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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冲》 第一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凌晨三点半…… 周围一片漆黑，寂静异常的西山中学男生宿舍楼里，只有走廊和公共洗漱间才有稍许光亮。 当然，如果真愿意俯身低头去听，一些细小的声音还是能被分辨出来：打呼的、磨牙的、说梦话的、甚至背单词的都不一而足。 这都在正常范围内，不过313寝室却显得格格不入，动静很大，先是“啊”的一声惊呼，随即是“咚”的一声，再接着是“哎呦”一声龇牙咧嘴的叫声和噼里啪啦的杂物掉落声。 好在声音产生于倏忽之间，消弭于瞬息，来得快、去得更快，不到半秒就消失殆尽，没有惊扰到更多人。 常天浩摸摸脑袋，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竭力睁大迷糊的双眼试图把被子和枕头往床上堆，一边堆，一边还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对刚才的梦境后怕不已。 他梦见自己开车时因精神恍惚不慎闯了红灯，一辆黄沙车呼啸而来，对方拼命地鸣喇叭加以提醒，他借着最后的清醒猛打方向试图避让，结果已完全来不及，整辆车被大车一撞横推出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随车子横滚起来。刚才“啊”的一声惊呼就是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咚”的一声却是脑袋砸到水泥地面的声音，至于那声“哎哟”则是下意识的疼痛反映。亏他睡在下铺，若上铺在睡梦中这么无意识滚落下来，估计就得瘫着了。 他不由自主地庆幸：“还好，还好，是梦，是梦，睡觉，睡觉……明天还上班呢……” 刚这么想时，仿佛又想起什么，自言自语地唉声叹气：“都他妈裁员了，还上个屁班，老老实实准备找工作吧。对了，先把简历做起来……” 想是这么想，随后却不由自主地怔住了：借着月光照射进来的那抹皎洁，那双迷糊着的双眼猛然睁开了，因为他发现这地方压根就不是自己家。 他只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个奇怪的噩梦，愣半天不禁诧异：“我怎么在这里？这什么地方？刚才到底怎么了？” 三个问题汇聚成一串又一串问号，接连不断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他拼命转动大脑，试图将本已变得支离破碎的记忆重新连接起来，几秒钟后，无数思绪如线条一般汇聚成河： 下午时分人力资源部打来电话说“有事情相商”，他的心猛地一沉，一下子就猜到是什么。这几年资本市场行情不好，他供职的证券公司经营越发惨淡，作为省级小型券商，不但绩效开始趋于归零，原本在业内排名靠后的福利也基本保不住…… 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公司很快要被行业大鳄并购，市场低迷期的并购是大鳄们逆势扩张的机遇，又是小券商的末日，并购后员工的情况可想而知，常天浩已听到风声说要裁员，比例可能还不少。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听说人力资源部有请，那等于天都塌下来了。 果不其然，人力资源部总监先装模作样地寒暄了几句，随即就换上了一张严肃的面孔：“老常，公司并购想必你也听说了，并购方是行业排名第一的中信证券，他们在本市还有家子公司，接下去会合并办公，现在行情你也知道很惨淡，为降低成本、减少开支、提高效率，合并后会优化20%的人员，经领导多次讨论研究，名单已初步定下来了。” 常天浩只觉得喉咙发苦，勉强挤出一丝力气回应道：“我……我……在名单上？” 对方点点头，脸色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你也是老员工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但凡有余地我也不想这么干。但上头有令，年纪超过38岁、客户资源薄弱、新财富分析师排名靠后这三条是优化依据，所以……” 常天浩脸色发黑：他年届40，超过38岁显然符合，至于客户资源薄弱、新财富分析师排名评选，似乎算个标准，但问题是这都是看人脉和圈子，就他这年纪和二本出身的圈子，确实也赶不上潮流，圈里乌烟瘴气的事这么多，就他淡泊甚至有点孤傲的个性，肯定看不惯而不屑于去奉承拍马，甚至连酒量也不行，怎么混？至于他具有的，行业经验丰富、产品设计和辨识能力强、分析风格全面、文字能力突出的优势在奄奄一息的熊市面前分文不值，以至于根本就没摆在“优化”标准中。 按这标准，不裁常天浩裁谁？ 他底气不足道：“上次郭总还说明年考虑让我转岗去自营部门。” 总监幽幽地补了刀：“并购完成后郭总要离职……” 郭总算公司唯一还算欣赏自己的人，可听他现在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常天浩就知趣地不再说什么。 当然他心里并不服气：同部门的大刘年纪比自己还大，也没什么建树，分析准确性和针对性比自己差远了，为什么不裁他？ 小姑娘丹丹倒是年轻漂亮，可才从业3年，在业内压根没什么影响力，所谓海龟光环，不过就是澳大利亚某野鸡大学14个月制、水得不能再水的研究生文凭； 小宋沟通能力比自己强，但行业造诣和经验离自己还差点火候，他那个新财富分析师的排名靠交际和面子更多些…… 其他同事一个个盘点下去，觉得并不胜于自己，颇不甘心道：“我们部门还有么？” “暂时没有，你们部门一共6个人，优化指标是20%，算一个人头……老常，怎么说你也是老同志了，我来公司报道那天还是你开车接我的，所以补偿方案尽可能帮你争取了，其他人是n1，给你争取到了n3，这月工资提前发你，五险一金公司额外帮你缴一个月，下周交接完就不用来公司了，另外业内我也有点关系，会帮你推荐一些合适岗位，你的能力我还是清楚的，只不过运气不好……”总监一边宽慰他，一边安抚道，“你以前不也说工作压力太大，想休息休息？趁这机会好好调整，过年后有私募和投资公司的岗位我会帮你留意，我有几个同学在那里当……” 对方说了一大通，常天浩半点也没有听进去，只机械地点点头不吭声，木然地在《解除劳动关系补偿协议书》上签了名并按了手印，神情呆滞地走了出去，很快他就要和这家效力7年的公司告别了…… 看他失魂落魄而去的背影，总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大刘本事不行，但架不住姐夫是省证监局上市处副处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丹丹这花瓶虽然水，她父亲却是某上市公司三把手，家里有钱，据说对象是某大行行长的公子，银证保三位一体，怎么裁； 小宋是领导看好的后起之秀，为人机灵又会来事，不但不会裁，很可能要提拔； …… 数来数去，要裁的对象其实就是常天浩，至于优化方案是根据他的弱点量身打造的，毕竟谁都不是完人！ 之所以还弄流程、走过场甚至给他争取略微显得人性化的补偿，完全是总监知道他平时还在某些论坛发发文章、业余写网络小说，有些不大不小的影响力和粉丝，如果把这种愤懑写出来或干脆想不通像某知名公司员工一样跳楼，那社会影响就太坏。新管理层也要面子，万一真酿成事端，大家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就有把柄砍人力资源部了，说不定自己也会被砍掉，谁说裁员只裁基层员工？ 当天傍晚，常天浩一直待在办公室，其他人都知道他被裁的消息却装作浑然不知，指不定心里还在庆幸，亏得有人把这口黑锅背走。 一直拖到凌晨2点，借酒消愁完毕的常天浩才开车回去就遇到了车祸，那些翻滚，就是他最后一丝清醒的动作…… 第二章：再回首，已是20年前 常天浩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总算都串在一起，最后反问自己，这是死后乱想？还是活在梦里？ 死后乱想绝不应该在这里，做梦的话他使劲拧了拧大腿，哎呦一声，疼痛感很强。 他苦笑起来，这他妈分明还没死，莫不是被好心人救了躺在某医院里？可也没听说有这样的医院，最起码绝不会有上下铺。 他习惯性去摸手机，什么都没有，借着月光跌跌撞撞走过去开门，忽然就看到贴在门上的纸，门一开，走廊灯光倾泻进来，正好打在上面，瞪大眼睛终于看清了——这是张值日表。 仔细阅读上面一个个名字，脑海里涌入无数念头，沉淀许久的信息一下子就在激荡中翻出来了…… 我这是回到了高三？ 因为值日表上面的名字全都是高三文理分班后的同学，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了，这床就是自己的床铺，寝室是自己的寝室，这具躯体也是自己——20年前的自己！ 他苦笑着摇头：看多了网络小说，还嘲讽某些作者写商战的随意和不靠谱，谁知道有一天命运忽然降临到自己头上，居然也穿越了……这真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趿着拖鞋进入了公共洗漱间，用冷水清醒头脑后，常天浩缓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一边仰望星空，一边冷静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记忆如电影一般浮光掠影地展现在面前，他回忆了自己的经历：虽然西山中学是老牌重高，但自己高考发挥不佳，分散只压住了一本线，最后因志愿填报失利而读了二本，毕业后找了个老家的公务员工作，又因一眼可望到头的结局而辞职重新去读沪江大学金融史研究生，毕业后先进了基金公司当研究员，牛市破灭后又跳槽进入证券公司，原以为凭借能力可开辟一片新天地，没想到市场一直不景气，所谓的能力在人际圈和关系网面前分文不值，懂得溜须拍马或有背景的人一个个都走了上去，唯独他年复一年原地打转，最后混成了“资深”分析师，落个中年裁员的结局…… 想不开要跳楼么？ 他自己都被这念头逗乐了。 别傻，裁员而已，天又没塌下来，跳什么楼？ 现在自己只是个高三学生，连就业都不曾经历，哪来的裁员？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了不起自己去写网络小说，听说也能养家糊口还不用考虑过多的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更何况现在一下子回到了20年前，等于给了自己一次重新开始和选择的机会？想不开要跳楼？那得多傻。 他正寻思怎么开篇把小说写出来，来个一书封神成就无上白金，猛然想起现在还只有1998，别说靠网络小说发家致富，就连收费阅读都还不存在，白金？补脑白金还差不多！ 最简单的办法还是老老实实去高考，争取考个好学校再寻求出路，这大概是唯一切实可行的办法，毕业也不要去干公务员，直接想办法多赚钱，网络小说走不通，搞什么来钱呢？他苦苦思索起来，这20年来最稳妥的发财方式大概就属房地产，看准了多炒房发家快，搞股票也行，牛市破灭前跑了就是。猛想到重生20年的经验，他不禁以手拍额，这是守着金饭碗讨饭吃，这20年的经验可不能浪费。 想到赚钱，内心便火热起来，立即在脑海里搜刮双色球号码，不管怎样先中个500万弄点起步资金再说，忽然发现记忆空空如也——谁记得20年前的彩票号码？更别说2003年才有双色球这产品。 那就只能指望金融产业发家致富，这倒熟悉，他是金融史硕士出身的对冲基金研究员嘛。找个股票好好投资一把，马上就发达了，可惜……本钱呢？ 他一个月生活费400元，大部分冲了饭卡，身边还剩下不到500元，还是过年截留下来的压岁钱。 去借？ 同学差不多都这个样子，谁有成千上万的钱借给自己？ 问家里要？ 以什么理由开口？买学习资料？报名费？ 无论哪个借口，充其量都只是几百元级别的经费，敢说高考前夕不认真复习去投资股票？非被望子成龙的老爹打断腿不可！ 没办法，只能慢慢来，想想办法。最靠谱的办法莫过于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说不定还能捞笔奖励——比什么渠道都来的迅速。熬过流火7月，读大学就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当务之急是应付高考，常天浩开始琢磨起高考科目和自己原本的成绩来： 语文？ 文字功底一直稳中有升，阅读和其他问题不大，作文题目他还记得，多练练，争取弄篇完美底稿，把分数提上去； 英语？ 这是自己当初相对薄弱的环节，不过研究生毕业，6级也考完了，应付高考英语完全有把握； 数学？ 这科水平一般，偏高考还没发挥好，20年过去很多都忘了，需要重点抓一抓； 历史？ 这是自己的王牌科目，看个3天书就能恢复到全盛时期，有把握； 政治？ 这是第二王牌科目，多看几天，掌握不会太困难，这20年的阅历完全可以加深理解，再说不还有学习强国app么？——学习使我超快乐！ 躺床上盘点半天，常天浩长长地出了口气：幸亏读了文科，只要有时间，状态恢复不会太难，他觉得高考问题不大，只要正常发挥，成绩只会比当年要好，再加把巧劲，大幅度提升也不是不可能。 想通了这节后，他原本悬着的心就放松下来，借着手电光亮摸到了自己的索尼walkman，不锈钢的薄丈夫，线控上的蓝色液晶屏在漆黑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彩，他笑笑，眼下这玩意还挺时髦，等过几年先被mp3打个落花流水，再被手机取而代之，变成彻彻底底的古董。 打开磁带仓盒，取出《历年高考英语听力》，在床头摸索一圈，放入柯以敏的《断了线》专辑，这是他学生时代非常欣赏的高音歌手，论声线的张力和唱功远远超过后来那些选秀上台，空有皮囊、习惯卖惨的新人类们，所以她看不上她们也完全正常，不过常天浩不追星，也无意为谁辩解，他又不是脑残粉…… 闭上眼睛细细欣赏： “要我放弃你也放弃我生命； 说怎么爱怎么散却不能放不能忘情； 你就潇洒的离去留我徘徊在原地； 一心痴痴的等你再意外的向我靠近； 要我忘了你也忘记我自己； 输了爱情输了红颜也失去面对的勇气； 无法挽回的决定你却能说的婉转； 一句句深深刺痛我心底； 分隔你我的天； 我只能远远看著你自由出没云彩间； 一直到模糊了我的双眼……” 他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昏昏沉沉重新睡过去了…… 第三章：你今天好像不一样 模模糊糊间，常天浩感觉有人在拍自己。 “起床了，起床了……天浩，你再不起床又要挨批了！”大志是寝室长，既负责管理清扫，也负责管理纪律，常天浩是起床困难户，每次都免不了催，有时候还得采取掀被子大法，不过大志做梦也想不到，仅仅隔了一夜，他所熟悉的常天浩同学已完全换了个人——唯独赖床的习惯丝毫不变。 勉强睁开眼看手表，这是他目前最值钱的家当，2年前考上重高父亲奖励的、带日历的西铁城石英表，和walkman 一样，最终被手机降维打击给取代了，20年后除非名表或女孩子凹造型要装饰，谁还傻乎乎往手上套石英表？ 6点半！ 高三生就这么苦逼！ 常天浩挣扎着爬起来，一边伸懒腰打哈欠，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鬼知道我高三这年经历了什么！” 到了教室，前来早自习的同学已坐满了，常天浩对此一直颇有怨言：强迫早起晨读对他这种夜猫子来说是最为痛苦、最为致命的反人性规定，但凡能让他安安眈眈睡到8点钟，表现说不定都能超过一大截，更何况昨天夜里经历了这样的天翻地覆，更感觉精力不济。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问题是早起的虫子被鸟吃，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早起的虫子。 “你怎么一脸心神不宁？”同桌小谭望着浑身不自在的常天浩，疑惑道，“昨天又熬通宵看书？” 常天浩刚才的坐立不安只是习惯性地去摸手机，没了手机和丢了魂一样。20年后，都市人群没手机或手机没电，那多半已丢了半条命，如果再没网络信号，至少75%的性命要保不住了。他第一天回1998，不习惯是正常的，习惯了才有鬼，所以同桌看他有点儿反常，却又想不出具体反常在哪里！ “没有……没有……”常天浩极力掩饰，“我没这么傻，11点半熄灯，6点半起床，只有区区7小时，再熬夜？我疯了不是？倒是后面几个傻姑娘是不是又去晒电池了？” “晒电池”是很形象的说法，宿舍规定11点半要熄灯，为在熄灯后还能苦读那么1-2小时，拼命的同学就用上了手电大法，这时候还不流行充电器，用的都是干电池且消耗颇快，为了省钱，学生们想出了好办法，把用得差不多的干电池放在阳台上晒几天，能神奇地恢复一点使用寿命。若干年后常天浩每当看到为手机缺电而坐立不安的样子，就会想起当年宿舍楼阳台上那露天摆放、接受阳光普照、蔚为壮观的1号电池阵！ 高三生的创造力果然无穷！ “她们看了，我没看……我11点就困得不行了，可不敢再疲劳作战。”小谭一边叹气，一边抱怨，“考试赶紧来吧，再拖几个月我感觉要疯了。” 常天浩有心和她开玩笑，取笑道：“看来最近确实用功，下巴都尖了，我看可以把纸戳个洞……” 20年后你夸赞姑娘下巴尖等于赞美她长得美，为有个锥子脸，爱美的女生们不但用上各种各样的网红滤镜，甚至还跑去韩国挨刀，搁在1998，这种自残是不存在的！ 小谭嘟起了嘴——20年后女生还是这一套，不满道：“又取笑我，你没好到哪里去，每天看你来晨读都像在梦游！” 两人刚聊了两句，周围同学眼神便扫过来了，不但一脸严肃，还把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模样，意思你们两嘀嘀咕咕影响到其他人了。常天浩抱歉般地连连点头，一边下意识地指指黑板旁边那个明晃晃写着“距高考还有30天”牌子，意思自己懂得，一边终止聊天，扎进复习资料堆里快速浏览起来。 距离高考还有30天，也意味着他恢复考试状态的时间只剩下30天，语文、历史、政治问题不大，英语很轻松，原本费劲的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现在扫一眼就能知道答案，可数学就挠头了，解析几何和一元二次函数得重点补，谢天谢地，总算文科数学不考极坐标…… 晨读结束是上课，先是2节班主任的英语课。 班出任姓陈，不过大家一般不叫老师，只叫sir，背后也不叫陈sir，一般叫阿sir——和香港片里的那些蠢笨警察的代号一样。 老实说常天浩和班主任关系不算好，具体说不上来，他总感觉对方对自己有种淡淡的隔膜，非要说有多少针对性倒也不然，顶多算八字不合。 他总怀念高一高二时期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他很喜欢她讲的课，更喜欢老师的优雅与风趣，成绩提高很快。高三英语，他一直感觉自己水平是下降了。所以毕业后有人来问学校哪位老师好时，他会不耐其烦地解释：“老师水平高、教得好不代表你能学得好，有些时候，学生喜欢不喜欢老师比老师自身的教育能力更能决定他这门课的成绩……” 对一个高三男生来说，摊上一个男英语老师兼班主任，一般情况下不会特别理想……八字不合再加他认为英语不是当务之急，毫不理会对方讲什么，埋头数学题海——先把这道椭圆方程解了再说。 正入神间，小谭突然用胳膊撞自己，常天浩一机灵，抬头扫去，阿sir正一脸阴鸷地盯着自己，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问道：“你把下面几个完形填空说下，该怎么选？” 常天浩还没反应过来，帮人帮到底的小谭已将自己的答案递了过来，被火眼金睛的阿sir看见了，冷冷道：“让他自己说，难道高考你也代他考？” 小谭讪讪地拿回了答案，常天浩不以为意。刚才他走神了压根不知讲到哪里，但这么一打岔，时间就变得充裕，他迅速找到题目，一段段解释起来： “第一个选d，honour。to-honour-×××意即向某人表示敬意，结合上下文就是表示纪念； 第二个选a，as。see……as是固定搭配，即把……视为； 第三个…… 第四个…… 他一口气巴拉巴拉将整整15个填空如风卷残云般全部干完了…… 虽然高考级别的完形填空不好对付，可常天浩毕竟cet-6通过，又系统接受过雅思和托福培训，还去新东方背过gre红宝书，高中英语当然小菜一碟。 紧皱眉头的陈sir没想到是这个局面：常天浩每一题讲对了，不仅对了，还把解析也给了，等于把自己的活给抢了。 他点点头：“请坐，题目都做对了，分析也可以，但还要专心听讲……一模考得不好，你说你发挥不到位；二模考得不好，你说你不在状态，下周就三模了，再不到一个月就是正式考试，继续这样注意力不集中，我觉得状态还是好不了。” 常天浩脸涨得通红：“阿sir，你放心，三模我肯定没问题，正式考试我也会加油。” “我等着你的分数。”阿sir陡然话锋一转，“还有其他同学，我希望你们在最后阶段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脑子里不要想乌七八糟的事情，毕业留言就毕业留言，不是让你们相互表白的，有空琢磨人还不如有空把分数考得高一点，想琢磨人，读了大学随便你们琢磨，我管不着，但现在我必须管！” 此话一出，教室里寂静无声…… 第四章：黄昏恋与苦中作乐 班主任言辞敲打很严厉，常天浩无奈摇头： 现在的社会风气远未开化如20年后那样，别说高中生，就是初中生都已公然谈恋爱。在1998年的高中，尤其是老牌省一级重高校园里，恋爱火种都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萌发的，只不过临近高考前夕，谈情说爱忽然多了起来，地下成了好几对，同学们都戏称“黄昏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知道这些黄昏恋将来无一能成事，当事人心里可能也清楚，可眼瞅着毕业了，不表白对不起人生、对不起高三啊…… 班主任如此严厉让几个黄昏恋的同学心虚地低下了头。 常天浩饶有兴致地先瞟瞟坐在右边隔空行相对位置上的田璟瑜，只见她一脸无所谓；又转头看另一边的许菲，面上更是云淡风轻、正襟危坐，甚至还微微点头，仿佛在用这种小动作来表示对班主任教诲的赞同。 对此，常天浩只能竖起大拇指在内心真心夸赞：许菲到底是班长兼学生会主席，这心理素质和气场真不是盖的，她自己谈了3年恋爱，换了2任男朋友了，现在居然一脸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浩然正气，果然是当官的料，硬是要得！ 田璟瑜也不赖，去年暑假被常天浩多次撞到和男朋友如胶似漆地逛街吃饭上图书馆看电影，撞见了只介绍说是同学。同学？ 哪个学校的普通男女同学两两一起出去逛街手拉手？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到底是西山市委（县级市）宣传部田副部长爱女，场面话和政治正确杠杠的！ 大概意识到常天浩一脸坏笑地朝自己挤眉弄眼，两女似有心灵感应，先后转过头来狠狠朝他鄙视一眼，意思：“要你管？”只不过陈sir已敲打完毕继续讲试卷，没留意台下的小动作罢了。 两节课下课是长达20分钟的大课间，广播体操旋律很快响了起来，班上纷纷排队出去做操，毕业班时间虽然宝贵，但劳逸结合还是一如既往。这所建成于民国时期的老牌重高有完全不同的底蕴，当其他中学高唱“走进新时代”、“新希望”之类主旋律校歌时，西山中学直接是民国范，“山苍苍，水汤汤，江湖襟带，阡陌相望……”，这种歌词一出来就秒杀同侪。 其他高中从高一就开始周六补课时，西山中学直到高三上学期还是雷打不动的双休；其他中学通常叫二中、三中、五中之类，西山中学傲气地从不说自己是一中，只说西山中学，用校长的话说：“喊了一中，不就把自己放到和二中、三中一样的层面上了么？” 这种作风和大学强调的“自我学习”、“自主学习”风格相匹配，所以同样分数的西山中学毕业生进入大学后表现通常更好、更有潜力也更富有个性，不过这种教育理念的弊端很明显，在高考时无法将学生的全部实力压榨出来，面对毛坦厂、衡水中学这种军事化管理的超级兵营免不了要败下阵来。 两种教育理念的碰撞到底孰优孰劣，常天浩一直认为不能以文凭论长短，不过眼下他没心思关注这个，排边上做操的体育委员云飞扬忽然开口道：“下周世界杯开幕，你有啥想法不？” “看啊。”常天浩机械地跟随第七套广播体操的节拍，含含糊糊道，“少看几场可以，完全不看可不行。” 对重生20年的他来说，别说98法国世界杯，就是后面那几届世界杯都清楚且知晓结果，但知道结果的事多了，如果都不重要，那重生为人还有什么意思？ 云飞扬附和：“我也这么想，去哪看？” 这问题把常天浩问住了。 去哪看？ 教室里倒有电视机，可现在什么时候，敢动电视机看球赛，非给阿sir从5楼扔下去不可！再说，他要看世界杯，还有不要看只想学习的同学呢，不能影响他人，做人不能太自私。 出去？ 网吧现在没有，家里也甭想，离高考还有30天居然还想看球赛？非被老爹抽死不可。 想半天不得要领，常天浩悻悻然：“这得从长计议，不过难不倒咱们，当年那局面翻墙都出去了，只要想看，就一定能有办法……” 云飞扬微微一笑，不再吭声。说起看球，他和常天浩可是老搭档。4年前美国世界杯时，两人还在读初中，本不相识，因同时参加了市数学竞赛夏令营而碰在一起，然后惊喜地发现对方都是球迷，无非云飞扬迷尤文图斯，常天浩迷ac米兰罢了。8、90年代的意甲号称小世界杯，得益于央视直播，大部分球迷都看意甲，都迷意甲俱乐部和球星，英超西甲不太有人关注。 若是国际米兰和ac米兰的球迷，见面说不定还会掐起来，但尤文图斯和ac米兰可是神圣同盟，球迷间关系不差，巴西vs意大利的决赛在凌晨举行，看球心切的两人双双翻墙出去，看到扎着小辫的罗伯特·巴乔在点球大战时将皮球一脚踢飞，两人无言以对。第二天不约而同顶着黑眼圈参加结业考试，结果可想而知，好在只是夏令营结业考试，相视一笑就过去了。 这是埋藏在他们心头的小秘密，没想到4年后又是这局面，果然是出生年份没选好。 回到教室，早有准备的云飞扬把常天浩叫到走廊上，掏出一张报纸递给后者，上面将所有赛程和央视转播的情况都弄清楚了，低声道：“我爸说考完试才给看，我看了下，7月9日考完只能赶上决赛直播，其他就要看重放了，问题是知道结果再看重放不是个味啊。” 6月10日开幕式是巴西vs苏格兰，11点半才开球；第二场挪威vs摩洛哥更晚到次日凌晨3点开始。 “算了，前几场别看了。”看着赛程表，常天浩摇头道，“时间不对，得找个早点的，最晚不能超过9点开球的那种，那样勉勉强强还能11点前回校……12号的巴拉圭vs保加利亚倒是晚上8点半开始，不过巴拉圭和保加利亚的比赛你要看？” 云飞扬摇头：“这两估计没啥好看的……” “倒是下周六，13号，西班牙vs尼日利亚我觉得可以看，8点半开场，看完时间正好，周六是不是三模考完？” 云飞扬盘点一下：“对！周四开始三模，四五六三天考完，下午放假！” “那就这场！西班牙打尼日利亚应该能精彩，周六放假又不影响……” “好好好，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云飞扬高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来喊你，去我同学家看。” 常天浩诧异道：“他不高考？他父母不骂？再说，你同学不就是我同学？” “骂个屁啊，是我初中同学，现在读职高，马上要上班了，闲得很，又不是人人都像我们这么苦逼。”云飞扬呲牙裂嘴，“这算苦中作乐吧？” 常天浩本来下意识地准备答应，重生前两人这么商量妥的，不过眼下他忽然想到更多，有了其他主意…… 第五章：小盘算 “算了，不去你同学家了，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常天浩果断道，“喊你同学一起来好了。” “去哪里？” 常天浩神秘一笑：“去酒吧……” “酒吧？”云飞扬愣了，“为啥？” “酒吧看球有气氛啊。我又不认识你同学父母，大人管着看球既不能叫又不能跳，多拘束？去酒吧看吧，我请客！” “真去酒吧？不太好吧？” “咋了？你没去过？” “去倒是去过，只是现在这节点，我怕家里……” 常天浩微微一笑，低声道：“周六放假，和其他同学说咱们回家了，和家里说咱们留在学校上晚自习，谁那么闲得无聊去多嘴多舌？” 云飞扬觉得对方说的蛮有道理，论看球气氛，确实在酒吧比同学家要强百倍，他心一横：“舍命陪君子，你敢去我为什么不敢去？就这么定了！” 常天浩笑道：“别说得这么夸张，看场球而已，咱们当年翻墙都干了，去酒吧怎么了？不喝酒就好了，来些汽水饮料一样的嘛。再说，不让你看球，你心里憋得难受，岂不更影响三模和复习状态？所谓最好的状态，一定是身体健康、精神满足，这有利于拿高分！” 云飞扬竖起大拇指：“有理！” 不管真有理还是假有理，能说服自己就好，这番话正中下怀。 相对精神满足、拥有期待感的云飞扬，常天浩完全不一样。从凌晨到现在，他脑海里已盘旋过很多场面，处于高度亢奋，除去高考，核心是考虑如何发家致富，不管干什么都要有本钱，彩票又不记得号码，一切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正为难之际，云飞扬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刚才的灵机一动并不是真因为在酒吧看球的气氛热烈，而是豁然开朗想到两件事： 第一，重生后的世界线会不会发生变动？如果不会，那自己重生20年的经验就非常管用；如果会就糟糕了，先知优势砍去大半； 第二，如果不会，那他就能找到一条生财之道——赌球，以低成本方式迅速扩充资本。 98年世界杯时，中国足球彩票还未发行，正规渠道不可能买彩票，但这拦不住看球、赌球的人。常天浩知道当年有很多人去香港、澳门赌球，赌得很大；很多没机会去港澳或小玩玩的人在大城市里赌，人称地下赌球。 一般说来，地下赌球以酒吧最为盛行，边看球边赌球的感觉很好，甚至那些原本并不想赌球的球迷，被气氛感染后也会情不自禁地押上点赌注为看球助兴——小赌怡情嘛！ 基于这种需求，胆子大的酒吧老板就会开设赌球，猜球、竞猜、猜比分等都是托词，核心就是赌球！一边为酒吧招揽更多顾客，一边从中抽水发财，4年一度的发财大计怎能错过？ 赌球是件水很深的事，有真赌、有假赌的区别。 香港澳门的正规博彩公司通常会开设欧盘和亚盘两种方式。所谓欧盘，就是简单地猜胜平负，押中就有奖，场面比较直观，但对强弱分明的比赛不太有利。比如巴西 vs 中国，鬼都知道肯定巴西赢，开胜平负的欧盘，巴西获胜赔率就算再低，也一堆人押。 为克服这种弊病，东南亚仿效围棋比赛“让子”法发展出“让球”制——由优势球队对弱势球队进行让球，使双方赔率大致恢复平衡。同样以巴西 vs 中国为例，巴西队可能会让出3球：巴西队赛后单场净胜球小于3个，押巴西输钱；等于3，平盘，双方不输不赢；大于3，押巴西才赢钱。 围绕让球制发展出所谓“亚盘”。区别欧盘和亚盘最简单的标志是两个：一是有无让球；二是有几个押注项——欧盘通常是胜平负三个；亚盘只有两个！ 由于亚盘相对方便也便于统计输赢、计算得失，在华人文化圈更为流行。 从博彩公司角度看，亚盘综合赔率在185-19间，比如尤文图斯 vs 米兰，竞猜赔率会开出185 vs 19这样的盘口，左边获胜，押100元收回185元，右边获胜，押100收回190元。只要尽可能保持好两边平衡，主办方可享受单边投注额10-15%的盈利——抽水，长期来看稳赚不赔。 到内地由于涉及到下线和多级抽水，通常开出的综合赔率只有175-18，额外要损失5-15%，俗称地赌。 比较正道的地赌是地头拿到两边投注后轧平，多余部分向境外投注，比如尤文图斯 vs 米兰有2万赌注，压前者8000，后者12万，不需要把2万都压出去，只要往香港压4000米兰即可，其余部分用当地押注互相赔付。 如此对冲后，不管最终谁输谁赢，投注始终平衡，地头用负者的投注赔给胜者后可稳稳当当拿到手续费（抽水）。一场总投注8万的比赛，担任地头的酒吧老板很多能拿到1万以上的收益，非常可观！ 这是稳赚不赔的做法，也是真赌。 还有不正道的做法，即根本不去港澳对冲。押8万抽1万在某些地头看来太少，太不过瘾。如刚才案例存在4000元缺口，胆大之人可能根本不放上家或香港对冲，直接变成和押注者对赌。 假设尤文赢，他能拿到8000元部分的抽水，不过4000元损失需自己赔付；如米兰赢，不但可顺利抽水，还能直接吞掉4000元堵住，来钱远比对冲后的真赌快，相当于自己变成了小庄家。 常天浩知道这样风险很大，用金融学来解释就是风险敞口，但架不住有人愿意铤而走险，因为在他们看来哪怕做错，把抽水和对赌抵消一部分后损失不会太大，万一赌赢，来钱比正常对冲强得多。这种想法通常没错，只是极端情况下会出现黑天鹅：缺口部分投注额太多，地头偏偏又输，那就很难拿出钱来赔付，这就意味着纠纷、跑路、打架甚至刑事案。 当然也有下线地头老老实实按规矩对冲，结果上线却跑路酿成风险敞口，那是另一种风险，这种风险几乎每次大赛都会发生。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每一个酒吧，只要主打世界杯就不会放弃这路子。卖位置钱和酒水才赚多少？赌球抽水才是王道！老板们故意制定一个比较低廉的酒吧消费价格，实质吸引球迷们去押注，为烘托气氛，聪明的老板还会安排小弟垫场，营造气氛，一掷千金的感觉在几杯啤酒下肚后会变得非常普遍。 手头掌握500元压岁钱的常天浩决定去赌次球看看，因为他知道这场球西班牙爆了冷门，2：3不敌尼日利亚，大跌观察家眼镜。 如果历史走向不错，那他就能赚上一笔；如果历史线出现重大偏差，那就老老实实考虑更多问题…… 第六章：保送阴云（1） 想通关键节点后，常天浩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再有那种坐立不安的感受，也不觉得没了手机就和掉了魂似的，反而觉得重回高三的感受很奇特。接下去的课程他迅速调整到了复习备考状态，上历史课他就盘点历史线；上政治课就盘点政治各要素和核心知识点；上语文课就盘点基本文法……至于老师在台上讲什么都无关紧要，他得按自己的节奏来。 晚自习相对来说不那么压抑，位置空出不少——天气渐渐转热，教室里人多更显得烦闷，为获得更好的复习效果，很多家在城区的同学都回去单独复习。父母通常都会竭尽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别说做饭洗衣服都给孩子办好，就连吃个苹果都得把皮削好、切开送到孩子嘴边，甚至恨不得用叉子给子女喂下去，深怕他们浪费哪怕一秒钟时间。 高考不仅对学生是种折磨，对家长来说同样也是： 高考前夕，家里的电视机是绝对不要想开的，甚至细心的父母还会给桌椅腿包好棉垫子，省得拖动时发出声音打扰孩子复习，如果外面有不合时宜的噪声干扰，家长们都敢冲出去和对方玩命。 为照顾子女的心态，家长们普遍克制很多，在饭桌上不再唠唠叨叨指责子女的成绩，而是尽可能营造宽松氛围，给子女减压，老师都在家长会上反复叮嘱，最后的备考阶段一定要宽松、宽松，用最好的心态迎接挑战。所以很多意想不到的事都在这期间发生，有父母爱打麻将的，这时节绝对是克制着不玩；有父母关系不好要闹离婚的，这时节为了孩子都装出相亲相爱，哪怕录取通知书一拿到就上民政局办离婚；有父母自己发生意外、工作不顺心，绝口不对孩子透露半个字；长辈去世的，父母也不通知孩子奔丧。 总而言之一句话：千军万马过高考独木桥时，决不能分心，否则就会掉下水！ 不巧的是，常天浩心如止水的状态，在晚自习课间休息时被田璟瑜的到来打破了，她换了身明艳的鹅蛋黄连衣裙，手里提了一堆零食招呼几个同学享用。 常天浩眼前一亮，一边夸赞：“璟瑜，你今天这裙子很漂亮啊……”一边伸手去拿零食。 田璟瑜笑笑：“真的？我妈给我新买的……” “当然是真的！你长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额……”常天浩油嘴滑舌道，“不穿更好看！” 几个女生都笑了起来，田璟瑜嗔怒地夺回常天浩手里的薯片：“不给你吃了，又取笑我。” 常天浩有心和她开玩笑，左手拿着薯片不松手，右手把她手头的葡萄干、话梅和巧克力豆全抢了过来，边抢边说：“别吃了，别吃了，都归我，都归我。” “你好意思啊？”几个正在分享零食的女同学翻白眼，“你这抢东西的样子太吓人了，饿死鬼投胎啊……” “这是阴谋你们知道么？这是针对璟瑜的阴谋……幸好我识破了。” “啥意思？” 常天浩举起左手的薯片，得意洋洋道：“这东西吃了要胖吧？”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举起葡萄干、巧克力豆：“这玩意吃完也要发胖吧？” 众人不解其意，只下意识地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常天浩嬉皮笑脸地对着田璟瑜，打趣道：“东西是阿峰买给你的吧？把你吃胖了，就没人和他抢女朋友了……你这是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啊！” “轰”地一下，几个女同学都“嗤嗤”笑起来：阿峰是田璟瑜男朋友，分在理科6班，两人原先是一个班的，文理分班后田璟瑜就到了文科班，这事情老师家长不知道，几个同学怎么会不清楚？ “不理你了，你这人坏死了！”田璟瑜恨恨地一跺脚。 常天浩又面对其他女同学无耻地嚷道：“你们也别吃了，要胖的懂不？璟瑜是有人要了，你们还没找好下家呢？来来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让我胖成猪吧……” “切！”众人对他一顿白眼，“讨打！” 于是乎，尺子、试卷、本子、粉拳全都不约而同向常天浩招呼过来，打得他落荒而逃，零食自然一份也没剩下，田璟瑜在旁边呐喊助威：“打得好，打得好，常天浩就是欠揍！”远处同学看了都哈哈直笑，不以为意，同学间嘛，打打闹闹常有的事，又不是真打架，省级重高的同学都是文明人，最多就是骂几句，怎么会打架呢？ 常天浩也不以为意，调戏对方之前他就有觉悟了，说起来和田璟瑜虽然高三才成为同班同学，但其实高一开始两人就交过手了。 2年前高一下学期，全校举行足球赛，高一各班捉对厮杀，常天浩所在的高一（12）班对手是高一（6）班，虽然和云飞扬一样都是资深球迷，不过常天浩平时很少踢，是个理论家，他最仰慕的教练是教授——温格。 各班临时组建了足球队，云飞扬成了12班主力前锋并担任场上队长，常天浩自告奋勇担任教练。 比赛那天，好笑的事发生了，12班上半场就两球落后。中场休息时，常天浩把队员召集在一起讲解战术，其他班上的教练同样也是同学担任的，多半就是相互鼓励并随手讲讲，可常天浩不是这风格，他煞有其事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硬板文件夹，上面一张纸记下了球员位置，然后画了4-5条线和进攻箭头，一本正经告诉同学要增加无球跑动、拉开空档，尽可能为云飞扬创造射门机会，还挨个和队员击掌鼓励，并且在边线附近指挥这个压上，指挥那个铲断，指挥后方回收——风范很有大师架势，惹得看台上一群外班同学起哄。 事与愿违，常天浩精心布置的战术非但没能扭转乾坤，反而因思想混乱、动作不协调造成更多失误，下半场不到25分钟又连吞3弹，云飞扬好不容易利用个人突破造了个单刀面对空门还因发力过猛而打飞。 看台上起哄声更加响亮。 常天浩面子挂不住决定披挂上阵亲自扳回局面，结果他下场后不到3分钟就在对方后场被人断球，他念叨着：“就地反抢、就地反抢……”的言语，伸腿就是一个大铲，将对方连人带球一起放倒。周围顿时一片嘘声，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在裁判跑过来前，常天浩和对手同样都在地上打滚，他的表情甚至比对方更痛苦，后来才明白是因为临时下场、准备活动不充分、直接抽筋而导致的。 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12班净吞5蛋败下阵来，全年级垫底。 本来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一星期后，常天浩忽然从星星文学社听到半首打油诗，把他气得半死…… 第七章：保送阴云（2） 第七章：保送阴云（2） “高一（12）班， 气焰够嚣张； 全场飞奔、空门不进，尘土漫天云飞扬； 纸上谈兵、临阵抽筋、狗头军师常； …… …… 颜面扫而光！” 虽然辗转后传播不全，意思最明显不过：讽刺本方架势很足、场面拉轰，最后输人输阵，净吞5蛋，着实“震撼”。 常天浩打听后才知道这首打油诗是璟瑜所写，甚至明白其中结梁子的原委：那天铲倒的对手正是阿峰，看男友一瘸一拐痛了2星期才恢复正常，田璟瑜自然生气要作诗讽刺。 就作品而言，常天浩觉得写得还凑合，尤其“尘土漫天云飞扬”这句，一面写景，一面又把云飞扬名字巧妙嵌进去，给才女头衔绰绰有余。 欣赏归欣赏，被人骂自然不爽，去找云飞扬沟通，后者挠挠头皮：“好男不跟女斗，再说写得也算属实，我看算了……你不说，过两天大家就忘了，你越多说，知道人越多，丢脸更大。再说，阿峰是我初中校队队友，我能说啥？” 这口气常天浩只能忍下来，当时忍了，不等于永远忍下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升上高二，他立即找到报仇机会。 西山中学有星星文学社，一学年后会集结刊物内部出版，自行油印，售价2元面向校内学生发售。由于纸张油墨都是学校出钱，售价其实是净得，相关所得就作为发表文章社员的稿费，做法在当时显得很有创意。 常天浩不是社员，可田璟瑜是。他拿到刊物后琢磨好几天，回头洋洋洒洒写了篇《读者观感》，点名批评他们“风花雪月、无病呻吟，与高中学生的朝气蓬勃格格不入”，当然批评不能只针对田璟瑜一人，那太明显，他一口气点了5、6篇文章，但文章中举例主要针对田璟瑜，随后就塞入文学社投稿箱去踢馆。 这种踢馆文自然激起文学社上下同仇敌忾，不过主管文学社的语文老师兼副校长的米校长却认为不无道理，在她要求下，这篇文章连同其他点评一起进入下一期刊物，她在内部对人道：“你们信不信，如果不发这小子的文章，以他的个性敢去学校公告栏贴大字报，那就尴尬了！” 西山中学老师不仅气量大、手段也丰富，一下子将这件事扩散开去，听说有踢馆文发布，全校学生都有兴趣，第2期刊物洛阳纸贵，一时间卖出去600多份，常天浩的踢馆文被当做了贩卖手段和活广告进行宣传，后续话题络绎不绝，持续扩充了文学社吸引力。常天浩本人踢馆后则被文学社招安，随后就是不打不相识的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么大玩笑都开了，今天这点小玩笑自然不算什么。 第二节自修课铃声一响，嘻嘻哈哈的众人立即继续正襟危坐地复习，常天浩也摊开数学题典，准备把几道经典例题解一解，冷不防田璟瑜转过头低声道：“出去下，和你说件事！” “怎么了？还生我气？刚和你开玩笑的……”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田璟瑜，常天浩有些心虚，“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如用正常衡量标准，田璟瑜的容貌够不着很漂亮这级别，她身高只有1米58、59的样子，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事业线也不算突出，放在样本容量中大概是中等水平。不过西山中学是老牌重高，通常说来上帝很公平，女生的美貌与智慧基本成反比，“胸大无脑”就是最高明的抽象概括。田璟瑜虽是田部长爱女，却是凭实力考进来的才女，成绩和容貌结合在西山中学也算可以了。 一想到网络小说中主人公身边动不动就是极品美女的场面常天浩就想笑：哪来那么多极品美女？真要论漂亮，西山职高礼仪班和幼师班的姑娘们或许大大超过平均线，不过西山职高中考分数线比西山中学通常低150分——这就是差距。 “我没这么小气。”田璟瑜莞尔一笑，忽然把话题转换到不相干的地方，“对北外保送你还有想法么？” “这……”常天浩没想到对方忽然问这个，下意识地沉默了几秒钟。 作为老牌重高，西山中学每年都有保送名额，清北都有，不过大多数给了理科班，因为需要与竞赛成绩挂钩，落在文科班相对而言就少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两个多月前有北外保送名额落到班上，不少人觊觎，就连田璟瑜也跃跃欲试，但打听过要求后很多人就放弃了，三个核心要求不好办： 第一，文科生，整体排名班级top20； 第二，会考成绩达到5a4b，所谓5a，指语、数、外、政、史5门全a，物理、化学、地理和生物4门至少要达到b，比5a4b要求更高的是6a3b或9a，虽然会考要求比高考低很多，但拿5a4b也不是件容易事； 第三，必须男生，身体健康，五官端正、无隐形疾病和传染病，无家族史，身高172米及以上。 包括田璟瑜在内的一批女生对第三条耿耿于怀，后来才明白北外属传统外语强校，性别比例严重失调，为扭转阴盛阳衰格局，要求保送生必须是男生，至于为什么特意要求172米身高，校方没解释，但有心人参考后明白了。保送专业是小语种——罗马尼亚语，每隔3年才招生，通常当驻外代表培养，既然走出国门代表中国形象，自然要求五官端正、身高不能太矮。 他不知道对方忽然问这件事有什么意思，含含糊糊应了句：“嗯……” 听他这回答，田璟瑜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缓缓道：“有句话想和你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讲，我怕说了会影响你……” 通常这么表达肯定是想说，常天浩微微一笑：“没事，你说好了，我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文学社里那点事我最后不也扳回来了？天塌下来我顶着，说吧。” “大言不惭……”田璟瑜低声道，“那我可就说了，不过你得发誓，无论我说什么，你不得对第三人说。” 常天浩的毒誓张口就来：“若有违背，出门就叫车撞死！” “没这么严重，没这么严重……”田璟瑜连忙摆手，又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信没人看到也无人偷听才道，“今天傍晚我去了趟教师办公室找其他老师，发现阿sir塞给唐民康一张试卷，我悄悄看了下是三模考卷……” “真的？”常天浩下意识地反问。 “骗你干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唐民康也想保送！”田璟瑜悄声道，“毕竟是北外，阿sir的爱人一直想调过来，你懂的。” 懂！ 怎么不懂！ 唐民康父亲唐爱国是西山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分管人事，把这些前因后果串起来，一下子豁然开朗…… 第八章：保送阴云（3） 论会考和其他条件，常天浩和唐民康都符合保送条件，那么要拼的，就是平时学业成绩了。 由于西山中学一直以来都有保送，多年前也因为保送名额的猫腻和黑幕而被学生和家长闹到钱塘市教委甚至省教育厅，后来学校就汲取了教训，对保送推出了自愿、成绩排名并最后公示。 所谓自愿，重点卡的不是申请，而是卡的放弃——符合条件且成绩靠前的学生自愿放弃后才能轮到下一位同学。如寝室长大志也符合保送条件，但他对北外不感兴趣，更不中意罗马尼亚语，所以肯定直接放弃，这必须学生本人签名，免得事后万一考砸，恼羞成怒的家长又拿这件事来责问校方； 成绩排名根据高三第一学期期中、期末、一模、二模、三模五次考试的排名进行平均后折算学业成绩，每次考试权重都占20%。 完成这两项工作后，学校再向保送大学提交3个候选人名字，防止第一候选人因为政审、身体等原因不过关而被刷下来浪费名额，但大多数情况下第2、3候选人都是陪太子读书。 西山中学每次考试都要公布分数并排名，大家彼此都对同学的成绩和排名知根知底，要想伪造或变更难度很大，某种程度上也保护了学校老师甚至校领导，万一上面有压力下来让他帮忙，他就会推到这排名上。 常天浩的排名一般稳定在15-17名，唐民康排名基本在20名左右，排常天浩之前的男生基本都表示放弃，两人中间的其他排名是女生，所以该竞争名额实质上就在常天浩和唐民康之间进行。 高三上学期，常天浩两次成绩都压过对方，但一模、二模唐民康都反超自己，特别是后者的英语分数有了不小提升，单纯论前面4次排名的综合，唐民康已和自己持平了。由于常天浩自己觉得一模二模发挥都不是很理想，压根没考虑这些问题，但田璟瑜刚才这么一说，他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唐民康英语突然暴涨、同时带动总分提高使排名压倒自己，原来他事先已看过考卷！ 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心中恼火异常，考虑了半分钟后，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悄声道：“璟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考完试我请你吃饭！” 看他脸上一脸杀气的模样，田璟瑜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开口说这些的，结结巴巴道：“你……你不会去找老师质问吧？我……只是瞟了一眼，没看清，说不定是我看错了也有可能。” 常天浩收起不快，换上笑脸，伸出右手小拇指道：“我对你发过誓了，当然不会对其他人说，更不会去质问老师——我没这么傻！要不咱们拉钩？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田璟瑜掩嘴笑了起来，发出“咯咯”的笑声：“你这人真蛮好玩的，我爸都说你好玩……” “田叔叔知道我？” “知道呀……你不是给《西山日报》投过稿子？报纸他每天都会看看，尤其学校在文学副刊上的投稿，他每次都看。他说写诗你不如我们，议论文比我们几个要好，最搞笑的是明明才读高中，写的却是忧国忧民、人生哲理，真是好玩。” “难怪你们写诗稿费是30，我只有15，问题出在这里；不过总算文章拿了45，扯平了……” 文学社社员进入高三后通常就不满足于在内部刊物上发表，会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投到《西山日报》去，发表了才能证明自己在文学社的江湖地位——那点稿费不算什么，几个同学买点零食就报销了，但把名字化为铅字很有成就感。写诗不是常天浩的强项，只是田璟瑜等人都发了诗，他硬着头皮也要上，结果诗倒是发出来了，稿费只有人家一半，他那会还莫名其妙，现在终于知道了。 田部长担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西山日报》当然是他手下的主管刊物。 “田叔叔还说啥了？” “其他没说，只说现在的学生头脑活络，不是他当校长时的样子了。然后我和他说了你的糗事，笑了半天……” “糗事？”常天浩一脸黑线，“你把文学社那事告诉他了？” “我才没这么傻，我是说你去年秋天周一早晨进校的事。” 常天浩莫名其妙：“进校？进校怎么了？” “咦，你自己反倒忘了？”田璟瑜笑道，“那天早上你穿了身灰西装进校，书包也不拿拎个公文包，值日的高一生们不知深浅，给你鞠躬说老师早上好，你怎么回的？你大摇大摆走过去点点头，还居然说同学们好！” “哦……”常天浩一拍脑门，“我都忘了，这不是配合他们嘛，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后面入校，不到15米路，全看见了，笑得我肚子都疼了！”虽然事情已过去半年多，田璟瑜依然笑得乐不可支，“你可真是个活宝！” “好了好了，拉钩吧……”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罢这两句，田璟瑜笑着提醒道，“别忘请我吃饭！” “当然，当然，我不会忘的……” “走吧，赶紧回教室，其他同学都在复习，就咱们俩在外面聊天。”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教室里，坐在后排、看似一直在看书，实则一颗心悬着的唐民康才把心放下来。 他真的有些紧张，今天班主任塞给自己三模卷是很私密的动作，没想到居然被田璟瑜撞见，他很怕对方告诉其他人，指不定会酿成什么事端，但看两人目前这欢快的架势，似乎田璟瑜并没有透露什么，他终于放心了——说不定田璟瑜压根没留意，只是自己神经太过敏。 他本有心想找田璟瑜问个清楚，却又觉得压根不能问，问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贼心虚？又把目光投到常天浩身上，结果只看见对方一直埋头看书，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回头来看自己。 如果他知道了，估计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但他压根没动静，说明只是自己多虑了。 唉…… 这高考的日子，早点过去吧，实在是忍耐到极限了…… 常天浩不是没动静，他心里想的是另外情况： 重生前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只知道自己最终综合排名不如唐民康高，所以保送机会给对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单纯了。只是重生前田璟瑜无论是考前还是考后都没说起过这件事，为什么重生后今天突然就说起了呢？ 他想来想去只找到一个原因：今天晚上自己油嘴滑舌调戏了一下璟瑜，对方心里的话就憋不住了，而重生前他是没这个动作的。 纽约上空的蝴蝶扇动一下翅膀都能影响亚马逊的气候，看起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对事情运行的轨迹发生影响，这是必须注意精细观察的。至于保送这件事，他心里头反而没什么疙瘩，重生后的他只对赚钱发财有莫大兴趣，对学罗马尼亚语没啥兴趣，所以保送不保送的，压根就无所谓。 同时，经历裁员、转世重生后的他也能深刻理解班主任，就算没爱人调动工作这件事，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权势也是他挡不住的，他没有直接改分数而通过给空白试卷提高成绩这种做法，已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尊严。 不过，你拿到试卷就能压倒我了？ 没这么简单！ 第九章：心态 第九章：心态 调整好了心态，常天浩全神贯注地投入了紧张的复习。 他第一次由衷感觉到没有手机、微信、网络的时代是如此美好，可心无旁骛地看书，而不是像后来那样，不但阅读时间碎片化，思维也完全跟着碎片化了。 重生前几天他还摆弄了一下藏书，翻阅了昆廷·斯金纳的《近代政治思想基础》，这曾是他研究生时代的读物，扉页上写了“悖论发展”及一大段话的读后感，可就是这种原本能一看一整天爱不释手的书籍，十余年后再看，居然翻阅不到10页就感觉脑壳疼而迷糊过去，可见碎片化阅读导致的思维断片有多厉害。 还好现在是高三，正是学习战斗力最旺盛的时刻，同时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因多次轮动复习而感觉厌烦、厌倦甚至期盼考试早日降临，他按照自己的节奏将所有复习内容和要点全梳理了一遍，放心大胆地将原应该配置给英语的复习时间匀给了相对薄弱的数学，甚至上英语课时还继续沉浸在数学解题中。 班主任不止一次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但没再像上次一样点名批评，处于一种怪异的视而不见中。 班长许菲也注意到他的异常，下课间隙两人下五子棋时忍不住问他：“英语不管了？我怎么看你英语课都在做数学呢。” 单调乏味的学习生活使学生们想尽办法挖掘娱乐方式，临近考试，两种活动分外流行起来：一是乒乓球，把教师讲台一清理，放上两盒粉笔，中间架起教鞭就演变成功，虽然小点，打起来也够用，下课时总有同学拿着拍子过瘾，打3-4个球就换人；另一种是五子棋，不可能真把棋盘搬来，但难不倒高三生的智慧，大家将手头用于写作的方格纸充当棋盘，一方画×，另一方就画o，好好的一本作文本，正儿八经文章没写几篇，满纸都是××oo。 常天浩乒乓球技术一般，五子棋在班上倒是一流，许菲经常拉着他下，虽然输多胜少，但一直乐此不彼，作风很大气，不像其他女同学快输棋时会反悔或耍赖，常天浩都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大兴致。 他下完一步后道：“英语还行，最近突然有融会贯通的感觉，做啥对啥，不过数学问题不小，只能匀一下……” 许菲一笑，随手也下了一步，话题巧妙转移到保送上来：“听说唐民康也盯着这名额呢。” 重生前的常天浩肯定听不出弦外之音，重生后的他瞬间就联想到了更多：唐民康肯定是通过许菲旁敲侧击打听消息，对又是班长又是学生会主席的许菲而言，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公子关系密切似乎完全是一种天性。 他冷冷一笑：唐民康心虚了！ 这坐实了璟瑜的情报：对方确实提前拿到了试卷，还关注到璟瑜拉着自己单独说话的场面，虽然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然不放心地希望打探些消息，请许菲帮忙旁敲侧击是唐民康最合理的操作。 常天浩甚至还敢断定：唐民康只敢和许菲说保送的事，只字不会讲提前拿到三模试卷的隐秘。 面对许菲抛过来的问题，他摸摸后脑勺，避重就轻道：“其实他现在排名比我高，只要三模考得比我好，保送名额妥妥跑不了。我想再多也没用，关键是他自己，他比我有优先权！” “其实我觉得吧，罗马尼亚语也没什么好学的，听说一届只招生3-4人，3年招生一次，等你进去，学长都要毕业了，连个问的地方都没有……” 常天浩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反而问：“民康也这么看？” “不知道，我看他最近心烦意乱，远不如你镇定。” “管这么多干嘛，先把三模考好再说，说不定我会改主意呢？”常天浩微微一笑，在左下角方格子里画了个×，说道，“你输了……” “呃，还真是，又输了，为什么总下不过你？” 常天浩一语双关：“你脑子里念头太多，下棋就是下棋，别想其他，我看你最近脸色都憔悴了，说明读书已到境界，下一步就是衣带渐宽终不悔……” 引用王国维的话当然不错，但对一个女孩子说“衣带渐宽终不悔”，有说不出的怪异。 “你就调戏我吧，璟瑜说得不错，你这人有时候就是欠揍。” “别啊……主席大人，我知道您刚刚入党，共产党员冲锋在前、享受在后，一举一动都要为群众表率，我如果有什么不对，你要耐心教育、反复说服，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群众觉悟不高是正常的嘛，动不动就揍人，说明党性修养不足。”常天浩嬉皮笑脸道，“民主评议会时我还发言说你一贯关心同学、一贯助人为乐、与人为善，既有学识又有修养，是同学中的楷模，言犹在耳，怎么刚党旗下宣完誓就要打骂我了？不好不好，这是脱离群众的表现，你在组织上已入了党，我看在思想上还没完全入党，要继续加强学习，持续不断地改造思想……” “啪！” 忍无可忍的许菲拿起作文本就拍在常天浩头上，杏眼圆睁、一张俏脸气得通红：“你又胡说！” 常天浩笑着摇摇脑袋坐回位置，丝毫不以为意。别看如此这般，许菲过两天照样还会拉着自己下棋。学生时代，都是同学，哪这么多过不去的心结和仇怨？网络小说里同学间动不动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真夸张地可以。 6月11日，紧张的三模考试终于来临，这次考试完全模仿高考流程，不但正正经经地发放准考证，还要求拿身份证一一核对，甚至监考老师也换成素不相识的其他学校老师，板着脸孔，一本正经宣读考场纪律，为的就是让考生完全进入仿真状态。 大家都有些紧张，唯独常天浩状态十分放松，别说模考，真正的高考和研究生入学考试他都经历了，心态自然不在话下。 经过5天的全面系统复习，他的学习功力也基本恢复，数学可能还差些，英语肯定超过最佳水平。 第二天英语卷发下来后证实了这个判断，原本面目可憎的高考模拟卷在有cet-6、雅思、托福和gre加成的攻击面前，溃不成军，变成了so-easy，不到一个半小时他就交卷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堆惊讶不已的同学，自然也包括若有所思的许菲和唐民康。 两天半后，高考所需的语、数、外、政、史全部干完，日历也翻到了6月13日，老师们开始紧张地批阅试卷，争取周一上午就给出成绩，而他则愉快地取了自己手头的全部闲散资金——500元，准备去酒吧碰碰运气。 但愿历史趋势还是一如既往，否则问题就大了…… 第十章：牛刀小试（1） 6月13日，周六，傍晚时分。 怀揣着5张四伟人的常天浩，和云飞扬一起蹬着自行车赶到了老朋友酒吧。 论装修和规模，老朋友酒吧在西山市虽不能说是顶尖，但给个一流完全没问题。最关键收费便宜，大厅看球位置5元/人，其他酒水饮料零食水果都不算太贵，人气很旺，参与赌球的人也很多。 常天浩知道老板比较谨慎，经营也算得力，因为2002年世界杯他来过这里一次，老板依然还是那位人称南哥的中年男子，这就让他心里有了谱：既然2002年都还能继续经营，那1998年肯定没啥问题。 酒吧业更换老板是很常见的事，没有道上关系，没有手腕，根本开不好酒吧，也对付不了形形色色的人群。反过来，正因为酒吧里鱼龙混杂、歪门邪道多，警察局盯得很紧，20年前酒吧出事最大的可能是打架斗殴而导致的人身伤害案，后来人身伤害案少了，但赌球案、吸毒案、色情案却猛然变多，一查一个准，保不准老板就得进去，所以老板都走马灯似的换。 想一点擦边球都不沾只安安稳稳做小生意？ 那就等着酒吧早点关门大吉吧！中国不是欧美，正儿八经工薪阶层很少会有下班时间来酒吧喝一杯的习惯，不搞擦边球，老板早饿死了，世界杯期间最大的擦边球就是赌球。 “飞扬、飞扬，我在这，我在这……” 常天浩刚走进大门，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招呼他们。 “我原来初中同学，彪子，当初是校队主力后卫。”云飞扬和一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男生打了招呼，就领他走过去，“这我同班同学，常天浩，外号常夫子……” 彪子一边招呼两人落座，一边很自来熟地问常天浩：“哥们平常踢啥位置？” “我……勉强算个组织中场吧。”常天浩尴尬地笑笑，“很久没踢了，现在是嘴炮，嘴炮！” 云飞扬一脸坏笑地补刀：“常夫子确实不太踢，不过原来是我们班队教练。” “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了。”彪子咧嘴大笑起来，“难怪叫你常夫子，你能铲倒阿峰，不错不错，哈哈哈！” 看这情形，云飞扬没少把高一那场比赛的“光辉事迹”和以前同学宣扬，常天浩脸一红，看了看桌上的可乐、雪碧、零食，连忙转移话题道：“说好我请客，我先去买单。” “不用不用，都都买过了。”彪子笑道，“怎么能让你破费？你们喊我看球是看得起我，我请客，我请客。” 1998年远不是20年后一切朝钱看的时代，读书好的学生在各方面都受尊重。在彪子看来，两个重高学生请他一个职高学生看球是看得起他，让他脸上有光，一听云飞扬有请，不仅屁颠屁颠地先到酒吧提前占好位置，还把汽水零食全搞掂了。 “要不要给你来瓶冰啤酒？” “算了算了，你们马上要考试了，不能喝，我也不喝，等你们考完再说。”彪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看球不影响你们复习吧？” “没有的事，今天三模考完，正好放松放松。世界杯一场不让看，就飞扬那性格憋住么？”常天浩笑道，“我去买几个冰淇淋，随便问下押球怎么押？” “你要押球？”云飞扬大感诧异，“听说一注100起！” “我知道，我带了500元，打算试试手气。”常天浩一边说，把5张四伟人掏了出来。 “你玩不小啊？”彪子也吓了一跳，此时西山市工薪阶层普遍月收入才2000出头，一个高中学生居然一口气拿500元来赌球，确实让人惊讶。 “这我压岁钱，输赢都无所谓，看球图个乐子么。” “常夫子有钱，他爸妈开店的……”云飞扬笑道，“不过我只带了80元，就不陪你玩了。你也少玩点，500元够吃一个月了，一下输了岂不是可惜？弄个1、2百就行，现在玩这么大，将来你大学毕业还不得成千上万的赌？” “一般一般，爸妈下岗干了个体户，混混日子吧。” 彪子笑道：“本来我没想押，既然你要玩，那我也掏100和你一起玩玩。” 此时柜台前已围了一大群人，都要下注押球，且无一例外都看好西班牙。 刚进酒吧时常天浩就注意到写在小黑板上的盘口：西班牙vs尼日利亚让半球，水位是18：18，如果西班牙最终赢球，压100可拿回180元，西班牙平或者负，那就输光。 但就不到半小时的功夫，水位已发生了变化，从18：18变成为175：185，押注西班牙100元只能拿回175元。看好西班牙的人太多，庄家被迫调低了水位，在引导投注往尼日利亚方向走，试图恢复两边平衡。 但在酒吧里，这种调整根本无济于事，挤在柜台前要下注的人还是一边倒看好西班牙，几乎没人押尼日利亚。 西班牙毕竟是传统强队，又是小组赛首场，球迷们普遍认为赢球不成问题，也不需要多赢，稳稳吃3分就行，这种让半球的盘口，岂不是最好的下注盘？所以投注格外踊跃。 收钱、登记、给押注牌，整套流水线都有小弟操办，南哥不动声色地在柜台里巡视。 “双色冰淇淋怎么卖？” 押注人很多，小弟们都忙着登记，南哥自己被迫出面接待常天浩：“3元一盒，押1注可以送1盒！” “随便押哪个都可以？” “对！” 说话时，他的心思还是在赌球上：押注西班牙的人太多，让他平衡起来很吃力，一边倒的局势等于要把所有押注都放到上家这里去对冲。但对冲金额越多，风险越大，谁知道上家有没有能力吸纳风险，可如果不对冲，这些押注都要南哥自己来赔付，他是不敢冒这个风险的。 所以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示意小弟去更改黑板上的赔注，将水位从175：185改成了17：19，看好西班牙的押100只能收回170，押尼日利亚却能拿回190。 这已是不到一个小时两次升水了，如果这样还不能调节平衡就只有变盘：将盘口由西班牙让半球改为让半/一球，即西班牙最终净胜球小于1个时全输；净胜球等于1时赢一半；净胜球大于等于2时才能全赢。 变盘是比升降水位更麻烦的操作，比赛临近前变盘通常会增加对冲的复杂度，所以南哥也踌躇不决，更重要的是，上家没有指令变盘，就算他变，也没地方对冲。 “给我压5注尼日利亚，按现在比例，赢了是不是可以拿回950？” 南哥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反问道：“你押尼日利亚？” “押西班牙才能拿回850，不合算，押尼日利亚就合算多了。”常天浩老气横秋道，“我这人喜欢干点与众不同的，给我来5注尼日利亚！” 还没等他把钱递过去，彪子在后面一把拉住他：“你怎么押尼日利亚？难道不看好西班牙？” “我觉得西班牙不一定能赢。” “切！” 还没等彪子回话，旁边已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冷笑，接口道：“西班牙连尼日利亚都赢不了？你到底懂不懂球啊？” “我就觉得赢不了，老板，下注！”常天浩很豪气地把500元拍在柜台上，“送我3个冰淇淋，另外换易拉罐雪碧行不行？” “行行行！” 仿佛为和常天浩赌气，刚才发话之人也掏出500拍在柜台上：“南哥，我全下西班牙！不要冰淇淋，给我啤酒！” 说罢又回头瞟了下常天浩：“小子，球不是这么赌的，不是哪边水位高就押哪边，要懂球才行！多看比赛多学习，今天你这500元就给南哥交学费吧……” 第十一章：牛刀小试（2） “你给尼日利亚押了500块？你想啥呢？”云飞扬一边用勺子挖着双色冰淇淋，一边埋怨，“明显西班牙赢面更高，你看看名单，首发阵容全是一流球星，绝大部分都是皇马、巴萨出来的，个别是意甲，尼日利亚才有几个？” “他说尼日利亚赔率高，合算，所以要押。”彪子在旁边憨厚地说道，“我都拉他了，结果没拉住，在被旁边人用话一挤兑……唉……” “你拉不住他我信，常夫子这牛脾气我深有体会，经常在班上和人顶牛，怼天怼地怼空气，搞得老师下不了台……” “啥？”彪子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样，“重高还有这样的学生？我以为就我们职高这样呢！” “你们那是搞恶作剧弄的老师下不来台，常夫子是引经据典、胡搅蛮缠，和老师大战三百回合，尤其是历史老师……” “谁说我胡搅蛮缠了，我那叫据理力争！”常天浩马上反唇相讥，“上次我就说过了，高中版教材阉割了不少内容，然后故意春秋笔法……毛老师不是不知道，他那是为了照顾你们情绪，既得利益阶层总这样。” 云飞扬笑着对彪子道：“你看，牛脾气犯了吧？我说一句，他能说十句，连既得利益阶层的帽子都给我扣上了，我既得啥利益了？历史课本又不是我爸编的。” “我不是把书和证据都……” 眼看还要争论，云飞扬连连摆手：“知道知道知道！我知道你翻了3个版本大学教材，也知道你查阅了百科全书，但是呢，答案还是那么选，不服你找教委去啊！” 彪子一愣：“读高中还要看大学教材？” 常天浩道：“历史课本那点太浅，我买了三个版本大学古代史教材，有事没事看看……” “所以你知道了吧，历史课通常是毛老师上半节课，还有小半节课是常夫子上的……为毛叫他常夫子，这都有根据。”云飞扬无奈摇头，“他们两掐起来时，我就可以睡觉了。” 常天浩反击道：“就是你历史成绩上不去的缘故……” 云飞扬诉苦：“我一看年份和事件就头疼，怎么都背不下来。” “和你说了无数次，历史不要背，不能背！一定要看书，先慢慢看，把注解和小字一起看进去——把书读厚，一天不能超过10页，再慢慢往回翻，把书读薄，这样过个两遍就没问题了，别管老师讲啥，你管自己看就是了。” 彪子深感震惊：“他这个性，你们老师不训他？” “训他干嘛？毛老师对他宝贝得很，上课别人说不出的内容都喊常夫子答，从高一到高三，他们俩就像说相声——一个逗眼，一个捧眼。毛老师还鼓动他报南京大学历史系，说这性格最适合去研究近代史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说南京有国家第二历史档案馆，全是国民政府的材料。” 每次考试发榜，成绩一科科出，排名相应调整，通常历史和政治先出时，常天浩都排前三，出了语文也能排前五，但等到数学、英语都出完，排名瞬间就掉到15名外……可见常天浩偏科不轻，以前没啥感觉，重生后他意识到不足，直接努力纠偏。 “毛老师确实说过，但我不想去报历史系了……我想读金融，金融不行经济也可以。” 云飞扬眼珠子瞪得滚圆：“为什么？” “就目前社会这趋势，金融和经济才能发财，历史系毕业今后大概就得半死不活。历史这东西作为爱好可以，拿来当终身职业真够呛……” 常天浩说这话时心情很平静，他知道未来20年的演化，历史系几乎每年都拿大学就业率黄牌，各大院校本科招生规模一再缩减，然后因本科不容易就业，毕业生又一窝蜂去考研，最后搞的历史类考研居然变成国家统一命题——这不是对历史学的尊重，是赤裸裸的讽刺！ 云飞扬摇头：“天浩，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常夫子了，你……俗了！” “你想报什么？” 云飞扬垂头丧气道：“我本来想报旅游学，做个导游、无拘无束、没有大人管着看世界多好……可我爸让我报法律，说将来可以当公务员，哪怕当做警察也是铁饭碗。说导游虽然多赚点钱，但来回奔波太辛苦，最重要的是，年纪轻当导游没问题，过了40岁还能导游？万一优化重组下岗怎么办？进机关单位毕竟旱涝保收管到退休，我……我也不知道说啥。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我爸在北方有几个战友，当年转业进了国企，就我爸退伍后进了人武部，当初他们工资奖金福利都比我爸好，没想到前几年赶上下岗，一家老小生活都成困难，连2000元都问我爸借，我爸在人武部虽也是清水衙门，好歹混混日子还行。蛤总书记在十五大上讲了今后依法治国，所以我爸让我考法律。” 1998年，正是下岗狂潮席卷神州大地并酿成深远冲击力的时刻，哪怕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重高学生也切身感受到巨大的影响力，常天浩父母此时都已买断工龄、下岗自谋出路，幸亏干个体户还算成功，否则常天浩也要长吁短叹，哪能如此潇洒地看球买球？ 常天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叹了口气：“飞扬，你成熟了，人就是这样学着长大。” 云飞扬一阵沉默。 常天浩转过头：“彪子，你毕业有啥打算？” “我职高学的是工商管理，说是管理，其实全是胡闹，根本没怎么学，再说哪个公司会让职高学生去管理？所以又去学了卡车驾驶，毕业后先去给我叔的运输公司干几天活，冬天来了打算去当兵，指不定还得去找云叔叔走后门。”彪子大大咧咧道，“我从小就不太喜欢读书，所以父母也没抱太大希望，走一步看一步吧。” “算了，算了，不说这么扫兴的话了，还是来说比赛。”云飞扬看场面有点伤感，换了个话题，“彪子，你不会也稀里糊涂跟着下尼日利亚了吧？” “没有没有，我下了西班牙。” “你看，彪子就比你明智！”云飞扬埋怨常天浩道，“这真是你压岁钱？别把生活费拿来赌啊！我可有言在先，赌输了我的饭卡可不借给你吃。” “切……小气！” “不是小气，是要让你尝尝任性的后果……阿sir都说你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一定要好好敲打。饿你个3-5天，让你知道错了才行。” 彪子笑道：“没事，可以吃我的。我买了西班牙，如果你输，那就是我赢了，赢了拿钱都给你冲饭卡，估计勉强也够你撑到高考。万一你赢了嘛，那就更好，可以赚450呢。” 云飞扬佯怒：“彪子，就你会做烂好人！” “不是不是，朋友嘛，开心最要紧，钱不钱的别看这么重，赚钱时候还没到呢。” 常天浩心里一动：彪子这人不错！说请他看球，结果他不但最先赶到占了位置，还掏钱买单，反过来变成了标志请客；押球这事，刚才也说了输了给他充饭卡的想法，对一个萍水相逢、认识还不到几小时的人来说，这已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重生前自己怎么就不认识彪子呢？ 仔细想了想，重生前三模考完他回家了，在家里偷偷摸摸看的比赛，根本没有酒吧看球的经历；高考结束后，他和云飞扬上了不同大学，相隔很远，平时两人间聚会都很困难，同样道理，云飞扬也会和彪子减少接触，这样一来一去，自然就没多少机会认识彪子。 从这逻辑来看，说明蝴蝶效应完全存在，他现在对即将开始的比赛既期待又担心——万一也蝴蝶效应一下会如何？ 不过嘴上他绝不会示弱，梗着脑袋道：“你们就一定断定我会输？未必！我押球也是深刻分析过的。” 云飞扬坏笑起来：“来来来，我们一起洗耳恭听常老师的赛前点评……” 第十二章：牛刀小试（3） “飞扬，你既然想干旅游，那先出地理题考考你，法国和中国时差多少？” “北京是东八区，巴黎虽是零时区，但法国采用东一区计时，所以时差7小时，北京时间晚上8点半的比赛换言之是法国当地时间下午1点半开球。” “一天中通常温度最高的是哪个时刻？” “最高温度通常在下午2点左右出现。” “法国属于什么气候类型？现在温度多少？” “法国三面临海，三面靠陆，所以有3种气候类型：东北部靠近德国、比利时区域，温带大陆气候；西部靠大西洋区域，温带海洋气候，南部靠地中海区域，地中海气候……今天是6月13日，最高温度大概在30-32摄氏度之间，也可能短期冲到33度以上，不过为时不会很长。” “回答正确，所以，你明白了吗？” 彪子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感觉莫名其妙：好好地分析赛况，扯法国干嘛？但他插不上嘴，只静静地听着。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说下午温度高，体力消耗大，西班牙人会不适应？”云飞扬反驳道，“尼日利亚来自赤道非洲没错，可西班牙温度也不低啊，说起来可能比法国还热。” 常天浩摇头：“你还没完全领会。西班牙温度确实不低，那你知道夏季西甲比赛通常放在什么时候？你知道西甲联赛一般何时赛季结束？” 云飞扬愣了下，然后猛然想到：由于西班牙气候炎热，所以西甲比赛在夏季通常很晚开球，很多是6点，迟的晚上8点都有。以往他总认为这为关照球迷，但现在一想就知道那分明也是为了照顾球员；西甲赛季通常在5月份结束，而5月份天气肯定没6月中旬来的炎热。 概括起来一句话：习惯西甲状态的球员通常不太适应6月份最炎热状态下的比赛时间！ “可他们是职业球员，适应能力应该很强。” “彪子，你也踢过球，你自己说说，30多度、太阳直晒的情况下让你踢比赛，你的体力能坚持多久？” “上半场应该没啥问题……下半场，或许能坚持到25分吧。” “所以，他们是职业球员不假，问题职业球员也不能摆脱自然规律，也会有体力问题。”常天浩笑着对云飞扬道，“另外再考考你，今年欧冠是谁捧杯？” “切，这么简单的问题，皇马侥幸胜了我们尤文图斯夺冠，要不是……” “嘿嘿……”常天浩一声冷笑。 彪子有点迷糊，云飞扬说的不错，为什么常天浩要冷笑？再看云飞扬，忽然脸色凝重起来，仿佛真想到了什么。 彪子低声提醒：“飞扬，确实皇马夺冠没错，别被他唬进去。” “欧冠5月20日才结束，6月10日世界杯就开幕了。”云飞扬叹了口气，“说起来，皇马的国家队球员只休息了不到3星期！劳尔、耶罗可都是皇马出来的……” 实际上不仅皇马队员体力不行，巴塞罗那队的体力也好不到哪里去。1997-98赛季巴萨用范加尔执教并最终夺冠，耗尽了巴萨球员的力气，恩里克等巴萨队员状态现在也不好，为夺取欧冠冠军同时又不能在联赛中被老对手甩开太多，皇马被迫高强度使用劳尔等明星球员，这使得西班牙球员体力普遍透支太多。 “现在我再说尼日利亚。尼日利亚主要班底是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夺冠的队伍，你们也知道奥运会对球员年龄有限制，只过了2年，他们队平均年龄比西班牙队小不少，赛季比赛踢得少、年轻、热带地区出身，综合起来就是体力远超西班牙。”常天浩补充道，“这也是为什么盘口只开让半球的道理，设计盘口的专家全面考虑过这些因素。” 云飞扬嘟囔道：“听着有点玄乎。” “还有，尼日利亚队教练是米卢蒂诺维奇，这人可不简单，90年世界杯执教哥斯达黎加，16强；94年执教美国队，16强。哥斯达黎加和美国通常在我们看来都是弱队，他都能带领杀入16强，所以我认为他带尼日利亚依然能进入16强，说不定表现会更好……” 彪子不吭声了。 常天浩最后又加了句：“贝利前段时间在报纸上说他最看好西班牙、巴西……贝利这乌鸦嘴你们懂的，跟他反着做，保管发财！” 云飞扬有些不服气：“我承认你说的蛮有道理，但比赛毕竟靠人踢，西班牙整体实力确实强过尼日利亚。” “西班牙实力确实高一点，但尼日利亚不一定要赢，逼平也可以嘛。”常天浩不确定球赛结果会不会出现偏移，所以留了余地，“我赌尼日利亚能逼平对手！现在你服不服？” 云飞扬无奈对彪子道：“看到没有，他上课就这么和老师扯淡，有理不在话下，没理也要扯三分，我都被毒害三年了！” 彪子笑了，竖起大拇指道：“我觉得不管常夫子押注最后能不能赢，就凭他刚才这番长篇大论的分析，哪怕不当老师，去电台做个主播妥妥的，读金融好啊，听说做股评家也能发财！” 正在这时，中央的投影屏幕已开始播放两国球队入场并奏国歌，刚才还喧闹不已的酒吧顿时平静下来，大家都暂时停止聊天，全神贯注地看着出场队员，云飞扬看了看球场上那猛烈的日照，心里有点嘀咕：不会真被这小子说中吧？ “……尼日利亚队犯规，西班牙获得前场任意球机会，尼日利亚队员正在迅速搭建人墙，西班牙这边是谁主罚呢……哦，队员们商量了一下，好像是耶罗来主罚……起跑，踢，球进了！！！” 刚刚开场不久，西班牙后防中坚和场上队长耶罗就以一脚漂亮的直接任意球穿过人墙，轰开了尼日利亚球门，场上比分变成1：0。 云飞扬低声道：“你看，我说西班牙队实力强没错吧？” 常天浩刚要回答，却瞥见刚才和他赌气的那个眼睛也朝这边看过来，还用大拇指朝自己比划了一下——意思老子牛逼！ 常天浩笑笑：“别着急，2点还没到呢，先进球可不算赢，足球比赛90分钟呐……” 云飞扬嘀咕一句：“死鸭子嘴硬！” 过了大半场后，尼日利亚获得角球机会，阿德波尤一跃而起，为尼日利亚扳平比分，场上比分变成了1：1，常天浩立即投向刚才眼镜男的方向，把对方刚才的动作如法炮制一遍，眼镜男明明看到了却装作不知。 中场休息时彪子道：“我看夫子说的有点道理，西班牙体力确实有问题，他们整体推进速度不如对手，攻防转换也不如对手迅速，给我感觉慢吞吞的没力气。” 云飞扬道：“虽然如此，但我觉得尼日利亚其实没啥致命攻势，要不是西班牙错失机会，只怕早就领先了。” 常天浩摇头：“我觉得下半场西班牙情况只会更糟糕，体力下降会更明显！” 双方很快进入下半场，开场不久耶罗从后场精准地送出长传，距离至少60米以上，劳尔仿佛脑后长了眼睛，灵巧地直接凌空抽射，球应声入网，再度助西班牙领先。整个酒吧沸腾了，所有人都在喊：“漂亮！！” 眼镜男一边站起来，一边还朝常天浩这边故意猛烈鼓掌，针对性情绪十分明显。 常天浩笑着拱拱手，这几个球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他现在终于放心了：西班牙 vs 尼日利亚的结果还会遵循历史线走…… 第十三章：牛刀小试（4） 常天浩记忆很准确：10多分钟后，西班牙门将苏比萨雷塔犯下低级失误，将尼日利亚队传中挡进了自家球门，比分变成了2：2，全酒吧一片嘘声，虽然不见得来看球的就是西班牙球迷，但要找出尼日利亚球迷更不可能，从情绪上而言大家还是更愿意支持传统强队，至于下买了西班牙的球迷更恨不得冲上去给苏比萨雷塔两耳光——你丫自己傻不要紧，害大爷输钱怎么办？ 面对这种失误，常天浩只吹了几下口哨，没再像刚才一样站起来用眼镜男的方式还击对手，他很清楚，酒吧里大部分下注都押了西班牙，如果他表现过于出挑，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很多时候酒吧斗殴案就是酒精上头后做出的不理智行为，轻则一顿拳脚，重则舞刀弄棒，不管哪个场面只要报警都得去局子里待着，他还要高考呢，和醉汉们纠缠实在得不偿失，所以表现很低调。 彪子低声道：“夫子，我感觉你能赢钱了，西班牙队情况不妙啊……” 现在谁都看出西班牙队情况不好：轻易失球造成比分被扳平使队员们士气低落，炎热的天气和已持续了75分钟的高强度比赛让他们体力透支，相反尼日利亚的攻势却越来越猛，发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击，西班牙队后防线摇摇欲坠。 云飞扬叹道：“没想到西班牙打成这样，这要首场被逼平，第二场就更不好打，第二场我记得打巴拉圭，那就是个属乌龟的。” 常天浩笑笑：逼平？没有的事！西班牙非翻车不可！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分钟，尼日利亚队打入锁定胜局的一球，将比分反超为3：2，西班牙人已精疲力尽，几乎看不出还有任何反攻扳平的希望，酒吧里众人骂骂咧咧，还有少数人期盼着诸如劳尔这样的天才球员最后时刻能灵光一现充当救世主，结果所有人都失望了。 比赛进入伤停补时阶段，常天浩见时间差不多了，趁众人还在关注场上局面，拿起押注牌就去柜台兑付。 “小兄弟，你很着急啊，比赛还没完全结束呢……” “差不多了，还有2分钟，你还相信西班牙能连板两球？” 南哥脸色一变，猛想起盘口是西班牙让半球，别说输球，就是打平常天浩也能赢，所以很爽快地接了押注牌，吩咐手下：“准备兑付。” 边说边还和常天浩聊天：“小兄弟眼力惊人啊，前两天怎么没看你来玩？” 南哥嘴上这么说，目光还盯着大屏幕，并不放心最后结果，深怕最后翻盘，毕竟世界上是有“黑色三分钟”这种说法的，还要再拖下时间，这充分反映了他为人谨慎的特点。 常天浩也不点破，顺水推舟道：“哪里哪里，运气好侥幸。前两天比赛时间都太晚，我在朋友家看球，今天时间早又赶上周末，一起来酒吧放松放松，南哥你这生意不错啊……” “一般一般，全靠你们照顾。” 小弟们大概也和南哥配合默契了，磨蹭一会把950元数了过来，正好裁判吹响了终场哨声，南哥笑容可掬地把钱递给常天浩：“恭喜恭喜，多来玩啊……” “一定一定。”常天浩不再回座，拿钱就溜出酒吧大门，在路边等云飞扬和彪子出来。 两人还没出来，倒先看见了刚才的眼镜男，对方也看到了常天浩，脸色尴尬，想说什么又没法开口，常天浩可不会像网络小说里的主角那样赢了钱还要过去装逼打脸进而引发冲突，都40岁的灵魂怎么还能干这种不成熟的事？只微微一笑，拱手致意，“侥幸侥幸！”，对方脸色一僵，随后点点头，仿佛常天浩真是侥幸一般，心安理得地离开了现场。 彪子和云飞扬终于出来了，一个劲说“恭喜恭喜”，发自内心地为常天浩感到高兴——常夫子不是瞎蒙，那可是赛前有真材实料分析的。 常天浩也不矫情，从拿回的950元里抽出一张四伟人递给彪子，“彪子，拿着，你的注！” “不不不，我的输了，输了……这是你的，你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下西班牙的注也是为了对冲，防止我输了连饭也吃不上，现在我赢了，你这把本钱当然要帮你找回来……再说本来就说好我请客，结果全是你出，太不好意思。” “客气客气，真不要，真不要……” 两人推来推去推了好几把，一个真想给，一个真不要，云飞扬开了口：“彪子拿着吧，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见外。如果你过意不去，下周六你请我们再看一次球就行！” “对对对！”常天浩一边附和，一边把已叠成小块的钞票硬塞入彪子裤口袋，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蹬上自行车就走，身后只留下彪子的声音：“那下周六不见不散啊……” 这一夜常天浩睡得格外踏实，高兴的不是兜里赚回来的那350元钞票，而是摸到了思路：没他干扰的场面，世界线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既定化趋势十分明显，这就让他放下心来。既定趋势可比赢350元重要多了，意味着能源源不断利用先知优势发财，至少在他没能力干涉大势前是如此。 反过来，他亲身参与的场面却会因蝴蝶效应而发生变动，这就说明抓紧复习，考个比重生前更高的分数，读一所更好的大学完全有可能，心情大好之下连第二天的自习都格外带劲。 可惜这种心情到周日晚间时分却消失大半。 “常天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时分，原本不会出现的班主任忽然进来把他叫走。 进了办公室，班主任一边关上门，一边拉下脸色道：“你最近做了什么？” 常天浩被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道：“什么也没做啊？” “真没有？”班主任紧紧盯着他，脸色很不好看。 难道看球的事被知道了？常天浩心里嘀咕，又觉得不太可能，云飞扬和自己达成共识要保守秘密，再说周六下午和周rb就是放假，怎么可能让班主任知道，便硬邦邦地挤出一句：“阿sir，真没有！” “我看你这段时间上英语课都没认真听，你知道你三模英语考了多少分？” “我？”原来是这事，常天浩反应过来了，镇定道，“最近英语感觉很好，数学薄弱点比较多，所以匀一下时间，您不是反复教育我们，一个木桶装水多少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最短的那块，我觉得数学目前是最短的那块，所以要奋起直追……至于三模，考卷都改完了？” 不仅不承认还用自己的话反呛一把？班主任有点恼火，冷冷道：“差不多了。” “我考得不好？”常天浩摸摸脑袋，一脸无辜道，“我以为考得还不错呢，因为感觉这次不难，考卷和选项全看懂了。考完那天还和人吹牛说这次运气好我大概能上140，阿sir，我不会真的很糟糕吧？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第十四章：斗智斗勇（1） 班主任被这番话堵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常天浩这次考得何止是不错？简直不要太好！全班一共3个140分以上，他居然有144分，全班最高，要不是作文部分给他从紧扣了4分，这小子估计能拿全校最高分，比提前拿到考卷、精心准备了2天的唐民康还高7分。倒不是唐民康就考不到140以上，而是后者毕竟还想遮掩下，不想太高以免引人怀疑。 现在问题来了：常天浩英语水平他清楚，排名在全班20名左右，分数大概在112-116区间，发挥理想一点上120有可能，忽然飙到140以上进而拿全班最高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结合常天浩在英语课上看数学的场景，班主任直接想到一个可能：有人也给常天浩透露了试卷！这分明是和自己对着干，他心头十分恼火。 “你分数倒是很不错，考了144，全班最高！但是……”班主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板着脸道，“我怀疑你作弊！” 常天浩立即叫屈：“作弊？阿sir，您不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都说我最高分了，我抄谁去？” “没说你抄，我怀疑你提前看了题目或答案。”班主任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不过语气依然十分严厉，“天浩，做人要诚实，该多少分就多少分，这不过就是次模拟考而已，为什么要投机取巧？难道高考试卷你也能提前获得题目或答案，难道也能投机取巧？读书就该老老实实，不要自欺欺人！” 常天浩顿时怒从心头起，你自己把试卷偷偷给了唐民康，反过来却说我作弊，着实可恨。 没错，我是重生了，但重生后的英语能力也属于我自己，是我多年苦学结果，有什么可指责的。他当即想反唇相讥，点破对方偷偷给唐民康试卷之事，但仔细一想却又忍住了： 一则他和璟瑜有约定，这话不能外传，拉钩发誓在他看来都是小事，但不想给璟瑜带来不便，多个同学多条路，既然答应了璟瑜就该坚持到底，何必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一副小人嘴脸？ 二则就算说破也没用，班主任肯定不会承认，拿了好处的唐民康也不会承认，非要把璟瑜拉出来佐证，只怕她也不肯出面，那场面对常天浩就更为不利。 他压住火气，神色冷峻，连称呼也换了：“陈老师，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任何舞弊行为，分数高低是我的真实水平反应，这不是我事先能控制的。如你非要这么说，咱们可以去校长室、教务处评评理，法院判案子定罪还要证据呢，你什么证据也没有，嘴巴一张就说我舞弊，简直就是笑话！难道别人考140分没问题，我就不能考这分数？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差劲？陶行知先生说教育要培养真、善、美，你对我既不真诚，也不友善，怎能美得起来？” 说这番话时，常天浩大学三届最佳辩手的气势猛然绽放，不但逻辑严密、举证鲜明还引经据典，夹枪带棒挤兑得班主任脸上有点挂不住，后者猛想起常天浩是班级辩论队队长，还听说上历史课、政治课时总和老师抬杠，以前没放在心上，今天终于领教了这个学生的厉害。 他口气立即软了下来：“天浩，老师也是为你好，我可没说你一定舞弊，只是表示怀疑而已，因为你分数实在跳跃太大，和你以往的水平、和你一模二模的成绩相距甚远，这你不能否认吧？这也是你学业不稳定的表现，如果你按这表现制定最后冲刺阶段的复习策略，我怕会有所偏颇，最终害了自己。这样，我们也不争论舞弊不舞弊，我这还有份三模试卷，是钱塘二中的考卷，你再把它做一下让我看看” “做完后您不会又怀疑我事先看过这份试卷的题目或答案吧？” “不会不会，我今天下午才刚刚拿到，你做下看看，不要有压力……为节约时间，听力、作文不用做了，来吧，就在这里做。” 常天浩看了眼办公室：“在这里？” “对，就在这里！你管自己做，我把你们的分数统计并登记上去，明天会公布三模成绩。”班主任忽地换上笑容，一边让常天浩在其他教师的办公椅上坐下来，一边把笔递给他，“别紧张，感受一下钱塘二中的模拟卷，有利于丰富你的考试经验，更好地稳固复习成果。” “那……那我就做了啊。” “慢慢做，慢慢做，不着急，不着急。”班主任说这些话时一直在关注常天浩的脸色，看他表情镇定、毫无异常，忽也疑神疑鬼起来：莫不是常天浩真的超常发挥以至于出乎意料？这种事概率虽然很小，但不能完全排除。考试嘛，总有无限可能！ 不过无论如何再做一套模拟卷就明白了，他可不相信这套模拟卷常天浩还提前见过或知晓答案，因为这完全是他精心准备的突然袭击。 常天浩明白班主任心里想什么，也明白如果硬顶着不肯做这份试卷只怕没法消除他的疑心，便坐下去不再啰嗦。钱塘二中模拟卷和西山中学的题目完全不同，难度倒基本相当——本来这两所学校也是同级别重高。他扫了一眼就刷刷刷勾选起来，飞快地将其完成，再怎么变都是张高考模拟卷，水平放在这里，还能怕它不成？ 不到一小时，常天浩就将作文和听力外的客观题部分全部答完：“陈老师我做完了，感觉难度差不多，不过我没仔细检查，急着交卷，说不定会错2-3个。” 班主任点头：“没事没事，重点是检测学习成果，分数本身不是目的，让我看看你做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重点巩固的。” 不到5分钟，卷子就风卷残云般批完了，班主任脸色怪异，不知道该说什么：批阅结果显示常天浩最终只错1个，符合刚才提及的“说不定要错2-3个”的判断，哪怕听力有可能错一点，作文再扣一些，依然还能在140以上。 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水平稳定、发挥正常，对此他完全无话可说！ 闭着眼睛硬把正确答案改为错的？ 这不可能，常天浩肯定会据理力争，那样麻烦更多。 “陈老师，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真没有舞弊，也犯不着舞弊，您也说了，不过一次模拟考而已。” “没有没有，我只是怀疑、怀疑，并没有断定，如果是断定的话，就不找你来办公室而是直接拉你去教务处谈话了。现在看你考得不错，我很高兴。”班主任迅速换了脸孔，和颜悦色地常天浩道，“天浩，如果你高考也能有这水平，我觉得完全有能力考更好的学校，不一定要争取保送北外那名额。你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历史政治尤其突出，语文水平也很好，学罗马尼亚语这种冷门小语种有点可惜了……” “让我想想吧，保送不保送也不是英语一课说了算，要看其他成绩，综合成绩排在我前面的同学不少，争取资格估计还轮不到我，但如果真轮到我，那我也不会轻易放弃……”常天浩知道班主任言语间的真实目的，依然端着不点破，反道，“毕竟北外可以免试保送，确实很有吸引力。您也说我发挥不稳定，谁知道高考那天会不会像一模二模那样发挥失常呢？万一不小心生病呢？” “好好好，你多考虑下。今天的事老师和你道歉，我刚才有些武断了，其实……” 话还没说完就被常天浩打断了：“我知道您为我好，我不会多想，如果您没其他事，我先回去复习了，我对数学感觉还很不踏实。” 常天浩不想多提及保送，因为并不知道唐民康会不会也拿到其他4科的卷子，如果对方全部拿到，就算英语压过对手也无济于事，一切后续看明天的成绩公布吧…… 第十五章：斗智斗勇（2） 刚回到教室，自常天浩被叫到办公室后就明显坐立不安的田璟瑜马上转过头问：“阿sir找你什么事？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常天浩知道她担心什么，一脸轻松道：“模考英语分数出来了，阿sir说我考得很好，勉励我一番，顺带畅谈了人生目标和远大理想，阿sir就是阿sir，水平比其他人不知道高明多少，我和他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多聊了会……” 边说边朝她使了个眼色，又举起右手小拇指晃了晃，意思很明显：我遵守约定，没出卖你哦！ 田璟瑜嫣然一笑百媚生，心里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对常天浩竖了竖大拇指道：“每次听你吹牛都感觉不违和，我觉得这也是种本事……” 旁边同学听说分数出来都好奇地打听，本来平静的教室顿时叽叽喳喳一片，一堆人围着常天浩问。 “听说这次考得都还不错，140分以上就有3个，具体分数你们自己去打听，不打听也没事，反正明天就会全部公布。” 许菲在旁问道：“你呢？” 常天浩憋住笑，正儿八经道：“我这次狗屎运爆棚，也有140来分。” “哎呦呦，果然啊，难怪上英语课敢看数学，同学你底气很足啊。”许菲嚷道，“考得好必须请客，慰劳我们这些考得不好的！” “你怎么知道自己考的不好？” “感觉……” “走走走，找阿sir问成绩去。”一堆人叽叽喳喳相约去查分数了，常天浩继续埋头苦做数学。 第二天分数全面公布，常天浩先看了自己的分数：语文114，数学101，英语144，历史121，政治103，总分居然有583，他不记得自己重生前三模到底多少分，但可以肯定是大大超过，光英语就暴涨近30分，数学少了几分，不过也是正常反映，至于语文、历史、政治，虽然自认为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但在班上排名不低，文科三门总分位居第4，5科总分加权后排第8，拖后腿的明显是数学。 调头去看唐民康的分数，数学比自己多了15分，但自己在文科三门上比对方多23分，对冲后依然握有8分优势，再加英语上多的那7分，最后高出15分。唐民康以567排名第12，也高过他平时的排名。 仔细琢磨唐民康的分数，常天浩总结出两个结论： 其一，对方只提前拿到了英语试卷，其他4科还是老老实实凭本事考的，这就让他松了口气——如果5科老师全给他透题，那无论如何也赶不上； 其二，唐民康在英语上采取了小心谨慎的策略。对方平时分数和自己差不多，也在110-115区间。结果一模考了123，二模考了131，三模考了137，单从这数据来看，仿佛一条很完美的、分数逐步上升的曲线，任谁也说不出毛病来。但常天浩知道透露考卷这件事，就倒果为因推测对方故意为之，一模、二模、三模慢慢把分数抬高，每次稳步前进而不是一下子窜到前面去引人注目。 非常高明的手法！ 这是唐部长的手笔还是班主任的手笔？他不无恶意地推测起来。 推了半天不得要领就不去想了，反正现在自己比唐民康高4个名次，综合计算五次成绩后正好把对方反过来压在下面。 “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一剑破万法，一力降十会……”看完成绩榜，他嘀咕着别人听不懂的黑话自顾自走开去看数学，这个薄弱环节虽已集中精力猛攻了5天，但还是不够，一打就显出原形。 也有人看到常天浩在英语上狂飙突进的分数，可很多人昨天夜里就知道了，心里冲击没那么大，再说又没直接冲突，模考而已，至于嘛。 只有唐民康看完分数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实和常天浩分析的那样，为避嫌，明明有把握考到145以上的他故意做错了几道题，把分数锁定在了137这个比较高，但又不冲进140分敏感区域的位置。没想到常天浩横空出世，硬生生把精心安排的场面给搅黄了，这事整得让他十分恼火，很想把常天浩揪过来拷问一顿，想了想又悻悻然作罢：连班主任都吃他不住，他何德何能拷问常天浩？ 当众多同学围绕分数和排名议论不休时，心情苦涩的班主任在校外电话亭小心翼翼地拨通唐民康母亲、市信用社资金部副主任白丽娟的电话。 一听班主任电话，白丽娟很高兴：“成绩出来了？我们家民康考得怎么样？” “民康考得不错，基本发挥了正常水平，总分排在第12位，比上次还高2位。” “主要是陈老师教导有方，太谢谢您了……” “但是，白主任……”班主任仔细斟酌着言语，低声道，“出了点小小的变故。” “什么变故？” “有个同学……对，就是和民康竞争保送名额的常天浩，他英语这次考得特别好，比民康还多7分。” “怎么可能？”白主任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用金融精英特有的精明分析道，“民康说过常天浩和他英语水平差不多，有时候还不如他，这次怎么可能考这么高？这一定有缘故，有人要和我们家作对？” “不不不！白主任，您听我解释……”班主任随即将他怀疑、质疑、突击考试等情况全部讲了一遍，听得白丽娟脸上阴晴不定。 “现在情况是这样，综合5次考试，常天浩正好排在民康前面，我已内部摸了底，排在常天浩之前的同学都说放弃保送，只有常天浩还不肯松口，我思想工作也做了，但这学生脾气一直很固执，很难说服，再加上我质疑、让他重考，他对我有意见，所以……” “陈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白丽娟的语气已不怒自威。 “不是不是，民康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常天浩放弃就行。不过我出面再说服就不方便，容易适得其反，是不是请您或唐部长再通过别人做做思想工作？”班主任一边低声下气地解释，一边擦着汗——不是热汗，是冷汗！ “我知道了，我和老唐商量一下。” “那我等您的消息，名单我过两天再报上去，学校说最迟不能晚于17号。” “行！”说罢就“啪嗒”一声挂断电话。 班主任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也有苦说不出：唐部长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老婆调动还掌握在对方手里呢。现在更糟糕的是别说调动，这件事没办好最后导致唐部长怪罪下来，自己今后也有很多麻烦。 唉……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感觉心力交瘁，这事情整的比带毕业班还累。 别人都羡慕自己班上几个学生有来头，一个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公子，一个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爱女，随便抱哪个粗腿都能发达，他们哪里知道其中苦楚，抱大腿是这么好抱的？明明已给唐民康三次方便了，没想到最后常天浩这一下就把白主任给惹怒了，要是最后砸了，他都不敢再想接下去的场面。 自认倒霉吧。 第十六章：斗智斗勇（3） 一放下电话，白丽娟就立即拨通唐爱国办公室的电话，不巧秘书小于告诉她：“唐部长开会去了，有什么事我替您转达？” “让老唐马上给我回个电话，我在办公室里等着。” 夫人的要求就是命令，哪怕可能得罪部长，也得把夫人的话传达到位，将来追求“进步”时，夫人吹句枕边风可比其他手段都好使。所以小于立即溜进会议室找到唐爱国，后者眉头一皱：“我正开会走不出，你和白主任说下，我开完会就给她回。” 小于一溜小跑回到办公室，用最快速度回电：“这个，白主任……实在不好意思，唐部长正在发言暂时走不开，一休会马上给您回。” “发言要讲多久？5分钟？10分钟？说家里有要紧事，让他无论如何想办法马上给我回电话！” 小于只好再进去转达，唐爱国也有点不高兴：“告诉她等等，今天会议很要紧，我实在走不开，大概过一小时后给她回，有什么要紧事不能回家说么？” 没想到这次转达的话让白丽娟直接炸毛了，她劈头盖脸呵斥小于：“告诉唐爱国，我的事就是这么要紧，限他5分钟给我回电话，不然我要和他离婚！” 小于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连声道：“您消消气，消消气，我一定把唐部长喊出来，别生气，别生气……” “离婚”都吼出来了，谁知道会有什么事？虽然唐部长不是妻管严，但秘书很清楚白主任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要没协调好，说不定他们今天夫妻吵架，明天就怪罪到自己头上，平白无故被骂一顿是小事，阻碍今后“进步”可怎么办？ 于是再回会议室找唐爱国，后者脸一沉：“小于，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今天是人事讨论会，明天要给书记办公会上方案，很要紧的会，不然为什么不让你们旁听？你进进出出干扰到工作了。”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但是……”小于马上低头，他知道不能多说，又怕说不清楚，直接把写好的纸条塞给唐爱国，“白主任发火了，您务必劝劝，说不定家里真有急事。” 看到纸条上写的“5分钟不回电话就离婚”的威胁话，唐爱国不禁挠头：夫人脾气他知道，虽然泼辣，但大多数时还是顾大局讲道理的，让她今天这么不顾一切甚至当着秘书面说出这种话，肯定有重大原因。 他敢保证：如果自己再不出去接电话，用不了20分钟白丽娟就敢来堵组织部的门——影响多恶劣？如果再公开说“离婚”，不知内情的别人还以为他作风不端正，那可真要命。 离婚？ 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和白丽娟都是土生土长的西山市人，但两人出身完全不同。唐爱国家里是远郊农民，家里一共3兄弟，日子从小就很苦。 白丽娟出生于人民公社大炼钢铁那一年，母亲当初是县革命委员会办公室会计，父亲老白是县农技站站长，算不折不扣的城里人。白丽娟初中毕业后家里先安排学了2年会计，然后弄到县委财政办公室帮忙工作（临时无编制），按当时行情过几年可通过顶职接母亲的班，当时有不少人员都这么安排进了体制。但老白想法完全不一样，他认为打倒四人帮后迟早要发展经济，去农村信用社比等着顶职要可靠，不顾家庭阻力安排女儿去乡信用社营业所工作。 不到一年功夫，老白的判断便应验了，顶职的路还没这么好走，信用社却变得重要起来，隐隐约约成了好单位，甚至因为还有点奖金，比县里正式工还好， 20岁的白丽娟不但顺理成章地吃上皇粮，还因为长得漂亮、身材标致，公认为西山信用社一枝花，当初拍宣传照都有她的身影。这种情况下，前来说亲的人都快踏断了白家门槛。 在挑女婿这件事上，老白再次出人意料：没把女儿嫁给某领导、某校长的儿子，而主张许配给年长白丽娟4岁，当时还在农技站工作的农技员唐爱国。理由是小伙子踏实、稳重有上进心。那时唐爱国又黑又瘦，其貌不扬，家里又穷，甚至连正式工编制也没有，怎么看都不是好选择，白丽娟和她母亲都不肯接受，奈何老白在家里一言九鼎，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就连结婚礼金、用品都是老白出面张罗的，很多人惋惜，谓“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老白很快证明自己眼光高明，高考恢复后唐爱国直接去报名，第一年没考上，第二年终于考上了高中中专，虽然20年后看这学历不怎么样，但当时就意味着跳出农门有了干部身份还是大学生。入学第二年，白丽娟给唐爱国生了儿子，外孙的名字也是老白给取的——民康听起来就很有气势。当时国富民康连着说，叫国富人很多，称民康相对不常见。 等唐爱国毕业回来进了体制，从县农办干事做起，老白尽可能利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关系帮他铺路，然后就看着女婿一步步走上去，等唐爱国省委党校函授班毕业后已妥妥是一方领导，由于组织部长兼任市委常委，排行第一的副部长唐爱国是正局长级，据说很快要进一步外调升官。 从这段经历来说，于公于私唐爱国都绝不会离婚，这字眼传都不能传出去。 一传出去，不管谁是谁非，人家首先说他唐爱国忘恩负义：白家培养你读大学，培养你当干部，帮你仕途铺路，还把县信用社一枝花嫁给你，给你生了儿子，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还想怎样？居然要离婚？一发迹就想换老婆？人品卑劣！ 所以他只好站起身来抱歉地和众人告假：“这个……我出去趟接个电话啊……家里岳父生病了，可能情况不太好，爱人急着往我这挂了三个电话了。” 其他人早就看到他秘书进进出出、嘀嘀咕咕，猜他有事又不能打听，一听他岳父生病，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豪爽地一挥手：“没事，你先接电话去，我们过会烟瘾，等你回来接着开！今天一鼓作气把方案定下来明天上会，然后你抓紧去医院看老丈人。自古忠孝难两全，不是我不肯放你走，而是开会实在离不开你，让我们白主任多担待点啊，就说我表示抱歉。” 唐爱国神色正常地离开会场，一走进办公室关上门脸色刷地就阴沉下来，小于很知趣地躲得远远地，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这是做秘书的基本要求。虽然他很八卦想知道白丽娟今天为什么如此失态，但好奇害死猫，还是不要打听为妙。 唐爱国拿起电话拨回去，接通后也不等白丽娟开口直接就骂：“你今天有毛病啊？我在开人事会议，决定下一步全市科级干部任命调整，多重要的会，怎么能随便离场？说休会就给你回电话，为什么不听？” 没想到刚说了两句，白丽娟就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你就知道给别人讨论任命，规划前途，你儿子的前途要保不住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儿子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到底管不管？” “别哭别哭，又怎么了？”唐爱国被弄得莫名其妙、心烦意乱，本来满腔火气，一听夫人哭了，有天大的火也发不出来——这是过去20年宠老婆的惯性，只道，“慢慢说，你慢慢说，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第十七章：斗智斗勇（4） 白丽娟啜泣着把事情经过完整讲述一遍，抱怨道：“陈老师就是个饭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赶紧给王校长打电话，施加压力，要求……如果他不听，你再给教育局马局长打电话，就说……” 她讲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要唐爱国马上出面，利用权力直接把名额拿过来，甚至连让常天浩政审不过关的话都讲了一通，毕竟时间不等人，17号上报、18号公示，公示后再操作就来不及了。 保送这件事唐爱国当然知情，因为这名额本就是他去钱塘市和省教委争取回来的，别人不了解背后含义，他却清楚这专业压根就是给外交部定向培养的，毕业后只要没什么问题就会直接进外交部并进而外派罗马尼亚。 苏东剧变后，中国与原社会主义国家罗马尼亚的关系变得平淡，但这只是暂时的局面，随着和平演变后几年罗马尼亚经济困难，中国经济蓬勃发展，中罗交情又开始密切。在中国传统观念里，原罗马尼亚最高领袖齐奥塞斯库在中美邦交正常化中帮过中国大忙，中苏论战时罗马尼亚虽也站在苏联一方，但口气、语调比较温和，故对罗马尼亚抱有充分好感，将罗马尼亚当成原社会主义阵营中的重要国家。 换言之，如从外交角度出发，罗马尼亚是仅次于欧美发达国家后比较理想的二线驻外机构，中国驻罗马尼亚大使可以不会罗马尼亚语，但其他工作人员，尤其是常驻工作人员不会罗马尼亚语怎么行？原社会主义时期培养的罗马尼亚语外交人员年纪已经大了，苏东剧变后人才断层又没有培养，所以这次一口气招募3-4个，还特意要求男性，对身高、外貌、学习成绩都有特别要求，摆明了就是外交萝卜坑。 亏也只是罗马尼亚，如是法德这种热门，凭唐爱国一个县级市组织部副部长还够不到保送名额，罗马尼亚语相比之下就稍微偏了点，还要长期驻外，更高级别的二代们看不上。那就他级别刚好，不然全国那么多老牌重高，为什么西山中学有保送名额？西山中学有三个文科班，为什么偏落在文科12班？这全是他唐爱国为儿子精心打造好的路子，白丽娟也明白。 打造好不等于可以暗箱操作，更不等于连流程也不用走，该走的流程一样也不能少，他的宝贝儿子唐民康其他没问题，唯独排名稍微低了点，所以必须在三次模拟考试中拉起来，指望儿子通过正常复习实现成绩突飞猛进显然不可能，只能采取超常规手段。正好班主任有事相托、唐家也需要安排，双方一拍即合，达成默契。 默契归默契，为避嫌，唐爱国不会亲自出面，所有事务都由白丽娟一手操办，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横空出世的常天浩半途截胡，且是最后一把截胡，连反转空间也没有，好比一棵精心培养的果树到了快收获时节却被人一夜间弄走，白丽娟岂能不气得暴跳如雷？当然在她心目中对常天浩怨气不大，她恼火的是班主任办事不力，现在白丽娟自己的路子砸了，短时间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让唐爱国赶紧救场。 唐爱国耐心听完后道：“讲完了么？” “讲完了，你快打电话啊……” “用不着打电话。” “你……你就这么狠心不管儿子？我……我要和你离婚……” “你！！”唐爱国一口气憋着差点回不过来，想骂又不知道骂谁，悻悻然道，“好了好了，这点事用不着打电话，我会摆平的，不就是17号上报，18号公示嘛，今天才15号，还有时间，足够了。晚上回来我和你说怎么解决。” “真的？别忽悠我。”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唐爱国恼火道，“为这点小事就要和我离婚，你外头有人了吧？” “你才外头有人了呢！”白丽娟毫不客气反驳道。 “行了行了，不多说了，我还开会呢。你早点下班买菜去给我烧几个好吃的，晚上等我回来吃饭，可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啊，真在开人事会议，多少人盯着这件事。你大小也是个领导，说话要注意影响、注意场合！” “把儿子接回来么？” “不要！”唐爱国直接否定，“让他在学校安心复习，大人的事他少掺和……” “老唐你晚上想吃啥？”听说事情有了着落，白丽娟一改刚才哭哭啼啼要离婚的调子，立即讨好起丈夫来。 她也想通了：唐爱国说的不错，还有时间，不就是做个“思想工作”嘛，自己关心则乱，有点失态了。 “天气热起来了，不要大鱼大肉搞得很油腻，弄点清口的，有黄岘来点尝尝，弄个丝瓜蛋花鞭笋汤，再来点木耳菜炒炒，其他你看着办吧……” “行，4点半我买菜去，你可早点回来啊，我给你整点冰啤酒。” 花5分钟安抚完妻子，唐爱国又神色自若地回去开会，秘书见状心里敬佩不已：领导就是高明，天塌下来的场面这么快就云淡风轻摆平了，果然领导的水平够自己学一辈子啊。 说起来白丽娟虽然和唐爱国结婚20多年，但做菜也是近10年的事，10年前这些活基本都是唐爱国干的——穷人孩子早当家，当白丽娟还是娇滴滴大小姐时，唐爱国已承担起家里的重任了，婚前两人严重不匹配的地位更是让他必须多付出。不过随着唐爱国位置逐步上升，工作越来越忙，家庭地位便开始扭转了，白丽娟更多负责家庭、带孩子，就连信用社那个副主任的位置也是因为唐爱国的关系而得来的，否则就白丽娟那只有初中的文凭和泼辣性格，很难进步。 当然副主任也够了，头上顶着唐夫人名头，别说正主任对他恭恭敬敬，就连信用社领导也客客气气呵护着。信用社归金融口管不假，组织部却管着“进步”啊，党管一切就是通过人事来体现的，不然怎么体现“工农兵学商，东西南北中，党是核心，党领导一切……”的地位？ 晚饭时白丽娟虽然心情已完全平静，但还忍不住抱怨：“我就说吧，当初5个老师应该全打招呼，你非说不用，要不然……” 唐爱国摇头：“真不用。” “为啥？” “知道人越多，传播和议论的人就越多，出事概率也越大。” “他们敢乱嚼你的舌头？” 唐爱国叹了口气：“我的舌头他们多半不敢乱嚼，但其他就说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 “常天浩是不是英语分数考了极高？” “对，陈老师说他另外4科分数正常，唯独英语超高，他表示了怀疑，还突击让常天浩做了钱塘二中模拟卷，实在没找到破绽才给我打电话。” “短期提高分数很难，尤其高考分，多不容易？”唐爱国慢条斯理道，“常天浩的分数一定有蹊跷，但这蹊跷不在陈老师上，可能在学校其他人上。” “为什么？” “你以为学校就不明争暗斗了？就不用为争取先进、评选教坛新秀、晋升职称甚至争取年级组长而打个头破血流了？笑话！学校就是个小社会。社会外面该有的里面一切都有，尤其这种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下手都暗落落的，不会明目张胆出来打擂台，他们不敢打我的主意，难道就没人拆陈老师的台？说不定他的动作已被其他人知道了——模拟卷又不是只有他一人能接触到。把陈老师踩下去，他们才能出头。常天浩的分数多半就是这么来的，甚至他可能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第十八章：斗智斗勇（5） “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很有道理。” 白丽娟被提醒后忽也有点明白过来。 “陈老师那就是昏招，常天浩的分数有问题？你废了他的分数？人家说民康的分数也有问题，也要求重考怎么办？”唐爱国用筷子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干事情之前不能总想着攻击对方，要时刻注意会不会反过来误伤自己。如果三模英语考试漏题酿成风波，多少人会关注？万一重考一次，那就是笑话了。既然分数都出了，那就将错就错，既不说民康的问题，也不说常天浩的问题，没人掀桌子，那就大家都有饭吃。” 这一点唐爱国是估计错了，他把常天浩突如其来的高分当做有人给班主任使绊子，但实际没人给常天浩透题，完全是他自己考的——但重生这种事按正常逻辑本来就解释不通，所以唐爱国想岔了也正常。 白丽娟点头：“你说的对，我当时没转过弯来，现在问题该怎么解决？” “要解决问题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什么王校长、马局长，知道人越多，出事可能性越大。”唐爱国顿了顿道，“再说，你觉得我给他们打电话是举手之劳，我可不这么想。打了电话就要欠人情，人情债还不起啊。现在科级干部大调整，我每天要收到多少条子？你倒好，还要我打电话，如果打了电话，王校长说他小舅子要照顾下，马局长说他侄儿要动一动，我怎么办？帮还是不帮？” “这？”白丽娟咬了咬牙，“那就让这个常天浩政审通不过，你不是管着组织人事口嘛，这总不要托人了吧？” “你的话越来越傻了。”唐爱国抿了口啤酒，笑话自己老婆，“一个高三的孩子，还是重高学生，能有什么劣迹让政审都过不了关？至于家庭背景，也没什么问题。现在不是十年前了，那会大学生随便几句话不对就可以打上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帽子，现在怎么打？” “那就查他家里人，不是说外交口对政审要求很严么？祖宗三代、旁系都要清白？” 唐爱国点头：“话不错，偏偏常天浩家里很清白。他父亲是党员，焊工出身，原来是西山化工厂机修车间副主任，下岗后当了个体户，他母亲是知识青年下乡，当过一阵子赤脚医生，因为工作突出还受过《西山日报》表扬，后来进供销社当营业员，转制后承包了商店，也算个体户；他爷爷是钱塘烟厂老工人，也是党员，而且是51年入党的老党员，党龄比我年龄还大；常天浩的二叔，当兵回来进了钱塘水泥厂当保卫干事，其他几个叔叔也都没任何问题……这是最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家庭，我敢给这种家庭出身来个政审不过关的结论？” “你怎么这么清楚？都查过了？” “废话，当然查了！你老公在西山工作20多年，真要打听点事还不清楚？” “那……那就给他家里施加压力，一个下岗个体户还不得乖乖就范？” “这话比刚才那句还傻。”唐爱国摇头，“人家本来国有企业干部好端端的可干到退休，结果说下岗就下岗，快奔50的国家干部变自谋出路的个体户，这已够满腹牢骚了吧？你再给他施加压力？砸了工人阶级的饭碗再砸他儿子前途？传出去你信不信人家和你拼了！还有，常天浩爷爷是个老党员，不可小看。” “一个退休工人而已？” “退休工人？你知道退休前他干什么工种？” “不知道……” “食堂大师傅。” “哈，伙夫嘛……” 唐爱国叹了口气：“丽娟啊，你这人其他都还不错，就是有时候缺乏一点政治敏感性，单位里谁能经常见到大领导？” “办公室和驾驶员？” “没错。除此之外呢？是不是就是食堂大师傅？”唐爱国笑道，“一个解放前工作、51年入党的老党员，在钱塘烟厂食堂干了那么多年，认识多少领导？不用他和领导有交情，只要能找到门路去上访，我的麻烦事就来了……8分钱毁掉一个人前途的事可不少啊。特别是我马上要调动，正是组织高度关注的时刻，多少人盯着，一点点岔子都不能出，怎么能逼人家铤而走险？”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要儿子把名额让给别人不成？这可是你运作回来的，他们凭什么拿好处？我不甘心！” “让是不能让的。”唐爱国慢条斯理道，“且不说儿子已相中了这名额，单就说到现在突然再放弃，对他打击多大？马上要高考，学识分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状态和心里因素比拼，儿子如果受了这个挫折，只怕参加正常高考会发挥不好。” 白丽娟不高兴地拉下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个行的方案啊！你不是在电话里说能摆平么？还让我给你买菜烧饭，结果又和我说这些，你消遣我？”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唐爱国一点不恼，继续不愠不火道，“刚才和你说了不行的路子，接下去和你说行的路子。” “快说快说……” “其他人怎么到你这里走通我的关系？” 白丽娟沉思起来：既然唐爱国掌握着重要的人事大权，自然有无数人要来请托送礼，送钱送物不在话下，这些动作唐爱国一概拒之门外。但唐部长就真不收礼、不办事了？ 非也！ 唐爱国的门道在白丽娟这里。 想打点？ 要么去白主任这里存钱——大笔资金存最长的期限却只拿明文规定最低的活期利息； 要么去白主任这里贷款——通常是信用社规定的最高的贷款利息和手续费。 其中差额白主任自己吃？ 当然不是，那样犯法！ 但信用社有业绩考核，这都可以算奖金，每年年底按照指标计算，白主任的奖金在信用社永远一马当先，单纯论数额超过唐部长的全年薪水。至于贷款单位给资金部送点礼、出售些内部折价处理的商品就更不在话下，整体操作完全合乎流程与规范。 这样一来，唐部长是坚持原则、廉洁奉公、两袖清风的好干部。 白主任是交际广泛、业务扎实、绩效突出的金融能手，她亲手经办的贷款坏账率格外低——其他地方再拖欠也不能少了白主任的贷款！ 就凭这业绩，年年先进正常吧？给点“三八红旗手”、“巾帼英雄”荣誉称号不过分吧？顺带晋升晋级没悬念吧？要不是白丽娟学历偏低，再加本人不愿意冲得太高，单纯看指标，别说资金部副主任，就是信用社副主任也够资格。 两口子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没有一分钱灰色收入，都是单位发的钱嘛，不该拿的不拿，一笔一划都有规章。但事实上夫妻俩一唱一和、相得益彰，搭配效果很好。白丽娟说离婚完全是气话，当不得真。 现在唐爱国说这些不是要摆功劳，而是提醒白丽娟：对付常天浩可以走金元路线。 白丽娟马上懂了，但还有点迟疑：“这……这管用么？不说他家是个体户，应该不是很缺钱吧？” “家里或许不缺，但孩子缺不缺呢？不是给他家里，是直接给常天浩！”唐爱国笑笑，“高三的小鬼各方面都要花钱，都有喜欢的玩意，家里不可能样样都满足，你把钱砸下去，再说几句软话，事情就办成了。咱也不恃强凌弱欺负他，而是让这孩子觉得有利可图，心甘情愿地签字放弃。” 第十九章：斗智斗勇（6） 白丽娟是风风火火的人，想通了就不含糊，家里大事都是唐爱国做主，他说用钱砸，那就砸下去！ “准备多少？” 唐爱国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马上去包1000块红包。” 唐爱国摇摇头：“别小气，再加个0。” “啥？1万？老唐，你没喝醉吧？给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1万块钱？” “心疼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一千块这孩子估计见过，一万块，而且是他家里不知道、可自由支配的一万块，你觉得诱惑大不大？”唐爱国笑笑，“要做思想工作，那就一定得是人家心甘情愿放弃而不要变成逼他放弃，不然这孩子往家里一捅就坏事了。” “可1万不是小数目啊，咱们两工资一个月加起来都没1万。” “刚才你还担心儿子前途，现在花1万就舍不得了？我在市里、省教委欠下的人情值多少钱？别说1万，花5万如果能买断，我都不会皱下眉头！万里长征只差最后一步，可不要倒在49年……” “那行，一万就一万，你说得对，和儿子的前途相比，一万不算什么。” “学校晚自习10点钟下课，那孩子肯定也在复习，你先给陈老师打个电话，就说晚上找常天浩单独谈谈、做做思想工作，让他帮你约好。” “我马上打！”很快白丽娟就打通电话把时间约在9点钟，那时候学校老师差不多都走完了，学生们还在上最后一节自习课，关注到的人最少。 “你单独和小鬼谈，不要通过老师，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懂么？”唐爱国提醒道，“除了给钱还要说几句好话。小鬼这次不是考得不错嘛，就恭维他前途远大，一定能考上比北外更好的学校，放弃保送对他其实也有利。现在时髦的词叫什么？哦，对了！叫共赢！年轻人嘛，爱听软话，你又是长辈，哄哄就过去了……亲爱的夫人能办到么？” “知道了，知道了，这还用你教？你慢慢吃，我赶紧准备去。” 姜到底是老的辣！ 如果常天浩有特异功能能听到唐、白夫妻的对话和操作，一定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唐爱国不通过任何中间人，直接找常天浩单刀直入地解决问题，既避免了事态扩大，又避免了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和弊端，更重要的是还不用欠中间人情。网络小说总有写官员凭借权势无理取闹最后被反杀的典型，实际这种人少之又少——能在官场上厮混的哪个不是人精？ 能走流程办完的事，就不要傻兮兮搞特权；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要通过关系； 能直接解决的事，就不要通过中间人； 能用少数关系解决的事，就不要牵连更多人。 一万块钱虽然有点多，但这对唐家不算什么，更何况钱多更说明了唐家的厚道和诚意。 至于这一万块钱是不是就这么损失了？白丽娟有疑问，唐爱国也有说法：“一万的事别放在心上，将来这小鬼大学毕业，如果留在其他城市我管不着，就算了；如果落在我管得着的地方，他要想进步，那就得翻倍拿回来……我们白主任这一万块钱这么好拿？从来只有别人孝敬白主任，没有白主任巴结别人的，是不是呀？” “你又取笑我……我得赶紧准备钱。” “现在7点刚过，急啥！钱不就在柜子里，分分钟就能拿到？儿子的事摆平了，你的账我得给你好好算算！”略有三分醉意的唐爱国手一伸，把白丽娟搂在自己大腿上，“今天你任性了啊，私下和我耍小性子也就罢了，怎么能把离婚这种气话在秘书面前说？让他看我笑话？” “我这不是着急么，人一着急就慌乱，再说我是为了儿子，儿子可跟你姓唐！”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罚酒一杯……” 白丽娟接过唐爱国喝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对了，老唐，要这样和这孩子还说不通该怎么办？” “说不通？”唐爱国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说不通明天我请假去和他父亲说！他父亲我其实有过一面之缘。” 白丽娟神情古怪：“你们认识？” “认识谈不上，接触过一次：七八年前县里技术比武，他父亲代表西山化工厂带着一批青工来参赛，那时我刚刚当人事局副局长，负责比赛主办，就见过这么一次。” “你记性真好！” “干组织工作记性不好能行么？” “你厉害！对了，这陈老师这么不中用，他的事不用给他办了！”看得出来，白丽娟话里话外对班主任有些不满。 唐爱国摇头：“要办！” “为啥？弄最后还不是我们自己出面又花钱，凭什么给他办事？” “就凭他给了民康三次试卷！这事如果不办，排民康前面不一定只有一个常天浩，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再说，如果我不办，他必定心怀怨恨，民康一毕业他管不着了，可万一说漏嘴被别人抓到把柄，对你我不利。更可怕的是如果消息走漏捅到北外，校方来查，我要花多少精力去解释？就我刚才说的那样，不要因小失大！1万块钱、调动个人算什么，举手之劳，和儿子的前途比起来都无足挂齿。风言风语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利，蔡书记已找我谈话了，要调我去滨海市委组织部。” “滨海市委组织部部长？能升这么快？” “想啥呢，正部长那是地级市委常委，和西山市一二把手同级，怎么可能一步登天？我去做副部长，排名第三，级别和这差不多，但路子打开了，到时候还能再动动。” “还不如留在西山想办法升上去当正部长呢，我听说宣传部老田有可能要扶正。” “留不了啊……”唐爱国叹气，“组织口和宣传口不一样，宣传口尽可能用本地人，熟悉情况，便于迅速开展工作；组织口却要打破山头，西山市委组织部长多年来都是外来人担任，我在这里工作20多年，关系网早已形成，再让我当组织部长，上头不会放心，所以这次科级人事会议才这么重要，这是我最后一次对后备干部施加影响了，这么紧张的当口你还把我从会上弄出来，还说要离婚，我心都凉了。” 白丽娟马上站起来走到唐爱国身后，搂着他脖子，一边用事业线使劲蹭对方的胳膊，一边用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撒娇：“老唐，我这不是认识到自己错了嘛，罚酒也喝了，为了儿子关心则乱啊，你可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老唐一边感受着温柔，一边趁势摸着白丽娟光溜溜的大长腿：“好了好了，20年的夫妻了，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早去早回，把那小鬼赶紧搞定，让他领略一下咱们西山信用社一枝花的风采，注意不要让儿子看到。” “为什么？” “年轻人争强好胜，如果民康知道这名额是这样操作出来的会影响他信心。儿子还年轻，还不成熟，需要我们多关心，多帮助，路当然是靠自己走，但有些事现在不说比说更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唐爱国和白丽娟算是为宝贝儿子操碎了心，一万块钱就准备甩出去了！当然这儿子表现还不错，读书也争气，让两夫妻都满意，如果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职高水平，他们也懒得花这心思，直接安排工作、早点赚钱就是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话多，到底是组织部出来的。”白丽娟朝他抛了个媚眼，“那我先洗澡换衣服去了，晚上会会这小鬼，看我怎么把他拿下！” “哎呀，我们一枝花要对少年使出美人计了！” “小鬼懂什么，老鬼才厉害。”白丽娟凑在唐爱国耳边，用只有对方听得见的声音道，“你早点洗澡，把空调调好，等我回来睡觉啊……” 确实也到了该唐部长交公粮的时候了。 第二十章：斗智斗勇（7） 晚上9点钟，正沉浸于数学题海中的常天浩又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他有点不耐烦起来，心想都做了一遍钱塘二中模拟卷了，你还有完没完？ 出人意料的是，班主任压根没说考试分数，而是介绍起了白丽娟：“这是唐民康的妈妈白主任，她找你打听一下唐民康同学的表现……你们慢慢聊，你们慢慢聊啊，我去班里看看情况……”说罢就自顾自就推门走了，只留下白丽娟和常天浩。 “小常你好，快坐，快坐……”白丽娟一边热情招呼常天浩，一边就把手伸过来要握手。 此时出现在常天浩面前的白丽娟已精心打扮过了，一袭天蓝色连衣裙加高跟鞋，甚至还很时髦地喷了些香水。虽已年届40，但这打扮出去依然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论魅力指数超过学校里不少才30出头的年轻女老师。 年纪固然要紧，但保养和穿着打扮大多数时候显得更为重要，何况既然人称一枝花，那白丽娟的容貌当然有过人之处，看儿子唐民康的卖相就能知道母亲基因不差。 如是一般男生遇到这场面只怕会手足无措，但常天浩可是40岁的灵魂，又在金融圈里看过不少白领精英，自然有免疫力，更何况重生前他见过几次白丽娟，隐隐约约有点数，所以迅速用双手握了下白丽娟的手，笑道：“白阿姨好！白阿姨真年轻，要不是陈老师介绍，我看到准以为是民康的姐姐来了。” 白丽娟笑得花枝乱颤，本来心里对常天浩有点不爽，现在一下子改观很多：“你这孩子真会说话，阿姨老了，看你们朝气蓬勃、认真学习的样子很高兴。对了，我找你了解下民康的表现。” “民康的表现？”常天浩挠挠头皮，知道戏份来了，故作诧异道，“您是他妈妈，照理说比我更了解啊。” “我和他爸爸平时工作太忙，很少关心他，有些情况你也知道，孩子都对家里报喜不报忧，民康也不例外，多听听其他人说总是好的。” “这个……我觉得挺好，我原来和民康不是一个班，高三文理分班后他转过来，所以以前情况我不是很清楚，高三嘛还是学习为主，其他活动也少了……就学习来说民康一直都不错，成绩排名感觉和我也差不多，一模二模他排名都比我好，这次三模我突然有个科目超常发挥，所以总分比他高了几分，不过只是模拟考，当不得真，关键还看高考。民康进步很明显，几次模拟考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在提升，老师都表扬了。” 常天浩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猜测肯定和这次模考有关，也不想兜圈子——他还等着复习数学呢，直截了当地挑破：你儿子不错，不过和我一直不相上下，谁高谁低都正常！ 白丽娟点点头，她就是要和常天浩谈这个，现在对方主动说也省得她绕圈子。 “既然这样，那阿姨就直说了，我们家在北京有个亲戚，民康也一直想去北京上学，听说这次有北外的保送名额他就想去，我和他爸也支持他去……当然陈老师说民康排名可能比你还低一点，不知你怎么看这件事？听说你还没想好？” “这个嘛……其实我真没想好。”常天浩迟疑道，“当然我想不想不管用，毕竟排在我前面还有好几个同学，保送得他们先挑……” “我找陈老师了解过了，排在你前面的同学基本都说放弃，因为他们觉得可考上比北外更好的学校或专业；排在民康前面的就只有你，至于你嘛……”白丽娟顿了顿，努力用最循循善诱的口吻道，“陈老师认为你也可以考上更好的学校和专业。” 懂了，这是劝自己放弃来了。 在常天浩内心深处，他既然已打定主意要学经济或金融，便不可能去北外学罗马尼亚语，所以多半是要放弃。但放弃归放弃，他看不惯唐民康和班主任为了这名额处心积虑耍手段，他可以不去揭露，但不代表就不想给对方添堵。 所以每次班主任问常天浩时，他都说自己也想去，至少说“还没想好”，就是存心要恶心他们，把时间拖下去。 这种事常天浩重生前也干过一次：研究生毕业就业时，常天浩以最高分考上了某大学校务秘书岗，本来很高兴想去报到，结果人家说要暑假实习先适应。实习也没什么大不了，一问又说不安排住宿，需自己安顿，他有点不太高兴，便问“能不能给我安排学生宿舍，也不用一人一间，同住都行”，结果被冷冰冰拒绝了。 他立即觉得有蹊跷，侧面打听了下才知道这岗位是萝卜招聘给某公子的，但因为要统一考试，常天浩排名最高，硬生生把人家位置挤掉了，校方现在就用这种手段逼迫他放弃从而让后面人替补。 常天浩也不恼火，只道：“那我7月1日准时来报道。” 结果到6月30日，常天浩给校方人事处去电说他不去了，可把对方气得半死，质问他不来为什么不提前打招呼？ 常天浩不疾不徐道：“我经过几星期的反复考虑、综合权衡才有这个决定，你们招聘很慎重，我就业同样也很慎重！如果我不慎重，我直接不来报到就是，为什么还给你们打电话汇报呢？” 对方气急败坏就把电话挂了。 后来知道，因为他最后一刻才放弃，等不及的某公子又找了关系安顿了其他岗位，而其他替补人选也在期间找好了工作，按事业单位人事考试要求又不能随便找人替补，结果这个公认为最好的岗位硬生生空缺一年，第二年才招到。 由于他是主动放弃，没有报到，连档案都不用调过去，也让对方无法打击报复。更重要的是常天浩利用空档重新找了其他工作，什么事没耽误就把怨气给出了。 常天浩有两句名言： 第一句：“大丈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德报怨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第二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了这思路他就打定主意：前面怎么说都不会放弃，真到要填表时才会干脆利落放弃。甚至还有更绝的办法，同意保送填表，但故意在体检时不合格——比如色盲、高度近视，又比如故意造成血压过高，或故意在抽血前吃东西造成血常规不正常等等，有病的人装成正常人困难，正常人想给自己找点毛病还不容易？ 对这种斗智斗勇的过程他能坐得住，却不相信唐民康能坐得住，更不相信对方敢赌。他一个赤脚的怕什么穿鞋的？ 只是没想到唐家如此雷厉风行，上午刚出成绩，晚上就来找自己聊天。 眼看常天浩陷入沉思，白丽娟趁热打铁道：“小常，民康呢是很想要这个名额，其他同学也都放弃了，现在排他前面的就只有你。阿姨明人不说暗话，想听听你怎么想。” “白阿姨，我真没想好，太突然了，能不能我明天和您说？”说这话时常天浩脸上一脸犹豫——全是装的！ 实际心里在喊：来啊，来啊，收买我啊，收买我就放手了…… 第二十一章：斗智斗勇（完） 对常天浩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始终没明确说法的态度，白丽娟也不恼，如果一说对方就放弃，反而证明班主任确实无能，居然连这点“思想工作”都做不好。她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要拿下，太没有挑战性也不行。 现在这个局面说明她白丽娟的劝说已起到效果，对方发生了动摇，接下去就该趁热打铁。 于是她继续一如既往的满面春风，用充满魅惑的声音开口：“小常，阿姨和你说心里话：一来你成绩很好，高考完全有更好的学校选择；二来如果你愿意放弃，阿姨也不会让你白白付出，会给你补偿。” 听到“补偿”二字，常天浩适时地两眼放光，轻轻配合说了声“真的”？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面上半是犹豫半是心动，心里却想：我今天的演技是不是够资格报表演系？ 白丽娟心中暗喜：唐爱国到底搞组织人事有经验，诊断效果很好，把脉准了，对症下药就容易，这小鬼已差不多了。 连忙开口道：“当然是真的，阿姨这么大人了难道还骗你？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阿姨送你一个，祝你将来一帆风顺！” 她想：如果常天浩很容易就打发，那也不必把1万块钱拿出来，能省则省嘛。 常天浩吞吞吐吐道：“这……这个……白阿姨，我知道……唐……唐叔叔是单位领导，他那里有没有单位淘汰的、不要的二手笔记本……我……比较喜欢玩电脑……” 这话讲的很有分寸：1998年时代的笔记本挺贵，说明他常天浩胃口不小，休想随便用三瓜两枣就打发；但又不直接说要一个新笔记本，而是用单位淘汰不要的旧货，这看上去又不值钱，避免了狮子大开口刺激到对方，毕竟他还不清楚对方的诚意，更不知晓对方到底是打算给胡萝卜呢还是给大棒呢？ 不管常天浩是多少岁的灵魂，毕竟现在是高三学生，行为不能太出格。 白丽娟先一愣，随后一惊：现在的孩子真了不得，读了高三居然这么狡诈，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商贩之子把父母那点市侩全学会了。不过这也说明唐爱国看人果然比自己高明，真要包1000块红包只怕还拿不下这小鬼。 她掩饰的很好，稍微一愣很快就“咯咯”笑起来：“小常，单位确实有电脑，但没有笔记本。就算是淘汰的东西，那也是国有资产，不能随便拿出来，给了你，你唐叔叔就要犯错误了。”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了，不要了……”常天浩急得连忙摆手，头垂得更低。 “不过阿姨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们马上要上大学，将来课业会更重，特意给你买了卡西欧计算器。”说罢就掏出一个精装纸盒子，露出里面一台卡西欧牌的函数计算器，只不过盒子足有计算器三倍大小，上下夹层、塑料薄膜封装，一看就是包装过剩。 还没等常天浩反应过来，她又从皮包里掏出个未封口的信封，露出一叠崭新的百元钞票，当着常天浩的面亲自动手塞到盒子里用硬纸板卡住、盖好，如果只是拿走计算器、不特意分解盒子还看不到这一万块钱——会计出身的白主任干这活还作挺细心。常天浩这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用这么大的盒子来装计算器，原来果真有奥秘。 白丽娟把盒子推到常天浩面前，低声道：“小常，只要你签字放弃，这就是你的。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这是咱们俩的秘密，你不是想要个电脑？一万块钱可以买个很不错的新电脑……” 如果是40岁的常天浩，估计稍微推脱一下就直接收下走人——本来他就想要点好处，但现在他才高三，又是1998年，1万块钱确实有点大——比普通工薪阶层3个月薪水还多。所以他不敢直接接，反而像看到了一条毒蛇似地跳了起来，一边后退，一边“惊恐”道：“白阿姨，太多了，太多了，我不能收，不能收，没其他事的话我回教室看书了啊……” 白丽娟在心里骂：“小兔崽子，你要是真不敢收，就把字给我签掉啊……东西不拿、字不签，老娘岂不是白折腾了？” 想是这么想，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眼看常天浩要“拉开门走人”，她快速走过来直接一把拉住常天浩，把盒子硬塞过来：“阿姨和你有缘……听民康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好朋友送点东西不算什么……来来来，拿着拿着，别客气，就当阿姨提前送给你考上大学的礼物，你自己去挑个喜欢的电脑吧。” 为办成事，白丽娟也不管了，只把话拼命砸过去，什么有缘，什么最好的朋友，什么送礼物，全是瞎扯淡！ 一个想开门，一个不给开，一个不要拿，一个要硬塞，常天浩来来回回“挣扎”了三次，见火候差不多了，再下去白丽娟可能会翻脸，便小心翼翼道：“我……我真的可以拿？” 白丽娟本来确实想发火了，一听这话，知道有戏，连声道：“拿着拿着，我和你唐叔叔不是外人，唐叔叔和你家原来认识，你不知道而已。你爸原来在西山化工厂当车间副主任，你妈妈承包开店，你爷爷是钱塘烟厂的退休老党员……” 她巴拉巴拉了一阵，将刚才唐爱国的话重复了一遍，听的常天浩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这糖衣炮弹打得也忒准了。 于是就很为难地说道：“那……那……既然这样，我就先拿了啊……回头我和家里说，如果他们觉得不合适，我再请我爸给唐叔叔送去，他们毕竟认识。” “不用不用，你拿着就好……”白丽娟赶紧把盒子塞给常天浩。 后者很识相，主动道：“既然唐叔叔是我爸朋友，阿姨也这么说，民康又想这个名额，那就让给他吧，我自己考算了，让他如愿以偿也好。” “谢谢谢谢！”白丽娟深怕夜长梦多，直接把保送表格递过来，常天浩刷刷刷地在放弃栏里写下自己名字并勾选了“希望报考其他学校”的理由，然后朝白丽娟一鞠躬：“谢谢阿姨，谢谢唐叔叔。” “应该的，应该的，暑假有空多来玩啊……” 走出门外没多少路，常天浩发现班主任居然一直在教室外坐着，人虽然坐着，目光始终关注着办公室。他吸了口气，迅速转换了表情，快速走过去并用苦大仇深且不太情愿的样子对班主任道：“阿sir，白阿姨和我聊了很多，还送我一个卡西欧计算器，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北外那个保送我就放弃了。” 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让班主任知道他拿了这一万块钱，同时他认为唐家应该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否则为什么刚才谈话不让班主任旁听？之所以故意把计算器拿来说事，无疑显得他“光明磊落”。 班主任之前就注意到这个卡西欧计算器盒子，当下不以为意，只笑容可掬地点点头：“也好也好，你认真考，我觉得能考个很不错的学校，绝不会比北外差，还能自己挑专业，多好！” 卡西欧计算器不算什么太贵重的东西，班主任确实没多想，他从常天浩刚才不太高兴的表情来看，认为对方应该受到了唐家的压力：白丽娟的官职无所谓，组织部副部长的官却不小，可能还给常天浩许愿说将来大学毕业回来照顾他的话……他想了不少，做梦也想不到堂堂唐部长居然会拿1万块钱“贿赂”这个学生。 第二十二章：新问题（1） 常天浩走后，按捺不住喜悦的白丽娟地将表格交回班主任：“陈老师，思想工作做好了，小常也自愿签字放弃了，您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班主任一看上面果真是常天浩日常签名的字样，顿时松了口气：虽然常天浩刚才也说放弃，但口说无凭，得有签字才算，如果签名不是常天浩亲笔书写，到时候闹起官司来，他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伪造、涂改学生志愿轻则开除，重则入刑，这是校长在内部会议上多次强调过的，所以他的神经绷得很紧，他不希望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 为妻子调动他已做了手脚，如果再在报名表上出漏子，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没问题，那我明天直接报上去走流程，这是给我民康的推荐评语，您看看还有没有要指导的？” 白丽娟扫了一眼，班主任评语把唐民康夸得品学兼优、领冠班级、各方面全面发展，各种溢美之词如天花乱坠一般不要钱的洒过去，饶是她作为母亲也觉得有些夸张——这与其说是让自己指导，还不如说拿给自己邀功请赏呢。 果然老唐说得对：知识分子要么不下手，下手一定很黑，所以调动这事不能不办，万一不办来个反扑就麻烦了…… 她笑了笑：“您写得挺好，完全不用改，这事给您添麻烦了，老唐说您爱人的事他会尽快办好。” 班主任激动道：“太谢谢您了，是我给唐部长添麻烦了。” “小常可能情绪不一定稳定，这两天您尽可能对他客气些、宽容些、安抚一下，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民康的同学，我们也希望他有个好前途。” 这番话白丽娟倒是真情实意，如果常天浩到时考得不好，他就会懊悔今日放弃保送的事，虽然字是他自己签的，钱也收了，但谁知道流传出去会走样成什么样子？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先打个预防针为好。 “明白明白，我一定会做好，这些事我绝对烂在肚子里，您放一万个心……” 临走时白丽娟本想提醒班主任注意下其他学校内的竞争者，仔细一想就算了：万一说了他自己摆不平再求到唐爱国这里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自己处理吧。 这边是如释重负的各取所需，那边常天浩心里差点乐开花，为防露馅或压抑不在内心欢快情绪不受遏制的流露，出办公室后，他只在教室转了一圈就匆匆忙忙拿上书回宿舍，其他人都感觉他今天的情绪颇为反常，但正值上课时间，谁也没多问。 回到宿舍的常天浩手脚麻利地将盒子拆开，取出那个装满钱的信封清点起来，果然一万块分文不少！他迅速将这笔钱和上次竞猜余留下来的850元混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最深处收好，然后还堆了一些杂物，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将柜子锁住。 放在后世，别说一万，10万现钞摆在面前都不会让他如此激动，但1998年，一个高三学生手头握有一万多钱，一下子让他有了发家致富的满足感。 这次收获实在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本以为唐家最多拿三五千块钱来意思一下，没想到居然一口气给一万，这让他不由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白主任干事就是敞亮。 有这笔钱充当第一桶金后，原本最发愁的投资启动资本就解决了，虽然850元作为启动资金也不是说完全不行，但拥有1万再赚1万和拥有850元赚1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难度，有第一个1万还怕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源源不断而来的1万？ 刚想着发财迷梦，猛然间又想到令人焦虑之处：他拿了1998年的1万块钱，还是市领导家的1万块钱，刚才拿的时候只觉得很爽，现在回过头来想不见得好拿。他对白丽娟提到的、唐爱国认识父亲的话将信将疑，因为从未听父亲讲起这事，但他明确知道白丽娟口中阐述的自家情况完全正确。这说明唐家对自己的情况和背景了如指掌。 唐家会不会把这件事和家里说，说了肯定免不了有麻烦； 唐家会不会继续盯着自己，这会让他接下去的行动遇到某些意料不到的麻烦。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收了笔烫手的钱：把这笔钱改为信用社的贷款会更好些。仔细一想又哑然失笑：区区一个高三生，信用社凭什么理由和动机给自己发放贷款？真要是去申请贷款，那才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所以想来想去，虽然认为风险有，但最后觉得还是“富贵险中求”，发财这种事本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投机，过去20年间走歪门邪道的都发了财，老老实实打工、踏实存钱的人全遭了殃，老话说得好——发财的路全在刑法里写着呢！ 有这一万元打底，今天这番斗智斗勇总也算值了， 不过，等常天浩躺在床上琢磨发财大计时，发现一个问题解决了，两个新问题却出现了： 第一个问题是如何找到正确的路径让这笔资本迅速增值扩大。他盘算了一下，脑海里迅速想到发源于1997年泰国并进而席卷东南亚的金融危机，但对着柜子里那一万多块钱又忍不住笑了：这笔钱连入场资格都没有！ 他又想到股票，1万多倒可以开户，但距离1999年的519行情差不多还有1年，目前这些股票都在低位徘徊、半死不活的样子，投进去亏是亏不了多少，发也发不到哪里去，实在缓不济急。 他还想到了期货，搜肠刮肚一番，悻悻然发现连接收行情的渠道都没有，更麻烦的是此前由于期货行业乱象，无论是红小豆事件还是胶合板逼仓，都造就了行业乱象，逼得政府进行严厉管制，不但将全国原本30多个乱七八糟的商品交易所变成14个并进而合并成3个期货交易所，还要求推动开户实名乃至其他身份证明，最起码得要单位介绍信或工作证，免得再次出现危机。他区区一个高三学生，身份证倒有，去哪里倒腾介绍信或工作证呢？只能放弃。 他确实也考虑过什么事也不管，只管读书高考再来琢磨，但这一万块钱放在手里不折腾，他就觉得对不起今天这番心力交锋，股票圈有句话说得好：比最高难受的是割肉，比割肉更难受的是踏空！ 拿着一万块放在柜子里踏空？ 这不是他的风格！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运用之处。 琢磨半天，接下去的路子还是以竞猜最为快速和有把握，对此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第二十三章：新问题（2） ps：本书已签约，感谢书友150705020508593、est折纸、这是尼玛何等卧槽、倪栋、反派周、书友161008182103358、文明奇迹小齐诸君的打赏…… 制约这1万块钱运用的第二个问题是如何找到足够多的自由时间，在不影响学习前提下能进行个人自我支配，否则一天到晚关在教室里，就算去酒吧竞猜也找不到空档。 一想到这个，他立即兴致勃勃地盘点起赛程表来：接下去几天比赛，诸如苏格兰vs挪威，智利vs奥地利等场次，因时间缘故或两边都不熟悉，记忆已完全模糊，实在没什么好下注的，但6月20日凌晨3点西班牙vs巴拉圭的比分他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平局！ 云飞扬上次就说输球的西班牙下一轮对上以乌龟防御出名的巴拉圭不好打，结果确实不出所料，西班牙在收获一场失利之后，第二轮又被巴拉圭逼平，而这个平局也是导致本届比赛西班牙队小组赛就打道回府的关键，所以他想去押注。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手里这一万多全押上去，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太过激：一个高中生拿这么多钱去赌球容易引起怀疑，万一被人盯上就得不偿失；更麻烦的是这场比赛是周末深夜，酒吧看球的球迷肯定会少，人越少，押注池就小，一万多块钱投下去格外引人注目，这和他力图保持低调完全不匹配。 所以得找个更合适的办法，思考半天后终于找到了完美的解决办法，常天浩忍不住想跳起来，他由衷觉得世界是这么美好！ 第二天午休时分，教室热闹非凡，兵乓球有之，五子棋也捉对厮杀，常天浩找到田璟瑜，落落大方道：“上次答应请你吃饭，结果现在复习这么忙，饭就推迟到考完吧，作为爽约的代价，其他先送你样东西作补偿。” 田璟瑜一愣，随后笑道：“难为你还记得，送我什么？” 常天浩掏出两张电影票，还没开口，田璟瑜的同桌小慧已抢了过去，看后叫起来：“哇，周六晚上的《泰坦尼克号》电影票啊……” 常天浩笑道：“上个月就听你说想看这部电影，一直没去看吧？我是不是急人所急呢？” 田璟瑜一脸为难：“看是真想看，但……” 如要评选1998年最红的电影，非《泰坦尼克号》号莫属，这部电影从4月下旬上映以来连续播出，几乎场场爆满，一票难求，刮起了所谓的《泰坦尼克号》旋风，整个播放期长达5个月，在中国电影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到6月中旬，电影院依然还在排片，但票已不怎么难买了。 眼看田璟瑜还在为难，小慧已“嗤嗤”笑起来：“还是两张紧挨着的票哦，常夫子这是要挖墙角啦！” 常天浩一本正经道：“俗话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璟瑜同学，我这句用典没用错吧？” “你！” 田璟瑜气急败坏，挥起粉拳就想揍人，被常天浩机灵地躲过，周围一片哄笑。 常天浩知道玩笑不能过火，忙道：“和你开玩笑的，我确实想再看一遍，不过陪你去可能不方便。票送给你，你愿意和谁看就和谁看，如果实在找不到人一起看，找我陪完全没问题。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这么根深蒂固的感情岂是区区两张电影票就能打倒的？” 小慧神补刀：“可是，千里心防溃于蚁穴哦……” “你少贫嘴！”璟瑜瞪了她一眼，对常天浩嗔怒道，“你不知道快高考了么？这是在害我！”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出于纯洁的同学友谊表示关心，提醒你注意劳逸结合，再说周六晚上的票本就是休息时间。” “好吧。”田璟瑜拿了票，和小慧道，“我们两个去。” “我才不去呢，那样我头上灯泡太亮了……” “去死！” 闹了一会，田璟瑜示意常天浩到走廊上说话，到外面后脸色一变，用低沉的语气道：“民康保送北外的表格已交上去了，听说明天公示，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 “那你？你不是排名比他好？” “他家里大人来过了……我……我放弃了，打算自己考。” 田璟瑜楞了下，随即道：“我懂了，也好也好……我觉得你能考个不错的学校，不会比北外差。” “其实我也不太想学外语，更不必说冷门的罗马尼亚语。” “我理解！” “现在明白我为何出去买电影票了吧？主要想调节下情绪，高考不是世界末日，世界上有很多比高考更重要的东西。看完《泰坦尼克号》，对人生会有更深感悟，所谓生死之间，一笑而过……中国历史上的状元有几个厉害人物？南通张謇倒是状元公，与秀才落第的袁项城相比，何也？”常天浩安慰道，“我知道你三模不太理想，别太放心上，模拟考而已。送你电影票是想让你放松下，你神经绷太紧了，刚和你开玩笑来着。” 田璟瑜心头一暖：“我知道！你这人除了嘴上爱沾点便宜，其实人不坏。” “谢谢！”常天浩伸出右手小拇指摇了摇，“无论如何都要对你说声谢谢，你懂我在说什么……” 田璟瑜也笑了：“客气了！其实我没帮到什么忙。” 她以为常天浩是感谢自己透露了秘密让他知道了内幕而奋发图强，常天浩却是感谢她让自己有机会拿到这一万块钱，更感谢对自己的支持，有些时候，同学关系就这么微妙，所谓蝴蝶效应，大抵如此。 常天浩回到教室后走到许菲边上：“主席同志有空么，和你汇报一下我的思想动态？” “汇报思想？”许菲愕然，不知道他又搞哪一出，惊讶归惊讶，下意识地用手指指团支书闫光明，“交流思想你找书记啊……” “不不不，我是找党组织汇报思想的。我们班有了主席这样的优秀党员，就如同黑夜有了光明，仿佛中国革命在曲折中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向党靠拢就是向主席同学靠拢，向党汇报思想，就是要对主席坦诚坦白……” 许菲眼一瞪：“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说啥？” “我生病了，帮忙请几天假……” “生病你不会自己请假？我又没权力给你批假。” “自己请比较尴尬……”把假条递给许菲，后者拆开就愣住了，上面写着： 尊敬的陈老师： 随着高考日益临近，本人思想状态起伏较大，疑似得了考前综合症，为更好地集中精力投入复习，全力提高高考成绩，特请假两周，自行开展复习…… “考前综合症？”许菲摇头，“这什么毛病？我看你啥事也没有，活蹦乱跳的，刚才调戏了璟瑜，现在又捉弄我……这是装病！刚才还说对党坦白老实，现在就动歪脑筋。” 常天浩沉默一会，轻声道：“民康的保送明天公示！我被要求放弃……” 许菲恍然大悟：难怪“思想状态起伏较大”，根子在这！ 她以为班主任施加了巨大压力逼迫常天浩放弃，所以才心情不爽要抗议，又不可能真大张旗鼓抗议，便以这种假条实现无声且充满孩子气的抗议：请假两周，连同最后自由复习的一周，也就是说从明天起到高考前，除非常天浩愿意，否则他不会再在教室里出现了。 “别想太多，好好复习，保送的事已过去了，我觉得你自己考更好的没问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一块好钢，就应该到高考的熔炉中去淬炼！” “所以要找你汇报思想，郭老都写诗说机内和机外有着两个太阳……”常天浩笑笑，“党的干部鼓舞人，党的光辉暖我心啊。” “又贫嘴！假条我收了，假我帮你请，放心吧。” 常天浩最后递过去一枝派克签字笔，是他利用昨天的收获和电影票一起买回来的，“送你做个纪念……” 许菲接过后摇头：“这不像你的风格！”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常天浩叹了口气，“也祝你考试一切顺利！” 对伪装受害者并博取许菲同情的行为，常天浩颇为内疚，所以要给补偿，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这样才能请出假来获得自由，他不愿意直面班主任，那会让彼此都尴尬和不自在…… 第二十四章：人生在世、全靠演技（1） ps：本书已签约，感谢书友月于酒、lichterflug、xhihi、默十默、星空h夜曲、samkoo诸君的打赏…… 另外本人公众号yywt2018（月影梧桐文化创意）欢迎各位拜访，届时关于本书的一些花絮、稍微显得擦边或较为专业的名词解释都不会放在正文中，有兴趣的同学敬请留意…… 接下去几天，最如火如荼的复习冲刺时刻，常天浩从班级里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唐民康。 唐民康的消失很好理解，因为他已完成了保送公示、体检等流程，如愿以偿地提前拿到录取通知书，为避免这个逍遥派影响其他同学的复习状态，他很知趣地从班上、寝室消失了；常天浩的消失就有些诡异，因为他只是不出现在课堂上，人并没有离开校园，依然独自在图书馆复习，晚上依然回寝室休息。这作风和高中格格不入，却是大学校园常见的套路，对拥有40岁灵魂、自律性更强的常天浩而言，更为适合。 毛老师有一天还问起常天浩为什么缺席，班长许菲代为回答：“他生病了请假……” “什么病这么重？我看有3天没来了吧？” “心病……”许菲用手点点脑袋，“无医可救、只能靠自己的那种！” 毛老师愣了下，最后叹了口气：“希望他考前能恢复过来。” 毛老师多少还是听到一点风声的，但这背后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事情了。至于班主任，自许菲将假条交上去的当时只淡淡点头，丝毫没就内幕刨根问底的想法，于是班上同学都知道常夫子钻进了牛角尖，即便同寝室同学也不敢和他多说话，这终于大大让常天浩实现了自我解放：没有同学干扰和老师讲解的打断，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自我安排。 他再也不需要偷偷摸摸在英语课上压着试卷做数学，也不需要被政治或历史老师叫起来分析解题，他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对薄弱环节进行猛攻，他利用三天功夫对各科进行了轮动，至于英语只做了套模拟题保持状态，客观题全对，那些以往阅读和选择真假难辨的词语，在更高水平的降维打击面前变得分外容易。比如用高中水平做小学口算，还能不容易么？ 唯一要注意的大概是仔细勾选答案、涂卡，错一个牵连一串，那就得不偿失。 6月19日，周五晚，当大部分同学沉浸在晚自习状态时，常天浩怀揣5000元出了门，一出校门就直扑蓝天宾馆，开始了行动计划。 蓝天宾馆是西山市内高档宾馆之一，房价可不便宜，1998年就要180元/夜，常天浩的重点当然不是来享受，他看中了宾馆的位置：从大门步行出去分别往东、南、西三个方向走，不过500米范围就有3个规模较大的酒吧，老朋友酒吧就在蓝天宾馆东侧。 从晚上9点开始，他带上钱分别去押注：今夜11点半这场是尼日利亚 vs 保加利亚，由于上一轮尼日利亚状态神勇，专家们一致看好，盘口给出了尼日利亚让半球，且水位不高，赔率只有18，押保加利亚倒有19。 常天浩这次可不再啰嗦水位高押谁的废话，直接掏出1000元下了尼日利亚，因为他清楚记得这场尼日利亚以一球小胜对手，下注干脆果断，在老朋友酒吧里，南哥认出了这个令他印象深刻、西班牙上次那场唯一赢钱的球迷，但没多问什么，今天常天浩下注算典型的随大流，1000元也不算突兀——上次赢了就有950呢。 飞速拿到押注牌的常天浩没去球迷区落座，而是麻溜地拿起酒吧公用电话并打通宾馆热线，装模作样道：“哦……哦，你们今天换了其他酒吧啊……可我刚在这里下了注……好滴好滴，我来找你们！” 还不等那头凌乱的总机接线员有所表示，他就迅速挂断电话，抱歉地对前台小弟笑笑：“我等会来核销，先去找几个哥们，该送我的冰淇淋留着过两天来消费吧……” 人多眼杂的酒吧谁有那么多心思关注他？ 半个小时内，常天浩在东面的老朋友酒吧下了1000元，在西面的天堂酒吧下了1000元，最后在北面的金色时光又下了1000元，完全同样的押注、同样的电话套路炮制、同样的抽身手段。 等球赛真正开始时他早就回到客房摊开书本复习了，至于比赛进程和得失他压根就不在意，下注只是手段，赢钱才是目的。过程？抱歉，都知道了结果，有什么好看的？ 今天下注这套路，就是常天浩苦思冥想用于对冲风险的第一招：分散投资。 1000元押注不算大，在普遍可承受的范围内，若一口气下3000元就会比较引人关注，所以将3000元分散在三个不同酒吧，同时又不在酒吧里逗留，免得有心人记住自己。 凌晨1点半，全场比赛结束，尼日利亚不出所料赢得胜利，这也意味着常天浩的押注都成功了，每一注都可以收回1800块。在押注时他早就注意到其他人的下注，由于前段时间西班牙的冷门，特别是有专家认为保加利亚有可能逼平尼日利亚，所以也有球迷下了保加利亚。坐庄的地头基本可分散赌注，这样下注完全没风险。 兑付时老板都很爽快，除骂骂咧咧输球的球迷，赢钱者都麻溜地拿回了赌注，常天浩没急着拿回赔付，而是在旁边听他们聊天，并留意最新调整的赔率，由于尼日利亚比分在合理范围，所以庄家将下一场西班牙 vs巴拉圭的水位进行了调整，由185vs185变成了18vs19。 两个赢钱球迷意犹未尽，看着黑板叨咕：“再过两小时又是西班牙了，这次打巴拉圭居然只让平/半？老板有没有写错啊？” “没有没有，就是这盘口和赔率。” 这两个带着几分醉意的球迷道：“要不再下一轮？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的……” 酒吧前台小弟也在旁边帮腔：“再下再下，这么好的手气不能浪费了，明天又不上班，多睡会就是。” 押注越多，酒吧抽水才越多，赌场老板从来不怕顾客赢钱，怕的是顾客赢了钱就不来——十赌九输就是这道理。 于是两人将本该拿回的押注重新下了西班牙，也有新球迷挤过来下注，很多都下西班牙。 “说的好，说的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也算一个。老板，我接着押，不用给我兑现了。”常天浩豪气地掏出押注牌拍在柜台上，顺手又摸出200元，“来来来，凑个整！凑个整！赢钱好算点！” “小兄弟下2000？” 常天浩点头：“快帮我写，写完我回去睡觉了。妈的，别人越喝越精神，我喝了点酒却困死了……明天来收赔注可以吧？老板你不会翻脸不认账吧？” 当着这么多球迷面，老板陪笑脸道：“开玩笑，不认账还敢开酒吧？早被人把店给砸了！尽管放心押，别说明天，只要我在，随时来都行。” “那行，给我全下巴拉圭！” “巴拉圭？”老板一惊，“小兄弟没说错吧？” “就巴拉圭……我超喜欢他们那乌龟壳的，快点快点，买定离手了。” “好好好，巴拉圭20注！赔率19……” “爽快！输也无妨，反正本来就是1000块……”常天浩一摇三摆出了酒吧，看上去仿佛真喝多了，其实身上除用刚才散场时球迷喝剩下的小半杯啤酒撒了下衣服，半滴酒都没下肚。 看他摇摇晃晃离开，老板还感慨：“现在年轻人果然豪爽……” 从天堂酒吧出来，他又在金色时光如法炮制，同样追加200元下20注巴拉圭，最后一站到老朋友酒吧，南哥这却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第二十五章：人生在世、全靠演技（2） 看着老熟人，南哥似笑非笑道：“怎么，今天照顾其他人生意去了？” 常天浩尴尬地笑笑：“其实也不是。今天时间太晚，约了几个朋友包房间看比赛就不下酒吧了……”说罢把手里的房间钥匙晃了晃，还故意让对方看清上面的蓝天字样。 “原来如此，还以为我有啥地方招待不周让你不高兴了……” “哪有哪有，南哥这里就和老朋友一样。” “恭喜这次你又赢了……”还没等常天浩掏押注牌，南哥就已提前祝贺起来，他对这押注记得可清楚。 “还是在南哥这手气好，前两天去其他地方押阿根廷就输了。” 南哥诧异：“阿根廷？上次那盘口让一球啊，最后确实赢了一球做退注处理啊……” “是和几个哥们赌了，我赌阿根廷能进2个……结果嘛，你知道的。” “原来如此，晚上还有场西班牙，还玩么？” “玩，怎么不玩，西班牙是吧？”常天浩忽然来了精神，“我和西班牙有缘！看见西班牙就押他对面，准没错！” 南哥大笑起来：“你这还真是有缘！” 毫不矫情的常天浩爽快拍出2张四伟人：“帮我凑个整好算些，我算术有时候不太好……” “没问题，小兄弟手头很阔绰啊……” 是在打探我的来路？常天浩微微一惊：“父母做点小生意，平时没空管我，不过零花钱和压岁钱给的还不少，其他也没啥喜欢的，这世界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玩玩嘛……” “小兄弟在哪高就？” “没高就，还读书呢……”常天浩用少年老成的口气道，“钱塘工商大学读管理，休息日就回来了……困死我了，先睡一会等会再看，南哥我可先走了。” 好像确实也只有双休日才能看见常天浩，南哥微微点头，将20注巴拉圭递给常天浩。 这是常天浩为押注而精心思考的第二个思路：连环下注，同时在过程中以赢球人特有的漫不经心进行麻痹和伪装。 常理人都是赌了还想赌：赢了还想赢，输了要翻本……2000元投注不算什么，但如果表现得太有把握、太冷静，马上就会引人关注，酒吧老板无一不是察言观色最为厉害的人物，只能借着酒劲上头来飙演技了。 常天浩对投注做了充分的风险分散： 明明有1万多本钱却只下3000，就是为避免最恶劣的黑天鹅事件发生：比如地头上线被一锅端掐掉；酒吧在例行整治中被警察扫了场子；因为场面太过于离谱而发生老板跑路事件……诸如此类事件发生，赌输还是赌赢就差异不大了——因为压根就不会再有人给你赔付。即便出现这样的极端后果而全部损失，也就是3000元，相对常天浩拥有的1万多块钱而言依然能够承受。 连续下注后加200，表面理由是“凑整好计算”，实际是精心思考后为提高获胜赔付而加的赌注，旁边人只观察到他额外再拿出200，通常会有意无意忽视本该拿回的第一次赔付。由于串场的第二场盘口是让平/半，西班牙最后收获一场平局，押注巴拉圭只能赢一半，按19赔率计算，押2000将拿回2900元。 值得庆幸的是，最恶劣的情况都没发生，世界一切正常：到第二天中午，常天浩顺利收回全部押注，投下去3个1200元，最后回收是3个2900元，扣除住宿消耗的那180元后，总资产已膨胀到15万以上。在1998年，这数字比普通工薪阶层半年薪水还高，常天浩对此心满意足，中午退房后就打道回了学校。 他本来下午想去图书馆，到门口发现铁将军把门才回忆起这是周六，除了高三，其他学校设施全部放假，只好悻悻然返回寝室看书，顺带还补了一觉——昨晚上酒吧里与人斗智斗勇飙演技可把他折腾得不轻。 傍晚用餐时分，云飞扬特有的大嗓门终于在404寝室里响了起来：“这两天你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鬼？昨晚上你都没回寝室，他们还估计你回家了，我心里就觉得不可能，你小子估计偷偷摸摸溜出去看球了。” 常天浩笑笑：“比看球还丰富些，不但看球，还看了电影，《泰坦尼克号》拍得不错……当然重点还是顺带押了下球。” “班长还说你得了心病，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云飞扬戏谑道，“原来是见色忘友，和女孩子看爱情片去了，老实招来，哪个女孩子？又是上次师范学校那个芳芳？你居然还贼心不死？” “忘你个头！我一个人缩角落看的！真要约女孩子又夜不归宿就坏事了。”常天浩怕露出太多破绽，连忙转移话题道，“其实没啥，就不想窝在教室里受气，这两天都在图书馆，并未耽误看书！昨天难得放松，回来后感觉天地日新，一切都很美好。” “你胆子是真大，快考试了又赌球又电影，还敢夜不归宿，真是……”云飞扬咂舌不已，“不过调整好心态就行，我以为你对保送想不开呢。” “这怎么可能？你看我像这么不豁达的人么？” 云飞扬心里嘀咕：我信你个鬼！你爱钻牛角尖可出了名的！于是小心翼翼地不再多提保送免得刺激常天浩敏感的神经，只问：“押球赢了输了？今天还去老朋友这里看球么？阿根廷的比赛。” “要不换个地方？去金色时光怎么样？” “那我给彪子打电话去，还是让他先去给咱们占位置，我们晚点去，还能多看会书。” 到了酒吧看到两人，常天浩一脸豪气道：“不瞒你说，昨天偷摸跑出去连下多场，全赢了钱，手气爆棚！” “赢了多少？” 常天浩竖起三个手指。 “300？” 彪子忍不住咳嗽一声：“飞扬，我发现你有时候挺保守的，常夫子第一次就押500，看他这喜气洋洋的样子怎么可能是300？铁定是3000……” “还是彪子懂我……”常天浩笑着打开口袋，露出了里面厚厚的一沓人民币，足有4000之多——符合赢了3000的格局。 两人看得眼前都是一亮，羡慕不已，云飞扬还拍拍他的肩膀：“保送失利，赌场得意，平过平过。今天押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阿根廷，这实力差距太明显了。” 彪子皱眉道：“不过盘口不好，要让两球半呢——阿根廷得赢3球才能解决问题，只赢2个会输……” “没事，阿根廷这队如果打疯了，别说3个，4-5个都有可能，他们球星多啊，牙买加你们认识谁？” 彪子和云飞扬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这倒也是。” “今天你说押阿根廷，那我们就跟你一起押阿根廷。” 常天浩拿出钱包，娴熟地排出4000元。 “这些你全都要下？”云飞扬吓了一跳，“你越玩越大了，一般人2个月才能挣这么多钱啊……” “别看比较多，实际就是上次那500发起来的，你不是说我该走运么？那就一起下去。输了无所谓，因为那500本钱我已拿掉了，赢了最好，正好最近心情不好，需要发泄发泄……” 他一边说，一边把票子往两人手里塞：“今天你们帮我下吧，各给阿根廷下1500，等会我再自己去下1000。” 两人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常天浩压低声音道：“昨天刚赢了老板钱，怪不好意思，万一再赢岂不是讨打？你们就不一样了，老板不认识你们，所以今天我少下点，你们多下些。” 云飞扬依然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凭本事赢钱，又不是白抢他的？” “你赢就有人输，万一有人害红眼病怎么办？” 彪子点头：“明白！我帮你下，输赢你自己承担哈……” “这当然！赢了我请客！”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去柜台的身影，常天浩笑了起来，这是解决押注风险的第三个思路：代持与伪装！ 把头寸隐藏在不常见的持有人手中，让对手始终摸不着真相，有助于稳定局面。至于自己下最后的1000元，因数额低于前面两笔，看上去也不显突兀，一切都顺理成章。 “球进了！3：0。” “球又进了！4：0。” 随着解说员激动的声音，阿根廷最终把比分定格在了5：0，到散场时，这一笔4000元押注又赢回了3400元，彪子和云飞扬再三推脱，最后各自收下了100元的见者有份分润，三人有说有笑地告辞而去。 到此时为止，常天浩拥有的资产已将近19万，增值速度着实惊人…… 第二十六章：人生在世、全靠演技（3） ps：感谢书友虎贲无敌、leend、沙漠里游泳、风云侯爷、挽君归来、为君迷等诸君的打赏……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赢钱后心情大好的常天浩和云飞扬一边哼着这首半年前才流行开来，由宋祖英演唱的《好日子》，一边将脚下的自行车蹬得飞快，两人前面的车篮里都鼓鼓囊囊装了一大堆零食：冰淇淋、雪碧、可乐、花生米、泡椒凤爪、火腿肠等不一而足。 这么丰盛的成果压根没掏一分钱，因为常天浩过去两天在几个酒吧里都狠狠押注一番，按当初优惠，每注都有对应的东西赠送，常天浩几乎一样没拿，不过他并没忘记这事，临走前和几个老板商量后全换成了各种各样的零食，花费不多，却给酒吧平添很多喜气。 正如彩票店老板喜欢把本店卖出大奖彩票的光辉事迹做成横幅广为宣传一样，酒吧老板也希望赌球赢钱的球迷能“现身说法”以便招徕更多球迷下注，所以对这种小节绝不会小气。再说这些零食在酒吧卖时价格不低，进货价又不高，花小钱做活广告，有经营头脑的老板都不会放过。 但这种好心情在刚抵达宿舍楼下面时却消失殆尽。 “站住！”路灯下传来一声怒喝。 