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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武夫》


第033章:虎头蛇尾结束的战争

一群着甲军卒端着长枪,将跋涉而来的众人围在中央。

如果不是众人在最后刻意点起了火把的话,这会说不准迎接他们的就是遮天蔽日的箭雨。

“见过大人,我们是飞熊军第五都府兵第三营军卒,奉命驻扎左翼小寨,不久前主寨驻守校尉撤兵,我部无奈放弃军寨撤回。”萧定军忙上前表明身份,同时在军卒警惕的注意下,递上了自己身份腰牌和印鉴。

一名大概是营长的军官检查了萧定军的身份印鉴和腰牌,确认身份后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而是押送着将众人带到了一座小型军寨当中看守了起来。

对于这种待遇萧定军早有准备,全营幸存的两百人中,也就是萧文同龄的这些小家伙略带不忿,其他人并没有感到屈辱,在没有营帐的情况下抱团蹲在了一起,将一众伤员安放在了中间,勉强为他们阻拦寒气。

“大家休息吧,明天中午过后才能有处置咱们的定论。”

萧定军传令下来,老卒们便紧紧相互依偎着睡去。

但一帮子少年们却异常不满,相互间嘀嘀咕咕不断:“这太欺负人了,咱们白天没少杀匈狗,结果现在被人当敌军一样对待,真以为老子好欺负?”

“没错,咱们一整天砍杀了起码三四百的匈狗,没成想现在过来,武器被人缴了,还被当做了俘虏!”

少年们嘀嘀咕咕,终于惹恼了疲乏的老卒,叶家堡一名老卒嗤笑道:

“怎么?你们觉得他们应该把咱们当做大爷供起来?能好心收容咱们就不错了,碰到心黑手辣的,把咱们一股脑的当做逃兵砍了也是正常,完事了还能把咱们的脑袋当做功勋!”

老卒一番话,让一众少年骇然。

萧文听着老卒的话,心里也是悸动——这封建社会,人命贱如狗啊,没有权势,平头老百姓活着,就这么难?

老卒一番冷笑倒是让少年们失声起来,没多久看似精力还充沛的少年们便此起彼伏的开始“拉”呼噜。

萧文没有睡意,只是默默打量这座小型营寨,他想周围逛逛,但看着起码几十个虎视眈眈的看守军卒后,便老实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他心里隐隐约约确起了一个念头:

自己,是不是可以给这个混乱的世道重新定一个规则?

……

第二天一早,就有军法官带着文书出现在了,他们当场询问了萧定军,对昨夜撤离的缘由和经过进行了一番“调查”。

“你们是不是在左翼主寨撤离后才奉命撤离的?”

“是。”

“昨夜左翼主寨撤离,遭到了匈族的重重阻拦,近万兵马奋战半宿,折损七成才杀回中军寨群,你们为主寨驻军断后,按理说应该打的更惨,可为什么损失这么轻?”

“大人,我们当时看到匈族再半路有重兵拦截,所以选择了绕道,从西边潜出后绕路折向中军寨群,所以没有被匈族袭击。”

军法官和萧定军一问一答,展开了所谓的调查,围观的士卒们听着军法官的问话,渐渐不满了起来!

什么叫主寨撤离后奉命撤离?

明明是主寨的王八蛋悄悄跑了!

可从军法官嘴里出来,居然是主寨撤了给他们下令撤离!

还有,什么叫主寨让他们断后?

队伍有些喧哗,萧定军立即招呼四个队长弹压,在四个队长的喝止下,队伍的喧哗很快就平息了下来,有老卒轻声嘀咕:

“没见过洗白煤石的?”

这话军法官可能听到了,但却装作没听到一样,继续“审问”萧定军,但诱导意味明显的询问,萧定军又怎么会不知道配合?老老实实按照军法官希望的回答一一做出了回答。

“太黑暗了……”

看着二叔轻松自如的“配合”军法官,萧文只能心里感慨,他不由浮现出孔明当时的名言: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过来给左翼那个驻守校尉来洗白的!无耻,太无耻了!”

萧文心里怒骂,这种无耻简直刷新了自己的三观啊。

“审问”终于结束了,可能是萧定军极为配合的态度让军法官满意,所以军法官当场宣布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宣布3营全体不是逃兵。

像个笑话一样——真正的逃兵躲在帐篷里看戏,英勇杀敌的军队接受审查。

虽然不公,但萧定军还是恭谨的送走了这个发胖的军法官,还被其堂而皇之的顺走了一匹战马,军法官甚至嫌弃马鞍上的血迹,当场让萧定军换一副没有血迹的。

“腐烂到骨子里了。”如此德行的军法官,让萧文心中苦笑连连。

萧定军倒是舒了口气,总算是被审查结束了,全营总算可以钻帐篷了。

在军法官走后,他立即联系营内的军官,试图给自家人马找几顶帐篷。

只是萧定军很快便失望而归,营地内的校尉,连见都没见他就打发了他,至于帐篷,就两个字:

没有!

就在萧定军生气之际,第五都都尉常明远来到了这个军寨,带着命令将不足两百人一股脑的拉走了——在常明远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飞熊军的军寨当中,总算是分到了十来个帐篷,够这两百人人挤人了。

萧定军投桃报李,将全营携带的五十个首级按照行价卖给了第五都,常明远也没有客气,收下了这份礼物。

三营和第五都的其余两个营还算熟悉,倒是没有再受到刁难,对战事好奇的萧文,趁机向第五都的军卒打听战情,从第五都军卒七嘴八舌的诉说中,他慢慢整理出了战情的大概轮廓。

……

昨日一战,双方在四十余里的战线上虽然大打出手,但并没有爆发真正意义上的决战,武朝这边以五万大军对战不到两万的匈骑,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并没有被轻易击破阵型。

虽然后来左翼告急,中军这边被迫调出了一万军队,但中军这边依旧有将近两万的常备军,所以在下午的战斗中并没有让匈族达成击溃的作战目标。

对于具体的排名布阵,第五都的军卒自然不清楚,倒是己方的指挥层,第五都的军卒还挺清楚的,在这些军卒的诉说中,萧文总算了解到了己方指挥层的情况。

“稀里糊涂的打了好几仗了,现在总算是知道了是被谁指挥的!”

萧文心中苦笑,这还真像笑话一样——多少人连命都没了,可哪怕是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带着他们送死的,自己现在就是战死了,好歹能做个明白鬼了。

按照萧文整理出来的消息,本次武朝大军的指挥官是镇北都护府左将军庄翔豪,第五都的军卒一提起这位左将军,就竖拇指,说左将军是文曲星下凡。

萧文追问后才得知,原来这位左将军,居然是正统的文人,据说是十几年前科举中的榜眼,以文官的身份领镇北都护府左将军。

这绝对是以文驭武下的产物。

第五都的军卒提及庄左将军就肃然,觉得对方是文曲星下凡深不可测,可萧文只有满头的冷汗——他毕竟接受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熏陶,对于某个道理非常清楚。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做!

领兵打仗,交给那些一路腥风血雨过来的人才是正解,一个正统的文人,读几本兵书居然能带着庞大的军队打仗?

这纯粹就是拿人命不当人命!

一想到自己居然就在这么一个半吊子麾下卖命,萧文就想跑路——假如他早知道这个消息,打死也不来凑热闹。

可惜悔之晚矣。

……

上次匆匆爆发的大战过后,双方又安稳的平静了起来,在日渐寒冷的天气中双方都以冻狗之姿死扛着,也不知道双方的高层在打着什么主意。

伴随着北风的呼啸,第一场雪骤然降了下来,仅仅一夜间,整个大地都被白妆包裹了起来,同时天气也越发寒冷起来,别的营寨什么情况萧文不知道,他们这边却是人挤人的取暖着。

在越来越寒冷的天气中,人被冻得没有了盼头,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尽量维持着自身卑微的热量,和冷酷的天气做着斗争。

从没有出现过冻疮的萧文,手、脚和脸上都起了冻疮,哪怕将自己包裹着严严实实,也感觉不到温暖。

“我会不会冻死在这里?”在看到几具冻死的民夫尸体被草草掩埋以后,萧文生出了这样的怀疑。

“打不起来了,要撤了……”

老卒们念叨的声音中,终于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匈族将近四万余的骑兵,在一夜间撤离的干干净净,武朝的哨探策马追索了几十里后,确认匈族撤走了。

消息传来,对峙了二十多日的军队爆发出了热烈的呼喊声。

他们——终于能撤军了!

能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日间,军法官开始点验各部的战果,各路神仙自然也开始“收集”军功,萧定军自然不会忘记早就掩埋的首级,趁着夜晚悄悄派人出去,在齐守的军寨中挖出了早就掩埋好的三百二十六颗首级。

早先一步就获得了犒赏的常备战兵,这时候财大气粗,三百多颗脑袋一股脑的就被常明远给吞掉了,至于他们是转手卖掉还是找军法官换成军功,这就不是第一道供应商可以知道的了。

点验战功花费了五日功夫,五日之后,统计出了总体战功。

“斩首九千!大捷!”

“噗!”

点燃木柴的帐篷中,烤着火喝着热水的萧文听到萧军汇报的消息后,刚刚喝下去的水全喷了出来。

“斩首九千?”萧文不信。

萧成急了,道:“什长,我没骗你!这是中军那边公布的战果,是各部斩首总计!已经传达全军了,据说犒赏已经下来了,就是按照斩首九千算的!”

“我还是太嫩了……”

萧文失笑,让萧成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心大,马上就离开帐篷,区别的帐篷转告这个好消息了。

只留下萧文在苦笑。

“一号估算过集中起来的首级,撑死了一千五百级的规模,没想到居然被夸大传成了九千!啧啧,足足夸大了六倍!这简直能和横店影视城媲美了……”

萧文苦笑着嘀咕,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吖~

(讲个笑话,两天前作者君奔波千公里当司机,回来的时候坐大巴,半路肚子疼苦苦熬到了出高速下人,就钻进卫生间了,三分钟后出来,大巴车走了——猜猜作者君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管他呢,再杀回卫生间,再爽一波!)

(嗯,扯这么多淡,作者君的意思是说,我没存稿了,今天就一章!(/□\))

第034章:战后

自从匈族撤军以后,所有的军卒日子就好过了起来,御寒的柴火起码能搞到手了,不像之前一样,因为匈族骑兵游动,打柴都不得安生。

当然,这所谓的好过,比起在家里的舒坦自然要差许多,不过一众府兵还能踏实的呆着的原因,就是期盼中的犒赏——按照斩首九千的功勋算,参战的府兵,起码每个人能领到9两银子的犒赏,对于没有饷银卖命的府兵来说,9两银子值了!

相对于其他期盼犒赏的军卒来说,3营的一众军卒就没有那么期盼了,售卖出去的首级,让他们提前获得了白花花的现银和沉甸甸的铜钱。

战死者每人20两,其余每人15两到40两不等,萧文觉得这笔钱不算多,但对于其余人来说,这可是不菲的收入——用萧敬的话来说,自己这条命也就是十几两银子而已,临了能分到21两银子,值了!

“真是卑微的要求啊……”萧文看着收获了几十两银子就觉得可以卖命的军卒,心里叹息,21两银子连一匹战马都买不来,可这些军卒,却认为这钱比他们的命还值钱!

“人不如牲畜。”萧文默默感叹。

……

在大胜的光芒下,离境塞破关的事仿佛被人刻意遗忘了一样,萧文打听到离境塞破关,三千守军生还者不足一成后,心里只剩下对虚假胜利的嘲讽,斩首一千五,自身战没过万,这值得狂欢?

萧文的心境影响不了欢庆的大军,尤其是这一日军官宣布每人赏肉三斤酒一斤以后。

三斤肉,一斤酒,让连绵的军营陷入了致命的狂欢当中,吃着二等粮的府兵,肆意的吞食着犒赏而来的肉食和不限量的饭食。

本身就粗糙的马肉,再加上军队中野蛮的煮食风格,萧文粗粗填饱肚子后就敬谢不敏的离席,对于这种虚假的胜利,他觉得享受起来膈应的慌。

在营中漫无目的的瞎转悠,身后还跟着彪悍体型的三号五号,自然没有不长眼的过来找碴,萧文本身也不是为了显摆什么,他只是想看看这些沉浸在欢乐中的军卒。

他想看看支撑了这场大战的军卒!

和3营狂欢不同,大多数的军卒只是在放开肚子使劲的吞着不限量供应的馒头、面条,和着肉汤吃的异常的香甜,萧文不怎么喜欢吃的马肉,却被他们像是宝物一样的装了起来。

“老哥,为什么把肉藏起来?”萧文询问一个被风霜浸染淹没了年龄的府兵。

“婆娘和小崽子年年见不到多少肉,好不容易整了些肉,不留着给婆娘和小崽子吃,那还算男人吗?”

微醺的府兵笑得很肆意,一场卖命的战争,能带回去几斤肉给婆娘和孩子,再他看来就是最最幸福的事了。

“卑微的要求啊……”

萧文心里泛酸,这些人拿命出征,几斤肉就能让他们喜笑颜开,这命,这么的廉价啊。

他好奇这些应召的府兵,干脆加入到了他们的闲聊当中,听着他们粗俗的话语,听着他们简简单单的盼头,体会着这人命贱如草芥的世道。

他忽然想起了那些冻亡被匆匆掩埋的民夫尸首,突然问道:“咱们战没了,朝廷会给多少抚恤金?”

3营给所有战没的军卒统一二十两的抚恤金,当时萧文还觉得少,建议将售卖军功的六成收入全平均给战没军卒,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一直支持萧文的萧定军都反对。

他们说四成的收入抚恤,已经是破天荒的高了。

所以萧文好奇,朝廷会给多少的抚恤。

“什么是抚恤金?”有人奇怪的看着萧文,对于萧文提到的这个词很不解。

“额,就是安家费。”萧文想到想,才将安家费这个词和抚恤金对等起来——只是,听着很怪。

“哪有什么安家费,死了就死了,以前朝廷还给几年的免税,现在死了就白死。”

有人苦笑着说道:“世道艰难,以往的时候,杂兵役起码能半税免徭役,可不知道从哪时候起,半税没了,徭役又加了上来,本来好好的杂兵役,一下子就成了催命玩意。”

“爹死了崽继续,沾上杂兵役,这几代人都翻不了身了!后生啊,你看看老汉,都五十了为嘛还出来?不出来不行啊,三个儿子没了两,剩下的一个没了胳膊,老汉要是不出来服杂兵役,就得半大的孙子上。”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饮着酒,涩声说着自己的不幸……

……

一直听说百姓苦,但生在萧家庄,又是少庄主,萧文没觉得有多苦——唯有被征召以后,萧文才体会到世道的艰难,有点小权小势的勋庄,在军中都要艰难的活着。

可当他和这些府兵交流后,萧文才发现,相比那些人,萧家庄所为的艰辛,称不上艰辛!

怪不得二叔说拿命挣命!

这一宿,别人在狂欢,萧文却默默一个人蹲着,满是迷茫——他之前想成为大将军,肆意疆场,可看看这些悲苦的府兵,萧文觉得从军,其实不是一条好路。

“为什么老子会重生这个世界?”

萧文心中质问,他无比怀念自己前世的世道,相比起这里,前世就是天堂!

狂欢总是过的很快,第二日悄无声息的就到来了,具体的赏银依旧没有下来,但客军却开始撤离了。

凉州的飞熊军和并州的天武军是第一波撤离的军队。

听闻飞熊军要撤,征召进入第五都编为第三营的府兵们就喧嚣了起来,要知道当初被征召,他们可都是怀着别的目的来的,甚至不惜用宝贵的战马贿赂飞熊军。

可现在飞熊军都要撤了,该给的东西呢?

普通府兵或者会被几十两银子的紧张迷花了眼,但萧定军他们不会,毕竟相对于银子,他们更注重实际点的“名”。

好在常明远没让他们失望,就在飞熊军收拾完毕的时候偶,常明远带着亲卫来到了第三营所在的别寨当中。

常明远亲自送来了都护府的回复,当着全营的面让亲卫念了两份晋升令。

第035章:我们究竟在为什么样的人卖命?

咬文嚼字的晋升命令翻译过来,直白点的内容如下:

萧定军带领第三营辅战有功,晋升为府兵营长,授常山郡涿县副县尉职务,协同县尉统领县内勋庄杂兵。

萧文作战有功,晋升为府兵队长,授常山郡涿县杂兵编练职务。

亲卫念完,便将两张委任状、印鉴和官服交给了两人,让其余三个勋庄的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当然,对于两人的晋升,三营全体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在萧定军的带领下,他们取得了别的府兵想也不敢想的战绩!

萧定军带着萧文接过了亲卫递来的物品后,连忙向常明远致谢。

常明远大刺刺的接受了两人的跪拜后说道:“俺老常是个粗人,不过咱粗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算数,答应你们的事一定办到!来人,把印了本都尉印的委任状拿出来!”

听到常明远这么说,三个勋庄的带队人不由激动起来,他们当初受召的时候,可是刻意给第五都供奉了战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飞熊军第五都颇有权威的委任状嘛!

三份委任状常明远拿在手中,“三个屯长的委任状,你们自己拿!该谁的,自己签名字!”

说罢,常明远翻身上马,刻意朝萧文道:“小子,本都尉看好你!如果想进常备战军,就到飞熊军找我,一个队长的位置,本都尉给你留着!”

“多谢都尉大人美意!”

萧文哪能不知道这是常明远刻意挺自己,连忙上前道谢,常明远接受了萧文的致谢后,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得得得的开始小跑,很快便带着一众亲卫离开了军寨。

常明远走后,三个庄子的队长纷纷朝萧家叔侄真心恭贺,然后拿走了各自的一份委任状——他们不需要,但是三个庄子未来的庄主却需要这一份资历。

欢喜了一阵后,终究抵不过严寒的天气,在萧定军的命令下全营各自归帐,萧营长则和萧队长留在了营帐内。

“二叔,杂兵编练是什么职务?”萧文对自身的职务一头雾水,众人走后便询问起来。

萧定军听后笑道:“别的地方,杂兵编练就是个虚职,可在咱们涿县,杂兵编练这个职务还真不小。”

萧文发愣,什么意思

“杂兵编练,就是负责杂兵训练事宜的吏员,是县尉衙门五吏之一,”萧定军解释:“别的地方,杂兵太散,编练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整合,但咱们涿县不一样,光勋庄就11个,不算别的杂兵,光勋庄就能提供一千一百杂兵。”

“一旦战时征召,杂兵编练最容易成为县内府兵高官,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萧文恍然起来,难怪自己被封杂兵编练后,三个庄子的队长看自己的神色格外的凶,原来这是个美得要死的要职啊!

……

两只客军开拔之后,府兵们就期盼着赏银下发,然后滚回家等着过年,但是,接连三天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反而常武军开始收拾营寨回撤了起来。

慌了。

被征召的府兵慌了起来,说好的赏赐呢?

一时间所有的府兵人心惶惶,就连涿县营都闹腾腾的。

卖命的杂兵役们就指望赏银呢!

终于,下午的时候,军官们得到了明确的说法。

【本次出征战损过重,都护府无力支付府兵赏银,参战府兵各回本地向各地县尉衙门领取赏银。】

消息传来,顿时炸锅了。

大多数的府兵都是没有军饷的,除了衣甲是朝廷的,就连口粮都是要交到县衙,参战就指望这么点赏银——可是,赏银没了!

哪怕是白痴,都晓得从当地的县尉衙门领取赏银是做梦,所以府兵们闹了起来。

卖命钱都不给,穷哈哈的府兵,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一闹腾,就出了事……

涿县营因为本身就有斩获贩卖,大家已经是银子进了口袋,在萧定军的约束下没有参与到闹腾当中,冷眼瞅着左将军大人是如何平息军怨的。

萧文原以为这么一闹,都护府起码会考虑着从指缝中漏点东西出来,毕竟府兵的确可怜,可是出乎萧文意料,府兵的闹腾,竟然遭到了无情的镇压!

拔营的常武军将矛头对准了闹腾的府兵,甚至没有多余的警告,一千常武军的骑兵就杀进了闹腾最凶的府兵当中,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常备府兵也被特意调了出来,参与到了镇压当中。

是夜,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

闹腾最凶的三个府兵营地,遭到了无情的镇压。

次日,血腥气味连绵几十里。

很快便有了“明确”的说法:

【三个府兵师聚众闹事,常武军镇压,斩首两千。】

带血的人头让府兵们的不甘心掩藏在了心底,面对常武军明晃晃的屠刀,再也没有人敢对抗左将军的命令。

只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在所有府兵心中回荡着,但高高在上的将军们并不在意府兵的怨气,对于他们来说,临战征召的府兵,只不过是一群可以消耗的炮灰而已。

“杂役府兵没有名册,虽然是兵,但和民夫相当,只要没有太大的乱子,没有人会追究的,一个战没,就能将几千条人命抵消。”

萧定军的话一直回荡在萧文耳边,但萧文耳边同时却有几千条冤魂在无力的呐喊。

“他们,只是想要自己该得的赏赐而已!”萧文想不通,他们卑微的生命,没有抚恤金就要上战场,没有军饷就要卖命,一场大战过后,他们只不过想得到自己该得的赏银,有错吗?

“他们没错!”

“错的,是那群挥舞了屠刀的人!”

萧文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他自问:

“为这些人卖命?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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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萧文掌权

寒风呼啸,白雪倾世。

一场骤降的大雪掩盖了大地之上曾经出现过的惨像,也掩盖了几千具难以瞑目的尸首。

一场持续了两日的大雪,又一次拖延了萧文他们回家的步伐,直到四天以后,隶属常山郡的府兵,才集体踏上了回家的路。

罪恶被大雪掩盖,但掩盖不了府兵内心的凉意,“大胜”的军队,没有趾高气扬的跋扈,物伤其类的的悲哀,让这群拿着命去搏的府兵,失去了对国朝最后的信任和忠诚。

主导了这一切的大人物,体会不了卑微者的绝望,也意识不到他们是怎么失去了宝贵的人心。

“迟早有一天,你们会知道今天的所作所为,究竟代表着什么!”

萧文遥望被白雪掩盖后的战场,心里嘲讽着大人物的霸道。

……

宣威11年10月29日,红咀山之战彻底落幕,随着最后一支军队的撤离,这场“大胜”也彻底盖上了遮羞的布,朝廷会对都护府有功的大人物各种嘉奖,但真正组成这一战每一个独立单位的个体,却带着一颗彻底绝望的心,踏上了回家的路。

11月5日。

历经八日的跋涉,常山郡府兵涿县部终于抵达了涿县县城。

荣耀只属于将军。

荣誉只归于上位者。

得胜而归的府兵,没有盛大的回归仪式,甚至连路上的皑皑积雪,也都没人为他们除去。

出征时四百人之众,归来两百,亦没有人拦着他们,说一声辛苦。

萧文暗中叹息,他之前曾想,毕竟是保家卫国出生入死的,起码得有一场像模像样的庆典吧,可没想到征战归来,竟然连最简陋的迎接仪式都不曾有,实在是……可笑!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连培养军人的荣誉感使命感都不懂,还要马儿跑又不给草吃!”

队伍从北城门进了县城,虽然有大军不入城的说法,但小县城没那么多的讲究,自然无人追究这是否违规。

第一时间便来到武库交还装备,皮甲和弩是必交的,这属于管制禁物,非战拥有,一旦被查出,勋庄的小身板经不起按察使衙门的追究。

武库监事老李,是被属下从暖和的炕上扯出来的,一想到大冷的天又得点验归库,老李头就一肚子的火气,本想狠狠喝骂一顿这些不长眼睛的府兵,可当老李头来到府库大门前,看到缺额一半的人数以后,顿时哑火了。

“李监事,”作为领取武备的经手人,萧文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和老李交流,没办法,之前说好的器械原数奉还,但现在数量不及之前的一半,萧文怎么能不心虚。

“萧公子!”老李辨认了半天才认出和自己打招呼的是萧文,心里感慨这些倒霉的府兵不知道糟了多大的罪的同时,又想起萧镇军,不由安慰道:“节哀。”

萧文以为老李说的是战事惨烈受损严重,心里对老李生出好感,连忙道:“谢李监事关心,这一战打的太惨,军械损毁严重,还请李监事见谅。”

“这个好说,来人,给萧公子奉茶,把人都喊出来,干活,清点入库!”

李监事一声吆喝将武库的小吏和苦工都喊了出来,开始清点起来,萧文还心里感谢李监事,暗中感慨,这真是个好人啊!

李监事将萧文拉到了边上,意味深长道:“县尉是个好人啊,哎,兵战凶危,这事谁能想到?萧公子莫要伤心了,咱老李不是跟红顶白的小人,虽然县尉故去,但这份香火情啊,老李可是……”

“等等,”萧文越听越糊涂,但随着李监事的话,他生出不好的预感,匆匆打断道:“李监事,我父亲出事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萧文不由厉声,卸甲的一众府兵纷纷回望。

“二十多日之前,离境塞被匈狗偷袭,守军几乎全军覆没,令尊力战匈狗无数,最后不支战没。”

萧镇军……死了?

这具身体的父亲,那个和自己见了不多几面却时常惦记自己的汉子,没了?

“你说什么?”

维持秩序的萧定军,听到了李监事的话后,大踏步走了过来,轻易将李监事拎了起来厉声喝问。

“你在骗我是不是?”萧定军怒喝。

被人骤然提了起来,饶是李监事算是县内的大人物,也不由颤栗,再看看萧定军满是杀气的神色,浑身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道:

“七天前萧家庄的人将县尉大人的尸骸带走了,不信你问他们。”

李监事慌忙指向忙碌的武库小吏和苦工,小吏和苦工们纷纷点头,肯定了李监事的回答。

萧定军只感觉眼前一黑,再也不顾其他,翻身上马后奋力鞭马,策马狂飙。

“二叔!”

萧文见状大喊,但萧定军已经策马走远。

“长林叔,你暂时先替二叔维持下秩序,卸甲后代二叔向诸位叔伯赔罪,李监事,今日事出有因,还请监事见谅,他日小子定上门赔礼!”萧文飞速的替萧长林收拾了尾巴,得到了众人的见谅后,他也心里焦急,急忙翻身上马追逐萧定军而去。

一号他们紧随而走。

“老爷!!”狗蛋厉声悲号,随即也翻身上马,疯狂舞动马鞭策马追了出去。

……

翻阅记忆,萧镇军并没有和萧文有多亲,但萧母病逝后,身为庄主的萧镇军,却始终未曾续弦,尽管每次见到萧文都是黑着脸,但从没有落下过一次萧文的补药。

鸠占鹊巢以后的萧文,可能是感受到这种浓浓的父爱,所以才不敢面对萧镇军,可没想到他还没有替“萧文”尽孝,竟然会传来这样的噩耗。

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啊!

萧文心里沉重,作为“继承者”,他替“萧文”亏欠的太多了,却连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怀着种种复杂的心绪,萧文被狂飙的战马带回了萧家庄。

白雪掩盖下的萧家庄又起了新房,但新房却掩盖不了悲伤的唢呐声,走近后萧文注意到,萧家庄门口都挂上了惨白的白绫,挂上了引魂的灯。

像个木偶一样,萧文来到了祖屋,萧镇军的遗尸遮着百步平躺着,萧定军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哥……哥啊……”

萧定军一直在哭,呜咽着呼唤着自己的兄长,但这一生,他却再也听不到回答的声音。

萧文呆呆的走到遗尸跟前,想要伸手将白布取下,看最后一眼。

怎么黑了……

就在这时,萧文眼前漆黑一片,随即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

宣威11年10月29日。

本就一片恸哭声的萧家庄,又添了无数悲嚎的人家——红咀山下一战,萧家庄百名杂兵役,战没43人。

而在这之前,这座庄子,还经历了离境塞战陨、护庄战陨,连续三战,这个只有三千余人的庄子,竟然先后有87人战死沙场!

家家披麻,户户戴孝!

招魂幡高高扬起,引魂灯夜夜不息。

四天后,下葬。

八十七座新坟立起,并不繁琐的下葬仪式过后,并没有将笼罩在庄内的哀意驱散,但一件大事却摆在了眼前。

爵位更替!

萧镇军战死,爵位空悬,萧文作为独子理所当然的就要继承爵位,但爵位继承,需要经过按察使衙门程序。

云骑尉作为萧家庄的根本,这个爵位不容一丝有失,所以三叔公召集了庄内所有的头面人物,召开了宗族核心会议。

会议开始,三叔公就确定了萧文的继承之权,这一点自然没有任何人反对,长房就萧文一人,自然没有人跑出来争抢这个爵位。

确定了萧文为庄主以后,三叔公就道:“下面咱们商量下,谁陪庄主去山阳城按察使衙门。”

走衙门对普通百姓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按察使衙门,闻言,许多人瞬间如老佛盘坐,不再吭气。

“长生叔和我一道去郡治山阳城吧,”萧文尝试自己进入话事人的角色,所以直接道:“让萧成他们跟着就行。”

萧文的转变八爷看在眼里,不由欣慰,作为庄主,就要有自己的意志和决断,而不是一副没有主见的姿态。

“行,我陪庄主去。”独臂的萧长生没有支吾,立即表态同意。

不等其他人说话,萧文便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我走以后,庄内防卫的邬堡要搞起来,边州越来越不太平,我不想某一天匈狗摸到咱们跟前,咱们连防御一阵子的能力都没有,二叔,这件事你替我操心,行吗?”

有些消沉的萧定军点头,应下了这份差事。

当初萧文下令火攻,就是为了打破庄内老人遵守祖制的习惯,想为庄子建起防卫的邬堡,但他之后被征召月余,没想到回来以后,庄内的乡亲依然没有搞起邬堡,反而将烧毁的房屋又修了起来。

既然接任庄主,萧文自然毫不犹豫的下大了建邬堡的命令。

听到萧文第一个命令居然是修邬堡,三叔公当即不悦起来,尤其是看到萧定军轻易应承下来,立即不满道:

“定军,萧文胡闹,你难道也跟着胡闹吗?老太爷的遗训你难道晓不得吗?”

“三叔公,”萧文不卑不亢:“难道每次咱们都能提前躲开匈狗吗?偌大的庄子,难道每次匈狗来我们都要拖家带口的逃命?”

“这是老太爷……”三叔公不满,重提老太爷遗训。

“我知道,”萧文打断三叔公的话,凝望了众人一眼:“但时代不一样了!老太爷那时候国朝强盛,吊打匈狗!可现在呢?是匈狗强盛,国朝越发不堪,时代变了,我们要是不变,那是会付出血的代价!”

“我不想有一天大家会在废墟上哭!”

“就这样定了!”萧文粗暴的将意志推行,然后道:“我爹是战死了,但县尉的职务不能丢,这次我去郡治山阳城,会想办法打通关节,让二叔顺位补上县尉的职务,期间花费可能不小,所以需要动用庄内的公孥,八爷,麻烦您操操心,将公孥交给长生叔。”

八爷虽然不满刚才萧文顶撞三叔公的行为,但萧定军补位县尉是大事,他自然不敢轻视,点头应是。

“这次大战,我们庄折损将近百人,但杂兵役和正兵役不能停,长林叔,二壮叔,我走以后,麻烦你们把训练抓起来,重新将正兵役和杂兵役补充起来。”

萧文望着萧二壮和萧长林,两人急忙站起来应是。

“诸位都是小子的长辈,也是庄内的顶梁,现在庄子正值低谷,请诸位叔伯竭力配合小子,如果小子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诸位叔伯指出。”萧文做出一系列命令以后,摆出了谦卑的态度朝众人诚恳说道。

面对萧文诚恳的态度,庄内众人纷纷急忙回答不敢。

这时候三叔公也回过神来,看着萧文举重若轻的就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不由呆滞:

虽然他一直盼着后辈一个比一个出息,可真看到萧文三言两语就控场以后,依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037章:再回基地

萧文主动争抢话语权的行为,虽然有些唐突,但是与会者并没有觉得突兀,毕竟新官上任还要三把火呢,萧文才仅仅17岁,骤然成为了庄主,有些行为还是会被谅解。

更何况,年轻一辈中威望最高的萧长林和萧二壮,对萧文没有半丝质疑,其他人也不敢贸然带头,老一辈虽然不满萧文破坏老太爷遗训的行为,但本质上是为了庄子利益的决策,并不是不能原谅饶恕的错误。

所以,萧文掌权后的第一次会议,就以萧文强势的宣告成功的结束了。

“少……老爷。”

从祖屋出来,红着眼睛的狗蛋就继续自己的职责,有些生涩的改口也意味着在狗蛋的世界中,萧文成为了no1。

萧文顿了顿,道:“从今往后,该叫你萧武了。”

作为萧文的伴当,萧武其实是按照萧文左右手来培养的,之前有萧镇军挡在前面,萧文也好,萧武也罢,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做孩子。

但是现在,成为庄主的萧文,再也不是少年了,他的肩上多了一个叫做萧家庄的责任,而作为萧文的助手,萧武一样需要陪萧文去扛这份责任。

第二天需要跋涉去郡城,所以回家后萧文让萧武收拾衣物准备远行,而他则在一号他们的陪同下,离开了庄子,直奔“基地”所在的狗尾谷。

“一号,谷内的情况怎么样?”

萧文之前一直忙于“父亲”的葬礼,对山谷的情况一直不太了解,现在要过去,便提前向一号询问。

“指挥官,十号他们一直在训练生化兵,因为热武器匮乏的缘故,十号他们主动将冷兵器训练加入到了训练大纲中。但对于冷兵器的作训,我们没有植入过相关的讯息,只能慢慢摸索,进展并不快。”一号回答。

没人的时候一号会固执的称萧文为“指挥官”,这是这些初始兵的通病。

“嗯?”萧文一愣,询问:“你是说生化兵还需要训练?”

“是,生化兵的生产等级低于我们,无法满足植入讯息要求,只有在后天进行培训,就像是新兵训练一样。”

听完一号的回答,萧文对基地之行彻底没了兴趣,原以为爆出来的兵都是一号他们这些初始兵的水准,可哪里想到居然是一群新兵蛋子!

坑!坑啊坑!

萧文苦笑,自己这外挂阉割的太严重了啊!

带着憋屈的心情,跋涉许久才策马来到了狗尾巴谷。

从山谷外望去,这个山谷并没有任何变化,普通人甚至走入进去也察觉不到山谷中会屹立着三座巨大的钢铁建筑,这是因为基地自带心灵干扰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扭曲人的认知,从而达到“基地”隐身的目的。

听起来是不是特别高大上?

但本质上还是个坑!

展开后的基地根本无法再度移动,自带的干扰器只能固定在这里使用,唯一的用途就是隐藏基地,没有他用的高大上又有什么用?

干扰器虽然是无差别干扰的,但基地出产的斥排器可以消除干扰效果,所以萧文进入其中以后,真实的场景就映入了眼帘。

和之前光秃秃的三座钢铁基地不同,现在的谷内已经被改造成了训练场的样子,各种木制的训练器材对方在山谷内,一群穿着迷彩服的雄壮汉子,正在严寒下挥洒着汗水,踏踏实实的进行着各自的训练。

看到这一幕,萧文的第一反应就是“感谢基地仁慈,起码给这些生化兵配备衣服”。

“集合!”

看到萧文到来,主持训练的初始兵立即高呼,作训的生化兵快速集合起来,很快便组成了一个方阵站在了萧文面前。

“报告指挥官,生化兵八十九人全体集结完毕!”

十号向萧文汇报。

萧文翻身下马,示意十号退下后,缓步走入了生化兵队列当中,挨个打量在兵营中制造了半年的生化兵。

这些生化兵和初始兵一样,各个体型魁梧,身高都在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看上去没有批量生产的雷同。

所为的生化兵,萧文在爆兵之初就做过了解,他们是通过黑科技手段制造出来的人形“兵器”,但本质上其实还是完善的正常生命,在萧文的理解中应该是克隆兵。

不过在基地的称呼中他们就是生化兵,姑且以生化兵为名吧。

和初始兵一样,生化兵对于指挥官是绝对忠诚的,基地应该有某种反制手段,不虞生化兵初始兵背叛,所以在介绍中保证说生化兵和初始兵一样可以百分百的放心。

在生化兵队列中转了一圈以后,萧文随即选中一名生化兵,和其交流起来,生化兵说话虽然流畅,但发音有些怪,可能是缺少交流的缘故,远没有初始兵那么流利,而且几乎没有情绪波动,冷冰冰的像机器人一样。

不过生化兵的逻辑还是很清晰的,显然不存在智商上的问题,先后和五六个生化兵交流了一通,从对话中萧文对生化兵的有了更详细的了解以后,他道:

“选十个生化兵,等下随我去庄子里,对外宣称就说是我收拢的部下,以后我会想办法慢慢把你们都调到庄子里,这地方以后轮流留人值守就行,没必要都关在这里。”

“是,指挥官。”

十号回应。

萧文不喜欢初始兵的就是这点,说啥是啥,聊天神马的那是做梦,服从命令倒是从不含糊,但相处起来实在是太无趣了。

随即萧文步入了主基地当中,进入钢铁打造的基地以后,扑面而来的热浪就让萧文终于又体会到空调的舒爽,将身上厚厚的皮袄脱下后,萧文看着穿着单薄的初始兵,不由羡慕人家彪悍的体魄。

主基地内没有变化,制造页面中依然只有电厂和兵营,唯一的好消息是在资源页面中,显示电力储备超标,可以兑换资源值了。

“兑换。”萧文选择了兑换,清零的资源值涨到了214。

“这样也行?”萧文傻眼,后来转念一想,大概八个月才储备了这么些电力,换了才200多的资源值,也就是两个生化兵的价值,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喜事。

“一年能攒三个生化兵,没用。”萧文叹了口气,欢喜之意全无。

之后又在电厂内和兵营内转悠了一圈,权当是过节前夕领导下基层视察,完事后混了一顿基地出产的生物餐——吃多了封建时代的朴素食物,生物餐愣是被萧文吃出了肯德基的美味来。

混了一顿生物餐以后,因为明日要启程去郡城,萧文便带上十号选出来的十名生化兵回庄,出于某种恶趣味的考虑,萧文绞尽脑汁将给十名生化兵起了名字——具体起名参考了三国演义。

至于初始兵的名字,萧文干脆将华夏三国历史上有名的悍将名字都抄了过来。

“以后打仗,我就可以说‘关羽吕布张飞,给我冲’!”萧文暗笑。

第038章:拜访

对于萧文又神神秘秘的带回来了十个部下的事,虽然庄内的老一辈有些疑惑,但萧文不说,他们也没有探究,只要保证安全无害,来路清不清白八爷他们自然不会追究。

反而配合萧文对外宣称是无家可归的府兵,现在投奔到了庄内。

次日一早。

吃过早饭后,萧文便集结了前往郡城的队伍,老一辈中八爷将萧长贵派了出来照看众人,壮年一辈中除了萧长生,萧二壮还带了萧嘎萧九两人。

除此之外,小辈中萧文带了七个人,少不了的人自然是萧武、萧成、萧军和萧方圆。

本来按照八爷的意思,是从庄内再选十个能战的乡亲,万一遇到劫道剪径之流也能以绝对实力碾压,但一号他们露了一手后,八爷再也不提添人的事——最活泼的萧嘎,被三号一个照面就给干倒了!

加上保护萧文的初始兵,一共十七人的队伍携带丰厚的银两出发了。

边州苦寒,十一月的时候已经极少有人在外走动,官道上往来的只有商人之流,即便是打家劫舍的山匪,也因为天寒地冻的缘故不愿出来,也有可能是因为萧文一行的队伍一看就不好惹,反正前往郡城的四百多里路上,平安的不像话。

11月9日傍晚,一行人总算赶到了山阳城,十九骑的队伍在边州郡城中并不显眼,再加上一行人一看就有军旅气息,所以城门守军也没有刁难,收过每人十文的进城费后,便放十人进了城。

“庄主,咱们直接找个大点的客栈包个院子吧,按察使衙门那边的事好办,几天就能办完,但给二爷跑关系跑官的事,咱们还得多找门路,估摸着起码得半月二十天才成。”

进城后萧长生就建议。

萧长生拥有极为丰富的江湖经验,一路上这些事宜都是听他的,萧文自然不会逞能,遵从了萧长生的建议,众人在城西找了一个客栈包下了一座中型院子安顿了下来。

安顿下来以后,萧长生便道:“庄主,咱们先去拜访成校尉。”

萧长生口中的成校尉,是郡府兵校尉成万岁。

成万岁是涿县成家寨人,和萧家庄同为勋庄,又是邻里乡亲,这层关系自然是最为牢靠的。而且当初萧文他们被征召后,萧长生就做主将斩获的匈族首级献给了成万岁,落下了好大一份人情。

萧文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匆匆收拾了一番后,便离开客栈去寻成府。

在郡城的权利体系当中,府兵校尉不是顶尖的权贵,压在头上的大爷还有数层,可府兵校尉的权责不小,是实打实的权利人物。

两人赶到的时候,在这寒冷的冬夜中,成府门前居然有数量豪华的马车待在一旁,几名衣着精美的商贾在寒夜里待在一旁,等待拜见校尉。

萧长生神色闪过黯然,随即却打起精神,在距离成府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便翻身下马,示意跟着来的萧武看好马匹,自己则带着萧文径直到成府门前。

不管萧长生还是萧文,都是极为质朴的乡下人打扮,再看看两人携带的东西,一看就是乡下的土特产之流,门房自然生出不喜之情,看到两人过来都不曾起身,躲在温暖的偏房内懒洋洋的抿着茶水。

“有劳向校尉通报一声,涿县萧家庄云骑尉萧文和萧长生求见校尉大人。”萧文率先踏入偏房,朝门房恭谨报名。

一听萧文来自涿县,还是勋庄庄主,门房倒是换上了笑脸,站起来喜滋滋的用乡音道:“原来是萧庄主,请坐,请坐,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爷,老爷要是听到是乡亲过来,一定高兴地不得了!”

看到门房这般热情,萧文总算松了口气,起码不用受人冷眼了,他嘴里致谢着上前,有些生涩的将碎银塞进了门房手中。

门房笑得更加开心,给两人倒了一碗茶后就跑进去通禀,没一阵子,门房就带着管家亲迎。

管家一看到独臂的萧长生,顿时惊道:“萧爷?”随即喝骂门房:“瞎了狗眼的东西,萧爷来了,你居然就拿碗茶招待?”

门房唯诺。

“成管家,不要为难这位老哥了。”萧长生摇摇头,看到萧长生如此,管家忙道:“萧爷宽厚,”他这才望向萧文,客气道:“这位就是萧小庄主?贵客啊,快请,快请进。”

萧文嘴上客气,心里却琢磨着萧长生究竟在外面闯荡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他早就感觉萧长生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但看看成管家的样子,自己还是低估了啊!

成校尉虽然权势不小,但毕竟在郡城内算不得高层,住宅的规模并不大,成管家带着两人很快便来到中堂,管家甚至没有禀报,直接就带着两人进入其中。

“长生!”

萧文刚刚进入,就听到有人激动的叫起了萧长生的名字,他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将近四十的大汉,激动的走了过来。

这就是府兵校尉成万岁?

“真的是你!你终于舍得从你们庄子里出来了!”成万岁激动的双收握着萧长生的右手,“我等了你四年了!”

“万岁……”萧长生苦笑:“蒙你看得起我,可我闲杂都是废人了,拿不得刀,这辈子已经熄了再征再战的心思。”

“屁话,不就是没了条胳膊吗?你还能骑马!你右手还在!更何况你萧长生最聪慧的是这颗脑袋,不是你的手!”成万岁怒道:“将军可是说过,你萧长生的一个脑袋就顶一个师!”

“万岁,咱们不说以往的事,行吗?”萧长生叹息,“我意已决,这辈子是不会再入军队的。”

“你……”成万岁指着萧长生,恨铁不成钢的叹息,最后一声长叹,熄了拉萧长生的心思。

这时候成万岁放弃了劝说,打量起了一旁的萧文。

“云骑尉,请坐。”

成万岁招呼萧文,萧文恭谨致谢后方才入座。

第039章:跑部钱进

“万岁,我这次陪着庄主过来,是想……”成万岁照例寒暄了一通后,萧长生接过了话头,坦诚将目的告诉了成万岁。

成万岁身为折冲校尉,自然知道郡内县尉战死的消息,听到萧长生诉说来意,并不惊讶,但他没想到的是萧定军居然有都护府认可的营长职务,还兼了副县尉的职务,因此直接道:

“既然定军有副县尉的身份,顺位晋升不是难事,不过县尉职务的升迁,需要经过州府,此事操作起来需要时间,我估摸得二十来天……”成万岁沉吟片刻后直接说道。

“此事就拜托万岁了,”萧长生心喜。

“咱们勋庄本是一体,这事义不容辞。对了,你上次遣人送来的军勋是怎么回事?斩首一百,这份人情可不小!”

萧长生便将萧文设计之事一一道来,同时也将萧文被征召后在军中的表现道出,当成万岁挺萧长生说萧文发明了手套以后,更为惊讶,他道:

“嗯?手套是云骑尉所创?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这么大的好事,竟然被飞熊军的人拔了头筹,早知道是云骑尉所创,说什么咱们得把这功劳抢过来!”

“知道不,飞熊军凭着献上手套的功劳,居然升了一个校尉三个都尉,而且还弄到了一个恩骑尉的爵位。”

成万岁懊恼的同时,对不声不响的萧文却是另眼相待起来,赞叹道:“没想到咱们勋庄出了一匹千里马!云骑尉,我和你爹同辈,如果你不嫌弃,那以后就叫我世伯。”

话音刚落,萧文就见礼道:“小子萧文,见过世伯。”

成万岁哈哈大笑,对于萧文的上道非常满意。

随即成万岁便以长辈的身份细细询问起了萧文被飞熊军征召后的具体遭遇,萧文也没有隐瞒,将亲身经历的事一一道来,当他说到被驻守左翼主寨的校尉差点坑死以后,成万岁骂道:

“林伟光!狗日的林伟光还他妈这么阴险卑鄙!世侄啊,以后有征召,千万记得要和林伟光这条毒蛇保持距离,这狗日的坑害部属是出了名的。”

“世伯,这位校尉是……”萧文疑惑。

“他是临北折冲府校尉,出了名的打仗坑,以后遇到他千万留个心眼,这龟孙就是个祸害。”成万岁说话不加掩饰起来,无意识中表现的亲切倒是让萧文对其更有好感。

萧文示意受教,然后继续诉说。

等萧文说完,成万岁感慨:“英雄出少年啊!”

成万岁真心感慨,一个手套的创意,一个陷马坑的创意,再加上临危不乱的表现,真想不到乡下的勋庄竟然能走出这样的人才,要不是萧文才丧父接任庄主,他都想把萧文拉到麾下。

他越发欣赏萧文了,可惜自己的女儿嫁人了,要不然成万岁都想给萧文当泰山了。

在成万岁的坚持下,两人在城府里用过饭后才告辞离开,成万岁交代让两人先跑按察使衙门的关系,先把爵位更替的事解决,他暂时先打通关系,运作萧定军顺位晋升的事。

……

离开成府后,萧长生示意萧文随自己走走。

冻成狗的萧武牵着马跟在两人后面,心里纳闷怎么回事,不骑马反而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庄主,你觉得成校尉怎么样?”萧长生询问。

萧文望向萧长生,暗想这是不是萧长生对自己的考核,他思索了片刻后道:“校尉表现的极为热情,而且对我们所求的事没有丁点推辞,感觉挺豪爽的。”

萧长生听着萧文说完,道:“庄主,我当初从军,一屯五十人,最后只有我和成校尉两人成了都尉。论功勋,当初屯中赵恒功勋更大,可他最后只不过升了队长。”

萧文不解萧长生是什么意思,疑惑的望着萧长生。

“在军队中爬,背景比能力重要,咱们小户人家,想要爬起来,要比别人努力千百倍,而且还要有心计。”萧长生指着自己的脑袋,自嘲道:“当初将军说我的脑袋顶的上一个都,可最后我只是个都尉,而成校尉,最终成为了折冲府的掌权校尉。”

萧长生话没有说透,但萧文却隐约间懂了些许萧长生的意思,同时他也震惊,从没停说过,萧长生居然当过都尉——而且还是常武军都尉!

这要是搁地球,那也是上校团长级别的!

“人心隔肚皮,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人。”萧长生悠悠的说道。

萧文似有所悟。

……

接下来的几天,萧长生带着萧文,以谦卑的姿势在按察使衙门跑关系,银两一封封的送了出去,天天对着按察使衙门的吏员装孙子,前后花费了两百多两银子,总算让萧文继承爵位的事尘埃落定了起来。

从按察使衙门的大印按下以后,萧文就正式成为了武朝爵位体系中最低等的子爵位中第三等的云骑尉。

云骑尉的事尘埃落定,但萧定军接任县尉的事才有个头绪,在成校尉的带领下,萧文花钱如流水,不断将白花花的银子奉给一路又一路的神仙。

县尉的职务毕竟是个肥缺,一县之内仅次于县令的官职,又是没有出身要求的武职,盯上这个空缺的人可不少。

为了稳妥起见,萧长生又走动了不少以前的老关系,甚至带着萧文拜访了常武军的一位都尉,再加上萧家庄本身就有的关系,总算在十二月初的时候,从郡守衙门中通过了对萧定军晋升的提名。

剩下的就是坐等州府通过了。

萧文一行也闲暇了下来,萧长生继续带着萧文继续走关系,结交吏员、联系以往的关系,让萧家庄新的庄主在郡城内挂上了号。

这段时间对萧文的影响也是极大,毕竟前世的萧文也未曾在社会的染缸中打磨过,在这段时间时间里,萧文可是涨了不少见识,对于人情来往也越发熟练了起来,蜕变的速度让萧长生都震惊不已。

但本质上,除了一些故交外,在别人眼中萧文就是从乡下来的土财主,尽管有人客气,但受到的白眼还是不少,一些人不客气的收礼的同时,鄙视之意也极为明显。

最让萧文刻骨铭心的则是拜访一位郡府吏员时候,有爵位的他被读书人鄙视的事。

第040章:掀桌子不玩了(上)

萧长生带着萧文拜访的对象中,按察使衙门的吏员自然是重中之重。

按察使是郡城巨头,自然不是萧文这等男爵第三等的云骑尉可以轻易见到的,为了维持和按察使衙门的联系,那些处在衙门内中低层的吏员就是重点交流的对象。

按察使衙门左典事司职郡内勋贵考评,对于勋庄来说就是最大的婆家,是勋庄绞尽脑汁需要巴结的对象。左典事是官难以高攀,勋庄只能曲线救国,巴结左典事属吏。

左典事麾下属吏十几个,其中典事协办赵康和典事从办白朗,是重点结交的对象,之前为了爵位继承,萧长生带着萧文认了两人的门路,塞了上百两银子搭建了关系。

爵位继承之后,萧长生带着萧文借着感谢的缘由,多次宴请两人,又陆陆续续送出去了上百两的银子,算是搭建了较为牢靠的“友谊”。

这一日,协办赵康让人通知萧文,晚上在第二楼酒店赴宴。

第二楼是郡城有名的酒店,是城内吏员常去的地方之一,消费水平极高,吏员的一月的俸禄也就能勉强消费一桌——这些吏员自然不会自己傻乎乎的掏钱,专门喊个花钱的大头便是常用的花招。

萧文这段时间没少在第二楼之类的酒店花钱,一听又被“宴请”,终于忍不住憋屈朝萧长生道:

“长生叔,欺人太甚!这些小吏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段时间看着萧文在应酬中举重若轻,面对羞辱也能唾面自干,萧长生本就好奇,不知道少年人的火气能忍到什么时候,现在萧文终于抱怨起来,萧长生居然生出了一种“你终于忍不住”的窃喜。

“我们的爵位是拿命换来的,是拿命保着的!但在这群小吏眼中,我们就是待宰的猪羊!”

萧文一想起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就难忍怒火,一条铁打的汉子的命,就值个不到二十两银子,可这段时间,花出去的钱何止两千两?

“我们的银子是拿命换来的,是拿汗水换来的,凭什么这群混蛋想拿捏就拿捏?”

萧长生待萧文抱怨完,道:“这就是世道,这就是规矩,衙门的规矩!我们勋庄是武夫,不受文人待见的武夫。你现在是一庄之主,就要为全庄三千多条性命考虑,忍着、让着、受着、活着。”

胳膊扭不过大腿。

萧文叹息一声,调整自己的情绪,开始为“赴宴”做准备。

这一次萧长生不去,用萧长生的话来说,萧文对于人情望来已经熟稔,不需要自己从中斡旋了,该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上吏了。

虽然萧文怀疑这是萧长生偷懒的借口,但还是同意了萧长生的说法,自己终究不能一辈子被人护着,身为庄主,该自己独挡一面了——哪怕是赶鸭子上架,这一遭是迟早的事,躲是躲不过的。

晚上萧文带上了萧武,由一号和三号陪同直奔第二楼。到达第二楼后,萧武和一号三号在外滞留,萧文则独身进去扮演自己“大头”的角色。

今晚是协办赵康和从办白朗联名办下的酒宴,专门宴请了十几名郡内的秀才——吏员都是举人无望的秀才充任,他们交际的圈子自然都是秀才。

萧文很自觉,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打量着文人们高谈阔论,从不刷自己的存在感,反正就是为了掏钱的角色,老老实实演好自己戏就成。

起先这群秀才说的还是学问上的事,萧文听得头晕眼花,,但渐渐的,话题开始往国事上扯,秀才们自以为是的说着自己对国事的“独到”见解,抨击朝廷的种种,引得作陪的酒姬纷纷面露亮光,让这群秀才说得更加有劲起来。

说着说着,这群秀才就又扯到兵事上面,有人大言不惭的抨击军中将领怯弱,美酒上头后一个个傲气凛然的宣称若是他们掌兵,会怎么怎么教训匈狗,会怎么怎么收拾匈狗,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当真是:胸中有计千百条,腹内还有另乾坤!

然后文人们互吹,名义上宴请的两个吏员,也矜持的吹捧下别人,然后被人十倍的吹捧过来。

酒是越喝越高,秀才们的行为也越发放荡起来,陪酒的酒姬娇笑着迎合秀才们游走的爪子,欲拒还迎中拨弄着秀才们的心弦。

萧文在角落里撇嘴,对于这群之前还人模人样的秀才心中鄙视不已,刚才还有人言君子该怎么怎么,结果看看他们的作风,哪里和君子扯得上关系?

嘴炮!

杠精!

萧文对这些文人下了定义后,无聊的悄悄打哈欠后,睁着眼睛开始神游起来——萧文是要出钱的,但这群嘴炮竟然连个妹子都不给萧文叫一个,实在是太过分了!

气氛倒是越来越热闹,有人提议以痛击匈狗作诗,自然赢得了其他人一致的赞同,协办赵康率先做了一首诗,随即从办白朗也做了一首,一群文人开始对两首诗评头论足。

文人节操甚低,十几个人评来评去,终于有了统一的认知,那便是两首诗都是难得上好的佳句,竟然是不分仲伯。

赵康和白朗相视一笑,然后互捧起来,都是大赞对方的诗意深沉意味延绵——就在两人互捧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呼噜声响起。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文人喝高,躺在酒姬怀里睡去。

“韩兄倒是真性情也,”

看到睡着的文人的禄山之爪纵然睡去也不忘和酒姬纠缠,协办赵康晒笑起来,引得众人轰笑,纷纷感叹韩兄不做作。

呼呼呼

感叹的时候,又有轻微的呼噜声传来,顺着呼噜声望去,原来是存在感不强的萧文,此刻竟然倚着墙壁。

看到萧文竟然没有沉浸在他们雄壮豪迈的诗词中,反而睡去,赵康、白朗瞬间冷起了脸,但考虑到萧文是他们“请”来的客人,却是忍了下来。

赵康、白朗无动于衷,但其他文人却不干了,早就知道萧文是粗暴的武勋身份的一众文人,纷纷冷嘲起来。

有人道:“粗鄙武夫,难上台面!”

“难怪国朝战力日渐低靡,军中全是这等货色,不识圣人之意,还霸着勋位贪婪无度,这等粗鄙武夫,真是国朝之耻!”

第041章:掀桌子不玩了(下)

文人善喷。

有人带头以后,这些总以为自己是国家栋梁的文人,便止不住的开喷起来,张口闭口不离粗鄙武夫,言语间将“怀才不遇”的郁闷、国家积弱的罪孽,一道丢给了“萧文”代表的武人。

言语间,这等无能之辈,凭什么占据勋位——勋位就应该是他们这等文人的。

武勋的勋庄制度,一直被文人诟病,想想他们寒窗苦读几十载,成为举人以后才能收拢佃户不交杂捐、不履徭役,可勋庄却爵位更替不减,一直能守着富贵,这些文人就怨念滚滚。

他们都是文人中出类拔萃的秀才了,都享受不了免税无徭役的待遇,想要到第二楼宴请都得省吃俭用——这些土鳖一来郡城就没完没了的在第二楼请宴,这简直没有天理!

萧文睡得很香,但经不住一群文人的碎碎念,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被人说来说去,萧文轻轻醒来后凝神细听。

这一听,萧文被气炸了!

一群贱人,居然拿自己当靶子在喷来喷去,就差把自己打成卖国之贼了。

这段时间被人当孙子本就憋火,又加了些起床气,萧文忍不住猛然睁开眼睛,哗的一下站了起来。

“够了!”

萧文猛喝一声,喷的正过瘾的一群文人,顿时一惊萎了起来,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脸上挂不住了,有人冷嘲道:

“乡野粗夫就是乡野粗夫,声音响便是有理吗?照这么说,驴子更加占理。”

哈哈哈哈

其余人大笑起来,就连赵康和白朗也忍不住莞尔。

萧文愤怒,指着刚才说话的文人道:“老子是乡野粗夫怎么了?老子吃你家大米了?喝你家凉水了?”

“无理!”

被萧文责问的文人大怒,“竖子无理!”

“竖子?”萧文一拍桌子:“少给老子咬文嚼字,就许你像只苍蝇一样嗡嗡,还不许老子说话了?”

“粗俗不堪!此乃雅室,岂是你这种胸无点墨之徒放肆之地?”有人同仇敌忾斥责萧文。

萧文被这群嘴炮气炸了,脱口就道:“雅室?这是雅室?”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衣冠不整的酒姬和这群没少揩油的文人,大声道:

“这他妈是尹窝吧!”

“一群不要脸的贱人嘴炮,满嘴仁义道德,满嘴为国为民,却搂着妓女上下其手,还有脸将这里称作雅室?脸呢?全他妈装到兜裆裤里面了吧!”

喝骂出来,这段时间憋的怒火却是全被引了出来,萧文指着之前叫嚣的最欢的一个文人道:

“看看你们的德性,除了嘴巴能打仗,也就是能在妓女跟前装大尾巴狼!还叫嚣着你们能平匈狗?放尼玛的屁!”

这群贱人刚才舍我其谁的白痴样子让萧文早就不爽了,老子好歹在军阵上走了一遭,见过血砍过匈狗,你们呢?看到匈狗恐怕就屁滚尿流了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能带人平匈?

平你大爷的胸吧!

“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掂量下自己的份量,一丁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居然还叫嚣着身怀平匈术,平身无人识?砍过人吗?见过死尸吗?杀过匈狗吗?见过匈狗的骑射吗?”

“说的比唱的好听,但你们这些怂包嘴炮,真要是见了匈族战阵,一个个不屁滚尿流,老子跟你姓!”

萧文越骂越爽,最后索性一股脑的将怒火全倾泻下来,敢喷我?看老子不把你们喷瘸!

萧文骂的贼爽,但这些就差被指名道姓指着鼻子喝骂的文人却气的浑身颤栗,就连两个主角这会脸色都一阵青一阵白,萧文毫不留情的喝骂可没将他们刨除,在对比之前萧文对他们摇尾乞怜的模样,两个小吏再也忍不住了。

白朗怒道:“云骑尉,汝欲何为?”

“白从办,这等粗野恶棍,何德何能敢窃据国朝勋位?”有文人怒火冲天,一想到两个吏员是武勋的“爸爸”,立即喝问起来,摆明了威胁萧文,让萧文认怂。

老子不伺候了!

萧文这时候索性也撕破脸皮了,“老子何德何能?你以为老子是你们这样的嘴炮吗?我们萧家庄三千余口人,出正兵役五十,杂兵役一百!匈族犯边,我们全庄一百五十人就上战场!”

“何德何能?”

“就凭我们萧家庄在刚刚落下的战争中战没将近九十人的德和能!”

“就凭我们在之前的战争中总共斩首四百七十级的战绩!”

萧文张口反驳,他心中最大的怨气就是老子是为你们打过仗的,凭什么老子还要当孙子当猪羊,任你们宰割?

被白朗喝问,萧文不由想起这段时间填进两个小吏口袋中的银子,道:“我意欲何为?我还想问你们呢!”

“觉得老子人傻钱多是不是?银子塞进兜里不说,还动不动把老子扯过来给你们当饭票!真以为老子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告诉你们,老子的银子是一滴滴汗水换来的,是老子的亲族在战阵之上砍杀匈狗换来的!每一两银子上面都沾着老子亲族的血!”

“你们倒好,仗着自己有点权力,就吃拿卡要!战阵之上一条人命就他妈值十几两银子,你们倒好,一顿饭就十几两银子的吸老子的血!今晚更狠,人人一个酒姬,觉得老子要走临了就痛宰一刀?”

萧文虽然觉得来钱容易,但早就对这种吸自己血抽自己骨髓的行为忍无可忍了——之前他还想着大不了就是将这些银子喂狗了,没想到这群鳖孙坏透了,喂狗起码狗还会见了自己摇一下尾巴,可这群鳖孙呢?

花自己的银子,拿自己的银子玩酒姬,还居然喷饭票?这是什么行为?

施舍乞丐起码乞丐要说一声谢谢大爷!

萧文这种掀桌子的行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有些事能做能知不能说,但萧文呢?竟然直接赤果果的摊开了说!

“混账东西!”赵康暴怒,直接摔了茶碗:“萧文,你身为国朝武勋,满嘴胡言乱语,攀咬他人,难道不怕国法无情除掉你的爵位吗?”

除爵?

萧文冷笑:“除爵也不是你们这恬不知耻的小吏能做到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敬着你是因为你是左典事属吏,惯着你是因为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真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觉得自己能一言除爵?能言出法随?”

“无非就是对左典事进点谗言,待明年冬考的时候对老子头上的勋位抹黑泼脏水而已!”

“既然老子敢掀桌子,老子就不怕你们捣乱!”萧文冷哼,指着一众一副择人而噬模样的这群文人:

“老子的勋位是祖上亲族拿命换来的,你们要是不知死活的想要拿走,那就试试!”

“无法无天!恣意妄为!嚣张跋扈!”有文人被萧文这幅态度气极,一个个成语从嘴里蹦出来,其余人纷纷指着萧文鼻子喝骂起来,数落着萧文的罪状,最后更是威胁要联名上奏按察使衙门,剥夺萧文的勋位。

看着嘴炮门光说不练的架势,萧文直笑——不是叫嚣着胸有千般计,腹内有乾坤吗?怎么现在全怂了?一大群人光说不练!

这要是能上来和自己干一架,萧文也还能把他们当做男人,可看看嘴炮的架势,

萧文能看得起他们才怪!

赵康和白朗被萧文喷的羞愧欲绝,身为按察使衙门的吏员,武勋之族对他们向来都是捧着惯着,哪像萧文这般指责?这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怨了!

不过衙门里面的人信奉的是只做不说,既然撕破了脸皮,两人已经酝酿该如何给萧文一族使绊子了,这时候也不叱骂,只是道:

“这乃是文人相聚之所,不是你这狂徒放肆之地!”

“呵呵,”萧文呵笑,“为了脸皮要自己掏银子了?也好,老子正好省一匹战马钱!买一匹战马还能骑着杀匈狗,给你们付了嫖资真正是愧对孔方兄!”

萧文说罢就走,径直朝前行走,正好被几个文人挡路,挡路的文人自然不愿让路,萧文见状拳头捏得嘎嘎作响,“想和老子来武的?”

萧文右拳击左掌,不怀好意的望向拦路的文人,看到萧文摆出要揍人的姿势,这几个文人慌了,当即闪开。

“没胆子的怂包,就这点胆量居然也敢叫嚣平匈?天大的笑话!”萧文嗤笑,推开包房门便走。

门口有五六个小厮紧张的呆着,看到萧文出来忙闪开身子,有人偷偷往里面看去,只看到一群文人气的发抖。

“守好这里,别等下让人昧了酒姬的卖肉钱!”萧文对着小厮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不管不顾的朝下走去,心里无比舒爽,这段时间憋屈的感觉一哄而散,整个人都有一种我悟了的感觉。

萧文走后,包房内的文人又七嘴八舌的喝骂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数落着萧文,酒姬们这时候也忙安慰起了各自的恩客,纷纷嘈杂着为恩客出气。

“嗯……”

刚才热闹无匹的场面居然没惊醒睡在酒姬怀中的“韩兄”,萧文走后这名文人才悠悠转醒,他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再看看摔在地上的茶碗,半饷才纳闷道:

“这是怎么了?”

(3000,惯例应该又是一更——假如晚上能赶出来,就有可能两更(/□\)不过作者君觉得需要攒一天的稿子以备不时之需,大概、可能、或者、一定、必定是不更了,反正无人追(┬_┬)!)

第042章:给我三天时间!

人来人往的“第二楼”酒店大门前,随从仆役们在寒风中紧裹着衣服,来来回回消磨着时间,偶尔抬头看看酒楼,渴盼的眼神中尽是奢求——他们也想进入酒楼中,体会一把一生都难以花费的奢侈。

相比其他仆役,萧武就淡然许多,这段时间他看着自家“老爷”被一次次宴请折磨,对众多仆役眼中的天堂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恨不得现在就回到朴素的萧家庄。

无聊中萧武又开始打量被自家老爷叫做黄忠(1号)和马超(3号)两个大汉。

相比其他人,萧武和萧文最亲,自然也知道萧文时不时就称呼两人为一号和三号,这样奇怪的称呼萧武很纳闷。

当然,最让萧武好奇的是黄忠他们和众人格格不入的风格——就拿站着来说,两人站着像笔直的长枪,寒风中连动都不动下,仿佛是雕像一样。

“黄大哥,马大哥,你们这样站着不累吗?”观察了半饷,确定两人真是纹丝不动后,萧武好奇的问道。

一号看了眼萧武,酷酷的道:“不累。”

“天寒地冻的,这样站着太累了,黄大哥,你们还是活动活动热热身子。”萧武劝道。

“不需要。”一号冷漠的回应一声,萧武吃瘪,只能学着萧文耸肩,无可奈何。

“少爷!”

就在这时,一号突然出声,应萧文的要求,一号他们人前就称呼萧文为“少爷”,而不是指挥官。

萧武忙回头,果然,看到萧文从酒楼内大踏步走出,随着萧文走近,萧武愕然发现,往常每次从酒楼出来都是一副郁闷表情的萧文,这会儿居然满是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由纳闷起来。

萧文走过来,大手一挥道:“走。”

萧武看到萧文心情极好,心里暗自纳闷,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让少爷这般喜笑颜开?

事实证明,萧武这是想多了——回到客栈没多久,萧文就将萧长生请了进去,萧武最初还以为是萧文要将喜事告诉长生叔呢,所以还特意没有走开,想要分享老爷的喜事。

但出乎萧武的想象,萧文居然是闹事了!

听着自家老爷诉说着在酒楼中的爆发,萧武虽然感到舒爽,但是从萧长生越来越黑的神色中,萧武就知道,坏事了……

萧长生呆呆的看着自家的庄主,虽然萧文复原的诉说中他对萧文的话异常的赞同,甚至暗暗生出激动的心思,可是想到自家庄主居然如此怒怼了一堆秀才以及花了几百两银子才攀上关系的两个小吏,萧长生就像掐死眼前的萧文。

“庄主……我以为你……”萧长生呆滞了许久才从嘴里挤出话来,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他以为萧文这般成熟,这段时间表现又佳,所以才放心的让萧文一人去赴宴作“大头”,可没想到竟然会捅出这样的篓子!

读书人抱团,萧文这般怼一堆秀才,过不了几日,来自文人的口诛笔伐将会让萧文成为过街的老鼠——往最坏考虑,萧长生还担心文人结团去衙门告状,功名在身的读书人,真要结队组团单怼一个没有权势的云骑尉,按察使衙门很容易寻个由头出手的。

降爵或者剥夺爵位,都是有可能的!

萧长生后悔,早知道如此,自己还不如陪着萧文,看住自家庄主,可现在后悔已晚,这已经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了,阴狠的读书人铁定不会放过萧家庄赖以为生的爵位,这事——已经不能善了了!

“咱们回庄吧,”萧长生最终只能叹气:“这件事不能善了了,咱们要……”

不等萧长生说完,萧文就笑道:“长生叔,你也太悲观了,我敢怼这群鳖孙,我就有收场的把握!”

萧长生望向萧文,觉得萧文是在强撑,之前对萧文的期盼有多大,现在失望就有多大,神色漠然道:“怎么说?”

“读书人嘛,最擅长的就是搞舆论,绑架舆论一副人心在他们一边的姿势,”萧文冷笑,读书人很擅长舆论——可是,他们见过21世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舆论吗?

“我早就受够了!觉得咱们是土财主进城,阿猫阿狗的都来借机打秋风,”萧文道:“长生叔,结交不是这样的!起码双方应该是对等的,而不是成为他们眼中的肥羊!”

“咱们是勋庄,这爵位是用一条条人命保下来的!凭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打秋风?马王爷不发威,这群孙子晓不得有几只眼睛!这一次正好拿他们立威!让人知道,咱们勋庄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羊!”

萧文说的霸气,萧武听得热血沸腾,但萧长生却冷笑:“立威?拿什么立威?你以为郡城里咱们这段时间结交的关系,能为咱们出头?”

“不指望他们出头!”萧文知道萧长生对自己失望,甚至连语气都冷漠起来,不过萧文并不在乎——老子魂穿重生,虽然是个乡下地主少爷,可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泥菩萨偶尔还有怒火呢!

“我和他们怼!长生叔,你就看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绑架?杀人?威胁?”

萧长生自以为了解萧文的做法,越发失望起来:“你以为山阳城里带着的都是一群白痴吗?只要你敢动手,下一刻府兵就能把咱们庄子平了!”

“放心吧长生叔,我不会拿全庄三千多口人命去瞎胡闹的!”

“你就是在瞎胡闹!”萧长生愤怒的指责萧文,勋庄生存的根本就是爵位,为了爵位,多少人命丧疆场?为了爵位,即便是胯下之辱,那也得忍!

可萧文倒好,眼看着山阳城之行要安然结束了,没想到临了竟然捅下了这么大的篓子!

“长生叔,有没有胡闹我很清楚,”萧文强硬道:“我有我的打算,既然你觉得我在胡闹,那你先看着,看我如何立威!”

“你……”萧长生没想到萧文这般的倔强,心中怒意翻腾,但是想到庄子,他终究缓和下来,道:

“庄主,咱们必须离开山阳,然后让八爷出马,请动武合县林家,在巡查使衙门(州巡查使衙门,郡按察使衙门,是主管监察、武勋的衙门。)美言,务必要保住爵位啊!”

勋庄体系扎根边州,自然有大勋贵在其中——武合县林家便是代州一等一的勋贵,袭爵县伯。

武合林家和涿县萧家庄同出骁骑营,萧老太爷是当时林家老祖的亲卫出身,八爷那一代人也追随林家痛击匈族,两家源远流长——如果不是萧长生认为这是庄子爵位存亡的危机时刻,他绝对不会想着动用林家的关系!

“三天!长生叔,给我三天时间,我把这件事摆平!摆不平咱们再走,行吗?”

萧文看到萧长生如此,不免心软起来,向萧长生保证说道。

第043章:酝风酿雨(上)

对于萧文请求的三天时间,萧长生思来想去最终应承了下来,在他看来,浪费三天时间让萧文认清现实,也算值得。

当然,为了保证萧文不会瞎胡闹,萧长生决定这三天自己盯死他,不能让萧文再搞出大篓子来。

但随后,萧长生就被萧文一系列的操作给惊呆了。

首先萧文召集了所有人,除了初始兵被留下外,萧文将所有人分派任务派了出去——几个人去打听今夜陪酒的酒姬是哪家妓院的,其他人则去打听今夜在座的所有秀才的身份。

起先萧长生不知道萧文在卖什么关子,不过只是打听消息,他也没有阻止,反而冷眼看着萧文到底意欲何为。

不到一个半时辰,打听消息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萧文执笔将汇总的消息一一登记了下来,然后带着四个初始兵和萧武就出门了,萧长生担心萧文胡闹,跟了上去。

出乎意料,萧文直接找上了地头蛇,盘踞在山阳城内的某个痞霸势力。

这是萧文在之前闲谈中晓得的一个痞霸势力,知道堂口所在。

一号他们用拳头开路,打倒了十几个花胳膊的大汉后,萧文便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一个痞霸势力的老大——一个六十多岁慈眉目善的老人,老人很瘦,拄着拐杖,但刚才都亮出了家伙的这些花胳膊,却像鹌鹑一样都老实的站在周围。

“少年人,你找老夫何事?”老人询问,他浑浊的眸子打量着萧文身后的一号等人,心里疑惑,不明白拥有这等壮士的少年,为什么找上他——萧文穿着很土,但现在的气场很强,显然不是傻乎乎的乡下人。

更何况,真的乡下人,也不可能有这般凶悍的部属。

“两百两银子,把这些人的讯息都查出来,明天下午给我!”萧文也没想到这个痞霸势力的大龙头居然是个老家伙,不过一想到越老越精这句话,萧文不敢小觑他,直截了当的提了要求,顺便加倍了报酬。

他之前想的是一百两银子!

“嗯?”老人一愣,示意身后的老仆将萧文掏出的纸张拿了过来,老仆拿过来以后长着灯笼照明,老人细看,看到萧文列出的名单后,老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好,这生意老夫做了!”

看到老人的笑容,萧文就知道自己的底已经被对方得知,心中也是暗暗惊讶,才不到两个时辰,这人就知道了第二楼发生的事,不愧是地头蛇啊!

“这是定金!”

萧文示意一号将准备好的银子包袱打开,里面装了五十两银子。

“明日下午,一手讯息一手银子。”老人呵笑着示意老仆将银子拿了过来。

“那明日见!”萧文告辞,在一群花胳膊虎视眈眈的神色中淡然离开,刚一出门,萧长生就道:

“这老头不简单。”

“我看出来了,不过咱们只是花钱买消息,不必管别的。”萧文也觉得老人不简单,不过他并不是太在乎,毕竟这只是一个交易,更何况假如老人敢忽悠自己,他不介意派出初始兵让老头知道什么叫悔之晚矣!

堂内。

“老爷,您……”老仆好奇,以自家主人的身份,何必去接两百两的生意?更何况还是被人打上门来。

“有趣的小家伙,就瞧瞧这小家伙到底意欲何为。”老人笑了笑,没有直言,随即望向大冷天露出花胳膊的一众大汉。

看到老人望着他们,为首的花胳膊急忙跪下:“大头龙,小的……”

“算了,军中好手,你们不敌也是正常。按这份名单去调查,把能打听的消息汇总下。”老人说道。

没有被惩罚,大汉松了口气,忙应承道:“是。”

……

离开此地后,萧文直奔万花楼——万花楼就是今晚派出了酒姬的妓院,萧长生得知目的地后,奇怪的望着萧文,眼神很怪异。

萧文没有解释,反正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

妓院的生意虽然在晚上,但此时已经子时,门口早就门罗可雀了。几个打手在门口打着哈欠,突然看到萧文一行人走来后,急忙招呼龟公,让龟公出来迎接。

萧文见面一个银锭就砸了过去。

本来龟公看到萧文一行的衣物寒碜,露出嫌弃神色,但看到白花花的银锭之后,马上换上了看到亲爹的表情,点头哈腰的将萧文一行请入。

十两银子的银锭威力巨大,龟公直接带着萧文来到了巨大的上房,风韵犹存的老鸨舞着手帕就过来招呼,亲切的称呼萧文为公子。

进入其中本就拘束的萧武,听到老鸨肉麻的声音后,立即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倒是萧长生,荣辱不惊,像极了欢场老手的表现。

“把今晚到第二楼去的酒姬都叫出来。”萧文直接了当的说出了来意。

“公子,这……”老鸨为难,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砰一声,一号在萧文的示意下将三个银锭丢到了桌上。

三十两!

老鸨瞬间喜笑颜开,手从银子上面抹过,三锭银子便没了踪迹。

“公子稍等,奴家这就去喊。”

一转眼就砸了四十两银子,萧武肉疼的要命,倒是萧长生,则有些呆滞。

之前在堂口萧文沉着应对他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是经过战阵的人,堂口的小场面也就那么回事——可在这里,萧文还表现得这么淡然,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就奇怪了。

毕竟萧家庄是个农庄,萧文自幼长在其中,哪见过这样风花雪月之地?

不一会儿,一群莺莺燕燕带着香风先后步入到了上房当中,只是混杂在其中的一些女子,在看到萧文以后马上就变了颜色,更有几个还心虚起来,下意识的将自己往同伴身后藏。

可能是她们在萧文走后骂的太凶了,萧文那阵子面对一群秀才老爷的威风,让她们下意识的惊惧起来。

“麻烦诸位了,”萧文试图做出彬彬有礼的的姿势,不过没有文人那般的自然,自己也觉得别扭,索性中途便停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响指。

今晚出来特意背了一堆银子的一号,又将一堆五两的小银锭(有五两的小银锭吗?作者君说有,那就有。嘎嘎!)倒在了桌上,一群妓女看到银子后不由两眼放光。

“第二楼里面和我呆过的留下,其他人每人一个,拿钱走人。”萧文将一锭银子拿在手中抛着玩,明显不是进来买欢的态度这些欢场女子哪能看不出来,见状纷纷自觉的各拿一个银锭,也不敢调笑便纷纷走人,只留下了五个女子。

“其他人呢?”萧文望着却是是眼熟的五个酒姬,一名穿红衣的酒姬急忙道:“公子,她们还在接客,不便出来。”

苏文“哦”了一声,看了看桌上的银锭,有让三号倒了一袋,将近百个银锭堆在桌上,白花花的异常炫目。

“不到五百两,”萧文将手中的银锭也丢在桌上,“都是你们的,拿去分了,怎么样?”

欢场女子爱钱,但不傻。萧文摆出这样的阵势,还丢出这么多银子,傻子都知道别有所求,这些女子当然不敢动弹。

之前说话的红衣酒姬道:“公子有事请吩咐,奴家不敢隐瞒。”

“我是个武夫,就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萧文笑哈哈的道:“聪明人,我喜欢。”

“就一件事,明天开始,你们四处把今晚发生在第二楼的事,好好的宣扬一通,一群秀才老爷聚众隐峦、抨击府兵,一个个正气凛然宣称能统兵吊打匈狗的英姿让大家都知晓,如何?”

红衣酒姬还没反应过来,萧长生的神色就骤然一变。

萧长生经历丰富,甚至做过天武军都尉,自然不是蠢人,萧文的要求刚说出来,他就顿时明白过来,甚至隐隐猜到了萧文要打什么牌——这才是他骇然的缘由,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竟然有这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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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酝风酿雨(中)

红衣酒姬显然没有萧长生这般见识,听到萧文的要求,反倒是疑惑起来:“公子难道就这么点要求?”

“聚众隐峦、抨击府兵、自称心怀平匈策、平素无人识,就这些!”萧文重复。

“奴家明白。”红衣酒姬点头。

“这是你们的了,分了吧!”萧文起身,转身便走。红衣女子望着桌上的一堆银子,又望了望萧文,一咬牙追了上来,低声道:“公子,奴家有话说。”

嗯?

萧文转身,望着追上来的红衣酒姬,再看看其余四个扑到银堆跟前的酒姬,笑了笑,道:“不用说了,我能猜到的,一群没胆的文人,会的大概也就是那么几招。”

说完,萧文大踏步走出,只剩红衣酒姬望着萧文一行的身影,直到消失。

红衣酒姬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萧文在第二楼中怒怼那些秀才老爷的画面,又浮现出刚才萧文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不由痴了。

……

一行五人在寒风呼呼的冬夜里前行,萧长生紧跟着萧文,第一次有种欲言又止的难受。

他发现他真的看不懂自家的庄主。

“长生叔,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萧文倒是没有萧长生这般患得患失。

不等萧长生回答,萧文就继续道:“我后悔了——早知道要花这么多钱,我宁可继续在装孙子。我心疼了!”

萧文可怜兮兮的打量着还背着几小口袋银子的三号,郁闷道:“当时一冲动就怼了,虽然我确定我能摆平,甚至能让这些鳖孙再不敢把咱们当做肥羊宰,可一想到花了这么多银子,我就后悔了。”

萧长生很想说:现在后悔晚了,但看到萧文是真心肉疼,真心后悔,他忍住了没说,但指望他安慰萧文更是不可能。

丢出去了七百多两银子,一辈子都没花过这么多钱的萧武,比萧文更心疼,一想到惹得自家老爷发飙的罪魁祸首,萧武就怒火滔天,他咬牙切齿道:“老爷,一定要狠狠教训这群鳖孙,一定要!”

“我就当花大价钱买了个凶名!”萧文恨恨的道。

……

萧长生现在对萧文的应对之策越来越感兴趣了,他很想知道萧文花这么多钱究竟想要怎么摆平事端,所以第二天起了个早,生怕萧文溜出去背着自己布置——他是真不好意思找萧文追问。

不过萧长生白起了这么早,因为萧文睡懒觉了——昨日得罪了小吏加一群无事都要生非的文人,今天自然是没有要拜访的人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萧文才在萧武孜孜不倦的报时下起床。

待萧文出来,就看到庄里的其余人都憋屈的坐着,显然昨日的事他们也都知道了。

看到萧文,萧长贵便道:“庄主,你昨晚……”

萧长贵非常郁闷,昨晚萧文一回来就布置了打探的任务,他也没多想就出去了,可哪里想到萧文居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好了,好了,别教育我了,我脾气大,被人欺负的过分了,实在忍不住就爆发了,怼了他们一顿,就这么简单。”萧文打断萧长贵的话,不耐烦的道。

萧长贵哭笑不得,事情要是简单就好了,他道:“庄主,您招惹的是左典事的两大属吏,这事不可小啊。”

“放心好了,这事我这几天就会摆平,好了长贵叔,不说这个了,吃饭。”萧文敷衍搪塞,萧长贵终究不像是八爷那么有地位,被萧文这么一说,便绝了继续的心思,反而默默叹了口气。

年轻人,真的是不靠谱啊。

倒是其他人,从萧武口中得知始末后,并没有像年长的萧长贵这般担忧,萧嘎道:“庄主做的对!狗日的都把咱们当做肥羊,一个个磨刀霍霍的想要宰我们,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们是病猫!”

其余人纷纷附和,年轻一代是举双手赞成萧文所为,要不是这里没有点赞的说法,说不准他们能给萧文狂点一百赞。

这一幕基本没出萧文预料,他心里感叹,终究是年轻人热血,自己的班底,还得是这些年轻人!

吃完饭便无所事事起来,熬到下午以后,萧文再次出发,只是这次陪同保护的是二号和五号,不是昨晚出现过的一号三号等人——很明显,这是萧文亮肌肉的手段,用以震慑下昨晚找到了那个堂口。

昨天晚上萧文等人要进堂口,门口的花胳膊们不允,萧文有意震慑就让一号他们出手,十来个花胳膊泼皮,被一号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这才惊动了幕后的龙头——今天一看到萧文过来,这些花胳膊们可乖了,连忙将萧文等人请了进去,再也不敢炸刺。

“萧庄主,老爷有请。”刚进院子,的道禀报的老仆就匆匆而来给萧文带路,口称萧庄主。

萧文毫不奇怪,昨晚那老头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作为地头蛇,一晚上还确定不了,那才叫奇怪。

在老仆的带领下进了大堂,屋内老头已经候在里面,并没有故意晒着,见到萧文以后,老头节击赞道:

“果然是少年出英雄,萧庄主昨晚在第二楼,一席话语惊煞人啊!”

萧文轻笑:“我就是个粗人,忍不住了就爆发,龙头严重了。”

双方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不会多做客套,坐定以后萧文就示意五号将一百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打开——这种画面其实和萧文前世电影里看到的黑帮交易差不多。

“银子我带来了,不知道龙头这边调查的如何?”

“小七,”老人招呼一声,一名大概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应声出来,年轻人很瘦弱,穿着破旧的皮袄,看上去很机灵的样子。

老人指着年轻人道:“这是小七,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他脑子里,今天就让小七跟着萧庄主回去,萧庄主所问,小七定然不会有丝毫隐瞒。”

萧文没想到这边居然准备了一个活人,不过他倒是不怀疑老头干糊弄自己,因此道:“我相信龙头的信誉。”

“我这还有三百两银子,龙头有兴趣再谈一笔生意么?”萧文说完,五号又将一个包袱放在桌上,展开后白花花的银锭便显露了出来。

老头并没有被银子耀花眼睛,反而望向不声不响的五号。

这可是五十斤重的银子,再加上之前的一百五十两,加起来都六百五十两了,可这个汉子居然一直像个无事人一样拎着,这才是让老人吃惊的地方。

更何况五号还不是昨晚出手的五人之一——老头心中惊讶,区区一个勋庄小武勋,手下真是卧虎藏龙啊!

“生意,老夫喜欢谈!萧庄主请说。”虽然惊骇于萧文手底卧虎藏龙,但老头却不动声色。

“找说书人,将昨晚第二楼发生的事编成故事,以最快的速度闹得满城皆知!如何?”萧文道。

“嗯?”老头望向萧文,心中惊疑。

“龙头觉得有困难吗?”

“小老儿冒昧的问一句,不知萧庄主到底意欲何为?”

“我想干什么?”萧文笑了笑:“龙头很快就会知道的,这笔生意,龙头做还是不做!”

“开门纳客,这天下哪有不做的生意?小老儿做了!”老头干脆回答。这是又没有难度,无非就是找说书人而已,撑死一百两银子就能雇一大堆说书人了!

“爽快,我就喜欢和龙头这样的爽快人做生意。”萧文呵笑着将一锭银子拿起来把玩一阵,随即将银子丢在银堆当中,指着银子道:“那这些银子,便都是龙头您的了,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老头念叨第一次听到的这个词,很快便理解了意思,学着萧文重复了一句合作愉快。

第045章:酝风酿雨(下)

小七没有名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乞丐,为了一口吃的最后入了雷老虎控制的虎口堂。

市井当中乞讨长大的小七很机灵,最关键的事记忆力惊人,但凡别人说过的话,一下子就能记住,被雷老虎当做复读机丢给了萧文。

雷老虎就是那个老头,很难想象这么霸气的名号,居然出现在一个六十多岁行将入木的老头身上,不过自认为是山阳城过客的萧文,对雷老虎的发迹史不怎么感兴趣,自然不会探究。

从小七的讲述中,萧文慢慢对自己的这些对头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萧文最在意的是这些文人有没有龌龊肮脏事。

面对萧文询问,小七稍作回忆以后就将打探到以及以前风传过的消息一一道来,很显然,这些秀才屁股下面的龌龊事还真不少,巧取豪夺之类的事也有一堆,一些小商人借着秀才名头投献的事小七也探查到了不少。

秀才仅此于举人身份,终生享有减税特权,商税五税一,到秀才跟前就是十税一——当初武皇帝取缔秀才免田赋的特权以后,以此作为了补偿手段,限定在百贯内减税。

这道政令配合重商税,算是有意给秀才一个补偿——但人心不足,现在大多数的秀才已经忽视了百贯的封顶,只要商人投献就收,昨晚的那堆秀才,无一例外都远超了这个额度。

萧文拿笔一一记录着小七讲述中的重点,对风闻之事也没有漏过,但重点记录的还是有苦主的种种龌龊事,一直到半夜时分,萧文总算掏干了小七肚子里记下的东西。

“我还要在山阳待几日,这段时间你就留下来给我做向导吧,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萧文看到小七记忆力惊人,心中爱才,便出言挽留。

小七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萧文的要求。

……

次日,萧文让小七找了些熟悉山阳城的年轻人,让这些人带着庄里的人一一去调查虎口堂打探到的消息,着重调查有苦主的各种风闻和留言。

待众人走后,已经明白萧文大概思路的萧长生,找了个机会询问萧文:

“庄主,你是想将事情闹大?”

“没错,”萧文正在分门别类的整理小七讲述的消息,听到萧长生询问,便放下了笔道:

“与其让他们背后捅刀子,不如咱们将事情闹大,最好闹得满城风雨。”

萧文笑道:“他们不是琢磨着暗中对付我吗?我就顺水推舟,从这些秀才中找几个人出来,让他们鼓噪着去告状——将这件事直接摆到府衙之上,让他们编排我一堆罪名。按照文人打压武人的风俗,山阳县令必然会受理告状,审讯我。”

“不过,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萧文双眼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芒,这种算计人的感觉,令他异常的舒爽。

“我会反告他们!”

“告他们聚众隐峦,酒后言语攻击府兵、攻击国朝!我呢,则是因为经历过战阵不忿他们胡言乱语的赤子,看不过他们胡言乱语才呵斥他们的——前不久刚刚取得大胜,斩首九千……”

说到这里,萧文冷笑起来,他作为亲历者,哪能不知道所为斩首九千的水分?

“这群人言语攻击府兵,攻击大胜,长生叔,你说县令会如何判?对了,之前指挥军队取得胜利的是都护府左将军庄翔豪,正儿八经的文官,长生叔你说这种情况下,县令敢胡乱判决吗?敢偏袒这群秀才吗?”

萧长生倒吸凉气,他没想到萧文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文,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萧文的脑袋中竟然会想出这样的计策。

他默默盘算许久,最终不得不承认,真要是按照萧文这样的算计,这群秀才敢告状必然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萧文最后道:“事情的发展未未必会按照我的算计来,如果县令执意偏袒秀才们,我的算计就会全部落空,所以长生叔,你还得请成校尉,到时候有校尉在,山阳县令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过于偏袒。”

萧长生心道终于是有我能帮到的地方了,面对萧文的请求,他自然不会拒绝,请动成万岁站台,萧长生极有把握。

“我之所以让人闹得满城皆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激起武人同仇敌忾之情。虽然国朝以文驭武,但也不是一群酸儒能攻击军队的,这件事闹大,军队等于没了颜面,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也会出手。”萧文坦言:

“只要操作得当,完全有可能将姓赵的和姓白的搂草打兔子,只要他们调离了按察使衙门,我们还需要再重视他们吗?”

萧长生听完不由满身冷汗,他自己在行军打仗方面有天赋,在常武军的时候就被将军称作一人顶一师——但论到算计人,他真不在行。

萧文这般环环相扣的算计,着实让萧长生发寒。

但随即萧长生却喜笑颜开,有这样的庄主,对萧家庄来说反倒是福啊!

……

虎口堂办事的效率挺高的,第二天就有说书人将“第二楼”中的事编成了故事开始传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万花楼的酒姬们也卖力的宣扬了起来。

烟花之地本来就是消息汇聚的中心,再加上说书人讲述辅证,不到两天的功夫,偌大的山阳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了一群秀才老爷被一个大头兵给怼成了怂包的事。

一大堆秀才老爷被一个丘八指着鼻子说骂,这样的故事简直就是张着翅膀在扩散——能将一堆秀才老爷给说成怂包,这喜闻乐见的事,谁能不上心?

很快,一群当事人就陆陆续续得知了,一想到自己被无数人议论纷纷,这些在人前极重脸面的秀才便愤怒起来。

本来就丢了面子,现在还被所有人都知道了,这脸丢大了!

尤其是被一个丘八、乡下土财主给欺负了,这对于将名声看得极重的秀才们来说,实在是太伤颜面了。

酝酿了三天功夫,等事情发酵的人尽皆知以后,有人找上了几个当事人,稍作挑拨就激起了秀才的怒火。

这时候挑拨的人建议直接告官,仗着一众秀才的威势让父母官先收拾一顿乡下小子,好歹是先拾起一部分颜面。

这个建议很快就得到了一众当事秀才的认可,他们之前盘算收拾萧文的步子太缓了,现在闹了这么大不率先动手,会被人笑死的。

经过商量以后,这些秀才便给萧文匆匆网罗了一堆的罪名,然后组队去了县衙击鼓告状。

告萧文辱骂圣贤、嚣张跋扈、为非作歹、当众行凶、不尊师道(秀才中有人是县学教授),林林总总,居然网罗了十五条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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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堂审(上)

唆使秀才们告状的人,自然是萧文买通的——文人其实真没有多少节操,通过中人几十两银子就让他们放下了矜持节操。

能如此构陷萧文,这文人的节操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作为暗中主导这一切的萧文,在听到暗线禀报说秀才们罗列的罪名后,同样目瞪口呆——真没想到这些文人居然能网罗出这么多的罪名,这让萧文对文人颠倒黑白的能力有了清晰的认知。

实在是超乎想象。

晚上得到线报,萧文便早早的休息了,然后就等着次日被县衙传询——萧文的准备工作超乎想象的多,早在前一天,他就通过虎口堂买通了衙役,万一玩脱了要挨板子,就要靠这些衙役练就的打板子功夫了。

第二天,萧文便早早的醒来,等待衙役的传唤——秀才们办事挺拖沓的,直到临近中午,才有衙役到客栈小院来唤萧文,比预想中的迟了一个多时辰。

萧文淡然的跟着衙役走了。

萧成等人虽然早有准备,但当衙役领走萧文以后,他们还是慌了,就连萧长贵这时候都有些慌神,幸好萧长生在,他安抚下了众人,派小七带着萧武去给成校尉报信,又让其他人在客栈内等候,他则和一号等三人一起离开,跟上了萧文前往山阳县衙。

涿县的县衙萧文去过两次,一次是看父亲萧镇军,另一次就是前不久征召以后去县衙报道领取武备,总得来说两次进县衙都是以内部人士的身份。

但这一次却是以“被告人”的身份进入其中,滋味着实和之前大不相同啊。

一众秀才告状,自然是特大新闻,衙门周边围满了顶着严寒前来凑热闹的人群,带着萧文的衙役呵斥着推开了人群,带着萧文进入了衙门大堂。

大堂内,十二个秀才站在入口一边,看到萧文进来便用喷火的眼睛瞪着萧文——就是眼前这个小丘八,让他们成了满城的笑柄!

萧文心中冷笑,但面上没有表露表情。

“禀老爷,被告者萧文带到。”

衙役朝山阳县令丁光祥缴令后便退入两列。

啪!

丁光祥随即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萧文,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这算是下马威?

萧文不卑不亢,躬身道:“禀告县老爷,我为云骑尉,按律见官不跪。”

说着萧文便掏出了到手没几天的云骑尉印鉴——这是按察使衙门颁发的,云骑尉身份的鉴别物。

“既然如此,那便不跪。”

看到萧文掏出印鉴,丁光祥声音软了下来,他真不知道萧文竟然是云骑尉,这时候也暗自后悔起来,当真是流言害死人啊。

原以为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兵,乡下的财主,没想到还有武勋身份——他以为萧文顶多就是武勋亲属,顶多就是武勋爵位的嫡子,没成想竟然挂着爵位。

这就尴尬了!

这时候丁光祥已经后悔接下了案子,身袭武勋爵位,县衙即便审理也需要走按察使衙门的流程,如果是罪大恶极,倒也值得一审。

可关键是按照秀才们告状的罪名来看,即便责罚萧文,也不过是交钱了事,顶多打板子——有爵位在身,又不能像轻易处罚,兵和勋要是一视同仁的话,他这个县令可就麻烦了。

但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纵然如此,县令丁光祥对告状的这群秀才现在没了丁点好感,要不是这群秀才胡闹,自己怎么可能步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更何况山阳还是郡治所在,各路神仙大佬无数……

恨恨的瞪了告状的秀才们一眼,他道:“萧文,本县一十二名秀才联名状告……”丁光祥将秀才们的告状罗列的罪名一一道来,然后问道:“你可认罪?”

“回禀老爷,这是胡编乱造!我不认罪。”萧文躬身以示尊敬后说道。

“大胆狂徒,你敢不认罪?”一名秀才大怒,指着萧文道:“那日在第二楼中,你狂态大发,目中无人,辱骂本县县学教授,辱骂我辈先贤,还借着酒劲意图当众行凶,殴打我等读书人,要不是我等人多,险些被你殴打!你敢不认罪?”

其他秀才随后纷纷怒骂起来,活灵活现的现场学着萧文如何跋扈、如何目中无人,如何差点对他们动手,看这有模有样的动作,萧文都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动过手。

秀才们乱七八糟的喷了一阵子后还不见歇下,县太爷忍不住又拍了惊堂木,喝道:

“肃静!”

“威!武!”

一众衙役一起呐喊,这才制止了秀才们的喧嚣。

“禀告大人,折冲校尉请入堂!”

这时候一名衙役进来汇报,丁光祥一愣,果然,这才开始就来了一位大佬——好在虽然县令比校尉低一品,但国朝以文驭武,他是一方父母官,府兵校尉还管不到他头上。

但身为同僚,又不能不给面子,只能无奈道:“许他进来。”

折冲校尉是成万岁的正式官职——亦作折冲府校尉,府兵之名就是根据折冲府得来的。

成万岁大步进入大堂,微微朝县太爷躬身后道:

“县尊,本校尉听说麾下有无法无天的府兵,敢在郡城猖狂,特前来观摩。”

观摩?是来站台的吧!

县太爷心中诽谤,说的比唱的好听。

但身为同僚,他自然不会驳了折冲校尉的面子,道:“是非曲直还需审理防治,校尉先请入座,待本官审理完毕再说。来人,请折冲县尉入座。”

成万岁没想到县令这么给面子,双手抱拳致谢后才坐了下来。

待成万岁坐下后,丁县令道:“萧文,一众原告说的可否属实?”

萧文装作不认识成万岁的样子,面对县令的询问,他躬身回答:“回禀老爷,不属实,老爷能允许我讲述当日之事吗?”

“混账东西,敢做不敢当!休要花言巧语蒙骗县太爷,县太爷请为我等做主!”几个秀才不干了,在一旁嚷嚷起来。

“住嘴!这里是官府大堂,不是尔等放肆之地!县尊未曾询问尔等,尔等竟插嘴抢言,难道不晓得堂审规矩吗?”成万岁怒喝一声,毕竟是杀过人的校尉,这一爆喝,吓得嚷嚷的秀才瞬间住嘴。

县令尴尬,被一个武官当着面教训了治下文人,掌一地教化的县令能不尴尬吗?尤其是看到萧文规规矩矩的样子,这对比太明显了。

再加上本就不满这群秀才胡闹告状,因此他斥责了一声:“不成体统!”

被县令斥责,秀才们顿觉不好,再也不敢瞎嚷嚷了——折冲府校尉的出现,让他们意识到这顿官司有点麻烦了。而县令的呵斥,也让他们意识到,这官司比想象中的要难打!

一旁的萧文心中暗笑,这群酸秀才真是想当然了,套句名言——实在是太单纯了!

真以为你们胜券在握?

萧文嗤笑,老子挖了这么久的坑,不把你们埋了这坑岂不是白挖了?

“禀老爷,请允许我转述当日经过。”萧文再次请求。

“允许。”萧文这态度让县令舒心,说个话都要先申请许可,这种配合的态度,就是让人舒心——对比下秀才们的无理,县令只有一个想法:

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当日我接到宴请,便前往第二楼赴宴……”萧文缓缓诉说起来,这可是他琢磨了数日的话,说起来自然流畅,再加上本是实情,哪需要编造。

唯一需要修饰的就是要将自己说成一个热血冲动的年轻人,因为看不惯一群酸秀才大言不惭、抨击府兵、抨击国朝的行为才发怒的。

“他们当时各自抱着一个酒姬上下其手,行为不堪入目,银声笑语中如此抨击府兵、国朝,我才一时恼火,才喝骂了他们。”萧文自然要打感情牌的,将自己的行为包装起来——一经粉饰,自己马上就成为一个热血、冲动的热血少年。

他继续道:

“我曾被飞熊军征召参加了月前的那场大战,亲眼目睹了我朝府兵悍不畏死的对战匈族骑兵,亲眼目睹了我朝将士在都护府左将军的带领下英勇作战,”

萧文哽咽道:“月前一战,国朝大军死战,战没无数,我爹就是阵亡其中。”

强调战没的萧镇军,这感情牌一打出来,围观的人就将心里的天平偏向了萧文。即便是县令,听到萧文这么说,也不由心生恻隐。

虽然文官打压武官是惯例,是天生职业的克制,但同情却是人类的天性——父亡沙场子承业,亲眼目睹后终究会觉得可怜,就像君子远庖厨一样。

萧文顿了顿,酝酿了下情绪,才继续道:“万幸有左将军英明指挥,三军将士奋勇杀敌,才取得了斩首九千的战绩,这样轰轰烈烈的大胜,在他们眼中竟然被说的一文不值,一个个叫嚣着若是自己统兵能留下大半匈族,甚至诋毁各军将士,言道他们无能,才让匈族大部扯走。”

“我一时愤怒,才站起来反驳他们。”

萧文故意低头,嗫诺道:“我承认,因为愤慨所以辱骂了他们,但是……”

“请老爷明鉴,当时就我一人,又怎么可能朝他们动手。”

“胡说八道!”秀才们急了,萧文打出的感情牌让他们意识到情况要遭,这时候只能胡搅蛮缠起来,有秀才指着自己的脸,脱口而出说自己脸上被萧文轰了一拳。

这名秀才说完,其余秀才就意识到要遭,果然,县令再拍惊堂木,喝道:

“大胆!”

顿时鸦雀无声。

县令黑着脸道:“尔等告状之时,不是说云骑尉险些对你们动手吗?可为何现在又说云骑尉已经打了尔等?”

猪队友!

秀才们纷纷怒视刚才说话的秀才,一个个都感觉要遭——这下完蛋了。

围观人群也爆发出了轰笑,前言不搭后语,这摆明就是污蔑,更何况流传的香艳版本中,这些秀才可只是被萧文怼的哑口无声。

刚才出口污蔑的秀才急了,被同伴怒视,被县令冷视,他情急之下道:“禀县尊,学生被打后觉得有辱圣人门风,是故不敢吭气,生怕被人耻笑,请县尊明鉴。”

这也行?

萧文看着说话的秀才睁眼说瞎话,不由为这厚脸皮目瞪口呆。

“是这么回事吗?”县令怀疑道。

秀才们如抓到救命稻草,纷纷应声,为同伴作证——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骑虎南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死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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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堂审(下)

一辆马车在一众护卫的护送下慢慢在街上行走。

没多久,马车经过县衙的时候就不得不停了下来,这一停便是许久。

护送马车的护卫吆喝起来,但良久车辆只是前进了少许。

车内乘坐之人掀开了门帘外望,看到县衙周边挤满了人,还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任护卫驱赶也只能一点点的挪移,看到这一幕,乘坐之人出声道:

“陈五,过去探探怎么回事?”

“是,大人。”

名叫陈五的汉子应声,在人群中打探起来,没多久便折返回来,禀道:“大人,县衙正在审案,是一群秀才联名状告一位武勋。”

“联名状告武勋?”“大人”闻言,不由怒起,“早知道这等粗陋武夫桀骜,没想到竟然引起秀才公愤!哼!”

“大人”生气,觉得肯定是武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引起了秀才们的公愤。

再看看县衙街道上的人群,“大人”情知一时半会难以走掉,便道:“陈五,随本官去县衙,本官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引起秀才公愤!”

几个护卫出动,在人群中为“大人”挤出了一条通道,被挤的百姓本想破口大骂,但看到携兵带刀的护卫后便怂了下来。

很快“大人”便在护卫的拱卫下到了衙门大堂的门口,这时候正好是审讯开始不久。

待“大人”看到被告的武勋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后,便暗中恼火武勋管教无方,年纪轻轻就成为祸害,但很快萧文便开始讲述起来,从月前的大战开始讲述。

最开始“大人”还暗中撇嘴,觉得这个武勋巧言令色,但随着萧文讲述,尤其是萧文说在自己是因为一众秀才抨击府兵无能而生气后,“大人”倒是改了看法。

心中慢慢对萧文生出好感。

等萧文说道自己父亲战没后,“大人”不由道:“真乃忠烈之士!”

“大人”看法改变,顿时觉得这群秀才可恶,尤其是秀才抨击府兵、肆意谈论抨击国朝行为,更让“大人”恼火起来。

这时候这位大人的屁股无疑已经做到了萧文这边——尤其是听到萧文提及这群秀才聚众隐峦、酒后失德枉议朝政的行为以后。

“斯文败类!我辈读书人中的耻辱!”

这位大人为这些秀才下了定论。

……

山阳县令看着纷纷答是的一众秀才,将信将疑。

“云骑尉,你有何话可说?”最终县令望向了萧文。

该死的!

萧文心里怒骂,这群秀才前后说法不一致,区区一个借口就能这狗官半信半疑,果然是身份决定屁股所在,自己再怎么占理,也不如所谓的圣人门徒有用啊!

这算是文人相护?

不过萧文倒是镇定,谎话终究是谎话,按照这群秀才的作风,他们也不可能步步算计,这句谎话很容易揭穿。

“禀县老爷,当时在场还有万花楼一众酒姬。”萧文如实道:“请县老爷派人将当时在场酒姬请过来,是非曲直自然就有定论。”

听到萧文说,县令点头,但一众秀才却纷纷色变起来,其中有人当即道:

“县尊,此乃县堂,岂是烟花女子肆意进出之地?学生反对将下贱之人带入庭堂!”

“对,学生附议。”一众秀才情急之下急忙纷纷附议,他们怎么敢让一众酒姬进来称述事实?这时候他们才遑急起来,告状之前竟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屁话!”萧文当即大骂:“大前天晚上我记得你抱着酒姬嘴巴甜的要命,怎么一转眼就说别人下贱?

你是不是心虚不敢让人过来作证?”

“胡说!你这是污蔑!我堂堂秀才……”

“秀才怎么了?你大前天晚上倒是和禽兽一样,我怎么看不出你像秀才?现在倒是想起你秀才身份了?”萧文冷嘲,随即躬身对县令道:

“县老爷,我是否朝他们动手,您可询问在场之人,当时他们一人一个酒姬,是非曲直一问就知。”

县令从秀才焦急的态度中也明白过来,显然这群县中的秀才在撒谎,只要将酒姬抓来一问就真相毕露了——可是,县令却犹豫了起来。

说到底,这群秀才到底是县中的文人,一旦名声扫地,他这个父母官也脸上无光,治下文人无德,这叫教化不力!

“只能糊涂判案,不能黑白分明。”想到这,县令丁光祥心中有了计较,可是他一看到旁边的成万岁,却又有些迟疑——折冲府校尉,为一郡三校尉之一,而且还是掌兵校尉,自己要是偏袒的太明显,显然也是折了成万岁的脸面。

稍作考虑后,丁光祥心中有了计较,顿时一拍惊堂木,道:

“肃静!”

待众人静下以后,县令道:

“此事是非曲直,本官已经了然!”

话音刚刚落下,一群秀才便面露喜色,萧文则瞠目结舌,连人证都没有请来,你就了然了?

“云骑尉身为府兵不忿众秀才失仪,与其产生冲突,辱骂乃至动手,虽然行为过分,但此情可悯,故本官不做追究。众秀才,尔等身为圣人门下,空谈谬语,此行为极为不妥,招云骑尉痛殴实属自作自受,本官判云骑尉无错,尔等可心服?”县令询问一众秀才。

贸然告状的秀才们,这时候早就后悔了,差点大庭广众之下丢了大脸,此刻听到县令给了这么一个台阶,虽然有人觉得有违他们告状的本意,但大多数秀才还是从惊险中回过神来,急忙纷纷道:

“县尊直断是非,学生心服口服。”

“云骑尉,本官判你无过。退堂!”县令说完便匆匆拍下了惊堂木,一众衙役当即整齐的拍打水火棍,口喊:“武——威。”

成万岁听完判决,心里好笑,觉得这群读书人纯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瞎折腾,对于县令给自己面子的判决,他极为满意,看到县令离开,知道对方不想现在就和自己有什么瓜葛,只是这份情成万岁却是承了。

同样是听到判决,萧文顿时傻眼,这和自己算计中的结果差了无数啊——鼓弄一众秀才告状,萧文的本意可不是自己无过,而是要把这群秀才的名声彻底搞翻,等搞翻了这些秀才的名声以后,他的后手才会接踵而至。

可是,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

人群中,观看审案的“大人”听到县令最终的判决,不由露出会心的笑意,自语道:“没想到这个县令竟也滑头,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丢了读书人的脸。”

这时候观看了一场官司的人群也是心满意足了,纷纷离开,名为陈五的护卫护在急忙护在“大人”跟前,却听得“大人”说道:

“陈五,去告诉那个小武勋,今晚到官驿来见我。”

“啊?”陈五一愣,傻乎乎的道:“大人,您要见这小子?”

“嗯,本官瞧这小子对眼,拿本官的名刺给他。”

“是。”

萧文可不知道人群中有位大人物看他对眼,此刻正呆呆的发懵。

千番算计万般后手,居然才开始没多久就折了——这可真是要了老命啊,想到自己恐怖的投入和吹出去的牛逼,他就犯难起来,这下子真是要遭啊。

“世侄,你呀……”成万岁看到人群散去,才对萧文道:“你太冲动了。”

萧文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看着成万岁,忙道:“多谢世伯百忙中前来。”

虽然感谢,但萧文心中的苦涩却别提了,一位校尉站台,这人情可不小,结果没达成自己期望的目的,这损失太大了。

冲动的惩罚啊!

“小事,”成万岁摆摆手,道:“你得罪了左典事麾下属吏,如何解决可有办法?”

成万岁自然是从萧长生口中得知的这些,萧长生自然不会将萧文的一番算计都抖出来,只是将缘由提及,眼下在成万岁看来算是躲过了读书人的为难,可左典事麾下的属吏一关呢?

萧文苦涩的摇头,被狗官这么一搞,自己一番算计白瞎了,解决的手段暂时是没有了。

“你呀……”成万岁指了指萧文,叹了口气,道:“明日,我托人宴请左典事,你到时候过来。记得备上一份厚礼。”

萧文有些感动的同时,心中却哭笑不得。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和左典事打交道,可一则没有门路,二则也没有资格和七品的典事对话,再加上某些小心思的作祟,萧文就选择了直接打倒对手。

可事实却摆在眼前——纵然自己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熏陶,可有些事、有些算计,终究是想当然了。

心里警醒的同时,萧文急忙向成万岁致谢,不得不说,这个人情,确实太大了——萧家庄凭自己的门路,面对左典事属吏绝对能无恙,但付出的代价肯定更高。

成万岁还想说教一番,可就在这时,有人从外步入了衙门审堂,有衙役试图拦截,却看到这人掏出了一面令牌,衙役看清楚令牌后急忙退到了一边。

“这位小哥,奉我家主人之命,有请小哥晚上到官驿一唔。”来人直奔萧文而来,没有理会一旁的成万岁,但成万岁看清来人后一个激灵,忙露出了笑容拱手:“陈五哥。”

来人这才看向成万岁,矜持着点头道:“原来是成校尉,失礼。”

成万岁略带讨好道:“陈五哥言重了,折煞下官。”说着朝萧文打眼色,萧文会意,恭谨道:“小子多谢,今晚一定前来拜访。”

来人从怀中掏出名刺,递给萧文:“晚上拿名刺到官驿过来,记得别失礼。”

说完他朝成万岁点头致意,随即便大步离开,傲慢的一塌糊涂。

第048章:权利!权利!

“世伯,他是……”来人走后,萧文疑惑,这人的态度傲慢的一塌糊涂,但从成万岁的态度看,这人的来头恐怕不小。

“都护府左将军的贴身护卫。”成万岁说明了这人的身份后,朝萧文凝重的道:“他应该是代表左将军来过的,你看看名刺,是不是左将军的?”

萧文打开名刺,果然,是都护府左将军庄翔豪。

镇北都护府辖制三州军事,相当于大军区,都护府大都督自然相当于大军区司令,而都护府下面由左中右三将军,三将皆有统兵之权,平日里每人负责一州军事,算起来就相当于省军区司令。

如左将军就负责代州军事,可以说代州的常备军天武军和所有的府兵民卫,都受到左将军的辖制——这等块头对萧文来说,无疑是个庞然大物。

即便对成万岁来说,左将军也一样是庞然大物——折冲府校尉,相当于军分区战斗部队长官,连军分区老大都不算,和左将军这块头比起来,差的太远了,更何况左将军还是文官身份,比同级的武官要高半级。

难怪成万岁看到来人都带着恭敬,宰相门房七品官,左将军的贴身护卫,对成万岁来说一样块头庞大。

萧文发呆,他没想到自己会收到左将军的名刺——前不久的那一战,他对左将军就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是发自内心的厌恶,毕竟那场针对自己人的杀戮,在萧文看来简直冷血的让人憎恶。

“真是左将军的名刺……”真的确定了是左将军的名刺以后,成万岁疑惑起来,以左将军的身份,为什么会召见萧文?莫非……

他喃喃道:“莫非刚才堂审,左将军就在外边观摩?”

萧文思来想去,虽然自己在左将军麾下卖过命,运气好没被坑死,但绝对不会入了左将军的法眼,只有一个可能,就像成万岁所说,刚才庄翔豪就在外边。

“世伯,怎么办?”萧文猜想大概是左将军听到自己的马屁,突发奇想就想见自己,但在成万岁跟前,他还是故意装糊涂询问。

“还能怎么办?晚上备上厚礼,去拜见左将军。”

……

从衙门出来,成万岁和萧长生聊了一番后就走了,临了他倒是将打算宴请左典事的事说了出来,萧长生自然没口的感谢。

待目送成万岁走后,萧文则和外面等候的萧长生一道折返客栈。

路上,萧长生没有责怪萧文算计失误,只是道:“庄主,官场人心便是如此,自古人心最难算计。”

萧文苦笑,朝萧长生道:“长生叔,我这会才反应过来,我这是没有考虑清楚官场官僚的反应,哎,捂盖子和稀泥才是当官的最拿手的,我居然傻乎乎的指望当官的判个一清二楚,实在是做梦啊。”

萧文早就回过神来了,也明白自己的算计在哪出了错误,自己用屌丝的心态算计,活该吃瘪!

萧长生也是苦笑,苦笑的同时心里也暗暗舒了口气,自家这庄主,终究不是算尽人心的怪物,但他也深信,以后随着萧文见识阅历的提高,这样的疏漏会越来越少。

萧文随即提及了自己被左将军召见的事,萧长生摸不着头脑,毕竟左将军的层次太高了,不是他这个只是曾官至都尉的人能揣摩的,不过想来也是【是福非祸】,虽然忐忑,但起码不至于惊惧。

回到客栈的时候,其他人正在忐忑不安的等着消息,看到萧文无恙回来,不知道萧文具体算计的庄户们总算是送了口气,待闻知结果后,居然纷纷赞扬县令是“青天大老爷”,让萧文心中越发郁闷起来。

封建时代的人,对官僚的要求居然这么低?一个糊涂官居然也能被称之为是“青天大老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

既然如此,萧文索性没有将晚上要被左将军召见的事说出来,他生怕自家没见识的庄户们被左将军的庞大块头给吓瘫痪。

……

萧长生的见识是庄内少有的,可即便官至过都尉,但对于左将军这样的块头也是深感敬畏,萧文自然没有将自己对左将军的恶感说出来,生怕吓到他。

自己已经惹了一事,还是让人少担心吧。

被左将军召见,厚礼必须少不了,为此萧文专门去了成万岁那里取经。

在他想来,官至校尉的成万岁,在送礼之道肯定要比萧长生精通。

果然,成万岁这等官场之人对送礼之道极为精通,他提点萧文去某间铺子买两份点心即可——萧文纳闷,可不认为拜见一尊大佬两份点心就能成。

但成万岁神秘道:“世侄,你去了就知道了。记得一定要去城西三井巷口的乐福记购买,一定要选桂仁枣花点心。”

听到成万岁如此特意叮嘱,萧文不由想起某些官场行贿的花招,心中琢磨所谓的乐福记,大概就是这种收钱的地方吧。

果然,来到城西三井巷的乐福记点心铺子,说清楚要购买桂仁枣花点心后,掌柜的就亲自接待了萧文,然后——萧文以每份点心五百两的价格,购买了两份特别包装的点心。

“果然是‘清官’,果然是‘文人’,果然是‘立了牌坊’。”

拿着价值千两银子却轻飘飘的点心,萧文心中发出接连的感慨,文官这手段,当真是让人无法形容啊。

“老爷,咱们从庄子里带出来的银子,现在花了快四千五百两了。”萧武提醒萧文。

萧文无可奈何的晃头,拿公孥的时候萧文就知道了庄子里多年的积蓄——总共就不到三万两的家底,自己出来带了八千两,没想到一大半都花了,当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以后得想办法挣钱了,要不然一个败家子的名头是去不掉了。”萧文暗暗苦笑,不过对于挣钱,萧文觉得应该问题不大,这趟回去就得想办法搞点商业买卖,卖命钱挣起来染得血太多!

……

申时末,萧文就从客栈出发前往官驿,这一次萧长生再也不敢大意,自然要跟随萧文一道走——上次他放心了一次,结果萧文招惹了两个左典事属吏和一票秀才,到现在还没解决,这一次可是一州军事最高长官,一个言语疏忽对萧家庄来说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依旧是带着萧武和三个初始兵,一行五人乘坐马车来到了官驿,向官驿中的小厮打听得知左将军还没有回来,一行人就老老实实的等在外面,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这次左将军来的极为低调,倒是没有人在这里等着接见,只有萧文一行直溜溜的站在外边,萧文期间想进入官驿内等候,起码不用受这严寒的摧残,但萧长生制止了萧文的鲁莽:

“态度一定要正,拜见上官一定要摆正态度,躲在官驿里面虽然舒服,但不会给上官留下好影响,懂吗?”

萧文受教的同时,心里第一次对权利生出了无限的渴求。

原来,这就是权利!

直到打更人报时亥时的时候,左将军的马车才缓缓从街角出现。

萧长生又制止了萧文拦下马车想要报道的意图,示意萧文不要着急,反而在外面又等了一刻多钟的时间,才将左将军的名刺递给了官驿内的小吏。

没一会儿,便有侍卫出来:

“将军召见。”

萧文和萧长生忙上前,但侍卫却挥手拦住了萧长生:“将军只见你一人。”

萧长生忙道:“既然左将军大人只召见庄主你一人,庄主你自己去,记得说话时再三考虑。”

萧文应是,随即将一锭银子塞进侍卫的手中并热情的搭讪,但侍卫的态度很冷漠,只是告诫萧文将军有些疲乏。

倒是萧文从萧武手中接过两份特制的点心后,侍卫的脸色柔和了下来,一副你倒是识趣的样子。

萧文虽然不爽这侍卫的态度,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意见也得收起来,连表露都不敢。

随后该侍卫带着萧文进入了官驿内部,将萧文带到了屋内。

屋内,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正在拿热毛巾敷面,侍卫躬身道人带来后便走了出去,只留下萧文一人。

这就是庄翔豪?镇北都护府的左将军?

