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枭色 - xp1024.com
《帝国枭色》


第一章 从今天开始当皇帝

刘钧怔怔望着木梁纵横的屋顶。

被火焰焚烧的痛苦仿佛只是来自梦境,醒来便消失无形。

身体的舒适也在告诉他,似乎没有被火焰灼伤。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被电商仓库的大火吞没,断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再说,就算他被及时送往医院救治,这陈旧如同古装剧里的屋顶又是什么鬼?

越想越不对,他猛地坐起。

四下瞧了瞧,房间的结构基本都是木质的。

摆放着紫檀方桌,圆凳,香炉等物件,正对着他的还有一面深黄色铜镜。

镜子里朦朦胧胧映出一张少年疑惑的脸。

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身后有人,忙回头去看,但什么都没发现。

再转过头时,他看见镜中少年竟也转过头来,和他的动作幅度一致。

“难道……”

刘钧尝试着抬了抬手,镜中青年亦是抬了抬手。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青年同样摸了摸自己的脸,位置,时间丝毫不差。

“这难道是我?”

刘钧慌忙下了床,到镜子前仔细打量。

年约十五六,不胖不瘦,还有点小俊俏。

“见鬼了,这是梦?还是穿越了?”

心中惊疑不定,刘钧想到网传验梦之法。

右手捏住大腿内侧的软肉,使出洪荒之力便是一拧。

“啊!”

剧痛让刘钧发出一声非人惨叫。

很显然,这不是梦。

随着这声杀猪般的叫声,原本死寂的环境突然活了过来。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青色交领直身衣,头戴黑色冠帽,脚踩皂靴,宦官打扮的少年踉跄着跑了进来。

见刘钧正对着镜子痛苦地揉着大腿。

他咧嘴笑了起来,冲着门外大喊:“快来人,皇上醒了……”

“皇上?”

不是在做梦,对刘钧来说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像无数穿越小说的故事一样,他穿越了。

而且据少年的称呼,他的身份似乎是皇上。

不过似乎也不能排除叫的是“黄尚”。

谨慎的性格让他不得不多想,略微思索下,他决定还是眼见为实。

不顾谄笑的青年,也不管自己还穿着一身白色亵衣亵裤,他便撒腿冲出门外。。

少年正要说什么,见状傻在原地。

回过神来,他立刻追上去,口中不住哀求:“御医嘱咐,皇上摔伤了脑袋,即便醒了也要卧床休息。”

“皇上,小奴求你了,休养为重。”

“……”

刘钧根本不理会青年的念叨,径直出了殿门。

霎时间,他面前视野开阔起来。

他的脚下,一条青石小道向前延伸,抵达一座白玉石桥,石桥两侧的池塘中荷花盛开,沿着池塘遍布假山,绿竹。

此时,一轮夕阳正挂在西边的天空,红金交杂的光辉下,一切美轮美奂。

“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万安。”

“……”

一路上,刘钧不时见到绯色宫装的少女。

看到刘钧,她们纷纷避开,在一侧屈身行礼。

待刘钧过去,她们才起身,跟随在身后。

“真的穿越了,而且我是皇帝。”刘钧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他一个身后无人,家里无矿,全年无休的三无青年,绝不会有人找这么多漂亮的小妹妹陪他玩。

又走了会儿,他到了一条蜿蜒的抄手游廊。

这时他停下来。

游廊对面,一个穿着淡黄色竖领对襟,红色水纹褶裙的少女众星拱月般被其他少女簇拥着向他走来。

及到近处,少女的容貌清晰起来。

柳叶眉,丹凤眼,朱唇翘鼻,肤如凝脂,腮红似桃,在晚霞的背景光下美颜不可方物。

在当代,尽管电视上各类美女见多了,生意场上他也真实接触过不少美女,但刘钧还是被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美丽惊艳了一把。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走到刘钧身前,少女半屈身子福了一礼,音若百灵鸟般清脆婉转。

少女身边的宫女亦是同时呼了声“皇上万岁,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

刘钧本能回了句。

如果他是皇上,那么刚才的少年应该是太监,这些宫装少女就是宫女了。

而这个衣着华贵的少女是嫔妃还是皇后他不能确定。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他的。

这么一想,刘钧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坏了……

“呃……”

一句“免礼”之后,刘钧觉得应该再说些什么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只是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那声“免礼”后,少女不但没有站起来,反倒脸上流下两行清泪,跪在了他面前。

“皇上,臣妾的父亲一向对皇上衷心耿耿,断然不会勾结吴国图谋造反,此次定是奸人陷害,望皇上明察。”

“这……”

少女突然说出这一番话,刘钧瞬间懵逼。

他刚刚穿越而来,根本搞不清状况。

只是少女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觉得也不能装聋作哑,于决定先拖一拖,搞清楚再说,于是道:“待朕思量一下再行计议。”

不曾想他的话出口,少女突然情绪激动,兀的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抵在白净的脖子上。

“皇上,不能再拖了,家父年高体弱,怎堪在死牢中继续受那酷刑,臣妾以性命担保,若是家父有不臣之心,臣妾立死于皇上面前。”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呀。”

一众宫女显然没想到皇后藏了把刀子,吓得跪了一地。

“皇后?”

刘钧念了句,这个词似乎刺激了他脑海中某根神经。

脑袋一沉,他的视野慢慢变黑。

失去意识的瞬间,他听见慌乱的惊叫。

……

刘钧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他睡的还是那个房间那张床。

少年宦官此时守在他床前,不过脸大了一圈,又红又肿。

见刘钧睁开眼,他努力想挤出些笑容,不过又一副很疼的样子,结果笑的比哭还难看。

“被打了”

刘钧脑袋还有点昏沉。

昏过去后,他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中他体验了一个少年十四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这少年的名字和他一样,叫刘钧,是徐国登基不到半年的小皇帝。

那个皇后的身份他也清楚了,叫李乐茹,是徐国中书令李然的嫡女。

而眼前的少年宦官则叫胡为,自小便一直侍奉在他身边。

“小的该打,若是小奴昨日拦住皇上,皇上也不会又昏过去,皇后娘娘也不会被太后训斥,禁足钟翠宫。”

胡为耸拉着脑袋,样子惨兮兮的。

刘钧无奈地笑了笑,体会了小皇帝的人生,他知道小皇帝着实是个昏君胚子。

不学无术,蛮横霸道,挥霍无度,荒|淫无耻。

而慈母多败儿,小皇帝会成这样,大半功劳要归功于胡为口中的太后。

“太后驾到……”

他正想着,一道奸细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三十余岁,风韵犹存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正是小皇帝的生母太后秦氏。

第二章 好一副烂摊子

“皇儿醒了?”

秦氏脸上洋溢着喜色,莲步轻移,坐到床上,伸手轻扶刘钧的脸。

“母后。”

刘钧老脸一红,有点兜不住。

上辈子他孤身一人,从未体会过亲情。

再者他穿越而来,肉体上二人虽是母子,但精神上还无法立刻适应。

察觉到刘钧的不自然,秦氏抿嘴轻笑,嗔道:“是了,皇儿如今大了。”

露出关切的目光,她问道:“皇儿是否还有不适?”

“休息了一夜,儿臣觉得已经无甚大碍了,只是差点与母后阴阳两隔,儿臣有所顿悟,忽然觉得以前做了不少荒唐事。”

天底下没有人比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刘钧觉得应该为今后的行为方式寻个借口。

秦氏惊讶地张了张嘴,其实看到醒来的刘钧第一眼,她心里便有些怪异。

以前刘钧脸上总是挂着些暴戾之色,现在她看到的却是一片平和。

刘钧这么说,她顿时释然,人经历生死,有所悟也不奇怪。

“皇儿如此说,母后便安心了。”秦氏话锋一转,“既然如此,皇后的事你觉的该如何处置?”