常天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飞扬也莫名其妙，都到本校宿舍楼下还会有这种幺蛾子，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顺着路灯光亮，常天浩看清了发话之人是谁——教务处王胖子，对此没来由地便感到一阵厌恶。 作为教务处排名第二的副处长，王胖子负责掌握学校纪律、学生思想工作和安全保卫等事务，本来事务不多，但王胖子为显示存在，抓住一点点小事就给人上纲上线，特别对关于高中学生谈恋爱更视为洪水猛兽，如纯粹是封建卫道士念头作祟，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但王胖子令人不齿的在于谄上欺下的作风：拼命巴结领导，对学生来头是市里领导干部或富商，个个笑脸相迎、点头哈腰，对其他学生和一般教师却板着张倨傲脸孔。 很多人都背地里都管王胖子叫笑面虎，甚至还有人觉得笑面虎略有美化，叫笑面胖虎，传着传着就变成“胖虎”，以至于常天浩每次看哆啦a梦时都会不由自主代入这号人物而啼笑皆非。 他以前一直奇怪为什么校园里会有这样一号人物？等工作久了才明白，很多单位或多或少都有这种人物，行径作风惊人地一致，是体制异化、性格扭曲的一部分。存在当然有其合理，本着惹不起就绕道走的原则，常天浩从不想与王胖子发生冲突，没想到今天居然找上门了。 “我们外面刚回来，给寝室同学带了吃的……” “现在几点了知道么？有你们这么晚回来的么？……还是高三学生，不好好复习去买零食，不高考了？不复习了？乱弹琴！” 常天浩懒得搭理他，锁好自行车拿了东西就想上楼， 对面顿时来了脾气：“站住，谁让你走的？有你这样自由散漫的学生么？眼中还有学校纪律么？” 任凭脾气再好，听了这些也恼火，更何况常天浩本就是那种不服管的刺头，当下冷冷道：“王老师，你管得太宽了点。我一没有超过学校规定关门时间，二没有违反校纪校规的事，怎么就惹到你了？” “居然还敢顶嘴，我要对学生安全负责，出事了怎么办？” “原来你对学校安全负责啊，那上回323寝室被偷了500元钱、218寝室被偷了一个随身听的案子您处理好了没？有什么应对预案和防范措施？女生宿舍前阵经常丢失内衣裤，这个安全责任你负了么？” “小兔崽子，居然……” “怎么回事？在吵什么？”两人正对峙间，一个威严的女声从楼梯拐角传出，然后后面还跟了一阵脚步声，常天浩定睛一看，正是米校长和保卫科的人员，通常校领导每周都会来学生宿舍巡查一次，看样子刚刚结束对男宿舍巡视。 他连忙道：“米校长……” 王胖子道：“米校长，这两学生夜不归宿还敢强词夺理，我正教育他们。” 米校长却认识常天浩，皱了下眉头道：“常天浩，怎么回事？” “今天周六，本着劳逸结合想法，我和同学出去逛了下，回来给大家买了堆零食，不知怎么就被王老师说成了违反校规、破坏安全。本着真理越辨越明的精神，我帮王老师系统梳理了今年发生的323寝室现金失窃案、218寝室财务丢失案和女生宿舍贴身衣裤失踪案等案件，认为这才是对学生安全构成极大威胁的事件……建议王老师更多将精力聚焦于上述问题，既要查明真相，又要事后弥补，还应建立举一反三、警钟长鸣的防范机制。 毕竟朱校长在国旗下讲话时说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高三复习应该抓重点，王老师比我们大30多岁，精力更不如我们，是不是更应该落实朱校长指示，在工作中抓重点、解决核心问题呢？” 常天浩侃侃而谈：“朱校长说，眉毛胡子一把抓，看似是全面的复习态度，实际是不动脑筋的学习作风……我想这对安全保卫工作也适用吧？” 他话音刚落，米校长还没说啥，身后跟着的一堆保卫干部却忍不住想偷笑：从来只有笑面虎训学生，从没有学生敢训笑面虎，还是当着副校长的面用正校长讲话的内容训他，他们想笑又不敢笑，面部表情差点要抽筋。 米校长也被逗乐了，眼看王胖子要发飙，手朝他一摆：“王老师，没事就算了……” 然后又对常天浩道：“你这小鬼也少说两句，抓复习、好好休息是正经事，赶紧给我回寝室。” 有这句话托底，云飞扬如遇大赦，连忙上楼，常天浩本也想上楼，看看旁边王胖子阴沉的脸，便笑嘻嘻道：“米校长，有件正经事能不能和您汇报下？” 本已下楼的米校长顿时停住脚步问：“什么事？” “关于今年作文押题，我们班郭老师分析认为重点还是议论文，但我认为已连出5年议论文了，5年都是一个考法，套路都模熟，不符合创新求变的思路，个人大胆猜测应该考记叙文，所以写了篇保底，想请您帮我批改一下。” “要我批改？”米校长笑容可掬道，“这让我很诧异啊，文学社里同学不是传言女不看璟瑜、男不学天浩么，怎么想让我来批改？” 这其实是在12班里流传的黑话。语文老师规定每人写随笔并要求每周上交，全班传阅、互相学习，田璟瑜学的是张爱玲，走温婉凄美流；常天浩学的是马恩和毛选，走的是指点江山战略流，所以黑话后面跟着的半句叫做“女人看了会流泪，男人看了会沉醉”。文字都可以，但在郭老师评语中都认为要戒：既要戒风花雪月、无病呻吟，又要戒大而无当、坐而论道的文风，但说归说、写归写，随笔嘛，还能不让学生畅所欲言？ 听米校长谈起这个，常天浩忍不住脸一红：“那是同学瞎开玩笑的。我写了篇押题，想请校长您——我们西山市最好的语文老师帮我看看，高考能不能过130，就看您对学生的再造了。” “西山市最好的语文老师？这头衔哪来的？你给我封的？” “这有事实依据……”常天浩不慌不忙道，“西山中学是全西山最好的学校，自然集中了全市最好的语文老师，而您又是全校这20多位语文老师中最好的，推理下去您就是全市最好的语文老师。” 说罢还朝王胖子来了嘴：“王老师，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王胖子腻歪得不行，嘴上却还只能连连附和。 “你这小鬼，就会变法子拍我马屁，将来不知会怎样……”米校长摇头笑道，“过几天拿过来我帮你看就是了。好好复习少贫嘴，我还等你考上比北外更好的学校呢！” “谢谢米校长，谢谢王老师。”常天浩心想，看来米校长也看出保送中的猫腻了。 云飞扬看着他表情都不一样了，硬扛王胖子不说，居然和副校长谈笑风生，当真是个人物了。 “飞扬，其实我这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被王胖子盯上。”常天浩在心里叹气，“都40岁了，面对王胖子这种人物还是不够冷静，失态了，失态了……” 唯一的利好是歪打正着、作文押题冲刺有了着落…… ps：作者公众号yywt2018（月影梧桐文化创意）欢迎各位拜访，届时关于本书的一些花絮、稍微显得擦边或较为专业的名词解释都不会放在正文中，有兴趣的同学敬请留意……找不到地中海的同学记得前往啊…… 第二十七章：全力冲刺（1） 有云飞扬这大喇叭，“常夫子借力打脸王胖子”的事迹很快就传开了，虽有人将信将疑，但更多人觉得这符合常夫子的个性。不少同学平时觉得常天浩嘴挺毒，有时候颇让人下不来台，人其实并不坏，有些时候只是真性情流露，比那种当面笑眯眯、转手就一刀的伪君子们实在强太多了。 事件给紧张的高三生活平添了不少笑料，不过常天浩没心思管这些，他这两天拼命把作文押题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然后准备提交给米校长审核。 高考阅卷一篇作文平均只有2分钟，批卷老师不是你的语文老师，不会仔细阅读拼命寻找文章闪光点，他只想看自己想看的，有且理想，给个高分，否则就是中低分。这是快速阅卷体系下不可避免存在的问题，不仅作文如此，政治、历史的大型主观题也同样如此。 切题不够、入手老套、结构或表达不甚合理是常见问题，毕竟紧张时间下写出高质量文章是件很难的事。但让有经验教师改过后就不一样，他会帮你把最重要的地方修饰完毕，同时语言达到最精炼，从米校长手里拿回作文稿时，常天浩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圈注了修改要点。 “天浩，你书读得不错，文章写得也蛮漂亮，关于学问很多时候也学会了活学活用，比我教过的绝大多数学生都强。不过你有个显著的缺点，性格稍微偏激了些……本来我以为放弃保送这件事后你已成熟了，但前两天听说了你的假条，昨天又看到你和王老师当场顶嘴，我就觉得你还没完全成熟。当然，这也是正常的，你毕竟年纪还小。” 校园里果然没有秘密，米校长都清楚。 “之所以没人找你麻烦，不是因为你背景深厚能量大惹不起你，而是很多人觉得犯不着，个小毛孩子而已。你拿朱校长的话压王处长，那不是意气用事么？不信你到朱校长面前评理，他肯定站王处长这边而批评你，就算你没有任何问题，也没违反校规，却可以说违反尊敬师长这条规矩，那时你打算拿什么反驳校长？拿教育局长、市长、中央领导的话来压校长？什么叫县官不如现管？” 米校长笑道：“不过你还算聪明，知道借我的力压下王处长……没我说那两句，你以为这两天你能风平浪静地躲在图书馆看书复习？别的不说，光你随意捏造理由请假、不去上课就够严重了吧？不要说给你背个警告处分，就是和你家里打个电话，你父母估计就坐不住了吧？” “您批评的对，我冲动了。”常天浩当然不能说请假还有为押注便利的考虑，如果说了，他敢保证米校长会削死自己。 对方确实也没说错，这几天王胖子都没来找自己麻烦，可见米校长几句话有作用：以王胖子这性格，看到米校长和自己这么热络地说话，肯定疑心两人的真正关系，回去肯定想方设法探查一番才会落实行动，这时间差足够撑到高考结束了。 “难得今天认错的态度还算谦虚，也肯听我话，我就和你多讲几句道理。”米校长缓缓道，“虽然学校很看重分数高的学生，但不等于分数高就可以为所欲为，更何况你的分数还排不进最顶尖的那一批。学校每年都能毕业10多个考入清北的学生，沪江、交大、浙大、南京、人大等一流高校还有近百个，如果学生都自说自话，教学秩序、管理纪律还怎么维持？换你是校长，你心里什么感觉？” 常天浩头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很多人看不惯王处长，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听说你喜欢历史和哲学，你回去仔细想想，怎么阐述存在即合理这件事？中国历史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佞臣？高中学生、大学学生毕业就如同种子播撒下去，有些之后变成参天大树，有些变成了藤蔓，还有些变成了杂草，起决定作用的当然是种子，可土壤、气候、风向、水分就该是你忽视的么？只有种子来适应这些环境，没有环境反过来考虑种子的感受的，在家里、在学校，父母老师多半是园丁会呵护幼苗，社会上哪有这么多园丁？不睬你一脚很客气了……”米校长叹了口气，“好了，高考在即，希望你有个好心情，就不多说了。只希望你好好考试，读了大学、将来走上工作岗位后改正性格中的这些缺陷，不然会吃亏的。” 常天浩连连点头，心想：米校长说得对，我这性格后来就是没改，工作上果然吃亏了，以至于落个中年裁员，有句话说得好——性格决定命运啊…… “把作文再消化下，我能帮你的就是如此，回去看书复习吧。”看常天浩老老实实站在旁边挨训，一句话也不反驳，米校长认为孺子可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种充满优雅和知性女人的笑容，和白丽娟的妩媚完全不是一个路子，更具亲和力。 常天浩走到门口，转过身又朝米校长鞠了个躬：“谢谢您对我的教育和关照，我永远铭记在心。” 米校长摆摆手：“好好考试，其他不要多想……” 走出行政楼，常天浩忽然又想起了更多的蝴蝶效应：重生前他是回家然后偷偷摸摸看了比赛，当然不会与查铺的王胖子起冲突，又压根不知道语文命题，自然也不会押题并请米校长批改，所以米校长对他而言只是文学社指导老师和学校领导，不会有太多感触。但上次调戏田璟瑜引出了保送后面的黑幕，这次与王胖子冲突让米校长化解，又联系想到了更多。 对王胖子来说，米校长不仅是学校领导，后者丈夫是建设局孙局长，是他想要巴结的对象之一，这是米校长发话对王胖子有效果的原因，不过一想到孙局长，常天浩的心就猛地抽紧了： 他很清楚记得，12年后某一天在外地，班级qq群里弹出一条消息：米校长去世了，问有没有同学去参加追悼会。当时他大吃一惊，米校长距退休应该还有1-2年呢，怎么年轻轻突然去世？ 后来问清楚原因唏嘘不已，随着城建和房地产日新月异，孙局长位置炙手可热，受到越来越多糖衣炮弹的攻击，终不免落水。一开始还遮遮掩掩，深怕家里知情，上门的狐朋狗友也免不了被米校长呵斥。但后来场面就刹不住车了，孙局长不但外面包了小三，甚至还偷偷摸摸生了儿子，金屋藏娇开销颇大，又要家里维持一摊子，所以收钱办事更为明显。 米校长看不上那些暴发户，圈子应酬她从来不碰，结果小三鹊巢鸠占，堂而皇之占了位置联袂出席，还帮孙局长打理关系，房产老板们安排了一套又一套豪华住所，还给孙局长不断贡献新女色尝鲜，至于应酬交际都是小三出面，井井有条俨然是二夫人。 10年后，已升任分管城建副市长的孙局长终于翻车，米校长才知道众多龌龊事，一个平时要强、重高副校长的知识分子女性面对这种局面，感觉几乎天都塌下来了。副校长很快辞职不做，整个人精神恍惚，不明白好好一个家为什么变成这样，然后当初跪舔最厉害的王胖子还在人群中散播孙市长官场糜烂，一口一个孙三多——房多、钱多、女人多，所有的风言风语都像刀子一刀刀像割在米校长心里，她很快得了抑郁症，需要服用大量药物才能压制，但心已死了，吃再多药也无济于事，所以没2年就走上了不归路。 重生前和米校长没有太多交集，重生后如此，他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置之不理，孙局长的事他管不了，但至少可以给米校长提个醒，很多事情现在暴露比将来不可收拾时暴露更好，至于暴露了米校长怎么处理这局面，那就是人家的家务事，只是怎么开口确实有点麻烦，得找个合适的机会。他叹了口气，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复习上来，然后考虑明天的投注…… 第二十八章：全力冲刺（2） 时间车轮滚滚，很快就到了6月27日，距离高考开始还有10天，天气已越发炎热，西山中学整体也进入放假节奏。对高一高二来说是真放假，对高三来说是休整，毕业班学生被告知接下去几天都可以自由安排，只需要7月4日晚再回校，5号发放准考证并安排讲解考试最后事宜，然后6号考场布置并进行清场、熟悉考点，最后迎接流火的7月7日。 假当然要放，押注大业也不能忽略，临走前常天浩拉着云飞扬，让他帮忙给自己下注：重点是押巴西vs智利，尼日利亚vs丹麦这两场，这两者比分都是4：1，获胜的分别是巴西和丹麦，巴西4：1胜智利算正常，前期表现凶猛的尼日利亚输给丹麦3球超过很多人想象，明显爆冷——尼日利亚输球可以，一口气输3个猫腻很大。 常天浩怀疑被赌球集团操纵，毕竟尼日利亚小组赛拿了头名，宰杀了西班牙，碰上丹麦如此表现实在说不过去，更何况非洲球队有过接受赌球集团资金的先例，他有怀疑并不奇怪。不过真相如何已不得而知，早就掩盖在历史长河中了。 云飞扬不解道：“让我押注，你呢？” “我回去了呀。”常天浩笑笑，“我家在市郊，那里没酒吧更没地方玩押注，你和彪子押了就可以，看不看随便你们……” “好吧，你押球押出瘾来了，别变赌棍啊！” “当然，我有分寸。”常天浩分给云飞扬4000块钱，让他和彪子两人分散下注，输赢都自己承担，如果最后赢了，各给两人500“辛苦费”，云飞扬死活不要，最后达成协议一共拿500。他一开始还以为常天浩会把上次获得的7000多块全拿出来押，看他只拿了4000，不由松了口气，觉得常夫子干事情还算知道进退，知道落袋为安，这边即使输了也无关痛痒。 “不管输赢，押了就走，第二天有空去收账，钱你们拿着就好，等回校再给我，别给你父母看见，也别往我家打电话，不方便。”对这番交代，云飞扬自然连点头，他哪知道对方压根就不会只满足下这么点注。 常天浩真回家了？ 当然没有！ 他给学校同学说回家，还整理了全套衣服和复习资料，另外又悄悄打电话给家里，说最后关头不宜分心，要留在学校里复习冲刺。 他究竟去哪了？ 他跑去距离西山只有一小时车程、既是省城又是西山上级的钱塘市，一口气在最顶级的黄龙宾馆定了3天房，房费280/天，房费连押金共交了1800元都不带眨眼的。 前台服务员看他模样和随身行李又反反复复核对身份证，心里有抑制不住的好奇：出手阔绰、一看就有身份来头的客人见多了，但穿着如此随意的年轻小伙子却少见，高档宾馆的服务水平到底技高一筹，服务员最后忍住没开口，只摆出程序化的微笑：“先生，您的房间在608，已做过无烟处理，早餐凭房卡即可享用，如有需要，可随时电话总台或呼叫楼层服务员……” 来高档宾馆住宿有成就感？ 当然不是！之所以相中这里，也做了充足的功课：一是宾馆高档、各种配备齐全，同样是自由复习，在这看书哪点不比家里强？二是关键原因，宾馆附近有大量酒吧，眼下正是闹腾时候，便利下注。 这是常天浩用来解决押注风险问题的第4个思路：转移阵地。 他刚入金融圈混时，一开始老喜欢关注资金流向和动态，对××路×券商营业部上某股票龙虎榜，××席位上代表××机构建仓某股票等消息格外感兴趣，还经常打听传言问哪个营业部是何方大佬的根据地，哪个地方是游资出入场所，哪个席位又代表哪个机构，然后根据这些动态来判断所谓市场主力的情况。后来圈内厮混熟了就知道根本就是盲人摸象、一鳞片爪。 这些公开透露的数据都是明牌，是庄家故意打给市场看的，你以为庄家建仓操盘进货用这些明面上的动作就可以判断出来？少天真了，大量仓位都隐藏在拖拉机账户里。 在操作一支股票前，庄家会派小弟到西部偏远农村以100块的价格搜集身份证，数量多时可以收集几麻袋带到营业部开户。这批开好的账户用来分散资金，建仓时以自然买入的方式收集筹码，当流通股份被庄家控制大部分后，便利用这些账户互相对敲倒手、拉升股价、营造高换手量——上方有不断的抛盘，下面有层出不穷、不断递增的承接，一派购销两旺的态势。 甚至涨停时有股份不断出，跌停时有股份不断买，其他散户一脸懵逼，被不知不觉吸引过去而入了套。这种用几百个账户来坐庄拉抬股价的做法，就是拖拉机账户坐庄法。等后来市场监管更加完善，手段也层出不穷，一整套连身份证、银行卡、交易流水、网银乃至和其绑定的股东账户都可以打包卖钱。经常有人顺藤摸瓜发现，号称在股市持仓1-2个亿或几千万的大户深挖下去，居然是西部农村大字不识、压根就不懂股市甚至连老家都没离开过的农村妇女。 酒吧押注不可能类似股票，但使用人肉拖拉机法很方便，走遍酒吧一条街，常天浩把随身携带的1万资金全押了下去，每个酒吧不多不少都是1000。扣除交给云飞扬的4000，他投下去1万，交宾馆1800，大部分资金都下去了。 不过他心里比较踏实，因为这里的酒吧老板从未见过自己，就省城酒吧街的氛围来说，自己押注额不算过大，非常安全。 然后就是安安稳稳复习、安安稳稳睡觉，第二天傍晚看累书就去酒吧一路收割，到酒吧的常天浩很谨慎，只下注收钱、不停留更不沾染因果，一切都称得上完美。 巴西4：1智利让每注1000元都变成了1800元，常天浩故伎重演，到每个兑现点也不拿回，直接再加200，凑拢2000继续压第二天的尼日利亚vs丹麦。 6月28日，尼日利亚如约大败，押丹麦的每一注2000都变成了3800元，常天浩又顺理成章进行回收。10家酒吧逛下来，加上还剩余的一点资金，他兜里资产已直扑4万，且全是现钞。 随即常天浩悄无声息地离开黄龙宾馆，又前往山南路另一片酒吧聚集地，定了附近最高档的酒店继续押注大业，然后不断扫荡所有淘汰赛行情。到7月4日回校时，一路流连顶级宾馆复习、一路收割押注的常夫子已成为拥款12万之众的小富豪，这场面下的复习状态能不好么？ 离开钱塘回校前，常天浩将手头所有资金都存入了宇宙行，只留下了不到500元零花，看着存折上124800的数字，他欣慰地笑了——第一桶金终于落实！ 挟押注大赢余风，他踌躇满志地做好了迎接7月7日终极审判到来的准备…… 第二十九章：全力冲刺（3） “铃铃铃……” 高考铃声敲响了，所有正襟危坐的考生在这一刻如收到命令的士兵一样，同时发起了冲锋。 常天浩快速填写完有关信息后就迫不及待翻到最后一页，面对上面的题目露出了会心微笑，果然不出所料，作文还是这一篇——《坚韧/战胜脆弱》。 事先准备好的押题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为避嫌起见，常天浩给米校长的押题底稿和题目略有偏差，当初给的是《坚韧不拔、战胜自我》的底稿，现在稍做修正便是篇好文章。 米校长的评阅充分体现了功力，她认为简单地把这篇文章写成故事类记叙文或纯粹站在旁观者角度滔滔不绝论述的议论文都很难出彩，前者流于平淡、后者不乏空洞，只有夹叙夹议、画龙点睛、情境升华才能获得理想分数。常天浩看完就知道优秀教师的功力：他重生前写成了纯粹的议论文，看似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实际大而无当——这是年少时好发空论的弊病。 法宝在手自然浑身底气十足，当别人还在着手前面选择题时，他已用半小时将文章工工整整地写好，甚至连平时有些马虎的笔迹也尽可能写得工整些。 书法短时间没法突破，但写得工整、漂亮、少涂改、段落分明足以让得分多出那2分。正如后世阅读碎片化时代，读者们都对稍长的段落和句子感到不耐烦，看不了几分钟就会关闭。 这是作者的错误？ 当然不是！ 这是时代的错误！ 碎片化时代的思维和阅读能力呈现急剧下降局面，包含深邃思想、传统文学的实体书卖得不好是必然，阅卷同样如此，有句话说得很对：“你改变不了环境，只能适应环境，这就是社会达尔文规律的真正体现。” 监考老师很奇怪常天浩出人意表的动作，来回看了几次，确信他没有舞弊或夹带才松了口气。 语文卷交上去后，常天浩感觉很放松，觉得130分基本有希望的，说不定还能再高些。 离开考场走出校门时，外面已拥挤了一堆家长，常天浩发现自己父亲常国庆也等在边上，一边用扇子努力排解无处不在的炎热，一边和所有人一样翘首盼望子女出现。 “爸，你怎么来了？不是和你说我自己能应付嘛，这么热天……” “没事没事……我刚来我刚来，就站了一会，一会……”旁边几个家长都笑了起来，9点不到老常就在这里等人，38度的天气，后背都湿透了，对儿子却说“只站了一会”，当真是父爱如山。 “来来来，喝水喝水，给你买的冰矿泉水……”常父一边将用毛巾包裹的瓶子递过来，一边道，“走走走，吃饭去，菜我点好了。” “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 “这还用问么，都写在脸上了，看你这一脸兴奋多半不差。”常父笑笑，“接下来还有4门，坚持一下，考完就轻松了。” 三天高考一晃而过，常天浩自我感觉发挥不错，当然数学还是有点问题，有几个题目没什么把握，不过当年没做出来的大题这次终于解出来了，他十分高兴也略有遗憾：如果再多给自己一个月，估计还能发挥得更好，但整体而言肯定比重生前要强很多。 “儿子，这次整体感觉怎么样？和三模比是低了还是高了？” “多不敢说，比三模排名再提高2-3个名次还是有把握的。”考完回家的常天浩夹起两片牛肉，边塞边道，“这次英语比较简单，政治历史比较难，对我算比较有利。”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届时英语分暴涨的问题，只能用“简单”掩盖过去。 “你打算报什么？南京大学历史系？” “不不不，我改主意了，打算报沪江大学。” “沪江大学？”常父眼前一亮，兴致勃勃道，“北清沪交……看来你这回考得真不错，都敢提沪江了。沪江不错，离西山也近，坐3小时火车就到，周末还可以回来。沪江也报历史系？” 常天浩小心翼翼道：“我想报金融或经济，历史系……排第三志愿吧。” 常母有些担心：“听说不管金融还是经济，分数都很高，要不咱们还是求稳点？” “这两个赚钱啊……” 常父眉头一皱：“年轻轻不要老想着赚钱，要脚踏实地，做学问不好么？不要什么热门就报什么，咱们小日子能过就好了，别总钻钱眼里想发财。” 常天浩忍不住回了嘴：“您倒是脚踏实地了，说要为工厂奉献一辈子，还隔三差五当劳模，再踏实又怎样？到头来不是下岗自谋出路？上头可不稀罕你奉献，你那点奉献最后就值了4万8千块买断费。” “国家有困难，咱们要体谅，再说现在不也好端端有饭吃嘛。” “是啊，你是焊工出身，下岗了还能当个体户凭手艺吃饭，我要学了历史，将来下岗靠啥吃饭？去茶馆说书讲故事？”常天浩一想起自己的裁员经历，忍不住发起牢骚来，“工人阶级卖命到老被一脚踢开，我学历史从未见过这样的主人翁，人家大宋朝说与士大夫共天下，说到做到，被灭算咎由自取。” 常父眼一瞪，眼看要发火，结果被常母拦住了：“吃饭吃饭，你们爷俩都少说两句。” 吃完饭常天浩就闷头看小说去了，隐隐约约听见父母在争吵。 常母道：“孩子想报什么就让他报什么，读大学不就为找个好点的工作吗，哪有错了？” 父亲埋怨：“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势利？” “哦，想发财就叫势利？合着我们就该受穷？”常母眼一瞪，“那我开啥店啊？赚啥钱啊？干什么不要钱？” “谁说做学问就不能养活自己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又争执起来，从专业吵到金钱，从生活吵到工作。 常天浩被搅和得心烦意乱，最后忍不住道：“爸、妈，你们别吵了，听我说两句。” 常国庆点点头：“你说。” “爸，你是党员，小平同志的讲话精神不能不领会落实吧？他说过两句话：第一句，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第二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你不想先富、他也不想先富，这话怎么落实？您是共产党员，要起先锋模范和带头作用，赶紧把自己弄富裕起来才是真正与党和国家保持高度一致！”常天浩道，“你自己身为老党员、老干部都不能先富裕起来，怎么能让人相信中央政策是正确的？这不是给党抹黑么？” 常父张口结舌，不知道这话居然还能如此理解，当场就凌乱了。仔细想想觉得儿子变了，以前是调皮捣蛋，现在还多了狡辩贫嘴，隔了几个月简直有点不认识。 常母倒是笑了：“儿子，你要报啥妈都支持你，志愿表要家长签名吧？你爸不给你签，我给你签！” 常父看看妻子又看看儿子，叹气道：“行了行了，我干活去了……” “老师说7月13日回校估分，这两天没事我去钱塘市里逛逛……” “去吧，注意安全，钱问你妈要就行。” 本来常天浩还觉得无所谓，赚钱过段时间操办完全来得及，但今天这么一打岔让他越发觉得时间宝贵、刻不容缓，钱塘市没啥好逛的，利用这时机去把账户开了，把宇宙行里那笔12万多的款子转过去准备捞金才刻不容缓。 当然这事情眼下还得瞒着家里，最起码短期内一切都得保密，否则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开个单章，说些后续 马上常天浩就要开启金融操作之门，老读者都知道，梧桐原来是写历史的，注重考据和真实性，对于细节还是非常看重的，作为金融类小说，我会力保本小说在数据细节上经得起推敲，这里有3个推论： 第一，采用的金融数据，在主角蝴蝶效应能力极低时，完全采用历史数据，后续根据蝴蝶效应调整，即所谓变与不变的统一，不会像其他小说那样为了照顾情节而随意捏造一个数据、价格、股份等等； 第二，会尽可能尊重历史规律，那种不考虑市场是否休市，不考虑股权控制变动与公告，不考虑当时汇率和流通数额，只求情节过瘾、爽的写法我都会尽可能排除； 第三，会有严密的数学和会计传承，有关经营变动将定期编制财务报表——比较直观、一目了然的那种，能起点发就起点发，起点发不了就另外找个论坛发，反正这个不收钱。 so，结论来了： 如果你们看到这本书，希望你们努力记得里面的操作细节，万一你穿越回去了，发财道路我都给你写明白了，比彩票号码要靠谱得多…… 第三十章：开户（1） “先生，开户请先填表登记，然后把身份证给我，需要复印留底并签署合同……” 在新世纪期货公司开户接待室里，一位上身穿着白衬衫、下面一条天蓝色短裙，胸口还夹着工作牌，十足商务范的姑娘热情接待了常天浩。 常天浩本想去老牌的永安、南华、大地等期货公司开户，结果到那边人家爱理不理，不是直接拒绝没单位介绍信的个人开户，就是提一大堆资料和审核要求，让常天浩败下阵来。转悠半天，终于在下午找到这家期货经纪公司，新开设还不满3年，名字也很合潮流——新世纪！ 打听后才明白，由于前几年期货经营、投机和经纪业务的混乱酿成不少风波，最典型就是327国债事件，震惊中央，不但直接停止国债期货这品种，还把几个涉事大佬全抓了起来，素有中国证券教父之称的管金生也锒铛入狱。 327国债事件后又陆续发生苏州红小豆、胶合板等事件，内幕层出不穷，全国借着发展市场经济的名头，一哄而上发展期货市场，最多时全国级交易市场有30多个，省级期货/现货市场超过100多家，参与主体鱼龙混杂，挪用企业资金、套取银行贷款、穿仓无法覆盖、坐庄跑路等事件层出不穷，逼得国务院只能下重手整治，不但将区域市场关了90%以上，全国性市场也从30多压缩到14个，后陆续压缩到上海、大连、郑州三个。 几个老牌期货经纪公司开户数多、资金量大，受到监管格外严密，不断有人因开户和操作过程中的违规而落马，所以在开户上非常谨慎，尤其是资金转移深怕涉及公款滥用，要求必须出具公司介绍信或法人授权。 新世纪期货公司就不一样，因为开设晚，大户都被老牌公司瓜分走了，所以对开发新客户十分看重，连常天浩这样的个人客户也尽可能想办法予以接待，专门安排开户专员讲解风险管控要求，甚至还拍照留档，以免将来纠缠不休。 负责接待常天浩的姑娘叫尚小琴，新来没多久，应该说整个新世纪上下能干满2年就算是资深老员工，她看着常天浩登记表上的工作单位——沪江大学，又看了看实际还不到19周岁的身份证，忍不住惊叹道：“先生这么年轻就在沪江大学工作了？” 常天浩镇定自若地笑笑：“不是工作，在经管学院念书，暑假刚回来，离毕业还好几年呢……其他没啥能填的就写了学校。” 说这句话时，别说正式就读，就连录取通知书、甚至志愿表都还不见踪影呢，常夫子就已大言不惭地把沪江大学的名头报了上去，还故意含糊其辞，让人以为他至少是大一学生了。 小琴笑笑：“这倒没事，我们高总也是沪江大学金融系毕业的。” 好嘛，李鬼遇上了李逵，不过常夫子毕竟是在西山中学冒充过老师的人物，心理素质着实了得，略带惊喜道：“真巧！有空麻烦领我拜会下师兄，好当面请教。” 小琴长相中等偏上，笑起来很好看，脸上总露出两个小酒窝：“高总出差去了，过几天回来我和他说。” “好的，好的……”常天浩嘴上这么说，心里连呼侥幸：真要撞见了可怎么办？ “学生证带了吗？” 果然又问到这个，早有准备的常天浩忙道：“还真没带，不瞒你说，我不知道要带这个。前两天我去证券公司开户也没说要，拿身份证填表就完成了，我想期货大概也差不多，所以只带了身份证和存折……不要紧吧？” 其实他压根就没去开设股票账户，完全就在唬人，说罢还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存折摊开递给对方，目的就是让她看到上面的数字。1998年的1248万可不是小数字，明明白白记着前两天才存进去的个人户，很干净。 小琴想了想，开发新客户的迫切愿望压倒了其他，便低声道：“既然您和高总是校友，通融一下没事，下次有空补给我就行，主要存档要用。” “谢谢谢谢！下次我带过来。” “宇宙行在我们斜对面就有营业部，您开户后打算转移多少资金过来操作？” “手续费有什么优惠？” “有。资金量5万以上，9折；5-10万，8折；10-50万，7折；50万以上面议……” “那就全转过来，反正也不多。” “不少啦，我干一年最后能拿到手差不多也就2万多。” “你们不是希望客户资金量越多越好么？”常天浩底气十足道，“家里在西山做些生意，我说想学以致用实践实践，我爸就给我存了12万让我来锻炼，4800零头是我的压岁钱。” 小琴恍然大悟：原来是个西山富二代，我说怎么能一口气掏出这么多钱。她倒不怀疑西山人有钱，开玩笑，大名鼎鼎的全国百强县首席会没钱？ 再仔细打量常天浩：年轻、将近1米8的个头，上身一件lacostet恤，下面一双皮鞋锃亮，看样子也是名牌货，脸色白净，不能说很帅，但勃勃英气扑面而来，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居然读书还这么好，上天真不公平！ 她哪知道，因为上次去黄龙宾馆的经历，常天浩汲取了教训，知道现在还是人靠衣装的时候，所以先去商场置办了一身行头把自己给撑起来：衣服是法国鳄鱼、裤子和皮带都是金利来，脚下皮鞋是法国梦特娇，光这身名牌就用了2800元，正好把云飞扬单独押注的那部分用了一大半，穿在身上果然卓尔不凡。幸亏是夏天，要冬天过来还得折腾西装、大衣、围巾，那样出血可就更多。 不过出血出得很有效果，存款数加打扮再加沪江大学的名头已唬住了小琴，她不再追究有没有工作证明这件事，只想赶紧把合同签好、款子到位，这一切和她绩效挂钩。新世纪规定完整开发一个新客户奖励50元，如果客户在3个月内交易佣金超过1000元，还可以额外获得100元奖励及后续与客户佣金挂钩的提成，说客户是公司的衣食父母并不为过。 不到2小时，所有流程全部到位，常天浩终于拿到了账户交易卡，看着上面那一长串以“808”结尾的数字忍不住笑起来：“还好不是404！” “404？”小琴掩嘴笑了起来，“浩公子真会开玩笑，做投资最忌讳4，怎么能把404编号给客户呢？这样客户回头赔了钱还不打死我？” 由于流程已顺利走完，常天浩心情极好，决意调戏这个爱笑的姑娘：“你这么漂亮，作为客户赔钱也是应该的，谁舍得打你啊？” “不许胡说！我们有规定，不能在客户面前提赔钱、输这种话……” “我没胡说。”常天浩一本正经道，“这是有道理的。红颜祸水听过吧？不是红颜，没资格当祸水，你希望自己是祸水呢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是红颜？” “你！”头一次听到红颜祸水还能这么解释的小琴愣了，一跺脚，“你讨厌！我要和高总告状，他这么严肃，他师弟却这么油嘴滑舌！” 常天浩心想：现在小姑娘果然单纯，放20年后他要说这种话，估计人家就会接茬：“小哥哥约起来啊”，那就该换他落荒而逃了。 “冲上去，冲上去，快点给老子破7300……”正调笑间，旁边传出一个激动的声音，引起了常天浩的关注…… 第三十一章：开户（2） ps：感谢书友mana酱、mk2e、田地發、ww7237、ysc杨、书友161008182103358等诸君的打赏…… “那是大户室，公司规定50万以上就可以常年入驻，提供固定座位、电脑、茶水服务等，还可以得到有关顾问和资讯服务，公司会时不时组织客户到行业内走访终端用户、拜访贸易商与机构，还会组织行业论坛与专业市场分析研讨会……” “停停停！”常天浩笑道，“都是员工手册上的原话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说的太死板了，正常营销没人这么说，这么说不是在招揽顾客，是把客户往外赶……”常天浩摇头，“这可推销不出去。” 小琴好奇：“那应该怎么说？” “先生！本公司大户室了解一下？一旦入驻其中，您就可以享受专人专机服务、拥有一键直达交易界面的便捷，最全的行业信息、最快的交易速度、最好的专属服务、最优的操盘环境，根本不用和普通散户去挤大厅机器、忍受人声鼎沸的嘈杂环境……以上这些统统不要钱，统统不要钱！只要您提交50万开户资金即可。 如果您没有50万也没关系，本公司为方便客户，特别推出客户交易积分兑付特权活动，不管什么品种，交易1手就积1分，对！买进算1分，卖出还算1分，一个月只要有500分就可免费享有特权。 如果一个月确实没到500分，那也不要紧，我们还有客户回馈礼包，不要588，也不要388，仅需188元您就可以享受全套免费服务。对了，今天如果您现场下单，还能享受总经理特批的买一个月送一个月服务，多买多送，早买早享受，188元！新世纪vip服务仅需188！188你买不了吃亏，188你更买不了上当……” 常天浩讲的绘声绘色、手舞足蹈，惹得小琴乐得前俯后仰、掩嘴直笑：“哎呀呀，你真是太逗了，太逗了……” “你要多笑，笑起来蛮好看，这样才有感染力……感染力是培养顾客互信的生命力。”明明尚小琴比常天浩还大2岁，听上去仿佛后者才是老员工在指点对方。 听到后面这番对话和小琴“咯咯”不断的笑声，刚才一直盯着电脑并发出激动呐喊声的中年男子终于回过头来，迅速打量了下常天浩，又问小琴：“什么事这么开心？” 小琴连忙介绍：“这位是超哥，朝阳轮胎公司套保做市商代表。” “幸会幸会……”常天浩瞥了眼电脑上的盘口和k线，笑道，“放量大涨、光头光脚阳线，看样子阿娇要过7300了？” “阿娇？”超哥愣了下，猛然醒悟过来常天浩是在说天然橡胶（ru），这期货品种去年才安排在上海期货交易所上市，简称天胶、沪胶，不过实际交割标准品种是海南橡胶。很多年后业内厮混熟了，根据天胶上蹿下跳、涨跌无序的风格，亲热地称呼其为阿娇：搞得好是金屋藏娇，搞不好是如胶似漆——套牢！ “可不是嘛，都郁闷这么多天了，总算今天酣畅淋漓地大涨。”超哥心情显然极好，指着电脑上不断上扬的曲线道，“我看突破有望，明天再涨一波，上涨趋势就形成了。” 常天浩奇怪地问道：“超哥做现货套保的居然盼着原料涨？” “咳，别提了，这一年来现货跌了太多，厂子里库存不好出啊，再不涨涨，情况就麻烦了。” 懂了！常天浩瞬间就明白了超哥的麻烦。 照理现货商的期/现套保要对冲反做，轮胎厂这种用橡胶大户一般在期货市场就应做空对冲风险：市场价格涨了，在期货上做空会亏钱，但原来低价买入的原料在做成成品轮胎后出厂价会升高；反过来，市场价格低了，高价原料进来到成品出厂可能会亏损，但因在期货上正确押注下跌，做空就有利润。 概言之，不管市场如何变动，只要把握好对冲幅度，风险可以基本平抑掉：期货亏了现货赚，现货亏了期货赚，最终扒拉后能持平就行。 套保的核心原则是消弭风险、锁定价格，如能赚钱也只是顺带的。但总有人不满足于套保的平淡，想要通过操作期现一致的方式放大利润，博取超额收益，结果很容易被市场打脸，这一幕经常活生生发生，因为人性贪婪更是客观规律。 当然超哥和朝阳轮胎公司的局面未必一定是简单的放大风险，也可能是贪图期货便宜：当市场情绪一直看空时，远期价格经常会比市场正常贸易采购价还低，生产企业会在期货上建立大量头寸代替现货买入，一方面成本迅速锁定还不需要承担库存和仓储压力；一方面省钱，期货只要支付少许保证金，现货在订货时至少要付20-25%的订金。 问题在于，如果市场一直下跌，很可能最终出现双杀：期货价格不断下跌、现货向期货价靠拢回归而同样下跌，到这时建立在市场上的过多头寸就会变成沉重负担——高成本原料。 常天浩看了看k线，又仔细查看了前段时间的成交量，摇头道：“超哥，小弟觉得你可能要空欢喜一场，今天突破是典型诱多，明后天就要回踩了。” “诱多？都放量了怎么是诱多？你看，成交量已突破2400手，过去一礼拜加起来都没这么高，只要站上7300元大关，一举突破均线压制，反转，哦……至少反弹就奠定了。” 常天浩笑笑，依然摇头。 对天胶他很熟悉，尤其对早期天胶交易下过一番功夫研究，因为重生前研究生第一学年课程论文中就着重写了文章：《中国期货品种早期外盘引领与市场独立因子探讨：以天然橡胶品种为核心视角》，着重分析了天胶早期受制于日胶的局面，并罗列三个重要特征： 第一，沪胶价格走势与日胶走势经常重合且具有滞后性； 第二，沪胶的主力合约与日胶主力合约保持同步性——很多年后，沪胶主力合约固定在1月、5月、9月上，而早期基本是隔月换仓； 第三，沪胶成交量、持仓规模均远小于日胶。 “你的意思是？” 常天浩道：“7300有可能破，但破了站不住，很快就会回踩……我觉得你的判断不错，阿娇下跌太久是有反弹机会，但9月以前我看不到希望，最起码还要洗洗盘。” “兄弟，已洗了够久了，把我老命都快洗没了知道不？” “还不够。”常天浩敲敲电脑上前段时间6920元的价格，“起码还要回踩这里，超哥是行家，应该知道底都是磨出来的，二重三重甚至多重底很常见，单针探底式的v形翻转只存在于教科书，实战中很少，下破7000，甚至再摸一下6900都很有可能，这样才可能构建起w底的基本模样。” 超哥不淡定了，想起来刚才还没打听常天浩来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便转头问小琴：“公司新来的行业分析师？我好像没见过。” “不不不，浩公子是我新开发的客户，是沪江大学的高材生哦，还在念书……今天刚开完户，我带他四处走走。” “哦……哦……幸会幸会！”超哥嘴上这么说，面部表情迅速松弛下来了，那意思仿佛很明显：刚才讲的头头是道我以为是个行家，搞半天是个还在念书的雏…… 尴尬的气氛维持不到10秒钟，小琴惊呼起来：“超哥，呀，真过7300了……” 第三十二章：开户（3） “棒极了……收盘前估计还能再涨涨。”超哥爽朗地笑笑，还和常天浩点点头致意，但再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恭维常天浩年少有为，这么年轻就来闯荡江湖，那意思就差明说菜鸟出来要谨防赔钱。 常天浩当分析师时见得人多了，再难搞的客户也见过，超哥这种根本不算啥。他一下子就明白对方想法，也不生气，直接打开另一台电脑就把自己账户登进去，然后扭头说，“超哥，要不咱们赌一下行情？” “好……谁输谁请客！” “输了我请客，赢了的话……”常天浩沉吟道，“超哥帮我解决大户室使用资格问题？” “高洋是我朋友，我来这开户就是他拉来的，这不就我一句话的事嘛，用不着这么麻烦。”超哥潇洒地一挥手，“赌注不变，大户室资格无论输赢我都帮你摆平，空这么多机器不用白不用，我平时都觉得挺寂寞，你来和我说话还正好有伴。” 现在常天浩知道小琴口中的高总叫高洋了，脑海里迅速构建起北齐皇帝的印象，想了半秒钟哑然失笑：不就是个同名嘛，看来历史中毒太深了。 “一言为定。”常天浩看了看自己的账户，发现1248万元已悉数在上面，便问小琴，“琴姐姐，保证金和手续费怎么算？” 这一声“琴姐姐”喊得尚小琴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回过神忙道：“天胶的交易所保证金要求5%，不过当月合约最后一周要提高到10%便于结算，我们公司保证金在交易所基础上另加25%，10万元以上可只加2%；手续费的话，交易所收万15{每万元成交额收取15元}，我们公司再加万一，合计万25，打折只计算公司部分，交易所的手续费和规费都不含在内……10万元打8折的话，即公司部分收万08，合计万23。” 后世沪胶手续费能低到万045，加上经纪公司部分也不高，相比股票万2、万25以及最低5元的消费，期货交易的手续费显然要合算一些；放在1998年，期货交易手续费廉价优势就更明显，即便按新世纪公司不打折的标准也就是万25，而同时期股票交易手续费高达千分之三、万30！ “帮我算下开仓一手天胶多少钱？” “7%保证金，假设按7300元开仓，一手5吨，每手交易额365万，需消耗2555元保证金……”小琴按计算器后道，“每手手续费8395元，结算精确到分，不过因为今天才开户，现在仍按原价收取，结算后结算科会帮你把该打折的费用减掉，下个交易日开始直接按新标准收费。” 天胶上市时一手标准仓位是5吨，保证金也不高，所以成交很活跃，后来为抑制过度投机，上海交易所不但将标准改为了10吨，还不断提高保证金，然而这并没多少用处，该炒作还是炒作。 “这样的话，我的资金满打满算可开48手，留点保证金应对浮动亏损可开40手……哦，你说不能带4要尽可能带8，那就开38手！空38手！” “浩公子，您这风险太大了，全场上涨你做空啊？”小琴劝道，“少开几手玩玩就好了，别上来就赌气。” “真不赌气，我刚才说和超哥打赌，那就肯定要身体力行，我这人最烦嘴炮，你和我说观点前先把仓位亮出来才有说服力，否则就是扯淡。模拟盘我绝对不玩，就喜欢真金白银那股刺激劲。输赢不要紧，做人架子不能倒。输赢一时间的事，今天输明天赢，有机会翻盘，架子一辈子的事，倒了架子就爬不起来了！”他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来帮我操作下，你们这软件我还不会。” 小琴大囧，超哥也一脸懵逼：刚才说要真金白银、真刀真qiāng、不玩模拟盘的，结果搞半天连实盘都没玩过？ “浩公子，公司有规定，不能替客户操作，这是违规行为。” “这不是替客户操作，这只不过帮我打开下界面，数字、金额我自己会输，我只是不熟悉软件嘛。” 还真不是常天浩矫情，98年那个烂交易系统和死气沉沉的界面哪能与20年后的美观和丰富相比，他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更不要说操作。 小琴咬了咬嘴唇：“我教您一下吧，本来就是对客户告知的内容。你看，鼠标点这里调出品种代码，然后这里打钩，是联动市场价格，呦，现在价格变7310了，这里输入需要开仓的手数和金额，然后选择是多还是空……这里是撤单按钮、修改按钮，您还可以查看结算日报、风险度、手续费、剩余资金等等……您自己试试看。” “懂了懂了……”其实操作不难，别说2分钟，半分钟就学会了，常天浩只单纯觉得这界面惨不忍睹罢了，无聊之下又调戏对方，“琴姐姐的手真漂亮，打键盘也是这么赏心悦目，我感觉这键盘和鼠标配不上你的手……” 小琴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还下不下了？要收盘了！” “离收市还有5分钟呢，够了够了……来来来，ru9807{ru代表天胶，98代表年份，07代表月份，合起来为天然橡胶1998年7月合约}卖空38手，价格……现在是7315元，那就填7315……” “浩公子，别冲动啊，您刚来，买几手试验下就好。” 旁边超哥一开始看着常天浩手忙脚乱，又问保证金、又问手续费，连软件也不会操作，更认定他是菜鸟，现在发现这家伙一上手就要下38手，顿时也有点吃惊，劝道，“小常，打赌一顿饭的事，至于这样嘛……你刚来，玩个2-3手试试水够了。” “没事，超哥，认准的事就要大胆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要的，要的……” 常天浩输完后检查一下，毫不犹豫按下了回车键，并再次点击“确认”提交，就在这操作间电脑上行情价格又往上涨了5元，电脑喇叭发出“叮”的一声，单子瞬间成交，价格比他输入还高了一个价位——天胶价位每跳动一次都是5元一格，成交均价最后定在7320元。 “真买了啊……成交了？” “成交！做空38手，价格7320……” 小琴凑过去一看：保证金占用97356元，手续费先按万25标准预扣除了3477元，结算后按万23标准还会再少些。1248万的金额总金额减少手续费后显示风险度为7823%{保证金除以总资产}，当风险度超过100%时，经纪公司会下达追加保证金指示，如果客户没追加或追加不及时，期货公司风控部会直接平仓让风险度降下来——业内通称强平。 她感慨道：“浩公子，真下38手啊，不悠着点么。” 常天浩很豪气地笑笑：“我们西山人有句话：认准了大胆上，不要怂就是干，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超哥大笑：“到底是十大财神县出来的子弟，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小琴一脸茫然：“浩公子，什么叫会所嫩模？” 其实超哥以前也没听过这句，毕竟这念头还不流行“嫩模”说法，可意思一琢磨就能领悟，听小琴发问便不耐烦道：“去去去，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小姑娘家别掺和。” 边说边还朝常天浩竖大拇指：“小老弟厉害，厉害，就冲你这魄力，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不管咱俩谁输谁赢，都我请客。” 他看的很清楚，常天浩操作的是个人户。虽然上面总资产1248万元比他账户上的零头还不如，但这账户是朝阳公司的，他只不过代为操作而已，有再多钱也不能用，常天浩的钱是个人的，不管是自己赚还是家里给，都比自己有钱！从这穿着打扮来看也不简单，有这个家庭条件又是名校学生，年轻气盛肯定免不了，真万一要亏了，那就早点给个台阶让他斩仓，没必要把关系搞太僵，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还是富家子弟…… “男人的事”这几个词让小琴终于懂了，她咬了咬嘴唇，心想：这浩公子年轻轻的怎么说这些？就凭他这条件，什么样女朋友找不到？至于去场子找激情？肯定是他朋友或他们家大人把他带坏了！ “好好好，收盘回家，今天周五，下周再来看！”超哥伸了个懒腰，“终于可睡个安稳觉了。” 常天浩也道：“回去回去，出来一天累死了，下星期有空我再来……” 他还得先打车去商场，然后把寄存在商场里的旧衣物换回来，否则这身打扮回家里非吓死不可，可要怎么解释买到的这身行头呢？也是件麻烦事，哦，可以一样样来，今天先解决皮带出路再说。 第三十三章：估分 接下去双休日两天无事，常天浩看看电视看看书，偶尔再出门逛一圈，日子过得很潇洒。 晚饭时分，常国庆习惯性地问起有关考试情况，虽然儿子自信满满，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明天去学校估分？” “对！估完后第二天发志愿表，16号交，估计22号左右能出成绩，所以明天晚上我住学校。” “估准点，吃不准宁可保守些也不要太激进。估太高没录取会掉第二志愿，再运气不好就要掉第二批去了……” “我知道，所以第一批我会写服从调剂。” 1998年高考模式和后面比有很大区别，主要体现在两点上： 第一是考试时间，后来从7月提前到了6月，从天气角度而言利于考生更好发挥； 第二是考完试先出分数再填报志愿，而98年是先填志愿再出分，夹中间最重要的就是估分。相当于两次盲选，每次都有点碰运气。常父不止一次听说有人因估分和志愿问题与目标擦肩而过不得不复读，浪费钱事小，损失一年时间才赔不起。 “这两天去逛了哪里？” “去商场买了根皮带，原来那根有点不太好用了，然后又去电脑城逛了圈，看中一台笔记本电脑。” “多少钱？” “75块！” “一台电脑75块钱？” “哦，我以为问皮带呢……”常天浩把明明花280元买来的金利来说成75元，然后qiāng口一转说电脑，“笔记本稍微有点贵，得要1万多，差不多1万2千块钱。” “这么贵？”常母抬起头，“家里不是有电脑么？” 常天浩三年前考入重高，高兴的父亲便奖励了他一台电脑——486dx2/80的兼容机，在当时班上还很稀罕，全班只有不多的同学才有。常天浩对电脑的热情和爱好也是那时候培养起来的，《三国志英杰传》、《三国志4》、《大富翁》、《苍狼与白鹿》每次都玩得不亦乐乎，因为爱打电脑游戏的事没少挨批，只不过成绩还可以，家里也就忍了。 那会儿常父在厂里当车间副主任，每回说厂子是正团级国企，他是副科级干部一脸自豪，没想到高二来了晴天霹雳——整体转制！主要股份卖给了厂领导，美其名曰资产优化重组、激发活力、全员持股、经营者持大股，这和北方那些国企因混不下去而破产下岗还是两回事。 常父在心态上很难接受这种化公为私的做法，厂领导购买工厂股份的钱99%都是银行贷款，个人只出了3-5万，等于他们用了这笔小钱做杠杆，依托政策把建国40年来几代工人阶级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拥有上亿资产的国有大型企业变成了个人财产，这和苏联解体时寡头侵吞国家财富有什么区别？作为老党员的他当然看不惯，可惜人微言轻，上头定下的事是你区区一个副科级干部能反对的么？ 甚至还因他出声反对，导致在干部调整中丢掉了车间副主任的位置，美其名曰优化重组、让年轻人顶上来，老同志退居二线但待遇不变，实际就是把他挂起来。常父一怒之下主动下岗买断工龄：给国家打工，那是工人阶级主人翁地位的体现，给私人老板打工算什么？让他们来剥削我么？老子宁可当个体户也不伺候！那点分的股份老子也不稀罕，不要了！正好母亲开店扩大经营也需要帮手，便从厂里回了家，4万8千块工龄买断钱充当了扩大经营的资本。 这是常家天翻地覆的格局。 从经济上说，两口子开店经营日子过得去，下岗后没其他下岗工人的生活窘迫；但从感情上说，让一个工人阶级老党员接受这种局面非常难受，常父时不时莫名其妙发火，常天浩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这是种精神窘迫。 不痛快归不痛快，老爹也没头铁到去shàng fǎng闹事，而是很快放下车间主任的架子重新操起电焊机干活，潜意识还时不时怀念原来那火热的年代，这点常天浩还是很佩服父亲：自始至终保持了工人阶级踏实肯干、艰苦朴素、不等不靠的优良作风和主人翁精神，只可惜上头不喜欢、不赏识这种工人阶级罢了。 至于转制对不对，那要看站谁的角度来理解：你非说国有资产你想给谁就给谁，那当然无话可说，可如果你真说这个是全民所有制，那你至少帮下岗工人把社保全交到位吧？ 没有！ 后来全都是自己承担的。 这样巨大的家庭转折也造成常天浩思想上的冲击，他从一个熟悉马列经典的青年学生在后来逐步转变为引经据典的批评者，他不是一般的谩骂和批评，而是用经典反驳理论，用体制反驳政策，用历史反对实践——要么你承认以前是错的，要么你承认现在是错的，你不能既要当xx又要立牌坊。 重生前他一直持有这种思想，重生后这些已都不重要了，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发家致富。对！常夫子的思想境界已堕落了，从解放全人类、将红旗插遍全球的gong chǎn主义接班人的崇高使命感境界上堕落下来，变成了只求个人进步和发家致富的小布尔乔亚了，嗯，还是那种熟读马列经典、用德国辩证法和历史唯物主义武装起来的小布尔乔亚，难搞得很！ 现在这小布尔乔亚的迫切需要是找个合适理由搞电脑。 听说又要花钱买电脑，常母有点心疼钱。 “家里这有点旧了，速度也慢，很多软件都用不成，网也不能上。再说，要去上海念大学，这么大机器搬来搬去也不方便……笔记本就好多了，去图书馆查资料方便，暑假轻松一拎就能带回来。”嘴上这么解释，常天浩心里窃喜：有1万多电脑在前，金利来皮带的事算放过了，明后天是不是再把皮鞋也一起蒙混过关？ 常母嘀咕：“要1万多呢……” 父亲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如果你真考上沪江大学，爸爸就奖励你一台，当然预算不能超过12000块！” “好，一言为定！”常天浩满脸高兴，严厉归严厉，父亲对自己投入还挺舍得，母亲肯定习惯性心疼钱，但只要父亲做了主多半不会反对。再说考个好大学奖励儿子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彩，拿12万买电脑总比支付复读费光荣吧？ 实际常天浩已打探了一番，目前稍微像样点的笔记本12万都不太够，但有这口子就可以比较方便的操作，他手里的钱完全不能说，连买点衣服都还要借机冲账，合情合理地让父母相信儿子变成有钱人是件比赚到钱更麻烦的事，常天浩偏偏又是嫌麻烦的人，所以带回来的名牌衣服都先藏好了，只让皮带露脸，其他准备时机合适再展现出来。 估分现场能看出众人的喜怒哀乐，每个人都很认真，谁也不敢马虎，常天浩掏出全部抄录下来的客观题和部分主观题答案与标准答案仔仔细细核对，最后得出大致结论：语文130，数学130，英语145，历史120，政治100，总计620，为谨慎起见先扣除10分，610分。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真要是620分又不挑专业的话，印象中貌似可以上北大了，直接填历史系或考古系的话肯定可以。 这下难受了，赌不赌呢？ 第三十四章：生活所迫 作为重生者，常天浩很清楚1998年本省录取情况，状元多少分记不得了，但一本线很清楚——521分，重生前他正好擦线而过，因为志愿填的不好，最后掉到第二批。 除去一本线，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其他著名高校的录取分数：北大调档599分，意即600分以上不挑专业基本能保证录取；沪江大学调档虽然是565分，不过热门专业分数线都在590以上；至于文科类第三重镇南京大学和人民大学，最低调档线基本都在555左右，再其他就记不得了。 肯定有比这两校更高一点分数的学校，但那不是因为学校更好，只是招生数量更少或批次更早罢了。 比如外交学院、比如中国青年政治学院这样的机构。 1998年分数线相比去年低一截，关键原因就是历史和政治两门的分数非常低，别看常天浩自己估了120100分，他清楚知道这水平绝对不错了，尤其是政治，全省平均分只有60出头{满分150}，身为重高的西山中学平均分也只有75分上下，过100分的纯属凤毛麟角。 面对如此惨烈的景象，省教委专门进行调查，总结三个原因： 一是临时更改内部阅卷控制标准，由扣分改为得分，只有完整命中标准答案的回答才能算分，模糊都不得分； 二是没有很好体现十五大内容，1997年10月召开的15大政治报告按理应该在98年高考中重点反映，无数师生这样yā ti，结果只有很少的考题，根本把握不住重点； 三是多项选择题完全一片混战，多、漏、错均不得分，最终造成大面积暴雷。 其他都算技术缺陷，唯独第二条是政治缺陷，所以外面风平浪静、内部暗潮汹涌。但再怎么调查，已确定的分数不可能更改，所以分数有了大幅度偏离，600分基本就能上北大了。 内心激烈斗争后，他忽然萌发了去北大闯荡一番的念头，然后打听起其他人的分数： 同桌小谭，估了560分，也有10分是内心保守分，大家都一样，深怕最后出来分数不如预期显得难为情而故意低报一些； 田璟瑜说她估了565，面上表情非常轻松，看样子符合预期，常天浩甚至知道她会报什么学校——上外； 问许菲，主席大人一脸严肃，眼圈红红的差点要哭出来：“只有585……”，常天浩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忙安慰她两句——主席大人如果没出意外还是会填报中国政法； 问了一圈居然没人过600。 最后去问团支书闫光明，他向来班里分数最高，各科均衡，数学经常满分，重生前确实也考上了北大，对方沉吟一下道：“按这个答案我估计630分，不过评卷宽严不清楚，先扣10分机动吧，我感觉北大有点悬……” 常天浩松了口气：终于听到一个比自己高的分数，连忙道：“对对对，你说的有理，我估高了，要向书记看齐、事事严于律己，我这就减掉几分。” 说罢又在心里砍了10分，现在变600了。 闫光明问：“你大概多少？” “600不到一点吧。” “不错不错，拼一拼北大历史系啊……”闫光明打趣道，“我知道二档在南京，可更多档案馆在北京啊！” “不敢不敢，书记先请……” “常天浩，你考得怎么样？”班主任推门进来，一边给大家发志愿表和录取参考手册，一边和他说话，“你可好久没露面了，稀客稀客。” “还行吧，估计有个590-595……”面对班主任，常天浩又悄然压低了5-10分。 “多少？” “590-595区间，还行吧？” 班主任松了口气，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这是我在班上听到的第二高的估计了，除闫光明外没人比你高。” “真的？”常天浩小心翼翼道，“阿sir，会不会我估错了，我下午再认真核对核对。” “对自己要有信心，我知道你行的……那天晚上你舌战一场的光辉事迹我也听说了。嗯，很猛，到底是我们12班出去的常夫子。”班主任这么说，周围人全笑了，大家都知道他打脸王胖子的情况，没想到班主任也晓得了，话不能说透，可调侃之意肯定免不了。 对常天浩平时这样那样的拆台捣蛋，班主任当然不爽，但再不爽也不会期望学生考得差——分数越高，他的绩效才能越好，晋升才越有希望，听说常天浩分数超常，他由衷高兴，当初劝说放弃保送也顿时“顺理成章”。 常天浩不放心，又去其他班打听一圈，结果得到的消息也很意外：620以上，其他两个文科班都各只有一个，其他600分以上几乎就没有了，甚至敢估在590-600区间段的人也只有2-3个。 如果按这成绩排，常天浩少则6-7名，弄不好还能排前3，这让他不淡定了，自己咋可能这么高捏？这不科学！又仔仔细细看了遍答案，把能扣不能扣的分数都减了一圈，最后实在减不下手——毕竟人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最后心里预期落到605分，这是内心掌握的，对同学只说590-595——做人要低调。 众多同学都在竭力互相打探分数和志愿意向，只有云飞扬没心没肺地跑来和他通报喜讯：这两天赌球都赢了钱。 “你他妈太神了知道么？”云飞扬兴致勃勃道，“前天，你和我说压克罗地亚，赢了；昨天，你和我说压法国，又赢了！我和彪子两人一共拿了1000多块钱当本金，连赢两场，昨天拿回了3800！南哥还一个劲问你怎么不来，我说你有事去上海了……” 常天浩淡淡一笑：“赢了就好，没透露是我说的吧？” “没说没说，这我懂，树大招风。”云飞扬道，“你到底什么本事，未卜先知啊？我看你押了这几场全对！从概率上说这不科学！” “我说是第六感你相信不？” “以前说我肯定不信，现在我信了。” “记得，如果以后碰上中国队打世界杯比赛，尽可能押对面就行了……” “你这什么意思？看不起咱们自己国家？” “不不不，你要这么想，你押中国队输是对冲啊：国足赢了，输钱也开心；国足输了，输球赢钱有个安慰不好么？” 云飞扬没想到他扯出这个道理来，点点头认可了：“你自己押了没？” “押了，赢了和你们差不多。”其实常天浩压根就没去，虽然靠赌球赢了第一桶金，但现在赌球这几千块收益他有点看不上了，他现在关心的还是期货市场的消息。 “中午我们一起聚聚吃个饭，彪子说要好好敬你……” “随意随意，不要很隆重，咱们兄弟见外啥？”常天浩问，“你估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500分上下吧，反正已决定报提前批了。” 常天浩知道这是要报省警察学院的意思，忍不住道：“不想旅游系了？” “算了，放弃吧，理想在现实面前总不堪一击。”云飞扬叹了口气，“你上次不也打算放弃历史选经济、金融嘛，彼此彼此，哦，还没恭喜你呢，听说你考得很不错，沪江稳了？” 常天浩笑笑：“还不知道，不过彼此彼此，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云飞扬笑道：“中午吃饭，就我们三，大家共同为生活所迫干一杯！” “你们先走，我先打个电话和家里说下，估计他们还等我报告分数……”常天浩报完分数后，明显感到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充满了欣喜，“真的？晚上把参kǎo dá àn拿回来，我再帮你核对核对，看看有没有统计错漏，分数无小事，高考这种全省考试，1分就能差几十个名次呢……” 打完电话的常天浩又想起今天周一，期货开盘，于是打电话问小琴自己那38手的情况…… 第三十五章：阿Q精神 电话一打通，常天浩才刚说了一个“喂”，没想到那头的小琴比他还兴奋：“浩公子你终于打电话来了？哎呀，一早上都没看你来，也不知道你电话，没法通知你，我都快急死了，你还不赶紧来？真被你看准了，天胶价格跌了好多，上周五收盘价就是今天开盘的最高价，一开盘就直接跌，到中午时跌了不少……” “多少？” “最低7185，午盘7205，你赚了好多钱啊，你赶紧过来平仓啊！” “才这么点啊？”常天浩撇嘴道，“不急。” “不急？”小琴倒是急了，“这么点如果向上，你现在风险度就临界了，该换我追着你要去追保了。” “这不没有嘛……” “那也不能这样大意，你仓位太重了，不全部平掉至少也减仓一些吧？” “不用不用，你听我的，等着。”常天浩换了个话题道，“超哥呢？” 小琴压低了声音：“超哥对电脑发呆呢，嘴里翻来覆去的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光头光脚的阳线，哪有这么弱，下午一定会拉起来！” 常天浩“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超哥还真是个可爱的人，嘴里却说：“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下午什么时候来平仓？浮盈好多钱了……” “我有个饭局抽不开，你帮我盯下，跌破7000再平仓，7200太早。” “7000？”小琴惊呼起来，“那还早呢！我不又能操作客户账户，这是纪律，你知道的。再说谁知道能不能过7000？你落袋为安才对，不要和超哥赌气……超哥已承认输了，说等你过来就请吃饭呢。” “明天吧，明天吧，今天真有事走不开，谢谢你啦，先拜拜啦……”常天浩怎么能把估分的事说出去呢？那不是马上露馅了？ “喂喂！” 小琴喂了两声，电话那头已传来嘟嘟声，再拨打回去半天不通，好不容易拨通，接起来的人回答说这是个公用电话，根本没看见刚才打电话的人，她才悻悻然放弃。 一手天胶5吨，38手天胶总共就是190吨，以7320元的开仓价做空，如果按7205平仓，不算手续费，常天浩每吨可赚115元，合计下来账面浮盈218万元——几乎等于小琴一年收入，就算按比例计算浮盈，相对于1248万的原始投入，一个交易日利润就达17%多，她觉得是了不得的收益，没想到常天浩心这么凶，居然要7000以下才平仓。 如果真以7000的价格平仓，那就等于每吨赚320元，190吨就是6万多，几乎要赚一半，过周末就赚一半，哪有这么快的赚钱速度？当自己印钞机啊？简直岂有此理！万一市场又掉头fǎn gong呢？岂不是功亏一篑？最起码先落袋为安啊…… 打不通电话的小琴一瞬间就想了n多的演变，对常天浩不听劝的行为不高兴了很久，更生气他没说两句就挂电话的行为，觉得自己好心提醒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在公司里呆坐了一会，撅嘴道：“最好下午翻转，让他赔钱才对，尝尝苦头，看看不听我话的结果。” 想是这么想，忽然猛地一惊，默默念叨：“不应该，不应该，按照员工规范，不管客户有什么操作，不管自己能不能理解，都要祝福客户赚钱……咒客户赔钱是不道德的……我不能变成这样的人。浩公子是我自己开发的客户，还指望他细水长流发大财呢，怎么能咒他赔钱，不妥不妥……下次不能再说了，这念头连有都不能再有……” 再一想，脑子里就更乱了：我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公司强调过，不要关注客户的盈亏，不要对客户过分关心或热情，做好服务才是根本，不要把自己的立场陷入到客户的立场上去，更不要和客户同喜同悲，那样要出事，强调过这么多次，怎么就没理解呢？ 唉，我从业经验太少了！浩公子是我第一个客户，难免手忙脚乱。 她只能用这理由来解释。 当她心烦意乱地给自己找台阶时，常天浩、云飞扬和彪子已在小饭店里各自碰杯：“来来来，为生活所迫干一杯！”，冰镇的青岛啤酒随着这阵碰撞声还从玻璃杯里晃荡了出来不少。 所谓“生活所迫”当然不是开玩笑，比他俩早毕业的彪子这两天已开始上工了，真是去运输公司开卡车，这两天白天在公司熟悉情况、熟悉人头，一有空就静下来学习驾考教材，准备去把驾照给考出来。 对常天浩来说同样也是“生活所迫”，如果不是这样，以他的性格，估分知道自己的大概成绩后肯定毫不犹豫地填报北大历史系，根本不会犹豫沪江金融的事——毕竟是北大，说出去多牛x？ 但云飞扬放弃旅游系、报考警察学院的例子在先，彪子踏踏实实去运输公司做时机的例子在后，让他萌生不一样的想法：不要慕虚名！ 重生后的发展道路已选择好了：那就是走投资发家致富，成立自己的对冲基金和投资王国，成就无上财富人生，至于学术完全可以附带。 没错，读历史系也可以搞投资，从来没人说投资非得科班出身，但如果非科班出身又去搞投资，还要走专业道路，这条路就会比较艰辛，就算最终走通，也失去了现在读历史系的意义？难道非得证明一下：你们都是渣渣，我读历史系怎么了，照样投资玩得比你们好？野路子出身的投资理念照样碾压你们？ 这是小孩子才有的幼稚想法，都40岁的人了，能不能学着成熟点？ 读经济金融专业，可更好地入行业，更快地融入节奏，重生优势不可能一直无穷无尽利用下去，一定会有用完的那一天，没有专业知识甚至很难保证走得长远。 再退一万步说，走金融、经济这条路后就不能搞历史研究、不能搞哲学、国际政治等其他学术研究了？显然不是。在常天浩的认知里，这方面有明显反证——沈志华先生。 沈志华夫妇在冷战史研究中独树一帜，拥有大量成果，是其天赋异禀么？显然不能这么说，其师齐世荣先生带了那么多弟子，研究成果能与沈志华相提并论的并不多，而沈在1993年前甚至都不在体制内搞研究，奠定其学术地位的关键原因说出来很匪夷所思——钱！ 80年代后期沈志华下海经商成为颇有实力的商人，在苏联解体特别是大量倒爷产生后，他敏锐察觉到其中机遇，断然放弃生意和夫人一起跑到俄罗斯，当工薪阶层普遍年收入还只有1万出头时，当中国倒爷忙着从独联体倒运废旧设备、旧勋章、废弃军火甚至飞机回国时，只有他一人想到倒运档案——个人耗资100多万元从前苏联档案馆里“买”回了2万多件档案。 这种财力是何等惊人？其他人或许也想到了，但他们既没有沈的灵活，更没有他的财力，只能望而兴叹。 利用这批原先从未面世的资料，两夫妻迅速成为该领域专家，推翻了很多模糊不清的结论，取得了丰硕成果。 而这也是毛老师反复对常天浩提到国家二档在南京，研究近代史要去南京大学的原因：研究不能凭空产生，必须有大量史料和档案作为基础，占有越充分，越能出成果，价值也越高。 所以他很快规划好了思路：先发财，40岁后转行去搞学术研究，文史哲、经管法都摸一摸，如到时候不想果自己搞，那就出钱成立类似福特基金会这种专项学术基金，招徕学者研究感兴趣的领域，给他们多发点钱就是了。 至于基金名称，他一瞬间也想好了带有充分恶趣味的名词——“凯申基金”，至于为毛冠名凯申，懂行的人秒懂——这是某清北学者的“丰硕”成果，不懂的人说破天也不晓得，随他们去就是…… 碰杯后他心情极好，一瞬间就把北大历史系从志愿表上划掉，再说从瞿天临这事看，北大亦不是当初那个北大了，他极其心安理得，所谓阿q精神，大体不过如此…… 第三十六章：不忘初心 回家后，常天浩把志愿表样表麻利地填好交给父亲过目，虽然母亲开玩笑说她会签字，但家里大事基本都是父亲做主的，玩笑开开可以，真绕开父亲，估计今后几十年就不得安生了。按规范先填样表，再填正式表格，还需家长签字和班主任复核，最后学校审核盖章封存后交给省招办。 之所以如此隆重，是以往发生过很多纠纷：有家长说他不知情孩子乱写要求改，有攻击老师临时让学生改，还有所谓学校、招办篡改志愿黑幕等控诉，不一而足。所以志愿表严防死守，非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行，而老师们也被三令五申：只能给家长提建议，绝不允许帮学生填志愿，更不允许帮学生改志愿，谁触犯红线追究谁责任。 目前这种双盲招考体系下，大学招办老师还不知道每个考生分数如何，压根就谈不上打电话拉拢学生，更谈不上用各种各样的利益手段引诱学生，最多给传统强校打打电话，希望他们动员最好的学生报考本校，但真要是动员后报考撞车或分数不够，他们也不会负责，所以就是个瞎扯淡的过程。 由于估分与最终得分常有不小差距，再加每个学生都不清楚自己的全省排名，所以除清北外的其他如沪江、交大、南京、人大、浙大、科大等稍逊一筹的名牌学府每年都有捡漏——分数明明可以上清北，但因考生估计保守或过于谨慎而填报了这些学校，所以在这时代，清北固然高出一线，但不见得高出太多，以沪江王牌的金融专业为例，上线的本省考生都有资格去清北。 常国庆审阅后道：“既然你分数较有把握，报沪江我也赞同。但我这两天也找人打听了，沪江金融是拳头专业，人才济济，又看了招生手册说今年金融系文科只招两人，竞争想必很激烈，你的分数不见得有绝对把握。是不是把志愿调整下？金融、经济重合较多，我意只报一个，第一志愿填经济系更为稳妥；第二志愿是不是放政治系？我觉得你对政治兴趣也很浓厚；第三志愿放历史系作为保底，然后勾选服从本校专业调剂……” 知子莫如父，常国庆当然知道儿子对政治感兴趣，他担任车间主任时，因国企缘故可接触大量报刊，寒暑假总带一堆报刊回家，那时候常天浩就会如饥似渴地把积压了半年的杂志全看完，最常见是《瞭望》、《半月谈》和《内参选编》【秘密】，尤其是最后一本常天浩记忆特别深刻。 作为非公开发行的内部资料，《内参选编》是新华社从《内部参考》和“动态清样”中选出部分不太敏感的内容进行刊印，用简陋黄页纸包装起来，卖相远不如公开发行的《瞭望》杂志精美，但内容神秘性远在其上，不是人人都有资格阅读，更别提购买。 常天浩小小年纪就知道内部资料依照保密程度不同分秘密、机密、绝密三种，秘密级报刊是科级干部起步才享有的政治待遇，机密级至少需要县团级，绝密级只是听说却从没见过实物。 这些刊物上刊登的内容虽不见得真是什么特大机密，却和外界常见报道有所不同，有很多“不和谐”内容，常天浩对此非常好奇，算是从这窗口中了解到政治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也因为这缘故，当别的孩子暑假里在广阔天地疯玩时，常天浩经常跑去工厂图书室和档案室翻阅那些尘土覆盖、颜色泛黄、无人问津的老东西，管理员也不在意，常主任家孩子爱看什么看什么好了，反正搞不坏，现在谁还来看图书？ 他翻着翻着果然找到不少好东西，如市场上为数不多，一般图书馆根本没有收藏的《zhong guo gong chǎn dǎng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zhong guo gong chǎn dǎng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fǎn gé ming政变纲领“571”工程纪要{影印件}【绝密级，但后来按要求扩散到县团级】》等材料，充分体现了西山化工厂作为国有大厂的政治底蕴。 常父以前常自豪地和儿子说：“你以为我们是简单的、只生产化肥的化工厂？厂里有全套合成氨、三酸两碱盐化工、制氯制氢制乙炔全齐备，一旦开战，马上就能民转军给军工厂提供子弹炮弹的dàn yào原料，早些年厂里还有军代表，甚至还有红线电话，你夏天常去玩的那个地下防空洞是厂里按战备要求修建的三防设施，至少能抵御250公斤级zhà dàn……当然现在是没人提了。” 所以现在听到政治系三字，常天浩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这个性如果去读政治系，只怕将来有一天会被打成fǎn dǎngfǎn gé ming……” 常父愣了半晌，想起前两年的一幕：儿子在高一暑假看完“571工程”纪要影印件后，抄录了很多内容拿来问自己： “……十多年来，国民经济停滞不前，群众和基层干部、部队中下干部实际生活水平下降，不满情绪日益增长。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怒不敢言……统治集团内部上层很**、昏庸无能，众叛亲离…… ——党内长期斗争中被排斥和打击的高级干部敢怒不敢言； ——农民生活缺吃少穿； ——青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等于变相劳改； ——红卫兵初期受骗被利用，已发现充当炮灰，后期被压制变成了替罪羔羊； ——机关干部被精简，上五七干校等于变相失业； ——工人{特别是青年工人}工资冻结，等于变相受剥削。” 他带着这些由林立果说的大段原话“罪证”问常国庆：“我觉得话说的不错，不管目的纯粹不纯粹、动机正当不正当，至少话没说错，为什么？” 对这种疑问常父还能说什么，只道：“你还小，不知世道复杂、人心险恶……”再追着问就挤出一个词——“成王败寇！” 所以儿子说这种话他不免就叹了口气：“好吧，你今后多研究实务，少研究主义，赚钱也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总要有人先富的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常天浩笑道：“先富在您眼里就这么理解？” “你不懂，你不懂……”常国庆痛心疾首地摇头，“先富当然不错，但为了先富，每个人都会花招尽出，你看着好了，为不择手段赚钱，以后会有大量假冒伪劣、坑蒙拐骗，10年浩劫是道德沦丧、礼崩乐坏；再过10年，弄不好就是天翻地覆、信仰尽失……和平演变这件事可不好说啊。” 常天浩骇然：第一次觉得老爹的话如此有理——都被他说准了。 但他还是宽慰老爹：“我先赚钱，赚够了钱再去搞学问。马克思学问这么高，缺钱了也得去炒股票才能维持下生活；ēn gé si能心无旁骛搞学术是因为人家是大资产阶级出身的富二代……您要相信我，我会不忘初心！” 常父被这句“不忘初心”给逗乐了，于是志愿表在当天确定了下来： 提前批志愿全部空白。 常天浩不想去外交学院或青年政治学院，但知道同桌小谭填了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却最后因为政审被刷下来，原因极度震惊——小谭祖父的堂兄{此两人同高祖父}在旧上海是杜老板的门生弟子，听说排行还有一点点高，解放后在三反五反时代被镇压。 本以为这种事过去了快50年，又是很远的亲戚，怎么也不会牵扯，甚至小谭父母都不知情，没想到这颗雷突然莫名其妙地爆了，甚至学校还专门派人来进行解释——他们也公事公办，所幸其他院校正常录取，否则真要哭死了。 爆出这件事后，要好同学就开小谭玩笑：“原来是青帮大佬家的小姐，失敬失敬，以后要罩着我们啊……” 小谭自己也哭笑不得：天上掉下一口黑锅，砸得她晕头转向…… 第一批{一本}志愿院校沪江大学，专业依次是金融、经济和历史；第二志愿院校填了杭州大学，常天浩知道杭大没过几年就要并入浙大，这届学生进去的是杭大，出来就是浙大文凭；第三志愿填了华中师范。 第二批以下，全部空白：估了600分的分数去二本？常天浩宁可复读也不便宜他们！很多家庭需要斟酌好几天的志愿表，他当天就完成了， 14号无事他又去新世纪，刚进大户室，超哥和小琴看他的脸色都很怪异，和见了鬼差不多…… 第三十七章：翻云覆雨（1） ps：感谢书友北京富贵军、书友20171220152035450、刘道骇、逆天之者、本道玄悟、沙漠里游泳、虎贲无敌、爱做梦的二货等诸君的打赏…… 常天浩一愣，看两人眼神不对劲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异常，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发现一切正常，再猛然扭头看屏幕，乐了： 继13号的阴线后，天胶今天开盘后继续下杀，还不到上午10点，价格已破7200，甚至连7100关口都岌岌可危，不但彻底抹平周五那段光头光脚的大阳线，甚至还可能会破周五的起点。 这走势让两人如见鬼一般吃惊：常天浩说盘面诱多，那从这两天局势来看就是典型诱多；说下杀就真下杀，不带一点反弹的那种；昨天说下跌力度还不到位，那就真还不到位，如果按小琴的建议在7205左右平仓，今天就白白损失了每吨100元的利润，按190吨的仓位计算，差不多会少赚2万——小琴一年收入没了。 所以两人才目瞪口呆：见过预测准的，没见过这么准的。 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几秒钟，率先回神过来的超哥连忙招呼：“可把你盼来了，兄弟，你赚了……” 小琴脸红红地上前：“浩……浩公子，我……我昨天不是有意的……您……” 常天浩挠挠头皮，露出一脸迷惘，接下去马上道：“昨天啥事啊？你昨天见过我？昨天你说啥了？我又说啥了？哦……昨天我和朋友吃饭，喝多了喝多了，什么也记不得了。唉……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下次再也不喝了。你还好吧？呦，今天你小脸蛋红红的，白里透红、分外娇艳、美不胜收啊，这胭脂什么牌子这么好用？居然自带美颜效果，用之后是不是今年20明年18啊？今年是琴姐姐，明年要变琴妹妹了……” 超哥被这番如机关qiāng zi dàn一样毫不停顿的话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岔了气居然还咳嗽起来，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昨天小琴非要常天浩来平仓，连超哥都知道这茬，哪晓得对方今天居然绝口不提，这让她既尴尬又感动，可刚感动了不到半秒钟就听到后面这些话来，羞得她脸色一窘，啐了口道：“又胡说，我给你泡茶去。” “哎呀呀呀，几天不到连专属泡茶待遇都享受上了。”超哥喝了口水怪叫起来，“这是大户室特色服务么？我在这里这么久怎么没享受过，不行，也得给我来一杯！” 小琴道：“您不是自己泡上了么？” “那不一样！”超哥嬉皮笑脸，“自己泡的茶能和美女泡的茶一样么？得给我补上。” “那我明天给你补一杯，下次找你客户专员泡啊。”小琴道，“浩公子是我的客户，您可不是我的客户，有其他专员服务的，给您泡茶人家还以为我下手抢客户呢……” “算了，下次就不指望了。”超哥悻悻然道，“鬼知道我那客服在哪里漂呢。” 常天浩这才知道超哥的客户专员是高洋，作为总经理亲自出面拉拢的大客户，他在手续费上享受最低收费标准，但其他方面就别指望了，客服专员搭不上手，总不能总经理天天不管其他只服务他一人？ 好在超哥也不是计较的人，又不是没手没脚泡个茶还要人家小姑娘动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只不过刚才小琴忽主动然提出泡茶让他起了调戏一番的念头。小琴和他倒是混熟了，和常天浩说话时还有点紧张和拘谨，和超哥说话很自然随意——否则就算不是自己服务的客户，公司大客户她就该怠慢？ 常天浩扭头解围：“没事没事，超哥这老茶缸你不用管他，中午吃饭你敬他一杯就是了。” “对对对，中午我请吃饭，同去同去。”超哥一边招呼小琴，一边笑容可掬地重新打量常天浩，满意地说，“今天不错，穿得比较随意，那天你一身名牌差点亮瞎我的眼……我就说嘛，西山老板们很随意的，舒服最要紧，没那么多讲究。” 常天浩笑笑，今天为方便他一身普通装扮就去了新世纪，反正户开好了，头寸也建立了，哪怕不合规也不会随意清退，所以完全没必要再装，人家超哥几百万账户管着，在大户室不也一身汗衫凉鞋搪瓷杯嘛——做人要低调！ 打扮归打扮，超哥对上次打赌请客吃饭这事还是挺看重的，正儿八经请常天浩和小琴去天香楼吃饭，好吃不好吃两说，地方至少就选得很有诚意，而且招呼很客气，听常天浩说不想喝酒，小琴酒量也一般的话后没有勉强，就只要了2瓶啤酒，要求小琴喝两杯：一杯是她自己敬，一杯是她代表常天浩喝，敬酒的事就这么简单算处理完了——2杯啤酒根本不算难为小姑娘。 当然嘴上要说：“不行不行，下次要喝酒不能找你们俩，太秀气了，我瘾还没过呢，你们就不行了。” “您要找高总喝，他酒量好。” “喝酒还得回头找高洋，他是三中全会……” 寒暄到这时，常天浩问：“这一晃都好多天了，高总怎么还没回来，去哪里了？” 小琴摇头不知，超哥道：“我知道一点，他去广州和香港开拓业务了。” “广州和香港？”常天浩大吃一惊，“跑这么远地方去开户？人家能来？” “不是拉客户，是为公司客户开辟外盘交易渠道。”超哥道，“高洋想法挺多，嘴上一串新名词，大多数我都听不懂，但我觉得你和他肯定有共同言语。听说你们还是校友？等他来了你可以和他好好聊聊。我现在关心的是你怎么看出盘面不正常的？从以往经验和技术指标来说完全没可能啊……” 一听讲技术细节，小琴也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听讲，常天浩在刚才聊天中也知道了她的情况：省银行专科学校毕业，学的是会计电算化，本该老老实实去银行当柜员，但不知怎么回事位置忽然被人顶了，小姑娘一下子没着落急得不行，总算天无绝人之路，新世纪期货公司开业要招募人员，客户服务专员不能少，虽然服务听上去有点不得劲，但毕竟国有单位，小姑娘心一横就进来了。 培训几个月后正式上岗，由于家里路子不是特别硬，实在也开发不出什么新客户——此时个人玩期货的少之又少，就算有也是去大公司开户，极少数代表公司来开户的客户没硬关系都搞不定，所以每天就在大厅打杂，常天浩是她开发的第一个客户，还是那种没费力气、天上自动掉下来的客户，所以小姑娘极其看重。甚至认为是她这半年来努力工作感动上天才掉下来这个客户，听了常天浩直想笑。 这时代虽然股票玩的人不多，但玩期货的人更少，所以客户服务很多都是一对一，人工介入很深，从成本上来说要覆盖也不难。比如常天浩开仓38手天胶，交给经纪公司的手续费就是100多块钱，一个月只要来回一次就近300，可玩期货的，谁能忍耐得住一个月只玩一个来回？在t0交易体系下，很多人一天就要好几个来回，赔钱的人不用说，赚钱的人到最后利润部分可能还不如交出去的手续费，最后变成了给营业部打工。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昨天小琴如此激动：一般经纪人或客服客户开发多了会比较矜持，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客户，她完全太投入了。 常天浩从超哥口中得知个人在新世纪玩期货的不超过5人，他正好第五个。 “其他4个呢？怎么没见他们来？” “赔光了钱都不玩了，账户或许还保留着，我估计最多还剩下块儿八毛的……”超哥感慨道，“炒股票被套牢，套个3-5年还有解套可能，玩期货稍不当心，被吞的连渣都不剩，他们还好，亏了十几万而已，过几年就缓过气来了。以前我在永安，327事件时就知道有4人跳楼，不但赔光了自己那上百万甚至近千万，还穿仓倒欠营业部十多万。这原来可都是显赫一时的老板啊，很多是从倒国库券时捞金的，没想到会载在里面。我要是不是因为公司需要，才不来干这个呢，分分钟资金波动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心脏病都要犯了！” 小琴插话道：“超哥，啥是327？” “过去的事，不说了不说了，有兴趣你可翻下前几年报纸就行，327不是时间，说的是代码，这品种现在都没了。”超哥兴致满满地问常天浩，“饭我请了，盘面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讲讲，不要藏私啊……” 常天浩点头，挂上了他分析师时代的招牌笑容：“超哥，其实整体走势你没看错，但是……” 第三十八章：传经送宝（2） 听分析师们云山雾绕的讲话有诀窍，前面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但是”后的话：前面那些大体是为了奉承客户或迎合潮流观点，仅仅是个铺垫，就像一个老师把家长喊到学校里，先说孩子一堆好话，最后跟个“但是……最近学习成绩有点下降”完全一个道理。 这样既充分“肯定”了客户的思路，又委婉地表达了不同意见，所谓的说话艺术大体不过如此。 只不过有时候还要留意“但是”这段后还跟不跟“当然”，一跟“当然”，说明事态就不对了：分析师对刚才自己说的话也没完全把握，更多是自己在说服自己。就好比球赛开始前嘉宾点评决赛时说：“巴西是传统顶尖强队，上届获得冠军，这一届他们拥有以世界顶级球星罗纳尔多领衔的豪华阵容，单纯从实力上说拥有少许优势；但是，法国队毕竟是东道主，拥有主场的天时地利人和，再加齐达内和他的队友基本都在欧洲顶级球队效力，有些还是俱乐部队友，彼此磨合顺畅、配合默契，双方会有一场激战……当然，足球是圆的，什么比分都有可能也不会令人意外。” 听完这句“当然”你就可以笃定：点评人和你一样，不到终场压根不知道最后结果——别说比分，谁输谁赢他都不清楚。 正确掌握这套话语体系才能在分析师这个行业内持续不断生存下去，否则每次打脸还怎么混？但会用不等于懂形式逻辑，更不等于懂内涵，作为文科出身的常天浩，他在演讲时很少用表格和曲线，那样听上去太高冷，他喜欢将其包装为哲学上的正、反、合，偶尔不过瘾，还要在此之后加个“升”——你可以理解为升华，也可以理解为引申，还可以理解为借题发挥。 还是那句老话：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说破天也没用，懂与不懂不在说话之人，而在听者的悟性。 现在，懂德国辩证法的小布尔乔亚又要开始传经送宝了。 “但是，时间稍微早了点……” 超哥一脸诧异：“早了点？你说说看哪早了，都调整一年多了，从8000多块一路跌下来……中间就没什么像样的反弹，不说基本面，技术面都有强烈的反弹需求！” “为什么橡胶一直跌跌不休？” “这还不简单，橡胶主要出口国是泰国，去年金融危机后泰铢剧烈贬值，橡胶便宜了就跌价。但便宜是去年的事，因为合同都签了，今年新胶上市后他们把价格提上去了，再不济也绑定美元，因去年剧烈的经济危机和6月份的洪水，泰国出口量反而在减少，不说恢复到原价格，至少现在这么低的价格连成本都覆盖不了……杀头的买卖有人做，长期亏钱的买卖不可能有人做。” 沪天胶交割品种是海南橡胶，而泰国交割大宗是3号烟片胶，橡胶都是橡胶，但并不是同属性东西，烟片胶通常比海南胶品质更好、价格更贵，泰铢暴跌而人民币汇率保持大致不变后，进口烟片胶价格走低，对成本敏感的生产商纷纷加大力度，这自然造成国内天胶一路下挫。 不管哪种胶，生产线稍微调整都可以互相使用，朝阳轮胎既可以用海南胶，也可以用烟片胶，逼急了还可以用氯丁橡胶充当原料，当然设备肯定要调试一番才行。 超哥的操作逻辑很简单：当低价烟片胶消耗差不多且后续供应难以为继时，国内现货价格会出现回升，本着期现长期趋势最后一致的想法，认为期货价格该回升——这是现货生厂商介入期货套保的本质思路。 常天浩点头：“道理没错，可中间还有其他因素，泰国橡胶价格下跌破成本并不等于国内期货价格要上升，更不等于马上回升，您必须考虑期货交割差异因素和政策保护，还有您自己也说了氯丁橡胶，看过原油价格么？涨跌如何？” “这倒没天天盯着，但整体趋势是下跌我知道。” “我看过月线，去年年初美油{wti}最高到26美元/桶的价格，今年5、6、7这三个月原油却低到连13美元都打不住，足足下挫一半。随着原油下跌一半，氯丁橡胶成本就算不跌一半，至少也跌掉三分之一吧？而天胶价格只跌了不到20%。”常天浩笑问，“两情况放一起对比，会出现什么差异？” 初级原料下跌一半必然导致成品下跌一半？这肯定不可能，因为一项产品除了原料还有人工成本。最典型如常天浩穿越时代有评论大放阙词，说什么“08年原油140美元/桶，18年还不到70，结果汽油价格居然还涨了，我们都是被收了桶税……”这种言论业内一看就要笑，原料跌一半成品也跌一半？莫非用于生产的劳动成本{工资}也跌了一半？恰恰相反，大多数人名义工资都是上升的，10年间没有5倍也有3倍。 单单用桶税来攻击，那是没找准问题对象，不过大多数人也不想搞清楚原因，纯粹只是发泄一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常天浩提起原油与氯丁橡胶之间的价格变动，超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差异我不太清楚，厂里采购数据极多且保密，我很难全部掌握也来不及比对，更重要的是氯丁橡胶不是标准品，有各种各样添加剂的，完全扭曲了本源。” “经济学上有个词叫价格弹性，两个可相互替代互换的品种，一旦其中某个出现大幅度价格波动，就会影响需求……”常天浩敲了敲盘子里的东坡肉和清蒸鲈鱼，“假设明天肉价翻一倍，你去菜场买菜时会不会考虑减少买肉而多买鱼？随着大家都少买肉而多买鱼，肉价就会慢慢滑落、鱼价会逐渐攀升，这种趋势只要时间一长必定会出现，这是强价格弹性。当然也有其他，比如米和面粉都能当主食，如果明天突然开始米价涨一倍，您会因为面粉便宜而接下去不吃饭只吃馒头当主食？” “这可不行，吃不惯那玩意，偶尔调剂下可以，天天吃非疯了不可。” “这就是弱价格弹性，会有影响，但调整弹性不大。天然橡胶与人造橡胶之间基本属于强弹性，当使用氯丁橡胶更经济时，就会充分挤占天然橡胶的市场，这是天胶不断下跌的制约因素。你刚才也说，或是因为高价原料库存，或是因为生产线改造麻烦，不是随随便便就调整，所以不是每个厂一看氯丁橡胶便宜就会全部舍弃天然橡胶，这是两码事。”常天浩笑笑，“现在问题来了，天胶走势是只看成本和原油么？当然不是。橡胶作为大众物资一定会受经济环境影响，今年以来的经济形势好么？” “不太好，出口问题不小，东南亚市场那里不好卖，卖了也收不上钱；国内需求还是有的，不过资金回笼是件麻烦事，那帮孙子会说：现在价格跌了？那你当初岂不是卖给我卖贵了，必须少算点才肯付钱……”超哥愤愤不平道，“我进货时原料就这么贵啊，后来便宜那是后来的事，可他们不听，有啥办法？与其拖着不付，还是吃点亏少收点好了。” “所以……”常天浩止住了超哥继续发牢骚，言简意赅总结道，“基本面反转还没来到，大势都没反转，天胶想开始上天？不可能！” 第三十九章：传经送宝（3） 讲基本面，常天浩显然是一把好手，当下滔滔不绝论述起来： 1998年国内经济局势其实比一般年份都糟糕，东南亚金融危机导致了南向出口不畅和全球整体经济处于惊恐不安的状态，从97年下半年开始，随着国际大宗物资和波罗的海航运指数下跌，中国国内通货紧缩开始出现。 一开始经济学家们还欢欣鼓舞，认为终于把从80-90年代以来的较高通胀控制住了，但没想到随着通胀降低，经济增长幅度也开始走低：96年gdp增长率993%，97年是923%，98年前两个季度连8%也没有保住。 随着通货膨胀变成中国人压根就不熟悉的通货紧缩，整个市场开始出现生产停滞、购销两端均萎缩的局面，银行体系多次下调存贷款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但迟迟没能抑制经济衰退，随后又叠加了长江特大洪水，这对于年初才换届的新班子是个严峻考验。 前两年的下岗余波、去年以来的地区经济危机、内部的经济衰退叠加自然灾害甚至导致对十五大后各项路线的怀疑，产生了一场悄无声息的论战。 与以往论战发生在高层不同，这次论战焦点围绕一本书，98年3月出版的，由凌志军和马立诚撰写的《交锋——当代中国三次思想解放实录》而展开。该书系统回顾了改革开放以来，在高层和学界发生的三次左与右的论战和交锋，一时间洛阳纸贵、畅销全国。 常天浩怎么会放过这种书，哪怕是紧张的高考复习阶段，他也要拿来好好阅读一番，当时看过也就完事了，后来随着阅历增长和信息增加他才了解到更多nèi mu： 这本书并不是刚刚写好就出版的，而是已完工一段时间却卡在出版上，原因就是有人拦着不放，之所以在3月份又放出来，是因为有更进一步保驾护航的命令——上面要正本清源但又不便亲自动手，于是借钟馗打小鬼，让《交锋》这本书出来说话，用学术争论代替政治斗争。 左派也意识到这本书名为历史记录，实际借古讽今、指桑骂槐的用意，所以动作很快，3月份书出版发行，4月初在全国政协礼堂会议大厅里针对《交锋》举行了一个冠名为《中流》{已停刊}创刊百期座谈会”，实际进行批判的会议，《中流》主编魏巍做了《坚持初衷，继续战斗》的判决书式基调发言，老左派们纷纷群起炮轰，甚至不乏已退休却不甘寂寞的中委级干部。 由于压力太大，甚至逼得原人大委员长这种级别的人物在一周后出面接见《交锋》这书作者以示鼓励，帮他们在上层建筑领域扛住。 随后，zong shu ji在政治、经济、外交上三管齐下： 一管自己出面，以高举旗帜为标志的政治路线团结大多数； 一管以guo wu yuàn和发改委出面，实施多项扩张性货币政策措施，拼命稳住经济局面； 一管以总理出面，坚持人民币不贬值承诺并在惊涛骇浪中守住了刚回归不久的香港金融地位，奠定了良好的国际形象和大国地位。 这是高层的争与不争，所谓争，当然是要保证航线，所谓不争，是指不再像以前那样打嘴仗，所以再也没有所谓第四次左与右的斗争了，因为老左派们在随后几年就溃不成军了。另外在交锋这本书之后20年，再也没出过一本反映有关论证上层建筑、高层治理或意识形态的普及性书籍，所有内容都隐藏在口口相传、以讹传讹、管中窥豹的神秘感中。外地去北京的人员通常只能从出租车司机中听到无数半真半假、荒诞不经的故事。 就1998年的经济基本面而言，只有这套组合拳打完，整个经济态势包括期货市场的局面才会扭转，8月下旬的香港保卫战还没打，超哥在7月份就看着盘面这点动静认为要反弹——难道不是太早了点么？ 所以，常天浩劲头十足地将他掌握的信息全梳理了一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振振有词，愣是把过去半年原本小市民感觉平平淡淡的日子讲成了跌宕起伏、风云变幻的架势，听得超哥和小琴两眼发直、咂舌不已。 现在小琴终于明白为什么常天浩让她把公司里的《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参考消息》和《新华社每日电讯》全整理好，他要一一过目的用意了。 正儿八经的消息全刊登在报纸上，但不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要想用心体会，就看会不会解读了。在不会看的人眼里，这些报纸除了《参考消息》上的外电评论还有点乐子外，其余全都是枯燥无味的说教。尤其对小琴这样的年轻姑娘，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看两册《知音》或《上海服饰》或《大众电影》呢。 “所以琴姐姐知道我要你帮我买报刊杂志的用意了吧？”常天浩笑笑，“除你们公司有的那些报刊杂志，《半月谈》、《南风窗》、《财经》，对了还有《电脑报》、《收获》你看到都帮我买，我全部需要，费用记在我账上，作为帮我跑腿的代价，同意每期送你一本《瑞丽》或《elle》。” 超哥不解：“《瑞丽》和《elle》是什么？” “全彩印刷的时尚杂志，衣服、包包、首饰、鞋子、化妆品、香水、美容护肤乃至小型艺术品都有介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小布尔乔yà qing调的玩意，20大元一本。”常天浩笑道，“你当是妇女之友就行……” 小琴插话道：“女人的事，男人少打听。” 超哥不服：“那小常怎么知道？还说的如此透彻？你怎么不说他？” 小琴和他抬杠：“浩公子是名牌大学生，又在上海读书，见多识广自然懂得多，哪像你……” 就差把“不学无术”说出来了，超哥连连摇头，从鼻子里发出“哼”的声音，那意思分明在指责小琴搞双重标准。 常天浩一直认为：会解读的，从几百个字的豆腐块里就能看出微言大义；不会解读的，看到了也视而不见，顶多以为只是遗老遗少在发发牢骚。 这都是他在后视镜里看到的局面，现在有机会可反过来验证。重生前他此时和超哥一样懵懵懂懂，别说小小的套保做市商代表看不清，就连量子基金、老虎基金头号专家，享誉世界的投资大师乔治·索罗斯此时也还没看清中国的决心呢。 这是常天浩瞎忽悠超哥的套路么？都知道整体走向还在这里头头是道分析，分析个鬼啊？ 显然不是。 他有自己的理解：做数学时做不出来，看答案和解析明白后就不重新走一遍解题过程？只知答案不知方法，下次改头换面还是不认识，掌握了方法和诀窍，才有充分解读的起点。不知道基本面如何就蒙眼冲进去投资，长期操作下去除赔钱还有什么结果？ 常天浩此时话锋一转，又道：“当然，任何投资，都是基本面和技术面的结合，刚才我讲了基本面还偏早，我再来说说技术面上的事……” {请注意，这里有个当然！} 第四十章：传经送宝（4） 常天浩一直认为，只看基本面不看技术面，那就是他穿越时代的李大嘴，今天婴儿底、明天钻石底，如果市场继续下跌的话，估计后面还有胚胎底、jing zi底等名词。大嘴说的其实不错，但提前太久、过于绝对就是对基本面的滥用，弄不好会死在黎明来临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除基本面派还有种是技术派，整天瞎扯那几条线，什么金叉、死叉、五日均线、十日均线、布林中轨、红三兵、黑三兵、高位吊颈、十字星……仿佛只要把这些名词和后面代表的涵义弄明白了，就能把投机市场当成取款机随时随地地弄钱。 技术类书刊读得再多点，那就更是名词不离口了：江恩、道氏理论、艾略特波浪理论、macd、kdj 指标、顶背离、底背离、趋势线、箱体…… 刚开始入行的投资新手，特别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技术指标，还乐此不彼地按技术指标去操作，结果发现十有**要失败，常天浩当然也尝试过，但自从与其他人就“数5浪”这种小事都不能达成一致后，他就明白这些技术指标是因人而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 书本上用以配合讲解技术指标的案例当然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有些事情并不必然具有内在联系，纯粹只是两种现象碰撞在一起而已：萧敬腾来了就下雨，所以他是雨神？那请问萧敬腾家乡是不是泡在水里？中石化一调油价就摔飞机，最近摔了好几架飞机，可没见中石化调油价啊…… 如果单纯靠技术就能赚大钱，那这些写书的、授课的、发明技术指标的人早就应该功成名就成为大亨了，可从没讲过依靠技术指标而享誉世界的投资大师，哪怕江恩这样纵横股市的技术派高手，到去世时也不过留下4个亏损的交易账户，账面上剩余资产还不到10万美元。 相反，少数看上去能保持财富善终的投资大亨如巴菲特、艾伦或索罗斯，没一个是靠技术指标吃饭的。 你会看技术指标，庄家和主力就不会看技术指标了？他就不会故意造个什么数据和趋势线来哄骗你上当？毕竟在存在主力的市场中，什么收盘价成交量和图形走势都是能控制的。你奉为圭臬的指标，在市场主力眼中可能一文不值。不过现在既然要解释，常天浩也得随便说一点道理出来。 “周五突破从盘面上看绝对没错，光头光脚大阳线，交易量创新高……好，我认为会回踩，超哥你是不是也这么看？” 超哥勉强道：“是应该回踩下，但应该回踩后创点新高啊，怎么调头往下呢？” “如果大家都知道会创新高，短期套住了你舍得割肉么？” “当然不会，扛啊……” “你不舍得，那就继续往下打……”常天浩笑笑，“今天是不是又打了？今天高点就是昨天低点，对不对？一点也没创新高的动静？” “确实如此。” “从6900涨到7320，是涨了6%，如果7300时追高，从7300再打到6900，是多少？” “将近55%……” “好了，问题就在这里。”常天浩笑了，“天胶保证金多少啊？交易所那部分不过5%。如果仓位高，直接就在这个追高过程中被杀掉了，不爆仓也得割肉减仓……至于为什么要杀，是因为ru9807马上就到移仓换月的时候，杀掉这批跟风，庄家可以带着利润顺利转进新的主力合约{ru9809}，然后从容不迫地展开拉升，这时候你就要犯嘀咕了：追还是不追？” “好像是有点阴险。” “我那天就说了，底是磨出来的，是走出来的，不是猜出来的，更不是算出来的，假设前面6900算底，那至少还要有个6900；当然，也有可能我说错，6900还不是底，那下面就深不可测了……”常天浩道，“国内期货和股票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v型底和单针底？最少最少也是个双底，所以我认为一定会再次出现6900，不一定是整数，可能是6910，也可能是6890，这不好说……” 超哥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拉升是肯定会拉升的，现在还不到时候，要到9809才行？” “可能是9809，也许是9811，甚至更后面的合约，还要看周围配合，万一是9901呢？”常天浩笑笑，“看盘面吧，我又不是算命先生。” 超哥点头表示认同。 股票和期货是完全不同的，股票没有杠杆，没有期限，除非退市停牌，否则可以一直交易下去，被套住了如果这笔钱不急着用，你可以卧倒装死，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大多数时候只要不是特别高的位置，这支股票没有特别恶劣的前科，总有第二、第三波牛市解放军会来解救你。 但期货就不一样，持仓期限短则几个月，长着一年半最多2年就必须平仓，因为交割期限到了。很多时候手里的合约月份不动，后面的合约异动连连却毫无办法，所以必须紧紧盯着盘面，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迅速决断，满仓死扛、月份死拿不是说一定不行，而是绝大多数时候不行。 “其实吧，对基本面和技术面这两个东西，我一直喜欢用哲学逻辑来解释。基本面就是必然性，技术面就是偶然性，必然性通过偶然性起作用，无数个偶然性组合起来反映必然性的走向，但单独或片段的偶然性不是必然性。这两个是对立统一的玩意，谁也离不开谁，共同发展。” 常天浩灌了半杯茶，不疾不徐地接着道，“基本面派说，人是一定会死的，错不错呢？当然不错！可就因为人会死，我一过了40或50就要考虑准备后事了？既然40开始考虑后事，我30要不要考虑？因为有些人连40都没活到，那20？10岁要不要考虑？没这回事！同样，技术派说人的死法有很多种，地震死、车祸死、大病死、战争死……然后依据你现在的某些特征来说你什么死，这不和瞎子算命一样么？万一我将来穷死怎么办？” “哈哈哈，讲得好，讲得好，话糙理不糙。”超哥大笑，“你将来肯定是大富大贵，绝对不会穷……” “穷不穷不知道，死是一定的，所以我喜欢管这个叫辩证唯物主义，死是唯物论，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是辩证法。”常天浩笑笑，“当然，这都是大而化之的道理，这两天盘面这么走，我也实在没料到，我从来就觉得应该抓大势，抄底摸顶那都是充满幻想的新韭菜所为，被市场教育几次也就明白了。超哥你做的手笔，一看就知道是行家出手。” 最后这一捧，又把前世当分析师的劣根性那一面给展现出来了：无条件捧客户臭脚！哪怕客户是错的，你也要帮他找个理由解释、分析一番，正如阅读理解考鲁迅的文章，有多少微言大义真是鲁迅想要表达的？还不是后人往他脸上贴金？ “不不不，你讲得已很神了……”超哥嘀咕道，“道理我不是不知道，关键你说完就印证，实在有点猝不及防……这他妈太神了知道不？” “侥幸，侥幸……这和打麻将一样，新手嘛上来总能赢两把，我就不信超哥刚入市时没赢过。” “没有没有，混混，混混……” 小琴在旁边帮腔：“超哥怎么没赢过？超哥当年可辉煌了，前段时间还眉飞色舞地和我讲故事，早的时候摆弄国库券，后来排三天三夜队去买上海老八股认购证，倒卖全国粮票闹到和别人打架拼刀子，大战苏州红小豆、上海胶合板、郑州绿豆，转战河南、xj、内蒙、云南、辽宁、江苏、上海、广东等大半个中国的光辉事迹呢，今天怎么不吭声了？讲啊……讲啊……如雷贯耳啊……高总都说超哥是前辈高人吶。” “嘿嘿，嘿嘿……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说了，不说了。” 看两人这架势，常天浩顿时明白了：超哥肯定没少在小姑娘面前吹牛，男人嘛，大家都懂的…… 第四十一章：传经送宝（5） ps：感谢书友破碎的水晶之城、书友20190319115548666、虎字头、nuts等诸君的打赏…… 回到大户室，常天浩知道了超哥更多来历：他不是一直在橡胶厂工作，更不是普通工人，他是个浸淫投机多年的老手，年轻时有轰轰烈烈的事迹和想发大财的愿望，纸醉金迷、天上人间的日子有过，落魄潦倒、走投无路的日子同样也有过。 起起落落很多年，现在终于静下心来过日子，踏踏实实做个套保商操盘手对超哥而言已不再是投资乐趣，仅仅就是份工作罢了。 其实超哥看了盘面并非想不通其中道理，而实在惊讶于常天浩的出口成宪，和他一点一点抠细节，没过多久肯定就败了——你经验不如人家，但如果说些天花乱坠的大话，搞些玄而又玄的智慧哲理，他反而深信不疑，哪怕你讲的有些晦涩甚至前后抵触他也不为意，甚至还能用自身阅历和多年听闻自动脑补完整相关情节。 这就是分析师混饭吃的至高境界：面对投资小白，甩出一堆专业名词和术语来震住他，让他不由自主地钦佩你；面对投资老手，甩出一堆人生哲学和玄妙逻辑，偶尔还打打禅语，说说《道德经》，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认同就成功了。 如果把这两者搞反了呢？ 对不起！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不学无术的大笨蛋！ 常天浩重生前是书生意气，明明见得多，知道该怎么样，但有时总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要说大实话、要吐糟，当然各方面都不讨喜。 裁员、重生后他一下子豁然开朗，决心换个活法，活出小布尔乔亚的精彩来，至于解放全人类、拯救世界、开启民智这样崇高的无产阶级使命，就让其他人去完成吧，咱们能力有限啊。 中午这顿饭吃完，常天浩感觉小琴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钦佩和不由自主想要了解的渴望，浑然不顾常天浩比他小2岁的格局，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学长了，想笑又笑不出来——他毕竟40岁的灵魂，别说学长，当怪蜀黍的年龄都够了。 下午开盘，天胶价格继续往下打，7100很快就破了，这时常天浩账面上的浮盈已超过了4万。小琴再也没像昨天那样咋咋呼呼催促平仓，而是把一堆又一堆报刊拿出来供常天浩阅览，她自己去找报纸翻阅超哥所说的“327国债事件”，在期货公司工作，如果连重大事件都不知道，怎么和客户交流？ 不是每个客户都像常天浩，发现和她聊不来经济和投资，就会和她聊时尚和风情，会告诉她用哪个眼影好看，口红色号怎么配，会告诉她这牌子那牌子背后的艺术故事，聊聊电影观感和花絮——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和超哥聊《泰坦尼克号》的，还会和她探讨什么发质烫什么发型，从大波浪、小波浪、自然卷再到陶瓷直板，不一而足。 小琴自己都忍不住问：“浩公子，这烫头发你也懂？” “这有啥难的，我叔叔搞美容美发，多的是技术手册和rb发型画册，现在流星的各种各样的发型和刘海，都是rb2-3年前流行的东西。你知道这玩意怎么传过来么？rb先流行，然后是南朝鲜，接着传到港台，然后通过港台画报和明星写真再到内地，接着就变成你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样子。最近几年速度快一点了，一般2年不到就流行起来，我读小学那会要滞后3年甚至4年呢。” 说到这，常天浩微微一笑，“我小学时有次放假闲的没事，抓了邻居的狗，先用蜂花洗一洗，涂上烫发药水，再按照画册样子用塑料发卷给它盘好，然后再到烫机下过一过，为防止它挣扎还把它腿捆住。烫完后，原来那头金毛就变成bào zhà式的金毛狮王，要多帅有多帅……邻居见了都认不出来，满世界嚷嚷有人偷狗！过了段时间这种bào zhà式发型就在街上流行开了，邻居说，这不是照我家狗弄的发型嘛……” “哈哈哈哈！”小琴笑得前俯后仰，胸口的事业线也跟着颤动起来，常天浩打量后暗自点头：本钱还是比较雄厚的。 正逗笑间，一直闷头看屏幕的超哥忽然狐疑道：“盘口变了，感觉打不动了。” 常天浩凑过去一看，果然如对方说的那样，在7050位置上大量单子不断成交，价格却走得很艰难，往下走一个价格都很吃力，稍微试探性下探，就会有几十手的单子直接撑起，而不是再像上午那样2手、3手的小数据。 前者比较明显是大单，后者就是散户的盘子。 常天浩想了想：“估计跌不到要变盘了，当然也可能是诱饵，造成这里有强支撑的假象，不管了，我先平仓。” “落袋为安也好。” 2分钟后，在另一台电脑上，“duang”的一下，常天浩的单子瞬间成交，从成交笔数来看只分成了2笔：一笔20手，一笔18手。这代表承接买盘比较足的意思，成交均价在7045。 7320做空，7045平仓，每吨赚取的利润是275元，一共38手合计190吨，这笔交易利润是52250元；在手续费标准打折后，两次交易手续费执行万23的水平，一共62775元，意即纯利润是5162225元，加上原来他有的1248万本金，现在账户总金额已超过1764万。 周五开仓，周二平仓，短短3个交易日就赚了5万多，获利水平超过40%，旁边两人都为他叫好，特别是小琴更由衷高兴：若常天浩昨天听她平仓，那就只能赚2万多。赚2万多虽然也是赚，但和5万多比较起来就差得远了。那感觉仿佛不是赚了2万多，倒像是丢了3万一样。 “超哥，既然盘面这么强，反手做多玩一把？” “玩不动了，我前几天的头寸还套着呢……这是厂里的头寸，不能随便乱来。” “那好吧……”常天浩又转头，“琴姐姐，是不是说新客户佣金超过1000你可以拿100块奖金？” 小琴轻轻点了点头。 “那行，我让你早点拿奖金。”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常天浩看了看自己的保证金账户，输入了7040元和50手两个数字，然后很快按下了确认。 “叮叮叮叮”几声，单子成交了，一看笔数细节，常天浩乐了：第一笔3手，第二笔7手，第三笔11手，第四笔8手，第五笔9手，最后一笔12手，区区50手的单子，居然被分成6笔成交。 “浩公子你？” “既然盘面很强，那就反手多喽……看看明天吧。” “可……可不是还在跌嘛。”小琴怯生生指了指屏幕，刚才的7040变成7035了，常天浩50手共计250吨的单子，一下子就损失了1250元，再加上这笔成交耗费的手续费4048元，账面一下就有1600多元浮亏。 “没事，先帮你完成业绩再说。再怎么样，琴姐姐的奖金总要搞到手。” “不着急的，不着急的，3个月内都行……”小琴不好意思道，“主要是你赚钱，我奖金不奖金的不要紧，害你亏钱可不好，下次别这样了，慢慢来……别冲动啊别冲动……” 超哥不乐意了：“小琴，我以往单子下的更多更大，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你经常连看都不看的……” 常天浩帮腔道：“这不一样啊，超哥，你下多少单子她都没奖金啊，这怎么关心你？再说了，这应该是你客服关心的事啊，别人不能越俎代庖……” 小琴道：“您的单子都是高总亲自过目的呀，我……我级别不够……” “哎……哎……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要和高洋说帮我把手续费压到最低呢？”超哥装出后悔不迭的样子，“好处都是厂里的，我自己连个客服都没有，不说端茶倒水捶捶背，嘘寒问暖谈理想，就连关心我赚钱不赚钱的话都没一句……唉，中午这顿饭白请了。” “哈……超哥小气了，小气了，明天我请，我请，谁让我赚钱了呢？”常天浩笑道，“请吃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超哥恶狠狠道，“明天请我吃穿山甲熊掌，好多年没尝这味道了，我要吃西山老板的大户。” 小琴嘟嘴道：“超哥这杀猪刀磨得飞快啊，大夏天中午吃这种也不怕顿牢，超哥你要注意养生啦，不能这样大鱼大肉的，浩公子说得好，这年纪该是喝枸杞、菊花茶的时候，要清淡饮食、注意运动呢，健康才能长寿……” 超哥翻着白眼表示无语。 常天浩大笑：“我请我请，只要天香楼敢卖，我就敢请……” 第四十二章：水深了（1） “新华社消息：7月14日下午，全国海关召开电视电话工作会议，要求采取措施、进一步加大打击走私力度，特别是要对去年以来逐步抬头的境外橡胶、成品油、汽车等高价值商品走私现象保持高压态势……” “浩公子……你看。”第二天上午，常天浩一走进新世纪，小琴就抱来了今天刚刚拿到的报纸，对上面标题兴奋不已道，“我总算知道昨天后来跌不下去的原因了，原来要加大打击走私了。” 常天浩笑笑：“琴姐姐进步很快啊，你不是说一看时政就头疼，只爱看社会新闻么？” “得要学习啊，不然做不好工作，再说客户聊天如果我连嘴也插不上，那岂不是变傻瓜。”小琴吐了下舌头，“那今天橡胶开盘会大涨咯？你又可以赚钱了？” “涨估计是会涨的，能涨多少就不好说了……” 大户室很快就响起超哥的声音，他比常天浩要勤快的多，每天都早早赶到了，连声道：“好小子，你手气真不错，要啥有啥啊，昨天敲你一顿饭太便宜你了，还得再管一顿三温暖才行。” 小琴问：“超哥，啥叫三温暖？” “桑拿，桑拿……” “这么热的天还桑拿？” 常天浩意味深长道：“超哥的三温暖能是普普通通的地方就打发得了的么？” 这下小琴终于懂了，朝超哥狠狠瞪了一眼，低声道：“别理他，超哥尽是坏心思，你小心被他带坏……” “琴姐姐说不能去那我就不去。” “喂喂……什么时候我变成坏人了？”超哥不满道，“是你们自己想歪了好不好？” 小琴朝他白了两眼不接茬，那意思很明显：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开盘时分很快就到了，盘前就看出消息的杀伤力，昨天跌到7030的天胶7月期货，开盘询价阶段直接就拉到7300以上，典型的上蹿下跳表征。 中国以前不产橡胶，最早是清末由华侨从新加坡引进种植到海南，产量微乎其微，稍后几年又与非常著名的庞氏骗局挂钩： 1908年前后，随着欧美汽车生产逐步扩大，对橡胶需求持续增加，价格不断上涨，2-3年时间从每磅18便士一路攀升到最高时的12先令5便士{1先令=12便士}。 橡胶主产地在南洋，为赶上这股热潮，大量人马开始募集资本并扩大种植，欧美公司在本国大量发行股票，最开始当然是真招商引资，但后来看着招商火热、价格猛涨，就有人动起歪脑筋，因橡胶和普通经济作物不同，新种植的橡胶树要数年后才有产出，所以他们不是真去圈地培育橡胶，而是以橡胶种植园为名搞虚假包装圈钱，成立各种各样名目的橡胶公司并rong zi发行股票，在人群中反复炒作，形成了特有的橡皮{清末橡胶统称橡皮}概念股。 伦敦最先开始，上海作为当时远东金融中心随后也卷入其中，而且玩得比伦敦还要离谱。 如同常天浩穿越时代的5g概念股，正儿八经搞5g的公司要么不出名，要么压根就不上市，所谓5g概念股大多压根就和5g不搭边。甚至很多公司，比如xx通信，已反复出面回应了说“我没有、我不是”，围观群众还要坚持说：“住嘴！你有！”。董秘们在机构调研会上明确表态说“本公司暂时没有……”，出来的研报和分析师还信誓旦旦表态：“该公司在未来有可能布局5g产业，想象空间巨大……” 当时的橡皮股票绝大部分背后没有任何实业支撑，只有概念包装、精美的手册印刷宣传、洋鬼子股东和董事加成、洋人银行和办事处渲染、各路记者宣讲会，及各种半真半假的南洋当地土地租赁或购买合同影印件{大部分还是假}，但只要股票发的出去有人要，价格不断上涨，照样成为上海中产阶级qiǎng gou的热潮。 甚至在投机最狂热的时代，不但中产阶级，就连卖菜小贩、烧老虎灶的帮工、在大户人家里服务的女佣们也一起卷入进去。10股买不起买1股，1股买不起就找几个人合买，大量穷苦百姓把棺材本都拿出来投机，希望能快速致富。不过2-3年，风潮退去，洋人携款潜逃，洋商机构和银行纷纷表示免责：我们发行时就说明股票投资可能是有风险的，再说我们也是“受害者”，给中国留下一地鸡毛。 上海、天津、北京等重要城市合计损失2000多万白银，大部分国内钱庄在金融风暴中无力收回拆借出去的投资款而倒闭，清政府本来财政就不富裕，还要拿钱救市，最后不得不打回收铁路的主意，试图将内地商办铁路回收重新卖给外国资本获取救市资金并恢复金融稳定，结果引发了四川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再接下去就是武昌起义的qiāng声和王朝覆灭。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清朝覆灭是必然性，但橡皮股票导致的金融危机并进而演变成全方面的统治危机，却是不折不扣的偶尔性。 新中国成立后朝鲜战争爆发，欧美列强对中国实行封锁，切断各种急需的战略物资来源，其他东西还可想办法从苏联搞，唯独橡胶，苏联比中国还缺，当时《华沙条约》各国没一个能提供，不过苏联专家实地考察后认为中国最南端有发展橡胶种植的气候条件。 为打破经济封锁保证内需同时也供应shè hui zhu yi阵营，中国决定大力发展橡胶产业，从52年开始，在苏联资金和技术提供下，建设起两大天然橡胶生产基地——海南和云南热区。橡胶和石油一样，在随后一段时间里摆脱了需进口的局面，甚至还有余力出口。 改革开放尤其进入经济快速发展的90年代，橡胶和原油一样，国内产量早就不够使用，需要大量进口，由于泰国烟片胶质量更有优势，为防止冲击国内市场，对进口橡胶专门设立配额管理制度，只允许采购国产胶不够部分的缺口，不允许国内外自由竞争，该制度也同步用于棉花、白糖等大宗物资上。 由此，国内棉花、橡胶、白糖一直都高于国际市场价格，一张小小的进口配额批文就代表着大笔利润，只要能搞到批文，不需要你有资金，也不需要你懂贸易，马上有人会把一切都搞定并给你塞钱，这就是8、90年代官倒和批条经济的由来，很多官二代依靠权力赚得盆满钵满，当国内一户人家一年都赚不到1万块钱时，他们早已开上了售价100多万的大奔驰。 出于反对官倒和特权等想法，80年代中期陆续爆发xué cháo运动，第一次大规模就是86xué cháo，因应对不力加上自由化思想沉渣泛起，倒了一个zong shu ji；时隔几年后又掀起第二次，又倒一个zong shu ji，接班人选到第三个才站稳…… xué cháo平息之后，批文经济也在萎缩，变得越来越正规化、程序化，但国内外价差依然存在，更多搞不定批文却又想牟取暴利的人物涌现了，随即产生了层出不穷的走私，特别是97年金融风暴后橡胶滞销、泰铢贬值而价格猛跌，国内因有保护，跌幅受限，内外价差更大，走私迅猛抬头。 一方面是国内经济下行财政收入困难，一方面是走私猖獗，所以7月中旬chu tái了针对性打击措施。常天浩知道有这件事，但忘了具体什么时候，没想到忽然就被赶上，确切地说，昨天下午就有主力先知先觉，所以价格打不下去。 正式开盘后天胶就一改昨天颓势，直接高开到7320，比昨天收盘的7030足足攀升4%以上，盘面红彤彤一片。 但常天浩脸色并未见到太多欣喜，反而“咦”了一声：“超哥，我感觉味道不对啊。” 超哥观察了两分钟，也点头：“是啊。不多不少就开7320，这里面水深了……” 第四十三章：水深了（2） 两人之所以有这表达，是因为7320这价格很敏感——正好是上周五那根光头光脚大阳线的收盘价和最高价！ 小琴不理解，但好在谦虚，不懂就在旁边听而不轻易插话。 事态发展如两人议论的那样，7320价格上有大量头寸成交，但仓位却在不断下降，说明这个价格以持续减仓为主。随着现有头寸数量飞速削减，价格却没往上走趋势，反而缓缓下挫：7320没守住，价格变成了7315、7310，7305，然后又回升到7310反复盘旋…… “高开低走、利好出货，主力要埋人了……”常天浩嘀咕一声，果断挂上自己头寸，还没等小琴反应过来，昨天那50手“duang”地一下全部平仓，价格锁定在7305上。 新世纪用的这套软件很有特色：开仓成功是叮，平仓成功是duang，出现废单是闷声闷气的“咚”再弹出感叹号。 “平的好！果断干脆！”超哥由衷赞美一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常天浩手脚飞快又挂了新单子，小琴目瞪口呆地听着“叮叮叮”的声音响起，随后就看见常天浩反手把60手空单又砸了下去，价格在7310。 超哥由衷感慨道：“兄弟，你忒猛了，闪电手啊！” “我陪主力玩一玩，看他今天能埋多少人。” 股票和期货不同，股票整体交易短期来看是零和博弈，中长期来看是正和博弈——只要公司不断发展壮大并进行分红，哪怕不进行交易，每个股民都有享受回报的过程。 但期货市场就不一样，不管交割货物实际价格如何，涨也好、跌也好，一方获利的必定是另外一方亏损的数额，实际价格只是个衡量数字。 股票不管如何交易，有买就有卖，大部分时候{注意是大部分时候}转来转去不会导致股份数量变化，但期货就不一样，仓位是多空双方因为分歧而共同建构起来的，分歧越大、仓位越大，但当临近交割月时，大部分仓位都会缩减到很小的数字——期货市场单子绝大部分都是投机，不会进入交割流程。所以期货经常会出现天量交易额——每天交易背后代表的那些商品远远大于实际市场流通的物资。 期货交易99%以上的头寸都是为了投机，很少有人打算持有到底，正如外汇交易绝大部分都是投机，正儿八经的外汇汇兑并不需要这么高的成交量。 自然上述这些描绘的都是理想状态，实际操作中要考虑手续费、佣金、印花税、各种各样的监管费用，期货还要考虑仓储费、交割费等等，整体来说不存在零和，通常都是负和博弈。 伴随着头寸大量削减，价格在直线下跌，刚刚勉强还能稳在7300左右，不到5分钟，已打落到7250左右，用技术派的常规说法就是5分钟线、15分钟线连续走坏、形态恶劣，超哥指着屏幕对小琴指点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典型的利好出货，下杀埋人……你知道是好消息，他也知道是好消息，大家一拥而上抢头寸？你这么喜欢，那主力就全给你。市场又接不住这么多，那只有下跌了。下跌时你就会有恐慌感，然后场面就出现踩踏，多杀多……这庄家还算仁慈的，如果他今天不是开7320这数字，而是继续往上打，打到7400你猜会怎么样？” 小琴想了想道：“追高？” “对，引诱追高，然后再雪崩下杀，那样更厉害，死的人更多。你始终要记牢一点，期货是杠杆交易，4-5%左右的震荡对股票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期货而言这个幅度足够要命。你算一下，如果仓位高的话，跌掉2%是不是就够到追加保证金的级别了？再跌2%，只怕你们风控部不会给客户时间，直接就后台动手减仓了。减仓以后，就算下午价格再拉回7300，还和你有关系么？”超哥意味深长道，“头寸就是一切，没了头寸，市场涨跌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能不能少上杠杆扛过去等他反弹呢？” “能，也不能……” 说能，是因为没有只涨不跌的市场，也没有只跌不涨的市场，只要时间足够，价格一定会回归均值，所以只要有耐心肯定会回来，期货和股票这一点不太一样，期货代表实实在在的大宗物资，而股票后面代表的公司所有权，如果公司前景恶化、濒临破产，所有权将一文不值，后面再是牛市，破产公司也基本翻不了身，但期货不存在这种不利因素。 说不能，是因为期货是短期合约，始终面临交割压力，需要不断移仓换月，换月过程中会不断有基差损失。更重要的是，期货交易玩得就是杠杆，有多少人能经得住诱惑不上杠杆？非要卸掉杠杆也简单，一手天胶5吨，按7300元就是365万，你账面每拥有365万开仓一手就等于把杠杆全卸掉了，可在实际中，一手天胶保证金不到3000元，365万的资金只用03万，还有33万是不是就让你觉得资金闲置浪费了呢？ 这就是理论上的能与实际上的不能共同形成的悖论。 “琴姐姐，其实昨天这新闻你要反过来听……”常天浩笑盈盈道，“官方表态看完后一定要挖掘背后逻辑。” 小琴一脸迷惘：“背后？” “你想啊，新闻用了现象抬头这个词，说明情况多到了需要加大打击力度的程度，对不对？” “对！” “官方用语通常会进行粉饰……新闻表态用抬头，那就不是表面意义上说的略微增加，基本就是大量、巨额的意思。” “呃，就算这么理解吧，然后？” “然后？”常天浩一摊手，“这就说明上半年走私进口了大量橡胶，已影响到国内了……换言之，就算从今天开始起加大打击力度，上半年走私的这些其实都已存在并进入生产领域，你觉得打击一加大，连上半年走私部分也会飞快消失掉？要有过程啊……更重要的是，目前还在半途、还在犯罪分子手上或者渠道仓库里没交出去的货也会因为这个声明而加快出货力度，而不是觉得屯下去奇货可居，还想在手上再留一留——风险提高了，继续留手就太危险了。” “懂了懂了……你的意思是接下去会涨，但不会很快涨？” “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下午我找个低点吃回来……整体上我赞同超哥的操作逻辑，他说得对，天胶该涨了。”话到最后，常天浩不留痕迹地拍了下对方马屁——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超哥哈哈大笑，很谦虚地表示：“小常比我厉害多了，这闪电手功夫实在要的，小琴你还不帮他算算又赚了多少钱？” 小琴赶紧掏出计算器： 昨天下午常天浩开多仓，7040一共50手合计250吨，刚才在7305的价格上平掉，每吨赚了265元，250吨合计利润66250元，扣除两次交易的手续费合计82484元，实际净利润6542516元。昨天收盘时，常天浩的账面资产就超过1764万元，加上今天的利好兑现，已达2418万。 但小琴看了下屏幕上的数字，发现已超过了26万，且数字还在不断上升过程中，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常天浩刚才反手又开了60手合计300吨天胶的做空仓位，价格锁定在7310上，现在价格已跌破7250，每吨浮盈60元合计浮盈18万元，浮盈已体现在账目上了。 她惊讶地捂住嘴：“翻……翻倍了……翻倍还不止！” 她可是清楚记得常天浩开户那天存入的资金：1248万元，现在已超过26万，岂能不让她吃惊。 10号下午开户，15号上午翻倍，中间再除去11、12两个不交易的周末，等于常天浩用3天就实现了翻倍，当真令她惊讶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当中午吃饭停盘时，由于天胶价格不断下跌，常天浩的账户数目已超过27万元，且还在不断扩大中。 常天浩自己也意气风发，带着两人哼着小调去了天香楼…… 第四十四章：水深了（3） ps：感谢书友阿里斯開心、半夜老喵、cjm777、书友160515165844494等诸君的打赏…… 天香楼气势不小、档次上乘，但听常天浩提出要穿山甲和熊掌时服务员还是愣住了，使劲瞅了瞅眼前这几个人，总觉得不像是吃得起这些山珍海味的老板，又不敢流露，只好去喊领班。 领班也第一次碰到：哪有大夏天中午吃这玩意的？莫不是存心捣乱，吃了也不怕火气过旺流鼻血？想是这么想，不敢发作，忙不迭把经理叫了过来。 经理倒知道人不可貌相，一边派发名片，一边连连抱歉：“这东西以前确实有，不过最近管得紧，都是保护动物嘛，我们毕竟国有单位，虽然是承包的，也要注意社会影响，不敢弄。不过有几个朋友搞餐馆，地方在林子里，他们那常有野味，虽然位置偏僻但环境和服务绝对一流，想吃的话您打我电话，我帮您约，约好了确实有货您再带朋友过去，这样既隐蔽又有面子……” 他说的很委婉，常天浩听懂了：这里面有圈子，不是想吃就能吃，他还进不去，谁能进去呢？稍一猜想就懂了。 他还没说完，超哥自己就先摆手：“好的好的，有需要找你，今天随便吃点就行，大夏天别太油腻了。” 常天浩笑笑：“那蛇羹总有吧？夏天清热去火……” “有的，有的……”经理赔笑，“大王蛇，无毒的，且不是保护品种，各位放心吃，放心吃。” “小常别破费了，和你开玩笑的，家常菜家常菜……” “不不不！三温暖不陪你去了，菜里补上、补上。”常天浩很豪气点菜，“蛇羹每人一份，再来一条蟹汁桂鱼、龙井虾仁、糟烩鞭笋、火腿莼菜汤，对了，再给我这朋友来瓶年份最好的绍兴花雕和一客东坡肉，这是你们招牌菜嘛，我们两个喝点橙汁……” 经理爽快地应声而去，超哥却不好意思了：“让你破费了。” “没有的事，这些全加起来都不够一道穿山甲。” 小琴道：“我觉得超哥说得对，虽然你赚钱了，但也不能胡乱花……吃什么蛇羹，弄点鱼羹就可以了。” 超哥小声道：“这还不是你媳妇呢，就管得这么紧。” 常天浩点头：“替我省钱啊，好啊，省钱才能发财啊……” 小琴柳眉倒竖：“你们两个背着我嘀嘀咕咕说啥呢？” “没说啥，没说啥。一来我这个新人回请超哥这样的老前辈；二来庆祝一下账面赚钱了；三来恭喜琴姐姐的奖金提成到手咯……”常天浩嬉皮笑脸，胡诌的话随口而出，“第三点是最要紧的。” 超哥附和：“对对对，这是关键。小琴福星高照，有她做客服能赚钱，三天翻倍，多牛逼的操作。你看我，客服不给力，到现在都还是苦哈哈……” “你们俩就哄我吧！”尚小琴心想：奖金不过100块钱，这顿饭没300块钱恐怕都拿不下来，这还是常天浩控制住没上茅台酒的场面，上了更不得了。 但对常天浩始终记得奖金这事，她感觉心里很温暖，这两天闪电般操作，常天浩交的佣金已超过1000元，3个月业绩指标3天就完成了，她觉得做好服务什么都值了。 小琴想起培训教材上没有，但培训老师强调过的话：交易是营业部的生命线，在可能的情况下，要维系好客户感情，帮助客户解决实际困难，鼓励客户多交易……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前面都是铺垫，最后那句“让客户多交易”才是关键——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是这么想，她觉得自己不能成为这种不择手段的人：要以客户为中心，能让客户省钱就省钱，能给客户节约就节约，下次不能让他这样大手大脚请客吃饭，虽然赚钱厉害，但万一赔钱呢？谁也不是常胜将军对吧？ 问题还是出在超哥身上：他老引诱常天浩花钱，什么穿山甲、熊掌、三温暖——这是正经人该想的事么？ 不过面上小琴绝对不会流露出来：超哥要面子，常天浩更要面子，身价几十万的小开请人吃顿饭得要撑住场面，否则传出去“小气”名声多难听？再说蛇羹确实也好吃，西山老板讲究吃不讲究穿看来没错，眼前常天浩就是这样子。 对常天浩而言，赚这么多钱请人吃饭没啥，他又不是葛朗台那么小气，再说请超哥和小琴吃饭是有想法在里面的： 超哥是lǎo jiāng湖，虽然嘴上不着调，干事还是很谨慎麻利，过去多年的浮沉大概已把他的性子磨平，将来自己从事对冲基金肯定需要大量用人，涉及到金钱管理的，品质比水平更要紧，超哥既然能静下心来当朝阳橡胶厂的操盘手，就有可能被自己雇佣当期货系的操盘手，必须尽可能观察他。 小琴虽然经验少，但常天浩旁敲侧击好几天，发现她会计功底挺扎实，读书应该还算用功，最重要人品不坏。别说没后世那些白莲花、绿茶婊那些脾气，就连一般姑娘的矫情和小姐个性也没有，端茶倒水做服务都发自内心，办事勤勤恳恳，更难的是还帮你省钱：她可是亲眼目睹自己账户上的数目，居然还觉得吃多了破费。长得也还可以，将来开投资公司当个财务总管岂不是很好？——用着放心、看着赏心悦目。 账面资产不过27万、学历才高中毕业的小散就在考虑开设投资公司？现在就在物色人选，这不是笑话么！ 常天浩不这么想，人的精力有限，必须从细节、从细微处注意观察和培养，等做大了再招人，鬼知道会弄来些什么。跟刘邦起家的都是家乡附近的老兄弟，难道除刘邦老家其他就没人才了？非也，用生不如用熟！ 站在这个角度，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以前在公司，明明自我感觉比某些同事强很多，领导就是不用，不仅是马屁和性格因素，还有其他更深层次、更复杂的内涵。换位思考后的他一下子豁然开朗。 一顿饭如果能看出一个人品行如何，那就是最低成本、最快速的考察方式，而且他在观察人家，超哥和小琴就不观察自己了？ 下午开盘，三个人继续看盘面慢慢下落：别说7200，连7100都保不住了，盘面一片哀鸿遍野，唯独常天浩的资产数字在不断攀升。 小琴过来悄悄道：“我听风险科的同事在打电话，我们营业部没人强平，其他营业部特别是那几个老牌公司平了好几个账目，有人一天就亏了7-8万……” 常天浩叹了口气：“就这么残酷，估计我也会有一天亏7-8万的时候。” 小琴刚想让他不要胡说，超哥已开口：“兄弟，你能这么谨慎我就放心了……说句实话，你一个新手，3天翻倍很惊艳，而我原来操作最疯狂时，有过5天3倍的……” 小琴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全亏进去了。”超哥叹了口气，“别说赚3倍、5倍，10倍、20倍的人我都见过，不过无一例外，亏损时只要重创一次，几乎就爬不起来，因为野心会越来越大、头寸会越来越足，然后当头一棒。” “那您怎么觉得浩公子谨慎？” “看风险度和手法。”超哥淡淡一笑，“他12万保证金时开38手，风险度将近80%，现在资产翻了一倍，维持同样风险度应该开76手，但他开了60手，把风险度降低到60%以下，还带了100点止损——这就是谨慎的表现。谨慎不谨慎，不是看嘴上说的，你看好了，如果他再接着开仓，风险度会继续降低！” 常天浩点头：“风险度长期这么高不正常，下午不管走势如何，我都会平掉7月头寸，移仓到9月合约。” 说是这么说，下午盘面越来越诡异和疯狂，价格居然一直走低，连常天浩上次做多的起点——7040都保不住，直线击穿，盘口呼啸着冲破7000大关，常天浩的资产数目突破了28万，突破了29万，很快连30万都破了…… 第四十五章：时代产物 30万财富对当时人而言是笔了不得的巨款了，但常天浩心如止水、不为所动。 在投资市场钱就是数字，千万不能着相，一着相就会干扰判断，如果想着这波动等于我多少年的工资，那样不是被吓死就是被撑死。 可以把每次投资想成是率军进攻阵地，那些与你朝夕相伴的士兵忽然就要冲上去拼死相博，你越看重他们的性命，搞不好最后死伤越是惨重。 干投资，需要天赋、需要努力、需要知识、需要才华、需要灵感、也需要勇气，但首先需要的是一颗勇敢的心！ 没有良好心理承受能力的人不能做投资，尤其不能做高风险投资，为什么随着时代进步，交易机构要对投资主体设限？要进行知识和心理评估，目的在于能够承受住这种严峻考验。 看着系统显示的那1手1手的成交记录，超哥和常天浩都默然无语，这些1手单，尤其是标注为减仓的1手单，明显不是客户自己提交的平仓动作，而是各期货经纪公司在没办法情况下强行帮客户减仓。 强平点到了，不是说把客户仓位全清空，而是一点点砍，砍到符合风险度标准为止，但由于快速下跌，上午刚砍过一遍的头寸，可能到这会儿又顶不住了，只能接着砍，所以才会有这么多1手1手的仓位——全都是带血的筹码。 看到这情形，常天浩不由想起前几年前他亲眼目睹的千股跌停场面，爆仓客户轮流上强平台，由于被强平人太多，连强平通道都堵住了。砍得早的客户，砍完后多少还能剩一些，砍得晚的，或者排队在后面没轮到及时砍的，亏损更大。还有客户因为持仓股票全部跌停，连砍都砍不掉，只能在跌停板上排队等候处斩，有些账户连处斩都在跌停板上排了3天队，市场哀鸿遍野…… 就连那些公认为质地最好、泡沫最少的大型蓝筹股也逃脱不了覆灭下场，因为整个市场已完全失去流动性，不砍这些就不能腾出空间降低风险度，所以蓝筹一起陪砍，那句老话说的好，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不管怎么说，国内股市因为跌停板的存在，通常都还会仁慈地给你最后一个认赔出局的机会，在香港、在美国，重大变故因素导致一天跳水90%甚至95%以上的股票屡见不鲜，如港股大庆乳业{01007hk}，先是造假停牌，又宣布取暖管道爆裂造成公司所有电脑、档案、资料、文件全部泡水报废——总算比放火烧掉还聪明点，一口气停牌6年，6年后再放出来的当天，直接一口气跌掉90%，不管你什么时候买，不管你什么价格买，反正全部活埋…… “破7000了……”下午2点多，小琴指着盘面道，“不会真去6900吧？” “不知道，盘面是猜不出来的，只能看着信号走。”常天浩想起明天还要去学校交志愿表，便道，“明天我有事不能来，盘面就麻烦你盯着了……” 小琴手足无措：“我……我怕不行啊。” “没事，有超哥在！我会把止损设好。再说，我也不可能天天盯着看盘，我又不是操盘手。”常天浩指了指大户室和外面空空荡荡的散户厅，“你看其他客户不也很少来么？我在这里好几天了，就没看到几个客户，别告诉我公司就这几个客户。” “那当然不是，客户不算很多，但还是有一些，不过他们没你这么快的交易速度和交易量，一般会在重大行情时才来，最近几个月行情都是如此，所以人来的少……”小琴其实有些不好意思说，全公司连常天浩在内一共5位个人客户，前面4位她知道账户已基本清零了，剩下还有些都是套保户，除超哥这样敬业的操盘手，其他人很少来。 “他们怎么掌握行情？定时打电话？” 小琴摇头，她也觉得纳闷：“浩公子，这几天我都没见你用bp机，我那天也忘了登记……你如果不方便每天来营业部看行情，得配一个bp机接收信息，不过必须是中文机。” 常天浩一拍脑门反应过来：这时代股票和期货一样，最方便就是用汉显中文机接收信息。速度快、屏幕显示容量大、信息量可观。虽然整体bp机因为手机冲击已慢慢衰落，但在特殊领域还有好几年生命力，他点点头，小琴麻利地去操办了。 临收盘前还有15分钟，眼看着价格逼近6900，跌势趋缓，盘面进入垃圾时间，超哥转过头来道：“兄弟，被你说准了，真要去摸6900了。” 常天浩点头：“不知道6900能不能顶住。” “现在有比较强的支撑，不过主力已开始换月了，你要换么？” 常天浩道：“换吧，差不多了，你呢？” “一起一起……” 只见两人飞速挂起了单子，大户室里叮叮叮、duangduang的声音连续响起。 早上那笔60手在7310做空的单子，刚才在6910这里平掉，每吨净赚300，不考虑手续费，合计利润9万元，资产总数一把突破了33万元，连超哥都啧啧称赞。 随后，常天浩又新开了ru9809的仓位，价格刚好是7000元，同期ru9807是6915元，意即双方跨期价差85元{注：跨期价差=远期品种-近期品种，系两个合约间的价格差异，大多数为正数，特殊情况下是负数，诸位可思考下为什么？} 刚收盘，小琴拿着摩托罗拉汉显bp机进来了，还想方设法给常天浩挑了个好号码：808结尾，正好是账户尾号。 “公司和钱塘台有合作套餐，共3200块：包括摩托罗拉汉显bp机一台，入网服务费100、一年服务费600以及公司数据费300元，前面都是服务台收的，第二年续费500元即可，公司数据费预收300，只要一年内佣金达到3000元以上可全额免除。”小琴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暑假结束回上海读书，那数据会收不到，我帮你和人家说好了，暂时停机保号，需要时在开通，因为是协议客户就不单独加钱了，但最长不能超过3年？我们公司的数据我都会同步帮你弄好，我知道你不差这点钱，但能节约为什么不节约些？” 这姑娘还真不错，常天浩忽然觉得哪怕将来不能当财务主管，也得挖过去当秘书，俗话说得好：有事秘书干，放心…… 看着这个崭新的家伙，常天浩感慨：bp机这夕阳产业很快就要被取代，被取代前依然还如此狂傲，他又想起自己那个walkman，索尼、爱华公司一直以为walkman会被diskman或md机取代，没想到qiāng毙walkman的是横空出世的mp3，更没想到最后市场全归了智能手机。 有话说得好：时代抛弃你的时候，从不说再见。 然后小琴又指了指报纸：“其实我觉得你配手机可能会更方便些，哪怕到了上海换个号码也能用。前两天钱塘移动客户经理来过公司，他们正大力拓展业务，说有需求可上门服务，他们最近重点在推全球通服务，就是那种139571xxxxx结尾的，还能挑个带8的好号码。” “手机好是挺好，就是贵了点，不如小灵通实惠又用得长久……”超哥插话道，“刚还说要省钱，一转眼手机也来了，汉显机也配上了，再服务费、电话费一交，小一万就出去了。” “总比吃穿山甲、泡三温暖好吧？” 常天浩笑笑，这还真不一定：手机、bp机整体越来越廉价，将来想要多少有多少，倒是穿山甲和熊掌们后来越来越贵、越来越找不到吃的地方，不过这话不能说，他又不是真的小开。 当下道：“有bp机就行，手机看看再说，不急于一时，我还没忙到这份上，超哥仓位比我大都不配手机呢，做人要低调，低调。” 超哥连连摆手：“那不一样……” 常天浩从资产里划出5000元钱，4000交给小琴，汉显机、午餐钱都是小琴签单挂在新世纪账目上，需及时清掉，他一个身价30万的小开，总不好意思让人家姑娘垫钱。。 “用不着这么多啊……”小琴咬着嘴唇道，“bp机再加午餐360，只要3560就行了，过几天还要再退你300数据费呢，真用不了怎么多。” “拿着，其他买报刊杂志要用钱，万一我嘴馋了，雪糕、冰淇淋、汽水、瓜子、蜜饯也要钱，水果也要钱嘛。” “少吃点，不健康……” 超哥摇头，那意思很明显：管得真比你媳妇儿还紧啊…… 最后1000他本打算让小琴帮自己买瓶香水用来送米校长，最后又改注意不过小琴的手，免得这姑娘瞎想，有些话解释起来蛮累，自己跑一趟就好。 这样一来，常天浩账户上还剩余325万余元，开设70手7000元的ru9809仓位后，风险度降低到只有50%出头…… 第四十六章：小布尔乔亚 “天浩，听说你考得很不错？” “还行，略有超常发挥，比三模应该能好一点，主要是您指点得好，第一科语文顺利拿下后奠定了后面各科的信心，一鼓作气全部拿下。” 米校长笑着摇头，成熟知性女人的魅力由内而外自然散发：“我可没这么大功劳，全是你自己考的，我就帮你改了下作文而已，不过你作文猜得挺准，稍微变通下直接就能用进去，运气绝对一流。” 常天浩认真道：“不不不，您那是画龙点睛的一笔，这笔没点之前，全是死的，点后齐活了……” “你这小鬼现在嘴甜了很多啊，刚进文学社时可不是这样子，怼天怼地怼空气……” “这不是被您招安了么。” “招安？”米校长笑了起来，“这词用得好，先自诩替天行道，然后又不露痕迹地说我昏聩……” “不不不，校长一贯英明！” “校长英明？”米校长皱着眉头道，“这话听起来味道也不对……说吧，还有什么明捧实贬的坏话藏着？” 几个回合后，常天浩就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匆匆忙忙把手里礼物往桌子上一堆就赶紧告辞，米校长还来不及推辞，他已跑得一溜烟没人了，穿着高跟鞋的米校长只来得及在走廊上看见他的背影却喊不住他。 无奈之下的米校长只好放弃，拆开看看这学生究竟给自己送了什么礼物。 打开后，一瓶dior的毒药静静躺在面前，楞了一下，随即自言自语笑了起来：“这小鬼怎么知道我用这香水？他闻出来的？还是无意中巧合？现在的小鬼真是人小鬼大，高中毕业就这样，读了大学还了得？嘴这么甜，出手又大方，长得也不错，还不把女孩子们给迷死？” 再转念一想又有点甜蜜：她从家长和学生手中收到过形形色色的教师节礼物和谢师礼物，比这贵重的也有不少，但从一个男生手里收到一瓶香水，还是自己常用的香水，让她有说不出的贴心感受，感觉心情都一下子好了很多。 她本想把礼物退回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还是给这孩子回个礼吧，下次再见到要说说这小鬼：不能乱花钱，一瓶香水够他半个月伙食费呢！ 她哪知道面前这小鬼不但是有着40岁灵魂的老油条，还是个一天赚9万、身价已逾30万的小开呢…… 跑完后的常天浩又怪自己：跑啥呢？米校长迷人归迷人，又不会吃了你！自己好歹也40岁的灵魂了，脸皮要厚一点，她不就是开个玩笑罢了，自己应该乘势而上调戏一把啊。 虽然灵魂匹配相当，虽然校长挺迷人，虽然刚才靠在身边聊天时能准确分辨出她的香味，甚至在心中也压根没把她当成是高不可攀的学校领导，可年龄、地位、身份差距毕竟摆在这里，师生有别，师生有别，常天浩想了想又默默念叨，终于把心情平复下去：不能被东瀛特sè diàn ying毒害，破坏美好的师生感情，我不过20岁的年纪，可不能这么油腻！ 转念一想他又发起愁来：该说的正经话还没说呢，可再让他回头去找米校长，也觉得尬得不行。得了，等和同学一起搞谢师宴时再想办法说一嘴：她丈夫的事无论如何得捅破下窗户纸，否则这心里将不得安宁，至于她信不信，听不听，那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他想好了：再说不出口就只能写封信，最好还能搞到照片那种实锤，可现在手机又不能拍照。麻烦！ 胡思乱想间路过教学楼，迎面碰上毛老师，还没等他开口，毛老师已满脸热情地打起招呼：“天浩，志愿表交了吗？报了哪个学校历史系啊？” 常天浩硬着头皮道：“沪江大学的。” 说这句话时他眼神略有躲闪，头也低了三分。 “沪江啊？”毛老师微感诧异，但很快就赞许道，“不错，沪江比南京大学牌子更响亮一些，他们世界史专业很不错，国内学术界对世界史研究还有些脸谱化，你在上课时那种质疑精神和挑战意识我很欣赏，若将来从事这方面研究我觉得会很有前途……” 常天浩尴尬地赔笑了几分钟，听毛老师滔滔不绝地介绍沪江的优势学科和学术领域，心中更是惭愧，事到临头做了叛徒，果然革命伟人看得一针见血：小布尔乔亚天生具有动摇性、软弱性，是不能承担解放全人类这种崇高使命的。 等对方走后，常天浩默念“生活所迫”dà fǎ几遍后才平复心情。估计得让让毛老师失望了——自己这分数自己最清楚，能不能进金融系不好说，但经济系基本很稳了，除非估分实在偏离真实分数太大，至于填在最后面的历史系，只是聊胜于无的安慰剂。 正内疚间，昨天刚配置好的摩托罗拉汉显开始“滴滴滴”报送数据，他留意看了下：今天天胶价格走稳，再也没像昨天这样凌厉的杀招，从盘面迹象来看，昨天单子算基本抄到了底，更重要的是现在ru9809已成为主力合约，源源不断的单子涌进来抬升了昨天因过分打压而显得超跌的行情，价格上又出现了每吨35元的浮盈，折算下来账目上又有上万进账。 他之所以不冲一冲报北大而选沪江，除金融、经济更符合要求外，还有最重要的因素是考虑到上海作为全国金融中心，融合各方面创新和投资力量，又是对外开放桥头堡，各方面都走在前列，理念、手法、系统、服务等都更为成熟，所以才要去魔都。 帝都虽好，权力经济太过明显，官文化尤其令人不爽，他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外乡小子，去了帝都要么做不大，做大了也许被吃得渣也不剩。一这么想并结合账目上30几万的数字，刚刚那点内疚之意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态恢复了平衡。 交完志愿表的常天浩自我安慰地祭起“凯申基金”dà fǎ，发了宏愿： 等将来发财了一定好好拿钱赞助学术、设立奖学金，还要利用专项基金做学术，不，请人做学术！尤其是那种官方渠道容易404，比较敏感的领域，都可以到这里来申请，伟光正、唱赞歌的你们走自己的光辉大道去，别来这里挤独木桥。 小布尔乔亚虽然软弱了点，习惯于看眼前利益，有躁动性、狂热症和爱慕虚荣的缺点，但还是有理想，有浪漫主义节操的，是世界革命可以团结的进步力量嘛。 接下去的日子平淡如流水，天胶期货的行情也在不愠不火走着，连着几天的行情上下波动都没超过100元，沉闷得几乎要让人睡着过去，唯一还能让人打发下时间的就是阅读各种各样的报刊。 贴心的小琴不但按他的要求买来了所有报刊，还特意买了报刊架和杂志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把大户室一角开辟成了阅读点，又买了一点坚果和蜜饯堆在最下面的格子里，理由是坚果补脑，给他准备了上好的雪水云绿和千岛银针——常天浩不抽烟，几乎不喝酒，唯独对茶要求有点高，小琴都不明白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是如此爱好，但营业部的茶叶显然只能随便对付，要喝的好还得自己掏钱。 她甚至还发挥出会计出身的优势，帮他整理了经费使用情况的简易报表，让常天浩颇为感慨：这秘书的墙角一定要挖过来…… 第四十七章：分数揭晓 ps：感谢书友yfang18、正版风化的石、j183、书友20171218010911451、ma8520、书友160509104323184等诸君的打赏…… 7月23日深夜，常天浩全家都一直守着电话机旁，心神不定，过零点后就可以通过声讯电话查分，虽然估分很有把握，但最终分数没出来前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无数参加高考的家庭都和常家一样等待命运揭晓。 镇定心神拨通电话，输入长长的准考证号码，电话那头一个清脆的女生缓缓报出得分：“语文：133；数学：131；英语：146；历史：118；政治：97；总分：625……” 听着这段语音，常国庆目瞪口呆：“625？你不是说600分出头一点点么？怎么高出这么多？没出错吧？” “应该没有吧？要不您查查？”常天浩心想：神了，比我估最高的分数还多出5分来。 常父颤抖着手又查了一遍，因过于激动，准考证号码连续输错了3次，被迫挂断再打，惹得常母翻白眼：2元/分钟的电讯费呢！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但无论如何还是又听了一遍，分数还是这分数，一分不少，他放下电话高兴极了，连声道：“早知道你有这分数，该报北大历史系啊……” 又来了！这是事后诸葛亮！ “这不是您让我谨慎点嘛，那天还让我报南京大学呢，这万一北大没进，其他院校再掉出去，难道我600来分去复读？” “对对对。”常母连忙道，“沪江大学好的好的，金融经济都好，我觉得比历史强——历史一副穷酸样，除了吹牛还能干啥？妈支持你！读金融好、读经济也好！zong shu ji都说要大力发展市场经济，建设小康社会呢，这不是响应中央号召么！” 对这番话，常国庆只翻白眼不吭声：填都填了，还能说啥。 “对嘛，我就是这么想……”小布尔乔亚·常一边点头，一边暗道：老妈看问题一针见血，从没听说搞历史研究发大财的，所以将来绝不能混成穷酸，特别是那种在体制里小心翼翼、仰人鼻息、随便做点什么就碰到404高压线的穷酸，但有钱在体制外混个富酸是可以的，人陶渊明说得好：“不为五斗米折腰！”，有些槽实在不吐不快，什么时候著书不为稻粮谋，什么时候人生就自由了。 人当然追求财富自由，但更应该追求精神自由不是？小布尔乔亚·常的世界观现在就这么朴素。 接下去就是接二连三的电话响起，有要好同学互相打听分数的，班主任也打了电话问了一嘴，听到625的分数显然也很高兴：“非常好，非常好，我打听了一圈，这分数只比闫光明少6分，全校第3，全省估计能进前100甚至前50……恭喜恭喜。” 常天浩刚才已和闫光明比对了一下：自己唯一的薄弱环节就是数学，人家闫光明148分，这一门就拉开17分，靠其他4科才追了11分，简直汗颜。当然比起重生前，这分数进步是很大了。 闹腾到1点他先去睡了，隐隐约约听到老爹在说：“把钱准备起来给孩子买电脑吧，娃这次考这么好不容易，要多鼓励。” 母亲道：“我知道，钱差不多了，不过得拿到通知书再给他吧？” 常父笑了：“你对儿子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那当然，啥叫市场经济！一万两千块可不是小钱！等孩子录取通知书来了，办谢师宴要钱、准备行李衣服要钱、学费也要钱，还要给他生活费，我盘算一下，林林总总下来估计得小三万！” “亲戚朋友会送一些贺礼。” “送？送了不还啦？”常母埋怨道，“你在前面做好人，哪次不是我在后面准备钱？” 常天浩笑了，又有些无奈：坐拥身价30多万却不能透露分毫，如锦衣夜行，真是痛苦，还是赶紧想办法把合适路径铺垫好。可让父母相信自己忽然有了这么多钱还是正道上来的可不容易，光赌球和唐家那1万块钱启动资金就说不清楚，算了算了，到上海后再想办法。 有625分打底，他心情极为放松，连第二天去大户室的脚步也极为轻快：这要还不能进沪江大学，他常字倒过来写！ 看他满脸喜气的样子，超哥还以为他是为账户上数字高兴：最近这几天ru9809缓步上升，虽然每天都是涨跌不定，但均线以小步快跑的方式在缓缓抬升，价格已逐步摆脱底部区域，走到7150一线了，甚至连7200都冲击过两次了，这价格比常天浩的成交价又高出150元/吨，按他手里70手350吨的持仓量，账上又是5万多人民币浮盈。 不但风险度明确降低到50%以下，甚至感觉还有上升空间。 陪着两人一起聊天的小琴忽然开口道：“浩公子，我发现你说的真蛮有道理。我这几天每天都留意报纸，发现《人民日报》刊登了新消息，7月21-22日，解放军四总部在京联合召开会议，传达贯彻全国打击走私工作会议精神，对全军落实中央打击走私重大决策作出部署，同时zong shu ji还下令，军队一律不得经商。从这些迹象分析起来，说明上次走私抬头确实如你说很严重了，非加大力度打击不可，不然怎么连军队都牵扯进去？” 常天浩点头：“对，一则新闻重要不重要，有时候结合其他消息就能看出来，你还推断出什么来？” “说明国家财政应该还可以，不然经商的好处一断，没有其他钱补上缺口，军队会有麻烦……” 她说这句时，旁边超哥脸色有点怪异，小琴没看出来，兴高采烈地觉得自己进步：“从浩公子这又学到好多道理。” 看超哥欲言又止的神态，常天浩笑笑：“超哥莫不是想说军产？总后的三九和新兴，总参的保利，总政的凯利，国防科工委的新时代？” 超哥松了口气，面部表情顿时松弛下来：“原来你都知道？” “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有时候知道太多，对良心是种折磨，所以我不爱去帝都念书。”常天浩摆出分析师的架子，故作高深你地叹了口气，“不过中国的事嘛，你懂的，存在即合理。” 超哥点头：“是啊，存在即合理。唉，管那么多干嘛，这是前三排该操心的事，管好自己就行，最近你手气旺得真是可以啊，转眼又是浮盈5万了。” 常天浩点点小琴：“关键我这客服给力，这朵桃花旺财。” 小琴看着两人打哑谜感觉莫名其妙，便道：“你们两说啥呢，和我讲讲嘛……” “算了算了，多听无益，有些事你不要知道为好。”明明常天浩年龄最小，此刻却一副少年老成地指点道，“你还是多看报、多读书，要学习。” 小琴好奇心上来了，走到常天浩身边，很自然地摇着他的胳膊：“浩公子，我知道我见识少，你给我讲讲嘛，有老师指导进步快啊……” 常天浩的胳膊外端迅速感受到了那饱满的事业线在摩擦，内心的火焰腾得一下就窜了起来，他差点没忍住要顺手抱过来搂怀里，总算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先不说公共场合必须注意影响，就这个动作只要做出来，以小琴的性格肯定就是尖叫…… 第四十八章：举一反三 常天浩转过头来，装出准备正面说话的样子，稍微移动椅子准备换个角度想避开胳膊那里的事业线——再撩拨下去可就不是心火上头，帐篷都可能支起来，没想到小琴贴得紧没站稳，被他椅子下转轮一绊差点人都倒下来，常天浩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对方腰身，不露痕迹地感受了一把柔软，又恋恋不舍地双手搂着腰把她扶起来：“琴姐姐当心点……” 手上动作很快很绅士，整体反应也很优雅，如果他使坏故意把小琴抱怀里也可以，但他没选择这么做，这太猴急了。 为了不让两人的刚才的动作变得尴尬——超哥还看着呢，他依然不忘正事、镇定地说道：“琴姐姐，我和你说了要留意新闻背后的内容，我再给你说，看报纸还要反过来理解新闻内容，特别是重大新闻要举一反三……刚才这条新闻你还要多思考其中内涵。” 说这句话时，小琴已重新站稳了，常天浩的手很自然垂落下来，瞬间就贴合在对方笔直的丝袜腿上，轻轻一动就是一阵阵细腻和光滑从指尖传来，动作虽然还不够娴熟，但这架势和东瀛特色爱情片电车场景的开场却很契合——大胆靠近，小心试探…… “反过来？”小琴很快也感受到从腿部传来的那一点点异样，今天她照例穿着工作服，上身是收腰很紧的西装套装，下面是膝盖之上10公分的成套短裙，标准ol装扮，常天浩的手就在椅子扶手下端和她左腿间偏膝盖窝的地方，因为常天浩的上身挡住视线，超哥的眼神可瞄不到这里。 小琴没敢把余光放下去，只微微皱了下眉，小心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不确定这动作常天浩是无意还是故意。 说无意吧，这手好像还微微有点动，分明不老实； 说故意吧，明明是自己贴过去的，且这动作幅度在允许范围内，她只感觉腿部略微有一些些酥su yǎng痒，没感受到什么太过分的举动，甚至不仔细去体会很快会忽略——公交车上的骚扰可比这程度大得多。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心头如同一头小鹿在猛撞，猛然想起刚才也是这双手托在自己腰上，还似乎多搂了那么2秒钟，余光瞥见超哥才反应过来这是大户室，便心虚地微微挪动了半脚，刚刚避开这散发着热度的手，身体却又没离开太远，脸上一抹红晕已瞬间飞过，嘴上依然迷惑不已道，“当它是假新闻？” “不不不，不是这样……”眼见对方略微离开，常天浩当然不会傻乎乎再跟过去，那是着相了，只沉吟道，“我打个比方啊……报刊近期经常说党员干部在新时期要怎么样？” “反腐倡廉、廉洁奉公？” “对，就是这句，这句你看出什么来？” “反腐倡廉、廉洁奉公能看出什么？说明有**现象要打击呗。” 常天浩笑着摇头：“这只是背后的含义，反过来理解就是**现象已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不打击不行了。” “呃？”小琴迷惑不解，这不是同一个意思么？ “dǎng zhāng对党员是怎么要求的？是不是就是有廉洁奉公这一条？说明这条是对党员的基本要求，可是……”常天浩循循善诱道，“基本内容要求拿出来特别强调，说明基本要求做不到的人越来越多。不杀人放火是做人的基本要求吧，你有没有因为超哥不杀人放火而表扬他？没有吧！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去杀人放火，这种常态用不着表扬。可明明每个党员都要求做到的廉洁奉公，现在拼命拿出来强调，这说明什么？” 小琴还愣神间，超哥已接过话茬，没好气道：“说明**分子太多了，到了不得不严厉打击的地步。” 常天浩点头：“什么东西越强调，什么东西就越缺！比如你们公司，总强调下班后最后一个走的人要关好门窗水电，说明老有人忘了这点，必须反复强调；有没有强调下班后不要去偷鸡摸狗的？没有吧？说明偷鸡摸狗不存在或很轻微，不是主流，至少对公司来说不是主流……” 小琴“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比喻还真是有趣。” “有趣？信息量就大了。”常天浩点点超哥，“不信你问超哥，几十年前，他小时候报纸上对党员干部是怎么要求的？” 超哥握紧拳头，恶狠狠道：“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特别是要警惕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式的人物！” 他发赫鲁晓夫这个词时，语速流畅，语气坚定，小琴吃惊地张大嘴，不知该怎么评价。 “你看，童年印象，记忆犹新啊……那时候有那么多**分子么？那时候多的是犯路线错误的fǎn gé ming分子吧？强调口径完全不一样。”常天浩哈哈一笑，“军队不得经商的内涵可远远不止加大打击走私这么简单，正如那天说走私不会说停就停，这经商油水能说停就停么？这个原罪若干年后都可以清算的……” “这不是一律停止么？那肯定既往不咎呀……” “既往不咎？”常天浩笑笑，“这么简单就好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既往不咎。那接下去要办移交吧，交给谁？怎么交？以什么价格交？这都是有讲究的，处理不好就如同地方转制一样，有很多说不清的黑洞和nèi mu。” 小琴点点头：“我知道转制，我妈厂里工人原来就闹过很多次……” “除转制外，原习惯于经商的人怎么办？习惯于享受的人怎么办？习惯于浑水摸鱼捞油水的人怎么办，光一道命令就能回到以前么？”常天浩笑笑，“为什么粮库每到上级检查和突击盘点时会失火？这些火，烧得好啊，通人性啊……” 超哥连连点头：“现在我相信天浩的说法了，大宗物资是要涨价了，这次打击走私力度会非常大、超过想象的大，当初反弹确实还不到时候，再过段时间，时机可能就真正成熟了。不行，我得加仓。” 常天浩最后总结道：“琴姐姐，有些时候使功不如使过；还有些时候，需要借人头平民愤……这些事将来你都可以看见。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几千年来的王朝政治不都这么演化么？” 小琴一脸迷茫，觉得这话有点深奥，像极了知识分子那种说话藏头露尾、只说一半的别扭个性，但还是崇拜不已，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向这个小2岁的客户请教了，甚至对他有一种依恋感——天天泡在大户室可以说是服务，但更多时候她就只想见到常天浩，只想和他聊天，不然以前超哥在时，她怎么就不是有事没事泡在大户室呢？ 本来双休日难得放松，现在双休日她也忙着看报刊杂志，总想竭力跟上常天浩的步伐：和客户不能没有共同语言，不能总让他来迁就自己说些时尚、潮流的东西吧？ 她轻启朱唇、露出两个招牌的小酒窝道：“那我再想想，想不出来你要教我，不能藏私啊……” “当然当然，过两天请你吃冷饮，好好和你聊聊。”常天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道：傻啊，404在天之灵看着呢，天机不可泄露，聊些风花雪月的倒是可以——比如夏天应该怎么保湿去油，比如天热时分的香水，应该怎么选前调、中调和后调…… 随后两天盘面反复盘旋，到25日周五收盘又摔落到7100以下，常天浩不以为意，只关注了教育台的消息：今天傍晚，我省高考提前批已录取完毕，27日将开始第一批院校投档，从预览情况看，专业、院校冷热情况不一，高分撞车现象严重。 常天浩本来觉得这新闻和自己无所谓，没想到27日上午，撞车消息却向他袭来…… 第四十九章：撞车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常天浩同学是吧？我是沪江大学经济学院办公室主任李老师，关于今年招生的事想和你沟通一下。” “李主任您好，有什么指示，您说……” “是这样的，首先很欢迎你报考我们经济学院，无论金融系还是经济系，都是本院的下设专业，然后你的分数也很高，超过了招办的最初预计，但是……” 听到这但是，常天浩就不由“咯噔”一下，通常来说，但是之后才是要害。 李老师用很可惜的语气道：“今年你们省报考金融专业有好多位同学，第一名是626，接下来两位是625，分数很接近且都很高，不巧金融系招生名额只有2个，高分撞车学校是很重视的，由于你和另一位同学同分，今天投档时校招办老师和省招办进行了口头沟通，然后又和学校进行了汇报……” 经过解释，常天浩知道了原委： 沪江大学希望把3个名额都放金融系，留经济系1个名额，即把一个经济系名额变成金融系，但省招办表示这涉及到招生计划缩减，需打专题报告审核讨论才能同意。 省招办反过来提了建议，希望沪江方增加1个金融系招生名额，经济系名额不动——招办有绿色通道，院校追加名额录取一律放行，鼓励院校多在本省录取考生。但这反过来就破坏了沪江全国一盘棋的招生计划，需要他们在其他省削减名额，经济学院自己无所谓，谁不愿意录取更高考分的学生呢？可其他省招办却不是这么好打交道的，削减我们省给其他省？没门！ 重生前没有常天浩这625分，当然录取一切顺利，现在凭空多了这根625的搅屎棍，蝴蝶效应就来了。 常天浩一开始担心是高分撞车连经济系也进不去而被迫调剂去历史系，这可真是太冤了：去沪江读历史我不会选北大啊？ 由此可见后来高考先知道分数再填志愿的好处——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不会错位，但学校的分层，也就由此固定了下来，很难再超越了。 李老师继续道：“现在要解决问题有三个办法：第一，按本校录取内部惯例，经济类专业遇到考生同分时，比较数学英语两科总得分，你英语是三人中最高的，但数学比其他同学少了10多分，这么一来你是第三名……” 该死，这数学怎么就赖上我了？不过也对，经管肯定要比数学，正如历史系同分肯定要比历史单科一样。听到还加了英语，可见魔都院校对外语的重视。 “第二，先提档，等学校变更招生计划，再和涉及省的招生办进行公文沟通，先不说是不是一定能办下来，就算能，给你发录取通知书也要到8月中下旬了，拖太久估计你们也着急；第三，把你直接录取为经济系，由于金融、经济都在本院，且两者第一学年课程基本一样，如果第一学年结束你还想读金融，到时候可以申请内部转系，不受15%指标限制。” 李老师补充道，“本来这种事学校有自由裁量权，同分情况下随便定谁都可以，但为公平起见，也为防止学生私下猜测学校招办是否有黑幕，我还是打电话来和你说一声并征求你个人意见，毕竟这些事对你们关系重大，且一入学就会知道。” 常天浩很清楚，绝对公平是没有的，相对来说魔都院校录取比帝都公正透明些，正如魔都的期货交易所要比郑州的期货交易所要透明些，因为那里受到的熏陶不一样，从政府行政也可以看出来，江南几省对体制权力的利用还比较收敛。 不过院方打这个电话也是为避免麻烦：同分录取事先没有说明，万一学生事后追究闹得沸沸扬扬很难听；同时院方也不知道学生有没有背景和关系，这万一牵扯到谁都很麻烦，档案上看不出，现实未必没有。打个电话也是确认一下学生有没有靠山，如果有还得启动调剂计划，否则就把常天浩安排到经济系录取。 常天浩想了几秒钟道：“谢谢学校和李老师对我的关心和厚爱，这件事体现了学校严谨、公正的作风，我想还是不要麻烦学校了，就把我录取到经济系吧。不过我个人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请求，将来别说因为我数学分数不够被刷下来，就说我个人临时调整了志愿，免得经济系老师看见我有其他想法……” 李老师笑了，这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小机灵鬼，便道：“这没问题，但要不要征求一下你父母的意见？投档明天才结束，明天上午你答复也可以的。” “不用了，我自己定吧，志愿也是我自己定的，书都是靠自己读的，在欧美满18岁就算独立了，我非常感谢学校的重视，我觉得我选沪江大学是选对了。”常天浩不留痕迹地拍了下学校的马屁，然后又一脸自信：将来我会是经济系里搞金融最好的那个！再说，真要是想读金融，大二转系啊。 李老师点点头，心想这同学不错，有主见，倒是个搞学问的好苗子，他哪知道小布尔乔亚·常是因为“生活所迫”放弃北大历史系而来的。 晚饭时分，常天浩和家里通了气，没多说录取曲折，更不谈高分撞车，只说：“沪江老师给我打了电话，说我已录取到经济系，明后天通过电话就可以查询到，让我放心……我打算过两天去买点经济学书先看起来。” 常父点头：“好的，经济学蛮好，我看电视机里经常有经济学家讲课，从没见过金融学家，其实我一直觉得吴市场与厉股份两位的学问很好，可惜他们的好经，叫下面的歪嘴和尚给念歪了……你去学经济，一定要扎扎实实跟着老师学，取经一定要到西天取真经。诺，给你200块钱去买书吧，好好看，暑假时间宝贵别浪费。” 常母愣了，这作风不像啊？ 常国庆道：“其实《经济日报》和《半月谈》我也经常看，要不然我怎么知道吴市场与厉股份？转制这件事其实我非常理解，国有企业有些人确实不像话，思想自由散漫、工作松松垮垮、表现吊儿郎当，你还不能开除他，连扣钱都很麻烦，所以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我唯一想不通的事只有一条：打倒一批资本家，再造就一批资本家这是个什么样的操作？当年批走资派，他们不服，说是污蔑，从目前操作来看，好不好姑且不论，起码我觉得不算污蔑。” 常天浩和稀泥道：“老爸，这东西是这样理解滴：由党指定、跟党走呢就是红色资本家了，这红色资本家就不是普通资本家了……这个，白马非马嘛！” “这什么逻辑，以政治代替学问？以文件代替是非？你去读经济做学问，一定要把核心问题弄明白，读大学不是让你去学着打官腔的，做人要脚踏实地。” 常天浩苦笑：老爹的执拗劲又上来了，我怎么会不清楚？我就是搞得太清楚了以至于总404。我现在不是革命小将，我是小布尔乔亚了……心里这么想，嘴上道：“好滴好滴，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常天浩照例先去了大户室，行情还是不愠不火地在编织心电图，他呆了半天觉得没啥意思，便去了新华书店——全省最大的新华书店。 要搁二十年后，常天浩才懒得跑新华书店，要什么书网上都有，当当、京东、亚马逊一键可达，最方便不过了，哪怕要找老书，去孔夫子旧书网逛逛也能有所收获，可现在不得不老老实实来书店选书，还不打折，真是郁闷。 径直走到经济类{中图编号：f类}书柜前，粗粗瞄了一圈，实在找不出太多可入眼的书籍，此时国内经济学类专业书籍很少，除少数国内教材，其他就是那些简明扼要的科普读物，比如《鹰击长空：波音》、《创新先锋：索尼》、《蓝色巨人：ibm》等书籍，向国内读者介绍这些跨国大型财团的来龙去脉，对常天浩而言这些就太熟悉了，翻都懒得翻，更别提去买。 看来半天，只挑了一本保罗·萨缪尔逊的《经济学》，其他一无所获。 正打算结账走人，他忽然发现不到3米远的远端书架附近，有女孩子看书看得太入神，丝毫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在偷偷拉开她的包，连皮夹子也露了出来…… 第五十章：书店（1） 眼看黑手快得逞之际，常天浩想也不想，飞起一本书就扔过去，同时还怪叫一声：“呀，老鼠！” 书“啪”地一声落地，连同他这声大叫，不但将入神的女孩子吓得差点蹿起来，还把做贼心虚的小偷吓得一哆嗦，刚捏在手里的皮夹子没拿稳直接就掉在女孩子看书的架子下，他悻悻然看了眼常天浩，很光棍地走了，反正再留下去也不可能得手，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盯着。 一时间所有读者都把视线扫视过来，连营业员也赶了过来，满嘴嚷嚷：“哪有老鼠，哪有老鼠？” 常天浩上前把书捡起来，抱歉地朝她笑笑：“不好意思，蹿得飞快，给溜走了，没打中。” “肯定是你眼花了，我们这压根就没有老鼠……你把书摔坏了。”营业员晃指着这本《西方经济学简明教程》质问道。 常天浩刚才用力过猛，书的封皮和内瓤已经分家：“我买我买……” 胖胖的营业员本来还要发作，听到“我买”就不吭声了，看常天浩也不像捣乱分子，一边回走一边嘀咕：“这么大个男孩子居然怕老鼠，笑死人了……” 她说时声音很低，不过刚才专注看书的女孩子却听到了，不由掩嘴偷笑起来，笑了没两秒又低头看书。 插曲很快结束，常天浩看没人再注意这里，上前把钱包捡起递过去：“同学，这是你钱包吧？” “呀，是我的，怎么会掉地下？” 当女孩子抬起头来时，常天浩呆了一下，这五官长得很精致、很有冲击力啊，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清纯无暇，整体观感像极了某明星——虽然他一时间没想起来。 本来只想做件好事，但眼看是个美女，小布尔乔亚的毛病就犯了，逗道：“刚才我看到有只老鼠把它叼走了……” “老鼠？”姑娘儿一开始信以为真，几秒钟后就反应过来，微微笑了起来，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格外好看，“我可头一次听说老鼠要叼钱包……” “普通老鼠不会，人变的老鼠就会了，你看看你的包？” 姑娘回头扫了眼已被拉开一半拉链的小包，再结合地上的钱包，终于确信自己遭了小偷，她整个人都迷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遭了贼。 “看看有没有少其他东西？”常天浩提醒一句。 对方翻了下包，又看了看钱包，东西都在，忍不住用手拍了下胸口表示庆幸：“还好还好，太谢谢你了……刚才你那书扔过来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有老鼠。”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姑娘警惕地扫视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偷呢？” “别看了，早跑了……” 本来常天浩还想提醒几句下次要注意什么的话，不过刚才翻包时看到露出半角的准考证，便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今年高考？” “是呀，你也是？” 常天浩点头：“和你一样，考完来书店看看书。” “你考了多少分啊？”女孩子一问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表示抱歉，“我不是有意打听，我……这两天同学都在互相打听，说顺嘴了。” “这有什么关系，分数高低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常天浩微微一笑，“我还行，文科，625分。” “哇，好高！我也是文科，不过只有563分，差你一大截呢。” “侥幸侥幸，你考得也不错啊。” 分数一报，常天浩明显感觉两人关系就拉近了不少：毕竟在这年代，成绩好坏是很多人看重，特别是高考刚刚结束的当口，更是讨论的一大热点。别说同学间彼此要互相询问，就连单位里那些地下广播也免不了相互打听询问。 姑娘兴致勃勃地和常天浩交换了彼此各科的分数，歪着头不解道：“你各科都比我好，唯独这数学居然比我还低3分……是不是考砸了？不过你语文是真的高，我所有同学都没你这么高的。” 得，又是数学！ 常天浩苦笑不得，不动声色道：“数学确实有点问题，但也不能说考砸了……一说考砸，就显得我还有实力藏着没发挥出来，如果什么什么，那就什么什么，这是种要不得的炫耀。” 对方愣了下又笑起来，常天浩就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在他的看来，女孩子一定要会笑，笑有生命力，也有感染力，更富有活力，一天到晚板着脸皱眉头做高冷状，那压根不是美感，只是个雕塑。 “你这分数，可以报北大了呀，报了什么系？” “我报了沪江大学，经济系。” “为什么？” 常天浩只能把“生活所迫”这件事再讲一讲，听的对方又一阵花枝乱颤，大概从未见过这么有趣、坦诚的人：高中毕业的优秀学生，哪个不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恨不得以改造天下为己任，即便真想搞金融、经济、管理发财，多半也会给自己安排对金融/经济/管理科学感兴趣的理由，像常天浩这么“实在”的人只怕绝无仅有。 “你这人说话好逗！我报了上海财经经济法专业，本来很想报沪江新闻系，不过我爸说女孩子家少抛头露面为好，再加上分数也差了点，就报了经济法……我妈还叫我学会计，我不太想学那个，另外还填了工商管理和国际贸易，不过我爸今天帮我打听过了，就是经济法专业，所以来看看书。” 常天浩又打量了这个身着一袭白纱裙的女孩子，缓缓道：“你爸说的不错，你确实不适合读新闻。” 对面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顿时露出不解：“为什么？我语文还可以的，比你是低几分，比其他同学还多几分呢……” 常天浩微微一笑，调侃道：“不是语文，是你长太漂亮了，若做记者去采访，人家就只顾看你的脸而忘记说啥了，一天下来净是结结巴巴的回答，能行么？这不是降低工作效率么？做律师倒挺好，看你这样子，估计对方律师直接就结巴了，打官司能赢的概率提高不少，说不定法官也会不自觉偏心些……” “讨厌！”女孩子脸红着飞出一个词，常天浩就明白，这不是讨厌，只是害羞。 “经济法首先是法律，你应该多看法律书啊。” “我妈市中院的，各种各样法律书家里都有。财大是经济复合法律，第一年主要以经济基础课为主，所以……对了，还没问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西山中学。” “哦，我钱塘高中的。” 女孩子长成这样子，分数还能进上财大，真是不多见，顺口溜说得好：“女孩子容貌与智慧城反比，但钱塘高中常有例外”现在听到钱塘中学毕业，他就懂了。 “钱塘高中……”常天浩沉吟片刻后问，“沈丽丽你认识么？” “认识。