那个下令导致无数府兵被屠的左将军?

萧文悄然打量着中年人,心中叹息,从外表看,他哪里像个冷血无情的屠夫?但就是这个人,却让无数以为能拿到赏赐、卖命钱的府兵化作了红咀山下的冤魂。

左将军穿着便服,将毛巾随手放到一边后才打量起进来的萧文,审视的目光在萧文身上来回打量,萧文只能按照萧长生教导的,表现的越发恭敬起来。

“你参加了前不久红咀山下的战事?”冷不丁的左将军询问。

“回禀将军,小子蒙飞熊军征召,有幸参与了大战。”萧文回答。

“看你年纪轻轻,今日堂审倒是能言会道,可曾进学?”

“回禀将军,庄内条件有限,小子只是学了启蒙三千字,未曾进学。”

“没有进学啊……”左将军露出失望神色,摇了摇头,道:“没有进学,不懂圣人之微言大义,难怪如此鲁莽。”

“秀才者,读书破万,你也真是大胆,竟然与圣人门徒作对。要不是本官看你一片赤子之心,今日不等县令判决,先打你五十军棍再说!”

左将军的话让萧文心中怒火腾腾,圣人门徒就了不起?一群只会泛泛空谈的秀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拎,老子还起码上阵杀过人,在你嘴里老子就应该被秀才欺负忍气吞声?

还赤子之心?

狗屁!

拍你马屁就是赤子之心!

萧文心中怒意滚滚,但却敢怒不敢言,甚至连生气的表现都不敢有,只得低首道:“小子鲁莽,请将军赎罪。”

左将军满意的颔首,又道:“读书明智,读书明德,读书明己,本官看你是可造之材,虽然鲁莽但拳拳赤子之心可辨,才寻你过来说说话,既然你识字,那这本‘德经’(我瞎编的o(n_n)。)予你。闲时多多阅读,圣人说吾一日三省吾身,你也要学会克己、律己。”

你们读书人真会说话!好话倒是让你们都说尽了,不过你们所谓的克己、律己,应该是针对别人吧?

萧文心中诽谤,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接过了左将军随时递来的书本,双手捧着道:“小子多谢将军教诲。”

“我听闻你为涿县杂兵编练,明年秋日演兵,你可带本县杂兵前往青阳演兵,汝可明白?”左将军说道,显然他在堂审之后遣人查过萧文的底细。

我当然明白。

萧文暗中撇嘴,自己花了一千两银子,莫名其妙的拿了一本《德经》,还多了一份跋涉千里的苦差事——好吧,我知道你是给我个机会,大人物给小人物施舍的机会。

虽然暗中诽谤,但萧文面上却满脸喜色,朝左将军叩谢道:“多谢将军提携,小子没齿难忘。”

“提携倒是说不上,只是本官觉得你是可造之材,勿要让本官失望,好了,你走吧。”

这就完了?

萧文呆滞,但不敢耽搁,忙道:“小子多谢将军大人。”随即躬身离开。

一直到出了官驿,萧文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到底咋回事?召见自己,就说了自己鲁莽,然后丢一本破书,点自己明年秋日演武?这就完了?

“马德,权利真他吗是个好东西,可以肆意的任性啊!”

想不清楚到底这位一州军主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只能归结到权力者的小爱好,这么一想萧文更是郁闷,你丫一个小爱好就让老子花了一千两银子?

果真,权利是个好东西啊,难怪无论地球还是这个世界,为了权力都是前仆后继的的涌上去。

悄无声息中,萧文心中也生出了野心:

“或许,我也可以做一个权力者?”

(准确的说,这是昨天的一章,没错,就是昨天的。)

第049章:事了

萧文慢慢回忆着从见到左将军开始到结束之间的所有对话,思来想去,终于慢慢回味过来。

左将军问他是否进学,得知他没有“文凭”以后就态度转变了起来,虽然还有提携的意思,但所谓的明年秋日演武,更像是一种敷衍。

“草,这他娘的是歧视啊!”

萧文回味过来以后心中大骂,明明是军方的左将军,这他娘屁股纯粹是座偏了——这纯粹就是看不起武人啊!

萧长生等人等在外边,没想到萧文进去一阵子就出来了,不由惊讶,看到萧文过来,心有余悸的萧长生第一句话就是:

“庄主,你没惹左将军生气吧?”

萧文苦笑,道:“长生叔,你看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放肆啊。”

“那你怎么……”萧长生犹疑,左将军召见自然是天大的事,可这么一阵子就从里面出来,萧长生不往偏想才怪。

萧文无可奈何,示意萧长生随自己先走,边走才慢慢讲述自己从进去到出来以后所有的对话,说完后他分析道:

“我觉得吧,左将军今天在县衙看到我驳了一群秀才,以为我有点墨水,再加上我参加过红咀山之战,所以想提携一把。不过后来听我说没有进学,还是个纯粹的武夫,就绝了提携的心思,用明年秋日演武这个借口敷衍了我。”

萧长生思考一阵,联想到文官对武官的偏见,倒是觉得萧文分析的没错,但他想起萧文过了县试,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说你过了县试?”

萧文自幼体弱且以文为名,所以萧镇军当时对萧文的教育抓的挺紧,15岁的时候就过了县试,只要过了府试便能取得秀才功名——在武勋中萧文也算才子之辈。

所以萧长生疑惑,过了县试,已经算是读书人了,虽然不是秀才。

为什么萧文提及自己过了县试?毕竟以17岁不到的年级,过了县试也算是难得的殊荣。

萧文道:“左将军问的是进学,我又没进学。”

萧长生无可奈何,自家这庄主关键时候犯傻啊!

“我没犯傻,关键是我虽然继承了‘萧文’的记忆,但年余没有读书,那些关于书本记忆早就消退的差不多了,万一被人考核,这脸就丢大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一个武夫。”萧文心中苦笑,自己前世读书一直都是吊车尾的水平,侥幸混了二本。

可几年过去,已经成为那种可以找老师退学费的水平了,肚子里的墨水早就干了,这一世年余过来,前身打的底子也都差不多还给圣人了,怎么冒出读书人?

靠剽窃?

拉倒吧,还是老老实实当个武夫。

萧长生可不知道萧文所想,现在只能叹息萧文这运气,好不容易碰到贵人有意扶持,结果白白错失机会。

“明年秋日演武,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让左将军记得起你,只要有左将军扶持,别人一辈子难以走完的路,庄主你或许只需要几年就可以走完。”萧长生劝诫萧文,不能将左将军的话当做敷衍了事的回答,一定要抓住机会。

萧文自然表示明白,但心中是否在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成万岁办事非常靠谱,第二日晚上就将左典事约了出来共饮。

就像笑话一样,当初萧文因为被人当做肥羊不断请客掀了桌子,没成想为了收尾,他又不得不继续花钱请客。

这其中的后悔,作为当事人萧文简直没法说了——打碎了牙齿往肚子吞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就因为冲动,结果搭上了又一份人情,还花了几千两银子,最后还得靠请客吃饭当孙子——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萧文对自己肆意妄为的行径充满悔恨。

到了晚上请左典事吃饭,萧文自然表现的非常谦卑。

不过成万岁表现的稍有些张扬,他先是以长辈的身份介绍了萧文,并将萧文昨日蒙左将军召见的消息抖了出来。

山阳城就这么大,官场上的那点事传起来速度极快,左典事自然知道昨晚一州将军召见无名小辈的消息,得知被召见的小辈就是萧文以后,立马亲热了起来。

毕竟在左典事看来,被左将军看中,萧文身上本身自带的武夫光环会被左将军的文官属性掩盖,自然不能以对待普通武人的方式去对待。

闲谈中成万岁刻意将左将军对萧文的要求说了出来,原本萧文看来是敷衍了事的行径,在左典事看来这就是左将军将萧文当做了晚辈的一个可靠论证——都是官场七窍玲珑的人,左典事的热忱程度又加了几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成万岁自然要“图穷匕见”,将萧文和典事属吏的梁子直接抖了出来,然后示意萧文赔罪认错,态度极为谦卑。

左典事大喜过往,能蒙左将军看中,又如此知书达理,他自然满口答应约束属吏,同时说这事也不全是萧文之过,他驭下无方也有责任,大咧咧的向成万岁保证这梁子揭了!

随即左典事痛快的饮下了萧文的敬酒,代表属下揭过了梁子——对于官员来说,所谓的吏员,其实就是下人。

外人看来吏员无边的权势,对正儿八经的官员来说,真正都是浮云,甚至不征得吏员的意见,左典事就“代表”他们揭过了梁子。

萧文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左典事敢轻易“代表”属下吏员揭过梁子,吏员地位低下只是其中原因之一,虽然和自己献上的千两银子的大礼也有关系,但萧文看得清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成万岁扯虎皮做大旗,左将军的名头占了大半的功劳!

假如没有左将军召见这回事,成万岁敢宴请左典事,成功说和的可能是很大,但绝对不会这么容易——以官僚的尿性,不装模作样的为难一番才有鬼呢。

这一顿饭,宾客双方自然是极为满意,一个收了大礼惠而不费的只要约束属吏就成,还能卖左将军看重的人一个面子,顺便卖折冲校尉一个面子,自然是大获丰收。

一方虽然付出了不少,但总算解决了一个后患,也算是少有丰收。

总之,这顿饭圆满的完成了它的使命。

也不知道左典事是怎么约束了两个属吏,次日晚上,两个吏员就上门带着廉价的礼物拜访,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交流,以一笑泯恩仇之势将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至于是否私底下还有小动作那就不得而知了。

“笑着捅刀子才是官场的常态,庄主千万不要以为这件事就真的这么过去了。”

送走了两个拜访的吏员以后,萧长生谆谆告诫,萧文自然明了其中的意思,表示自己记下了。

自然的,萧文又得备一份厚礼给左典事以表感谢,顺便获得了左典事的一份回礼——在文人说来这叫礼尚往来,但萧文看着自己价值五百两的礼物换成了价值几十文的点心,对礼尚往来四个字算是有了清晰的认知。

(嗯,这是昨天的,今天的继续努力。)

第050章:我卖你如何?

招惹了左典事属吏和一群秀才,期间还经历了一场官司,但没想到最终还能全身而退,萧家庄的这波骚操作让好多吃拿卡要的吏员都懵逼了。

一个乡下的小武勋,居然能全身而退,而且据闻还抱上了左将军的大腿,以讹传讹之下,好多打算吃大户的吏员终究不敢再放肆,倒是没有“宴请”萧文一行,总算是让萧文有了点安慰,起码这一闹总算是有了些收获。

又继续等待了四日,州府终于传来了公文,萧定军继任了涿县县尉之职,一行人到山阳城的目的总算是全部达成了。

眼看着年关将近,众人自然再无心在山阳城里呆下去,萧文和萧长生又拜访了成万岁,提前送了一份年礼后便提出道别,成万岁还有些不死心,想让萧长生留下来帮他,但依然被萧长生十动然拒。

成万岁继续失望的同时,倒是给萧文送了一份不菲的礼物——他以折冲府校尉的名义,从武备处调拨了一批衣甲武备到了涿县,有成万岁亲笔写下的公文,这批武备犹如戴帽子的拨款,只能萧文支配。

这份大礼却是不薄,再加上成万岁一路的帮助,纵然是萧长生,都对成万岁再三感激。

萧文也是乖巧,请成万岁指派一位副手“协助”自己练兵,果然成万岁当即又书写了一份公文,任命“成浩”为杂兵编练副手,协助萧文——杂兵编练是正式官位,需要经过都护府任命才行,但副手却是不入流的官位,折冲府便能任命,但得不得官方的正式认可。

但这同样是一份资历,假如有成绩,副手顺理成章的就能升职。

“关系网啊……”萧文默默感慨,对于连面都没见过的“成浩”成为了副手的事,他还得表现出喜色,真是哔了狗了。

……

寒风呼啸中,在山阳城耽搁了许久的众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来的时候年关尚早,再加上天寒地冻,一行人连个剪径的毛贼都没遇到,但归去之时却是年关将至,一些山匪之流的为了过一个好年,不得不出山在厚厚的白雪中隐匿身形,等待肥羊的到来。

可能是看到萧文一行具是骑兵,负责哨探的初始兵在打头中就察觉过有几伙人不怀好意的隐匿,但对方终究没敢朝萧文一行下手。

本以为依旧能不见血平平安安的回到庄子,没成想在半路终于碰到一伙胆大的强人。

这一日六号(甘宁)和七号(张辽)为哨探,半路上七号折返回来,禀报说前方有人埋伏,预估大概有四十余人设伏。

再见识到初始兵的彪悍以后萧长生便心中有底,一路上对于决策从不过问,存心就是锻炼萧文的领兵、指挥能力,萧文也知道萧长生的意思,除了有些拿捏不定的事外,其余事情都是自己决断。

收到七号的报告,萧文略作思考后就命令队伍继续前进,只是改了行军顺序,以初始兵为前导,其余人最后。

队伍继续行进,虽然得知前方有伏,但众人心中坦然,觉得强人只要没瞎了眼睛,就不会对自己这边动手——毕竟己方均是骑兵,强人徒步想要围攻骑兵就是做梦。

但事与愿违。

原以为依旧会目送自己一行离开的强人,居然在众人经过的时候,悍然将巨大的石块从山坡上推下,堵塞了前进的道路,随即一群人从两侧杀了出来。

“打劫!识相点的留下马匹!放你们一条狗命!要是不识相,老爷们的钢刀会让你们晓得断头的痛!”

一名络腮胡的强人扛着朴刀在小坡上叫嚣,他前面拉起了绊马索,倒是不虞骑兵冲锋。

“留下马匹!饶你们狗命不死!”

相继有强盗从道路两侧起身,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一起叫嚣。

萧成等人看到终于有强盗打劫,跃跃欲试的各自将挂着的猎弓取下,搭箭以对,倒是看不出一丝紧张,反而各个喜笑颜开——山阳城之行,他们只打探过一次消息,其余时间不是在客栈睡觉就是在客栈发泄充沛的精力,早就憋不住了,这次有强人送上门来,自然激动不已。

萧文倒是没有萧成他们的激动,但他早就听庄里人说过,这些强盗山匪之流,虽然有活不下去的百姓,但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对上官军必然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的逃命,但对上百姓却凶残的不像样子,动辄斩首示威,是绝对的可杀之辈。

原本萧文打算以后练兵出来,带着新丁剿匪见血,没想到不开眼的强盗居然先过来招惹自己,面对这群强盗要求弃马之说,他只有一个反应:

“杀!”

萧文一声令下,搭箭的萧成他们想也不想的就拉弦射箭,而初始兵们,第一时间就翻身下马,挺着长枪就扑向了强盗们。

看到萧文这边二话不说就射,强盗们不甘示弱张弓还击。

咻咻咻

箭来箭往,但天寒地冻又超过五十多米的距离,双方的准头都不怎么样,对射一轮只有一个强盗被射中,惨嚎着在地上打滚。

这时候初始兵们已经扑杀上去,强盗们也组织人手迎战,都怀着照面立威的心思,双方一照面便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搏杀。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强盗们错估了初始兵们的彪悍,哪怕是没有使用犹如神奇的热武器,但仅仅是挥着长枪,初始兵的彪悍也超乎想象,所有对上初始兵的强盗,纵然嘴上喊着万分的霸气,但大多数一个照面就被冷静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初始兵干翻了。

这群强盗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招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纵然是见惯了杀戮、又自以为对初始兵有些了解的萧长生,看到初始兵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纷纷干掉了对手,也骇然起来。他心中万分惊疑:

“庄主到底是哪里笼络到的这等强兵?”

寻常兵士厮杀,总要喊叫着为自己鼓气,也用喊叫震慑敌人,但这些初始兵不然,杀戮的时候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甚至招式也不花哨,格挡反刺就像是训练时候一样的稳定,但战果却出奇的辉煌,仅仅转眼的功夫,就有好几个强盗身上出现了窟窿伴随着血液溅射倒地。

没有多余的言语,初始兵继续挺进,看着速度不快,但却异常的稳,不疾不徐的像是推进的墙壁一样。

“放箭!”

有强盗头目惊惧着纷纷嘶吼,但就在他刚刚喊完,3号便就手上的长枪当做标枪一样投掷了出去,长枪掠过,正中喊话的强盗小头目,贯胸而入后将其钉在了地上。

三号也不看战果,冷漠的掏出了战刀,继续挺进。

这一幕让一众强盗胆寒,但还有胆子大的嘶吼:“随老子杀!宰了这群肥羊!”

他一喊话就招来了一杆长枪,来不及躲闪就被长枪贯穿钉死地上。

这时候有强盗放箭,长箭直奔2号。

就在利箭袭来的瞬间,2号长枪扫过,竟然直接将长箭打落一旁。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强盗们的信心,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猛人,有强盗拐叫一声,抛下手中的朴刀就跑。

这一逃揭开了强盗们逃遁的大幕,其余强盗想也不想的转身就跑。

“强盗就是强盗,遇强就怂!”看到这一幕,萧文很不屑的鄙视,战阵之上,虽然士卒容易溃崩,但不会这么容易就彻底逃跑,哪像这些强盗,转眼间就纷纷逃遁。

相比萧文,萧成他们却是纷纷目瞪口呆,他们之前见过初始兵动手,萧嘎那般身手一个照面就被放倒,可没想到这些人杀戮起来竟然这么的利索——这简直是杀人如宰鸡啊!

不,宰只鸡也没这么容易啊!

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初始兵已经追了上去,距离最后面的强盗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一杆长枪投掷出去,再一次准确无误的将落后的强盗贯穿钉死地上。

被贯穿钉死地上的强盗痛嚎,但随着血液的流逝,生命力正在飞速的逝去,没多久就没了声息,奔行的强盗们见状犹如碰到了鬼怪,再一次爆发速度,没命的加速,试图逃出升天。

一号他们紧追其后,先后以长枪投掷钉杀了五个强盗,其余强盗这时候已经分散逃开,见状一号喝令停止追击。

“这么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萧长生发寒自语,他当过常备战兵,又曾官至都尉,不是没见过雄兵,那些百人敌他也见过,但是谁能像这群人这般?

快!准!狠!凶!猛!

萧长生心中叹服,这才是真正的以一当十的猛人啊!

……

一骑踏雪奔行而来,眼看着就要临近城门,却不见这名骑兵减速。

常羊县守门的兵卒见状,纷纷举着武器躲到据马后面大喝:“来者止步!”

唏律律

骑兵策马奔行,眼看着就要撞上据马,才骤然紧勒缰绳,只见战马人立而起,然后轰然落下前蹄,来回走动起来,骑兵操控战马小规模挪移,同时道:

“涿县杂兵监事归乡,路遇强人打劫,阵斩一十四人!请贵县派人点验!”

啊?

如临大敌的士卒们刚刚目睹了骑兵秀的骑术,正在羡艳中,没想到骑兵居然还爆出了这样的消息,一时间竟然呆滞起来。

还是一名老卒反应过来,虽然发觉骑兵脸嫩,但却客气道:“这位小哥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县尉大人。”

……

常羊县县尉是被人从暖烘烘的火炉旁边喊过来的,当他听说有人阵斩抢匪一十四人后,骤热乍寒的阴郁瞬间消散,忙招呼了一群部署,遑急的出了城门,找到了老卒口中的脸嫩骑兵。

确认了对方身份以后,县尉不敢耽搁,急忙请其带路,脸嫩骑兵也不多话,自己打头带着县尉和一群士卒奔行十几里地,抵达了横尸的战场。

县尉经过战阵,抵达战场扫了一眼后就断定这不是有意的杀良冒功,舒了口气后径直奔向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是被钉死的,鲜血流了大片此刻已经结冰,县尉打量尸体觉得脸熟,像是在那见过,顾不得感慨杀人者的凶悍,急忙到一边打量另一具尸体。

看着同样是被钉死地上的尸体,县尉疑惑起来,怎么还是这么脸熟?

看到不远处遗尸不少,县尉便小跑过去查看,经过战阵的县尉看到尸体上的窟窿后就知道这些尸体是死于枪伤,而且还是一击致命——当他看到这七具尸体全是一击致命后才骇然起来。

好准!好凶!

咦?

再次打量一具尸体,县尉顿时反应过来。

“这是半条命!”

半条命?

站在不远处的萧文差点笑喷。

可跟随县尉而来的兵卒却被县尉的惊叫吓了一条,萧文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半条命,但他们知道啊。

他们不信,纷纷上前查看。

“天呐,真的是半条命的人,这是赏五贯的刘大头!”

“这是铁壁猴子侯难挡!”

“长尾豹子包黑熊?妈呀,这是断尾虎胡两刀?”

查验的兵卒一个个惊叫起来,这些都是为祸常羊县的凶人啊,最后走投无路纷纷入了“半条命”,又涨了“半条命”的凶名,这几年打家劫舍拦路截杀,无恶不作,凶名累累,是常羊县头疼的人物。

没成想现在都一个个被钉死捅死在了这里!

嘶!

这群兵卒看着不远处的人群,纷纷倒吸冷气,这是哪路神仙啊,竟然斩杀了这么多凶人恶人?

县尉这时候忙堆出了笑,走到萧文一行人跟前拱手道:“本官是常羊县尉,不知哪位是涿县杂兵监事?”

县尉看着这群人,心里倒是释然起来,看看这些人中那十来个体型魁梧的汉子,定然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难怪能宰杀这么多作恶多端的恶棍。

“我是,”萧文拱手回礼:“见过县尉。”

因为没有同属关系,虽然对方是县尉,但萧文并不拘谨,这是萧文在征召期间学到的坏毛病。

县尉一愣,没想到主事的杂兵监事居然还是个少年,他暗自嘀咕,这可能是哪家武勋的少爷,心中对了一遍“英雄谱”但没找到对象,但却不敢怠慢,道:

“监事客气了,没想到为祸本县多年的一群恶霸,竟然被监事阵斩,实在是令本官惊诧。”

县尉讲述了“半条命”这个组织的由来,并道:“这群人为祸常羊多年,真正是恶贯满盈,县衙对其各个都有悬赏,监事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到县里一叙,顺便领取悬赏。”

有悬赏?

萧文后悔,早知道这样,之前就应该让初始兵们痛打落水狗,为名除害顺便赚点银子嘛。

后悔之余,萧文问道:“县尉,不知这些人悬赏身价多少?”

“县衙对‘半条命’喽啰开价五贯到十贯不等,有些恶名昭著者悬赏二十贯,其头领‘砍头刀’更是被悬赏白银百两!”

五贯就是五两,萧文一合计,十四个也就不到一百两的样子,郡城之行花了六千多两银子的萧文,顿时觉得这钱太少。

想到钱少,萧文倒是计上心来,他道:“县尉,不如这般,悬赏给我,人头我卖你如何?”

(没错,这章是今天的。4k)

第051章:水泥!

常羊县尉一愣,卖他?

县尉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国朝军队中倒卖军功成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府兵对于军勋并没有多大的要求,毕竟府兵中哪怕是正兵役,即便拥有军功升迁的路也小的可怜,再加上砍一个首级才不到十两的赏钱,所以很自然的催生出了军功贩卖。

这已经成了规矩,即便是军法官,也对贩卖军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萧文提到将脑袋卖给县尉,并不是太突兀的举动。

但县尉纳闷的是,萧文身为杂兵监事,已经归于武官之列了,军功对他有用,为何要提出贩卖?

看到县尉愕然,萧文催促道:“行不行给句话?都是武人,别这么婆婆妈妈。”

“要!当然要!”常羊县尉忙道,他说完便看着萧文,以为萧文还有别的要求。

但出乎意料,萧文爽快的拍手道:

“成交!那赏金和这些脑袋的钱,就有劳县尉派人送到涿县了,到时候交给涿县县尉即可。”

说完,萧文便示意队伍出发,十七人的队伍启程,只留下傻眼的常羊县尉看着这群人离去。

“就这么容易敲定了?”

常羊县尉呆滞,连定钱都不收就这么走了?他就不怕自己昧了赏金和脑袋钱?

常羊县尉的疑惑,也是萧成他们所疑惑的,萧成忍了一阵就忍不下去,驾着马跑到萧文跟前,问道:

“庄主,干嘛把脑袋卖给他?而且还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萧成不解,以前是光秃秃的府兵,要军功没用,但庄主现在都是杂兵监事了,是归都护府管理的、正儿八经的武官,军功有用,干嘛图那几百两的银子?

说图银子吧——连张欠条都没打,万一对方黑了怎么办?

萧文笑道:“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黑咱们的银子,你放心,他一定会乖乖派人把银子送回来的,正好借着这事搞好关系,以后啊咱们用得着。”

萧成纳闷,不知道为什么萧文为什么有这样的底气,在他看来,一个县尉县尉真要是黑一个临县杂兵监事的银子,根本就没有技术难度。

“咱们要装着底气十足的样子,这样他人也会认为咱们底气十足,越是这样,他们越是不敢轻易得罪我们。”萧文绕口令般的回答,却让萧成更加纳闷起来。

一旁的萧长生却露出了笑容,显然他明白萧文的意思——无非就是扯虎皮竖大旗,官场消息传递极快,用不了多久郡内武官就会知道有个走运的小子被左将军青睐,而萧文越是表现的有底气,别人越不会质疑这个消息。

用兵法上的话说,这叫借势!

“庄主,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把人头卖给他!”萧成追问。

“这个,以后你们就会知道的!有舍才有得!”萧文哈哈一笑,更让萧成疑惑。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的萧成驱马回到萧军等人跟前,看着同样疑惑的伙伴,总算是舒了口气,不是自己一个人不明白,大家都不懂嘛。

剩下的路上,众人还想着再碰点不长眼的家伙,好再发一笔小财,但事与愿违,一路上没有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过来捣乱,倒是让存心想要表现一番的萧成等人郁闷不已。

……

风雪送归人。

当萧文一行终于回到萧家庄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远远望去风雪将庄子隐没其中,像是和莽山融为了一体一般。

踏马归家马蹄急。

一行人策马来到庄子大门前面,却愕然发现,离家仅仅月余,庄子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道丈余的墙壁将庄子围了起来,墙壁由大小不一的石块砌成,其余人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混着石块砌墙的时候,萧文却愕然起来。

水泥!

他一眼就认出了砌墙的主要原料之一,水泥混着沙子再加上各种石块砌成了丈余高(目测四米左右)的墙壁。

在前世随处可见的水泥,这个世界连影子都没有出现,萧文也曾想将水泥研究出来,但对水泥成分一眼摸黑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研制,只能将其搁置,没想到出门月余,回来的时候,竟然在庄子里出现了水泥。

这玩笑开得有些大吧?

而此刻,好奇的萧成等人已经跑到了墙壁跟前,一个个研究着墙壁,毕竟水泥和沙子夹杂着石头筑墙是他们从未听说过的东西。

他们先是用手扣墙,结果水泥牢实并没有扣下来,萧军随即用拳头敲打水泥,想试试水泥到底牢不牢实。



结果一拳下去,水泥部位毫发无损,带着厚厚手套的萧军倒是疼的龇牙咧嘴的叫唤起来。

“真他嘛结实。”萧军疼的要命,却惊喜的抚摸起了墙壁。

奔腾的马蹄声自然惊动了庄子里的人,萧定军带着人很快就出现了。

“二叔。”萧文率先朝萧定军打招呼,萧定军有些激动,强忍着激荡的心情,朝萧文点了点头,随即对萧长生道:

“长生,这一趟辛苦了。”

众人寒暄一通后,萧长生带着炫耀的口吻道:“长生,小文,看看这堵墙,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像是一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一般,萧长生随即示意萧二壮用大锤砸墙,让众人看看这堵墙的坚实程度,萧二壮二话不说,抡起大锤就砸墙。

八十!

八十!

萧文脑海中不由配音。

萧二壮抡着大锤连砸墙壁七八下,虽然砸掉了出来了一个浅浅凹坑,但墙壁坚实的程度却已经表露无疑了。

众人骇然,居然这么结实?

“二爷,这是拿什么筑的?这种东西感觉像是沙子,”萧长生下马捡起一块被砸掉的水泥块,研究了一阵后疑惑道:“可这也不是沙子啊。”

萧文暗中嘀咕,这当然是水泥了——但他不想他惊世骇俗,所以没有吭气。

“水泥!”萧定军带着兴奋道:“这种东西叫做水泥,是许褚发明的。”

许褚,是萧文带回来的十个生化兵之一——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萧文突然间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许褚啊,那可是膀爷届追溯起来的祖师爷啊,当初为生化兵起名,萧文可都是希望这些生化兵一个个都像三国时期的猛人一样凶残。

但是——这画风不对啊!

萧文不由脑补出一个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搞研发的样子……

萧定军不知道萧文的心理,他带着兴奋继续道:“以往夯土筑墙,一个月功夫咱们庄子一起上顶多筑几百米,可许褚发明的水泥,只要沙子和水泥一混,再加上石块,两天晾干以后就坚不可摧,而且速度极快,不到二十天的功夫,我们就将这墙竖了起来!”

“二十天?”萧长生大惊,他望着漫长的墙壁,不由喃喃自语:“这可是筑城的神器啊!”

萧文暗中翻白眼,这还用说?

第052章:生化兵的隐藏属性?

研究完坚实的墙壁后,一路风尘的众人自然各回各家安顿下来,但萧文却迫切的想要了解,自己走后月余功夫庄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生化兵许褚整出了水泥?

画风不对啊。

但萧定军却先过来了,他将萧长生和萧文叫到家里,先询问此次郡城之行的收获。

萧文没有隐瞒,将山阳城里遭遇的事一件不漏的一一禀告。自然,萧文干的傻事也没有隐瞒的说了出来。

萧定军的反应很奇怪,听完萧文干的傻事后,并没有心疼多花销的几千两银子,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样子——一旁的萧长生看得分明,瞬间就理解了萧定军这种心态。

显然萧定军看到侄子能干傻事,说明侄子并不是智如妖孽,大概是心里平衡了些。

对于自己能顺位补上县尉的喜事,可能是想起了阵亡的兄长,萧定军并不是太激动,反而对于萧文抱上左将军的大腿倍感兴趣,但最后得知左将军并不是太喜萧文以后,萧定军只能苦笑道:

“我辈武夫,这一生想要出头,难啊!小文啊,你还不如走从文科举这条路。”

这话也就是说说,既然继承了武勋爵位,再想走科举,除非萧文能放下庄主的职务,但萧定军身为叔叔,这些话反倒不能说,一说很容易让人以为是他想夺权。

随后萧文说起了回来路上的遭遇,待萧文说道自己将斩首的人头卖给了常羊县尉以后,萧定军不解问道:“为什么卖给他人?咱们庄子不缺这几百两银子!你现在是杂兵监事,军功对你有用。”

一旁的萧长生也望向萧文,当时萧成询问,萧文打着哈哈卖了关子,萧长生也没想到,现在倒是想听听萧文是怎么想的。

“我想练兵,”萧文坦诚道:“二叔,长生叔,我想练出一支精锐来,而不是被人当做炮灰在战场上肆意的消耗,平时当做民夫一样的对待!我想练出一支黄忠(一号)他们一样的精兵。”

练兵?练精兵?

萧定军萧长生两人相视一眼,对于萧文这样的野望两人觉得有意思,不过条件倒是允许——但萧长生想起一号他么面对悍匪时那种冷漠到恐怖的样子,心中嘀咕:这样的兵,能练出来吗?

“这和你练兵有什么关系?”萧定军疑惑。

“当然有了!”萧文没有卖关子,道:“二叔,没有见过血的兵算不上精兵——但我也不能把他们直接就往战场上带,用优胜劣汰的方式选兵吧,这种方式太冷血,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能这么干。”

“可怎么见血?我就想到了山匪强盗之流,现在世道不平,强人山匪横行,他们正好是练兵的对象!”萧文雀跃的道:

“到时候咱们出兵,四处剿匪,脑袋咱们全卖给各县的县尉,顺便还能抄了强盗的老巢,这买卖划算啊!”

萧定军闻言,不由好笑,觉得侄子想的太简单了,泼冷水道:“要是剿匪真的这么容易,这世道哪还有强盗之流!”

一旁的萧长生也附和说道:“庄主,剿匪没那么容易。”他解释起来:“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剿匪最重要的是地理,大军一到,强盗之流往山里一钻,大军漫山遍野的找,也不过是徒费气力,即便有收获,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而已。”

生怕萧文想当然,萧长生将自己的一次剿匪经历说到了出来:“当初我在常武军那会,我们师去剿灭黑山贼,结果在山里徒劳无功的转悠了一个多月,始终没有找到黑山贼的主力,虽然剿灭了黑山贼的山寨,但并没有重创黑山贼,我们退去没多久,黑山贼就又嚣张起来,继续为祸四方。”

萧文笑了笑,大军剿匪确实不易,但是小股部队呢?

只要探明老巢所在,小股部队一个突袭难道还搞不定山匪之流?近身战山匪之流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

别的不说,就说前世建国之初剿匪,国党那会强盗山匪横行,保安团对强盗无可奈何,可建国以后呢?

剿匪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二叔,长生叔,剿匪其实并不难,”萧文犟道:“山匪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我算是已经领教,唯一麻烦的是他们熟知地理,打不过就跑,往老林子深山里一躲军队就无可奈何了,但如果碰到擅长追踪的部队呢?

再者,剿匪关键是情报,关键是出其不意!

一对一,强盗之流能是军队的对手?”

看到萧文这么倔强,萧定军萧长生想了想,便没有继续反驳,虽然他们说不出事实胜于雄辩的话来,但却晓得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俗语,既然萧文这么想,就让他撞撞南墙。

撞了南墙再让他回头!

话题打住,萧文随即询问萧定军这月余来庄子里发生的事,最关键的是萧文很想知道自己带回来的十个生化兵,到底什么情况——许褚这货,好端端的一个生化兵,怎么搞起来科研。

“小文,你从哪里找的这些家伙,你说他们是你收拢的部下,”萧定军提及生化兵就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疑惑:“小文,但我现在要提醒你,他们可不是一般人,就说许褚,当时咱们夯土筑墙,他看到后就说了句这样太没效率,第二天就拎了一袋子水泥过来。”

“他说是以前烧石头搞出来的,但我觉得他一定在隐瞒什么。对了还有那个叫典韦的……”

萧文一愣,忙问道:“典韦怎么了?”

提起典韦萧定军就哭笑不得:“他没怎么……可就是太活跃了,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全庄人就都能和他说得上话,而且神神叨叨的,我好奇之下就问他怎么这么神秘,你猜他怎么说的?”

萧文预感不好,硬着头皮问道:“怎么说的?”

“他说他在收集资料,通过闲谈时候的了解,可以整理分析出什么情报,总之神神叨叨的。”说到这里,萧定军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继续道:

“他现在成‘地里鬼’了,庄子里的大小事他都能打听到,简直比婆娘还要碎嘴。”

萧文下意识的在脑海中模拟出典韦碎嘴的样子,随即一愣——卧槽,这他嘛不是间谍吗?

啪!

萧文一拍脑袋,神色怪异的自语:“娘的,这他嘛什么事嘛!”

萧文郁闷,好嘛,一个许褚一个典韦,这可是这十名生化兵中最魁梧的两个,当初起名的时候,这两个霸气的名字都没舍得给初始兵,而是给了他们。

结果呢——

许褚爱搞研究,典韦干脆成了间谍!

嗯?

想到这里,萧文一个激灵,典韦这是激发了间谍属性,

那么许褚怎么回事?

工程师!

萧文瞬间想到了红警中的又一个兵种,不由自语起来:

“难道许褚激发了工程师属性?”

第053章:特殊兵种

送走了萧长生和萧定军以后,萧文就迫不及待的让一号把生化兵们招呼过来。

典韦许褚两人居然还有隐藏属性——这个发现让萧文倍感吃惊,工程师和间谍哎,这可比大头兵要高大上无数倍!

十个生化兵很快就到了萧文跟前,萧文率先询问许褚:

“许褚,你是怎么想到制造水泥的?”

“报告指挥官,我脑子里知道水泥这个东西,正好看到庄子里在筑墙,所以特意试验制造的。”许褚回答。

“那你还会什么?”萧文急忙追问,封建社会不怎么重视科学家,可作为信息大爆炸时代的过来人,萧文可是知道科学家的重要性。

“不知道。”许褚回答。

“不知道?”萧文瞪大眼睛。

许褚无辜的望着萧文。

好吧,你不知道!

萧文被打败了,随即又询问典韦:“典韦,你是怎么回事?有间谍天赋?”

“报告指挥官,应该是。我擅长情报收集和统计,所以在庄内进行了试验。”典韦回答,这回答比许褚的回答舒心多了。

萧文来了兴趣,问道:

“你会不会变身?就是看到一个人后,变成他的样子?”

红警里面的间谍可都是会变身的——如果典韦有这本事,他马上就干掉左将军,让典韦取而代之。

“不会。”典韦毫不犹豫的回答。

额。

萧文的yy戛然而止。

就知道会是这样……

随即萧文又一一询问其他人,看其他八个生化兵是不是有工程师天赋或者间谍天赋,结果和预料中的一样,其余八个纯粹就是天生的大头兵,毛天赋都没有——要说有,也就是战斗天赋,现在这八人已经能熟练的运用长枪、弓箭等冷兵器了,而且骑术也在进步当中。

这算是唯一的安慰吧。

十个生化兵中爆出来了一个工程师和一个间谍,萧文自然就惦记起了还在基地中的其余90个生化兵,假如按照这个比例的话,那还能爆出来9个间谍加9个工程师。

所以萧文第二天一早,就在初始兵的保护下直奔狗尾巴谷去了,至于庄子里的各种杂事,萧文没有理会,反正以前萧镇军做庄主的时候,庄子里的大小事都是三叔公他们管理,也没见坏到哪去。

对于庄主这样不务正业的行为,老人们有点意见,但考虑到郡城一行萧文稳稳过渡传承下了爵位,又替萧定军将县尉的官职给讨了过来,最终还是没有进言,抱着让萧文放松一下的心思,默认了萧文一大早就去“访友”的行为。

至于萧文在外面哪里有友人,这事他们丝毫没想。

……

再临狗尾巴谷,山谷里还是老样子,生化兵们训练的异常踏实,月余功夫过去,并没有比出谷的十个生化兵差多少。

萧文直接集合生化兵,询问他们有谁有工程师天赋和间谍天赋。

结果在萧文期待的神色中,只有五个生化兵站了出来,两人举手称自己偏向工程师,另外三人则是间谍。

加上典韦许褚,一共就是7个人,比预料中的少了很多,两成的“几率一下子降到了7%。

虽然略有失望,但萧文还是接受了这种坑——坑啊坑啊的迟早会习惯的。

三个工程师四个间谍,这是萧文目前手下的高端人才了,对于间谍萧文只想到年后正好用来刺探各县山匪的情报,但工程师萧文却想的很多。

“我心怀改变世界的念头,但无奈不知道从何下手,正好这些事就交给这些工程师,看他们会发明创造什么,到时候一点一点的改变。”

萧文下了决定后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不知道这三个工程师的蝴蝶翅膀煽动,若干年后这个世界会不会进入工业革命?”

对钢铁建造的基地,萧文现在没有多少好感,继续混了一顿生物餐以后,萧文就带着两工三谍返回庄里,有了典韦许褚的前车之鉴,萧文可不敢浪费宝贵的猛将姓名,给两个工程师和三个间谍起了五个能对应的名字。

张衡、马均自然归工程师,间谍的名字让萧文有些头疼,蒋干算是一个,另外两个他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干脆就以徐庶和黄盖为名——最后两个名字显然是萧文苦思无果后拎出来充数的。

徐庶进了曹营一策不出,黄盖的苦肉计勉强能归到间谍里面。

“算了,不装强迫症了,以后给他们起名,干脆抽签好了。”好不容易凑出了五个名字的萧文,发誓再也不为起名浪费脑细胞了。

(这一段,是作者心里的独白……)

“可惜生化兵不出参谋人才啊,这让诸葛亮、郭嘉这等天才的大名往哪里搁?”萧文有些遗憾,坑货的外挂太不给力了,这要是能给自己生产一批参谋人才,那该多好啊。

五个特殊人才自然需要带回庄子里,借口继续沿用收拢投靠的部下,不管庄里人信不信,反正萧文自己得信了。

回到庄里,对于萧文出去一趟又带回来了五个属下的事,庄子里的人现在是见怪不怪了,正好庄子里折损了将近百余的汉子,他们巴不得萧文带人回来呢。

年关临近,除了萧定军因为委任为县尉需要报道履职外,庄子里慢慢开始酝酿起了年味,虽然不少人家包括萧文家里都战没了亲人,但生活总要继续。

萧文也将整兵的打算延后了,开始准备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个年。

庄主年不好过。

进入腊月二十以后,萧文就忙碌了起来,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而且正事也不少,像祭祖这样的大事,就让萧文忙碌了足足三天,除此之外,萧文还需要挨家挨户的去“战亡军属”家里慰问,这不是三叔公给萧文找的事,但萧文认为作为一个庄主,自己有义务带去问候。

嗯,战亡军属这个词组是萧文发明的。

可以说年关这段日子是萧文最为忙碌的日子,但连番的忙碌也不是没有效果,尤其是挨家挨户拜访“战亡军属”的行为,倒是让庄户们对萧文死心塌地起来——萧文动用公孥,每家二十两银子作为抚恤金的行为,瞬间就收拢了绝大多数的人心。

闲暇之余萧文苦中作乐,瞎想道:“我这也算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了!”

本卷完。

第054章:利益交换、绑定(上)

正月十五过后,年味已经渐渐散去。

对萧文来说,年味的逝去,则意味着新的征程的开始。

从正月十六开始,萧文就在“八爷”的带领下,一个勋庄一个勋庄的拜访了起来。

作为萧家庄新任的庄主,萧家庄新一代的云骑尉,各个勋庄自然给了萧文该有的礼遇。

当然,萧文拜访,不仅仅是认认人,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说服各个勋庄,每个勋庄交给他五十个兵员,由他进行封闭式的杂兵集训。

虽然萧文身为杂兵监事,本身就该带县内杂兵作训,但显然萧文的意思,不仅仅是进行普通的杂兵作训,而是将他们当做正兵役一般,进行封闭式的训练。

这个要求就有些过分了——尤其是萧文根本没能力担负起所有兵员的伙食,等于说伙食得自带。

这样突兀的要求自然没有人轻易答应,五十个劳力自带伙食去集训,对于春耕在即的各个勋庄来说,这样的浪费是最可耻的行为。

萧文自然准备了一套的说辞,他言辞恳切的介绍了当前的局势,认为匈族以后会时常南侵劫掠,边州之地战火将年年燃烧,所以一只足以自保的力量是极为可贵的,同时萧文也将一号他们拉了出来,告诉各个勋庄的庄主,杂兵集训将由这些猛士主持,一定会将他们训练成材。

一号他们魁梧的体型外加彪悍的个人实力,倒是让这些庄主们觉得这样也不错——假如萧文真能训练出如虎豹一样的士卒,对他们勋庄本身也是一种实力的提升。

不过即便如此,各个庄主终究是还有顾虑,虽说勋庄一体共进退,但涉及到自身利益后,他们还是有些犹豫。

大部分庄主都用暂缓思考几日的借口敷衍了萧文,虽然成家寨子、叶家堡等四个和萧文有联系的庄子表示了支持,但其他庄主的态度终究不明,萧文无奈,只能将杀手锏拿了出来。

他向各个勋庄的庄主遍发请帖,言称于正月二十四日在庄内设宴,请各勋庄庄主到庄内赴宴。

众庄主都知道萧文设宴肯定是想继续请众人支持他,本都不想去的,但又碍于这是萧文接任庄主以来第一次宴请,众庄主不好推辞,只能答应赴宴。

……

二十四日这天,各个勋庄的庄主先后都准时抵达了萧家庄,和萧文想象的一样,这些庄主第一眼就被萧家庄竖起的围墙吸引了目光。

萧家庄是出了名的守旧,一直没有在庄子周围建立防护的墙壁,将庄子整成邬堡的样子,但没想到这这次过来,居然看到萧家庄立起了将近四米高的围墙。

这算是新人新气象?

一众庄主暗暗好笑,他们早在之前就猜度萧家庄能不能固守传统,考虑到严峻的局势,众人都不认为萧家庄还能顽固下去,果然——萧家庄终究和大家一样都整成了邬堡。

暗笑的同时,这些庄主却对墙壁产生了兴趣。

只是这些围墙很奇怪,居然是石头和沙子堆砌起来的,看样子还甚是坚固,有人好奇过去研究,锤了几拳都是感觉到挺牢——萧家庄这时候很配合,萧成早就扛着准备好的大锤走了过来,直接交给了这些好奇的庄主。

“诸位庄主,砸一下试试,看看这墙壁牢不牢实。”萧成嘿笑着将大锤放在了墙壁跟前,叶家堡的庄主忍不住抡起大锤砸了一通,虽然砸掉了几块水泥,但墙壁整体的结实程度已经不言而喻了。

董家庄的庄主捡起一块水泥研究,用力一捏倒是捏碎了,拿手指研磨一下,道:“这是沙子?”

“嗯,是沙子,不过里面和了一种神奇的东西,能将沙子和石头堆砌成墙。”接待众庄主的萧文卖了关子,并没有将水泥先拿出来。

不过水泥是指望一众庄主支持他的杀手锏,自然要多卖弄下,所以萧文继续道:“这种东西很神奇,大家看围绕庄子建起的这堵墙,我们只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彻底完成了,比起以往夯土筑墙的方法,不仅省时省力,而且还更加的牢固。”

“萧庄主,到底是什么东西?”李家寨子的庄主李明达好奇发问,萧文说的玄乎,他却是半信半疑。

其余庄主和李明达一样,都怀疑萧文在吹牛。

萧文也知道这群“土鳖”的心态,他道:“这种东西叫做水泥!”

“拿水泥和沙子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匀搅拌后,就可以和石块一起筑墙了,只要水泥两三天风干后,就凝固的无比坚硬,大家也都看到了这堵墙的坚实程度,感觉如何?”

“是挺牢实的,但萧庄主,你说的水泥真有这么玄乎?”

一群庄主没见到实物,总是难以相信。

“走,我带大家去庄子里看看,正好庄里有几户人家正在重修,用的就是水泥筑墙。”萧文客气的请众人入庄,带着众人来到了正在重修房屋的萧五家。

“五叔,五婶,数杰,你们先停下,我带客人来了。”

萧五在去年斩获不少,分了几十两银子,正好用来重建房屋,恰好许褚“发明”了水泥,在萧文的说服下萧五用水泥和砖石修房。

一群庄主鱼贯而入,进入了工地般的萧五家,已经拌好的水泥瞬间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过去,也不在乎脏不脏的,直接用手挖出一些拌好的水泥研究了起来。

这样自然看不出什么来,董家庄庄主董定云索性来到一堵正在堆砌的砖墙前,看到这墙是砖块和水泥筑起来的,伸手就抓向了顶部的一块砖。

他轻易就将砖块拿了起来——然后呆呆的望向萧文,这就是你说的牢实?

“哎呦,这位客人啊,”五婶瞧见刚刚放上去的砖被董定云拿了下来,急忙上前道:“这是刚刚放上去的,水泥还没凝固,你这样看不出来。你来看看这堵墙,这堵墙是前天修起来的,干了两天了你试试。”

董定云被萧五婶带到一堵成型的砖墙跟前,他顺着搭起来的架子走到高出,伸手去拿砖。

第一下没拿起来,董定云随即用力多掀了几下,才将一块砖头拿了下来,他仔细研究了一番砖头下面的水泥,确认的确是干了的水泥。

下面有庄主问道:“老董,牢不牢?”

“挺牢的,我掰下来挺费劲的。”董定云确认说道。

萧五见状,道:“各位庄主,既然大家都来了,不妨看看我们筑墙的速度如何?今天正好要合拢墙壁。”

“也好,主人家快干,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些庄主也不觉得饿肚子,索性让萧武忙活起来,大家观摩一下。

萧五应承一声,随即招呼过来帮忙的乡亲,开始堆砌墙壁。

一块块砖头和着水泥飞速的搭建起了墙壁,效率极快。

这些庄主围了一个大圈子观看干活的众人,越看对水泥这种东西越是稀罕起来——若是普通人家,看到水泥只会觉得高大山,但这群庄主不然,他们是勋庄的庄主,眼界更高,自然能想象到水泥筑墙的好处。

观看了好一阵子后,萧文看到众庄主居然还没有走人的意思,便道:“诸位叔伯,大家觉得水泥这东西怎么样?”

“确实不错,很方便。”众人纷纷说道。

但还是有人问道:“这水泥制造起来方便吗?产量如何?”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萧文回答:“原材料遍地都是,至于产量,大家看看绕了庄子的墙,是不是有底了?”

众人点头。

确实,萧家庄能用水泥修起绕了庄子一圈的墙壁,产量自然没问题。

“萧世侄啊,你看能不能为我们庄子提供水泥,我们也修一圈墙?”李明达率先说道,其他人一听李明达这般说,忙七嘴八舌纷纷说自己庄子也要。

场面顿时热闹的不像样子,甚至有庄主抨击“友军”:“老赵,你们庄子的墙才修了几天?你瞎凑什么热闹?”

“老郑,你也别说我,你们庄子的墙修的也晚,现在就想换水泥墙?真奢侈!”

“我呸,我们庄子有钱,老赵你瞎嫉妒去吧!”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萧世侄,我老赵挑明了说,这些家伙包括我在内,都想贩卖水泥,你既然带我们过来看这个,肯定心里有名堂,当着大伙的面,别卖关子了,有啥要求你说!”赵家庄的庄主赵德禄直接挑明,这下子所有庄主纷纷望向萧文,看萧文怎么说。

萧文苦笑:“赵世伯,诸位叔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先去我家,小侄慢慢细说如何?”

“行!”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第055章:利益交换、绑定(下)

萧文带着众人来到了自家,招呼众人坐定萧武奉茶以后,按捺不住的众人纷纷让萧文直说。

“小侄是这么想的,咱们十一个勋庄,合伙搞一个制造、贩卖水泥的商行,有钱大家一起赚,如何?”萧文直接丢出了王炸,瞬间让这群原想着将水泥销售的权利搞到手的庄主傻眼了起来。

本来想着分一杯羹——没想到居然会被萧文邀请吃肉。

这馅饼也太大了吧!

“有什么要求?”成家寨子的庄主成胜询问,馅饼太大,这群勋庄庄主反倒是犹疑了起来。

“我们庄子出技术,占一成半股,你们每家五百两银子,平均剩下的八成五股,如何?”萧文笑着道。

萧家庄显然不是出不起五千两银子——都是勋庄,虽然在地里刨食。但对各自的底大家也都能隐隐估算到,几十年的积蓄,哪个勋庄拿不出万来两的银子?

那为什么萧家庄会这么大气的邀请大家入股?他们自己搞不是更赚钱吗?

众人望着萧文,李明达道:“萧世侄,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才是众人关心的——显然李明达问的不是为什么萧家庄占一成五,而是萧家庄为什么把肉拿出来大家一起分。

萧文自然懂李明达询问的意思,他诚恳道:

“诸位叔伯,小侄也不玩虚的。还是那句话,小侄想得到诸位叔伯的支持,拉起一支队伍来。”

“去年匈族南侵,小侄第一次见识到了匈狗的残暴,而国朝现在越发的不支起来,以后匈狗南下定然会成为常态。咱们勋庄单个的力量就像这一支筷子,轻易就能折断。”

萧文说着拿起了一根筷子,比划着将其折断后又道:

“所以小侄想将力量集中起来,就像这一把筷子一样,想要折断就是做梦!”

看着萧文手上的一把筷子,一众庄主纷纷点头——假如仅仅是这个要求,他们怎么可能反对?这时候铁定要顺着萧文。

看着众人轻易通过了之前费劲口舌也没有达成的计划,萧文心中呵笑,这人啊,终究是奔着利益去的。

“世侄,你放心,今天回去我就把人派出来,五十个嘛,我一定挑身强力壮的!”赵家庄庄主赵德禄率先拍着胸膛保证,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萧文心中冷笑,之前找上门的时候,赵德禄最是敷衍,话说的好听,但话里话外都是人手紧缺的叫苦,现在有了利益,倒是第一个上来表态。

不过萧文自然不会嘲讽,以前赵德禄的态度他仿佛忘得一干二净,反而伸出大拇指赞道:“赵叔爽快!”

赵德禄老脸一红,他倒是觉得萧文在讽刺,不过事关利益,他自然得忍。

其他人也纷纷先后表态,全力支持萧文“将筷子集中起来握成一把”的举动。

萧文的目的圆满的达成——这时候就该开宴了,萧长贵将一众庄主请了出去,带到了摆下宴席的地方,但萧文却被八爷遣人叫走了。

……

萧文没有对庄里人说过要用水泥合伙的事,等他向一众庄主宣布以后,闻听到消息的“八爷”,差点气背过去,“八爷”急忙通知了三叔公后,三叔公拄着拐杖,遑急遑急的想要制止萧文。

但是,一号他们却拦下了想要闯入萧文家里的三叔公,任三叔公如何呵斥,一号他们就是不放人进去,差点把三叔公气背过气。

好不容易等到一众庄主赴宴,三叔公气极败坏的回了祖屋,让八爷把萧文拎过来。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萧文被叫到了祖屋。

对这种事,萧文早有预料,因此当他进入祖屋,看到庄里决策层都在其中后,并没有惊讶。

“三叔公,八爷,诸位叔伯,不知找我何事?”萧文揣着明白装糊涂。

三叔公用手杖敲击地板,道:“庄主,你真不明白吗?”

“哦,是为了水泥的事吧?”萧文作恍然状,惹得八爷恼怒,八爷怒道:

“庄主,水泥是咱们庄子的宝,凭什么叫他们入股?还让他们占走了八成股!庄主,你这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不是八成,是八成五。”萧文并没有被八爷的怒火状吓住,反倒是笑嘻嘻的更正了一下,气的三叔公腾一下站了起来。

“你……”三叔公指着萧文,手指头气的直抖。

看到萧文这般态度,不少人都为之色变,有人立即指责起来——萧长贵不在,萧定军在县里为官,萧长生亦去了县里帮助萧定军履任,目前庄里决策层中,竟然没有一个向着萧文的人。

就连萧二壮,这阵子都闭嘴没有维护萧文。

看到这一幕,萧文失望——他故意这么搞的,就是想看看自己这个庄主究竟有多少权威。

结果出来了,萧文有些伤心,自己想要一言九鼎,看样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三叔公,先别生气,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萧文收起嬉笑的表情,三叔公战战巍巍的坐下,闷声道:“你说,老头子我听着呢。”

“我不知道诸位是怎么看待钱财的。不过,我是这么看的——钱财终究是死物,实力才是王道。光有钱没有相应的实力,钱有何用?”萧文摇头,继续道:

“假如我们庄子真的有几十万贯的家财,但没有响应的武力,这家产守得住吗?咱们庄子的马厩那么多,全盛时期可是里面有多少畜生?现在呢?要不是去年从匈狗手里抢了两百多匹马,马厩到现在还是空荡荡的!”

“再者,你们能想到水泥的生意会有多大吗?”

萧文比划着道:“你们可能想来就是一个县城这么大,错!我告诉你们,水泥一旦被世人接受,需求量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到时候,就凭我们一个庄子,能守住这么大的蛋糕吗?”

一群人包括三叔公都略显呆滞,会有多大的规模,他们还真想象不到。

“往小了说,哪怕是水泥在涿县热卖,在常山郡热卖,这桩独门的生意铁定会惹来饿狼的窥觑,咱们一个勋庄,能守得住吗?”

“守不住的!”萧文叹了口气:“为了钱财,杀人夺命很难吗?谋夺家业的故事,在座的各位恐怕比小子我知道的还多吧!”

众人无语,听萧文这么一说,他们才恍然,他们还真的是有欠考虑啊!

“可也不能把八成五让给别人啊!”三叔公不甘心,这位老人其实并没有私心,他想的是让全庄受益。

“十一个勋庄联合,这桩生意做大了,一成五绝对比咱们单干的受益更大!”萧文斩钉截铁的说道。

三叔公默默算计,却始终没有明晰的概念,但萧文说的这么肯定,他又无法反驳,只能偃旗息鼓。

其实萧文还有很多话没说,比方说他有心建立一个以萧家庄为首的勋庄联盟,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仅凭一个水泥,在没有看到具体的利益之下,谁会愿意头上多一个大爷?

“你应该事先跟我们通个气,”八爷其实是被萧文说服了,但萧文这样自作主张的行为八爷还是不满:“毕竟这可是大事。”

“八爷,许褚是我的人,不是庄子里的人,也就是说水泥其实是我的人搞出来的。”萧文觉得有必要让人分清楚他自己和庄子的区别,省的这些人总觉得自己好欺负。

“你……”三叔公又怒,没想到萧文竟然这么说!

八爷等人也惊呆了。

“三叔公,八爷,诸位,我是庄主,按理说这个庄子我最大,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做个决定而已,你们就觉得我不配当庄主,刚才都是一副要换庄主的样子,”萧文强势道:

“请大家搞清楚情况,请给予我最起码的尊重,而不是随时指教我的样子,我可以接受建议,但我不接受指教!”

“我还需要招呼各个勋庄的庄主,就不留在这里了。”

说完,萧文起身就走。

直到萧文身影消失,这群人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一个个相视,心中有难语的惊惧。

以往文质彬彬的庄主,变了。

只是,萧文的话却在他们耳边萦绕——我接受建议,但不接受指教。

良久,三叔公才悠悠叹道:“雏鹰翅膀硬了,终究是能自己飞了……”

第056章:萧文的命名方式

萧·送财童子·文是这群庄主奉承的对象,开席后这群庄主就没停过对萧文的赞扬,甚至轮着敬酒,以表达对萧文的敬佩之意。

反正就是好话层出不觉,目的呢只有一个——啥时候咱们把商行搞起来?

既然众人这么迫切,萧文自然顺水推舟的道:“那今晚咱们就商议个具体章程,瞅个好日子把水泥工坊扩建起来,顺便把商行的事也一道解决。”

听萧文这么一说,瞬间就连敬酒的人都没了——生怕萧文喝大误事。

对于水泥工坊,萧文并不在意,就连工坊管事的人,萧文建议大家商议着来,少数服从多数,当然必要的监督人员那是一定要各家派出的,而且协定好,各家都有权随时查账,一旦出现某家贪污的现象,绝不容情的踢出工坊和商行。

大体方向定了以后,具体的事就需要慢慢准备慢慢协商,各个庄主表示明日就派人过来先把工坊搞起来,同时开始筹建商行的事宜。

这些事情敲定,萧文道:“各位叔伯,二月前各庄的五十个人一定要就位。另外,对于年龄我有个要求,17岁到20岁的至少要有三十五个,剩下的十五人,年龄也不能超过35岁。”

对于萧文的要求,众庄主没有意见。

“水泥商行盈利以后,我希望每月从盈利中拿出一定的银两作为饷银,如何?”萧文再补充了一个要求。

“饷银?为什么?”

勋庄的正兵役都没有军饷,更别提杂兵役了。

“当兵卖命,谈保卫家园太虚了,起码得给卖命的人一些好处,更何况一旦打仗必然会有牺牲,都是自家的人,难道就看着牺牲者连一文钱的补偿都没有吗?饷银和阵亡抚恤,我想配上。当然,这只针对咱们自己人。”

有人问道:“世侄,你想怎么发饷银?”

这是众人关心的问题。

“一月一两五钱的饷银,阵亡的话,每人三十两银子保底。”萧文说道,一两五钱的饷银,这都比常备战兵多了。

一人一两五钱,一年就是18两——550人一年就是9900两,将近一万两!

这笔账算出来以后,一众庄主瞬间冷汗直冒,微醺的酒意也彻底没了踪迹。

一万两银子——这可是笔庞大的数字啊!

“这也太多了……”老谋深算的成家寨子庄主成胜结结巴巴,整个成家寨子一年的收入也没有这么多啊!

众人附和起来,这笔钱一算实在是太惊人了。

萧文没想到这些人反应这么激烈,他道:“我向诸位保证,每月抽取的饷银,绝对不超过水泥商行前月盈利的一成,假如一成的盈利不足以发饷银,剩下的部分,我本人想办法,如何?”

有萧文这么兜底,一众庄主这才熄了反驳的心思,有人觉得萧文犯傻,本就没有饷银的杂兵役,偏偏自作主张的发饷银,而且还傻傻的保证不够的部分自己想办法——这是有多傻?

但也有人看出,萧文似乎对水泥的盈利非常自信,但考虑到本身只是投资五百两银子,便硬生生的忍着没有再反对,毕竟说开了发饷也是针对所有人,肉烂了那是在锅里。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两个多时辰的酒席也撤了下去,心潮澎湃的一众庄主,迫不及待的就提出告辞各自归庄。

临走前,萧文每人送了一袋五十斤装的水泥,让他们回去各自试验一番,算是给各位庄主一个定心丸。

众人心满意足的折返,商定三天后具体协商组建商行、修建工坊的事宜。

……

三天后,十个勋庄的庄主准时赶到了萧家庄。

这一次过来,他们不仅带上了萧文需要的五十名杂兵,同时各自都带着一票劳力,显然一众庄主们迫不及待的就想将工坊建立起来。

既然大家这么着急挣钱,萧文自然是不会阻拦的,工坊马上动工起来,同时众人聚集在一起,商讨开办商行的具体事宜。

这次过来,这些庄主打定决心,就住在萧家庄了——不把商号搞起来、工坊建起来、钱赚起来他们就不走!

相比这些庄主的热忱,萧文就冷淡多了——这些事他懒得参与,将萧长贵丢在其中负责。

他倒是对商号起名比较感兴趣,一众庄主自然也识趣的将命名权交给了萧文,毕竟在他们看来,萧文经过了县试,肚子里有点墨水,起名肯定不会太差。

这是他们想当然的以为。

命名权在手,萧文决定来个惊世骇俗。

“咱们的工坊,就称作‘武朝第一水泥厂’,商号嘛,就叫‘武朝第一水泥经销股份公司’,对了,商号都是以什么号什么号之类的称呼的,咱们商号就叫‘基建号’。”萧文得意洋洋的将自己想出来的名字说了出来。

武朝第一水泥厂?

武朝第一水泥经销股份公司?

基建号?

懵逼!绝对的懵逼。

一群勋庄的庄主头顶黑人问好,呆滞的看着萧文,这名字太诡异、太怪异了!

“与众不同!起名字一定要与众不同!”萧文看到众人表情,就知道现代化的起名方式这些封建时代的人难以接受,但存心的他绝对不想让名字被否定,借口和理由瞬间就放了出来:

“咱们卖的水泥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没有出现过的,名字自然要标新立异!第一水泥厂,正好对应了咱们的产品嘛,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家嘛!至于第一水泥经销股份公司,更好理解。基建,基础建设——咱们的水泥以后一定是基础建设必不可少的一样,这名字多吉利!”

萧文yy——基建,基础建设,自己占了“基建号”这个名字,以后谁提及搞基础建设,自家这水泥都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啊!

“嗯,就这么定了!”

萧文一锤定音。

“水泥厂、经销公司、品牌,嘎嘎,这世界以后进入现代化以后,会不会有人把我当做现代商业品牌的鼻祖?”萧文心中得意。

这些庄主面面相觑,没想到萧文居然会起这么个名字,听到萧文解释的歪理说了一堆,就知道萧文这是定了决心的,虽然想反对,但思来想去又觉得年轻人好面子,水泥的事大气的让各家都沾了利益,因为名字的事反对萧文的提议,确实说不过气,他们最后咬着牙认下了萧文起的名字。

起名的事完成,萧文就直接抽身了。

因为十个勋庄五百杂兵就位,萧文期待中的未来强兵,即将开始作训,作为杂兵监事和这支部队的掌控人,萧文决定自己再苦再累,也要跟着他们完成训练事宜。

第057章:新兵集训之始(上)

在距离萧家庄不到三里的地方,一座小型的军营建了起来。

一顶顶搭起的帐篷上,麦草、柴草和着泥土盖在上面来达到保温的目的,像是简易的茅草房一样。

即便如此,帐篷里面的日子依旧不好受——在二月将近的时候,边州依旧寒冷,睡在里面的士卒,只能裹上厚厚的被子,驱逐寒冷。

勋庄出身的士卒们家境都算殷实,毕竟没有苛捐杂税的剥削,若是平民家庭出身,估计这些士卒在这天气里,只能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训练还没有开始,来自各个勋庄的士卒暂时还无事可做,吹牛打屁侃大天者随处可见,偶尔还能碰到打架斗殴的,围观的人群一层裹着一层,肆意的为两边加着油,热闹的非同凡响。

各个庄主在挑选人员的时候,极为默契的将子侄选做了带队的屯长,大概是抱着和萧文打好关系的考虑——这些年龄相差无几,身份又等同的少年,很容易打成一片,在萧文还没有出现之前,这群人就默默维持着兵营里的秩序,当然也相互探究着“营长”萧文的为人。

和萧文搭过伙、一起上过战场的李威、叶辽、董庆元三人,就成了众人突破口,这些勉强算是成年人的小伙子,不断从三人口中打探着萧文的种种。

“咱们监事人其实挺好,而且非常的讲义气,别的不说,就说上次在红咀山下打仗,匈狗突入军寨,当时带队的县尉大人无奈只能放弃防线退入咱们监事建起的第二道防线上。”

“等打退了匈狗的攻势后,监事大人觉得前面战场上可能还有咱们的人活着,愣是请求派人出去搭救,说不能放弃一个袍泽。啧啧,还别说,当时真的从尸体堆里面救出来4个人。”

叶辽提起萧文就竖大拇指,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件事了,说者不腻,但听者却腻味了起来。

“叶辽,你这话说了好几遍了,还有什么新鲜的给咱们说说,以后要在监事手下当兵,我们起码得知道点别的忌讳。”一名和叶辽相仿的少年说道。

“嗯,监事大人对军纪抓的比较紧,而且格外重视岗哨巡逻……”叶辽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两点,别的他还真不知道。

“就这么两点?”围着叶辽的少年们顿时嘘声了起来,叶辽有些尴尬的道:“别的我也不知道啊,李威和董庆元那小子一样不晓得,要是有萧家庄的兵倒是可以问问,不过他们不是不在嘛。”

涿县十一个勋庄,其余勋庄的人一个不漏的全就为了,但作为东道主的萧家庄的人,却到现在还没有踪迹,就连作为杂兵监事的萧文也就世在最初露了一面。

听到叶辽心直口快的说了这句,少年们想起后心中不快起来——把我们丢这里挨冻,你们居然不见踪迹?这是不是欺负人?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快集合!监事大人来了!”

这群来个各个勋庄的士卒,倒是没有墨迹,迅速到兵营旷地上集合,以庄为单位组成了十个歪歪曲曲的队伍。

正在集合的时候,兵营大门就被推开了,七辆装满东西大车在一群少年的护送下进入到了兵营当中。

看到马车上的东西以后,来自各个勋庄的士卒们才恍然起来,原来这两天监事是带人去了县城领取武备啊。

“冤枉监事了吧,我就说监事不是那种不着调子的人。”董庆元朝周围的人嘟囔的同时,叶辽和李威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很快是个队伍中就充满了嘈杂的嘀咕声,嗡嗡的一大片,让进来的萧文倍感不爽。

“算了,都是新兵,原谅他们一遭。”萧文自语,大度的原谅了这群娃娃没有眼色的举动。

“你们归队吧。”

萧文对风风尘尘的萧成等人说道,闻言,萧家庄的五十名士卒便来到了一旁组队起来,很快就组成了自己的队伍。

“一号,你们上前站成一排!”

五百多人的队伍丝毫没有纪律可言,嘀嘀咕咕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见状萧文直接让一号他们上前站立。

十个生化兵加上十个初始兵,二十个人站成一排后就以最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好了,一个个目视着前方没有丝毫的动作,和他们相对的勋庄士卒们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嘈杂的说话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时候萧文从马车上取下一个铁皮制成的喇叭,走到了勋庄士卒队伍的前面,面对着他们站立起来。

“我叫萧文,涿县杂兵监事,也是这个杂兵营的营长,很高兴见到你们。”萧文的声音通过喇叭的扩散,全场五百五十人听得清晰可辨,这时候这群士卒才晓得原来萧文手中的东西是为了扩音。

“大家能来到这里,是来干什么的大家都清楚,所以我要提前说明,我会用严格的军纪来约束你们的行为,这一点希望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哭爹喊娘的丢男人的脸,也丢各自勋庄的脸。”

“监事,你放心,我不会丢脸的!”李威配合的大声吼叫。

“对,我们不会丢脸的,只有怂包才丢脸!”叶辽董庆元两人不甘示弱的随后回答,有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嘈杂着表态,言道自己是不会丢脸的。

声音参差不齐,差评!

萧文在心里评价一声,脸上倒是没有表露,待嘈杂的喧闹声慢慢静下去以后,他才又道:

“大家决心很坚定嘛,我很高兴!”

“既然大家让我高兴,那我也说个让大家高兴的事,”萧文举着喇叭道:“有两件事,和大家息息相关!第一件,军饷!在场的所有人,每人每月有一两五钱银子的军饷!”

军饷?

每人每月一两五钱?

之前就有人说监事给他们会发军饷的,但众人对这个空穴来风的消息嗤之以鼻,连正兵役都没有军饷可言,更别提他们杂兵役了,更何况他们本质上还是新兵,谁会给他们发军饷?

但是,萧文居然说要给他们发军饷!

顿时有人就疑问道:“监事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每月一两五钱的银子?”

“监事大人,你可别骗我们!”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疑问,场面顿时喧闹起来,见状萧文一直不语,直到有人意识到这混乱的场面必是萧文不喜以后,才自发的喝止:“肃静!肃静!”

一众勋庄的屯长纷纷呵斥起来,难得的自发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直到全场肃静以后,萧文才道:“在确认这个消息之前,我先提个要求,也是第一条几率,以后列队,任何人禁止喧哗。即便有疑问,必须等到军官把话说完,报告征求军官同意后才能说话。”

第058章:新兵集训之始(中)

“明白吗?”

“明白!”“晓得了!”“知道了!”

下面的士卒们纷纷散乱的回答,萧文继续喝道:“明白吗?”

这下众人意识到了,急忙回答明白,但声音依旧参差不齐。

“明白吗?”萧文继续喝问。

“明白!”

总算声音稍微齐整了一些,萧文这才停止喝问,才开始回答之前的疑问:“军中无戏言,我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戏言!军饷是真的!”

士卒们想要欢腾起来,可想起刚刚萧文宣布的第一条军纪,再加上一两五钱银子的诱惑,居然忍耐了下来。

“再说一个好消息。”萧文满意这些士卒没有闹腾起来,说道:“以后在兵营里,每天三顿饭,早上辰时一刻吃早饭,中午午时二刻午饭,晚上戍时整点吃晚饭。”

“午饭、晚饭限时一刻钟,一刻钟内不限量!管饱!”

勋庄人家也就是主家的日子过得好些,其他人的日子虽然相比外面的百姓来说要好,但对于一群年轻人来说,吃不够吃不饱是始终存在的问题,一个吃饭管饱就让这群来自各个勋庄的士卒第一时间将萧文当做了“神”。

刚才的肃静瞬间就被欢呼声取代,萧文摇头,看着这群欢腾的士卒们兴奋,直到他们慢慢冷静下来,队伍恢复了肃静以后,他才道:

“好消息说了,那么按照套路,就该说坏消息了。”

“第一,两个月后会进行一次考核,考核的项目中三项不合格的,将踢出队伍,免得浪费军饷!”

“第二,我会重新分组你们,所以庄内任命的伍长、什长和屯长全部不承认,我会重新编伍、什、屯、队四级队伍,所有的军官都将在你们当中择优选取,一旦选定,军官将领取更高的军饷!不过为了公平起见,除了伍长外其余军官的选定,会在两个月以后正式开始。”

第二个消息相对来说并不是坏消息,但对于十个勋庄的屯长来说,这是铁铁的坏消息。

李威、董庆元、叶辽三人躺着中枪,没想到自己的军官身份没有焐热就要被萧文给拿走了,和其余七人一样,三人都有些责怪萧文,但想起家里长辈的叮嘱,倒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下面我将重新以伍为单位重组队伍,保持以庄为单位继续站好。”萧文随即开始重新分配队伍。

从每个庄的队伍中拉出一个人来,以十个人为一什,多出来的一个人放到下一什当中,确保每个什都是由十个不同的勋庄人组成的。

这样的好处就是避免了抱团的现象。

五十五个什很快就重新组建完毕。

萧文其实想将“什”改成班,但对军制下手这种性质太严重了,他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你们先相互认识一下,我会对所有的帐篷编号,每个什也进行编号,各自什编号对应帐篷编号。”

萧文派出初始兵和生化兵对帐篷和各什进行编号,正好让重编后的各什利用这段时间相互认识一下。

萧文带着初始兵生化兵忙碌的时候,重新分组后的各什士卒面面相觑起来,面对陌生的同伴,所有人都一时之间有些失措,但随着有人主动说话,气氛倒是慢慢活跃了起来,相互间开始各自介绍姓名。

但也有倒霉的——有一个什中,就有两个刚刚打完架的士卒分到了一起,一想到要和打过架的对头以后住在一个帐篷当中,两人就倍感膈应,正好萧文过来给他们编订什编号,其中一人就站起来道:

“营长,我要求换什!”

“为什么?”萧文一愣。

“我刚和他打过架,不想和他在一个什里面。”说话的少年回道。

“这不对啊,你哪怕是换什了,这也是和他在一个兵营里。你哪怕是离开兵营了,也是和他在一个县里,你哪怕是离开了涿县,也是和他在一个国家里。”萧文说道。

一顿说辞让说话的少年顿时傻眼。

“除非你选择和他一生一死,这样就不用同出一片天空之下了,怎么样,敢不敢?”萧文望着被一顿说辞说的失措的少年,似笑非笑的道。

一生一死?

少年也是老实,听到萧文的话后想了想摇头:“不敢,我们只是口角之争。”

“知道是口角之争,不错嘛。既然是口角之争,又不是生死大仇,怎么就不能搁下?”萧文拍拍少年的肩膀,把少年说的一愣一愣的。

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55个什就按照从一到五十五的顺序有了各自的编号,萧文想着明天就要对这些倒霉孩子进行严苛的训练,决定大度一下,让重新编组的各什今日好好联络下感情,同时让他们协商好,以后每天每人轮流担任什长和两个伍长,正好用来培养所有人的管理能力。

士卒们可以闲下来了,但萧文不行。

他则开始忙碌着制定各种方案。

最重要的方案就是如何分配生化兵和初始兵主持作训。

20个生化兵面对550个士卒,将近26个人才能分配到一个人——萧文干脆以三个什为一组,分配一个生化兵或者初始兵,这样下来55个什分成了18个组加一个什。

最后一个什萧文干脆派了一个生化兵管理,美其名曰警卫什,重点照顾一下。

分配完结以后,萧文则和一号他们商讨具体的作训方案,经历过大学军训的萧文,很乐意将魔鬼般的站军姿、列队带入训练大纲当中,一号他们没有意见——毕竟作为现代化军队最基础的训练科目,站军姿的作用可不容小觑。

……

兵营的伙食目前是由萧家庄提供的,鉴于数量较多,萧文干脆在庄子里请了十几位大婶在五婶的带领下负责伙食。

虽然各勋庄的士卒都是自带粮食,但面对萧文要求的限时不限量管饱政策,自带的粮食哪够这些“饭桶”的食用,对此萧文只能自己补贴,按照五婶的算法,每月萧文就得补贴至少五十两银子,这还不是按照萧文要求每日至少保持一荤的前提下。

每月五十两不是个小数字,萧文最终咬牙执行了下来。

效果自然是斐然的。

五婶他们早饭点之前就准备了足够的米饭和馒头,几十个大盆堆放着这些东西,而几十盆菜也摆放好了。

初始兵和生化兵外加做饭的大婶们一齐上阵,维持秩序的同时还帮着打饭——第一次见识到限时不限量的伙食,这些士卒们疯一样的往嘴里塞,各个都在一刻钟内吃了个撑饱。

像极了没见过饭的饿死鬼。

萧文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小灶,看着吃撑的这些士卒,心里暗笑:“好好吃吧,明天开始就要炼你们的油!”

士卒们浑然不觉萧文的这种恶意。

晚饭以后,萧文命令士卒先不要进帐篷,而是在外面先活动半个时辰,他生怕这些吃撑的家伙倒头就睡,整出毛病来。

萧文则开始巡营,检阅了好多帐篷和兵营的布置——帐篷内散乱的摆放物品让萧文很不高兴,而五谷轮回之地的恶臭也让萧文极为不满,再加上帐篷内的温度,都让萧文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种种疏忽。

“建厕所!”

“取暖!”

“内务整顿!”

巡营完毕,回到自己帐篷以后,萧文在纸上写下了明日必须要做的事务。

第059章:新兵集训之始(下)

次日卯时三刻,萧文就被作为侍从的萧武摇醒了——想要叫醒嗜睡的萧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家事自家知道,所以萧文给萧武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不计任何手段,一定要把他喊醒。

为了喊醒萧文,萧武也是拼了——折腾了好久才把萧文摇醒,战胜了周工的萧文从迷糊当中清醒过来,想到自己现在在带兵,只能咬着牙起床。

初始兵和生化兵醒来的更早,这会儿已经在外面待命。

“去每个帐篷喊一个人,挑水。每个帐篷跟前准备大盆,所有人都必须洗漱。哪个什要是没有人出来,记下编号,早餐没有!”

这本来是昨天就能分配的事,但萧文有意留到今天,就是要让所有人有个清晰的认知。

初始兵和生化兵们出动,挨个帐篷呼喊一声,五十五个帐篷只出来了不到四十个人,记下了没有出人的什编号以后,初始兵、生化兵们带着迷糊的士卒去挑水,然后分领木盆。

出人的帐篷自然开始洗漱,没有出人的帐篷被全什拎到了伙房旁边。

洗漱完毕的士卒纷纷以什为单位过来吃早饭,稀饭、咸菜外加两个馒头,而17个没有人打水的什,就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吃早饭。

李威的什就在其中——李少庄主呆呆的看着董庆元这小子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吃的贼香,终于忍不住怒骂队友:“你们怎么就这么懒?为什么没人去打水?”

换做是他们李家寨子的人,李威呵斥训斥怒骂也没人还嘴,甚至早上懒床那会,李威随意说一声就有人去主动打水,但是,李威什内的人可都是各个庄里面的,谁听李威的话?

“光说别人,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你怎么不去打水?”微胖的萧方圆和李威搭在一什,现在也在口水直流看别人吃的香甜,听到李威的怒斥,当即还嘴。

李威语塞,虽然很想说自己是少庄主——但本什的人,谁在乎他的身份?又不需要在他手下讨活!

这一幕在十七个倒霉的什中同时上演,没吃到早饭的倒霉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是侥幸吃到了早饭的士卒,也记忆深刻了起来——早起打水的事,绝对不能忘。

“这下记忆深刻了吧!”萧文慢悠悠的吃着特意油炸出来的油条,在吃早饭的人群中晃荡,截然不同的早饭让啃着馒头的士卒下意识的咽口水。

金黄的油条,看起来就非常的香甜。

“油条味道不错,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萧文笑呵呵的道:“那这样吧,以后每天决出十个优秀尖兵,就奖励他们第二天和我一道吃小灶,是第二天全天,不是第二天早饭。”

果然,没有什么比食物让这些士卒更动心的——萧文看到这一幕心中满意,还是质朴的人好啊,这么容易就激发了争强好胜的心理。

要得!硬是要得!

早饭完后,萧文宣布以三个什为单位,各派一位教官主持训练,第五十五什则作为警卫什,和他自己一起接受训练——

萧文其实可以不参加的,但考虑到自己孱弱的体质,思来想去萧文决定还是加入到训练当中。

为此萧文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准备——但与此同时,萧文也相信,只要自己能坚持训练,估计没有人好意思有意见。

“为了你们,我的牺牲可不少啊!”

萧文在心里默默念叨的同时,带着萧武并入到了第55什的训练当中,接受一号(黄忠)的训练。

……

18组人马绕着兵营的旷地围成了一圈,圈里的则是被萧文当做了警卫什的55什,因为萧文就在其中,这个什可谓是万众瞩目啊。

唯一不太好看的就是没有统一的服装,所有人都穿着各自的衣服,虽然萧文从县里领到了武备,但萧文并没有下发下去,而是在庄内定做了一批统一的麻衣和内衣,因为时间原因,这些衣服暂时还没有完成,所以众人只能穿着自己的衣服展开训练。

训练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展开了。

首先所有的教官根据各什的个头,对各什的站队进行了指导,各什按照个头大小一次排列,队伍瞬间好看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站军姿了。

教官们将要求讲述完毕,亲自做示范以后,便开始要求所有人站军姿,同时对不规范者进行校正。

萧文这一边,接受过军训的萧文,有模有样的站出了军姿,倒像是标杆一样,有萧文做示范,55什的众人哪里敢放松,学着萧文的样子,纷纷站定。

一号(黄忠)就在一边不断校正,让所有人不敢放松下来。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滋味如何第一次接触到军姿的士卒们哪个不是叫苦连天,但标杆什却在中间摆着,他们即便有怨言也只能憋着——监事大人都亲自上场了,也没有偷懒,他们叫唤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因为是初接触这些现代化军队基础的训练内容,萧文并没有要求加大强度,站军姿、列队、行走这些东西,萧文打算用十天的时间来完成,这个时间的缓冲算是绰绰有余了。

时间够,强度自然就低,一早上进行了两次半个时辰的军姿和其余讲解以后,就结束了要命的训练,但时间尚早,萧文就组织队伍开挖厕所,按照三什一个独立厕所的要求,准备修建19个厕所。

勋庄本质上就是庄户人家,这些活计倒是不难,临近中午就基本挖的差不多了,下午的时候水泥、沙子和砖头就位,很快便将厕所搞了出来,一番清理以后,兵营瞬间就显得高大上了起来。

下午训练强度依然不高,训练结束以后,教官们便对内务展开了整顿,虽然当前条件简陋,但内务必须要整齐是唯一要求,从物品摆放到床上被褥的折叠,都做出了相应的要求。

最苛刻的是,内务检查还包括帐篷周围环境的检查。

“十天时间缓冲,十天以后严格执行内务检查,所以内务不达标者,次日没有早饭吃!累积十次不达标者,不用等到两个月后了,直接走人!”

对此萧文提出了要求,相对来说他放的极为宽松,十次不达标才走人,外加十天的缓冲期,自然不是刻意的刁难人,同时他也宣布:

“内务检查,以每组抽调一人外加教官三人的方式展开,包括我在内,都要接受检查!”

面对萧文的以身作则,即便有意见也只能忍气吞声,更何况论服从性,在军饷和吃饱的诱惑下,这些勋庄出来的士卒,比前世的人更有自觉性。

自然就无人敢有异议。

当然萧文的要求还没有结束,他特意又抽调了一些人,组成了一个研讨组,并将许褚从庄子里调了过来,让他们研究一下取暖的问题——活人不能叫尿给憋死!

当然,许过的诺言不能忘,萧文让各组选出一名今日训练表现最好的人,加上警卫什选出的一个人,一共十九个人当着全营五百多人的面,进行比试,择优选择前十吃小灶。

为了这一个名额,各组差点争出了脑浆,谁不想吃小灶?

最终还是各个教官介入其中,公平公正的选拔出了最优的那个人。

说是最优,才开始第一天,谁又能服谁?没被选上自认为不差的,下定决心明日一定要表现出众,其余人也各下定决心,坚决不能与美食擦身而过。

最后的比试当着全营的面展开,一群教官作为裁判,最终选择了十个勉强凑合的人,入选者得意洋洋,没被选上的暗中咬牙发誓一定要努力训练。

这种气氛让萧文大喜过望,“我他妈真是个练兵的天才!”

第060章:训练第一弹

训练就在这种你争我夺的环境下缓慢的展开了,相互间的比试也慢慢培养着各自的团队意识和荣誉感。

不过,相对于前世的人来说,质朴的这些人在左右分辨、正步前进等等科目上进展极为的缓慢,尤其是分左右,简直难坏了一群争先恐后的士卒,幸好萧文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时间留的特别宽松。

萧文本以为自己会在整体中处于落后的水平,但没想到他的训练水平居然属于中等偏上,这让萧文更有信心不说,也让落后萧文的士卒异常努力。

这期间许褚也带着研究小组将取暖问题解决了——他的方案是用砖头建造封闭的渠路,每顶帐篷下面经过几道渠路,原理类似土炕。

在外边的火灶燃烧后热量会顺着渠路传递进入帐篷当中,供暖的能力相当不错。

这东西被萧文称作是军炕——一经推出立马就在全营修筑了起来,晚上被冻得发抖的士卒爆发了难以想象的热忱,当晚就竣工了投入到了使用当中。

效果斐然,冷冰冰的帐篷瞬间就温暖了起来,切实感受到了萧文的诚意的士卒们,第二天的训练更加用心了起来。

温水煮青蛙。

萧文自然晓得这个道理,士卒们训练的强度自然在缓慢增长当中,十天的缓冲期一过,训练立即进入到了全方位状态中,最基础的军姿、队列、齐步、跑步、正步也都训练结束了,相比前世一般高中学生的七天军训成果,这十天的成果也差不多。

而这十天下来,士卒们算是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时候萧文要求庄内妇女赶制的军服(作训服)也完成了。

军服和武朝的军服截然不同,以贴身为主,不像别的衣服那般宽松,同时上衣采用的是正中开襟,对于扣子,萧文摒弃了布制的圆扣,而是采用了木质同规格的圆形扣。

军服整体呈土黄色——这是萧文专门定制的布匹,虽然花了不少钱,但萧文却觉得值。

下发了军服以后,和这个世界风格截然不同的服装样式让士卒们感到很新鲜,穿法也异常的简单,很快众人便穿了起来,还别说,这军服穿上以后就显得不一样了,尤其是全营都穿上军服以后,瞬间就显得高大山了起来,就连气势都不一样了。

“可惜这头长发太碍眼了。”

萧文看着全营更换衣服,心中欣喜的同时,对长头发非常的不满,他没有这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觉悟,但也没有贸然下令剪发的胆子,毕竟违背社会价值观的命令,不是靠着强制推行就能完成的,只能瞅时机想别的办法。

这一晚,穿着新式作训服的士卒们,开始接受打包被褥的训练,每人一根三米长的两指宽的绳子用来练习打包——士卒们不解其意,但已经习惯了服从的他们,还是练习了起来。

第二天,早操完毕以后,包括萧文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要求打包自己的被褥铺盖,做成双肩可背的样式。

对此还不熟练的士卒们,花了许多的功夫才按照昨晚教的办法完成了打包,但不合格者甚多,不过没有人追究,因为稍后他们就会知道不合格的代价。

“十四里越野!背负本身被褥,开始!最后三个回营的什,明日一早没有早饭!前三个回营的什,明日全餐开小灶!”

有奖有罚,特色分明!

一声令下,包括萧文在内,所有人纷纷出动狂奔起来,谁不想吃小灶?

十四里跑,对于勋庄出身的士卒来说并不是难题,但重要的是跑前三!

故意留下了陷阱的教官们,任凭各什发挥,他们只负责监督是否有人偷懒就成。

两刻钟多一些,便有领先的士卒率先完成了14里路的越野,自以为吃定小灶的士卒,各个喜笑颜开的时候,却被教官要求按照各什集结起来,等待什内的其余人。

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卒,有说有笑的各自归位,笑嘻嘻的看着队友慢慢赶回。

大概三刻多些,所有人都赶了回来,随着最后一人进营,越野结束。

“下面宣布本日越野的成绩,第一名:第5什!第二名:第49什!第三名:第55什!”

“最后三名成绩:倒数第三名:第9什!倒数第二名:第3什!底数第一名:第1什!”

三号(马超)刚刚宣布完成绩,董庆元就叫了起来:“我不服!我们什是第一个跑完的,为什么是倒数第二名?第五什根本就没有我们快,为什么会是第一名?”

“你们什的最后一个人是倒数第二个回来的,成绩按照最后一名判定!第五什最后一名归队的时间是全营55个什当中最早的,所以是第一名!”

“凭什么?凭什么按照最后一个人的成绩决定总成绩?”董庆元叫嚷,他的叫嚷声代表了所有不服者。

“我来回答!”帮助第55什成为第三名的萧文站了出来,“越野比试的集体成绩,而不是单人成绩!个人跑得再快又如何?一个人能怼天怼地吗?”

“集体!”

“我们是军队!军队就是一个讲究集体的地方,打仗的时候离开集体,个人再强又能如何?个人再突出又能怎么样?身为战友,不帮助身边的袍泽反而顾着自己,觉得一个人就能打败敌人吗?”

萧文一番说辞让董庆元哑口无声,倒霉的孩子幽怨的望着萧文,没想到萧文一点都不给老熟人面子。

“对了,你说话之前没有喊报告,违规了!马超,怎么处罚?”

马超:“初次,五十个俯卧撑。”

董庆元更加郁闷,自己被萧文当做鸡杀鸡儆猴了。

想清楚这一点,董庆元没有丝毫犹豫就爬倒开始做俯卧撑,之前好多自认为吃定小灶的士卒也都面色如土。

亏大发了!

给士卒们第一次灌输了集体这个理念以后,自然不会就这么结束,在之后的训练中,萧文无时无刻不在灌输集体这个概念,同时不抛弃不放弃的思想也在缓缓的灌输当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各什的什长也慢慢被推荐了出来,毕竟每人都轮值过什长的职务,谁做得好谁做的不好,大家都有底,再加上不是同一个庄子,没有绝对的利害关系,各什很自然的就将代理什长的人选报了上来。

萧文检查五十五个什长的名单,发现之前十个勋庄的屯长,有五个落选没有成为什长,这个比例让萧文吃惊,按理说这些庄主子弟受到的教育要高于普通人,而且因为自幼伙食较好,身体素质普遍强于他人,被选为屯长的比例应该极大,可没想到还是有一半覆没了。

最关键的事萧文没有在什长名单上看到“成浩”这个名字。

这可是自己答应成万岁的副杂兵监事——居然名单上没有!

成浩在第21什,21什推荐的什长是萧军,见状,萧文将第7组的作训教官10号(孙策)喊了过来,并将萧军也喊了过来。

“成浩训练怎么样?为什么没有被推荐成什长?”萧军过来以后萧文就询问起来。

“训练的不怎么样,和人相处又显得傲气,能成为什长才怪呢。”萧军撇着嘴说道,从语气中就看不起这家伙。

“傲气?”萧文叹了口气,成校尉给自己的这个副手不咋地啊,新兵训练都这么菜,这要是成为副手以后,还不得上天?

“庄主,这人有些麻烦?”萧军意识到萧文叫自己过来特意询问成浩,应该别有原因,所以问道。

“嗯,你帮我看着点他,多多督促下,他以后要成为副杂兵监事的,要是一个水货的话那就麻烦了。”萧文交底,萧军随即苦笑,想起成浩的为人就发愁,什里十个人,就这家伙事多,还不合群。

“孙策,你也多多注意点他,要求放严格些。”

十号自然没有意见,指挥官的指令是第一要求嘛。

第061章:兵马未动,渗透先行!

在萧文严格训练士卒的时候,水泥工坊也以极快的速度建立了起来,按照萧文特意的要求,工坊的大门口竖起了《武朝第一水泥厂》的招牌,那些吃住在萧家庄的庄主们每次到工坊检查,看到这个招牌就觉得膈应。

可惜萧文的意志太坚决,他们只能咬牙接受。

这些庄主闲暇时候就喜欢道军营外边看子侄庄户门操练的情形,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傻乎乎的站军姿这些行为太搞笑了,甚至觉得没有用处,可当更换了作训服以后,他们看着整齐有序行进、作训的队伍,之前那种轻蔑的心态终于收了起来。

气势!

一群新丁,竟然气势不小,而且那种争先恐后的态度,也隐隐让这些庄主们觉得如此下去,他们未必不能成为精兵。

只是一直没有进行过武器方面的训练,这些庄主们还无法直白的感受到这支军队的潜力。

时间缓缓过去,“基建号”在涿县城里的商铺也装修完毕了,在萧文闲暇时候的建议下,商铺后面的货场专门用水泥修建了墙壁,高效率修建的墙壁无疑让县里的人纷纷惊诧不已,好奇筑墙怎么会如此之快。

这一日,“基建号”开业,“武朝第一水泥经销股份公司”这么奇怪的招牌也挂了上去,十一个勋庄联手开办的商号,县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不拉的都到了,除了正在训练的萧文。

有后面堆砌的砖墙广告,再加上十一个勋庄的面子,首日的销售额自然不差,捧场的人好奇水泥的功能,每人花了二十文买了一袋40斤装的水泥。

萧定军作为县尉,给了“基建号”一个大大的惊喜——他购买了足够一千米城墙所需的水泥,言称要重铸一段老旧城墙。

这算是软广告吧——县尉拿货自然价格超低,县令对于不到百两银子的开支没有刁难,通过的很容易。

“基建号”的准备相当充沛,水泥第一次面世,怎么用还需要人教,萧文特意提及的售后队伍就出动了起来,帮助购买水泥的各家教导怎么使用水泥。

三天!

仅仅三天以后,“基建号”就迎来了一大堆的回头客,水泥的妙用让使用者纷纷赞叹不已,有需求的人在售后人员的估算下,纷纷下了订单,仅仅一天便下了超过三千袋的订单。

一袋40斤的水泥20文,50袋一两银子,三千袋子水泥虽然仅仅60两银子,但水泥的成本却很低,60两银子中成本不到10两,再加上人工之类的,也就是勉强20两银子,利润将近3倍。

更何况“基建号”不负责运输,运输成本为零,如果要求运输还有另外收费,再加上售后的施工队收费,连带收入下了都要破百。

开门红!

一众庄主大喜过望,连连催促工坊加大产量。

喜事不止。

第五天,就有嗅觉敏锐商人过来愿意在别县代理销售水泥,因为本身还没有在别处开拓市场的实力,“基建号”自然没有异议,以让利3文钱的方式,谈拢了代州境内9个县的代理权,九家商户每家下了一万到两万袋不等的订单,加起来总计13万袋水泥。

两万多两银子的生意就这么定了下来——纯利润直接爆了众家的投入!

一众乐的合不拢嘴的庄主,第一次觉得“武朝第一水泥经销股份公司”这么好听。

……

水泥热卖脱销导致加班加产的时候,兵营的训练也进入到了新的阶段,最具特色的紧急集合也终于拉开了序幕,不过这时候的萧文已经慢慢退出了训练,他已经用自身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士卒们也不觉得萧文是半途而废的怂货。

萧文退出训练,自然是有事要做。

手弩。

手盾!

这是萧文在训练当中想到的两种武器,可能是有前世见识打底的缘故,萧文队伍冷兵器作战总是有各种奇思妙想。

对于手盾萧文的要求不高,圆形直径四十公分,左手扣进其中,作战时候能格挡对方砍、刺等动作,最好的材质就是铁质,不过铁质成本太高,而且铁又属于管制品,大批量购买太难了,所以只能拿木质的作为替代。

这想法很容易实现,木匠采用榫卯结构一天就能做出一副这样的手盾,根本不需要许褚出动。

不过手弩不行,萧文只是有这么个设想,具体的构造什么的哪有头绪,所以他把三个工程师都集中了起来,言明了自己的要求:

“手弩我不需要太大,最好是挂在手盾上面,射程最好是在二十米上下,十米之内必须能没入人身。还有就是最好能连发,主要的用途就是近距离作战使用。”

许褚、张衡、马均三个生化兵工程师接下了任务,搞起了研发工作,三人效率挺快,不到十天就拿出了样品,原本设想中是用钢打造,但由铁炼钢现在还无能无力,所以三个工程师暂时用木材打造了样品。

十五米杀伤力不错,能将仅仅二十公分的箭矢箭头没入数杆当中,十米内基本能没入树杆两寸,能连发三矢,唯一的缺点就是上箭迟缓,需要将箭矢一根根插入其中,然后拉三条弓弦才成,萧文自己试了试,至少得用三十秒的时间。

不过考虑到这是近战时候的补充火力,上弦缓慢也能将就。

不过手弩的耗时就比手盾慢多了,按照许褚估计,一名木匠大概需要四天左右才能完成一幅手弩,考虑到成本的话,大概需要十两上下的银子。

再加上特质的弩矢,萧文想要为全营配备的打算只能作罢。

不过萧文还是决定配一百柄手弩、三百副手盾,考虑到要命的开销,萧文只能将其分成五个月完成——这还是萧文得知水泥大卖以后,厚着脸皮上门,搞来了一成利润的缘故。

之前答应萧文每月一成利润养兵的一众庄主,再看到萧文拿走了首月一成利润三千八百两银子后,差点后悔死了。

“第二个月停止,第三个月再给!每两个月给一个月利润的一成,再高免谈!”

一想到如此下来萧文每年要拿走四万两银子养兵,这些庄主差点发飙,最终和萧文约定,两个月拿走一个利润的一成。

被钱财所困,萧文生气,决定再开辟一条财路。

这一天洗澡的时候萧文想到了香皂,顿时大喜起来,召唤来许褚,把搞定香皂的事交给了许褚,勒令许褚在半个月带人将香皂研究出来,他要再开一条商路卖香皂赚钱。

明明是工程师愣是被萧文当做了发明家的许褚,身为生化人的许褚对萧文的命令不会有怨言和折扣,接受任务以后就研究起了如何规模化制作香皂。

工程师被萧文使唤成了狗,间谍属性的四个生化兵一样没闲着。

早在过完年,萧文就把四个间谍派了出去,他可是记得清楚,萧长生和萧定军对自己能剿匪的事都持怀疑态度——而练兵最佳选择就是剿匪,所以萧文提前将间谍丢了出去,去调查卧底常山郡内的盗匪组织。

从四人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当中,萧文察觉四人混的都还不错,其中最意外的就是典韦——这厮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居然一月间就在一个小山匪团伙中做了第三把交椅,更绝的是典韦不满足做老三,一次打劫过后借口火并了老大老二,成为了十几人团伙中的新任老大。

这波操作还不是最骚的——成了老大以后,典韦居然带队入了又一个山寨,居然混成了中层“干部”。

这一波六六六的操作让得到消息的萧文目瞪口呆,暗暗一合计后萧文发现,自家间谍居然联手起来掌控了七八十名强盗山匪。

萧文这时候想到狗尾巴谷闲着的几十名生化兵,干脆又将其中的十人遣了出去,通过种种手段混到了四个间谍的手下——身强力壮的生化兵,加入打劫团队后想要出头实在是太容易了,萧文相信等自己真的开始剿匪的时候,铁定能打出完美的开门红。

第062章:考核

(人可以懒得什么程度?⊙﹏⊙‖i,连分章都懒得分!)

两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萧文之前宣布的考核也提上了日程。

考核定在宣威12年4月2日。

对于五百五十名士卒来说,今天是决定他们命运的考核,但对于萧文来说,这也是检验成果、宣扬成果的日子,为此他特意请了县令、县尉等涿县官场上的头面人物,也将其余十个勋庄的庄主特意的请了过来,总之观摩的阵容对于小小的涿县来说,称得上是豪华和奢侈了。

巳时许(9点),一辆辆马车就驶入了兵营当中,一位位“大人物”从马车上下来,步入了早就准备好的观礼台上。

萧文依照后世主席台建造的观礼台,特意摆出了三层呈阶梯状的座位,最上层位置最少,只供县令县尉入座,第二层则是县中吏员中的头面人物和各庄主的座位,第三层就是一些乡老之流的位置,层次分明极符合权势金字塔的构造,也让书呆子一般的县令大人非常满意。

萧家庄的小姑娘们被萧文动用充当服务人员,负责端茶倒水,朝气蓬勃的的小姑娘们倒是让来宾们会心一笑,果然是小地方,连专门的仆役都没有。

萧定军笑呵呵的恭维着“百忙之中”抽空而来的县令,俯首恭谨的样子让县令非常满意,抚摸着自己的胡子道:

“杂兵监事有心练兵,本官身为一县父母,不能冷落了监事的一腔热血,县尉倒是客气了。”

游走周围的萧文听到县令的话后心里鄙视,从练兵开始到现在,县里拨过一文钱吗?你丫啥时候热忱过?还冷落我热血?要不是老子没安全感,鬼才练兵保卫你们这群大老爷!

巳时二刻,来宾到齐,萧文朝县令拱手后朗声道:“县令,宾客已至,是否开始考核?”

“开始!”

县令满意至极,对于萧家叔侄对自己的态度欣喜不已。

萧文大声应承一声,随即吹响了挂在脖子里的哨子。

急促的哨子声响起的瞬间,轰隆隆的声音便从四下传来。

轰!轰!轰!

犹如雷鸣的声音四下响起,观摩的一众人惊疑的四望,以为是哪里有马队狂奔。

但下一刻,他们便知道自己错了!

一队队身着皮甲的士卒,从一顶顶帐篷当中踏着整齐的步伐有序的出现,然后在各自的什长的口令下涌向空旷的校场。

震惊!

这样出场的方式让观礼者无不动容,难以想象半千之数的军卒,竟然能踏出这么整齐的步子。

最让他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五十五支队伍,在汇入校场以后,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汇成了一个整体,就仿佛是眨眼的功夫,这么多人竟然融为了一体一般。

漂亮的出场!

萧文刻意的观察这些观礼者的神色,果然各个都是一副目瞪口呆大受震动的模样,萧文心里暗自得意:

土鳖们傻眼了吧!

轰!轰!轰!

初始兵和生化兵总计二十人,作为压轴也踏步出现,在临近观礼台的时候二十人瞬间分成两队,一左一右的面对着站在了观礼台的两侧,随着口令声,二十人依次立正、稍息、跨立,节奏一致的动作让观礼台众人更惊。

显然两个月训练结果的士卒,无法和这些自带bug的教官相比。

“县令大人,涿县杂兵役受训五百五十人,全体集结完毕!请求正式开始考核!”

萧文的谱摆的特别的足,非常给县令面子的又一次上前禀报,县令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忙道:“开始。”

但这声开始,比起萧文朗声的禀报声不仅小了许多,就连气势也没。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考核开始!”萧文转身朗声道:“第一组!出列!考核官出列!”

第一组三个什三十人,随着各自什长的口令声,每人一步跨出队列,各自以队首为标杆,小跑着从队列中出来。

伴随着踏步声一起舞动的胳膊,整齐合一的步子,再一次让观礼台上的众人心折。

一名老举人喃喃道:“虎狼之师!虎狼之师啊!”

萧文不屑的撇嘴,果然是土鳖没见识。

“考核第一项,七百米障碍跑!开始!”担任主考官之一的是7号张辽,他拿着名单上前,宣布以后从第一什开始就挨个喊名字示意开始跑,点到名字的士卒立即助跑,进入到了七百米障碍跑道之上。

障碍跑的跑道能同时容纳五人进行比赛,一个个点名进入考核,自然不会造成拥堵,很快第一什全部就进入到了障碍跑的场地上,一个个时而翻越、时而攀登、时而过独木、时而匍匐过渔网。

第一组考核的时候,第二组也被主考官之一的2号马超点名,也进入到了考核当中。

虽然观礼台上的众人看不懂所谓的七百米障碍到底有什么用,但看着士卒们在场地内灵巧的行进,倒是感觉赏心悦目。

萧文自然为这些土鳖科普起来:

“七百米障碍中,涉及到了攀登翻越、助跑跳远、匍匐过障碍、急速过独木等等,其目的是为了训练士卒身体的协调性和灵活性。”

虽然萧文做出了解释,但高大上的解释一群人听着茫然,但还是做出了明白状,一个个表示了然起来,点头称赞这种训练极有意义。

需要进行考核的项目可不少,为了节省时间,考核项目的安排非常的紧凑,这边刚刚考核完七百米障碍,那边就拿着名单继续开始下一项考核。

七百米障碍是开胃的大菜,之后的考核还有单双杠、仰卧起坐、俯卧撑、蛙跳、鸭子步等等一堆的小菜。

因为前两个月萧文要求主抓体能训练,考核的项目都是和体能有关的,欣赏起来慢慢的就产生了疲惫感,观礼台上的一众人看着犹如孩子玩闹般的考核,慢慢的倒是指手画脚起来,从最开始的震撼,变成了现在的“平常心”。

倒是深知兵事的人,从这些士卒接连不断的体能考核中察觉到这群士卒体能的惊人,虽然这个世界的军队中对此并没有太系统的总结,可军队行动、作战的基础,就是士卒的体能。

联想到萧文不过练兵两月,他们倒是再也不敢小觑,之前笑谈中觉得萧文胡闹的那种蔑视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共有9项体内考核,因为是同步进行,20名教官充任考官,考核的速度倒是不慢,大约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五百余人完成了这些考核。

原以为考核就此结束,没想到士卒集结以后,萧文继续道:“十四里武装越野准备!”

随着萧文的声音落下,刚刚还在校场中组成阵列的士卒,立即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纷纷返回帐篷。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士卒散去,当即就有人好奇的出声发问,随即所有人望向萧文,等到萧文的解释。

萧文解释道:

“十四里武装越野,指的是士卒背负自身的被褥、武备,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十四里路的奔行,对于士卒的负重,要求是不低于35斤。所以他们现在就是去收拾自己的被褥和武备了。”

“不低于三十五斤?”

“背负自身的被褥?”

观礼众人一个个嚼嚼着萧文的话,萧定军忍不住道:“监事,他们已经持续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的体……能考核,现在还要负重35斤以上跑14里,这时间限制是多少?”

“超过两刻半为不合格。”萧文报出了数字以后一众人不由吃惊起来,这要求是不是有些太严苛?

萧定军道:“这样太严厉了,军队日行五十里为正常行军速度,日行百里已经是精兵的极限。”

按照萧文这个说法,等于说这些士卒可以做到日行百里,这在萧定军看来要求太苛刻了。

“从二十天前开始,全营就每日进行保底三次的十四里武装越野,有时候会进行4次。”萧文回答瞬间让萧定军哑火,他看着自己侄子,觉得侄子这牛逼吹大了。

要知道刚才这群士卒,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体力消耗,虽然期间能稍作休息,但毕竟一个多时辰的高强度消耗不是白消耗的。

就在说话的功夫,刚刚涌入帐篷中的士卒已经纷纷出来了,只见他们用两指宽的身子将被褥铺盖等等捆绑的极为严实,双肩背负的同时,还各自携带长枪、短刃、箭矢,身背弓箭,当真是携带全部武备。

士卒再一次集结起来,有人惊道:“他们这么点时间就准备完成了?”

这下子众人才反应过来,才多久功夫,他们就完成了打包?

“莫不是提前准备好的?”自然就有人质疑起来。

萧文见状也不回答,直接下了观礼台,随即挑选了一名士卒后道:

“把打包好的装备全部卸下重新摆放。”

“是。”

士卒应是后当即卸下,飞速的将其展开,被褥铺盖和武备都有序的摆放在了地上。

“随意打乱。”萧文看到士卒将物品摆放的工整,又下令。

士卒也不多话,不理会这是在地上,直接将铺盖、被褥展开抖乱,又将箭矢从箭袋中抽出随意丢放,其余武备也随意丢到一边。

观礼台上的众人好奇,不知道萧文究竟在干什么,有人怀疑道:“难道监事是在收拾小兵?”

萧文当然不是在找碴,看到这名士卒按要求将东西随意弄乱后,又接连随机抽取了数人,要求他们也按照这名士卒的样子将东西打乱随意放置。

一共六名士卒,都将本身的物品刻意摆乱。

“内务整理!”萧文这时候一声令下,六名士卒立即扑上去,飞速的整理起了刚刚打乱的物品,重新折叠被褥铺盖,因为都是自带的被褥、铺盖,实在没办法叠成变态的豆腐块模样,可在六名士卒的收拾下,这些东西还是尽可能的被收拾的工工整整起来。

乱七八糟的东西,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全部重新整理起来,这速度让管理台上的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关键是这些士卒整理后的东西,都摆放的极为工整,哪怕是在地上,也工整有序的令人叹服。

观礼台上的一众观众哗然,刚才杂乱的样子他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全都收拾的整整齐齐。

‘妙手!妙手啊!’

有人赞叹起来。

“打包!”

萧文又道。



六名士卒飞速行动起来,刚刚折叠好的三米绳索瞬间铺开,他们以眼花缭乱的姿势飞速的将被褥、铺盖重新打包完成,又将武备携带起来,重新以双肩之势背负了起来。

看到士卒飞速打包物品成行囊后,台上的众人哪还不知道萧文这么做的目的,刚才质疑的一名乡老,只能干笑一声:“厉害!”

萧文用事实告诉这群观礼台上的人,这东西不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而是现场实际操作的!

“入列!”

六名表演的士卒入列,萧文也回到了管理台上再一次欣赏起了土鳖们震惊的模样。

“越野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五十五个什以什为单位,迅速扑向兵营大门,踏着熟悉的路开始了十四里路的武装越野。

计时的沙漏也摆放起来,一漏正好一刻时间。

士卒们全部离营以后,观礼台上的众人相互嘀咕起来,纷纷说着自己的震撼,有人评价道:

“历代精兵,大概莫过于是了!萧监事果然是良才!练兵有道,带兵有道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着萧文一顿夸。

萧文则“不好意思”的说道:

“诸位见谅,因为时间较短,我只能对他们进行简单的体能、队列训练,具体的战法训练还没有开始,他们也就是样子货,距离诸位所说的精兵要求,还差很远。”

众人皆说萧文过谦,此等士卒,已经有虎狼之姿。

萧文呵笑,心中鄙视这群没见识的土鳖的同时,憋着坏道:“训练艰苦,士卒们也都不易,诸位能否看在他们要护卫家园的份上,慷慨解囊,为士卒赏些银钱,改善伙食呢?”

刚刚还夸奖的众人顿时语塞起来,说好话不要钱,但真要掏钱谁又舍得?

知情的十个勋庄庄主心中纷纷冷笑,从没见过萧文这般代价养兵的,居然还叫穷?五百人光饷银一年就万两银子,还敢叫穷?

不过看破不说破,他们毕竟是和萧文一体的,自然要偏着萧文。

县令听到萧文叫穷化缘,暗骂武夫狡诈,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下图穷匕见了。

这时候县令也不好装着听不懂,道:“此等虎狼之士,必然要重赏!本官回去便安排户房送来百两银子过来,作为犒军之用。”

“多谢县令慷慨,我代表一众士卒谢过大老爷!”萧文虽然说的非常的诚恳,但心中的鄙视之意不言而喻——一百两银子,再被户房扒一层皮,到手九十多两,连半个月的军饷都不够,死抠!

县令表态了,萧定军作为县尉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道:“监事练兵有方本尉便拨八十两白银犒军吧。”

随即十个勋庄的庄主一层发话,每人咬着牙认下了五十两银子的犒军之资——幸好这两月水泥卖的好,每家的分红都是千两往上,五十两银子出的还算痛快,也是搁往常,五十两银子简直是要了这群人的命。

之后的一层人无可奈何,只能纷纷认捐——每人认捐十两到30两的样子,花这么多钱看了一出戏,想起来都让他们后悔万分。

早知道这样,收到请柬的时候就称病不来了!

萧文一合计,居然入账千来两银子,不由咧嘴一笑,不错,一百多柄手弩的钱有了,可以再配一百副手弩了。

为了这些钱,萧文对这些土财主报以诚挚的感谢,心中琢磨等一段时间是不是再搞一场考核,让他们过过阅兵的瘾?顺便支援下国防建设?

看一场考核居然要花钱,这群阅兵者瞬间失去了说话的气力,暗中心想:还是当官好啊,花公家钱做人情慷大慨,哪像他们啊,还得花自己钱,真是肉疼。

两刻钟不到,居然有一什人相互搀扶着率先折返回来。

“第39什,第一名!用时2刻不到!”

考官宣布成绩瞬间就让观礼台上众人惊讶起来,两刻钟不到,在消耗了一个时辰体力之后负重35斤以上,居然跑了14里路?

“14里越野跑,是按照什编制进行考核的,不会以个人成绩做定论,所以他们必须想法设法带着跑得慢的人一起跑。”萧文解释为什么是整什人一起来的。

39什出现后没多久,就有其余士卒相继回来,喘着粗气的士卒这一次再也没有整齐的队列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众人对这支“新兵”队伍的评价,要不是刚刚出了血,他们都想赞叹一通了。

两刻半为合格的标准似乎立的太高了,在时间达到的时候,55个什只回来了41个,还有14个什没有归来,不过在剩下的半刻钟内,剩余的14个什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最晚的21什,耗时将近三刻。

士卒归来以后,考官开始统计成绩,很快便汇报道:“报告营长,全营考核完毕!应考人数550人,实际考核人数550人,其中十项考核全部合格者,359人,一项不合格者,163人,两项不合者23人,三项不合格者,4人,4项不合格者,1人!”

按照萧文之前的说辞,三项不合格者走人,总共才5个人,这个成绩让萧文非常满意——事实上三项不合格者中,还有人是被最后一项考核给祸害的。

关于踢人的事,自然不能在人前搞,萧文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朗声道汇报:“本次考核结束,合格者359人!”

收了别人的钱,萧文自然要表示表示,所以这次汇报是针对观礼台上的众人,面子功夫到位。

“感谢诸位百忙当中前来观礼,请县令大人为杂兵训话!”最后萧文请涿县最大的boss训话,算是闭幕式。

萧文说完就将铁皮喇叭双手递给了县令,县令不解喇叭有什么用,萧文急忙低声道:“大人,小头放在嘴边可以将声音扩大。”

县令这才了然,接过了喇叭,文绉绉的训了一通话,无非就是你们的表现非常好,本县令非常开心,特意赏了你们好多银子,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再创新高,嗯,还要加一段圣人语录,听得士卒们一脸的懵逼。

县令训话完毕,也就意味着考核结束——军营的伙食自然不能让刚刚花钱的大老爷们吃,萧家庄内早就备好了酒宴,算是收钱的答谢礼。

“今日加餐,有肉有酒!敞开供应!”

萧文自然不能忘了辛苦了一早上的士卒们,一句话就让士卒们兴奋的呼喊起来——酒肉管够,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第063章:处置

自从萧文出任庄主以来,萧家庄设宴的次数远超往年,仅仅今年就举行了数遭,城里请来的大厨,驾轻就熟的指挥着帮厨的妇人,为一众县里的大人物准备了丰盛的大餐。

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厨准备的量自然是刚刚就好,不用留下多少剩菜剩饭,也好附和大人物们“勤俭节约”的美德。

但是这次,大厨却傻眼了。

“你说什么?量少不够?”负责照应事宜的萧长贵急急忙忙的过来找大厨,对自己控量水平自负的大厨听到萧长贵说量不够以后,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我还能蒙你不成?快再准备几个菜品!”萧长贵焦急的催促,这宴请别人要是菜不够让人吃不饱,这萧家庄的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大厨还是不信,道:“我偷偷看下,看他们吃饭的速度定多加几个菜。”说完大厨就甩动着胖乎乎的身子往大厅跑去,灵巧的不像一个二百斤的胖子。

到偏厅以后大厨偷偷伸出脑袋观望,这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里面众人,除了县令县尉吃饭斯文外,其余人包括萧家庄的庄主,都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正没命的往嘴里塞东西。

见到这个一幕,大厨转身就往厨房跑,边跑边嘀嘀咕咕:“我的哥妈呀,看样子得再加四道菜了。”

一顿宴席吃了许久,酒足饭饱以后,好多人都挺着个肚子,动弹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了。

萧长贵看到这一幕心中嘀咕:“这是怎么了?还是以前的大厨,怎么今天这些大人吃的这么多?”

比往常的宴席多添了四个菜,居然还吃的干干净净,要不是大厨保证说这些老爷们绝对再吃不动了,萧长贵都想再添几个菜。

酒足饭饱自然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热热闹闹的大厅转眼就空荡荡了起来。礼送客人后的萧文再次回到大厅,看到萧长贵正在遣人收拾东西,看到上席桌上还残留的数个菜肴后,他道:

“长贵叔,把这些东西装一下,等下送到兵营离去,我正好用来奖励训练出众的士卒。”

萧长贵应了一声,随即疑惑道:“庄主,今日他们怎么这么能吃?平时准备的八个硬菜居然不够,又添了4个,你看都吃的干干净净。”

光盘行动!

萧文不由想起了这个词组,他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想吃回来,哈哈,不过这吃的回来吗?”

萧长贵愕然,啥意思?

萧文也不解释,只是大笑,一群死抠的家伙今天会不会郁闷死?但想起一大群人才出资不到千两,萧文就鄙视不已——还不够兵营两个月的军饷,能体会一把阅兵者的舒爽,不值吗?真是葛朗台啊!

……

兵营当中,两月以来训练辛苦的一众士卒,倒是吃的满嘴流油,肉菜确确实实是敞开供应管够,但是这酒……

“说好的敞开供应,可每人三两酒是什么意思?三两米酒,塞牙缝都不够!”董庆元郁闷的看着碗底薄薄的一层酒,抱怨起来——剩下这点酒,他都舍不得喝了。

“忘了条例了?酒是管制品,过量饮酒重罚!”一旁的叶辽翻着白眼,“我说老董,你是不是忘了条例了?这两天又加了十二条,后天可是要抽查背诵的,你别光练身体忘了背条例。”

“我敢忘吗?”董庆元道:“咱们营长就会杀熟,作为熟人我得比别人努力几倍才行,原以为能走后门,没想到前门都被特意垫高了。”

李威呵呵直笑,故意气董庆元似的将自己碗里的酒美美的喝了一口:“这酒味道真不错,啧啧,两月不知酒味,终于能尝尝了。”

董庆元直冒口水,一旁的叶辽道:“行了,别欺负老董了,老董,你也自己把住,别让营长抓了典型,别想着找别人搞酒,明白吗?万一晚上来个紧急集合,一嘴酒味准被当‘标兵’。”

“我知道。”董庆元没好气的回了一声,随即端起碗将酒舔了干净,这一舔怨气又来:“说好的管够敞开供应,没想到是在控制量里面敞开供应,真是哔了狗了!”

说完董庆元又拿舌头在嘴巴周遭舔了一番,将最后的酒味纳入口中以后,他怀念道:“真想把营长帐篷中的那些酒精偷出来,啧啧,闻起来都特美味!”

