜到?你是不是跟苏子邈在一起久了,所以变笨了?”

“去去去!”

赫连霄没好气的道,“不是没猜到,只是不敢相信,月儿,你真的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当然不确定。”

“……”

“等到了山顶不就能确定了?”凤绾月耸肩。

罗酆山高不见顶,哪怕鬼兵们全程都飘着走路,也一直等到天黑时分才抵达山顶。

因为此处设有天牢,所以巡守的大多都是天兵天将。

幽祀身为阎君,自然独树一帜。

黑无常在前面引路道,“祖奶奶,您跟小的往这边走,有之前魔尊潜逃的前车之鉴,因此天帝在此设下了重重机关,稍有不慎便可能触发机关。”

凤绾月眯眸。

眼前虽是天牢,但看起来和以前倒相差无多,唯一多的大概就是那些身穿盔甲且面无表情的天兵。

不知为何,越朝着关押幽祀的监牢走近,她的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月儿,我有点紧张。”赫连霄忽然出声。

早在凤绾月说出‘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句话时,再联合这几日在鬼界得知的事情,许多谜底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正因为如此,赫连霄才会觉得匪夷所思。

见牢门被打开,凤绾月抬了抬下巴,“走吧,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

这座天牢是单独关押阎君的地方。

两人刚进来,门便被‘哐’地一声关上,同时以冥火点燃的烛灯全数亮起,一下子照亮了静谧的空间。

四周什么都没有,唯独中央有一座寒冰所制的冰棺,隐隐可以看到里面还躺着一个人。

从赫连霄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将此人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第265章 墨尘渊便是幽祀

凤骨龙姿,面如冠玉。

一袭墨金蟒袍加身,此刻虽双眸紧闭不醒人事,但始终难掩不凡的气度。

此人不是墨尘渊,又是谁人?

哪怕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赫连霄还是藏不住内心的吃惊。

他顺手扶住旁边寒凉刺骨的墙壁,想笑又笑不出,“原来我当初那句玩笑话没说错,他们的确是同一人。”

“……”

“可是他不是被关禁闭了吗,为何会摇身变成西凉国的摄政王?”

“……”

“等等,墨尘渊是幽祀,那他会不会……”

“他不会。”

一言不发的凤绾月忽然出声打断师兄的猜忌,“姐姐的死还有天机阁做的孽,全都与他无关。”

赫连霄叹了口气,点头道,“你相信他,我便也相信,可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也离魂了吧?”

闻言,凤绾月这才走到冰棺旁。

看着沉睡中的男子,她免不了有些晃神——

大约是那次五方鬼帝的提醒。

细想想,拥有万鬼不侵的特殊体质,以及黏人时的熟悉语气。

她也不知是该笑还是其他,“本质上与离魂并无区别,只是现在还不能将他唤醒。”

听到这话,赫连霄顿时茅塞顿开。

他怔住,“没错,墨尘渊正守着你的身体,若强行将幽祀唤醒,那他也会即刻消失,所以幽血枯的目的就是让你唤醒幽祀,趁机联合天机阁门人夺走你的身体!”

呵,真是够卑鄙的!

眼下牢门被关,他们等于被关在了天牢,无法离开。

“唉,看来他们是因为无法唤醒幽祀,所以才会弄出那装神弄鬼的有间当铺以及摇光,引你入鬼界。”

“说的没错,咱们这就叫自投罗网。”

“……呵。”

讲真,赫连霄不太笑得出来,因为目前的形势于他们而言非常不妙。

如果要离开,必然要唤醒幽祀。

可这样一来的话,未央宫就危险了。

如果就这么一直耗下去,凤绾月也一样危险,毕竟魂魄不能离体超过五日,否则……这些日子累积的功德就全白费了。

……

……

月上枝头。

夜梵以天机阁大师兄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

鹤颐楼已被包下,除去玉衡、开阳以及摇光外,其余三位师弟都站在前面。

排行三四的闻人天玑和闻人天权一个有眼疾,一个有口疾,倒是二师弟闻人天璇沉不住气问道,“大师兄,师父也休息了整整一日,怎的还不带领我等去抢回息壤和混元珠?”

闻言,夜梵只浅浅一笑。

他将刚煮好的茶倒满四杯,淡声道,“数日的劳碌奔波,师父已疲惫不已,况且,此事并不着急,你又何必动怒?”

“大师兄!”闻人天璇猛地拍桌,连茶水都洒了,“小师妹被妖女所害,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我为何要报仇?”

“……师父一直想让你娶小师妹为妻,而且你一向很疼爱小师妹啊!”

夜梵冷嗤,“那是你们的错觉,摇光于我而言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再者,她之所以暴毙也是因为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第266章 头号情敌

闻人天璇顿时一噎。

的确,大师兄与小师妹情比金坚的确是以讹传讹出来的传闻。

可正因为从前他们从未反驳过,所以门派众人才深信不疑,一直认定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乍然听到大师兄的这番话,他们当然很吃惊。

“不管怎么说,摇光毕竟是咱们师妹,她决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死去!”闻人天璇见身旁只有两个帮不上任何忙的师弟,只能气冲冲的坐下。

“死了不也挺好?”

“……”

“成了厉鬼,既能鬼修又能与幽血枯双修,这桩买卖好像不亏?”

“……”

夜梵抿了口茶,“无其他事你们便回屋歇息吧,我还要再等个人。”

天机阁除去老阁主外,就属大师兄说话最有份量,他们不敢不听从,只好在揖手行礼后上了楼。

等碍事的人都离开之后,夜梵才抬眸看向天空。

高悬的玄月倒是与凤绾月笑靥如花市的眉眼弯弯极像,他忽的低低一笑,“你究竟是爱他多一些,还是爱自己更多一些呢?”

此时此刻,在未央宫的墨尘渊始终寸步不离守着凤绾月的身体,对白日亓雨带回的话置若罔闻。

而在罗酆山山顶天牢内的凤绾月,也只是守在幽祀的冰棺旁。

两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距离子时尚且还有两个时辰。

*

未央宫。

亓雨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虽不至于卧床不起,但面无血色还是让人很担心。

知晓一切的苏子邈也害怕起来,“王爷,太后和霄霄在鬼界不会出事了吧,明日便是第五日了,我之前听霄霄说过离魂不可超出五日,否则归魂后身体会异常虚弱,还有啊,那个魔尊又是什么玩意,有鬼有妖也就算了,怎么连魔都出来了?”

墨尘渊薄唇紧抿。

他的手与凤绾月十指相扣,森然开口,“闻人开阳那里可有异样?”

“暂无,但玉衡已在快马加鞭赶回玉氏。”

“其他人还没发现老阁主和闻人天枢是同一人?”

“属下已派人散播,只是闻人天璇等人似乎并无疑惑。”

“呵,天机阁还真不愧是‘邪教’!派去雪域的暗卫可有回信?”

亓雨掩唇闷咳一声后答道,“天机阁禁地守卫森严,不过……他们都听到黑龙一直在叫一个名字。”

闻言,男人终于抬头,“谁人之名?”

“阎君幽祀。”

“……”

这个名苏子邈不算陌生,毕竟赫连霄时常会讲一些关于凤绾月的八卦。

他近前半步走,“那不是王爷的头号情敌吗?那条黑龙好端端的为何叫这个名,难道它是被阎君关进去的?”

苏子邈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天机阁与鬼界不清不白,那条黑龙却是来自魔族,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说的那般。

然而,墨尘渊的眸色却在这时骤然一凛。

他缓缓放下凤绾月手,而后单手撑着床榻站起,“你们都下去,不必理会他们,这里由本王守着便好,至于其他的事,等月月回来再说。”

第267章 你们,是何人?

亓雨不敢多问,只拽着苏子邈离开了寝殿。

“摄政王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他不会是……火毒又发作了吧?”苏子邈疑惑的问了句。

闻言,亓雨执剑的手紧了紧。

站在门外并听不到寝殿内的任何动静。

足足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咬牙道,“苏少爷,太后在离开之前留了句话给你。”

“啊?”

“危难时可与五方鬼帝先离开,无需管其他人。未央宫附近的暗卫也都已被王爷撤离,若稍后发生什么事,你只管逃命便是。”

苏子邈听得一愣一愣。

见对方转身就要走,这才连忙伸手拉住他,“什么意思,所以太后早就知道此行去鬼界不顺?你现在是要去哪里,摄政王怎么办?”

亓雨眉心紧皱,只沉声道,“其他事你无需管,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别死了就行!”

“……”

这话属实不像好话。

苏子邈本就怕死,在这不明所以的状况下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亓雨离去。

反观正坐在五角阵法中打坐的五方鬼帝,他们似乎也在严阵以待,明显是在提防着什么。

……

……

罗酆山,天牢。

“月儿,你疯了!”赫连霄扼住凤绾月流血不止的手腕,“你现在唤醒幽祀,那就等于正中他们的陷阱!”

“师兄还有其他办法?他们想要的是我,哪怕夺走我的身体也不会做什么。”

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赫连霄气不打一处来,“万一幽祀也参与了他们的阴谋,他用墨尘渊的身份出现,只是为了接近你利用你,假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控,那你又该如何?”

凤绾月莞尔一笑。

她将手抽出来,让血一滴一滴滴进男人的薄唇中,“若真应了师兄的猜测,那我便亲手杀了他,为所有的亡灵以及我自己……报仇。”

“……”

“现在只有让幽祀醒来,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话已至此,赫连霄渐渐松了压根就阻止不了的手。

只能怔怔的看着凤绾月以血为咒,再以符加持,强行打破幽祀体内的封印。

时间悄然过去,而凤绾月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直到她头晕目眩就快要站不稳的时候,冰棺内终于有了动静。

“嗯……”

一声闷哼从男人的唇中溢出。

幽祀原本紧闭的双眸滚动,眼睫微颤,连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尖都在颤动。

浓郁的血腥在蔓延,他缓缓睁眼,暗红色的眸仁里划过一丝冷光。

幸好鬼界阴森,不似其他地方光彩明亮,所以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并不会刺眼。

赫连霄扶着虚弱的凤绾月坐在一旁长椅上,见男人从冰棺中走出来,他并不欣喜,“你先过来看看月儿,她为了救你血都快耗干了!”

闻言,幽祀的冷眸缓缓眯起。

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男女,他淡薄的唇轻启,“你们,是何人?”

“……”

这下不仅是赫连霄,连凤绾月的眼底都掠过一瞬的诧异。

无奈,她这会儿已经无力再说话,

——

PS:最近在忙毕业入职的事,很忙,今天只能一更了,预计这周五材料能全部搞定,宝贝们见谅一下哈,么么哒~

第268章 本君与她素不相识

奈何,失血过多导致元气大伤。

凤绾月本就只是魂态,只无力的轻笑一声后便昏了过去。

赫连霄将她稳稳抱在怀中,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质问道,“你良心被狗吃了?你为何能醒来心里没点数?呵,还是说你对月儿至始至终都是欺骗,甚至一醒来就要跟我们划清界限?”

无怪乎他会如此激动。

起先以为打破封印只需要召唤万鬼术,谁曾想凤绾月竟然一声不吭就用了血咒。

以血为媒,再加上是极阴之血,对鬼界中人而言是最滋养之物,幽祀之所以看不出一丝异样,正因为如此。

想不到月儿牺牲至此,这个负心汉竟然问出他们是谁这种令人伤心的话。

“你认识本君?”

“……”

幽祀睥睨着他,冷言道,“你二人既然阳寿已尽,为何不去投胎,故意接近本君究竟有何目的?”

艹!

听到这话,赫连霄忍不住低骂一声。

他用止血符封住凤绾月的伤口后,怒斥,“你怎么敢忘记月儿,难道你忘记自己当初是如何死乞白赖的追她了吗?好,就算你忘了这事,那你总该记得你西凉国摄政王的身份吧,你不要告诉我,这些你也统统忘了!”

话落的同时,赫连霄用力将拳头锤在墙上,发出‘轰’的一声响。

被迫守在天牢外的黑白无常对视一眼。

面面相觑间,在听到阎君的声音后,皆露出欣喜神色。

黑无常直接破门而入,一个健步飘上前去,就差没喜极而泣,“阎君,您醒了,您终于回来了!”

在看到被赫连霄抱在怀中,面无血色的凤绾月时,他疑惑问道,“祖奶奶怎么了?方才……出了什么事?”

“祖奶奶?”幽祀眯眸。

“是,是啊。”

“你认识她?”

“……”

“带上他们,回阎君殿。”

“……是!”

阎君在天牢中昏迷的事除了幽血枯以及黑白无常等人,便再无其他人知晓。

只是眼下禁闭尚未结束,他却突然归来,可把不少鬼吓坏了。

好在鬼界烟花盛典还在进行中,阎君殿留下的鬼兵也为数不多。

幽祀坐在阴森逼人的鬼座上,视线在凤绾月那张苍白小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屈指轻叩扶手,沉声道,“这么说……本君在天牢被人设计昏迷,是这个道门女子用血咒打破了封印?”

黑无常不明白阎君对祖奶奶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夸张。

可他也只能实话实说,“是,据属下的探查,应该是……那位回来了。”

在鬼界,夜梵的名字如同禁忌一般。

虽然鬼魔两族素来交好,但这并不代表阎君一脉能接受一个入了魔的存在。

“终是本君小瞧了他。”幽祀抬眸,“本君的救命恩人,你们想要什么?”

“……”

赫连霄被气笑了。

他脱口而出,阴声怪气道,“既是救命之恩,不如阎君以身相许如何,毕竟你魂入人界的这段日子,已和月儿私定终身了!”

哪知,幽祀像是没听出话中的讽刺一般,只无情的拒绝了,“本君与她素不相识。”

——

PS:我明晚就能满血复活了,等窝!!!

第269章 杀害妻儿再嫁祸给本尊

细看凤绾月的姿容,的确是人间角色。

虽然对这百年来的过往毫无记忆,但幽祀认定自己绝不会与凡人女子有任何瓜葛。

即便他们曾经真有过什么,那些往事也从他醒来的那刻起全都烟消云散了。

白无常一贯胆小,可在听到阎君的这番话后,甚至打算站出来为祖奶奶打抱不平,幸好黑无常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眼下情况属实不太妙,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

赫连霄闻言,脸色青红交加。

半晌,他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好啊,好一个素不相识!既然阎君要撇清关系,那我们自然不会再多提一个字,报恩就算了,在下只请阎君尽快医治好月儿,打开鬼门送我们离开鬼界。”

幽祀眼底平淡无波,只面无表情的道,“如此甚好。”

……

……

诺大的未央宫,一个人影都没有,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了那人身上的淡淡竹香。

从夜梵踏入的那一刻,殿内外的阵法就轻而易举破了。

看着凤绾月的睡颜,他忍不住用指腹轻揉了几下,低声笑道,“想不到本座的弟弟竟值得你如此,呵,可是怎么办呢,你俩的姻缘红线也被你给亲手剪断了。”

“……”

“漫漫荒年,你既为道门中人,又将混元珠等法器收为己用,不如本座助你飞升,你再与本座双修如何?”

当然,寝殿内只有夜梵一人的说话声,并无人给予他答复。

而匆匆闻讯赶来的‘赫连霄’在看到这一幕时,吓得身子一抖,“魔尊,朕……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你?”夜梵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漠然道,“当初你求助本尊,希望天机阁能助你长生不老,永掌西凉国,如今看来,你似乎依旧一无所成?”

“……”

“杀害妻儿后再嫁祸给本尊,你的胆子倒还挺大。”

听到这话,‘赫连霄’只觉双腿发软,直接扑通一声狼狈跪下。

其实当初若没被强行夺舍,他也已经找到另一只孤魂替自己做事。

虽然被凤绾月的师兄占据身体是个意外,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原先的计划。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凤绾月那丫头竟如此厉害,更万万没想到的是,该死的墨尘渊竟然和她好上了!

想到这儿,‘赫连霄’忍不住小声开口问道,“魔尊,皇叔怎么不见了?您是不是将他给……”

“给杀了?”

“对,对对,所以您杀了没?”

夜梵冷笑,“本座为何要杀自己亲弟弟?吃饱了撑的?她马上就要醒了,正好你在,不如就替本座解释一下,当初残忍杀害凤云烟以及她腹中孩儿的人究竟是谁。”

这句话话音刚落,凤绾月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血咒的副作用远比她想象的要大,连简单的睁眼都变得万分艰难。

从模糊到清晰,在看清夜梵的那一刻,凤绾月忽的扯唇一笑,“果真是你。”那个被她顺手从天牢内解救出来的男人,

第270章 血咒与封印相生相克

“好久不见啊,小活宝。”

夜梵凭空变出一杯温热的白茶,语气宠溺的道。

关于‘小活宝’这个昵称,是他初见凤绾月时的印象。

初生牛犊不怕虎,行事干净利落,说话又十分逗弄有趣。

凤绾月撑着手臂坐起,也没拒绝这杯茶。

直到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她才讽笑出声,“小时候师父讲过农夫与蛇的故事,想不到我竟也有这一日,魔尊不愧是魔尊,哪怕过去百年,也不忘报复鬼界,甚至……不惜搭上我这个救命恩人。”

“生气了?”夜梵突然凑近,“虽然幽祀体内的封印是我所下,但用血咒解之却是你的决定。”

“……”

夜梵扼住她有一道清晰血痕的那只手腕,笑得放肆,“血咒与封印相生相克,从你决定救幽祀的那刻起,就应该接受他会忘记你的事实,所以,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凤绾月苍白的唇微颤,想挣脱桎梏,奈何却动不了分毫。

没错,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变回幽祀的墨尘渊会忘记所有,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个男人不仅忘记了西凉国的种种,甚至连当年为何会受天罚也忘了。

凤绾月想:原来自己连过客都算不上,呵,或许这就是命吧?

看到她眸中毫不掩饰的失落,夜梵觉得刺眼极了。

他冷不丁松手,冷眼睨向跪在不远处的‘赫连霄’道,“杀害你姐姐以及她府中孩儿的凶手不是本座,要杀要剐你随意处理。”

“魔尊!您不能这样啊,我可是您的人啊!”

毕竟当初凤绾月会下嫁皇家,也是由他在操控。

眼下乍然被道出真相,‘赫连霄’自是惶恐,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倒大霉。

在对上凤绾月那双寒凉刺骨的双眸时,他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月儿你听我解释,我那么爱烟儿,怎么可能会杀她,至于孩子……我也压根不知道啊!”

凤绾月抓着锦被的手不断颤抖。

虽然早就知道元凶是他,但听到这话时,她还是恶心的想吐,甚至忍不住爆了粗口,“混蛋,你放屁!”

“……”

早在得知自己并非赫连皇族血脉起,‘赫连霄’每日都在筹谋该如何稳固地位以及谋杀墨尘渊。

后来,他知道天机阁,又认识了天机阁的大弟子。

本以为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没想到天机阁内部却是一潭深水。

天机阁真正掌权者是大弟子闻人天枢,而大弟子的真实身份竟是魔界魔尊。

至于老阁主闻人擎殊也的确存在,可那只是魔气幻化出的替身,甚至在魔尊不在时还经常变成闻人天枢的模样做坑蒙拐骗的事。

比如:与闻人摇光苟合,唆使自己成为不老不死的活死人。

没想到的是,此事纸包不住火,在某一天竟然被凤云烟得知了真相。

原先只打算用甜言蜜语糊弄过去了事,可没想到那女人竟敬酒不吃吃罚酒,竟要告诉镇国公和凤绾月。

第271章 她只后悔爱上我

镇国公府在西凉国权贵里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自凤衍袭爵后,更是几乎不与皇家来往,连大小宫宴也全都推脱不参与。

要不是凤云烟在亦是乔太傅的学生,他或许也无可能与之熟识。

如果此事暴露了,那镇国公必然会想法设法拉他下位,一想到这个,‘赫连霄’便胆战心惊不已。

听到这里,凤绾月忽然出声,质问道,“闻人擎殊可是你授意?”

“本座说不是,你信吗?”

“……”

夜梵对她一副明显不相信的表情也不在意,只淡淡一笑,“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事并非本座授意,不过,本座的确知晓,可惜已为时已晚。”

凤绾月喉中酸涩,强忍着怒火又问,“继续,然后呢!”

‘赫连霄’瑟瑟发抖,缩着脖子嗡声言,“老阁主替身告诉我,如果要从活人转变为活死人,唯一的办法便是先死,留下一魂一魄再灭掉其余两魂六魄,与他人之魂在原本身体里共存九九八十一天,最后吞噬一万只亡魂方可大成。”

可那日凤云烟的话无疑是激怒了他。

毕竟,成大事者不规小利。

美人美则美矣,终会红颜老去,等自己成为不老不死的活死人,更会有源源不断的女人来伺候。

故而,对凤云烟‘赫连霄’毅然选择了舍。

只是没料到她竟有了身孕,对此他有些的犹豫不决,但听说可以将胎儿炼成小鬼并且成为助力时,便再也没任何犹豫了。

呵,神魂俱灭的死法当真一点也不痛苦。

只眨眼的功夫,整个人便消失,天上人间地下不留任何痕迹。

“我,我也不想这么做,可烟儿不死我就得死!”‘赫连霄’面目狰狞,俨然像是精神错乱,“准确来说,我与她也算是同日死的夫妻,而且烟儿说了她不恨我,她只后悔爱上我,哈哈哈哈哈!”

从愤怒到呆滞到麻木,凤绾月的心也已经千疮百孔。

过了良久,她才冷笑道,“一万只亡魂,呵,所以,乐安酒楼以及安息村的事也都与你有关。”

“是。”

“御书房龙案下的暗道里是亡魂和那个孩子?”

“……是。”

闻言,凤绾月扯了扯唇,看向神情似是漫不经心的夜梵。

她缓声道,“打从一开始你就给所有你需要利用的人改了面相,目的就是不让我或者其他同道中人看出异常,你可以说这些事你统统没参与过,可你敢说自己不是帮凶吗?”

夜梵低眸凝她一眼,笑了。

“你似乎理解错了方才本座所说的为时已晚。”

“……”

“本座的意思是凤云烟神魂俱灭于本座而言是个意外,毕,竟本座从未想过要伤害这一世的你和你的家人,至于其他人,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

凤绾月横眉冷对,“只为了报复墨尘渊……不,幽祀,你竟然枉顾天道,助纣为虐,滥杀无辜!”

虽然不清楚夜梵与幽祀这对亲兄弟究竟有何仇恨,但旁人都是无辜,他不应该牵扯如此多的人进来。

第272章 清理门户

“小活宝,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慈悲为怀了,嗯?”夜梵手指捏住她下颚,声音极轻,可语气却是森然至极。

“本座由神堕为魔,后被关进天牢日日受天雷惩戒,皆是拜幽祀所赐。凭什么他能拥有全部,而本座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些都是他欠本座的,至于你还有他们,要怪也只能怪他。”

“禽兽!”

“这个词形容本座并不贴切,本座尚未行禽兽之举,不是吗?”

凤绾月咬牙,混元珠也感应到主人的情绪,突然迸发出金光。

既为神物又为法器,自然不是身负煞气的夜梵所能承受的,光滑的手面顷刻间出现一道灼伤。

他眯了眯眸子,似笑非笑,“这小东西还挺有能耐,不如你将他送给本座,本座帮幽祀恢复记忆如何?”

“滚!”

摆脱了男人的桎梏,凤绾月虚晃着身下了床榻。

走到‘赫连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是无尽的讽刺和冷意,“你不配我造下杀孽,你想不老不死?呵,做梦吧你!”

话音一落,凤绾月抬手便将混元珠甩出。

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体内的剧痛撕裂便吞噬了‘赫连霄’所有的想法。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仅剩的一魂一魄就被逼出来,而身体也在霎那间灰飞烟灭。

“不,不——”

“感觉如何?”凤绾月冷眼睨着站在原地发狂的残魂,“你梦寐以求的长生没了,不过有魔尊在,鬼差应该也不敢来拘你,或许当个孤魂野鬼也不错?”

“……”

“哀家突然忘了,你是西凉国的皇帝啊,现在摄政王也没了,国又不可一日无君,不如……哀家扶持赫连宇上位如何?”

“……”

“你与他是血亲兄弟,既然你已身死,由他继位也是理所当然,先帝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你,只会谢谢你没杀死他的血脉。”

一字一句像是利刃一般,气得‘赫连霄’差点魂飞魄散。

他目露惊恐,“魔鬼,你这个魔鬼,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没了身体就等于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千辛万苦筹划那么久的计划就这么结束了。

‘赫连霄’不甘心。

他飘到床榻前,下跪乞求,“魔尊救救我,我愿意投入魔界做您的奴隶,只求您给我一具身体,求求您!”

“入魔界?”

“对!”

“本座为何要帮你?”

“……”

“既然那些事全是本座替身授意你所为,你不如去求他不是更好?哦对了,本座不久前刚清理了门户。”

“……”‘赫连霄’顿时懵然。

是了,他即便是皇帝也不会令魔尊高看一分,更何况还名不正言不顺。

眼下的‘赫连霄’已穷途末路,甚至什么都做不了。

正当他准备再争取一下之时,夜梵却突然站起来,另只手在受伤的手背上覆了下,再抬起伤口已消失不见。

他低眸看着脚边的残魂,目光幽深,勾了勾唇,“本座许你入魔界。”

“当真!?”

“从此刻你便是魔界中人。”

夜梵眸底寒光乍现,“不过,本座又需动手来清理门户了。”

第273章 心怎么突然间这么痛

魂灭,不留一丝痕迹。

凤绾月漠然看着‘赫连霄’魂飞魄散,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只笑了笑,“不知魔界下一个要灭的是人还是鬼呢?”

夜梵缓步走近,用指尖挑起她的一缕银丝在鼻下嗅了嗅。

淡淡的檀香味令他十分舒适,“本座的心愿是夺回阎君之位,不过现在嘛……本座想先娶你为魔后。”

“醒醒吧,天亮了。”

“本座从不做梦,你,本座要定了。”

“……”

“小活宝,今日你也乏了,本座还要回魔界处理些事,剩下的蝼蚁本座就交给你处置,你依旧可以做太后,当然,你若想当女帝本座也不介意,毕竟……赫连一脉已经灭亡了。”

最后一句话是贴着她耳畔的低语,意在提醒以及警告。

提醒她幽祀已不再是墨尘渊,只是鬼界阎君,不会再是摄政王更不会称帝。

警告她乖乖留在皇宫,不要选择逃跑,这世间也并没有可以除掉他的东西存在。

夜梵走了,诺大的寝殿内只余下浅淡的魔气。

凤绾月早已虚脱,扶着梳妆台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她的手紧紧捏着混元珠,忽的自嘲一笑,嗓音近似低喃,“呵,好奇怪,心怎么突然间这么痛……”

*

魔界。

夜梵慵懒的靠在软椅上,半阖着眸子。

下方除了一众魔兵,还有幻化成老阎君模样的黑龙。

黑龙本是魔界的凶兽,阴差阳错下被天机阁先辈捉住封印。

幸好魔尊及时将他解救出,并让他与幽血枯对调身份。

只是,他想不通魔尊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做了如此多压根没必要的事。

沉吟再三后,黑龙终于忍不住开口,“魔尊,属下不明白当初您为何要让老阁主告诉墨……阎君,凤小姐是他的命定姻缘,也不明白你为何要设计凤小姐入鬼界将阎君唤醒,于您而言,这些都没有任何好处。”

“你说得对。”

“啊?”

“本座也后悔了。”夜梵缓缓抬眸,语气极淡,“本座只是偶然算出他们俩有姻缘,本以为幽祀那小子是个榆木疙瘩,没想到他还挺会哄女人,小活宝对他动了心,本座再插足似乎有些难度。”

“……所以您让凤小姐唤醒阎君,只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爱?”

“不然呢?”

“……”

夜梵冷笑,“本座当年在幽祀身上设的封印是同心结,唯有心爱之人的血才可解,小活宝早就看破却不说破,独自承受心伤,他们两世加起来相识都还不到半年,想不到竟已到了情比金坚的地步了,只可惜……幽祀注定永生永世不会再动情,他不会再记起更不会再爱上。”

虽然不懂什么是情爱,但黑龙也清楚魔尊对那位凤姑娘并未动心。

之所以如此霸道,甚至想强娶,只是因为她爱上的男人是阎君,仅此而已。

黑龙自然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只转移话题问道,“魔尊,您打算何时攻打鬼界?您才应该是鬼界的主人,属下必当誓死效忠。”

第274章 自称是皇贵妃的女子

“不急,你先去查查最近的吉日,本座准备大婚。”

黑龙嘴角一抽,内心的激昂澎湃瞬间消尽,“您真要娶凤姑娘为魔后?可她只是个凡人女子?”

夜梵挑眉,“那又如何?只要小活宝与本座双修便可得永生,人也好魔也好鬼也好,本座要的只是她这个人,到时候记得给魔界也发几张喜帖,对了,本座听说你给幽祀定了亲?”

“妖族主动提出要联姻,属下就自作主张同意了。”

“嗯,那只白猫与幽祀倒也般配,他早些成婚,本座这个当兄长的也能安心。”

“……”黑龙表示无话可说。

……

……

皇上薨了,摄政王也薨了。

这个消息在第二日传遍整个西凉国。

据说是他们二人在一番争执后,双双举剑刺入彼此胸膛。

以荣定侯为首的朝中大臣,看到两人的尸首后,齐齐来到未央宫求见。

富公公自打昨夜惊变后便一直待在此处,早就吓破胆,“太后娘娘,皇上和王爷都没有遗言,而皇室以及宗亲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血脉,皇位可怎么办哟?”

虽然修养了整整一日,但凤绾月的脸色看起来依旧很苍白,加上她本就未施粉黛,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虚弱。

正因为这样,富公公才深信不疑太后这是在为皇上和摄政王的死而悲伤。

殿外还跪了乌泱泱一片大臣。

这时候他也不敢废话,只能继续劝道,“娘娘,您说句话吧!”

凤绾月启唇,语气淡然,“贺院令的身份你知道不是吗?公公不要告诉哀家,你不知道该如何做?”

“您的意思是……可荣定侯手中毕竟还有龙头金杖,万一他不承认,那奴才说什么都没用啊!”

“说的也是,哀家差点把他给忘了。不过,想来荣定侯也不敢再造次,既然你害怕,那哀家便给你一道圣旨。”

富公公颤着手接过圣旨,在看到上面是先帝的字迹时,心下一惊,“这是……”

凤绾月打断他的猜忌,“这是哀家昨日闲来无事写的圣旨,绝不会有人敢质疑内容的真实性,你只要做到面不改色去宣读便好。”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

一是公开赫连宇的真实身份,二是以防万一的继位遗诏,总之,这就是解决眼前之忧的唯一办法。

“奴才这就出去传旨。”富公公在短暂犹豫后坚定的走出殿外。

等听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声音响起时,凤绾月的唇中滑出一记冷笑。

呵,想不到繁荣昌盛的西凉国,不论是皇权还是兵权,竟全落入她手中。

墨尘渊以及‘赫连霄’的尸体自然是假的,那是野鬼幻化出的假象,等入皇陵后便会彻底消失。

可惜,这个秘密除了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

不知过去多久,殿外的大臣们也都散了,而福嬷嬷却在这时匆忙走进来,“太后,宫门外有一位自称是皇贵妃的女子求见您。”

要说不吓人肯定是假的,毕竟宫里已经有一位皇贵妃,可那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275章 宠妃陪葬

这段时日忙于其他事,凤绾月都将这个人给忘了。

苏子邈被五方鬼帝护送离开,没有她的允许,暂时不可能回宫。

那位自称是皇贵妃的女子,肯定就是苏子邈与人私奔的亲姐姐苏诗雅。

苏巡若知晓这孽女回来,定然不会让她正大光明出现在宫闱附近。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苏诗雅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凤绾月秀眉蹙起,“嬷嬷,你去接她来未央宫,路上不许她和旁人多说一句话。”

“是,奴婢这就去。”

福嬷嬷前脚一离开,富公公后面就跟着进来了。

他用袖擦了擦额头细汗,叹气道,“太后娘娘,荣定侯等人都已经走了,奴才猜测他们现在应该是找贺院……皇上了,您当真要立他为帝吗?”

“不然呢?难道你要哀家做女帝不成?赫连宇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让他当皇帝只是暂时,等摄政王回来便好。”

“王爷?可王爷不是已经……”

凤绾月勾唇,“他没死,只是归期不定罢了。”

“……”富公公静默,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过后,他才想起一件事,“太后娘娘,方才荣定侯提到了开春后选秀,奴才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想让舒小姐为后。”

“舒婉愿意?”

“这毕竟能光宗耀祖,荣定侯府如今并无实权,光凭荣定侯的龙头金杖也不能成任何气候。”

“卖孙女求荣,的确像是舒策的作风。明儿一早让舒婉入宫,哀家要先问问她的意思。”

“是。”

约莫一盏茶过后,福嬷嬷领着一与苏子邈有九分相似的女子走了进来。

苏诗雅第一次入宫,难免紧张。

可在看到坐在上座的太后竟是比自己还年轻貌美的少女时,心中顿时觉得忿忿不平。

其实,当初逃婚私奔只是冲动下的决定。

毕竟当惯了十几年的千金小姐,为了爱情勉强受几日苦也就罢了,每日都得提醒吊胆的逃跑又怎能受得了。

后来,闻知顶替自己嫁人的弟弟成了皇贵妃,圣宠六宫,就是被眼前小太后提携的,她内心更是觉得酸楚不已。

考虑了几天之后,她毅然决定甩掉情郎,回来坐享齐人之福。

苏诗雅甚至还行了正儿八经的跪拜礼,“臣妾拜见太后,太后长乐金安。”

“臣妾?”

听到这两个字,凤绾月轻笑一声,“你倒是知道要顺杆子往上爬,怎么,羡慕你弟弟过得比你好?”

闻言,苏诗雅心下一惊,压根没想到太后会知道这事,原本早就想好的那些说辞也统统没了用武之地。

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继续嘴硬,“太后说笑了,臣妾一直是臣妾,至于阿邈……他现在应该还在青楼和那些纨绔公子哥喝花酒。”

凤绾月目光平淡,语气也极淡,“皇上已经驾崩,皇贵妃日夜赶路想必还不清楚,你现在回来是打算守寡还是守陵呢?”

“什么?!”

“对了,哀家听闻过去似乎有宠妃陪葬的先例?”

一旁的福嬷嬷适时站出来,一本正经的解答,“回太后的话,西凉国的确有这个规矩。”

第276章 但愿他能做到永不相见

陪葬?

苏诗雅被吓得不轻,哆嗦地连话都说不出了。

凤绾月冷眼旁观,“白绫还是毒酒,皇贵妃自己选一个吧。”

“不要不要!”苏诗雅花容失色的跌坐在地,连连摇头,“太后娘娘饶命,民女不是皇贵妃,皇贵妃是民女的亲弟弟,民女只是因为一时嫉妒所以才入宫,既然皇上驾崩了,那直接让阿邈去陪葬就是了,反正他才是盛宠六宫的皇贵妃,民女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

本来是想让一切都恢复原位,等习惯了宫中生活后再生个皇嗣固宠,哪曾想……皇上居然死了。

没了皇上,就算成了皇贵妃也只有陪葬的命,那还不如回苏家继续当她的千金大小姐,再找个门当户对的才俊嫁人!

然而,既然进了皇宫,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离开的。

“福嬷嬷,你亲自送皇贵妃回长乐宫梳妆。”凤绾月淡声道,“派人去苏府传苏巡以及苏子邈入宫。”

“是。”

福嬷嬷本就五大三粗,又一贯手段强硬,再泼辣彪悍的苏诗雅落到她手里,也跟拎小鸡似的被拎走了。

……

……

苏子邈昨夜被五方鬼帝及时带回元宝道观,直至天明才见到毫发无伤甚至……有了身体的赫连霄。

原来,在离开鬼界之前幽祀主动提出帮他塑出身躯,为的就是从今以后不再与他们二人有任何牵连,互不相欠。

这话当然欠揍,可不要白不要,送上门的好事又岂有拒绝的道理。

比起之前‘赫连霄’的身体,当然是自己的身体最好。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否则他定要将小邈邈吃干抹尽了才行!

听完这几日在鬼界发生的事情后,苏子邈、铜钱以及闻人开阳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所以摄政王就是阎君,阎君就是摄政王,他们俩是同一个人?”

“嗯。”

“他忘了小太后?”

“嗯。”

“一点记忆都没有,过去的也没有?”

“嗯。”

三个问踢三个肯定回答,苏子邈听闻气到差点原地爆炸。

他忿忿不平,“哇,原来摄政王不,阎君才是最大的大猪蹄子,占了人家姑娘清白转头就不认人,小太后这回可真是被爱情蒙了头!”

对此,赫连霄自然不会否认,甚至还帮衬着一起骂,“我本来就觉得此人城府太深,上一世不同意,没想到这一世他又勾引了月儿,呵,但愿他能做到永不相见,否则我必然锤爆他狗头!”

“对,锤爆他狗头!”

看着情绪激昂的两人,闻人开阳默了片刻后问道,“师父一个人在皇宫没事吗?我能进宫看看她吗?”

闻言,赫连霄摇了摇头,“月儿不会有事,等她传信来我们再去找她,不然现在也只是添乱。”

对闻人开阳而言,拜师天机阁就好比认贼作父。

谁能想到泱泱大派竟然早就被魔界中人霸占,甚至还做出如此多丧心病狂之事。

见他有些低沉,赫连霄又道,“无需我们动手,天机阁很快就会消失在世间,至于你的血契,银锭已经去帮你取了。”

——

【一段废话】:

①.要弃文的姐妹干脆点,直接移除书架,别逼逼也别出来找存在感,好好做个人ok?

②.开书第一天就说过我三次元很忙,非全职,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在国外,有8小时的时差,所以别拿你们的时间线跟我说事。

③.写书呢只是兴趣之一,我不想把它变成甜蜜负担,我脾气也不好,你怼我,我看到了肯定会双倍怼你,所以别找事。

④.我的书该怎么写,该怎么更新都按我的规矩来,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宝贝们!(以上废话明天删,滚去码字了)

第277章 我不要面子的嘛

正当闻人开阳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从大门到这里隔老远都能听到苏巡中气十足的吼声,“傻小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

苏子邈像是突然中邪了一样,猛地把赫连霄推开就往外跑,边跑嘴里还边在碎碎念,“不得了,老头子发飙了!”

一鼓作气的往大门方向冲,速度快得跟头奔跑的牛一样,拉都拉不住。

他站在门后急忙将略有点凌乱的衣裳整理好,而后噙着一抹笑将门打开。

然而嘴还没得及张开,苏巡的大嗓门劈头盖脸就来了,甚至还被捏住耳朵,“好啊你这个傻小子,你果然偷偷溜出宫了,太后大师派人传信来老子还不信,说,你是不是看到皇上一驾崩就立马怕拍屁股开溜了!?”

“嘶,疼疼疼……”

苏子邈欲哭无泪,“爹,你先松手,这里到处是人,我不要面子的嘛,你先松手我再给你解释。”

“老子不松手,你现在就给老子解释!”

尾随而来的闻人开阳等人见到这一幕也都很想笑,不过生生憋住就是了。

幸好真爱赫连霄第一时间上前,用以巧劲将苏巡的手松开,语气淡淡的道,“伯父,邈邈并非溜出宫。”

苏巡,“……”

苏巡突然就傻眼,原因无他,只因为眼前的这年轻人眉眼也太像‘驾崩’的皇帝了吧!

他甚至还小心翼翼试探的问了句,“您是皇上吗?”

赫连霄只顾着帮苏子邈揉耳朵,面无表情的达,“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等苏巡还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家傻小子和这年轻人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动作亲昵的倒像是……

一看后面又有两个小道长在,他轻咳一声,“阿邈,你长姐回来了。”

“她回来干嘛?”苏子邈撇撇嘴,没好气的道,“她不是和她的小情郎双宿双栖去了吗,怎么,他俩崩了?”

“……又在胡说八道!”苏巡瞪了他一眼,“诗雅现在在皇宫,太后让我们即刻进宫,你赶紧跟我走!”

“进宫!?”

闻言,苏子邈顿时激动了。

他也不顾老头子怪异的目光,抓住身侧男人的手就蹦跳起来,“霄霄,太后让咱们入宫了,咱们快走吧!”

“好。”赫连霄宠溺一笑。

苏巡,“???”有点奇怪,我家傻小子好像变了。

凤绾月既然休息够了,自然要准备去一趟雪域。

不管夜梵究竟做过什么,先前她观星时的天象总不会骗人,天机阁一定还有其他邪祟。

苏诗雅的出现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正好让她可以正当光明的召苏家人觐见。

自进了宫门到未央宫的这一路上,苏巡已经听到不少宫人在议论陪葬的事,在他们口中,皇贵妃出现在频率最高,

“阿邈。”他胆颤心惊,小声问道,“万一太后要送诗雅去陪葬,你可得帮忙求个情,老子可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谓陪葬自然是无稽之谈。

也算了解凤绾月为人的苏子邈翻白眼,“放心吧爹,您头发还没白,用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278章 她必须死,但只是假死

一行人来到未央宫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凤绾月刚放下药碗,抬眸就看见走在最前面的赫连霄。

她弯了弯唇角,“果然还是老样子顺眼,阎君不愧是阎君。”

听到‘阎君’这两个字,赫连霄面色微变,可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做文章,只问道,“月儿,你打算如何处置苏诗雅?”

“师兄以为呢?”

“……你不会杀她,但她必须要‘死’。”

苏巡瞬间觉得脑袋发懵,也顾不及规矩喊道,“太后大师,您要多少黄金,我买诗雅的命行不行!”

苏子邈,“……”啧,怪丢人。

凤绾月闻言也只是一笑而过,“皇上生前宠爱皇贵妃,做了许多荒唐事,且本朝一直有宠妃陪葬的先例,以云丞相为首的十几名大臣以此为过错联名上奏要求处死皇贵妃,所以,哀家必须要给他们以及天下人一个交代,本来苏子邈离开皇宫也就无事了,可哀家却没想到苏诗雅会突然出现,而且……你似乎不太会教养女儿,她太贪心了,若一开始嫁入太子府的就是她,恐怕早就死了。”

就苏诗雅那性子,说白了就是愚蠢。

闻言,苏巡老脸涨得通红,讪讪开口,“太后大师教训的是,是我失职了,可诗雅毕竟是我的女儿,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望太后能饶她一命,让我带回府亲自管教。”

“你误会了。”

“什么?”

“她必须死,但只是假死,哀家叫你们进宫就是来给她‘收尸’。”

“……”

一直没找到机会发言的苏子邈突然出声问道,“太后,长姐她原是打算将我取而代之,对吧?”

“还不算太笨。”

“……切,小爷就知道!”

苏子邈嘟囔道,“从小到大都一肚子坏水,打从那日将我迷晕塞进花轿,我就看透她了,黑心肝!”

赫连霄摸摸他的头,无声宽慰。

凤绾月淡抿着唇,“哀家已经让福嬷嬷送掺了假死药的酒去长乐宫,你们先过去,师兄你留下。”

“好。”

等苏家父子离开,赫连霄才走到她身边坐下。

他问,“身子怎么样?这药是师父临终前留下的药方吧?”

“嗯,师父曾说我是双生命,命中有三劫,一是上辈子的天谴,二是这次血咒断情,至于三……呵,总归还没发生,先不去管。”

“没什么大不了。”赫连霄拍拍她的肩,“我的月儿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一个阎君算什么,还不如吃一顿烤猪蹄来的实在。”

凤绾月只笑着摇摇头,将自己打算去雪域的计划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习惯性的捏着混元珠,“听夜梵的意思,他大多时间都在魔界,所以对天机阁应该也不怎了解,不过,既然那边禁地里关着的黑龙并非黑龙,那定然还有其他邪祟存在,不去看一下我不放心。”

赫连霄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皱眉道,“你元气大伤,恐怕不适宜远行,再者赫连宇即将登基,他虽然惧怕你,但难免还心存妄想,如今摄政王也不在,你既已背负了西凉国的责任,便不可撒手不管,否则……又是一条道门大忌。”

第279章 暗帝【补①】

这个道理凤绾月岂会不知,“师兄,那你有没有好想法?”

沉默良久后,赫连霄缓缓开口,“幽祀虽然已经恢复阎君的身份,但他的魂魄却是转世为墨尘渊,不管他认不认,他都是正儿八经的赫连氏血脉,皇位理应由他接受。”

“可我已经对外宣称他死了,诈尸会吓到人。”

“我的意思是让他做暗帝,明面上让赫连宇登基,实际上幽祀才是西凉国真正的皇帝。”

“很显然,他不会答应。”

“……别这么悲观,万一他闲呢?”

凤绾月神色淡淡,“离开鬼界时他不是说了希望永远不再见你我,既救了我的命,又为你塑了身,该还的他都还清了。”

“还清个屁!”

赫连霄怒拍自己大腿,发出‘啪’地一声响,“哎哟我的笨师妹哟,你失贞了啊喂,清白都毁在他手里了,怎么可能还清,万一……万一你已经怀了他的种怎么办!?”

好气,小邈邈说的没错。

前日在鬼界的时候,他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那个渣男?

虽说幽祀失忆是被夜梵所害,但只要意志稍微坚定一些,也不至于全都忘了吧?

如今倒好,吃力不讨好解封印的凤绾月跟半残也没啥区别,还要独自承受轻伤的苦楚,太可怜了!

赫连霄越想越气,脑袋都快要冒火。

幸好凤绾月还算淡定,只莞尔道,“若真有了孩子我又岂会感受不到,等赫连宇登基后我们再走也不迟,至于幽祀……再说吧,大不了我让五方鬼帝将美人爹爹先捉回来,有他在更安心。”

弦外之音赫连霄自然听出了。

想不到看似无所谓的凤绾月已经开始抵触抵触与幽祀相见。

唉,真不知他们是良缘还是孽缘。

要不是从前师父提醒不可为师父卜卦算命,他早就算天算地了!

*

另一边,长乐宫。

苏诗雅身穿一袭金色华袍,表情呆滞的坐着。

福嬷嬷站在她身旁,身后还有一端着酒的小太监,“皇贵妃娘娘,太后懿旨,请您即刻饮下毒酒为皇上陪葬。”

“不……不,我不是皇贵妃,苏子邈才是,我知道了,阿邈一个男人怎会宠冠六宫呢,一定是因为皇上有龙阳癖,难怪后宫嫔妃一直没有喜讯传出,原来是这样!”

“皇贵妃请慎言。”

“好哇,太后是想杀人灭口对不对,她害怕我把这个秘密公诸于世,对不对!?”

苏诗雅猛地起身冲过来,一下子就将小太监推倒,连同那杯毒酒也洒了。

见此,她还乐得直笑,“毒酒没了,你们杀不死我,杀不死我,哈哈!”

刚到门口的苏家父子就听到殿内传出的疯癫笑声,父子俩默默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叹气。

苏子邈直接推门走进去,气势汹汹的道,“黑心肝,快点喝毒酒,小爷和老头子亲自来给你收尸了!”