她是地区班招进来的，文理分班前我们同班。她成绩超好，学霸，后来去了理科班，你们是初中同学？” 常天浩微微一笑：“不是我同学，是我同学的同学，高二时见过一次，一起吃了顿饭玩了半天，她现在烟抽得凶么？” 对面一脸诧异：“你也知道她抽烟？” “她那次来时，不仅烟抽得凶，啤酒能喝3、4瓶，可把我吓个半死，知道的人明白她是学霸，不知道还以为是混社会的大姐头。”常天浩笑笑，学霸的精神世界你永远不懂：沈丽丽是闫光明的同学，同属超级学霸，在老师和家长面前是乖乖女，只有在亲近同学面前才会流露出来性格乖张、张牙舞爪的那一面，或许平时压抑太久，偶尔释放出来的能量特别惊人。 沈丽丽这种虽有点怪异，勉强还算容忍范围内，等常天浩读了研究生去某重高支教时，还知道有女生躲在宿舍里看东瀛xiǎo diàn ying的，边看边彼此交流，这才让他目瞪口呆。 “高二那会她压力很大，考试老掉出前三，大把掉头发，烟抽得确实挺凶，不过高三应该好了，至少我现在闻不到烟味。”姑娘笑道，“丽丽这人其实有时候很疯，不太和我们玩，都和男生玩一块，那次你们玩什么了？” “也没玩什么，那次她来吃了饭、喝了酒，然后陪她看了电影、溜了旱冰，冰场上又哭又闹，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还架不住她一个，全场都看着我们，本以为失恋了要安慰，搞半天是没考好，折腾一下午，晚上把她送上回去的车，奇迹般又好了，唉……斯文扫地。”常天浩提起这女魔头依然心有余悸。 “这次她考得还不错，640多分，报了清华计算机，再加全国竞赛获奖加分，应该蛮稳。” 高中时代就是如此，双方有共同认识同学聊一聊，感觉关系亲近不少。 第五十一章：书店（2） ps：今天两章的内容部分同学可能不适，主要情节需要，部分问数目的同学可以参考下…… 两人又说了会学校的趣事，对面话锋一转，问常天浩：“你也来挑经济学的书？有什么可以推荐给我？” 因为常天浩高考分数比她高，她就下意识认为对方知识比自己多，常天浩也不推辞，指指手边那本封皮破损的《西方经济学简明教程》道：“这是沪江大学尹伯成先生的书，算简单入门，可看一看……” “好，那我买一本。” “不用买了，不嫌弃的话，这本我买了送你。”常天浩笑笑，“等我开学会有教材发下来，我买了也是浪费……” “那我来付钱吧，刚才是你帮我赶老鼠的，还没好好谢你呢，等会我请你喝冷饮。” “真不用，我刚才吓了你一跳，算赔礼道歉吧。” “好了好了，书我买，等会你请我喝饮料行不行？” 小布尔乔亚常本还想再推一下，忽然想到喝饮料又可以和女孩子多待一会，便道：“也行也行……” 对面姑娘便笑了，虽然只是微微一笑，但笑意间仿佛灵韵全溢了出来，让常天浩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既然要推荐书，常天浩就说开了，他点了点手里的《经济学》：“这是197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萨缪尔逊的代表作，人称经济学最后一个通才，也是美国大学经济学经典教科书，必看！” 他又拿起一本：“这是沪江大学蒋学模先生编撰的《政治经济学》，很不错，可以拿去看看，他还是《基督山伯爵》第一个中文翻译者，虽然很多人觉得他是从英译本翻译过来的，但我比较后认为其他版本忠诚有余、神韵不足。” “我看的是上海译文版的，下次选你说的看看。” “《西方经济学》是基础课，还可以看高鸿业先生的著作，相比尹先生更充实些，国内财经院校多用这本书打基础，不过我觉得你翻下就行，开学你们学校估计会发新这本当教材。” “这本《国际经济学》如何？” 看到女孩子拿起沪江大学华民的书，常天浩一愣：刚出版的书就摆上来了，新华书店动作倒很快。 不过至于书嘛，他露出哭笑不得的眼神，连连道：“这书放下放下……” “怎么了，这不也是沪江博导的书？” 常天浩叹了口气：“你随便翻翻看？” 女孩子随意翻阅几页后被吓到了：满页的方程和算式，和看天书一样，再读几遍文字，感觉也有点痛苦。 她皱眉道：“这么难么？” “听学长们讲这老师讲课很不错，学问也精深，但这书嘛，你懂的，有时候为了职称……怎么说呢，萝卜快了不洗泥。” 常天浩心想：这书别说你现在看不懂，我毕业考研那时候差点没被这书给弄疯。 “如果真要学《国际经济学》，还得看保罗r克鲁格曼的作品，他这个好懂、好懂……92年他在电视台发表了有关经济学演讲，帮kè lin dun竞选成功，不过他性格太直，有些话怎么也藏不住，所以虽然为kè lin dun胜选立下汗马功劳，结果总统经济顾问居然不是他。前年他出版了《流行的国际主义》，大胆预言了东南亚金融危机，结果你看到了，去年这预言就在泰国验证了……我觉得他早晚要拿诺贝尔经济学奖。” “你对克鲁格曼很熟悉？” “确切地说，克鲁格曼算我的学术偶像。这位先生在麻省理工读书时天天上历史课，经济反而学的不多，后来嘛……你懂的，这就是个被经济学耽误的历史学家，还是生活所迫。” 听常天浩再次说起“生活所迫”，女孩子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笑声有点大，周围全看了过来，慌的她赶紧闭嘴，三步并作两步先去低头去结账了。 常天浩排在后面问营业员：“克鲁格曼的《国际经济学》有么？” “没有。” “那……有他的《流行的国际主义》么？” “也没有。” “那，格里高利曼昆的《经济学原理》有么？我问的是英文版……”常天浩知道这本书1998年4月才出版，但出版前已被140万美元的高额稿费买下了版权，随后300多所美国大学迅速将其列为经济学教材，这本书作为教材来看比较浅显风趣，是最为适宜的经济学入门级教材，搭配英文版效果尤佳。 营业员显然很不耐烦：“英文版啊，你去外文书店看看吧，我们这都是中文书！” 常天浩一摊手，只把手里那本《经济学》结了账，他敢打赌，再问下去对面估计要发飙了。 “去外文书店么？我记得那边有冷饮亭……” 女孩子想了想，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啊……” 外文书店里冷冷清清，不过常天浩要的书找到不少，不一会儿就从架子上拿到了《西方经济学史》{罗杰e巴克豪斯}和《经济思想史》{斯坦利l布鲁}。 “这两本如果你有兴趣都可以看，不过内核不一样。巴克豪斯这本，以年代为着眼点，着重分析各时代与相应的学术思想演变，时代感很强，比如1929年经济危机后，经济学主流思想就慢慢开始从自由主义转向凯恩斯主义。斯坦利这本是从学术流派来剖析的，你可看到一个个流派内部的演变，好比讲中国学术人物：儒家下面跟着孔孟之道、程朱理学、阳明心学，儒都是儒，但古儒与中儒，中儒与近儒，完全是两回事，等现在扯新儒家，说是复兴，其实很多挂羊头卖狗肉。经济学也如此，同样挂着新古典的名头，阿尔弗雷德马歇尔和芝加哥学派的新古典就不一样。” 常天浩想了想补了一句：“巴克豪斯这本是编年体；斯坦利这本算纪传体。” 女孩子插不上话，只下意识问了一句：“马歇尔他讲了什么？” “讲了很多，核心是均衡价格理论，不过与目前关系最密切的是一条……”常天浩问，“zong shu ji在十五大报告中提出了分配方式的重大改革，是什么？” “考我么？”对面不假思索道，“把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结合起来。” “没错！按劳分配是马克思的观点，按生产要素分配就是马歇尔的观点。”常天浩讽刺道，“我们国内有些学者使劲攻击人家西方经济学是庸俗经济学，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女孩子可能没听懂这个讽刺，也可能听懂了故意装不懂常天浩认为是后者，摆出想笑又不敢笑的态势。 “来，再考考你，你对考茨基怎么看？” 对面想了想道：“第二国际的修正主义者，针对一战制定了一个被称为橡皮图章的决议，列宁说他是无产阶级的叛徒。” 常天浩笑笑：“课本基本功很扎实，小字注解也看了，不过历史比教材要复杂的多，考茨基是《资本论》第四卷的编撰，他对苏联的论述，后来我觉得都是正确的，关于修正主义，他提出的，……垄断发展的趋势，将是由国内垄断发展到全世界的垄断，最后走向全世界托拉斯。你看看目前的跨国大财团，你觉得他说的有错么？说di guo zhu yi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这个最高阶段到现在差不多有100年了，di guo zhu yi还好端端的活蹦乱跳，发誓要埋葬它的掘墓人自己却倒下了，这不是讽刺么？” 女孩子一愣，想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喃喃自语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如果说伯恩斯坦和考茨基对马克思体系进入di guo zhu yi阶段的理论进行修正是修正主义，那么，列宁关于shè hui zhu yi在最薄弱的di guo zhu yi国家革命成功，和中国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革命成功，同样也是对马列经典中关于shè hui zhu yi革命将在最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爆发观点的修正，这就不是修正主义了？修正主义有双重标准？” 女孩子觉得常天浩最后这问话很犀利，很有气势，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对面这人好厉害，一双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第五十二章：书店（3） 说完这些，常天浩笑笑，又告诉营业员其他需求： 想买米什金的《货币金融学》，找了一圈，没有； 又找约翰赫尔的《期权、期货及其他衍生产品》，也没有； 再找劳伦斯g麦克米伦的《期权投资策略》，还是没有。 这三本都是金融领域的经典进阶教材，他虽然看过，但重生后所有书库都是空的，急需补充起来。 既然都没有，他想了想又从架子上搬下本杰明格雷厄姆{巴菲特老师}的《证券分析》和《聪明的投资者》这两本投资领域的经典书籍，谢天谢地，这些书出版年份较早，都有完整英文版。 最后扫了一圈书店，他又抱走一本精装版《韦伯字典》{dictionarymerriam-webster}，其他国内英文字典如剑桥、牛津都是中英对照，但《韦伯字典》却是美国人用的，用浅显英文解释英文的字典，整体价格虽然昂贵，但现在小布尔乔亚常不差钱，5本书拍出400多元就买单了。 女孩子在旁边道：“我看你对这些书和内容都很熟悉啊，要不是你说高考分数，我都不敢相信你今年才考入大学。” 糟糕！ 露馅了！ 对金融史研究生毕业的常夫子来说，找这些书当然熟门熟路，买下来确实也完全需要，但对刚高中毕业的常天浩而言，这掉的书袋和娴熟的评论完全超越了一个高考生应有的水平。更何况刚才他在政治、经济、历史的交流中已用上了20多年的阅历和探索，单纯从学识上来说，他现在当女孩子的老师都绰绰有余，这根本不是平等交流，反倒像居高临下的指点。 一直强调要低调、低调，怎么见了美女就忍不住要卖弄起来呢？小布尔乔亚的虚荣心果然如此。 急中生智间，常天浩把高洋搬出来，糊弄道：“我最近在期货公司打工，公司有个沪江金融系毕业的师兄，有事没事和我闲聊，听多了我就现学现卖，露馅了露馅了，你是火眼金睛啊。” 女孩子又笑了起来：她倒不是很怀疑常天浩的身份，再加报得出沈丽丽的名字，所以绝不会想到那年轻的面容下隐藏着40岁的灵魂。她只是对这种博学感到好奇，班上并非没有能考清北沪交的同学，但在她眼里对自己并没有碾压优势，而常天浩的表现就太奇怪了。 大多数男生要面子，这时候就是死撑、嘴硬，没想到常天浩居然麻溜地承认“现学现卖”、“露馅”，她觉得越发好玩和亲切。 她翻了下常天浩手里的原版书，叹了口气：“唉，看不懂……我就不买了，水平不够，家里那本《gone with the wind》{飘/乱世佳人}翻了一小半，看得我好痛苦。” 好为人师的常夫子现在不敢逞强，眼珠子转了转，想起自己当初学习的样子，便道：“老师说看小说是快速提高的路径，给你个主意，可以先看《momentinpeking》，毕竟是中国人写的，更符合我们的思维习惯，然后还可以看看《treasure island》{金银岛}和《the adventuresrobinson crusoe》{鲁宾逊漂流记}，我就是这么起步的。” “《momentinpeking》？”对面歪头想了想，“《京华烟云》啊！这是个好主意，果然高手都有自己的套路，回头我试试。” “正如你被《飘》给拦住一样，我被《a taletwo cities》{双城记}给拦住了，看了好几次，下面一团浆糊，只记得开头那段it was the besttimes，was the worsttimes，was the agewisdom，was the agefoolishness……” “哈哈！”对面颇为同病相怜地笑了起来。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冷饮亭里，常天浩挖着冰淇淋上那几粒草莓酱问女孩子。 “我叫程雨诗。” “原来你叫诗诗，我叫常天浩，请多指教……” 程雨诗一愣，低头小声道：“我父母才这么喊我。” 常天浩闹了个大花脸，忙道，“那叫你程程吧。” “程程？”程雨诗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下常天浩，忽然又低下头去，略感害羞道，“你这个人……哪有刚认识人家就自比许wén qiáng的？” “啥……哦，哦……”常天浩反应过来了，这程程两字一叫，《上海滩》里冯程程的形象立马跃然纸上，他猛然醒悟过来，难怪一见面就觉得有点像明星，这轮廓不就是年轻时的赵雅芝、剧中冯程程的影子嘛，估计有不少人和程雨诗开过玩笑了，所以她才条件反射地说出这句。 小布尔乔亚常的劣根性犯了，嬉笑道：“论帅呢，我肯定不如发哥；但论味道呢，你肯定比赵雅芝好看……” “哪有！” “当然是真的，赵雅芝的美，是平面且经化妆和光线打磨，而程程的美，是立体且天然雕琢。更重要的是，赵雅芝展现在电视上的美是朵塑料花，确实美但不香，你的味道却近在眼前……” “你坏死了！”程雨诗下意识拎起手中的书就砸过来，常天浩本来可以避开，但他没有，而是用手臂故意挡了下，随即呲牙裂嘴道：“疼啊……我这又没老鼠！” “打的就是你这只油腔滑调的老鼠。”程雨诗瞪他一眼，“我同学要么叫我全名，要么叫我雨诗，没人叫我程程的……” “那我就叫你程程，这样会对我印象深刻。”常天浩扮鬼脸道，“马上你要闯荡上海滩了，我也要去，叫你程程挺应景……就算我当不了文哥，当阿力总行吧？总不能我在你心目中连阿力也比不上？” 这里连吃程雨诗两次豆腐：许wén qiáng是冯程程念念不忘的爱人，丁力是娶了冯程程的。小姑娘没反应过来，但总觉得常天浩自比阿力背后动机不纯，眼看对面的书一言不合又要拍过来，常天浩连忙道：“叫名字而已，无妨啦……沈丽丽我背后还管她叫丽魔头呢。” “哈，丽魔头！好，我知道了，你在背后说她坏话，回头我告诉她去。” “这就要打小报告，你爸公安厅的啊？” “才不是呢，我爸省计委的。” “纪检啊？难怪，难怪……”常天浩一脸“恍然大悟”。 程雨诗眼睛一瞪：“不是纪委，是计委！诺，新改名叫发展计划委员会的那个。” 用不了两句话，常天浩就从对方口中得知程父是计委改革处的副处长，程母是市中院民庭副庭长，看上去职位不是很高，但各方面人头很熟，难怪程雨诗说已打听过到录取在上财经济法专业，这级别要干扰招生不可能，但打听已录取好的名字就是个电话的事。 原来程雨诗还是个小官二代，难怪家里不想让她从事太多抛头露面的工作，估计是对某些情况见得太多了，也难怪还如此单纯，估计是被家里人刻意保护起来。这么一想，常天浩就有些内疚了：下次要控制一下节奏，不能什么404言语都灌给程雨诗听，否则她没事，回头大人发飙那可不是好事。 这番玩笑开过，彼此都沉默了几分钟，程雨诗买了本《treasure island》，然后咬了咬嘴唇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明天还会去看书么？” 常天浩想了想，露出复杂的神色：“应该还会去，但不一定天天去，因为我要去公司上班，不能常常溜出来。” “上班有意思么？接待客户？端茶倒水？复印文件？” 常天浩避实就虚道：“这倒不用，我主要跟着他们研究下经济局势和市场行情，偶尔写点心得体会和行业动态，要不就看看专业书，先学习起来吧……只有在水中才能学会游泳。” 小姑娘噘嘴道：“听上去挺好的，我爸就不让我去打工。” “你去打工干嘛，太阳太晒，会黑……有空多看，书店、图书馆都行，时间宝贵。”常天浩笑笑，“想晒黑的话，军训会有机会。” 程雨诗又用手拍了他一下：“你坏死了，老咒人家晒黑……我才不要变黑！” “好好好，程程只会越来越白。” 听着也不是什么好话，但程雨诗不好意思再动手打人了。 “留个电话号码，有空给你打电话？” 程雨诗沉默了几秒钟，没吭声。 常天浩小心翼翼问：“不方便？” 对方皱着眉头想了想，写了一串号码，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最好工作日白天打，万一不是我接，你就说是我同学……” “哦……你担心这个啊。”常天浩笑笑，“没事，确信你有空了我再和你聊。” 说罢，他飞速写下33770808的号码递过去：“这是钱塘台的传呼号码，你确认安全了呼我，我会给你回。” 他故意在“安全”两个字上加重语气，程雨诗甩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就起身告辞：“我知道啦！看不出你还挺有钱的，连传呼机都配了，下次要多敲你一些！拜拜啦……” 第五十三章：程程（1） “丽丽，你录取了么？”晚间时分，放下手头那本《西方经济学简明教程》，程雨诗拨通了沈丽丽的电话。 “录取了，刚打过电话，就是清华计算机。你呢？” “上财经济法。” “经济法？”电话那头想了想，“你妈给你选的？你不是一直想读新闻系么？” “分不够啊……沪江新闻系要580以上。”程雨诗苦兮兮道，“再说我爸一直反对我读新闻系，说哪怕去读中文系或历史系也不要去读新闻系。” “好吧，经济法也行啊，我的律师大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别说你想做法官！” “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对了，今天我在书店见到了你西山中学的同学。” “西山中学？”沈丽丽一愣，“闫光明？” “不姓闫，姓常。” “常？”沈丽丽想了半天，“我在西山有好几个同学，但没有一个姓常的，你是不是被骗了？” “是嘛，他叫常天浩，说认识你，还管你叫丽魔头！” “哦……哦……哦……我知道你说谁了，你在说常夫子啊！他其实不是我同学，他是闫光明的同学，正好认识。是不是瘦瘦高高，架着一副眼镜，隐约还有三分狡黠的那个？” “对，就是他。” “那就没跑了，就是常夫子。” “咦，他背后叫你丽魔头呢……” “我知道。” “你不生气？” “生气？绰号而已……切，再说他只敢在背后叫，见我的面还不是丽丽、丽丽叫得勤？”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大笑，“怎么，他惹你了？” “没有没有……不过他管人家叫程程，这个……” “程程？哦……哦……这家伙自比闯荡上海滩的许wén qiáng？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你是不是觉得他轻薄你？” 程雨诗小心翼翼道：“也不是……就是，有点怪。” “你就是小心思太多，太敏感，这不算轻薄，常夫子习惯口头占些便宜，人还是不错的，讲义气！如果这算是轻薄，那我那次喝醉了他们几个男生七手八脚把我抱回来还不得叫非礼啊……”沈丽丽开导道，“你就是被你爸妈保护得太好了，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同学一场嘛，叫什么都行，面对那些男生，傻瓜、笨蛋、白痴我都是随手批发的，也没见他们怎么着啊。该玩就玩，该闹就闹，再过几年大学毕业工作了，你再想这样轻松如意就不可能了。社会上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程小姐，鬼知道后面打的什么坏主意。再说，你本来就姓程，叫你程程和叫你诗诗有什么本质区别？你不会就为了这点事就特意给我打个电话吧？” “没有没有，听到他提到你我就好奇，所以给你打个电话。对了，你们为什么管他叫常夫子？” “常夫子这称呼不是太正常了，常天浩好为人师，有时候又酸，你说起他，我脑子里就不由自主蹦出个孔乙己来，当然本质上还是有所区别的，孔乙己一辈子对体制唯唯诺诺，常夫子却是个偏激的性子。难道这次他没给你掉书袋？难得难得，刮目相看啊……” “掉了，怎么不掉！”程雨诗连忙把书店里那一幕都讲了。 “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了，常夫子这次考了哪里？南京大学历史系？” “不不不，沪江经济系。” “经济系？”沈丽丽明显呆了一呆，“他好端端的怎么去学经济了，能读沪江经济系的话，分数怕不是能上北大历史系了？” 然后程雨诗便将“生活所迫”这套理论又讲述一遍。 “好个生活所迫，常夫子这家伙居然也叛变革命了！其实常夫子家条件不差的，95年刚读高一，他自己就有电脑，我还是蹭我爸电脑用的。”沈丽丽道，“不行不行，下次见了面我非要好好骂他一顿，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为了理想是不惜粉身碎骨的，怎么一年不见他就这样了！不对啊，半年前光明和我写信，说常夫子为了弄明白几个历史问题还搞了几套大学教材来研究，照理说不至于如此，难道说芳芳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 程雨诗瞪大眼睛，小声重复了一下：“芳芳？” “西山师范的一个女生，高二跨校搞辩论赛，常夫子是主力啊，能侃，又好为人师，两人就认识了……其实也没啥，常夫子大概有点喜欢人家，人家可能没那意思，这件事还是上次我去西山，常夫子喝醉了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说起喝酒，常夫子那酒量真是烂，我们4个人一共叫了12瓶啤酒，说好每人3瓶，常夫子喝了1瓶半就面红耳赤，什么话敢说不敢说的全说了，听了我们笑死。他那剩下的1瓶半还是我喝的……那次我至少喝了5瓶，估计也喝多了，闹了半下午，大概把他给吓着了，所以给我取这么个绰号，下次我要教训他还不是因为我帮他把酒给喝了？” “芳芳长得挺漂亮？” “还行吧，光明是见过人的，我没见过，说大概和王祖贤有4-5分像，其他细节就不知道了。那次交流说明星，常夫子说他比较喜欢周慧敏、陈德容、王祖贤和赵雅芝。” “你记得好清楚。” “当然记得。其他几个男生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就常夫子喝醉了，敢说不敢说的全说了，你没发现常夫子喜欢的类型除陈德容稍微还年轻点，其他都30多了，赵雅芝都40多了……他才几岁？所以我们都笑话他。这点常夫子和那些小男生是不一样的，其他男生听到我们取笑，大概马上慌里慌张就否认了，只有常夫子一脸高深莫测，摆出你们知道个啥、不和你们一般见识的臭脸，臭屁得不要不要的。常夫子不仅欣赏女明星口味独特，连听歌也不太一样，人家听4大天王、4大天后，你知道他听什么？张信哲、孟庭苇、柯以敏……我都晕了，你说说，有几个男的听张信哲？” 沈丽丽滔滔不绝说了一通，忽然回神过来：“咦，雨诗，他该不是看上你了吧？你长这么清纯，还有几分像冯程程……” “没有没有……”程雨诗慌慌张张地否认，“刚认识啊，就见了一次面而已，看他比较好玩，讲经济，巴拉巴拉一堆；讲历史，又巴拉巴拉一堆；讲政治、讲哲学，讲文学，还是巴拉巴拉一堆，我书上都没见过……要不是他自己说，我绝不相信他高三。” “常夫子文科功力确实是不错的，单纯论文史政三门，水平还在闫光明之上，不过他偏科比较严重，数学和英语差得比较大，还有个爱钻牛角尖的脾气，为搞懂那么几个问题，历史会去看大学教材，政治会去翻马恩选集，语文会去翻典籍……” 这些沈丽丽都没见到，全是闫光明和她交流的结果，言下之意颇不以为然，认为为提高那一分半分的成绩而花费了太多功夫，不值得，效费比太差。闫光明是各科均衡用力，信奉最短的木板决定木桶容量，所以总分很高。 “其实我也有点偏科，就是看了常夫子这种人，才觉得我学文科没啥意思，常夫子偏科比我还严重，他化学是拿过奥赛奖的，物理却是渣他的脑回路我一直没弄明白。光明属于那种超全面的人，如果高考还像以前那样考7门甚至考9门，我觉得他能冲击省状元……” “唉，你们学霸的生活我是不懂。”程雨诗叹了口气，“常夫子数学是有点问题，居然比我还低3分，不过他现在英语很好啊，高考146分，在外文书店买了一堆原版书……” “哦，那就是开窍了，难怪这次他要报沪江。”沈丽丽笑道，“别和常夫子斗嘴，尤其不要和他绕圈子，你绕不过他的，常夫子初中就把王力那本《古代汉语》给看了，人家上课，他捧着本竖排繁体的《三宝太监下西洋》看小说，遇到问题可以和你洋洋洒洒说半天，能从盘古开天给你讲到武昌qiāng响。遇到问题，你就问，考试应该怎么选，七理解、八融合，写了不得分有毛用，光明经常用这招和他斗……所以他们两个永远争不起来，没有争论基础。” 第五十四章：程程（2） 程雨诗幽幽道：“你对常夫子很熟啊……” “其实也不算熟，主要这人有点意思，印象深刻。”沈丽丽笑着反问道，“你不也印象深刻么？见了一次面就和我打听了这么多？” 程雨诗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见了一次面，但两人在书店呆了大半个下午，还一起喝了冷饮，时间远不是“一面”所能轻易概括的。 她轻轻问：“你最近有空来书店看书么？” “最近没空，我这两天在看谭浩强的《c程序设计》，有几个程序要编，再过几天我要出门玩一趟，我爸单位组织了疗养，他说带我去。”沈丽丽笑道，“你让常夫子陪你看吧……比起沈飞，我觉得还是常夫子可爱一点。” 听到沈飞这个名字，程雨诗的眉头就不自觉皱了起来，冷冷道：“我和他没关系。” 沈丽丽叹了口气，缓缓道：“沈飞报了同济，我知道沪江离上海财经不远，问题是，同济离上海财经也不远啊……虽然他分数完全可以去科大，可就是选了上海，可见对你雨诗还是念念不忘啊。” 程雨诗不吭声了。 沈丽丽知道她有点不高兴，便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你都要读大学的人了，要豁达一点，不要小气吧唧、扭扭捏捏的，你爸妈能管你一时，还能管你一世啊！常夫子虽然油嘴滑舌说什么生活所迫，但其实生活确实会让人成长，你也要学着长大啊……” “我知道了。” “对了，最近我在上网，有个很好玩的软件icq，你要不要试一下？” “icq？游戏么？”程雨诗道，“我对游戏兴趣不大，顶多玩一下大富翁。” 沈丽丽兴致勃勃道：“不是游戏，是聊天的……” “新的聊天lun tán？”程雨诗忽然也来了兴趣，“去年你给我说的那个……那个……真不错，可是后来学习忙，就没看了。” 1997年，中国互联网还处于躁动时代，后来闻名天下的网路巨头，此时或是没有成立，或是压根还没什么名气，关于信息高速公路的名词，中国人更多是从美国总统kè lin dun口中听到的，此时中文网络世界最早的霸主是瀛海威，甚至一度让人以为上瀛海威就等于上网。 但由于瀛海威自己作死，屡屡摆出脸难看、话难听的架势，此时已从霸主的位置上衰落下去，1997年名声大噪的是四通利方，主要得益于老榕在其体育lun tán上写了《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的文章，描绘了10强赛中国队的失利。 沈丽丽作为球迷，在身为电力工程师的父亲的影响下，迅速见到了这篇文章，然后推荐给了几个有电脑的同学，程雨诗看了这篇文章，她对足球没什么兴趣，但对文章有一定感触，认为一个非球迷也看出了其中的真情实感及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悲壮。 对程雨诗而言，恨铁不成钢这个词最生动的注解就是这篇《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 但她不是电脑爱好者，对聊天的感觉更多还停留在聊天室里，印象深刻的是陌生人之间在网络碰面常见的问话，第一句是hello 或者hi，然后下一句，你是gg还是mm？ “不是lun tán，不过聊天方式和lun tán有一点点像。”沈丽丽兴致勃勃地比划道，“这么说吧，虽然外国人管这个软件叫网络寻呼机，但其实我觉得有点儿像电话机，不同的是传输通过网络变成的文字信号，我在网络这头，你在网络那头……我们可以打字聊天。”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呢？” “市内电话你随便打，外地长途你也随便打么？”沈丽丽笑道，“等我去了北京，你在上海，咱们用这个联系就方便了，对了，还可以加陌生人作为好友，你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知道你是谁，大家互相聊聊天，有意思就聊，没意思就不理他……打电话能这样随便么？还有，icq上还有老外，你能有几个跨国长途？” “这……”程雨诗想了想，“好像有点意思，我也试试看吧。” “对了，如果看到常夫子，也让他下个软件，大家一起聊聊，我知道他对电脑很感兴趣，好多游戏都是他和我说的。” “难怪你和男生聊得来。” “男生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像你程大小姐，太阳晒了不行，下雨不行，热了不行、冷了不行，阴天心情不好还不行……” “胡说，我哪有这么娇气，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看书而已，不喜欢闹腾……” “是，我知道，在你眼中，女孩子不该和男生去打游戏，不该去打台球，不该去玩足球、看足球，更别提一起喝酒看录像唱卡拉ok了……可我爸其实都不管这些，他钓鱼、抓山鸡都带我去的。再说，也没影响学习啊……” “抽烟你爸也不管？” “嘘……”沈丽丽压低声音，“我已经几乎不抽了，我又不是烟鬼，只单纯觉得好玩而已。不许说这件事，再说我打死你！” 刚才还好端端的，一说到要害，张牙舞爪的一面马上露了出来。 两人又说了一嘴，差不多电话听筒都开始烫了才放下。 放下听筒的程雨诗一边想着刚才的对话，一边回忆下午和常天浩的见面，忽然想：对，明天如果碰到他，就把常夫子拉去icq网络聊天，看他怎么侃，他要说就得多打字，打字也能累死他——叫他逞能！ 第二天程雨诗又兴冲冲去了新华书店，看了大半上午不见常天浩来，不禁有些怅然若失，这人，说没空真没空？ 要不要给他打个传呼呢？ 刚涌起这念头，她马上就自我否定了：不要！我又不求着他陪我看，我自己不会看呐！ 差不多过了20几分钟，实在是百无聊赖，她决定走了，忽然那熟悉的身影就过来了，一边招手示意，一边连连抱歉：“程程，程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来晚了……来来来，冰镇酸梅汤，要不要喝一点？” 程雨诗本来想发脾气，后来又觉得没道理：人家已经说了在打工不能时时刻刻候着，再说已表示道歉说来晚了，还待怎么样？萍水相逢、非亲非故、连同学都不是，凭什么不高兴？ 至于叫程程这件事，她已被开导通了：一个名字嘛，至于这么小气？ 她面带微笑道：“没有啦，你有事忙我知道的，反正我也是瞎转悠，今天不在，明天总能碰上，你这么大个活人，不可能天天不来吧？” 这是怪我咯？ 常天浩心里想着，面上不动声色递过去了一本书：“其他随便翻了翻，觉得这本书可能对你来说有点意思……” 程雨诗的注意力被吸了过去，仔细一看，是《菊与刀》，问道：“这本书写什么？” “这是美国学者鲁思·本尼迪克特撰写的，关于美国人对rb人的看法，特别描绘了rb这个民族好战而祥和，黩武而好美，傲慢而尚礼，呆板而善变，驯服而倔强，忠贞而叛逆，勇敢而懦弱，保守而喜新等特点并进行了文化解构，充满矛盾色彩，他说rb是耻感文化，美国是罪感文化，我觉得非常有道理。看完这本书，能摆脱我们教科书、电视、电影里对rb人认识的那种刻板、机械与脸谱化……”常天浩道，“rb人在你眼里是不是又蠢又笨又无能还特别凶残？” “差不多吧，鬼子嘛……” “就是这种又蠢又笨又无能的鬼子，甲午战争揍得我大清鼻青眼肿，抗日战争又打得我们匍匐在地，如果说rb人又蠢又笨又无能，中国人是什么呢？等而下之？次而再次？” “这……”程雨诗说不上来了，她感觉自己传统形成的人生观正在被颠覆：常夫子这次没掉书袋，但用了个显而易见的反诘，就让人陷入了逻辑困境。 第五十五章：程程（3） ps：感谢书友160211135501140、bonex、半夜老喵、挽君归来、葭月潜龙、一叶知秋111、yuliandswen、田地等诸君的打赏…… 程雨诗接过了这本薄薄的《菊与刀》，然后道：“昨天我和丽丽通过电话，她已被清华计算机录取，还说让我下个icq软件，大家可以一起聊天。” 常天浩笑了：“她倒是时髦。” “她对新事物永远有很强的好奇心，那篇网络上的《大连金州不相信眼泪》，也是她告诉我，让我看的。” “你在网上看过这个？”常天浩有点诧异，想了想道，“还有篇网络小说看过没有？” “什么？” “痞子蔡的。” 程雨诗瞪大眼睛使劲想了想，然后摇摇头：“痞子蔡？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在网上写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是个沉重、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张力不会比《泰坦尼克号》逊色多少，你可以找来看看，如果找不到，明天我去公司帮你打印出来。” “你帮我打好不好？”程雨诗忽然有些局促地低声道，“我家里网不太好用，我爸那里有电脑和打印机，但没联网，我……” “那你明天还在这里等我，我中午给你拿过来。” “好的，你送了我书，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常天浩本想说自己请，抬起头看到了女孩子的热切，便点点头，一起出门就近去了新丰小吃。粉丝、小笼、馄饨，还是熟悉的味道，在常天浩嘴里，怕不是比20年后的味道更正宗些，看着吃得香的程程，他转身又悄悄打包了一个糖沙翁女孩子应该能爱吃这玩意。 第二天早上，常天浩照例还是去新世纪报道，最近几天行情一直都不温不火，天胶如同躺在icu的重病号，每天的走势就和那死气沉沉的脑电图，波澜不惊，他熟门熟路地在网上找到《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然后用word 直接抓下来做好，交给小琴打印，不过6万多字的作品，很快就成型了那时候的网络作品文字都不长。 交给小琴时，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琴姐姐，找了篇爱情小说，你帮我打两份，其中一份送你看，你就不要翻我那些投资书了，对你来说太痛苦。” 小琴露出招牌式的小酒窝表示感谢，很快麻溜地干好：上班时间看小说有点怪，但中午休息时就不一样了，对常天浩让她看的东西，她有一种本能地信服她给自己的解释是要跟上客户的思路，但实际上恐怕内心也朦朦胧胧地清楚，远远不止于此。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常天浩又晃去了书店，将打印稿递给已等待很久的程雨诗，带着她就去了旁边的奎元馆吃面，作为享誉100多年的江南面王，在20年后年轻人的心目中已不够高大上了，但依然艰难地在地产狂飙中保住了自己的尊严，对重生的常天浩而言，依然是一份怀旧。 “你吃什么面？” “随便。”女孩子说这话时，视线都没抬起来，已深深陷入了小说。 常天浩笑笑，给她叫了虾爆鳝面、给自己要了片儿川。只有在奎元馆，哪怕夏日，片儿川里也不会用廉价的茭白代替笋片，冬用冬笋、春用春笋，夏秋两季便用鞭笋。 “程程，你吃啊，面要涨了……” “哦……哦……”然后是随意的扒拉几口。 “你不喜欢吃这个？” “喜欢，喜欢……”又是无意识地吃几口，整个人还沉浸在轻舞飞扬的角色中。 这场面看得常天浩哭笑不得，以至于穿过马路回走时，还特意拉着女孩子的手防止她因为分心而出事。程程感觉到了异样，想挣脱没挣脱成，就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穿过马路常天浩就把手松开了，少男少女或许还对牵手有感觉，对40岁的灵魂而言，这压根只是正常的保护。 回到书店，程程心无旁骛地继续找角落坐下看小说，常天浩笑了笑，还是管自己去买书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程程终于将故事全部看完了，豆大的泪珠已从眼眶中轻轻滑落，一滴、两滴，滴落在a4打印纸上，化开了上面的墨迹，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只回旋着最后的结尾 “…… 如果我还有一天寿命，那天我要做你女友。 我还有一天的命吗？没有。 所以，很可惜。我今生仍然不是你的女友。 如果我有翅膀，我要从天堂飞下来看你。 我有翅膀吗？没有。 所以，很遗憾。我从此无法再看到你。 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 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 所以，是的。我爱你！ 起舞飞扬 ……” 直到，眼前出现了另一张白纸，一张清风餐巾纸，常天浩笑意盈盈地将餐巾纸递给她，用充满温煦的口吻道：“程程，你的脸花了……” 她手忙脚乱地接过纸，胡乱一擦，想瞬间把自己刚才的失态掩饰过去。 对面的常天浩笑着摇摇头，抽出另一张餐巾纸，蹲在地上，细心地帮她把眼眶四周、鼻翼、嘴角还残留的泪痕都轻轻拭去，用爱怜的口吻道：“幸好你没化妆，不然还要去补妆。” 当第二张餐巾纸落在脸上时，程程本能地想避开，除了父亲，还没有第二个男人对她做出过这种亲昵的举动，结果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只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动作做完，她感觉那抹温柔，已触及到了内心，在某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心跳声…… 她问道：“这故事是真的么？” 常天浩点点头又摇摇头：“故事无所谓真假，打动人心就好，说他真，是我相信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凄美；说他假，是我认为，同样的巧合不会落在我身上，我相信也不会落在你身上……” 她微微点头，用更轻的语气问道：“那么……芳芳是真是假？” 常天浩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稍加思索便知道肯定是丽魔头的大嘴巴交友不慎啊！ 他用笑容掩饰着尴尬，用非常平静、丝毫不起半点波澜的口吻道：“人是真的，事也是真的，那会儿我也是真的傻，最重要的是，整件事真的完全过去了……生活掀起的浪花，不可避免流逝在岁月的长河里，随着奔腾，飘逝远方……” 他一口气，连用了四个“真的”…… 那张精致的小脸怯生生地问道：“爱过？” “恋过……” “还想她么？” 这种送命题，小布尔乔亚常怎么可能会做错？ 他用更温柔的语气道：“佛说：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擦肩而过，我和她的那500次回眸，已尽……” 第五十六章：程程（4） 同样是看完《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的女孩子，小琴脸色平静，第二天早上碰到常天浩时告诉他：“小说挺好，看得我差点想哭……” “终究是没哭？” 小琴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看泰坦尼克号我也没哭，我没那么幼稚！” “琴姐姐毕竟长大了……”小布尔乔亚·常调侃道，“还没听琴姐姐讲过你的大学爱恋，追你的人是不是排满了半走廊？” “瞎说，才没有！我都没正经谈过恋爱，银行专科学校大多数都是女生，我们会计电算化37个人有33个是女生，只有4个男生，都差点被我们同化成娘娘腔了……” “他们太没眼光了，暴殄天物，可惜可惜……”常天浩打趣道，“不过你强调说没正经谈过恋爱，我就特别想知道，琴姐姐嘴里这种不正经恋爱是什么？” “你！讨厌！” “害羞了？来来来，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单独聊聊，你有故事我有酒，我酒量浅，你的故事不要把我灌得不省人事哦……” 小琴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只能用招牌的笑容来回应，但一张脸完全变得绯红。 程程就不一样了，常天浩在中国看得出来她眼圈还有点红，估计昨天晚上回去又哭过了。 “又哭了？感同身受？完全代入？” 程程轻轻点头：“不过我现在好了，你说得对，这就是小说，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悲剧更打动人心。” “走出来就好，我可不想因为一篇小说而让我们程程整日以泪洗脸，那样痞子蔡这厮就太罪孽深重，非打死不可！光打死还不行，还要批倒批臭，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你又胡说！” “笑了，笑了。”常天浩打趣道，“程程，你笑起来真好看；当然，不笑的时候也好看。应该说，程程什么时候都好看。一颦一笑、一动一静，皆是美不胜收、不可方物的画！” 女孩子嗔笑道：“又贫嘴！” “老规矩，你自己挑本书慢慢看，我去选点书。” 半小时后，常天浩捧着几本书回来了，程雨诗接过去一看，发现是黑格尔的《小逻辑》、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费尔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质》和蒲鲁东的《贫困的哲学》。 她皱起眉头：“这些书？” “我买给自己看的。” 程程好奇道：“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看这个？” “马克思说黑格尔的辩证法是头足倒立的辩证法，说康德是绝对理念的唯心主义，批评费尔巴哈是机械的、形而上学的唯物论，还用《哲学的贫困》来针锋相对地批判蒲鲁东的资产阶级法权，说要建立无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还有印象么？” 对面点点头，这都是科学gong chǎn主义发展历程章节中介绍过的标准结论。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他批判过的东西你不拿来学习学习看一看么？如果以马克思的观点为自己的观点，以他的标准为是非标准，这样的态度不是教条主义，什么样才叫教条主义呢？” “这和经济学研究有关系吗？这难道不是思想史或哲学系研究的内容？” “搞经济学尤其是宏观经济领域，重要的是方fǎ lun和思维观，认识世界的方法不止一种，切入角度不同，看到的世界就不同。切入角度越多，看到的世界就越完整、越全面。我看这些不是要转行搞思想研究，更不要去党校讲课，只想充分完善我的世界观和方fǎ lun。方fǎ lun是解剖学问最好的武器，我认为能够实现一通百通，当然，这个通不是指透彻，而是指入门。” “懂了！那你推荐我看什么？” “你？”常天浩挠挠头皮，“不推荐你看了，你还是看点风花雪月吧，张爱玲啊，琼瑶啊，哪怕岑凯伦和席慕蓉也行，这些对你都太沉重了。” 程程不满地噘嘴：“你越看精深，我越看越幼稚？越伤感？然后差距越来越大？” “不不不，男女有别，有别……” “丽丽说了要学着长大，我也要学法律，总不能对方fǎ lun一窍不通吧？”程程摇着他的手臂，撒娇似地说道，“常夫子就给我推荐一本嘛，浅显点的……” “常夫子这头衔都让你知道了，我还真是没什么秘密。”常天浩无奈摇头，帮她选了薄薄的《论自由》，“先看这本吧，不厚。约翰·密尔在里面讨论了个性自由及社会对个人自由的控制，不算难懂，至少比我刚才那一票德国大胡子的书好懂的多。如果看完还有兴趣，可对比阅读以赛亚·柏林的《两种自由概念》，听柏林讲积极自由与消极自由，再比对密尔的个人自由，你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我就看这本！” 中午吃饭过街口，常天浩很自然地又拉起女孩子的手，程程今天不再像昨天那样失魂落魄，完全可以自己走过去，但她却没有挣扎，任由常天浩的大手牵着自己的柔荑，脸红红的，不由自主地低头走过去，明明没几步路，却感觉很漫长。 过了街口，常天浩马上就把手松开了，在书店里，两人坐的距离很近，但没再牵手或有其他亲昵动作，仿佛刚才过马路只是绅士般的保护动作，她就又大大松了口气，心安理得地看起书来。 看书间隙，她会偷偷用余光打量常天浩，只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还拿起笔在书上写字或者划线，整个人都很安定，看着他嘴角有意无意的笑容或者坚毅的严肃，她就感觉这仿佛是自己心中期待已久的、安静的美男子。 偶尔他也会抬起头来朝程程这里看过去，在目光交错的那一刹那，她立即又慌慌张张把头低下去，仿佛在认真看自己手里的书，丝毫没有分心过，但其实刚才看了什么自己都忘了，还得从头往回翻。 她能够感觉到背后视线的灼热与聚焦，不知道该说是期待还是害羞，只感觉心头仿佛有一头小鹿在肆意冲撞。 我这是在恋爱么？ 她问自己。 还没找到答案，自己先羞怯得耳朵都红了。 “是了，他还没说喜欢我，只偶尔口头上要占人家便宜……况且我也没说喜欢他，只一起看个书而已……普通朋友也可以一起看书的呀！牵手？牵手也不算什么呀，我多次看到沈丽丽和男生有说有笑地牵着手去玩……都快21世纪了，哪有这么保守？” 她给自己找了一个鸵鸟般的理由，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每天来书店打卡，浑然忘了每天临近11点时自己总是魂不守舍地用眼光打量四周，看看他出现没有，一旦发现他的身影，就立即装出认真看书的样子，直到那声“程程”的招呼来临后才在“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实际上从他出现到招呼之间，她的耳朵早就高灵敏度地竖立起来，所有杂音都已被念头过滤掉了，只为能专注地听到那一声招呼…… 第五十七章：程程（完） 送走了7月，又迎来了8月，日子才过去没几天，两人却配合得很好： 早上常天浩照例要去新世纪报道看看情况，中午就溜出来一起和程程吃饭，下午除自己买书，还负责给她选书、陪她看书，在书店的冷气中渡过整个下午，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分头回家。 双休日两天是程程最期待的，因为常天浩可以陪她差不多一个白天。 两人就会利用休息、吃中饭和喝饮料的间隙，交流一下各式各样的看法。 常天浩都很规矩，除了过街口，其他没有任何亲昵动作，只是有一次大概看书顺手忘形了，把手放在了程程肩头，然后不到3秒又悄无声息地放下来。 女孩子下意识地问：“你刚干嘛呢？” “没啥，你头发上有只苍蝇，我帮你赶走了。” 程程心想：这是骗鬼呢！我天天洗的头发，又在书店里，哪里来的苍蝇？常夫子第一次能捏造老鼠，现在自然也能捏造苍蝇！ 本来应该揭穿他的，没想到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地变成：“谢谢，我可讨厌苍蝇了……” 常天浩只微微点头，不再说其他，下午时分，他发现女孩子离自己坐的更近了些。 对一个40岁的灵魂而言，他暗恋过，暧昧过，被人追过，追过别人，大学时代初恋爱过分手，研究生时代次恋爱过又分手，毕业后结婚、生孩子、离婚；爱过、恨过、痛过、伤过、淡然过…… 除了没找小三，所有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的场面都经历过了，细微的动作已平静地不能掀起太多波澜。 他心头当然有包袱，越是重生，感情包袱就越重，既然选择了不一样的重生道路，他就会舍弃以往的一切而重新开始。幸好重生到了高三时代，未来的路还很长，可开拓的可能性也很强大…… 当然，作为小布尔乔亚的劣根性，有时候也会不可避免地暴露玩世不恭、自暴自弃的态度，这才是人性。 常天浩是人，不是神，也永远不想变成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怨不恨、不争不辩、不闻不见的神。 那样的存在，在他眼里宛如行尸走肉。 接下去几天，常天浩从书架上拿走了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汤因比的《历史研究》、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和保罗·肯尼迪的《大国的兴衰》，然后把刚刚出版的、塞缪尔·亨廷顿关于《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推荐给了程程。 “用文明对抗来演绎和解释历史发展和现实国际政治，是这些学者的创举，塞缪尔·亨廷顿的作品看似惊世骇俗，实际上随着地球联系变得越来越紧密，他所预言的场面在后来会不断地出现……” 程程点点头就把书收下了，她以为刚才说的是常天浩自己的理解。 只有常天浩明白，亨廷顿所预言的东西方文明的对抗在20年后活生生上演了，但却走出了不一样的轨迹：不是东西方的对抗，而是传统基督社会与绿教的冲突，无论是911撞向世贸大楼的2架飞机还是白左掩护下的子宫战争，文明冲突正在逐渐摧毁和撕裂西方文明的根基。 就连营业员都知道：有男孩子每天都会陪这个漂亮女孩子来看书、买书，一坐就是一下午。当知道其中一个考了沪江，一个考了上财，她就恨铁不成钢地回去教训自己躲家里打游戏、看电视的孩子：“你看看人家！” 不知不觉中，常天浩和程雨诗也当了一回人家口中的孩子。 8月5日，常天浩买了最后一批书，包括钱穆的《国史大纲》、布罗代尔的《十五至十八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马克斯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托克维尔的《旧制度与大革命》等，他的书架已补充得差不多了，文、史、哲、经、管、法的雏形已初步建立起来，想看什么基本都有了，接下去要到上海再买，有很多书只有上海才有货。 按照惯例，他又推荐给程程一本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启发道：“教科书上谈万历年间，说皇帝20余年不上朝，体制崩坏；还说他宠爱郑贵妃，荒淫无道……” 程雨诗点点头，这是标准教科书写照。 “万历当然有他的问题，不过这件事我有其他想法。万历20余年不上朝，明朝中枢依然能维持基本正常的运作，甚至还有万历三大征，可见内阁基本得力、运作也算流畅，这样的体制岂非契合虚君理念？或符合中国传统的天子垂拱而治的刻画，至于郑贵妃……”常天浩笑了，“她比万历只小2岁，最得宠时大概已40多岁，一个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每年不断选秀的皇帝，独爱一个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妇女，一直宠到自己快60岁时去世为止，这是荒淫无道？” 程雨诗满脸惊愕：“啊……只小2岁？我还以为是唐明皇和杨贵妃之间这般年龄{差34岁}。” “所以，胡适评价历史是个百依百顺、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的话一点都没错。世界观有了，方fǎ lun也有了，问题就看你怎么看……还有，我再多嘴一句，万历的儿子泰昌帝你知道怎么死的么？” “不知道！” “刚当上皇帝，沉迷酒色，夜御十女，一月暴毙！”常夫子冷冷道，“就因为他停了矿税，史书吹捧他励精图治、可惜天不假年……你要知道，矿税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实际抽的是士绅阶层的税，因为只有地方豪强才有能耐开矿，没这笔矿税，明朝中央的收入来源就更抹不平了，只能加大对农民的盘剥，这也是《万历十五年》试图用财政和数目字管理乱局来解释明代灭亡的出发点。” 程程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刚才常夫子讲“夜御十女”时她忍不住涨红了脸，后来才觉得自己多心了，人家明明在讲学术问题，稍一尴尬就过去了。 她回应道：“我现在相信丽丽说的，你为了提高一分半分而去查阅大量背景资料的故事了，她说你这样效费比很低。” 常天浩点点头：“我知道，其实我不是为了那一分半分，我是为追寻心中的道，或用时髦些的词——真理。有多少人高考考完就不再爱看那些课程，因为并不爱这些，单纯只为分数罢了，而我想要的并不只有分数。亚里士多德说：有些人活着是为了吃饭，而我吃饭是为了活着。我也许这辈子都达不到亚里士多德的境界，但至少可向着这个方向努力，正如鲁迅说的那铁屋子里昏昏欲睡的人，我不见得能唤醒别人，但至少我可以向着光明前进……”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眨眨眼道：“我可以跟在你后面……” “滴滴滴……” bp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常天浩看了眼，抱歉地笑笑：“公司找我，不知什么事，我先回个电话。” 小琴在电话那头说：“浩公子……高总出差回来了，他说有个项目你要不要来谈一下。” “什么项目？” “关于外盘期货的，你可能会感兴趣。” 常天浩想了想：“今天我来不了啦，明天早上我会到，你帮我和师兄约一下……” “好的，没问题！约9点半吧，8点半他有个晨会。” “行！” 第一卷《高考风云》结束，第二卷《八月风暴》即将展开…… 第一章：高洋 ps：感谢书友20190325234335114、玄睛、為倪孤冄、狂吟墨客、过ke~、御坂8912号、百草狂生、爱潇笑啊、沃辞啊普man、听风观雪赏雨等诸君的打赏…… “高总好！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哎，见外了，见外了，我们师兄弟不要这么客气！再说师弟现在是我们公司大客户，可不能怠慢了！” 8月6日上午9点一刻，常天浩刚到大户室，原还准备休息一下、晃荡晃荡再去见高洋，结果发现开完早会的高洋已等在里面了，这不禁让他有些汗颜。 超哥说过高洋的基本情况：老家安徽革命老区，出身贫寒，当初以地级市文科状元身份考到沪江金融系，毕业后在上海滩闯荡了几年，超哥和他就是在上海时期结识的，后来进了这家国企期货经纪公司，一步一步从小职员做起到了现在的营业部总经理。 高洋整体个头比常天浩略矮一些，但更见壮实，从肤色和脸色的风霜可看出年少时应吃了不少苦，理了一个平头，第一感觉就是干练且充满活力。事实也确实如此，高洋现年不过34岁，已成为这家新营业部老总，短短一年半就施展开了拳脚，放同行里比较，属于绝对的少壮派。 经纪公司里，无论证券还是期货，营业部老总都是一方诸侯，论级别不一定很高，但能力都响当当，现在可不是20年后营业部遍地开花、随便有几年资历就可以混老总的时代，目前能坐稳营业部老总位置，日后若干年又不翻船的人物，都堪称行业大腕。 不过在知道有高洋这号人物后，常天浩脑子里搜肠刮肚想了好多天，一直没想起自己重生那个年代对高洋的印象，也没听业内谈起过这个名字，所以他不敢先入为主地进行判断：谁知道这样的人物是陨落还是转行了？ “难得公司有几位个人客户，居然其中一个就是沪江师弟，实在太有缘分了……我最近一直出差，昨天刚回来，本想一回来就和你聊，不巧你出去了，所以改在今天。哎呀呀，相见恨晚啊！师弟最近这三礼拜的操作，我可是听超哥和小琴完完全全讲述了一遍，实在惊为天人！为兄虽然比你年长一些，毕业也早，但这水平比起来实在差远了，差远了……” 看的出来高洋很健谈，谈话时有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是做好营业部老总的第一基本功。 虽然他今天才第一次见常天浩，但从这说话口气里完完全全听不出任何生涩和僵硬，非常自然，捧得也让人很舒服，更重要的是姿态放的很低，压根就没国企中层干部的那种倨傲或自矜。 如果常天浩真是才刚刚高三毕业的年轻人，那这会就多半已要晕头转向了，不过他是40岁灵魂，论实际心理年龄比高洋还大，大场面也见过不少，虽然自己做不到高洋这种水平，如果能做到这般长袖善舞，裁员名单上还会有他么？ 做不到归做不到，应付下来完全可以，连忙道：“师兄谬赞了，谬赞了……师兄的本事在于经营、管理这一大摊事，要把这么大的营业部打理得井井有条、在钱塘期货界后来居上并杀出一条血路来，完全是大家功夫。操盘这种小事，师兄早就是身经百战、熟能生巧了，我也是运气好，运气好。用我们西山人的话说，新手打麻将有三日顺风头，我顺了风头，不算本事。” 高洋大笑：“谦虚，谦虚！师弟今年大几了？读金融系还是经济系？” “今年大一，经济系，金融其实也报了，分不够掉下来的。”常天浩含含糊糊说了一嘴，“没师兄成绩出色，惭愧，惭愧……” 高洋笑道：“过去的事了，想当初我大一时，连杠杆率、风险度和保证金比例都算不清楚呢，师弟现在刚大一就已在市场上叱咤风云，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汗颜汗颜。” 常天浩用“大一”故意混淆了是去年还是今年入学，高洋本待追问或顺带聊一聊学校的老师，但常天浩一句“没师兄成绩出色、从金融掉到经济”后，他就只字不提大学生活，提了有可能显得高洋在炫耀自己地区文科状元身份考入金融系的“辉煌”，这是他所不愿意的。 而常天浩也乐得不和他扯大学生活，他昨天才刚刚拿到录取通知书，都还没报到呢，除几个最出名的老师，其他事物模模糊糊，想扯也扯不起来。 两人寒暄半天，一直没吭声的超哥忽然道：“小常，天胶跳空高开200多点，你有啥看法？” “200多点？为啥？有啥nèi mu消息？” 小琴在旁边补了句：“早上有消息，不知真假，说查获了2万多吨走私泰国天胶。” 常天浩眉头一皱：“这么说来诱多嫌疑很大啊，走私橡胶就算被查获了，又不会烧掉，大概率还是进国库当储备或者直接发卖给轮胎厂啊，并不影响供求，非要说影响，那是影响后续市场心态，说明便宜的走私胶恐怕搞不到了，会影响市场现货，但今天这跳空高开估计主力又要埋人……” 超哥闷声闷气道：“询价直接定盘在7470，高开270点，看7470能不能站稳吧？” 常天浩立即打开自己的账户，道：“如果站不住我就先平了，出来看看情况也好。” 超哥和高洋都点头，暂时中断讲话看盘面。 过了几分钟，7470价位没站稳，由于高开太多，大量多头开始平仓兑现利润，价格从7470滑到7465，又陆续滑到7460、7455，虽然下面接盘很踊跃，单子蜂拥成交，但抛盘依然有增无减，最关键是市场持仓量整体呈现减仓趋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然，场面如此火爆肯定也有空头跳空后被迫止损的缘故，7470相比昨天7200的收盘价的高开幅度达到375%，仓位高的空头必须减仓才能生存下去。 眼看价格一直稳不住，常天浩便道：“算了，平吧，落袋为安……” 既然要跑，他就不在乎5元的差价，先走为妙。他直接压低一档打了7450的价格，把手头70手头寸全输入进去并飞速按下确认键，只听duang的一声，价值350吨的单子直接就成交掉，此时距离开盘才不过5分钟。 超哥感慨道：“唉，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实在不如你有魄力，这一把你赚的够舒服。” 常天浩笑笑：“超哥你不一样，你是套保盘，灵活性差，要对厂里整体负责，我就是投机的，只管对自己负责就好，船小好调头嘛。再说，就算今天再下杀，也杀不到昨天的价格去，你整体还可以继续持有，后面的想象空间说不定更大呢。” 小琴在后面默默帮常天浩算起来：7000开的ru9809多仓，在半个月不温不火慢慢攀升后，今天猛然跳空高开，然后到7450平仓，每吨获得450元利润，350吨总计获利1575万，需要缴纳的开平仓手续费一起是116323元，换言之这一把净赚1564万元，常天浩账户上总资产已达到48万余元了。 当然，从上次开仓后的325万余到今天的48万间并不是直线跳动的，因为期货采用逐日盯市、当日结算无负债制度，凡头寸有浮盈都会直接体现在资产上，在过去半个月里，常天浩虽没怎么动手，甚至下午都不看盘在新华书店陪程程看书，资产依然处于膨胀过程中，无非今天早上这惊险一跃让利润完全兑现而已。 现在的小布尔乔亚·常可是拥有近50万身价的正宗小开了…… 第二章：项目（1） 这数字让高洋看得也很眼热，他堂堂一个营业部老总，一年工资收入加奖金合计也就是5万来块钱，在别人眼中当然算高薪，可真正和投机高手的收益比较起来完全不算什么。可这东西羡慕不来，他早年又不是没炒过期货当过操盘手，在上海滩闯荡那2年就是整天怀揣发财梦折腾这个，实在是亏过好几次自己都怕了，然后才彻底告别操盘时代。 应该说，每一个金融系毕业的学生都有过独立操盘、担任基金经理并进而成为投资大师的梦想，但能实现者，万中无一。 如果学了金融理论就能成为投资大师，那金融系教授们早就是亿万富翁了，所以这种好事是不存在的。金融也好、经济也罢，只教会入门办法和学科基础，就算是听上去高大上的cfa{注册金融分析师}和nasd{全美证券交易商协会}的各项专业资格考试证书，也只不过是投资领域的敲门砖 依靠这些专业素养在行业内混口饭吃、相对其他社会行业拥有更高的薪酬确实没问题，要想真正在投资领域，尤其是市场实践领域脱颖而出，要么有过人的眼光和胆识，要么有超乎寻常的运气，两者兼备的可谓大师。 最简单的事实就是，投资领域公认的大师如索罗斯、巴菲特、格罗斯、鲍尔森，没哪个是cfa出身。 小琴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昨天常天浩账户还不满40万，今天一下子跳到离50万只有咫尺之遥，她是清楚地记得常天浩刚来开户时1248万元启动资金的场面，这一月不到就增值到3倍，速度忒惊人了些。 平仓后的常天浩脸色很平静，丝毫没赚大钱后的兴奋，用平淡的口吻和小琴道：“琴姐姐，帮我划3万出去，我今天要去买个笔记本，另外留在你这里的报刊基金是不是用完了？” “没没没，还有，还有！你记不记得传呼机还有300块通讯费，高总说不用等年底，直接就先退给你，买报刊又花不了多少钱。” 大户室的报刊角高洋昨天来就看见了，原以为是办公室主任的点子，没想到居然是常天浩的个人收藏，不由更加刮目相看，趁势表态道：“师弟的手续费从明天起打6折。小琴服务工作做得也不错，这个月除正常奖励外，再加300块奖金！” 不得不说高洋是个厉害人物，为笼络住这个客户，直接先降费用，还给小琴加奖金。 常天浩心里清楚，按新世纪的管理，50万资产其实还可以再和高洋压压佣金这口，但对方一上来就很热情，师弟长师弟短，再压就有点抹不开面子；二来他很清楚佣金降多了会压缩小琴的奖金，自己赚几十万还斤斤计较给女孩子那几百块奖金，这是他不愿意为的，他还指望把女孩子挖过去当秘书呢，对手下人过于小气的老板通常都无法做大做强。 小琴是聪明人，她当然明白常天浩和超哥间佣金标准的不同，见常天浩满口应允，丝毫不讨价还价心存感激，但现在高洋在场，她不好意思太过明显，便侧了下偷偷朝常天浩笑了笑，依然是招牌式的两个小酒窝，意思她明白了。 常天浩有心逗她，趁高洋和超哥没注意，伸手在她腰间挠了一下，小琴怕痒，夏天穿着贴身的收腰ol短裙更敏感。果不其然，猝不及防的小琴差点没绷住，一口气笑出来，好在她急中生智道：“高总，浩公子，我把会议室整理好了，你们要不要现在过去谈？” “好，走，我们去会议室谈，超哥你不一起去？” 超哥摆摆手：“我墨水少，英文字母都认不全，外盘的事真不懂，就不瞎掺和了，你们聊吧……” 去会议室时，高洋走在最前面，小琴终于找到报复机会，伸手偷偷在常天浩腰间拧了一下，力气其实不大，却让常天浩倒吸一口冷气。 常天浩顿时朝她翻了个白眼：意思她太用力了。小琴得意地笑笑：意思谁让你先袭击我的，彼此彼此。 “我前段时间去广东出差，一方面是出席行业高峰lun tán会议，对业内今后趋势进行了研讨和判读……”会议室里其实已等着了好几个营业部中层骨干，他们同样也参与其中，办公室主任先讲起了ppt： 第一是大力整顿、规范期货交易所。 8月初，guo wu yuàn发布《关于进一步整顿和规范期货市场的通知》，开始了第二轮治理整顿，目标是将现有14家期货交易所进行再次压缩，变成郑商所、大商所和上期所三家，其中上期所将由上海现有3家合并而成。在压缩过程中，期货交易所不但本身要进行会员制改造，还要提高管理层级，从原来的属地管理改为和证券交易所一样的垂直管理，统一由证监会管辖。 从整体态势看，上期所主要经营国际大宗物资尚品天胶、铜、铝；郑商所主要经营南方农产品如绿豆、小麦、早籼稻；大商所主要经营北方农产品大豆，很多标准不够清晰或不是全国流通或全国需求量不大的商品，将被剔除在交易品种之外。 第二是规范期货经纪公司，把门槛提高到3000万元以上，同时实施更严厉的管制措施：严禁金融机构参与期货交易、严禁国有企业违规从事期货交易，严禁信贷资金、财政资金以任何形式流入期货市场，金融机构不得为期货交易提供rong zi或担保；要求合并和取缔大量的中介机构，期货经纪公司从业人员要进行考试并实现逐步持证上岗，而不是以前通过一个内部考试挂个名就可以上班了，大量的期货兼营机构必须全部关门。 听完这些常天浩就明白高洋为什么对推动新项目如此热心了，这两条都和经纪公司有密切关系。 第一条关于压缩、整顿期货交易所和交易品种，必然导致经纪公司佣金收入下降；第二条关于整顿期货经纪和严肃管制措施，对经纪公司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历史无数次证明，在行业整顿、规范文件chu tái后，其实就是大浪淘沙、重新洗牌的过程，新生的钱塘营业部能不能在这个浪头里站稳脚跟，对总公司可能只是一个分支机构的存留考量，但对高洋来说，却是前途的巨大挑战。 所以，他急着上新项目，在他看来，接下去这一年半载的整顿里，继续依靠传统办法实现业务规模稳中有升不可能了，必须另辟奇径才能站稳脚跟甚至实现弯道超车，而外盘期货就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新项目。 “这次我在广东期间，除出席广州行业峰会外，还去了深圳和香港，参观了香港联合交易所{联交所}与香港期货交易所{期交所}【注：2000年两者合并为港交所】，走访了香港太和期货公司，并与设立在深圳的南方期货公司重点就围绕外盘期货洽谈了合作。” 高洋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道：“目前我们国内期货一是容量小，二是品种少，三是受庄家操纵多，盘面诡异。但外盘期货就没有这个缺点，一是场子大，几百亿、几千亿交易量都有；二是品种多，能源、矿产、农产品、股指、货币，凡你能想到的主流品种都有；三是操纵较少，不说完全没有，但像国内这样庄家、大鳄群魔乱舞的局面很少，主要还是因为盘子大、参与主体多而控不住场面。所以很多人都跃跃欲试，这次回来我准备在本公司推动该项目……” 三转两转，他终于说到正戏外盘期货这项目上了。 第三章：项目（2） “由于国内对外汇管得很紧，别说期货，普通人要申请点外汇出去旅游、购物、留学都是麻烦事，目前真正能玩外盘期货的只有极少数几个有外贸进出口权的大公司。不过由于外盘期货刚才我说的那几个有点，想玩的人一直不少。我们新世纪说实话，在钱塘这里起步晚、底子薄，面对行业大浪淘沙的格局想要做出一番业绩难度很大，我一直在琢磨如何提高业绩，夯实业务能力、通过与其他期货公司的差异化竞争而杀出一条血路来……” 与会众人都很神情严肃地点点头，看得出来高洋虽然年轻，对属下掌握却很不错。 常天浩很清楚高洋这擦边球打得不小：虽然目前对期货公司管理一片混乱，但guo wu yuàn和省级管理部门都有明文条例，禁止未经批准从事境外期货交易。这一条别说1998年没有放开，20年后依然还是禁令，别说期货，普通人用个人资产换取外汇去国外投资买房都是违法行为。 所以也实在没办法推动《所有权法》落地：一方面大谈特谈尊重个人所有权，一方面又限制公民支配使用其个人财产的自由，这种操作只能让顶层设计变成二律背反。 客户操作外盘期货国家睁眼闭眼不当回事，只要不涉及到公有资金即可，但高洋带领营业部这么干明显就踩线。不过踩线归踩线，中国的大小事情都是在踩线边缘发展起来的，只要通过踩线能获得利益、扩大客户群体、提升营业部业绩，他相信新世纪上层也会对此视而不见。 责任制考核嘛，数字才是能耐，只以数字论英雄，只以成败论英雄，“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解放思想、转变观念、抓住机遇、大干快上”才是真理，其他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操作外盘期货有三个重要关口：开户、资金出入、行情获取与操作，这都是绕不过去的障碍，常天浩重生前知道很多金融商战小说嘴巴一张一合说去就去香港操作了，殊不知这时候要去香港是件很难的事，所以他想听高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开户与太和期货进行了沟通，我们负责把客户身份证和有关登记表格传真到深圳，由深圳派专人去太和登记开户，当天办妥，第二天开市可用；资金开户设在香港太和银行，老实说规模不大，但正因为规模不大，又与太和期货同属集团公司下属，所以才允许客户非到场开设账户；关于行情接收，采用双路系统，以卫星信道为主、网络系统备份，深圳方面负责把信号从香港通过线路接到他们这里，然后用卫星通道传输过来，搭配网络……” 高洋说时还下意识地指指头顶。 这时代行情信号传输，无论是证券还是期货，营业部都以卫星接收系统为主，网络系统备份，后者是近几年随互联网发展起来的全新系统。 新世纪营业部有条64k专线，和后世动辄几十m宽带比较起来，速度当然是不爽，但在这个时代，上网看个信息再接收点数据，聊天icq完全够用了，很多网吧也就只有这个配备。虽然家庭电话线通过163拨号系统号称也能达到最高56k的速度，但那是民用共享线路，和64k专线完全不是一回事，实际速度更是天差地别，稳定性非常差。 民用猫断线么重连一次就是了，反正也就20多秒的功夫，营业部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断线重连？那要出大事故的！ 信息部负责人插话道：“高总，行情传输我们昨天晚上加班已落实好了，今天早上测试后已经成功，相比香港实际行情大约延时45秒。我了解了一下，香港行情目前还是红黄马甲喊单，从场内转为场外输出大约12秒延时；从场外到深圳接收、转化并经他们的信道发出，延时23秒；我们接收、解码、显示耗时大约10秒钟，整体延时约45秒，当然由于整个过程有快有慢，快的时候大约37-8秒即可，慢的时候大约要50秒出头，平均可以稳定在45秒……丢包率在技术可允许范围内，下午我们继续测试大数据并发和下单执行速度回馈。” 高洋笑笑：“说句实话，你们不要对香港的交易系统抱有很高憧憬，认为他们多先进云云，恰恰相反，比我们还落后，国内都电子化撮合了，他们还在喊单……” 与会众人一片哗然，但常天浩知道高洋说的没错。 此时香港期交所名称听得很高大上，其实就是间简陋的屋子，连吊顶也没完全装好，各种各样管道横七竖八地luo lu在上面，空调也随意吊在上面，看上去完全是个草台班子，叫人完全无法想象每天都有数十亿的资金在这里流进流出。 相比简陋的住所，此时期交所还未使用电子交易方式，依然采用公开叫价方式。 叫价交易分两步，先是出市代表{印有席位号的红马甲}在圈内喊出买卖价格，并寻找对手；成交后向报价职员{黄马甲}报价，然后填交表格，并盖上时间印作实。 交易繁忙时，交易景象颇有群魔乱舞的感觉，一群西装革履的哥们围在那里不停打手势、大叫大嚷。手势必不可少，因为报价用数字会喊错、听错，但手势却具备唯一性。 对！ 这场面和1929年纽约股市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红黄马甲在场内穿梭不停，走动跑位、姿势仪表、表情目光十分fēng sāo。什么戳眼睛、拍屁股、拍胸脯、抹脖子、竖中指、拇指朝下的情绪化动作都能看见。 相比较冷冰冰的电子撮合，这种场面更让人热血沸腾和身临其境。 要说比1929时代进步的地方，大概只有电话和传真系统更加好用，同时报价显示也终于脱离了可怜的小黑板，用上了电子屏和显示器，但内核完全一模一样。 香港it技术运用落后，不是20年后才见端倪，而是20年前就开始了既有是历史和惯性的包袱，也有故步自封的因素。 高洋和大家讲起了笑话：“我去那天正好期交所发生问题，下午3时58分45秒，有盘口以7550点成交后，至3时59分43秒时才有盘口以7400点成交，两项成交间不但相差了50多秒，点位还跳空150个点，简直匪夷所思……后来期交所自欺欺人地说是一切正常，实际我打听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 那时候有红马甲出价，但负责收单的黄马甲上厕所了没看到，然后红马甲出完就埋头接电话，也没在意自己的报价有没有被采纳，更没让其他黄马甲接替收单，这通电话打完就是50多秒，正好上厕所的黄马甲回来了，又有其他客户报价7400点，然后两边就晕乎乎成交了……由于港股4点整进入收市撮合阶段，最后阶段刚开始时看不出行情波动，所以期货这里大家也看不出异常，很快新报价又覆盖了老报价，大家都是事后盘点才反应过来。换言之，这泡尿这顿电话值150点，相当于2%的行情脉冲……” “哈！”众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 “不过大哥不笑二哥，我们327国债那最后8分钟更是国际笑话，已成交的单子都能事后作废，这样的骚操作还不如人家硬着头皮说算数呢……” 众人又一顿爆笑。 常天浩当然也跟着笑，笑归笑，内心有点奇怪：这明明该是公司内部会议，为什么拉他一个外人旁听？ 直到高洋讲起出入金环节，他才恍然大悟：这是征求客户意见来了…… 第四章：项目（3） “师弟，账户开设在香港市场，出入金都使用港币，如交易过程中涉及到美元、英镑、日元品种，会由香港方面根据国际市场当日汇率换成对应币种交易，平仓后根据汇率结算，所有香港期货均如此，目前关键是出入金这块。今天请你参加会议，就是想请你作为大客户代表对这条发表下意见。” 常天浩问：“汇率具体怎么算？” “客户开设的香港账户对应到人，按照指定汇率帮他把国内期货账户上的人民币转换成港币；如他不想交易或有盈利要抽回，南方公司方面会负责把港币再转化为人民币换回。”高洋沉吟道，“不过你也知道外汇涉及管制和汇兑，还要应对香港方面反洗钱条例，所以人民币换港币汇率会不太友好得按黑市牌价来。” 听到黑市牌价，常天浩心里有数了。 这段时间舆论在炒作金融危机扩散和国内经济萧条，靠近香港的广州和深圳地区，人民币兑换美元黑市价已上升到95：1，官方牌价依然还是雷打不动的827：1，这就造成了巨大差价。 此时，香港金管局为捍卫港币地位，顽强地把港元汇率锁定在785：1美元的程度上，大量黄牛外汇蜂拥而动，试图赚取黑白两道间的汇兑差异。 南方期货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这个项目？和时间点有密切联系。 常天浩推测与南方公司有密切关联的第三方手里掌握大量港元外汇并滞留在香港，这笔资金既不甘心以官方牌价回售给国内外汇当局，又不敢走黑市选黄牛或di xià qián zhuāng进行大量交易这会触发银行反洗钱和外汇监管，搞不好这第三方还是有来头的国有外贸企业，上级监管力度不小、查到麻烦很大。 为证实这个猜测，他平静地问道：“港币回流成人民币是不是只按官方牌价计算？” 高洋点头，解释道：“毕竟人家中间承担了风险和流动，这差价要给他们吃。” 懂了！ 和自己的猜测完全一样：深圳有人想通过外汇差价赚钱，正好太和想开拓业务，南方期货想增加业绩，各方一拍即合。 他沉吟片刻后道：“师兄，你既然问我，我提个不成熟的建议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请你参加会议就是听客户意见的，我们想再好，客户不认可绝对不行。” “其他没什么问题，但出入金这条，除非客户提出要求按这样操作，否则站在我作为纯粹客户的立场上，我觉得有些不妥……”常天浩一开口，其他人虽有惊讶，但还是很礼貌地听他说下去。他们多少都知道面前这个客户既是老总的同校师弟，又是公司最近开发的、大展身手的客户，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尊重而不因对方年纪小而看轻。 “第一个不妥是安全。客户保证金放在经纪公司受国家法律保护，还有银行托管盯着，相比以前常出现挪用客户保证金的行为安全很多，现在把客户资金抽走转成外汇注入到香港账户，安全性要打个问号。我也许能信任师兄和公司，但说白了，公司对账户也没有控制权，必须通过南方期货和太和期货，甚至还有太和银行。涉及链条太多，一旦出现风险，哪怕我们这没问题，其他方面出现问题也是场灾难……” 他斟酌着词语道：“到那时客户如果闹起来风险很大，营业部风险乃至负责人的风险也很大。” 高洋下意识地点头：这顾虑很有道理，昨天内部商量时就有人说了，现在客户代表也这么想，那就更说明具有普遍性客户有顾虑的业务一般很难推广。 “第二个不妥是摩擦损失。我留意了下目前黑市价格，大约比官方牌价高15%，还不涉及转来转去的银行手续费。换言之，客户资金来回一趟，什么利润还没得到就先损失15%本金，资金量小无所谓，量大就肉疼了。换我是客户是不太愿意的。”常天浩笑笑，“安全风险加本金固定损失15%的问题，直接就能让人望而却步。” 这句话刚说完，旁边有人想发表意见，被高洋用手一摆，硬生生阻止了。 “师弟，这样人民币就出海了，客户直接拥有外汇，还储存在香港离岸市场，以后可有大用。现在这世道，外汇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常天浩笑笑：“我相信少部分客户会有需求。问题在于，对大部分客户来说，不能自由支配转账处分的外汇和模拟盘上的数字有啥区别？你说是外汇，客户担心是空头数字，广东离香港近，可能港币需求大，我们这里港币感觉不好用啊。” 高洋满脸堆笑：“言之有理！依师弟之见，站客户角度如hé ping衡并解决问题呢？” “南方公司肯定要赚钱，这我清楚，不赚钱他不会费尽心机折腾这项目，可除了吃汇兑差，我觉得可走放贷吃利息这条路！” “你说说看。” “让客户以其在期货公司资产为抵押，对应发放香港账户港币贷款，为便于计算可按1：1配比。如账面资产有100万人民币，香港方面就往客户账户里打100万港币，这100万算南方系借给客户，这样做有两方面好处： 其一，香港账户收取贷款利息，客户保证金账户无需支付存款利息，所以是净息差； 其二，可获取汇兑差，倘若客户今天收市结算后账面亏损10万港币，那就按逐日盯市、每日扎平的做法按黑市汇率冲账，并从其人民币保证金户头上减去该数，15%的汇兑差依然存在，但由于只是差额汇兑，客户损失相对较小也容易接受；如客户赚钱，那就按官方牌价给其国内账户增加对应数字，实现每日配平……” 常天浩想了想又补充了第三条：“采用第二条有额外好处，客户可和内盘一样直观感受到自身资产变动，有利于打消顾虑，降低风险成本，激发交易积极性。当然，由于是账面资产抵押换取香港账户额度，所以该资产必须是纯现金，客户不能再持有内盘头寸。可单独选一家全国性银行进行托管，由当地营业部出面统一对接。大体而言，我认为愿意参加该项目的客户，信任的还是当地营业部而不是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南方公司或太和公司……” “说得好！师弟，你这一番话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啊。”高洋满脸堆笑站起来喝彩，“钱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为兄这前浪果然时日无多了……” “哪里哪里，师兄过奖，主要承蒙师兄看得起，我才敢说说一点不成熟的看法，放别人那里，哪有我开口的机会？” “你们马上和南方公司联系确定具体利息标准。”高洋话音刚落，就有人起身上楼打电话，然后他转头看常天浩，言辞中带着几分热切，“师弟，这项目你参加吧？”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盯着常天浩：说一千道一万，项目再好也要有人参与，如果连常天浩这样胆子大的客户都不敢参与，那项目多半启动不了。 所以常天浩的表态至关重要，毕竟他目前是新世纪唯一一个资产可观的个人客户。 第五章：项目（4） 常天浩很清楚发生在1998年8月份、著名的香港金融保卫战，他本来极度渴望参加，赚笔快钱，但前段时间考虑后出于种种原因放弃了：一来没合适渠道，境外期货目前没公司出面做；二来当初资本也不够，所以最近才乐得逍遥在新华书店陪女孩子看书。 眼下高洋这项目，又激起他最初的念头。 当然，在决定香港投机前要解决好几个问题，相比这些，能不能从8月保卫战中赚到钱反而是小事——都知道历史了，怎么会做错？ 核心问题就是安全！ 高洋口口声声说开拓业务，但常天浩断定这不是新世纪总公司自上而下的统一部署，而是各地营业部偷偷摸摸的擦边球——国家严禁组织开展境外期货业务，顶风作案一旦被查出新世纪整个公司牌子都会被干掉，所以上头绝对不会明文或明令推动，最多是纵容或默许。20年后，从严风控紧箍咒下，还有营业部老总偷偷摸摸搞配资和不合规的代客理财，在20年前监管一片混乱中，胆子更大的擦边球当然容易理解。 至于南方系为什么能干，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有涉港业务，又在深圳，天时地利人和条件完全不同，比不了的。 常天浩要参加这项目，首先必须保证安全。 他绝不会同意把钱转为港币并注入开设在哪都不知道的账户，万一案发或有人耍赖，轻则账户收益被抹平，重则整个账户不翼而飞，他去哪哭去？只有采用两地抵押、逐日盯市、每日结算的制度，才能保证利益最大化——大不了损失最后一天利润，其他资产还在国内银行或保证金账户上，期货公司动不了手脚。退一万步说，本金绝对可以保证。 他很想赚快钱，但牢牢将安全意识放在第一位：以重生后的见识和历史底蕴，发财很容易，能少冒风险就少冒风险。赌球如此，搞境外期货同样也如此。 不管高洋怎么说，他已打定主意：如果安全保证做不到这程度就绝不参与。不过现在对方在征求意见，直截了当拒绝有些抹不开情面，该放烟雾弹还是要放烟雾弹。 他思考片刻后道：“不瞒师兄，兴趣确实有，不过境外实盘操作我也不熟，操作界面、行情软件都没见过，还要先适应才能下结论。” 高洋笑道：“确实和内地有区别，英文界面的sp软件，不过不要紧，以师弟水平，英文肯定可以看懂，培训2分钟就能上手。我这次带回来了相关软件和操作说明书，等会找台电脑装下试试手。” 随即他转头交代手下：“你们对项目客户要重点培训，选英文好的同事担任培训讲师。” 5分钟后，打电话的人回来了，在高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满脸堆笑对常天浩道：“师弟，经过沟通，南方系方面原则同意这套操作办法，利息他们还要内部沟通下，对方初步提出月息3分，最终确定下午给答复，你看如何？” 【注：分厘用在利息计算中，含义因期限不同而不同，年息8厘=8%，月息8厘=千分之8，日息8厘=万分之8，同语境下，分=10厘】 常天浩笑笑，瞬间对高洋的套路有了些许警惕：堂堂沪江金融系毕业的前辈，如果连自己刚才提到的这种办法也想不到，那肯定是瞎扯。 而且他忽然醒悟：刚有人明明想开口解释，被高洋摆手后硬生生打断，说明他们要么本来就有b方案，要么昨天已讨论过了。之所以一开始不说这个b方案，因为a方案对操作者利益更大，一下子就到手15%净利润，还不用冒地下黑市和钱庄流动风险，有什么生意能比这迅速？ 相比之下，b方案改兑换为放贷，理论上收益总额更大，但时间拖长了——是笔细水长流的好生意，但不符合赚快钱的思路。 他手下这么快就下来汇报更证实了推断：对方已有准备，所谓电话沟通不过就是个障眼法。就和后世销售顾问为达成业绩，老忽悠客户说去申请主管审批、经理审批、总裁特批的套路一模一样。这价格能卖不能卖，销售代表还不清楚？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给客户一个心理暗示。嘴上说申请，鬼知道跑去哪休息了。 这一套对他不起作用！ 常天浩分析得不错，这笔汇兑差价整体呈现四马分肥状态：南方公司{内地代理}分一笔；新世纪{地推}分一笔；第三方{金主爸爸}分一笔；太和公司{落地承办}分一笔，太和因有手续费收入，在资金上分润最少。整体15个点利润，各方差不多按3：4：6：2的比重分配。 没有好处，高洋为什么要推动这项目？ 听到月息3厘的答复，常天浩皱起眉头想了想，认真道：“师兄，这利息高了点。目前国内一年期存款利率只有477%，就算民间借贷，年息超过2分也不多。月息3分，年化后相当于4分多，香港利息向来比内地还要低一点，这价格……” 高洋皱起眉头：月息3分是第二套方案里各方面商定下来的，有一定议价空间，但要大动很麻烦。 “师弟认为怎么定可以接受？” “香港金管局虽然不断提高港元隔夜拆借利息{日息}，但也不过28厘，我觉得在隔夜hibor{hongkong interbank offered rate，香港同业拆借利率}基础上加2点能接受——日息5厘，再高客户也有想法，毕竟有国内资产抵押，风险是很小的……” 【注：香港同业利率叫hibor，同理，上海叫shibor，伦敦叫libor】 眼看高洋还在考虑，他又道：“项目当然要赚钱，谁都想赚快钱，可如果定3分月息，客户资金一年就损失4成，再加汇率差价还要额外损失15%，等于摩擦费用在6成以上，有多少人一年投资收益能达6成？这绝对难以维持。澳门赌场如果抽水太高，客户就不会去了，师兄，细水长流啊……” 高洋扫了眼常天浩，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但整体不置可否。 被这目光一扫，常天浩忽然有所警觉：今天自己表现过于出挑了，这不是在公司里和主管讨论项目利弊，只是以客户身份参与咨询。更何况说是大一，其实还是个9月份待报道的新生，表现越好，嫌疑越大——谁家大一学生能这么熟稔香港金管局和hibor？又不是后世信息bào zhà、随手一抓就是大把资讯的时代。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太把事放在心上：高洋又不是学校领导，如果觉得不爽，自己换地方继续开户就是了，50万身价在手，他就不信在上海找不到开户地方，香港这把不做又怎么样了呢？ 反正打定主意，不安全不做，不有利不做——其实他也没打算做长期，但该争取的利益还是要争取。 日息5厘合计月息只有1分半出头，相当于直接把刚才的报价砍了对半，高洋很难答应，却又不能直接拒绝，沉默半天后道：“师弟，你说的也有道理。利息我下午再和南方公司沟通沟通，看有没有变通办法。要不你先开户吧，先把你资料传过去，开完户再说出入金、利息的事，谈不妥不打钱就是了，开户又不要钱。” “没问题，资料在小琴这里全有。” 然后双方围绕行情软件、交易软件又进行了现场演示，常天浩很快熟练上手——现在这个时期真是投资的黄金时代，一队人员围着客户转，哪像20年后，股市火爆交易堵单时券商鸟都不鸟客户，再哔哔你销户啊…… 眼看一切差不多，高洋看了看时间，热情招呼道：“11：45了，师弟，我们先吃饭去，回来接着聊。” 11：45了？ 糟糕！ 程程还在书店等着呢！ 第六章：买电脑（1） “师兄，中饭先不吃了，我今天约了同学要去买笔记本电脑，说好12点半左右在高新电脑城碰头，要不等我买完了下午再接着回来聊？正好把软件也装我笔记本上磨合磨合？” 常天浩要买电脑这件事高洋清晨就知道，见他说的诚恳，便道：“那也行，我们抓紧测试，晚上再一起吃饭……晚饭你可不能再推了，怎么说你既是大客户又是师弟，这顿饭为兄不能寒酸。” “多谢师兄，等我下午回来啊……” 买电脑是托词么？ 是，也不是。 说是，因为昨天拿到了通知书，高兴的父母已把一万两千块转到存折上同意他去买电脑；说不是，是因为常天浩压根就没约人，现在急着去新华书店找程程。 11点一过，在新华书店看书的程雨诗就开始抬头张望那熟悉的身影，可望了半天找不到人，猜想常天浩可能有事会晚来，便只好又闷闷不乐地继续埋头看书。 没想到一误再误，第一个15分钟过去，他没来；又15分钟过去，还没人；第三个15分钟过去往常这时间都开始吃中饭了，依然不见常天浩。 在书店等了又等，饥肠辘辘的女孩子已生气地撅起了嘴，哪还看的进书。她不是没想过给钱塘台打33770808的传呼，但每次想起身找电话去打传呼问时，脑海里总有个声音提醒她：女孩子要矜持！ 她也不是没想过独自去吃饭不理常天浩，但想走的时候又迈不开腿，还有个声音提醒她：万一自己刚走他就来了怎么办？找不到自己他会不会着急？ 处于内心不断交战的他每次都自我安慰：等下，再等下……或许他就来了。 12点又过了10分钟，常天浩才姗姗来迟地出现书店里，程雨诗看见他来，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本想站起来打招呼，可又生气他这么晚来，再加本来又累又心焦直不起身子，干脆低头又做鸵鸟状看书了。 视线投在书上，但压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在盘旋：等会该怎么质问他！ 不能太小气，但也不能太轻松让他过关，否则他下次还这样怎么办？ “程程，我来晚了，对不起啊……” “啊……哦……”女孩子冷冷挤出两个音节，就没理他了。 这是正生气呢。 常天浩也不见怪，这脾气哄哄就好了，蹲下去陪着小心道：“是我不好，不该这么晚来的，走，我们吃饭去。” “你去吧，我不饿……” 嘴上说着这句话，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羞得她差点想找地缝钻进去见鬼，太不争气了。 常天浩笑了，一把拉起她的手，也不点破她的谎言，只道：“我饿了，陪我去吃饭吧！”说罢不由分说就拖她起来走人。程雨诗有心想挣脱，但试了一下不行，对面传来的力量很大，她又饿又没力气，实在无力抗拒，还不敢大叫，只能身不由己地出了门。 出门后常天浩终于松开了手，她嗔怪道：“好多人看着呢，你刚才好粗鲁……” “人？谁啊？”常天浩一脸“迷惘”道，“我一进来，眼里就只有程程，整个世界和眼线都被你占据了，一门心思直扑你这，哪还看得到其他人？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要不要拉你回去再走一趟，看有多少人在注意我们？我一个个数，数完和你汇报啊……” “你！”女孩子半是甜蜜，半是害羞，习惯性地一跺脚，“好讨厌！” “走走走，去知味观吃饭去。”常天浩顺手拦下了出租车。 “去知味观干什么？” “吃饭啊，换换口味。” “那也不用打车啊，才不到一公里啊，走路吧？” “别别别，你腿有劲，我肚子可等不住了……再说这么大太阳，晒黑了怎么办？你又没带遮阳伞。”常天浩解释道，“吃完下午也别回书店了，去高新电脑城陪我买电脑去。” “你要买电脑？” 常天浩点头：“昨天收到了通知书，家里奖励笔记本一台，专款已经到手，利好一定要马上兑现！” “哦…我也收到了。我爸问要什么奖励，我还没想好呢，或者也买个电脑？”女孩子嘀咕道，“不过我电脑用的不怎么好，家里那个老是搞不定。” “如果你不着急，可以到上海再买，暑假和刚开学时价格偏贵，国庆后通常会便宜些。” “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有用，公司上了新项目，要用电脑做，买了笔记本我可以在家里整。”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下车后程雨诗忍不住问道：“你还没解释为什么迟了？真有事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 常天浩一挥手：“迟了就是迟了，不管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拿来解释。事情确实有，很多且重要，但陪你同样重要，所以再次道歉坚决不找理由。当然下午要换一换，吃完饭不看书了，咱们看电脑去……” “嗯。” “你不生我气了？” “人家本来就没生气，只是有点着急，但你来了就行，迟到总比不来好。” 常天浩乐了：“可以打我打传呼啊。” 女孩子不好意思说那点小心思，搪塞道：“怕耽误你工作。我爸有时候单位加班很晚，我妈就说少打电话干扰他……” 常天浩心想：这种人可不多了，20年后丈夫说加班，老婆有事还不是夺命连环call查岗？ 面对知味观里琳琅满目的小吃，常天浩问：“猫耳朵吃不吃？甜藕要不要？还是来份辣味田螺？” 女孩子小声道：“我吃猫耳朵好了，其他你随便点，我不挑。但吃不了这么多，吃这么多我要变猪了……” 常天浩逗她：“程程这么好看，万一变猪肯定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猪！” 女孩子抬起手就拍了他一下：“你才是猪！” “既然今天你陪猪一起吃饭，一定能多吃点。”常天浩对售货员道，“猫耳朵一份，辣味田螺、虾仁馄饨各一份，哦，加客蟹黄小笼，再来2碗冰镇银耳汤……” 女孩子咬牙切齿地瞪了常天浩一眼，觉得自己不但脸皮没他厚，嘴上也说不过他，现在终于明白沈丽丽介绍的情况：常夫子是辩论队主力啊！ 常天浩当然是故意的，没这种插科打诨的手段，怎么才能化解中午这段迟到的尴尬？ 正儿八经道歉？ 别逗了！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孰轻孰重是要分清的。 工作轻感情重？ 当然不是！ 谈工作时，是工作重；谈感情时，是感情重。 孰轻孰重没有统一标准，必须随机应变。重生前常天浩很多时候就没摆正位置，闹到离婚当然有这样那样种种累积因素，更有很多意外插曲，但没处理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显然有很大责任，他自己对此也反思很久。 现在重生了，他反复提醒自己，要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读档机会，更加妥善圆滑地处理问题，更少地走以前走过的弯路。 女孩子嘛，其实也不是计较，哄哄就好了，最忌讳就是板着脸孔、正儿八经和她说道理：我在工作啊，你要懂事，那就更委屈了。 和女人相处的第一条道理就是不要试图和女人讲道理，尤其不要试图和有感情纠葛的女人讲道理，无论怎样都是自取其辱这是常天浩用亲身惨痛教训换回来的真知灼见。 真要讲道理，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口才了得的常天浩讲道理水平绝对不差，那为什么重生前混得不尽如人意？ 因为很多时候、很多场合，不是讲道理和高智商就能摆平的，更多时候需要手段和高超的情商，常天浩就是没摆正这位置，所以总觉得自己郁郁不得志大多数人怀才不遇就是智商和情商没匹配好！ 具体到面对程程，自己比他大20岁呢，还不能拉下脸哄个小女生？ 经过这一路演化，程程心头因为常天浩迟到的那点不快已抛至九霄云外了。 老话说得好：能拔脓就是好膏药，能起作用就是好手段！ 第七章：买电脑（2） ps：感谢书友花~~、再现¤天堂、诺格止1、灯火见人家、浅尝辄止可否、虎贲无敌、sh0ne、风筝2001、梦回春秋雪、拿我的刀给秀儿削个苹果等诸君的打赏…… 高新电脑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繁忙而热闹。这种热火朝天要到十五年后才衰落下去，革掉这些传统电脑城性命的从来不是哪个新电脑城，也不是苏宁、国美等家电大卖场，而是广泛兴盛起来的电子商务。 但在1998年，电脑城还处于起飞当口，远未到露出颓势之时，尤其暑假更是购销两旺，一堆家长陪着高考完的孩子来选购电脑，这是第一波大生意，第二波大生意是新生报到后的配机潮。 不过由于价格缘故，大多数家庭选择还是台式机，选择笔记本的只有十之一二，即便要买也选低价产品，因为一台笔记本少则万元起步，多则4-5万，万元出头还是较差的那些，超过了大多数人的承受能力。不过常天浩目标明确只要笔记本，所以到目的地后就拉着程雨诗准备直扑专卖店。 比如眼下广告打得火热，几年后就再也看不到的台湾牌子金伦飞就主打低价，其广告词常天浩在二十年后依然能记忆犹新——“金伦飞，只差不会飞”，不过实际用起来他很清楚，实在差强人意。笔记本有时候就和汽车一样，同样配置因为做工和整合能力不同，体现出来的性能相差悬殊。 15万以上甚至2万以上的国际大牌笔记本才能说拥有比较完善的性能与配置，更重要的是稳定可靠。 这个时代，康柏{paq}和惠普{hp}还没合并，ibm的thinkpad系列更没出售给联想，依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国际顶级品牌，至于nec、dec、富士通、东芝等后世几乎看不见的牌子，现在也是响当当的一流品牌。 商家们都看到了里面的商机，纷纷打出特惠价招揽顾客，各式各样的横幅和派发小广告的导购遍地都是，甚至看到有人来就不由分说想拉人到自家店里去，竞争十分激烈。 被他牵着手走路的程雨诗最开始还有点害羞，想把手抽出来，小布尔乔亚·常一本正经道：“人多，你走丢了怎么办？” 程雨诗本来觉得他又在胡说以便趁机占便宜，没想到刚进去就被几个热情的导购围住：“同学，同学，装机去我们家看看啊……”不仅嘴上力邀，手里甚至还连拉带拽，这架势吓住了她。 常天浩一边拉住她，一边老练地拨开这些导购：“谢谢，我只买笔记本。” 现在程雨诗就不吭声了，反而有一种被保护起来的安全感，下一秒钟鸵鸟思想又上来了：反正前两天过街口、今天在书店都被他牵过手了，人家沈丽丽经常和男生手牵手出去玩，自己为什么不能思想解放些？ 两人艰难地闯过一堆派发广告、四处拉人的导购，正要往招牌最大的thinkpad专卖店走去时，冷不防后面忽然传来了声：“雨诗！” 常天浩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转头回去，看见一个男生在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打招呼，旁边还有个中年女子，看架势应该是母亲陪儿子来买电脑。 还没等他问程雨诗，那男生已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径直对程雨诗道：“雨诗，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这两天给你家里打电话，一直都没见你接，我还以为你出门旅游去了。” 说话间，那女子也上来了，热情和程雨诗打招呼：“诗诗……” “宋阿姨好！”程雨诗先和女子打了个招呼，然后勉强回应男生，“这两天跑去外面看书了。” 宋阿姨扫了眼常天浩，笑容满面对程雨诗道：“我和小飞买下电脑，你也在啊？你录取通知书收到了？我前两天见到你妈，她说你考了财大经济法，恭喜啊！小飞去同济读土木工程，你们两个到时候一起去上海也有伴啊……” 见是程雨诗熟人，常天浩问：“这位是？” “他是沈飞，文理分班前的同学，这位宋阿姨是他妈妈，在市检察院工作。”程雨诗硬着头皮介绍道，“他是常天浩，沈丽丽的同学。” 宋阿姨皱起眉头：“丽丽的同学？我没见过啊……文科班的？” “她初中同学，西山中学毕业的。”程雨诗勉强编了个身份搪塞，这是把常天浩糊弄成闫光明了。 常天浩本想和沈飞打招呼，但敏锐察觉到对方投射过来的眼光不太友好，似乎怀有很深的成见。他楞了下，自己并不认识这人，怎么会没来由一副横眉冷对的面孔？ 又打量面部表情忽然变得僵硬的程雨诗，猜到了唯一的可能，笑了笑，不再伸手，转过去道：“宋阿姨好！我考了沪江经济系，到时候也在上海念书，大家在一起就有照应了。” 话说得不卑不亢：你儿子是同济，我是沪江；你们俩有伴？我说大家一起有照应。 这话面上一点问题也没有，很正常的过场招呼。 说这句话时，程雨诗脸上没什么反应，沈飞却紧紧攥紧了拳头，刚才在远处他就看见两人牵着手有说有笑在前面走，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如此，现在这会儿又说是沈丽丽的同学，肯定有问题！ 宋阿姨听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道：“诗诗，既然你也看电脑，要不和阿姨一起？” “我暂时还不买，先陪天浩来看看。” 正尴尬间，导购的招呼声响了起来：“几位来看电脑么？来ibm看看吧，最好的笔记本电脑品牌！” 常天浩灵机一动，对母子二人道：“阿姨您慢慢看，程程，要不先陪我去康柏看看？” “好！” 不管怎么样，常天浩言语举止表现得很礼貌，对方不能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目送他们离开。 两拨人分开后，沈飞也想去康柏，却被沈母拉进了ibm，她心里当然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儿子的想法，但在她心目中，儿子并不是非得和程雨诗在一起，更何况人家小姑娘今天陪其他男生来看电脑，儿子跟过去就落了下乘。 常天浩知道程雨诗的尴尬，故意转了方向去另一侧的康柏专卖店，女孩子低头和他往前走，这次常天浩没再拉她手，他感觉到女孩子甚至还略微和自己保持了一定距离——同学般的距离。 到了对面，确信对方已注意不到后，常天浩笑着对程雨诗道：“沈飞他一定在追求你。” “你……胡说！” “好好好，我胡说，那我现在拉你手去ibm。” 程雨诗羞得满脸通红：“你坏，不理你了！” 这等于不打自招，常天浩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沈飞肯定在追求程雨诗，后者大概不喜欢他，否则刚才碰面绝不会是这么尴尬、生硬的表情。 康柏业务员见有人要看笔记本，熟练地推荐了presario系列1681型号，p233mmx芯片，32m内存，21g硬盘，121寸tft彩色显示屏和全内置的20xcd驱动器。不得不感慨，这时代的笔记本又丑又重，可就算这样，价格还是死贵。 常天浩熟门熟路地问道：“多少钱？有猫么？” “内置336k猫，还内置**l音响和128位图形加速卡，只要22800元，是我们卖得最好的产品。” 听到22800的价格，程雨诗有点吃惊，她真不懂行情，不过2万多价格吓了她一跳：这比母亲半年工资还多了啊。 常天浩摇摇头，本来勉强有点兴趣，听到336k速度就算了：56k的猫都出现了，还内置这个，活活拖后腿嘛。 第八章：买电脑（3） 常天浩心思不在电脑上，一边随意浏览其他型号，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程雨诗打听沈飞情况：家中独子，母亲宋莉是市检察院检察官，父亲沈鸿瑞是钱塘排名倒数第二、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 原来是个官二代，官比程家看起来还大些，难怪宋莉说话时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副市长夫人嘛，就算排名靠后毕竟还是副市长！ 副市长家庭还要自己买电脑？就没人送么？难道不应该是一堆人借着恭贺公子考上同济的名头来巴结么？ 这道理他没想通，又不愿深究，便道：“算了，还是去看ibm吧。” 导购极力挽留：“ibm产品性价比没我们高啊！” “我先转转再说，确实没你高的话还会回来。” 走出康柏专卖店，程雨诗小声道：“你要不要看便宜些的电脑？我觉得价格都好贵啊。” “没事，我带了4万块，够用了。” 小布尔乔亚常现在不缺钱，父母给了12万，手里又拿了3万，合计42万，他这次准备拿3万买个笔记本回去。其实自身资产完全够用，之所以还要从家里拿钱，无非有个合理由头。 听到常天浩带了4万块钱，程雨诗吐吐舌头：“你家好有钱，难怪你买书眼都不眨，看来我竹杠还是敲得轻了，这你还骗我说生活所迫。” 常天浩满脸无辜：“确实生活所迫啊，我父母能赚钱，如果我赚不了更多，岂不是变成一代不如一代？这不是生活所迫是什么？” 这歪理噎得小姑娘无言以对，只好道：“你家里到底做什么的？开厂的？不对啊，你上次说你父母双下岗啊。” 双下岗是常天浩在得知程雨诗的家庭出身后主动说的，其实就想看看女孩子是什么反应：如果一个年轻女孩子最初就很势利地嫌弃你的家庭出身，那他常天浩也不会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事实证明程雨诗不是这样的人，对社会地位更高的沈家没什么仰慕，对下岗子弟常天浩也没势利眼，人以后也许会变，但至少现在还是个很纯真的女孩子，他就感觉很欣慰。 他笑笑：“西山人嘛，下岗了还能做啥，投机倒把做点小生意咯。不等不靠，再就业才能有掌声嘛……” “又骗我！随手给你4万还能是小生意？”程雨诗摇头，“还说投机倒把，你爸妈听到了估计要气死。” “一个法官，一个计委体改处副处长，看待做生意不就像看待投机倒把一样？” “才不会呢，我爸妈还是明事理的。” “明事理好啊，这样的丈母娘好。” 小姑娘眼一瞪：“你又胡说八道！” “我哪胡说八道了？”常天浩委屈道，“你妈就你一个女儿，将来还不是当丈母娘？我说错啥了？难道你要终身不嫁？说丈母娘好还不行，非得说你妈坏你才满意？下次我一定要在丈母娘大人面前参你一本。” 女孩子气鼓鼓道：“说不过你，哼！” 说着说着她就被绕进去了：程母未来要当丈母娘不假，但谁说非得是常天浩的丈母娘？这一说反倒像程雨诗承认了诡辩与偷换概念的威力居然恐怖如斯！ 也就是两人关系好到一定程度开开这种玩笑可以，不然现在就该翻脸了。 “告诉你个秘密，买电脑家里只给了我1万多，还有3万我自己赚的，你信不信？” “才不信呢！你自己会印钞票啊？3万？我妈一年工资也就3万出头。你打工能赚300块都好了……就你这上午干活、下午溜号的德行，亏的是你师兄带你，不好意思说你什么，换我早气死了，就不该给你工资！也就是没工资白打工才有这么自由。” “你还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厉害厉害！” 小姑娘得意地一昂脖子：“那当然，本姑娘明察秋毫，你休想蒙混过关。” 常天浩笑笑不多解释：斗嘴和打牌一样，偶尔也要让对面赢几把的，回回都你赢，下次没人陪你玩了。重生前他争强好胜，每次都想赢，后来醒悟了，必要的让步和示弱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走，去ibm看看。” 听说去ibm，小姑娘就有点胆怯，但又不能不去，不去岂不是更心虚？到时候宋莉往家里提一嘴才麻烦。 ibm的产品系列线明显比康柏丰富，两人进去时，导购正和宋莉介绍性价比最高的产品315dch系列，内存、硬盘、显示屏和康柏那型号完全一样，没有内置猫，采用p166mmx芯片，显示芯片也差一点，价格是16800元，现场购买有礼包送除乱七八糟不值钱的配件，唯一还算有用的就是鼠标和真皮包。 看样子宋莉有点心动，但还在留意其他，旁边的沈飞则心不在焉，他想去康柏看康柏电脑没啥好看，重要的是去找程雨诗，不过母亲在这里，他不能造次。 没想到常、程两人来了，他又招呼女孩子，意思想和他说话，结果程雨诗只朝他点点头，“专心致志”地听常天浩和另外导购侃电脑，她压根不懂参数和性能，之所以听得这么认真，只单纯不想和沈飞说话而已。 这场面让沈飞气得脸都青了：人家沈丽丽的初中同学，你陪这么紧？我们正儿八经的同学，你反而不理我？不过再怎么不高兴，他也不会怪程雨诗，只怪常天浩。他恶狠狠地盯着常天浩，如果目光能杀人，估计常天浩已被干掉一次了。 常天浩没心思搭理对方，他真心来买笔记本，最初他看上了thinkpad划时代的产品：顶配的tp600，拥有创新的光软互换功能，将尺寸和重量控制得很好，14寸机子重量不过25公斤，但看了下价格要4万多，顿时感觉吃不消。 他很清楚电脑尤其笔记本是飞速贬值的商品，价格连年跳水，现在笔记本硬盘容量若干年后连手机内存都不如，花钱越多，将来损失越大。 他本来真心想花3万买电脑，现在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在这上面花太多钱，搞外盘期货还要还准备资金呢，先便宜点用个，明年换新就行，那会pii芯片都该是主流了。所以很明智地放弃了tp600，把目光投射到315dch上。 上手用了会，经典的小红帽还是那熟悉的味道，x型键盘架也挺好用，重要的是ibm在这时代就意味着稳定，要装金融软件，不稳定的产品他不敢用，至于cpu主频低点高点还没那么重要。 他问导购：“有猫么？” “这型号没有内置，但可以配个笔记本专用的56k外置猫，插在扩展插槽里。如果你一起要，算你1800元，合计18600……” “贵了点。18万吧，同意我就下单了。” “兄弟，不能便宜这么多的，182万最低了，外置猫都没赚你钱。” “但笔记本你赚我钱了，而且赚不少。”常天浩笑笑，“18万卖不卖？不卖我走了，我去买康柏去。虽然比你贵点，但人家内置猫，图形芯片都比你强，cpu主频233，就连音响也比这好。程程，你听听这喇叭，是不是有点破声？” 程雨诗啥也不懂，在旁边顺着语气瞎说：“确实那边效果好。” 其实两人刚才压根就没听声音。 导购被逼得没办法，只好道：“好好好，1万8就1万8，卖你一个。” 开票时常天浩过去小声道：“分开两张，一张1万二，另一张6千块。” “为什么？” “两个地方分别报销，都写我名字就行。” 这么个大件，回家父母肯定要过目，有张12万的发票就可以报账了，顺带还可以把上次买的皮鞋和t恤一起“含”进去店家送的赠品！ 第九章：买电脑（4） “票开好了，现在付钱么？” “一会就付，钱还在存折上，你陪我拿下？就旁边宇宙行。”常天浩道，“先开箱让我验下机？” 对方一脸为难：“兄弟，公司规定先付钱才能开箱，万一你不要又开了箱，那就封不回去了。” 常天浩从钱包里抽出十张四伟人递过去：“先付1000开箱验货。如果货没问题而我不买，1000不用还。如果货有问题，特别是屏幕如果有坏点，你得负责再开一箱。” “兄弟挺老道啊，哪个铺子混的？” “去年在教工路电子市场打工帮人攒机。” “原来如此，好，就这么办。” ibm质量其实可靠，之所以坚持先开箱是以防万一，开箱后试了下一切正常，常天浩便道：“帮我把电脑和赠品包好带上，发票也带上，我们去取钱。” 对方一脸诧异：“还要安装软件呢。” “不用，我自己会搞，不就分个区，装下office的事嘛，外置猫驱动我也会装，小case。” “你取了钱回来提货也行，我们正规公司不会耍赖的。” “我还是信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常天浩笑笑，“等会我回来买软件，光盘在3楼吧？” “对，3楼！大多数5-6元一张。” 整个购买流程中常天浩非常老练，半点也看不出才高三毕业的样子，宋莉在旁边暗想：这表现比儿子成熟多了，难怪不用大人陪同就自己来买。 看他熟门熟路还好价格并打包完毕，开口道：“小飞，要不我们也买这款？” 常天浩有心逗逗沈飞，转过去一脸郑重道：“宋阿姨，这款电脑其他没啥问题，唯独cpu配置低了些，还是奔腾一代的中流产品，运算能力受到限制，所以价格便宜。学经济用这款速度够了，沈飞学土木工程，何况将来还有图形设计，计算量会很大，这cpu我怕顶不住，建议考虑高配的。 目前奔腾二代已有移动版，不但主频高一半以上，最重要的是芯片内部集成了256k的l2二级缓存【注：台式版通常为512k】，执行mmx多媒体指令和大数据浮点运算时速度能快近一倍，你们可看看这些新型号。沈飞，你读理科，应该知道浮点运算是啥吧？” 沈飞不是很清楚浮点运算是啥，可常天浩说的头头是道，他不愿意在程雨诗面前露怯，便含含糊糊“嗯”了一下，其实常天浩也就知道个大概，真要他说更具体的浮点运算能力差异也得抓瞎，但唬住沈飞足够了。 旁边导购是个小机灵鬼，马上道：“这位同学一看就是专业的，说的完全不错。如果是土木工程专业确实要配好点的，cpu起码得是233，最好是266的奔腾2代，比166运算速度快很多，屏幕和硬盘也得大一些……我们新到了一款旗舰机770，您可以看看。” 常天浩耸耸肩道：“ibm东西是好，就价格太贵，要是tp600卖3万我就买了。” 对方满脸堆笑：“兄弟，tp600是新产品啊，一代奔腾233的都卖26800呢，它卖4万多正常。再说，买台过渡产品过两年还不得换？哪有一步到位省钱利落？” 于是宋莉又坐下来看高配机型，她拿不定主意了：到底先买台过渡下还是一步到位。 导购就热心地再次介绍起来：770售价高达5万，新上市的顶配机都是利润最高的产品，如果卖出去，他拿到手的提成比卖3台2万元的低价产品都多。 就在宋莉犹豫时，常天浩麻溜地准备去银行完成交易，沈飞刚开始还在听他和店家扯，见两人要出门，连忙喊：“雨诗，外面大太阳，你就不用跟去了。” 走在前面的常天浩装作没听到，回头补了句：“程程，待会你帮我数钱啊，还要付1万7，女孩子仔细点，我一个人怕数错。” “哦……这个我行，我肯定比你仔细。” 程雨诗抱歉地向宋莉笑笑，忙不迭跟着走了，气得沈飞在后面猛翻白眼，可母亲还在这里，他又不能跟出去。 银行里，常天浩压根就没提数钱这事，柜员直接从验钞机点好交给伙计，数啥？ 程雨诗看到他账户上真有4万多钱，然后又看他挤眉弄眼地朝自己笑，边笑边竖起大拇指，意思刚才两次配合漂亮。 女孩子自己也笑了，觉得真“默契”，和聪明男生待一起就是舒服，沈飞吧，有时候就是楞。 对面小哥还问：“真不要我给你搞软件？你自己搞，万一搞坏我们不负责的啊……” “没事，没质量问题不会找你麻烦。” 店员转身走了，常天浩带着程雨诗也离开，一出银行就拦出租车。 程雨诗吃惊道：“不买软件了？” “不买了，有！哦……”常天浩逗她，“你还想回去陪沈飞买电脑？” “喂，你过分了！” 女孩子又伸手要拍过来，被常天浩一把抓住塞进出租车，“师傅，送我们去电影院。” “看电影？” “你陪我买了电脑，我陪你看电影吧。” 小姑娘脸红红的，和同学倒是看过电影，还没单独和男生去看过，想了想轻声道：“好，看什么呢？” “泰坦尼克号看过没？” “看过了，考完和几个同学一起看的，那时候就快下线了。” “看有啥片子吧，有啥看啥。”常天浩意味深长道，“重要的不是看什么，而是和谁看。” 女孩子脸更红了，她忽然想到：常天浩在专卖店里口口声声说还要回去买软件，结果一交割就走，沈飞不会还傻兮兮等在那吧？ “你是不是刚才就想好不回去了？” “回去干啥，看着他纠缠你？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你不烦我都烦了。” “你可真刻薄。” “抱歉，比方打得不好。应该说，有只小蜜蜂围着朵鲜花转啊转啊就落不下来，可真令人烦躁……” 程雨诗扑哧一声笑了：这不是同一个意思？不过意境明显强化更多，果然是文化人，挤兑人都不带脏字的。 “本来你真准备花3万买电脑？” “是啊，但你一劝我就改主意了，大手大脚花钱不好，我对程程一贯是言听计从的。” 女孩子心里高兴，嘴上却道：“嘻，又贫嘴。对了，你真去电子市场打过工？我看你对电脑很熟悉。” “打过几天，时间不长，我平时常看《电脑报》和《大众软件》，比较熟悉。” 常天浩重生前对电脑很爱好，攒机也熟，读大学时期班上28个女生有21人的电脑是他帮着买的，全程陪同还当苦力搬运回校，所以对高新电脑城摸得门清，手上技术也熟练，以至于后来能大摇大摆出入女生宿舍，连宿管大妈都知道这男孩子是帮小姐姐们来装电脑、修电脑的。 帮同班同学修，帮同系学姐修，帮外系学姐学妹修，最后熟到不用登记点点头就可以放行，有时候不修只过去打牌用的也是这理由文科生能混到这样也绝无仅有了。 免费上门服务不累？ 有时候闲着也是闲着，去女生宿舍逛一圈挺好，夏天晚上过去的话更是争奇斗艳、赏心悦目，令人目不暇接，再说还有其他好处： 平时蹭饭不用说，忘打开水会有学姐帮忙；上课迟到没吃早点，小姐姐会分点心过来；哪怕逃课也有女同学帮你编理由去班主任那了/团委老师找/今天学生会开会等等……通常老师都比较相信女同学说的理由，何况还是好几位女同学一起出面“作证”。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这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崇高的gong chǎn-主义思想境界啊…… 第十章：电影院 酷暑季节，工作日下午的电影院门庭冷落，两人一起看了《网络时代的爱情》，这片子惨不忍睹，拍摄水平差不说，还自作聪明地分成了三个互不连贯的情节故事，常天浩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程雨诗勉强把注意力投射到银幕上，脸却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电影看了没多久，常天浩忽然把左手越过座位搁在了她肩头。她有些害羞，但没挣扎，只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道：“你在干嘛？” 原以为又会捏造苍蝇的谎话，她已打定主意：若再编这种下三滥借口，一定要讽刺他两句。 没想到小布尔乔亚·常这次改口径了，一本正经道：“冷气开太足了，我看你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用手帮你挡一下。” 程雨诗暗想：这可真说得出口，明明是搂着人家女孩子，非说挡着。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鬼使神差道：“好像是有点冷。” 有这样的鼓励，常天浩笑笑，又加了半分力气，那就搂更紧了。 万一对方没表示或表现抗拒呢？ 那乖乖把手放下来呗，做人要识趣！ 现在，程雨诗已不由自主地斜靠过来，整个人依偎在常天浩侧面：温暖、害羞、期待、紧张、憧憬……百感交集，似乎一下子就全涌上了心头，将这个19岁女孩子的心防炸得粉碎——出生1980年的她正好小常天浩一岁，由于小学跟着父母在外地上了5年制，所以高考还是同级。 她担心常天浩接下去还会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身体绷得很紧，脑袋晕乎乎的，有些期待，又满是担心——万一超过自己心理预期该怎么拒绝？ 不过后面就放下心来，常天浩除搂着她之外没有进一步举动，表现很规矩，还不断用右手往她手里塞吃的：薯片、爆米花、葡萄干，全是女孩子爱吃的零食。 对常天浩来说，前世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搂着女孩子只是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并不能激起太多波澜。 说来好笑：热恋中的男女，看电影时候恨不得全身都搂在一起，结了婚的男女，看电影时却坐得很开……结婚多年的夫妻，别说看电影靠不在一起，连一个拥抱都欠奉，只能说人性如此。 既然常天浩没其他过分的动作，程雨诗就不去管他，只沉浸在甜蜜里继续看电影，由于片子实在有点烂，片场人又少，两人在电影院里小声聊天。 “你在电脑城最后说的那话是不是故意的，让他多花钱？” “没有！我真心实意说这些，你把我想太坏了。”常天浩道，“不管你和沈飞关系怎么样，宋阿姨毕竟是长辈，还是和你妈妈认识的朋友，我表现一定要得体，因为她也许会将对我的评价转达给你妈。如果她回头说，上次看到你们家诗诗和一个粗鲁的男孩子在逛电脑城，你妈怎么想？” 程雨诗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 “况且专卖店又不是我开的，推荐他买贵的对我有什么好处？是能拿到提成还是能给自己打折？都没有。我原本都考虑花3万买笔记本，市长公子不可能买很差吧？我担心的是，万一他买了同型号却不好用，届时会怪我头上——就因为我选了便宜的他也跟着选错了，岂不是糟糕？ 再退一万步说，我只给了建议，买不买，买什么，决策权都在他们自己，宋阿姨是检察官，难道会不明事理？你小看她了。”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多想了。” 这番理由只单纯解释给程程，在常天浩心中远不止如此。 在宋莉面前表现得体、成熟，对她表示足够尊重是一种策略：如果宋莉人还算正派，不乱嚼舌头，那这番尊敬完全应该；如果宋莉不是这样的人，故意去程母那捏造事实，接下去只会激起程雨诗的反感——常天浩并未失礼，你为什么这么诋毁他？一个纯真、正派的的女孩子会有起码的是非观念。 相反，如果常天浩在背后说宋莉母子坏话，回头宋莉和程母交流时对他印象还马马虎虎的话，那反过来就是他心性过于刻薄，会给小姑娘留下阴影。 用策略平衡两方面、减少风险，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才是对冲的精髓！ 同样道理，今天沈飞对他表现出来是敌视和愤怒，常天浩回报以云淡风轻和心如止水，哪怕程雨诗自己说沈飞纠缠自己的话，他除了拿蜜蜂这比喻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之外也丝毫不说沈飞半点不好。 对初次见面的人保持应有的礼貌，既是一种风度，有时候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因为他敢肯定，沈飞回去后一定会打电话质问程雨诗，沈飞质问时的语气越糟糕、态度越恶劣，就越激发女孩子的逆反心理——让她感觉两个人之间差异太大。 人与人是比较出来的，就看选谁当参照物了。 在常天浩看来，对冲精髓无处不在，并不只有投机才行。而重生前的他很多时候偏离了这个轨道，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不可避免地充满了偏激、固执与自傲，所以导致了他后来不顺，重生后这种性格必须矫正——装也得装出来。 还是那句老话：性格决定命运。 就这样边看边聊，断断续续过了一个多小时，常天浩忽然把搂着她的手放了下来，然后身体更靠近了些，程雨诗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心想：只能到此为止，他若再有过分举动，一定要推开他…… 常天浩轻轻将她手拉了过来，女孩子还没开口问，他已主动解释：“你吃过零食，手上有油，我帮你擦掉。”然后就真的掏出餐巾纸，拿起她如葱般纤长的手指，一根接一根仔仔细细擦过去，动作很慢也很轻柔。 她悄声道：“其实我可以去洗手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浪费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秒……接下去几天公司项目要开始了，然后还要办谢师宴，我会比较忙，除周末外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你。” 工作再重要，在谈感情时，一定要让对方觉得是感情重要——这是交了巨额学费后才学到的经验。 女孩子表示理解，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口。 “你是不是想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程雨诗害羞地点点头。 “在我看来，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没有朝朝暮暮，何来耳鬓厮磨？”他顿了顿，轻轻道，“我会想你的……” 小姑娘心里很甜蜜，情不自禁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觉得常天浩虽然嘴上有些油腔滑调，不过对人是真好，也细心，更重要的是稳重。 在电脑城的表现，让她觉得他根本不像是同龄人，很娴熟老练，也能应付自如，难怪他父母这么放心让他掌握这么多钱。 相比之下，沈飞不但有些楞，还毛手毛脚，之所以不喜欢沈飞，不是说人家长得丑或成绩不够好，而是不喜欢他这样子。更反感什么都还没答应，就贸贸然和一大堆同学说喜欢自己，要追自己，给她很大压力，为防止对方误判，程雨诗面对沈飞自然能逃则逃、能躲则躲。 常天浩给他感觉完全不同：说话时如沐春风，相处时稳重细心，待人接物有风度更有方法，这几天看书她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一整个下午“嗖”地一下就飞走了。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她在心里在问自己，随后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不管是不是，反正感觉很好就是。 回去后，她还在脑子里盘旋电影院的场景：片子很烂，屏幕上讲什么完全记不住了，唯一记得就是常天浩仔仔细细帮自己擦手——这是成年以后第一个为她擦手的男人。 有些时候，刻意的动作能强化记忆效果，程雨诗一生中也许会多次出入电影院，但能为她擦手的男人，可能一辈子只有那么一两个…… 第十一章：郁闷的沈飞 被常天浩一搅局，宋莉最后没选168万的低配版，当然也没选择价格直逼5万的770旗舰而选了4万出头的tp600。 没错，只要她放出风声，确实会有人“恭贺”沈公子高中，别说tp600，就是770也不在话下。但检察官出身的宋莉并不希望丈夫倒在这种廉价的糖衣炮弹下，已有消息说他明年将调到会稽市去，虽然钱塘是省会，会稽是普通地级市，但会安排他进常委。同样是副市长，入常不入常，地位千差万别。 这种关键时刻，宋莉很低调，要电脑自己买就行了，又不是真买不起。 店员麻溜地安装各种各样的软件，母子俩在旁边默默等待，看着心神不定、不断朝外面张望的儿子，她叹了口气道：“小飞，你喜欢诗诗？” 沈飞没敢吭声，但沉默无疑把真实想法写在脸上。 “你马上要读大学了，妈也不反对你交女朋友，不过有些话还是想和你说说。”宋莉的口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你爸怎么教育你的？大丈夫何患无妻！男孩子要把心思放正道上、放事业上，大学对你来说是求学为主，儿女情长可以有，但不能本末倒置。还有，个人修养也要注意，今天你表现很糟糕，让妈妈有点失望。” “妈，我怎么了？” “怎么了？沈丽丽的同学，叫……” “常天浩！”沈飞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 “人家小常待人接物还是有礼貌的，和你我都打了招呼。你倒好，对人家视而不见不说，还一个劲去纠缠诗诗你不知道诗诗陪着小常在逛？做人的基本风度呢？人家小常一个文科生，买电脑对性能和产品了如指掌，心平气和能还价又会操办，你毛手毛脚什么也不会，还不肯虚心。人家给了你建议你非但没感谢，就差鼻孔朝天了。如果你是诗诗，你心里更看好谁？连场面话都不会说……” 沈飞涨红了脸，争辩道：“我哪有他那么虚伪！” “他虚伪什么了？和我们打招呼是虚伪？主动解释性能差异是虚伪？谈价格、验货是虚伪？” 儿子没敢吭声。 “不多说了，回去好好想想，打电话和诗诗道个歉，连我都能看出来诗诗在故意躲着你。” 被母亲这番教训后，沈飞心里更懊恼，面上发作不了，只能唯唯诺诺。 宋莉真一门心思训儿？ 当然不是，她有自己考虑：从门当户对的角度来说，程家还低了点，她更看中省委乔副mi shu cháng家的女儿乔冰倩，同样今年高考并被中国美院录取。两家联姻对丈夫仕途更有帮助。 更重要的是，会画油画的乔冰倩一直对儿子有好感，活泼外向，程雨诗个性还是有点宅和孤高，外貌或许程雨诗更好看几分，但两者比较而言，要当婆婆的宋莉心里也有杆秤。 不过教训儿子归教训儿子，到程母这她还是会告状：把我儿子挤兑成这样，这口气咽不下去，非让他们好好管管程雨诗不可。 回去后，脸色阴沉的沈飞打通了沈丽丽的电话，语气很差地质问道：“丽丽，为什么要把你同学介绍给雨诗？” “雨诗？我同学？”对方莫名其妙，“我同学不就是你同学？还用我介绍？” “你少装蒜！是你初中同学，西山高中那个，常天浩！” “常夫子啊……怎么，你见到他了？辩论被他了一顿？”沈丽丽笑了起来，“常夫子是他们校辩论队主力啊，我都说不过他，你当然不是对手。” “少废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丽丽被他三番五次质问说的火起来了：“我做什么了？第一，常夫子认识雨诗不是我介绍的，他们只不过正好说到我而已；第二，他认识雨诗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枉我前两天还打电话问你雨诗去哪里了。” “我真不知道啊，就算我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我又不是你秘书，啥事都要和你汇报，更不欠你！” “你知不知道，常天浩那家伙今天都牵着雨诗的手在逛街了……” 常夫子这么快得手了？沈丽丽吃了一惊，一年前还说暗恋芳芳呢，这么快调头了？男人果然都是见异思迁的家伙！ 还有程雨诗，多害羞、多单纯的姑娘，这么快谈上恋爱了？ 想归想，嘴上却陡然提高一个八度：“牵手怎么了？你不也拉过我的手去逛街？我在雨诗面前说过什么吗！” 沈飞急了：他拉沈丽丽和常天浩拉程雨诗能是一回事么？丽魔头都和男生玩，拉手最正常不过，大家都不会往心里去；程雨诗从不和男生单独行动，现在却有说有笑陪常天浩去逛电脑城，这情况还不明显？ 他压根就不知道，常天浩不仅早就牵了女孩子的手，下午还搂着人家看电影呢。 他勉强争辩道：“这不一样……” 丽魔头火了：“沈飞，你给我听着，别人巴结你这个市长公子，我可不是！第一，雨诗不是你私人物品，更不是你女朋友，她爱和谁拉手是她的自由，我管不着，你也管不着；第二，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常夫子认识雨诗不到半个月，你认识雨诗多久了？弄成这样，怎么不找自己的毛病？就你这臭脾气不改，没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好了，我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说罢，“啪嗒”一声挂断电话。 沈飞被训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只好再打电话过去。刚接通，对面就迎头一句臭骂：“你还有完没完？” “丽丽，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你帮我出出主意，我真心喜欢雨诗……” “好！你喜欢雨诗，她喜欢什么你知道么？” “她喜欢看书。” “看什么书？” “文学啊，历史啊、哲学啊都看……” “你和他有过交流么？和他讨论过那些内容么？你有安安静静陪她一起看完一本书么？” 沈飞哭丧着脸道：“我也想啊，她又不要我陪。更关键的是，她喜欢的我一本也看不进去……我……我理科啊……” “哦，你和她思想没有交***神没有共鸣、感情没有融入，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说喜欢她？这不是爱情，这叫见色起意！还觉得你喜欢人家，人家就该喜欢你？不喜欢你还非得纠缠不休、强迫人家，就因为你是市长公子？都什么年代了还这种陈腐观念！信不信告诉你爸，你爸能打断你两条腿！” 沈鸿瑞作为主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深怕学校给特权待遇毁掉儿子，对沈飞是出了名的严格，所以沈飞书能读得不错聪明劲不缺，被严格管束也是关键因素，这一条就连同学都知道。现在听沈丽丽说起，他一声都不敢反驳。 “你自己好好反省，然后去找雨诗道歉，不管她喜不喜欢你，你别搞得连同学都做不成。其他我说不出来什么，我又不是知心姐姐，什么事都能摆平。”沈丽丽想了想又道，“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最近忙着编程，没空理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编啥程序？和我讲讲呗，我今天刚买了新电脑和游戏光盘，过两天来找你玩……”这会沈飞倒来劲了。 听到这种钢铁直男的脾气，沈丽丽只能摇头：“切！先学会哄雨诗吧，她又不喜欢编程！还有，我也不喜欢你，少拿编程与游戏和我套近乎，你还没人家常夫子可爱呢，起码我失意时他能陪我喝酒……怎么哄女孩子是门学问，你暑假好好学学，挂了！” 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丽魔头能在钱塘高中无数高手中脱颖而出、扬名立万，当然有自己的个性，这顿脾气将沈飞吃得死死地。 思想斗争了半小时，沈飞终于鼓起勇气给程雨诗打电话，前前后后响了10分钟不见人接此时电影院离散场还差5分钟呢。 这可把他给气坏了，想来想去认为程雨诗还陪着常天浩在玩，更对他恨之入骨。 当沈飞恨不得画圈圈诅咒常天浩时，后者已回到新世纪期货，准备把参与外盘期货的项目细节最终敲定下来…… 开个单章，聊聊知识结构和常识分歧 开了新书，来了一堆老书友，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感觉挺不错。 随着情节推动，出现了很多点评，我抽空花了一天时间全部将本章说看完，发现有很多有趣的地方，确切地说，是关于知识结构和常识分歧…… 第一个争议的地方：出身于1979年10月常天浩到1998年6、7月算几岁？ 有人说19周岁，有人说19岁，有人说20岁…… 说19周岁大家没啥分歧；分歧在于，不加这个周字时，应该讲19还是20？ 我私下问了几个人，结论如下： 19岁的大体是北方人，理由：19个整年都没过完，当然是19岁； 20岁的大体是南方人，理由：生下来就是1岁，过19个农历年后，肯定20岁啊…… = 第二个争议：唐爱国究竟什么级别？职位设定其为省会下属县级市组织部排第一的常务副部长； 说副科：这大体是内陆地区县城出身同学的结论； 正科：这大体是知d县级市这个特殊性的同学； 副处：这基本上是沿海发达地区同学的观点； 正处：好像没人敢说…… 实际上，我给老唐安排的是正处。 理由：副省级城市下属县级市的组织部一把手，不用特意交代，肯定正处，但为了凸显工作重要，偶尔会给常务高配正处，尤其老唐这种马上要去计划单列市组织部当副部长的人； 因此，说老唐是副处，符合一般规律，说正处，有现实例子…… 第三个争议：省会倒数第二副市长沈鸿瑞去普通地级市当常务副市长行不行？ 当然是可以的 实际上，绝大多数都会心驰神往，因为这个任命隐含的意思是你入常后在这位置上干一年半载，有机会任代市长； 这也是为什么会经常出现副市长{正厅}这样的备注，通常说来，这种备注都是隐含二次提拔，如果不是代市长，很可能就是副书记…… 中国官场是很微妙的地方，用不用你，怎么用你，级别有时候不是关键，位置才要紧，如果沈鸿儒不去当个正厅副市长，那么他顶多在位置上再干一届就要转人大或政协了，入常之后，通道就打开了…… 第十二章：新思维（1） ps：感谢书友飞翔滴荷兰淫、天空之镜1900、我就是我的坚持、北京富贵军、牛肉煎包、该会议通过、中国海警yz、幽幽恋、碧血妖魔、逃亡列车等诸君的打赏…… “师弟，你总算回来了，等你多时了，再不来就差让小琴给你打传呼了。” 常天浩连连和高洋表示抱歉：“去电脑城走马观花逛了半天，终于买了个ibm笔记本，怕师兄等着急就急急忙忙就回来了……” 他拍了拍手里的新货：“连分区和软件都没弄好。” “这有啥，让信息部马上给你办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折腾就行。” 高洋道：“你的外盘账户已开设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交易，现在我们把最后几个细节敲定下？下午经过沟通，南方公司给了三个方案……” a方案：资产直接按黑市价汇兑过去，手续费不打折； b方案：人民币资产托管在本地宇宙行，由新世纪担保，香港账户由南方公司发放港币贷款，月息3分，每月结算，手续费7折； c方案：前半部分和b方案一样，日息7厘，用几天算几天，每周结算一次，但手续费不打折。 以上方案中凡涉及港币回流部分都按官方牌价，但汇兑、转账的手续费全免。 高洋解释道：“沟通后，他们也很重视，因为不止我们一家，其他也有人提出类似疑问，你的解决方案还是有创意的，对方也同意了。不过我们沟通后认为每日结算存在两个问题： 第一是时间不允许。两地4方，既要跨境，又要跨省，操作是个很大的工作量，暂时办不到。 第二是摩擦损失。今天你赚了10万港币，按官方牌价给你国内打款；明天你亏了10万港币，又要按黑市价划出去…… 一盈一亏之间，用港币衡量不变，以人民币衡量直接就少了15%，这是个不小损失。所以对方建议改为每周周五收盘后结算一周，周日前清算完成，既有充裕时间操作，又缓冲了摩擦损失，你觉得如何？” “师兄高明！是我太嫩了。” “不不不，你是一瞬间想出来的，我们几个人讨论了半下午呢。”高洋笑道，“至于你提出的日息5厘，今天下午金管局再次加息，隔日拆借已提高到3厘了，对方表示从长期趋势来看还会提升，所以只能定7厘，这我改变不了。” 常天浩盘算了一下：日息7厘，差不多是月息2分多，相当于原来月息3分的标准打了7折。对方意见很明确：要么手续费给你7折，要么rong zi利息给你7折，不能都享受。想必其中涉及复杂的利益分配，确实不能说动就动。 他点点头，问：“具体到恒生指数期货，有关保证金和手续费怎么算？” “师弟看上恒生指数了？果然好眼光，最近确实非常热门，一帮金融大鳄虎视眈眈。”高洋笑笑，“恒生股指交易所保证金标准6%，太和另加2个点，合计8%，手续费50港币/张，开仓、平仓双向收取。” 8%就相当于12倍杠杆，50港币手续费偏贵些，但勉强还在合理范围内。他迅速盘算起来：如果手续费打7折，1张恒指可以优惠15港币；如果利息7折，以50万为计算，半个月可以节约3500港币。换言之，从成交234张股指开始，手续费优惠就比利息优惠要合算，少于这个交易频率的，明显是利息优惠划算。 常天浩稍加思索便给出回答：“那我就选c方案吧，不知师兄能不能给我账户配50万？” “我也想和你说这件事。你账户上目前有45万多，我想干脆配50万方便计算些。” “那就这样配！” 5点半左右，所有技术细节全部磨合到位，从明天一早开始，常天浩就可以交易了。 当然，他手里的交易软件连的是南方期货，无法直连香港和太和方面，需要通过前者中转，加上行情本身就要滞后45秒，整体响应时间会比正常时间滞后将近90秒，常天浩觉得这个延误可以接受他又不做“抢帽子”的高频交易。 【注：抢帽子代指利用超短线波动博取差价，开平仓时间都以秒为单位计算】 推不过高洋的热情，常天浩、超哥几个一起去吃晚饭，听说常天浩明天开始要折腾外盘，超哥咂舌不已：“这就国际化了？” 常天浩笑笑：“去外面试试水嘛，呛着了再回来学游泳。” 高洋道：“我看了你的操作记录，作风非常大胆，交易手段和时机选的也很精准，超哥说你是闪电手，我觉得一点也不夸张。和我早些年上海滩看到的那些顶尖操盘手相比并不逊色多少，问题在于他们是摸爬滚打很多年练出来的，师弟这个年龄就拥有如此盘感，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师兄过奖了，我运气好罢了，超哥当年才勇猛呢。” “对对对，超哥当年是传奇人物啊，我毕业时刚进期货公司，看超哥就和看偶像一样。” 超哥大笑：“高洋，你又损我，我混不下去从上海跑路那会，500块路费还是你给我的呢。” “没想到过了2年，我也差不多要从上海跑路，而超哥已东山再起了……”高洋感慨道，“风云变幻、物是人非啊……” “哈哈哈哈，来来来，干一杯！” 随后两人一仰头，就是半两白酒一口干掉，常天浩只能无奈摇头：照这个喝法，2杯下去他就得倒，所以他一直不愿意混圈子，不是不知道混圈子的重要性，而是实在没这个天赋。 有句俏皮话说得好：酒量也是生产力！ 联想起重生时新财富评选中曝光出来的一系列舔乳门、亲吻门、潜伏门、翻转门，他就笑笑：这算什么？真实场面比《步步惊心》精彩多了。 “师弟，明天开市，你有什么操作想法？” 常天浩道：“最近我一直在关注新闻，香港方面国际炒家来势汹汹，hibor 一直在推高，恒生指数不断下跌，明天我大概率是顺手沽空。” 1997年爆发于泰国的东南亚金融危机到第二年时并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东南亚各国过去普遍采用联系汇率制度，以本币挂钩美元，同时不断引入外国资本，这才有了亚洲四小虎的经济发展奇迹。 但这种依靠外来投资发展经济同时又全面实现自由开发的体制有个典型弊端：对外汇依赖较大！本国经济出现过热和通货膨胀现象，在联系汇率制度下无法自由浮动而实现风险释放，隐含了高估风险，给国际炒家以可乘之机。他们先从当地借入大量货币，然后突击兑换美元，随着本国外汇枯竭、国内外联手进攻，必定有越来越多的民众要拿本国货币兑换美元。 面临这个挑战只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拒绝兑换这就完全破坏了市场体制，会导致政府下台；第二，允许兑换，撑到顶不住位置，然后本币大幅度贬值，国际炒家团认为利润够了，会收手并让外汇重新回流一部分兑换成本币平掉当初的借贷头寸。 这一出一进间就是巨额利润差价。 人民币官方和地下市场的差价是15%，这已足够触目惊心，而泰铢、印尼盾、马来西亚林吉特、俄罗斯卢布等货币的贬值幅度超过50%甚至75%，可见其中利润有多高， 在东南亚悉数倒下后，索罗斯刀锋直指香港，这几天就是他即将发动总攻的时刻了…… 第十三章：新思维（2） 事实上早在去年，在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先后沦陷后，国际炒家已在纽约外汇期货市场大笔抛售港元，试图会攻香港。由于之前新台币刚刚主动贬值33%，创下10年新低，更助长了金融大鳄的威风。从10月21日开始，以量子基金、老虎基金等为代表的国际大鳄在几天内抛空1000亿港元，全力打压港元汇率，试图押注香港联系汇率体制脱钩。 相比其他东南亚国家的联系汇率，香港体制有其特殊性：这套体制从1983年10月17日起，发钞银行一律以1美元兑换78港元的比价，事先向外汇基金缴纳美元，换取等值港元负债证明书后才能增发港元现钞。 换言之，港币发行并非无条件：必须有1美元注入，才能有78港元派生而出。 香港各发钞行无权擅自增发，香港金管局同样也不能主动放水印钞票。而东南亚各国为刺激经济发展，经常主动注水：进1美元派生出2美元甚至5美元本币，美其名曰本国经济发展，货币总量应该增加反映，实际上玩的是“7个锅盖10口锅”的游戏，当国际炒家把其中几个锅盖藏起来后，这套把戏便立即破产了。 香港特殊体制具有二重性，好的方面包括币值稳定、含金量高，港元与其说是香港法定货币，不如说是张美元兑换券，地位相当于准美元；坏的方面是香港的金融政策乃至经济政策都被美国牵着鼻子走，美联储变成香港事实上的央行。联储说放水，香港就放水；联储升降息，香港多半也同步升降息。香港整个经济周期被迫与美国绑在一起。 【注：同步不一定是同值】 这样一来，美国伤风感冒要吃药，没病的香港可能就要被迫打针挂盐水了，你不同步？那这套体制马上就维持不住。 很多人单纯以为这套汇率管理体制选择在1983年出笼是偶尔的，实际有更深层次原因——第二年中英签署《联合声明》，约定1997年起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 联想到伦敦当局一贯扮演的搅屎棍角色，及蒙巴顿方案中给印巴两国埋下的地雷，很容易就能理解这是为给未来继续掌握香港铺路，如果这一条还比较隐蔽的话，那随着末任港督彭定康上台后在政改方案、直通车、min zhu化、终审权等方面不断埋雷的表面，说明英国当局是一以贯之、处心积虑的搅屎棍作风。 在1983-1997之间，香港在政治上是英国殖民地，在经济上是美国殖民地，目睹港币与美元挂钩而伦敦甘之若饴，说其中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面对国际炒家的进攻，香港金管局立即做出反应，总裁任志刚用外汇基金中攒下的美元买入炒家抛售的港币，同时主动抽紧银根，收紧向香港各银行发放的贷款，以免对方继续借到港币发起新一lun gong击。 加息后市场上港币紧缺，利率拉高，炒家拆借成本直线上升，而金管局手里的外汇储备又远多于东南亚各国，所以炒家们僵持一段时间后便被迫收场，随后一段时间，每到有人攻击港币，金管局都采用这套拉高利率、抽高息口的办法，确实也屡屡奏效，以至于到身处金融风暴中的香港岛1998年依然岿然不动。 任志刚这个制胜法宝被香港报刊舆论夸奖为：任一招！ 但“任一招”绝非万全之策。 任一招的核心在于提高利率，但利率提升是套七伤拳：既伤敌，也伤己。 利率提高，必然抑制实业积极性，同时会打压股市；同时香港还有个致命弱点——高昂的地产价格！此时香港房地产价格高达每平方英尺{011平方米}/万港币，而香港普通市民阶级收入只有2万港币，换言之一年收入只能买2个多平方。 如果地产价格大幅下跌，那以地产为核心抵押资产的银行体系马上就风雨飘摇；如强行把地产价格维持在高位，同时不断提高利率稳住汇率，那每月按揭将让人苦不堪言。以300万港币分30年还清的按揭为例：在4%利率情况下，每月还款需143万元；若一旦利率提高到8%，每月还款额会直接飙升到22万元。 20年后，某地产大国同样遇到两难：大幅打压房产价格？那亲生儿子——银行体系就完蛋了；抽紧银根、提升利率、维持货币购买力？那按揭体系就完蛋了，随后必然社会震荡——跳楼的跳楼，上街的上街。 因此，只有不断放水、保证利率在低位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没有房子充当蓄水池吸纳过剩资金，那大米就不是3元5元一斤的问题了，而可能会是30块、50块一斤。 任志刚也知道这问题，所以一击退炒家就火速把利率重新降下来——毕竟香港不能主动放水。 不过，1998年8月的这次总攻，场面就不一样了，以索罗斯为代表的国际炒家在前期不断试探后，全面用上了对冲思路： 在汇率市场上，他们大手笔沽空港币，押注香港退出联系汇率机制并大幅度贬值； 在证券市场上，他们大手笔沽空香港股市，尤其是做空恒生指数，押注证券市场大跌。 如果香港继续用任一招——维持汇率、提高利率，那股市必然暴跌，做空股市就有暴利； 如果香港放弃任一招，维持低位利率，稳住股市，那港币汇率必然撑不住而退出联系汇率贬值，做空港币会有暴利。 同时，他们还利用自己掌握的舆论不断放风悲观看法，激发香港市民追随，恰好香港局势此时也非常糟糕： 8月初，统计数字显示第二季度出现5%的经济负增长，失业率上升至48%。 8月3日，汇丰银行宣布上半年业绩出现大幅倒退，利润同比减少四成，汇丰母公司汇丰控股盈利下跌16%，这是汇控成立9年来的首次盈利倒退，消息一出，股价急跌529%，汇丰作为港股龙头，其表现整体拖累大市，恒指跌穿7700点关口。 8月4-6日，报刊大肆散播人民币贬值及港元脱钩谣言，广州、深圳黑市汇率达95人民币：1美元。 高洋前两天去香港，这些消息充斥香港媒体，他当然亲眼目睹，所以对常天浩说“顺势沽空”非常理解，点头赞许。 常天浩问：“师兄自己不做一把么？听说营业部还有自营盘？” 高洋笑笑：“确实有自营盘，不过营业部自营盘比套保盘管理要求还多，这不行那不行的，不能随意。先看你做吧，你是我们这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为兄还等着把你的成功经验推广出去。所以到时候可能会拿师弟做下宣传文案，不过你放心，是小范围私下推介，我不会满世界去嚷嚷。” 常天浩知道这是避免不了的情况：新世纪整整一个团队围绕外盘项目展开工作，肯定不只是为了服务自己，那样他们得亏死。必然要拿自己作样板去推广。拿他作样板有很多好处：资产不少，人年轻、经验少、赚钱快。 换言之就是暗示其他老鸟：快来玩吧，我们这里开了新场子，赚钱很容易的说…… 常天浩笑笑：“这没问题，别说我在沪江学这个专业就好。” “师弟提醒的对，用小琴的口径，西山富商之后，浩公子！” 哈哈哈，众人一顿笑。 不提专业当然有道理，如果只有金融专业才能玩，那其他人就该望而却步，可如果说是个西山小开赚了钱，大多数人就会想：难道我还不如他？ 还是那句老话：人与人是比较出来的。 喝到差不多时，高洋忽然问：“师弟，我一直认为向快速做大做强的话不创新不行，你有什么锦囊妙计么？” “锦囊妙计没有，倒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说看？” “其一，配资。既然现在1：1注资，为什么不能配资呢？比如1：2，1：3之类的，只要做好风控，配2、配3也不会死人。第二，品种。除外盘期货，是不是也可以考虑外盘股票？这项目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赚快钱，传统吃手续费的手法太慢，赚rong zi利息才来得快，多少人能有月息2分的收益？当然这都是擦边球，只能赚下快钱，不能长久，长久需要进行真正创新。” 他解释道，“我有种预感，随着计算机和网络普及，未来网络交易将是主流，营业厅、大户室总有一天会被淘汰。网络优势恰恰是无所不在……师兄如能在网络时代来临前先拔头筹，未来将不可限量。” 高洋很兴奋，电光火石间他隐隐约约觉得抓到了突破口，立即道：“这是个绝好的主意！” 网络交易不是新鲜事；外盘交易也不是新鲜事。但如把外盘和网络结合起来，同时通过信息化和rong zi为磨合，新世纪将进入全新领域，一旦业务拓展，客户来源便会扩大，不仅钱塘，周边地市、甚至周边省份都能依托网络开展客户吸纳了，如果这还不能脱颖而出，那就真只能买块豆腐撞死了…… 第十四章：互联网畅想（1） 晚上8时许常天浩才回到家，先和父母报了账，有发票和实物在手，家里自然不会说什么，常母只是叮嘱：“下次不要一身酒气回来，学好不容易，学坏就几天的功夫，别搞得和你爸一样，喝醉了让人用三轮车拉回来！” 常天浩自然连连点头，解释说：“和几个同学吃饭，就喝了瓶啤酒……老爸，我酒量实在不行，咱家酒量全跑你身上了，一点都没留给我。就您这酒量还能喝到不省人事回来？” 常国庆笑笑，这还能说啥？说多了老婆又得唠叨喝醉酒的陈年往事，赶紧朝儿子挥手让他从眼前消失：该干嘛干嘛去，别给老爹添堵。 静下心来，常天浩自己也深感后悔，其实晚上高洋和超哥没灌他酒，实在是酒力太差，哪怕象征性陪着喝点，一瓶啤酒下肚，脸就红了，话也敢说了。他想了想：今天好像又和高洋扯了一堆项目和发展，实在是过于高调了，下次不能再满嘴跑火车了。再联想起上次沈丽丽过来，他喝了一瓶半啤酒就什么话都敢说，连芳芳这种事也能袒露心声，可见实在是喝酒误事。 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能碰这东西了：他常天浩就是没酒量，天赋如此，重生不加酒量，没什么好抱怨的。 新电脑自然要把玩一番，他有些陌生地拉起电话线，刮开小琴帮他从报刊亭买的163上网卡，繁琐地输入账号和密码，开始了这时代的拨号上网……终于在叽叽喳喳一阵杂音后顺利连上了网络。 此时网络站点资源少得可怜，仅有的几个新闻站点上午也看得差不多了，他灵机一动，想起沈丽丽给自己的icq号，熟门熟路地加过去。一边加，一边还在思考：小马哥正是在仿照icq的基础上推出了oicq，进而发展为qq，然后在未来二十年成长为庞大的企鹅帝国。 要自己做么？现在oicq都还没有正式发布。 仔细思考片刻，他摇了摇头，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经验，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请专业人办专业事。他看过《企鹅传》，知道小马哥在起步阶段遭遇过资金瓶颈，这是个很好的投资机会…… 全资收购？ 那没必要，等收购下来变成自后，就不一定是那个熟悉的企鹅了，也不见得能发展成为企鹅帝国因为真想搞的话，自己开个公司就完了，企鹅能发展壮大，和小马哥的企业家能力是分不开的，还是那句话，专业人干专业事。 没几秒钟沈丽丽便加了好友，一上来便劈头盖脸道：“这么快有了新欢忘了芳芳？” 这话还能怎么接？常天浩哭笑不得，只能装傻：“谁说的？” “当然是沈飞说的，他今天找我告状，被我骂了一顿。” “干得漂亮！” “别转移话题，你和雨诗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比较要好的朋友……” “才不信你的鬼话，沈飞气急败坏地说你牵着雨诗的手在逛街。” “买个电脑的事，至于夸张成这样么。” “哦，那就说牵手是事实。” 常天浩还击道：“我曾经牵过你的手也是事实，牵手不说明什么。” “信不信我把你这句话原封不动告诉雨诗？告诉她，你牵她手不代表什么，让她别想太多，还要告诉她，一年前你和我说芳芳，现在和我说程程，不知道一年后会冒出个谁来？” 这可真是冤家！ 想起程程那天怯生生绷着小心问自己的场面，常天浩只能讨饶：“行了行了，沈姐姐，我说不过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老揪着我不放好不好？你说我什么无所谓，你这么和程程说，她得伤心死。” “啧啧啧，这就心疼上了？今天居然肯承认说不过我？真是太阳出西边出来了！难得难得，你常夫子什么时候在辩论中服过软？” “男子汉能屈能伸，为程程低下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肉麻死了！！！” 屏幕上打出了3个惊叹号。 少倾，丽魔头又打字过来：“看在你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先放你一马……不过封口费还是要付的，多少就看你诚意了。” “开个价吧，吃喝玩乐一条龙都可以，只别让我抽烟喝酒就行……要不送你包摩尔再加个万宝路防风打火机？” 90年代末期，国内烟市女士香烟十分匮乏，常天浩能看到的牌子只有摩尔{more}，还要到烟草公司专门地点才能买到这种用深绿色软盒软盒包装，呈现咖啡色极瘦长烟身的独特产品。 很多人以为摩尔是女士雪茄，其实不然，它只不过是用深棕色雪茄纸包着卷烟丝而已，为照顾女性纤细的形象，整体非常细长，抽起来并无多少力量，但事后烟味却相当大，这和“555”不同，后者味道相对比较辛辣，是老烟qiāng的上选。 当然这些常天浩自己不懂，不懂不要紧，家里有钱塘烟厂退休的爷爷啊。 谁都有叛逆时期，常天浩初中时也偷偷摸摸学过抽烟，什么利群、红双喜、新安江、大前门、红塔山都尝试过，还收集过一堆烟壳，但事实证明他就没这个命，一抽烟喉咙就痛，敏感得不行，到后来甚至发展到吸二手烟也很不舒服，所以混不了圈子确实有客观原因。 酒是润滑剂，烟是开路先锋，烟酒不沾的男人怎么能打开场面？ 也难怪人家说他孤傲：递烟不抽、敬酒不喝，谁知道他心头苦啊？ 丽魔头迟疑道：“你这是在害我吧？不过，试试也行。” “少抽两根，我挺讨厌女人抽烟，你是唯一的例外，我觉得你抽烟时特别有种魔头的气质。再要是穿一身紧身皮装，头上戴顶船型帽，中美合作所里那些冷艳的guo min dǎng女特务扮演者就非你莫属了！” “你给我去死！” 嘴上这么骂，其实心里还很感动：一个女孩子，尤其还是考入清华，被公认是好学生的高中女生，居然会和太妹们一样叼烟吞云吐雾，这是她所有同学都不能接受的。有同学知道只是不说，但心里颇不以为然；也有同学不仅不以为然，还要出言讽刺几句。 当然，再怎么看不顺眼，这种事不会告诉老师或捅给家里那就犯高中大忌，被所有同学都看不起。 这么多人当中，只有常天浩能真心实意地理解并接受她抽烟这个事实，劝归劝，态度完全不一样。 重生后的常天浩宽容程度更高，因为已掌握了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也领悟了以赛亚柏林有关“价值多元”的真谛这是他6岁多、上幼儿园大班的女儿带给他的。 他当时头疼女儿不肯喝牛奶，问她为什么不喝时，原以为女儿会编造“不好喝”、“苦”这种说法，没想到后者眨着眼睛道：“世界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人爱喝，有人不爱喝，我吧……就是不爱喝牛奶，以后能不能不要逼我喝牛奶了？” 当他哭笑不得把这段故事讲给导师听时，后者点头嘉许：“她比你更能领悟价值中立和价值多元的真谛。” 所以他才想出送对方摩尔烟和打火机：这不是讽刺，而是真心实意的态度你抽烟我不赞赏，但不觉得会破坏我对你的认知，更不会简单把女孩子抽烟和道德败坏、品质恶劣联系在一起。 常天浩想了想问：“说正经的，你对icq种聊天软件怎么看？觉得将来推出中文版有前途么？考虑过大学毕业后从事这方面工作没？” 如果沈丽丽愿意从事该领域，或者自己可以有不一样的想法。 对面想了想道：“前途当然有，但我觉得可能前途不大，真要搞这种即时聊天型软件，我觉得依托手机应该会有更大前途……” 第十五章：互联网畅想（2） 对沈丽丽口中吐出依托手机构建聊天软件的设想，常天浩大吃一惊，这不是微信的套路么？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第一是电脑携带不便，必须放在固定地方，而手机随时随地可移动；第二是电脑价格昂贵，手机价格相对便宜，你信不信，未来肯定是手机拥有量超过电脑，也许将来人人都有手机，但不会人人都有电脑；第三，手机上网肯定会比电脑方便，手机可以无线，现在打电话发信息是不是都是无线？电脑怎么无线？” 常天浩试图引导她：“现在电脑上网都这么麻烦，手机上网不是技术难度更高？” “不尽然，语音通讯怎么实现的？不就依靠站点中继么。历史都是先出有线，后出无线，比如电报就是先有线电报，后无线电报，但最后肯定是无线干掉有线——现在谁还发有线电报？电报如此，电话也会如此，所以我推断网络也如此！ 读小学时小平同志就说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那时候谁敢想这事？我在少年宫看过苹果早期的麦金塔什电脑，当时稀奇得和什么一样，比小汽车还罕见；我爸厂里有几台386微机，恒温恒湿带空调不说，进去操作都要穿白大褂换软底拖鞋。 这才几年，电脑就走入了千家万户，你家有，我家有，雨诗家有，沈飞也有。你熟悉历史，应该能知道科技革命的威力。我爸前两天还和我说通信公司在大力建设站点，所以我这么想。当然，是3年5年，还是8年10年完成这个飞跃，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我有预感，这时间不会太长……” “你爸不是电力工程师么？” “我爸电厂的，重点负责自动化控制这块，对通信很感兴趣。他经常说，没有大通道、高速率的通信能力，自动化控制怎么做得起来？我爸玩单片机和汇编语言可溜了，同事搞不清的经常问他。” 常天浩呆了呆，沈丽丽无意中准确预见了15年后科技发展的场面——移动互联网超过其他互联网的局面。 而她估计的手机聊天比qq、微信更具有前途的推测其实也不算错误，唯一问题在于，在移动互联网兴起时，zhong guo yi dong舍不得为其带来丰厚收入的短信收入，不愿意主动革命放弃逐条收费的短信而转向收取流量费的即时通讯，甚至为维护垄断利益，最初连对其他两个通讯供应商都不肯放开对接，这才有了企鹅集团的后来居上。 假设当初zhong guo yi dong能大气地和电信、联通互通，直接基于手机号码并使用网络流量聊天的聊天软件——飞信就会大有用武之地，哪有后来微信什么事？毕竟微信比飞信晚4年才推出，前期还是在仿飞信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仿照icq让qq成为了霸主，icq在20年后依然存在，可还有多少人用？仿照飞信让微信成为了霸主，飞信在诞生10年后依然存在，可还有多少人用？ 仿造和山寨也是种生产力，中国的大小科技，哪样不在山寨中成长起来？ 别人已开辟了道路你不好好学，非要摸着石头过河？ 当然沈丽丽有估计是错误的：因为技术限制，无线互联网发展落后于有线互联网，中间必须有个pc时代，这是必要过渡，超越不了，且时间不少于15年，正如吃第5个包子才饱，不能说明前面4个包子不该吃。 他小心翼翼问：“你计算机毕业后将来想搞聊天软件不？icq我觉得不好用。” “确实不够好用，不过我没想法，让有兴趣的人去做吧……我这段时间刚看了几篇关于黑客的报道，超级感兴趣，你知道什么是黑客么？” “我知道，技术高超、善于po jiě他人系统和秘密的计算机高手，在我眼里，当年能破译密电码的就可以算黑客雏形了。” “知道就好，哎，常夫子，有一点蛮佩服你，遇到事情，你总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不管真懂假懂，首先这气势就有了。” “别，不懂的多了。很多时候我比较欣赏大卫·休谟在《人类理解研究》中提到的怀疑论，有人说这是种不可知论，但我不这么看，与其说是不可知论，还不如说休谟认为你所理解的东西可能并不是事物真正的本源和内涵，类似于《金刚经》里说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这我不太清楚，下次我找书看看吧……对了，你有啥不懂？说来听听，让我也有点成就感。” “尖端科技咱们不说，就连普通日常不懂的也海了去了：绘画不懂、器乐不懂、雕塑不懂、书法不懂、舞蹈不懂……我都打算读大学找机会补补课，舞蹈雕塑估计是不行了，钢琴书法或许还能抢救一下，娱人不行娱己说不定还凑合，等将来夕阳红了也有事做。” 对面垂头丧气打来一串：“好吧，我也不懂。不过刚读大学就考虑夕阳红，有点煞风景啊。我爸考虑这种事还差不多，不过我看他也没这想法，忙着钓鱼呢。” “开玩笑而已，你知道我吹起牛来满嘴跑火车的。” “算你有自知之明。” “丽丽，能和你商量个事么？” “你说，怎么这么客气？”对面警惕道，“不许提过分要求啊，提了我也不会答应……” “你去清华后，咱们继续保持联系啊……你和同学如果在软件、因特网方面有什么想法，咱们多交流。技术我一窍不通，不过对计算机的兴趣一直很浓厚，而且我读经济系，将来打算走投资路线。” “好好好，我特别钦佩那些美国人在车库创业的故事，乔布斯啊，比尔盖茨啊都这么发展起来的，你走投资路线的话，意思将来我们如果毕业创业搞项目，可以管你要钱？至少你负责张罗跑腿替我们化缘拉投资资金？” “我争取吧。” 常天浩想了想，没把话说满。 “好嘞！就冲你这句话，雨诗那我会给你说好话的，不过也不能说太过，毕竟沈飞也是我同学，我们平时交情还可以的，不能太偏袒你……” “这没问题，各凭本事啊。只是都给了他3年机会了，程程也没考虑他，这自己没本事不能怪人横刀夺爱吧？” “你这张嘴呀，还是一如既往的损。” “那是，我们几个只有光明是老实人、是正经好孩子——半点离经叛道都不会有的那种。对哦，他北大啊，也在北京，你们俩老同学又要一起闯荡京城了……” 听到扯闫光明，沈丽丽不吭声了，只道：“好了好了，我下线编程了，有空再聊，别忘了我的摩尔和打火机！不要告诉雨诗，偷偷给我就行。” 下线后的常天浩眯起眼睛想了想，觉得挺满意。 未来20年的伟大企业，绝大多数都建构在计算机软硬件和互联网基础上，如果要投资，必须找准这些方向。存活下来的公司要重点关注，那些堙没在历史长河里的创意、项目和公司，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未必不能成功，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阴差阳错，如果给一个推动力，或许就能翻转。 历史是偶尔性和必然性的结合，纽约上空的蝴蝶煽动翅膀，将会引领一场亚马逊雨林的风暴。 他常天浩将来挟重生之威进军创投领域，当然会给这个世界打上不一样的烙印。 当他心满意足地打开《仙剑奇侠传》准备怀旧时，可怜的程雨诗正在接受灵魂拷问…… 第十六章：灵魂拷问 “诗诗，听你宋阿姨讲，你今天下午和一个男生手牵手在逛高新电脑城？” 对母亲的质问，程雨诗不知道该怎么接，不敢否认，又不敢承认，只轻轻“嗯”了声就低下头去不敢吭声。 听到妻子这句问话，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程父也竖起耳朵，视线虽还停留在报纸上，耳朵却紧紧关注另一边传来的动静。 程母脸色剧变，声音直接提高了一个八度：“妈妈怎么和你说的？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能随随便便和男生牵手，特别大庭广众下，你一个高中生……” 程雨诗头低得更低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程母还待再训，程父忽然插话：“诗诗，他是你班上同学？叫什么名字？” “不是……是丽丽的同学。” “沈丽丽的同学？” 程母还待出声，程父又问：“他也今年高考？考了什么学校？” “沪江经济系。” 听到沪江经济系几个字，程父明显松了口气：这成绩肯定是好学生了，多半不会乱来，还好还好。 被连续打岔后，程母面部表情略微缓了缓，问：“他家里干什么的？” “好像原来是下岗职工，现在是开店的个体户……”程雨诗不自觉地补了句，“他说是个体户，我觉得生意不小，应该挺有钱，今天他都买了笔记本。” “个体户？”程母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宋莉和她说的比程雨诗交代的还多，不但告诉了常天浩这名字，还把什么学校毕业、考什么大学都讲了，当然家庭出身她没打听。说完这些，宋莉还意味深长补了句：“这小鬼有点圆滑，比我们家小飞可世故多了，回头你要和雨诗说说，小心点。” 这句话拿捏得很有分寸：表面在正常评价常天浩的表现，并无太多可诟病之处，实际隐含的意思是：你们家雨诗弄不好要吃亏啊。 听到女儿谈恋爱，程母当时就蒙了，晚饭时分便想问，总算顾忌女儿吃饭时的心情琢磨半天才开口。现在听到个体户这个词，更笃定宋莉说的半点不错：这家庭的孩子当然狡猾狡猾的，哪是单纯的女儿能应付的了？ 本想继续追问，冷不防程父又问：“他长多高啊？” “1米8不到一点点……” “哦，那比沈飞高啊。”程父笑笑，“长得帅不帅啊？比沈飞好看还是难看？” “爸……”程雨诗害羞地叫了一声。 程父意味深长道：“咦，不是你朋友么？这比较比较怎么了？你以前不也说哪个女同学好看？怎么女同学能说，男同学就不能说了？还是说你心里有其他想法？” 程母盯着丈夫，不知他为什么会问这种话。 “他……他……”程雨诗吞吞吐吐了半天，心一横道，“我……我觉得比沈飞……帅，比我们班男生都好看……” 说完这句，自己脖子根都红透了。 “我懂了。诗诗，你马上要念大学了，大学里会碰到更多男生，如何处理男女同学关系要自己把握好分寸啊……你还小，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念书上。” “嗯。” “好了，你回房间，早点洗澡，这儿没你的事了。” 有父亲这句话，如遇大赦的程雨诗马上跑入自己的闺房，火速关门，整个人背靠在门上，大气都不敢喘几口，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下意识摸了下脸：只觉滚烫滚烫的，下午常天浩搂着她时都没这么烫。 眼看女儿回房，程母眼一瞪：“老程，我问话你故意拆台是吧？” 程父摆摆手，又指指夫妻俩人的房间，意思进去说，不要让女儿听到。 两人关上门后，程母埋怨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个体户家庭有什么好的，沈飞……” 程父摆摆手：“不要多说，你想法我清楚。” 程母隐隐约约知道沈飞喜欢女儿，作为母亲，她也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当然高中不能谈恋爱，这是铁律！ 在她看来，今天宋莉说这件事，与其说单纯关心，不如说隐隐约约表示不满和警告，不过都是领导干部家庭，又是熟人，大家说话彼此都有涵养，宋莉也只是点到为止，哪怕对常天浩也没过分评价。 至于宋莉为什么要这么干，理由很充分：一方面是要替儿子挣个场面，别看她在儿子面前训他不如常天浩老练，到程母面前就变成常天浩比沈飞世故内涵一样，味道完全两样；另一方面她还得吊着程家，万一儿子死脑筋转不过来呢？万一和乔家联姻不成呢？至少有个备用吧？又不用承诺什么。 但程母觉得丈夫刚才表现很奇怪，还拿沈飞和常天浩对比，他什么意思？ “老程，既然知道，那你还？” “今天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未经证实，基本上没跑了。”程父顿了顿，“沈鸿瑞要调到会稽市当常务-副市长。” “这算平级调动？哦，入常了。也不对啊，他是正厅啊……会稽那里，入常的副市长通常只副厅啊。” “级别不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只要老沈在那干一年半载，下次换届大概就能升市长……再干几年，要么原地升上去当书记，要么调其他市当一把手。级别都是正厅，但路子和场面完全不一样。不然他在钱塘再熬一届，下届就算能入常，顶多是个常委-副市长，当不了常务，更没机会当一把手。” “那不是更好？”程母眼神更加热切，“沈飞在上海，诗诗到时候也在上海，两孩子……” 程父摇摇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沉默半天后挤出一句：“我不想攀附权贵、卖女求荣！” 程母恼了：“你说什么混账话！两孩子正常交往的事怎么能叫卖女求荣？合着诗诗是你女儿，我是后妈对吧？” “如果正常交往，你就别干涉太多，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听到诗诗说那句了没有？比我们班男生都好看！你想想看，这仅仅是在说好看？” “这……”程母愣了下不吭声了。 这当然不能只从字面上理解为“好看”，好看这东西见仁见智，但程雨诗说“比我们班男生都好看”这句话背后不容小觑：她知道女儿害羞、单纯的性格，能在父母面前说这句话，说明双方交往情况已不简单了。 如果还是高三，不用说，她直接就棒打鸳鸯散。可大学都考上了，粗bào gān涉这事就不合适了，难道读了大学还反对谈恋爱？如果反对女儿谈恋爱，那又该怎么让她和沈飞谈？这不是激起女儿的逆反心理么？ 更何况，同济在上海，沪江就不在上海了？ 逻辑严谨、思维严密的中院法官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可要把女儿嫁给下岗职工出身的个体户家庭，她心里非常不爽：我们家好歹也副处级干部，过几年老程说不定还能升一升变正处，有个实权厅级的亲家，各方面都相得益彰，嫁给个体户家庭的孩子算什么呢？虽然社会讲究自由恋爱，但门当户对不能不管吧？ 她反问道：“你说怎么办？你就看好这个……小常？你连面都没见过，沈飞至少知根知底。” “既不鼓励、也不反对、顺其自然。”程父笑笑，“莫非你还想包办婚姻？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中院法官大人碰到女儿的事就昏头了？” “你！” “行啦，让孩子自己谈吧，等她主动和你说，你再把把关。不一定是沈飞，也不见得就是小常，大学有4年呢，一入大学天地宽啊……你想让诗诗和沈飞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等老沈任命一发表，盯着他家的人会很多，聪明人多啊…… 让孩子自己处理吧，毕竟还小。能读沪江经济系的孩子，智商、成绩各方面应该都不错，人长得如何诗诗刚才也说了，你要相信闺女的眼光。再说，最后不还要让你把关嘛。” “不能这么简单，我得提醒她：处朋友要有分寸，不能乱来，女孩子家清白最要紧！” “语气好点，今天你吓到孩子了。我就一个女儿，犯不着拿她的幸福去交易什么。” “听你这口气，好像在指责我拿女儿做交易？我也是为了她一辈子幸福。” “后半句可以，前半句欠妥……”省计委体改处副处长笑笑，“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法官要讲究无罪推定啊。” 程母被将了一军，怏怏不快地去洗碗了…… 富品中文 第十七章：试看手、第一击（1） ps：感谢书友灯火见人家、霹雳金光侠、幻想小飞猪、jason张集森、叶语灵、半夜老喵、国富里老五、寒桥霜枫_、再现¤天堂、北京富贵军等诸君的打赏…… “师弟，再过15分钟香港就要开市了，你准备好了么？” 常天浩打开电脑扫视了一下盘面，同时又把自己的笔记本打开，熟门熟路地登陆了系统，做了个“ok”的手势后点头道：“没问题，可以行动。”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有两台电脑，台式机用来观察行情，笔记本用于下单，但两者根据需要也可以随时切换角色——这是他考虑目前这套软件可能存在问题而故意使用的双备份。在后世，没有8块10块显示屏同步展现在面前，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金融操盘手。 今天他要操作的对象，不再是为他贡献了30多万利润的天胶，而是香港恒生指数{hsi=hang-seng index}。 与上证指数不同，恒生指数只涵盖香港股票市场上最大的50家上市股票，以其发行量进行加权平均的股价形成指数，是反映香港股市价幅动趋势最有影响的股价指数，而上证指数涵盖上海证券交易所所有发行的股票{无论a股、b股}，非要在理论上与恒生指数相提并论，那国内更接近的是沪深300或上证50指数。 但由于恒生指数推出时间长，加上涵盖市值大{通常能占港股总市值的三分之二以上}，所以在大多数时候，说恒生指数是与上证指数相提并论的。 恒生指数本身不能交易，要交易必须通过挂钩恒生指数的两种期货：一种俗称大恒指或标准恒指，50倍系数，即恒生指数每涨跌1个点，大恒指就涨跌50港币；还有种俗称小恒指，10倍系数，其余内涵条件一样。当然在1998年，小恒指还未发行，所以称恒指期货就只有大恒指一种。 按照8月合约昨天收盘价7200点价格计算，一张恒指合约价值大约3627万，交易需缴纳8%保证金，故保证金是29万元一张，目前常天浩手里拥有50万港元的账户，理论最大开仓额17张，不过这样全仓操作的风险度太高，常天浩打算先操作5张试试水。 “估计要跳空低开……” 随后几分钟港股进入询价阶段，数字飞速变换，但整体而言是跌多涨少，高洋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 超哥虽然拒绝了开户的想法，但同样充满了好奇，转过头来看常天浩操作。 果不其然，开市后瞬间下杀，跳空到7160点低开，更重要的是数量非常庞大，开盘瞬间就成交了1000多张，价值35亿多港币的资产在瞬间完成了换手。 不过，跳空后不到1分钟，股指开始顽强地往上走，常天浩看了看，打开sp软件，直接下单：7200，卖5张！ 当他输完并提交指令时，系统并未提示成交：一来行情显示价格未到，二来这命令只能到南方系统，还需对方二次转接 他问道：“师兄，这自动中转系统没bug吧？” “你放心，昨天下午、晚上多次模拟了，每次都成功，绝对没问题！”高洋道，“如果我们这里出了问题，信息部这个月统统扣奖金；如果南方公司出了问题，师兄豁出这张老脸去也要找他们说道说道……我还等你一炮打响呢。” 常天浩点点头，现在他就是高洋的小白鼠，项目成败系于一身：如果第一个客户就出问题，下面怎么推广？越推越出问题，所以高洋比他还紧张。 滴滴滴…… 常天浩最初以为自己传呼机响了，后来才醒悟过来是软件提示成交，然后行情显示在突破7200点后还在继续反弹。 “低开高走，有点意思……” 高洋话音刚落，常天浩毫不犹豫地直接敲了回车：再下5张，7210做空。 “师弟，你还真是个急性子，闪电般的速度，不再看看么？” 常天浩摇摇头：“力竭缺口出现，量能不济，冲上去力不从心，市场要拐头了……” 仿佛为验证他的说法，8月合约在摸到7215点后就再也爬不上去，一直在反复打摆子，而恒生指数的分时线也开始拐头，刚刚翻绿的盘面一下子又红了…… 【注：国外市场与国内不同，默认绿涨红跌，理由是红色代表赤字，所以红代表下跌，双方习惯不同】 高洋嘀咕：“师弟好眼力，这力道真是差啊，我以为至少摸一摸昨天的均线跳空缺口呢……” 常天浩笑着摇头：索罗斯都要总攻了，怎么可能有反弹，弹着弹着会把气氛直接给干掉的。所以外盘如果来了行情，趋势特别明显，不像国内还要扭扭捏捏搞三分。 经过咋样的操作，常天浩的账户上目前拥有10张8月恒指，平均价格7205做空，动用保证金2882万元，消耗手续费500港币，所以计算下来的初始风险度是576%，但很快这个风险度在飞速降低，因为随后股指飞流直下，连破7150，7100两个重要关口，11点还不到，7100点又告急。每次反扑峰顶越来越低，力度越来越小，中间虽然偶有蹦跶，但再也没能碰到7200一线…… 小琴站在常天浩的身后，紧张地看着盘面上的数字跳空，特别关注常天浩资产栏里的数字变化，看着上面不断提升的数字，嘴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就知道浩公子一定能旗开得胜。 “师弟这个盘感啊……无敌了。”高洋看着数字由衷感慨了一声。 不到2小时，常天浩以7205做空的仓位便有了115点浮盈，如果现在平仓，不考虑手续费能获得575万港币收益——此时99%的中国人辛辛苦苦工作一年还赚不到的钱，他用2小时就赚到了！ 