“我警告你,老董你乱来啊!营长可是说了,那是酒精,是用来杀毒消炎的,不是喝得,会出人命的!”叶辽生怕董庆元对萧文帐篷中的那一坛“酒精”下手,他到现在还记得匠人许褚搞出酒精以后萧文开心的样子。

“我是乱来的人吗?”董庆元翻着白眼,对叶辽怀疑自己非常不满,就在这时,作为萧文近卫的萧武从一旁过来了。

“周二根、李德昌、董青云、韩林,到营长帐篷报道。成浩!到营长帐篷报道!”萧武传达命令。

这四人就是本次考核中三项不合格者,就连吃饭的时候,四人也都是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子,旁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同情。

听到萧武的喊声后,董庆元嘀咕道:“完了,这四小子要糟了,大概也被踢出去了。”

叶辽努嘴对着远处的成浩:“那这货呢?他可是唯一一个四项不合格的,萧军那小子今天气疯了,55个什中他们什又被这小子祸祸的垫底。”

“人家背后有校尉撑腰,营长小胳膊小腿,估计得闭着眼睛吃苍蝇,把他留下了。没听到萧武喊人的时候,成浩成大爷都是被单独列出来的?”李威有些愤愤不平,成浩作训成绩垫底,但为人傲气的很,之前大家还都看不过眼帮着他点,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又一次李威看不过去,和成浩杠了起来,成浩无意中说自己是内定的杂兵副监事,是这个营未来的副营长之一——这下子再没人鸟他了。

只是所有人心中难免失望,人和人比,气死人!

听到李威这般说,三人无可奈何的摇头,没办法,谁叫人家的腰杆子硬?

和李威董庆元三人一样,其余人都是这般心思,一想到成浩这种垃圾人居然以后铁定是营里的二号人物,大家美食当前都郁郁起来。

……

之前的宴席上,萧文就没有喝酒——他的酒自然被替换成水了,毕竟考虑到带兵,有些事还得以身作则。

没有酒意正好能处理下之前考核后遗留下的一些问题。

“报告!”

帐篷外传来了报告的声音,萧文慢慢完善的条例中,这种报告方式已经取代了以往那种通禀——反正萧文在努力将军队往现代化管理方式上完善。

“进来!”

随着萧文允许,死命面色惨白眼睛发红的士卒进入了帐篷当中。

萧文将桌上的考核汇总拿了起来,道:“董青云。”

“到!”董家庄的少年董青云急忙高声回答,然后忐忑的望着萧文,等待自己命运的判决。

“你十四里越野成绩不错,单人计算的话,是属于合格水准,这次被什内人拖累,导致出现三项不合格,如果就这么把你踢出去,你也不服。”萧文说完董青云就狂喜起来,一个劲的点头。

“这样吧,给你一个机会,半个月!半个月后你们什要是十四里武装越野依旧不合格,你走人!合格,你留下,如何?”萧文给出了选择。

“是!”董青云忙不迭的应是,暗中发誓哪怕是跪,也得求什里面拖后腿的大爷振作起来,这可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你先走吧。”萧文打发了侥幸又得了一次机会的董青云后,望向了其余三位。

(我又勤劳的开始分章节了。嗯,没有推荐了,以后固定早八点中午十二点自动更新!每日两更!不断不太监!)

第064章:萧文的暴脾气

这三位不像刚才的董青云,他们是真正的三门考核不合格,没有受到拖累的那种。

“你们三位,距离合格成绩就差那么一点,”萧文叹息着摇头,这三个倒霉鬼也真是点背,明明距离合格就差那么一点,属于那种加把劲就能过关的类型,可惜考核的时候愣是没加到劲,就这么挂了。

刚才董青云他能网开一面,毕竟是因为董青云是被猪队友拖累,他们什越野不合格导致的三项不合格,网开一面也能显示出自己的宽容,但这三人就不行了。

他也在慢慢摸索治军之道,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章程,所以对规矩必须维护。

闻言,三人忍不住垂泪起来,周二根哽咽着求情道:“营长,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再考核一次,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合格。”

其余两人也连忙求情起来。

每月一两五钱的军饷,一年十八两银子——这样的兵待遇太好了,被踢出去他们哪有脸见乡亲父母?

“营长,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定能通过考核!一定能!”三人哀求着,让萧文不忍,但想到要立规矩要维护规矩,萧文只能铁下心肠。

“抱歉,这是规矩。”萧文决然的说完,三人就嚎啕大哭起来,韩林更是后悔的以头抢地,悲伤的样子让萧文心里恻隐,最终他叹了口气,道:

“我给你们一个微弱的机会。”

骤然听到萧文如此说来,三人顿时息声,希翼的看着萧文,小心翼翼家渴求的神色,让萧文叹息——封建时代平民能改善命运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

“我打算未来每个队增加一伍的炊事兵编制,炊事兵会从勋庄中招会做饭的人担当。既然你们想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那你们就去炊事伍,三个月后还有考核,届时如果你们达到合格标准,那就从炊事伍转回来,达不到,就继续呆在炊事伍中。”萧文说道。

三人急忙点头。

“但是你们想好了,炊事伍的待遇肯定不会像战兵一样,每月只有五钱银子的军饷,另外炊事伍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队伍做饭,你们闲暇时节可以训练,但绝对不能耽误了做饭的职责,我给你们一点时间考虑。”萧文道。

三人当即表态:“营长,不用考虑了,我们去炊事伍!三个月后,我们一定能回到战兵中的!”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萧文点头,既然三人还抱有决心,那他倒是期待起来,这三人能不能重新回到战兵。

“好了,你们回去收拾东西,炊事伍架子暂时还没搭起来,你们就先搬到我隔壁,自己搭帐篷吧。”

“是!”三人立即回答,绝境逢生,让三人喜出望外。

三人退出去以后,萧文朝外面的萧武喊道:“把成浩喊进来。”

萧文心里道:是时候解决这家伙了。

萧武将成浩放了进来——连进门的报告都没喊,成浩就步入了萧文的帐篷,看到这一幕,萧文心中苦笑,自己刚刚还想着是不是先把成浩丢进炊事伍中,看他自己能不能雄起,看看这家伙的样子,算了吧,还是让他从哪来的去哪里吧。

“坐。”萧文伸手示意成浩自己找地方坐下,本来有些忐忑的成浩,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喜,急忙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讨好的对着萧文笑着。

成浩和成万岁的关系萧文自然了解清楚了——成浩是成万岁的亲侄子,就像自己和萧定军的关系一样,如何处理成浩是萧文案头上的一大难题,毕竟这关系着自己和成万岁的关系。

鉴于此,萧文之前就特意让萧军和十号(孙策)重点关照下这厮,但烂泥扶不到墙上——成浩用自己的努力绝了萧军帮扶的心思,十号(孙策)倒是对萧文的命令不打折扣,继续严格要求,但是成浩依然我行我素。

即便是被罚,他也保持着自己的本色,真正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十号接连罚了了十来遭,光断早餐就断了四次,中午晚上加训次数更多,可惜本色如此,改都改不过来!

萧文绝望了——让这样的人成为副监事、成为副营长,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能信服吗?

“去年从山阳回来前,成校尉指了你给我当副手,”萧文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呢,当初也对你不了解,想着成校尉如此出众的人,推荐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应承了下来。”

“正月底你们就位,我想着先让你熟悉底层,以后慢慢提拔起来,名正言顺的接位副营长副监事,不过,从这两月的情况看,我是想多了。”萧文不客气的道:

“你就是一块顽石,恕我无能为力,无法把你抛光打磨成玉,这里不适合你,副监事的身份我承认你,同时我也疏导好了关系,你去县里做吏吧。”

成浩听着萧文的诉说,之前升起的喜意慢慢凉了下来,当他听到萧文说这里不适合他以后,脸色直接垮了下来。

更让成浩生气的事,萧文居然将他称作是顽石!

“营长,”成浩凝望着萧文:“两个月!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罪,可临到头,你竟然告诉我我不适合这里,你要把我踢到县里当一个没兵的小吏?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觉得我把你当什么了?”萧文看着成浩,饶有兴趣的等待着回答。

“萧文,你欺人太甚了!”成浩看到萧文貌似戏谑的神色,憋了两个月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

“你就是一个狗屁大的杂兵监事,真把你自己当成葱了?要不是我叔,你能有这么多的支持?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现在想把我甩掉?你真不怕我叔把你当蚂蚁碾死吗?”

萧文目瞪口呆,一股浓浓的“我爹是xxx”味道扑面而来。

合着老子出神入死,几十条人命换来的杂兵监事,在你眼里就是你叔的支持?

合着几十条人命换来的杂兵监事,就是一个狗屁大的官?

这他妈得有多白痴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瞬间,萧文失去了和这种白痴交流的欲望,同时也自嘲,这样的白痴,自己还叫萧军和十号多锤炼一番?

真他吗是自己没事找事!

“算了,老子也不和你扯了。”萧文摇摇头,制止了冲进来的萧武要揍人的行为:“我派人把你送回成家寨吧,县里你也不用去了,老子辛辛苦苦整到手的美差,轮不到你去接手,你呢,乖乖去成家寨子吧。”

成浩吼道:“姓萧的,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这个狗屁大的官,居然不给我二叔面子!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你大爷!”

被人连续多次指着鼻子喝骂,萧文再也忍不住了,抄起砚台就砸到成浩头上,黑墨红血顿时遮住了成浩的那张臭脸。

第一次见到萧文发飙,还被打破了头,成浩瞬间哑火起来,叔叔的威名无效——他才害怕起来。

“再他妈给老子吼一声,老子打断你的狗腿!”萧文被成浩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嚣激怒:“老子给你脸了!不识好歹的东西!真以为自己算一棵葱?”

听到萧文这么威胁,成浩颤栗起来,他生怕萧文真的打断他的腿,忙想爬出帐篷,远离变脸的萧文。

看到这厮要爬,萧文恼火的挥手道:

“拖走!给老子拖走!绑着丢回成家寨子!”

萧武毫不犹豫的执行了萧文的命令,训练成绩垫底考核时被放水都考出了四门不合格的成浩,哪里是萧武的对手,没几下就被萧武给绑的牢实起来,期间深恨这孙子嘴上没门的萧武也没少暗下黑手。

萧文帐篷中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其余士卒,第一次听到萧文破口大骂的一众士卒,望着满脸墨汁加血的成浩,竟然无一人同情。

“哼哼!真以为我们庄主是好脾气?”萧成看到萧武像绑猪崽一样绑着成浩,嘀嘀咕咕的道:“我们庄主那是个暴脾气!”

一想到堂堂校尉的侄子居然被这么收拾,听到萧成话的一众士卒不由赞同的点头,营长确实是个暴脾气啊!

但是看着以往趾高气昂自以为注定要当他们顶头上司的成浩被这样收拾,士卒们竟然觉得营长这暴脾气,真他吗威武!

第065章:组建斥候和骑兵队

野蛮的驱逐了成浩以后,萧文虽然有些淡淡的后悔,但后悔的是不应该直接撕破脸,应该礼送回去。

“看样子只能让长生叔走一趟郡城了,至于老成能不能接受,就看老成自己怎么想了,哎。”

萧文叹息一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嘛!

将思绪从这些糟心事中挪开,萧文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一堆编制文书当中。

两个月的训练结束了,是该对对兵种编制下手了。

全营55个什,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个兵种,萧文早就对兵种划分有了底稿,现在需要的就是将各什往相应的编制中塞。

斥候!

萧文抽出一张标注着“斥候”二字的纸张,随即打开考核表单,从各什中开始选择。

斥候也就是侦察兵。

在萧文看来一支军队中最最重要的就是眼睛,所以斥候的组建绝对不能马虎。鉴于全兵营也就是550人的样子,所以萧文打算建立一支五个什的斥候屯,也就是五十人。

从考核表单中萧文查看各个什的成绩,精挑细选了八个什,这八个什是全兵营五十五个什里面成绩最好的八个,五个斥候什自然要从这里面决出。

“斥候是全军的眼睛,也应该是战斗力最强的队伍,绝对不能有滥竽充数的存在。”

怀着这样的想法,在这个八个什里面,萧文精挑细选,终于确定了人选。

但对于屯长,萧文却另有想法——之前决出什长的时候,为了当官好多士卒都是拼了命的表现自己,那种气氛让萧文很喜欢,既然如此,萧文决定屯长还是先采用轮替的方式,由各个什长轮流担任,以每人十天为期。

最后一个什长轮替结束后,再进行一次三天一期的轮替,这样的好处就是前面初任屯长的人在经过时间积累以后另有感触,也能在最后三天中再一次表现自己,到时候由教官组评判,择最优秀的人出任屯长。

“没办法,草创阶段,没有太多的人才,只能这么选拔。”

这也是无奈中的唯一办法,这样的好处就是能择优录取,而不是凭借之前的种种资历,不过这种办法也就是适合草创阶段,成熟的升迁体系才是王道。

想到升迁体系,萧文就暗暗决定,这升迁途径绝对要做到公平公正,像武朝军队体制下的这种升迁方式,绝对不成。

“当着营长操着将军的心。”暗暗拍了自己一巴掌后,萧文从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中回过神来,随即开始分配骑兵。

骑兵离不开战马,萧文好说歹说,才从庄内搞到了一百匹战马——之前从匈狗手中缴获了两百多匹,不过庄内的那一票人,根本舍不得将马交给萧文,让萧文来武装麾下士卒。

在他们看来,这些士卒本质是并不是庄里的自己人,哪怕是在萧文麾下从军,本质上都是别的勋庄的有生力量。

这种山头主义让萧文很无奈,哪怕他是庄主,哪怕这些马是他缴获的,但面对这种主流的想法,萧文也无可奈何。

后来好说歹说,萧文才要来了一百匹战马,当然前提条件就是这些战马的归属权,还是庄里。

一百骑兵倒是好分配,勋庄子弟基本上都有一定的骑术底子,不需要从头再来,随意萧文很快就敲定了十个什的骑兵编制。

按照武朝的编制,十个什就是一个队,但对于队长萧文还是不作出任何规划,连屯长都没定了,考虑队长这个阶层军官的话,步子就有些太大了,容易扯到蛋不是?

敲定了这两个兵种以后,萧文就暂停了分配,虽然按照他的设想,专门的弓箭手部队、弩手部队都是需要专门组建的,但就暂时来说,这些兵种暂时还不需要明确的分编,在考虑火力覆盖的情况下,士卒们完全可以兼职,远了用弓,近了用长兵器,一专多能嘛!

萧文其实也考虑过组建专门的特种部队——不过这个想法太远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特种部队完全就是扯淡,斥候屯完全能兼职的。

分配名单敲定,萧文重新检查了一遍,看到没有遗漏以后,就收了起来,明天将照着名单分配——作为吸引人的手段,骑兵和斥候的军饷自然需要涨起来,萧文思来想去,就给斥候和骑兵,涨了五钱银子的军饷。

一年又增加了将近千两的预算!

……

考核过后,整个兵营停止了训练,但仅限于当天,次日一早,在起床哨声的吹动下,早就习惯了早起集训的士卒们,纷纷自觉的醒了过来,洗漱完毕以后,开始了每日例行的早操。

吃过早饭,例行的十四里越野并没有开始,全兵营反而在校场集中起来。

萧文手持着铁皮喇叭,宣布了组建斥候屯和骑兵队的决定,五个斥候什和十个骑兵什的名单一一宣布,顺便宣布斥候和骑兵的军饷涨五钱。

这一下,没有选入斥候什和骑兵什的众人都眼馋了起来,毕竟一年就要多出六两的银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但也只是眼馋,名单已经定下,他们也无可奈何。

随后萧文将另一则消息宣布:

“大家都已经完成了两个月的基础训练,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进入兵器、战阵、攻守训练。三个月以后进行考核,所有项目中,三项不合格者,淘汰进入炊事伍,也就是伙头兵序列,考核合格的,所有待遇将会有小幅度的增加。”

萧文其实很希望用责任、荣誉感、国家、民族等概念来武装自己的军队,但显然对于只是一个县杂兵监事的萧文来说,这些东西实在是无法出口,也就是荣誉和责任暂时还能给部下灌输,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也就是实实在在的银子,才能让这些士卒拼了命的去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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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斥候屯的考核

兵营中新的训练拉开了帷幕,士卒们在各自教官的带领下展开了新的训练,当然最有面子的就是骑兵队伍,百人的骑兵队伍每天骑着马,哪怕天天都被灰尘遮掩的容貌,但面对别的部队的时候,还是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

没办法,按照只有精锐才能进入斥候屯和骑兵队的说法,这些骑兵自然有理由藐视别人。

但就是骑兵有心思拽——同样是精锐,斥候屯根本时间对着别的部队耍帅!

相比骑兵队每天不下马的训练,斥候屯就惨多了,每天有超过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呆在外面,潜伏、隐蔽、捕俘、刺探、侦查……各种科目简直让斥候屯的伙计发疯。

李威就是斥候屯的一员什长,入选斥候屯是李威非常自豪,毕竟和他最熟的董庆元和叶辽两人中,只有叶辽进了骑兵队,老董还是普通队伍中混着,再加上萧文鼓吹的斥候是军队眼睛加触手的理论,让李威特别嘚瑟。

但斥候的训练展开以后,李威就后悔了——早知道他混骑兵队去了,骑兵队无非就是每天呆在马背上练来练去,哪有斥候这么多的训练科目?

斥候屯在叫苦连天的时候,四百数量的普通士卒,一样在叫苦连天,他们训练的科目也多,那些打过仗的士卒,都没想到就一个拿命去搏的打仗,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说道。

战阵列队训练、攻守训练这些他们能理解,即便是什与什、屯与屯、队与队之间的协同训练,他们也能理解,可是扎营、筑防这些东西,有什么训练的?

什么叫用最短的时间构建营盘?

什么叫用最短的时间组建临时抗骑兵工事?

这些乱七八糟的训练科目,让士卒们叫苦不迭,要不是伙食一直保持着不错,而且军饷每月一发,实实在在的银子总能让士卒躁动的心平复下去,这繁杂的训练,早就出事了。

……

萧文自然一直盯着部署们,一个多月的训练渐渐上了正轨以后,士卒们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去,可能是养成了习惯的原因,虽然还有不少的士卒对繁重的训练依旧有怨言,但大多数的士卒却是平稳了下来,换而言之,就是任命了。

反抗不可能的话,那就去享受。

就在这种情况下,萧文做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激进的决定。

“让斥候屯偷袭骑兵队!”

萧文做出了这个决定后,教官们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无论是生化兵还是初始兵,对于萧文的命令是绝对的服从,如果萧长生在,他肯定会激烈的反对萧文这种激进的决定,但很不巧,这个只有不到六百人的军营中,所以能下命令的阶层,都对萧文的命令,百分百的服从!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萧文还是将手头的教官往骑兵队不动声色的多配了几个,幸好在展开第二阶段训练以后,萧文又从“基地”抽调过来了十个生化兵,要不然人手短缺太严重了。

为了配合这次演练,骑兵队的总教官马超(三号),下令骑兵队进行拉练,晚上没有归营,而是驻扎在了外面。

骑兵队因为有两个屯,队长的角色就由轮替屯长每人一日的轮替担任,这一天的轮替队长是叶辽,训练结束扎营后,叶辽就按照行军操典,布置士卒搜集草料,配合着其他饲料喂养了宝贵的马匹,让后按照操典分配了布防任务。

与此同时,在距离骑兵队临时营地不到十五里的地方,拉练的斥候屯中,五名什长被总教官甘宁(六号)集中到一起开会了。

包括李威在内的五名屯长,都想着甘老魔是不是又想出折磨他们的方式了,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绪进入到了帐篷当中。

岂料一进帐篷,他们就吓了一跳——理论上应该在营地的萧文,居然出现在了帐篷当中。

“营长!”

五人下意识的立正问好。

萧文示意众人不要紧张,坐下说话。

李威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是不安起来,和同伴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神中全是戒备——显然萧文的突然出现,让五名什长感觉都不是太好。

“长话短说,今晚是对斥候屯这一个半月以来训练一次考核,考虑到你们训练时间太短,所以考核的难度我进行了下调,现在听好了!”

萧文面色一肃。

五名什长心道果然如此,但还是下意识的做好听萧文发布命令。

“任务一,在西南30里范围内,寻找骑兵队的营地。”

“任务二,寻找到骑兵队营地以后,偷袭骑兵队,你们的战果就是你们考核的成绩!你们是斥候,虽然人数只有骑兵队的一半,但作为一支善于潜伏、侦查、偷袭的部队,如果有心算无心还不能报废掉骑兵队,我会对你们失望的!”

萧文说完,五个什长就露出讶然的神色,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考核方式。

“营长,夜晚敌我难辨,假如我部偷袭造成伤亡的话……”一名什长询问。

“我会给你们准备好包着石灰的木质武器,身上石灰痕迹超过三道判定阵亡,不过你们需要做好准备,因为骑兵队完全不知道这是演习。说句沉重的话,演习你们需要将他当做是战争!我允许演习中出现伤亡,但作为同袍、袍泽,我也希望你们注意,毕竟是演习!”

萧文叮嘱,话语虽然矛盾,但五名什长却明白萧文的意思。

“营长,既然是偷袭,我首先会选择对战马下手,假如造成马匹伤亡的话,这会不会扣我军饷?”李威发问。

“不会!演习就是战争!”萧文肯定的道,李威了然,露出了笑容,萧文见状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小子千万别搞大事,自己搞这批战马可不容易。

“我会在骑兵队中布置一批观察员、安全员,届时他们会干预你们,如果有不服从命令者,小黑屋等着你们!”

刚刚李威询问能否对马匹下手得到萧文肯定后,斥候屯的这群家伙就露出了“荡笑”,联想到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骑兵队作风,萧文觉得这些王八蛋一定会伺机报复下黑手,只能将小黑屋这个杀器摆出来。

小黑屋自然就是禁闭室——作为一个闻听了无数小黑屋故事的穿越党,萧文岂能不将禁闭室整出来?

果然,一听到小黑屋,这五个家伙就一个激灵,显然心有余悸。

“你们下去自己商议吧,我只看成果!”

萧文挥挥手,示意演习开始。

第067章:得意洋洋的斥候们

作为斥候屯的轮替屯长,李威当即毫不客气的下达了命令,指派各个什开始行动。

首先就是寻找骑兵队的踪迹。

“估计是营长有意降低了难度,要不然绝对不会特意划出西南三十里这个范围。”

李威分配任务的时候就猜想这是萧文有意放水,毕竟说起来他们才训练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相比教官们那种神出鬼没的能力,他们还真是嫩。

有了大致范围,寻找骑兵队的任务就简单了许多,很快3什就找到了骑兵队的营地,通知其余人开始集结。

到子夜时分,外出寻找营地的斥候全部集结到了骑兵队临时营地的外面,三里外,就是骑兵们匆匆扎下的营地。

3什在等待的时间内就派人进行了稍远距离的摸排,营地的外围布置摸了清楚,最关键的马厩位置侦查的倒是清楚。

“三百米点燃了多处火堆,防备野兽袭击的同时还能提供照明,马厩共三处,看样子骑兵队的这帮家伙挺乖,和骑兵扎营操典的要求一样,没打折扣。”

“不过这帮家伙财大气粗,采用的是五人帐,我数了数,一共有25顶帐篷,按照最多人数估计,应该在125人上下,但人数咱们都知道,只有一百人。”

“巡逻队共三支,三人一组,轮替时间应该和我们一样,是一个时辰一轮,明哨共五个,不过按照两明一暗的原则,暗哨应该是3个,不过目前只发现了两个暗哨,我已经派兄弟盯住了暗哨,即便暗哨等下换岗后更换位置,我的人也能确定大致方位。”

3什什长韩庚介绍了自己的人探查到的情况,并在微弱的灯火照明下,大致的画出了骑兵队的营地。

李威随即开始已知的情报分派任务,任务分配结束以后,李威道:

“行动时间是黎明前,趁着最黑暗的功夫我们完成渗透,到天蒙蒙发亮以后,我估计我们正好能在骑兵队的营地内大杀特杀——兄弟们,这次加油好好干,让骑兵队的王八蛋知道什么叫斥候!以后让他们见了咱们,乖乖当孙子!”

与会的什长们嘿笑了起来,骑兵仗着自己有马,平时那叫一个嘚瑟,这次能让骑兵吃瘪的话,看骑兵以后有什么脸对着斥候吹牛?

……

萧成打了个哈欠,索然无味的望了望黑洞洞的四周,又活动了下身子。

虽然现在的这天气挺不错,夜晚不怎么冷,但趴在一个地方久了,湿气还是挺重,虽然他之前的暗哨认真布置了一下潜伏位,但用了快一夜的潜伏位现在早就和地面没什么区别了。

换个位置吧。

萧成感受着身下潮湿的土地,最终决定换个位置,所以他大刺刺的站了起来,环望四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凹陷位置后,迈步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风声,萧成下意识的去躲避,但紧接着脑袋就是一痛,感觉被棍子砸中了一样,下意识的想要惨叫,却被人捂住了嘴巴,同时整个人被缠住了。

萧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偷袭了,一想到这个,他就疯狂挣扎,但紧接着身上像是被树枝捅了几下,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演习!你丫别动!”

嗯?

萧成一愣,声音有些熟悉,不像是匈狗——这时候对方有重复:

“这是演习!你已经死了!别动!再动铁定进小黑屋!”

听到熟悉的小黑屋称呼,萧成确定果然是自己人,这时候不再挣扎了,对方见状,也慢慢送了下来,随即萧成就看到一张漆黑的脸闪到眼前:

“乖乖别动,躺在撞死人——要么自己爬到两里外看戏。”

“懂了就点头,不懂就直接打晕!”对方威胁。

萧成只能无可奈何的点头。

“别犯规,营长就在远处看着,犯规的下场自己想想!萧什长!”对方特意叫出了萧成的职务,气的萧成差点跳起来——马德,既然认识老子,刚才还下那么重的手!

确定萧成没问题以后,偷袭了萧成的这黑脸伙计才松开了一直捂着萧成的手,然后嘿嘿一笑,露出了白的渗人的牙齿,在萧成咬牙切齿的神色中慢慢往前摸去。

一支三人巡逻队正在来回巡逻,经过一个火堆的时候,三人一起上前为火堆添拆,顺便抽空歇歇——巡逻全靠自觉,偷懒是本性,这三人也不例外。

就在三人坐下没多久,黑暗中一个人影从中走了出来,三人一惊,看到是一名教官以后,立即站起来,神色慌张的不敢抬头看教官的脸色。

完了——偷懒被抓住了!

“坐下,不要坑气!”教官没有斥责三人,而是轻声说道。

三人一愣,忙做了下来,惴惴不安的偷望教官,心知这下子完蛋了。

“现在集中精神,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否则蹲小黑屋三天!”教官继续轻声说道。

三人一凛,急忙点头。

“出来吧。”这时候教官招呼一声,在三人疑惑的神色中,黑暗中走出了六个浑身披着草网的人,三人一瞧对方的打扮就知道是斥候屯的倒霉孩子,只是疑惑,斥候屯的人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干嘛?

“兄弟,死的真惨哇!”一名斥候夸张的朝坐定的三人说道,“被六张手弩给射死,真惨!”

说完这家伙还丢下了十几根短小的手弩弩矢。

“骑兵队,也就是听着牛逼,啧啧,中看不中用!”又一名斥候挖出,还上前故意摸了摸一名骑兵的头,故意低声怪叫:“哇,死的真惨!”

斥候们调戏的轻笑一番,最后才有人向发懵的骑兵解释:

“演习!我们偷袭你们的,你们三个巡逻兵,死的最利索!果然是神配合!谢谢昂!”

三名“死者”恍然起来,咬牙切齿的等着得意洋洋的斥候,心中的愤怒就别提,但教官虎视眈眈在旁,他们又不敢违规,只能打碎牙齿往里屯,心中的后悔之意就别提了。

第068章:都缓个几天

斥候们的潜入极为的顺利,有赖于教官、安全员他们的监控,没有骑兵敢违规,但这好运很快就终止了。

叶辽因为怀着以身作则的心思,所以将自己安排成了最后一班岗的执勤之一,毕竟最后一班岗是最辛苦的,身为轮替屯长,在以身作则的想法下,他特意将自己安排到了其中。

还没有到换岗时间,叶辽就醒了过来,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索性就穿好了衣甲,提前出去。

结果刚刚出去,就看到有人影鬼鬼祟祟的奔向了临时马厩。

“艹,哪个王八蛋?”

骑兵的马就是第二生命,鬼鬼祟祟的去马厩定然没安好心思,这时候的叶辽只是以为有人要朝战友的马下手——这事不是没有过,两个骑兵闹矛盾,次日一名骑兵的战马就拉稀了,因为没有证据,另一人只是被怀疑的对象,但没查出个所以然。

这时候叶辽以为还是有人故技重施,当即大喝一声:

“什么人!站住!”

李威正带人鬼鬼祟祟的摸向马厩,他的想法很简单——你们骑兵不是很嘚瑟吗?老子这次把你们的马全赶跑,让你们花功夫去找,气死你们!

结果刚刚摸到马厩,就听到有爆喝声传来。

草!暴露了!

李威大怒,暗恨暴露的真不是时候,他当即回神,扣动手弩,三支没有箭头的弩矢就飞射出去,另一名部下也协同李威射出了弩矢。

叶辽没想到对方转身抬手就射,在瞬间叶辽就想到这是手弩,心中暗骂该死的同时,他急忙闪避——手弩的威力叶辽非常清楚,十五步以内能没入数杆寸余,射在人身上不死就是老祖宗保佑。

他急忙做出规避动作,但两幅手弩将他挪腾的范围直接锁死,虽然躲开了几支弩矢,但还是中了两矢,剧痛感袭来,叶辽知道自己完了。

“杀!”

叶辽大吼着前扑,想要用最后的生命抓住一人报仇,结果被人从侧面一个扫堂腿放倒。

“这是演习,你死了!禁出声!违者小黑屋!”

说话的是一名教官,也就是刚刚放倒了叶辽的人。骤然间叶辽没搞懂演习的含义,但教官用小黑屋威胁,叶辽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上次老董钻了进去,出来后哭爹喊娘的说再也不进去了,这例子放着,叶辽哪敢打小黑屋的主意。

叶辽这时候才望向身体,被手弩射中的地方没有洞穿,只有白点,一想到自己没死,叶辽一口气送了下来以后,整个人软了起来,连气力都没了。

而这时候,马厩闹腾了起来,有人低声吆喝着驱赶着战马,一匹匹被骑兵当做生命的战马,居然被人全部往外驱赶。

叶辽急了,那可是战马呀!

但旁边的教官却冷冷的盯着叶辽,那眼神很明显,你动一个试试?

越来越多的战马被赶出了马厩,叶辽心疼的要命,到后来索性吼道:“草他妈的!有人盗马!”

对于这段时间将战马当做第二生命的骑兵队来说,有人盗马比敌袭更有用,刚才的动静并没有惊醒多少苦哈哈、累兮兮的骑兵,但叶辽一声怒吼,却是让所有骑兵都惊醒过来。

立马就有人光着身子扑出了帐篷,一看到乱糟糟的马厩以后,想也不想的折了回去,拿出配备的马刀就往外冲——敢对战马下手,拼了!

安全员、教官们看到骑兵们纷纷掏出了真家伙打算开干,立马坐不住了,当即呼喊起来:

“这是演习!马上放下手中的铁制武器!前往教官帐篷领取木质武器!”

“演习!放下铁质武器!前往教官帐篷拿木质武器!”

教官们赶紧在骑兵中呼喊起来,生怕骑兵们发疯真的那铁武器上去开砍,但即便这样,也有人浑浑噩噩的拎着武器就往前扑,浑然没在意安全员的呼喊。

幸好为了配合这次演习,萧文在骑兵队中高规格的配备了更多的教官、安全员,立马有人教官上前,一巴掌拍在脑子发热的士卒头上,夺下了能砍死人的真家伙:

“去教官的帐篷领取木质武器!这是演习!”

大概有五六个昏头的家伙,但都被教官制止了。

混乱中骑兵们在教官帐篷中领取了木质武器,然后呐喊着朝狗日的“盗马贼”杀去,但混乱之中,骑兵根本没有按照各自的编制集中,也没有归于军官麾下,只是一个劲的冲向了斥候屯。

斥候屯早有准备,全副武装,对付光着身子出来拼命的骑兵,自然是占着绝对的优势,论起马下近战,人手一副手弩的斥候,绝对的吊打骑兵。

双方就在营中爆发了激战,起先安全员和教官还能控制场面,有人身上白点痕迹超过三道就被拖走,退出战斗,但是到了后面,打出了真火的骑兵们可就不管这个了!

要知道光着身子,被没有箭头的弩矢射中,那滋味可不好收,哪怕是被木质武器砍中,滋味一样不爽,混战中人都更容易热血,热血一涌,谁还在乎教官的呼喊?

小黑屋?

热血上涌以后,小黑屋的威胁都被丢到了一边!

不过斥候屯毕竟是有组织有准备,又有着甲的优势,在进行的“群殴”以后,哪怕是人少,可以就能吊打骑兵队。

这乱糟糟的战斗最终迎来了萧文的到来

看到好好的演习成为了一场混战,萧文怒不可遏的下令安全员教官们出手制止群殴。

于是,一群教官轮着棍子杀了进去,见人就揍——虽然有人有意或者无意的朝教官们出手,但更多的士卒还是被教官们揍得扭头就跑,脱离了群殴。

至于那些敢朝教官出手的——他们是因为没见过教官们杀人,一顿棒子劈下去,反抗的意志马上瓦解。

群殴终于结束了。

两拨人在微亮的天色中,对立站着,相互瞪着对方,杀气腾腾的继续用眼神交战。

就连关系最铁的叶辽和李威两人,这一刻也仿佛是仇人一样,相互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一个深恨破坏规则,一个则深恨对方敢祸害自家的战马。

“法不责众,十五间小黑屋关不下150号人,随意就觉得无所畏惧了?”萧文站在两拨人中间,没好气的道:

“既然这么想,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把身上白点最多的人,挑出来14个,送到小黑屋,每人关三天缓一天,再关三天!记得一定要好吃好喝供着,剩下的一个名额,送给伟大的叶辽!明目张胆的破坏演习规则,我就是要杀鸡骇猴!”

“至于其他人!不是喜欢群殴吗?不是喜欢瞪着对方吗?两个骑兵对一个斥候,回到兵营以后就在校场里对着站着,站到一方瞪倒一方为止!”

“正好都训练累了,缓个几天再说!”

第069章:搞他丫的!

这一日,正在训练的步卒们,看到了让他们差点笑崩溃的一幕。

自从变成骑兵后就趾高气扬的家伙们,和整日里不见踪迹的斥候们,在校场上以二对一的姿势,差不多是脸贴脸的组成了一个完美的三角阵。

笑傻了!

步卒们笑抽了。

只要训练闲暇,步卒们就涌过去,挨个挨个的打趣这些用脸组成三角阵的家伙,各种风趣的打趣层出不觉,摆明了就是欺负这些受罚的家伙不敢动弹。

趾高气昂的骑兵和斥候,差点没被这些看笑话的家伙气死,但不准动弹的命令下,他们哪敢违背——没看到好些教官虎视眈眈的就在不远处瞅着,就等着他们违抗命令。

谁都不想成为正在扩建的小黑屋中的过客!

不管是看笑话的步卒,还是被罚的骑兵和斥候,都想不到他们的营长,此时此刻就在在远处拿着单筒望远镜,打量着被罚的士卒。

单筒望远镜,许褚他们闲暇时候的作品,虽然和现代化的望远镜没法比,但跨时代的出产还是让萧文看到了里面的商机。

“产量如何?”萧文打量着许褚他们制作的这款望远镜,因为是试验品,部件相对来说比较粗糙,不过这都不是问题,萧文关心的事产量!

“因为我们暂时还没有研究出制造玻璃的技术,所以采用的是天然透明的水晶片,镜片需要磨制,成品率不太高,我们三人手工制作,两天左右可以制造一部。”许褚回答。

“两天一部?”萧文对这产量有些无语,斥候屯起码得配五个,骑兵得配两个,步兵配三个,这都十个了,自己总不能把宝贵的工程师人力全投进制造望远镜的工程当中吧?

“从基地挑十个人,加入到制造小组,你们三个开始先带着他们,等他们能完全掌握技术以后,你们三个就抽离出来,继续别的研究,我会给你们搞一笔钱用来购买天然水晶,把库存搞起来。”萧文说道。

许褚应是,随即告别了萧文,折返回去开始干活起来。

生化兵的工作态度值得表扬!

萧文心里一乐,继续打量手中的物件,啧啧着自语起来:“这东西我就叫他千里镜,一部买它个三百两银子不贵吧?等以后产量上来,这可比香皂赚钱多了!”

香皂许褚他们之前就搞了出来,受够了经济不独立的苦楚,这一次萧文直接将香皂产业归到了自己个人名下,因为口袋里没有经商人才,萧文只能做终端供应商。

他建立了香皂工厂,又以“第一”命名,称作为武朝第一香皂厂,香皂的牌子萧文起名为“洗沐”,并且贱兮兮的建立了“日化号”这个商行,在负责香皂批发。

因为是独家产品,定价权自然再萧文手上,他以每块一百文的价格批发,暂时通过“基建号”的渠道,算是打出去了销路,上次萧文看过销量,还算不错,平均日销量超过一千块,扣除人工、材料等等成本,每月的利润在两千两银子左右。

第一笔利润进了萧文的口袋,他总算是能大气一些了——这不,前不久就征集了众多的铁匠和木匠,批量的开始生产手弩和手盾,考虑到军火行业属于管控状态,他没敢建厂,只是以供应兵营为标准。

嗯,这是对外的说法,反正萧文打算砸进去几个月的香皂利润,囤积一堆手弩和手盾,等以后扩编装备部队。

这些都是在暗中悄然进行的,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嚷嚷起来,低调的很。

“储备军火,积蓄钱财,我这怎么感觉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萧文想到这里就苦笑起来,随即告诉自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暂时就这么搞吧,算是发展自己的力量——想要在这个世道上安心的活着,由自己的力量才是最根本的保证。

“所谓的权利,终究还是由武力延伸出去的一种震慑力,融进这个世界的权利层,太难了。还不如确保自己手里有武力!”

萧文这么告诉自己。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从脑海中驱除,萧文透过望远镜又打量了一番校场,看着骑兵和斥候被步卒欺负,他露出了坏笑。

“有竞争才有进步!让你们先嘚瑟一阵子吧。”

……

对于演习最后演练成斗殴的处罚,萧文为了让这些家伙长记性,自然没有放水——这要是不狠狠处罚一番,以后的演习还怎么继续?

小黑屋将倒霉的十五个家伙关了一阵子以后,在日渐沉重的训练中步卒们不久前的笑谈被渐渐遗忘掉了,但单纯的步卒们哪里知道,被他们嘲笑、讽刺、打趣的骑兵和斥候,正在酝酿着如何收拾他们!

早在被处罚之前,萧文就叮嘱骑兵和斥候要对演习保密,谁要是泄密,绝对要让他将小黑屋坐穿。

骑兵和斥候们哪能不知道萧文这么多的意思,自然非常配合着没有泄密,哪怕是被步卒们嘲讽挖苦,他们也都硬生生的忍着,就为了让步卒知道什么叫老大哥!

果然,在倒霉鬼坐完了小黑屋以后,斥候和骑兵就接到了萧文的命令,让双方携手,送给步卒一个天大的惊喜。

惊喜是什么,骑兵和斥候们哪能不知道?

搞他丫的!

之前被挖苦的差点连脸都没地方搁,骑兵和斥候们可就在等着萧文的命令,双方在共同“敌人”的作用下,早就携手起来研究了无数的方案,等到人员满配命令下达以后,一个针对步卒的“阴谋”,就执行了起来。

第070章:第二轮考核

因为是演习,骑兵自然不能骑着马去踹营,他们只能当步兵,再加上只有五十人的斥候屯,总兵力对比起来是1:26,不过以有心算无心,这点人数差距足以让蓄谋已久的两个“老大哥”忽略。

和上次偷袭骑兵队营地一样的顺利,斥候屯轻易就将步卒们布置的岗哨和巡逻队给轻易拔掉了——严苛的布防终究是人来执行的,没有警惕心的步卒,所谓的明暗哨、所谓的巡逻队,根本就是摆设。

拔出了明暗哨和巡逻队以后,蓄谋已久的骑兵和斥候们杀进了兵营当中,萧文甚至准许他们放火烧营,总之一切都是为了切合实战——对此,萧文做好了丢几千两银子的准备。

在演习中丢几千两银子,总比战时丢几百条人命划算!

说的难听点,这些士卒每个人身上萧文花的银子这么庞大,如果不能在战场上创造出相对的利润,那还真不如不练兵!

这一次“突袭”,让步卒们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虽然托紧急集合训练的福,面对突袭步卒们还是组织起了抵抗,但没有统一的指挥,各什自发的抵抗虽然能有效的遏制突袭的进度,但总体来说步卒们面对突袭,只有挨打的份,再加上严格的判定,最后的战果是突袭方惨胜。

两次演习,第一次演习走丢了七匹战马,第二次演习烧了众多的军资,萧文没有对损耗提出任何异议——但毕竟是几千两银子的损耗,这份怒火终究还得往三支部队头上丢。

斥候屯、骑兵队、步兵群,三方在演习中的失分就成了萧文抨击的目标,失财心痛的萧文,哪回客气,当着面一个个数落三方的错误,套句说的都不爱听的话:这要是在战场上,都去躺尸吧!

检讨!

必须检讨!

萧文祭出了法宝,让各个什长都给自己写一份检讨,谁写的不好——那就当着全营的面,认认真真的读一遍,让大家评判哪里不好。

不会写?

不会写那就自认倒霉去,反正检讨的格式驾轻就熟的萧文教给两人他们。

这里要夸奖一下勋庄出身的士卒,识字率百分百——在这个封建时代中,简直堪称奇迹!

用检讨这个大杀器,萧文折磨了这群家伙好几天以后,宣布了新规定——斥候屯、骑兵队和步兵营分营驻扎,每营一面自己的军旗,三方可以想任何办法在夜晚盗旗,盗成功一次记一分,月底进行统计。

哪只部队得分最高,次月增加100两银子的伙食加餐费,顿顿吃肉不是梦!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耽搁第二天的训练,要是耽搁了第二天的训练,扣一分——真以为一百两银子这么好拿?

这个规定一出,三支部队都疯了,顿顿食肉,那可是官老爷的待遇,为了顿顿吃肉,这些人疯一样的在夜间展开了对抗,为了赢一分或者保住自己的军旗,三方可谓是计策层出不绝,花样之繁多,就连萧文都震撼起来。

起初三方为了盗得军旗或者保住军旗,到晚上的时候都是全员皆出,三方混战,但军旗都保住了,可第二天训练就无精打采起来,数次被罚了一分以后,三方才意识到不能这么玩,否则都将成为负分党,所以进行了“友好”的协商,规定只能用执勤的士卒对抗。

这时候步兵营庞大的人数就凸显出来了优势,斥候屯和骑兵队一看这样不行,好歹是老大哥,怎么能让小弟弟给欺负?

两方决定联手起来。

步兵营一看,敌虽少但素质挺强,只能招架,但亦没有熄了偷盗军旗的心思,多次招架护旗让斥候屯骑兵队放松了警惕,这一日奇兵迭出,居然成功将骑兵队的军旗给盗了回来,斥候屯也差点中招,幸好关键时候被人发现。

斥候屯险些丢了大脸,骑兵队直接丢了脸,次日被人洋洋得意送来了军旗,全队差点没被教官们骂死,憋了一口恶气之下,训练自然更加刻苦,甚至向友军取经,以报一箭之仇。

萧文自己都没想到区区一百两银子,居然让部队爆发出了这样的热忱,虽然每天晚上睡觉都不得安生,动不动就有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倒霉鬼钻进自己帐篷,可看着精气神越来越旺盛的部队,这些小瑕疵自然就被萧文大度的抹去了。

当然,副作用非常明显,跌打损伤的药品缺失的非常厉害,到后来萧文索性派人请了一位老中医驻营,同时又在各什当中选出了兼职医护兵,因为每月多三钱银子,报名者甚众,最后各什确定了一人,在训练闲暇中特意强化培训战场救护知识。

……

这一晃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三个月一到,便是又一期的考核——萧文本打算继续请涿县的一众大人物来阅兵的,让他们看看一支和三个月前截然不同的军队。

但请柬发出去,受邀请的众人各个都说有事,居然一个都来不了——十个勋庄的庄主都说来不了,这个想法只能无疾而终。

萧文很郁闷:“这次我又不会找你们要钱,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香皂热销,受产能限制月出货超过六万块,每月数钱数到手抽筋的萧文自然看不上乞讨似的化缘而来的千来两银子,但受邀者却不知道,就连他亲叔叔萧定军都坦白的说:

“小文啊,那你还是省点吧,这化缘不能没完没了!”

萧文自然委屈,“娘的,叫你们当大爷体会阅兵的快感,居然不来!哼!以后想来,没有一千两银子的门票,阅兵台谁敢上来我砍谁!”

就在这种情况下,第二轮考核展开了。

在制定标准前,萧文特意检查了三个炊事兵的训练成果,主要负责早饭事宜利用闲暇时间训练的炊事兵的成绩让萧文傻眼,没想到三人居然都达到了中等的水平,鉴于此他名目张胆的改了标准。

“这一次考核,最后的三十名,全部丢到炊事伍中!既然训练不努力,那就去炊事伍吃个痛痛快快,等以后回家,让人一看,就知道咱们这里养人!”

临考核前,萧文宣布了考核规则的改变,让许多本就信心满满的士卒们,瞬间塌下了脸。

第071章:离境塞沦陷中的疑点

“营长,你这是朝令夕改!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有士卒抗议起来,经过五个月的相处,萧文的脾气倒是被众人摸了个清楚,抗议的话说起来也不虞被罚,但命令下达,谁要是拉稀那可别怪萧文乱喷一通。

“老子守了五个月规矩,突然变一变怎么了?套路!你们懂不懂套路!”萧文理直气壮的叫嚣。

全营五百五十一人(萧武顶了成浩),萧文最大,萧文不要脸起来,士卒们只能认命。

考核就在这种氛围下开始了,相比上次的考核,这次的考核项目更多——体能考核没有拉下,又新加了其他众多的考核项目,就连射箭都分出了五种子类进行了考核。

这次考核足足持续了一整天,到最后三十个不合格项目最多的倒霉鬼被挑了出来,组建了六个炊事伍,同时萧文也取消了三个步兵什编制。

侥幸过关的士卒总算是舒了口气,但最后三十人却各个垂头丧气。

“老规矩,下次考核在两个月后,还是所有人参加,最后三十名进入炊事伍,这次失利的人,下次还有机会,当然,如果你们自己放弃了,那就在炊事伍呆着!反正炊事伍的伙食好,三年下来肯定能养的白白胖胖!”

虽然萧文这么说,但被划进了炊事伍的三十人,却暗中发誓一定要奋发向上,绝对不能领着炊事伍缺斤少两的军饷——伙头兵的名号说起来也让人挺郁闷的。

考核结束,萧文大手一挥,给全营放了十天的轮休假,用一个月的功夫正好让所有人轮休完毕。

人性化的休假,让萧文的支持率又增加了几点——虽然支持率早就爆满了。

……

明明是以都尉退役军队的猛人,但在萧文这里,萧长生完全就成了联络官——前段时间萧文踢退了成浩,就将萧长生派到郡城给成万岁走关系。萧长生奔波了一段时间,算是让成万岁收下了萧文的歉意。

好不容易回到了庄子,没多久就又被萧文派了出去,带着一堆“神器”千里镜到郡城和州城跑关系。

还别说,“神器”千里镜确实是走关系的神器,郡城有数的武官和州城的武官们,对于千里镜赞叹不已,得知一副售价两百两以后,收下礼物的同时,大多数人都大手一挥,表示想要购买一些。

可惜产量限制!

郡城中萧长生投放了十三副,州城里萧长生投放了二十二副,这些千里镜根本就没有进入市场,直接被武官给瓜分了。

水泥、香皂再加上现在的千里镜,来自涿县的好东西让许多的大人物将目光抛向这个小城,一个名为萧文的小武官,也再一次进入到了大佬们的视线当中。

对于这种情况萧文早有考虑,他直接向左将军投献了三个作坊两成的干股——两成的干股其实是扯淡,但每月保底五千两的银子却是实打实的,差不多将萧文这个名字忘掉的左将军,在收到了这个收益以后,又记起来了当时惜才特意见了一面的“人才”。

“我与萧文,也算是有师生之谊。”

左将军这一句话传出,无数的饕餮瞬间哑火——萧文在信中收到萧长生提到的这句话后,默默的望了望在桌子上堆灰尘的《德经》,对师生之谊算是又有了新的认知。

带着左将军的庇护,萧长生完美的结束了第二次出行,又一次回到了庄子里——萧文作为指派了萧长生出两次远门的元凶,在兵营训练进入到平稳阶段后,良心发现,特意给萧长生接风洗尘,算是对萧·联络官·外交官·长生的工作肯定。

为了表示自己对萧长生工作的肯定,萧文特意在离庄子二十里外的地方迎接萧长生,这样一来既表现了对萧长生工作的肯定,也表示了自己的重视。

不过,令萧文意外的是,本应该在县里的萧定军,居然也和萧长生一道回来了,而且萧定军的脸色异常。

萧长生的神色倒是平常,但眼眸中闪烁的冷芒却让萧文一愣。

“出事了?”

萧文情知不好,但还是做足了功夫,只是在私下他询问道:“长生叔,有事?”

“回祖屋,细说。”萧长生低声回应了萧文的询问,萧文心中一突,不由惴惴起来,心里琢磨会有什么事。

一行人归庄后,萧长生、萧定军、萧文直奔祖屋,同时萧长生还带了一人,萧文打量此人半饷,一直没有搞清楚此人遮掩起的样貌到底是什么人。

回到祖屋以后,萧定军让人将八爷、三叔公等一众人请了过来。

人到齐以后,一直沉着脸的萧长生,示意遮掩样貌的随从取下纱网斗。

哗然!

这人取下纱网斗后,祖屋中一众人瞬间哗然起来,萧文看到此人的样貌后,也不由惊讶起来。

“萧亮?”

“萧亮!”

众人纷纷惊讶起来,此人竟然是年前跟随萧镇军战没离境塞,没有找到尸首的萧亮!

八爷腾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萧亮?你活着?”

萧亮痛苦的点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看到这一幕,萧文情知事情没那么简单,转头望向萧长生:“长生叔,怎么回事?”

如果仅仅是萧亮活着,萧长生没必要整的这么神秘。

“让萧亮把离境塞的事给大家说说吧。”萧长生叹了口气,示意萧亮说话。

众人吃惊,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萧亮提及离境塞,就咬牙切齿起来,带着滔天的恨意,萧亮讲述了起来。

离境塞城破的当日,萧亮是外出巡逻的队伍一员。

他们巡逻的队伍在距离边塞二十里的地方,碰到了一支商队——这支商队打的是西陇伯郑家的旗号,领队也是巡逻队熟悉的郑家管事。

因为是熟人,巡逻队没有详细探究,就策马过去,通知其有战事绕道,可就在这时变故发生,原本和巡逻队亲厚的商队,突然间变脸,一群汉子就近袭杀巡逻骑兵,萧亮因为靠后,侥幸躲过了袭杀,当场策马就跑。

没想到商队中竟然追出了数名骑术好手,仗着坐骑优秀,追上了萧亮,不得已萧亮只能绕路试图去离境塞示警,但被追兵追的无法,最后身中数箭落崖。

邀天之幸,萧亮被树卡住没有掉落下去,后来蒙采药人所救,侥幸在阎王跟前捡回来一条命。

“当时追我的那几个骑兵,他们不是武人!他们是匈狗!”

萧亮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让众人如遭雷击的话。

第072章:我是庄主!

八爷惊疑了半晌,才道:“你是说,从西陇伯家商队里追出来的人,是匈狗?”

萧亮重重的点头,带着仇恨的口吻道:“我绝对没有认错,虽然他们是国朝的打扮,但我和匈狗交战数次,是绝对不可能认错他们的!”

萧文冷静的问道:“亮叔,你的意思是说,匈狗借助西陇伯家商队的掩护,偷袭了离境塞?”

萧文挑明了萧亮话语中的潜在意思。

离境塞的沦陷,萧文一直深深不解——当时武朝重兵集结,近万的匈族骑兵,是怎么绕到了离境塞的后面?

当时还是战时,离境塞处于封城状态,为什么会被没有攻城器械的匈族轻易破城?

如果萧亮没有撒谎,那么这一切就好解释了——有人在暗中扶持匈族,帮助匈族偷袭离境塞,结合之前西陇伯家的商队,那么,这个人就是在代州权势显赫的两大贵勋之一的西陇伯一家。

可是,西陇伯一家的权势,都是建立在武朝存在的基础上,暗中通敌帮助匈族,对西陇伯一族,有什么好处?

萧文渐渐纠结起来,他实在是想不到西陇伯一族的动机,没有动机的话,为什么要通敌?

投靠匈族?

开玩笑!

虽然匈族看似无比强大,但在武朝人的眼中,匈族就是饮毛茹血的野人,与国同休的贵勋,又怎么可能沟连这样的敌人?

萧文他实在找不出其中的动机。

但庄里的其他人却不然,萧文挑明了萧亮的意思:是西陇伯一族通敌,导致了离境塞的失陷,导致了上任庄主萧镇军的阵亡。

早知道萧亮所说的萧定军,此刻阴沉着脸,满目的杀气,而其他人,也都各个神色复杂,有人恨意滔天,有人却惊悸不安,也有人惊怒交加,恨不得现在就拎刀去报复。

但终究,大多数人都渐渐冷静下来,一想到西陇伯这样的庞然大物,无力感油然而生。

边州尚武,生离死别又见的极多,真要是到了舍命的时候,他们不在乎自身的这条烂命。

匈狗袭来,他们为了家人乡亲,一次次拿命去搏,哪怕是没有抚恤,死后只会留下寡妻少子和年迈的父母,面对死亡,他们依旧不在乎!

依旧敢去搏!

因为他们知道,纵然自己死了,自己所守护的人,依旧会安然无恙的活着,哪怕苦些、哪怕累些,可依旧能活下去。

可是,西陇伯这样的庞然大物呢?

他们可以为了义去搏,可以为了一腔热血去搏,可是,西陇伯这样的庞然大物,会轻易抹去他们为之守护、为之付出的一切!

萧文注视着所有人的神色,看到他们从惊怒到悲叹,从杀气腾腾到面色绝望。

他知道,这些人终究是在顾忌。

牵绊!

名为亲情和责任的牵绊,让顶天立地的汉子变的畏缩!

“这件事,不要声张!”三叔公最先冷静下来,他站起环顾四周,目光在萧文还萧定军身上停留的时间最久,他道:

“这件事莫问真假,莫问虚实,就当做是没有发生过!”

“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萧定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怒道:“三叔公,我的兄长因为西陇伯通敌战没疆场,我们庄子因为西陇伯通敌战死多少人?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

咚咚咚

“那你想怎么样?”三叔公用力的将手杖在地上敲击:“报仇吗?拿什么去报仇?那咱们庄子几千条人命作为失败的代价吗?”

面对三叔公愤怒的诘问,萧定军无力的坐下,萧家庄是他的根,为了报仇,他怎么敢赌上全庄三千余人的性命?

“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萧亮,忘了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许提!”三叔公强硬的表态,凝望着在他看来还处在叛逆期的萧文,他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不信任萧文。

“三叔公!我忘不了!”萧亮梗着脖子:“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庄主他们!我怎么能忘掉?我们可以死,可以被马踏碎、可以被乱刀砍碎,可以被乱箭射死,可是,凭什么我们要被身后的冷箭杀死?”

“我烂命一条,”萧亮惨笑:“既然三叔公觉得不值得,那我自己去报仇!匹夫一怒,无非是血溅五步而已。”

“胡闹!”三叔公气怒攻心,狠狠的用手杖敲击地面:“你烂命一条,可你身后是咱们庄子三千多号人!你难道要把他们逼到绝路上吗?”

“我不会牵连庄子的人!”萧亮决然道:“我会毁掉这张脸,哪怕是死了,有没有人会顺着我这个早就死掉的人找到庄子!”

萧亮的话让不少人意动,萧二壮腾一下站起来:

“算我一个!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也是烂命一条,狗日的让咱们庄子折了那么多人,凭什么不杀回来?”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老子割面同去!”

萧二壮的话说完,几个热血的汉子激动的跟着站了起来:“三叔公,咱们萧家庄立庄五十多年,后山的坟堆埋了多少尸骨不全的先人?咱们对得起武朝!凭什么狗日的西陇伯敢朝咱们下手?”

“对!狗日的敢朝咱们下手,咱们必须杀回去!就像亮哥说的,咱们割面割断和庄子的联系,狗日的想要找人也没地方找!”

三叔公看着突然间沸腾起来的汉子们,气的直哆嗦,手指着叫嚣着割面去复仇的后辈,半饷说不出话来。

啪!

“你们要造反吗?”八爷看到三叔公被气的哆嗦,大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吼道:“难道三叔公就不想报仇吗?”

“三叔公难道就真的想息事宁人?可是,咱们这么大的庄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旦有蛛丝马迹被察觉,整个庄子就会面临府兵乃至战兵的报复!”

“最好的后果,就是我们上山落草成为人弃人厌、任人捕杀的山民!要么像张家一样,沦落到草原上做人不人鬼不鬼的弃民!”

八爷的呵斥,让刚才躁动的人心像是泼了冷水一样,瞬间冷了下来——舍弃庄子,变成山民或者弃民,对得起先人的付出?

萧定军惨笑,悲嚎:“这他妈什么狗日的世道啊!”

一旁的萧长生拳头一遍一遍的紧握然后松开,最终狠狠一拳砸在了结实的实木桌子上。

“我是庄主。”

就在这个时候,萧文干净利索的站了起来,指着自己重复道:“我是庄主!”

第073章:剃发明志

萧文重复的话语,让祖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萧文身上。

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乱糟糟的争论,根本就没有过问过真正主事人的意见。

想到这个年纪的人,正是需要认同的时候,众人讪讪。

不过萧文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么小心眼,此刻他淡然而坐,道:“离境塞,我父亲战没在那里,身为人子,这仇不共戴天,必报!”

三叔公听到萧文这么说,就知道刚才自己特意盯着萧文的说的话这家伙没有听进去,刚要开口,就被萧文打断。

只见萧文道:

“但三叔公顾忌的有道理,我们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的单身汉,身后咱们庄子上上下下三千多口人!面对西陇伯郑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一个不慎就会搭上全庄人的命,在座的各位包括我,谁都没有权利为了复仇而将其余人陷入陷地!”

萧文的一番说辞,让沉稳的老辈人纷纷颔首,但青壮一辈却露出失望的神色。

“但是这件事我还是会追查下去,我不会让我父亲和那么多的乡亲,死的不明不白,就像刚才亮叔说的,我们可以死于战阵交锋,但绝对不能被暗箭所害!”

“请各位给我三年时间!最多三年,这笔账、这个仇、这件事,我萧文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这段时间内,我不希望任何人擅自妄为打乱我的安排。如何?”

萧文说完,环望四周。

三叔公一辈老人,没想到萧文会许下三年之约,虽然不满萧文还紧抓着这事不放,可再想想,萧文这样给出一段时间的缓冲,终究能解决当前庄子内的离心离德——这样也好!

青壮一辈,一样不满这种类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敷衍,可他们终究没有明确的手段去对付西陇伯这样的庞然大物,只能认同萧文的说法。

甚至有人还暗中舒了口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一腔热血所控,面对让人绝望的庞然大物,恐惧和无力感深深支配着他们。

萧定军内心最为复杂,他既为萧文这般的成熟感到开心,又为萧文这种冷静对待父仇的态度所不满,毕竟在萧定军看来,父仇不共戴天,冷静以对,本身就能归到不孝行列。

可一想到萧文年纪轻轻就担负着庄主的重任,身上背着几千号人命的责任,又觉得不能怪侄子,这种复杂的想法中,他只能叹息和恨,恨为什么萧家庄实力弱小,恨萧家庄为什么没有一拳之下魑魅魍魉尽散的能力。

其他人慢慢散去,萧文却留下了萧长林、萧二壮等青壮一辈中的中坚人物,也留下了萧亮。

也就是萧文刚刚表明了态度,否则这种有私下相授可能的小会议,一定会遭到三叔公等人的强烈反对。

甚至成为了他们提防的对象。

“亮叔,你休息一段时间,趁着休息的时间尽量将体型改变一番,胖或者瘦都行,等你体型一变,你就去西陇县,去调查你当初见到的那支西陇郑家的商队,看当初见到的人是否全是郑家的,但是切记,不要妄自行动,破坏我的计划,如何?”

萧文指派任务。

萧亮点头,有萧文的承诺在,他萧亮又怎么可能刻意去坏事?三年!三年后如果少庄主没有交代,那么这仇,他自己去报!

“长林叔,长贵叔,长生叔,你们三个负责的是咱们庄子里的商队,我有个事需要你们配合一下。”萧文对着三人说道。

三人纷纷道:“庄主请说。”

“商队中咱们的活计,我找人他们培训一下,同时我会借助商队、商号的渠道打探一些消息,到时候你们要配合一下。”

三人自然没有问题——他们当然想不到萧文所谓的培训,是进行特工训练,不过萧文也不指望能将他们训练成真正的特工,但在平时行商的时候能刻意收集、刺探一些有用的消息,这样的训练要求倒是很容易完成。

之后萧文对萧定军说道:

“二叔,麻烦你以县尉的身份联络下周边的县尉,告诉他们咱们可以帮他们剿匪,斩首和俘获,都按照售卖军勋的行情,另外所有的悬赏都是我们的!就先从常羊县开始。”

没想到萧文之前所说的剿匪,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萧定军当即摇头:“小文,你不要想当然了,剿匪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你练兵才多久?才五个月,你就想靠着他们剿匪?山匪之流,都是刀口舔血的货色,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没那么容易就剿灭!”

萧长生在一旁也劝,对于萧文念念不忘的剿匪,他是十分不看好。

“二叔,长生叔,这件事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劝我了!我花了这么高的代价练兵,如果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货色,这练兵还有什么意义?”

萧文是铁了心的,两人见状,只能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心思,既然萧文这么坚决,萧定军只能配合侄子。

说完这些,这场简略的会议就散去。

众人纷纷离去,萧文才对身后的萧武道:

“小武,找把剃刀,帮我把头发全剃掉!”

“什么?”萧武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待萧文又重复了一次后,萧武当即反驳道:

“老爷,你要干什么?只有邢徒之流,才会被剃发示人,您好歹是云骑尉,剃发像什么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

“我剃发,就是提醒自己,父仇未报!”萧文蛮横道——这当然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萧文是在不喜欢顶着一头比前世女人还长的头发,头发这么长油腻腻的经常要打理不说,还特容易滋生虱子之类的寄生虫,哪怕军营内现在注重个人卫生,但长发却是不便。

正好借这个机会剃发“明志”。

听到萧文这么一说,萧武狠狠点头,萧镇军对他来说同样像父亲一样。

于是就在祖屋当中,哥俩相互为对方剃掉了一头的长发,两个铮亮的光头从祖屋中惊天动地的走了出来。

看到两颗大光头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起来,尤其是确定一颗光头属于萧文后,庄内的人差点炸了——那可是庄主啊,怎么能光头?怎么可以光头?

三叔公又被惊动了出来,今天这位老人注定要气炸!

“你们……你们两个……你们……”三叔公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醒目刺眼的光头让老人暴跳如雷,甚至举着手杖就想打人。

萧文坦然的以“父仇未报剃发明志”为借口,瞬间就平复了老人的怒火,怒火去后,老人看着萧文的脑袋,心中竟然生出了可怜之情。

“这孩子……苦啊……”

老人摇头叹息的离开,他以为萧文心中悲苦,又想到萧文年纪轻轻就遭逢各种大变,只有为萧文多桀的命运叹息。

萧文的解释很快便传了出去,得知如此的萧定军呆呆的回了房间,拿着刀瞅着自己的长发,几次想要动手削去,却始终下不了手,最后只能在心中叹息:

“我不如文!”

第074章:杀!

“我父亡于匈族之手,大仇未报,剃发以警示自己!”

萧文的说法,流传的很快,通过商队之口,很快便扩散向了四方。

在这个娱乐稀少的年代中,这种至孝的行为,让人钦佩万分,人们自然是交口称赞。

而涿县县令离职在即,听闻这个消息以后,次日就匆匆来到了萧家庄探查真伪,一看到萧文醒目的光头后,为之大喜——当即就返回了县衙,将萧文的事迹上报郡城山阳县,举萧文为“孝廉”。

为父欲报仇而剃发明志,其父又是以县尉的身份战没疆场,这太符合当下的价值观了,郡守迅速同意了举萧文为“孝廉”,甚至将这种事迹再报上了州府。

同时也嘉奖了萧文的行为,上报巡查使衙门,请求对萧文晋升勋位——在古代察举制的时候,孝廉是当官的入场券,一县能举一个“孝廉”,但到了前朝,科举当道后孝廉反而成了稀有之位,一郡也难举一个孝廉。

毕竟当初“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的笑话,一直备受史书抨击。官吏又怕闹出像以前卧冰求鲤之类的笑话,极少主动去举“孝廉”。

好不容易出一位,自然要当做典型供起来,典型嘛,自然要特别对待,难以提升的武勋爵位,升一升作为奖励不是很正常嘛?

巡查使衙门听到麾下的武勋中竟然出了这样至孝之人,立即为萧文晋升了爵位,从男爵第三等的云骑尉大手一挥,晋升成为了第二等的骑都尉。

代州的官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将晋升的手续办理额下来,在萧文剃发明志的二十天以后,巡查是衙门的队伍就匆匆来到了萧家庄,宣布了晋升的命令——一下子就让萧家庄凌驾在了一众勋庄之上。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兵营当中,萧家庄的一众士卒,也学起了萧文剃发的手段,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就有三十多人剃掉了长发,以铮亮的光头出现在了众人跟前。

“营长为我等长官!身为部属当为长官分忧!”有人喊出了这样的口号,为了不让萧文的光头显眼,自发主动的开始剃发起来——至于其中有没有萧文暗中的推波助澜,后世的历史没有记载,就连文皇的自传中,也没有提及。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兵营中五百多号人,受到了剃发风潮的影响,纷纷剃发——在这种大环境下,不剃发就成了不为营长分忧,看在每月将近二两银子的份上,所有人都顶上了一颗铮亮的光头。

没了长发,许多的士卒心中愤愤,但渐渐的他们也感受到了没有长发的好处,炎炎夏日里顶着一颗光头训练,就连汗水都少了许多,人也轻松了,这种愤愤之意自然也慢慢的没了。

……

萧家庄的勋位升级,从云骑尉升到骑都尉,这样的好事足以让庄子狂欢数日,各方宾客也是贺礼不断,就连左将军居然也派人送来了贺礼,虽然是几本兵书,可这其中的意味,足以让人深思——

套句直白的话:这是我罩着的,都长点眼睛!

来贺的宾客岂能不懂?对萧文的重视自然是又提了几分。

这么欢庆的事,却总有不长眼的捣乱,这一日,萧文接到了消息,送往山阳城的两车万块香皂,在常羊县被人给劫了!

涿县发往四周的货物中量最大的就是水泥,但一车水泥才四十袋,每次运送都是数十辆马车开动,护送人数又多,劫匪之流显然不愿意对这种单一又廉价的货物下手,一个过路钱就打发了。

可是香皂不然,一车香皂就是五千块,哪怕按照萧文的批发供货价,就是五百两银子——事实上香皂热销,时长有价无货,哪怕是销赃价,都得一车七八百两银子,财帛动人心,自然有劫匪冒险吃货。

听到这个消息,萧文心中大喜过往,萧定军和常羊县尉还在商谈出兵事宜,没想到常羊县的劫匪就给自己送来了这样的借口。

那还等什么?

萧文当即大怒,着急全营:“老子的货被劫了!咱们兵营现在就靠着香皂养活,天杀的强盗敢对我们的货物下手!这他妈纯粹就是看不得穷人吃肉!老子是接受不了了!你们能忍受吗?”

随着练兵的继续,萧文现在说话越来越向武夫靠拢——这是他带兵慢慢总结出来的经验,用粗俗的话下达命令或者呵斥士卒,比咬文嚼字的话效果要好很多。

打个比方,就像刚才,按照萧文刚开始的风格:“我们的香皂被强盗抢劫了!这是耻辱!这是动了我们的利益,必须掐灭这种苗头,杀一儆百。”

虽然是一个意思,但老子老子的喊上,粗俗的叫嚣却更容易让士卒躁动。

就在萧文喊完,全营士卒就吼了起来:“不能!”

“谁敢朝咱们的肉伸爪子,那咱们就剁了他的爪子!”萧文伸出拳头做出了痛击状:“剁了这些不长眼的混蛋!”

“杀!”

“杀!”

“杀!”

士卒们撕心裂肺的呐喊,训练六月,他们早就等着将战枪捅进敌人的身体,用战绩告诉萧文:

每月的军饷我们没有白拿!

“斥候屯、骑兵队,由总教官暂时担任最高长官!携带五日口粮出发!其余人,由步兵总教官担任最高指挥,各队由教官接任队长,屯长轮替,携带武备和半月口粮,今日出发!随老子宰掉这群不长眼的混蛋!”

萧文大手一挥,全营第一次出征开启!

按照萧文的要求,骑兵队和斥候屯,只要收到命令就要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反应,长久以来的训练也围绕这个原则展开——一声令下以后,一队一屯,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内就全部收拾完毕,随即轰轰烈烈的杀出了兵营,带着无边的杀气紧随萧文悍然出征。

远处,从萧文收到消息直接奔赴兵营后,萧长生就一直拿着昧下的千里镜观察着——不到半刻钟,他就看到一百五十名骑兵全副武装的杀出了兵营。

“其疾如风!”

看到这一幕,萧长生默默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没想到短短半年,萧文竟然真的练出了这样的成绩。

遥看军容,萧长生暗想:

“不知道这只稚嫩的军队,有没有达到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知难如阴,动如雷霆的地步?”

这么想着的同时,萧长生又觉得,或者此次出动剿匪,自家的庄主或者真的能战出一定的成绩。

“不行,我也要跟上。”

萧长生最后决定自己也跟着上去,也能给萧文提供一些意见建议。

(为了码字,换了个新本子,一小时产量一千(/□\),好在到后面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八成速度,吓死我了。)

第075章:坐地虎林家

常羊县境内山少,但是都集中在青羊镇境内,而盗匪横行的标准就是山多,自然常羊境内的盗匪,主要就集中到了青羊镇。

在常羊县县衙的记录中,在案的有名号的盗匪就有超过了十支,那些没名堂偶尔兼职的盗匪更是不计其数,青羊镇因此也被诩为“匪镇”。

既然名为匪镇,那么县衙委派的镇长自然不是个好人能降得住的营生,自从横死了两任镇长吓跑了三任镇长以后,镇长这个官衔就砸到了林家的头上,三十年来,林家一直坐着镇长的位子,倒是平平安安的替国朝守牧一镇。

县衙内对林家也是交口称赞。

可是在明白人眼中,青羊林家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了,虽然明面上林家没有多少的恶事迹,甚至口碑还算可以,但熟悉的人都将其称之为“坐地虎”。

有人戏言,“坐地虎”之害甚于匪患。

就是这么一个名声鹊起的“坐地虎”,纵然是代州境内的大镖局都忌惮不敢招惹的对象,却在今日下午被一队多的骑兵围了起来。

……

青羊林家。

林家长子林忠海带着彪悍的家丁在府门外,和一群着甲的骑兵对峙。

虎视眈眈的骑兵端着骑弩或者弓箭,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冷视着林忠海带着的家丁,丝毫不理会林忠海再三的警告声。

“我再说一次,这里是我林家的大宅,你们要是还不散去,休怪我林某人无理!”林忠海再一次警告来意不善的骑兵。

“最后一次警告!让开大门,我们要进去!”和林忠海针锋相对的则是骑兵队这边的警告声,之前林忠海的霸道彻底激怒了远道而来的骑兵。

林忠海大怒,“老子倒是要瞧瞧,青羊镇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拂了林家的面子!”

骑兵队伍中的萧文,看着林忠海底气十足的样子,心中冷笑,真以为林家是坐地虎就没人敢招惹?老子早就查的差不多了,既然作死,那就满足你的愿望!

他冷冽的道:

“放箭!”

就在林忠海想当然认为、以为的时候,咻咻咻的弩矢、箭矢的破空声响起。

林忠海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将身后的一人揪起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近百支弩矢、箭矢一齐涌向了挡在府门口的人群,十几个持械的家丁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仅有几人以同伴身体为盾牌挡住了这一波的箭雨,纵然如此,他们也被吓得不轻。

林忠海一样震惊,他没想到这群胆大包天的骑兵说射就射,看着眼前被他当做盾牌死掉的家丁,林忠海浑身颤栗,他急忙丢下救了自己一命的尸体,扭头就往里面钻去。

“斥候屯!开道!有抵抗者杀无赦!骑兵队,尾随其后杀进去!”萧文下达命令后,斥候屯当即翻身下马,以右手持手弩、左手持手盾的姿势,三三两两的组队交替着杀向林府。

骑兵队随着斥候屯杀入以后,萧文身旁的萧长生才疑惑的问道:“干嘛直接对林家下手?林家虽然是坐地虎,但毕竟没有直接从匪,而且青羊镇靠着林家才能十足的贡税,你这样轻易对林家出手,就不怕常羊县衙那边诘问吗?”

“呵”萧文呵笑:“所谓的林家,其实和青羊群匪的大头目没有任何区别,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剿了!只要肃清了青羊匪众,常羊县衙感激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诘问我?”

“庄主,你……是不是太……”萧长生哼哼着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并不看好萧文能肃清青羊匪众。

毕竟太多了!

“自负吗?”萧文笑了笑,“长生叔,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不是自负了!”

“好吧,咱们看着。”萧长生耸肩,对于林家的反扑他也不怎么在意——林家二子在军中效力,也是一位府兵校尉,但萧家庄以金钱开道和左将军有了相关连的利益,区区一位校尉,还是别郡的校尉,手怎么可能伸过来?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斥候屯已经杀入了林府当中。

“跪地弃械者活!顽抗者杀无赦!”

斥候屯一边吼叫一边步步紧逼着杀入,又不信邪的家丁没有见到过门口的一幕,还以为林家是青羊的律法,居然对斥候们的警告视若无睹。

下一刻他们就知道了这不是口上说说的警告,十五步内能轻易杀人的手弩,绝了他们后悔的任何可能。

整个林府乱做了一团,家丁仆役被斥候屯步步紧逼着退进了后宅,纵然有人不信邪想证明自己的武勇,但斥候屯犹如开挂般的火力根本不给他们近身作战的机会,还没有毕竟就被多枚弩矢夺走了性命。

“乌合之众!如果成规模有组织的进攻还能给斥候屯威胁,就这么零零散散的进攻?不是找死吗?”

萧文评价林府豢养的这些家丁,这些被林府倚为武力的家丁,面对盗匪之流还能逞凶,但无组织无纪律的他们,面对严阵以待的军队,反抗其实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几十个吓跑胆子的家丁和一群女眷被斥候屯和骑兵队紧紧围在了后宅当中,骑兵队的两什骑兵下马,持弓弩站在了高处居高临下警戒,其余人和斥候屯将后宅团团围住,等待萧文下达总攻命令。

萧文检阅到了部下的实战能力,此刻非常欣喜,记得前世听人说过,说第一次杀人很多人都会不习惯乃至呕吐,但自己麾下的部属,在这方面就让萧文特别满意了,从破门到现在射杀了起码二十人,但部署们并没有不适,执行命令也非常到位,表现超乎萧文的想象!

“让林大力出来!否则踏平后宅!”萧文示意萧武传话——林大力是林家的家主,也是从三十年前就成为青羊镇长的角色。

萧武领命,立即举着铁皮喇叭在外面吼叫。

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了回复。

出乎意料,林大力并没有出来,反而有个家丁战战兢兢的从圆门出探出了半个脑袋,畏畏缩缩的回道:

“老太爷外出不在!诸位军爷有事可否说明,大爷定然会让诸位军爷满意。”

听到家丁战战兢兢的回复,萧文倒是恍然起来,林家执掌青羊三十年,要真是这么点脓水的话,他就要对青羊匪众失望了——这么脓水的一家子也能做青羊群匪的扛把子?

原来是林大力不在!

萧文笑了笑,对虎父犬子倒是有了清晰的认识,虽然说起来他林大力也算不上虎父——顶多就是个犬父。

于是萧文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林忠海滚出来见我!”

家丁闻言,扭头就跑了回去。

围困后宅的斥候和骑兵也是心中暗笑,刚才在门口人五人六的不可一世,怎么现在就成鳖孙了?

刚才的霸气呢?

……

后宅当中,心烦意乱外加心中惊惧的林忠海,喝止了哭哭啼啼的后宅女眷,来回不安的在屋子里度步。

一个家丁慌张的从外面闯了进来,林忠海看到来人是自己派出去回话的家丁,忙问道:

“这群丘八到底有什么要求?”

“大爷,他们让老太爷出去,小的说老太爷不在,他们就让你出去回话。”家丁小心翼翼的回道。

“老爷,不能去!”一旁林忠海的妻子尖叫着道:“你出去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闭嘴!”林忠海呵斥妻子,看到自家丈夫怒目的样子,林氏当即闭嘴。

喝止了妻子以后,林忠海自语道:“不能出去,这群杀才肯定是奔着家里的财帛来的,不能被他们拿下,父亲现在不在,我要是被他们拿下了,一定会拷问家财下落,不能出去。”

林忠海对外边丘八一言不合就放箭的行为充满了惊惧,被杀的家丁惨状还历历在目,他不敢独自去面对这群杀胚。

“不行,得拖着他们,得等到父亲来,父亲来了他们忌惮父亲的威名一定不敢乱来,”嘀咕到这里,林忠海当即有了决断:

“告诉外边的丘八,咱们可以派人把我父亲找来,父亲一言九鼎,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076章:莫自大!

听着家丁转述的话语,萧文目瞪口呆。

见过坑爹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能坑爹的——刚才在门口那是何等的嚣张霸气?没想到一顿乱箭以后就没了方寸,现在更是直接出卖他爹。

这种人,要不是林家在这块地上一言九鼎,估计早就凉凉了!

估计带话的家丁也是难堪,直接在萧文跟前跪着连头都不敢抬。

“一刻钟!让林忠海滚出来!老子没耐心等林大力回来!一刻钟还不出来,那就让老子的兵把他揪出来!”萧文冷漠的道。

传话的家丁连滚带爬的又钻入了后宅当中。

就在这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骑兵飞马前来汇报:

“报告营长,有二十余骑策马直奔林府而来,怀疑是林家家主林大力!”

“正主来了!”萧文冷笑,他倒是要会会坐镇青羊三十年的林大老爷,看看是否人如其名!

随即萧文下令,让警戒的骑兵不要阻拦直接放人进来。

外围警戒的骑兵只有两个什,面对踏入青羊镇就气势熏天的骑兵,接到命令的他们没有阻拦,而是一路紧随,或许是艺高人胆大,这群骑兵并没有露怯,反而大摇大摆的策马直接进入到了府内。

府内散落的尸首并没有让这群骑兵露出不忿的神色,反而面色冷漠的随着为首的老骑士一直赶到了萧文所在之处。

“下马!”

骑兵们赶近后,骑兵队的众多骑兵当即大喝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这群骑兵。

见状,为首的老骑士勒紧了缰绳控制坐骑停下,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勒马停下,仅仅一个勒马止步的动作,就显示出了他们无与伦比的控马能力。

“老夫林大力!”为首的老骑士面对众多虎视眈眈的骑兵和对准自己的弓弩,神色不变的自报家门:

“诸位不知是哪路兵马,到访本镇有何事?”

气场很足!

萧文感叹一声,相比之前一见到尸体就怂的林忠海,林大力确实不愧是坐镇青羊镇三十年的“扛把子”,这份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萧文,涿县的一个小武勋。”萧文没有掩饰自家的身份:“本来想好好和贵府谈谈,没想到谈崩了,林老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

萧文学不来林大力的这份气势,但底气十足的他,带着痞气回复了起来。

林大力目光一凝,心中震撼——中午才知道“过山风”劫了一批香皂,没想到下午正主儿就打上门来了,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一想到背后的左将军,林大力就头疼起来。

老实说,眼前的萧文他并不在意,哪怕是被这么多人逼着,可他林大力坐镇青羊镇三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一点过家家的小场面,还不足以让他惊惧。

可是,左将军这个块头就太大了,别看青羊群匪恶贯满盈却一直被军队无可奈何,但真的有强力大佬发话,清剿一轮很难吗?

看到林大力的神色,萧文了然道:“果然,林老爷子知道我这个乡下小子的贱民,实在是了不得啊,看来坐地虎林老爷子的威名,真不是吹出来的!”

林大力深呼吸一口气:“萧庄主,两车香皂,我着人给你拿回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何?”

萧文呵笑起来,“好说,再奉送三百个悍匪的首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萧庄主是不想谈了?”一听得萧文又提出的条件,林大力就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这么容易了结了——三百首级,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就不是诚心提出的条件!

“谈?老子是兵,你们是匪!兵和匪有什么好谈的?”萧文似笑非笑的望着林大力,刚才林大力进来以后云淡风轻、气场十足的样子,他可是记忆铭心,他倒是要看看,这份气场他还能保持的了吗!

“萧庄主,话不要乱说,我林大力为国任镇长三十年,从哪里又能和匪字扯上关系?萧庄主这次来,从心就是想找我林某人的麻烦吧?”

林大力冷漠的说道,他意识到这事不能善了以后,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找麻烦?”萧文摇头摆手:“不是找麻烦,而是剿灭你们!老子正愁没借口练兵,你们青羊匪众就送上来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要是不接受你们的好意,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萧庄主未免太自信了吧?”林大力冷声道:“这里是青羊镇,老夫镇守三十年,萧庄主真以为你这么点人可以如履平地吗?”

“林老爷也是自信过头!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你看看我敢不敢!”萧文轻笑,虽然这是世界没有水泊梁山的故事,但萧文这句话很好理解。

“萧庄主,各退一步!我着人交出两车香皂,送上元凶首级,这件事到此为止?可否?”林大力做出了最后一次努力。

“虽然建议不错,但我更感兴趣的是青羊群匪的所有脑袋!”萧文幽幽的说道。

“没得谈了?”

“没得谈了!”

“既然这样……”林大力沉吟着说着,突然甩手一物砸向了萧文。

没羽箭!

林大力幼时放羊,练出了一手扔石头的好本领,几十步内指哪打哪,而且力道极大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砰!

一声犹如鞭炮炸响的声音响起,空中凌厉飞向萧文的石头突然炸裂。

震撼!

突然的响声和炸开的石头让所有人发愣,就连林大力也是骇然,自己扔出的石头,杀伤力如何他心里有数,可是——怎么会在空中突然炸开?

莫非是刚才那一声响?

其他人惊骇,但萧文却心疼,他看了一眼开枪的三号(马超),心疼刚刚浪费掉的一颗子弹,这玩意是用一颗少一颗啊!

“放箭!”

带着心疼,萧文下达了命令。

萧文命令刚刚下达,一众部下就下意识的举弓举弩就射。

林大力带着的骑兵,是真正久经战事的老卒,也是林大力震慑青羊群盗的本钱,在林大力抬手的刹那,他们就做好了翻脸的准备,虽然突然的响动和炸开的石头让他们愣神起来,可萧文的命令声也提醒了他们。

他们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箭矢搭在弓上就射,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但他们再快,也没有早有准备的骑兵队和斥候屯下手快,早就张弩搭弓的萧文部属,在听到命令后就先他们一步射出了箭矢。

躲!

这群老骑兵在听到弦动声后放弃了射箭,马上选择了鞍里藏身,纷涌而至的箭矢落空,少部分则射中了战马,负痛的战马纷纷人力嘶鸣起来。

而此时藏身马鞍或马腹的老骑兵,纷纷探身准备开射!

一旁的萧长生都为之惊叹,这反应太神了!

可惜,这群老骑兵不知道,萧文的麾下装备了一种叫做手弩的利器,二十步内可以危及人命!

最重要的是,手弩是三矢可连发的!

第077章:悔恨无比林大力

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五六个老骑士被射中倒地,虽然他们有人射出了箭矢,但毕竟人数处于劣势,而且还要躲避手弩连射,命中率低的可怜,只有三人被他们射中,而且还都不致命。

骑兵队和斥候屯的战士,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持有手弩的士卒继续不动进行压制射击,其余人则举起手盾持短兵扑杀向前。

林大力再次掏出一枚石子打算再打萧文,但这时候怎么可能让他如愿?萧武当即持弩射向林大力,三枚弩矢间隔两秒射出,呈品字形封锁了林大力的挪腾余地。

林大力不愧是大半辈子刀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主,竟然在危机中不慌不忙的劈开了迎面而来的弩矢,稍微侧身便躲过了其余两支弩矢。

但这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再砸石子的机会,萧武咆哮着策马持刀冲了过来,两人噼里啪啦的在马上战做一团,一看到萧武处于下风,立即有几名骑兵上前帮忙。

萧文严厉制止所谓的江湖规矩或者军队陋俗,他只有一个要求:不择手段的干掉敌人!

尊重对方英雄最好的方式就是围殴干掉他,而不是一个个傻乎乎的去送菜,用自己宝贵的小命去彰显对方的武勇——能用弩干掉的对手就不要用刀去解决!

受萧文这种思想的教育,他的麾下不可能出现意味彰显自己武勇的愣头青,配合才是王道!

这恰恰是和盗匪之流相反的作战理念。

这其中的差距在这场近距离交锋中表现的非常明白,骑兵队三五人为一组,再加上手弩火力的支援,冲到林大力带来的老骑兵跟前以后,以绝对的碾压之势将这些老骑兵打的只有招架之功。

论个人武勇素质,萧文相信这些老卒绝对完爆自己麾下士卒,但面对配合有序的进攻,这些老卒却只剩下招架,而久守必失——不断有老卒被砍砍翻在地。

个人武勇甚至让所有青羊匪众竖起大拇指的林大力,面对萧武加五个骑兵的进攻,很快就被从马背上打了下来,萧文提醒要抓活的以后,有骑兵掏出绳索,两人抓着绳索在队友的掩护下展开了捕俘。

几个来回,绳索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宽大的结,随即两名士卒勒紧绳索,绳索骤然回收,大结瞬间紧缩,加上被其余人纠缠着,林大力来不及砍断绳索就被紧收的绳索捆了个结实。

而其余老骑士,下场和林大力也差不了多少,七八个被射倒地上,五六个被砍翻了,剩下的也都先后受伤相继被俘虏了。

战斗在开始到结束,连小半刻时间都不到就结束了!

萧文这边的损失也不大,只有五个人中箭,但都没有命中要害,治好以后又是生龙活虎的好汉——还有几人在战斗搏杀中被砍中,因为是短兵交接,受伤的也是以砍伤为主,都不致命,最倒霉的一个是被砍掉了大拇指,这辈子拿刀是不可能了。

但战果很辉煌!

全歼林大力带领的二十四骑,还俘获了林大力。

一旁的萧长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轻易结束了战斗,而且还是以碾压之势——他觉得自己高看了萧文的练兵能力,也高看了这些练兵不到六月的士卒,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了他们。

“精锐!绝对的精锐!绝对不比天武军突骑营差!”

来时底气十足的林大力,也没想到自己的人会这么容易被解决,二十四骑啊——号称是青羊最强的二十四骑,就这么被平了,连自己都被俘虏了。

想到这里,林大力就绝望起来,他实在没想到一个瞎胡闹的小毛孩子居然能练出这么精锐的战士——这些打败他的士卒,大部分都长得稚嫩,绝非军中老卒啊!

“告诉里面的人,一刻钟快到了,要是还做不出决定,那就不用再做决定了!”萧文吩咐一声后度步到被俘后满脸死灰的林大力跟前,望着刚才还气场十足一副我万军中不改色的林大力,他嗤笑道:

“青羊第一好汉林老爷子,终究是老了,大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林某人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林大力也是光棍,面对萧文的嘲笑,闷声回应。

“告诉我,劫我货的是哪路盗匪?”萧文俯视着询问。

“过山风。”林大力没有隐藏,直接报上了劫萧文香皂的匪盗名号,他对过山风也有怒气,卖起来自然没有任何疑虑。

“过山风,盘踞在石头岭,五十多号人的寨子,最出名的是大当家过山风带着的十三太保,是吧?”萧文将记忆中过山风的资料念了出来,被捆的林大力一愣,过山风不是青羊出名的人马,没想到萧文竟然都这么了解。

难怪这家伙叫嚣着要平了青羊群豪!

林大力心中苦笑,对方准备的充分啊。

萧长生也愣神,他可没想到萧文居然会知道常羊一股不出名的盗匪,联想到萧文之前说过要剿匪的话,萧长生暗道:

“难道庄主这段时间就在一直收集盗匪的讯息不成?”

就在这时,外面警戒的骑兵飞奔过来汇报:“营长,镇子里的百姓被煽动了起来,已经有数百人集中,意图冲击林府,看样子是要救林府的人。”

萧文闻言,望了一眼被捆的林大力,道:“准备的挺充分嘛,不过你觉得有用吗?”

“萧庄主觉得呢?我青羊镇内人口数千,谁家没受过老夫恩惠?萧庄主可要小心走不出镇子!”林大力心中一喜,立即出声威胁。

萧文冷笑,“几百个人,就是来个几千又能如何?乌合之众永远是乌合之众!”

随即他转身下令:“设置警戒线!越线者杀无赦!一个藏污纳垢的匪镇而已,我倒是要看看,有多人会不畏惧我们的弩矢!”

“萧庄主!你屠戮良善,难道不怕被追责吗?悠悠众口,会将萧庄主称为屠夫的!”林大力当即叫了起来。

“几百个悍匪的首级摆上去,悠悠众口一定会被堵上!”萧文毫不在意,青羊镇是他重点调查的目标,典韦他们对这个镇子调查的非常清楚,在青羊随便拎个人出来宰了,也都是替天行道。

代州匪患的核心地带之一就是青羊,只是青羊匪盗不怎么祸害本地,才让人下意识的忽略——起码萧文现在就知道,有三个臭名昭著的马匪团伙,老巢就是青羊的。

林府之外。

被林大力心腹鼓动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持着朴刀长矛之类的武器在不远处挑衅警戒的士卒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群汇集,纵然是警戒的士卒,心里也慌了起来。

“越线者,杀无赦!”

警戒的士卒看到汇集的人群慢慢毕竟,连忙吼叫起来,但仗着人数越多越多,这些人并没有将士卒警告的话当做一回事,有人还叫嚣:

“你们就十几个人,晓不得天高地厚还想屠我们镇子?做梦!快放了林镇长!滚出我们青羊镇!”

“滚出青羊镇!”

人群中有人紧随着呼喊起来,渐渐的更多人跟着呼喊起来,声势越来越重。

“越线者杀无赦!”看到人群缓缓毕竟划出的警戒线,士卒们再次警告,但警告依旧是石沉大海,这些被鼓动起来本身就算是匪盗的人,根本不在乎警告。

越线!

终于有人越线,警戒的士卒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弩的括机,弩矢飞速设想越线之人,被射之人顿时倒地。

“官兵杀人了!官兵杀人了!拼了!”

这时候有人在人群中鼓动起来,人群突然一下加速涌来。

“放箭!”

见状,两个带队的什长毫不犹豫的下大了放箭的命令,弩矢飞扑人群,瞬间就射倒了前排的几人。

“放箭!”

人群依旧涌动,士卒们毫不犹豫的发射了第二轮弩矢。

轰轰轰轰

战马的轰鸣声响起,几十名骑兵从林府内冲杀出来。

“持械者!杀无赦!”

骑兵们一齐高呼,随即凶狠的扑向了人群,为首的骑兵们果决的砍翻了最前面的人。

这下子,人群的炸了。

“快跑!官兵下死手了!”

“点子太狠!快撤!风紧快撤!”

“点子扎手!撤!”

人群中各种黑化爆出,也有人高呼:

“咱们人多势众,怕个鸟!干他!”

“咱们人多,一人一拳就能轰死他们!乡亲们不要害怕!杀啊!”

无组织的遗患爆了出来,这些被鼓动起来的人群,本就是仗着人多进行胁迫的,现在面临绞杀,盗匪的本质就暴露了出来,保存自己的心理瞬间占了上风,大难临头各自飞之下,人群瞬间混乱了起来。

骑兵紧逼,人群开始四散逃逸,踩踏而死者无计。

“各自归家!外面乱闯者杀无赦!持械者杀无赦!乘火打劫者杀无赦!为非作歹者,杀无赦!”

骑兵们高呼着杀无赦的口号,在镇内策马狂奔,驱散着人群,看到持械者后一拥而上,作为例子被屠之。

这场鼓动起来的混乱,就这样轻易被萧文的麾下平息了下来,被萧文刻意带着观看的林大力,看到这一幕后,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磨灭。

“看到了吗,这就是乌合之众!”萧文以胜利者的口吻俯视林大力:“你们群盗,本质上和他们一样,都是乌合之众!看着吧,这个镇子的外围,很快会吊满尸体。”

林大力想象着萧文描述中满是吊着的尸体的一幕,不由一个激灵,他望向脸面稚嫩盯着光头的萧文,心中发冷——自己纵横大半生,自认为杀人无数心狠手辣,可比起眼前的这个少年,自己都称得上良善了!

随即让林大力心情复杂的事发生了——他的长子林忠海,被诩为青羊之虎的林忠海,放弃了抵抗,跪在了萧文面前。

后宅家眷不用遭受屠戮了——可林大力望着正是热血年级的军卒,又担心家眷受辱,再看看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子,此刻像狗一样跪着,自诩为好汉的林大力,恨不得现在就踹死这个逆子!

总之,林大力的心情无比的复杂——他最后悔的,就是觉得萧文这边才百来人,居然自大的自投罗网。

第078章:轻松至极的剿匪作战

暮色降临的时候,步卒终于陆陆续续抵达了青羊镇内,四百生力军的加入,让表面上镇定实则心里略慌的萧文终于底气十足了起来——之前武力镇压半是良民半是盗匪的青羊人,别看他表面上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实则已经做好了让初始兵开火震慑的准备。

没想到这群“农匪”终究是被轻易镇压了下去,但夜幕降临,毕竟人手稀少,萧文害怕晚上控制不住局面。

现在步卒赶来,局面已经不怕被这群人翻腾过来了!

就是萧长生也松了口气,他也怕民怨沸腾起来。

步卒赶来,算是大局已定,他总算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放下心来的萧长生结束了巡视,赶去萧文那里,询问萧文接下来的打算。

等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碰上萧文发号施令的一幕:“斥候一什二什,步兵一屯为一组,今夜偷袭过山风窝点!本组由李威负责指挥,由教官张辽(七号)协助,如果李威表现不好,张辽有权接管指挥!

斥候三什四什,步兵二屯为一组,今夜偷袭青马盗窝点,这一组由成胜带队,教官甘宁(六号)协助,甘宁有权在成胜指挥不当的时候接过指挥权限!

其余人,今夜战备!”

与会的军官当即高声回道:

“是!”

散会后,萧长生抓住萧文,急声问道:“庄主,你确定带路的人不会把咱们的人带到死路吗?白天里咱们斩杀了至少六十个人,你就不怕带路的人心怀鬼胎吗?”

老实说,萧文决定趁夜突袭的命令很高超,但地势不明,情况不明,贸然让士卒在向导的带领下出击,在萧长生看来冒险成份太大了。

最关键的是,今天白天杀戮不小,谁知道向导会不会心怀鬼胎?

人和!

人和不备,贸然出军在萧长生看来太急躁了——稳扎稳打的剿匪都比这靠谱。

“长生叔,你放心吧,带路的人是我早前派过来摸底的,青羊这边的盗匪情况,我掌握的还算清楚些,有自己人带路,偷袭两股盗匪不是难事!”萧文解释。

“自己人?”萧长生疑问。

“没错,自己人。”萧文点头:“早在之前我就派了不少人打入到了各路盗匪当中,青羊这边是最关键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对这里放任不顾?”

萧长生暗暗吸气,这段时间萧文究竟做了多少事?练兵、派奸细、做生意……

看着自信十足的自家庄主,萧长生心中发苦:“庄主这么优秀,还让不让人活了?”

想到自己当初还表态说要辅佐庄主,萧长生就暗暗脸红,幸好当初自己没有大言不惭,要不然现在一定是羞刀难以入鞘。

“准备这么充分,庄主这一遭,或许真能剿匪成功。”一想到自己和萧定军当初的反对,萧长生就苦笑,自己这真是小看了庄主啊!

……

过山风的老巢在青石岭。

青石岭地势险峻,夜间行走,稍不注意就会跌入山涧,纵然是白日里,都要小心翼翼的行进,也正是因为这种险峻的地势,过山风才将老巢定在了这里。

最大的好处自然是不虞晚上有人偷袭,而且易守难攻的山势,也能让剿匪的军队铩羽而还。

也正是因为这个底气,过山风才劫了两大车的香皂——这可是好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么肥的肥羊经过嘴边,不吃一口对得起谁?

至于白日里镇长特意过来教训,过山风虽然面上维诺,但心里自然是不以为然,他还认为是林大力眼馋呢!

劫了一票大的,过山风今日特别放肆,米酒管够随便喝,大块肉随便啃——半夜狂欢后,几十号人睡得跟死猪一样。

而就在他们睡得死沉死沉的时候,一支精干的小部队,正在沿着山路缓缓的挺进。

斥候什在最前面开路,因为山势险峻,斥候行进的速度非常慢,不过李威也没有催促,反正在黎明时分赶到就行,催促部下反而容易发生危险——虽然斥候的训练中,险峻山路摸黑行进是普通基础的科目,但训练和真实的夜间山里行进毕竟是不同的。

步兵屯和斥候拉开了三百多米的距离,为了保证安全,李威下令步兵们将绳索集中捆绑成一条长绳子,每个人都绑在身上防治滑落,虽然这样看似很蠢,但安全性极高,行进大半夜,虽然多次有士卒不慎脚滑跌下去,但终究因为绳索的捆绑救了一命。

黎明快至的时候,摸黑行进了大半夜的部队,终于抵达了寨子。

斥候们小心翼翼的潜入,在黑暗中想进办法搜寻明暗哨,但事实告诉他们,这是他们想多了——整个偌大的寨子,居然没有一个暗哨或者明哨存在,摸哨的本事终究没有发挥出来。

同时呢,斥候们对这种情况也是纷纷怒斥——俺们辛辛苦苦专门练的摸哨本事,居然用都用不上?

“这些盗匪,素质太差了!偌大的一个寨子,居然一个放哨的都没有!”

斥候们嘀嘀咕咕。

但作为指挥的李威却是大喜,这是最好的情况了!

“以伍为单位,突袭!步兵一屯第五什作为预备队!”李威下达了命令——这场战斗远比他想象中的容易,简直就是萧文时长挂在口中的送分题。

斥候和步兵纷纷无声的扑向了各个房子,血腥的袭杀随即展开。

盗匪的警惕性差的离谱,先后被人在睡梦中砍翻了十几个人以后,才有人发现了异况,吼叫一声后虽然被砍倒了,但在行动的士卒们看来这无疑是惊动了盗匪,所以他们该暗中袭杀为强杀。

只是盗匪的反应令士卒们瞠目结舌,大多数的盗匪居然都没有被惊醒,一直到刀架到脖子上才反应过来,但这时候为时已晚!

按照训练要求,只有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考虑俘虏事宜,过山风的这帮盗匪可就惨了,袭杀乃至后来强杀的士卒们,根本没留情面,一阵子功夫就砍杀了超三十人!

大局已定就等着收尾的时候,有人才反抗了起来,但被士卒们轻易的捅死。

到了后面士卒们才有意的留下俘虏——但是偌大的一个山寨,被俘的居然只有寥寥九人,剩下的大多都在睡梦中被送下了地府。

李威哭笑不得,随即让士卒审讯,询问谁是过山风。

结果一问才得知,大名鼎鼎的过山风,居然早就被士卒们捅的满身窟窿没了声息。

“这事给整的啊……”

李威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心里得意,剿灭一支盗匪,砍杀几十人,俘获九人,自身无一伤亡,这称得上精彩了吧!

“就是不知道成胜那孙子如何。”

第079章:改变主意的常羊县尉

常羊县尉呆呆的望着刚刚看完的书信,心里一片茫然。

心腹看到自家县尉的神色后,不由问道:“县尉,有事?”

“有事?”县尉呆呆的道:“有事。”

心腹头顶黑人问好,不明白自家县尉遇到什么难缠的大事了,但考虑到自家县尉可能在权衡利弊,最终再没有开口。

他不说,但县尉说话了:“三啊,你替本官参谋参谋。”

“县尉,您说,卑下听着呢。”

“有人想请我到青羊镇去,说是让我清点各路悍匪的人头。你说我该不该去?”县尉很“忧郁”(这个真不是错别字),青羊镇那是什么地方?说是龙潭虎穴都不为过!

一些彪悍的悍匪,进城杀官的行径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前前任县尉,就是因为在青羊镇动兵,被人半夜枭了脑袋。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心腹果断的摇头:“县尉,青羊镇那地方就不是好人能走的,别看林大力这厮逢年过节少不了该有的孝敬,可真要是进了青羊镇,这命可就不是自己多的了!”

常羊县官吏,提起青羊镇就色变,别看青羊镇现在安安静静的不闹腾,但明白人说不知道那里就是一个匪镇?不信邪的,脑袋搬家,信邪的收着该有不缺斤短两的孝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活就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县尉叹息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信,道:“可是有人给本官写了信,让本官去点验首级。”

心腹暗道哪个白痴大摇大摆的去青羊镇剿匪?不摸清情况就去?点验首级?确定不是把自己的首级摆桌上让悍匪点验?

“县尉,别人犯傻,您可熟知青羊的情况,去了这命可就不是自己的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可得三思啊!”

这番话深得县尉之意,见状,县尉道:“三啊,那你就去打发了书房里送信的小子,告诉他本官另有行程,最近是真的没时间去青羊。”

听到县尉这番话后,心腹心里嘀咕,看样子来人还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要不然县尉也不可能忽悠着自己去,但县尉话已经出口,纵然心里不踏实,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心腹答应一声,然后去书房见人。

到书房以后,心腹就看到一个少年人神色好奇的在书房内东张西望,像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心腹生出些许轻视之心,但等心腹看清了少年的样子后,不由一愣。

这不是去年岁末时候那个跑来县里报信让县尉立了功的那个少年吗?

虽然少年比之去年更黑了,而且连头发都剃光了,但比之去年却更加壮实,而且坐在那虽然东张西望,但没有那种紧张感,反倒是异常的坦然。

要不是心腹记性好,差点都认不出人来!

“这位小哥幸会,你就是去年……”心腹话还没说完,坐在书房里的萧军就道:

“老哥哥记性真好,没错,我就是去年到你们这里报信的人。”

“哎呀,是自家兄弟,”心腹心中恍然,难怪县尉觉得不好推辞,自己都不好意思出面,原来是隔壁县那个“光头孝廉”的邀请啊!

他急忙热情招呼萧军,寒暄了一阵后故作好奇道:“萧兄弟,你这次来是又有什么好事?”

萧军嘿嘿一笑:“啧,说起来我还真成你们这里的送财童子了,这次来也是好事!我们营长决定要剿灭青羊镇的那帮子悍匪,这不派我来请县尉来了吗!有县尉在,咱们到时候钱货两清!”

不知死活!

心腹心里评价,自认为萧文是被一个孝廉给搞得头脑发热了,竟然想着来青羊剿匪,但秉承着不得罪人的理念,他故作惊讶道:

“萧兄弟,青羊的水可是深的很呐!”

“水深王八多嘛!”萧军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营也不是吃干饭的,刚到青羊,就剿了林大力这家伙,昨天晚上营长就派人出去立威了,估摸着等县尉过去,正好能看到镇子外吊着的悍匪尸体。”

“什么?你们把林大力给剿了?”心腹如遭雷击,震惊的望着萧军。

在常羊官场,谁不知道林大老爷的威名?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十足的小吏,但就是县尉县令也都不敢招惹——青羊悍匪,只有林大力能压服,虽然众人由此能猜想到林大力必然是另有背景,但能压服青阳匪,能让青羊明面上安然,这就很了不起了!

再者,青羊第一好汉的名头也不是吹的,当初可是有不少官军在青羊折戟沉沙的,有军官仗着自家身份不将林大力放在眼里,但最终都拜服于林老爷子的威名,期间发生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有人想过收拾林大力,常羊前前任的县尉就是代表——但前前任县尉可是尸首分离下的葬啊!

萧军得意的一笑:“那老小子仗着自己的名头,以为我们好拿捏了,结果让我们给活捉了,他身边的那些骑兵死的死活捉的活捉,整个林府也被我们给攻破了!”

心腹傻眼,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林大力是坐地虎,整个个青羊镇子里都是他的眼线人马,想要在青羊收拾林大力,是那么容易的?

“萧兄弟,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心腹紧盯着萧军,想从萧军的脸上看出什么。

萧军见心腹不信,立即道:“这事哪还能骗人?你去青羊就能知道!要不是我们营长打算拿林大力这老家伙钓鱼,这次过来我们就把他押送来了!”

心腹一听这话,再看看萧军的表情,猜想萧军不可能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毕竟说起来林大力还有一层国朝吏员的身份呢,于是他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说?你先呆着,我去报告县尉!”

说完心腹火急火燎的就走,萧军浑然没想到刚刚和自己扯淡的小吏是别有目的的,看到其走人后他嘀咕道:

“这算是大事?”

县尉在偏房中再次见到心腹,原以为心腹打发掉了送信的人,没想到心腹居然火急火燎的回来说道:

“县尉,大事不好了,萧家庄的光头孝廉,在青羊把林大力给剿了。”

心腹一进来就吼道。

常羊县尉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心腹急忙重复,县尉闻言后呆呆的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心腹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通,说完后苦笑着补充道:“县尉,这八成是真的。”

“真给抓了?”县尉震惊难平,林大力是真的不好抓——如果能轻易抓住,哪怕是事后青羊乱一波,但为了国朝官员的切身利益,早就下手抓了。

可是能这么轻易抓吗?盘踞青羊三十年的林大力,在县衙里有多少耳目?漏风的县衙请来大军肯定会被事前报信,到时候林大力往山里一躲,风头过后报复谁受得了?

前前任县尉被枭首后,郡内就对青羊镇是否下狠手做过商议,考虑到林大力起码能镇住青羊匪众,当时死掉的县尉后台不给力,所以官员们才咬牙忍了心知肚明的枭首案,胡乱将罪名砸给了一个被抓的盗匪。

让一众官老爷惦记的林大力,就这么被抓了?

“十有八九。”

县尉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刚刚让心腹去打发人,忙道:“你没有打发走送信的小子吧?”

“我还没说呢。”心腹带着几分后怕,这要是真将人给打发走了,以后县尉还不得恨死自己?

“做得好!”县尉忙夸奖心腹,随即急忙收拾了下自己的官服,风风火火的道:“走,随本官去见送信人。”

第080章:林大力的另一个身份

从萧军口中得知萧文带人已经控制了青羊的局势后,县尉就让萧军稍等,他这就去点兵奔青羊。

县尉无后顾之忧以后办事风风火火,迅速上报了县令,随即点了一百县兵后就随萧军直奔青羊。

青羊镇距离县城足足百里,真正是天高皇帝远,一行人下午出发,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赶到了青羊镇。

还没进入青羊,就看到镇外竖起了上百根三米长的木头,每根木头上都吊着一具尸体,尸体迎风晃动,端的吓人。

看到这一幕,萧军心里也有些发麻,虽然早知道萧文有这个打算,可当他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麻,自家庄主这恶习是不是太凶残了?

不过这时候他也不能掉链子,因此故作坦然道:“没想到动作这么快,这应该是过山风和青马盗,县尉大人,你们应该有人认识吧,上去看看是不是?”

一路上萧军听多了对自家人马的质疑,那些县兵可都不认为萧文能将两股盗匪剿灭,一路上各种冷言冷语萧军可没少听。

萧军赌咒发誓要让这些鳖孙晓得什么叫马王爷长了三只眼——这见面礼够你们喝一壶吧!

县尉纵然是边州武官见惯了尸体,可上百具尸体这样被吊着,也让他有些发毛,听到萧军的话后,县尉一想到这些尸体都是自己未来的功劳,总算克服了心里的障碍。

随即县尉指派了几人让其上去查看,几个倒霉的县兵被选中,苍白着脸畏畏缩缩的过去检查,没一阵就脸色泛白的小跑了回来:

“县尉,是过山风和青马盗的人,匪首过山风和青马盗大龙头两丈青都在其中。”

县尉只觉得口舌发干,这也太凶残了吧——过山风名气不大,但青马盗却是出了名的狠茬子,连军资都敢下手,几十个骑兵来去如风,出了名的神出鬼没,没想到这都被人给端了!

这光头孝廉,还真是本事不小啊!

县尉心中感慨,急忙让萧军带路去见萧文,同时心中暗呼侥幸,幸好这次没有把送信人随意打发,要不然这脸没地方搁不说,还得罪了凶残的萧光头,实在是侥幸啊!

萧文倒是没有摆架子,从斥候回禀说常羊县尉来了后,就主动来到村口迎接——自从成为营长以后,萧文慢慢的就变得“无利不早起”了,常羊县是他的第一笔生意,顾客是上帝嘛,那就得供着点——得把口碑做好,再加上成功的案例在身,这以后想剿匪练兵,肯定会更容易些。

再一次见到萧文,常羊县尉比上次的态度更好,虽然县尉这个官职比杂兵监事要高大上,但县尉哪里敢摆架子,直接以平辈的态度对上了萧文,寒暄过后奉承不断——

在常羊县尉眼里,有势有力的萧文,不仅是巴结的对象,而且还是送功勋的财神爷啊!

客套后萧文应付着县尉的奉承,带着县尉往镇内走去,这时县尉带着几分疑惑问道:“萧孝廉,我看贵军精神抖擞,不知道剿灭了两股盗匪后,贵部折损几何?”

萧文道:

“剿灭过山风,无一人折损,倒是在剿灭青马盗的时候,有几个兄弟受伤了,还有一个兄弟最后没保住命。”

嗯?

常羊县尉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过山风不提,但青马盗是那么好相与的?两丈青可是天武军的逃卒出身,别看只是逃卒,但一身本领端是了得,传闻青马盗还入了草原和草原马贼打过仗,据说两丈青一人就砍掉了四五个彪悍的马贼。

“孝廉这是开玩笑吧。”县尉干笑。

“嗯,我开玩笑的。”萧文知道这成绩没人信,他故意叹了口气:“为了剿灭过山风和青马盗,我折了三十多个兄弟,哎,不瞒老哥,兄弟现在还在为抚恤发愁呢,老哥你可不能少了悬赏和货钱,兄弟就指着这些钱给亡者一个交代。”

常羊县尉的反应证实了萧长生的猜测,这样的战绩是不会有人信的,萧文试探一番果然没人信,他随即卖惨起来,随口扯了一番伤亡数据。

听萧文这么一瞎扯,常羊县尉倒是信了,这才合乎常理嘛,只是这战损也少啊,他当即表示自己哪怕是砸锅卖铁,也不会少了兄弟们该有的辛苦费。之后他又夸奖萧文:“孝廉练兵有道啊,练兵半年就练出了这等精兵,佩服啊!”

吹捧着的功夫,两人进入了林府当中——现在的林府已经成了萧文的指挥部,县尉进入林府以后就感叹说这林府实在是太逾制了,一个小小的镇长乡老而已,竟然敢修建这般规模的宅子,一看就是包藏祸心。

这句话一说,显然就是表明了态度定下了基调,萧文瞬间了然,暗道这当官的就是不一样,说话水平挺高,要不是自己聪慧,还真不容易注意到这话中的内涵。

他投桃报李,神秘道:“县尉如果有兴趣,就随我去看一场大戏如何?”

面对萧文卖关子,常羊县尉极为识趣的表示可以,随即就被萧文带到了林府的大牢当中。

这是林府自己修建的地牢,估计始作俑者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关进去。

一众林府之人都被关在其中,虽然萧文的部属没有折磨囚犯,但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对林家众人的打击就别提了。

一群女眷哭哭啼啼的,再要是配上阴风呼啸的背景音,保管能吓死一群胆小鬼。

县尉目光从这区女眷身上扫过,老于刑名的他一眼就判断出这些女眷都没有受过侵犯——这让他不由对萧文的部下高看了一眼。

沿着地牢继续行走,两名主犯林大力和林忠海随即出现。

林大力还能保持着老狮子的样子,虽然披头散发,但却很镇静,并没有作为人犯的觉悟。

之前趾高气扬觉得林家是土皇帝的林忠海,表现可就差多了。

看到萧文进来,就大呼自己可以为萧文效命,可以为萧文带路剿匪,嘴里连连呼喊着自己知道哪个盗匪的老巢,晓得哪个盗匪的窝点。

这种人萧文懒得理会,倒是县尉还有心和林忠海扯了几句,临了一句:“这头颅可不值钱”吓得林忠海直接尿了。

萧文摇摇头,对这种没卵的怂包实在是看不上眼。

带着县尉走入了单独关押林大力的牢房,手脚都被铁链缚束的林大力,看到萧文进来,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会来自胜利者的嘲讽。

“林大老爷,真是久违了!没想到上次一别,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和大老爷再见,实在是造化弄人啊!”常羊县尉感慨万千,“林大老爷,你遣人枭首前前任县尉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吧?”

“赵县尉,林某虽然做了豪强,但一生还算是光明磊落,是林某做的,林某自当承认,不是林某做的,林某死都不会背锅。”林大力睁眼,立即反驳起来。

常羊县尉冷笑:“林大老爷,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自称敢作敢当,为何不敢承认?”

林大力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某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你们怎么污,但林某绝对不会承认!”。

常羊县尉见状,心里冷嘲,硬气吗?三木之下谁敢言勇?等上了刑具,看你承不承认!

看着林大力的表演,萧文倒是心里充满了难言的喜感,他饶有兴趣的望着林大力道:

“好强的求生欲!杀官如同造反,是要诛灭三族的,难怪林大老爷不敢承认。”

林大力冷哼,一副随你怎么说的姿势。

萧文笑了笑:“林大老爷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还有救?”

林大力不语。

“17年前,林大老爷的三儿子林忠天夭折,据说林大老爷当时悲伤成疾,下葬后数月都不见人。”萧文慢悠悠的说道:“虽然我觉得挖人坟墓有些缺德,不过我这人比较善良,怜惜那个被害的少年,所以还是挖了坟,取出了那具白骨。”

“萧庄主!挖人坟墓会损阴德的!”林大力咆哮着试图站起来,却被铁链束缚,他像个老狮子一样咆哮着嘶吼。

“演的不错,如果不是那具白骨经过仵作确认是窒息而死,我差点都信了林大老爷的表演。”萧文随即语气变得冷冽起来:

“你这个人渣,也他妈配给老子说阴德?十二三的少年郎,为了给你三子替死,就被你活活闷死!你他妈还给老子扯阴德?”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大力一副震惊状,激动的道:“你是说我家三子不是病去?”

一旁的县尉好奇,不知道萧文在卖什么关子。

“真给该你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了,你这表演都让我惊叹了。”萧文神神叨叨的感慨一声,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黑风寨现任大当家,被你们盗匪界称为杀人只见一点红的黑旋风,就是林忠天,也就是你所谓早夭的三子!”

哐当

一旁的县尉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黑风寨大当家一点红是眼前这个人的三子?

开什么玩笑!

“哈哈哈,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林某总算是见识了!萧庄主,我林某虽然结交匪类,但那是为了青羊逼不得已,您想制老夫于死地,何必找这样荒唐的理由?”

萧文鼓掌,道:“都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啧啧,原本我还不信,现在我倒是不得不信了,不过林大老爷,你觉得否认有用吗?”

不等林大力回答,萧文就打了个响指,有侍从从外面步入,将两张卷起来的纸交给了萧文。

萧文将纸展开,赫然是一张半身画——一旁的县尉好奇的望去,赫然发现画上的人竟然是林大力的模样!

简直就是本人被摄魂录入纸上的!

只是画风异于武朝的画风,没有笔墨的渲染,反而是一丝不苟的将人原样不动的画进去——这种风格县尉从没见过,但相比县衙下发的通缉令之类的,写实程度将近百分百!

“林大老爷,这是你吧?”萧文让林大力看画,林大力点头,他和县尉的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写实的画,但不得不承认,这画上的人,和自己简直一模一样。

萧文呵笑,将另一张纸随即打开。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跃然纸上,见到画上的人以后,林大力瞬间失神。

“咦?这是年轻时候的林大老爷?”县尉看到画上的人后,不由好奇的道,两幅画上的人,实在是太像了!

“不是,”萧文解释道:“这位呢,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一点红!”

嘶!

县尉倒吸冷气,对着两幅画接连比较,最后干干的道:“萧庄主,你别开玩笑,这真的是一点红?和官府画师画出来的人,差远了啊。”

萧文悠悠的道:“画的真不真实,这你就得问林大老爷了——不,不应该叫林大老爷,应该叫杨大寨主!是不是啊,黑风寨老寨主,杨庆虎杨大当家?”

杨庆虎?

那个早就死了十来年的黑风寨老寨主?

常羊县尉觉得自己的智商需要充值,被萧文说的现在都有些迷糊了——林大力是杨庆虎?

“不对啊,杨庆虎是十一年前被官军剿灭的,当时是天武军出手,诛杀了杨庆虎。”县尉喃喃道。

“是啊,是天武军诛杀了杨庆虎——当时有人成为了那一战的功臣,他的名字就叫林忠君!也就是现在的真阳郡府兵校尉。”萧文揭开谜底,县尉恍然起来后不断倒吸冷气,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眼前的林大力。

林大力想要辩解,但都到了这一步,强行否认不过是自取其辱,他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萧庄主,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林某自问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连这孽子都不曾知道。”

林大力口中的孽子自然就是林忠海,此时此刻的林忠海完全懵逼了,他想都想不到,自家的父亲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而且早就死了的三弟,居然还活的好好的,还是黑风寨的寨主!

黑风寨哎——那可是边州第一的匪众,天武军都多次铩羽而归,提及黑风寨,绿林道上的人谁不服?

但是,林忠海一想到自家现在和黑风寨扯上关系,砍脑袋的可能性从九成变成了十成,就泪流满面了。

当然倒霉的林忠海是怎么想的,自然是没人在意。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萧文神秘的一笑,并没有将谜底揭开,反而道:“不过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你家的三子团聚了,到时候你会知道答案的。”

其实能发觉这个秘密,纯属侥幸——典韦这不是投靠了黑风寨嘛,五大三粗的他得到了黑风寨寨主的赏识,被接纳成为了心腹。

正好这两天典韦奉命在青羊办事,不久前悄悄潜入进来向萧文汇报消息,结果看到了一双林大力的鞋子——典韦一眼就认出这双鞋他在黑风寨里潜伏时候见过,是盗听消息的时候在寨主家里见过。

所以他悄悄的来看了一下林大力,自带外挂的典韦愣是从林大力身上看到了黑风寨寨主的影子——结合典韦刻意打听到的消息,典韦就大胆推测林大力极有可能就是神秘的黑风寨老寨主杨庆虎。

当然为了确认,典韦手绘了两幅画,就是萧文手里拿着的素描,林大力的模样他没有修饰,但黑风寨寨主的样子,却是典韦刻意修饰过的——他作画时有意祛除了黑风寨寨主的满脸络腮胡,尽可能的将其本来面貌画了上去。

果然,这两幅画一出,瞬间就击溃了林大力的防线。

此时的常羊县尉,心中更是欣喜,自己这一次,走狗屎大运了!