想起昨日拿着匕首威胁他的李乐茹,刘钧苦笑,“皇后倒是个烈性子。”

“皇后出身书香世家,一向知书达理,若不是逼不得已,皇后又怎会做出如此失态之事。”

白了刘钧一眼,秦氏叹了口气,“以前无论你做什么,母后都由你,任你,但李中书这件事上,你的确该掂量掂量,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但也在宫中听闻过那个高侍中的跋扈,再说,你父皇临终为你择了这门亲事,定是有深意的。”

刘钧轻轻点了点头。

融合了小皇帝的记忆,他已经不像刚刚醒来的时候那么乐观了。

根据脑海中的信息,这个世界和当代历史地理没有任何关系。

可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古代。

目前,在这个被称为东洲的大地上存在十数个实力雄厚的大国和小国。

它们的名字和当代战国时期的国家相似,比如秦国,楚国,赵国,魏国,韩国,还有齐国,燕国,越国,卫国,宋国以及他的徐国等。

这些国家自有历史记载以来便存在于被称为东洲大地的这块土地上。

漫长的历史中,这些国家相互征伐,虽有过雄心之主一统天下,但在偶然和必然的历史事件下最终又分裂。

据他了解,最近的统一发生在一百六十年前,诸国被来自北方的异族所灭,但异族仅仅统治了一百年便被诸国旧贵族起兵攻灭。

之后,东洲大地又变成了混乱的战国时代。

而他统治的徐国曾经在东洲大地算个中等国家。

但近年来被南方崛起的吴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国土不断丧失,现在已沦为实打实的小国。

在它看来,徐国如果继续按照历史的道路走下去,只怕距离灭国不远了。

三个月前,徐国和吴国再次爆发战争,徐国南方两府之地尽数被越国攻占。

这场战事之后,侍中高鸿允向刘钧展示了李然与吴国皇帝往来的密信。

刘钧一怒之下将李然打入死牢。

“儿臣知错了,只是已经铸成大错,这段时间高鸿允只怕利用密信之事将李中书及门下连根拔起,掌控了朝堂。”

刘钧相当郁闷。

这个被宠惯坏了的家伙实在太过任性,而且他将李然下狱纯是私心作祟。

因为李然曾担任过太傅,教导他读书,那时对他十分严厉,他便一直怀恨在心。

登基之后他便有心要报复李然。

所以密信事件中他刻意倒向高鸿允一系。

之后为了奖赏高鸿允,他还把掌握军权的枢密使一职加给了他。

现在等于徐国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侍中高鸿允手中。

不同于小皇帝,生意场上搏杀过的他十分清楚上级并非天生拥有权力。

权利真正的力量来自下级的服从。

若是群臣一党独大,对他的命令拒不执行,他和光棍司令没什么区别。

这个群臣头领再掌握兵权,随时推翻他都有可能,毕竟皇家血统的人多得是,再推一个上来便是。

所以历朝历代,皇帝极为重视维持官员体系的平衡,而这个家伙亲手打破了这种平衡。

“只要李中书还活着,这件事就有挽回的余地。”秦氏凝视着刘钧,“皇儿,母后本不该过问朝政,但徐国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若国家灭亡,你我母子只能沦为他人阶下之囚,受人凌辱。”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会想想法子。”刘钧下了床,示意侍奉的宫女为自己更衣。

现在这个情况他没心情一直躺着。

秦氏松了口气,以前先帝活着时经常责怪他宠溺刘钧,她总不予理睬,直到他把徐国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刘钧似乎真的醒悟了。

“既然如此,母后便不叨扰了,只在那佛堂中为皇儿祈福,愿先帝之灵能够护佑徐国。”说罢,她同随行的嬷嬷离开了。

送走太后秦氏,在宫女的侍奉下穿上刘钧穿上龙袍,叫来胡为,他道:“去,把高侍中叫到勤政殿。”

说话间,他倒是惊讶自己竟有点进入角色了,看来小皇帝的记忆对他还是有影响的。

不过这样也好,两人记忆的融合能让他更快适应这个世界。

应了声“喏”,胡为的身影一溜烟消失了。

趁着空闲的时间,侍奉他的四个小宫女开始为他洗脸,端来漱口的茶水。

洗漱完毕,寝殿的桌子上已经摆了十二道菜。

羊,鹅,鸡,鱼类的荤菜七道,青菜一份,面和饭各一道,还有一份豆汤,一份茶。

“皇帝的生活就是奢侈啊……”

刘钧一边吃早点,一边感慨。

……

淮阳城,东南崇宁坊,高府。

高鸿允同家人正共坐一席。

三三两两的婢女不断将各色早点端上来。

这几个月,高鸿允的心情一直不错。

李然被打入死牢,出自李然门下的官员被他借密信之事充军的充军,关入大牢的关入大牢。

如今整个朝堂之上他说一,无人敢说二。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着实令让他神清气爽。

“夫君,今日去了都堂,可别忘了咱们家瑞儿的事,以前那李然在,瑞儿只能在礼部当个帮闲,现在怎么也该给他弄个正三品的侍郎做做。”

高鸿允下首的妇人瞥了眼坐在身侧的青年。

“自然记得。”高鸿允吃了口菜。

没了李然的阻挠,这件事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只是三品官需要皇上的制书,就怕他不允。”妇人又有些担忧。

“嘿嘿,那个黄口小儿除了骑马涉猎,沉迷酒色又懂些什么,只需送他些美人,奇物,他懒得过问朝政,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高鸿允洋洋得意。

吃了早饭,在院子里又溜了会弯,高鸿允整了整朝服,让下人备了轿子准备去都堂。

刚到门口便迎上骑马来的胡为。

“巧了,高侍中,皇上口谕,令您即刻前往勤政殿议事。”

胡为态度恭敬,这位权势熏天的高侍中他不敢怠慢。

高鸿允听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个时间刘钧便找他,以他的经验,多半不是好事。

第三章 意外之喜

勤政殿。

刘钧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图前。

这幅地图名曰《万国堪舆图》,是高鸿允从一位海商处购得,送给他的。

和当代精细的地图相比,这幅手工绘制的地图可谓相当马虎。

不过有胜过无,至少通过这幅地图他能够对这个世界有全局的了解。

“东洲大陆东部倒是和当代轮廓大体相似,不过怎么和中亚相接的地方变的和地中海一样,这东边海上的东瀛国面积怎么变大了,会不会画错了?”

刘钧越看越心惊。

除此之外,东洲大陆南部,相当于东南亚的地区面积也比当代大很多,而且标注以平原丘陵地貌为主,上面有数个疆域广袤的国家。

这些国家再往南是一条狭长的海峡,海峡对岸是一块面积不小于东洲大陆的陆地,叫南洲大陆,上面国家众多。

“东洲大陆海对面的是西洲大陆,面积也不小。”刘钧一阵无语。

除了这三块主要的陆地外,地图上还有其他三块面积不小的陆地。

上面写着西洲某某国占的描述。

“真是吃枣药丸,都这个形势了还国家还四分五裂的。”

刘钧把目光转回东洲大陆的东部,熟悉的海岸线让他找到一种熟悉的乡情。

尽管这里不是以前的世界,但他还是暗自着急。

目光来到徐国的位置,刘钧的脸黑了下来。

按照高鸿允的说法,这幅地图是海商和西洲大陆某国海商共同完成的,成画于三十年前。

那个时候徐国疆土一直延伸到类似长江的一条大江边。

而现在徐国的国土已经少了一大半,如今只剩下两府八县之地。

从地图上对照,基本上等于当代徐州和连云港的区域。

“皇帝?屁的皇帝,你也就是个知府。”

刘钧气的头一扭,也懒得再看这幅《万国堪舆图》了。

“皇上,高侍中到了。”胡为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让他进来。”

刘钧压着火,也不怪小皇帝这么喜欢高鸿允了。

像《万国堪舆图》这种宝贝即便在其他大国皇帝眼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宝。

高鸿允说送就送,换任何一个领导都喜欢这样的下属。

殿外,高鸿允一直锁着眉头,听见刘钧的声音,他揉了揉脸。

双手放下时,脸上已经堆满了谄媚的笑。

“臣高鸿允,参见皇上。”

进了勤政殿,高鸿允高呼一声。

“爱卿免礼。”

刘钧笑的比高鸿允还灿烂,细细打量这个把小皇帝哄的团团转的老狐狸。

五十多岁,身高一米七左右,方脸长髯,面色腊黄。

“谢皇上,天色尚早,不知道皇上召老臣前来有何要事?”

见刘钧心情不错,高鸿允心中稍安。

把玩着书案上的狼毫毛笔,刘钧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李然那厮同吴国的密信之事查的如何了?”

高鸿允眼神闪烁,缓声道:“回陛下,李然嘴硬的很,一直不承认,臣正在抓捕其党羽,严加审问。”

刘钧不动声色,他猜的没错,这老贼正借着此事将李然门下的官吏一举铲除。

“真是又臭又硬,既然如此,朕便亲自审审他。”刘钧叫来胡为,”你即刻便前往大理寺狱,将李然提至禁军大牢。”

高鸿允怔了一下,脱口而出,“且慢!”