无怪乎金融市场让所有人发疯。 有着杠杆效应的期货更让人发疯，大起大落通常只需要几天…… 常天浩是不会为这点利润就轻易收手的，他很清楚地记得：8月13日，恒指被砸到最低点，只有6500出头，具体6500多少他忘记了，反正不会到6600点；8月14日，港府发动惊天反击，从6600不到的位置上冲天而起，完成大逆转。 【所有立志重生的书友，请务必记牢这个关键点，不要3天，也不要2小时，只需半分钟！重生能不能走上人生巅峰，看几个必要的半分钟就够了。】 不过这话不能对高洋说，他慢条斯理解释道：“再看看吧，我觉得市场承接力度很差，感觉甚至能杀下7000点，杀不过去再平……” 高洋笑笑：“师弟有信心是好的，不过你要记得今天是周五，持仓过夜会有一定风险，鬼知道香港会不会有突发消息。” 不过，虽然明白会打到6600以下，但他不确定恒指会不会中途反抽——比如高洋说的周末放消息，不确定历史会不会发生变迁，从前面操作98世界杯的情况来看，似乎历史线走向并无变化，但他还是很谨慎地给自己那10张恒指设了300点止损。 如果股指反抽回7500点，那他就会平仓，这是种必要的保护，免得全军覆灭 当然，他更记得今天是周五，照规矩会结算一次，收盘后所有账户上的浮盈都会体现出来。 如果南方系搞的确实是实盘，那自己账面上今天会有不小进账；如果没有，那下周也别搞了，直接收场吧——玩模拟盘还不如去陪程程看书…… 第十八章：猫和老鼠（1） 中午11点半，大户室里三人一边谈论盘口情况，一边开始吃盒饭。 这时期是香港人夜生活节奏的最好写照：上午盘到10点才开始，然后持续到12点半；下午盘从2点半开始，然后持续到4点。十多年后，香港交易时间才逐步与内地接轨。 十二点半收午盘对所有金融从业者的肠胃都是严峻考验，那基本上意味着1点钟才能正儿八经用餐。为顶住饥饿的攻击，早茶文化在香港金融体系内非常发达，但身处内地的新世纪就没这么讲究，直接盒饭吃起，毕竟不能每天都去天香楼下馆子。 吃盒饭时常天浩想起了程程，不知她今天会不会继续去书店看书，更担心她的午餐，打算利用午盘休息时间去书店打转，陪不了看书，说几句话也行。 到书店门口张望了下，发现程程果然还在原来惯例的地方看书，正准备过去打招呼，对方仿佛心灵感应般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时，她一边露出高兴的笑容，一边奇怪地朝他摆手，示意不要过来。 这什么情况？ 目光再顺着对方手指往旁边一扫，常天浩乐了：不远处赫然坐着的不正是沈飞么。 这家伙居然追到书店来了？ 抑或是程程知道他今天不过来，转而约沈飞来看书？ 按脑残电视剧的写法，常天浩目睹这场面该怒气冲冲转头就走，然后是双方越来越深的误会。不过他没有，收住脚步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对程程用右手比划了个吃饭的动作。 对方摇头。 他转身就走。 程雨诗今天真差点被气死：昨天晚上被母亲一问，转辗反侧了半夜，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个敏感的孩子，听母亲的口气知道反对自己和常天浩交往；听父亲的口气，却是默许。 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夜心乱如麻，早上起来精神都不太好。 想着给常天浩打传呼诉苦，可一想到他公司有事便放弃了，既然他今天不能来，本打算在家里呆着哪也不去，没想到沈飞阴魂不散打电话过来，还要来家里玩，她有心拒绝，但又不能说得太生硬：昨天明摆着是宋莉告状，没准还说了常天浩坏话，所以程母才这态度。 她既怕纠缠，又怕宋母继续告状，便编了个理由说要出门看书。 本以为这就算摆脱了，没想到到书店不到半小时，沈飞也到了——通风报信的还是自己母亲。 程雨诗不高兴的表情明显写在脸上，沈飞知趣地没敢坐在近旁，只隔开3-4米的地方坐下，他看不了程雨诗爱看的书，但新华书店这么大，至少也拿一本自己喜欢的书阅读。 程雨诗想离开，沈飞又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气得她一上午都在生闷气。不过沈飞也撞邪了，不管程雨诗给她什么脸色，就是不走。不仅不走，还跑前跑后献殷勤，给她买水、买饮料、买零食，中饭点到了还跑过来问他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去吃。 程雨诗有心气他，便说不饿，沈飞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吃，于是两人在书店硬撑着，明明到12点半都饿得不行，还在那装出埋头苦学的劲头——比高考复习还认真。 本来常天浩可直接冲进去把人拉走，但这免不了要和沈飞起冲突，他现在吃不准程程的态度，灵机一动便想其他办法。 到对面新丰小吃先打包了一碗虾肉馄饨，随便抓了张纸写了个条子塞进去，要求店员帮他送到对面新华书店交给程雨诗。 对方一脸为难：“我们没外送的啊，再说就对面，你自己拿下过去就行？” “我这不是不方便么，诺，给你50元跑腿费！” 如果后世美团、饿了么外卖员看见这种单子，那非抢疯不可：来回不过100米路就能拿50元配送费——这可是1998年的50元！ 常天浩叮嘱对方：“别说我送的，就说她自己点的。” “我懂，我懂……”对面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会玩！ 看着店员屁颠屁颠过来送馄饨，沈飞纳闷不已：“居然有人给你送午餐？” “我定好的，懒得跑，每天有人送。” “给我吃一点呗。” “去去去，一碗馄饨还好意思和我抢，害臊不害臊？”程雨诗走到楼梯外的拐角处，不顾斯文形象开始用餐…… 沈飞无奈，再加确实饿了，只好自己出门去买。他前脚刚走，后脚程雨诗就打开常天浩塞进去的纸条：4楼医学书专柜。 程程大喜，回头看沈飞已不在，直接把馄饨塞进垃圾桶，一溜小跑去了4楼。她就知道这馄饨肯定是常天浩弄来的，电脑城两人已“配合”过两次了。 见了她的面，常天浩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程雨诗三下五除二把情况讲了一遍，愤愤不平道：“这人越来越过分了，跟个癞皮狗似的不说，居然还和我妈告状。” 常天浩笑笑：沈飞这功夫劲就完全用错地方了，这是逼得女孩子更反感他。不过也不得不佩服这股毅力，换他还干不出这种事来——果然文理有别。 其实沈飞也是被逼得无可奈何：和沈丽丽请教，对方说他没陪同，让他学着点；想去程家，程雨诗又不让他去，万般无奈下只好跑书店来人盯人。他也不敢用强——程雨诗当然害怕他和母亲告状，可如果她和沈鸿瑞告状，那场面就更惨。把堂堂市长公子逼成这样，程雨诗还是头一个。 想是这么想，常天浩有心逗女孩子：“我还以为是我不在，你怕孤单又约了他呢。” 程程脸色大变，小嘴一噘，差点委屈得要哭出来：这指责的含义再听不出来就真傻了。 “好了好了。”常天浩上前一把搂住她，“和你开玩笑的。” “人家没约他，是他自己贴上来的。”程程生气地挣脱。 常天浩追上去又搂住：“我知道，说了和你开玩笑的……不然我刚才扭头就走了，还想什么办法呢？” 程程这才脸色好看一些，没再挣脱。 “咳咳！”旁边有营业员不满地咳嗽起来：公共场合，你们俩拉拉扯扯、打情骂俏的注意影响！ 程程耳朵根都羞红了，常天浩也大窘，拉着对方下楼：“走……” “去哪儿？” “知味观吃饭去，然后送你回家。回头若是盘问，你就说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了，女孩子嘛，一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 程雨诗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拍归拍，很顺从地跟他上出租车走了，可怜的沈飞就走开那么几分钟，盯梢一上午的女孩子就跑了。 知味观里，程雨诗一边狼吞虎咽着鸭血粉丝，一边问：“你这办法怎么想出来的，我可从未见过新丰给人送餐。”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再说，午餐高峰也过了。” “就这么几步路50块钱？” “送馄饨不值钱，值钱的是通传信息，地下党为了传递信息把命搭上都有。” 程雨诗对此相当满意：觉得他既有办法又不至于和沈飞直接起冲突，最关键的是气度也大，一般小男生对这场面肯定要犯嘀咕。 “你昨天不是说忙项目么，怎么今天又溜号了？” 常天浩神棍道：“我心血来潮、屈指一算你今天诸事不顺，赶紧来了。” “又哄我……” “对了，你刚说昨晚上？” 程雨诗红着脸把场面重复了一下，常天浩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有这么帅？没有吧？果然老话说的不错，＂qing ren＂眼里出西施：我看程程美若天仙，程程看我帅得不行……” “贫嘴！” 经过这两天相处，再加上昨天心一横把话说了，程程也不像以前那么害羞，伸手就在常天浩腰间一拧——手法不如小琴娴熟，但这无师自通的本事却一样，他只能呲牙裂嘴“讨饶”。 第十九章：猫和老鼠（2） “我大概中午能有一个多小时空，但可能不是天天有空，只要有空就来看你，陪不了你看书，和你说几句话也好。” “忙就不要来了。”程程心里甜蜜，转头又发愁，“他继续缠着我怎么办，又不能赶他，赶也不走，我从来不知道他脸皮能厚到这程度。” “继续出来看书吧。” “还看书？都追到书店了！” “不见得只有新华书店能看书。还有图书馆呢。” “可他还是会问我妈，今天书店就是我妈和他说的。” “不要紧，周一去市图，周二省图，周三区图，周四书店，你可以轮着来，也可以随意挑着来，想去哪看就去哪看，到地方发传呼告诉我一声就行。” 他拍拍腰间的摩托罗拉，笑道，“我是中文机，不用回电直接就能直接收到位置消息。甚至也不一定要图书馆，只要你能找得到安静、有冷气能待的地方，哪怕电影院也行，我都会过来。至于你妈这里，你随便说个地方就行了，难道你妈还会因为你说了去省图，实际去市图而怪你？” 小布尔乔亚·常给的猫和老鼠游戏战术算是把敌进我退的兵法活学活用了，他倒想看看届时候屡屡扑空的沈飞还有什么招数，如果这样还躲不开，那沈飞就不该学土木，该去学侦查了。 “这办法好！”女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听上去挺刺激，地下党接头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争风吃醋打起来？我为你和他打一架？都是大学生了，要有涵养，我又不是hēi shè hui。你应该不喜欢这么暴力的男生吧？” “嗯。” “明天周六我办谢师宴，就不过来了，你自己安排；周日一起出来玩吧，我让丽丽往你家打电话约你。”常天浩笑笑，“沈飞这人蛮有意思，看他能坚持多久。” 沈飞如果不是这么搞，常天浩也不见得会每天中午跑出来，但对方想要这么玩，那就陪这位市长公子好好玩玩。 下午时分，恒指期货继续下挫，7100点直接告破，连7000都没能守住，收盘时定格在6980上。换言之，常天浩7205开的淡仓，到此刻已有225点、合计11万多港币的浮盈了。 “师弟，我服了！” “运气好罢了，其实超哥早上也看出来了，他不方便下手罢了。” 超哥摇头：“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就算看出来，我也不敢这么下。” “师弟，下周三晚营业部在黄龙会场开小型推介会，大概有30多位意向客户到场，无论如何你要帮我撑下场面。” “我合适么？我都还没毕业啊，再说也不是员工。” “就因为不是员工才方便，我想请你当客户代表发言。”高洋满脸恳切道，“要不是师弟还在读书，就你这水平，来公司当投资总监绰绰有余。” “师兄过奖了，那需要我讲什么？” “就把你一个月多的投资经历分享一下，那个……”高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讲浅显点，不要提示太多风险——这我会让风控部经理讲一讲，重点说明我们配套好、服务得力、理念先进……这个，广告效应……” “哦哦……懂了……懂了。” 高洋连连拱手：“难为情，难为情。” 常天浩不假思索答应下来：一则高洋这段时间一直对自己颇为照顾，无论是客户还是师弟的身份，这点忙不可能不帮；二则他的账户利润能不能兑现，还掌握在高洋手里；三则，能现在被高洋拉拢参加推介会的多少也是有钱的主，将来如果自己要成立投资公司、发展基金，都可以是潜在意向客户。 反正推介会嘛，商业胡吹，大家都懂的，大不了用“当然”dà fǎ。 周六谢师宴是几个要好同学聚在一起办的，场面很隆重，放档次最高的西山宾馆摆了好几桌，主要是方便老师们不要跑来跑去，班主任和所有任课老师都出场了，几个同学家长也全出席了，唯独田璟瑜的父亲田副部长部长没出面。 对外理由说是去党校培训，但实际上常天浩知道田副部长马上就要转正，现在门厅热络，他也是为了避嫌。 不过他等了半天最后没见米校长来，可他明明是发了请帖的，差不多开场前，他问田璟瑜：“米校长怎么没来？你不是也请了？” “请了，她说学校老师们都在这里，她来不方便……而且她惯例除自己带的班，其他学生谢师宴都不出席。如果有选择出席，免不了背后被人说厚此薄彼……都去的话，那也实在忙不过来，全校有十多个毕业班呢。” 常天浩点点头，这也有道理，班主任才管了一个班，每个学生的谢师宴都参加也忙得晕头转向，如果所有人都去请副校长出席，那天天吃都忙不过来。 理解是理解，问题在于他对校长还有话要说啊。 田璟瑜看他流露出失望之色，笑了笑，掏出一个礼盒递给他：“米校长专门送给你的……她很宠你啊，不仅帮你改作文，王胖子那事还是她帮你摆平的，现在又送你礼物。” 常天浩接过礼盒笑笑：“哪有，你们肯定都有。” “那可不一样，明显你的礼物最小。” “最小岂不是说明我待遇最低？” 田璟瑜摇头：“骗鬼呢？别人不懂，我还不知道？越小说明越精致，敢不敢拆开给我看看？” 常天浩心虚：“校长的礼物哪有当众拆的，太不尊重人了。” 他是送过米校长香水的，哪敢现场拆。 “我就知道米老师偏心！”田璟瑜朝他扮鬼脸，“当初也是这样，其他人进文学社都自己申请、现场笔试再录取的，只有你进文学社是她特批的，还是踩在我头上进去。我这笔账我一直记着。” “不不不，你们是正途出身的科举命官，我就一中途受招安的，若干年后，你们还是朝廷栋梁，我却免不了一杯毒酒去蓼儿洼……” “瞎扯，不理你了！” 下午回到家，拆开礼物发现是支精致的派克金笔，上面有张写了赠语的贺卡，勉励他到沪江后好好学习。 常天浩叹了口气：米校长的事看来只有到上海再说了，到时候写封信吧……唉，这事情整的。 同样是周六，程母看着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的程雨诗“关切”地问道：““诗诗，你怎么不出去和同学玩啊？老躲在家里看书。” “没啥好玩的。” “沈飞刚才还打电话来说约你出去，你怎么就说身体不舒服呢？我看你明明没事啊。” “看见他就不太舒服……” 程母想发作，想想丈夫昨天的话就不吭声了。 程父进了翻了翻程雨诗目前看的这几本书，指着她手里那本刘军宁编写的《保守主义》问：“诗诗，你现在开始买这种书看了？里面讲了什么？” “嗯，有人送我的。”程雨诗道，“他告诉我，保守主义是对欧洲启蒙以来，关于理性主义激进倾向的回应，是一种中立的政治态度，但在我们这，30年前保守是革命的批判对象，现在保守是教条的批判对象……很不时髦！但其实这是一种误解，一种只看名头、不求甚解、望文生义的误解。” 听她讲了这一大通，程父愣了下，轻轻道：“送你？小常？” 程雨诗脸红了，轻轻点了点头。 程父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用手指指了指外面的妻子：“别告诉你妈，就说你自己买的，我给你的零花钱……” 程雨诗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忙不迭点头。 第二十章：猫和老鼠（3） 第二天上午，程家电话铃又响了，程母以为沈飞继续锲而不舍地约人，结果却是沈丽丽打来的。 “什么事啊？”看着一旁竖起耳朵努力旁听的母亲，程雨诗干脆直接用了免提，听得后者也无奈。 “雨诗，等会出去玩啊。” “玩什么？” “溜旱冰去不去？” “我不会啊。” “学下很快的，去的话我来找你，初学别穿裙子，不太方便。” “好！” 程母无奈摇头：女儿不是不想出去玩，只单纯不想和沈飞玩。但一想到沈丽丽，她就想起常天浩，忙在旁边问：“就你们两个去？” “是啊，阿姨……” “一起回来吃中饭？” “不了，我们外面吃点就行。” 这还能说啥？难道能说你们把沈飞带上？那估计沈丽丽都要觉得不对劲，程母叹了口气不再吭声。 旱冰场里，常天浩已等在那边，当着沈丽丽的面，程雨诗不好意思表现太亲昵，只平静地打了个招呼，仿佛才认识不久的朋友，常天浩也一脸淡然，随意打了个招呼。 装！ 你们俩使劲装！ 沈丽丽恶狠狠瞪了常天浩一眼，后者会意，忙从兜里掏出张小纸条：“东西给你放外面存包柜了，等会自己凭条去拿。” “这还差不多。” 这可真是当上地下党了：沈丽丽出面帮常天浩约人，后者送东西也神秘兮兮地通过存包柜转移。 但不神秘又不行，如果常天浩打电话过去约人，估计程母要翻天了；而摩尔烟和打火机若直接拿出来，估计程雨诗看了就得摇头——得照顾好丽魔头的光辉形象。 换好旱冰鞋后，常天浩道：“程程，你不会是吧，我带你就是了。” 程雨诗不好意思看了沈丽丽一眼，后者一脸无所谓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天太热了。” 程雨诗是真没玩过，一开始小心翼翼连动都不敢动，常天浩拉着他的手，带她缓缓起步、走路、蹬腿，即便这样，她还是左摇右摆，晃晃悠悠，每次都感觉自己快要摔到。不过又没倒下去，她身形不稳时，常天浩会眼疾手快她住她，光扶着还不算，有几次动作比较大，还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服稳，当然抱起就放手，沈丽丽还在后面看着呢。 为什么20多年前学旱冰在高中生群体中风靡一时？ 当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在风气还没很开放的时候，可以正大光明牵女生的手…… 学了两首曲子，常天浩还没活动开，程雨诗已觉得累得不行，其实主要是紧张导致的疲惫，她躲在旁边道：“你和丽丽去玩吧，我先休息一下。” 常天浩看了眼沈丽丽：“她自己会玩……” 对面嘴一撇：“我也不会，我也要常夫子教我！” “你存心气我啊！” 程雨诗笑笑：“你就带下丽丽，又不要紧。” 常天浩心想：沈丽丽还要我带？她玩得比我还好！想是这么想，却不戳穿，只笑着点头：“好好好，带就带，丽丽，来来来，我们一起溜溜……” 他拉起沈丽丽的手，看似拉着对方一起走，但倏忽间脚底就划了半个弧度，直接闪到对方背后，托住她的腰：“走吧……” 说罢，猛地一推！ 程雨诗以为沈丽丽在这一推之下估计要摔个大跟头，差点没叫出声来，没想到后者只晃了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滑行起来，常天浩跟在她身后，两人刷地游荡开去。 现在她才明白：沈丽丽不仅会玩，技术还是刚刚的。一开始她和常天浩一前一后追逐，后来是并行，随后两人速度越来越快，不断交叉换位，像两只纷飞起舞的蝴蝶在旱冰场上翩然舞动。 滑过三个半圈后，两人又交换了方式，一个前进，一个倒退，看上去像会撞到，实际配合得很整齐。5圈以后，两人已彻底热身开，常天浩用左手牵着沈丽丽的右手，左右各自横向把腿伸直，摆出双鹤飞翔的造型来，一时间吸引了很多目光。 到一曲差不多终了时，沈丽丽由常天浩牵着手，如探戈般地在原地转了三圈，然后微微一个欠身，朝四周致意后才由后者扶起来，围观群众一阵呐喊和口哨声，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荡回来。 程雨诗咬了咬嘴唇，微微有点嫉妒：从场上表现来看，常天浩和沈丽丽倒像一对儿。不过稍一瞬间就把念头压下去了，沈丽丽上次就和自己说过与常天浩一起玩过旱冰，正常！ “丽丽你玩的不错啊。”她抿嘴笑道，“你和他配合得很不错呢，刚才全场都看着你们。” 沈丽丽恨恨道：“我当然会玩，我就见不得他那见色忘友的德性！” 常天浩笑道：“丽丽此言差矣，你也是色。” 沈丽丽当然长得没程雨诗好看，但话不能挑明说，这多伤人心？哪怕和沈丽丽混得已很熟、私下已不介意互相评价长相，也不能在公开场合谈论，那太伤人了。正如几个兄弟喝醉了可以扯：“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当着家里太太的面也说这种话？不想混了？ 不过好看不好看得看和谁比，放程程边上，沈丽丽的样貌确实逊色几分，放清华大学女生堆里比，这容貌足够中上水平，当然只能和正儿八经考进去的高考生比，和靠健美操特招进去的艺术生肯定比不了，他常天浩又不脸盲。 “就你油嘴滑舌！”沈丽丽不满道，“雨诗，我告诉你，常夫子轮滑怎么学会的？” “哎哎，不要说……” “我偏要说！” “不行！给我点面子。” “好，封口费加倍。”沈丽丽伸出一只手来。 “你！” 常天浩恨得牙痒痒，真是冤家：这是封口费加倍就能解决的问题么？当着程雨诗的面说这话摆明了有故事！ 程雨诗笑了：“丽丽，你告诉我嘛，常夫子这轮滑怎么学会的？” 沈丽丽故意咳嗽一声：“我怕说了他会追杀我……” “没有的事！”常天浩强作镇定道，“不过我要不学，估计我那数学还能多几分。” “得了吧，如果不学，数学或许能能多几分，文科那几门绝对滑坡更多。”沈丽丽嘲讽道，“心情不畅，成绩能好得起来才怪！” 程雨诗看看她，又看看常天浩，明显感觉两人话中有话，更加好奇了：“丽丽，你说来我听听。” “让他自己说……” 程雨诗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常天浩。 “算了算了，让丽丽说吧。”常天浩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这是你要求我说的啊。” “你！” “从前西山中学有个男生，他本不会轮滑，笨拙得要死，但有一天忽然因为一个女生，因为对方喜欢这个，就疯狂地去学习这个玩意，苦练3月，总有小成……” 常天浩不吭声了：能怪谁呢？怪自己当初酒后嘴巴大？ 程雨诗本以为这女生指的是沈丽丽，后来觉得不像，如果是这样，两人目前就不会是这表情，沈丽丽更不会拿这种话开涮常天浩。 她盯着常天浩问：“这人是你？” 常天浩尴尬地点头。 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又轻声问：“为了芳芳？” 常天浩挠挠头皮，不吭声了：这他妈还能说啥？承认也不是，否认更不行，只能保持沉默。 沈丽丽在旁边起哄：“常夫子，这是雨诗自己猜的，可不关我事！” 常天浩恶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没好气道：“你封口费没了！” “没了就没了，下次我帮沈飞约雨诗……” “你！” “哦，这样有点不太尊重雨诗。那我换个方式，等会我去广播台喊一声：今天全场的消费由常公子买单……” 这可真是得罪不起的冤家！ 让小布尔乔亚·常买单没问题，别说今天买单，连买三天单都能做到，可真这样就太傻了。 程程转过头来，那张精致的小脸笑意盈盈：“过去就过去吧，谁都有过去。把我教会不难吧？不用三个月吧？” “不用，不用，程程这么聪明，3天就会。” “喂，你们俩太肉麻了！我先走了，不当电灯泡了。” “别啊，再玩一会。” “走了走了。”沈丽丽摇了摇常天浩给的纸条，坏笑着离场。 “丽丽就是爱给人添堵。” “我觉得挺好的，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情况。”沈丽丽刚走，程雨诗的手掐在常天浩腰间使劲，“很多东西我不知道啊，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常天浩呲牙裂嘴：“没有没有。” 他是后悔让沈丽丽帮自己约人了，可不通过沈丽丽又没法约，真是……不过他很快找了个话题把这件事掩饰过去：“程程，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 “周三公司开会要我做个ppt，需要用几个经济数据，能不能帮我在图书馆找找？需要什么我都写好了。” “好，我帮你！”程雨诗笑笑，“不过不一定要去图书馆，去我爸这就行，他那全……” 常天浩这才反应起来：计委有全套年鉴和统计数据。 这时代就这点不好，没互联网环境，找东西费劲…… 第二十一章：常预言（1） “最后，我们请今天的特邀嘉宾，本公司最优秀的客户代表、来自西山的常天浩先生为诸位分享投资理念。”高洋满脸红光介绍道，“常先生虽然年轻，却是了不起的投资俊杰，在本公司开户到今天还不满5周，账户资产已增长了近5倍！更难得的是，这种增长是内外盘一起操作情况下实现的……有请！” 台下一片哗然，5周5倍？怎么可能！ 但投影仪放出来的曲线图却不由让他们不信：全部实盘交割单，太真实了。 上周五香港账户的浮盈，果然按约定于周日下午打入了常天浩的托管账户，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贷款方收取了3天合计21厘的日息，以50万规模计1050港币，账户浮盈结算的11万余，按1港币：105人民币比例划转汇入他个人户头，账面资产从45万多增加到56万余，再加上购买电脑、前期为置办传呼与报刊等提走的3万余元，总资产将近60万人民币。 周一开盘后，恒生指数虽有挣扎，但依义无反顾往下走，最低点都摸了6700点，周三虽有反弹，收盘价也不过6840点，这意味着继周五按6980点结算后又获得了140点、累计7万港币的浮盈，实际资产总额已达67万余元。 对比1248万元的起始资金，增幅为437%，十分惊人。5倍确实不到，4倍绰绰有余。不过5周5倍听上去比5周4倍强多了，所以高洋在介绍时适度进行了夸张，还很巧妙地用“倍”和一路向东北方向的折线图进行了渲染。 “很荣幸出席今天的推介会并与诸位交流，在座都是钱塘投资界的老前辈，无论眼光还是手法，无论阅历还是资历，都是我这样的后生晚辈需仰望的对象。今天与其说是分享，不如说是我班门弄斧向各位前辈请教……” 一走到讲台中央，小布尔乔亚·常就挂上了职业化笑容，多年金融分析师履历掩盖下的气势完全绽放出来，但今天的气势不是凌厉，而是谦虚，将姿态放的很低。 他用极短暂的时间快速解读了新世纪的优势，肯定了其服务和交易环境，并以亲身经验赞赏了外盘项目的创新与运作顺畅，这是高洋让他重点讲述的内容，但他只用1分钟就讲完了前面8张ppt。 接下去他完全在讲最后一张片子中关于恒生指数和金融市场的操作感悟，高洋以为他会一带而过，没想却一口气讲了5分钟。 “……最近大家都清楚，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投机资金正狙击香港金融，东南亚金融危机就是这个投机行为的生动写照，但我想提醒诸位一点，相比其他东南亚国家，香港有其特殊性，她的特殊性是什么呢？” 常天浩目光炯炯地扫视台下众人一眼，慨然道：“香港不光是600万香港人的香港，也是13亿中国人的香港。香港如果倒了，对中国是个巨大打击，是13亿人民的耻辱。 作为投资界前辈，大家想必都很清楚在大陆搞投资事业，一定要讲政治、讲党性，党要求做什么、提倡做什么，你就要顺着思路走，坚定不移跟党走是投资的第一条铁律和基本法——跟党走有饭吃，党让你发财，你就能发财！” 台下一片笑声。 “在香港搞投资，同样也要讲基本法。但我觉得外资没理解这个内涵，更没讲基本法：香港去年刚刚回归，就撞上了金融危机的进攻；回归一周年庆典刚结束，国际财团又发动了针对香港的第二次金融进攻……这种进攻本质上是向党进攻、对党发起挑战！” 常天浩加重语气道：“如果一个繁荣昌盛的香港在中国恢复行使主权后，忽然经济一落千丈、金融千疮百孔、人民生活困苦、社会文明倒退，600万香港人民会怎么看中央政府，怎么看党？他们会不会觉得还是英国殖民统治好？是不是还是不要回归好？ 再过1年澳门要回归，如果香港局面稳定不了，澳门怎么办？再往后的台湾局面就更不用想。 倘若香港在这次金融风暴中倒下，什么一国两制、香港明天更好、东方明珠的承诺就全保不住了，香港经济固然要破产，党的形象、国家信誉就会全面破产，这在政治上是不可饶恕的！ 局面和当初朝鲜战争时几乎一样，那时候志愿军出兵条件也很不利，单纯从经济角度算账，国家百废待兴就打仗很不合算，即便这样，我们还是出兵了。因为在中国，从来不能只算经济账，还要讲政治账。 那些幻想把香港股市彻底打垮，认为恒生指数会跌破6000点、5000点的预测，我认为完全是幼稚的，根本不懂政治、不懂政策、更不懂党的历史和逻辑……” 台下又一通大笑。 高洋脸色发青：原以为常天浩会单纯讲讲个人投资思路，可谁知道他扯一大通经济与政治？扯政治也就算了，你不要说这么信誓旦旦啊，你又不是政府官员？你要是高官，不，哪怕是个机关副处长，甚至是个党校老师，你今天讲这些都没问题，你不过一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对台下这批大佬讲政治，真的好么？也不怕笑掉大牙？ 他忽然有些后悔让常天浩作为客户代表发言了，这没起到商业互吹的效果，反而可能还有反效果。 可讲都讲了，还能把他拽下来？那不是更丢脸？ 下面大佬们开心坏了，难得听到不是一本正经的发言，纷纷交头接耳： “这小鬼蛮有意思。” “不是托！” “也不知这小开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运气好啊。” “听这口气，估计家里大人当官的，官话一套一套的……” “老子英雄儿好汉嘛。” 讲到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举手道：“常先生，你说了这么多，但忽视了一点，香港是高度发达的市场经济，就算中央政府想干涉，也不能直接插手。”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常天浩笑笑：“1929年以前，所有经济学家都认为国家不应干涉经济，然后就有了大危机，接着有了罗斯福新政和凯恩斯主义……” 又有人问：“你对后市怎么看？” 常天浩略一思索道：“6500点差不多了吧，从图形上看，6500点左右有很强支撑，退一步说，6000绝对是强支撑，6000点都守不住，还谈什么呢？” “你下一步什么打算？” “6500多点平了就是，反正我7200点开的淡仓，哪怕6600点平，也有3万一张的利润，足够了。我准备适当时间找个点数空翻多，我个人还是很言行一致的——唱多做空这种黑嘴行为干不出来！不过是不是一定6500点空翻多，那是个技术问题，也许是6400点，也许是6200点，总而言之，我认为底部差不多了。” 常天浩笑笑，补了句：“当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搞投机尤其期货投机不能机械，要随机应变。” 结束时，台下一阵热烈鼓掌，不是因为认为他讲得好，而是觉得最后几句蛮有意思——年轻人嘛！ 高洋送客户走时，他们都笑着讲：“高总，你们公司这小鬼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哈哈哈哈！” 都是有涵养的大佬，哪怕不认可也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可以不给常天浩面子，高洋面子总要给一点。 无奈的高洋还能说什么，只能和他们打哈哈：“初生牛犊不怕虎，见笑了，见笑了……” 第二十二章：常预言（2） ps：感谢书友我就是我的坚持、为君迷、你们讲话又好听、七彩皮皮虾我们走、邪人君子、无奈的灵魂、江陵153624、最后的华彩等诸君的打赏…… 特别恭贺书友“江苏泰州兴化”成为本书盟主，将加更3章。 第二天一到公司，超哥就打趣常天浩：“昨天你可真敢说，炮仗放得震天响！我在台下都为你捏把汗，深怕你被人轰下台，亏大佬们心态好，不和你计较。” “不算放炮吧，师兄叫我讲讲想法，前面该宣传和推介的我也讲了，规定动作没走形啊……”常天浩挠挠头皮，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后面是自选动作，自我感觉还是有创新的。” “创新？期货投机讲政治是创新？” “你要相信党啊！” 超哥哭笑不得：“你倒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相信党了，他们怎么敢信？新华社和新闻联播发话了么？亏你是客户又是师弟，如果员工敢这么讲，昨天非被高洋尅死不可！” 常天浩笑笑：如果高洋指定说什么就讲什么，那多没意思？做人一点乐趣都没了。 就像沈丽丽说的，如果当时不学那3个月轮滑，或许常天浩个别科目上能多这么几分，但永远会落下心结：为什么当初不努力下？努力后是不是就可以表白成功？ 这种心结往小处说会影响当时的学习状态，往大处说会让他在信心和勇气上受挫！ 努力不成功没啥了不起，常天浩有句座右铭：“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那次班级足球赛踢了0：5够糟心吧？事后很快释然，可如果只敢嘴上叫而不敢下场踢，那会是一辈子的耻辱！ 表白失败过段时间就能过去了，可连表白都不敢，那信心就没了——连表白都不敢，还敢说你喜欢人家？ 男人如果连信心都没了，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出息？ 工作也一样。 前世他作为员工，涉及专业问题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最多不吭声，才不会看人脸色乱说话，更不会为丁点利益而违心说话。这是他孤高的本质根源，他不是不知道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见风使舵、拉帮结派的好处，常夫子口才好得很，文章也一流，为什么不干？就因为做不出来这种事！ 对！ 迂腐！ 重生前都不会，重生后就更不会了。 常天浩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不管别人是不是认为自己不够人情练达，他只有一个信念：可以说错、可以不说，但违心话尤其涉及知识领域的违心话决不能说，说了容易道心不稳！ 这才是他的原则。 如果他肯低头，裁员还会轮到他么？那么大一个公司，其他部门多个名额也不要紧啊！ “超哥，说实话，昨天发言我事先准备了两个稿子。” “两个？还有个说啥？” “还有个就是详细的数据、逻辑，整理了一堆表格和曲线，侧重基本面宏观分析。” “那应该讲这个啊，不管对不对，至少有数据支持。” “最初我也这么想，但临时改了。” “改了？”超哥眼睛瞪得滚圆，“高洋他知道么？” “师兄不知道我有两稿子，前面8张ppt是他给我的，只有后面2张是我自己的，他说讲5-6分钟差不多了，后面随我自由发挥。” “你们年轻人可真能耐！不过也没事，你又不是他手下，也不从他手里拿工资，更没几个人认识你，爱咋讲咋讲。但为什么要临时改？” 常天浩本来想用程程搜集的数据作为骨干，不过开场前临时打听了一下，发现出席会议的都是大佬：要么是期货界显赫一时的人物，要么是证券界的中坚，还有中大系、南门派的几位骨干也来了，所以火速在台下现场修改ppt——亏得他最后一个发言，临时调整两张片子还有时间…… “在大佬面前们讲技术分析不是班门弄斧么？公司那几个期货策略师讲的行业分析你会去听么？”常天浩笑笑，“他们听你讲还差不多。” 超哥摇头：“但这也不代表听你扯政治啊，如果你爸是部长，你说这些还差不多。” “我爸真要是部长就不能说这种话，那不是泄露guo jiā ji mi了么？” “也对！” 为什么这样讲，常天浩有自己的考虑：正如他以前当金融分析师时强调的那样，如果下面围一圈小白，那就要讲高深的专业知识，越复杂越好——小白们听不懂才会乖乖把钱拿出来；如果下面围了大佬，那要讲大道至简、玄而又玄的道理，越是精粹，大佬们越深信不疑——他们会自行脑补场面，只要相信你，说服大佬掏钱就不难。 他当然要配合高洋推介，但难道就不利用这场合来推介自己了？现在离充当基金经理还差些，但几年后就不一样了，要未雨绸缪抓紧每次亮相机会，尤其这还是他重生后的debut「首秀」，更要抓住机会。 倒是小琴什么也不懂，只觉得他昨天讲的很好，一脸崇拜：她是见过公司策略分析员们讲什么的，说来说去就是行业、上下游，了不起加点宏观政策，螺蛳壳里做道场——思路太狭窄！像常天浩这样高屋建瓴直接从政治逻辑切入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自然新鲜不已。 她插话道：“超哥，为什么你说浩公子讲的不行啊，我觉得讲得蛮好……格局首先就不一样。” 超哥正在喝茶，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水喷出来：“格局？他怎么讲格局？他说中央政府干涉就干涉？香港政府出面就出面？这种脑洞作为客户代表私下聊聊天、吹吹牛可以，怎么摆上场子去讲？这不成了出租车政治家？人家要看笑话的！他们可不会觉得新鲜，只会认为公司专业度不够。好在小常年轻，大佬们也不当回事，看笑话调剂下气氛挺好……印象深刻嘛。” “可我真觉得浩公子讲的有道理。” “小琴，我知道小常有钱又帅会说话还温柔，所以讨女孩子喜欢，可做人要讲基本法啊……你不能因为喜欢他连起码的原则是非都不管了。”超哥调侃道，“＂qing ren＂眼里出西施没问题，＂qing ren＂眼里出专家就太吓人了！” 小琴满脸通红：“超哥你胡说啥呢？什么＂qing ren＂不＂qing ren＂的，就说句话而已，起码昨天我也听完了，总不能我连说句有道理的话都不对吧？” “哦，原来你不喜欢小常……只单纯觉得有道理而已。” 小琴羞得耳朵都红了，跺脚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在说工作的事！” 常天浩扭头朝她笑：“琴姐姐，别和他一般见识，相信我就对了，女人的直觉通常比任何理性分析都准！” “啧啧啧！”超哥不吭声了：和女人、尤其是犯了花痴的女孩子讲什么道理？那不是自找没趣么？再说他又不是公司老总，项目成不成关他什么事！ 正玩笑间，高洋来了，看常天浩一脸无语。 今天早上他打了几个电话，除个别客户说考虑一下来开户外，其他都说要观望观望。正常是正常，他也没指望靠推介会一下子就打开局面，但总免不了想：倘若常天浩昨天最后不是那么说，场面会不会更好些？今天的客户反映是不是会更理想些？ 不过他没指责常天浩什么：师弟毕竟年轻，又是客户，如果话讲得滴水不漏就太妖孽了。昨天才符合一个正常大学生的表现，他高洋难道就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第二十三章：常预言（3，为盟主江苏泰州兴化加更1/3） “师兄，昨天是不是给你帮倒忙了？” “没有没有。”高洋道，“交流嘛，自由讲，自由讲，没有对错之分。” 说没有对错之分，其实潜台词说他昨天还是讲错了，常天浩笑笑不吭声，他明白昨天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对小琴投去赞许的目光：盲目相信老板，已具备了当一个好秘书的条件！手下人没有信任甚至盲从，怎么能追随领袖？卡里斯玛{charisma}型的领袖才是地位最稳固的领袖，国家如此，公司也如此。 他挺反对偶像崇拜，但不反对别人崇拜自己——这就是悖论！ 现在，他想把小琴挖走的愿望就更迫切了。 看他目光扫过来，小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还真对常天浩有几分盲信，因为他多次开腔，她才每天去阅读《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参考消息》、《半月谈》、《瞭望》等报刊，不然她一个读会计电算化的女孩子怎么会对政治感兴趣？。 她的盲信不仅建立在常天浩目前战绩辉煌的基础上，更重要的是好感，是不是男女间感情不好说，但她看常天浩和看超哥的心态肯定不一样。一听超哥攻击常天浩，就自觉跳出来站同一战壕了。 看她笑得可爱，小布尔乔亚·常的劣根性又犯了，隐蔽地伸手过去，挠了挠她的手心逗她，后者轻轻咬了咬嘴唇，反手就拍了他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眼看高洋也来了，超哥怕常天浩尴尬，嘀咕道：“恒生指数又跌了，刚开盘还是涨的……” 众人这才把视线汇聚到屏幕上，只见恒生期货勉强以6880点开盘，维持不到2分钟就露出颓势下跌，随后随时间推移，跌势越来越猛烈。到现在别说6800点，就连6750点都快保不住了。 不管常天浩昨天怎么说，人家至少赚钱了，在投机界赚钱才是硬道理。看着他账户上不断增长的数字，高洋满脸堆笑：“师弟，你今天要平仓么？” 常天浩点头。 “不会真空翻多吧？”他忧心忡忡道，“盘面不到翻转时候啊！落袋为安、锁定盈利我没什么意见，但反手做多我觉得有点冒险，太激进了。” 常天浩含含糊糊道：“破6600我会考虑择机平仓，是不是反手再看看。” “你小心点啊，我先上去开会，准备筹备第二次推介会……”这次高洋不再开口让常天浩作为客户代表发言的事了。 中午休息时分，常天浩跑去市图和程程见面，这两天程雨诗都在计委查资料，中午不方便碰面，今天才第一次接头。至于沈飞，他倒是问到了程雨诗在哪里，可他怎么敢去计委？ “你昨天讲得怎样？那些数据都用上了么？” 常天浩笑笑：“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程程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听真话，不许拿假话搪塞我，我可忙了两天呢！” “真话就是……”常天浩卖了个关子，“不说了。” “必须说！” “我没用。” 女孩子楞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这也太真实了吧？这个傻子怎么就不知道哄我一下？ 眼看对方面色不虞，常天浩道：“不想听我解释么？” 小姑娘气鼓鼓道：“你说，要没有合理解释，下次人家再也不帮你干了！” “要是我没有合理解释，是不是也不理我了？” “那没有，我还没这么小气……” “我就知道程程好。” “不许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不用？” 常天浩点点头：“是这样的，昨天人来的不多，只有30多个，我觉得你搜集到的资料很丰富、很全面，比我想得还要多，只讲给这30多人听太可惜了……一定要挑人多时候讲，怎么也得有1-2百人捧场吧？不然怎么对得起程程的努力？好在下次推介会人会更多，那时候就有机会了。” 女孩子转怒为喜，嘴上却道：“又哄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这次课题会稍微扩大一点：对中国经济未来10年长周期的预测。”常天浩掏出一张纸，“我又补了些科目，需要你再帮我找找。” 虽然高洋没有就第二次推介会找自己，但常天浩笃信自己还会有机会开口的：高洋不说，客户都会这么要求。 “好吧。”程雨诗手一伸：“跑腿费拿来……” “跑腿费？”常天浩愕然。 “丽丽帮你约下我就有封口费，人家帮你干这么多没好处啊？我去我爸那整整坐了2天呢，他都取笑我，说我以前从不翻这些资料的……” 程雨诗这么说还是轻描淡写了，其实程父调侃的是：“你为小常够拼啊，这朋友关系不简单了……”调侃归调侃，常天浩要什么数据他还是费心帮女儿张罗了：年轻人搞学问研究没什么不好，这么认真的孩子不多了。 “瞧我这记性。”常天浩变戏法地从兜里掏出个礼盒递了过去，“送你这个……” “是什么？” “迪奥的ladolcevita{快乐之源}香水……”他打开包装，露出里面精致的小玻璃瓶，“还记得这东西么？” 程程下意识地摇摇头，忽然又瞪大眼睛点头。她记起来了，这不就是《第一次亲密接触》里轻舞飞扬用的那香水么！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记起来了就好。”常天浩笑笑，“这香水最近很火，柜台只剩下最后一瓶了，连试用装都没有，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搞来了。” 她轻声道：“很贵吧？” “不贵，送程程正好，额，比送丽丽的要贵点……”他笑笑，“你们俩在一起，都是色；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是色她是友。” 这是变相在说重色轻友，程程心里高兴，手上害羞地拍了他一下：“又贫嘴。” 眼看她手伸过来，常天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然后轻轻把包装打开，小心地帮她把香水喷到手腕上，然后帮她把两只手腕处的香水抹匀，然后又道：“转过身去，帮你耳背后喷一点。” “不要，我怕痒……” “别闹，马上就好了。”常天浩不由分说，火速帮她喷好。 当常天浩的手指轻轻掠过耳背、耳垂后面，帮她耐心划开时，程程一动也不敢动，整个身体僵硬极了，就像那天他刚把手搂着自己一样。只感觉有一种su yǎng从后面传来。 好在他的手很规矩，除了抹匀，什么也没干。 完事后，常天浩满意交代道：“……手腕、耳垂后是动脉所在，相对有利于散发，同时刺激又不会太大，最重要的是这位置出汗少，不会与汗液混合。最好不要直接喷在脖子、手臂等大面积地方，尤其要避开腋下——那里虽然更热，但会有汗。头发上因油分会比较大，也不能碰。 还要注意尽可能不要喷衣服上，不仅难洗，对某些织物还会有一些腐蚀作用。当然，还有种用法是学轻舞飞扬这样用——把香水喷向空中，然后整个人从香氛雾中走过去，不过这喷法就太奢侈了，一瓶30毫升没几天就干完了……” 程程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你对女孩子的东西很熟悉啊，这手法比我妈还熟练，你给几个女孩子涂过香水？” 糟糕！ 又暴露了！ 常夫子悔得差点想拍脑门：重生前他谈过两任女朋友，又结过婚有过家庭，当然很熟悉，问题重生后变成高三毕业，这问话场面就太尴尬了。 只能急中生智：“闲来无事翻了几本时尚杂志，比如《elle》之类的，看到过使用手法和香水的完整介绍，刚给你背的那一段还流畅不？你知道我是理论派，记性又好，其实没实践过，今天拿你第一次实践……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涂香水呢。” 他强调了两遍第一次。 当然是重生后的第一次，重生前不算——都重新做人了！ 第二十四章：常预言（4） 对这解释，程雨诗点头接受了。 常天浩确实很懂女孩子，为人温柔体贴说话又好听，虽然沈丽丽总和他拌嘴，但再怎么吵，说来说去就一个结论常夫子可爱。 沈丽丽其实没说：她那次喝醉酒在溜冰场又哭又闹，其他两男生束手无策，是喝醉、吐完又清醒的常夫子把她抱出来的，不仅抱出来，还安慰她，帮她把脸上的泪痕、鼻涕都仔仔细细擦干净再送上回去的车。 在沈丽丽看来，常夫子大概是个暖男，和女同学们处得都还不错，做朋友是很舒服的，讲义气肯帮忙又懂得多，做女朋友就会辛苦些，她不想和程雨诗多讲，这些只能自己慢慢体会。 其实程雨诗也没往心里去，常夫子为追女孩子苦练3个月轮滑都能干得出来，学点香水乃至时尚知识有什么了不起？她已不止一次体会到常天浩如百科全书般的博学，不管和他谈什么，都能接得上话，区区化妆品当然难不倒她。 他为什么买这牌子？肯定不是因为这牌子最便宜，恰恰相反，只有这牌子最近才卖断货，里面蕴含的意思她瞬间体会到了。 至于帮女孩子喷香水是不是真是第一次，她相信常天浩不会骗自己：芳芳都坦白了，还揪着过去不放？那显得自己太小心眼。 重生本就是件不容易解释的事，藏拙更难，常天浩已多次露马脚了，在程雨诗和在高洋面前都暴露过，只不过掩饰得好混过去了。 香水很快就发挥出了效力，由百合、木兰和玫瑰混合而成的前调在十多分钟后转为由杏桃、桃与肉桂混合的中调，其实这香型并不适合在夏天使用，味道稍重了点，春秋两季用会比较合适，薄荷、柠檬、佛手柑等清新型植物香调在夏天更适合。好在图书馆冷气很充足，这缺陷相对就不明显。 他叮嘱道：“下午打车回去，别挤公交车了，一身汗搭配香水会很奇怪。” 女孩子害羞道：“我得早点回去，先洗澡，把这味道赶紧洗掉，不然我妈闻到要怪死了。” “我闻闻看，是不是真好香？”常天浩看了看四下无人，忽然把头朝女孩子脸上凑过去。 程程慌忙用手想抵挡，不过他的脸已贴了上来，嘴唇也亲过来了在脸颊位置轻轻一碰就走。 “你过分了，过分了！”她连连用手拍在他身上。 “果然好香……”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知道在评价香水，还是在说人。 亲在脸颊上，又只稍微碰下就走，程雨诗拍了几下就算了，也没太夸张地激烈反对。 亲女孩子当然有技巧，哪能一上来就亲嘴？这不得吓死人家？尤其程程这样害羞的女孩子。在这种场合，常天浩亲昵地贴下脸、吻下脸颊才是正确的策略既有亲密，又不失风度，还不会将彼此关系搞得很尴尬。 万一女孩子实在不高兴也有退路：我只闻闻，不小心碰到了。再逼急了还可以说西方人还有贴面礼，很正常啊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四目相对下，程程脸上一阵窘迫，有心说他几句又舍不得开口：毕竟没很过分，只轻轻碰了下，那种亲密、羞涩的感觉都没完全体会就结束了。真要追究，这坏蛋肯定说无意的！就像那天在溜冰场，沈丽丽走后他继续带着自己学。好几次明明可轻松扶住，他却很夸张地整个人抱住，还搂着自己的腰，松开是很快松开，那一瞬间感觉绝对不一样。 她又不傻！ 就算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真不喜欢直接就走人了，还犯得着在溜冰场耗到中午再两人一起共进午餐？ 再细细体会又觉得有点小甜蜜，觉得真好。 为什么厌恶沈飞而愿意和常天浩在一起？除了个性，还因为这样巧妙试探、步步为营、带点小刺激的感觉比沈飞那一嗓子捅到底好得多！不然，沈飞家是副市长，两家也很早就熟悉了，她为什么不选沈飞？难道她不知道副市长的权势？ 常天浩安安静静陪她看了会书，然后两人一起离开图书馆：对程雨诗来说，她本就是为见常天浩一面，他走了，她自然也可回家了。 下午开盘后，港股继续往下跌，盘面上抛盘如潮，指数惨不忍睹。当中既有故意砸盘的国际炒家，又有见势不妙、手忙脚乱斩仓的散户和机构投资者。3点钟，恒指期货跌破6700点，3点一刻，直线逼近6600点。 “浩公子，真破6600了！”小琴惊讶得合不拢嘴，她本以为6600点至少能维持到下周。 常天浩点头：“差不多了，该考虑平仓了。” “真反手？” “看看吧。”他毫不犹豫挂单：6570平5张。 刚挂出去半分钟，软件就“滴滴滴”就汇报成交实际大盘在他挂单时就跌到这点位了，因为延时才缓了几步，盘面上人气涣散。 随后，6550平5张的指令很快也成交了。 这样一来，常天浩整体平仓点位控制在6560点上，相对7205点的开仓位，单张盈利645点，10张合计盈利3225万港币，扣除1000元手续费和每天350港币的利息后有32万港币净利润。整个香港账户拥有82万总资产，扣除本金盈利32万，11万盈利上周五已打入国内托管账户，剩余部分按规矩要本周五收盘后才能结算。 不过他没心情思考这些，扫一眼账户数字直接打入新指令： 6540，做多买入好仓10张！ 迅速成交！ 6530，做多继续好仓10张！ 又成交！ 不到3分钟，手中就有20张好仓，平均点位6535，按照8%保证金计算，合计占用保证金5228万，扣除1000元手续费后，风险度高达近64%。 超哥一开始只专心致志地给天胶复盘，最近这些日子天胶还算活跃，势头也很好，听到旁边滴滴滴声音不停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转过头发现常天浩的盘面，惊得目瞪口呆。 “真反手了？”看着他笔记本账户上的资产和风险度，超哥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冲动了，就算再看好也不要这样重仓杀进去，先轻仓试验下多好？本来做左侧交易就很危险，你这样搞，万一再往下掉就全完了。你放2张试探下，设300点止损我觉得差不多。” 超哥的话当然不错，正常股市抄底就是这节奏。但常天浩知道，8月14日的逆转不能用正常的市场逻辑来应对，等右侧出信号就追不上了。 “没事，我设了200点止损！” “你这200点很容易被打掉，打掉一张就损失1万，20张就是20万啊。” “赚了32万，打掉20万还有12万……”常天浩笑笑，“没事，弄不死我！” “好吧，你可比我年轻时猛多了，敢死队啊！” 闻讯赶来的高洋目瞪口呆：“师弟，你？不是我唠叨，这太危险了，很容易被人打穿！” “我设了200点止损！” “200点？”高洋看了看账户和风险度，沉吟道，“一打掉，20万就没了，你辛辛苦苦才搞了32万。” “富贵险中求吧，博个反弹再说，跌这么久该反弹了。” 高洋叹了口气不再吭声：账户是客户自己的，他还能多说什么？该劝的都劝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不听有啥办法？ 这师弟还是年轻气盛！昨天晚上已可见一斑，今天的操作更如此！ 他认为常天浩前面走太顺了，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养成了骄狂个性，这脾气只有吃些苦头才能改过来。 看着年轻的常天浩，高洋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初他也这样！老话说得好，历史总在惊人重复中…… 富品中文 第二十五章：大逆转日（1） 眼看场面有点尴尬，常天浩开口道：“师兄，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你说。” “我想下周把我账户上的贷款资金提一提，从50万提到100万，降些风险度……” 高洋想了想便点头同意：常天浩本来有50万资产，这把操作下来，账面上是82万，增加50万后对公司而言风险增加不多，但会给账户增加不小的保障，风险度也能降下来，更重要的是公司可以多赚钱：50万是一天350港币的利息，100万一天就是700港币的利息——什么手续费能比得过这种高利息？ “那就下周一开始执行吧，过了周末容易结算。”他指了指盘口6505的显示——这意味着常天浩现在已有30点浮亏了，劝道，“师弟，下次反手可不要太急了，慢慢来啊，左侧一定要轻仓试探，我吃过好几次亏的。” “好的好的，下次我一定注意。” 收盘时，指数勉强触底回升到了6610点，虽然有几十点浮盈，但从场面来看，依然是哀鸿遍野，少许的浮盈并不算什么。 “浩公子，不会真的很危险吧？”小琴一脸关切。 “确实有一点，不过能承受……”常天浩逗她，“承受不了我跳楼你陪我一起啊？” “别胡说！”小琴直接伸手把他嘴捂住了，“不许胡说八道，赶紧说呸呸呸……” 常天浩哭笑不得，抓住她的手放下来：“你把我当3岁小孩了。” 说是这么说，但对小琴这样关心自己还是很感动：“琴姐姐放心吧，我有你陪着，运气比他们好！” 小琴这才发现他还拉着自己手，连忙慌里慌张地缩回去，嗔怪道：“真到了止损位一定要平仓啊，千万别赌气死扛，就算亏20万，你还赚12万呢……听姐姐的话，不要赌气！你那天晚上说政治什么的，没人会在意的，不要太放心上，为别人赌气不值得。” 常天浩一语双关：“你在意就行。” 一抹红晕飞上小琴的脸颊：“乱说……明天早点来，看紧点盘，别大意了。” “好，谢谢。” 回去时的常天浩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一直在考虑问题。 按照历史，明天就该是港股绝地反杀的大逆转日，但这只是历史，万一出现波折呢？比如晚几天或点位更低时港府才切入怎么办？ 所以他准备了200点止损，同时又问高洋要50万资金的后续支援。实际他账户里现在就有82万港币，到100万也就是增加18万而已，但听起来完全不一样。 不要以为历史线就不会发生变动，蝴蝶效应听着玄乎，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已有多次了： 他现在赚了60多万元，前世没有，谁损失了这60多万？ 他进了沪江，前世没有，谁被自己挤掉了？ 前世虽然认识沈丽丽，但并不认识程雨诗，也不认识小琴，那他又顶替了谁的位置？ 历史的变与不变，总是相对的，他不能不予以提防，所以在一瞬间甚至还想着明天开盘后买一些恒指涡轮，适度对冲手上的股指重仓。但想了想又觉得不现实：就他那延时1分半的速度，操作涡轮有点儿不靠谱，更何况涡轮一直是归属于证券行的，他还需要另外再找机构开户，这难度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应付的。 在涡轮对冲不得的情况下，选择200点止损作为对冲，实在是一种必要的保护。 对冲的好处就在于永远不要赌一边，要给自己留丝退路！就像重生前常天浩不但充当金融分析师，偶尔业务还写点网络小说，发财没指望，换点汽油费总好。200点止损要亏20万，但至少还保住了12万。 至于为什么设200点止损而不是300点或者100点，常天浩有额外考虑： 如果明天依然按历史一样实现将近10%的大逆转，那他今天部署的好仓一天就能赚60万港币，再加上还没结算的那20多万，账面待结算的利润就会超过80万了。在1998年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数字了，万一对方耍赖不肯履行这么办？ 赌球时有风险，现在搞这个同样有风险。不然为什么上个月赌球他都要在钱塘城里不断分散？ 由于现在他找不到第二家，所以他把止损点设在了200点上，亏掉这些，等于他手里那12万原来的本金可以保住！ 同时，多问高洋要50万贷款，也可以为对方额外带来350港币/天的收益，而且他如此凌厉的操作也会提示对方——让他常天浩继续操作，后续好处是源源不断的，犯不着露出黑手。 赚点钱实在不容易啊。在市场上勾心斗角、四处博弈已够难了，还要考虑钱能不能到账、对方会不会耍赖、中途有没有风险等场外因素……他倒是羡慕那些无脑商战网络小说的情节：嘴巴一张，昨天人在内地，今天就操作欧美外盘了；再嘴巴一合，几百上千万甚至过亿美元就能自由出入、自由交流、自由汇兑。 学不来啊！ 当天晚上，常天浩转辗反侧，一直在费心思考。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打开电脑刷了几把《三国志英杰传》，只有在卡通头人物的不断移动和聚精会神的计算中才能忘记烦恼，说来也快，本来有些难打的“长板桥之战”居然很快就过关了。 当天晚上，和常天浩一样心事重重的人还有很多。 港府高层经过商议，决定破除以往政府不干涉证券市场的做法，明天以外汇基金公开入市，特首掷地有声地表示：“不能让600万香港人民几十年的心血化为国际投机资本的巨额利润。” 可惜，这么有想法、有作为、愿意为打破地产霸权而努力的特首，最后被目光短浅的香港人民抛弃了——抛弃了他，等于也抛弃了香港最后一丝转型升级的机会。看似保住了房地产局面的稳定，实际扼杀了香港向新经济转型的希望。 不过眼下，他的使命还在于最大限度地保护香港稳定。为尽可能保密，他们在晚上才展开行动，秘密通知包括中银国际、鹰达、和昇和获多利4家券商，让他们在第二天一早赶到金管局出席早餐会。 除了中银国际，后面3家券商老实说在香港规模都不算大，和老牌的高盛、摩根斯坦利、美林、瑞银、德银、大福、新鸿基等券商相比，只能算小弟，但却是港府认定的，与境外纠葛少、与香港关系重大、能为政府所用的可靠券商。 用不用你、怎么用你，很多时候与能力和规模无关，忠心才是第一重要的因素。 之所以不交给本地其他大型券商，就因为知道他们已被国际投机势力渗透得千疮百孔了，怎么保密？ 为什么会有中银国际，因为这家伙是中字头啊，港府管不了的公司内部事务和人员，党委会一个文件就行了。 工农兵学商、东西南北中，党是核心，党领导一切的优越性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 常天浩周三晚鼓吹讲政治，认为跟党走才能发财，实际就在于提醒这一点，没有中字头参与，大陆的外汇资本怎么才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给香港呢？ 8月14日清晨，金管局早餐会如期举行，香港股市开门晚的优越性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金管局总裁、被人号称任一招的任志刚并未多言，直接切入正题：“我等一下就要入市，叫你们来是配合政府工作，你们做不做？” 4大券商老总面面相觑，金管局不仅买港币托市，现在还准备买股票托市了？ 第二十六章：大逆转日（2，为盟主江苏泰州兴化加更2/3） ps：本日第三更预计在23点以后…… 由于从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四大券商老总都愣了几秒，等任志刚再次皱着眉头开口询问时，他们如梦初醒一般地答应下来，“做！” 碰上政府这么好的大客户，谁有理由拒绝？不说将来的政治地位，后面佣金收入都不得了。而且任志刚只强调了安全、保密和可靠，丝毫没就手续费讨价，这意味着可以按照普通大客户的水平收钱，这可是了不得的大收入。 政府托市，那就不是几亿、几十亿的买单，最起码也得几百亿，甚至1-2千亿都有可能，毕竟现在8月恒指持仓量高达9万多张，哪怕1张只按33万计算，也有300多亿，而且不可能只买恒指期货，更重要的是买股票现货，那样数量级就更可观。 但到目前为止，他们还不知道北京已给香港做了承诺，表示会全力成为后盾，券商们还以为只是港府的手笔。 港府的钱哪里来？ 前面说过，香港是联系汇率制度，有1美元进入才能发行785港币，港府拥有巨额外汇基金形成的储备，任志刚要购买股票，就是用这笔资金下手。 严格意义上说，这么做不仅违背了自由经济和市场体制的原则，本身也削弱了港币的公信力，因为外汇基金虽然形成了庞大的资产，但本质上是港币的抵押物和发行锚，现在你把发行锚和抵押物拿去买股票，岂不是把港币的根子给抽走了么？ 金本位体制下，有多少金银储备才能发行多少货币，南京国民政府为什么金圆券会失败？不外乎就是把原本用于货币发行的金银挪作他用，同时又滥印纸币，导致经济全面崩盘。任志刚的动作比金圆券好一点：没有滥发纸币，也没有挪作他用，只是把外汇变成了香港股票本质上是用香港本地资产取代外汇作为港币抵押物和锚的过程。 这当然是冒风险的，可现在要挽回局面只能这么干，所以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地讨论，只能有特首、财政司、金管局少数人物决断。就连直接负责指挥的金管局总裁助理叶约德，也压根没用接到任何商讨的通知，是在12号那天晚上才得知的任务。 本来港府还不想这么快行动，13号的大跌尤其是外界不断传言的“必破6000点”刺激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不得不提前动手。 早餐会只开了半个小时便匆忙结束，众人赶紧回去准备。四位大佬被要求新开一个手机号专线专用，中银国际雷厉风行，率先按照要求一口气腾出10台终端机用于帮政府购买，并交代手下重点买进汇丰、新鸿基地产等4只对恒生指数具有举足轻重影响的重磅蓝筹股，至于其他单子和委托暂时就顾不上了中字头当然要算经济账，但首先要算政治账！ 至于买家是谁，券商们都不约而同采取了保密措施。 幸亏恒生指数只是一个反映50只大型蓝筹股的指数，所以在还没有实现全面电子撮合的局面下，操作比较简单，如果是覆盖1-2千只股票的整体指数，那花钱买都能累死！ 14日上午，常天浩提前守在电脑前，惴惴不安地等待命运宣判，小琴站在他旁边，同样也满脸紧张。 港股一开盘，照例是继承昨日惯性的猛烈下跌，以6550跳空低开，没几分钟就杀到了6510，距昨天创下的6505只有半步之遥，再创新低几乎已是毫无悬念了，昨天部分抄底盘也开始涌出。 但就在所有人都一致看衰的当口，仿佛晴天响起了霹雳，风云突变，金管局“动手”的指令下达了。 十几秒钟后，常天浩就亲眼目睹了以往只在新闻报道和媒体采访中才见过的场面：天量买单杀入市场，盘面上堆积的股票买单被大口吞噬，以往成交队列中很少见到的鹰达、和和获多利三家券商，忽然一夜间站在所有经纪商队列的前面，疯狂吸纳从各大外资、本地券商处涌出来的股票抛单。甚至连价格也不斤斤计较，直接高开3-4档价位，用数千手的大单横扫。 政府托市时，一定要有一往无前的大无畏气势，在市场还没反应过来前就直接拉上一个台阶，如果像普通操盘手那样斤斤计较 1-2档位，试图节约资金，会被迅速增加的抛单打垮或者拖住。 由于这股力量的突然涌入，恒生指数如二踢脚一般拔地而起，从逼近6500点大关开始反弹，6600，6700，一直到攻破6800点时，才过去了不到1小时。 整个香港市场都沸腾了，平时一天才2万多张的恒生股指交易量，一个小时就干掉了近8000张。所有不知情的金融交易员们全部懵逼了，一个个在交头接耳地打听：哪个国际大鳄杀到抄底了？这手法也忒凶狠了点吧？ “涨了，涨了，暴涨了，冲6900点了！” 常天浩还能比较心平气和地看着盘面狂飙突进，小琴却在旁边大呼小叫，那场面仿佛比她自己赚钱还高兴。 超哥本来一早上在关注其他品种，现在听到小琴失态般地大呼小叫，忍不住调头过来看，看了一眼也傻了：冲天绿柱、低位放量、甚至连像样的调整都没有，直接就把昨天的大阴线给吞掉了。 “这这……这是要岛形反转？” “超哥，我觉得你说得对，看来真要岛形反转了……” “反转了？”高洋从外面闻风而入，“我在楼上都听到你们大呼小叫了……” “师兄，反转了，你看！” 高洋定睛一看，可不是么，指数都快要飙到7000点去了……常天浩昨天建立的20张6535的好仓，现在有了450点，合计45万港币的浮盈了！ “天哪……师弟，爆发了啊……” “浩公子平仓不？”小琴在旁边提醒道。 常天浩摇了摇头：“我觉得还能再涨涨……” 超哥也是这意思：“根本没有像样的调整，7000点肯定会超过……但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会这样？这没道理啊，到底谁在抄底呢？” 高洋看了看图形，又仔细想了想，问常天浩：“师弟，你是不是有什么风声？” 常天浩本来想说“没有”，但抬起头看到高洋眼里的闪烁，他略微改了下口径，“稍微有一点点，其实我周三都说了，那也不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 听他这么说，高洋便没有多问，只道：“那你们好好盯着，我给深圳方面打电话问下到底怎么回事，这也太奇怪了……” 中午休盘时，兴奋不已的香港交易员们、幕后大佬们疯狂打听，终于隐隐约约得到了一些风声，更重要的是，香港媒体向政府尤其是财政司和金管局提出采访要求时，被统一告知：“不必着急，傍晚收市后会召开新闻发布会” 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基本上已说明了坊间猜测是合理的，而高洋打听到的消息，大致也是如此，唯一不清楚的是力度有多大、决心有多大。 中午休息时分，反正这两天程程都在计委找资料，常天浩没再去图书馆，而是熟门熟路地去了香港几个lun tán此时香港的互联网发展程度要超过内地，上面谣言满天飞，但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们也猜到了缘由。 中午也是国际炒家们紧急商议的时间，他们迅速调整手法，打算在下午开盘后一鼓作气用更多抛盘把场面压下去，但这种想法只维持了不到20分钟，就被联手托市的4大券商给全面增压了，恒生期货继续顽强攀升…… 富品中文 第二十七章：大逆转日（3） “哇，将近700点……” “确切地说是675点，琴姐姐，你笑得好夸张！” “怎么夸张了，一点都不夸张！”小琴指着账户上合计675万港币的浮盈，兴奋不已道，“快70万了，你一天就赚了近70万！不是7000，也不是7万！” 说这句话时，极度高兴的她动作幅度很大，不仅腿牢牢贴在常天浩腿边，就连因为过于关注屏幕，半个身子也和常天浩凑得非常拢，他只要轻轻一动，立即就能感受到压在左手臂上饱满的事业线，yu wàng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 下午小琴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甚至中途有一波反向时，她还紧紧抓住常天浩的胳膊，嘴里虽然没有催他平仓，但动作显得很紧张。 面对程程，他总觉得对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就算搂着抱着，也没这么多yu wàng；但面对小琴就不一样，他总觉得自己在下午忍得有些辛苦，又不敢大动干戈，只能偶尔悄悄转动下身体，尽可能缓一缓情绪冲击，否则支起帐篷来就太难看了。 人之所以和动物有区别，就在于能控制，他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做动不动就精虫上脑的种马，做人做事都要克制。 “主要是有你在，我运气比较好，昨天就这么说了。” “不不不，你一定有依据……不能单说运气好。” “运气好也得有人信啊。”常天浩朝她笑笑，凑在她耳边轻轻说，“只有你信我！” 说这句话时，小琴明显感觉到他的热气吹在耳朵上的那种su yǎng，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又舍不得离开……如果是超哥赚这么多钱，她估计也会高兴，但不会表现得如此兴奋，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这样，喜欢粘着常天浩、和他说话——明明自己比对方大2岁。 要不然怎么不坐在超哥旁边粘着他呢？ “合作愉快！” 常天浩伸出手去，本来只想和小琴握下手表示庆祝，没想到对方不但把整只左手伸了过来，还调皮地用小拇指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嘶！” 他一下子没绷住，手直接就放在了对方大腿上，停顿了3秒，足足感受了那抹细腻，回过神来赶紧慌里慌张抽走，然后还忍不住低头看看她的脸色，小琴只微微噘了下嘴，随后投过来一个妩媚且意味深长的笑容——停顿时间如果再长1秒，她的手就要拍过来了。 超哥没看见两人的小动作，只对常天浩的运气感到不可思议：果然运气好的时候挡不住，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不过他还是由衷赞叹道：“估计你是钱塘，乃至中国第一个这么快赚到100万的人……以后得叫你常百万了！” “别啊，超哥，你这是损我，没准哪天就被打回原形了。”常天浩连连谦虚，“我这是运气好，运气好罢了……” 奇怪的是，中午高洋还过来了，这会儿高洋却没有露脸。 常天浩在盘面上看到是沸腾一片，在香港其实暗流涌动。 政府外汇基金入市的小道消息在中午不胫而走，引起了各方的高度关注，批评声音很多：一部分是屁股问题——他们站在香港内外投机势力一边；一部分是习惯问题——他们已习惯了香港政府对经济体制不干预的作风，他们担心政府伸手会破坏香港高度自由的经济环境，影响香港的长期发展；还有部分是体制问题——他们认为干预股市在技术上是可以讨论的，但不应该少数人偷偷摸摸决策，这破坏了香港的min zhu机制。 最后一批人占了主流，他们担心政府现在打着造福香港人民的旗号就直接动用外汇、破坏min zhu体制，那将来也可能打着类似的旗号进一步破坏min zhu。 按照香港外汇基金管理法的规定，香港外汇管理咨询委员会是政府在动用外汇基金时最重要的咨询对象，动用外汇捍卫港币汇率当然是法定义务，但突破法定义务履行其他义务难道不需要事先征求意见么？就算不需要委员会同意，至少听取一下专家意见吧？ 你什么意见也没听取，直接就下令去做了，成功了你说维护香港，失败了你担责？你下台就算是担责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这是lun tán上的主流观点，那种坚定不移支持港府，认为只要对香港有利，什么办法都可以用，颇有黑猫白猫气势的观点，在香港lun tán上不是主流——香港人此时还是相当讲究程序正义的，与内地大异其趣。 下午两点多重新开市时，包括东亚银行主席兼行政总裁李国宝在内的香港外汇管理咨询委员会委员终于接到了任志刚请他去金管局商议的电话，但等委员们抵达金管局后，他们并没有召开电话，而是被变相软禁了2个小时：任志刚既不和他们交流，也不让他们打电话出去，更不允许他们出门离开。当然态度还是很客气，香烟、冷饮、茶点样样不缺，报纸杂志电视收音机也全面供应，金管局变成了大型的下午茶中心。 四点钟收市后，任志刚终于露面，向各位委员解释了政府动用外汇基金入市的缘由，并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同时为整个事态表示道歉：一方面是为了保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必要的争议。 委员们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大体上还是顾大局、讲道理的，认为非常时间政府入市也有充分依据：1929年美国股市崩盘，美国当局先是严禁做空，后来又执行罗斯福新政，说明事急从权。 只有少数人询问：如果外汇储备耗光、救市仍不成功怎么办？可有其他预案？ 因为香港储备不过500亿美元，还要保证联系汇率制度和日常进出口，所以委员们比较担心。 任志刚沉默一下后道：“北京已经表态，他们还有近1500亿美元储备，可全力交给我们使用，我们需要多少，就可以动用多少。中央的决心是坚定不移的。” 委员们全部傻眼了，良久才有人问：“确实么？” “特首和总理打过电话，有明确承诺！” 有这样的底气和承诺，大家就都放心了，明确表示支持政府的决策——算是贯彻了先上车后补票的程序节奏。 常天浩深知，这件事的深远影响不仅在于现在，更在于未来： 特首上台时信誓旦旦号称的八万五公屋计划因为民众强烈抵制而失效，后来又爆发连任“钦定”风波，在2003年7月1日，这个庆祝回归6周年的纪念日上，香港爆发50万人大游行，抗议房价下跌，要求港府救市、特首滚蛋——你当初能救股票，为什么就不能救房价？只救股市不救房市？说明你当初动机并不单纯的言论充满舆论。 从逻辑上讲，这里确实说不清：股票跌成渣，香港绝大部分中产阶级不会有破产风险，因为股票大家是用闲钱买的；房子跌成渣，大部分中产阶级全完蛋了，因为大家都背着累累房贷。 常天浩从这些事里就得出结论：杀一人而利天下，大多数人会赞同；杀自己而利天下，没几个人会同意……如果需要一代香港有房人士以自身破产换取香港经济转型升级，大家是不会干的！香港房产成了老虎屁股摸不得，八万五公屋计划破产后，再也没有一任特首敢于重新尝试，而香港经济也慢慢窒息。 但在1998年，大家还远看不清前路…… 第二十八章：结算（1） ps：感谢书友markdad的万点打赏，也感谢我就是我的坚持、武疯子、major-eson、幽feng、书友20181006211139148、杨石北1712、梓恒、大马猴aabb、带雨梨花1957、文明奇迹小齐、闲来听鸟鸣等诸君的打赏…… 当天下午，香港政府举行记者招待会，为能掌握最后主动，特首没出席，出席的是财经线三人：担任财政司司长的céng yin quán居中，金管局总裁任志刚居左，财经事务局局长许仕仁居右。 三人宣布政府进入股市和期市的消息，并表示会动用一切手段，在股票、期指及股票借货渠道【注：指借出做空】上全面迎击国际炒家，尤其是会托住股市，绝不会让国际投机资本通过看跌期指赚钱。 这话一出笼，现场“嗡”地议论声大起。 面对随后众多记者的诘难，céng yin quán掷地有声：“这场仗没有办法避，一定要打。救香港比某些惯例重要，香港都不在了，惯例还有用么？” 该发言语惊四座，后来外界才明白：当时最积极主张干预的技术官僚其实并不是任志刚，而是céng yin quán。三驾马车中曾的表态最积极，任相对积极但偏中性，许的态度更趋于中立，但不反对同僚的意见。曾甚至认为，就算中央没有支持，港府也应该有所作为。因其这番表态，后来仕途上突飞猛进，2005年前任特首以身体健康原因辞职后其继任特首并连任。 记者招待会很快就结束了，但反对声随后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min zhu党认为国际炒家之所以攻击政府，根本问题在于联系汇率制本身，而不在股市和期市，这实际上是在暗示放弃联系汇率制度——这等于是步东南亚其他国家后尘。 另有一批研究经济的学者，如科技大学经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雷鼎鸣、香港城市大学金融教授张仁良则认为，香港一向奉行自由市场经济，这次行动开了坏的先例。 他们的逻辑不在于这次救市，而在于这次行动后的影响：政府居然可以救市，那大家就可以放心炒，反正崩盘了政府会托底！股市能救，那房市应该也能救，不救？那民众就要抗议、示威、游行——经济面尤其房地产面就变成只能涨不能跌的局面，整个房地产经济把全香港都bǎng jià了。 这些话在1998年看上去有些书生意气，后来却一语成箴——不然6年后港rén you xing怎么来的？ 由此，汲取教训的港府在10年后的全球金融危机中不管怎么跌，再也不救市了，那时担任特首的正是目前极力主张救市的曾司长。 所以，人性这东西，很多时候是此一时彼一时也。 不过从策略上说，港府入市时机经过精心选择：接下来2天，8月15-16是双休日，8月17日为香港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注：安排在8月第三个周一，该日假期是1996年全国人大香港特区筹委会以单行条例明确规定，但香港正式回归后不列入公共假期】，香港市场一连关闭3天，政府相对有更多时间调集头寸，同时对各方做好解释工作，缓冲和消解部分反作用力。 但对常天浩来说，他关心的并不是休市期间香港的应对，而是关心自己账面上的资产。在周五收盘时高洋未在大户室出现起，他就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周六、周日两天，他虽然在图书馆思考、整理那篇关于10年中长期预测的文章，但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有问题。 所以周日下午时分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去银行刷自己的存折，看看钱账户了没有：按照结算管理，应该把上次20多万未结算的港币和周五那笔675万的港币结算进来，同时扣除他的手续费和利息。 但等3点半刷了存折之后，发现上面根本没有进账记录，他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上次结算是中午就打入的，这次都下午3点半了，怎么没有？ 有心去新世纪看看，结果没发现有人工作，他更觉得蹊跷。平心静气想了2分钟，他概括了3个可能： 第一，南方公司没把钱打过来——无论有意还是无意； 第二，钱已到新世纪，公司还未来得及打款； 第三，公司不想打款。 第二种可能无所谓，只要等待一下就好，但如果是第一或者第三，那意味着自己有麻烦了。 本想直接给高洋打电话，但想起高洋中午时隐约闪烁的眼神和下午未出面的诡异，他硬生生忍住了冲动，拨通了小琴的电话：“琴姐姐，能找你问件事么？” “怎么了？” “南方公司没把钱打到我账户上，这笔钱到公司了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小琴楞了下，“我明天上班帮你问下财务，照例今天下午该转入的。” 常天浩没告诉对方自己已去过新世纪，压根就没发现财务有人，当然双休日公司关门，他也进不去。 他犹豫一番后道：“你前次是不是说你有同学在公司开户行上班当柜员，能不能帮我打听下？” 小琴点头应允：“那你等我下，过20分钟我给你回电话。” 银行专科毕业的同学绝大多数都进了各银行当柜员，小琴要不是临时被人顶了位置，她本来也该是柜员的一员。 15分钟后，小琴电话回来了，语气很奇怪也很凝重：“同学告诉我，今天上午确实有笔将近90万的款子从南方公司打过来，也入了公司账，但随后中午就转走了……会不会他们转错了？” 小琴打听时很小心，没透露常天浩的关系，也没问为什么没转入他的账户，只说公司有没有款项入账。结算流程先由南方公司划到新世纪公司上，然后再划入常天浩托管账户。同学知道她在该公司工作，问的又是公账，便把情况说了，只奇怪为什么不是财务来问，她编了个理由才搪塞过去。 “你觉得像转错了么？” 小琴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转错是不可能转错的，90万对公账目如果转错，那是不得了的大问题了，但她也不能继续催问转入哪里。询问有没有款子到账就已突破常规，这亏得是同学又还是网银没发展的时代，偶尔打听一下公账还有理解解释，如果是网银时代，柜员根本鸟都不鸟你，要想知道，自己去查公司网银啊…… “这样吧，你现在有没有空过来下，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我到哪里找你？” “就公司吧。” 半小时后，小琴到了公司开门，脸色也很着急。 公司上下空无一人，不过常天浩直觉中午应该有人来过，他敲敲高洋的办公室，没人回应，又顺手开了一下，发现门没锁…… 高洋办公室里其他没什么异常，但仔细一看，常天浩的眼睛像被针扎了一下眯了起来：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不用细数，至少15个出头！ 小琴也看到了这场面，默不作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周五下班，保洁至少会把老总和会议室的卫生搞干净，如果是周五留下来的烟头，绝不可能堆成这样。 这些烟头，要么是周六抽的，要么是今天抽的…… 常天浩知道高洋烟酒都来，但平时香烟抽得不算凶，这次为什么会在办公室里留下这么多烟头？ “高总他？”小琴脸色有些慌张，她也看出不对劲了。 常天浩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先吃饭去……” 第二十九章：结算（2，为盟主江苏泰州兴化加更3/3） 傍晚时分，湖滨海丰西餐社里，面对新鲜上桌的菲力牛排，小琴愁肠百转，不知该怎么下刀。 正如上海当年最好、最出名的西餐厅是红房子、天鹅阁和凯司令一样，在钱塘城，最出名、最老牌的西餐厅是海丰西餐社。这家饭店早在1984年就花费巨款——整整30万美元从香港请来专业团队，进行彻底改造。 此时的海丰分上下三层，一层卖蛋糕冰淇淋冷饮，二层卖西餐，三层卖中餐，洋派、大气，青年男女如果谈恋爱时能到海丰用餐，那基本上关系已跑不了。 到1998年，随着越来越多的新餐厅开业，海丰已过了自己的巅峰期，很快就要衰落下去，这不是承包或转制能解救的，因为风格老了，味道虽然没变，但情怀已不一样了。正如当年如日中天的友好饭店、华侨饭店因为年代久远，在市场竞争力上已开始力不从心。 但对怀旧的常天浩来说，来海丰吃几顿颇有纪念意义。 “琴姐姐，你怎么不吃？要不要我帮你切？” “我吃不下，我在想这件事……”小琴蹬了他一眼，“我可不像你这样没心没肺，快90万没了，居然还能吃得这么欢。” “你紧张我？” “你自己不紧张？你不紧张我走了……又不是我的钱！” 看她作势要站起来，常天浩赶紧拉住她的手：“别走啊，我这不是也紧张？” “你紧张啥呀，我一点都看不出你紧张！我都看这呢，就刚才这么点功夫，你吃了一块牛排、一份香蕉船、2个布丁、3个鱿鱼卷、4个咖喱虾，半份芝士培根，还喝了罗宋汤，刚才又管服务员要水果沙拉，还说要上草莓冰淇淋和沙冰……”小琴压低声音道，“你……你属猪啊？” “额……你都看见了？”常天浩道，“其实吧，我属羊。” “你闷头闷脑只顾着吃，饿死鬼投胎一样。” 常天浩点点头：“其实我平时不吃这么多的，今天真是比较紧张……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化悲愤为食欲？” “没听过。” “所以你胖不起来。” “切，我才不要胖呢？胖了多难看？” 中年油腻，头发变少、肚子变大、存款不变……那真是悲伤的时刻。 常夫子想了想自己20年后长在身上的小肚子，叹了口气：“人总是会胖的，现在不胖，将来也会胖。不过你放心，你瘦了漂亮，胖了也漂亮……杨贵妃就是胖美人。” “信你个大头鬼！” “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紧张时估计会吃不下饭，难怪这么瘦，是不是一紧张就只想逛街买衣服？” “也不是……”小琴摇摇头，“不说这了，这钱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我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大吃大喝。”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要不然我为什么闷头吃？吃归吃，脑袋一刻不停地在转动。” “好吧，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 “你先说，如果是你，你有什么法子？” “去找高总啊……他是老板，又是你师兄，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常天浩摇头：“不能说，那会把你暴露了，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我明天一早去问财务，只问为什么钱没到账。” 常天浩也摇头：“钱到账了，但又被转走了，我猜可能连财务都不一定清楚。” “那……”小琴没辙了，“让超哥出面问问高总吧，他们是好朋友，多年交情……超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身价上千万的时候都有过，应该比较有经验。” 常天浩叹了口气：他和超哥的交情也不深，问或者不问，这件事都不可能办下来。 小琴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这90万就眼睁睁没有吧？这不是90块啊，90万呐！” “师兄家里人你见过没？夫妻关系好不好？” “他太太我见过两次，好像是个医生，比较忙的那种，有个儿子在上幼儿园……再怎么样我说不出来了。”她小声补了句，“但我没听说高总和其他女人的事，他太太长得还挺漂亮的。” “师兄平时交际厉害不？赌钱么？” “没听说过……不过我知道高总偶尔会去yè zong hui招待客户，办公室主任安排的，具体不了解，我就是小职员而已。”小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进了公司，拉我去陪客人吃饭唱歌过两次，后来我都说喝酒会头晕就逃掉了……至于他们最后怎么收场，我不知道了。” 常天浩松了口气：如果高洋外面不包养女人，又没有赌债缠身，看上去也不像是吸毒的人，那多半不会是拿走填了窟窿——这就还有点挽回余地。 “他一年能有多少收入？” “5-6万，可能还有奖金……我听财务说老总可能一年七七八八下来能有8万块钱，但具体是不是我不确定。”小琴不好意思道，“领导的薪水不是我们能打听的，也就是财务偶尔背后议论一下，羡慕领导薪水高。” 常天浩点点头，心里脉络逐渐清晰起来：妻子俱在，且还是体制内的知识分子，本人又无太多恶习，既不需要给小三塞钱，又不需要偿还赌债，再加工作收入还可以，应该不太至于为这90万而跑路。 当然这些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当面这样，谁知道背后会怎么？像米校长这样作为妻子都不太知道丈夫的事，让一个小职员完整掌握老总的私生活怎么可能。 如果高洋不跑路，那这笔钱可能就是被他挪用了——整个新世纪只有他有这个权力挪用。 挪用客户资产通常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自己投资的项目出现了窟窿，需要找冤大头补仓；第二，公司自营盘出现了问题，而且是违规操作出现问题，需要找冤大头填坑。 至于为什么盯上这笔90万，理由很好解释： 第一，这笔款子数目比较大且集中，挪用起来方便； 第二，这笔款子不是正规的国内期货保证金，是营业部私下操作，换言之，出事了不受保护，容易黑吃黑； 第三，常天浩家里没背景，本人也是学生一个，在业内没有影响力，相对而言容易对付。 “高总这么做不对啊……他在违法啊。”小琴小声道，“这……这……90万你去告他，他至少一个无期！” 常天浩摇摇头。 这事情没法告：一告上去，新世纪总公司肯定不会认外盘期货这项目，必然推得一干二净，了不起承认有高洋这个“害群之马”——这比后世说是临时工厚道多了，他要的是钱，不是要把高洋送进去。 走法律途径？ 别傻了！虽然他和营业部有合同，但合同内容本身约定事项就不受法律保护，走了有用？ 正如后世那么多非法集资案，一旦被查处，投资人的钱基本就打了水漂；就算是偶尔公安机关发善心还返还你一些，那也顶多是本金，你还想要收益？ 现在高洋恰恰没动自己的本金——本金还在托管账户上呢，只是把收益，而且是通过秘密渠道过来的收益给截胡了。 所以告是不顶用的，就算能把高洋搞倒，钱也回不来。 告还有个后遗症：他参与外盘期货的事也会被大张旗鼓地抖露出去，父母知道免不了一顿折腾，如果学校知道了，怎么看自己这学生？还没报到啊…… “你不告他？”小琴惊愕地张大嘴，“90万呐？就这样算了？” “那不可能这么算了，我的钱也不是大凤刮来的，周五形势多紧张……”常天浩拍拍左手胳膊，“你一个旁观的人都这么紧张，掐得我手好疼，你觉得我心里紧张不？” 小琴不好意思地笑了：周五她确实有段时间掐得常天浩好紧，当时自己都没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一脸害羞——怎么就这样呢？ “我有个办法，明天试试看吧……” “什么办法？” 常天浩走了过去，凑在她耳边上讲述一番。 “这样有用？” “有用没用先试试看吧。”常天浩仰天长叹，“幸好上周五还结算了一笔……” 第三十章：结算（3） 这天晚上，常天浩想了很多。 当初参与项目时他就考虑过风险，想方设法提了修正意见，以境内托管、账户对冲、每周结算等制约，事实证明这些考虑很有必要，最起码本金部分依然安全。 上次结算他拿到了部分盈利，说明南方公司确实是实盘而不是模拟盘或对赌盘，这就让他放一大半心。 现在出问题是盈利部分，还在新世纪这边，让他稍微松口气：比起被高洋挪用，他更担心被深圳或香港黑吃黑，现在看来南方公司有实力，看不上这区区90万，剩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摆平高洋。 要摆平高洋，首先就要摸清楚为什么会挪用。 常天浩判断：不到万不得已，沪江出身、已有足够社会地位的高洋不至于铤而走险，一年收入就7-8万，至于为这区区90万就抛弃一切？就算逃避法律制裁，有这污点在，金融口这碗饭将来就吃不成了。 所以他没急着和高洋撕破脸皮，更不会单刀直入地打破砂锅问到底，要再调查下。 周一虽然港股不开盘，但国内期货依然正常运作，常天浩知道高洋会召开例会，如果他来，可以找个合适机会好好谈谈。到公司后小琴悄悄告诉他：“高总来了，看样子精神不太好。” 他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只要高洋肯露面，说明他还没跑路的想法。 9点半，匆匆忙忙开完例会的高洋到了大户室，常天浩一看他脸色和眼睛中通红的血丝就明白了：高洋压力不小。 他试探地问道：“有件事和师兄汇报下，本来说好今天中午请你们吃饭，结果我查了下，上周五结算好像还没到。” 对方脸色很不自然地说道：“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上周五你知道的，政府入市、交易量暴增，结算复杂度和难度增加很多，再加上今天周一也是休息日，所以太和公司动作慢了点，我会帮你催一下，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上次结算款不就到了么？他们都是大公司，信誉有保证的……” “那就好！那等收到钱请你们好好搓一顿，这次去天香楼经理介绍的那个野味馆吃饭……我打个招呼，让他多弄点野味，野兔、山鸡、野猪肉管饱，其他野味现场再选……” 高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弟有心了，不要太破费就好。” “哪里哪里，应该的。你和超哥想喝什么酒，我让小琴去买，茅台、五粮液、状元红都行，人头马xo也可以，不过先说好，不能让我喝，我一喝就犯糊涂，只能喝点椰汁。” 正说话间，小琴捧着一大堆资料过来了，面露难色道：“浩公子，这么多资料都要整理啊？5天我怕不够啊。” “时间是紧了点，主要这些都是省计委内部资料，不能长期流落在外。”常天浩笑笑，“不过真要来不及，咱把他复印下来慢慢看。” 高洋本要离开，听到“省计委”三字，忽然收住脚步，问：“这些内部资料干啥用？” “差点忘了说，上次推介会我不是发言扯了堆政治么？回头被超哥批评了，说搞行业研究怎么能不讲数字？我知道公司月底还要再开一次推介会，这次我不扯政治了，老老实实把功课做好，写关于中国经济未来10年发展的中长期预测，有理有据，有数字有图表、中外对照、前后反照，展现一下我们沪江学子的风采。这些材料是我托关系从省计委弄出来的，外面不太搞得到。” 高洋眼神闪烁：“你在省计委有关系？” “我认识省计委体改处的程卓然处长，程叔叔父亲和我爷爷当年曾是钱塘烟厂工人，不过后来调到其他厂去了，我二叔和程叔叔是同部队战友，小2岁，我二叔刚进去，程叔叔差不多快复员，不过同地方战友，关系很熟。”常天浩笑笑，“他们一家我都熟，他夫人孟秀丽孟阿姨是市中院民庭法官……” 听到这背景，高洋脸色一僵，不自觉点点头。 “师兄想必也知道，这县官不如现管，比程叔叔级别高的官僚不是没有，但省计委才掌握全省乃至上头发下来的最新数据和经济口精神，尤其体制改革处更是风口浪尖，所有衙门的小道消息，除了人事都从他们这出来。” 常天浩不经意道：“其他官员就没这么方便了。比如咱们钱塘的沈市长我也认识，不过他只分管科教文卫，经济口消息只限于市内通报，他夫人宋阿姨是市检察院的检察官；西山其实我也去问过几位领导，新任宣传部田部长，现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马上要调去滨海市担任副部长的唐部长我都认识，我和田部长女儿、唐部长儿子是同班同学，熟得很，但他们也不是财经口，拿不到更多材料。比来比去，还是省计委资料更多、更丰富……师兄，我知道我上次讲的不好，你是看校友面子才没批评我，这次我会努力写干货，绝不给你丢脸，你放心吧。” 省计委、市中院、副市长、市检察院、西山宣传部长、滨海组织部长等一溜名单报下来，高洋脸色剧变，尤其中院和检察院这两名词提及时，常天浩明显能感觉到他面部表情的迟疑和凝重。 停顿几秒，高洋苦涩地说道：“师弟既然认识这么多领导，当初怎么不说？还说你家是经商的。” “我家确实经商啊，经商才能认识更多领导。师兄想必也懂，虽然我家不直接做政府工程，但很多时候没关系打不开局面，虽然这些领导直接管项目的几乎没有，但没准哪天调其他地方去呢？” 高洋微微点头，仿佛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你那天讲政治，讲中央政府对香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话，是不是也是程处长和你说的？” “听程叔叔说过，中央对全国金融稳定很上心，香港刚刚回归，又是对外窗口，当然不能砍旗。说来惭愧，他告诉我说这些消息其实已公布过了，大家不注意而已……” 高洋浑身剧震，失声道：“公布过了？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师兄不知道？”常天浩满脸狐疑，转头道，“琴姐姐，把笔记本拿来给师兄看下，再把那天……总理答记者问那天是几号来着？” “3月19日开招待会，第二天报纸刊登了全文！”小琴一边回答，一边很快拿来笔记本和当天的《人民日报》。现在不但高洋，连超哥都凑拢来看。 笔记本是常天浩要求整理的，为什么他总想把小琴挖过去，就因为她能非常认真地在本职工作外整理有关内容，还用娟秀的会计标准字体誊写得一清二楚，小琴的灵性和智商不一定最好，但效率和执行性绝对一流，更难的是自觉把这些看做学习而不是强加给于人的负担，至于有没有更复杂的感情因素渗透其中，那就不好说了。 翻开笔记本，高洋翻阅上面对今年以来重大新闻进行梳理和点评的记录，然后对照报纸新闻，一目了然： 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记者问：去年亚洲爆发金融危机，香港的危机也开始显现。现在香港经济回升，股市指数又创新高。请问香港如果出现困难，中央政府会采取什么措施帮助支持？人们称您为“经济沙皇”等，您对此有何感想？ 总理答：去年发生亚洲金融危机，10月份香港也发生了股灾。但由于香港经济结构比较完善，经济实力较强，有98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特区政府领导有方，采取措施得力，已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中央政府高度评价特区政府采取的对策，也不认为香港今后会遇到不可克服的困难。但如果在特定情况下，万一特区需要中央帮助，只要特区政府向中央提出要求，中央将不惜一切代价维护香港的繁荣稳定，保护它的联系汇率制度。 对外界称我为“中国的戈尔巴乔夫”、“经济沙皇”等，我都不高兴…… 高洋看得清清楚楚：常天浩在报纸“不惜一切代价”这6个字上加了醒目的着重号！ 小琴的笔记本上写着批注：“……这当然是经济问题，但首先要讲政治、讲大局、讲国际形象！” 第三十一章：结算（4） 看到这样的报道和笔记，高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在想什么，超哥在旁“啧啧”连声：“难怪琴丫头那天对小常发言一脸信服和认可，原来早就解读过了，哎呀呀，我老糊涂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高洋又翻阅了一下笔记，看到了其他更多东西，心里感慨万千，原以为那天发言只是常天浩个人胡吹，没想到是经过高人点拨并有扎实工作的，原来还以为是年轻人浮躁，没想到是自己的盲目与视而不见。 自己这是有多久没看《人民日报》了？一个月？三个月？ 高洋苦笑了一下，恐怕至少半年没看了，营业部单纯把报刊订阅当成政治任务，要不是国有体制，谁订这东西？大多数人或许觉得看晚报也比看《人民日报》强…… 他不明白很多记录实际是常天浩感悟后口述并由小琴记载下来的，之所以要这么搞，是因为常天浩虽然记忆力惊人，但他明白随着时间推移，记忆力终将衰退，所以必须有个可靠载体，报纸上的只言片语，很可能就能勾起一长串隐藏背后的东西。 上面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完全就体现出来，但常天浩有重生印象，他能知道哪些消息有用，哪些消息是烟雾弹，哪些消息后来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好比解数学题，看过答案再看解析和提示，看理解起来就容易多了。对他的解读小琴也深信不疑，打走私后天胶上涨，周三夜里发言，周五港股就暴涨，这还不明显么？ 高洋合上笔记本，又粗略翻阅了省计委那些材料，深深吸了口气道：“师弟，这笔记本能让我学习下么？” “当然可以，还请师兄批评指正呢。” 高洋点点头，仿佛下定很大决心似地说道：“师弟有没有空现在去来我办公室坐下？我和你沟通下第二次推介会的事。” 常天浩当即点头上楼，一边走，一边在背后用手指对小琴比划了一个v型手势，后者心领神会、一脸笑意。 这套路当然是常天浩和她昨天晚上吃饭时商量好的，由小琴引出话头，便于常天浩扯虎皮拉大旗进行狐假虎威。 听他说了这么多领导名字，高洋心里已相信几分：别管常天浩熟悉不熟悉，至少常家和领导家是认识的，能从省计委拿出材料来，那说明关系绝不简单了。如果单纯假冒，为什么不报更大来头的书记和市长呢？ 常天浩提到的检察院和市中院也让高洋胆战心惊：他只是想挪用，并不是要吞钱，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玩火搞不好就能把自己吞噬了，但如果不是逼到这个份上，他怎么会出此下策呢？ 现在他更相信常天浩家里经商的说法：不是生意做得很大，怎么可能放心让一个孩子掌握这么大笔金钱，来开户那1248万他是知情的，现在除去盈利账户上也有几十万，更了不得。假如常天浩只是公务员家庭，就算他爸是处长，也不会给他掌握这么多钱。 他在权衡，常天浩也在赌，赌心虚的高洋不可能真一一去调查他和这些官僚的关系。 说起来，沈飞家他压根就不认识，情况还是程雨诗介绍的，就他目前和沈飞这尴尬的关系以及宋莉上次添油加醋的挤兑，怎么用？田、唐两位部长虽然知道，但没直接打过交道，尤其是他还拿了人唐家一万元钱，根本是不敢见面的。 唯一还算有点关系的大概算程家，问题这层关系里除了和程雨诗关系算是货真价实地熟悉外，其余也是瞎掰：孟秀丽还无法接受他；什么爷爷和程程爷爷是工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二叔和程卓然确实都当过兵，两人压根就不在一部队，也不认识。 概而言之，常天浩这些泡泡都是虚的，是一戳就破的肥皂泡，看着挺大、用来唬人挺不错，真刀真qiāng是派不上用场的。不过这样也够了，他就是想告诉高洋：你如果敢黑吃黑弄我的钱，我有的是办法折腾你。 高洋挪用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产生更大的问题：挪用客户资产相当于监守自盗，90万足够高洋在监狱里牢底坐穿了。 他认为高洋不敢赌，因为高洋本质上还是国有体制中的人物，又有社会地位，对权力地位有自己的认知，会妥善解决这个问题，他不是混hēi shè hui的小流氓——处长、市长对他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见了派出所民警会拔腿就跑…… 到了高洋办公室，常天浩看了下对方的烟灰缸，发现里面又聚集了5-6个烟头，屋子面一股浓重的烟味，在空调的加成下，让他感觉头疼。看得出来高洋精神压力真的很大，这5-6个烟头明显就是早晨才重新抽出来的。 常天浩想开门通风，高洋却把门关死了，看他难受的样子，想了想又把窗户开了，一边空调一边开窗放入8月的热风，那酸爽…… 坐下来沉默好久，高洋都没开口，常天浩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等对方开口——扯什么第二次推介会，这架势明显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2分钟后，高洋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 “师兄怎么了？还在为推介会发愁？” 高洋摇摇头，仿佛下定最后决心道：“师弟，推介会是小事，不过为兄确实有件大事想和你请教……对港股接下去走势，你怎么看？” “既然政府托市，那肯定涨啊……涨到什么位置不好说，7200点绝对打不住，当然明天可能会有些震荡，毕竟政府入市，前面部署了大量头寸的国际炒家肯定会反扑一下，但我觉得他们掀不起多大风浪来。” “你真相信香港能保住？当初印尼、马来西亚、泰国可都是这么表态的，最后还不是失败了？” “师兄，情况不一样啊。东南亚那些国家后面没有中国站队啊，香港是有北京站队的，这是政治任务啊，你见过咱们国家政治任务有失败的么？失败了，有人要下台的，总理今年才刚刚上任呢！” 高洋面色难看地点点头，长吁短叹了一会，忽然低声道：“我遇到麻烦了。” “什么？” 高洋打开电脑，调出港股账户对常天浩道：“很后悔没听师弟当时的话……我……我周五下了空单！” “啊！”常天浩大吃一惊，“不会吧？有多大？” 高洋垂头丧气道：“我觉得早上这波涨幅过快，不可能维持，所以中午下了空单……没想到收盘套牢了这么多。” 常天浩点头表示理解，他现在在屏幕上也看到了：高洋手里有整整100张淡仓，平均做空点位是6915，按照7210收盘价，他差不多亏了295点，将近150万港币！ “哇！师兄，你拿了这么多钱在操作啊……” 高洋压低声音：“这其实是公司自营盘上的钱，我把钱抽出来通过另外渠道注册了账户，本想捞一把给公司员工谋点福利、做些业绩，现在……” 常天浩终于明白自己那笔90万款子的去向了，原来被高洋挪用到了这里。如果高洋不挪用，周二开盘，只要恒生股指再涨个几十点，高洋他就要崩盘了。这损失的不是个人的钱，而是违规套取的公司自营盘资金！ 常天浩眼睛眯了起来，现在基本把前因后果摸清楚了： 一方面，新世纪总部有约束不能用自营盘操作外盘，内盘输赢只是领导责任问题，犯不着挪用，违规搞外盘亏钱，那性质完全不一样； 另一方面，高洋之所以要单独弄账户，与其说要为营业部谋其好处，不如说他自己心动了。 第三十二章：挪用（1） 事实上常天浩的猜测一点不错。 他做空港股2天就获取30多万利润后，高洋确实眼红了。在他看来，港股这次行情这么大，常天浩作为后辈都能赚这么多钱，自己没理由不如对方。不过高洋自己没那么多积蓄，所以偷偷摸摸从自营盘里抽取了资金出来开户。为掩人耳目，他甚至没通过本营业部的外盘窗口，而是找了一家上海的期货公司——反正他在上海圈子里还有熟人。 所以才发生南方公司打入90万浮盈，他马上抽走并转入其他银行账户的举动，假如通过本公司走，那南方公司直接就把账给冲平了。 周五中午时分，眼看港股从低位反弹400点，他心急火燎下了空单，打算博个差价，所以头寸下得很大，一下就100张。对常天浩说还会涨的判断压根不信，实际两人做了对手盘，这是常天浩见他眼神闪烁的根源。 结果下午港股继续暴涨，高洋整个人变得精神恍惚，收盘后没露面——既是懊悔，又是惭愧。 他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中午有关消息是小道传言，眼睁睁看着暴涨而没及时止损，等最后想止损时，损失已达到150万港币，压根挽回不了。后来平仓，那已不是止损，差不多等于砍自己一刀——这是件多么难的事！ 当天晚上，高洋骗妻子在单位加班，其实一直在江边瞎转悠，一根接一根抽烟，熬到12点才回家。 在江边瞎逛不是考虑自杀，而是考虑这件事如何摆平，他想了很多办法，但发现都不是完全之策，最后把目光投射到挪用客户保证金上来。 挪用客户保证金显而易见是违规行为，就他这150万港币的窟窿，挪少了不顶用，挪多了客户马上就发现，只要一报警，他的前途就完蛋了。 要下这决心并不简单。 周五想到了这办法，周六高洋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抽了一天烟，疯狂考虑怎么操作最方便、隐蔽，反反复复权衡后把主意打到这90万上来，常天浩和小琴目睹的那20多个烟头，就是高洋周六留下的。 他用一天一夜想通了挪用细节和风险：普通客户的银行托管账户不能动，动要大费周折，唯独那笔90万资金是南方公司打过来的结算盈利，还没进常天浩托管账户，从程序来说有漏洞可钻。 高洋心里很明白，这笔钱作为外盘期货的浮盈结算款，本质上不属于国内法律保护范畴，挪用后常天浩并不见得会大肆宣扬，只会盯着自己要钱，只要拖几天时间，把窟窿填上或缩小到自己用其他手段能腾挪、承受的程度，他就会把有关挪用款项还给常天浩。 常天浩既是师弟又是公司目前最大的个人客户，但凡有退路，他也不想这么干。不过人到被逼急时怎么考虑行为性质已不重要，只一门心思想怎么样尽快把事情处理完。 就如某些案件中愿望得不到满足的小三吵闹威胁要曝光，气急败坏而又无可奈何的男人恶向胆边生选择杀人抛尸一样，实际包小三的罪名了不起一个通奸罪，甚至都不一定会有坐牢风险，但杀人性质完全就变样了。 绝大多数人都能明白这道理，可人到逼急时脑子容易短路，哪还管重不重，后果是不是能控制，只想先干完再说，通常真把人干死并抛尸体时才知道害怕，但那已不可挽回了。 高洋由此截胡了常天浩那笔盈利款，挪用后充实了自己账户的保证金并准备用于翻盘。 小琴目睹他精神状态不佳，就是这个来龙去脉的真实写照——既担心挪用被发现，又担心翻不了盘。 所以常天浩提检察院、fǎ yuàn这些机构时他分外敏感——现在副市长都没公检法对他威慑大！ 他倒不是一定要吞掉这90万，目前只是希望能用90万把窟窿填满，等翻本再还给常天浩。但如果继续赔，那他也找不出其他办法了，欠公司钱也是欠，欠常天浩的钱也是钱，那时债多不愁，大不了跳楼一死了之…… 看完这账户和操作痕迹，常天浩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重生前没听过高洋这号名字，感情这位师兄就载在这件事里。就算不栽在这，迟早也会栽在类似坑里——当一个营业部老总胆子大到考虑挪用公款和客户资金时，任何制裁机制都会失效。 常天浩腹谤不已：你嘴上口口声声说左侧抄底要轻仓、要观望、要试探、要止损，轮到自己时直接重仓100张砸下去，言行不一怎么能成功？难怪你在上海干了2年操盘手灰溜溜的回来，你这心态就不适合干这个。 可现在不是指责高洋的时候，他是来要钱的，不是来审判、评价高洋的，所以想了想低声道：“师兄，你这样不行啊，要学我啊，反手还有救。再拖下去，就不是亏150万了，整个保证金都会被吸干强平！” “就地反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常天浩劝道，“反手我可以和你打赌，你能翻本救回来！” “你能保证？” 常天浩讪笑：“我说话比较直，让师兄笑话了，不过真的很有把握……” 高洋想了想：“这账户让你来操作怎么样？只要能翻本，多余利润你可以拿一半，不，给你6成。” 常天浩下意识点点头：“那好哈。不对，这是自营盘啊，我拿60%不太好吧？” “没关系，这笔款子不是公账，现在私人账户上，我可以做主把款子用公司名义借给你，你按利息给公司算钱就好。这样你就是借，不算挪用，非要说挪用也是我的责任。” 常天浩点点头：“那行。” 高洋直勾勾看着他：“可如果继续亏呢？” “亏？”常天浩挠挠头皮，“师兄，这咱们要先说好，如果这账户只是借钱给我，我可以出利息，那样盈亏全我承担；如果盈利你要分4成，那亏损我也只能承担6成，咱们责权利还是要对等。” 高洋道：“用借你的名义，实际上由你负责操盘，64分账！” “如果我来操盘，现在浮亏150万。以150万为基数，超过这数字的亏损部分我可以承担6成；但150万内亏损不能我承担吧？那对我而言就太坑了，这我还不如找银行贷款呢。” 高洋点点头，神情黯然。 “这样吧，师兄平时对我也颇为照顾，这150万亏损到最后不管能不能填平，我不会承担，总公司估计会按比例扣师兄个人的工资和奖金，这部分小弟可以帮你补上，区区几万还是帮得起的……师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这句话意思很深刻，隐隐约约告诉高洋，亏损的数字糊弄成自营盘最后多想点办法还能对付，可如果你要真挪用客户资产，尤其是挪用我的90万，那青山可就没了。 高洋听懂了，下意识点点头算是默认。 其实这件事他已占了常天浩的便宜：先挪用资金填窟窿暂且不说，150万亏损要弥补完后常天浩才能分到钱，哪怕64分账也是个很不利的场面。 换是正常情况下，常天浩绝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问题现在高洋挪用了他的90万，如果他不接、不帮，最后肯定没办法把自己的90万弄回来，看在这90万份上，只能忍了。 “师弟，周二开始就麻烦你辛苦下，帮我把这盘子带一带，尽可能帮着减亏、扭亏，师兄走投无路，只有靠你了……你的款子放心，我一定尽快帮你催到位。” 常天浩心里不爽，嘴上只能稳住对方：“师兄言重了，互相帮助应该的，当年师兄不也帮了超哥么。” 第三十三章：挪用（2） 重生前，常天浩见过太多黑嘴、黑券商，跑路的p2p，场外配资爆仓的黑平台，对人性有充分认识，所以在外盘项目中始终强调风险控制并对冲。 没想到防火墙居然被高洋打破了，恼火归恼火，谈话后他很快明确目标：当务之急不是评价高洋好坏，是把该属于自己的钱弄回来，尽可能把事态摆平。 这番斗智斗勇耗费常天浩不少脑细胞，以至于这天中午他破天荒在客户休息室沙发上睡觉，以前如果中午不出去见程程，充其量就打个盹而已。好在今天不需要盯盘，心态放松也很正常。 差不多睡醒时，小琴悄悄进来，低声问：“高总解释了么？” “钱在他手里，他有困难先挪用了……”常天浩三下五除二把高洋面临的局面说了一遍。 小琴吃惊地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第一次知道高洋挪用公款，挪用客户保证金，交易还亏损累累的事，感觉直接刷新了三观。万万没想到公司培训时一直强调合规、守纪、客户第一、服务至上的高总，居然会是这么个人。 常天浩在夸大其词么？ 她想了想便否定了。 常天浩没理由骗自己，今天就连超哥都认为高洋脸色不好，问是不是压力太大，让他不要太紧张推介会，高洋含含糊糊才应付过去。 看她一脸震惊，常天浩提醒道：“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声张、不要去问、更不要告诉其他员工。人都有糊涂之时，师兄也一时没想明白利害，如果最后能掩饰过去，你万不可提起，说出去会害了他前途。” “我知道了，那你的钱怎么办？” 常天浩叹了口气：“我想办法把账弄回来吧，除了这其他也没办法。我损失这笔钱，最大不了就当没赚过，师兄没这笔钱，下半辈子不堪设想……他还有老婆孩子啊。” 对他镇定自若的心态和豁达的作风，小琴一脸敬佩，觉得是干大事的人：如果自己丢了90万，这会儿该急得上吊了吧？ 她不知道常天浩是重生者，别说90万，连生死都经历过了，自然看淡些。 重生几个月的常天浩其实还没完全理顺：很多时候下意识在用后世观念看金钱，觉得90万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很多金融从业者一年就能拿到这个数，在魔都买套房子都900万打底呢，所以他看90万和小琴看90万的心态完全不一样。 小琴轻轻道：“你是好人，高总亏了有你这样的师弟帮他，好人会有好报的。” 常天浩笑笑，不再言语。 他说只想把钱弄回来，不想追究高洋责任，这真是他心慈手软？ 当然有这因素，但世界从没这么简单： 首先，他现在没什么能力把高洋送进去，冒着掀桌子的风险把人送进去，高洋届时急于戴罪立功、反咬一口说他常天浩也非法参与外盘期货并获利巨大，直接就会被专政机关盯上，想惹一身骚不成？ 其次，送人进去没什么必要，他常天浩是来求财的，不是来和人结怨的，只要高洋能把钱还回来，其他就没什么必要。金融圈特别是长三角金融圈就这么大，高洋如果还了钱你还炮制他，明天圈子里就会有相关消息传出，今后还想不想与人合作了？ 重生就可以秒天秒地秒空气？谁也不放在眼里？ 那你读啥金融系、经济系啊，念啥大学啊，混啥人脉和圈子啊，直接一个人杀出去干啊！ 最后，这也是为收拢小琴考虑。 高洋或许对不起他常天浩，但至少没对不起小琴，对她是照顾过的，当女孩子因原来工作被顶掉而惶恐不安时，是高洋收留了她，在前几个月业绩不是很理想情况下也没怎么为难她。 不是说没了高洋，小琴就找不到工作、活不下去，但至少小姑娘心里肯定会有感激。在小琴面前评价高洋要以宽容友善为主，正如他在程雨诗面前绝口不表达对宋莉的不满一样，这是必要的人性对冲。 把人说得太差劲，反过来会影响对方对你的观感，认为你太求全责备。程雨诗这里不就看出来了么：女孩子对沈家告状很不满意，越发觉得守礼的常天浩出色。不是非把人往死里踩才能达到效果，适当“捧一捧”形成强烈反差的效果会更好。 他接触的两个都是单纯、年轻的女孩子，一个大学没读，一个刚毕业，他不喜欢她们变得和中年妇女一样市侩和势利，那就不可爱了。如小琴刚在他面前义愤填膺地骂高洋不好，他反而觉得有绿茶婊嫌疑。 这种性格也是常天浩重生前不讨领导喜欢的因素之一。在国企，领导通常都希望下面能争斗一番，最好个个向他打小报告，让他作为裁决者发挥最大效力和权力，常天浩却有基本做人原则，别说同事没太大问题，就算真有问题，只要不极端过分，他也心里放着，何必和人计较？ 所以公司要裁员给理由只能是绩效和年龄，而不能说同事关系不好，他常夫子再孤傲也只针对领导，不针对同僚，更不针对比自己地位还低的人——他从不会对滴滴司机、保洁阿姨、外卖小哥、小区保安、年轻实习生们发脾气，这是做人的基本涵养。 《三国演义》中刘、关、张三人单就做人让常天浩选，他通常觉得“傲上而不辱下，欺强而不凌弱”的关羽更合胃口，比张飞“敬君子而不恤小人”的做法好很多，比虚伪的大耳贼更好上几倍。 或许很多人觉得踩同僚出头是件很爽的事，常夫子迂腐就迂腐在这地方：他既不愿意去捧领导臭脚，也不愿意踩同事出头。哪怕知道10年后会被裁员，倒退10年回去，他依然不会这么干！ 这么干心态就坏了，良心就会痛，做人就失去了意义。 听他平静说完解决办法，小琴眸子里亮晶晶地写满了崇拜——卡里斯玛型领袖最需要就是崇拜，让人害怕只能奏效一时，让人崇拜却能奏效一辈子。 “我出去了。” 刚刚转身，常天浩拉住她：“琴姐姐，谢谢你……” “我又没帮上忙。” “今天你演技发挥很出色，很好。” 小琴被说得有点脸红，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以后我们是自己人，不要再叫我浩公子了。” “本该叫你常先生的，一直怕把你叫老了才叫你浩公子。” “我都叫你姐姐，以后叫我小天或天浩就好，我家里、同学都这么喊我。” “为什么不叫小浩？” “那不变成小耗子了？不妥不妥。”常天浩笑笑，“如果你觉得公开改口不好意思，公司里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你不能再叫我浩公子。” 她轻轻叫了声：“……天浩。” “嗯！” 她笑了，常天浩也笑了。 出门后小琴心里同样泛起涟漪：本来她对高洋很敬重，比对超哥还敬重些，但这事一出，对高洋的观感直线下降。 一个老总不但挪用公司资金、居然还挪用客户资产，这对小琴这样背熟了员工守则和道德规范的姑娘来说冲击力很大。高洋原本学识出众、能力一流、风度翩翩的人设形象在她心中轰然倒塌，脑海里甚至不由自主地涌出一个形容词：道貌岸然！ 她想起常天浩多次提到的玩笑话：“等我将来开公司，你过来当助理啊！” 当初觉的是常天浩闹着玩，好端端怎么可能随便跳槽？现在又不是20年后，稳定的国企饭碗大家都是很看重的。 今天再次提起，她就觉得不再是玩笑，心头涌现出不一样的想法：等这家伙毕业真开公司，我去看看也行。 对常天浩而言，这足够了。 第三十四章：挪用（3） ps：感谢书友霹雳金光侠、大马猴aabb、葭月潜龙、上头欢乐多、mrbeanj、zhy64455446、独行星等诸君的打赏…… 8月18日，港股终于迎来本周第一个交易日。 上午没开盘前，高洋早早坐到大户室，准备看常天浩如何具体操盘，后者答应这要求，只强调不要透露资金来源。 这事高洋比他还紧张，自然连连答应。小琴完全知道内情，但在场时只装不知，不敢过多去看笔记本上运行的另一个下单程序，憋得实在有些辛苦。 不过常天浩隐隐约约觉得超哥可能清楚，因为今天超哥表情也很古怪，像在极力回避什么，他甚至怀疑挪用资金这件事是不是超哥给高洋的建议或暗示。这就让他有些吃不准态度，他本想把超哥将来弄过去当操盘手，但如对方是这心态，那万不敢用，正如他今后绝不敢用高洋一样。 都强调忠诚之外的能力等于零，没有忠诚，能力越大越反动。高洋挪用自营盘已突破了他的容忍阈值，再挪用客户资金就是更不得了的恶**件。常天浩将来要搞投资基金，如果手下基金经理能干出这种事，那就算他有再多钱也补不起。 或许高洋接受过这次教训能改变、能改好，但他不敢赌，高洋在他心目中现在还没小琴重要，至于超哥……额……等这件事完了再试探试探也不迟，能用几十万看清人性，比将来用几千万、几亿看清人性要便宜得多。 干革命首先要志同道合，不是人越多越好！ 高洋挪用这件事也从侧面给常天浩提了醒：不要以为重生就可以为所欲为，人家又不知你重生，只看实力，实力不够该坑你还是照坑你没商量，要不是扯了一大堆官僚虎皮，说不定高洋昨天都不肯和盘托出，只会挪用后本人继续瞎整，那可真完蛋了。 你以为你是主角就没人打闷棍了？ 笑话！ 打闷棍的多了！ 高洋最多是第一个，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如把宋莉告状也算上，那连高洋都不是第一个，所以对超哥也要多加谨慎小心。 反过来重新审视高洋和最近的投资历程，常天浩认为自己没什么问题：当初其他期货公司拒绝，只有新世纪同意开户，不选不可能；其他公司没外盘期货项目，只有高洋胆子大蹦跶出这项目，他自然有想法；操作外盘他想方设法用对冲机制设立了防火墙，虽然最后被突破，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自我审视之下，他认为整体而言没什么大的纰漏。 至于高洋这人，他又不是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人好人坏，老祖宗都说“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通过一件事就看清并学到教训，他认为还是值得的，人生的路毕竟还很长啊…… 唯一让人长出一口气的是小琴，小姑娘心性真不错，既能干勤勉又单纯质朴，这愈发加剧了把她拉过去的炽烈。不过有高洋这例子在先，行不行不能妄下结论，还要继续观察。 除此之外，他对小琴的感觉当然是真挚的，每次看到小琴，他总不由自主想起某网络小说中塑造的角色，总裁原不想碰漂亮的机要秘书莫妮卡，母亲批评了他——既然让她掌握了你的秘密，最好变成自己人，要干大事业的，关键位置不是自己人，用着不放心啊。 本来他也以为作者瞎扯，后来得知国内某互联网大佬所有要害子公司的法人代表都是女助理而不是太太，终于明白“艺术源于生活”的道理。 现在他远还没到总裁的实力，不过思维先应该跟上：他堂堂金融分析师，应该也不比p社专家组成员逊色多少吧？当然，比开摩托车是不行的，打ps4估计还凑合。比历史也不怕啊，他常夫子是南京大学历史系叛逃的嘛。 所以他总和小琴强调“我们自己人”，可不是叫声姐姐就是自己人啊……要不要变是一个问题，能不能变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的第六感很准确，超哥确实知道这件事，也和高洋沟通了，不过超哥提的建议不是挪用，而是让高洋和常天浩私下沟通商借，后者连连点头答应，但其实这没什么用——挪用都先干完了，再说商借，怎么开口？ 所以高洋只能含含糊糊应付。 而超哥目睹今天这场面，却以为常天浩和高洋“商借”好了，所以只装不知，甚至都不太扭头过来看盘面，免得大家尴尬，今天大户室于是就笼罩在一层极度诡异的气氛中。 恒指开盘跳空低开了60个点，下杀到7150，高洋脸色稍微好看了点，150万亏损现在减少到了120万。但他没理解常天浩的手法，后者在迅速敲击键盘和鼠标，准备平仓并就地反手。 不到3分钟，100张单子全部在7140位置上抛了出去，然后在7135上建起反手的100张好仓，倘若不挪用那90万资金，高洋账户甚至都开不起100张。 高洋大惊地站起来，他认为从盘面看还能继续跌，为什么常天浩现在就反手？正想出言询问，常天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 高洋看错了么？ 当然不错！ 但常天浩清楚，现在这盘面不是标准市场盘，是主力惊天对决的操纵盘，不能用普通技术分析来理解，在周末港府用闪电战突袭后，今天作为第二个交易日，肯定要摆开车马大战，港府绝不会允许继续再跌下去，那样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人气又会涣散掉。既然不允许跌，那多几档少几档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反手站到正确队伍中去。 好比一个股票你知道能涨到100元，4元吸纳还是5元吸纳，有多大区别？万一破了5元没到4元就拉回去了，岂不是白等？ 高洋勉强按捺住情绪，不动声色地坐下来继续看，说来也怪，就他坐下来没2分钟，刚才还隐隐约约下跌的盘面，忽然一下子又拉起来了——指数在7130 低点摸了一把后接拐头，开始朝7150、7160、7180等高地上攻。 其实这是双方互探虚实后正式交手。 到中午吃饭时，港股气势不错，指数已守在7195上，常天浩为账户带来了60点浮盈，亏损进一步减少：100张6915淡仓平仓在7140上，亏损225点；7135点反手到现在7195，浮盈60点，对冲后整体亏损165点，相比周末收盘时高洋操盘的295点亏损，几乎直接将减亏任务完成一半。 高洋彻底服气了。 服！ 大写的服！ 真他妈神了！ 常天浩操作本没这么神，他确实打定主意一开盘就准备反手，无非因为有延时，系统执行缓了一步，反而成就反手补在低位的局面，这也算阴差阳错。 中午时分，别说小琴、超哥，就连其他员工都能看出高洋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亏150万和亏80万同样是亏，同样是补不满的窟窿，但情况完全不同：前者是绝望，后者却看到了绝处逢。 下午恒指在焦灼中反复震荡，显示盘面冲击很厉害。最高时突破过7300点，但后来没守住又掉下来，不管再怎么掉，收盘结算价依然牢牢守在7210点上——这是周五的收盘价位，也是港府第一个胜利成果，今天对盘面可以消化吸收、巩固整顿，但决不能让人气再涣散下去。 香港当地局面也是如此，港府雇佣的4大经纪行力托重磅蓝筹股香港电讯，当日围绕重点蓝筹股，双方奇计百出，以攻坚战、阵地战、游击战、集团会战等方式展开全面大战，甚至心理战也轮番登场。 所以k线图才走出了8月18日这个整固态势。 第三十五章：挪用（4） 香港传媒以前所未有的关注度报道着这场大战，广播主持用无比震撼的语气播报场内状态和交易量，电视台全频道都是滚动的港股新闻和数字闪动，各种各样的经济专家和金融从业者被电视台轮流请进演播室探讨后续走势与结果，报纸美编则畅快淋漓地在版面上铺撒着火箭炮、防弹服、歼击机作为装饰，渲染这场金融战争的激烈场面，那用词、那夸张、那节奏，足以让人误以为是香港参与了热火战争。 这一天舆论交锋也很激烈，外资券商、为国际炒家提供经纪服务的大摩亚洲【注：摩根斯坦利业内统称大摩；带“大”字的*****反而叫小摩，同时大摩资产不如小摩】董事总经理卓百德在收盘后对媒体放话： 质疑香港人是否愿意将辛辛苦苦赚来的外汇储备拱手交予一大帮炒家，因为就算香港外汇储备丰厚，随便找些美国大基金公司出来，他们共同管理的基金总额就可超过外汇储备10倍。 表面看起来是站香港普通民众立场上发言，实际是站在国际炒家立场上指责港府动用外汇基金炒股的行为。 这指责让本来已沸腾的股市更趋于白热化：券商、投行、信托等迅速分成两派——与理念无关，和利益密切相关。 港府针锋相对，金管局迅速开始劝告基金经理和托管银行，让他们不要借出港股为炒家提供砸盘dàn yào，同时暗示要进行窗口管理，各中立派心领神会，借入蓝筹股利息马上上升了1-2厘，虽然不是很致命，但传出来的态度是很关键。 至于为什么这些持股机构愿意服从政府窗口指导，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看多派，只有看多并长期持股，才能有能力借股票；更重要的是，在香港上市的蓝筹股，绝大多数都在港府监管之下，政府只要用查账、审计等政策手段稍微干扰下，哪怕查完没任何问题，股票都有可能大跌，这就是窗口指导的奥秘。 现在政府连直接入市都干了，窗口指导算啥？ 7210这点位至关重要，如常天浩没及时操作反手，高洋亏损额度依然和周五一样还是150万，甚至可能在高点突破7300后直接被强平。常天浩这番折腾后，亏损一下子减到140点、账面上浮亏只有70万了。 实际今天在冲破7300点，浮亏只有40点时，高洋想要完全平仓的，因为这样就只亏20万，这钱让他自己拿出来补也可以。不过看常天浩没动静，他也就不吭声了——20万他也要干3年啊。 看常天浩比较有把握，他也就很放心了。 收盘后常天浩宽慰高洋：“明天如果再冲一冲，大概账户就能抹平了，利息钱也能帮你搞出来……” “师弟果然神出鬼没，我连望你项背的资格都没有。” “言重了，主要你压力太大。” “有件事和你商量下，上次推介上你讲完后，客户们反响十分强烈，好些人和我打电话说想听你再讲讲其他，你能不能抽下时间。这次推介会你主讲，给你一小时够不够？”高洋解释说，“这次规模会比较大，至少有100多人，可能还会增加，所以要根据人数定个合适的场地。” 常天浩笑笑：“那我就把那论文片子再扩充下，做个ppt讲解，讲1小时没问题，不过本周末前恐怕来不及。” “没这么着急，大致定在月底，具体时间根据师弟节奏来，28号以后都随你，你是主角！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咱们就什么时候开会。” 常天浩心想：今天高洋态度倒诚恳谦虚了很多。1-200人的推介会倒确实可以好好讲讲，不见得讲完就能拉到客户，但至少会给客户留下深刻印象——他常天浩是有料的，这对未来是个很好的奠基。 看左右无人，高洋低声道：“多谢师弟救我一命，当师兄的实在惭愧。” “师兄下次还是要谨慎些，搞投资不是每次都能有好运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离开公司没多久，传呼机忽然震动起来，显示一个陌生电话，知道常天浩传呼号的人寥寥无几，他猜应该是程雨诗的电话，迅速找公用电话回过去，只“喂”了一声，就知道对面是程程了。 他笑问：“想我没有？” 电话那头没吭声，因为这句把女孩子刚要开口说的话给堵住了，半天后迟疑道：“才没有……” 常天浩笑笑：“但我想你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你！” “来，我再问一遍……想我没有？” “没有！”这次是干脆利落地拒绝。 “我想你了！我们继续……想我没有？” “没有！” 来三遍后，对面压低声音道：“你过分不过分啊，我在公用电话机前，老板还看着呢。” “这样啊，原来不是不肯说，只是害羞……这没关系，是时候展现一下外语能力了，多门外语多条路啊……”常夫子调整了下语气，缓缓道，“imissyou！” 对面局促不安：“我……我说不出口。” “没事，miss如果不方便讲的话，可以教你其他。ican’tstopthinkingaboutyouyou’realwaysonmymind怎么样，这都是初中学过的单词吧？” “你好讨厌！” 常天浩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说三遍，每次换不重样的，你逮着一个说metoo就行。” 小姑娘脸红红的，这次不再说没有了，也不等常天浩再说三遍，直接低声道，“metoo！” “回答正确，加1分。”常天浩戏谑道，“程程小姐亲自找我有什么事？ “被你一打岔，我差点都忘了正事。我爸今天闲着无聊，看了你的文章大纲和结构提要，比较感兴趣，问写完能不能给他看一下，让我和你打电话。” “那你还说在用公用电话。” “我真在公用电话前，外面小卖部的公用电话。” “哦哦……哦哦……懂，我懂，我懂了……” 当然懂了，没在办公室打，是深怕父亲听到；没回家直接半路就打公用电话，说明愿望其实很迫切……通常来说，弦外之音比字面意思更重要。 “估计下周能写完交给你，请程叔叔帮忙审阅下。” “我就奇怪，为什么你高中毕业，我也高中毕业，我怎么就不会写论文呢？你哪学的？” “我……”常天浩难道还能说实话自己是重生者，论文都不知道写了多少了，含糊其词道，“丽丽不是告诉你了么？我高三看了好几个版本的大学历史教材，其实不光教材，我还在图书馆《人大复印资料》上看过几百篇论文，看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看来我得加油了。” “周末我会去图书馆写材料，你来么？” “这个……”女孩子在犹豫用什么理由和家里讲。 “光看不行，得实践。如果想练的话，多给你一个任务，这篇文章前的英文提要交给你写。” “不要吧，老多专业名词了，我怕不会。” “翻一下经济专业英语词汇书，再看下牛津字典，如果还不行可以问我，但我建议你独立完成，就周末吧……” “我试试看，不好不许笑我。” “我相信你绝对没问题！”小布尔乔亚·常一语双关道，“我对自己看人选人的眼光素来深信不疑！” “知道啦，你净吹牛！”程程挂断电话，一脸甜蜜地准备回去。 老板探出头来：“小姑娘，别光顾和男朋友撒娇啊，你打传呼还没给电话费呢！”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程雨诗害羞地扔下1块钱拔腿就跑，连找零都不要了…… 第三十六章：自己人（1） 8月19日，酷热，但身处大户室里的高洋心情却极为舒坦，所谓三伏天吃冰激凌差不多就是这感受。 早市情况很好，由于欧美股市普遍大涨，再加昨天港府强力表态，恒生指数盘前就可看到跳空高开的询价，果不其然，开市直接就跳空到7400点开盘，几分钟后虽短暂下挫到7360点，但马上调头冲上去，不但迅速收复了7400点，甚至还逼近7500点。 昨天以7210结算时，高洋那100张单子浮亏140点，早盘跳空高开后不但浮亏瞬间抹平，到7500点时账户上甚至还出现了100多点浮盈。 对比两天前走投无路的绝望时分，今天这个场面足以称得上光辉灿烂，不啻于天壤之别。 这就是期货交易、高杠杆交易的魔力：天堂地狱能瞬间转化！ 用后视镜来看，常天浩昨天接管账户并低位反手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如果今天跳空高开后再反手，高洋的仓位直接就爆掉——别说90万不挪用昨天就爆，哪怕补了这90万，今天差不多也爆了。因为7400相对于7210点又是一波190点上升，等于95万港币损失，这会把这笔90万挪用补仓款也一口吃掉，这还没算黑市汇率15%的溢价，这次他可找不到第二个可供挪用的地方了。 倘若常天浩不是昨天而是今天才接管账户，虽然只差一天，但局面完全不同，那真是连神仙都救不活了。 高洋心中波澜起伏，止不住为自己昨天“果断”决策而叫好，其实要不是常天浩搬出那么多官方虎皮，他昨天本还想硬顶下去，那可真完蛋了。 让高洋不理解的是，当账目头寸扭亏为盈、盈利节节攀升时，常天浩却开始在执行减仓： 7480点平掉10张； 7490点减10张； 7500点再减10张； 这样一路涨一路减，到中午收市时，常天浩一共减去了50张，整体平均价格是7500点，已兑现利润375万港币，账户上还有浮盈425万，合计盈利80万港币。从亏150万到盈利80万，只用了2天，确切地说，只用了一天半。 高洋不解道：“师弟怎么这么快减仓了，从盘面来看还能大涨的。” 常天浩笑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师兄，落袋为安啊，你仓位太重了……重到已影响价值判断和情绪控制，所以要先减这个仓，你看我的仓位比较安全，所以可以再观察观察。” 这是句很正常的话，但高洋马上听出弦外之音，满脸堆笑道：“对对，是我执拗了，你干得漂亮！差点忘了说，那笔结算款我早上已再次帮你催过了，到了，中午就能打进去！” 常天浩心想：废话！当然要给我打进去，现在账面不仅不亏钱，还帮你弄盈利了，再不把挪用的钱交出来，我也要发飙了！ 下午时分，小琴悄悄道：“托管账户钱到了，不过没从公司公账走，是从上海加急转过来的！我已按你要求往存折账户全部转了出去。” 常天浩松了口气：看来高洋账户开在上海，不过他懒得去查，90万到手就好。 今天他的收获也很大：7500多点就意味着他额外又获得了300多点浮盈，抛开这90万后，他账目上又有30多万港币浮盈出现了。 之所以把款子全转出去，就是为防止再发生挪用事端，吃过一次亏，难道还想再吃一次么？ 常天浩当然知道盘面还能再涨，按历史轨迹，结算时月底指数会定格在7800多点上，7500点相对来说还不算很高，缓一缓确实可以，可他原本目的并不是冲这64开分账赚钱，只是为拿回90万而帮高洋操作下，急着落袋为安。更何况给高洋搞出80万利润已够意思了，还想怎么样？ 落袋为安这句话既是对高洋说，更是对自己说，所以听出弦外之音的高洋中午急匆匆出门办事：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的太直接！ 挪用钱归还算了却一桩心事，目前账面又有浮盈，且下午指数进一步攀升，浮盈还在扩大，高洋心态好了很多，见谁都乐呵呵，还硬生生表示要和众人去吃饭，最后亲自出面和天香楼经理敲定周六下午去郊区野味馆吃饭，那个谈笑风生、风度翩翩的高总又回来了。 经过这两天具体接触，常天浩算看出来了，高洋的操作手法看似凶狠，实质不过是韭菜升级后高级套路：追涨杀跌。 新韭菜刚入市，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听风就是雨，跟风玩概念；稍成长些后，又变成“死了也不卖、大不了躺倒装死”的顽固派；再进化些就变成高洋这水平，追涨杀跌，名义很好听——抓住行情波动、顺应市场趋势。 踩对节奏才叫顺应趋势，踏错节奏那叫双面吃耳光好不好？ 难怪高洋在上海一开始干操盘手风生水起，后来灰溜溜走人，这种性格和操作手法还真要命。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高洋居然还是长进不大。 反过来说，这种性格和高洋个人的成长轨迹密不可分，正因为他敢于冒险、敢于突破常规、富有开拓精神，所以在如此局面下能把这家营业部闯出来。 通常一个好的操盘手是高度自律、高度注意风险和平衡的人，但这性格对营业部老总来说不合适，瞻前顾后、四平八稳的心态怎么能开拓市场？开拓者必须有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往无前对于营销是巨大优势；干投资，尤其是高杠杆期货投资，一往无前几乎就等于自杀！ 所以高洋充其量是个好的业务老总，不是个合格操盘手；反过来，合格操盘手绝不适合管营业部，除非只负责自营盘业务。 让常天浩当营业部负责人就不行，别看他熟悉业务流程、口才了得，但实在没这管理水平，重生前他就在营业部待过，后来还不是灰溜溜回总部当了分析师，现在同样如此，性格秉性可以在重生后适当调整，但完全重塑是重生也解决不了的——除非把记忆和知识结构完全抹平，可那样重生不重生还有什么区别？ 所以常天浩对自身定位很清晰，负责战略投资思路和整体对冲，类似投资企鹅公司这种事，千万别想着收下来自己干，那一定要玩砸，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做才行，他出钱把控方向就好，具体细节绝不能越俎代庖，否则就是灾难。 “琴姐姐，晚上请你吃饭好么？” 对方轻轻点头。 “等会你回去换套衣服，好好打扮下，晚饭不着急，7点钟吃也来得及……” 小琴柳眉倒竖，嘴上没说话，但那不高兴的神情显然摆在上面：怎么，嫌我不好看？不配和你吃饭？那我不去了！ 常天浩哑然失笑：“你穿公司制服跟我出去，那态度像是陪客户吃饭，我不想给你这感觉，就像他们拉你去yè zong hui、去卡拉ok厅陪客户一样，浑身上下写满了迫不得已和逢场作戏，我们什么关系？咱们是自己人啊。” 他在“自己人”三字上下了强调的重音。 小琴脸红了，站起来连连道歉，常天浩不以为意地笑笑，顺带摸了摸她的头发。 真香！ 第三十七章：自己人（2） 傍晚6：50，精心打扮过的小琴出现在常天浩面前，褪去公司ol裙的她换了一袭绿色碎花收腰中长连衣裙，脚下蹬了双5公分高的高跟凉鞋，头发轻轻挽起，露出洁白漂亮的玉颈，没有如公司那样穿着丝袜，但露在外面的小腿在夕阳余晖照耀下显得同样光洁润滑、毫无瑕疵。 虽然不像20年后低胸开口和若隐若现的蕾丝透射形成的致命诱惑，也见不到太多暴露之处，但依然将最优雅的身段展现出来，整体曲线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被勾勒得分外出众。 相比之下，程程的容颜虽更为精致，不过年纪毕竟小了3岁，整个身体还未长开，穿着也更保守些，最起码让她穿高跟搭配紧身裙绝不可能。 当两人站一起时，不时有路过行人对小琴上下打量、行注目礼。如是程程，这会儿该害羞得低下头去了，小琴却大胆些，问：“我这身打扮还行么？” “琴姐姐今天太漂亮了，要不是你主动招呼，刚才我都快认不出来。” “又胡说，哪有。”小琴捂嘴笑道，“你等急了吧？” “以为你起码7点后才来，刚买了晚报准备先看一看。走，去大华饭店吃饭！” “大华？”小琴咬咬嘴唇，“别吧，就我们两人，随便找地方就行，那里我听说不便宜。” “我订了位置又交了定金，不去就浪费了，那里环境不错，吃完还可去湖边看看夜景。” 看见常天浩到来，一袭旗袍的服务员款款上前，满脸堆笑：“先生，您要的包厢已布置好了，要不要先看下？如果不满意我们马上调整。” “谢谢，请带路……” 进了二楼听湖轩，小琴才知道布置好是什么意思： 原本可容纳8-10人用餐的包厢风格大变，撤掉圆桌，精心布置成两人进餐的长餐桌，上面不但铺好了精致的花边餐布，还摆上了不锈钢烛台和鲜艳的捧花，旁边一圈摆了大大小小的盆栽和安置工艺品的搁架，整个包厢看上去既通透敞亮，又不至于显得大而无当。 包厢外有直接相连的露台，打开玻璃门即可直达，上面布置了遮阳伞和藤椅，中间茶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餐点，玻璃杯里的龙井茶还微微冒着热气。正是荷花怒放的季节，从这里抬眼望出去，一大片含苞怒放的花骨朵尽收眼底，手伸出去仿佛能直接接触到湖面升腾而起的水汽。 晚霞余晖洒在水面上形成粼粼金光，夏风吹过，水面荡起一层又一层涟漪，隐约能听到湖水拍岸的声音，难怪叫听湖轩！ 本来饭店并不高兴改动布置，但小布尔乔亚常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点完700多的菜和酒水，直接付款1000元让他们把包厢改好，剩下钱全算服务费，饭店立即行动起来。开玩笑！换个桌子、重新布置才花多少功夫？ “好漂亮！”小琴发自内心欢呼起来。 常天浩招呼小琴在藤椅上坐下来，看着几个服务员忙碌地上菜、摆弄，小琴压低声音问：“临湖包厢最低消费很高？” 他没正面回答，只道：“你喜欢这布置么？喜欢就值！” 小琴有点不好意思：“让你太破费不好。” “没这说法，只有招待客户才想着破费不破费、合算不合算，考虑能不能在以后生意里捞回来。自己人就不计较这么多，山珍海味能享受，菜根土豆也能嚼；高档宾馆坦然坐，街头排档也能挤；荣华富贵一起有，贫困交加一起扛。”他注视着小琴缓缓道，“到最落魄时，哪怕只剩下一个窝窝头，自己人还可以你咬一口，我吃一口……” “你说得对。” 小琴心里涌现出别样的涟漪：觉得这话说的真好。 她知道常天浩有钱，不说中午那笔近90万的巨款，单前面账户上的数字也超过大部分普通人拥有的财富。但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臭脾气，这是她最欣赏的涵养。 面对如此年轻、自信、温文尔雅而又注视着自己的笑容，少女芳心砰砰直跳，不敢向他注视太多。 服务员过来禀告：“菜上齐了，酒也已经开好，两位请慢用。” “走，吃饭去。” 常天浩不但安顿她坐下，还关掉电灯只点起蜡烛，摇曳烛光下的气氛显得很温馨，这和周日两人心情沉重形成了鲜明对比。 拿起造型别致的酒瓶，先给小琴倒了半杯，再给自己加了差不多同样的量，还没把酒杯端起来，对面就先笑了。 “别喝了吧，你那酒量还不如我呢。”小琴戏谑道，“今天可别让我给灌醉了。” “醉了好啊，身醉容易，心醉难啊。”小布尔乔亚常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沉醉……” 小琴脸忽然红了，这话她不知该怎么接，掩饰道：“这谁唱的歌？没听过啊。” 常天浩并未回答，只道：“我酒量不行，没敢要红酒，只要了瓶巴黎之花香槟，香槟度数毕竟低点……” 小琴拿过他那个带金边的郁金香型高脚杯，往自己杯里倒了点：“别多喝，对身体不好，你都说了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就不要灌来灌去了，其实你上点果汁就行，没必要开酒。” “第一件事是感谢琴姐姐帮忙，款子终于回来了。” 小琴知道全部内情，心里比他还急，心想如果高洋再不归还，她都要出面去催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客户。 “第二是感谢姐姐一个多月来的关照，你是我的幸运星……” 小琴害羞道：“其实我没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努力，高总和超哥都夸你厉害！” “不，你帮了大忙，如果不是昨天这般配合，今天师兄仓位就爆掉救不活了，那款子就真完了，不仅我的款子完了，师兄自己前途也完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扯这么多了，先干杯庆祝一下，这气氛是果汁替代不了的，非香槟不可。”常天浩自嘲道，“先声明我还没喝一口，所以没一句是胡说八道的醉话。” 小琴拿起杯子轻轻碰了下，目光中透露着清澈：“我听得出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假话，什么是醉话……” 桌上摆了6道菜，在烛光照耀下看上去都很精致，小琴感觉味道都很不错，特别是那条广式东星斑，觉得特别鲜嫩可口，奇怪的是今天常天浩吃得不多。 她嗔怪道：“吃啊，点了这么多菜，别浪费了，上次我看你挺能吃的。” “有几分饱了。” “不可能，今天你吃的不多，或许还没我多呢，装斯文多累？”她笑道，“你能吃不能吃我还不知道？” “真有几分饱了。”常天浩低声道，“有个词叫秀色可餐，这么漂亮一美女坐我面前，还说不饱，我这是找打。” “又调戏我！周末你可不是这样，狼吞虎咽像头猪，我才急得吃不下去。” “那天我低着头啊，美色没看见，再说和你解释了，我紧张时会山吃海喝，现在这么放松，自然不会。你慢慢吃，我好好看，看着估计就能饱。” “你好讨厌，这样会害我吃不下去。” “那不能饿着你，陪你吃点。” 又过了会，常天浩忽然开口：“我定了个首饰打算送人，不知实际效果怎么样，想请姐姐帮我先试试看……” “是么？我看看。” 小琴下意识回了一句，心里却有点酸酸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盘旋：首饰？他是打算送给女朋友？还是送给母亲？ 第三十八章：自己人（3） ps：感谢书友markdad的万点打赏，也感谢沧桑医生、江山寒丶、中式优雅、若叶舞风、夏虫不语冰v、逃亡列车、杨果味栋、百里梦回、我就是我的坚持等诸君的打赏…… 常天浩拿出一个首饰盒，里面躺着一件亮晶晶的吊坠，主坠是片4叶幸运草，中央镶嵌着枚晶莹剔透的钻石，在烛光摇曳中熠熠生辉。 “挺漂亮啊。” “看着不错，不知戴上效果如何，只能请姐姐帮忙。” 小琴接过去刚打开扣子准备往脖子上戴，常天浩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她身后：“我来帮你。” 他轻轻将吊链绕过小琴修长的脖子，温柔地将尾扣扣好，烛光下的能见度低了点，为对准尾扣细小的孔眼，他必须把头俯得很低，呼出的热气直接就喷在了小琴耳垂和脖子处。 她觉得这气氛很暧昧，想避开或推开，又觉得浑身空荡荡没什么力气，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涌现出来的情绪是羡慕、嫉妒、随意还是紧张，只觉一片茫然，任由小布尔乔亚·常摆布，甚至佩戴时身子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下，不仅后背已近乎贴在他身上，就连脖子也差点要撞上他的鼻子，一阵又一阵男性气息从身后袭来，让她脸孔发烧、心如鹿撞。 固定尾扣的那几秒钟，对她仿佛足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常天浩将扣好的吊坠轻轻挂在她脖子上，遵循地心引力规则的主坠便落了下来，白金色吊链与白皙的皮肤配合起来相得益彰，幸运草挂下去时正好落在胸前丘壑里，虽然领口包裹很严实，但站在身后的小布尔乔亚·常依然看到了里面春光，胯下迅速起了反应。 毕竟还是20岁不到、血气方刚的年纪，更何况每次看到小琴总有些冲动，摸腿也好，搂腰也好，都是冲动支配时下意识的举动。 但再冲动，理智却不缺，他没敢把手往最高耸的地方袭去，只轻轻搭在对方肩膀上，放下时隐约还感到对方身体传来的一丝颤抖。 她没拒绝这种亲昵，只假装低头端详胸口的吊坠，喃喃自语道：“你眼光不错，确实好看，送人挺合适。” 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整体展示，然后打算取下来放回盒里，再挂下去，她觉得自己心中会有几分沉重。 眼疾手快的常天浩一把抓住她：“好看就好，别动，让它留在那里，这是专门给你的。” “啊……我不能要！”一听这句，小琴手忙脚乱，“这太贵重了。” “不贵，2000不到而已。就觉得好看，傍晚路过顺手给你买了个，不会觉得我小气而嫌弃吧？” “没有！你都说自己人不要计较来计较去。”小琴低下头，“是我不好意思收，你送你女朋友吧。” “傻瓜……”常天浩凑在她耳边，轻轻道，“刻的是你名字。” 主坠后面果然刻有sxq三个字母，小琴脸更红了，低头一声不敢吭：刚才还说送女朋友来着，一眨眼居然是自己名字，这多害臊啊，我…… “好看就好，我觉得这东西挺好看但没地方放，借你脖子存放下……” 小布尔乔亚胡诌的话张嘴就来，简直不过脑子——借女孩子脖子存放的傻话都出来了。 “再过几天我要去上海，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在身边，就让它陪着。”他在耳边低声喃喃，“希望你看见它就能想起我来。” 小姑娘懂他的心思，不再拒绝，甜蜜地“嗯咛”一声算认可了。 闹半天才发现，常天浩从后面搂住了自己，现在整个人身子全软倒在他怀里，后者刚才还扶在肩膀上的手，此刻已滑下去搂在腰间，掌心的热力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遍全身，他的脸也不知不觉中贴到玉颈上，本来这里就分外敏感，现在轻轻一动更su yǎng得厉害，慌得她连忙想坐正，又觉得没力气挣脱，或者说，舍不得挣脱。 两个人用如此奇怪的姿势保持了足有3分钟，嘴上都在说看吊坠挂上去的现场效果，实际都懂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上面。 眼看自己下面越来越热，常天浩强忍着不再逗她，再逗下去**要出事了——这还在吃饭呢。 他凑过去装作告诉她：“你戴着好美……”实则是不敬意间亲了下她的耳垂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在那一瞬间，遭遇突然袭击、猝不及防的小琴差点要颤抖着shēn yin出来，慌得她连忙把嘴捂上。 总算常天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终于可腾出手来调整一下仪态和心态，脸上红晕实在退不下去，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胡乱往嘴里塞些东西，什么味道都品不出来。刚才那一幕太羞人又太甜蜜，成年后的她还没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 坐了不到5分钟，常天浩端起酒杯又走到她身后：“有件事和姐姐商量下，30号公司开第二次推介会，我会做主题报告，到时候有一堆客户来，我自己去接触来不及，姐姐能不能帮我把客户名单整理下给我？” 听到这，小琴脸上忽然浮现出复杂的表情，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半天没开口，最后依偎在他怀里轻轻道：“高总当初强调说客户名单是公司机密，不能随便给人，名单我大概会有，如果要给，可能需要他先同意。” 常天浩点点头，面色平静道：“哦，我知道了。” “浩公子，对不起……要不开完会我和高总去汇报？” 常天浩摇头。 小琴以为他不高兴，更着急解释。 常天浩还是笑着摇头：“你刚才喊我什么？” “……天浩。”她害羞地低下头，声音和蚊子一样。 “你做的很对！是我冒失了。我将来也要开公司的，还想请姐姐当助理，如果我有客户，也不喜欢随随便便被人透露出去，你做的很好、很对，我确实缺乏经验。怎么管一个公司，还要好好学习。” “真不怪我？” “当然，要我发誓么，如果我……” 还没把毒誓发完，小琴已转过身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嗔怪道：“说了不要乱发誓……心里有就可以了。” “我心里一直有……嗯，你的手好香……” 虽然没能从小琴这拿到名单，不过常天浩依然高兴，因为他看到了更重要的东西：职业道德。 在他又是温情、又是礼物的攻势下，小琴在情感上已完全和自己站在一起，但理智上依然保留了最后的底线。 人性在很多时候都经不起考验，常天浩觉得她的品行比起自己在重生时见到过的各色人群强得多了，给名单不过举手之劳，况且这些客户还是因为他前来参加第二次推介会，小琴不见得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依然还想着公司规矩。 这表态就让他简直喜出望外，想把小琴收入麾下的想法愈加强烈：一个忠诚而又有底线的姑娘，才是了不得的自己人。 利益当然能拉拢人，但常天浩能用利益拉拢，别人同样也能出利益拉拢。只讲利益不讲志同道合？那不是自己人，最多算合作伙伴。 在金融行业里，为利益背叛的人太多了，只要有实力，合作伙伴容易找，自己人可不好找。 其实他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让她跳槽过来当助理的话，忽然发现还不成熟，需要再等等，公司八字还没一撇，目前这环境和状态下设立私募基金该怎么搞更心里没数，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去上海再说吧，发财的事不着急，市场的钱赚不完，但会亏完…… 第三十九章：自己人（4） 晚上逛完湖滨回去的小琴辗转难眠，为该不该给常天浩提供客户名单而辗转纠结了一晚上。 她知道常天浩的志向，明白他将来肯定要开投资公司，有客户名单在手，起步就没那么艰难——她是懂得吸引、维持一个优质客户有多难的，而出席第二次推介会的客户，几乎是整个钱塘城里热衷于投资事业、最有钱的群体，是非常优质的私募意向群体。 她也知道高洋挪用常天浩结算款的事，也明白第二次推介会之所以规模很大，很多人其实是冲常天浩在第一次推介会上的发言和宣传而来。 基于上述种种，给他一份客户名单本该是举手之劳，结果自己居然拒绝了。 她倒不觉得常天浩今晚又是安排烛光晚餐、又送首饰给自己的举动是刻意套近乎谋求情报，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应该安排在推介会结束后而不是现在，她理解为对方在不经意之间说起，不过是个无意识的话题——正如两人有那几分钟身体接触在，说一起“看吊坠效果”，至于到底在干什么，自己心里没数么？ 常天浩怎么也得毕业后再开公司吧？在上海难道不比在钱塘方便？上海客户难道不比钱塘更多？ 可就是这样的小小要求，自己也没能答应他。 这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会不会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会不会影响两人关系？ 她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 在这个夏风晚熏的夜里，她第一次失眠了，为一个男人失眠了。 迷迷糊糊躺到半夜忽然醒悟过来：常天浩绝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如果他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对师兄高洋就不是目前这态度。 想到这里她才放心下来，让担心了一夜的情绪舒缓开来，同时觉得有必要再推心置腹谈一谈，讲些苦衷请他理解：高洋确实对不起他常天浩，但高洋没对不起她尚小琴，所以…… 第二天早上两人见面时，彼此脸色都有些尴尬：常天浩觉得昨天不该给小姑娘太大压力，那么甜蜜的时候说煞风景的话有点过分，是欠揍；小琴觉得昨天不该这么直截了当拒绝，应先应承下来，等开完推介会再委婉解释苦衷表示婉拒，那样两人相处会更好。 不过彼此心有灵犀地绝口不提这事，就像昨晚上两人压根没见过面一样，情绪配合得天衣无缝。 真是自己人，办事、说话、相处就不用这么费力、纠结，都口口声声说要视彼此为自己人，真当对方自己人何其难哉？ 好在很快开市，尴尬气氛维持不了多久便迅速散去。 高洋容光焕发地来到大户室看常天浩操作，今天真是爽了：昨天恒生期货最高摸到7760点，形势一片大好，虽然今日早盘略有回落，但最低也不过回落到7650点，很快又回升到7700点以上，看架势似乎又要走出低开高走的戏法。 但常天浩接下去的操作他又看不懂了，他发现对方在考虑挂单，那架势仿佛要平仓。 “打算平仓？” “看能不能过7900点，过后再看有机会成交不，如果可以会考虑平掉。” 常天浩思路很明确：既然知道8月恒生期货月底结算价维持在7800多点，为什么不现在找个高点平仓？一来保证安全、提高资金利用率，二来也考虑落袋为安。 高洋挪用资产给他带来很dà má烦：一方面是原本说好的周一贷款额度增加变成泡影，本来他打算利用这笔钱加仓，现在显然失去了机会；另一方面是这行为让他觉得继续操作下去会让资金处于风险中，就算再给他增加贷款额度也不想要了。 他期待早点把资金抽回来投资其他，新世纪外盘是万不敢做了，他已失去兴趣，打算调头考虑天胶，他依稀记得国庆前还有波行情，再往后就完全记不得走势，下一轮显著的天胶行情要到03年以后，现在的尾巴能抓多少就抓多少。 从逻辑上讲把资金抽回也正常：再十几天他就要去学校报到，得把资金转移去魔都并重新开户，高洋也不能说什么，人都不在钱塘，怎么把资产留在这里？ 高洋的注意力还在盘面上，看了下道：“但我感觉还有点潜力，平了可惜。” “差不多了，师兄，我6500点开的好仓，到这里已有20%升幅，说起来都算牛熊转势了，我没这么贪心，差不多平仓即可，别说我的头寸，还有你……” 高洋“嘘”了一声，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示意他去办公室说话。 两人独处时，高洋关上门悄悄问：“师弟是不是又听到什么新风声？” 常天浩故作神秘道：“略微有点，国际炒家想反扑，已从美国调集了100多亿美元去香港，港府前几天把盘面推升到现在，维持下来也很吃力，这两天蓝筹股成交量绝大部分都是政府吃进去的，越往上越难、攻守易势啊……另外听说几个外贸大省都得到了指令，要求把近期得到的外汇尽可能全部交售，还反复强调严打走私，我猜国家……” 这段话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几乎没多少可信性，但高洋却信了6成以上。如果常天浩和他吹guo wu yuàn已在统一部署外汇驰援香港，那他绝对不信，因为常天浩不可能获得这种情报，但对方说“几个外贸大省得到指令集中外汇”、严打走私这些，就比较相信了——他也得到了相关情况。 “对，我也听到类似风声。” 常天浩半真半假道：“师兄，你是不是想把账户收回去？要收的话，我们以午盘数据结算？” 高洋连连摆手：“不不，我不是这意思……一切由师弟处置，一切你说了算，你操作比我强多了。” “既然信得过我，那我也想劝师兄一句，差不多考虑落袋为安吧。”常天浩压低声音道，“你这资金也是自营盘抽出来的，风险很大。不是我说，这么大笔出入调查起来会很麻烦，总有痕迹，赶紧还回去。时间短，哪怕总公司将来审计也有理由说清楚，就当是为开发新项目的准备金，后来没用上又还回来而已……用盈利自己玩不好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今天账面盈利不会少的……” 高洋如梦初醒：客户资金挪用问题是解决了，自营盘资金挪用还没解决呢，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虽然常天浩当初和高洋商定算“借款”，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理由只能骗骗上面，真追查起来站不住脚，什么时候自营盘可以借钱、垫资给客户了？这是严重违规的行为，加大了公司风险，责任或许仅次于挪用，必须催高洋赶紧把这件事摆平。 不摆平留下痕迹，搞不好将来他常天浩也会被扯进去，所以帮高洋就是帮自己，何况现在除这90万，帮高洋操盘后还额外获得100万以上分成，也不要了？他两世为人、两世沪江，不可能连“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都不懂。 99年的519行情、2000年春纳斯达克科技股崩盘近在眼前，投资企鹅公司的机会也近在咫尺，现在每笔资金都很宝贵，等这两波行情后最起码有20倍收益。 发财要趁早，看在钱的份上，很多事没必要计较。 还是那句话：他常天浩是来求财的，不是和人来结怨的，更不会为“出口气”而置近200万于不顾。 经济学的基石假设和第一推动力是什么？ ——市场参与主体的理性！ 作为对冲的实践者，常天浩绝不会抽掉自己的基石！ 第四十章：自己人（完） 对高洋恋恋不舍的态度，常天浩心里叹气：投机尤其是高杠杆投机这东西就这点不好，会迅速放大人性弱点，高洋前两天还担惊受怕生怕翻船，觉得打平出局就行，今天就又有点乐不思蜀，赚了还想再赚，事后让他再想，估计自己都能吓出一声冷汗，但入局时，该什么样还怎么样。 这就是最典型的人性！ 金钱面前大家都会晕头转向、忘了本心。 为什么天天讲不忘初心，因为不忘初心才是真难、真缺。不难的东西，足够的东西，用得着天天强调么？ 中午休盘，恒生指数已逼近7900点，常天浩觉得下午就会迎来平仓机会，很放松地在客户室内休息，但离开盘还有15分钟时，小琴走了进来。 一见常天浩，她杏眼圆睁道：“你昨天和我说吊坠多少钱？” “2000不到。” “又骗鬼呢，我中午去店里问了，15800哦！” 这么快暴露了？ 他挠挠头皮，不知道该怎么接。 中午小琴去了百货大楼，原想着买点什么东西给常天浩回礼，路过老凤祥珠宝专柜，本想着随意逛一逛，结果导购客客气气地告诉她，她身上佩戴的这款是店里新到货不久、从法国进口的限量版首饰，中间那颗是货真价实、1克拉多的大钻石，而不是常天浩胡诌的什么人造水晶玻璃。 至于价格，人家掏出标牌，告诉她打完折最低也要15800元…… 小琴被吓了一跳，这东西要1万多？ “对啊小姐，这不是我们的牌子，是代理进口的梵克雅宝【van cleef & arpels】四叶草项链，是法国顶级珠宝品牌，这款是从60年代开始便流传开来的经典设计，多用于欧洲皇室！您这款是前几天一位年轻先生来订购的，上面要刻什么字母我还记得很清楚……” 小琴想了想，终于回忆起来了：《elle》上不就有过相关介绍么。 之所以常天浩比较了解，是因为某小说提到的黑猫【爱德华八世】送给辛普森夫人的首饰就是梵克雅宝这牌子。 经典四叶草有多种设计，适合年龄、层次、气质跨度很大，他选了最适合年轻女孩子使用，同时又衬肤色的限量版樱粉色。【直男们切记：送年过30的成shu nu性或皮肤偏黑的女生千万别选该款】 后面说什么话小琴一句也听不进去，匆匆忙忙就赶回来了。 听到质问，常天浩皱了下眉头，勉强道：“你那不一样，人造水晶不值钱！” “什么不一样，人家连证书都给我看了，货真价实的钻石！还说上面字就是他们家刻的。” 常天浩挠挠头皮，辩解道：“真不一样，我是说，2000的标价单位不一样……那个……我昨天忘了说是美元。” “你！”小琴低头道，“天浩，我不能要这个……我……” 常天浩捂住她的嘴不让对方说下去：“听我说，昨天咱们说好了，这不是送你的，是借你脖子保存下。自己人没什么欠不欠、值不值的，管它人民币还是美元，重要的是心意，我快要去上海了，给你留个纪念。还有，我和你讲啊，钻石其实是智商税，和石墨一样都是碳原子，不值那么多钱，别听卖家忽悠，我就当它是块好看点的人造玻璃……” 小琴被逗乐了：其他男人送东西，恨不得价格多报点显得自己心意诚；眼前这男人送东西不仅变戏法报低价，被戳穿后还非要骗自己说钻石不值钱和石墨一样都是碳，她感觉自己智商要不够用了究竟是他傻还是自己傻？ “天浩，昨天的事……” “昨天我说什么了？我真不能喝酒，昨天那点香槟就喝多了，回去很快躺下睡觉啥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某人说心里有……我就记得这句，有没有记错？” 小琴先摇头，然后又点头，意思其实一样，都是赞同。说罢一头扑了过来搂住常天浩，脸紧紧埋在他胸口，轻轻道：“我答应你，会留着，以后别这样了……我们是自己人……” 温香软玉入怀可真要命，常天浩感觉对方整个人都粘在了自己身上，夏日单薄的衣衫根本阻拦不足年轻的冲动，下面腾地一下就起了反应，他用极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拍了拍她的背，又吻了下她的头发，轻轻道：“我下不为例好不好？快开盘了，该干活了，我需要姐姐帮我泡个茶……” 两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泡完茶，小琴心中狂跳，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会主动抱住常天浩，这已超越了普通感情。 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他要回上海了，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两人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样的彼此关系…… 对做他女朋友的念头，最初她也憧憬过，但冷静下来就放弃了：年纪比他大、学历学校比他差、经济条件更是天差地别，且两人还不在一起。他在上海会遇到很多女生，比自己好看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没敢奢望。老人家老话说得好，门不当户不对，勉强嫁过去也痛苦。 与其经历得到、失去的痛苦，还不如这样的暧昧来得真挚，最起码常天浩会尊重自己，对自己好，做人也有风度，所有身体接触都控制在礼貌范围内，她都大学毕业工作了，可不是啥也没见识过的小白，yè zong hui、卡拉ok厅里客人同样伸出来过咸猪手，那场面过分得多了。 什么借口喝醉溜走，她自己酒量还不清楚么？半瓶红酒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不想便宜那些人。 她知道常天浩昨天忍得很辛苦，起起落落走了好几次，就是为了防止场面失控。越是这样，她越是尊重他，甚至不介意主动给他一点甜蜜，哪怕以后回想起来也好。至于公司、秘书、助理等等，她叹了口气：自己家就在钱塘，不会大老远跑去上海，他自己都还没毕业呢，谁知道将来开公司是什么场面…… 常天浩不知她脑海里这些百转千回的念头，盯着盘面准备下手。 下午开盘，港股依然气势如虹，冲过了7900点大关，高洋也很紧张地在旁边看着。 7910点，常天浩平掉了手里10张； 7920点，又平掉了10张 现在他个人的仓位已全部清空，从6535点做多上来，整体赚了1380点，除去已兑现的浮盈，还可额外拿到705万港币。 这些单子平掉后，港股还在继续攀升，他手脚飞快地继续平仓 7925，10张； 7930，10张； 7935，10张； 整体以7935的均价将剩下的50张全部平掉，到这时候，高洋所有的仓位也全部清空了。 除前面50张兑现的375万港币外，后面50张获得了整整14625万，从亏损150万到整体盈利183万，前后就是5天时间。 高洋虽觉得有些可惜，但一想到常天浩的提醒，再加利润不菲，也接收了。 高洋账户这183万利润扣掉掉利息和其他必要的费用，按64开分配常天浩大概能分到105万，他能分到70万出头。表面上看常天浩占了点便宜，但如果把那150万亏损全算上去，常天浩实际创造的盈利有330万，他获得部分只有三分之一。当然这150万是亏损，谁也拿不到的…… 下午收市时分，高洋神不知鬼不觉把款子给挪了回来。这次他一共从账户上弄走了200万，配了300万港币账户，相对而言，他在人脉圈里广得多，在完全平仓后，个人账户不用等周五就可把钱搞回来。 “师弟，干得漂亮！”他把已存入了105万的长城卡悄悄塞给常天浩，低声道，“账户开在上海，你去了可直接用，密码6个8，周末结算后我会催他们把你托管行账户的款子早点打过来，我们一起好好乐呵下！” “师兄，这笔操作就不要在推介会上讲了，我们要低调一点。” “对对对，低调，低调……” 第四十一章：非正式私募（1） 昨天还说要低调，今天生意就上门了，一进公司，高洋就招呼常天浩往会议室走，边走边还说：“今天你晚了会，客人已在等你了……” 常天浩当然不会透露他早上跑了银行，把高洋给的那张长城卡里的105万全部转移到了新卡，谢天谢地，高洋没在这件事上忽悠自己，转账业务办得很成功，只下意识道：“客人？我没约啊。” “人家指名道姓来找你的……”高洋满脸堆笑，“师弟，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恒先生……李总在城西目前有两块地皮在开发，实力雄厚得很，今天想和我们谈资产托管的事！” “哦，久仰久仰……”常天浩其实不认识，听到这名字第一印象又是唐代皇帝，心里想着撞邪了：先头一个北齐的，又来一个唐代的。 不过既然对方说到房地产，便问了嘴：“目前城西房价怎么样？” “稍微有点贵，但我认为不算太离谱，今年是福利分房最后一年了，大家都在想方设法买房改房，以后就都是商品房的天下了……亚洲城、南中国新城等差不多都是2000块不到每平方，卖的最好的是100平方米左右的三室一厅，根据朝向、楼层和位置的不同，每套售价大概在18-19万之间，最好的那几套也不超过20万。怎么，常先生想买房？” 李恒40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很健谈，笑道：“目前我们公司手里有套最好的房源，不但已全面精装修，且全套家具、家电都配置好了，清一色进口的rb家电。装修风格也花了很大一番心思，是从上海请人设计才动工的，也算样板间吧。各方面楼层、采光、朝向都很不错，整层只有这一套，总面积200方出头点，实际上是把两套合并后重新规划的，做了5室2厅3卫1储藏间的格局，两个阳台都很气派，还配了个100多方的露台，出口就在这套房子北阳台外，别人是上不来的，等于赠送给这家单独使用，当然露台产证不含在内，我个人觉得放点花花草草、安置点沙滩椅、秋千什么的给孩子都很惬意，价格全套打包价一共72万，最低可到68万，再低就不行了……” 高洋大笑：“李总您太会做生意了，我这项目还没开始介绍，你就逮着客户先把房子给推销出去了。” “习惯了，习惯了，大家观念还没转变过来，总以为房子和以前一样等等就会有，或者还能买便宜的单位房改房，就算打算买，也只考虑先攒钱，很少有人敢尝试贷款，我们总要对客户费一番口舌……” 常天浩点头：李恒这话一点不错。商品房虽然90年代初就已大面积出现了，但当初只作为房地产的必要补充，除少数先富起来的个体户，一般人不会去尝试，只有等1999年全面停止福利分房，房价才开始成为民众生活的核心。 此刻房价虽已上涨，但涨幅还很有限，最大问题是居民观念还不能接受贷款，认为背负那么巨大的利息和还贷不可想象，总想着把钱攥着差不多再去买房，结果他们不知道通货膨胀之后存钱永远追不上房价上涨的悲催，攒的那些钱最开始还能买半套，后来连厕所都危险了。 以城西文教区和滨江四号地块开发为契机，钱塘房地产在随后几年经历了狂飙突进的暴涨，涨幅跃居全国前列，2003-2005的房价平均水平甚至排名全国第一，超过北京和上海，其火爆场面让人瞠目结舌。 当初被大多数钱塘人认为偏僻的城西，后来成为大型住宅居住区，20年来每平方房价从2000不到暴涨至4万以上，涨幅足足超过20倍。 在这一瞬间他就动了买房的念头，笑道：“有空去李总这里参观见识下，买不起看看也好。” “常先生这就开玩笑了，高总都和我介绍了，你是钱塘投资界最耀眼的新星，不说家庭，就是个人资产也是翘楚，别说区区一套不在话下，一口气来5套都没问题。” 常天浩忍不住朝高洋看了眼，旁边超哥连忙打圆场：“小常，你实力有目共睹，李总就是慕名而来请你操盘的，诺……连我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闹半天才明白，李恒公司最近收了几笔款子，短期内用不着，打算用于新地块开发，存银行觉得利息低不甘心，拆借出去又怕三角债，所以想找个短平快投资项目。由于目前股票处于低迷状态，所以盯上了期货投资，境内还是境外项目他不在乎，在乎的是能不能靠谱，能不能盈利。 房地产是个很靠政策吃饭的行业，李恒对政治的敏感性高于常人，上次推介会他被高洋拉来听完常天浩的讲解，相对其他人而言比较认可，结果后面场面大家都清楚了，所以第一个找上门来。 搞半天是让自己操盘，常天浩有心拒绝，后来一想这些都是潜在客户，投资公司说白了不就是代客理财么？便问：“李总考虑什么运作方式？ “你没来之前高总初步谋划了一个方案，说可以成立类似一个私募管理基金……是这名词吧？” 高洋点头：“对对对。代客理财的学术说法。” “冒昧地问一句，资金量大概有多少？” “不多，350万左右。” 超哥插了句道：“我个人出50万。” 高洋道：“我也出50万。” 常天浩盘算了一下，这样就有450万了，他点点头，数目不能说少了。 高洋解释说：“方案是很明确的，大家拿笔钱出来成立共同基金，请师弟负责操盘，但资金比例和分派方式刚才我们一直在讨论，李总的想法是请师弟也拿50万出来，凑足500万，由公司出面组织配一个800万港币的账户，然后……” “对，这是我的考虑，不是说信不过常先生的职业水平，而是干房地产最讲究利益捆绑，所以希望你也投入些，这样大家结成了利益共同体，用时髦话说叫……共赢。” 常天浩点点头：让他拿很多出来他不干，不是没把握，而是安全性存疑。不过50万没问题，本周待结算的款子就有70多万呢，直接划过去就是。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今天港股大盘怎么样？” “跌了！”高洋笑道，“师弟手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昨天冲高回落，你在最高点平仓；今天继续低开，开盘价连7700点都没守住，估计这会儿该只有7600多点了……” 常天浩想了想，如果真跌破7500点，那建仓机会又来了他知道月底结算价会在7800点以上。假设每张300点利润，那一张就是15万港币，以800万港币的账户，建仓100张比较稳妥高洋不过300多万都上了100张呢！ “我看可以，不过分配方式打算怎么弄？” “上海比较常见的基金运作有两种，一种是承诺保底，固定收益，比如年化12-15%；还有种是浮动收益，上不封顶、下不保底，我们想听听师弟的想法。” 常天浩道：“如果是前者，我大概可承诺1%的保底月收益，每月结算。” 李恒摇了摇头，显然看不上1%这点收入，便道：“常先生说第二种吧。” “第二种就202，所谓20，盈利部分基金经理拿走20%，同时根据资产管理规模大小收取2%的管理费。” “如果亏了呢？” “亏了？基金经理不承担的，服务费照常收取，额……顶多减半。” 李恒皱了下眉头，感觉这条款有点儿不爽。 常天浩把目光投向高洋，示意他的营销水平可以出马吹一波了。 高洋会意，马上道：“李总，这确实是业内规矩，如果让基金经理按比例承担损失，那他还不如自己找银行贷款呢。不过我们这么熟，天浩又是我师弟，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亏损，2%管理费一文不收，同时项目运作期间发生的手续费、开户、汇兑等乱七八糟的费用全部我们公司承担……当然，我相信没人搞投资是冲着亏损来的。我师弟操作水平真的非常厉害，交割单刚才您也过目过了，超哥这么谨慎的人，还有我自己都投了钱……” 第四十二章：非正式私募（2） 李恒点点头意思他理解了，但没吭声，那态度就是没完全接受。 在他看来盈利抽20%没问题；亏钱时基金经理不承担也没问题；但盈利后除抽成还要拿管理费的感觉就比较复杂。好比买房子，按揭和一次性全款付清折扣不同本身就蕴含了便利程度不同，可你不仅折扣不同，办贷款时还要额外再收一笔手续费，那就有点不爽了。 常天浩知道他在纠结2%的管理费，想了想后笑道：“师兄刚才说了，其他细节就不嗦了，管理费我提个折中方案怎么样？” “请讲。” “管理费这次取消，不过李总要给我个优惠条件。”常天浩道，“刚才提到那套68万楼王我想去看下，如最后看中买下，麻烦再给我打个8折，如果我没看中，或3个月内不去看，优惠自动作废如何？” 整体500万资产，管理费按2个点收取就是10万，出资350万的李恒需付出7万，如常天浩以优惠价买这套楼王，打8折优惠136万，表面看比7万多了近一倍，但对李恒来说意义不一样：前一个方案他净出7万，后一个方案不但房子卖出可回笼资金，打8折还有的赚，整体权衡下来对他有利能买这房子的客户群体很少，要想脱手可不容易，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再退一步说，若常天浩这等投资新贵买了本公司的房子，不等于一个很好的宣传噱头？ 想通后他立即答应下来：“哈哈哈，爽快！一言为定！