他仿佛看到了亨通的官路!

第081章:满不在乎的步卒

钓到大鱼了!

常羊县尉从地牢里出来就一直在兴奋,直到随着萧文来到客厅坐定以后才从狂喜中回过神来,这时候县尉才意识到一件事:

人是萧文抓的!

别人不给他分润他也没招啊!

换作是别人,县尉还可能谋划着借用别的手段分润功勋,可萧文是谁?

孝廉的身份不提,左将军关照的人,想要用别的手段夺取功勋,这难度太大了。

想到这里,县尉讪讪的朝萧文说道:“萧孝廉,这个……那个……”

县尉讪讪,想要分润的话语说不出口。

萧文一笑,自然知道县尉何意,秉承着“商业诚信”的理念,萧文道:

“擒获杨庆虎是咱们携手合作的结果,是吧?”

上道!太上道了!

县尉大喜过望,没想到萧文竟然这么干脆,他这时候也不打官腔,真诚的道:

“萧孝廉,这份功劳太大了,咱们小身板不一定能全吃下,咱们只要占了头功就行,老哥我跟你讲,必须要先上报郡尉大人,此时如何定夺让郡尉大人做主,你可明白?”

萧文点头,这个道理他懂,但还是感激道:“谢谢老哥哥提醒,否则小弟我肯定闹错。”

常羊县尉听到萧文和自己攀关系,顺水推舟就认下了这个足以当他儿子的“老弟”,一番刨心解肝的话后,县尉道:“事不宜迟,今晚我就去山阳县向郡尉大人报喜。”

“老哥,今晚还是别动身了,今晚不太平!”

“不太平?”常羊县尉望闻言一愣,莫非……

这次萧文没有卖关子,他道:“有山匪今夜要来偷营。”

“啊?有多少人?”县尉闻言就惊讶起来,他连连追问:“老弟这消息准确吗?老哥我只带了一百县兵,恐怕人手不足啊!”

“今日下午我麾下的士卒察觉有人鬼鬼祟祟的打探,遂跟着其过去,发现至少有三股山匪在周围隐匿,我猜他们今夜肯定会借机偷营,毕竟小弟我见面就灭了两股盗匪,尸体还挂在镇外呢,这些山匪恐怕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萧文坦然说道。

县尉看到萧文满腹镇定,倒也觉得萧文肯定心里有底,三五股山匪想要偷袭严阵以待的军卒,显然是做梦,他放下心来,道那便看一场好戏。

……

晚上萧文特意将镇内的大厨请了过来,让其备了一桌好席——萧文以及陪吃的一众军官吃的异常香甜,但县尉却是如嚼干柴,食不知味。

吃完后县尉急忙拉着萧文,问萧文今夜如何备战,但萧文却说一切照旧就行,顿时县尉脸色蜡白,强颜道:“老弟,你可别开玩笑,强敌在侧,你怎么能毫无准备?”

“一群山匪而已,老哥你也别把他们当回事!听小弟我的,今晚睡个安稳觉就行。”

虽然萧文这么说,但县尉还是心理不踏实,最后干脆的拒绝了在林府留宿的提议,一身正气的说身为军官自然要与部署同甘共苦,在萧文佩服的神色中回到了县兵的驻地。

一旁的萧长生待县尉走后,有些无语。什么叫一切照旧?他说道:“庄主,你这么忽悠赵县尉,别不是憋着什么主意吧?”

“憋什么主意?今晚一切照旧,不就是几个土匪吗?干嘛要弄得兴师动众整夜不眠的等着他们?”萧文晒笑着回答。

萧长生懵逼——外面隐匿了好几股山匪,随时都有偷袭己方的可能,再加上这里还是匪窝一样的青羊,真不做防备?

事实上,萧文是真的没有做防备!

他随后检查了一番各部的布防哨位后,就真的回到林府睡觉去了——根本就没有召开会议布置防备事宜。

萧长生现在怀疑萧文是膨胀了——要不是膨胀,能这么大意?能这么骄傲?

但是萧文不听劝,反而让萧长生放十万个心下来。

这能放得下心来?

萧长生懵逼着目送萧文回去休息,第一次决定介入军营事务——他得找军官谈谈,要兵不卸甲的备战。

于是他先前往步卒营地找各个临时屯长,将盗匪在旁的消息通告后要求这些屯长带兵做好被盗匪偷袭的准备。

但让萧长生绝望的是,这些军官根本不在乎有盗匪在旁,一个个打着哈欠表示现在已经到了休息时间,士卒们要休息了。

萧长生恼火——

这些军官根本不将将放在眼里。

当然,萧长生明白为何这些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原因——毕竟自己在兵营中没有任何身份,甚至连训练时都没有露过脸,现在指手画脚当然会招来反感。

可是,

现在毕竟是有敌在侧,这些军官难道就分不清好歹吗?

最后还是萧军看不下去这些同僚的态度。

“长生叔,这群家伙贼坏,你别当真。”萧军看到萧长生差点气炸,急忙将萧长生拉到一边解释道:“长生叔你放心好了,我们早就对夜袭有丰富的对策,从哨兵发现预警到全员武装集合,只需要半柱香(一柱香按照五分钟计算)就能集合完成,根本没必要特意准备。”

“再者,山匪打仗也就是一股血勇而已,他们晚上一偷袭,定然会暴露藏身处,到时候骑兵一个突击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没必要特意晚上布置陷阱,夜战虽然我们擅长,但按照要求,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打夜战。”

萧军解释了一通,可萧长生却从萧军的话语中听到了满满的骄傲——什么叫骑兵一个突击就能将匪众一网打尽?

什么叫我们虽然擅长夜战?

萧长生愤慨,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值得肯定,可这态度就过分了!

真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们就是老三?

且不提骄兵必败的道理,光是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就是兵家的大忌!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萧长生怀疑道:“你们紧急集合真的只需要不到一柱香的功夫?”

没有见过兵营紧急集合训练的萧长生对此表示怀疑,萧军见状,直接带萧长生来到了自己什的帐篷所在。

“长生叔你看看这群兔崽子是不是睡着了?”萧军让萧长生看一看帐篷里面,萧长生进去,确认士卒们都已经睡下

随即萧军将萧长生带了出来,在帐篷外吼道:

“14什(兵种划分以后,各什的编号重新编练了一番)!集合!”

哗!

原本静悄悄的帐篷内,瞬间沸腾了起来。

萧长生却低喝道:“你疯了吗?夜里在兵营喧哗喊集合,你就不怕搞成营啸吗?你们大部分人都是初上战场!”

“长生叔,我们和普通军队不一样!”萧军淡定的解释,营啸?他就呵呵了,按照萧文的解释,营啸主要的原因就是“五十四斩”让士卒压力太大,再加上各种欺压和不平等,让士卒神经高度紧张,这样重压下容易发生营啸。

可萧文麾下呢?大名鼎鼎的“十七条五十四斩”被萧文丢到了一边,虽然士卒同样会因为上战场紧张,但根本达不到发狂的地步——即便真的有人心理素质差,可长久的训练也会让他们对战友充满了信心,而不是发狂发疯!

就在这一转眼的功夫,萧军麾下的九人已经全副武装的站立在了萧军面前,因为处于战备状态,紧急集合下根本不需要打包被褥之类的,九个人一共花了不到半柱香时间。

“慢了些啊!是不是老子走了一天你们就脱缰了?一群憨货,滚回去睡觉去!”萧军装模作样的斥责了一番,士卒们无可奈何,暗中翻着白眼折回自己的帐篷。

一旁的萧长生现在已经傻了。

刚才集合的动静挺大,但周围的帐篷基本都没反应,耳聪目明的他听到了有人嘀咕说十四什发神经,随即让其余人继续睡。

根本就没造成多大的影响!

同时,14什集结的速度也让萧长生震惊,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睡觉的人就全副武装的出来列队了?就这,萧军还表示慢了?

“长生叔,看到了吧?所以你还是安安稳稳的睡着去,不用太在乎几个山匪。”萧军说的满不在乎,但得意的样子萧长生岂能看不出来?

显摆!明显的显摆!

不过萧长生已经没心思在意这个了,他探究着问道:“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练出来的?集合为什么会这么快?”

“这个有什么难的?”萧军不以为意:“多练练就行,需要注意的就是衣甲的摆放而已,多练几轮,熟练了就快了。”

这么简单?

萧长生心中苦笑,普通军队的集合速度不提,作为精锐的天武军,一个什完成全副武装到集合,黑灯瞎火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一柱香以上,期间各种乱哄哄的样子就别提了。

“长生叔,你在兵营里多呆呆就知道了,”萧军打着哈欠:“营长常说,我们和旧军队不一样,不要拿旧军队的种种衡量自身,好多事你让我说我也说不准,等你熟悉了就晓得了。”

“行了,行了,你去睡吧。”萧长生被萧军这番话说的有些拉不下脸,自己好歹是这群王八蛋的老师呢,现在居然被学生说教了。

萧军嘿嘿直笑。

(那啥,老兄弟够意思啊,谢了你的打赏啊。)

第082章:山匪来袭

镇外。

一个匆匆挖掘的山洞中,几个盗匪团伙的头目此刻正聚集在一起。

青马盗和过山风两伙人被直接包了饺子,一个不剩的挂在了镇外,这件事让青羊周边的盗匪团伙异常的震惊,震惊之余,又接到镇里的消息,得知这伙官军想着要剿灭青羊周围的所有绿林好汉——这下子这些好汉们坐不住了。

距离青羊镇比较近些的山匪,都纷纷联络着悄悄下山了,这不在这里展开了协商,商讨对付官军的办法。

“狗日的萧光头,才刚断奶就打算把爷爷们全端了!这种不知死活的狗崽子,不能留!”一个彪形大汉挥舞着手中的板斧:“今晚,各路好汉汇集,一定要宰光这群不知死活的小崽子!”

“说的对!咱们青羊好汉不是任人拿捏的!敢在青羊这块土地上对我们下手,不让他后悔爹妈生出来,爷爷们妄称好汉!”

过山风和青马盗的覆没,对于这群山匪的震撼可不小。

现在得知这伙人只有不到六百数量以后,山匪们一合计——不如先下手为强,先给这群不知道好歹的官兵一个教训,等后续的同行都过来以后,再一口吃个干干净净!

其余几个山匪头目纷纷表态,很快便达成了共识,今晚偷袭兵营,先来一顿杀威棒。

“不愧是咱们青羊的好汉!今晚,咱们就干一票大的!咱们百五十号人,不把光头兵的兵营搅个翻天覆地,就不是好汉!”

山匪们商量已定,确定半夜三更动手,杀他个天翻地覆以后扬长而去。

夜色越来越深,很快便到了寅时。

“众好汉们,今晚杀光头兵,杀完光头兵大伙儿酒肉管够!”

山匪们吆喝着纷纷趁着夜色出动,虽然乱哄哄的,但随着接近镇子,山匪们倒是挺专业的息声起来,同时分成数队人马行进起来。

兵营设在镇外,规模不大,但阵势不小,在小山坡上向下望去,兵营四周点燃了数量众多的火堆,同时兵营内也有火盆燃烧,整个兵营额轮廓可以在小山坡上看的清楚。

“果然是娃娃兵,连兵营夜里禁亮的道理都不懂,瞅瞅这样子,有没有伏兵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从军经历的山匪看到兵营的样子后满口鄙视起来,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确实,这样的兵营,偷袭起来简直没有任何难度。

一般来说军营是禁火的,只要少部分区域照亮,这样也能让敌人摸不着虚实,看看这伙娃娃兵,居然将这个兵营搞得透亮,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虚实似的!

“弟兄们,咱们往进去摸,到时候掀翻火盆多放几把火,烧他个痛快!”

山匪们强忍着得意大笑的冲动,摩拳擦掌的开始往兵营方向潜行。

……

别看军官们在萧长生面前表现的满不在乎,但强敌在侧晚上极有可能偷袭,让他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本质上还是一群雏儿,虽然训练严格,但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姿势,那是不能的!

军官们分成两组轮流着值班,巡逻的队伍和明暗哨都被特意叮嘱过,绝对不能放松。

得知有可能山匪趁夜偷袭,巡逻队伍和岗哨,自然不敢大意。

明暗哨更是上心,毕竟相比巡逻队,真要是有人偷袭,他们首当其冲!

萧方圆就是当前执勤的暗哨之一,换岗之初就被军官叮嘱今夜极有可能有敌人潜入后,从换岗开始,他就严格遵守暗哨的纪律,连转换潜伏地都非常的缓慢,深怕被人察觉。

一直紧张的注视范围内所有的风吹草动,生怕一个不慎露过有可能潜入的敌人——因为高度紧张,他反倒是越来越精神了起来,一丝睡意都不曾有。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黑蒙蒙的远处,萧方圆看到了缓缓摸着前进的敌踪。

他屏住呼吸,紧张的注视着敌人模糊的影子。

人影越来越多,几道长长的队伍逐渐在他眼中清晰了起来。

山匪潜入的动作在萧方圆看来非常的不专业,相互间的间隔、动作都显得笨手笨脚的,这让看惯了友军矫健身姿的萧方圆忍不住生出鄙夷来。

鄙视着这些山匪不专业的动作的同时,萧方圆缓缓将特制的弩矢搭载了臂张弩上,缓缓拉动弩弦将其扣上。

他不着急现在就示警,毕竟身为暗哨的他距离兵营足足有八百多米,再加上之前值班军官的嘱咐,萧方圆打算放近些再示警——届时匪众距离兵营四五百米,这种不上不下的距离内,只能逼着匪众去攻营。

现在打草惊蛇这些山匪要是跑了,自己还不得被那些“饥渴”的活计给整趴下?

山匪们不断前进,浑然没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人吊了上来,当他们距离兵营还有五百多米后,萧方圆再也忍耐不住了,端起臂张弩,对准最后面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山匪后影,扣动了括机。

啾!

响箭锐利的鸣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同时也让正在悄悄摸着前进的匪众们惊骇欲绝。

“是响箭!”

有经验丰富的山匪当即出声,就在他话音还没落下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惨叫声,一众山匪下意识的回头一看,一名同伴居然被弩矢射了对穿,正在地上绝望的抽搐。

“被发现了!”

山匪们大惊,但这时候已经距离兵营不到一里,山匪们自然不甘心就这么退走,有人见状立即吆喝:

“兄弟们,杀!砍光头兵了!”

“杀啊!”

“杀!”

山匪们此起彼伏的呼应吆喝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步朝兵营方向跑去。

啾!

啾!

先后又有响箭的声音从几处响起,与此同时,兵营中传来了急促的哨声。

吡吡吡吡

急促的哨声响起的瞬间,整个兵营就沸腾起来,转眼的功夫,一名名全副武装的士卒就从各自的帐篷中冲了出来,迅速进入自己什的队伍中,和友军汇合,以屯为单位集合了起来。

而就在兵营内士卒集合的时候,外边的巡逻队明哨也开始纷纷聚集起来,有人直接挑翻了一堆堆燃烧的火堆,还在燃烧的木头照亮了更宽的区域。

巡逻队以十人为规模组成了一个个抵抗组,迅速迎向了响箭示警的方位。

这时候在散布的火堆照亮下,山匪呐喊着狂奔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了!

“拦住他们!”

巡逻队中的军官吼叫起来,身为巡逻队,按照要求发生突发情况后要迅速介入其中,并为友军争取时间。

“放箭!”

眼看和最前端的山匪即将撞到一起,军官大喝一声,早就搭箭的几名士卒立即放箭,黑夜里命中率极低,只有一人被射中后倒地不起,其余人依旧不顾一切的前冲,弓弩手争取又放了一轮箭后退到了后面,交由长枪兵对敌。

“杀!”

近身战瞬间爆发,几十名山匪和仅有二十人的巡逻队撞到了一起,这些悍匪们仗着人多势众,试图在第一时间冲垮这二十人组成的队伍。

但战斗一爆发,山匪们就知道遇到硬茬子了,这群士卒有序的分成了两个波次,不断交替着出枪刺杀,相互间极有默契,根本没有慌乱。

而山匪这边,接连倒地几人,愣是没有冲进其中。

“手弩!放!”

就在这时,巡逻队中的军官高喝起来。

拿起手弩的步卒纷纷扣动机括,虽然持弩者才寥寥几人,但可以连发多的手弩近距离射击,最前面的山匪根本无法招架,一转眼就倒了四五个。

才两个照面的功夫,居然就有十来人直接倒地,这对撞向了巡逻队的山匪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进攻的力度瞬间就降了下来,大多数的山匪都在犹疑着是不是要风紧扯呼。

有匪首看到这一幕,甚至山匪尿性的他自然知道这些家伙在想着什么——可怜兵营的边都没有挨到就跑,这不是成为了道上的笑话吗?

“随我杀!咱们人多,怕个鸟!”匪首大吼一声,督促继续杀的同时又放声威胁:“谁要是敢跑!老子第一个剁了他!”

听到威胁,山匪无奈,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强攻,毕竟他们人多,正面进攻不利之下,马上就分出一些人从两边进行攻击。

这时候的弓箭手已经没法再放箭了,纷纷将手弩丢下,掏出佩戴的环首刀三三两两的组队,护卫在了长枪兵的两侧。

山匪凭借个人勇武的打斗,但萧文训练出的这些士卒却跟注重配合,强调的团队配合作战,双方战做一团以后,之间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

个别悍勇的山匪试图用武勇击溃对手,但士卒们却相互配合着,用你来我往的方式和山匪对战,两三个人就能轻易将一个悍勇的山匪拖住,甚至凭借着相互间的配合,反杀对手。

山匪以倍于巡逻队的兵力围攻,竟然一时之间难以奈何,反而慢慢呈现了颓势。

而在此时,大部分的山匪已经毕竟了兵营的简易栅栏——他们幻想着劈开栅栏杀进兵营中四处放火的时候,一队队士卒已经持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埋伏?

山匪大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猛冲!

“放箭!”

萧文对于火力打击最重视,步卒中简直弓箭手的士卒简直不要太多了,这些傻乎乎冲锋的山匪,还没有摸到栅栏,就迎来了一波箭雨。

虽然对于箭术的训练没有落下,但步卒们的表现还是差强人意,一波箭雨射倒了不到十个山匪。

第二波箭雨没多久就再次爆发,这次倒是战果稍稍丰厚了些,十来个山匪直接倒地不起。

“拒!”

已经没时间再射,这时候山匪已经临近栅栏,屯长纷纷高喝简令。

再简易的栅栏,想要瞬间打破那是不可能的,而严阵以待的守军,也不会让进攻者轻易打破栅栏,双方在栅栏两侧爆发战斗,持朴刀、叉、斧等武器的山匪,面对守军的长枪,深刻体会到一寸长一寸强的含义,往往他们的武器还没接触到守军的身体,就被守军的长枪捅了进去。

长枪一捅一个窟窿,一旦捅中就没了战力。

而哨楼上,一些弓弩手正在可劲的“点名”,居高临下射箭,命中率高的吓人,不一阵子功夫就有不下十个山匪被射死。

双方战的异常激烈,短短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遗尸无数,这般强度的战斗下,步卒这边的伤亡亦是不小,毕竟大部分步卒都是初次血战,过了兴奋的窗口后,大多数的行为都是依靠本能,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击穿他们!接应巡逻队!”

山匪们杀的眼红,可就在这个时候,喊杀声响起,一个屯的步卒杀出了兵营。

这是特意集结起来接应巡逻队的一个步兵屯。

山匪们自然不能让这支队伍轻易过去,急忙分出人想要拦下——可一个整编的屯,又岂是几十个山匪能轻易拦下的?

长枪如林挺进,山匪们强挡了一番却折损十余人,就连持斧的某个山匪头子,也被长枪捅死——剩下的山匪醒悟过来,看到己方完全被压着打以后,瞬间就战意全没。

“点子扎手!跑啊!”

匪众的本性显露无疑,遇强便跑的本能让他们选择了逃跑。

拦截这个步兵屯的几十个山匪,转瞬间就跑光了。

出击的步兵屯呆滞——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跑了?

第083章:追!

萧文对常羊县尉和萧长生说的很轻巧,一句一切照旧仿佛他将这一切都没放在心里一样——

但事实上,他一点都不轻松。

回到林府以后,按照刚才吹出去的话,他就应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但是,都深更半夜了,他还在书房里来回度步。

“一号,你说就一些强盗山匪之流的,咱们辛辛苦苦训练了六个月的军队,应该能轻易将他们打退吧?”

萧文不知道是第几十次问一号了。

“按照过山风和青马盗的水准,没有问题。”一号不厌其烦的回答。

萧文听着一号重复了多次的话后坐下,自语:“我应该放心的,只是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哎,早知道就应该集结起来做好埋伏准备,现在倒好,我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不踏实。”

萧文心里纠结,在下午那会得到斥候屯汇报以后,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做好埋伏,让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强盗山匪有来无回,可后来他转念一想:

强兵都是打出来的,是杀出来的,难得一帮子土匪之流出现,正好可以检验下这段时间经常打对抗练出来的“反袭营”能力。

前世萧文对古代军事的了解,除了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也就是网文水平,但看到的最多的就是偷袭,所以他格外注重反袭营的训练。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斥候屯、骑兵队、步兵营三方对于反偷袭演练从没拿下,打的那么激烈,所以萧文就胆大的做出了决定:

情况通报所有什长及什长以上军官,自己则不作出任何的预案,由军官们自己应对。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斥候屯和骑兵队这两张王炸萧文还得捏在手中,集中在林府以防万一。

“你说,步兵营的这些家伙能不能及时反应?步兵营没有统一的指挥,就连四个队长都是轮替出来的……”没一阵子,萧文又询问起了一号。

“前段时间的训练中,他们协商指挥并没有疏漏,不会出大问题的。”一号再答。

“希望吧……”萧文有些发愁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心中定下决心,这次剿匪后,就把全部的军官人选确定下来。

就在这时,锐利的响箭声音响了起来。

来了!

萧文一凛,知道这是暗哨的示警,他飞快的冲出屋子。吼道:“骑兵队,斥候屯,集合!做好出击准备!”

……

死寂的夜晚突然响起的响箭声音,惊动的自然不是萧文一人。

常羊县尉从进入到了县兵营中就忐忑着,他叮嘱自己的心腹,晚上要是有战事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放任何人进入,免得被波及——他对萧文麾下的军队战斗力是有信心,可萧文骄傲自满的态度让县尉大人很不安。

明知道敌人在侧,居然敢做出一切照旧的命令——他唯一的期盼这是萧文在对自己演戏。

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事,县尉一直不敢睡去,直到后半夜实在是扛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和衣躺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突然响起的响箭声音瞬间就惊醒了县尉,他慌慌张张的起身,吼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是兵营那边传来的……”心腹话还没说完,喊杀声就响了起来。

“是匪众偷袭!”

县尉一惊,立马吼道:“快把县兵集合起来!守住周围!”

征用了民房的县兵们被人从睡梦中喊醒,听说敌袭后慌慌张张的开始收拾,而这时候,镇外兵营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中。

县尉爬上屋顶望向镇外的兵营,看到双方已经战在了一起。

“原来早有准备……”

县尉恍然,原来萧文口上说着一切照旧,其实暗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啊。

他当然想不到,从他起身到上屋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熟睡的士卒已经完成了起身武装集结作战的准备。

县尉想不到,但一直观察兵营的萧长生,却真正见识到了萧文练出的兵!

“竟然……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集结御敌等一系列准备!”

萧长生吃惊的看着不远处兵营兵卒的反应,心里的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实在是超乎他这个从军十年的老兵想象啊!

不到半柱香时间啊!

四百人的兵营,就这么飞快的完成了集结御敌,将杀过来的匪众打了个懵逼。

看到这一幕,萧长生已经确定胜利的天平属于己方了——匪众的作战全凭一股血勇,遇到以团队作战为原则的军队,正面交锋岂会不败?

他心中对萧文的钦佩又翻了n倍,自语道:“以庄主这种练兵能力,古之名将不过如此吧?”

……

响箭也惊动了镇里的百姓。

青羊本质上就是个匪镇——和盗匪有联系的百姓实在是不要太多了,这边战斗爆发,一些早有准备的百姓就拎着武器杀了出来,按照白日里和匪众的约定,杀向了林府。

杀出来的百姓数量不多,只有几十人而已,但在匪众看来,趁夜几十人出击,足以制造出大的动静,到时候正好能让这群光头兵首尾不能相顾——说不准他们还能以百五十人的数量,大败这群光头兵呢!

但事实很残酷,这些杀向林府的假百姓真匪盗,还没靠近林府就被早有准备的斥候屯一顿乱箭射的亡命奔逃,根本就没接近林府。

“放火!”

萧文看到“内应”溃逃,自然是不出意外,不过他随即下达了放火的命令,骑兵队马上点燃了林府内的几个干柴堆,火光立马冲天而起。

“内应成功制造了混乱,‘匪众’们不会轻易溃逃了吧。”现在萧文自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之所以放火,就是要让外面的匪众以为内应得手,正好让他们看到胜机,这种情况下,匪众哪怕是咬牙也得顶住。

而只要耗到天色发亮,养精蓄锐、饥渴难耐的骑兵会把他们踩成肉饼!

事情的发展就果然按照萧文的预想进行了起来。

骗敌先骗己!

林府突然火光冲天,步兵营吓了一跳,四个队长跳脚咒骂无能的骑兵队和斥候屯的同时,只能分出三个屯脱离战场前往林府支援。

他们没有得到通知,自然认为是有内鬼钻了空子,这种情况下救援萧文自然是当务之急——没有萧文,谁给他们发银子?

步兵营这样的反应,让一众萌发了退意的匪众精神一震,相互打气高呼:

“萧光头完了!弟兄们加把劲,干掉这群小光头!”

还别说,林府着火对于正在酣战的步兵营士卒来说士气打击挺严重的,但好在基层的什长对军队的把控能力超强,这些军官纷纷高喝:

“有斥候屯和骑兵队护卫营长,营长不会有问题的!”

一想到斥候屯和骑兵队的战斗能力,士卒们倒是放心下来,毕竟知根知底,对友军还是放心的,只是想到这群白痴让营长身处险境,激战之余,士卒们纷纷破口大骂两支友军白瞎了营长给的高军饷。

步兵营以不足二百之数,面对只有一百多人的匪众,依然占有了绝对的优势,本来看到林富起火的匪众士气还高涨着,可随着战斗的进行,看到同伴纷纷倒地后,匪众鼓起的士气又一泻千里。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叫嚣着凶残的匪众,被越打越顺手的步兵营打成了死狗,很快人数便下降到了不足百人——这时候匪众的本性显露出来了,有人扭头就跑,瞬间带垮了别人,出于对同伴的不信任,这些盗匪之流,纷纷扭头就跑。

没有哪个盗匪想成为最后的殿后者!

盗匪们的溃退来的特别的突然,就连几个匪首都没想到,而喽啰们一跑,这些叫嚣的匪首也已经没了选择,只能纷纷扭头就跑。

追!

看到敌人跑路,两个队长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高呼追击的命令。

步卒们想也不想的贯彻了队长的命令,纷纷迈腿追击起来。

萧文的预想在这里出了岔子——好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天色已经过了黎明前的黑暗,视野也在慢慢扩大当中。

每天至少两个十四里越野的步兵,根本不虞追丢敌人。

第084章:战后

都说山匪善跑。

山匪们也这么认为,可就在今天,他们终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善跑了!

不到百人的盗匪,迈足狂奔想要逃离这群光头兵的视线,可不论他们怎么迈腿狂飙,身后的光头兵却始终吊着他们,一个个落后的盗匪被追上,倒霉的被人砍死,聪明机灵点的跪地乞降,倒是保下了小命。

从林府中奔出来追击的骑兵,第一次发现自家的友军是这么的讨厌——明明追杀的任务是他们的,可步兵在他们赶上来之前,就将绝大多数的溃匪给砍死或者活捉了。

“兄弟,跑慢点,天色不好,小心战马陷坑折了蹄子!”有步兵看到骑兵策马追来,在骑兵超过自己以后,步兵当即放声大喊,差点把马上的骑兵给气死。

骑兵抢了步兵的营生,步兵自然就只能骂骂咧咧的折返,一个个叫嚣着还没有跑热乎就没戏了——把这些被俘的盗匪吓傻了,都跑出十来里了,这些人居然还说没跑热乎?

再看看这群步兵的轻松劲,盗匪们绝望的发现这他妈是真的!

天呐,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怪物军队啊!

被俘的盗匪们心里哀叹,这招子怎么就这么瞎,招惹了这样的狠人、硬茬子啊!

……

“报告营长!一共有一百五十七名盗匪参与了袭营,我部共斩首六十二人,活捉八十四人,只有十一人下落不明,不过斥候屯已经展开了搜索,相信他们跑不掉的。另外,还有内应打算袭击林府,我部顺藤摸瓜抓到了确凿通匪者35人。”

军官统计出来了具体的数据向萧文汇报。

萧文问道:“昨晚我部的战损呢?”

一旁的常羊县尉和萧长生竖起耳朵——这个也是他们关心的。

军官有些黯然道:“共有四个兄弟当场战死,另外还有十六人重伤,其中有三人还在昏厥,能否挺过来就要看造化了,另有四人失去了肢体,即便痊愈也无法再归队了。”

折损不到二十人,还是处于被偷袭状态下,但战果却是斩首七十俘虏八十——

常羊县尉倒吸凉气,虽然他一直觉得高估了萧文部下的战斗力,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

萧长生也是惊骇,前不久偷袭过山风零战没,偷袭青马盗战没一人,他一直认为是对方太松懈,当然对于己方军队的战斗力还是持肯定态度的——可看看这次的战果,萧长生终于明了,自家的军队,纯粹是一支无敌的雄兵啊!

大胜!

了不得的大胜!

县尉欣喜不已,一想到这些首级和俘获会变成功劳,整张脸就被笑容给塞满了。

相比这两人,萧文就有些哀伤——虽然强兵都是打出来的,但这才几天,就战没了五人,再加上不保险的三人,一想到七八张熟悉的脸孔以后都看不见了,他就暗中叹息。

“好了,我知道了,吩咐下去,对伤兵的治疗不能放松,酒精要不限制的使用,尽量避免感染造成二度损伤,明白吗?”萧文叮嘱。

汇报的军官回答明白以后就退了出去。

这时常羊县尉立即恭喜:“老弟,这可是大胜啊!贵部的战斗力老哥哥可算是亲眼目睹了,昨天你说剿灭过山风和青马盗只折了一人,老哥我当时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萧文道:“我其实期盼着零战没。”他叹了口气:“都是一个锅里搅勺子的弟兄,折了这么多,真心不忍啊。”

你就装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常羊县尉心中嘀咕,面上却是安慰:“慈不掌兵,老弟你可得分辨清楚。再说咱们武人,马革裹尸实在是太常见了。”

萧文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即强打着精神和常羊县尉交谈起来,县尉表示自己今天就走,最好带着这些俘虏一道回县,到时候调集一批县兵过来为萧文部属打下手。

县尉看到清晨的这阵仗,对于萧文能否剿匪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要是真剿灭了青羊镇的一众盗匪,光买脑袋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县尉盘算着带着俘虏回去,到时候正好让全县摊派筹集剿匪钱。

一想到这么俘虏,萧文倒是表示同意,同时表示可以让骑兵队护送着县兵押送俘虏回去,县尉自然是大喜过望,拉着萧文的手一个劲的感谢。

应付完县尉,萧文惦记着伤兵,便直接前往临时医所视察。

……

对于医所萧文格外的重视,直接征用了民居的同时,还安排了两个什的警卫部队。

因为强调预防感染,医所的卫生收拾的非常干净,达到了萧文洁癖的要求——当萧文进入医所的时候,医疗兵都在忙碌的为伤员治伤,仅有的两个军医也是忙得脚不能闲。

虽然战没才四人,但除了重伤外,挨了一两刀的轻伤也不在少数,失血过多者亦有,好在生化兵知晓输血的手段,两个军医被特别培训了一番,好歹能分辨血性并进行输血。

萧文过去的时候,一个军医正在用肠制的管子为一个包的像木乃伊的伤员输血。

“老李,他情况怎么样?”萧文询问忙碌的郎中。

“这小家伙运气不错,虽然被砍了七八刀,看着挺惨,失血严重,不过现在好歹是救过来了,输血跟上了,命算是保住了。”郎中老李感慨一声。

说到输血,老李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之前被培训输血知识,他反应特别激烈,认为这是不可能的,简直就是夺他人之命续命,哪怕萧文再三保证输血是救人的手段,固执的老李头始终反对。

最后萧文无奈,正好有倒霉蛋训练的时候受伤失血过多,他的血型符合倒霉鬼的血型,干脆亲身演示了一番,老李头亲眼目睹了萧文为伤患输血后,总算是接受了这种神技——现在被萧文碰着,心里羞愧的劲就别提了。

萧文倒是没想那么多,嘱咐老李多注意下伤员,不要吝啬酒精,消毒一定要跟上。

老李对于萧文提及的细菌感染始终抱有怀疑态度,但经过输血培训后,他对萧文的命令倒是没有阴奉阳为,再加上本身也想做个试验,因此保证道:

“监事你放心,消毒工作我会盯着,到时候我会和以往伤员的康复进行对比的。”

萧文暗笑,这还用比吗?

告别老李,萧文继续巡查,挨个看望了受伤的士卒,倒是让士卒们激动不已,最后萧文来到重伤员病房,看望已经清醒过来的重伤员。

相比知道自己康复后还能归队的轻伤员,重伤员的情绪都不太好,毕竟缺胳膊少腿的他们,已经在兵营中不能呆了!

在慰问中萧文得知了重伤员的顾忌后,他立即说道:

“弟兄们不要想多了!你们哪怕是瘸了残了,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只要你们愿意在军营中继续呆着,那就一直呆着!缺胳膊少腿没关系,后勤里面有你们的位子!同时你们还能得到一笔伤残补助,回去以后我会好好计算一番,一定不会让你们后半生过的凄惨!”

听到萧文保证,重伤员瞬间大喜,有人问道:“营长,我们真的能在兵营里继续呆着?”

“当然是真的!你们可以去炊事伍,可以去看管军械,以后咱们的营地会变成房屋建筑,哪怕是军队开动,总得留人看守吧?”萧文为部下吃了定心丸,随后又笑道

“当然,一辈子待在军队,那就太不近人情了,服役是有期限的,等你们期限够了,还能领到一笔复原金,这笔复原金我保证不低于你们两年的军饷!

而且以后你们生活上有什么问题,我保证会替你们解决!记住,是一辈子!只要老子活着,这一辈子我都不会不管你们!”

伤员们不可置信,一辈子都会照看?

要知道,国朝的府兵连抚恤金制度都没有!

“空口无凭,这样,我现在就回去起草伤残士卒对待条例,咱们以黑纸白字的形式将这些东西确定下来,如何?”萧文看到部属惊疑不定,干脆如是说道。

“万岁!”

“营长万岁!”

几个重伤员狂呼起来,激动万千。

如果真的能确定下来,那他们何惧一死!

第085章:有座银山都不够吧

从临时医所出来以后,萧文回到林府书房后将其余事情放到一边,专心开始起草《伤残士卒优待条例》。

这些东西都是以往他没有重视的,但在医所中看到那些重残的伤员后,萧文才意识到,自己还需要为麾下的士卒解决其他的后顾之忧。

这个想法就武朝来说极为的超前,但萧文认为一支无敌的军队,仅仅依靠军饷是不可能让士卒心甘情愿的去卖命——谁还没有顾忌?

只有解决了士卒的后顾之忧,这些士卒才能更加卖命!

诚然,刚开始在丰厚的军饷下,士卒作战非常的卖命,可日久以后,得不到妥善安置的伤残军人,一定会慢慢的让士卒顾忌起来。

“没有人愿意自己为之拼搏奋斗过的团体,会轻易将失去价值的自己给抛弃!”

萧文看得很明白,自己没有古之名将的性格魅力,不会让麾下的士卒因为自己性格的号召而无怨无悔的忠诚自己——既然如此,那就用丰厚的待遇将他们个自己捆绑在一起!

比战兵还高的军饷、伤残以后贴心的照顾,萧文还就不信这是士卒能不卖命?

对于伤残士卒,萧文按照之前的承诺,写下了种种可以不脱离军队的待遇,后勤自然是最佳的指派之地,不过当他真正起草的时候,萧文又假设如果有极多的伤残士卒呢?

在不考虑军队扩编的情况下,有限的后勤位置如果遭遇几场大战,肯定会被伤残士卒填满,在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下,萧文只能将酝酿中的退役制度拿了出来。

退役制度出炉,自然要对服役进行相应的规定,因此萧文又不得不重新制定了服役方案。

四年。

萧文将服役时间规定为四年,其中第一年为新兵期,他将新兵的军饷下压,定为一两银子,从第二年开始,军饷开始逐年递增,以每年月军饷增加三钱银子的方式进行递增。

也就是说到了第三年,军饷会是一两六钱,第四年则是一两九钱。

而退役时,萧文决定发放退役金,退役金为18两银子——差不多是服役期间总军饷的四分之一多点。

“以后按照总兵力一千五计算,每年退役四分之一,退役金也才7000两左右,不算多!”

萧文计算了一番,定下了这个章程。

当然,对于优秀的人自然需要多增加退役金,萧文只是定下了大概,这个就让大家一起动脑。

“我还需要搞个参谋班子啊……”萧文感叹一声。

服役、退役的新规定草案完成,萧文开始起草抚恤金制度。

对于阵亡者,萧文认为不能光靠抚恤金这一项,当然抚恤金是不能少的——他直接将抚恤金定在了一百两银子的标准。

“一百两银子?多吗?”萧文扪心自问后摇头:“一条人命,十二三亩土地的价钱而已!不多!”

要让别人把命卖给你,那必须要等值才可以!

定下了抚恤金以后,萧文有规定,阵亡者的家属每年可获得五两银子的生活保障金,这笔银子持续20年。

又是一百两银子!

“累计两百两银子,值一条命吧!”萧文低声自语,他想起了萧敬说自己一条命就值20两银子的话,拿自己给予十倍的翻倍,值得士卒去卖命吧!

起草完阵亡士卒抚恤方案后,萧文对伤残士卒对应条例进行了重编。

考虑到伤残情况的不同,萧文干脆制定了轻伤三级标准、重伤三级标准。简单的概括下,轻伤就是没缺主要零件,重伤则是缺失了主要零件。

轻伤的安排是以文职、后勤为主,重伤的安排是以后勤和退役为主,当然退役会有伤残补贴,根据三个级别分为20两、40两、60两三个档次,同时三个级别的伤残将每年领取三个档位的生活保证金,分为二两、三两、五两,时限为终生!

这四个草案制定完毕,天已经发黑了起来,匆匆吃完了萧武端来的饭食以后,萧文立即将萧长生请了过来,让他帮忙参详下。

萧武将萧长生请来后打算退下,萧文制止道:“小武,你也留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于是萧长生和萧武拿起了萧文忙活了三个半时辰制定的草案,细细阅读了起来。

“退役金18两?”萧长生最先阅读起了服役和退役的待遇草案,服役草案的军饷虽然不少,但在萧长生的接受范围内,毕竟萧文从一开始就开的是高军饷,要是骤然减少,不闹出兵变才怪。

可当他看到退役金后就惊讶了起来,这等于多发了一年的军饷——这么败家?

“在我的设想里,退役并不意味着完全脱离军队,假如遇到战事,这些退役的兵卒还是要回到军队继续服役,因此这十八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保证他们不和军队切断联系的一笔定金。”萧文解释。

萧长生无语,以勋庄之间的关联,这笔定金有必要出吗?

不过考虑到现在萧文手里捏着的香皂生意,一年多七千两的开销并不是大问题,就当是收买人心吧。

可随着萧长生翻阅伤残士卒安置草案,萧长生的脸色变得诡异起来。

伤残补贴、生活保证金这两个闻所未闻的概念,以及终生的生活保证金,都让萧长生懵逼的同时,也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山被耗空。

“庄主,按照你说的这个,一个重三级伤残,按照还能活40年计算,一共需要花费260两银子!一场大战下来,五百人的军队出现五十个重伤都算正常,五十个,那就是一万三千两!”萧长生简直崩溃了:

“咱们庄子五十多年的积累下来,你现在能动用的银两也不过才三万多,只需要一百个重伤,这家底就没了!”

萧文反驳:“长生叔,一百个重伤,首度开支才是六千两银子,剩下的只不过是每年五百两的持续开销!”

“不一样吗?”

“每年五百两而已,相比他们一生的伤残,每人每年领五两,多吗?”萧文摇头:“不多!他们差点连命都搭上,每年五两的生活保证金,真不算多!”

“但是庄子吃得消吗?”萧长生反问。

“庄子吃得消与否,我不知道,但我有能力将他们养活下来!长生叔,一个香皂、一个千里镜的盈利,就足以养活他们。哪怕是没有这些,砸锅卖铁都应该将他们养活!”萧文肃然道:

“在我看来,为了保卫家园付出代价的,就应该让他们余生无忧无虑!我不想让他们流过血以后还流泪!”

流过血以后还流泪!

萧长生呆呆的望着萧文,毫无疑问,这句话让他共鸣不已,毕竟他见多了流过血以后常流泪的结局。

他没想到自己的庄主,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是啊,流过血以后就不应该还流泪了。

一旁的萧武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萧文,他和萧长生不一样,见多了萧文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他坚信萧文一定能轻易赚到更多的钱。

“你说的对。”萧长生叹了口气,既然萧文这么有底气,那就随萧文去吧。

他则开始翻阅最后一份草案。

阵亡士卒安置草案。

伤残草案就这么败家,萧长生估计阵亡草案会更败家——果然,阵亡一次性抚恤百两补发所有军饷退役金二十年的生活保障金,让萧长生的猜想没有落空。

暗中计算了一番阵亡士卒家属能获得的银两以后,萧长生陷入了呆滞当中:“庄主,不计算二十年的生活保障金,一名士卒阵亡,尚需要花费两百两左右的银子,这仗咱们打不起啊!”

萧长生按照自己之前军队的战事进行估算——一次千人对战,阵亡一百是正常数字,那就是一次性两万两的开销。

两万两银子——在国朝的概念中,那是一军一年的开销!

“打得起!”萧文肯定道:“就目前来说咱们一共剿灭了两股山匪加林大力,林府中总共获得了四万八千两的白银和总价值五万两左右的地契、珠宝等,两股山匪老巢中缴获了也将近九千两左右的白银,累积超过十万两!”

“如果算上常羊县需要支付的银两,咱们目前确定的收入至少是11万两!”

“帐不是这么算的,”萧长生没想到萧文居然是这么算账的——他苦笑道:“这只是特例,除掉林府,咱们才缴获、收入了多少?不到一万两吧?”

“那也是赚了。”萧文笑道:“长生叔,咱们花着别的军队难以想象的军饷,必须要尽可能的提升军队的战斗力,要用更加严苛的纪律和训练要求来约束他们,以一当十做不到,但以一当五是必须的!”

想到萧文麾下军队的战斗力,萧长生倒是认同萧文的说法,可这开销还是让他难以接受,他尝试着建议:

“庄主,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赞同你这些草案,但从长辈的身份已经庄内人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待遇实在是超乎想象的,哪怕是你将其从中拦腰截断,我都觉得还是太高了!”

“毕竟,从法理上来说、从各个勋庄的角度来说,这些士卒并不是你的私人部曲。”

萧长生谈及了切实利益,要知道萧文的官方身份才是个杂兵编练,而萧文的付出,完全是按照私人武装进行的,不,私人部曲,也没有人会进行这样的投入!

“他们和我的私人部曲有什么区别?”萧文幽幽的说了一句,萧长生闻言瞬间反应过来。

对!

只要这些草案执行下去,这些士卒将是萧文最忠诚的鹰犬!

想到这点,萧长生呆呆的望着萧文,良久才道:“庄主,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萧文身居高位——哪怕是郡尉或者校尉,这种收买人心的行为都能往谋反方向联想,可萧文就是一个小小的杂兵编练,就是一个挂着孝廉名头的骑都尉,这是要干什么?

谋反?

那才是开玩笑。

“干什么?”萧文摇摇头,略带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反正顶多就是千余人而已,就当做是护卫乡里的保障吧。”

“你……”萧长生失措的望着萧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看到萧文迷茫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只能将种种心思按捺下去。

“这四份草案,只有一个问题,待遇太好了!”

第086章:确定军官名单

萧长生走后,萧武替萧文收拾桌子,萧文这时候因为萧长生的询问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到底要干什么?”

“我到底想干什么?”

萧文扪心自问,自己好像没有个明确的目标,练兵最初的目的就是掌握一支自己的力量自保,能在匈族的屠刀下保住自身——可这么大的投入下去,将一支军队完全给私人化了,这是要干什么?

谋反吗?

萧文嗤笑,他在得到外挂之处倒是yy过带着无敌的坦克海称霸世界,不过随着外挂的被阉割,yy也没了下文——就像无良的作者太监了作品、断更了作品一样。

谋反这种悖逆的念头萧文还真没有——毕竟一想到造反需要的准备工程,萧文就觉太庞大了。

那自己要干什么?

“嗯,我就是想安安稳稳的保护好这个庄子,顺便再推动下世界的发展,至于这么收买人心的建军,本质上我应该是觉得流血的人不应该流泪。”

“当然我不否认,我想要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顺便保护下自己的权益——毕竟这该死的封建社会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萧文慢慢有了答案——他的脑海中闪过萧定军带着他们埋尸的画面,无助的百姓被匈族掳掠,在途中因为拖了后腿残暴的虐杀,他不想自己有一天这样死于匈族的手里。

而一直可靠的军队,就是保障自己的关键!

而给予麾下这般优厚的待遇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觉得惭愧——

让别人给自己卖命,那就开一个好价钱,一个值得的价钱!

“狗蛋啊,我让别人给我卖命,开出一个别人舍得卖掉命的价格,没有问题吧?”萧文问向一旁收拾桌子的萧武。

“没有问题。”萧武老实的回答。

“对,我最恨那种画张大饼勾搭人的混账,我萧文不做这种画饼人——我要实实在在的给一张大饼!”萧文肯定的说道。

……

萧武离开以后,习惯晚睡的萧文自觉天色还早,决定顺便把军官名单给定下来,军官轮替的方式训练时候还可以,真要是碰到了硬仗,对于令出一人的军队来说可不是好事。

更何况萧文正打算算计一番黑风寨,在大战来临前,军队的问题必须尽可能的解决掉。

想到就做是萧文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随即他又爬到了萧武刚刚收拾完的桌子上,从厚厚的文件中找出了军官考核汇总。

其实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军官中谁是龙谁是虎萧文心里也有了答案,这份汇总只能做到参考的作用——汇总是由生化兵和初始兵记录的,相对来说极为的公平公正,倒是在萧文犹豫的时候起到一定的参考作用。

斥候屯。

萧文先从人数较少的斥候屯开始。

斥候屯的五个什长萧文直接圈定下来,屯长则毫不意外的落到了李威手里——第一点,李威是萧文的熟人,同时在斥候屯里面,李威也是表现最好的什长,斥候屯一众人基本上默认了李威的屯长职务,萧文也就顺水推舟将其坐定。

骑兵队需要产生两个屯长和一个队长。

队长的人选,萧文心中有三个人:叶辽、庄剑、成磊,相比来说叶辽是萧文的熟人,但异军突起的庄剑却表现最佳,思来想去,萧文终究还是将庄剑定位了骑兵队的队长,叶辽则为一屯屯长,成磊为二屯屯长。

随后萧文开始确定步兵营的四个队长职务。

一队队长:董庆元。

二队队长:常开武。

三队队长:秦燕。

四队队长:郭图。

另外萧文在步兵营中又添设了一个副营长的职务,这个职务自然是为萧长生准备的——不过萧文并没有当即明确下来,毕竟萧长生虽然做过天武军的都尉,但在自己麾下却没有参与过任何训练,又是残疾人士,直接空降的话需要考虑部属的抗拒,所以萧文暂时空置了下来。

而步兵营的八个屯长人选,萧文深思熟虑后也一一确定了下来,考虑到平衡的关系,萧文尽量让每个勋庄的成员都出任一任屯长或者队长,十一个勋庄毕竟要做到相互平衡。

毕竟有五个队长的职务打底,所以带着些许的私心,萧成和萧军两人都被提拔成为了屯长,其中萧成是4队7屯屯长,萧军则是2队3屯屯长。

虽然整个名单来看,萧家庄这边算是赢家,共除了两位屯长8个什长,但总体来看,这份军官名单顾及到了各方的平衡,没有特意的削弱哪个勋庄,同时也尽量的做到了公平公正——百分百的公平公正是不可能的,萧文投资这么大的军队,怎么可能不带一点私心?

但总体来说,萧文相信基本没人会质疑这份名单中的军官,毕竟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大部分人都对能力出众者有相对的了解,这份名单中也没有如成浩那种滥竽充数的混账。

名单确定以后,萧文特意将几个在类比中被比下去的什长名字勾了出来——这些人都是有条件竞争屯长的,虽然被比了下去,但萧文知道他们并不一定就是差。

也可能是运气稍微不好点——但要将他们当做什长,萧文看来是有些屈才了,所以他打算成立一个参谋处,正好将这几个人填充进来。

萧文随即构架起了参谋处,其中参谋长萧文本来倾向于萧武的,但转念一想,萧武毕竟年轻,参谋长的位子极为重要,最后他将萧长生定做了参谋长。

至于萧武,萧文觉得有个位置最适合他。

“以后大不了让长生叔兼职了副营长。”

随后萧文将勾出来的五个名字填入了参谋处的框架中,任命其为参谋。

参谋处构架搭建起来后,萧文在名单下面写道:

参谋处,协助长官进行指挥,同时司职军队日常作训、后勤管理、装备调配等工作。

重新检查了一番自己确定的名单以后,萧文伸了个懒腰,自语道:“现在该搭的架子都差不多搭了起来,黑风寨三两天还来不了,正好能让大家熟悉起来,到时候用黑风寨来检阅一下。”

第087章:全军沸腾

次日一早,起床的哨声配合着生物钟,将萧文从熟睡中拉了起来。

军队风雨无阻的早操展开的时候,萧文就出现在了步兵营外的临时校场上,通知值勤的什长,让军队早操结束后暂时不要解散,他有重要事情宣布。

值勤军官恍然,激动的应承了下来昨天萧文在医所中向重伤号保证的事,早就传遍了全军,听到萧文这样说,值勤军官自然明白要宣布何事。

早操结束,四百余名士卒,激动的立正站立,看着萧文提着铁皮喇叭走上了主台。

“大家都等着吃早饭呢,废话嘛,我也就不多说了,直接进入正题!”萧文扯着嗓子道:

“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屯长和队长这些军官的任命!”

“步兵营,第一队队长……”

屯长和队长这个层次军官的任命,虽然对普通士卒来说比较重要,但想到第二个消息,除了特别关系的这部分人之外,大多数人就是听听反正和他们无缘。

再者,好事者对于各个军官都有猜测,而且是否努力是否合格,大家也是有目共睹,随着萧文一一的宣布,基本都在众人猜度的那些名单中步兵营也就四十多个什长,最优秀的就那么一撮人,谁上谁不上的大家都有些谱。

结果也差不多,能任屯长和队长的,都是拔尖的那些人。

很快萧文就宣布结束了名单,除了少数几个人失望外,大多数人都翘首以盼的等待萧文宣布的第二个消息。

萧文自然不会让部署失望,抄着铁皮喇叭说道:

“下面我宣布第二件事!”

“大家最关心的待遇问题!”

“首先我要简单的说下服役和退役草案。

服役期限为四年,只要当够四年兵,大家就可以领取一笔不菲的退役金退役而退役金则是四年的平均年军饷。标准的军饷为每月1两银子,服役满一年后每月递增三钱,第三年在第二年的基础上再次递增每月三钱,第四年一样!

当然,由于大家的特殊性,起点军饷就高于服役草案制定的标准,所以呢,咱们就不降了,但还是按照服役草案逐年递增。”

虽然听到服役期限只有四年,下面的一众士卒暗中嘀咕这服役年限也太短了,但每年每月递增三钱军饷的好消息,倒是让众人欣喜不已,有人默算,发现第四年每月就得二两四钱的军饷,不由兴奋这一年下来就得三十两银子!

再加上退役金,当兵四年,起码能入手百两银子,值啊!

“当兵打仗,阵亡重伤是免不了的,所以我准备了伤残士卒安置草案,轻伤咱们就不提了,从重伤说起。”

“重伤残者,分为三级,每级对应20两、40两、60两的伤残补助金,同时,对于无法继续服役的伤残者,将一次性领取全部服役期的所有军饷和退役金,同时以后每年可以领取三个档位的生活保证金,分别是二两、三两和五两。”

“强调一次,是每年!”

萧文说完,下面的士卒就狂呼起来,这是他们进入训练以后第一次集体违反纪律,但没有人去追责,即便是萧文,也笑呵呵的看着部属们狂呼。

“营长万岁!”

“万岁!”

士卒们疯狂的呐喊,发泄着心中冲天的喜意这样的待遇,这样的伤残保证,谁还会有顾虑?

无非就是拼命而已,这世道一条命能卖到如此高价,拼了又何妨?

良久,士卒们才平息下来。

萧文这才继续道:“虽然我希望追随者我的你们,经过无数战斗依旧能满当当的站在我面前,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我能做的,就是让阵亡者安心,自己也无愧你们的付出,所以对于阵亡,我制定了这样的标准!”

士卒们伸着耳朵,仔细聆听有伤残标准在,他们相信对于阵亡者,自家的营长更是不会亏待的!

“阵亡者,除了一百两银子的基本抚恤金外,将一次领取服役期内的所有军饷以及退役金!除此之外,家属每年将获得5两银子的生活保证金!持续二十年!另外,我会在将来成立阵亡军人军属保障处,专门负责阵亡者家属的生活保障,任何困难都可以向保障处求助,我对着老天发誓,只要是力所能及、不违背律法的事,保障处将尽全力支持、帮助解决!”

萧文掷地有声的宣布完,所有的士卒都沸腾了起来,在这个被官府摊派徭役的时代,役期内死亡时长连个通知都没有的时代,萧文所承诺的种种保障,简直就是天堂的待遇。

一条人命值多少钱?

生活相对较好的勋庄内,萧敬说自己的命就值20两银子他若死了,20两银子够家属支撑着孩子成年继续搏命了!

但是,萧文却告诉这些士卒,你们若是阵亡,你们的家属得到的补偿,会让他们无忧无虑的过上幸福的日子即便有麻烦,我也承诺会帮助他们!

够了!这真的够了!

这样的待遇,这条命就是萧文的了!

这是无数士卒的心声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就卖给了萧文,只要阵亡后家属有保障,搏了这一条烂命又如何?

待沸腾慢慢散去,萧文又道:

“我能给你们的,我尽量努力的给了!但是,收益和付出是成正比的!”

“你们必须遵守军纪,严格训练,以最热忱的态度度过四年的服役生涯!明白吗?”

“明白!”

“明白!”

“明白!”

震天响的回答声接连不断的整齐响起,一浪高过一浪。

士卒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向萧文表示自己的态度!

……

帝国建国以后,萧文的这次将话,被称为武人地位拔高的序幕。

这番讲话,也成为了帝国优军优属的准则正是因为萧文对军队不计付出的投入,让他获得了一支无比忠诚、无比英勇的骁勇军队。

“我辈军兵,当以一当十!”

这些军人,用无数的战绩,告诉萧文,我们无愧于你给予我们的付出!

第088章:黑风寨出兵

四大草案的出炉,解决了所有士兵的后顾之忧的同时,也让士气无比的高涨了起来。

对于高涨的士气萧文乐见其成,于是他在下午发布了又一道的剿匪命令,在三名生化兵“间谍”的带路下,三支剿匪部队出发了。

剿匪部队由斥候什外加一个步兵屯组成,规模虽然不大,但萧文选定的都是小规模的山匪,人数规模在三十到六十人之间,对于剿匪部队来说,基本没有多少挑战性。

当然,最大的优势还是有熟知路径的带路党——被俘的山匪中,萧文挑选了数名情节比较轻微的山匪留了下来正好配合生化兵带路。

为了防止青羊镇内的百姓为山匪通风报信,萧文下令全镇进入军管——昨日被揪出来了几十个通匪者,镇内的这些百姓早就被吓住了,再加上萧文麾下的士卒军纪极好,除了抓人外根本不会刁难欺凌百姓,军管倒是进行的非常顺利。

……

常羊县尉的动作非常迅速,回到常羊县城以后就聚集县兵,第一时间组织征发了三百县兵,再加上常备的县兵和勋庄内的武装力量,他组织了一支六百人的队伍,随同骑兵队一道折返去了青羊。

而他,则马不停蹄的本想郡城——他要想郡尉请功,把林大力这只大鳄的功劳先坐定下来,大功是郡尉的,但头功绝对不能少!

一天时间,常羊县尉鞭策着坐骑就奔到了郡城,将消息禀报了郡尉。

林大力就是十一年前死去的杨庆虎,这则消息让郡尉差点跳起来——等常羊县尉将林大力狡兔三窟的布局介绍以后,郡尉立即行动了起来,上报左将军府,请求缉拿林忠君。

同时郡尉也调集郡兵,立即前往青羊镇要将林大力押送回郡城受审——其实是把功劳揽下来。

这边郡尉在焦急的行动的同时,萧文也展开了布局——典韦自然火急火燎的折返去了几百里外的黑风寨,将青羊镇的变局汇报,而一个由生化人组成的斥候小组也悄悄的跟了上去,配合典韦对黑风寨进行监控。

萧文的算计很明白——只要黑风寨那边获知了林大力被抓的讯息,黑风寨出兵的概率极大,而他就是要借此机会重创黑风寨主力,平了这股为祸代州多年的悍匪山寨。

黑风寨是代州规模最大的一个匪寨,仗着在莽山当中,官军大队来剿就逃之夭夭,是代州的一颗毒瘤,同时也是代州最富裕的一个匪寨。

萧文要算计黑风寨,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他已经派人联系好了县内的一众勋庄,十一个勋庄组织起了一支将近千人的队伍,只要黑风寨众匪出寨赶往青羊,萧定军带领的这千人就端掉黑风寨的老巢,剿灭老巢内的一众山匪和家属。

这一个局是萧文从得知了林大力的身份以后就布置起来的,为了保密,萧文一直没有公布林大力就是杨庆虎的消息,就是要让黑风寨以为自己这边不知情,坚定黑风寨下手的决心。

当然布局到如此地步,黑风寨能否上钩就要看一点红是怎么想的了——不过萧文估计一点红会上当的可能性超过七成,剩下的三成就要看天意了。

就在等待黑风寨是否会上钩的时候,剿匪的三支部队陆陆续续折返了回来,虽然过山风和青马盗一夜剿灭,甚至多个匪窝联手偷袭失利几乎全军覆没,但因为消息传递较慢,盘踞青羊周围百里的山匪并没有获知第二个消息,这让剿匪部队打了个正准。

三个目标全部被攻陷,累积斩杀山匪51人,俘获了78人,同时在一处匪窝里面还解救了六个被凌辱的妇人。

三个剿匪小队,历时4天时间,全部完成了既定目标。

也就是说,从萧文带队来到青羊到现在,短短八天的时间里,就剿灭了五股山匪,同时还重创了数股送死的山匪——

青羊周边的山匪哪怕是反应慢,消息迟钝,可这么大的动静闹了出来,自然纷纷察觉到了。

跑!

剩下的山匪大多数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山匪的人数一般都在几十人的规模,人少便于搬迁撤离,眼见这次剿匪的军队这般凶残,他们哪里还敢继续呆在青羊等死?

几乎就是在打探到又完蛋了三个匪窝的同时,大部分的青羊匪众开始跑路,据剿匪小队汇报,他们折返的时候就发现了几股跑路的盗匪,斥候们根据带路党的指点,沿途查看了几个匪窝,发现都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看来青羊这边的生意,到头了!”

萧文有些失落,原以为能把青羊匪剿的差不多,可没想到累积才干掉了不到四百的山匪,剩下的山匪就跑路了。

“现在就看黑风寨来不来了!”萧文心道,他估算一番,这时候典韦已经回到了黑风寨,假如黑风寨打算出兵,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为了配合黑风寨,萧文特意将四个步兵屯和四个斥候什撒了出去,让他们外出剿匪,青羊镇内只留下来自常羊的六百县兵和四个步兵屯,同时刻意放松了对镇内的军管,方便通匪内应打探消息。

……

黑风寨。

议事大厅。

典韦混在同行前往青羊的小头目中,向一点红禀报这次出行的收获。

“寨主,青羊这次倒了血霉,”一名头目汇报打探所得:

“过山风这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涿县的光头兵给招惹了,光头兵直接杀到了青羊,一夜功夫就剿灭了过山风和两丈青的青马盗,两丈青这厮都被挂在了镇外的树干上。”

络腮胡子的一点红闻言,好奇的问道:“涿县的光头兵?就是那个传说剃发明志的萧孝廉?光头兵很能打吗?”

“很能打!青羊一百多号好汉不爽光头兵的霸道,打算趁夜偷袭,结果偷袭不成还被光头兵给反杀了,一百多号好汉,只逃走了几个人,那叫一个惨呀。”

小头目感叹,他从一个被吓破胆子的同行嘴里得知了消息,原以为是假的,结果在镇外一看,挂着的尸体都超过一百五十之数了。

“啧啧,大当家你是不知道啊,青阳镇外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挂了一百五十多具尸体,远远的看过去,真他吗骇人!这萧光头不知道从哪里想出来的这一招,真损啊!”

一点红这时故作轻描淡写的问道:“青羊镇里可没几个好人,他们能让光头兵轻易占了镇子?”

来了!

典韦心中一凛,虽然一点红故作轻描淡写,但他还是从一点红的眼睛中看出了探究,显然一点红想要探知林大力的消息。

典韦立即道:“大当家,你可是不知道啊,这群光头兵太黑了,一到青羊镇就直奔林家,直接打了进去,林老爷子当时不在,被光头兵给直接占了家,等林老爷子回去,光头兵二话不说就把林老爷子给扣了。”

“听说镇子里闹腾了一番,但光头兵下了死手,当场斩了好几十个人,把镇子里的人都给吓住了。”说到这里典韦故作感叹道:

“林老爷子也是临老马失前蹄,我听说光头兵直接定了林老爷子的罪,不过我琢磨着,这些光头兵该是看上了林家的家当——老爷子一辈子的老江湖,这临了终于翻了船,啧啧,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典韦可以关注一点红的动静,果然,当他说道林老爷子凶多吉少以后,一点红抓着靠椅扶手的手猛的青筋暴起。

“看不出来这股光头兵很嚣张嘛。”一点红有意无意的感叹一声。

“可不是嘛,我打听了一番,原来这光头兵跨县到青羊来,就是看上了官府对好汉们的悬赏,而且我听说光头兵和常羊的狗官有勾结,打算一个人头卖20两银子。”典韦啧啧的道:

“我当时都有些动心了——这要是搞掉一个寨子,那不得几千两银子。啧啧,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典韦,你到时别把心里话说出来啊,”一名头目大笑道:“这种事就是想想,咱们可不能和官府的鹰犬做交易,这可是要三刀六洞的!”

典韦故作憨厚的笑着:“我这不就是想想嘛。”

一旁的一点红突然伸手,示意肃静,刚刚还在调笑的一众强匪,当即息声。

“这光头兵,想拿咱们绿林好汉的命换银子?此风不可长!”一点红眼冒凶光:“要都这么干,咱们绿林还不得成为成为别人眼里的肥肉?”

“大当家说的有道理!”典韦一旁助攻:“咱们黑风寨是代州绿林的扛把子,咱们就得有表率的样子!给光头兵一个教训,让这群鳖孙那咱们好汉的脑袋换银子!”

“嗯,典韦说的有道理!得给他们一个教训,兄弟们,你们说咱们黑风寨这一遭要不要出寨搞光头兵一下?”一点红赞赏一声后故意询问。

“要得!”一名独眼的头目道:“这要是不让光头兵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过段时间他们还不得欺负到咱们黑风寨头上来?”

各个头目都附和起来,最让他们觉得有道理的还是典韦刚才的话,咱黑风寨是代州绿林的扛把子,那就得有表率的样子——到时候重创了光头兵,那该多有面子?

这名声再涨,过路费可都得涨了!

“好!既然诸位兄弟觉得该动手!那咱们就动手!趁着光头兵没有防备,搞他一把!”一点红杀气腾腾的表示。

“听大当家的!”

一众头目自然不会反驳,而典韦则在心中喜道:黑风寨要出兵了!

大事已定!

第089章:以战培军官

跟随着典韦他们去了莽山黑风寨的斥候小组,抵达的当天晚上,就得到了典韦亲自送来的情报。

“黑风寨决定明日出兵,会出动一千悍匪,其中有马队两百。”

黑风寨的匪众数量,在一千八百人上下,同时还有超过两千五百人的家属,不过这超过四千人并不是都集中在主寨当中,而是散落在周边多个匪寨。

其中主寨就有超过一千多的匪众,这些匪众是黑风寨出去打劫的主力,这次黑风寨出兵千人,可谓是倾巢出动了。

收到典韦的情报后,斥候小组不敢耽搁,留下两人继续监视黑风寨,其余三人则携带情报飞速撤往青羊报信。

……

三人的斥候小组花了两天半的时间,抵达了将近四百里外的青羊镇,将紧急情报送到了萧文手上。

出兵了!

萧文大喜过望,立即派人前往涿县快马加鞭通知萧定军,可以出动去偷袭黑风寨了。

同时,萧文召集所有队长在参谋处开会。

斥候屯、骑兵队的两位主官,步兵营的四位队长和萧长生等七人,参与了会议。

萧长生对萧文成立的参谋处这个机构的名字表示不解,因为参谋处的职责类似参军和幕僚,但总的来说这些机构根本就不是一个县杂兵编练可以组建的,萧文只能诡辩正是因此,自己才以参谋处这个名字称呼。

事实上,萧文对这些官场的机构设置并不了解,设置参谋处的本意就是分担自己的工作相比武朝常备军队,萧文麾下虽然也就是一个营级的规模,但各种事情比之半个师还要多。

从萧长生接手参谋长以后,倒是明白萧文干嘛要设置这么个“幕僚机构”了,确实,仅仅五百来人的部队,各种闲杂事情确实极多,他这个参谋长上任的前两头差点忙死,即便这几日将事情理顺了,但每日繁琐的工作依旧不少,就连萧文通知开会,他这个参谋长也是最后到的。

好在萧文知道萧长生琐事缠身,并没有责怪,示意萧长生坐下后便将情报开始通报。

“黑风寨出兵了!刚刚得到消息,昨天上午,黑风寨共出动了一千左右的匪众,其中有骑兵两百人。”

萧文说完,与会的军官们便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进过这段时间的剿匪作战,众人对所为绿林好汉的战斗力也有了清晰的认知完全是不值一提。

看到与会军官面露喜色,萧长生泼冷水道:“黑风寨和普通盗匪不一样!”

“黑风寨成立至今已经超过了三十年,期间和天武军交手的次数可不少,如果黑风寨真的像普通盗匪一样的话,早就被剿灭了。”

“论及战斗力,在营规模的情况下,黑风寨并不弱于天武军,这是我亲身经历的。我现在也对咱们的战斗力有认知了,倘若以我们全军对阵千余黑风寨匪众,赢面却是极大,但是,哪怕是胜利了也是惨胜。”

“假如有超过两百的伤亡,虽然财政还能坚持住,但这是算及了林府缴获的前提下,假如不计算林府的缴获,两百伤亡会让咱们的财政直接垮掉!”萧长生特意提及了财政这个字眼,这是他学自萧文的,马上活学活用。

七名军官凛然,抚恤金、伤残补助金对士兵来说是好事,可自从被萧长生特意上了一课以后,这些军官就明白了一件事伤亡过高会让萧文破产的。

萧长生的课也让这些军官懂得了一个道理士兵的命非常的值钱,错误的决定代价非常高,人命堆出来的胜利就是失败!

“那就不要硬碰硬,”萧文看到一众军官顾忌起来,心里好笑,不能让伤亡牵挂成为了负担,如果因为高昂的抚恤金、伤残补助金让军官们束手束脚起来,那自己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家商量一个对付黑风寨匪军的方案不过我提醒一声,你们是军官,怜惜部下的同时,也不能在战场上束手束脚,其中的度自己掌握吧。”

众人开始商讨如何设伏消灭黑风寨匪军。

有人提出黑风寨骑兵必然先至,不如先将骑兵包了饺子提出这个方案的是骑兵队长庄剑,秦燕反驳:

“如果真的轻易将黑风寨骑兵全歼,后面的黑风寨步兵肯定会闻风撤退,不能先对骑兵下手。”

萧文笑道:“庄剑是骑兵队长,倒是关心骑兵骑兵对步兵优势太大了,这个要记下来,开战必须先把骑兵报销了,不能放任骑兵压着我们打。”

众人慢慢献计,相互反驳又相互补充一条条计策,萧文看到允许列席的五名参谋看得眼热,道:“参谋的另一个职责也是辅助我制定军略,不要闲着了,你们一起吧。”

五名参谋见状大喜,当即加入到了商讨的队伍当中。

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十二个人合计起来,效果却是不错,萧文眼见着这些年轻稚嫩的军官在一次次反驳和补充中,完善了一个个方案。

这也是萧文的一次尝试,事实上他心里有详细的计划,但着急众人过来一起商讨,一则是为了拾遗补缺,另外也能锻炼军官们的战略能力他没有资本让军官们在失败中获得经验,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多纸上谈兵。

没一会儿众人就制定了四个方案交给萧文和萧长生。

他们一共制定了**套方案,不过在上交之前,又评估了一阵,砍掉了其余的几个方案,只留下了4个方案。

“第一个挺狠的嘛,用常羊县兵当诱饵,估计打完仗得折损过半,不能这么坑友军。”萧文直接否定了第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尽可能的能保存自己的实力,但对友军来说就是噩梦,萧文自然砍掉。

“这个方案太繁琐了。”一旁的萧长生否定了另一个方案:“虽然做的不错,但战场上情势瞬息万变,不可能每一步都在自己的算计之内,而且繁琐的方案更容易在协同的时候出问题,各种意外都会导致配合上出事,一旦累积的错误过的,就会导致严重的情况发生。”

包括萧文在内,听完萧长生的评断,都做出受教状萧文刚才还觉得这计划完美呢,听萧长生这么一分析,才意识到自己想当然了。

这不是现代化的军队,通讯不畅是最大的问题不可能要求军官按照最理想的状态来完成分步骤。

萧文暗暗感叹自己这是教条主义,最后干脆将剩下的两个方案交给萧长生评判。

“这两个都可以。”萧长生看完计划后作出中肯的意见:“不过计划还需要尽量简化一些,同时对军官的要求要改变些,不能作出详细、精确性的指令。”

看到有人露出不服的神色,萧长生道:“看这条,步兵四队在敌对我部展开进攻,被我部纠缠以后,从侧面进行袭击。”

“参谋长,这条有问题吗?”步兵营四队队长郭图询问。

“看这个计划的前提这是夜战。”萧长生说道:“郭队长,我问你,夜晚你带人潜伏在暗中,如何判定敌人被我部纠缠了起来?另外,我再问你假如你在确切的情况下发起了攻击,可是敌人会按照计划上多的安排来做出布置吗?假如这里有一支预备队,正好拦住你部,那又该如何?”

面对萧长生的诘问,郭图沉默起来。

和郭图一样,众人都为之沉默。

之前几十人的战斗中,他们凭借在一次次夜间盗旗训练中的默契,轻易将山匪剿灭,同时也滋生了自大的心思,觉得领兵打仗不过如此。

但萧长生的教训却让他们回神“大规模”的作战,和小规模的作战其实是两个性质!

当然,这个大规模只是对他们来说,事实上几百人千人的战斗,也不是真正的大规模作战!

“但是这两个计划的思路不错,”萧长生训斥完毕,便肯定起来:“但是毛病还是太细分了,就像木匠做出的榫卯的千工床一样,一旦一处地方出了差错,会造成连锁的反应。”

“不要精细到约束的地步,明白吗?”

“明白了!”

一众军官应声,随即对两个勉强及格的计划进行修改。

看到这一幕,萧文也是心里暗呼侥幸,自己让萧长生把关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萧长生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一直在注意萧文的表情,萧文虽然听起来经历了不少的战斗,而且萧长生也发现萧文有急智,领兵时候能做出决断,但是经验还是太少了,有些事总是想的太当然了。

这种问题萧长生见过不少萧文犯的这毛病,是很多将门贵胄长犯的错误,控制**太强、想问题想当然,他们的部下会用命为这样的上官买单,但萧文重金打造的部队,必须尽可能的减少这种情况发生。

还是那句话,一条命太值钱了,用其买教训,萧长生心疼啊!

萧文的反应萧长生都看在眼中,看到萧文若有所思并露出惭愧的神色后萧长生心中一松,自家的庄主虽然极有主见,但好歹能听进去意见,而不是一味的刚强否定。

十二个军官对计划重修,慢慢将计划直接合二为一,并且按照萧长生的要求,各队都有了极大的主动权,而不是被当做提线木偶一样控制。

计划交上去以后,萧长生审阅了半饷,道:“可以。”

众军官松了口气,钢材提心吊胆的生怕又被萧长生给毙了,看到终于通过,他们不由露出笑容。

这些军官都不知道此时萧长生心里在感叹:

都说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现在的小辈真是了不得啊。

萧长生很满意这个计划,群策群力,的确比一人计长啊!

看到萧长生通过,萧文好奇,将计划拿过来翻阅。

这份计划是在萧文布置的基础上制定的,简而言之就是外出的步兵屯继续隐匿在外,青羊镇周边以常羊县兵、两个步兵队再加骑兵队,以将近千人的兵力等待黑风寨匪众到来。

黑风寨匪众到来,两个步兵队加骑兵队做出一次主动攻击,这里面就涉及到两个可能:最完美的结果就是己方击溃匪军,迫使匪军后撤整兵,届时伏兵杀出,再加上常羊县兵,直接歼灭匪军。

当然这是最完美的情况下,而另一种可能是双方大战一番,最后奈何不了对方而罢战,然后通过夜袭来达到击溃匪众的目的。

这个情况下,常羊县兵依然是被牺牲的一方,他们将会在斥候的带领下作为第一波偷袭的军队,而己方军队,则以屯为单位,自主选择进攻机会。

事实上,这个计划的本质其实是对友军的不信任这一点萧文默认了众军官的观点,友军确实糟糕,虽然有六百之众,但无论纪律还是军容,都难以入眼。

“可以作呐喊之用,但绝不能作为依仗。”

萧文抹掉了计划上对于友军的评价,“那就按照这个方案办,在外的四个屯,各配一个伍的斥候,多备箭矢弩矢,记住,能用弓弩解决的敌人,尽量不要用刀子解决!”

“还有,以后不要随意将歧视友军的话以白纸黑字的形式留下来。”

第090章:庄主何故发笑

黑风寨的马队距离青羊镇还有五十里的时候,就被萧文派出去的斥候发现了踪迹斥候屯每伍配了两支单筒望远镜,这豪华的配置根本就是碾压黑风寨的探子,常常是黑风寨探马还没发现斥候,己方就已经将对方的行踪掌握了。

要不是萧文要求不要打草惊蛇,斥候们很乐意来几次伏击让这些盗匪晓得什么叫闷棍!

二十里!

黑风寨的马队,在距离镇子还有二十里的时候就停了下来,遣出了少量的探骑在周围活动了起来,顺便给镇子施加压力,而马队主力则在等步队的到来。

这时候萧文才做出一副察觉状,派遣除了若干斥候组和这些探马进行交锋厮杀。

厮杀起来没有留手的说法,配备了手弩的斥候,在近距离中比匪军的探马多了一种手段,战果自然丰盛,两天先后交手七八次,斥候屯这边以阵亡两人负伤四人的代价,总计斩杀了十四个黑风寨盗匪,同时还俘虏了三人。

若是按照之前的伤亡比来说,斥候屯简直是打了打败仗但探马交锋,双方都是精锐,能打出这样的战果,还要感谢手弩这种杀器的出其不意。

毕竟之前的偷袭和正面交锋不同,探马间的正面交锋,都是小规模的情况下,本身的战斗素质、骑术都是关键,能和悍匪打出这样的伤亡比,斥候屯做的不错。

总的来说,萧文和萧长生对斥候的战果还算满意,尤其是萧长生,他认为匪军的探马单兵素质都是极佳的那种,如果不考虑手弩的因素,能打出一比一的伤亡比,斥候屯都值得表扬了。

毕竟匪军探马,那都是积年悍匪,杀人如麻的主!

幸好手弩弥补了斥候屯稚嫩的缺点,也让黑风寨的马队吃惊,两天斥候战折损将近二十人,让他们再也不敢小觑这光头军。

……

两天时间,黑风寨的步队经过跋涉也赶到了青羊镇。

赶到青羊镇外边以后,大当家的一点红就带着一票头目在镇外探查,闲钱到来的马队头目带着一些骑兵护卫,像是挑衅里面的守军一样。

“大当家的,”马队的头目向一点红汇报:“这两天我们交手了七八次,吃了闷亏。”

“怎么回事?”一点红一边遥望着远处的镇子,一边好奇询问。

“他们有一种暗器一样的东西,近身十五步可以没入人身,听和光头兵交手的兄弟讲那玩意和弩差不多,但体型小的很,可是能连续射三支箭,兄弟们和他们交手,经常被这鬼东西打的摸不着头。”

一点红点头,问道:“还有呢?”

马队头目禀道:

“他们的马队和我们没打过,实力不太清楚,不过都是一群小崽子,想来也强不到哪去,这两天打斥候战,咱们的兄弟说这群小崽子的骑术没他们强,就是仗着连发的暗器让兄弟们吃了闷亏。”

“镇子里面的情况呢?”

“听潜入进入摸底的兄弟说,镇子里现在光头兵的数量只有三百人的样子,听说派出了一部分去清剿周边的好汉去了,不过从常羊县调来了六百县兵,现在都驻扎在镇内。”

“里面只有九百人?”一点红确认问道。

“没错,就九百人。”马队头目肯定的说。

一点红点头示意明白,九百人的规模不多,虽然比之之前得到的情报多了六百县兵,但是县兵是什么战斗力,和官军打了十多年仗的一点红非常的明白,自然不会太放在心上。

于是他详细追问起了这两天斥候战下来己方的损失,马队头目被问及这个,当即就胯下脸色,讪讪道:“大当家的,一共折了二十个兄弟,主要是吃了光头兵那种会连发的暗器的亏。”

“那他们呢?”

马队头目垂首道:“就砍了不到十个。”

典韦在场,他听到马队头目的话后,不由嘴角一抽:不到十个?一个也是不到十个!

马队头目的语言陷阱成功让他逃过一劫,一点红自然没有详细的追问,他想来不到十个,那**个也得有,为了让部下的脸色好看点便没有追问。

“光头兵的连发暗器具体是什么?没有眉目吗?”一点红转而询问让马队损失惨重的“暗器”。

“听摸底的兄弟说,镇里的探子打探到光头兵的这种暗器就手弩,能连发三下,不过装备的不是太多,就几十副的样子,估计他们都是集中给了斥候探马。”马队头目又偷偷给自己说话,总而言之他要让众人清楚的晓得,不是兄弟我不行,实在是对方装备的太好了。

一点红接受了马队头目的解释,毕竟是自己的心腹,他随即岔开话题,道:“诸位兄弟,有没有信心拿下这座镇子?让里面的光头小儿晓得咱们绿林好汉的厉害?”

“放心吧大当家!就镇子里的这么点鸟兵,一个来回我麾下的儿郎就能让他们变成死狗!”一个头目自信的说道。

其余头目见状大笑起来,黑风寨在代州立足三十多年,战绩彪乎的紧,同人数情况下面对官军,向来都是大胜也就是天武军能在同人数情况下让黑风寨吃力。

立足代州几十年的黑风寨,真要是一群脓包的话,早就不知道被灭寨多少回了!

“诸位,有信心不是坏事,但也别信心过头膨胀了。”一点红虽然觉得部署们这般士气高昂是好事,但毕竟青羊这边被剿灭的好汉不是,因此他泼冷水道:“青羊这边的好汉不少,青马盗可不是弱兵,巴根啊,你说说你带的马队强还是青马盗强?”

被问及的马队头目当然想说是自己的马队强,可是看到一点红的神色,却是不敢乱说话,讪讪道:“顶多就是不分仲伯。”

“青马盗不是泥捏的,两丈青这小子虽然目中无人,但手里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他连自己的命都交代到了光头兵的手上,你们要引以为戒,咱们黑风寨终日大雁,别在这被小雀雀啄瞎了眼,那可就成了道上的笑话!晓不得?”一点红厉声说道。

“晓得了。”一众黑风寨的头目回答,但心里听进去了多少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

就在黑风寨一众头目打量镇子的时候,萧文也在透过单筒望远镜查看五里多开外的匪众。

“典韦这家伙混在强盗堆里看上去有模有样嘛。”

萧文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人群中的典韦后就心里发笑,一旁的萧长生不明白萧文为什么笑,就问:“庄主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一点红的脑袋就在我手上,我能不笑吗?”萧文笑呵呵的说了一句,随即正色道:“长生叔,你看看那堆人,他们应该是黑风寨的一干核心,现在嚣张的跑到我眼前大模大样的过来搞侦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敬他们一下?”

“怎么回敬?”

“不是商议好的要先打一波吗?嘴边现在有几块肥肉,正好借着由头先打黑风寨步队跋涉才至,逼得他们和咱们打一场也能让他们更累,真要是这一场奈何不了这群匪众,晚上还能给袭击步队创造机会。”萧文越说越觉得这样干非常棒。

萧长生闻言没有反对,反而同意道:“趁敌刚至,疲敌之兵,可行。”

“那还等什么?那就动手!”

第091章:战起

“呦呵?光头兵好像是冲着咱们来了?”

镇内一有动静,外边的这些黑风寨核心便看到了,不过黑风寨这边知道镇内只有百余骑兵,自然不会紧张,反正身边有两百的马队护卫,还能被一百骑兵杀败不成?

“这是想来招‘夺旗斩将’吧,光头小儿倒是心大的很呐。大当家的,要不要我带麾下儿郎先去会会这些小儿?”一名头目当即请战。

一点红遥看了一眼正在安营扎寨的部属,拒绝了麾下这名步队头目的请战,朝一边的马队头目道:

“巴根,之前斥候战马队战果不亮,现在正是洗刷耻辱的时候,敢不敢战?”

“大当家的,你把心放肚子里,我周巴根早就想教训这帮光头小儿了!”马队头目狞笑一笑:“大当家和诸位兄弟瞅好了,看我周巴根今天怎么砍这群光头小儿!”

说完,马队头目吆喝一声,护卫的马队立即怪叫着开始集结起来。

而在此时,一支部队从镇子里开了出来。

一百骑兵加两百步兵。

“哈哈,就这么点人也想从周兄弟的马队跟前讨到好处?这群光头小儿太膨胀了吧?”

“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啊!这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目睹到只有三百人从镇里出来,这群强盗头目纷纷大笑起来,纵然是一点红,也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真的是吃了狼心豹子胆了啊!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后悔终生的决定没有让正在忙碌着安营的步队集结。

“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萧文从望远镜中看到黑风寨匪众的应对后,也目瞪口呆步队不为所动的在扎营,就不到两百的马队过来,有这么看不起我?

“庄剑!”萧文大喝。

“在!”

骑兵队长庄剑立即大声应在。

“等下听我命令,带你的骑兵队拖住敌军骑兵,有信心完成吗?”

“有!”

庄剑底气十足的回答。

不就是百来号不到两百骑兵吗?拖住他们很难吗?

“常开武,郭图!”

步兵营二队四队的两名队长立即应声。

“等下抵住骑兵后,我方骑兵将会拖住他们,你们两个步兵队,不顾一切的冲向西南方向的那队人马,记住,他们哪怕是退到了正在搭建的营地,也要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明白吗?”

“明白!”两名队长激动的吼道,看看还在扎营的匪众,他们自然明白萧文的意思,这是要趁着他们没有组织起来以整打乱啊!

“骑兵队护卫步兵队两侧,缓缓前进,准备和对方骑兵接战!”

随着萧文的命令,部队缓缓挪动起来。

周巴根的部属已经集合完毕了。

“兄弟们,前两天被天杀的这群光头小儿仗着暗器之利,折了二十个弟兄!”

“今天,就是我周巴根报仇雪恨的日子!”

“弟兄们,随我!杀!”周巴根挥舞着马槊,一骑当先,身后的马队骑兵纷纷挥舞手中的各类武器,紧跟上了周巴根的脚步。

这两日的斥候战,黑风寨的马队极度的憋屈,这些骑兵早就憋了一肚子怒气,现在看到头目挺身在前,报仇心切的马队骑兵,自然是谁也不甘人后。

匈族精锐的骑兵可以做到马上骑射在奔行的战马上弯弓射箭,虽然精度不高,但成规模以后还是有杀伤的,但这些黑风寨的马队,虽然比之一般骑兵来说算是强了不少,可要做到骑射完全就是做梦,因此周巴根才悍然选择了直接突破。

几里地而已,正好让骑兵的速度加到最快,到时候只要冲进步兵队伍当中,结局在周巴根看来已经是注定的了。

但真的有这么简单?

萧文拉起队伍的初衷就是对战匈族,匈族举族骑兵,那队伍最注重的能力自然就是对战骑兵了!

看到远处的骑兵奔行了起来,不用等萧文的命令,两个步兵队的队长就下达了止步的命令,随即下达了防御骑兵的命令。

哗!

队伍迅速开动了起来,一部分步兵火速上前,两人一组飞快的布置陷马坑一人持一根中空的铁管,另一人持锤,锤击一两下就能将铁管没地四寸,然后铁管在地上搅动,一个拳头大四寸至今的锥形洞就出现了,配合默契的小组,只需要三五息就能整出一个陷马坑。

很快队伍的前端就出现了数以百计的陷马坑,哨声吹动,这些步卒飞速折返,随即协助另一部分士卒布置据马。

据马的搭建非常的简单,一根六尺长的木棍加六根四尺长的木棍就能组成一段据马。

具体结构是三根四尺的木棍呈三角形在三尺半位置捆绑组成支架,再将六尺的木棍横绑在两组支架上,中间再绑一跟削尖的木棍,就是一副简易的据马。

士卒们搭建据马的速度虽然极快,但毕竟敌骑兵距离他们太近了,急匆匆的时间内,他们并没有布置出作训操典中保底的两道据马防线,只布置出了一道不到六十米长的据马防线。

这时敌骑兵已经距离他们只剩下不到两里之路,再加上骑兵速度拉了起来,再墨迹就是找死,见状各个军官当即招呼部属入列组队。

但作为延迟骑兵速度只用,再配合上要命的陷马坑,足矣!

五里多路,奔行的骑兵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冲了过来,虽然周巴根看到了挡在步兵前面的据马,但自信的他,根本就没多想,举得自己可以控马越过,只是做好了防箭的准备,打算冒着箭雨率先杀入步兵当中。

“杀啊!”

“杀!”

“冲啊!”

黑风寨的马队呐喊着逼近。

“放箭!”

一百步!

看到敌骑兵进入一百步的弓弩射程,步兵队负责口令的军官当即大喝起来。

弓的成本虽然高,但相对萧文定下的军饷、抚恤之类的,可算是便宜不少,再加上又不是管制物品,看重火力覆盖的萧文自然是要求人手一张弓能在敌人来临前多放一支箭,这可是萧文孜孜不倦的追求!

为匈族准备的战术,结果匈族还没有碰到,黑风寨的马队就率先品尝到了。

一次齐射就是两百支箭,虽然覆盖攒射下命中率低的可怜,但一波箭雨,还是让七八个骑兵中箭。

齐射结束,剩下的就是以伍为标准的散射了在萧文的要求下,一伍之兵的散射,最好是集火对付一个骑兵,有陷马坑和据马防线,萧文的预想中集火散射的命中率会高的离谱。

情况如何自然现在就能检验到了。

挥舞着马槊格挡箭矢的周巴根,从没有想过如他这样彪悍的猛士,竟然会在连敌人的毛都没摸到的情况下马失前蹄坐下的战马突然失了前蹄翻到,但周巴根反应极快,凌空翻滚数圈卸掉了携带的惯性,稳当的落在地上。

这时他才看到让他的宝马失了前蹄的元凶居然是密密麻麻遍布拳头大的小洞。

“混账!”

周巴根勃然大怒,但身处在战场最前,这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因此一边高呼减速的同时,一边挥舞马槊,想要冲上前去将拦路的据马挑翻。

嘭嘭嘭

周巴根还没有冲前,身后的骑兵就不断中招,陷马坑成功的让后面的骑兵倒霉,几百斤重的战马在奔驰中马蹄陷入坑内,纷纷残酷的断了马腿带着主人翻倒。

倒霉的随着战马摔倒,被战马的压伤压折或者压色,运气好的还能学着周巴根一样翻腾着落地,但这时候步兵营的集火散射已经展开。

正在冲前的周巴根,成为了三个伍下意识集火的目标首当其冲,必然会被特殊对待。

十五支箭从三个方向集火射来,虽然有数支箭准头不行,但依旧有将近十支箭矢对准了周巴根的。

只见致命悍匪临危不乱前进一步,随即挥舞马槊格挡,叮叮当当之声传来,数支箭就被他轻易挡住。

但依旧有箭矢如漏网之鱼一般射中周巴根,但周巴根穿着镶甲片的皮甲,虽然中了两箭,但都入肉不深。

这一下子可是让步兵当中的狙杀弩手注意到了。

“什么是狙杀弩手?狙杀弩手就是端着弩,精确的射杀悍勇的敌人和军官的弩手!”

这是萧文对狙杀弩手的定义,而每个步兵屯中,这样的狙杀弩手,也就是两三人之数。

萧石头就是二队中的一名狙杀弩手,他端着刚刚上弦的阙张弩搜索着值得自己开火的目标,很快便注意到了身上挂着两支箭还能冲到据马跟前的周巴根。

“他拿的是马槊?”

萧石头注意到周巴根手里的武器后顿时喜上眉头马槊他在庄子里见过,八爷就有一根,当做宝一样,据说值好几十两银子。

肯定是个头目!

萧石头瞬间对周巴根的身份有了猜测,马上端着弩对准了周巴根。

就是现在!

瞅着机会,萧石头果断扣动括机。

正在悍然挺进打算挑飞一组据马的周巴根,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撞击在自己身上,接连退了几步后才愕然发现,一支弩矢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放冷……箭……我……”周巴根下意识的大骂,但力气却在飞速的消失,随着吐血,整个人随即倒地。

一代悍匪,杀人如麻的断根周,就这么简单的倒地身亡,唯有惦记上那根马槊的萧石头,才将他的位置暗暗记了下来。

第092章:第三者视角

陷马坑阻在前面,马队的悍匪们看到同伴无缘无故摔倒了一波后,下意识的降低了速度,前面的悍匪看到了陷马坑后纷纷高吼提示,更是神配合般的让骑兵宝贵的速度消耗殆尽。

“下马!冲过去!”

“杀过去!砍光这群光头兵!”

马队中的小头目见状,开始招呼着失了速度的麾下顶着箭雨前冲,倒是后面的骑兵,还有机会他们经验老到,在各自小头目的带领下绕道打算从两侧进攻。

毕竟是匪众,对自己的战马爱护之情极重,不会像军队那样,明知会损了战马却在命令下不得不前冲这些小头目护马的本能让他们做出了骑兵当做步兵的决定。

“骑兵队,出击!迎向绕道的骑兵!”萧文看到黑风寨马队的反应后立即做出了命令。

庄剑领命,立即带着热血沸腾的骑兵队杀出。

“击溃他们!”

眼前的敌人只有几十人这些失了战马的骑兵,还打算从正面继续进攻,萧文见状,立即对两个步兵队下达命令。

“手弩!准备!”

接到萧文命令,两个步兵队长立即招呼起来,携带手弩的士卒闻言纷纷拿出手弩。

“手弩前进!攒射!”

“长枪兵上前!”

“狙杀弩手,自由狙杀!”

“弓箭手!阻断攒射!”

一道道命令不断发布,步兵队开始对几十个不知死活的悍匪就行反击。

论起这些悍匪的彪悍程度,最后指挥的萧文都为之惊叹,他亲眼看到一名悍匪身中数箭后却依然抢攻,但单兵战力过人的悍匪,却只会各自为战,虽然有时候会听从小头目的命令,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只会杀红眼不管不顾凭借着一股血勇之气。

倘若是一般官兵,面对这种连死亡都不在乎的悍匪,很容易崩掉士气扭头就跑,可他们这一次面对的却是用无数种方法训练出来、对命令极为服从的士卒,哪怕这些士卒胆寒,但当口令喊出来后,他们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更何况萧文还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这条命就是萧文的

拿着丰厚的军饷、伤残有高额的补贴、死后有丰厚的抚恤,他们怎么敢跑?怎么能跑?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种短兵相接的情况下,谁是勇者谁就能站到最后!

毫无疑问,两百步卒,用他们的行动向悍匪证明:我们是勇者!

突刺!

跨步!

突刺!

长枪兵机械的执行着军官呐喊出来的口令,整齐的队伍平推而过,悍不畏死挡在他们前面的悍匪,并没有预想中那样溅起水花,面对这种平推而来的枪阵,他们唯有倒地伏尸!

郭图和常开武看到扫尽了眼前的悍匪以后,想也不想的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跟我冲!”

他们的目标就是还在饶有兴致观看战斗的黑风寨核心。

至于他们两侧的骑兵他们相信自己的兄弟、战友,所以他们毫无顾忌,根本不怕尚有百人的骑兵威胁。

……

镇内。

县兵的一众军官看着镇外的战斗。

当黑风寨的马队开始冲锋的时候,他们惊讶的发现光头兵们居然乱哄哄了起来。

“步兵对抗骑兵,只有结成厚实的龟壳阵才行,否则被骑兵一冲就乱,居高临下的骑兵可以轻易砍杀一个个混乱的步兵!”有县兵老卒经验丰富,看到光头兵们居然这般不堪后先是解释一通,然后道:

“我们快做好接应准备,光头兵要大败了!”

这些县兵军官立即乱哄哄的动弹起来,在基层军官的带领下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借助着青羊镇的地理他们还能坚守,可要是没了地理,两百骑兵会把他们一个个吊着累成狗后砍成野狗的口粮,这一点他们非常清楚,所以在这关键时候,即便是平时墨迹的老油条,也非常迅速的开动起来。

只是咒骂这群光头兵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喝骂声不绝于耳,原以为是观众角色的县兵,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成为了救世主这差距太大了,关键是救世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好在以他们的视角来看,就在骑兵临近的时候,步兵恢复了阵势,虽然不是厚实的龟壳样子,但在他们看来起码能扛一波骑兵冲锋了。

但他们依然没有松口气,因为

骑兵和步兵就要撞在一起!

在他们的想象中,骑兵会轻易跨过据马,杀入他们当中,然后就是尸横遍地的熟悉场景。

但出乎他们想象的一幕发生了,骑兵还没有临近步兵阵列,跑在最前列的骑兵就纷纷翻倒,随即骑兵被迫分兵,失去了速度的一波骑兵干脆下马步战。

“有赢面了!了不起啊!他们刚才一定是在阵前布置了铁蒺藜之类的东西。”刚才说话的步兵军官送了口气,带着高兴的口吻,众人心情和他一样,可算是送了口气。

只是,这群步兵仿佛就是和他们有仇似的,明明占据了优势,只要结阵固守,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就必须顶着箭雨冲锋,但偏偏

这群该死的光头兵,竟然选择了冲锋!

“有毛病啊!”

“这他妈是要找死!完了!这群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完蛋了!”

一众县兵军官跳脚破口大骂起来,明明优势在身,居然傻乎乎的选择冲锋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分兵的骑兵转头杀过来吗?

一旦后背遇袭,再加上前面还有下马的骑兵,这仗必败无疑啊!

但没多久,他们就目瞪口呆起来,几十名凶悍的悍匪,面对光头兵的进攻,竟然像是被洪水淹没了一样,连几点浪花都没有翻起来就没了踪迹。

“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那些悍匪呢?”

有人目瞪口呆,这个问题都是他们想知道的莫非他们会什么妖法不成?将眼前的悍匪全给用法术消灭了?

震惊接踵而至!

淹没了几十名下马骑兵的光头兵,竟然狂奔起来看他们的方向,竟然是黑风寨众匪。

“他们要干什么?”

有县兵军官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询问身旁的人,但身旁的人哪个不是傻眼,有人还呆呆的道:

“他们疯了吗?”

他们疯了吗?

一点红望着撒丫子直奔自己这边而来的步卒,用征询的口吻询问身边的一众头目。

刚才的战斗他们一样看的分明,虽然马队吃了亏,但是在他们眼中,马队的战斗力犹在,四条腿的战马肯定跑的比步队快,光头兵想配合骑兵围攻己方马队,铁定不会成功。

可是,

怎么光头兵的步队直接朝着他们冲过来了?

连身后的马队都不管?

不怕被马队从后面凿透吗?

这什么操作?

“疯了!他们真的疯了!”有头目喃喃自语,且不论身后马队的威胁,仅凭两百来号人,凭什么敢冲击足足八百人的军寨?

谁给你们的胆子?

“集结步队,杀光他们!”一点红突然明白了这群光头兵的想法,瞬间暴怒起来奶奶的个熊,老子一点红纵横绿林七八年,天武军见到老子也不敢蔑视,你们一群没断奶的小毛孩子,竟然视老子的威名如无物,想以两百之数冲击老子八百人的军寨?

哪怕是老子的儿郎还在扎营,可你们真以为老子的儿郎是吃素的?

谁给你们的滔天胆子?

第093章:看谁先崩!

步兵营出镇不到一里就结阵御敌,再加上淹没面前骑兵的距离,他们距离一点红等人所处的位置只有五里左右

一群每天至少两个十四里越野的士卒,狂奔起来的五里路能用多久?

一盏茶不到!

就在一点红他们策马奔回营寨招呼正在扎营的匪众们御敌的时候,两个步兵队的士卒,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两里路了!

“以什为单位!突击!”

以整打乱的指导方针下,两个队长不约而同的下达了类似的命令,不要在意别人,只要以什为单位,杀进去就行!

而这时候的匪众,还在集结当中没有接受过晋级集合训练的匪众,匆忙间面临着并找不到头目、头目聚拢不了兵的局面,而这时候,两个步兵队以整体乱、什整的模式,杀了进来。

太快了!

包括一点红在内的一众匪首,都在心里发懵,好歹六七里路呢,这么狂奔着过来,你们就不怕队伍乱糟糟的无法有效进攻吗?

“到我跟前来!不要找队伍了!到我跟前来!”危机时刻,一点红嘶吼着聚拢周边乱糟糟的匪众,让他们不要在意各自的归属,跟着自己杀。

“14什、16什,迎过去!打乱他们!其他人,不要让他们聚拢起来,哪里有人聚拢就往哪里冲!”常开武吼叫着下令,两个什的什长闻言,当即带着部属直扑正在聚拢匪众的一点红。

“手弩!射!”

短兵交接,手弩的威力被无限放大,两个什扑过去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来一波手弩打击,十来副手弩顷刻间就射出了超过三十只弩矢。

一点红苦心聚拢了一阵的人手,一个照面就倒下了七八个人,这种伤亡让一众匪心里发寒。

“杀!给我我杀过去!”

一点红见状,驱赶着匪众迎向了杀来的两个什。

“我上!你们什上手弩支援!”萧朗毫不客气的朝16什的什长吼叫,16什什长立即要求部属上弩。

14什撞上来杀过来的十来个匪众。

“止!突刺!”

萧朗见到匪众杀来,当即吼出两个口令,部属们先是止步,随即按照标准的突刺动作持枪突刺,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匪众身上马上出现了狰狞的血窟窿。

“进!”

“止!”

“突刺!”

萧朗口令接连下达,部属按照口令一进一止再突刺,十人的队伍动作整齐的要命,而伴随着这种整齐突刺的成果,则是扑过来的匪众纷纷被逼的后退连连,有胆大者想要和这种整齐的队伍相抗,但下场只有一个:

身上多一个窟窿倒地。

“给我杀!”

眼看着匪众即将崩溃,一点红上前毫不犹豫的砍倒了一个打算扭头跑路的山匪,暴怒的吼叫。

“进!”

14什步步紧逼,被逼迫的匪众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冲击枪阵,在付出了十来人的代价后,他们终于冲破枪阵。

但14什的士卒并没有慌张,一个伍继续持长枪御敌,而另一个伍则将手盾左手搭起,右手持缳首刀和冲过来的匪众厮杀起来。

别看手盾没有大盾那么能护住周身,可近身厮杀的时候,小小的手盾作用可不小,左格挡右后发制人砍杀,这种配合之下只有各种武器的匪众,纷纷吃亏,好不容易冲过来的几个匪众,没几下就倒了三四个人。

“手弩!射!”

16什那边完成了手弩上弦,这时候扑了过来,照着视线内的敌人又是一波箭雨,瞬间就清理掉了五六个人。

“杀!”眼看着眼前的敌人少了一半,16什什长直接吼叫,全什分成两个伍直接丢弃长枪,持短刃冲杀了过去。

一点红一看势头不妙,立即抓过来一个眼熟的小头目:“在这里给老子顶住!老子去后面聚拢人手!”

小头目大惊,本想说顶不住的,可以看到一点红吃人的样子,连忙点头。

……

就在步兵杀向黑风寨营地的时候,黑风寨的马队急眼了,虽然没有得到周巴根的指挥,但小头目们还是纷纷呼喝着部属,想要脱离战斗去拦住步兵。

但是,庄剑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拖住他们!不要让匪军的马队跑了!”

骑兵队的骑兵们在各自的军官带领下,开始拦截、纠缠意图脱离战斗的匪军马队,虽然论单兵骑术、战力来说,匪军马队的骑兵要高于骑兵队,但骑兵队再配合、执行方面却高于匪军,更何况骑兵队还有近战利器手弩。

骑兵队缠了过来,匪军想跑都是做梦!

但近身搏杀,骑兵队的损失却让庄剑心疼的想要撞墙就这么一阵子的功夫,他的骑兵队就折了十几个兄弟,这损失简直让庄剑撕心裂肺。

而就在这时候,庄内却发生了令人县兵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纠集你们的人,杀出去!”初始兵八号带着四名同伴和十名生化兵,出现在了县兵军官们的后面,本以为光头兵全杀出去的县兵军官们,看到这十五个冷冽的魁梧汉子后,顿时傻眼。

这摆明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他们这是被算计了。

“兄弟,我们是来……”一名县兵军官试图解释,这时候远处的步兵才刚刚接近黑风寨的边缘,战况如何他们都不看好,这要是杀出去没了地理的优势,这不是白送人头?

八号二话不说,直接将缳首刀抵在了狡言的军官颈部。

“立即纠集你们的部属,随我们杀出去!否则,杀无赦!”

八号冷冰冰的说道。

一群军官见状,只能认命,他们不少人都经历过战阵,吕布满含煞气的样子,绝对是说到做到的那种人,这时候要是还敢多语,保不准真的会被杀鸡儆猴。

六个生化兵紧随着六名县兵军官,一副不信任你们的态度在这种威胁下,县兵军官没有办法,只能纠集部属,然后再初始兵生化兵的带领下,冲出镇子,杀向了**里外的战场。

而这时候,战斗已经爆发了盏茶功夫!

不得不说,人数优势就是占了大便宜两个步兵队杀入其中,起先趁乱让匪首接连败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斩杀了超过一百多人,但随着时间的拖延,越来越多的黑风寨匪众组织了起来,步兵队反而被顶住了。

虽然两个步兵队多次进行了冲击,试图冲垮集结起来的匪众,但匪众被冲垮以后还是会很快组织起来,慢慢的形成了对两个步兵队的压制。

“我们的人,经验太少了!很多的机会都没有抓住!”萧长生一直陪着萧文,因为有生化兵和初始兵的保护,两人虽然处在战场,但却是安全无虞。

“不过,再多几次战斗,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敌人只有待宰的份。”萧长生很肯定的说道步兵队的战斗力依旧是超乎他的想象,顽强程度、配合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许多。

但黑风寨的一众匪众,他们的表现同样不差,甚至萧长生敢保证,当时自己在天武军带着的一个都,未必有黑风寨的这些悍匪顽强。

“我们要是脱离战斗的话,他们拦不住我们!庄主,可以考虑撤军了。”眼看着越多越多的黑风寨匪众被组织起来,甚至有形成四面包围的趋势,萧长生建议说道。

萧文摇摇头,道:“现在不能退!”

“为什么?”萧长生皱眉,战场之上不能太想当然,变故太多了!

“黄忠,突击一波!让连个步兵队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精锐!”萧文没有解释,反而朝身边护卫自己的1号说道。

他想再努力一把!看看能否让匪军先崩。

“营长,你怎么办?”1号惦记萧文的安全。

“留下五个人就行。”

“是!”

黄忠领命,随即招呼一声,带走了两个初始兵和七个生化兵。

第094章:说崩就崩

初始兵生化兵作战,不想其他人那样有口号,他们本身的默契程度就超乎想象,在厮杀的时候,身边的人一个动作他们就能猜到要干什么,从而做出配合,根本不需要口令。

和步兵队战斗的匪众,根本想不到突然间会有一支这般彪悍的队伍加入战斗!

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挡在他们前面的匪众便集体伏尸。

没有言语,这十个人悍然挺进,仿佛要孤军凿穿一般,哪里匪众多,他们就往哪里杀过去。

很快战场上的变化就引起了一点红的注意,刚刚掌握了主动权感觉可以完成反杀的一点红,当然不会让人轻易破坏掉好不容易取得的主动权,当即让两个小头目带三十来个人扑了过去。

看到一支生力军加入,一号没有任何犹豫就带着转向,迎向了赶来的生力军。

因为还没有接触,1号直接将背着的弓抄起,拉满弓后便射向冲来的匪众。

啊!

被萧文特意要求要多练习箭术的1号,第一次在战场上展现了练习许久的射箭能力接连射出四箭,竟然无一落空,全部命中扑杀而来的悍匪。

“教官神射!”

“教官武威!”

步兵队的士卒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呐喊起来,他们眼中无敌的教官终于出手了!

胆寒的匪众冒着箭雨冲了过来,纷纷吼叫着一副有我无敌的样子,但初始兵生化兵们却没有任何言语的迎战上去。

突刺!

十个人突刺的动作并不整齐,但却个个卡着时间刺出了一枪,瞬间就有四五个匪众被捅身亡。

就在这时,十人的队伍突然变队,中间的两人为锋矢,直接插进了匪众队伍当中,其余人紧随两人步伐,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对匪众的切割。

在匪众群中,这支十人的队伍,以眼花缭乱之势接连变化了几次阵型,愣是搅乱了这还剩不到二十人的队伍,就在匪众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1号丢弃长枪,以手盾加缳首刀的方式,直接短兵作战。

生化人配合紧密,三人便能轻易缠住五六个匪众,两人主防一人主战,加上本身就几达人体极限的力量,这些匪众哪里是生化人的对手?

一阵子功夫,原本三十多人的队伍,还剩下了不到十来个人。

这种杀神一样的对手,关键是杀人就像是杀猪,不,杀猪的时候人还有情绪波动,可这些家伙杀人连点反应都没有,简直就是为了杀戮而生的,匪众们直接破胆,丢下武器就跑。

“杀!”

教官们的表现让两个队长狂喜,这时候当即指挥部属顺着教官杀出的缺口扩大战果起来。

“彪悍!”

一直注视着黄忠一行的萧长生,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们杀戮,可杀人如砍菜切瓜的姿势,他还是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内心的震撼。

萧文面无表情,一号他们的实力萧文放心的很,但他忧心的是战斗都打了这么久了,黑风寨为什么还没有崩?

如果还不崩,那就的准备撤军了再厮杀下去,参战的两个步兵队就成了强弩之末了,而黑风寨匪军仗着人多还能打,到时候的损失可能会在峰值以后呈更大规模的爆发起来。

萧文后悔的想砍人,早知道如此,自己应该多留一个步兵队,再有一个步兵队,这时候要是加入战斗,黑风寨铁定崩溃!

“大当家的,不好了,镇子里的县兵杀出来了,到咱们这里还有不到两里路了!”典韦惊慌失措的跑到一点红跟前汇报,被眼前战事缠住的一点红登高一望,看到拉着修长队伍的县兵后,顿时眼前一黑!

他被这群光头兵欺负的火气,居然忘了镇子里竟然还有六百县兵!

往常来说,六百县兵黑风寨只要三百人,就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可是现在呢?

这群县兵竟然成了压垮己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勉强占了上风的己方,一旦被六百县兵杀将进来,铁定崩溃!

撤军!

一点红咬牙切齿的做出了决定,这一刻他后悔的想砍光所有的光头。

“撤!”一点红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虽然愤怒愤慨,可保存实力却是当务之急,真要是纠缠下去,自己这边可就悬了!

撤!

一个撤字,瞬间让上一刻还在鏖战的匪军,在下一秒就变成了兔子不要指望匪军有人愿意牺牲自己去断后,哪怕他们彪悍起来同人数下的天武军也都不敢轻拂锋芒,但他们毕竟不是军队,根本不会有令行禁止的觉悟。

风紧!扯呼!

跑对强盗来说不是可耻的事,当他们说出风紧扯呼的时候,他们强盗的本质凸显出来。

转身就跑,毫不迟疑!

一众匪军,瞬间就脱离战场他们只有一个想法,比别人跑得快就行。

“追!”

常开武和郭图没有犹豫,就下大了追击的命令,血战了许久的步卒们,带着满腔的怒火吼叫着开始追击起来。

这时候县兵才堪堪进入战场,看到扭头就跑的匪军,之前还推三阻四的县兵瞬间就红了眼睛。

“追啊!”

“弟兄们,追匪!”

不用人驱赶,这些县兵就像疯了一样的追了起来,痛打落水狗、乘胜追击是县兵们最最擅长的,这时候自然不能浪费了本身的天赋。

匪军逃命一样在行,但是这次他们却错了,他们碰到了一支将十四里越野跑出了各种花样的军队这场追击战,就这么展开了。

“不要放跑了骑兵!”萧文惦记着黑风寨的马队,在关键时候截留下来了一个屯和一百多吊尾巴的县兵,稍作休息以后就直奔骑兵战场,开始配合骑兵队对黑风寨马队进行围剿。

黑风寨的马队一看步队逃了,这时候哪里还有战心?再加上头目周巴根的死讯确定,马队瞬间失去了阵型,不顾一切的开始逃遁起来。

“娘的,来晚了!气死老子了!”3屯长萧军没有赶上围剿马队,气的直跳脚,看到骑兵队紧追上去,自己是没汤可喝了后,才将恼火按捺:“下去打扫战场,救治咱们的人,碰到喘气的匪骑都他妈补上一刀!”

3屯不到四十人涌进骑兵们厮杀拉出来的修长战场,开始搜索还活着的友军,这时候一百多县兵才呼哧呼哧的前队跑了过来。

萧军邪火按捺不住,上去就把一个长得歪瓜裂枣样子的县兵一脚踹飞:“都他妈麻利点!磨磨蹭蹭的比娘们还娘们!”

县兵们本想破口大骂老子来回奔了十几里地了,累成狗了你们就看不到吗?可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些人王,不比自己跑的路少,关键是人家还打了一仗杀了无数人,再看看浑身浴血的萧军煞气凌人的样子,这话乖乖憋了回去。

惹不起啊惹不起!

第095章:一点红发誓……

一点红后悔的又想砍光所有能看到的光头!

本以为按照以往的经验,擅长亡命的他们跑出去十多里地以后,后面的追兵就怂了不追了,然后就能优哉游哉的聚拢部属,骂骂咧咧的说一句失手了回寨。

可是

怎么后面的追兵想牛皮糖一样紧紧的黏着不放?

十几里地啊,后面的追兵怎么能还追着?

很想回身带着匪众和光头们一决雌雄,可是再看看累得狂吐白沫的部属,一点红熄了这份心思。

闷着头跑吧!

终于,不知道跑在后面的匪众被砍、抓了多少人,追击的光头兵终于不追了,又咬牙跑出去了三四里地,一众悍匪们喘着粗气就纷纷倒在地上。

一点红目光望向麾下,八百人的步队,眼下居然只剩下了一半不到,他眼角一热,眼泪差点落下。

太惨了!

“我一点红对天发誓,今天在光头兵跟前受到的屈辱,改日一定要十倍奉还!”一点红咬牙切齿的在赌咒发誓,同时心里也在为自己那个老子说抱歉:

老头子,这次为了救你,我可是尽力了。

“兄弟们,休息一下,咱们周围找个村子洗劫了大家放松一下!”看到士气低迷,一点红急忙到队伍中鼓舞士气,听到找个村子洗劫,一众悍匪当即欢呼起来。

可就在这时,有充作探马的头目慌忙的跑过来汇报:

“大当家的,不好了!东南方向又来了一波光头兵,有五六十个人。”

“马德,五六十个人也想欺负老子?来人,和老子去干他娘的!”

一点红大怒,当即召集了百八十号人,其中还有十来个骑马的头目,因为亡命奔逃了许久的缘故,一点红就带人在这站着等追兵过来。

没多久,追兵就来了。

“大当家的,不对劲啊,他们好像不是咱们刚才打仗的光头兵,你看看他们,周身都没血迹。”

一点红瞪了一眼说话的头目:老子又没瞎,当然看得清楚!

“让其余兄弟先走!咱们断后!”

这一次不断后不行了,这要是再被追出个十几里地,四百来号好汉别说跑路了,估计连挨刀子的力气都没了。

断后的百人来碍于一点红的威严不敢吭气,其余人则不断夸赞大当家的义气的同时,扭头就跑人为了活着,关键时候总是能爆发很多很多潜力的。

追上来的是1队2屯之前的战事结束的太快了,他们没来得及加入就结束了,因此在追击的时候就通过斥候联系,鏖战的友军追出了十几里地后就由他们接手。

看到败军居然还能凑出几十人阻击,2屯的步卒们当即大喜,能打一场以后面对友军起码面子上能挂得住,不用被人说尽是捡便宜了。

“杀!”

五十名步卒嘶吼着杀向了匪军。

战事的结果和之前一样,本就是心惊打颤的匪军,面对士气高涨的步卒,象征性的顽抗一阵后就跑这次不用一点红下令就跑了,自觉的要命。

一点红一看没救了,当即招呼策马的头目们,和自己先跑。

这时候不舍弃步卒,难道等着瓷器和瓦罐一起摔碎?

一点红一跑,这些亡命的匪众就喝骂起来,很快就被追了上来,倒霉的被砍死地上,运气好的跪在地上做了俘虏,已经胆寒的匪众,这时候哪有拼死的心思?

2屯俘获了三十多人,安排了十来个士卒看押,其余人继续追击,吊着匪众追出了十来里,又俘获了二十多人砍死了一批后才止步不追。

经此一役,黑风寨逃出来的四百人不到,已经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但是,追击还没有结束,又一次缓下来的时候,一个屯的追兵又神出鬼没的追了上来。

这一次一点红根本没心思组织阻击,直接带队就跑。

被人撵着屁股追了七八里地,不到三百人成功的变成了不到二百人一点红咬牙切齿的刚要发誓,一个屯的人马从前面出来了。

“你们真慢!眼看着天都黑了,你们才磨磨唧唧的过来。”

一个少年嘿笑着带着部属从前面冒了出来,用调笑的话语表达了此路不同的意思。

跑!

一点红当即翻身上马就跑,有马的一众头目做出了和一点红一样的反应,其余匪众强打着精神想要逃遁,但接连几十里的亡命,早就榨干了他们的潜力,费劲的挪动身子的行为,只是徒劳的挣扎。

天慢慢黑了下来,又累又饿又怒又气的一点红,看着身后不到三十人的队伍,这次连眼泪都没办法酝酿了。

没了!

千人出寨试图救人,结果就剩下这么几苗人马。

心伤的已经无法再伤了。

“幸好咱们还有寨子!这次回去老子招兵买马,一定要……”一点红休息了一阵,总算恢复了点气力,他想到今日的屈辱,咬牙切齿的再度发誓起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麾下的头目给打断了。

“大当家的,求你了,不要再发誓了,你第一次发誓就招来一波光头,咱们不到四百人没了一百多,第二次发誓,咱们不到三百人没了一半,刚才你发誓……”这名头目哭了:

“刚才你一发誓,咱们差点团灭啊!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人了,大当家的你……”

这名头目的话让剩余的匪众脸色诡异起来,联想到一点红一路上的发誓招惹来的光头,他们不由不信这邪。

一点红老脸一红,好像还真是如此,可随即他恼羞成怒起来,换作以前,那个头目敢和自己这么说话?

他还没发火呢,突然周围就亮起了火把。

“哇哈哈哈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卖钱命!”一个叫嚣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我老董今天掐指一算,就知道今天要大发利市,果然,肥羊上门了,哇哈哈哈!”

“是卖命钱。”

一名头目下意识的纠正,说完就招来众人恼火的目光。

“这位兄弟是哪路好汉?我等乃黑风寨好汉,还请兄弟行个方便,他日定有后报!”一点红急忙朗声说道。

“涿县董家庄董庆元!听过吗?”

草!

是光头兵!

这下子一众悍匪傻眼,纷纷用复杂的神色望向一点红好嘛,发誓又发出来了一股光头!

这次玩完了!

一点红也傻眼难道自己这嘴真的开过光?一发誓就能咒出来一股该死的光头?

“知道老子为什么要让你们留下卖钱命嘛?因为你们的命能卖钱!哇哈哈哈!”董庆元得意的叫嚣的同时,不断有火把亮了起来,一众匪众一看,得,真的被包围了。

又累又困又饿又疲还怎么打?

连伸头挨砍的气力都没了啊。

“天亡我杨枭虎!”一点红绝望的哀叹,这次真的没救了。

就在一点红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人说:“大当家的上马!小的给大当家杀出一条血路!”

一点红定睛一看,竟然是入寨没多久的小头目典韦。

“兄弟……”一点红感动不已,抓着典韦的手哽咽起来。

“大当家对我恩重如山,我典韦今日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保着大当家杀出去!”典韦一副义气深重的样子,让一点红感动的差点落泪,一点红同时心里发誓,这辈子典韦就是他的亲弟弟!