“……”

苏诗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不可思议的尖声道,“阿邈,该死的人是你,你才应该是喝毒酒的那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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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算了下一共是欠了十章也就是一万字,其实看过我上两本书的读者应该知道我没有补更的习惯,但既然说了那肯定就会补。

因为网站规定免费期的更是2-4章(2k-4k字酱紫),所以每天不能多更,只有PK上推的时候才能多更,没想到早上提了一句就被键盘侠喷成狗,怕了怕了。

本来打算下次上PK再一起补,那就是从今天开始每天更新完4章后再补更1章,晚安,求个推荐票?(这段废话也是明天删,你们知道了就行)

第280章 你自私,心胸狭隘

谁会想死?

当然谁也不想,更何况苏诗雅还是回来当皇贵妃的。

她现在一门心思认定自己会是苏子邈的替死鬼,所以可劲儿的撒泼尖叫,就希望声音能传出去,让宫人们听见。

奈何,苏诗雅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

且不说长乐宫的太监宫女们都被支走不说,满宫上下谁人不知太后才是西凉国真正的掌权者,现下太后赐死又有谁敢管闲事?

虽然早知道亲长姐是个黑心肝,但听到这句话心里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悲哀。

苏子邈转头看向身后似乎已不愿跨过门槛的苏巡,无声的叹了口气。

毕竟在皇宫也作威作福了好几个月,自然今非昔比。

从前身上吊儿郎当的纨绔气息也几乎不见,反而还有些贵族少爷的气质。

他对福嬷嬷道,“嬷嬷,你再让人准备一杯酒,我亲自喂长姐喝。”

“……是。”

“你疯了?”看着被推倒在地的小太监麻溜起身又跑出去,苏诗雅更加心慌了,特别在听到苏子邈的话后,连还算娇丽的脸都被增添了几分狰狞。

见对方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她只能往后退。

然而,皇贵妃华服的裙摆太长,没退两步就踩到又被绊倒。

苏诗雅狼狈的跌坐在地,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大哭大闹起来,“你还是人吗,该死的明明就是你,凭什么要我做你的替死鬼,皇上亲封的皇贵妃是你,不是我!”

闻言,苏子邈只抬手用小指转了转耳朵。

已经过惯了清静日子,再听到这咋咋呼呼的声音还真不太习惯。

他一脸嫌弃的在苏诗雅跟前蹲下,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支金步摇晃了晃,“长姐,你是自己回来找死,关我何事,关旁人何时?”

“……”

“当初你逃婚又将我打晕塞入花轿替你嫁入太子府,我的心情与你现在也差不多。你从小到大都只会考虑自己,呵,你可曾想过,若我那时被拆穿身份的后果是什么?”

“……”

“不仅我会死,整个苏家也会遭受牵连,而你会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苏诗雅嗡了嗡唇,脸色煞白,喃声道,“不,不是这样的,不会……”

苏子邈冷哼,“你自私,心胸狭隘,我估计你从来都没考虑过旁人的感受吧,可能我和爹还有苏家上下的性命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只小小的蝼蚁。”

苏家世代经商,也没出过什么罪该万死的恶人,唯独他们这一辈养出了一个奇葩女儿,苏诗雅。

小太监很快就去而复返,将‘毒’酒送来。

虽然知道这里面是馋了假死药的白酒,但苏子邈还是觉得有点刺激。

他心里嘿嘿想笑,可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宫里最是不缺毒酒,你打掉一杯还有一百杯候着,不想我动粗就自己乖乖喝下去,若我动手的话,长姐的脸可能还会被刮花哦!”

女人嘛,最在乎最宝贝的就是脸。

果然听到这话后,苏诗雅脸色青白交错。

第281章 静静的死去

全程面无表情的福嬷嬷再次提醒,“皇贵妃,该上路了。”

哪怕被两人轮番威胁,苏诗雅一想到饮下毒酒会七窍流血而死,就怕的浑身哆嗦,连牙关都在打颤。

她咬牙切齿,满眼都是恨意的吼道,“我不喝!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我死也不喝!”

“那你就去死吧。”

苏子邈表示无所谓,仿佛眼前人根本不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姐姐。

福嬷嬷轻松将不断挣扎的苏诗雅钳住,而他则是捏住她的嘴,一下就将酒灌了下去。

“咳,咳咳,呕——”

被迫一滴不落喝完毒酒的苏诗雅又是咳嗽又是催吐,额头和脖颈的青筋都暴起,眼泪鼻涕也糊了一脸。

可不管她多想将毒酒吐出来,就是无济于事。

最后,在感受到腹部阵阵绞痛后,苏诗雅突然笑声不止,“想不到我竟也有这么一天,想不到竟是我亲弟弟亲手送我上黄泉路,想不到爹你没有任何要制止的意思,我恨,恨不得我从来都不是苏家的女儿!”

这句话听到苏子邈耳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直到苏诗雅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止,人也昏死过去,一切才恢复平静。

福嬷嬷微弯腰,道,“奴婢要回去给太后复命,棺材已经停在长乐宫门外,奴婢告退。”

苏子邈认命似的将地上的女人拖起,“爹,咱们先回家吧。”

“嗯。”苏巡觉得伤心,在无人发现的地方还暗自抹掉夺眶而出的眼泪。

*

闻知他们已然顺利出宫,凤绾月只微微颔首,“师兄,你陪我去一趟御书房,姐姐的孩子还被困在里面。”

在去御书房的路上,有一宫女突然出现拦住了凤撵,“太后娘娘,我们主子不好了,奴婢求您救救主子吧!”

“你是?”

“奴婢是景仁宫的宫女,主子是淑妃娘娘。”

千婳?

赫连霄眸光微闪,抬头说道,“月儿,她受辱也是因我而起,去看看如何?”

凤绾月当然不可能拒绝,毕竟她还记得先前霖歌说过的话。

此处离景仁宫并不远,不过一会儿便到了。

几日未来,这里竟处处透着股萧瑟凄凉的气息。

一踏入寝殿,入眼便能看见躺在榻上的千婳,身形消瘦的令人心疼。

听到耳畔传来的脚步声,她半阖着眸子侧过头,又是一阵带着喘息的咳,“……太后。”

凤绾月秀眉蹙起,质问方才那拦路宫女,“为何淑妃病中如此却无人来报,哀家不是警告过内务府要好生照料?!”

宫女惶恐跪地,“太后息怒,太医说主子得的是心病,心病难医,还说什么是药三分毒,喝太多身子也会垮……”

千婳本就意志消沉,原想亲手了结‘赫连霄’报仇,可现在那个禽兽已经死了。

虽不是死于自己之手,但也是恶有恶报。

既然已无欲无求,不如就这样静静的死去。

可福嬷嬷却在这时站了出来,“太后,奴婢略通医术,可否先让奴婢为淑妃娘娘把脉?”

第282章 千婳有孕

福嬷嬷肯定不会有像宫中太医那般的高明医术,只是在宫中年岁长了,久而久之就渐渐学会看妇人疾病。

好比她在进来看见淑妃娘娘虚弱的模样,心里就隐隐有了个猜测。

因为方才过来的路上才派小太监去太医院找太医来景仁宫,肯定没那么快到,所以凤绾月便点头同意了。

果然在把脉过后,福嬷嬷跪地说道,“淑妃娘娘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虽大约只有半个月,但确是滑脉无疑。”

滑脉?那就是有喜了!

若是半个月,不正是除夕那晚……所以这个孩子一定是霖歌的。

很快太医到了后,也证实了福嬷嬷的话。

景仁宫上下顿时欢呼雀跃,不为其他,只为他们娘娘怀的可是皇上遗腹子,说白了这个孩子可比不久后要登基的新帝更尊贵。

然而,这只是不知真相之人的臆想。

千婳昏昏沉沉中隐约也听到,竟渐渐恢复清醒,而锦被下的手也颤颤地移放在肚子上。

她感觉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我……有身孕了?”

凤绾月和赫连霄皆没有错过千婳眼底重新浮起的希望,二人不由松了口气。

留下又开导了片刻以及让太医仔细安胎后,他们再次出发,朝御书房方向去。

“对了,亓雨去哪了?”

“回亓氏了。”

“……这个节骨眼回去,他的心可真够大的!”

论世上谁对墨尘渊最忠心,当属亓雨。

赫连霄又走了两步,联想到苏子邈被五方鬼帝护送至元宝道观,突然恍然大悟,“月儿,是你让他回去的?”

凤绾月点头,“世上既已再无摄政王,亓雨留下我也不可能给他安排差事,再者虎符已经在我这儿,留在边疆以及皇城内外的都是他手下的将领,无需多操心。”

“也是,霖歌那儿也不知如何了,玉衡就算没有天机阁助力也不是能简单对付的人,但愿他能早日回来与千婳公主和孩儿团聚。”

“师兄如此关心,不如写封信传去玉氏,霖歌若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会更有动力?”凤绾月俏皮的眨眼打趣道。

“……”

*

赫连宇尚被软禁在帝寝。

御书房外有禁军看守,见太后到来,也无人敢阻拦。

一走到龙案前,赫连霄就咂舌感叹道,“我好歹也做了许久的皇帝,每日待在这里批阅奏折竟不知底下还有暗道。”

“不奇怪,毕竟我也不知。”

“虽然你说那些事夜梵都没有直接参与,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帮那些人擦屁丨股,难不成就是为了对付幽祀?”

“或许。”

“啧,亲兄弟互相残杀,估计不久后地界不太平咯!”

赫连霄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黄符贴在龙案上,直到符被燃尽,掩护暗道入口的魔气才统统散去。

凤绾月淡声道,“师兄,我一个人下去。”

不管怎么说,小鬼始终是姐姐的孩子。

哪怕可能已经被魔化,但她还是想尽到一个做姨姨的责任,体面的将他送去投胎。

第283章 女人,你为何能召唤本君?

暗道里伸手不见十指,阴气极重。

按照‘赫连霄’魂灭前所言,他曾在这里吞食了数不清的生魂。

凤绾月举着火折子缓步朝里走,直到走到尽头的暗室门口才堪堪停下脚步。

对人的气息,小鬼很敏感,更何况还是陌生人。

看到眼前这个拥有一岁孩子体型却没有五官的婴魂时,凤绾月双眸酸涩,连眼眶都不自主红了。

许是感受到了混元珠的强大,小鬼不敢近前,只缩在角落里,偏生还故意露出一副‘我超凶,快走’的样子来。

“我送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凤绾月缓步上前,慢慢将手覆在他头上抚了抚,“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和姐姐,可惜……以后你们也无法再做母子。”

许是感受到她的友善和温柔,小鬼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还歪脖蹭蹭。

顺着火折子的光,凤绾月注意到四周的油灯都是尸油,除此之外便无其他东西。

片刻后,她燃起一张可以召唤黑白无常的符,静静等候。

谁料——

这次出现的居然不是小黑和小白,而是……幽祀。

幽祀本在翻查这百年来的生死簿记录,手里还捧着一本,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就凭空出现在这窄小的空间。

在看到一步远处神情错愕的少女以及她脚边的一滩符灰时,薄唇微抿,“女人,你为何能召唤本君?”

凤绾月,“……”

这个问题她比他更想知道。

明明符篆的画法还是和以前一样,而且从未有过失误,怎地这次就召出了一个暂时不想看到的人。

不等她开口,幽祀冰冷的视线又落在旁边小鬼身上,“原来是只逐渐魔化的婴魂,夜梵留下的?”

凤绾月听他语气平淡,只用比他更冷漠的语气回答道,“既然阎君来了,那也省了不少麻烦,这个小鬼是我姐姐的孩子,被‘赫连霄’强行炼化成这般,我希望,阎君能将他带回鬼界投胎。”

闻言,幽祀略眯起眸子。

自恢复阎君身份后,他便又佩戴上了面具遮容。

这一日来,黑白无常也将他与这凡人女子的所有事都详细说了一遍。

虽然有些诧异,但幽祀去没有怀疑。

只因每当对上凤绾月的桃花眼时,他沉寂的心都会跳动。

送婴魂去投胎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要求,于阎君而言自然没有任何难度。

静默良久后,幽祀微微颔首,“富贵还是平凡?”

凤绾月牵起婴魂的小手,浅浅一笑,“一生平安喜乐,足矣。”

“……好。”

男人抬手一挥,懵懂的小鬼便被收入袖中。

他不擅与女子交流,又难以想象从黑白无常口中得知自己是如何呵护宠爱凤绾月,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特别是之前在鬼界还说了两不相欠、不再见这种话,幽祀更是郁闷无比。

他负在背后的手不由一紧,嗓音低沉的道,“无事本君便会鬼界了。”

“嗯。”凤绾月当然不可能挽留。

毕竟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早就抄家伙上去揍这个混蛋了。

第284章 回不去鬼界了【补②】

幽祀面具下的脸,表情变得古怪。

不过他当然不会留下,只闭上双眸打算直接回鬼界。

可奇怪的事再次发生了——

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活像个二傻子不说,明明法力还在,偏偏就是离开不了这地方。

凤绾月秀眉轻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幽祀才轻咳一声化解尴尬,“咳,本君要离开这里才能回鬼界。”

闻言,凤绾月也没说什么,只走在前面引路。

待在御书房闲来无事的赫连霄顺手又批了几本堆积的奏折,看到从暗道里出来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的时候,炸了。

他顺手拿起手边的的玉玺就砸过去,撸起袖子就要往上冲,“好你个口不对心的渣男,说好永不相见,现在自己又冒出来,听到空气中‘啪啪’响了吗,那是你打脸的声音!”

平稳接住玉玺却印了一掌心红泥的幽祀,“……”

全程装作没看见且事不关己的凤绾月说道,“方才我为那孩子召唤黑白无常,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一不小心竟将阎君召来了。”

赫连霄,“……”

听起来似乎是不怪幽祀,所以是骂错了?

呸,怎么可能骂错,明明就是个渣男!

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的?

哦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当然,除了他和小邈邈。

幽祀目光冷淡,只将玉溪放回远处后再次闭上眼,然而……结果却还是一样。

嗯?怎么回不去鬼界了?

看到他这般,凤绾月也免不了心生疑虑:莫非是因为画符的时候想到了他,所以才出了这个意外?

师父时常将心诚则灵挂在嘴边,道门中人亦是如此。

只是昨日画符时她只是在心里暗暗骂他了,并没有想见他啊?再者,现在见也见了,总不能回不去鬼界也是她的手笔吧?

凤绾月觉得奇怪,幽祀比她更莫名其妙。

不仅不能转移,他堂堂阎君竟然连鬼界之门也不能开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破一切也不想积口德的赫连霄忍不住笑出声,甚至还开口嘲讽道,“哟,要说我和月儿进不了鬼界没什么稀奇的,可连鬼界的主人进不去,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

“可别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一听到‘老天’二字,凤绾月和幽祀同时一怔。

距离百年禁闭的天罚尚有月余才结束,可幽祀却提前离开了天牢,不管有没有天兵天将禀报,此事都不可能瞒得住天帝。

难道说……这一切真是老天的意思?

这么一想,幽祀的面色倏然一黑,又想到自己当年是因为放火烧生死簿才被罚,浑身上下的冷气更是蹭蹭直冒。

连被他拿在手里,一起带到人界的那本生死簿都险些被捏得粉碎。

幸好赫连霄无意中低眸一瞥,眼尖的看到簿角上是凤云烟的三个字,“喂喂喂,你先把手松了,千万别把这本也给毁了,月儿,快,我看见你姐姐的闺名了!”

第285章 小姑娘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生死簿乃天地人三书之一。

三书分别为:天书封神榜、地书山海经、人书生死簿。

顾名思义,生死簿便是记录和控制人生死的书簿。

准确来说不仅仅是生死,就连前生今世,甚至是前后百世都记录的非常详细。

既然以及从黑白无常那里得知凤绾月的所有事,幽祀自然会多关注一些。

好巧不巧,刚找出有凤云烟的那本生死簿准备看一看时,他就突然被召唤至此。

赫连霄有点后悔刚刚的激动行为。

毕竟以这两人目前的关系,属实太过尴尬。

偏偏幽祀就是欠揍,竟然还说,“此物凡人不可观。”

“……”

凤绾月面无表情,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阎君在人界留在许多烂摊子,既然不着急回去,不如先将那些烂摊子收拾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御书房。

赫连霄自然不可能留下大眼瞪小眼,只愤恨的瞪了眼幽祀就跟着走了。

直至二人的背影被殿门阻断,幽祀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放下生死簿,翻页到凤云烟的那一页。

然而却已无心思再看,想到方才明明在生闷气气的凤绾月,忽的勾唇笑了,“啧,小姑娘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连幽祀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句话的语气有宠溺。

*

从御书房出来,凤绾月便坐上回未央宫的凤撵,一言不发。

如今赫连霄的身份尚且不清不白,不宜在宫闱多走动,所以自然要回去找苏子邈。

不过,他也不放心他的师妹,“月儿啊,反正幽祀也跑不掉,不如……你跟他商量商量关于暗帝的事?”

“懒。”

“那凤云烟呢,你心心念念想要的生死簿就在他手里,你总不能不抢吧?”

闻言,凤绾月终于侧过头,表情看起来就十分无语,“谁跟你说我要抢?难道就不能是他主动送来?”

“……”

“师兄,你不是很讨厌幽祀?为何在我面前总是既盼着我们不好,又盼着我们好?”

被戳着心思的赫连霄顿时一噎。

半晌,他才磨磨蹭蹭开口,“我看他这次回来的态度似乎变了,想来应该是知道以前的事了,再说了,你这个不撞南墙的性子除了他还有谁敢要你,而且你们不是已经那个那个了吗?”

正所谓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虽然这两日已经把幽祀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但心里还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况且,让幽祀失忆的罪魁祸首是夜梵,血咒能解封印不正好也能说明他的挚爱就是凤绾月嘛!

凤绾月单纯微抿,默了一会儿后又不再看他,只道,“师兄,你回道观后替我点两盏往生灯,然后送回镇国公府。”

“你姐姐已经……往生灯于她而言,没有意义。”

“无事,点着吧。”

赫连霄看出她心情不佳,也不好再说玩笑话,“好,银锭今天也该回宫陪你了,有什么事你就让它来传信,那我今日就先出宫了?”

“好。”

等他一步三回头的彻底走后,凤绾月才冷声道,“回御书房。”

第286章 厚脸皮和不要脸

在听到殿门再次打开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已然坐在龙椅上的幽祀头也未抬,缓缓启唇道,“回来了?”

“……”

“本君替你姐姐点了一盏凝魂灯,能不能塑魂成功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凤绾月不敢置信,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原先打算回来干架的气势也消失殆尽,不禁呢喃问道,“你……你说什么?”

凝魄灯是鬼界圣物,‘凝魄’二字已经明说了它的作用。

只是这种传说中的圣物凤绾月只听说过,却并不知是否真的存在,况且……

为一个不相干的凡人凝魄塑魂,感觉并不像是冷血冷情的男人所为。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种他已经恢复记忆的错觉。

而幽祀显然也没想到凤绾月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抬起眼眸,目光也不再泛着寒意,语气听起来似乎隐隐透着扭捏,“在回鬼界前,本君会努力寻回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不过你已对外宣称摄政王薨逝,所以摄政王府本君回不去了。”

“???”

“黑白无常说本君往日一直住在你的寝宫,所以这次亦然。”

闻言,凤绾月忽然很想笑,也确实笑了。

她忍住想将混元珠砸他脑袋上的冲动,微笑问道,“以阎君的本事就算宿在云上也不是问题,何苦要屈尊降贵住在皇宫?”

闻言,幽祀面具下的眉轻挑,理所当然的回答,“本君若不与你在一起,如何能尽快恢复记忆?”

“……”

凤绾月算是看透了:不管幽祀失忆与否,厚脸皮和不要脸这两个与生俱来的属性怎么样都不会消失!

……

……

次日。

有太后的懿旨,舒婉自然一早便入宫来。

可是足足坐等了半个时辰都迟迟未见到太后。

许是看出她的焦虑,一旁的福嬷嬷开口道,“舒小姐,太后身子不适,喝的药里有安神助眠的中药,所以请您耐心静候。”

舒婉扯了扯唇,尴尬一笑,“时辰尚早,原也是臣女的不是,只因是太后懿旨所以不敢怠慢,若早知太后身子不适,臣女应该过几日再入宫拜见。”

福嬷嬷不再多言,继续像木头人一样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其实,凤绾月哪怕身体再不好,也鲜少会有赖床不起的习惯。

主要原因还是昨夜某个人太过闹腾,总是挑三拣四偏殿的这个不好那个不行,足足扯了大半宿才安定,最终睡在了她寝殿外室的软榻上。

起床第一件事,凤绾月便是走到软榻前俯视男人褪去面具的睡颜,思考自己谋杀阎君的成功率是多少。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

毕竟留下他也并非全然没有好处,一来可以当个免费护卫看家保平安,二来……也能防住会凭空出现的夜梵。

这么一想后,凤绾月冷哼了哼,随后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走出了寝殿。

在听到殿门阖上声音响起的那霎那,熟睡中的幽祀倏然睁眼,薄唇也渐渐勾勒出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第287章 太后的裙下之臣

“太后驾到——”

听到太监尖锐的高呼声,舒婉连忙站起屈膝下跪,“臣女舒婉给太后娘娘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赐座。”

“谢太后。”

甜糯的嗓音的确符合少女的年纪,可舒婉却觉得这个声音竟有点耳熟。

她入座后才敢缓缓抬头,在看到那张陌生却惊为天人的容颜时,顿时心生出自惭形秽的情绪。

原来传闻不只是传闻,小太后果真拥有倾国倾城之姿,难怪之前有人说连摄政王都是太后的裙下之臣。

凤绾月并未将对方的打量当回事。

只接过福嬷嬷呈上的药碗,将黑浓苦涩的药汁一口喝完后才说道,“皇上……现在该称呼先帝了,先帝骤然驾崩,新帝继位刻不容缓,按照荣定侯等老大臣的建议,原定在下个月的选秀还会照常举行。”

“是,臣女听爷爷提过。”

“你本是先帝定下的皇后,也算是议过皇亲的姑娘,如果你想,哀家可以帮你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赐婚。”

“……”

闻言,舒婉顿时脸色一白。

她有些慌乱,却又有些难以启齿,“太后,臣女……臣女不想被赐婚,还望太后能让臣女参加选秀。”

“你想选秀?”

“是。”

“这么说你想入新帝的后宫了?”

若答肯定,那必然会被所有人当作是轻浮的女子。

可舒婉生来高傲,自认家世不俗,才情教养更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若是拒绝又被赐婚,同样会被嘲笑诟病。

既如此,为何不要做人上人的机会,“是,臣女愿入新帝后宫。”

对于这个答案,凤绾月没有丝毫意外。

早在先前探访闹鬼的荣定侯府时,她就看穿了这位荣定侯府嫡小姐。

“哪怕通过选秀也只能是嫔妃,你也要入宫?”

“……是。”

虽然有一瞬的犹豫,但舒婉还是十分坚定内心想法。

毕竟只要能成为上宠妃,假以时日诞下皇嗣再为后也是可以。

凤绾月莞尔,淡笑道,“嗯,哀家知道了。”

等忐忑不安的舒婉离开后,福嬷嬷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太后,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是,舒小姐毕竟是先帝内定的皇后,若再入新帝后宫,恐怕于理不合。”

“没什么理不理的,她是舒策的亲孙女,谁敢多说一句,况且就算哀家不同意,估摸着舒策也会想法设法将人送进宫,与其让他们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倒不如当她正当光明的进宫。”

福嬷嬷叹气,“奴婢也只是为要参与选秀的秀女们觉得可惜,毕竟新帝是……”

“这个你大可放心,赫连宇不敢做什么。”凤绾月弯唇,“选秀本就是那些老大臣再三提议的,送自己的女儿孙女入宫守活寡也是他们自找的,等时机到了,哀家会想法子让她们出宫的。”

“太后仁慈。”

这边话音刚落,幽祀便突然出现在了凤绾月身前。

他俯身闻了闻空药碗,略诧异道,“你用曼珠沙华入药?”

第288章 女人,你在玩火?

曼珠沙华就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此花有毒也无毒。

虽然生长在鬼界,但连鬼都不敢多碰,只因它本身就是吸纳鬼气的存在,且不说人能不能喝,压根是连碰都碰不得,所以幽祀才会惊讶。

然而,凤绾月看起来不仅无事,反而更像是已经饮惯了。

她淡淡的回,“师父留下的药方,从前喝过一段时间,正好前几日又让涂山七七摘了一些带回来。”

幽祀若有所思,不免有些怀疑凤绾月的身份。

可不过怎么看都没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干脆也不再多想,“本君要去元宝道观,你要不要同去?”

“……”

半个时辰后。

元宝道观的几双眼睛全部落在幽祀身上,明显在提防他。

赫连霄将站在他旁边的凤绾月拉到身边来,小声哔哔,“月儿,你怎么带渣男来了,你可别又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我……”

“他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

“好哇我就知道!”赫连霄瞪着幽祀,“呵呵,渣男不管怎么变,觊觎你美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觊觎美色?”

当面声音这么大,幽祀想听不到都难。

他似笑非笑,“美则美矣,只是这干瘪的身板本君还真没兴趣。”

“嘭——”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眼,凤绾月手里的混元珠也正中他脑门,连面具都被震碎了,露出了一张大家都很熟悉的俊美脸。

混元珠有灵性,飞出去揍过人后又自觉飞了回来。

凤绾月捏着手串转了转,同样似笑非笑,“对不起,手滑了。”

幽祀,“……”

苏子邈强忍住笑,差点没把同样在憋笑的赫连霄的胳膊掐肿了。

铜钱也背过身去不忍直视,唯有闻人开阳嘴角挂着一抹明显的笑容。

论口才,凤绾月敢认第二就无人敢认第一。

她继续懒声道,“既然阎君已经知晓我二人的关系,那我也一些细节想告诉你,我们第一次有肌肤之亲就是在道观,那晚你缠了我整夜,害得我第二日差点下不了塌!”

铜钱连忙点头证明,“对对对,我作证!”

“……”

“后来你又被我接回未央宫,日夜霸占着我的床榻,依旧黏黏糊糊的缠人,哦对了,从我的头发丝儿到脚丫你都吻过。”

“……”

“我干瘪的身板还真让阎君挺有兴趣,甚至……根本停不下来!”

“噗哧!”

赫连霄第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然后苏子邈也跟着,就连闻人开阳和铜钱也是。

虽然这话是闺房之乐,但毕竟是事实。

连当事人都没觉得不能说,他们也纯粹是跟着嘲笑这位阎君而已。

果然,在听完这些露骨的话后,幽祀的双耳耳尖都渐渐泛起了红色。

他也顾不上脑门中间被混元珠砸出来的伤,长臂一揽拉起凤绾月的手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众人,“……”

既然提出要来元宝道观,自然不可能走远。

来到一间无人的空屋,幽祀的手压墙,将凤绾月禁锢在双臂间,“女人,你在玩火?”

第289章 当是被狗咬了一口【补③】

凤绾月表情十分无辜。

一双惹人的桃花眼,眸光闪烁,“我说错了吗?喏,我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这间屋子,这张床。”

见她伸手去指,幽祀气笑了,“你没说错,但你……不该当着其他人的面说。”

“为什么?我没嫌弃你见不得人,喔,还是阎君认为自己习惯戴面具,所以就见不得人了?”

“不许说了。”

“不,我偏要说,当初你说我是你此生唯一挚爱,可不过是变了身份你就将誓言统统忘了,甚至还残忍的说出永不相见这样的话,我心里不好受,又凭什么让你好过?”

幽祀低眸看着怀中小姑娘泛红的双眼,心有片刻的恍惚。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俯身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直接堵住她剩下的话。

“……”

“…………”

四目相对,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和震惊。

凤绾月率先做出动作。

先是用力踩了他一脚,而后又屈膝顶向他某个重要部位,最后趁着他弯腰时对着右眼就是一拳。

从头到脚都是伤痕累累。

幽祀也不知该捂哪边才好,盯着凤绾月看了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

凤绾月一脸嫌弃的擦擦嘴,“呸呸呸,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下次你再敢轻薄我,我就用混元珠锤爆你的脑袋,记住,我们已经分手了!”

……

正当赫连霄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找人的时候,凤绾月回来了。

和方才来时相比,气色都红润多了。

他看了看后面,“月儿,你不会吧阎君打跑了吧?”

“没有。”

“啧,我还以为你俩要上演一场霸道阎君和小娇妻的戏码,真失望!”

闻言,凤绾月只想呵呵他一脸。

不过她还没忘记正事,只对旁边的闻人开阳道,“过几日我们出发去雪域,息壤你随身携带,若怕被抢去就先吃到肚子里去。”

“……吃?”

“是啊。”

见闻人开阳一脸懵逼,赫连霄好心解释道,“息壤也算是认主的神物,吃下肚也是为了让你能更好的保护它,不会被撑死的。”

至于拜师门的血契,也已经被银锭送了回来。

有赫连霄在,自然一拿到手就做法销毁了。

直至昨日,闻人开阳才算是凤绾月名正言顺的二徒弟。

他揖手,“多谢师父指点,我知道了。”

凤绾月知道行礼是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便就没多说。

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交代完之后,她才提到还住在道观后院的母子,“谢子安怎么样了?”

终于轮到发言机会的铜钱站了出来,“师父,有你的符在,那小孩身上的阴眼邪术没再蔓延过,只是……阎君今日是不是也为了此事而来呀?”

“不是。”

“谁说不是!”

缓解完伤痛的幽祀终于回来了,脑门的伤也看不见了。

他站在门口,气场十足,“本君今日就是来救人的,你有意见吗?”

看这阵势,这两人明显就是扛上了。

苏子邈撞了下赫连霄的胳膊,用着自认为很小的声音发问,“霄霄,他们俩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第290章 这俩人有猫腻!

“谁要跟他复燃!”

“尚无。”

凤绾月和幽祀同时出声,回答了苏子邈的提问。

不过,一个满脸写满抗拒,另一个则相对淡然一些。

赫连霄眯了眯眸子,护住受到惊吓的小邈邈:这俩人有猫腻!

特别是幽祀,居然回答出‘尚无’这个词,意思不就在指他们旧情复燃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呵,变得还挺迅速,那日在鬼界信誓旦旦否决关系的阎君大佬,还真是在打脸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凤绾月抓住自己差点又不受控制的手,冷哼道,“阎君慈悲为怀,想不到连一个人界孩童都能让你亲自出手救治,等他醒来,说不定还要朝着让他娘亲给你建一座阎君庙供奉。”

“本君不吃香火。”

“……”告辞,没法继续聊。

看这两人估计还会往下杠,赫连霄站了出来,“阎君,不知老阎君现下何处,谢子安身上的阴眼邪术正是他身边的摇光女鬼所下。”

提到老阎君,幽祀的冷眸倏然一沉。

他启唇,凉声道,“你们知道的那位是魔界黑龙,并非本君叔父,至于你口中的女鬼,也已被此魔龙带回魔界。”

“那就是暂时找不到她的意思,不知黑白无常有无告诉阎君,摇光曾是阎君在人界的表妹呢?”

“……”

答案当然是没有。

其实,幽祀都有些怀疑黑白无常是不是脑袋被撞过,所以傻了。

他们俩昨日讲了最多的事便是关于他与凤绾月,就连他在人界是摄政王的身份以及其他也都只是一带而过,不相干的人更是只字未提。

况且他本身也并非多管闲事之人,若非与凤绾月相关,这次也不会决定来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孩童。

幽祀发现自己好像……不,就是说不过这小姑娘。

默了瞬后,他将视线落在了一群人中看起来最憨厚的铜钱身上,“给本君引路,本君先去救人。”

突然被挑中的铜钱措手不及,忙拖着肥胖的身子朝外走去,“您这边请。”

凤绾月,“???”

其他三人:嗯,是当叛徒的潜力股。

*

幽祀要救谢子安,屋内外都被他设下结界。

一众人包括凤绾月在内,全部在外面等待结果。

趁着这个时间,赫连霄悄咪咪挪到她身边打趣道,“月儿,你刚刚怼幽祀的话简直了,我差点就给你跪了好吗,真刺激!”

“哦。”

“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没想到你会那么说,佩服佩服。”

“无需佩服。”

“嗯?”

凤绾月侧眸看他,淡声道,“这些话我都是跟苏子邈还有妩妩学来的。”

听得一清二楚的苏子邈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刚刚我就觉得摸这话眼熟,合着就是我说过类似的,然后你照着学了?”

闻言,凤绾月只是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道,“不全是,毕竟我说的都是实话。”

赫连霄,“……”嗨呀好气啊,兜头就是一大盆狗粮!

他们这儿气氛顶好,可旁边站立难安的李秀珠却是紧张得不行。

第291章 阎君打算用什么身份来管我?

谢家没了。

谢子安是谢家仅剩的独苗。

虽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但还算坚强的李秀珠生怕孩子也出什么事,所以已经好几日都没休息好。

双眼下的乌青,都快赶上黑白无常了。

她红着眼眶走过来,颤声问道,“几位大师,子安会没事的吧,里面那位公子能救治好他的,是吗?”

倒不是说不信任,而是因为太害怕。

对于早已见惯生死的凤绾月和赫连霄来说,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自然不会生气还是其他怎么样。

凤绾月莞尔,“你放心,里面那位我们几个都厉害许多,你儿子定会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再次得到肯定答案,李秀珠又松了口气,继续走回原来站的位置各种呢喃拜神。

约莫一个时辰后,屋门才重新被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自然不会是旁人。

幽祀紧了紧袖,冷漠道,“他已然无事,只是十岁前需好生看管,不可轻易见血,否则死劫难逃。”

刚要大喜的李秀珠顿时又受到惊吓。

她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死劫……子安还是会死吗?”

生怕妇人一个冲动扑上去,赫连霄连忙拦在前面,好生劝慰道,“别急别急,他的意思是让子安不要太过皮闹,小孩子嘛,跌跌打打属于正常现象,可中了阴眼邪术就不一样了,即便痊愈也会留下一些病根,所以现在他只能好好养着,十岁以前最好少出门,等过十岁生辰后便与常人无异了。”

“那万一在家里磕了碰了怎么办?”

“这……”

其实赫连霄想说元宝道观不包售后,毕竟观主利益至上,可见李秀珠已经哭了出来,这话自然就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在场唯一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非幽祀莫属。

他拧眉沉声道,“不见血就无碍,见了血就必死,哪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一听这话,李秀珠一下子瘫坐在地,捂着脸就呜呜呜地哭泣起来。

“……”众人再一次对眼前这位阎君投去鄙夷的眼神。

片刻后,凤绾月无奈叹气。

从袖中捏出一枚黄符,递了过去,“此符可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让他贴身佩戴,沐浴洗澡时也不要取下。”

正当李秀珠欣喜若狂的准备接过时,旁边却伸来一只手将符夺了过去。

哪怕隔着面冰冷的面具,凤绾月都能感受到男人的怒气。

“胡闹!”

幽祀薄唇紧抿,捏着黄符道,“你替本君解封印时耗去了所有功德,在未积累到足够的功德前不可再送此符给旁人,否则便是为他人挡劫,若再有天谴本君也无法再保你!”

凤绾月闻言,突然笑了。

她讥讽道,“我们好像不熟吧,所以,阎君打算用什么身份来管我?”

幽祀面色一沉,“本君……”

“嗯?说不下去了?”

“……”

“说不下去就别来妨碍我。”

凤绾月又从他手里抢回黄符,重新提给李秀珠,“这个送给你,你收好便是。”

第292章 敢动本君的女人?

李秀珠虽然出生乡野,但并非无知夫人。

在听到幽祀的话后,她哪里敢再收,连忙摇摇头,“大师,子安不配让您挡劫,您已经救过子安一命了。”

“收下!当然,你也可以用五百两黄金买,本道观支持赊账。”

幽祀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一口气憋了好半晌,终是没脾气的道,“本君保他此生无灾无难,可否?”

凤绾月喜笑颜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阎君金口玉言,小女子就替谢子安多谢阎君的救命之恩了。”

“……”

旁边看戏的苏子邈皱皱眉又松开,接连好几次后突然恍然大悟。

他踮脚,贴着赫连霄耳朵问道,“霄霄,阎君是不是被小太后诓了?”

答案毫无疑问,当然是。

宫外的的事都解决了,剩下的只有赫连宇。

重回正院的路上,凤绾月也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等刻意和其他四人拉长距离后,她缓缓启唇,“你还不能回鬼界?要不要找黑白无常问问?”

“怎么,关心本君?”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吃我家大米还不给钱。”

“……”

幽祀脚步一顿。

趁其他人不注意的功夫,直接将她掳到旁边的小桃树林。

哪怕正值冬日,雪桃花依旧开的旺盛。

他将人压在树干上,声线已经温柔了许久,语气听起来也颇为无奈,“本君说过会努力想起你,想起我们的过去,为何还要一直针对本君?”

“哟,又是壁咚?”

“……”

“阎君睡了百年忘了那么多事,可撩妹的本事倒是与生俱来,不对,方才是壁咚,现在……应该是树咚吧?”

幽祀用两指捏住她下颌,迫使她不得不抬头与自己对视。

四目相对,有千万种情绪在眸中流转。

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小桃林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见苏子邈突然出现,冒出一颗脑袋,直接出声打破了两人间奇怪的气氛,“小太后,我爹说要请你吃饭,你们快点来啊!”

“……”

再回到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可还不等他们踏入寝殿,幽祀却拉着凤绾月向后快速一闪,紧接着,一团幽红色的魔气破门而出。

这点小把戏,自然挥一挥衣袖便能轻松化解。

夜梵一边鼓掌一边从里面走出来,漫不经心的道,“不错不错,百年不见,你的功力不退反倒是进了,不愧是阎君啊!”

说完,他含着笑意的视线落在了凤绾月身上,“本座以为你二人的情缘就此断了,想不到才短短一日过去就又好上了。”

幽祀冷眸眯起,低沉的嗓音中暗藏杀意,“你来做什么?”

“哎呀,怎么凤姑娘没告诉你吗?不过没关系,本座亲自告诉你也一样,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本座准备娶她为魔后。”

“醒醒。”

“嗯?”

“如果没睡醒就滚回你的魔界继续睡!”

“……”

幽祀毫不留情的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本君的女人?”

第293章 而你,由本君亲自处置

闻言,被他护在身后的凤绾月眼睫颤了颤。

尽管说了这种话,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原谅这只大猪蹄子。

夜梵的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

静默许久之后,他才靠着门框懒声道,“你的女人?本座怎么看这凤姑娘似乎很不情愿呢?”

一天被扎无数次心的幽祀貌似已经产生了抗体。

至少其他人这样说,他已经不会再那么生气,“在本君没动手之前赶紧滚,此为人界,要打架等本君回地界再说。”

自划分三界起,天地间就存有规矩。

天界以及地界不可随意干扰地界子民,否则视作违反天条。

不过幽祀生来不惧这些破规矩,自然不会看在眼里,可现在凤绾月还在身边,又怎能让她受到牵连和伤害。

闻言,夜梵也只是冷冷一笑。

今日原也是得空顺便来看看被他定下的魔后,没想到却碰到了幽祀,更没想到他们俩似乎又黏在了一起。

不过这样也好,知道了弱点才更好对付。

夜梵慢悠悠的走出来,在路过凤绾月身边时略微顿了顿,笑道,“改日再见。”

等碍事的人滚蛋后,幽祀像是进了自己寝殿一般拉着凤绾月一起入内。

他摘下面具,面无表情的问道,“本君不在的时候,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凤绾月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半杯后才缓缓开口,“细想想当魔后一定会很幸福,所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嫁给他。”

“……”

“毕竟我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再者,双修还能有助于双修不是吗?”

在听到这两句话后,幽祀体内的愤怒值已经顺利突破了临界点。

他忍住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咬牙道,“不许,本君不许。”

凤绾月微微一笑,“我还是那句话,阎君打算用什么身份来管我?”

面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幽祀再也忍不住了,就像白日在元宝道观忍不住强吻一样,身体永远都先做出反应,将人扑倒在床榻上。

纱幔上的珠帘叮咚作响,还倒影出两人一上一下的姿势。

“你是本君的女人!”

“哦,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本君说你是,你就是!”

无理取闹的话让凤绾月觉得无语,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眨眨眼,“醒醒,我看不仅魔尊没睡醒,阎君好像也没睡醒呀?”

见对方似乎又想动手动脚,她连忙警告,“你再碰我,混元珠肯定会锤爆你的脑袋,不信你就试试!”

幽祀勾唇,果真听话的将手移到纤腰上还捏了捏,“本君不禁碰了,还捏了,快让混元珠锤爆本君的脑袋,嗯?”

“……”

奇怪的是,早上还听话护住的混元珠这会儿却像是睡着般失灵了。

任凤绾月怎么用意念下达命令,它都乖乖戴在手腕上一动不动。

见此,幽祀眼底的兴味也更浓了,嗓音变得十分沙哑,“不听话的小东西就该教训教训,它由你处置,而你,由本君亲自处置。”

第294章 撞墙【补④】

几个月内接连两任皇帝驾崩,以至于人心惶惶,认为是天要灭西凉国。

幸好天机阁剩下的人都在凤绾月掌控中,所以这种谣言很快就被不攻自破。

新帝登基大典便在翌日。

后宫无嫔妃,至于先帝留下的嫔妃也全被打发到宫外行宫了,作为太后的凤绾月自然闲的自在。

不过,细心的福嬷嬷却发现太后的心情明显不太好。

“您的唇好像肿了,是不是天太燥上火了,奴婢让太医来看看?”

“呵,不是上火,只是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罢了,哀家已经咬回来了!”

“……”

“对了,千婳呢?”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让景仁宫上下将淑太妃有孕一事保密,现下淑太妃已被送去摄政王府安胎。”

“你有照顾孕妇的经验,哀家这儿也没什么能让你做的,待会儿你便收拾收拾去王府专心千婳。”

福嬷嬷一惊,连忙跪下说道,“太后,奴婢是您的掌事宫女,岂能离开您?”

闻言,凤绾月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盏笑容。

她启唇道,“嬷嬷,哀家知你是爹爹派来保护我的人,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哀家对你也几乎没有任何隐瞒。”

“……”

“你应该也看出了哀家的本事,你留下说不定会成为哀家的累赘。”

“奴婢……”

“去照顾千婳吧,爹爹那儿哀家会跟他说。”

见小太后心意已决,一向聪明的福嬷嬷也不再拒绝,“是,只是……在奴婢走之前还有件事想跟您解释一下。”

“嗯?”

“您……尚是处子。”

“???”

福嬷嬷觉得太后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好像缺了根经。

她讪笑道,“奴婢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皇贵妃并非女子,先前跟你说了他们并未圆房之类的话似乎也让您糊涂了,其实您跟摄政王虽然有过肌肤之亲,但只是表面意思,真正的圆房是指……这个。”

从福嬷嬷手中接过一本封面上写着‘秘戏图’三个字的小册子,凤绾月秀眉蹙起,显然有点不理解。

肌肤之亲不是肌肤之亲,所以之前——

啊啊啊啊啊!

好丢人!

想挖个缝钻进去,现在还来得及吗?

以上,便是凤绾月此时此刻的内心世界。

她面不改色的打开秘戏图,一页一页的往后翻,看了十几种各式各样的姿势图后才面无表情的阖上。

“哀家懂了,嬷嬷,你现在可以收拾收拾去摄政王府了。”

从小太后不断泛红的耳垂和脸颊来看,不难猜出是害羞了。

年过半百的福嬷嬷只笑笑,屈膝行礼道,“太后请慢慢观赏,奴婢先行告退。”

“……”

幽祀吸纳完天地灵气后,便神清气爽的来到正殿。

可一进来就看到昨晚发狠咬自己的小姑娘,这会儿正站在凤椅上……撞墙?

他脚下生风,几乎是闪现到她身旁。

正准备说话时,余光却扫到凤绾月手里的小册子上。

看着一幅幅尺度极大的图画,幽祀话到嘴边一下子又憋了回去。

好半晌才一脸古怪的问道,“你……有一大早看这种东西的癖好?”

第295章 命中有一子乃真龙天子之命

特殊癖好肯定是没有的。

不过,刷新了某种认知是真的。

然而凤绾月也没想到在她怀疑人生的期间,这个冤家竟会突然出现,甚至还问了这样一句话。

她脑袋发懵的同时,转身反手就是一拳正中幽祀高挺的鼻梁,瞬间就有两道长短不一的血哗哗地就流了出来。

“唔,你……”

幽祀抬手捂住鼻子,深邃的红瞳里布满了不敢置信,甚至连止血都忘了。

反观凤绾月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好似方才动手的人也不是她,只动作优雅的从凤椅上跳了下来。

她当着男人的面慢条斯理地翻起秘戏图,脸不红心不跳,“咋滴,不服?谁规定一大早就不能看这种东西?”

“……”

“不得不说这画师的功力不错,嗯,惟妙惟肖!”

“……”

“听说秘戏图还分好几种,这本是最普通的,上面只有二十多种姿势,哦对了,阎君久居鬼界,应该没看过人界的小画册吧,不如,我借你带回去瞅瞅?”

反正幽祀现在失忆了。

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曾经好歹也是个现代美少女,凤绾月自认装老司机绝对不会有任何破绽。

而幽祀也因为被误导,以为他们之间早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才会如此直白的问,只是小姑娘动不动就用拳头说话属实不好。

他指尖微动,鼻血就消失了,“本君不需要。”

作为男人,这种事自然无师自通,可凤绾月凤绾月耳里就有些变味道了。

说起来,上辈子认识幽祀的时候她正沉浸在师父离世的悲伤中,本就毫无经验的她自然不会太过关注对方的私生活。

算起来幽祀的年纪也有几千岁了吧,鬼界和天界美女如云,再加上他以墨尘渊身份追求自己后的耍流氓。

难道是因为早就有过什么如花美妾,所以经验才如此丰富?

见凤绾月双眸渐渐瞪得滚圆,神色也变幻多彩,幽祀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事。”

凤绾月面不改色的将秘戏图收起来,而后语气硬梆梆的道,“我要同你说一件正事,阎君请坐吧。”

面对阴晴不定的小姑娘,幽祀不明所以,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

等他乖巧入座后,凤绾月才淡声道,“你是西凉国仅剩的皇族血脉,你可否愿意承担下暗帝的责任,当然,我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告知。”

“……”

“我一介女流,担不起国之重任,你若不想罪孽深重……我劝你善良!”

闻言,幽祀嘴角抽了抽。

沉默了瞬,他轻启薄唇道,“本君不会拒绝你,只是,你要赫连宇当傀儡皇帝,可曾想过日后该如何收场?毕竟,本君在人界的身份现在已是个死人。”

“当然想过。”

“嗯?”

凤绾月微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曾替你算过一卦,你命中有一子乃真龙天子之命,出生便注定要君临天下,一统江山,所以,等你以后生了儿子再抱来当皇帝就行了!”

第296章 本君不介意同你一起演练演练

哪怕是天帝都无法算出阎君的命。

由此可见,凤绾月所指是墨尘渊的命数。

幽祀似是想到了什么,眉梢轻挑上扬,俊脸浮现出丝丝笑意,“听说我们是天命姻缘,所以,本君的儿子应该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咯?”

“……”

“啧,当人真没意思,什么都被算出来了哪还有什么惊喜可言,对不对?”