不管常先生看中哪套，只要您买，一律8折；凡常先生介绍来的其他客户，无论按揭还是一次性付款，一律原价9折优惠。” 对这个调整，高洋和超哥也忙不迭答应：2%管理费落他们头上每人也要出1万块钱，这样调整后等于全部由李恒承担掉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当然满意。 超哥暗暗竖起大拇指：常天浩年纪不大、道行确实不赖。 他哪知道年轻面孔下是个40岁的灵魂？ 谈了大约一小时，各方面细节全部确定并签字，高洋表示下午开盘前会把账户开好，还装模作样宣读了《风险告知书》，被李恒笑着打断了，后者表示下午资金就会到位搞房产的效率都很高，至于常天浩个人认购的那50万元，高洋用周五结算款入账，不用他自己再去跑。 马上要去上海念书的常天浩突然在钱塘城买套房子是什么意思？家里又不是不能住，真为了投资房地产？ 当然没这么简单。 他在刚才短短一瞬间就想好了这套房子的三个逻辑： 其一，有这套房，他在钱塘城就有落脚点，虽然城西离市区也远，但比每天往返江对岸郊区方便多了，更重要的是不受父母拘束，干事会客都方便。 第二，这是个重要据点，以李恒在圈内的能量和交际手段，只要确信有好处，必然会给常天浩推荐客户，其他人上门索骥会方便不少，这样他就拥有除高洋外的第二个投资圈中介点，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其三，房子是重要的资产形式，他不可能时时刻刻把账户或存折数字给人看，能对外证明实力的就只有房产，房子越大越豪华，越证明实力雄厚，投资人总不能把钱投给连房子也买不起的穷光蛋吧？ 至于保值增值，那还真是最后才附dài kǎo虑的因素。 该思路与李恒不谋而合，只要常天浩真有本事，他就会在售房广告里加入“与投资新贵比邻而居”的广告语，为什么房产公司经常送房子给明星，哪怕他们压根不来住，为的就是广告效应本小区住着路人甲和本小区住着刘晓庆给人的观感完全不同！ 接近收盘时分，高洋过来提醒800万港币账户已开设完毕并可交易，结果发现常天浩和超哥两人盯着屏幕一动不动、满脸凝重，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再抬眼看，高洋自己也大吃一惊：盘面上恒生指数倾泻直下，7500点早就击穿，从分时线态势看，似乎7400点也可能保不住！ 他不禁嘀咕：“怎么跌这么厉害？昨天最高摸过7960呢……” 今天是港府入市第5天，对冲基金和国际炒家们对此前连日失利极为不甘，连夜秘商后决定反扑并布下多重策略。 一整个白天，国际炒家们都在砸盘：砸蓝筹股、砸恒生期货，逼迫港府接盘。 3：55，临收市还有5分钟，对冲基金出市代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抛出3000多张期指卖空合约。 由于今天一路下跌，港府雇用的券商在上午、下午均消耗了巨量头寸，到临近收盘时手头还掌握的资金头寸和购买额度只剩下大概300余张，本来按常规发张，应付接下来的交易量基本够了，但突然面对这么大抛盘形成的冲锋，防线一下子就被打崩溃了，价格直线下崩不说，连接盘者都寥寥无几。平时1档2档退去的价位，瞬间被砸下去十几档。 超哥大嚷：“这他妈是327国债的手法啊，香港也出了管金生？” 327国债事件中，在当日收盘前八分钟，管金生为避免巨额亏损，大举透支卖出国债期货做空，在无足够保证金前提下以730万口的巨大卖单把当日开盘的多方全部打爆，光这笔卖单就价值1460亿元1995年的1460亿元！ 他的所作所为当然违规，但能在信用额度不够的前提下抛出空单，本身就说明市场交易规则存在漏洞，没保证金你就不该让他开仓啊！ 所以这个事件中没有人是无辜的。之所以处理他，无非他后台不够硬罢了。 超哥对此记忆犹新，今天目睹这场面，条件反射般地喊出了327，高洋也呆住了场面还真是似曾相识！ 常天浩却保持着冷静，脑子里盘算很快：3000多张空单也就是10多亿港币交易额，不可能虚报仓位，只是一下子成交量太大没人接而已，他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入手机会，是典型的“黄金坑”，更重要的是他知道8月金融战里其他场面都上演了，唯独没上演作废交易这一条。 所以他决定出手！ 对高洋猛吼：“快，把账户挂上去，我要开仓！” 高洋还没反应过来，只手忙脚乱地登陆系统，常天浩甚至不等他从位置上离开，直接就抢过键盘输入了7400点买入100张好仓的指示，再想了想，一咬牙把数字从100张直接改为150张！ 还没等高洋和超哥反应过来，直接就按了回车键确认！ “买！” “师弟！” “小常！” 两人不约而同惊呼起来： “你疯了？” “这是接飞刀啊！” “不要慌，这里肯定有问题，能不能捞一票就看这把了……” 他的说法异常精准，香港期交所场内确实出现了问题：面对如雪片纷至沓来的抛盘，4大港府券商一时慌了神。 经过这几天交手，大家都摸清楚了彼此情况：代表对冲基金出市的券商主要是8家外资行，人称“八大鳄”；代表港府的经纪则人称“四御猫”，双方在期交所内几乎是在打明牌。 面对如此天量抛盘和本方资金额度不够的场面，四御猫出市代表纷纷跑到场边所属柜台打电话请示要求扩大授信，回答是肯定的，但前后不过十几秒，多家外资行出市代表将交易圈围住，用人盯人、**防守、无端拦截的策略使众人难以返回交易场。 当时场内一片混乱，20多人围成一团，差点爆发肢体冲突，八大鳄人多势众，在最原始的武力冲突中占了上风。 四御猫们只能在wài wéi全力叫价，要以7600点价位买入1000张好仓，但场内丝毫没理会，理由很隐蔽： 第一，他没在指定位置出价，按规矩不被接受没问题； 第二，交易所部分工作人员与外资行之间有猫腻，故意对四御猫的喊价视而不见，追查起来就说场面混乱看不见…… 这就是最后几分钟在天量抛盘打压下，价格直线下跌、接盘寥寥无几的奇特情况，不是没人要，而是有人用原始的盯人防守压住场面不让买。 但常天浩的150张买单这时候却到了：太和公司既不属于八大鳄，也不属于四御猫，出市代表从容地站起来，比划出手势：“7400点，好仓150张！” 交易员没法再视而不见，喊道：“成交！” 反正7400价格也够低了。 八大鳄愣了，四御猫也愣了…… 第四十三章：四两拨千斤 在常天浩年轻的看球时代，他挺喜欢两个捷克防守型中场：波博斯基和内德维德，特别是在面对密集防守、球门摆大巴时，两人在大禁区前经常上演横向带球跑动突然远射和后排插上战术，这往往能打破比赛僵局。 他那150张7400的好仓的指令，就是伤停补时阶段的后排插上，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一笔：点数并不在重要，重要的是告诉市场，这点位有人承接，还不是目前交战的双方…… 趁所有人都愣神的功夫，中银国际代表拼命挤出包围圈，以百米飞奔姿态冲入场内，一边狂打手势，一边猛吼：“7600点，好仓2000张！” “成交！” 离收盘前5秒钟，这笔7600点的2000张买单全部成交，说是7600点，其实并不是说所有头寸都是在7600点成交，而是告诉交易员，凡7600点以下的空单挂单，他全吃下来。 港府目的一直很明确：不以赚钱为目标、不斤斤计较打阵地战、战壕战，要打就打大手笔的拉升战，是券商们有时出于职业习惯舍不得那几个档位而把事情搞的险之又险，这把7600点2000张好仓砸下去，整个市场最后阶段的脉冲下跌就全部被熨平了。 常天浩还不知道他的手法已影响了历史：本来这一天四御猫最后没能成功返回，收盘价收在当日最低的7390点上，现在这么一折腾，以四两拨千斤的姿势改变了恒指下落轨迹。不过作为始作俑者，他此刻完全不知情，满脑子还心心念念回忆8月恒指结算价在7800多点，7400的好仓至少有400点盈利。 如果告诉他历史轨迹已因为他的操作而扰乱，估计常天浩本人都该吓出一身冷汗：这是虎口拔牙啊！ 当天恒指期货收盘价定格在7600点上，同时在7400点位置上诡异地收出一条长下影，成交量150张——全是常天浩的！ “收盘了……啥，7600点？”超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香港线路没问题吧？” “师弟，你那7400点挂单成交没？” “成交了！系统回报15时59分03秒成交！” 查阅了成交记录，再翻看收盘点位和分时图上的量能，常天浩瞬间心花怒放：那150张单子瞬间盈利200点，不过3分钟时间，150万港币浮盈就到手了，还有什么比这来钱更快的操作？ 更重要的是，全天低点是他造就的，长长的下影箭头是他硬生生造出来的，这就好比在a股熊市时有个小散尾盘偷袭，硬生生用50万拉了次涨停，能不能赚到钱是一回事，将来出去吹牛底牌就有了：看到没有，x月x日那涨停是老子干的！ “赚了赚了……师弟这是金手指啊，咱们以后得做个手模，在营业部里供起来，有空没空烧柱香。” 常天浩谦虚道：“师兄你夸张了，这是侥幸而已！” “不要太谦虚了，这就是眼光和手段，当然还有运气，三者缺一不可！”高洋大笑，“如此旗开得胜！明天一定要好好喝，不醉不归！” 常天浩小心翼翼道：“会不会像327国债那样宣布最后几分钟的结果不算？” 超哥皱起眉头道：“不至于吧，量又不大，当然还得看期交所要不要脸了，人不要脸么什么事都可以干出来。” “我打个电话问问香港方面……” 期交所事后确实对这笔交易进行了调查，认为从盘口来看确实有些奇怪，但当天调查后确认没有“非正常行为”出现，7400点150张交易有效！ 这是个很暧昧的表态，既不认为八大鳄**攻击御猫有问题，也不认为常天浩的单子有问题，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切正常！ 不过后来交易所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辞退了多名交易员，如把这些交易员概括起来看，只有一个共性——他们在当日场面混乱时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故意视而不见，不过这是一年半载后的事了…… 至于盘面，由于中银国际最后一笔推到了7600点，自然也没人去计较常天浩这150张7400点了，大鳄和御猫们都颇有默契地选择了放弃，既然没人进一步申诉，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天是周六，按原来约定，众人一起到野味馆吃饭庆贺。去的人不多，只有高洋一家三口、超哥和常天浩5人。常天浩第一次见到了高洋妻子陆筱敏和两人年仅4岁的儿子高虎。 正如小琴介绍的那样，陆筱敏不但长得漂亮，在省人民医院工作的她没有女医生常见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知识分子的优雅和成shu nu性的魅力。 “师弟，你嫂子长得还漂亮吧？她上医大毕业的。我我在上海追了她三年，等她毕业又从上海追到钱塘，终于抱得美人归……师兄其他都不如你，这水磨工夫你得学一学。” 陆筱敏嗔怪地瞪了高洋一眼：“酒还没喝又在这里说胡话，能不能学你师弟把心思多放在事业上？超哥也比你稳重得多。” 超哥大笑：“弟妹，若我家依依有你一半漂亮，我也天天放嘴边吹！” 常天浩在旁边起哄：“对啊，嫂子这么漂亮，师兄不使出水磨功夫哪行？那不是便宜他么？” “哈哈哈！” 吃饭归吃饭，刚才那段插曲只不过是无心之言，常天浩还满脑子在盘旋那一幕幕场景。 周五下班时，打完电话的高洋高兴得手舞足蹈，召集全公司人宣布：“诸位，这个月业绩非常不错，我们还开启了代客理财服务，不但客户赚钱了，营业部名声也打响了，为庆祝成绩，表彰大家辛苦，月底推介会开完后我们搞团队建设庆贺一下，额外在发点奖金——不少于1个月的工资！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把工作做得更好，尤其第二次推介会一定要一炮打响！” 所有员工都一脸欢呼雀跃，还向常天浩表示恭喜：常天浩赚钱在他们眼中并不是了不起的秘密，虽不能打听，但营业部里谁还没点特殊渠道？更何况他的资产曲线和操作是推介会重点推荐内容，几乎明牌一样，大家都对小琴这个客服羡慕嫉妒恨——谁不想摊上个有钱有能力的客户？ 当时场面很热烈，常天浩也觉得高洋能把这家营业部带起来，管理能力和手段非同小可。 但今天下午复盘后，他忽然发现还不能这样简单地理解，里面有更多因素潜伏其中。 高洋挂上去的资金账号与上次他操作的资金账户前几位代码完全一模一样，唯一区别是后面3个尾号，而这动作正好可掩盖高洋抽取自营盘资金的行为：客户要资产托管请求我们代客理财，款子一时半会没到位，为服务客户、提高效率，我用公司资金先打到上海公司帮客户开了个账户，对方钱一到就把公司垫付款还回去了——公司什么损失也没有，还拉了一个大客户，给公司赚了手续费和利息。 这叫抽取公司资金么？ 当然不是！ 这叫客户第一、服务至上，向客户之所想、急客户之所急！ 所有环节都吻合上了！ 他敢断定，高洋分到的那笔钱不会交给公司，只会个人截留。 之所以这么高调地庆祝项目取得成功，给众人发奖金，就是打算把一切痕迹和漏洞都顺利平滑掉。 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常天浩还在权衡高洋前前后后的那些动作，忽然理解为什么他亟不可待招来了李恒，整个逻辑链条一下子变得异常清晰。 正胡思乱想间，坐在旁边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发话了：“小常……陪我出去走走？” “哦……哦……好。”常天浩回头看了看在饭桌上东倒西歪的高洋和超哥，小声道，“嫂子，师兄这不要紧吧？” 对面风情万种地朝他笑笑：“没事，是我让超哥灌醉他的，我们走吧。” 这句话比刚才陆筱敏让自己陪着散步还让常天浩诧异，听到这里，所有震惊都掩饰不住地写在常天浩脸上：“嫂子？” “小虎，陪妈妈和叔叔去外面逛一圈，透透气，这里太闷了。” “好！”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跟着走了。 野味馆在一片竹林边上，本来漫步在林间小径吹吹晚风是件很惬意的事，但现在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喊出来，常天浩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第四十四章：哭诉 三人在林间小径上慢慢散步，常天浩想开口问，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脸沉闷向前走。 这种尴尬持续了大约2分钟，陆筱敏忽然开口问儿子：“小虎，你是不是想要遥控小汽车？让叔叔帮你买一个好不好？” 常天浩楞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画风，但陆筱敏为孩子开口要礼物肯定不能拒绝，蹲下身子，摸了摸孩子脑袋，笑道：“今天叔叔忘了，明天帮你买。” “好！”小男孩顿时高兴起来。 “妈妈怎么教你的，别人送你礼物是不是应该表示感谢？” 小男孩朝着常天浩笑，奶声奶气道：“谢谢叔叔！” “小虎，最起码你要鞠个躬啊，如果你给常叔叔磕个头，过年时他还会给你发大红包，你磕不磕啊？” “别别，就买个玩具的事，哪用得着这样。”常天浩忙对孩子摆手，“玩具叔叔给你买，红包也给你发，不用鞠躬更不用磕头。” “小虎！？”陆筱敏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半个八度。 孩子很听话，一骨碌就跪了下去。 常天浩手忙脚乱拉住他：“别别，别这样……” “师弟，让他给你磕个头吧。”陆筱敏叹了一声，“孩子姓高，如果你不让他磕，只有我来磕了。” 常天浩呆住了，不知她为什么说出这话来，小虎很麻溜跪在地上磕了下就蹦蹦跳跳站立起来：“叔叔，你说话要算话啊。” “算算，遥控汽车给你买，再给你加个变形金刚好不好？” “谢谢叔叔！” “嫂子。”常天浩看着陆筱敏，不解道，“有什么事您说吧，这样我消受不起啊。” “高洋挪用90万的事知道吧？” “我……”常天浩不知道这句该怎么接，勉强道，“师兄把款子都结算清楚了，没少我钱。” “有你这样的师弟，是他的福气。”陆筱敏叹息道，“但你可以装糊涂，他可以装糊涂，我却不能再装糊涂，超哥把情况都告诉我了。” “嫂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事情都过去了。” “你们能过去，我心里过不去啊，这是他第二次挪用客户钱了。” “啊！”常天浩吃了一惊。 “高洋为什么上海待不下去到了钱塘你知道吗？” “隐隐约约说起一嘴，说当时做得不太顺利……” “他没和你说实话。他水平确实比不上你，但在上海混口饭吃没啥问题……之所以灰溜溜来钱塘，主要因为挪用了30万客户保证金给超哥。”陆筱敏叹道，“超哥是他朋友……投机失败后东山再起，中间有一个月靠这笔挪用款翻本，款子最后还回去了，代价是高洋砸了饭碗。” “我……”常天浩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件事。 “这件事我本来不知道，后来有一次超哥来家里喝酒，喝醉了才告诉我的……那时我已怀孕7个月了。”陆筱敏抬头望天，“男人喝醉了总爱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考虑过衣服的感受没有？” 常天浩依然无法开口。 “知道这件事我哭了一场。结婚前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不会嫁给他！知道后要不是想到孩子已成型了，那会儿就想和他离婚！”陆筱敏恨恨道，“帮兄弟没问题，但帮兄弟不是这帮法，这是把自己往牢里帮！我不想将来孩子问起，别人说你爸干了坏事被关在里面。” “其实……” “上周末他周很晚回来，周六、周日两天魂不守舍，说去单位加班看外盘，难道我不知道周末外国市场不开市？里面肯定有鬼！我打电话问了超哥，超哥旁敲侧击问了嘴，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我了。那一瞬间我想死的心都有……”陆筱敏顿了顿，忽然低头对小虎温柔地说，“去看看爸爸睡醒了没有？醒了来叫妈妈和叔叔回去好不好？” 孩子一溜烟就跑了。 “孩子不要紧吧？” “不要紧，回去超哥会看住他，他没醉……” 常天浩懂了，为什么刚才陆筱敏模样古怪说让超哥灌醉高洋，又让孩子磕头，原因在这。 “这件事都过去了，孩子也磕过头了，如我再抓着不放，那就显得我有点……更何况我本来也没往心里去，嫂子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我知道你是个仁义心肠，可我是真怕……”看着孩子远去，陆筱敏忽然放声大哭，“第一次挪用可以说帮兄弟，忍忍过去了；这次什么理由？” 常天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嫂子别哭了，事情过去了，你劝劝他就好，其实师兄对你还是挺上心的！” “劝了没用，就因为他上心才变成这样。” 在陆筱敏的抽泣中，常天浩终于明白原委： 地区文科状元、沪江毕业的高洋是典型凤凰男，陆筱敏的父亲是处级干部、母亲是国企总会计师，本来父母比较反对两人走到一起，但因为高洋炽烈的追求和身上那股子拼劲，最后勉强同意这门亲事。 所有结婚费用包括住房全是陆家准备，同时又不是入赘，算最大限度地照顾了高洋的自尊心。 陆家可以心平气和，问题其他人免不了对高洋指指点点说他“攀高枝、吃软饭”，所以高洋一门心思琢磨钱，为了表示硬气，还故意不找岳父家的关系，只靠自己硬做。虽然最近几年职位上来收入还行，但因要接济老家的弟弟妹妹们，手头很紧，在常天浩5周5倍诱惑下终于忍不住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常天浩听完不知该怎么评价，重生前不止一次地听说过凤凰男的故事，没想到却活生生发生在身边。 他只能过去低声安慰：“嫂子别难过了，这不没事么。这次师兄赚了该有70万吧，这两天又开了私募基金，其他不敢说，再弄个10万应该不成问题……让他收手就是了。” 不劝还好，一劝之下，陆筱敏本已差不多要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抱着常天浩痛哭：“他一句也没和我说！挪用的事如果不是逼着问超哥，他不会告诉我！” 前两天被小琴抱住，常天浩只觉得下面一阵热血冲动；这会儿被陆筱敏抱住，却觉得一阵惊悚，哪敢有半分邪念？ “没说？今天不是喝庆功酒么？” “他只说你赚了一大笔，为你庆贺！” 这一瞬间常天浩忽然理解了，高洋估计会把这笔钱弄回老家：父母要养，弟弟要结婚、妹妹要置办嫁妆，说不定当初供养三兄妹上学还负债累累，需要他还。但也不至于要这么多钱啊，高洋这人…… “嫂子，你别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好。” 陆筱敏回过神来马上松开，低头道：“师弟，我失态了，让你看笑话了，对不起！如果这男人我不在乎，那根本无所谓……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胆子越来越大，下一次翻船只怕直接就会把命给搭上！你办法多，帮我出出主意吧，我实在有点病急乱投医了……这事偏偏还不能和家里大人，和其他朋友讲，和超哥说嘛，高洋本就帮过他，他不好太拉下脸。” 常天浩长叹了口气：没想到高洋光鲜靓丽的家庭下居然隐藏着如此深刻的危机。如是出轨包小三，谁都可以义正辞严说他一顿，可为了家庭拼死赚钱，这怎么开口？这种家庭也不能简单地说离婚：谁都要面子！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米校长来，终于理解了她在历史上的轨迹——很多事绝没有表面说起来这么简单，扯开虚伪的面具，人性下都是血淋淋、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真相！ 最古以来都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常天浩陷入了沉思…… 【上架感言】 接编辑通知，明天中午本书上架，所以今天先把上架感言发了。 首先照例是感谢，感谢我的编辑梧桐，这是我第一次转型写都市，他费心费力；感谢我的读者，这次看到了很多老读者，又结识了不少新读者，感觉非常好。 其次是分享。主要分享以下几点： 第一，创作理念，贵在真实。 老读者都知道我是历史系出身，相对尊重考据，无论是写历史还是都市，大体会遵循这个路线。所以文章里的有关情况，我基本能真实的都尽可能真实化处理。比如我就是98年高考的，文科一志愿没填好进了第二批——浙江二本分数线你们懂得，毕业后又跨专业考研，所以有人说学校情况真假，我就不评价了，都是我学生时代的真实写照。 比如一堆人反复诟病的学生生活费，我高三上就是50，高三下就是400，我至今为止还记得高考前几个月早餐吃的肉丝面价格：25元/碗，每天伙食费大约是9-10元。我的记忆力你们可以充分信赖…… 至于西山人民的收入，凡是西山、钱塘出身的读者，都知道我写的是真实情况，西山作为一个县级市，当年颇有大英帝国海军实力的风范，90年代gdp相当于其他一个地级市，吊打其他各区县，当然西山现在摇摇欲坠，第一都保不住了…… 第二，人物刻画，贵在人性。 人是很复杂的动物，没有非黑即白、非好既坏的人物，既然是都市小说，必然会刻画复杂、令人深刻和扼腕叹息的人物，这也是我的尝试。同时，我还认为人物思想演变是非常复杂的，如果一个人重生后就能大开大合，幡然醒悟，那也近乎不太真实，所以会有循序渐进的过程。除此之外，主角不等于作者，作者不等于上帝…… 第三，事态演化，贵在逻辑。 本书不是一爽到底的白文，不是我说白文不好，而是我写不来白文，这不是我的长处，来看爽文、白文的读者恐怕是失望，但我相信，你们来看我写，肯定不是来看我写爽白文的，一定是来看有思想、有内涵的东西……你们对我写的东西要有耐心，我喜欢写反转——再反转——统合的路线，那些习惯于一触即跳的读者，真诚建议你们去补一下《铁十字》，看看天诛国贼、坦克压人前是怎么玩的…… 在事态演化中，前期主角力量小的时候，当然遵循历史因子，后期力量大了，会有常态变量与随机效应，这也是必要的逻辑推理。 最后是拜托。 希望上架后，诸位能多投票、多订阅、多打赏，让本书走的更远，书的成绩与长度通常会呈现正比。 上架后，每天保底两更，盟主加更章，每00张月票加更1章…… 谢谢！ ： ： 第四十五章：理性与怯魅 ps：这章是作者认为极端重要的内容，比一般章节远费心思和难写，同时也能回答很多读者的询问，但为防止有人说我骗钱，特意放在上架前最后一次免费章节里，白看总不能说啥吧………… 常天浩一脸为难，他马上要开学，打算月底做完这波行情，出席完第二次推介会就正式和高洋说拜拜了，所以最近都忙着把托管账户上的钱转到上海去，高洋实在给人感觉太危险。 于是勉强道：“嫂子，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我……” “我听超哥说你很有办法，新闻、时政点评头头是道、看法深刻，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件事确实也只能和你说，和其他人说都不合适。” “嫂子……你知道的……”常天浩吞吞吐吐，“交浅而言深，我……” “天浩，我求你了……”说罢，陆筱敏眼泪又下来了。 小布尔乔亚·常的软弱病犯了，正如他当年见不得沈丽丽哭，现在也不能硬起心肠对陆筱敏视而不见。 “师兄这件事呢，我不带个人感彩地说，要一分为二来看。”常天浩道，“他以前为何挪用、这次为何挪用，动机差异先不追究。我只问一点，赚了多少钱？就算实现不告诉你，事后该和你透个气吧？老实说师兄赚钱多少我比较清楚，数字对不对得上，决定我对他的观感，也决定着我对嫂子的建议。数字不同，建议是不同的……” 陆筱敏点点头，隐隐约约感觉仿佛抓住了重点，问道，“什么时候？” “0号晚上开推介会，你不妨来听，一共2个半小时，我讲其中1小时，其他时间可以在听众席上和你交流，众目睽睽下师兄肯定以为我们瞎聊，不会想太多。”常天浩抬头望天，“再不行就只能我去省人民看病了。” “你果然办法多！”陆筱敏眼前一亮，“太谢谢你了。” “回去吧。” 对方点点头，从随身坤包里掏出纸巾，先擦去泪痕，又迅速补了妆。 超哥果然在逗弄小虎，看两人回来随意地笑笑，高洋好像被惊醒了，迷迷糊糊道：“筱敏，你……你不是说……说……要介绍你……你表妹给……给师弟……” 刚还哭成泪人的陆筱敏现在笑意满脸：“小常还没女朋友吧？我有个表妹学画画的，叫乔冰倩，今年刚考入中国美院，人长得挺漂亮，家世也好，父亲是省委副mi shu cháng，母亲是省报社编辑……下次介绍你们认识下，不一定要谈恋爱，年轻人交个朋友也好。” 面对画风突变的场面，常天浩含含糊糊道：“谢谢嫂子，等有空吧，这事儿不急。” 野味馆这事对常天浩冲击很大，第一次由衷感觉到人性的复杂与多变，以及表面岁月静好下的波涛汹涌，以至于在图书馆完成论文时频频走神。 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陪着的程雨诗不满意了：“喂，你今天神不守舍啊，看到我不高兴？还是觉得我那英文提要写的不好？” “你写的非常好，远远超过你自己的评价，说明大有潜力可挖。”常天浩满脸堆笑，“神不守舍事出有因，不过我的心留在这里……就在你旁边，如果感受不到，我可以坐的再近点，为让你听到我的心跳，抱一起也行的。” 程程啐了他一口：“讨厌，又胡说八道！说吧，想啥呢？” “我在考虑个别细节，有几个地方处理起来比较痛苦，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又必须处理好，毕竟周四要交给你爸过目。”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爸就是看看，又不选研究生，倒是我最近这两天看了你推荐给我的书觉得有些痛苦。” “太深奥了么？” “深奥也算不上，理解都能理解，只觉得传统观念被颠覆得厉害，茫然不知所措。” 常天浩点点头表示理解：在中国接受完十二年基础教育，甚至普通大学教育接受完，一般人满脑子都是启蒙主义、理性主义和达尔文进化论，认为人定胜天，是确信“世界不但可以被认识，而且应该被改造”的一元论者，要学新思想会很痛苦。 他叹了口气：“如果只想偶尔了解，那些书随意翻翻就好，真想深入研究会痛苦些，有一整套xi nǎo逻辑，想听么？” “听肯定要听，学不学再说……” “说来话长，我们出去聊吧。” 到了外面走廊，常天浩滔滔不绝道： “上来先用马克思·韦伯的《以学术为志业》进行disenhantnt［怯魅］，破除理性万能的想法，当你认为理性万能时，其实质内涵和精神万能、上帝万能、绝对理念万能没什么区别——谁也不比谁高明。 接着上休谟的怀疑论和不可知论——破除认识论万能。 如果有自由主义倾向，那得补一补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体会一下《权力意志》；如果有极权主义倾向，不说补柏林的积极自由与消极自由，至少也得补霍布豪斯的《自由主义》和哈耶克的《通向奴役之路》，缺啥补啥！” “为什么呢？” “当观念偏执只理解一端时，世界观和价值观都不完整，就像我以前说的，张嘴批判修正主义，却连修正主义讲啥都不知道，跟着人云亦云有意思么？” 程程点头：“哦！” “学完这些可以上皮亚杰的建构主义，他主张世界客观存在，但对事物的理解却由个人自己决定，不同的人由于原有经验不同，对同一事物会有不同理解——强求一致既不人道，也不科学。这里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略有差别，你可以体会。 没错，皮亚杰是儿童行为认知学家，他认为儿童尤其是学龄前儿童，尽管不识字，但偶尔会说些寓意深刻、发人深省的道理，这不是因为儿童认识能力强，而是因为他们没被教育进行系统化改造，保留了原生态纯真。 建构主义学完再看哈贝马斯，领会技术理性本身无法解决生活世界价值观问题，充分理解公共领域与沟通理性的必要，接着看萨特的《存在与虚无》，理解不是反思的我思，品味与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差异。” 程程小声道：“这话不是说……” “教科书管这话叫主观唯心主义，还讽刺王阳明【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那段话，可思想家就这么浅薄？难道不懂在不思考情况下事物依然客观存在的道理？我打个比方，植物人状态下，人还在却已无我——如何说在？一朵花不能被观察到，开与不开、艳与不艳，与实在何干？” 程程点点头，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如果旧观念到这里还没完全消散，那德里达、拉康主张的文本之外无他物的解构主义可以上场了，把所有世界观和价值观打得粉碎。” 女孩子怯生生问：“什么叫文本之外无他物？” “你学到的知识绝大部分都是实在世界文本化后的结果，你以为和前人是关于思想的交流，实际所有的认知、知识都寄托在文本上，交流通过文本载体实现，没有文本就没有思想，所以交流不是思想的交流，是文本的交流。”常天浩笑道，“你写作文时一定有那种感觉：脑子里明明有宏大场面，但就写不出来，勉强写出来也不是那感觉。” “有啊……”程程猛点头，“我就觉得是自己笔力不足。” “如果文豪的水平才能交流，那交流通道就断了……这些流程全部走完，你就可以实践否定之否定——重回启蒙时代，深刻体会《论法的精神》、《社会契约论》和《利维坦》，那时候才会对理性有刻骨铭心的、全新的认知。好比一个实验，老师讲一遍和自己动手做一遍的感觉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他始终记得重生前导师给自己的醍醐灌顶：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什么，如果有种时光机器能让你把自己的一生先看一遍，那人生会有无数可能，唯独不会活成时光机器里那样。 当时他傻乎乎点头：“对啊，这肯定啊，蝴蝶效应嘛。” 导师笑了：“如果活不成时光机器里那样，凭什么说那维度真实存在且必然？” 他傻眼了…… 这样的灵魂求索恰好可用到重生上来，他把导师的话抛给程程，小姑娘费劲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地猛点头。 讲完这些，常天浩忽然对高洋这件事豁然开朗：高洋好就好在做了反面教材，给重生后的自己上了生动一课，让人明白很多，也进一步提醒自己，永远会有层出不穷、无法预料的问题在前面等着，重要的是提高处理和应变能力，这才是重生后轨迹扭转的立身之本！ 有必须全面思考、梳理自身理念，走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子来。 ： ： 第四十六章：大获全胜 8月24日，周一，香港市场出现了新变化。 港府总结了上周的经验教训，认为周五情况险之又险，如果没那150张单子率先打开僵局，后果不堪设想！为防止再出现上个交易日八大鳄困御猫的状况，金管局在周末进行全新部署，一方面增加兵力、增加头寸，另一方面挑选更多中型券商成为御猫，太和因为周五“护驾”有功，当仁不让地成功选入。 当日局面以稳固为主，双方围绕7700点位上下拉锯，但底部重心在逐步抬升，形势比较有利。 更让常天浩放心的是，无论是高洋还是超哥，都没来问他昨天和陆筱敏谈了什么，这就让他放下心来。 说句实话，如果昨天不是被陆筱敏逼着，他压根不想掺和这事，以前是喝多了不自觉酒后吐真言，昨天他汲取了教训，压根就没喝酒，但最后禁不起对方哭诉，还是勉强给了个拖延的答复。 要解释这局面，只能用人皆有恻隐之心的逻辑来解释，至于对方要介绍乔冰倩给他认识，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没错，省委副mi shu cháng确实比体改处副处长大不少，但他从来没有攀高枝的想法，重生前没有，重生后更没有。看上程程，不是看重他的家庭背景，纯粹是因为觉得女孩子可爱，是很纯粹的恋爱感觉，甚至都没上升到原始yu wàng——搂着小琴会有，搂着程程却没有。 对陆筱敏他只有基本的同情，说那几句不是为帮高洋，而只是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出点主意，反正他马上要离开钱塘去上海了，为什么要挑在第二次推介会后再和陆筱敏交流，明显是希望把可能导致的尴尬压制到最低限度——人家两口子闹别扭，你常天浩一个外人掺和什么劲？ 好在两人都没来烦自己，他就觉得这事情就算这么搪塞过去了。 这里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高洋不知道陆筱敏和常天浩说了好一会儿话，而超哥虽然知道两人说话，却单纯以为只是陆筱敏给常天浩赔礼道歉——这是他暗示对方做的。 小虎蹦蹦跳跳回去时形容了“叔叔给我买玩具、发红包，我给他磕了头”的话后，超哥也更放下心来，认为终于帮高洋把事情摆平了——高洋死要面子的脾气他清楚，让他低头不太可能，既然当年能高洋豁出去帮自己，显著于情于理超哥也是能帮则帮。 他哪知道陆筱敏最担心的并不是这次挪用，常天浩都肯出来吃饭了，还师兄长师兄短的，说明他没把这件事太放心上，陆筱敏真正担心的是高洋今后怎么办的问题，借着让小虎磕头赔礼只不过想引出她最为关切的话题。 所以常天浩那天才会在图书馆里发呆，他忽然觉得有些平静的小事下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动机：高洋口口声声说为了追陆筱敏从上海追到钱塘，但从昨天逻辑来看，分明是他在上海混不下去跑路到钱塘，并以此为借口对外掩饰……他不知道陆筱敏有没有想明白这点，反正他想明白后很为对方感到不值。 周二盘面依然震荡，金管局改变策略，指示御猫们不再强托汇丰控股和香港电讯两只龙头股，转而以较低成本吸纳二、三线蓝筹股，以低成本方式顶住国际炒家攻击，这样托市打乱了国际炒家的阵脚，因为买入只需要无脑扫货即可，卖空却先要沟通融入再卖出，涉及股票越多，操作起来越困难，所以指数开始节节攀升。午盘过后，恒生期货已攀升到7950点上，这意味着常天浩用7400点买入的150张好仓出现了550点、累计400多万的浮盈。 超哥和高洋觉得有可能会摸下8000点，但不看好一蹴而就，常天浩想了想，在7965点位置上将全部头寸平掉，一口气兑现了423万盈利。随后又迅速反手，以7975点沽空200张，现在账户有1200多万资产，持有200张淡仓并不算啥高风险。 这是常见的、在关键点位冲关时的必要反手，止损点打在8050，高洋和超哥对此均无反对意见，认为反手得好。 对这200张淡仓，常天浩也没什么太多想法，本着能再吃100多点就收场的想法在操作。但运气来时是挡不住的，正如高洋强调得那样：操盘是能力、手段、运气三者缺一不可。 周三港府玩了一把引蛇出洞，想看看场面究竟如何，结果差点玩砸。 下午3时10分，御猫们全面收起经纪买盘，和昇出市代表甚至干脆直接走出交易圈，这场面仿佛在引诱那些大鳄：来啊，来围攻我们啊…… 这样的挑衅如何能忍，国际炒家迅速出手，大手笔卖空，指数如自由落体一般在3分多钟内狂泻300余点，一举从7930点打落到7600点左右，在屏幕前观战的三人还没反应过来，软件设置的7625点止盈位直接触发——200张淡仓瞬间平掉，打手势发信号的还是太和公司的出市代表。 太和信号一打，其他御猫如梦初醒，和昇交易员再度现身接货，一举扫入所有沽盘，指数在1分钟内回升了290点，重上7900水平。 事后有舆论分析，这是政府希望测试市场反映，看没有政府接盘，市场沽盘到底有多大；也有人说，政府敲仓震鼠是希望将那些想搭政府顺风车的买盘震出。但不管哪个逻辑，这事态演化只能证明了一件事：没有政府托市，光靠市场自身力量根本顶不住国际炒家。 这次太和公司又同周五一样，在关键时刻扮演了“定海神针”角色。以至于场内有人开玩笑，御猫们太胖，块头虽大，可动作实在太不灵活，太和却是属狗的，鼻子灵得很，跟着太和操作才有前途。 太和出市代表自己也觉得诧异，因为他们知道这账户背后来自于大陆：近在咫尺的本地账户掌握不了如此微妙的动态，反而远隔千里之外的大陆账户能看透玄机？ 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几个出市代表决定重点盯住这个账户，看后续还有没有举动。 但这一次他们失望了，到收盘为止，这账户一动不动，既不买入，也不沽出。 其实大户室里三人比期交所里代表还遗憾。 触发止盈单后，常天浩被惊动了，迅速挂单想再反手，可惜来来回回信号传输至少需要一分半钟的延时，等他摸清楚情况并输入反手单时，和昇已在1分钟内把价格推上去了，再也找不到交易机会。 三人扼腕叹息：如果这把反手再成功，那就又是至少300点利润。 第一把，常天浩在周五抢帽子，赢了465点，盈利423万； 第二把，常天浩周三直接反手被动止盈，赢了350点，盈利350万； 第三把想继续反手，可惜被延时干扰，没成功。 即便如此，合计773万的利润也大得足够吓死人，本金才800万啊，确切地说800万港币还是放大配资的账户，真实资金投入只有500万人民币，不到一周，常天浩就抓了150%的收益。 看着手舞足蹈的两人，他平静道：“两位，我看基金可以清算了。” “清算？师弟！乘胜追击啊！”高洋道，“你现在手气很旺，我相信再翻一倍没问题的。” “不！我觉得运气用完了。”常天浩指了指那个一分钟内形成的尖刺脉冲，“这笔交易我是想抓的，但这延时……唉。” 超哥默然无语，高洋也不知道说啥。延时能怪谁呢，谁也怪不了！ 常天浩看他还恋恋不舍，补了句：“师兄，这两次都抓了快速行情，可你要反过来想，如果做错了，那现在这1500万进去，下礼拜直接就能爆仓，这又何苦？这市场上钱赚不完，但会亏完，先休息下享受人生不好吗？我还想双休日去看房子呢。” “对对对，我给李总打电话，让他赶紧把房子准备好。” 听到5天赚了一倍半的消息，李恒也差点疯了——别说房地产，这挣钱速度他妈比贩毒、比抢劫还快啊！他直接让人开着大奔抵达营业部，进来就激动地和常天浩握手：“常先生这是点金手啊，今天回去我不洗手了，一定要沾沾仙气……” “侥幸侥幸。”常天浩笑着把清算的事说解释了下，“一来我运气差不多了，再强行下去我怕翻船；二来马上9月要开学，我要回上海，实在也没精力对付基金。” 李恒点头表示理解，满脸遗憾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现在大家都赚了钱，心情比较放松，李恒原指望一年半载能拿个50%收益极好，现在不但时间缩短到了一周，收益远远超出期望，早就喜出望外，就算常天浩要离开，也没什么不满。 账户折算下来扣除七七八八的交易费用和rong zi利息，整个私募基金共获得775万人民币多的利润，常天浩把零头交给了营业部，算公司收入，775万中他按照20%的提成，分走了155万；剩余620万利润中，李恒独得七股，拿走了434万，高洋、常天浩、超哥每人均一股，各得62万。 合计下来，常天浩一把弄到217万，实属大获全胜！ ps：呼叫月票支援，每300张加更一次…… 第四十七章：试探 ps：恭贺书友当时难i成为本书盟主，也感谢我问天为什么、雨中听风a、固所愿尔不敢请耳等诸君的打赏，同时拜谢诸位的月票，有关加更将于明天逐一开始落实。另有读者问我白银盟加多少，盟主加3更，白银盟10倍——30更，恭请土豪就位…… 今天的高洋显得心情很好。 他上前先是把玩具小汽车和变形金刚交给儿子，疼爱道：“常叔叔送你的礼物，你这小鬼倒有几分眼力，知道找财神爷要东西，比你爸眼光好……” 随后进了厨房，对正在准备晚饭的妻子道：“哈哈筱敏，这次咱们发了……” “发了？你赚了多少钱？”陆筱敏忙着洗菜，头也没转地问道。 “差不多100万出头？” “多少？”这下终于转过头来了。 “100万多一点点……”高洋得意地摇摇手里的存折，“一点点小钱不能叫发财！” “这可真是发财了啊！这至少得咱们俩不吃不喝干10年。”陆筱敏满脸惊诧，“你们公司能发这么多奖金？” “当然不是公司奖金，是我们几个联手给客户搞了个私募基金，我也入了点股份……”高洋含糊其辞道，“搞金融尤其搞期货其实找对路子来钱挺快的，所以我当初不爱进那些循规蹈矩的职位，每个职位都像是散发着腐臭味道一般迂腐……” 陆筱敏点头：“反正我都不懂，你看着办就是了，这100万你打算怎么花？还是存起来？” 高洋犹豫了一下，轻轻道：“我想拿30万回安徽老家……我弟马上要娶媳妇，小妹过两年也到了出嫁的时候，到处都要花钱，我这个当兄长的不能没点表示。爸妈都老了，身体也不好，还没退休金，为赚点钱快60岁的人还起早摸黑在土里刨食，也得拿钱给他们养养老……老家很多人都盖了新房，我家当年为供我读书，欠了一屁股债，到现在还是土坯房，也得想办法帮他们扯一扯……瓦房总要盖两间吧？另外我小时候家里穷，读书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去上海念大学，学费是一家一户帮我凑齐的，现在有了出息又在大城市工作，回去也得表示表示，怎么样也得给村里捐个3万5万意思一下吧？不然被人戳脊梁骨。我父母脸上也有光彩。” “这样花，30万够么？”陆筱敏道，“你多拿点去吧，再加个10万我觉得也不过分。” “那行，那我就先按40万合计了……”高洋上前一步，从后面搂住了妻子，温柔道，“还有点钱，我想去买个大点的房子。” “房子？”陆筱敏诧异道，“咱们不是这里住得好好的嘛，过两年孩子上学也方便。” “这不一样，这是你家里买给你的……我作为男人，总要给你买个房子，最好还能想办法买个小汽车……”高洋叹了口气，“不能老是被人背后说，你跟了我就是在吃苦，是眼瞎……” 陆筱敏柳眉倒竖：“高洋，谁又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也没有……只是这么多年被说的还少么？”高洋苦笑，“现在你老公有钱了，咱们得把脸挣回来！就像我家本来在老家是最穷的那些，这次回去我也要风风光光地把脸挣回来。” “你真没必要计较这么多，谁人背后不说人？天天操心人家嚼舌根，活着太累。” “你不一样……”高洋摇头，“你没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罪，这种感觉你永远不会有。” “我……” “好了好了，不说这扫兴的话了，我知道你不计较这些，计较了当初也不会嫁给我，对吧……”高洋笑道，“不过有件事得抓紧，赶紧把你那表妹介绍给我师弟，能撮合尽可能撮合。” “怎么了？我感觉你对你师弟比对你亲弟弟还上心。” “这不一样，我弟就一个乡镇企业工人，娶媳妇老家会把关的，只要我把彩礼钱一送到，事情就办妥了。我师弟不一样，这是潜力股啊……他家本来就是经商的，认识领导多……” 于是高洋又把常天浩瞎扯的沈市长、程处长、田部长、唐部长又扯了一通，然后道：“和这么多领导有交往，他家里生意肯定不小……其实他不说我也能猜到了，谁家孩子这么小就拿了10多万钱来炒期货？现在更不得了……差不多有500万身价了！” “多少？”陆筱敏也震惊了，“500万？不可能吧？” “真有！他赚多少钱我还是有数的……这是棵摇钱树，最起码现在是棵摇钱树，咱们得看紧了，诺，今天他直接下单买了套房子。” 结算后在李恒陪同下，常天浩参观了他口中的所谓楼王，看后很满意，直接签字付款。由于他帮李恒赚得太多，后者也不好意思再说8折，直接就按40万甩给了常天浩，还额外加送了个车库。 本来这套房子自带一个车库，额外加送一个后变成了两个，都是货真价实、带卷帘门的独门独户车库而不是什么地下车位。这么算下来，这套房子李恒压根没赚到一分钱，不过基金这里赚了这么多，就当结交个人情了。 正因为常天浩如此爽快地下单，刺激了高洋，使他也开始琢磨起买房的事来了。 “我师弟有钱，年纪不大，学历也是沪江，相貌你也看到了，长得也算高大帅气，和你那表妹我觉得蛮配……虽然乔mi shu cháng现在炙手可热，可万一哪天他上面的林副书记调走或退居二线呢？那他作为嫡系不就尴尬了么？”高洋道，“把他们两人凑一块儿，对我们将来是有好处的，一头是我师弟，一头是你表妹，政经两路都可以吃，说不定你老公还能再蹦跶蹦跶……” “表妹那我能去说，你师弟能听你的么？” “怎么不能？我毕竟是他师兄，一个院出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师弟赚了这么多钱，当然是他本事，可我也给人家铺路搭桥了呀……那外盘项目，是我组织了一个团队为他服务，这私募基金，也是我拉来的大客户并且帮他谈的条件，他开户、托管、转账什么都是我办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高洋笑笑，“再说，我师弟有个缺点，其实也不能说缺点，就是心比较软，好说话。有什么事不好办，你放低身段和他说几句软话就过去了，不像有些人，稍微有点本事就尾巴翘上天，总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我师弟除嘴上调皮点，其他都还不错，连和我们客服小姑娘都处得不错。” “小姑娘看上他了？” “应该有点吧……但他们不可能的，差异太大，之所以有点暧昧，那是因为师弟还年轻，血气方刚，小姑娘撩拨一下可能就会心猿意马……正儿八经找个漂亮女朋友就不会这样了。”高洋大笑，“所以你要抓紧，这就是个人参娃娃，一放手就跑了！” 陆筱敏点点头，心里叹气：不用高洋说她就知道常天浩心肠软了，否则那天自己才跟他见了一面，什么交情也没有，就因为自己哭了，他手忙脚乱地安慰自己。 可就因为他心肠软你们就要抓住机会欺负他么？被教育得多了，心肠会硬起来的。 陆筱敏可不觉得常天浩那天给自己最后留下的几句话是心肠软的滥好人之言，那分明就是“听其言，观其行，而后定”的代称，可笑高洋还不知道，总以为稳吃定了这个师弟，殊不知常天浩早就看他高洋不爽了——不发作是觉得没必要，不是没脾气可以任你揉圆揉扁！ “我知道了，我安排个机会吧，要不这周末？” “这周末不行……这周末有推介会，师弟要重点发言。这次场面很大，可能会突破300人，我已在控制规模了，实力不够是不能来听的。” “讲什么？” “未来10年经济发展前景与资产配置……师弟讲经济前景，我主讲资产配置……这个，经济搭台、金融唱戏、理财推介穿插其中，也算是钱塘投资界不大不小的峰会了。” “有点意思。”陆筱敏不动声色道，“那我也去听一下，给你加加油？小虎让我妈管。” “你？哦，好啊……”高洋没多想，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这次推介会高洋之所以把常天浩隆重包装出去而不担心他把客户吸走有两条原因： 一则常天浩还在念书，不可能在上海就业，也就不存在抢客户这件事； 二则常天浩毕竟不在钱塘，本地客户不会舍近求远跑上海去，搞代客理财靠的是知根知底的信任，谁敢把大笔资金托付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就是熟客生意，所以人脉和口碑才这么重要，高洋安排常天浩讲经济展望，他自己来讲资产配置——这是下一步要大力发展的业务！ 会场里当天座无虚席，高洋忙着接待各路客人，没留意陆筱敏已和常天浩攀谈上了，就算他留意，看到陆筱敏脸上笑意盈盈的场面，顶多也就是猜她和常天浩在聊介绍对象的事，没想到陆筱敏微笑的表情下，心却在滴血： “他说赚了100万出头？好！很好！果然是我师兄！气度不减当年！” “少了多少？” 常天浩伸出了3个手指头。 “3万？” “是3万我就不吭声了，那是男人的私房钱，有什么好计较的？”常天浩冷笑，“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啊！” 第四十七章：止损（为盟主当时难i加更1/3） ps：恭贺书友当时难i成为本书盟主，也感谢暗夜的江山、独行星、510919qdn等诸君打赏，本章为盟主加更，月票加更将陆续完成，衷心感谢各位支持…… 听到常天浩的点评，陆筱敏脸上依然挂着职业化笑容，脸色却一下子变得惨白，十根手指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指甲像要用力硬生生嵌进去一样，手背上青筋一条条全显露了出来。 如是常天浩以往的脾气，这会大概要安慰陆筱敏几句，讲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把这件事圆滑过去——正如他重生前经常干的那样，但经周日和程程一番对话，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做滥好人的次数太多了，很多时候不仅蒙蔽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虽然不知道重生后会活成什么样子，但至少时光机器里已看过的命运他需要避开，而这就需要改变。 他能理解陆筱敏的痛苦：高洋赚多赚少、花多花少其实她都可以不计较，因为高洋这几年把工资偷偷截留下来一部分送到老家的事她也是装不知道的，她可以理解高洋有苦衷、有自尊，可今天这0万缺口让她绷不住了。 她不知道高洋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实际陆筱敏今天来时的高兴劲并不是伪装的，为高洋加油也是真心的。她以为给他报了100万数字的高洋没丝毫隐瞒——少万5万这种事正常，男人总也有交际，也有花销，她不能把一个堂堂分公司老总搞得太寒酸。 她觉得高洋说拿0万给老家也很诚恳，甚至主动提出再加10万，她的意思并不是高洋你只能最多用这100万里的40万，而是说你先拿40万回去用，不够部分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你不能连和老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干吧？ 她陆筱敏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不知道现在安徽的物价行情和收入水平是什么——这40万显然不只用在父母弟妹上，必然还有其他用途。自己男人想出风头，那就让他出好了。 所以对高洋主动提出买车买房她也觉得很欣慰，她不缺这个，是高洋缺这些——缺这些东西背后带来的面子和虚荣心 陆筱敏满心欢喜地认为高洋和自己说的是完整实话，是兴冲冲到常天浩这里来验证的，希望自己眼没那么瞎，但事实证明她再一次看走眼了。 她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常天浩摇摇头，“我怎么看没用，取决于陆姐你自己怎么看，你和他是一家人，我不是，我是外人！” “你叫我什么？” “陆姐！” “轰”地一声，陆筱敏脸色变得苍白 如果这都不能理解，那医科大学这么多年书就白读了：称自己嫂子是看在高洋这师兄面子上；现在称陆姐，既可以暗示她陆筱敏和高洋应该脱离关系，也可以暗示他常天浩将来会和高洋斩断关系，无论哪种都说明事态的严重——常天浩这样软心肠的人都准备切割了，事态还不严重？ 她沉默许久，仿佛在认真听台上讲的项目介绍，几分钟后才又转过头去用微笑的表情、咬牙切齿的口气问：“如果数字对上，你有什么建议？” “如果一个人善于钻空子，那我想建议他换份工作。既然能屡屡挪用成功，去担任总公司风控部、合规部老总十分合适，想必陆姐也听说过一句话，让小偷当警察抓小偷的效果会很好，但是……”常天浩来了转折，“数字对不住，说明隐患没完全消弭，再执行这种转岗危险更大，到时候如果上下勾连、内外勾结，破坏力更强，神仙也管不住了。当然，我不是说他，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最后这“当然”听在陆筱敏耳朵里非常刺耳！ 陆筱敏不由自主地表示赞同，母亲不止一次和她说过：分公司财务做假账，总部查账并核对，很可能会迅速发现猫腻，可要是总部审计部在稽核时同步出猫腻，那从上到下就全烂了…… 她为什么对挪用的事如此敏感，是因为母亲作为总会计师，对这方面看得相当重，其他都可以不计较，诚信有问题，那千千万万是不能嫁过去的…… 看陆筱敏内心痛苦而又面带微笑的表情，常天浩有些话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你以为高洋娶你就一定是爱情？ 不见得！ 从高洋初次见面炫耀太太长得漂亮时，常天浩忽然涌起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不是在秀恩爱，而更像后世男人拿着法拉利钥匙在和哥们吹牛，我车漂亮不？好不容易搞到手的！ 但这判断太情绪化、太主观化，他不想拿出去害人，万一不是呢？ “你觉得，还能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么？” 常天浩长叹一口气：“抢救当然能抢救，要对症下药，看数字对不上主要用在哪，衣锦还乡、扶贫济困、帮扶亲戚，那就算再不爽总还有个由头可以下猛药，可如果用在另外人身上，或隐瞒下来另有用途，我……我……没结婚，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夫妻共有财产。” 另外人代表什么，陆筱敏当然能猜到，假如高洋外面还有人怎么办？ 虽然她不相信高洋外面有人，但对方骗自己次数太多，信誉度已在直线打折，能和常天浩讲的就有2次，不能和常天浩讲，只能夫妻俩之间讲的有多少次？以前从来不会怀疑的事现在都可能会怀疑起来了，0万数字缺口后，高洋在她心目中甚至还没常天浩的话可信！ “天浩，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陆姐，对不起，这问题我没法回答。” “大概给个……”陆筱敏眼神中流露出满是哀求的表情，她知道常天浩心软，用这种姿态恳求不是想利用常天浩，只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 高洋挪用这件事除当事人之外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敢和父母、和闺蜜讲？如果不是高洋挪用了常天浩的资金，她也不敢对常天浩讲。这么多年这件事在心里压得太痛苦，每当夜深人静偶尔想起时，就像有100只老鼠在啃噬她的内心，这感觉和普通妇女通过梦话得知丈夫是杀人犯的心态几乎差不多——知识分子关注东西不一样。 所以有常天浩这个倾泻口，她愿意讲出来：与其说是将给常天浩听并寻求谅解，还不如说她在寻求内心的平衡——高洋从没和自己讲他离开上海来钱塘的真相，长期这样下去她会抑郁的！ 常天浩叹息道：“你的事我没法回答，不过打比方完全可以…… 干金融投资的，有一项至关重要的能力叫止损！止损不能保证你赚到钱，但能保证你活下来……投机做错方向要及时认赔出局，止损虽然很痛却能保命，如果斤斤计较止损那点损失而下不了手，那说不定将来整批资产都会赔进去。” 说罢，常天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说了句让陆筱敏后背发寒、毛骨悚然的话：“陆姐，我听说国内有地方搞计划生育特别野蛮，超生孕妇7个月大的婴儿还被强制引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当然不是在问身为医生的陆筱敏是不是真有这事，而是隐晦告诉她：既然你当初就有离婚冲动，那么就应该及时止损，7个月的孩子能不能引产，你自己作医生的心里没数么？ 第一次止损失败了。 再推论下来，就算现在两人有孩子，如你觉得有危险，依然还可以切割，当然这次切割就要更痛苦一些…… 陆筱敏脸上笑容逐步凝固了，真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可她不能哭、她不敢哭…… “陆姐，你早点回去吧，今天的话对你来说太残酷了，你好好消化下。说句真话，我本不想讲这些血淋淋的真相，是现实逼得我们不能软弱，逼得我们必须……残酷起来！”常天浩缓缓道，“人，只有对自己狠一点才能挖掘出更大潜力，所以，抱歉了！如果我有用词不当，随你怎么想、怎么看都行，反正我要去上海了。” “路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别人帮不了忙。”常天浩平静道，“别人指定好的路并不是真正的路，这是我最近学到的一句话……” 他告诉自己：对高洋的报复、对陆筱敏的提示就到此为止了，今后的路，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怎么走！ 当然常天浩的有关内容也是自己揣度，他根本不知道高洋究竟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隐瞒是为了什么。可如果高洋隐瞒是为了继续投机，那他觉得比吃光用光更可怕——高洋这种投机法输不起，赢了一了百了，输了怎么办？再去挪用翻本？ 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过关？他是上帝私生子？ “天浩，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陆姐，你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找人吐露心声了……如果对方是个坏人以这件事勒索、威胁，后果不堪设想。”常天浩告诫道，“不要把人想得太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下面，我们请沪江大学高材生、钱塘市最新锐投资英雄，常天浩先生上台为大家带来《未来十年中国经济展望与投资策略》主题演讲……”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陆筱敏的掌声在人群中显得尤为，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眼角隐隐约约渗透出的泪花 不同的是，以往是伤心，今天是绝望！ ： ： 第四十九章：常五条 ps：昨天章节序号有误…… “……今后10年，将是中国经济高速扩张、迅猛腾飞的10年，如果不确信该结论，那根本用不着做任何投资策略，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只有相信这结论，认为中国正处于上升期，认为中国国运即将迎来大弘扬曲线，才有进一步讨论的基础。 今后10年腾飞的起点，我认为就是现在——以这次香港金融保卫战为标志**件、主动拥抱全球化的过程……” 常天浩目光炯炯地扫视了台下众人一眼，以颇有气势的语言说道：“上周，索罗斯旗下量子基金驻港基金经理斯坦利·德拉肯米勒公然叫阵，说无论香港金管局如何干预，国际炒家都会狙击联系汇率、打败港府。还说香港经济正处于衰退，基础因素无法扭转，量子基金沽空港元及期指将取得最后胜利。政府所做的一切只是为投机者带来获利的机会…… 他身后是总值高达220亿美元的量子基金，还有众多跟风投机者大军……但最后谁赢了？香港还是那个香港、联系汇率还是那个联系汇率，德拉肯米勒的发言只不过平添了报界笑料罢了。 虽然国际炒家依然不肯认输，还琢磨在9月合约上继续布阵，但在我看来无非是强弩之末。 香港金融保卫战的胜利，是一次非常典型的危机防控，标志着持续近2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终于进入到最后的尾声阶段，香港是串联东南亚和大陆的关键枢纽，是大陆抵御金融风险的防波堤，我们可以用瘟疫来打比方……瘟疫初期来势汹汹、席卷各方，等我们采用消毒、隔离、扑杀等措施后，瘟疫杀伤力便越来越弱，最终在最软弱的个体倒下后，存活下来、经历了严峻考验的个体将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 在这场经济达尔文筛选中，国内经济虽经历了开工不足、内需不旺、三角债缠身、国企改革转型阵痛等挑战，但经受住了考验。中国政府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担当，及在金融保卫战里的智慧，证明中国已具备了参与全球经济竞争的资格，具备了全面开放的基础。 我可以非常乐观地预测，在未来2-3年，中国不但能加入wto，还能以发展中国家比较优惠的身份和地位加入，这既是肯定中国对这场瘟疫防控工作的得力，也认为经受住瘟疫考验的中国人将会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假如目前香港经济凋敝，国内一片狼藉，请问谁还敢邀请我们参加这种国际分工呢？” 香港保卫战赢了么？要看站在谁的立场上。 站在港府立场上当然赢了，港府从6500点开始托市，一直咬牙硬撑到7800点，中间起起落落拿了1000多点利润； 国际炒家们输了？显然也不是。 炒家们在外汇市场上没得逞，联系汇率制度文稳若泰山，但也最多只亏了利息钱；而他们在股票上还是赚了一票，量子基金最开始平均建仓点位在9000多点，后来一路压、一路打，撤退结算最多也就是7800点，依然还有1000多点近1500点的利润。事后有数据说索罗斯们拿走了1500多亿港币，但没人确切地知道。 期货是负和交易，两边都没亏，那是谁亏了？ 不相信香港命运的机构投资者和散户！ 不相信港府声明、北京保证的其他跟风投资者——他们两头挨了耳光。 所以常天浩才有结论：如果你相信外国媒体上时不时出现的“中国经济崩溃论”，对国家前途没有信心，那也别做啥投资了，多做多错…… “……加入wto参与全球化分工是发展的前提和必要条件，但不是中国腾飞的充分条件，毕竟世界上有将近200个国家，真正发达的也就是那10几个，最多20来个，wto不是点金手，一加就发、一加就飞，能不能利用好这张入场券，能不能把握住历史契机，光主观想要还不行，还必须客观上具备条件，我的结论刚才已用数字阐述过了，中国恰好具备了这种条件，拥有恰当体制下的、大量高素质的劳动人口——人口红利。” 常天浩笑笑：“请诸位务必牢记，人口红利由4个维度组成，缺一不可。恰当体制——这是制度优势；大量——这是数量优势；高素质——这是质量优势；劳动人口——这是资源优势。如果抽掉其中部分，整个事态逻辑就不存在。 比如，没有恰当体制只有人口，那就是印度，无法合理组织；没有大量，那就是新加坡，顶多搞点小行业；没有劳动人口，比如加拿大，到处都是高学历人才，但却没人愿意去生产线上拧螺丝…… 中国经济接下去10年的腾飞，就建构这这种人口红利上，加入wto后意味着中国广大的市场和劳动力将全面对接全球资本与市场，将以更合理、更充分、更发挥比较优势的方式参与国际分工，并依靠自己的勤劳、智慧、体量和坚韧成为中等发达国家的粉碎机！ …… 综合未来10年，我认为有如下五个具有明显机会的投资领域： 第一，房地产行业。刚才我们说房地产行业不但能解决政府的财政问题，本身联系着30多个上下游产业，堪称是内需支柱，无论是投资具体的房产还是房地产开发龙头企业，都会有不菲收益。 第二，矿产行业。随着经济全面腾飞，以煤炭、铁矿石、铜、原油为代表的基础大宗物资都会迎来一波上扬，期货价格届时有可能涨到你怀疑人生。 第三，高新科技行业。一方面是电脑、网络、手机等一切具有交流、传播功能的行业将在接下来几年迎来迅猛发展；另一方面是科技成果进入生产生活的转化效率会飞跃——我们即将迎来轰轰烈烈的互联网时代。 第四，独特优势行业。比如白酒行业中的茅台和五粮液——这是洋酒无法取代的；比如民族产业中的云南白药和东阿阿胶——这是外国文化不具备的。 第五，普通民用消费行业。这是经济腾飞后消费升级的必然回馈，但却是个泥沙俱下的过程，必须精心筛选，比如家电行业我认为很有发展机会，但同样是家电股，我可能更倾向于格力而不是春兰。 ……” 常天浩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小时，将他所能回忆起来的10年经济运行脉络和轨迹，依托数据和表格精心进行了专业化分析，不管结论如何，至少推理和论证过程是令人信服的，这比他上次出面大谈空谈却没有任何事实支撑的政治要强得多。 当然空炮也要放一放，比如强调投资的择时性，常夫子就指出：“有时历史重要的转折关头就那么两三步，时间窗口很短暂，统计过去半个世纪美国股市的涨跌，我们会发现有80%的主升浪是在3个月内完成的，错过了这3个月，意味着你将与绝大部分成果无关，这次香港金融保卫战的胜利，转折点就在于814港府入市，在那之后，所有挣扎都是徒劳；如果再极端一点，有时候命运窗口就只有五分钟，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联合舰队损失了所谓的命运的5分钟，被一口气干掉了4艘航母，丢掉了中途岛战役的胜利和太平洋战场的主动权，如果没有这5分钟或结果逆转，那局面就不好说了——美国或许还能赢，但绝不是后来那么轻松…… 基于上述逻辑，让专业的人干投资才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高洋对此竖起了大拇指，认为这是师弟在给他搭台、助威——推动代客理财项目，但实际上常天浩是在为自己造势，为自己的投资战略造势，当然这是新世纪推介会，作为客户代表的他不能明目张胆地突出自己，所以才含糊其辞。 虽然过去2个月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常天浩从没把自己定义为操盘手，他的长处在于中长期投资逻辑和战略思维，操盘只不过是刚起步练练手而已。 有没有眼光决定了能不能成，操盘手最多决定了什么时候能成——内涵的细微差异需要投资人深刻领会，如果他们不认同，那也就不必前来投资了。 常五条讲完，台下掌声如雷，其实这些结论不见得有多少人现在直接就奉为圭臬，但前面其他新世纪工作人员对他投资心路和彪炳战绩的吹捧，让大家觉得常天浩手里是有货的，有成绩依托的分析师，那叫大师；没有成绩的分析师，任你说得头头是道，在其他人眼里也就是个嘴炮！ 陆筱敏还是第一次完整地听完这种会议，只觉得常天浩讲得非常高屋建瓴、风趣自然，毫无违和，再比对高洋讲的那些内容，就显得得有些着急——你们赶紧把钱掏出来投资，过这个时间点就没这么好机会了。 从专业角度而言，她听不出谁对谁错，但从境界而言，她觉得高洋落了一个层次。 难道，自己当年真的看错了？ 还是，因为高洋的屡次三番而感到不满，影响了心绪？ 无论如何，她敢打赌，如果高洋挪用的事被捅出去，在座有多少人就会走多少人，常天浩没刻意捅一刀，已算是非常仁慈了。 但常天浩这一刀却结结实实捅在她陆筱敏身上、心里，还是她自己死乞白赖、用眼泪和委屈央求人家捅过来的。 人啊…… 。m 第五十章：姜还是老的辣（1） 开完推介会后的第二天，已完成资产转移的常天浩第一次不在交易日去新世纪，而是约了程雨诗去湖边茶馆喝茶，喝着喝着冒出一句：“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怎么说？” 他点了点论文稿：“你看，我原来写的是地方政府落实土地财政的内容，你爸改成了城市综合经营，听上去就没我说的那么chi luo裸了。” 女孩子不解：“这意思好像完全不同啊？” “不不不，土地财政是城市精英的核心，我是直击本源了，但忽视了在论文上展现时的场景——不够全面。换用综合经营就很全面丰富了，说明包括医疗、教育、交通、环境都所有因素都可以变成钱，一块地皮能不能卖出好价钱，除抽象的地块概念，不就是综合因素起作用么？能不能经营好，很看这个城市的水平。” 程雨诗点点头。 她却不知道常天浩刚才的由衷感慨满是对程卓然先见之明的佩服：钱塘在未来20年将成为中国独树一帜的城市经营优等生，各种政策、操盘和时机把握，堪称国内翘楚，明明每年推地数量不多、但总能获得全国数一数二的土地出让金——这就是本事。 这件事好不好可以评价，但起码这本事不得了。 “又如这一条，我写的是，坚持对核心城市做大做强，发挥产业集聚、创新引领作用，你爸改的是，因地制宜、因时制宜优化城市发展路径，坚持核心城市与广大中小城镇统筹发展的战略路径。” “他比你讲的全面是吧？我也觉得不能光靠核心城市。” “不！”常天浩摇头，“他比我狡猾！我还是耿直了……” “狡猾？”程雨诗眉头一皱，“你这么说我爸，真的好么？” “不不不，这不是贬义，而是我对程处长由衷地、发自肺腑的敬佩，你可以理解为圆滑——其实吧，圆滑听上去也不像什么好词。”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看你爸这一句，仿佛他在说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推进城市化路线，该发展大城市的就发展大城市，该建设小城镇的就建设小城镇。但实际上我前面讲了产业布局带和核心工业区的逻辑，压根就没小城市什么事，产业都没有，怎么发展小城市？所以这句统筹发展是空的……好比对着一个乞丐和一个千万富翁说，你们俩都具备在未来成为亿万富翁的潜质。请问，这都是真话么？” “额……”程雨诗愣了半天，不得要领。 常天浩耐心解释道：“其实你可以理解为发展小城镇就是和当年搞三线建设一样的道理，通过行政而不是市场手段强制把产业布局分解下去，这有用么？违背产业聚集的客观规律，规模化经营必须集中才行，真有小城镇发展，也是经济自然而然带动起来的核心城市卫星城，而不是先部署一个小城镇的目标，然后再用行政手段切割下去。” “懂了！也就是他还是认同核心论？” “对，但说这话也不得罪小城镇派，我还是锋芒毕露了。” “那当然，我爸毕竟比你大这么多岁啊……” 常天浩笑笑：其他细微改动之处还有很多，同时对很多用法进行了调整，不是常天浩说错，而是他用的是20年后的习惯话语结构和词汇，程卓然又帮他改成了这个年代的习惯用法，还是印证了那句话——“文本之外无他物”。 从上面的痕迹来看，程处长绝不是简单地看看，而是耐心帮常天浩改了的，这个细致程度和导师给自己改毕业论文也差不多了。 “总体而言我爸对你挺满意，说一个高中生能写出这种水平的文章实在了不得，他认为比很多大学生写的都好……”看常天浩在笑，程雨诗跺脚，“我就知道，夸你几句，你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刚才笑了？” “你刚才笑的可得意了，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这还不算笑？” 常天浩点点头：“主要是因为程程讲这些，如果你爸当面讲，我肯定一板正经点点头，说哪里哪里，我懂的太少了，全靠程叔叔指点……” “你又贫嘴。”程雨诗自己也笑了，“不过他说确实很有启发，比如那个互联网经济和产业，比如那个加快对集成电路、现代医药、现代绩点等高新技术产业投资等想法他就很赞同。他说如果你同意，想推荐到省体改处主办的《改革月报》上发表，作者单位给你放沪江大学。” “这没问题，谢谢程叔叔了……他帮我改了这么多，又提供了全套资料和数据，我觉得他至少该是第二作者。”又看看程雨诗，“程程这次也出大力了，可以放第三作者……额，不对，你刚才说放哪里发表？” “《改革月报》。” 常天浩皱了下眉头，看了看程雨诗又想了2秒，轻轻道：“程程，文章照发，和你爸说第一作者放他，第二作者放你，不要放我的名字了。” “为什么？” “你这么说就行，他会懂的。” “你说啊，神神秘秘的。” “我要这东西没用，做人要低调。”眼看对方还要再问，常天浩摆摆手止住这个话题，拿出一大盒东西递给程雨诗，“不说这个了，待会把这东西拿回家，是我对你、对程叔叔表示感谢的礼品。” 看了那么大一盒子，女孩子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里面是什么？能告诉我么？” “可以，一堆化妆品，你打开看都行……” 程雨诗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里面摆满了全套兰蔻{lane}化妆品，既有护肤的眼霜、面霜、隔离霜、精华露等，又有彩妆的粉底、乳液、眼影、腮红、光口红和唇彩就放了6枝。 “哇……你买这么多啊！”小姑娘低下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你是要把我打扮成什么样？” “额……这不是给你的……这是送给程处长的…………夫人。而且你看，这系列主打臻白淡斑修复功能，小姑娘用这个不适合……”常天浩低声道，“再说你妈看着呢，我现在给你送化妆品不合适，等去上海送你一套吧。” “哦……哦。”程雨诗闹了个大花脸，“还是别了，挺贵的。” “不过呢，唇彩和口红我故意多买了几个，你拿两个用应该没问题。” “你还懂化妆品啊？” “这也不难懂啊，我给你打个比方： 脸部清洁完成后上隔离霜就等于给墙面抹灰，抹灰完成后要用砂浆找平，那就是化妆的遮瑕过程。 找平后开始往墙上刮腻子，把原来粗糙的砂浆层变得细致紧密，这就是上粉底的过程，粉底上完开始修容，那就等于用砂皮把干透的腻子打磨干净，然后再在腻子上刷涂料或乳胶漆或贴墙纸——那就是定妆了。 墙纸贴完，整个格局基本固定，这时候就要点缀，比如挂个画啊，摆个工艺品啊，对应在化妆流程上就是勾眉线、上眼影，讲究的还要上睫毛膏、涂眼线，那就约等于给墙面再布置装饰灯带。 等到涂口红和唇彩就等于上灯具了，口红和妆容配不到一块，那就类似于灯具和墙面配不到一起。你想想看，一个中国风墙面配了盏西洋六头吊灯是啥场面？” 常天浩一本正经道：“弄好后要注意保护，乳胶漆墙面不能多摸，摸了会发黑，要清洗。定妆后脸也不是一了百了，会掉粉、出油，万一这样怎么办呢？那得去洗手间补妆，所以女人总是包包不离身。” 程雨诗忍不住拍了他一下：“我差点没被你笑死！你哪学到这么多的？” 常天浩当然不会说重生前看着前妻化妆次数多了就理解，那会儿总是不耐烦想吵架，后来回忆起来觉得实在没必要。 但这话不能对小姑娘讲，只淡淡地说道：“书上都有写啊，比如《elle》杂志什么的，看两眼就懂了……你记没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给邻居家狗烫卷发波浪的事？那也没人教我，我照着书一学就会。我小叔还表扬我了，说要不是觉得书读得还行，他都想收我去当理发师了，如果那样，现在我就是托尼老师了。” 托尼老师是什么梗程雨诗听不懂，不过她觉得常天浩讲这些挺有意思，和他在一起聊天就是开心：既能正儿八经地和你讲严肃的学术问题，又能千方百计地插科打诨逗你笑，也不知道这脑回路这么炼成的。 “这东西很贵吧？以后你别买了。” “最近帮着师兄做项目，赚了点辛苦钱，小目标基本完成了。” “又吹牛。” “下次不吹了，等我完成大目标再和你吹。”常天浩笑笑，“程程这么辛苦每天赶来赶去帮我搜集资料、整理数据，这辛苦钱断不能少，喝水不忘挖井人、致富不忘领路人……” 和首富的小目标不同，小布尔乔亚·常的小目标只是500万，大目标才是一个亿，至于更大的目标，那等过几年再说。 程雨诗以为他就是打工赚几千块钱的事，再加潜意识里认为常天浩家里有钱，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如果知道对方口中的小目标是500万，估计也会瞠目结舌。 ps：晚上我要更新《地中海》，《对冲》还以一更放凌晨左右…… 第五十一章：姜还是老的辣（2，为盟主“当时难i”加更2/3） 晚饭时分，程雨诗把那一大盒化妆品递给了孟秀丽。 “诗诗，你这哪来的？” “别人送的。” “送我的？” “送我爸的……”程雨诗调皮地拖长了声音，“送我爸的……夫人，感谢我爸给予的指导和帮助。” 程卓然笑了：“小常有点意思。” “小常？”孟秀丽眉头皱了下，“常天浩？为什么？” “他最近帮师兄做项目，写了篇经济论文，从省计委要了大量数据和资料，又让我爸帮着改了改，然后拿出去用了，为表示感谢就买了这些礼品。”程雨诗淡淡说道，“他说都是自己赚钱买的，没问家里伸手。” 程卓然点点头：“小常有心了，替你妈谢谢人家。” 孟秀丽拆开看了下，脸上满是笑容：“这孩子……花钱可不手软。” “妈，这些要多少钱？” “可不便宜，法国进口的兰蔻牌子，算市面上最高档的产品了，我平时都舍不得买，全套下来至少2000多……呦，光口红和唇彩就给了6支。诗诗，小常对你不简单啊。” 程雨诗羞红了脸：“我不知道，我啥也没看就拿回来了，这么贵啊？” 孟秀丽还待再追问，女儿已转头问父亲：“爸，你不是让他发《改革月报》么？他同意了。奇怪的是，本来他说应该加您为第二作者，但刚提了一嘴又说不妥，建议你放第一作者，我放第二，不放他名字，这又为啥？我问了他，被他支支吾吾搪塞过去了。” 程卓然听到这里笑了笑，和孟秀丽对了下眼神：“小常这孩子懂事。” 程雨诗还在追问：“到底为什么啊？” 程卓然若无其事道：“他不是给你妈买了化妆品么，估计怕别人误会是靠送礼然后帮他发文章，毕竟《改革月报》是我们处主办的嘛。” “原来怕有人说他走后门，为什么不直说呢？” “要不这样，他放第一作者，我第二作者……”程卓然转过头问妻子，“秀丽，你看呢？” 孟秀丽犹豫一下，本想说什么，但想起一件事便不吭声了：上周她在公交车上偶尔看到了沈飞，本来沈飞见她都是阿姨长阿姨短，一个劲打听程雨诗的情况，结果那天只匆匆忙忙打了个招呼就没声音了。再仔细一看，发现乔冰倩和沈飞在一起，她心里顿时有点不太舒服，但不想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现在见丈夫目光投过来，轻轻道：“你定就好，这事我从头至尾没参与，完全不知情……哦，好处倒落在我头上。” 听到这个回答，程卓然笑了。 问题解决了，但程雨诗总感觉父母两人话里有话、有些难懂，特别署名这种事明明父亲就能决定，为什么还要征询母亲意见？ 忒古怪了些。 莫非大人的世界就这么令人捉摸不透？ 吃完饭，程雨诗只管自己去看书，两口子对望一眼，颇有默契地进了自己房间。 “老程，我说诗诗为什么最近总往你这里跑，原来在干这个……还记得你当初和约法三章的，不鼓励、不反对……” “本来是这么想，觉得两孩子太小不成熟，谈朋友风险很大，后来我觉得低估了小常。小常对诗诗还是挺用心的，也愿意在事业上努力，天赋又好，这论文没功底断然写不出来，我们处新毕业分配的大学生还写不出这水平，可见花了大量功夫。你也知道诗诗最近都在我这，晚上也没出去就在家里写英文提要，年轻人谈恋爱卿卿我我还能不忘正事，挺难得了。” “你看好小常？” “这孩子懂事，我很欣慰。” “比如？” “送礼就不说了，其他你又不是不懂，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孟秀丽沉默了一下没吭声。 常天浩真只是放弃一个署名权？ 当然不这么简单！ 《改革月报》是省经济体制改革的风向标和机关刊，沈市长无论在钱塘还是去会稽都可以看到，如果这篇文章是程卓然和程雨诗名字放一起，大家都觉得是程卓然自己写，女儿了不起打打下手；可把常天浩名字放上去味道就变了，众人会认为他看中这小伙子了，潜台词就是打算招女婿，而孟秀丽当初还想和沈家联姻的。 虽然从未见过程家长辈，虽然学术文章共同署名不算什么，但政府机关是何等敏感的地方，一点细微之处牵动东西都很多，只要常天浩和程卓然名字共同放一起，有心人再稍微打听下关系，彼此心里都会有杆秤。 常天浩不是逼着程家表态选他，相反是往后退，不让自己名字出现，避开给程家可能带来的尴尬——对他来说是必要对冲，落在程卓然眼里就是“懂事”，不过这话不能对女儿说。 在程卓然眼里：看不看中，怎么看中，要女儿自己挑才行，现在女儿喜欢常天浩，长辈如果也喜欢，那自然一好百好；可万一将来程雨诗不喜欢常天浩了怎么办？提前把关系确定下来岂不是尴尬？ 他当然有自己的傲气，不屑于靠女儿去攀沈家的高枝，所以也不在乎揣测——你们其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只管做我认为是对的事。 既然丈夫话都说透了，孟秀丽便点头附和：“小常不错，是个好孩子，有空见面请他吃个饭吧。” “早了点，等国庆后再说，不要太刻意。小常有压力，不然为什么送这么多化妆品给你？” “小鬼买这么多口红要给诗诗几个，有两个色号明显就不适合我用。我还在诗诗房间里看到一瓶dior香水，估计也是小常送的。”孟秀丽道，“现在都这么早熟了么？孩子大了明明应该高兴，但怎么我忽然有点恐慌？” “我年轻那会啥也不懂……”程卓然抬头望天，“谈恋爱都不懂，哪懂什么化妆品？时代变了，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女儿总要嫁人，挑个好的也不容易，我不是说沈飞不好，如果诗诗喜欢他也没啥，可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你把关吧，我继续装不知道就是了。” 与此同时，常天浩在给田璟瑜打电话：“明天有空么，请你吃饭。” “呦，你这是？算了算了，等大家到上海再聚一聚吧，我这两天在报社帮忙，明天最后一天，要善始善终。” “那我到报社找你。” “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 “你肯定有事！” “确实有点事，电话里说不方便，明天见面你就懂了。” 第二天田璟瑜明白了：常天浩是来捐款的。 因为长江水灾消息牵动人心，最近报纸媒体都在号召市民踊跃捐款，有单位的归单位统一组织，没单位组织的个人捐款要么送往居委会，要么送到报社，而田璟瑜正好在报社帮忙接待处理这些事——这也算她的暑假生活。 常天浩掏出两个鼓鼓囊囊的信封：“这里有一万块钱，用一个老员的名义捐；这里5800元，用我们毕业班同学名义捐。” “都你出钱？” “前面一笔不是，后面那笔我们班捐款算我出钱吧。” 常天浩全班58位同学，摊下来正好每人100。 田璟瑜忙道：“我那份自己出。” “不用不用！” 一个说不用，一个硬要給，最后达成一致意见：捐5900元，把班主任也算进去。 “这笔一万呢？”田璟瑜问，“班级捐款我出面没问题。这笔金额大，我不能随随便便交过去算数，起码你得和我说一声，万一有人问呢？” 常天浩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白阿姨让我捐的。” “白阿姨？民康家？” 常天浩小声道：“保送，你懂的……” “懂！我懂！” 田璟瑜忽然醒悟过来：当初常天浩主动放弃保送，现在又如此表态，两相结合基本可断定这笔钱是白丽娟送给常天浩让他放弃的代价，但却不适宜说破。 “你知道就行，对其他人不要多说。” “明白了，我爸问起呢？毕竟他分管报社。” 常天浩想了想：“就说白阿姨让我捐，具体原因不要说。” “要不你给民康打个电话通下气？” “不能和他说，影响他心情，大家都是同学，拼硬实力他也不是考不上。” 田璟瑜点头：“我明白了，我和白阿姨说吧，我有她电话，估计你说也挺尴尬。” “谢谢你了，这钱我拿着一直觉得烫手，送回去又尴尬，正好募捐就想到捐出去，更幸亏你在报社。” “难怪昨天突然说请我吃饭，果然无事献殷勤，非……” “吃饭归吃饭，帮忙归帮忙，饭可以多请几顿的嘛。”常天浩笑道，“如果怕阿峰有意见，改送香水也行。” 田璟瑜笑嘻嘻道：“好啊，我等着，阿峰他管不着！” 一下子捐1万、5900元还是挺大的金额，署名又有典型意义，报社很想派记者采访常天浩，不过他把田璟瑜拿来挡qiāng，自己先溜走了。 田璟瑜明白他不愿意抛头露面的nèi mu，毕竟里面很多事不好解释…… ps：很多读者问我公号，可搜索t2018，等去上海后，会把小目标达成时的财务报表整理发布在上面，感兴趣可一步浏览…… ： ： 第五十二章：姜还是老的辣（3） ps：感谢挽君归来、xhihi、andreasachs、菜猫、独行星等诸君打赏，今日还是3更，衷心感谢各位支持…… 常天浩的智商从来都不低，情商也不算太差，当然缺点也很明显，小布尔乔亚该有的缺点他基本都有：有点儿孤傲清高，有点儿软弱虚荣，从来就不是什么杀伐果断的主。 重生前他的智商再加杀伐果断，那妥妥就闯出名声来了，怎么会落得那样？ 但高洋的事和与程程的对话给常天浩提了醒，如果他还继续保持这种性格，就算有重生这种先见之明，开局或许会很惊艳，但最后结局恐怕依然免不了小富即安，离自己设想的宏大叙事只会越来越远。 这是个必须矫正的缺陷，谁不希望自己英明果断呢？ 但这本事不是想有就有，更不是一重生就脱胎换骨，必须通过学习。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重点学习的著作只有一本——李宗吾所写的《厚黑学》，这是唯一一本他自己看却不推荐给程雨诗，甚至提都不和对方提起的一本书。 他不希望单纯的小姑娘变成心机婊。 学习后当然要实践，和陆筱敏的对话算是第一次实践，虽然他对陆筱敏也是“我见犹怜”，但依然毫不犹豫将刀子捅了出去。 报复高洋有很多种办法，最下乘的就是冲冠一怒抖黑幕、掀桌子，常夫子的报复是在高洋枕边人心头埋雷。 倘若高洋能就此幡然醒悟、痛改前非，那这颗zhà dàn是永远不会炸的；但只要高洋还有这样那样的小心思，这颗zhà dàn免不了就会bào zhà，心思越大，bào zhà威力也越大，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体就是如此，更重要的是，常天浩认为这样可斩断自己的因果——是高洋自己而不是他导致了最终下场。 他敢断定，陆筱敏会加紧对高洋的盘查，弄清楚回家的40万究竟如何，还有隐瞒的30万到底下落何处——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是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会让陆筱敏坐立不安。 对唐家这笔款子的处理，算是学习的第二个成果，是想了好几天才琢磨出来的处理方式。 唐家那一万块钱当初收下只是为有个投资的第一桶金，并不是真想要讹诈人家一笔，现在小目标已经达成，这1万“原始积累”看上去就有点不够政治正确，是带有原罪的，必须洗白，否则常天浩心头永远种着一根刺——至少他想起来会不舒服，非拔了不可。 直截了当退回去不是洗白，那是更糟糕的举动。 左思右想后他就终于想到捐款这条渠道，又不能直接写白丽娟的名义，故意含糊其辞写老gong chǎn党员，随便你怎么理解，白主任也行，唐部长也行，老白站长也行。 至于用全班名义捐5900元，那是他真心想为灾区人民做点事，同时又怕捐款太扎眼而故意给了这数字。 真要出钱，别说5900，5万9，59万他都掏得出来，但那就太引人注目，没法合理解释财产来源。他现在苦恼的是如何对家里说明自己达成小目标的过程。这个过程一天不想清楚就没法心安理得。 有一瞬间他都想去购买别人中奖彩票来为自己漂白，想了想又放弃了：关键是要和家里说清楚自己有持续赚钱的能力而不是天上掉馅饼的运气，所以打算让这故事到上海后好好圆一番再讲。 目前只能保持低调，5900这数字不大不小，且有班级名义，算是个解释，万一问起来就说全班一起捐，他出了100而已——滴水不漏！ 虽然常天浩和田瑜交代让她“不要说太多”，但晚上回家后者还是一五一十将这件事都和父亲汇报了，只不过没直接点名保送这字眼，让父亲自己去脑补这算“收买”还是“感谢”——她认为父亲有这个智慧。 这其实也没逃过常天浩的预计。 田部长听完长长出了口气：“不简单啊，不简单啊，你这同学人小成精了，进了大学你得找这样的人做男朋友，有前途。” 田瑜脸红了：“爸，你瞎说啥呢？我和他只不过是普通同学，读高二那会还写文章欺负我呢……” 她添油加醋地把常天浩的讨伐文章讲了一通，末了还愤愤不平来一句：“米老师偏心，就喜欢他。” “同学也好，朋友也不错啊……”田部长笑眯眯看着女儿，“这么说你没男朋友？” “没有。”田瑜脸更红了，声音也低了下去，心虚地不敢抬眼看父亲。 “没有啊，要不要爸爸给你介绍一个？比如考入浙大的那个阿峰怎么样？我看长得也蛮帅气……” “爸，你！”田瑜满脸娇羞，耳朵红得和煮熟的小龙虾一样。 “你爸掌握全市舆论和宣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很快获悉……我女儿一举一动，很多人上赶着和我说，有没有情况很容易掌握，老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田部长笑着刮刮女儿的鼻子，“我是觉得你没影响学习成绩，其他方面也算规矩，所以才没点破，不代表你爸真不知道啊。” “爸……” “好了好了，不铝恕07宀淮恚〕r膊淮恚梢越桓雠笥眩遗酃獠淮怼 第二天西山市委会议上，在主要议程结束后，一把手蔡书记忽然道：“这次灾区募捐我们西山表现很不错，全市人民很踊跃，捐款金额在全钱塘能排第一，体现了我们的责任意识和社会奉献精神。老田，你们舆论宣传工作也要跟上，今天我看报纸说有个老gong chǎn党员捐款1万块，这就要大书特书一笔嘛，报社要深入下去好好挖掘，树立典型。” “蔡书记，其实已挖掘出来了，不过这报道不太好写。” “怎么回事？” 田部长看看唐爱国，笑道：“老唐，要不你讲讲？” 唐爱国慢条斯理道：“唉，这事给大家添麻烦了……” “怎么回事？”蔡书记来了兴趣，“老唐，是你捐的？” “不是我捐的，不过和我有点关系。上次部里开会，我岳父忽然发病，爱人急得不行，后来送去检查发现没啥问题，大家也是转忧为喜。”唐爱国三言两语间就把当日借口重新摆平，然后道，“恰好老岳父今年69岁，爱人打算把原用来看病的1万块钱拿来祝寿，虽然也算人之常情，但我觉得不合时宜，灾区群众生活困难、衣食无着，我们当领导干部的却在大操大办寿宴，在群众中影响不好。我批评了爱人一顿，说她觉悟不高，又做了思想工作，她后来爽快地同意捐款……至于为什么这样处理，主要是不想牵连太多，没想到还是给田部长、给同志们添了麻烦，实在对不起。” 政府机关捐款中数字不是你随意选的，懂政治都知道捐款要对应级别，既不能僭越，又不能落后。 像这次捐款，书记、市长各捐了2000，标准就“自然”定下来了。 常委们就是1800； 不入常的副职们就是1600； 其他直属机关正职们清一色1500； 副职就是1200…… 从上到下以此类推，全部体制内的领导都会有衡量标准。 唐爱国这个比照正职的常务副标准就是1500，他不能多捐，也不能少捐。 现在一下子多出1万的事需要有个合适逻辑解释，否则就变成他唐爱国不懂政治、不讲大局——你捐这么多，是显得你对级别安排不满？还是说你对领导捐款不满，想要盖过他们？还懂不懂规矩？ 所以常天浩只说白丽娟，压根不扯唐爱国，昨天傍晚田瑜给白丽娟打过电话后，唐爱国就迅速知情了。 白丽娟当时有点不太高兴：“这小常不是给我们添乱么。” 唐爱国摇摇头：“这孩子不简单啊！他既不想拿着钱让我们不爽，又不能干脆利落退回来避免大家尴尬，所以用了这法子，还通过同学关系给老田知道，真是个人才，难怪能考到沪江，倒是我小看他了。” 白丽娟这么一想忽然也觉得是，起码儿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保送的“手段”。 “那怎么办？” “没事，我有办法。”用不了两分钟，唐爱国就三下五除二将说辞准备妥当，又交代白丽娟，“让民康出面，你请这孩子再吃顿饭，招待一下，同学关系还是挺重要的，结个善缘，没准将来有用。再和老爷子对下口径，不要说漏了嘴……” 所有这些晚上都沟通到位，今天开会这不经意提起来就显得水到渠成、毫无做作，不提起嘛，那就更好。 “老唐，这件事你办得挺好，充分体现了gong chǎn党员做好事隐姓埋名的优良作风，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要不是田部长工作得力，我就被你蒙混过关了……”蔡书记笑笑，“替我问候下你老泰山，祝他健康长寿！” 大家都知道田部长已经扶正，唐爱国下月要去滨海走马上任，现在捐款还真不是为了“邀名”，唐、田两人互相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常天浩憋几天才完善的大招，在几个领导云淡风轻的玩笑中就迅速消弭了…… 第二卷完，敬请期待第三卷：《沪江风潮》。 第一章：南华 1998年，9月2日，新世纪大户室里。 小琴依然一身ol装打扮，面带职业化笑容，只不过今天的笑容真是职业化了，再也没有露出两个小酒窝的深刻，坐在大户室里呆呆地看着前面那位置——那是常天浩过去习惯坐的。 她神情复杂、目光呆滞，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不由得一阵心酸。 “在想小常？”超哥问他。 小琴下意识点点头，忽又觉得不妥，飞速摇头，慌乱道：“啊……没有。” 超哥叹了口气，小姑娘嘴里说着没有，真实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他不好意思说破，劝道：“想他可以联系他啊，打电话、写信都行，就算去看他也没问题，上海又不是什么特别远的地方，周末去一趟就是了，只是……” 他想说不要对男女感情抱太高期望：他的想法和高洋差不多，认为两人不太般配，随着常天浩进一步发展，今后差距会越来越大，而小琴可能也就是这样了。不过小姑娘目前正是心情低落的时候，何必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正尴尬间，电话响了起来，对面宇宙行柜员打过来，指名道姓让小琴接电话。 “常先生昨天有封文件落在我们这里，让我今天给你打电话转交，你过来一下行么？” “哦……哦……好，好。” 拆开文件封条一看，映入小琴眼帘的是一份信和一张存单。 “琴姐姐：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在上海了，上海很近，学校里什么都不缺，不劳烦你为我费心。 你送我的领带我收好且一并带到了学校，看到他时，我就会想起你来，想起你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想起我们在暑假两个月的相处。 信封里有用你名义存着的10万元三个月自动滚存存单，是我留给你的。不要急着推辞，这是留给你当备用金的，如果你今后在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或需要买房、其他大宗开支等，直接可以凭身份证从银行取，不需经过我事先同意。 这笔钱谈不上送不送、借不借，就算是我存着好了。之所以要用这方式代为转交，是因为怕你不收，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用对任何人说起。 如果这些钱还不够解决你将来遇到的难题，或你遇到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请给我打电话，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存单密码我写在那本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你自己去看就好，注意阅后即焚…… …… 本想亲口和你说一声告别，但最后还是没说，不是因为没勇气，更不是觉得没必要，而是我深信，只要我不说，我们便永远不会告别，你同意我的话么……” 看完信的那一瞬间，小琴的泪水差点要夺眶而出，她强忍着和柜员表示谢意，告别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找到了那本笔记本。 看到这本笔记本时，她仿佛又想起常天浩拿着报纸杂志，一一和自己指点的样子，摩挲着纸张，仿佛就在摸着他的脸，低头看自己颈部挂着的项链，就仿佛能抓住他站在身后，轻轻为自己戴上四叶草的瞬间。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但她始终觉得，这一幕就像在昨天。 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他写下的密码——332334 332-334？小琴一愣，下意识想：为什么要带4？不是和他说过了么，不要带4，这不吉利！ 再仔细默念一下，数字忽然不自觉地变成33-23-34，瞬间反应过来的她一下子脸红了，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个坏胚！我都没告诉过他，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的？羞死人了。” 不过这密码还真是好记，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了。 当小琴把密码纸撕成碎片投入废纸篓的时刻，常天浩已开始了他的上海新生活。 由于新生开学涉及全国各地，所以沪江大学给的报到时间比较宽泛，从9月1日-4日都可以，常天浩自然挑最早的一天到上海，等他安顿完宿舍时，同宿舍的同学还一个都没到。 谢天谢地，这次宿舍终于不是404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去开户，开户有三个标准：一要距离学校所在地五角场近；第二要牌子响亮实力雄厚——经过高洋这件事教育，他觉得要从源头开始把关；第三最好能有香港业务。 符合这三条标准的只有南华期货，距离校园步行大约10分钟，本来提供开户服务的小姐姐也一本正经在介绍这个、介绍那个，还要各种各样的证明，但等常天浩把在长城行办理的存折放在对方面前时，场面一下子就变了。 他淡淡道：“这里一共300万，我会陆续全部转入托管账户，麻烦帮我申请最优惠的手续费，并提供最好的服务，谢谢。” 语气很平淡，听在对方耳朵里宛若惊雷一般。 300万？ 很多公司套保客户的资产都没这么大 现在这个来投机的个人客户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客服一下子笑容满面，所有流程全部压缩，连称呼也迅速换成了“天少”。 常天浩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的神态转换，说句实话，金融行业是最容易让人扭曲心智的地方。 所以，目前这个时代，无论证券还是期货，营业部都尽可能避免用少妇充当客服，不是因为少妇不能履行职责，而是他们在一线太久，接触的全是有钱人，一来二去会有很多狗血事发生，某些少妇们忍受不了的年轻丈夫会提着刀冲进营业部砍“奸夫**”，这种事每年都会发生那么2-3起，故而老总们都学聪明了，客服的位置坚决不用已婚少妇，就算你本来当客服，一旦结婚就把你打入中台或者后台，避免牵扯更多问题。 这种局面直到网络交易盛行，客服与客户见面次数极大减少后才扭转过来，客服小姐姐又开始换用少妇，因为少妇通常更懂客户心里，在慰藉、解释、维稳乃至于开发都各方面都更加合适。 当然，环境改了，人性不会改。 常天浩重生的时代，类似屡屡出事的是投顾和私人银行领域，尤其是私人银行的vip服务部门，大多数都是专门服务，出事很多，特别是少妇们嫁了人，有了阅历，有了对比，更比较开放。 当老总的也是左右为难： 信托岗、财富岗不用女的，或用外貌对不起群众的，客户不感兴趣，业务不好开展；用漂亮姑娘或少妇，狗血剧就很多。 但每年业绩指标和压力摆在这里，即便再狗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甚至人手不足时还要从外面拉人头来，其中有比较合适的就是空姐转岗：年龄稍大，不愿意再每天奔波辛苦的空姐培训合格后相对容易进入私人银行岗，一方面因为他们有客服经验，另一方面也在于她们手头掌握了较多高净值客户。 成熟的漂亮空姐很容易识别一位乘客有钱还是没钱，更容易获取他们的联系方式——只要她想。 随着廉价航空兴起，空jiě fu wu压力增大、相对收入降低后，越来越多的人在年龄到线后转岗，私人银行岗是个不错的去处。 常天浩重生时代的职业圈有这样一个规律：里面工作的年轻漂亮姑娘越多，越证明其薪资具有吸引力，因为美女是稀缺资源。 所以，当直播行业兴起、乱七八糟的“wài wéi”通过社交群普及后，客人们由衷感觉到ktv和yè zong hui里的小姐质量在下降，服务水平也降低很多——这是网络经济冲击实体经济的鲜明写照。 “天少，您的账户开好了，现在可以启用，我为您专门挑选了一个吉利尾号：868！” 对面微微伏下身子，刚才“不经意间”松开的一颗扣子在地心引力作用下自然而然散开，隐隐约约露出了里面迷人的小半截事业线——恰到好处！ 既含蓄，又有风情。 撩年少多金还是名牌大学读书的公子，手段和撩老男人是不同的。 常天浩笑笑，目光只停留了一会，没说什么便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王姐，侬杠上海闲话也木事体「你讲上海话没事」，不过麻烦稍微说慢点，我是钱塘人，上海话勉强能听懂，不太会说，你看，我就只会说刚才半句。” 对面马上掩嘴笑了起来，撒娇道，“不好意思啊，天少，下次我不讲上海话了。不过能不能别叫我王姐，感觉我一下子好老……” “那喊你什么？叫小王我年龄不够格啊……” “你叫人家linda好不好？”对面又撒娇地扭了扭身子。 这大概就是上海比钱塘洋气的地方，很多人都有英文名，特别南华因为有香港业务，英文名更是普遍。常天浩微笑道：“linda，麻烦帮我泡个茶好么？” 对面抛下一个媚笑：“马上来。” 熟门熟路打开电脑登陆界面，常天浩又找到了天胶品种。 从k线排列情况来看，天胶自从8月份摆脱底部区域后一直在不断夯实走势，所有k线都走得不算差，但每天幅度都很小，交易量也不大，从这走势来看，明显就是在蓄力。 投资界有句老话：横有多长，竖有多高，一个品种横盘时间越长，一旦爆发出来的量能就越大，他是清楚记得天胶在国庆节前有一波拉升的，从这盘面来看也差不多了。 所以他打算开始建仓。 。m 第二章：建仓（为盟主“当时难i”加更3/3） ps：盟主加更完成，接下去准备完成月票加更…… 目前天胶主力合约依然还是ru9810，但在中旬会面临换月，常天浩想了想，考虑把仓位直接建在11月合约上。 整体天胶市场今天显得比较冷清，上午盘结束时成交量只有1000多手，价格定格在7495元。 按南华给的7%保证金标准，如以7500点建仓，一手保证金只需2625元，以常天浩账户上目前300万保证金来衡量，可开出1000多手的仓位。 这就太吓人了，因为目前整个ru9811持仓量也不过12万余手，且这12万余手分布在全国上百家期货公司里，平摊下去只有100多手。如果他一口气下1000手甚至500手，都会极大改变局面，造成重大的数据震荡。 按照期交所资讯统计和数据发布规定，每个交易日收盘后要公布持仓结构和前10名经纪公司的头寸变化，这样显著的数据变化将会被庄家迅速捕捉到而引发不测。 按某些智障网络金融的写法，既然知道某品种/股票能赚钱，那就重仓杀进去啊，最好还是最低位杀入、最高位抛出，把所有利润都自己吃掉。他们根本不懂事物的相互变化与作用，也不考虑是否市场上有货和有承接能力，如你重仓杀入变成庄家，或哪怕没成为庄家而让庄家感觉到你有威胁，那原庄家绝不会给你抬轿子费力拉升，只会和你做对手盘慢慢耗甚至退出，那时乐子就大了。 面对这样的场面，常天浩思路很清晰：他不是来杀庄的，目前这小身板也没这能力，目前最好还是跟庄，特别是有节制、小心谨慎地跟庄。 跟庄是门技术活，需要合理把握节奏和yu wàng，还要注意市场格局，不要让庄家在震荡中把你洗出去。 “天少，你打算做天胶？” 就在他盯着屏幕不断切换k线、耐心思考时，琳达已拖着电脑椅坐在旁边关切地询问起来，手也紧紧和自己贴在了一起。常天浩只感觉一阵又一阵香水味往鼻子里钻，让他差点忍不住要打喷嚏，。 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觉得对方动作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小琴当初也这么粘自己，但那是大家很熟悉时候的事了，就算有肢体接触，也是在自己先逗弄对方后才有的进一步发展。 像现在只不过刚开了户，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更谈不上熟悉和交流，对方就摆出这姿态，他感觉实在消受不起。 他是觉得对方过于轻佻和大胆，殊不知在琳达眼中，常天浩和人参娃娃几乎没什么区别了——高、富、帅、知全具备，就连性格也挺温柔，她不是没见过富家弟子，但她见过的富家公子都是颐指气使、鼻孔朝天的人物，大多还不学无术，哪里有常天浩这么温顺知性？连让自己帮他泡个茶都会说声“谢谢！”。 一个不满20岁的年轻人能轻轻松松能掏出300万，身后该是何等身家的家族？哪怕什么也没有，传出去对闺蜜吹吹牛说认识大户人家也好……上海滩的小虚荣心，不正是如此么？ 所以她打定主意，这样的金主少爷一定要盯紧拿下。 嫁金龟婿她没奢望，捞点好处是必须的，不然在期货公司里天天苦熬干什么？不就希望找个好出路么？她王慧玲也是有小骄傲的，不想浑浑噩噩便宜了老男人，否则其他客户在大户室操作时，她一般都缩在一边不吭声，才不会像今天这样提供贴身服务。 如果常天浩真只有这点年纪，那琳达的撩拨说不定已直接奏效了，但他却是重生者，还是在圈子里厮混过的重生者，深知金融圈和娱乐圈一样乱，只要有钱，最不缺的就是女色，如果来者不拒，那就忙到****也摆脱不了。 所以他很快收住了自己心猿意马的思绪，轻轻转头道：“linda，能帮我整理下最近一周的天胶各机构持仓记录么？最好能帮我打印出来。” 王慧玲楞了下，马上笑语嫣然地答应：哪怕没这点小心思，客户的要求也是要办到的。刚才主管、经理都出面强调过了，常天浩这大客户一定要服务好。她甚至还听经理在“服务好”三个字上加了重音，弦外之音她是懂的！ 随着对方离开，常天浩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集中精神操作了。 来之前他本考虑买1000手跟庄，但今天半天成交量就只有这么点，这1000手砸下去还不把市场搞得天翻地覆？所以他立即改变主意，取消挂大单直接被动吸纳的冲动，改用分散、小单的方式逐步主动建仓。 他很辛苦地在键盘上下ru9811的多仓单： 20手7500，一分钟成交，其中12手是新开，8手是换仓； 18手7495，也成交了，10手换开，8手新仓。 看到市场承接力度还可以，他忍不住存在侥幸心理，加大一点分量，直接抛了50手7505多单出去。 这次情况就不容乐观，挂在买价上持续好几分钟才消化完毕，更糟糕的是，他发现其中换仓比例超过50%。 这就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期货和股票不同，股票交易的总体数量是固定不变的，有人卖就有人买，一一对应。而期货交易中数量并不固定，持仓量反映了市场的整体分歧，分歧越大，持仓量越高，新开仓位会提高市场持仓量，换仓只不过原有参与主体间的换手。 换言之，如果只有换手而没有持仓量提升，那等于你只在充当他人的接盘者，接盘不一定是亏，但给人的感觉总有点儿糟糕。 他只能硬生生忍住yu wàng，下定决心：在盘面比较冷清时，除非上面有明确的单子挂出来卖，再也不主动用大单去托市——那是主力该干的活，自己不该越俎代庖！ 王慧玲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很快在后面响了起来，只见她拿着10张持仓结构图过来了，工作倒是挺得力，不但按常天浩的要求把ru9811的数据整理并打印了出来，还把常天浩没交代但密切相关的ru9810数据也打了出来。 她把有关表格轻轻放在桌上，伏下身子，继续用那嗲声嗲气的语气道：“天少，我打了两个合约月份共10个交易的持仓变化图，您看够不够？” 她说这话时，那一段迷人的事业线又坦荡地露在常天浩眼前，这次他很配合地多停留了几秒钟才收回去，并给了一个微笑作为答复：“非常好，谢谢你啦……” 王慧玲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心里暗暗得意：果然上钩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心里想着没一个好东西，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又紧紧靠着常天浩贴过来，姿态像在低头浏览上面的图表和数字，但整个人已靠在常天浩右手边。 既然他这么主动，常天浩也不再回避，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香艳，小布尔乔亚·常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必须提高对糖衣炮弹的适应能力，既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也要能达到美女tuo guāng在前而不动心。 一有美女勾搭就回避那办不成大事，只有熟视无睹、视若无人、收放自如，成就色即是空的境界，才能达成“无色无相，无嗔无狂”的圆满。 看了大约5分钟，常天浩发现南华的仓位在排名中还是比较靠前的，果然可见老牌公司的实力和底蕴，按照目前规模和以往10天的数据演变，200手以内的增仓大概不会引发怀疑。 所以他打算今天先建仓120-140手，其他的明天再说。 费尽心机折腾了将近半小时，终于有120手的头寸建立起来，整体价格控制得也很不错，大约在7510一线，并没有对市场造成太大的冲击。； 旁边的王慧玲看得很仔细，认为常天浩操作手法蛮老道，不像是刚入行的初哥。再一想也觉得释然，哪有初入行就拿300万前来玩的呢？就算是富家公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钱打水漂吧？ 这么一想，心头更是火热。 “linda，过段时间我还能来，下周开始我要军训，估计会很忙，而且是全封闭场面，我来不了营业部，有几件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办一下？” “军训？”对方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常天浩才是大一！ 大学生开始军训是从1990年开始的，原因是前一年众所周知的dong luàn使高层痛感加强大学生思想政治工作的必要性，所以下令在试点军训，第一个试点目标便是北大。 但光北大又太扎眼，太有针对性，于是北大点名挑沪江陪绑——zong shu ji是上海过去的嘛。 所以两校90级本科生非常特殊，军训时间长达一年，4年本科教育在91-95年中才完成，与91级同期毕业。 有南北两所顶级高校带头，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投入军训，当然一年军训时间过长的弊病也暴露出来了，随着政治形势趋于稳定，军训时间逐步缩短。到2002年大批扩招后，沪江军训都放在大一结束后的暑假，但1998年的军训依然放在入学第一个月，即从9月7日开始到9月28日结束，9月29日会操，30号连着国庆放假，等国庆结束后才正式开始第一学期课程。其他魔都高校大体不外乎如此。 “天少，你的盘面和头寸怎么办？” “我也在发愁这件事，明天给你答复，不过不要紧，这不还有你么？”常天浩笑道，“还是说不能信赖你？” 王慧玲赶紧回答：“啊，当然没问题！” 。m 第三章：手机 ps：关于军训，本人98年入学，99军训，但也有学校入学即军训，所以本书设定在入学即军训，反正与情节关联不大，免得出现第二年已是亿级小开还得硬着头皮军训的狗血…… 另外，第一阶段财务报表已发布，感兴趣的同学可移步浏览，本人非财务科班出身，纯粹自学，敬请指正…… 昨天说“明天给答复”，第二天常天浩却像忘了一般，绝口不提此事，只专注操作盘面，由于市场交易量显得活跃些，交易时间又比昨天多一倍，所以今天比较容易下手，一共成交了215手ru9811，整体平均成本变为7585。 第三天依然如法炮制，继续建仓，追加了165手11月合约，市场价格此时已开始上涨，手中持有的500手平均成本推高到7680一线，行情最高点已超过7800点。营业部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局面。 常天浩对此非常满意，不但手中头寸已出现浮盈，还认为这3天盘面并未因自己冲击而发生较大波折，依然按内在逻辑顽强向前走，唯一区别大概是持仓量上升较多，三天内提高到了近15万手。他这500手占了3%左右份额，冲击情绪已基本被市场消弭，不过在南华内部他是妥妥的第一大户。 500手总共耗费保证金1344万，本来风险度差不多是45%，但因账面出现25万浮盈，风险度下降到了41%出头，这个数字不能算低，但相比以前都有所降低了 王慧玲对他的操作比较敬佩，特别3天就挣25万浮盈的操作更让觉得非同小可：这人参娃娃不但有钱，还能赚钱，比只知道声色犬马、为害一方的富二代们强多了。 这天已是周五，按常天浩的说法，下周一他就不能来公司看盘、操盘，王慧玲仍然不知他的解决办法到底是什么，前两天不敢催，今天就不能不问了。 当她迟疑着把顾虑说出来时，常天浩只对她笑笑，拿出部诺基亚6110手机递了过来：“linda，这个给你，麻烦把我号码记牢。” 他掏出自己的同那款在她面前晃了晃。 “送我的？”王慧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她知道这款新上市手机的价格，好像差不多要1万五千，比自己半年工资还高的东西，小开一下子就送过来了？天上有这样掉馅饼的好事？ 还是自己理解错误，对方只交自己暂时使用而已？这可非得问清楚了不可。 “送你的，总不能说借你吧？那太小气了。”常天浩嘴角露出了好看的微笑，“昨天yi dong gong si正搞活动，14800一台，买两台额外加送1000元话费，里面冲了500元话费。” 1998年正是移动资费相当惊人的时候，不但每月有50元月租，接打市话还必须双向收费，06元/分钟，短信倒是老行情，1毛/条。 “真的？”王慧玲吃惊地捂住了嘴。 “小声点。”常天浩把手机塞到她手里，“自己回家拿说明书琢磨下，要低调，别搞的所有人都知道。” “谢谢天少！”对面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 常天浩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送手机给对方的。他初来乍到又要上学军训，又要盯盘投资，分身乏术确实需要有人替他张罗办事，王慧玲是暂时可用的对象。 同样是期货经纪，对小琴可以讲感情，对王慧玲却不能再讲感情，因为他既没这么多感情可挥霍，也没能力再仔细甄别感情真假——他在王慧玲前露面就是富家公子模样，既然讲不来男女感情，就只能靠砸钱了。 1万多手机就这么送给刚认识几天的人好像有点傻，但在常天浩看来完全值得。 他的资产、头寸乃至他的身份在对方眼里都不是秘密，如果王慧玲不经意透露出去，哪怕本人没有歹心，落到有心人耳朵里也是大问题，光bǎng jià和敲诈勒索就让人吃不消，所以必须把这张嘴堵住。 从这两天交往的情况基本可看出王慧玲对自己有点意思，内心也有小企图，总体来说还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没什么太过分的举动，更难的是办事做事都算老练，毕竟是工作3-4年的老员工，经验成熟，主动性也不错——不像很多员工是那种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不拨就不动的类型，知道自己主要操作天胶，每次来就把茶水和当天市场涉及到的天胶资讯和新闻都整理好了。 常天浩知道她目的并不单纯，但40岁灵魂的他不可能太去计较女孩子的出发点和动机而无视现状。经过几天旁敲侧击的聊天打听，他已知道王慧玲是本地人，高中中专毕业后来公司工作一直到现在，社会关系相对简单，这让他比较放心。 作为拉拢人的手段，他决定适当给予额外好处。 退一万步说，就算王慧玲不行，损失也就是1万多块钱，对即将小目标圆满的常天浩来说不值得一提，如果花1万多就能看清一个人还是挺划算的。 花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搞的很复杂？今后他不可能没有手下，没有员工，美女也会接触很多，每个人都靠男女感情维系就太奢侈了，身体也吃不消，哪怕他现在身体很好，yu wàng也很强烈。 “linda，有这么几件事请帮我办一下……”常天浩慢条斯理交代起来，“军训期间我没法出来，你要定时把盘面用短信发我，我会留意观察。盘面上我已设置止损线，如有极端情况，我会发指令给你，让你代为操作，白天你务必帮我盯着行情，其他客户不是太要紧的希望能推就推下； 这是其一，其二是帮我物色下房子，离公司、沪江不要太远，最好是开发商精装修、全套搭配好、拎包即可入住的样板房，价格稍微贵点无妨，我喜欢安静。” 王慧玲忙不迭点头应允。 “我的消息全部保密，除在你们公司登记的那些，其他人找你打听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哪怕你家人朋友也不行，否则就算我不追究，我家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我可能要注册2个公司，你帮我出面联系dài bàn人员……” 他一条条说，王慧玲一条条记，末了还凑在耳朵边撒娇：“天少，你刚才好严肃哦，比人家领导还厉害。” “我太凶了？” “不，好有魅力，人家老崇拜你了……” “你这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常天浩佯装生气，伸手在她＂qiao tun＂上轻轻拍了一下，王慧玲相貌比不上程程，也逊色于小琴一筹，但骨子里那股媚劲却远在两人之上，一拍之下的她只嗯咛一声，看过来的眼神更加媚眼如丝——女人花痴起来也是相当可怕。 “晚上陪我吃饭吧……”他刚一开口，忽又有些后悔，“算了算了，估计你没空。” “不不，我有空，有空。” 常天浩其实也是无聊，整个宿舍一共8个人，连他在内只报到了3个，偏偏这两个舍友一个上海本地人，报到完就回家了，一个江苏人，但在上海有亲戚，去了亲戚家，搞到最后他还是一个人呆在宿舍闷得无聊。 至于程程，对方说周六才能来报道——周末父母才有空送行，他也只能作罢。 至于其他如火如荼的同校联谊、同乡会，他兴趣不大，再说钱塘这么近，从没听说能在上海组织起同乡会的。 无聊之下便约王慧玲，本也是顺嘴一说，话一出口便觉有些不妥，但说都说了，对方也应承了下来还深怕他后悔，自然就不好意思再改口。 有赠送手机这件事润滑，再加这几天已和常天浩混熟了，王慧玲自我感觉双方关系已很不一般了，对“约会”当然忙不迭答应。几个闺蜜都说想要有手机，但这么贵谁也舍不得，没想到常天浩居然直接送了一部给自己，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想不到……这也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服务好”这个人参娃娃——她才不会透露消息呢！那是不是傻？ 为赴约会，一下班王慧玲就冲回家里梳妆打扮，不但把最漂亮的裙子拿出来穿好，还细致拆开一双新的黑色透明丝袜套上，这两天她发现常天浩并不常看自己有意暴露的事业线，反而会有意无意看自己的腿，必须投其所好。 吃完饭就是逛街，王慧玲紧紧挽着他，整个人都贴了过去，常天浩只感觉一阵燥热，想了想觉得逛街太热，临时又改去看电影。那就更不得了，没过多久，王慧玲整个人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他怀里，贴身布料将所有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抱着满是质感。 他低头道：“linda，你这样诱惑我，我会忍不住吃掉你的……” “嘻嘻，忍着，不许动坏心思……” 嘴上是这么说，动作却没停，不但把身子贴得更紧，还故意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黑丝包裹、细腻一片的大腿上。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光滑，常天浩“嘶”地一下，失声道，“你……” 她继续用嗲嗲的语气道：“喜欢人家陪你么？明天周末，我不上班，去哪里玩？” “明天啊？明天不行……”常天浩逗她，“我女朋友会来，得陪她。” 这句说完，他只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她幽幽道：“你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 “长得还不错，也单纯，不过毕竟还小，身材肯定不能和你比，更重要的是你这股粘人劲她还没学会……” “你是不是讨厌我？觉得我是个坏女孩？” “讨厌？没有的事，你也不算坏”常天浩轻轻抚摸她光滑的大腿，引得怀里的小猫一阵轻微颤抖，“我其实蛮喜欢你，你既干练，又有风情，身为男人没有不喜欢的，我又不傻……只不过我有女朋友得先和你说明，不然对你不太好。我克制力很低的，你把火烧得太旺容易出事，作为男人无所谓吃亏不吃亏，你一个姑娘家就不一样了。” 说罢，他轻轻把对方推开，摆正。 王慧玲紧紧咬了下嘴唇，差点没把自己咬出血：果然，我就知道这样的人参娃娃不可能没有女朋友！多半还是个大家闺秀或富家千金。 “我没奢望做你女朋友，我也没这福气，只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的味道，而不是因为你有钱……”她哀怨道，“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继续抱着我好么？人家没男朋友……” “你这又是何苦？”常天浩叹了口气，继续伸手把小猫搂在怀里。 那天怎么说来着？ 面对美女必须收放自如，成就色即是空的境界，才能达成“无色无相，无嗔无狂”的圆满。 光说不练假把式，必须长期提高防腐拒变的能力…… 。m 第四章：统一战线 ps：有人在说手机价格，我不知真假，因为资料网上找的，但2000我感觉明显不够，98年6110貌似刚出来，我01年大三买个摩托罗拉掌中宝都快靠4000了，欢迎资深用户告知，有确切数字我就改下。还有老怀疑我高三400元的书友，你们看看有没有我西山同学出面反驳的？犯不着骗你们。另外我大一生活费400，院校还发补贴56还是59粮油补贴来着…… 9月6日，星期日。 虽已是9月，但魔都的炙热依然让人感到无所不在，柏油马路上隐隐约约升腾而起热流扰动，地表温度动不动就突破60摄氏度，这时往上面扔个鸡蛋，都有可能直接被烤熟。 在这样的热潮中，常天浩进了财大校园去找程雨诗。 两所学校间隔不远，直线距离更近，但因围墙缘故，走进去要兜个大圈。 他知道程雨诗昨天报到，按理晚上要去看她，但因为沪江舍友们全到齐了，大家嚷着要出门搓一顿好好认识下，常天浩自然不能关键时刻溜号。 7个舍友来自7个不同的地区，除江苏、上海外，还有安徽、湖南、四川、河北等，都是当地了不得的高手，出门一顿吃，山南海北一顿侃，彼此间就先混熟了。 人脉和同学关系是很重要的，尤其第一学历的同学很多时候都决定了你的圈子所在。 常天浩重生前是二本，由衷感觉到圈子的无所不在与若有若无的学历歧视，甚至在读完研究生后依然还不能完全扯平。正如网上调侃的那样，只有全日制本科是北大的才配称呼彼此为北大校友。 今天还是财大报到的日子，很容易打听到程雨诗所在的宿舍楼，常天浩刚表示感谢想离开，隐隐约约听到两个女生在背后议论。 “哇，怎么又有男生来找那个程雨诗？” “是啊……” “昨天迎新的两个学长为争谁做她的引导员，后来听说吵起来了……傍晚来了个同济男生，说是她高中同学，在宿舍楼下面守了一晚上，结果人没下来，今天早上居然又来了。” “还有外系学长也来打听要程雨诗的联系方式和宿舍楼号，她究竟何方神圣，为什么这么多人找她？” “嘻，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男生都是见色起意的王八蛋！你看，刚不是又来一个打听的？” “去吧，越热闹越好，看他们能不能争风吃醋打起来！” 听到这里，常天浩脚下差点一趔趄，魔都还真是不能小觑的地方，居然有这等事？再琢磨他们口中的这个高中同学，估计又是沈飞——只有他有这个锲而不舍的劲头，想到这里。小布尔乔亚·常忽然改了主意。 “318宿舍程雨诗，来楼下拿你的包裹……” “终于找到你了……”来人满头大汗地递过来一大个盒子，把笔递给程雨诗，“签收下……” “我搬不动啊，再说这谁送过来的？” “你拆开就知道了。” 宿管见货物确实挺重，挥手道：“搬上去然后马上下楼……平时女生宿舍男的不能上去的！” “哇……” “天哪……” “不至于吧，这是把整个花店都搬来了么？” 当程雨诗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了8束花。 花店小哥也满头大汗，刚才常天浩到他店里一口气定了8束花，还指定送到同一个寝室，他以为对方调戏自己，没想到对方连价都不还，三下五除二就把款子付了，末了还加了50块钱小费，交代务必把东西送给本人，务必帮着搬楼。 “我以为又是哪个多情学长找借口约雨诗下去，结果是送花！”几个女生啧啧连声，“大手笔啊。” “莉莉……这个给你。” “媛媛……这个给你。” 程雨诗红着脸将花一束束分给舍友，不用问她就知道这事是谁办的，除常天浩外没人会干这种事，暑假他就让新丰服务员干过一次，两人都有默契了。 “喂，这花谁送的？” “那还用问，肯定是雨诗的小情郎喽。” 程雨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高中同学。” “才不信呢！你同学就守在楼下，你连见都不想见他，肯定是你男朋友！” 她不否认也不承认，然后一堆人又叽叽喳喳议论一番花的好坏：哪有女生不爱花的？ 正说话时，躺在箱子角落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程雨诗这才发现还有个手机，连忙接起来，常天浩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 “程程，是你么？” “天浩。” “嘘！”旁边7个本来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一下子没了声音，全竖起耳朵听那边传来的动静。 只有程雨诗什么也不知道，专注地听着话筒里的声音。 “想我没有？” 她没吭声。 常天浩笑笑：“我想你了，我再问你一遍啊，你要不回答就多问几遍。不过这次说外语可不好使，你同学都能听懂，要不咱们换钱塘话说？” “你……讨厌！” “那到底有没有想我？” “嗯。” 旁边几个女生猛点头，果然，我就知道是这样。 “一共8束花，7束给你同学，最大那束给你，算我给你们接风洗尘。我和花店讲好了，他们明天再送一批花瓶过来。” 常天浩此时站在宿舍楼远处，避开了沈飞的视线道：“我在北面，你要不要通过窗户看我一眼？” 程雨诗犹豫一下就走了过去，结果玻璃窗上瞬间挤满脑袋，不仅她们寝室，连旁边寝室也被惊动了，来看这送花使者究竟长什么样？ 常天浩在下面朝众人挥挥手：“中午出来吃饭啊……” “不了。”程雨诗不太高兴道，“沈飞还守着呢，看着他就烦，这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死乞白赖蹲了两天了，同学都在笑话我。” “让舍友带你出来，我请他们一起吃饭。”常天浩笑笑，“我在学友饭店等你们，就不来你楼下露面了。” 当程雨诗把吃饭消息一说，寝室里叽叽喳喳闹开了。 “才不去呢，你当我们电灯泡啊。” “去去去，怎么不去？一定要去看看能入雨诗法眼的男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最终一大堆女生梳妆打扮后簇拥着程雨诗出了门。 沈飞果然还在那里，看她下楼连忙站起来喊：“雨诗，雨诗……” 程雨诗朝他看了一眼，摇摇头走了，其他女生朝他看看也没人理睬他——你就只会傻乎乎守在下面，就不能动动脑筋么？难怪抢不过人家！ 当着这么多人面，沈飞不敢拦截，只悻悻然又等在旁边等她回来。 包厢里原本大马金刀坐着的常天浩看见一大堆人进来连忙站起来迎接：“来来来，坐坐坐，很高兴认识各位同学。” “嘻嘻，雨诗，你不介绍介绍？” “我自我介绍吧，我叫常天浩，和程雨诗一样都来自钱塘，现在沪江经济系念书，接下去几年就拜托大家多关照她了。” “关照好说，这好处费不能少啊。”照例新生入学就是排行次，昨晚上程雨诗宿舍行次已排好，她在8人中排第7。 “当然，当然，规矩我懂，我懂……”常天浩大笑，“所以请大家吃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不完打包也行……” “上面的都能点？好，我们挑最贵的来！” “随便点，随便点，别客气。”常天浩很豪气地说道，又拿出一堆盒子送给其他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几个女孩子打开后捂嘴笑了起来，里面躺着的是资生堂（shiseido）洗面奶和防晒霜，每人一份。不过程雨诗包装盒明显最大，超过他们两倍不止，众人起哄：“把雨诗的打开看看！” “不嘛。” 哪还由得她反对，众人七手八脚拆开，里面是全套雅诗兰黛（esteelauder）化妆品。 作为与兰蔻分庭抗礼的国际品牌，现在的雅诗兰黛还不是自营，与日本百货店伊势丹合作开设的，第一家专卖店就开在上海伊势丹。 一位女生大着胆子道：“我说常同学，我们雨诗可是众星拱月啊，昨天两位学长为了接新都快打起来，然后下午又来了个同学守着，你要努力啊……还有，罗曼史要和我们分享分享啊。”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正常，太正常不过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可对诸位同学还是挺仰慕的，以后可多出来走动走动，我们两个宿舍结个联谊寝室也行啊，有空一起玩玩逛逛。” 众人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吃完饭其他人赶紧溜走，谁也不想做明晃晃的百瓦大灯泡。 程程轻轻问道：“你这是赚了多少钱？又买手机，又买化妆品的。”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高洋就在这上面翻了车，常天浩想了想笑道：“我说真话你能相信我么？” “嗯。” “400万多一点！” “你……你就吹吧！” 常天浩挠挠头皮，一脸我就知道你不会信的表情，便道，“小傻瓜，400多万多一点……诺……我写给你看啊。” 他随手写了400万，然后又拿起笔往上戳了下，变成多一点——400万。 “你看，这是不是400万多一点？” “我就知道你哄我！”程雨诗轻声道，“下次别乱花钱了，虽然你家里有钱，你也赚了点钱，但我们javascript:还在念书，不要这样大手大脚。” “我听你的。” 常天浩心里哀叹：高洋说假话，陆筱敏不信；他说真话，程雨诗不信，世界上这事啊。 “我要军训了，国庆前估计不能出来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晚上有空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自己保重，照顾好自己……” “我出不来，你来看我可以啊。”常天浩上前搂住她，“沈飞也不用总回避，直截了当和他说你有男朋友吧。” “我……我说不口。”程程倒在怀里，害羞道。 “说不出口也没事，让你同寝室帮你去说，他们不是见过我了么……还是你们好，我们第一个月就军训，估计得褪一层皮。” 亏得小布尔乔亚·常熟读马列，正赶上活学活用的时候。***他老人家说的好，统一战线是革命法宝。革命是什么，核心就是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尤其大学同寝室舍友，一定要搞好关系，女生是很奇怪的群居动物，得罪了她的闺蜜舍友还想混出头是基本不可能的。 这顿饭加礼物下去，让她们给沈飞带个话不难吧？至于其他形形色色还想再接近程雨诗的人，也要让他们考虑考虑同寝室舆论。 下礼拜还可以让人送零食去——这是维系统一战线的有效法宝。 第五章：军训（第300张月票加更） “常天浩，出列！” “啪啪！”常天浩朝前走了两步。 教官威严地说道：“刚才紧急集合你反应最慢，其他同学都到了你还没到，足足慢了15秒以上，如果在战场上，你这种表现要么掉队被敌人俘虏，要么因为连累战友等你而被敌人干掉……” 常天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刚才军训休息间隙，他看到王慧玲发在汉显机上的行情，告诉他天胶早晨开始放量，一个小时就成交了2000多手，价格已突破7900元。 常天浩想了想，立即拿起手机下达了加仓100手的指令，并把建仓点位和止损位控制都详细告诉对方，不巧紧急集合哨就响了起来，他明明已听到了，但因为坚持要把话说完，所以就慢了几拍。 当教官批评他时，常夫子满脑子都是蒋总裁的事迹：当年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借着收音机收听上海股市行情，以至于老吃败仗最终逃到了小岛上。他现在这行为，和蒋总裁也差不多了。 不过再转念一想，不对啊：蒋总裁带兵打仗是主业，金融投机是我主业啊…… 教官问：“怎么回事？” 常天浩没吭声。 后面同学忍不住帮他小声回答了：“他女朋友打电话来。” 其他人不知道王慧玲身份，只知道每天都有女生给她打电话，所以就这么一嘴，在整个班上，只有2个同学才有手机，另外1个还是上海人。钱塘小开还是蛮引人注目的。 教官笑了：“下次注意，入列！” “是，教官！” 常天浩连忙缩进队伍，再朝几位同学用眼神致意：谢了，哥们…… 就在沪江军训如火如荼的时刻，天胶也迎来了强烈爆发，从9月9日开始，天胶连续3天成交量开始暴增： 9号，6000多手； 10号，15万余手； 11号，5000多手。 在这三天巨量加持下，11月合约价格直接摸到8000元以上，所有人都认为天胶行情爆发了，借着如此暴涨的成交量，常天浩这次再加100手就比较容易实现，也不引人注目，几乎是王慧玲按指令将单子挂出去没多久就成交了，成交记录显示大部分都是新开。 到周五收盘，常天浩的整体仓位变成600手，成交均价在7740点，而行情结算价已妥妥超过8100点了。他的保证金定在1625万上，但因为有360点上涨盈，账户出现了108万浮盈，风险度非但没有上升，反而降低到了40%以内。 看着他的账户和手法，王慧玲百感交集、敬佩万分： 这人参娃娃忒厉害了，那头人还在军训，这头已把钱赚了出来：108万啊！她拼死拼活干30年都不见得有这个收成 本来上周五常天浩和她摊牌有女朋友的事实后，王慧玲是基本放弃了，想着就按正常客户关系处理，可以适当亲密点——毕竟人家给自己送了手机。 但看过这种表现，她在心头下定决心：不行，这人得盯紧了！ 做女朋友确实有点夸张，自己比他大5岁不说，其他方面也天差地别，唯一能够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容貌指数自己应该能比常天浩排名强，可那又什么用？谁家是只看外形的？ 做不了女朋友，我做个小秘总行吧？有钱人哪个不是花花草草一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小秘也不行，我当个下属总可以吧？听他说要办公司，肯定要创业，我进去妥妥就算元老，只要我干活卖力，没有其他非分之想，他大概不会赶我走吧？ 王慧玲那天晚上想了很多很多，觉得自己必须具备常天浩需要的额外能力，这样才能为他服务，否则人家换个期货经纪还不简单？ 美女？ 金融圈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像他这样年少多金的公子，更是对美女的致命诱惑。只要我漏点口风，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冲过来呢？ 所以她对此坚决保密，所有认识她的人以前还能听她谈谈公司的有钱人趣话，现在都没听到讲起这些，那手机也是常天浩联系专用的，就连营业部领导也不知道她配了手机，更不知道号码。 她是个聪明人，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把自己的服务能力提上去，要仔细为他考虑他没想到或疏忽的内容，这比美色引诱重要的多。当然，该给小开的甜头还是要给，比如他喜欢看自己腿，那就坚决只穿裙子不穿裤子了，只要把握好分寸，可以维持在暧昧而又不逾越的程度。 所以在周末时分，她顶着烈日，跑遍了沪江周围的楼盘，挑选了好几个备用的选项记录了下来，还借了照相机拍照，方便他直观地认识。 除了买房，他还需要什么呢？ 对了，肯定要买车，看他这样子估计还没驾照，于是王慧玲费了心思把常天浩把车辆购置、牌照办理、驾照申办等需要的信息全打听了清楚，在买房时将车库和停车信息也摸清楚了。 他要买房，那肯定不能自己搞卫生，还等帮他联系可靠的家政阿姨，新房买好后，要考虑居住布置、绿植和一系列生活用品购置，她都一一写了清单。 他要注册公司，她不但提前联系好了有关代为注册的公司，还把需要注意的节点都记录了下来。 现在南华上班对她而言算副业了，服务好小开才是主业，王慧玲准备个小本本，仔仔细细地将她所有考虑到的细节都记下来，准备逐一落实。 在那一瞬间她已化身为常办主任，不过助理位置是常天浩留给小琴的——这就超过了王慧玲的理解范围，有些时候，先来后到是蛮重要的，运气也是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终于到了军训结束快会操的时节，常天浩和同学们一起愉快地在拉歌，这是军训必然的保留节目，虽然十多天训练下来整个人都感觉很疲惫，不过他今天唱的时候格外欢快，因为王慧玲给他发来消息：11月期货的价格已突破9600，甚至9700点都摸过了。 在刚才休息间隙，他已偷偷摸摸通过手机下达了平仓指令：全部收割！一手不留！ 教官还表扬了他：“常天浩唱得不错，中气十足，其他同学要打起精神来……” 教官这句中气十足的评价，正是当日天胶市场的生动场景：在庄家还没来得及全面出货时，常天浩那600手单子在王慧玲操作下开始向市场倾泻，两天之内全部平仓，一口气将价格从9700点打落到9600点以下，迫使庄家不得不承接后再趁势往上拉了一波，到国庆后营造出9900点高位的假象来后再逐步出货。 但这些常天浩就已不在乎了。 600手ru9811平均建仓点位在7740点，平仓平均价是9640点，每吨整整赚了1900元。按600手，3000吨计算，不计手续费情况下整体盈利为570万！ 差不多相当于半个月翻了2倍，比起那次操作外盘3天150%盈利来说少了点，但也足够震惊众人。 常百万从这一天起开始正式晋级为常千万。 王慧玲在记事本中又写下：随着资产增长和规模扩张，常总个人安保力量需要加强，今后公司应该设立保安部。 9月29日下午，常天浩终于结束了全部训练，并在晚上和王慧玲碰了头。 “常总……您需要的住宅我帮您物色了几处，离沪江最近的很多都是教师宿舍和老房子，没有新盘，最合适的是密云花苑，有套117方刚装修好，但家具家电还没配的房子，带个车库，开发商索价32万，我还到了29万，还不动了，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去实地看看。” “哈，我变常总了。”常天浩一边看着王慧玲递过来的照片，一会又自我解嘲道，“有我这么年轻的老总么？别是皮包公司？” “哪里，您确实够资格叫常总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 常天浩点点头：“行，就这么定了，这套房子我不去看了，你把关就行，还有家具、家电，都交给你办了……” “好……” “在外面你记得喊我常总，只有我们两人，特别是不谈公事时叫我名字，我不想被喊得很老。” 王慧玲马上靠了过来，嗲嗲道：“天浩……人家还想了这些，你看我想得对不对？如果不对我马上改。” 常天浩接过本子一看，一下子觉得赏心悦目，该考虑的都考虑了下来，甚至很多他没考虑的东西，王慧玲也帮自己考虑了。 “linda，要不你辞了工作跟我干吧，我还要念书，没工夫管太多公司的事。” “好。”对方一口应承下来，不带丝毫犹豫，甚至还有些窃喜。 “你也不问问待遇、位置……” 王慧玲抛了个媚眼，撒娇道：“钱不钱的无所谓，我主要喜欢跟着常总，您太有魅力了，跟着一定能学到东西，再说，人家这么卖力，大夏天的都在外面跑，常总肯定不会亏待我。” 一边撒娇，一边还用腿蹭过来撩拨。 “你！”被勾得心头火起的常天浩一巴掌拍在她翘臀上，到临近时想了想又减缓了力度，然后顺着臀线一路向下又到了被丝袜包裹的光滑上，王慧玲只娇喘一下，没有丝毫反抗，反而更往他怀里倒了几分，心想：今天穿a字裙配高跟鞋是穿对了。 “你来当行政总监吧，年薪6万，电话费、交通费什么的全部公司报销。” “人家资格不够，能当办公室副主任就很满足了……” 常天浩哑然失笑，整个公司就两人，办公室副主任和行政总监有啥区别？但这句话一说，说明对方是个知进退的…… “就这么定了，待遇不变。”常天浩笑笑，“明天把款子全部从南华转走，我们换个地方，改去永安开户，资料务必帮我销毁些……” 王慧玲问：“新公司名字叫什么？打算做什么？” “一个叫息壤投资、一个叫通天科技，前者主打投资项目，后者主打计算机软件与互联网项目。”常天浩挠挠头皮，“等到时候产业多了，可以组建个集团，我看叫联合集团比较好……” “那我先准备招人了。” “招人可以缓一缓，先把办公地址定下来……”常天浩想了想，“有没有合适写字楼，买一层下来。” “买一层？不租么？” 常天浩笑着摇头：“资产是公司实力的重要体现，有了自己的写字楼容易申请贷款什么的，我最起码要在这里过4年，更何况资产折旧还可以冲抵利润……” 废话，当然要买，接下去几年魔都房地产就该爆发了…… 第六章：国庆 ps：感谢魂断孝陵卫、最高兴的事莫过、巴西木、月上丶、yuliandswen、杨嘻兮、再现¤天堂、我就是我的坚持等诸君打赏，今日还是3更，衷心感谢各位支持…… “常夫子，你不得了啊，大学才读一个月，女朋友都找好了？” “不对啊，常夫子，你们沪江在军训哇，军训期间都能把妞给泡了，这手段忒高明了吧，来来来，介绍一下，介绍一下。” 常天浩手一摆，大笑：“别扯别扯，我同学……” “我信你个鬼！你哪个同学我不认识？再装就没意思了，信不信我问这漂亮女生要联系方式？” “哈哈哈，常夫子脸皮厚，他女朋友脸红了。” “哇，雨诗，你找男朋友了啊……” “不是说沈飞一直在追雨诗么？” “嘘……听说表白失败了。” “可怜的沈飞。” 98年还没有小长假，不过因为国庆日恰逢你周四，在沪高校不约而同把周五这天也安排放假，连起来前前后后一共4天，也算凑足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假期。对大部分大一新生而言，这个弥足珍贵的小长假是出去游玩、与众多原高中同学相聚的好时节，但对来自钱塘的新生们而言，基本只有一个选择——回家！ 这也是为什么钱塘学子在上海虽然人多势众，但同学会、同乡会一直搞不起来的原因：一放假就回家，人头都凑不拢，怎么组织？大一时代是最热情、最需要交际的时代，如果大一组织不了，那到了大二、大三就更加不幸，大家都在本校内或多或少建立了交际圈，原来高中同学除非交情特别铁，来往就会大幅度减少。 由于时间点正好，这趟回钱塘的火车里挤满了沪江、交大、同济、华师大、上大、财大、上师大、华东政法、华东理工、上海水产等几十所高校的同学，特别是在车站候车室，随便走走便能碰到熟人。 当常天浩带着程雨诗出现时，自然就碰到一大群准备回钱塘的高中同学，西山中学一堆，钱塘中学同样也一堆。两人虽然一口一个“同学”，虽然没有大大方方地宣布彼此关系，可真正同学都清楚两人压根不是同学校的，现在常天浩一面帮程雨诗拿行李，一面还牵着她的手，这不等于将两人关系写在明面上了么？ 沈飞没出现在车站，因为他没选择回家。 常天浩用鲜花、零食、小礼品在程雨诗身边建立起统一战线后，同寝室其他舍友便正式对沈飞下达了“名花有主”的通知令，甚至因为这层关系在，全班同学都知道程雨诗有男朋友。在三番两次对沈飞转达通知还不成的情况下，其他人还特意陪着程雨诗下来亲口说——常天浩交代不要刻意回避，尽可以大大方方表明。 统一战线还有个潜在好处是打消了本系、外系那些同学学长的念头，当他们刚刚打听清楚准备下手时就会得到一个冷冰冰的回答：程雨诗有男朋友，在沪江念经济系，我们都见过了。 除非脸皮特别厚，基本上到这程度就不会再白费功夫了。 所以毛爷爷倡导的统一战线这个法宝，不管到任何时候都是好用 常天浩尽管人在军训，但礼物还是每周会送到，帅不帅的女孩子们看来只有，但有钱是绝对跑不了的，所以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财大和交大、同济都不同，女生比例偏高，所以男朋友找外校的很多，还有类似情况的就是华师大。 傍晚时分，火车准点停靠在城站，刚出火车站不久，程雨诗就看到父母等在接站口外，她惊喜地跑过去：“爸、妈，不是不要你们接我吗，我自己能回家。” 程卓然笑笑，他们当然不仅是来接程雨诗的，否则也不用夫妻两人一起来。 “他是常天浩，我同学……” 在父母这边，程雨诗依然很害羞地介绍，两夫妻对望一眼笑笑点头：两孩子出站时手拉手过来的，他们都看到了的，两夫妻又不是没年轻过…… “程叔叔好，孟阿姨好……” “小常好。” 看见儒雅白净、还算一表人才的常天浩，孟秀丽基本放心了。 “小常，你的文章已发表了，等回校时我让诗诗给你带一本样刊。”程卓然笑道，“你是这篇文章的主创者，所以给你安排了第一作者，然后我放了第二作者。” 常天浩一愣，他记得自己交代过程雨诗的，怎么现在还是这样？不过既然程卓然亲自开口，他马上道：“谢谢程叔叔，主要得益于您的指导与帮助，应该您挂第一作者才对。” “哎，我其实就不该放，不过话又说回来，国内刊物这论资排辈的毛病不小，如果我不放，确实不太容易发……” 孟秀丽招呼道：“小常，一起吃晚饭吧？” 这是句客套话，常天浩当然懂，连忙推辞：“不不，叔叔、阿姨，雨诗你们赶紧回吧，我也得赶紧回家。” 当他们在车站碰头时，沈鸿瑞正在家里琢磨新刊印的《改革月报》，他的任命昨天已正式发表，组织谈话也完成了，过完国庆就要去会稽走马上任。虽然这次职级没有变动，还从副省级省会城市调动到了普通地级市，但他内心还是很兴奋的，搞经济工作是他多年心愿，别看在钱塘当科教文卫副市长也挺风光，但如果有的选，他一定愿意去抓经济。 什么叫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反映在人事上，就是主抓经济工作的官僚能获得更大成绩、获得更快升迁。 常天浩这篇文章引起了他的兴趣，因为觉得里面提到的很多东西都和自己理念相吻合，会稽整体经济面貌在省内不算差，不过问题也突出，小印染、小纺织、小五金、小机械比较多，小规模私营经济发达，缺乏有创新力、有科技含量的行业，也缺乏大型产业集团。 常天浩提到的现代机电、现代医药、高新技术等发展方向对他来说挺有吸引力，当然他认为靠自主培养不行，见效太慢，这两天在使劲琢磨能不能想办法引进外资来解决这个问题，最好能引进一个世界500强的合资企业——一方面招商引资有成果，一方面又能带动产业升级，算两全其美。 关于房地产和城市综合经营的思路他基本也赞同，会稽市建筑施工企业实力挺不错，钢结构产业也有底蕴。 宋莉进来给他送水果，看他看得认真，随口问：“看什么这么投入？这都要去会稽了，还有文件要你批？” “没文件，老程写了篇文章对我很有启发，你看……”沈鸿瑞点点杂志，“虽然第一作者单位是沪江大学，但我看他年纪才20不到，估摸也就是大一水平，文章多半还是老程自己捉刀，他不好意思说故意让年轻人顶在一线，自己只放第二作者。” 宋莉随意拿了起来，一看之下，脸色变了又变。 沈鸿瑞见她情绪变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个叫常天浩的第一作者我认识，他们关系未必这么简单……” 宋莉添油加醋地把情况说了一嘴，当然不敢在丈夫面前编造太多，只巧妙将常天浩形容为跪舔程卓然然后发文章的角色，说他圆滑会拍马屁，大概能讨程卓然欢心，所以……在她眼中，一个高中生能干啥，还不全是程卓然写的。 沈鸿瑞微微点头，出其不意道：“小飞是不是喜欢诗诗？” 这话宋莉没法接，前两天她给儿子打电话，听得出儿子情绪低落又不肯说原因，同时还说国庆不回家准备留学校。结合这些因素，宋莉瞬间想明白了很多。 “孩子的事你不要插手，天涯何处无芳草，老程既然欣赏这个常天浩，那自然有过人之处，会拍马屁也好，会讨大人欢心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何干？小飞的个性还需要好好淬炼，他才20不到，急什么女朋友？有了事业还怕没有漂亮姑娘？我倒希望他能在学术上干出点名堂来，就像这常天浩，别管第一还是第二作者，最起码肯定对文章有比较重要的贡献，不然老程不可能把他名字放上去，都是领导干部，谁会为一点儿女私情就拿公事做文章？” 宋莉有点不高兴丈夫这态度，但没吭声。 “我到会稽后你要谨慎一点，经济战线迎来送往更多，送礼请托的你能推则推，能挡则挡，毕竟你在检察口，有些话怕伤和气我不好说，还是你开口比较方便……” 宋莉点点头，心想要和儿子说道说道，不要再去找程雨诗了，乔冰倩暑假都来过三次了，你这榆木脑袋再不开窍可就真不行了。 10月3日是常天浩和程雨诗约定回上海的日子，两人本来计划好着3号回去，4号还能有机会在上海一起玩一天，但等电话过去时，孟秀丽告诉他程雨诗昨天夜里忽然发烧感冒了，今天还在挂点滴，看样子走不了。 “我来看你？” 程雨诗自己拒绝了。不是不想，而是害羞，回家后母亲问了很多常天浩的事，她没有理解孟秀丽的用心，以为她还是不同意，实际孟秀丽是默许了，不默许的话，直接就表示反对说不能谈，为什么要问这么多？ 常天浩只能一人先回去，火车上，坐在对面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子，常天浩朝她礼貌地笑笑却没攀谈太多——每个漂亮女孩都要搭讪，那就到死也忙不过来。 无聊的路程让他一路昏昏欲睡，对方大概也有同感，打开画板用铅笔勾勒了一副素描——乘火车的人，把周围景象全画了进去，最明显就是脑袋低着的常天浩…… 第七章：乔冰倩 “尊敬的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即将到达本次列车终点站——上海站……” 快到站时，女孩子的作品完成了，“画的还挺像……”旁边乘客啧啧连声。 “同学，你在画画么？能不能拜读下你的作品？” 对面大方地笑笑：“可以啊，画得不好，请见谅！”说罢就把画板递给了常天浩。 常天浩对个人形象出现在作品上没什么意见，但作品右下角的署名却引起了他的关注——“乔冰倩，1998 年10 月3 日于火车上” 乔冰倩？ 这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在哪里听到过？他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这不是陆筱敏上次提到的，要给自己介绍的那姑娘的名字么？没想到介绍场面还没碰到，却先在火车上出人意料地碰到了。还是说两人终究要见一面，无论处于介绍还是邂逅。 他谨慎地问道：“你是乔冰倩？今年刚读中国美院？” 对面点头：“你认识我？” 常天浩浮现出古怪的笑容：“不认识，但听过你名字，陆筱敏是你表姐？” “是我表姐，你是？” “我叫常天浩，沪江经济系，她有没有和你提到过我？” “哦……哦……我知道了，你是那个常……常百万？” 常天浩本来都要点头应允，听到最后这“常百万”三字又忍不住摇头：“是我没错，不过这外号真难听。” “表姐给你取的，很生动形象，要不是这外号说不定我还记不住名字……” 确认对眼神和姓名后，两人脸上都掠过一丝尴尬：彼此都清楚提到陆筱敏这名字意味着什么。 实际常天浩去沪江后，陆筱敏便开始了行动，但乔冰倩本人心思都在沈飞上，没兴趣认识常天浩，不过又不能随便拒绝陆筱敏的热情，只好含含糊糊搪塞下来，性质和常天浩也基本差不多。 乔冰倩是个大方利落的姑娘，如果换成程雨诗，这会估计要脸红了，尴尬表情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很快神态自若。 既然“认识”，那从下车到出站，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常天浩终于明白陆筱敏之母和乔冰倩之母是堂姐妹，论排行两人确实是表姐妹。虽然关系其实隔得蛮远，但因都是领导干部家庭，多少这层关系还在。 下车后两人本该分道扬镳，不过天忽然下起小雨，等着打出租车的队伍拍得很长，常天浩问：“等会我回沪江，你去哪里？顺路的话我们可以坐同一趟车。” “我去同济看同学……” “同济那再顺路不过了，到同济再到沪江没多少路。” “那正好一起走，”乔冰倩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和常天浩一起上了车。 “原来你钱塘二中毕业的，我三模时还做过你们模拟卷。”车上两人有意避开了陆筱敏这个话题，谈论些高中生活。 乔冰倩毕业于钱塘二中，论起实力比钱塘中学更胜一筹——没错，钱塘这里二中比一中更好，所以常天浩压根没往钱塘中学想。 “那卷子挺难的，我才考了110 多分，其实数学更惨，好在艺术类不算数学分……” 真论成绩乔冰倩还进不了二中，但副mi shu cháng女儿嘛，疏通一下容易。 车子很快到了同济，常天浩张望了一下，嘀咕道：“雨下大了，该让你同学来接你啊。” “他心情不好，所以我来看看他，给他个惊喜，没提前和他说……”说是这么说，看着外面大雨乔冰倩也有点犹豫，便道，“师傅，能不能帮我找个不下雨的地方靠边？” 常天浩笑笑：“就等这里吧，免得你们走散，你都喊我常百万了，等候费我掏就是，先给你同学打电话吧……” 他还没说完，乔冰倩已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号码：“喂，你好，麻烦帮我找一下沈飞同学。”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有点不太耐烦的声音，“哪位？” “沈飞，我是乔冰倩。” “哦，等会和你聊行么？我在打游戏，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不是！我在你学校门口，下大雨了，没带伞，你能来接我下么？” “你在学校外面？你怎么突然来了，没和我打招呼啊……”对面连连抱怨。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你！好吧……等我一下。” 两人的对话常天浩全听到了，心里摇头：到底是理科耿直boy，说话太有水平了。 不对，沈飞？ 等等…… 这玩笑似乎有点大了。 “你男朋友？” 乔冰倩摇摇头：“还不算？” 常天浩意味深长地笑笑：“还不算三字听上去就有些耐人寻味……” 乔冰倩也笑了：“这是说给你听的，表姐夸你见微知著，分析能力可厉害了。” 常天浩哑然失笑，这还不明白么：乔冰倩等在外面打电话给男生，对方居然一脸不耐烦，说明是她在追男生，对方还没答应……再看她一个让你从钱塘跑到上海来“安慰”同学，那就更明显了。 “还不算”三字，也是隐隐约约告诉自己：她有喜欢的人，故而对陆筱敏的介绍大概也会是这态度。 “我懂了，交个朋友吧……” “好，交个朋友！”乔冰倩笑着把刚才那副素描拿出来，“谢谢你送我到这，这画就送给你啦……” 她的个性和程雨诗完全不同，落落大方、毫无造作，在这个年龄有这种交际能力绝对是顶天的，果然是副mi shu cháng家的孩子，迎来送往看得多也学会了。 常天浩试探道：“你同学读什么专业？建筑系？” “土木工程的。本来分数够建筑系，不过他这人懒散惯了，不肯学素描，我教他又死活不肯练，所以读了土木……哼，他以为读土木就可以避开画画？早晚得搭上！” 又是钱塘人，又是同济土木，还是同名，那就是沈市长家的公子没跑了。 常天浩感慨世界真是太小：就这么坐趟火车，不但能撞到陆筱敏口中的乔冰倩，还又要碰到沈飞。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还不算”这句话：沈飞对程雨诗念念不忘啊。 常天浩忽然又有点同情他，对其观感也没那么差：耿直是耿直了点，不过为人还算持正，这要是那头苦追程雨诗，这头又有痴心不改的女朋友，那就要好好鄙视一顿了。 他打定主意，等会沈飞接人时他不冒头，只管悄悄走人。 沈飞带着雨伞来了，乔冰倩也下了车，本来一切都预计好可走人，没想到乔冰倩忽然敲了下窗户示意常天浩摇下来，然后对沈飞道：“和你介绍个钱塘的同学，今天我们一起坐火车来的，他叫常天浩……” 话都说到这里了，常天浩也不能再装看不见，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沈飞……” 沈飞本来没什么，看见他脸色大变，恼火地回了一句：“不用你假惺惺，滚吧！” 这话一说，乔冰倩那张笑盈盈的脸骤然大变，不明白沈飞为什么出口伤人，她印象中沈飞不是这样的人。 “乔同学，再见！师傅，我们走。”常天浩耸耸肩，不和对方计较就离开了。 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乔冰倩不解道：“沈飞，你和常天浩有过节？” 沈飞没吭声。 乔冰倩以为他没听到，又追问了一次。 沈飞大概被问烦了，恼火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以后你离他远点就是了，他不是个好东西！” 常天浩倒是想离得远点，但事物发展总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下车时他发现乔冰倩的手机落在出租车上，本想顺着刚才乔冰倩拨打过的号码打回去让沈飞取，一想对方那态度就不想自讨没趣，便先收起来准备等乔冰倩自己来问再说。 晚饭时分，手机果然响了，接通后是乔冰倩焦急的声音：“师傅，我手机是不是落在……” “我是常天浩，手机在我这里，我帮你收起来了。” “谢谢谢谢，那我过来拿啊，你在什么地方？” “算了，我这里你也不熟悉，不用过来了，你等在刚才下车的位置，我帮你送过来。” 常天浩又出门去了同济，到目的地发现只有乔冰倩撑伞等在门口。 “沈飞呢？” “他不想见你，所以我一个人出来了。” “好，给你手机。” 常天浩把手机交给她，对方犹豫一下后轻声道：“对不起，我代沈飞和你道个歉，他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情绪有点莫名其妙。” 常天浩笑笑：“没事……认识你很高兴。” “你们俩到底有什么误会，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大家都是钱塘同学，没必要搞成这样。” 常天浩想了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本来他可以故作大度地笑笑走人，但沈飞刚才那句“滚吧”让他很不爽：凭本事追女孩子，追不上你不找自己原因骂我干啥？再想起宋莉在孟秀丽面前搬弄是非的事，他就有了主意。 “其实我和沈飞没啥，原因如果告诉你，你会不舒服的……所以还是别解释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句话是拒绝解释么？ 当然不是！ 常夫子又要心头种刺了。 小布尔乔亚·常越来越厚黑了，这是学习《厚黑学》的后遗症，当然也许是没学到精髓、练功练岔了。 这是很可能的，不然怎么会有走火入魔这说法呢？6 第八章：种刺（第 600 张月票加更） 这句话说完，乔冰倩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追着问为什么。 被连问两次，常天浩才“勉为其难”地把沈飞和程雨诗的事讲了一通，总结道：“最近锲而不舍去了4趟财大，雨诗不肯见他，全宿舍估计都认识他了，但他还是……” 乔冰倩听后一阵皱眉，看得出来那几句话对她打击很大，不过却不认为常天浩造谣，沈飞最近表现有目共睹。她喃喃自语：“这么说他还是没把我放心上？难为我这么对他，想着他不高兴还特意跑上海来看他……我和沈飞是初中同班，他和雨诗是高中同学，我以为他总应该想明白了，没想到……” 常天浩这才明白原来乔冰倩是瞒着家里出来的，确切地说也不是瞒，她说的是看另外女同学，绝没有说沈飞。 “这……” “算了，不说他们了，我回头问问他吧，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我先走了。”常天浩临走前和对方交换了手机号码，“回头和你表姐说下，就说我们俩见过面了，谈的不错，估计能成为普通朋友。” 他在“普通”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乔冰倩刚才表情显得有些难过，但现在基本恢复了常态，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认识你很高兴……” 常天浩和她轻轻一握，便回了宿舍。 本以为这一切总算都交代过去了，冷不防更狗血的事还有。8点不到，他正在宿舍和一帮同学吹牛打牌时，手机响了。 他还以为是程雨诗打来的，想着傍晚不是说头疼想早点休息么？没想到来电的却是乔冰倩。电话那头一个怯生生声音传来：“我和他吵架了，你能陪我说会话么？” 常天浩心里嘀咕：沈飞这是又闹哪样啊？人家一女孩子专门从钱塘赶来看你，结果你这德行…… 本来乔冰倩和沈飞两人的事他管不着，但刚刚说要做普通朋友，现在对方打电话来就袖手旁观，有点不太像朋友之道，便问：“你在哪，我来找你……” “我在门口咖啡馆里坐着……” “等我，我马上到。” 20分钟后，常天浩坐在乔冰倩对面，捧着卡布奇诺，看着对方红红的眼圈叹了口气：“都怪我，不该和你说的，你们俩吵架了？” 对方摇摇头：“其实你不说我也该猜到了，暑假他对我的态度就很奇怪，忽冷忽热……” 其他人不懂，常天浩却明白：冷的时候大概是沈飞拼命去找程雨诗，热的时候大概是找程雨诗不得把乔冰倩当替补——可能沈飞也没这意思，但客观上如此。 “刚才我问他，既然程雨诗已明确拒绝了他，甚至也宣布有了男朋友，他怎么想？到底喜不喜欢我？结果他……”乔冰倩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常天浩也觉得纳闷：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乔冰倩虽不如程雨诗漂亮，但中上水平还有啊，家庭条件不差，本人还是学艺术出身，气质出众，待人更是落落大方，怎么沈飞就没看上呢？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和自己抢？ 他安慰道：“算了，别想太多，也许是他刺激太大，还没恢复过来……”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他对你火气这么大，原来雨诗男朋友是你。”乔冰倩道，“你也没对表姐说实话，不老实！” “我和雨诗是来上海后才正式确定的，不然怎么会有他这档子事？确切地说，没沈飞反反复复去纠缠追问，雨诗都不一定会答应，你和她也算认识，她那么害羞的性格应该了解……” 乔冰倩仔细想了想又点头：其实常天浩刚才和他一说原因她就基本猜到了，无非要去证实而已。但凡常天浩对自己有半点非分之想，他都不会主动暴露有女朋友而挑明这件事，那也就不存在两人吵架这件事。 “现在你怎么办呢？” “我想回家……” 常天浩看看时间摇头：“都快9点了，到火车站差不多要10点，班次或许还有，但到钱塘都深夜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太不安全，父母也会担心……住下来吧，我帮你安排。” 乔冰倩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了，本来这些事都该沈飞来做。 “我们现在也算朋友，你难得来一次，如果你不介意，明天陪你在上海逛一圈散散心……当然你如果今天过了还是不开心，那我明天送你直接回家。” 乔冰倩犹豫片刻便跟着常天浩离开了咖啡馆，刚上出租车，沈飞电话追过来问她在哪里？ 常天浩不吭声。 乔冰倩咬了咬嘴唇：“我去火车站准备回钱塘了，你好自为之……” 如果沈飞这时提出来挽留或者不顾一切追过来，乔冰倩估计还能跟他回去，但电话那头只楞了一下，说了句：“对不起，你路上千万小心，到了钱塘让乔伯伯来接你……” 然后就彻底挂了，乔冰倩本来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常天浩叹息着拿出纸巾递过去，这时候说什么安慰话都没用，只有自己挺过去了。 当一个女孩子问：“爱我么？” 她要的其实不是回答，而是态度！ 深切、诚恳注视着她的眼睛，给她一个微笑，如果可能，再给她一个拥抱，哪怕你不说，她也会懂。 如果把不耐烦写在脸上，就算嘴里说“当然，我爱你……” 那也没用。 可如果连这话也不说，只道保重，那就是再喜欢你的女孩子也只能往后退…… 乔冰倩本想住沪江招待所算了，但常天浩把她带到三星涉外的白玉兰宾馆：“招待所条件不太好，估计你会不适应，住这里吧……离学校也不远，明天我来找你方便。” “又让你破费了，打车钱还是你付的。” 常天浩无所谓地笑笑，“没啥，都喊我常百万了，不出点血怎么行？再说省委秘书长家的千金，一般人巴结都还巴结不到，沈公子有个当市长的爹，我又没有，当然要识趣一点……” 乔冰倩被他逗乐了：“难怪我表姐说你口才很好，沈飞说你油嘴滑舌……” “我也不是好人，乔小姐当心点。” 乔冰倩摇头：“人好人坏我还看不出来？你不是坏人，你只是稍微有点皮；沈飞他也不是坏……他是愣！” “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玩……” 乔冰倩本想说算了，但一想起沈飞今天这态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点点头就上了楼。 说句实话，常天浩对乔冰倩还真没啥想法，之所以这样还是看在乔秘书长这块招牌。重生后他想通了，他身上含赵量等于零，这个社会要没点关系还不能办事，所以必须花点力气。 其实重生前他有很多同学也是官二代，关系彼此都不错，但他就是拉不下脸，死要面子，如果不想重生后还重蹈覆辙，那自然要改改，上个月能给孟秀丽送化妆品，现在请乔冰倩住涉外酒店和游玩也不是事，不就几百块钱嘛——他都已是常千万了。 第二天乔冰倩的心情好了不少，常天浩陪着她参观了东方明珠，逛了外滩、走了南京路，去城隍庙吃了小吃……虽然他也是大一新生，可重生前研究生时代在上海度过，各方面情况都很熟悉，又特意挑着乔冰倩爱玩、爱逛的地方去，自然相对容易。 逛街时两人起初小心翼翼，刻意保持一定距离：常天浩不想让她误会什么；乔冰倩则觉得拖着程雨诗的男朋友逛街不好意思，到后来熟了就无所谓了。 傍晚时分，常天浩送她上火车，分手时乔冰倩忽然问：“我给你的画还在么？” “在，收在抽屉里了，下次带回家藏起来，这是我第一幅肖像画呢……” “感谢你的招待，下回我送你副油画吧，有没有你特别喜欢的内容？” “什么样的你都能画？” “我试试看吧。” “那给你找个难度大点的，比如，临摹拿破仑在阿尔卑斯这种……画好了我可以挂在书房里欣赏。” “确实有点复杂，不过，我试一下吧。” “算了，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风景人物都行，艺术上不是说学我者生、像我者死么……自由创作最宝贵，只要是你画的，都好。” “谢谢你的理解。” “不要客气，要感谢你送我画，将来能不能发家致富就靠这个了。千万保证真迹，务必多签两个名啊，最好还能再加个指纹，那我就可以当传家宝传下去了。”常夫子满嘴跑火车，“过个几十年拿到苏富比拍卖会上去吹牛：看到没有，21世纪最伟大的华裔女画家乔冰倩早年唯一签名带指纹真迹作品，起拍价怎么也得1-2亿吧，还得是美元！这叫躺赚！” 乔冰倩笑得花枝乱颤，抬起头盯着常天浩看了足有3秒钟，眼神一脸灿烂：“我知道为什么雨诗会选你了，你比沈飞可爱，她比我有眼光！不过，我会努力的……” “呜！”火车开动的汽笛声鸣叫起来了，常天浩在月台上向他挥手告别，乔冰倩同样也挥手致意。 刚刚落座，旁边有人问乔冰倩：“小姑娘，这你男朋友啊？看着挺斯文的……” 她笑笑：“还不算……” 第九章：写字楼（1） 常天浩不知道这次上海行在乔冰倩心头激起的涟漪，甚至也不清楚这件事对沈飞和乔冰倩两人关系的杀伤力，他以为只是两人一时没处理好吵架拌嘴，回头沈飞找乔冰倩道下歉就能平息事态。他和沈飞也没有深仇大恨，心头种刺只想小小报复下对方：第一，谁让你出口伤人；第二，虽让你屡次去纠缠程程？其他并无太多恶意。 在他眼中，乔冰倩一个女孩子家仅因为沈飞心情低落就能特意从钱塘跑来看他，这份感情是很沉重的，哪里是说能舍就能舍弃的？ 他却不知道自己小看了乔冰倩，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姑娘，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就像她原来喜欢沈飞，毅然能克服女孩子的矜持反过来倒追，一旦她决定放手，那就再也挽回不了——起码以沈飞的手段是挽回不了。 她在火车上思考了2个多小时就下定了决心，确切地说，10月3日晚她就下定了决心，次日常天浩陪同游玩和送行时的表现，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她的小心思常天浩是解读不出的，因为乔冰倩回到家后只礼貌地说了声“安全抵达”，同时自告奋勇说下次常天浩来钱塘玩由她招待并充当导游。对后半句常天浩只能笑笑，他就是西山人，去钱塘还用的乔冰倩招待和当向导？ 他的心思，还在于自己的事业上。 “常总、王总，这边请……” 10月4日算第一个教学周，不过依然不上课，全程新生教育，根据日程表，是由辅导员和高年级学长领着学生在各公共场合转一圈，告诉他们该怎么用餐，怎么充卡，怎么适应大学生活细节，怎么进图书馆查阅资料，怎么使用计算机系统，参观走访校史陈列室等不一而足的引导，然后就是开学典礼，随后还有同学见面会、新老生恳谈会、迎新晚会等一系列活动，接着还有学生会招新。 等这段时间过去，才算是正式进入教学周。 对外地来的同学，这些自然都倍感新鲜，对常天浩而言却是很熟悉了，所以他找个机会直接溜号出来看写字楼。 王慧玲工作确实很卖力，国庆假期只休息了一天，其他时间全用于实地勘察写字楼市场。 作为全国经济中心，上海写字楼发展到1998年算已进入到第三代。 第一代是50-80年代中期的老式建筑，一般不会超过5层，大多数政府和国有企业楼都长成这样，普遍带有浓郁的苏式风格，在上海这地方因为接受欧风美雨熏陶比较足，还留有民国时期巴洛克式建筑；但这些都不可能对外出售的，其他外来机构如果需要来上海办事，都需要长期租赁酒店套房办公，当时全国上海各类宾馆里有形形色色的驻沪办。 第二代是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发展起来的点式板楼，造型比较呆板，功能也比较单一，不过在全国还算领先，当时最出名的是1985年落成于外滩的联谊大厦，这也是上海首个涉外写字楼。真正上海写字楼市场兴起，要到92年南巡讲话以后。 第三代是90年代中发展起来的写字楼。上海从93年开始大规模推出办公用地，按照写字楼建设3年周期计算，于1996年开始全面上市，其中最高峰的1997年上市面积达100万平方米，造成明显供过于求格局，但即便这样，因为建造进度缘故，写字楼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市场推出。 这种场面下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价格下跌，1997年上海核心地段写字楼租金是每平方米08美元/天，98年下降到04美元/天，99年进一步腰斩，到02美元/天，如以08美元价格来衡量，超过65元/天，就算放在20年后，这价格在5a级写字楼里都不算过低，由此可见当初泡沫有多大。 故而，写字楼市场呈现一种病态景气。20年后由于年限、落户等缘故，都是住宅价格贵于写字楼，但1998年，即便是供过于求的局面下，依然是写字楼比住宅价格高。 像王慧玲前几天刚刚定下的、几乎同地段的密云花苑，硬装完成情况下107方才报了29万，而今天考察的这个沪江大厦，报价居然纯毛坯状态下还要3000元/平方米，唯一优惠条件说是买一层送5个车位，刚才两人先去参观了地下车库，此时写字楼普遍地下才建一层，从施工成本来说，往下多挖一层比往上堆一层高一倍不止，在容积率和高度管控还不是很严格的年代，开发商更愿意往上建。 3000元/平方价格真能用97年租金租出去的话，衡量下来也不贵，五角场地段稍显偏僻，参照核心地段打对折按每平方米租金2元/天计算，一年就是1300元，扣除10%空置期，再扣除部分税收，年化收益稳稳当当在30%上，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98年上海写字楼市场很简单：要么写字楼价格暴涨匹配租金，要么租金暴跌匹配房价收益率，既然整体供过于求，那暴涨不可能，暴跌还差不多，甚至两者一起回归常态。 所以当两人去看时，对方销售员满脸热情，倘若不是行情不景气，他们还要挑挑拣拣，不是正规单位不要，不是整体购买不要，现在都卖不出去，哪还能挑肥拣瘦？ “你刚才报价是几楼的？” “5楼！整幢楼一共11楼，这是中间价，每加1层，单价加50-100元不等，6、8、9三楼单价最高，其次是10楼，11楼……” 常天浩问：“4楼呢？” “4楼最便宜，2600元，如果你要整层，2500也行……” 常天浩笑了：“这不是比2楼还便宜？” 对方尴尬地笑笑，“是啊……” 以后后世为避开4、14，国人就发明了3a，13a这种叫法，然后上海因为还是对外开放窗口，又要避开13，所以又有12a、15a说法，12a=13，15a=14，第一次看上去会让人一头雾水…… 销售员还在指着图纸认真介绍：“楼层整体呈正方形，分割成南北两个半区，单层平均面积860平方米，电梯一共3部，2部客梯背靠而立，各占据一个半区，楼梯走廊边还部消防货梯，每层被分隔为16个单元，最小单元40多平方米，最大的120平方米，框架结构，也可根据实际需要自由组合，但办理产证按单元号办理，电梯都是进口的东芝品牌……” “现在若想买，还有哪些楼层可以挑……我要整层的，层次不好不考虑……” “都可以。” 常天浩微微一笑：“这么说就是卖的不好咯？” 销售员脸色一窘，他本来只想显示一下供应度丰富，没想到被人反过来挑出毛病，急着辩解：“常总，我们也是刚开售不久……” “是嘛，但我看见你们宣传栏摆放的竣工验收照片是冬天场景，一般来说竣工前就开始在卖了，至少一年了吧？”常天浩笑笑，“我到你们售楼处去看，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对方被他说得一阵红一阵白：实际上何止一年，都卖一年半了，销售情况依然不好，价格也一降再降，本来老板信誓旦旦均价要卖到4000以上，结果被弄得灰头土脸。 常天浩笑笑：“这样吧，你报个实价，如我觉得可以，那今天就拍板买了……” “真的？” “真的！”常天浩示意了一下，王慧玲将一张100万本票给对方过目，“我连本票都带来了。” 对方心一横就开始报价：如您一次性付款，我在这基础上再打95折，如需贷款就是97折。 常天浩计算了一下：5楼一共860平方米，按3000元计算，是258万。 “另外我还看中了402、404、413、414这4间，一共180个平方对么？” “对，就算2500一方，45万。” “刚才你说送5个车位？我14楼又加了4间，再多给一个？” 对方一咬牙：“行。” 销售员拼命按计算器：“整体下来一共303万，5楼整层4楼4间6个车位，95折后是28785万，其他交易税费另计。” 常天浩笑笑：“和你老板打个招呼，价格压到268万，再加送我3个车位，全部连在一起，如果可以就拍板下定了……” “常总……” “你问一下啊，不行我就去看其他了……” “先生，我们大厦区位真挺好的，您看，北面是沪江大学、南面是同济大学，西北面还有财大，离交通要道又近，还没有其他高建筑遮挡……” “我已综合考虑过了……”常天浩笑笑，“你们周围最近的餐饮有570米，用餐不是很方便；最近的公交站点600多米，走路也是麻烦事，还有你们的电梯容量只有12人，高峰期会比较堵。另外这幢楼广场面积偏小，绿植偏少，所以……” 对方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我去请示一下……” 销售员刚走，王慧玲就迷惑不解道：“不是说买一层么，怎么突然又加4楼4间？