“你们上前请降!快!到时候我带大当家趁机跑路,你们放心,你们的家人大当家一定会照顾好的!”典韦急忙朝其余人说道,这话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一点红一想有理,这是自己保命的唯一机会,他压低声音道:“按照典韦说的做,老子一定照顾好诸位的家眷,老子发誓,要是照看不好……”

一听得一点红又要发誓,一名头目急了,大当家有毒,发誓肯定出事,急忙上前吼道:“降了!我等降了!诸位爷爷,我们降了!”

典韦趁机给一点红牵马后撤,头目说降了的言语显然让围困的光头兵激动,一边呵斥着跪地待降,光头兵缓缓的围了上来。

“就是现在!大当家的随我跑!”

典韦瞅准时机,呼喝着杀了出去。

黑暗中只听得典韦和光头兵们疯狂厮杀,一点红不等典韦脱离战斗,想也不想的鞭马就跑。

“兄弟,典兄弟!我杨枭虎发誓,这仇我……”策马跑出升天,一点红转头看到后面还在厮杀,不由在心里发誓起来,但到了一半他愣住了不能发誓啊,自己不能发誓……

就在这时,一点红听到远处呼喊着:“他跳崖了!不要追了!跳崖了!”

第096章:军旗血染

在某一天,一点红杨枭虎回顾一生的时候,这么感叹:

我这辈子,做错的事无数,但都不后悔,可我后悔的是那天倾巢出动找光头军的麻烦,还有就是在那天,我怎么就傻乎乎的去了悬崖底下找你呢……

……

点燃的火把慢慢远去,一群毫无斗志的悍匪也被其一个不剩的带走了,只余下黑漆漆的夜晚和一个险些对人生失去信心的一点红。

一点红瘫坐在地上,呆呆的在黑暗中发懵。

几天前,在他看来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押了他的父亲,所以他意气奋发的打着为同道出气的口号,出兵了!

当时他点起了两百马队、八百步队,这股力量在代州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雄兵啊!

可是,仅仅一天他的雄兵呢?

雄兵呢?

一点红举目四望,这偌大的天地,仿佛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哦,错了,还有一匹马!

战马悠闲的在一点红四周转悠,这时候一点红才从懵逼状态中慢慢清醒过来,本想驾马就走,可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之前听到的话语。

“他跳悬崖!”

跳崖?

一点红想起之前典韦一心保护他的样子,要不是典韦自己肯定破不了重围,一想起入寨才寥寥几月的典韦竟然这般忠诚,一点红决定下山崖去找典韦。

“兄弟,哪怕是就剩残尸,我也要把你带回去!我发誓!”

……

就在一点红重整精神要去找典韦的时候,萧文这边也整理出了此战的伤亡。

“营长,我部这一战共斩首四百二十八,俘获517人,据骑兵队说,大概只有不到20个马队悍匪走脱,除此之外,就只有匪首一点红最后关头从董屯长眼前溜走。”参谋汇报斩获。

“咱们的伤亡呢?”

“斥候屯战没七人,骑兵队战没25人,步兵营2队和4队,共战没79人,1队和3队战没7人,累积战没118人。另外,还有17个重伤的兄弟正在治伤,其中有11人还未脱离危险,除此之外,大概有至少9个兄弟,哪怕是痊愈了也没法再留在队伍里了。”参谋有些黯然的回禀。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一场激战下来,没了百多人,搁谁,心里都不好受啊!

一旁的萧长生,在听到伤亡数字以后第一反应就是计算需要多少抚恤他按照三百两的开支计算下来,瞬间就傻眼了。

这几战打下来,折损的人员各种抚恤、补助和退役金再加生活保障金下来,起码得四万五千两!

四万五千两要是吧这笔银子给天武军,天武军肯定会像个疯子和黑风寨不死不休的!

败家!太败家了!

萧长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但此时的萧文,却浑然不在意这笔巨额的开支,他一想到累积下来要失去将近一百五十名兄弟,瞬间就心疼起来。

这支军队,他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啊!

“我去医所看看。”萧文坐不住了,收买人心也好,让自己安心也罢,他不想躲在指挥部里看着一个个数字,他想去看看那些鲜活的生命!

两个擅长跌打损伤现在又被培养成外科大夫的军医,正在疯狂的忙碌着,因为伤员过多的原因,四个初始兵也穿着白色褂子充当临时军医,一起在医所当中忙碌。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治伤的时候鬼哭狼嚎的声音将整个医所变成了地狱,战场受伤失血过多者极多,在确保战斗力的前提下,只能将俘虏粗暴的抓进来采血。

五花大绑的战俘进入医所听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发抖,等开始采血的时候,误以为是进行妖法的战俘,吓得屁滚尿流,采血室里简直污秽的不像样子,几个倒霉的士卒正在一次又一次收拾战俘留下的污秽,并不断用在采血室喷洒酒精,浓浓的酒味到处弥漫。

“要通风,酒精会挥发的,浓度过高碰到明火就会爆炸!”萧文急忙对忙碌的士卒说道。

“知道,别挡道,我还忙着呢!”士卒头也不回的应承了一声,手里的活没闲着,见状萧文便不再多语,转而看向采血的医护兵。

采血的方式非常野蛮,消过毒的竹筒打开了塞子,医护兵熟练的对一名绑着不能动弹的俘虏下手,直接割腕,殷红的血汩汩的流出来流进了竹筒当中,战俘疯狂的挣扎,医护兵一巴掌打在俘虏身上:

“别动弹!血都洒了!正常人流个半斤血死不了的,再乱挣扎,信不信老子给你放一斤血?”

闻言,倒霉的俘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看着汩汩冒出的血,又成为了一个屁滚尿流的倒霉蛋。

“卧槽,这他妈都第几十个了?我是要不然直接把俘虏眼睛蒙住吧。”收拾污秽的士卒抱怨起来。

“蒙住会吓死的前几个就是蒙着眼睛的,结果活活吓死了三个,这他妈都成杀俘了!营长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关咱们小黑屋?”医护兵没好气的说道:“我就纳了,不就是一群作恶多端的恶匪吗?杀了咱们这么多弟兄,搞死一堆又怎么着了?”

“用得着拿小黑屋来威胁咱们吗?”

萧文无语,他不久前特别叮嘱麾下,不能杀俘虏,主要是不想养成部队不良的作风,没想到现在就有怨言了。

“战后的俘虏,哪怕是要杀,也要手续合法。经过审判罪大恶极者明正典刑,滥杀的话,咱们和强盗山匪有什么区别?”萧文悠悠的说了一句。

“切,”正在放血的医护兵下意识的撇嘴,随即反驳:“这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杀……”

说着医护兵抬头,看到是萧文以后立即立正,下意识的行礼叫道:

“营长好!”

随即这医护兵反应过来,整个人小脸惨白起来。

一声营长好让整个采血室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刚才应付过萧文的士卒也呆了起来。

完了。

两个倒霉鬼面色惨白,意识到不好。

“瞅瞅你们这什么出息?老子会吃你们肉吗?该干嘛干嘛!”萧文呵斥一声转身就走,他意识到自己要是还呆在这里,士卒们肯定没法工作了。

“对了,好好研究下,同样是采血,为什么蒙着眼睛的会活活吓死,而不蒙眼睛的就是没事,顶多吓得屎尿横流。”萧文临走丢下一个课题,暗暗得意的走了。

在医所转悠了一圈,看到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伤员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萧文暗暗记下,以后一定要督促着将麻药给研制出来有了麻药,伤员的境况就会好很多,而且铁定会促使各种手术的发展。

“看,我又在为这个世界的医学进步操心。”萧文心里嘀咕着,尽量让自己从看到部下哀嚎的心疼中走出来。

但随后萧文来到的地方,却让他更心疼起来。

坟场。

一具具战死者的尸体整齐有序的堆放着,尽管士卒们尽量的去搜集棺材了,但仅仅一个镇子,又怎么可能轻易凑出一百多幅棺材?

无奈之下,士卒们只能用简便的方法各种木料被他们从民居中拿了出来,在民夫挖好的坑中支成棺材的大概样子,一具具袍泽的遗体在其中安置。

“火化了吧!骨灰咱们带走!不能让让他们死了还要流落异乡!”

看到这一幕,萧文制止了部属的行径。

“营长,入土为安比火化……”负责袍泽后事的秦燕有些不认同,毕竟火化在边州人看来和死无全尸一般。

“火化!”

萧文看着一个个坟穴,高声道:“骨灰装成两份装起来,一份给家属,另一份集中在驻地外面掩埋,他们是咱们的袍泽,哪怕是没了,他们也要看着咱们!明白吗?”

“老子的兵,战死了也不能流落异乡!我要把他们的魂带回去!”

“是!”秦燕高声回道。

随即秦燕指挥部属和民夫准备火化事宜,萧文则挨个去送别自己的部属最后一面。

“萧全。”

“秦三阳。”

“成晓阳。”

“赵德禄。”

“李德昌……”

萧文一个个名字的叫着,越发的心疼起来,几个月下来,这些士卒在他眼中早就不是一个个数字了,而是一个个名字代表着的鲜活生命,可现在,他们却变成一个个的数字了。

往后,他们将慢慢被人遗忘,最后变成记忆中尘封的面孔,乃至于在这个天地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

“我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走掉!”

萧文突然吼道:“来人,给老子拿一块白布!”

秦燕不知道萧文要白布干嘛,但萧文吼着要,他当即飞速找来了一块硕大的白布。

“裁成旗帜大小。”

在萧文的吩咐下,秦燕带人急忙裁剪成旗帜大小,萧文接过旗帜大小的白布,在每一具尸体上沾染了些许的暗红凝结起来的血块染过白布,终究是在白布上留下了印记。

萧文没要任何人帮忙,固执的拿着白布一次次的从尸体上沾染血色。

一百多具尸体,让这面旗帜,成为了黑红色。

“从今往后,这面旗帜,就是咱们的军旗!这是咱们的袍泽血染的旗帜!他们的英灵,将永远依附在这面旗帜之上!”

第097章:黑手套?

边州人命如草芥,所有边州的人,从孩童时代就见多了死亡纵然是“养尊处优”的“萧文”,出生后数年母亲病逝,少儿时祖父病逝,庄子里的汉子,逢匈狗入侵每次都有折损,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人,对死亡的恐惧并不深。

活着是运,死了是命。

这是边州人的认知。

可谁,谁又不想死去后被人铭记?被人缅怀?

谁又不想死的轰轰烈烈?

当被血染成黑色的战旗挂起来以后,活着的士卒,纷纷庄严的看着这面旗帜,这一刻,他们在想:

如果死后真的血染军旗,这一生,谁人能说不是轰轰烈烈?

……

林府地牢。

“来看我这个穷途末路的糟老头吗?”林大力望着萧文:“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这个没用的老头。”

萧文看着憔悴的不像样子的林大力,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今天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消息。”

“黑风寨完了!”

“你儿子虽然逃走了,但他带来的一千人,却全都留在了青羊。而且,本郡郡尉,此刻应该带着人正在清剿黑风寨吧。不知道出兵一千的黑风寨,能在寨子里留下多少人他们能顶住郡尉带着的郡兵吗?”

因为萧文需要设计黑风寨,本打算派兵带走林大力的郡尉,最后被常羊县尉说服,在黑风寨出兵以后纠集了郡兵前去攻打黑风寨了能攻破黑风寨老巢,这份功劳足以让郡尉改变很多的主意,也值得郡尉去赌一把!

林大力闻言,瞬间便的呆滞起来,他呆呆的道:“老三他傻吗?”

“他不傻,不过,他错在太小看我们了。”萧文笑道:“不过你运气不错,听说你家老二林忠君在被捕前就溜之大吉了,现在老三也跑掉了,这算是留了后吧。”

“我一直以为,作恶多端迟早会断子绝孙的,但看看你家这情况,无恶不作、血债累累还能留下两个苗裔,我对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倒是怀疑起来了。”

“作恶多端?血债累累?”林大力轻蔑的一笑:“这个人吃人的世道,想要活下去,就得吃人!不吃人怎么活下去?老夫早就看透了,萧庄主,你这不也是靠着吃人在获取功勋吗?”

“血债累累?你现在不也一样的血债累累吗?”

“我们不一样!”萧文摆手,俯身道:“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用剿匪练兵吗?”

不等林大力回答,萧文就大刺刺的坐在了干草之上:

“我原以为绿林好汉,就应该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路见不平一声吼,搭着替天行道的大旗劫富济贫。”

“可现实却告诉我,这不过是我的想当然!”

“去年,我见到了一个被平掉的村庄,很小的一个村子,大概就是几十户人家吧村子被一把火烧的干净,百来具尸体散落在着火的废墟之上,孩子、妇人、青壮、老人,一个不剩的都变成了尸体。”

“我问二叔,盗匪打家劫舍,何必要屠村灭绝门户呢?”

“二叔说,这个村子太穷了,穷的连给盗匪的钱财都没,盗匪们就杀鸡骇猴。”

“就这么简单。”萧文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修罗场景,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尸体,也是第一次接受洗礼。

“这世道,谁活着都不容易。边州苦,边民苦。我小胳膊小腿,拧不过大腿,但是,我可以拍死吸边民血的蚂蟥啊!”

“少几百个劫匪屠夫,多活几千个苦命的百姓,你说值吗?”萧文幽幽的望着林大力。

“杀不尽的!这世道,劫匪强人,你是杀不尽的!”林大力突然爆喝:

“贪官污吏横征暴敛,活不下去就占山为王,你杀的尽吗?杀不尽!”

“你以为老夫想做强人?不!老子从小就想为官府卖命,去搏一个前程出人头地!”

“可老子的婆娘被狗日的上官给污了!老子当兵卖命,连婆娘都护不住,你让老子怎么办?那老子就占山为王去报仇!这狗日的世道不让跪着活,那老子就站着活!”

萧文冷笑,“你站着活的手段就是杀戮本就活不下去的百姓?这样活着,良心不安吗?对,像你们这样的人,早就没有了廉价的良心!”

“林大力,杨庆虎,不要给你的罪孽去找借口,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屁话。”萧文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他盯着喘着粗气的林大力,道:

“看在我给你带了几个消息的份上,你回我几个问题如何?”

“你要问什么?”

“第一,你和西陇县伯郑家到底什么关系?”

“第二,年前匈族袭击离境塞,你们黑风寨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萧文盯着林大力的表情。

萧文将拥有间谍属性的生化人一股脑的派了出去,这段时间以来自然搜集到了无数杂七杂八的情报,同时萧文也探知,在年前匈族入侵的时候,黑风寨曾出过兵有人说他见过黑风寨的人乔装成商队,而当时的地点,距离离境塞不到100里。

这是典韦整理送来的情报,萧文得知以后自然就对黑风寨和西陇县伯一族的关系有了怀疑。

“呵呵,”林大力听到萧文的询问后呵笑了起来:“真想知道?”

“我手下有很多用刑高手,你自己看吧,到底是要我用刑逼出来,还是你自己说。”萧文平淡的威胁。

“黑风寨和代州的两个顶级勋贵,都有过几次交易,简单地说,用得着我们的时候,他们就拿出来用下,就像夜壶,用不着了就甩在一边。”林大力想了想,索性直接说道:

“年前那次,有人雇佣我们扮做商队给匈人带路,雇主吗,百分百就是西陇郑家。”

林大力笑呵呵的道:“我猜啊,一定是左将军作为一州督军,动了郑家的蛋糕,所以郑家想通过匈人给左将军一个好看,大概想把左将军给整掉。”

“想不到吧?官场的这些人更黑吧!”

“我们只不过是明面上杀人夺财,但他们黑起来,连几万人都想葬掉!”

“萧庄主,你不是正义感十足吗?你说说,和我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盗匪之流比起来,他们是不是更该死?”

林大力越说越开心,甚至抖出了让萧文都不敢置信的话:“边州盗匪无数,你以为很多人都是简单的盗匪吗?别的地方我至少知道三股盗匪身后就有勋贵的影子,而在青羊这块地方,起码有五股盗匪,身后就是勋贵!”

“想不到吧,勋贵会将触手伸进盗匪当中吧?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别样的豢养私兵,顺便借此发点黑心财,打击报复下对手。当然作为盗匪,他们的黑手套和我们这些人,一样的残暴。”

“断人头的名声凶不凶?恶贯满盈吧,我告诉你,断人头这家伙,他就是山阳王家丢出来的黑手套!”

林大力嘿嘿直笑,萧庄主你不是觉得盗匪都是该杀之辈吗?

你不是要杀百救千吗?

杀啊!

杀吧!

我将我能知道的都告诉你,去尽情的杀吧!

萧文有些失措的接受着林大力爆出来的讯息,他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理智却告诉他,这话不虚。

“萧庄主,你还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老夫一定都告诉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认命吗?因为我知道,一旦老夫被俘的讯息传出去,有些人肯定会灭口的。”

“夜壶啊,用得着了用一下,用不着了嫌弃丢到一边,就这么简单。”

林大力坦然说着,最后更是笑呵呵的道:“我在地下看着,看你萧庄主什么时候变得和他们一样。”

“这世道,终究是人吃人的。想活下去,就得吃人。”

萧文闻言,坚定道:“抱歉,我这一生,都不会吃这种恶臭的人血馒头!”

“你在地下看着吧。”萧文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

“我会看着的!这个世道,只有人吃人!”林大力在牢房中高喊。

第098章:钱不能少!

一口口箱子被打开,白花花的银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芒,纵然是带着银子过来的常羊县尉,也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三万两!”

“老弟啊,老哥哥为了筹集这些银子,差点跑断了腿,说破了嘴!不过最后幸不辱命,没让老弟你们白跑一趟。”常羊县尉卖惨。

萧文笑道:“和老哥这次合作真是非常的愉快,啥话也不说了,人和脑袋,你们带走。”

“老弟仗义!”县尉伸出大拇指夸奖,然后招呼部属:“都别闲着,去接手俘虏和脑袋。”

县尉带过来的县兵军官们应诺转身离开,单没多久,就有军官骂骂咧咧的又折了回来,见到和萧文正在聊天的县尉后直接叫道:

“大人,他们不给咱们黑风寨的俘虏和首级。”

“老弟,这……”县尉惊诧的望向萧文。

萧文故作震惊的道:“老哥,你难道还想要黑风寨的匪众脑袋和俘虏?”随即他故作为难的道:

“可你带的钱不够啊,三百八十七个脑袋加六百五十五个俘虏,再加上该有的悬赏,差不多三万多两吧?黑风寨这边人和脑袋加起来都一千了,这可是三万两!老哥哥你不会是想要吧?”

萧文心中冷笑,老子的兵辛辛苦苦斩获了这些,怎么着黑风寨这边想要白拿走?

真以为老弟老弟的喊两声就能减掉三万银子?黑风寨老巢被郡尉端了,鬼才知道落了多少好处萧文原以为自己吸引、歼灭了黑风寨主力的功劳在,郡尉该给自己一份,可从他得知常羊县尉只拿了三万两过来后,就对郡尉死心了!

贪!真他么贪!

黑!真特么黑!

既然你丫不仁不义,那老子就不客气了!

“老弟啊,这黑风寨可不是我们县这边的,我怎么拿银子啊?”县尉叫苦。

“老哥,你也看到了,为了剿灭黑风寨主力,我的人没了多少!这安家费乱七八糟的可都不是小数目,你总不能让我的兵白白流血吧?”

县尉见状,知道自己装糊涂是糊弄不过去的,心里暗骂萧文就是个掉钱眼里的。

“老弟,我也不瞒你说,黑风寨的这些俘虏和脑袋,郡尉大人要呢,你总不能和郡尉大人坐地起价吧?五千两,这钱老哥出了。就当是给你手下的辛苦钱了。”

“老哥,咱们这交情,我哪能让你出!”萧文一副我讲义气的模样,让县尉一喜,但紧接着的话却让县尉差点跳脚:“郡尉大人既然不打算掏钱,那好办,这功劳我卖别人去!黑风寨的首级和俘虏。我还就不信卖不了三四万两?”

“你……”

县尉指着萧文说不出话来,之前打交道没觉得萧文不谙世事啊,怎么现在就这么一副愣头青模样?

“赵县尉,赵老哥,”萧文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说道道:“我们这可是拿命换来的,要说是杀匈狗护卫家园,一声令下军令如山,我们义不容辞,可这是跨境剿匪,我们又都是杂兵,拿命换钱财,郡尉这么干,忒不讲究!”

都说官字两张口,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歹送了一份擒获了林大力的功劳外加偷袭黑风寨的大功,没成想真阳郡尉居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吃了一头肥猪后,连一条猪腿都不给,还想白拿这些首级俘虏?

萧文心中冷笑,做梦去吧!

县尉的一番说辞被顶在了嘴里说不出来,看到萧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干脆道:

“老弟,郡尉毕竟是咱们的顶头上官,你这次出来,林府就是一笔大收入,又何必斤斤计较这区区几万两银子?卖郡尉一个好不行吗?”

还真不行!

虚名、功劳什么的,给你们也无妨,但老子现在兼职雇佣军,凭什么实打实的银子上面想给老子玩虚的?

萧文坚定的摇头:“老哥啊,这人心要是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我们毕竟是一群杂兵,我们就是拿命换钱!”

“你呀,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县尉痛心疾首,但萧文就是油盐不进,认准了老子就是拿命换钱的这句死理。

最后县尉无可奈何,朝萧文道:“行,老弟你且等我三天!我这就去山阳县里找郡尉去。”

常羊县尉急匆匆的又亲随离去。

送其走后,萧长生不解的道:“庄主,郡尉直接找你要,你干嘛不给?毕竟这次出来咱们赚的不少了,这三万两卖郡尉一个人情又何妨?”

“长生叔,官的贪心是没有止境的,人情?你觉得人情真的有银子好使?功劳什么的,我们要了也没个屁用,但银子不能少、不能打折,这是规矩。”萧文固执的道:

“要是今天送了口,下次有什么屁事,咱们就得像傻瓜一样被拎着往前顶。能者多劳我不反对,但凭什么还要让马跑又不给草吃?”

萧长生叹了口气,道:“你这么干,会得罪郡尉的。”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郡尉是文官,又不是都护府的武官,用不着忌惮,说白了咱们就是一群没名堂的杂兵,不到战时想找碴都难找,怕什么。”

萧文满不在乎。

武朝惯例,县尉是正宗的武职,属于基层带兵的,战时负责正兵役杂兵役这些,但是郡尉则不然,他们是接受朝廷任命的文官,对正兵役府兵有绝对的控制权,但杂兵役就够不着了萧文看得很清楚,所以他才不理会郡尉。

没钱?

没钱休想带走首级!

萧文这边坚定的态度让郡尉无可奈何,眼看着就要到点验收获的时候了,他另想办法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咬着牙掏了三万两的银子,但这笔账却被其用小本本记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当着常羊县尉的面道:

“这小竖子,贪心!不当人子!”

以后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萧文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钱到位与否常羊县尉带着三万两银子的银票回来了,萧文大手一挥就同意放人。

连带着林家上下几十口都移交给了常羊县尉。

庞大的俘虏队伍和装满了首级的筐子,终于能换个主人了一些“献过血”的俘虏,看着远离了恶魔一样的光头兵后,竟然激动的大哭起来,虽然招来了一顿揍,可这些倒霉蛋却生出了一种逃出升天的感觉。

“你们猜,林大力能不能活着到山阳县?”送别了常羊县尉后,萧文神秘兮兮的对部下们说道。

部下们自然不解萧文这是何意。

拔营!

战俘和首级送走,钱财到位,出来了将近二十天的军队,自然也要开拔回家了。

虽然队伍中多了数量沉甸甸的大车,但同时也多了几辆载满了骨灰盒的大车。

是赢了还是赔了,谁都有各自的想法,但这支训练了半年多的队伍,却骄傲的仰着头,在官道上走的非常的拉风。

“走了!这帮光头兵终于走了!”青羊镇的百姓欢天喜地,他们以为光头兵一走,之前盘踞的盗匪们就会再次回来,就像以往官军剿匪离开后,匪众们又纷纷杀回来一样。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一次,青羊镇的匪帮们,再也没敢回来而且,曾经的匪镇,也在这一次之后,慢慢被迫洗掉了匪镇的名头。

因为在这之后,代州无绿林!

第099章:阵亡通知书

寂静了将近二十天的兵营因为队伍的回归又火热了起来,但许多的帐篷却或多或少的缺少了里面入睡的士卒。

原本领到了犒赏而兴高采烈的士卒们,面对空荡荡的帐篷,也开心不起来了。

整个兵营的气氛因此而变得有些压抑萧长生专门找到萧文,让萧文干预一下这样的气氛,因为长久的压抑对士气的打击会很严重。

但萧文以甩手掌柜的态度,将这事交给了身为参谋长的萧长生,而他自己,则将自己关在了帐篷中,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起初萧长生以为萧文是因为减员而心情不好,所以痛快的接下了任务,特意让人吹响了集合的哨声,将全营集合起来,通过重新挂军旗、讲话等等措施来提升士气,同时也代表萧文对本次出征中表现优秀的集体提出了表扬,并按照和萧文交流中得到的讯息,宣布两日后进行表彰大会,届时萧文将以营长的身份宣布各种嘉奖。

因为是征战归来,训练停止两日,萧长生琢磨了一阵,决定带士卒们去搬运水泥按照萧文之前的说法,这次归来要将营房建起来,萧长生便打算用消耗体力的方式分散士卒的精力,以免有的人闲暇之余萌生探亲的念头。

虽然都是涿县之人,有半天闲暇的话,大部分士卒都能策马回家探望一番,但按照军律,无故不得回家这一点萧文受萧长生的影响,抓的比较紧,萧家庄的一众士卒家人近在咫尺,都不能探家的。

所以只能用榨干气力的办法让士卒们打消大战之后思家的情绪。

整整一天,四百多名士卒都在悲催的搬水泥搬运石块、砖块,等到晚上解散,差点累成狗的士卒们吃过晚饭,勉强等到就寝的号声,就纷纷倒头睡去。

这般的辛苦的体力劳作下,除了心里能咒骂两声坑人的参谋长外,谁还有气力去思家或者产生其余情绪?

萧长生一直转悠检查就寝,直到确定士卒们都睡去以后,他才直奔萧文帐篷。

他身为幕僚,没有萧文说一不二的威严,更何况身为幕僚也不能逾越某些条框安抚部队的事,只能作为主官的萧文自己来进行。

更何况,身为一支部队的主官,如果因为部下的损失而一直沉浸悲痛的话,萧长生就得对萧文失望了这样的心理素质,凭什么带着11个勋庄的几百条汉子去搏命?

“萧武,庄主怎么样了?”

守在萧文帐篷外的是警卫什什长的萧武,萧长生过去以后问道。

“晚饭我给营长端进去了,但营长一直在写字,叫我不要打扰他,”萧武说到这里,有些担心的道:“参谋长,你进去劝劝营长吧,不管怎么样,得把饭吃了,营长今天一整天也没吃多少东西。”

萧长生点点头,随即掀开帐篷步入其中。

在灯火下,萧文正提着笔聚精会神的在纸上书写,看到萧文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颓废甚至是发呆,萧长生舒了口气,随即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到了一边。

毕竟是做过都尉的,萧长生对某些忌讳一直非常的遵守哪怕是他和萧文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没有萧文允许,他怎么也是不会看萧文正在书写的东西的。

也不知道萧文在书写什么,身边有厚厚一摞的袋子,这种袋子萧长生见过,被萧文称作是档案袋,里面装的都是士卒的种种资料。

萧文埋头书写,很快便书写完了一张纸,他这才撂下毛笔,舒展起了手腕,他一抬头才看到了坐在帐篷里的萧长生。

“长生叔,你什么时候来的?干嘛不叫我?”萧文讶异的问道。

“进来有一阵了,看到庄主你在忙活,我便没有打搅。”萧长生回了一句,随即望着萧文,郑重的道:“庄主,不知道你在忙碌什么,怎么今天连面都不露一下?”

听到萧长生带着几许责问的话语,萧文心里一暖。

军营之中萧文最大,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和自己说过话了,这种带着关怀的责问,让萧文心里暖洋洋的。

萧文随手将刚才完成书写的纸张递给了萧长生,“长生叔你看一下,这是阵亡通知书。我今天一天都在写这个。”

阵亡通知书?

萧长生一愣,字面意思他倒是能理解,但有这必要吗?

随即他想起了武朝军队的现状,不由钦佩萧文的作为。

武朝的士卒战没,全靠同乡捎去战没的讯息,就连主官分下来的赏赐,遇到黑心的同乡,照样都能昧下。

这种事在武朝军中非常常见,萧长生为都尉的时候,就亲手处理过这样的士卒但他从没有想过,以主官的身份向战没者的家属送去信件。

怀着复杂的心绪,萧长生慢慢去读萧文书写的内容。

开头便是“敬李德昌父亲/母亲”的字眼,之后便空了起来,另起了一行还空出了两个字的位置,才开始写道:

作为李德昌的营长,本人怀着一颗悲痛的心情,向您通知,令子于宣威12年8月16日,在常羊县青羊镇外对阵黑风寨匪兵的战斗中英勇战死。

……

整张纸上书写了数百个字,内容诚恳无比,除了少部分是慰问的字眼外,大多数字眼,都是对收件人做出的承诺,意思就是保障对方的生活,不会因为丧子而陷入困境。

最后的落款是萧文的签名。

看完这份“阵亡通知书”,萧长生的第一感受就是纸张上满满的诚挚之意,看着还是以文字的形式传达了抚恤、生活保障金、补发军饷等等的抚恤条款的通知书,萧长生默默感慨:

庄主这是将事情做到了最好啊!

只是,这张纸上的用句让萧长生很纳闷,虽然读起来通俗易懂,但根本就没有半点文人的用字习惯,反而像是大白话一样。

萧文好歹都算半个秀才的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书写?

“庄主,我从内容上可以看到您尽可能的用心去写了这份通知书,”萧长生由衷说道,联想到萧文一整天都在这样的书写通知书,他心中自然感动,但他还是不解道:

“可是,庄主您为什么要用白话的方式书写?”

“我不想对阵亡者的家属咬文嚼字的书写一通,文字就是给人看的,我干嘛要写一堆者乎者也的字眼,让家属去找人翻译其中的意思?我需要的是用直白的字眼将我的意思传达给人。”萧文回答。

对于阵亡通知书,前世他也没接触过,只是隐隐在某部电影上看过一则,他思来想去就采用了这种方式,另外就像他所说的,既然是直面给阵亡者家属的信件,他何必写一堆之乎者也卖弄文采的话?

勋庄的识字率极高,萧文麾下的士卒基本都识字,当时萧文还疑惑武朝识字率普及,专门询问过士卒,原来是因为有个勋庄出了一位进士,被武朝特意嘉奖了一通,某位提学脑子一热就督促勋庄对子弟加强教育

托这位提学大老爷的福,涿县的勋庄少年识字率极高,但也就是限制于识字而已,文才什么的屁都没有。

而且勋庄的老一辈,识字率和农民一样,这种情况下,萧文要是写一些卖弄文才的通知书,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萧长生想想也是,一份通知书要是弄到专门找人解释翻译的地步,还真不如口头带信呢!

一想到萧文一整天都在忙碌这个,萧长生本来劝解的话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能说道:

“庄主,那您得尽快的完成这件事,咱们征战归来,急需处理的事宜可不少,实在不行,要不让参谋们帮你写?”

萧文摇摇头:“这事是主官的责任,主官是带兵的,既然带兵,就需要对这件事负责到底,不能假借他人之手,明天我会想办法搞一支鹅毛笔的,还剩六十多份通知书,明天我就能写完。”

看到萧文这般固执,萧长生只能认了,大不了明天继续折磨士卒们去搬砖看来自己这个搬砖的水泥参谋长头衔,是没法拿掉了。

第100章:谁敢杠我?(100章了,求一波推荐票!)

萧长生觉得自己被坑了

他支使着士卒们搬了两天的砖块和水泥,但到了第二天晚上,写完了阵亡通知书的萧文出来,大手一挥表示:

全营放假十五天!

就连商定好的表彰大会,也挪到了放假结束。

萧长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怨念横生庄主,不带这么欺负幕僚的啊!

当然,所谓的全营放假主要是针对士卒,什长以上军官都被留了下来,带着好消息离开的士卒们,第一次发觉,当官其实不是个好差事啊!

军官们幽怨的跟着萧文来到了特意修建的大帐当中开会。

萧武将厚厚的一叠装进信封中的阵亡通知书抱了进来,放在了萧文的案前后,萧文才宣布正式开会。

“这些都是这两天来我书写的阵亡通知书,一共是134封。”萧文直接进入主题:

“连同134份骨灰,各屯长和什长负责在十五天内送达到所有阵亡者的家属手中,记住,一字不漏的将我们抚恤的制度转达给家属,告诉他们,这些英灵该得的东西,我们将一文不少的给他们!”

“以后英烈的家属有什么困难,你们将作为第一责任人负责给他们解决,解决不了的,往我这里塞,我来解决!明白吗?”

“明白!”

与会的军官们一齐高声回答。

“丑话说在前头,我将在后期派出探访组,暗中访问英烈家属的生活情况,如果出现克扣抚恤、生活保障金、补发军饷的情况,我会按照军律处置的,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商量可言!”萧文特意又说了一通。

军官们纷纷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犯傻对阵亡袍泽的家属动歪脑筋。

“注意我说的,包括阵亡家属的生活情况,一旦出现家属生活困难没有及时解决的,我一样拿你们开刀!你们是第一责任人,明白吗?”萧文语气严肃的说道。

“明白!”

萧文看到部下们都纷纷表态,这才放心,他从萧长生口中知道武朝军队中克扣抚恤的情况存在,但是他的军队中,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人。

随即萧文才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募兵!”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军官精神一震,立马竖起耳朵听萧文之后的话语。

“我将在新兵训练以后将新增一个骑兵队,一个斥候屯,将步兵队扩编到七个,同时组建两个辅兵队,所以这次募兵的目标是八百人,其中战兵六百,辅兵两百。”

第一次听到萧文要组建辅兵队,萧长生马上疑问道:“营长,辅兵什么待遇?”

“辅兵的待遇是战兵的八折,另外不享受退役金,阵亡的话等同正常战兵。”

萧文说完,萧长生马上就感觉自己头大了这辅兵的待遇也比武朝的战兵要好啊,第二年兵的辅兵军饷都到1两银子了!

就连与会的军官们都对萧文的大手笔惊叹起来,感觉找萧文混军饷特容易啊。

“辅兵的待遇这么好,自然不会轻松,训练方向尽量会向战兵看齐的,具体的章程到时候再说。”

萧文制止了部下们的惊叹,接连说道:

“你们这次送达英烈骨灰和阵亡通知书的同时,需要将募兵的消息传达下去,记住,这一次不只是针对勋庄,只要是涿县的村庄镇子,年满17岁不超过25岁、不是家中独子者,都可以过来报名。”

“当然报名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被选上!我只要八百人!只需要八百之数!”

“我不怕来多少人,只要够这个标准,但凡来的人,哪怕是选不上,我也会出1两银子的车马费!就按照我说的去宣传!”

大手笔!

绝对的大手笔!

萧长生默默盘算,整个涿县人口将近十万,这个年龄段的男子,哪怕是再少,也得有七千到一万,这真要是来一万车马费不得花掉一万银子?

这算是有钱任性?

萧长生怨念飘过庄主这是不把钱当做钱花了?

军官们兴奋至极,这要是来三四千人,需要的八百人就是最顶尖的一波,这样的兵员素质实在是太好了!

“不要太激动,”萧文泼了一盆冷水:“将来会有一千战兵,我会继续保持两月或者三月一考的方式,假如战兵比不过辅兵,那就去辅兵队呆着去!”

“假如战兵军官比不过辅兵军官,同样,滚去辅兵带兵!”

萧文的话不仅没让军官们紧张,反而各个斗志激昂起来,在军营中将近八个月了,大家可都习惯了争不争不斗,那还算兵吗?

不争不斗,能练出两百多人就打垮一千黑风寨强盗的强军吗?

“第三件事!”

萧文伸出手指,表情肃穆起来,见状,斗志昂扬的军官们立即肃容起来,期盼萧文再说一条顶好的消息。

“反思!”

“咱们仗打完了,是取得了空前的胜利,但这就能说明咱们没犯错误吗?”

萧文摇头,当着一众军官的面,道:“我自己也承认,在指挥的时候都犯过错误。”

“犯错误不可怕,但是不吸收错误下次还犯,那就可怕了!这就是拿部下的生命在儿戏!”

“我想问问在座的诸位,临战指挥的时候有没有犯过错误?”

“参谋处,利用这段时间编写一些战斗时候的详情,作为案例我们要深度反思,不只是我方,还包括黑风寨一方。”

“说个最明显的,黑风寨马队冲锋的时候,他们的头目冲在最前,结果一个陷马坑就让他下马了,到后来更是被咱们的狙杀弩手给干掉了假如他当时没有冲在最前面,我们能轻易将马队拖住吗?”

萧文语重心长的说道,军官们闻言,默默无语这答案非常明显。

“各屯长、队长回去以后,组织什长伍长一起反思检查,自己到底在战事中犯下了多少的错误,探讨这些错误,下次战事的时候不能再犯!”

“嗯,反正假期很长,这段时间奔波的时候,所有军官,包括伍长什长,都写一份战事的后续思考,别给我整者乎者也的屁话,就用大白话些,心里怎么想怎么写,不需要修饰修辞!”

“假期结束,统统交给参谋处,老子要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反思!”

一群军官瞬间夸下了脸这个任务实在是有些重啊,一想到又要握着毛笔绞尽心思,没有谁能笑得出来。

“看样子你们都对舞文弄墨充满了恐惧啊……”萧文呵呵冷笑:“不过,身为军官,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你们还有脸带着一群群热血的汉子去厮杀吗?”

“营长,咱们厮杀汉,干嘛非要舞文弄墨啊。”董庆元苦着脸说道。

“厮杀汉怎么了?难道厮杀汉就一定要狗屁不懂吗?我问你,一个懂得多的军官和一个光知道埋头砍杀的军官哪个适合带兵?”萧文反问。

“当然是只能动埋头砍杀的军官适合带兵!”董庆元毫不犹豫的举了个例子道:“读书人不是都懂得多吗,让他们带兵和我们这些厮杀汉比一比!”

老董威武!

叶辽暗暗朝老董挤眉弄眼老董今天雄起了啊!

杠我?

萧文冷笑,小子,涨胆子了啊,敢和我杠?

“这话很有道理,那老子是不是要把你们这些王八蛋全撸掉,从队伍中找一些砍人砍的最凶的当军官?论懂得多,你们好像比他们懂得更多!”

萧文瞪着董庆元,董庆元瞬间萎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论懂得多,自己好像真的比麾下最能砍人的几个杀才懂得更多啊!

反抗注定是徒劳的,既然萧文决定要让军官集体上交一份对战事的思考,这些倒霉蛋谁能躲得掉?

“毛笔写字太费时间了,”作为书写了上百份阵亡通知书的过来人,萧文自然知道毛笔写字的缺点,即便是狂草起来,毛笔写字也慢吞吞的,所以他推荐了自己的发明:

“我制作了一批鹅毛笔,到时候分发下去,以后咱们军队中书写,就用鹅毛笔写,习惯以后比毛笔写字快多了。”

一群军官无精打采的应是,反正都是写字,能好到哪里去?

“不识好人心!”

萧文见状,只能在心里暗骂这群鳖孙不是好人心。

第101章:昔日的狗剩今日的屯长

“听说了吗?老四家的狗娃去服了杂兵役,这次回来,竟然带回来了30多两银子,老四家的那口子逢人就说,他们家的狗娃出息了,打了一仗,被赏赐了二十多两银子呢?”一个大婶将探知的消息告诉了一同洗衣服的同伴。

同伴洗着衣服,冷笑道:“骗谁呢?我可不管这个,老四家也是拿不出十五两银子的聘礼,我家的二妮是绝对不会嫁给狗娃的。”

同伴在心中冷笑,老四家还真是出息了啊,现在居然拐弯抹角的让人放假消息了就狗娃的那德行,是能赚到30多两银子的货色吗?

真要是有这么多钱,就狗娃那迷恋二妮的样子,还不得巴巴把钱送到自家来迎娶二妮?

大婶看到同伴居然不信自己的话,顿时急眼了,道:“老七家的,你可别不信,这是我亲眼见到了,狗娃来的时候就背了个大包袱,响当当的银子你以为我会听错?昨晚上老四家一家子可是乐的一直没睡!”

“这关我什么事?反正就一句话,钱不够别想去我家的二妮!”

就在这时,远处有几个身着皮甲的军卒走了过来,说话的两个大婶急忙息声虽然她们是勋庄的人,见多了穿甲的军卒,但瞅见过来军卒的皮甲,两人就意识到这可不是小卒,看皮甲的模样,铁定是一个官。

“七婶,十四婶,洗衣服呢?”

没想到军卒竟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领头的一个招呼起了二人,两个妇人这才仔细看去。

“狗剩?你是狗剩?”七婶惊呼起来。

“七婶你才认出我来?是我,我是狗剩。”领头的军卒笑嘻嘻着应承。

两个妇人惊讶的打量起来,看着异于过往的脸孔和挺拔的身材,妇人惊讶不已,十四婶心直口快的道:

“狗剩啊,看不出来,我记得你以前脏兮兮的,头发都不打理,怎么服了一次杂役,就变了样了?啧啧,我都想把我家的三丫头许给你了。”

狗剩一想起十四婶家的三丫头就不由一个冷颤,那胖乎乎的丫头自己无福消受,他忙道:“十四婶您别开玩笑了,我记得七娃子对三丫头可是念念不忘,这次七娃子也回来了,他爹该向你家提亲了吧?”

“七娃子?他也回来了?我就看到昨天狗娃回来。”

“狗娃这家伙跑的贼快啊,”狗剩啧啧起来:“这家伙不愧是步兵营第一跑啊,哎,七婶,这次狗娃光赏银分红就是将近30两,这小子财大气粗了,是不是向你家提亲了?”

狗剩笑嘻嘻的问七婶。

“你们哪来的这么多赏银?昨晚我问老四家呢,老四光笑不说。”不等七婶回答,十四婶就抢着问。

“哦,”狗剩轻描淡写的道:“我们前不久去常羊县的青羊镇剿匪了,我们营长给我们发了赏银分红,七娃子和狗娃都是二等分红,每人下来将近30两呢。”

“真的?”七婶和十四婶瞪大眼睛。

“当然了,而且七娃子和狗娃,每个月的军饷都将近2两银子,这两家伙现在可有钱了。”狗剩笑嘻嘻着继续说道。

七婶一听就紧张起来,以前老四家穷的叮当,她不愿意把二妮嫁过去,就是担心二妮跟着受罪,现在一听狗娃出息了,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同意二妮的婚事。

十五两银子的聘礼也不想了!

很快七婶反应过来,她疑惑道:“不对啊,你们服的杂兵役,哪里来的军饷?”

“狗剩,七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可别骗我。”

“这位大婶,我们屯长骗你们有什么好处?”一旁的一名军卒听到就不乐意了,插嘴说道:

“是不是真的,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们在萧家庄萧营长麾下,你们庄主最清楚了!”

“七婶,十四婶,我也不耽搁了,我还有事,对了,你们知道广罗叔在不在家?”狗剩将该宣传的都宣传了,自然不想再和两个妇人闲扯。

“广罗?他能到哪去,”十四婶叹了口气道:“自去年服杂役没了腿,他能到哪里去?哎,苦了广罗媳妇了,三个娃都快要到说媳妇的年纪了,支柱没了腿,谁家的闺女敢嫁啊,对了,广罗家的臭臭不是和你们一起去服役了吗?他人呢?”

狗剩的神色顿时暗淡起来,他许久才低沉道:

“臭臭阵亡了。我们奉营长之命,向家属报信。”

“哎……”

闻言,两个妇人都是叹息,好好的娃,怎么就没了?

一想到广罗媳妇,两人就叹息,不知道那个坚强的女人,听到二子命丧的消息后,能挺得住吗?

想到这里,七婶就道:“狗剩啊,七婶带你过去吧,广罗媳妇命苦啊,你这一去一说这消息,不知道她还能挺得住嘛,我的过去看着她。”

“我也去。”十四婶亦道。

狗剩点点头,道:“二位婶婶去了也好。”

两位妇人也不洗衣服了,直接将衣服撂下,带着几名军卒就往广罗家去。

到了常广罗家门口后,两名妇人敲了敲门就径直进去,几名军卒却在门口整理了一番军容后才紧随着“狗剩”进门。

院内,一名没了一条腿的汉子麻木的晒着太阳,见到两名妇人进来也不理会,但等他看到随后进门的军卒后,瞬间就变了颜色。

“我家二小子已经服了杂役,你们还来干什么?是不是要逼着我家小子全去服役才行?没门!没门!老子已经没了一条腿了,二子去服了杂役,这命换够了!”

没了一条腿的汉子正是常广罗,他看到军卒以后就歇斯底里了起来,神经质的开始叫嚷起来。

“广罗叔,是我,我是狗剩,我是进兵啊!”狗剩知道广罗叔自从没了一条腿就时长神经质,看到广罗叔又发神经起来,急忙上前表明自己的身份。

“狗剩?进兵?钱进兵?”

广罗叔念叨着,倒是没有再犯浑起来。

两个吓了一跳的妇人也急忙上前:“广罗,这是老钱家的小子进兵,小名狗剩的那个。”

“老钱?老钱死的好惨……”

广罗叔神经兮兮的说道:“老钱死的好惨啊,狗日的匈狗把他踩成了肉泥,呜呜……”

说着广罗叔就痛哭起来,去岁匈狗入侵,常家庄被征调,去了五十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一半不到,像常广罗更是受了刺激,整个人也疯疯癫癫的。

小名狗剩大名钱进兵的屯长,听到广罗叔说及父亲的死状,不由眼睛一红他父亲死了,整个家都仿佛塌了一样,后来庄主又要抽五十人服杂役,母亲哭了一夜,但作为外姓庄人,面对庄主的遣派却无可奈何,他只能在母亲的哭泣中背着行囊服杂役。

万幸!

他进入到了萧文的麾下!

看到广罗叔的惨状,再想想父亲亡后家里的惨状,钱进兵就发自内心的感激萧文如果遇见的不是萧文这样的官长,臭臭阵亡,广罗叔一家该多惨啊!

将纷乱的思绪压下,钱进兵看着广罗叔的样子,情知以广罗叔的状态,怕是没办法向其宣告臭臭常霖宇的死讯,只能朝两位妇人求助:

“七婶,十四婶,广罗婶呢?”

“我家二子。没了吗?”岂料不等两位妇人回答,刚才还在痛哭的常广罗,反而询问起来,他虽然还挂着泪水,但声音却非常的平静,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疯病好了?

两个妇人诧异。

钱进兵则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广罗叔的状态,是清醒了,可是自己是带来噩耗的,这要是说出来,会不会刺激到广罗叔?

“我没问题的,你说吧。我承受得住,从臭臭被庄主选中,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个一天。”

常广罗幽幽的说着,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但变红的眼睛却说明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

钱进兵一咬牙,一个干脆的立正后道:

“广罗叔,常霖宇在宣威12年8月16日,于青羊镇外和黑风寨匪众作战中,顽强杀敌,死战不退,最后英勇牺牲!”

“此战我部以阵亡118人之代价,共斩首428级,俘获517人!所有阵亡之战士,无一人后背中箭中刀而没!他们英勇作战最后成仁!”

“奉营长之命,步兵营第四屯屯长钱进兵,特向常霖宇之家属,送达常霖宇英烈之遗物及骨灰。”

第102章:高昂的贱命

听着钱进兵朗声宣告的消息,常广罗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英勇牺牲!

“没了,真的没了……”常广罗无意识的念叨。

“我的儿啊!”

门外,一个凄惨的声音传来,随即声音戛然而止。

两个妇人大惊失色,急忙往外跑果然,门口广罗媳妇已然昏倒在地。

钱进兵看到无意识一直念叨着没了没了的广罗叔,再看看昏倒的广罗婶,真个人无措起来,跟他来的几个士卒也都纷纷手足无措。

“愣着干什么?快把广罗家的抬到家里去。”七婶看到士卒发呆,怒道。

钱进兵这才回过神来,和部下一起上前,将昏厥的妇人抬进了屋子。

哐当!

屋外又传来声响,钱进兵忙钻出去看,果然广罗叔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快!把广罗叔抬进来!”

钱进兵又招呼部属,几人七手八脚的将独腿的汉子又给抬了进来。

面对昏厥的夫妇,两个夫人手足无措,好在几个士卒学过急救,也不避嫌的开始施救起来,又是按心脏又是掐人中。

也不知道是急救中的按心脏起了作用,还是土法的掐人中起了作用,昏厥的夫妇二人,一前一后幽幽的醒来过来。

“臭臭啊!臭臭……”

广罗婶醒来,只是哀嚎,嘴里念叨着二子的小名,不住的叫着,想要叫回自己的儿子,但这显然是徒劳的。

一旁的七婶和十四婶也受到感染,纷纷垂泪起来,两人安慰着广罗婶,试图让广罗婶好受些。

常广罗突然坐了起来,虽然只有一条腿,但起身的动作依然迅速。

他试图下炕,钱进兵连忙制止,却被常广罗随手推开:“我自己能动。”

“广罗叔,”钱进兵刚叫出声来,却被常广罗制止,只见常广罗挣扎着下坑,单手扶墙跳着,一名士卒就忙将外边的双拐拿了进来,常广罗这次没有拒绝。

“谢谢你们营长让你们带来消息,请先坐着,我给你们倒水。”

“广罗叔,您坐着,我自己来,”钱进兵不由分说的拦住了常广罗,随即指着一名士卒道:“他是臭臭的什长,我们营长签发的阵亡通知书他拿着,让他给您读一下成不?”

阵亡通知书?

什么东西?

常广罗迷茫的望着钱进兵。

钱进兵一边倒水,一边道:“成渝,拿出通知书读给广罗叔。”

名为成渝的什长,连忙将口袋中细心存放的阵亡通知书拿了出来,略微慌乱的将信件从信封中抽了出来,这才读了起来。

敬常霖宇之父母……

成渝缓缓的读着萧文亲手书写的阵亡通知书,略过之前宣告噩耗的消息以后,萧文承诺中的种种待遇从成渝的口中读了出来。

随着成渝缓慢的朗读,七婶和十四婶纷纷止住了声音,就连哀嚎着爱子名字的广罗婶,也停止了呼喊,不可置信的听着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种种待遇。

常广罗一样傻眼了,他是经过杂兵役负过伤没了一条腿的人,也是见过国朝是怎么对待战没者的,他甚至都不敢想象数以百计的抚恤银子,每年五两的生活保障金这些不可思议的数目。

成渝缓缓的念完了最后一段话后,纵然是看到通知书的人,也都在这一刻陷入了对萧文深深的膜拜当中!

“狗剩啊,你不要拿这东西来骗我……”广罗叔苦笑着:“你广罗叔我虽然疯了,但是啊,我没傻!国朝怎么可能会给出这样巨额的埋骨银?”

“咱边州人的贱命,哪怕是正兵,也就是不到二十两的埋骨银,咱们杂兵,轮得到拿钱?”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这样哄我,能哄过去我吗?”

常广罗是过来人,假如收到十多两银子的埋骨银,他一定不会怀疑可是,从通知书上的说法看,百两银子的抚恤,补发的军饷、补发的退役金外加分红,这都三百多两银子了。

平心而论边州的人命,有这么值钱吗?

没有!

20两银子,就足以买一条人命了!

“广罗叔,这怎么是骗你?”钱进兵急了,他将附送的常霖宇烈士的家属点验单拿了出来,说道:

“广罗叔,臭臭本身应该补发的军饷一共是93两6钱,补发的退役金是97两2钱,本次剿匪缴获分红为士兵一等,计73两4钱,另外还有100两银子的抚恤金,累计是364两2钱。”

“您看这是我们营长开具的领钱单,再过一阵子,就会有专门的车队押送银两过来,咱们十一个勋庄内,只要凭借这张零钱单,就能十足的领取到上面的银两,一文钱都不会少!”

将近三百七十两!

巨大的数字瞬间就击垮了在场四人的心理防线。

三百七十两什么概念?

一亩好地9两银子,这是足足41亩好地的价格啊!

一两10斤那就是37斤银子,这是一个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气喘吁吁的重量。

“你说的是真的?”常广罗将信将疑,钱进兵列举出了各项银子的数值,听起来不像是假的,可是这总量也太骇人了啊!

还是那句话,没有埋骨银才是正常的,如果上官怜惜,给个几两十来两那就是仁义给的多了,反而没人信了。

“当然是真的!”钱进兵用骄傲的语气说道:

“我们营长说了,当兵就是卖命,如果卖命还挣不到比常人多的钱,那凭什么让人卖命?”

“既然是卖命,那就要拿着让人眼热的军饷,拿着让家人衣食无忧的抚恤,这样他能无愧于心的带着我们玩命!”

常广罗听着钱进兵骄傲着重复的话语,心中震撼莫名。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舒心?

对于从未谋面过的萧家庄庄主,常广罗生出了无比钦佩的心思,但纵然如此,他对于这般丰厚的抚恤依旧持怀疑态度。

无他,太高了!

“哪怕有个一成,都是仁义啊。”常广罗叹息,他想到了去岁那些死去的庄里人,他们都没有埋骨银、安家费可拿,他是幸运的,起码捡回来了一条烂命,可那些死者呢?

包括钱进兵父亲在内的那些亡者,他们呢?

“广罗叔,我们营长说的,谁要是贪墨了阵亡兄弟的一份,那就该杀!你放心好了,该是臭臭的一份,天王老子也不敢少一文钱!”

“狗……”常广罗本来想叫狗剩的,但念及现在的狗剩已经是屯长了,他连忙改口,道:“进兵,你能给我说说你们营长吗?”

本身肩负着宣传任务的钱进兵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忙点头,“这个当然可以,广罗叔,我先给你说说我们的待遇,免得你现在还心里不定。”

随即钱进兵就将他们现在的待遇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从每年递增的军饷到退役时候的退役金,还有伤残补助金抚恤金之类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说你们这一批人,现在是每月一两五钱的军饷?”听钱进兵说完,一旁的十四婶早就听得痴了,倒是七婶,因为关心自己家二妮的事,特意怀疑的问了一声。

“是一两八钱!”钱进兵纠正:“我们营长说我们这批人算是元老,待遇要好于后期加入的士卒,本身是一两五钱的军饷,又特意加了三钱,而且军官的军饷更高,狗娃因为只是伍长,每月只有多三钱银子的补贴,即便这样,每月他都有2两1钱的军饷。”

“每月2两1钱?一年就是……”七婶慌忙算了起来,一名士卒见状插嘴道:“一年是25两2钱,这只是第一年!第二年要多3两6钱。”

“我的天!”七婶被这个数字差点砸晕过去,一想到狗娃每年起码有25两银子,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把二妮嫁过去!

“不行,我要回家去了。”七婶想到这,就风风火火的站了起来,说了句我要去看看狗娃后就走,也顾不得安慰广罗家的这口子了。

狗娃家和七婶家的那点事,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十四婶这会也泛起了酸水,眼馋的要命年入20多两的大户啊!

广罗婶思及狗娃和二妮的事,又想到了自己家的二子,再看看那个刺目的骨灰盒,瞬间又泪奔起来。

“嚎什么嚎?”常广罗见状喝骂:“臭臭的袍泽大老远给咱们送信,你还不快给他们准备饭食!”

广罗婶急忙起身,乱抹了一把脸后就想下炕。

钱进兵起身拦住,道:“广罗叔,咱们庄还有我们屯一个兄弟的家属需要我去通知,完了我正好回家看看,这饭就不吃了,等一下我们营长派出押送银子的车队会来,到时候我过来带你过去领银子。”

“哎哎哎,进兵啊,”十四婶这时候还不忘给自己闺女拉媒,“你没事的话多到我家来逛逛,你和我家那丫头可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

钱进兵闻言,立即落荒而逃。

第103章:发放抚恤引起的轰动

就在钱进兵被十四婶一句话吓得落荒而逃的时候,涿县的十一个勋庄内,都在疯狂的扩散着探亲士卒带回来的消息。

高额的军饷、退役还有退役金、伤残还有补助金,即便是战没了,还有高额的抚恤金和补发的军饷、退役金以及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保障金。

诸多从未听过的名词代表的巨额银子,让听到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士卒们将自己拿到的银子晒出来,但人们依然不敢相信,一条人命会换来三百多两的银子!

这怎么可能?

这份怀疑,在十一支押送车队押送来的巨额银子面前,终于化作了震撼。

……

常庄。

下午时分,一辆马车在几名伙计的押送下开进了庄子。

“去通知阵亡军卒的家属,拿我们庄主开得领钱明细单过来领取抚恤金!”一名伙计看到穿着常服的年轻人后,好不见外的支使起来。

萧文在解决了自身的财力限制以后,为部下定制了常服虽然是灰色的麻布制品,但前胸开襟的衣裤分离装束,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一看到穿常服的,百分百就是萧文的兵。

这些士卒刚刚接触到常服的时候还觉得忒丑但穿习惯以后,他们反而喜欢上了这种灰不拉几的常服,探亲的时候,各个都舍不得脱掉。

被支使的青年自然没有怨言,立即呼唤着召唤同伴,一边通知阵亡袍泽的家属,一边招呼人接待这支送钱来的队伍。

年轻人风风火火的呼喊一通,偌大的庄子除了阵亡袍泽的家属被惊动以外,其余人家也一个不漏的被惊动了!

真的要给那些死去人的家属发钱?

真的会十足的发放?

带着这样的怀疑,常庄的男女老少,只要能动得了的,就纷纷出门去围观强势的围观。

被请到了祖屋的车队还没喘口气,就看到汹涌的人潮从四面挤了过来,一想到车内还押送着数千两的银子,伙计们顿时紧张起来。

关键时候还是自家庄主的兵可靠!

在钱进兵的呼喊下,十几个穿着常服的士卒急忙手拉手挡在了车辆的前面,一边呼喊着:

“别挤了!别挤了!乡亲们都别挤了!”

前面的人不想挤,后面的人疯一样的挤,差点冲破了士卒们拉手组起的防线,关键时候还是常庄的乡老呵斥才让狂热的人群冷静了下来,在苍老声音的喝骂下,人们才慢慢往后退去,总算是没有挤爆。

出了一头冷汗的押送伙计,第一次体会到人潮的恐怖,带头的伙计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把银子发下去要不然出了事,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得给萧文白干活了。

“都像什么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常庄没德行,见钱眼开呢!”苍老的乡老拄着拐棍继续喝骂着,带头的伙计见状,急忙上前道:

“老丈,您帮忙说下,让领钱的乡亲挨个排队,咱们当着大家的面分发银子,顺便再拿一杆良心秤过来,咱们银子过两遍。”

“好,老夫这就让人去取秤。”乡老急忙答应,支使人取过来了一杆秤。

“要领钱的乡亲,到我跟前排队。”乡老呼喊,一旁送了口气的钱进兵,急忙过去协助,组织从人潮中挤出来的领钱家属排队。

“让让,让让,让广罗叔排前面,他腿脚不方便,大家理解下。”在钱进兵的组织下,常广罗排在了第一个,身后则是其余十三个家属。

常庄共有14个士卒阵亡,总计有抚恤金五千多两,五千多两银子用两口大箱子装着,押送的带头伙计当着全庄的面,掀开了两辆车上的四口箱子。

两个箱子内装的是白花花的银锭,另外两口箱子内装的则是一吊吊铜钱。

嘶嘶嘶

四口箱子打开,所以人都下意识的倒吸冷气,他们不仅被银子耀花了眼睛,两大箱的铜钱,一样让他们惊讶。

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无数人这一刻都在想,要是这钱里面有他们一份,那该多好啊!

“老哥哥,你的领钱小票呢?”带头的伙计亲切的询问一样被白花花银子照花眼的常广罗。

“啊?”常广罗呆滞的望向伙计,有些不明所以。

钱进兵急忙上前,指着常广罗手里的单子道:“广罗叔,就是这个领钱的凭证。”

常广罗这才将小票交给了伙计。

伙计拿着小票直接唱票:“补发的军饷93两6钱,补发的退役金是97两2钱,缴获分红73两4钱,抚恤金一百两,累计是364两2钱。发银360两,铜钱4吊200文。”

说完,他特意将小票交给一旁被这串数字震撼的乡老,道:“老丈,您看看这票据,是否和我念的一样。”

老头战战巍巍的接过了代表着巨额银子的票据,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的数字,许久才道:

“一样,一样……”

显然老人因为巨额的数字,心绪难以平静。

带头的伙计这才从老人手中讨过票据,对身后的伙计们道:“准备称银!称银360两,铜钱4吊另200文。”

伙计麻利的准备好了24个15两的银锭,当众先过了一次他们自己携带的秤,足秤!

随即又过了一次常庄这边准备的秤,依然是足秤。

至于银子的成色,常庄这边有行家里手,自然提前说了这是十足的官银成色,没有一点水分。

36斤银子外加4吊200文铜钱,伙计们当中交给了常广罗,由常广罗装进了伙计们提供的袋子,袋子外边还绣着“光荣烈属”四个字。

“老哥哥,来,按个手印。”

在带头伙计的的指导下,懵懵懂懂的常广罗在一张纸上按下了手印,也代表着银钱发放完成。

“下一位!”

……

震撼!

激动!

振奋!

当所有家属都十足的领取到了该得的现银铜钱以后,围观的众人哪个不是心情澎湃?

这些穿着常服的士卒,瞬间就成了被“围攻”的对象,无数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他们营长还要不要兵了,无数汉子用渴求的神色望着士卒们,期待着他们的回答。

“要!”

钱进兵高声回答了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不过,我们只收18岁到25岁之间的人,17天以后,我们将在萧家庄外进行一次募兵,只要年满十八岁且不超过25岁身体健康者,都可以过去应征!”

“我们营长说了,他只收八百人!不管过去应征多少人,他只收800人!但是只要过去的,年龄附和条件的,哪怕是选不上,每人也都有一两银子的车马费!”

啊?

还有这好事?

就在年龄附和的人震惊的时候,那些超过年龄限制的人不依不饶的叫喊起来:

“狗剩,凭什么超过25岁就不让去了?你七哥我今年26岁凭什么不行?”

“对,我们凭什么不行?别看我今年三十岁了,可我和匈狗打过三次仗,亲手砍过一个匈狗的脑袋!”

“狗剩,你五伯我别看今年四十了,但论气力你们这群才长大的毛孩子,有几个能比得过我?不是五伯我吹牛,一头牛我照样能扛起来!”

钱进兵早就知道一旦条件公布,肯定会惹起众怒,但没想到抗议的人这么多,看着远处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钱进兵慌了,要是这群爷爷也过来凑热闹,小辈的他还不得被批死?

“这是我们营长规定的,我也没办法啊,诸位哥哥叔伯还是饶了我吧,我就是个跑腿的小兵。”钱进兵苦着脸叫唤。

……

和常庄一样,所有勋庄在得知萧文的年龄要求以后,都差点造反起先对顶着一个大光头的兵不屑的人,现在都狂热的要求进入军队服役,年龄的限制仿佛是故意看不起他们似的。

军官们只能将这个锅全堆给萧文,本来口碑好的一批的萧文,瞬间就口碑崩掉了,无数怨愤的情绪让远在萧家庄的他,喷嚏连连。

当然,成果斐然,不仅是勋庄,就连其余村庄镇子,都被萧家庄庄主的大手笔给惊到了,无数附和年龄的青年,不等时间到来就纷纷打包行李,直奔萧家庄准备参加考核,无数浑水摸鱼的年龄过线者,也都混在其中前往萧家庄,看能不能混进萧文的军队当中。

每月一两的军饷,足以让他们去卖命了!

第104章:烧钱是有目的的!

萧文低估了自己这待遇的吸引力。

距离募兵日还有十几天的时候,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了萧家庄周围,等待距离募兵日。仅仅三天功夫,萧家庄周围就安顿下来不下一千五百个汉子。

虽然这时候的人都极为朴实,但依旧怕有不怀好意者混在其中,如何对待这些人成了萧家庄的大难题。

对败家子庄主怨气冲天的八爷在维护了几天的秩序后,终于忍不住了,找上了萧文的门,问萧文怎么解决。

“不就是人多吗?这有何难?”萧文不觉得人多是坏事,没听过人多力量大的话?

他招呼了十几个庄内休假的士卒,然后让士卒们去将庄子周围的人都喊过来。

萧文要干嘛?

自然是将这些人当做劳动力支使起来!

“每天二十文,饭管饱!替我干活等到募兵考核。”

简单一句话,就将已经超过了两千的劳动力给收买了。

开垦田地、修建兵营、平整兵营场地乃至于开水渠,反正能干的活多的去了,消化不了几千劳动力?

萧文爵位升了一级,庄子能免税的土地多了不少,正好需要开垦,这本来是庄子内打算慢慢开垦的,这不有了现成的劳动力,萧文就直接指派上了嘛。

不就是管饭加每天20文吗?

就是一万人,每天也不过是20万文这才200两银子而已,光香皂一项日进斗金的萧文,对着200两银子还真是免疫的。

随着赶来的青年越来越多,干活卖力气的人自然也就越多越多,都是农家子弟,谁舍不得一把气力?

唯一搞笑的就是只有寥寥几人不愿下地干活,这异况萧家庄的人自然上心,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来个几个落魄的童生,听说萧文这边人傻钱多,拉下脸来从军来了。

仗着会写写画画,这些人认为军队中缺少文吏,特意投靠认为本身是文化人的他们,自然不会去赚每天2文的苦力钱,甚至他们认为凭自己一肚子的墨水,混个文吏每月找人傻钱多的萧文拿个十多两那都是正常的。

“我呸!”

萧武禀告了这个消息以后,萧文就是一口口水:“老子脑子进水了要几个跑路都跑不动的傻瓜?”

“庄主,他们毕竟是童生。”

“童生怎么了?童生能拎刀子砍人?老子募兵,不是募酸水!”萧文自打在山阳城被一群秀才差点气死以后,就对这些文化人没有任何好感,更何况他一直看不起这些文人,虽然两世的父亲都下意识的给萧文取名为“文”。

这一世萧文他爹说:儿啊,你要做一个有文化的人,哪怕是个秀才,以后登高,就能出口成章的吟几首诗词震撼旁人,而不用像你老子我一样,只会说:真tm高。

继承了前身记忆的萧文,对此嗤笑不已这里可是边州啊,会说两句古诗有个毛用,匈狗来了能操刀子上去砍人?

还真不如有一身蛮力来的实在!

更何况文人除了玩嘴炮,还能有什么用?

涿县县衙里面的那尊县老爷,别看被人尊称县太爷、父母官,但地里鬼的萧文可是非常清楚,十一个勋庄早就将县衙经营的四处漏风了所谓举人老爷出身的县太爷,不过是个泥捏的大佛而已。

这也是萧文在涿县一亩三分地上无所畏惧的原因和勋庄们成为利益共同体后,县老爷就是个摆设!

瞧见没,这就是文人中顶尖一波的举人老爷这种情况下,前世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萧文,打心底里看不起嘴炮文人。

一切以萧文态度为意志的萧武,自然无话可说。

……

募兵日在一众劳动力埋头苦干中到来了。

足足六千九百多人,这是这段时间陆续抵达萧家庄的所有人数量里面浑水摸鱼年龄过线或者年龄不足者,萧文估计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

不过,这不是问题。

在考核前,萧文让人宣布了作假惩罚条款,只要再年龄上做了假的人,一旦发现将革除军队,同时三倍偿还已发军饷。

仅此一条,就让将近千人老老实实的出列了除了八百多个年龄过了25岁的以外,居然还有将近一百五十多个不满十八岁的。

被萧文惩罚条款吓得老实离开考核队伍的人,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萧文看了终究不忍毕竟是老实的汉子,就是为了搏命钱而已。

“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可以一直为萧家庄打零工,每天继续20文钱日结,管饭,几个工坊有缺额的话,优先考虑他们。”

萧文让人转达以后,这些见识到萧家庄工坊繁忙的汉子,顿时欣喜起来之前萧家庄周围的工坊,招工都是在勋庄内消化,导致这些人都一无所知,可在萧家庄呆了几天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除了卖命外,萧家庄周围的工坊,每月只要干活,都能拿到八百文起步上不封顶的薪酬。

所以在得知了萧文的承诺以后,这些人瞬间欣喜起来。

踢出了千余年龄越线者以后,募兵考核开始。

经过统计,参与考核者一共有五千八百五十人,萧文直接将其分成了十组,让每人扛着一袋子20斤的水泥跑14里路。

每一组只要八十个人最先跑完十四里路的八十个人,就会被选中。

规则一出,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见,但还是有人闹了起来。

“我们要见骑都尉!我们是文人,岂能和一群泥腿子一起跑?”

果不其然,打算当文吏的童生们闹腾了起来。

“把他们赶走!”

萧文根本不理会这群人的闹腾,一挥手,如狼似虎的士卒就一拥而上,闹腾的童生被毫不客气的驱赶了出去。

有童生大怒骂了起来,将萧文当做神明的士卒更怒,一顿老拳就往上招呼,果然还是拳头讲理最为利索,瘦胳膊瘦腿的童生掩面就跑。

插曲!

一个小插曲自然一晃而过。

考核随即举行。

四百多名士卒外加萧家庄三百多人监督,自然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因为考核是分开分批进行的,速度自然不慢,不到两个时辰,整个考核就完成了,十组八百个入选者全部决出。

入选者兴奋至极的同时,其余人自然是垂头丧气怨天尤人。

不过一两银子的车马费,还是让他们眉开眼笑了起来,一两银子到手,再加上这段时间的零工收入,这些人总算是平了一口气。

“五千多两啊,再加上这段时间给他们的工钱,庄主,小一万银子就这么没了。”萧长生絮絮叨叨的跟在萧文背后叫嚷。

军饷高,行,我忍。

抚恤高,行,你有理,我忍。

可是,钱就是钱啊那是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铜钱啊,为什么连个募兵考核,都砸进去了小一万银子?

钱不是这么花的啊!

被庄里老人公认是最有出息的萧长生,完全沦落成一个絮叨的老头了。

“值啊!”萧文呵呵一笑,长生叔这是没见过前世某些企业烧钱滴滴烧钱的时候,几十个亿几十个亿的烧,那才叫阵势。

当然,烧钱是有目的的,滴滴烧了钱,最后的目的还是为了赚钱那赚钱的手段和强势,谁有意见?

自己烧钱,不也是别有目的?

“长生叔,咱就不说这些日子这些人替咱们干的活,就说他们这次回去,是不是会宣传咱们?”

“下次咱们招兵,是不是会继续招到最好的苗子?你想想,咱们一个兵,不考虑阵亡的情况下,四年时间军饷就得百来两,要是不花在最骁勇的士卒身上,那都是亏本!”

“你看看这些失败的人,他们要是一心从军,回去以后一定加倍练习,届时他们本身的素质就会拔高,这等于替咱们免费练兵了嘛!”

萧文说了一堆,萧长生直接发愣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第105章:新兵入营之第一日

“姜南生,林石头……陈蛋,这些我喊到名字的,都出来跟我走。”一名穿着怪模怪样“常服”的士卒点了十个名字,被点到名字的急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士卒的招呼下跟上了士卒。

这名士卒带着这十人来到一间硕大的帐篷以后,自己介绍道:

“认识一下,我是新兵营1屯1什的什长萧数杰,你们叫我什长就可以。”

“这里就是未来五个月你们的临时居住地,等新兵训练结束以后,你们就可以住进刚修起来的营房了,现在你们还不够格,明白了吗?”

姜南生等人急忙回答:“明白了。”

速度不一的回答让萧数杰略微皱了下眉头,已经习惯了整齐回答的他不满意的哼了哼声,但考虑到这只是一群新人后,萧数杰便忍着没有发作。

“看到这些床了吗?”萧数杰努了努嘴,带着得意自豪的神色道:“看看被褥收拾的样子,以后这就是你们的标准,半个月内,你们必须达到这种程度,要不然,哼哼哼,我会给你们开小灶让你们学会怎么整理内务的。”

如刘姥姥初入大观园的姜南生等人,一进帐篷就看到叠成豆腐块形状的被子和收拾的一褶没有褥子床单,对这种宛若神作一般的作品心里都各种惊叹。

可是待听到萧数杰的话后,他们瞬间头大了起来,这种程度的被子,是人可以叠出来的吗?

萧数杰像是知道了他们心中的所想,直接将一个床铺上的被子打开,顺便将床单也弄乱,随即下手折叠了起来,便收拾便道:“你们所有的物品,军队中都会提供,自带的被褥都可以让人捎回家了,衣服这些也不需要,咱们都是统一发放的。”

就在说话的功夫,在这些新人惊叹的神色中,萧数杰飞快的又将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

小露一手惊呆了部下的萧数杰心里得意,但面上还是故作淡然道:“这都是小事而已,不要激动,咱们和武朝所有的军队不一样,按照营长的说法,咱们就是‘新时代的新军队’,这些呢你们暂时还不懂,不过以后一定会懂的。”

姜南生等人懵懵懂懂,觉得萧数杰说的话好高深莫测的样子。

“好了,大家先坐!”萧数杰拍拍手,随即从床下抽出了一个木质小凳子,示意众人坐下。

学着萧数杰的样子,众人都在床下拿出了凳子,坐了下来。

“咳咳”

萧数杰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呢大家先相互认识下,我呢作为你们的什长,先给大家讲讲咱们军营的各种纪律,大家不要紧张,咱们军营可没有变态的十七条五十四斩,犯错误之类的要么揍一顿,要么关小黑屋,再严重点就是开除军队嗯,原则性的错误不能犯,那个会掉脑袋的。”

听着萧数杰絮絮叨叨的说辞,姜南生反而更拘谨起来,自己初入军队,两眼摸黑不知道要注意什么,只能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为了每月一两银子的军饷,自己也不能犯错。

其他人的心思大抵和姜南生一样,即便是有来自勋庄的新兵,也不敢将萧数杰的话当做耳边风。

“好了,我带头,给你们做个示范。

萧数杰,今年18,来自萧家庄。”

萧数杰带头后,随手指定让姜南生起头,姜南生学着萧数杰的介绍:“姜南生,今年19,来自龚家湾。”

随后其余人陆陆续续介绍了自己,待众人介绍完毕后,萧数杰调整了坐姿,以军营标准的坐姿坐定,看的这些士卒一愣一愣的。

“这个姿势是以后我们的标准坐姿,你们先看看,以后都是要学的。”

萧数杰闲扯了一句后,正色道:

“大家现在都进入军队了,就不再是百姓了,作为‘新时代的新军队’,我们和旧式的军队截然不同,虽然我们没有动辄就砍脑袋的军法,但是,军纪我们一样的遵守,以后每天晚上,你们要跟着我背诵军纪军律,要把这些东西记在脑子里。”

“这个以后我会详细要求大家的。”

萧数杰顿了顿,目视所有士卒,缓缓将自己带着的军帽拿了下来,露出了一颗铮亮的光头。

这是军营的特色早就进军队之前,负责登记编写档案的士卒就挨个问过“你是否同意进兵营以后剃发”,为了这一两银子的军饷和哪怕是死了都有好几百两的银子,但凡选中者,哪个会不同意?

“剃发!”

萧数杰环视一通后,朗声道:“咱们营长当初剃发明志,发誓要将杀害我们老庄主的凶手诛杀,所以剃掉了头发明志。”

“作为部下,我们应该和庄主一样,以庄主的仇恨为仇恨!所以,咱们第一件事就是剃发!”

说罢,萧数杰拿出两把剃刀,“大家相互剃发。”

读书人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与生俱来的的发肤,潜移默化之下常人都不敢轻慢由此滋生的寄生虫问题不言而喻,可风俗的力量是强大的。

没有人想着剃掉头发除了被慢慢接受的和尚。

但是,当巨大的利益摆在前面的时候,自上而下的破掉风俗,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姜南生在同伴的操弄下将黏糊糊的长发剃了个干干净净,虽然因此被划破了几条口子,但感受着轻松了无数的脑袋,姜南生竟然生出一种没了累赘的错觉。

“脑袋,好轻松啊。”

姜南生在心里默默感慨,看着大家慢慢都变成一个个光头,他倒是觉得光头反而顺眼起来。

剃掉头发以后,姜南生第一次领到了奢侈品一样的香皂和木盆等洗漱用品,也领到了人生第一套“军常服”。

当他在什长的帮助下穿起期盼已久的常服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一直被饥饿折磨的姜南生,人生第一顿不限量的饭食是在萧家庄迟到的,但他这一生记忆犹新的饱饭,却是在军营中吃到的第一顿饭。

饺子!

只有在年节时节才能见到的饺子,成为了姜南生在军营中的第一顿饭,不限量供应的肉馅饺子差点撑爆了姜南生的肚皮。

和姜南生一样,好多的新兵都被第一顿饭差点给撑死,但也正是这第一顿饭,让新兵们真正体会到,他们进了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这就是新军队吗?

就寝以后,姜南生一直在想如果这就是新军队,自己这一辈子,一定要老死其中。

第106章:头顶黑人问号的萧长生

对于参谋长这个角色,萧长生慢慢适应熟悉了起来,同时对于萧文规划的参谋长职权和幕僚之间的区别,萧长生也有了清晰的认知。

最根本的区别就是:幕僚主要是参议、献策,而萧文规划的参谋长则是掌权。

因为军队慢慢步入正轨的缘故,萧文对参谋处的放权程度非常大,日常的作训、人事调整之类的,参谋处都接管了起来,要不是萧武前几天接手成立组建了军法处,就连军法都能归纳到参谋处中。

正是因此,萧长生也逐渐成为了兵营中的二号但他这个二号,本质上其实是代理萧文打理事务的,毕竟从军官到小兵,事实上也只认萧文这一个长官。

反正大家都处于磨合当中,磕磕碰碰中慢慢适应吧。

但萧长生还是遵守着自己在军队时某些默认的条框,最核心的原则就是不争抢主官的话语权这不,参谋处制定好的新兵作训方案,萧长生就拿过来让萧文过目签字。

“庄主,这是参谋处制定好的新兵作训计划,”萧长生将一小叠纸张摆在了萧文桌上。

萧文示意萧长生坐下,自己则随意翻阅起来。

他没看内容有生化兵出任参谋的参谋处,

制定的作训方案他还是放心的,他想看的是参谋处现在的书写格式。

横行!

从左往右起书写,段首空两格,段位直接空起来。

熟悉的书写格式让萧文心中感慨不已,经过他孜孜不倦的要求,再加上鹅毛笔和改良墨汁的助攻,现在终于能看到前世般的书写格式了。

比竖行右起的书写方式顺眼多了!

翻阅了一通,确定都是这种书写格式以后,萧文拿起桌上的鹅毛笔就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按照这个吧,对了,以后参谋处提交的文件之类的,都按照这个格式书写。”萧文带着赞赏的神色让萧长生心里纳闷,自家庄主咋回事,连书写方式都要干预一下?

不过,这种方式初始感觉别扭,但熟悉以后,还真更容易分辨起来。

“好的。”萧长生答应下来,想了想后他好奇的询问:“庄主,你是怎么想出来‘数字’这东西的?”

作为参谋长,最长接触到的就是数字,之前都是以文字的形式将数字写出来的,但萧文在前两天推行了“数字”,从0到9替代了十个文字“数”字,起初萧长生纳闷不已,但习惯以后,他发现这种“数字”确实方便。

“这几天看账本看的我头疼,所以我就偷懒想出了这个。”萧文笑着说道萧文名下的生意虽然暂时就是香皂、千里镜以及股份制的水泥,但累积了一段时间后账本可不少,萧文查账差点被一到十这些繁复的数字给折磨死。

无奈之下,他只能又悄悄引进了十个阿拉伯数字,虽然推行的时候他用了强制命令,但几日下来,记账的人却发现这些数字应用起来实在是太方便了。

抗拒力马上变成了推动力现在参谋处的人都喜欢用这些数字,看起来也更容易识别。

作为参谋长,又是被动接受改变的人,萧长生现在对萧文这脑袋非常的好奇,他细细盘算但凡萧文现在经手的东西,都会莫名其妙的做出改变,最直白的就是军队了总是将新式军队挂在嘴边的萧文,真的带起了一支让萧长生为之惊愕的军队!

对此萧长生只能以“虎豹是天生”为由为自己解惑,暗想道当初八叔还叹息庄子里的一代不如一代,萧长生就只能笑八爷没发现窝在狼窝里的森林之王!

“那我就……”萧长生提出告辞,但萧文却叮嘱起来:

“等等,长生叔,你回去让参谋处做个章程出来,针对下未来军官的培养。

新兵训练结束,咱们军官的缺口非常大,趁早做准备储备军官的培养必须到位,新兵出来,务必要将军官到位,不能像以前一样,临阵磨刀的培养、发掘军官。”

“参谋处的参谋们是第一梯队的后备军官,第二梯队就得靠参谋处挖掘了。”

“对了,新兵营里趁着新兵训练的这段时间,进行扫盲识字,基层的什长负责给自己麾下的士卒扫盲,半年的新兵训练结束,新兵起码能做到能认识常见的文字才行。”

萧长生头顶黑人问号。

军官的培养他能理解,军官严重不足这个情况他也上心。但是扫盲这是不是有些太那啥了?

这可是提学官督学官的分内之事!

萧文见状,解释道:“长生叔,咱们第一批士卒,都是勋庄出生,托那位提学老爷的福,虽然满肚子没多少墨水,但起码能写能读,这批新兵我看过档案了,识字率不到1%。

这可不行!咱们是新式军队,和旧式军队不一样。我觉得吧,士卒的识字率绝对是最关键的一点。所以长生叔你多多费心,这一点上要多督促他们。当做一个考核加分项目吧!”

考核加分项目?

什么鬼?

萧长生已经习惯了萧文动辄从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汇,但考核加分项目他还是难以理解。

“哦,是这样的,”萧文见状解释道:“之前的考核,都是按照不合格的项目数为标准,我这段时间寻思着改一改判定方式,每个项目设置一个不合格、合格、良好、优秀四个档次的分数,

所有考核项目的总分数加起来,便是考核总分了,识字就作为一个加分项吧。”

听萧文这么一说,萧长生倒是理解了,理解意思归理解意思,但萧长生还是不理解萧文干嘛把识字作为加分项当兵卖命,无非就是操刀子砍人,干嘛搞这些文人才在意的东西?

难道庄主是因为名字中带了个“文”字,有意这么搞的?

看到萧长生还是疑惑,萧文没法解释了他总不能说军队受教育水平的高低,和战斗力息息相关?

萧长生作为合格的下属,自然明白遵命的道理,既然萧文作为长官一意孤行,又不是什么大事,那便遵从罢了。

“我明白了,我和将相关内容传达下去,营长,那考核改革是不是让参谋处修订下?”萧长生询问。

“嗯,就按照我刚才提到的这个思路,有方案了给我看看就行。”

“是。”

萧长生没想到一次简单的汇报又给参谋处招来了无数的工作,心中苦笑之余倒是同情起了自己的这帮属下:

又得加班加点的制定方案了。

第107章:鸿翎信使

“怎么二叔他们还没有撤回来?该不会是郡尉觉得我没给他面子,留着二叔他们故意刁难吧?”

尽管新兵营的作训如火如荼的展开了,但萧文却没心思关系新兵们的训练进展从常羊那边归来已经二十四天了,距离剿灭黑风寨主力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可萧定军带领的涿县府兵,却到现在还没有从郡城折返回来。

之前萧定军遣人捎回来了口信,说是归期要押后一段时间,起初萧文也没在意,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不免胡思乱想起来,干脆派人过去打探情况,可打探情况的萧长贵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按照时间推算,前天长贵叔就应该派人带消息了怎么到今天了,还没有消息?”

萧文心中犹疑,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因为心中惦记,萧文干脆派人直接去了涿县,从两个商号那里收集下消息。

“日化号”和“基建号”两大商号,可谓是撑起了整个涿县的商业,随着水泥和香皂的热销,来来往往的商队络绎不绝,商队走南闯北,自身的消息来源非常多,所以萧文遣人到县里打探,看看山阳县是不是有什么异况发生。

这一打听,萧文赫然吓了一大跳县内的商队中,已经有十天没有看到来自山阳县的商队了,如果不是萧文特意让人打听,还这没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出事了!”

萧文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山阳作为郡城,本身就是个天大的市场,水泥、香皂在山阳的销量也是最大的,十天没有商队折返,这本身就不对劲。

猜测山阳情况不对劲的萧文,还没来得及找人定计,县里的衙役就带着几名骑兵冲进了萧家庄。

“都护府鸿翎信使,携紧急军情!着涿县杂兵编练前来接令!”

被衙役带进庄子的骑兵正是大名鼎鼎鸿翎信使,庄子里的老人看到骑兵头盔上的红色羽毛后,立即派人将住在兵营当中的萧文喊了过来。

萧文恶补过武朝的军事知识,自然知道鸿翎信使代表着什么以传递消息为职责的鸿翎信使,假如针对官方的话,要么打仗了要么报捷,可鸿翎信使跑到萧家庄这山沟沟过来,专门找萧文这个涿县现在最高的武官,那只有一个可能:

征兵!

果然,急匆匆赶回去的萧文,见到信使报上名后,信使就喝道:

“都护府左将军令!涿县征调杂兵役三营之兵,十天内前往山阳汇合!失期以军法论处!”

“接令!”萧文急忙应声,同时他心中一松,之前还担心二叔是不是遭到了什么刁难或者刻意的陷阱,现在看来应该是被提前留了下来,没有消息可能是因为被特意限制了消息传递的缘故。

说话的信使将一个蜡封的竹筒递到萧文跟前,该信使马上表示:

“编练大人,小的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请编练大人立即点兵!”

“是。”

鸿翎信使们急匆匆的策马便走,也不理会陪同他们而来的衙役,看样子是真的着急。

十天之期不短,但考虑到要征集三个营的杂兵,加上统筹、行路等时间,十天的时间绝对是紧巴巴的。

“几位,军情紧急,我也不多留你们了,”萧文转身对带路的几名衙役说道:“我派人随几位返回县城,请几位到县城以后通知县衙诸位吏员,尽早做好准备,我稍后带兵前来县衙。”

“编练客气了,小的们晓得轻重缓急。”衙役们纷纷应声,萧文让骑兵队派一伍骑兵跟随衙役回县,待打发了衙役以后,萧文立即对一边的萧二壮道:

“二壮叔,你从咱们庄子集合二十人,准备行囊,带我点兵后咱们一道去县城。”

“是,庄主!”萧二壮闻言,立即兴奋的应命。

按照萧家庄的规模,征召二十名杂兵确实太少但是在这前,萧定军已经在十一个勋庄召集了八百余人,如果算上萧文麾下的兵力,萧家庄等于出动了一百五十多人。

而去年的时候萧家庄又经历了匈族入侵、离境塞喋血,几次战斗下来战没了七十多人,这一百五十多人,差不多是萧家庄可以出动的男丁的极限了再出动的话,萧家庄自身的安危就是大问题!

“八爷,我会让长生叔带着新兵留下,”萧文对八爷说道:“虽然咱们庄子有了防御墙,但如果匈族袭来,你还是带着乡亲到山上的洞里面躲着,庄子的防务就交给长生叔便可。”

虽然萧家庄竖起了城墙,建成了邬堡的样子,但如果匈族重兵来袭,萧文不看好势单力薄的庄子能坚守下去,所以特意嘱咐。

他生怕八爷他们迷信邬堡的防守能力呢。

“知道,庄主,你自己也小心些。”八爷听到萧文嘱咐后心中大喜,他之前总担心萧文对庄子没有情感呢整个庄子是他们父辈和他们用命换出来的,如果换个平庸些的庄主,庄子就是庄主的根本,八爷还不担心。

可萧文实在是太有能耐了萧家庄的庄主可以是犬,可以是狼,无论是狼还是犬,庄子和庄主都是相辅相成的。

可萧文已经露出了虎豹之流才有的彪悍短短不到一年,萧文一个人就赚取了整个庄子几十年都不曾赚到的财富,更是养出了一支无敌的虎狼之师。

而庄子对萧文来说,不是助力,而是累赘了八爷经常暗暗担心,生怕萧文那天不起劲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一个二等的男爵爵位,一个三千多人的小庄子,对鸿鹄之辈来说,其实是束缚君不见真正有本事的人,谁接手一个土里面刨食的乡下庄子?

还好,从萧文刚刚的叮嘱中,显然萧文对庄子还是格外看重的。

萧文可不知道八爷的所想,他分配完毕后,立即往军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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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集合的哨声在军营内响彻起来的同时,萧文已经命令所有什长以上军官赶赴“会议室”集合,托萧文的执念作祟,会议室这个名字也出现在了军营当中。

什长作为基层军官,在部队集结以后就开始准备远征事宜,从准备军械物资到扎营的帐篷之类的,繁琐的开始忙碌起来。

会议室中,军官们极快的赶赴,值日军官确定满员后立即向萧文汇报,萧文示意坐下以后,直奔通报刚才接到的命令:

“紧急军情!”

“都护府左将军命令,涿县集结三营杂兵,十日内赶赴山阳县集合,失期军法论处。”

第108章:准备出征事宜

要打仗了!

萧文刚刚说完,在座的所有军官就了然起i。

要说兴奋,那是假的——毕竟刚刚经历了一次激战,各屯几乎没有满员的,再一个刚刚探亲回i,谁又愿意再马上去打仗?

但军令如山!

即便不愿,又能如何?

“营长,这征调的三营杂兵,包括二爷带走的两营人马吗?”萧长生出声问道。

之前萧定军就带走了千人,其中县内正兵役两百,剩下的八百人都是从十一个勋庄调集的,本i是打算由这千人抄了黑风寨的老巢,但郡尉得知以后就插了一手,而这一千人也被郡尉带到了郡城山阳。

“不算,”萧文摇头,将军令打开道:“县里被要求准备两千五百人三月的军粮。”

杂兵役出征,口粮是由所在县提供的,但县衙不可能动用官库,所以就形成了杂兵自备口粮的陋习——杂兵的口粮是上缴县衙的,由县衙按照人头支付。

两千五百人的口粮,自然是将萧定军带领的千人囊括其中了。

“一县出两千五百兵,这次征调的数量有些多啊!”萧长生喃喃起i,杂兵役虽然被当做民夫使用,但本质是军队,是要抡着刀子打仗的,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兵、民夫是2:1的比例,那么就是说涿县在之后还要出高达五千的民夫。

十万人不到的涿县,等于动员了接近一成的人手——这是何等规模的大战?

“不用考虑这些了!”萧文朗声道:“我做一下安排。”

在座军官肃然一整,等待萧文命令。

“新兵营全体留下,步兵营2队作为守备队留下,步兵营4队,替换新兵营内非本屯教官,剩余人直接补入斥候屯骑兵队和步兵1队3队。”萧文话音落下,步兵营4队的队长郭图就跳了起i。

“营长,为什么拆我们4队?2队缺额更大,拆起i更方便!”这时候郭图也不顾的同僚之谊了,直接将常开武出卖了——自己好端端的部下,凭什么要给别人补缺员?

“闭嘴!老子在说决定!不是让你们讨价还价的!”萧文冷眼盯着郭图,兼职新兵营营长的郭图见状,一个激灵后,忙坐定下i。

“萧长生!全权负责统领留守部队。”

“立即执行命令,各部补充人员完毕以后,立即赶往县城,骑兵队优先补充缺员,补充完毕后马上随我前往县城!”

萧文不容商量的下达了命令,在座军官起身站起,高呼领命。

待军官们散去后,萧文才凝重的对萧长生道:

“长生叔,八月时候的秋季演武没有举行,我就疑心会有大动作,没成想预感成真了。”

“从咱们县征召的规模i看,这一次绝非小打小闹,我担心会是对匈族的决战。”

萧文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i,“如果真的是决战,几十万军队在草原之上厮杀,咱们这点人根本溅不起个浪花,万一真有个好歹,那新兵营、2队和4队就是咱们最后的依靠,所以训练事宜,不能掉以轻心。”

萧长生浓重的点头,这个道理他懂。

他关心的对萧文道:“庄主,大军集,你自己也得注意,不要轻易得罪同僚,要当心身后的暗箭。”

萧长生知道萧文受不得委屈,但如果真的是大军出征,里面过江龙无数,萧文这脾气得收敛。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战场之上最怕的就是身后人射出的冷箭,万不可大意。这次大军出征的话,郡城府兵肯定会随军出征,成校尉必然会作为郡府兵大将,切记,万不可万事都信他,一定要防着一手。”

萧长生郑重的叮嘱。

萧长生对成万岁始终不是百分百的信任,哪怕是旧日袍泽,对其的提防态度一直很明确,第一次见到成万岁就悠悠的说过“人心隔肚皮,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人”的话。

这是萧长生对一个人的戒备表现最明显的一次,出于对萧长生的信任,萧文一直暗暗铭记于心,再一次得到萧长生嘱咐,萧文认真的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

军营内。

步兵营4队乱做了一团——作为长官的郭图拉这个脸,看着同僚们对自己的部下下手,毫不客气的将自己队中最精锐的一波人挨个挑走。

“狗日的董庆元,你他妈有完没完?你们1队缺额八个人,你他妈都已经挑了11个了!”

郭图最终怒火难捺的爆发了,对着董庆元就是一顿狂喷。

“老郭,过劳死,老子好歹是要上战场了,你他妈就不能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让老子一把?你他妈守着一个偌大的新兵营,还怕补充不到好苗子吗?”董庆元骂骂咧咧的说完,又将一个什长给挑了出i,气得郭图差点上去和董庆元拼命。

好在这时候萧文出i了,郭图连忙止步,委屈的向萧文告状:

“营长,狗日的董庆元连什长都挑!他只缺几个人,愣是挑走了12个了。”

萧文很想说你就克服一下——但这话要是真说了,骑兵队可能因为战马的缘故不敢下狠手,但斥候屯、步兵1队3队肯定会恨不得把4队给打包了。

“满员就行了,别太过分了!4队还要主持新兵训练,人手不够谁训练新兵?”

萧文一开口,打算向董庆元学习的斥候屯和3队只能熄了这份心思,但还是超额的多挑走了几个人——都是一个锅里搅饭的,郭图那点家底谁不知道?

“骑兵队1屯,以伍为单位立即奔赴其余十个勋庄,从每个勋庄征调三十五人,明日天黑以前必须抵达县城,另外告诉他们,所有人都准备好过冬的衣物。”骑兵队毕竟是四条腿,送信这事就只能让他们兼职了。

骑兵1屯屯长领命,随即分配任务,每个伍确定了各自的目标后当即出发。

萧文说完命令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发,而是带着人直接去了工坊那里。

前几天募兵招i了几千人,虽然只有八百人被选中,但剩下的人中,有一部分在领取了车马费以后,选择在萧家庄打零工——萧家庄内部的零工没有多少了,但三大工坊是有多少人要多少人的状态,这次借东风居然硬生生的留下了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可都是年满1八不满25岁的青年,萧文自然将注意打到了这千多人的身上。

香皂工坊和水泥工坊就在距离萧家庄不到四五里的地方,这两大工坊也是要人大户,留下的人中大多数都在这两个工坊当中。

萧文带人过去以后,让打零工的千余人全都集合,宣布自己将在这些人中择优挑选八百人出征——每人五两银子的安家费,每月一两银子的军饷,战死一百两、伤残最高七十两银子的保障金。

本就是奔着高额军饷过i卖命的年轻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参与——只有少数人觉得安稳都能挣钱,何必卖命,所以退出了竞争。

最后拢共只有不到千人愿意参军卖命,见状萧文干脆全部同意,没有再进行考核——同时他也承诺,这次出征表现优秀者,将被直接补入自己麾下,领取和自己部下同等的饷银。

这些青壮自然狂喜,迫不及待的就收拾了原本并不沉重的行囊,跟随萧文回到了军营,只留下几个为了痛失一帮劳力愁眉苦脸的工坊管事。

将这千人托付给了步兵队以后,萧文这才带着骑兵2屯出发,径直前往县城。

第110章:再见成万岁

还没进到山阳县境内,就经常能碰到游弋的哨探斥候,为了避免麻烦,习惯将斥候屯丢出三十里的萧文,主动将斥候屯收了回来,只在全军五里范围内活动。

沿途确认萧文部身份的兵卒一**的出现,可能是因为萧文部的板车太多的缘故,这些兵卒都以为萧文部是辎重部队。

大概是怀着手快有手慢无的心态,想要提前获得补给才一次次的验明萧文部身份,但令他们诧异的是这支一都半的人马,居然不是辎重部队,而是一县的杂兵。

“娘的,准备这么多板车,这是冲着当辎重队来的!”

了解到萧文部属性的士卒们纷纷在心里暗骂。

最后失望而归的兵卒们将消息带了回去,很快就让周围的军队中知道一只涿县而来的壕军到来的消息。

“没卵子的怂包!还没大战就想着做辎重队。”

士卒们鄙视涿县之兵,套用一句俗语:不当人子!

萧文部自然不知道自家被人给怎么鄙视的,反而得意洋洋的超过一堆又一堆前进的军卒,赶在了天黑之前抵达了山阳城下。

这时候的山阳早就对军队施行了禁入城外成了帐篷的海洋,一个个兵营竖立在县城之外,像极了在之前红咀山下大战前的军寨群。

“起码云集了五万以上的军队!”

萧文对比之前红咀山下的己方军寨,发现相差不了多少,那就证明这边云集的军队,起码在五万以上,这极有可能是整个代州的兵力了!

一州之兵汇聚一郡郡治,天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身为一个小小的杂兵编练,这些都用不着萧文考虑,他暂时安顿下部属以后,便去县内郡尉府缴令。

和萧文估计的一样,上了郡尉黑名单的自己果然遭到了刁难,甚至连累了自己的二叔涿县兵的驻地,竟然在距离中军寨足足四十多里的西南方向,还被美其名曰担负哨戒重任!

我呸!

缴完令的萧文在无人的角落里朝郡尉府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这才备着厚厚的礼物去拜访了自己在郡治的熟人,郡府兵校尉成万岁。

守门的还是之前的老熟人,再加上萧文刻意带了几个成家庄的汉子,萧文又一次在诸多军官之前插队,见到了快有一年没有见过的成万岁。

“萧贤侄,一别近年,没想到贤侄还真干出了一番大事,”一见到萧文成万岁的起身相迎,虽然萧文在成浩一事上有拂了成万岁面子的嫌疑,但萧长生之后的补救措施到位,再加上剿灭黑风寨主寨的时候成万岁亦是从中分润了功勋,成浩的事自然被成万岁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过去。

“成伯父过誉了,成伯父倒是比去年更年轻了。”萧文随口胡扯,这般奉承的话让成万岁一愣,指着萧文笑道:

“你呀,你呀……”

萧文故作肃然道:“真的,小侄我从不撒谎,成伯父比之去年,更龙精虎猛了!”

故作姿态的几句话减去了两人之间的龌龊生分以后,自然是言归正题,成万岁道出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

“贤侄啊,你怎么开了这般军饷?初次听闻,我都以为是庄里人瞎说了,一个士卒一月居然能到2两多银子!另外埋骨银,你居然能开到三百多两银子,你就不怕把家底耗空吗?这就是座金山银山,也不够挥霍吧?”

要知道,身为府兵校尉的成万岁,月俸也才十来两银子,当然年节还有各种收入不提,灰色黑色等收入也是不提。

最让成万岁惊叹的就是埋骨银,庄里人说庄子战没的几人,家家都领到了将近四百两的埋骨银成万岁一合计,这要是没了两百人,小十万两银子可就没了!

十万两银子成万岁觉得有这笔钱,自己起码能做到将军吧。

两百人的埋骨银换一个将军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萧文心里早有应对,见状苦笑:“成伯父啊,小侄当时也是猪油蒙了头,当时破了林府,缴获十万来两的银子,当时小侄昏头,说这些银子是全军缴获的,应该按功劳分配,哎,这话说了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小侄只能咬着牙认了。”

“结果青羊镇剿匪下来,加上卖脑袋的钱,小侄勉强算是有了点盈余,可把小侄给后悔死了要不是最后迫得郡尉出了三万两银子,小侄还得贴钱……”

萧文苦叫连连,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这解释倒是合理,成万岁身为带兵之人,晓得统兵之人无信的后果,只能恨铁不成钢的道:

“定是你喝酒误事!你呀,记住了,凡带兵,不能光待之以宽,也不能光待之以严,你这次对士卒掏心掏肺,下次该如何?”

“多谢伯父教诲,小侄受教了!”萧文作感激状。

成万岁又批评了一番萧文追着郡尉要钱的行为,最后怒其不争道:“看到了吗?你得罪了郡尉,连带定军都被殃及池鱼,本来在剿匪中获得了头功,结果被郡尉给轻易抹去了,还被发配到最远处扎营,每天两次点卯来回将近百里,稍有不慎就是一顿呵责,哎。”

最后成万岁叹气。

萧文闻言,心中火意腾腾狗日的郡尉,老子把泼天大功送到你身上,天杀的王八蛋鳖孙啊,破了黑风寨的分红不仅没给老子,还想轻易拿走黑风寨主力的首级俘虏。

最后花了些银子,没成想居然这般刁难自己二叔这他妈该是有多小心眼啊!

“小侄……”萧文忍住怒火,作羞愧状俯首认错。

“好了,你也别羞愧了,估摸着还有七八天大军就会出征,这几日就会整兵,到时候我找个由头,把你们调过来到位麾下便可。”成万岁卖了萧文一个人情。

萧文“万分”感激道:“多谢成伯父,小侄不胜感激。”

但萧文心中了然:成万岁肯定有能力将萧定军调过来的,之前之所以没有动静,肯定是在等着自己,好当着自己的面卖一个人情!

萧文叹息,果然是当官的人啊,花花肠子实在是太多了。

萧文感激一番后带着疑惑道:

“成伯父,此次大军云集,不知道是将欲何为?”

第111章:成万岁的叮嘱

“成伯父,此次大军云集,不知道是将欲何为?”

听到萧文的询问,成万岁露出了喜色,颔首道:“现在也不是机密,告诉你也无妨!”

“这一次大军云集,乃是三国结盟的结果。”

成万岁带着武勋对战争特有的欢喜之色,解释道:“自前年匈族占了三鲜之地,我朝便和越、燕两国便在暗中商讨结盟事宜,于今年夏季正式在暗中结盟。”

“此次结盟,三国协商待入秋以后,哪国遭匈狗入侵,其余两国便集中兵力,趁着秋末冬初匈族迁移之际出兵,趁匈族主力被拖住的时机,重创匈族!”

“一月前,匈狗入侵燕国,燕国刻意放匈狗入境,燕国上将军李牧在安西州率十五万大军拖住了匈狗,后又增兵九万,呈围歼匈狗之势,匈狗匆匆调集五万骑兵支援,在安西州,已经有十一万匈骑兵入瓮!”

“我方与越国,遵守盟约,各遣十五万军队将出征塞外。”

成万岁说着说着自己都沸腾起来,三国以五十万大军征伐匈狗,虽然匈狗号称控弦之士五十万,但总人口不过两百万的匈狗,真的能集结起五十万大军?

在成万岁看来,此次出征塞外,必然会奠定边塞十年和平,甚至更长时间这将是边塞武人多年来最盛的一次宴席!

听完了成万岁解释的萧文,不由为三国的大手笔震撼!

三国结盟!

估计匈族也想不到龌龊不断的东方三国会暗中结盟吧。

两百余年前一统天下的大夏一朝崩塌,各路诸侯纷纷起兵争霸,多年征伐下来,一共有十一国存世,史称夏末“十一国”。

之后便进入到了诸国混战当中,多年过去,在武朝武皇帝那阵,夏末十一国仅剩六国存世。

武皇帝天纵奇才,联姻越燕两国,组成联盟,三国在十一年间灭了其余三国,使夏末十一国的格局最后变成了三国鼎立的局势。

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三国皆于匈族接壤,自从匈族取代两胡定鼎草原霸主以后,三国时长受到匈族的侵袭但是龌龊不断的三国能暗中结盟,组队坑匈族一把,还是超乎萧文的想象!

匈族这次要倒大霉了!

萧文心中可乐,十一万骑兵陷于燕国安西州,匈族骤然间从哪里能调集起来重兵?

部落制度松散的结构注定他们要吃大苦头!

“萧贤侄,此次远征,我朝大军以枢密院枢密使童百川大学士为帅,二皇子姬佑为监军,主战军有凉州飞熊、我代州天武,还有禁军千牛军、擒虎军,此战必然是我朝大胜之局,”

成万岁叮嘱道:“此战过后,我朝边州十年内定然无战事,你踏足官场,十年内难遇这遭机会,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抓住机会,明白吗?”

萧文点头,示意自己明了。

成万岁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这一番话却是真的出于关照之心萧文和左将军关系不凡,这一次出征又有朝中一众大人物出现,只要左将军有心关照,为萧文引荐几位贵勋贵公子,为萧文谋划一个不错的出身显然极为容易。

杂兵监事对于平头百姓来说算是个官,但在官员眼中,这所谓的杂兵监事其实和吏员没什么区别,甚至就连县尉在正统士大夫眼中,也是无足轻要的小吏而已。

只有经过正统渠道认可的出身,在士大夫眼中才算这正是成万岁极为欠缺的东西,他这一辈子,顶多就能到一军指挥使,这还要抱上大腿才行,原因就是自身不是正统渠道出身,从小兵一步步爬上来的野路子。

而萧文背着孝廉的名头,声望不缺,政治资本一样不缺,只要有人引荐能谋划一个正统的出身,哪怕以勋卫或者郎卫为出身,以后森严的武官体质中爬高。

成万岁朝萧文说道:

“像我这样起于军伍的军官,这一生到头也不过是军主,可一军之主听起来好,但实际上还不如府兵校尉来的自在,”

“一军之主看似森严,但其中酸苦,唯有自知,”说到这里,成万岁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唏嘘继续说道:

“伯父我没有出身,哪怕出身勋庄,但在士大夫眼中,终究是不入流的武官。”

“贤侄啊,切莫将眼前的机会错过,咱们涿县勋庄十一个,总得走出这方土地才行啊。”

成万岁对萧文寄予厚望的说道。

萧文听着成万岁的感叹,心中对这武朝的官场充满了疑问去年他在成万岁的引荐下,向左典事以赔礼为名行贿,当时萧文就注意到只是举人出身从礼部下来的左典事就对成万岁摆着架子。

在萧文看来,一郡府兵校尉,郡尉下面一层中顶尖的权力者,起码比一个按察使衙门的典事之一有权吧,可左典事虽然应承着成万岁,但骨子里的那种蔑视却是满满的,根本没有可以的隐匿。

现在一听成万岁对自身的叹息,萧文可算是对官场地位有了大概的了解。

以前光知道以文驭武,文官凌驾武官之上,但具体武馆怎么没地位他还真不太了解,现在听听成万岁的叹息,萧文总算隐隐有了些许的了解。

萧文想来这一军之主的将军、指挥使应该是顶尖的权贵吧,可从成万岁唏嘘的语气中,他才察觉这军主,貌似也就那么回事似的!

“成伯父,咱们武人真的这么……没地位吗?”萧文本想说卑贱,最后改成了没地位。

“出身!”成万岁叹了口气:

“武人地位有高的,但这种武人需要士大夫的认可,出身勋卫、郎卫或者经过武考才行,武考虽然比科举简单,但却是世家子弟的禁脔,而咱们武夫想要获得勋卫或者郎卫的名额,实在是太难了,没有士大夫的举荐,想都别想!”

“你不同,你有孝廉身份,又是左将军关照的才俊,所以千万不要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往日我们是拿命挣命,贤侄啊,这一遭你要拿命挣荣华富贵!万不可掉以轻心,万不可疏忽大意!”

成万岁淳淳叮嘱、告诫。

第112章:预约登记

之后成万岁和萧文闲聊一通,并透露说己方第一波先遣的军队已经于十日前出发了,再有三日,山阳集结起来的五万大军将由左将军率领出征塞外。

因此成万岁挑明说道让萧文最好去拜访一番左将军,在左将军跟前露个脸。

萧文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之后闲聊一阵说了些剿匪时候的话后,萧文在成万岁端茶送客的表态下自觉的离开了成府。

从成府出来以后,萧文心中苦笑不迭旁人都以为自己和左将军有多好的交情,但自家事自己知道,和左将军的关系,除了一本被自己丢的快要堆一层灰的外,就是每月几千两银子的孝敬了。

萧文都要怀疑自己冒昧上门,左将军还见不见自己了!

最后思来想去,萧文决定去求见大不了被拒之门外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毕竟这是难得的机会,底层通往上层的通道太少了,他心中已经烙印下了醒掌权势的野望,遇到这样的机会,不搏一把的话,难道真的要占山为王做个土霸王之类的?

好歹也算带兵之人不想当元帅的兵能是个好穿越者?

虽然定下心要拜访左将军,但就这么唐突的上门估计非得被门子打出来不可。

买点心呗……

萧文暗中叹息,自己这是丢了穿越党的脸啊,好端端一个食物链顶端的穿越党,一个外挂的拥有者,居然动不动要变相行贿,实在是……

太难了!

萧文记性不错,还记得城西三井巷乐福记的点心铺子,也记得堪称史上最贵的点心“桂仁枣花点心”。

四份!

这次萧文直接购买了四份点心,同时他心中也嘀咕:“这桂仁枣花点心,谐音是不是贵人造化点心?”

萧文猜想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吧在购买点心的时候还有个小插曲,有人和萧文一样要买这点心,看到萧文直接出手两千两买了四份以后,还过来搭讪,自曝家门称是北海郡“奉国将军”之子,装模作样的想探萧文的底。

萧文敷衍了一通,摆脱了这位第三等子爵之子的纠缠。

卖完价值惊人的点心以后,萧文找了家客栈,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洗净了奔波几百里的灰尘后,才在华灯初上的时候,拿着去年被人给予的名刺,来到了左将军征用的府邸。

人山人海!

左将军领军出征在即,各路神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看能不能在左将军跟前露个脸,待将来论功的时候能不能先人一步。

这边造成了左将军门前门庭若市的盛景各路神仙都带着一份或者两份的点心,当真是礼轻情意重啊!

“我滴个乖乖啊,这他妈一晚上就入账数万两的节奏啊!”萧文心中震撼,超过三十个的拜访者,按照没人一份点心计算,这他妈都得破万了。

自己辛辛苦苦剿灭一股悍匪,入账动不动才几千两不到,果然是卖命的不如动嘴的!

虽然心中带着鄙视,但面上还得谦恭起来,萧文拎着四份点心,让随行的部属先等着,自己上去到门前登记没错,因为拜访的人多,门前居然有专人登记!

登记的仆役看到拎着四份点心过来的萧文,马上换上了一本紫色的登记簿,带着些许的热忱道:“小哥籍贯哪里?尊父名讳?”

萧文一愣,这是查户口?

随即他恍然起来,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勋贵啊应该是代州境内的小勋贵,一个籍贯和一个父名,基本就能将底子全给露出来。

啧啧,收礼都收出诀窍来了!

萧文心中感慨一声,面上不动声色道:“涿县,萧家庄,萧文。”

嗯?

轮到记录的仆役发愣了,这是什么来头?

代州五郡三十四县,有勋贵的县仆役倒背如流,三十四县中,涿县哪有勋贵可言?

仆役随即细细打量萧文衣着,虽然穿的是干净的皮甲,但皮甲质地粗糙,看皮子也不是好货,皮甲上也没有几片光亮的甲片,同时还能看出皮甲上的磨损显然这皮甲是经常使用!

勋庄!

原来是出身勋庄之辈!

再看看萧文携带的四份点心,仆役心中嘀咕起来:难怪是拎了四份点心,原来是没有门路的乡下土财主啊!

“萧小哥啊,”仆役嘴上应承着,手也没闲下来,故作不经意的将登记簿换成了一本灰色的萧文看得分明,这登记簿有三本,分别是灰色、蓝色和紫色,灰色的登记簿和紫色的登记簿一样,上面都没几个名字,蓝色的登记簿反倒是记了几页。

“您且请坐,容小的为您登记一番。”

仆役拿起笔就想往灰色登记簿上面书写。

虽然萧文不太了解三本登记簿的内涵,但他能猜到,紫色的应该是最优先的,蓝色其次,灰色的肯定是那种最容易被忽视的。

这可不行!

老子两千两银子,可不是打狗的!

萧文心中一动,口中叫着且慢的同时,连忙放下点心,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本名刺。

这是去年左将军的侍卫交给萧文的,最初萧文以为名刺和名片差不多是一个用途,但后来经过萧长生科普他才明白,拜访官员,有无名刺会受到门子截然不同的待遇有名刺等于说是熟人来访,是有关系由交道的人。

这次带兵出来,萧长生估计应该是左将军挂帅,所以特意叮嘱萧文带上左将军的名刺。

果然,当仆役看到萧文掏出名刺后就是一愣,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名刺,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老爷的名刺。

“萧小哥,自己人,请坐,请坐。”随着仆役的声音,当即有仆役拎着一把椅子过来,和之前的板凳截然两种待遇。

等级的仆役又将紫色的登记簿拿了出来,这才登记道:

涿县萧家庄萧文携名刺拜访,另有点心四份。

“就知道这三本登记簿另有乾坤,娘的,差点白花了两千两!”萧文心中暗骂,这麻子不叫麻子啊。

登记完毕,仆役道:“萧小哥请到门房中喝杯热茶,待管家回来,到时候会敲定拜访时间。”

预约登记?

萧文差点气死,两千两加个名刺,居然还是预约登记!

虽然心里恼怒,但萧文不敢耍自己的光棍,嘴上应承感谢着,在一名仆人的带领下往门房走去。

一群在秋风中站立的拜访者看到又有一个插队进到门房中的人后,不由纷纷面露各种复杂神色。

第113章:贵二代的面具(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加更的一章)

这是左将军的临时行辕好吧,这分明是一座府,是左将军征用山阳某位豪商的,毕竟不是官宦人家,门房小的可怜,比成府的门房更小。

但就是这么一个屁大的门房中,居然在里面坐着七个人,加上现在进来的萧文,正好八个了。

萧文一进门房,目光就掠过里面的七个人,还看到了白日里在点心铺子碰到的那个自己称奉国将军之子的青年。

“呵呵,八个人,正好是八仙过海……”

萧文心中自嘲,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兄台,又见面了,这次该报个名号了吧。”看到来人竟然是白日里碰到的熟人,奉国将军之子略带得意的说道,白日里他好心问对方是哪路神仙,想一起结伴,没想到对方来了句有缘自会再见,没成想山不转水转,晚上在这里见面了都是走关系的,走的还是一路关系,藏着捏着有意思吗?

“同武,你认识他?”门房中有熟悉说话人的年轻人低声问询。

“不认识,就是白日里见过。”被称为同武的年轻人低声回答。

萧文笑了笑,既然第二次碰到了也就没有卖关子,道:“涿县,萧家庄庄主,萧文。”

萧文?

萧光头?

涿县孝廉萧文萧光头?

听到萧文报的名字,门房内的七个年轻人皆是一愣。

官场里讲究的是欺上不瞒下黑风寨覆灭是个大新闻,常山郡尉名头大震,坊间都称之为名将。

但大多数消息灵通的人都晓得,真正的功臣是涿县的孝廉萧文,呆着一支光头兵灭杀了黑风寨的主力,才让郡尉捡了个大便宜。

而发誓替父报仇剃发明志的萧文,也因此被人所熟知毕竟剃光一头头发,在礼教森严的武朝都是惊天大新闻,但剃发是为父报仇明志,这等行径又收到了道德的称赞,再加上年纪轻轻的壮举,多方因素之下萧文的名声还算不小,起码在勋贵、勋庄中广为流传。

不约而同的,七人的目光望向萧文的脑袋,好奇帽子之下的脑袋上顶着怎么样的光头。

没想到自己的名声流传了这么远?

这算是养名望?

萧文心中乐呵,索性大大方方直接将帽子取下让他们看自己的头发。

不是光头但却是标准的军队寸头!

“真的剃发了,兄弟佩服!”被称为同武的青年自然不认识霸气的、彪悍的军队板寸,真心诚意的说道刑法里有一种剃掉头发的羞辱刑法,人们一般都是以少发为耻的,能顶着光头,只能证明眼前这人至孝。

“酸儒守孝三年就是至孝,拿这个卖名头,哼哼,在萧兄弟跟前,酸儒这种名为守孝实则花天酒地的招式,还有什么脸说!”青年哼哼唧唧的表示萧文乃是武人中的骄傲,一席话出来,瞬间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

萧文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勋贵子弟间共同的话题就是声讨文人他虽然鄙视文人,但现在不同以往了,嘴上得带锁,并没有声讨,但借着其他的话题,和这些紫色登记簿的重要拜访者交流起来。

随着相互介绍认识,萧文对这七人的家世才掌握了。

白日里碰到的青年姓钱名同武,是北海郡临海县当代奉国将军长子,奉国将军这个爵位,在子爵中属于第三等,其余六人都是一等子爵家的男丁。

萧文好奇起来,钱同武是唯一一个三等子爵家的男丁,他怎么成为紫色登记簿的来客?而且看其余六人的架势,好像也将其当做同等身份。

爵位差一等,身份就大不一样,三等子爵虽然和一等子爵只差了两等,但萧文琢磨三等子爵应该都是属于蓝色登记簿的访客,钱同武能例外,看样子是另有底细。

不过初次见面,萧文自然不能追底,只是默默铭记于心。

八人交流了好一阵子,刚开始的话题是风花雪月之事,作为乡巴佬的萧文插不上嘴,见状这些人果断将话题往兵事上引,倒是慢慢让萧文成了主角萧文暗中注意起来,这些贵二代看样子对自己抱有别的企图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仆役进来,该仆役手拿一叠纸张,恭敬中带着矜持,将纸张一一散发给在座的八人。

“请诸位公子明日按时来府中拜见老爷。”仆役散发完纸张后说道。

萧文打开纸张一看,得,这是明日拜见左将军的时间自己的纸张上写着亥时一刻。

晚上9点15分?

萧文暗中撇嘴,大佬就是大佬,这架子可真是够大的。

“多谢,明日在下准时拜见左帅。”

众人纷纷朝仆役说道。

见面预约成功,众人都带着兴奋之意,待仆役走后,钱同武就道:

“诸位兄弟,今晚不如去第一楼不醉不归?”

众人起哄,纷纷道不醉不归,唯一没有声音的萧文自然就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小兄弟,咱们武人不像酸儒那般矫情,咱们见面这么义气相投,同去?”

钱同武拉着萧文。

萧文摇头:“不行,我得回营,士卒还没有安顿好。”

其余人纷纷在一旁敲边鼓:

“萧孝廉,咱们有缘相见,马上便是大战,及时行乐才是正理,走,咱们去第一楼,不去就是不给面子!”

“对,不去就是不给面子。”

一群贵二代起哄,一副你敢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们的态度。

萧文皱眉起来,虽然他觉得结交几个贵二代不算坏事,但这种强迫的行为他很不爽,再者现在自己是带兵之人,如果做不到于兵同在,这像什么话?