意识到自己在刘钧面前失礼,他假意笑道:“此事何劳皇上费心,只需再给老臣几日,便可让李然开口。”

凑近刘钧,他继续说道:“皇上,老臣近日从赵国购得几位异常俊美的胡姬,下午便让人送入宫中。”

刘钧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这狗贼刚刚大权在握便敢顶撞他了。

不过好在小皇帝还没给他京师五千禁军的指挥权,他也不是完全无牌可打。

不过为了及时止损,他必须想办法对付高鸿允,不然等他羽翼丰满,自己还有容身之地吗?

不打算让步,他学着小皇帝蛮横的口吻道:“不让李然那厮亲口向朕认罪,朕没心情享用美人”

“这……”

高鸿允见刘钧面色不愉,心中惴惴。

想到自己刚刚掌握大权,还需要安插自己的人手,暂时不能惹恼刘钧。

于是他说道:“既然皇上有意亲自审问李然,老臣哪敢不从。”

“那就好,退了吧。”刘钧挥了挥手。

高鸿允没走,他生怕刘钧对他已暗生不满。

毕竟在那宫中还有一个太后,一个李然的皇后女儿,刘钧被说动未尝不可能。

“皇上,犬子高瑞在礼部数年,兢兢业业……”

“爱卿自己看着办便是。”

刘钧满不在乎。

高鸿允脸上再次堆满笑容,顿时安心,刘钧对他依旧是信任的。

“那老臣便告退了。”

高鸿允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刘钧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老狐狸打发走了。

在书案前坐下,他开始思考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局。

目前来说,徐国的危机来自两个方面。

一个是国内混乱的朝局,一个是外敌的侵略。

如果搞不定前者,后者更不用说,所以他必须集大权于一身。

而达到这个目的则要绝对掌握兵权。

想到这,他把目光投向徐国禁卫军。

这戍卫京师的五千禁卫军他能够直接调动。

利用这些兵力,他完全可以杀掉高鸿允,只是高鸿允不可怕,可怕的是高鸿允的爪牙遍布朝堂边军。

贸然动了他只会被敌国利用内乱更快的歼灭。

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壮大禁军,只要禁军足够强大,其他都不是问题。

“只是徐国仅剩两府八县之地,这些地方征收的赋税维持朝廷运转尚且不够。”刘钧心道。。

正范愁,他的眼睛忽然瞥见手腕上有一个钥匙形状的印记。

“这是什么?”刘钧点了点。

瞬间,他眼前视野变换,自己已经身在一座仓库中。

“这不是那个旧书仓库吗?”

刘钧哑然,穿越前他被公司派遣来核实这家刚收购的二手书网站库存情况,就是这时候仓库失了火。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刘钧大喜,在当代焚烧殆尽的书籍在这里诡异的完整无缺。

在巡查仓库的时候他偶然看见过当代建国初的各类土法技术书籍。

对现在的他来说,现在这些书籍岂不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四章 缺人,也缺钱

“《土法炼钢》,《营造法式》,《步兵操典》,土法……“

四个篮球场大小的仓库中各类陈旧的二手书分门别类地摞在一起。

刘钧很轻松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各类土法和技术类书籍。

这些书大部分在当代不再出版,实体书很少,或者已经绝版,所以才会有相当的价值。

除了这些书,仓库还有几十年前,甚至百年前陈旧的课本,数学,物理,化学等一应俱全。

“简直是废土重建的宝库。”刘钧心情激动。

这些书可都是基于国家工业基础薄弱编撰的。

内容也很亲民,语言易懂,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再合适不过。

毕竟东洲大陆目前的技术水平不过相当于明末,诸国军中只是少量装备了火铳,火炮等热武器。

至于其他大陆科技情况他就不知道,在信息闭塞的年代小皇帝能知道还有其他陆地就不错了。

但以《万国堪舆图》上的描述来看,西洲大陆诸国既然已经率先走上殖民道路,科技水平应该会更高。

而东洲大陆会落后则在于一百六十年前被北胡灭亡后经历过长达百年的黑暗时代。

那时建立的大胡国为了镇压诸国,几乎毁灭了诸国的文化,导致文明急剧倒退。

近六十年来,诸国争霸,虽极力吸收来自各大陆商人带来的技术,恢复大胡国造成的破坏,但这毕竟需要时间。

想到这,刘钧更觉得仓库内的旧书乃是无价之宝了。

“怎么出去呢?”刘钧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总不能一直呆在仓库。

随着他这个想法冒出,视野转换,他又回到了勤政殿。

而且让他惊喜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仓库里的书。

这证明他现在等于拥有一个无形的书库。

按捺住激动的心,刘钧顿时底气十足。

不过眼下还有一个严肃的问题——那便是用人问题。

如今满朝上下都是高鸿允的人,他把这些技术拿出来,等于是给他做了嫁衣。

所以必须找到可靠得力的手下才是。

这时,他想到了李然,此人虽然一副臭脾气,但从小皇帝的记忆来看,他忠君为国的思想深厚,值得信任。

在大牢中这么多天,经受这么多酷刑都没有松口。

可见他的意志足够坚定,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直臣。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用人这件事还得从李然身上下手。

从仓库中找到记载明朝各类技术的《天工开物》,刘钧一边等待胡为,一边研究着其中的火器篇。

大学时身为理科生,对他来说这些东西不难理解,看了几遍便了解其中的工序了。

徐国工部直属的匠造司根本不会锻造火器,徐国仅有的火器也是从北方的齐国购买的。

掌握了这项技术,徐国的火器技术瞬间便能够追平各国。

一个时辰后,胡为回来了。

进了殿门,他叹息一声,“皇上,高侍中的人太狠了,李中书都快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刘钧内心古井不波,他又没负罪感,这都是混蛋小皇帝干的。

“已经转到禁军大牢了吗?”刘钧问。

他之所以给李然换个牢房怕的就是高鸿允这老王八下黑手。

“小奴办事,还请皇上放心,小奴特意嘱咐牢头不准任何人接近李中书。”

胡为不忘吹嘘自己,刘钧和太后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清楚刘钧刚才演戏给高鸿允看呢。

“小胡子,朕今后一定好好对你,你不会怪朕以前打你吧。”

刘钧深情地望着胡为,他现在很需要胡为这样一个贴身的心腹。

胡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躬身道:“皇上,小奴是皇上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从那天起,小奴就把命交给皇上了,皇上打小奴是为了小奴好。”

刘钧欣慰的点了点头,记忆中胡为说过他的家里很穷,家里孩子又多。

他的父母六岁时便给他净身,想趁宫中招募宦官时送他进来。

于是便在民间找了个杀猪的给他净身,不曾想后来没弄好,导致他流脓高热奄奄一息。

他的父母见治不好便把他扔到野外自生自灭,正被出来游猎的刘钧遇见。

那时的刘钧还是个顽童,心地还没被奸臣们带坏,于是请求太后秦氏把胡为带到宫中医治。

后来胡为出奇的活了下来,便成了刘钧的贴身太监。

这些年任刘钧如何对他,胡为都是任打任怨。

“嗯,即便如此,朕也决定,今后对你好点。”刘钧笑眯眯的。

在公司里他曾经大小是个领导,笼络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皇上……”

胡为感动的想哭,他能够感觉到醒来的皇上真的不一样了。

同太后秦氏的心情一样,他同样希望刘钧能够当个好皇帝。

因为他早就把这个皇宫当家,刘钧当做亲人了。

刘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感动,事还是要办好,不然照打不误,带朕去去看看李中书。”

“是,皇上。”

胡为打了个激灵,引着刘钧到了宫城北门鸿德门,穿过鸿德门又到了皇城。

一路上刘钧的眼睛没闲着,不住打量自己居住的地方。

徐国曾经是国土纵横八百里的中等国家,都城一直在彭城内。

因此现在虽被打成了小国,但是皇宫的规制一点不小,分宫城和皇城。

宫城在内,皇城在外,一个是他居住理政的地方,一个是官员办公的地方。

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以及六部办公的都堂便在皇城里,禁军大牢也在这里。

“末将参见皇上。”

出了宫门,一个身高约一米八,流着络腮胡的青年单膝跪地向他行礼,声音洪亮。

他是禁军十二卫中左武卫指挥使薛石,平时负责他出行的护卫安全。

刘钧一出宫门,得到口谕,他便领兵前来行保护之职。

“免礼。”

刘钧打量了一下薛石,这个彪形大汉披着一身银黑色鳞甲看起来还是很威猛的。

不过他身后的士兵看起来就不行了,盔甲陈旧,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保养,一个个的面有菜色,没吃饱似的。

叹了口气,刘钧向前走去。

现在的徐国只剩下两府八县,人口估计只有八十万左右。

自失去南部九府四十二县之后徐国的税赋便慢慢枯竭。

这三个月收上来的税赋恐怕更是寥寥,各项支出只能依靠国库的积蓄顶着。

现在显然要顶不住,只怕连禁军的饷银都不足了。

皱了皱眉头,刘钧突然感觉压力山大呀。

第五章 实施

禁军大牢。

刘钧在胡为的引领下来到大牢的最里侧。

李然正被关押在这里。

混合着屎尿臭味,污水横流的牢房里,李然躺在一堆杂乱的茅草中。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到刘钧站在牢门的栅栏外,他艰难支撑起身体,冲着刘钧“呸”了一声,用劲气力吼道:“昏君!”