轻飘飘就扳回一局,幽祀内心窃喜。

可凤绾月也不是软柿子,会任他揉捏,“阎君此言差矣,小女子只是个凡人,而你却寿与天齐,况且,我觉得魔尊比你好。”

闻言,幽祀面色倏然一沉,显然十分讨厌夜梵

他紧抿着唇,淡淡道,“本君不会丢下在人界的责任,日后少看这些没营养的画册,你若是喜欢,本君不介意同你一起演练演练。”

说完这话,幽祀便先离开了。

当然走之前,他还顺手牵走了那本秘戏图。

见此,凤绾月无语冷笑。

一想到昨晚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摁在榻上又亲又咬的画面,她就恨不得掐死她,甚至还想拆了鬼界!

*

另一边。

赫连宇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皇位。

无数人都巴望着上前要讨好,可他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舒策也再次入朝,想起昨日舒婉回府后说的话,不免忧心忡忡,“皇上,老臣希望日后您能善待婉儿。”

如果是从前,赫连宇肯定高兴坏了。

可现在听到这种话,他就鸡皮疙瘩掉一地,连假笑都笑不出,“侯爷何出此言,舒小姐乃荣定侯府嫡小姐,不论出身样貌还是才情都是上佳,她若是进宫,朕自然会好好待她。”

“谢皇上,只是太后似乎已经有了皇后人选,老臣的婉儿因此十分伤心。”

“此事不关太后,而是朕暂无立后的打算。”

“……”

赫连霄手心直冒汗,生怕自己要是说了关于凤绾月一句不好的话,暗处就会冒出一只鬼折磨他。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朕乍然知晓自己身世,从前一心钻研医术,于朝政还太过生疏,况且,朕还年轻,至于舒小姐,朕会先册封她为贵妃。”

自打经历过堰辞一事后,舒策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

现在的他非常拍死,所以才会格外关心孙女舒婉的婚事。

若荣定侯府不能出一个皇后,那舒家……就完了。

可新帝似乎非常听小太后的话,这让舒策万分不解,难不成凤绾月那黄毛丫头还想垂帘听政不成?

等舒策告退后,就坐在赫连宇身边的妩妩才渐渐现形。

她挥了挥臂弯间的绸纱,笑容妩媚却满是鄙夷,“难怪你步步为营却只能混当个平庸的太医,我看门外的富公公都比你更像是皇上!”

“……”

赫连宇欲哭无泪。

活死人好是好,但是没人权啊!

最关键的是,他每天都会被这艳鬼欺负,真的不想活了!

妩妩不再看他的怂样,只哼了哼道,“主子让你一下朝就去找她,还不快点滚过去?”

第297章 说不定只要我死了

妩妩这几日忙着教育赫连宇,浑然不知阎君已经登堂入室。

等她见到传说中的大佬时,膝盖不听使唤的弯了下来,吓得差点当场魂飞魄散,“小……小鬼拜见……拜见阎君。”

同样,赫连宇被关在摄政王府的那段日子也并不好受。

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想起曾经被墨尘渊支配的恐惧,也跟着一起跪下,“小……小人拜见……拜见王爷。”

一人一鬼如出一辙的动作还挺搞笑。

凤绾月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用纤纤手指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道,“唔,你还挺有威严,他们俩见到我可从来都没跪过。”

妩妩,“……”

赫连宇,“……”

祖奶奶哎,求您别雪上加霜了行不行!

幽祀本来因为小姑娘说要嫁给夜梵这种话而生闷气,可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气。

自打被误打误撞召唤至人界,他就变得愈发不像自己了,从不近女色的他竟然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所有的亲密举动就像是本能一般,不受控制。

正因为这样,幽祀才对旁人口中的天命姻缘深信不疑,也更加坚定了要快速寻回记忆的想法。

其实,凤绾月让赫连宇过来也没其他意思。

主要是她过几日便要出发去雪域了,总要让他见一见随时能要了他小命的人,好以此警告他好好当个皇帝。

至于妩妩本就能看起来像是个人,当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妖妃?主子您要小鬼给他当妃子?”妩妩倒吸气,不停地吞咽口水。

凤绾月点头,“对,赫连宇要做亡国君,嗯……没那么严重,总之你们俩互相扶持,乱了西凉国就行,前提是不许造杀孽,除非是该死的大奸大恶之人。”

“可是,为什么啊?”难不成因为您失恋了,所以要拿大好江山开刀?

“没有为什么,如果一定要有的话,那就是一年后西凉国会有灭国大劫,哀家无能无力制止,只能顺应天命。”

“……”

“等完事了,咱们就回元宝道观养老。”

听到这话,妩妩才意识到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连忙应道,“是,小鬼听您的。”

赫连宇也不清不愿的附和,“是,小的也听您的。”

其实,凤绾月并没有开玩笑。

早在方才幽祀问到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她就打算说出西凉国大劫的是。

可一想到男人也能算,她就干脆说了化解之法。

果然,等不停发抖的一人一鬼出了寝殿后幽祀就出声了,可说出的话,却在凤绾月意料之外。

“你是不是想气死本君?本君昨日说了暂时不要再画符算命,不过才一夜,你竟然连国运都敢,是不是一定要把本君的话当耳旁风?”

“……”

“本君知道你天赋异禀,但这一切并不是建立在伤害自己性命上!”

凤绾月见他是真生气,嘴角勾勒出的弧度也渐渐消失,目光定定的望着他,“你不是想尽快恢复记忆?说不定只要我死了,你就能想起来了呢?”

第298章 雪域之行

三日后,晴空郎朗。

此行去雪域,依旧是铜钱留下守道观。

因此,苏子邈只准备了两辆马车。

不过在看到凤绾月形单影只出现时,他‘咦’了声,“小太后,阎君去哪儿了,我特地为你俩准备了一辆马车。”

“不巧,阎君在三日前就回鬼界了。”

“回鬼界了!?”赫连霄觉得奇怪,“他不是回不去吗,月儿,不会真是你在符上动了什么手脚吧?”

闻言,凤绾月连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施舍给他,直接上了第一辆马车。

作为新晋的恋爱达人,苏子邈觉得自己此刻特别有发言权,“小爷知道了,他们肯定是吵架了,霄霄你还年轻,眼睛咋就不好使了呢,没看到小太后就差没把‘不开心’三个字直接写脸上嘛!”

“……”

雪域位处西凉国最西侧,至少也得半个月才能到。

当然,这还是能受得了马车颠簸以及不下雪的情况下。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闻人开阳却不顾苏子邈的阻拦上了凤绾月的马车。

直到开始行驶后,他才说道,“师父,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他们放回天机阁,息壤也交由他们带了回去。”

“做的很好。”

“其实……三位师兄也并非坏人。”

本在闭目养神的凤绾月缓缓睁眼。

听到这明显求情的话,她也并不意外,“他们若真做过坏事,自有天收,放他们回去只是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测,仅此而已。”

直到日落,他们才抵达凤阳城。

头一回出远门的苏子邈因为兴奋所以还挺精神。

下了马车他就跑上前将闻人开阳挤到旁边去,叽叽哇哇道,“小……老大,方才我听过路的百姓说这家来仪客栈也有鸳鸯锅卖,咱们赶紧去尝尝吧!”

“小老大?”

“对啊,我总不能暴露你身份吧,反正咱们都用了易容符不是吗?”

“嗯,随你便。”

有苏家的印章傍身,苏子邈自然不差钱。

走进来仪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包下了所有上方。

掌柜的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银票,惋惜这几个贵人居然只住一晚上。

他亲自在前面将他们引上楼,一边还不忘劝道,“几位客官,我们凤阳城高家的老太爷过九十大寿,高家要连续办流水宴九十天,你们不如也留下玩玩看看热闹?”

凤绾月没什么兴趣,满脑子都是那日幽祀的不辞而别。

反倒只是赫连霄接话,“流水宴的花费不小,更何况是连续举办九十天,看来高家应该很富有吧?”

“那可不!”掌柜的夸赞,“高家是做古董生意的,家里可都是几百年前的宝贝,随便卖出去一件都足够他们一大家子吃喝玩乐一年,其实,要不是那苏家有皇上捧着,首富的位置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哦?”

“恕我直言,苏家怕是要完了!”

赫连霄忙安抚住身旁快炸毛的苏子邈,似笑非笑的问,“为何这么说?”

听到这话,掌柜的更确认他们是来自乡下又没见识的暴发户。

他嗤笑,“连先帝最宠爱的皇贵妃都被赐死陪葬了,苏家还有个屁用!”

第299章 因为她早已投胎【补⑤】

只点了两份鸳鸯锅后,苏子邈便将废话啰嗦的掌柜给轰了出去。

“真讨厌!”

“讨厌什么?”

“乱造谣。”

凤绾月抿了口茶后,抬眸看他,“你既知道他是瞎说,又何必当回事,况且……此客栈为高家产业,那掌柜的扒高踩低也属正常。”

苏子邈惊诧,“小老大,你咋知道?”

“牌匾右下角有个‘高’字。”

赫连霄正好坐在窗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另一条街的流水宴。

可视线却在某处停留许久,直到掌柜的带这小二哥端着两份鸳鸯锅敲门进来,他才忽然问道,“高家的流水宴已经办了几日?”

掌柜的想都没想就回答,“今天是第七日,客官也有兴趣参加?”

“明日去看看。”

“哎,那您们先吃,我就先不打扰了!”

等一脸谄媚的掌柜的出去后,赫连霄拿起一根竹筷沾上酒,在桌上写写画画。

片刻后,他才笑了笑,“月儿,高家近日会有灭门之灾,这种既能累积功德又能赚钱的买卖,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

……

鬼界。

闭关三日,幽祀终于出来了。

黑无常迎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阎君,您记起来了吗?”

幽祀面无表情的摇头,“她在何处?”

“……回阎君的话,祖奶奶已经出发去雪域了,这会儿已经到了凤阳城,您要不要去看看?”

“夜梵还在魔界?”

“魔尊不曾离开过,不过那只黑龙倒是出来了,现已被捉拿。”

“带本君去。”

“是!”

被关在十八层地狱的黑龙苦不堪言。

从前假扮老阎君幽血枯时,也不是没来过。

可一连被关了三日,又日日‘观赏’这些刑罚,早就被折磨的神经紧张。

这会儿看到幽祀,更是吓得现出原形,可嘴还挺硬,“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我绝不会出卖魔尊!”

幽祀漠然启唇,“你以为夜梵不知道你有不臣之心?”

“……”

“他若真想保你,又岂会轻易让你被抓到鬼界。”

听到这话,黑龙更是不停地发抖,连龙须都在打颤。

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以及这几日魔尊漫不经心的态度,心里更是拔凉拔凉。

一旁的黑无常狐假虎威的呵斥,“有间客栈、谢家以及女鬼摇光都是由你一手策划,认不认罪!?”

黑龙瞠目,开始拼命地扭动龙身试图摆脱锁链的禁锢。

然而他越是挣扎,锁链越是缠得紧,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幽祀居高临下,眸光阴冷,“皮和筋留下,其余的你们分着吃。”

黑无常欣喜若狂,毕竟龙肉大补。

等阎君一走,他立马就开始磨刀霍霍。

黑龙,“……”

而十八层地狱门外,孟长清手里正拿着一本生死簿在此等候。

见幽祀出来,他走上前恭敬的道,“阎君,凤云烟的生死簿已修复完毕,您无需再耗损修为点凝魄灯,因为她早已投胎。”

“投胎?”幽祀蹙眉,“她不是神魂俱灭了?”

孟长清将生死簿递上去,“属下也不清楚,会不会是魔尊……”

第300章 陆续有人失踪

昨夜突降大雪,以至于不着急赶路的凤绾月等人一直睡到翌日临近午时,才齐聚楼下用午膳。

照理还是点了两大份鸳鸯锅,冒着热气,十几碟切片的猪肉和羊肉几乎占满木桌。

苏子邈贪嘴的同时,还不忘竖起耳朵偷听旁边竹帘后的两人对话——

“这次高家举办寿宴,满城的人几乎都去凑热闹吧?”

“可不是,天寒地冻的他们也不嫌冷,连城外的乞丐都去了。”

“……话说,你有听到那些传言吗?”

“啥?”

“听说打从寿宴开始的第一天起就陆续有人失踪,第二天丢了两个,第三天丢了三个,昨天是第七天就一下子丢了七个人!”

“真的假的!大活人在高府消失了?”

“当然不是在高府,据说是在各自回家的路上,笨,若是在高家失踪,那肯定早就有人上门闹事了好不好!”

“难不成是被江洋大盗或是采花大盗抓去了?照你的说法,岂不是等到了第九十天还得丢九十个人不成?”

“唉,谁知道呢,那位寿星高老太爷也都因此气病了,但愿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才好,咱们这凤阳城啊还是太平些才好。”

直到再听不到那二人的说话声音,苏子邈才重新坐正。

他放下竹筷,笑嘻嘻的看着其他三人,兴奋的搓手,“活人失踪是灵异事件对不对,哇,太刺激了,这次又是什么鬼?”

赫连霄将刚涮熟的几片牛肉放在他碗里,温声道,“先吃饱再说,我怕你待会儿恶心的想吐。”

“绝对不会!我现在可是见多识广,怎么可能被恶心到。”

“吃。”

“……”

等午膳结束后,隔壁座的两人也结账走了。

凤绾月漱了漱口,又拿锦帕擦擦嘴站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不用你们陪。”

可怜苏子邈不仅撑得有点胀气,还憋了一肚子的好奇,只能眼见着她独自走出来仪客栈的大门。

*

流水宴设在城中。

比起其他地方,此处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不过大多数以乞丐为主,因为嫌弃他们脏,所以百姓们都离得远远的。

在快要走到高府时,凤绾月在一处流动首饰铺前停下脚步。

“这些都是我纯手工做的,姑娘喜欢可以戴上试试看。”店家是位淳朴的妇人,既客套又热情。

“大娘,这几日你家生意应该好的不得了吧?”

“别提了,亏我天还没亮就出来抢地盘,以为沾了高家的光能多卖点首饰,哪曾想不仅没有多赚,反而客人比从前还少了。”

凤绾月拿起一根玉簪对着铜镜试戴,似是随口一说,“许是他们都顾着吃了,过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妇人帮忙稳住铜镜的同时嗤笑道,“姑娘,热闹啊只是假象,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有几个人走着走着就突然消失的!”

说到这儿,她声音低了几分,“我还看见这两天有不少和尚道士进了高府,我猜高老太爷这次做寿怕是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第301章 滚,收起你的狗爪子!

闻言,凤绾月弯了弯唇,“大娘是说来祝寿的宾客都是鬼?”

“对啊!”

“你见到鬼不害怕?”

妇人摆摆手,“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亏心事,其实我还巴不得他们来找我呢,说不定还能给我家那口子带个口信什么的!”

鲜少有人在面对鬼时还能做到如此淡定,凤绾月莞尔,“大娘,城西的地段比这里好,你不如去那儿摆摊。”

看着从头到尾就试戴了一支玉簪子,却只留下一句话就离开的小姑娘的背影,妇人一头雾水。

还不等她将玉簪收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出现在眼前,然后先一步将玉簪拿起。

只见身穿雪衣的夜梵嘴角噙着不失风度的微笑,彬彬有礼的问道,“请问,这只簪子多少钱?”

“……”

凤绾月并不知道身后冒出个跟屁虫。

在高府附近转了一圈后才慢悠悠晃回了客栈。

赫连霄和苏子邈已经不见踪影,而闻人开阳则在专心逼退体内所剩不多的魔气。

刚回到自己房内关上门,身后就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小活宝,你怎么这么慢才回来呢?”

夜梵侧躺在软榻上,一手把玩着玉簪,单只手则撑着脑袋,“你一声不吭就跑了,本座想死你了!”

凤绾月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不过几日未见,魔尊怎么连说话都变得与幽祀那家伙越来越像了,所以,我该表现出受宠若惊?”

这对亲兄弟最讨厌的人就是彼此,凤绾月很清楚这招能成功的让他们闭上嘴。

果然,夜梵邪魅的脸上笑意一下子僵住。

足足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走到她面前说道,“这玉刻成了桃花,可惜不是粉色却是白色,不过一样很适合你,本座为你戴?”

“不必。”凤绾月将玉簪接过,语气淡淡的道,“魔尊的好意我收下了,不知魔尊今日来有何指教?”

夜梵眯眸,“小活宝,你在本座弟弟面前从不这样,为何面对本座时却一直面若冰霜,笑一个?”

“……”

“本座不比他差,你不考虑考虑本座?”

凤绾月无语,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自恋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若无事,魔尊请回,我准备午休了。”

闻言,夜梵眸色倏然一沉。

沉默良久后,他才启唇,“魔界的十里红妆已经全都安排好,现下就差我们婚服,你打算何时与本座回去?”

凤绾月忍不住笑了,“魔尊执意要恃强凌弱?”

“你要这么想,本座也不会否认,至少本座能对你保证从一而终。”

“别,免了,小女子受不起!”

“……”

“既然魔尊喜欢这间房,那我便去隔壁住。”呵呵,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正当凤绾月准备离开之时,夜梵伸手想拦住她,与此同时,一道强劲的掌风也打破窗冲来了进来。

“滚,收起你的狗爪子!”突然出现的幽祀迅速将凤绾月揽在怀中,嗓音阴恻恻的道。

第302章 可怕,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阎君!

第一个拆台的当然是凤绾月。

她将揽着自己肩的某只爪子挥开,皮笑肉不笑道,“阎君,请自重。”

幽祀没想到夜梵会不顾警告的来骚扰凤绾月。

此刻的他面色阴沉,甚至在被打掉手后还用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抱得更紧。

“乖点,别乱动。”

“……”臭不要脸!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让夜梵周身的寒气更重了。

他冷哼一笑,“怎么,难道你是因为没收到本座和小活宝的喜帖,所以才亲自来取?”

“你配吗?”

“本座配不配暂且不提,难道你配?”

“呵,由神堕魔的脏东西,人人得而诛之,你当真以为本君还会顾念兄弟之情?”

夜梵闻言,闷笑声不止。

足足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道,“本座还以为你忘了与本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小祀?唔,本座记得小时候你时常用小短腿追着本座,奶声奶气的叫哥哥,本座许久没听到,不如趁着现在小活宝也在,你叫一声?”

小祀?

小短腿?

奶声奶气?

真的很难想象这三个特点会同时出现在幽祀身上。

见他连耳尖都红了,更是说明夜梵所言不虚,凤绾月突然有点想笑。

偏偏夜梵好不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的往下说道,“对了,小祀出生的时候忘川河旁开了成片的曼珠沙华,后来他懂事了,还知道挖一株回来养,可惜那珠不知怎么回事,养着养着居然死了,本座记得小祀那日抱着本座哭了许久,一直嚷嚷着说什么……”

“你闭嘴!”

许是那段记忆太过羞耻,幽祀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他。

可凤绾月却听得津津有味,上去就是一记白眼,“他嚷嚷着说什么了,你倒是把话给说完啊!”

夜梵抬手掩唇轻笑。

在那道想杀人的目光下,缓缓道来,“小祀哭着喊‘我媳妇没了,那是我媳妇,我长大要娶她的’!”

幽祀,“……”

凤绾月,“……”

门外正好路过的赫连霄和苏子邈,“……”可怕,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阎君!

只有幽祀看明白了,对方今天就是故意的!

一想到凤云烟早已投胎的事,他的心情复杂极了。

从前夜梵的确是个好兄长,可这只是在他未成魔之前,成魔后……滥造杀孽,嗜血成瘾也是事实,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关进天牢。

这样的人会如此好心?

若不是他,那救凤云烟的人又是谁?

夜梵目测了一下凤绾月的身材,笑了笑,“小活宝,半月后本座会将嫁衣带来给你试试,本座今日很开心。”

“……”

“哦对了,小祀,多谢你帮我杀了黑龙,至于那摇光女鬼,过会儿本座会派魔兵来送给你们。”

等夜梵离开后,凤绾月不解的问道,“我怎么觉得他对你似乎没有恶意,好像只是在报复你将他关进天牢的仇?”

她也不是没见过兄弟反目的事,可那些人的手段远比他们要残忍的多,至少……他们从未想过要杀了彼此。

第303章 深入骨髓的爱不会忘

幽祀浑身都透着一股低气压。

显然,他非常抗拒想到与夜梵的过去。

凤绾月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行吧,反正是你家的事,与我无关,不知阎君今日来有何指教?”

这对兄弟怕不是有病病?

有何指教这话她今天都问了两遍了!

幽祀将她手里那只碍眼的玉簪子抽出来,面不改色的化成灰后才道,“本君想送你两件礼物。”

“嗯?”

生死簿和鞭子凭空出现在桌上,“这是记录凤云烟的生死簿,以及用黑龙皮和龙筋炼造的打魂鞭,你随身带着防身。”

本以为男人不会轻易再将生死簿给自己看,凤绾月也无心再关注那只打魂鞭,只将隐隐有些发颤的手覆在生死簿上。

她嗡唇呢喃道,“姐姐塑魂成功了?”

“没有。”

“……”

“她已投胎。”

闻言,凤绾月不敢置信的抬头,“神魂俱灭还能投胎?”

幽祀薄唇紧抿,“不能,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并没有神魂俱灭,二是……有人在本君之前替她塑魂了。”

虽然暂时查不到那人是谁,但目前来说是夜梵的可能性极小。

人界也并无有这种本事的天师,难不成……是天界有神仙出手相助了?

凤绾月的眼眶渐渐发胀发热,对于她而言,姐姐能投胎已是最好的结局,其他的也不敢再奢望。

她定了定心神后,才动作轻柔的将生死簿打开。

从凤云烟的名字起一个字一个字往下看,当她看到这一世写到投胎那一行时,不可思议的道,“她,她是……”

幽祀颔首,“嗯,她已投胎至千婳腹中。”

“……”

从姐姐变成了小辈,这还真是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玉氏虽比不上镇国公府,但也是隐世世家,这一生足以富贵平安了。

得知凤云烟的消息后,凤绾月也终于渐渐放下那颗愧疚不安的心,只盼霖歌日后能好好保护千婳和他们的女儿。

“谢谢你。”

“你说什么,本君没听清?”

哪怕这三个字的声音如同蚊子哼一般低,幽祀都不可能听不见,这样问不过是想逗弄逗弄一番罢了。

可惜凤绾月正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男人脸上明显的戏谑。

她只得转过身趁着归还的生死簿时候,很不情愿的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好好收起来,别又想不开放火烧了!”

“……”

幽祀薄唇微勾,柔声道,“当年本君火烧生死簿只是为了哄你开心,你不想本君烧本君便不烧,前提是,日后你莫要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

有那么一瞬间,凤绾月还以为是她的大渊渊又回来了,可惜并不是。

而幽祀也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欣喜和失落,也看得出她正透过自己想到了另一个男人。

可笑的是,那男人是他也不是他。

闭关的这三日,幽祀想了许多。

哪怕自己丢失了关于小姑娘的所有记忆,可深入骨髓的爱却不会忘,所以,他打算以阎君这个身份再次追求。

第304章 钮祜禄·绾月【补⑥】

哪怕对小姑娘只是从醒来那刻起的记忆,幽祀也能清楚明白自己的心。

他喜欢她,不,他爱她。

凤绾月低头把玩着打魂鞭,可头顶那道灼灼的视线却很难让她忽视。

“阎君不走?”

“……”

“我准备午休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

“……”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下次再见。”

刚酝酿好表白情绪的幽祀,宛如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可凤绾月已经走到前面打开了房门,“阎君,请。”

无奈,幽祀只好冷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客房。

等他下楼又瞬间消失后,赫连霄才拉着苏子邈进来,“虽说外面是寒冬,但咱们月儿的桃花倒是开得一朵比一朵旺盛,我瞧着阎君似乎很失落啊?”

“哦。”

“一个哦就完事了?”

凤绾月将打魂鞭收起,漫不经心的道,“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想哄我,当我是三岁小孩?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凤绾月了。”

赫连霄忍不住打趣,“难不成现在的你是钮祜禄·绾月?”

苏子邈一脸懵逼,“钮祜禄是什么梗?”

“傻瓜,你不懂。”

凤绾月并不想看一对小基佬撒狗粮,干脆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你们刚刚也去了高府附近?”

“月儿也去了?”

“嗯。”

“那真是不太巧,咱们居然没碰上了。”

“……”

赫连霄烫好三个茶杯,又依次倒满后才说道,“知道失踪一事的人不少,不过以讹传讹倒还真的成了灵异事件,特别是高家人这几日不停地找高僧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师做法,名义上是为高老太爷祈福祝寿,实际上则是在寻找那些人的下落。”

“听说高家之所以将寿宴办的如此热闹,是因为早前高老太爷得到一幅古画。”苏子邈摸着下巴,“我猜他大概是想显摆,可却没想到会出这种事,附近不少居住的百姓都说那些失踪的人似乎是自愿消失的,好像是看到他们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然后就突然不见了。”

凤绾月抿了口茶,轻声言,“我在高家附近感受道一股极邪的阴气,有点像古画会携带的东西,不过那些失踪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闻言,赫连霄点了点头。

他叹气道,“唉,来历不明的古董最易有邪祟,这些人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

傍晚至。

既不是本地人又没有请帖的凤绾月等人终于进了高家。

原因很简单,高家居然传信给了元宝道观求助。

自小便泡在金银珠宝里长大的苏子邈,满脸鄙夷道,“哇,高家不像是有钱人,倒像是什么暴发户,瞧瞧,这地板砖墙砖都是上乘好玉,其他东西不是金砌便是银砌,总而言之,一个字,俗!”

如此大张旗鼓的炫富,看来高家应该都是些利欲熏心的人,难怪连客栈掌柜都敢挖讽他们苏家。

即便每天都有人在失踪,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其他宾客。

本在与朋友喝酒的高家小少爷高国泰,在看见唇红齿白的苏子邈时,突然露出了一个猥琐笑容。

第305章 我刚刚吃了屎

高国泰是含着金汤匙出的高家小少爷。

打小就要什么有什么,长得算是人模狗样,品行也端正,可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龙阳癖。

其实,这在民风开放的西凉国并不算什么。

可高家人好面子,总觉得丢人,所以还给高国泰纳了好几房如花似玉的小妾欲盖弥彰。

好在都是些不出身卑微的贫穷女子,哪怕她们已经入府两年却一直生不出孩子,也没人会怀疑道高国泰身上去,顶多认为是大户人家有不准妾室先生子的规矩。

“几位看上去有些眼生,不像是凤阳本地人,应该是来游山玩水路的吧?”

见陌生人主动来搭话,赫连霄不动声色的将凤绾月以及苏子邈拉到身后,“在下带弟妹回乡访亲,途经此地正好入住来仪客栈,掌柜的告诉我们此地正举办寿宴,让我们来凑一凑热闹,不知公子是……”

“原来你们就是那几位贵客。”

来仪客栈的几间上房昨日全被包了,掌柜的自然第一时间来禀报。

高国泰不禁眯起了眼睛,心道:有趣,原来自己看中的少年郎还是个小财神。

他面上不显半分异常,甚至还装出和善好客的样子,“我是高家长房的高国泰,远道而来即是客,三位不如随我进去坐一坐?”

不等赫连霄拒绝,凤绾月便说,“好啊,劳烦高公子了。”

赫连霄,“……”

因为天色渐渐黑了的缘故,下人们陆续挂起了照明的红灯笼。

在高府内走了一圈,甚至有种比皇宫还要皇宫的错觉。

大抵是怕他们误会,走在最前面的高国泰还解释道,“抱歉,爷爷一直觉得露财是件吉祥事,所以府中每年都会修葺一次,让三位见笑了。”

“高老太爷今年九十高寿,高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你们是祖孙?”

“我是我爹的老来得子,上面还有十个姐姐,不过都已经出嫁了。”

“……挺好。”

难怪在这位高小少爷身上能看到几分苏子邈的影子,原来都是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公子哥。

凤绾月摇摇头,想着这次收多少钱比较合适。

正打算和旁边人商量商量,却突然注意到赫连霄的脸色无比幽黑。

“师兄,你怎么了?”

“没事。”

“说话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可不像没事,难道你是想拉……”

“不是!”

在‘屎’这个字快被凤绾月说出来前,赫连霄突然拔高声音打断了她,也成功吸引了其他的人的注意力。

高国泰笑不露齿,“怎么了?”

一看到这张脸,赫连霄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他也笑,可却是咬牙启齿的回答,“无碍,劳烦高公子继续带路吧。”

等穿过花园,走上长廊的时候,苏子邈扯了扯赫连霄的袖子,一脸担忧的问,“霄霄,你不会真想拉屎了吧,你着急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可别憋坏了身体?”

赫连霄拍拍他手背,安抚道,“我不想拉,我刚刚吃了屎,有点想吐。”

第306章 肖想他的小邈邈

偏偏苏子邈脑袋缺根筋。

不仅没听出是反话,反而还真的信了。

甚至还因为担心连脸色都白了几分,惊呼一声,“什么!你吃屎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要不要赶紧催吐,我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

“…………”

几个问题像倒豆子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赫连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身边两个傻子看不出来,可他不傻也不瞎。

这个劳什子高公子高国泰竟然在肖想他的小邈邈,偏偏目前还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情况。

当然,高国泰也是聪明人。

瞧见两个大男人动作如此亲密,很快便猜到了他们的关系。

可这并不影响他对苏子邈的兴趣,毕竟爱美之人,人皆有之。

高国泰笑了笑,“前面便是万寿图的展览屋,旁边有休息室可供宾客休息,若先生有不舒服的地方,我让府医来看看?”

闻言,赫连霄深呼吸。

他安抚好一脸慌乱的苏子邈后,才皮笑肉不笑的回复,“在下并无不适。”

*

万寿图,顾名思义便是由一万个不同字体的‘寿’组成的图。

因为历史悠久,所以看起来就与寻常字画不同。

连不懂这些的凤绾月也觉得不错,当然,前提是撇去寄居在这幅图内的邪祟。

此时是晚膳时间,展览室除了会武看守的家丁外并无其他人。

高国泰指着万寿图说道,“这是前一阵爷爷从某个字画商手里买来的,那人不懂行,居然只要了爷爷二十两纹银,老人嘛,活了一大把年纪就希望自己能再多活个十年,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爷爷的身子骨还真比以前要健朗多了。”

拥有吸鬼体质的苏子邈虽然戴着护身符,但也能感受到这间屋子里有一股不容小觑的阴气。

他默默的往赫连霄怀里靠,“霄霄,你抱紧我,我冷。”

看他们旁若无人的黏糊在一起,高国泰目光微沉,“休息室有暖炉,不如我带三位去隔壁坐坐?”

“好。”

反正他们来高家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赚功德,能轻松自在点最好。

连凤绾月都看出来了,也终于明白赫连霄方才为何会说自己吃了屎。

一推开休息室的门,迎面而来便是一阵暖热的风和几双直勾勾的视线。

高国泰也是一怔,随后才笑道,“原来几位大师也在,我还以为你们去看爷爷了。”

一眼扫过去,高矮胖瘦的中年及以上的男子正好有十个,这些人不是穿着道袍就是穿着袈裟。

至于,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就不得而知了。

等凤绾月他们入座后,高国泰招来丫鬟上茶,“这几位都是凤阳城很有名的高僧和道长,他们都是来为爷爷祈福祝寿的,想来你们应该也听说了。”

其中一个穿灰蓝方格道袍有山羊胡的人,听到这话后有些不高兴。

见高国泰对这三人如此上心,以为也是哪个门派的高人,突然起身说道,“无量天尊,吾乃天师张有财,不知道友是……?”

第307章 套近乎

“噗哧——”

听到这名字,苏子邈笑喷了。

也不怪他,毕竟有财这俩字的确有违天师的风范啊!

张有财山羊胡登时一竖,横眉冷对,“哪来的臭小子,如此不识礼数?!”

赫连霄面色骤沉,“你口中说着无量天尊,可在下却并未在你身上看到丁点道门的影子,比礼数,你有?”

“你!”

在这群大师当中,张有财年纪最大,所以时常会倚老卖老。

方才纯粹就是想攀比一下才第一个站出来自我介绍,毕竟对方只是小辈,没想到却被反将一军,这叫他怎能不气。

高国泰同样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些人只是他爹找来的,没想到一个个破事都一大把,烦都烦死了。

他收起笑脸,警告道,“张天师,这三位是我朋友,你收了我高家的钱,就等同于是收钱做事,何必总想着拿乔?”

“……”

“你们是我爹的客人,并不是我的,还望你们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别白白丢了自己‘大师’的身份。”

被小辈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张有财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偏偏他得罪不起高家,敢怒不敢言,只能硬生生憋下了这口气。

等那些人收起打量的视线后,高国泰这才兴致勃勃的问道,“对了,我竟忘了问几位叫什么,你们似乎比我还年轻许多,莫非是候考的书生?”

之所以拿出主人家姿态,当然是因为博取好感。

毕竟自己也是过来人,最是清楚怎样收拢这种少年郎的心。

可惜这回高国泰的主意打错了,苏子邈不仅连个睁眼都没给他,反而还一个劲儿的夸‘霄霄真帅’!

赫连霄也没急着回答,直接忽略那道快要喷火的视线,缓缓开口,“我们来自皇城的元宝道观,观主姓凤。”

“……”

“……元宝道观?”

几个月前自然无人知晓,可如今在苏家的帮助下,元宝道观都能称得上是和天机阁比肩的存在。

唰唰唰,那些大师们的视线又扫了过来。

高国泰面色一僵,“你……你们也是驱鬼除祟的大师?”

因为不信鬼神之说,所以他打小就特别讨厌这些,也一直认为这一行都是些只知道骗钱的神棍。

想不到自己相中的少年郎竟也是个骗子,高国泰竟有一种‘芳心顿碎’的感觉。

包括张有财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将视线落在了进门便一言未发的凤绾月身上。

传闻元宝道观的观主是一个样貌平平的年轻女子,唯一的特征便是有一双十分灵动的桃花眼。

如此看来,这位就是那个能召唤天雷的狠角色!

不等高国泰反应过来,就看见刚刚还一脸不屑的几位大师正排着队轮流来向凤绾月自我介绍。

凤绾月只挨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毕竟随便看个面相就知道,这十个人里只有两个是行家,其余的都是骗子,真不知他们哪来的脸过来套近乎。

张有财正好被挤到后面,成了最后一个。

他搓着手,“没想到凤观主也来了,不知高家花了多少黄金才请动您的啊?”

第308章 失踪的人都被它吸进去了

啧,终于有人把话题引到钱上了。

苏子邈暗戳戳在心里想:他敢发誓,小太后一直等的就是这个。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守门家丁说道,“小少爷,几位大师,老太爷醒了,老爷让你们现在就过去呢!”

自打参加寿宴有人失踪的消息传开,高老太爷便一病不起,连府医都说若熬不过这个冬天怕是就得准备后事了。

今日府中各路大师齐聚,高国泰的爹高老爷一来是想弄清楚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二来也希望他们能救一救高老太爷。

在得知凤绾月等人的身份后,高老爷顿时眼前一亮,态度更是低三下四,“大师,没想到您竟亲自来了,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您快这边请上座!”

众人,“……”

连高国泰也觉得十分丢人,甚至不想承认这老头是自己亲爹。

他瞥了眼身旁始终在黏糊的二人组,心里苦兮兮,可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姑娘真的很厉害吗?”

“那可不。”闻言,苏子邈得意的小眼神直飞,“我凤老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别说是一只鬼,就是一万只鬼她都能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我不信。”

“不信就不信呗,又没人让你信。”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最后你都得掏钱!

“……”

赫连霄见那坨屎又来勾搭小邈邈,干脆换了个位置,离得远远的。

苏子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是吃醋了,笑嘻嘻的打趣,“放心吧,我的眼里只有你,别的男人和屎差不多,当然那些屎里不包括阎君和我老爹。”

“……”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在场也无外人,刚醒来尚且虚弱的高老太爷说道,“老朽请诸位前来是有一事请求,还望诸位能先答应老朽。”

毕竟有个神通广大的凤绾月在,哪里还有人再敢显摆自己的本事。

见无人说话,屋内静得只叫人觉得尴尬,众人干脆将张有财给推了出去。

无奈之下,张有财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老太爷请吩咐,吾等定然尽最大能力帮助您完成心愿。”

高老太爷并不知凤绾月是谁,只当是个谁带来的徒弟,并未当回事。

他叫家丁将放在展览厅的万寿图取来平铺在画架上,声音也渐渐开始发抖,“这幅万寿图里有邪祟,失踪的人都被它吸进去了,你们快救人!”

“……”

“快,快救人!咳咳咳咳,咳咳……”

见高老太爷因为激动咳嗽不止,甚至一口气快要提不上来,高老爷忙捏了个参片放在他口中。

等呼吸渐渐平复又睡下后,他才拉起帐幔,叹气道,“老太爷现在一门心思认定这古画有问题,几位大事可否看看,然后拿个主意?”

画吸人?

不仅闻所未闻,简直匪夷所思。

张有财第一个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才本天师在画前面站了那么久,现在不还好好的,且每日观赏万寿图的人无数,要是这画真会吸人,又怎会扒着日子来?”

第309章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补⑦】

突然,一缕不知从哪儿蹿进来的风,钻进张有财脖子后的衣缝里。

凉飕飕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什么东西!”

“???”

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张有财汗毛竖起,余光也瞥见门没阖上。

毕竟这是高家他也不敢发作,只能尽量装作很和蔼的样子对守门家丁说道,“请关门,仔细冻着老太爷。”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以装神弄鬼成名的张有财竟忽然觉得这幅万寿图好像真如高老太爷所言那般,似乎有什么邪祟。

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他就灰溜溜的站回了人群中。

苏子邈低声道,“霄霄,刚刚怎么回事?”

“风而已。”

“真的是风?”

“嗯,鬼吹来的风。”

“……”

也无人注意到他们俩在嘀嘀咕咕,见其他大师都闭口不语,高老爷失望的同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凤绾月身上。

他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说,“凤大师,五千两黄金,您帮我救救老太爷,还有这幅图也送给您了,行不行?”

五千两黄金!

话音刚落,倒吸气声就接二连三的响起且不止。

要知道在场的大师中,张有财的酬劳是最高,足足有一千两黄金。

想不到高老爷眼睛也都不眨一下,对这位元宝道观观主,张口就出价五千两黄金。

不过,人家毕竟有真本事,他们除了羡慕嫉妒恨也不能做什么。

高老爷听到这些声音反而还觉得特有成就感。

他不顾高国泰的拉扯继续说道,“您如果能帮我解决这事,我还能出钱在凤阳城也建一座元宝道观,怎么样?”

众人,“……”不愧是有钱的高家,出手就知有没有。

凤绾月勾唇,“你可知苏家当初找上我,花了多少两黄金?”

闻言,高老爷顿时讪讪。

虽说高家有的是钱,但手还伸不去皇城那边,自然也不清楚那边的事,可听说苏巡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应该不会比自己多吧?

“三……三千两?”

“不对。”

见对方不敢继续往下猜,凤绾月侧头说道,“麻烦苏家少爷告诉他们,你爹当初花了多少请我除鬼。”

唉,往事不堪回首。

被暴露身份的苏子邈正步走站出来,一本正经的说实话,“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是两万两黄金,当然,每年还得捐个几千两黄金还是多少的香火钱。”

高老爷突然觉得心口有点疼。

他头晕目眩的后退半步,以为自己出了幻听,“多少?两……两万两黄金?”

苏子邈点点头,“是的呀,不过这些对于我家而言都是些小钱,平时小爷在凤老大那儿随随便便买张护身符也要几千两呢!”

下巴差点都吓掉的高国泰,“……”对不起,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哪怕高家再有钱,他们也从没想过用几万两黄金请大师除邪祟,更何况还有捐香火钱。

沉默再三后,高老爷尴尬的给自己找台阶下,“凤大师见怪,刚刚……是我胡说八道,您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第310章 怎么一提到钱,说变就变?

直到面对着高府大门外的石狮子,听到身后传来商贩的吆喝声。

苏子邈才渐渐还过神来,脸上写满震惊,“咱们这是……被请出来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赶。”

“……”

就数月来在皇城乃至皇宫中作威作福的习惯而言,在苏子邈的认知里,哪怕他苏家的名号不好用,小太后元宝道观观主的名号铁定管用。

更何况高老爷方才巴结的态度,明显就是有求于人。

怎么一提到钱,说变就变?

凤绾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走吧,回客栈洗洗睡吧。”

其实,将他们赶走之后,高老爷就后悔了。

可毕竟话是他说的,在收回去请人回来岂不丢脸?

连高国泰都皱眉问道,“爹,您就这么将人给请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你懂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高老爷虎瞪着他,凶巴巴道,“老太爷只是病糊涂了,这万寿图可是古物,说不定还有神明庇佑,怎么可能有邪祟,我请凤大师过来只是走个过场,让其他人开开眼见,你不懂就别胡说八道!”

“爹,我还不是怕您被骗了。”高国泰嘟囔了一句。

比起眼前这些人,他倒宁愿相信那个年轻女子,毕竟俗话都说真人不露相。

见相劝无果,高国泰也懒得再待在这儿,只想着有什么机会能多跟苏子邈接触,然后培养感情才好。

等自己不上进的儿子出去之后,高老爷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万寿图上,“几位大师,你们可有高见?”

张有财本就是众人之首,自然要站出来说话。

况且,真大佬已经不在了,他此时不出场更待何时?

“依本天师所见,不如做一场法事,若真有亡灵,那便正好送走,若没有也能让老太爷安心。”

“对对对,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其余九人异口同声的道。

高老爷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这才是正常大师该有的想法,那什么两万两黄金简直是天方夜谭!

做法事自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可知道并不代表懂操作,等让下人将东西都准备好后,张有财睁眼说瞎话道,“本天师准备开始了,请老爷将万寿图摆放在桌案上。”

“天师稍候。”

毕竟是老太爷宝贝的东西,高老爷动作都十分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给撕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图刚平铺好的那瞬间,他好像眼花的瞧见某些个‘寿’字下似乎有张人脸。

等他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却什么都没有。

张有财甩了甩拂尘,摸着山羊胡道,“老爷可以先站到此处等候,待本天师做完法事,必当完好无损的物归原主。”

“……好。”

所谓法事就是念一段无人听得懂的咒语,在比划一段无人看得懂的手势,最后撒几张自己画的符放火一烧就完事了。

偏偏张有财还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愣是把高老爷看得是无比崇拜。

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法事才彻底结束。

正当张有财拿起万寿图准备还给高老爷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311章 死,死人了……

“嘭——”

桌案上的香炉突然间就炸了,香炉灰弄得到处都是,不知从哪儿刮来了的一道风,迷得人都睁不开眼。

张有财想护着万寿图,又想挡住双眼。

可不知怎地,只敢手上突然一重,竟直接把他给压倒了。

不知过去多久,风停了,香炉灰也渐渐散去。

高老爷连咳了好几声,又抬手在眼前挥了挥才问道,“张天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等高老爷再睁开眼,这才注意到周围仅剩下他与另一个和尚在。

那矮个子和尚此时浑身都在打颤,特别是裤腿一直往下有一大片明显的水渍,脚边还有一滩黄色的东西,隔几步远都能闻到一股怪味。

“死,死人了……”

“什么?”

顺着矮和尚所指看去,高老爷注意到万寿图正躺在地上,而在它的下面则是张有财死状惨烈的尸体。

五脏六腑以及眼珠子全都混着血推在口鼻处,四肢的骨头也露了出来,显然是被压死的!

今日是寿宴第八日,刚刚又一下子消失了八个大师。

高老爷脸色煞白的瘫坐在地,看着万寿图像是见过了一般。

……

……

第二天,清晨。

来仪客栈大门紧闭,连其他的住客都被轰走了。

闻人开阳体内的魔气已尽除,重新按照凤绾月的方法重新学道,整个人都看上去红光满面。

见他下来,高老爷脸上的失望明显,可说话却是无比客气,“小道长,请问凤大师睡醒了没有?”

“师父昨晚吃宵夜睡得晚,你找我师父何事?”

“原来是凤大师的高徒,失敬失敬!”

“师父睡前留了话,她今日不见任何人,你请回吧。”

“这怎么行!我还等着大师救命呢啊!”

闻言,闻人开阳不动声色的眯眼,“你就是那位只想用五千两黄金请师父除邪祟的高老爷?”

“正是。”

“呵,师父说在凤阳城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

“请回,不送。”

见闻人开阳转身就要上楼,高老爷连忙拦住,乞求道,“小道长行行好,我知道错了,别说两万两黄金,就是十万两黄金我都愿意出,只求大师救救高家,赶紧把那幅会杀人的万寿图销毁掉。”

苏子邈靠在三楼的栏杆上打着哈欠,“这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如果他昨晚就这么说,不早就没事了嘛!”

凤绾月淡声道,“天命不可违,那些人注定有此一劫,我能力有限,不可能救得了芸芸众生。”

“你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再说了,你现在可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不然,阎君又要杀过来‘好好教育’你了!”

“……”

一想到幽祀,苏子邈的笑容就变得不怀好意。

他露出八颗白牙,不停地抬高眉毛,“凤老大,我觉得你不如嫁给魔尊好了,正好可以试探试探阎君,看他会不会孤身一人杀去魔界,然后……嘿嘿嘿,抢亲!”

光想这画面就觉得好刺激。

第312章 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许是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苏子邈竟忍不住像傻子似的笑出了声。

陪同高老爷一起过来的高国泰听得清楚,一抬头就看到楼上格外耀眼的少年郎以及他身边的少女。

从身形上倒是与那位凤大师很像,但……

早前听闻皇宫里有位倾城绝色的白发小太后,与苏家关系甚好,苏家新宅正好也建在元宝道观对面,莫非……

高国泰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一想到昨晚他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顿时有了种想自尽的冲动:天呐,完了完了,高家完了!

这个角度,自然能看清高国泰的表情变化。

从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睛来看,不难猜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苏子邈嗤笑,脑袋上竖起的一撮呆毛也晃了晃,“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草包,没想到还挺有脑子,他应该是已经猜到你身份了。”

“正常,毕竟我长得美。”

“……对。”因为你长得美,恃美行凶也没人敢还手,所以,真的不考虑一下抢亲之类的事嘛?

等闻人开阳被纠缠到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他们才慢悠悠的下了楼。

余光一直在偷看凤绾月的高国泰感觉受到了刺激,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竟然只眨眼睛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除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当真是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高国泰,“……”

一直在跟闻人开阳套近乎的高老爷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骂道,“小兔崽子,发什么呆!”

“爹,我……你……我们……”

支吾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本就头疼的高老爷,气得恨不得没生过这个蠢蛋。

好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又见到是凤大师下来,这才转移了注意力,“大师,大师您休息好了吗,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早膳,都是凤阳城的特产,您先坐下歇歇,我这就叫人端上来。”

一说完高老爷立马小跑去了后厨,隔老远都能听到他指挥掌柜以及小二的声音。

等入座后,苏子邈才想起还少了一个人,“对了,霄霄去哪儿了,方才一起来我就没瞧见他?”

闻人开阳正在倒茶,动作未顿的答道,“赫连公子先去下一个落脚点打点,今日我们便该离开此地了。”

“好叭,他居然不告诉我!”

听到他们说要走,高国泰终于从呆滞中还过神来。

他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的问,“大……大师,昨晚那万寿图杀人了,我爹亲眼所见,您能不能帮帮我家再走?”

“我为何要帮你?”

“……我私产有大概二十万两黄金,我可以全部送给您,然后每年也能捐一万两香火钱给元宝道观。”

闻言,凤绾月秀眉轻挑,“本事不小,这一点你比苏子邈要好多了,不像他只知道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苏.富二代.子邈嘟囔反驳,“人家有全能的霄霄,混吃等死我乐意!”