左将军敢将行辕设在县内,远离军卒,那是左将军自家的事,自己身为三个营当前最高的军官,必须要以身作则。

“诸位,实在不好意思,我必须要回到军营才行。”萧文坚持拒绝。

“萧兄,你真不给面子?”有个名为方跃然的青年冷哼起来,贵二代那种傲气扑面而来,刚才刻意的结交姿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文轻笑,威胁我吗?

老子好歹是杀过人的军官,麾下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兵都降得住,害怕你个小屁孩?

“不给如何?”萧文起身,冷冽的目光从方跃然脸上扫过:“老子带的是兵,不是一群贩夫走卒,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军律重要?”

萧文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临出门前,萧文折身道:

“诸位兄弟,再过三两日就要出征,虽说诸位都有兵士护卫,但战阵之上可不能有丝毫松懈,有饮酒的功夫,还不如多和身边的护卫交流交流,上了战阵,大伙的命可是得靠护卫。”

萧文说完便走,心中嗤笑:所谓的贵二代,不过如此嘛。

脾气比老子这个穿越者还大!牛逼轰轰的老子有杀手锏,你们有吗?

萧文晒然而走,门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显然萧文临走的一番话众人都是听了进去。

“诸位兄弟,萧兄弟这话没毛病,战阵之上人命贱如草芥,咱们这命金贵,还是多层保险为好,小弟我回去和我家护卫联络感情去也!”钱同武抱手致歉。

其余人也纷纷赞同,相继出了门房。

只留下脸色发黑的方跃然在其中。

众人散去以后,脸色发黑的方跃然突然笑了起来,自语:

“有意思,有意思……是个莽人。”

这个世道,是人吃人的世道,想要吃人就得有吃人的牙口萧文自认为不过如此的贵二代,又岂是真的这么简单?

就连看着是一副直肠子热忱的钱同武,在离开了门房上了马车以后,也都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有趣啊!”

钱同武呵笑,“现在的人都这么聪明吗?”

萧文浑然不知,自然刚刚差点入了一个坑!

第114章:中军辎重队①

次日萧文带队一早便拔营离开,赶去汇合萧定军,汇合了萧定军以后,萧文又匆匆赶回了山阳县城,随后便是一番无聊的等待,一直等到亥时临近,才被左将军的仆役带入府中。

约莫亥时的时候,仆役便带着萧文来到了书房外,等了大概一刻钟,有人从书房中离开后,萧文便被仆役带着到门前。

“老爷,涿县萧文求见。”

仆役低声汇报。

“让进来吧。”左将军庄翔豪说道。

得到允许后,挡着的萧文的仆役这才挪开身子,示意萧文进去。

“卑职萧文,见过左帅大人。”萧文进去以后就恭敬行礼,他记得前世在电视剧中看过,有桀骜的将军说过“恕属下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但现在穿着皮甲的萧文敢保证,自己要是敢说出这句话,一定会被乱棍打出去的。

“起来说话吧。”左将军这一次的态度比之去年要好数倍,起码给了萧文一张温和的脸。

萧文心中撇嘴,自己每月银子的没少下,好歹算是你的财神爷,难道每月几千两就值一个温和的脸?

“谢左帅。”虽然心中诽谤,但面上萧文只能摆出一副感激的样子。

这就是萧文不喜欢官场交际的原因戴着个面具,实在是太累了。

“拿掉帽子。”萧文刚刚起身回完话,左将军便淡淡的说道,萧文情知这是想看自己头发的主,当即便拿掉了帽子,将一头短发露出。

左将军看着萧文的一头短发,面上露出笑意,用略带称赞的口吻道:

“去年匆匆见你一面,当时只是绝对你为人憨厚,却没想到你竟也是个至孝的好孩子,为父报仇,剃发以明志,此乃至孝之举!”

“看你这表现,倒是没少读‘德经’,本督一番好意,你倒是没有白费。”

我呸!

萧文很想一口浓痰呸到左将军那张脸上,但现实却是他得带着谦卑的口吻说道:“多亏了大人给卑职的那本‘德经’,小的才能明白圣人道理。”

这话假的不能再假了,但是这样的话,却偏偏不得不说。

“也是你为人聪慧,本督不过是无心插柳罢了,”左将军淡淡的表示自己不居功,随后道:

“你既然被举为孝廉,那就得多读书以明智。本督这里还有三本圣人之书,你回去以后好生拜读,勿要让本督失望。”

萧文接过左将军又增来的三本书籍,面上更是感激,保证说自己一定多读书,不让左帅失望。

左将军这时才询问道:“你这次求见本督,不知有何事?”

这话说得非常明白就差说你来见本官,准备了什么,想干什么了!

萧文马上道:“左帅,眼瞅着大军出征在即,小的特意将积攒下来的千里镜送了过来,一共有56副,还望能在此次出征中为大军略尽心意。”

56副?

左将军也被萧文的手笔惊叹,虽然萧文以每副200两银子的价格供应,但在有意的饥饿营销的手段下,每月出货不过三十副,而三十副千里镜在整个代州乃至三个边州内,根本就掀不起一点浪花!

千里镜到现在出来不到四月,总共才投入市场了不到150副,这么点千里镜,高官、勋贵想要瓜分都难,跟别提配给军队了。

现在56副千里镜送上门来,左将军自然是大喜过望,虽然按照200两的供应价来说,这才一万一千两银子,但价格炒到天上去的千里镜,实际售价可都是500两银子往上!

这礼,厚!

“你倒是有心,”左将军愕然一阵后才说道,语气中的感叹之一溢于言表,他特意站起来拍了拍萧文的肩膀:“本督这次得谢你,这样吧,等下你出去,直接去找本督幕僚广茂先生,就说是本督让你找他的。”

不容易啊,价值万两的千里镜,终于换来了一点好处,萧文心中感慨。

“卑职谢过左帅,请左帅放心,卑职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萧文连忙表态。

在之后,左帅便端着架子问询了萧文一通,主要问萧文训练军队如何,能战否之类的话题,萧文自然拍着胸口保证自己的兵能打能杀至于剿匪的事,那个关系着买卖军勋,按照萧长生的叮嘱,属于能做不能说更不能认的范畴,萧文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提起。

这些自然都是场面话,萧文明白重头戏在所谓的“广茂先生”那里,倒是没有着急要明确的好处。

文官嘛,就喜欢拐来拐去的卖弄神秘,想要让他们赤果果的谈钱权交易,那就是有辱斯文这是萧文第一次接触到点心店后被萧长生告知的。

一共就带了一刻钟不到,多半时间还是左将军问萧文答,至于真正体己的话那也是不可能说的别看左将军是武职,但人家本质上就是文官,可以将武官收之为爪牙,但不会倚为干将。

没有端茶送客之说,问完没什么卵用的话后,左将军就叫来侍卫,让侍卫带着萧文去找“广茂先生”。

萧文急忙恭敬的告退。

带萧文去找幕僚的侍卫正是上次萧文见到的陈五,对于萧文居然能得到面见幕僚的机会,陈五非常惊讶。

萧文看出陈五的惊讶,在出了书房后,借着攀谈的机会,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了过去:

“陈大哥,小弟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位广茂先生……”萧文随后询问起来。

暗暗收了银子的陈五,心中暗道这小子真会来事,尤其是看到是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后。

所以面对萧文的询问,陈五当即低声解释道:“这次大军出征,整编事宜由广茂先生负责,萧兄弟,记住,见了广茂先生要恭敬有礼。”

有礼二字陈五咬的很重,萧文心领神会,急忙感激陈五相告。

“萧兄弟客气了。”陈五摆摆手,瞅瞅四下无人后,轻声叮嘱:“记住,中军是最安全、也是最容易出功勋的。”

我当然知道!

萧文再次致谢的同时心中嘀咕:若不是为了混在中军,老子何必花这么多钱?

在陈五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个别院,到了院子以后,陈五恭敬道:

“广茂先生,奉老爷之命,小人特意带人过来拜访先生。”

萧文看到这一幕,心中嘀咕起来:这位先生的架子够大啊,看陈五的表现,这人非常受老庄倚重啊。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声叹息后,才有人带着些许的情绪说道。

陈五听出了屋内人的不悦,急忙朝萧文使眼色,示意进去万不可造次,萧文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后才在陈五的带领下走入房内。

第115章:中军辎重队②

进入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摞摞各类文档,两个小吏打扮的人正在无声的忙碌着,桌前一个四十多岁邋遢的汉子正在烛下奋笔疾书。

抬头瞄了一眼萧文以后,汉子又继续埋头疾书的同时道:“什么人?有什么事?”

陈五连忙道:“先生,这位是涿县杂兵编练,老爷让我带他过来找您。”

“杂兵编练?”广袤先生再抬头看了眼萧文,稍作打量后再度埋头疾书,道:“陈五,你先出去。”

陈五给了萧文一个你自己注意的眼神后便退了出去,只留下萧文干干的呆在屋内。

“识字吗?”广茂先生头也不抬的说道。

“识字。”

“涿县来了几何兵马?你负责几何?”广茂先生不耐烦的问道。

“本县共出杂兵五营,统兵的是在下叔父,在下协同叔父统兵。”对方的态度让萧文有些不耐,但一想到这次走后门花销如此之大,他只能耐下脾气。

没有实力,脾气必须要遏制,这是萧文血泪的经验,现在的他,确确实实没有任性的本钱。

“五营?”许是忙完的手里的活计,广茂先生此时将毛笔阁下,将刚刚书写的文档轻手放在一旁后,又打量萧文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广茂先生突然出声道:“你是不是叫萧文?”

老子名气挺大啊!

萧文一愣,不卑不亢的回:“正是在下。”

“剿灭黑风寨主力生擒了林大力的萧光头?”

“先生,这是郡尉大人的功勋。”萧文纠正。

广茂先生呵呵一笑,不悦之意一扫而空,他打量着萧文道:

“剿灭黑风寨主力,活捉诈死的黑风寨寨主杨枭虎,这份功劳足以让你官升两级了,可你却把功勋卖于他人,怎么现在又想获得功勋?”

你以为老子想啊!

萧文心中吐槽,对于功勋萧文其实并不怎么重视但是自己入了军队要加入到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战当中,必须要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上次在红咀山下的大战中,萧文先是被友军坑了一把,后来又目睹了几个杂兵营被镇压的惨景,萧文怕了啊!

打仗什么的,明刀明抢的干,活着是运死了是命,那不是不能接受,可被自己人坑或者捅刀子,这就让人头疼了。

没有根底没有后台,被人当做炮灰给牺牲了咋办?

萧文对于武朝军队,基本没有多少信任可言,既然如此,那就抱条大腿呗。

起码不会被当做炮灰被牺牲,也不会被捅刀子吧?

当然这想法不能说出来,萧文只能汗颜道:

“小子当初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以后功勋好取,但这次出征,必然会打出边州十年和平,小子不愿错过这等机会。”

广茂先生玩味的看着萧文,一双眼眸像是能轻易看头人心一样,被人这样盯着,萧文居然生出紧张之意。

“中军还缺辎重队护卫士卒,你可愿率军前往?”

啊?

萧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砸过来辎重队是运送军用物资的队伍,是军中重中之重,护卫队责任重大。

但反过来说,友军坑谁,也不敢坑辎重队的护卫队啊!

“小子愿往!”萧文连忙答应下来,辎重护卫队虽然不上战场,但一场大战下来,一份薄功是少不了的,对萧文来说,这要是不上战场,哪怕是没有功勋,那也是赚的。

谁叫他开出了天价的抚恤?

这场大战萧文很有自知之明,缴获神马的,估计自己这小身板未必保得下来,本来做好血亏准备的他,自然大喜过望!

本身有钱,三个金母鸡给他下蛋呢,要是带的兵没了不发抚恤,萧文自己都鄙视自己可抚恤是笔天文开支,这次大战要是折个几百人上千人,那就得以十万为单位的发抚恤,萧文能不肉疼?

没成想,居然能做中军辎重护卫!

赚了!

广茂先生不知道萧文所想,他之所以将辎重护卫之责交给萧文,也是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

官场欺上不瞒下,买卖功勋的事已经成了潜规则,左将军也没能力去撬动只能装着看不见。

但是作为幕僚,广茂先生得对自家的东家负责,明面上的强军到底底细如何,他得心里有数才行,自然他格外注重搜集这类消息。

萧文剿匪的事,有心人一打听就能查个明白,广茂先生就属于这类有心人,稍作了解后广茂先生就对涿县兵有了印象,此时萧文自己上门来,他稍作考虑便将辎重护卫的任务给了萧文。

这也算是顺水推舟。

“你做好准备,明日我会上报左帅,届时会有调令发出。”

“小子明白,”萧文由衷感激,上前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不动声色的压在了一份文档下面,广茂先生看到银票的图案后心里有底,瞅了萧文一眼,露出了你很识相的神色。

“多谢先生,小子告辞,改日有空,小子定当做东请先生痛饮。”

“哈哈哈,”广茂先生闻言大笑:“那我就等着编练做东。”

“一定,一定。”萧文笑着回复。

随后广茂先生又忙碌起来,萧文见状知趣的提出告辞,广茂先生也没挽留,挥手示意萧文走吧萧文心中难言惆怅,自己这杂兵编练,在前世起码也算个县预备役老大,可却什么鸟人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看样子这官还真是太小了!

……

随着一支支军队的汇聚,左将军行辕中关于整编的命令也慢慢出炉了。

超过六万汇聚的大军被分成前中后三军,一系列的任命也在之后展开,一位位战时领职的军官,在混乱中开始熟悉自己的部属。

就在这混乱当中,接受了命令的辎重队也纷纷归队。

辎重队虽然是以队为名,但规模却是一个超编的师,要是算上涿县的五营护卫,规模超了两师。

但是来源却非常的复杂,除了完整的匠作营是直属镇北都护府的常备外,规模庞大的运输队,来自四个县,由四个县的杂兵役组成,再加上来自涿县的护卫队,等于说整个辎重队是由六方组成的。

这也正是武朝的特色,萧文将其称作是:小单位完整、大编制拼凑。

理论上这种军队组建完成后,需要长时间的适应才行,毕竟各路空降而来的军官,起码得有点时间来熟悉军队。

但这一次远征却因为盟约的缘故,有限定的时间要求,再加上天武、飞熊、常武三支常备战军已经杀入了草原,代州大军不能失期,所以完成建制编组后的第三天,随着左将军麾下传令兵的传令,大军于早上拔营,踏上了征程。

第116章:中军辎重队③

涿县兵被编为戊戌师,虽然以师为名,但并没有添兵加将,依然是五营人马。

按照辎重队指挥使、北海郡编练校尉史成琪的要求,涿县师将五个营细化成了三个都,萧文领第一都都尉。

虽然领着都尉的职务,但整个戊戌师内,萧文依然是执掌大权萧定军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管理千人他都非常辛苦,骤然管理五营人马,而且还是战时,所以萧定军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退位让贤。

但明面上他还是戊戌师的领兵校尉一般来说,县尉领兵不会超过三营,此次远征草原,大多数县被调集的杂兵是三营,统御三营士卒,一般也不会超过县尉的能力。

可这一次涿县却是被某个小心眼的郡尉坑了,三营的额定征召涨到了五营,要不是萧文走通了左将军的门路,估计后面还有各种小花招等着。

……

宣威12年9月16日,大军出征,历时14天,行程六百多里,在10月初,大军终于越过了青岩塞,正式踏足到了草原。

遥远的征途给了士卒们适应新编组的时间,在踏入了边塞之地时候,整编起来的军队,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就在越过青岩塞出塞五十里,扎营后的第二天,前军便率先出发了,有传言说前军是去了白砀山,负责给出征的三支常备战军做辅兵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在白砀山周边常备战军扫荡了多个部落,俘获牛羊等不计其数。

这是军中常态,各种消息被上层刻意隐瞒,小道消息因此肆意流传。

“应该是真的。”

同样缺乏消息来源的萧文判断,这条消息应该不假,毕竟武朝大军算得上是奇兵出击,没有战果才怪。

同时萧文预测:白砀山距离此地超过500里,如果三支战军已经在白砀山扫荡结束,那么最近几天屯住的大军就会出动,白砀山将作为己方的大本营。

和萧文预测的差不多,三天后,大军就下达了进军的命令,从路线看,应该就是前往白砀山的。

之前是在己方境内行军,漫长的行军线极为的松散,但这一次却是在塞外行军,行军线极为的厚实,五万余军队,只拉出了不到二十里的长度,厚实的军阵以每日六十里的速度,在广袤的原野上缓缓前进。

一直行军了四五日后,萧文才从一队斥候口中得知,原来三个州的大军,相互间保持着不到五十里的路程,并线缓缓前压。

宣威12年10月14日,大军抵达白砀山,超过十八万大军在白砀山下扎营,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军寨,平日里人烟稀少的白砀山,几千年积攒下来的木料,成为了军卒们最好的各类原料,一座座军寨顶着寒风竖起,善于基建的农耕民族,有一次在草原上展现了自身建造的能力。

各路大军时长出去扫荡,战线也在不断前移半个月的功夫,之前在白砀山驻扎的大军,只剩下了不到十万,其余军队,则冒着严寒和大雪出击,扫荡起了方圆数百里内的草原部落。

但这些却和中军辎重队没有任何关系中军辎重队唯一负责操心的就是不断砍柴,为抵御严寒奋斗。

……

就在萧文悠闲的带着部属练练兵、砍砍柴消磨时间的时候,远在燕国的安西州战场上,匈族以近乎壮士断腕的决心,扔下了四万骑兵,其余六万骑兵突破了燕国的多条防线,冲出了燕国境内,转道越国,从毫无防备的的越国境内撤入了草原。

离境八百多里的越军没想到会后背中箭,数支在漫长补给线上冒着严寒转运军资的越军民夫后勤被袭杀,一支从前线撤下去的军队全军覆没,面对足足六万骑兵的威胁,前锋突进了超过一千二百里的越军,只能缓下步伐,同时派人联络燕、武两国,意图集中骑兵对付这六万匈骑。

但是,纵使结盟的三国,私下的龌龊依旧不断,燕国以境内尚有四万匈族骑兵为借口,拒绝出兵,武朝这边更是巴不得倒霉的越**队拖住匈骑,虽然口上答应了下来,但仅仅是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而且这支骑兵历时八天,也没有赶到目的地。

就在武朝这边笑看越军倒霉,加紧速度围剿匈族不落的时候,两只临时组建加起来约莫万人的匈骑,绕道杀到了武朝的后勤线上最先倒霉的是凉州军的后勤线,但没过几日,代州的后勤线就出问题。

匈骑以千人为一队,散布在了漫长的补给线上,一支押送缴获的代州军卒,被本以为远在三百里外的匈骑袭击,上万头牛羊和两千余匈族人,被劫的干干净净。

这只是开始!

复仇的匈族,带着满腔的恨意,在漫长的补给线上开始神出鬼没的对三州军队的辎重下手,仅仅半个月的功夫,据传就有万余民夫被杀,白砀山下的大本营内,压抑一片。

宣威12年12月13日。

代州中军辎重队收到军令,返回青岩塞运送一批辎重回去的时候,还需要押送三千余名匈族俘虏和打量的牛羊。

“诱饵!我们这一次是诱饵!”

辎重队指挥使史成琪将军令下发以后,萧文就明白,辎重队这次是被当做诱饵了。

七千人不到的辎重队,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满足做诱饵的条件最关键的一点,辎重队自打出征以来,就一直窝在军营当中,从未曾参加过一次战斗,于情于理,都应该上一次战场。

虽然史成琪指挥使并没有透露风声,但萧文从指挥使凝重的神色还有不断要求装车的军资中,看到了指挥使的心虚。

六千人将近七千人的饵,引来的敌人,绝对不是一个千人队!极有可能是多个千人队一同攻击只有一师护卫的辎重队,能担得起做饵的重任吗?

史成琪指挥使很怀疑此去青岩塞,归程将近六百里,最少八天的行军中,哪里都可能是被袭击的地方,而集中的骑兵,至少要保持和辎重队百里的距离,才能让敌人入局。

百里!

从接到消息到赶回来,至少至少需要一天,一天的时间,辎重队能顶得住吗?

但军令如山,史成琪又怎么可能拒绝从大军帅帐中签发的军令?

为了让部下安心,为饵的消息,史成琪并没有透露出去,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尽量装着无事的他,还是被萧文从凝重中看出了担忧。

“这一次的任务,我们极有可能是诱饵。”

萧文私下召开了队长及队长以上军官会议,因为都是本县乡亲,萧文也不怕有人出首出卖自己,所以他明确的说道:

“我们身为辎重队护卫,倘若遇袭必然是首当其冲,这次归程,斥候屯务必扩大搜索范围,必须要做到提前至少30里探查到敌军踪迹,

其余各队,我只有一个要求,利用我部携带的大车,尽量装载木料,一旦在行军中被匈族偷袭,我们必须要用木料和大车,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抵御骑兵的防线,明白吗?”

一众与会军官纷纷回答明白。

随后队伍开始准备事宜,托备了大量烧火木柴的福,用来抵御骑兵的据马原料不需要另找,涿县是极快的完成了准备事宜。

次日一早,三千战俘外加数量众多的牛羊,在辎重队的押送下,从白砀山的大营中踏出,踏上了折返的归程。

第117章:夜袭前

一万余人的队伍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缓缓的挪动,以每日六十里的速度,往青岩塞返去。

尽管这万余人中包含着被俘的匈人但包括萧文在内,没有人对这些匈人报以同情,如果不是需要用不断抓捕而来的匈人向京城表述远征的战绩,相信所有的士卒,都乐意将他们丢在冰寒的草原之上,任其自生自灭。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朝里的大人们,需要用教化匈人来证明他们的圣人理论。

……

蒙兀神色冷冽的看着挖掘出来的尸体。

十一具女人和孩童的尸体被部属挖出后摆成了一排,带着诡笑的神色无一不证明这些尸体都是属于冻毙。

千余匈族汉子神色狰狞的看着这些尸首,恨意滔天。

“武人从来都是我们的猎物,但现在,这些武人却在屠杀我们金狼神的子孙!”蒙兀咬牙切齿的道:

“金狼神的子孙,决不能被两脚羊欺凌!”

“凡是他们在我们身上哪走的东西,我们要十倍的拿回来!”

“前面这支武人辎重队,就是我们这次狩猎的目标!跟上他们,等我们人齐以后,我蒙兀对天发誓,一定带着你们,将他们全部踏成肉泥,让他们的血肉成为大草原上的养料!”

跟随着蒙兀的匈人,疯狂的呼喊起来。

虽然蒙兀说的轻松,但作为一个从基层一步步成为五个千人队当户的官员,蒙兀对这支就差写快来劫我的军队戒备深重。

这是个饵!

蒙兀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从一开始发现这支撤回的军队,蒙兀就判断这是个饵他刻意派斥候留在后面,果然,在八十里的距离上,一支五千人的武朝骑兵就吊在后面。

可是,肉到了嘴边,蒙兀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将肉置之不理,在经过了五天的追踪以后,蒙兀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便搏一把!

他开始集结自己散出去的千人队,准备集中力量,趁着时间的空档给这支武人军队来致命一击!

……

从匈人吊上辎重队的时候,斥候屯的斥候们便发现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匈人千里镜的存在,让斥候的视线扩展了无数,一望无垠的草原让这种优势更是扩展。

匈人自然无法想象这种科技的碾压,当他们在集结军队的时候,斥候屯的斥候已经对他们展开了数次侦查,而这些侦查的结果,也都汇聚到了萧文跟前。

“他们要动手了!”

确定匈骑已经聚集了超过四千人后,萧文肯定的说道。

“小文,咱们怎么办?”萧定军询问。

“兵力碾压,咱们只能靠后面的友军至少得坚持一天的时间,二叔,你现在就将军情传达下去,让咱们的人做好准备,我去求见指挥使。”

按理说应该是萧定军去见,毕竟萧文领的只是战时都尉,一个千人官而已,贸然去见一军指挥使,身份实在不对等。

但是,军情紧急,更何况涿县师的情况史成琪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萧文贸然求见,也说得过去。

果然,史成琪指挥使听闻萧文求见,特意停了下来,算是给足了萧文面子。

萧文到来后,直接汇报道:

“指挥使,我们身后三十里处发现了匈骑,目前已经聚集起了至少四千人,我怀疑他们极有可能在最近一两天内突袭我部。”

终于还是来了……

老军伍心中暗暗叹息,从领到任务他就一直祈求,千人活动的匈骑会因为自己庞大的队伍而熄灭了袭击的心思,但事与愿违匈骑终究还是来了!

对抗四千骑兵,至少需要五千以上的战兵,而且还需要结成厚实的阵势才可以,而行进的队伍太松散了,没有厚实的军阵作为依仗,骑兵杀过来简直就是屠杀!

“萧都尉,你立即折回去,告诉萧校尉立即做好战斗准备,我会命令全军停止前进,立即扎营做好防御准备。”史成琪当即作出了决断。

“指挥使,”萧文找史成琪的目的,自然是不想就这样直接扎营做出一副我发现你们的姿势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漫长的补给线到处都是匈骑可以下手的地方,如果和匈骑耗起来,来回千二百里,难道要时刻做好被突袭的准备?

神经绷得太近,会断的!

不计算押送的俘虏,超过七千的士卒时刻处于防备匈骑突袭的情况下,时间一久必生乱子毕竟辎重队不是战兵,本身也没有萧文麾下的反应能力,心理素质低下,长久处于精神紧绷状态,恐怕真的会闹出老卒们胆颤心惊的营啸事件。

所以萧文进言道:“这样一来,匈骑就会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他们会做出两个选择,要么直接突袭我们,要么远遁,遥遥继续吊着我们!”

“我们是饵,在没有……”

萧文话还没说完,指挥使史成琪的神色就骤变起来,他冷声喝道:“萧都尉,你在说什么?不要胡言乱语、败坏军心!”

换个别人,史成琪甚至会一顿鞭子直接抽过去,然后将人控制起来,免得消息流传影响军心,但萧文不同,其人一则是涿县师的灵魂人物,二则身后又有左将军这尊大神,他还真没有魄力动手。

所以史成琪只能呵斥。

辎重队为饵的使命,史成琪连最亲密的部属都没告诉!

“大人,都到这一步了,您也别瞒着了,”萧文坦言道:“从咱们离开白砀山的时候,我就猜测咱们是饵,我的部下特意侦查过,在咱们身后百里外,就有咱们的两师骑兵。”

史成琪无话可说,瞒着哄着的消息,被人早早就查到了,这就有些尴尬了。

萧文继续刚才的话:“咱们是饵,如果鱼没有上钩,后面的骑兵是不会理会我们的,可是来回一千多里路,我们总不能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吧?”

“不如这样,我们继续装着没有察觉的样子,”萧文说出来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纵然是老军伍史成琪,都被萧文的计划惊呆了!

“匈骑今夜极有可能不会动手,但这时候也是他们最疏忽的时候,今夜,我部趁夜偷袭匈骑!”

反客为主?

主动袭杀?

史成琪被萧文的胆子惊到了,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半饷才道:

“你要知道,那可是至少四千骑兵,以我们辎重队不足三千战兵的力量,放弃营寨主动偷袭,这样太危险了!”

史成琪虽然动心,但理智还是让他冷下心来,毕竟麾下是辎重队,说白了就是披甲的民夫,虽然有涿县的五营战兵但涿县战兵本质上就是杂兵役,虽然内有数百正兵,但指望几百正兵吗?

“大人,”萧文知道史成琪的顾虑,他说道:“今夜突袭,由我部主攻,如果进展顺利,大队人马可以加入其中,若是进展不力,大人以五千人据守营寨,完全可以等到友军赶来!”

萧文的说辞打动了史成琪,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萧文部偷袭失利,但夜间匈骑也不可能进攻己方营寨,白日里以五千士卒据守,哪怕是五千民夫,但据坚寨死守,撑得一日不难!

要知道这是最寒冷的时候,真正的泼水成冰之季节,到时候完全可以泼水加固寨墙,匈骑想要一时间攻下,难!

“你真有信心?”史成琪不由问道。

夜袭是个技术活,说书人口中仿佛夜袭简单至极,但老于军伍的史成琪非常明白,夜袭最重要的辨明方向和潜入,光这两条就能难倒绝大多数的兵卒。

有的人夜间无法视物,想在夜间行走难于登天!

“有!”萧文信心十足的回答,他没吹牛,自己麾下的骑兵队加两个步兵队,经过将近年余的伙食改善,夜盲症已经消失了,以自己麾下为前锋,萧定军带两个营随后,最后两个营专司放火,等打起来以后就是不是摸黑打黑仗。

最重要的一点,匈族虽然建立了所为的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和王庭这五大“军区”制度,但常备战骑太少,战时军队靠的是征发,必然不会有默契的配合,真要是骤然被袭,不可能在轻易间组织防御。

而且离了马的骑兵,对阵步兵的时候,反倒是更为束手束脚骑兵下了马能顶的上专门的步兵?

他麾下的骑兵队下了马没少被四个步兵队狠揍!

看到萧文这么有信心的回答,史成琪道:“萧都尉,我最大程度的帮助是你们出发后,派两个都出寨十里!”

“哪怕是你们一路顺利,可待他们杀来,必然进入扫尾,你无法指望,这种情况下,你还有信心吗?”

“有!”萧文毫不客气的回答他就没指望辎重队的这群士卒,相处许久,对于辎重队士卒的战力和军事素质,萧文当然清楚。

自己是以两千五对四千!

没指望他们!

“既然如此,那就照着你想的去做!”

……

史成琪同意了萧文的方案,萧文回去以后自然就开始着手准备晚上偷袭的事宜。

对于能否偷袭成功,包括萧定军在内的所有人,都抱有极大的信心萧文练兵的时候,他们都观摩过,晚上的夜袭对抗他们自然也都知道,为了夺旗年轻的小伙子们可谓是各种诡计层出不绝,潜入的方案也都能让人晕头转向。

有这么好的夜袭训练,要是以斥候屯加两个步兵队还无法成功潜入,那就是天要亡我!

因此萧文的夜袭方案出炉后,众人都没有异议,接受了命令。

在萧文的方案中,斥候屯依然是负责清扫岗哨的,有生化兵、初始兵配合,对于斥候屯能否完成最重要的一环任务,萧文没有任何担心。

斥候屯完成清扫任务以后,将会配合两个步兵队展开首轮袭击只要大战打响,萧文直属的骑兵队和全师其余骑兵,一共三百骑,将作为第二波的打击部队,以最快的速度突入匈骑营寨。

之后便是萧定军所率的八百县兵这支部队将趁乱从另一个方向杀入匈骑营寨,剩下的两个营,其实是作为打酱油的角色,对他们的要求萧文只有一个,杀入匈骑当中以后,放火,一个劲的放火。

零下二十度往下的严寒中,匈骑不可能没有他们的帐篷,而皮质的帐篷又是出了名的易燃,这一把火烧起来,哪怕是最后失利,这支匈骑估计也差不多完了!

没有厚实的帐篷遮寒,就这极寒天气,一夜过去不冻毙一堆,简直就是不给老天爷面子!

任务布置下去以后,各军官便着手准备起来。

九月初就拉起来的队伍,到现在将近三个月了,已经最开始的那种将不知兵状态了,在萧文的严厉要求下,虽然这些士卒没有接受到最合理的训练,但论起军事素质,绝对吊打绝大多数府兵。

最关键的是萧文承诺战没者,享受一百两银子的抚恤待遇,这种能让人彻底抛下后顾之忧的承诺,对军队战力的增幅,匈人很快就会享受到了!

唯一让萧文担心的是匈骑会不会在今天动手,好在直到己方开始扎营,监控的斥候屯也没有发来匈骑突袭的示警,总算是让萧文送了口气。

轮换的斥候回来后,还给萧文带了一个绝好的消息。

之前可以和己方保持着至少三十里距离的匈骑,这次扎营,距离己方仅有二十五里上下的距离。

“他们打算明一早动手!”萧文马上反应过来,匈骑收缩了距离,必然是别有所图在考虑到对方已经聚集了四个千人队的情况下,明早趁着己方拔营突袭的几率,超过七成。

一旁的萧定军闻言,呵笑了起来:“他们明天还有机会朝咱们动手吗?”

听到萧定军这么说,在座的一众军官都大笑起来,是啊,今晚匈骑要倒大霉了,明天,他们还有几个人能对己方动手?

“今晚加强警戒力量,预防匈骑夜袭!斥候屯加强对匈骑的监控,同时做好夜间引导准备!”虽然这么说,但萧文还是不敢太放飞,该有的警戒不甘落下。

“传令下去,除了必要的岗哨,今晚全军趁早歇息,子时过后,全军准备夜袭!”

“是!”

第118章:夜袭(跪求订阅)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这是民间流传的话,但真正的月黑风高夜,反而不是杀人放火的好时节连路都找不到,如何去寻着杀人?

这次袭营,涿县师就碰到了这种情况漫天的乌云遮住了圆月不说,呼呼的大风还刮个不停。

在主寨的指挥使史成琪,看到这种天色,估摸着今夜涿县师是不可能行动了他遣人询问,却得到了意外的回复:

今夜行动照旧!

那这么黑,怎么行动?

指挥使很奇怪,直到子时过了才得到了答案。

路上隔四五里,就有一点亮光引路。

“这是找死!”

随同指挥使一道出来的辎重队军官们,看到这一幕后纷纷怒骂起来。

点燃一盏灯,这不是明摆着给匈狗引路吗?

好在史成琪有些城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遣人喝问,而是派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待查看的人冒着严寒打探回来的见闻说出以后,刚刚还在喝骂的众军官,顿时雅雀无声起来。

原来,对这种情况,斥候屯早有应对之策他们准备了小型的气死风灯,有用厚实的布匹将灯给围了起来,之留下对着己方的一面,其余三个方向根本无法看到丝毫亮光。

史成琪听着打探人的讲述,用带着恼意的目光扫了一遍这些军官,愤愤之情溢于言表:

从史成琪公布身后吊着匈骑后,这些军官只有一个建议:坚守待援。

甚至都强烈要求明天停止前进,生怕被匈狗端了相比之下,主动出击的萧文,哪怕是有些胆大妄为,但和这些乌龟心理的军官比起来简直是太可贵了!

“希望他们能重创匈骑,让匈骑不得不撤走吧。”

史成琪心里呢喃,他觉得最好的战果就是匈骑被重创,不过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匈骑乱一阵子,涿县兵最后折返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偷袭失利,无功而返。

这么黑的夜,谅匈骑也不敢摸黑追出来!

指挥使心里就没想过能彻底击溃匈骑的这不可能!

就这么简单!

……

指挥使觉得不可能的事,却是萧文孜孜追求的目标,夜袭、袭营,一定要做大好处最大化,萧文定下的最次目标就是匈骑被重创!

队伍在斥候屯的指引下出发了,一点点微弱的灯火为摸黑前进的队伍照明了方向,但漆黑的黑夜中,行走起来毕竟不便,幸好萧文早有准备,所有人以什为单位,相互间绑着一根绳子,不害怕走散或者出什么问题。

但前进的速度注定是快不了的。

二十里路,从子时末出发,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完,此时已经是卯时初,距离天亮也就是一个多的时辰。

距离匈骑营地只有五里,气死风灯自然不敢再燃,好在距离不是太远,匈骑营寨中的几点亮光,倒是可以为夜袭部队指路。

冻了两个时辰的萧文和大多数士卒一样,这时候都在瑟瑟发抖,但作为指挥,他却得必须保证清醒的同时,还要做出相应的命令和决策。

“匈骑的暗哨情况摸清楚了吗?”萧文询问留守监视的斥候。

斥候包裹着厚厚的棉被,冻得连话都说的不完整,大概意思就是已经确定,没有暗哨,就是例行巡逻的队伍,也都围绕着营寨周围的火堆在取暖。

“越是恶劣的情况下,越是不能松懈岗哨。”萧文感慨一句,随即下令:

“摸过去!”

这一次队伍拉开了极长的距离,斥候屯的精锐战士作为前锋,率先挺进,他们极为谨慎的前行,花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才摸到了匈骑营寨不到100米的地方,此时寨外的几支巡逻队,都在凛冽的严寒中,围着篝火取暖,纵然如此,超过零下三十度的温度,依旧让他们受尽了寒冷。

“该死的武狗!要不是他们,这时候我格尔木丹应该在温暖的大帐中,抱着娇嫩的三鲜娘们呼呼大睡,而不是在这里被该死的寒风冻得连撒尿都要敲!”

一堆篝火处,一个匈人十人长抱怨着,一股寒风吹过,他下意识的又靠近了篝火一些。

“巴尔东,别尽顾着烤火,到周围晃晃去!”看到麾下最胆小的巴尔东居然紧挨着篝火,十人长当即出声呵斥,其余匈人随即大笑起来,欺负胆小的巴尔东是他们最最乐意的事。

巴尔东心里咒骂,但不敢违逆十人长的命令,将手互插进衣袖当中后,他就佝偻着身子,离开火堆去巡逻。

离开火堆目光骤然融入黑暗的时候,巴尔东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习惯了这种感觉的巴尔东并没有在意,反而闭起了眼睛,随意的走动起来。

只要动起来就行,十人长是不可能知道他有没有巡逻的。

正在这般想的时候,突然嘴巴被人紧紧捂了起来,冻得略微麻痹的神经还没有让巴尔东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脑袋突然一痛,随即整个人抽搐了起来。

匕首在巴尔东的后脑勺狠狠扎了进去,拿着匕首的斥候,生怕一下子搞不死目标,还特意搅动了一下从后脑勺进去直接破坏了中枢神经,神仙也没办法出声,更何况又是一搅。

轻轻将尸体搁下,斥候和同伴相视后做了一个一起上的手势,三个斥候迈着一致的步伐,蹑手蹑脚的的开始靠近火堆。

还有四个匈人!

其中一个斥候做出手势,示意自己包了两个,另外两命斥候各自承包一个,确认了目标后,三人缓缓接近。

“巴尔东,你这个没卵子的胆小鬼,现在就回来了?”听到脚步声后,十人长没好气的呵斥起来,听到嗯嗯嗯的应承声后,十人长咒骂:

“你这个部落的败类,胆小如鼠……”

十人长正在喝骂时候,突然感觉脑后生风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下意识的做出躲避的动作,但现在却不行,恐怖的严寒真的会让人反应迟钝的,十人长脑子里刚刚闪过风怎么这么怪的念头时,匕首已经扎进了后脑勺。

嘭!

就在匕首扎中之际,出手的斥候果断松手,真个人如豹子一般扑倒了另一个匈人,随即紧紧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左手飞速抽出另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了对方的脖子。

“搞定!”

其余两个斥候这时候已经解决了另外两个巡逻兵,一边比划着萧文流传出来的搞定手势,一边扑倒同伴跟前,协助同伴解决了还在挣扎的匈人。

出乎预料的顺利!

三个斥候相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喜的神色,感谢严寒把匈人冻成了弱鸡!

摸进去!

三名斥候斥候继续行动,摸向了十多米外的营地。

匈族的营地根本就没有布置外围的木墙,这大概是为了方便骑兵来去如风的行动性,如果不是严寒,相信他们都不会将帐篷搭起来。

马厩!

三名斥候向着第一目标前进四千人的匈骑,不像武朝的骑兵那样是标配的单人单骑,一人双骑或者一人三骑是常态,奢侈些的甚至会准备两匹驮马用来驮物资。

不过这次匈骑是专为破袭而来,倒没有备下抢劫所需要的驮马,纵然如此,四千人的军队,依旧有超过万匹的战马,散布在周遭十三个马厩当中。

骑兵爱马,不管武朝还是匈人,都是如此,匈人专门为匹马搭建了巨大的遮风棚,蒙着厚厚的皮子遮风,早就在望远镜中探查到的斥候们,心里早有准备,在摸到了马厩跟前以后,开始准备放火事宜。

斥候伍长萧强辉示意部下们准备点火,自己则将怀里的布包拿了出来。

“点燃这个引线后马上丢出去,离它至少五十米,这东西会炸,会惊动马群,马群受惊绝对会爆,记住,炸了以后,立即远离马厩!”

萧强辉脑海中回荡着萧文的叮嘱,他看着手里只有五六斤重的布包,心中嘀咕:

这玩意有营长说的那么玄乎吗?

虽然心里怀疑,但他还是做好了准备,当看到同伴已经点燃了马厩外围的皮革后,立即用火折子将布包上的引线点燃。

引线滋滋的开始燃烧起来。

约莫五寸的引线烧着,萧强辉还好奇的观看,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弄得,声音倒是挺怪啊。

“伍长,你怎么没扔?”一名斥候看到萧强辉手中的布包滋滋的在燃烧,出声询问。

“这就扔!”

萧强辉回了一句,随即用力一抛,将燃烧引线的布包丢入了马厩当中。

大概五六秒以后。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骤然响起,萧强辉等三人顿时懵逼,还没回过神,就感觉有浪潮从身边拂过。

这是咋了?

三个斥候呆若木鸡,天晓得发生了什么啊难道是那个布包?

萧强辉正在努力让自己的意识集中,但这时候,马群炸了!

骤然的爆炸在马厩中炸响,受过训练的战马,绝对没有受过这种巨响的训练,动物的本能就是恐惧巨大的响动,再加上爆炸瞬间吞没了多匹战马,这个马厩中的战马从安然熟睡中被惊,瞬间发狂起来。

马群炸了炸营了!

战马疯狂的嘶鸣,然后轻易就将轻绑的缰绳挣脱,庞大的马群开始疯狂的跑动起来,混乱的不停相互乱撞。

轰隆隆

接连不断有爆炸声响起,那是其余斥候对马厩的下的黑手!

而爆炸声,也是突袭的讯号!

“杀!”

萧文最嫡系的两个步兵队和骑兵队,第一波冲杀出去,这时候骑兵队已经不需要对马厩再次进攻了火药包成功的抢夺了他们的任务。

就连萧文都没有想到,初始兵制作的颗粒黑火药制成的炸药包,居然会建造奇功,他本来的想法是利用火药的爆炸震慑一波,但火药初次用于战争,却显露出了他霸道的一面。

所有被袭击的马厩,内部的战马全都疯了即便没有袭击到的马厩,情况也好不到哪去,疯狂是会传染的,马群集体炸营,不分青红皂白的“宝东”起来。

匈人一样被爆炸声惊动,他们迷茫的钻出帐篷时,迎接他们的只有疯狂的马群。

乱!

乱成了一锅粥!

匈人们想安抚马群,但平日里受调教极为听话的战马,此时却被兽性操控,哪里会理会安抚?反而撞翻了无数的帐篷。

“武狗来了!”

匈人们这时候才呼喊起来,但晚了杀入营地的涿县兵,在马群的配合下,成为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乱!

彻底乱了!

杀入营地的涿县兵,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砍倒所有挡在前面的匈人。

唯一成建制的就是萧文嫡系的三个队和以小组行动的斥候,这要是搅动战局最关键的力量,以什为单位,相互间配合厮杀的步兵队骑兵队,在混乱的战场上,不断进攻聚拢的匈人,甚至有人不断扔出一个个小型的炸药包,驱赶躁动的马群,让马群为我所用。

……

蒙兀绝望的看着营地。

他是被部属从混乱中挟持着跑出来的,被突袭之处,蒙兀只有一个念头:

组织人手,反击!

可混乱的程度超乎蒙兀的想象!

马群踩踏、雷鸣,无处不在的袭杀让匈人根本无法有效集中,最可恨的是武朝军中,有一队队建制完善的军队,专挑集结的匈人杀,他们召唤闪电雷鸣,将英勇的匈人勇士变成了懦夫已经没有人敢轻易聚集了。

完了!

完了!

蒙兀心中悲凉,自己集中了四个千人队,却没想到在突袭之前反被突袭,这下子,全完了。

“当户大人,武狗会妖术,咱们快走吧。”

从反对者变成忠诚部属的努尔花,看着失去了神采的上官,焦急的说道。

虽然他们杀出了战圈,但此地已经聚拢了几十人,已经有武狗注意到了他们,如果还不做决断,武人的妖法就又要来了!

“走?往哪走?咱们什么都没了……”蒙兀呆呆的望着混乱的战场,一片茫然。

如此严寒,没有马匹,没有帐篷,即便是跑了,也会倒在苍天寒冷的威严之下。

努尔花这个粗糙的汉子反而没有蒙兀想的这么复杂,看到上官失了神智,最后决定将上官挟持着跑路。

无论如何,先脱离这群会妖法的武狗再说!

蒙兀的失踪,让匈人失去了最后反败为胜的可能,虽然这个可能小的可怜。

不到半个时辰!

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匈骑营地化作了一片的残骸,数以千计的匈人在混乱中被躁动的战马踩踏、被凶悍的涿县兵砍杀、被亡命的同伴砍杀,倒在了地上。

只有数百人昏头昏脑的从战场上跑了出去,其余的匈人,要么倒地,要么成为了俘虏。

胜利的超乎想象的容易!

当最后一波抵抗的匈人被诛杀后,厮杀中的涿县兵才回过神来:

仗打完了?

仗打完了!

我们赢了!

无数抱着让家人领100两银子的士卒,这时候疯狂的狂欢了起来。

赢了!

他们赢了!

“别嚎了!”战斗结束,萧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带着士卒欢呼,而是疯狂的叫喊起来:

“马!战马!快搜集战马!搜集战马啊!”

第119章:财帛动人心

萧文不缺小钱。

但缺得是大钱,养军队、以个人财力供养军队,而且还是萧文这种败家子风格的供养,这样的超级大手笔后面,需要的银子是以数十万两为单位的。

而战马,却是最保值的“货物”,合格的战马百两银子起步这满战场跑的战马,得多少钱?

抓马!

士卒们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大战过后的疲软,抢马就是枪钱啊!

……

就在萧文呼喝着部属们疯狂抓马的时候,被指挥使史成琪派过来支援萧文的兵卒,正在冷冽的寒风中,听着他们都尉的“道理”。

“打匈狗是战兵的事!咱们是辎重队,凭什么和匈狗刀子见红?谁家没个婆娘娃娃?干嘛和涿县的疯子一道去找死?”

这个都的都尉,也是士卒们的县尉,自觉以为这场昏了脑袋的夜袭就是送人头的傻瓜举动,所以队伍磨磨蹭蹭的走的异常的慢甚至理由都想好了,夜晚、迷路。

教训了一通傻乎乎指出不该这么晃荡的士卒后,这名都尉心里还在憋火:

“狗日的,这么甜寒冬的,就应该在营里躲在帐篷中抱着被子睡觉,涿县的这群鳖孙,送死也他妈扯上老子!”

“想让老子送死,没门!”

都尉这么想着,又呼喝部属们,到处瞎逛逛,等天亮以后涿县兵兵败如山的时候赶在他们前面跑路。

……

辎重队大营。

自从涿县师离开后,史成琪的心里就忐忑着一方面他担心能不能夜袭成功,另一方面又担心随之而来的报复,哪怕是老军伍,史成琪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决定让士卒们加固营寨,坚固点的营寨,起码能给点心理安慰。

到时候匈族报复,也好能更坚持一段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史成琪越发不安起来,到后来他锥心的后悔干嘛要同意萧文的建议,要是涿县师完蛋,辎重队的护卫力量就崩了!

在最黑暗的时候,远远传来了隐隐的闷雷声。

“冬雷?这不怕不是个好兆头啊。”

有个都尉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的史成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败坏军心!”

指挥使怒斥一声,刚刚嘀咕的都尉瞬间吓得脸白了起来,只听得指挥使呼喝:

“来人,将黎宁拉下去重打十军棍!”

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卫上前,反抓都尉的胳膊就将其拉走,在都尉哀声的求饶中,棍棍到肉的军棍声伴随着都尉的惨嚎一到传来。

“哼!”

指挥使冷哼心中暗道:,既然你们都这么窝囊,那就在这一直呆着,呆到前面有消息传来!

……

对于战场周边的掌控,是萧文从没有掉以轻心过的斥候屯不管在战斗多激烈的时候,都务必要留下足够的人手用来监控战场四周。

“我不是一个天生的将才,虽然军事天赋点貌似在提升,但毕竟不是那种传说中的古之名将,所以我要尽可能的少犯错误!”

这是萧文的心里话,也是时刻警醒自己的话,所以斥候被他用到了极限。

虽然苦了倒霉的斥候,但对萧文来说,无疑就是在后背长了眼睛,哪怕是被人偷袭,起码也有个预警时间不是?

哪怕是战斗结束,该有的戒备是绝对不能少的二十个斥候没有抓马,而是散布在四周,监控周围。

“营长,咱们后面十四里处,援兵在那瞎晃荡,没有过来支援的意思。”

斥候很快就禀告了监控到的情况。

“仗都打完了,援兵还在那晃荡……”萧文听闻斥候的汇报后,眼眸中闪烁起了冷冽这样的友军,让人怎么放心?

嗯?

萧文突然心中有了计较,既然“援兵”还在那晃荡,趁此机会,还不如……

想到这里萧文就不再犹豫,虽然有些小家子气的样子,但萧文不觉得自己过分保存实力,有错吗?

萧文直接将步兵2队队长秦燕悄悄的叫了过来:“秦燕,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这个任务,懂吗?”

看到萧文慎重的神色,秦燕心中不由激荡,自己营长能将坚决重要的任务给自己,这就证明营长看得起自己,重视自己。

否则为什么不交给一直号称最开始就和营长并肩作战的董庆元?

他不由肃然道:“懂!请营长下令!保证完成任务!”

“带上你的人,我会悄悄从三个勋庄营里面挑一个营给你,,你的任务就是带上一批战马,悄悄的带回去,带到咱们军营,明白吗?记住,尽量不要惊动人!是任何人!”

“啊?”

秦燕没想到所谓的坚决任务是这个他不由瞪大了眼睛,很想说营长,换个人成吗。

可看看萧文肃然的神色,秦燕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略带垂头丧气的道:‘知道了。’

“你给我态度认真点!”萧文低喝:“这次咱们缴获的战马,起码在五千往上说,老子不搞他个两三千,真他吗白给这群白痴拼命?”

“两三千匹战马,就是二三十万两银子!”

“秦燕,这批战马绝对不容有失,你可明白?”

秦燕被萧文用银子换算下来的单位给吓着了,二三十万两银子!

他心中狂叫我滴个乖乖这得多重?得有一座山那么重吧!

他咽了一口口水,急忙道:“营长放心,我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疏忽的。”

“我再给你配一个斥候什,等下你先带马离开这里隐匿起来,我会想办法从指挥使那里要一份军令,有了军令,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入境,但是入了境以后,尽量要避开重城关卡,不要惊动官场上的人。”

秦燕急忙点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二三十万两的银子。

萧文现在办事雷厉风行,很快他就悄然将一个营集中了起来,加上秦燕的步兵队和一个斥候什,在目前收拢的战马中挑出了两千多匹战马,让秦燕带人赶着马立即脱离战场,隐匿起来。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亮堂的很了但是“援兵”竟然还没有过来。

事实上他们也不赶过来萧文恼怒坑自己的援兵,干脆让人扮做匈族哨探的样子在援兵附近掠过,本就对萧文不抱信心的援兵,看到匈族的探子都散出来了,当即就如同惊弓之鸟的后撤起来。

“老子这次坑死你!”萧文咒骂援兵的都尉,索性让部属们继续清理战场,同时刻意将战损数扩大后,自己带人去报信了。

他之前光顾着抢马,报讯的事给抛到了脑袋后面,正好援兵太过分了顺水推舟,萧文就自己去报信,顺便给援兵上点眼药,顺便让他们吃一个闷亏。

既然决定坑人,自然要扮的像样,萧文挑选了十来个外伤不少的士卒做自己的亲随,顺便将自己用血收拾了一下。

“指挥使!大胜!我军大胜!阵斩一千三!俘获七百!”

萧文临行前进行预演,倒是有模有样:

“我部奋战一个半时辰,以寡击多!当场战没一千三百七十人!至大战终结,也未曾见到援兵影子!若非援兵不至,我不岂能被如此重创?”

“指挥使!卑职不服啊!”

萧文预演,惹得萧定军差点掉了下巴此战涿县师,以五营兵马夜袭四千骑兵,却打出了战没一百二十八人、阵斩两千四,俘获七百的战技。

可萧文竟然将自己的伤亡翻了十倍还将斩首数少了一千,这是什么意思?

“二叔,留一千个脑袋,咱们正好贩卖军功,至于虚报战损我要是不虚报,难道就等着他们把咱们当做炮灰支使来支使去?”

“再说,一千三的斩首加七百的俘获,足以将咱们的功勋坐实,让人刮目相看了,战损要是不低些,别人咋想?”

“军勋太大了,也不是好事,咱么这次冒下头就行了。”

萧文振振有词,“当然,最关键的是马咱们私下截留这么多,必须把敌人鼓吹起来。”

“反正升官的话,功勋太大了也不见得是好事,还不如来点实惠的,咱们要是不私下截留,真以缴获五千战马的数字报上去,能换多少赏赐?三万两?五万两?”

萧定军默然。

战马是管制品,甚至是战略物资,数字报上去以后,肯定会惊动枢密使他们能落点汤就算是祖上官开恩了。

拼死拼活,落点汁水,萧定军自然也不愿意。

“那就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萧定军最后同意了萧文的伎俩当兵卖命是应该的,但起码得给个卖命的价格啊,受萧文的影响,萧定军对武朝这种拿人命不当命看的方式,现在越发不满起来了。

……

指挥使史成琪越等越是心焦,眼看着天色大亮,竟然还没等来前线的消息,心中渐渐对萧文失望乃至绝望。

他最后按捺不住,派出了哨探过去侦查,哪怕是夜袭失败,总的有个失败的程度不是?

就在他派出了哨探没多久,得得得得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有定论了吗?”

史成琪慌得一批,他生怕传来涿县师大败被追杀的讯息。

身边的军官们和史成琪的心态相差无几,这么久才传来消息,他们已经给不知天高地厚的涿县师判了死刑

明明是个杂兵役,

明明就是杂役府兵,连正兵府兵都算不上,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以寡击众?

现在好了吧?

完蛋了吧?

活该了吧!

大部分人心里窃笑,但面上,还必须摆出一副焦虑的样子,同僚被打烂屁股的模样历历在目,没人想触指挥使的霉头。

“大胜!”

“我部大胜!”

“阵斩匈狗一千三!俘获七百!俘获战马无数!”

狂飙的马队在临近军寨的时候,疯狂的叫喊声就从骑兵中传了出来。

大胜?

阵斩一千三?

俘获七百?

俘获战马无数?

……

九月的边塞已经进入到了寒风冷冽的季节,短暂的秋季带来了一片的枯黄,又留下了生机萧瑟的大地。

秋季,匈狗肆虐的季节。

每年入秋以后,边州的人们总是提醒吊胆的等待着噩耗的传来,壮硕的汉子,都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默默的遥望着村口,等待征兵的到来。

这是边州的宿命,祖辈如此,父辈如此,他们亦是如此。

他们的后代,也将面临这样的宿命或者,在某一次匈狗的入侵中,他们的生命被肆意的夺去,祖辈们流传下来的血脉断绝,这样便能终止这样不断轮回交替的宿命。

得得得得的

马蹄声狂乱的响起,静谧的小村里等待召唤的汉子,闻听到马蹄声后,肃然的站了起来,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身后的婆娘和半大的小子,闷声走到屋外:

“娘,传令的骑兵来了,儿子走了。”

屋内的老人听着儿子的告别,像多年前给丈夫说的一样:“早点回来,为娘等你过年。”

那一年,老妇人在风华正茂的年岁里,也这样给他的丈夫说,但那一年,她等到的只有同乡带来的噩耗甚至老妇都忘了,带来了噩耗的同乡,什么时候没有再回来过……

“孩他妈,照顾好母亲,看好家,等我回来。”汉子背起行囊,转身对恋恋不舍的妇人叮嘱,眷恋母亲的孩子看到父亲高大的身影向外走去,红着眼睛道:

“爹,早些回来咱们过年。”

“嗯,爹一定早些回来。”汉子笑着回应儿子的话,大步走出了破败的院子。

村口。

“奉杂兵编练之命,本村出青壮10人!家中独子者免役!无父兄在世者免役!家中顶梁者,免役!”年轻的骑兵传达着命令。

年迈的村长听着多年未曾听见限免之语,不由心中激荡国朝国力日下,匈狗越发横行后,传统中独子、无后等免兵役的特权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听过了!

纵然是出到村口集结的三十多位汉子,也为年轻骑兵传达的命令诧异往年五百口的村子,都是按照三十人的规模征召杂兵的,可今年,竟然只征召十人,而且还仁慈的给出了免役之说!

杂兵编练!

这一刻,这些汉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涿县现在的杂兵编练,竟然这般的仁慈。

十来个附和条件的人退出了待征召的队伍,但依然超额,见状,一名年长的中年汉子说道:

“年龄小的退出吧。”

杂兵苦,杂兵累,杂兵服役尽是血和累在这种情况下,本乡组队的杂兵,已经习惯了残酷的法则,让年长的顶在前面。

就如匈狗在寒冷的时候围成一团,让老人在最外面,妇人孩子在中间青壮在最里面一个道理,终究是为了血脉的传承。

年轻的骑兵看到最后留下的居然是十个看年龄都在三十五往上的叔叔辈后,不由瘪嘴。暗暗感叹还是营长太仁慈了,结果好意别人并没有心领啊,一群老家伙全给顶了出来。

“立即前往县城集结!另外,请村长做好准备,本次本县被征召兵员2500人,后续可能会征召民夫五千!”骑兵将第二个消息通报以后策马就走,只留下了发懵的村长以及一众汉子。

就在刚刚骑兵说本村征召十人的时候,无论村长还是这群待命的汉子,都在心中庆幸,照这样征召的数量来看,今年极有可能匈狗不会犯边。

可是,今年竟然征召2500人?

大战!

老迈的村长心中冷凛、发寒,唯有大战才会这般规模的征召。

可是,为什么杂兵编练对本村只征召10人?

看着神色骇然的众汉子,村长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朝众汉子说道:

“去应役吧,老朽在这等诸位早些归来!”

村长其实想说很多话,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早些归来。

这些年长的汉子们又岂能不晓得征召五营兵马的含义?默默的告别了乡人以后,背着自己的行囊,走向了未知的残酷。

第120章:大人,可否听卑职一言!

捕获的战马数,真的超乎想象的多

就是萧文,也没想到自己来回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本来三千余的战马,又涨到了四千多。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将近万余的战马,虽然因为爆炸躁动狂奔,但活动范围肯定是在战场周围,扩大搜索范围再抓回来些也是正常。

对于之前已经见过四千多匹战马的萧文来说,这个数字就那么回事。

可是,指挥使史成琪却被这个数字惊的失了镇定。

四千余战马啊!

武朝大军远征,到现在为止,缴获的马匹也才数万余,其中战马之数,仅仅不足半万。

这一战之缴获,竟然比得上十几万大军的数月的远征,这份功劳……

史成琪心中不淡定起来,有这份功劳,自己哪怕是成不了天武军的指挥使,可大战之后,自己这个战时指挥使的职务,该换成真正的指挥使了吧?

或者可以封爵?

史成琪心中火热虽然国朝重文抑武,但无军功不得封爵却是共识,自己这一次,应该可以将子爵揽入怀中吧。

哪怕是第四等的自觉。

想到这里,史成琪下定了决心,黑着脸道:“来人,抓乔建来见我!”

乔建就是史成琪派出来的援兵。

而史成琪在用了个抓字,显然态度很明显了。

跟着史成琪的一众都尉闻言,不由为倒霉的乔建默哀,看样子乔建这次比黎宁更惨黎宁被打了十军棍,看这架势,乔建起码得五十军棍起步。

估计得缓个几个月。

一众军官心中复杂,史成琪出任指挥使二月多,从没有对麾下军官下过狠手,没想到因为该死的涿县师,这都罚了两位军官了。

想到涿县师,众人不由心中戚戚,涿县好邪门啊!

就在这时,胆颤心惊的乔建被几名亲卫反捆带了过来。

“跪下!”

一名亲卫一脚踹下,将乔建踢倒跪地。

“将军饶命啊,实在是夜晚无光,卑职迷了路,请将军明鉴!”

乔建急忙解释。

“迷路?”

史成琪冷笑起来,“你以为本将是个糊涂官吗?”

“五营战兵从你前面走过,就是靠着雪上的脚印,哪怕是个瞎子,也能摸着跟过去!”

“乔建,你身为援兵,带兵在后驻足不前,导致前军伤亡惨重,若是不追究你罪责,本将何以服众?”

听到指挥使厉声说话,乔建心中发冷,不知道要挨多少军棍,连忙求饶道:

“将军,卑职绝非故意驻足,请将军看在卑职任劳任怨的份上,饶小的一遭。”

指挥使叹息摇头,道:“你坑害友军,罪大恶极,休怪本将不念旧情。”

“来人,拖出去重责八十军棍!”

重责!

听到指挥使前缀的重责二字,他身后的众军官骇然色变

打军棍,一百军棍打不死人的比比皆是,但前面加了重责二字,能活过四十军棍就得靠老天爷赏脸了,八十军棍,绝对会活活打死!

这是下杀手了啊!

都尉乔建,自然晓得其中的门道,听到重责八十军棍,当即吓得脸色苍白起来,他疯狂叫嚷:

“将军饶命,小的鬼迷心窍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还愣着干什么?”指挥使怒视亲卫,亲卫见状,直接塞了乔建的嘴,将其拖了下去,没多久就听到咚咚咚的闷声。

萧文起初还不懂重责八十军棍的意义,还在心中偷笑:让你丫坑老子,这次傻眼了吧。

但看到其余人的神色后,他就是再傻,也晓得这八十军棍不简单。

果然,起初还有哼声透过塞嘴布传来,但没多久,就没了讯息,萧文回头一看一个壮硕的汉子,挨了才三四十棍,此刻竟然不成、人形了,行刑的亲卫又打了十来下的样子后,回禀道:

“将军,人死了。”

“埋了吧,”史成琪转而对萧文萧定军道:“萧校尉,萧都尉,虽然本将痛恨此人驻足不前导致友军损失惨重,但人死灯灭,本将就报个战没,不追罚亲属了,如何?”

“将军仁慈。”萧定军忙恭维,一副全凭将军做主的样子,同时急忙朝萧文暗使眼色,生怕萧文不知道好歹还继续穷追不舍。

事实上,萧文都被史成琪的手段吓着了他愿意为告一状能让这鳖孙挨一顿军棍,没成想竟然直接被活生生打死了,而且听史成琪的语气,只要自己不满,完全可以祸及家人。

“不必了,”萧文急忙道:“此人该死,但亲属无辜,没必要再做追究。”

史成琪点点头,心中满意两人的识趣,虽然自己这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真要是不知道好歹的话,那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既然识好歹,那就好。

史成琪心中感慨后,对萧文和萧定军道:“萧校尉,萧都尉,你们二人为我介绍下此战的经过吧,”说完,他望向身后军官:

“你们也别跟着了,都去走走,看看友军是怎么打仗的!哼!”

被训斥的军官们讪讪的走开。

萧文和萧定军带着指挥使在战场上转悠,边走边说中,三人走到了一处堆尸之地,看到旁边有人在搜集木材,似乎是要焚化尸体的样子,指挥使问道:

“萧都尉,这是要干什么?”

“将军,这些都是此战战没的英灵,”萧文叹了口气,略带哀伤道:

“卑职将他们从老家带了出来,虽然带不回去他们的人,可也不能任他们埋骨塞外,所以卑职打算焚化后将骨灰带回去。”

真是多事!

指挥使心中诽谤,但面上却是一副认同模样,随口夸奖了萧文一声,但心不在焉的敷衍样子,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萧文心道:果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刚才杖毙了一个都尉,又把老子夸了一路,图穷匕见了啊!

“萧都尉,此战缴获丰厚,战马将近半万之数,此乃罕有之大捷,虽然军中默认,凡缴获主战之军当挑选三成,但这些战马却是我朝急需,所以,本将有个不情之请,”史成琪淡淡的说道,虽然说的是不情之请,但态度很明显:你们只能服从。

萧文惊讶:这厮难道就这么公心?听这语气,竟然是想把战马一股脑的丢给大军?

这可不行!

老子还指望咱们合伙昧下一批战马,狼狈为奸呢!

“大人,可否听卑职一言?”萧文恭谨的说道。

嗯?

这是不愿意了?

史成琪暗中皱眉,虽然不悦,但还是道:“你说来本将听听。”

第121章:骁勇之士?

萧文看出了史成琪没有掩饰的不悦,心中诽谤翻脸无情的同时,嘴上却恭敬的说道:

“将军,斩首一千余,俘获七百,外加俘获战马两千,这份战功如何?”

嗯?

史成琪的眼睛一亮。

对辎重队来说,俘获两千战马的功劳一样不小!

他明白萧文的意思了,不由心中暗叫:好黑心的小子,竟然想昧下一半的战马!

但是,这也不是不行啊!

史成琪心中激动,战马百两有价无市,匈狗虽然残暴,但驯马之术却是远超武朝,武朝自产的战马都得百两,匈狗所出的战马,普遍在一百三四十两银子的价位上,以一百三十里银子算,那就是二十六万两银子!

二十六万两?

算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史成琪不由倒吸冷气,二十六万两银子,这算是富可敌国?

边州之地战事不歇,自然难有富可敌国的商人,对于史成琪这样的实授校尉、战时将军来说,这笔钱一样就是富可敌国!

因此,他带着几分急促的呼吸,道:“我部本是饵,此战却重创匈狗,有此缴获,大功一件!”

史成琪心中也是思量过了,少两千匹战马的缴获,并不会对自己已经到手的大功造成影响,可真若是昧下两千战马,对自己私人来说,可就是天大的好处啊!

“大人,卑职愿意以身家担保,以十二万两银子,购买两千战马。”

萧文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意图12万两银子购马,等于说萧文想要四六分账,史成琪可不认为其余军官的封口费,需要自己出,那算下来就是自己拿了六成,萧文再至少以一成银子为封口费,等于自身拿了三成。

可!

史成琪当即同意。

反正又不需要自己运送,白得12万两,怎么算都值啊!

……

对史成琪来说,开一份军令很简单本身就是辎重队,一份军令遣人携马过境自然不难,不过对于后患史成琪还是有些担心,生怕被人捅到大人物们耳中。

萧文保证不会出事,同时隐晦的表明自己有门路,见状史成琪这才放心下来,匆匆装模作样视察完毕以后就折返了军寨,当即给萧文开出了一条带牲畜回返押运物资的军令。

没错,就是牲畜,而不是战马具体的运作就交给萧文了,相信只要以银钱开道,无数关卡都会将战马当做牲畜的!

萧文拿到军令以后心中暗喜,虽然多花了十二万两,但等于是拉辎重队指挥使下水了,这一遭稳了。

“我是不是天生就有贪污、行贿的天赋?”

萧文默默问询自己,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嘿嘿直笑,管他贪污**,这世道不整点非正规途径,对得起上面的苛压吗?

……

“校尉,辎重队传讯,说……”传令兵急切的前来汇报,负责率领两师骑兵的“千牛军”校尉高亭岳当即大喜起来,道:

“鱼儿上钩了?”

传令兵摇头,带着几分震惊和茫然道:“不是,辎重队传讯说,有匈狗暗中跟上了他们,于是他们夜袭了匈狗营寨,重创了跟随他们的匈狗,共斩首将近一千四,俘获七百,还缴获将近三千匹战马。”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高亭岳抄在手中的大斧差点掉下去。

“辎重队夜袭匈狗营寨,斩首一千四,俘获七百,缴获战马三千!”

“这他妈怕是再讲笑话吧?就凭辎重队的那帮民夫?”高亭岳不信,什么时候辎重队的民夫有这般战斗力了?

“大人,辎重队遣来的报信兵正被林校尉留着打听。”传令兵忙说道。

林校尉是代州骑兵校尉,统领一师骑兵,受高亭岳节制同为校尉,还都是战兵校尉,但来自京城的“千牛军”校尉明显就比边州校尉高半阶。

“我去看看。”

高亭岳策马就往代州骑兵师处奔去。

他过去的时候,林校尉正在细细盘问前来报信的传令兵,高亭岳忙到一边聆听。

林校尉盘问的非常仔细,甚至连夜袭的细节都询问了好几遍,但传令兵却对答如流,毫不犹豫的讲述了夜袭的种种。

“高校尉,这怕是真的。”得出结论的林校尉苦笑不已,这边两个骑兵师六千精锐的铁骑,跟在辎重队后面吃了好几天的风雪,没成想还没轮到出手,就被辎重队给自己解决了。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还是不信,”高亭岳嘀咕,京军本身就对边军有看法,加上装备强于边军,看不起边军是正常心理,连边军都看不起,更遑论是边州的民夫了。

可就是这看不起的民夫,居然大破数千骑兵!

这让高亭岳怎么接受?

“高校尉,辎重队护卫战没严重,又俘获了三千战马,我部应该马上过去汇合辎重队,三千战马不容有失。”林校尉说道。

他自然知道高亭岳对边军的轻视,但辎重队现在已经没了做诱饵的必要,再加上重创了匈骑,只要游荡的匈骑没傻,就不会轻易上钩,还不如趁此汇合辎重队。

高亭岳点头,“本校尉正有此意!”

“我倒是要看看,这辎重队究竟是不是在谎报军功!哼,真要是谎报军情,骗老子汇合他们,休怪老子手上的这柄大斧无情!”

林校尉看着高亭岳带着恨意挥舞手中的大斧,羡慕人家的同时心中不以为然:

这么大的事,借辎重队十个胆子,怕是不敢瞎报吧!

怀着一心要鉴定真伪的心思,两师骑兵当即启程,一路开始狂奔,赶在天黑之前就抵达了战场。

虽然满地大战的痕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但整齐码放的尸体却是堆积如山,数千匹精悍的马匹,被集中在一起高亭岳用点兵之术粗粗估算一下,得,真的要将近三千战马。

尸首可以作假,但战马做不了假啊!

这下子高亭岳哪怕是在不相信,也不得不认清事实。

真的!

辎重队,真的重创了匈骑。

“奶奶的熊,居然是真的……老子白跑一趟!”

这时候又赶到战场的史成琪,笑眯眯的赶了过来:

“哎呀呀,两位校尉疾驰百里,真是辛苦了,快快下马,本将已经命麾下备好了热水,诸位骁勇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高亭岳差点翻脸:骁勇?这他妈是讽刺谁呢?

闷闷的下马后,高亭岳拱手朝史成琪道:

“指挥使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卑职佩服!佩服!”

第122章:涿县士卒VS骁骑营

胜利者总是大度的。

听着高亭岳酸味四溢的话,史成琪指挥使哈哈一笑,一句受之有愧就风轻云淡的将硝烟气息扫的一干二净。

高亭岳也收拢了自己的情绪,毕竟这是一场大胜虽然和自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不过高亭岳明显对涿县师这支府兵有了兴趣,辎重队的信使说的很清楚,是护卫辎重队的涿县师主动出击,夜袭了匈狗,才取得了大胜。

这样战力的军队,如果说是正兵或者京军,那也是正常,毕竟是职业军队,可涿县师明明就是一支府兵,而且还是府兵中最次的那种杂兵,这样的军队,竟然能在夜袭中击败匈族重兵。

要知道晚上作战,对于军队的要求更高,单兵素质、军官素质稍次点,就会一片混乱,摸着良心说,京军中找出几个这样的师,都是困难重重。

所以高亭岳对涿县师好奇重重,辞别了史成琪以后,就径直找上了萧定军,寒暄了一通后,竟然提出了一个萧定军想都没想到的邀请。

“萧校尉,有兴趣来京军吗?”

嗯?

面对高亭岳的邀请,萧定军愕然。

京军说起来萧家庄的老太爷是正牌的京军,武皇帝那会的骁骑营军官,追随着武皇帝南征北战,壮年时节被武皇帝封爵,子孙世代替国朝固守边塞。

能成为吃着皇粮的京军,显然比在边州耗着更有前途。

但是,自家事自家知道。

涿县之兵之所以有如此战斗力,最离不开的人其实是自己的侄子,自己哪怕是去了京军,估计也顶多是个都尉封顶,想要晋升就得靠祖宗保佑了。

想到这里,萧定军坦言道:

“校尉大人,涿县杂兵能有这般战力,功不在我,而是在下侄儿。”

“不满校尉大人,在下侄儿最喜兵事,涿县杂兵能有这般出息,多亏了在下侄儿练兵有方。”

这下轮到高亭岳惊讶起来了,看萧定军的样子,不像是欺骗自己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大才在民间不成?

随即萧定军遣人将萧文喊了过来,他特意叮嘱萧文:“里面的校尉是京军骑兵校尉,可不是二叔这种战时杂兵校尉可以比拟,你好生和人家说话,千万别耍小性子,知道吗?”

“这可是真正的贵人!”

萧文满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

这顶帐篷是匈族搭建的主帐,里面燃烧着大火,火热火热的,相比外面的严寒,里面简直就是天堂。

高亭岳一边喝着热水,一边打量着粗狂气息浓密的帐篷,暗中嘀咕:

看这规模,起码是个当户的大帐啊!

高亭岳心中苦涩这鱼不小啊,可却不是自己的。

“卑职萧文,见过校尉大人。”

这时候萧文步入大帐,恭敬的朝高亭岳行礼。

校尉和校尉不同,京军校尉,还是骑军的一师校尉,含金量可不是府兵校尉可以比拟的,按照武朝京贵的习惯,京军校尉,外放起码是个将军!

不是指挥使那样子的杂将起码是左将军这样的一州督军!

“喵的,见个人就是个惹不起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萧文同时心中嘀咕,自己这小身板,实在是小的可怜啊阿猫阿狗都比碾压自己。

穿越党中的耻辱啊!

“听你二叔说,涿县杂兵,都是你训练的?”高亭岳直奔正题。

“回禀大人,只有部分是卑职训练的。”

“部分?”高亭岳呵笑,没想到眼前的小家伙说话还挺谨慎嘛,“这样吧,你喊一个屯,算了,一个什吧,喊一个什的兵过来,让本校尉瞧瞧,看看你练兵的本事如何?”

真够直接的。

萧文心中嘀咕,眼前这家伙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说话间就想要老子给你表演?

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萧文只能表示同意,出门就随意招来了步兵1队的中的一个什。

九名士卒步入帐篷后列队,属于萧文部独有的踏步方式放高亭岳眼前一亮嘿,这花架子挺好看啊!

“禀大人,这是卑职麾下步兵1队第8什,全什10人,实到9人。”萧文道。

高亭岳水也不喝了,饶有兴趣的走下来,绕着站直的九名士卒转了一圈,道:“站的挺直,气势也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小子,有没有兴趣让他们和我的人打一场?”

“比武?”

“都是粗人,咬文嚼字干嘛?打一场就是打一场,什么叫比武!”高亭岳哼哼的说道。

萧文闹了个花脸。

他接触过的中层军官中,大部分人都在试图咬文嚼字,想要尽量扮出自己有文化的样子,反而像高亭岳这样直接自称是粗人的,一个没有。

“大人,贵部跋涉百里才到,现在打一场,这怕是有些不合适吧?”萧文为难。

“小子有种!你可是本校尉见到第一个看不起骁骑营的,”高亭岳大笑起来,“就冲你这句话,老子今天非得让骁骑的汉子们证明证明!”

旋即他喝道:“来人,给老子随便挑一个什过来,这里有毛孩子看不起骁骑的汉子!”

萧文无言,这位爷什么暴脾气吗?

自己没说看不起人啊居然是骁骑营,萧文心中惊讶,他可没忘记老一辈们常常提到的旧事,萧家庄的老太爷旧事骁骑营出身!

“小子,别看我们没挂骁骑营的旗子,但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骁骑营,铁打的骁骑营!让老子瞧瞧你小子练兵的本事,真要是有本事,老子带你去京城!”高亭岳提及骁骑营就自豪不已。

武皇帝征战大半生,身边最精锐的两支部队就是无敌的骁骑营和虎贲营,武皇帝驾崩以后,骁骑营虽然并入了千牛军,但本身却依旧是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

一营五百人但是骁骑营和虎贲军一直保持着一营万人的建制,是武朝最锋锐的两把尖刀!

出身军伍世家,高亭岳自然以身为骁骑为荣!

没一阵子,就有十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进来,本来空荡荡的大帐瞬间拥挤起来。

“替老子掂量掂量这群毛孩子的本事,看看究竟是不是绣花枕头!走,出去打!”

高亭岳召唤一声,一众人就又从温暖的大帐中走到了外面。

萧文看着腿型罗圈的大汉们,知道这些人都像匈族一样,必然是马背上长待的主,步战定然不是特长。

“别给老子丢人!”他悄声嘱咐跃跃欲试的九名部属,这位贵人有兴趣掂量下自家的兵马,萧文倒是愿意奉陪,正好也看看自家的部属和闻名天下的骁骑有多大区别。

“你们退出一个,”高亭岳吩咐一声,部属退出一人后朗声道:“没有什么规矩,别故意下死手就行,哪方全趴下了,站着的一方就算赢了,就这么简单。好了,开始!”

随着高亭岳大喝一声,两边十八个人就悍然撞到了一起,徒手开始缠斗起来。

涿县这边的士卒,虽然论体型没有骁骑这么彪悍,但年余以来,这些人的伙食可好的离谱,一身的腱子肉不是虚的,而且长久的训练让他们极为注重配合,九个人攻守有序,相互策应相互支援,从交锋开始,竟然一直不落下风。

“咦?还真有两把刷子!”看到这群明显是毛孩子的家伙,竟然和自己麾下的精锐打的不分上下,高亭岳惊讶起来,略带玩味的神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强者自然是要受到尊敬的,更遑论是军中,本就是最崇尚强者的地方。

虽然看着双方不分上下,但高亭岳琢磨,己方这边毕竟耐力十足,抗揍能力也高,估摸着缠斗一阵后,这群毛孩子就该撑不住了。

可是接下来却出乎他的预料!

这群毛孩子,竟然韧性十足,被打的趴下了,居然依旧会挣扎着站起来,大吼一声后再度加入战团当中,像足了一头头嗷嗷叫唤的小老虎。

真的假的?

高亭岳傻眼,这群毛孩子还真是抗揍能打啊!

双方搏斗了一阵,终究有人不断因为体力不支倒下,高亭岳默数后,总算输了口气。

骁骑营这边倒下了四个,毛孩子这边倒下了五个!

双方的比斗惊动了不少士卒,来自涿县的士卒和骁骑营的士卒,纷纷为双方加油起来,还站着的士卒见状,像是磕了药一样,更没命的拼了起来。

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你再踢我一脚,我再揍你一拳!

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场上只剩下了三个人,一个涿县这边的后生,两个骁骑营的汉子。

剩下的三人都在疯狂的喘着粗气,短时间内超高强度的搏斗再加上都挨了一顿老拳,样子都不好看的同时,身上更不好受。

之所以能坚持着,都是憋着一口气,骁骑营这边可不愿意把面子折在一群毛孩子身上,而还在坚持的涿县士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娘的!营长用银子堆出了我们,这要是输了,我们哪还有脸见营长?

“杀!”

涿县这边的最后一名士卒,撑到现在也几乎要扛不住了,这时候他也忘了这事比试,高喝一声后,鼓起最后的气力,朝两人扑了过去。

赢定了!

老于军伍的两个骁骑士卒瞬间大喜,配合默契的一左一右夹攻,打算结束这场要了老命的比斗,可没想到最后这家伙竟然发疯了,拼着挨了拳脚竟然生生抱住一人,死死的抱住以后,拼命的拿头撞击对方。

“卧槽!疯了!”

最后一人惊呼,急忙上前拉住,想要将其从同伴身上拉开,但涿县士卒玩命般的缠着,就是不放手的同时,一个劲的拿头乱撞。

“大人,我们输了!”

打到这一步,萧文其实非常满意了干不过骁骑营是正常的,毕竟论起兵龄,人家起码四五年起步,看年岁哪个都在三十,自己这边都是才长大的小子,又只受了一年训练。

更何况场中的这家伙发狂了,再不认输,总不能叫人家骁骑营认输吧?

真要是出了人命,估计自己这小胳膊又他妈得吃亏!

萧文喊完,就忙不迭的下场,高吼:“成大柱,住手!”

没命的拿头撞人的成大柱听到萧文的命令后,这才止住了撞击之势,手一松被人拉开了。

“营长,我没丢人吧……”满脸是血的成大柱傻笑着望着萧文。

这一刻萧文心中悸动满脸是血的成大柱的傻笑,这一辈子都映在了萧文的脑海中。

“没!你是好样的,干的漂亮!老子以你为荣!”萧文认真的回答。

成大柱傻笑,一口气送了下去以后,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草!

真他吗凶残!

围观的无数士卒这时候都暗暗嘀咕,见过狠的、见过不要命的,但比试中这么狠、这么不要命的,实在是罕见啊!

就是高亭岳,也暗暗佩服,之前还以毛孩子称呼,但到了现在,让他叫人毛孩子他都不好意思叫出口。

“校尉,这群家伙实在是太狠了,比丹阳那边的凶人更狠啊!”有高亭岳的爱将在高亭岳跟前嘀咕:

“我以为丹阳那边的人就够凶了,没想到这些家伙不分仲伯啊!难怪能把好几千匈狗打得几乎团灭。”

高亭岳深以为然,自己还是想当然了,没成想居然这么狠,差点出了人命。

“萧……萧文,”高亭岳差点忘了萧文叫啥,最后总算是想起了萧文自报家门时候的介绍了,他道:“快把这些小伙子送下去缓缓,休息个几天就又是一群活蹦乱跳的好汉了。”

“多谢大人关心。”萧文心中有些暗恨,好端端的是你非要叫着让比试的,差点搞出人命吧?

萧文真有些心疼了!

萧文不悦、不满的样子高亭岳看在眼里,心中突笑: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有不成熟的一面啊!有趣,有趣!

这时候高亭岳也不着急把萧文拉进骁骑营了,反正接下来有的是时间,正好多观察一下,要是涿县的这些人里面有好兵卒,他正好可以补充一批。

远处,史成琪从亲卫口中得知了刚才的缘由,知道是京军有意和涿县士卒比试后,旋即带着几分羡慕的口吻道:

“没想到这小子有这造化,真是走运!”

显然,以史成琪老于军伍的经验,自然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遭一个京军校尉,不可能闲着没事干让麾下和杂兵打架,更何况京军向来有填充边军充实自己的习惯,十有**萧文是被京军校尉惦记上了!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毕竟涿县士卒的战斗力在那放着按照充实京军的原则,练兵有方的萧文,被京军看中,本就是情理当中的事。

第123章:年夜火①

宣武12年的年,对于白砀山上的将近二十五万武朝军民来说,除了冷冽的寒风,没有别的记忆。

冷!

冷的要命!

这几天的天气更冷了,尤其是除夕夜,寒风呼啸的刮着不停,像极了刮骨的刀子。

代州中军辎重队一战成名,在除夕夜享受到了常备战军才有的待遇每人三斤肉和一斤酒,再加上二皇子恩赐的每人五两银子,让辎重队的士卒,差点欢呼死。

“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对于辎重队士卒的狂呼,来自涿县的士卒们在暗中悄悄的鄙视。

五两银子?

才五两银子!

涿县的士卒们暗中尽情嘲笑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因为他们再一天前,准确的获得了“年终奖”。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都尉要称呼其为年终奖,但起步三十两银子、上不封顶的奖励,让涿县的士卒差点“造反”起来。

要不是萧文特意叮嘱,关于年终奖的事不得透露,以取消奖金作为威胁,涿县的士卒们很想满世界去炫耀他们手里的那一张纸片。

以萧文诚信为背书,这张纸片就值上面的银子数,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怀疑。

“干吗非要发什么年终奖啊?”萧定军现在能体会到萧长生跟着萧文时的那种肉疼的感觉了一句我要发奖金,就把小六万两银子散了出去,萧定军一样差点心疼死。

“他们替咱们卖命,这一份难道不该得?”萧文反诘。

“什么叫替咱们卖命?他们是替国朝卖命!”萧定军严肃的说,这话不可以乱说的!

萧文呵笑,“那这样说吧,大家玩命赚出来的东西,凭什么不分大伙?二叔,不能吃独食。好处是大家的,这样才能让大家卖命,而不是养出一群关键时刻呼啦一声四散逃亡的士卒。”

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某个都尉太过贪婪,贪下了麾下的赏赐,士卒讨要无果还被抽了一顿鞭子,结果例行巡逻的时候正好该都碰到了匈骑,该都的士卒哗啦一下,不等匈族过来就跑了,一个都尉,竟然被十人组的匈族哨探给干掉了。

萧定军无语,萧文这指责有些过分啊,虽然很想教训一番,但眼瞅着个头已经超过自己、威信一样超过自己的侄子,教训的话终究没法说出口。

“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现在都是你做主。”萧定军哼哼唧唧的表态,萧文馋着脸讪笑:

“二叔,你这个可是冤枉我,咱们涿县师,老大还不是你?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顶多就是协助你署理事务。”

“呵呵。”萧定军学着萧文的呵笑,一直看着萧文,萧文被看得心虚起来,自己真不是有意夺权实在是威信太高了不是。

我总算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杀功臣了!

萧文心中嘀咕,自己的上官都被自己挤成边缘人,要不是是自己亲二叔,换个人,估计得磨刀霍霍的准备见红了吖~。

“我去看看巡逻的兵卒。”被萧定军瞅得越发心虚的萧文,急忙找借口跑路。

看到萧文跑路,萧定军得意的大笑,自己侄子太出色了,自己这个当叔叔的,实在是亚历山大啊关键是人家干啥都比自己想的周全,几个月下来,名为替自己署理事务的萧文,已经成为了不掌印的“校尉”,自己这个战时校尉,反倒成吃干饭的了。

好不容易欺负一把侄子,这滋味实在是过瘾!

……

从萧定军帐篷中跑出来的萧文,对自家叔叔偶尔爆发的恶趣味只能苦笑。

打穿越以来萧文就和萧定军亲,对萧定军的脾气自然了若指掌,萧定军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否则也不会将进入京军的机会给萧文高亭岳已经保证,战事完结就将萧文调入京军当中,同时还给了萧文一个都的编制,表示这一个都的士卒,萧文都可以自己招募。

有孝廉身份的萧文,再加上京军都尉这个实职,简直是如虎添翼,即便是贵如指挥使的史成琪,对对萧文表示了祝贺,甚至有意无意也在点拨,一些辎重队的事务,都交给了萧文负责,栽培之意明显。

“二叔大概是阳气过旺话说二叔都二十七八了,该找个婆娘了。”萧文yy着萧定军被母老虎罚跪搓衣板的场景,悄悄的贼笑出声。

他决定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动员八爷,替二叔张罗婚事,不能让二叔拖来拖去了。

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要我这个侄子操心?

萧文嘀嘀咕咕,心中舒坦了许多,随即精神饱满的冒着严寒,带了自己的警卫什,开始检查岗哨。

这是大年夜,虽然冷得要命,但萧文却认为该有的规矩绝对不能乱战时的岗哨,不该受到天气和节日的影响,年终奖老子吐血的都发了下来,要是光知道收获好处不晓得付出,那老子不玩了!

索性严苛的军纪军律终究效果不错,再加上到位的后勤保障和鞭策着士卒们不断松懈的种种奖励,萧文查了多处岗哨,没有发现玩忽职守的现象。

对比隔壁的天武军,代州中军辎重队的岗哨看起来才像是正规军的样子。

“都尉,天武军今晚的岗哨很稀,连平日的三成都不到,而且我在检查咱们暗哨的时候,发现天武军岗哨有饮酒的现象。”

一个参谋朝萧文打隔壁的小报告其实参谋的意思是说咱们的人非常敬业,没必要吹毛求疵的找毛病了,大过年的,岗哨能恪尽职守就很不错了!

“天武军收到了咱们的军饷了?”萧文哼哼的揭穿了参谋的小心思,“我再说一次,我不会让你们流血又流泪,可你们一样要对得起我的付出,该给你们的,我不会少!同理,你们该付出的,一样也不能少!”

最近萧文长挂在嘴边的理论就是我为你们提供最好的后勤,你们的义务就是用最好最完美的行动回答我。

参谋拐弯抹角的劝谏失败,闹了一鼻子的无趣。

“你认为最安全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萧文正色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你别忘了月前被咱们偷袭输的连裤子都没了的四千匈族!”

“咱们九十九次的努力,极有可能会因为最后一次的放松而毁于一旦,”

“这是战场,命都只有一条,如果毁于一次的疏忽,之前的努力和付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萧文教训参谋,今天是除夕夜,大家都认为该放松一下额的时候,难道就不是最危险的时候?

参谋俯首表示受教。

“那就继续巡查,咱们这算是最后一道心理警戒线,务必要让士卒知道,越是欢庆的时候,咱们抓的越紧。”

宣武12年的年,对于白砀山上的将近二十五万武朝军民来说,除了冷冽的寒风,没有别的记忆。

冷!

冷的要命!

这几天的天气更冷了,尤其是除夕夜,寒风呼啸的刮着不停,像极了刮骨的刀子。

代州中军辎重队一战成名,在除夕夜享受到了常备战军才有的待遇每人三斤肉和一斤酒,再加上二皇子恩赐的每人五两银子,让辎重队的士卒,差点欢呼死。

“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对于辎重队士卒的狂呼,来自涿县的士卒们在暗中悄悄的鄙视。

五两银子?

才五两银子!

涿县的士卒们暗中尽情嘲笑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因为他们再一天前,准确的获得了“年终奖”。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都尉要称呼其为年终奖,但起步三十两银子、上不封顶的奖励,让涿县的士卒差点“造反”起来。

要不是萧文特意叮嘱,关于年终奖的事不得透露,以取消奖金作为威胁,涿县的士卒们很想满世界去炫耀他们手里的那一张纸片。

以萧文诚信为背书,这张纸片就值上面的银子数,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怀疑。

“干吗非要发什么年终奖啊?”萧定军现在能体会到萧长生跟着萧文时的那种肉疼的感觉了一句我要发奖金,就把小六万两银子散了出去,萧定军一样差点心疼死。

“他们替咱们卖命,这一份难道不该得?”萧文反诘。

“什么叫替咱们卖命?他们是替国朝卖命!”萧定军严肃的说,这话不可以乱说的!

萧文呵笑,“那这样说吧,大家玩命赚出来的东西,凭什么不分大伙?二叔,不能吃独食。好处是大家的,这样才能让大家卖命,而不是养出一群关键时刻呼啦一声四散逃亡的士卒。”

前不久发生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某个都尉太过贪婪,贪下了麾下的赏赐,士卒讨要无果还被抽了一顿鞭子,结果例行巡逻的时候正好该都碰到了匈骑,该都的士卒哗啦一下,不等匈族过来就跑了,一个都尉,竟然被十人组的匈族哨探给干掉了。

萧定军无语,萧文这指责有些过分啊,虽然很想教训一番,但眼瞅着个头已经超过自己、威信一样超过自己的侄子,教训的话终究没法说出口。

“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现在都是你做主。”萧定军哼哼唧唧的表态,萧文馋着脸讪笑:

“二叔,你这个可是冤枉我,咱们涿县师,老大还不是你?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顶多就是协助你署理事务。”

“呵呵。”萧定军学着萧文的呵笑,一直看着萧文,萧文被看得心虚起来,自己真不是有意夺权实在是威信太高了不是。

我总算知道皇帝为什么要杀功臣了!

萧文心中嘀咕,自己的上官都被自己挤成边缘人,要不是是自己亲二叔,换个人,估计得磨刀霍霍的准备见红了吖~。

“我去看看巡逻的兵卒。”被萧定军瞅得越发心虚的萧文,急忙找借口跑路。

看到萧文跑路,萧定军得意的大笑,自己侄子太出色了,自己这个当叔叔的,实在是亚历山大啊关键是人家干啥都比自己想的周全,几个月下来,名为替自己署理事务的萧文,已经成为了不掌印的“校尉”,自己这个战时校尉,反倒成吃干饭的了。

好不容易欺负一把侄子,这滋味实在是过瘾!

……

从萧定军帐篷中跑出来的萧文,对自家叔叔偶尔爆发的恶趣味只能苦笑。

打穿越以来萧文就和萧定军亲,对萧定军的脾气自然了若指掌,萧定军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否则也不会将进入京军的机会给萧文高亭岳已经保证,战事完结就将萧文调入京军当中,同时还给了萧文一个都的编制,表示这一个都的士卒,萧文都可以自己招募。

有孝廉身份的萧文,再加上京军都尉这个实职,简直是如虎添翼,即便是贵如指挥使的史成琪,对对萧文表示了祝贺,甚至有意无意也在点拨,一些辎重队的事务,都交给了萧文负责,栽培之意明显。

“二叔大概是阳气过旺话说二叔都二十七八了,该找个婆娘了。”萧文yy着萧定军被母老虎罚跪搓衣板的场景,悄悄的贼笑出声。

他决定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动员八爷,替二叔张罗婚事,不能让二叔拖来拖去了。

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要我这个侄子操心?

萧文嘀嘀咕咕,心中舒坦了许多,随即精神饱满的冒着严寒,带了自己的警卫什,开始检查岗哨。

这是大年夜,虽然冷得要命,但萧文却认为该有的规矩绝对不能乱战时的岗哨,不该受到天气和节日的影响,年终奖老子吐血的都发了下来,要是光知道收获好处不晓得付出,那老子不玩了!

索性严苛的军纪军律终究效果不错,再加上到位的后勤保障和鞭策着士卒们不断松懈的种种奖励,萧文查了多处岗哨,没有发现玩忽职守的现象。

对比隔壁的天武军,代州中军辎重队的岗哨看起来才像是正规军的样子。

“都尉,天武军今晚的岗哨很稀,连平日的三成都不到,而且我在检查咱们暗哨的时候,发现天武军岗哨有饮酒的现象。”

一个参谋朝萧文打隔壁的小报告其实参谋的意思是说咱们的人非常敬业,没必要吹毛求疵的找毛病了,大过年的,岗哨能恪尽职守就很不错了!

“天武军收到了咱们的军饷了?”萧文哼哼的揭穿了参谋的小心思,“我再说一次,我不会让你们流血又流泪,可你们一样要对得起我的付出,该给你们的,我不会少!同理,你们该付出的,一样也不能少!”

最近萧文长挂在嘴边的理论就是我为你们提供最好的后勤,你们的义务就是用最好最完美的行动回答我。

参谋拐弯抹角的劝谏失败,闹了一鼻子的无趣。

“你认为最安全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萧文正色说道:“别的我不知道,你别忘了月前被咱们偷袭输的连裤子都没了的四千匈族!”

“咱们九十九次的努力,极有可能会因为最后一次的放松而毁于一旦,”

“这是战场,命都只有一条,如果毁于一次的疏忽,之前的努力和付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萧文教训参谋,今天是除夕夜,大家都认为该放松一下额的时候,难道就不是最危险的时候?

参谋俯首表示受教。

“那就继续巡查,咱们这算是最后一道心理警戒线,务必要让士卒知道,越是欢庆的时候,咱们抓的越紧。”

第124章:年夜火②

溃兵来临前的这段时间,萧文尽可能的做出了种种应对措施,天武军指望不上,那他就着人去联系其余友军,萧文想尽可能的依靠友军,组织起来更多的人手,控制可能出现的变局。

但是在军队中,根本就有人具体的预案各个营寨的应对方式都不相同,没有人想着控制稍后出现的溃兵,除了少数人只有加固营寨固守的念头外,大多数营寨的负责人,都想趁机立功,做出了和天武军相差无几的反应。

去干掉匈族!

无数的军队明火执仗的往着火营寨的方向聚集,试图将制造混乱的小股匈族踏平。

没错,他们都做出了和萧文一致的判断,认为这是匈族的困兽之斗,既然是偷袭,就不可能有更多的力量投入,而多出着火的营寨,又明显分散了匈狗的力量即便有两万匈狗,分散之下,没股能有几人?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己方碾压的兵力优势,注定这是匈族最后的疯狂,不若乘机立功!

怀着这种心思的诸多军官,在没有明确将令的情况下,做出了出兵的举动。

能说他们傻吗?

显示不能。

可是这些军官,却明显忘了一件事!

这里是白砀山,是武朝几十万大军和众多民夫聚集的地方!

……

夜间指挥体系瘫痪,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越是规模庞大的军队,只要崩溃以后越是混乱,即便少数清醒之人,也容易被其余士卒裹挟起来,一旦形成溃败之势,靠自身扭转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溃兵之中最容易产生谣言和恐惧当这波溃兵滚滚奔来的时候,各种撕心裂肺消息也不断被传来传去。

“枢密使被杀了!”

“二皇子反了!”

“匈族二十万骑兵袭击我军,我军败了!”

“代州左将军投敌,引匈骑袭杀,我军完了!”

无数的败军嘶吼着不辨真假的消息,滚滚而来,三人成虎事多有,无数次的重复后再加上越来越多的溃兵,让这些溃兵更加相信这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漫无目的的跑着,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出战场,但绝大多数人,却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想疯狂的逃遁。

更何况混乱的队伍中,日常有间隙的人,会忍不住对对头下手,一些胆大包天的士卒,也会乘机对压榨自己的军官下手,抱着反正没人看见的心思,平时只敢在心里想想的种种举动,这时候会壮着胆子实施起来。

而种种内部的“谋杀”,又会在溃兵中形成这样一个认知:匈族追着他们!

仅仅一股溃兵就数以千计,队首到队尾拉出的距离起码千米以上,又是这般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谁能晓得具体的情况?

所以只有逃!

不顾一切的逃!

说来好笑,有些试图上去制止溃兵的军队,却被溃兵给冲散了,再加上暗中隐匿的匈狗袭杀,反倒是让本身支援友军的士卒,成功成为了溃兵。

就这样,成份复杂的第一股溃兵,出现在了中军辎重队组建起来的防线前面。

萧文早就带着整个辎重队的士卒严阵以待了,甚至在防线前数百米内点起了众多的火堆。

“止步!止步!违令者杀无赦!”

溃兵踏入阵前火堆的时候,在涿县士卒的带头下,一众辎重队士卒一齐呐喊了起来。

溃兵们用强大的惯性克服了警告,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挑衅着来自辎重队的警告。

“放箭!”

尽管这是数以千计的友军,但在喊出命令的刹那,萧文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因为萧文清楚,一旦溃兵冲击辎重队阵线成功,辎重队的数千士卒也会成为溃兵的一部分!

放箭!

萧文的命令喊出,涿县士卒最先遵守,在口令声中,越来越多的士卒拉弦射箭。

几轮箭雨,终于止住了溃兵的冲势,也在留上留下了众多尸体的同事,也留下了无数嚎叫的伤者。

溃兵们呆滞了。

几轮箭雨带来的死亡阴云,也让他们从慌不择路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有人想跑但众多点燃的火堆带来的光明,又让他们不敢瞎动,生怕又招来一波箭雨的打击。

“所有人!爬蹲下!违令者杀!”

在萧文的命令下,一群大嗓门的士卒举着铁皮喇叭高呼指令,待溃兵们蹲下后,萧文这才下令:

“打开防线,让溃兵有序进入,把他们暂时先安置起来,记得多点火堆,不能让他们置身黑暗!让溃兵中的所有军官都出来,收拢自己的属下!”

命令被贯彻了下去,打开的防线已经准许进入的命令让本来酝酿着反抗情绪的溃兵又安生了下来。

……

胡吉巴是一名匈族的勇士,三国秋季入侵,瞬间让草原处处烽火,满地的杀戮也让向来也屠戮为生的匈族暴虐了起来。

这一次,左贤王破釜沉舟,准备趁着武人过年的时节殊死一搏,胡吉巴作为精通武朝话的勇士,有幸被挑中成为了死士。

所谓的死士的任务,就是未开战前潜入武朝大营附近,待夜袭开始以后,死士的任务就是制造混乱。

胡吉巴的任务明显很成功,他带着几名同伴混在溃兵当中,不断用谣言和杀戮刺激惊弓之鸟的溃兵,甚至利用溃兵袭击了一队编制完好的武朝军队,眼看着忽悠着溃兵就能将混乱扩大的时候,溃兵突然被一道漫长的栅栏阻挡了下来。

面对警告,溃兵们没有反应,但是随后而来的几波箭雨,却让溃兵晓得了什么叫“杀无赦”!

而且周围遍布的火堆也让溃兵暂时安稳了下来,胡吉巴见状,立即开动脑筋试图找出让溃兵重新乱起来的方法。

但警告随之而来!

蹲下!

溃兵们在火堆照射出的光明下,选择了听令。

胡吉巴找到机会,立即在溃兵中鼓吹,他们要杀人的说法这种说法很有市场,而且还没有冷下来的尸体就摆在身边,溃兵们哪能不信?

但就在酝酿着风暴的时候,那边防线上打开了一个个缺口。

“所有人,依次进入!”

“我们这里有帐篷,有热水,有火堆,你们可以暂时在这里休息,军官们单独出来,准备聚拢自己的人手!”

“请大家放心,这里没有匈人,这里是安全的!不要慌乱!”

一个个举着铁皮喇叭的大嗓门安抚着溃兵,面对众多打开的缺口,溃兵们犹豫,生怕进去被人清算。

胡吉巴见到这种情况,情知再也不能隐藏自己了,必须马上让这里乱起来,负责溃兵被控制的话,一切就完蛋了!

“他们是骗我们的!”

“他们要把我们骗进去把我们都杀了!”

胡吉巴不管不顾的大喊了起来。

几个跟着胡吉巴混进溃兵中的匈人,立即反应过来,紧跟着胡吉巴呼喊起来,呼应着胡吉巴的话。

“对!他们想把我们骗进去把我们都杀了!”

溃兵们被鼓噪了起来。

溃兵的反应超乎萧文的想象不应该这样啊。

这时候的萧文也没有想到溃兵中会混杂着匈人直来直往的匈人,虽然会用诡计,可任打破脑袋,谁又能想到匈人会阴险狡猾至厮?

“擂鼓!”

萧文见状,下令擂鼓。

咚咚咚咚

厚重的鼓声响了起来,压下了溃兵的躁动,同时萧文又下令打开更多的缺口,把后面的火堆都点起来,让溃兵们看看后面到底是不是刀山火海!

“弟兄们,匈狗在侧,我怎么会故意朝自己人挥动屠刀?刚才要不是你们试图冲击军阵,我怎么可能下令放箭?”

“现在是夜间,你们随意胡乱奔逃会引起更大的溃败之势,作为军官我必须收拢你们!”

“看到后面了吗?后面是不是刀山火海你们自己看!随意屠杀友军,我这小身板也扛不住这个罪名!”

萧文举着喇叭大喊,毕竟铁皮喇叭不是电动的扩音器。几句话差点把萧文的嗓子喊破。

总算溃兵中有明白人,一些溃兵大喊:“都让开,我先进去给你们探路!”

“大家要相信自己人,不要被人瞎鼓动起来!”

“我是临城县县尉,临城县兵都跟我进去!”

“我是常羊郡乙末师第三都都尉,乙末师的兄弟,跟着我进去。”

溃兵中有人站起来带头,越来越多的溃兵跟着大流缓步进去。

混在其中的胡吉巴这时候越发着急起来,自己的身份经不起查,虽然一口武话非常流利,但毕竟不是武人,一旦溃兵恢复秩序,自己铁定暴露!

“匈人来了!”

“快跑啊!匈人杀过来了!”

“匈狗!”

胡吉巴咬牙,最后疯狂起来,挥刀砍向了其余士卒的同时一边嘴里乱叫,惨死者临死前的反应过来,带着滔天的恨意喊出了胡吉巴的身份,但却像是在佐证胡吉巴造谣一样。

胡吉巴的同伴这时候也没得选择,只能跟着胡吉巴一样,朝身边的人下手。

倒是真的营造出了匈人杀来的假象临死的嚎叫声可不是假的!

匈狗来了!

刚刚恢复了秩序的溃兵,犹如惊弓之鸟,瞬间又混乱了起来。

跑!

快跑!

这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他们开始冲击起来,这一刻萧文也是吓得变了颜色溃兵要是又恢复六情不认的状态,辎重队可就被裹挟起来了!

“朝天开枪!”

这时候萧文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放声大喝,身边的警卫懵逼,不知道萧文的命令是什么意思他们呆呆的望着手中的长枪,不知道这个开枪是怎么开的?

而且还是朝天开枪!

警卫不晓得意思,但初始兵却懂!

十个初始兵毫不犹豫的朝天开火,哒哒哒哒的枪声可比鼓声更震撼人心,溃兵们的躁动声音瞬间被压了下去。

身居高处,萧文自然对下面的情况看的更明显,这一刻他要是还晓不得溃兵中混进了匈人奸细,那他就可以抹脖子了。

于是萧文大喊:

“涿县师!前进!”

没有什么比匈狗交给我更有说服力了,萧文的命令在警卫什的协助下层层传递下去,一千多人的涿县师踏步从栅栏后面走出。

溃兵看在眼里,哪能不知道这是要挡住匈狗的态度?

“不要慌乱!不要挤!往里面走,这里交给我们!”

这一刻涿县师在溃兵们仿佛是天降的神灵一样,混乱被自觉的平息了下来。

制造了混乱的匈人,这时候已经明白回天无力了。

跑!

趁着涿县师还没有杀过来,赶紧跑!

可是,他们来得及吗?

要知道萧文早就吧斥候撒了出去盯着这群溃兵,身在局外发现溃兵中的异常因子,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溃兵进入栅栏后面才是唯一正确选择的情况下,往黑暗里跑是什么人还需要细说?

斥候们拦在了逃遁者的前面,在逃遁者经过的时候突然跳出,熟稔的捕俘动作让胡吉巴等人瞬间就成为了俘虏。

有斥候扒开一人的外服,看到里面的皮袄后瞬间辨明了对方的身份:

“草!是匈狗!”

……

审讯俘虏的事,萧文丢给了初始兵别看军中自称用刑高手的人不少,但萧文绝不认为他们能有初始兵的手段,果然,不到一会儿,惨死了两个俘虏,其余俘虏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将知道的情况全交代了。

情况比萧文想象的复杂!

偷袭的匈族,是只有三万多的样子,但在几十里外,却是有六万来自王庭、左右贤王处的匈骑严阵以待,今夜参与偷袭的三万匈骑将会不计死伤的制造混乱,天亮以后,就是六万匈骑大举进攻的时候!

哪来的这么多匈骑?

萧文不信,入侵边塞这么久了,虽然没有重创过匈族,但零散的战斗下来,武朝斩首匈骑的脑袋也不少,哪怕充数的脑袋过半,那也不少啊。

更何况,除了武朝这边,越国和燕国一样没少杀燕国在安西取得了大胜,传闻斩首三万!

匈族号称控弦之士五十万,按照一半的水分算,也就是二十来万,可真正匆忙间集结起来的,能多少?

三国干掉五六万匈骑,匈族还能有多少?

十万?十一万?

萧文估摸不会超过这个数字,但为什么武朝这边,竟然会集结十万匈骑?

除非……

“除非他们把燕国、越国那边的主力都调了过来!”萧定军神色凝重,原以为是小规模的匈骑,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多,三万匈骑发疯,一晚上能造成的破坏大的惊人,明早六万匈骑轰然而至,这不是要了老命吗?

将近十万匈骑!

这个数字吓到了清醒过来的史成琪,如果己方有反应时间,那倒是问题不大,可看看现在这乱局,明日能整军待战吗?

第125章:冷酷

帅帐。

武朝此次出征的大帅,枢密院枢密使童百川面色冷峻的召集了京军一众军官商讨对策。

为监军的二皇子姬佑,带着些许的酒气坐于下首,神色极为凝重。

千牛军指挥使姬中昌、擒虎军指挥使孙靖坐于两列之首,其余各校尉立于两列。

千牛、擒虎两军是此次北征的主力,虽然两军加起来才四万余人,但北征大军中绝大数的甲士都在这两军当中,甚至就连立寨的时候,两军也是拱卫帅帐之兵。

连营之地火气,多个军寨遇袭,各军寨消息不畅导致应对不一,但作为定海针的两大京军,却没有任何慌乱,在帅帐的调遣下排兵布阵后,做好了情况恶化以后的拯救准备。

准备结束后,枢密使童百川才召集一众校尉,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说是接下来,其实明白人都晓得,天黑乱局难测,所谓额对应之策,只能是在白日生效。

夜晚,贸然出兵反而会搅动起本就混乱的局势,反而对己方不利!

没办法,军队的数目实在是太庞大了以代州为例,除了州军天武军外,还有四万之众的府兵,半农半兵的府兵早就不是武皇帝那阵子横扫诸国的无敌雄师了。

套句时髦的话说,府兵的执行力实在是太差了,硬仗打起来督战队得拎着刀子在后面站着才可,顺风仗打起来挺欢,但根本无法做到如作臂使。

更何况府兵都是每县为都作为作战单位的,在小规模的战斗中,以都为单位的编制还能应对,可大规模作战中,以都为单位的府兵,反倒是不能做到相互配合。

军令不畅,指挥不畅,人一多反而影响己方的发挥,甚至产生11<>

此时帅帐中,有人瓮声瓮气的将众人不敢说的话抖了出来:

“大帅,咱们只能等天亮后才能动手,府兵纪律堪忧,咱们贸然出击,反倒是会被府兵拖累。”

“反正匈狗的兵数就那么多,就是二十万头猪,他们一夜间也没办法全抓了砍了,只要等到天亮,被府兵拖了一夜的匈狗,就是咱们嘴边的肥肉,一张嘴就能吞下去。”

其余校尉们舒了口气,这话总算是被别人说了说话的莽货真是救了大家一命啊!

好一个背锅侠!

校尉们感激这厮说这话的人,以后肯定会被吃了亏的府兵将领们视若仇寇,虽然京军不惧边军,但毕竟这是战场上,谁愿意打仗时候被人从后面捅上一刀?

但这话,将军们和大帅肯定是不能说的,说了一旦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军中立足?所以只能由最底层的校尉说,这些校尉谁不担心自己被点将?

幸好,有人做了二傻子!

“大帅,覃校尉言之有理,”擒虎军指挥使孙靖在一旁急忙说道:“此时确实不适合出击,一旦我军被乱军溃兵冲击,匈族在后趁势掩杀,必然会损失惨重。”

“唯有天亮以后,我军以逸待劳出击,才能取得最大的胜果。”

孙靖说完,作为皇族的姬中昌便起身复议。

“诸位,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匈狗在我大军当中肆虐吗?”听到两位指挥使都是这个意见,作为监军的姬佑坐不住了,他反诘问道。

孙靖和姬中昌俯首不语如果有办法,谁愿意做缩头乌龟?

可是大军统御,历来都是一门技术活,现在武朝府兵军纪如何,大家谁不清楚?边州之地的府兵虽然比起内地来要强,但本身没有完备的军官体系,这种乱仗、混仗,是地地道道的弱项啊!

“我军二十余万,难道就只能被匈人肆意攻杀?我们就只能束手无策的等着?”二皇子不甘心的又问。

“殿下,四万京军乃是北征之核心,只要京军不乱,哪怕遇到再大麻烦,都是小事,无非就是收拢溃兵而已。”

作为姬佑的亲叔叔,姬中昌这时候没法再装聋,只能解释。

姬佑虽然还想再语,可看到姬中昌挤眉弄眼的神色后才恍然过来,自己只是监军,这统兵之事要是插来插去,就是逾权了。

“既然如此,那便暂时先巍然不动,待得天亮以后再战!”枢密使一锤定音,定下了章程。

……

代州中军辎重队。

听到萧文总结出的情报后,神色慌乱起来。

因为他老于军伍,才晓得今夜若是被匈族没命的捣乱待得白天六万匈骑攻伐过来的后果!

那将会大败特败边州之地精华尽去,未来十年就会成为匈族肆意狩猎的目标。

“快,想办法将军情告知帅帐!”史成琪慌乱的催促起来,按理说这则消息应该先告知左将军行辕,然后由左将军负责上报,但史成琪明白军情紧急的道理,只能越权上报。

可是,上报也不易啊!

天色黑暗,又有溃兵、匈族,在黑暗中如何找帅帐?就是相隔不到二十里的左将军军寨,也不好找啊!

立寨不是多少人聚在一起就立下军寨的,而是以一定的编制为基准,散布扎寨五万代州兵,总计布下了超过二十个军寨,哪怕是熟悉军寨分布的传令兵,黑灯瞎火中又怎么能轻易找到左将军所在的主寨?

萧文对这个情况自然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这么重要的消息,谁敢耽搁?

身为北征大军的一份子,若真是北征军大败,身处其中的自己又岂能轻易脱身?

“庄剑!”

萧文爆喝一声,骑兵队队长庄剑立即应道。

“骑兵队全队出击,用最快的速度转达军情,务必要将有六万骑兵在外虎视眈眈的情报上报给帅帐,明白吗?”

“明白!务必要将有六万骑兵在外虎视眈眈的情报上报给帅帐!”庄剑高声重复一遍萧文的军令,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招呼一声,百人的骑兵队当即飞奔出了栅栏防线。

“指挥使,必须要将这份情报让周围营寨知晓,必须要尽早汇报给左帅。”萧文神色凝重,情报上报给帅帐,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毕竟帅帐哪怕是有了准备,大战以后也没空理自己。

必须要自救!

唯有让代州兵都做好准备,白日一旦匈骑突袭,数万大军集结起来也能凭借人多势众抵御。

而关键就是让左将军知道情况,起码能做出一定的准备,哪怕是多一个时辰的准备也好!

第126章:又是涿县兵①

对于萧文的建议,史成琪没有任何意见,为了增加可信度和友军的重视度,这位老将最后一咬牙,道:“萧都尉,你带兵控制好此处,收拢溃兵,本将带人通报周边友军,顺便去寻左帅营寨通报消息!”

史成琪是中军辎重队指挥使,虽然是战时官衔,但在在整个代州兵体系中也属于顶尖的权力者,他通报军情,别人不得不重视而且凭借官衔,也更容易获得友军的支持。

相比萧文遣人通报求援之类的,指挥使出马显然更有力!

萧文瞬间想明其中道理,急忙朝史成琪行礼:“卑职誓死完成任务!”

为了安全考虑,萧文也顾不得藏私,将两个斥候什和一个生化兵什交给了史成琪用来保护他。

待史成琪走后,萧文便接连下令,命各军做好准备的同时,也开始整顿溃兵,清理溃兵中可能存在的奸细。

而此时大火还在漫延!

将近三万的匈骑,从多个方向对多处军寨发起了攻击,最开始之处确实是打了正在过年夜的武军一个措手不及,但到了后面,各个武军兵寨有了防备,就没有那么轻易能攻陷了。

但这时候,已经有超过六个军寨彻底溃败,还有将近十个的军寨正在和匈族酣战,而庞大的战场上,成群结队的溃兵像是每头的苍蝇一样在瞎转悠。

他们想进入友军的军寨,可哪个军寨敢打开寨门放溃兵进来?紧跟着溃兵的匈骑巴不得有人开门放溃兵进来呢!

已经有四五个这样的军寨因为开寨门放溃兵进来吃了亏一旦开门,溃兵涌入的同时,匈狗也会在后面追杀着进来,亡命而逃的溃兵又会冲撞己方的防线,导致防线崩溃被匈骑捡了便宜。

溃兵的命运因此凄惨至极,

这还不是最惨的!

几个胆大过来支援的军寨之兵,这时候也纷纷赶到了战场,一伙由匈人伪装而成的武朝兵卒袭击了几个军寨的援兵,导致援兵对溃兵极度不信任,甚至溃兵靠近就会招来一顿箭雨。

溃兵们只能碰运气般的逃跑,这时候的溃兵待遇可没之前的那些溃兵好了,最开始的一波溃兵,顶多就是中间混了几个匈族奸细捣乱,但这些溃兵后面却有驱赶他们的匈骑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在匈骑有意的驱赶下,朝着匈族让他们前进的方向前进。

点燃了无数火堆的代州中军辎重队,遥遥看去,就仿佛在招呼匈族这里是重要目标,快来啊!

“努尔花,把这些武狗往那里驱赶!”

本来是前途无量的当户的蒙兀,经历了一次折损四千人的惨败战斗后,成为了实统千人的千夫长,而且还成为了死士左贤王说的很明白,只要今晚活下去,过往的帐一笔勾销,他蒙兀还是当户。

为了金狼神的荣耀,蒙兀今晚疯了!

带着千骑,蒙兀不断驱赶着溃兵扩大战果已经有两个两千人的营寨被蒙兀率先攻破,友军接了继续攻打的任务后,蒙兀继续带兵驱赶溃兵,想要将战果继续扩大,用事实告诉那些现在看不起自己的人,他蒙兀不是个废物。

而代州辎重队点亮的无数火堆,在夜晚远远看去,像极了整军备战的主寨!

要干一把大的!

蒙兀决定干一票大的,所以他招呼努尔花:“哪里一定是武人的主寨,把溃兵往哪里赶,让溃兵冲开栅栏,我们杀进去!”

杀进去!

杀进主寨!

蒙兀的神色狰狞,哪怕是杀不进去,武人也会付出惨烈的代价如果不想让溃兵冲散防线,那只能对溃兵痛下杀手,这种自相残杀的戏码,蒙兀实在是太喜欢了!

“是,当户大人!”

早就杀的畅快淋漓的努尔花大笑着接令,呼喊着麾下,让他们驱赶溃兵往由无数火堆的地方涌去。

溃兵又来了!

萧文神色凝重,活跃的斥候们将情报传了过来至少两千的溃兵,被不到六百的匈骑驱赶着,往这边涌了过来。

这次不能放溃兵进了。否则匈骑随着溃兵杀进来的话,战力孱弱的辎重队就完蛋了!

六百匈骑夜里横行,再加上辎重队内还有好多惊弓之鸟的溃兵,一旦被匈骑跟着溃兵杀进来,辎重队内绝对就成一锅乱粥了。

那就将溃兵拒之门外?

萧文否定了这个想法,真将几千溃兵拒之门外,匈骑必然逞凶,没有战意的溃兵也会成为助纣为孽,漫长的一字型栅栏肯定会被轻易攻破!

怎么办?

萧文开动脑筋,疯狂思索对策。

杀出去!

萧文最后一咬牙,选择了主动出击。

待萧定军听到萧文的打算后,第一个反对:

“小文,虽然只有几百骑兵,可他们在溃兵后面,我们一旦结阵杀出去,铁定会被溃兵冲散,到时候匈骑趁势掩杀,咱们就完蛋了!”

“不能杀出去!”

萧定军坚决反对。

“二叔,咱们把营寨的栅栏拆了,改成了这种满是缺口的防线,一旦溃兵没命的冲击,咱们挡不住的,到时候匈狗还是会杀进来的!”

“咱们这里能战之兵太少了,而且还有无数溃兵,一旦溃兵乱起来,咱们更没法打了!”

“只有杀出去!主动出击才有机会!再说,咱们也不是列阵出去,”萧文激动的指着无数的大车:

“推车出去!只要截下最后一波溃兵,咱们乘机把推车连起来就是抗拒骑兵的防线,几百骑兵而已,只要伤亡稍重,他们就会撤的!”