胡为面露怒容,他向前走了一步,斥道:“李中书,你真不识好歹……”

刘钧碰了下胡为的手臂,示意他住嘴。

“好歹?哈哈哈,刘钧,身为徐国皇帝,你可知好歹二字怎么写吗?可笑,可笑,咳咳咳……“

骂到最后,李然虚弱地咳嗽起来。

“李中书骂得好,朕的确是个昏君,忠奸不辨,亲小人,远贤臣,做尽了荒唐事,只是朕不想再做昏君了,所以才将李中书从大理寺送到这里,为的便是保住你的性命。”刘钧表情真诚。

李然摇了摇头,根本不相信刘钧说的话,“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还是不要玩这些把戏,只要皇上开了金口,老臣现在便撞死在皇上面前,只是想让老臣承认勾结吴国之事,绝不可能!”

刘钧理解李然的心情,刘钧伙同高鸿允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换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事实胜于雄辩,朕知道三言两语李中书不会相信朕,但请李中书拭目以待。”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希望李中书能够告诉朕,高鸿允在朝中以及军中的党羽。”

李然怔了一下,怀疑地打量了几眼刘钧,几番对话,他能够感觉出刘钧似乎有些不一样。

以前他绝对说不出此类的话。

不过,他眼前的确是刘钧,不会错,而且刘钧要的是高鸿允的党羽名单,他觉得给这个自是无所谓了。

“纸和笔。”李然说道。

刘钧有备而来,让胡为将纸笔递了过去。

颤巍巍拿起毛笔,李然凝眉书写,不多时一张含有百余人的名单完成。

接过李然给的名单,胡为递给刘钧。

扫了眼上面的名字,刘钧道:“这名单上的人不可用,那么名单之外的便是可用之人了。”

李然先是点了点头,突然惊醒:“糟了,上当了!刘钧,没想到你和高鸿允竟想到此招铲除朝中的良臣啊。”

刘钧将名单塞入怀中,“李中书尽管在禁军大牢安心养伤便是,朕是不是和高鸿允沆瀣一气,等朕将你放出来的那天你便知晓了。“

说罢,他转身对薛石,这小子没在名单上,暂时可信,他说道:“将大牢狱卒全部换成左武卫的人,李中书一应吃食俱都检查过才能给他吃,若是李中书死了,朕唯你是问。”

“是,皇上。”薛石大声道。

想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每天还要制造出点动静来,不是真打……”

薛石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刘钧的意思,他说道:“末将明白。”

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刘钧和胡为返回宫城。

来到勤政殿,刘钧拿出李然给的名单,对照着目前在任的官员名册一一对照,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工部侍郎赵名逾,匠造司主事龚铭,宣此二人午后觐见。”刘钧说道。

“是,皇上。”胡为默默记下。

忙了一上午,眼见太阳到了中午。

刘钧伸了伸懒腰离开勤政殿。

直到现在,他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有了可用之人,他这个皇帝才能够将想法实施下去。

沿着勤政殿返回寝殿,穿过一道拱门,刘钧看见一个小院子。

院子上写着“钟翠宫”三个字。

“皇后就在这里禁足?”

刘钧想起胡为早上的话。

“是的,皇上,太后说皇后有失尊仪,让她反思几日。“

点了点头,刘钧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小皇帝因为厌恶李然这位老师,对娶李乐茹这件事上一直很反感。

即便同李乐茹成婚后也没有碰她,而是终日和高鸿允送来的舞女歌姬厮混。

“暴殄天物。”刘钧暗骂一声。

不过他还是决定不进去,现在为了迷惑高鸿允他必须处处小心。

尤其是李乐茹,这段时间不仅不能同她接触,他还要废掉李乐茹的后位。

等将高鸿允连根拔除再行恢复。

不过干这件事前他需要同太后秦氏商量一下。

这位太后可是非常喜欢李乐茹的。

李乐茹现在能够好好都是因为她的庇护。

回到寝殿,吃了午饭,刘钧又温习了一下需要交代的技术。

下午三点钟的样子,他前往勤政殿。

此时,工部侍郎赵名逾和龚铭二人已经在殿中等候。

刘钧没有立刻说找二人什么事,而是先将勤政殿中挂着的尚方剑取了下来交给赵名逾。

“皇上,这……”

赵名逾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朕交代给你的事十分重要,不能有一丝马虎,赐你朕的御用宝剑,便是让你有便宜行事之权,即便是高侍中也不得干预。”刘钧声音低沉。

赵名逾看起来四十余岁,脸上黝黑,长得像包青天似的,从脸上难看出他神情的变化。

只是从游弋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他现在很紧张。

“但请皇上吩咐。”憋了半天,赵名逾结结巴巴说道。

“好,你们二人上前,先看书案上的图。”刘钧招手让二人过来。

赵名逾和龚铭对视一眼,来到刘钧面前便拿眼看纸上的图案以及标注。

“这是鸟枪的锻造之法?”龚铭眼睛一亮。

他直接负责匠造司的事务,比赵名逾更贴近实践。

“没错。”刘钧看向龚铭的眼神带着微微的欣赏。

翻开上面的图纸,刘钧又问道:“这是什么能看得出来吗?”

“应该是织布机,不过构造似乎要复杂很多。”龚铭又说。

“猜对了,这便是朕要交代给你们的事,把这纸上的东西变成真的,赵侍郎负责监督提供便利,龚铭你则负责带领匠人研造。”

“是,皇上。”二人躬身道。

刘钧点了点头,脸色变得严肃,“这两项工艺要绝对保密,若是被泄露出去,朕便砍了你们的脑袋,尚方剑赐予你便是让你二人全权负责此事,务必挑选可信的匠人来进行此事,如果需要护卫,可直接从朕的禁军中调拨,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入宫同朕商议。”

二人连连应是,看到图纸时他们便明白此事重大。

第六章 暗夜

(这两天修改了情节,大家重头看一下

“高右傅,你说靖王到底在搞什么鬼,若是李然被重新启用,咱们可怎么办。”

景阳城,教坊司。

高鸿允正同一众府衙官员饮酒作乐。

觥筹交错间,已有官员按捺不住疑惑。

对官员们来说,今日最关心的莫过于刘钧将李然挪到王府大牢。

“按照靖王的话说,他要亲自审问李然,逼问他与扶余国往来之事。”

高鸿允挑了挑身边胡姬的下巴,神态悠闲。

这些胡姬来自北方的胡国,她们是东洲人和西洲人繁衍的后代。

既有东洲人黑色的眼睛和头发,又有西洲人白色的皮肤和窈窕的身段,一向价值不菲,深受各国贵族的喜欢。

“下官以为靖王怕是在敷衍右傅,连美丽的胡姬都不要了,反而要去审问李然,怎么都不像靖王的作风。”

又一个官员说道。

“秦知府,这你就不懂了,李然那女儿比之胡姬丝毫不让,说不定靖王有了心思呢?”一官员揶揄。

“不可能,我听闻那李乐茹今日在王府门前跪了一下午,靖王也没有理睬,还令人将她赶了回去。”

“莫非靖王真的是在胡闹?”