第313章 一团阴邪

凤绾月呵呵一笑,无情打击,“可惜,你的霄霄现在只是个穷光蛋!”

见苏子邈的表情从美滋滋变成如遭雷劈,闻人开阳也毫不掩饰嘲笑了两声。

木桌上的气氛极好,唯独站在旁边的高国泰一脸懵逼。

明明他已经明说了事情的严重性,为何这群人连听到死人这种话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自己表达不清?

“那个凤大师,昨晚又失踪了八个人,他们您也见过,正是被我爹请来的和尚和道长,张天师也死了!”

“哦。”

“您……什么意思?”

“怎么刚夸过,你就现原形了。”凤绾月莞尔,语气却极淡,“高家之所以会出这种事是因为高老太爷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万寿图就灾祸,亦是他自己引回,等这九十日的流水宴办完,凤阳城估计也得死一半人。”

“那现在怎么办?把万寿图烧掉行不行?”高国泰也急了。

如今证据都在眼前,高老爷也吓得一夜没睡,拉着他在客栈里躲了一晚上,说什么这里离大师近,邪祟不敢作乱。

原本不信这些的他也终于信了,毕竟张有财的死相实在太可怕,尸体现在还停在高家院子中呢!

苏子邈不屑一笑,“你傻啊,邪祟之物岂是你说烧就能烧的,小心引火自焚啊兄弟,别到时候万寿图没烧着把你自己给烧死了!”

“……”

“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二十万两黄金可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写字条找官府作证!”

“何必那么麻烦,你不是已经知道凤老大的身份了嘛。”

闻言,高国泰面色泛白。

双腿膝盖骨也因为发软而慢慢屈起,最后跪下。

他紧张得额头上都是冷汗,“草民拜见太后,求太后娘娘救救高家!”

刚在后厨指挥完回来的高老爷,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不容易啊,娇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终于知道替他爹下跪求人分忧了!

带着这种感伤的情绪,高老爷走了过来。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挤出来的泪,低声说道,“大师,十万两您若还嫌少,高某愿意出一半的家产!”

凤绾月挑眉,娇俏的脸蛋上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

高家一半的家产,怎么着也得有几百万两黄金,地啊什么的还能留着升值,这笔生意貌似不亏!

在心里拨弄完如意算盘之后,她绛唇弯起,露出明显的笑容,“好,成交。”

万寿图,由专业人士检查过至少有五百年的历史。

原先只是一贵族子弟的陪葬品,后辗转落入其他人之手又再次成为陪葬品。

几番下来,墓穴中留下的残魂怨念也渐渐钻进这幅图中,寄居在各个‘寿’字之中,汇聚成一团阴邪。

打从昨晚看到万寿图的第一眼起,凤绾月便看穿了一切。

这种阴邪若长年累月待在古墓这种地方反而没什么事,但见了日光又触及到生气后,便会产生吞噬阳气的欲丨望。

第314章 娇小的小女子【补⑧】

好巧不巧,高老太爷正好要过九十大寿。

九十天的流水宴,每日人来人往,正是万寿图想要的。

高国泰不明白,“那为什么那些看守万寿图的家丁没有事?他们可都是没日没夜守在展览厅的啊?”

“因为贪念。”

“啊?”

凤绾月看着铺在张有财尸体旁的万寿图,冷声道,“阴邪最喜欢恶念,失踪的人应该都想过将它占为己有。”

原来如此,难怪日日接触的高家人都暂且安好,唯独那些来拜寿的宾客们接连出事。

苏子邈连连咂舌,“啧,这些日子来碰到的脏东西好像都与贪婪妒忌挂钩,好在小爷不缺钱,看到这万寿图的第一想法也只是……好多字都不认识,要是心存了一丁点不好的想法不就死翘翘了嘛!”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有趣,但高家父子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讲道理,高老太爷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

这图估价本就价值连城,他们又岂会不想要。

高老爷更是吓得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昨晚惊心动魄的场面他真的再也不想碰到了,只求余生能安享晚年。

他哭丧着脸,低三下四道,“大师,您要怎么做我都听您的,一切您来做主就行,只是……失踪的那些人不会都已经死了吧?”

接收到凤绾月的眼神,一直沉默不语的闻人开阳将万寿图捡起。

细细检查一番后,摇了摇头,“师父,阴气不断再加重且无半分生气。”

如此直白的话高家父子又岂会听不明白,两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又出了一身冷汗。

没了万寿图做遮挡,张有财的尸体也暴露在众人眼前。

饶是自认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苏子邈,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换了口气回来后,他一脸嫌弃的问,“早知道他死状这么恶心,小爷刚刚一定不吃早膳!”

“……”

“我的天,身体都扁了,这五脏六腑还有眼珠不会是被活生生压出来的吧?”

昨晚就受过视觉冲击的高老爷疯狂点头,“对,就是被压出来的,昨晚这万寿图忽然变得特别重,十几个家丁都提不动,和我待在一起的和尚也活活被吓疯了。”

闻言,苏子邈呵呵一声。

凤绾月伸手想接过万寿图,可上面的阴邪在感受到混元珠靠近时,全部蠢蠢欲动最后突然爆发。

闻人开阳被一股浓郁的阴气搞得措手不及,不得不被迫扔掉。

一小团接着一小团的黑气从‘寿’字中钻出来,最后凝聚成一个比人高的巨型黑气。

高家上方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像是雷电来临前那般可怖。

高老爷抱住高国泰,牙关也在打颤,“大师,这……这不会就是您说的阴邪吧,您这么娇小,能打得过这么大一个吗?”

“当然不能。”

“什么!!!”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我一娇小的小女子当然更不好动手打架了。”

高老爷真哭了,还是被吓哭的,“那怎么办,连您都打不过,万一没人来给咱们收尸怎么办?”

第315章 别太温柔,用点力

经过赫连霄的灌输知识,苏子邈已经明白凤绾月又戏精上身。

他也很配合,一边笑一边落井下石,“别怕,你想想那些失踪的人,他们可都是尸骨无存啊,压根就不用收尸!”

高老爷,“……”这下子彻底被吓昏死过去了!

毕竟亲爹晕了,高国泰不可能当作没看见,给凤绾月打了个招呼后就先背着人遁了。

没了一惊一乍尽会添乱的高家父子,凤绾月自然也将纯然天真的笑容收起。

当着眼前巨型阴邪的面,一点一点的将万寿图撕成碎片。

“哎呀呀,没了这幅图你们好像就没地方睡觉了?”

“……”

“真可惜啊,人家不是故意的呢。”

在混元珠面前,哪怕是一团有独立思想的阴邪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在凤绾月一句又一句刺激下,偏偏又忍无可忍,干脆张口大吼一声。

忽如的一阵狂风差点就把苏子邈给吹飞了,还好隐在暗处的黑白无常拉了他一下,“谢……谢。”

因为上次在鬼界的事,黑白无常都觉得无颜再见祖奶奶。

乍然被召唤,他们激动有余又觉得心慌慌。

黑无常走上前,头也不敢抬,“祖奶奶,您找我们?”

“嗯,我想走个后门,你们送三十二个亡魂去投胎,再带一个去受罚。”

“好咧,正好阎君也让小的们日后就听您一人的吩咐。”

凤绾月笑了笑,“那你们不是清闲了?”

“不不不,不清闲,反正有您在的地方就有死人,咱们一点都不清……”

‘闲’这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白无常就伸胳膊撞了他一下,并用意念骂道,“你不要命了笨蛋,什么叫有姑奶奶的地方就有死人?前方阎君警告,你给我好好说话!”

这么一提醒,黑白无常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连忙呸呸呸,“不是,小的意思是说跟着祖奶奶是小的们荣幸,对,荣幸。”

“行,随便你们。”

“……”

反正有能支配的鬼差,特别还是鬼差头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幽祀都说了,她为何还要拒绝?

凤绾月抬手摸了摸混元珠,声音温柔的道,“去吧,打碎这团害人的阴邪,回去我给你吃香炉灰。”

别小看了元宝道观的香炉灰,那可是日日供奉祖师爷的产物,是极具灵性的。

为了以防万一,此行去雪域凤绾月更是倒了半炉随身携带。

听到可以吃香炉灰,混元珠激动的都不用扔,自己就从手串恢复原形,直冲像眼前那团巨型阴邪。

噼里啪啦,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

凤绾月等人以及黑白无常就静静的看戏,时不时还点评两句——

“啧,别太温柔,用点力。”

“别打下面,打它的嘴,刚刚吼出来的臭气熏死了!”

苏子邈一头黑线,忍不住问向身旁的闻人开阳,“霄霄跟我说混元珠也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法器,为何那么听小太后的话啊,感觉比她儿子还儿子?”

闻人开阳抿唇,半晌才开口回答,“因为师父……美。”

第316章 天降横财

苏子邈,“……”

如此简单粗暴的话,请恕小爷没法接。

不过混元珠是真的很听话,而且只听凤绾月的话。

除去先前鲤鱼精事件被暂时控住能力之外,其他时候都给力护主了。

特别是现在,看看这团巨型阴邪,愣是被它打成了小可怜。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阴邪就被打得四分五裂,然后渐渐散去再消失不见。

等高府上空的乌云也没了之后,前方也突然出现几十个近乎于透明的魂体。

细细一数,正好三十三个。

其中还有几个眼熟的,自然也包括张有财。

不认识凤绾月的把她当作活菩萨,认识的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毕竟他们已经死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特别是连专门拘魂的黑白无常也在。

黑无常习惯性的拿出一本生死簿,一一确定身份后转身对凤绾月说道,“祖奶奶,那小的们先回鬼界了。”

“嗯。”

“您……有没有话带给阎君呢?”

“没有,哦不对,有,我打算嫁给魔尊了,让他下个月别忘记来喝我们的喜酒。”

等黑白无常拘魂麻溜的跑了后,苏子邈走上来打趣道,“凤老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那个提醒超棒?”

凤绾月哪里会理他,只淡声道,“走,去要钱。”

……

高老太爷和高老爷都倒了,高国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等看到方才那可怖的黑云散掉,他猜想可能是小太后已经成功驱邪了。

果不其然,没等到府医来给高老爷看病,倒先把他们给等来了。

“太……大师,您没事吧?”

“无事,阴邪已消灭,快点给钱。”

“好好好,给钱!”

高国泰手忙脚乱的摸着腰带,最后从鞋子里找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青玉印章。

他像献宝似的呈上去,“这是草民的私印,高家所有银号都能兑换,至于我爹那份……您可能得等他醒了。”

哪怕没什么异味,苏子邈还是嫌弃的后退两步,“快拿走,哪有人把私印藏鞋子里的,你是想臭死谁?”

闻言,高国泰一脸尴尬并且讪笑道,“我这不是怕被几个小妾偷嘛,不过我每天都洗脚换鞋,绝对不臭也不脏!”

说是这么说,可谁也不可能拿手去接。

不得已,凤绾月只能现在这儿等着高老爷醒来。

可率先苏醒的高老太爷闻知此事后,竟拖着病躯来求见。

虽说这老人贪婪重利,但毕竟年事已高,凤绾月即便再不喜此类人也不可能漠视不管。

“不必跪了,我受不起。”

“大师受得起,您救了高家几百口,别说是一半家产,哪怕是全部老朽都愿意给!”

高老太爷十分激动,到底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经历了万寿图阴邪一事,他也看开了,反正死后也带不走,“国泰还年轻,高家现在有的东西他很快就能挣回来,所以,老朽甘愿将全部财产送给大师。”

天降横财!

差点被砸懵的凤绾月眼前一亮。

她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花,脸色却是面不改色,“如此巨款,我不便带走。”

第317章 很不幸,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太爷被拦着不跪,并不代表高国泰这个做孙子的能站着。

自打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又听到爷爷的一番豪言后,他内心无比崩溃:赚钱是简单,但前提得有资本啊,若高家都没钱了,他还怎么做生意?

在听到凤绾月婉拒的话,高国泰内心狂喜,连忙出声道,“没错!爷爷,咱家这么多东西大师带不走!”

哪知高老太爷下一句话直接断了他所有妄想。

“大师,此事你无需担心,高家名下的产业老朽方才就已经让管事全部过户给了元宝道观名下,所有金银珠宝和字画古玩全都存放在您在苏家钱庄的户头下,只不过因为金额庞大所以可能要等上几日。”

“既然你都安排妥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凤绾月一本正经的道,“我相信高家也相信你,清点完毕后直接例个表送去道观就行,我们稍后要离开凤阳城。”

大师愿意收,那就代表高家还有希望。

高老爷子欢喜的不得了,连脸色也比方才要红润许多,“好好好,等过些日子,老朽必定携家眷去皇城拜访您!”

“……”

等他们被一大波人送回来仪客栈,苏子邈都还在飘飘然中。

直到坐上去往下一站的马车,他才猛地站起来又用力撞到了脑袋,哇哇大叫,“那个高老太爷是不是中邪了,居然将万贯家财白送,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然而,凤绾月沾沾自喜的神情已经明明白白在回答他:很不幸,这一切都是真的。

三观崩塌的苏子邈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扶着腰慢慢入座。

他深陷自我怀疑的同时又有一些庆幸:或许这样也挺好的,以后他们苏家说不定就可以少上供一些黄金了?

……

……

另一边,皇宫。

放着鬼界好好的阎君不当,幽祀又跑来了人界。

当然这回逼格更高了,直接从摄政王晋升为暗帝。

自打赫连宇登基,他就认真听从凤绾月的话,好好做一个‘勤政爱民’的昏君,而妩妩也在一夜之间从御前宫女变成了独得圣宠的香美人。

所谓香美人,自然就是身体散发着一股天生惑人的香味。

说来也巧,妩妩作为艳自然早已鬼阅尽天下男色,赫连宇也曾为了不折手段用脸引诱过无数女子。

两人原本是演戏,可演着演着竟看对眼了,假戏倒成了真做!

这不,御书房偏殿内就不断传出在白日宣淫的声音。

富公公自然还是大太监总管,哪怕已伺候过两任帝王,也忍不住红了老脸。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幽祀耳中。

闻知此事后,他头也没抬,专心批阅着奏折,“让鬼医给他开点补肾的药,虽是长生不死的活死人,但也会被女鬼榨干。”

“属下遵令,只是……”

“说。”

黑无常一想到祖奶奶要求的传话就有点想咬舌自尽。

他揪着身上的黑袍,在快要揪破的时候才吞吞吐吐道,“阎君,祖奶奶让您……让您下个月……别忘记去魔界参加她和……魔,魔尊的婚礼。”

第318章 您贼渣!

“你说什么?”

压根没敢抬头的黑无常并没有错过那道凌厉骇人的视线,吓得顿时不敢说话。

幽祀深邃的眸微眯,手中染着朱砂的狼毫笔也被一折两断。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般,低低的冷笑出声,“她要你提醒本君,下个月不要忘记参加她和夜梵的大婚之礼?”

“对,祖奶奶是这么说的,属下不敢……也不敢欺瞒阎君。”

“很好。”

“……”

“非常好,呵,听说本君先前为人时总喜欢让她叫一声皇叔,如今她想嫁给夜梵,莫不是想听本君叫一声嫂子?”

黑无常突然懵逼:等等,阎君您是不是脑补过了头?

可幽祀整个人都已经被妒火包裹,气得连毁天灭地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静默了瞬后,他继续冷笑,“可以,既然想玩禁忌恋本君就陪她玩下去,你让判官去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届时本君必会亲自前往祝、贺!”

果然没有听错呢,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黑无常额头冷汗涔涔,

作为一名见识宽广的鬼差头头,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一届年轻人谈恋爱的方式,难不成虐身虐心都要来一遭才能安稳的生崽崽?

一冒出生崽这个想法,黑无常顿时眼前一亮。

他猛地抬头,惊呼说道,“阎君,您这么喜爱祖奶奶,而祖奶奶又早就是您的女人了,您不如再努力加把劲儿,让她给您生一个小殿下?”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君喜爱那小姑娘了!?”

“两只眼睛。”

“……”

黑无常走近一步,语重心长的说,“阎君呐,遥想当年您追求祖奶奶时可是相当的不要脸啊,那热情似火的模样简直像变了个人,可惜那时候祖奶奶年纪还小,压根不懂您想表达啥意思,可现在不同了,您虽然失忆,但爱她的心还在,祖奶奶现在不理您无非是因为用血咒救您已经没了大半天命,可您醒来后不仅没感恩,反而还特薄情的说不认识她,别说祖奶奶,就连属下和小白都觉得您贼渣!”

没有错,回想起那时候,幽祀也恨不得给自己俩巴掌。

可现在脸已经打了,难不成追一个小姑娘真要如此低三下四的才行?

一想到凤绾月说要嫁给夜梵,幽祀就火冒三丈。

他干脆也不想了,直接将奏折砸在黑无常的脑袋上,怒吼一声,“胆敢编排本君,活的不耐烦了吗,滚!”

说着说着就开始得意忘形的黑无常被砸懵了,可身体给出的反应依旧是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聪明的白无常站在门口迎接他,嘲笑道,“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说错话被赶出来!啧,谁让你多管阎君的闲事了,说不定这是他和祖奶奶之间特有的情丨趣呢!”

“……”

等两个蠢货下属走远后,幽祀才若有所思的靠在椅子上,心道:怪哉,小姑娘要嫁给夜梵会不会其实是她故意想要刺激自己的决定?

第319章 李家村义庄【补⑨】

赶了大半天的路,直到天黑也没抵达下一座城。

看着杳无人烟的荒地,闻人开阳打开了地图,蹙眉道,“师父,去奉咸恐怕还要再赶两个时辰的路才行,今日天色已晚,前方依稀可见灯火,不若我们今夜去村户借宿如何?”

“嗯。”

凤绾月也早已从成为土豪的喜悦中走出来,现在的她只想安安静静趴着睡觉,毕竟马车坐久了实在是屁……股疼。

苏子邈始终气鼓鼓,“我决定两天不理霄霄!”

“???”

“今晚这么冷,有村户肯定也很破落,没有暖塌的小爷不开心!”

闻人开阳默默收起底图,再一次感慨周围全都散发着酸臭味,唯独自己是芳香。

他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缰绳驾马车,“此地属阴,应该会有尚未投胎的孤魂野鬼,今晚苏少爷应该要与我同睡了。”

“……”呵呵,小爷守身如玉的很!

此地已属奉咸范围。

不过因为较偏僻,所以尚未被开发,唯一的村户便是世代居住在此的李家村。

一般来说,每日途经李家村的马车也不少,却从未有过留宿的外来人。

正好这个时辰也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约莫十几户人家燃着灯却都大门紧闭。

闻人开阳连续敲了五家门,但是却没有一家出来给他开门,明明家里有人也装作是无人应答。

“师父?”

凤绾月拢了拢兔毛大氅的绒帽,视线眺望前面。

她蹙眉问,“似乎是破庙,既然他们不愿招待,我们便在那里将就一夜便是。”

连一个女子都不嫌弃,其他两个大男人更不可能有一丝怨言,从未住过破庙的苏子邈甚至还有点新鲜感。

可当他走到所谓的破庙前时,顿时想哭,“天呐,居然是……义庄。”

所谓义庄,那便是停放尸体的地方。

可不管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该有义庄的地方。

“前不到城,后不到镇,相隔如此远居然会有义庄?”闻人开阳不解,“师父,要不……继续出发?”

闻言,凤绾月抿唇。

不等她发话,身后就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你们是外地人?”

大晚上突然冒出人的声音,胆大的凤绾月和闻人开阳只是转过身去,可苏子邈却被吓得一惊一乍,“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老伯!”

李村长满头白发,布满皱纹的脸在黑夜中只能看到双眼睛。

他审度的视线在三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外面天寒地冻,你们若是不嫌弃,便来我家住。”说完这话就走了。

凤绾月侧眸睨了眼义庄破旧不堪的牌匾,眼底也掠过一道幽光。

见她抬步,闻人开阳和苏子邈自然也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义庄来到隔壁的草屋。

方才跟他们说话的李村长正在烧炭炉,竟还是那种几乎不冒烟不刺鼻的上乘炭,“李家村不欢迎外来者,你们歇一晚上,明儿一早就赶紧离开。”

打从进了这屋起,苏子邈身上的护身符就不断开始发热甚至发烫。

根据过往的经验,这里必然有阴魂鬼祟!

第320章 留下来多管闲事

反正凤绾月在,他谁都不怕。

苏子邈最关心的是……这里究竟是什么鬼?

“义庄里面有棺材。”凤绾月像是丝毫没有听见那句提醒一般,神色淡定如常。

说者不知是不是无心,可听者却是有意。

果然,李村长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义庄破旧,即便木门紧闭,也能从门缝里看道里面。

他不动声色的将炭炉向前踢了踢,随后又坐下开始继续扎弄了一半的草鞋,“义庄里面有棺材,棺材里面有尸体,今天刚办过丧事。”

凤绾月只勾唇浅笑,“老伯是李家村村长?”

“女娃娃很聪明,时辰不早了,帘子后的炕头你们仨将就着挤一挤,天亮了就有鸡鸣叫你们,对了,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出去,更不要随意打开门和窗。”

“……”

不说还好,听到这句话苏子邈就觉得心里发毛,恨不得今晚抱着凤绾月睡才好。

见对方淡定的掀开帘子进去,他也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而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口型,“凤老大,这个村长有问题。”

凤绾月解开大氅,随意铺在炕上后坐下。

在苏子邈不解的目光下,撺掇混元珠绕着这块小小的地方绕了一圈。

“行了,不必藏着掖着不敢出声了,此处已被我设下结界。”

“……厉害。”

闻人开阳也放心的将桃木尺收起,“师父,那位村长的后背上驮着两个小孩的魂魄,看样子不像伤害反而像是保护。”

“不应该啊,我咋看不见!?”

要知道苏子邈本就是招鬼体质,再加上有凤绾月特殊的护身符,等于被开了阴阳眼,自然能看到鬼魂。

可方才他除了感觉到不对劲以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凤绾月将混元珠弄到随身携带的香炉灰里,语气淡淡的道,“因为师兄已经偷偷将你的护身符换了,他知道你胆子小,所以你以后都看不见鬼了。”

“……啊?”

“怎么,还想见鬼?”

“不不不。”苏子邈连连摆手,“算了,反正我就是跟你们一起打个酱油,看不见反而能安心。”

“那义庄里面有东西,明日一早你们是要赶路还是留下多管闲事?”

闻人开阳眉头皱起又松开,“师父,您现在不是缺功德?若不是很棘手的事,不如……留下赚个功德?”

作为新上任的土豪,凤绾月终于也能豪气的说一句:不差钱!

可现在最需要的是功德,为了长远考虑,她同意了闻人开阳的想法,“好,那就留下来多管闲事吧!”

并不是很想留下的苏子邈,“……”

等帘子后熄了蜡烛,李村长才渐渐停下扎草鞋的动作,又坐了片刻后,起身离开了茅草屋向隔壁的义庄走去。

此时,义庄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李家村的村民。

方才村长领着外人进屋,他们躲在家里都看得清楚——

“村长,你快把他们赶走!”

“李老头,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大家?”

“对啊对啊,李家村不欢迎外人!!”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可声音却很轻,似乎并不想让凤绾月等人听到。

第321章 我以前爱慕过师父

李村长毕竟是村长,邻里邻外又都是些沾亲带故的亲戚,自然有一家之长的威严在。

他抽出别在腰间的烟斗,敲了敲土墙,板起脸道,“嚷嚷什么呢,想把人家都吵醒发现了你们的秘密才安生?”

“……”

“虽说天高皇帝远,但你们看看他们的马车,那是寻常老百姓坐得起的吗,要是不好好招待他们,万一他们离开把咱们村的异常说了出去,那咱们就都得死!”

李家村最近一直不太平,一个‘死’字就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

不过,也有年轻壮汉不以为意的站出来,“李老头,你别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不错,就想趁机给你那两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们找个媳妇吧,哈哈哈!”

“李铁蛋!”

“哼,别以为俺不知道你是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李铁蛋常年在奉咸做工,极少回来,染上了不少混痞城里人的坏习气。

听说李老头年轻时曾霸占过一姑娘的清白,后来更是逼得那姑娘上吊自尽,甚至还因此遭了报应,两个刚懂事的双生儿子也在河边玩耍时失足淹死。

要不是没凭没据,他都得怀疑村里近日发生的怪事,是不是那姑娘回来报仇了!

听到这话,李村长瞠目。

正好不少人手里还提着纸灯笼,更是将他难看的脸色照得一清二楚。

沉默了许久后,他只抓紧烟斗杆,沉声说道,“好,既如此,那就随便你们怎么折腾,谁家再死人也别再告诉我,你们自己做的孽,自己等死吧!”

“……”

等李村长气冲冲的回了草屋关上门后,站在李铁蛋身旁的寡妇才问道,“铁蛋,村长说的话啥意思啊,啥叫咱们自己做的孽,咱们做啥了?”

“别管他,自己不清不白想让我们背锅!”

关于这个传闻,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只不过没人敢像李铁蛋这样指着鼻子说。

等夜更深了之后,其他人便散了,留下了负责今夜守义庄的李铁蛋和方才问话的寡妇。

苏子邈虽然嘴上总喊着怕的不要不要,但一躺上热炕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直到半夜,旁边土墙外不断传进来闷闷的撞墙以及男女暧昧的声音,“什么啊,大晚上不睡觉的吗?”

揉揉眼睛又睁开后,他才发现闻人开阳也被吵醒了,好在凤绾月看上去已经睡着了,不然还真挺尴尬。

不过,也正因为是俩大男人,苏子邈才会八卦,“喂,你以前待在天机阁是不是从没跟姑娘家接触过啊,小爷看你和凤老大说话时都会脸红。”

“……”

“啧,你这是什么眼神?小爷没其他意思,再说了,小爷喜欢的人是霄霄,对女人没兴趣对你更兴趣!”

听他越说越离谱,一直沉默的闻人开阳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以前爱慕过师父,可现在只有敬爱,无关男女之情。”

苏子邈也没想到对方会承认,惊得嘴张的老大。

半晌,他才结巴的问道,“小爷只是瞎乱猜,没想到是真的,你……以前真喜欢过凤老大啊?”

“嗯。”在闻人开阳的认知里,这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

第322章 怀疑人生

苏子邈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又向上摸摸耳朵。

确定脑袋还在,也还能听见声音后才默默呼出一口气。

唉,还好吃醋狂魔阎君不在。

不然的话,他现在恐怕就是个死人了。

“朋友,勇气可嘉!”苏子邈拍了拍闻人开阳的肩,语重心长的道。

闻人开阳也没有多想,只笑笑,“现在师父只是师父,我对她只有敬爱尊重,但……如果阎君再欺负师父,我和师兄也会拼尽全力保护。”

失忆绝情这种事发生一次或许可以原谅,但其他的绝不能容忍,特别是背叛。

闻言,苏子邈笑着挑眉,“凤老大不是说要嫁给魔尊嘛,看来你潜意识也希望那日阎君回会去抢亲啊?”

“……”

“对了,阎君和魔尊之间究竟是何仇怨,你在天机阁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窥得一二?”

闻人开阳摇头,“魔界教授我魔道,想来也从未信任过我。”

苏子邈若有所思啊的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也挺奇怪的,你说天机阁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为啥他们偏偏要把你教歪,难不成你家人和魔界有关?”

话音刚落,外头便想起一声尖叫,听起来就凄惨至极。

来不及多想,一向很有正义感的闻人开阳便拿起桃木尺道,“你在这儿保护师父,我出去看看。”

“喂……”老村长不是说不让出去嘛!

可惜,身影闪的太快,后面的话苏子邈压根来不及说出口。

不过没了那对狗男女偷欢的声音,倒是安静了许多。

偷偷瞄了眼熟睡中的凤绾月后,他也悄悄下了炕溜了出去。

夜,漆黑如墨。

李家村处处都是一片死寂。

除去亦庄外头的两个白灯笼,便再无其他照明之物。

看不见闻人开阳,苏子邈心里有些奇怪。

他手里抓着护身符,一步一步来到土墙附近。

别说没有闻人开阳的影子,就连刚刚那动静那么大的一男一女也不见了踪影。

“喂,朋友,你在哪?”

“……”

哪怕嗓音压得极低,隐隐都能听到回声。

这让苏子邈登时汗毛竖起,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正当他转身打算回村长家的时候,周遭的土屋草屋全消失了。

只剩下一座散发着阴森气息的破旧义庄。

不知是不是错觉,空气中似乎慢慢飘起了白雾。

苏子邈僵着身蹲下,将自己抱成一团,心乱如麻,怀疑人生—

小爷为何如此想不开?

为何要离开凤老大?

为何不听李村长的话好好睡觉?

啊啊啊啊啊,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连明早的太阳都看不见了?

心痛到无法fu吸,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人!

凤老大,您的小可爱有点害怕,您在梦里能听到吗?

霄霄,嘤嘤嘤,快来救命!!!

……

约莫一盏茶时间过后,腿脚发麻的苏子邈倏地站起来。

他神情严肃,颇有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势,一步一步朝义庄走去。

最后,用不停哆嗦的手推开了那扇裂缝的木板门。

第323章 小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义庄里面布置的很像灵堂。

一个香炉,还有两根燃到一半的白蜡烛,中间还有几盘已经烂透了的瓜果和鸡。

苏子邈颤颤巍巍的伸脚。

等他的人进来,身后的门也哐地一声关上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小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但愿凤绾月能早点来找他。

这么一想后,苏子邈干脆贴墙慢慢移动。

幸好墙上除了灰尘就是蜘蛛网,并不会很吓人。

当然,如果没有……停在中间的那口木棺材的话。

“对不住对不住,惊扰莫怪,惊扰莫怪……”苏子邈不停地碎碎念,毕竟睡觉前李村长还说过里面有死人。

可正当他走到墙角时,棺材突然发出‘咚’地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用脚踢一样。

正当苏子邈脑袋发懵快要晕倒的时候,里面竟传出闻人开阳的声音。

“外面是不是有人?劳烦帮在下开一下棺材板。”

“你怎么进去了??”

苏子邈连滚带爬的冲上去开始推棺材。

别瞧这口棺材破旧,但不是一般的重,至少细胳膊细腿的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办法推开。

“你也在里面往外推啊!”

“我在推。”

“……你推个屁了你。”

“……”

别怪苏子邈爆粗口,简直是这种环境真的无法淡定。

特别是好好的人被关在棺材里,莫名有一种阴阳两隔的感觉。

片刻后,棺材始终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位置都没有移动。

苏子邈觉得这么白费力气也不是事,就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了。

静静沉思一会儿,他听见闻人开阳的提议,“你身上可有师父的符?”

“有。”

“贴在棺材上,等我出来赔你一张。”

“算了吧。”凤绾月一张符价值万金,至于旁人的……估计也就几两吧。

虽说闻人开阳魔道被废,现在只算得上是道门小萌新,但至少还有把能打鬼祟的桃木尺,总比自己什么都不会的强。

“好了没?”

“急啥,小爷把护身符藏的深,等等!”

话落的同时,苏子邈这才将紧握在手中的符轻放在了棺材盖上。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眼前一黑,他便失去了知觉。

*

火。

比血还要红。

炙热的像是要将她燃成灰烬。

深陷梦魇的凤绾月终于在一阵鸡鸣中醒来。

看到从窗外透进来的微亮光,她有短暂的恍惚,后知后觉发现本该待在身边的两人不见了。

“他们呢?”

看见女娃娃出现,李村长叹了叹气,“晚了,他们昨夜没听我的话,出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凤绾月捏着混元珠手串,秀眉蹙起,“他们去义庄了?”

“对,我亲眼所见。”

“李家村的死人都和义庄有关?”

“……”

若说苏子邈可能会不听话偷跑出去,凤绾月还能理解,可偏偏这次连闻人开阳也不见了。

奇怪的是她昨夜睡得也太死,那个梦又实在太真实,就像是……亲自经历过一般。

李村长抽了口烟,摇头劝道,“别管他们了,你赶紧走吧,马车就停在村外,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第324章 幻境

从村长家出来,聚集在外的村民们各个手里拿着锄头和铲刀,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凤绾月莞尔,“打算以多欺少?说说吧,昨晚又死了谁?”

闻言,村民们面面相觑,总觉这小女娃娃看起来不像表面那般。

有一大汉站出来反问,“村长是不是将秘密都告诉你了,如果你已经知道,那你就不能再离开李家村!”

“哦?所以说你们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

“正好我也休息够了,反正今日也走不掉,不如就留下陪你们玩一玩。”

话音刚落,李村长也从身后走出来。

看着眼前这些不讲理的老乡亲,他失望至极,“你们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真要等村子里的人全死光了才高兴?”

大汉用锄头敲地,语气显然很冲,“村长,祸是你引来的,凭什么要我们替你死,要不是你当初玷污那女鬼的清白,她怎么可能会来报仇!”

“你……”

“别你啊我啊的,有本事你就去赎罪,别总待在家里当缩头乌龟,是个爷们就赶紧去义庄里面待着!”

李村长眸底掠过的无奈,凤绾月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不去算,光从面相上看,她也能确定这人并非恶人,且绝未背负人命。

如此说来,所谓被玷污又跳河自尽的女鬼应该另有隐情才是。

凤绾月不再管这些无知村民的叫嚷,直接朝着义庄走去。

正当她准备推门之时,不远处却传来了马蹄声以及赫连霄的叫声,“月儿!”

“师兄?”

赫连霄火速拉紧缰绳跳下马。

他冷眼扫向后面十分不友善的村民,说道,“我算到邈邈出事,便连夜赶来了,现在什么情况?”

闻言,凤绾月摇头,“尚不知,不过他们暂时都无性命之忧,我们先进义庄看看。”

“……好。”

昨日从凤阳城出发去奉咸时,赫连霄途径此处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夜宿在此耽误一夜,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先离开,也不知苏子邈现在究竟如何了。

*

苏子邈不太好。

天知道听信闻人开阳的话将护身符放在棺材上后,他们为什么会被吸进来。

现在到了这不知是哪的地方,真是欲哭无泪。

闻人开阳护着他朝前走,也不知过去多久,渐渐停下脚步,“这里明明是李家村,可为何……看着又不像?”

“小爷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这是幻境!”

“幻境?”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切都是鬼制造出的假象。

不过,幻境并非都是虚假。

若在里面受伤或死亡,那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闻人开阳抿唇,“看来,这应该是那只鬼的记忆,去找找李村长的家在哪。”

若按照李村长后背上那两个孩魂的年纪算,这里至少是二十多年前的场景,那时候的李家村似乎还很繁荣。

苏子邈握着桃木尺的另一端,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从哪里突然就冒出一只鬼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两人绕着李家村又走了一圈,不仅没看到一个‘人’,甚至连稍微眼熟点的房屋都没有看见。

第325章 梦境

“不对啊,我记得村长家和义庄应该就在这个位置,怎么这儿什么都没有?”苏子邈万分不解。

他自诩方向感极好,特别是李家村这种面积不大的村庄。

虽说二十多年前和现在肯定有所差别,但总体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才是。

闻人开阳蹙眉,想到一种可能。

“或许二十多年的李村长还不是村长,义庄可能也并非义庄?”

“也有可能,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干等什么也不做吧,我记得霄霄说过,鬼布下的幻境会不断吸食人的生气,待在里面的时间越长,咱们死的就越快,你有没有法子能找出那女鬼?”

“你确定是女鬼?”

“难道不是?”

“……”

见他沉默,苏子邈心慌慌,也突然想起来要问,“对了,昨晚你不是去查探屋外的尖叫声吗,怎么跑进棺材里了?”

闻言,闻人开阳忍不住扶额。

或许是正义感使然,在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时,哪怕那对偷欢的男女行为不检点,他也下意识想要去救人。

哪知出了村长家后什么也没看见,转身就发现眼前只剩下义庄。

进去后便莫名其妙的昏迷了,再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正躺在封闭的棺材内。

苏子邈突然拍手,“对,小爷也是这样,出了村长家再回头就发现四周的房子都没了,不得已只能进义庄,不过我倒是没有立刻就昏迷,而是听信你的话将符贴在棺材盖上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唉,也不知凤老大是怎么回事,她就算在睡觉时也十分警觉,怎么昨夜却睡得那么死,现在外面应该已经天亮了吧,她啥时候能来救咱们啊?”

闻人开阳没说话。

以他的能力自保绝对无问题,可苏子邈却是极招鬼邪喜欢的阴气体质,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幻境中。

而且……

在昏迷前他隐约好像看见了一红衣女鬼,从神情来看似乎并不想伤害人。

思来想去后,闻人开阳定了定神,决定道,“这样吧,我们先去河边看看。”

“河边?”

“李村长的双生子溺毙,魂魄却一直在守护他,那里应该会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好像有点道理,那就先去河边!”

两人往十字路口的右侧走去,那边的尽头就有一条并不清澈的河。

与其他地方一样,依旧见不到任何人或鬼的身影,奇怪的是……被苏子邈贴身藏着的护身符又在发烫警告。

他低声道,“小心点,这里有鬼。”

果然,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闪就变成了另一幅画面。

方才空无一人的河畔竟多出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孩,四五岁的年纪,正互相泼水,嬉笑打闹。

更诡异的是两个小孩居然看得到他们,甚至还绕着他们边跑边转。

“啥情况?”

“别动,他们不是双生子的魂魄。”

“……”

闻人开阳护着苏子邈的同时,拿在手中的桃木尺也在时刻提防。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猛然沉声道,“不,不对,这里并不是幻境,而是梦境!”

第326章 只能继续做梦【补⑩】

梦境和幻境均是被制造出的假象。

不过,一个是真实发生过,另一个则是半真半假的的虚构。

深陷幻境中或许难离开,但在梦境就相对而言能简单的破解。

只要知道这里是谁设下的梦,再帮对方圆梦或是直接打破即可。

苏子邈有点懵,“等等,小爷有点乱,所以这又是谁的梦?你确定……这里真是梦境而不是幻境?”

“嗯。”

面对惜字如金的闻人开阳,苏子邈差点要原地爆炸。

毕竟他认为这种时候对方不该有任何隐瞒,特别是旁边还有两只小鬼在不停地绕着他们跑,笑声着实忒可怕。

本着现在是同生共死的队友身份,他尽量好声好气的说道,“朋友,你不能总用嗯或者啊这两个字回话,你得跟我说清楚,这样我才能知道该如何尽量不拖你后腿,明白吗?”

闻言,闻人开阳微怔。

他歉意一笑,“对不起,我并没有要忽略你的意思,只是不太善于表达,你细看这两个孩子,他们脖颈处均有一道勒痕,显然造梦者并不知他们是溺毙而亡,而且……你可以低头看看你的脚。”

苏子邈愣愣的照做。

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右脚的鞋靴不知何时破了个洞,拇指也受伤溢出了血。

可他竟然毫无察觉,甚至一点也没觉得疼。

“看,以我对你的了解,哪怕就是磕着碰到都会小题大做,更何况是这种程度的伤,这足以证明你感觉不到疼,幻境中五感不会消失,只有梦境……”

“行了,你别再说了,怪吓人的。”

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说一大串,朋友你这样是会交不到朋友的好吧!

苏子邈生怕自己在梦境中失血过多死了,连忙蹲下身开始简单处理伤口。

他扯出一块布问道,“咱们既然是在梦里,那不如干脆就想办法醒过来得了,小爷看这鬼纯粹就是要耍玩我们,等它玩够了,咱们也就嗝屁了!”

“我的道行不够。”

“……那意思就是咱们只能继续做梦,等凤老大来救命?”

“嗯。”

“好吧,那可否劳烦开阳公子先帮小爷把这两只烦人的小鬼赶走,行吗?”

“好。”

说是小鬼,实则只是个被操控的假象。

闻人开阳祭出桃木尺在空中唰唰唰的扫了几下,口中还默念咒。

不过眨眼的功夫,河边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哪知苏子邈刚准备笑脸夸两句,余光就瞥见河中央正不断泛起水泡。

没有一丝丝防备,那道突然从水中冒出的红色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啊啊啊——”

……

……

一踏入义庄,赫连霄就立刻将门给锁上。

外面那些村民虽然气愤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强行破门而入。

李村长也焦急的站在外面劝道,“两位年轻人,你们千万不要蹚这个浑水啊,没用的,以前也不是没请过道士,下场都是送死啊!”

凤绾月没理会他。

只看着眼前的四口棺材,秀眉微蹙,“多了三口?”

第327章 食梦貘

赫连霄抿唇不语,走上前轻而易举的就将棺盖给掀开。

从左至右,分别躺着李铁蛋、寡妇、闻人开阳和苏子邈。

他将苏子邈从棺材里抱出,先查看了他脚上的伤,随后面色凝重道,“月儿,似乎不是鬼祟。”

“嗯?”

凤绾月见闻人开阳并无大碍后才过去查看。

静默了片刻,她微诧,“食梦貘?他们身上怎么会有食梦貘留下的气息?”

食梦貘是一种专吃噩梦的生物,世间罕见,据说早已绝迹。

上辈子幽祀为了讨她欢心,曾经捉了一只送给她,后来因为嫌弃它长得太丑就直接被放生了。

因为曾经接触过,所以对这种气息并不会陌生。

难怪昨夜会睡得如此沉,原来李家村竟藏着一只食梦貘,但是,那道若有若无的鬼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左侧两口棺材里的一男一女都死了,看起来像是被吓死的,死不瞑目的双瞳中还留下了一抹红色。

“你,进来说话。”凤绾月将门打开,对李村长说道。

如此不容置否的语气,倒是让李村长一惊。

在身后村民们的不断劝阻下,他像是终于释怀了一般叹了口气,而后走进了义庄。

等门再次关上后,李村长视线在李铁蛋和寡妇的尸体上停留了些许,呢喃道,“她还是不能释怀,二十五年了,她还是恨不得要杀光李家村所有人。”

赫连霄正试图符唤醒苏子邈。

奈何不仅不管用,反而见怀中人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当即又算了一卦。

“月儿,邈邈出事了,我要入梦!”

“师兄莫急,食梦貘应该和作祟的女鬼有关,且听他说说。”

“……”

李村长也没想到昨夜一前一后走进义庄的两个少年竟然还活着,激动的连拿烟斗的手都在颤抖。

多年来。凡踏入义庄者都得死,而他们竟是意外。

这是不是说明一切还有转机,甚至是还有希望去阻止?

“好好好,我都告诉你们,只求你们能救救李家村!”李村长声泪俱下,“其实,我曾经有过一位非常美丽的妻子,可是她却在生产时难产不幸丧命,只留下一对双生子,后来我妻子的妹妹闻此噩耗,不顾家人的反对来到李家村替我照顾孩子,哪知……”

因为年轻貌美,又是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所以很快便被村子里的流氓们盯上了。

平日他从早到晚都要忙农务,几乎日落后才能着家,一贯喜欢将苦水往肚子里咽的小姨子也没将自己被人骚扰的事说出来。

李村长抹了把泪,继续说道,“那日正好下雪,我就想着早点回家,没想到一回去就看到她衣不蔽体的躺在炕上……被糟蹋的不成人形,当时我还没来得及多问,门外就冲进来一群婆娘,吵着嚷着说她行为不检点勾引她们家里的汉子,又骂我们狼狈为奸,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凤绾月拧眉,“这么说你并不知道玷污你小姨子的人是谁?”

“是,当晚她就上吊自尽了,也是从那晚开始李家村就不断发生怪事。”

第328章 一切事情的起因

“这义庄?”

“从前也是我家的房子,是她住过的屋。”

凤绾月抬头看着那根快似乎就要断裂的梁,笑了笑,“原来阴气重是因为她在这上吊,所以李家村没落也是因为她咯?。”

闻言,李村长叹气,“阿紫也就是我的小姨子死后,每天都会有村民暴毙,死状就和李铁蛋一样,大夫说是被吓死的,而且每年也只有二月才会死人,后村子里的人渐渐变少,这才有人察觉说是阿紫回来索命了,还说只要我死了她或许才能消停,可当年的事我压根不知情,反而还因此连累了我那两个可怜儿子……”

溺毙的确是溺毙,可却是人为。

村民们一致认为阿紫当年照顾过两个孩子,或许也是留恋人间的原因之一,干脆就趁着他们去河边玩耍之时狠下毒手。

等尸体被捞出来的时候,明显有挣扎过的痕迹。

也正是那一日,他再次见到了阿紫,“阿紫披头散发还穿着红衣,神情看起来很痛苦很悲伤,像是有冤难诉,看到两个孩子的尸体时她还留下了血泪,可不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说话,甚至容貌还会变得可怖又发狂,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时至今日,李家村也只剩下了不足百户。”

最重要的是,自打出了这种事后,外村姑娘再也不敢嫁过来。

以至于后来演变成村子里的适龄人各自婚配,有人家甚至还是亲兄妹通婚……

听完李村长的话,凤绾月十分无语。

她问,“所以,这二十多年来你就一直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从未想过替阿紫还有你的双生子讨回公道?”

“……”

“呵,你活着还真是个笑话!”

李村长无言以对,只知道捂脸哭,“我只是个没用的农民,就算报官官府也不会理睬,反而会认为我是哗众取丑,而且我没有证据,全凭猜测也做不了什么,如果死真的能解决问题我早就死了,可这么多年来不管我如何自杀都没用。”

割腕刀会断,上吊绳会断。

跳河会发生干旱,就连撞墙,墙都无缘无故塌了。

上天不让他死,他能怎么办?

凤绾月看得一清二楚。

趴在李村长后背上的两只小鬼,正一脸着急的想为他擦眼泪,显然,一直守护他不受伤害的就是双生子的亡魂。

照理说,既然已经二十五年过去了,当年欺侮过阿紫的人应该早就死光,为何她还在为祸人间?

莫非是因为成了红衣厉鬼,所以丧失了理智?

最关键的是食梦貘乃正,厉鬼却是恶,正恶不两立,他们为何会搞在一起?

说到底李村长只是说了一切事情的起因,至于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赫连霄沉声道,“月儿,你让五方鬼帝留下护法,我们立刻入梦,去解开所有谜团。”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

闻言,凤绾月微微颔首,心中有个最大的疑惑:听起来阿紫应该很疼爱她姐姐留下的两个孩子,为什么却再他们被人谋害溺亡时视而不见?

第329章 夺清白的那个男人

论,世上有什么是比见鬼更可怕的事?

答案就是眼睁睁看着女鬼出现,然后不过眨个眼的功夫,她竟然瞬移过来与你面贴面的对视。

苏子邈,“……”

惨烈的嚎叫在慢慢收声,毕竟好像一张口血就可能会流进来。

也不知是不是在凤绾月身边待久的缘故,打小就特别胆小的他,如今和鬼如此近距离接触都没晕过去。

既避不开目光,又不能说话动弹。

维持这个动作小片刻后,苏子邈再也忍不住了,他缓缓抬手给站在身后的闻人开阳打手势求救。

其实,闻人开阳岂会视而不见。

一来此为梦境不可轻举妄动,二来这女鬼显然就是在昏迷前见过的那个。

“她好像不是在看你。”

“……”小爷别无所求,只希望她能离小爷远点!