萧定军细想,觉得这确实是殊死一搏的唯一机会,只能同意萧文的计划。

虽然注定要牺牲一波溃兵,可这是在取舍两难中唯一的选择。

萧文随即发布命令,以两个什推一辆板车的配置,共出兵千人,准备了五十辆板车三辆被萧文戏称大炮的安装床弩的板车也赫然在列。

床弩是对抗骑兵的大杀器,可以将其理解成超大号的弩巨大的弩矢飞出去,轻易撕碎三四匹战马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涿县师的动作很快,溃兵距离此地还有四里的时候,五十辆板车和千人就已经准备好了。

五辆板车为一组,一共十组板车,列于阵前。静待溃兵群的到来。

溃兵很快就出现了。

“进!”

萧文大吼军令,五十辆板车在士卒的推动下缓缓前进起来。

“从间隙中传过去!从间隙中穿过去!”

前排的士卒疯狂的大喊,提醒向他们奔来的溃兵。

打头的板车上都插着火把,再加上士卒不断的呼喊,溃兵们自然看得清楚。

这是第一个没有拒之门外的友军,溃兵们激动万分,这时候听到穿过去的指挥,连忙纷纷顺着板车的空隙穿也有人从两侧绕过去。

和萧文预料中的一样!

“二排!左右加入第一排!”

萧文大吼着下令,第二排的板车加速往前,左右分开后撞开了无数的溃兵,和第一排并列了起来。

第127章:又是涿县兵②

努尔花骑在马上,怪叫着“追逐”着前面奔跑的武朝士卒,偶尔他策马加速,冲上去砍倒一个倒霉的士卒。

已经吓跑了胆子的溃兵,大部分没有胆子折过身来,偶尔有一两个发狂的士卒受够了没命的逃亡,不顾一切的转身想拖上几个垫背的,但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几个匈族的围攻。

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匈族,会轻易将其砍死而这也会让其余溃兵更为胆寒。

努尔花狂笑,这才是金狼神的战士!

随着逼近无数火堆照亮的营寨,努尔花倒是谨慎了起来,他们只有数百人,不敢大意。

“出来了!千人长,武狗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萧文率部从栅栏缺口中出来,观察的匈族士卒连忙汇报,努尔花立即收拢部下,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溃兵们看到友军后,疯一样的狂奔起来,努尔花狰狞的笑着,等待溃兵将武军的阵型冲垮。

没有阵型依靠的步兵,面对骑兵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眼看着溃兵已经冲进了武兵阵势当中,努尔花仿佛看到了这群武兵被冲散后被自己率人屠戮的场景

就在绝大多数溃兵要冲入其中的时候,变故突发!

“合!”

口令声传来。

紧接着,十来人附和着口令重复:“合!”

随后便是更多人一齐的呐喊:“合!”

努尔花不解,这个口令是什么意思,但紧接着他就看到最后的部分武兵突然慌乱了起来,咒骂声不绝于耳。

“放老子进去!”

“干你娘,不要挡路!”

“滚蛋!给老子滚蛋!”

“去死!死吧!”

“杀啊!”

最后的一部分武兵,突然疯狂的吼叫了起来,大约三百余人,直接陷入了混乱当中,甚至连奔跑之势也骤然停止了。

怎么回事?

努尔花呆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不影响他下达进攻的命令不管武朝军队中发生了什么,冲上去干掉他们就行!

“进攻!”

努尔花挥动手里的弯刀,冲在了最前面。

弯刀不断砍杀着挡路的武兵,这些发狂的武兵根本就不顾后面,一个劲的往前在冲,没有任何反抗,努尔花就轻易的砍倒了五六个武兵,率队挺进了二十多米。

这时候努尔花终于明白了武兵发狂、混乱的原因无数辆板车连在一起,组成了一道防线,将溃兵们挡在了外边。

板车墙?

看着这有些熟悉的防御墙,努尔花想到了年前时候,一支从自己嘴边溜走的军队。

是他们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努尔花不再追究,反而下令停止进攻,在后面逼迫武兵,让武兵去自相残杀!

……

溃兵们在疯狂的攻击着板车组成的防御墙,因为这道墙挡住了他们唯一的生路。

萧文尽管不忍心,但早就学会了取舍的他,却又不得不硬着心肠,让部下们不断将试图攻击防御墙的士卒砍倒。

“一起吼,让他们转身和匈狗去拼!”

早在决定板车相连的时候,最后的一波溃兵就是萧文舍弃的对象这是无可奈何的舍弃,为了麾下的安全和身后的辎重队大部,该有的牺牲是必须有的!

“不拼,就全死在咱们手里!”萧文硬着心肠说道。

士卒们将萧文的命令传了过去:

“兄弟们,不要冲了!转身和你们身后的匈狗拼吧!”

“弟兄们,只有和你们身后的匈狗去拼,才有活下来的可能!否则你们会全死在这里的!”

来自涿县的士卒们,不断的嘶吼。

“去你吗的!老子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好过!”

“狗日的!你们躲在里面快活,让老子去死?没门!”

“老子就是死,也要拖你们下水!”

溃兵们怎么可能认命?一个个疯狂的嘶吼着,挥着刀子不管不顾的继续冲击。

不知死活!

萧文大怒你们作战无力败溃,老子已经再三警告了还没命的冲击,真想让匈族冲过来连我们都塌平吗?

“床弩!准备!”

萧文立即下令。

三架固定在板车上被萧文当做大炮的床弩,开始上弦,每架床弩有六人拉着绳子将粗壮的弩弦拉到卡扣位置,成人手臂粗壮的弩矢随即被按在卡槽上。

“放箭!”

一声令下,三架床弩跟前的操作兵挥动大锤重击巨大的机括。

三支弩矢飞射而出。

威力巨大的床弩,轻易就洞穿了几个士卒的身体。

“弓弩手!放箭!”

床弩的震慑才结束,萧文就下令放箭箭矢瞬间如雨点落下,几十个士卒惨呼着到底。

这一波攻击才震撼住了这群溃兵。

“转身去砍匈狗!活着我们分首级给你们!死了,老子埋你们!”

涿县士卒纷纷再度劝诫。

“啊啊啊啊!”

进退两难的溃兵们绝望的哀嚎,他们不想死啊可是,卡在中间,他们能如何?

拼吧!

有的溃兵不甘心,依旧试图去冲击板车墙,但大多数多的士卒,终于还是认清了现实,嘴里疯狂的咒骂着让他们送死的涿县士卒,疯狂咒骂着迟早要灭种的匈族,回身发起了绝望的冲锋。

杀!

绝望的溃兵爆发了难以想象的战力,他们疯狂的拼着命,癫狂之势纵使是匈人,也都难以想象。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溃兵们不管不顾的冲杀过去,没有阵型、没有配合,只有癫狂的攻势。

“杀!”

努尔花怒极,被当做羔羊一样驱赶的武狗,竟然敢杀伤他的部下。

“杀光他们!”

匈骑砍杀,不到一阵子,便有上百名武朝士卒倒地,拥挤的战场为之一空。

“小文,能把剩下的人放进来吗?”萧定军这时候不忍心了,他看到战场空荡,询问萧文。

“不行,现在要是把他们放进来,其余人会绝了死战的心思,一百多人冲进来也会把我们的阵势打乱!”萧文冷酷拒绝,这时候就不是讲究仁慈的时候。

萧定军默然,他知道萧文是对的,可是看着数百个袍泽倒在眼前,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萧文注视着战场,看着剩余的溃兵还在进攻,他瞬间有了决断!

“传令各部,推着板车缓缓逼近!”

“弓箭手上板车!做好火力覆盖准备!”

“其余人,准备随时接战!”

萧文接连下令,随即板车墙转向,挪动了起来。

第128章:又是涿县兵③

竟然敢过来?

努尔花看到板车群竟然逼近,立即让一个百人队缠住溃兵,他则带另外两个百人队杀向逼近的板车。

蒙兀手里还有三个百人队压阵,努尔花并不担心被人翻盘,事实上他觉得以自己两百精骑,只要冲进去肯定能将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武兵砍成狗

真以为有板车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在不断射出的火箭照亮的范围中,两队骑兵策马杀了过来。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萧文主动指挥了。

火箭依旧零散的在飞出,狂奔的匈骑并没有在意守方这种举动,但就在他们逼近一百五十步的时候,零散的火箭骤停,一**的箭矢和弩矢飞至。

尽管有三四十个匈骑被射中,但这并没有影响匈骑的进攻,马速反而越快了起来。

近了!

近了!

匈骑接近板车墙,只有一米多高的板车,并不会成为骑兵难以跨越的障碍,骑术精湛的匈人,不会在意这么一点高度抱着这种思想,努尔花率队冲近,临近前突然驾驭战马凌空跃起。

奔跑中的战马,一跃两丈,板车怎么会成为障碍?

但这么想的匈骑,却在落地后绝望的发现,自己错了!

无数的长枪以45度斜插地上,锋锐的枪刃朝上连人带马几百斤的重量带着势能落地的瞬间,无数倒霉的匈骑就被长枪贯穿了马身。

倒霉者连人带马串在了一起,幸运者翻身下马摔落地上。

杀!

退出了七八步的涿县士卒,这时候听着军官的口令,纷纷向前杀来,落地的骑兵不如狗面对阵型严密的持枪步卒,他们的弯刀根本给不了他们多少安慰和依仗。

……

蒙兀看着努尔花的部队被挡在板车墙前,当即下令,跟着他从侧面绕过去。

板车墙只有百来米,既然正面进攻吃力,那就从侧面绕过去!

三队百人骑兵队伍跟着蒙兀绕行,从黑暗中踏出的时候仿佛是从地狱里杀出来的恶鬼部队,他们挥舞着弯刀,从侧面杀了过来。

萧文早有准备,最后二十辆板车飞快的挡在了侧翼,一直没有动用的步兵1队和二百士卒,挡在了侧翼方向。

“杀!”

蒙兀示意另外两队骑兵强攻,他则带着一队百人骑兵脱离此处,继续绕行骑兵打步兵,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随时飞快的改变攻击方向,虽然仅有六百骑兵,但面对一千余步兵,蒙兀并不觉得自己人少。

只要有一队骑兵冲入其中,步兵就翻不了盘了!

这一点蒙兀非常肯定骑兵就是天然压制步兵的王者。

想到这里,蒙兀不禁又想起那个致命的黑夜,他再度恨欲狂,自己终年猎鹰,没想到却被麻雀啄了眼睛。

“武狗!都该死!”

蒙兀咬牙切齿,他愤怒的咒骂的同时,再一次在心里发誓:只要再次对武朝打草谷,他一定领兵去该死的涿县,把那里的人,屠个干净!

怀着满腔的恨意,带着一雪前耻的决心和雷霆之火,蒙兀带着这个百人队绕到了萧文部的后面。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栅栏墙寨,蒙兀心道:

“该死的武狗你们看好了!看金狼神的战士怎么当着你们的面干掉这群不知道死活的武狗!”

这时候蒙兀已经明白,借助溃兵攻击这个主营的打算是落空了,但既然诱出了一个千人队,那就把他们全留下吧!

“杀!”

蒙兀高吼,带着百人队杀向了两边酣战的萧文部。

萧文能挡得住吗?

“从后面来了!”萧文心里一凛,心中无限侥幸,自己手里还留了两个队的预备队啊!

“打仗,不到万不得已、不到最后关头,手里一定要有一支预备队!”

萧文心里连呼侥幸,让自己引以为戒的同时,下令道:“萧二壮!带队拦住他们!一定要拦下他们!”

看着同伴们厮杀,自己早就热血沸腾的萧二壮,放声道:“一定拦住他们!”

“弟兄们,展开!列阵!举枪!”萧二壮高吼:“不死不退!”

“不死不退!”

萧二壮这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对面要来的骑兵,已经是第三次和他打交道了第一次和这队骑兵打交道的时候,萧二壮险些被冲撞的骑兵撞死,九死一生捡了条命的萧二壮,也没有想到在今天,又和老对手碰面了!

“枪阵吗?”

蒙兀看到步卒列出的枪阵,吼道:“锋矢!”

这是骑兵冲阵步兵时最常用的阵势,全军为锋矢状冲阵,只要冲开一个点,其余骑兵就顺着这个点扩大起来,虽然没有集团冲阵杀伤力大,但好处却是更易破阵。

借着无数火堆的光亮,萧定军看到锋矢阵冲阵后,瞬间就将自己的亲卫什带了过去,他要去支援!

“杀!”

呈锋矢状的骑兵队伍,最锋锐的锋矢撞上了厚实的步兵阵,瞬间双方就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骑兵源源不断涌来,顺着被撞开的缺口开始扩大战果。

“涿县师!杀!”

萧定军这时候带着十来个亲卫赶来,高吼着鼓舞士气的口号杀了进来。

涿县师?

涿县师!!

大多数匈骑不同武话,但蒙兀作为中层核心军官,对武话非常熟悉,甚至自己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武话,涿县师三个字,瞬间就挑动起了他的神经!

涿县师!

该死的涿县师!

又碰面了!

第二次碰面了!

蒙兀想起那个让他绝望差点自尽的夜晚,想起那晚那群士卒高吼着“涿县师前进”的口号,想起了那晚丢进的荣誉和骄傲……

“金狼神的儿郎们,杀!不死不休!”

“这是该死的涿县师!我们和他们、不死不休!”

蒙兀撕心裂肺的吼叫,竟然在这么大的战场上碰到了老仇人,那便

不死不休!

匈族发狂的猛攻起来,涿县师,这个一个当户之兵只剩下了千人的耻辱之名,该当户的兵谁敢忘记?

他们是匈族的常备骑兵,是专业的战士,这仇、这狠,岂能不报?

匈族突然间士气大震起来,萧文也觉得愕然,他怎么也想不到对面竟然是和自己“爱恨情仇”交织的蒙兀当户军。

“做好准备,一旦我方出现颓势,立即集中火力!”

萧文看着三个小战场都打的火热,但萧二壮处却明显处于下风,他急忙朝初始兵们叮嘱起来。

外挂关键时候,还是得用!

第129章:又是涿县兵(完)

董庆元指挥部属作战的同时,也在关注第三个小战场他这边有板车墙对抗骑兵,虽然人数和对方相当,但依仗着板车墙,守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可后方战场不然,虽然人数多于敌人,但没有外物依仗,非常容易被突破。

果然,虽然步兵结成了密集阵型,但在敌骑的突击下还是处于下风,时刻都有崩盘的危险,尽管他看到萧定军带人顶了上去,可就凭萧定军带着的十几人加入,依旧是杯水车薪。

“2屯!去支援咱们后方战场!”

董庆元看到己方战场处于胶着后,果断将半队人调往支援后方战场,虽然这边少了些生力军,但并没有被敌人突破,而随着1队2屯的加入,后方战场也稳了下来,在付出了几十人的代价以后,终于遏制了骑兵的速度。

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对步兵除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外,已经没了太大的优势蒙兀见状,果断下令骑兵先脱离战斗,准备第二波的冲击。

百人的骑兵队,脱离战场的时候只走掉了不到八十人,涿县师这边虽然付出了将近五十人的人命代价,但以步抗骑,能打出这样将近21的阵亡比,足以让士卒们兴奋了。

“必须尽快解决正面之敌!”

萧文看到后方的敌骑在脱离战场,情知对方这是要打算第二波冲势,看着前面还在纠缠着的敌人,萧文果断下令

“准备炸药包!”

军队中硝石、硫磺是常备的引火之物,身处辎重队的萧文获取这两样主材料很方便,但出于隐瞒炸药的心理,萧文一开始并不想使用,毕竟这时候使用炸药包,就等于火药必须要上缴配方,萧文一直打算把火药当做自己的杀手锏隐藏的。

但情势如此,他却不能不继续隐藏了。

再把杀手锏藏下去,自己的部下可就损失惨重了!

听到萧文命令,初始兵立即将携带的炸药包取出,得到命令以后立即点燃,然后奋力抛进了敌骑当中。

六个四斤的炸药包轰然炸响,波及了将近二十个敌骑的同时,也惊了匈骑乘坐的战马没有接受过专门训练的战马,骤然听到雷鸣般的爆炸,瞬间就被野性控制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战马再也不管背上骑兵的操控。

爆炸!

又是爆炸!

努尔花差点疯了这诡异的爆炸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场夜袭,就是这种爆炸让己方崩溃,几乎全军战没的!

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努尔花想控制住军队,但是失去了控制的战马开始四下乱奔起来,有序的阵型也瞬间垮了。

“要遭了!”

努尔花头大如牛,生怕那次夜袭的悲剧重演,他嘶吼着想要让军队镇静下来,但无济于事,受惊的战马带着一样被爆炸惊到的骑兵,到处乱窜,而就在这个时候,板车墙后面的涿县师士卒,在萧文的命令下,展开了冲锋。

兵败如山倒!

前一刻还和涿县士卒打的难分难舍的匈骑,因为爆炸下一刻就大败了起来,涿县士卒一个冲锋便冲散了混乱的骑兵。

就在炸药包爆炸的时候,撤出战斗打算再度冲锋的蒙兀,神色骤变。

爆炸!

又是爆炸!

相比普通士卒认为是神灵手段或者巫术的认知,蒙兀知道这肯定是武兵掌握的一种秘密武器,但对于究竟是何等手段蒙兀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之后的战场上一直没有碰到,这个疑惑就被其埋在心里。

可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爆炸!

“看来,只有涿县兵有这种手段!”蒙兀心里有底,本打算继续冲锋的心思也淡了下来,之前是被仇恨、怒火蒙了心智,爆炸反而让他清醒过来,这里毕竟是武兵主寨,一旦真的陷进缠斗,人数处于劣势的己方会被围杀。

“吹号角!撤!”

蒙兀心中不甘、愤恨,但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呜呜呜呜

苍凉低沉的牛角号响了起来,正在激战的匈骑听到号角,立即脱离了战斗,开始撤离。

蒙兀最后才走,他临了之前,狠狠的望着涿县之兵,心里对金狼神发誓,自己迟早要踏平涿县,屠光涿县!

其余两处战场上,听到了撤离的牛角号声,负责吹号的匈骑急忙吹号回应,顺便提醒己方除了正面战场上的匈骑因为坐骑受惊撤离起来困难外,侧面的骑兵撤离的极快。

这就是骑兵打步兵最大的优势,骑兵想走,步兵拦也没法拦!

“骑兵队在就好了!”

看着匈骑撤离,萧文心有不甘,如果骑兵队在,自己还能追杀一波,但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骑撤离。

“收拾战场,撤回去。”看到匈骑撤离,萧文洒出了斥候后望了望天色,估摸现在都已经寅时过半了,心里一紧,距离天亮已经越来越近了,不知道天亮以后,会爆发怎么样的大战!

……

蒙兀清点部属,六百余人的骑兵,经过这番战斗后,竟然减员超过两百努尔花带着的三队骑兵折损最重,超过了一百三十骑。

“当户,我……”努尔花垂头丧气的策马走到蒙兀旁边,自己率领的三百余骑兵折损最重,这让他非常的尴尬。

“不怪你!”

蒙兀深吸一口气,之前努尔花桀骜不驯,他经常敲打,但现在努尔花已经是自己最忠诚的部属了,责怪、敲打的话他反倒很少说。

他安慰努尔花道“武狗掌握了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武器,这次失利和前次一样,非战之罪!记好这个武狗主寨的位置,白日决战的时候,我们多抓几个舌头,看看这种能发出巨响的武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听到蒙兀这样说,努尔花来了精神,他道“当户放心,白日我一定亲自带路,到时候我会留意的。”

“我们先撤,去汇合友军,先朝着变得军寨下手!”蒙兀说完,便带队离开虽然他没多说什么,可接连吃了两个大亏,以蒙兀高傲的性子,心里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尤其是上次的夜战,彻底打掉了蒙兀的骄傲。

“白日,我一定要踏平这里!”

第130章:步骑大决战①

史成琪终于找到了京军大寨。

“代州中军辎重队指挥使史成琪,有紧急军情求见枢密使!”

史成琪在大寨外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寨内的驻军瞬间就抛射除了一堆火箭,将史成琪等人所在之处照的透亮。

确定周围没有伏兵以后,大寨内一队骑兵奔出,来到了史成琪等人前面,剑拔弩张的对着史成琪。

“有何军情?”带队的着甲将领冷声询问,他目光打量着史成琪一行人,虽然确定这些人是友军无疑,但今夜情况特殊,他不敢保证来人是否抱有恶意。

“卑职代州中军辎重队指挥使史成琪,请见枢密使汇报军情!十万火急!”

着甲将领想了想,道“你报名进去,其余人留在这里!”

史成琪没有犹豫的点头,对身后的亲卫以及保护自己一行的庄剑道“在这里等我!”

史成琪一路报名,经过多重搜检后才来到了大帐当中,此时大帐内已经聚集了众多将领校尉,持刹亲卫更是如狼似虎的盯着史成琪。

“卑职代州中军辎重队指挥使史成琪,见过枢密使。”

进入大帐后史成琪伏低行礼。

“你有何紧急军情?”枢密使沉声问道。

“禀枢密使,我部于溃兵中抓获了匈人混入的奸细,经审讯得知,匈人在暗中聚集了六万骑兵,布置在了七十里外的三弯滩,卑下猜测匈骑会在白日对我军突袭,特违令前来汇报!”史成琪急忙说道。

嗯?

枢密使和帐中一众将领色变。

三弯滩距离京军大寨虽然七十里,但是距离最近的武朝兵寨,不足五十里!

对于骑兵来说,五十里也就是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如果是在平时,五十里的距离,足够己方进行调兵遣将调整部属了,可是今晚却遭受了匈骑的突袭,到处一片混乱,虽然猜想各部主力定然无损,可白日里一旦骑兵突袭而来,能轻易挡住吗?

挡不住的话,本就是混乱的白砀山营寨群,会更乱乃至崩溃的!

“情报属实吗?”一名着金甲的壮年将军询问,史成琪一眼看出这是千牛军指挥使姬中昌虽然自己也是指挥使,但自己一个战时民夫指挥使,和人家这种京军的正牌指挥使怎么比?

他恭敬的回道“卑职获知消息后,不敢耽搁就前来汇报,真伪未曾鉴定,但这是审讯俘虏所得,数名俘虏说辞一致。”

听到没有证实,姬中昌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现在证实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他和擒虎军指挥使对视一眼后,一起望向了枢密使,静待枢密使的判断。

枢密使童百川望着地图,回想着三弯滩的地势。

三弯滩因为河流三弯命名,平日里不适合驻扎骑军三弯滩只有一面能进,是步兵立寨的好地方。

但现在天气酷寒,河流早就结了厚冰,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若是骑兵在那扎营,确实隐秘。

联想到今夜匈族发疯似的袭击,这种意在制造混乱额的意图非常明显,甚至不惜搭上这么多骑兵要知道若是天亮,这些前一刻还在大军军寨群中肆虐的骑兵,就面临着十面埋伏的绝境!

童百川心中已经信了分。

“此事本帅暂且记下,如若是真如你所呈,本帅记你大功一件!”童百川先是打发了史成琪,史成琪怀着激荡的心情恭敬的离开,心中狂喜只要消息证实,自己一个大功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之前俘获战马的功勋,子爵有望!

至于是不是抢了萧文的功劳,此时史成琪已经毫不在意了这是军中惯例,自己身为指挥使,怎么能叫抢了部属功劳?

待史成琪走后,童百川立即道

“此事本帅猜测十有为真!”

“立即派出斥候,监视三弯滩方向,一有情况立即快马加鞭汇报本帅。”

“那上遣人连夜通知三州常备战军,天亮以后向京军集结!”

“诸位,情势危机,诸位立即回营约束兵马,做好大战准备!”

帅帐内一众军官离去后,童百川马上和心腹幕僚商议起来。

“大帅,看着计谋,不像是匈人想出来的。”一名幕僚皱眉道“刚才那个指挥使说溃兵中有匈人混入,而且这计策也是狠辣无比,匈人未必想的出这等计策。”

“三木先生,你是说……”童百川若有所思。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探明,这些匈人集结过来,究竟是越国那边的,还是从王庭、其余三王处过来的!”被称为三木先生的幕僚正色道

“大帅,如果是从王庭或者其余三王防区过来的,那就证明匈人已经完成了调兵遣将,我们面对的匈人,会从十万余骑翻倍到至少二十万!”

“如果是从越队那边过来的,那就证明匈人的还没有完成第二波的集结,同时我们也该对越国长个心眼六万骑兵,不是六千骑兵,不可能不动声色的完成调动,越人能不知情?”

三国结盟,燕国在安西围困了匈人主力,而且恰逢入冬,匈族部落需要迁移操场,以匈人的动员能力,想要完成第二次的动员,至少得两月乃至三月,才能又聚集起十万以上的骑兵。

这是公认的认知预测中起码得正月下旬,匈人才能聚集起大军过来,届时是战是退,主动权都在己方。

三木先生提及的第一种可能若是发生,武朝军队的对策得改了。

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就好办些了但同样也说明该死的越队有意坑了自己一把!

当然,三队龌龊不断,虽然是结盟了,但私下间的龌龊就没停过,武朝坑越国,燕国坑武越两国,越国坑武朝但都是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还没有发生过如这次这般的情况!

六万骑兵从跟前消失,越国能没有发现?

不可能!

“越人始终这么小心眼,”枢密使晒然一笑,对越国这种行为心中痛恶,只是这仇只能留着再报。

“大帅,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应对白日的大战!”

第131章:步骑大决战②

“大帅,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应对白日的大战!”另一名幕僚将话题拉到当前,“我军现在情势混乱,到了白日间,能调集起来的兵马,出了京军外,三州战军算上,可能不足五万。”

不足五万再加四万京军,九万余人!

而匈骑,至少六万!

另外还不包括搅乱了大军营寨群的匈骑,白日若是大战,搅乱了军寨群的匈骑,才是最头疼的。

因为他们的存在,理论上二十五万的武朝大军,竟然只能调动、调集不到九万之数,而且这些匈骑还切入到了军寨群当中,犹如是插入身体的战刀,时刻要提防着,这又分散了一些兵力。

“七万,白日大战的话,我们顶多集中七万之兵对抗六万匈骑,剩下的就需要围剿今夜的这些匈骑了。”

童百川沉声道:“白日只能开出两个战场,一个以京军为主,三州战军为辅,对抗六万匈骑,另一个战场,则专心围剿嵌入军寨群的匈骑。”

几个幕僚听到童百川的决断,默默思索后,有人问道:

“大帅,何人统兵?”

这名幕僚问的是何人负责统御第二战场大军虽然三州战军会被调动,但军寨群中的大军依旧不少,按照算法下来就是至少十八万大军。

当然事实上不可能这么多,今夜被击溃的无数军寨的溃兵、民夫、守寨军力等等都需要刨除,而且理论中的十八万大军,完全就是一盘散沙,指挥起来异常费劲。

武朝的军制导致府兵小规模编制有战斗力,但大编制后缺乏对都、师单位的有效控制,指挥起来相当费劲,总的来说,第二战场纯粹就是个麻烦窝。

“第二战场,唯一的任务就是拖住今夜嵌入我方军寨群的匈骑,”童百川沉吟片刻后断然道:

“让庄翔豪上吧。”

几个幕僚相视一眼,纷纷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武朝的军制决定能指挥第二战场的将军就两个人,镇北都护府的左、中两位将军,因为他们两是文官身份右将军是武夫,排除在外,忠将军论功勋比不上左将军,自然只有他上!

按理说此次北征大军中,副帅、镇北都护府都督贺殷文其实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文官打压武官不遗余力,北征大军出征,贺殷文被枢密使留于后方,尽管美其名曰是看护后方,但隔离之意哪怕是三岁小儿也能看出。

显然北征大功,不需要贺殷文大都督插手!

这就导致需要第二副帅的时候,只能从都护府将军中选说句良心话,让左将军庄翔豪为第二副帅,统帅三州府兵、杂兵、民夫,确实有些拔高。

但这是北征军军官中唯一能接任的,只能让其上!

……

对于高层的政治势态,基层军官哪里会晓得这么多?就像大都督贺殷文被留置于后方,基层军官谁又能看出其中的门道来?

至少萧文是看不懂。

好在萧文也没有想过这些,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可能的聚拢兵员,为白日到来的酣战做好准备。

算是托了严寒天气的福,在剩下空闲的时间里,萧文督促整个辎重队已经收拢的将近六千多溃兵,开始泼水筑墙,配合着辎重队内丰富的物资,倒是像模像样的筑起了一圈木材为骨冰为肌的墙壁。

虽然溃兵中都尉之类的军官有几个,但没有校尉级别的军官,借着萧定军这个校尉的官衔,萧文暂时吞并了这群溃兵,但是想做到了如作臂使是做梦,依靠他们冲个人数防守还算可以。

不管怎么说,多了这么多生力军,对于白日将会出现的大战,萧文总算是有了些底气就在伙头兵将伙食准备好的时候,在天色蒙亮中,指挥使史成琪回来了。

看到史成琪的神色,萧文总算送了口气,看样子是通知到了帅帐。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功劳被指挥使抢了个一干二净的萧文,主动上交了指挥权,但随即却被史成琪留下,作为参军协助他署理之后会发生的战事。

而就在这段时间,帅帐的军令也开始传递下来。

三州常备战军、常备府兵立即赶往京军驻地,令左将军庄翔豪为帅,统御三州府兵围剿匈骑。

接受到命令的各部,一头的雾水三州府兵是不可能集结起来的,就是命令都无法畅通传递!

两万余匈骑,分成十几个千人或者数百人的队伍,活跃在庞大的军寨群中。

随着天色发亮,各州大军刚刚着手围剿,但随着军令的到来,各州最具战斗力的三支战军和常备府兵调走,围剿肆虐的匈骑就成了三州将军头疼的事,散布的大军、无数漫无目的游荡的溃兵、固寨自守不管他人死活的军队,哪能轻易间就将命令贯彻下来?

“帅帐的命令很明确,”作为幕僚,广茂先生替左将军详细分析:

“左帅您必须拖住这股骑兵,结合之前辎重队送来的情报,情况很明显。”

“帅帐想用这十几万人,拖住、困住这群匈骑,从而集中力量对抗即将赶来的六万匈骑!”

左将军苦笑:“枢密使真的是看得起在下啊,如此乱军,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难以顺畅指挥,广茂先生,这仗,该怎么打?”

左将军头疼,原以为到了白天就可以腾出手来集中兵力,逐步吞掉肆虐的匈骑,没想到到了白天情况会更糟昨晚天武军又吃了大亏,折了千多人,本来打算到了白日让天武军雄起报一箭之仇,没想到还被调走了,同时被调走的还有三郡府兵。

现在左将军可以确定指挥本州的力量,不足一万!

虽然说代州营寨群中,己方至少还有三万五千上下的兵力,可这是理论上混乱的战场上,溃兵就他妈一大堆,其余民夫之类的也是不少,如何围剿本州军寨中活跃的五六股匈骑都是麻烦事!

没想到帅帐这么看得起自己,还将整个大局都交给自己!

左将军按着脑袋,“凉州、并州这两州情况如何,本官又哪里知道?怎么指挥?连绵上百里的军寨群,十几个混乱的大军,怎么指挥?”

“左帅,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广茂先生思索后直言:“三州各自为战,咱们代州兵居中调节、策应,指挥之权,还是交由各州负责。”

“只有这么办了,”左将军叹了口气,幸亏自己知晓兵事,若换个不自量力的文官过来,还不得瞎指挥一气?

“左帅,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对本州可动用之兵统计,同时加大封锁匈骑的力度,不能让匈骑汇合。”

“广茂先生此言有理,”左将军点头赞同,随即招来一干主寨军官,开始布置起来。

第132章:步骑大决战③

“这场仗,不好打……”萧文看着远处依旧黑烟滚滚的各处军寨,发愁的出声。

在千里镜能看到的范围内,至少还有五股活动的匈骑。虽然因为白天的到来,军寨群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但活动范围依旧不小的匈骑,并没有在意这种包围,反而依旧在试探、攻击可能攻破的军寨。

他们始终没有退却的意思,活跃在武朝大军的军寨群内,用肆意的行动在勾引武朝军队:出来剿灭我啊!

“天武军走了,”萧定军啃着一个馒头,边吃边道:“看样子是到京军那边,准备对抗匈狗大军了,我看到还有几个郡兵师也走了,咱们代州这边,能战之兵已经没几个了。”

正说着呢,一队骑兵策马狂奔而来。

“大概是调咱们过去的信使。”萧定军怀疑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史成琪指挥使在随后便传令两人到大帐听令。

“左帅有令!辎重队戊戌师校尉萧定军听令!”

“卑职听令!”萧定军恭声道。

“戊戌师全部,另调集辎重队一千人,着即刻前往中军主帐出听令,不得任何延误!”传令兵宣读军令,随即将令箭交于萧定军。

“诸位大人,小的还有军务在身,不敢耽搁,请诸位即刻尊令行事。”传令兵火急火燎的督促一句后,转身就走。

“两位,左帅处紧急调动,本将马上调集一都人马共由萧校尉率领,二位也尽快调动部属,军情紧急,万不可耽搁。”史成琪带着催促赶人的口吻,虽然说的是军情紧急,但本质上却是巴不得涿县师马上走人。

萧文叔侄两人对视,不明白为什么指挥使的态度会突然变了直到在战后受奖以后,两人才晓得缘由,原来是做贼心虚啊!

但这时候两人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上令要求即时调动,两人也不敢耽搁,立即将涿县师全体、已经宁县兵集结起来,赶赴八里外的帅帐。

抵达帅帐所在处时,已经陆续有兵马汇合而来,萧定军缴令后,就被带到了帅帐参与听令,萧文则就地约束部属。

一阵子的功夫,先后就有五六个都赶了过来,萧文还碰到了一个老熟人,当初在左将军门房处见过面的方跃然,之前一副贵公子做派的方跃然,现在和大多数的军汉一样,满脸胡子拉渣,而且脸上冻伤数块。

再次见到萧文,方跃然早就没有之前威胁萧文时的态度,反而极为激动:

“萧兄,当初一别,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三月以后了。”

萧文对之前方跃然一句“萧兄你这真不给面子”耿耿于怀,但方跃然却仿佛忘了一般,一个劲的拉着萧文谈天谈地,等到预热了半饷以后,才道:

“萧兄,咱们是老熟人,上了战场可得相互照应,咱们兄弟之间可不能生分。”

原来是为了安心啊!

萧文心中冷笑,这几个月的征伐,看样子让这贵二代晓得了许多道理啊,甚至连拉下身子都不在乎。

“你放心,我从不在战场上坑自己人!”萧文给了方跃然一个定心丸,方跃然闻言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不怪方跃然心里没底,实在是兵战凶危的残酷让锦衣玉食的他怕了抛出民夫,武朝大军接近二十万人,三月以来发生的各种战事不计其数,方跃然实在见多了各种坑队友的行径,他也从出征前的野心勃勃,变成了只想安然回家的怂包。

见到萧文,想起自己之前刻意针对的话语,只想着回家继承爵位醉生梦死的方跃然,生怕萧文怀恨在心背后捅刀子,这才拉下身段称兄道弟,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萧文别怀恨在心……

从萧文出离开后,方跃然回到自己所处的都内,想起了当初参与大战时的壮志豪言,不由为之哀叹:

年幼无知啊!

总以为大战是兵卒的事,自己身为贵子,绝对不会立于陷阱、不会身处险境,而为了功勋,他又走了左将军的后门,成功混到了前军当中。

自踏出了代州涉足边塞,三月来前军大小战事无数,方跃然统御县内千余大兵,亦是经历了无数大战匈人没有因为他出身显贵就手下留情,几次险死还生后,方跃然真的怕了。

有人需要拿命挣一个富贵前程虽然九成九的结局都是埋骨沙场。

但他不然啊!

出声后便富贵在身,身为嫡子哪怕碌碌无为,这一生都不会贫困潦倒,但怀着壮志想着马上封侯,可残酷的战场,却让封侯之志化作了烟云消散。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幸福的,哪怕是此生不能继承爵位……安安稳稳的活着,就行啊!”

方跃然心中感慨,赌咒发誓这次回去,打死自己也不再参与兵事!

一众领兵官在打仗内议事的时候,游荡着的匈骑,注意到了这边聚集起来的六千余士卒,两个匈骑队合兵一处,就朝着这边杀了过来。

这里是武朝大军的军寨群,间隔三四里五六里就有军寨,匈骑自十多里外集结杀来前,谁也不会想到匈骑的目标会是这里当匈骑临近六七里的时候,萧文麾下的斥候就觉察到了不对,当机立断的示警起来。

超过两千骑!

几乎是代州军寨群内匈骑的三分之一。

“王八蛋!这些军寨怎么搞的?为什么会让两股匈骑轻易合并一处?”

萧文咒骂,傻子都知道骑兵越是聚集威胁越大的道理,怎么代州军寨群中,就没有几个军官看得明白?

居然让两股匈骑合兵了!

“列阵!”这时候萧文不敢指望别人,靠人人必倒,还容易被殃及池鱼,打仗的时候,自己始终才是最可靠的。

所以萧文当即下令列阵,两千五百来人慌乱的开始行动起来,宁县都一千人是名副其实的民夫辎重,反应能力简直一团乱麻,涿县师已经推着板车列阵完毕张工以待了,宁县都还在乱糟糟的列队。

“马德,匈骑来了,这群王八蛋恐怕还没列阵结束!”萧文气的破口大骂,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目光对准了已经赶到了四里外的骑兵。

匈骑这时候已经开始缓缓加速了,目的很明确,就是六千余被拒在营寨外的军队。

第133章:步骑大决战④

荷荷荷荷

匈骑怪叫着发起了冲锋,足够的加速距离让他们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大,像仙器的滔天巨浪一般,带着排山倒海的坚决,涌向了正在疯狂列阵的步卒。

营寨外的六千余军队,基本算得上是府兵中的精锐,大多数都是在县兵中长期执役的正兵,匈骑冲锋的这阵子,他们完成了编组列阵但单纯的步兵列阵,想淡然面对骑兵冲击,严苛的军纪和钢铁一般的意志是必不可少的。

而这些,却恰恰是县兵中最缺乏的,或许他们英勇无畏,或许他们和匈族有不过戴天的生死大仇,可当他们面对排山倒海一般发起攻击的匈骑,人性中的怯弱终究是占了上风。

匈骑将近,匆忙列起的步兵阵,已经乱了!

萧文见到这一幕,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匈骑看到己方的板车墙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选择了其余混乱的队列,一股骑兵擦着萧文部的边缘掠过,奔向了方跃然所在的都。

“完了!”

即便是从后面看匈骑的声势,萧文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更遑论以一都之力对抗千余骑兵了这些汇聚在外的军卒,本身就没有统一的指挥,而且主官也都进入了营中听命,统兵者根本不可能做到如作臂使。

各自为战下的士卒面对强敌,第一反应就是敌强我弱。

而当他们和匈骑撞在一起后,被疯狂屠杀的下场,让只有些许敢战之意的士卒,瞬间就崩了士气。

跑!

往军寨中跑!

哪怕是贴着寨墙,也不会被匈狗轻易屠杀!

士卒们这样想着,也付诸了行动,而连锁的反应必然是军阵崩塌,溃不成军。

“压上去!!!”

萧文吼叫着,哪怕是他在不愿意,这时候也由不得自己了,如果其余兵卒被歼,萧文所部就成了孤军,如果等不到军寨出兵,两千骑兵压着己方两千余步卒,下场只有被全歼!

萧文不敢奢望军寨内的军队会支援还是那句话,武朝军队让萧文失望的次数太多了,真要是将希望寄托在友军身上,还不如指望敌人自己内乱呢。

两千多士卒在萧文的命令下,开始缓缓往战场上压过去,板车在前步兵在后,随时都可以切换成板车墙模式,这种自带龟壳的突进,萧文现在是越发喜欢上了。

随着萧文部的上压,正在逞凶屠戮的匈骑,不得不放慢突进、分兵冲杀的速度,再加上有溃兵往萧文部涌去,匈骑主将见状,干脆分兵千余,打算趁势吞了萧文部。

匈骑选择了锋矢点破的战术着重攻击几个点,只要攻破便顺着攻**强行破开扩大战果,这是骑兵对步兵时最重视的战术。

“尼玛!”

又看到这种锋矢点破的战术,萧文不由大骂,夜里的时候匈骑就这么差点破了自己的后背,没成想白日里还来这招能不能不要这么重视啊?

压力好大!

就在萧文嘀嘀咕咕的时候,匈骑临近!

“止步!”

“不准冲击军阵!”

再度将板车列阵为墙的涿县士卒,对还在涌来的溃兵警告起来涿县兵已经对溃兵冲击有了经验,不等军官下令,就自发的喝止起来。

但喝止无用,溃兵又上演了夜里的那一幕,军官们纷纷冷酷的下令“杀”,士卒们毫不留情的用屠杀断绝了溃兵的希望,逼得溃兵不得不折身,那血肉之躯对抗骑兵的冲击。

没有人会怜悯溃兵你死我亡的战场上,怜悯这等伟大的精神,已经越来越稀有了。

匈骑踩踏、砍杀着溃兵,来到了板车墙前,稍稍加速以后,便疯狂的鞭策着战马跳跃板车墙。

倒霉蛋被屹立的长枪捅成筛子,幸运者活了下来,面对着涿县士卒的围攻,开始奋勇试图为后面的人杀出一条通道来。

经历了数次大战的涿县士卒,已经称得上是悍卒了,这种不用经历骑兵冲锋硬撼的对决,已经不会对他们形成太大的压力,各个军官指挥着士卒,有序的对抗着涌来的骑兵。

就在大战之时,萧文策马来到了宁县都都尉耿进山前:“耿都尉,你部做好出击准备,稍后从侧面出击,配合涿县师对匈骑展开反攻!”

反攻?

耿进山色变,匈骑彪悍,己方才两千多人,就相对匈骑进行反攻?不要命了吗?

“萧都尉,这……”耿进山为难吱唔。

“这是军令!”萧文冷声道:“你想让你的脑袋挂在旗杆上,那就在这里给老子吱唔!”

萧文的名声在外界可能不显,可是在辎重队中非常响亮,以都尉的身份执掌一师不说,数次大战也奠定了本身的威严,面对萧文冷漠的威胁,耿进山知道要是再敢吱唔,脑袋不保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是被砍了脑袋,也没有人有意见战场之上军法最苛,一个都尉的脑袋真不值钱。

“是!”耿进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稍后听到巨响后,就从左侧杀出去,届时涿县师全师会进行反攻,谁敢拖延贻误军机,别怪我无情。”萧文警告一声后转身策马就走,耿进山这时想起了巨响,不由心里有底。

夜袭那次,对涿县师的底牌他们还不晓得,当夜还将爆炸声当做了冬雷,可夜里的大战,炸药包已经不是秘密了,谁不晓得萧文有秘密武器?

听到萧文要动用秘密武器,耿进山这才有了些许的底气。

板车墙两侧,攻守双方大战正酣。

涿县师面对匈骑的进攻,竟然不落丝毫,多次将突破板车墙的匈骑斩杀殆尽。

随着时间的拖延,匈骑的领兵将领急眼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四百骑兵全压了上去,力求务必在一波进攻中打开缺口,从而破掉萧文部的军阵。

“全压上了吗?”

萧文看到这一幕,心中大喜,当即下令:“准备炸药包!”

炸药包的储量虽然不多了,但这个不多只是和萧文计划中的数字有出入萧文觉得全师储备两千才是一个基数,现在还有一百三十多个,所以他觉得不多。

但一百三十多个少吗?

事实上,骤然使用近乎无解的炸药,对敌人士气的打击可谓是无底洞,一百三十个炸药包,够支持两三次大战了!

这一次,萧文咬牙拿出了五十个炸药包,力求将匈骑炸懵逼,趁另一波匈骑没反应过来就把他们重创!

第134章:步骑大决战⑤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正在进攻的匈骑队伍,瞬间被清出了十来个空档。

黑火药的威力,哪怕是颗粒状,威力相对化学炸药来说都属于低下,可再怎么低下,4斤的药量,依然足够恐怖。

再加上炸药包里填充着大量的陶渣,爆炸后的陶渣威力可不比强攻硬弩差,一个爆炸形成方圆七八米的空旷那是轻而易举,挨近的人瞬间被炸懵炸聋,也是正常。

从炸药包爆炸开始,匈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还没有从突然的爆炸中回过神来,第二波爆炸又开始了,第二波的十个炸药包刚刚炸完,第三波的十个炸药包紧接着跟上。

进攻的匈族,人被炸傻了,马匹也炸发狂了就在这时候,涿县师开始反攻。

骑兵队为锋矢,步兵随后,多数斥候还兼职狙杀弩手混在步兵当中,如虹的士气加持着反攻的涿县士卒,轻易就破开了匈族,杀进了匈骑群中。

进攻的战鼓声冲天而响,也让呆滞的耿进山回过神来,急忙吼叫:“兄弟们,给我杀啊!”

宁县兵从斜侧杀出,攻进了匈骑当中。

……

大寨中。

匈骑来临,正在分配军务的左将军瞬间就脸色泛白起来。

一群军官急匆匆的赶到了营寨边上,看到两千余琦临近,再看看外面惊慌失措的部属,军官们脸色惨白。

“左帅!快打开寨门,让士卒们进来!”

有军官狂吼起来。

以县为单位的编制,最大的好处就是编制内的军卒熟悉异常,沾亲带故,但也坏处也明显常言道关心则乱,这名军官就是典型的这种状态。

“住嘴!你难道想让匈骑跟着冲进来吗?”一名大寨内的都尉喝止。

说话的军官悲怆道:“左帅,外边的兵卒中没人指挥,两千骑兵会将他们踏碎的!”

“传我军令,全军集结!”左将军不理会这名军官的悲怆,事实上他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一旦外边的兵卒大败,极有可能冲击军寨,只有三千人的军寨,一旦被溃兵冲击,匈骑只要顺势切入就能将主寨踏碎!

这才是左将军最担心的问题。

萧定军心中也是担心,虽然萧文等于领兵将近两千五,但宁县一都兵马的战力他心中有数,不添乱就是烧高香了,指望他们在大战中身先士卒那是做梦,保不准还是个拖后腿的!

“大哥,保佑小文不要出事……”萧定军心中祈求他明白寨内军队是不可能轻易出动的,起码需要外边的军卒顶住了第一波乃至第二波的攻击不落下风,左将军才有可能出兵。

说是捡便宜更合适!

这一点,受萧文的影响,萧定军一惊对武朝将官的某种心理把握的非常精准了!

寨内的军官坐立难安,眼睁睁的看着匈骑开始肆意突入后屠杀。

左将军以及一干幕僚都心沉到了谷底,看这情况,外边的兵卒,完蛋了!

这是代州兵能聚集的最大一股力量了!

如果这股兵卒完了,那肆虐在代州军寨群中的几千匈骑,将无人可制!

更严重的就是一旦军寨群中的匈骑汇合一处,那将对京军产生更为严重的威胁,甚至会影响到大战结局!

武朝三个边州的精华聚集于此,若是大败的话,整个武朝的边境等于不设防了三州就成了匈族任意进出的牧场。

更何况,如果真的败了,左将军无疑就是最大的替罪羊,虽然武朝极少杀文官,但哪怕是免去死罪,这辈子的仕途,对庄翔豪来说就是完蛋了。

寒窗苦读十五载,金榜题名耀门楣。

要是没了仕途,还谈什么光耀门楣?

左将军面色发黑,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冲杀出去,可他却深知贸然杀出的后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骑逞凶。

终于,萧文部动手了!

涿县师动手了!

一师之兵压上,惊动了过半匈骑,甚至面对匈骑的进攻,一师之兵竟然不落下风。

一众军官大喜过望,纷纷跪地恳求左将军马上出兵,围剿匈骑。

左将军庄翔豪心动,但文人想法多他在想这要是匈人的计策呢?

他和幕僚商议,幕僚意见想做,有人支持出兵,有人和左将军的担忧一致,生怕这是匈人的圈套。

双方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是,这份争执在稍后就彻底平息了。

爆炸!

犹如神灵之怒的爆炸!

爆炸接连响起,炸懵了匈人后,整师出击,竟然将千骑包围起来狠揍,看到这一幕,军寨中的众军官,已经看到了大胜的曙光。

“出兵!”

这次不等众人请求,左将军就激动的下达了出兵的命令。

原本集结起来准备对抗匈骑的三千军卒,这时候士气如虹的打开了军寨大门,冲杀而出。

完了!

从爆炸发生到进攻萧文部的千骑被困,几乎是一瞬间就形成的反转。这队匈族的主将,看到部下在懵逼中被困,就知道大势已去,重创这波武人已经是妄想了。

而随着军寨境的大军杀出,这名主将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下一些兵马。

撤!

苍凉的牛角号声吹起,撤兵的节奏声让所有的匈骑听懂了意思,这边的匈骑倒是同意脱离战场,可另一边被萧文部困住的千骑,这会儿正陷入了混战当中,想要轻易的全军撤离那是做梦。

“跑!能跑多少是多少!”

带队的千夫长哀伤的闭目,这都是他部落里的勇士啊,可现在情势反转,已经容不得他犹豫了,只能咬牙让能跑掉的跑。

千骑,竟然只跑掉了不到三百,剩下的全陷在战场上,无法撤离。

“骑兵队!追!”

庄剑带队完成了第一波进攻后就策马待在一旁掠阵,看到匈骑零散逃逸,想也不想的就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痛打落水狗才是捡功勋的最好机会!

另一边,三千军卒从军寨中杀出,就逼得另一队匈骑撤离,左将军见状,将麾下的五百骑兵干脆的派出追击,剩下的则转道去萧文部那边。

目的只有一个,捡便宜!

“我呸!不要脸!”

耿进山好不容易体会到大杀四方的快感,没成想抢生意的这就呼啦一下子涌来了,从没有这么砍过匈骑的耿进山当然不愿意让功,招呼部下加紧了进攻的力度。

“来的正好!”萧文不像耿进山这么鼠目寸光,看着寨内大军杀来,萧文当即大喜,命令军队轮流撤离,将战场的主角让给友军。

困兽之斗那也是会要人命的!

第135章:炸药包带来的惊骇

就在代州军取得了“大捷”之际,坐镇京军主寨的枢密使童百川,终于接到了斥候的汇报:

“禀告大帅,三弯滩方向,有匈骑大军出现!数目不详!”

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让史成琪的汇报成真,也让寄托这只是个假消息的一干军官彻底断了念想!

大战要来了!

童百川凝视地图,脑海中再度对双方的势态进行分析对比。

匈骑以两万余骑为死士、诱饵,利用年夜武朝大军疏忽的心理,趁夜突入了连绵百余里的军寨群中。

趁着夜色黑暗,武朝大军不便行动乘火打劫。

如果正常情况下,到了白日,二十五万军卒民夫的武朝大军,可以轻易在百多里军寨群中,围歼送死的骑兵而后果是大军必然混乱,这就会给外面伺机埋伏的匈族大军机会。

重创武朝大军的机会!

“如果,我将计就计……”童百川暗中思量,如果自己将这股大军引而不发,待匈骑杀入军寨群分兵后出手呢?

只要操作得当,极有可能重创匈骑!

但后果却是十几万大军被杀的血流成河,流血飘橹!

不敢啊!

童百川默默叹息,他不敢这么敢啊文人最重声后名,真要是敢这么干,往后在士林,他的名声就臭了!

铁血无情也是文人鄙视武夫的重要理由之一如左将军庄翔豪,前次在军中杀人立威,虽然知道内情的高官能理解庄翔豪的苦衷,但士林中庄翔豪的名头已经变了,诋毁者不计其数!

默默叹了口气,童百川自嘲自己终究是被名声所累,不敢太过越线啊!

“传令诸军,集结!”

童百川肃然下令,一众军官纷纷行礼领命。

……

大胜!

阵斩匈骑七百余,俘获八十。

前一刻还坠入地狱的军兵,没成想下一刻竟然画风突变,从败者变成了大胜的一方!

果然是造化弄人。

“这到底什么人,竟然犹如天助!关键时刻,竟然能唤来雷霆,莫非他们有道人相助?”

“那真是雷霆啊,接连不断的霹雳,竟然把无数匈狗给劈死了!”

士卒们议论纷纷,连带着望向涿县师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人对不掌握不明了的力量,总是充满了畏惧。

涿县的士卒们高昂着脑袋,享受着这种敬畏的神色这一刻,他们将自己和普通军兵,拉出了两个层次。

“我们至少是常备战军中的精锐层次!”

涿县的士卒们享受着功臣受人敬仰的优待,美滋滋的对自己的等级进行了定义。

天武军神马的,拿不出手的战绩,还配不上常备战军精锐的名头哇!

涿县士卒乐呵呵的看着收拾战场的士卒,抱怨一声这火不够大后,又美滋滋的添了一把柴,继续享受着特权。

什么是幸福?

幸福就是你们挨冻收拾战场的时候,我们烤着火看你们挨冻,这就是幸福。

相比士卒们烤着火悠闲等待着的幸福,萧文的小日子就不好过了其余军官都在收拢兵卒,他却被左将军请进了大帐当中。

没错,就是请进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萧文心里念叨着这个,对守不住火药的秘密心里贼不是滋味。

哎,拿武器代差碾压古人的幸福感,快要没了。

情知守不住秘密的萧文,自然没有准备藏着掖着糊弄的打算,不过他很期待左将军能开出什么价码来。

当初的手套,好歹换了个杂兵编练的实职,这火药这种大杀器,能换个什么?

“爆响的那东西,是什么?”进入大帐后,左将军直接就询问起来,并没有客套。

“回左帅,那个叫炸药包,是包裹炸药做成的武器……”萧文详细解说了一番,惯例这炸药就扯到了炼丹师的身上,忽悠说自己是看到炼丹师炸炉得了启发,从炼丹师炼丹的药方中,发觉了火药的配置,经过无数次试验才最终确定了比例,并制成了黑火药。

“黑火药?炸药包?拿一个本官看看。”左将军急迫的说道。

萧文经得同意后立即出账,遣人从生化兵处拿过来了一个炸药包炸药包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生化兵保管起来比较靠谱。

四斤重的炸药包拿回来以后,左将军看这外观和大小,实在是难以将其和那般震天响的爆炸联系起来。

“左帅,咱们找块空地引爆看看威力,如何?”萧文说着却在心里鄙视自己,风骨呢?怎么现在感觉自己跟个马屁精一样?

“好!”左帅同意,找了块空地以后,就让萧文点燃。

“太近了,”看着所谓的空地,居然只是个周遭二十米没有帐篷的小地方,萧文连忙拒绝,虽然黑火药炸药包的爆炸范围在**米,但保险起见,离个五十米一百米的才对,炸药包里的陶渣,万一破天荒的飞出个二三十米那可就麻烦了。

“嗯?小了?”

最后左帅决定在寨外引爆,同时为了能清晰的看清楚炸药包的威力,又遣人将八头羊相互间隔两米栓起来。

可能是存着借用炸药包巩固士气的考虑,这番试验左将军干脆让所有营长以上军官过来观看,因为被告知是看涿县师的杀器,围观的军官纷纷兴奋不已,对到底是何种杀器心里非常的好奇。

围观人员就位,萧文便遣人将炸药包点燃,刻意加装的长引线烧了十五秒才烧到头,就在众人期盼的神色中,一团巨大的烟雾伴随着火球乍起。

随即便是熟悉的雷鸣轰轰声,八只被拴着的羊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被浓烟包围,待烟雾散尽,只见拴着的羊全部倒地。

“走,过去看看。”左将军率先向爆炸点走去,因为萧文提前嘱咐,左将军塞了耳朵,现在倒是没事,但很多军官却陷入耳鸣的悲惨中,直到看到众人都往前走,才慌忙跟上。

这就是神器?

好厉害!

被震的耳朵嗡嗡狂叫的军官心中骇然。

爆炸点上,浓厚的硫磺硝石味道到处弥漫,左将军下意识的堵住了鼻子,目光聚集在爆炸点上出现的大坑上。深达数寸的大坑看上去非常的狰狞,但远没有八只羊让人震惊。

最靠近爆炸点的几只羊早就成了碎肉,只有三只羊还有全尸,但一头却是浑身筛子嗝屁,一头周身瘫软,有屠夫军官上前一模,骇然道:

“羊内脏全碎了!”

随即他摸了摸最外边的一只羊,这头羊倒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七窍都在流血,屠夫军官摸了摸,道:“内脏还是碎了。”

刚说完,这头可怜的羊就吐出了带着碎肉的羊血,随即没了动静。

“五丈有余!”左将军被这个杀伤范围惊呆了。

杀伤半径八米,便是方圆十六米多当然战场上的杀伤不是这么算的,不可能一个炸药包下去就是方圆十几米寸草不生。

可纵然如此,这个范围还是让人惊骇!

第136章:步骑大决战⑥

左将军望着这片被炸药包肆虐过的土地,心中激动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士卒丢出炸药包炸懵匈骑的场景。

一众观看的军官也是激动,有此神器在手,还怕什么匈狗?

打进王庭不是梦!

萧文看得分明,心中苦笑,这玩意没你们想象中的厉害,更何况产量也上不去啊真以为原始的黑火药想做多少就做多少?

将黑火药做成颗粒状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爆炸效果,但做成颗粒状极难,而且火药的制作过程也非常讲究,到现在萧文都不敢扩大规模,只能让生化兵制造,生怕别的兵一个误操作搞出大事来。

“此物制作简单吗?”

左将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询问萧文。

“制造流程不难,但为了最佳的爆炸效果,需要将粉状的炸药加工成颗粒,而且储存、运输都需要特殊对待,否则一个不慎就会爆炸。”萧文科普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从能开始制作炸药到现在,我这里一共制造了不到两千斤,分别做成了两斤和4斤的炸药包,现在就剩下不到一百的数量。”

“不足一百?”左将军失望。

萧文点头,本来就一百整,刚刚用了一个,当然不到一百了不过这话他不会说,这些炸药包,如果左将军想拿走倒是可以,但莫怪他在数量上动手脚。

出乎萧文预料,左将军竟然没打这个主意,只是道:“你部归我直属吧。”

这才是最大的打劫!

萧文暗道自己这格局有点浅薄啊,一句话连人带炸药包都劫走了,哪还需要收缴?

……

经过刚才匈族这么一闹腾,六千余汇聚过来的兵卒,只剩下不足五千之数,加上左将军直属的一师兵马,勉强才超过七千。

重新整队之后,在“大胜”和炸药包鼓舞起来的士气下,这七千人马在左将军的带领下,开始围剿代州军寨群内活动的匈骑。

仅代州军寨群,长就延绵超过四十里,再加上十多里跨度的宽,按照萧文算法,就是面积超过100平方公里。

期间大小军寨数量繁多,虽然匈骑攻破了多个,但依旧还有大小超过二十个军寨钉着,这些军寨也成了天然分割匈骑的堡垒,再加上匈骑已经肆虐了一夜,到现在人困马乏,真正成强弩之末了。

匈骑不是没想着汇聚起来但分散的兵力想要汇聚起来并不容易,刚才能聚集两千余骑,也是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转战才汇聚起来的,本来意图成为一柄尖刀,将武朝大兵再搅一番,结果碰到了硬茬子,折了过半!

但对左将军来说,剿灭本身区域内的匈骑也不是容易的事足足七千人马,他东拼西凑,也才凑起来了不到一千骑兵的规模,而隶属于各个都的骑兵,哪怕是凑到了一起,在没有磨合的前提下,顶多就是作为堵截力量,想要和匈骑硬碰,完全就是自不量力的行为。

因此,对于剿灭匈骑,左将军定下的策略就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尽可能的包围一支骑兵将其干掉,而不是好高骛远的看到骑兵就追逐。

再累的骑兵,耗死步兵也很容易。

为了顺利的能围剿一股骑兵,左将军的狠辣一览无余在他的命令下,一个两千余人的军寨,刻意的露出了破绽,引诱匈骑来攻,八百余匈骑果然上当,发现破绽以后毫不犹豫的发起了冲锋,轻易就杀进了军寨当中。

骑兵冲进军寨,固守的兵卒就像是碰到了天敌一样,绝望的反抗依旧改不了似乎注定就要覆没的结局,但这一次结局却被硬生生的改变,七千余士卒全力狂奔,愣是将杀的兴起的匈骑堵在了军寨当中。

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步兵缓缓缩小包围圈,压缩匈骑的生存空间,最后更是一通炸药包的招呼,又一次取得了难得的大胜。

……

军寨群外十里处。

四万京军外加从三州大兵中调来的五万余军队,总计九万的大军拦在了匈骑的必经之路上,等待三弯滩六万匈骑的到来。

枢密使童百川,并没有打算和匈骑夜战,而是布下了严密的防守阵势,等着匈骑来攻如果这些匈骑不攻,他也不在乎,因为饵就在他的身后!

诱饵就是军寨群中的匈骑,超过两万的匈骑,就是枢密使的饵,如果三弯滩而来的匈骑不攻,那么两万多的匈骑只有死路一条!

哪怕是这些匈骑突破了军寨群逃遁,但轻装简从的骑兵,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能在这严寒的天气中活过几日?

这是阳谋。

攻?不攻?

这个选择题就交给对面的匈骑主帅了,也就是童百川极度怀疑的匈族左贤王。

左贤王有匈族单于壮士断腕的决心吗?

之前在燕国安西州,单于壮士断腕,抛下了数万骑兵就带着别的骑兵撤出了安西,那左贤王,有这个决心吗?

如果没有,他就需要硬撼九万大军的防线!

……

“报!”

匈骑哨探策马飞奔而来,朝此六万骑兵的统帅,匈族左贤王渠琅禀报:

“报!前方三十里处,武朝大军已经屯下重兵,拦在了我军必经之路上!”

渠琅听到哨探汇报,嘴角不由一抽,最后朝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道:“还是先生猜的正确,武狗,没有上钩啊!”

被渠琅唤作先生的中年人,听到武狗两字后并没有特殊的反应,可虽然裹着厚厚皮毛御寒的他,依旧留着武朝人的发式,皮毛下的装扮,还是武朝的打扮!

但对中年男子来说,武朝和他,只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左贤王大人,现在选择权在您,到底是正面冲击呢,还是放弃那两万五千勇士?”

中年男子恭谨的询问,他尽着谋士的职责。

中年男子姓张名迁,本是涿县勋庄出身,但却被迫举族迁往草原,为了融入匈族,张族的付出超乎想象,视武人为猪狗的匈人,对于迁移而来的张族,

但对中年男子来说,武朝和他,只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左贤王大人,现在选择权在您,到底是正面冲击呢,还是放弃那两万五千勇士?”

中年男子恭谨的询问,他尽着谋士的职责。

中年男子姓张名迁,本是涿县勋庄出身,但却被迫举族迁往草原,为了融入匈族,张族的付出超乎想象,视武人为猪狗的匈人,对于迁移而来的张族,

第137章:步骑大决战⑦

张迁在定计的时候,就提到过一旦被武人察觉伏兵之策,武人会有的应对手段,甚至专门针对枢密使童百川的性格做过分析,保证童百川只会选择在左贤王看来是最没用的应对之策。

对此左贤王渠琅当时质疑张迁:“童百川虽是文官,但据我所知,一生征战无数,称得上是一时名将,为什么你断定他会选择率军出来阻截,而不是引而不发,等我上钩?”

“名声!”

对此张迁极为肯定的道:“文人最重名声,童百川养名几十年,眼看还有几年就能告老荣归,他怎么可能将几十年的名声砸在这里?”

“只要他发现我们有后手,必然会领军截于必经之路!”

当时的渠琅还是不信,但张迁献计的中策确实让他心动,最后还是用了中策而现在的事实,却无疑证明,张迁之计,当真是如神!

左贤王思索一阵后,终究是难下决断,难得的用和煦的声音对张迁道:“还请先生教我!”

还请先生教我!

听到这句话,张迁暗道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自己在左贤王帐下,站稳了!

但张迁不敢托大,而是毕恭毕敬的分析道:“大人,我军骑兵,若是强攻,纵然赢了损失也会极大,当前还有越国、燕国虎视眈眈,大单于之大军,开春之后才能赶来,所以我军不敢耗。”

“但若是不攻,两万五千勇士则将会身陷囫囵,所以必须得攻!”

“攻?”左贤王道:“童百川之武军,最少十万,我六万骑兵猛攻,纵然一战而下,但损失怕是不小……”

左贤王对攻这个选择还是充满疑虑和犹豫,燕国安西,埋骨数万草原勇士,已经是伤了匈族元气,自己带领的六万勇士,已经是左右两部中能动用的最大兵力了,这要是战损惨重,自己怎么给右贤王和单于交代?

更何况若是这六万大军没了,武、越、燕三国大军便能长驱直入,兵锋直逼王庭,到时候说不准还得逼得王庭迁移漠北!

单于会如何处置自己?

像是看出了左贤王的担心,张迁道:“大人,攻,不一定就是一定要攻,不一定要立马攻击!”

张迁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但裹着厚厚皮裘的他,又哪里有风度可言?

“我六万铁骑横在童百川前面,童百川哪怕是摆出乌龟之势死守,也不敢疏忽,而少了童百川所领的大军,武朝上百里连绵军寨只有十来万兵马,还夹杂众多民夫,两万金狼神的勇士,又岂会轻易束手?”

“拖着!拖到童百川不得不做出抉择为止!届时他童百川为了后路安全,只能选择和我部决战!”

“而决战与否的主动权,一旦掌握在大人手中,是战是拖,到时候全凭大人决断!”

拖!

左贤王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计策!

一想到自己能拖着武朝名帅童百川进退两难,左贤王就心中激动,他不由拍了拍张迁的肩膀,道:

“先生大才!此战过后,本王定有重赏!”

……

其实萧文印象中的左将军庄翔豪,应该是那种满肚子坏水的主,而且还应该是无谋、暴虐、口蜜腹剑的小人类型。

这缘故去年的那场屠杀!

那场针对府兵的屠杀。

但当萧文真的在左将军麾下为将,看着左将军艰难的调动着军队围堵匈骑、挤压匈骑活动空间,而且计谋不断厚,萧文觉得自己对这位主的印象,可能有误。

左将军的指挥谈不上天马行空,用中规中矩来形容倒是恰到好处。

将近两个半时辰,除了用计歼灭了一股八百多骑的匈族外,期间虽然爆发了数次战斗,但并没有重创过任何一股匈骑,不过随着左将军不断率军挤压,再加上不断征发军队,现在左将军指挥着超过两万大军,将三千余匈骑挤压在一块长二十里、宽八里的地带。

左将军以七座营寨为节点构建了包围圈,尽管如此,但包围线太漫长了,根本不可能严丝无缝的将匈骑包围,只能侧重两边。

对于这种大兵团的作战,萧文没有任何经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感觉还行,毕竟能在乱局中重新整理出两万军队,这份本事就值得称赞了。

这也让萧文暗下决心,带兵就必须带精锐,带现代化方式训练出的新军,至少在指挥上,可以省很多新。

言归战场。

涿县师两千余人,被左将军安置在了东侧,负责一节长超过五里的战线。

假如是现代化的战争,两千多人守五里多的战线称得上是重兵把守了但这是冷兵器作战,而且敌人还是机动能力极强的骑兵,以两千多人守五里多的战线,平均下来一米一人。

别说一米一人,就是一米五人,匈骑真要突破,这也是超级薄的阵势。

无奈之下萧文那只能将部队分成两拨,萧定军带涿县师本部人马,萧文自己带宁县兵和骑兵队、董庆元队为一部,两部人马间隔一里多立下工事相互呼应,勉强防守。

而作为萧文他们严防死守的目标,匈族在干嘛?

两千余匈骑,此时正处在包围圈的正中央,养精蓄锐。

托萧文的福,望远镜在代州军中都尉级军官基本能两人拥有一具,所以匈骑的举动在包围他们的武朝军官眼中非常清晰。

许是匈族这种悠闲的态度激怒了左将军,在两刻钟后,左将军下达了全军推进缩小包围圈的命令。

收到命令后,萧文、萧定军两步缓缓移师。

“匈族坐不下去了,该突围了!”

萧文部推进一里后,养精蓄锐的匈骑就动了起来,看到这一幕,萧文就知道大战将起。

果然,又推进了不到三百米,左将军所处的甲子师中就传来了鼓声的命令止步、拒敌。

鼓声的命令很容易分辨,还在推进缩小的包围圈,立即停止了缩小,各部迅速组织起来,准备迎接匈骑的突围。

“千万不要往我们这边突围!”

这是无数军官的心声,虽然有两万之众,但漫长的包围线终究是摊薄了军队的浓度,一旦匈骑选择一面突围,两千骑拧成锋矢,根本不会出现以寡击众的局面,甚至小范围内都是匈骑人数占优。

没人愿意和拼命的匈骑死战但即便不愿,选择权却不在他们手上。

匈骑完成了编队,万马奔腾犹如雷鸣,开始动了起来。

南面突围!

看到匈骑选择了南面,左将军当即命人挥舞旗帜,遣出了手中唯二预备队之一的骑兵,支援南面防线,同时也准备收缩兵马,向南面战场挤过去。

南面的守军心肝直颤没人愿意成为第一个面对匈骑的人,这些军官一边呼和军队做好应对准备,一边祈求匈骑别照着自己下手。

匈骑越奔越近,像是终于确定了目标一样,在逼近满侧还有不到三里的时候,终于结成了锋矢,如射出的弩矢一般,直扑有三都兵马防守的五里防线。

防守防线的三都兵马,这时候几乎绝望。

但就在匈骑临近他们不到一里的时候,锋矢的匈骑队伍,竟然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右拐变道,贴着守军直奔东侧。

“草拟大爷!实线变道!”

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后,萧文喝骂除了让亲卫一头雾水的话。

第138章:步骑大决战⑧

新手任务大逃杀!

叶浩看着电脑上突然跳出来的对话框,愤怒了起来。

现在的游戏运营商太过分了,竟然明着违背帝国去年刚刚颁布的,用这种病毒一样的方式打广告!

截屏!

叶浩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截屏,然后点击确认,他要看看到底是那个游戏公司,敢这么明着违背。

他要保留证据,向帝国投诉!

但是,就在点击了确认后的下一秒,叶浩周围的空间竟然扭曲了起来,随即黑暗开始漫延,侵袭了叶浩的所有意识。

……

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叶浩才察觉自己竟然身处一个类似飞机跑道的地方上,而且还是站着的。

站着的?

叶浩不由瞪大眼睛,望向自己的腿这是一双和正常人无异的腿,再也不是之前那种萎缩的丑陋样子。

这是自己的腿?

这是自己的腿?

叶浩几乎疯狂,从小因为腿部肌肉萎缩半身瘫痪的他,做梦都想拥有一双和常人一模一样的腿,可以走路,可以尽情奔跑的腿,但纵然是身为帝国贵族,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疗条件,但这双腿,却始终保持着萎缩的样子。

可是,现在怎么就好了?

我是在做梦吗?

叶浩心情澎湃、激荡,带着几分忐忑伸手去掐自己的腿,萎缩瘫痪的腿是没有知觉的,可当他掐到自己腿后,钻心的痛感却随之袭来。

这是真的?

叶浩长大嘴巴,不由想起在自己电脑上出现的那个对话框。

“难道是它的功劳?”

叶浩疑惑的同时,目光在四下打量,这里不是类似一个废弃的机场,但看上去不是太大,不远处还有一架飞机断成两截的残骸。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叶浩疑惑,他家不是一般人家,又是身处森严的军区大院当中,谁能轻易将自己带出来?而且还能诡异的治好自己的腿?

就在这时,旁边有一道彩光闪过,彩光消散以后,一个青年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叶浩不远的地方。

真的是凭空出现!

叶浩瞪大眼睛自己也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的?

“卧槽,飞机残骸、防空洞、集装箱、哨塔……”突然出现的青年张望一阵后,嘴里发出了莫名其妙的惊讶,最后惊讶化成了一句惊天动地的声响:

“这里竟然真的是绝地求生的出生岛!”

绝地求生?

什么鬼?

叶浩听到青年惊叹的话后,不由纳闷起来,绝地求生?出生岛?什么东西?

这名刚刚出现的青年,这时候才像是看到了叶浩一样,飞跑过来说道:“兄弟,你也是进入游戏里体验来的?”

“游戏?什么游戏?什么体验?”叶浩疑惑,自己是在电脑上看到那段话后为了投诉点击了确认,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啊。

“嗯?”青年听到叶浩的疑惑后,飞快的道:“难道不是玩吃鸡的时候,游戏里显示是否参加不一样的游戏体验?”

“吃鸡?吃鸡是什么?”叶浩更纳闷起来。

青年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你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吃鸡?难道你是个npc?”

“你才是npc!”叶浩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不玩游戏啊?”

“你玩游戏?你玩游戏能不知道吃鸡?开什么国际玩笑!”青年觉得眼前的人在故意调戏自己,略带恼火的道:“别装糊涂了,咱们一定是被外星人用高科技绑了,运营吃鸡手游的腾迅,没这个技术把我从家里拉进游戏当中。”

说到这里,青年激动起来:“兄弟,这可是游戏里面,幻想中的虚拟世界还没影子呢,能把咱们给拉进来,这得什么科技啊!外星人,一定是外星人的黑科技,哇哈哈哈,我们被外星人绑票了?”

绑票?绑票值得这么兴奋?

叶浩刚想说话,周围这时持续不断的开始闪烁起了彩光,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原本空荡荡的废弃机场内,竟然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上百人的样子。

已经见过一次青年出现的叶浩虽然觉得人多,但还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后面出现的人就震撼了起来,对于一个个凭空出现的人,各个都张大了嘴巴。

原本静谧的机场因为突然出现了如此之多的人,变得无比喧闹起来,有人好奇的四周遥望,有人好奇的找人打探情况,有人在掐了自己确认不是做梦以后,竟然大哭了起来。

“我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

大哭的人激动不已的嚎叫着。

叶浩张目四望,发现这样嚎叫的人还不少,起码有十几个,第二个出现的青年好奇的跑过去询问嚎哭的伙计,问别人干吗要哭。

但得到的答案却让听到的人纷纷讶异起来。

据嚎哭的伙计说,他们是因为遭遇了各种危险死了,最恐怖的一个回答是:

我发生了意外,我看见我的脑袋离开身体飞走了。

原本对于这些哭嚎者的回答,有人并不相信,可有人一句话让他们不由相信了起来:

想想咱们之前是在哪里!

这句话后,众人不由沉默起来,是啊,他们之前是在哪里?

又是如何诡异的出现在这里的?

叶浩呆滞,他的情况和那些自称遇险遇难的哭嚎者类似,明明双腿萎缩下半身瘫痪的,可是,现在他竟然拥有一双正常的腿!

不想了!

叶浩索性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他转而体会在四岁以后就再没也没有体会的行走的、自由的感觉。

我能走了!

叶浩心情激荡,这种可以支配身体移动活动的感觉,简直让他疯狂。

他再也不去想自己身处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能动,他只想体验这种可以支配的感觉。

但一个声音却打断了叶浩的喜悦,也让他惊恐的发现,在这一刻,自己又失去了对身体支控的权利。

“幸运儿们!欢迎来到系统试炼场!”

整个机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刚才还百态的人们,这一刻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唯一能活动的,就是一个突然出现身穿迷彩服的大汉。

“现在已经凑够百人了!”

“你们的试炼即将开始了!”

大汉的声音传进每个人耳中:

“这是你们的新手任务,完成新手任务,你们将成为系统雇佣兵,体会到不一样的生活。要是失败,那么抱歉,该怎么就怎么!”

第139章:骑兵就是用来撞的!

果然,萧文随后解释了缘由:

“我们在被上面指派着压圈子!”

参谋一脸懵逼,什么叫压圈子?

幸好随后萧文将自己想到的全说了出来:“一个时辰,咱们从这走到这,又折到这,你看看这路线,是不是压着一个圈子?”

参谋看着萧文,继续保持一脸懵逼状。

“笨啊!”萧文继续好为人师:“看这些个军寨连线后是不是条弧线?”

参谋点头,已经学会看地图的他当然看得出萧文指出的军寨群像条弧线。

“咱们始终保持着对应这个弧线的方向再追击,而且虽然是兜圈子,但却是越兜越小,像不像把个圈子压小了?”

参谋急忙点头,没错。

“这就对了!”

萧文激动的一拳砸在地图上,拿木板垫着地图的参谋一倾,差点摔倒。

“之前咱们防守的战线,明摆着就是左将军故意流出的漏洞!他就是想把匈族往这里赶!之前的包围圈太大,咱们人手不足,想要全歼匈骑就是做梦。

左将军肯定没报希望,所以才故意流出破绽,诱使匈族往咱们这突围,而真正的杀手锏,就是这里

这里的军寨若是连线起来,就是一道坚实的包围线,再加上咱们追击的大军,这次包围起来,兵力充沛,匈族在劫难逃!”

……

“这次,匈狗在劫难逃了!”

左将军智珠在握含笑说道。

“左帅神算!这次匈狗定然绝望!”

“左帅谋算无双……”

几个军官急忙拍马屁,当左将军揭露了自己的真实谋算后,这几个军官确实惊呆了,没想到看似失败的合围,居然是左将军故意谋划的,而真实目的,却是为了将两股匈骑合起来一网打尽!

实在是超乎想象啊!

但是在一旁的广茂先生,却在这个众人狂拍马匹的关键时刻,生出了警惕之心有人要抢自己第一谋士的饭碗了,而对方这种驾驭局势的操作水准,又是自己的弱项,这一次,左将军的第一谋士之位,真的是悬了!

……

“上当了!”

原本的当户,现在却成为五百人长的蒙兀,再又遇到了一波拦在前面的步兵后,终于醒悟了过来。

蒙兀一脸的铁青之色。

他们上当了!

“当户,怎么了?”努尔花不解的询问。

“我们上当了!”蒙兀神色冷冽但事实上,冒着严寒跑了一夜半天,这些匈人哪个不是一脸的冻的冷冽。

“之前我们和巴鲁护汇合,是武人有意纵然的结果!现在,我们三千多勇士,已经彻底被包围了起来!”

蒙兀醒悟了过来,但这时候晚了之前他汇合了一个千人队,双方合并后,蒙兀没有和千夫长争权,老老实实夹起了尾巴做起了五百人长,毕竟左贤王麾下的铁扎合说起来也是难得的智将。

在铁扎合的率领下,他们这些骑兵还汇合了被武人盯上的巴鲁护,老实做五百人长的蒙兀,之前还觉得铁扎合领兵有一套。

可接连几次改变路线后均被武朝士卒拦住,蒙兀脑海中对比了路径后,才惊然发现上当了!

武朝有意让两股骑兵汇合,目的是为了一举歼灭如果没有汇合的话,两股骑兵还能相互策应,可傻乎乎的汇合了以后,反倒是没了策应。

“必须要马上突围才行!马上强行突围!”蒙兀急切,包围圈如果缩小,等于武兵的密度上涨,突围的难度会越来越大,只有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必须尽快突围!

说着蒙兀便策马去找铁扎合和巴鲁护,但结局超乎蒙兀预想无论巴鲁护还是铁扎合,都认为蒙兀的话是危言耸听,从武兵目前动员的兵力来判断,只有两万人的武兵,是不可能具备包围三千多将近四千骑兵的能力。

换句话说,哪怕是武兵真的包围了他们,以四千骑兵的庞大力量,择一方向突围,武兵挡得住吗?

……

“骑兵就是用来撞的!”

庄剑嘿嘿直笑着,对于马上即将开始的大战,他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一个劲的瑟。

老实说,有些人就是天生适合成为军人,就如庄剑。

他不是勋庄嫡系,祖上也是半道加入勋庄的外姓人,如果没有经过萧文的慧眼识人,他顶多就是个普通骑兵。

不过现在的庄剑,却是萧文嫡系中最拔尖的军官,虽然只是个队长,但骑兵队队长的身份,注定他在一众军官中是属于最前列的。

好战!

庄剑人如其名,萧文成功将他打造成了一柄锋锐的战剑,而现在,这柄锋锐的战剑,将伴随着一千五百多名骑兵袍泽,去痛饮敌血了!

突骑营!

谁也没想到,左将军最核心的杀手锏,竟然会是天武军中号称狼骑兵的突骑营,就连追逐了好几个时辰的庄剑,也想不到被参谋长一直推崇的突骑营,竟然会突然间出现。

以突骑营为锋矢,一千骑兵紧随,他们将冲向被围的四千匈骑。

如果没看到突骑营身披的甲胄,可能有人会认为一千五百骑冲阵四千匈骑是作死。

可是,天武军最强狼骑兵突骑营,身披的全是半身甲,虽然没到战马披铁铠的地步,但战马身上也裹着一层皮甲,对只有厚羊皮为甲的匈骑来说,突骑营就是无敌的重装骑兵!

“出击!”

一声令下,突骑营率先奔行起来,其余一千来组各部的骑兵,紧随着突骑营的步伐,凶猛的追了出去。

“想不到吧!想不到突骑营会出现吧!”左将军心中得意,为了这一次突击,他花了数个时辰去消耗匈骑的体力,也让麾下怨气冲天,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一开始,左将军就没指望仅凭步兵就能全歼匈骑,这不现实数千骑兵牵制住几万步兵是常有的事,左将军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以步兵大破骑兵。

他的杀手锏,就是突骑营!

突骑营外加一千骑兵,可以轻易将聚拢起来的匈骑冲散,到时候匈骑没了建制,在步兵的包围下才会露出虚弱的一面来,那时候才是围歼的好机会。

而事实,也和左将军预料的一样,匈骑懵逼了。

一千五百骑,竟然生生冲过了将近四千骑兵的军阵!

“是突骑营!是狼骑兵!”

着坚实半身甲的突骑营,身份很快就被匈族骑兵识破,而识破的后果,却是匈骑崩了。

天武军这几年面对匈人,十战能败七场,但有一只部队例外,那就是突骑营。

以骑兵对战骑兵,2倍之数下突骑营没输过!

光这一点,足以让突骑营成了无数匈骑口中的恶魔,而这一遭,他们视为恶魔的突骑营,却正对着他们张开了恐怖的大口!

第140章:步骑大决战⑨

败了!

蒙兀神色复杂的看着将己方骑兵从中切开的那支骑兵。

从突骑营出场,蒙兀心中一直无法解释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就像之前铁扎合、巴鲁护怀疑的,武人凭什么包围、围歼他们?凭两万多的步卒?

但是当突骑营出场后,这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有突骑营在,己方三千多骑兵,再也不可能合兵一处了!

硬碰硬,突骑营加一千骑兵,还有无数的步兵助战,纵然匈人三头六臂也不是对手,唯一的选择就是散开突围。

而武人的包围圈,其实就是为散开突围的骑兵准备的!

没救了!

蒙兀心中明了,指望大规模的突围成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么……

“努尔花,跟紧我!”

蒙兀直奔心腹努尔花,努尔花虽然不解蒙兀何意,但却没有犹豫的带队跟上了蒙兀部。

“杀!”

蒙兀身先士卒,带着仅余下不到五百的骑兵,选择了突围,他甚至没有遣人去通知巴鲁护和铁扎合。

趁着现在不跑,待会儿想跑的话,损失铁定冲天!

蒙兀果断的逃跑行径,超乎所有人想象就在匈族再次集结打算以众击寡对付突骑营的时候,蒙兀就这么带人跑了!

两个武朝的步兵都挡在了蒙兀逃跑的路上,但步兵都根本没有防备,甚至连厚实的抗骑阵势都没有展开,轻易就被蒙兀带着部属冲了出去。

“蒙兀那个胆小鬼跑了!”

铁扎合简直不敢相信,就在他打算重创突骑营的时候,官至当户的蒙兀,竟然不管不顾的带人跑了?

竟然跑了!

但这时候,从匈骑阵列中杀穿的突骑营个仆从骑兵,已经完成了重新编组,第二轮冲锋在即。

“不管他了,铁扎合,准备御敌吧!”巴鲁护看到铁扎合还在咒骂蒙兀,急忙劝阻。

尽管做好了和突骑营死拼的准备,但马裹皮甲、人裹铁甲的突骑营,终究没有辱没天武军第一营的荣耀,三轮冲锋,彻底将匈人死战的勇气杀的一干二净。

和左将军预料的一样,突骑营三轮冲锋过后,匈人已经不成建制了,摆在他们眼前的路只有四散突围即便没有步兵的协助,光靠着突骑营和一千杂骑,在硬撼的对决中,匈人也只有败亡一条路!

匈骑四散开始逃遁,而面对步卒的重重包围,他们想要突出去,难之又难!

……

左贤王犹豫了。

当对面的武朝大军开始遣人立寨的时候,左贤王就犹豫了起来。

武朝的态度很明显,既然你们想耗,那就耗吧!

可是,对左贤王来说,耗下去不是个好消息。

耗不起!

毕竟当前武越两国的大军在草原之上,冒险将拖延越国的骑兵调了过来,但战略目标就是重创武军,只要失去了武军的威胁,以匈族的力量,对抗孤军的越军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

尽管从越军面前撤军的时候,越军表现出了暧昧的态度,张迁凭借一条毒舌说服了越军束手旁观,可这不意味着越军会一直旁观下去!

这一点左贤王非常清楚!

如果大军被拖在这里,越军绝对非常乐意借此机会突进几百里,兵锋威胁王庭!

哪怕是在狼居胥上前溜达一圈,好大喜功的越人,也会举国狂欢这是多年以来唯有武皇帝完成的彪悍壮举,也是燕、越两国极为眼馋的荣耀。

所以,左贤王犹豫了。

耗下去吗?

六万彪悍的金狼神战士,正面攻击九万武人,胜面非常大,哪怕是六万战士战没过半,可是只要没了这九万武军,就等于武朝兵败了。

值得耗下去吗?

左贤王难以决断,张迁的计策对左贤王的吸引力非常大,可对于耗下去可能出现的恶果,又刺激着左贤王的底线。

张迁对于左贤王当前的心态,非常了解,未胜先虑败,这是兵家都需要考虑的事,这次对武朝大军的袭击,本就是赌,但因为赌输的代价小于预期,左贤王敢赌。

但耗下去,这个赌注太大了!

本就是事关匈族存亡的大战,赌一半的族运,实在是太大了。

“大人,”张迁最后决定替左贤王下定决心:“领军打仗,最忌犹豫不决!在下终究没有领过大军,所献之策难免有不周之处!”

不耗了!

左贤王瞬间下了决心,张迁说的对,他毕竟是谋士,虽然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战场兵事,又岂是能轻易算尽的?

“传本王令!全军,备战!”

左贤王一声令下,庞大的匈族军队便轰隆隆的开动了起来,像一部骤然启动的机器,但这却是杀戮的战争机器!

“大帅!匈人动了!疑似即将进攻!”

探马带回了匈人的动静。

二皇子姬佑闻言,奇怪道:“现在都申时了,距离天黑不到一个半时辰,匈人这是发哪门子的神经?现在欲战,难道想连夜开战?”

大军决战,双方都会下意识的避开夜战,哪怕是决战正酣的时候夜色降临,双方也会极为默契的收兵罢战夜间受到视力限制,作战的军队极易敌我不分,虽然对上草原兵卒不担心这个,但夜间指挥失控,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对匈族来说,夜战也不是好事,别看昨夜匈人在军寨群闹腾的挺欢,但那是因为军寨群内,军寨间的间隙极大,有骑兵挪腾的空间,可即便这样,本来分成三股的匈骑,到了白日就已经遍布整个军寨群了,好好一股拳头般的力量,愣是分散的不像话。

如果不是匈人有大军在外虎视眈眈,军寨群内的匈骑,早就被武朝大军踏成了肉饼。

所以二皇子才奇怪,大军不利于夜战,匈人一个事成能打出什么战果?现在调兵遣将做攻击准备,能干什么?

二皇子奇怪的缘由,其余军官都有类似的考虑。

枢密使一样有,但是,对枢密使来说,既然想不到,那便留着疑惑,只要匈人动起来,动机迟早都会摆明的。

“传令诸军!备战!”

枢密使一声令下,武朝九万大军一样轰然开动起来,回应起了匈人的动作。

肃杀气息弥漫,大战一触即发!

不到两刻钟,大地轰隆隆的震动了起来,备战的武朝士卒在感受到震动的同时,远处灰尘冲天扬起。

至少万骑!

无数看到这一幕的士卒,都暗自倒吸冷气,大战,来了!

第141章:步骑大决战⑩

“这才是打仗嘛!”

看着部属清理着昏着头撞进来的匈骑,萧文感慨一声。

一旁的耿进山为之绝倒,没想到这位爷竟然还喜欢这样类似单方面屠杀的战斗但是,这种战斗打起来,就像是收割军勋一样,实在是真的过瘾啊!

战场之上,大部分的匈骑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试图冲出步兵的包围,但是,仍旧有一股成建制约七百余的骑兵,还在战场上游荡他们仗着马速,一直带着突骑营兜圈子,游荡了许久,载重量不轻的突骑营战马扛不下去了。

整个突骑营被迫寻了一处友军步卒,修整了起来。

而拖垮了突骑营的匈骑,却开始换马。

“他们要突围了!”

匈骑没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千里眼的监视之下,看到这一幕的武朝军官,都纷纷凛然起来。

零散不成建制的匈骑突围,面对步兵的厚实方阵,称得上是送人头。

但一股成建制的匈骑突围,虽然仅仅七百人上下的样子,但即便是一个都,也拦不住!

而恰恰,为了方便包围,这一次左将军正好是以都为基本单位进行的包围。

发现这股敌骑即将突围,战场上的几百武朝骑兵立即追了过去,试图拦下。

“白痴!混蛋!”

萧文看到这一幕,立即破口大骂起来,这群骑兵的领兵人该千刀万剐!

一群由各个部队的骑兵临时组建的队伍,之前跟着突骑营大杀四方,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吗?

居然想拦截一支近乎完整编制的匈骑?

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不看看自己的成色吗?

千余骑兵跟着突骑营作战,都战没了三四百,现在竟然膨胀的想要拦截一支七百人的匈骑?

“混蛋!老子的骑兵队啊!!”

萧文气炸了,自己的骑兵队还在里面,老子辛辛苦苦养起来的骑兵队啊,这他妈是想全送菜吗?

但指挥权不在萧文手上,又是真正的鞭长莫及,他只能暴怒的咒骂,却无可奈何!

拼凑起来的骑兵跑起来,混乱的队型就让经验丰富的匈人一眼看出了这支骑兵的水准,没有任何犹豫,这队骑兵就主动迎了上去。

两支骑兵,总计不到两千骑又一次展开了碰撞,双方对冲一轮,七百余匈骑,倒下了百人的样子,但武朝骑兵,将近七百人的规模,对冲结束后,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三百骑。

战没过半!

“卧槽尼……”萧文愤怒的破口大骂,恨不得抄刀子上去砍了带队的白痴,自己的骑兵队,现在还能剩下几人?

不止萧文在怒,那些被左将军一纸命令调走了骑兵的军官们,都在愤怒的大吼大叫。骑兵是宝,一匹上等战马动辄就是百两银子起步,边州出来常备战军有专门的骑兵都编制,其余郡县,骑兵都是心肝宝贝。

刚才跟着突骑营,取得了不菲的大胜,折了这么多奇兵大家还能忍,可现在被一个白痴带着损失如此之多,谁能接受得了?

最关键的还是打了败仗!

而且看着情况,匈骑再来一波冲锋,这些骑兵得全交代了!

就在众军官祈祷匈骑千万不要红眼的时候,刚刚在骑兵对撞中取得了大胜的匈骑,并没有趁你病要你命,而是重编起来后,认准一个方向开始突围。

松了口气。

大概是保准了一些骑兵的种子,但没个十来年七**年的功夫,郡县府兵中极难恢复之前的骑兵编制了!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萧文发愁了起来。

“卧槽尼*%¥#”萧文继续破口大骂,刚刚令自己的骑兵队损失惨重,现在竟然柿子挑软的捏,想从老子这边突围?

干你%*¥

萧文愤怒:“老子不是软柿子!这次要全留下你们!”

耿进山心惊胆战,萧文当着他的面赌咒发誓,这是要干什么?

不会是真的想留下这么多骑兵吧?

耿进山哭丧着脸,自己的宁县都,千余人参战几月就冻死了几个倒霉鬼,可从跟着萧文以后,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之前一战,没了百来人,没成想现在又要堵骑兵。

这位爷该不会是霉神吧?

耿进山神色诡异的瞅着萧文,越发觉得这极有可能,之前匈人突围,就选了自己这边,这次也是霉运当空啊!

萧文可不知道耿进山是怎么想的,他怒吼着对其下令:

“老子带兵挡在前面,你的人跟在后面!放跑一个匈狗,老子活剥了你!”

耿进山看着红眼的萧文,心里直突,觉得萧文不像是在开玩笑不就是没了一些骑兵吗?干嘛拿自己的命报仇?

值得吗?

他当然不知道所谓的涿县师骑兵队,本质上其实是萧文的私兵当初为了那些战马,萧文没少给八爷和三叔公这些人赔笑脸,为了练骑兵,他的付出可不少啊!

更何况,每个骑兵的抚恤金还那么多,这要是不从匈人身上割下几块肉,这损失拿什么去填?

嗯,萧文下意识的忘了自己昧下了几千战马的事实。

“老董!李威!上前拒敌!”

“黄忠!带兄弟们上前拒敌!”

萧文接连下令,董庆元之步兵队,李威之斥候屯,黄忠带着的生化兵和初始兵,被萧文摆在了最前。

“督促你的人顶住!老子的兵在前面拼命,你们要是拉稀,别怪老子翻脸!”萧文凶狠的叮嘱哭丧着脸的耿进山:

“这一仗赢了,拦住了这些狗日的匈狗,咱们一起吃香喝辣,有老子一口干粮,少不了你们一口馍!”

红眼的萧文没了往常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浑身都是散逸的暴虐气息,耿进山哪怕有意见,也不敢吱声,生怕下一秒萧文抄刀子砍人。

轰隆隆

几百骑兵奔行,像是地震轰隆着来临。

已经布置完了拒骑防御的步兵队、斥候屯和生化兵退到了防线内,遍布的陷马坑、据马、板车,迎接着骑兵冲锋的到来。

上一次匈骑突围,临接触前一个漂亮的折身忽悠了胆寒的步兵,选择萧文部和萧定军部的结合处突围,而这一次,匈骑选择了硬碰,因为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选择和挑选。

“战!战!战!”

匈骑没有临近前拐弯,义无反顾的扑了过来,董庆元挥刀高呼,随后全军跟上了他呼喊的节奏,用拼命般的大声吼叫,来发泄着心中复杂的情绪。

“床弩准备!”

“弓箭准备!”

“炸药包准备!”

军官们呼喊着命令,就等着匈骑杀来。

第142章:不多,不多

“又选择的是涿县师?”

左将军牙疼……

假如是别的部队,放跑了匈骑的话,他可以重罚重责,甚至斩首示众威慑诸军,可偏偏,怎么又是涿县师?

作为一个月上供数千两银子的大户,左将军可舍不得那涿县杀鸡骇猴,更何况现在自己和萧文算是有半师之谊,这等关系,怎么让他舍得对萧文下手?

左将军只能寄希望于萧文手里的炸药包,希望炸药包能发挥神乎其技的效果,否则自己只能咬着牙重罚萧文了。

近乎六百骑兵冲击只有千人的步卒,几乎没有人看好萧文带的这队人马,哪怕是有近乎天帝之力的炸药包傍身。

但事实却打了他们的脸!

挡住了!

六百骑的兵锋,冲击只有千人的步兵阵,竟然被挡住了!

如果没有这些匈骑在前一刻打破数百武朝骑兵的一幕,众人或者都会想这一定是匈骑太弱,可前一刻大破武朝骑兵事实却告诉众人,这支匈骑,不是弱者!

骑兵冲击最怕的就是难以挡住第一轮的势头,如果连第一轮的冲击都无法挡住,之后的骑兵会携带雷霆万钧之势冲破军阵。

但恰恰,萧文率领的兵马,竟然扛住了!

当失去了速度的骑兵面对厚实的军阵,那么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

即便是战斗结束了许久,耿进山依旧都没有回过神来怎么就赢了?

而且还赢得这么轻松?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收拢马匹!不管怎么样,咱们这次至少要留下四百匹战马!”萧文一脚踹在耿进山的身上,耿进山急急忙忙动弹起来。

参谋上来汇报战损:“步兵队阵亡31人,斥候屯阵亡7人,教官队,阵亡3人。”

41人!

萧文心疼的只想哭,虽然最终拦下了骑兵,甚至配合二叔带领的部属全歼了这股骑兵,但嫡系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都尉,那些战俘如何处理?”参谋询问,这名参战的参谋,眼眸中全是冷意,显然按照他的想法,应该全部干掉。

“先收押起来吧……”萧文看到参谋眼中的冷然后,瞬间明了了参谋的意思,不过他比较抗拒屠杀,不是出于怜悯,而是不想毁了自己的军队他不想练出一支残暴的军队出来,而屠杀恰恰又是导致军队变质的第一罪魁。

想到俘虏,萧文心中一顿,火药的秘方已经上缴了,这武朝的官僚会怎么使用他心里没底,不过制造火药这么危险的事,交给俘虏其实也不错嘛。

“注意一下,以后多收拢俘虏,我有大用,明白?”萧文特意说道,参谋急忙点头,明白这是萧文对自己的警告,再也不敢有杀俘的念头。

“统计一下宁县兵的人员,顺便把阵亡名单整理出来,告诉他们战后我会抚恤的。”对于刚才战斗中表现还算英勇的宁县并,萧文不想随便将他们打发,诚然十辆二十两的银子就能买下他们的命,可萧文总觉得毕竟对方是在自己麾下用命,哪怕是不能以涿县士卒的待遇来对待,但起码得给人家足够的卖命银子才行。

一想到银子的事,萧文就头大起来,之前是萧长生在耳边絮絮叨叨,现在长生叔留守,换自家二叔叨叨了发点福利,咋就这么难咧?

参谋一听这话就知道萧文又要“败家”,但这方面萧文向来都是独断专横,他纵然有意见也只能憋着,但心中的感慨之意甚重,也暗暗道:

宁县兵这次是走了大运了,竟然能跟着自己的都尉一起作战!

已经扩展大了八人的参谋团队,这些杂事干起来效率非常高,不到两刻钟,宁县兵的人员名单就交到了萧文手上,没有经过宁县都内军官的手,名单的真实性可以确保无虞。

一千一百零七人。

这是宁县都被征发的具体数字,有六人是在这次大战之前死于严寒的这其中的门道,萧文没权利追究,但从两次大战,宁县都一共战死四百五十九人,另共有两批合计五十六人的重伤者。

“在确保咱们医疗力量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多救治下宁县兵,名单入档保存好,暂时不要将具体的抚恤金额透露出去。”

萧文现在对抚恤这方面比较在意,毕竟是在大军当中,而且宁县并又不想涿县兵那样有保密意识,万一将抚恤金额透露出去,自己一个收买人心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操蛋的封建社会啊,做点事好难!

萧文默默感慨一声,做好人,难呐!

“又想败家?”刚刚感慨结束,二叔萧定军就找上门来了毫无疑问,参谋统计宁县兵的动静让萧定军意识到了什么。

不等萧文说话,萧定军就可以压低声音说道: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现在都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时候,你若是一意孤行的抚恤宁县兵,你让上头的官长怎么想?”

“钱多的没处花?”

“收买人心图谋不轨?”

“还是另有所图?”

萧定军继续道:“小文,以前在涿县,那是咱们的地盘,你怎么做,大家可以为你兜底,但这里你不能任性!”

萧文扶额,二叔说教的话自然有理,道理他也懂,自己没二叔想的那么白痴好不好?

无可奈何,萧文只能解释,将自己的布置说完后,萧定军才放下心来,侄子终究还是识得大体,确定萧文心里有数后,萧定军松了口气,随即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问道:“这次,你打算给他们的抚……嗯,抚恤金,你打算给多少?”

“看这次战马的缴获数量,按照咱们的分成方式对半算,战后给他们。”萧文闷闷的说道。

就在这时,耿进山乐不可支的向萧文过来汇报:

“都尉,一共收拢了539匹战马,其中带伤的战马有几十匹,其余的都是完好的!”

说到这里,耿进山有些遗憾的道:“那些红眼的王八蛋来的太快了,剩下的战马被他们抢走了,足足有三百多匹啊!”

539?

萧定军听到这个数字后,立即核算起来,按照分半的原则,宁县兵能获得270匹战马,按照百两银子的行价算,那就是两万七千两?

按照宁县都一千人计算,就是人均27两?

呼呼

送了口气的萧定军,朝侄子露出一个歉意的神色,然后带着一身轻松离开了。

已经习惯萧文大手大笔花钱了,这次居然只是区区两万多两,不多,不多……

第143章:那便陪他!

局部的战事落下了帷幕,但在军寨群中的匈骑祸患,其实依旧没有解决。

在代州军寨群区域,还游荡着至少五股超过两千以上的骑兵,而凉州、幽州两大区域中,匈骑祸患依旧严重。

但是眼见着夜色降临,代州这边已经停止了对匈骑的围剿,各军寨开始收拢己方溃兵,加固兵寨,等待夜晚的降临。

军寨内的士卒可以在帐篷内度过更为寒冷的夜晚,但鏖战、奔波了一夜一天的匈族,注定要和严寒抗争,已经有准备的军寨群,这时候就不是那么好攻破的了。

萧文对此评价就是进行乌龟战术

但在这个方针施行的的背后,却是至少五千以上的溃兵会死于严寒当中,甚至这个数字会更大。

“我不是救世主,”

对此萧文一样无能为力。

不计算天武军,代州依然还有五万军兵,加上滞留的民夫超过七万,可昨晚匈骑肆虐,再加上今日战事纷纷,此刻还能剩余多少?

四万!

萧文估计整个代州军,包括民夫,超不过四万之数。

“大战还没有结束,或许,这仅仅才是开头……”萧文遥望远方,那里,是京军和匈骑对峙之地,战事如何了?

……

无数人牵挂的核心战场,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平息了战火。

匈人一击未建功,撤出了二十里立下了军寨。

这算是打退了匈人的进攻,但参战之兵,却无人开怀。

惨烈!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大战,匈人便不管不顾的投入了四个万人骑队,而且还是一个劲的进攻中军。

枢密使童百川自认为坚若铜城的防御,在匈骑不计死伤的冲锋下,接连被迫数个军阵,夜色降临匈人被迫撤军后,中军前线竟然满是尸首。

“九千!”

“仅仅一个时辰,就没了九千人!九千人啊!”

高亭岳心中颤栗,匈人疯了!

主攻的匈人,战没六千余。

以骑打步,竟然不顾一切的打出了1:15的战损,按照今日这样的战损比,匈人想将六万人拼光换武朝的九万大军吗?

作为骁骑营唯一的一个骑军校尉,今日的战场上高亭岳完全就是救火队长,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冲,三千骑兵在匈人疯狂的攻势下,竟然战损八百!

千牛军辖两军,骁骑营和千牛军,但骑军却只有骁骑营中高亭岳率领的一师三千人,因为少所以精锐高亭岳属下皆披轻铠,对匈人来说不亚于重甲骑兵。

可即便这么强的一支人马,竟然战损了八百!

战事有多惨烈可想而知。

“明日若是这样再战一个时辰,骁骑营骑师,可就没了啊!”

高亭岳心寒,战损过半,即便精锐如骁骑营,也会崩的!

“明日,会如何应战?”

就在高亭岳为明日战事发愁的时候,帅帐当中,枢密使童百川正在和一干幕僚、千牛军、擒虎军的两位指挥使商议军情。

“大帅,不能这么打了!”

千牛军指挥使姬中昌劝诫:“匈人疯了!我们不能陪着他们疯!”

姬中昌心寒,千牛军是京军第一军,七师两万余大军,又是天子禁军,如果在自己手上出了大岔子,皇帝还不得剥了自己?

今日一战,千牛军竟然战没三千人!

三千人啊,足足一师之兵!再打个几个时辰,这千牛军怕是就没了!

“我们能怎么办?撤军吗?”擒虎军指挥使孙靖怒道:“匈人还有至少五万五千骑,咱们连撤都没法撤!”

孙靖很想捶姬中昌一顿,平日里人模人样,关键时刻掉轱辘!

撤?

亏他能说的出来!

骑兵虎视眈眈在后,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想撤?脑子里面塞了多少水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又没说撤!”姬中昌红眼,“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一个时辰伤亡过万,这仗还怎么打?”

“都住嘴!”童百川怒拍桌子,“你们两个还像是京军高官吗?”

两位指挥使默然。

“大帅,二位将军,”一名幕僚这时候打圆场道:“这样强度的攻势,匈人持续不了多久的,依在下之见,匈人定是想用这种攻势逼得我们做出抉择,由此可见,匈人其实更急。”

这一点众人不否定,没错,没大军压境的匈人确实是更着急。

但今日匈人的攻势,却是实实在在吓住了他们啊!

匈人是护卫家园不得不死战,而武朝大军呢?有多少死战的理由?

今日士气正浓,士卒死战还行,可明日呢?历经了今日死战的士卒,明日还有决心死战吗?

反观匈人,却不得不死战,向死而生!

“诸位,我军身处塞外,离我朝千里之遥,”童百川放缓了语气:“万不可生出怯战心思,匈人既然想疯战,那就说明他们后劲不足,不得不发疯死战。”

“我军势重!既然匈人想疯,那便陪他!”

枢密使一言定音,确定了明日的作战思想。

……

等于是两天一夜没睡、又行军无数大战数场的士卒,哪怕是强敌在侧,可躺倒后却是极快的进入到了梦乡当中。

就在到处是呼噜声连天之际,萧文开始了例行巡营萧文也很累,指挥打仗其实比单纯的打仗更累,可越是累,萧文越不敢放飞自己。

他累,士卒也累,敌人也累但势弱的敌人,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扭转局面的机会吗?

换作是自己,萧文确定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削弱对手,以己度人,萧文更不敢放松。

岗哨是重中之重,历经一夜一日的大战,士卒疲乏,执勤岗哨最容易疏忽大意。

涿县的士卒,对萧文查岗哨的习惯非常了解,知道越是疲乏的时候,萧文越容易袭击查岗,自然不敢大意,但宁县兵则不然,上了岗哨以后偷懒对他们来说是极为正常的事。

这不,萧文查了一圈子,担负四分之三岗哨的涿县士卒,只有三个暗哨行为不规范,一个在岗明哨因为解手不在,但宁县兵那边,被布置的七个暗哨,全都裹着厚实的被子睡着了,明哨只有三分之一在岗。

其余明哨,竟然伙同躲起来睡觉去了,还美其名曰:

“轮休”。

这一幕让萧文怒火冲天起来,现在还是战时,岗哨竟然敢这么粗心大意,这是将两千多人的命不当回事啊!

“所有不在岗、睡觉的明暗哨,每人十军棍!”

“知情不报、欺瞒者,每人十五军棍!”

这是萧文第一次用军棍处罚,不留任何情面,睡意朦胧的耿进山过来看到萧文暴怒的样子,吓得连求情的话都没敢说。

第144章:步骑大决战⒒

一顿军棍打的宁县兵叫苦连天,作为宁县兵都尉的耿进山一样脸上无光,被萧文斥责一通后,耿进山主抓了之后的岗哨,虽然执勤的士卒暗暗叫苦连天,但军棍在前,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理论上人是不可能在一个坑里面跌倒两次的,但这仅仅是理论。

而事实总是让人大跌眼镜的。

明明年三十晚上吃了匈人夜袭的亏,几乎被扭转了战局,但等到初一晚上,两天一夜没有合眼还经历了一日大战的武军军官,想当然的认为被撵来撵去的匈人一样累,是不可能再次夜袭的,更何况昨夜匈人才搞过夜袭,大部分的军官认为匈人不可能再上演夜袭。

所以想当然的又忽视了岗哨。

而匈人,不负萧文的担忧,在夜间又展开了夜袭!

这些匈人已经无路可退了,纵然再累,也不得不强撑着展开夜袭。

萧文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士卒呼喊匈人来袭,一个激灵全身睡意消散后萧文急忙穿衣出帐。

嘶……

又是冲天的火光!

萧文冷气连连,十来里外的三个军寨被匈人袭击,此时火焰腾腾,又一次点亮了黑夜。

“蠢货!!!白痴!!!”

萧文气急败坏的怒斥起来。

猪队友,神他妈的猪队友啊,竟然还能被匈人得手,这他妈得有多蠢才能连续犯错?

“全军戒备!看护好马匹!等待军令!”

萧文下令。

这次扎寨,汲取了军寨群间隔过大的弱点,几万步卒的军寨间隔极小,如何贴着军寨边缘行军,在军寨火光的引导下,不会变成盲人,所以萧文估摸着左将军会下达支援的命令。

果然,没多久就有军令传下,涿县师出兵一营,支援友军。

接到军令,萧文就像带兵出去,但萧定军拦住了萧文,道:

“小文,你不能事事抢先,这次就让我带队吧。”

萧定军劝下了萧文,主动带了一个步营前去支援。

这场夜袭没有昨日年三十那般损失大,但即便如此,被袭击的三个军寨也是死伤惨重,但武朝兵卒终究打退了匈人的骑兵,不过三个军寨的损失亦是不小,听归来的萧定军讲,起码有四千余人的死伤。

“白痴啊!一群饭桶!”

萧文只能咒骂,武朝这兵制太落后了,府兵军官绝大多数都属于战时提拔,根本就没有相应的军事素养,或许作战还算勇敢,但其余方面简直和猪一样的愚蠢!

被萧文咒骂的猪队友,虽然被匈人又狠狠的欺辱了一通,但作为偷袭方的匈人其实也不好过,勉强纠集了三千余骑展开了偷袭,但鏖战时久的匈人,已经不是昨夜如猛虎下山之姿了,被武朝士卒击退后,匈人将领清点人数,参战的三千余人,回来了还不到两千。

而他们,还要和酷寒做斗争。

这几乎是中部匈族最后的疯狂了。

次日天亮,代州军展开了最后的一波围剿,而人困马乏的匈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勉强挪腾了数个时辰后,最终没躲过被全部包围的下场。

“金狼神的勇士,为了匈人!杀!”

就在过了未时没多久,这些被困的匈人嚎叫着发动了最后的冲击,大绝大多数的匈人,却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只有不到百骑冲出了包围,分散后四散逃逸。

至此,在代州军军寨群中为祸两夜两日的匈骑,出来少数逃走的,绝大多数都伏诛。

“终于结束了……”

又奔波了一日的萧文,看着战场,不由送了口气,两天时间,被这些匈人折磨的快要崩了,现在终于清理掉了。

不容易啊!

就在萧文刚刚感慨完毕,萧定军在一旁幽幽的说道:“战事还没结束……枢密使那边,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萧文遥望着被地平线挡住了视野的远处,露出凝重那里是真正大规模的步骑对决,那里战事的结果,才关系着武朝大军的前途啊!

不知道那里,打的如何了!

……

凉州军和幽州军的军寨群内,虽然匈人还在苦苦的挣扎着,但人困马乏的匈人,已经没了骑兵最大的优势速度,照此情况下去,顶多明日,这些匈人就会覆灭。

但是,武朝军队真的能等到明日享受胜利者的荣光吗?

步骑决战之地。

战事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当抛弃了一切幻想,只想着用武力击破前面大军的时候,左贤王恢复了作为一个统兵者的本色。

五千亲卫骑兵压阵,万人队不顾一切的轮流进攻,茫茫的骑兵像是不断汹涌的海浪一样,不断冲击着武朝大军的阵势。

从巳时开战道未时结束,足足三个时辰,匈骑的攻势没有任何停止,一个营又一个营的武朝兵卒在这般强度的大战中崩溃,尽管督战队冷酷无情的斩杀着不断出现的逃卒,但从最前面逃下来的逃兵溃将,始终没有停过。

高亭岳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带着麾下的骑兵,不断在战场上冲杀,对撼着进攻的匈人,紧随他的骑兵,从两千多一路减员,当未时过去后,再一次击溃了眼前骑兵的高亭岳回身一瞅,身后的骑兵,竟然只余下了不到五百人。

高亭岳凄凉的惨笑,骁骑营最后一支建制的骑军,在自己手里竟然折的快要没了!

中军的鼓声还在持续的敲击着,京军乃至三州战军,依然还在坚持,可高亭岳却彻底看不见希望了。

还能坚持多久?

“兄弟们,”高亭岳喘着粗气对身后的士卒吼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我等身为骁骑,当死战!”

“死战!”

“死战!”

士卒们狂呼着死战的口号,再度汇聚到了高亭岳的身后。

“随我杀!”

高亭岳吼叫一声,再度朝远处一支肆虐的骑兵冲了过去。

中军帅旗下。

枢密使童百川面无表情的望着战场。

匈人重点进攻的始终是中军,将近六万的中军始终没有喘过气,而合计将近三万人的左右两军,却被一万骑兵拖着不敢动弹。

“骑兵!骑兵!”

童百川心中在呐喊,自己九万大军,可能动用的骑军加起来不到一万三,武皇帝那时候武朝以八万骑兵纵横塞外的盛举,到了今朝已经成为了绝迹的传说。

二十万大军,骑军总数不到两万!

这是武朝的硬伤,也是这场大战中自己处于绝对下风的最大缘由。

第145章:步骑大决战⒓

“我若还有一万骑兵,定然直插匈人中军!”

童百川举着庄翔豪所献的千里镜,看到匈人稀薄的本阵后心里后悔万分,恨自己现在手里没有可用骑兵否则骑兵冲杀过去,那稀薄的本阵不崩才怪!

可惜这只是奢求,而现实却是他无病可拍!

“再有一个时辰!再坚持一个时辰!”

虽然双方还在缠斗当中,但童百川还是能从不断汇报的崩溃消息中得出己方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事实。

童百川暗中悔恨,昨日匈人不计代价的死命突击,让他生出了消磨匈人的心思,他以为这样的决死突击,匈人不可能扛得住,但没想到今日三个时辰了,匈人竟然还能保持这般强大的攻势。

尽管这样的攻势是以无数的战损为代价的,可是看着随时都会被蹦碎的中军防线,童百川已经后悔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早上直接固守营寨。

其实童百川的想法是利用匈人死战的决心,用几日的功夫大量消耗匈人的有生力量,然后闭寨坚守,逼得元气大伤的匈人撤军全歼这股奇兵是不可能的,这一点童百川早有准备,毕竟以步破骑随易,但追击战极容易被骑兵翻盘的。

可是,事实却让童百川措手不及。

他低估了匈人的血性往日的经验误人啊!

童百川心中叹息,以往在武朝境内大战,匈人拼死之心极淡,战损过三成就会放弃死战的心思,这次入塞,童百川已经尽量将匈人拼死而战的决心拔高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大意了啊!

低估了匈人死拼的决心,让这场大战如何收场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本来觉得只要连续几日大量杀伤匈人,然后闭寨就能让匈人无功而返,可哪能想到匈人竟然有击破中军的可能!

仅仅才一天啊!

这样死战的决心,不顾一切的攻势,才是最措手不及的。

事实上,枢密使已经决心,今日罢兵休战后,全军泼水加固寨墙,明日固守营寨不出。

“一个时辰,再坚持一个时辰就行了!”

枢密使心中打气,只要再坚持一个时辰,他就改变战略。

枢密使如此想,作为对手的左贤王,又岂能想不到?

“今日,必须攻破武兵中军!”左贤王对局势非常清楚,如果今日攻不破武军,那么明日武军当起了缩头乌龟,己方哪还有力量去进攻营寨?

“传令托哈当户和琢秩耶当户,不要管武兵左右军了,直接冲击武朝中军!”

左贤王调动了两支监视武兵左右军的骑兵,加入到了突击中军的战场上。

随着两支生力军的加入,本就摇摇欲坠的中军防线已经成为危堤,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一个匈骑千人队更是突击到了中军帅旗附近,虽然被枢密使亲军和二皇子卫队击溃,但引起的震动,依然不小。

一直观摩战事的二皇子,首次对能否扛到天黑产生了质疑。

“殿下,让高校尉撤下来吧……”二皇子的侍卫长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进言。

“嗯?”面色有些惨白的二皇子闻言看着侍卫长。

高亭岳是二皇子的心腹,本身也是出身二皇子卫队,身上二皇子的烙印洗也洗不掉的。

侍卫长犹疑了一下,还是坦言道:“殿下,咱们还需要早做准备……”

早做准备!

姬佑心中翻腾,连自己的侍卫长都失去信心了?

也是啊,连自己这个不通兵事的皇子都感到绝望了,又何况是别人?

“那就让高亭岳撤下来吧……”二皇子苦涩的说道。

骁骑营骑兵师,昨日今日大战无数,杀戮无数,所作所为自己看在眼里,岂能不钦佩?

如果可以,二皇子宁愿让高亭岳带着仅剩的骑兵,战没疆场,维护骁骑营最正统的荣誉。

可是,溃势已经如此了,搭上高亭岳又能如何?

再者,自己身为皇子,不能被俘啊!

就在二皇子遣人召回高亭岳的时候,千牛军指挥使姬中昌,也在做同样的事。

千牛军七师两万余人,历经大战此时能战者已经不足万人,而见不到胜势的姬中昌,已经下定决心抽回力量。

“千牛军,不能覆灭啊!”

姬中昌心中叹息,武皇帝之亲军骁骑营就在千牛军中,一旦千牛军覆灭,这对武朝的打击太大了。

“不能搭上千牛军最后的种子。”

怀着这样的心思,姬中昌传令,命千牛军撤出战斗。

……

两个当户的骑兵放弃弹压左右军,径直朝中军杀来,枢密使当即让左右两军融入中军,只要拖过最后的一段时间,今日的大战便能落下帷幕,一切将好转起来。

“最后一击!”

左贤王看到武兵的两翼开始增援中军后,立即抽出了弯刀,带着亲卫五千骑兵,加入到了战圈当中。

用赌桌上的话来说,这叫梭哈了!

当最后一波骑兵加入战团后,枢密使的心沉了下去,随时都会崩溃的战线,能熬下去吗?

或许能吧。

但战场上没有或许,已经成了残军的骁骑营骑兵师,筋疲力竭中接到了二皇子的命令,这种明显是违规的命令到来后,浑身浴血的高亭岳,犹豫了起来。

撤吗?

三千骑兵,没了八成多,只剩下不足四百了,该撤了。

可是,枢密使的军令没有下来,撤,等于是逃兵啊!

“校尉!”

高亭岳犹豫的望着拖着疲惫身子依旧跟着他的部属,慢慢定下了决心:

“撤!”

撤!

高亭岳选择了撤军,就当是为骁骑营留些火种吧……

只剩几百人的骑兵,撤了。

“指挥使有令!撤退!将防线交给友军!”

姬中昌的传令兵将军令传给了千牛军的诸多校尉。

交给友军

哪怕是白痴,也都知道所谓的交给友军就是扯淡,逃跑才是真谛。

面对这样的军令,统兵的校尉们迟疑起来,撤吗?

近乎让人崩溃的伤亡终究成为了压垮校尉们的最后一根稻草,绝大多数的校尉选择了服从军令。

跑了!