而且还是不连续的4间。” 常天浩笑笑：“我忽然有了其他考虑……” 说罢，把他的想法和盘托出。 第十章：写字楼（2） ps：晚上还有一更…… “4楼买几个单间有两个用途，第一个用途是用来注册皮包公司……”常天浩叹了口气，“虽然个人炒股票、炒期货盈利所得都不用交税，但暴露在外面风险太大了，还是弄到公司里去，然后再搞些交叉持股，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换股，这样可以把真实身份隐藏在里面……每到一个地方炒作一票后换主体，你觉得如何？” 王慧玲是聪明人，一点即通。 “同时，用公司名义投资还有好处，法人股比较容易买，各种各样的合同都便于订立和交易……我也不用经常抛头露面。”常天浩自我解嘲道，“我毕竟还在读书啊，要以学习为重。” “这些我可以代劳的……” “代劳啊……”常天浩笑笑，用不经意的口吻道，“有些生意游走在危险边缘，搞不好是要坐牢的，你也是在投资圈混过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敢么？” 王慧玲忽然不吭声了。 常天浩调侃她：“来嘛，做王总啊，身兼多个公司总经理的那种，可能会坐牢的那种！” “做就做，只要你没事，我去坐牢也行！”王慧玲撒娇道，“我相信你不会扔下我不管。” “你！”常天浩一阵语塞，良久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你去坐牢，只是先把风险和你讲……大家都成年人了，做什么事心里要有数。自古以来富贵都是险中求，赚钱没这么容易，有时候要豁出去。” “我去！”王慧玲慨然道，“你本事比我大多了，我进去了，你还在外面，我就有出头那一日；但反过来要是你进去了，我在外面，我怕捞不出你来……” 常天浩一本正经道：“我说真心话，不是试探你。” “我也说真心话，要不要你摸一下听听？”说罢就拉起常天浩的手往胸前放过去，常天浩轻轻一碰高耸立马醒悟过来，这是给自己下套呢？这还了得，下面帐篷一下子就直立起来，这可在人家会客室里，赶紧撒手，心中默念“防腐拒变”**坐正身体才把帐篷抚平。 他的表现王慧玲全程看在眼里，嗲嗲一笑道：“你和人家开玩笑，人家也和你开开玩笑……” “第二个想法是把这4间改造成宿舍，临时而不是长期住人的那种。” “住人？”王慧玲诧异道，“你买房了啊，走路过去才20分钟，开车5分钟都不用，为什么要住这里？如果中午想休息也不用这么复杂，直接把办公室弄成套间，前面办公会客，后面改装为休息室，我原本就这么打算，还准备把卫生间、淋浴间都装在你办公室里，你堂堂老总不要和员工混用，私密性也好……对了，可以加个套中套的，外面再设个秘书间。120平的给你当办公室，40多方那个充当秘书间……我就外面坐着就行，你喊我一声我就过来了，电话都不用打。” “不是我住，是给员工住，给那些加班到很晚，甚至回不去的员工住！” “偶尔一下的话，让他们打车回去就行，用不着安排这个，这比打车钱贵啊。” “不不不，加班将是常态，员工需要集体宿舍居住。今后公司，尤其是网络科技这边重点要加班，要落实推动996工作制。” 王慧玲不解：“啥叫996工作制？” “9点上班，9点下班，每周工作6天，周日不定期加班开会搞团建……”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哇，每天工作12小时，一周工作6天？天呐！你够狠。” “这怎么能叫狠呢？有大佬告诉我，能享受996工作制是福报啊……年轻人正是奋斗时候，这时候不出力拼一拼，难道学其他企业懒洋洋磨洋工度日？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公司，对事业的不负责任！这样的人不能重用，甚至用都不该用！他们肯定有这个觉悟。” 王慧玲一脸不信：你就哄我吧，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员工会这么想，周扒皮这么想还差不多！ 常天浩调侃道：“再说我这是在创业啊，创业千辛万苦，万事开头难，第一批能来公司工作的将来都是我兄弟，我可以996，他们难道连996都不行，好意思说是我兄弟？我没这么不努力上进的兄弟们！” “想做你兄弟的人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小布尔乔亚·常一本正经道：“等公司开业，要在员工手册里写清楚：公司企业文化以后以狼性文化为主导，全力挖掘人的潜能，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不然35岁这坎怎么过得去？还不得优化下岗？从加入公司的第一天起，就要明白这个道理。” 王慧玲满脸震惊：“35岁下岗？那他们加下去几十年干啥去？” “都35了，创造力衰退了，奋斗精神也减弱了，革命意志薄弱了，留着他们干嘛，统统回家抱孩子了，我招新的就是……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要形成压迫感、挤压感，什么叫狼性？不对别人狠、不对自己狠，能行么？” “你还真是一副资本家嘴脸啊……”王慧玲撒娇道，“不过人家可以996的，只求你不要35岁就把我踢开……” “996不行，你是管理人员，得身先士卒007，全天候候命……”小布尔乔亚·常只图说快嘴，忽然觉得味道不对，让王慧玲007不就变贴身三陪了么？ 连忙道：“你不用，你不用，你朝九晚五就行，周末放假，周末放假，凡休息日都放假……诺，再给你年休假、带薪休假。” “不嘛，人家要007，这样才有福报……”王慧玲居然不点就透，马上反应过来007是啥玩意，在会客厅里当众抱着常天浩的胳膊撒起娇来，“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就什么时候下班，只要不赶我走，你让人家做什么都行，端茶倒水我都会的……” 这股粘乎劲让常天浩差点把持不住，总算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两人才收敛住，她整了整裙子，又迅速恢复到一本正经的都市丽人、王总形象上，不过脸上那抹红晕和眼里的妩媚怎么样都消退不了。 她觉得常天浩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的，不过也觉得他想法很多，不是随随便便脑子一热就搞公司，这让她更是喜欢：老板有前途，她跟着才能发达啊。 “常总、王总，不好意思，怠慢了，怠慢了，我刚从外面回来……”销售员陪着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走进了会客室，介绍道，“这是我们销售总监李总。” 其实李总压根就没出去，而且早就知道有人来访，本以为最多是看下场地看能不能租赁，办公室，所以随便找个销售员接待，没想到居然来了大鱼。常天浩明白，但不说破，谁让自己和王慧玲看上去这么年轻呢？ 两人立即把名片递过去交换：常天浩的头衔是魔都息壤投资管理有限责任公司总裁，王慧玲的头衔是魔都通天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 不是说好让王慧玲当办公室副主任么？ 常天浩后来才反应过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时候还没个人独资企业，最起码是有限责任公司，每个公司至少要有2个独立股东，照理他应该找家里人，但家里他压根还不敢透露，怎么去找？最方便的还是王慧玲。 所以他设计了股权机构，息壤投资注册资本200万，常天浩持有198万，王慧玲2万，股权比例是99%：1%，然后通天科技注册资本是100万，不过投资主体是息壤投资99万，王慧玲1万；股权比例也是99%：1%。 之所以这样考虑，是因为常天浩的属性主要在投资领域，而息壤投资作为一家投资企业，相对曝光就少，而通天科技就不一样，接下去和各方面打交道会很多，所以让王慧玲抛头露面当法人代表。 当然两人还有其他角色，比如在息壤投资里，王慧玲是办公室副主任；通天科技里，常天浩是创意总监……掌握实权却互不进入高管团队。 他笑道：“李总，我们两个公司还在注册中，不过名称核准登记已通过了，目前刚刚提交了资金在进行验资，预计下周全面完成，今天就是来落实办公场地的，不瞒你说，不远的科技大厦我们也去踩点过了，基本洽谈了一下意向，觉得……” 李总点点头，也是为难：268万确实低了一点，但不卖嘛，这个生意跑了可惜，因为写字楼市场就这么大，竞争又如此激烈。他想了想，提了个折中意见：“两位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出288万，但我把10楼给你们，其他条件不变！10楼视野更好、光照更佳、而且打扰也少，说难听点还有居高临下的威风。” 常天浩想了想，这样加价20万，等于每平方贵了232块钱。 “280万？如果可以，我一次性付款！” “285万，我加送一个车位！” “爽快，那就这样了！”常天浩想了想决定接受，确实如对方所说，10楼比5楼好很多，又多一个车位，多出17万是有道理的！ 10月5日，常天浩继钱塘的40万住宅，上海的29万住宅后迎来了第三笔固定资产投资：整整285万！ 第十一章：新操作 签订完合同、交完定金，李总明显松了口气：这价格比公司当初预期当然逊色很多，但对方一出手就是整层购入实在是难得的销售业绩，至少这个季度销售团队的奖金就有着落，他的位置也可以稳下来。所以现在不觉得两人年轻，反而大肆吹捧起两位商业俊杰、后起之秀来，还打算认真招待一下，为今后可能的合作拉拉关系。 不过这两位还真是商界清流，不但以其他公务缠身为由婉言谢绝了午餐，甚至心急火燎地要走了全套图纸和技术资料，说要拿去给装修公司过目，那着急样还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王慧玲压根就没心思留在那里跟人吃吃喝喝，在她眼中，再好的招待也不能与常天浩两人一起吃路边摊相提并论——虽然小布尔乔亚是不会带她去吃路边摊的。 她今天非常高兴，原因很多：一则她推荐的写字楼地段和对象被常天浩认可并下单，说明对自己工作很满意；二则她在国庆期间购买的家具、家电和其他支出，常天浩全部予以接受。甚至在她撒娇似说道：“你不看看嘛，万一我吃回扣呢？”这种话时，常天浩也不以为意地笑笑，压根不放心上，充分说明对方毫无保留地信任了自己。 说句真心话，她这两天为常天浩办事那股卖命劲比为自己家里办事还上心，什么回扣？想都没想过！只想把事情又快又好地完成，对方每一句表扬与肯定无不让她喜上眉梢。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常天浩在两个公司中给她安排了3万块钱股份，并明说不用她掏钱，也不从工资里扣，直接算赠送给她作为奖金。3万块钱对常大公子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背后用意很深刻：起码常天浩女朋友都没股份，王慧玲心里甜蜜得要死，那句007也行的话还真是肺腑之言，再直接一点说自荐枕席也没问题——上海姑娘真要是发起嗲来，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了的。 不过这也是她念头较多的缘故，常天浩压根懒得想这么多：王慧玲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不知道跟着自己长期走下去比吃点回扣重要的多，至于股份，那是因为王慧玲要担任法人代表，没点股份说不过去，更何况，授予骨干股份不正是调动其积极性的有力武器么？ 两人匆匆忙忙在外面随意找了小餐馆吃中饭，用餐时常天浩随意盘点了下资金，忽然对钱又发起愁来。本来他是千万身价，还全是流动资产，在上海滩也算可以，但仔细一盘点忽然发现钱不够花 密云花苑的房子花了29万，家具家电又准备了6万；合计35万，算上零零碎碎的交易手续费和后续办证费用，估计还要1万。 写字楼购置价285万，契税什么还要准备起来。 两个公司注册资本有300万进去了，虽然验资结束后能用账上资金冲抵写字楼尾款，但毕竟投资数不能抽走，否则抽逃资本罪是个不大不小的原罪，保不准哪天会爆炸，所以这300万是硬碰硬不能动的。 王慧玲已联系了装修公司，获得的报价初步显示这1000多平方装修连同办公家具购置，没60万拿不下来。除此之外，公司办公还要开通电话、网络，上海是isdn技术先行者，在国内发展比较成熟，渗透率也高，今年已有1万多用户，这也要先交钱排队申请安装，当然还少不了购买电脑——常天浩估计至少需要20台。 公司拥有10个车位，不可能不买车，常天浩想好了，初期公司至少配2部车，他自己一部，给王慧玲用一部，这都要钱。 这样盘点下来，手头只有500万资金可用，他觉得压根不够用，必须再去捞一票，著名的519行情明年才发动，中间这大半年时间靠业务发展增收绝对是缓不济急，还是只能把主意打到期货上。 他随口问了王慧玲最近交易情况，后者不假思索道：“这两天市场比较热，绿豆创出了新高，持仓有10多万手，逼近20万；橡胶也在进攻万点大关……” “等等，你刚才说啥？” “我说，橡胶……” “不，前一句！” “哦，绿豆，郑商所绿豆……” “明白了！”电光火石之间常天浩就想到了，“啪”地一拍大腿，“走！” “干嘛去？”王慧玲嗔怪道，“人家饭还没吃完呢……” “炒绿豆去……”常天浩清晰记得98-99年之交的绿豆事件，虽然具体价格、行情已两眼一抹黑，但对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他依然记忆犹新。虽然很多人对此事件三缄其口，但作为圈内人士，他当年是如同听天方夜谭一样把整个故事听完的。 现在机会来了，他笑道，“咱们发财去……” “真的？” “骗你干啥？” “走！”王慧玲比他还干脆，直接扔下吃了一半的饭碗撒腿就跑，老板一开始以为有人吃霸王餐，想着年轻人怎么不学好，看到扔在桌子上的50块钱才知道怪错了人，等他拿了找零出门，哪还有两人的影子？ 其实橡胶常天浩隐隐约约也记得一些，不过橡胶的致命问题是成交量不够，没绿豆那么打持仓量。 常天浩现在所能调动的资金加起来正好500万，一张绿豆合约是10吨，每吨目前价格4000刚刚出头，6%保证金也就是2400元，开1000手放在近20万整体持仓中算一点儿都不起眼——占比只有千分之五，比上轮搞橡胶时3%的持仓占比还要下降一个数量级，这就不用太操心分散、隔日操作了，想咋整就咋整。 出了门不远处就是个粮油店，常天浩让王慧玲上前问：“老板，绿豆怎么卖？” “两块五一斤！” 常天浩扭头就走。 眼看他要走，老板急了，忙喊：“小伙子别走别走，两块一斤，两块一斤……” 没想到常天浩拉着王慧玲走得更快。 王慧玲忽然反应过来了：期货市场上绿豆4000元/吨，折算下来正好两块一斤，而零售店都只卖两块，中间巨大的运费和批零差价哪去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所在？ 上了出租车，常天浩进一步解释：“11月绿豆合约是标准的空头合约，按郑商所规定，这月份交割的绿豆不能再用于注册仓单，只能投入现货市场，也就意味着做多者无法再转入下个合约，只能硬接，你觉得11月份后还有多少绿豆的使用空间？” 王慧玲对这思路点头认可：绿豆最大消费季是夏季，特别是南方诸省有较大的绿豆消耗，别的不说，光冷饮公司生产绿豆棒冰和月饼公司就是大头。但11月合约交货完已在冬天，谁家冬天用清热解毒的绿豆？只能存储下来用于第二年，这又有压库和沉没成本。所以绿豆期货正常一定要比现货贴水才行。 现在期、现货甚至期零货一致，那还得了？标准的价格倒挂！ 期货规律第一条：凡大宗商品价格倒挂，差价一定会被填平，区别只在于何时！ 一到永安，常天浩看着盘面上创出新高的绿豆期货，心里一阵鄙夷：明显有大资金在里面装神弄鬼，强拉期价！他下单很迅速，十指如飞，直接输入代码。 永安是新开账户，资金是200万元，他尝试性地先在4010卖空，很快成交了50手gn9811。 接着又在4014上卖空，100手也迅速成交； 整个操作手法简单粗暴，简直毫无顾忌，因为市场上还不断有资金涌入，妄图刀口舔血赚最后一笔，而庄家也在尝试进一步拉升，试图用盘口语言告诉大家：绿豆期货价还会继续突破4200、4300…… 什么？零售价只要4000一吨？ 没关系，我可以先拉爆你们，然后再让价格回归！ 不到20分钟，常天浩下满了400手持仓，平均单价在4015，计算下来，400手共占用保证金9636万，风险度为48%略多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绿豆和天然橡胶手续费收取标准不同，是固定价格而不是根据成交金额的比例收取，每手65元 随后两人又打车去南华继续下单。 前面常天浩提到要从南华把资金抽走时，王慧玲给了他一个建议：不要全抽完，在南华放一部分，在永安再放一部分，用分仓进行操作。 理由很简单：常天浩作为300万资金量开户的客户，赚了近600万，在南华营业部很引人注目，忽然资金全部抽走，连同经纪人王慧玲也从公司离职，那就会更引人注目，必须要有低调的处理方式。 比较恰当的做法是常天浩先把盈利部分拿走，然后王慧玲办理辞职，接着常天浩再从南华后续一点点把钱挪走。常天浩一听就乐了：这不就是自己在7月赌球时分散下注的举动么？ 他在心里提醒了自己：最近操作顺利，各方面飘飘然，警惕性也降低了，忘了对冲风险，必须加以克制。 至于王慧玲要辞职也编了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有老板看上我了，拉我过去当秘书，今后跟他吃香的喝辣的，看见他侄儿没有？ 这理由很狗血却又让人不得不信，毕竟营业部这几年没少发生过这种事。至于常天浩和王慧玲两人，众人反而没想——经理和主管都知道常天浩小5岁，这摆明不可能嘛…… 借着这种狗血剧，常天浩继续下单600张绿豆期货就不太引人关注，在南华的成交均价比永安还高出3元，占用保证金14465万元，两者相加起来，合计持有1000张空单，风险度依然在48%左右…… 第十二章：宣示主权 “我说常大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找我啥事？” “迎新晚会辅导员让你当男主持。” “为什么是我？”常天浩说这话时有种whyalwaysme的感觉…… “你长得高行不行？” “这理由不充分，铁柱兄1米85，铭泰兄也有1米81，哪个不比我高？我才1米77，哦，1米78……但其他1米77和1米76也不少啊。” “这不一样，铁柱他太彪了，铭泰嘛……你懂得，一说话就紧张，今天试过了不行，辅导员盘点下来觉得你最合适。” “那也不能随意拉郎配啊，再说其他系迎新晚会不都是二年级师兄配一年级师妹么？怎么我们就反过来了？” “你小子是不是真傻？和你搭档的女主持是安艺茹学姐，艺茹学姐可是我们经管学院三朵金花头名呢，多好的机会……” “咳咳……”。 说话的室友才注意到常天浩身后还跟着个女孩子，脸色大窘。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财大经济法专业的，也是钱塘人，程雨诗……”常天浩又扭过头去，“我室友江洪波，湖北人，你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他家祖传发大水……” 程雨诗顿时捂着嘴笑了起来，她病了3天，今天才算恢复元气从钱塘返回，常天浩刚从火车站把她接过来。 常天浩若无其事道：“我中午出去买了点东西（写字楼），下午去火车站接女朋友了，所以才晚来……” “你好。”程雨诗和江洪波打招呼。 “你好……”江洪波结结实实闹了个大花脸，半天后结结巴巴说，“天浩，你女朋友真漂亮。” 程雨诗脸瞬间红了。 正说话间，其他舍友也陆续回来了，看程雨诗在这，无不挤眉弄眼、呲牙裂嘴，常天浩一一和他们介绍，甚至其他宿舍同学听说常天浩女朋友大驾光临，也故意前来探头探脑——明明没事也要来打个招呼，就为看看程雨诗到底长啥样。 一看之下果然惊为天人，本来就是漂亮，今天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不但精心打扮过了，还略带三分病态美，一干男生无不啧啧称赞。 程雨诗帮他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床铺，把《改革月报》递给常天浩，然后又拿出送舍友们的礼物——钱塘特产桂花糕。 寒暄一会后，常天浩招呼众人：“走，大家一起吃饭去，我请客……” “不了不了，你们小两口吃吧，我们这灯泡太亮了。” “程程我们走？” 程雨诗就跟着出了门，从3楼走到1楼，不时有人行注目礼，更搞笑的是有人扭头看的太投入，不小心还撞了别人。本来要去小餐厅用餐，但程雨诗拒绝了，要求在学生餐厅就餐，眼神中还带有几分狡黠。 一开始常天浩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她只想体会沪江学生食堂的水平，但后来看她始终朝四周笑，他忽然懂了：难怪今天自己随口一提，小姑娘就说跟自己来学校，现在又要在食堂用餐，原来是跑来宣示主权来着。 这大马金刀往餐厅一坐，在学校林荫道上手牵手走一段，不就宣告她程雨诗是他常天浩正牌女朋友么？用实际行动警告那些小浪蹄子，少打常天浩主意。刚才江洪波那大嘴巴估计更让程程心里起了涟漪吧？ 常天浩被这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程程从哪学会的招数，不过女孩子跑过来“宣示主权”还是要配合的，毕竟他也没在学校里招蜂引蝶的想法。所以吃完后他还故意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转转，不仅牵着手，偶尔还低头耳语几句，甚至在不经意间搂下腰——配合么，两人早就有默契了。 一路上碰到不少同学，男同学都是挤眉弄眼——早就知道你小子有女朋友，现在看来果然艳福不浅；女同学无不指指点点——常天浩刚进校就有女朋友，听说家里还挺有钱，看起来还真是，气人的是女朋友还长这么漂亮。 再怎么样女孩子或多或少都有嫉妒心。 小布尔乔亚·常有钱大家是清楚的，班上这么多同学，就他一人有笔记本电脑，舍友还知道他有手机；前两天学校组织灾区捐款和贫困学生捐助，他各捐了1000元，在全校名列榜首——倒不是他不想低调，而是身家就摆在这里，为人过于小气不好。 送到财大，临分别时，程雨诗笑道：“要不要我过两天来欣赏你和金花学姐的配对演出？” “这是他们瞎整，你看我都在推，回头我和辅导员说去……” “好啦，又没说你，心虚啥？总不能把你绑起来不让见女同学吧？该怎样就怎样——这还是你对我说的话呢。”程程笑道，“谢谢你来接我……我本没打算麻烦你。” 常天浩立即浮现起高深莫测的笑容：程雨诗不告诉，他可每天和孟秀丽打电话询问病情，这怎么能不打听清楚？他又不是沈飞，连上门的人都能给气跑！ “你要突击检查啊？要不要我做块程雨诗男朋友的胸牌戴起来？” “又贫嘴！”程雨诗笑道，“周末有空么？陪我买电脑好不好？” “没问题，随叫随到……”常天浩摸摸她的头发，“这两天注意点，你身体刚复原，多喝水、多休息，饮食要清淡些，还有……” “好啦，你快赶上我妈这么唠叨了。” 回到宿舍，舍友们脸色很奇怪，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辅导员在宿舍，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 江洪波悄悄告诉他：“那就是艺茹学姐。” “常天浩，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要去广播寻人启事了……”辅导员逗道，“你对女朋友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军训间隙不忘接电话，这新生开学周，你什么引导项目也不参加，又去接女朋友，接了送了还不算，弄到8点钟才回来，知道的人明白财大在我们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一次呢……我们在这里坐了半小时了。要不是还吃上了你女朋友送的桂花糕，你休想蒙混过关。” “这个……这个……”对这顿夹枪带棒的挤兑，常天浩挠挠头皮，不知道该说啥。 “好了，不和你扯这些了……我都三顾茅庐了，是不是还请不动你大驾啊？人家安艺茹都跑来找我，说周五就要演出，人员还没定下来，没几天功夫了，其他新生都在准备节目，你不能袖手旁观吧？” 常天浩看了眼安艺茹，长相差不多和陆筱敏这级别，不过人确实比较高，足有1米67，难怪要找高个男生搭配，可对方肯定要上高跟鞋，自己这1米78貌似也不够啊。想是这么想，依然满脸堆笑：“学姐好！给学姐添麻烦了。” “没事……主持稿我写好了，我们配合试一下行不行？” 于是两人在宿舍里当着众人面试一把：其实在此之前，安艺茹已找过室友、河北大汉周铭泰配合过了，如江洪波所说，紧张！明明没几个人，连话音都开始打颤。她觉得不理想才央求辅导员换人。 这种事放常天浩这里就小意思了，常夫子高中是辩论队主力，重生前大学时代连续三届最佳辩手，那口才杠杠的。主持稿他瞄了两眼就可以现场发挥——比照稿念还妥帖。 “妥了，就你了！”辅导员满意地一拍手，“你和安艺茹同学配合好，穿什么衣服也自己商量，然后周四彩排——无论如何要把迎新晚会场子撑起来……” 辅导员走后，两人又练了一会才结束，安艺茹道：“你今天把稿子再过一下，如觉得哪里写的不行，帮我修改下，我也急急忙忙写的，你刚才临场发挥就比我写的那段好。” “哪里，让学姐久等了……”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再碰下头？” 常天浩想着明天上午要去期货公司看盘，下午还要去装修公司对接设计方案，随口道：“晚上行不行？” 安艺茹轻咬贝齿：“晚上？” 常天浩迅速醒悟过来，知她误会了，忙道：“傍晚，傍晚，我说的是傍晚……这样，我请学姐吃饭，吃完我们练一小时行不行？” 安艺茹轻轻点头：“那可以……” 第二天下午…… “常天浩！”安艺茹怒冲冲打电话过来，“约我5点，还说请我吃饭，现在5：35了，你人呢？” “我……我……”刚下出租车的常天浩大窘，才想起还有这事，立即以百米飞奔的速度跑向餐厅，“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你干嘛去了？又陪女朋友？学校交办的事，你就这么不放在心上？” “没有……我今天去公司打工帮忙了，临时有事耽误，回来就晚了，还真不是没放在心上。”望着柳眉倒竖的安艺茹，常天浩连忙讨饶，“我没学姐电话，本来就提前和你说一声，你看，我刚到学校就跑了过来……诺，稿子我修改好了。” 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再看到稿件确实修改过了，安艺茹情绪稍微缓和了点，她早就往宿舍打过电话，舍友说他没回来，然后把手机告诉了她。 也活该常天浩倒霉，下午本来安排好对接装修公司，没想到公司注册代理公司说验资通过，让他去工商、税务签字并完成下一步动作，然后又去装修公司，回来就晚了…… 但这些不可能对安艺茹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 “你先吃饭吧。” “不不不，我不饿，学姐的事要紧……”常天浩拿过主持稿，两人就开始配合起来…… ps：隆重推荐初恋璀璨如夏花大佬写的《我真的长生不老》，大佬鼓吹纯粹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小布尔乔亚是个严重威慑…… 更新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校园与人性（1） ps：感谢诸位关心，休息一夜感觉好转不少…… “天浩，你稿子改得比我好不少，不过我还有点不太熟悉，是我连累你了……”排练过程中常天浩已比较流畅，但安艺茹却出现了结巴，问题就出在这里。 “是我的错，应该早点把稿子改好给学姐过目。” “要不明天我们再合练一次？” “可以，下午怎么样？这次不敢再放学姐鸽子了，我一定老老实实等着。” “下午啊……”安艺茹迟疑了一下轻轻道，“改晚上行不行？” “晚上？”这下轮到常天浩诧异了。 “明天上午我有课，下午要出去勤工俭学，只有晚上才有空。” “勤工俭学？”常天浩啧啧称赞，“学姐太能干了，真是我辈楷模。” 安艺茹白了他一眼，幽幽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富家子弟出身啊，花钱大手大脚。我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上大学起就自力更生了，一部分申请了助学贷款，还有部分靠勤工俭学……” 常天浩被闹了个大花脸，再仔细一想，安艺茹长得虽然挺不错，但两天接触下来发现对方衣着明显比较质朴，讪讪道：“其实我家也是下岗工人家，只不过……” “这又是笔记本电脑又是手机的，冒充下岗工人家庭鬼都不信。”安艺茹笑道，“不过我知道你心地不坏，给灾区和贫困生捐款的事我都知道，那天在你宿舍还听他们说你经常买零食、买水果和大家分享。” 常天浩笑笑：这是举手之劳，他希望能在同学中建立良好的关系，这是将来很重要的人脉，堪称投小钱办大事，毕竟这点小钱对他常千万来说实在不算啥。 他听过某大佬讲的笑话：创业时有同学也说想参与项目，结果兄弟们一合意就否决了，原因说出来很狗血这哥们每礼拜从家里回来会带6个苹果，舍友以为会给大家一起吃，结果这哥们是自己一天一个，大家认为他缺少分享意识，最后拒绝让他参与项目。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读金融么？其实原想去北大读历史系或哲学系，分也能够，但家里这样子，只能来读金融了。” 常天浩笑笑：“生活所迫？” 安艺茹也笑了：“是啊，生活所迫！” 同样的生活所迫，从常天浩口里出来更像自我调侃，安艺茹却是实实在在的苦涩。 “周四晚彩排，下午如果你有空，我们一起最后合练一次，然后出门找演出服租赁店把服装确定下来，费用到时候院团委可报销。” “我听学姐安排……” 周四在租赁里，安艺茹试了几样常天浩都觉得不合适，没把她的气质发挥出来。1998年的时代，安艺茹1米67的身高在北方女生中或许不算突出，但在南方女生尤其上海女生中，这个头绝对出类拔萃，而且她还少报了05厘米大多数人习惯将1675说成168，她只说167。 再仔细看她选择的服装，常天浩恍然大悟为什么觉得不好看：挑的都是租金便宜那些，可见虽然院团委能报销，过惯紧日子的安艺茹依然倾向于节约。他忽然有点心酸，也心疼这位勤工俭学的学姐，估计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便在高价区帮她挑选起来，很快他眼前一亮，看中一件紫色连衣裙，做工精细，下面鱼尾裙摆分外出色。 “这件拿下来试试看？” 服务员为难道：“不好意思，这是香港进口的晚礼服，只售不租……” 她本想说这专供给新娘在婚庆中使用，但被常天浩打断了，他压低声音道：“先试试再说，没准我买呢。” 正在远处挑衣服的安艺茹没留意这边对话，等服务员将衣服递给她时，她咬了咬嘴唇：“租金很贵吧？” “没事，你试试再说，实在不行我补差价好了，但我觉得院团委老师会通情达理的。” 安艺茹有些犹豫，但挡不住这件衣服的诱惑进去试穿了。 常天浩迅速问营业员：“多少钱？” “960。” 常天浩“嘘”地一声，从兜里掏出1000块递过去，压低声音道：“她出来后效果如果合适我就买下，不过你们不要声张，就告诉她租金30块钱一天……押金单开好，到时候我来处理，你们懂的。” 几个营业员反应过来了：估计男生正在追求这女孩子，千方百计要讨好，收钱后一脸心领神会。 换装完毕的安艺茹终于出来了，只见这套鱼尾礼服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完全勾勒出来：该突的突，该翘的翘，该细的细，该平坦的小腹部位看上去绝无半点赘肉，整套衣服像为她量身定做一般，不但完全合身，还将她的气质一下子烘托出来，果然人靠衣装。营业员们都啧啧连声，止不住夸赞常天浩有眼光。 果不其然，这身打扮在周五晚迎新晚会亮相时博得了满堂喝彩，经管学院头朵金花的名头更加响亮，常天浩表现也算中规中矩，不过肯定被安艺茹抢走了风头，他不以为意，因为他现在只想追求低调。 周末他陪程程在上海逛了一圈，还去电脑城买了笔记本电脑，型号和自己完全一样，不过价格跌了2000元，上海本来就比钱塘便宜，另外也是因为笔记本市场的剧烈竞争和不断推陈出新导致的价格下跌。 令程程感到奇怪的是常天浩又装了台组装机，cpu用的是大名鼎鼎的超频小霸王赛扬300a。 “你不是有笔记本么？怎么还买台式机？” “这个，放宿舍用。” “宿舍？”程程皱眉，“笔记本不能在宿舍用？” 常天浩叹了口气：“我有笔记本，不过其他同学都没有，好几个连电脑都没怎么摸过，所以多买一台，说是算我的，其实主要给让他们用。同学一场，能帮尽可能帮下。” “你真好有钱，最近又赚钱了？” “搞了点投资，也就600万多点……” 程程笑了起来：“行啦，我知道你赚了6万是不是？比我爸妈收入都高啊。” 常天浩苦笑：他还真是赚了600万多点，区别在多哪个点。 “要不要也帮你配台给你同宿舍同学用？” 程程摇头：“你不要这样，天浩。我知道你是好心，也为我着想，希望我和舍友关系搞得更融洽些，不过女生想法和男生明显不一样。” “怎么？” 她低声道：“你知道么，因为沈飞三番五次来，居然有女同学留意到他并向我打听，听说他爸是市长后两眼放光，还说要我给介绍，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还有，你又送手机，又送化妆品，还每个礼拜给我送花，很多人都知道了，就连辅导员也和我谈话，要我注意影响，我解释了她才放心。很多人当面不说，背后在捏造谣言说我傍大款，总算我宿舍同学见过你，知道你在沪江读书，但其他人呢？嘴长在他们脸上，我总不能一个个去宣传吧？就算解释了，他们的语调又变成，呦，不就是个富二代男朋友么，说的这么清高！唉……想不到大学才读一个多月，有这么多流言蜚语。 所以今天出来买电脑，我前两天都在宿舍里强调我妈给了我钱，我不想他们再传是你给我买的。” 常天浩笑笑：“我是没出钱啊，我只出力而已。” 程程苦笑：“他们才不管真假，只管按自己的想法说，甚至还有人故意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能怎么办？去一个个广而告之？” 女孩子说这些时既有气愤，也有些楚楚可怜。 常天浩能出来这件事对她压力不小，一下子很恼火，重生前的时代同样如此，喷子尤其是自以为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喷子到处都是，不理会吧，上面全是抹黑的言论；理会吧，他们更来劲了。 他敢断定谣言有些大概是想追求程雨诗被破灭而捏造，还有些可能正如程雨诗所说，是出于嫉妒。在魔都这样一个城市里，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年轻人不免会受各种各样思想浪潮的冲击，然后迅速完成理念蜕变和人性洗礼，无非有早有晚罢了。 果然校园已不再是那个纯洁的象牙塔，变得越来越市侩、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接近于社会大染缸。仔细想想又觉得正常，绿茶婊、心机婊不都这么来的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学校园同样是不折不扣的江湖无法改变，只能适应！ 程雨诗这么单纯的女孩子，现在也被迫学着成熟起来，“宣示主权”或许还带点孩子气，但刚才这番话，足见绝对是成长了这种冲击导致的成长可能会比整个高中三年还多。 他点点头，爱怜道：“程程，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不高兴，生气了，委屈了都告诉我，我会用心倾听，耳朵也许会听错，心不会领悟错。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太放心上，更不要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信念和道路，也要有自己的追求。随随便便来个看似好心的建议你就改弦易辙，那不叫虚怀若谷，那叫随波逐流，除了说明你没有定力和主见，还能说明什么呢？ 只有墙头野草是风朝哪边吹就朝哪边倒，大树从来都是默默扎根，直冲云霄的，别说风吹不倒它，在小树苗成长时就算有大石头压着也非顶开不可……没有这种骄傲与自信，不足以在这个社会立足，也不能走得更远。” 程程点头：“我听你的……”。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十四章：校园与人性（2） ps：感谢挽君归来、0清新轻盈0、巴西木、正直的书友、高手之后再无小说、诗晕、yy争霸等诸君打赏，今日感冒减轻多了，衷心感谢各位慰问…… 刚说要有“主见和定力”，这头又说“我听你的……”，那不自相矛盾么？ 常天浩笑着把这困境告诉程雨诗，后者连拍了他好几下：“坏蛋，你坏，人家不理你了……” 说不理，等真上了出租车，常夫子开始讲诡辩学时女孩子又认真听了：“……从前有个律师，他询问被告人时要求他只回答是或者否，不允许有其他回答，法官和被告辩护人都答应了，他问了好多问题，前面被告人都用是或否捍卫了自己，但律师最后问了个问题，导致明明没有该行为的被告被定罪，且是被告亲口承认的，你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 “律师问，你是否已停止虐待你的老父亲？” 程雨诗仔细想了下终于知道厉害：选“是”说明现在有虐待，选“否”说明以前有虐待，无论哪个回答都足以“证明”被告人有过虐待行径。这虽然只是个抽象举例，却已说明了诡辩的厉害。 “你学法律，逻辑是必要要重点研究的学科，三段论必不可少，充要条件也要熟练掌握，康德那四组二律背反有空也要揣摩下实践中用不到这个，吹牛皮时用得上。” 小姑娘又拍了他一下这就不是生气而是撒娇了。 这两人谈恋爱谈到男女朋友关系都确立了，居然没说几句“我喜欢你”，更没说过“我爱你”也真是奇迹。 “你要去报名参加辩论赛么？”程程兴致勃勃问道，“听说沪江大学辩论队很厉害，极有传统，如你去参数，我一定来看。” “你们学校肯定也会组织，你可以去试试看。” “我水平不行就不去了，看你参加就好。”程程回忆道，“那本《狮城舌战》我看过好几次，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能记得里面说的话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要用他来寻找光明……” 常天浩点头：“我看看吧，报名是肯定会报名的，不过沪江高手如云，去学习学习也行。” 93年狮城舌战掀起的国际大专辩论赛旋风成为一代青年学子的心中烙印和文化现象，不但当时参加比赛的队员成为享誉全国的年轻俊杰。带队教授在几年后就北上帝都担任智囊并最后一举入常，创造出学而优则仕的神话，当然现在常天浩再想去攀关系是够不着了，人都在北京了。 虽然随后几届比赛再也没第一届给人印象深刻，却构成了当时高校的风景线，各大院校都在组织，还每年会组织全国比赛或跨校对抗赛，常天浩也萌发了去实践一番的念头，不过这场合重生优势几乎不太有用，所以他也真是去“试试看”。 回到宿舍后，常天浩熟练地把电脑装好，熟门熟路地将slot 1架构的超频小霸王赛扬300a外频从hz，加上45的倍频，使主频轻松稳定地运行在450mhz上。 其实intel公司此时出产的同型号cpu全是一条生产线上下来的，低频、高频处理器内核完全一样，是经严密测试后，认为其能稳定在某个频率上才打下数据指标对外出售。 由于intel质检过于严格，很多低频处理器可轻轻松松地超频为高频处理器使用，达到花小钱办大事的目的。 至于不稳定确实可能有，但对普通学生来说这个稳定不稳定没啥意思，了不起就是过热黑屏报错，谁家win98还不每天蓝屏两次？大不了就用重启大法，常规使用毫无问题。所以这款处理器成为风靡一时的产品，不用赛扬300a攒机此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搞diy 的。 intel迅速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在主板上启用锁频大法，又部分降低质检标准，以至于后来处理器再也没法重复赛扬300a的风采，超频小霸王由此成为绝唱。 超频后的赛扬300a飚起《极品飞车》来那叫一个酸爽，玩《魔法门英雄无敌2》、《最终幻想》更不在话下，常天浩很快上手了《盟军敢死队：深入敌后》，随着贝雷帽那句“y？”和司机的“ey！”后，他果断将队员隐藏在掩蔽物后开枪射击，新配的低音炮音响里瞬间传出浑厚雄壮而又令人惊恐不安的的声音“alarm！！！”，随后是凄厉的警报声。 没错，这是这款游戏的一个重大bug，里面的德国巡逻队3枪就可干掉一个，人数并非无限，但突击队队员子弹却是无限，所以大部分场景里只要找到位置卡位，可以先用枪声把巡逻队引过来全部干掉再有条不紊完成任务，大不了在有队员喊“，offier”时给他一针补血就行了。 这种游戏的快感可不是笔记本能取代的，不过常天浩现在来玩追求的只是青春回忆而非游戏乐趣了。 青春的感觉，真好！ 能重来一次的感觉，真好！ 所以他期待活得更加光辉灿烂些。 没过多久在他身后就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家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的一举一动，有些人还指指点点，那场面差不多赶上农村放露天电影了。 “你们玩，你们玩。”常天浩乐呵呵地退出圈子，“我还有笔记本，以后这电脑不设密码，你们自己商量好，谁要玩都行……” “谢啦，天浩！” “兄弟敞亮！” “兄弟高义！” 大家都是聪明人，常天浩本就有笔记本，再去买个台式机放宿舍，还说不设密码大家随意用，这挑明了是给宿舍其他同学用，但又不直说免得刺激他们的自尊心，大家当然都很感激，觉得他为人真的很不错，不是个为富不仁之人。 至于玩游戏会不会影响学习，那纯粹是个人控制和意志力问题，关电脑什么事？常天浩相信沪江同学有这个自控力，再说宿舍夜里要熄灯，也不会太晚。 周一是新学期第一天开学的日子，常天浩迎来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迎来了英语，这些课他没太放在心上，不过《微积分》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前面认真听讲，数学是他薄弱环节，线性代数和概率论没问题，微积分学的有点差强人意，只能好好补课。 不过今天他的笑容很灿烂，王慧玲打电话给他：绿豆终于绷不住下跌了，11月合约一口气跌破3950，盘面抛压很大，后市可期。 另外还告诉他，密云花苑所有家具和家电都送到了，电话和isdn也申请了，建议让家具散散味道，再过一个月左右可以入驻，问他要不要来看下，顺便问还有什么需求。 常天浩想了想：“帮我多买几个书架，还有，将来装修时我办公室背后那面整墙不要其他装饰，全部书架做满。” “那堵墙足有12米啊，全做满？” “做满我都怀疑不够……”常天浩想起了自己研究生毕业时带回家的27箱书和后来怎么也不够摆放的书架，连道，“侧面也得来两组，全给我摆满，我就这点要求，其他装修你看着办就行，博古架、古玩、工艺品、功夫茶座、围棋座也准备些，文房四宝、焚香炉也搞起，再放一批书报杂志架，对了，把那些进口杂志也订一些，什么《time》、《business-week》、《the wall street journal》统统摆起，我们是文化型投资公司嘛……” 王慧玲笑着点头，心里却想：20岁的常总裁品味怎么赶上40多岁中年人了？ 晚上是学生会招新，常天浩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他现在自己事业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去参加学生会，但挨不过江洪波盛情，再加所有同学都去，他就同答应陪大家一起去现场看看，心里打定主意绝不参合。 到了招新现场，外联部、宣传部、文艺部、体育部都在招人。一堆同学在填表格，气氛十分热闹。刚进场没多久，他就感觉到背后有若有若无的杀气袭来，刚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身后安艺茹已追过来了，低声道：“常天浩，你过来！” “学姐，我不入外联部，不入外联部。”常天浩瞥了她前面的牌子一眼，连连摆手。 对方提高了一个八度：“你给我过来，不过来我堵到你宿舍去！” 所有人都被安艺茹吓了一跳，常天浩无可奈何跟在对方后到了旁边小教室。 安艺茹怒气冲冲道：“常公子调戏人出手不凡啊？” 常天浩讪笑：“学姐这又从何说起？” “那件衣服到底怎么回事？” “衣服？哪件啊？哦……你说那件晚礼服？……”常天浩装疯卖傻道，“我已拿去退掉了。” “真退掉了？”安艺茹杏眼圆睁，“骗谁呢？” “学姐，衣服真退掉了，租赁费发票也给你了，报销不出来没事，我说过我会补差价的，所以你看也没催你要钱。”常天浩心虚道，“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吼我？学姐，你要注意形象啊……” “呜，亏你还说我注意形象，我形象全被你毁了，呜……”安艺茹忽然哭了起来…… 第十五章：校园与人性（3，第 900 张月票加更） 见安艺茹掩面痛哭，常天浩顿时慌了神，忙道：“学姐，别这样，别这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这么哭，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以为我欺负你呢，我一个新生刚入学就欺负学姐，传出去多难听？” “你就是欺负我！”安艺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哭一边还伸出腿踢了常天浩两脚，后者不敢还手，只能呲牙裂嘴地吃哑巴亏。 等她情绪平定下来，常天浩才知道问题出在哪： 晚礼服用完后他就拿去“退了”，还装模作样处理了租赁发票交安艺茹去报销，并交代店员万一她问起就一口咬定是租的。 本来服装穿过、收走“退租”，发票也有，营业员口供也“对好”了，一条龙服务一切都很完美，过段时间自然就过去了。不巧有人在迎新晚会上看到安艺茹这款礼服，觉得特别漂亮，正好过几天她所在院系也有活动，便去找安艺茹打听，后者不内有隐情，指点对方去服装店租赁，店员哪还拿得出来，明白无误告诉对方——这件衣服本就是婚庆礼服只售不租，安艺茹之所以能穿，那是因为被人买走了。 回来后对方让安艺茹拿出衣服借她用下，可怜安艺茹事先既不知常天浩购买，现在又拿不出衣服给对方，事情直接就穿帮。 穿帮归穿帮，气急败坏的对方听说衣服的价格和常天浩买下只为给安艺茹穿一晚后，醋意大发，居然指责安艺茹不要脸：平时装清高，现在看见有钱公子哥还不是千方百计去勾搭？身为大二学姐勾搭一年级新生也就算了，人家有女朋友还勾搭，你这不是插足想做第三者么？难怪最近都选晚上排练，不就是想勾人么？居然还是婚庆礼服，亏你安艺茹道貌岸然说“租”，我呸！ 常天浩以手抚额：哎呀我去，居然还有这种破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果然小布尔乔亚的作风干地下工作不行，不够严密细致，消除一切隐患啊。 不过那女的也忒过分了吧，他恶狠狠骂道：“是哪个贱人在乱嚼舌头？学姐，你告诉我，我要她好看！” “为把事情弄清楚，我今天又去了租赁店，人家终于承认是你付钱并安排了这些，还说你特意交代让他们保密，说要追我、博我开心……” “学姐，你听我解释，我……我……” “我关注重点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干？我哪得罪你了？” “这个……”常天浩挠挠头皮，“学姐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 “真话是，衣服是我买了，你不知道，因为我学**做好事不留名，打算给咱们院团委做点贡献，还没来得及捐赠出去……” 安艺茹咬咬嘴唇，明显不信。 “假话呢？” “假话……额……假话就是，那天看了，我觉得只有这件衣服配得上学姐，学姐这么漂亮，这么好的身材如果没有好的衣服衬托，我觉得会过意不去……人皆有恻隐之心，咱们还都是下岗工人后代，同病相怜，阶级兄弟姐妹要相互关心……” 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安艺茹真听不出来么？ “你平时都这么哄女孩子？” “不不不，我……”常天浩口不择言，“我没对学姐任何不恭敬的想法……我只想给给平时衣着朴素、自力更生、令人钦佩的学姐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不不不，没帮上还帮了倒忙……” 安艺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天浩，下次不要这样了，有钱不能浪费，这种……” 常天浩点点头：“下次有经验了，要交代他们说一退租后就被其他人买走了，谁买走的不知道！” 安艺茹气得牙痒痒，常天浩到现在还在为“技术问题”而不是动机纠缠，说明他并没认识到“错误”，但她还能怎么追究？满校园去大张旗鼓宣传是常天浩擅自所为？那岂不是本来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更加闹得满城风雨？ “学姐，你把那贱女人名字告诉我……” “你要干嘛！？你可别乱来。”对方吓了一跳。 常天浩露出一丝狞笑：“我要去勾搭她，然后就说是她主动勾引我……你到时候就可以痛痛快快骂她一顿出气！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你个傻子……这样你自己名声不就坏掉了么？你有女朋友啊，她听了会怎么想？” 嘴上说常天浩是傻子，内心却满是感动：看别人对你好不好，不是看他和你说什么，而是看他对你做什么。以前口口声声说“好朋友”，为了件衣服居然能翻脸不认人指责自己，那真让人不齿！ 其实常天浩没做错什么，为保护她安艺茹敏感的自尊心、避免引发更多猜测，想方设法做了掩饰——谁让自己嘴快告诉别人呢？唉，当时就该说不知道，是别人租来的，中间哪怕和常天浩沟通一次都不会发生这种问题。 她怯生生问道：“衣服还在你这吧？能不能把它给我用下？” “学姐还要借给那贱人？恕我不能答应，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常天浩冷冷道，“你就告诉她，这衣服是我买给姐姐的，因为你有需要就先让你穿了一次，为怕你心里不安才这么做，发票你也不要去报销了。” 安艺茹紧张起来了：“你姐姐的衣服我先穿了？那怎么好意思？” 常天浩若无其事地摇摇头：“学姐也是姐啊！这件衣服只有你配，其他人，尤其那贱人，不配！这不是件衣服的事，是人品的事。你就这么解释吧，至于其他人信不信不关我事。反正怎么解读都会有人瞎扯淡，清者自清吧。” 安艺茹脸红了，低声道：“天浩，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是我没做周全，给学姐添麻烦了。” 安艺茹低声道：“我穿那件衣服真的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美若天仙……”常天浩一本正经道，“那天学姐是全场最耀眼的星星，我就是最无存在感的打酱油者，若干年后同学们回忆起来一定是学姐高贵典雅、美不胜收的舞台造型，极少会有人注意到学姐旁边居然还有个小丑。” 安艺茹被这句话逗笑了：“我们出去吧？” 两人走出小教室后，一堆室友问常天浩：“你怎么惹了艺茹学姐？” 常天浩一副懊丧的表情：“唉，上周本来答应学姐入外联部的，结果后来知道外联部老要去外面跑腿拉赞助啥的，我这人懒散惯了便不想去，觉得还不如文艺部有意思，便想着改换门庭，学姐发火了，刚才重点对我这种拈轻怕重、挑肥拣瘦的不良习气进行了触及灵魂的思想教育，我决心痛改前非……” 老实人周铭泰道：“文艺部有什么意思？你又不会吹拉弹唱……” “文艺部女生多啊，看着多赏心悦目啊，你们呐，naive！” 一堆人立即哄堂大笑。 安艺茹在旁听得清清楚楚，心里苦笑不得：这常天浩在自污呢。 说罢，常天浩还真填好表格走到她面前，半真半假道：“学姐，别生气了，我入外联部还不行么……这是我的申请表，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么？” 嘴上是说好么，其实下面在悄悄打手势：你拒绝啊…… 但不知安艺茹是没看见还是见了也没理会，只见她眉头一扬，平静道：“我接受了，希望你进来后努力工作，全心全意为同学、为学生会服务。” 闹了半天最后又进学生会，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进学生会，常天浩自己也哭笑不得，最后一想便释然了：不就是跑跑腿、拉赞助的事么，没事，能干！跑腿不在话下，赞助嘛，大不了自己公司出钱，反正将来做项目也要在学校里推广，公私两便。 招新日的插曲第二天就消散了，第三天公布了新的学生会名单：常天浩作为外联部干事赫然在列，而其他同学也基本在各分支机构里榜上有名。 不过常天浩现在没心思搭理这件事，绿豆期货11月合约在走了几天小跌整理后，忽然开始加速，在周五用放量下跌的走势痛痛快快破了3800点。账户上有了200多万浮盈，王慧玲兴奋不已地打来电话，问是否考虑平仓。 常天浩仔细研究了盘面，结合市场态势，又查看了河南的农业数据，认为趋势没这么快走完，至少还有一次酣畅淋漓的宣泄机会，便让王慧玲等着过两天再看，后者对此将信将疑，但还是相信了常天浩的判断。 果不其然，周一开市，绿豆以猛烈的态势下跌，连续5天都是大阴线，价格从3800点开始，毫无顾忌地直破3400点——现在账面浮盈变成600万了。 “天浩，你真是神了，到底怎么回事？” 常天浩叹了一下，感慨道：“说来话长，你知道里面操纵的庄家是谁么？” “是谁？” “是我们沪江的博士师兄！”说罢，常天浩讲起了南阳帮的故事…… 第十六章：南阳帮（1） 作为期货从业人员，王慧玲对绿豆品种基本特点很熟悉：这是个又小又大的品种。 说小，是因为绿豆产值很低，全国产值每年不会超过40亿，流通量更小，与玉米、稻谷、小麦相比，在农业品序列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全国各地没有谁把绿豆当主食的，换言之并不是必需品。 说大，是因为绿豆期货的交易量很大，作为郑商所在1993年推出的期货五大开市元老，绿豆和小麦、玉米、大豆、芝麻一起上市。但绿豆期货交易量和活跃程度远远高于其他品种。 作为郑商所当家花旦，所有绿豆合约1997年全部成交量加起来将近2000万手，1998年10月还没过完，成交量已突破3000万手。可见有大资金在里面翻江倒海，交易所收取的手续费即便按低估年份计算，至少也有12亿。如果是放98年这样的活跃年份，那超过20亿毫无悬念。而国内期货交易市场在整顿后，由14家变为3家，整体手续费收入只有30多亿出头，郑商所一家就占了一半以上，比大商所、上期所合计起来还要大。 这一点反应在盘面操作中也很明显，和绿豆比起来，天然橡胶实在是小儿科，常天浩下500手都要小心翼翼，整整用3天时间才完成，下1000手绿豆却容易多了，十分迅速地在半小时交易时间内就完成了，冲击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说起南阳帮，她就有点不太清楚了。 “南阳这块土地土质肥沃，四季分明，特别适宜绿豆生长，是全国绿豆主产区。为什么绿豆交易量这么活跃？不是因为绿豆需求量更大或者市场化程度更深，而是相比其他品种，绿豆具有产地集中、产量有限、易于储存等特点，你想想看，这种特点会带来什么结果？” “懂了懂了……”这些特点一叠加，王慧玲脑海里迅速构建起一个资金操纵的印象。 “南阳帮作为主力庄家，其背景可不是有钱老板或企业，真实背景说出来能吓你一跳……” “是什么？” “当地粮食局！” “不可能吧？政府怎么能干这种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政府下面就没有国有企业或事业单位了？”常天浩笑道，“去年的株冶事件是谁折腾的？那不是国企么？” 王慧玲不吭声了：1997年，作为中国最大的铅锌生产和出口基地之一的株洲冶炼厂认为国际锌价格偏高，同时认为市场爆发金融危机，便在伦敦金属交易所（lme）上大举做空金属锌，当时空头头寸大多捏在株洲冶炼手中，结果全年生产量只有30万吨的株洲冶炼一口气卖出45万吨的做空合约，最后交不出货被迫平仓止损，损失将近15亿元人民币——好几年白干了。 就在株洲冶炼平仓后没多久，国际市场价格忽然就跌了下来，差点没把人给气死！ 所以常天浩对政府、国企介入期货一点儿都不在意，“负责直接操作的副局长就是沪江金融系博士毕业的师兄。” “你和这位师兄联系过了？” “不不不，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有关资料我都是从公开渠道搜集后看到的……粮食局班子成员一共7人，他排行第三，每个人的简历和教育背景我都核实了一遍，只有他最符合。我去图书馆找过毕业论文，确定这人的身份背景，更重要的是……”常天浩微微一笑，“我看过当地省报新闻，前年表彰他为劳动模范，理由是创新利用金融手段进行资本运作，实现了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和丰产丰收，里面有一整个套路……” “你说说看？” “我且问你，期货是做多好还是做空好？” 王慧玲笑了：“这问题怎么能一言以蔽之，期货不是股票，有做多必然有做空，多有多的道理，空有空的原因，不能一概而论。” “你说的是一般理论，具体你结合我刚才说的那几条绿豆的特性分析分析？” 王慧玲绞尽脑汁想了一会，试图从中把握出独特的规律来，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但仿佛又没能看透什么。最后她撒娇道：“人家笨嘛，实在想不出来，教我好不好……” “这世界上物资有限，资金无限；所以上涨想象空间无限大，上不封顶，下跌空间大不了跌为零，实际没有能真正跌到零的东西……”常天浩笑笑，“绿豆现货才那么点，多头凭借期货的16倍杠杆，很容易依靠资金优势把价格炒上去，期货价格一涨，现货也跟着涨，所以仓单不会增加太多，这时候就容易形成多逼空场面。如果这不好理解，那我用股票打比方，作为庄家只要有钱，是不是可以一直把股价拉上去？拉到后面，在外面流通的盘子越来越小，股价是不是越拉就越容易？” “可拉上去得能出货才行啊，砸在自己手里岂不是纸面富贵，一点用都没有？” 常天浩哑然失笑：“为什么一定要全部出货，你卖给银行不行么？” “卖银行？哦……哦……你说用股票质押贷款？” “3块的股票被你炒到100块，说不定那时候流通股80%都集中在你手上了，你想在市场上全卖出去是不可能的，但你找银行贷款，就容易出手，哪怕打个对折质押，也大有便宜，毕竟成本可能只有10块、20块。” “银行有这么傻？” “我的小姐姐，银行自己又不会思考，傻不傻取决于风控和具体经办人员，抵押3亿，给行长和信贷主任塞300万回扣，你觉得有多少人顶得住诱惑？事后追查只要不查到回扣，那就是正常的工作损失——交了学费嘛！不然，四大行那一票坏账怎么来的？你真以为放贷款的人不知道风险？对他来说，风险和亏损是上面的，回扣是自己拿的，完全不成正比，哪怕将来不坐这位置，只要不坐牢，捞一笔值得了。更何况还有债转股的终极办法，怕啥？” 王慧玲惊呼：“啊！还能这么玩？” “具体到绿豆，情况更复杂些，每年3-5月前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故事放出来，吸引外来资金入场。你如果看过行业分析报告，就会了解每年在这时候放出来的都是坏消息：什么库存积压、天气预测不好、播种形势不容乐观、化肥、种子、劳动力价格暴涨，对今年产区收成报悲观态度……” 王慧玲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道理：每年到收货前，放出来的预测报告10份里至少有7份说情况不好，绿豆如此、大豆如此、云桂的糖业也如此。有这消息作铺垫就比较容易形成多头氛围，然后各种各样的投机资金就开始冲进来讲故事了。 “依托这故事，多头开始建仓，然后推动价格上涨，空头局面逐渐不利，但还心存幻想，认为期货价格高于现货是不可能维持的，必然会有下跌过程，但他们最终会绝望，因为价格会越来越高，直到逼迫他们斩仓出局……投机空头损失的是钱，套保空头损失的是什么？” 王慧玲不假思索道：“是现货！” “哈哈哈哈！”常天浩笑得前俯后仰，“给你个机会再组织一次语言，好好再想想？” 王慧玲皱眉拼命想，终于明白过来：这时因为投机做多气氛浓郁，价格体系已完全失常，所以期货价格会比现货高——正如期货上卖4000一吨，现货零售也就2块一斤，这中间的巨大差价到哪去了？套保空头完全能从容不迫地把市场多余绿豆收购起来然后卖给多头——亏什么亏，明明有得赚好伐！ “思路不错，但我提醒一点，这不是多余绿豆，通常是库存绿豆……”常天浩补充道，“刚才我说了粮食局的背景，你想，在南阳主产区，还有谁能比粮食局拥有更多库存，拥有更大的仓单？你想要多少货，他完全可以把市面上、仓库里的货倒给你——你要么？” 不要，那直接就是违约，40%的履约保证金扣除。 要，那就上当了！因为多头目标是赚钱，不是赚绿豆，绿豆拿着有啥用？收了还不是要卖出去？卖出去只能卖低价，搞不好又是粮食局收回去。 所以整体下来情况就清晰了：套保庄家（粮食系统）放风声减产——形成投机预期——价格上涨——吸引更多投机多头——庄家高位放空——把他手里的库存出给多头——多头接不了或者勉强接货廉价甩卖——庄家再接回去。 一来一去，庄家就赚到了钱——约等于期现货之差。 “本来南阳粮食系统是等价格上去就抛货，抛着抛着价格就被打下来了，这位师兄的创举是不抛货，先吃货，然后在期货市场上做空头，再把手里的货用仓单交出去——交给多头……你想，这两种手法，哪个赚更多？” “是后者！” “当然，这么做不能说一点风险也没有，你经常会看到粮库着火的消息，深入追查下去，你就会发现里面根本没库存——库存早就被卖掉了。”常天浩笑笑，“这种倒霉蛋通常是方向做反，或补库时间来不及，只能请祝融下凡助一臂之力，至于有用没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第十七章：南阳帮（2） “等等等等，我感觉思维有点乱，我再捋捋……”王慧玲道，“套保庄家助推期货价格上涨，然后高位开空，越高越空，以便锁定对手交货——但这只是一个逻辑吧？如果他开空后下跌呢？” 常天浩反问道：“下跌？” “哦哦，我真傻，真的，真傻……”王慧玲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开空下跌，仓库里的货当然不能再卖高价，但这时其手里的空头头寸作对了方向会有盈利，可直接在期货市场上平仓。所以无论价格涨跌，至少能吃一头——这就是套期保值后对冲风险的威力！ 从实践来看，南阳帮正是如此操作。当绿豆的期货价格明显高于市场现货价格时，他们尽全力做空。如果卖空赚钱，他们便成为投机空头，及时平仓获利，其乐融融；一旦做错了方向，南阳帮便在当地大量买进实物绿豆进行套期保值，等交割期后在夜里开着拖拉机轰隆隆驶进城里的交易所注册仓单交货。因为他们在主产区，又掌握主渠道优势，对大多数人来说由现转仓这步难题对他们来说实属小菜一碟。 甚至有时候连这都不用麻烦，因为郑商所交割库有部分依托粮食系统而存在，他们只需贴个条子改下标签，就可以瞬间把xx粮库中的绿豆改为xx交割库中的绿豆，成本就是几张a4纸。 这道理和国与国之间进行黄金交割一样：很多国家都在美联储有黄金储备，a国减少的黄金和b国增加的黄金并不需要通过复杂的武装运输方式物理运动，只需把美联储交割库里的标识进行改动，注明这堆黄金以前属a国，现在属b国就行。 甚至交割库里都不一定要有真实的黄金存在，只要联储通知两国，你们的黄金储备已“交割变动”完毕即可。正是因为这个手段，所以美联储极力反对各存放国把黄金从美国提回本国保存，甚至连清点都不让你派人来——鬼知道这笔黄金还是不是真实地存放在库中而不是被挪用了。 什么？不可能挪用？ 那华尔街卖空黄金后交割的实物黄金从哪里出？美国自己黄金产量不大，还要铸造很多鹰洋金币和用于珠宝首饰市场，又不从外国进口黄金，中间的巨大差额怎么解释？ 这真是个细思恐极的命题！ 你反对？ 你算老几？反对有什么用？你还能怼得过有十几个航母编队，军事基地遍布全球的美帝？就连中国都不敢要回存放在曼哈顿的那600吨黄金，其他小国就更别想了。 至于为什么中国会在美国存放600吨黄金而不拿回来？嗯，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有更大的利益交换——为换取以美国为首的欧美各国解除对华经济制裁，1990年这600吨黄金就秘密出国变成投名状放在美国，而当时全国名义黄金储备不过400多吨，即便在常天浩重生的年代，名义储备也不过1800多吨。 这就是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中的那个代价！ 所以在常天浩心目中，什么时候能拍《战xx》把黄金要回来，那才真说明是强大了。 具体到绿豆上也是如此，套保空头高价卖出绿豆后，多头就必须高价接仓单，要么廉价斩仓，要么大量现金固化到仓单上等待下一轮上涨起点，这就完成了外来资金停留在交易所的任务。 这是郑商所和南阳帮在非预谋情况下达成合谋的关键所在——前者图交易手续费；后者图收割利润。本来大家相得益彰，谁知道几年后炒作太深，硬生生把绿豆这品种给炒糊而退出了期货市场。这也是后来压根看不到绿豆期货的奥秘。 等绿豆退出期货市场，绿豆现货价格一下子就稳定了，多年未有炒作，市场焦点逐步变成了蒜你狠、姜你军了…… 多头盈利但无法变现离开，盈利资金变成仓单和持仓——就好像很多公司从账目来计算是赚钱，可应收账款就回不来，所以整天只有纸面富贵而变不了现。粮食系统在开始阶段会跟多烘托气氛，最后翻空完成高价卖豆目的。 所以常天浩才在看到11月合约超过4000元大关后果断下令开空，因为那时上涨已完全乏力。市场在一个方向走不通时，会向着另一个方向走，这是期货交易的第二条规律：价格总沿着阻力最小的方向运动。 听完这番解释，王慧玲皱着眉头道：“这么搞南阳帮岂不是无敌了？那还有人陪他们玩？” 常天浩笑笑：“人都是贪心的，你以为买股票、炒期货的人不懂？这就好比一堆人去外面山吃海喝，最后被抓住的人要买单，大家都知道最后留下来要买单，但都心存侥幸，总以为自己肯定能在最后一分钟前离场，但每年都会有人被抓住买单，无非是路人甲还是路人乙罢了。这也是我强调要跟庄的必要性，否则我们这小身板跟错人，现在买单的就该是我了！” 对面由衷赞叹道：“你师兄厉害，厉害……不不不，你也厉害！” 不过世界上的事并没有一定之说，由于绿豆交易活跃，种植收益良好，除南阳外，全国各地都开始大规模种植绿豆——这又不是什么高科技。 中间商根据期货市场的规律高价囤货并推动终端价格上涨，但消费这时候却开始退缩了。用于制作绿豆冰棍、绿豆沙、绿豆粉丝的消费量大幅度下降——炒家可以把绿豆玩出花活来，我终端厂家不买账总行吧？ 1997年终端市场已出现萎缩，贸易商手头压了不少去年的高价货——很多人就是赚到纸面富贵的投机多头，但由于农民已高价卖了豆，按照1997年的信息，在第二年继续大量种植绿豆。虽然全国遭遇了大范围洪水，唯独河南天气不错。绿豆价格基数也高，5月左右又来外来多头逼仓，逼着逼着便把自己给填进去了。这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就从4000掉到3400，与其说是南阳帮出货，还不如说是多头踩踏形成的。 “下周你盯着盘面……打到3200以下时差不多就可以平仓了，不要贪心。”常天浩叮嘱道，“干投机，鱼头不要吃，鱼尾也不要吃，吃个中段就好，想着把所有利润都装回家既无必要，也不现实。” “难怪你中途不让我用浮盈加仓，我本来想加300手的。” “理论来说可以，事后反过头来看也可以，但鬼知道中途有没有反抽……”常天浩耸耸肩，“加大仓位后，一个200点反抽就足以折磨得你欲仙欲死，仓位越大，心理负担就越大，技术动作就会变形，没必要这么搞，发财的路还很长，我还年轻呢……” 他瞟了眼王慧玲：“你也还嫩着。” 王慧玲咯咯笑了起来，不但朝他多抛了几个媚眼，还故意贴近身子，下面用丝袜腿蹭着常天浩的腿，上面用那团高耸压着他的胳膊，故意扭动着身体营造摩擦感觉，嗲声道：“人家会尽可能保养好的，才不会在35岁就被你找借口赶走！” “啪”地一下，一巴掌又拍在屁股上，拍完后王慧玲娇喘一声就倒在怀里，顺手还把常天浩的手放在大腿上抚摸——这段时间她已把握住常天浩的底线了，搂着、抱着、摸一下都行，但再进一步他就不敢了，或者说，明显有顾虑。 不但常天浩有顾虑，她也有顾虑：保持这种暧昧关系可增加亲密度，但一旦突破底线到达最后一层，那彼此间就会尴尬了，搞不好**过后就要分开，或许会给自己一笔钱作为补偿。 那她绝对是不愿意的，前段时间操作天胶弄了近600万，这才半个来月，绿豆又搞了600多万，还有什么比这赚钱速度更快？这简直就是活着的摇钱树和印钞机。随着时间推移和本金增大，未来的前途将不可限量，对这种人，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女人，也要牢牢抓住他、跟着他。 靠色相绝对不行！再漂亮的女人都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甚至爬过30，眼角鱼尾纹就出来了，而她王慧玲距离30只有5年了。老话说得好，以色娱人者，色衰而爱驰，得想办法成为他离不开的助手和心腹才能走得长远。 所以她一边用手引导常天浩的指尖划过自己腿上的细腻和光滑，一边低声道：“平仓后做什么？还有，下一步你要我落实什么工作？” “看看情况，有可能会反手做一把……这次只是小插曲，绿豆这出戏剧真正的大幕还没拉开呢。” 王慧玲愕然：“真正的大幕？” “这次跌势太快，南阳帮赚钱不足，所以还会有下一轮……你等着吧，听我吩咐就好。这两天抓紧把4个皮包公司搞好，每个注册资金50万，股权还是99%：1%，注册完后去期货公司开户，中大期货搞一个、瑞达搞一个，国泰君安、申银万国各搞一个。” “你这是把五角场的期货公司都一网打尽了啊……” “组织已经决定了，都由你来当总经理和操盘手！” 第十八章：剪不断理还乱（上，第1200 张月票加更） 金秋十月，阳光明媚，令人生出无限心旷神怡的感受。 正是双休日的上午，驾校场地上，王慧玲和常天浩两人正在学车。 “1档起步！1档起步！和你强调过多少次了，一档起步！” “保持半联动，换档时踩离合器要果断，不要拖泥带水……” “小姐，你换挡时能不能不要看档位？眼睛要正视前方，万一出事怎么办？” 看着琳达手忙脚乱、教练满头大汗的样子，常天浩在旁边云淡风轻地笑笑：“你慢慢练啊……师傅，我先走了哈。” “走吧走吧，你不用练了。”目视常天浩离开，教练忍不住又嘀咕，“这男人学车和女人学车果然不一样，女人学车就是麻烦！” 看着常天浩离开的背影，王慧玲只能有苦说不出。 前两天两人已商量好了，给公司配两辆车，常天浩一辆，琳达一辆，司机也相应招募，但有司机不等于自己就不用学，那样依赖性就太大了，所以两人一起出来考驾照。本来理论科目考试中，王慧玲比常天浩高2分——她还沾沾自喜，认为终于能有一样比常天浩强了。 结果上了场地，她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不到1小时，常天浩已能熟练地驾驶桑塔纳教练车满场飞奔了，而她连档位也换不利索。她忍不住就想，难道厉害的人就样样都厉害，这学车也要远胜自己？可再看其他学员，也没觉得比自己强很多啊…… 难道常天浩真是个怪胎？ 她压根就不知道，常天浩重生前拥有近15年驾龄，要不是长期开自动挡，对手动挡的普桑教练车还有点不熟悉需要磨合一下的话，他今天来教练场地完全是白费功夫。 当然，技术就算再到家，该等候时间还得等，毕竟现在学车还很严肃，和20年后是完全不一样的，魔都更不比其他地方，对驾照管理还挺严格，常天浩原本设想直接购买一本驾照的路子根本行不通，只能老老实实来走正规途径获取。 至于常天浩离开驾校去哪里，王慧玲也清楚：肯定又陪女朋友出去玩了，这几个双休日，常天浩陪着程程将魔都基本逛了一圈，东方明珠、外滩和南京路自然不在话下，城隍庙、豫园和植物园也去过了，这周末重点要去的是上海博物馆和上海图书馆。 程程对老上海的海派风情特别感兴趣，常天浩打算在有空时带她去看看静安寺、石库门、领会一下福开森路（武康路，《色戒》故事发生地）、霞飞路（法租界，现淮海路）上商业繁华和法国梧桐，再去端详思南公馆、宋家花园、沙逊别墅等一干老式洋房的余韵，两人还饶有兴致地去虹口体育场看了当年甲a联赛最后一轮上海申花vs大连万达的比赛。 对小姑娘来说这都是新鲜感，对常天浩而言却满满都是回忆…… 同样的阳光也洒落在了钱塘省委乔副秘书长家中，乔冰倩正对着画板上的油画做最后的修缮上色。 “倩倩，这是你最近创作的作品？” 坐在后面椅子上看她动笔的是陆筱敏，小时候乔冰倩像个拖油瓶一样跟在表姐后面玩，长大以后，两个相差10岁的表姐妹倒更像是一对闺蜜。 “嗯……”乔冰倩只轻轻答应了一声，并没有转头过来，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作品要求十分严格，神情也格外专注。 陆筱敏看了看画板上定格的人物形象，忽然皱起眉头道：“我怎么觉得这面孔有点儿熟悉呢？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表姐你见过，再仔细想想，像谁？”乔冰倩调皮地说道，“能想起来，中午我请你吃饭，想不起来，你请我吃饭。”。 陆筱敏在脑海里搜肠刮肚了半天，忽然自言自语道，“我倒觉得有几分像常天浩，不过你没见过他，怎么能把他画出来的？” “你再看看这女孩子像谁？” “依稀有点像你，但也不完全像……” 乔冰倩笑容满面地点点头：“没错，是他和我，至于为什么你看着不像，是因为你对我的轮廓熟悉，对他的轮廓相对陌生。一般而言，写实时的陌生轮廓更容易抓住重点……” “被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像了，但这幅画？” “我们在上海见过面了。” “你们见过面了？”陆筱敏吓了一跳，“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都还在琢磨找个恰当时机帮你们介绍呢。” “有缘之人不用介绍也能撞见……”乔冰倩悄声道，“我去上海找个男生，中途在火车上偶遇了常天浩，然后还发生了一些曲折……” “你对他第一印象如何？咱们撇开经济因素不说。” “好！很好！非常好！”乔冰倩不假思索道。 “你这就有点儿夸张……” “不夸张，我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乔冰倩言简意赅将当日情况说了。 陆筱敏皱起眉头：“原来他有女朋友？那他当初没说实话……你也有男朋友？这事……” “他确实有女朋友，也很坦白和我说了。不过他没骗你，因为他俩关系是到上海后才确定的，在他和你说的时候他还没女朋友。确切地说，是沈飞推动两人关系确定下来……至于沈飞，他从来不是我男朋友。” 陆筱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低声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回来后我冷静下来又想了3天，认为自己决定没错。沈飞不懂风情也好、愣头愣脑也好，这都可以谅解和包容。令我生气的是，我作为女生这么抛弃矜持，抛弃骄傲地追他，他居然满脑子还是其他女孩子——明确宣布不喜欢他，已成为其他人女朋友的女孩子他还要去纠缠，这就让我感到心寒。 更让我绝望的是，他不喜欢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只要他说你不要再来见我，不要再来找我，我绝不会去纠缠他，可他从没说过……我去找他，他都很被动地接受了，最多就是躲着，从来没有拒绝。 我不明白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这两天我忽然觉得他是在拿我当安慰品——他在其他人身上受到的委屈，在我这里补偿了回来，那我算什么呢？” “他也许拿你当普通朋友？” “我才不要这样的普通朋友！”乔冰倩愤然道，“成天就和我讲些电脑游戏、或足球、或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到了同济又和我讲工程制图，我是女人，不是他哥们！和常天浩聊天就不一样了，他很幽默风趣，懂的很多。聊艺术也行，聊人生也行，聊时尚、聊音乐、聊时装和美发都行，甚至聊化妆品和香水都行。他能给你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一点也不感到厌倦，就算做普通朋友聊天也应该选这样的人来聊。 他虽然嘴上皮了点，不过我知道他内心是个君子，很柔软、很善良，那天晚上吵架后我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点病急乱投医地给他打了电话，他二话没说就跑来了。不但安慰了我，还帮我安排了住处，甚至细心地注意到招待所条件不好而给挑了三星涉外的宾馆。” “或许他见色起意呢？” “见色起意？”乔冰倩笑笑，“他没碰过我一根指头，甚至开完房间，连坐都没上去坐一下就离开了，第二天还陪我散了一天心，也很规矩……这幅画叫咖啡馆里的人，描绘的就是当天晚上他安慰我的场面。” “他是真的心软，但绝不是优柔寡断，该凌厉果断时，他比所有人都能狠心。”叹息着说这句话时，陆筱敏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常天浩和自己说的止损！ “表姐似乎很欣赏他？不然不会当初想着和我介绍，现在能和我具体说说么？” 陆筱敏沉默一会后道：“我看他和你看他不一样，我的感受你无法感同身受，现在你们已接触过了，自然要以你自己的感受为准……” “我知道表姐夫当年追你追得也很辛苦，但至少那时候你没谈其他男朋友吧？ 听乔冰倩提到高洋，陆筱敏忍不住皱了下眉头，露出有几分厌恶的表情，勉强道：“过去的事了，人是会变的，你自己不也变了么？” “这句话说的好，人是会变的，我前2年满脑子都是沈飞，觉得能见到他就开心，甚至在他对我忽冷忽热、爱理不理时还是一门心思念着他，现在来看我真是好傻！” “所以你回来后满脑子都是常天浩了？”陆筱敏劝道，“倩倩，不要怪表姐多嘴，他毕竟有女朋友。” “还没到满脑子都是他的程度。他有女朋友我知道，甚至那女孩子我还认识，很文静的一个人。但这没关系，他有女朋友是他的事，不影响我欣赏他，再说，有女朋友怎么了？就算一辈子确定了？算结婚了？不能接触其他女孩子了？没有的事！结了婚都还可能离婚呢。” 听到“离婚”两字，陆筱敏瞳孔一阵收缩，用不自然的表情道：“倩倩，这话你就在我面前说说，可千万别和你爸说……” “我没那么傻，我爸总以为我还小，才不管这些事……” 第十九章：剪不断理还乱（中） 陆筱敏再次端详了油画上的场景：“这就是你们在咖啡馆里坐着的场面？” “没错，他说了几句话让我定下心来。”乔冰倩满脸回忆： “其实我在内心深处给过沈飞很多次机会，哪怕吵架后也是如此，这些机会与其说是给他，还不如说是给我自己。我不想看着自己两年的感情投入变成一团泡影，更不想承认自己眼力不行。 如果他在我说回钱塘后能来追我，或至少表态来火车站送我，我也许就心软然后回心转意了，但他没有，他只给不痛不痒的答复，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毫无音讯，还不如常天浩第二天专门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好点，还劝我不要太放在心上，等沈飞来道歉给他个台阶下就好了。 事实证明我错了！错得离谱！暑假我没能醒悟，非得到上海自取其辱才清醒过来。我觉得自己好傻，真的好傻！人家根本不喜欢我不说，还把我当安慰品。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安慰、鼓励他，但在我最孤单、最无助、最需要理解和安慰时，沈飞没出现，那他就没机会了！” 陆筱敏点点头，叹了口气：“他可能还没成熟，小男生又是市长公子，总是这样的，常天浩比他成熟得多，我看过他在客户推介会上的演讲，很有想法，很有条理，口才相当出色，要不是知道他才大一，你告诉说他博士毕业我都能信。” “其实他只是高中毕业。” “对哦……那时候他都没去报道呢。”陆筱敏忽然醒悟过来，“他为什么懂这么多？我也觉得好奇怪……对，这就是他给我的观感，我觉得他为人处世成熟得不像个大一学生。” “所以我就觉得雨诗比我有眼光，她会挑人……”乔冰倩画完最后一笔感慨道，“好了，大功告成！” “这幅画？” “在火车站分手时，为表示感谢，我主动表示送他一幅画。回来后我就开工了，想了好多主题，最后才确定这个，表姐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挺好，我感觉有一种传神和心韵在其中，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感情……不过倩倩，我还是想劝你……” “没事，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不会卑劣无耻的下流手段勾搭他的，这不是我的风格。就算我以前再喜欢沈飞，也不会下贱到故意穿暴露衣服去引诱他一样如果一个男人能被我这么勾搭走，那将来必然会被其他女生用同样手段勾搭走，这种骄傲我还是有的。”乔冰倩盯着陆筱敏，慢条斯理地说道，“有句话我一直很欣赏：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我连试都没试，就说我不行，我不能，我做不到，那怎么可以？” 陆筱敏觉得这个表妹可比自己当年成熟多了，最起码自己大一时可没想过这个，还是那句老话，学艺术的都早熟，可怜忙于工作的表姨一家长辈还把她当小姑娘，没想到小丫头已打算撬墙角了还是远在上海的墙角。 “我打算挑个休息日去趟上海，把画亲手送给他……” 陆筱敏想了想：“这样吧，我下周正好要去上海进修，画我帮你转送……” “表姐！”乔冰倩不高兴地嘟了下嘴，那表情是无声的抗议人家去上海送画是干嘛你真不懂么？ “我会帮你探探口风，回头和你讲讲情况然后你再去会更有的放矢……我想，你肯定还没有表达过这种意思吧？”陆筱敏调侃她，“女孩子要矜持，对沈飞这种不懂风情的，你可以豁出去，对常天浩采取这种做法，你会吓死他的，我敢打赌，你给他几个眼神和暗示他就懂了，如果不懂，那一定是在装傻！” “这个……”看得出来乔冰倩还有点不愿意。 “也不必急于一时，你若想见他，下次直接去就行了，不必找借口送画，有必要遮遮掩掩么？大方一点好了……先从普通朋友做起嘛，你刚才不是也说了，要汲取沈飞这件事的经验教训……常天浩女朋友和他怎么相处的？我可不信他们到上海后才认识，至少暑假肯定认识了。” “也有道理。那你先去吧，我有他手机，等会把他号码告诉你。”乔冰倩想了想，“要不这样，我再写封信，然后把画装裱好，你帮我一起带过去。” 陆筱敏逗她：“你要写情书啊？” “才不是呢，交流一下其他，说些感谢的话，邀请他回来时玩，寒假总该回来了吧？” 陆筱敏应承下来了，心里却在想：自己的事到了上海该怎么和常天浩开口呢？ 10月26日，周一，依常天浩指示，王慧玲顺利地在3200点以下将全部绿豆仓位平仓，一口气搞到了819万利润，然后按常天浩的指示，将400万资金注入4个皮包公司，形成了分仓账户。这样一来，常天浩就拥有了6个可供操作的账户，五角场附近的大型期货公司营业部他都有了大户室的位置。 此时因为息壤投资和通天科技已完成注册，写字楼尾款用完成验资并解冻的资本付清这是必要的操作，可不算抽逃资本，随后和装修公司也签署了价值60万的合同，约定工期为40天。 不过在确定装修布局时，常天浩的一番话让王慧玲皱起了眉头。 “布置三个套间办公室，我一套，你一套，另外再留一套备用。” 王慧玲劝他：“天浩，这样布置是不合理的。你看，你拿一套加秘书间是120加40方，这就占了160方，另外两个套间至少需80方，这又是160方。整个10楼一共只有860方，扣除电梯厅和走廊面积，实际可用不到800方，这是两个公司共用的面积，光这三个办公室就占了320多方，还要布置80多方的会议室，2-3个普通办公室，还要设立一个阅读室、会客室，空间根本不够。最多最多只能设2个套间办公室……” 常天浩摇摇头：“设三个。” “还有个到底给谁用？” “我另外有安排，过段时间你会知道的……”常天浩想了想，用尽可能柔软的语气对王慧玲道，“我姐姐。” 王慧玲心中腹谤：你不是独生子么？哪来的姐姐？想是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再说下去要惹恼常总裁了，常总裁大部分时间都很好说话，不过一旦他确定的事情，不要随意去扭转，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再者，他明确说另一个套间和自己规格一样，说明在他心目中自己也是很重要的人，这比什么都要紧。 她心中斟酌了几句话，想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位“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觉得还是该使出终极大法加大撩拨力度。所以，她又靠了过去，不但整个依偎在他怀里，还把充满诱惑的丝袜腿全搁在他身上，双手勾住常天浩的脖子，凑在耳边嗲声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咯，不过面积不够怎么办呢？” 密云花苑虽然空置时间不够、散味不够充分还不能住人，不过晚上过来谈事情还是比较方便的，这样一个私密空间里，王慧玲做点什么事也不怕人看见。她很清楚自己的本钱，别说10月下旬天气已经转凉，就连12月她都打算好了一定要穿裙子她早就注意到了，穿不穿裙子对这小坏蛋的诱惑力是不一样的。 果不其然，常天浩没有推开她，只把她勾在脖子上的手放了下来，认真道：“去把9楼也买下来！要不这样，你和我办公室设一样大，你的放9楼，我的放10楼，就在我楼下。这样从场面上看更像是两个分开的公司……顶多我们内部设个旋转楼梯，必要时你可以自己上来。第三个套间办公室设在10楼，其他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设在9楼，我喜欢安静，上面不要有太多人。这样也有利于保密，毕竟我们搞投资的，动不动就是几千万。” “这样也行！”王慧玲服气了：有钱就是任性，不过这也是人家本事，不就200多万一层嘛，他买得起！ “对了，平仓后你想操作什么？就地反手绿豆？我看天然橡胶价格好像跌下来了……” “现在多少？” “8200不到点。” 常天浩放开她的身子，走过去打开了电脑，研究了一下盘面后道：“吃一点吧，似乎价格便宜了。” “吃多少？” 常天浩盘算了下，他本来有500万本金，又盈利了800多万，现在是1300万，扣除打算继续买楼的200多万，至少还能有1000万可操作，而且买楼也不着急这几天，换言之短期他是有1300万可用的。 再观察了一下交易量，发现基本稳定在3-4千手，于是交代道：“那就按1000手开仓，分在6个期货公司里操作，争取一天开完，给大家造成有大量资金抄底的印象，让价格迅速拉上去，我准备吃个短差。” 现在王慧玲终于明白分仓的用意了：表面看是6个公司持仓普遍增加，实际却是常天浩一手控制。整体增仓痕迹当然掩盖不住，但体现在6处会对市场情绪造成波动你看，几个重要席位头寸都增加了，看来可抄底了。 这是典型的诱多吸引跟风盘…… 第二十章：剪不断理还乱（下） ps：双倍月票了，诸位走起啊，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天王慧玲打来电话，汇报操作已全部完成，整体建仓成本在8215，末了还撒娇：“今天赶6个场子去操作差点没把我累趴下，还要再去装修公司调整方案、去建材市场看材料，打车都快打疯了，常总裁答应人家的汽车能不能赶紧兑现啊，司机我已在物色了。” “马上兑现，司机是很重要的公司员工，必须牢靠。” “这我懂，人我已选好了。姓陈，46岁，苏北人，退伍军人，女儿在上海念书，所以来上海打工。在部队里开过卡车，退伍后在老家干过公交司机，来上海后又开夜班出租车，有次我在出租车上丢过东西，他还记得帮我送回来，人还不错。你要不要面试下？” “你把关就行，司机重点给你用，我需求不大，不出意外12月就能拿到证，自己开就行。” “工资打算开3万一年，年底再发点奖金，正好跑建材市场也能有人使唤，说好下周一或下周二来上班。和他讲清楚了，工资给他高点，但就不存在什么节假日不节假日，有需要必须随时候命，没任务的其他时间他尽可以在公司休息，反正下面也有宿舍。” “你是常办主任，这种事你管就行，周末我去4s店赶紧把车买了。” “要人家陪你去么？其实我也不懂车。” “不用，你还是安心学你的车吧，你那移库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感觉你会挂在科目二……”常天浩大笑，“路痴不路痴咱先不说，至少把你那动不动爱熄火的毛病给改掉吧？” 王慧玲气得牙痒痒又不敢辩解，手动挡就这点不好，半联动一保持不好就容易熄火。 “财务、前台下个月你也可以物色起来，财务尽可能选用下岗职工，他们应该会比较珍惜工作机会，当然用人务必慎重，先放皮包公司里做账，观察一段时间，没问题再挪上来……用人最重要是勤勉老实，话很多、整天八卦、社会关系复杂的人千万不能用。” 交代完这些，常天浩又重新审视投资思路来，他对这次的天胶头寸建仓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除期货外，他还打开股票软件查看了股市。1998年股票行情不是很好，盘面死气沉沉，指数不断下跌，那些著名的问题股，如名噪一时的银广夏、蓝田股份都还在股市上活蹦乱跳。在某一瞬间他很想写文章戳穿这些股票的肥皂泡，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会有人对这些家伙开刀的。 就算查处了银广夏、蓝田股份又如何？只要内在机制不改，造假舞弊的只会源源不断、层出不穷，中国股市成长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在519行情启动前应尽可能把资产从期货转移到股票市场上来，这样一合计，也就大约还有3-4个月的功夫，正好能赶上绿豆最后一波郑商所和南阳帮把自己炒糊的那波。 心软归心软，投资事业上甩手掌柜·常有自己的逻辑和节奏，一般人很难打乱他，这也是陆筱敏感慨“极有逻辑、极有条理”的地方，他对目前的投资节奏和事业状态很满意，一口吃不成胖子，重生不到5个月已拥有近2000万净资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三，完成换届的经管学院学生会第一次亮相并举行会议，安艺茹不出意外地当选外联部部长，常天浩就在她手下当差，与他一同进入外联部的新干事还有4人。 关于晚礼服的小道消息也传开了些，不管怎么解释，大部分女生对安艺茹还是羡慕嫉妒恨：一个男生为照顾她的舞台形象，愿意掏1000元给她买只有重大场合才能穿的晚礼服，甚至为让她心安还故意说是租的，这得是什么关系？别管安艺茹是不是事先知情，起码她享受到了不是？ 就连安艺茹同寝室室友提起这件事也取笑她，在卧谈会上七嘴八舌地开炮： “懂，艺茹，我们都懂！是那常天浩自作多情、弄巧成拙，某些人指责你毫无道理，你是无辜的…… 但我们透过现象看本质，为什么常大公子没对其他人献殷勤呢？为什么常大公子其他部门不报，就报你外联部呢？别扯下岗工人，你不扯，我们还觉得情有可原，扯了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不好？校园里下岗家庭就你一个？他常大公子怎么不关怀其他人呢？分明对你有意思！ 常大公子还说文艺部美女多想去文艺部，文艺部小洁已放出话来了：随时随地欢迎常公子过去，那堆莺莺燕燕也等着常公子为她们一掷千金呢。 常公子为灾区捐款1000，为贫困生捐款1000，为你买衣服又花1000，听说为照顾舍友还花7000多买电脑给大家玩，2个月不到1万多出去了，分明就是有钱小开，哪个下岗工人家里是这样？ 人长得不错又有钱，说话好听，待女孩子还温柔，你不要我们可抢了啊！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只会让我们更加嫉妒，你应该把他约出来，让他请我们吃个饭、唱个歌啥的，你们俩诉一下不被世人理解的衷肠，我们就饱饱口腹之欲算了……” 安艺茹面红耳赤想辩解，没说两句就被打断了。 “没事，我们知道你没插足，也不想做第三者，更没有超过工作外的关系。又没叫你当他女朋友，反正你也没男朋友，一般追你的男生你也看不上，干脆你俩在一起得了，难道除了男女朋友就没其他关系了？红颜知己来一个嘛！我们觉得常公子应该不会拒绝，你要善于把握机会，这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呐。 再说，男女朋友也不见得一定不能谈，凭什么我们沪江高材生找女朋友要找外校？我们艺茹到底有哪点不好？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才艺有才艺，要学识有学识，那天晚会主持你们俩多般配啊，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斐然，老话怎么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安艺茹发怒了：“你们这群小浪蹄子给我去死……要去你们去，我不去！” “我们倒是想去，可又没艺茹的身材，也没你的脸蛋，谁让我们不是经管金花呢？就连平时总爱和你比高低的小洁现在也甘拜下风了。常公子眼光毒得很，一般凡人入不了他法眼……哈哈哈哈！” 现在看着规规矩矩来开会的常天浩，安艺茹心情有些复杂，她甚至后悔了：当时就不应该把他招进来，人红是非多，常天浩入学不到2月，名气倒挺大。 但再后悔也不行，名单已公布了，如果她无缘无故把常天浩开除出学生会，那只会更轰动，保不准明天又传出“由爱生恨”的段子来，所以她只能稳住心神，尽可能用平静的语调介绍外联部的人员结构和分工，然后部署近期工作： “11月是新生文化月，要举行一系列活动，不但前期已报名的歌咏赛、书画赛、辩论赛、棋牌赛、篮球赛、小场地足球赛、征文赛、管理案例分析赛等要逐一展开，其他活动也会相应举行。这既是新生月活动，也是新一届学生会换届后的重点工作，同时还要为12月份全校大赛遴选代表经管学院参赛的人员，所以工作任务会比较繁重。” 她扫视众人一眼后道：“各部门都领到了任务，我们外联部有两项：第一是和其他学院串联，联办部分活动；第二是为各项活动筹集经费，拉广告赞助。相对而言第二项比较困难，我自己带队负责，你们几个新干事谁愿意和我一起参与这项工作？” 众人目光“刷”地投向了常天浩：这不现成有小开么，就算拉不了赞助，让小开出钱不就结了？ 副部长笑道：“我看这项艰巨的工作非常天浩同学不可。” “对对对！天浩同学交友广泛，江湖人称小旋风，这重大职责非他莫属。” “安部长，其他校内外串联工作我们一力承担，但最艰巨的任务我们能力有限，只能请天浩同学出马。” “天浩出马，一个顶三，我也赞同。” 还没等常天浩开口，几个干事已把他推出去了。 安艺茹无奈，只能转头问常天浩：“你自己怎么看？” 常天浩看其他人挤眉弄眼、副部长似笑非笑的表情，又看安艺茹那神情复杂的眼色，想了想道：“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组织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没说的，身为外联部一份子，为领导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安部长指哪我打哪，坚决服从工作分配，绝不打折扣！请大家放心，我保证配合好安部长完成任务！” 安艺茹咬了咬嘴唇，心想这厮的话听上去怎么都不像好话，但面上一点毛病也没有，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她还能说啥，只能道：“那请郭部长牵头落实其他工作，我和常天浩同学商量下具体分工和赞助目标……” 第二十一章：剪不断理还乱（续，第1500 张月票加更） 常天浩点头，安艺茹首肯，分工自然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又闲扯一会自然就可以散场了。 散场时，郭副部长拍拍常天浩的肩膀，投以鼓励和嘉许的神色，但又意味深长地朝安艺茹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嘉许常天浩这个新干事勇于任事呢还是鼓励他勇敢泡部长兼首席金花。 总而言之，目光十分复杂。 众人走后，安艺茹看了看安静地坐在一边的常天浩，神情复杂，良久后开口道：“天浩，这次学生会活动总经费预算是3600元，院里出1000，还有2600需要靠我们自筹，学生会李主席和我沟通了，觉得预算偏紧，希望我们部能筹集3000让活动开展充裕点，我答应了下来。” 常天浩点头：“可以，没问题。” 安艺茹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知道你有钱，也知道你不小气。你是不是打着就算拉不到赞助大不了自己掏腰包的主意？如果是，我希望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来学生会是锻炼自己工作能力的，不是来攀比斗富的。” 常天浩继续笑而不语。 看他一直不吭声，安艺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要不这样，这3000元目标我和你一人一半分解落实，行不行？如你觉得有困难，我2000，你1000，可以么？资金需要在11月10日前到位，还有大约两周时间，需要我们抓紧时间。” 常天浩依然满脸微笑：“不用，就一人一半好了。我也不是散财童子，什么钱都往外掏，没这义务。有些时候我会冲动，但更多时候我很理性。我能考到沪江来，就证明我不是个笨蛋。” 安艺茹听出他口中不高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但因为传言给她压力不小，所以不能流露出太多软弱，更何况她要避嫌，便道：“既然这样，我们一言为定。这是整个活动流程、日程表和组织人员的资料，已经前两天学生会执委会讨论并经院团委审核通过，你可以拿去给企业对接联络人过目，凭我们学校的招牌和团委介绍信，我觉得有很多机会。” 常天浩接过资料，也不细看，眉头一扬道：“交代完了？” 安艺茹点头：“就这些。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再和你说下。” “既然这样，我能请教个问题么？” “你说。” “我只想问，安部长对同学和下属一直都这么严肃吗？” 安艺茹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迟疑道：“我……” “我以为作为新加入外联部的干事，在其他同学退缩时勇于站出来承担重任、服从指挥的举动能获得部长的认可和鼓励，没想到是我错了，学生会里没有这样的温情脉脉和团队协作，也没有人心冷暖，只有冷冰冰的任务分配和政绩考核，是个纯粹的官僚机构，都是些戴着面具说话的人……”常天浩站起身来，冷冷道，“任务我会保质保量完成，完成后我就退出外联部，同时和你保证，我不会再加入任何学生会或团委组织。谢谢你曾经批准我加入！” 说罢，他扭头就走。 “天浩……”安艺茹急了，常天浩这是真生气了。 她忽然意识到不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拉住他：“你听我解释。” 常天浩回过头笑笑：“我为你做些事，为外联部做些事，确实是我本分，不值得为此邀功请赏。但我不希望我做完这些后还是被人看不惯，我到学生会来是来锻炼能力的，不是给自己树敌的……我希望学姐能明白。我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但我也觉得自己不是狗屎该被人人嫌弃……” 这时候安艺茹猛然醒悟过来：不管怎么说，常天浩帮助过自己的，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所有一切都是别人揣测后的妄加之词。就连那件1000元晚礼服的事，在常天浩掏7000元给宿舍同学配电脑后，在众人看来也不觉得算什么了，人家小开就是有钱，他只想要个开心，没那么复杂，顶多算个率性而为的性情中人。 其他人都可以说他常天浩不好，唯独你安艺茹不行。只有两人在场时，你应该表现出更亲密一点的同学关系，这才符合逻辑，更别说现在他作为新干事，哪怕当部长公事公办，也应该和颜悦色而不是目前故意板起脸孔的态度。 想通了这点，她拉住常天浩的胳膊，低声道：“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为刚才的态度向你道歉……”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眼泪先在眼眶中聚集起来，然后悄然滑落两道，差点要哭出声来。 常天浩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说话也过分了，再怎么样自己在精神上都40岁了，欺负一个20岁的小女生于心何忍？ 于是又转过头去安慰道：“艺茹，不要太在意人家怎么看你，做好自己就行。真的，你活得太累了，做人要树立这个信念：我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走自己的路，让其他人无话可说就行。” 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纸巾递过去低声道：“别哭了，再哭会把妆弄花的……” “人家才没化妆。” “额，我以为安部长手法高明，化了个最贴切自然的素颜妆，是在下眼拙，安部长不化妆都这么漂亮，化妆了还了得？” “打你！”安艺茹飞起一脚又要踢过来，常天浩赶紧转身避开逃离现场，边跑边说：“任务我会抓紧完成的。” 本想着去食堂用餐，不料走到半路，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以为是程程或王慧玲有事找自己，赶紧掏出来，结果居然是个陌生电话。 他觉得很奇怪，这号码他一点也不熟悉，但还是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声音：“天浩，我是陆筱敏……” “哦，陆姐，你好。” “我在沪江大学正门口？你现在方便出来么？我请你吃晚饭，另外还有点东西带给你。” 常天浩诧异不已，陆筱敏忽然跑到学校来找自己什么事？他才不相信对方跑过来只是为了请自己吃晚饭。 他忍不住心里腹谤：这陆筱敏和乔冰倩两姐妹怎么都一个德性？都到门口了才想起给人打电话，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万一要找的人不在呢？ 想是这么想，嘴上却说：“好的，那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见到他时，陆筱敏热情地朝他带了招呼，又道：“倩倩有副画送给你，连框带木架挺重的，我下了出租车直接就放宾馆房间了，一会吃完饭给你。” “太麻烦你了，大老远从钱塘过来送这个……”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陆筱敏还是给自己特意带东西来的，不管乔冰倩画了什么，至少是人家一份心意吧。 于是两人就去宾馆旁的餐厅吃饭了，吃饭时，陆筱敏情绪明显有点郁郁寡欢。 常天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不好意思多打听，便试图安慰他几句，冲淡情绪，便道：“陆姐来上海出差？” 陆筱敏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常天浩警觉起来了，这又是什么幺蛾子的事？ 还没等他发问，陆筱敏忽然问道：“小雪这人你熟悉么？” “小雪？那个小雪？” “新世纪那个小姑娘。” “哦哦，我知道了，是那个客服啊……勉强有点印象，但不深刻，我不了解。”常天浩奇怪，这人如何，你该问高洋啊。 “高洋和她勾搭在一起了……” “什么？”常天浩愣了，一张嘴张大得足以塞下一个苹果，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陆姐，你别搞错了？” “你还要维护你这师兄？” “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小雪我虽然我不熟，但还是见过几次面的，她长得明显没陆姐您漂亮啊，学历也不高，家庭条件也一般……高洋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找这种姑娘？再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怎么会这么傻？”常天浩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可能，这不可能，多半是以讹传讹。” “他们两人的关系很隐秘，但我知道高洋回老家是带了她……” “他疯了吧？他脑子有毛病啊！”常天浩骇然，这经济上瞒着老婆不说，感情上还出轨勾搭小三；勾搭小三也就罢了，明明各方面都不如老婆的姑娘还去勾搭，这是脸盲吧；就算再脸盲，怎么能去勾搭手下员工，风险多大？ 这都几层忌讳了，高洋怎么全犯了呢？这师兄虽然有点过于大胆，但脑子其实不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陆筱敏低声道：“你不是让我留意他的情况么？9月末他回了老家，我没去。我找人去打听了下情况。好像他给了他弟、他妹子一共15万，给了家里老人2万，另外还拿了3万把房子什么的休整好了。剩下20万一部分投给了村里，另一部分用于造桥他捐了座桥叫高洋桥，还给村里小学捐了笔钱，设了个什么高洋奖学金……” 常天浩心想：这勉强也算造福乡梓吧？ “这跟小雪有什么关系？他还敢带她在老家露脸不成？” 陆筱敏摇头，但随即又讲了她一堆怀疑和分析……。m 第二十二章：剪不断理还乱（补） 不得不承认，在细究感情这件事上，女性尤其是成熟女性个个都是福尔摩斯，陆筱敏的分析让常天浩目瞪口呆： “两人没在一起露脸，但两人却同时从公司消失、又一起从安徽回来，高洋29号从钱塘离开，回家是6号，我后来发现小雪也是这个点从公司消失，他们说她回家探亲了，时间高度重合，这是疑点之一； 等他回来后，我单独回头往他安徽老家打了电话，明着是问他弟弟钱够不够，不够到时候再给他一点，结果他和我一顿抱怨，说他哥家里只给了20万，外面又拿出去20万，他觉得有点不太高兴，和他哥吵了几句，还问我知道不知道，我说你哥的钱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劝他一下，让他下次不要这样了，他就没吭声。 在这次谈话里，他和我透露，3号傍晚吃过晚饭高洋就离开了老家，直到6号傍晚才回钱塘，扣除在火车上的一天一夜，至少有两天两夜在在日程上是无迹可查的，他回来和我说国庆期间票不好买，4号从家里出发，回头在县里耽搁了一天，另一天又说去看了高中同学，算是把时间漏洞给补上了，但他不知道他弟弟告诉我说他3号就走了，中间的时间差异他是想隐瞒什么？这是疑点之二；” 疑点之三……” 还没讲，陆筱敏自己先脸红了，吞吞吐吐道：“疑点之三……” 她期期艾艾了半天没下文。 常天浩也不着急，虽然他对高洋和陆筱敏两口子的事不敢冒，但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安慰道：“陆姐，咱不着急，慢慢说……” 有了这个鼓励，陆筱敏心一横、一咬牙道：“高洋回来后有好几天对我没什么兴趣，但个人情绪又很兴奋，这非常反常……” 懂了，高洋回来没交公粮！ 第一天回来不交，可以说旅途劳累没法交，连续几天不交，本身又不存在情绪低落的因素，这就有问题了。 常天浩就奇怪了，他和陆筱敏非亲非故、素不相识，算上今天才是第二次见面，她怎么就敢给自己抖这些？自己还没结婚且是个男的呐，她就说男女之事，这真合适么？ 不过为防止误判，他还是用很严肃的口吻反问道：“这是说高洋对夫妻义务履行不积极？” 陆筱敏脸更红了，没出声，只轻微点了点头。 常天浩叹了口气：好吧，我果然没领悟错，对方就是这意思。 现在问题是陆筱敏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个？再转念一想又想起她是医生，那就能稍微解释一二：医生大概是人体器官看多了，对男女之事阈值比较低，可从容讲出来。 常天浩是在想方设法为陆筱敏说这些话寻找理由，殊不知陆筱敏因为常天浩在推介会上的演讲，根本就没拿他当普通大一学生看，是当他博士生看的，因为她有几个同学去年也才刚刚博士毕业，她觉得他们说话办事的稳妥和心性不比常天浩强多少废话，20岁面容下隐藏着40岁的灵魂呢，能不成熟？ 陆筱敏也是逼急了。 她这么爱面子的人，又出身在这种家庭，决定了她遇到这种事都没多少地方去诉说，一说就是丢脸，在所有人眼里，她陆筱敏这个家是男才女貌、相得益彰，事业蒸蒸日上，要有多羡慕就有多羡慕，怎么可能去讲？ 唯独在常天浩这，上次高洋挪用资金的事讲出来了，常天浩劝她“7个月止损”的狠话也说了，抱着哭也哭过了，所以一遇到这件事，她第一反应就是和常天浩来诉说，要不是还做了几天思想斗争并寻找妥当的理由，半个月前她就该跑来而不是拖到0月末了。 她这次来确实是要进修几天，不过却提前来了一天，借口是要去上海会会同学，但她那有什么心思去会同学，一到上海安顿好宾馆就迫不及待来找常天浩了，宾馆就是上次乔冰倩住过的那家。 话说到这，空气就有些暧昧。常天浩想了想，用冷静的口吻道：“陆姐，你说的疑点我都仔细听了，但我认为缺乏有力的直接证据。第一，两人同去、同回只是充分条件，不是必要条件，逻辑判断不能完全成立；第二，高洋隐瞒离家时间只能怀疑动机，不能怀疑过程至少没证据表明过程；第三是你主观感受，换言之是一面之词……” 如果是两口子吵架，这种理性分析说出口现在该闹翻天了，不过陆筱敏是来看“心理医生”的，丝毫不以为忤，反觉得常天浩抽丝剥茧，一下子就抓到重点并梳理出了条理，自己果然没看错他。 她点头道：“我没任何直接证据，但我以女人的直觉断定两人关系不正常。” 常天浩笑笑：“陆姐，我先不说有没有这件事。我们做个合理假设，这件事确实存在的话，高洋他图啥呢？身材相貌不如你，家世学识不如你，名分大义更不如你，就算他一时糊涂，比如喝醉酒后一夜放纵，回头也该清醒了……” 陆筱敏摇头，眼泪汪汪的：“如果他只是一时糊涂，有些事我可以装不知道，但他现在处心积虑在瞒我，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接下去还有什么等着我……我……我害怕。” “那你再考虑考虑，小雪究竟和高洋在平时有什么突出的不同寻常？” “我不清楚，我听超哥说，他们最近搞了个代客理财项目，是这小姑娘做的客服……听说挺崇拜高洋，又是同一个省出来的，虽然不是同一个地区，但也挨得很近，每天就是高总长高总短的……” 常天浩皱了下眉头：“这些话你问过超哥没有？” “我不敢问，他和高洋的关系比和我密切多了。” “高洋也是我师兄。” “不，我看的出来你对你师兄很不满意，只是不想和他计较罢了，不然那天你不会在吃饭时劝我止损。” 好吧，这点算你看准了，常天浩闭上眼睛想了想，最后道：“既然没证据，那就只能从逻辑入手了……陆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崇拜过高洋？从恋爱时开始算。” 陆筱敏深深吸了口气，想了半天后缓缓摇头：“没有，我崇拜他干什么？他大学毕业，我也大学毕业；他上海读书，我也上海读书，就算他学校比我好点，哪又怎么了？论家庭条件、论社会地位和父母身份，我当时哪点不比他强？ 再说，又不是只有高洋一人追我，追我的其他男生都不比他差多少，只因为他时间最长、最坚韧不拔而已。是他追的我，不是我追的他，谈不上崇拜。 结婚后他有他的事业，我有我的事业，我俩最多算相互尊重吧，我也不觉得他在事业上有多么出挑，特别是知道他挪用保证金帮超哥后，更谈不上崇拜。论投资，你2个月就赚了500万，他才赚了多少？论其他，那天推介会你也演讲，他也演讲，我就觉得你讲得比他好多了，我不懂投资，你是在讲行业和趋势这种学术性问题，他就只剩下拉人头来开户搞投资了。 好比我们医院的医药代表，有些过来是和我们讲药理分析和临床反应的，有些过来就是和我们公关，暗示开一支药能拿多少回扣的，开到一定数量还会组织我们去哪里旅游或怎么样，这给我的观感能一样么？ 谈恋爱时我是觉得他各方面还行，有能力又努力，对我还真心实意这才接受他的，我父母亲戚当初都极力反对，甚至我回钱塘工作后有阵子也考虑放弃，是他又从上海到钱塘继续来找我才最后决定嫁给他的，没想到他现在变得这么恶心！” 陆筱敏这段话说完，基本可板上钉钉了。 高洋这么多年在陆筱敏这里受到压力太大：婚前受其他追求者、受陆筱敏亲戚朋友，婚后受陆筱敏的闺蜜同学、受岳父母这里的压力太大，以至于他内心完全得不到满足被崇拜、被承认的满足。 忽然有年轻姑娘崇拜他，喜欢他，还是同省老乡，那就更有共同语言了，婚后七年之痒使情况发生逆转，高洋已有了漂亮、身材好、家世好、事业不错的老婆，按经济学稀缺原理和马斯洛需求层次分析，他对女人的核心诉求已发生了变化。 被崇拜、被认可，被小姑娘用亮晶晶眼神看着的感觉才是他最想要的，漂亮、身材好、家世好、事业不错统统可以往后排，不再是内心满足的第一需求。小雪在这个时间出现，恰好就适应了这个需求。这时候理智已压不住本能，剩余理性仅会用于千方百计瞒天过海…… 听完常天浩用稀缺性原理和马斯洛精神层次分析法，陆筱敏也愣住了，她从不知道还能这么想问题：果然文理有别？ “两位，不好意思，本店9点打烊，现在关账，能不能先把单买了？” 两人才醒悟过来现在点一刻了，0月末的天早就黑了，餐馆里只剩下了他们这桌。 陆筱敏匆匆忙忙扔下00元钱就和常天浩离开：“去我房间坐下吧，把画给你，然后再向你请教下怎么办的问题……” 第二十三章：剪不断理还乱（追） 到了房间，陆筱敏先帮常天浩泡了茶，又把包扎得严严实实、又用木架保护起来的油画指给他看，问道：“你猜上面画了什么？” “风景？山水？器物写真？” “不是。” “历史名画的临摹作？” “也不是。” 常天浩想了想：“她的自画像？” “部分说对了，再猜。” “再猜？”常天浩皱起眉头，“总不能画我和她吧？” “就这个。” 常天浩傻眼了，迟疑半天道：“好吧，等会回去看看我在她眼里是什么形象。” “什么形象？”陆筱敏笑了，“高大、帅气、阳光，最重要的是温柔和体贴……” 常天浩笑了：“陆姐，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哪有这么好，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陆筱敏微微一笑：“好不好你自己说不算，要看别人给你的评价，倩倩看你、画你，就是我刚才表达的这意思，不要说她是这么创作的，连我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你在咖啡馆里对她的那种真挚。” 常天浩微微一怔：“她都告诉你了？” “对，都和我说了，我们既是表姐妹，其实也算是闺蜜，她和我说了很多。”陆筱敏似笑非笑地看着常天浩，“她已完全、彻底地放弃了沈飞。” “这个……” “你不相信？” “谈不上信不信，我是觉得应该不至于，她都能从钱塘赶过来，这份感情……” “你还不了解倩倩，我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个大方、外向、活泼的姑娘，倔强而又有主见，她确定的事，说过的话，很少会食言，虽然是学艺术的，却不喜欢说太多蜿蜒婉转、词不达意的话，算是个敢爱敢恨的孩子。” “你这么说我也感觉到了，我感觉有点不太像江南女孩子……” “她爷爷是山东人，南下干部，奶奶是苏北人，母亲是钱塘人，所以她容貌是江南女子的温婉，性格却带有一丝北地女生的爽朗。” “懂了……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这句话说完，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常天浩喝了口茶，打算起身告辞，不料陆筱敏忽然问：“知道倩倩对你的心思么？” “她的心思？”常天浩隐隐约约感觉麻烦来了，故意避重就轻地说道，“那天回去我劝过她了，不要太放在心上，很快就会雨过天晴……” “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装傻？”陆筱敏笑道，“但我从刚才你对我分析的言语听起来，我认为你是装傻，不但装傻，而且还故意搪塞” 常天浩也不说真傻还是装傻，只一语双关道：“有些问题看别人容易，看自己难，就像医生一样，为他人看病容易，诊断自己就难。要过自己这一关，很难……” “那就是懂咯？至少她的意思我已传达到位，没让你误判吧？” 常天浩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硬着头皮来一句：“陆姐，你们既是亲戚，又是闺蜜，有些话你要劝劝她，要全面认清一个人很难，我绝没她说的、想的那么好，她刻画的都是她主观状态中构建出来的人物，是高度抽象、脱离实际的一种幻化，满足了她在特殊状态下的需求和安慰，是艺术而不是真实……” “你看，你说话就很有水平。既承认倩倩对你的意思你收到了，又委婉地表示暂时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的原因既不是因为你觉得不合适，也不是因为你看不上她，而是认为你们还不熟悉，并不适宜说这些，她表达的这些是特殊状态、特殊场景下的意思，你尊重并充分理解。这样既保护了自己又不伤害她，我这样理解对么？” 到底是学医的，用犹如解剖刀一般犀利的言语把常天浩讲的玄而又玄给化解了果然文理有别。 常天浩没话了：“陆姐……” “不难为你了。你的表态比她想的要消极些，比我想的要积极些……你们先从普通朋友做起吧，倩倩主意很大，我劝不住他，你我就更劝不住了，我只想说一声，你们不管能不能在一起，都不要彼此伤害好么？” “这是当然。”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不过，你也应该多看看、多比较。有些事、有些人，一开始以为是最佳选择，将来未必是最好、最合适的比如我。” 常天浩微微点头：“谢谢忠告，我心里有数了。”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件正事和你说下。” 正事？她还有什么正事？ 仿佛看穿了常天浩的想法，陆筱敏解释道：“我已连着麻烦你三次了，心里很过意不去。你搞投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现在有个做其他生意的机会，你肯定不会自己干，不过如果你有亲戚朋友需要，我可以帮你办。” “什么生意？药品？” “不是，钢材贸易。城北三里洋码头钢材市场很快要开了，目前正在招商，很多人都想要铺子，因为我爸的关系，他手里掌握着几个名额。”陆筱敏道，“对外说法是公开招商参与，一次性缴纳30万，前2年租金全免。但实际上有部分政府扶持项目，里面还有条优惠政策，如果2年内该公司地方纳税留存部分能达到该数目，30万可全额返还，相当于白租2年。注意啊，不是所有税收，是地方留存部分税收，你学经济应该懂。” 常天浩秒懂。 93年分税制改革后，增值税部分中央和地方按3：1分成，地方企业所得税和部分小税种才是完全地方税，如果30万全靠增值税实现，那得交120万增值税才行；但如果是所得税，只要直接30万即可。由于此时所得税比例是33%，意味着这新公司得做出90万的利润来这些难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你如果想要，我就给你弄一个。我爸说随着基建推动，钢材贸易前景看好。你自己在推介会也说接下去大搞城市建设，钢材肯定是需要的……” 常天浩点点头，开始琢磨起来这件事有用没用。 “另外，钢材货源你也不要着急，我妈退休前是钱塘钢铁集团的，人头很熟。” 常天浩忽然愣了：“你妈是集团总会计师？” “不是集团，是下面一个子公司，熟人都在里面，要什么货源都可以帮你组织疏通，能少走很多弯路，价格不一定有优势，但请客打点你就可以少花钱了，账期和供货优先度也有保障。其他外地大型钢厂，比如宝钢、唐钢、武钢，她多少也有人认识……” 常天浩呆了一下：“这么好的路子，尤其前两年你妈还没退休，高洋为什么不做？” “说来话长。 第一，高洋喜欢金融，不喜欢搞贸易，尤其钢材贸易比较辛苦，资金需求还大，动不动几百万，我们没这么多钱； 第二，他毕竟是我丈夫，我妈在位置上多少有点顾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高洋心高气傲，不想靠我家里这条路子去经营。 如果他真豁出去，哪怕去求我表姨夫，也就是倩倩的父亲，找个发财门道也不是特别难，但他不干。前两年我提过两嘴，都被他否决了，后来我就懒得说了，他爱咋地就咋地，反正也没指望他发财。 但你就不一样了，我和你非亲非故，拿个铺位不会有太多人说闲话；我妈也退休了，退休再去疏通关系，就谈不上以权谋私。所以这个路子可以走。” 常天浩不假思索道：“好，给我来一个，需要什么手续麻烦告诉我下，起码要注册公司对不？” “回头我帮你问，应该不会很难，不过资金要你自己解决不是说那30万，而是运营资金都要自己解决，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常天浩忽然想到了，陆筱敏这个主意正好可解决自己的难题。 他在上海搞投机赚了2000万，家里父母还每天苦哈哈一个月起早摸黑赚那几千块呢，这于心何忍？让他们休息是不可能的，但让他们换个其他生意没问题。至于资金来源他也想好了，干脆就春秋笔法，就说自己参与了投机获利，因为利滚利上去有了这么多，大不了少报点就是反正他们也看不懂操作。 在上海搞到这么多钱和在钱塘搞到这么多钱，性质是不一样的；高中毕业搞到这么多钱和身为大学生搞到这么多钱，意义也不一样。 让他们经营钢材贸易这事情就好办多了，更别说还有陆筱敏能帮着组织货源，应该很容易就把场面打开有些时候的转型升级，其实就差那关键几步。陆筱敏这路子面上值30万，更进一步的价值远不止30万。 被陆筱敏连着“咨询”3次，自己都快烦了，终于回报来了，所以投资还是要讲究耐心。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陆筱敏不是特别贪财，否则高洋早就被她烦死了。但也因为高洋迟迟没能迅速发达，所以陆筱敏也崇拜不起来，她肯定有朋友通过这种路子发达起来了。 “回去我就帮你落实，等我消息。”陆筱敏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可以冒昧地打听你赚了多少么？我对你的投资之道很感兴趣。” “这……”常天浩沉吟了一下，“具体多少我现在也说不上来，1000多万吧，这两个月又抓了波行情，不过刚买了层写字楼，花了毛300万，正在装修，下次你来我可以带你参观下……” “又翻了一倍？你真的挺出色！”陆筱敏叹了口气，“倩倩眼光是比我好……” 第二十四章：剪不断理还乱（完，第 1800、2100 张月票加更） ps：二合一大章节，拼鸟……乃们的月票在哪里？？？ 最后这句常天浩当然听到了，还是第二次听到。 第一次是乔冰倩感慨“雨诗眼光比我好”，现在陆筱敏再说“倩倩眼光是比我好……”，他感觉就有点怪：我这是变成香饽饽、唐僧肉了？ 心里不免有三分得意，似乎马上要走上人生巅峰，随后马上醒悟过来，默念“人贵有自知之明”大法，迅速把翘起的尾巴赶紧压下去，只道：“投资没有一定，说不定过几年就亏回去了，所以抓紧置办些住宅、写字楼当资产，亏完了也有本钱东山再起。 这钢材贸易我很感兴趣，贸易虽然又麻烦又比不上金融暴利，但毕竟细水长流是门安稳的长远生意，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搞投资必须对冲风险……” 陆筱敏赞叹：“你有主见，也很有想法，能力也非同一般，我甚至都忘了你才大一，每次都当你博士毕业看待的……” 说罢，她又转过头，仔仔细细大量了常天浩，感慨道：“真好，比高洋强多了。” 这是拿高洋和自己比？常天浩摇摇头，高洋是高洋，自己是自己，不能混为一谈。不过陆筱敏面上，他不想说破而已。 既然说起高洋，他随口问：“刚才你说代客理财项目让小雪做客服，项目本身经营得怎么样？” “推介会开完这项目就隆重启动了，似乎人还挺多，资金量也蛮可观。听超哥的口气9月操作橡胶应该赚了笔吧？高洋是很得意的，去老家前还特意和我说起过。但我明确知道他不如你，这代客理财项目是因你的操作而折腾起来的，但他后来含糊其辞，将其形容为你、他和超哥三人一起搞，他还发挥了关键作用，毕竟他资历深又是老总嘛。” 常天浩差点想笑。 “天胶这笔，超哥说你在离开前认为天胶有波行情而建议高洋买，他才下决心的，结果赚了钱又变成他审时度势、决策有方了……” “哈！”这回真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笑完又点头，“到底是我师兄，厉害！厉害！甘拜下风！” 这调侃味连不知情的路人甲只怕都能听出来了，陆筱敏哪能不知？ 不过听到常天浩调侃丈夫她非但没任何不爽，反隐隐约约有几分快意，她都快看不下去了要不是常天浩在挪用那次救你，你早就完蛋了。 “那他赚了多少钱？” “我不知道，至少几十万吧，他没告诉过我，甚至连含糊数字都没提起，只说项目收成要进公司账目，他能拿多少奖金还不知道。再追问一句就说大概十几万吧。” 这又在骗鬼了，其他人不清楚，高洋本人还能不清楚？借口入公司账分明就是想蒙混过关，难怪陆筱敏不爽。 更何况，一方面说资金量不少，一方面又说作对了橡胶，利润怎么可能只有区区几十万？骗不懂行的人可以，骗常天浩可不行。 常天浩沉默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陆筱敏：“国庆前橡胶我也做了，赚的不多，500来万吧……” 陆筱敏一阵愕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阵恨意。同样一波操作，常天浩说赚500来万，高洋说几十万，差距委实太大，就算真有差别也不可能这么大，她本能地相信常天浩的数字。 陆筱敏不是贪财，否则这30万的钢材铺不会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但她见不得高洋隐瞒是关键，后者一而再再而三隐瞒已完全触及她的底线了。 常天浩沉吟片刻，忽然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准备和他离婚？” 陆筱敏浑身一震，不知该说什么，半天后迟疑道：“我……我不知道，我心乱如麻……倩倩本来说她自己给你把画送过来，我骗她说女孩子要矜持，我正好来上海进修为她探探口风，她才答应由我先来。其实是我想见你。我多请了一天假，一下车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目的是问你拿主意。 我感觉这些事只能和你倾诉……我是不是脸皮很厚，很让你讨厌？嫌我是麻烦？” 常天浩没吭声。 陆筱敏自顾自又说下去：“一定是这样的，听到我给你打电话的声音，你没有很意外很惊喜的语气，反而有点点不耐烦……” “你别多想，我没这意思，如果不想见你，我压根不会出来，更不会在餐馆里和你说那么多话，说不定此刻我早在宿舍了。” 陆筱敏可怜兮兮、略带三分哭腔说道：“那次我就知道你心软，你心肠好，对人又温柔又体贴，倩倩提到你的时候两眼都放光……我不是想利用你，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常天浩叹了口气：“这让我怎么开口呢？我也很难讲。 他如果出轨有第三者，你离婚也好，原谅也好，都没毛病。 可如果只是巧合，你让我怎么说？或再退一步，他只是一时糊涂，那我更不好说太多，毕竟我和高洋那点事已过去了，我现在不想谈他，这种局面下不论我给什么建议，将来都不免为你埋怨……我……我必然吃力不讨好。 我不是想回避，我是觉得我只能给建议，做不做，怎么做，都需要你自己拿主意；甚至，我连建议都不应该给，只能给你分析分析、参谋参谋，让你自己得出结论。 那次我就说了，路是人自己走的，别人给你指的路，不是真实的路，说不定也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路。” “你分析分析看？都说到这一步了，我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你了，能说不能说的全说出口了，就不要讳疾忌医了……” 常天浩从小沙发上站起身来，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判断： “第一个可能，他用钱包养了小三，这种局面下，最好的合理化建议是体面止损； 第二个可能，他出轨了，却是激情冲动和一时糊涂，照理这是应该给予原谅的，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对他能不能幡然醒悟而悔改的前景我不好判断，因为我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再犯，他的脾气你比我还了解，再犯已不是件事了，所以你得自己拿主意，只止损还是死扛； 第三个可能，没这件事或只有苗头但还没到关键一步，那你们夫妻需要开诚布公谈一谈，把话摊开来讲，再把我当初和你交代的把他调去担任风控部或辞职去做高钢材贸易的判断也加上去，如果他能听你，我觉得还有希望，否则，也难，因为随时随地可能落到第一二个可能中去……” 陆筱敏问：“概率分布呢？” “在缺乏足够证据的前提下，只能用逻辑和既有经验分析，我武断地认为第一个有50%可能，第二个有30%可能，第三个估计不到20%，整体是很悲观的。 不怕你笑话，你见了我三次，和我聊了三次，我对高洋的评价每况愈下，一次不如一次。 第一次他的问题是挪用； 第二次的问题是一直隐瞒； 第三次的问题更无语，居然有小三了，找个国色天香的姑娘我觉得还情有可原，找个比老婆不如许多，只为满足那点虚荣心和自尊感的姑娘，不管怎么讲我觉得很难接受这不越活越回去了么？” 他每讲一句，陆筱敏的心情就沉重一分，到最后逐渐坠入了深渊。 常天浩还在踱步，陆筱敏却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一把扑过来倒在他怀里，瞬间哭得稀里哗啦：“天浩，我的命好苦……我怎么就这么眼瞎呢？为什么我就早生10年呢，我要是和倩倩一般大该多好……”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让常天浩警觉起来了：陆筱敏生于1969，正好比自己大10岁，她对自己说恨不得晚生10年，现在又抱着自己哭，这啥意思？这要要出事的节奏啊无人看到的宾馆房间里，一个不满20岁、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怀里抱着个漂亮少妇，这是准备要干啥？ 常天浩下意识地就想把对方推开，一边推，一边还低声道：“陆姐，别这样，别这样……” “天浩，抱着我好么？我所有的苦衷没一个地方能说，就连倩倩也不知道，那天她还羡慕说高洋当年追我，她哪知道这个追我的人变成了如今这样子？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就是去跳楼也不会选他。” 这里说着抱着我好么，那头已紧紧把头埋在常天浩怀里，两只手穿过常天浩的西装外套，紧紧圈在他腰间。 陆筱敏今天穿了条修身的米黄色薄呢连衣裙，外面批了件风衣，下面是一双灰色丝袜，整体显得修长、挺拔。进房间后温度高了就顺手把外套脱了，不过那双8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没换她最开始倒是想换拖鞋，只是觉得不太雅观才没换。 现在常天浩就抱着这具脱去风衣、不满30、正散发着活力与热烈的娇躯站在沙发前。 有风衣遮挡，陆筱敏被修身连衣裙勒起的胸部还不是很明显，风衣一脱，整个人的曲线全部纤毫毕现。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现在就埋在他常天浩胸口，不但埋在胸口，两只手还紧紧搂住他的腰，这真是个致命的诱惑。 常天浩只感觉有两团柔软瞬间顶住了自己前胸，同时下身也被对方平坦的小腹给堵住了虽然生育过孩子，但依然不见赘肉。 在猝不及防被撞入怀中后，他的内心腾地燃起了熊熊火焰，本来还试图推开一下，结果陆筱敏那句“抱着我好么”一说，那原本用来推开的手瞬间移形换位，下意识变成了虚楼住对方，先是肩膀，接着就滑到了背部，随即又不由自主地顺着那修身剪裁形成的、玲珑有致的诱惑型曲线继续下去，从腰间滑落到了臀部。 整个过程中陆筱敏不但没有丝毫反抗，反而“嗯咛”了几声，抱得更紧，常天浩只觉得下面的帐篷都开始要昂首阔步了。 于是这双手又从臀部滑到了大腿处，隔着呢子裙摆轻轻抚摸两条被8公分高跟鞋拖起来的、笔直的大腿，他不但能切实感受到布料与丝袜间的滑动摩擦，甚至还敏锐地触及到两条斜向分布、紧紧陷入在皮肤里的细线。 他很清楚这是内裤边缘在臀部勾勒出的线条，用手可感觉出她今天穿着还算保守的款式，没选用无痕或更性感的***，否则线条就不会出现在那位置。常天浩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两条线，玲珑有致的娇躯随着指尖的游动而变得紧绷。 他的手颤抖着，轻轻撩起裙摆，带着体温、刚才从后背、蜂腰、翘臀上一路下来的手火速穿越第一到火线，翻过裙摆就直接贴合到那层细腻的丝袜之上。到达二线阵地后，常天浩直接感受到了对方的热度，他没用掌心大力搓揉，而是继续用指尖轻轻滑动，从大腿后侧向上包抄而去，试图渗透进入第二道防线那双紫色的、开口在腰间的连裤袜，企图直达第三道防线。 这细微的动作引得怀里的陆筱敏一阵颤动，反应比王慧玲还剧烈，毕竟后者是主动引导常天浩的手去抚摸，心里已有提前准备，陆筱敏目前并无引导，所有的身体反应完全是纯粹的应激和被动状态。 随着那几根手指的缓步游走带来的刺激以及腰间丝袜勒口的轻轻拉开，她的哭声已停止，抽泣也消失了，只轻轻转动了下身躯，把靠在怀里的头部变成了靠在肩膀上，眼神迷离地说了句：“天浩，不要嘛……” 这与其说是拒绝和反对，不如说是欲拒还迎，常天浩从上至下看下去，发现她连眼睛都闭上了，长长的眼睫毛在微微地颤抖，刚才哭着、没抹去的一颗小泪珠甚至还挂在上面，眼皮上整体呈酒红色略带少许金粉颗粒的眼影在昏暗灯光下散发着旖旎的光芒，一张樱桃小嘴上闪耀着诱人的光泽，让人差点忍不住想吻下去。 他又用了几分力，右手至少有三根手指组成的突击部队已越过了第二道防线，进入了第三道防线，接触到了被丝袜紧致包裹下、具有饱满弹性的肌肤。 “痒……”她呓语着，继续用身躯扭动着表示抗拒，却忘了饱满的事业线还贴在人家前胸，引得更是激荡连连。 常天浩上前跨了一步，差点直接把她推倒在席梦思上，陆筱敏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没站稳的高跟鞋踢到了刚才随意放在地上的那幅画。 “哐啷”一声倒在地毯上，声音虽然不大，却把也处于意乱情迷状态的常天浩给惊醒了。 他一看眼前这模样和怀里娇羞的对方，猛然用力，将对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 “啊！”陆筱敏一声惊呼，她甚至以为常天浩会把自己放在床上，眼睛全部闭了起来，一点都不敢看。 但这情形没有发生，常天浩把她搁在了自己身上，让她整个人完全坐在自己腿上，刚才还冲入第三道防线的突击部队现在全部转攻为守，圈在了她的腰间并在小腹位置形成了环扣。 现在陆筱敏坐在常天浩的腿上，背部紧紧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他的脸颊则从后面越过来，紧紧贴在她的脸颊和脖颈上。 良久之后，常天浩开口了，嗓子眼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沙哑着说道：“筱敏，你对我诱惑很大，但我们不能这样……” “嗯……” 她听得很清楚，这回不叫她陆姐了：叫筱敏是个重要的转变。 她用娇羞的语调低声道：“我是不是老了？你喜欢我么？” “如果倩倩是那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你筱敏就是那朵盛装绽开的牡丹，所有的雍容华贵和沁人心脾都在此时，一朵鲜花无论蛰伏多久，唯一的目标就是绽放……每一朵鲜花都曾是花骨朵，但不是每个花骨朵都有机会盛放……”常天浩笑笑，“你认为一个男人该喜欢么？该抗拒这种诱惑么？我又不像有些人那样脸盲，连好坏都分不清。” “你……讨厌。” 现在30岁的少妇又恢复成10年前那害羞的姑娘了，嘴里说着讨厌，心里却是满心欢喜与甜蜜。自从结婚以后，似乎就再也听不到这种夸赞了。 她转过半个身子，脸对着常天浩，将双手越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粉色略带透明的指甲衬托着那细腻般的皮肤诱人无比，头光可鉴人的乌黑卷发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垂落在香肩上：“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哄女孩子？” 常天浩愕然，摇头微笑：怎么能说经常呢？偶尔嘛，总免不了，男人嘛…… “好啦，知道你嘴甜，别装了……不看你说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有什么就行。” 常天浩点点头，伸出手去，拿起茶几上的餐巾纸，温柔地、轻轻地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痕：“别哭了，有我在……”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洁白的玉颈，顺着玉颈而上，就是挂着耳钉的耳垂。 “现在，我们来说些正经的……”说是要说正经的，这抱着的姿势首先就不正经，不过陆筱敏也不计较，反而觉得很开心。 常天浩避开她的目光，盯着胸前，下意识地道：“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大……” 陆筱敏本来还奇怪他在说啥，一看她的目光，顿时羞红了了医生还能不知道这器官到底大不大？ “你……好坏，不理你了……”说罢就调头坐了回去，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 他的脸颊现在贴在她的玉颈上，说话的声音和热气直接吹在了耳坠这里：“你是不是想报复高洋？” 陆筱敏一阵颤抖，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报复这种情绪我能理解，以牙还牙，以背叛对待背叛……但我希望你回忆一个人物，《天龙八部》中的刀白凤，报复的快感只有一夜，悔恨的情绪伴随一生。”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常天浩低声道：“所以今天点到为止，我想你今天喜欢的也不一定是我，可能是我和理想状态下高洋的混合，抑或者是你抽象出来的人物……等你清醒了或许会哭一场，这没必要，我还是希望给你一个甜蜜的夜晚，你要调整下自己的情绪，你才29岁，人生的路才走了三分之一。” 她诉苦道：“这件事太丢脸了，我都没法和别人说，甚至也影响了我的工作状态，上上周有个病人肾结石需要手术，明明是左边，我给写了右边，幸亏主刀医生仔细，不但详细问了病人病情还看了片子，否则就要出大事了。后来他私下和我说了一嘴，还让我赶紧把病历改掉，我那天吓得浑身冷汗，做梦都梦见被患者家属拿刀追砍的噩梦……”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常天浩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耳垂，惹得她又是一阵颤抖。 她低头道：“教我个办法吧，人家都这样对你了，我都感觉自己没羞没燥了……” “有办法。”常天浩笑笑，“事情归根到底还是落实在钱上。回钱塘找银行熟人先去查小雪的账户，看有没有异常款子变动；再查高洋的账户，看能不能匹配，注意，高洋在上海也有账户……如果都没有，再查安徽这条线；还没有，查以小雪名义注册的公司；如果有蛛丝马迹，不要打草惊蛇，和我打电话，如果都没有……再讨论是不是冤枉了他。至于找谁查，你肯定有路子。” “我知道了。” 又继续抱了一会，常天浩在她耳边低语：“我该走了，再不走宿舍要关门了。” “我送你……” 跨出房门分离时，常天浩主动转过身、伸出手去拥抱，她迟疑了一下，扑了过来，紧紧搂在一起。 她小声问：“我今天是不是特别让你看不起？” 他笑笑：“是啊，我特别看不起自己，面对美色一点都把持不住，我下次应尝试变成一具冰冷的雕像，那样和你相处就不会再冲动了，否则，难保还会犯错误，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她笑得好开心，悄声问：“我还可以再见你么？” “当然，来前给我电话。” 说完这句，他低头吻了下去，她害羞地想要避开，却发现身体一动都不能动，不过对方没吻嘴，甚至都没亲脸颊，只轻轻吻在自己额头：“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有新开始，有时候一个人的自在要比离心离德的两人更精彩，祝你好梦……” 第二十五章：人性与投资 晚上的一切，宛如一场春梦，来无影、去无踪，但常天浩知道的的确确发生过。 他不但抱住了对方，还悄悄说了很多体己话，甚至回到密云花苑后身上依然有股脂粉略带香水的味道。没错，他没回宿舍而直接去了住处。家具的味道已散发得差不多了，就算再有，随着天气降温、挥发物将急剧减少，已不影响居住。 王慧玲帮他把所有都布置好了，也请家政阿姨打扫干净了屋子，就等着他随时过去居住。 他确实在考虑准备适当时候搬出来住，住在校内，除熄灯管制不便外，最大的不便是无法上网上网就要占据电话线，一个宿舍8个人，到晚间电话都很抢手，尤其是新生，所以他不能干犯众怒的事。他已打算好了，白天还是和其他同学一样住在宿舍，只有晚上才考虑过来，那样就不显得扎眼。 大三大四住校外的人不少，大一新生就住校外？这特殊化也太厉害了些。 定住心神，打开乔冰倩托陆筱敏带来的画，仔细端详上面的一切，他忽然笑了起来。 这两姐妹还真是对好闺蜜，充满了幻想：乔冰倩在画中的描绘，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白马王子；而陆筱敏在房间里的表现，同样也是充满幻想和迷离。这说明不管过去多少年，女生都是老样子充满幻想。 所以他最后放开了陆筱敏。 他敢打赌，只要自己今天再坚持一下，晚上两人滚在一起是很容易的，但滚在一起就是目的？就能获得报复高洋的快感？ 当然不能！ 恐怕，当陆筱敏抱着自己诉衷肠时，是把自己当成高洋年轻时候，当成两人热恋时那个理想的他。两人恋爱近4年，结婚6年有余，整整10年的相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正因为有感情，她才痛恨高洋的背叛而考虑报复。只不过她报复的对象不像刀白凤那样歇斯底里地选最下贱、最肮脏的乞丐进行，她想选一个她认为更好的对象。 你高洋不是要出轨身材、相貌、家世、学识都不如我的小姑娘么？那我陆筱敏就出轨一个身材、相貌、家世、学识都比你好的小伙子！看到底谁伤害谁？谁能伤谁更深！ 常天浩一开始因为原始的动物本能陷进去了，后来才醒悟过来。自己是被当成了替代品，是陆筱敏潜意识里理想对象的现实替代品，用男人语言来解释性幻想对象。 他也不怪陆筱敏利用自己，因为对方毕竟很漂亮被漂亮少妇抱着和被恶心少妇抱着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毕竟还是个看脸的世界，更何况除了看脸，陆筱敏其他方面也不差。 但他不想要这样的露水一夜情。 一则，他信奉一条戒律，“***者，其妻必为人所淫”，高洋再不对，再对不起自己，陆筱敏还是他合法妻子，如果高洋挪用自己的钱就要用上他的妻子作为报复，那内心道德优势就没有了。 二则，他不喜欢陆筱敏拿自己当替代品，就算两人要滚在一起，也必须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认清对方是谁。 所以他最后放开了陆筱敏。 当然，追究起来，问题还是都出在高洋身上，历史是无数变量的综合，偶然中有必然。没有高洋第一次挪用，陆筱敏对他的观感就不是如此；没有高洋第二次挪用，陆筱敏就不会找自己来道歉那两人多半是个点头之交；没有高洋隐瞒经济收益，那陆筱敏多半不会来请教；没有高洋疑似出轨，那陆筱敏不会失魂落魄地到上海来。 虽然只有陆筱敏的一面之词和猜疑，但常天浩在内心断定高洋出事的可能性很大，其他不要说，只说一条：高洋这么要面子的人，回老家风风光光又是资助、又是助学、又是帮助乡邻的举动居然没把陆筱敏拉到老家去这简直不可思议。 就算陆筱敏平时不爱去那些落后地方，这种关键时刻相信她是能克服的，可高洋连争取都没怎么争取，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所以常天浩才在概率上判了他的死刑。 法律讲究无罪推定，道德尤其是个人内心的评价，可讲究有罪推定。 之所以不把这推理过程讲给陆筱敏听，是因为这件事她也有责任：高洋不说、不积极，你就不能主动回老家了？你就不能提议陪他一起去？你也是媳妇啊？ 但他不必要说这个，因为陆筱敏内心已懂了，否则他提出概率分布时她就会反问一句为什么这么判，她没有问，说明她的内心认定也是如此，无非需要一个佐证罢了。 常天浩甚至可猜测：小雪当时确实跟了高洋一起回去，然后到目的地后两人或是兵分两路，各回各老家然后3号一起在县里碰头；或是小雪一直待在县里某个宾馆，焦急地等待高洋归来，然后两人在那厮混了好几天，最后带着精疲力尽回钱塘。 这才有高洋交不出公粮但精神却极度亢奋的贴切解释：他的灵魂得到极大满足，他的肉体已完全透支…… 如果高洋现在能听到这推理，估计会毛骨悚然，后背全是冷汗有人盯梢自己么？ 至于抱着陆筱敏说些不足为外人倒也的安慰话，既是为照顾她的情绪，也在心底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你高洋去夜总会还不抱几个姑娘？更何况，他说给陆筱敏听的大多数还是正经话：怎么查事情，怎么平息愤怒，怎么打消报复的念头，怎么避免作践自己。不是那种气氛下，他说这些，陆筱敏保不准还听不进去。 再怎么样，陆筱敏也是送了30万钢材项目并承诺提供货源渠道的，是交足了“咨询费”的，这还不好好出谋划策？ 他相信陆筱敏应该能听进去。 为最后保险起见，他还是拿起电话给对方打过去。 “筱敏，我到了……刚准备洗澡躺下，你还好吧？” 一身红晕和激情已从陆筱敏身上消退，她甚至自己都为刚才的举动感到一丝害羞和后怕，现在接到这样的电话，尤其那一声叫的是筱敏而不是陆姐，她内心仿佛一下子平静下来，嘴角都洋溢着不为人所知的笑容：“我很好……谢谢你。” “早点睡，别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那时候海阔天空、风平浪静。” “嗯，我听你的。” “晚安，吻你……”常天浩笑笑，又调皮道，“差点忘了，出门时已吻过你额头了，吻太多就不值钱了，收回收回……” 她撒娇道：“不要嘛……晚安！” 她睡的很踏实，也很香甜，甚至还有好多憧憬：问题忽然有了答案或解决办法，同时自己的失态对方也不以为意，她是真怕常天浩看不起自己而不愿意滚床单，那对她的自我骄傲、自我尊严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对从小就习惯被人捧、被人追、被人夸的陆筱敏而言是彻头彻尾的灾难，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自己看中的人是有涵养和风度的，既没有乘人之危，也没有铁石心肠。 是个人。 有七情六欲而又有基本底线的人。 真好！ 所以我说他比高洋好！ 她模模糊糊睡过去时，常天浩还在电脑上研究k线，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明白那天对橡胶建仓的不安感来自于哪里了：橡胶应该还没跌透！而在没跌透过程中，又会因为技术惯性而营造一个双头，这才符合下跌的典型特征。 正如底是磨出来的，很少有单针探底的v型底部，也很少有直接冲高回落的a型头部，一般头部至少是个m型，他现在下单的位置正好就是m型双头中那个低点。这就决定了这一把还真是短差，必须快进快出，找准位置就跑。否则等泰山压顶下来，他那1000手是跑不了的。 看完橡胶，他又去看绿豆。 gn9811合约已停止交易，目前的主力合约是gn9901和9903，在前段时间暴跌后，盘面得到了一定修复，但还没有启动的迹象，同时近期的1月、3月合约与远月的7月、9月合约间存在较大的价差，而且不断在走阔。 按常理应该是放空远月、做多近月进行叠加对冲，但事情真怎么简单么？ 常天浩苦苦思索起来，他是知道明年年初会有绿豆风暴的，所以认为情况不这么简单，必须谋定而后动。管住自己的手和管住裤裆里那家伙同样重要，今天至少“防腐拒变”的能力在实践中得到了考验，或许还应该感谢王慧玲每天给的撩拨？是她让自己提高了抗魔水平。 缺乏这种克制，在投资中也会铩羽而归，因为人性是共通的。在生活中冒冒失失、肆意妄为，在投资中一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真正的投资家其实都是些严重缺乏生活乐趣的人，比如贝菲特，长期住在奥马哈这样一个偏僻小镇，顶多喝点可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研究财报和产业形势，就算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日常生活也是单调乏味，以至于都不知道能拿这些钱干什么。 所以常天浩希望在其中获得折中，既要有事业，也要有生活点缀，至于成为世界首富，60年如一日去研究投资的行为他是不想要的，还是按既定方针办：赚够钱，在40岁时急流勇退，或是享受人生，或是挥洒学术，那样岂不是比变一辈子守财奴更好？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先看看车吧…… 第二十六章：买车（1） 在美国，枪是男人的第二生命，车是男人的第三生命，在中国没办法搞枪，那排行第三的自然就上升到第二位。中国特色词汇也不简单：车是小老婆太太与汽车概不外借。 所以买车是件重要工作。 熟门熟路打开电脑连上网络，新安装的isdn就是爽，当绝大部分人还在用56k猫依托电话线和163拨号苦苦挣扎时，他已率先享受上了128k双通道服务，虽然比起后世宽带动不动几十m、上百m的速度远远不如，但在目前这时代，已完全可以用冲浪如飞来形容。 现在的几个论坛上还是有一些车子情况介绍的，同时也不像后世那样，到处都是车托和车黑，或者是遍布全网的广告，现在能来网上发帖子交流的，都是真正对汽车热爱的发烧友他们不一定有车，但对于车辆性能和参数了解称得上了如指掌。 这几天他粗略看了下报纸介绍，又去过4s店，本来已初步锁定了目标。 作为个人用户，他觉得事业刚起步，有车用即可，毕竟在这时代，有汽车用就已完全是成功人士，没必要太高调，实惠些买点国产车就好。既省钱又算是支持国货。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去买只有08升排量的小奥拓、或已看腻了的老三样夏利、富康、桑塔纳。他圈定的目标是新出不久、售价18万的桑塔纳2000型时代超人。 不过人总是善变的，桑塔纳2000他本来有印象，觉得勉强能接受。结果脑子想的很好，真到4s店看过实车后，有15年驾驶经验的小布尔乔亚·常直接反悔了，那潜伏已久的傲娇病和虚荣心发作起来，觉得坐进去实在是丑，丑到有些让人下不了手。如果自己不是重生人士，那看桑塔纳2000估计会如获至宝，毕竟比普桑更圆润和现代，重生这毛病一沾，问题就来了。 没办法，此时国产车就这样。 全国还有款比较突出的国产车是奥迪100，这型号倒能入眼，问题奥迪一直是政府、大型国企用车，坐在上面的人至少也得是40岁出头的处级干部，他和王慧玲才20来岁，又是小企业，用着实在不趁手。 另外还有个期待是即将于年底投产、与美国通用合作的上海别克，不过能出车至少得年底了，头一批车的质量管控如何大家心里都没底，他不敢赌，于是还得回头看进口车。 除了品牌型号，车牌也是他关注的内容。 上海的天价铁皮不但在后世赫赫有名，此时同样也不差10万块钱一块。 唯一例外是今年年初，上海推出针对桑塔纳车型的私牌拍卖。两万元起拍，只能用于购买沪产桑塔纳（含2000型，上海通用投产后也适用于别克），限额1万辆。说是限额，实际这额度比去年本地沪产轿车全部销量都大。 根据政策规定，两年以后若车主淘汰桑塔纳更换新车则该牌照不再受任何限制，可直接过户到其他车辆。而如果要购买非沪产车（包括国产车和进口车）则仍须10万起价竞拍，买沪产车比买其他车在牌照上一下子便宜了8万，又有2年条款，一下子就激发了车市活力。 大家都不傻，知道先买辆桑塔纳过渡一下，然后过两年卖到外地当二手车换新车，那样岂不是一下子把钱省下来了？上海市如此做法，引起了其他地区和厂商的强烈不满。政策出台后，受到冲击最大的是直接与普桑竞争的富康，后者在上海一辆也卖不出去。 于是湖北省迅速制定了针对桑塔纳的报复措施：规定在湖北购买桑塔纳必须缴纳“解困基金”（帮助湖北车企解困），在基金数额上湖北政府表示，我们就大气一点，比上海少收些，定7万元吧。 于是，独一无二的国内汽车贸易战就打了起来：上海不见买富康，湖北不见买桑塔纳。经媒体炒作后全国哗然，连交通部都不得不出面来做工作，最近开的政治经济学课程上，授课老师也对这地方保护政策不以为然。 不过上海报纸照例看不见丝毫评论，常天浩能了解消息，还得益于他经常上网浏览信息并去图书馆阅读外地报纸。 由于湖北和上海经济不对等，即便同样出政策打贸易战，也明显是湖北吃亏湖北菜多少人买汽车？上海多少人买汽车？ 所以湖北只能去北京告状，但这没什么卵用，魔都面子硬的很也不看看长老们从哪里出来的？由于金融危机、经济形势下滑，上海车企经济效益下滑，上海政法表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公文来来回回协调了好久，一直拖了1年多，最后等到2000年经济全面好转后上海才开始放开，还不是有有意识放开，是借着上海牌照公开拍卖制度这个政策调整放开的，放开后的上海牌照一度比较便宜，拍卖价最低能到8800元，然后又在万元左右盘旋了几个月，后面价格又轰地上去了，没追上的人只能懊悔不已。 调整归调整，上海小动作还是要搞一搞：一方面为拉动房地产销售，上海推出“车房组合销售”措施，购买内环线外30万元以上商品房一套，购私车牌照仅需5000元；如购买浦东指定楼盘中的商品房一套，同时所购轿车是沪产桑塔纳或别克，私车牌照免费赠送。另一方面是推动公务车改革。上海大众、上汽集团、宝钢等大企业员工购买沪产车免费发放牌照。 这些政策在当时看来都无足轻重，但在常天浩眼里无一不是商机，只要和房产商勾搭好，出个首付到时候再过户转给下家，他不但可以拿炒楼花的收益，还可以白得一张牌照，更重要的是还和房产商搞好了关系有人帮你托市还不好么？ 本来他想去折腾折腾，后来觉得这种吃政策红利差价的事太low而放弃了。正如现在这时代，他完全可去管控不严格的外地购买一本驾照而不需要在上海硬碰硬考，但鬼知道这种事若干年后会不会变成自己的黑材料？万一过几年后整顿金融暴露出自己“勾结”房产商投机倒把，就算不被追究，名声首先就臭了。 所以中国民营企业有原罪真不是说说的，市场经济最开始搞活时存在的漏洞实在太多，让有心人不钻这些漏洞比让男人看见脱光衣服的女人摆在面前不兴奋都更难，不过小布尔乔亚·常最近防腐拒变的能力看涨，又有对冲思想加成，所以看着这些漏洞都眼睁睁把他们放过去了多好的发财机会啊。 有时候没赚到手的钱比亏钱还让人心疼！ 不过现在他无所谓了，他目前看上的轿车是进口丰田佳美（camry），这名字几年后就变成了凯美瑞，不是因为后者更洋气，而是因为佳美这品牌已被人注册了，广汽先拿回来得花大价钱，最后就改为了凯美瑞。 同样遭遇还有雷克萨斯（凌志），如果说佳美相对于凯美瑞优越程度还不算很多的话，那凌志的品牌寓意远远超过雷克萨斯，而且在车迷圈中传唱更广，可惜这商标也没了。综合以上两个案例，谁说中国人不重视知识产权的？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除了丰田佳美，他还看了看同级别竞品第五代进口阿科德（几年后改名雅阁，这名字没人抢注）。第五代雅阁进来比较早，已成为国内最常见的日本车，不过这代雅阁轴距虽然有2715mm，但由于短尾设计，车长却只有4673mm，整体看上去不太美观。 常天浩知道第六代雅阁已在日本上市，很快就要引入中国，这款汽车在未来几年卖的非常不错，成为当时的主流车型，重生前他大学毕业进了机关，当时书记就用上了最新的黑色版6代雅阁，比其他领导的红旗世纪星优越不少，他和小车班司机混得很熟，有空就过过瘾，只不过有次不巧被书记大人看见挨了顿训，估计这件事留在领导印象里也不好，但这也无所谓，反正那会他很快辞职考研了。 除了这两款，经典的丰田皇冠133和155，尼桑公爵王y31都算是名噪一时的车型，常天浩全部见过，够气派，但也够老，不符合自己的年龄层次，还是过几年再说，丰田佳美究竟如何，明天还得去4s店里看看再说。 合上电脑，他始终感觉有件事似乎没做，在脑海里搜罗半天，终于回忆起来，今天陆筱敏说到离婚时，他当时脑子里的念头是要给米校长写信的都拖了两个多月了，可不敢再拖延下去了，于是重新打开台灯挑灯夜战，一气呵成地写好了信…… 尊敬的米校长： 春去秋来，从我离开西山中学到现在已近4个月了，但您指点我写作的往事依然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秋日里，沪江的枫叶已渐渐红了，我特意摘了几片给您寄过去，希望您能喜欢。 对大学生活，我整体上十分适应，不过有一件事，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仿佛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我曾反复盘旋该怎么和您开口，最后发现用信件来阐述会比较合适，以下文字，是我发自肺腑的，也曾亲眼所见，绝非捏造，所以，无论您初阅之下觉得我说的多么荒唐，都请不要随意付诸一笑，因为，这对您很重要、很关键…… 事情要从暑假开始说起…… 第二十七章：买车（2，第2400张月票加更） ps：感谢御姐控一只、挽君归来、玉皇山南农民工、为君迷、书友150705020508593、雨中听风a等诸君打赏，其他未提及名字的诸君也一一表示感谢，今日4月最后一章，拜求5月月票，未完成的月票加更将在5月继续完成，本章4000 字…… 中午时分的丰田4s销售展厅冷冷清清，销售员似乎都比客户多，不过基本上都聚集在角落里聊天，常天浩暗暗点头：目前上海这特殊的牌照政策影响很大，8万元价差大家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进口车门庭冷落是情有可原的，顶级进口车如虎头奔这种，买得起的非富即贵，估计对这8万元还无所谓，佳美这种三线进口车型，估计比较致命。 但这样对自己是有利的，可从容地挑选和砍价。 不过，目前他的视线并不在车上，而是聚焦在展厅东北角办公室门口一个女孩子身影上，这身影看着很熟悉。站在女孩子对面是个中年男子，也不知是经理还是主管，正板着脸孔对着女孩子在发火。 “你看看你，本来王老板都决定买车了，就因为你不配合，单子黄了。” “经理，这不是我的错，实在是王老板他……” “他怎么着你了？是叫你陪睡了还是叫你陪嫁了？”经理火冒三丈道，“不就是叫你陪着吃个饭、唱个歌么？进店时怎么培训你的，要全心全意为客户服务，一到关键时刻就这不行那不行，我要你们干什么？” 女孩子很委屈，争辩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但我还是学生啊……” “学生？学生怎么了？要不是你自己说可以胜任，我当初就不想收留你……你装清高不要来我店里装啊。我再警告你一次，再有这种事，下个月你不用来上班了，这个月钱也要扣2成。” 常天浩听不下去了，他已听出那是安艺茹的声音，难怪身影这么熟悉。 “咳咳！” 两人下意识转头看了过来，安艺茹也认出了常天浩，有点惊讶，刚准备开口，他已隐蔽地摆摆手，意思她不要暴露。 安艺茹这回终于不像学生会招新那样视而不见，默默点头用眼神打了招呼。 刚才还火冒三丈的经理一下子笑容满面：“先生是来看车么？” “对！我来看进口佳美，合适就买一辆。” “好的，我马上帮您安排导购，小梅……”他朝角落里打招呼。 常天浩笑笑：“你旁边不是有销售员么，就她吧。” 经理一愣，随即道：“这是实习销售员，很多规矩不懂，我还是帮先生换个吧。” “规矩懂不懂没事，人长得漂亮就行，就她吧？还是说不行？” 听到这番调侃的话，安艺茹忍不住咬了下嘴唇：这个常天浩…… 经理瞪了眼安艺茹，低声道：“好好和客户说话，别再捅娄子了……” 身穿ol服装的安艺茹款款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假笑：“请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常。” “那允许我先给常先生介绍下车子整体情况。这款车有两个配置，一是中配、一是高配，中配使用4缸22升发动机，高配使用30升v6发动机，整体和日本出口到美国的型号几乎一样，只在仪表盘等少数位置进行了调整。 整体配置非常齐全，四轮盘式刹车、电动车窗、可倾电动天窗、中控门锁、助力转向、电动调节后视镜均为标准配置。高配还有巡航定速、abs、电动调节驾驶座、自动空调、6碟d音响、真皮方向盘及真皮座椅等……” 常天浩笑着打断：“参数比较枯燥，能打开让我看下么？就高配版好了……” “好。”安艺茹引导常天浩到高配展车前，细心地帮他拉开车门，然后自己从另一个方向上车坐上了副驾驶。 关上门后，常天浩压低声音问：“你在这打工？” 安艺茹点头：“嗯。” “刚才怎么回事？” “算了，不提了，过去了。” “和我说下，我也算客户。” “你真买车？” “嗯。” “我以为你是来拉赞助的，刚还想劝你别白费功夫。” “赞助我正在办，应该快成功了，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我看你都快哭了。” “没什么。”安艺茹淡淡一笑，用尽可能平静的口吻道，“有个老板想买车，要我陪他吃饭唱歌，看车时借口介绍性能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拒绝了……” 常天浩点点头，看了眼内饰和配置，比较满意，便问：“高配多少钱？” “报价52万，可还到50万，经理也许能给更低些，不过我看到过有人前两天以48万成交过，主要最近行情不好。对了，这是黑色、金色的价格，还有珠光白可选，贵2万块钱……” “我知道了，我帮你把单子拿下来，你有提成么？” “50万价格卖出去能有1000元提成，不过我2个月只卖了一辆。” “懂了！”常天浩下车做了个ok的手势，故意问，“安小姐，价格能不能便宜些？” “不好意思，先生，我的权限就是如此，” “找你们经理吧……” 经理屁颠颠又跑来了：“先生，您看得还满意吗？” 常天浩沉吟道：“整体还可以，不过价格贵了，安小姐说高配版她最低只能到50万，这价格偏贵。” “这价格不贵啊，我们平时都卖52万的，因为最近活动……” “这种话就不要讲了，安小姐都说行情不好，她2个月才卖出1 辆。我们公司要买2辆，一辆黑、一辆珠光白，全部高配版，价格合适我现在就下单。” “这个……”经理又朝安艺茹瞪了下眼睛，后者装没看见。他一咬牙道：“小安和你说了吧，白色要贵2万，所以……” 常天浩点头：“知道，其实这不合理。” “这样吧，最低49万，白色再加2万，一共正好100万。” “贵了，两部万吧，能接受我就下单了。” 经理叫起屈来：“先生，这价格做不了啊……” “我本来还诚心想买丰田的，连本票都开好了……”常天浩展示了手里的本票，“那我去看本田阿科德去，他们性能差不多，价格却差不少，这价格真不能做的话就不难为你了……” 说罢转身要走。 “先生留步、留步。” “你看我款子都准备好了，你同意，那就可以做；不能，我就走了。”常天浩瞟了眼安艺茹，对着经理道，“阿科德那销售员都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小姑娘还说晚上陪我唱歌吃饭呢，能做不能做，你爽快给个话吧……对了，说不定圣诞节前后还要买一辆。” 经理仿佛下定了决心：“那好吧……” 常天浩又转过头去：“安小姐刚才说了一堆赠品，应该没问题吧？” 经理肉痛地点点头：“可以可以……常先生，那我们现在去签销售合同？” “这销售提成算安小姐么？” “算算。” “那让小安陪我办。”他转过头去嬉笑道，“小安长这么漂亮，不知道我等会有没有荣幸请你一起唱唱歌、吃吃饭啊……” 安艺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经理的目光刷地就投射过来，似乎在等他表态。 等了几秒钟，安艺茹平静道：“常先生，这不太好吧？我还在念书……” “吃个饭而已，安小姐别想太多，我又不是坏人。”眼看常天浩停住脚步，似乎要放弃购买，经理眉头又皱了起来，赶紧道，“行行行，为顾客服务是我们的宗旨……”一边还低声对安艺茹道：“快答应下来，我给你加500提成。” “他提成总共多少钱？” “额……” “说嘛，别不好意思，总不能让安小姐辛苦一下午没着落……”常天浩一脸玩味地对经理道。 安艺茹低声报了数字。 常天浩笑笑：“这样吧，又要安小姐帮忙办手续，又要陪我吃饭，这太辛苦了，出场费不能少。经理刚才说加500，我再加500，凑足3千，一会儿直接给你……办完手续咱们就兑现啊，直接从车款里划。” 经理觉得这操作有点儿奇怪，但老板们都有点怪异脾气不是？因为车卖便宜了，他本来确实想再压下安艺茹的提成，不过现在常天浩明显看上了安艺茹，关系到交易能不能最后兑现的问题，他不敢造次，所以最后也答应了下来。 签完合同，经理脸上笑开了花：一口气卖出2辆，11月业绩果然不错。最关键的是经过中午这番教育，小姑娘终于肯配合了，哎，现在客户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色呢？不过这个客户还算大方，还愿意给500块出场费，下次要多给小姑娘洗洗脑：学生怎么了？要赚钱就得放下身段。 接近傍晚时分，所有手续、款项交割、保险全部办妥，临时车牌也拿到了，车洗得干干净净，还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交钥匙仪式。 “珠光白我明天派人来提，黑的我现在开走，安小姐，咱们走吧……” 安艺茹朝经理看了眼。 后者连忙挥手：“去吧去吧，玩开心点，多给你放假一天……” 黑色的丰田佳美缓缓驶出了4s店，果然还得要自动挡，开起来顺手。 沉默几秒钟后，两人不约而同开了口： “谢谢！” 常天浩问：“送你回宿舍还是哪里？” “不是说请我吃饭唱歌么？或者还有其他项目等着我？” “额。”常天浩闹了个大花脸，“艺茹，你听我解释……” 安艺茹似笑非笑道：“解释什么？刚才还说你又不是坏人，一转眼就打算说话不算话了？还是你本就没安好心？吃完饭还打算动手动脚？” “我的意思是……算了，越描越黑，不说了。走吧，吃饭去，和你汇报下拉赞助工作的进展。” 吃饭时安艺茹的表情有些冷淡。 常天浩硬着头皮道：“学姐，我和你道歉，我真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否则我不会答应和你出来，谢谢你为我做的。” 常天浩又把一个信封递了过去：“这里一万块钱，谢谢你今天帮我砍价。” “我不能拿。”安艺茹平静地推了过来，“你已给我争取提成了，甚至连吃饭出场费都先付了，所以我答应陪你出来吃饭。” “我……艺茹，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谢谢你，钱我真的不能收，收了我会过意不去。” “今天歌不去唱了，我看你太累了……”常天浩叹了口气，“过两天补上，把你们宿舍同学全叫出来吧，免得你一个人寂寞。” “怎么？常大公子还打算来一对多？” 这叫什么话？ 常天浩忽然觉得今天这场面有点尴尬，不自觉地沉默下来，安艺茹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安艺茹轻轻问：“吃完饭我能回去了么？” “啊……啊……我和你一起回去。” 车上两人一直没怎么说话，离校门还有最后一个红绿灯时，常天浩开口道：“艺茹，对不起，我……” “你没做错什么，这是你作为客户的权力，你毕竟帮我成交了两单，我应该谢谢你。” “过段时间还有一单。” “不用了。”安艺茹平静道，“过几天我就不会再去了。” 常天浩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他今天开口让安艺茹陪自己吃饭，还说给500元出场费，她答应了下来。那么落在经理眼中，下次她就应该可以这么办，安艺茹不想接受这种安排，那就只能辞职了。 他心里惴惴不安：我耍流氓害她丢了工作！其实我只想约出来把感谢费给她的。 有心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的言语仿佛苍白无力，他一下子又沉默了。 离校门口还有点路时，安艺茹忽然开口：“能靠下边么？” 车子挺稳，安艺茹笑笑：“剩下的路我走过去比较好，谢谢你送我……” 说罢也不等常天浩有什么回应，关上车门就走了，常天浩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该想什么。 晚上，他打电话给王慧玲：“车子买好了，明天你让司机去提，珠光白的进口丰田佳美……” 王慧玲很兴奋，她原本以为是桑塔纳2000来着，没想到常天浩给她换了进口车，不过也隐隐约约听出常天浩口气不对劲，便问：“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我今天干了件很傻的事……” “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不大，已结束了……”常天浩叹了口气，“稍微有些得意忘形就出事，人果然不能翘尾巴。” “好啦，别愁眉苦脸了，明天人家陪你散散心就是……” 2019 年 4月总结 4月终于结束了，到了总结一下的时候。 首先是盘点，本书于4月19日上架，到月底一共持续12天，总计更新vip字数11 万，我扫视了一下，在同期上架的书中，哪怕算上他们的储备，我的更新量是最大的；本月所有新书中，比较日均更新字数，本书也能名列前茅先为自己挣个自我表扬； 其次是感谢，感谢诸位订阅、投月票、打赏的诸君，本书能走到现在，全赖诸君支持，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套用某大佬结论凡是支持我的，都是我兄弟姐妹！ 再次是说明，说好每300张月票加更一次，尚欠4次加更，5月兑现完毕，5月继续执行保底2更，月票和盟主加更政策不变；关于作品内容和进程，希望大家保持耐心，本书有个庞大画卷，会徐徐展开，从时间线来说，本书写作正好2个月，实际剧情走了4个月，请务必关注到这一点…… 最后是展望，展望5月取得更好的成绩，也祝愿诸君51快乐…… 第二十八章：反思 缓缓将车驶入密云花苑车库。 停车、熄火。 常天浩静静地坐在车里，盘点起今天的情况来，心情显得沉重而又郁闷。 这场面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重生前与前妻离婚时的场景：每天下班他都不知道如何走入家中，如何面对对方，如何进行交流，但又不能不回去。于是，与其他男人一样，静静地待在车里，思考那么半小时变成了奢侈的必需品。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忘却事业、忘却感情、忘却其他所有的压力。只有在车里，他才能找回自我，一下车，他就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是员工，只有车里的世界，才是自己的。 与其他男人的区别，大概只在于他不抽烟罢了。 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思绪容易集合且不飘散，重生前，他思考了两星期，最后得出结论：勉强没有幸福，既然她想离婚，那就放手吧。 当然，今天想的不是前妻的事，今天想的是买车和安艺茹的事。 想了一会他忽然哑然失笑：为什么不上去想呢？毕竟现在这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住，完全不用窝在车里。 他关上车库，回到家中，先给自己泡上一壶咖啡，然后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思考，为勾勒出逻辑线条，他还用上了纸笔作为辅助。 盘点并反思自己的行为和思绪，是他一个很好的习惯，因为投资事业也需要这样的盘点和反思。 今天发生的事说白了很简单，放在其他人眼里可能这会已是一笑而过，但常天浩却不这么看，他得把前前后后给捋顺了。 去丰田买车本来是既定目标，遇到安艺茹，尤其是遇到被经理训斥的安艺茹后，场景就改变了：他想帮这位勤工俭学的学姐，当然，这个帮不是自己拿钱出来贴补，或者故意当凯子花高价买，他没这么傻，他想要的是在自身利益最大化前提下帮安艺茹争取。 所以才有一面压价，一面要安艺茹陪自己吃饭唱歌的过程。 他原本想法很简单：既然装不认识，陪吃饭这种要求安艺茹肯定不太愿意接受，对方经理为急于拿下订单会给予安艺茹一定的利诱，这就达到了既不是自己出钱而又让她增收的目标；同时他也考虑到自己在车价上毕竟是每辆车多往下压了1万块钱的，所以对方很可能克扣她的提成，毕竟她也说了，50万卖出去1000元提成，总不能50万和47万价格卖出去销售员的提成都一样吧？那样生意太好做了。 同时考虑到自己因为从安艺茹这里打听到了底价并又压了一部分价格，还决定给她1万块钱表示感谢。 脑子里想的很好，事态发展却失控了：安艺茹表现出的情绪不是高兴和感激，反而是反感如果称不上鄙视的话，以至于那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至于那1万元感谢费，也被理所当然地拒收了。 一开始还有点恼火于安艺茹不识好歹，现在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多半还出在自己身上： 其一，这套路没事先和安艺茹沟通好啊，两人都是凡人，他常天浩又不会意念传功，当然不会把自己脑子里想的直接灌输给安艺茹，两人又没这默契； 其二，安艺茹对客户动不动要求陪吃饭、陪唱歌明显是抗拒的，她又不知道你常天浩还想给她感谢费，她只以为常天浩想凭借买车让她陪吃饭、陪唱歌。没错，安艺茹对常天浩会有基本判断，认为他不是动手动脚的王老板这种人。但不动手动脚，颐指气使让人家小姑娘陪吃饭就正当了么？ 其三，为增加说服力，他还在陪吃饭这说法中自作主张加了500元“出场费”，本是好心，但落在对方眼中事态就更糟糕，她安艺茹如果放得下清高、如果能豁出去，别说500元，挣5000块都不难男人有钱便变坏，女人变坏便有钱的道理可不是说着玩的。 归纳起来就是：安艺茹确实不认为他常天浩有什么为非作歹的念头，而是不满意这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态度：你有钱你了不起啊？用得着在我面前摆？你诚心想约我吃饭，大可以在买完车后私下里再约，那时候两人就不是客户与销售的关系，是同学与同学，甚至还可以是朋友间的关系。 逻辑梳理完了，那就要找原因。 原因在哪里呢？ 常天浩觉得伟人说的话是正确的，要狠挖灵魂深处的念头： 第一个毛病当然是心态飘了。重生5个月，凭借500元起步混成目前2000万不到的资产，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刨除那些中大额彩票一夜暴富的人群，顺顺当当按投资路线走的，这倍率大概是全世界绝无仅有的，如果再叠加年轻，那就更了不得。常天浩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脑海里潜移默化的变化。 有老话来形容叫德不配位，用投资界标准术语来形容叫心性与资产不匹配：操作10万级别账户的心态能和操作1000万级别账户的心态一样？