“……”

高鸿允眯着眼睛细听。

众官员你一嘴,我一嘴,直到都不再言语,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靖王什么样子你们都见识过,他与我们斗,恰如乳狗搏人,不值一哂,老夫担心的是太妃,虽说他终日念佛,未必不会在这件事上劝说靖王。”

站起来踱了几步,他又道:“不过老夫现在也无法确定太妃是否干预了此事。”

“我堂弟在护军府当差,他说下午的时候大牢中李然的惨叫声整个护军府都能听见,如此说来,靖王可能真的是在审问那李然。”

高鸿允捋了捋胡须,“我有意试探他,戳升高瑞官职,他亦是同意了,但是下午他又将佩剑给了王瑜和龚铭,他到底要干什么,真令人猜不透。”

“要我说猜不透就对了,说不定他是摔傻了。”

一个官员起身高声说道,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高鸿允抬了抬手,让众官员安静,“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这几日派人盯着王瑜和龚铭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红衣的胡姬来到高鸿允面前,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

高鸿允面色陡变,挥手让众官员离去。

当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坐下来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握住酒杯的手轻轻颤抖。

“高右傅,好雅兴。”

不多时,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一个中年儒士装扮的人轻摇纸扇走了进来。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在这里见我。”

高鸿允怒道。

中年儒士似乎浑不在意高鸿允的态度,在桌前坐下,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他才笑眯眯地看着高鸿允,“如今身居王府右傅兼王府参军,你还怕一个十四岁的靖王,真是可笑。”

“护军府五千亲军还在他手中,若被他知道,你我都别想活着离开景阳城。”高鸿允压低了声音。

中年儒士摇了摇头,“我怕你身在温柔乡,已经忘了身上流的是扶余人的血,也忘了当年影卫是如何把你送到大荣国,又如何牺牲了三千扶余士兵让你博取功劳,赢得当年靖王的信任。”

中年儒士语气平和,却句句带着一股萧杀之气。

高鸿允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向北方扶地而拜,“老奴从未忘记统领的栽培。”

“如此最好。”中年儒士打量着手中的白玉酒杯,“统领大人令你尽早安插我们的人进入边军,时间一到便制造景州内乱,配合我扶余大军攻占景州。”

望着窗外的夜色,他说道:“一旦占据景州,自此我扶余国便进可取,退可守,统领大人说了,到时候你便可扶余国享受荣华富贵了,省的在这个地方给一个白痴王爷当差。”

高鸿允面色变了变,最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此次之所以能够陷害李然,便是因为构陷李然的密信上有扶余国影卫的印章。

因为印章是真的,刘钧才轻易相信了他。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希望景阳城破城之日,你我再在这里把酒言欢。”中年儒士走到门口,身影消息在走廊中。

高鸿允瘫坐在地上,扶余国将他这枚暗子埋在景州二十余年,等待的便是此时。

他已助扶余国夺取了景州外四府,下面就是内四府,到了那时,他便不需要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吧。

想到这,他目露狠意。

这中原的江山也该由扶余人坐坐了。

……

靖王府。

刘钧打了个喷嚏。

摇了摇头,他就着油灯翻看着从旧书仓库里拿出来的书籍,想从上面摸索出些条理,建设自己的封地。

一梦醒来,他变成了王爷,又有了自己的封地,他自然是要珍惜这个机会。

不然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根本没法生存下去。

他不想当一个只能活三集的穿越者。

毕竟大荣国强盛时还能同九边王共同抵御外敌。

现在嘛,他只能靠自己了。

而且按照他的猜测,如今新登基的皇帝不但不想帮他们,甚至还有借外敌除掉他们的嫌疑。

否则扶余入侵景州,一兵一卒都不派未免太不合情理。

“遇到一个喜欢玩骚操作的皇帝,大荣朝也是倒了大霉。”刘钧撇了撇嘴。

他一直认为古代王朝最逗比地方在于不能保证继承者的智商。

所以每个朝代都有奇葩皇帝,至于大荣朝这位是中兴王者,还是自毁青铜他就不得而知了。

“高鸿允这老贼在干什么呢?”刘钧皱了皱眉头。

有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又不能立刻干掉真的很不爽。

现在名单他有了,等到整肃完护军府,就是这老贼的死期。

将书籍收回仓库,刘钧走到门口望着漫天繁星。

因为没有污染,这个世界的星空异常清晰,仿佛伸手就能碰到一般。

望着这幅美景的自然画卷,他忽然有些喜欢这个世界了。

第七章 耳目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我叫乔冬雪。”

“你呢?”

“我叫柳春花。”

“……”

寝殿门口,刘钧躺在摇椅上,五月初的阳光温暖柔和,像情人的手。

四个专门侍奉他生活起居的婢女一左一右在给他捏肩膀。

剩下的两个在为他敲腿。

据婢女们说,这是小王爷每日例行的按摩。

对这种奢靡的腐化生活他只能说……真舒服。

“太难记,不如以后,你叫春花,她叫夏花,你们两个一个叫冬花,一个叫春花,春夏秋冬,齐了。”

刘钧不忘调/戏婢女,交代过火枪和珍妮纺织机的图纸后,他一下清闲了。

封地的政务高鸿允一向都是做了决定,让他直接盖上王印,今日还未送来。

护军府还需要银子和装备才能着手训练。

所以他只能趁着空闲的时间体会一下王爷的生活,以让自己能够尽快适应现在的身份。

“还不都是王爷做主。”四位婢女纷纷娇嗔。

刘钧浑身酥麻麻的,他终于明白为何皇帝多短命了。

这谁受得了啊!

从藤椅上爬起来,刘钧对一脸羡慕的胡为说道,“要不要躺下试试?”

胡为还没说话,四个婢女齐声道:“王爷,我们才不要呢。”

“谁乐意让你们捏。”胡为翻了个白眼,头扭向一边。

刘钧嘿嘿笑了两声,挥手让婢女们离开。

这时轻声对胡为说:“盯住她们,看她们是否和高鸿允的人有接触。”

胡为点了点头,这四个婢女个个姿色上乘,都是高鸿允从教坊司挑选出来送给刘钧的。

这教坊司是府衙属下的青/楼,专门侍奉封地官员,以及招待朝廷和其他国家的宾客。

里面的女子也是精挑细选,或是从他国购入,民间购买,或是罪官的妻妾女儿。

昨晚的时候他便感觉自己在封地是个瞎子。

高鸿允的眼线遍布景阳城,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当代,情报系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觉得有必要建立自己的耳目机构。

只是眼下,他只有一个胡为能够相信,这实在是令人伤心。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更要想点办法弄些身份清白的人来培养。

想到这,他胸口不由一闷,决定出去走走。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还没有真正逛过自己的封地呢。

令王府家丁备了马,刘钧让薛石等侍卫便衣随行,以免惊扰百姓。

一行人这才出了王府,沿着门前的小巷上了景阳城主街朱雀大道。

这是一条二十米宽,青砖铺陈的南北通路。

北门叫朱雀门,南门叫德胜门,路上,刘钧骑马缓行,牵着马车,穿着绸缎长袍的商人,挑着箩筐,粗布短打的百姓不时穿行而过。

见到刘钧,他们纷纷避让,即便他穿着便服,他们也能够看出这一队人马惹不得。

沿着朱雀大道,两侧遍布商铺。

各个商铺门前挂着的招子上写着典当,布行,米行,杂货等字眼,往来客人不绝。

“咦?”

刘钧的目光很快被大道上一行商人装扮的人吸引过去。

这些商人散着头发,在耳朵两侧各留一道辫子,五官略扁,明显和城内百姓的面容不同。

“扶余人。”

跟在刘钧身后的薛石念道,语气中带着牙咬切齿的痛恨。

刘钧也分辨出来,他道:“他们只是往来的商人。”

“商人唯利是图,有时候他们也充当探子,扶余人攻占了外四府,不会放过内四府的。”

薛石盯着扶余人,眼睛要出火的样子。

似乎已经憋了很久,他问道:“王爷,末将实在不明白,为何朝廷此次未派出援军,难道景州不是大荣朝的国土吗?若是景州有失,扶余人的大军便可直入中原。”

“本王也想知道。”刘钧懒得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反正事实已经如此。

“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咱们还是指望自己吧。”刘钧又补充了一句。

“自己?”

薛石斜眼瞥了下刘钧,嘴角歪了歪。

“怎么,身为本王的亲军侍卫指挥使,你也不信本王?”刘钧的余光注意到薛石的表情。

“末将不敢。“

立刻收起不屑的表情,薛石可不想触这位的眉头。

虽说他将李然送到了护军府,但刘钧还难以改变在他心中的形象。

一个酒色王爷能干什么?