反观女鬼似乎也并未做出什么伤害之举,闻人开阳便小心翼翼地举起桃木尺,干净利落的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这一下,出奇的成功。

可分开后还不等苏子邈活动筋骨外加抱怨几句,那像是被打懵的红衣女鬼突然间就开始发狂了。

本就湿长的齐腰黑发迅速增长,毫无血色的脸上七窍开始流血,脖颈四肢没动一下都会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些厉鬼该有的特征她都出现了,再配上身上这一袭红裙就更加可怖了!

眼见着分布在四面八方的长发将苏子邈和闻人开阳齐齐控制住,黑色长指甲就快要扎进他们心口的千钧一发之际,右侧闪起一道刺目的光。

只见恢复原形的混元珠散发出神圣光芒从天而降,直接捆锢住发狂中的女鬼。

苏子邈感动的差点落泪,要不是赫连霄飞奔而来将受惊的他抱在怀里安抚,差点就脱口而出叫凤绾月一声‘爹’。

劫后余生的闻人开阳也是胆颤心惊。

他送了口气,对身旁的凤绾月揖手行礼,“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小事。”

凤绾月也是第一次踏入食梦貘和鬼联手造的梦中,总觉得有几分新奇感。

环顾了一圈四周后,她将视线落在了女鬼身上,语气冷淡的问道,“阿紫,这个梦境太容易破了,不过若是被我强行打碎,你也会魂飞魄散吧?”

这半陈述半威胁的话果真让女鬼渐渐清醒。

她不断扭捏着身,试图逃脱,奈何却是越勒越紧。

可阿紫还是不顾被法器灼伤的痛,对着苏子邈疯狂嘶吼道,“是你,我不会认错的,那个人是你!”

苏子邈觉得今天真是倒霉。

要不是舍不得离开赫连霄太久,他绝对不会跟着一起前往雪域。

瞧瞧,现在还被一只女鬼大吼大叫。

身边有凤绾月和赫连霄,他便开始狐假虎威,“嚷嚷什么呢,小爷怎么你了,小爷还没找你算账呢!”

哪知阿紫下一句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呵,你还要装做不认识我?难道当年强行夺走我清白的那个男人不是你吗!?”

“……”

短暂的死寂后,赫连霄墨眸微眯,漠然吐出一句话,“二十五年前邈邈尚未出生,你认错人了。”

第330章 阿紫的故事

“不可能!”

阿紫声音不断拔尖,似是要刺破人的耳膜,“他和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又怎么可能会认错人,绝对不可能认错!”

苏子邈觉得自己被碰瓷了,而且还是天大的无妄之灾。

他闷闷不乐的声音从赫连霄怀中传出来,“姐姐,求求你醒醒,小爷今年还是十八一枝花,而且……小爷还没被开丨苞呢!”

最后几个字声音很小,不过明显能听出几分幽怨的意思来,可惜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有心思打趣。

“……”

阿紫渐渐放弃挣扎,泛着血泪的眼睛死死锁视着苏子邈、。

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怔住,呢喃自嘲,“是啊,已经二十五年过去了,他现在一定是个糟老头,怎么还会这么年轻……”

原以为当年玷污自己的人是李家村的村民。

这些年来李家村的男人都快被她杀光,却迟迟找不到那个人。

若不是以难以忘却的噩梦和恨和食梦貘做交易,她也无法修炼的如此之快。

可变强大了也无用,什么都做不了,做不了……

其实在场的除了苏子邈,其余三人心里都已经有了猜测。

苏子邈的眉目与苏巡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亲父子。

照女鬼的说辞,当年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苏巡。

在第一次接触苏巡时,凤绾月曾为此人算过一命。

命中大富大贵,可却有一个十分模糊的桃花劫。

因为当时在处理苏府闹鬼一事,所以也就没多在意。

况且,苏巡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也无姻缘之象,凤绾月自然不会将这个桃花劫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这个模糊的桃花劫应该就是指阿紫。

本着不想伤害苏子邈的想法,赫连霄甩出一张符篆和小瓷瓶,直接将陷入茫然中的女鬼收入小瓷瓶中。

“咦,这是什么?”

“收魂瓶,我们先离开梦境再说。”

见赫连霄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苏子邈也没有多问,折腾了一夜,他也累惨了。

凤绾月淡抿着唇,“师兄,你先带他们离开。”

“……好。”

阿紫本就是个不足为惧的厉鬼,重要的是擅长造梦的食梦貘。

若它一日不除,李家村便永无安宁之日。

待梦境中只剩她一人后,凤绾月才沿着河边慢慢朝前走去。

这一路上,也看到了关于阿紫全部的故事——

原来,阿紫自幼便是被她姐姐带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对姐姐产生了超出亲情的感情。

等姐姐嫁去李家村后,姐妹俩更是不再经常往来,渐渐的,阿紫便对李村长心生恨意。

可后来姐姐却死于难产,阿紫悲痛的同时也有了一个拉李村长和双生子一起下地狱的计划。

首先,她必须先代替姐姐的位置。

勾丨引自己的姐夫,成为被双生子认可的娘亲。

没想到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李村长对亡妻的心坚定不移,对小姨子更不可能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因为阿紫容貌有些俊俏,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为村里地痞流氓的目标。

第331章 会给她一个交代【补11】

趁着李村长去田里劳作,他们时常上门骚扰。

那时候双生子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有孩子在也不可能做什么。

可这一切却在某一天被打破了。

一个醉酒男人突然破门而入,什么话都没说,上来就直接扒了她的衣裳又将她摁在了热炕上。

后面的画面便是一个女人在无果挣扎,在撕心裂肺的哭,那个男人则是被酒冲昏头,在行禽兽之举。

几乎只看一样,凤绾月就十分确定此人正是苏子邈的亲爹,苏巡。

完事之后,苏巡和阿紫都昏了过去。

不过,很快就进来一群像是家丁的人将苏巡抬走了。

那天他穿着的确是粗布麻衣,难怪会被误认为是李家村的村民。

日落前李村长便回来了。

可还不等他询问阿紫,后面又冲进来一群村妇咒骂他们是不知廉耻的奸丨夫丨淫丨妇,甚至还骂阿紫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哪怕阿紫留下李家村是想为姐姐报仇,她也无法忍受被人夺去清白这样的侮辱,所以当夜便上吊自尽了。

紧接着,阿紫因恨不愿投胎而化作厉鬼。

李家村的男丁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因为能力不足,所以每每只有在她死去的那个月份才能出来杀人。

后来双生子被人推下河,她冷眼旁观看着他们被淹死,甚至觉得大快人心,毕竟造成姐姐难产而亡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们。

看到这里,梦境中的画面也终止了。

凤绾月皱了皱眉,终于想明白双生子的魂为何一直都趴在李村长背上保护着他,想来就是为了提防已和食梦貘联手的阿紫下毒手。

等她站在一间陌生的屋子前时,忽的勾唇冷笑,“出来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

只见一只既像熊又像狗的黄毛生物从屋内爬了出来,嗷嗷叫唤了两声,锃亮的圆眼里布满了委屈和可怜。

可惜,凤绾月不是圣人。

若是普通的食梦貘,她自然不会多管,说不定还会带回去当做宠物来养,但这只身上早已背负了几百条人命。

哪怕它的目的只是为了吸食阿紫的噩梦而存活,也不容饶恕!

*

梦境走一遭,再出来时天已黑。

五方鬼帝镇守义庄内,而李村长便缩在角落里发呆。

等入梦的四人相继醒来后,他才缓缓站起身问道,“你……你们没事了吧?李家村没事了吧?”

凤绾月神色淡淡,什么也没说便走出了义庄。

外头的村民哪敢阻拦,一个个都像见了鬼似的,人也躲得远远的。

闻人开阳也沉默不语的跟着离开,当然,还带走了精神不佳的苏子邈。

不知是不是错觉,萦绕在义庄多年的那股阴气好像消失了,至少他们不会再觉得恐惧。

唯一没有立刻离开的赫连霄单手负背,语调平缓的道,“从今往后,李家村再也不会无缘无故死人,这里是十万两黄金的钱票,用来重建李家村足矣,至于当年伤害阿紫的凶手,我们……也会给她一个交代。”

第332章 退亲

阿紫的魂在收魂瓶中,食梦貘也被黄符封印。

在前往奉咸的路上,赫连霄坐上了凤绾月的那辆马车。

“苏巡?”

“嗯。”

听到这个肯定答案,他突然冷笑,“二十五年前,他尚未成亲却犯下如此错,不,竟还心安理得的苟活于世。”

凤绾月摇头,“若我没猜错,那时候的记忆对苏巡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梦,我在梦境中看到阿紫的记忆,从头到尾,他的反应比起醉酒更像是中药。”

“不过事实真相是如何,阿紫报复李家村村民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

“师兄打算怎么做?”

“……”

“强行超度?或是让黑白无常琐她回鬼界受罚?”

阿紫对她的亲姐姐产生畸形之恋,甚至还因此处心积虑想要谋害李村长和双生子。

虽然后来什么也没做成,她也因无妄之灾含恨而死后化作厉鬼,即便她只是为了要给自己报仇,但害死无辜村民始终是不可挽回的罪孽。

按照鬼界的规矩,此等女鬼理应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受罚。

可现在此事牵扯到了苏巡,哪怕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也是苏子邈的亲爹。

闻言,赫连霄蹙眉,“不知道,邈邈毫无心机,根本不会想到当年真正玷污阿紫的人是苏巡,若告诉他,怕是会失望更会伤心。”

“所以呢?”

“先去奉咸吧,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回去找苏巡。”

表面的那些补偿工作他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一定会给阿紫一个满意。

……

……

鬼界,阎君殿。

虽然冒充老阎君的青龙已被处死,但幽祀和妖族公主的婚约却是名副其实。

处理完妖族大事的妖王白洐今日驾临,闻知此事后,头顶的猫耳不停地抖动。

“阎君的意思是要退亲?”

“嗯。”

“抱歉,本王恕难从命。”

幽祀一贯冷硬的脸上神色淡淡。

他眸光微冷,漠然启唇道,“青龙冒充本君叔父,此婚约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今日本君只是告知,并非在询问。”

白洐毕竟是活了几万年的猫。

哪里会被这些话震慑到,同样回以一记冷笑,“阎君,你与绵绵的婚事早已传遍天界和地界,本王不知是谁在冒充老阎君,况且合婚庚帖已被送给姻缘神,若要退婚,绵绵该如何,妖族又当如何?”

这桩婚事早就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已经牵扯到天地二界。

幽祀的红瞳蒙上了一层寒意,薄唇也抿成一条线。

静默了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合婚庚帖本君会亲自去天界讨回,本君的婚事哪怕是天帝也无权干涉,妖王若是真想联姻,不如考虑考虑本君的兄长,魔尊夜梵。”

“你……”

“听闻魔尊近日十分恨娶,巴不得能早点娶一个魔后回魔界,连婚宴都已筹备妥当,既然还缺个新娘,妖王还不将你的女儿嫁过去?”

白洐的脸色变了又变,怒气毫不遮掩,连椅子的扶手都被他捏得粉碎,“幽祀,难道你想与我妖族为敌?”

第333章 ……女鬼是把我认成我爹了?

“妖王言重了,本君从未说过这话。”

“你就是这个意思!”

“呵,若妖王执意要如此理解,本君无话可说。”

阎君殿内的气氛一触即发,守在右侧的孟长清双手紧紧握拳。

可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又有何资格可以求娶白绵绵,所以哪怕心再痛也只能一言不发的站着。

不知过去多久,白洐猛地拍桌起身,“好,那本王就静候阎君拿回合婚庚帖的好消息,但愿你去见天帝的时候,他不会责罚你提前离开天牢的过错,哼!”

见妖王头也不回的离开,孟长清不免有些担忧,“阎君,若妖王真与魔尊联手,那对鬼界恐怕不利。”

“你觉得本君会怕?”

幽祀眯眸,面色冷沉,“妖族和鬼界联手是早晚的事,本君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话音甫一落下,一鬼兵就从外面进来,“启禀阎君,妖王独自离开鬼界,并未带走妖族公主。”

“嗯。”

“属下告退。”

幽祀侧眸睨向不敢置信的孟长清,凉声道,“哪怕白绵绵是白洐最宠爱的女儿,在利益面前不过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孟长清,“……”

退亲的事幽祀势在必行。

毕竟他心仪的女子自又凤绾月,又怎可能让自己背负这莫须有的婚约,更不能让她在赌气下嫁给夜梵。

最关键的是……失去的那一段记忆。

*

另一边,奉咸。

从李家村马不停蹄地赶路,不过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

现下已过午时,幸好赫连霄提前安排了客栈,不至于会饿肚子。

只是经过李家村一事后,众人的食欲明显不振。

苏子邈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嘟囔道,“好气,那女鬼你们真的已经收了吗?她害小爷受伤也就算了,偏偏还说小爷像那个做坏事的人,难道我看起来很十恶不赦?”

赫连霄夹了一只鸡腿给他,“先吃饭,食不言。”

放在以前,这种话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饭桌上,敏感如苏子邈,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

他眨眼,“霄霄,你不开心?”

“没有。”

“你骗人!”

的确,赫连霄的确很不擅长骗人,更是将所有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默了良久,他才将手中的公筷放下,嗓音低低的问,“邈邈,苏诗雅还在苏府?”

苏子邈连连摇头,“不在了,爹说她德行有亏,就把她送去乡下‘休养’了,说是准备随便找个人家把她给嫁了,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那个黑心肝了?”

“假如你爹也做过错事,你会如何?”

“……”

赫连霄的问话虽然委婉,但其实已经很直接。

苏子邈是傻的天真,可并不代表他没脑子,只要想一想不会想不到这话背后的含义。

他面色倏然一白,讷讷的问,“……女鬼是把我认成我爹了?”

“嗯。”

“……所以,我爹他才是罪魁祸首?”

一直沉默吃饭的凤绾月轻抬眸子,“不全是,但也算是因他而起,这次你还打算大义灭亲吗?”

第334章 奉咸知府

左右也无其他事,凤绾月便将她在梦境中的所见所闻都说了。

听完之后,苏子邈目瞪口呆,连抓在手里咬了一口的鸡腿都掉落在地。

他后脊发凉,忍不住吞咽喉咙,“真的是我爹?我爹夺了女鬼清白后溜之大吉了?”

“对。”

“可……可是他说他这辈子除了我娘没有过其他女人,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没听他提起过啊?”

苏子邈开始自问自答,“你方才说我爹也有可能不知情,是了,如果我爹真是坏人,当初你也不可能出手帮苏家,那……现在该怎么办?”

二十五年前的事,早已死无对证。

何况以苏巡的性子,不管他做没做过都绝无可能承认。

凤绾月端着茶杯抿了口,漫不经心的道,“要不是此事事关你爹,早在李家村我就将它们一并处理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闻言,苏子邈更是心慌慌。

“那个女鬼想怎么做?”

“大概是直接杀了你爹,然后再让他魂飞魄散那种吧。”

“……这么凶?”

“嗯?难道她比我还要凶?”

“……”

赫连霄给苏子邈擦擦手,对凤绾月道,“月儿,不若这样吧,阿紫造下杀孽不知悔改,将她交给黑白无常处理,至于苏巡,他愿意赎罪最好,如果不愿意,那你就将先前送给他的那些护身符以及守财符收回,左右苏家现在的命数已在邈邈身上,往后余生让他自生自灭便是。”

“也行,不过你留在李家村的十万两黄金是从哪里来的?”

上辈子的赫连霄的确是有钱人,可自打来到西凉国后一切就变了。

起先是占用他人身躯,现在虽然拿回自己的身体,但每日除了和苏子邈腻歪就是腻歪。

在凤绾月看来,他倒像是吃软饭的那个。

“哦,昨天接了一单生意,待会儿吃完饭你正好陪我过去看看。”

“……还挺牛。”

幸好对苏巡的父子情也不算深厚,哪怕这个处理方式的确有些冷血,苏子邈也算能接受。

毕竟他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但也不是毫无能力养活自己,大不了以后偶尔接济一下就是了。

*

奉咸,风景美如画。

这里除了美景出名外,地方官更有名。

从客栈出来后,赫连霄便对凤绾月说起了他昨日接手的生意,“宁阙原是下面的县令,后因治水有功被提拔为奉咸知府,因为人刚正不阿,断案公证,所以当地老百姓都称呼他为青天大老爷,我也问过不少人,都说宁阙清廉,从不贪赃,从面相上看也的确是个好人,可惜寿不长。”

凤绾月笑了笑,“按照知府的俸禄,十万两黄金他十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这位宁大人当真为官清廉?”

“他的确没有钱,不过他夫人的娘家却和苏家有些亲戚关系,十万两黄金对宁夫人而言只是个小数目。”

“原来如此,所以他所求之事是?”

突然间,赫连霄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脚步也渐渐停下。

第335章 犯病了

“他让我替宁夫人接生。”

“嗯?”

“不可思议吧,昨天我也没细问,毕竟十万两黄金不要白不要!”

这边凤绾月和赫连霄边走边笑去往宁府,那边宁府也正在上演鸡飞狗跳的一幕。

“夫人!你还怀着身孕,千万要悠着点啊!”宁阙还穿着在衙门办事的官服,明明是寒冬,却是大汗淋漓。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身形十分消瘦,孱弱的仿佛弱不经风。

素雅的院落中,最显眼的便是那道上蹿下跳的枣红色身影。

四周丫鬟和仆人也围成一个圈,生怕发疯的夫人会将自己磕着碰了,不小心伤了腹中的小少爷。

可是,本就肥胖再加上有孕的宁夫人简直壮如牛,竟将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给撞倒了,包括宁阙也未曾幸免。

刚被管家引进来的凤绾月和赫连霄,便是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

大致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她美眸眯起,“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宁夫人的模样和……要吃肉时的银锭很像?”

银锭虽然寄居在鹦鹉体内,但毕竟是只吃尽人间烟火的小鬼,还是只饿死鬼。

一顿不吃肉就会发狂。

当然,所谓发狂并不是真正的发狂,就是像小孩子一样各种闹脾气,然后还扑腾着翅膀到处上跳下窜。

赫连霄有点吃惊,甚至哭笑不得。

趁着管家上去帮忙,他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宁夫人居然是个二百多斤的胖女人,这般五大三粗,着实和书生相的宁大人不般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宁府内外都没有阴邪鬼祟的气息,风水也是最普通,不好不坏的那种。

总的来说,若只是接生,那这十万两黄金的确是赚大发了!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声响起。

闻声望去,方才还在发疯的宁夫人已经闭上双眼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不是潜意识还知道要保护腹中的孩子,与其说是摔,倒不如说是自己慢慢坐下又躺下。

紧接着,那十几名丫鬟和仆人拿来担架就将她抬走了。

这么看来,这些人不仅不慌张,反而还有种早已熟稔井然有序的感觉。

宁阙听见管家说大师来了,来不及喘口气便匆忙跑过来,一脸歉意的道,“对不起,我夫人她又犯病了,让二位见笑了,来,请到正厅来喝杯茶吧。”

趁下人端茶倒水的功夫,他也快速换了身常服。

凤绾月端起茶杯,扫了眼水上飘的几片茶叶后又放下,似是随口一问,“宁大人好像认识我师兄?”

宁阙点了下头,“昨天有个神秘人突然造访,说大师是皇城来的大师,不仅能捉鬼还能接生,更能治好我夫人的怪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苦笑道,“这两年来,府里已经砸出去几十个十万两黄金,但愿这次你们不再是骗子。”

赫连霄蹙眉,“我并非西凉国人,那神秘人长什么样?”

“啊?他说他叫夜梵,还说你身边这位姑娘更厉害,上天入地都不成问题。”

“……”原来是阴魂不散的魔尊。

第336章 中邪?失心疯?【补12】

凤绾月心想:夜梵不是已经被赶回魔界了吗?难不成是知道那日她叫黑无常传给幽祀的气话了?

她不动声色的又问,“你夫人得了什么病?失心疯我们不会治。”

别说是他们,包括宁阙也觉得自己夫人得了失心疯。

可偏偏所有大夫都一口笃定不是。

毕竟除了发病,其他时候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宁阙牵强的扯出一抹苦涩笑容,“这是在两年前突发的毛病,起先是一个月一次,后来是七天一次,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有一两次,眼下她已怀胎九个月,别看她身体强壮,可大夫们都说孩子很不好,她也很不好,说是生产的时候很有可能会难产。”

本着职业道德,赫连霄强忍住不笑。

说实在的,哪怕宁夫人没有任何毛病,就她这体型怀的也肯定是个巨婴,难产更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方才她发病的模样还真挺怪。

“发病前没任何征兆?”

“没有,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正好是上元节,那天我还以为她是吃元宵噎住了,哪曾想就像发了疯似的乱撞,拦也拦不住。”

“她家人有没有得过相同病症的?”

“应该没有,唉,自打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后,府里的下人也都被重新换了,可就算换成了身强体壮的也拦不住啊,也就是去年吧,我们偶然遇见一个高僧,那高僧说我夫人不是病了而是中邪,自那之后,府里几乎隔三差五就会请和尚或是道士来驱邪,钱花出去不少,可却半点用都没有。”

“……”

凤绾月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不管是宁府或是她目前所见之人,身上都无半点邪祟。

那位宁夫人大抵是因为有身孕的缘故,面相不定,但也不是什么早亡之相。

与其说是中邪,她还是认为是患失心疯的可能性比较大。

奈何,赫连霄钱也收了,反正接生这活他上辈子也不是没做过,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宁阙叹气,“二位若不嫌弃就现在寒舍住下,大夫说估摸着这两日便要生产,我也无欲无求,只愿她和孩子平安无事便好。”

算了算辈分,宁夫人应该还是苏子邈的表姑姑。

见凤绾月没拒绝,赫连霄也就应下了,只是两人同时都在心里默默给多管闲事的夜梵记了一笔。

*

傍晚。

说来也巧。

苏子邈幼时曾见过这位表姑。

而已然清醒的宁夫人也认出了他,免不了有些惊讶,“阿邈,你怎么来奉咸了,表哥知道吗?”

所谓表哥,指的便是苏巡。

唉,苏子邈发现自己还挺可怜。

亲姐姐是个黑心肝,亲爹是个禽兽,充满铜臭的苏家只有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存在。

得亏他打消就心大又遇到了凤绾月和赫连霄,不然再浸淫个几年,说不定也变成了他们那样。

“我爹知道,他不管我。”管也管不了,毕竟他上面有无所不能的小太后撑腰。

宁夫人苍白的唇微勾,“你既然来了奉咸,那便留下来多玩几天,对了,与你一起的那一男一女真不是骗子?”

第337章 好像隐瞒了什么事似的

苏子邈满头黑线。

讲真,凤绾月被怀疑是骗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说她特地用了易容符变幻成再普通不过的年轻女子,但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什么也不会的小丫头。

当然了,如果以真面貌示人估计更没人信。

何况天机阁尚未真正倒台,在西凉国百姓心中,只有他们才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天师。

“不是骗子。”

“真的?”

宁夫人将信将疑,从她这个角度也看不到在外室与宁阙说话的两人。

不过醒来后的匆匆一瞥,着实担心,“我觉着他们太年轻,虽说是从元宝道观来的,但看起来实在是不靠谱。”

闻言,苏子邈讪笑道,“反正也是给您接生,您的病真的不要请大夫再来看看?不然我让人传信回去,叫爹在皇城给您搜罗几个?”

一提到自己的病,宁夫人就蔫了。

本就没精神的脸上布满哀愁,她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奢求能治好这怪病,只盼着能给夫君生下这个孩子,给宁家留个后,若我真难产去了,有这个孩子在,他也不会太快忘记我。”

“……”

怎么说呢,反正苏子邈一向对女人无感。

可再怎么看,五大三粗的宁夫人也不像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反观那位知府大人宁阙,慌忙焦急的神色也不像是假的,不论是谈吐还是品味都不像是贪财好色之人。

难不成这两人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苏子邈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宁夫人聊家常,毕竟不是什么特别相熟的亲戚,只能做到礼貌相待。

片刻后,宁阙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他先是温柔关怀了宁夫人几句,随后才看向苏子邈,“阿邈,两位大师在外面等你,今晚奉咸东街的月老庙有灯会,你们不妨去逛逛。”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屋外,月色迷人。

站在楼梯下的赫连霄,眉心紧紧皱起,“月儿,我总觉得这位宁大人正常的有些过了,倒有种像在欲盖弥彰的感觉。”

“嗯。”

“你方才进去看了宁夫人,怎么样?”

凤绾月淡声道,“腹中孩子的个头有点大,难产是必然,除非玉衡在,否则寻常大夫大约都没可以保住她命的本事。”

这个答案自然早在赫连霄的意料之中。

毕竟上辈子他也钻研过医术,虽说只是西医,但也能看出一二。

“她的怪病你怎么看?”

“肯定不是病。”

“我心里有个大致猜测,不过还不能确定,我猜你一定也看出来了。”

不等凤绾月答话,身后就传来苏子邈蹬蹬的脚步声,以及听起来就十分愉悦的声音,“咱们去月老庙看灯会吧!”

左右待在宁府也无事做,他们下午也歇息了许久,所以去月老庙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

走在人挤人的街道上,苏子邈咬着糖葫芦,口词不清的说,“你们说宁阙的深情会不会是装的啊,我总觉得他们夫妻俩怪怪的,好像隐瞒了什么事似的。”

第338章 大型相亲现场?

“怪?哪里怪?”

“貌合神离!对,他们给我就是这种感觉!”

特别是刚刚宁阙进屋的时候,屋内气氛明显有一瞬的凝滞,这对夫妻的眼底似乎都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只是太快,他也没来得及多想。

闻言,赫连霄只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还屈指将他嘴角的糖块擦掉,“这两日你先别去找宁夫人,她有问题,其他事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苏子邈眨眼,乖巧听话的点头,“明白!”

因为要勤修画符以及凤绾月所授的其他道术,所以闻人开阳便独自留在客栈,没有随他们住进宁府。

左右在奉咸也不会久留,凤绾月也就没说什么。

不过苏子邈却在这时想起了他,突然说道,“凤老大,你家二徒弟以前喜欢过你,你知道吗?”

赫连霄,“……”唉,吃糖葫芦都堵不住你的嘴?

幸好凤绾月的一颗心早就交出去了,听到这话内心毫无波澜,表情都没变。

“你也说是以前了,再者,喜欢我的男子遍布天下,师父当初还有意想撮合我和师兄,师兄也说过很喜欢我。”

莫名躺枪的赫连霄,“……”

苏子邈当然知道他们俩只是单纯的师兄妹,不过还是有些小小的吃惊。

他咂咂嘴,“咱们师父这么厉害?,那他有没有算到过我?有没有算到你们会魂穿异世继续发展道门事业?”

咱们师父?

对于这自来熟的称呼,凤绾月心里呵呵哒,“师父说我和师兄的姻缘都自有天定,不过如果一辈子都等不到,我俩可以将就一下,可惜了,我压根就看不上他。”

生怕再引火上身的赫连霄掩唇轻咳,低声道,“你要是想气幽祀,不如选夜梵当炮灰,师兄年纪大了,承受不住来自阎君的醋火。”

黑白无常轮番躲在暗处。

一来是留下当个专属鬼差,二来就是替幽祀当个眼睛,每天做做传话的活。

这不,他们几步远处的黑无常就在竖着耳朵偷听。

凤绾月侧眸睨了眼,当作没看见继续朝月老庙走去。

*

虽说上元节早就过了,年也算彻底结束,但奉咸似乎这股热闹劲还没过去。

月老庙本是信男信女们求姻缘的地,从前也只有乞巧节的时候会办这种以灯会名义交友的活动。

今年倒是特殊。

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少男少女情窦初开。

从一对又一对身边走过后,凤绾月终于忍不住吐槽,“唔,大型相亲现场?宁阙让我们来这儿做什么,莫非是觉得你该娶妻了?”

这话自然是对苏子邈说的。

毕竟宁阙是他的表姑父,也算是正儿八经的长辈。

况且,苏子邈也已年过十八,在西凉国也算是大龄未婚男了。

“……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支开咱们。”苏子邈鼓嘴,气成河豚,“幼时听爷爷说过,表姑姑差点就嫁给了我爹,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嫉妒我长得好看。”

凤绾月翻白眼,“前言不搭后语。”

跟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飘过来的黑无常,谄媚笑道,“祖奶奶,小的能不能跟您说两句悄悄话?”

第339章 本君心爱的女子是你

正好苏子邈也拉着赫连霄去了旁边卖红绳的小摊,四处也没其他人。

凤绾月继续朝前走,语气也极淡,“你就算放声高呼万岁,这里也没人能够看见听见,说吧。”

黑无常搓手憨笑,“祖奶奶,阎君这两日在忙退亲,等忙完了肯定就立马来陪您!”

“哦。”

“那妖族小公主早就和孟长清好上了,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阎君,这桩婚事本就是那只被大卸八块的黑龙搞出来的!”

“哦。”

“阎君每日都要闭关两个时辰,希望能通过鬼界秘术唤起记忆。”见凤绾月无动于衷,黑无常干脆就加了把火,“那秘术和上刀山下火海没啥区别,甚至比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还痛苦,阎君为了不让您生气伤心,已经毁掉了千年修为!”

果然,在听到这话之后,凤绾月终于停下脚步。

哪怕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紧紧捏住混元珠的手也足以证明她此刻的紧张,“他……没事吧?”

这四个字简直就如同天籁之音一般,黑无常差点就飘了。

可他也懂卖惨的道理,自然不可能往好处说,“不好,很不好,而且他还不允许小的将此事告诉您。”

“……”

“今早阎君从寝殿出来时还吐了血,但当时正好妖王驾临,他也无暇休息,小的们都快担心死了!”

闻言,凤绾月眼睫微颤。

本想说先去鬼界一趟,可一想到先前自己为幽祀解封印时也去了大半条命,顿时觉得他损了千年修为也不算什么大事。

“哦。”

“……哦?”

黑无常震惊:怎么剧情不按照他猜测的那般发展?

阎君都被他说得这么惨了,祖奶奶难道不该泪流满面?

大抵是经不住念叨。

正当黑无常准备再继续说时,眼尖的瞥见前方树下站着一俊美无双的锦衣男子,那不是阎君又是谁?

“阎……阎君?”黑无常瑟瑟发抖,刚才添油加醋的诅咒不会都被听到了吧?

幽祀轻启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然,“下去。”

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自然不可能让其他凡人看见。

等黑无常灰溜溜消失后,他一步步走来,又凭空变出一袭披风穿在凤绾月身上,“你身子娇弱,仔细染上风寒。”

凤绾月没有拒绝,只抬眸看着男人冷硬的五官。

果然如黑无常所说的那般,唇色泛白,有失血过多的症状。

许是感受到她停留不移的视线,幽祀缓声道,“没有那么严重,本君急于找回丢失的重要记忆,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听说你要退亲?”

“嗯,本君只会娶心爱女子为妻。”

“……”

月老庙的气氛实在太奇怪。

因为知道幽祀身上有伤,所以凤绾月今日的态度明显软了几分。

静默片刻后,她才语气别扭的道,“你不是要和白绵绵退亲吗,怎么还不去退,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幽祀眼底浮起笑意,忽然俯身凑近,带着几分诱色,“本君心爱的女子是你,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要嫁给夜梵的气话好不好?”

第340章 这里风大,听不见!

不知男人是无意还是故意,说完这话竟还吹了口气。

凤绾月急忙后退半步,可泛红的耳垂已经道出了她正在害羞。

事实上,她也觉得自己再矫情下去也不是个事,可又不甘心这么快原谅这个将自己忘记还说了绝情话的男人。

一时间除了沉默只能沉默。

幽祀想起方才黑无提到自己吐了血,他眸光微闪,当下就有了主意。

见小姑娘还在纠结,干脆就捂住心口,突然闷咳不止,“咳咳咳……”

凤绾月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他,“没事吧?”

“无碍,本君来前正好在闭关,也就是吐了点血,不碍事。”

“什么叫最多也就是吐点血,你真以为自己是阎君就不会死吗!”

“咳咳咳……”

默默带着苏子邈走远的赫连霄靠在墙上,双臂环胸,唇中还不断溢出冷笑,“装可怜卖惨演的还挺像,居然又让月儿上当了。”

苏子邈点头表示同意,“没错,他是摄政王的时候也是这样,之前我听亓雨说,他还一直让凤老大管叫他皇叔,简直占尽了便宜!”

“呵。”

只眨个眼的功夫,他们便看到凤绾月扶着‘虚弱’的幽祀离开了月老庙,至于去哪而就无人知道了。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去。

正好苏子邈兴致颇高,等人家编好的红绳系在手腕上后,干脆也来到姻缘树下,准备学其他人将心愿写在红牌上再挂在树上。

“二位且等一等。”旁边无人问津的算卦摊,一瞎眼老头叫住了他们。

“嗯?”

“老朽准备收摊回家了,你我有缘,老朽送你们一卦如何?”

“……”

苏子邈嘴角一抽,看向身旁面色如常的赫连霄,心道: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棍撞上了行家?

瞎眼老头微笑,布满裂痕的粗糙双手还握着放满卦签的木盒子。

他道,“若老朽没猜错的话,这位公子虽精通玄学,但却算不出自己的命,难道你不好奇你们的未来吗?”

“未来?”苏子邈星星眼,走上前,“你真能算得出我和霄霄的未来?”

“只要小公子信。老朽便能算出。”

“好啊好啊,我信,所以你这里是要抽签?”

见苏子邈就要上去抽,赫连霄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神闪了闪,“邈邈,你先去姻缘树下等我。”

“为啥?”

“乖。”

“……”

苏子邈歪着头,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停留,片刻后才耸了耸肩,道,“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您……您什么时候来的?”等他走远之后,赫连霄暗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声音听起来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竟隐隐在颤抖。

闻言,瞎眼老头笑容不变,可神态看起来却是明显在装傻,“公子在说什么?这里风大,老朽耳朵不好,听不见!”

话音落下,他还自顾自的抽出一枚姻缘签递过去,“喏,岁月静好,夫夫和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你命中还有一桃花劫,安然度过则无事,如若不然,你俩的姻缘也会因此断了。”

第341章 幽祀那小王八蛋【补13】

赫连霄的长相和气质都属于翩翩贵公子类型。

怎么说呢,看起来就像是个既风流又花心的男人就对了。

周围到处是待字闺中的年轻姑娘,免不了被他吸引,竟还以算命的名义,过来偷看甚至是搭讪。

瞎眼老头乐呵呵。

有钱送上门,又有不收的道理。

干脆就无视头顶那道似着了火的视线,挨个替人家测字算卦。

天色已晚,空中竟渐渐飘下些雪花。

赫连霄侧头看向不远处姻缘树下正踮脚努力将手中木牌挂在树上的苏子邈,唇角不自主的弯起。

幸好那些姑娘们在对上他冷漠疏离的态度后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不一会儿便全都散了。

“公子啊,你怎么能断老朽的财路呢?”瞎眼老头气呼呼。

闻言,赫连霄面露无奈,终是忍不住叹气道,“师父,您别闹了行不行,您不是已经……怎么也来了西凉国?”

上辈子看小说或是电视剧也看过类似穿越题材,没想到轮到他们身上,居然一下子就穿了仨!

好在瞎眼老头也没有继续装傻否认。

趁着周围没有旁人在,干脆将装瞎紧闭的双眼给睁开,然后又揉揉,“霄啊,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如此没趣,难怪小月儿看不上你!”

“……”

“行了,我本就是为了见你们才佯装成算命老头,唉,听说月老庙外馄饨铺的馄钝面特别好吃,你请我吃!”

*

直到眼前放了碗热气腾腾的馄钝,苏子邈才渐渐反应过来。

他嗅着香味鼻尖微动,眼睛却一直在看坐在自己对面埋头大吃的老者,过了好久才忍不住小声问道,“霄霄,他……真是你和凤老大的师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赫连霄还是点了头,“是,他是我师父,尊号玄陵子。”

听到自己被点名,玄陵子也放下连汤都喝完的大碗。

一边招呼着店家再来一碗,一边将脸上的一层皮撕下,露出本来面貌,“啧,这玩意不好使,不如咱道门的易容符。”

苏子邈瞠目,“人……人皮面具?”

“人皮?”玄陵子连连摇头,因为在笑所以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这是猪皮做的,你要吃吗?要吃的话让霄儿带回去给你炸猪皮吃。”

“……”本来闻着千里香馄钝的味还挺有食欲,现在突然有点反胃。

赫连霄抬手扶额,“师父,您别吓邈邈,他胆子小。”

玄陵子看起来也就三十上下的年纪,不过却是满头银发,特别的是垂在头冠下的几缕碎发被编成了一个小辫子,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金葫芦。

听说他仙逝的时候已经快六十岁了,这模样看起来倒像是返老还童了!

在苏子邈好奇的打量下,玄陵子也终于像模像样的坐直了身,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小友晚好,贫道便是玄陵子是也。”

然而,正经不过一秒。

短暂的自我介绍完之后,玄陵子突然拍桌,“哦豁,幽祀那小王八蛋又用美色把小月儿拐跑了对不对!?”

第342章 好啊,那我就暂时原谅你

另一边。

已被带回鬼界的凤绾月,并不知最宠爱她的师父‘复活’了。

她扶着幽祀躺在阎君殿的床榻上,对身后傻乎乎的黑白无常二人组冷声道,“阎君身子不适,你们难道都不知让鬼医来?”

“……”

白无常先反应过来,脚底似抹了油似的飞速飘了出去。

留下黑无常委屈巴巴的挨训,完事还一个劲的请罪,“祖奶奶息怒,千万别气坏身子,都是小的失职!”

幽祀适时咳两声,证明自己的确病的严重。

许是寝殿太过安静,一直被内心焦急情绪牵着走的凤绾月突然清醒——

等等!

自己不还没原谅这人呢嘛!

要死要活都是他的事,关自己屁事?

凤绾月猛然收回本在帮幽祀顺气的手,故作淡定的道,“我没有要凶你们的意思,只是阎君是鬼界之主,毕竟此次受伤也与我有关,若是魔界趁机入侵,那我便罪过了,我还有事在身,就先回去了。”

难怪世人总说女人很奇怪,脾气说变就变。

见她是真的要走,幽祀面色微变,竟开始放声大咳甚至吐血,一个称呼也脱口而出,“月月别走!”

“……”

眼瞅着气氛变了,黑无常也不留声的飘出了殿外,把空间留给这对明明相爱却又不知在闹啥子别扭的两人。

直到幽祀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凤绾月的视线落在他薄唇唇角残留的血迹上,轻声问,“你是仙裔,损修为这种伤是不是需要仙丹才能医治?”

“不用,本君不喜与天界交往。”

方才‘月月’这两个字,终是让两个人的心弦再次触动了。

凤绾月坐下来,剜了他一眼,“将你唤醒的那日,若非我失血过多,我一定用混元珠敲碎你的天灵盖!”

娇俏的脸蛋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气,所以两边脸颊都是粉扑扑,就差没在脸上直接写出‘很气,我超凶’这几个字。

幽祀掀了掀唇,苦笑道,“对不起。”

因为毕竟是犯了错,所以他很清楚解释都是多余。

虽然被夜梵设计是没想到的事,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补救,“月月,再给本君一次机会,本君起誓,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人,若违此誓,愿受天罚。”

“轰隆,轰隆,轰隆隆——”

三声天雷依次响起。

这代表天在作证,誓言起效。

回想起上辈子那个陪自己烧生死簿导致触犯天条的男人,回想起那个以摄政王身份待在她身边护她周全的男人。

点点滴滴全都绘成一幅幅画在心间掠过,凤绾月心底某个空缺的角落也被慢慢填满。

良久,她嘴角慢慢弯起,巧笑嫣然,“好啊,那我就暂时原谅你,至于以后如何就先看你表现再决定!”

毕竟吃一堑长一智。

若是这种情况再发生一次,那就……呵呵呵。

听到这话,本浑身剧痛的幽祀忽然间就好像全好了,连鞋靴都顾不得穿就直接冲过来将小姑娘抱在了怀中。

“月月,我爱你。”

“……”门外吃了满嘴狗粮的黑白无常以及鬼医只能无语望天。

第343章 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晨曦初露,雪渐止。

听完幽祀废话以及鬼医一再确保只要休息便无碍之后,凤绾月回到了宁府。

此时府中也只有下人们在辛劳干活,见到她除了好奇便是好奇。

毕竟这么年轻的大师,还是女子,大人还是第一次请回家。

凤绾月早已熟悉这种目光,只淡淡一笑便回了自己屋子。

哪知,人才刚进屋关门,身后就响起赫连霄阴声怪气的声音,“月儿,你现在很不错,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别的男人跑了不说,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

“唉,你爹也不知去何处溜达,正所谓长兄如父,没把你教好,全都是我的责任!”

软硬攻击的话接连砸下,凤绾月嘴角也抽了下。

她淡定的转身,看着精神抖擞还穿着一身骚丨气冲天绛紫色锦袍的赫连霄,“看来师兄也不是担心我一夜未睡,那也别啰嗦了,有事说事吧。”

赫连霄本打算分享一下关于师父的消息,可现在……内心只剩下呵呵。

见凤绾月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甚至还拿出黄纸和朱砂开始画今日份的符篆,气得想吃鬼魂。

憋了好久后他才僵硬的吐出一句话,“月老庙外那家馄钝铺的馄钝好吃,不如咱们今晚再去一趟?”

“你们昨晚没吃够?”

“……”

“不会我一走,你们也跟着走了吧?”

“怎么可能!我跟邈邈还挂了同心结和许愿木牌!”

“哦。”

默了瞬,赫连霄捏着眉心,忍不住问道,“你和幽祀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他装个可怜,你就原谅他了?”

听到这话,凤绾月终于抬起头看他。

她咧嘴一笑,露出白白小小的牙,点点头,“对啊,我暂时原谅他了,不过像亲亲抱抱举高高那些是不可能再有了,毕竟,我现在该懂得都已经全弄懂了!”

“那你真是好棒棒喔。”

赫连霄皮笑肉不笑,心里在各种嘲笑小王八蛋幽祀,同时还要强忍住想说出关系师父来了的冲动。

当然,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很快就被凤绾月察觉到了。

“还有事?”

“嗯。”

“关于宁阙和宁夫人?”

“……嗯。”

凤绾月继续画符,淡声道,“宁夫人死期是后夜子时,腹中之子是天煞孤命,克六亲死八方,这些你不也早算到了,如果你想问接生的事,很抱歉,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一、点、也、不、懂!”

赫连霄感觉这天根本没法继续聊下去,简直是鸡同鸭讲。

嗯,他不是鸡,月儿也不是鸭,这只是打个比方。

不得已,他只能试着先转移话题,“月儿,当初……师父仙逝,你闯鬼界去抢生死簿,那上面写了师父去投胎转世?”

“问这个干嘛?”

“哦,我就是随便问问,这不是师父的忌日快到了。”

凤绾月笔尖稍顿,语气听起来明显低落了几分,“其实生死簿上并未细说,关于师父的前生后世只字未提,那时候是幽祀给我解释说师父已经入了转生道,所以我才气得想烧生死簿。”

第344章 抱了个孩子回来

竟是幽祀说的?

莫非,他早知道师父并非仙逝而是……

赫连霄若有所思,心里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昨晚幽祀带月儿离开月老庙,难不成也是发现了师父?

凤绾月桃花眼眯起。

她放下朱砂笔,问道,“师兄,你今日有点奇怪,师父仙逝后我们也从未祭拜过,为何现在又提起忌日?你不会是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的事吧?”

闻言,赫连霄额角青筋凸起,咬牙回答,“没有的事,总之我不管你有没有原谅幽祀,在他没有找回记忆之前,你们最好保持距离,不然……我就把你关起来!”

“……”

眼睁睁看着师兄离开的凤绾月,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

午膳时,宁阙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听下人们说,今日这宴席都快赶上过年时候那般丰盛了。

可惜凤绾月最近在修身养性,不宜沾荤腥。

苏子邈也因有了先前鸳鸯锅的教训,从此在别人家不会食肉,所以赫连霄自然也要夫唱夫随、

这让宁阙顿时尴尬不已。

毕竟桌上这些都是他特地叫厨房烧的,想不到鸡鸭鹅肉无人问津,唯独的两盘素菜却被吃了大半。

他手里的筷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干笑道,,“不若我再让后厨重新做些素菜送来?真是抱歉,我不知几位不吃荤。”

“没事没事,反正晚上还要出去逛逛,留着肚子也好。”苏子邈摆摆手,心里想着今晚要不要多叫两碗混沌面。

“这……”

凤绾月适时开口,化解她并没有认为有的尴尬,“宁大人不必客气,对了,怎么不见宁夫人出来用膳?”

宁阙神色未变,话语里还带着明显担忧,“夫人产期将近,昨日大夫说她动了胎气,直到生产前都必须卧床静休。”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既然大夫都无法保证宁夫人这胎,宁大人你却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话请我师兄来接生,有没有想过万一只能抱住孩子呢?”

“唉,本来夫人的身子就不适合怀孕,还是背着我服用助孕药才勉强怀上的,昨日她发病的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她执意要保孩子,我也只能请你们和大夫尽力抱住她。”

说到最后,宁阙也红了眼眶,哭了。

听起来这对夫妻还真是鹣鲽情深,令人赞叹的同时又感到惋惜。

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里会分不出是真是假?

只是,凤绾月想不明白;宁夫人一定已经知道自己生子会死,为何还要生,这不就等于是自己找死?

巧的是宁阙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宁家六代单传,又有不许纳妾休妻续弦的家规,所以她才想为我生个孩子,哪怕只是个女娃。”

正以茶水充饥的苏子邈满头问号,一句问话也脱口而出,“前几年我听我爹说起你和表姑姑,听说你从外面抱了个孩子回来,还是外室所生,难道那孩子不是你的亲生血脉?对了表姑父,那个孩子呢,这次来我怎么没看见他?”

第345章 老阎君死了

宁阙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惨白,眸中更满是惊恐。

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或许是怕他们多问,他连忙解释否认,“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违背宁家家规,阿邈,道听途说的话信不得,但在前几年我的确抱了个‘孩子’回来,可惜是只大公鸡,你姑姑对它宝贝的很,连睡觉都带在身边,简直像是对亲儿子一样,也有可能被别人看到误会了。”

大公鸡?

苏子邈无语,显然不信,“好吧,没想到姑姑还有这癖好。”

倒是赫连霄似是随口一问,“那只大公鸡呢?既然宁夫人如此宝贝,总不至于被你们吃了吧?”

闻言,宁阙讪笑,“吃当然是不会吃,因为我们都不会养鸡,所以它就被活活撑死了,我夫人因此还伤心了好一阵。”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有办法能保住宁夫人的性命,宁大人要不要试试?”

“保……保住她?”

“是的。”

宁阙突然傻眼,语气明显急促了几分,“可她自己不想活了,大夫都说难产是必然的,你们不是驱邪的天师吗,难道还能救命?”

一句话言辞激烈的说完,他也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之中佯装镇定。

“抱歉,闻知夫人还有救所以我有些激动,大师,您当真确定能救我夫人一命,保他们母子均安?”