手法一样？感觉和承受力也一样？当然是不一样的。他看过太多的所谓破灭的投资奇迹：前期一穷二白起家，很快拥有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财富，但在更进一步的过程中，非但没能更上一层楼，反而不由自主垮塌下来。市场没变，人性没变，放大的资产将人性中的弱点放大了，那就致命。 他常天浩前期折腾几百万资产时，心性还是沉稳和收敛，最近就有点稳不住了。究其原因还是暴富太快，几百万资产他在重生前拥有过，所以没那么容易洋洋自得，但2000万资产，尤其还主要是金融性净资产捏在手里，特别还是1998年的2000万时，他的弱点暴露了。 他蹿起太快，资产有2000万不假，心态却还不是2000万的级别，5个月获得2000万得到的磨砺和人家几十年艰苦奋斗而拥有2000万相比，心性当然是不一样的，后者显而易见要成熟得多。 再仔细想想就觉得飘的地方还有不少，比如办公室装修，王慧玲提出了反对意见，这意见其实有一定现实意义的，但他随意地说加买一层，听着是豪气，何尝不是一种飘？就如史玉柱倒在巨人大厦上一样，他未必不知道其实不需要那么多高，但场面把他架起来了，他已下不去；。 第二个地方就是买车：本来想好就是桑塔纳2000的，甚至王慧玲都以为自己买这个，结果临时一抽又变成了佳美，桑塔纳2000真不能坐？显然潜意识里认为，咱有钱了，为什么不弄个好点？ 是啊，你有钱了，有钱就可以要求学姐陪你吃饭唱歌了？就可以打着帮助人家的借口要求她陪你干着干那了？是不是现在因为钱可以让学姐陪吃陪唱，再过段时间因为钱就可以要求人家陪睡了？这样的行径和他鄙视的暴发户行径有什么区别？ 没错，常天浩现在也是暴发户，不折不扣的暴发户，非要给这个暴发户加个限定词，那就是还有点文化的暴发户。 他当初还嘲笑那些网络商战中的人物，一下子有了几亿、几十亿财富，心性依然稳得如同只有几十万的人物一样，现在看来，人家不是不懂，而是真相写出来太不忍直视了谁没有飘的过程？不写而已，不是真没有。 不管人家写不写，心态不稳的毛病自己首先有了。 第二个毛病是随手借用围棋术语来表达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态度。 想到随手他就心里一惊。因为他忽然想到今天把车开回来其实是无证驾驶，他确实都通过了全部科目考试，可通过后拿驾照还要等2礼拜呢。不管技术如何娴熟，没驾照开车就是典型的无证驾驶，幸亏没有警察检查，今天要被拦下、被查处，那玩笑就开大了，捅到学校去一个处分妥妥跑不了。 再仔细想，随手的毛病在投资上也如此，最近的天胶单就是随手：他没深入研究盘面，没反复思考、对比其他情况，仅仅因为王慧玲口头报告天胶价格跌了，便武断认为可抄底弄个短差。 后来反过头来研究发现这是m型头部中的低点，确实可摸一摸，但事后确认和当初决策完全是两码事，起码决策依据只是虚无缥缈的盘感和“价格低了”的汇报，没脚踏实地的判断。 有些时候，错误的想法和操作在投资中也能赚钱，但常天浩深知，这种赚钱比赔钱还可怕，那不是本事，那只是运气，投资最重要是严守纪律，因违反纪律而获益的习惯往往会突破防火线，让人思想变得更加麻痹大意，等真正危机来临时，这种麻痹大意造成的危害将是致命而不可逆转的。 至于和安艺茹说话交流，那就更是随手，给她买裙子时还仔仔细细替她周全了，今天怎么就不周全一下？ 第三个毛病就是见色起意。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安艺茹长的漂亮，自己还愿不愿意帮她？或者说，愿不愿意费劲帮她？ 恐怕要说个不字！ 否则全校勤工俭学的贫困生那么多，他为什么不去关怀其他同学，而总愿意拉一把安艺茹呢？ 男人总爱在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表现、逞能，说过头话、办过头事，这当然是真实人性，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弱点。 要认清自己很难，但更难的是反思，拿着灵魂解剖这把手术刀对自己下手后，常天浩只感觉后背大汗淋漓…… 第二十九章：创业伊始（1） ps：老有读者抱怨本章说阵亡，其实那都不是事，表面阵亡，底下进去存根还在，一点即可，内容被和谐才是恐怖，不信你们去看看“剪不断理还”（完），那里少了什么……本作者在考虑其他出路……嗯，换个方向404也挺刺激，这叫“论404的全面发展与自我完善”…… 将所有的前因后果与内心深处都想明白后，常天浩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飘是飘了点，还算在能控制的范围内。当务之急既不是文过饰非，为自己找各种各样理由开脱；也不是视而不见，认为无妨，反正有重生开挂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怕啥？ 如果任由这两种心态持续下去那才真致命。因为随着自己作用力和能动性增强，对历史轨迹发展推动作用已更为显著，因为重生导致的历史变化总有一天会反作用到自己头上，如果没有配套的应对能力跟上，终不免迷失于变幻的危机之中。 眼下既已认识到不足，克服就是了，《论语》都说要“吾日三省吾身”，有空静下来心来多想想自己的行为逻辑，焦虑、浮躁就会好转当大部分同学还在规规矩矩看书学习，每月为合理安排调度几百块生活费而绞尽脑汁时，自己已拥有了近2000万资产，急啥？ 心态不好，干什么都容易出错，昨天买车翻车就是鲜明的例证。 想到这，他拿出信纸，把给乔冰倩的回信重新写了起来。 前两天他就想写回信回绝这个望穿秋水的姑娘，但写了两开头一直觉得不妥：要么无法把自己的意思简明扼要地表达清楚而显得狐疑，要么过于打击对方的情绪而显得耿直。今天想明白之，再写信就稳妥多了。半小时后，酣畅淋漓的全文一气呵成。仔细检查一下有无语病之后，他笑着将信纸折好，顺带又在外围题了两句打油诗： 邯郸路边秋色浓； 沪江燕园枫叶红。 再把捡拾起来的枫叶连同信笺一起封装进去。 有些时候，文字比面对面沟通更能说明问题，但这样的优良传统在手机时代荡然无存，那句“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绝非无病呻吟。 第二天下午，王慧玲果然风尘仆仆地来了，一见面就扑过来撒娇：“你给人家买的车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啊……” 常天浩笑笑：“把车提回来了？” “提回来了，车牌竞拍手续也委托他们去办了，那块小铁皮居然要十万块钱，真是和抢钱一样，桑塔纳2万块就够了。”说这句话时，王慧玲嘴上表达的是舍不得的意思，但手上的动作搂住常天浩的脖子凑在耳朵边用发嗲声撒娇，却完全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如用人均收入来衡量，一辆售价18万的桑塔纳2000就等于普通工薪阶层8年收入，这地位就算比后世宝马740li也差不多，而此时售价48万的丰田佳美，至少相当于后世迈巴赫的地位。 端的是喜出望外！ 常天浩调侃她：“出去低调点，要不然过两天期货圈就传开了，说你被我叔叔包养了……” “才不是呢，人家是被你包养的。” “啪”地一下，常天浩又拍在她翘臀上：“瞎说！” 王慧玲不闪不躲，继续媚眼如丝道：“天浩待人家这么好，人家决定了，要用007工作制来回报总裁……” 常天浩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道：“有车不要为所欲为，更不可无证驾驶……” “无证驾驶？不不不，我连方向盘都不敢摸，全是老陈开的，他也说真是好车。” “这就好，这就好……”常天浩想起昨天自己的无证驾驶，忍不住汗颜，掩饰道，“再过段时间我打算住过来，让老陈辛苦下，在另一位司机到位前，每天晚上10点钟把我从沪江接到密云花苑，然后早上再把我送回去。” 听他交代正事，王慧玲立马记下来，撒娇归撒娇，正事要是办砸了可不得了。 “写字楼装修进展如何了？我这两天都忙得没工夫去看……” 在常天浩指示加买一层后，王慧玲又出马谈判了一次，花268万买下了9楼全层另加10个车位，这样一来，原本格局就进行了调整，变成10楼是息壤投资，9楼是通天科技，4楼是皮包公司注册地兼员工临时宿舍，装修方案和费用预算也随之调整。 “目前一共需要装修的面积是1800多方，装修合同造价总金额94万，前期款预付了20%，我已让他们加班加点，反正整幢楼目前只有我们一家在用，无所谓晚上、中午的施工停止时间，他们也全部答应了，虽然加了一层、变更方案让进度有所放慢，不过很快就能迎头赶上。” 常天浩点头表示嘉许：“11月底，最迟双十二前，两层办公楼的装修和家具、电脑及其他所有配置都必须到位，处于随时可投入运营的状态。” “这没问题，不过人手还得再加一点，现在只有我、老陈和会计三个人，还要时不时关注盘面，实在有些忙不过来，真的就差007了，人家都一个月没逛过街了。” “人力资源逐步到位吧，前台、行政、文员、人事、总务、出纳都应该要有，第二个司机也招募起来，暂时按10人编制处理，人员全划在通天科技和皮包公司里，这样你就可以轻松些。招人时务必注意，不要用一个地方出来的人，防止他们抱团，同时招聘不要一下子同时上岗，要成熟一个招募一个，这样先来的就有一点点资历虽然这几天的资历优势也是扯淡，对了，每个人都规定3个月试用期，然后签一年合同，工资可以适当高于行业水平。” 他由衷感慨，“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当老总确实没那么容易，要不是你盯着，我估计得疯了……” 废话，经营一个公司当然不容易，资金和市场是个严峻考验，管理更如此，但创业阶段不可能引入成熟的职业经理人，只能事必躬亲、直接打磨，无论对重生的常天浩还是对土著的王慧玲而言，都是全新课题。 好在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两人在公司里耳濡目染多了，基本上也明白内部管理是怎么回事，现在要做的绝不是折腾所谓的高大上现代管理制度，现在是尽可能照猫画虎，把公司班底建立起来，尽快实现运作。 现在搭建架构吃力，后期就省心省力；现在贪图安逸直接引入一个管理班子，那后期层出不穷的问题足够让人头疼。 创业从来不单是项目和资金的事，因迅速扩张、团队凝聚力不足而导管理不善的公司难道还少么？ 所以常天浩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先把队伍建起来，慢慢在筹建期工作中考察能力、合理调度，然后再上项目，至于期间养人的费用他出的起，这大概算是唯一一点优势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人员也物色了几个，还有些还在审核简历，你要不要把关下？” “这些都是你的职权，我不管，等项目负责人上线我再来管。”常天浩故意刮了下她的鼻子，“权力都下放了，筹建期人员要是搭配不合理、不协调，那就只能召开董事会换老总了……” “切，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另外，筹建期的税务筹划、工商管理也要搞好。购买的车辆、缴纳的牌照费、购置税等费用全部进入皮包公司账目，装修费用也做到这几家公司里，先把亏损数做出来，等投机获利后再冲正，综合降低税收负担，告诉会计，所有固定资产折旧都用最快速度。” 按照会计原理，车辆、装修等都应该分若干年摊销，而牌照、购置税和低值资产（部分办公用品、办公家具）可在当年直接计提，把这些全装入皮包公司账目后，相当于要承担200多万开支，平均分解在4个公司上会形成50多万亏损，到时候再把期货操作的盈利装进去，两相抵消后就能把所得税应税额度大幅度降低。 因为皮包公司没有其他正常业务，不涉及增值税和营业税，只要把所得税弄平，税务账目就是清晰而简单的，就算将来出什么问题，皮包公司也与通天科技或息壤投资两个主体毫无关系完美地实现了隔离。 这是常天浩将对冲思路运用在公司经营上的思路，虽然早期民营企业都是野蛮生长，偷税漏税都不算什么，但能避开就避开些。 王慧玲对此都点头认可。 然后常天浩把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笑道：“你看看，这是我为通天科技拟定的工作计划和经营方案，也是该公司未来要走的思路……” 看到上面《通天科技1999-2001三年战略规划》的字样，王慧玲惊叹起来了：“哇，你把三年工作计划都定好了？” “没有，只是三年规划，免得我们王总说我挂着创意总监职务，实际却不为公司分忧，我也要对得起这份工资……额……工资好像是从我左口袋里掏出来装到右口袋去的……” “哈……”王慧玲笑得花枝乱颤，“我学习学习。” “不是学习，而是审核、把关并提出质询意见，用书面形式发文给我们战略规划部。”常天浩凑在耳边，一边暧昧地摸着两条丝袜腿，一边“警告”道，“你是老总，必须认真把关，不然出了篓子，董事会不会怪我这个总监，而是要解雇ceo的……” 第三十章：创业伊始（2） “通天科技想做两个项目，一个是网吧管理系统；一个是互联网游戏软件？打算分别投入万？”王慧玲粗略翻阅一下战略规划后，忍不住皱起眉头道，“我还真有点疑问。” “技术我一点也不懂，假设制作都能完成，市场销量怎么办？”王慧玲问，“网吧管理系统，顾名思义运用于网吧，但这能卖出多少？全上海都没几个网吧……好像财大边上有一个，你花200万做一套软件，打算卖多少钱？5万？10万？光计算财务成本，按 8%的贷款利率计算，200万一年就要16万了。” “卖不了这么贵，能卖到5000元就算阿弥陀佛了。” “要卖400套才能收回成本！全上海都没这么多网吧！” “上海是没有，但南京、钱塘、苏州、滨海这些大城市加起来也没有么？”常天浩笑笑，“互联网的好处在于，你在上海搞出来的东西，很快就可用于全国各地，而且基本不用根据当地情况进行调整，直接就可以套用。至于网吧，未来三年将是急速发展的时期，5-10倍的增长速度完全可期。” “就算3年卖1000套吧……也就是500万，成本200万，3 年利息成本50万，合计下来也就盈利250万，还没算上为这公司承担的房产成本和其他成本，这……这好像有点划不来啊。”王慧玲咬了咬嘴唇，“我感觉你三礼拜就能赚250万，有轻松钱不赚，为什么搞这么费力？” “哈，你还真是高看我了，随随便便三礼拜就250万？天胶的单子两礼拜了，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常天浩调侃道，“投资是一条腿，实业是另一条腿，不能偏废。只有金融没有实业，政府要杀猪很容易，有实业在手，特别是形成与很多人密切相关的实业，他们在杀猪前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不过5000元感觉实在便宜了点，你想啊，你出售1000套不还得成立销售部门、售后服务部门、技术指导部门？这都是要砸钱的，搞不好还得有客服部……养人可不便宜啊，连收入加社保、税收、津贴和办公费用，养个人3万一年就是6套被吃掉了。” 常天浩点头：“这些我也适当考虑了一下，不过整体说来只要卖出去一定规模，不会亏，因为5000元不是一次性收费，收的是按年服务费，每年我会往这个管理软件中加功能进行升级，然后随着物价上涨，服务费可逐年上涨。而且小网吧和大网吧收费是不同的，几十台以下是5000，超过规模的就是了。” “这倒是个思路，不过3年内网吧究竟能扩充到多少呢？我还是心里没底，要是大上海都破不了100家，其他地方只怕更玄。” “对网吧数量增长我有充分信心。你还记得不记得去电信局办isdn业务时人家和你怎么说的？从无到有，一年多时间，全魔都就放了1万多端口，所以排队很正常，不排队才不正常。1万多端口算多了吧，可全魔都光户籍人口就超过1500万，加上外来人口至少2000万，这比例才多少？” 常天浩知道网络时代很快将会迎来爆炸性增长，这是他进行战略规划的最大底气：三年中，网吧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趋势一直要持续到宽带和计算机普及，尤其移动互联网时代来临后，网吧才逐渐衰落下去那至少还有15年勃兴期。 “项目资金投入你不要太担心，不是一次性投资，是分三年逐步下注……”考虑到话不能说得太慢，也要注意必要的风险控制节奏，常天浩沉吟道，“假如市场实在不好，那就及时止损，投入成本大概每年按 3：3：4 配比，同时也要注意，这200万费用是包含了电脑、网络、服务器等费用的，万一项目炸了，这些东西还在，损失没这么大。” 这时代电脑动不动7-8 千一台，稍微像样点的服务器起步就好几万，这是硬件远比人力资源昂贵的年代…… “如果这样判断，那第二个问题的前景我就不问了，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欢玩游戏，如网吧真如你所描绘得那样，在未来几年有10倍增长，游戏是一定有机会的，甚至我觉得比网吧管理系统还管用系统只能网吧用，但游戏在家里也可以玩啊……”王慧玲道，“我现在好奇的是你策划了什么类型的游戏？以及如何保证一个游戏能玩三年？” 常天浩呆了一呆，忽然觉得王慧玲说的话很有道理：她应该是不懂游戏和互联网产业的，却能命中要害如何保持互联网游戏的长久生命力！ 正如沈丽丽明显也没预见过后世，但她却能清晰地表达出无线互联网取代有线互联网的时代趋势。 “你这个建议极好，极好……”常天浩想了想，迅速在规划中补了两条，“游戏开发要多举措并举，保持储备一代、研发一代、推广一代的滚动开发节奏，在内容上按自行开发、合作开发、国际引进等三重渠道不同构建……” “我刚才说的真有用么？” “当然有用，王总的指示我已记录下来，等第二稿进行修正，争取搞的更好……王总是我们公司引路人，是上海滩最富传奇的美女总裁，对互联网尤其是游戏行业拥有独到见解，高瞻远瞩地提出了要保持公司创新性的目标……” “哗啦”一下，小妖精冷不防扑进他怀里，嗲声道，“我就喜欢你哄人家的样子，说的人家心花怒放，别说007了，恨不得连命都卖给你……” “严肃点，开会讨论呢。”常天浩“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扑过来倒是不疼，关键这小妖精扑过来时，好坐不坐，偏偏把翘臀直接盘在帐篷上，更过分的是还在那左右摆动，这可真要命了，这旖旎场面如何再正儿八经谈话？常天浩只能强忍巨大的舒适将人推开一个角度，否则底下非爆炸不可。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嗤嗤”笑了起来，不露声色地挪了个位置继续道：“这计算机工程师哪里去找？你有目标对象了么？” “其他大公司里挖几个，然后重点培养自己人。”常天浩想了想，“你知道我为何把公司办公地址选在沪江、同济、财大中间么？”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准备从这三校搜罗毕业生？” “确切地说，我不但打算搜罗毕业生，还打算把三校尚在求学的、计算机系的本科生和研究生也吸引过来，共同参与项目开发，这样做好处很多。比如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高科技示范项目、产学研结合项目、学校成果转化等各种各样的政策都可以沾边，弄不好政府项目申报都能获得很多支持与补助，甚至合作好了还能获得学校这张虎皮的支持。交大、华师大、华东理工稍微远了点，但只要那里的学生愿意，我同样可以吸纳……” 上海这么多高校师生将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才资源宝库！ “项目搞起来后，我们甚至还可以引入风投和战略投资者，我倒不是说缺他们那点钱，而是这些资本力量介入对投资公司资本渠道泛化和互联网产品推广具有重要意义，谁让我们小胳膊小腿必须抱大腿呢？” 王慧玲点点头：“那我晚上再去琢磨琢磨，看还有什么我能领悟的……” 当两人讨论战略规划时，经管学院学生会外联部正召开第二次会议，对近期工作盘点总结并汇报进展，显然常天浩不可能再出现在现场了，主持会议的安艺茹没吭声，倒是郭副部长问了一嘴：“常天浩呢？怎么没见他来开会？他下午有课？” “没课！他说他有点事，会晚些到，让我们不用等他，实在不行，他最后和部长单独汇报拉赞助工作的进展也行。” 郭部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可以可以，对天浩同学还是要予以充分信任，我相信他能完成得很出色，他是安部长亲自点的将嘛……” 大家都笑了起来。 那意思，你懂的。 安艺茹咬了咬牙：“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开会……” 刚散场，常天浩终于到了现场：“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今天忙着去落实赞助工作了，所以……” “没事没事，拉赞助要紧。”郭部长笑笑，“我们先走了，你和安部长慢慢聊。” “学姐，对不起，我……” “这话不说了，你也是为了工作。”安艺茹道，“今天已是8号，10号要求到位，你那1500元赞助落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谈妥了，只差签合同？还是说协议也签了，只差收钱？”安艺茹提醒道，“协议你要先给院里看下的，万一有些条款要求不好履行要提前沟通好” 常天浩豪迈地一挥手：“协议不用签，对方也没什么要求，就挂条横幅的事，钱多少收了点，不过最终能收多少还没定下来，明天会有准信。本来想明天定下来再和学姐汇报的，” “希望你别再搞砸了。” 常天浩下意识点点头，忽然醒悟：“这再字何解？” 第三十一章：赞助 “你第一次和服装店演双簧，最后被戳穿不说，还害得我被骂一顿，小道消息沸沸扬扬……第二次想和我演双簧，最后我没领情不说，还害得人家丢了工作，今天我去公司办理手续又被指指点点，一堆人朝我挤眉弄眼，还有几个八卦的问我昨天到底对我怎么了，换你烦不烦？”安艺茹笑着摇头，“有迹可查就两次了，我就不信还当不上一个再字。” 常天浩一阵头大，居然还有这种事，可见人民群众的八卦力量是无穷的，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是为双簧的事还是为我换工作的事道歉？” “都有，不过话得分开说，否则变搪塞了。” 安艺茹笑得一脸灿烂：“不用道歉，其实你没做错什么，主要还是想帮我，出发点很好，方式不是很妥当，不过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做这个也能理解，你还算比较内敛的，我见过更嚣张、更张牙舞爪的富二代呢。 还有个不巧是我比较笨，非但不领情还误解了。客观后果当然要考察，主观动机更得重视，我太神经过敏，这是缺点，得向你表示抱歉……” “道歉是真心的，不是嘴上说说，给学姐造成的麻烦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我也是真心道歉，昨天反应确实剧烈了点。后来晚上终于想明白了，其实你一开始就想和我唱双簧，无非用力过猛，再加没默契，所以最后搞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我昨天吃了啥。” 常天浩下意识点头：“没沟通好是我的错。” 他本还想找机会和安艺茹解释一次，没想到对方自动就释怀了，从眼前这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并不虚假。他不知安艺茹之所以有此转变，是因为回校后她心里也很不舒服，想了很多，仔仔细细将当天整个场面过了几次，最终挽救常天浩形象的是那句微不足道的话上车后他问，“送你回学校还是？” 冷静下来的安艺茹据此心平气和地想明白了：常天浩其实没那念头，这就是个想助人为乐却经常搞砸的富二代！ 想想也是，听别人说他女朋友很漂亮，应该确实对自己没那么多坏心思！这观念一扭转，本已直线下坠的人物印象忽地又起了反弹，觉得也没那么面目可憎。 “你想明白了昨天怎么不告诉我？”常天浩抱怨道，“你不肯听我解释，我可委屈了一晚上做好事别人当流氓，我真的冤啊，简直比窦娥还冤！” “就该让你好好反思，看下次你能不能谨慎点，不要老油腔滑调地随意调戏女生。现在看来你想明白了，否则刚才对我就不是这态度。” “如果我没想明白呢？” 安艺茹狡黠一笑：“那就让你多想想，等你想明白了再把我想明白的事告诉你。” 好吧，这反思还真是没跑了。 “你明天把赞助的事搞好再和我说下。”安艺茹想了想又低声道，“3000元赞助我都拉好了，如果你实在没合适机会也不要硬来，更不要拿自己钱来补贴，这没必要，万一传出去又影响你形象。最近议论你的人很多，看笑话也不少。我知道你不是为富不仁，可学校人心复杂，毕竟还有很多红眼病……你那汽车……” “那是公司的……” “又哄我，明显有一辆你自己用，你开车技术很熟练，可见是老师傅了。” 常天浩心头大汗：老司机归老司机，那次的的确确是无证驾驶，这无可抵赖。 “学姐新工作找好没有？什么时候我再去捧捧场、弥补一下。” “还没找好，不过应该没啥问题。”安艺茹咬了咬嘴唇，“但不能告诉你，我怕某人又毛手毛脚把我饭碗给砸了，那本领我见识过，实在怕了。” 常天浩尴尬地挠挠头皮，总算雨过天晴，被人重新理解就好。那句“我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听着很霸气，其实想做到还挺难，起码他常天浩现在就做不到。 第二天，安艺茹终于领略到常天浩拉赞助底气何在了，经管学院活动筹办现场挂上了一条硕大标语：热烈祝贺沪江大学经管学院1998级新生月活动隆重开幕，期待与您携手共创辉煌明天！ 下面密密麻麻印了18个落款单位，包括南华、永安、申万、国泰、远东信托等金融圈内有头有脸的名字全在上面，一共包括6家期货、6家证券和6家信托公司。整个经管学院被震动了，不知何方高人一出手居然能让18家公司都赏脸买账。 “你清点下，这里一共是9000块赞助费，每家单位500元，不需要冠名权和其他特别条款，只要把这横幅挂到活动月结束就行。”常天浩笑笑，“累死我了，终于全部确定了下来。” 安艺茹震惊了，低声道：“难为你了，你一家家跑过去的？” “没有没有，托了点关系。”常天浩笑得很灿烂，“我没学姐的本事，硬桥硬马拉赞助搞不来的。不是外面嘲笑我是小开么，那就用点小开的手段吧。” “你……”安艺茹一阵无语。 常天浩接着道：“经费有了保障，是不是整体活动能搞得更体面些？比如辩论赛那场场地就该好好布置下，居中主持的主席台布置个捧花不过分吧？还得是鲜花才行，千万别拿塑料花冒充，不然参赛时看着就不得劲，那不是磕碜我们经管学院么？” 在安艺茹耳朵里听着这明显就是调戏，因为经管学院辩论赛名单、队伍、抽签对阵和人员都已确定下来，她本人就是届时居中安坐，担任主持的主席。她当然听懂了，却又不好发作，你要较真，这家伙又能给你耍无赖。 不过常天浩很快又在自言自语：“辩论赛那天我女朋友会来观战，我不想让她失望。” 好吧，小开还是要在女生面前挣面子，不过这次要挣女朋友的面子，她安艺茹能说啥？钱也是小开化缘回来的，远远超过了需求，这点面子还是要给。 其实常天浩压根就没心情去拉赞助，这都分分钟几万上下的人物了，还跑出去为几千块折腰，那太不可思议了。不过这工作本身有些必要，他是让王慧玲出面去操办的，本身也想看看她的交际和业内沟通能力。没想到对方办得比他想得还要出色。 王慧玲掌握了6个期货账户，还都是大户室，她不但找到所在营业部老总让其用公司名义出500元“赞助”，甚至深怕赞助费少了让常大总裁没面子，又和几个老总使出磨工：你们熟悉的业内证券和信托也帮我拉一下，不然老板知道我没给他侄儿撑场面，回头就该不高兴了。也不用多拉，每家单位负责一家信托、一家证券，每户500块就好。 再说，沪江大学经管学院的招牌还不是响当当的？你们现在去做个广告，多少师兄弟看着，不比你们招聘时打广告更有效果、更在思想上先入为主？ 老总们无不哈哈一笑：赞助500元还不是毛毛雨？一个电话、顺水人情的事，全心全意为客户服务嘛！王慧玲这客户可不能得罪，看她都开上了白色丰田佳美，还有专职司机，场面真不小了，他们自己还没用上专车和司机呢。 这样一来圈内消息更坐实了：王慧玲找了有钱的钱塘大亨做靠山，这位大亨有侄儿在沪江念书，小开身份没跑，至于大亨是谁，反正云山雾绕，谁也看不清楚，问王慧玲也笑而不语，总之来头很大就是。 要在上海滩立足，没点伪装可不行，这也是常天浩不敢找强力职业经理人替他管理公司的顾虑：万一知道他有钱且无背景，对方起坏心了怎么办？只有王慧玲这样本身也没什么背景的小客服，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后才能管控得住离开他常天浩，这小麻雀啥也不是！ 都说白手套好用，就常天浩目前这级别，大概也只能找王慧玲这种级别的白手套了。 好在这个白手套虽然起始能力值比较低，但加点速度却比较快：一来忠心，二来用心，三来还崇拜自己，这几个要素都具备，升级想象空间直线扩充。两人配合相得益彰，他常天浩也在逐步升级嘛，重生前不管顶着多大头衔，其实就是个打工的，顶多下去基层营业部管过一阵子不到6人的小部门，最后还觉得不适应又回来了。 重生后才开始尝试做老板、带团队、管公司，这都是新学问，既不能凭空设想就冒出来，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身体力行才能有所建树，这可不是某些脑残商战小说，主角一重生，明明前世连部门经理都混不上，一重生带团队、管公司的能力就直逼业界大佬。无论多大光环，哪怕北大学生会主席出身，家里有个好爹，身后各路资本支持，蹿起太快、神格不稳，说翻船时就翻船，何况他还没这么多有利条件呢…… 想想人家史玉柱怎么掉进坑，又怎么艰难困苦地坑里爬起来，这样一来心里就平衡许多，管理真是门永无止境的探索课程这也是必要的人生反思。 晚间时分，他还在进一步完善公司战略规划，陆筱敏打了手机过来，情绪显得非常低落…… 第三十二章：电话（4月第2700张月票加更） “天浩，钢材市场的事我给你打听清楚了，用个体户名义不能享受政策，必须注册公司。不过，个体户是包税制，财务可简单处理，每月上交定额税即可，定额2年调整一次，初期不会很高，后续要看和征管的关系和生意规模，但涉及增值税部分必须请税务所代开或直接从厂家开。 注册公司需建立正规财务制度，根据报表照章纳税，有一定优惠可享受，怎么申请目前还不知道，需要政策明确，但有公司后，增值税就可自行开具，申请信贷也会比较方便。钢材贸易肯定是一般纳税人，所以平均税赋会相对高点。 我妈说，如果对未来生意没太大信心的，建议个体户；资本比较雄厚，觉得肯定能干成，想着做大做强的，那就上公司……这世上没包赚不赔的好事，做钢材、金属贸易发家致富的大有人在，赔到倾家荡产的也不能说没有；至于货源，如果你需要，她会帮你介绍…… 另外铺位费这30万必须预缴，逐步在2年内地方留存部分中返还，其他就没什么要求了。” 常天浩点头：“我选公司，大概什么时候截止？” “明年春正式营业，年底前完成名称上报即可。” “谢谢！”他低声道，“你语气不对，哭过了？出什么事了？为我这事受委屈了？” 电话那头沉默好一阵子，足足耽搁半分钟后才道：“不是你的事，你的事不复杂，一会就办妥了，是我自己的事……” “你说说看……” 他刚才就听出对方语气不对，难为她还能坚持把涉及到自己的事都认真讲完，那对她的事当然也只能耐心听下去。 隔了一会，对面还是没声音，再加上这失态，常天浩估计与高洋有关，便引导道：“小雪的事你查了有结果了？” 果不其然，一问到这，电话那头就“哇……”地一声哭出来了，显然情绪已难以抑制。 “别哭，别哭，你说，我听着……” 在对方断断续续的抽泣中，常天浩知道了全部原委： 国庆前，小雪账目上有过一笔30万的款子，国庆后就消失了，当然转账记录还在，再查入账来源，是从高洋上海账户中转过去的。同时，高洋目前的钱塘账户上还有70多万留着，而上次那笔60万他已交给陆筱敏了。 换言之，当初高洋隐瞒的30万已交给了小雪；国庆前后那波橡胶操作他赚了70多万，但没和陆筱敏说实话：什么“代客理财收益要入公账，最后算奖金他大概能分十几万”全是假话，明明钱都已经入手，还在打马虎眼。 这样一来等于他连着骗了陆筱敏两次。 “消息来源可靠么？” “可靠！我请表舅帮忙的，诺，就是倩倩的亲舅舅，他是省公安厅经侦处的。” 难怪那天和陆筱敏交代让她请人去查，她半点迟疑也没有，原以为她会去找在银行工作的熟人，没想到还有这样更直接、更具威慑力的亲戚。常天浩忍不住摇头，经侦出手还能查错？难怪效率这么高，这才几天功夫？ 但也不对啊，放着这种关系早就好查了，为什么非要到上海来问过自己才去走亲戚的路子？ 他没敢直接问，先安慰半天，然后旁敲侧击地打听其中缘故。 谁知道陆筱敏哭的更厉害了，颤抖着说：“我和表舅吵过一次架，当初结婚时他反对我们在一起，还和我妈说了一嘴，我认为他对高洋有偏见，还拌了一次嘴，结婚后连着3-4年没去他家拜年，后来关系差不多都断了。你和我说了后，我回去就找同学帮忙，但想来想去找不到合适人员，最后思想斗争了半天才硬着头皮去找他，还做好了被骂出来的准备。 谁知他听后啥也没说，只叹了口气，孩子，你当时不听我的话，现在又说要查，查是不难，可这万一查出结果来，你是信我呢还是不信我？ 今天下午查完他告诉我结果，然后说会帮我再查下那笔30万到底用在哪里，安慰我说也不见得一定是私情，说不定进了其他投机领域也可能……我……我感觉我没脸见人了。” 果然婚后的泪都是婚前脑子进的水……这结果对陆筱敏打击最大，说明她一直以来都看错。 常天浩感慨一声，心有戚戚焉，一瞬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表舅还说，如果真有此事，若他们两人交往时间还不长，我们又还有感情的话，他可以出面警告高洋，本质还是劝和不劝离，毕竟孩子还小……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了一晚上不得要领，看着小虎还得强颜欢笑，我……我差点要跳楼了……” “你还年轻，人生才过了三分之一，有什么想不开的？再说，这是别人的错误，为什么要惩罚自己？”常天浩轻轻道，“我和你说过，止损会痛一时，死扛到底的确有可能反转，但大多数下场是爆仓！” “那我到底怎么办啊……我好想你在我身边陪我说话，我……我忍不住了才给打电话……你不要嫌我好不好？” 常天浩叹了口气：落水之人遇到最后一根稻草，当然要抓住才行。 不过这么任由哭哭啼啼持续下去也不行：“你在家还是出门了？” “在家里，小虎睡觉了，躲在卫生间里给你打电话。” 常天浩警惕地问：“高洋呢？” “他还没回来，说今天有客户应酬，要晚点回来……一想到他弄不好又和那贱人在一起鬼混，我……” 说罢已泣不成声。 “你明后天找个合适时间和你父母谈一谈，问他们怎么看这件事，听他们意见再和高洋摊牌。” “我……”她忍不住又哭泣了起来。 “和你妈说，高洋挪用和隐瞒财产；和你爸说，他外面有女人……一个个讲，不要一起讲，不要哭。”常天浩冷静交代道，“等他们商量好给你意见，你再考虑采取行动。筱敏，我和你说过，路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别人给的建议和指示都不是路，所以我的建议你先听着，办不办，怎么办，最后一定要自己拿主意。” 良久后她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协议离婚吧。痛不如短痛，那30万和目前高洋手里的钱你也别去要了，自己手头那60万抓牢就好，其他财产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你也不差这些，就不要再争了。” 她咬牙切齿道：“我想让他身败名裂！” “不要这样，他毕竟还是小虎的父亲，再说如果你们刚离婚就弄他身败名裂，我怕他会马上报复你，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常天浩冷静分析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会有机会的，协议离婚、和平分手，不要吵架，尽可能保留体面，毕竟生活还要继续，这样也不会在你朋友和同事圈里引发剧震，时间可冲淡这些。和平分手也能给孩子留个好印象，不要让他童年有太大阴影……” “小虎怎么办呢？高洋肯定不会放弃抚养权。” “问过你父母后再说吧，这事我定不了，不管谁抚养，血缘关系不会断，搞不好过两年他给孩子找个后妈又嫌弃孩子是累赘了，那时你再收回抚养权也不迟……”常天浩叮嘱道，“唯独有一点必须提醒你，千千万万不要在和高洋独处时说离婚、出轨的事。” “为什么？我还想质问他呢，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他要这么对我？” “我怕逼急了会对你不利！人都有利令智昏之时，那会什么极端手段都可能用出来，离婚对他而言也是件极丢面子的事……”常天浩冷冷道，“万一兽性大发来个杀人灭口怎么办？你肯定看过这种案例：本是入室偷窃，结果女主人醒了喊了一嘴最后被惊慌失措的小偷捅死的事吧？命案当然最后能破，可破了又怎样？命找不回来了……如果两人都死，孩子彻底变孤儿了。” 陆筱敏后背吓出一声冷汗，连抽泣声都被吓得停了。 “早点睡吧，明天起来把妆画好一点，遮下泪痕，估计你眼睛也该哭肿了。”常天浩怜惜道，“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一个人只有真正内心强大，他才会强大起来。” 对陆筱敏说这么多，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 她低声道：“我听你的……” 晕！ 感情刚才我说半天内心强大、自我抉择、冷静思考的话全白费劲了？ 不过现在不是和女人讲道理的时候，能在哭泣中听完就不错了，其他慢慢来吧。十年感情岂是说断就断？万一高洋来场苦情戏，事情暴露后不是凶相毕露，而是跪地上苦苦哀求陆筱敏谅解，甚至又拿孩子当挡箭牌她又该怎么办？ 如果她陆筱敏能杀伐果断，也绝不会走到现在这地步！ “那先晚安了？” 话筒那边传来怯生生的声音：“你也早点睡，能吻我么？” 常天浩苦笑，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女人有时候也差不多，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很配合地发出“啵啵”两声，轻笑道：“左边脸颊一下，右边一下，收到了么？” “我收到了，晚安……”。m 第三十三章：观摩（4月第3000张月票加更）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金主爸爸的话总有一定效力。 在常天浩隐晦表达辩论赛场地布置应更上一层楼的意思后，学生会果然按高标准规格办理了。相比其他院系的辩论赛，经管学院的档次明显就要高一些。不但场地上做了较大的背景板，还在外围部署了较多宣传展板和情况介绍，中间的主席台上布置了典雅的捧花，下面则镶嵌了学院的logo，正反方队员的座椅也进行了妥善布置，精心地放置了墨绿色天鹅绒布。 与此同时，参赛人员的着装也进行了精心安排，女生是清一色大翻领衬衫配商务套装，男生则是标准的西装革履，每位队员面前都打印好了标准的桌牌名签，至于主持人安艺茹的套装则更显风采，当然，那身新生晚会的晚礼服肯定用不上场合不同。 除此之外，计时员、计时器、巡回报幕、无线和领夹式麦克风等设备全套一应俱全。 要不是明明白白写着是经管学院的辩论赛，这架势就是用于全校大赛都足够了。 有了钱就有底气可以办事，所有服装、道具、设备的租赁费用全部由学生会承担，常天浩弄来了9000元赞助，安艺茹自己搞来了3000元，整个新生月活动经费居然高达12万元，手段之阔绰前所未有，喜的大三的李主席在内部会议上连连肯定外联部工作得力，安艺茹领导有方，再加上其他院校同专业院系和内部其他兄弟院系串联成功，就连院团委老师也对外联部工作赞不绝口。 他们当然知道常天浩在里面的贡献，不过表扬干事是部长的工作，表扬部长才是他们的工作，这分寸还是要拿捏好的。 坐在主席台上的安艺茹神情复杂地扫视了坐在反方阵营中的常天浩一眼，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人红是非多，由于常天浩如此卖力，本来已逐渐平息下去的议论最近又有抬头的迹象，意思说常天浩为了讨美女部长欢心，不惜动用家族关系弄来大量赞助撑场面那18家金融机构岂是他一个区区大一新生能摆平的？ 羡慕的觉得常天浩这小开果然背景不简单，不爽的就觉得这种小开作风着实令人反感，当然在极少数安艺茹的追求者和仰慕者心中，上次花钱买晚礼服、这次出大力气拉赞助的常天浩大概就属于“舔狗不得好死”的阵营了。 安艺茹庆幸那天买车的事校内还没人知道，这要是再传出去，估计会更加引发轩然大波，所以她今天看常天浩实在是心情复杂知道他人不坏，可这蜚短流长的实在也有点受不了。 当然，正常履行职责还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各位尊敬的评委、亲爱的各位同学、双方辩友，沪江大学经管学院98级新生辩论赛第二场现在开始…… 关于宣传效应的影响，历来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酒香不怕巷子深/酒香也怕巷子深，从古至今莫衷一是，今天正反双方双方辩友将围绕该题目进行较量…… 坐在我右手边的是正方团队，由98金融系的同学组成，分别是…… 坐在我左手边是反方团队，由98经济系的同学，分别是…… 下面，我们有请正方一辩首先陈词，时间3分钟……” …… “最后，我们请反方四辩，来自98经济系的常天浩同学总结陈词，时间4分钟。” 常天浩不慌不忙站起来，扫视了会场一周，胸有成竹地开腔道：“尊敬的主席、各位评委、对方辩友，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很高兴参与本次辩论赛，下面请允许我代表反方做最后陈词。 在本方前面的发言中，我方已就对方辩友提出的问题进行了逐一回答和驳斥，我们并不否认事物本身的内涵与质量对信息传递和消费者效用存在正相关逻辑，我们强调的是，这个逻辑的运用和传递是否超过正常范畴，即如何能突破怕这个桎梏， 下面我再从三个方面来进行补充论证： 首先，从化学角度而言，香味本身被人体感知是分子作用于鼻腔传感器的过程，因此，在效用既定前提下，飘逸散发的分子数目固定，所以巷子越深，单位空间和体积范围内的酒香分子就越少，一旦低于鼻腔传感器的最低感知阈值，就会阻断传播，作用在日常经济现象中，我们就会发现，全国到处都有堪称质量一流的产品，但绝大多数只能限于本地传播，是因为他们的质量和效用不如其他对手么？非也，是传播力度不及耳……” 台下一片笑声，化工系首先鼓掌。 “其次，从宣传和记忆角度而言，人体具有典型的遗忘曲线，需要不断刺激才能形成长期回馈，这种刺激作用在社会层面就是广告传媒。**德国宣传部长戈培尔博士曾说，谎言只要重复一千次就足以变成真理，谎言经过多次重复后都能变成真理，何况不是谎言，只是稍逊一筹，但感知差异不大的商品呢？ 我看过一个统计，类似于电视广告模特的身材在正常人群中的分布量不超过1%，但在媒介传播下，这1%被定义为标准身材、正常身材，以至于其他大部分女性都认为自己偏胖而需要减肥，从而推动了各种各样的减肥产品、减肥设备的畅销，这不正是理念引导、宣传作用的最好展现么？效用有时候是建构出来的…… 我们不妨问问今天在场的女同学们，你们平常是说自己胖了、要控制体重、塑造体型，少吃点这样的感慨多呢，还是，呀，我太瘦了，必须多长点肉才行这样的感慨多？” 小布尔乔亚·常扫视全场，目光炯炯道：“毫无疑问是前者，这就是被宣传建构的世界，真的标准身材，whoare？” 台下一干人等尤其是女同学们笑得前俯后仰，就连台上的安艺茹也忍不住心里摇头：常天浩这张嘴啊…… “最后，从边际效用的角度而言，提升产品内在质量是非常困难的，特别是在质量千锤百炼之后已高度定格的时代，要提升更是难上加难，但宣传和推广效用却可以层出不穷。 平面媒体时，我们见到的宣传不外乎报刊杂志和广告标语；动态媒体的时候，我们有了电视、电影和广播，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到时候网络信息甚至动态虚拟影像将更加介入我们的生活，深处这越来越快、节奏感越来越强的时代，不去主动出击、提升自己的社会认知能力而墨守成规，拘泥守旧，只会被时代抛弃。 当时代抛弃你的时候，甚至不会说一声再见……” “经评委团合议，本次辩论赛获胜方为反方，98经济系，同时反方四辩常天浩同学当选为本场最佳辩手。感谢双方的精彩辩论让我们度过了这个美好的夜晚，让我们三天后的决赛再见！谢谢！本次比赛到此结束，请诸位有序退场……” “程程……”当辩论队众人还在互相交流时，常天浩已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观众席，“今天我发挥得怎么样？” “讲得挺不错。”程雨诗抿着嘴笑道，“特别是那股子调皮劲，还是我熟悉的常夫子。” 常天浩挠挠头皮，“到最后大家都累了，我调动一下全场情绪，讲点笑话……我看你笑的也挺起劲。” “是嘛？”程程眨眨眼道，“其实我还听到了更多好听的笑话。” “是什么？” “某人为讨学姐欢心，一掷千金买了只能穿一次的晚礼服，说是租的结果还被人戳穿了……” “这……”常天浩尴尬地笑笑，“这……说来话长，我也是……” “不过我今天现场看了学姐的形象和气场，我觉得某人干这些事毫不令人意外，不是么？当然某人干活也挺卖力，18家金融机构的赞助，好大的手笔……是不是啊？常公子？” “助人为乐，职责所在……”他感觉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坐程雨诗旁边的男生是生物系的，好像也是钱塘高中的，貌似还和沈飞同班这根刺扎得有点狠啊，程雨诗在进步，沈飞看来也进步了…… 看着尴尬一脸的常天浩，程雨诗又指指还在收拾的安艺茹，笑笑：“不向我介绍下你的漂亮学姐？” “我……” 常天浩抬眼看去，发现安艺茹目光也正在扫视过来，显然也看到了程雨诗，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场面对面这女孩子应该就是常天浩女朋友的，果然如传言所说，漂亮！ 他硬着头皮带着程雨诗走过去：“学姐好，这是我女朋友程雨诗，她是财大经济法的，今天特意过来观看比赛；这是金融系大二的学姐，也是我们外联部部长，安艺茹……” 两女生对望一眼，笑意盈盈，常天浩只感觉一阵窒息，这真是…… “天浩同学今天讲得漂亮，工作做得也很出色，我很谢谢他为我、为部里做的一切。”安艺茹笑笑，一语双关道，“至于有些误会真就是误会，当不得真的。雨诗同学，你男朋友很出色，只是偶尔会调皮……” “那就只能请部长学姐多指教了，他就这么个人，容易翘尾巴，您要多批评。” 都是笑容，心境却大有不同。 安艺茹是会心一笑； 程雨诗是甜甜一笑； 常天浩自己是尴尬一笑。 送程雨诗回去的路上，他想了半天开口道：“程程……” “好啦，心虚什么，不就一学姐么？以后注意点，不要再让人家在我面前告你的状了，你现在是风云人物，要注意形象啊……”。m 第三十四章：潜伏的反派 送走程程回到密云花苑后，常天浩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重生前他一度很喜欢看商战，对里面层出不穷的反派极感兴趣，虽然绝大多数都显得弱智，却胜在人多：溜冰k歌能碰到横行霸道的黑社会；吃饭夜宵能碰到不起眼的小混混；校园霸凌层出不穷，主角不是遇蛮不讲理的富二代就是官二代；甚至随便想做点什么小事业，都有低者联防队员高者书记市长出来打压。 总而言之反派层出不穷，近乎无穷无尽，而且一心一意针对主角，他一度觉得倒是挺符合网游刷挂的逻辑。 他也重生5个多月了，不大不小也有份事业，居然感觉没正正经经碰到过属于自己的反派。 唐家算反派么？ 当然不算！唐家为那保送名额不但屈尊陪自己说好话，还给了一万元启动资金，在后来捐赠掉后，白丽娟还特意请客招待自己一顿，话里话外都很热情，就连唐民康与自己关系也亲近不少。 高洋算反派么？ 似乎也很难这么讲，最起码高洋自己肯定不认。他会觉得他并非存心作对，完全是当时走投无路而采用了挪用下策。 甚至在高洋心目中还可能会认为“没挪用”款子，只“晚了几天”而已，他笃定常天浩“最多有点怀疑而不知情”，甚至觉得还介绍操盘多让常天浩赚了一把，他压根就不知道陆筱敏前来哭诉，超哥也不会点破，否则他就不会在国庆后还很得意地给常天浩打电话，邀请他有空回钱塘再聚聚。 他那股子高兴劲毫不掩饰就通过电话炫耀出来了，结合陆筱敏通报的70多万，常天浩确信高洋这波大概赚不少，你要说他是反派，他自己都该跳起来。 沈飞算反派么？ 常天浩从没把这位市长公子当反派看过。 他一直认为市长公子挺痴情的，除泡妞技术和为人处世的心态实在有点不敢恭维外，其他都还不错，既没以势压人，也没张牙舞爪，除那天碰面实在没忍住劈头盖脑骂一句外，其他甚至都谈不上冲突，那句辱骂也报复回来了。虽然他对乔冰倩信中宣布放弃沈飞感到很吃惊两年多的感情说断就断，但这是人家的私事，他能怎么样？ 他一度以为自己气运加深、上天眷顾，短期看来不会有反派了。可从今天看起来似乎要打个问号反派不是没有，而是潜伏在人群中，伺机等待冒头给自己来一下。 要不然，程雨诗一个外校女生来观看辩论赛，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知道买裙子的事？怎么能一口咬定安艺茹就是赠送对象？除了舍友江洪波，她不认识经管学院其他人，而江洪波今天晚上压根就没出现。 如果有人在场地上看她长得漂亮故意搭讪，他相信有可能，可要把这些信息全掌握就不多见了，甚至本院学生都不一定全知道，凭她外校身份怎么可能？更何况今天他是不是关注几眼，并未发现多少男生找程雨诗搭讪毕竟她比较害羞。 这分明是有人挑拨。 本来他还在狐疑，后来反复回忆才确信晚上坐在程程边上的男生身份同样出自钱塘中学、目前在生物系就读的宋林峰，他忽然若有所悟。钱塘学子虽然搞不起来同乡会，但同在沪江毕竟见过几次面，这点粗略印象他还是有的。 等等，这家伙姓宋，沈飞母亲也姓宋，两人间莫不是有什么关系？ 巧合？ 亲姑妈？ 堂姑妈？ 可生物系的宋林峰照例也该不知道自己的事，除非……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安艺茹宿舍的电话：“学姐晚上好，我是常天浩，麻烦帮我找下安艺茹听电话……” “艺茹殿下，你头号护花骑士找你……” “人长得帅还有才，关键老有钱，艺茹，你就从了吧……” “是啊，不肯从又不介绍给我们认识，好东西都让你捂烂了……” “闭嘴，你们这些小浪蹄子！”这是安艺茹压低声音在“呵斥”。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这些嬉笑声，常天浩忍不住皱了下眉，魔都女生真不一样，大二学姐们就更不用说了，老话怎么说的：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这宣传洗脑的效力啊…… 他不由想起重生前大一找联谊寝室女生们一起吃饭k歌，忽然有人嘴大问到：“万一在场子里发生（某些不可言状）的轮流行径，怎么办？” 对面女生迟疑下道：“其实也没什么，就当做个噩梦吧，唯独爸爸妈妈难过了些而已。”事发后不一定真这么想，至少嘴上现在能这么吹，他那会也一阵汗颜。 正如男生宿舍卧谈会总离不开女生，看来女生宿舍浪起来的水平同样不逞多让，这也难怪女频文中的尺度描写通常大于男频的状态，古人说得好：食色性也…… “找我有什么事么？” “上次问你借裙子、拨弄是非的那女生是生物系吧？” 安艺茹一愣，本以为他又要为辩论赛后与程雨诗碰面的事讲一通，谁知忽然问起这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是的，我们一起是校礼仪队的。怎么，她又在乱说什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常天浩随口道：“买车的事没和别人说过吧？” 安艺茹紧张起来了：“没有！” “那就好。”常天浩沉吟道，“我会守口如瓶。” “我也是！” 常天浩笑了：“谢谢你晚上表扬我的话……” “不算表扬，正常评价吧，不过希望下次你再这么轰动的话，能不能提前和我打个招呼？人家总有一天会被你吓死……” “知道了，我会多向部长请示汇报。” 放下电话，舍友围着安艺茹一顿哄笑：“今天又和护花使者讲什么悄悄话啊？你们两人交流情况很不正常呐，还故意压低声音！” “你们……”安艺茹无奈摇头，最后道，“今天他女朋友来了，我见过面了。” 一堆人兴奋不已：“哎呀呀呀，这是要火星撞地球了，来来来，讲讲，讲讲……” “都说了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给你大晚上打电话？打电话还压低声音？难道非得出去轧马路或在操场上抱成一团才叫有关系？” 然后就是乱成一团，不过这些声音常天浩是听不见了，他在冷静地思考某些线索： 生物系？ 宋林峰？ 有目标就好查，看他们到底想干嘛。虽然他不觉得学校里的人物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但给散播谣言还是够吃力的最近他成功地升级成为“有背景”的钱塘富二代了，群众口碑也在分化。学生嘛，总是热血、仇富仇官的人多……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校园里某些情况还是要重视一番的。他又不是圣人，动不动以德报怨，他可是小布尔乔亚啊，套用某些学者的话说是标准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虽然他对学者们的话不以为然，但如果非要来大公无私，他是不干的。 他从小被塑造起来的大公无私、一心为国为民的心态，早在高二随着父亲下岗就被雨打风吹散了，所以入学后一堆同学忙着写入党申请，他没动笔，他觉得自己不够格，现在开了公司又雇员，那就更不够格了。 当安艺茹的宿舍闹成一团时，远在钱塘，乔冰倩的宿舍里同样也很热闹，虽然常天浩已隐蔽地将寄信人地址消解了，但来自上海的邮戳还是很明显，一堆同学调侃乔冰倩：“哎呀，沈大公子那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还知道会浪漫下写写情书了……” “不是沈飞的。”乔冰倩笑笑，“我和他没关系了。” “不至于吧，前两天你们还通过电话来着，吵架啦？” “他不适合我，也从来没有明明白白说过喜欢我，所以冷静地说一声再见是最好的结果。”乔冰倩拆开信封，那几张枫叶率先掉了出来，然后映入眼帘的是那首打油诗： 邯郸路边秋色浓； 沪江燕园枫叶红。 不知南山梧桐树； 零落飘荡几时冬。 她嘴角的笑意都荡漾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给我电话，只会给我写信。虽然来得晚了点，不过看在你写这么长，又是枫叶又是打油诗的份上，我还是很开心。 “冰倩： 见字如晤！ 前次你表姐已将油画和信件一起转呈于我，非常感谢，对君创意色彩、触笔手法，深感敬佩，对其中画意文字、拳拳深意亦已完整获悉，对君深意，不胜惶恐…… …… 其实我这人身上有很多缺点，完全不像展现在表面的那么好，更没有达到你所形容和推崇的境地…… 我有时虚荣，那些被你认为属于有见识的地方，很多都是旌以自夸的内容，学术研究与探索中，好做惊人之语，好为人师，夸夸其谈…… 我偶尔虚伪，谦逊随和、善解人意很多时是一层伪装，实则内心深处潜伏了太多的斤斤计较与睚眦必报，有时能压住，有时控制不住…… 我常有玩世不恭，无论说话办事、为人处世并非光明磊落、浩然正气，对生活、对感情、对学术、对事业都常有随波逐流、随遇而安的情形，好听的可算率性而为，难听的，便只有任性恣意…… ……” 通篇文字阅读下来只有一句话：我也不是谦虚，你画的那些我实在配不上，谈恋爱这种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完三次，乔冰倩笑了：“果然是书生意气……说自己好，没用；你拼命抹黑自己，也没用我不会看么？”。m 第三十五章：筹备期（1） ps：这张其实是昨天夜里承诺的更新，凌晨更完《地中海》太晚睡着了，现在补起…… 日历很快翻过了11月15日，距离上次下单已过去三周之久，那1000手天胶头寸依然还不见起色，不是亏钱，而是每天懒洋洋地就蹦跶那几十个点，今天涨、明天跌，一点儿方向感都没有，整体盘面不断横盘，惹得王慧玲都着急起来，自哀自怨道：“晓得当初不该进天胶，应该继续捏着绿豆空单。” “为啥？” “绿豆你在3200左右就平了，后来在3200挣扎了好几天，前两天跌破3000了，假设持有到现在再出手又多200万利润，这汽车和装修等于不要钱了。” 常天浩大笑起来：“你这是事后诸葛亮！纪律怎么强调的？到位就可以跑。这鱼头不吃、鱼尾不吃，只吃鱼神，道理你不是不懂，怎么现在开始惦记起鱼尾来了？” “还不是天胶那死样让人家不爽！” “做交易哪能天天操作，一个月能有1-2次机会就不错了。投资不是天天在市场上买进卖出，那不叫投资，也不叫投机，那只是短炒，看着上下翻飞很有意思，其实很容易把自己炒糊了。你也干了这几年的期货经纪，每天买进卖出忙的不亦乐乎的客户有几个能赚大钱的？每天去营业部如上香一样虔诚盯盘，除给公司多贡献手续费，还有什么好处？ 琳达，你要转变观念啊，你现在是通天科技总经理，业余兼任息壤投资操盘手，可不再是期货经纪人，手续费应该越节约越好，交易频率上应该越克制越好。难道最近这么忙还没把你累趴下，你还想去营业部冲浪搏杀？” 王慧玲自己也笑了。 道理都明白，可交易做惯的人哪里管得住手？每天不摸一下交易电脑就感觉空的慌。 正如每天吵着要看投资操作的读者都是新嫩韭菜，他们哪懂行情不是操作出来的，是提前布局等待市场走出来的，市场没走出来前，除了谈谈风花雪月，其他什么也干不了。 所以遇到这样的局面，如果坚信自己的策略是正确的，那就只有一个选择等吧。 当然，也不是没有每天操作的投资基金，不过通常只有一个类型，基于算法的高频交易！这是常天浩最薄弱的环节，基于高频交易的投资体系最大限度摒弃了市场基本面、政策面与交易心理，只有冷冰冰的机器语言，这让常天浩如何能忍？ 他连打游戏都不太喜欢玩即时战略游戏，认为那些只有战术，没有战略，所以舍友们开始玩《星际争霸》、《红色警戒》时，他都只在一旁看看不下场，唯一搭边的即时战略，大概只玩下《帝国时代》谁让他没选历史系呢？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常天浩想搞高频交易，这时代也没有空间，连脱离营业部的网络交易都实现不了，怎么可能有高频可用？ 如果网络交易打通、各品种齐备、国内外市场联动一体，那多半还能在外汇、期权、股票、期货、债券和贵金属等多个投资市场中进行轮动，那就会比较有意思。不在面前摆着7-8个显示屏，不开下彭博咨询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混金融圈的但谁见过贝菲特或索罗斯面前摆着7-8块显示屏？ 至于现在，王慧玲操作下天胶头寸要跑6个地方，怎么可能随心所欲在各市场中无缝切换呢？ 常天浩今天心情整体很不错，虽然宋林峰与宋莉间的纠葛底细还没挖出来，但至少有一件事确定了，他入了生命科学院学生会外联部，该部副部长就是上次大放阙词，和安艺茹闹翻的塑料花闺蜜李妍卉。 宋林峰！李妍卉！ 我记住你们了，你们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 不过宋林峰这小子滑头的很，昨天晚上辩论赛决赛，程程照例又来看，这次他居然没露面，于是常天浩请程程唯一认识的江洪波陪她一起做。这位家中祖传发大水的同学发挥了“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的优势，和女孩子侃了半天大山，又不露痕迹地吹捧小布尔乔亚·常为人不错够义气，就凭这种对冲水平，常天浩就觉得应该给全寝室舍友加鸡腿。 所以昨晚上借着庆贺名头虽然98经济系队伍不敌对手屈居亚军，但常天浩照例收获了最佳辩手称号，他带着程程，拉着辩论队小伙伴和全体舍友又到外面猛吃一顿，11月深秋冷风中的烧烤店里，烤羊排、羊肉串、烤羊腿的香味分外扑鼻，大快朵颐之下的众人山南海北一顿狂侃，无形中了解程度就更进一步，只有程程回头抱怨吃多了要长胖，于是小布尔乔亚·常又给她灌输“模特身材是建构出来的标准身材”的道理才嬉笑着挂断电话。 真是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 但这样的生活对常天浩来说是种奢侈，因为今天他要正式在公司亮相：各项装修和布置都还在有条不紊推进，但王慧玲已手脚麻利将10人基本配备到位，也到了常天浩出场露面的时候。 “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公司股东兼创意总监常天浩先生，在今后的工作里，常总主要负责分管公司业务与战略规划……” 众人一开始惊讶于常天浩如此年轻，后来听到“股东”字眼就明白了，这多半是二老板。 随后王慧玲一一向他介绍了公司人员： 第一个亮相的是主办会计，姓徐，原在国营棉纺厂工作，企业整体破产转制，她因年纪超过45纳入内退序列，听着好像能提前享福，不过那点可怜巴巴的生活费在飞涨的物价面前什么也不是，领取退休金又不够格，只能重新出去工作，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会计岗位，最后进了超市当收银员，看到通天科技招聘启事又来碰碰运气。 王慧玲是在一堆人简历中将徐会计挑出来的，常天浩也私下看过她为皮包公司整理的账目，做得非常清楚，更难的是还写了备注说明为什么要这么做，算是精细人，对金融系大专毕业，对财务算半懂不懂的王慧玲而言，非常合适。 分管总务的老马同样也是下岗职工，今年50出头，原在公司担任仓库保管员…… 至于另一位司机老周，常天浩也提前熟悉了，这两天他返回住处，就是老周来接送，他同样也是退伍军人出身，比老陈小2岁，更沉默寡言些。王慧玲知道常天浩喜欢安静，所以挑人时都特意考察过。 随后其他人都陆续和常天浩见礼，大家对一位年轻总监都很感兴趣，不过基本上也能理解这大概是富二代下基层来锻炼了。 这样一来，2位司机、主办会计、人事、总务、出纳、行政、文员、前台正好用掉了9个编制。 将公司人事权授予身为老总的王慧玲是常天浩深思熟虑的结果：既然要用人家出来当台面，就不能不给予权力，事实证明她完成的还算不错，最起码常天浩第一眼扫视过去，没发现特别滑头滑脑或颓废之人。虽然以貌取人有点不靠谱，但很多时候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常天浩据此认为她在管理上进步很大：没人天生适合当老板，他也不会，王慧玲这段时间拼命工作，成长很快。要知道人家波尼·马此时也开了公司，但自己还在其他公司上班，连正经财务都没有还是母亲兼任的，论正规程度，哪点不如人家？ 并事实上他也做了王慧玲招来的人员配备不理想的思想准备，但又觉得无妨：这些人员都轻易可替代，且都是公司行政开销，本身并不创造直接价值，所以能力差距开始并不要紧，之所以制定3个月试用期1年短合同的规矩，就为将来人员更替时可能发生的波折而未雨绸缪。 今天见过员工后，常天浩看来都不算特别出挑，但基本算可用，唯一有点麻烦的是连王慧玲在内十人中除司机和总务老马是男性外，其他都是女性。 当他把疑问抛给王慧玲时，后者乐了：“我故意多找点女员工的。 一来女人相对来说胆子小不容易出事，咱们是新公司，你没空管，我经验不足，只能找老实人，能力强的也有投简历过来，我不太敢用，免得闹出事端。 二来你不是要找计算机工程师么？那还不是清一色男人？这业务和管理性别比例总要平衡才对。我知道你顾虑女人产假是麻烦，但这里年纪大的都过40，最年轻的文员和前台才20出头，短期都不会有生育问题。 三来我是女的，用女员工方便点，总不能平时让年轻小伙子跟我出门吧？” 常天浩笑了：“可以啊……” 对面发嗲道：“才不干呢！我只跟年轻的常总出门。” “今天那两个工程师都会来面试？” “是的，人事告诉我，已在会议室里等着了。” “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行政和管理都可以让王慧玲操办，这业务骨干还得常天浩亲自来把关不可…… 。m 第三十六章：筹备期（2） 看到等在会议室里来面试的两个程序员，常天浩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有门！ 正是十一月的天气，几阵北风下来，温度已降了不少，这两位都不约而同是西装加衬衫的打扮，本来这也算正常，但有门就有门在两人均未系领带，且里面那件衬衫全是标准格子衫。 莫非从这时代就开始流行这种职业打扮了？ 要不是两人的头发都还完好无损，他都打算直接拍板要人了。 人事笑容满面地招呼两人：“很高兴两位来本公司应聘，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今天的面试官，中间这位是本公司总经理王总，旁边这位先生是本公司创意总监常总……烦请两位先做下自我介绍。” 对面当然也露出狐疑之色，因为无论是挂着总经理头衔的王慧玲还是挂创意总监头衔的常天浩都看上去很年轻，他们在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这公司到底正规不正规，不过看这么大的场面，又是全新的办公家具与布置，看上去又不像是坑蒙拐骗的皮包公司，所以两人对望一眼后决定先谈一谈再看。 “本人廖忠磊，江苏人，毕业于苏州大学计算机系，今年30岁，原先……” “本人姜长宏，江西人，毕业于上海大学计算机系，今年31岁，原……” 常天浩点点头，人事干活还是卖力的，他交代下去，程序员要有正规院校计算机专业本科毕业文凭，有一定开发经验，年龄最好在30-40之间，这两人都是符合的。当然对学术背景他有预期，最顶尖的清北沪交浙等院校的计算机系是不可能来自己这座小庙的，苏州大学和上海大学也算是挺不错的211工程学校了。 “我们在招聘启事中明确刊登了有关网吧管理软件开发的岗位说明，不知两位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作品或类似开发经验么？” 姜长宏迟疑了一下后道：“我上家公司也是软件公司，我们一起开发了一套美容美发管理软件，我虽然不是项目经理，但整个项目都是我全程参与的，最后软件也开发成功了，我网吧业和美容美发行业有相似之处，其中的经验是想通的。” 廖忠磊则更加干脆：“我在上海一家机床厂工作，分管自动化与数字电路控制，这几年厂里效益不太好，所以我业余还写点软件或破解些软件挣点零花……今年暑假有个初中食堂要升级用餐收银，我找了套软件破解后进行修改并卖给了学校，实现了刷磁卡就餐，运行到现在很稳定，我认为我的能力应该可以胜任这个岗位。” 从这个履历可以看出，姜长宏是正儿八经的开发序列，而廖忠磊明显就是初代独行侠式的程序员。 听到“破解”两字，王慧玲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在常天浩定下公司主要是软件开发方向，她最近也在恶补软件知识、《电脑报》、《大众软件》等爱看不爱看的都恶补了一圈，半懂不懂的她潜意识里就把破解等同于盗窃，对其人品瞬间怀疑起来。 常天浩笑笑：国内早期代表性的程序员有很多类似于廖忠磊这样的人物：做出ccdos的严援朝、cced的朱崇君、开发ucdos的鲍岳桥等在早期都是单枪匹马靠一个人就干出一个成名软件的，至于层出不穷的破解在早期野蛮时代也不算什么事凭技术的破解能叫盗窃么？ “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容我见识一下两位的demo。”常天浩朝人事笑笑，“孙主管，麻烦你把公司笔记本电脑拿过来并接投影现场演示一下，对了，再帮我把笔记本也拿过来下……” 面试者这才注意到会议室头顶已固定了投影仪，然后看着崭新的ibm笔记本摆在面前，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就依次上前进行演示。 对很多公司而言，这时候压根就没用笔记本和投影仪演示的习惯，这两者搭配起来好几万块钱呢，但在通天科技却是标配这从侧面说明这个公司不是皮包公司，谁家皮包公司舍得拿这些装备出来当道具。 “姜工，你的美发管理系统我看了，应该说，从软件功能上已具备了实现要求和目标，界面也算简洁大方，为什么贵公司在开发之后依然会撑不住濒临倒闭呢？” “这个……” 姜长宏犹豫一下后道：“原因很多。 第一是破解和盗版比较多，我们公司卖出第7个拷贝后世面上就有了类似盗版，价格比我们还低，公司产品就不好卖了； 第二是对业务开展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一开始有几家店买后确实想尝试通过售卡聚集人气，提前锁定客户群体。但按项目扣钱需要在软件操作好几步，既不直观，又拉长了结账时间，造成了客户等待而让对方不耐烦，客户体验不好； 第三，店老板的主要目的是多售卡，是不是通过电脑收银他并不在乎，只要卡卖出去，数据库维护与否他不在乎，发展到后来，就变成客人只拿卡登记卡号，然后等一天营业结束后再由收银根据卡号纸笔操作，小本子都能实现的功能让软件顿时失去了效用； ……” 至于廖忠磊展示的就餐卡系统，那就和大多数学校的系统基本一致，看不出多少差异，不过他特别提醒道：“其实这套系统真让我自己写，我也可以写出来，只是现成可以破解，我就懒得动手了，当然，我也做了一些改进。比如一张餐卡挂失后，其他捡到者再去用，一般系统只是显示错误，我设计了锁定与报警功能因为那学校餐卡有小卖部是连通的，听说其他学校有学生间偷窃餐卡的事发生，我做了修正处理。同时又在数据库中将食堂就餐和小卖部区分开，便于单独核算和统计……” 基于这两者的介绍，常天浩大体清楚了：如果这两人介绍的情况属实，那就可以基本胜任这个开发岗位。 当然，他不会只选一个，两个人他都要，甚至除了眼前两人，他还需要更多的人手参与。 两人介绍完这些，又看常天浩频频点头，心里想着大概接下去的套路就该谈谈薪资待遇和类似上岗时间这样的问题了，不过，常天浩显然不会按常理出牌。 “招聘启事上讲述的内容比较含糊，下面我给两位简单介绍一下本公司需开发的这套网吧管理系统主要内容： 第一层：计费系统。由一台总服务器控制其他客户机，通过计费软件的辅佐形成星型局域网，管理员可方便地监控每台电脑的上网时间、剩余时间、收费情况等，在时间届满前10-15分钟发出提示，在时间届满时主动停机，方便管理与统计，也减少混乱。同时还直接可以导出全天业务量和单机业务量。 第二层：服务系统。每位上网者在使用过程中都不可避免随意更改配置或下载软件，这增加了电脑的不稳定因素，也降低了网吧安全性，通过这个系统，将定期将系统恢复到默认设置，保持最快速度。同时该服务系统还应实现多对一服务，方便客户呼叫网管要求提供泡面、香烟、饮料等物品； 第三层：更新系统。网吧里业务量最大的是打游戏，通过本系统可以实现通过网吧任意一台电脑更新游戏，更新数据上传到网吧服务器，再通过局域网服务器使网吧内电脑同款游戏实现最新更新这比每台电脑联机游戏服务器再更新要快速的多，有利于改善客户体系； 第四层：宣传系统。网管可以在后台端发起推广，以广告、弹窗等方式向当前用户推送游戏、活动、充值优惠等小广告，也可以设定频率定时推送。 第五层：充值系统。目前各游戏收费都靠的是点卡、月卡售卖，各软件公司为了点卡需要先行印刷，同时还要通过各渠道层层转售，我希望在软件中直接集成充值系统，用户可以把他们在网吧账户里充值的钱通过系统点击直接转入到他们玩的游戏中去，使之成为一个平台…… 我认为，这里每个软件的功能可能单独开发起来都不算特别困难，但要完整集成到一个软件里，还要界面美观、功能完善、运行稳定、占用服务器资源低，难度是比较大，不知两位有何想法？” 在常天浩借助投影仪不断演示过程中，两人一开始饶有兴致，后来就脸色凝重。他们是内行人，当然能明白这些管理内容都是网吧运作所急需的。 “我的想法是，在开发整套软件时，就把相应模块设计预留好，成熟一块，上线一块……用1020这样的版本更迭持续升级上去，同时，这套软件最大的核心优势在于要与公司服务器进行捆绑，换言之不是单独运作的，破解和盗版也没用，你无法接入服务器……如果你非要攻破公司服务器来破坏，那就是另一个性质的问题了……” 现在轮到两人频频点头了。 不过王慧玲听着有点着急了：这明明是常天浩在《三年战略规划》中的核心内容，这不应该是公司内部掌握么？为什么当着两个应聘者的面说？ 她又不好公开提醒，只好拿脚去踢常天浩，后者轻轻摆手，用眼神告诉她：不要担心…… 第三十七章：真正的面试（1） “两位，刚才我对这套软件的架构和功能解释都明白了么？” 对面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很好，既然双方介绍都已结束，那我们接下去就开始进入正式的面试流程。我会给两位1小时让你们准备应答，你们可以用纸笔将自己的想法、实现路径、改进建议和大概需要的开发人手、开发流程和时间写下来，如果需要用电脑，孙主管会带你们去旁边办公室，每人一台，思考过程中两位独立完成，不要互相讨论，但借助网络是允许的。 一小时结束后，我和王总分别听你们讲述有关想法，为公平起见，你们谁先完成我们就先听谁的，这是我们今天的正式面试内容，另一位就在休息室等待。关于你们的期待薪资和其他福利待遇要求，等会也可以分别谈，结合这个项目谈。” 常天浩笑笑：“考虑到今天面试时间比较长，为体现公司的人性化关怀，面试结束后孙主管会给两位发放面试补贴50元，含交通费和下午的误工费。” 两人楞了一下，头一次听说来面试还能拿钱的，这公司实力可真不一般，如果这样都是皮包公司，那希望这样的皮包公司天下能多几家…… 当人事引导两人各自去准备应答时，常天浩跟着王慧玲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门一关上，刚才还一脸端庄、摆足了美女总裁架势的王慧玲马上笑语嫣然，一面给常天浩泡咖啡，一面笑语嫣然道：“我是不是特别沉不住气？” “也没有，你的反应才正常，不过我有时候习惯剑走偏锋，反正还有一小时，我们慢慢聊。”常天浩拍拍底下的小牛皮沙发，“不错，比我见到过的其些老古板摆设都要强很多，这格调才配得上你王总都市丽人的品味，不过味道还是大了些，需得再好好开窗通风一段时间才行。” 女人多也有好处，前期筹备时的细致就容易发挥出来了，特别摊上常天浩这个不抠门的老板，大家过得比较滋润：花花草草可以多买一点，用于办公室点缀；走廊、门厅、各办公室的装饰和软装配饰，全是她们出门行动，两司机和总务就负责干杂活；甚至于茶水间布置、办公家具选购与摆放，她们折腾起来也要比男性强。 所以这便装修还在紧锣密鼓地扫尾收拾，那边已马不停蹄地展开了部署，还真是用上了快马加鞭的劲头。 “你还没好好考察过办公室布置吧，我带你先看看……” 整个办公室面积120方，前半部分是办公区域，后半部分是生活区域，有卫生间、淋浴房和卧室，常天浩过去看时，王慧玲那张床上连席梦思和粉红色被褥都铺好了，枕头居然还摆了两个，他不禁莞尔。 相比最初想法，唯一的重大区别是上下两层办公室内部的旋转楼梯根据建议取消了，因为设计师认为这种布局不但破坏美感，更重要的是不隔音，上下楼随意有点动静就全传开了。要实现两个通用也很简单，在卧室里加开一道安全门，出口就放在楼梯口，顺着楼梯走上去就能很快到达上一层的。虽然楼梯是公共领域，但毕竟在有电梯的情况下很少会用，同时加开的安全门外面还有其他装饰挡住，所以私密性整体依然挺不错。 常天浩对装修整体表示满意。 “你楼上的布局和我是一样的，不过外面多一间40方的秘书室。幸亏你果断拍板买了两层，要不然真不够用的……总面积860方，我以为扣除电梯门厅和走廊后能有800方，结果实际布置下来只有750方不到一些，然后还要再扣除公摊部分，那面积更小的有点不像样。两个公司共用一层绝对太挤。” “8楼卖出去了么？” “没有……我们买过之后还没人来买，现在市场行情真的不好，11月写字楼租金比9月更低，连装修公司都抱怨生意不好，所以这单子他们做的很巴结。” “看看过年后能不能赚一笔吧，我有种预感，可能要把8楼也搞下来……”常天浩笑笑，“今天来面试的只是第一个团队，我后续还有3-5个团队等着入驻呢。” 王慧玲这才想起他在《三年战略规划》中描绘的游戏项目，下意识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一口气要上这么多？” “没办法啊，实力不足……” 王慧玲愣了，实力不足不是更应该控制项目么？怎么实力不足反而要多上？ “我说的实力不足，主要是指技术实力不足，你不懂技术，我也不懂技术，开发团队进来后，马上就会意识到这一点。程序员的世界很简单，谁本事大服谁，不见得会服老板，所以我要多弄几个项目，多发掘几个技术人才，让他们形成相互制衡，免得只开发一个项目，全吊在一个人，一个团队身上，万一他撂挑子了怎么办？我不得完蛋？ 什么时候我们公司能够让北清沪交浙的技术大牛争先恐后来面试，什么时候公司的技术团队和江湖地位就成型了，你看这次招聘工程师，投了那么多简历，有顶尖院校过来的么？” 王慧玲想了想便摇头，虽然她只毕业于大专，但学校牌子好坏还是分得清的，苏州大学和上海大学虽然也算不错的211，但别说与北清沪交浙相比，就连离哈工、西安交大、武汉大学等也差得老远， “所以在前期，我只能扒拉到碗里的都是菜，先用起来再说，故而你要有准备，公司可能会来一批工程师，我们要有火中试玉、干中辨才的准备和眼力。” 王慧玲点头，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不解地问道：“既然这两个人不一定聘用，或者哪怕聘用后也不一定干得长，你为什么要把规划内容告诉他们？这算不算泄密了啊……” 常天浩缓缓摇头：“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其实我那规划，是提纲挈领式的，顶多只是个创意方向，不能直接拿来用，关键要把架构搭建好、需求明确、开发路子理顺、目标和节点控制好，这才是关键他们现在就在休息室里干这个。这就好比我打上井冈山，说一声打土豪、分田地、农村包围城市。简单吧？挺简单。但怎么做是关键。土豪怎么打？田地怎么分？党组织怎么建设？农村根据地怎么维持，可不单单是三句话就能干完的……我就算告诉了你，你不会用还是白瞎。” 王慧玲这才有些明白了：如果常天浩不说这个，那接下去录用不录用就好像没法说了，人家拿出了以前的产品，也有正规学校毕业的资历，按常理工资待遇谈妥就可以上岗了，上岗后你还得再告诉他们这些，如果他们有二心，做不了几天依然会走，还不如现在就听听他们的想法。 常天浩固然是在透露本方的核心，但主动透露引来回答，何尝不是对公司规划的一种完善？ 这就是钓鱼。 当然常天浩是真钓鱼，钓有内涵的鱼。而不是后世那些互联网公司，有什么技术节点攻克不了就找人，然后把难点当面试考题他根本就不想找人，只想听听面试者有什么解决办法，有些程序员就被忽悠进去了。 “另外，我这套路也不是那么好学的，比如那个充值系统，目前根本没有网银体系，怎么结算？怎么转账？怎么冲到对应的游戏里去，我刚才压根就没说……” “我也很感兴趣，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实现的。” “这就是我要建设服务器的由来。”常天浩启发道，“你琢磨琢磨，游戏公司卖点卡、卖月卡怎么实现的？” “这难不倒我，最近我打听过了，他们是层层分解下去的，有省代理、市代、区县代至少三级，然后把已充值对应的卡片卖出去，购买并激活就算是充值成功。”王慧玲笑道，“我看在书店、在报刊亭、在网吧都有人卖游戏卡，一款游戏就出一种游戏卡，网吧这里可能销量最好……” “对，你没错，但我想颠覆这个路子。” “怎么颠覆？说来听听？” “我想把通天科技作为一个面向全国的核心代理，我在服务器上接游戏公司，下接各网吧……”常天浩拿了纸笔、水杯作为辅助讲解： “网民去网吧现场充值，交了钱他可以得到一张磁卡，上面有他的金额，这是地充；他有了卡，然后去上网，上网就会登陆这个账户，然后他想要进入a游戏，那就点击a游戏的充值界面，然后提示从他卡上扣钱，他同意后，钱就扣走了，然后a游戏也激活了。 但这个时候a游戏公司并未收到钱，他收到的只是个虚拟数字和对应的id，怎么结算呢？分两步，第一步，我和a游戏公司结算，我把每天的流水和他对账我不仅能和a游戏公司结算，还能和b、c、d、e、f各公司结算；第二步，我和网吧老板结算，他们的软件不是和我们公司服务器挂钩么？我就知道这个网吧他发起了多少充值、有多少流水，他只要每月汇款给我就行了。 这样的流程之下，发生了什么？” 王慧玲费劲想了想：“通天科技变成了一个代理商？代理多个游戏充值系统、同时直接对接网吧的代理商？” 第三十八章：真正的面试（2） 常天浩笑了：“你没说错，顺着这思路下去，我们确实会发展成为游戏点卡销售代理商，而且还是全国性代理、不需要实体卡片作为中介的那种。但这系统仅仅局限于此了么？你再尝试用发散性思维想想看？” “这个……” “钱从网吧这里进来，通过老板和我们结算，我再和上家结算……”常天浩用4个茶杯模拟用户、网吧、公司、商家，然后再用一支模拟资金流动。 王慧玲看他做了半天动作，隐隐约约仿佛抓住了什么，好像又啥也没抓住，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知道对方是在考验自己，可不懂就是真不懂。靠撒娇、发嗲大概很快就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可每次谈到正事就撒娇、发嗲，那自己的价值就急剧下降并萎缩了。 为什么最近晚上回去也要看《电脑报》、《大众软件》、《计算机世界》，并深刻对照常天浩的《三年战略规划》研究，不是要把自己也变成程序员，而是希望能在思路上跟上他的想法。 “给你个提示……你去储蓄所存款是什么节奏？” “啊……懂了，懂了。”王慧玲恍然大悟：这储户不就等于网民么？这网吧不就等于支行、储蓄所么？这通天科技不就等于总行么？这游戏公司不就等于其他客户么？ “你要做银行？”她眼睛瞪得滚圆。 “确切地说，只做银行中的一小部分支付。你也是金融系毕业的，就算是大专，货币银行学懂的吧？货币有什么功能？商业银行又扮演何等角色？” 王慧玲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可难不倒我，我当初还是课代表呢，货币4大职能：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商业银行主要就是存款、贷款、汇兑、中介……额，其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我想把这套体系在推广后升级为支付系统，甚至名字都想好了，叫支付通……通就取我们通天科技中的那个通字。你想，网名可以用里面的款项充值游戏，他能不能用这个款项充值手机费呢？能不能用这个款项去购买东西呢？” “购买东西？” “《上海服饰》的邮购商品你知道吧？如果没有，贝塔斯曼书友会这玩意总接触过吧？” “知道，我还买过，我有点理解你的想法了，对了，贝塔斯曼我也入了会员。”她指了指办公桌上那几本书，“这个月会员书目推荐买的，忙的还没看呢。” 常天浩翻阅了一下后大笑不止：“一堆心灵鸡汤，用来放松心情、陶冶情操挺好……” “我倒也想看你那批《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可又是竖排，又是繁体，看得我差点没吐。我说你一个经济系大学生，年轻轻怎么学老学究的派头啊……” “这显得我有文化嘛。” “哈！”王慧玲也乐了，“你还别说，我去买家具买书柜布置装饰，真有人向我推销书皮的……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印着烫金英文书名，样子做的很大气，其实里面空空如也的那种书封皮……把这玩意往书柜里一摆，看上去仿佛就一整个书柜都是外文书了，差点没亮瞎我的眼，要不要给你整一套？” “得得得，我正儿八经的书都怕摆不过来呢，还书皮，真是闲得无聊……”常天浩笑笑，“对了，帮我把《汉译世界名著》这套书全买来，其他书我会去书店看好，你让老周帮我付款搬回来摆好就是。” 魔都当然是全中国最时髦的地方，1993年，《上海服饰》率先推出“美开乐”服装纸样邮购，激发了邮购商品热潮；1998年，麦考林和贝塔斯曼两个国际品牌率先在上海成立子公司推动商品邮购，前者是服饰、后者是书籍，作为洋气、小资的都市丽人，王慧玲当然要尝试下。 常天浩这么一说她忽然就明白了：邮购要去邮局或银行汇款，除非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很多人都懒得专门跑一趟，但如果常天浩开发的这个系统真的能比较便利地实现支付，那生意一定会大大好转在网吧点鼠标总比去银行或邮局排队方便吧？ “所以这套系统第一个目标是做虚拟的游戏支付，第二个目标是做实体的商品支付，他点下鼠标付款，留下地址，我就可以把商品给他寄过去了。在美国这叫电子商务，我们将来也会发展起来。我现在是在犹豫，要不要将来开个电子商务公司出售东西，还是纯粹做中介……当然想这些还有点远。” “你说的有道理，但去网吧恐怕限制很大吧，很多人是不去网吧的……比如我那些闺蜜，嫌网吧乌烟瘴气从来不去。” “这可以克服。”常天浩道，“我不是做了支付系统么？用惯后，将来就可以逐步引导这些人去公司站点注册账号，等网络、电脑、网络银行三者都普及了，我就可以脱离网吧这拐杖，直接面对客户，不管你打不打游戏，你都可以是这个系统的用户，可以用来买东西后，世界一下子就极大扩展了。衣服、化妆品、光盘，不一而足……我们甚至不需要印刷手册，我开个网上虚拟商城，让他们去买不就行了么？当然，这个网上商城第一步只卖游戏卡，他一点击购买，钱扣掉，我就把卡号密码发给他通过公司服务器发过去。” “网上商城我能理解，就和邮购目录、彩页差不多，网络银行是什么？” “你现在要汇款是不是只能跑银行柜台？但今年4月份，招商银行开通了网络银行，名字叫一网通，他的员工第一次实现了不跑柜台，直接通过依托网络的银行体系，把自己账户上的300元转给了先科娱乐传播有限公司，购买了一批vcd光碟这玩意就叫网络银行。” “我都没见过，反正宇宙行肯定没有。” “宇宙行体量大、盘子大，性格又保守，肯定没这么快，现在好像只有招商银行一家，等4大行都起来了，场面就铺开了……到时候客户只要有电脑，就不用跑网吧去线下充值，只要在家里动动手指头就行了。” “你说的这么好，要几年啊？” “快了，2-3年就可以见效，等我大学毕业就该形成气候了。所以我们现在做刚好，花半年时间把软件做好，明天夏天面试，推广一波，运用一波，有个2年经验积累，第三年挂上去正好。假如现在市场就有了，我们去做绝对来不及了，软件开发要时间，推广要时间，客户接受熟悉要时间，哪有这么快？” 王慧玲道：“难怪你不担心被人知道。” “这会你算是看透了，这2-3年中，做这套软件和体系不但不能赚钱，反而要赔钱，这就决定了他们知道也不会去做。小公司没这个实力承受损失你看那美容美发软件一卖不出，公司就不行了，大公司没必要做这个因为不赚钱。再说，能对大公司有决策能力的工程师会到我们这里来应聘吗？显然不可能……所以告诉他们无妨。” 常天浩补充道：“当然，做支付手段这件事我只和你说，就当是个脑洞，和他们不用讲，还不到那一步，说多了会吓死他们。另外还有一个推广宣传系统，你看我也没怎么说。” “对，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这玩意是啥？怎么感觉不靠谱呢？” “不不不，这很靠谱。现在哪里有广告？” “广播、电视、报纸、杂志、广告牌，还有……得让我想想……” “这些传统广告领域都已让人瓜分，我们是进不去的，但网络广告这领域目前还没有推开，因为用网络的人还是太少，这就是机会。”常天浩兴致勃勃解释道，“比如一款新游戏，我就可以在网吧进行推广，我们的系统在网吧中装得越多，我们的受众群体就越大，广告就越有价值……” “这会我真懂了……”王慧玲忽然兴奋不已道，“那样公司是不是就变成一个广告总代理？从厂家那里接广告，然后通过网吧系统把分配下去，因为厂家是不可能一个网吧一个网吧跑过去打广告的，他划不来，这样广告费我们拿？至少我们拿大头？” “对，都对，但广告费不能全我们拿，甚至也不能拿大头，得分给网吧老板。”常天浩笑笑，“都你拿，人家有啥积极性？我们拿一部分就可以了，先考虑把市场做大，再考虑能不能赚钱。客户都还没几个，就急吼吼想赚钱，能不翻船么？” “难怪你说要烧200万。” “不止，200万只是前期投入，后续远远不够，但如果需要烧掉更多的200万时，我们早就发达起来了没前景的东西，烧钱推广干嘛？”常天浩打趣道，“王总可是有1%原始股的，那时候就变小富婆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要保守秘密哦。” “知道啦，人家都明白的……”王慧玲说着就从后面把身子靠了过来，硬邦邦的两个半球直接粘在常天浩后脑勺上，吐气如兰的小嘴凑在耳边悄声道，“人家在别人眼里什么也不是，只有你肯用我，对我好，给我股份，让我当老总还给我配汽车，你交代的我会全记在心里，连睡觉都不敢忘。” 这场面就有点旖旎众人面前，王慧玲是老总派头，与常天浩保持着亲密但又有一定距离，在私下就完全是小鸟依人的模样。好在她记得这是办公室，如果是在密云花苑，只怕两条丝袜腿现在该直接攀上来了。 不过这心旌荡漾的场面持续不了几秒钟，办公室门很快就敲响了，人事在外面开腔：“王总、常总，他们都完成了，是不是接着面试？” “走，接着面试去……” 第三十九章：撸起袖子加油干（4月第3300张月票加更） 有常天浩给予的系统规划与指引思想，两个程序员在独立思考时就有了明确方向，并很快整理出了开发节奏与路径，当然彼此在回答中的关注重点是不一样的。 参与美发软件开发的姜长宏对使用公司服务器挂钩软件端运行的办法大加赞赏，这样一来，破解和盗版虽不能说就一定不存在，但至少没那么容易，尤其网吧管理员端口直接涉及资金流转，一发现破解，报警后就是盗窃罪，破解软件的程序员或许找不到，但使用端口的网吧老板怎么跑？所以风险能降低到最低限度。 他关注重点是两个： 第一，这套东西该如何推广，他对商业变现有很多顾虑； 第二，游戏充值系统怎么做才能让游戏公司开放代理权并获得充值接口他认为如果由游戏公司直接开放充值接口做起来会比较容易。 常天浩笑道：“推广你不要担心，公司会组建营销部门，只要软件确实好用，能解决问题，推广不难，最起码我考核开发部门的标准只以软件功能是否可靠完善为依据，不会以推广为依据。 美发软件失败有很大原因是其低频性，一个人一个月去一趟理发店够多了吧？晚上老板自己加个班用小本子划账当然没问题，网吧时时刻刻在运转，靠小本子划转能忙得过来？越是高频，对软件和计算机依赖就越大。一旦他发现忙不过来，我们的软件就有用武之地了。 至于单独的充值接口，一开始游戏公司确实不一定肯单独开放，不过这没关系，本公司资金实力雄厚，先期会采用预付款形式争取游戏公司给予代理权并获得虚拟月/点卡，然后把这批东西放在服务器架设的虚拟商城上，客户一点击同意付款后就获得卡号和密码，然后再和网吧老板结算……” 获得游戏卡销售代理资格不难，难的是单独开发充值接口，常天浩考虑到了这个难度，准备采用过渡形式：先预购买一批虚拟游戏卡，然后再用商城形式卖出去，这样等于电子商城也能构建起来。 由于是先买游戏卡再出售收钱，中间存在应收账款，这里的付款周期差异便主要通过公司垫付资金来实现，先期业务量比较小的时候，公司垫几十万、上百万不是问题，等后期销售量扩大后，再和游戏公司谈判并要求开发专用接口就不难了。 毕竟游戏公司也不傻，原先存在的三级代理制度使每一级都要留下足够的利润，交给通天科技进行网络代理后，通天科技变成了中间渠道，上接游戏公司，下接网吧，相当于全国代理，且是那种绕过了省代理、市代理、县区代理，直接一竿子捅到基层网吧的代理，游戏公司获得的利益会更大，而且后者原有渠道还可保留作为备份，但常天浩干打赌，只要专用充值渠道开通后，实体点卡就不好卖了价格高、容易丢失、还要多一道刮开输入的程序，万一眼花输错还要重来一次，哪有直接从账户中点击扣除方便和便宜？ 只要通天科技形成规模，再和其他游戏公司谈判便比较容易，因为渠道已搭建起来了，无非多做个接口罢了，那时候通天科技的商业议价能力会随着接入网吧数量的增多和对游戏卡销售量的提升而增长。 破解并安装了就餐软件的廖忠磊同样也依托提示进行了应答和流程说明，出于职业习惯，他最关注的两个焦点： 第一是稳定性； 第二是安全性。 常天浩解释道：“稳定性主要要靠线路和服务器优化，前期我们主要聚焦上海，然后逐步扩张到江浙沪地级城市，然后再下沉，稳定会有个过程，游戏公司怎么做到充值系统稳定，我们就怎么实现系统稳定；安全方面公司会加强人手，专门组建安全部，招募计算机高手查找漏洞，模拟攻击并弥补，就像搞杀毒软件公司一样，当然最后还是要完善法律保障能力，我会雇佣优秀的法律顾问并准备充足经费和那些渣渣们打官司，打到他们倾家荡产为止……” 聊了半天，思路都确定了，接下去就是王慧玲代表公司和他们聊开发时间、人员配置和薪酬水平。 实际上这些都可以由常天浩自己聊，但他不能让王慧玲失去存在感和知情权，所以这方面都交给她处理，反正自己也他在现场，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查漏补缺。 巧合的是，关于团队需求，两人提了7人和8人开发团队的需求，时间不约而同是半年，意即整套软件中留出模块位置，但先准备完成3-4个模块，且为了保证稳定性和安全性还不能同时上，必须成熟一段时间后再陆续上马。 当然计费部分功能最简单，用两人的话说，如果只是对接磁卡刷卡，那1-2礼拜就能干完。 虽然有7人和8人的区别，实际上是一个路子：说7个是把常天浩算进去了，姜长宏认为常天浩既然有了完整的开发思路，那就是项目经理的角色；而廖忠磊认为不该把领导算进去，所以他要8个人。 王慧玲笑了：“常总做不了项目经理，他本身不学计算机，目前还在大学念书，不能每天来公司上班，作为公司股东代表，他负责战略规划和产品设计，工作内容以提需求为主，你们更多时候要把当甲方看……开发团队人员可以多算一些，初期打算配10-12 人的团队，让人手更充裕些。” 两人又是高兴又是发愁：喜的是常天浩虽然年轻，却是股东代表，说明话语权足够，他定下来的东西应该不会轻易改；愁的是这个总监不是技术出身，那就只能实行项目考核制，某些节点问题可能和他解释不清虽然从规划来看，常天浩对于软件功能和目标是很清晰的，但清晰归清晰， 不过很快更大的喜悦向他们袭来。 王慧玲和常天浩经过10分钟的讨论，拍板决定两人都要。 王慧玲第二次进来时笑语嫣然：“本公司虽然新成立不久，业界名气不响亮，但股东实力很雄厚，企业文化也以人性化关怀为主。薪酬待遇方面，两位提的要求全部满足，甚至主动给你们提高到3200元/月，当然工作时间可能略有延长，本公司目前实行6天工作制，多余部分薪酬按加班费处理，两位有意见么？” 两人对望了一眼立即答应下来，两人一个提了2000，另一个提了2400，在工作时间上都默认为单休甚至要加班，毕竟双休制度实行还没几年，只有政府机构和国有大型企业才能享受双休，通天科技作为新公司肯定工作强度更大，但给的薪酬在业界绝对属中上水平不是说没有比这更高的，而是以他们的资历和学历拿不到那个级别的薪酬。 “今天公司就会给两位发录用通知书，希望两位能及早来上班，除50元补贴外，先每人预支500元加班费，这笔钱不列入薪酬，是给两位这几天的工作补贴。”王慧玲指了指常天浩，“雏你们回去后用一星期左右的业余时间把你们认为重要的、及今天面试交流过程中提到的东西全部再细化整理一遍，然后下星期日来公司加个班，再开个技术会议讨论一下，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你们的新同事一起参与讨论，尽快把开发思路定下来，我们希望能在下个月中旬，大约双12左右正式启动各项工作！” 两人都是大感意外，这套路明显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感觉非常好：老板长得漂亮不说，人道主义关怀真心好，他们觉得来通天科技应聘果然来对了！ 3200元的薪酬贵么？ 王慧玲认为不贵，毕竟司机都打算给3万年薪了。当然司机在会计处列支的薪酬只有1600，但她会私下再额外出钱，因为司机和其他员工不一样，不但要保持随叫随到、出差等特点，还要承担安保、保密等职能，必须多提高些待遇，别的不说，其他员工都没手机配，两位司机都有的。 王慧玲顾虑的是两人能不能挑起这个技术团队，因为从他们的履历来说，他们此前并没有担任项目经理的经验。 常天浩笑道：“不要紧，两人的资历和水平其实已到了这临界点，我给他们推一下，同时让两人联席负责，情况就会好很多。你也没当过总经理，甚至部门经理也没干过，现在让你当老总，不也当得有模有样嘛……只要能承受压力，有学习意识，成长会很快，再不行就换人，反正公司接下去就保持常年招聘的节奏，不断准备上新项目，月底我打算启动游戏制作，这两天我在筹划开发方案……我需要的软件工程师不是一个两个，甚至不是十个八个，而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 “你这烧钱有点狠啊，一个3200，10个就是3万，几十个光薪酬就超过10万一月了。” “没事，现在是撸起袖子加油干的时刻，不要在乎薪酬……”常千万很有底气地说道，“现在主要是缺人，不是缺钱……” 这种豪情壮志，连王慧玲都不禁莞尔…… 第四十章：钱多、人傻、速来 王慧玲好奇地问：“这两人都做项目经理？会不会有冲突？还是你再招募一个项目经理？” 常天浩笑笑：“可能招募不到，就用这两人吧，先干起来再说。” “那总不能两人都是经理吧？钱我已按你的要求提高到一致的水平……”王慧玲狐疑道，“但就算我没干过总经理，我也只能不能一个小组有两个头。” “先看一段时间，目前我个人倾向于用姜长宏。” “为什么？我明明感觉是那个廖忠磊技术更好些，你看他提薪酬要求要更高，而且他还会破解” “技术是廖更好无疑，但不是技术好就能当经理的，你看他的开发经验，几乎都是单打独斗，与他人配合不多，而姜长宏的水平虽然略逊一筹，却是完整懂的整个开发流程和节点控制的，就算没干过项目经理，至少懂项目经理是干什么……”常天浩笑笑，“项目经理这角色，更重要的是管理而不是自己写，我甚至有种预感，干着干着廖忠磊就会觉得管人不得劲而希望自己单独写。” 之所以常天浩有这把握，是因为他知道很多技术员性格偏内向，缺乏沟通和领导力，本人手上活很好，但带团队、规划他人工作却不适合，20 年后，这种资深程序员干不到40岁可能就得下岗，不过现在他们都还没有这种危机感，总觉得活好走遍天下都不怕。 “那其他团队人员怎么选？来应聘的合适人不多啊……” “这不有了么？”常天浩笑嘻嘻地将一张白纸递过去《兼职招聘启事》。 王慧玲看完也是笑。 “……通天科技公司致力成为面向21世纪的现代软件行业领军企业，公司实力雄厚，企业文化积极向上，注册资本200万，拥有独立办公楼，现因业务开展需要面向同济大学招揽贤才…… 要求：需为计算机专业在读研究生或大四学生，有开发经验更佳，兼职软件开发、网站建设等工作，面试时请携带本人身份证及学籍证明； 待遇：日薪80元起，周结，提供工作餐和下午茶（早茶/宵夜） 其他：公司配备全新开发电脑、isdn专线网络，另单独配备员工休息室可供夜间休息，兼职工作期满可转为正式员工 面试地址：…… 联系人：孙小姐，电话：……” 常天浩拍着白纸笑道：“多印一些，往三校一贴，你们就等鱼儿来吧……” 11月下旬，通天科技的兼职招聘广告就开始大规模张贴在沪江、同济、财大三校布告栏里，用词完全一样，只不过根据学校不同将其中名称进行变化。 同时，常天浩还雇佣学校勤工俭学同学深入三校计算机专业宿舍精准定点派送广告，吸引人前来，沪江校园里的业务就交给了舍友江洪波，因为他发现这位湖北同学交友广泛、为人活络，是个做推广的好苗子。江洪波也不负厚望，里里外外将传单都派送到位，甚至还一个劲对人鼓噪：“去看看嘛，看看又不花钱，填个表就发纪念品，这还不好？” 好事果真有，每个参与面试的人员，不管最后是否被录用，都拿到了一套面试纪念品，里面包括一本硬皮笔记本、一支水笔、一款鼠标垫和一件t恤，这些纪念品上无一例外都印有通天集团logo。以至于那些本没什么兴趣或忙于导师工作或忙于其他业务的计算机系学生，都纷纷去见识下这家通天科技到底是何方神圣。 通天公司吃亏了么？ 当然没有！因为这些花费真只是毛毛雨而已，常天浩通过这样简单的礼品输出就轻而易举掌握了三校计算机专业学生的基本状况：年龄、籍贯、家庭情况、宿舍地址和联系方式一应俱全，还复印下了身份证和学籍证明存档，这时代学生淳朴得很，看到有礼品拿，填写资料无不老老实实，哪有隐私泄露这根弦，再说，这些东西又不值钱，一打听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获得？ 王慧玲奇怪：“你要这么多人来面试，又不准备用这么多人，啥意思？” “人才储备啊。”常天浩笑笑，“等项目上线面向全市推开，还不得找人去跑网吧推广？去推广肯定有技术问题要咨询，哪有比这些学生更熟悉的人呢？同时你没看我发了这么多纪念品么，一传出去，就知道我们公司实力不凡，万一有人穿着t恤招摇过市，那就更是活广告了……” 王慧玲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强调t恤一定要找唐狮、邦威这些企业定制的缘故质量太差人家是不会穿的，但唐狮、邦威就不一样了，这妥妥是目前的潮牌嘛。 她也确实担心开发团队人员何时能到位的问题，因为最近来投简历的人员相比已录取的姜、廖二人水平更不如，招聘半天才确定了另外3个对象，远不及她许诺的10-12人编制。结果常天浩的解决办法不是进一步加大社会招聘力量，而是决定重点引入沪江、同济、财大三校的计算机系研究生，尤其是研二、研三、大四学生吸引他们参与项目。 这些学生论学历大都超过姜、廖二人，但毕竟开发经验少，没系统受过项目训练，与两人正好互补。他计划先从简单易上手的工作开始，多磨合几个月逐步成型。正好通天科技写字楼位于三校间，到哪都不算远，再加上大方名声在外，招聘效果很好。 通天科技傻不傻呢？ 当然傻！ 明明可让厂家直接把电脑组装好配置到位，结果常天浩偏不，他买了30多台电脑的全套配件，把公司当成大型diy现场，再额外用80元/天的价格雇佣这批学生组装并调试好，刚干完没两天，又花近15万砸下去3台服务器：一台专用于内部行政联网，另一台则承担公司对外宣传，还有一台用于开发联网。让这帮学生按规范要求，将公司组成两个局域网，尤其开发部那30多台电脑串起来后就变成了内部小型网吧。 随后他又让学生根据规范要求建设公司网站，帮助公司打造邮件系统、培训员工电脑运用水平，构建财务电算体系为进一步实现现代化办公准备条件。 林林总总的“兼职”过程中有很多学生赚到了钱，还领略了公司丰盛的工作餐和下午茶（早茶/宵夜），很快通天科技“钱多、人傻、速来”的口碑就传开了。 姜、廖二人一开始震惊于公司这搞法，后来就明白了常总的思路：他通过这些日常基础性的工作来考察这批实习生能不能服从指挥，有没有责任意识，能不能与其他人员形成配合，通天科技现在需要的不是技术大牛，而是能迅速加入团队、与他人形成开发合力的人员。 那些过于孤傲，来了不吱声、走了不打招呼的，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或单纯只是来看热闹的就在这一波中被过滤掉了，仅仅看这几天表现就下结论或许有些武断，但对一个新公司来说只能如此试错，反正三校多的是计算机学生，随时随地有人可用。 最顶尖学生没出现在兼职序列中，因为他们头上也有导师带着做项目，不过常天浩并不担心，这么一大波纪念品、兼职攻势砸下去，他们多多少少会从同学、从师兄弟这听到风声，下次再开放针对性招募就不难了。再退一步说，他现在已招录了近20个学生，通过他们打听并串联到同校厉害学生还不简单？ 其实愿意留下的学生也觉得通天科技不错：老总都是年轻人，老板还是漂亮小姐姐，看着就赏心悦目，两个项目经理年纪也不大，没那种老于世故的精明和古板，再加兼职待遇给的挺不错，好几些人尤其是大四学生都在琢磨如果这家公司能长期发展下去，将来毕业进来工作也未尝不可。 常天浩原计划双12才启动工作，实际12月初廖、姜两人和大批学生到位后，工作就开始陆续开展，开发思路经过三次讨论后也明确了：先上计费、商城、推广三大模块，更新和维护两个模块缓一缓再说。 之所以先上这三模块是有道理的：计费是网吧最基础的需求，商城是网吧增值服务的需求。但如只上这两个，网吧老板未必愿意和通天科技服务器联网，计费可单独运转，商城也不见得一定要联网诸如泡面、零食、饮料是属地提供的，唯一的虚拟商品游戏卡充值码，老板真要想搞，也可以自己单独输入在商品库里而并非从通天科技调用，但推广模块不同，不联网根本运作不了。 对整套软件来说，计费是基本需求、商城是增值需求，推广是发展需求，三者缺一不可。一旦联网，通天科技就能掌握这些网吧的运营情况、上网频率和重点运领域，实质上可监控电脑使用，但这数据采集只能做而不能大张旗鼓说出来，免得在起始阶段就引来非议开发人员心里也有数，不过没把这当回事。 由于现在人员众多，物质激励又给的比较到位，两位项目经理决定全力以赴，争取在学期考试前完成项目雏形，过了该时间点，兼职开发员都该回去准备考试了。然后公司正式员工就利用这段时间进行内部测试，等下学期开学再进行大规模测试并准备后续工作…… 第四十一章：凶狠的操作 ps：感谢ddjisme、独行星、benfore、我就是我的坚持、书友20180425095029934、gyn、犀利一哥等诸君打赏，其他未提及名字的诸君也一一表示感谢，翻倍月票即将结束，拜求下5月月票…… 当通天科技的软件开发事业在12月初蹒跚起步时，常天浩的投机事业却迎来了新的转折，天胶从11月末开始挣脱不愠不火的状态，开始一波拉升，息壤投资建仓的主力合约ru9903很快冲破9400、9500大关，直扑9600。 当各大学隆重纪念129运动并举行歌咏大赛时，常天浩却在电脑前果断下达了天胶平仓指令：当天上午，王慧玲转战6大期货公司大户室，以暴风骤雨的速度将1000张合约全线沽出，直接砸盘，使天胶价格从将近9700点一直砸到9600点以下，凭一己之力就把大盘价干掉了100多点。 当天天胶整体交易量达到1万多手，每11张天胶合约成交中就有1张合约是息壤投资的，由于王慧玲砸盘是在上午的交易中完成的，所以单论上午交易，每7张单子就有1张属于息壤投资。主力如同一个武功高强的开派宗师，却在猝不及防下被小混混用石灰包迷住了双眼，老泪直流。 但就算是再恼火，这笔抛售该接还是接，常天浩不过砸了1000张单子，市场整体未平仓合约有5万张，为赌一时之气就连5万的大部队也不顾？那可不是主力维持局面的道理，所以王慧玲抛多少，主力就吃多少，咬牙也要把这小毛贼的石灰包合着血泪咽下去。 当然主力毕竟是主力，一看局面动荡，形势分歧，立马在下午将计就计，改震荡为洗盘，趁机再往下杀，逼得跟风盘蜂拥而出。 王慧玲用自己凶狠的表现向6大公司老总证明了他们赞助沪江大学500元活动经费是多么物有所值，外界不知席位上的抛售怎么来，这群老总们还不懂么？所以他们见了王慧玲都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尤其她以前工作过的南华期货五角场营业部老总和经理，现在见了王慧玲可不再一口一个小王，而是发自内心的称呼王总长王总短。 再说现在的王慧玲确实也有资格被恭维为美女总裁：一身进口大牌时装，无论是范思哲（veace）、皮尔·卡丹（pierreardin）还是古驰（gui），穿在她1米64、体重49公斤的身上，配上一双6-7公分的高跟鞋，整个人显得干练挺拔，再配上那辆带司机的珠光白进口丰田佳美轿车，气场已足以秒杀大多数人。 更难得的是，就算在12月已北风呼啸的时刻，她大多数时候依然是一袭修身连衣裙，几乎不穿裤装，顶多就是把丝袜加厚些再配个风衣或貂毛坎肩，因为这装扮是给常天浩看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本钱在哪里。只有常天浩不在公司露脸时，她才会穿着随意些。 他们或许会在内心鄙夷王慧玲的上位过程，但绝不会对这种待遇表示反感：常天浩交代王慧玲，尽可能用大牌把自己武装起来，首饰、皮包、服装、手表全都走皮包公司的账目报销，不列入她的个人薪酬这全是公司形象展示的重要组成部分，拢共也就花10多万，还不到天胶早盘在行情上打个滚的级别呢。 以至于现在南华内部私下的新员工培训变成了这样：你们要好好学习专业知识，增强服务意识，同时日常要打扮得漂亮点，说话要甜一点，对客户要客气些，万一被大亨看上呢？这不一下子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王慧玲能办到的，你们也可以办到机会垂青于做好准备的人。 如果常天浩知道这最后半句格言是这么用，估计得大笑出声了。 中午休息时，王慧玲撒娇似地抱怨说常天浩这次动作太快、下手太急，弄了半天成交均价只有9615点，眼睁睁看着好些利润被吞噬，如果慢慢走的话，再拿100点完全没有问题。要知道她手里捏着整整5000吨天胶合约，100点波动就是50万！ 不过这200点不吃不影响大局，毕竟这1000手建仓成本是8815，目前斩获了800点合计400万的利润。看在400万的份上，差50万也就无所谓了。 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常天浩笑了：“再加100点当然没问题，可我下午要建仓绿豆，这就有问题了，咱们怎么说的？鱼头鱼尾不吃，天胶上估计还能有200点利润，让给别人算了。” “你要做绿豆了？”王慧玲兴奋起来了，她瞬间想起了上轮绿豆的凶狠手法，便问，“多还是空？” “先多后空，速战速决！”常天浩笑道，“不过在操作绿豆时先要调整一下。” “你说，我听着……” “这400万我要抽走200万去钱塘办公司金属贸易公司，短期做钢材贸易，中长期会介入大宗金属、铁矿石现货等相关业务。” “设在钱塘？”王慧玲皱起眉头，“你管得过来？” “我没空，让我父母管……公司开办完后我会在上海开设期货账户这次找6家以外的其他公司，设立新账户，我周末回钱塘办这些事。” 王慧玲点头称是：“还有200万呢？” “50万用于弥补公司现金流，保证通天科技有足够钱花，还有150万增加操盘保证金，不过就不要放皮包公司了，放在通天科技账户上，把税收账目做平来……” 这考虑是很合理的。 装修、买车和前期大量开销（比如声势浩大的纪念品）都放置在皮包公司里，整体亏损240多万，所以他们账户上普遍有60万的亏空，这次天胶400万利润到手后，4家公司每家获得的投资收益是40万不到一些，轧平后每家还有20余万亏损，所以谈不上所得税问题。 至于通天科技，随着软件开发逐渐发力和各项消耗增加，本身的亏损额度也在不断扩大。目前光人员支出每个月就超过12万幸亏里面雇佣的大批还是学生兼职员工，不用缴纳社保，否则薪酬成本额度更高。 除人员外还有日常办公经费、电脑设施设备等支出，这都是硬碰硬的成本，而此时通天科技别说利润，连营业收入都没有分毫，账户上只有支出和亏损，按这速度下去，最起码半年内通天科技是不要想见到有收入的，所以200万资本金很快会烧完，那时候在技术上就破产了，所以常天浩一方面要补充资本，一方面又要用期货操作利润来对冲亏损，达到合理避税目的。 “我知道了，一会就去办妥。” “还有，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上午拼命砸盘么？” “不知道，人家就是觉得奇怪，这可不像你以前的风格！” “上午你砸盘不但带动了天胶价格猛挫，就连绿豆价格也被你带下来了20多点，毕竟市场是个联动局面，很多客户同时操作天胶和绿豆，天胶这里风险和保证金吃紧，他在绿豆这头就会进行减仓，这就便利了我们下午下场，否则我这单子下去，还不直接把价格抬上去？你不要小看自己，我们现在不是小鱼了，我们现在是大鱼了，稍微挣扎一下就能把这池塘弄出水花来，不信你看看上午天胶的成交量，有多少是你的贡献？” 王慧玲仔细看过也觉得咂舌不已：七张单子有其一，至少从上午这盘面来说，那是妥妥的庄家手法了，幸亏常天浩找的是上冲阶段砸盘，这要是下跌阶段砸盘，搞不好今天这1000手能把天胶带到沟里去。难怪他老强调鱼尾不能吃，你都吃了鱼尾，你出货时谁给你接盘？ 常天浩接着道：“与此同时，你的操作风格也会引起其他操作者跟风，你信不信，下午你去建仓绿豆，营业部里会有人跟你买！你不要管他们，就按自己的节奏下场，下完就走，每个账户平均配置，不要多想！” 王慧玲一琢磨就能想明白其中道理。 “还有，你搞过这几次动作后，你的形象就会逐渐暴露了，这会增加危险性，所以我刚才说要开设新账户……”常天浩沉吟道，“我知道有些期货公司已在推进网上交易，但只是试点，并未正式公布，你仔仔细细去打听一下，争取获得一个内测的资格。” 王慧玲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被人盯着的感觉确实有些不太爽，就像她现在再去营业部，以前认识的同事就会想方设法粘过来打听有没有内幕消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还不能装不认识，故而她也想找办法解决，如果真的有网络交易内部测试资格，她绝对要第一个吃螃蟹怎么说通天科技也是家软件公司吧？ “当然，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干期货的时间不会太长了，绿豆将是近期的重点战役，今年春节过后，我会把注意力转向股市……” “股票有啥行情？一点都看不出来，几乎死水一潭……” “死水一潭好啊，真要是现在沸腾了再跳进去，我就变韭菜了，还是最新嫩的那种。”常天浩大笑，“提前股票布局，然后集中精力抓软件面世和推广，这是本公司在1999年的两大任务……” 当常天浩快马加鞭，撸起袖子加油干时，远在钱塘的陆筱敏终于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刻…… 第四十二章：摊牌 ps：大跌之后的弱反弹和横盘要当心，很可能不是起死回生的兆头，反而是第二次下杀埋人的节奏，深套就是这样产生的，等真的回头再看，场面就来不及了，川普推特之后，市场运作逻辑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当然，a股不是成熟股票市场，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陆筱敏已到了无法再容忍下去的地步了：今天中午，经侦处的表舅打来电话，语气沉重地告诉她，小雪那笔30万款项他大致查到了下落，从银行账户取现后在公司不远处买了套二手房花了20多万，当然产证上只有小雪的名字。之所以拖了这几天才查出来，是因为产证才刚刚过户没多久。 “筱敏，表舅只能帮到这里了，其他我就不能做什么了，她毕竟不是犯罪分子，高洋也不是国家公务人员，我不能再出面了。”他在电话里叹息道，“你好好想想，怎么和高洋摊牌讲这件事吧，讲的越早，挽回可能性越大，聪明人总免不了做糊涂事……” “谢谢您，表舅……”陆筱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我对不起您……” “都过去的事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父母这里我一个字还没说，你如果能自己处理，就不要惊动他们了，他们年纪也大了……唉。” 其实，就算没有比这更确切的消息，陆筱敏也忍不下去了。从上海回来后，有几次她都忍不住心软想原谅高洋，毕竟他只是晚回家，还没在外面夜不归宿，但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却让她敬而远之——没有亲密接触，怎么可能有女人的香水味？ 就算高洋身上还有股烟味，但这香水味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亏他还若无其事。 没错，这香水味不见得一定是小雪的，也可能是夜总会其他小姐的，但陆筱敏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这事，不管是不是，她都往这方面想。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煎熬，终于忍不住了。 挂断表舅的电话后，她找了个机会给常天浩打电话，后者此时刚下达完绿豆多单的指示，正聚精会神地研究盘面呢。冷不防接到这种狗血的电话，也只能无语——这位师兄真是变本加厉了啊。 “和你父母讲吧……” “我怕……” “自己父母有什么好怕的，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别说现在是高洋的问题，就算是你的问题，你父母顶多说两句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再说，当年你父母反对，你还是极力要求嫁给他，那时候怎么说的？难道过了7年水平更退化了？”常天浩劝道，“去讲吧，听听父母的意见。我过两天要回钱塘来办钢材贸易公司的事，正好和你见一面，到时候告诉我后续吧。” 陆筱敏轻轻道：“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我……”常天浩一阵无语，但这时候没法耐心讲道理，只宽慰她，“没事，天塌不下来，我支持你，宽心吧。” 这天下午，儿子吵着要和幼儿园小朋友一起走，她顺水推舟同意了，约定晚上去接他，反正晚上高洋也不回来，她就通知父母，晚上回家里吃饭。 对她没带孩子过来，父母都表示诧异，不过听到去小朋友家玩也没多想什么，毕竟小孩子家串门正常，别说吃饭，都有留在对方家里过夜的呢。但随后陆母就注意到了女儿的反常，饭几乎一口没吃，眼睛依稀有点肿，很明显下午哭过。 “敏敏，你身体不舒服？” 陆筱敏摇头，说着说着，筷子放了下来，眼泪先流了下来：“妈……” “怎么了？医院里有什么不顺心么？” “不是医院，是高洋……” “高洋？”陆父皱了下眉头，“你们吵架了？他不会动手了吧？别怕，闺女，爸给你做主……” “呜呜……”陆筱敏哭得更厉害了，整个人眼泪稀里哗啦地流淌下来。 “高洋他……他外面有女人了，还给了人家30万让她去买房，准备金屋藏娇包小三。” 陆父火了，一巴掌拍着桌子上：“反了他了，这混蛋居然敢这样！” 陆母也大感诧异，但觉得大有蹊跷：“这没有弄错吧？国庆的时候你不是说高洋拿了一大笔钱回老家么？怎么一转眼又说给其他女人买房子？他哪来那么多钱？这到底是拿回老家了还是给其他女人了，要弄清楚啊……” “他……他……挪用了客户的资金去做投机，赚了一大笔钱……我上次不是问我爸要钢材市场铺位么？就是给他做补偿的——高洋挪用了人家90万！还有，结婚前，高洋在上海挪用了30万给朋友翻本，后来被发现了又还回去了，所以上海待不下去又跑到了钱塘……” 陆母手足冰凉，声音都在发抖，果然如常天浩所说，包养小三对她刺激不大——见识过钢贸圈的，对老板们混乱的私生活早有耳闻，包小三不足为奇，但挪用这件事对总会计师出身的她分外敏感，“挪……挪用了90万？这……这罪名一查实，够判无期了啊……至少也得10年以上！” 陆父震惊不已：“他挪用了这90万回老家挥霍、包小三？” “他挪用了公款做投机，后来又挪用了客户90 万，中间怎么做投机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客户帮他把账弄平的。”陆筱敏哭诉道，“你们问表舅，我是让表舅帮我查的。” “快打电话，快打电话……”陆父哪还吃得下东西，手抖得不停，只好让陆母打电话。 片刻后电话就打通了，对面沉默一会便告诉了全部情况，并叹息：“筱敏这事你们要好好处理啊，不要难为孩子。不过挪用的事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有这么多钱转给了那姑娘，但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懂了，不挪用的话连本钱都没有，怎么可能去投机发财？筱敏结婚前我还劝过……唉……” 陆父吼道：“畜生！这个无法无天的畜生！他在哪里，让他给我滚过来！” “要么陪着小三，要么在夜总会鬼混，反正最近经常说忙，也不知道忙啥，每天都很晚回来。” “你骂人他也听不到，还是女儿的事赶紧解决吧……”现在倒是陆母比丈夫更冷静些，听完情况介绍皱起眉头看着陆筱敏，“我说你怎么最近这么热心，又是帮人家解决钢材市场摊位，又是打听优惠政策，还央着我让我答应帮忙去联系货源，原来还有这么档事……” “这客户算是我朋友，所以发现被挪用后没声张，只把款子后来弄回来就算了，但我想他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决定补偿他一下。” 陆母问：“这事多久了？我是说，高洋和那女的在一起多久了……” 陆父怒气冲天道：“我就说当初你不该嫁给他！我苦口婆心说，你不肯听，还说是爱情。好，我不懂爱情，现在你自己说怎么办？” 陆筱敏一边哭，一边准备跪下去。 常天浩交代过她找父母做主，无论如何父母不会害你，如果老头子骂你、打你，不要硬顶，哭着跪他——跪爹天经地义，自己人有什么难为情的？总不能你当初一点错都没有吧？总不能样样都是你有道理吧？ 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和前世情人，骂女儿只不过是下意识发泄一下，现在陆筱敏跪下去就彻底没招了——老爹心都碎了，还能真拿起扫帚把女儿打一顿？别说包小三是女婿又不是女儿，就算是女儿出轨，现在跪在地上认错也下不去手。 陆父老泪纵横地抱起女儿：“起来起来，爸给你想办法，爸给你想办法……” 三人哭成一团。 良久后，陆父恢复过来了，叹了口气：“孩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你出气？” 陆筱敏怯生生道：“我想了好多天了，我不想和他过了……我想离婚！” “离婚”两字仿佛一颗炸弹，炸得两人头晕眼花，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对这种家庭而言，离婚就是切切实实的丑闻，是真真切切的威风扫地。 “孩子……”陆母想说什么，又被陆父拦住了，“等会见了高洋再说，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去了……我不想见他……我去接孩子。” 陆父本来觉得她怎么能不在场呢？再转念一想，觉得问有些话不能让女儿听到，不再更好，便道：“你接了孩子回家里睡吧，我和你妈去见高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高洋是在饭局上被电话催回来的，心里虽然不快，但老泰山要见他，他不敢不回来。 一回到家，看到陆父怒气冲冲、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陆母脸色不豫地坐在旁边，陆筱敏又不在，高洋心里就是一咯噔，陪着笑脸道：“爸、妈，你们有事喊我一声我就过去了，不用大老远跑我这里来，咦，筱敏和小虎呢？” “畜生！”陆父冲上去就一个耳光，“敏敏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包小三还给人家买房子？” 高洋下意识就抵赖：“我……我……没有啊，爸……你是不是弄错了？” “啪”第二个耳光又甩了上去，“畜生，还敢抵赖，敏敏的表舅都查清楚了，你给了那叫小雪的30万，还让人家买了房……你骗得了我，骗得了公安厅经侦处么？” 被打得蒙头转向的高洋这才知道大事不好，所有情况全暴露了，一阵头晕，不过应变很快，马上跪下去抱住陆父的大腿：“爸……爸……我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我马上和那女人断了关系……明天就断！我对筱敏是有感情的，主要最近工作压力大……我……我没控制住。” 听到这里，陆父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抬起脚又踢了一下，高洋没敢躲，硬生生挨了一脚，总算一开始是抱住的，力气还不算太大，即便这样也痛得他呲牙裂嘴。 陆母真要开口，冷不防高洋的手机响了起来，陆父皱着眉头道：“接起来，开免提……” “高洋，你在外面么？”免提里是小雪的声音。 当着两人的面，高洋又不敢随意挂断，急匆匆道：“我现在有点事……明天再说。” “明天你能不能抽空，陪我去下医院？人家例假一个月没来了……我……我有点怕……我先挂了。” “轰”地一下，陆父本想再抽脚踢这个女婿，没想到天旋地转，自己的心脏病先发了。 “老陆，老陆……”陆母惊慌失措地扑过来。 救护车吼叫着将急火攻心的陆处长送进了省人民医院…… ， 第四十三章：悟 常天浩并不清楚陆家晚间发生的狗血事，他关注的焦点始终在绿豆上。下午王慧玲不但开设了第7个账户，还又到前面6家公司进行了绿豆多单建仓操作。 正如常天浩预计的那样，她的动作在营业部里已有人跟风了，看着她下绿豆多单，一堆人也跟着下。原本早上绿豆因天胶砸盘跌下去了20多元，但下午在场面烘托和扭转下，居然不但跌势全部收回，还额外上涨了18元。 这样一来，王慧玲建仓的gn9903合约一下子就出现近40元/张浮盈。现在手里捏着1150万保证金，每张多单保证金不到2000元，她按常天浩的要求，开设了3000张多单，起初保证金大约用了47%，但随着40元价格上涨，到尾盘时浮盈就有120万，风险度直接就降低到45%以内。 晚上回来她兴奋不已地问：“浮盈加仓么？” “不能加仓，相反，要逐步减仓……” “减仓？”王慧玲道，“势头还可以啊，今天持仓又扩大了，前期杀跌已将风险基本释放，怎么这么快就减仓？我知道拉到4000肯定要减，可现在才3000出头，连你上次平仓的点位才刚过到，怎么就减呢？” 常天浩摇头：“情况不一样了，市场运作逻辑已发生了深刻改变，涨到下周，我就准备全仓清退，边涨边退，这次你可以慢慢走，但无论如何，下周五之前都必须清掉，然后根据情况翻空。” “明白了……”她嘴上说着明白，但其实还是疑惑满满。 常天浩推给她两张报纸，第一张上面刊载了绿豆合约仓单乱象，全部各地搜集而来的绿豆堆满了仓库，很多绿豆因为直接从农产品收购站里上来，未经过标准检验，里面发现了不少石头，交易所正下发通知要求整改这是当成政绩在宣扬的，似乎表态说自己管理严格、要求规范。 但常天浩习惯于从反过来理解内涵，既然发现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注册仓单而要求整改呢？这就耐人寻味了。 你可以扯农民没有交货经验，为保护农民利益而网开一面，但实际是在规避条款，虽然多方也好、空方也罢，目的不是为了那点绿豆，但作为一个主持交易和中立监管的机构，交易所如此暧昧的作为，未免有点太不负责任。 再联想到粮食系统为了增产增收，这逻辑就有道理了。 “对啊……这石头怎么用？”王慧玲抱怨道，“就算真收进来，到时候客户也会投诉，根本混充不了啊。” “所以要发这新闻啊，说明他们已认识到了，正在整改，不然怎么稳住你？你脑袋里还执拗于具体商品，没把这看做是金融符号。” 常天浩提醒道，“提货仓单发现不合格怎么处理？大不了给你升贴水，然后按市场价格补足就行，了不起给你多两句软话我们人手不足、工作量太大、管不过来，你还能怎么办？这可是在人家地盘上。” 王慧玲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想了想好像确实也只能如此，你告不倒对方：给你掺石头的绿豆又能如何？本质还是绿豆，无非不合格罢了，不合格我补偿你就是了，你嗦嗦个啥？ 问题是市场价不过2400/吨，期货价却在3000多元，补偿的话对方压根不吃亏啊。 “那为什么要这么干呢？”王慧玲道，“又不能真用石头冒充，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因为仓单注册有截止日期，有交割日期，南阳帮前面卖了这么多货，他至少要在面上交出去才是吧？” 常天浩笑道，“12月份你来拿货，我给你一堆石头，你抗议，我扯皮，两家闹来闹去，这时间不就出来了么？这时候我要么利用时间点把货搜齐了交给你，要么根据市场现货行情补给你，你还想咋地？还能要求用期货价弥补不成？这叫以空间换时间，以拖待变……人家南阳帮又是地头蛇，又是粮食系统，你能怎么办？” 这下终于恍然大悟：交割日期到了，仓单给不了那就是**裸违约，交易所也不好偏袒；但如果仓单有了，只是对应的货不合格，那就可以扯皮，扯皮就有空间和时间来运作，问题到最后总能解决，可时间怎么办？不就拖下来了？ “这用石头冒充绿豆也不见得会露馅，因为多头也是搞投机的，他又不是真要货，真要货他不会去市场买啊？”常天浩笑笑，“多头是投机的，要的是绿豆仓单，不是要绿豆！这一定得搞清楚。就算他要把绿豆搬走，只要不是全搬走，中间就有漏洞可钻，什么漏洞你想想看？” 王慧玲琢磨半天不得要领，石头和绿豆还不好区分么？傻子都知道，这漏洞怎么钻？ “10口锅9个盖怎么维持？”常天浩笑了，“假设仓库里有10万吨货，我告诉你其中9万吨是真绿豆，还有1万吨是石头，要出货时你怎么出？先出石头？那是不是傻？你肯定先出绿豆嘛……等9万吨出完你才会露馅！万一客户只提8万吨，不就把秘密保住了么？” 王慧玲猛点头，她终于懂了“虚拟库存用得好，钞票赚到饱！”的道理了。 现在有石头冒充绿豆，将来就有游走的扇贝、看不见的奶牛、自己会跑路的人参。发展到后来连虚拟库存都懒得搞了，直接说财务看错，账面多算300亿现金就是了不起罚60万嘛，你还能咋地？ “甚至只有5万吨绿豆也不难维持局面。”常天浩拿过来三个杯子当道具这玩意前两天当软件模拟主体，今天模拟成了粮库。 “你要提货，我先从a库发3万吨给你，你存在了b库，但我告诉你，b库其实也是我控制的，晚上我再把货从b库拉出来送回a库，明天再按你的要求送到库去有没有货啊？”常天浩大笑道，“别说10口锅9个盖，3个盖就够维持了。” “这这这……”王慧玲无言以对。 “无法无天吧？胆子超大吧？骗你咋地？人家连总理都骗，你算老几？为什么不能骗你？了不起还有祝融**隔三差五来一场！”常天浩手一摊，“这叫漂没！明代就有，不过那会儿大家还讲点良心，最多只漂个3成、5成，现在有些胆子大的能给你留3成就不错了。你前两天不是问我为什么搞经济的却看历史书？” “对啊，我就觉得纳闷……” “太阳底下从来没有新鲜事啊！官渡之战曹操没粮了怎么解决问题？一颗人头就行了，多方便。没出事皆大欢喜，出事了有临时工顶包……” 对这种话王慧玲将信将疑，不过对方言辞凿凿，她不敢反对。毕竟常天浩的手法她是见识过的，真是出神入化。早上还在为那溜走的50万不爽，下午120万就来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懂这么多。 他才大一啊，表现就这么妖孽，要读到博士毕业，我不会连端茶倒水的资格都不够了吧？ 一想到这，她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惶恐，连忙上前撒娇：“人家好笨，听了你的话终于明白了。” “笨点好，我就喜欢你这认真劲，女人太聪明不好，容易误事……”常天浩戏谑道，“太聪明就会自作主张，不把别人的话放心上。我这些师兄，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以至于要翻船。” 王慧玲以为他讲的是粮食局的博士师兄，没想到常天浩这回说的是高洋。 “你也很聪明啊……” 常天浩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很容易翘尾巴的，以后你要少捧我，多请教问题可以表面看是你在请教，其实我也在自我完善、自我思考，不然我为什么有空没空和你扯一扯，就是在完善思路，你问到的很多问题对我也有启发。” 这一说王慧玲又高兴起来了，搂着他的脖子嗲声道：“那你教人家怎么应付营业部这批人么？他们老缠着我问后市行情，都快烦死了……” “绿豆这品种嘛，涨到4000肯定过分了，不过前段时间跌下来，又整理了一段时间，目前看来还比较稳妥，有再次上攻的势头；但是，你们不要忘了，中央已下达文件要求整理通货膨胀尤其是农产品乱涨价乱象，所以涨上去可以，再破4000是不太可能的…… 当然，市场现在反应很剧烈，gn03、05、07三个月份的总持仓量都突破50万手了，全年交易费就有12亿，在这种狂热气氛下，价格随便出格点似乎也正常，所以大家不要随随便便重仓赌，万一翻船呢？” “说得好，我就这么说。” “我说了什么吗？”常天浩笑道，“你告诉我听听？” “首先……但是……当然……” 顺着这结构一理解，王慧玲懵圈了：啥都仿佛说了，又仿佛什么也没有。 “你这话听上去很无赖啊……”她一边用柔软的身躯和两条性感的丝袜腿蹭着常天浩，一边撒娇道，“你就告诉人家真相嘛，我又不会传出去……” “真说给你听了呀，不信你把刚才这句话再咀嚼咀嚼？” 美女总裁皱起眉头，认认真真想了好几遍，不确定道，“先多？再空？然后轻仓等行情走完？” “差不多有点悟了，至于点位如何，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要看盘面啊……” 第四十四章：回西山（4月第3600张月票加更） 友情提醒第一条：“下落的飞刀不要接！”如果非要接，请务必等它落地、停稳、停止抖动再接…… 当然，你本钱厚，不在乎损失，愿意接盘奉献，这话就不成立…… 第二条：西谚有云，sellinmayandgoaway！ 当然，你也许不信，但很可能架不住别人信…… 在王慧玲眼里，常天浩的盘感简直无敌，9号建仓当天收获了40点浮盈，接下去10-12号三天，绿豆又顽强攀升了50多点，一举将每吨盈利提高到近100元，这意味着3000张合约的盘面一下子拥有将近300万利润，十分惊人。 不仅账面收获满满，甚至她按常天浩的口径在几个公司散布“首先……但是……当然”那一套分析调后，由于富有哲理和逻辑，再加盘面确实出现稳步上涨态势，更被众人奉为圭臬，恨不得多打听点内幕消息。 但王慧玲这时就巧妙婉拒了，她风情万种地笑笑：“老板就说了这么点，我不好意思随意添油加醋不是？这万一听错、传错害大家赔钱，你们还不骂死我？” “王总高义！高义！” 本来美女总裁就受捧，看对市场方向更让人重视，众星拱月的态度让王慧玲几乎有一种按捺不住的飘飘然，周五下午她甚至想悄悄想突破指示加点仓试试看当然她不敢用公司和常天浩的账户，她自己有个小账户，里面还有几万块钱，是她辛苦几年攒下来的嫁妆本，原打算到时候出嫁买套体面的、能传代的首饰，没想到常天浩用公款全帮她摆平了，所以这笔钱就可以拿来做期货。 反正她现在也不是经纪人，不受规则限制。 她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看看，自己的判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拿真金白银出来试。嘴炮和模拟盘有什么用，一点都不痛不痒。 但常天浩临走前打来的电话迅速打消了她这个冲动：“linda，盘面涨得很好，但越是这样，越要控制情绪。我下午回钱塘，下周前三个工作日不在上海，你要紧盯盘面，开市后每隔2小时和我通话一次沟通走势，准备差不多就减仓。” 王慧玲这才清醒过来：常天浩交代的这么清楚，这波上涨明显有资金在硬拉，是虚火而不能持续，必须边涨边退，怎么一看走势良好就忘记这个告诫来搞浮盈加仓呢？ 就算小账户验证对了又能怎样？操作小账户和操作大账户的承受的心里压力是一样的么？ 可见他强调的确实有道理“人贵有自知之明！”，一旦自我感觉良好就容易出事。 或许为了激励她，常天浩还补充道：“你好好做，谨守纪律，赚了钱等我回来买房子。先考虑把第八层盘下来，你再去周边楼盘看看用公司名义买1-2套住宅，一套交给你用，免得你总和父母挤一块，堂堂老总租房子也不是件事。” 王慧玲从南华辞职进入通天科技后，一开始闺蜜们还指指点点，似乎有些不屑她通过这种手段“上位”，但等到她一身国际名牌、珠宝首饰打扮起来，50万进口轿车连专职司机配齐后，不屑变成了羡慕，她看透了这帮小市民的嘴脸，只剩下虚与委蛇的态度。 巨大的反差也落在父母眼中，他们对女儿出息既高兴又担心。出人头地、荣华富贵当然是好事，但隐隐约约被“包养”的名声也困扰着他们，可当着女儿面又不敢问，他们毕竟也是上海小市民阶层，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能避免伤害彼此关系。总算母亲还有点眼力，告诉丈夫说从观察情况看，虽然女儿眉目含情、风情万种是不折不扣的妩媚动人，但从身子来看还是黄花大闺女无疑，这就让王父松了口气。 都21世纪了，又处在时髦的魔都，贞洁不贞洁还没放他们眼里，父母唯一担心的是怕女儿落个没下场当小三也是技术活啊，能不能登堂入室挤掉原配可麻烦的很，所以他们采取了旁敲侧击、想问又不敢问的态度，甚至其他人家这年纪的女儿都谈婚论嫁，这美女总裁样的女儿该怎么谈？真谈的话，惹恼了她背后的男人怎么办？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父母与女儿间觉得彼此尴尬，偏偏她现在还法说实情，所以一段时间后就决定搬出来租房住。 其实王慧玲不止一次暗示想搬到密云花苑和常天浩同住，都被后者坚决拒绝了万一这小妖精夜里爬到床上来自荐枕席，是吃还是不吃呢？ 吃是禽兽，不吃是禽兽不如，那场面可就太尴尬了。 常天浩认为目前这尺度刚好，既有甜头，又不碰底线，故而用公司名义帮助她解决个住处也合情合理。 实际上王慧玲最近也收敛了很多，正常情况下与常天浩相处都规规矩矩，当了总经理，公司员工已膨胀到近40人的情况下，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她自然要注意分寸，只有少数私下独处时光时依然保持了风情旖旎在密云花苑比在10楼常天浩办公室里放得开，在10楼又比在9楼办公室放得开。 现在听到常天浩给予的“奖励”，她自然兴奋异常，决定收了盘就去看房子常天浩一般不会口花花忽悠自己，说买房子，那是真会去买的。这不上次只是随口一提，现在第8楼又开始考虑纳入麾下了么…… 正当王慧玲兴高采烈带上司机考察楼盘时，常天浩已稳稳当当驾驶着那辆黑色佳美抵达了西山。 常国庆一开始对这辆上海牌照汽车忽然停在店门口莫名其妙，等看到儿子从驾驶室下来后，他思维就跟不上了，目瞪口呆，“你……你……”他几乎以为常天浩从偷了一辆汽车回来。 “我们回去说？” 父母两人不敢大意，匆匆忙忙关了店，又引导常天浩把车悄悄停到角落里，幸亏12月天黑得早，关注到这个情况的人不多。 “基本情况就是如此，暑假我在钱塘一家期货公司打工，学了不少本事，到上海后就尝试搞投资，赶上运气好利滚利赚了一大笔钱……”常天浩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发家情况，又拿出盖着魔都杨浦区工商局鲜红大印的息壤投资营业执照和公司章程给两人看。 这些活生生的证据终于让常父相信儿子已成为百万富翁的事实为避免过于刺激他们，常天浩没有敢说自己已是两千万富翁的事实，只含糊其辞说赚了几百万尽管这已如同天方夜谭一般了。 不等父母继续盘问，他主动开口道：“这次回来，是因为有朋友指点了一条做钢材生意的路子，我想让你们去试试看，不知道我爸对钢材熟悉不熟悉？” “钢材？怎么不熟悉，焊工出身对钢材不熟悉那不就成笑话了么？”常国庆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钢材品种很多的，热轧主要包括热轧板卷和花纹板卷；型材包括工字钢、角钢、槽钢、h型钢、c型钢；建材包括螺纹钢、高线、普线、圆钢、盘螺，管材主要有无缝管、焊管、镀锌管。除了钢材，不锈钢我也很熟……” 他指了指天井里刚完工的那扇亮闪闪的不锈钢门：“这是我刚用氩弧焊干完的成品。” 常天浩忍不住摇头：“堂堂国有大厂压力容器持证焊工，用x光检验毫无瑕疵、自诩可担纲军舰锅炉焊接的优秀工人阶级代表，现在居然和我介绍不锈钢门的氩弧焊技术，难道中国已这么强大了么？这种优秀焊工居然不去造航空母舰反而来烧毫无科技含量的不锈钢门，我记得上次谁说的，这玩意入门学3个月就行了……” 被揭了老底的常国庆有些恼羞成怒，想要发火又觉得发不出来这种活计原来在厂里，别说自己，就连徒弟的徒弟都懒得干，刚进厂的青工干这练手还差不多，可有屠龙技没地方施展又有什么用？都混到当个体户了，哪有机会让你去焊航母锅炉？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如果真懂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去干钢材贸易，我认为比目前的个体户更有成就感，先从大路货产品做起，到时候再做有色金属、小金属乃至铁矿石贸易。” “看来你经济学得不错，有色金属和小金属也分的清了？”现在轮到常国庆调侃儿子了，“这矿渣和煤渣不知道能不能分清，这纯碱和小苏打要是不标明，不知你能不能分清……” “钢材贸易虽好，可要大本钱啊……”常母忧心忡忡道，“我们小本钱买卖……” 常天浩从兜里掏出一本存折：“上面有200万，我会拿50万去注册公司，另外30万缴纳租金，剩下的钱全用于公司运作，刚开始我要求不高，把业务带起来，积累客户，赚钱不是目的，哪怕平进平出都行。” 一听要30万租金，常国庆两口子犯嘀咕了：利润做不出来怎么办？年年亏？ “租金不要紧，有优惠政策，我已沟通好了，下周一就去注册公司……”常天浩看看父母笑道，“公司需要一个老板，爸，妈，你们俩谁当资本家？”。m 第四十五章：资本家 一听资本家三字，本来还有说有笑的常国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什么资本家，小孩子不懂别瞎说，这是随便能扣帽子的么？” “咦，雇工8人的私营企业主不就是资本家了？你们去做钢材生意，稍微扩大点规模，就容易突破这数字了……”常天浩掰着手指笑道，“会计要一个吧？采纳要一个吧？开票要一个吧？仓管1-2个少不了，还得要有个送货的驾驶员吧？这不就5-6个雇员了？稍微扩大下规模，马上就破8人，破8不破8，可是决定是否存在剥削的理论依据……” 听到儿子这么讲，常国庆不吭声了：从1981年《人民日报》讨论陈志雄承包鱼塘的雇工问题开始，关于雇工讨论是否算剥削在理论界就没停下来。 最后是经济学家搬出经典，从马克思的《资本论》中得出结论：雇工7人以下，赚钱用于自己消费的，算个体户；雇工8人以上就产生了剩余价值，就算剥削，就是资本家。 实际上关于7个和8个，只是马克思为了解释自己理论而随便举的例子，换言之，如果他老人家当初举例是11个与12个，那评价资本家的标准就会变成是否超过12个了。 这个争论在社会上引起的反弹很大，中央也犹豫不决，在主要领导核心的坚持并且以对年广久雇工问题为切入点，在1984年专门发布文件指出，对当前雇请工人超过法定人数的企业，可不按照资本主义雇工经营看待。而真正去掉雇工数量限制，使7个人和8个人的争论得以休止是到了1987年“5号文件”发布，即：允许存在、加强管理、兴利抑弊、逐步引导这十六字方针才成为统合依据。 不过常国庆是老党员，虽然他看到了“允许存在”这几个字，但反过来理解就有些让人提心吊胆：现在允许，万一将来不允许怎么办？土改刚完成时，田地还是分到每家每户的，没过几年就变成了走集体化道路，还想单干的都受到了批判。现在鼓励发展雇工经济，万一哪天回头也批判了怎么办？ 群众运动时戴高帽、坐喷气式可不是好玩的，儿子只不过看了点内部历史资料、习惯于嘴上开开玩笑，他是见过真场面的：批斗游街还可以说是被迫，闹到自己一边走一边敲锣鼓对四邻乡亲大喊“我是反动分子×××”那就惨了，当然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没摘帽前的右派，随便有个吃公家饭的找他说话，他就浑身如筛糠似地发抖“我忏悔，我有罪，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儿子当然是说玩笑话，虽然中央也出了文件，但说常国庆心里不打鼓却不可能。他要是啥也不懂的老百姓，目睹儿子这么发达，肯定二话不说、头脑一热就干了。他可是生在建国时，长在红旗下，受党教育多年，有20多年党龄，还担任过科级干部的工人阶级，不然名字里那“国庆”二字是怎么来的？遇到这种大是大非问题还能不多想想？ 眼看老爹还在沉吟。 常天浩决定加大打击力度：“哦，对了爸，你早就是资本家阶层的家属了我叔那理发店不就有8个员工么？” 听到“资本家阶层家属”，常国庆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却被常母拦住了：“好了好了，你爸是老古板，这总经理我当就是了，反正这个体户也是用我名字办的，今后我雇你爸，我当资本家，你爸继续当工人阶级，我给他发工资就行了……” 常天浩不禁莞尔。 常母瞟了眼丈夫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工人阶级的儿子还是工人阶级；投机倒把的女儿还是投机倒把，对吧？” 这句话当然是有深刻含义的：常天浩的外公在60年代因为养了一群鸭子，生了鸭蛋去和其他人换东西，一来二去就把渠道走熟了，然后就帮着四周邻居也拿去换，毕竟凭票证那点东西实在不够用，后来被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关进去劳教了一年，鸭子也全部被没收，最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些革命派，总算其他没啥问题，后来放出来也就算了。 正因为家庭背景上有点阴影，所以常母在下乡时刻苦肯干，担任赤脚医生广受好评还上过《西山日报》知识青年人物宣传，算是把这档子事情给全部冲淡了。现在旧话重提，常母便忍不住自我解嘲下。 常国庆狠狠抽了口烟，对儿子道：“就让你妈当法人代表，但现在最多雇7个人，绝不能8个。风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公司刚办起来，哪能一哄而上这么多员工？这不变成人浮于事的国有企业了么？我们又不能搞下岗，精简精简，就7个人！” 常天浩撇撇嘴，老爹还在为7个、8个伤脑筋，他在魔都都雇了40号人，目前还在源源不断招兵买马呢！ 之所以要和家里扯7个、8个的资本家问题，不是真的在意识形态上过不了关，归根到底是要冲淡对自己发家致富的盘问和影响，现在果然奏效，转移话题还是比较成功。 常国庆懒得计较常天浩的钱是怎么赚的，甚至都没兴趣和常母一起去看小汽车，用他的话说：有啥好看的，不就是4个轮子加两组沙发？还能变出花来不成？我年轻时上海牌、伏尔加牌都看过、摸过，也就那么回事。他是在不断盘点人手，看看到底怎么合理安排人手，既要保证7个人够用，又要物色到足够合适的人选，还不能太大张旗鼓。 常母兴致勃勃地坐上常天浩的汽车兜了一圈，感觉挺好，常天浩就趁机小声道：“妈，你劝我爸去学车吧，我给你们买个汽车开开，起步先低调点，就桑塔纳吧……” 常母点点头，转头又发起愁来：“去三里洋倒腾钢材我没意见，我早就想卖五金建材了，每次去商业城进货，看那些老板生意做得挺大就羡慕，可那地方离西山也太远了，每天回家不方便啊……” “这事我倒忘了……”常天浩拍拍脑袋，“明天我去城北看看，先买套房子再说，离市场近点，上下班方便，再配个车，日子就好过了。” 他在城西倒是有房子，不过那地方离三里洋还是有点远，不太方便，还得考虑在城北继续买一套。反正生意要过年后才逐步开张，各方面都来得及。 “买？”常母疑惑地转过头来，“儿子，你和妈老实说，你到底赚了多少钱？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心里发慌呢？” 常天浩沉吟片刻道：“不多不多，七、八百万多一些吧。” “啊！那不是快小一千万了？”常母惊讶地张大了嘴。 “别和我爸说，估计他听了要睡不着觉。” “肯定睡不着，你这200万一掏他就得失眠了……”常母笑笑，“我不会和他讲的，你放心吧。” “以后生活费不用给我打了。” “那不一样，我们给你是我们给，你自己赚是自己赚。”常母叮嘱道，“在学校里花钱不要大手大脚，你还在读书，要注意影响，自古都说财不露白，你现在开着小汽车来就有点招摇了。” “这……” “不过没事，你别信你爸的，你爸年轻时比你爱玩多了，那会他有个朋友买了辆嘉陵轻骑，休息天两人经常凑在一起开摩托，有一会刹车失灵都开到河里去了，这一说也就是10来年前的事……你信不信，我坐完你的小汽车回去，晚上他肯定得问我坐着好不好，舒服不舒服的话。” 好嘛，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常天浩也不禁乐了。 晚上时分，兜风回来的常天浩给陆筱敏打电话：“筱敏，我在钱塘了，周一去注册钢贸公司然后和你碰个头，你那情况还好吧？” “我爸……爸他住院了。”不打这电话还好，一打电话，话筒那边就传来陆筱敏泣不成声的音调。 常天浩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你爸气成这样？不是交代让你好好说么……” “不是我，是高洋……” 听到高洋给小雪买房及后者怀孕的消息，常天浩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凌乱了：这位师兄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人要紧么？有没有危险？” “还好，我爸一直都有轻微心脏病，平时都还注意的，也会随身带药，这次主要是太生气了……那贱人怀孕是我爸亲耳听到的。” 这还能说啥，常天浩只有叹气，就不多评价了，免得又勾起陆筱敏的伤心事。 “明天你过来好不好？”陆筱敏轻轻道，“申请表格我给你准备好了，我爸和市场方面的招呼也都提前打过了，你填一下送进去就是，他们会按正常流程办好……” “不急不急，你让伯伯安心养病，我的事没关系。” “你来吧，我想见你……我……” “在省人民是吧？明天我来看你爸，顺带看看你……”常天浩小声道，“高洋在么？” “他不在，他想来被我妈他们赶走了，现在我在医院陪护。” “筱敏，你不该把你爸送省人民的，哪怕送省一、省二都行，唯独不该去省人民……”常天浩小声道，“这都是你熟人啊……” 陆筱敏又哭了起来：“我当时心慌慌的，下意识就送进去了，只想着我这里最熟悉、最方便……” “是啊，关心则乱……”常天浩叹息道，“好好休息，明天见面和你谈吧……” 第四十六章：探望 “爸、妈，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那位朋友，小常，常天浩。”陆筱敏压低声音道，“就是他家准备开钢贸公司。” “陆伯伯好、丁阿姨好。”常天浩笑着打了招呼，又把一支长白山野山参递给陆母，“本来应该早点来的，我昨天晚上才从上海回来，所以来晚了……” 陆母最开始还觉得奇怪，这常天浩年纪轻轻，家里要办钢贸公司难道不应该是大人来办这种事么？怎么让他这个孩子来？ 后来陆筱敏在她旁边小声耳语：“这就是那客户本人。”她就震惊了。再一看手里的野山参，顿时眯起了眼睛，她是识货的，一看这个头、年份和品相就知道非同小可，再看还有胡庆余堂的字眼和包装，那身价更得往上涨，没3、4千只怕还拿不下来，看来确实是有点钱。 话说现在这世道没钱怎么做钢材贸易？有钱才好办事。 有人来探望自然要攀谈几句，经过今天休养，陆父的情绪好转了很多，下意识道：“小常在哪里高就啊？” “还在沪江念书，读经济系……”常天浩笑笑，“业余搞点金融投资，这次铺子的事，多亏了陆伯伯帮忙了。” 听到“沪江”二字，陆父就有点不太自然，高洋也是沪江出来的嘛——要不是当初看在这个上面，怎么会把女儿嫁过去？但再仔细想了想，仿佛依稀看到过这名字似的，他皱了下眉头道：“小常，你这名字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常天浩有些困惑。 “我知道了，你在《改革月报》上发过文章，对对对，就是这名字，省计委程卓然程处长还是第二作者。” “是的，是的，发过一次。”常天浩笑笑，“写的不好，让您见笑了。” “你谦虚了，我觉得写的挺不错，有深度、有高度、数字也很扎实，那个基建推动城市综合经营的观点我很赞同，市里其实也在这么做。”陆父忽然问道，“我记得上面刊载的作者年龄不大，你是少科班出身？” “没有没有，没那么大本事，我按部就班读上来的，今年大一……” 陆父、陆母都惊呆了：才刚大一，又是发文章，又是金融投资，这得多逆天？难怪女儿比他大10岁，但交往明显是平辈论交。人比人气死人！ 可他们要是知道这20岁不到的躯壳下是40岁的灵魂，他们就不会多想了。 聊了没两句话，护士进来要做例行检查，陪护人员就自觉散开了。陆筱敏因为本来就是本院医生又披着白大褂，所以倒是没出来。 在走廊上，常天浩宽慰陆母：“我看陆伯伯气色还可以，就不要太担心了，他也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了，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想必没有过不去的坎。” 陆母点了点头，忽然想到高洋的事，便示意常天浩到角落里说话：“小常，你和高洋之间的事，筱敏和我说了一下，阿姨向你道个歉，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阿姨言重了，这件事对我来说已过去了，筱敏姐现在和我是朋友，这公司是她知道后来和我讲的，麻烦了您二位这么多，实在是不好意思……” 陆母犹豫了一下，轻轻道：“既然你和敏敏是朋友，估计这件事你也知道了……唉，家门不幸。” “这件事我昨天还想说来着，如果陆伯伯身体没啥问题，建议尽快出院，省人民上下都是认识筱敏姐的医护人员，这免不了狐疑乱猜，流言蜚语，对她不利，建议回家休养或去省一院、二院住院。” 陆母点点头，觉得常天浩是老成持重的说法。高洋来过一次，被他们赶走了，当时闹得其他病人和医护人员纷纷侧目，不过因为纠缠时间不长，高洋也自知理亏不敢多说，因此大部分人还以为是夫妻吵架酿成的翁婿矛盾，哪知道潜伏的因素远远超过眼前呢？ 就因为如此，陆家连单位也不敢通知，只说陆父得了重感冒，要休息几天。55岁的老同志在冬天得个重感冒休息几天还是正常的，这要是病情一传开，来探望陆处长的人还不得排满走廊？那时候高洋再来，就太尴尬了，真会威风扫地啊……她心里也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现在常天浩说了就立即醒悟过来。 “差不多好了，明天白天就出院回家，谢谢你关心。” “客气了……” 探望到这，常天浩准备打个招呼就要离开，不过陆母显然还有话问他：“这个……小常……不太好意思啊……那个……高洋……挪用……” “阿姨，这事儿过去了，没事，我后来没损失，钱都收回来了。” 陆母咬了咬牙，轻轻道：“这个，小常，真有90万？他为什么要挪用你的？照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师兄，这……” 常天浩无奈摇头，就因为是个便宜师兄，他挪用起来还心安理得。但现在陆母逼得紧问这句话，他也不好不说，只道：“阿姨，这件事说来话长，原因还是有点复杂的……” 总会计师特有的精细劲上来了：“小常，那就和阿姨说下好不好？这两天为了敏敏的事，我整夜整夜都煎熬得睡不着觉，就像有根针扎在我心上一样……我知道这事儿对你来说难以启齿，但我实在也没地方问，就算我求求你好么？” 看她满脸哀求的神色，常天浩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这陆家其实还算是讲点道理的，并不因为陆筱敏说什么就是什么，千方百计还在打听其他人这里的消息。 于是常天浩低声把情况说了一嘴：“……起因大致就是这样，他挪用自营盘亏了，急着想填窟窿，就把我的款子挪了过去，我当时没声张，只帮他把窟窿天填平，又帮着做了一把弄了点钱……不过我没想到他弄到钱又给其他女的——这事儿我完完全全不清楚。” 这里说完，整个事态逻辑就清楚了，最让陆母惊悚的不是高洋挪用常天浩90万资金，赚了钱包小三买房的事，而是他居然挪用了自营盘300万资金。 同样是挪用，挪用客户的钱，只要客户不声张，事后又归还了，性质和情节相对还没那么恶劣；可这挪用公款300万，万一将来被查实，情况就不一样了——国有企业有审计啊！新世纪再乱，他也是个国有企业啊！ 这万一要么不出事，出事了就翻船，可不是填回不填回那么简单的事。 眼看对方心乱如麻，常天浩便礼貌地告辞了，下楼时，陆筱敏脱掉白大褂披上羽绒服下来送他，还不住往四周扫视，看能不能找到安静的地方说话。 常天浩知她有话要说，轻声道：“别看了，上车去，我把车停在偏僻角落里，上面暖和……” 上车之后，陆筱敏四处打量着布局和装饰，“这是你买的新车？挺漂亮，比我爸处里那辆老桑塔纳漂亮多了。” “还好，贵的买不起，便宜的又嫌丑——比如桑塔纳我就没看上，不高不低就选这个了，说是售价50万，其实里面七七八八的税占了起码30多万——放人家老美也就是辆普通的中产阶级代步车，2万美元出头罢了。到我们这身价倍增，看到那车牌没有，这又是10万块钱。” “你真是好有钱。” “钱吗，赚了就要花，不花没准哪天就赔进去了。”常天浩笑笑。 “天浩……” “嗯？” 常天浩刚转过头去，冷不防被她伸出双手，热烈地抱住了：“看到你来了我就安心了，我……我……好想你……好想你在身边。” 常天浩一阵汗颜：这还是大白天又是在单位呢，这陆筱敏怎么能如此大胆？但他又知道对方心里委屈，再加上车子贴膜还算深，位置又停得偏僻，就没硬生生把她掰开，而是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来了么……我知道你委屈，有什么想哭的就哭吧，诺，我备了纸巾。” 该哭的也基本哭过了，陆筱敏抽泣了几声便不再出声，说实在话，她心里也挺矛盾，不知道自己和常天浩到底算什么关系：说是朋友吧，哪有这样又搂又抱还哭鼻子的朋友；说是恋人吧，这明显不像，常天浩有女朋友她是知道的，乔冰倩也在追他，虽然常天浩拒绝了，还回了一封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的信给对方，但陆筱敏知道这个表妹的脾气——她不会这么快撒手的。 是爱慕？ 是崇拜？ 是羡慕？ 是嫉妒？ 还是吃醋？ 她自己也对自己的情绪说不清所以然。 有一点她是完全清醒的：自己和常天浩年龄差距太大，还有孩子，哪怕自己和高洋离婚，两人最终也走不到一起，她也不奢望走到一块。 可感情是不讲逻辑和道理的，越在理性上认识得清楚，就越在感性上放不开，她越知道将来会失去，就越想在现在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现在表现出来的主动与炽烈，已远远超过当初，她和高洋谈恋爱时可没这么冲动！ 甚至，她觉得这和当初谈恋爱完全是两码事——以前她享受矜持和被人追的乐趣，现在反过来了，她沉醉于自我追求。 是什么时候发生这种转变呢？ 就是从知道高洋不但再次挪用且在经济上对自己隐瞒，并怀疑她有外遇后产生的，高洋后续每一次突破底线的动作，都是把她往深渊推。 这是她的的自我理解逻辑，没这种逻辑，她说服不了自己…… ps：有空的读者可以多交流信息，群号见本书简介…… ， 第四十七章：快刀斩乱麻（5月第300 张月票加更） ps：第45章彻底放不出来了，想一看究竟的书友，可留意下作者同名之公众号，不看也无妨，不妨碍情节理解。另外总有同学让我推荐股票，老实说我不是持牌人士，不能随随便便荐股，那是黑嘴，完全违规；不过我自己的持仓可以和大家交代下，我持有不少头寸，浮盈的就不说了，重点说个浮亏的，让套住的同志们心里好受点。 我目前持有535万刀的新西兰元：美元头寸，持仓均价0669左右，目前市价0658，整体亏损大约6000刀，关灯吃面的同学们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声明：个人持仓报告，不构成投资建议。 对陆筱敏来说，要不是还有常天浩这里可依靠、可咨询，她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虽然她很清楚自己越是表现得软弱和无助，常天浩可能就越看轻自己，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把头依靠在常天浩的肩膀上，低声呓语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不够坚强？不够自信？不过果断？” 常天浩笑笑，真要是回答，那这4个答案都可以说是，但现在这场景，显然不适合实话实说，便安慰道： “我认识你时，你就不是女强人，你只是个弱女子，楚楚可怜，让人心软。这样的女人会激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所以我对你的表现有预期。甚至我认为你表现得比我想的要好，至少那天你打电话来时，已提前有条不紊地将钢贸公司这件事办妥了，我交代的让你耐心去查找证据，你也克服了害怕和羞涩的心里，我转告的让你注意和父母讲述的方式你也做到了。 说明我对你的建议你都听进去了，当一个人还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他就是自信而强大的。 不要为自己不够强大、不够完美而悲伤，如果一个女人那么强大，要男人干什么呢？” “你就会哄我……你在学校里是不是很讨女孩子喜欢？” “这个……真没有。”常天浩尴尬地笑笑，“最近忙着事业，功课又重，所以晚来了。” “你来我就很开心了，看到你，感觉就什么也不怕了……” 看她情绪稳定，常天浩叹了口气：“你妈刚才问了我一堆挪用的事，我绕不过就实话实话了，这事速战速决吧，拖得越久，伤害越大。还有，抓紧让你爸出院或转院，这么多人，你想被口水淹死啊？” “我知道了，我爸其他没啥大问题，明天安排出院。” “你最近很憔悴，精神我看也有问题，弄点燕窝补补吧。”常天浩轻轻掰开她的手，转过去从后座拿了一盒燕窝给她，只有这样才能不露痕迹地让两人分开。陆筱敏或许也意识到了，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印尼进口的白燕，全是大燕盏。”他轻轻把燕窝塞在她手里，悄声道，“你才29岁，人生还很长，对自己要有信心……” “嗯……” “有事给我电话，多和你父母，你表舅沟通，他们都是过来人，事情到这一步，他们经历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应该比你看得更清楚。” “嗯……” 常天浩拿着纸巾帮她把脸上的泪痕全部擦去，宽慰道：“以后这样哭的机会就少了，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勉强笑了起来，但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常天浩不以为意地笑笑，轻轻抚了她的头发，鼓励道：“这就对了，一切都会过去，马上就会雨过天晴。送你一首普希金的诗，我觉得非常适合现在。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 “我下车了！”陆筱敏恋恋不舍道。 “嗯，保重。” 陆筱敏拿上燕窝，怅然若失地下了车，她很想多待一会，但又知道这是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低着头，慢吞吞向外走了两步，常天浩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还在一步三回头地向着汽车这里张望，他笑笑，打开车门走下去，“筱敏……” 陆筱敏虽然在向前走，但耳朵却一直听着后面的动静，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即就停住脚步，听到他在背后的叫声，毫不犹豫地转过了头。 冬日阳光下，常天浩笑得一脸灿烂，张开双臂在招呼她。 她飞也似地奔跑过来，整个人投入怀里，享受这温暖的拥抱管他是什么，她现在只想要温暖和安慰。 热烈的拥抱驱散了寒冷，被寒风吹过的身体热了，她冰冷的心也热了…… “事情办完来上海散散心吧，我做导游陪你。” “切，你才去上海多久？半年而已！我在上海呆了快4年呢！” “那你做向导带我玩。” “一言为定。”这次终于是灿烂而会心的笑容了，正如常天浩所说的，她笑起来很漂亮。 “我走了……” “我也走了！” 看她满脸笑容地上楼来，陆母皱眉道：“敏敏，你送了好久啊……” 陆筱敏被问的心里发虚，哪敢说刚才场面，低头掩饰道：“他买了新车，挺漂亮的进口丰田佳美，比我爸处里那辆桑塔纳强多了，我就多看了会。然后他又硬塞给我一盒燕窝，说我最近脸色很差，让我好好补补。” 陆母想起了刚才的野山参：“他家看起来确实很有钱。” “是他有钱。” “这有区别么？” “他父母做小生意的，场面不大。但他搞投机赚了好多钱，我估计能有千万身价了吧。” “这么多？”常母吓了一跳，“那他怎么还来做钢材生意？” “他自己不会去做，是交给父母做。他说投资虽然暴利，但很不可靠，说不定哪天就翻船了，所以他要想办法搞点资产，弄点实业，辛苦归辛苦，胜在稳妥。所以他赚钱后在钱塘、在上海都买了房子和写字楼，又买了车，还打算开钢贸公司……他开玩笑说万一投机失败，将来靠这些还有机会再翻本……他又没地方挪用。” 这“挪用”二字刺痛了陆父，他问道：“小常真只有大一？” “我也不太相信，但确实如此，他比同龄人都老练得多。”陆筱敏道，“暑假里他围绕那篇论文做过专题讲解，我也去现场听了，水平很好，我一直当他是博士看的……” “这么说起来，《改革月报》上那篇文章真是他写的，不是老程捉的刀……”陆父转头交代妻子：“这孩子将来估计能成气候，你能帮尽可能帮下，你反正退休了，比我少点顾忌。对了，明天我就出院，不能再住下去了。别人要是来问，就说我得了重感冒，怕引起心脏病并发才去医院检查，千万别说我住院。” 陆母点头：常天浩区区大一都知道搞投机很不稳妥有可能要翻船而未雨绸缪，高洋为什么就没这觉悟呢？ 出院第二天，陆筱敏带着小虎去公园玩，她觉得最近自己的心态都影响到了儿子，经侦处的表舅上门来看望陆父，三人又说起离婚这件事。 陆母便把昨天常天浩讲述的情况又讲了一遍，听得对方连连皱眉。 “姐夫……”他对陆父道，“我本来今天还是想劝和的，但姐姐这么一说，我就不敢劝了。挪用300万公款可非同小可，虽然这次是还回去了，下次呢？我听筱敏说，这都是他第二次挪用了。这第一次还可以说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第二次完全就是利令智昏了，这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难保没有第三次、第四次，万一翻船可怎么办？不见得每个被挪用的客户都像小常这么好说话，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有钢材铺可以当人情送啊……” 陆父点头：“我听着，你直说无妨……” “本来高洋这性格，我觉得最好就是离开投机市场，干脆转行去做钢材生意，可他又玩女人又包小三，这钢材生意没做大罢了，这万一将来做大了……”表舅一脸摇头的表情，“我对筱敏和他的关系也不看好，钢材圈里老板的乱象，还少么？筱敏是个医生，又不可能跟着他去做生意。没准做大了，到时候又便宜了其他人。” “是啊……”陆父长叹一声，“家门不幸，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女婿呢？有心想骂筱敏几句，她一上来就哭，让我无从开口；高洋现在又是副无赖嘴脸，别看在我面前又发誓又忏悔的，鬼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陆母断然道，“离婚吧。离婚不过丢点面子，意思我们女婿没找好，但硬着头皮也就这样了，我反正退休了，老陆也没几年好也要退休了，面子不面子就这样吧。可这万一他要是进去了，我们变成罪犯家属，让女儿将来怎么做人？她毕竟还年轻啊……” “那行吧，就长痛不如短痛了。”陆父点头道，“我看筱敏也不想和他过了，说来说去就只有离婚这几个字。但看高洋这样子，未必愿意离啊，这要是打官司闹得满城风雨，也是件尴尬事……我这两天躺在医院，想来想去都成了心病了。” “这样吧，我来和高洋谈，让他同意协议离婚，其他都好说……唯独小虎抚养权一条，可能谈不拢。” 陆母咬牙：“算了，抚养权就先留给他吧，只要孩子还在钱塘，将来总有机会的！” “有姐姐这态度就行，我下礼拜和他谈，咱们快刀斩乱麻，早点把事情办完！” 第四十八章：下一步打算 周一上午，常天浩火速敲定了名称预先核准登记，将钱塘万盛金属贸易公司的招牌定了下来，法人代表和股权比例也予以明确：常母担任总经理持股70%，父亲持股30%，这样一来，母亲便拥有绝对控股地位。 从厂里下岗后，不是没民营企业招呼技术过硬的常国庆过去，但以他的个性怎么会为资本家效力呢？如果愿意为资本家效力，那为什么不干脆留在转制后的厂里？现在给妻子这个资本家效力，又有股份，那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看到一大堆企业章程和材料的常父摇头：人生变幻无常，他终于活成了自己年轻时曾无比讨厌的样子，以前胸脯拍得震天响的主人翁精神很快就要被发家致富取代了。当然他脑子没坏，不可能把儿子赚来的钱随随便便分给其他人当股份。 看他心情复杂，常天浩宽慰道：“您别想太多，多赚点钱，多给手下发点工资，当个有良心的私营业主就行了……这算是实践共同富裕理想。” 常母忍不住笑。 两口子昨天合计过了，第一年不算租金，能熟悉市场和行业就不错了；第二年算上租金，能不亏本就不错了；第三年才可能真真切切走上正轨。自己都还战战兢兢，怎么可能说给员工超高待遇？那只是拖着大家一起死。 “等验资结束、工商执照领到就可去考察位置，陆处长和市场方面打过招呼，会关照你们；丁阿姨原来在钱塘钢铁集团工作，货源她熟，等正式开门我请她和你们认识一下、走动走动……” 常国庆奇怪：“你怎么会认识这种领导？” “很偶尔一个机会，我在《改革月报》上发了篇文章，陆处长见了挺欣赏……然后又搞投资给了他们一点建议。”他哪敢说给陆筱敏的那些建议，只含糊其辞搪塞过去。 听到儿子在《改革月报》上发表了文章，常父很高兴，他毕竟在体制内混过，知道《改革月报》是省里有关经济改革的风向标刊物，能在上面发表文章说明学问有可取之处，他现在最怕儿子沉迷于投资而忽视学业，有论文这档子事在就放心多了。 他点头表示嘉许：“好好读，争取把博士读完，将来当教授教书我觉得挺好。” “教书与否不一定，博士肯定会念，不过我不想在国内念了，本科毕业我会申请去美国读博士。” 常国庆沉默一会：“到美国也好，只怕花销不少……” “有奖学金！再说，您儿子身家在这，那点花销不算什么。”常天浩笑道，“你们多琢磨琢磨钢材，尽快把生意做起来，等我出去了就不方便了。还有，昨天我在城北买了套房子，150多方带车库，开发商精装修已搞好了，还差家具和家电。你们有空去配一下，喜欢什么就放什么，过段时间搬过去住就是，否则西山离三里洋实在太远，每天往返不方便。” 两口子面面相觑：一套房子说买就买了？这是大白菜啊？ “这样奇怪干嘛，才30多万，都还没汽车贵呢。老爸你安心把驾驶学好，过年我给您配个桑塔纳2000，做生意没车不行，看着就没实力。” 常国庆还待推辞，常母连忙说：“好的好的，正好我学不来让你爸学会了我可以坐。不过儿子你这钱要省着点花啊，别最后你去美国没钱用。” “没事，钱是王八蛋，不能惯他，花完咱再赚。”常天浩笑道，“下午我去看老师就不回来吃饭了。” 去美国留学是常天浩最近考虑的下一步打算：拿不拿博士学位无所谓，但接下去几年要搞大投资非去美国不可，否则折腾不开。此时普通人出国，最简单、最便利、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留学，在美国读完博士至少5年，搞不好6-7年也有可能，如果顺带在华尔街谋个差事，办个对冲基金，那混到2009年再回国也可能。 那时候投资天地就宽了。 毛爷爷他老人家说得好：广阔天地大有可为，革命小将一定要到大风大浪中接受洗礼，搞投资对冲，怎么能不去华尔街这个世界资本的心脏扑腾一番？ 他今天心情高兴也有原因，今天开市后王慧玲打电话报告说绿豆继续涨，账面浮盈已突破430万了，有如此收成他才爽快地下单买房。 王慧玲还羞羞答答告诉他：其他楼盘看了圈没啥合适，就密云花苑有套别人定了不想要的房退出来了，问常天浩要不要考虑。 他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的小九九：哪是什么没其他盘合适，王慧玲分明就想和自己住一块，这风险太大，如果公司出点事，两人会被一锅端。所以最后决定回去后再具体考察，他就不信其他地方没房子了！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管这些，还得驱车前往西山中学，他和米校长约好了，今天请她吃饭。 表面说起来是表示感谢，毕竟谢师宴请对方最后没来，实际他心里压了块大石头：上次写的信米校长收到了，结果对方信中轻描淡写地答复说让他不要随意相信谣言，她在西山都没听到风声，他在上海怎么可能知道？免不了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米校长确实很自信，但自信下面潜伏着深刻而不为人察觉的危机，常天浩急于提醒。 “滴滴！”他轻轻按了一下喇叭，把放学后出校门的米校长视线吸引了过来，出现在他眼里的米校长依然还是那么知性优雅，那么风度款款，浑身上下散发着知识分子的魅力。 “常天浩！” “米校长！” 和其他人第一眼关注汽车不同，米校长细细看了他一眼，笑道：“读了大学，不仅感觉你成熟了很多，似乎还长高了点？” “我也不知道……高考体检时我身高1米77，到大学报到入学体检又变成了1米78，也不知道是长个还是当初体检没站直，但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高，校长您快上车吧，外面冷。” 车子很快载着两人去西山宾馆西山境内最好的宾馆，餐厅同样一流。看着常天浩娴熟的驾驶，米校长笑了：“看来你真是发财了，进口小汽车开起来不说，连吃饭都尽往高档宾馆安排，我今天算是吃大户？” “生活所迫……”听他讲完“生活所迫”，米校长也大笑起来。 到了宾馆，两人在大厅找了偏僻角落坐下吃饭聊天。 很显然知识分子关注焦点不一样，她没问常天浩做什么投资，甚至也不关心他赚了多少钱，而是聊聊最近看了什么书，顺带再问沪江校园的情况和人文风情，最后不无遗憾道：“你给我的枫**好看，可惜你没去南大，否则你现在不仅是我师弟，还会把枫叶换成银杏叶我读书时，深秋时分最爱去林荫道踩落叶，大团大团的银杏叶……” 常天浩这才想起米校长是南大中文系研究生毕业，赶紧道：“那我本科毕业赶紧去南大补个研究生，这样还多个师姐，以后回母校就说我有师姐罩着，看他们谁敢动我？” 米校长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小鬼现在嘴可甜了，变着法子讨我欢心，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读了大学果然就成熟了，看着一届届学生这样出去，我很高兴，也觉得自己老了。” “哪里，您现在正是容光焕发的时候，我前几天看《读者》，上面写一个女人20来岁是青春无敌，40岁是知性优雅、魅力四射……看到这句话，我第一印象就是最敬爱的米校长。” 没有女人不爱听夸，哪怕知识分子也一样，更何况常天浩这句话她自己也见过：“你呀，以前是调皮，现在变油嘴滑舌了……” 常天浩笑着递过去两盒阿胶：“匆匆忙忙回来，上海也没什么特产，正好昨天探望长辈给家里买了点补品，给老师您也捎了点，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米校长佯装生气：“刚还说我容光焕发，说40岁知性优雅，一转头给我送阿胶，你这是口不应心的两面派啊！” “岁月流逝无人可以抗拒，但记忆永远流传……毕业不管多少年，校长英明且光彩照人的形象就在我脑海里定格了，阿胶这东西是我一点心意，补的是别人眼中的校长，可不是我心目中的校长。” “你这小鬼，以后不要乱花钱了！” 常天浩点点头，正琢磨如何继续开口提醒她丈夫的事，忽然大厅边响起一阵喧哗： 一个中年男子和几个随从将一男一女迎进来，语带谄媚道：“孙局终于来了，快请快请，夫人也请……” “老戴，你又调皮了，小玉你上次见过的，又不是不认识。” “楼上请！”戴老板调侃道，“如夫人也是夫人嘛！” 身穿一袭紧身呢子连衣裙，上面套着白色皮毛小坎肩的小玉一边紧紧挽着孙局长的手走上去，一边“咯咯”笑：“戴老板可真会说话……” 不过十几秒钟时间，几个人“蹬蹬”上楼去消失了，常天浩觉得那局长有点眼熟，冷不防扭头看米校长，只见她已面若冰霜，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一般…… 第四十九章：冬夜 看到米校长如此模样，常天浩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抓了现行了？ 如果纯粹是个陪酒女，说不定她还不会如此恼火，但那句“如夫人也是夫人”、孙局长哈哈一笑毫不为忤的场面却深深刺痛了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这些狐朋狗友的视线中，那个女人已开始在取代自己了。 这不是一时苟且，这是处心积虑的改头换面，亏他还说今天单位有会议，说不用等他，原来会已开到连如夫人都有了、都能大大方方承认的地步了。 常天浩看着米校长脸色，只见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再由紫转成黑色。右手本来轻轻捏着装饮料的杯子，现在却用力攥下去，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暴起，他甚至都觉得杯子很可能被她大力之下捏碎。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像一头愤怒的野兽：“这个混蛋！” 常天浩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心想劝两句，又觉得难以开口，只好道：“米老师，需要我陪您上去么？” 