刘钧心知薛石说的是假话,但也懒得追究。

他很清楚,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改变他十四年的形象。

又看了看扶余人商队,刘钧的眉头拧了起来。

在大荣国的北方,并立着克恩国,多斯国,北胡,北燕,扶余五国。

其中克恩和多斯因为来自西洲文化相近,因此互为联盟。

北胡则是二百六十年前被大荣朝赶走的大胡国后裔。

他们世代视大荣朝为仇敌,常年侵略大荣朝边境,但因为实力衰弱,近年来与扶余国皇室联姻,有结盟之势。

北燕和大荣朝则相互利用,又相互仇视,借大荣朝的力量对抗扶余人,又担心大荣国的威胁。

至于扶余人,在刘钧看来,这是一个野心大过实力的国家,自大荣朝建国,扶余人便不断挑衅,同大荣朝的战事从未断过,自称扶余才是中原的主人。

“台上撕逼,不耽误台下赚钱。发财就靠他们了。”

刘钧分的很清,不能因为战事就隔绝与诸国的贸易。

众多的国家对他来说就是银子的来源地。

玩贸易,现在的他谁也不怕。

一路想着,刘钧不知不觉走遍了景阳城,也从南门转到了北门德胜门。

在这里,他下马看向城外。

“这是怎么回事?”刘钧指着门外数千衣衫褴褛,了无生气的百姓说道。

“他们是外四府南逃的百姓,高右傅下令不准他们入城。”胡为小心说道。

“高右傅说是王爷下的令。”薛石疑惑地望着胡为。

“放他娘的屁。“刘钧大怒,这狗东西居然给他扣黑锅。

不过望着这些百姓,他忽然明悟,自己想要的身家清白的人不就在这里吗?

如此一来,即能够让这些百姓免于困顿,又能够建立自己的耳目机构。

第八章 财迷本色

“这个高鸿允简直包藏祸心,竟然假传王命,这不是在败坏靖王府的名声吗?”

王府,如意殿。

赵玉燕将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饶是她吃斋念佛,心静如水,也被此事气的不轻。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这岂不是让封土上的百姓寒心,戳靖王府的脊梁骨。”

刘钧当时气的骂出脏话就因为此。

大荣国经过二百多年,建国初期将百姓固定在户籍地从事生产的的均田制早已被破坏。

如今大荣国内百姓的流动非常频繁。

一个地方不适合生活,百姓会放弃原本的户籍前往其他地方,而这加剧了大荣国每个地方的人口密度,贫富不均的情况。

尤其对九边王来说,百姓的多寡,贫富决定着自身实力的大小。

如果景州的百姓加速流失,将来不用外敌,自己就原地爆炸了。

“这便是症结所在,如果王府的名声坏到极致,民怨沸腾,那时领兵造反便是顺应民意,王儿,只怕这个高鸿允已生谋逆之心。”

赵玉燕忧心忡忡。

刘钧点了点头,如果一个下属在公司到处散播上司的谣言,故意制造一些事件丑化上司,那么他不是仇恨上司,便是想要取而代之。

这个道理同样适应于高鸿允和靖王府。

原本,他还以为高鸿允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造他的反,如今看来他还是太单纯了。

在列国争霸,文明尚未脱离野蛮的时代,残酷的斗争才是常态。

他必须从当代的和谐心态中跳脱出来。

“母妃不必过于忧虑,孩儿已经想到对策,只是眼下需要不少银子安置这些逃难的百姓。”刘钧心有成竹。

匠造司正在研造珍妮纺织机,如果成功,接下来他就要在景阳城设立官办织布坊,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那时候便由着落了。

不过眼下,他需要留住这些百姓,免得他们继续南下,前往隔壁的陈州。

同时,他还要从这些百姓中挑选一些机灵的人秘密训练,建立属于他的耳目机构。

这个机构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叫飞狐卫。

和明朝的锦衣卫相似,飞狐卫今后便是景州的特/务机构,对内负责监察百官,对外负责收集情报,收买,暗杀目标人物,辅助战事。

“银子?”

赵玉燕斜睨了眼刘钧,只怕才是今日刘钧来找她的重点。

“母妃,如今赋税锐减,府库捉襟见肘,孩儿总不能继续向百姓加收重税,这银子自然要从咱们王府的内库中出。”

刘钧露出纯良的笑容。

在景州,财赋分两套系统,一个是官府的府库,里面储藏每年春秋两季征收的赋税以及矿税和官府盐铁专卖的收入。

这些赋税只用于景州官府和军队的支出。

而王府的收入则来自王府的田产和店铺,这些银子全部储藏在内库,一直由赵玉燕掌管。

微微叹了口气,赵玉燕说道:“你祖父是个败家子,你父王也是个败家子,这些年的挥霍,内库的积蓄也不多了,你若是继续败下去,咱们就要喝风了。”

顿了下,她继续说道:“不过只要你把银子用在正途上,母妃就不拦着你,大不了咱们今后吃差点,穿差点,也总比丢了祖宗的基业要好。”

刘钧连连点头。

赵玉燕这时吩咐了一下门口的嬷嬷。

嬷嬷离去,不多时,一个留着八字须,穿着灰色大袖长袍,书生模样的人拿着算盘和账册走了进来。

“秦账房,咱们上个月的进项多少银子?内库还有多少银子?”赵玉燕边转着佛珠,便问。

翻开账册,秦账房拿着算盘打了一阵,回道:“回太妃,这个月的进项总计两万三千二百两银子,总共还有六万两银子。”

“咱们王府上个月的支出是多少?”赵玉燕又问。

“上个月的吃食穿用,仆役的例钱,喂养马匹的粮草,与封地官员,京师,诸王的往来总共支出了一万九千两银子。”

赵玉燕看向刘钧,“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你清楚了吧。”

刘钧啧了啧舌,正所谓家大业大,支出也大。

每个月王府剩余的银子并不多,如果遇上田产欠收,店铺生意不好,亲朋老友婚丧嫁娶,王府当月便要赤字了。

“孩儿先挪用两万银子,过段时间,孩儿定把咱们的内库装的满满的。”

刘钧信誓旦旦。

按照景州当前的米价,一两银子购买两石米,每石944公斤左右来算,一两银子能买到188斤左右的米。

当代每斤米一块五到两块,一两银子在大荣国的购买力则相当于当代的660块左右。

“一两万银子相当于六百万巨款,两万银子就相当于千万巨款了。“刘钧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么有钱。

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自己怎么说也是靖王,景州之主。

这么大的家业才六万两银子的私房钱。

在当代也就相当于几千万,对比那些阿拉伯小王子动辄几百亿美金,他岂不是穷的掉渣,连村里首富都不如。

“大荣国一把火枪的造价三两八钱,护军府每人一把就是五千个,这就将近两万,还不包括火药,弹丸,盔甲,士兵军饷。”

如此一算,刘钧简直揪心了,这点银子根本干不了多少事。

赵玉燕见刘钧的表情从兴奋到木然再到悲伤,不由一声叹息,心道马上的一摔是否还未好利索。

“母妃,孩儿该回去了。”

银子要到手了,刘钧撒腿开溜,赵玉燕白了他一眼,也没留他。

拽着着秦账房,刘钧带着胡为直接去了王府的内库。

“王爷,这箱子里装的都是新熔铸的银子,一枚足足五十两,箱子里总共二百个,两个箱子整好两万两银子。”

秦账房打开一个箱子,里面码放着整整齐齐的银元宝,闪的发亮,一看就成色十足。

“差人抬到本王的寝殿去,今晚本王要睡在银子上。”

刘钧几乎被银子闪花了眼,财迷本色暴露无遗。

“……”

胡为和秦账房对视一眼,呆若木鸡。

第九章 火枪

躺在银子睡了一夜,第二天刘钧浑身硌得生疼。

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银子,刘钧固然兴奋,毕竟谁和钱过不去呢?

不过他这么做还有另外的目的,那便是让高鸿允轻视自己,认为他还是以前的刘钧,甚至比以前还要荒诞。

“王爷,该洗漱更衣了。”

寝殿的门被推开,初夏秋冬四花扭着妖娆的身姿走了进来。

刘钧深吸口气,一本正经的表情变得淫/荡起来

幸福的表演时刻到了!