赫连霄勾唇,笑不露齿,“当然,我话既已说出,那就自然敢保证。”

闻言,宁阙的脸色由白转青,越来越难看。

偏偏凤绾月等人还像是没看见似的,整理落筷,道了句,“多谢宁大人款待,我们先出府转转。”

“……”

等离了宁府,苏子邈就将宁阙以及他表姑抛掷脑后,毕竟玄陵子的到来,只有凤绾月还被蒙在鼓里。

他心里还在暗搓搓的想要不要直接说,不曾想,闻人开阳却在这时迎面走来,看起来很是着急。

“师父,天机阁传来消息,关在禁地中的黑龙没了,息壤也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真正的黑龙已死,被囚在禁地中的则是幽祀和夜梵的亲叔叔,幽血枯。

照理说,早在幽祀醒来的那一日,幽血枯就该从禁地里出来了。

偏偏两人皆无动静,甚至没有要管的意思。

闻人开阳抿唇,面色凝重,“息壤不见踪影,至于老阎君……已死。”

先前夜梵身份被揭露,虽然天机阁其他弟子尚且不知,但他还是听从凤绾月的话将息壤拱手相让,给他们带回雪域。

想不到才半个月,竟然就出了这种事。

最关键的是——

“禁地是被人强行攻破,周围还留下了天雷咒以及混元珠的痕迹。”

“什么!”苏子邈炸了毛,“这不就是在暗指老阎君乃凤老大所杀嘛,他什么时候死的,咱们这几天可都是在一起的啊!”

赫连霄眸仁微缩,拉住身旁激动无比的少年。

他嗓音沉沉的问,“他是昨夜死的?”

闻人开阳重重的点头,“是,而且他们还看到了鬼轿以及……师父的身影。”

第346章 别慌,问题不大

天雷咒和混元珠,光这两样便足以让所有人联想到凤绾月,更何况还有由五方鬼帝操控的鬼轿。

众所皆知,五方鬼帝不服从三界,唯独对一凡人臣服。

或许大多数人并不知这个凡人究竟是谁,但现在也一定都猜到了。

赫连霄紧锁着眉心,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先去客栈。”

幸好提前来订好的那几间上房还没退,此刻又正值午时用膳之际,所以也无人注意到他们几人。

进屋后,赫连霄还谨慎的在门窗处贴上符,这才坐下问道,“月儿,昨晚你还去了其他地方,是不是?”

“嗯。”

凤绾月面色平静,哪怕背了那么大的锅,也看起来一点都不慌。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幽祀耗损千年修为需要静养,昨夜等他睡下后我便离开了鬼界,正巧回来的路上碰到一只野鬼,顺路就追上去处理了。”

虽说奉咸离雪域还有至少几天的路程,但若是有鬼轿,往返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足够。

很明显,是有人趁机嫁祸栽赃。

赫连霄抿唇,沉思道,“这个人一定十分清楚你的行踪,知道你去了鬼界,又放野鬼吸引你的注意力拖延时间,我怀疑……八成是鬼界里的叛徒。”

一旁的闻人开阳也附议,“对,闻人天璇传信上说他们是寅时发现您的踪迹和老阎君的尸首,天机阁训出的传信猎鹰最多只能日行千里,如此看来,这肯定是提前策划好的阴谋,他们明显不想让我们去雪域。”

闻言,苏子邈插话,“会不会是魔尊?他当了多年的天机阁阁主和大师兄,又那么讨厌阎君,会不会是他故意杀了老阎君,想要挑衅?”

“不会。”赫连霄否决。

“啊?”

“第一:夜梵要娶月儿是真,而杀害老阎君的凶手却在嫁祸月儿;第二:夜梵对幽祀顶多是讨厌,算不上恨,况且老阎君是他的亲叔叔,他虽堕入魔道但依旧是神身,若是他手刃血亲,必遭天谴。”

关于地界和天界的规矩,苏子邈表示懵逼。

他不解,“可他一直在觊觎凤老大的混元珠啊,而且求娶也只是为了挑衅阎君,怎么看这人的心思都不纯吧?”

“这……”

“我觉得这世上除了他只有阎君有这种本事伪造现场,呐,阎君肯定不可能,毕竟有凤老大可以作证,所以目标很明确,一定是魔尊!对了,我表姑父早上你不也是他的主意,不是吗!?”

本坚定夜梵是清白的赫连霄动摇了:细细想了想,的确有几分道理。

见他们两人陷入举证深思,闻人开阳也忙说道,“师父,老阎君是仙籍,此事涉及天界恐怕不能善了,不如我们尽早出发去雪域,或许能搜到些证据。”

然而,凤绾月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表情都没变,“等将宁阙的事解决完再说,左右事情已经发生。”

“……”

“别慌,问题不大。”

大不了就让幽祀先出面处理啊,不然要这男人有何用?

第347章 ‘怪病’是由妖魂所致

俗话说得好:皇帝不急太监急。

当然,凤绾月是小太后,至于他们……也不是太监。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没人证,即便他们坚信也完全没用,因为死的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偏偏是仙籍。

若背上这个罪名,哪怕十个幽祀可能都保不住凤绾月。

赫连霄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月儿,寅时你已经离开鬼界了?黑白无常呢,他们不是奉命保护你?”

凤绾月抿了口茶道,“巧了,我让他们待在阎君殿看着幽祀休息,等我的召唤再来。”

“……”

“别担心了,天界的神仙们可都长了天眼,老阎君究竟是不是被我所杀他们一清二楚,除非,他们想要我背锅。”

听到这话,赫连霄也知道多说也无益。

思虑再三后,他提议道,“我赞同开阳的话,宁府的事我一人留下处理即可,你们不如先去雪域。”

既是刻意陷害,那必然会留下证据,早一日到也方便寻证。

“不需要。”凤绾月笑了笑,弯弯眉眼里却透着明显的寒意,“我也很好奇是谁想要陷害我。”

*

一晃两日过去。

天还没亮,宁阙就过来敲了门,说是宁夫人发动了。

女人生孩子本就等同于一脚踏入鬼门关,更何况今日本就是宁夫人的死期。

自从老阎君暴毙的事发生后,唯有苏子邈紧张的吃不好睡不好,反观当事人以及赫连霄半点反应都没。

不过,宁夫人毕竟是他的表姑姑,有一点血缘。

“霄霄,你前两天说能救她是真的吗?”

“嗯。”

“那你待会儿进去接生,就要保她的命?”

赫连霄浅笑,“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自己造下的孽得自己还,是生是死均在一念之间。”

苏子邈,“……”头疼,太深奥,不想思考。

等赫连霄进了产房,屋内也开始时不时传出宁夫人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

刚开始还好些,可时间久了,宁阙也愈发紧张起来。

他来回踱步,最后停在凤绾月身前,“大师,我夫人真能母子平安?”

凤绾月本靠在廊椅上闭目养神,听到这话也未睁开眼,只冷漠启唇,“你想她生,她便生;你想她死,她便死。”

“这……呵呵,我当然是希望她安然无恙。”

违心的话带着假笑,连苏子邈看着都觉得恶心,忍不住嘀咕道,“表姑若是难产而死,便宜的也是你,连儿子带家产都有了,再在暗地里养个娇妻美妾我们也不知道。”

宁阙脸上的假笑差点就崩了,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再诅咒宁夫人赶紧死,最好连肚子里的那个一尸两命才好。

哪知,诅咒的话才说了一两遍,耳边再次响起凤绾月清冷的声音,“你与她夫妻早已为一体,她若死了,你也活不长。”

“什么!?”

“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难道你还不打算将那只公鸡的事说出来?”

“……”

凤绾月缓缓睁眼,眸底一片凉薄,“宁夫人的‘怪病’是由妖魂所致,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只被她视作亲子的公鸡应该被你们给吃了吧?”

第348章 斗鸡

妖魂,乃妖物的死魂。

万物皆有灵,世间凡修炼成精者不计其数。

自那日见到发病的宁夫人起,凤绾月和赫连霄心里便有了个猜测。

不论是神态还是没走跳一步的动作,都像极了大公鸡。

准确来说,应该是斗鸡才对。

宁阙身子猛地一震,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连产房内不断传出的惨叫都被他忽视,浑然不知作何反应。

等还过神来后,宁阙眼神闪躲,僵着笑说,“大师的话我听不太懂,什么妖魂,我夫人和我斗殴不吃鸡,您别瞎猜了。”

“好啊,原来是这样!”苏子邈自然不信这番说辞,只抬手上下不断摆动地指着他,“因为你们残害生灵,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我说宁府的那些下人看到我们怎么总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小爷看不仅是表姑姑,连你都有那‘怪病’吧!”

“你……你别胡说,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别以为你是我的表外甥,我就不敢捉拿你下狱!”

“哎哟哟,小爷怕的要死,咦~~”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以官位压人。

别说只是个小小知府,现在就算皇上站在他面前都没在怕的好不好!

苏子邈白眼翻不停,鄙夷道,“我劝你好好做个人,缺德事做多了下场肯定比死还惨,凤老大已经说了,今日表姑若是死了,明日便就是你的死期,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们俩的孩子是天煞孤命,生来就注定是要克你们的,当然了,唯一的转机就是你们俩把他当祖宗供着养大,毕竟……那可是吃了妖魂后怀上的呢!”

一听这话,宁阙顿时三魂吓了两魂。

嗡着唇哆嗦了好一会儿,他失魂落魄的靠在门上,喃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们也不想这样的……”

沉默许久后,宁阙才缓缓道来——

其实,他们的婚姻算是一场强取豪夺。

宁夫人本命叫连香竹,连家因为和首富苏家沾亲带故,所以在奉咸的地位一直颇高。

原先宁阙只是个县令官,因寒窗苦读十年考取功名被委派此地。

一个看起来就像是文弱书生的外乡人自然无人惧怕,加之他脾性又好,所以时常呗地方恶霸欺负。

后来某一日,正当他被一群混痞堵在墙角勒索之际,连香竹出现了。

连家大小姐生来就长得五大三粗,性格更是娇蛮无礼,年过二十也无人敢娶,这些传言早已传遍奉咸。

据说连家还有意把她嫁给苏巡做续弦,奈何苏巡压根不愿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哪曾想,穿金戴银长大的连香竹竟对穷书生宁阙一见钟情,甚至还借助家中势力,强迫对方娶她。

对此,宁阙自然是一万个拒绝。

可最后还是被连家人用迷药迷晕,还被摁着强行完成了拜堂礼还有……洞房花烛夜。

事情已成定局,他就算想改变也有心无力,只要硬生生吞下内心的苦楚。

不过,自打娶了连香竹后,他也因是连家女婿而步步高升。

奇怪的是,连香竹带来的嫁妆里除去金银珠宝外,居然还有十几箩筐的大公鸡。

第349章 常胜将军

宁阙说到这里,不由苦笑,“起先我只以为那些都是养来日常吃的鸡,毕竟她的身材你们也都看见了,几乎一日三餐都必须有肉,所以就从未问过,直到后来县里发了大水,她为鸡专门盖得鸡窝被大水冲垮,死了一大片,我才知道那些鸡原来并不是家养禽鸡,而是……斗鸡。”

在西凉国,斗鸡算是比较常见的民间娱乐项目。

不少地方还开设了许多斗鸡场,甚至还有见不得光底下斗鸡场。

简单来说就是两只或者多只鸡放在一个围场里互打互啄,一直赢到最后的便能得到鸡中战斗鸡的霸称,而斗鸡的主人也能获得一笔丰厚的钱财奖励。

当然,观赛的人还能在开赛前做竞猜和赌博。

据说每年因斗鸡而输的倾家荡产的人,要比去赌坊赌钱的多出十倍。

“表姑姑玩斗鸡?你当真不知道?”苏子邈半信半疑。

闻言,宁阙连连叹气,“平日里我都待在衙门,与她的琴瑟和鸣只是装给外人看而已,我也从不会多问她每日都做了些什么,毕竟我们的身份也算天壤之别。”

“连家有钱,玩斗鸡也不算值得一惊一乍的事,那后来呢?”

“后来……”

后来,才真是不愿回想的事——

鸡窝一夜之间被大水淹没,十几箩筐的斗鸡也全被淹死。

等宁夫人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养了多年的宝贝没了,她自然是大哭大闹像疯了一样。

瘦弱不堪的宁阙哪里拉的住她,要不是连香竹太胖,他们就差点被大水给冲走了。

幸好,宁阙是个读书人。

闲暇时喜欢看一些杂记奇说,便尝试以看到过的方法开始治水。

说来也巧,这水患还真被他给乱七八糟的治好了。

将此事上报朝廷后,皇宫那边很快便传来了升官圣旨。

从县令到知府,如此大的跨越,自然让宁阙有些飘飘然,包括连家也不再放在眼里。

毕竟在奉咸,生意上的事都必须由他批阅首肯,否则都只能胎死腹中。

对于连香竹而言,搬到城内自然比住在乡下要方便太多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被淹死的斗鸡,毕竟都是些体型魁梧又健壮的品种。

宁阙突然就捂脸哭了,

他后悔不已,“也怪我以前穷怕了,毕竟几十只鸡,被淹死又不是被病死,扔了或是埋了都太可惜,我便让府中下人将死鸡风干做成了腊味,因为味道的确不错,所以几乎每日都会吃一只,又听说在斗鸡比赛中输掉的鸡下场都逃不过死,我也就默许了她继续在斗鸡上一掷千金。”

苏子邈已看透一个事实:惹上灵异怪事的人,基本上都是自己作的!

“吃了那么多鸡不一只没事吗,怎么后来又出事了?”

“后来……后来就是连香竹从外面抱回的那只‘常胜将军’,用了整整五万两黄金从黑市买的,据说是战无不胜,可自打它出现后,府中也开始接连发生怪事。”

比如:走路的时候双脚会变成鸡脚,说话的时候会突然开始鸡鸣……

第350章 鸡腿和鸡爪

最可怕的是,半夜睡觉时竟然还变成了一只鸡。

可想而知,两个如人一般高大的公鸡出现在宁府,会引起怎样的骚动。

宁阙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冰冷的地上,揪着头发丧气道,“常胜将军看起来就和一般的斗鸡不一样,平时走路昂首挺胸,威风凛凛,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我曾不止一次对连香竹说它像是成了精的鸡,不过也只是单纯的夸赞,毕竟,常胜将军在斗鸡场赢了超过百场比赛,奖金和赌金至少有一百多万两黄金,因为贪心所以我们才一直把它当做亲儿子来养。”

对此,苏子邈无话可说。

听过有人把猫或者狗当儿子养,还第一次听说有人认鸡当儿子,难怪民间还有用大公鸡替代娶妻的恶心习俗。

他一脸嫌弃的问道,“常胜将军现在在哪?不过真如凤老大所言被你们吃了吧!?”

“……是。”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更何况是只久战沙场的斗鸡。

在宁家大半年,赢了无数场比赛的常胜将军终于在一次斗鸡赛中输给了另一只更强装凶猛的斗鸡。

按照斗鸡赛场的规矩,输掉的那只鸡下场只有死,包括闻名于奉咸的常胜将军也一样,哪怕或许只是一次失误。

连香竹出身商贾,自然一切以利益为重。

即便常胜将军是她最宠爱的斗鸡,也改变不了它惨败的结局。

回忆起那日,宁阙后悔不已,“三局两胜的比赛,它居然连输两场,直接将‘常胜将军’这个美称给丢了,连香竹好面子,成为众人笑柄又赔了钱的她居然当场就宰杀了……当时我不在场,要是我在……”

凤绾月毫不留情的开口,冷冰冰打断他的话,“若是你在,你也一样会为了廉价的虚荣心和羞耻,亲手宰杀它。”

“……”

“你们夫妻俩本就是一丘之貉,枉顾生灵生死,加之又吃了众多惨死的斗鸡,难怪妖魂会堆积在你们身体里,呵。”

最后那不轻不重的冷笑让宁阙肝颤。

他痛心疾首的跪在地上,“大师,我求求你,我不想死,如果我的命数正和连香竹相连,那我也不希望她死,至于孩子……我以后一定会善待他的!”

本就是一桩你情我不愿的婚姻。

第一次是下药,后来哪怕再如何也从未同房过。

直到常胜将军被杀又被他们靠着吃掉,怪事连连发生后,他们才决定要一个孩子。

只是自打怀孕之后,连香竹发病的频率变高了,而他却鲜少发病,唯独……

在凤绾月漠然的神情下,宁阙突然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脱去鞋靴以及袜子。

只见,双腿和脚处都被塞满了棉絮和稻草,当这些都全被扯掉后,竟露出一双鸡腿和鸡爪。

本打算呵斥他失礼的苏子邈一下子忘记言语,只顾着睁大双眼惊吓。

“大师,您救救我吧,自打连香竹怀孕,我的下半身也跟着变成这样了,每天还会长出鸡毛,我只能忍着剧痛一根根拔掉,我真知道错了!”

第351章 偷偷喂了巴豆

头疼。

苏子邈最爱的零嘴就是泡椒鸡爪。

毫无疑问,从今往后他再也无法直视鸡爪,不,是无法直视鸡了!

看到这样的宁阙,苏子邈只想说活该。

虽说鸡鸭鱼肉这些是人们日常食用最多的家禽野味,但把它们当作是赚钱的工具就太不应该了。

斗鸡十分残忍。

哪怕没有被处死的规矩,也一样会重伤。

试问,谁又会为一只受伤的鸡找大夫看病?

怪只怪宁阙和连香竹贪得无厌,经惹上了已经修炼成精的常胜将军,最后更是还把人家给烤了吃掉。

“凤老大,我敢打赌,霄霄现在一定没管我表姑的死活,而是在闲庭自若的喝茶。”

“用得着打赌?”凤绾月侧睨了他眼,用着‘你是傻子吗’的眼神。

“……”

见他们旁若无人的开始聊天,宁阙哭得更是厉害。

女的在产房里大喊大叫,男的在外面呜呼哀哉,颇有种一唱一和在卖惨的感觉。

苏子邈被吵得不行,也没继续聊天的兴趣,问了句,“你要不要帮啊?我觉得这事还挺简单的,只是个心有不甘的妖魂而已,不然你和霄霄就帮忙超度一下,顺便攒个功德得了。”

闻言,凤绾月的秀眉扬起,目光扫向半人半鸡的宁阙,“帮一下倒是小事,可救了连香竹就等同于逆天而行,改生死簿的责任你来担?”

“啊?”

一听到要担责,苏子邈有点想退缩。

可又想到凤绾月如今身上还背了一桩牵连到天界和地界的命案,而霄霄也是刚得到身躯没多久,他们俩好像谁也受不起天罚。

默了片刻后,他昂首挺胸的道,“好,我来担责!”

这个答案让凤绾月有些意外。

她笑着摇摇头,“何必如此认真,我不过是个玩笑话,道门规矩多,我们活在世上本就如同头悬一炳刀,放心吧,师兄自有决策,连香竹杀孽太多,生孩子痛苦些也算罪有应得,过几个时辰便无事了。”

此话声音不大不小,宁阙自然也听见了。

先是激动,后又开始忐忑,忍不住问,“大师,那我的腿脚……也能恢复如初,对吗?”

说起来,宁阙觉得自己真是冤。

出身苦贫之家,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当了官却又被逼娶了商贾之女,之后有幸治水升官,却还被连香竹那个臭女人牵连,惹上杀身之祸。

本想在外人面前做样子,装出一副爱妻如命的好模样。

等她难产而死后,拿着连家的钱再娶一个合心意的妻子,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不人不鬼。

“妖魂基本上都是死脑筋,只认定杀害自己的凶手,你这种情况倒是挺罕见,想来是平日应该也没少欺负它吧?”

“……”

凤绾月的话让宁阙无地自容。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敢再说谎,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我受不了与斗鸡同吃同住,在比赛的前一天,我偷偷喂了巴豆,所以它才……”

人吃了巴豆都腹泻难忍,更何况是只鸡。

难怪修炼成鸡精的常胜将军也有惨白的一日,原来竟是人为造成。

第352章 连家,我收下了

如凤绾月所言,赫连霄保住了宁夫人的命。

不过直到天黑时分孩子才呱呱落地,这已足以将她折磨去了大半条命。

等产房的门一被打开,苏子邈就立马迎了上去,“霄霄,你累不累?”

“当然累。”赫连霄故意软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可一看到你我就不累了。”

“嘿嘿。”

眨个眼的功夫,两人就腻歪到一起去了。

凤绾月当作没看见,只将披风的绒帽戴上,站起身道,“走吧,奉咸玩腻了,回客栈叫开阳出发。”

赫连霄耸肩,自然不会有意见,甚至还巴不得要走,“好啊!”

此行十万两黄金的确不愧。

可惜,只在手里摸了不足一日就被他送给李家村村长了。

唉,等以后回皇城一定要好好敲诈一番苏巡才行。

听到他们要走,宁阙甚至推开了被产婆抱出来的儿子,冲上前拦住,“两位大师,你们不能放手不管啊,连香竹的疯病还有我的腿脚都还没好,求求你们再多留几日!”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婴儿啼哭。

不知怎么回事,这声音听在宁阙耳里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般。

凤绾月脚步稍顿,侧过眸,语气冷冰冰的道,“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日后的造化取决于你们夫妻,当然,你可以选择继续忽略由妖魂转世的天煞孤星,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你最好提前先准备好两口棺椁。”

“……”

“对了,请你顺便通知宁夫人一声,连家,我收下了。”

“……”

宁阙衣摆下依然是双鸡腿。

他也顾不得被其他人发现的危险,直接迈腿冲上产婆,面目狰狞又有些疯癫的开始哄抱起哭完又入睡的婴孩。

三人一走出宁府,苏子邈就竖起大拇指,“凤老大,你方才酷毙了!”

特别是最后那‘连家,我收下了’,简直让他崇拜不已。

凤绾月呵笑,“你这人倒是挺奇怪,李家村是你爹,奉咸是你表姑,怎么你一点都不伤心不说,反而还在幸灾乐祸?”

闻言,苏子邈吸了吸鼻子,嘟囔道,“你不是一直说正邪不两立嘛,我从小又是被放养长大的,别说是表姑了,就算对我爹都没多少感情,再说了,我现在花的钱都是我娘的,关老头子何事。”

“挺有个性,难怪师兄会喜欢你。”

“……”怎么都不像是夸赞。

宁阙和连香竹的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愿他们日后能改过自新并且对自己的孩子宠爱有加。

不然的话,所谓的疯病会更加严重,而鸡身也会逐渐蔓延至全身。

奉咸的事被解决,点点似星光的功德从天而降分别落在凤绾月和赫连霄的身上。

因为出了老阎君被谋害一事,所以他们也不打算再耽搁,连夜快马加鞭朝雪域方向前进。

等出城之后,苏子邈拿出了底图,看完路线才抬头道,“我滴个龟龟,照这个速度再走一日,咱们就要到苗疆了!”

第353章 苗疆

西凉国有三奇。

一奇乃雪域算天算地的天机阁;二奇是摄政王麾下骁勇善战的墨麟骑;三奇便是与世隔绝的苗疆。

早年苗疆也只是个杜立部落,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就归降臣服。

苏子邈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有人说是因为苗疆换了族长,新族长主张以和为贵,也有人说是摄政王派了墨麟骑前去谈判,然后强行收复,不过更多的传闻是说他们得罪了神明,所以才不得不求和。”

当然,这些全是从前他在酒楼里听人说书时听来的,没任何考究就对了。

说起来,凤绾月也想起一件事。

那时候乐安客栈她也曾怀疑过与苗疆有关,不过幽祀却说苗疆的新族长与他熟识,好像还说了是好人?

“苗疆族长是谁?”

“好像姓花,叫……”苏子邈皱眉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拍掌,“对,叫花莲之。”

“女子?”

“哈哈哈,他是男人,就因为有这么个娘们兮兮的名字,所以才被我给记住了!”

姓花者本就少,更何况还是以莲做名,怎么看都是个姑娘家的名字。

在风水玄学来看,此名阴大于阳,并不适合男子。

凤绾月甚至敢笃定:花莲之一定是个病秧子。

……

……

苗疆。

在边界石碑旁,马车停下。

此时已即将日落,眼前的雾倒是有些浓。

赫连霄眯了眯眸子,对驾马车的闻人开阳道,“直接进去,闭息,小心毒雾。”

“好。”

一听到‘毒雾’二字,苏子邈顿时不敢再呼吸。

正当他身边人准备做些什么时,一直在睡觉的凤绾月突然出声,“师兄,我还未成年,禁止在未成年面前做不雅举动。”

“?”

正打算亲亲苏子邈的赫连霄有点尴尬。

虽说年轻是好,但凤绾月今年也才十六岁,离步入大人世界还得再等两年才行。

至于先前那个肌肤之亲的乌龙事件,就当从没发生过吧,虽然的确什么也没发生!

闻人开阳其实已经将凤绾月给的辟毒符化水喝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照做闭息,缓缓驾着马车。

可还不等马车过去石碑,浓雾中却突然出现两名穿着异服,手拿矛叉的少年。

他们拦在马车前,气势汹汹,“苗疆不许外人入内,除非有皇帝的御书,你们速速离开再绕路前行。”

当初下山,闻人开阳的确没有走苗疆这条路线。

不过,他也从未听说过这里不让通行,“此地属于西凉国,既是国土,我们为何不能行,又何需御书?”

高个子少年没说话。

倒是稍矮一些的少年吼着嗓道,“这里是我们苗疆的地盘,必须按照苗疆的规矩办,除非你们是皇上,否则不行就是不行!”

“哟嚯,小伙子还挺横。”苏子邈拉开车门,举起随身携带的苏家令牌,“看到了没,这课是御赐之物,哪怕是皇宫,苏家人也照进不误。”

矮个子往前走一步。

在看清不是通行令后,再次举起矛叉,语气相当不善,“我劝你们赶紧滚,否则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第354章 花莲之

矮个子不仅出言不逊,而且还动了手。

许是看闻人开阳闷不做声的像是有本事的人,他干脆不顾高个子的阻拦,举起矛叉就对象苏子邈。

眼见着离他眼睛还剩三寸的距离时,一道黄符从马车中飞了出来并且迅速变大,将矛叉紧紧包裹。

在符化成的烈火中烧成灰烬。

可火却并没有这样熄灭,而是点燃了矮个子少年的右手,乃至整个手臂。

“啊,救命啊——”

“花梁!”

高个子也就是花涛想要上前查看,奈何被火束缚住了脚步。

他蹲在地上,皱起眉抬头,“几位想必都是深藏不露的前辈,何苦为难我们,此石碑为界,这是苗疆的规矩,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花梁的手臂被烧得黢黑。

苏子邈扯了扯赫连霄的衣袖,“霄霄,差不多就行了。”

想来这人只是想装腔作势吓唬一下,或许根本没打算真伤害他,

“你不用管,嘴臭手也贱之人,小惩大诫,不伤大雅。”

“……”苏子邈无话可说。

哪怕赫连霄面上不显,他也感觉的到他正在生气。

闻人开阳面色如常的将车门关上,不再管拦路的花梁和花涛,扯着缰绳就让马车继续朝浓雾中前行。

*

夜。

月明星稀。

凤绾月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昏迷前的记忆也接踵而至——

马车进入浓雾后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应该是翻车滚下了山坡。

五方鬼帝被她打发去了雪域探情况,所以未能及时保护,那现在这里是……?

“你醒了?”不远处一道陌生却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侧眸望去。

只见竹窗下的摇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雪色云锦袍的男子,衣襟袖口以及腰间都绣着淡蓝色的祥云图腾。

五官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墨发未束披在身后,面色透着一点病态白。

凤绾月美眸微眯,启唇吐出一个名字,“花莲之。”

花莲之嘴角浅淡的笑弧变得更深了。

他闷咳两声,将盖在腿上的毛毯往上稍提,“太后大驾光临,请恕草民腿脚不便,不可行礼之罪。”

闻言,凤绾月并没有质问对方是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只道,“花族长,与哀家同行的另外三人现下何处?”

“月部。”

“嗯?”

“半年前,苗疆曾内部发生过动荡,因此被分为日、月两部,太后现在身处日部,草民的府宅内。”

马车滚下山坡后碎裂,车轮正好压在了凤绾月的脚腕上,眼下也算是半个伤残人士。

不过,她对什么乱七八糟的日月并没有兴趣,只想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明明是人间,可阴气重得简直堪比鬼界!

“太后,您似乎不好奇草民是如何知晓您的身份?”

“不好奇。”

花莲之笑了笑,“摄政王一个多月前来过这儿,他留下了一张画像,画像中的女子正是太后。”

一个多月前?

那时候好像是边疆有乱贼,幽祀暂时离开了。

凤绾月抿唇淡声道,“花族长似乎并不想哀家离开?”

第355章 阴阳交界处

对这个评价,花莲之一笑而过。

他的手突然拉起某个环扣,眨眼的功夫,摇椅就变成了轮椅,“摄政王一个多月前来过,并留下了一张画像,画中女子正是太后。”

凤绾月敛眸,语气不冷不热,“花族长一直顾左右而言,是不想让哀家离开?”

其实脚踝上的伤并无碍,只要一张符便可解决,只是她有些奇怪,这里为何像是在阴阳交界处一般?

“草民想请太后留下小住几日。”

“你要拘禁哀家?”

花莲之转着轮,慢慢靠近。

不过,他只停在了相隔两步远的位置,“草民不敢,这几日太后正好可以好好养伤,至于其他三位朋友,草民也会尽快将他们从月部接回。”

闻言,凤绾月的桃花眼渐渐眯起。

良久过后,她才冷不丁的一笑,“今日天色已晚,哀家也不便继续赶路,希望明早日出之后,花族长已经想好该如何与哀家实话实说。”

……

……

另一边,月部。

苗疆地界被从中一分为二,石碑左侧为日部,右侧则是月部。

照理来说,马车是掉落进日部范围,他们不应该会分开,偏偏现在就是分开了。

幸好,虽然不知闻人开阳在何处,赫连霄与苏子邈还是在一起的。

“邈邈,此地不寻常,切记不可离开我半步。”

“好。”

苏子邈乖巧点头,甚至还主动抓住男人的手问道,“霄霄,你和凤老大都没算到咱们会遭此变故吗?”

赫连霄低声回,“拜师时师父曾说过,道门弟子算天算地不算己,也不可算同门,所以我和月儿的命数,自己都不清楚。”

其实这样也挺好,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和刺激可言。

只可惜,玄陵子是个性格怪癖的老头。

早在他们拜师入门时,他就为他们算了一卦,所以对于劫难和生死也就这样了。

不提还好,一听到这个苏子邈就更加不解,“真是奇了怪,你们师父既已飞升成仙,那出事的时候怎么也不见他现身帮咱们一把啊,装死装了这么多年也就算了,唉,你们真是他亲生的徒弟嘛?”

“……不许胡说。”

“哦,所以他为什么对你们隐瞒他是飞升而不是死去投胎的事实?”

赫连霄本牵着苏子邈走到被人高的杂草丛中。

听到这话,他步伐一顿,嗓音低沉且不辨喜怒,“从师父出现的那刻起,我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师父一向宠爱月儿,这次却不允许我们说出去也迟迟不去见月儿,总觉得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苏子邈没想那么多,只傻笑道,“估计是在想要怎么给凤老大一个惊喜吧,不过咱们现在得离开这个鬼地方找到凤老大和闻人开阳再说。”

“嗯。”

虽在草丛深处躲了几个时辰,但赫连霄也已经弄清楚这片区域属于苗疆的月部。

巧的是先前在石碑前拦路的花涛就站在不远处,看起来应该是在守夜。

“霄霄,他后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因为夜已深又没有灯笼,所以图苏子邈只能不确定的问。

第356章 这玩意都快把小爷烫死了!

“你说的对,许是我多想了。”赫连霄淡笑。

也是,师父对他们师兄妹一向疼爱有加,他又怎可怀疑师父?

苏子邈最不喜欢赫连霄皱眉苦恼。

见他重展笑颜后,心情顿时好多了,“那咱们现在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找凤老大和闻人开阳!”

从日落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

期间,他们一直躲在这比人还高的草丛深处。

幸好附近路过好几批巡逻的人,赫连霄也弄清了这片区域是苗疆的月部。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后,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的细碎声音,在寂静深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霄霄,那人不是先前拦咱们马车其中的高个子吗?”因为周围并无照明的灯笼,所以苏子邈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

“嗯,是他,看样子应该是在守夜。”

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座接着一座、大小不一的竹屋。

哪怕还相隔几十米,那股扑面而来的死气却怎么也掩不住。

可身后已无路,唯一的路就是继续往前走,但……势必又要牵扯进另一桩灵异事件。

杵在原地静思片刻后,赫连霄决定先召出附近的孤魂野鬼问问情况。

然而,他的黄符甫一拿捏在手中,四周好像就有什么东西感应到了一般,突然间掀起一阵让人迷眼的大风。

吹乱了草丛,也暴露了他们。

花涛本在专心值夜,一听到动静,立马就用打火石燃起手上的火把奔跑而去。

一看到是躲在草丛中的二人,表情愣住。

自打苗疆被分为两部后,已再无外人可以进入月部,本以为今日强闯的那辆马车是去了日部,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

他面色凝重,又迅速将手中的火把熄灭,压低声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随我来吧。”

因为家中并无其他亲人的缘故,花涛的家被分配在最边角。

面积是小了些,不过既清静,也可在第一时间知晓外面的动静。

待确定无人发现他们后,他才关上门窗坐下,“天亮后我带你们离开,今夜你们就先将就一下。”

闻言,赫连霄挑眉,“我伤了你的同伴,你不想为他报仇?”

花涛自嘲一笑,“巫医给阿梁看过,只是受到了惊吓,手臂没有被烧伤,而且……能活着已属不易,其他的我也不想管。”

虽然看起来不过才十四、五岁,但脑路挺清晰,看问题也挺通透,这倒是让赫连霄和苏子邈有些意外。

本以为被发现时会闹得人尽皆知,现在看来也只是虚惊一场。

“阿梁是三长老最宠爱的儿子,日后你们若是碰到他还是尽量躲远一些吧,三长老通巫术,月部的人都不敢惹他。”

“巫术?”苏子邈面露古怪,“既然你口中的三长老如此厉害,那他怎么没能解救你们于水火,你们这儿明显不正常啊。”

话落,他还将用红绳勾挂在脖子里护身符拿出来吹了吹,嘟囔抱怨道,“瞧瞧,这玩意都快把小爷烫死了!”

第357章 出殡

护身符的作用就是保护。

一旦遇到危险或是妖邪鬼祟时,就会发烫警告。

先前在李家村就有一次,没想到这次到了在苗疆又来一次。

其实,苏子邈的护身符可不止这张,除去挂在脖子上挂的,还有里衣、亵裤以及……鞋子里都有。

要不是脑袋上不方面也不美观,他真想再在脑门上也贴上一个。

只有这样,从头到脚才算都有保障,毕竟那些脏东西是无孔不入的!

在看到苏子邈的黄符时,花涛目光一凝,同时也回想起花梁手臂被烧的画面。

他咽了下口水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二位莫非就是那种能够降妖除魔的天师?”

“当然不是!”

苏子邈想都没想就立马否认了赫连霄的身份,甚至还打起了广告,“我们是从皇城的元宝道观求来的,特别灵验,有机会你也可以去买一张,有病防病,没病妨灾。”

呵呵,要是暴露身份指不定又得倒什么霉。

看样子凤老大他们铁定不在月部,还是等明天天亮后赶紧溜了才是上上策。

听到他的话,花涛脸上的失落明显,却还在强颜欢笑,“但愿我能有离开苗疆的一日,你们早点睡,我还要继续回去守夜。”

“行,再见。”

“……还有一事。”

“昂?”

花涛停住开门的动作,转过身来提醒道,“过一会就是出殡的吉时,外头会有些吵闹,你们别出来就不会被发现。”

等他离开后,苏子邈才侧头看向赫连霄,“霄霄,这里有什么?”

“怨气比阴气还重,大约又是谁做了缺德事,引得冤死鬼上门了。”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

“好叭。”苏子邈眨眨眼提议道,“霄霄,你们不能给自己算,不如给我算算吧,说不定能猜到这里会发生啥?”

赫连霄失笑,“不必了,左右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

刚说完,外头就响起了一些动静。

有说话声、脚步声,还有类似木头桩上泥地的声响。

苏子邈还没来得及偷溜到窗户旁偷看,赫连霄就先他一步打开了一条窗缝——

不过才这一小会,伸手不见十指就被灯火通明所代替。

花涛也站在方才那个位置,手上还举着火把,只是脸色却是惨白如纸,仿佛深陷什么恐惧中。

男女老少全都装着苗疆特有的服饰,身上的银饰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像是要参加什么仪式一般隆重。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闪着无比兴奋的光,还透着些诡异的狰狞。

“出殡的阵势未免也太浩大了吧?”苏子邈看着立在中央的一口棺材,语气明显有些紧张的说。

“的确,应该是所有月部的人都参加了。”

站在人群中最前面正在指挥的老者,想来应该就是花涛说的那位三长老。

从面相上看,额头低窄带凶痣,颧骨高凸且无肉,人中处还蓄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八字胡,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瘦,可骨架却异常宽大。

很明显,这是一个心术不正且阴险的人才会有的面相。

第358章 不过是个死人

等赫连霄观察完毕,那些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三长老手里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低头看了许久才抬头看了眼被挡在乌云后的月亮。

“吉时将至,抬棺材准备出发。”

“是!”

只听见人群中至少有十几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在他们眼里,抬棺材就像是一件非常神圣且荣幸的事。

不仅争先恐后,还差点打起来。

或许是怕耽误吉时,最后只有四个看起来就十分高壮的小伙子脱颖而出,分别站在棺材的四角。

一得到三长老的点头同意,他们便轻而易举的将棺材给抬了起来。

与其同时,苏子邈清楚的看见棺材里飘出四缕绿色的光落在了四人后背上,渐渐化成一个人形。

“砰——”

棺材落地,一声巨响。

只眨个眼的功夫,那四个高壮小伙也跟着倒地,口吐白沫。

原本的喧嚣也一下子沉静。

不过,这些人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变化,像是早已习以为常般淡定,甚至还很冷血,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唯独花涛浑身发抖打颤,慢慢走过去查看。

食指依次在鼻下停留,却是抖得更加厉害了。

“死……死了。”

三长老冷哼,骂道,“全都不中用,拉下去埋了!”

很快,护卫就将四人的尸体拉了下去,至于拉去哪里暂且不清楚。

见花涛坐在地上失魂的怂样,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花梁嘲笑道,“喂,你都守了一个月的夜了,怎么还这么怕,不过是个死人,又不是被你所杀,有什么好害怕的,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盲目崇拜吧。

看见花梁笑,其他人也跟着笑声不止。

等全都笑够了,又站出来四名壮汉,再次抬起了棺材。

可这次什么也没发生,由三长老领头带路,井然有序的朝某处走去。

不知是不是在担心他们,花涛在不得不同去前还转头看过来,通红的双眼似乎在说:千万别过来!

等外面的动静消失,一切归于平静,苏子邈才讷讷的道,“这些人都是魔鬼吗,明知道会死还去送死?”

赫连霄拧眉的同时也将窗户阖上。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我要过去看看,邈邈,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去,等我回来。”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听话。”

“……那你早点回来。”

“好。”

苏子邈对自己依赖,赫连霄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只是苗疆太过诡异不正常,他不想让邈邈的安全受到半点威胁。等在竹屋内的隐秘处贴好黄符后,才出门追上了大部队。

约莫走了一里路,队伍才停下。

赫连霄躲在一棵大树上,静观其变——

眼前这片地很空旷,比起坟场更像是祭台,特别是中间还挖了一个根本不符合棺材大小的坑。

坑前还有一张竹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酒壶以及三个酒杯。

三长老先是双臂曲起交叉放在胸前,随后闭上眼,嘴里默念着什么。

等这个仪式结束后,他拿起那三个酒杯,开始分别敬天、敬地和敬……坑。

第359章 神啊

酒杯空了,所有人下跪。

齐刷刷的举动,整齐的堪比军营将士们。

三长老展开双臂,仰头对天高呼,“神啊,请赐予我们永恒的生命。”

“神啊,请赐予我们永恒的生命吧……”

回声不断,令人头皮发麻。

赫连霄心道:啧,这些人咋跟邪丨教这么像?

虔诚的信徒们对神祷告完毕后,统统面带真诚站起身。

抬棺材的四人齐心协力的吧棺材打开,紧接着,他们从里面抱出一具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岁的小孩尸体。

由三长老接过又举起,“神啊,这是今夜我等供奉给您的金童,请您收下这份礼物,愿您能保佑月部早日吞并日部,一统苗疆!”

大声吼完后,他竟将小孩尸体抛进坑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妇人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冲了出来。

她被护卫给拦住,只能跪在坑旁不停哭闹嘶吼,“阿毛,娘的阿毛,你们这群挨千刀的狗东西,还我阿毛的命来!”

闻言,三长老的眉心紧皱,语气也冷冰冰,“冬花,阿毛是供奉给神的金童,这是无上荣耀,你在众目睽睽下出言不逊是何意?”

“呸!你们就是一群毫无人性的畜生!”

“……”

“我的阿毛才三岁,他是我相公留给我的唯一孩子,你们竟然给我下迷药,偷偷摸摸将他带走杀害,哪有什么神,凭什么要我的阿毛去死!”

“……”

“你这么信他,怎么不让花梁去当金童?”

三长老一噎,连八字胡都翘了起来。

被点名的花梁不屑笑道,“可惜我今年已经十三岁,当不成金童,如果我三岁,那我爹肯定第一个选我啊,这种好事哪还轮得到你们?”

冬花大叫,声嘶力竭的大吼,“要不是你们煽风点火,苗疆怎会一分为二,你们瞒着族长做了这么多孽,该被处死的是你们!”

或许是受不了旁观者的冷血,她猛地推开那些护卫走到人群前,“族人们,快醒醒吧,若真有神,怎会要神明供奉,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放肆!”

忍受不了的三长老一声怒喝。

一个眼神示意,护卫就再次将冬花控制住并且也推下了坑。

三长老接过火把,垂眸看着抱着阿毛哭泣的冬花,眼神冷漠至极,“既然你如此舍不得阿毛,不如与他同去伺候神,哼。”

土坑里提前浇了火油。

火把一丢进去,瞬间就被大火吞噬,余下便是让人心颤的尖叫。

目睹残忍画面的赫连霄早在火把掉下去前就弹出去一张符,他身边还飘着一个小豆丁,正是阿毛的魂魄。

“哥哥,救救我娘亲,我不想她被烧死。”

“乖,别哭,娘亲没事。”

火自然是真的,想来冬花已经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无事,幸好她也聪明知道演戏。

大抵是太生气,等火势变大后,三长老干脆甩袖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全都散了,花涛留下埋土!”

得亏这些人不会一直留下,不然赫连霄还要思考该如何将冬花救出来。

第360章 活活被闷死

等三长老带着族民们一离开,花涛火速跑到旁边的小溪前,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木桶取水来救火。

可当他回头看到冬花完好无损的从土坑里被救出时,一下子傻眼了。

“你……”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呜呜呜……”冬花抱着阿毛的尸体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寒风萧瑟,悲凄的哭声在嘤嘤回响。

赫连霄低眸看着身侧阿毛的魂魄,叹了叹气,“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我们先回花涛家。”

因为有隐身符,所以返回的路上很安全,毕竟其他人也只能看得到花涛。

然而,那位三长老却在这时突然出现。

“等等!”

花涛身子一僵,浑身肌肉都绷紧,佯装谈定的转过身,“三长老,您在叫我?”

三长老捏着八字胡,缓步走来。

他面带疑问的道,“今日怎么怎么快,冬花母子的尸体都烧成灰了吗?”

“是。”

“你确定?”

听到这陡然拔高声音的三个字,花涛内心早已卷起轩然大波。

也不确定赫连霄和冬花还在不在自己身边,只能硬着头皮答话,“确定,或许是风大的缘故,圣火燃得非常旺,我确定冬花和金童都化成灰后才将土坑埋起。”

闻言,三长老严肃的老脸终于松了下来。

甚至还抬起手拍了拍花涛的肩膀,夸赞道,“阿涛,你是个好孩子,阿梁受伤的事我便不追究了,明日你也不必再去石碑看守,好好歇两日。”

“……是,多谢三长老,那我就先回家了?”

“嗯。”

在三长老阴恻恻的注视下,花涛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回了竹屋。

不过,他也猜到自己应该是被怀疑了。

毕竟从前留下埋土一直都要等到天快亮才回来,所以这次并未急着进去,而是在外头劈了会儿柴,直到有邻居出来骂骂咧咧才进了屋。

赫连霄早就带着冬花先一步回来。

原因无他,只因苗疆的磁场很奇怪,好像在这里用符篆会被某种东西牵制。

比如方才三长老叫住花涛时,冬花就差一点暴露。

只因害怕被发现,所以冬花现在只能憋着哭。

毕竟被那些畜生杀害的可是她唯一的孩子,明明被抱在怀中,可再也不会对她天真烂漫的笑了。

花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些哭泣声就像一根根针,戳着他的心。

良久,他向前两步走又跪下,哽咽道,“冬花姐,对不起,我没用,我是个废物,不仅没能保护好阿毛,还眼睁睁的看他被三长老闷死……”

“活活被闷死!?”

苏子邈的心拔凉拔凉,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凝视着冬花怀中的孩子尸体好久,他才憋不住骂道,“这群乌龟王八蛋,简直不得好死!”

冬花哭着哭着却突然笑了,“可是老天不公啊,一直任由他们残害无辜,整整三个月,月部每天都会有个孩子会被选为金童,供奉给三长老口中所谓的神,凭什么他坐了错事,要我们来赎罪,凭什么?”

每天,三个月。

那也就是说已经近百个孩子被……

第361章 骂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这个词

“畜生啊!”

苏子邈顺手就拿起手边的扫帚,要不是赫连霄拦着,估计还得冲出去打人,“呸,骂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这个词,他们就是……”

呃,词穷了。

总之,不配为人就对了!

赫连霄急忙拉着他的手到身边坐下,将花涛错愕的表情视若无睹,缓声问道,“苗疆究竟发生了什么?三长老口中的神以及金童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花涛和冬花。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花涛摇摇头,“具体的我们都不清楚,自从三长老和族长闹翻,月部就立下了每夜以金童祭神的规矩,奇怪的是其他族人全都十分信服三长老,哪怕将自家孩子拱手相送都无半分怨言,要不是必须由三长老亲手处死,他们说不定还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被洗脑了吧?”苏子邈脱口而出刚学来不久的新鲜词。

大抵是因为字面意思就很容易理解,所以花涛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月部只有我和冬花姐无依无靠,一般有什么事他们也会避开我们,其实,之前我和阿梁提过,他说会看在冬花姐孤儿寡母的份上,劝三长老不去选阿毛做金童,可没想到……”

不仅偷偷摸摸的将阿毛偷走,还故意支开冬花姐再下手。

闻言,赫连霄墨眉紧蹙。

沉默片刻后,他才道,“可否先麻烦你帮我找两个人?”

“与你们同行的?”

“是。”

“你们过了石碑后是朝日部去的,滚下山坡的动静我听见了,所以他们应该在日部,那里有族长在,很安全,至于你们……为何会来到月部呢?”