千牛军跑了!

当千牛军开始撤退的时候,还在酣战的士卒,沸腾了起来。

千牛军跑了!京军跑了!

连锁反应瞬间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无数的士卒,死战的决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杀的千牛军!”

“狗日的京军!”

“我槽¥%#……”

谩骂中,无数的士卒纷纷扭头就跑,没有人愿意成为最后的倒霉鬼!

第146章:步骑大决战(完)

跑了!

千牛军跑了!

哪怕明知道败溃会出现,可当看到千牛军率先扔下敌人跑路的时候,枢密使童百川还是傻眼了,呆滞了起来。

童百川想过,会是天武军先崩溃,会是常武军会崩溃,会是飞熊军会崩溃,亦或者会是府兵崩溃,可就是没想过会是千牛军先崩!

作为定海神针之一的千牛军,竟然率先崩溃了!

完了!

完了!

童百川面色死灰,这场仗,输了!

擒虎军指挥使孙靖,看到千牛军崩溃将大部分压力转移到自己的擒虎军身上后,再也不管不顾的咒骂起来:

“姬中昌,卧槽尼祖宗!”

“该杀!老子要活剐了你!”

孙靖疯狂咒骂,吓得亲卫们急忙前冲捂住了孙靖的嘴巴别人可以喷祖宗,姬中昌的祖宗,喷不得啊!

“滚开!老子要劈了姬中昌这个王八羔子!”孙靖发狂,还苦苦死战的擒虎军被千牛军这么一坑,全身而退简直是异想天开。

自己多年的心血,多少情同手足的袍泽白死了?

亲卫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发狂的孙靖控制起来,副官哭嚎着道:

“将军,当务之急是指挥咱们的人撤离,再不撤,咱们就完蛋了,全完了!”

撤!

孙靖从狂乱中回过神来,面色发青的将怒火按捺下去,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撤!给老子撤!”

同一时间,三州战军的指挥使也在嚎叫,三州府兵的校尉也在哀嚎。

这是出卖!

这是背叛!

这是想拿他们抵命啊!

兵败如山倒没有人愿意成为那个被坑的断后者,没有人愿意为这样的袍泽去断后,所有的军官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下达撤退的命令。

瞬间,就出现了兵败如山倒的势态!

一瞬间,指挥失灵,枢密使童百川失去了对军队的掌控。

上一刻还在死战的军队,下一刻就扭头逃遁,不管不顾的将后背卖给了敌人。

“杀!”

突然反转的战事,让匈人肆意的狂吼起来,赢了!

这场大战他们赢了!

武朝的主力,兵败如山!

匈人们挥舞着弯刀,开始肆无忌惮的追击扩大战果。

……

“战事如何了?”

萧文遥望着远方,不知道武朝大军现在和匈人打的如何了。

“不用担心,枢密使是我朝名将,此战定不会败!”萧定军信心满满,“其实只要拦住了匈人便可,咱们这虽然损失惨重,但只要清剿完成,就等于剿灭了将近三万骑兵,再加上枢密使率领大军的战果,我估计能到斩首五万。”

“五万啊!”萧定军一想到这个数字就大喜过望:“匈人有几个五万?咱们过段时间就可以兵锋直指王庭,说不准还能登一番狼居胥,瞻仰下武皇帝那阵子的封狼居胥的威武!”

提及这个萧定军就荣耀之至,当初封狼居胥的时候,萧老太爷就是骁骑营的一员,等于说他们的祖上参与过这种铭刻史册的丰功伟业!

萧定军的信心让萧文倒是放下了担忧,想想也是,北征军的精华都集中到了枢密使帐下,虽然是以步抗骑,但结阵死守,又怎么可能出问题?

反正只要拦住匈人就是大胜!

叔侄两人迷之自信的时候,却正是千牛军崩溃之时。

没有人会想到仅仅两日,九万大军就会输的一败涂地这时候的萧文还在暗想,这一仗打完,估计匈人就会完全进入战略守势,甚至不得不继续北迁。

不过漫长的补给线注定会是己方的束缚,萧文估摸着四五月份,这场持续**个月的大战应该会落下帷幕的。

但是,噩耗却在不久之后传来。

带来消息的不是京军或者传令兵,而是萧文派出去的斥候。

“紧急军情!十万火急!”

斥候策马冲进兵寨,一边高呼一边往中军帐中奔来。

“十万火急?”

统计战果的叔侄两被惊动,急匆匆的跑出了大帐。

斥候已经赶到了大帐跟前,从马背上跃下后,飞快的禀报:

“紧急军情!我军打败崩溃,满上遍野全是溃兵。”

“哪里出事了?常武军还是飞熊军?”萧文皱眉询问。

“是枢密使率领的大军,就在刚才全军溃败,正被匈骑追杀而来,预计还有十八里路!”

“你说什么?”

萧定军萧文色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斥候再次重复汇报后,不可置信的两人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怎么会败?九万大军啊,又不是九千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输掉?”萧文震撼,这样太不科学了吧。

“这不可能……”萧定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直呢喃念叨,九万大军败了,这对战局影响太大了。

闹不好这次出塞外的军队,连回都回不去了……

“快!”萧文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通知全军,做好大战准备!快通知左将军,不能等着溃兵冲击!”

见识过溃兵厉害的萧文,知道若是没有防备被溃兵冲击的下场,回过神以后,急忙开始布置应对手段。

萧文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带军队先跑,九万主力败了,等于北征军完蛋了毕竟军寨群中还有匈族没有清理干净,起码万骑的规模,而主力大败外加强敌杀来,凭军寨群中的军队和溃兵,怎么守?

可是,白砀山距离最近的武朝边塞足足一千三百多里,哪怕是日行百里那也得13天的时间,13天时间,足够骑兵吊在身后掩杀一百遍!

只能守!

萧文绝望的发现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后,只能硬着头皮布置起来,同时遣人将消息通报给左将军,希望左将军尽早做好准备。

……

骑兵肆无忌惮的追杀着逃遁的步卒,当步兵兵败如山倒以后,骑兵就是无敌的王者!

枢密使是被部下绑着跑路的,这位官至武职极限的大佬,没想到自己的最后一战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真正是心若死灰。

武朝缺马,但军官们显然不会缺马,从府兵校尉到京军校尉,各个都有战马可乘,溃败之势难以回天后,这些军官带着亲卫逃遁在了第一线,身后无尽的步卒,成为了保护他们后背的盾牌。

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无人想着通知军寨群驻军,他们竟然一个劲的逃遁,不管不顾。

匈人在后,肆意砍杀着跑在最后的步卒,像驱赶着羊群一样。

“大人威武!”身处匈人军中的张迁,看着武朝大军溃不成军狼狈奔逃的样子,大笑着朝左贤王贺喜:“经此一役,武人已经不足为虑!大人追下去,极有可能破了武人的百里连营!”

“在下恭喜左贤王立下大功!”

左贤王哈哈大笑,收下了张迁的恭维后,意气奋发的道:“此战大胜,先生功不可没!此役过后,本王定给你们族人一个天大的牧场!”

“现在,请先生随本王去踩踏武人的营寨吧!这是胜利者该有的待遇!”

第147章:此策……可行!

托黑夜的降临,鏖战了一日的匈骑,在追杀了一阵后终于折返而归,而奔逃而来的溃兵,也潮水一样的涌进了军寨群中。

萧文所在的军寨,也涌进来了三千余人,丢盔弃甲的三千余兵卒几乎没有建制的存在,而且人员也异常的复杂,京军、三州战军和府兵都有。

待终于踏足安全地的败兵们,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下了饭食后,萧文才找人询问究竟是怎么败的。

“怎么败得?”萧文问及的飞熊军士卒,跳脚起来咒骂:“王八蛋京军跑了!仗打的好好的,狗日的京军跑了!”

“是该死的千牛军!我们没跑!”

一个来自擒虎军的士卒大骂:“狗娘养的千牛军,全他妈一帮废物,仗打的正关键的时候,竟然撂下我们跑了,我艹*%¥#……”

擒虎军士卒咒骂起来,参战的府兵、战军紧跟着咒骂,败兵中混迹的一些千牛军士卒,屈辱的俯首不语。

好不容易等到败兵们发泄了一通后,萧文这才问道:“给我说说这仗怎么打的?”

败兵们唉声叹气着开始讲述。

了解了大战的始末后,萧文不由在心中苦笑,这锅还真是怨千牛军啊。

这下子千牛军被人喊打喊杀了自己这以后还怎么去骁骑营?

再怎么说,骁骑营也是千牛军的一份子。

哎……

萧文叹了口气,等回去以后再考虑这些事吧。之后他便打听自己的几个熟人,府兵中的成万岁、飞熊军中的常明远,还有千牛军中的半个熟人高亭岳。

但没人知道大败以后,都只顾着自己逃了,谁还有心思观察别人?

安置这些大败的兵卒休息后,萧文让跟着自己的亲卫离远点,自己一个人在大营中晃动,顺便整理下当前的情况。

大战结束,武朝九万主力大败

究竟有多少人死于大战,再未曾统计前根本没有具体的数字,但从败兵们嘴里传出来的数字却非常的玄乎。

七万人!

大部分败兵认为这一次大败,起码折了七万大军。

“他们这是认为三去其二?”

萧文呵呵冷笑,败兵们嘴里的话自然没有个信头,因为溃兵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所以萧文也无法判断究竟有多少败兵。

匈人的伤亡呢?

萧文暗中琢磨,六万匈人骑兵,没命的死攻了一天,直到最后才战胜武朝军队,这么疯狂的玩命攻击,伤亡应该不低吧。

如果不是伤亡惨重,萧文觉得哪怕是天黑,也挡不住匈人追杀的心思吧!

伤亡过半?

萧文默默的假设,得出这个假设以后,萧文眼睛一亮,心中突发奇想:

匈人鏖战一日,死伤惨重,好不容易取得了大胜却没有穷追不舍,是不是证明他们一样是后继乏力?

那么,偷袭匈人如何?

偷袭匈人!

想到这里,萧文立马火热起来。

至今还有超过一万三千以上的骑兵游荡在军寨群中,决战以匈人获胜,濒临绝境的这些匈人骑兵,反倒是成为了契入武朝营寨的钉子。

而匈人主力骑兵经过一夜修整后,必然会在第二日发起进攻,配合契入的骑兵作战,哪怕是打不垮武朝大军,也要打的武朝大军胆寒不敢再战,届时匈人也能从容撤军,继续威胁越国。

也就是说明日的一战无论如何是避免不了的可是,假如今晚偷袭匈人军寨呢?

一旦重创匈人,明日匈人拿什么来进攻?

是否能重创匈人,这是个未知数,但萧文相信经历了一日鏖战损伤铁定惨重却又取得了大胜的匈人,今晚的防备一定空虚!

值得去偷袭!

萧文确认了多次后,立即带人出寨前往左将军处。

他必须说服左将军,否则只以他自身的兵力,哪怕是夜袭成功,两千来人又能打出什么样的大胜来?

因为靠近左将军所处的大寨,夜间找起来自然极为方便。忙于军务的左将军听闻萧文求见后,倒是没有拒绝,遣人将萧文请进了军寨。

见礼后,萧文直接道明了来意:“左帅,卑职打算夜袭匈人。”

夜袭匈人?

左将军的第一反应是军寨群内的匈人,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萧文说的不是这个。

“左贤王部?”

“是。”萧文点头,说明了理由:“左帅,今日匈人大胜却没有追击到底,明显是后劲不足,今日大战匈人战损肯定不小,而且历经了一日鏖战,匈人一样是人困马乏,再加上我部大败,匈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军会夜袭。”

“匈人兵寨在哪你知道?”左将军沉吟着询问。

“卑职猜测,匈人一定是占据了我军遗留下来的军寨。”萧文肯定的说道。

左将军不由动心起来,萧文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但是大军新败,虽然他统帅的代州军还有战力,但如果败了呢?

左将军犹豫一番后,索性当着萧文的面招来了两个谋士。

一个是萧文打过交道的广茂先生,另一个萧文不曾见过,但看左将军对其的态度,竟然和对待广茂先生一致。

“两位先生,今夜出兵偷袭匈人骑兵,如何?”左将军开门见山的询问。

嗯?

两位谋士听到左将军的问话后呆滞。

“可!”广茂先生稍作沉吟后抢先道:“匈人鏖战一日,损伤惨重,又是大胜,今夜必然松懈,是偷袭的绝好机会!”

广茂先生对萧文印象深刻,当然最深刻的就是萧文手里的炸药包。

数月前中军辎重队夜袭数千匈人大胜,广茂先生在没有见到炸药包前,一直还觉得奇怪,昨日看到萧文部的炸药包后,就明白了过来,这绝对是炸药包的功劳。

帐内又看到了萧文,不用脑子也能想到这铁定是萧文献计,广茂先生哪能不同意?

“青城先生以为如何?”左将军又问另一个谋士。

“此策出其不意,老夫都未曾想过,匈人定然无备,可行!”

萧文看着一个顶多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居然自称老夫,差点笑出声来,好在他急忙捂住了嘴巴,但那谋士像是顺风耳一样,居然顺势望了过来。

被称作为青城先生的谋士,看了萧文一眼,目光中竟满是饶有兴趣的探究。

萧文连忙露出和煦的笑容回敬。

两个谋士都觉得可以,左将军当即下了决心:

“那便今夜偷袭!萧文,本官命你部为前军,接令后当即出发前往匈人军寨,可曾明白?”

“卑职领命!”

第148章:夜袭破匈(上)

萧文的建议和幕僚统一的意见,让左将军定下了决心,以涿县师为前锋高达两万人的夜袭兵马,很快就出动了。

原本左将军想找枢密使童百川汇报下,但枢密使却被多虑的亲卫带到了凉州军的营寨群,这下连禀告的人都没了。

既然无人禀告,那就自己做主了代州军在败兵纳闷的猜测中,踏出了兵寨群,往西挺进。

他们要干嘛?

败兵们望着代州军消失的方向,有个猜想却不敢相信,那是他们大败而归灰头土脸狂奔而来的地方,代州军此去,意欲何为?

……

大胜之后神经松懈下来,身体的疲乏统治了人的感官。

于是,匈人们睡得很香。

匈人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本身对于夜战很不擅长,如果不是张迁的建议,匈人甚至想不出夜袭这个拼死的手段,尽管用夜袭奠定了这次大战的基础,但对于夜袭的防备,匈人依旧没有。

纵然是谋士张迁,也万万没想到大败了主力的武朝军队,会在今夜发动夜袭。

萧文带队来到距离匈人营寨三四里外后,看着就连岗哨都没几个的营寨,觉得匈人唱空城计,在玩着诱敌深入的游戏。

“匈人中有大才,竟然猜到今晚咱们会夜袭!”

“了不起!”

纵然是敌人,萧文也生出钦佩之意这种敌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萧文的判断也影响了萧定军,见到侄儿认定里面有埋伏,他道:“那咱们怎么办?无功而返吗?”

萧定军皱眉,如果这次夜袭无功而发,萧文绝对会被当做替罪羊一样推出来平息两万军队奔波的辛苦,虽然不至于砍头,但肯定会被寻个由头来一顿军棍,再不济也得当着众多军官的面,斥责一通。

“不必,”萧文摇头,来都来了,不收点利息那哪行?

“匈人就是有埋伏,伏兵也不会太多,有炸药包开路,我还就不信闹不出个翻天覆地!”

萧文定了决心,萧定军也就没有再劝,这么多人冒着如此严寒趁夜行军几十里来到这里,要是灰溜溜的走了,对士气的打击反倒是更大。

好不容易等到拖拉出了十几里地的大州军集结完毕,萧文带队便迫不及待的展开了进攻匈人分散驻扎在三个营寨中,萧文选择直接对中间的军寨下手。

斥候屯依旧是先行开道,摸到了营寨边缘解决了几对哨兵和巡逻队,随即打开了一个硕大的缺口。

夜袭是斥候屯最拿手的,果然没有让萧文失望!

“杀!”

萧文一声令下,憋了口气的涿县师全员冲杀。

宁县兵紧随其后,几次大战下来,宁县兵也锻炼出来了无畏的气势,不过萧文清楚宁县兵的情况,这种杀出来的气势其实并不能长久,一旦遇到恶战,宁县兵终究会原形毕露的

真正的军队,最具备的精神就是坚韧不拔的意志,这些,都是宁县兵不曾有的。

当然,目前气势如虹的宁县兵,打顺风仗还是靠得住的。

两千余人冲进了营寨当中,一波炸药包率先爆发,战马群受惊最先蹦起来。

等待中的伏兵没有出现,而混乱不堪的匈人,也不像是有埋伏或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萧文意识到子判断失误,第一反应就是抽调出生化兵,携带了六十个炸药包去左将军处听调

另外两个军寨就要靠炸药包打开缺口了!

“骑兵队、步兵队,斥候屯,放火!”

萧文给嫡系力量派了特别的任务,这种混乱局势下,涿县兵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有效的配合,唯有拿夜袭时长对抗训练的嫡系,才能相互配合起来,这种放火制造混乱的看家本领,自然要发挥起来。

匈人懵逼了……

从夜袭开始,匈人就直接懵逼了武军的主力不是被他们打的大败而归了吗?九万主力,十亭去了七亭,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夜袭?

而且这时候几个马厩中的马匹也都发狂了起来,虽然匈人在马厩中布置了数量众多的马奴,但被爆炸吓得发狂的战马,怎么可能会被不成比例的马奴安抚下来?

挣脱了缰绳的战马四下狂奔,成功的成为了武朝军队的“友军”,无数集结起来的匈人被战马冲垮,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代州军的两个师这时候也加入到了战场当中,有效的支援了萧文,超过七千多人的队伍将整座军寨变成了战场,有心对无心之下,匈人下场可谓是凄惨无比。

左贤王发狂了!

明明胜了啊,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转变?

带着亲卫骑兵的左贤王,愤怒的加入到可战团当中,精锐的左贤王亲卫,虽然彪悍,但最终吃了无马的亏,竟然和武人士卒战成了平手但好运也就到此为止,萧文看到这边有匈人形成了规模抵抗,当即让初始兵带着一屯人马过去支援。

黄忠用两个炸药包炸懵了匈人后,一个冲锋就打散了这群成编制的抵抗者。

“大意了啊……大意了啊……”

乱军中张迁哀叹,这次真是大意了啊,没想到武人竟然还来了这一手,看着混乱的军寨,张迁明白,左贤王麾下的三万多骑兵,经此一遭,能剩一半就是了不得了。

“庄主,咱们撤吧,匈人要败了……”护卫张迁的壮汉看到形势不妙,急忙劝诫。

“不行,要把左贤王带走,要不然这几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张迁断然拒绝,随即眼睛在战场上搜寻左贤王的人影。

“庄主,别怪匈狗了,咱们快走吧,要不然走不掉了!”壮汉急眼起来。

“不能走,老六,咱们为了在匈人跟前站稳脚跟,没了多少汉子?就这么走了,对得起那些死掉的庄里人吗?”张迁的话让壮汉黯然,最终拗不过张迁的壮汉,死命的护住了张迁,再也不提先走之事。

找了半天,询问了无数人,张迁终于找到了还在不断聚集人手的左贤王,但不断聚拢人手的左贤王就是武兵重点关照的目标,持续多时,愣是没有组织起超过五百人。

张迁钻进人群中,却被护卫左贤王的亲卫拦住,要不是亲卫认识张迁,保管一刀子砍下去。

张迁也不在乎刚刚差点被砍,他冲到左贤王跟前,一把扯住左贤王就道:

“大人,快走,这里顶不住了!”

“再不走,就没机会走了!”

第149章:夜袭破匈(下)

“大人,武人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匈族可以没有几万骑兵,但是不能没有大人您呐!”

张迁一番说服终于打动了左贤王,眼看着军寨内的匈人越来越少,眼看着武人已经压了过来,左贤王把心一横,恨声下令:

“走!”

既然决定走了,左贤王也极为干脆,一句本王去纠集人马便将这边几百个匈人给留了下来,他带着亲卫撤到后面,沿途控制了多匹战马后,便招呼匈人跟上自己撤离。

……

萧定军很放心萧文的指挥,所以他带着一个营的部队放心的冲杀着,但夜间混乱的军寨战场可不像白天的能见度,再加上到处都是敌人,也不知道冲杀了多久,萧定军回头一看:

“怎么就剩这么些人了?”

萧定军愕然,一个营五百人,怎么现在跟着自己的只有不到一个屯?

其他人呢?

其他人当然是冲散了。

萧定军也不心慌,反正这就是乱仗,况且匈人现在失了分寸指挥,即便人多也形不成威胁,他招呼部下,跟上自己的步子,准备又杀进匈人群中。

这时候有马蹄声传来,开始以为是发狂的无主战马,但等待马蹄声近时,萧定军才发现竟然是十来个匈人。

草!

这时候萧定军下意识想到了萧文动不动就蹦出来的这个字。

“集合!搞他们!”

萧定军招呼部下,幸好自己这边人多,只要结成厚实阵型,十来骑冲不垮的。

左贤王也看到了这一屯武兵。

“幸好张迁劝下了我……要不然再过一阵子想走都未必走得了!”左贤王却是心有余悸,没想到武兵都冲到这里了,这要是再晚一阵,可就没办法走掉了。

想到这左贤王也不打算收拾这些步兵了,直接带队绕过了萧定军部。

匈骑绕道而奔,萧定军先是舒了口气,可随机他却发现异常这些逃走的骑马匈人中,竟然有两个武人!

武人的服装和匈人截然不同,萧定军自然不会认错,他急忙探究这两名武人。

“是……他?”

火光中萧定军看到那人的脸部轮廓,不由一怔。

是他吗?

萧定军心中疑惑,但身处战场,他没法细想,只能将怀疑压下,随即带队继续对匈人进攻。

左贤王的逃离成为了匈人大败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没有左贤王的逃离,匈人还是会败。

但左贤王的逃离无疑加快了大败的速度,兵无战心的匈人,纷纷夺路奔逃。

一万多人的匈寨,败得非常彻底,当最后一股无路可逃的匈人丢下武器投降后,天色才麻麻发亮。

另外两个军寨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匈人处于下风。

这边一结束战斗,萧文就和另外两个师的指挥使商议,三方共同留下千人看守军寨,剩余的人分成两拨支持左右两个正在酣战的军寨。

随着生力军的加入,顽抗的匈人终究没有守得住军寨,毕竟无马的他们,对于防守其实极不擅长!

胜了?

胜了!

随着匈人逃散殆尽,刚刚大胜的武朝兵卒,纷纷激动的呐喊起来,三万多匈人,竟然被他们一个夜袭打的大败!

大败了北征军主力的匈人,竟然被他们打败了!

狂喜!

士卒们疯狂呐喊。

纵然是左将军,这时候都激动的过分。

居然真的赢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饶是左将军养气功夫了得,此时还是露出了难捺的激动。

“快!清点战场!查看缴获!”左将军激动的下令清点缴获,这场仗赢了,最大的收获其实是战马三万多匈人,战马超过十万,虽然混乱中战马走失、死伤无数,但放眼望去,冷静下来的战马依旧遍地都是。

这得多少啊!

左将军激动不已,武朝中缴获战马的功勋大于斩首,自己这一次,军功封侯在望!

相比于左将军的激动,萧文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喵的,战马的价格,要塌了……”

匈人的战马在武朝备受欢迎,一般些的都在一百两银子起步,但那是因为武朝缺马。

这一仗下来,战马起码能缴获三四万……

哪怕是只有一万匹战马流入市场,战马的价格就得塌掉啊。

“我可能要亏大了……”

一想到自己手里还屯着数量众多的战马,萧文就心疼起来,虽然他没打算将那些战马一股脑的全卖掉,可这就像是股票贬值,自己的财富数字下降了啊!

就在郁闷的时候,左将军过来了,“你是本官福将!名至实归!”

看到萧文,左将军纵然城府不浅,这时候也道出了心里话。

虽然本质上左将军不喜欢武夫,但多次带给他惊喜的萧文,明显被他移除了武夫的行列。

更何况萧文还是个孝子萧文削发明志的事,左将军又岂能不知?

“往后,你便叫我老师。”

左将军笑吟吟的说道。

他觉得萧文就是被边州之地耽搁了,同时也决心好好培养萧文,趁着萧文还小又是孝廉身份,必须洗去武夫的名头,成为士人中的一员才行。

萧文毫不犹豫的叫出了老师,两人当即上演了一处师徒情深的大戏……

……

战果很快就统计了出来。

斩首一万七千五百余,俘获五千四百余。

另缴获战马四万五千多匹。

除此之外,还俘获了五万多头牛羊。

也就是说,仅战马一项,哪怕是按照最低的行情计算,也是超过四百万两银子!

大胜!

空前的大胜!

左将军在得到了统计结果后,差点合不上嘴,好不容易按下狂喜后,他才故作淡然的让人传信:

“告诉枢密使,我军大胜!斩首无计!俘获无计!”

一旁的萧文心中佩服,不愧是左将军啊,这波报功实在是太有技术含量了无计,什么叫无计?

无法计算!

啧啧,留下了充足的遐想空间,又能吊起胃口,是在是高。

以上,均为萧文拍出的马屁。

“大战一宿,人困马乏,不过现在还不能睡,大帅稍后就到,你先去整顿兵马。”左将军不经意的将萧文让萧文回去。

萧文告辞后,急忙带人往中军寨奔去。

左将军的暗示很明显了,人困马乏整顿兵马,萧文要是还晓不得这是什么意思,那干脆回家种地去!

回到中军寨后,萧文叫传令麾下:“每人挑一匹战马作为坐骑。”

萧定军闻言大惊,虽然之前清点缴获的时候他让人做了手脚,昧下了几百匹战马,但萧文的单字也太大了,这是要昧下两千多的阵势这里可不是之前夜袭几千匈人的地方,人多嘴杂,真要下昧下这么多数量的战马,还不得被人杀鸡骇猴?

“小文,不能这么干,两千多匹战马,对不上数字的话,会出大事的!”

萧定军急忙劝阻。

第150章:出使越军?

萧文嘿嘿一笑,“二叔,你放心,这不是我的意思。”

嗯?

看着萧文贼笑的神色,萧定军手指指了指上面,萧文点头后,他才放心下来。

“对了小文,”萧定军这时候想起了之前的人影,带着怀疑说道:“打仗那会,我碰到了一队逃跑的匈骑,其中有两个武人装束的人,我怀疑其中一个是张迁。”

“张迁?是谁?”萧文疑惑。

“张家庄的庄主。”萧定军叹了口气,道:“你记得前年那个带路的地里鬼吗?”

萧文点头,他当然没忘。

“以前,咱们涿县有12个勋庄,其中有一个,就叫张家庄。

九年前,张家庄得罪了某位贵人,被人罗列了罪名。求饶无果后,张家庄连夜搬离,进了塞外。

张迁,就是张家庄的庄主。”

萧定军神色复杂的讲述道。

“连夜搬迁?”萧文倒是明白起来,什么连夜搬迁,绝对是其余勋庄相助,否则一个几千人的庄子,怎么可能一夜间就没了踪影?

“张迁,是我们这一代人中最有头脑的一个,就是你长生叔,那时候也被张迁掩盖了锋芒。”萧定军凝重道:

“小文,如果那人是张迁,那这一切都说的过去,他……有这个能力。”

这是萧文第一次听到萧定军如此推崇一个人,一想到匈人殊死一搏的种种手段,萧文道:

“应该是二叔你说的那人,不过,现在匈人被重创,短时间内我们是不会遇到他了,有空啊,你给我说说这张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昨日的大败,对武朝大军士气的打击不可想象最关键的是武朝大军中的众多将领,已经失了战意。

撤军!

无数人都在想着这两个字。

可转眼间,一个消息竟然让他们傻眼了。

昨夜,代州军两万人,夜袭匈人兵寨,斩首无计,俘获无计,匈人大败!

这、怎、么、可、能!

尽管报信的鸿翎骑兵说的非常详细,但没人轻易相信这话。

直到枢密使决定带人去探查……

和武朝众将复杂的心绪不同,还残余的匈人却异常的振奋,他们想着到了白日以后,配合着左贤王的大军,来重创武人军队。

但是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来大军发兵的消息。

直到中午过后,一个消息传来。

“昨夜大败,左贤王携溃兵退过了三弯滩。”

起先始终没有相信这个消息,但直到下午,始终不见大军杀来,反倒是武朝军寨中狂呼声呐喊声不觉,“万胜”的呐喊一浪高过一浪,这时候匈人最后的希望也被彻底击碎。

怎么办?

匈人们绝望,已经坚持了三天了,三天来冻毙的士卒超过三百人,就连战马都冻毙了无数,他们已经没法再坚持下去了。

这个时候,一个自称是蒙兀的当户,遣人收拢他们,令他们突围蒙兀的信使称他会带人在外策应。

算得上是弹尽粮绝人困马乏你的匈人,最后别无选择的听从了蒙兀的命令。

当日下午申时,幽州军寨群内的骑兵突围而出,虽然最终只有三千多骑兵不到成功突围,但这终究是等于放跑了嘴边的一块肥肉都护府中将军差点气疯。

就在幽州军寨群内匈骑突围后没多久,凉州军寨群中的匈骑也展开了突围,所幸右将军指挥若定,关键时候带队堵了上去,但还是大约有两千余骑兵成功从军寨群内突围。

五千多骑兵突围,围困剿灭失败。

虽然失利让枢密使愤怒,但代州军的彪悍战绩终究让他平了怒火相比于跑掉的五千骑兵,代州军的斩首和缴获,实在是太丰盛了!

三万五千匹战马,数量众多的斩首和俘获,总算是冲淡了昨日惨白的乌云。

当然最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左贤王麾下的可战之兵,已经不足两万,这还是算上那五千突围骑兵的数字。

虽然昨日大败令武朝战损了超过五万多军队,再加上这几日受军寨群内匈骑肆虐影响而战亡的兵卒,加上民夫几近二十六七万的武朝大军,此时依然还有十五万余人。

虽然这十五万大军中,还包括三万多民夫。

但这股兵力,已经不是残兵败将的两万骑不到的匈人能威胁的。

虽然加起来损失了十万大军,但是这场大战下来,武人累积斩首超过五万,另有一万多的俘虏。

按照步骑对比来说,这其实称得上是大胜了!

那就算是大胜?

反正全军都欢呼起来,就连京军也都无比的兴奋,仿佛昨天大败的不是他们似的。

萧文一直在等枢密使的斩首军令通过了解,萧文已经确认枢密使当时的大败是因为姬中昌私自撤兵所致,他因此想看看枢密使会怎么处置姬中昌,按照军法,姬中昌的这等罪名,只有斩首一个下场。

四天!

足足四天时间,愣是没有动静,仿佛那场大败没有发生过一样。

“卧槽,不会这么玩吧?这要是不处理,谁还信服?”

萧文感觉不可思议,就是卖弄私心,也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吧?年前有个战时畏缩不前的校尉,可是被枭首示众的。

但萧文始终没有等来对姬中昌的处罚,事实上大多数的军官都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无疾而终的,唯有萧文还不相信,但事实却打脸,真没处置。

期间高亭岳带着调令找左将军要人,点名要萧文,想将其纳入骁骑营中,但左将军拒绝了调令,根本就不放人不过,两个师的杂役府兵却被千牛军给征走,这大概就是交换条件。

“我是不可能进骁骑营了,现在的骁骑营可不是传说中的骁骑营,这种军队,我没兴趣!”

萧文现在对进入骁骑营死心了,事实上京军千牛军的这次逃跑,已经将名声彻底败坏掉了其余军队宁可和府兵打交道,也不愿意和京军交流了。

名声臭了……

大战之后又是平静,匈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舔舐伤口,战场又平静下来。

在森严的戒备中过了上元节后,左将军处的一个命令传了下来:

“做将军令,都尉萧文,携三百人前往左将军处听令。”

公认成为了左将军徒弟的萧文,一锭银子递到了信使手中后询问:“有何军务?麻烦老哥哥给兄弟透个底。”

信使收下了银子后,恭敬的说道:“左帅奉命出使越国大军,萧都尉被左帅点名陪同。”

第151章:初至越营

出使越军?

萧文没想到左将军会被派去做联络官,更没想到自己会被左将军点将看样子老师还挺信任自己嘛。

既然是“老师有召,萧文自然不敢耽搁左将军是他目前抱着的一条大腿,必须要紧紧抱着方行。

“步兵队、骑兵队、斥候屯一共一百三十多人,二叔,从咱们正兵中给我调两百人吧。出使越军,估摸着不会风平浪静的,我还是带上最精锐的这批士卒吧。”萧文向萧定军说道。

三国虽然联盟,但是私下的龌龊不断,武军没少给越军扯后腿,同样越军也见不得武军的好,这次匈人集结兵力偷袭,就是越军有意纵容。

所以萧文估计这次出使,护卫队可能要和越军摩擦不断了明刀明枪的干是不可能,但各种挑衅之类的绝对是少不了的。

反正去了不能怯场,那就带精锐才行。

萧定军自然不会反对,三国联盟私下的龌龊,他也晓得,当然明白萧文要带正兵的缘由。

本来步兵队加骑兵队再加斥候屯,满编是250人的规模,可多次大战下来,也就是步兵队情况好点,还有不到七十人了,斥候屯加骑兵队,竟然只有六十来个人,战损都超过一半了。

但是大浪淘沙,经过数次大战的嫡系,已经非昔日可比了,严苛的军纪加上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萧文麾下的这些嫡系,完全称得上是悍卒了很难想象,他们才是一年前才当兵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涿县士卒在萧文嫡系部属的影响下,再加上萧文的严格要求和现代化的训练方式,经过数月的打磨和多次战斗的磨砺,同样完成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而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涿县的正兵进步更快!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两百士卒就在冷冽的寒风中集结起来,加上萧文嫡系,三百多人已经雅雀无声的集结。

“出发。”

不需要通报任务,萧文令下,这些已经成为精兵悍将的士卒,便跟上了萧文踏出了军寨。

……

左将军被派出去出使越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内部的倾轧在大军大败的前提下,左将军带兵一枝独秀,纵然是度量过人的枢密使都难堪不已,更遑论别人。

和三州兵马统帅地位相当的京军指挥使,就对左将军反感异常,虽然两个指挥使因为之前的战事直接对立了起来,但对左将军的态度非常统一,再加上监军二皇子歪嘴,本是大战功臣的庄翔豪,就被丢了出使越军的任务。

当然这些事都是萧文根据平日里左将军的言辞中猜测出来的,本身只是一个都尉官职的他,根本无法接触到高层的信息,虽然流传的小道消息无数,但经过无数人加工的小道消息,哪有什么可信度可言?

“政治这玩意,真够难玩的。”

萧文默默感慨,自己貌似只是点起了军事天赋,政治天赋还是老样子,这些东西一接触就头疼啊。

庞大的使节队伍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保持着每日百里的速度前行,经过了八日的跋涉,终于赶到了越军驻扎的常羊山附近遥遥就能看到连绵的常羊山了,可直到距离常羊山还有四十里,才碰到了越军的侦骑。

“这算是乌龟战术?”

萧文对越军的警戒范围失望至极,四十里的警戒范围,不知道越军的高级军官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别看武军年夜晚上吃了大亏,但那是因为一时大意,平常的警戒范围,都是上百里,探骑甚至动不动就在几百里外活动。

而越军侦骑的表现也让使节护卫队不由轻看了他们十来个侦骑因为看到了这边高举的使节节杖,才策马过来打探,看着越军侦骑一股脑涌过来的样子,高亭岳嗤笑道:

“越军从出征到现在,入境不到八百里,十几万大军躲在常羊山不敢动弹。

呵……

曾经三千甲兵吞吴的越国,现在啊,就是笑话了。”

护卫左将军的部队一共三支,除了萧文部还有天武军的突骑营、骁骑营的骑兵队。

官衔最高的高亭岳便是护卫队的队长。

“侦骑确实不行,虽然他们的马看上去还不错。”突骑营的营长附和。

萧文不语,但心里赞叹两人的评价,一共十来个侦骑,竟然因为使节节杖就一股脑全过来了难道就不怕有诈?

就不能留几个斥候以防万一,真要是有诈,剩下的人也能回去报信不是?

以小观大,从侦骑的素质上,萧文能想象到越军大军的样貌。

“难怪这次左将军过来当使节,要逼得越军进军,就这德性,不逼一逼,越军能主动进军才怪!”

萧文暗中嘀咕起来。

越军一直以后勤被匈人骚扰为借口,拖在这里不动,而燕军借口匈人入侵伤亡惨重,根本就没有发兵进入塞外所谓的三国结盟,也就刚开始的时候还像模像样,到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样子货。

难怪左将军私下说:这次武军受了重创,如果越军还不挺进,武军就得考虑撤军事宜了孤军突前是很危险的。

就这盟友的配合样子,孤军突前万一遭到匈人主力,盟友别说救援了,能不跑就烧高香了!

越军侦骑了解到这队武兵的来意后,立即分出了一半人马前往报信,剩下的侦骑则充当起了带路党,为武兵带路。

随着越来越接近常羊山,总算碰到了更多的游动哨骑只是越军这种斥候洒出不到四十里的风格,让萧文难以理解。

拜托,和你们打仗的是匈人哎,他们的骑兵来去如风,四十里的距离能干啥?真要是骑兵突击,四十里的距离,从斥候折返回禀到做好准备,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

在距离常羊山不到十五里的时候,终于迎来了越军的欢迎队伍越国多马,骑兵众多,竟然直接以五千骑兵的规模迎接。

打头的竟然是一千浑身裹着厚重甲凯的重甲骑兵,重甲骑兵坐下的那一匹匹裹着马甲的高头大马,瞬间让护卫队的三个官长口水直流。

高亭岳和突骑营营长,那是骑兵专家,流口水是羡慕人家的马匹,而萧文纯粹是对重甲骑兵流口水。

“这他妈就是一千辆人型坦克啊!”

虽然重甲骑兵缺点多多,但骑兵对撼的时候,重甲骑兵就是轻骑兵的噩梦换句话说,重甲骑兵就是匈人的噩梦,天才知道有重甲骑兵的越国,怎么就这么怂。

“荷!”

“荷!”

“荷!”

越人摆出了带着显摆、震慑的阵势,迎接武朝时节,但他们明显小瞧了左将军这尊使节,面对这阵势神色都不曾改变,而包括萧文在内的护卫队,对这种阵仗,也显得极为漠然。

事实上,当你见识了数万骑兵的阵势后,这种小阵仗,还真不会被放在眼里!

作为回应,护卫队也做出了相应的动作,以表示自己不是泥捏的

突骑营、骁骑营、萧文部瞬间展开阵势切换,两队骑兵策马变阵,萧文这边虽然全是“骑兵”,但除了骑兵队,其余人其实是骑马的步兵。

萧文一声令下,部下纷纷下马列队,很快便组成了一个15*15的整齐方阵。

“万胜!”

“万胜!”

“万胜!”

三支部队先后高呼口喊以回应越军带着震慑意味的挑衅。

不过阵势的变幻说不了什么,双方都晓得打不起来,也不可能开打,所以剩下的事唯有大眼瞪小眼。

而这时候,左将军带着亲卫上前和越军迎接的军官交流起来,双方的士卒则大眼瞪小眼的开始比拼,比谁的眼神更凶悍,像是孩童斗气一样,虽然萧文觉得有些搞笑,但还是一声令下,让士卒们打起精神瞪人。

嗯,这可以看作是捍卫本国的荣誉。

就这样,两边的带头之人在一旁满是机锋的互道寒暄,而双方士卒则比拼着气势,直到双方官长寒暄完毕,笑吟吟的命令收队后,才结束了这种无意义的比拼。

“做的好!”

回归本阵的左将军,心情显得非常不错,对三位护卫队的军官伸出了大拇指夸奖一声。

赶到常羊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暗了起来,越军腾出了一个小规模的军寨由武兵驻扎,但在小军寨四周,却布下了六个军寨,一副我就是监视你们的模样。

“小气巴拉的……”

对于越军这种态度,萧文只能暗暗鄙视,就一千人的规模,这如临大敌的监视反倒是显得他们怂。

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护卫队扎营完毕没多久,就有越军军官前来邀请左将军赴接风宴。

“萧文带一屯人马随本官一道过去吧。”左将军点了高亭岳后,又让萧文带人护卫他所为的护卫是假,显摆才是真!

萧文部那种标准的站军姿之势,左将军感觉很有意思,当时就夸奖萧文带兵有方,现在正是借机显摆的时候他打算拿萧文部作为仪仗队来用,虽然武朝没有仪仗队这个概念,

但是可以这么想:左将军在大帐内谈事的时候,外面有一队人摆出站如青松的站姿,那是多有面子的事?

“卑职遵命。”

萧文自然没有意见。

……

越军很小气。

随着左将军进入到了越军大寨后,还没靠近主帐,充当护卫的萧文就被越军拦了下来,言明其无权进入灯火通明的大帐周边,只能呆在这里。

帅帐是布防最严密的地方,尤其是有接待任务的时候,周围要是没个五六百的卫士团团包裹围起来,主家都会没面子。

好面子的越人用最精锐的甲士将帅帐围了起来,通明的火把中能看到至少有七八百的甲士这么多的甲士在旁,居然还小心翼翼的不让萧文部靠近百米。

这得多小气?

左将军呵呵一笑,嘱咐萧文:

“既然如此,萧都尉你就带兵在此等候本官吧。”

“卑职遵命。”

萧文恭谨的回答一声,礼数做的很到位,随即下令:“呈两列纵队。”

哗哗哗

步兵队的士卒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排成两列纵队,在越人惊讶的目光中,每个人相互间隔两步站立,最后在军官的口令声中,整齐的将长枪从单手拄地。

嘶……

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周围看到这一幕的越军纷纷倒吸凉气,娘的,贼他么好看、有气势啊!

左将军矜持一笑,瞅了一眼还在惊讶中带路的越军军官,道:“带本使赴宴!”

“是是是……使节大人这边请。”带路的越军军官这时候也傲不起来了,急忙带着左将军往帅帐走去。

萧文不由想起某部电影中两位大佬进去开会,某个黑仔被人拦下的一幕,心中嘀咕起来:

“娘的,都尉这个官衔,还是太低了……”

“穿越党,竟然连吃宴席的资格都没有,耻辱啊……”

巨大的帅帐中灯火通明,萧文在寒冷的外面遐想里面是如何盛景,是不是会有一队穿着薄纱的歌姬表演自己看不懂的舞蹈,而代表武朝出使越军的左将军,会不会遭到越军的重重刁难……

时间过得很慢,两刻钟仿佛是两天那么漫长,一阵寒风拂过,萧文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从对帅帐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随即萧文打量起了自己的部属步兵队的士卒表现的非常好,到现在都没有动过,就像是雕像一样,看到这一幕,原本想活动活动的萧文,只能打消了这个心思。

身为军官,总不能比部下差吧?

反观越人士卒,故意摆出来充门面的越人士卒这时候已经直哆嗦起来,抱着长枪来来回回的走动,帅帐周边的甲士则更为凄惨,

可能是为了显摆,这些越人甲士仅仅穿着棉袄,铁铠在棉袄外面倒是能显示出铁铠的霸气,可是在草原至少零下二十度的气温中,没有裹大袄的后果就是这才多少时间,这些甲士就冻成了狗,原本森严的阵势,竟然成一团团的样子。

无数的甲士凑在一起聚暖!

呵呵,呵呵,呵呵……

萧文心中得意的笑了起来,小样,傻眼了吧!

可能是心理得到了安慰,这会儿萧文又觉得自己还能站他个两三个时辰!

看到自家长官居然精神抖擞的站的更直了,步兵队的士卒又鼓足精神,每天吃的饱喝的足,还有丰厚待遇的他们,要是比官长站的差,还有脸拿军饷吗?

“马德,怪物!一群怪物!”

看到武人竟然越站越有精神,冻成狗的越人,只能在心里诽谤起来。

而在此时,越人的温暖的帅帐当中,正上演着精彩的一幕。

第152章:勇者无畏!(上)

相比外面的寒风冷冽,帅帐中暖和的犹如是春天。

不过帅帐里面没有萧文猜测的穿着薄纱的舞姬,除了一干越军的高级军官外,就是被宴请的左将军以及一对表演战舞的越人兵卒。

军营中没人敢将女子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出来,除了不受规则限定的“皇帝”,其余人都不敢这么干。

当然私下里的有什么异动之类,是没有人追究的。

三十多格光着膀子满是肌肉的士卒,挥汗如雨的表演完战舞以后,就退到了大帐边缘,腾出了空荡荡的场地。

“主菜上来了。”

担负贴身卫兵职责的高亭岳,看到这一幕就暗中嘿笑起来,果然越人哪怕是进入繁华的中原,山人的本性还是没变啊!

就在高亭岳暗笑的时候,一个越人军官站了起来,带着醉意指着满身大汗表演完战舞的士卒道:

“武使,我大越兵卒可悍?”

左将军道:

“不知。”

???

一群越人军官顿时愣了,尼玛,这是什么回答?

“如此悍卒,武使难道看不见吗?”说话的越人军官登时大怒。

“在哪里?”左将军慢条斯理的反问。

身后的高亭岳差点笑出声来,他没想到庄翔豪竟然还有这么搞笑的一面,越人还不得被活活气死!

果然,反问的越人军官这会脸色通红,怒意冲天道:“武使,你欺人太甚!”

越军主帅拓跋靖,此时也眯起了眼睛。

“本使何来欺人太甚?”左将军正色道:“本使实话实说对答,将军何故污我?”

被左将军反问的越军将军,一时间竟然回答不上来,可惜这是越军主场,登时就有人接腔道:

“我大越悍卒汗流还未干涸,武使为何故意无视?”

“这难道不是故意欺人?”

左将军整理衣衫后站起,道:“本使虽是文官,但亦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所谓士卒之悍,唯有以战功战绩评判。”

“而本使尚未看到贵军战绩,若是本使昧心回答,岂不是看不起友军?”

说的好!

高亭岳就差鼓掌了尼玛币,没一点点战绩,怎么叫悍卒?

“放屁!”有军官怒斥:“我大越精锐为你表演战舞,你少扯那些没用的!”

左将军呵呵一笑,无视此人的怒斥。

此人怒不可遏,直接从案桌前翻出,道:“武使,你不是要看战绩吗?来来来,本将在此,让你的人放马过来!”

这叫邀战了?

高亭岳目瞪口呆,越人粗蛮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才说了几句话就悍然要动手?

这要是搁在武朝,还不得被喷死!

左将军冷笑,越人粗蛮不堪,至今未脱蛮气啊!

“这位将军,本使麾下皆为战兵,又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技搏献丑?”左将军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一张利嘴!

高亭岳暗竖大拇指,不愧是进士啊,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有水准了。

“你们怕是不敢吧!”挑战的越人军官得意的哈哈大笑。

越国起于南方山民,正是因此文风不盛,曾有大儒游览越国,最后以朽木不可雕也结束游历自从跟着武皇帝扩了国土后,越国上层纸醉金迷,勇武之风早就衰去,而又没有强力的文官体系,导致越国腐朽不堪。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越军帅帐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左将军文绉绉的夹枪带棒的嘲讽竟然没有多少人听得出来!

倒是主座上的主帅拓跋靖听出了左将军嘲讽。己方军官的反应让他恼火,喝道:

“宁骋,退下!”

拓跋靖威望极高,这名军官被呵斥后,不敢停留直接退入席内。

“武使,你是觉得我大越无人么?”拓跋靖面无表情的盯着左将军。

“拓跋大帅严重了,本使身为大武使节,又岂敢毁两国之谊?”左将军不敢调戏掌管大军的拓跋靖,当即回答。

“哼!”

拓跋靖当即怒拍桌子:“武使既然知道自己身为使节,却行毁两家盟约之谊之事,本帅倒是怀疑,武使是来宣告解除盟约的不成?”

拓跋靖这话一说,整个帐篷中的越人军官一齐怒视起来。

恶人先告状?

左将军微微一滞,没想到越人大帅这般蛮不讲理。

“拓跋大帅,本使……”

拓跋靖蛮横的打断了左将军的话:“本帅不听你的解释!”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回去换个使节过来和本帅谈!

第二,本帅给你一个机会!

你不是看不起我大约兵卒吗?好说,让你的人出来和我大越勇士打,赢了,我们谈!输了,你回去换人!”

云淡风轻的左将军差点气死,你身为大帅,执掌大军,怎么就这么粗俗?

换使节?

这是挑衅!

左将军很想现在扭头走人,但他却难以迈步。

以使节的角度来看,拓跋靖这种行为明显就是挑衅之举,使节代表一国身份,如此轻慢欺辱,就是开战挑衅

正常的对应手段就应该是扭头就走,狠话都不用撂,开战吧!

可是,庄翔豪没法走啊!

从庄翔豪的角度来说,他巴不得武军撤军,到时候他就是头功,封侯都不在话下。

但是,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本就对自己有意见的京军指挥使和枢密使,又会怎么说?

熟悉政治套路的左将军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几顶大帽子扣下来,功勋铁定喂狗!

本就经过惨败的武军,人心思退纵然是枢密使等大佬,一样想退兵,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法退兵,一退兵功劳基本全是左将军包圆,他们拿什么交差?

但要是左将军怒气勃勃的无功而返,枢密使铁定顺势解除盟约然后撤军,这样一来锅就是左将军一个人的:

不是我们不打,是左将军庄翔豪谈崩了盟约,我们没法打了。

多好的借口

这种情况下,庄翔豪又怎么敢轻易谈崩?

哪怕是被拓跋靖这般欺辱,他发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第二个……

一瞬间,文人智商碾压尔等的骄傲彻底没了……

拓跋靖饶有兴趣的看着庄翔豪,看庄翔豪会做出什么选择。

对越军来说,这仗打不打其实都一样了。

燕军大败匈人,斩首数万。

武军大败匈人,斩首数万。

再加上出兵数月扫荡了无数匈人部落,匈人的实力已经被严重削弱了,边州十年的太平算是打下来了,那么有没有封狼居胥的战绩,其实无所谓了。

当然,有的话更好。

这就是拓跋靖的优势和底气,虽然他表现的蛮横,但心里却一本整账武人使节如何应对,关系着越军在之后的主动权。

忍你唇枪舌战,终敌不过我大势在手!

拓跋靖心中冷笑连连。

“拓跋大帅,本使选择第二个。”深呼吸了一番后,左将军忍辱负重做出了选择。

拓跋靖听到左将军的回答后,心中对武人的意图明了了武人不敢让盟约散掉!

“既然使节欲战,那便战!”拓跋靖淡然道:“让勇士着甲。”

……

“大帅有令!武使护卫遣十人进帐!”

突然有越军士卒大喝,萧文麾下步兵队的士卒纷纷眼珠子望向萧文。

萧文本想点人进去,但就在话到嘴边的时候,他突然傲娇起来:

“我等为武朝兵卒,不受越军指派!”

这个马屁一定拍的好。

萧文心中暗想,左将军铁定有面子。

越军士卒又喊了一遍,看到萧文还不做理会后,只能进帐禀告。

果然,萧文的这番应对让左将军终于又扬眉吐气的一番:虽然你拿捏住了本官,但是本官麾下终究是给本官挣了面子!

拓跋靖倍感有趣,没想到还碰到了这样顽固的兵卒,这让他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军营中拒绝皇帝入内的大将。

至今拓跋靖还记得那位大将在皇帝面前的话: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他被车裂了!”

拓跋靖叹了口气,当时皇帝称赞“他”治军有方,但隔了一年,却揪住了错误,车裂了“他”。

世人只知道“他”谋反,却浑然不知道皇帝回宫后,让着甲的自己行了全礼。

甲胄在身,可以行全礼的,虽然累点。

“使节,唤你的人进来。”拓跋靖制止了部署们叫嚣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武卒的举动,示意左将军将人唤进来。

左将军出帐:“萧文,带一什士卒入帐!”

“卑职尊令!”

萧文应承,随即挑了一什士卒,在越人甲士的注目礼下,大摇大摆的进入了硕大的帅帐当中。

进入帅帐,暖意瞬间将包裹了全身,但里面的气氛很怪,萧文暗中打量,发现大帐中的十几位越人军官都在注视自己,而主座上的越人统帅,也在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是不是狠震撼?”

萧文暗中得意,自己这算是自带bgm进场?

“待会不要留情。”

左将军装作不经意间悄声叮嘱一声,萧文纳闷不知道这是何意。

“原来是是个嫩娃子啊……哈哈哈,这么嫩的娃娃,经得住我大越勇士的砍杀吗?”

大帐中有越人军官放肆的高声大笑起来。

萧文不知道情况,并没有吭气,这番举动反而让越人更肆无忌惮起来。

“怂包!”

“没卵子的家伙,哈哈哈,就这样子还打算和我大越勇士拼杀吗?”

听着周围越人军官肆意嘲讽的声音,萧文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难怪左将军会如此叮嘱自己。

不过萧文继续不作声,麾下士卒见状一样不语,但翻腾的怒意显而易见。

这时有十个着甲的越人大汉缓步过来这些身穿镶铁片的甲凯,虽然不是纯粹的铁制甲凯,但比起萧文部下的皮甲,明显档次高了几筹。

“我大越勇士,干掉他们!每人赏十亩地!”

有越人军官叫嚣,萧文不由眼睛紧眯起来,心中杀意翻腾。

主座上的拓跋靖挥手,瞬间打仗内安静下来,只见他道:“尔等相互搏杀,胜者本帅赏赐千金!”

十个壮硕的越军士卒瞬间呼吸粗重起来,十亩地对他们的吸引力虽然大,但说起来就是那么回事,可是千金不然。

朝廷中的千金是铜,但在军中,千金中的金,指的是黄金!

千两黄金万两银子!

这些越人士卒哪能不激动?

萧文却是心中怒火难耐千金一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就是那么回事,但这种明显不将自己部属人命当回事的举动,实在是让他难捺杀意。

“麻痹的,信不信老子在这里点一个炸药包,把你们全送去坐土飞机?”

萧文真想这么干的……

小人物的命,在这些大人物的眼中,真的是一场戏而已……

暗叹一声,萧文回身对部属道:“干掉他们!”

“是!”

部署们应诺。

高亭岳对“耍”了自己的萧文一直有怨气的,但这时候却顾不得这些了,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能任由越人欺辱。

他逾越出声道:“这不公平!我部士卒挨冻许久,不应直接开战!”

“这里是本帅说了算!”拓跋靖冷哼,双方的这种因素他又不是没考虑到,本就是为了给武人一个下马威,他自然装作不知。

但被人说破,这就不成了!

“武使,看好你的亲随,下次还敢肆意插嘴,那就割了舌头!”拓跋靖冷冰冰的威胁。

高亭岳气的颤栗起来,本打算豁出去挣得尊严,但左将军及时道:“高校尉,本使自有主张。”

高亭岳这才打消了继续说话的冲动,但怒意明显。

萧文没想到高亭岳这时候还能仗义直言,不由心中感动,但是越人士卒已经缓缓紧逼过来,他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场上。

面对越人士卒缓缓逼来,步兵队的士卒并没有太在意,随着什长令下,全什瞬间组成三个战斗小组。

“杀!”

“杀啊!”

“冲!”

越人士卒越来越近,眼看着还有十步的时候,纷纷大喝,十个士卒就挺枪而上。

“杀!”

步兵什的士卒们回应着大喝,相比越人杂乱的大喝,步兵什的十人却是一齐大喝声。

随即有序的和越人接战。

越人士卒间基本没有默契的配合,全靠个人的勇武,但步兵什不然,两个小组主防,另一个小组主攻,但主防的小组也不是一个劲的防御,而是相互间配合着防中带攻。

但越人单兵素质明显高于步兵什毕竟是实际万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都是十人敌的角色。

但让人意外的一幕却发生了,眼看着对方单兵素质强于己方,步兵什在接战一阵后便改变了战术,三个小组防御起来。

久守必失!

期间终于除了意外,一名步兵什士卒被两名越人士卒合起来围攻,面对两人的夹击这名士卒已经无路可退的时候,岂料他不退反进,迎上了对方刺来的枪锋。

噗嗤

长枪刺入士卒身躯,越人士卒大喜过望,急忙往回抽枪。

但是,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这名士卒竟然随手抛下了自己的武器,双手紧握住了刺入身体的枪身。

第153章:战者无畏(下)

萧文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仿佛那一枪捅在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绝大多数的士卒,使用的武器是长枪、戈、槊等武器?

因为战场上砍杀类武器,面对哪怕是皮甲的防护,也未必能几下砍死人,而可以捅的武器,却可以轻易间夺取一条命。

这名被长枪捅入身体的士卒,在枪刃入身的时候其实就被判决了死刑。

爷就是死,也要让你崩掉几颗牙!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萧文麾下的嫡系士卒,就开始抱有这种坚决的、残酷的思想,而他们也将这种思想付诸实践!

就如这个士卒……

他双手握住了刺入身体的长枪,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死死的捏着,朝对方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对方下意识的拔枪,但捏住长枪的双手却异常的有力,接连几下,始终没有将长枪拔出来。

“杀!”

看到同伴用最后的生命创造的机会,同组的士卒发狂的吼叫,踏步、上前、挺枪。

锋锐的枪身没入杀人者的身体,带着无限怒火的坚决,像贯穿了训练时候的靶子一样。

“杀!”

死亡的序章打开,来自涿县的年轻人们,却化身成为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萧文死死的捏着拳头,整个人像是被愤怒充斥着的火药。

这是他的兵啊,这是他带出来的兵啊!

他们可以为了家园战死疆场,可是,凭什么像角斗士一样,在这里被围观着?

帅帐之中,围观的越人军官却没有感受到来自一个校军官的怒火,他们看着这场鲜血铸就的盛宴,吆喝着让场中的越人加油,向武人展示他们的武勇……

杀戮还在继续,但当死亡的序章打开以后,双方的表现却是截然的不同。

来自涿县的士卒,顺着战友倒下的方向完成了中间切割,然后一边防一边攻,在局部形成了兵力的压制,简单的基本单位战术,被他们演绎的淋漓尽致。

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越人不断倒下,当第五个越人被愤怒的涿县士卒击杀后,剩余的越人已经失去了搏杀的念头。

尽管武人为此付出了三条人命!

可三名阵亡者,却都用最绚烂的生命,诠释了什么叫至死不休!

涿县士卒这种死也要咬你一口的作战意志,直接击垮越人的斗志,恐惧在他们心中不断被放大……

杀戮还在继续,第五名越人倒下以后,已经形成了绝对的强势碾压的武人,开始放缓了攻击的节奏,但每次的攻击却始终坚决至极。

这是为了防止发生被敌人死咬一口的事。

也就是说,哪怕战到了愤怒发狂,他们却始终保持着最基本的配合和战术的应用。

终于,当第七个越人被杀后,剩余的三个越人崩溃了!

器械、亡命!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帐内卫士冷冰冰的屠戮。

三声惨叫相继响起,三名越人伏尸。

“没出息的混蛋,居然想跑!耻辱啊!”

“越人中的败类!”

“怎么能跑?死的活该!”

越人军官们愤怒的叫嚷着,他们没有看到萧文麾下士卒的倔强的战斗意志,也没有看到武人悍不畏死的精神。

他们看到的,只是那些人的失败和怯懦……

萧文环顾四望,包括己方的左将军,没有人去看那些战死者的遗骸。

越人在愤怒的指责败者,而左将军则带着骄傲的矜持,笑吟吟的看着越人的丑态。

没有人看他战死的三名部下。

除了高亭岳,高亭岳目光中带着讶然和兴奋的神色,从战死者的身上挪到了萧文的身上。

他在看我……

他觉得我练兵好……

萧文读懂了高亭岳的意思。

是啊,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卑贱者高高在上的人,他们的命是金贵的,是珍贵的,而别人的命,和动物没什么两样。

原来,我和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一条鸿沟啊……

萧文默默的哀叹,又一次想起了前年那个被冰雪覆盖后的战场。

待他无比倚重的左将军,始终还是那个冷酷的人啊!

七名历经了血战的士卒,骄傲的立正,挺着他们的胸膛,望向萧文。

营长,我们没有辜负你的付出!

这是战士目光中的骄傲,却深深的击中了萧文最柔软的内心。

“我没拿你们当工具,我也没有视你们为一个个数字……”

萧文默默的在心里说着,走入了场内。

失去了生命的身体,哪怕依然还有温度,却再也无法站起,哪怕是扶着,也软绵绵的……

萧文和部属们将三具尸体扶起,任凭鲜血染身,却不声不响。

主座之上,拓跋靖沉默片刻后,道:“使节,贵部赢了。”

左将军矜持着躬身,并没有推辞或者谦虚。

接下来就是该谈正事的时候了。

但骤然间,有人说道:“我们胜之不武!”

我们胜之不武!

六个字,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目光瞬间聚集在了说话者的身上。

一个武朝不起眼的小军官。

正是这个浑身沾染的亡者鲜血的校军官。

左将军下意识的皱眉,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却深深咽下。

而越人军官,则纷纷疑惑起来这屁股是不是坐错了方向?

“哦?为什么这么说?”拓跋靖饶有兴趣的盯着场下的萧文,虽然萧文故作平淡,但愤怒的情绪却难以逃脱拓跋靖的目光。

纵然是一头猪,但只要能呆在一个统御十几万大军的主帅座上,那也是一头猪里面的妖怪。

更遑论拓跋靖不是猪!

“他们不算甲士,外面的那些,才是。”萧文尽量放平静语气,但这话一出,谁又晓不得萧文的意思?

还想打!

竟然还想打!

萧文的小算盘非常的明白,但这种明显就是挑衅的行为,却让越人生出了无尽的怒火。

去尼玛的胜之不武!

这厮还想杀真正的甲士立威吗?

左将军也怒了,这是要干什么?黑自己一闷棍吗?

拓跋靖气笑了……

“怎么,你觉得你的人很厉害吗?”拓跋靖随即怒拍桌案:“你觉得我大越无人?”

“三十人!”萧文面无惧色,继续他的挑衅:“我方出三十人,可战越国五十甲士。”

萧文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尤其是在搀扶阵亡者以后,这团火就烧的更旺了起来。

你们不是想看戏吗?你们不是喜欢角斗吗?

那就让你们看个够!

“萧都尉,你醉了。”左将军恨不得将萧文一巴掌拍死,但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尽量保持风度的警告一声。

萧文不语,像是没听到左将军的话一样。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热血上涌才是他的本色,三条人命,三名忠贞的部下的性命,足以让他下定某些决心。

这不是游戏,但他就像任性一回而他,也有任性的本钱!

萧文想到了一句话,跪的久了,就占不直了!

他一直在跪,可这一次,不想跪了!

我是穿越者唉,我有外挂的,我为什么会一直要跪?

拓跋靖环顾四周,对一众越人军官说道:“我们的甲士,很弱吗?”

“我们难道在武人眼中,就这么弱?”

“我武朝大军与越军同期出塞,数月来阵斩匈人超过十万之数!踏灭匈人部族无数!前些日子更是迎战八万匈骑而破之!”

萧文平静的诉说着事实:“反观贵军,出征数月,战果寥寥,数月挺进八百里,如果不是贵军弱,这又作何解释?”

这又作何解释!

不等越人军官上下开口,萧文继续道:“三国结盟,燕国以安西州为战场,重创匈人大军,斩获无数,而我武朝,出塞一千余里,阵斩超过十万!可反观贵军,数月来有何战绩?”

“混账东西!”

“找死!”

“小兔崽子无礼!当杀!”

被揭了短,越人军官纷纷暴怒起来,呵斥着萧文。

萧文不为所动,今天打不了老子炸了你们的营,这口恶气老子非出不可!

左将军听着萧文你的呵斥,竟然心里隐隐感到快意,这些话,是他不能说的,却没想到全被萧文说了只是,快意过后,左将军只剩一个念头,此子,脑后生反骨!

没错,在左将军的角度来说,萧文此举,是陷他于不义的行为,这种行为,无异于反叛!

以往生出栽培的心思,这一刻消失的无隐无踪。

高亭岳倒是对萧文这番言语感到无比爽快,只是,他想不明白,难道萧文想不出自己这番言语过后会对自己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吗?

萧文能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

只是,终究是恶气难平。

“大不了老子以后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萧文豁出去了,相比起无休无止的被人当做炮灰或者杀来杀去,占山为王不失一条退路。

虽然他之前对强盗劫匪之流下了狠手,但那都是为祸四方的草寇。

他大不了做个替天行道的“梁山”!

“呵……”

拓跋靖怒级呵笑起来。

越国甲士无双的传说,现在已经被人遗忘了啊……

三千越甲吞吴的荣光,没人记得了?

“你出五十人人,本帅出五十甲士,不死不休!”拓跋靖冷漠的下了决断:

“来人!以篝火为圈,来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

“大帅英明!”一众越人武官齐说。

左将军带着恼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萧文,最后化作了一声冷哼。

……

本来萧文没打算带上初始兵和生化兵,他打算留在军中做定海神针的,但最后没有拗过萧定军,带上了初始兵和二十名生化兵作为贴身警卫。

这也是萧文之所以说他出三十人的原因。

不过拓跋靖没有接受,反而让萧文一样出五十人这一次,拓跋靖认了真,直接让麾下的亲卫上场。

越人的脸面,不能再丢了!

萧文随意挑选了两什人,和生化兵初始兵凑够了五十之数后,亲自带队进了篝火围成的战圈。

对面,则是五十个浑身铁铠的甲士。

咚咚咚

战鼓响起。

无数围观的越人士卒,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场上肃穆的百人。

战鼓声起,

战起!

“干掉他们!”

拓跋靖冷冽的朝亲卫下令,掀起了战幕。

“一个不留!杀光!”

萧文恶狠狠的吼叫。

三十个生化兵、初始兵,缓缓踏步。

没有口令、没有呐喊声,就仿佛是平时行军一般,但斜举的长枪,却寒光闪烁。

只出三十人!

萧文要复仇他要用杀戮让越人知道什么叫无敌,什么叫绝望!

“我要把你们的尊严,全踏进泥土里!”

对于生化兵的战斗力,萧文从不质疑。

事实上,当三十个着皮甲的生化兵站入战圈的时候,无数的越人不由生出了寒意。

是冻得吗?

当然不是!

面对三十个压过来的武人,这些拓跋靖的亲卫怒了,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无视!

那便……狠狠的去杀!

“这些人……是什么人?”

高亭岳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些生化兵的不凡,虽然生化兵的个头不一,但起步都是178米以上,而且体型各个魁梧非常,如果一两个的话,还属于正常,可三十个汇聚一起,在这个人均身高不超过一米六八的世道上,就不是正常的事了。

就在高亭岳疑惑的时候,越人、生化兵,撞到了一起。

杀戮的序章再度打开。

可是,这一次却是从未想过的一边倒的屠杀!

照面以后,越人想仗着着甲的优势,让这些武人体会到什么叫强兵,但事实却扇了他们狠狠一耳光。

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的越人,本就比生化兵挨了一截,原以为可以凭借着身体灵活占到便宜,但是,他们错了!

生化兵冷静的简直不像人标准的长枪手刺杀动作,简简单单的刺击,却成为了无可破解的招式。

挡不住!

拦不下!

第一波和生化兵交手的越人,绝望的看着闪烁着寒光的枪刃捅透自己的身体,看着鲜血喷溅,看着自己的生命不断消退,至死都不敢相信,他们,着甲的他们,竟然会这么不堪一击!

倒!

成排的倒下!

枪林挺进,无可抵挡。

第一排、第二排……

原本抱着通杀对手的越人,竟然像是弱不经风的孩童一样,没有还手之力的就被纷纷收割。

直到第三排,越人才冲进了生化兵的阵势当中。

原以为近身以后会好些,可是,错了……

依然惨不忍睹!

越人,依然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但最令人胆寒的却是,杀戮开始以后,生化兵由始至终没有呐喊过一声,虽然有人负伤,却没有人吭气出声,甚至负伤也阻拦不了他们杀戮的动作。

“这……还是人吗?”

震惊中,有个越人军官不由出声。

是啊,这还是人吗?

这是无数越人的心里话,围观的越人士卒都能感觉到这些铁甲亲卫的悲惨和绝望。

拓跋靖面色如黑锅,一语不发。

没救了……

从接连两排二十名亲卫到底开始,拓跋靖就知道这场仗,没救了!

“杀!”

“干死他们!”

“拼了!”

铁甲亲卫们吼叫,他们无路可退,要么敌死,要么他们全灭而现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全灭。

可是,再大的吼声,再疯狂的呐喊,也改不了现实。

屠杀!

由始至终,都是屠杀!

越人的铁甲亲卫,越来越少了……

最后几个越人亲卫绝望的看着满是尸体的战场,绝望的呐喊一通,再度冲锋。

还是长枪入肉的声音。

尸体倒地。

五十名越军甲士,无一幸存。

只有三十个浴血后的士卒和二十个目瞪口呆的兵卒,还在圈内呆着。

全场,落针可闻。

第154章:昂贵的“收费”

寒风中,拓跋靖站姿如松。

换句话说,也就呆住了……

从那个武朝校军官在大帐中叫嚣说以三十战五十甲士时起,拓跋靖就做好了输的准备所以他派上了自己的亲卫,派上了越军中最悍勇的一波士卒。

拓跋靖想过会输,而他也打算用输了的事实,借机对军队加强掌控,可是……

他没想过会输的这么惨!

五十个甲士,被三十个人全灭,

最关键的是,对方只有伤没有亡!

怎么会输的这么惨?

不止拓跋靖在呆滞,所有的越军、包括军官,都陷入了深深的呆滞中。

己方的甲士不勇猛吗?

不!

他们很勇猛,哪怕死战到最后一人,始终无人逃遁,没有人将后背卖给敌人。

可是,输了啊。

用最快的速度,输了,输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武军?

风轻云淡的左将军,同样呆滞。

那是甲士……

那可是五十个甲士,不是五十个普通兵。

三千甲士吞吴吴越争霸,三千越人甲士,凿穿五万军阵,杀的吴人血流成河的甲士啊!

怎么能这么强?

不是一个的强,而是三十个都这么强!

我一直觉得我高看了他,可没想到依然是小瞧了……

左将军望着立于二十名士卒之前的萧文,心里疑惑,这些人,他怎么训练出来的?

“太强了……让人绝望的强。”

高亭岳呢喃,他是骁骑营中少有的猛人,可现在,却不得不服这些人,真的很强啊。

枪刃锋锐,可是想要穿甲,需要多大的气力?但那些人持枪,一进一捅,枪刃就捅破了甲胄的防卫,轻易刺入了人体。

就像是没有那层甲防护一样。

好强……

高亭岳心中火热起来,萧文刚刚明显的罪了左将军,那么此战之后,一州督军的左将军,还会庇佑他吗?

一定、一定要把他……强征过来!

场上。

萧文看着生化兵们折返,露出了笑意。

五十具尸体横尸,够了!

“你们看,没有人能把你们当做角斗士。”

“你们是我的兵,不是他们的角斗士,你们绚烂的生命,也不应该成为他人娱乐的物品……”

萧文低声说着,眼前又闪过那几张年轻的脸庞。

“我们又赢了。”萧文踏步上前,目视拓跋靖这位越军统帅。

铿锵

无数围观的越人士卒、军官,这一刻将武器冰冷的锋锐处对准了这个“挑衅”的军官,武人军官。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这是无数越人心中的呐喊,因为,在这里,他们的尊严被人剥的干干净净,还顺势又一脚踏进了茅坑中。

萧文无动于衷。

大不了,用热武器的金属流开出一条路来而越军中的核心全都在这,金属流喷涌后,他们,能在是个初始兵枪口下活下来吗?

纵然是甲士,能顶得住步枪的扫射吗?

答案是不能!

从未见过步枪的古人,在面对步枪制造的杀戮后,能一齐涌过来吗?

答案依然是不能!

他们会溃不成军就像匈人骑兵一样,几个炸药包下去,初次亲密接触的后果只有一个,溃、溃不成军!

当然,这只能用一次,而弹药的存量也只够一次肆意的放肆。

他疯了吗?

这时候高亭岳才想起来,这里是越人的军寨,是越人的中军大帐旁边,这里围着数以百计的甲士和无数的越人士卒。

他要干什么?

高亭岳疑惑,这么干净利落的将一巴掌落在越人、越军的脸上,是为了什么?

高亭岳想不通。

没有人能想同萧文这般行事的缘由。

拓跋靖静静的看着萧文,面无颜色。

所有人在等,等拓跋靖开口,然后他们会用手中的利刃,砍碎圈中围困的这些人。

因为那无情的砍杀,

因为那冷酷至极的打脸,

因为那带着蔑视的放肆和叫嚣……

相互砍砍,你死几个,我死一堆,这样的结果也能接受。

相互拼杀,你死一些,我死一堆,这样也可以啊

可是,这么毫不留情的杀戮,足以让这些人,忘记所谓的规则。

“嗯,你们赢了。”拓跋靖终于出声,不是下令。

没有否定武军的胜利,“你们赢得很……干净利索……”拓跋靖看着场上的尸体,转身离去。

还有余话传来:

“胜利者,该站着……”

统帅的离去,让越人军官茫然起来。

杀么?

看着场上已经退到萧文跟前,背过了奇异武器的武人,这些越人军官茫然,不知道该如何。

杀吗?

有人犹豫,他不会承认自己刚刚被吓到了,但是,敢杀吗?

胜利者,该站着……

最终他们服从了拓跋靖的命令,默默的退了下来。

即便是杀了又如何?

盟约破裂不说,这根刺始终无法拔出。

退了。

越人士卒迈着沉重的步伐退了,像是没有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

这场宴席已经不可能继续下去了,所以左将军走到了萧文跟前,问:

“为什么?”

为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就是对我背后下黑手吗?

左将军略微心疼。

起初,他只是感兴趣那个在县衙里被众多秀才欺负的小武勋,后来得知他没有功名,左将军就熄了心思,因为他的权势注定他不可能没有得力的武夫部属。

只是,后来那个小武勋又靠了过来,千里镜、每月数千两银子的分红……

后来,后来那个小武勋,识趣、果敢、有了孝廉的身份、还成为了战场上得力的属下。

加上那个火药的秘方,左将军认下了这个学生……

一个有孝廉功名的学生,自然不是武夫。所以左将军甩出了师徒之谊,也就是结了党……

可是,为什么要捅这一刀?

萧文不想弯腰,因为弯腰和下跪一样,弯的次数多了,就站不直了。

“大人,卑职的兵死了……他们像看猴戏一样,看着卑职的兵死……”

萧文这一次没有弯腰,他平静的回答着:

“他们不是死于战场。”

“而是死于一场猴戏。”

“他们可以死,战场上,哪怕是万箭穿心、哪怕是粉身碎骨,那都无所谓。”

“因为那是战场。”

“可是,凭什么他们要死于一场猴戏?”

“凭什么?”

萧文的反诘在左将军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可萧文的眼睛却告诉左将军,他没有瞎扯,这是他的心里话。

“我们的命,一样是命。我们可以死,可以无价值的死,但是,我们不能像猴戏一样。”

“既然他们想看猴戏,那就缴上最昂贵的代价吧。”

萧文平静的诉说自己的缘由。

左将军却突然浑身一冷,他想起来了,前年塞外、红咀山下,那场大雪掩盖过的流血……

第155章:穿着重甲的……马匪

左将军以前接触过一些墨家和新学之人。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双方的理念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注定成为官员的左将军,在那时候已经明白,自己是不会成为真正的儒。

真正的儒,只适合埋头做学问,而这世界,又有几个人静得下心做学问?

十年寒窗,钻研儒。

但那只是敲门的砖。

没有人会真的成为儒那样圣人般的道德要求真的能实现的话,又何必寒窗苦读?

后来啊,左将军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官。

再后来,他执掌起了兵权。

于是,他学会了冷漠的注视杀戮,也学会了将士卒的命当做数字。

又后来,因为私下里龌龊的政治斗争,左将军下达过一个命令。

死了很多人。

而那时候,他在场萧文在的。

理念不合有多残酷?

墨家没落,死了很多人。

新学没落,一样死了很多的人。

但总有很多的卫道士,去捍卫他们的道,固执的不可想象就好像今天的萧文一样。

这样一个人,他竟然收为了徒弟?

左将军心寒,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浑身包裹着厚厚伪装的阴谋者,如果不是今日,他日这个阴谋者,会将锋利的匕首刺进他的后背的!

“我知道了。”

左将军的城府注定他不会嘶喊,而当他谨慎起来以后,他的城府也不会让他表露出异样的情绪。

平静的说完,左将军便走,走了几步,他又道:

“这里是越营,不要忘了你的护卫之责。”

……

文皇自传中,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是无数历史研究者探究的对象。

这段话写在染血塞外篇中,出现的莫名其妙。

总有很多人认为这是在说:那队马匪。

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不认同。

究竟因何,文皇陛下始终没有解释过,这最终成为了一段小小的迷案。

……

萧文带着人,护卫着左将军,在越人士卒敌视、敬畏的神色中,离开了中军大寨。

杀机在哪?

扬威后的萧文部,在归营后得到了左将军的嘉奖,甚至左将军还让萧文的部属参与了值夜就仿佛是英雄一样,萧文的部属被左将军信任,成为了左将军大帐左右守卫的力量。

左将军像是接受了萧文的解释一样,在之后的日子里,始终和以往一样对待着萧文,像之前一样,将萧文当做了学生。

师生情谊依然牢不可破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再也没有剑拔弩张的场面,虽然周围的越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都以十二万分的警惕注意着武朝的使节队伍。

虽然搞起了紧张的气氛,但左将军的任务,却在以无比顺利的速度进行着。

终于,这一日双方达成了共识:双方承诺。越军和武军,保持着两百里的距离,不断的、慢慢的、坚决的继续往草原深处压过去。

目的:一定要重创匈人,起码必须重演武皇帝时候封狼居胥的雄功伟绩!

同时双方也约定,一起排出使节前往燕国安西,督促燕国加入进来,继续履行三国的盟约,而不是继续呆在安西,无数的大军笑看草原的风云。

因为谁都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匈人下一波的大军,要来了!

匈人男丁即是兵。

入侵安西州的匈骑,绝大多数都是左右贤王麾下的兵丁,其中有一定数量的常备战骑和绝大多数的男丁。

虽然后来匈人王庭又遣出了援兵,但是匈人王庭依旧不空虚,继承了妄为的屠雉单于,还没有出动,左右谷蠡王的兵马还没出现!

那是至少十五万骑兵的庞大力量,是这片天空下,最最庞大的一支骑兵力量。

……

使命达成,这一日,武朝使节队伍启程,离开了越人的军寨,折返白砀山。

“大帅,就这么放武人走了吗?”

虽然盟约签署的非常顺利,但是……

没有一个越人高级军官忘掉那一晚上的耻辱。

“你说呢?”

面对部下的询问,拓跋靖平静的反问。

我说?

高级军官闭嘴不提。

这段时日,大帅对他们从没有好脸色,再说下去,只有自讨苦吃。

只是,就这么让武人走了,他……好不甘心啊!

武人军官不甘心的时候,高亭岳终于是松了口气。

走的时候,越人没有为难,实在是邀天之幸啊……

戒备的护卫队,也都松了口气。

越人没有撕破脸,这算是好消息这段时间,每天被越人用戒备、仇恨的目光盯着,护卫队一样不好受,因为他们生怕什么时候越人按捺不住了,操着刀子过来砍人。

总算是熬到了最后,越人没动手。

“怂包越人!”

“真怂!”

“哈哈哈,我以为越人会忍不住,没想到越人这么怂!”

士卒们放肆的大笑着,笑越人怂、笑越人能忍。

而每当提及这个,他们就回想起涿县士卒中,那些沉默的骁勇之士。

敬畏的神色忍不住从萧文身上掠过,就是那个稚嫩的男人,带着这些如虎如豹的勇士……

无论百战余生后的骁骑营,还是突骑营,都是如此。

被士卒所敬畏、好奇的萧文,此时此刻的心态却有些崩……

小心翼翼的做了好久的准备,却发现没有用上而好久准备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的……冲动……

嗯,萧文却是觉得自己当时冲动了。

虽然他不后悔。

“不知道二叔和长生叔知道了以后,会怎么跟我唠叨……”

萧文苦着脸,二叔和长生叔,以后一定“舍不得”放我一个人去浪了……

相较于萧文的复杂心思,他麾下的士卒,却只有狂热。

他们早知道自家的营长护短。

高军饷,

高到不可思议的优待,

高到没边的抚恤、伤残补助……

可是,那一晚上,萧文的举动,萧文话,还是让所有麾下更加狂热了起来。

包括两个队的正兵。

所以,现在的萧文,在这些士卒的眼中,就是天比那一片天还高的天。

队伍行进着,早上离开越军军营,到了申时过半的时候,他们已经离越人的军寨百里了。

本以为归途会一直平平淡淡下去,但探骑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二十里外,有大约五六百的马匪,正在缓缓压过来。”

“五百马匪?”

突骑营士卒狂笑,

骁骑营士卒轻蔑的笑。

马匪,这算是此行的福利?

“他们穿着重甲。”探骑又说。

???

???

面面相觑。

三支兵马面面相觑,重甲?

“嗯,他们都着重甲。”

“是重甲骑兵。”

哨探终于说完了话。

“你没看错?”高亭岳问。

哨探扬了扬手里的千里镜,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高亭岳目光落在了萧文身上。

“大概……是找你的。”高亭岳很确定,虽然他用了大概这个词。

第156章:本官……站在你们身后

“我把青魇军的一个重骑营派出去了。去截杀武人了。”拓跋靖说。

然后,帅帐中落针可闻。

一众军官茫茫相望。

武人,有一千三百多人,骑兵。

重骑营,五百人。

怎么打?

“打一场,留些武人的尸体。”拓跋靖平静的说道:“否则,你们永远不敢站在武人的对面。”

这一刻,所有在座的越人军官,又想起了那无数火堆照耀下的夜晚,和那三十个冷漠的挺枪推进的魔神。

还有五十具甲士的尸骸。

他们在想,如果有天,他们要站在那群人的对面了,他们……敢站着吗?

……

即便是个傻子,也都能猜到,这所谓的马匪,是什么人。

“马匪”什么目的?

截杀他们吗?

答案是肯定的。

“重甲骑兵,没有威胁的铁壳子,绕过去就行了。”萧文面对高亭岳的注视,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嗯,重甲骑兵,确实是铁壳子。

只是,为什么不是刚呢?

高亭岳看着萧文,没想到萧文的意见居然是避之。

但……确实可行啊。

突骑营营长呆呆了一阵,才点头道:“那就绕过去。”

“不能绕。”左将军过来了,带着意见过来了:“这一场,必须打。”

三名军官望着左将军。

虽然己方人多,但轻骑兵对撞重甲骑兵,十个人都知道是什么结果。

“我需要证据和越人谈。”左将军表明了自己的意见,很坚定。

那就打吧。

三个军官互视一眼。

……

“大帅,他们不敢和青魇军重骑营打。”有军官请战:“末将愿意带本部轻骑过去拦截武军!”

“大帅,末将愿去!”

“大帅,末将……”

这一刻,不管愿不愿意,不管敢不敢,这些军官都在激动的请战,心里如何想不必让大帅知道,但行动必须要积极。

因为大帅需要典型作为猴子看的那只鸡。

给猴子看的鸡,是需要宰掉的……

“不必了。”拓跋靖拒绝了部下们踊跃的请战,他又想起了那个车裂的人。

“他们会应战的。”拓跋靖肯定的说。

军官们看到大帅这么坚定,便熄了心思,倒是有嫡系不解疑问:

“他们为什么要应战?那可是一个营的重骑兵,一千三百轻骑,对上五百重骑,没有迎面。”

“因为阿……”拓跋靖想起那个临死前还大喊冤枉的人,却没有解释出来。

但他心底里说:因为阿,有人愿意应战。

……

左将军叫庄翔豪,是镇北都护府的左将军。

这是个武职。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接过了指挥的权利,开始排兵布阵。

“必须要留下他们一些人,到时候拿着他们去找越军,我军占理,越军理亏,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继续重复着自己的理由,随后左将军将自己的应对的方针说出:

“萧都尉,带你部兵马为中军,顶住越骑攻势,突骑营、骁骑营左右待命,待萧都尉部拦下重骑后,你们两部从左右两侧绕过去,从后左右三面围攻越骑!”

拦住重骑?

拦住奔跑起来后就像是坦克一样的重骑?

萧文苦笑,三百余人,正面撼五百重骑,可能吗?

自嘲着自己太天真,萧文下定决心想要拒绝,却听到左将军又说:

“本官会持节立于中军之后。”

“中军若败,本将直面越骑!”

“左帅,不可!”高亭岳急道。

突骑营营长也劝诫:“左帅,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万万不可啊!”

“本官相信萧都尉不会让本官失望!我意已决!就这样吧!”

萧文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

左将军都愿意立于自己身后了,自己要还是叽歪,那就成什么了?

不就是五百铁壳子吗?

那就打吧!

……

将近三百步卒列阵,以15*20的整齐队伍列阵,庄剑带着骑兵游弋后方,做好战时切入越骑中的准备。

没错,就是越骑。

这时候也没人瞒着了,大家都知道所为的马匪,就是越骑重甲的马匪,怎么可能有?

“死战!”

萧文面对对他狂热的部属,无数话语最终变成了两个字。

“死战!”

“死战!”

“死战!”

部属们狂呼,惊天动地。

望远镜中,重骑策马而来,坚决的阵列,缓慢的前压,带着摧城的惨烈气息。

他们此来,抱着不归的决心。

看着重骑越来越近,萧文转身,对部属们道:

“你们后面便是左帅,我们,誓死不退!不死不休!”

“誓死不退!”

“不死不休!”

陷马坑和鹿柴的后面,士卒们发誓般的呐喊。

远处,越骑勒马。

五里路,对重骑兵来说,最佳的距离。

“营长,是他们!”斥候带着激动说道:“那些步卒,就是他们!!”

斥候没说清“就是他们”中的“他们”到底是谁,但重骑的营长,却已经明白了。

是他们!

是那群在帅帐前,轻易收割了五十甲士的他们!

不死不休的他们!

“不要管两翼的骑兵,不要管到底会死多少人!”重骑营长狰狞这说道:

“我们,只要击溃他们、干掉他们便行!”

“不死!”

“不休!”

轰轰轰

重骑动了起来,先是小跑,随即速度不断提升,最后带着雷鸣般的响动,像是后羿射日的箭矢一样,带着决然、无畏、坚决,冲杀而来。

千里镜中,敌骑的身影清晰可辨。

甚至能看到敌骑疯狂的神色。

左将军轻声说道:“千里镜,是个好东西啊……”

贴身护卫陈五知道自家老爷不是在对自己说话,不过他心里一样赞同老爷的说法,这千里镜啊,真是个好东西。

希望以后不要绝迹。

左将军默默说了一声,然后下令:

“将本官的使节节杖高挂起来,打出本官的旗帜!”

陈五应是,心里却在激荡:老爷威武!

重骑兵来了!

仅仅五百余人,却跑出了惊天动地的气势。

“来了!”

萧文神色冷冽起来,不由自主的紧捏了拳头。

“来了!”

高亭岳凝神,望着重骑兵冲击的阵势。

重骑兵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中军萧文部和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左将军会选择在萧文部的后面?提升士气吗?”

高亭岳疑惑,做主定下了这次硬战的左将军,会将自身置于死地?

不会!

高亭岳很肯定,文官的尿性如何,他岂能不知!

难道左将军就这么相信萧文?

不可能!

高亭岳摇头否定,或许萧文还茫然不知,可高亭岳却心里清楚,从萧文在越军帅帐中挑衅开始,左将军的四周,已经没有了萧文的立足之地了!

那……为什么?

高亭岳始终不解。

第157章:超乎认知的场景

轰!

奔驰中的重骑兵,就是一往无前的人型坦克,想要像轻骑兵一样自如的凭借娴熟的骑术停下,那就像做梦一样。

所以,一**的骑兵,面对陷马坑,一个接一个的摔倒了。

轻骑兵遇到陷马坑,马腿折是必然的,但骑兵却可以凭借身手躲过一遭,虽然会被甩得鼻青脸肿。

可是重骑兵遇到陷马坑呢?

战马腿折是必然的,更甚者甚至连命都会摔没!

而身披重甲的骑士,在摔倒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巨大的惯性转变成无匹的势能,摔落地上以后,轻则手脚骨折,重则当场殒命。

一个个重骑兵,不断因为陷马坑而摔倒,侥幸没死的,却因为后面奔来的战马,猝不及防成为碾压的目标,哪怕是能动者,却也因为沉重的铁铠拖累,行动不便成为踩踏的目标。

重骑兵太重了。

连人带马带铁铠马铠,上千斤的重量踩踏过去,不死者才是祖宗显灵保佑!

折损将近七十余骑兵,重骑兵才跨过了陷马坑地带,撞上了据马。

上千斤的人马重量加上携带的势能,撞上以后人仰马翻,但厚实的据马也因为撞击直接飞起破碎。

重骑兵还在撞!

一共三道据马,他们就这么撞开了……

早在重骑兵撞据马的时候,萧文就下令放箭弓箭对重骑兵的杀伤力有限,最可靠的只能是弩,仅有的二十多张弩,在重骑兵撞击据马的时候,射出了两轮。

可是,倒下的重骑兵,只有不到十来人。

铁甲太厚了……

射不穿啊……

哗啦

最后一道据马彻底散了,重骑兵涌了过来。

撞碎他们!

打着马匪旗号的越军,怒吼着。

“退!”

就在重骑兵距离步卒还有不到三十米的时候,萧文终于下令,但命令却是“退”!

退!

没有人犹豫,退了!

但是整齐的队列并没有乱。

“你们……跑不了的!”

重骑兵们在呐喊,哪怕他们穿着沉重的铁铠,可追上步卒,简直就像喝凉水一样简单。

但意外发生了……

陷马坑!

又是陷马坑!

步卒们列队过的地方,一个个碗口大的陷马坑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轰轰轰轰

最前面的重骑,绝大多数难以逃脱,又是残忍的人仰马翻,又是残忍的摔断摔死……

“啊啊啊啊!!!”

重骑兵的营长暴怒的吼叫,至今还没有接战,可他的麾下,却在持续不断的战损。

往日里,十个步卒换一个重骑,他都觉得这是血亏。

可今日,他真的想十个重骑换一个步卒。

可是,至今都没有兑子成功,反倒是他们像小丑一样,被敌人耍的团团转!

“不死!不休!”

重骑营长奋力的大吼,然后策马前冲。

……

左将军看这百米外的步卒,刷一下退了四五十米,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口号。

“誓死不退?”

这一刻,饶是养气功夫了得,饶是他城府深沉,此刻也只想说一句:

mmp!

这叫誓死不退?

贴身侍卫陈五有些急了,虽然越骑在不断死伤,可前面的步卒,太不靠谱了老爷距离他们只有不到百米,一下子就退了一半,这是要把战阵拉到老爷跟前吗?

“弄巧成拙?”

左将军想起了这个成语,他看着节杖和自己的旗帜,想走。

“走?”

左将军犹豫,之前他心里镇静,他觉得哪怕是越骑冲到了自己跟前,有节杖和大旗在,越人不会伤他。

可现在越人像下饺子一样的战没,他怕啊。

怕越人顺手把自己一刀子……

“战!”

“誓死不退!”

退了一半,将一半的陷马坑送给了越骑后,萧文终于下令停止撤退,同时喊起来了口号。

誓死不退!

但是,这时候已经没人相信他们会誓死不退了就在刚才以为会誓死不退的时候,他们退的比谁都快啊!

还怎么信?

“誓死不退!”

但是,涿县的士卒信啊!

都尉说誓死不退,那便,

誓……死……不……退!

“杀!”

士卒们挺枪,迎战被两拨陷马坑折磨死的重骑。

而此时,重骑战损两百!

不,不应该说是战损,因该说是折了两百,因为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杀一个人。

“杀!”

越骑营长高呼,剩余的越骑呐喊,像是奔腾的彗星一般,撞向了步卒队伍。

杀光他们!

这一刻,越军重骑都在心里发狠着他们相信、坚信,只要装上步卒,他们就是索命的阎罗。

可真的会这样吗?

挡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生化兵和初始兵,依旧像以前一样,他们从不出声,就像是咬人的狗不吠一样……

但他们不是狗,他们是纵横山林的猛虎,是百兽中的霸主!

重骑临近,挡在最前面的初始兵没有任何反应,就仿佛是吓傻了一样,重骑在狞笑,等待看着眼前的武人士卒被撞飞吐血的场景。

近了!

八米距离的时候,这名初始兵动了。

踏步、飞跃,然后长枪前刺。

疾驰的重骑,像是自己傻乎乎的撞上了枪尖一样,铁铠和枪尖撞上的刹那,铁铠破碎,变形的枪刃,撞进了重骑的身体中。

拉你垫背!

重骑剧痛占据了意识的瞬间,他做出了决定,想要拉着这个对手共赴黄泉。

可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初始兵就松开了紧握长枪的手重骑带来的势能并没有影响到初始兵,而初始兵却顺势一脚踢在已经近身的马身上,凌空挪腾出了数米。

重骑不甘心的从马身上摔了下来,最后的意识消散。

而这一幕也在其余初始兵身上上演,冲在最前的重骑,在同一时间倒下了十余人。

但这些初始兵却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长枪不过,所有的初始兵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那就是拔出缳首刀,再战!

相比初始兵对重骑时候的霸气,生化兵就差了很多,但依旧逼近人体极限的生化兵,却用自己冷漠的方式,告诉重骑什么叫凶残!

他们无视自己的生命,以命换命,无惧生死,只为在最后关头绽放绚烂的杀招。

将重骑从战马上拉下来!

这是生化兵们的选择!

二十多个生化兵,硬抗了重骑,虽然他们没有初始兵的凶悍,但照面之初,他们却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将冲来的重骑从战马之上揪了下来。

有生化兵被带着恐怖势能的重骑压死,也有重骑因为种种意外在最后关头没有和重骑分开,轻则伤筋动骨,重责当场毙命。

没有操控的战马,慢了下来,也成为了后续重骑面前的拦路虎,再加上众多尸体的堆放,后续的重骑,只能被迫放缓了速度。

重骑营长疯狂的呼喊,想让重骑的速度继续奔起来,

可是,重骑兵这种怪兽般的兵种,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跑动起来?

重骑冲锋的势头,被生化兵和初始兵硬生生的遏制住了,而步兵队和涿县正兵,顺势涌了过来,堵上了重骑试图奔起来的尝试,愣是将重骑、这种类似无敌猛兽的存在,摁了下来。

“重骑完了……”

距离战场只有三十步的左将军,茫然的呢喃自语。

那是重骑兵,

那是正面冲锋中无敌的霸王兵种,重骑兵,

就这么被拦下来了?

就这么轻易被拦了下来?

左将军茫然,这种超乎了认知的事实,想要接受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此时,

战场之上。

骁骑营、突骑营,却动了起来。

没有速度的重骑,就是一群呆在铁壳子里面待宰的羔羊,谁愿意浪费这样的机会?

第158章:都是LYB(上)

当两翼的骑兵开始切入战场以后,这群怀着特殊心思截杀武军的重骑,已经注定了结局。

他们能做的,就是多杀人,尽量去打破笼罩在越军头上的乌云。

但结局,却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全歼!

单纯的重骑,又失去了至关重要的速度,他们的结局事注定的。

只是,残余的重骑,在临死反扑的时候,依然给武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战果在最后统计了出来。

“左帅,我部总共有一百二十八人战死,重伤者二十余人,共斩杀越军重骑三百九十四人,俘获一百一十二人。”

高亭岳向左将军汇报战果,越军重骑一个没跑掉被限制了速度的他们,最后结局除了被杀九十被俘。

说完后他带着复杂的情绪又说道:

“我部阵亡者中,涿县师所属,总共战死57人。”

按照三部的人数来说,涿县师战死者占了大比例。

但是,涿县师是步卒,而且是正面抗衡重骑的兵卒啊!

正面抗衡五百重骑,虽然以种种手段让重骑还未接战就折损惨重,可是他们毕竟是拖住了重骑的核心啊!

什么是重甲骑兵?

正面战场上,那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无敌的存在,竟然被涿县步兵挡了下来,而且只造成了57人的死亡。

简直是……不可想象!

左将军也骇然。

他是文官不假,但毕竟是统兵的将军,知晓重甲骑兵的厉害,突骑营是半重甲,即便如此在战场上都属于无敌的存在,那比突骑营装备了更重铠甲的重甲骑兵呢?

战斗在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涿县师有多强悍,他看的一清二楚!

相比于其余人震惊于涿县师彪悍的战斗力,此时此刻萧文的心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沉重!

涿县兵战没57人,其中生化兵13人,初始兵……2人!

初始兵啊,那是萧文自基地展开以后就陪着他的人啊!

可是,却战没了2人。

而本就折损不小的步兵队和骑兵队,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同样战损不小,骑兵阵亡18人,步兵阵亡20这个损失,觉得称得上是伤筋动骨!

再加上阵亡的生化兵,这损失对萧文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让他难以露出一丝的笑容。

去年征募的兵卒,到现在已经战没了超过三百人!

很多熟悉的面孔,在一次次的战斗过后,再也看不见了……

“草他娘的!”

萧文怒意勃勃的咒骂了一句。

……

张少岩是涿县的一个小吏,去年出兵之际,被县令派了出来在军中服役。

和张少岩一样的小吏有十来人,相比其余小吏身上自带的老油条味道,张少岩却表现的最好,数月下来,本就和张少岩有过交情的萧文,很自然的将其带到了身边,处理繁杂的事务。

张少岩也没人萧文失望,让萧文总觉得头疼的杂事,他处理的井井有条,这次被左将军调来护卫,张少岩也被萧文带到了身边。

而现在,这位小吏却在纠结于一件事

到底是不是该向自家都尉禀告呢?

这个问题张少岩纠结了一路,直到晚上宿营,他也仍在纠结。

对于萧文,张少岩是真心佩服,但没有沦落到为其卖命的地步所以他才犹豫,一旦说了,自己这个在大人物眼中的蚂蚁,很可能会被人一个之后给碾死。

但是,不说的话,他又觉得总是心里难安。

纠结啊!

吃过晚饭后,和张少岩一个帐篷的萧文又开始了例行的巡视,这一点也是张少岩最佩服的地方,这么长时间以来,萧文雷打不动的巡视总是没有停过,不想其余军官那样那这些细节不当回事。

夜里寒风呼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掀开,一身风霜的萧文从外走了进来。

张少岩连忙闭上眼睛,做出了假寐状。

萧文轻手轻脚的点燃了帐篷内的烛火,换下了衣物后,从羊皮袋子中掏出了一个线装的书簿,又将鹅毛笔和墨拿了出来。

研磨后,萧文一笔一划的在书簿上开始书写。

【他又在记录战没者的名字……】

张少岩眼睛睁开小缝,看着萧文书写后就知道萧文在干什么

这是萧文的习惯,一直和萧文一个帐篷的张少岩,不止一次见到萧文在战后默默书写一个个阵亡者的名字,有时候闲暇之余,萧文还会看着这一个个名字,出神的念叨着……

许久之后,萧文撂下了沉重的鹅毛笔,望着刚才书写的众多名字,低声的说道:“兄弟们放心,你们的仇,我一定要报!十倍的给你们报!”

“你们放心走好,我萧文对天发誓,你们的亲人我一定会照顾好……”

张少岩知道,这不是萧文在作秀,一个人作秀几天容易,但持之以恒的下来,那就不是作秀,那是真性情!

“狗日的越军,老子的兵啊……我干你姥姥!”

萧文怒意勃勃的低沉咒骂。

这一刻,张少岩突然热血上涌,他再也不计较是否会得罪大佬,翻身坐起,道:

“咱们的人,不是越军杀的!”

嗯?

张少岩突然出声,让萧文一愣,而话中的内容也让萧文皱眉起来。

“什么意思?”

张少岩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都尉,是左将军!”

“是左将军故意让咱们的人去赴死的!”

“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

萧文望着张少岩,但脑海中却仿佛一道霹雳闪过。

张少岩说出了以后,整个人痛快了许多,他再也不顾及什么,直接说道:

“都尉,这场仗本来就是可以避免的!一群重甲骑兵,怎么可能追的上一心想走的我们?”

“左将军不走,要抓人证,所以我们只能硬撼重甲骑兵。”

“他是故意的!他在借刀杀人!目的就是让我们涿县兵被重骑杀戮。”

萧文呆滞片刻后,涩声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都尉您在越军帅帐中的行为,激怒了左将军。”张少岩毫不留情的将缘由道出:

“现在全军都知道都尉你和他是师生,这时候对你明着下手,只会上了左将军的名声,所以他才借着越人的手重创都尉麾下,甚至在日后的战事中有意让我部送死。”

听着张少岩的解释,萧文的脸色苍白了起来。

他没有再次询问,因为对照左将军的一贯作风,这个可能,非常的大……

第159章:都是LYB(下)

但萧文还是抓住了一个最大的疑问: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站在我部的后面?我部被破,他一样会遭越人毒手!”

与其说这是萧文的疑问,还不如说是他对现实的躲闪几十名忠贞的部属因为他的任性而亡,他……

张少岩不知道萧文此时已经信了,听着质疑,他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左将军让人挂起了自己的旗帜,又将使节节杖挂了起来,我猜……他就是要告诉越人,自己的身份。”

萧文未语,其实他更能猜到左将军这番举动的目的!

假如阵势真的被重骑击破,自己最在意的肯定还是左将军的安危,必然会集中精锐护卫左将军撤离战斗。

哪怕自己不管不顾,可左将军嫡系的护卫,又怎么可能不把左将军带出危险地域呢?

更何况,即便越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破了步兵阵列,可使节节杖又何尝不是左将军的护身符?

“是我太傻了……”

想通了这些,萧文才惨笑着自语。

张少岩看着萧文的神色,默默不语。

这件事,说起来终究是萧文自找死路越军帅帐当中,他主动出言寻衅,本身就是置左将军的安危于不顾!

“我当时……真的是不想让我的兵被他们当做猴子一样的玩命……”

萧文苦涩的解释一声,随即默默的叹息起来。

“任性啊!”

“我真他吗是任性啊!”

痛恨着自己的任性,萧文缓缓的将书簿等又装入羊皮袋子中。

“谢谢……”良久,萧文从对张少岩说谢: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可能还会傻乎乎的等着被左将军借刀杀人!”

萧文由衷的感激。

面对感激,张少岩反倒是吞吞吐吐,萧文心中悔恨难安,也没有注意到张少岩的异常。

沉默。

气氛再度沉默下来,张少岩最终忍不住说道:“都尉,还有件事,我……”

“什么事,你说。”萧文从悔恨中惊醒过来,干涩着嗓子说道。

“我怀疑县令将我们支使入军,是别有用心。”

嗯?

萧文精神一震,问道:“什么意思?”

既然都说了,张少岩也不隐瞒了,索**底道:“吏员是一县政事的执行人,涿县一共不到二十四个吏员,却被县令支使出来了这么多,虽然说是为了让吏员管理军中杂事,但遣出来的人也太多了。”

“吏员中投效县令的几人都没有出来,按理来说,既然县令有心,应该知道本次出征军功易得,将心腹遣出来捞点军功才是正理。”

“但是县令不仅没有这么干,反而遣出来的吏员,都是和勋庄交好的。”

“我怀疑县令此举,是为了掌控县衙。”

萧文想了想,觉得张少岩说的有道理,但是,他想来身为县令,掌控县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嘛。

看到萧文的神色,张少岩就知道萧文没明白其中的道道,他解释道:

“都尉,按照约定不成俗的习惯,县令治理一地,是和乡绅士绅共治,咱们涿县中的勋庄和乡绅士绅,也是约束县令的一股力量。”

“但这一次,县尉大人出征,诸多勋庄空虚,县令没有了制肘,补足了吏员的话,整个涿县就等于说是县令一言而决。”

“有这般手腕的县令,又怎么可能满足于这些?涿县兴盛的商业,县令会放过吗?”

嗯?

萧文这才明白过来,一想到自己在涿县下蛋的金鸡,瞬间紧张起来。

水泥、香皂这些,可都是下蛋的金鸡啊!

但他想到自己留在涿县的人手,再加上护送战马折返的人手,心里倒是安定了些,只是想想县令这种手腕,他底气不足的道:

“应该不会太过吧?庄子旁边的军营里,我留下了千余兵卒,又有长生叔坐镇,县令闹不出幺蛾子吧……”

“县尉大人不在,县令掌管本县兵事。”张少岩提醒。

草!

萧文暗骂起来,这么说来,他还真不确定起来,毕竟县令有大义在身,而且按照张少岩的分析,这厮还是个lyb,长生叔未必能讨得好啊!

此时此刻,萧文才理解了鞭长莫及这个成语的无奈!

鞭长莫及啊!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文默默叹息,萧长生至今没有遣人送来消息,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虽然他心里非常的不踏实。

“都是些lyb啊!”

想想左将军的做派,再想想远在涿县的那尊lyb,萧文苦笑连连,想不到这些文人,玩起阴谋诡计之类的,完全就是要人命啊!

……

涿县的事,萧文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但近在眼前的左将军的恶意,萧文却必须面对。

最干脆利落的手段就是干掉左将军,

但这种极容易拖累他人的行为,萧文静下来心后,便主动将其打消。

当然萧文还有一条路可走暗地里勾结匈人,出卖左将军趁机弄死他,但一想到这样做无疑就是汉奸,还要连累无数袍泽,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萧文,自然干不出来。

“只能消极防御了……”

萧文暗暗苦笑,没办法,自己唯一的路就是校级的应对,见招拆招了。

但是摆在萧文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和左将军相处。

对于自己的演技,萧文从没有具体的认知,但现在却成了他不得不展示自己演技的时候了一旦自己流露出看破了左将军心思的模样,以左将军冷酷的为人,萧文相信对方肯定会撕下伪装的。

而这,却是萧文最不敢面对的。

征北军还有十几万人马,自身区区一千余人,正要是左将军撕破脸皮不顾及面子名声,自己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人的潜力,都是在困境中逼迫出来的。

这句话萧文之前还稍有质疑,但轮到自己以后,他不得不信了

第二天开始,萧文还是按照以往的态度对待左将军,依旧是学生的样子,甚至不敢流露出一丝的恨意。

原本怀疑自己做不到这些,但一天下来,萧文却发现自己做的挺好,不由松了口气。

队伍继续枯燥的行军,终于在数日之后,又折返回了白砀山的军寨。

出发时候的人数,和归来时候一致,但唯一不同的事,归来时的队伍中,多了一百战俘,少了一百袍泽。

同时还多了五百副重铠、马铠。

虽然期间发生了种种的不愉快,甚至离去以后还被越人袭击,但此行的使命,却是全部达成。

“大帅,下官庄翔豪,奉命出使越军归来,不辱使命!”

第160章:有的人,天生就是0吃肉的!

随着正月慢慢离去,极度严寒的天气也被春风吹走了。

虽然冰雪还未融化,但刺骨的严寒终于消失了。

终于不用担心会冻死人了

但是,没有人敢松一口气。

即使是最无知的民夫青壮,也都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大战味道。

所有人都知道,冰雪消融以后,就是大战到来的时候。

随着越军的履行盟约,武军离开白砀山的日子也临近了起来,在分批送走了俘获的大批战马牛羊后,武军终于开始分批次的继续挺进。

踏着还未消融的冰雪,重新编组过的军队一**的启程。

京军、三州常备战军率先出发,没几日,各州兵便纷纷启程,到2月初时,之前人声嘈杂的白砀山,只余下了一座座空荡荡的大寨作为中转基地。

代州兵是最后一波开拔的军队,随着代州兵的离开,整个白砀山就遗留下了五千人的守备军队和万余的民夫青壮。

之前杀戮无数的白砀山,终于沉寂了下来但是,距离白砀山五百里外的狼居胥山下,却人声鼎沸、人影窜动了起来。

……

狼居胥山,匈人的圣山。

传闻匈人先祖就生长于斯,自幼被金狼抚养长大,所以匈人尊崇金狼神。

匈人在狼居胥山下抵挡过一阵,但是武越两军主力先后赶来,再加上燕军出塞,匈人最终选择了撤退,避开了兵锋。

但仅仅是避开无数游弋的匈骑部队,给了两**队庞大的压力,鉴于这里已经是王庭范围,两**队便扎下了营寨,等待后续军队的抵达。

……

狼居胥山已经是匈人王庭的范围了。

春狩是匈人最盛的一个节日。

每年的春狩,都是在王帐移驻的狼居胥山下展开,但是今年,匈人的王帐却无法移驻在狼居胥山,但是匈人,却依然固执的展开了春狩。

只是往年的春狩,狩猎的是山中的野兽,而今年,匈人狩猎的,却是来自三个国家的兵卒。

从匈人撤离狼居胥山后到现在,半个月的功夫,双方小规模的斥候战爆发了无数次,但匈人不仅没有被打消气焰,反而更猖狂起来,直到从某些俘虏嘴里撬出匈人将此地当做春狩场后,才明白了匈人小规模队伍杀之不绝的缘由。

已经抵达的越人、燕军的先锋和武军,协商后决定以强硬的手段回击匈人这种挑衅的行为,同时也等待冰雪消融后的决战到来。

于是,草原上最大规模的一次斥候作战爆发了。

“萧校尉,明日涿县师出动三百人,分二十个小组替换退换下来的斥候。”

代州军内部会议中,左将军点了萧定军的名。

“卑职领命。”萧定军领命。

这一次的会议中,左将军累计派出了一千二百人作为轮换斥候,用以对付零散的匈人。

被左将军当做榜样夸奖的涿县师,毫不例外的占据了三百名额。

会议结束后,萧文萧定军叔侄俩回到军寨后,默默相顾。

萧文回到白砀山军寨后就将张少岩的推测告诉了萧定军,萧定军虽然恼火侄子的胡闹,但事情已经发生,他也只能接受现实。

好在之前基本上没有大的行动,两人并不担心左将军会用什么损招,但是,这一次却不然。

三百人作为斥候应对匈人的“春狩”,期间能操作的空档实在是太多了,虽然萧文觉得大战还没落幕,左将军未必会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但萧定军还是惴惴不安,毕竟从实力来说,左将军对他们来说,就仿佛是蚂蚁面对大象般。

“我带队吧。”

良久,萧文才出声说道。

这段时间的斥候战,打的异常惨烈,数以千计的匈人分散在苍茫的狼居胥山上,单人双骑或者三骑,肆意的偷袭着三国联军,虽然联军尽最大能力绞杀着匈人,但匈人却凭借坐骑的优势,打出了近乎2:1的战绩。

集群作战中不敌三国联军的匈人,单骑作战却异常的凶悍,再加上茫茫狼居胥山的遮掩,这些参与春狩的匈人,成为了三国联军的心头大患。

也让无数轮值的斥候,谈虎色变。

但军令如山,被点到作为斥候轮值的士卒,只能胆颤心惊的走上战场。

这一次,轮到涿县师了。

“还是我去吧,”萧定军拒绝了萧文的提议:“情况你也知道,你出去并不安全。”

“我去,”萧文坚持:“我比较擅长小规模作战指挥。”

最终萧文坚持了下来,萧定军无可奈何,只能让萧文小心从事,防备敌人的时候,也需要防备己方可能的冷箭。

“二叔,你放心好了,”萧文嘿笑:“到了外边,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谁敢惹我小心我灭他一打。”

虽然萧文说的比较自信,但对于准备工作他还是尽可能的做到了细致在他的要求下下,出击的部队每人携带一块白布用以在冰雪中藏身,同时也集中了全师所有的阙张弩和臂张弩,再加上自带的手弩,令“火力”投送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根据萧文从归来的斥候跟前获得的宝贵情报,匈人最长使用的战术就是埋伏于一处或者利用斥候队伍修整的时机,潜伏过来暗中放箭,他们射出一箭后就闪身逃亡,逃至隐匿马匹的地方后,就能轻易甩掉追击的斥候。

所以萧文特意加强了远程打击“火力”既然匈人喜欢偷袭,那就让他们体会什么叫绝望!

对于出击的部队,除了萧文自己的嫡系外,萧文又从耿进山麾下调出来了一百人,从涿县正兵中抽调了百人,凑够了三百人数。

之所以从耿进山部抽调百人,理由很简单这场偷袭与反偷袭的斥候战中,总是需要诱饵的。

相比于涿县士卒,不是涿县兵卒的耿进山部,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人选。

当一定要付出牺牲的时候,作为涿县勋贵,萧文只能选择别人……

距离狼居胥山联军大寨八十多里外的漫长、广袤区域,是匈人“春狩”的范围,也是三国联军斥候重点绞杀的区域。

集结的一千二百人斥候,于次日早晨出发,赶在天黑前抵达了约定好的换防地点。

换防轮替,自然是同等人数换同等人数,但目的地的情况却让代州斥候们震惊。

集结起来的斥候,目测不超过一千人!

“战损过三分之一?”萧文倒吸冷气,每批斥候的轮岗时间是五天,也就是输,仅仅五天的时间,斥候战中眼前的这些人,竟然战损超过三分之一。

相比于和萧文同批斥候的震惊,这些已经坚持了五天的斥候,在终于等到了轮替斥候后,激动的直跳起来。

“能回去了!”

“终于能他娘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老子受够了!”

“回家,我要回家了……”

这些斥候像是要离开地狱一般,直接拒绝了明日再走的提议,竟然要连夜摸黑赶回去。

“兄弟,千万不要大意!千万不要大意,现在有小股的匈人斥候也加进了‘春狩’的行列,千万不要大意啊!”

萧文用一把自制军粮换取了一个斥候的警告。

看着狼狈的吞咽了军粮后斥候仓皇离开的身影,萧文下令:“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进入战备状态。”

这批斥候是由一个左将军信任的校尉带领,在接管了这座斥候营地的控制权后,校尉就分发下达了各部的区域,毫无疑问,萧文部被安排到了军寨前门区域。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越是强卒,越是被倚重,处地也就越危险。

这就是萧文当前的现状,代州军上下都晓得涿县师了不得,一些危险任务,下意识的就会想起涿县师,就如此次扎营,最危险的前门区域,很自然的就分到了萧文手里。

当然,悍卒也是有特殊待遇的,最好的伙食和烈酒,是萧文部先挑吃过了让其余士卒羡艳的饭食后,士卒们进入帐篷开始休息,而军官们则前往主帐参与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分配各部的巡逻区域,这座大寨等同于前进基地,巡逻区域就是以大寨为后方呈扇形的一大块区域,按照能者多劳的分配原则,萧文部的三百人,又一次成功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拿到了手中。

萧文拿到的巡逻区域,距离大寨直线距离四十里,几乎是这座斥候军寨巡逻区域的极限。

“萧都尉,这次任务一旦结束,你部占据三分之一的功勋。”作为官长,带队的校尉尽可能的做到了公平,因为拿下了最难的一块区域,只占了队伍总人数四分之一的萧文部,校尉承诺将三分之一的功劳划归。

“是。”

算是交换条件吧,萧文只能选择答应。

……

这是这队士卒来此的第一夜,没成想半夜就收到了来自匈人送来的礼物子时刚过,就有匈人在夜幕的掩护下逼近军寨,打算偷袭。

但不巧,距离军寨还有五里的时候,就被隐匿在暗处的暗哨组发现了发现匈人偷袭的是萧文麾下斥候屯的斥候,这些长于夜袭的斥候,暗中派人绕回去示警的同时,胆大妄为的做出了别的应对的措施。

他们竟然打算顺着匈人摸来的痕迹,去找找有没有匈人集结点。

匈人花了许久的功夫才摸到了军寨栅栏前面,但刚刚摸过来,就迎来了漫天飞舞的火箭,只有三十余人的匈人夜袭小队一看这情况,当即转身就跑。

但早有准备的萧文部,又怎么可能让匈人轻易遁逃?

五十余名骑兵追击七八里,砍杀了将近二十个夜袭者才罢休。

被喊杀声惊动的其余士卒,待涿县士卒将战俘押解过来后才回过神来,看着被俘的匈人,这些士卒面面相觑过后,才生出了一种为名安全感的感觉。

“睡了,睡了,都聚在这里赶哈呀?”

涿县士卒用懒洋洋的声音表现着自己无所谓的态度,配合上沾血的衣甲,一副无所畏惧的姿势已经在其余人心中成型。

一众军官默默摇头,都是兵卒,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然后,他们踏实的进入到了梦乡当中……

没有比和涿县兵为伍更有安全感的事了……

原以为接下来的夜晚会非常的静谧,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一个半时辰过后,原本寂静的涿县士卒区域又起了异响,其余士卒军官纷纷出来查看情况,却愕然发现涿县的士卒正在集结当中。

这番响动自然也惊动了带队的校尉,他匆匆从主帐出来,看到全副武装结束的涿县士卒,急忙找到萧文,问道:

“是不是又有匈人偷袭来了?”

“不是,”正在分配任务的萧文看到是带队校尉后,忙道:“是我派出的暗哨组,顺着匈人潜入的痕迹找到了三十多里外的一个匈人集结点,在那里发现了大约有一百五十多个匈人。”

“什么?找到了匈人集结点?”

带队校尉目瞪口呆,有没有搞错啊,才第一天抵达,甚至连夜晚都没过去,你的人就摸到了匈人聚集点?

不是说匈人善于隐匿行踪嘛?

不是说好的匈人都是以单人或者几人的规模行动的嘛?

怎么匈人能聚集一点?

萧文以为带队校尉不明白为何匈人会聚集一处,所以将自己的猜测说道:“轮替的那些士卒,昨日并没有按照范围巡逻,匈人可能因此将狩猎范围推前,并聚集到了一处或者几处。”

“我之前只是猜测,但没想到暗哨组的兄弟顺着痕迹摸了过去,找到了聚集点。”

“所以你就想连夜摸过去?”带队校尉涩声问道。

萧文理所当然的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匈人大半夜给咱们送礼了,咱们要是没有回敬,匈人会说咱们不懂礼数的。”

神特么不懂礼数!

带队校尉暗中吐槽,匈人吃煞笔了才会欢迎你去送礼!

“你觉得可行那就做吧……”虽然带队校尉心里略微反对,但考虑到眼前的家伙是涿县师的灵魂人物,又是出代州军当中名声最盛的都尉,便熄了反对的心思。

“放心吧校尉,不会有事的。”萧文保证。

这时候队伍已经集结完毕,萧文向校尉提出了告辞,随即带领两百部属开拔,很快身影便融入了黑暗当中,直到消失不见。

这时候其余人也都知道萧文部要干嘛去了,看着黑暗中消失的身影,这些士卒、军官神色复杂,都是兵卒,但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还想着怎么扛过这艰难的五日,没想到别涿县的家伙,竟然已经主动出击了!

“娘的,都是拎着脑袋卖命的,为什么人家这么厉害?”

一个屯长呆呆了半饷,终于率先出声打破了寂静。

“人比人,气死人。都别耗着了,回去睡觉,天亮以后还要巡逻。”

带队校尉挥手驱赶发呆的兵卒,直到所有兵卒都回去以后,他才自语道:

“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肉的,咱们能和人家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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