“春花,你看那边。”刘钧指着门外。

春花扭头去看,什么都没有,疑惑地转过头来,嘴恰好碰到刘钧伸过来的脸。

“呀!王爷真坏。”春花羞红了脸。

刘钧嘿嘿笑了两声,手中捏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趁秋花没注意丢在她的衣领里。

“哎呀,什么东西?”秋花花容失色。

刘钧一脸无辜:“本王看见一个蜈蚣从房顶上掉下来,刚…好落在你的衣领里,本王被蜈蚣咬过,差点没命……”

“啊,王爷救命……”

秋花惊声尖叫。

“别怕,本王为你捉…出来。”刘钧探手伸进秋花的衣领内便是一阵乱摸,良久,一根白色的珠串被他拿了出来。

秋花一见,横了刘钧一眼,已是满脸绯红。

“冬花,你裙子后面有蜘蛛,本王为你掸一掸。”

“哇,夏花,一日不见又大了,来,本王为你量量尺寸。”

“……”

闹了一阵,四位婢女满脸通红地离开了寝殿。

刘钧也洗漱穿戴完毕。

吃了早饭,刘钧让王府家丁把银子送回库房,叫来胡为。

“今日你去秦账房那里取些银子,买粮食到城外,以太妃的名义施粥,就说太妃慈悲为怀,布施积善。”

刘钧思来想去,觉得眼下许多事已太妃的名义来做才不会引起高鸿允对他的怀疑。

毕竟靖王府太妃,小靖王生母,大荣朝明城公主行事是不需要经过小靖王同意的。

“王爷英明,这样咱们王府的名声回来了,高鸿允也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胡为觉得靖王比以前聪明了不少。

刘钧继续道:“到时候你再趁机买些敦厚的到王府做家丁丫鬟,把王府里那些不牢靠的找些由头撵走,挑选的话先紧里面的孤儿来,他们无父无母,将来不是沦为乞儿,便是被卖掉,当然,还是以太妃的名义。”

“小奴明白了。”胡为躬了躬身子,转身离去。

交代完这件事,刘钧心里踏实了些。

不过想到景阳城外的百姓只是诸多逃难百姓的一部分,他皱起了眉头。

现在他的景州还真是内忧外患,安内攘外,刻不容缓啊。

念头及此,他想到让王瑜和龚铭研造的火枪,也不知道二人搞得怎么样了?

来回踱了几步,他叫来薛石,一应人马向景阳城西北方向而去。

匠造司。

两个身材健硕的铁匠赤着上身,轮着铁锤正交替锻打一片烧红的扁铁。

龚铭站在一旁,手中拿着图纸皱眉苦思。

虽是五月,天气算不得炎热,但加上铁匠铺中炉火的温度已让他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但锤火枪,先以铁棒一条,粗细如筷为冷骨,裹方形红铁锤成,再以长条红铁,绕管螺旋锻打,成形后以四棱钢锥透转其中,使内光净,则发药无阻碍。“

反复背诵图纸上火枪枪管的锻打步骤,龚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在大荣国,火枪虽早在军中装备,不是秘密,但制造之法却一直被朝廷和其他诸王严密保守。

正因如此,拿到靖王给的图纸之后,他如获至宝,挑灯看了一整夜。

“真是精妙又简单的法子。”龚铭拿着和筷子一般粗的铁棒,这便是图纸上说的冷骨。

筷子这个东西,在东洲基本家户户都用。

百姓家的竹筷,富贵之家甚至用银筷,象牙筷。

所以铸造一根加长的铁筷子并非难事。

而有了冷骨,下面的步骤对铁匠来说并不难,使用烧红的方形扁铁绕着冷骨反复锻打使之成形,这便最初的铁管。

接着再用长条状的红铁绕着铁管螺旋捶打,最终成形。

火枪枪管成形后还有一个步骤,那便是用有四个棱角的钢锥深入管内打磨,让枪管内部变得光滑。

“叮当,叮当……”

匠人锻打的声音对现在的龚铭来说如同美妙的音乐。

不长时间,一根枪管便在铁匠手中成形。

拿着锻打出来的枪管,龚铭两眼放光,反复端详。

正在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刘钧在薛石的护卫下走了进来。

“王爷,下官正要前往王府,火枪枪管成了,王爷请过目。”

刘钧微微惊讶,他前来本想同龚铭一起将技术上的问题解决了。

没想到龚铭这么快就把枪管搞出来了。

不过想到图纸上的技术正是当代明朝锻造火枪的技术,他便释然了。

对于常年锻打各类器具的铁匠来说,他们的手艺是没问题的,缺乏的只是那么一点提示。

现在有了,他们自然能够将这种不复杂的技术复制出来。

“不错,但枪管还需要四棱钢打磨。”

龚铭交给他的是个半成品,距离成品还需要打磨,加工底门两道工序。

“下官正准备让这两位匠人锻打四棱钢。”龚铭伸手指向两个匠人。

见刘钧转过头来看自己,两个匠人露出憨厚的笑容,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免礼。”刘钧回以微笑,问道:“二位准备如何炼钢。”

二人稍长得铁匠道:“千锤百炼出真钢,取一份熟铁和生铁混在一起反复锻打数日,便可出钢。”

刘钧点了点头,这位匠人所说的炼钢方法便是历史上著名的百炼钢。

这种钢在当代春秋时期便出现,至西汉时发展至顶峰。

不过这种钢因为需要反复锻打,耗时甚巨,不适合大批量生产,后来被南北朝时期的灌钢法取代。

但无可否认的是,百炼钢性能十分优秀,用来制造四棱钢这种工具十分适合。

毕竟打磨枪管需要四棱钢拥有很强的硬度。

“多找些铁匠,从现在生产火枪。”刘钧转头对龚铭说道。

既然试制成功,那么就不必再拖着了,现在他急需一条火枪生产线。

第十章 薛家

“王爷,生产没问题,但大量……”

刘钧交代后,龚铭吞吞吐吐。

皱了皱眉头,刘钧说道:“本王已将佩剑交给王瑜和你,令你二人便宜行事,难道还有人敢阻挠你们不成?”

“回王爷,阻挠倒是无人敢阻挠,只是王侍郎查验了府库,的确没多少银子了。“龚铭说道。

刘钧一阵沉默,景州常年抵御扶余人,年年战事,本就不富裕。

现在失去四府税源更是雪上加霜。

更甚者,高鸿允等一干人掌握着现在的府库。

他也不清楚高鸿允等人是否在这件事上做了手脚。

毕竟他现在形同被架空,封地的政务和财税他一概不知。

“需要多少银子,你让王瑜直接到王府去取。”

刘钧咬了咬牙,如此形势下他更需要一只强大的亲军,即便砸锅卖铁他也要把护军府的火器装备率提升到八成。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目前匠造司能调集多少铁匠?”

“二百人是有的。”

龚铭喜上眉梢,靖王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从未有的重视。

“数量不多也不少,但接下来要采取分工生产的办法,提升火枪锻造的效率。”

景州匠造司的生产还停留在原始的小作坊生产方式上,等于他眼前的两个匠人要负责生产一只完整的火枪。

这种方式被后世证明是效率低下的。

“分工生产,效率?这是何意?“龚铭被刘钧一嘴的专业词语说蒙了。

清了清嗓子,刘钧捡起地上一只木棍,在铁匠铺的泥地上写起来。

“本王问你,这两位匠人是否要负责熔烧铁石,锻打枪管,锻打百炼钢,打磨,凿火门等等所有事情?”

“的确如此。”龚铭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摇了摇头,刘钧说道:“所以这两位铁匠既是炼铁匠,又是打磨匠,有时候还是木匠,如此多的事项压在他们身上,二人多久能够造出一把可用的火枪?”

“一只枪管目前用了近乎两天,全部完成少说也要八天。”龚铭数着手指,后续打磨,火门,部件的锻打也需要不少时间的。

“那要到何年何月才能造出五千把火枪?”刘钧顿时炸了,“所以分工生产就是炼铁的专炼铁,打磨的专打磨,如此一来匠人专心做一件事,熟能生巧,自然就快了,这就是效率。”

龚铭闻言,嘴半天合不拢,匠造司从未这样做过,他也不清楚能否行得通。

见龚铭还还在犹豫,刘钧干脆下令,“这两天你便按照本王说的做锻造一把火枪出来,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三天”龚铭脑门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不再给龚铭诉苦的机会,刘钧带着薛石便离开。

出了匠造司,他轻轻笑了起来,他是故意逼龚铭一把,否则他怎么知道匠造司有多大潜力呢?

“王爷,这些火枪都是给护军府的吗?”

在匠造司,薛石没说话,现在终于忍不住。

“没错,不仅是火枪,以后还有火炮,都是给护军府的。”刘钧也不瞒着薛石。

眼中放光,薛石继续道:“咱们护军府的亲兵要前往景山要塞同扶余人打仗了吗?”

“怎么?就这么急着去送死?”