说起这个,赫连霄和苏子邈也是万分不解。

哪怕马车坠毁前护身符都起了作用,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还是将他们冲击晕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身边除了草就是树木,连应该摔烂的马车残渣都没瞧见,更别说凤绾月和闻人开阳了。

赫连霄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见冬花还抱着阿毛的尸体在哭,于心不忍。

他放柔了声道,“阿毛现在站在我身边,待会我会召鬼差来带他走,有想说的话你都可以对他说。”

听到这话,冬花的一下子怔住了,氲在眼眶里的泪慢慢顺着眼角滑下。

在赫连霄柔和的微笑中站起,一步步走过去。

阿毛魂魄很乖巧懂事,明知自己已不在人世,看到娘亲蹲在面前时,还奶声奶气的道,“娘亲。”

这声甜甜的孩童声,在静谧的竹屋内响起。

本看不见鬼魂的冬花和花涛竟看到阿毛正乖巧的站在赫连霄身旁,小手还覆在冬花的脸颊上。

“娘亲,你的脸好冰啊,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把棉絮省给阿毛了,你一定要做好多好多的棉袄保暖过冬,这样阿毛才能放心走。”

“……”

一句童言,足以压垮冬花内心最后一根心弦。

偏偏她却不能放声大哭,也不能再抱住自己的孩子,只跪在地上憋声哭泣,憋得脸都涨得通红。

第362章 嗯?谁在念叨本君?

天将明。

浅眠中的凤绾月被吵醒。

只听见女人焦急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莲之哥哥,月部昨晚一共处理了五具尸体,分别是四名壮汉和一个孩子。”

花莲之轻咳了几声后缓缓说道,“人找到了吗?”

“没有。”

“是没有还是你压根就没派人去寻?”

那女人不说话了,凤绾月也没继续偷听的意思。

有治外伤的符又休息了整夜,她的脚踝伤已经完全康复,干脆便掀开锦被下了塌往门外走去。

看见里屋出来一位年轻绝色的姑娘,花枝儿心中警铃大响。

她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强扯出一抹笑,“莲之哥哥,原来昨日被你救的是个姑娘,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这样我过来照顾也方便一些。”

要知道花莲之屋内只有一张床榻。

可想而知,昨夜他们不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甚至还有可能已经同床共枕。

虽然不知道花枝儿在脑部什么,但光从那双充满嫉妒的眼里,凤绾月也不难猜出她的龌龊心思。

她只淡淡一笑,低眸看向花莲之,“一夜过去,难道花族长还没想好该如何阐述苗疆的怪诡之事?”

“……”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听到凤绾月主动要离开,花枝儿自然求之不得。

可听花莲之出声阻拦,她顿时心凉了半截,连嘴角挂着的笑容也牵强的十分明显,“莲之哥哥,我让巫医给你准备了新药浴,对你的腿脚康复有帮助,不如我现在就推你去药庐试试吧?”

然而,花莲之却连个正眼都没给她,甚至还漠然的让她离开,“你去叫大长老过来,我有事找他商议。”

“莲之哥哥!?”

“下去。”

“……是。”

花枝儿是大长老的女儿,更是花莲之的未婚妻,要不是因为苗疆出了内乱,他们也早该成亲了。

虽然在苗疆她是被公认的美人,但在凤绾月面前真是自惭形秽。

特别是那股高贵冷艳的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毕竟不敢惹花莲之生气,哪怕再不甘心,花枝儿也只能乖乖听话,正好也能回去让她爹来探探口风。

等多余的人离开,坐在轮椅上的花莲之才歉声道,“她自小野惯了,不识规矩,还望太后海涵。”

凤绾月莞尔,懒洋洋的开口,“哀家要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岂不是早就在皇宫被先帝的嫔妃给气死了。”

“……太后说笑了。”

“行了,这些虚伪的客套话我也不想听,出了宫我便不再是太后,你要真想拿身份和规矩说话,不如先下跪一个试试?”

“……”

不良于行的双腿,是花莲之不可触碰的痛。

当然,他也知道凤绾月并无轻视之意,只笑了笑,“墨尘渊一定没死,对吗?”

凤绾月挑眉。

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轻启绛唇,“死了。”

一醒来就得知小姑娘被陷害,正在天界准备去找天帝评理的幽祀突然打了个喷嚏:嗯?谁在念叨本君?

第363章 信了你的邪!

一宗罪:隐瞒老阎君仙逝。

二宗罪:让幽血枯冒名顶替老阎君之位。

三宗罪:提前离开天牢等同于逃狱,更是大罪中的重罪。

此三大罪并发,天帝的怒气可想而知。

本想先好言好语的询问一下缘由,可瞧见幽祀在走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别以为你是自降为仙的神尊,朕就不敢罚你!”

其实,幽祀的真正身份可比天帝要高了百倍。

大概要从开天辟地说起,呃,这段古老历史就不必再提。

总之,上古时期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的第一位神是他就对了。

至于现在又为什么会变成鬼界阎君,那是因为几十万年在收服地界过程中受了伤,所以不得不脱胎换骨,重塑神躯。

然而这些记忆,从他降生到鬼界的那刻起便没了。

直到不久前,凤绾月用血咒帮他破除封印时才再次记起。

这也是幽祀为何一点也不忌惮天界、魔界和妖族的主要原因。

他抬眸,唇角勾起一抹略显凉薄的弧度,“天帝如何不敢罚本君,不是已将本君关在天牢百年了?”

天帝闻言立马就吹胡子瞪眼,连头顶金冠上的宝珠都被气得来回摇晃,发出叮咚脆响。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哦。”

“……朕听说你这次提前离开天牢又是因为当年那个凡人女子?”

幽祀没承认,“不是。”

“鬼才相信你的话。”天帝翻白眼,哼了一声,“当年你陪她胡闹,差点将生死簿尽数烧毁,若非你保她,朕早就下旨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生死簿被毁,那就意味着上面的人和鬼都不在三界管辖。

如若不是后来幽祀以自身修为修复,那后果肯定是不敢设想。

即便已经算是功过相抵,天帝还是下旨让他在天牢内静心思过百年之久,毕竟要堵住三界的悠悠众口。

哪知这人竟然又开始搞事……

听到天帝的话,幽祀脸色倏地一沉。

他抬手拒绝了准备呈上琼浆玉液的仙娥,漠然道,“她就算把天捅出一个窟窿,也是本君惯的,本君不想同你废话,今日上来只是想告知你幽血枯的死并非月月所为。”

天帝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偏偏为了维持形象,只能强忍住怒意,“没想到无心无情的神尊一旦动了凡心,竟如此的死心塌地。”

幽祀不冷不热道,“谬赞。”

“……”呸,傻子才赞你好不好,不要脸!

连续深呼吸十几下,天帝才将堵在心口的郁结气咽下去。

见下座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先转移话题,“既然神尊已然记起自己是谁,那么,您打算何时归位?毕竟,灵山紫霄宫一直在等待它的主人。”

“急什么。”

“嗯?”

幽祀站起身理了理微褶的袖,边往殿外走去边说道,“等本君追回月月再说,谁让本君还丢失了一段重要记忆呢?”

最后一个字落下,人也消失了。

唯独留下天帝坐在金椅上用力捶胸,“朕信了你的邪!”

第364章 人面疮

‘死’这个字从凤绾月口中说出,那就假不了。

对于花莲之而言,墨尘渊便是他的酒逢知己千杯少。

虽然两人的身份相差甚多,但这也并不影响他们相交,可惜老天无眼,竟让天生王者的他英年早逝。

见花莲之失落的模样,凤绾月竟心生愧疚。

当然,她也浑然想不到某个‘死人’正在来找她的路上,只撇开眼说道,“你这双腿并非天生如此吧?”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花莲之苦笑,“年少时常常腿疼却一直未当回事,直到苗疆一分为二的那日起,我也再也不能站起。”

凤绾月点点头,显然没将缠绕在他双腿上的黑气当回事。

她漫不经心的道,“既然你是摄政王生前的至交,那我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为你医治‘腿疾’,前提是你必须说出强留我的原因。”

“治……治好?”花莲之终于不再死气沉沉,眸中漾起一丝希望,“巫医都没办法,你能治好我的腿?”

“当然。”不过就是一团邪祟之气罢了,直接打散不就得了。

看到凤绾月的胸有成竹,花莲之又想起外界对她神乎其技的那些传闻,激动的语无伦次起来,“谢谢,草民谢太后救命之恩!”

“……”得,又是个傻子。

归根结底,正因为曾经从墨尘渊口中得知关于凤绾月的本事,所以花莲之才会在偶然救下她后强留。

只因苗疆的怪事非普通人能解决,毕竟……是与鬼邪有关。

花莲之衣衫单薄,就这么坐在轮椅上,任由湿冷的寒风打在脸上。

他眺望远处,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其实,苗疆所有族人身上都有个东西……你介意我脱衣吗?”

“脱吧,你这身排骨我也没兴趣。”

“……好。”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花莲之动作还是扭捏了起来,光解个外衫就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更别说敞开里衣。

可当凤绾月看到他胸口处的那个‘东西’时,面色骤然凝重,“人面疮!”

人面疮,顾名思义就是像人脸的疮。

诡异的是,花莲之身上的可并非普通的人面疮,而是由残魂凝结,可以说等同于与他同生共死。

完好无损的一张脸,五官俱在,特别是眼和口鼻特别清晰。

不知是不是眼花,凤绾月好像看到这个人面疮嘴里似乎还有牙齿。

她紧抿着唇,蹙眉问道,“你说苗疆所有人身上都有?”

“是。”

“一出生就有?”

“是。”

花莲之红着脸将衣袍穿好后解释,“起初只是个类似胎记的形状,后来就越长越大渐渐变成人脸,不过小时候我并未多想,爹和娘也告诉我不用管,直到某天它突然睁眼并且开口吃掉了我的晚膳,我才意识到这并非胎记这么简单。”

身上长着一个和人一般无二的鬼东西,任谁都无法淡定视之,再加上他生来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更因为此事被吓得大病一场,险些没撑过去。

第365章 青天白日强抢良家男

大病一场,足以让花莲之迅速成长。

哪怕再少不更事,他也看的出来苗疆不对劲。

人面疮长在身上就像是个活生生的人,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还要睡,就差没有开口说话。

“我爹娘说,这是苗疆人的特征,只有身有人面疮者才是苗疆血脉,如果没有,那就必须献祭给主神大人,为我们净化灾难。”

“献祭?”

“对,就是将那些孩子活活杀害并给他们冠上金童玉女的身份,举行一种简约的祭祀仪式。”

听到这话,凤绾月自然联想到方才花枝儿所言:昨夜又死了一个孩子?

她语气淡淡的问,“我好像听到除去孩子外,还有四名壮汉也跟着死了?”

花莲之微怔,随后点了点头,“应该是抬棺椁的年轻人,因为献祭太过残忍,所以自我上位后便下令废除,奈何族中以三长老为首的几位长辈太过纨绔,以至于苗疆才不得不被分为日部和月部。”

“这么说献祭的规矩已延续了好几代?”

“嗯。”

凤绾月若有所思的沉默下来。

一般情况下,人面疮都是由枉死者怨气和魂魄凝成,但还从未出现过像苗疆这种代代相传的现象。

唯一的可能便是……诅咒,难怪此处阴气重的如此怪异。

若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月部很有可能情况要更加严重。

凤绾月突然眯起眸子,趁对方衣裳还没完全穿好,上去就要扒他衣服。

花莲之惊愕,脸涨得通红往后退,“太后,不可以!”

刚从天界上下的幽祀一出现,双脚都还没落地,一眼就看到这样青天白日强抢良家男的一幕。

俊脸登时一黑,滔天醋意以及妒火冒三丈,“你们在做什么!”

活像是被抓丨奸的凤绾月有点懵,就这么保持着扯衣裳的动作,语气明显惊讶,“咦,你这么快就醒啦?”

那日离开鬼界前,鬼医不是说损耗修为吃了仙丹后,至少要睡七天七夜才行?

将惊讶过滤成惊喜的幽祀正准备温柔回答,可以看见她的手还拉着那只异性的衣襟,刚稍稍收敛的冷气再次迸发。

只眨个眼的功夫,人就闪现过来。

他猛地将凤绾月拉进怀中,又挥手把一脸呆滞的花莲之扫得老远,“月月,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是想气死本君好继承本君的鬼界?”

凤绾月闻言嘴角直抽抽,“我要鬼界有什么用,而且我又不是你女儿。”

“……”

“花族长是你从前的知己好友,你难道没注意到他腿脚不便?”

幽祀侧眸睨了摔倒在地的花莲之一眼,而后颇为傲娇的哼了声,“哼,本君为何要记得一个无名小辈?”

不久前也被认作是‘无名小辈’的凤绾月呵呵一笑。

她直接从男人的怀中退出来,阴声怪气的讽刺道,“小女子一介凡人,何德何能让阎君抱着,哦对了,我记得阎君那日将我从鬼界赶走时还说了什么……‘此生不再相见’的话吧?”

第366章 瞧瞧,不愧是一对璧人

这一刻,幽祀再次体会到什么叫自掘坟墓。

如果能重来,他那日一定死活不让凤绾月离开鬼界。

“月月……”

“啧,逗你玩呢,都说暂时原谅你了,哪还有这么大的气?”凤绾月噗嗤一声笑了,显然觉得逗弄幽祀还蛮有意思。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让花莲之渐渐从呆滞错愕中还过神来,不敢置信的出声,“王爷,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

幸好虽然身子骨不争气,他也没忘记要勤修武艺,哪怕滑倒在地也能自己坐上轮椅再转过来。

当初闻知墨尘渊死讯,花莲之可以说悲痛万分。

奈何,那时候苗疆内患让他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动身前往皇城一探究竟,现在看到好好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终是忍不住笑了。

一个人的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又怎会躲过幽祀的眼睛。

他默了瞬,道,“本君对你已无任何印象,不过看在你为本君担心的份上,本君可以治好你的双腿。”

花莲之,“……”

瞧瞧,不愧是一对璧人,连说的话和语气都一模一样。

总的来说,日部这边问题暂时不大,主要是月部那边,凤绾月问道,“你来时可有看到我师兄还有我徒弟?”

“你才是本君的心爱之人,本君为何要注意他们?”

“……嘴贫。”

有赫连霄在,凤绾月倒是没那么担心,只是目前不知道月部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如果献祭还在进行,那是不是意味着诅咒或许和这个有关呢?

许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花莲之顺着方才的话继续往下说,“我娘临终前说所谓的主神大人根本不存在,先辈们只是不想苗疆被外人的血脉‘玷污’,所以才立下这个规矩,总之是很荒谬。”

如此说来,其实花莲之的娘亲对真正原因也一无所知,现在必须要弄清楚诅咒的源头究竟是什么才行。

……

……

另一边。

早在天亮前赫连霄便招出鬼差带走了阿毛的魂魄。

毕竟时间越久,对投胎就越不利,更何况某位鬼界大佬已经醒来,后门什么的也不大方便了。

冬花还留在竹屋内,她目前在旁人心中已经是‘死人’,暂时不适合露面。

得知阎君在人间晃荡,尾随跟来的黑无常不愿做碍事的电灯泡,干脆便来保护起这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公子苏子邈。

有鬼差头头在,隐身符也没出过什么波动意外。

“喂,这里死这么多孩子,你们鬼界都不管的吗?”苏子邈一边走一边问。

黑无常耸肩,“第一,我不叫喂,我叫黑无常;第二,我们只负责收押管理,不负责断案;第三,现在有祖奶奶坐镇,若这里真有什么冤屈,她老人家一定能解决!”

苏子邈翻了个大白眼,心道:废话啰嗦!

不过有阎君在凤老大身边的话,他们也能安心些,用不着提心吊胆就对了。

花涛走在前面领路,突然低下脑袋对身后一群空气提醒道,“前面便是三长老的家,你们小心一些。”

第367章 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

苗疆共有四位长老。

可如今只剩下支持花莲之的大长老,以及性格强势却极得人心的三长老。

花涛压低声音,“在月部族民心目中,三长老便是族长,昨晚献祭仪式公子也看见了,应该知道他们的唯命是从和依赖,而且这两年我借着与阿梁交好,也打听不少事。”

“……”

最怕空气依然安静。

身后没了动静,他一时间停也不是,继续走也不是。

直到苏子邈啧了两声,“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机,居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优秀!”

完全听不出夸赞之意的花涛尴尬一笑,“公子,阿梁没什么心眼,只是耳读目染学坏了而已,关于金童人选,他绝对没有掺和。”

“哦,反正自作孽不可活,坏事做尽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黑无常附和,“俗话说得好,父债子偿,哈哈哈!”

亲爹有可能并非好爹的苏子邈,“……”

突然听到另一道陌生声音的花涛,“……”

本来事情看起来有些棘手,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被他们打破了。

等到了三长老家后,花涛擦了擦手心汗才上前敲门。

片刻后,大门便被打开,一矮个子少年冒出一颗脑袋。

看见来人,他本不耐烦的脸上顿展笑颜,“哎,我爹不是让你休息两天嘛,你是不是来找我出去踢蹴鞠啊?”

今日花涛的任务就是待赫连霄等人进入三长老家。

他眼珠一动,连忙点头,“是啊,我陪你去换身轻便衣服,不然踢蹴鞠不方便。”

果然如方才所言那般,花梁一点也没多想,直接敞开门。

进去之后自然是兵分两路,黑无常就是来看热闹的,毕竟他一直觉得凡人天师捉鬼驱邪什么的还挺有趣。

哪怕手里一件法器也没,赫连霄也明显能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

“邈邈身上有我和月月的护身符,如果有什么意外,麻烦黑大人替我顾着点。”

“好说好说!”

黑大人这个称呼无疑讨到了黑无常的欢心,谁让赫连霄是祖奶奶的师兄呢,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

两人一鬼缓缓走在长廊。

途径可以住的屋,都会驻足看两眼。

奇怪的是,除去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花梁和花涛外,竟然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苏子邈问道,“霄霄,花涛不是说三长老平时只有献祭仪式时才会出去,怎么好像根本不在家?”

赫连霄闻言蹙起眉,“此处应该有类似密室的地方,我们再走一圈。”

“好吧。”

果然,当他们再一次路过花梁卧房时,赫连霄停下了脚步。

他轻轻放将屋门推开,环视了一圈后问向黑无常,“黑大人,你可感受到此处似乎有种被刻意遮掩的死气?”

突然被点名的黑无常直起腰背,飘了进去。

手上的打魂鞭胡乱挥了两下,最后站停在床榻前哼了声,“这底下肯定有东西,我们要进去不?”

进去肯定要进去。

可他们又不像黑无常有穿墙术,只能先找到机关再说。

第368章 呕,太恶心了

两人仔细搜起这间屋子。

看起来陈设就很简单,除去打猎用的弓箭和矛叉,大部分都是颜色不一的蹴鞠。

苏子邈突然发问,“霄霄,你们说密室在床下,那咱们打开肯定会有动静,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别担心,我有消声符。”

“……你们奇奇怪怪的符还挺多。”

不等赫连霄回答,旁边的黑无常就冷不住笑出了声,“那是因为他们道门有个不正经的玄陵子,从前总爱捣弄乱七八糟的符篆,教出来的两个徒弟也尽得真传。”

好比暑热天有冷气符,寒冷天有保暖符,要是实在懒得不想动,还可以把喂饭符贴在勺筷上。

总之,你想要的好东西应有尽有。

苏子邈突然想起来,“对对对,那个保暖符我之前好像还花钱买来着呢,霄霄,你给报销吗?”

赫连霄闻言,嘴角一抽。

当初他魂魄不稳期间,凤绾月没少坑苏子邈的事他知道。

讲真的,若非自己一见钟情,他们师兄妹肯定会联手坑人。

可现在他肯定不能说实话,“放心,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记住,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霄霄真好,嘻嘻。”

郎有情,君有意,真是羡煞旁鬼。

黑无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也看不下去,干脆就加入寻找机关的队伍。

虽然藏的深,但很快便被他们发现。

原来床脚后面竟有个可以活动的暗格,赫连霄将消声符贴好后慢慢按了下去。

只见床板在缓缓升起又旋转,直到呈垂直线才停下,露出一个梯子以及明显散发出幽光的通道。

为了保险起见,黑无常在前面开道,苏子邈则走在中间。

左右隐身符还没拿掉,就算是被发现,应该也不会看到他们。

等下去后,床板就恢复了原样。

看着不远处的门,赫连霄淡声道,“很重的血腥味。”

“什么!?”苏子邈小心翼翼的问,“是有很多死人的意思嘛?”

“不,是生禽走兽的味道。”

“……好吧,那应该问题不大。”

毕竟已经有了奉咸鸡魂生事的经验在,苏子邈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走进去后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

潮湿封闭的空间中央是一座血池。

那位三长老此刻就浸泡其中,甚至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令人恶心的是血池里塞满了各种鸡鸭鹅和猪牛羊的生肉,以至于溢出了不少血渍顺着池壁话在地上。

最惊悚的是三长老脖子以下的整个身体上都覆满了一张张人脸,正在大口‘享受’这些‘美食’。

视觉冲击以及嗅觉冲击非常人能忍受,哪怕已经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苏子邈,这下都忍不住干呕起来,“呕,太恶心了,这还是人吗?”

赫连霄帮苏子邈顺气的同时,细细观察了一番,也能确定三长老身上至少几十张与人脸一般无二的东西就是人面疮。

他勾唇冷笑,“从前倒是见识过会睁眼的人面疮,能吃东西的还是头一遭见,呵,有点意思。”

第369章 闻人开阳失踪了

黑无常职业病犯了。

一看三长老这副德行,他就知道此人定然命不久矣,下意识将生死簿变出来翻阅。

苏子邈吐完就凑在旁边偷看,记录苗疆族人的那一页,第一个写的就是关于三长老。

他缓缓念出来,“花不跃生于……卒于……午时三刻,咦,那他不是马上就会死?”

“对。”黑无常用朱砂笔圈了个记号,振振有词,“嘿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就由帅裂苍穹的黑大人亲自拘他回鬼界。”

“……”自恋鬼。

赫连霄笑了笑,颇为无奈。

突然,血池中响起一声尖叫。

那些生肉竟已被人面疮们吃光,同时,三长老的脖颈处又冒出了一张人脸。

不同于其他,这个人面疮不是依附在皮肤表面,而是直接从三长老的脖子中间挤出来,‘咔哒’一声后,撕裂折断。

“午时三刻,时间刚刚好。”黑无常愉悦的阖上生死簿,随后又掏出一根专门锁魂的铁链走上前。

由生到死不过是顷刻间的事,直到看到倒在血池中的尸体,三长老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这这不可能,为什么我会死!”

苏子邈翻白眼,忍着恶心,冷笑讽刺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道理你不会没听过吧,残害那么多孩子,你凭什么还活在世上?”

“……”

“瞧,连鬼界的黑无常都亲自来接你下地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三长老不敢置信,连连后退,“我不要死,我每日都按时投喂,按时献祭,为什么我还会死,明明应该长命百岁才对,不——”

黑无常随便使一个法术就叫他口不能言,直接用锁魂链将他五花大绑,“聒噪!”

趁着这个功夫,赫连霄也绕着血池四周走了一圈。

他眯了眯眸,不解自语,“奇怪,怎么不在?”

“霄霄,怎么啦?”苏子邈捂住口鼻,屁颠颠儿的跑来。

“没有残魂。”

“啊?”

赫连霄摇头,“没事,咱们先出去吧,这位三长老只是个替死鬼罢了。”

献祭一事的根源查不到,他们便回了花涛的竹屋。

当然,冬花也尽量回忆了苗疆不对劲的地方。

可一切统统都在指向已经被送去十八层地狱受罚的三长老,其他人根本没可疑之处。

说起来,其实还有一事赫连霄想不通,那就是为什么昨日他的符篆会失效?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苏子邈突然喷茶,侧头望去,只见消失几日的幽祀竟揽着凤绾月凭空出现了。

“你们……”

“开阳呢,师兄?”凤绾月用手指弹开搁在自己腰间不肯放开的爪子。

“他没跟你在一起?”

“嗯。”

双方汇合,这才发现闻人开阳失踪了!

凤绾月和赫连霄心比较大,基本不会往坏处想,可刚被吓到喷茶的苏子邈闻言,立马就开始胡思乱想,“天呐,他不会是因为染上了那什么鬼的人面疮,所以才躲起来,不肯出来见我们?”

众人,“……”

第370章 一暗一明

凤绾月看了眼坐在榻上还抱着孩子尸体的冬花,眸光闪了闪。

不等她问,赫连霄就先开口将已经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特别是三长老。

“已经死了?”

“嗯,魂魄被黑无常带回地府了。”

“小黑倒勤快。”

“……”完全没听出来这是夸赞的语气。

等设下一道隔音结界后,幽祀变出一张舒适的软塌,拉着凤绾月的手坐了下来,而后淡淡的道,“本君曾阅过闻人开阳的生死簿,长命百岁不成问题。”

如此说来,那就是没有性命之忧。

正准备算一卦的凤绾月默默将混元珠重新戴回手腕上,轻咳一声,“我见过花族长,不过他对人面疮的起因也是一无所知,既然三长老已死,那咱们现在只能去问问那位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了。”

论年长资历,苗疆应该没人能比得过那位了。

*

送走凤绾月和幽祀没多久,花枝儿又厚脸皮的跟着大长老来了。

见没了那个绝色姑娘在,她心情又好了,“莲之哥哥,我下厨做好吃的给你和爹吃,好不好呀?”

花莲之神色平淡,“随便你。”

幸好从小到大已经被漠视惯了,花枝儿哪怕心里在堵得慌也不会表现的很明显,只道,“那我先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啦!”

“嗯。”

等她走后,花莲之的视线才落在眼前半黑半白发色的中年男人身上,沉默了片刻才道,“大长老,昨夜你去过月部,对吗?”

从大长老错愕表情中不难猜出他是有多么意想不到。

甚至在这种目光下,也根本说不出谎话,“我……我只是去看看老三又做什么妖,看完便回来了!”

闻言,花莲之失望的垂眸。

他忽而自嘲一笑,道,“大长老,你既然一心信奉那位需要金童供奉的神,为何还要支持我?”

“……”

“你与三长老一暗一明,当真以为我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

其实,花莲之一直在派花枝儿监视月部,早从他怀疑大长老的那日起。

不过此事并未对日部隐瞒,大长老也知道,甚至一直在躲避自己的女儿。

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花莲之还有其他亲信在不分昼夜的监视,一举一动皆在他掌握之中。

因为一直没找到纰漏的地方,所以他也未曾轻举妄动。

直到昨夜派出去的亲信竟然回来禀报说,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大长老亲手肢解了那四名抬棺材而死的壮汉。

亲手、肢解……

可想而吃这四个字对花莲之的冲击有多大。

他笑,“有人告诉我,这双腿其实是拜我的族人所赐,从先祖时期造下的孽都由后人来偿还,代代相传,不知大长老可否告诉我,你身上究竟长了多少个人面疮?”

“!!!”

大长老身形一晃,赶紧扶住手边的竹栏杆,吓得不敢吱声。

早知道今日被叫来是‘审问’,他一定继续装病,大门不出才对,可现在……

花莲之深吸气,脸色逐渐冷下来,凉凉开口,“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说实话!?”

第371章 先祖留下的规矩

大长老嗡了嗡唇,半晌都吐说出一个字,只默默跪在了满是鹅卵石的地上。

等用完午膳才赶来的凤绾月等人出现,便看到这样一幕,内心不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花莲之不经意抬眸见也注意到了他们几人,淡笑道,“我以为你们会将三长老给一并带过来。”

“麻烦。”凤绾月没道出三长老已死,只自顾坐在廊下的长竹椅上,见幽祀跟着坐下,赫连霄和苏子邈自然也不会客气。

四人并排坐,大有一种准备看戏的阵势。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长老已经自顾不暇,又怎会关注这几个陌生人。

他叹气道,“先前老三替我数过,正好九十九个,因为分部的缘故,我不像他可以日日挑选金童的人选,所以才稍逊一筹。”

“呵,稍逊一筹?”

“……”

“你不会是想说,你们每杀一个孩子,身上就会长出一个人面疮吧?”

“……是。”

“你们竟然在攀比谁杀的人更多,简直荒谬!”

花莲之一掌拍在轮椅轴轮上,从发抖的双手看,不难猜出此刻他的心情有多么的愤怒。

大长老深知自己的话太过残忍,可却都是在实话实说。

见年轻的族长在生气,他惶恐摆手,“族长,我们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啊,难道我们就想杀人吗!”

苏子邈小声哔哔,“小爷笑了,什么时候有苦衷也加入杀人理由了,要是死囚犯们各个都是有苦衷杀人,那咱们西凉国岂不是早就乱套了!”

赫连霄‘啧’了一声,“乖,咱们继续往下听。”

“哼,好呗。”

大长老可能耳朵有点问题,并未听到他俩的对话,只顾着解释道,“因为这是先祖留下的规矩,所以我们只能照做,族长您的爹也是啊!”

闻言,花莲之脸色倏然煞白。

回想起几个月前爹的突然暴毙,一股寒意从脚窜到头顶。

青筋暴露的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爹不是旧疾发作病逝?”

“当然不是,他因为不顾老祖宗的规矩,得罪了主神大人,所以才会死,包括你娘还有族中其他几位长老,他们都是如此。”

“……”

“先祖早已立下规矩,苗疆以族长和长老为首,需带头挑选金童供奉主神,否则便视作不敬,是要被惩罚的,唯一的惩罚那就是死,不,就算是死也不得超生!”

越往下说,大长老就越激动,好像连双腿膝盖正跪在鹅卵石地上都不知道似的,唾沫星子飞溅。

他跪着上前,神色疯狂且带着后怕,“族长,您也要尽快肩负起这个责任,否则苗疆终会走向灭亡,知道吗?”

花莲之抬脚就将他踹开,沉声呵斥道,“草菅人命,你们这群疯子!”

“哈哈哈,疯子?”大长老狂笑,“你爹娘妄想逆天改命,以为不将此事告诉你就什么事都没有,可人面疮并不会满足,它的食量与日俱增,最后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第372章 浸猪笼

“……”

“啊对了,你这双腿就是不敬主神的下场之一,再继续这样下去,等待你的只有死亡,只有死!!!”

大长老嘶吼,脸涨得通红。

方才仰头大笑的瞬间,脖子上被衣襟遮住的人面疮也露出一个诡异笑容。

凤绾月美眸微眯,语气不冷不热,“没想到死气已经到这个地方了,看来还真是想找死的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古老的苗疆,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部落。

因为地理环境生长了许多毒物,所以族人们就研发出许多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药和蛊虫,渐渐走进世人的眼帘。

不少人带着憧憬和好奇前往,也有少部分人选择留下,以至于成亲生子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时间过得越久,苗疆族人也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或许是血脉不纯的缘故,好像能继承传统的男丁越来越少了。

重男轻女的观念就这样渗透人心。

一开始,先祖们并没有直接对付那些不讨喜的女娃娃,而是将先矛头指向了生育她们的女人。

下贱、不检点还有偷人等罪名一个接一个的砸下去,甚至还采取了既直接又残忍的处理方式——浸猪笼。

将活生生的人塞进放猪的笼子里,再绑上一块巨石扔下河。

等到完全没了动静后才将尸体捞上来,并肢解扔去深林,喂给那样猛兽吃。

有人唱黑脸,那就有人唱白脸。

终于再过了一段时日后,有人故意站出来说这种方式不太好,不如把那些刚生出来的孩子浸猪笼,反正都是些啥也不懂又只知道吃和睡的奶娃娃。

无人可以证明孩子究竟是不是亲生,哪怕女人们再怎么否认个解释,男人们也一个字都不信。

可杀了女人他们不就没媳妇了吗,再娶一个有麻烦又费钱。

用孩子的命来换明显很划算,所以男人们自然就同意了这个处理结果。

苗疆的男丁一致同意,就这样,原本让女人们浸猪笼的规矩演变成让刚出世不久的女婴浸猪笼。

大长老笑着笑着就哭了,“可惜好景不长,当浸死第一百个女婴后,从族长到族民,每个人的身上都长出了一个很像人脸的疮,随着时间还愈变愈大,逐渐形成一张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人脸,更可怕的是,人脸竟然会睁眼和吃饭!”

除此之外,身体并无不适之处。

巫医的职责就是为大家看病,可研究了几日,发现就是要多养张嘴,似乎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因此,族民们也从开始的惊慌失措变成了习以为常。

浸杀女婴的规矩还在继续,后来每死一个,所有参与者的身上就会多出一张人脸。

不知从那天起,人脸的多少竟也成了在苗疆的一个攀比项目。

谁身上的人脸多,那就代表谁的能力较为出众。

花莲之闭眼,那些画面就在脑海中显现。

哪怕只是这么听,他都完全能想象的到那些无辜枉死的女人和女婴,在死亡的那一刻是多么的无助和悲痛。

第373章 骗你的呗,假的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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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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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边疆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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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爱国爱民的好暗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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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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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活尸

见杜将军还在犹豫,斥候低头的瞬间,嘴角浮起一个诡异笑容。.lā

等再抬头时,却又恢复了坚定从容的表情,“将军,另两名斥候还在千黎族营地附近,若有情况会第一时间放信号,这么长时间过去没动静,想来应该不是陷阱。”

谭副将拿起银枪,兴奋的吼道,“将军,属下请求领兵出战!”

四周将士们眼睛雪亮,显然在等军令。

思虑再三后,杜将军才重重的点头,“好,今日我们就一雪前耻!”

“是!”

因为是搞突袭强攻,所以自然不可能弄出太大的动静。

毕竟他们有斥候,敌对也有。

作为先锋的谭副将穿梭在两旁的草丛内,一面侦查着隐秘陷阱,一面准备抓几个活口先问话。

然而,一路过来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可都到了这个地步,再怀疑也无济于补。

等到杜将军打出进攻手势后,大队人马便齐齐冲进千黎族营地中。

“快!有敌人!”

“准备防守——”

守兵碰到突发状况,吹响战号,脸上的惊慌失措让谭副将笑得更欢了。

他一连斩下四个人的脑袋,大笑道,“骄兵必败,这不,爷爷今日就杀来了!”

西凉将士们一鼓作气,似是要将数日来的憋屈全部发泄掉,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瞬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攻下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四面八方涌来阵阵嘶吼声,越来越近,连战马都受惊狂躁不安。

此情此景,像极了前几日。

杜将军暗道不好,打算叫将士们后退却已经为时已晚。

那些不要命的大力兵再次出现,大约有好几千名,已经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一张张满是尸斑的脸,白瞳,血盆大口中发出呜呜的嘶吼。

他们行动迅速,扑面而来,直接将西凉军的阵型给全部冲散。

不知是不是心里产生了阴影,一看到这些大力兵,许多将士们都一下子忘记了反应。

“后退,后退,后退!”

“快回营!”

杜将军和谭副将一边艰难抵挡,一边大吼。

奈何,哪怕他们此次出动了一万兵马,在大力兵面前,也只像是能轻易就被碾死的蝼蚁一般。

谭副将的银枪都断成两截,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当他看到一旁被撞倒的小兵时,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去救人。

可别人获救了,他自己却被几个大力兵扼住了四肢,动弹不得。

在杜将军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中,谭副将直接被撕裂分尸……死不瞑目。

斥候说回部落的那名千黎王就站在高台之上,哈哈大笑,脸上的肥肉也一颤一颤地,“一群蠢货,小王随便诈一诈,你们就上当了,没了墨尘渊的西凉兵简直不堪一击。”

包括杜将军在内不足百名的将士们已经杀出重围。

听到这话,他们无法反驳,只能保留实力尽快折返。

正当千黎王下令趁胜追击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身影从天而降。

幽祀冷眸看着眼前这些的‘大力兵’,薄唇微弯,“原来是活尸,真是无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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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摄政王复活

“墨、尘、渊!”

“王爷,王爷回来了!”

前一道是千黎王咬牙切齿的愤怒声,后一道则是西凉军激动的喊声。{随}{梦} щ{suimеng][lā}

孤身前来的幽祀在千黎王眼里不足为惧,更何况他现在还拥有不死兵团。

短暂的震惊后,他怒吼道,“上,杀了墨尘渊,小王重重有赏!”

照理说活尸可听不懂人讲话,除非是经过特别训练,或者背后有人在暗暗操控。

可惜,幽祀是墨尘渊没错,但他更是地界阎君和天界神尊,有这两个身份在,又岂会对付不了这些脏东西。

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上突然凭空变出一支白玉笛。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悠扬的曲调缓缓流出,抑扬顿挫令人沉醉。

然而,让千黎王引以为傲的不死兵团却开始出现异常。

一个个面容扭曲,倒地翻滚。

直到高音骤然响起,他们也齐齐停下动作,竟全部炸得粉碎。

四周一片死寂。

第一个还过神来的自然是千黎王。

他不敢置信的尖声道,“不,小王的不死兵团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不可能,不可能!”

幽祀收起白玉笛,举止姿态都十分优雅,仿佛刚刚以曲杀‘人’的不是他。

眼见着失势,千黎王自然不会甘心。

幸好只损失了一千人,他不知和身旁的小兵说了句什么,竟然使出遁地术遁走了。

“王爷!”

杜将军上前,“王爷为何不下令捉拿千黎王?”

闻言,幽祀侧眸睨他,漠然道,“你想去送死?”

“……”

“无知者不配为将领,你好自为之。”

摄政王复活的消息,顷刻间就被传遍边疆。

将士们万分激动,可却无人赶去主帐。

只因杜将军严重违反军纪,已被贬为小兵了。

“啧,真无聊。”

“阎君,您要是实在无聊的紧,不如早点解决完那什么千黎族,这样就能早点见到祖奶奶了。”

黑无常谄媚进言,笑容十分猥琐。

幽祀神色淡淡,“活尸来源可查到了?”

“暂时没有。”

“那本君要你这个废物有何用?”

“不不不,查到些眉目。”

早在几个月前安息村出现尸油和盗尸一事时,凤绾月便已经留了心眼,可后来涉及此事妄图长生不老夺天下的‘赫连霄’死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这种东西,现在竟然出现在了千黎族。

黑无常后脊阵阵发凉,小声问道,“阎君,祖奶奶总说雪域那边有污邪之气,不会也和此事有关吧?”

幽祀眯了眯冷眸,“人界之事我们不便插手,本君的墨麟骑何在?”

“昂?”这可把黑无常问懵了。

讲真,他们以前谁都不知道西凉摄政王就是阎君,毕竟阎君一向会戴面具,哪怕有过一面之缘也仅仅是有些疑虑。

自打阎君苏醒失忆,面具也不戴了,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去打听先前在人界的事啊。

黑无常嘿嘿尬笑,出起了馊主意,“阎君,小的听说墨麟骑只听您一人的命令,不若……您对外吼一嗓子试试看?”

第380章 刚得了便宜就开始卖乖

后果自负这个词一点毛病都没有。.lā

被一脚踹出主帅营帐的黑无常,揉着自己的臀委屈嘀咕,“什么嘛,有本事您别什么事都问小的啊,哼哼。”

直到傍晚,被在帐前罚跪的杜将军才被叫进去。

他一脸沉痛的跪下,“属下万死难逃其咎,是属下求胜心切才酿此大祸,属下甘愿以命抵命!”

“你有几个脑袋?”

“……”

“你带出去的一万兵马只剩八十多人,你一人性命抵得过其他九千人?”

杜将军脸色发白,嗡声道,“抵……不过。”

幽祀挑眉,淡声道,“将人带进来。”

“是!”

外面两个小兵架着一个人出现,不正是谎报军情的那个斥候。

早在摄政王出现之时,他就知道自己惨了,哪曾想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抓了个正着。

斥候被五花大绑,按在地上跪着,惶恐不安的道,“王爷,属下知道错了,属下不该投靠千黎族,属下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个月稚儿,实在是被被逼的不得不叛变啊,求王爷给属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闻言,幽祀寒气逼人的凝着他,“你是西凉军?”

见对方惊恐不语,他又将视线落在了怔愣中的杜将军脸上,“自己部下你都认不出,你觉得你还配当主将?”

“……”

很明显,这个斥候是千黎族部落的小兵。

不知从何时起,阴差阳错混进了西凉军,而且还从一个末等小兵升为斥候。

杜将军如遭雷劈般瘫坐在地,喃声道,“难怪属下总感觉军情机密被人泄漏,原来……”

原来军中隐藏着如此大的隐患,甚至还是做侦查的斥候,今日突袭千黎族营帐也是此人的挑唆。

这一刻,杜将军无地自容。

他重重的磕头,凄凉道,“属下愚蠢,犯下如此大错,甘愿被处以极刑。”

“等击退敌人后,你想怎么死,本君都不会拦。”

“……”

“本君给你三日时间,若查不到尸兵来源,提头来见。”

他们的确不能随意插手人界之事,否则会影响三界平衡,但直接让这些凡人去查,那就没问题了。

也是,小小凡人如何能对付的了活尸,节节败退也算是情理之中。

……

……

幽祀厚脸皮,硬是在凤绾月床榻上睡了一夜。

不知是不是过惯了太后的精贵生活,偶尔睡一次木板床,凤绾月就腰酸背痛。

可她这副面色红润,身上不爽的样子被赫连霄看在眼里就变了味。

“啧,阎君不愧是阎君,刚得了便宜就开始卖乖,月儿,男色误人啊!”

“你吃错药了?”

“……”

“还是跟苏家小子待久了,所以脑子也开始不正常了?”

赫连霄说不过她,干脆就不废话了,只道,“就快到雪域了,你不算算闻人开阳在哪里?他可是你亲自收下的二徒弟。”

凤绾月扶着腰扭啊扭,“他有他的去处,只要别死丢我的人就行。”

躺在马车上半梦半醒的苏子邈嘀咕,“摊上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真惨!”

第381章 雪域

雪域。?随{梦}小◢.1a

位处西凉国最西侧,极寒之地。

因此处常年冬雪,所以人烟稀少。

马车缓缓驶入雪域地界,车轱辘滚在雪地上还有破冰的声音。

虽然身上贴了保暖符,但苏子邈还是被赫连霄裹成了一个圆球。

他扒在车窗上,遥指高不见顶的雪山,“那上面应该就是天机阁总部了吧,凤老大,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接我们啊?”

“他们将幽血枯的死嫁祸于我,应该巴不得我自投罗网,好向天界邀功。”

“你说得好有道理,小爷竟然无法反驳。”

“先前我听美人爹爹说,雪域有一种彩色雪莲,能解百毒和延年益寿,不过开花时间比较随性,有时候一年可能都找不到一株,有时候一天就能找到十几株,日后你要保住苏家首富皇商的地位,不若靠这个发家致富。”

“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

果然,在苏子邈心中,吃比钱重要得多。

马车又前行一段路,到了雪山下。

不同于外围,此处有个小集市,看起来还挺热闹。

毕竟人口很少,一有陌生面孔出现,他们就知道是外乡人来了。

正在剁野猪肉的大爷乐呵呵,“你们也是要上山求助天机阁的吧,哎哟,要不买两块新鲜猪肉,先讨个吉祥,天机阁的门可不好进啊。”

卖野果的大娘也巴巴的凑上来,“看到俺这个红果子没,可比鲜猪肉红多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哟!”

男的俊,女的美,三人很快就被团团围住。

甚至还有许多年轻小姑娘,害羞的往赫连霄和苏子邈身上扔花。

要不是知道这些人没有敌意,凤绾月还要以为他们是天机阁故意派人阻拦他们的人。

等耳边嗡嗡嗡被吵得头大之时,她突然掷地有声的道,“我们都有家室,勿扰!”

众人,“……”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可听在众人耳里就产生了歧义。

一女二男,莫非是……一女侍二夫?

趁机起哄的年轻男女一哄而散,剩下的只有拼命推销肉和野果的大爷大娘。

正好凤绾月也有话需要问,干脆就让赫连霄各买了三份。

大赚一笔的大爷直接收摊回家了,而大娘则是热心的留下陪他们唠嗑。

“反正俺是一点也不相信这天机阁,你们要是求不到,干脆就早点回去,别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要钱可都是狮子大张口!”

“大娘,你可有见过天机阁阁主?”

“没见过,一年到头俺都看不到一个天机阁弟子,除了下山采购的小杂役,俺在这生活了几十年,连雪山都没上去过。”

“为何?”

“他们不让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雪山早就被天机阁独占,上头宝贝多了去,可惜全被他们独吞了。”

凤绾月抿了口热茶,笑了笑,“那你有没有看到过……黑气?”

一听这话,大娘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她赶紧将铺子的门关上,小声说道,“黑气俺没见过,俺见过红色的,当时地还摇晃了几下,可第二天俺问了别人,他们都说俺是在梦游。”

第382章 墨麟骑何在

红光漫天,覆盖整个雪山。~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当时正值半夜,人都陷入熟睡,无人发现也属正常。

大娘的表情很是夸张,“那天夜里还下了一场雪,要不是惦记着野果,俺说不定也早早睡下了,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怪物一口将雪山吞了似的。”

“可还记得具体是哪天?”

“这……记不清了,反正就在前几天,俺们生活在这儿哪还需要记日子啊。”

从野果铺出来后,赫连霄道,“应该就是幽血枯被杀的那日,如果天降红光的话,那只可能是地界中人下的杀手,难道真是魔尊?”

话音刚落,夜梵的调侃的声音便在他们身后响起,“在背后议论本座作甚,不如亲自来问本座?”

“……”

数日不见,凤绾月都差点将这号人物遗忘了。

见四周被设下一道隐形的结界,赫连霄和苏子邈都被隔绝在外,她漠然启唇,“莫非真是魔尊所为,所以才在此刻现身,妨碍我们上雪山?”

夜梵邪魅一笑,一步步上前。

他凑近,用指尖绕起凤绾月的发丝,低低地笑了,“本座只对三样感兴趣,一是你,二是你手中的混元珠,至于三不提也罢。”

“哦。”

“你知道本座的心意就行了,小活宝,今日本座是来亲自接你去魔界,开心吗?”

“并不……”

后面的话还没得及说,夜梵已经带着凤绾月消失在了原地。

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掳走,赫连霄神色十分冷峻,看了眼身后的雪山,沉声道,“邈邈,我们先上山。”

……

……

一连三日过去。

杜将军幸不辱命查到了有用信息。

他顾不得喝水休息,立刻前来汇报,“王爷,属下查到了,千黎族前些日子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位军师,不死兵团便是出自那军师之手。”

“此人现下何处?”

“属下无能,跟丢了。”

“稀奇,世间竟有凡人会炼尸的本事,看来他是故意让你查到这些回来禀报,意图……挑衅本君。”

“属下还查到千黎族百万大军已挥兵北下,不日便会抵达边疆,王爷,那些可都是活尸,咱们要不要早做准备?”

“怕什么?”

幽祀压根就没当回事,表情都没丝毫的变化,“别说是百万尸兵,就算是百万天兵本君都不会放在眼里。”

许是那日死里逃生的缘故,杜将军没注意到摄政王的自称变了,现在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更是一头雾水。

本君?天兵?

王爷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人竟开始说胡话了。

等大惊小怪的杜将军离开后,幽祀一个闪身来到了空旷无人的地方。

在原地站定许久,脸上也渐渐浮起一丝不自然。

最后,百般变扭的他轻启薄唇,“墨麟骑何在?”

“……”

静。

一片死寂。

不对,有两只鸟飞过去了。

幽祀咬咬牙,心道:本君傻了吗?居然听信黑无常那个蠢货的话,出来吼一吼试试是什么鬼!

自我反省后的他本打算回营帐,可又停下脚步忍不住喊了声。

这次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墨麟骑何在!”

——

十章啦,下面我五章五章的更~

第383章 大婚

‘沙沙沙——’

荒芜的空地似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作响。

幽祀内心冷笑:非得凶才出来,看来也是一群奇葩。

果不其然……

有一雪衣年轻男子率先出现。

既白净又瘦弱,看起来就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弱鸡。

用以保暖护身的狐裘大氅披在肩上,双手居然还抱着手炉。

此时的他嘴角噙笑,嗓音略有些偏沙磁,“属下怀瑾,拜见主上。”

紧接着,数百名身着黑色盔甲的人从天而降,动作整齐的单膝跪地,“属下等拜见主上。”

“嗯。”

高冷阎君惜字如金。

审度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笑面虎怀瑾的身上,“你是军师。”

“属下是主上的军师。”

“不好奇本君为何离开如此之久?”

好奇当然是好奇,可实话又怎么能瞎说呢,怀瑾近前一步走,“无论王爷变成什么样,都是吾等的主上。”

幽祀挑眉:这倒是个会做人的,要不是鬼界人员已满,他倒是想把此人带回鬼界,安排个实习判官之类的官做做。

黑白无常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阎君嫌弃,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大事带走了。

与此同时,一守卫兵跑来禀报,“王爷,千黎族大军压境!”

方才杜将军还说不日到来,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便已经到了。

活尸不愧是活尸,速度堪比千里马。

西凉军整军待发。

只是杜将军已被贬,为首的只其他两个副将。

看到王爷出现,以及他身后气势凛凛的墨麟骑,军心也受到了鼓舞。

然而,正当幽祀准备下军令之时,黑无常突然飘过来,“阎君,大事不好了,魔尊三日前将祖奶奶掳走,今晚便要大婚!”

幽祀周身森然的气势陡然爆发,在众将领瞠目的表情下……消失了。

怀瑾只微愣了一下,很快便做出反应,“下面请诸位听从本军师的安排。”

……

……

魔界。

今日是魔尊大喜的日子。

十里红妆,处处透着喜庆。

新房在魔宫最东侧,此时的凤绾月身穿凤冠霞帔。

她淡定画符,完全没给对面男人一个眼神,“你又不喜欢我,娶我干嘛?”

“成婚一定要喜欢?”

“不然呢?”

夜梵淡笑,“人界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婚前双方可能都没见过,显然,成婚不一定要喜欢。”

这奇葩理由凤绾月不想反驳,也懒得废话。

唉,混元珠什么都好,偏偏破不了魔界的结界,也不知师兄和苏家小子怎么样了,雪域那边有没有出事。

“本座已将你我大婚的事传去鬼界,小祀估计会炸毛。”

“你挺了解他,不愧是亲兄弟。”

幽祀简直就是泡在醋罐子里长大的好吗,炸毛形容的太轻了,估计炸了魔界才是最有可能的。

凤绾月不紧张的原因有二:其一,夜梵压根不是真心想娶她,明显有个不为人知的什么秘密;其二,反正幽祀一定会来接她走,急什么?

抱着这个心态,好吃好喝的被养在魔界,一点儿也不亏。

第384章 女人,你真要气死本君才开心?

又过了片刻,喜婆敲门。

“魔尊、魔后,吉时将至,请二位前往正殿拜堂。”

“嗯。”

夜梵应声后起身,他对凤绾月温柔一对,“本座的一日魔后,今日就陪本座看场好戏,怎么样?”

凤绾月放下笔,将刚画好的符收起,微微一笑,“既然魔尊如此诚意邀请,小女子怎有拒绝之理?”

左右无聊,看看戏又何妨,只要火别烧到她身上就行。

魔界大婚的仪式与人界差不多。

先是坐花车绕着魔宫走一圈,而后才在花瓣的洗礼下踏入正殿。

“唔,小祀居然还没来。”

“很失望?”

“有点,毕竟等咱们礼成,他就得称呼你一声嫂嫂了。”

让幽祀叫嫂嫂?

咦惹,这画面完全不敢想象。

传说一举开辟魔界的首位魔尊也曾经是位神。

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硬是打碎了自己的神籍,堕落成魔。

说起来,这倒是与夜梵有几分相似。

不难猜出今日如此隆重的婚礼是他特地安排给幽祀看的,所以这对兄弟当年究竟是为何反目。

难道真如人界争皇位那般,见老阎君选中了弟弟继位,哥哥就在愤怒下跑了?

凤绾月甩甩头,心叹:不不不,过度脑补要不得!

四周恭喜的声音连续不断,夜梵略显不耐烦。

他对一旁负责礼仪的魔官道,“吉时提前,开始吧。”

“……是。”

魔尊都下令了,魔官哪敢不从,连欠揍的大篇幅废话都省了大半,高呼道,“一拜天地。”

奈何这四个字落下,一对新人动都没动一下,场面尴尬极了。

魔官僵笑,“二……二拜历任魔尊。”

“……”还是没动。

“夫妻对拜!”

凤绾月眸光微闪,突然起了坏心思。

趁着夜梵走神,她居然有要弯腰行礼的动作。

就在这一刻,殿外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抹残影从眼前飞过,定睛一瞧,和魔后完成最后夫妻对拜的男人竟是……阎君。

“女人,你真要气死本君才开心?”一拜完就立即将凤绾月抱在怀里的幽祀咬牙切齿。

大概是心有灵犀。

在魔官叫出夫妻对拜时,她感觉到醋坛子来了,所以才有了弯腰的举动,只是没想到最后关头还被占了便宜,哼!

阎君和准魔后的亲密无间落在魔界众人眼里,那可就是不容原谅的背叛啊,讨伐声接二连三响起——

“阎君硬闯魔界,分明是不把我们魔界当回事!”

“当众和魔后举止亲密暧昧,简直不要脸!”

“魔尊,杀了阎君!”

“……”

反观夜梵,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慢条斯理的褪去喜服,丢在地上,“小祀,你果然没让本座失望,看来,不管你记不记得,小活宝对你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幽祀眉眼有冷了几分,“用此法引本尊来魔界,魔尊还是一如往昔的幼稚。”

“彼此彼此,本座对小活宝没有男女之情,不过你若不出现,我娶了她也会真心相待,只可惜你还是来了。”

第385章 神魔之井

两人的唇枪舌剑丝毫没影响到凤绾月。

她仰头问,“边疆如何了,千黎族怎样了?”

幽祀隐瞒的脸色转瞬被柔情替代,回答道,“活尸而已,那边有墨麟骑在,稍后本君带你过去。”

“原来是活尸啊,难怪西凉军节节败退,墨麟骑打得赢吗?”

“不知,但军师怀瑾手段了得,本君相信他。”

“嗯,事关人界战争,你能不动手最好别动手。”

天谴这玩意,经历过一次的凤绾月最有资格表态了。

然而,夜梵却这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其他人都散了,你们随本座来。”

魔界众人忿忿不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狂妄的阎君牵着准魔后的手随魔尊离开了主殿,准备了近一个月的婚礼就这样结束。

抢亲是抢了,但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烈。

准确来说更像是魔尊将人拱手相让,完全没争抢的意思。

旁人的闲言碎语,当事三人并未当回事。

他们来到了魔界禁地。

虽说是禁地,但并无特别之处,只有一口被枯叶覆盖的井。

凤绾月现在大抵也能猜到夜梵所说的好戏,应该就是解决他和幽祀之间的兄弟纷争。

她干脆松开了被幽祀握在掌心中的手,坐在了一旁的秋千上,慢慢摇晃。

“记得此处吗?”

“神魔之井。”

“当年的事既从此开始,那我们便在此了结。”

“好。”

神魔之井是魔界通往神界的唯一通道。

夜梵单手负背,一贯噙笑的脸上神情严肃。

他缓声道,“本座出生时便为神胎,受天界关注,天帝曾对父君许诺,假以时日便让本君继承天帝之位。”

“嗯。”

“可惜本座向来逍遥随性,不愿被这些束缚,所以自然不会在乎天帝或是阎君之位,哪怕你一出生便夺走了本座所有光芒。”

幽祀淡淡一笑,“本君知道,所以当年本君失足掉进神魔之井才未听信他人谗言,只是没想到父君和天帝竟然都不相信你,而你又太过逆反,居然揽下了所有过错被罚。”

“因为受伤的人是你,当时又只有本座一人在你身边,而且父君不是也不信你是失足吗?”

当年的事太过可笑。

年轻气盛的兄弟二人闲来无事在地界晃悠,最后被他们发现了神魔之井。

可不知怎地,刚站在井旁的幽祀就像是突然中邪了一般,夜梵伸手来不及拉住,他就直接掉了进去。

这一幕正好被老阎君派来跟随的护卫看见,便以为他们在闹情绪。

早在几十万年前,神魔之井就被那位上古神尊封了,且立下三界不准任何人随意踏入的规定,否则必受天雷之刑。

幸运的是,幽祀摔下去只是昏迷又擦破了掌心。

既然那位神尊并未怪罪,老阎君也不可能主动带小儿子去请罪,甚至还选择了相信护卫的话。

见夜梵闭口不谈,干脆就请天帝对他实施了天雷之刑,以训他不爱幼弟的过错。

天雷之刑哪怕是神仙也不可能受的住,可想而知,那九十九道天雷劈下去后,夜梵受了多重的伤。

第386章 九十九道天雷

凤绾月嘴角抽了抽,“你堕落为魔就因为此事?”

“嗯。”

“……”看不出来,大兄弟你还挺玻璃心。

幽祀也很无语,“本君对父君解释过,奈何他们不信,偏偏魔尊也倔强的不行,不管父君如何问,他都只字不提,最后惹恼了父君,无辜受了这么重的惩罚。”

处在虚弱状态的夜梵被隐藏在心底深处的负面情绪所影响,渐渐魔化。

一夜之间,神格破碎。

起初因为控制不住魔气,所以他居然飞去人界大杀四方。

无辜的凡人惨死,人界生灵涂炭。

天帝闻知大怒,下旨令天兵将其关押天牢。

时间久了,夜梵便也清醒了。

只是他内心早已认定害自己如此的罪魁祸首是幽祀,一方面又深陷对方是他亲弟弟的纠结之中。

虽然两人是亲兄弟,但性格却相差甚多,夜梵能言善道,幽祀却惜字如金。

彼时刚被关押至天牢时,幽祀日日都会登上罗酆山,什么也不说,就隔着一闪无形的牢门看着夜梵。

一晃千年过去。

然而,夜梵体内的魔气不仅没被净化,反而还被他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趁某次天牢看守松懈,他竟然逃了出去。

不仅如此,很快魔界便传出消息,说新任魔尊便是夜梵。

凤绾月扬眉,“某次不会是我闯鬼界的那一次吧?”

闻言,幽祀宠溺一笑,“不,他一共越狱两次,你是第二次。”

“……”这并不光荣。

其实,如今已过去万年。

当初种种记忆,早就变得模糊。

夜梵愤怒的是自己被人诬陷,而他很宠爱的弟弟却并未帮忙解释,天雷之刑的痛苦难以忍受,那个时候他连死的心都有。

“当年,本座因为你被迫承受了九十九道天雷,今日你若还我,我们之间便过往不咎。”

“本君不愿又如何?”

“那从今以后,你我再也不是兄弟。”

凤绾月搞不懂夜梵的心理。

不过,一报还一报的确算公平。

可她会心疼呀,天雷之刑有多疼她清楚的很!

哪曾想,幽祀突然笑了,“好,哪怕你不是本君的兄长,本君也不喜亏欠旁人,九十九道天雷,本君还给你。”

“……”

“月月,你用天雷咒引天雷,神魔之井几十万年没打扫,脏。”

“不。”

“乖,我不怕疼。”

对付其他人,凤绾月可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要用天雷咒劈幽祀,她是不可能做到,甚至还耍赖将随身携带的黄符当着他们的面全给撕了。

幽祀无奈,只好走过去。

他将落在小姑娘肩上的落叶吹落,右手却执起她戴混元珠的那只手,“玄陵子是不是从未教过你如何用混元珠施展天雷咒?”

“……”

“他不称职,不过,今日我可以教你。”

正在打盹的天帝听到天雷声响吓了一跳,等查到是在劈什么人后,顿时气得牙痒痒,“好你个幽祀,损耗修为的伤还没好,现在又玩起了自残,追小姑娘也不至于都像你混的如此惨吧?”

第387章 师父找来

约莫一个时辰,九十九道天雷才结束。

除去唇色有些苍白外,并看不出幽祀受了伤。

他捏住混元珠的手微颤,“欠你的本君还了,至于兄弟,我们也不必再做。”

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的夜梵,“……”

一出了魔界,幽祀便吐了口血倒在了凤绾月身上。

如此紧急的情况发生,她不得已只能先召回五方鬼帝。

天雷动静如此大,岂会瞒得住三界。

只是鬼界众人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阎君被雷劈了。

特别是黑无常,哭得那叫一个上次不接下气,“阎君,呜呜呜呜,小的没有保护好您,小弟皮糙肉厚被雷劈一劈应该也没什么。”

凤绾月一脚踢开挡住鬼医来诊治的他,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就你?估计一下就得魂飞魄散了。”

“……”嘤,瑟瑟发抖。

鬼医给昏迷中的幽祀看诊后,有些奇怪的‘咦’了声,“奇怪,阎君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

“不过什么?”

“休息几日便好。”

明显的欲言又止凤绾月岂会听不出。

不过,只要幽祀身体无碍,她便放心了。

正好五方鬼帝还在外面等候,凤绾月干脆就先出去询问一下雪域的情况。

“什么!师兄和苏子邈失踪了?”

“是,吾等一直在天机阁,并未看见他们的身影,后来听到天机阁弟子说起主人您到了雪域才下山去寻,哪知在山腰处便嗅不到他们的气息。”

闻言,凤绾月下意识去捏手串,却想起混元珠还被幽祀抓在手中。

情急之下,她只好就地抢了三枚冥钱算卦,在算到苏子邈无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去了别处,你们先回雪域,等阎君醒来我再与他同去。”

“是,主人。”

另一边。

涂山七七在奈河桥碰到了一个老头子,“喂,你别看老娘长得美,就想觊觎老娘的美貌!”

不小心迷路只是想问路的玄陵子,“你想多了?”

“呸,每个像你一样的死鬼脸都被老娘打歪了好不好!”

“姑娘,阎君殿怎么走?”

“告诉你,老娘可是要嫁给三界最帅的帅……你要去阎君殿?”

“嗯。”

“你是人是鬼?”

玄陵子深吸一口气,没想到鬼界的智障竟然越来越多了,“老夫是小月儿的师父,劳烦孟婆前面引路。”

涂山七七仿佛受到惊吓。

她一个劲的朝后退了几步,“你是祖奶奶的师父?你不是死了吗?你身上怎么一点鬼气也没有?不不不,你不是已经轮回投胎了,又回来了?”

孟婆实在太废话,玄陵子强忍住想翻白眼的不雅举动走了,小辫子后的金葫芦也跟着甩出一个飘逸的弧度。

得知师父找自己的消息,凤绾月一下子怔住了。

“师……师父?”

“玄陵子,您师父。”只是路过却被叫来传话的白无常同样懵逼。

记忆中,祖奶奶当年就是因为那个老头子大闹鬼界,可当时好像也是他亲自将对方送去轮回道的啊?

第388章 对感情务必要专注,一心一意

诈尸是不可能诈尸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有哪个程序出了差错。

白无常颤颤巍巍的问道,“祖奶奶,能从奈河桥走过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小的听说孟婆都快被他气死了,你要见吗?”

这一刻是什么心情呢?

欣喜?

害怕?

紧张?

凤绾月不知自己为何会心乱如麻。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点头,“好,我出去见他。”

幽祀还在昏睡,鬼医说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醒来,所以替他掩好锦被后,凤绾月才走出了寝殿。

玄陵子正靠在槐树上喝酒,站没站相,随性懒洋洋的样子和以前一样。

“师父。”

“哎?”

凤绾月吸吸鼻子,眼圈红红,突然有点想哭。

看她眼里浮起水花,玄陵子急忙三步并作一步冲上前,“哎哟,师父的乖乖小月儿怎么哭啦,师父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嘛,都怪师父不好,不应该让你师兄瞒着你。”

刚酝酿好的情绪转瞬就没了。

“师兄?师兄见过您?”

“那可不,在奉咸的月老庙外,我还和那苏家小子一起吃过馄饨。”

回想起那两日赫连霄和苏子邈的异样,凤绾月突然想打人。

难怪那两人莫名其妙说什么馄钝好吃,又屡次顾左右而言其他,原来是偷偷见过师父了!

玄陵子眼皮一跳:嗨呀,大徒弟,师父对不住你啊!

他心疼的摸了摸凤绾月的华发,“蓝颜祸水果然没有错,要不是幽祀,你这头发早已变黑了,唉,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不过是个男人,你要真喜欢长得好看的,师父给你挑十个八个送来。”

十个八个?

喂喂喂,开后宫吗?

凤绾月挠头,“白发挺好看,也算是一个特点吧!”

“瞎说,小丫头心还是这么大。”

“嘿。”

躲在不远处偷窥的涂山七七和白无常并肩站着,“咦,我怎么觉着这个玄陵子身上有仙气呢?”

白无常小声提醒,“没错,他飞升了,现在就是个神仙,以后祖奶奶可能也要走上修道成仙的路了。”

“多好,长生不老才能跟咱们阎君永生永世啊!”

“……有道理。”

师徒俩异世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只有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凤绾月才更像是个纯真的孩子。

她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这一世我有一个很疼我的美人爹爹,不过他出去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从前还有一个很温柔的姐姐,可惜……被坏人害死了,不过我已经为她报仇啦,现在师兄和师父都在身边,那咱们就可以携手将元宝道观继续发扬光大!”

玄陵子脸上一直挂着慈祥的笑容。

可在凤绾月没注意的时候,眼底又掠过些沉重,一闪而逝。

等小徒弟说完,他才欣慰的点头,“你过得幸福师父也能安心,以后有师父在,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不过……小月儿啊,你当真非幽祀那小王八蛋不嫁?”

“当然,师父以前不是一直教导我说对感情务必要专注,一心一意才行?”

玄陵子: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第389章 恢复记忆

事实证明,肯定来不及。

凤绾月和幽祀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概就是山无棱天地合,都没办法将他们分开,除非其中一个变心了。

玄陵子心塞,没想到养了多年的嫩白菜就这么被一只王八蛋拱了,而且好像还是他直接促成了这两人的缘份。

见自家师父突然捧着后脑勺,凤绾月不明所以,“师父,您头疼啊?”

“脑阔疼,早知道我就不瞒你们我不是死而是飞升。”

“……”

说了那么久,凤绾月这才知道玄陵子原来飞升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好像也没看出不一样的地方,“师父是仙了,怎么没有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啊?”

“我又不是仙女。”

“啧,那我飞升就能变仙女了?”

“……”

“师父不如收苏家小子为徒吧,师兄那么喜欢他,您总不希望百年后看师兄成了可怜巴巴的孤家寡人吧?”

玄陵子干瞪眼,“那小子除了钱一无是处,要不是他穿着男装,我还以为是个小姑娘,又傻又笨,我可教不明白。”

凤绾月耸了耸肩,故意替赫连霄卖惨,“好呗,要是以后师兄和苏家小子阴阳两隔,师兄因此难过的一蹶不振,得了抑郁症,唉,到时候就由我这个做师妹的好好劝劝吧。”

果不其然,宠徒弟狂魔玄陵子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不过,总得给他点时间考虑考虑,干脆就先聊起了别的,“对了小月儿,师父听说你也收了两个徒弟了?”

“一个生来便有阴阳眼,另一个……大概是与我有缘。”

“回头让我看看。”

“好。”

凤绾月眨眨眼,“师父,方才白无常告诉我,你是从奈河桥另一侧过来的,那边不是轮回道吗?”

闻言,玄陵子眸光闪了闪。

他移开视线,点头道,“那边算是近路,正好曼珠沙华都开了,我便顺路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凤绾月嘻嘻一笑,“师父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曼珠沙华呢,上次我来鬼界时,也让孟婆摘了许多花瓣给我带回去煮补药了。”

“月月——”

话音刚落,幽祀沙哑的吼声便从寝殿内传出来,带着惊慌和喘息。

凤绾月神色一紧,人下意识站起做出跑步的姿势,又突然想到师父还在。

玄陵子恨铁不成钢。

唉,可自己的徒弟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他摆摆手,“去吧去吧,下次想见师父就随便烧张符。”

直到走进寝殿,凤绾月才想起忘记问赫连霄和苏子邈的下落,再转身一看,玄陵子已经走了。

*

幽祀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中他居然将自己心爱的小姑娘忘了,甚至不顾她用血咒失血过多说出绝情话还将她赶出了鬼界。

醒来后,幽祀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噩梦,而是恢复记忆了。

关于那段被遗忘的记忆,那段属于墨尘渊和凤绾月的美好过往,他全部记起了。

凤绾月加快脚步,见到失魂落魄坐在榻上的男人,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

最后一个‘服’字还没说出口,她便被幽祀紧紧扣在怀中。

第390章 爱你的心永恒不变

“月月,对不起。”

“……”

短短一瞬间,凤绾月脑海里划过无数个念头。

好端端的为啥要对不起?

难道变心了?

这么快就不爱了?

莫非和别的女子做过啥了?

幽祀并不知她在想什么,完全沉浸在心痛中,“月月,我不该忘记你,让你受委屈,你打我吧,骂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是你千万不能再离开我。”

凤绾月怔了怔。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都想起来了?”

男人闷闷的回答,“嗯。”

“早知道被天雷劈一劈就能恢复记忆,我早该用天雷咒劈你个十万八千次了。”

“……”

“记起我就好,这样我也能正式通知你一件事。”

“何事?”

“从今天起到咱们成亲那日,你都不能再与我同床共枕,此刻生效。”

幽祀心痛的快要死掉,一想到不能抱着软绵绵的小姑娘睡觉,他就恨不得原地举行婚礼。

然而,正当他盘算着婚礼策划时,灵光一闪,“月月,我们已经夫妻对拜过了。”

“???”

“地点在魔界,你忘了?”

“……打扰了,我得了一种叫选择性失忆症的怪病,已经忘了。”

闻言,幽祀哑然失笑。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只能听到彼此浅浅的呼吸。

许久过后,他才低头吻了吻小姑娘的眉心,“月月,我爱你的心永恒不变。”

……

……

战事起,边疆硝烟不断。

摄政王消失,怀瑾临时被委任主帅。

一直有‘孔明再世’之称的军师发现,所有战术策略和阵法都不能对付这群毫无纪律的尸兵。

哪怕英勇善战的墨麟骑加入战局,西凉军的死亡人数还是在小幅度提升。

怀瑾站在指挥台上,连手炉凉了都没注意,一直在盯着某个方向。

“这样下去对我军极其不利,请军师速速决策!”

“好像可以这样。”

“啊?”

由活尸组成的不死兵团啊,怀瑾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将手炉丢了,轻描淡写道,“去吧,砍下他们的脑袋,再用火烧,他们畏火,仔细别伤了自己人。”

将士一愣,下意识抬头。

见军师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忙应声道,“是,属下领命。”

前几天被墨尘渊坏了事,千黎王休整三日,打造了一批更凶勇的尸兵,且将近百万。

这次他必叫西凉军哭着跪着求饶。

然而,根据军师指点后,这些尸兵一下子就变得不堪一击。

千黎王只会坐享其成,压根没学操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死兵团送死。

直到战场上堆满了在焚烧的尸体,他才反应带上亲兵四处逃命。

可惜啊可惜。

往哪里跑不好,偏偏撞上了幽祀和凤绾月。

脚下一崴,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凤绾月挑眉,“这么快又到了该行大礼的节日了?”

“月月后退些,他臭。”

能不臭嘛?

一路上跌跌撞撞,什么坑都踩过,整个人都狼狈的不行。

听到这恨之入骨的声音,千黎王缓缓抬头,目眦尽裂,“墨尘渊,小王要杀了你!”

第391章 翻云覆雨一百零八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随*梦◢小*.lā

千黎王造反的心早在几年前就有了。

奈何部落愿意从军的儿郎太少,直到这两年才渐渐壮大。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每次都会败在墨尘渊手中。

上一次诈降,把一双儿女都送去当人质,好不容易让西凉皇帝松懈。

后来,墨尘渊的死讯传出,他甚至因为激动所以三天三夜没阖眼,硬是让整个部落陷入狂欢中。

这一次,天助他也。

不死兵团就是最强助力,本以为收复边疆指日可待,然后一点一点打去皇城。

哪曾想本该‘死’的人竟然又活了,而且轻而易举就让他引以为傲的尸兵一败涂地。

幽祀恢复记忆,自然记起了千黎王是哪根葱。

只是,先前那次千黎族部落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想不到短短一个多月,背后竟有人炼出了此等脏东西。

“你的军师是谁?”

千黎王没想到对方已经知晓了军师的存在,即便如此,他也不愿供出,“有本事你就将小王放了,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你连墨麟骑都对付不了,又何需本君出手?”

“……”

“不说也行,左右本君也打算正式将千黎族部落铲除,一而再再而三想造反的人,留在世上有何用?”

“你——”

很快,墨麟骑便顺着千黎王逃跑的方向追了过来。

在后面悠哉坐马车的怀瑾在看到凤绾月时,双眸眯了眯。

他上前行礼,“属下见过主母。”

凤绾月,“……”

主母什么的真的好难听,感觉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她轻咳一声,清清嗓,故作矜持道,“哀家还没答应要嫁给你们王爷,叫早了。”

闻言,怀瑾微诧,“原来主上如此失败,属下还以为他看了属下亲笔所写的‘翻云覆雨一百零八式’后,已经抱得美人归。”

幽祀抚额,宁愿脑袋里压根没这号人物的记忆。

见小姑娘似是因为想歪而脸颊红红,他温声解释,“只是一叠讨女子欢心的书信,月月若是好奇,等回王府后,我们一起慢慢看。”

凤绾月摇头拒绝,“如此不正经的名字,已经污了我的耳朵,千万别再来祸害我的眼睛,我还要抓鬼呢!”

趴在地上的千黎王不着痕迹的朝右侧草丛滚。

哪知才翻滚了两圈,就被墨麟骑一脚踩中后背,“哎哟哟,你敢杀小王,军师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怀瑾讥讽一笑,“这世上配的上‘军师’”一称的只有我,至于你口中的那位,想来只是个走旁门左道的邪徒,别说一个,就算来十个,我们主上也没在怕的!”

千黎王被点了全身大穴,只能认命被抬走关押。

清理战场的事也全归西凉军负责,幽祀则带着凤绾月和墨麟骑千万千黎族。

距离此处不过百里,不知是不是已经知晓大军退败的消息,整个部落居然都见不到一个活人。

“驻扎营地无人,部落也无人,莫非他们全都上战场了不成?”怀瑾环视了一圈后自言自语道。

第392章 山上似乎有妖气【求月票】

每个屋内都是一片狼藉,毫无人气。

凤绾月抿唇,“差不多,不过都是被炼成活尸上了战场。”

怀瑾微笑,“多谢主母解惑,属下也是如此猜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可凤绾月偏偏感受到此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自恋狂’的气息。

果然,怀瑾的下一句话就是,“属下真是个小机灵。”

“……”

幽祀掩唇轻咳,解释道,“本王幼年回墨家祖宅祭祖时在路边捡到的他,哪曾想训了几年后就成这样了。”

“呵呵,挺好。”

其实凤绾月想说的是,幽祀的属下们似乎都挺奇葩的。

比如亓雨,比如黑白无常,比如眼前这位。

在千黎族部落走了几步之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好,我将珍珠和金砖忘了,你是不是将他们安排在军营了。”

见凤绾月一脸焦急,幽祀连忙安抚,“别担心,他们不在边疆,而是在墨麟骑训练营,你的人,我自然要将他们培养的更优秀才行。”

“呼,那就好。”

怀瑾跟在主上身边也已经有八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主上对女子如此贴心温柔,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

对男追女女追男他也没经验,那本‘翻云覆雨一百零八式’纯粹是胡编乱邹瞎写。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完全是纸上谈兵啊。

分头搜索的墨麟骑很快便回来,其他地方一无所获,唯独千黎王的寝宫里找到一个还在烧火中的药炉。

差不多得有两个幽祀那么高。

“到处是尸油,这里应该就是炼尸的地方。”

“炉火正旺,应该没走多远,黑白无常去追了?”

“嗯,估计什么也抓不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

显然,这个炼尸人很清楚幽祀的真实身份,可以说不可能是人所为。

不知怎的,凤绾月突然开始有点担心赫连霄和苏子邈。

雪山之上究竟有什么?

他们的失踪究竟与此有无关联?

怀瑾到处翻翻,竟还真被他翻出一张地图,“主上、主母快来看,这个好像是雪域的地图啊?”

闻言,凤绾月和幽祀携手走过去。

果然地图上清晰的画着雪域以及雪山之巅的天机阁。

特别的是,此人还特地用朱砂笔圈出雪山山腰间的一个位置。

回忆起五方鬼帝说赫连霄和苏子邈的气息便是在山腰消失,凤绾月的心猛地一沉,“我们去雪域,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墨麟骑再精锐也都是些普通人,幽祀先对怀瑾表明了身份,并让他带领墨麟骑暂时驻守边疆。

等人界的事安排妥当后,他才揽住凤绾月的腰瞬移到白雪皑皑的雪域。

山脚下的集市没有任何变化,可卖野猪肉和野果的大爷和大娘却说不认识她,也不记得见过赫连霄和苏子邈了。

幽祀眸光一凛,猛然抬头看向山腰处。

他薄唇紧抿,透着些冷意,“山上似乎有妖气。”

犹记得先前与妖王商议退婚一事时,妖王就曾因为愤怒留下了危言耸听的话。

——

哇,二十章,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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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怀疑妖族有不臣之心

幽祀毕竟被天雷劈了,暂时不宜过多用法术。[随_梦]ā

以至于凤绾月不得不让五方鬼帝下山,用鬼轿接他们。

行至半山腰时,两人便来到了赫连霄和苏子邈气息消失的地方。

“方才这里有人。”

“嗯。”

凤绾月捻起雪地上的一片银杏叶,勾唇笑了笑,“猫爪印?莫非这就是阎君未婚妻,妖族公主留下的?”

无辜躺箭的幽祀,“……”

虽然只和白绵绵有过一面之缘,但那只猫妖并没有妖王那般心机深沉。

况且,以她与孟长清的关系,应该不会愚蠢到跟鬼界作对。

不是她,也不会是妖王。

因为方才在山下时,那道注视和妖气不是故意泄漏,而是无意中释放出。

向南再走大概一百步左右,便是千黎族部落那张地图上圈出的位置。

意料之中,这里并无什么特别的东西。

换一种说法就是……有人提前来抹去了痕迹。

正好去追炼尸者的黑白无常也在这时候回来了。

两个鬼差头头空手而归,显然,他们没追到更别说抓住。

“阎君,小的们本来很顺利,可沿途却突然出现一股妖气,害小的们迷乱了方向,将人给追丢了。”

“猫妖的气息?”

“可不就是猫妖嘛,好像还有只黄鼠狼,哎哟,放的屁那臭得咧……”

意识到自己失了规矩,黑无常立马收起表情动作,一本正经的说道,“阎君,小的怀疑妖族有不臣之心。”

地界论实力,自然是鬼界最强,其次则是魔界。

妖族几十万年来都是依附鬼界的存在,可以说妖王权力基本是被架空的。

只不过幽祀以及老阎君都不爱搭理,渐渐的,也就不管了。

哪曾想先前黑龙竟然趁乱出现与妖族结盟,若非天帝会给他面子,否则解除婚约又是一遭麻烦事。

左右暂时查不出什么所以然,凤绾月直接把银杏叶扔了,“咱们先去天机阁,耽误那么长时间,感觉他们就是故意的!”

老阁主是夜梵,大师兄闻人天枢也是夜梵。

如今玉衡也回了玉氏,摇光的魂被关在魔界,闻人开阳不知所踪。

原本香火鼎盛的天机阁越发凄凉,天机七子也只剩下三个最与世无争的人。

自知道师父不是师父而是魔尊的那刻起,闻人天璇就自行解了拜师血契,如今的他已下山云游。

见凤绾月等人出现,只有一聋一哑的闻人天玑和闻人天权出来接待。

可惜手语没人能看懂,看口型又太累,幽祀便不再管这两人,直接带凤绾月来到了后山禁地。

“为何你解开封印醒来时没立刻派人来救你叔叔?”

“……忘了。”

幽祀当然没开玩笑。

那时候他记起自己是阎君的同时,更记起了那段悠久古老的回忆,再加上一直想弄清楚为何对凤绾月有念念不忘的心。

一来二去,幽血枯的存在便不那么重要了。

再者,夜梵和黑龙身份都已被识破,哪怕幽血枯再没什么能耐,逃出禁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第394章 棋局

此处保留了幽血枯死时的样子。?随?梦?.lā

结界被破,息壤不翼而飞。

不知是不是无人打扫的缘故,积雪都堆满了。

在外面看不出什么,可当凤绾月和幽祀走进去的一瞬间,两人却同时停下脚步。

“底下有东西。”

“嗯。”

先前用占星术算到西凉国西方也就是雪域有一至邪之物,此物散发出的邪气令皇城内外厉鬼树木增多。

凤绾月一直没太当回事,毕竟她不是救世主,不可能顾得上时间所有人。

若非许多事的矛头指向这里,她压根就不想来。

男人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只白玉笛,在地上敲了两下后,那东西竟然发出共鸣,引得整个雪山晃了一下。

“不行!”

“……”

隔着地敲几下就有这么大动静,若强行取出,岂非要造成雪山崩塌?

凤绾月抓住他手的同时在地上贴了一张符,“不急着取出来,山下还有百姓,虽然不多。”

幽祀宠溺一笑,“好,听月月的话。”

其实,底下那东西的晃动是因为在害怕。

可现在,他另一个身份必须保密,所以就暂且放它一马好了。

在原地盯着地上那符看了好一会儿,凤绾月秀眉越皱越紧,突然问了句,“以前你是墨尘渊时是不是来过禁地?”

“没有,只远远看过一次。”

“有一点,我没搞明白。”

“嗯?”

“夜梵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谁,既如此,那后来做的那些事便是多此一举,他的那些解释都过于牵强,我总觉得他好像没说实话,还有数月来发生的这些事,从师兄失踪起,我就有种似乎有人在故意混淆视听的感觉。”

打从一开始,所有的矛头便直指天机阁。

夜梵也是,墨尘渊这个身份可谓是一波三折,他要真想报复,时机无数。

可偏偏却要将她牵扯进来,又是息壤,又是混元珠,最后又来了个魔界大婚。

到头来,这一切全是没头没尾。

总之,环环相扣中却透着漏洞满满。

幽祀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眉目间尽是冰冷,“想来天机阁和夜梵其实都是他人的棋子,而我们正处在一个人的棋局之中,月月,此人定然十分了解你的脾性和心理,明显算准了你会踏入这个棋局。”

现在能确定的是,弄出这一切包括帮助千黎族炼出活尸的是一伙人,至于目的……暂且不明。

凤绾月头大,“我除了你好像也没其他宝贝了啊,这个人搞事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

线索到天机阁禁地便已经彻底断了。

被黄符控住的至阴之物不算什么,顶多就是个小玩意,所以那人栽赃陷害自己杀了幽血枯究竟想做什么?

沉默良久之后,凤绾月说道,“这样吧,你想办法把这东西弄出来,既然师兄失踪很有可能和妖族有关,那我就先去妖族走一遭。”

闻言,幽祀俊美的脸登时一沉,“不行,我陪你一起去。”妖族的狐狸精惯会迷幻术,若趁机把他的月月骗走了怎么办!?

第395章 去妖族

去妖族前,幽祀先回了趟鬼界。?随?梦?.lā

前几日白绵绵已经被他派人送回去,正好退亲文书也准备好了。

与其偷偷摸摸,倒不如正当光明的前往。

然而,他们却在去妖族的路上,意外碰到了因伤势过重倒在路边的孟长清。

等他再醒来,地界已天黑。

孟长清迷迷糊糊的睁眼,在看到坐在不远处与凤绾月喝茶的幽祀时,微微一怔,“阎君?”

“嗯。”

“属下该死,不该擅自离开鬼界。”

幽祀抬眸,“你身上的伤只是外伤,以你今时今日的修为,应该无人能轻易伤到你。”

“……”

“你与白绵绵私定终身的事被妖王知晓了?”

“……是。”

“妖王打的?”

“……不是。”

“白绵绵打的?”

“……是。”

“呵,出息!”

幽血枯一生无子,所以便认下了孟长清为义子。

从名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兄弟。

他不在鬼界的这百年来,孟长清也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难怪先前有闲言碎语说阎君可能要换人到了。

啧,想不到如此优秀的人在处理感情一事上竟这么窝囊。

孟长清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阎君,绵绵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到不染尘埃的绵绵了。”

闻知千黎族尸兵大败,妖王在愤怒下将知情者全部斩杀。

一时间,妖族人心惶惶。

刚亲自动手将那恬不知耻的臭男人赶走,白绵绵累得浑身骨头都酥了。

她甩着猫尾巴,拉着妖王的的手撒娇,“父王,您别生气嘛,反正人界咱们要来也没用,人肉又不好吃,而且他们还都是短命鬼。”

妖王哼了哼,“幽祀还真是狂妄,那九十九道天雷怎么没劈死他,本王的绵绵天下无双,他居然伙同天界羞辱我们,真当妖族好欺负?”

“多得是人想娶我,不缺他一个,父王又何必恼火。”

“你想说那个活死人?”

“……”

“想都别想,孟长清算是个什么东西,给你提鞋都不配!”

白绵绵撇撇嘴,“我也没说看上他了啊,不过就是看他好玩多陪他玩了几天嘛,现在我都当着您的面将他打跑了,您还想怎么样?”

虽说婚约是假老阎君定下的,但妖王本想就着联姻壮大妖族。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婚书都已经递交天界了,哪曾想这婚事居然说没就没了,导致现在一想到目中无人的幽祀就冒火。

经高人提点才知道他竟然还有人界西凉摄政王的身份在,本以为能趁机找个蠢货替自己收复人界,没想到这该死的再次坏了好事!

哼,幸好他们又抓到了两个重要的人。

妖王捏了捏胡须,眯起眼问道,“那两个凡人如何了?”

“关在牢里,有一个我还见过呢,就是凤绾月的师兄。”

“你要怎么做?”

“反正不会玩死。”白绵绵眼珠一转,小声说道,“对了,父王,我先前派别只猫妖又去过雪山,它……好像被阎君发现了,会不会有事啊?”

第396章 性别男爱好也是男

孟长清被黑白无常送回鬼界养伤,而幽祀则带着凤绾月突临妖族。◢随◢梦◢小◢.lā

闻知事已败露,妖王不得不思考该如何补救,正在考虑要不要请教一下高人时,却听妖兵来报说阎君驾到。

一旁做错事的白绵绵也慌了神,“父王,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会不会是……”

“你闭嘴!”

“……”

妖王对这个女儿不算宠爱,本以为还能用来联姻,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不管如何,对方都已经来了,他只能先请进来再说。

等幽祀一进来,妖王就噙着假笑迎上去,“这是什么风将阎君吹来了啊,早知道你大驾光临,本王就应该亲自出去相迎才是。”

白绵绵忐忑不安的行礼,“见过阎君。”

父女俩如出一辙,紧张都写在脸上。

站在幽祀身边的凤绾月注意力一直在白绵绵身上。

如孟长清所言,白绵绵的确变了。

准确来说,压根就不是同一人。

只是很奇怪,妖王这个亲爹似乎一点也没察觉。

幽祀牵着凤绾月的手入座,开门见山的道,“刚才来的路上,本君碰到了伤势过重的孟长清,正好本君早有意与妖王商议一下他和公主的婚事,不知妖王意下如何?”

闻言,妖王的笑脸顿时僵住。

他扣了扣桌子,意在提醒,“本王虽然不能有阎君这种贤婿,但也不至于让什么猫阿狗都能娶绵绵,孟长清再得阎君赏识也不过是个在酆都开客栈的掌柜,怎配做妖族驸马?”

“长清是本君叔父的义子,他与公主用人界的话来说也算是门当户对,若由本君主婚,相信地界无人敢说三道四。”

“……”

“对了,这是退婚文书,前几日太忙,趁着今日无事,本君便亲自送上门。”

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妖王险些失控。

要不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恨不得撕烂对方的嘴,可嘴上却只能好言好语,“退婚文书本王收下了,至于绵绵的婚事暂且不着急,她还小,本王还想再多留她几年。”

幽祀似笑非笑,“既然妖王这么说,本君也不便多管,只是……可否请妖王先将本君的两位朋友交出来呢?”

白绵绵一慌,脱口而出,“什么朋友?本宫怎么可能派人绑走他们俩!?”

妖王,“……”快被这个女儿蠢哭了!

可现在他除了装别无他法,“绵绵,你做了什么?”

父女俩挤眉弄眼,可惜他们并没有心有灵犀。

慌乱之下,白绵绵口不择言,“本宫不管,本宫就是看上赫连霄了,本宫要他当妖族驸马!”

“驸马?”

“……”

凤绾月笑了笑,“想不到师兄魅力还挺大,连猫妖都能看上他,可他性别男爱好也是男的事你了解吗?”

白绵绵终于感觉到好像话中有话,不敢再继续接话,只站在那儿干瞪眼。

见她终于闭嘴,妖王才急忙开口救场,“本王疏忽了,没想到绵绵贪玩竟胡闹到了阎君朋友头上,本君这就让人将两位客人放了。”

第397章 傻子

妖王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第一:白绵绵贪玩爱胡闹的性子妖族尽知,顶多算抓错了人。

第二:此事与他不相干,现在也纯粹就是看在阎君的面子上才放人,毕竟阎君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

幽祀轻蔑一笑,“妖王的意思是公主无故去了趟人界雪山,又无故抓了两个凡人?可为何本君看公主似乎并不想放人呢?”

闻言,妖王顿觉后脊发凉。

他坚信没留下会被发现炼尸与自己有关的任何证据,如果有,那多半是被这个蠢货女儿给害得!

“阎君这话何意,莫非认为此事是本王授意?”

“难道不是?”

“哈哈,阎君误会了,因为咱们地界不分一年四季,她也不知从谁口中得知下雪天很美,就一直嚷嚷着要去人界玩,本王听说雪域是个极好的地方且又人烟稀少,所以便让她去那儿转了转,况且,绵绵打小便喜欢长相俊俏的男人,时常带回一些看中的养在身边当玩伴,知道她没乱来之后,久而久之,本王也不再多管,没想到这次竟阴差阳错掳走了阎君的两位朋友,唉!”

白绵绵知道妖王在自保。

可她又不甘心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见形势不对,只好暂且改口嗡声道,“本宫只是觉得他们俩好玩,而且他们又没说认识阎君,若早知道的话,本宫就……就当作没看见了。”

妖王讪笑,“对对对,妖族和鬼界一向友好,本王就知道绵绵是无心之失。”

父女俩一唱一和,完全就是他们俩是傻子,就以为其他人也同样是傻子一样。

与其从妖王身上下手,倒不如直接从这个假公主入手。

凤绾月不动声色,用指尖挠了挠幽祀的掌心。

幽祀成功接收,便不再与他们废话,而是直接牵着她的手道,“不劳烦妖王再派人去,本君想亲自接他们离开。”

“……”

*

以赫连霄的本事,若他不想,怎会被小小猫妖捉住?

幸好这几日被养在这公主偏殿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的极好,不然他真有可能忍不住拍拍屁股走人。

苏子邈在啃烤猪蹄,吧唧吧唧嘴,“霄霄,凤老大被魔尊抓去,万一阎君不知道,那咱们岂不是要一直被关在妖族?”

“害怕吗?”

“不怕,反正你肯定有办法能出去,嘿嘿嘿。”

赫连霄用指腹擦去他嘴边的油汁,轻声道,“真正的白绵绵不知所踪,那个假货明显是只缺心眼的猫,雪山上有妖气,我怀疑,先前陷害月儿杀害幽血枯的人可能就在妖族。”

闻言,苏子邈连忙将最后一口肉吞下。

他急忙喝茶清了清嗓,凑近说,“凤老大跟妖族无冤无仇吧?他们陷害凤老大会不会是为了整阎君啊?”

不需要往深处想,单单订婚有退婚就足以让妖族颜面尽失。

若因此迁怒,也不是没可能。

赫连霄笑了笑,“说的很对,事关地界争斗,我们本不便参与,但如今牵扯到月儿,若真是妖族所为,他们也势必要给我们道门一个交代才行。”

第398章 妖王不如先跟本君解释一下

刚走到殿外的凤绾月一行人就听到这句话。

妖王因为紧张,下意识的抬手擦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看来真是本王的过失,竟让两位贵客产生这样的误解,待会儿定要让绵绵好好给他们赔罪!”

白绵绵不情不愿的将殿门打开,丝毫没有悔意。

甚至一进去就指着满桌丰盛佳肴道,“本宫没欺负他们,所有好吃的都给他们了,这几天我都只能吃草呢!

在看到凤绾月和幽祀时,苏子邈还招招手,“这烤猪蹄比人界的好吃多了,你们快来尝尝啊!”

妖王,“……”合着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最紧张?

幸好真如白绵绵所言,没有亏待这两人,不然指不定会闹到什么天翻地覆的地步。

赫连霄一点不意外凤绾月会与幽祀一同出现,只随口一问,“边疆的事解决了?千黎族怎么样了?”

凤绾月在寝殿内走动了一圈,而后才坐下。

她不咸不淡的道,“哦,没什么事,不过是些尸兵,已经全被烧光了。”

“……”宛如被利刃扎心的妖王,浑身疼。

天知道一百万的祸事有多难弄,妖兵派出去一波又一波,搜刮了几个月才弄来数不清的尸体,最后差了些干脆还用整个千黎族的活人来炼。

妖力损耗不少,可居然全部被烧掉了,这让妖王怎能不心疼。

要不是目前他还不是幽祀的对手,说不定这会儿就直接动手了。

见话题越聊越偏,他赶紧转移话题,“阎君自继位后还是第一次踏足本王的妖族,不若本王立刻让人备下好酒好菜,哈哈,正好也算是给二位客人赔罪。”

“不必了。”

“……”

幽祀薄唇淡抿,锋利的视线直射向前,将在千黎族搜出的地图扔在地上,“妖王不如先跟本君解释一下,这上面为何会有你的气息。”

妖王猫躯一震。

炼尸这种肮脏事,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做。

不过为了确保以防万一,所以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亲信。

可单这一件也无用,得知凤绾月近日可能会上雪山,妖王干脆就将绑人这种事交给了白绵绵。

起先白绵绵是怎么也不肯答应,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同意了。

地界无人不知凤绾月是阎君幽祀的心爱之人,唯一的软肋也是这个凡人女子,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再何时不过。

哪怕什么道法超群,终究不过是个凡人,难不成还比得过他们妖?

地图所圈之处正是妖王设下的结界,在此处施法术可以直接返回妖族。

可惜弄巧成拙,他们上雪山前凤绾月突然被魔尊掳走,白绵绵这个蠢丫头居然还绑了两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回来。

早知会如此麻烦,他还不如亲自动手。

妖王大脑飞速运转,然而好半晌都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感受到身前越来越凌厉的杀气,他咽了咽喉咙,脱口而出道,“本王害怕绵绵迷路,所以特地画了张地图,可她却弄丢了,没想到……竟被阎君捡到了。”

第399章 这不小胖子瞧不起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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