刘钧斜了他一眼,经过他这两天的观察,这个薛石似乎是个很容易热血上头的中二青年。

“扶余人杀我百姓,占我疆土,末将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薛石的脸因为激动变得通红。

“……”

刘钧一阵无语,他当然痛恨扶余人,虽说扶余国综合国力稍不如大荣国,鼎盛时期的大荣国不怕。

但对现在的大荣国来说却是个很大的麻烦。

至于景州就更不必说了,如果不是燕国钳制扶余国部分兵力,使之不能全力进攻景州,现在的景州早就易主了。

“那你回去便告诉你爹,你让爹从现在开始便整肃护军府,加强训练。”刘钧不再反驳。

与其说他是为了对付高鸿允,不如说是为了夺回外四府。

“我爹?”薛石瞬间蔫了,“王爷,家父他…他病了。”

刘钧哼了一声。

护军府直辖于他,当前最高的将领职位为四品大将军,就是薛石的亲爹,薛常青。

李然被下狱没几天,这家伙便告病回家,到现在还在养病中。

以前的小王爷缺心眼,他可不缺,这货不是生病了,而是摆明了不满他重用高鸿允一系,抗议给他看。

“薛将军看来病得不起,既然这样,赶日不如撞日,今儿本王便去你薛府上瞧瞧老将军。”

刘钧上马便向景阳城东而去。

薛石见状,急的手心冒出了汗,只是眼见无法提前府里,只能不住唉声叹气。

景阳城本就不大,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薛石的家。

薛府的门子见了刘钧和薛石吓得一哆嗦,转身就往里跑。

刘钧不等门子通报,径直向府内走去。

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比起王府的富贵堂皇,薛府相对朴质很多。

没有假山,也没有绿竹,仆役也只见到三五个。

过了仆役生活起居的前院,刘钧穿过拱门到了中院,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便服的人正撒腿往屋里跑。

刚才的门子正无助地站在院中间。

“薛将军。”刘钧叫了一声,很显然,这位薛大将军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末将参见王爷。”

青衣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中年人心虚的笑脸。

不同于薛石的虎背熊腰,薛常青个头中等,身材匀称,一对剑眉更是让他凭添几分英气。

“薛将军动作如此矫健,看来病恢复的差不多了吧。”刘钧笑道。

薛氏父子都不在李然的名单上,而且薛常青能够成为护军府大将军,也能够看出老靖王对他的信任。

“回王爷,经过这段时间修养,末将的确好了很多,近日正准备前往王府拜见王爷呢。”眼见漏了陷,薛常青心中叫苦不迭,同时狠狠瞪了眼薛石。

薛石咽了口唾沫,脖子一缩。

“既然如此,薛将军明日便前往护军府,整饬军备,校练士兵,危难当前,本王还望你们薛家能够助本王一力。”

一边说,刘钧一边向薛常青行了一礼,薛常青大惊,忙躬身回礼。

起身时,脸色已变得很严肃,这几天薛石将刘钧的行事都告诉了他,今日一见,他的确发现这位小靖王与从前不同了……

第十一章 议议计除贼

隔日,护军府。

薛常青和薛石父子二人俱都一身戎装,刘钧也早早来到。

三人没有立刻召集护军府的将领,而是首先去了大牢中。

“老臣参见王爷。”

不同于前几日对刘钧的憎恶,再次见到刘钧,李然起身到牢门前,行了一礼,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接着他又向薛常青拱了拱手,叫了声薛将军。

刘钧示意看守的侍卫打开牢门,笑道:“让李左傅住在大牢中,实在是委屈了。”

这几日看出刘钧是在保护他,而非审问他之后,李然渐渐开始相信刘钧那日说的话。

深思之后,他决定赌一把,毕竟刘钧若是骗他,他横竖都是个死。

刘钧若是真的幡然醒悟,要对付高鸿允,那么他和景州便都有救了。

“只要能够铲除高鸿允,老臣受些委屈倒不妨事。”提到高鸿允,李然眼中带着痛恨。

“本王这次来便是和李左傅,薛将军商议此事,如今景州上下,本王唯一能倚重的便是二位了。”

对于李然遭受这番劫难,刘钧其实并不同情。

李然对景州是忠心耿耿,但性子直过了头。

以前对小王爷俨然一副严师对劣徒的态度,动辄斥责小王爷诸般不是。

放在从前授课时,这倒没什么,但小王爷继承了爵位,他们的关系就变了,除了师徒,二人也是君臣。

此次的事就权当是敲打他了。

而从今日李然对他态度来看,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薛常青和李然素日里虽私交平平,但也看得出高鸿允和李然谁可靠,谁不可靠。

李然被下狱后,他担心自己是高鸿允对付的下一个人,这才回家装病,实际上则是躲在暗中观察景州的形势。

如今刘钧浪子回头,他才决定出山。

“各府府衙的事末将知道的不多,但末将在边军中的老友冯英来信说,自王爷将参军一职加给高鸿允之后,他竟调遣一些文官进入军中担任监军,凌驾于边军将领之上。“

”这些人不懂行军打仗,在军中瞎指挥,还拉帮结派的内斗,把边军搞得乌烟瘴气,长此以往,边军还有何战力而言,下次扶余人打过来,只怕内四府也保不住了。“薛常青长叹一口气。

刘钧眉头拧了起来,这就是小王爷专宠一人的后果。

他穿越之前的日子里,基本上高鸿允说什么,小王爷就信什么。

高鸿允把封地搞得一团糟,他还以为天下太平呢。

“老臣被下狱前,府衙何尝不是如此,高鸿允拉拢一帮官员结成一党,只要是老臣决定的,不分对错,他便反对,更是频频打压其他良臣。”李然唉声叹气。

“高鸿允这老贼甚至还假传本王的命令,简直胆大包天,本王再难容他,加上二位所言之事,铲除高鸿允一系更是刻不容缓,不知二位现在有什么法子对付他。”刘钧问道。

沉吟了一下,李然说道:“从薛将军的消息来看,高鸿允的手已经从官场伸到军中,可谓爪牙遍布景州,王爷即便想收回高鸿允的权也是困难重重。“

薛石露出不解之色,“高鸿允的权是王爷给的,即便现在罢免了他,他又能如何?”

“蠢货,如果你的兵都是你麾下校尉安插的,你免了校尉,他们就会听你的吗?他们说不定还会以兵变威胁你不得罢免那个校尉呢!”薛常青恨铁不成钢,抬手就要打薛石。

薛石吓得本能往后一退,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李然轻笑,“薛将军话粗理不粗,正是这个道理,王爷免了高鸿允,他一系的官员俱都会上书为高鸿允求情,反对王爷的决定,甚至以身体不适等借口占着官位,但又不再处理政务,这还只是官场,要是发生在军中……”

刘钧点了点头,薛常青和李然的想法和太妃是一样的,那就是不能鲁莽。

“本王也是这个意思,高鸿允暂时动不得,应先剪除其羽翼,这就要两位襄助了。”

李然和薛常青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李然首先说道:“边军的事老臣不了解,但官场上的事老臣倒是有个办法。”

顿了一下,他说道:“高鸿允那帮人在各府贪赃枉法,无恶不作,人命案子也有不少,这些案子都因为他们之间相互包庇被压下来,只要王爷抓住其中一宗,便可拔出萝卜带出泥,拿下不少人。”

“嗯,不过是否太过刻意了,高鸿允会很容易警惕。”刘钧想了想。

“嘿嘿,如果是百姓闹出来的大动静,高鸿允便不会怀疑王爷了。”李然坏笑起来。

刘钧心中叹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看来他要刻意制造一起民乱了。

“高,实在是高。”薛常青一脸诚服。

他对刘钧说道:“李左傅的话提醒了末将,官场可以如此,军中亦可以如此,不过比起官场,军中这样做太危险,若是逼得他们举兵叛乱,可就麻烦了。”

通过二人的话,刘钧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道:“先处理官场上的事,景山要塞的事等护军府的兵练成了,到时候即便他们全反了,本王也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薛常青已经知道刘钧要给护军府装备火器的事,不过他还不明白下面刘钧要如何训练护军府的士兵。

定下铲除高鸿允及其党羽的计策,三人相视一笑。

刘钧说道:“李左傅,高鸿允未除掉前,还要委屈你在这里住下去,本王有事会派胡为过来传话。”

“只要能除掉高鸿允,老臣在这里度过余生也不怕,王爷无需担心老臣,大事要紧。”李然在草堆里坐下,神态轻松。

刘钧点了点头,不再逗留,同薛常青和薛石二人离开。

到了外面,刘钧对薛常青说道:“薛将军,本王有一种新式的训练方法要告诉你,从今以后,护军府的士兵都要按照此法训练。”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来,上面赫然写着《新式步兵操典》。

这是他从基地中的资料中找出来的,对应的正是冷热兵器交替时期的步兵训练。

薛常青接过,翻开看了几眼,面色大变。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