米校长抑制住极大的愤怒，微微摇了摇头，她虽然已出离愤怒了，但依然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上去闹起来并不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我们走！” 常天浩甩下200元，用手向服务员指了指，便迅速跟着米校长出了门。 “老师，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那您怎么办？” “我在外面等他，看他究竟鬼混到什么程度！” 看了看被北风席卷而走的落叶，常天浩叹了口气：“咱们上车等吧，反正我也没事，您现在这状态，我很不放心。” 米校长没拒绝这个提议，上了车，常天浩把车停在远离宾馆、但又能观察到出口情况的角落。 米校长指了指斜向处一辆黑色桑塔纳，低声道：“那是他的车……” 常天浩懂了。 上车之后，米校长没再怎么说话，常天浩也不敢开口，两人只能这样默默地等待，但他清楚，米校长的内心现在是剧烈而崩溃的：她刚在学生面前自信地说不要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话，结果现实无情地打了自己的脸。 没过多久，两行泪水从她脸上悄然滑落，泪痕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丈夫会背叛自己： 论形象，她虽年届40，但注重保养、注重打扮、注重衣着品味，如果她自己不说，谁敢相信她已40岁？ 论身段，她虽然生过孩子，但基本身材一直维持得很好，和小姑娘不能比，但比你同龄人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总比你这个酒色财气的胖子好吧？ 论学识，她80年代就中文系硕士毕业，从教多年，一身书卷气； 论地位，丈夫是局长不假，可她也是堂堂重高副校长了； 论内涵，一个知识分子该有的知性、优雅、涵养，她都不缺。 难道就因为我看不惯你和那堆狐朋狗友鬼混说你几句，你就变成这样？ 难道我不喜欢出席这种觥筹交错的应酬场合，你就另外找个人替代我？ 亏我还在学生面前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亏我还觉得你虽然有时候荒唐，但大体上还能经得起考验这种戴老板会是好人？ 默默无语，只有泪两行…… 昨天是陆筱敏坐在位置上哭，今天是米校长坐位置上哭，对陆筱敏哭他有心里准备，对米校长哭，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真的只是请她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同时看能不能有机会和她再劝说两句。 现在看来，最后一个目的倒是达到了，但这过程真是尴尬。 幸亏车上纸巾备得多，他默默将纸巾递过去，低声道：“老师，擦一擦吧，不然明天眼睛会肿……” 她手忙脚乱地接过纸巾，凄然一笑道：“天浩，让你看笑话了。” 常天浩长叹一声，除了同情和感慨，还能说什么呢？ 约莫过了2个多小时，孙局长终于摇摇晃晃地出来了，看得出来喝得不少，小玉一边扶住他走路，一边嗔怪道：“说了让你别喝这么多……” “没事，我没醉！” “孙局小心。”戴老板同样喝得满脸红光，但状态似乎更胜一筹。 “老……老戴……下次你有事找小玉就好，她会和我讲的……我……我老婆他妈的是个知识分子，清高……清高懂不懂？咱们敬而远之行不行？” “好好好。” “走了走了……”孙局长一边搂着小玉，一边摇摇晃晃坐进后座，“走，老王，先把小玉送回去……” 常天浩刚才悄悄地将电动车窗开了条缝，外面谈话的声音一字不漏地全传了进来，米校长紧紧咬着嘴唇，听到那句对自己的评价，差点没把嘴唇咬出血。 桑塔纳很快走了，常天浩也离开了停车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司机或许注意到了身后一直跟着的车辆，但一看是上海牌照就释然了外地车嘛…… 车子七拐八拐，很快到了一个小区门口，桑塔纳滴了一下，保安很快就放行了进去，常天浩的车子却被拦了一下因为他是外来车辆。 “师傅，我找个朋友，1幢1单元201怎么走？” 常天浩随口胡诌了一个门牌号，不管怎么说，一个小区肯定有1幢1单元和201室室，保安见他说的苏联，又是进口汽车，变道：“诺，顺着那拐过去就是……” 因为这段耽搁，再加上对小区道路不熟，常天浩丢掉了前面的桑塔纳，绕了一圈没找到人，再绕了一圈，他还没发现，米校长的眼睛已直勾勾看到了右前方。 冷声道：“在哪里……” 顺着灯光照过去，孙局长正站在单元门口，抱着小玉在猛啃：“宝贝……我走了啊……” “你不陪人家了么？” “家里还有母大虫啊，不回去不行……” “哼，我就知道，你说将来会娶我是在骗人……枉人家还想着给你生儿子……” “别别，我没骗你……这不要慢慢来，慢慢来嘛……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别把人逼急了。” “那你走吧，抱你的母大虫去吧……” “别嘛，我陪你一会就是，走走走，宝贝，咱上楼去……”于是两人就这么搂着，一步三晃地上去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米校长已忍不住了，想要下车，常天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米老师，下去的话，他司机和邻居都会看见……” 米校长捂着嘴痛哭起来，冷静片刻后道：“走吧……送我回去。” 司机老王此时也诧异于这辆上海牌照的汽车，从西山宾馆一路跟到小区，这也太巧了吧？常天浩没给对方这个机会，在其走过来前灵活地调整方向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送到米校长居住的地方，常天浩再次把纸巾递了过去：“老师，虽然我说什么都很苍白无力，但我还是想劝一句，凡事……凡事想开点啊……” “谢谢！我上去了。” “我会保守机密的。” “谢谢你……你真懂事。”米校长强忍着悲痛，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一个半小时后，常天浩拨通了米校长的手机：“老师，您休息了么？” “快了……” “您早点休息吧。他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我看见那辆桑塔纳已从那小区离开了，另外，他们那幢楼所有灯光都熄灭了……” 米校长颤声道：“你还没走？” “我不放心老师。”常天浩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要回去了，晚上要有什么紧急的事，您可以给我打电话……老师，有句话是您以前教我的，我不知记得还对不对？” “嗯，你说……” “君子不立危险墙之下！” “君子不立危险墙之下么……”她喃喃自语，低声道，“我懂了！谢谢你，天浩。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常天浩终于心情沉重地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是他回钱塘后，面对的第二个纠葛，他更没想到，同样的这个夜晚，高洋也在办公室里痛下决心…… 周一下午，十分不安的高洋接到了经侦处表舅的电话，让他晚上7点半留在办公室，他有话来谈，高洋照办了。 7点半，一脸黑线的表舅来了，高洋原本还想赔笑脸寒暄几句，对方懒得理会，直接摔下一份《离婚协议书》：“你把字签了吧，大家好聚好散……” 高洋脸色大变：“不不不，表舅，我不离婚，不离婚，我是爱筱敏的，我对她是有感情的……我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表舅冷哼道，“房子都给人家买了，肚子里还怀上了，这也是一时糊涂？从你处心积虑隐瞒财产、包小三开始，就不是一时糊涂。” “房子我想办法收回，收回……”高洋一脸冷汗，“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给她一笔钱，让她去打掉，打掉……我马上斩断关系……主要是她勾引我，勾引我，我有一次喝醉了没把持住！”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他脸上，表舅鄙夷道：“高洋，你若真心喜欢那姑娘，为追求爱情出轨，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你他妈现在说的这些是人话么？你他妈畜生不如！筱敏瞎了眼看上你，那姑娘怎么也瞎了眼看上你？” “表舅，我是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我才尊敬你几分……想离婚？想都别想！有本事让陆筱敏去法院起诉我啊，看看陆处长能不能丢这个脸！” “好，你有种！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表舅摔下第二份材料，“我干什么你不懂？你从单位账户提取300万资金，先打到你在上海的私人公司，又转到其他公司，你想干什么？挪用300万够你吃枪子了知道不？要不要我和你们总公司去个函，配合调查一下？” “这是正常业务往来。” “好啊，我和你们单位沟通沟通，看看这样是不是正常……对了，你在上海挪用客户资金逃到钱塘的事，你公司不知道吧？要不要我给你出分证明？” 高洋的气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终于瘪了。想了又想，最后咬牙道：“我要同意离婚，这事情就能算了？” “这事情我就装没看见……还有，你账户上多出来的那70多万，我也没看见。要不是看在你做过陆家几年女婿，叫过我几声表舅的份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表舅，我错了……不过小虎抚养权不能给筱敏，我就这么个儿子，他姓高！不姓陆！”高洋面目狰狞道，“这条没得商量。” “行，儿子抚养权给你，不过筱敏每周可以探望一次！离婚后，你自己的东西3天内搬走，反正你也有其他地方住……房子是陆家婚前财产，和你没关系，你在外面金屋藏娇的房子和钱，陆家也不再追究了，大家好聚好散，” 高洋咬牙，刷刷刷提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指纹，陆筱敏在此之前已在上面签名。只要高洋的签名指纹一到，再去民政局备案，手续就可以完成了。 “离婚证我会让民政局办好给你送过来，就不用你们上门去了，免得再给我丢人现眼！”表舅离开时甩下一句，“好好对小雪，你辜负了筱敏，不要再辜负其他人了！还有，心思多放在正道上，好好养家。你毕竟还是小虎的父亲，筱敏给你留够了面子，你看她来你单位闹过没有？” “筱敏……”高洋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忽然歇斯底里地大笑，“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从来没看得起我过，你从来就觉得我不配娶你，现在连离婚都懒得和我来说……我他妈活得和条狗一样卑微，这下你满意了？解脱了？” 走出漆黑一片的新世纪营业部大门，表舅拿起兜里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道：“姐夫，他刚才那些丧心病狂的话你听到了吧？” “我听到了，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光离婚太便宜他了。”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毕竟小虎还是你外孙，要是他将来知道是你把高洋送进去，估计能恨死你。” “我知道，你办得很好，谢谢你了。” “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和筱敏说一声，噩梦结束了，让她别太有心理负担，走过去就好了。高洋答应三天内会搬走，搬走后你们再去收拾残局吧……” 第五十章：节点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回去办公司不顺利么？”回上海后，看常天浩情绪并不是非常高兴，王慧玲关切地问他。 “还行，公司办好了，其他稍微有点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常天浩掩饰地说了两句。 实际上他本应该感到非常高兴，因为这两天盘面走的很好，绿豆多单的账面盈利已高达580万，几乎从他下单建仓指令后，价格就走出了一波稳步上涨，甚至连大幅调整都没有。 但回西山发生这么多事，非说一点触动也没有，那就太假了。 周二早上他给米校长打电话问情况时，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后来又给办公室打电话问情况，打了好几次也没人接。他紧张起来了，深怕发生什么意外，好在后来校办其他人员接起了电话，说米校长清晨报告自己身体不好请了假，他才略微放心下来。 隔了一个多小时再打手机过去，电话那头传出的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听上去似乎真病了，但常天浩知道这是心病，她肯定在思考怎么办。他安慰了两句，又陪着聊了会天，最后挂断了电话。其他没太多办法，这得老师自己走出来才行。 但不管怎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话非说不可，孙局长这脓包也非挑破不可，否则顺着轨迹继续下去，三多局长发展为三多市长，最终因刷新贪污受贿记录而在13年后迎来一颗子弹；米校长红颜薄命、抑郁而终的场面最后还是扭转不了，那就太令人扼腕叹息了，常天浩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师跳火坑。 靠米校长规劝就能扭转乾坤？让三多局长变成好人？ 对此他不抱任何希望。 甚至觉得还可能因为三多局长地位高了、权力长了、能力大了连婚都离不成！ 周一晚上目睹的一切对米校长个人感情而言当然是件坏事，但对止损而言却是个不错的契机，只不过这些没法和王慧玲说。所以他搪塞几句后言归正常，拿出万盛金属的营业执照和委托书交给王慧玲：“下午再去开第8个账户。” 王慧玲低声道：“大地期货来找过我了，说他们公司推出了网络交易，问我要不要试试看开个户，他们保证最优服务，发现问题会第一时间解决。” “这可以啊！”常天浩沉吟道，“有了网络交易平台，你就不要每天辛辛苦苦跑营业部了，在办公室就可以操作。” “然后我就可以下岗了不是？” 常天浩哑然失笑：“开什么玩笑，再过段时间通天科技就要出软件了，到时候你要出去站台，要参加各种各样的行业展会，你要利用这段时间对业务流程和经营模式熟悉起来，还要好好学习《演讲与口才》，强化语言表达能力，你是美女总裁、知性美女懂不懂？对规划、对产业、对未来发展要讲出个一二三四来，当然不能讲太具体，太具体容易出错。首先……但是……当然这套叙事结构就很不错，除此之外再讲些大而化之、玄而又玄的道理更好。对了，还得再强化下外语。” “外语？”王慧玲皱起眉头，“我读书时外语还不错的，不过现在差不多都还给老师了，再讲就只有洋泾浜水平了。” “对对对，就是要这效果，比如你说话时就不要直接说因特网或互联网，一定要说inter，你要知道咱们在魔都啊，这里的人就吃这一套。”常天浩大笑，“那些外企职员平时怎么交流的？比如说，lily，你的paper好了没有？马上就好，我的teamwork精神你绝对放心……” 王慧玲笑得前俯后仰，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外企工作的那些闺蜜平时就是这么不着调的中不中、外不外的腔调，还自以为洋气，连和她出去逛街购物喝咖啡都是这个调子。 常天浩也笑了：这时代外企是待遇高、福利好、工作体面、社会地位高的代名词，而且这种上升趋势一直要持续到2010年后，他改变不了潮流，就只能让身边人适应了。 “我在考虑还要给你包装下学问，看看能不能去读个mba，新加坡国立南洋大学或澳门科技大学这种挺不错，交钱基本就能保毕业，再不行就去澳大利亚或美国搞个水货文凭，西太平洋大学就挺不错，但千万别和某人一样自作聪明说是博士，硕士就可以了……国内那些商学院千万不要去读，万一被红烧肉这种人看上我就亏大了。” “你奇奇怪怪地在叨咕些啥？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听不懂不要紧，有空你去了解了解，沪江或交大有没有类似这种研究生班的学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镀金。”常天浩笑道，“公费出钱给你读，给你长见识还不好么？” 王慧玲嗲声道：“你对人家最好了……” “另外还要给公司增加个办公室专职秘书。” 王慧玲莫名其妙：“用来干什么？现在人我觉得够多了，每个月发工资发的我手软知道不？就看着钱哗哗出去，没看见钱进来全公司上下只有你在赚钱，其他人都是亏钱货，偏偏赚钱的人居然没啥工资……” 常天浩大笑：“我是股东嘛，要有主人翁精神。这个专职秘书专门做ppt，写材料，全面展现公司能力。” “这玩意有这么重要？” “当然重要，好的ppt是成功的一半，那话怎么说来着？ppt就是生产力！”常天浩兴致勃勃道，“公司还要增加设计和图片编辑人才，所有文案、策划、ppt、对外宣称稿和图片都要我审核后才能发……等公司大了还得再设首席新闻官，其他员工没有资格随便接受媒体采访，目前没人的情况下，我暂时勉为其难兼任一下。” 王慧玲目瞪口呆：“你说的这些我还是一句都没听懂。” “不要紧，过段时间你就会懂！也你必须懂，因为……”常天浩沉吟道，“我回去思考后做了重大决定，大学毕业后去美国念博士，所以国内这摊子事只能交给你。” “啊！你不管了？”王慧玲急了，上前一把抓住住他胳膊，撒娇道，“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谁说不管你了，就是准备管你才让你努力提升水平。”常天浩笑笑，“将来你就是国内互联网圈赫赫有名的王总，可不再是南华那个小小期货经纪人了，所以都要包装起来，形象没问题，现在还差点学识和经验，这不要紧，都可以学，都可以包装。” “我……我好害怕，我怕我做不好。” “你现在不是做得挺好么？前两天工商局开会你发言不也挺流畅？人都是这样一步一步干出来的，想要一蹴而就获得成功太难，不给自己增加压力，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天花板在哪……3年前你毕业时会知道你3年后当一家公司的老总？” “可我半点底都没有。”王慧玲低声道，“你常教育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自己什么底心里很清楚。” “不要怕，有我在。随着我逐步上升，你得跟紧才行，否则一掉队就追不上了。”常天浩笑笑，拍拍她的肩膀，“王总，让我们一起为梦想而窒息！” 一起为梦想而窒息是什么梗王慧玲不懂，在她的理解范畴里，这大概就是“一起去死”的另一个文艺说法死就死吧，现在已过瘾了。这半年的精致与大气已让她的眼界大为开阔了，再让她退回去当个小小经纪人，她恐怕自己都会发疯。 老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有奢入俭难，走上这位置她就退不回去了。 对啊，他将来要去美国读博士，如果我撑不起来，那不要说到35，30岁恐怕都熬不过去！王慧玲下定决心，咬牙也得跟上，不就晚上再加点外语嘛，没事，反正我又没男朋友…… “写字楼我和开发商沟通过了，对方也承认大气候不好，想用540万把7-8两层都卖给我们，我说没钱，同时价格也觉得贵……他们表示可以先收一半，还有一半等春节后再付。”王慧玲低声道，“另外我也接触了几个银行，问他们要抵押贷款，他们看过公司情况和账面资产，基本都同意了，不过利息有点高，普遍要8个点以上，而且金额最高只有80万额度，因为我们账面是在不断亏损且无任何营业收入来源，虽有固定资产抵押，银行还是有点担心。” “这很正常，贷款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那写字楼是不是暂时不买？目前公司一共56个员工，还有不少空位，我觉得容纳80-100人不成问题，年底不但跳槽高峰已经结束，连学生都要回去准备期末考，再有新员工大量入职至少要到3-4月份，填满现有空间起码5月份，所以我认为过年后再买来得及，如果想要再搞个好价格，可以在春节前和开发商谈，他们估计那时候会急着回笼资金……” “这想法就很不错，体现了管理能力。再拖一下开发商，反正我们也不急！我打算买7-8两层加40个车位，先付200万，余款慢慢付清，价格必须再压一压，时间节点你把控好……” 聊完这些，常天浩打开电脑，熟门熟路地调出绿豆走势图，看了一会沉吟道：“我看差不多了，下午开始边涨边出，然后考虑反手埋空单……” 第五十一章：与狼共舞 当常天浩准备反手做空时，他知道市场上也有主力打着和自己一样的算盘，绿豆期货最为惊心动魄、最为关键的那几步马上就要上演了这是绿豆足以把自己炒糊、炒到品种退市的前奏。 郑州有个颇有名气的投资家叫冯亿谋，他控制着万安投资咨询公司，表面看着只是家提供理财信息服务的企业，实际上是为形形色色的先富裕的老板提供投资服务的公司，兼跨股市、期市两道，哪头行情起来了就做哪头。 由于冯精明能干、胜多负少，所以在他身边积累了一大批优质客户，不但万安公司成为当地投资圈的明星企业，甚至他开户的三金期货公司在当地也非常有号召力。一批机构、大户虽然没有让万安公司委托理财，但在实际操作中却与三金期货共进共退，他们冯亿谋仪器，联手转战当时国内多家期货交易所在全国统合出现3家期交所前，全国分布着数十家大大小小的交易所。很快发展成为拥有上亿资金的著名期货投机性狼群，河南、湖北甚至山东的知名主力都加入过这个军团。 这场面和目前王慧玲碰到的一模一样，因为她在绿豆、在天胶上屡有斩获，以至于她现在成期货营业部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很多人巴结着想要搭上投资的边，甚至表态愿意跟随的也有。 但常天浩看不上这个，他告诉过王慧玲，这些人可以虚与委蛇，但千万不能真收进来，那会破坏大局，现在他的实力还不到招收小弟的程度，不过到时候搞个虚拟私募基金、代客理财却可以。 常天浩已想好了，绿豆期货大战结束后，他就要转战股市，股市目前不能用杠杆，所以对资金量需求会很大，这时候再顺水推舟拿出息壤投资和代客理财才行。更何况，不让这些人在市场上吃点苦头，他们怎么愿意乖乖把钱掏出来请你操盘呢？很多人比如高洋不就觉得自己厉害可以自由翱翔嘛……亏不死他们！ 搞期货投资的向来就不相信什么盟友，也没有铁杆兄弟，所谓义气无非是用来衡量背叛的筹码罢了。冯亿谋比常天浩更能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因为他本人为人豪爽又有手段，再加过往战绩确实不错，大家才如众星捧月一般恭维他为带头大佬。 他确实也有底气被称为带头大佬：在九十年代初期他所调用的资金就可达到亿计，到现在这时，其个人资金量已破亿，围绕在身边的资金量起码能有10亿规模。 当然他也不是没栽过跟斗。 几年前，在327国债上大胜的北京招财信托在其著名领军人物韩军的带领下，突袭郑州绿豆市场，从南阳帮这里赚了好大一票，这是强龙压过地头蛇的鲜明例子，冯亿谋一开始和韩军是同一战壕的，后来因为他毕竟身处河南，要和当地遥想呼应，再加上他个人认为行情到了转势时，所以他又反手与招财信托对上。 结果倒好，南阳帮借着这个机会最后勉为其难地过了关，而冯亿谋却掉了层皮那一次他的损失超过2000万，所以在利益面前，就不要相信什么人性与交情了。 这次他继续跟着南阳帮一起做，在4000点后翻空，狠狠捞了一票，算是把那年的亏损给扳了回来。从盈利水平来说，他当然大幅度超过常天浩，但从盈利比例来说是远远不如的。 因为常天浩不是主力，他只要捏稳单子躺下去吃肉就行，冯亿谋作为主力之一要在市场上翻江倒海，否则那么大头寸他倒给谁去？倒来倒去，那些费用全成了摩擦成本，有时候为局面和热点还不得不花大力气营造氛围，比如那天王慧玲抛售天胶把绿豆带下来，就需要主力不遗余力带上去，那天吃到的利润，其实就是庄家出的血，这都在损耗坐庄利润。 对投机客而言，资金小时，一年翻几倍都不是问题，毕竟船小好调头；等资金量一大，要翻身就困难了，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哪怕不知道你怎么做，从盘面上就可以看出来，达到巴菲特这种资金量，年化20%都相当惊人。所以不要觉得老巴一年赚的比例不高而看不起他，人家资金规模小时一年翻几倍场面很多…… 对常天浩来说同样也如此，他暑假做天胶资金还比较少，所以能从鱼头吃到鱼尾，前段时间做天胶，资金量和头寸大了后就只能吃鱼身了，他在9615点抛掉的天胶，最高实际到过9800点，但后来这200点就没法吃了。进了绿豆场子，局面就好转不少，3000张多单在50万持仓面前就不能掀起太多浪花了，也有利于与狼共舞。 冯亿谋虽扳回了亏损，但也只是扳回一局而已，距离报仇雪恨还为时过早，他依然想要教训韩军，让他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不过吃过一次亏的他这回谨慎多了，没直接莽上去硬刚，而请了军师出谋划策。 这位军师就是在业内赫赫有名的花荣。作为中国第一代红马甲，与他同时代的高手有人锒铛入狱，有人跳楼自杀，有人泥牛入海，他是极少数幸存者之一。相比成名更晚、成就更大、江湖名声更响的徐总舵主，实现财富自由的花荣在2010年后已逐步转型为财经类和股票类专家，不再动辄亲自下场去搏杀。 这种急流勇退、宁静淡泊的态度也是他与徐总舵主命运判若两人的关键区分。 在绿豆高位杀跌整理后，价格又重新拉了起来，毕竟通货膨胀的阴影始终在，尤其是香港保卫战打赢后，社会整体对经济运作的趋势偏乐观，而南阳帮在11月结算后，照惯例又进入“养套杀”阶段，即将放量吸引新的多头来，默认让gn03、05、07等新合约涨起来。 但冯亿谋意识到绿豆品种过度投机只能是短期行为，不可能持续时间很长。那种用石头冒充绿豆并进而扯皮的做法只能得逞于一时，下次其他人就有经验了，正如《圣斗士星矢》形容的那样，同样的招数再使出来就不灵了。 他认为期货交易价格不可能长时间脱离基本面实际，目前绿豆现货虽然有所上涨，但总体还低于期货，特别是国家正抑制通货膨胀。进行宏观调控，以粮食部门为代表的南阳帮力量不可小视，一旦他们进行反击，市场价格必然物极必反，所以他在市场行情没走完前，已未雨绸缪地在考虑反手他考虑反手的时机甚至比常天浩还要早。 不过想法归想法，还得再征求军师的意见，上次只是断了条腿，这次要是莽错了，那就可能会把全部身价都葬身进去。 实际上他公司里的投资人和操盘手都反对这个提议，他们认为目前市场的态势正是走好之际：多头形态排列啊，这种时间反手做空，得要有多大的勇气？ 没错，你冯亿谋确实是主力，可以操纵数万手头寸，可就算是数万手乃至10万手，相对50万手持仓的绿豆，也没有多数力量，再说你会增仓，别人就不会增加了？ 操盘手苦口婆心地拿着k线图劝他：“老板，形态远远没到走坏的时候……您不能不考虑这些关键的技术因素，它们可是人类几百年来的智慧结晶。” 这说法倒是没错，毕竟蜡烛图是日本战国时代就出现的技术指标。 冯亿谋笑笑：“技术指标图形？有钱就能画出来！我关注的是其他人的参与心态和市场风向，你没听说3根阳线改变信仰的话？” 操盘手无语了。 花荣说话还有点分量，他劝道：“反手我赞同，不过，不要马上反，一点点退，边打边反……” “就依军师高见！” 所以，从12月17日开始，价格虽然还在继续按惯性往上走，但持仓量开始进一步提高了，常天浩刚才审视的场面，就是持仓与交易量不断提升的局面。而持仓量上升，说明市场对于后市分歧越来越大毕竟多空一一对应，只有人做空，才有人能做多…… 他交代王慧玲：“下午我跟你一起去大地期货开户，把底仓建起来，开两个户，一个我个人名义，500万！还有个用万盛金属名义，200万！当然前期不要和人家说这么多，只说是50万和100万……” 王慧玲当然也注意到盘面上多头排列的k线图场面，不过常天浩没和冯亿谋那样准备直接反手，而打算先平仓再反手，她就没什么意见她现在对常天浩几乎有一种盲信。她同时也相信，她对这种操作没什么意见不代表别人没意见，其他7家公司投机者估计见到这场面后会将信将疑而不敢跟随。 但谁在乎他们？他们又不给自己发钱！ 果不其然，随后两天里，随着那3000张单子缓缓出清，所有接触到王慧玲的投机者都是将信将疑：价格明明还在往上走，为什么就突然跑了呢？ 甚至还有人说：女人操盘就是靠不住，胆子太小，也不知那大亨为什么偏偏看上了王慧玲？ 有人就私下揶揄道：“王总这么干正常不过嘛，胸大无脑呀……” 营业部里顿时响起一阵猥琐的笑声，连带那些女经纪也一起笑：没谁真心仰慕她，知道她如何发家的人现在都盼着她跌下来献丑，越是同行，越是羡慕嫉妒恨。 这就是人性丑恶的一面了，20年后，同样如此…… 第五十二章：事情正在起变化（600张月票加更） ps：有人很好奇我的外汇头寸杠杆，可以坦白告诉你们，200倍！当然我实际不会用这么高。去欧美投资银行直接开户或通过ib交易，外汇头寸大约是20倍杠杆。没经验的新手看看热闹就好，千万不要效仿……另外向我咨询二元期权的书友，奉劝你们千千万万不要入坑，那真是杀人不眨眼。 啥叫二元期权？谢天谢地！你不懂最好！ 冯亿谋的算盘很好，他预计这一次将与历次狂热一样，行情将在顶峰中翻转，自己这次操作很可能会两面获利——先赚多头的钱，再赚空头的钱，他将又一次以果敢的智慧在关键时刻把握住机会，进一步巩固带头大哥的地位。 所以12月17、18两天，他在绿豆合约上进行了大手笔的操作，不但平掉了2万多张单子，还建起了1万多张空单。 可他低估了招财信托的实力。 韩军有一句至理名言：市场上永远是钱比货多！ 由于近几年招财信托在资本市场上的巨大成功，使得一批机构信服地跟随他的步骤操作，甚至不惜给它抬轿以获得惯性利润。韩军显然注意到了冯亿谋的操作，虽然他并不清楚幕后是谁，但从这手法、这速度来判断，他断定又是某位老朋友在和自己为难。 他微微一笑，没太放在心上，而是将身边所有的力量都发动起来，全力接下冯亿谋抛出的单子，不但全盘尽接，甚至还加大力度开仓，把价格继续再往上打。多方进攻犹如滔滔钱江潮一样，第一个冲击波刚刚过去，价格还在技术性回荡、努力消化盘面影响时，立刻有新一批资金杀进来，持续推高浪头。 2天之内，在这些力量的作用下，市场走势没像冯亿谋预料的那样在欢乐中死亡，而是像疯牛一样直接冲破3600点大关，相比前两天一口气提升了50多点，这就意味着冯亿谋的空单瞬间有了500万浮亏。 冯岂能甘心认输，在度过19-20这个双休日后，21日一开始，他奋力一搏，源源不断地抛出3万多张单子，他消耗的保证金猛增到7000多万。 此时绿豆合约交易所保证金是5，常天浩虽然是大户，但因为他提前分仓了，所以保证金一直执行6的标准，冯亿谋作为大户又是三金期货的支柱，所以他的保证金还是不折不扣的交易所标准——5。 但事与愿违，他的单子非但没有把价格打下去，反而激发了市场的反弹：招财信托的对手方吃了2万多张，还有1万多张是被神秘人吃走了。冯托人一调查，气得差点吐血，这个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烘托场面，养套杀的南阳帮。 以前是他和南阳帮联手干强龙，没想到这次反过来了，强龙居然和地头蛇勾结在了一起，准备杀他这条大鳄了。 恼火归恼火，他却找不到说理地方：南阳帮可从来没有和你结成过同盟，更别说与你共进退了。大家以前是有默契，但那只是看在共同赚钱的份上，谁傻不拉几和你一个暴发户站一条战壕？ 你也配姓赵？ 当然，冯其实还是有同盟军的，虽然这同盟军弱得连他都看不出来。 在这几天的巨幅震荡中，借着韩军大举上拉的好奇，常天浩成功将手头3000张单子全面以高价出清，不但出清，还借助这把热火将盈利提高到了整整680万。考虑到他下的本钱只有1150万，这一波利润妥妥靠近6成——这就是跟庄走的好处。 他回钱塘前，整个身价是2000万出头，回来之后除去消耗掉的少量资金和在钱塘城北30万的购房款，他目前所能调用的资金已高达1800万，整体身价已越过 2500万了。 但与冯、韩相比，常天浩要狡猾得多，他把1800万分散在8个期货公司合计9个账户上，其中还有4个是名不见经传的皮包公司和1个刚注册的万盛金属。 这种分仓对冲风险的行为远比市场上其他参与主体警觉和谨慎，至少那些投资大鳄在达到这资金量甚至比这资金量更大时，都不会考虑如此分仓。开什么玩笑，不就1800万嘛，又不是没见过钱，至于要在8个期货公司、9个账户里倒腾？这不是给自己添乱么？ 但常天浩不嫌麻烦，他现在操作的主力账户是在大地期货开设的全新个人账户，还不用跑去现场，正儿八经的网络交易，终于让他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12月21日下午，前两天刚考完cet-4的常天浩正式窝在10楼办公室里操纵电脑下单，魔都毕竟是魔都，第一学期就考cet-4的人还挺多，程程也在他鼓励之下去考了，据说感觉很难，能不能过关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没啥问题，要不是学校规定没有4级合格不能报6级，他都直接报6级了。 这学期他逃了不少课，马哲、英语是逃的最多的，《政治经济学》也逃了不少，老师都有所察觉，因为常天浩在学校里不大不小算名人，逮他很容易。不过沪江老师都还是通情达理的，《政治经济学》老师看了他在《改革月报》上发表的文章，直接说课上不上无所谓了，只要期末他再交一篇文章就行，他会根据文章的水平打分；英语老师知道他英语功底不错，干脆也是放羊，约定以cet-4成绩作为期末得分。 马哲老师这里稍微麻烦点，但后来却巴不得常天浩少来上课，因为常天浩一上课回答问题就要辩论，尤其是逮住费尔巴哈、谢林、康德、黑格尔那一套德国古典哲学和修正主义流派和老师扯，扯到最后老师自己也招架不住。 不是他讲的东西不好，而是在辩论学上完全落于下风，再说沪江集中了全国各地高材生，靠简单粗暴压服是不行的，必须讲道理，这道理一讲，课堂气氛是活跃了，可这教学进度就耽误了，又不光是常天浩一个人和他扯，只要有人挑头发言，下面就有一堆人要站起来和他扯，就书上那点东西，这帮学生掌握得不算差，讲起来头头是道，一扯就是神游八千里了。 所以类似常天浩这种刺头能少来就少来几个吧，老师也看出来了，常天浩不是和自己捣乱，他是真心有想法的，书确实也看的不少，那马哲功底是杠杠的。捣蛋学生容易对付，真心有想法的学生他也要保护，想来想去还是同意常天浩自由学习、自行安排。作为交换，常天浩除正常考试外，还得额外提交读书笔记一份和课程论文一份。 总体而言，唯一不敢逃课的就只有微积分，不仅不逃，每次都恭恭敬敬坐在最前面，老老实实写作业，这是薄弱环节，不敢逞强。于是数学老师与其他老师的观感大不相同，评价也截然不同——常天浩可是很本分老实的学生啊！ 这样一来，不用被课程束缚的小布尔乔亚·常终于有更多时间来折腾事业，要不然怎么会随随便便让他请假回西山？辅导员多少也知道情况，见他没有太出格，大多数时候就睁眼闭眼了，当然申请三好学生、优秀分子就绝对无缘了。 “linda，今天我开始左侧操作，左侧交易第一条纪律要求就是轻仓。”常天浩笑道，“这两天营业部里别人没少议论你吧？” 由于这是常天浩的办公室，王慧玲释放的尺度要比楼下大很多，不仅那一头瀑布般的黑发直接散落在肩上，还故意把空调开到24度，脱去了厚重的外套，上身只剩一件单薄紧身的羊绒衫，下面则是一条呢短裙和90d的天鹅绒裤袜，浑身曲线勾勒得纤毫毕现，营业部众人观察力挺不错，不管有脑没脑，她的事业线确实不简单。 “是啊，一堆人等着看人家笑话……”她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常天浩怀里，撒娇道，“你可不能让人家把面子都丢光。” 这样春色无边的操盘场面也是难得一见，好在常天浩经历过考验多了，现在防腐拒变能力也直线增长，这种级别的考验已不足以让他脱帽敬礼了，搂着她的纤腰，凑着对方敏感的玉颈边低声笑道：“没事，教训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爆仓，这搞投资的不爆几次仓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混投资？” “你也爆过啊？” “当然……”常天浩不假思索地回答，重生后倒没经历过，但重生前每次爆仓他都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好在还有句老话：凡是杀不死我的，都让我变得更强大。那些血泪教训都是用真金白银一点点堆起来的，不交真金白银的教训，那不叫教训，只是理论而已——谁还没学过几天理论。 “！ding！”的声音不断在办公室里响起，王慧玲紧紧看着盘面，差点哑然失笑：手上拥有200万资产账户的常天浩，现在却如同那些只有20万资产的小散户一样，3手、5手在提交订单，这么小的单子，市场当然是一口吞噬…… “你这样做到什么时候才能下够单子？”王慧玲咯咯笑道，“1800万，如果按45风险度计算，足够开4000多张单子了……” “试验一下，鬼知道这网络交易到底靠谱不靠谱……”常天浩熟练地调出刚才成交的数据记录，然后再从行情走势这里调出titck分时图秒走势和成交记录，点评道，“大地期货这套软件，整体和实际成交有4-5秒的延误，我不清楚是系统返回延时还是他们又加了一道信号审核……总之，延时客观存在且很规律。” “我马上打电话问……” ， 第五十三章：延时 电话一打通，对面听清来意后直截了当地表示：“确实设置了风险审核，防止无效订单和错误订单干扰系统……下一步我们会改进，主要还是为了稳定。” 常天浩在旁边听得清楚，便道：“能暂时针对该账户取消下试试看么？” 当王慧玲把这要求告诉对方后，对方应允，但提醒说没法针对具体账号取消，要取消就是全体取消，但有可能导致系统不稳定，他们目前还在不断进行改进和尝试，不过同意试运行二十分钟。 于是在对方宣布取消后，常天浩又利用账户进行了订单尝试，这次信号延时就压缩到2秒钟了，这是正常逻辑，毕竟现在的网络传输速度和运行机制还比较原始，有延时正常，没有延时不正常。 甚至于到后面技术成熟，延时依然存在，只有多少而已，且交易所对各市场接口的延时不完全相同的，对普通人这点延时完全无所谓，但对于资金大鳄和高频自动化交易来说，延时事关生死。 特别是在股票交易中，因为中国特有的申报机制和涨跌停板限制，这种延时就更为突出。故而，上海、深圳两个交易所机房附近的某些写字楼租金十分昂贵，依然有证券公司乐此不彼地租用并安置服务器，图啥？图的就是压缩最小延时。 光微秒走03公里，同个时间点发信号，从乌鲁木齐到上海证交所机房所需耗费的时间和上海另一个街口到上海证交所机房的速度能一样么？ 这就是为什么每天股票挂单时，你总抢不到涨停板前列吃货或跌停板前列出货的原因所在当涨跌停板使得价格一致时，时间优先是区分到微秒至少是毫秒级的！你在券商内部可能就低于其他大客户的通道速度，而为你提供服务的券商很可能也低于其他券商的通道速度。 不要以为微秒级就了不起，衡量计算机存储器的速度可是纳秒，一纳秒=10亿分之一秒，发展到常天浩重生的时代，绝大部分sdram速度都不超过10纳秒。 第二次测试后，常天浩便放了心：本来目前的isdn网络数据传输速度就比不上在营业部，再加上对订单信号的审核，4-5秒还算技术比较流畅了，他开口道“这么说我就心里有底了……” 王慧玲问道：“你一开始是不是怀疑什么？” “确实有点怀疑……但现在怀疑基本可排除了。” “你起初的怀疑是？” “我担心大地期货软件上有人作梗，埋设了后门或木马程序……” 王慧玲不解：“这样图啥呢？吃你的差价？这也不可能啊，你基本用的都是限价指令。” “差价吃不到什么，吃数据才是麻烦……”常天浩低声道，“假如我是个大户，需要一口气下上千张订单，我的竞争对手提前3-5秒获悉我的指令，你猜会发生什么？” 王慧玲倒抽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那岂不是……岂不是……” “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鬼知道软件有没有问题，我需要先拿个小账户测试一下，现在看来一切正常，完全是技术原因……”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王慧玲一脸崇拜，“我感觉就没你不知道的东西，明明20来岁的年纪，却是一脸老奸巨猾……” 常天浩心想：你学费交的多了，自然就会知道！不过这都无法和对方说，便笑道：“我也有不知道的呀，比如你多重我就不知道……” “你讨厌，人家都坐你腿上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会不知道？” “唔，那看来有118斤。” “瞎说，我哪有这么重，人家连100斤都没到！” “这不科学啊，100斤照理很瘦，怎么会有这么大呢？” 这挑逗意味再听不出来，那真就枉做女人了，王慧玲羞红了脸，“嗯咛”一声便往他怀里钻得更紧，一双眼神迷离，还故意扭了扭腰，仿佛在说：“是不是真材实料，你试试手便知了呀。” 常天浩笑笑，一边将她抱正，一边戏谑地刮下她的鼻子：“好啦，你穿这么少，不就是想让我看的更清楚么？我都记住了，再弄下去非出鼻血不可……” “你讨厌！” “额，那我赶紧撒手……” 他刚要撒手，王慧玲反而主动伸出手将他搂得更紧：“马上就圣诞节了，你打算怎么过？我陪你好不好？” “差点忘了，过两天有朋友从北京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接待下……”常天浩俯下身子，嘴唇已贴在她耳朵边上，一说话热气全喷在怀中小妖精的脸上，“平安夜、圣诞节你在公司好好布置一下，然后给大家发点新年礼物和福利，我女朋友可能也会来公司，到时候连同北京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大家晚上再一起逛下，唱下歌，感受下节日气氛……” 王慧玲点头应允，虽然他委婉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但至少也考虑到了自己的情绪，当然，更重要的是借此轻轻点醒自己他有女朋友的事实。暧昧归暧昧，超过底线性质就不一样了，这道理她能明白常天浩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这坏蛋迷人。 这何尝不是一种“首先……但是……当然”的叙事结构呢？ 收盘时分，常天浩很满意地拍拍手：“好了，第一个目标达成，400张订单下完了，明天我有课，你跑去其他营业部接着下，下的过程中和我保持联系就好。” “下多少？” “力度自己把握，盘面走势波澜不大，少下点；如果走势剧烈，就多下点，最多不要超过2000张……” 常天浩预计22日的走势应该是平稳上升，结果他的预测完全错误，上午一开盘，价格就直线上拉，他昨天开仓的400手gn05合约出现了32元/吨的亏损，反应在账户上就是12万的亏损。伴随价格上涨，市场再次陷入白热化状态，三个主力合约整体持仓一举突破60万，冯亿谋又多了2万张空单，而这2万张空单，至少三分之二被韩军吃掉，另外三分之一落在了南阳帮手里。 常天浩不过是区区小亏，冯亿谋的损失就大了，他建立起来的空仓整体已突破6万张单子，动用保证金已超过11亿，浮亏超过4000万，折算下来每吨他亏了70元今天这波32元的增长，是他亏损的主要来源。 不但他的保证金账户出现危机，更重要的是他的信心和口碑出现了危机：别人尊敬他为带头大哥，是因为他过往战绩彪炳，可这一次他一意孤行地非要在上涨阶段做空，引起了很多人的费解和不支持，大家都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现在看这场面，怀疑声就更多了。这种信心的危机比单纯盘面上的流动性危机危害更大！ 这时候常天浩左侧轻仓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王慧玲很轻松如意地将仓位加到了1500张，一天下来，整体账面亏损是30多万，相对1800万的总金额，确实比例很小，根本不像冯亿谋这么难受。 至于营业部里对自己的那些狐疑之声，她都懒得理会，只笑笑便跑了：常天浩说得对，你不用爆仓教育他们，他们永远不会懂的其中道理，不用真金白银换回来的教训不是教训，只是理论光懂理论有什么用？ 23日，价格再度小涨10多个点，不过盘面上增仓幅度不大，王慧玲按照要求，将整体头寸加大到了2000张，账面浮亏扩大到了50多万，她略微有点儿着急，不过常天浩宽慰她不要着急，这点损失是毛毛雨，重要的是他确认了市场确实处于强弩之末的状态了。 实际上，花荣也严厉批评了冯亿谋的动作，认为他太急、太莽，说好了慢慢加、小步走，你这5天不到就把头寸干到6万多张，你到底想干嘛？ 冯亿谋低着头接受了批评，也没办法不接受批评，因为他的保证金已出现危机，账面上令人心惊的浮亏已让他不敢去看，他心中知道这数字是多少，但就是不敢直接面对。看在他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军师给他出了点子，冯亿谋将信将疑，但还是答应照办。 12月24日是平安夜，又是周五，恰逢本周最后一个交易日，市场出现了难得的减仓迹象冯亿谋按花荣建议，平掉了1万多张单子，将持仓缩减到4万出头，保住了至关重要的回旋余地否则如果再强拉下去，他的头寸在下周会出现强平可能。 因为空头主力减仓，市场价格继续上涨，常天浩不动声色地让王慧玲将头寸加到3000张。 现在他的整体亏损已近90万了，王慧玲本人有点儿担心，营业部众人更是觉得她操作得大错特错，但常天浩没有放在心上，而很笃定地告诉她：“不要慌，下周就要变盘，这是最后的疯狂！” “可我有点怕。” “不要怕，有我在……不就是90万么？才亏了5%而已！”常天浩笑笑，“收盘了，你把车都派给我，我去接人……” “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要去了，你是老总，迎来送往怎么能你做呢？我去差不多，你要矜持，晚上你差不多就提前离场好了。” 她撒娇道：“可人家想和你多待一会，平安夜啊……” 常天浩挠挠头皮：“linda，我女朋友在啊，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那你得补偿我……” 第五十四章：北京来客 常天浩被缠得没法，轻轻上前搂住她，在对方左右脸颊轻轻碰了一下：“平安夜祝福！愿你幸福安康，收到了么？” “收到了！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王慧玲变戏法般从后拿出块欧米茄星座手表，轻轻给常天浩戴上，一脸甜蜜道：“我知道那是你父亲送你的手表，但你现在价再用西铁城不合适了，你可以把西铁城珍藏起来，这块欧米茄我觉得好看，适合你。狂沙文学网” “linda……” 她一边端详戴上去后的表现，一边小声道：“花的不是公款，是用我这几个月薪水买的，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常天浩被闹了个大花脸：他送给对方的礼物已提前给了，是款珍珠针，不值太多钱。结果没想到对方回了这么贵的礼物给自己，说是薪水，但她10月份才正式拿到第一笔工资，三个月全部数目加起来不吃不喝都不够，需额外再掏私房钱贴补。 更大问题在于，对方连自己价的零头都没有：一个2500万价的小开送姑娘是几百块的礼物，一个只有几万家当的姑娘送给自己的却是近3万的手表，这程度明显就不一样。 钱不是一切，但很多时候，钱能衡量。 “对不起……我……”常天浩结结巴巴道，“我都没送你什么！” “不要这样说，你给我够多了。汽车、衣服、首饰、包包，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几十万了。还有你给人家的股份也值很多钱……虽然都是用公司账目支付的，但其实都从你口袋里掏出来的，甚至为让我用得安心，你还故意找理由说工作需要，其实整个公司都是你的，公款不就是你私人的么？”王慧玲腻在他上笑道，“最关键不是钱，关键是我看到了人，你对我是不是真心好我心里很清楚……我不会辜负你的，你让我学习的一切我都会努力做好！” 常天浩从西山回来后，通天科技注册资本已从100万提高到400万，王慧玲依然拥有1%股权，这部分钱，依然都是常天浩注资的。 他笑了起来：“merrychristmas！” “丽丽……丽丽！我们在这！” 随着人潮涌动，一堆又一堆旅客从火车站出站，站在常天浩旁边的程雨诗兴奋地挥舞着手，向远处招手。 沈丽丽也看到了等着的两人，笑着远远打了招呼，然后让后众人紧紧跟上。 “哎呀，丽丽，你们怎么还是坐火车来？不是让你们坐飞机嘛……” 沈丽丽大笑：“常夫子，我是想坐飞机来着，可我这几个师兄都是实诚人，觉得不能让你破费太多，坚持坐火车，我也不能搞特殊化吧？” 常天浩半是调侃、半是当真道：“不是先给你转了一万了嘛，我寻思来回机票也够了吧……住宿不要紧，到上海我还能让你露宿街头不成？” 沈丽丽转头道：“听到没有，几位师兄，这就是我们钱塘小开的做派，你们下次别给他省钱，可劲花……” “哈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常天浩，外号常夫子，说是沪江读书，不过还有个职务是通天科技创意总监，叫常总还是叫小常你们随便；旁边那位是我高中同学，程雨诗，是他女朋友。” 沈丽丽转头道：“几位师兄你们要不自己介绍吧？” “常总好，我叫赵齐伟，计算机系大四……” “常总好，我是潘德光，计算机系研二……” “常总好，我是张公权，我前年本科毕业，在电子科技所工作。” “常总好，我是宁致远，去年硕士毕业，在中国计算机发展公司工作。” “欢迎欢迎……非常欢迎各位师兄来沪考察。”常天浩笑道，“丽丽喊你们师兄，我也跟着喊你们师兄，可千万别叫我常总，叫我小常就好，我还没那么老。一个沪江大一学生让4位清华学长过来喊老总，明天辅导员听到了就得找我谈话，谈那种触及灵魂深处的话了……”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上车上车，先去吃饭，给各位接风洗尘……” “哎呀常夫子，你还真是赚大钱了……”沈丽丽一看两辆丰田佳美就笑了，说罢，“哪辆是你的？” “这是他的，还有一辆是他老板的。”程雨诗拉着沈丽丽上了车，于是七人分成了两组上车。 通天科技办起来后，苦于优秀程序员一直招不到，常天浩便在oicq上和沈丽丽诉了苦，并把自己打算折腾的项目告诉了对方，后者一听就来了兴趣，说出面帮他张罗人员，常天浩最开始还以为她开玩笑，说：“只要清华计算机系的，来多少要多少。” 没想到沈丽丽一口气就给他张罗到了4人。 上车后常天浩坐在副驾驶，转过头对后座道：“丽丽，光明怎么不来？不是说好一起来么……” “他害羞行不行？” “咦，搞得我们好像不认识的。” 到北京后不久，沈丽丽和闫光明也确立了恋关系，所以常天浩有有此一问，毕竟读北大经济系的闫光明也是老同学了。 “他最近忙着写论文，没空……”沈丽丽抱怨道，“还不是你给他压力太大，你在《改革月报》发了文章，他一下子紧张兮兮，觉得落后了好几年，我劝不住他，随他去了他就是这古板脾气。” “胜之不武胜之不武……我那论文是程程暑假帮我搜集资料写的，用的是省计委的数据。”常天浩笑道，“我有外援啊！” “我就说嘛，你们两暑假泡图书馆肯定有谋，这不早就勾搭上了，还和我假惺惺说同学……”沈丽丽“不屑”道，“你们俩到底谁跟谁同学？我怎么不知道？” 程雨诗笑着拍了她好几下，常天浩不莞尔：“你呀……这张嘴真是。” “丽丽，你这交友还广泛，这么多师兄都能被你拉来，知道的人晓得你读大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学生辅导员呢。” 沈丽丽得意道：“是啊，你也不看看清华计算机系是啥地方？才几个女生！你和光明都学经济学，经济学第一课讲什么？稀缺！” “既然稀缺，为什么男朋友还找到北大去了？他们没杀过去教训光明？你们俩肯定是暑假期间勾搭上的……” “哼，要你管！” “不管不管，那摩尔和中华我也不管了，本来嘛你到上海来，我还打算弄点小熊猫给你过过瘾的，这玩意在上海不但贵得很，排队都很难买到。” “不啦，我戒了，你休想勾引我。”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的力量。”常天浩打趣道，“光明以前和我说，他讨厌烟味，尤其讨厌女抽烟……所以你为了他……” “切，他才不敢在我面前说这话呢，敢说这话，我扁他！”沈丽丽原本在几个师兄前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淑女样，这几句话一说，立即把张牙舞爪的本给暴露了，就连开车的老周都不莞尔。 看着两人拌嘴，程雨诗就想笑，虽然清华女生确实少，但能像沈丽丽这样混得开的，估计也不多，说来说去还是她这玩的个所致。 几句寒暄下来，沈丽丽就转到了正题：“常夫子，其实愿意来通天科技考察的师兄还有几个，但他们最近正好抽不出时间，我打算放寒假再串联一下看看。” “好啊，随时欢迎，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我师兄对来你这里骗吃骗喝没啥兴趣，他们还是对你那些项目有些兴趣，至于有没有人愿意过来工作，我没说，这要看你们自己谈了。”沈丽丽道，“你也清楚，大部分清华计算机系都选择了留京，极少数回去也进了当地省会，魔都过来读清华的人一般要么留国家部委，要么回上海其他国企或外资企业，所以我没敢说就业的事。” 常天浩点头：通天科技不但是个小公司，还是个新公司，什么产品、什么业内影响力都没有，连正儿八经的交大、沪江、同济计算机系毕业生都没人前来，怎么可能吸引更远、更好的清华？这不是钱的问题，现在大家注重的还是前途、户口、留京指标这些。 “当然你也别气馁，这些师兄愿意跑你这里来看看，本说明就是有机会的。我可以和你透个底，这几位本就是比较活泼、玩的，不然怎么毕业了我还会认识？还不是因为他们休息天还要跑来学校玩？他们对你的创意很感兴趣……当然，我说的不是网吧管理软件，那个商业化味道太重……他们喜欢的是《水浒群英传》的项目构想，他们觉得，北大搞了《侠客行》，清华必须有需要能对抗的东西，你的创意一说，这批师兄就动心了。” 1995年9月，台湾推出一款文字网络游戏《东方故事2》，当时**在美国留学，没事就上去玩玩，几个月后他认识了许多人，萌发了想做个纯粹武侠游戏的念头，于是纠集了一帮人写mud，定名就叫《侠客行》，算是中国国内网络游戏的鼻祖里面所有的动作全是通过文字来表现，因为只有文字才能完美切合当时的网络速度。 但这个完全由程序员开发的游戏和其他大多数游戏一样，很快因为盗版、拷贝、内部纷争而产生动dàng)，**回国后，依靠不全的代码在北大东门物理楼一台服务器上创立北大侠客行，在高校知识分子和初代网民中非常流行，这些南下的清华师兄，全是这款游戏的用户。 他们也想编写一款可抗衡《侠客行》的mud，但苦于没有组织和金钱，而常天浩经过认真思考后，认为目前搭建一款mud是非常适合的，尤其是《水浒群英传》前期切合水浒传各处山头分散的局面，创意容易折腾，也没有版权纠纷毕竟施耐庵不会管通天科技要版权费，在沈丽丽的牵线下，终于一拍即合，南下魔都来看况了……富品中文 第五十五章：平安夜 “诸位同事，欢迎光临通天科技公司平安夜活动现场……这既是对圣诞节和新年的祝福，也是公司第一次大型全体活动。 ……出席今天活动的，有公司总经理王总、创意总监常总和59位员工及部分家属……同时，我们还有幸迎来了清华大学计算机系考察团，欢迎各位！” 随着主持人报幕，通天科技平安夜晚会正式拉开帷幕。 这次晚会确实是通天科技成立以来第一次大型团队活动，毕竟公司组建后，前期人员一直在不断扩充，后期程序员们也是进进出出，到十二月下旬才相对稳定下来，在这个一个时间节点举行活动，无论是促进团结还是增强形象塑造都有极大好处。 王慧玲按照常天浩的要求，在部署上花了大功夫，不但专门包下了附近宾馆的宴会厅，还为员工准备了丰厚礼品：除惯例的苹果与巧克力外，每位员工还将获得一套包括皮夹、皮带和领带（女员工是真丝围巾）在内的礼品，这可不是随便找的杂牌子凑数，全是正经皮尔·卡丹产品，手段这么阔绰的企业，在当时上海企业中可不多见。 借着常天浩去接人的功夫，王慧玲又重新打扮了一番，身着一套商务范的洋装上台致辞： “……通天科技的名称，是股东经反复研究探讨后定下来的，寓意深刻，内涵深邃： 通指联通，意即要以互联网为平台，融信息流、商流、支付流、物流于一体，打造面向21世纪的数字生活； 天指向聊天，引申的背后含义是社交与社区生活，代表精神文化层面的沟通、文化、娱乐、传播与互动…… 通天二字联合起来，公司宗旨即呼之欲出：构建以互联网为纽带的、区别于传统社会的网络社会。在这虚拟社会中，无论是衣食住行等现实需求，还是交往沟通等文化娱乐需求，都能得到满足，是人类感官继广播、电视之后的第三次飞跃…… 公司为此拟定了志向远大的发展目标： 1999年：即公司成立一周年之际，我们要在网络管理、游戏娱乐等领域站稳脚跟； 2000年：公司成立二周年之际，我们要成为上海互联网领军企业； 2001年：三周年之际，我们要成为全国知名的互联网服务企业； 5年后，公司用户将争取突破1亿，并实现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目标。 常总在公司战略规划中有句话说的非常好，我很喜欢引用，也希望诸位牢记：通天科技追求的未来，是互联网的星辰大海！我们的创造将改变中国、改变世界！所以，我们都将见证历史！” “哗”众人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哇，你们老板好厉害，不但年轻漂亮，居然口才这么好……”沈丽丽在下面猛拍手，对常天浩道，“常夫子，我觉得这口才不比你差！” 常天浩笑笑：“我们老板还是有一套的。” “王总居然这么年轻，我还以为已40 多岁了呢……”张公权笑道，“不过也对，现在年纪轻一点才喜欢互联网，而且有宏伟志向，年纪大的还是偏保守和现实。” “可不是嘛，网易的丁磊、新浪的王志东、搜狐的张朝阳，年纪都不大。”宁致远笑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天浩同学才大一，还不是计算机系，老板就敢让你当创意总监——这在国有企业中是绝无可能的，别说总监，连小组长都干不上！” 常天浩笑了，其实他以大一身份出任公司总监确实吓住了很多人，有不少人就认为这家公司胡闹而打了退堂鼓，但常天浩又不能不在公司挂职露脸，所以对不能接受他这个身份的应聘者，他也很只能很遗憾的说抱歉了——一开始就抱着论资排辈思想的人，怎么可能有豁出去的魄力？ 至于坐在旁边的程雨诗，她知道情况稍多些，但她对公司目前业务同样一无所知，她一直以为常天浩所说的公司打工就是在小公司里混混，没想到这家公司已有这么多人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常天浩开上了丰田佳美——她最初见识到汽车是非常震惊的，那个震惊劲恐怕一点也不亚于常国庆夫妻见到常天浩开小汽车的震惊。 她后来总算是明白了，常天浩和她说赚了400万多点是啥意思——不是400万，那真是货真价实的400多万！ 王慧玲讲完后，晚宴就正式开始了，很多人好奇地打量着常天浩这桌：一方面想把常总的女朋友看看清楚，另一方面也很好奇，公司到底有什么手段，居然连清华大学考察团都能请来，现在还不是后世，常天浩随随便便按上去的“考察团”对他们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就连一大堆程序员也觉得精神振奋：妈呀，清华大学计算机系都来考察了，这公司前景能差么？ 只有沈丽丽揶揄道：“常夫子，你这拉虎皮充大旗也太狠了，我们几个一下子就变考察团了，这要是等会讲话还不得露馅？” “不用讲话，魔都不是京城，没有那么多套路，这就是个公司party，大家开心就好。” 说是这么说，敬酒还是免不了的，王慧玲没多久就拉着常天浩一起给员工敬酒去了——今天这场合酒不能不喝，不过常天浩早有准备，先拿雪碧兑了红酒，一路晃荡着伪装过去。 “我刚才讲的还行么？”王慧玲间没人注意，低声问道。 常天浩打趣道：“挺好！优雅、知性、霸气、性感……气场全有了，服饰配得也挺好，你就是今天的女王！” “当然后面呢？”王慧玲现在有经验了，连但是都不听，直接跳过问当然——这才是重点。 “当然，如果有两个地方在进行微不足道的改进就更好了……” “比如？” “开场白用英语，ladies and gentleman，wele to our party……” 王慧玲点头：“哦……还有呢？” “还有就是要用些玄而又玄、不明觉厉的东西，比如生态化反啦、联合创意啦、互通互联啦、大数据和注意力经济啦，一听就让人觉得高大上……还有，不要老是提那句是我说的，你要说这是通天人的共识……”常天浩半真半假道，“最后，那句让我们见证历史虽然力度也够了，不过嘛……还比不上让我们一起为梦想而窒息来得更有力！不过主要责任在我，我没把宣传稿拟好。” “这是你的台词……你怎么不说两句？” “我就不吹了，晚上专家组急着要实地去考察公司情况并听项目创意呢……” “这么急？”王慧玲愣了，“今天是平安夜啊。” “这都是些淳朴孩子，还没被老油条们带坏，所以工作时间和资历不是越长越好，爬过35你还见多少人有奋斗激情？” 这么一想也对，35岁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早就是百毒不侵了，说这些一点用都不顶。 “那我陪你们吧……” “你不陪员工么？” “让他们自己去玩吧，我在场他们估计也放不开。” “那行，不过我也不会太晚，今天毕竟是平安夜……” 饭桌上气氛很热烈，不是有员工过来打招呼，从本质上说，通天科技是家年轻企业，王慧玲平时顶多让人喊王总，从不让人喊老板，很多时候喊她linda也行，至于常天浩就更不在意这些，公司整体氛围是偏宽松的，压力也不算太大，特别适合这种年轻人多的特点，所以尽管管理体系还不是很严密，但工作氛围特别好。很多校内来兼职的学生都自发工作到很晚，困了就去休息室睡觉——用他们的话说，公司里有电脑、有网络、有空调、有宵夜还有休息室，哪点不比在学校宿舍强？ 沈丽丽知道常天浩把人找过来不是为了看项目的，是真心实意希望能招募到人，但师兄们肯定不好意思问，所以主动开腔道：“天浩，你们这程序员能给开多少工资啊？” “兼职不说，目前全职程序员一共9个，最低的2300，最高的4000。姜工和廖工是最高的4000，他们刚进公司时谈好是3200，最近工作比较辛苦，再加他们一个承担了项目管理，一共承担了技术审核职责，所以给加到了4000。”常天浩笑道，“4000只是工资，福利不含在内，奖金也不算……如果他们把网吧软件开发成功，连工资带福利加奖金，全年收入大概8万元左右吧。” 众人对望一眼，觉得这收入水平很不错了。宁致远在中国计算机发展公司，听着很高大上的单位，一个月才能拿2000出头，张公权甚至连2000都不到，当然他们的工作强度没这么大。 沈丽丽接着问：“那还有股份么？” “股份暂时没有，不是不给，而是目前公司整体处于亏损状态，给了也是白瞎，还不如薪酬给高一点。”常天浩认真道，“我想只有风投和战略投资进来后，我才会普遍考虑员工股份问题，但一个员工不能又享受高薪，又拥有大量期权，这对创业公司不利，会让员工迅速丧失战斗力，也会迅速耗尽公司资源。” 其他几人点头，宁致远甚至劝道：“天浩，你们公司这收入水平非常不错了，我们单位20年工作经验的高工都拿不到8万块钱！我和公权连这收入的一半都没有，虽然魔都收入是要比京城高点，但也没这么大差距……” 常天浩笑了，对沈丽丽投去感谢的眼神，然后又轻轻踢了脚王慧玲。 后者会意：“诸位如果听完项目介绍有兴趣，我们也可以谈谈工作的事，通天科技未来大发展需要源源不断的人才，我这两天还在考察，准备加买一层办公楼，这样办公空间就会更宽裕……” ， 第五十五章：天马行空的创意总监 “贵公司实力真是不同凡响啊……”参观完通天科技的机房后，清华众人发出了由衷感慨。 程雨诗不懂行情，拉着沈丽丽问：“这有什么特别么？我看和学校机房也差不多。” 沈丽丽笑了：“那是因为你不识货。这里摆着3台服务器，每台价值都在5万元之上；更重要的是还租赁了一条2m独立带宽线路，你知道这条线路值多少钱？” 程雨诗摇头。 王慧玲笑了：“我们和中国电信签的协议是8万一年，常总说如果将来需要，可把带宽升级到10m以上，那样每年服务费至少30万。目前主流互联网企业中，搜狐、chinabyte等网站的服务器还是在租赁在北京信息港上一条10m的共享带宽上，论配置能力，我们不比他们弱！” 沈丽丽感慨：“归根到底还是有钱！反正我在清华呆了半年，没看见有哪个大一的开进口汽车，别说大一没有，就是研一也没有……” 实际上现在通天公司的配置就是装逼，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但常天浩想法不一样，因为公司没有名气，所以他必须在硬件和外在形象上下功夫否则，谁家创业公司是去买写字楼办公的？租才是正常选择。 全上海只有通天科技这么干！ “现在搞互联网就是烧钱，股东没实力是玩不起的。”宁致远感慨道，“中关村、海淀其实有很多创业项目，但因为缺乏资金倒掉了，我都在业余参与过好几个，唉，一开始满腔抱负，后来没钱就难以为继，只能散伙了。” 沈丽丽小声对程雨诗道：“常夫子暑假和我说将来他要搞创投，他负责折腾钱，让我出面张罗项目，没想到他这么快实现了，我连课都没怎么上呢，更别说项目了，真是太厉害了……” “嘘，小点声，他听到还不得意死，不能惯他这毛病，他一有点成绩就容易翘尾巴。” “这毛病我一早就知道。” 两人在会场后面嘀嘀咕咕时，常天浩已借助投影和ppt在认真介绍情况：“这大体就是《水浒群英传》的项目构想……首先很明确一点，这款游戏一定是商业化的，非商业化是个很美好的幻想，但现实证明他不可靠，《侠客行》就是反例。” 《侠客行》游戏发布后，参与玩家人数很多，为便于管理，就从玩家中提拔了一批管理员，号称巫师，这些管理员与其他创始人之间并不熟悉，但权限却都平齐，都能修改程序。由于相互之间不统一，常常这人增加了某个功能，那人很快就取消掉了。混乱的权限引起了玩家不满，也让系统处于极度不稳定中。 几个月后归来的方舟子认为有必要整顿下队伍，收回部分权限。但又引起管理员不满。因为后进的管理员并不熟悉前面几个创始人，加上又是义务帮忙，发展到后来管理员们已开始自建小团队，并逐渐排斥创始人，发展到最后甚至到机器密码修改都不再告诉创始人的地步。 方舟子则强调《侠客行》不能商业化，他还是比较清醒的，一是涉及到版权，金庸就曾公开提及不会去干涉非商业化的网络运作，商业化则需要经过授权同意；二是因为程序，一开始采用的开源程序是从台湾复制二来，也不允许商业化运作。 “所以我在规划《水浒群英传》时定下三个规矩：第一，游戏引擎必须独立开发，可以借鉴《侠客行》的创意，但必须比他更好、更完善、毕竟这已是4年前开发的程序了；第二，版权清晰无干扰，《水浒传》是公开可用的知识产权；第三，商业化运作，所有技术、维护、服务团队全部放在本公司。” 常天浩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开发游戏当然是我的爱好，但世界上没有纯粹的、无缘无故的爱好。” 清华众人中最年长的宁致远点头道：“商业化我大体是赞同的，但有个问题，商业化后如何盈利？万一不能盈利，岂不是给公司一个很大负担？” 常天浩笑了：“目前要盈利确实很困难，所以这款游戏我没考虑盈利，甚至其他两个项目我也没考虑盈利，但我已把盈利内核嵌入进去了……” “比如？” “卖道具！游戏里的大刀长矛不值钱，不用买，场景特殊道具如鲁智深的水磨禅杖很值钱，但也不能卖，不过其他周边配套就可以卖了，比如马匹，拥有之后移动力加速、疲劳度减少；比如手套，攻击辅助加强；还比如头饰，女玩家或许愿意买一个彰显自己与众不同……” 常天浩解释道，“平衡度是这样掌握的：你不买道具，不花钱，不影响你执行游戏，但花了钱买装备你会有更好的游戏体验和形象展示，甚至还可以在某些关键节日推出升级符、传送符等装备……总而言之，氪金可以变得更强。” 张公权皱着眉头道：“这岂不是会破坏游戏体验，让人觉得不公平？” “不，这是更高层次的公平。”常天浩笑笑，“你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长期挂机刷级，有些人没有充足时间，又想玩游戏，那岂不是总是被你们虐？但他花钱就可以恢复平衡，达到你有时间我有钱的新平衡。如果一个人又有钱又有闲，他在游戏中获得优势地位难道不应该么？” 清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对这番道理如何辩驳听着好像没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在一旁的王慧玲插了一句：“我觉得常总的话没什么问题。古人都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这时间其实还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再退一步说，你在网吧打游戏，上网时间本身就要收钱，你多耗费的时间用其实也花了钱，又不见得每个玩家都是可以不花钱上网的……” 清华众人明白过来了，他们观念中还是觉得上网不花钱：宁致远和张公权不用说，单位就有网络，上班摸鱼就能开《侠客行》，而其他学生在学校机房也比较容易上网。他们忽视了社会上其他人没这种便利条件，要么通过网吧上网，要么通过电话线拨号上网这本质都是要花钱的。 年纪最小的赵齐伟问道：“那怎么收到玩家的钱呢？总不至于让他们买一个东西就给公司汇一次款吧，那就太麻烦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准备了配套软件……姜工，麻烦你把网吧管理软件创意和诸位讲一下。” 旁听的姜长宏就把网吧管理软件中地充、支付、结算等流程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平安夜晚会散场后，其他员工要么去继续活动，要么就解散回家，因为第二天虽然是周六，但碰上圣诞节，公司额外多放一天，他和廖忠磊算是公司骨干，再加上今天又有“清华考察团”在，便一起留下来参与了介绍会。 经过这番讲解，众人对常天浩的思路更加明确：网吧管理软件需要做电子商务，但目前还没有东西可以交易，《水浒群英传》就扮演了这角色。相当于通天公司既把渠道准备好，又把里面该运作的东西也准备好了。这就是所谓的游戏本身无所谓盈利不盈利，关键还在促进网吧管理软件这玩意游戏玩家越多，这套管理软件服务面就越广。 这印证了常天浩的建构主义逻辑：很多时候需求不是本能，而是被观念创造出来的。比如减肥，当把极端消瘦的体型定义为标准体型时，那么正常人减肥的市场观就打开了，减肥产品就大行其道。减肥与其说是客观需要，不如说是主观认知需求。 “谈完了《水浒群英传》，我们再来看第二个游戏项目在线棋牌。”常天浩道，“mud游戏有局限性，就是对电脑知识要求比较高，命令行操作的《侠客行》不用说，我们拟推出的图形化mud也会如此，不过在线棋牌的准入门槛就低得多了，大概有个小学文化就可以操作……” “在线棋牌这项目我不陌生……”潘德光忽然举手，“京城有家联众公司正在搞这项目，他们是暑假开始折腾起来的，老板好像叫鲍岳桥，对，就是那个开发了ucdos的鲍岳桥！” 常天浩笑了，识货人还是有的，今年6月2日，联众在东方网景上线，结果因为人多后系统升级造成带宽不够，直接被咔嚓了；9月末，联众服务器搬到了银联线路上，但时不时会断掉，11月，联众服务器又北京信息港上，总算是人气上来了一些。 潘德光笑道：“联众没钱打广告，也没人知道这个网站，所以一个来玩的人都没，我是被同学拉过去的，我还知道鲍岳桥他们三人注册了3个id扮演玩家，陪新用户玩，来一个他们陪一个，为了拉拢人，他们还故意作弊不是三人作弊赢，而是三人作弊输，让对面赢了还想赢……” “哈哈哈哈”众人一顿大笑。 早期互联网项目真是一言难尽，你能想象qq刚起步时为拉人聊天，波尼·马亲自扮演女网友陪聊的事？10年后你给他1个亿他都不会再干这种事了！所以那个不知名网友完全可以骄傲当年我与男扮女装的波尼·马在网上谈笑风生…… 当然，在建构主义·常这里，这些都不是问题，不是没人来玩嘛？ 简单！花钱请人来！50元一天雇佣大学生上棋牌游戏陪玩不就结了？ 等7-8层办公室、服务器和电脑构建好，还怕学生不抢着来玩？有的玩还有钱拿，这是天上掉馅饼了。玩着玩着他们回去一宣传，就有人气了嘛。 听完常天浩的设想，所有人目瞪口呆，但不得不承认，创意总监的创意真的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第五十七章：其他人的平安夜（第900张月票加更） ps：前面序号有误，两个55，故本章为57 “姓孙的，等会下班回家，我有话和你说，说完后，你爱上哪里浪就哪里浪，回不回来我也无所谓……” “夫人，我晚上有个饭局啊。” “推了！” “这……” “推不了是吧？行，你推不了是吧？我下周去西山纪委和检察院……哦，西山你都熟，没事，我可以去钱塘市纪委和检察院；再说不通，我就去省纪委了，我就不信，我一个堂堂民进西山市委成员，连个说理地方都没有！”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我回来还不行么？”孙局长额头冒出一阵冷汗，隐隐约约心跳加速，从米校长这语气听起来，似乎很不妙啊。 今天是平安夜又是周末，本来答应了小玉陪她一起过，现在看起来情况就有些不妙了。他绞尽脑汁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等会要是和自己吵，该怎么哄呢？ 回家之后，米校长也懒得和他啰嗦，直接甩出两个文件夹：“这里两份文件，你自己选一份……” 孙局长拿起第一份来一看，《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映入眼帘，他心虚道：“夫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这么多年老夫老妻了，你何至于此？” “我还想说呢？你何至于此！”米校长怒斥道，“保养小三、金屋藏娇、收受贿赂、与不法商人沆瀣一气，你的党性呢？你做领导干部的觉悟呢？” 孙局长下意识把第二份打开，上面的字眼就更触目惊心《检举信》： “尊敬的钱塘市委、市纪委、钱塘市反贪污贿赂局： 本人米凌君，现为西山中学副校长、民进西山市委成员，现向你们实名举报如下：……”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沙发上蹿了起来，扬起手掌，恶狠狠道：“你这婆娘他妈的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打呀，怎么不打？怎么不打死我？把我杀了一了百了！不但你的丑事可以继续掩耳盗铃，你还可以和情妇逍遥自在，你不是要让她给你生儿子么？去生呀……” 高扬的手臂无力地低垂了下来：“夫人，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要包小三？解释为什么说如夫人也是夫人？解释说要从长计议，和我慢慢离婚的道理？还是要解释我老婆他妈是个清高的知识分子，咱们敬而远之的道理？” 孙局长不敢动手，米校长却拿起沙发靠垫，劈头盖脸一顿猛砸，砸得他手忙脚乱、难以招架，踉踉跄跄之中把烟灰缸都碰在地上摔个粉碎。 孙局长勉强道：“这一定有人恶意中伤，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还敢抵赖！我在西山宾馆停车场、在小区楼下都听到了，那天你夜不归宿，我问你原因，你还敢和我说是因为开会太晚，后来睡在单位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睡在小三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借口出差，明明已回来了却不回家，非要睡小三家？” 孙局长大惊失色：这些话、这些事怎么让她知道的，难道她一直都在跟踪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顾身份，“扑通”一声跪下去抱住米凌君大腿道：“夫人，我错了，我错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也是被人勾引了一下，没把持住！” “滚开，你不要给我假惺惺！这都几年了？”米凌君怒喝道，“2年前，她还在宾馆里当服务员，你就和她勾搭上了，不仅勾搭上，还让她充当你的代表替你张罗局面，收受贿赂，我拼命打出去的那些狐朋狗友，又像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叮着她团团转了。” 常天浩回上海后，米校长隐忍了好多天，终于把情况基本都摸清楚了。 孙局长不敢吭声，现在他的伪装已全被扒光了。 “我知道蔡书记很欣赏你，来市长是你后台，莫市长倒台后那些关系网很多都转到了你这里，但你自己干了些啥？” 米凌君怒气冲冲道，“你还敢说崇拜莫市长，莫市长精明能干的本事你没学会，贪污受贿的本事倒学了十成十，莫市长贪归贪，至少还是因为他老婆要钱，他弄了钱都给老婆，我管你要钱了么？我教你出去弄钱了么？哪个上门来送礼的不是被我轰出去的？我苦心经营着这个家，到头来却变成知识分子的清高，要敬而远之，好嘛，那就离婚啊！” “可媛媛她……” “女儿不要你管，我会管的！抚养费你看着给！不给也无所谓，我还养不活她么？”米校长像头暴怒的狮子怒吼道，“这两条路你自己选，明天晚上给我答复。” “夫人……” “没有挽回余地了，我的心已死了。我自认为不大不小算是知识分子、不高不低有点社会地位、长得也绝不算丑，穿衣打扮、品位修养哪点配不上你？就那么认识几眼，你就被个高中都没毕业、做宾馆服务员的小狐狸精给缠上了？你的档次怎么这么低？ 你年轻时追我那会怎么说的？海枯石烂、永不变心！这才几年？我还没人老珠黄呢你就这样，我要是五六十岁，你是不是该直接把人往家里带了？你瞒着我搞小动作不说，还让我在别人面前出丑，在别人面前被当笑话看，亏我以前还维护你来着……” “我……” “你今天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复，周一我已请了假，要么去民政局办手续，要么去钱塘市纪委……材料你不要撕，撕了也没用，另外备份我已放在省教委朋友这了，明天没我的消息她会直接寄出去。在西山你可以为所欲为，我就不信在钱塘、在省里你还能一手遮天？” 说到这，米校长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念在咱们毕竟结婚13年，还有孩子，只要你体面点同意离婚，你那些丑事我不会说出去，在孩子面前也会给你留点面子，就说咱们只是因为理念不合、感情破裂而协议离婚。今后怎么样你好自为之……我说完了！你要去哪里随便，回不回来我也不管你。” 说罢她就准备出门。 “你去哪？” “去我妈家，孩子也在哪，我会陪着她！对了，我妈他们也知道了，他们都同意我的做法，你就少来聒噪！找你的小玉去吧你不是要找真爱么？现在你自由了！” 她凄笑着出了门，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要嚎啕大哭这样的平安夜注定是刻骨铭心的。 当米校长凄凄惨惨离家时，参加完通天科技公司活动的徐会计正慢悠悠回到了家，一回到家就招呼女儿：“小茹，来，妈给你带礼物了……” “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我难得回来一趟，本来还说一起吃饭呢……” “今天平安夜啊，单位搞活动。” “你们单位可真时髦！这又不是外企，怎么想起过圣诞节了？” “关键是老板年轻啊……王总、常总都是年轻人，爱玩，为人还大方。对了，常总还是你们校友呢？才大一啊……”徐会计笑笑，拿出了真丝围巾和皮尔卡丹的钱包，“拿着，这两个给你，算妈给你的圣诞节礼物……还有皮带给你爸，我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安艺茹接过礼物、“咯噔”一下，一瞬间就想起个人来，吞吞吐吐道：“那老板和常总是不是开丰田汽车啊？” “对啊……你怎么知道？”现在轮到徐会计吃惊了。 “常总叫常天浩吧？” “对对。”徐会计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你们是校友，他肯定在学校里是名人……” 安艺茹心想：这可不止校友！你那常总还在我手下当差，正儿八经的外联部干事呢！这下好了，老妈在人家公司打工，这尴尬…… “常总为人怎么样？是不是吊儿郎当的富二代？” “富二代肯定是富二代，吊儿郎当不像。常总有很多想法，公司几个项目都是按他的思路做起来的，老板很欣赏他，他工作挺努力的，晚上都搞到很晚，思路宽，路子也广，今天还把清华大学计算机系考察团都请来了。哦，我还看见他女朋友了，挺漂亮文静的女孩子……” 徐会计笑笑，“今天明明平安夜，就因为考察团想去了解公司情况，他们晚上又开会加班了。常总真的挺好的，非要说缺点，就是花钱有些大手大脚，你看看这些礼物，加起来700多块钱呢，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发掉了，全公司包括来兼职的学生都人人有份。再加上晚会开销，一把就烧掉5万多块钱，我倒是劝了两句，不过老板也是这想法，我就能不多说了。” 这人的毛病就是这样：上次刚认识就给我买裙子还穿帮……安艺茹心虚道：“你没说我的情况吧？” “没说，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如果我说你也在沪江，免不了会被人议论说有故意攀附老总的嫌疑，所以把你学校填了上海大学。” 招聘面试肯定要填表，人员是王慧玲管的，她不认识安艺茹，所以扫了眼没说，而常天浩又不管行政人员招聘，所以也不知道安艺茹就是徐会计女儿；而徐会计因为女儿回来少，再加女儿是金融系又是大二，常天浩是经济系且大一，她也没多想。 以至于到了平安夜这天，安艺茹才知道母亲进的通天科技，居然就是常天浩在打工的公司。当然，4s店这种事，她也不敢和母亲说。她只心里想：难怪他一口气买两辆汽车，原来如此！ “妈，你们常总我认识……以后能不能不要提到我，我怕……我怕……”安艺茹脸上飞过一道不自然的红晕，但没说实话，只道，“我怕见了彼此尴尬，他毕竟是校友，万一知道，他工作不好开展。” “好，我明白，我有分寸，妈这么大岁数了，还用你提醒？” 睡觉时分，徐会计悄声问丈夫：“你觉不觉得小茹晚上表情有点怪？有点不自然？” “好像是有点。” “我觉得她和常总关系肯定不简单……要不然，我都没说起，她怎么知道常总开什么车？” 丈夫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孩子大了，将来是要嫁人的，找个好人家不容易啊。”徐会计感慨道，“这么个如花似玉又好学上进的女儿，摊上两个下岗职工，你还有慢性病，算被咱俩给拖死了……” 丈夫叹息一声：“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总会好起来的……你现在工作不挺好？” “是挺好，可是小茹？”徐会计幽幽道，“看到常总的女朋友，我就想到了小茹……” “睡吧，别想太多，” 在另外一半，安艺茹同样辗转反侧，她发愁的是：过两天院里新年晚会，她又要和常天浩撞一起了，这尴尬劲……再加上母亲，岂不是尬上加尬？。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五十八章：谁人背后不说人？（第1200张月票加更） ps今天57章又莫名其妙被404了，自认为没啥违规的，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但只能暂时服从处理，所有被404的章节我都集结起来发布了，另外，到1998年12月31日的第二阶段报表也完成并发表在作者同名公中号上，有兴趣可自行前往阅读…… 本章4字。 常天浩做梦也没想到，他那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对米凌君杀伤力有这么大，或者说这句话叠加那天晚上孙局长夜不归宿的事实，才对米凌君形成巨大杀伤。他若没有夜不归宿，事态或还可控制，说不定还有转圜余地，夜不归宿后，米凌君彻底绝望了。 第二天她推脱说身体不好不去上班，实际是她整整失眠一夜、哭了一夜、想了一夜后才痛下决心的，正好女儿媛媛因就读钱塘外国语学校住校，这就让那天的夜晚显得格外寒冷、格外冷彻心扉。 米凌君和陆筱敏又不一样，她不仅年纪更长10岁，地位也不同，所以她不会如陆筱敏那样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打定主意后直接展开调查，然后有了平安夜晚上的举动。 当然，有些话她是故意吓唬对方 什么备份材料已交在省教委朋友这，她是有朋友在省教委不假，但她如此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把这种材料交给朋友来处理？ 什么已和父母沟通好了，让他不要聒噪，父母都快70了，怎么经得起这种打击？再说，老人的思维一定是劝和不劝离，她要快刀斩乱麻体面分手，自然要用最快速度。 之所以要住回父母家，一方面是为躲避他的纠缠，另一方面也是堵住他来父母家求援的路。 平常论权术肯定是在政府堆里摸爬滚打的孙局长厉害，但逼急之下，米凌君的智商与果断就获得buff加成，特别选择平安夜突击更是个微妙时间点，年底头头脑脑都在场，纪检机关更高度关注，她只要把材料往上一交，事态就恶化了。 孙局长相信她做得出来这几年上门请托送礼的人不少，米凌君从不假以颜色，以至于他都抱怨不已。为什么要找小玉，不就为了补偿么？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孙局长已不敢赌，长吁短叹后只能乖乖去签署协议并离婚……如果他不同意，就算米凌君谅解他，不定也要找上门来，这是个更大、更棘手的难题！ 常天浩压根不知道米凌君平安夜的突击，他依然在专心致志地讲解项目情况，一直讲到晚上11点光景才和清华众人把有关项目沟通完毕，然后送他们去宾馆住宿，至于程程则安排和沈丽丽一起住。 带程程回密云花苑？ 这当然不可能！就程程这害羞的性格，连接吻都还勉为其难，带回去过夜非跳起来不可！ 安顿好两人，程雨诗已明显有几分困倦，毕竟今天聊的东西她大多数不懂也不感兴趣，不过沈丽丽显然有话要说。 她迟疑着开口“天浩，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吧。”常天浩笑了，“你一向心直口快，为什么现在含含糊糊起来了？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我是觉得你今天讲的偏多了……”沈丽丽皱了下眉头，“你等于把三个项目的思路、内涵全讲了，且创意设计讲述得很到我，我怕……” “你怕这批师兄剽窃了创意回头去搞？” “说剽窃有些过分，但借鉴一下，然后他们自己去开公司就很容易。”沈丽丽迟疑道，“你可能不太清楚，在中关村和海淀，这样的创业公司很多，这几个师兄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虽是我师兄，但只是因为平时过来玩认识，还不能说完全知根知底，这次来上海也主要是他们对游戏感兴趣，我担心……” “丽丽，谢谢！你这样的朋友真不错，不过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常天浩笑道，“他们看过创意后，只会感慨而更加不敢轻易尝试。” “为什么？” “第一，烧钱太厉害！我们公司林林总总员工59人，刨去部分冗余，50个人少不了，这是何等庞大的人力资本开支？每人每月按2千块钱烧，至少10万，这还不算服务器、电脑、网络、空调和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费用，耗费比你想象要大得多……他们再节省，在此标准上打6折最多了，《侠客行》为什么这么乱，为什么无法商业化？就因为无力承担这个开支，一旦真商业化马上就完蛋； 第二，这几个项目短期只有投入，产出很少，换言之见不到利润。比如棋牌游戏，联众世界已经在运营了，唯恐人不来，来了你敢收费？分分钟黄掉——这只有支出；又如《水浒群英传》，虽然我用免费游戏加收费道具模式试探市场，但有多少人买账目前不得而知，就算有1万人愿意花1万，怎么实现盈亏平衡？ 至于网吧管理软件就更不好说，北京城有多少网吧？你们同学大部分又在哪里上网？” 沈丽丽醒悟过来现在社会网吧上网动不动1015块一小时，一般人哪里吃得消，所以学生基本都在校内机房上网，那便宜的多，可校内机房通过教育网接入，怎么允许对接商业公司？想都别想！至于要学校花钱买软件，那就更是猴年马月的事。 “归根到底一句话，创意容易学，落地很难，不等他们落地完成，钱就烧完了。”常天浩笑笑，“你觉得你这些师兄有多少能有本事拉来投资、引进风险资本？” 沈丽丽摇摇头，引入风险资本基本都是从美国回国的人物，国内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些，这些师兄去了也是具体干活的。 “目前这场面永远是人比资本多，项目比资本多……资本才是稀缺的，创意不缺。”常天浩笑笑，“我脑袋里还有几十个创意……要不是没钱，我早就干了。” “那这不赚钱的行当你又在图啥？” 常天浩意味深长地笑了“我能吹个牛么？” 现在连程雨诗都笑了“丽丽你看，他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你说你说，看你能吹出什么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牛来……” “我现在的财力可维持这局面，我们现在不赚钱，赚的是口碑、形象、实力与人气，为下一步打基础。用老话叫赔本赚吆喝，但其实我们在积累群众基础。这些项目落地前，全中国谁知道通天科技？项目落地后，通天科技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声誉，而这是企业软实力的关键构成部分，我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才和项目加入。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1930年代在白区干地下工作要冒杀头风险、收益很低，为什么还有人前赴后继，这为了什么？” 沈丽丽脱口而出“为了理想，为了信仰。” “改变中国、改变世界、造福全人类，这就是我的理想、我的信仰、我的梦想！”常天浩一本正经道，“让我们一起为梦想而窒息，可好？” 沈丽丽飞起一脚踢过去“打你个满嘴跑火车的！这牛吹的越来越不要脸了……说，你是不是这样把雨诗骗到手的？” 程雨诗在旁边捂着嘴直笑这句“让我们一起为梦想而窒息”像极了常天浩发言时的风格，前段时间他代表经管学院参加全校新生辩论赛，末尾总结就是这两句——让我们创造历史，见证奇迹，让我们一起为梦想而窒息！辩论时听着还好，居然满堂喝彩，现在私下交流也是这两句，还说要改变中国、改变世界、造福全人类，这牛皮真是吹无止境。 “我走啦！”常天浩抱头鼠窜，“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带你们在上海好好逛一圈……” 关上门后，沈丽丽笑着对程雨诗道“这家伙尾巴一翘起来我就把他打下去了……其实吧，我知道他说的不全是假话，但就不能惯他这毛病，越捧他，他越不知道自己姓啥。” 程雨诗点头。 “你们俩关系还好吧？进展到哪一步了？” 程程犹豫了一下，轻轻道“还好……” “这句还好就意味深长了，来来来，聊聊……”沈丽丽像发现了新大陆，八卦道，“他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强吻你？” 程程羞红了脸，“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他有些变化让我看不太明白。” “对，他变的有钱了，男人有钱便学坏，你要盯着点。” “不是坏不坏的问题，而是他的很多转变让我吃惊。”程雨诗轻轻道，“你知道他平时挺烦交际的，但最近和各方面打得很火热，甚至上次回钱塘还给我妈送了阿胶和人参。” “这不挺好？”沈丽丽愕然。 程雨诗摇头“你觉得这像他的作风么？他从来不是这样！他以前还和我说，很可能有一天他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雨诗，你太敏感了吧，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他这么有钱还不表示一下，我就要骂他抠门了。” “刚才你去看了他办公室么？” “看了，好气派啊，特别是那么多书，哇……” “丽丽，你只看到了表象，没深入下去看。”程雨诗叹气，“他已很久很久没仔仔细细看完一本学术书了，他的书柜隔板甚至都开始有积灰了。” “这……他不爱学习？” “他依然热爱学习，但我发现他对学校的课程已失去了兴趣，他在努力学习如何赚钱、如何经营公司，如何创造项目……”程雨诗轻声道，“他以前和我开玩笑说生活所迫，现在还是生活所迫么？他目前身价在全中国超过99的人了吧，在大学生中更是首屈一指，但他依然没有满足，我认为他在过分地追求名利和金钱。” “这不好么，男人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程雨诗幽幽叹了句“可我喜欢的是那个妙趣横生、旁征博引、思绪连篇、满腹经纶的常天浩，不是这个追求功名利禄的他……如果他变得越来越有钱，我害怕有一天会和他之间变的十分陌生。如果我和他谈的，他没兴趣；他和我谈的，我没兴趣……那两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我为什么不喜欢沈飞，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他说的东西我没一样有兴趣。当然我也不喜欢那些读书读到傻的书呆子，我自己够呆了……” “雨诗，你可能要调节下心态……从常天浩放弃读历史系开始，他就放弃了在学术上深造、成为知识领袖的志向了。”沈丽丽劝道，“我刚才很吃惊，他居然放弃进校辩论队的机会，简直不可思议！如果以前我绝不会相信，但看了他今天的场面，他滔滔不绝的创意和项目构想，我信了！我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他才大一，但心态已是博士了。通天科技的事业对他来说是主业，读书反而成为可有可无的陪衬……” “所以我也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几次他明明在教室里陪我自习，公司一个电话又到现场去协调解决问题了。你不觉得这样太快了么？他才大一，这难道不是毕业或至少研究生阶段才干的事么？”程雨诗道，“我害怕他走的太快，我跟不上；又害怕他转变太多我接受不了，还害怕我依然是老样子他会嫌弃我。” “这……你应该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谈。” “能谈么？谈了有用么？” 沈丽丽哑口无言常天浩连5年上市都喊出来了，怎么可能放下脚步？谈注定没成果。可让程雨诗如此高强度、高节奏的前景，她觉得也做不到——后者毕竟才大一。 “或许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服他——你的身体走太快了，等一等你的灵魂！” 程雨诗点点头，心情舒畅很多，有朋友倾诉下自然是极好的。 但两人不知道的是常天浩这句话固然没错，问题他的灵魂已40岁了，目前的节奏对他来说不是太快，而是慢了——这还是他有意压住的局面！ ， 第五十九章：赌不赌？ ps：57修改后释放了，同时56章的章节序号也已修改完善了，诸位可以重新再看，已花过钱的直接刷新下即可，其他地方看过的，不看也无所谓，因为内涵基本一样，少的那些不影响全局…… “师兄，你对今天的场面怎么看？”当常天浩和沈丽丽两人交谈时，兴奋了一晚上的清华4人组也聚集在了一起讨论。在众人之中，年纪最大、又已工作的宁致远显然成了核心，张公权虽然工作经验多一年，但毕竟是本科毕业，考虑到研究生阶段的开发经验，他自认为还是不如宁致远丰富的。 “通天科技的场面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宁致远显得一脸兴奋，“一开始我以为丽丽的介绍是她在帮助同学和朋友吹牛，但真正接触下来，我发现，她非但没有吹牛，反而还少说了很多内容。通天科技非常有实力，远远超过中关村那一票草台班子！” 众人一致点头，这完全有目共睹：自有产权的写字楼，高档进口汽车，全新的服务器和大量电脑，众多的人员使这家公司根本不像一个初创企业，甚至在他们眼里比大多数成熟企业还要阔气，在京城可能也就仅次于拿到美国投资的新浪等知名企业，这就有一个很高的起点…… “同时，常总拥有很强的话语权和掌控度，感觉他比老板王总更具有决策权。” 张公权笑了：“师兄看的很仔细，其实刚才王总也明确说了，常总是股东代表，这明摆着就是大股东代表。至于大股东的钱，不见得是常总一人的，但他可以代表大股东发话和支配，从常总这么潇洒的花钱手笔来看，百分百的富二代！丽丽的人脉不错，随手一捞就是个富二代的朋友，从他们关系来看应该非常铁！” 没错，通天科技的股权结构是比较清晰的，息壤投资他们也参观了下，明白了两者间的关系，也大致理解了关系这种内涵稍微到工商机关查一下就能看见。 但登记在常天浩名下的股份和财产就一定是属于他的？如果都这么简单，为什么还有“代持”、“白手套”这种词语？常天浩不到20、仅仅大一的年纪，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看到的简单事实，所以“钱塘大亨包养王慧玲、同时把侄儿放在公司锻炼”的传言才这么逼真！有些时候，越简单的东西看上去越不简单。 你问一年级小学生11=？，他毫不犹豫回答是2，你问大学生11=？，他脑子里不是想着2，而首先掠过三个问号：“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这种简单的问题下隐藏着什么陷阱和圈套？” 这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奥秘王慧玲口中一个“股东代表”这样简简单单的名词，就可以引起无限遐想…… 宁致远对沈丽丽的评价让众人都笑了：不是铁哥们，谁随便一转账就是1万块钱让她请人来考察？还说坐飞机不要坐火车。 “从介绍来看，我比较认可常总的观点：这几个项目都大有可为，且短期内只能积攒人气、赚钱很难。”宁致远笑道，“做项目有两怕，第一怕目标不清晰，今天想干这，明天想干那，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这样过段时间便茫然不知所措。 第二，商业化思维过重或不足。过重的话，太看重短期回报，有点急功近利，扭曲心态；不足的话，完全就是玩票，凭兴趣爱好来做，**虽然一再反对《侠客行》商业化，但我敢打赌，真让他来商业化，他也会做得一团糟。 而常总在这两方面平衡得比较好：他不是计算机专业出身，所以对项目规划、设计、内涵和发展方向看得更清楚，更少受束缚我们有时候不免把战术问题当成战略来对待，他就不一样；他的商业化思维也刚好，既不是玩票的性格，也不是过于追求短期回报的作风你看他这么大方就知道了。” 大家笑了：常天浩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商贩作风，他明显是个豪气大方的小开…… “唯一的隐患是烧钱时间能持续多久？”宁致远沉吟道，“王总能来当总经理长得又这么年轻漂亮，我感觉大人物对她是认可的，常总作为小开，长辈们肯定是关心的，两个人之间应该有微妙的平衡和制约，烧钱么后台老板们估计也默认，但能烧多久，烧到一定程度会不会下场干涉，这是个问题。” 赵齐伟脱口而出：“那……能不能见见长辈呢？” 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你是谁？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凭什么见人家后台老板？你真当自己是清华计算机系考察团了？ 他结结巴巴道：“不好意思，诸位，我说了句傻话……” 宁致远笑笑：“想法其实没错，但达不到。首先，后台长辈们不是这么容易见的，我们没这实力，几位博导来说不定还行，可这几个项目怎么请得动这批老师？其次，也不能见，见了你不就越过常总和王总了么？他们本来在公司锻炼，你要见长辈，潜台词就是他们说话不算数，这怎么干活？这要闹架了。最后，就算见了，给你承诺了又能如何？我看过好几个公司，投资人一开始都说得很好，着眼于长远、不急于一时，后来还不是变卦了？” 不愧是顶级院校出来的尖子，说话办事都自带逻辑属性，在研究生院跟着导师鞍前马后，又在国企里摸爬滚打了一年，阅历已飞速增长了。 潘德光道：“我赞同师兄的意见，其实这几个项目，从立项、创意、进展来说都很成熟了。网吧软件有两个模块已完工在调试；在线棋牌，雏形也差不多了；至于最复杂的《水浒群英传》，我看也发展到分角色撰写剧情和场景转化的程度了，现在他们缺的就是能编写代码的工程师……” 程雨诗抱怨的常天浩为什么有时候晚上晚自习上了一半被拉回公司讨论，其实讨论的不是技术细节这些和他谈无异于对牛弹琴；和常天浩讨论的是剧情。 二流网络写手常天浩在《水浒群英传》中自告奋勇担任了总策划和总编制，把一部《水浒传》和周边白话本、点评本结合起来，写了个多线分支剧情，拟定了一堆大纲，然后把这些内容发包给创作团队来编制。 团队成员由沪江大学中文系、历史系学生挂帅，另外还有部分新闻系和热爱古典武侠的成员，同时还引入了第4个学校上外，这是距离五角场三校最近的第四所名牌大学，搞技术上外不行，搞文学和剧本，上外战斗力还是挺拔尖的，大家经常为内容讨论得不亦乐乎。这时候二流网络写手常天浩就化身为工作室老总，一方面采纳各种各样的良好建议和发散性思维，一方面又修剪他们乱七八糟的瞎搞创意。 稿酬是响当当的冲量文标准千字10元，但在这时代已非常不错，现成剧情水浒传和小说里有，只要扩展一下就可猛灌水，这钱赚得不要太舒服，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用跑过来，直接在学校里根据大纲即可创作，一大堆文学青年赚得不亦乐乎，就连读上外比较文学专业的老同学田瑜也挂上了审稿编辑兼通天科技驻上外办事处首席联络员的头衔。 当然大家还愿意来常总这蹭吃蹭喝，男生们偷看两眼漂亮小姐姐甚至漂亮王总，女生则仰慕一下公司的西式做派，零食、蛋糕、咖啡供应很爽，偶尔还议论下年少多金又挥洒自如的小布尔乔亚常，觉得这公司真不错，一片欢声笑语，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费钱么？当然费钱！换抠门企业早就受不了，但常天浩不是这么看这些口碑会通过这些学生一点一滴地传播出去，这里的花销，很多可计提在广告费里，这一算便合理了。 再说了，等游戏开发完上线，这些人一定回去宣传这是我参与开发的游戏！那还不使劲往里面拉人？互联网时代获客成本可是很高昂的。这些无一例外都是自带干粮的小喇叭…… 宁致远总结了一下：“现在就是赌。赌这几个项目上市后口碑良好赚钱与否另说；赌我们能积累充分的项目开发和实践经验。赌注就是留京指标和进大型国企的机会。至于薪酬我反而不担心，通天科技比那些企业能拿到的钱肯定更多。” “我同意师兄的想法，且不能犹豫太久。”张公权道，“项目现在是急缺人手，所以常总才山南海北抓人，等后期成型要再进来麻烦就很大。齐伟、德光你们俩比我们有利，你们还没毕业，正好用几个月时间拼一下，我和致远师兄倒是要下点决心辞职才行……” 在这个时代，光比较薪酬没太大含义，尤其对北清沪交等天之骄子来说，稳定而光明的前途才是最向往的，要从国有企业跳出来，要放弃宝贵的留京指标都比简单多几万块钱重要的多，不然为什么很多优秀毕业生宁可苦苦挣扎于低薪酬国企而不愿意去能给高薪的民企，这是很明显的顾虑。 “反正我们要在上海待到30日，我们就参与一下项目，看看能不能下定决心……”宁致远道，“说句实话，我对北京那份浑浑噩噩的工作有些不感兴趣，如果有机会我想拼一把。常总说得好，让我们一起为梦想而窒息！我还是有点梦想的。再说，现在不拼，难道等35岁时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孩子全靠着你的时候拼吗？” “就依师兄之见，我们观察几天，然后走之前给他们一个答复！” 第六十章：新气象 ps：今天这场面应该是比较深刻了，前两天提醒乃们不要接飞刀的，接了或者没接的，是不是考虑来报个道？挽回损失的土豪打个赏也是可以滴嘛…… 市场运作逻辑已改变了，对未来，要有敬畏之心。请始终牢记，每次下跌50%，都需要翻一倍才能回本，所以，亏钱永远比赚钱快…… 平安夜，深夜11：45…… 坐在沙发上的常天浩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陆筱敏的电话。 傍晚时分她曾打来一个电话，从口气听得出来明显有话要说，且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聊完的情况，常天浩当时正忙着和清华五人组介绍情况，便道：“我现在忙着开会，晚上晚点给你打好么？” 可没想忙完收工回来居然这么晚，要不要再打过去扰人清梦颇让人犹豫。不过想了几秒钟便打定主意，该回的还是要回一个，平时可拖到明天再说，大不了搪塞一句回来晚了忘了，今天毕竟平安夜，意义不同。他想的是哪怕接不通也没事，只要手机响一声，留个通话记录明天就好解释。接通与否，只是结果；但是否拨打却是态度。 对女人来说，态度远比结果重要。反正11：45勉强还算是今晚上吧他自我安慰道。但愿不要关机才好。 他原打算响铃1声后就挂断，没想到陆筱敏居然一下子接了起来，这下轮到他骇然了对方一直在等电话？ 他轻声道：“还没睡？” “我……我迷迷糊糊的……”她本想说9点后她就一直守在手机边等他电话，但眼看12点都快过完了，还没接到，她都几乎以为常天浩不会再想起这件事，黯然心伤、准备躺下之际，没想到手机居然响了。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打来的，不过会开到很晚才结束，我也才刚到住处……”常天浩想了想，又觉得这话口气不对，这不像极了高洋搪塞她加班的口吻么？便道，“筱敏，我不是搪塞你，我真开会……今天清华大学有几个工程师过来谈项目，然后公司又组织了平安夜活动，忙到11点多才结束。” “嗯……我知道。” 常天浩逗她：“不怕我骗你？” “不会，你犯不着，也不会找这么蹩脚的理由！今天是平安夜，你哪怕和我说去教堂、去外面玩也不会说加班……”陆筱敏轻轻道，“从你口里说出来是开会，那就真是开会。” 说这些话时，她忽然想到高洋，曾经谈恋爱时也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相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在那次喝醉酒透露挪用事件后，她就开始不相信了。 “我犹豫了一下，怕你睡着了没敢打扰你……最后想了想，认为迟到总比不来好，所以还是打了，你要是没接，那我就打算明天起床再打。” 她忍住没说自己等待3小时的事，只轻轻道：“有点迷糊，不过还好，电话一响我就接了，现在是11：48，还是今晚……” 常天浩尴尬地笑了笑。 “你没陪女朋友？”本来她想问是不是陪女朋友到这么晚，但最后没敢问她得压住自己。 “雨诗也在，清华这边牵线的是她同学，我安排她俩一起住了。” “你安排他们一起住？”陆筱敏眼睛瞪得滚圆，这什么操作？ “两女生正好一起有伴，还有4个男的都是她同学的师兄。” “哦……哦……” “你今天好像有话要和我说……”常天浩轻轻道，“你还住你妈这？小虎好么？” “我回家了，小虎今天睡在我妈家。” “嗯？”常天浩皱起眉头，这什么操作？和高洋再单独谈谈？ 但紧接着下一句就让他愣住了：“我和高洋把离婚手续办完了，他已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 “办完了？搬走了？这么快？” “是你和我说止损要及时的。第一次没及时止损，所以只能承担更大的损失；如果再不及时，可能损失会更大，最后也许会爆仓……” “我……”常天浩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我父母和表舅商量后定的，他们最后商量说长痛不如短痛，离婚协议书大致按原来的内容起草，是表舅出面让他去签的，离婚证拿到了，表舅有战友在民政局当副局长，3天前拿了共同签字的协议书就直接帮我们把手续办好了……高洋今天东西全搬走我才回来的。” “或许应该把锁换一下，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他已经骚扰过我了，不过没上门来，是打电话给我的……” 陆筱敏冷笑道，“表面是问候我和孩子节日祝福，实际是说给我听他在小雪那过的挺不错的样子，还炫耀说最近操作又赚钱了，大概想证明我选择离婚是大错特错。我没理他，他也就这点出息……你比他赚得多多了，我从未从你口中听到过一句炫耀，相反，你每次都和我说投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有翻船后自救的退路……如果我不知道情况，我以为你该是他师兄。” 常天浩心想：论实际心理年龄，我足足比高洋大8岁啊，可这话又没法说。同时他又觉得高洋的动作很可笑，节日你慰问就慰问吧，为什么还要来这一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小虎怎么安排？” “小虎抚养权归他，我一周可以探望一次，不过因为他这学期还没结束，没人接送不行，后来口头约定由我妈他们暂时管到放寒假，寒假高洋带小虎回老家，然后下学期开学他安排人接送、和他一块住。我觉得这样过渡对孩子比较好，没太大刺痛。” “这样还行，孩子毕竟无辜。别想太多，会好起来的，今天平安夜，应该多想想开心的事，人生会有新的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常天浩顿了顿，“祝你平安夜幸福安康。” “嗯……”她无意识地点点头，不知赞同哪一部分，但听得出来，情绪压抑得很厉害。 离婚毕竟是心情低落的时期，常天浩前世有过经历，感同身受，宽慰道：“给自己放个假吧，出去散散心，天塌不下来……” “我不能走，医院同事会看笑话的……”她小声道，“我这两天在想要不要辞职再回母校读个研究生；或者找个国企附属医院或校医院等没什么压力的小单位工作……” 常天浩愣了下：“我觉得没必要。你现在不顺心的不是工作，用不着靠读书来增强工作竞争力，你现在需要放松心情……但也不能用换到压力更小的岗位来释放，那些附属医院和校医院没啥好待的，今后企业办社会必将被取消，搞个下岗更麻烦。同时还会形成不必要的猜测。你想想看，好端端在省人民工作的陆医生突然跑去不入流的校医院工作，换我也猜你出事了。” “我听你的……”她轻轻道，“那我就继续在原单位上班好了。” “不要太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还有件事想咨询你。” “什么？” “我想把房子卖了……” “卖了？”常天浩吃惊了，“好端端卖房子干什么？离婚你还是要住的呀，总不能长期住父母那吧，那样会有很多闲话。” “我想重新买一套，住在这我忍不住会有难受的回忆，今天我就很不舒服，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懂了！”常天浩明白了，这和自己重生前套路一样，为避免触景生情，最后还是把房子给卖了重新置业。 “你现在住的地方有多大？大概能卖多少钱？” “60多个平方，16万出头吧，或能卖到17-18万？报纸上中介行情我随便看的。地段挺不错，就房子稍微有点旧，如是新楼盘，我听他们说能卖到3200以上……” “卖了，去买个大点的房子，把杠杆加起来！”常天浩不假思索道，“我和你说过，房价在未来会不断上涨，所以大胆去买吧，买个100多方，首付两成的那种，按揭时间放到最长……这套卖掉剩下的钱除了付首付和交易税费，还可以再买个车库，甚至你再加买一套小的都行，反正既不限购，也不限贷。” “贷款不要还的啊？我听人家说贷款利息一年近8个点呢，再说我手里有钱，为什么要去贷款？”陆筱敏轻轻道，“高洋那笔60万还是给了我的，另外我自己还有6-7万积蓄，哦……不对……” “不对什么？” “你能帮我投资么？”她怯生生道，“我知道你有投资公司，我做个客户好不好？我大概能凑70万，我知道对你来说是少了点，不过我可以把手续费多付些……” “可以。”常天浩笑笑，“手续费不收了……” “不要这样，这样你公司不好开张，人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不用，钢贸的事还没怎么感谢你呢……再收钱，我掉钱眼里去了。”常天浩打趣道，“不过投资有风险，我不敢说稳赚不赔的……” “这是当然，只有骗子才说包赢都包赢了还要拉什么投资？”陆筱敏笑笑，“我交给你投资，自然信得过你，你给个账号，我把款子打过来。” 常天浩逗她：“你不怕大喇喇被人把钱卷走？哦，不对，你表舅经侦处的，有恃无恐啊……” 那头也笑了，这是她晚上第一次笑。 “不用打款过来，你去找个券商开户，找那些可以网上交易的券商，然后尽可能把佣金压到最低……开完户你告诉我，我和你说买什么。” “股票？不是期货？” “对，是股票，股票很快就会有行情了，现在是准备播种的时候。” “好，我听你的……” “很晚了，早点睡吧，好好休息，一切都会过去的……”常天浩道，“马上就是1999了，我相信你会有新气象。” “我想你……”她轻轻道，“寒假来看我好么？” 常天浩怔了一下，轻声道：“好……” 。m 第六十一章：捡的 新周一来临，绿豆行情的上涨开始出现迟疑的态势，抓紧这空子，冯亿谋平掉了1万多手仓位。他没仔细计算，也没去认真清点损失，但估计这部分损失一定超过2000万，等于上次扳回来的局面又一次莽进去了。他一方面恨自己一意孤行没听从军师意见而损失不小，另一方面也对其他跟随者非常不满意，尤其让其恨得咬牙切齿的是南阳帮。 老子这几年给你们这么辛辛苦苦做牛做马，帮你们从市场搂钱抬轿子，你们居然如此拆台，拆台也就算了，还要装不认识我、“你谁啊”这种表情，这特么就太恶毒了，他内心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复下。 冯亿谋没想到，他今天减掉的那1万多张单子中至少有2000张转移到了常天浩头上，按最初约定，关于4000张绿豆仓单已完成了。由于价格原因，他的浮亏上升到了100多万，这让王慧玲稍微有点紧张，在她眼中这似乎是常天浩第一次出现如此大数额的浮亏。前次天胶虽然有段时间不涨，但不管怎么说，浮亏其实不大，最多时也就是20来万，现在一口气猛增到100多万，情况就有些大不相同了。 甚至她去营业部交易时，周围其他人看她的脸色都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很大程度上王慧玲也过于敏感且误读了。 不过常天浩像没事人一样，这让她不得不深感佩服。 冯亿谋减出仓位后，危机虽然缓解了一些，但依然还解除。在许多人心中，市场价格突破3700甚至再冲4000已指日可待，那样的话，冯亿谋所有仓位将全部爆仓，不但多年辛苦积累全部打了水漂，甚至还会倒欠投资人一大堆钱。虽然投资时写的好好的是自负盈亏，但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如果他真把投资人的钱亏光，等待他的下场是什么？ 他琢磨了两天，认为如果那样自己就只有选择自杀了，这念头在1998那年最后几天里一直盘旋在脑海里，面上虽然依旧沉稳，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却从未停息过。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冯亿谋几乎要绝望之时，花荣找到他，郑重其事将一份“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的国务院文件交给了他，说道：“政府要采取措施抑制通胀了，平抑物价首当其冲，查处投机乱象估计也跑不了。” 冯亿谋愕然：“这有什么用？这种文件过去几个月没有10份也有8份，还不是对牛弹琴？南阳帮自己都不理会。” 军师叹了口气：“打击走私后这波上涨怎么来的？是不是各部委联手？有些时候，你确实可以扯*******，但更多时候你还是要相信，怕就怕认真二字……党真要办的事，有办不成的么？就算真办不成，也得弄点雷霆手段吧？再退一万步说，1948年老蒋兵败如山倒，尼古拉斯·蒋去上海打老虎都还有几个月成效呢。” 冯亿谋点头，然后道：“那其他人也能看到文件啊，盘面没啥变化……” “单文件当然不行，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催化剂，你在郑州这么多年关系……借势啊……” 军师神神道道地说了这几句就走了，甚至没说该怎么布置催化剂、该怎么借势，但冯亿谋却明白了，这是发挥地头蛇威力的时候了。 有些话将来是要承担责任的，军师只不过请来支招，又不是命运共同体，所以他也不能苛求太多，再说，上次建仓也没听军师的话，以至于搞得如此狼狈，人家估计心里也不爽。 想通了这一点，他就决定行动起来都他么要跳楼了，还在乎其他？ 冯亿谋发挥了地头蛇优势，瞒着所有人，把自己能找到的所有现金全提了出来，一共60万，装满了一个旅游包。他一个人背着旅游包，在交易所外面打电话给交易所电工班班长。冯亿谋相邀，电工班长不敢不出来，一见到冯亿谋，他就知道对方急红了眼。 “明天，需要帮我盘中停电5分钟！” “啊……冯老板……这……这……这……”那班长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十分为难，那样做如果被查出来，开除都算便宜事。 冯亿谋知道对方顾虑，直接将那个旅行包丢在他面前：“这里是60万辛苦费，够你工资开到退休了，干完你随便做点小生意就是，你都主动辞职了还能拿你怎么样？” “我……我……”电下班长拉开旅行包拉链，果然看到一捆捆现金摆在面前，他顿时瞬间呼吸急促，脸上冒出红光。1998年啊，他干一年也就2万块钱，60万等于提前把30年工资收完了。 “你不干也行……”冯亿谋冷冷道，“但我肯定要跑路了，跑路前，你懂的……” 电工班长打了个寒战：他当然懂，这种黑白两道都混得开的带头大哥，要自己小命还不是轻而易举？平时估计他不会来为难一个小工人，但他都要被逼得跑路了，那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了。 他颤声道：“好……我干！” 第二天上午，王慧玲正和常天浩一起紧紧盯盘，这两天绿豆走势牵动人心，忽然之间，绿豆行情图停止了。 “网络坏了？” 这是两人第一个反应，但随后一看，上交所、大商所的行情都是一切正常，出问题的只有郑商所。 王慧玲骂骂咧咧：“郑商所这个烂地方……赚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把系统搞好点，每年就他们家幺蛾子最多。” 常天浩刚要附和着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停电事件，拔腿就往外面冲：“老周、老陈，快，备车……” 大厅里的人看到王慧玲和常天浩冲出来，大家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王慧玲下意识跟了出来：“天浩，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说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按电梯，王慧玲蹬着高跟鞋也咔咔咔跑了过来。 幸亏两个驾驶员都在大厅，又是部队出身，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火速拿上钥匙跟上。 “走走走……去营业部，你4家，我4家。”常天浩喘着粗气上了车，打电话给王慧玲，“再加开1500张绿豆空单。” “空哪个？” “3、5、7哪个都行……” “冲啊！” 一黑一白两辆丰田佳美，咆哮着冲出车库直接杀上马路，两个驾驶员也知道时间紧急，看到红灯又看到旁边车不多，直接就打着双跳闯过去了…… 就在这5分钟里，因为交易所电路故障，郑州盘所有交易被迫停止，无数交易者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四处打听究竟发生什么，全国各地的电话如潮水一般涌入郑州。 就在众人心理最脆弱之时，位于当地的三金期货果断给各期货公司打电话或发传真通报“内幕”消息，提醒他们“关注”中央文件，消息迅速扩张到全国各地。 在这命运的5分钟里，常天浩和王慧玲已分别抵达营业部，王慧玲霸气狂涌，把笑着上前来迎接的经纪人扒拉了一个趔趄，直接冲到交易电脑前噼里啪啦就下单子……下完单子看也不看，随便电源一按关机就算退出，然后撒腿就跑，直扑第二家全大户室都对这通暴力狂奔目瞪口呆！ 同样的场面发生在第二家、第三家……半小时内，常、王二人走遍8个公司，下了1500张空单。 当最后一张单子下完时，王慧玲发现自己脚痛得不行，后来才发现，因为跑得太急，一个高跟中途折断了，她就是这样一高一低冲进营业部的。 “都怪你，都怪你……”回到10楼常天浩的办公室，王慧玲拿着那双折断的高跟鞋和已红肿的脚踝对常天浩撒娇，“人家脚都要断了……” 开8个账户，分仓是够爽了，但跑过去操作也费力。 “来来来，揉揉，揉揉……”常天浩趁势把她一把抱起，一边揉一边夸，“今天你立大功了！” “痒！你在揉哪里？” 常天浩坏笑道：“哪里痒揉哪里……” “你坏死了……哎呀，轻点……” 常天浩拿起电话，给新世界城古琦专柜打电话，立即传出了温柔的女声：“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vivian在么？我是常天浩。” “常总您好，我就是。” “linda的鞋跟断了，麻烦您送10双鞋子过来，另外再加几个新款包让她选，有好看的风衣或其他款式服装也送几套过来……” “您需要衣服么？或者我帮您在旁边杰尼亚（ermenegildozegna）专柜也拿几套新款过来？” “ok，没问题，尺码都有吧？” “你和王总是本店贵宾，所有尺码一应俱全……”vivian笑道，“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废话，当然是荣幸，常天浩上次逛新世界城一口气存了40万支票进去，所有购物款项直接签字，有时候懒得去都让店员上门送一堆，喜欢就留下，不喜欢下次店员会来收走，这种豪阔小开是营业员最喜欢的，而且他就固定那几个牌子，相互间各专柜都打通服务了…… “干嘛又破费？”王慧玲撒娇道，“不是刚买过衣服么？” “这次不要钱，捡的，算新年礼物……” “捡的？” “看盘面……” 王慧玲定睛一看，只见电路故障修复、恢复正常交易后，由于谣言散播，在中小散户交易盘集中推动下，期货多空局面出现剧烈变化，不到一小时功夫，价格猛挫了30多点。 刚才那1500张单子直接浮盈近50万，区区一点服装费，这不就和捡的差不多？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天，多空局势逆转了…… 第六十二章：大雪崩 ps：昨天上了导读，多了一批新书友，欢迎你们入读者**流【群号可见简介】。 前段时间我在群里说，黄金要摸1300，果然兑现了。当然，我仓位很小，赚个500刀喜滋滋买书去了，后面涨不涨和我关系不大。这件事主要着眼点不在于赚钱，而在于轻仓3礼拜了我都没怎么管，单子挂好就码字了。 至于你们关心的纽美，还套着，目前浮亏5500刀，唯一不爽的是包夜费有点高，我以为是5刀，今天看了结算单居然是7-8刀，这可怕的利息…… 还是那句话，如果头寸让你吃不好睡不香，每天甚至每小时不看行情、不刷周边资讯就浑身难受，那一定是仓位过重，需要克制…… 王慧玲的狼狈样当天就在营业部里传开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都有： 有的说她擅作主张放空，挨了钱塘大亨的责骂； 有的说她奋力一搏，拿了最后的头寸压空； 还有的说她仓位过重、患得患失，整个人精神已开始不正常了。 但这种传言在下午就戛然而止。 下午时分，当王慧玲脚踝贴着膏药，喜滋滋在休息室试衣服时，上午还嘲笑她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绿豆转势下跌。 很多人心里还有这样的幻想，不要怕，连续涨了好几天了，有个小调整也正常。但第二天不但没能如众人期望的那样充分恢复上涨，反而继续小跌十多个点。更重要的是，那份国务院文件流传越来越广，众人感觉被勒住了喉咙，有点喘不过气来。 现在轮到王慧玲稳坐钓鱼台了，前两天还亏损100多万的局面，一下子似乎就扭转过来了，浮亏下降到了只有10多万，这对高达1800万持仓总金额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现在，如潮水一般的电话又打到了王慧玲这里，甚至好几个营业部老总都虚心请教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她故作高深道：“那份文件你们没见到？要加强学习啊，对党和国家的重要决策一定要深入领会、贯彻执行、不打折扣，你们都是国有企业的老总啊，如果不能自觉在思想上与保持中央高度一致，怎么能稳定经济建设大局面？怎么能有条不紊地管理投资大局？上海是全国金融桥头堡啊，资本市场好不好，首先看上海！” “是是是。” 讲完她又莞尔一笑，嗲声道：“当然，我是讲不出来这么高水平话的，你们也知道我就一个大专生，虽然现在读个什么工商管理研究生班，那也是糊弄人的，主要还是现学现卖，出丑地方你们要包涵啊……” 这里有个当然。 “王总高义！高义！”对面又是一脸恍然大悟，王慧玲背后有高人嘛…… 打完电话，她转头又对常天浩撒娇：“人家刚才讲的对不对啊？” “不错不错，我要给《演讲与口才》杂志社发一面锦旗，干得漂亮！”常天浩回味了她身上新买的a字裙，顺便把该揉不该揉的地方都揉了一圈，然后道，“经过说服，清华4人组已全部同意留下工作了，晚上办个小型宴会，招待一下，顺带把待遇谈下来，你是老板……” 经过几天认真工作和深入考察：清华4人组彻底下定决心，要为理想而拼搏一次！两位在校的，直接就在团队里接着干，至于有工作在身的张公权和宁致远，则要先回北京办理离职手续然后南下。 王慧玲和他们谈的很成功，约定宁致远薪水和姜、廖一样，都是4000一个月，张公权少逊一些，定3800；另外两人定了2800-3000。虽然4人拿的薪水没有明显高于其他人，但有个隐形福利，住房问题由公司解决。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清华组认为自己比其他非顶尖院校出身的人物薪水要高这是必须的，否则就有点说不过去。 至于原来就在承担任务的姜长宏和廖忠磊两人，也觉得公司挺好，没有仅仅因为清华这块牌子而给他们不公平待遇。他们虽然学历不如人家响亮，但毕竟工作经验还多几年你呢，至于住宿什么的，对外地员工肯定要倾斜，他们完全理解。 送上车时，常天浩特意交代沈丽丽：“多多串联，有合适人员就推荐过来，所有费用我全部承担，那1万块就是活动经费，不够再找我要，公司已经决定了，就由你来担任通天科技驻清华办事处主任，薪水每个月1000……” 说罢，他又拿出1条小熊猫、2条中华、一箱茅台塞给她：“这是办事处招待用烟酒，归你开销，唯独你自己不能碰啊！” 众人又一顿大笑，丽魔头气得牙痒痒：自己刚说戒了，他就拿这堆东西出来，分明是故意的！ 不过对常天浩开给自己薪水，同时她又有点感动，这与其说是薪水，不如说是送钱给自己。程雨诗说的对，常天浩变了，以前那满腹经纶的常夫子目前在急剧商业化这到底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还是人性的扭曲？ 想起常天浩挂在嘴边的“生活所迫”，她心情很复杂：每个人都渴望长大，但有时候又抗拒长大，因为长大后你可能变成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人。从高二到高三这一年，常天浩变化不算大，但从高三到现在这半年多，她觉得常天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她和雨诗也在变，但两人变化幅度放在常天浩这，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无论如何，这都是令人心情复杂的世界。不过她和程雨诗又不一样，后者渴望常天浩成为一个纯粹的学者型知识分子，她没这想法。 当然，未来究竟会如何变化，她也不知道。 王慧玲对常天浩这手佩服得五体投地：清华那是男生扎堆的地方，大家谁也不服谁，几个哥们串联声势估计是不行的，非得大人物出面才行，可他们又不认识大人物，就算认识，也很难委托对方干这种事。不过常天浩挑沈丽丽这活络开放的女生出面串联，还是学妹，情况就大不一样，师兄长、师兄短直接就奏效了。 她想：这应该算合理用才了吧？ 不管怎么样，当初最为担心的人才问题，现在基本得到了解决，甚至最近这几天都可以有同济、交大、沪江计算机系的毕业生来面试应聘。年底本来就是跳槽的高峰期，小布尔乔亚·常在平安夜的那个大礼包一发，很多人自然充当了广告员，不少处于观望阶段的人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应聘和跳槽，至少也要到年后才能来上班，常天浩并不着急，第四个项目创意他才刚刚勾勒成型，还不算很完备，需要再打磨打磨。而且马上要迎来期末考试，他得多花点时间放在学业上他可是应承了老师好几篇论文的。 1999年1月4日，周一，新年过后第一个交易日。 在文件和有心人推波助澜的共同作用下，绿豆期货终于出现大跌，当日直接砍掉了100多点，跌幅接近跌停！ 王慧玲原来服务的南华公司散户大厅里一阵大乱，人声嘈杂，有散户昏倒了，众人乱作一团，最后干脆打起了120急救……而王慧玲却兴奋异常，穿着一身新衣服差点没在办公室里蹦迪。这100多点一泄，常天浩手头那5500张单子从原来浮亏几十万瞬间变成浮盈500多万。 惹得常天浩皱起眉头：“德性……不就500多万，搞得和没看过钱似的。” “是500多万啊，不是500多块啊……” “稳住啊，这只是个数字而已……” 王慧玲撒娇道：“人家稳不住了，人家就是个小女人，哪有那么深的城府，我现在恨不得一个个营业部里去走一圈当众打那些人的脸，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好了好了，省省心吧，不要耽误我复习……”常天浩一把将她赶出了办公室，叮嘱道，“同济边上的鼎盛公寓位置还凑合，你去买几套下来，挑一套自己住，密云花苑那套也买下来……” 这是买房如买菜的节奏，王慧玲笑着答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脚上那点伤痛不算啥，再说，上下班有人开车接送，平时不还有人揉么…… 收盘后，常天浩也按捺不住情绪，一遍又一遍地在电脑上复盘，仔细查看绿豆k线图，成交量、、布林线等乱七八糟的指标，用他所有的专业知识得出结论：绿豆跑不了啦…… 为合理进行情绪管制，他摊开高数课本，认真地把拉格朗日常数、不定积分、极限、各大公式统统过了遍，心里感慨，牛顿老人家说的太对了：我能算出天体运行的轨迹，也算不出人性的贪婪与复杂…… 1月5日，绿豆合约继续低开、下杀，全天再次下跌100多点，对常天浩来说又是600多万进账。这两天赚钱速度如同开足了印钞机，火力全开，而且是自带核动力的那种，停都不停的。 王慧玲也目瞪口呆，她去看了一下楼盘，定金还没交，房子已“捡到了”5套房子加起来才100万不到，连常天浩盈利的10%都没有。 去年底平掉40%头寸的冯亿谋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当初减太快了，不过军师淡淡道：“你要是不减，说不定先把你拉爆再跌……那话怎么说来着？空头不死，多头不止，无非情绪逆转了……” 冯亿谋只是略有后悔，但其他做错方向的赌徒却在捶胸顿足。 平安夜还和陆筱敏兴致勃勃炫耀的高洋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势，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三天接近300点大跌后，他不但原本浮盈的头寸全面亏损，甚至自己进去的70多万也要保不住了。 超哥看他脸色难看，劝道：“高洋，你仓位太重了，现在市场明显走坏，你止损吧。” “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技术性调整，过两天还会涨回去的……”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咬牙掏钱进行补仓，现在，他把代客理财所有募集到的资本连同自己的全部身价都押进去了…… 第六十三章：开个玩笑（第1800张月票加更） ps：上一张是1500张月票加更，忘了写了…… 超哥见劝不住高洋，知他牛脾气又犯了，便不再多说，只考虑晚上转头给陆筱敏打手机。 他第一次拨号后，陆筱敏看见了，但没接。 过了一会，超哥继续锲而不舍地打过来，陆筱敏想了想，还是接了。 超哥到没察觉异常，只以为对方第一次没听见，这很正常。 他焦急地说：“弟妹，你要劝下高洋，他现在这样子很危险……” 陆筱敏原以为超哥要来问离婚的事，现在听到不是，便松了口气，平静地问：“他在干什么？” 超哥便把高洋在绿豆上的操作大致讲了些，讲完以后，陆筱敏半天没吭声。 超哥以为她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便道：“他今天又追加了头寸，准备奋力一搏，虽然跌势趋缓了，但我觉得他心态很糟糕，你……” 不等他讲完，陆筱敏冷冷拒绝道：“超哥，你找错人了，你给小雪打电话吧，高洋和我没关系了……我俩已离婚了，我说话他有听进去的时候么？” “啊？”这是比绿豆暴跌还让超哥感到可怕的事高洋离婚了？问小雪？天哪！ “你们怎么回事？”超哥大惊，“好端端为啥离婚？你们俩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虎考虑啊……这夫妻吵架正常，我和依依也吵架啊，这要是一吵架就离婚，这日子还怎么过？” “就是为小虎考虑才离婚的，超哥，小雪的事你真不知道？” “小雪啥事？”超哥一脸懵逼，“小雪现在跟着高洋管理客户理财项目，她是员工啊，公司又不止她一个女员工，就算他们都是安徽老乡，也说明不了什么，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你问问小雪肚子里那货，谁的？问问住她家里那男人，是谁？” 超哥感觉整个人三观都被颠覆了：高洋出轨小雪？连肚子里孩子都有了？ 放着干部家庭出身、大学毕业担任医生的知识分子的漂亮老婆不要，去找农民家庭出身、只有高中毕业，长得也不算太出挑的姑娘？ 他脑子有病吧？ 就因为小雪年轻几岁？可陆筱敏看着也不老啊实打实年龄才29，长相嫩、身材好、打扮时髦，哪怕生过孩子，出去说25也绝对没人怀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不知道。” 陆筱敏轻轻道：“我就说给你听，你可千万别外传了啊……” “知道知道。” 超哥匆匆忙忙搁下电话不敢吭声了，今天晚上从陆筱敏处获得的这瓜比绿豆危机还大啊……回头和老婆一讲，后者也大惊失色，感觉高洋疯了。 超哥这通电话打完，陆筱敏想了想给常天浩打电话：“今天我把股票账户开好了，开在金通证券，资金转了70万进去，佣金也按你的建议和他们砍了。千分之二，说平常都千三的，因为我资金大给我打了折扣，其实也有更低的，不过有网络交易系统的数他们最便宜，我倒是去打听了国泰君安和申银万国，老远了……” 常天浩点头：“这个可以，没问题。你动作蛮快啊，这才几天功夫。佣金水平可以，反正不差这点。” 现在可不是常天浩裁员那会，那会儿万二、万15都是常态，现在给你个千二就偷着乐吧。 “那我把账号和密码告诉你，你帮我操作？” 常天浩拿起纸笔记录了下来，顺手把行情和交易软件也下载下来，速度倒挺快，公司拥有2m专线的优势终于体现出来了…… “你自己会操作么？” “我？”陆筱敏吓了一跳，“我啥也不懂，怎么操作？” “没关系，我教你！我把代码告诉你，你只要能买进就行，卖出都不用学……” “我怕我没功夫看。” “不用看，买进，逐步满仓，然后忘记这件事就可以了……” “这么神奇？” 常天浩打趣道：“要不要试试看？就这么神奇。有句话你听过没有？专家不如炒家，炒家不如藏家……” “那好，你告诉我什么，买进我还是会操作的，今天他们在大厅里现场演示给我看了。” “买进也有学问。”常天浩轻轻道，“你去买亿安科技，属于深交所的股票，代码0008，好记不？” “好记……尾号8！这数字吉利！” 常天浩笑了：“这支股票目前每股8块多钱，你现在就可以买。根据你的资金量大概可买8万多股，你每天买一点，不要一次性买太多，建议分7-8天完成，记住啊，1手是100股！买到买不动为止。” “知道啦，我每天不超过1万股。” “没这么机械，你分散买，不一定就限定在1万股，比如今天抛单比较多，你就多吃点，抛单少，你就少吃点。每次买的时候也不要一下100手，要看看买卖单，分散成交。” “如果没空怎么办呢？”陆筱敏道，“我可能不能天天跑大厅。” “没空你打电话给我，我会操作。”常天浩叮嘱道，“这支股票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你不要和别人说……心里有数就行，说了就不灵了！” “懂了，还有这种事啊！” “当然！” “那你自己买不买？” “我不买……”常天浩想了想。“专门留给你买的，女士优先。” 如果是后世，这是标准的黑嘴行为给别人荐股自己却不买！不过陆筱敏不懂这些，她反而觉得常天浩很有风度。 “对了，超哥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高洋在操作绿豆，说很危险，让我劝他……我没办法就把离婚的事和他讲了。” “高洋被套了？” “不知道，我不懂，反正超哥说他有点儿杀红眼了！奇怪，这人在圣诞节还和我炫耀赚钱来着，这才几天功夫，一眨眼就这样了？” 常天浩心想：好嘛，高洋居然做了对手盘，这真是……陆筱敏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就元旦后这几个大雪崩，足够埋人了。 “投资有风险啊，所以我老说会翻船，让超哥劝他吧，你劝估计适得其反。” 陆筱敏被他说的有点紧张：“你……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什么科技……008科技……咳，我就记得这名词了。” 常天浩强调了一遍：“亿安科技！” “对，这亿安科技会不会翻船而血本无归？我说有家当都在里面了。” 常天浩逗她：“翻船了我养你！” “你也翻船了怎么办？” 常天浩脱口而出：“我偷电瓶车养你啊……哦，不对，偷自行车去！偷窨井盖也行。” “又和我开玩笑！”陆筱敏心头一阵甜蜜，笑道，“你堂堂沪江大学生，我是医生，就算翻船了大不了从头再来，至于去偷嘛……我和你开玩笑的啦，盈亏我自己会承担，开户就对我进行了风险教育，说买者自负。” “我也和你开玩笑的。” 陆筱敏笑道很开心：“那我挂了啊。” “等等！”常天浩沉吟一下，“你给超哥去个电话，委婉提醒下投资风险很大，高洋堵性太重，让他无论如何要学会止损，可不要再挪用了千万别说是我交代的。我怕他听是我说的更加刚愎自用，现在恐怕只有超哥说话才管用。” “我知道了，我和超哥说。”陆筱敏觉得常天浩为人真不错，明明对高洋各种看不惯了，最后还想着劝一声。 电话打过去时，超哥一直忙音，她以为对方有事就先放弃了，哪知道超哥在电话里正把高洋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丧心病狂，让他赶紧把小雪这事给断了，回去哀求陆筱敏重归于好，看着孩子份上，有什么软话不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高洋怒了：“她们家有看得起我的时候么？就连离婚，陆筱敏本人都没出面，是他经侦处表舅来说的，还威胁要调查我挪用的事……我能怎么办？小雪不过是她一个借口而已，超哥，你别瞎参合了……” 说了半天，高洋不理，超哥除了骂几句也无济于事。 等再接到陆筱敏的电话，超哥也觉得无奈：刚吵过架怎么劝？明天找个机会缓和一下再说吧。高洋这人只爱听软话，越逼他，他越拧！这么多年朋友他还能不清楚？ 让陆筱敏买亿安科技，常天浩当然是心里有数的，作为519行情旗手，罗成、李彪等幕后庄家把亿安科技从个位数的股价在短短一年半中直接带到百位数，构成一桩令人震惊的炒作大案。 亿安科技让陆筱敏买是可以的，因为她资金量不大，也就是买个8万多股。常天浩这么大的资金，怎么买？该股一共才3500多万流通股，是标准小盘股，庄家在操作过程中直接控制了3000万股，拥有80%的筹码，所以才能硬生生拉到那个高度。按目前常天浩手头资金量买进去的话，可买到近400万股，哪个庄家傻兮兮继续给你抬轿子？ 按某些不动脑筋的网络写法，不管庄家、不管盘面，闭着眼直接把后世记得的大牛股买进去然后最高点跑就是，所有利润都是自己的这不叫睿智，这叫弱智！ 只怕现在这时候操盘手手里也只有70-80万股，还没吸到足够筹码，常天浩这400万股下去，直接就把人给吓跑了。 故而，他不能买或者只能少量买，而且还要等陆筱敏买完看看盘面再说万一有所出入呢？至于他自己的股票布局，等绿豆这把做完也来得及。 之所以强调让陆筱敏自己去买，就是希望给她找点事情做，冲淡离婚伤痕，免得整天乱七八糟想，只不过这种话不能直接说。再说，自己买和别人买的感觉是完全两样的，当有新玩意时，人的注意力通常会被转移，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第六十四章：苦苦挣扎 第二天开盘，绿豆各合约依旧是“没娘的孩子只有爹（跌）”。持仓量最大的主力合约gn9903再次下跌60点，跌幅接近2%，空头整体走势势不可挡。 当然，具体到盘中情况，比起前两天直线下挫的场面，今天走势稍微要缓和些，中途甚至出现过一小波反弹。这给了高洋继续持仓的勇气，虽然他的亏损还在扩大，但成本毕竟摊低了。 超哥劝他的话他没能听进去，反而道：“各合约持仓仍在不断扩大，说明多头也在蓄力……超哥，你还有没有资金，来抄底啊你吃个反弹就走。” 超哥实在无语：下跌抵抗中的反弹和正儿八经的反弹是一回事么？ “高洋，你也是专业人士出身，这明显下跌趋势看不出来么？” 高洋犹豫了下没有强辩，只轻声道：“就算下跌，难道就一点抵抗和反弹也没有……我要求不高，趁反弹出清那样赔多少我都认了。你不能让我现在就斩仓吧？那我得亏多少？我钱全赔进去了，陆家不得看我笑话？” “那至少把风控降低些啊，你风险度都超过90%了！” 高洋道：“不要紧，我和风控部打过招呼了，特事特办，保证金只收交易所部分的5%标准，那还能腾出不少空间来。” 超哥劝道：“你小心点，明天再跌无论如何一定要减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笑话不笑话，谁在乎呢？” 本来他还想再劝一劝离婚的事，见对方情绪不好就没多说。 但这件事始终是心头一根刺，他私下找到小雪，厉声斥责道：“小雪，不是我说你，高洋是有家室的人，现在你把他迷住了让他离婚，将来他醒悟过来还不得恨死你？当……小蜜……不是件光彩事。” 当着女孩子的面，他不好意思说“小三”的字眼，用“小蜜”这个稍微婉转但意境一样的词。 结果小雪哭了：“超哥，我是崇拜高总，但……但这事怎么能怪我呢……我……我……” 超哥皱眉道：“你不去勾搭他，他怎么会？” “不是……不是……”小雪抽泣道，“9月初那次庆功宴您还记得吧，当时我去了，高总也去了。” “那怎么了？” “高总喝多了，我也喝多了，后来是他送我回家的，打车到家开门，我让他喝口茶再走，结果高总搂着我、亲我，说喜欢我……”小雪声音越来越低，“然后……” 超哥以手抚额：这他么叫什么事啊！高洋平时去夜总会有时候确实会叫小姐，但只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从不会在外面过夜，也不会和小姐们上床，但那天怎么就把小雪给上了？酒啊……果然害人不浅！ 后来场面就失控了：两人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半夜两人都醒了，小雪还是第一次，高洋目睹床单上的痕迹也傻了眼。非说高洋纯粹用强也算不上，毕竟小雪平时就崇拜他，好感度很高，顶多算半推半就。 本来就是个一夜情，过去后双方不提也就罢了。 结果高洋回老家，小雪也回老家，干柴烈火一擦就着。常天浩猜测很准确，小雪回老家只待了2天就赶到了高洋所在的地区，又一个人在宾馆等了他足足一天。没约束的两人逛了景点、吃了饭、滚了两夜床单。 高洋觉得小雪温柔懂事、百依百顺，不像陆筱敏这样高傲，当年也更年轻和新鲜，令他雄风大振；小雪觉得高洋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有钱、有文化、有地位、年纪不大，长得绝不难看，也算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于是两人又从一夜情发展为地下恋情。 总算小雪知道自己样样不如陆筱敏，没奢望高洋离婚娶自己，更多看成地下姻缘、露水姻缘，想着和高洋过几年就回老家嫁人，能有高总这样的情人，能缠绵2年，此生足矣。 高洋觉得她懂事又不纠缠，再加租房子确实也不方便，正好代客理财赚了钱，便把原本放在小雪名下那30万转为购房款。房子就在公司不远处，被精虫上脑冲昏理智的高洋甚至告诉小雪：房子你留着将来当陪嫁，我帮你找个钱塘的好人家嫁了，这样你就不用回老家也不用从公司辞职，我们还有相见的余地。 言下之意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还想接着飘”的节奏，小雪糊里糊涂答应了……直到发现怀孕。 这件事说起来小雪也有责任，但超哥责怪的话说不出口高洋管不住自己裤裆反而骂女孩子勾引就太不要脸了，再仔细看，果然发现小雪肚子已微微有点隆起，因是冬季又穿着羽绒服或大衣，再加小雪本来不胖，所以平常看不出来。 “几个月了？” “快3个月了。” “所以你逼着高洋娶你？” 小雪哭道：“我从没说让高总离婚娶我的话，是他自己说的。大约三礼拜前他忽然告诉我说要离婚，还说离婚是陆家提出来的，对方早就不满意他了……反正他最近心情都不好，我什么也不敢说……” “他住在你这？” “嗯。他说他被陆家赶出来了，我反正房子也空着……再说，这房子是他买给我的，我还能不让他住？”小雪低声道，“超哥，您是知道的，没高总就没有现在的我，只要我能做的，我都可以答应。” 小雪崇拜高洋还有个原因是报恩：几年前她从安徽老家来杭州打工，举目无亲，在饭店里端盘子，是高洋把她介绍进新世纪工作。本来按常理经纪人要有大专文化，只有职业高中文凭的小雪不符合。高洋破例给又她开了后门，还手把手教她。让小雪从原本土气的乡下姑娘变成了相对体面的职场人。 那时候小虎才满周岁，高洋对小雪只有兄长和老乡一样的关照，从无半分其他想法，所以小雪对他感情不同。超哥也相信这点，所以他对两人忽然在一起了惊诧莫名这都好几年了，忽然在一起？ “那他现在说娶你没有？” “说……说过年带我回老家摆酒……不然年后肚子要遮不住了，呜呜……超哥，我知道你是高总好朋友，我不是坏女人，我不是坏女人，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家里还不知道呢。” 这也是高洋同意让陆家暂时再管着小虎的深刻用意，否则现在直接过来，家里马上鸡飞狗跳。 超哥无言叹息：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今天终于领教了。 “好吧，我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木已成舟，那头离婚证已领，这头肚子都有了，非让高洋再把这头孩子打掉然后眼巴巴上门去求陆筱敏复合，他也觉得说不出口，同时估计以高洋个性也做不出来。 他认为自古小三上位最难是原配离婚这环节，陆筱敏既然干脆利落把婚给离了，高洋与小雪结合也就顺理成章没啥阻碍，连房子现成都有。 感情问题勉强算是解决，投机问题怎么解决呢？他决定明天再找机会劝下高洋。 周五绿豆依旧颓势不减，不过下跌幅度进一步减少，略多于1%，高洋调整保证金后，其风险度再度上升，他铁青着脸骂骂咧咧，营业部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至于超哥的劝解他压根听不进去。 超哥让他减仓，高洋坚持认为跌势趋于尾声，该准备等待反弹再减仓……两人争论不休，最后决定周一再看。 不过对高洋要求他提供资金支援的请求，超哥委婉地拒绝了，他不是不肯借，而是觉得现在这时候进去不妥。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高洋亏太多，他就准备送15万给两人当结婚贺礼不管怎么样他和高洋都兄弟一场！ 何况他心里隐隐约约有数，陆筱敏对高洋不满是因为什么：第一次为了他挪用；第二次挪用又是他告诉了陆筱敏。大概在陆筱敏心目中，高洋的信誉已完全破产了。 高洋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高洋苦苦挣扎时，正是陆筱敏有条不紊建仓之际。为有时间操作，陆筱敏甚至特意还和几个上夜班的同事换了班，这样每天上午她都可腾出足够时间进行操作。 审视成交记录的常天浩看得很清楚，她第一天操作很小心，第一笔交易甚至只买了2手，200股。由于有最低佣金5元的限制，所以实际佣金费率超过千2。接下去操作就比较顺畅了，单子也越来越大，5手，10手，15手这样开始往上加，第一天整整买够了1万股。 第二天的订单更为灵活，不再机械地用逢5逢10节奏，而根据挂单情况调节，如上面有27手卖单，她就挂28手买单吃下来，节奏压的很稳。到周五为止，陆筱敏已陆陆续续买了4万多股，算是建了半仓，常天浩看一点问题也没有还打电话表扬了她。 整体股市目前还处于蛰伏期，营业厅几乎没什么人来，所以她可从容不迫操作，买够股票后就顺带再看一看房子，然后又根据常天浩的建议报了驾校，利用晚上值班的空余时间啃起了理论学习读本，甚至看累了驾校教材和顺带学一学股票教材，常天浩推荐的《股票大作手回忆录》她是当故事书看的。 股票、驾考、夜班、房产等全套组合拳打下来，陆筱敏的日程表充裕了不少，情绪和心情要比前段时间稳定许多，脸色也渐渐变得好了起来，她忽然明白常天浩坚持要自己操作的深层次用意，心意更甚…… 第六十五章：拉偏架 ps：感谢路遥哈利路亚、飞吧毁灭之锤、gilberthey、我就是我的坚持、胸巨聚人心、我问天为什么、繁星下的李白、markdad、云上有晴天诶呀等诸君打赏，其他未提及名字的诸君也一一表示感谢，还有月票的同学麻烦再请支持下。 目前尚欠4 次加更…… 虽然盘面下跌、总资产增长让常天浩很满意，不过有件事一直让他心烦意乱：小琴忽然联系不上。 国庆时他回钱塘邀请小琴来上海发展，对方委婉拒绝了，表示暂时没这个考虑，不过留了活口，过年后考虑一下。 他考虑到此时公司、场地、装修都还一筹莫展，便打算等待一段时间再说，也不着急这么几天。 12月回钱塘注册公司并安排钢贸事宜那段时间他又去找小琴，结果扑了个空，电话倒能通，说回老家探亲，态度和以前一样，年后再说。常天浩也没往心里去，他那时满脑子想着帮米凌君解决问题。小琴既然有活口再说，他也觉得不能逼迫太紧。 平安夜、圣诞节因为忙着接待清华组，他没有联系对方，元旦过后再打电话，小琴手机忽然就不通了，恰逢赶上高洋小雪这档子乱事一出，他隐隐约约有点担心。倒不是担心高洋对小琴下手，而是觉得现在新世纪这么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摒弃对高洋的观感赶紧来上海……结果打过去电话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关机，这就让他诧异：新世纪那地段信号差到这地步么？ 好不容易打通超哥电话，并借着不经意的口气问他，才得知前两天小琴请长假回老家了。 “出什么事了？” “好像说她父亲出了车祸，需要照顾。” “严重么？有生命危险么？” “没有，不太严重，手臂骨折吧，需要小琴照顾下。” “为什么要小琴去照顾？她母亲呢？” “咦，小琴母亲一早就去世了，她和父亲相依为命你不知道？”超哥反问，“他爸开大货车的，天南海北跑运输……我以为你都清楚呢。再说，就算她母亲还在，父亲出车祸了去照顾难道不应该？” 常天浩被闹了大花脸：他确实没怎么问小琴家里情况，小琴也没怎么说起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事！ 谈完小琴的事，超哥心事重重地问他：“高洋的事，你知道么？” “我……不是特别清楚，怎么了？”常天浩知道他和高洋关系不简单，故意撒了个谎。 果然，超哥听到他“不是特别清楚”这几个字后，便没说高洋与小雪的事——说出去多难为情。不管是谁听到，都要说高洋不是。甚至大家可能还对小雪有同情：如果陆筱敏不是要求离婚，那正常演变的套路应该是高洋威逼小雪打胎，然后把她从公司辞退，甚至那套房子也必须收回——因为那毕竟属于夫妻婚内财产。 常天浩重生时代某经济学家不就是这套路么？小三白玩了几年，然后送出去的房子又让老婆借口婚内财产任意一方无权擅自支配而起诉拿回了，手段是玩得相当溜，白嫖不说还赚了房产升值的钱！ 超哥不敢多说，他哪知道常天浩不但全部知情，甚至站在陆筱敏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就是常天浩。 高洋挪用了90万什么内疚的话也没有，陆筱敏却是哭诉和哀求，换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差不多是常天浩的想法——他是小布尔乔亚，又不是圣人！ 何况圣人也讲究以直报怨呢！ “他做绿豆多单被套住了，我劝他止损，他不肯听，我们吵了快一礼拜了，谁也说服不了谁？”超哥换了个话题道，“你是不是劝他两句？” “你不劝他么？” “劝了，没用！” “那……我劝有用么？” “试试看吧。” “其实……”常天浩吞吞吐吐道，“与其担心他怎么操作，我更担心他挪用。” 超哥一惊，猛然想到当初在野味馆吃饭他是让陆筱敏把这层关系和常天浩挑明的，连忙道：“对对对，你说的对。” “所以还得你劝他，我劝会更尴尬。”常天浩叹了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于是电话在沉闷中挂断了。 常天浩对小琴不放心，又专门打电话问宇宙行，得知小琴已把那笔10万元的款子取走后，他放了一大半心——不管有没有医保，区区一个手臂骨折，10万元肯定能看下来了。 他本担心小琴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动这笔款，现在看她动了反而放心，估计她最近在医院忙碌，等过段时间联系也不迟——伤筋动骨100天呐！ 1月11日，新的周一，绿豆跌势和周五一样，继续保持在1的节奏，不过尾盘有过一波拉升。 超哥再次劝高洋收手，高洋指着这波拉升认为出现了初步见底反弹迹象。超哥见劝不住他，便把常天浩叮嘱的不要铤而走险旁敲侧击说了一顿，高洋满口答应。 在操作过程中，王慧玲有点感到非常奇怪，既然空头态势明显，为什么常天浩不搞浮盈加仓呢？跌势这么顺畅应该追空啊！ 一开始不搞浮盈加仓她是理解的，毕竟手头只有1800万资金，开了5500 张单子后，占用保证金一度超过1200万，再加上还有100多万浮亏，风险度最高超过72，属于非常高的危险状态，这时候当然不能加仓，反而要做好减仓的准备。 但等元旦后连续两次雪崩后，常天浩期市总资产已突破3600万，而因价格下跌，保证金反而缩水到1100不到，整体风险度只有不到33，不但远远低于 72的水平，也低于常天浩原先强调的45的水平，这时候为什么不追空？ 随着绿豆今天继续下跌，期市资产都突破3800万了。 面对疑问，常天浩叹了口气：“天有不测风云啊，万一提高保证金怎么办？” 王慧玲反问：“为什么要提高保证金？” “因为持仓一直在增加，按照惯例，超过一定限度交易所会抑制投机风险，很可能要加保证金。”常天浩解释道，“我要是追了空，没钱追保怎么办？” 王慧玲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本还觉得他过于谨慎，但下午收盘后没过多久，她忽然就不淡定了，差点没从位置上跳起来发飙。 收盘后郑商所忽然发出通知：从1月12日起，绿豆9907合约保证金由5％提高至10％，并对9907合约超市场持仓总量控制线标准的新开仓部分另增收一半水平的追加保证金，应增收部分在当日结算时收取并进行资金划转。 换言之。从明天收盘开始，gn9907的保证金将一下子翻一倍到10——这是针对老持仓而言的； 如果你要新开，对不起，保证金比例是15，相当于原来的三倍！ 而且各期货公司至少还要再追加1，那样新开仓就是16，老仓就是11。 王慧玲要发飙是有理由的：在她眼中，这种操作无异于不让空头开新仓了。目前空头主力正由03合约缓慢移仓到05和07合约，郑商所突然的通知让空头在07合约上的建仓成本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倍，这不是明摆着拉偏架吗？ 这还追什么空？ 明天不反弹才有鬼！ 那些保证金不够的空头，或者担惊受怕的空头马上就会落袋为安——难怪下午有一波拉升，肯定提前走漏了风声。 对此她气得牙根直痒痒。 好不容易被常天浩说服要用平常心对待账目上那些数字，被这张通知一撩拨，心头一阵火起！ 常天浩说的太对了：有些时候，打败你的就是一张a4纸！前两天出了个文件，绿豆价格雪崩；今天再出通知，绿豆又乱套了。 看她心情郁闷的样子，常天浩笑了：“你不能占便宜的时候就说政策英明，吃亏的时候就说政策狗屁……政策这东西，你只能顺应，不能反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假如生活强x了你，无力反抗便享受吧……” 当着姑娘的面说这种话确实有些不妥，不过常天浩该揉不该揉的都揉过了，王慧玲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很贴切，愤愤不平道：“交易所那堆头头脑脑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找平衡有这么干的么？这存心拉偏架啊……” “这还不简单，屁股决定脑袋嘛……”常天浩笑笑，“跌的太多了，我猜，南阳帮被关在里面了……” “就为这？” “对啊……”常天浩笑笑，“国有资产流失的责任你承担得起么？交易所也要讲政治啊——这又不是私人机构。” 王慧玲被打败了：“好吧，我要加强文件学习，多领会中央精神，自觉与党和国家保持高度一致……” “这两天研究生班没白上，再把《人民日报》和新华社每日电讯好好学习一下，要深刻领会、全面落实……就像你和那些营业部老总侃的那样。” 万幸的是这次提高保证金的只是07合约，目前重点持仓的03和05合约不受影响，王慧玲松了口气，当然07合约也有近1000张，按目前标准得追加200多万保证金进去！ “你就天真了，真以为只有07？”常天浩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等着瞧吧，03和05迟早也要步后尘！” “那怎么办？我明天一早去营业部？” “没事，先看看局面，不要着急。”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像上次这么跑太狼狈了。”王慧玲道，“明天我去营业部，你在公司坐镇，我们电话联系……” ， 第六十六章：深渊之门 夜深时分，新世纪总经理办公室里依然还亮着灯，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在空调的作用下，青烟袅袅、环绕整个房间。 高洋就坐在电脑前，一点点看绿豆各合约的成交记录和各项数据，一面反复留意各期货交流区的留言情况——虽然全国没有形成统一的投资交流网站，但有好几个聊天室是关于投资交流的。总体而言，第一批上网接触期货、股票的投资者，大多数也会在现实中上网。 办公室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高洋皱了下眉头，但随即又轻轻舒缓开来，接起电话，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道：“小雪？” “高总，早点回来好不好？” 高洋笑了：“说好多次了，私下不要叫我高总，以后你是高太太，哪有妻子叫丈夫老总的？” “叫顺口了……对不起。”她撒娇道，“老公你早点回来嘛，人家怕黑……” 为掩人耳目，在工作时，小雪还是叫高总，只有在家里或外面才称呼高洋，而高洋不管在哪里都叫“小雪”。问题现在高洋还在办公室，这电话一通，她依然习惯性的还是高总——正如过去几年她打通这电话开口就是“高总”那样。 打座机不是要查岗，而是她还不习惯打手机——哪有员工动不动打老总手机的？ 高洋笑笑，不以为意道：“好，我马上回来，大概再过半小时……” “路上当心啊……我先躺会，我老感觉肚子里那小东西在动。” “你先躺着，我一会就到。”挂断电话，高洋终于下定决心，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拨过去，“牛总……这么晚打扰了……” “高总啊，有什么事？” “需要一笔款子，你看能不能借？” “好啊，要多少？谁用？” “我用。”高洋尽可能用平静的口吻道，“我需要100万，明天一早能到位么？” “一早银行也没开门……” “9点之前。” “那可以……” “利息怎么算？” “要多久？” 高洋咬了咬牙：“一个月左右……” “平常给人5个点还要先扣，你高总开口，那就4个点。” “后扣行不行？” “可以！”牛总沉吟道，“虽然我信得过高总，不过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咱们该走的程序是不是还得走下？打个欠条，然后给点抵押？” “欠条没问题，抵押的话……”高洋沉吟道，“只有个房子，大概值20多万，办抵押登记肯定来不及。其他就没有值钱家当了。” “不用登记，你把房本给我，然后在欠条里写明就好……明天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牛总问，“最近有大行情？其他有生意介绍给我哈，介绍费好说。” “没问题！” 作为投资圈里一员，高洋和形形色色的资金掮客、高利贷者有过接触，牛总在他看来是比较豪爽、实力也可以的人物。在期货圈混，谁还没短缺过资金呢？他就帮着客户介绍过几次，有时候是短期过桥，有时候是临时垫款，还有时候就是紧急抽调。 4%一个月的利息当然远高于正常银行信贷，但在高洋看来还可以接受，最重要的是手续便捷、抵押宽松。期货投机就是救兵如救火的过程。当然，如果他不在这位置上，不是因为有过几年合作，牛总也不会如此爽快。 这是他权衡一晚上的考虑，他认为今天这个通知一出，明天就会和上次那个国务院文件一样，实现多空转势。他需要更多资本来搏杀，超哥委婉地不肯借钱，短期内要搞到钱就只有去走高利贷了。 当然，还可以挪用自营盘的资金。 不过，自营盘这笔钱高洋有更重要用处：不是要提高保证金么？他可以给风控下个命令，让他们以“体恤客户”为由，用自营盘资金替营业部大户承担部分保证金。 从规矩来说，肯定是突破了，但从场面来说又比直接挪用责任要小——替客户承担部分保证金是“优质服务”的一部分。再说，承担保证金又不是承担损失。客户原本需要缴纳的6%保证金还是继续在里面的。 换言之，如果明天市场出现大幅度波动，只要风控得力，在亏损额达到6%前就给客户强平，营业部垫付的保证金是不会有损失的。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嘛…… 当然，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享受这个待遇——只有50万以上规模的资金账户才能享受。 而现在营业部里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个账户：一个是代客理财项目的账户；一个明着是上海某公司，实际是高洋个人控制的账户。 确切地说这两个都是高洋控制的账户！他要用自营盘资金来为自己控制的账户垫资，这样不管交易所怎么追保，他的杠杆率依然可保持不变。 他目前亏损太多了，小雪又有了身孕，春节回家还要办酒，方方面面都要花钱，不能不奋力一搏。他需要追加资金进一步摊低成本并进而扭亏为盈。 对于盘面，他是有深刻感悟的，他认为经过这么多天下跌，绿豆该到了反弹甚至反转的时候了，这时候放弃、斩仓、止损，无异于1949年叛变革命投奔老蒋——那真是悔之晚矣！ 他必须加大筹码，把失去的全部赢回来！ 他必须要让老家、让父老乡亲、让小雪家里人知道，他高洋还是那个无所不能、在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总！ 他还要去乡里小学给高洋奖学金获得者们发点钱、做个现场演讲，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和他高洋一样去魔都念书，在江湖上闯荡出名声来。同时还要去为高洋桥落成剪彩——老家的书记前两天打来电话说桥造好了，就等他回去办个仪式，风风光光地投入使用。 在钱塘，没多少人注意他高洋，但在老家，他高洋就是成功者的名词，这牌子不能塌！ 陆筱敏呢？ 她算什么？我玩腻了，把她踹了！ 你看，我不是又找了个比陆筱敏年轻8岁的姑娘来？比她更嫩、更懂事、更听话、更温柔、更爱我——我不是没人要，崇拜我的人一大把呢！ 说句良心话，高洋还真不是贪恋美色之人，这么多年，他除了逢场作戏，几乎没正儿八经出戏过，对小雪也不是因为她漂亮而出轨。这一点比喜欢美女、软心肠的小布尔乔亚·常强多了，所以超哥听后才感到诧异，他印象中高洋就不是这种人。 哪怕现在再让陆筱敏评价，她也相信这点。 但他其他方面的欲望比常天浩强烈得多，尤其是那种被尊重、被崇拜、被肯定的需求十倍于常天浩——他也是活生生，有七情六欲的人！ 高洋自以为汲取了经验教训：再也不挪用了，却打开了更深邃的深渊之门…… 1月12日，星期二。 交易正常开门。 牛总依照约定带来了钱，高洋把早就准备好的借条和房产证都交给了他。看到房产证上小雪的名字，牛总愣了下，他知道高洋老婆可不叫这名字。 高洋笑笑，没解释，只道：“小姑娘，才21岁……” “哦……哦……哦……”牛总露出会心的微笑。 懂了！这是高总外室！他怎么也没想到高洋已离婚了，这件事高、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以至于到现在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他拍拍高洋肩膀，露出猥琐的微笑：“姑娘虽好，小心套牢哦，家里醋坛子别打翻了……” “没事，我腰好的很！” “哈哈哈！佩服佩服……在下告辞！” 这100万迅速注入了账户，同时风控部也接到了高总通知：50万以下账户由客户自行追保，50万以上账户要求客户追保，但如果没有追足，缺口部分由营业部负责承担。 风控部经理觉得有点不合规矩，但高洋权威日甚、在公司说一不二，他不敢吭声。再说高洋也解释了：以前5%是怎么风控的，现在还怎么来。4%以内时，不用管；突破4%，预警；突破5%，砍仓！这样下来，营业部资金还是安全的。 这也算最大限度保护客户利益了。 当高洋踌躇满志准备奋力一搏时，王慧玲也提前赶到了营业厅坐镇。由于她上次霸气侧漏，当场狂飙，事后又证明是对的，这次大家就以无比敬畏的眼光看着一身gucci的王总进来。 当她那双6公分高的意大利进口小牛皮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击出“哒哒”的声音时，现场鸦雀无声，众人不但行注目礼，还讨好般地让出一条通道，狗腿似的注视着王慧玲落座，然后满大厅都响起此起彼伏的恭维声。 散户和投机客们并不觉得资金量大就可以让他们仰视，他们只敬佩逆流而上，屡屡作对方向的人物。前两天大家还在嘲笑王慧玲乱开空，谁知元旦后市场就把他们揍得鼻青眼肿、生活不能自理，所以现在再见她，大家都是一脸敬畏，希望能从王总这淘点干货。 哪怕有一句肯定的话也好啊，苦苦挣扎的人，不就希望这个心理安慰和落水稻草么？ 王慧玲本来是想来打脸的，但看着他们一脸恭维和讨好的笑容，这股子脾气一下子消失殆尽。常天浩说的好，你和这堆墙头草较什么劲？他们要是能有原则和立场，还至于混成这样？ 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第六十七章：雪上加霜（为盟主“水手135”加更，1/3） ps：恭祝“水手135”成为本书第三位盟主，现在加第一更，月票还欠5更，这个还欠2更，合计欠7更，本月保证完成…… 想通了这些，王慧玲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听着他们发牢骚而不先开口，脸上堆满了职业化微笑，亲切而又自然，让人一看就有底气。 急啥！ 常天浩用1800万都炒成3800万了，不就是200 多万追保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追200万都不怕。 现在大家都觉得王慧玲深不可测，以前那小丫头片子的印象早就消失殆尽，现在不但是正儿八经的美女总裁，说话办事也极有城府，配着这一身意大利时装国际范，从头到脚的品位和格调显露无疑，让人不免自惭形秽。 那天夺路狂奔，不是因为人家失态，而是因为人家要抢时间！ 其实不光王慧玲私下牢骚满腹，散户大厅此刻都骂声一片。 空头骂交易所拉偏架，早已胜负已出的格局这下又乱了套混沌一片，给多头难的喘息之机，空头持仓凭空增加好几倍持仓成本，想追空变成泡影，不但不能追空，还得追加钱充当保证金；多头也毫不领情，大骂交易所随意提高保证金，让本已经大幅亏损的多头持仓雪上加霜，如搞不到钱，那就不得不被期货公司强行平仓了。 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这几乎是全国所有期货公司里的写照，就连坐镇三金期货的冯亿谋也是恼羞成怒。好不容易看着单子转危为安，浮盈勉强可以冲掉前面的亏损，交易所就来这出，这摆明了是王八蛋欺负人。 他很清楚其中缘由，南阳帮被元旦后的雪崩套住了，给交易所施加了压力，要求他们采取措施。理由当然不是说套住损失这么简单，而是冠冕堂皇的口吻：“……农产品价格整体保持稳定，不但关系到南阳及全省的经济大局，也关系到农民是否能实现增产增收的核心问题，既要抑制通货膨胀现象抬头，又必须警惕谷贱伤农、增产不增收的局面，大起大落的局面不利于社会稳定……” 4000元时不说要防止大起，现在不到3100元却说要防止大落，这觉悟，啧啧…… 可冯亿谋也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继续请教军师，唯一的好消息是因为元旦后的雪崩走势，原本已疏远的其他投资者现在又是冯老板长、冯老板短，如苍蝇闻到腐肉一样凑拢了过来，他还有新增资金可用。 军师的意见出奇冷静：按兵不动、坐观成败！又不是开盘就追保，收盘结算才追呢，要砍单至少也要明天，不急！ 冯点头认可了这个思路。 稳住心神的王慧玲笑魇如花：常天浩看的很准，追保是把双刃剑，空头追保，难道多头就不追保了？她本来急着操作的想法也停掉了。 她甚至掏出手机，也不回避众人，直接就在大户室里给常天浩打电话，表情十分严肃。 “总裁，我是小王啊，我在现场，您有什么最新指示？” 接到电话的常天浩笑了，王慧玲有时候也爱玩点cosplay，便故意捏下鼻子，用粗声粗气的音调配合道：“管住手，沉住气，多看少动，天塌不下来！” “是，我明白了——管住手，沉住气，多看少动，天塌不下来！”她还深怕众人听不清楚，又下意识复述了一遍。 啪嗒一声，电话挂了，王慧玲情不自禁地点点头，露出极为满意的笑容：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 旁边一堆人耳朵都竖起来，现在还有多少人能让王慧玲在电话里自称“小王”？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再细细咀嚼“管住手，沉住气，多看少动，天塌不下来！”这十五字方针，众人又心头剧震，觉得说的实在太好，既有不怒自威的霸气，又有胜似闲庭信步的从容。 高手！ 这是高手！ 众人对王慧玲背后高人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绵绵不绝…… 全国都在骂交易所，但骂归骂，市场不会因为参与者的不满而晚开盘一分钟。 而高洋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准备第一时间把子弹打出去——他要奋力一搏，因为7月合约有追保限制，所以他认为七月最可能出现空头砍仓而上涨，所以他选gn9907进攻。 9点一开盘，市场持仓果然开始双向缩减，大把大把都是空头主动平仓。价格一开始咬得很死，但还是在缓步上涨，似乎有逐步攀升的迹象。 高洋认为自己判断正确，立即毫不犹豫地大手笔冲进去，3 分钟就下够了单子。 可惜，他没能高兴多久，10分钟后，刚刚拉上去的分时图曲线居然又缓缓压下来了。 市场再次出乎大多数人预料，绿豆期货丝毫没领会领导的用心良苦，继续走低，那几分钟的微弱红盘非但没有持续，反而全部被吞没了。 绿豆合约全天收盘大跌超过1，而市场最为关注的07合约除了清晨有过一段时间减仓之外，整体非但没减仓，反而增仓大跌，跌幅比03和05合约更重，空头资金似乎取之不竭，管你提高几倍的保证金，我照跌不误。 市场一片哗然。 在收盘后，大多数分析师给出的观点是市场下跌趋势依旧，趋势力量战胜了行政力量，市场依旧会继续下跌。这当然是马后炮，昨天你们不还说市场混沌、局面生变、有可能调整么？ 怎么今天收盘，话全部改口了？ 不过职业分析师永远是这样，在他们心中早已准备好两篇稿子：多头赢了就看多，空头赢了就看空，反正同一个理由可以拿出来两面用。 像常天浩这样善用“首先……但是……当然”大法的人可不少，不然的话，如果当分析师屡屡被打脸，这饭碗怎么端下去？ 高洋目瞪口呆：今天这下跌，不但他前面的单子被更加深套，新增的这100万也全部被套进去了。 本来到收盘时分他还是有机会砍仓砍出来的，但看了看盘面，实在砍不下手：他今天追多的100万资金一口气开了400张，下跌损失超过14万，再加上还要 4万利息，他这一天就亏了18万——几乎把那套房子给亏进去了。 再盘点前面的操作。他自己那70多万已几乎完蛋了70，李恒等投资者交给他的账目也几乎亏掉了近三分之二。 换言之，如果今天砍仓，再加上那笔高利贷利息，他高洋全部身家就清零了。唯一要说还剩下的，估计就只有小雪这套房子了。 这是他绝不甘心的！ 他很清楚，如果他把这笔账目交出去，那些投资者会骂死他的，今后他在钱塘就彻底不用混了。 “不！绝不！” 他如同鸵鸟一般给自己找了个安慰的理由：今天还没追保，所以空头还有强弩之末，明天一定是排队砍仓了…… 收盘时超哥见他脸色很差，再次劝：“高洋，绿豆我看了，局面还维持不住，砍仓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说，就算不砍，这保证金也要人命了。” 高洋不敢再强辩，轻轻点头，叹息道：“明天我找机会砍吧……” 超哥以为他终于听进去了，欣慰地笑了，拍拍他肩膀：“兄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还年轻，和小雪好好过日子啊，可不要再糊涂了。 找机会再和小陆赔礼道歉下，再怎么说她也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生了儿子，没对不起你的地方。就算态度有点傲，想想她家庭也正常，换你就没脾气么？我觉得她还是挺大度的，一般女人听到这消息早就来单位闹了，她来闹过没有？甚至我给她打电话时，她也没对你破口大骂，只委婉告诫你好自为之。女人能做到这份上不容易了……你是男人，体谅下吧。” 高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实际上超哥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的脑子里盘旋着很多其他话： 这就是陆筱敏让我讨厌的原因——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心态，在俯视我！ 如果她来哭来闹，甚至撒泼上吊，我反而能接受，这是个正常女人的反应，说明她还重视我，还依赖我，还需要我，没我还不行，只盼我回心转意。她现在冷冰冰直接离婚的态度，说明她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压根就觉得我高洋可有可无，压根就觉得我配不上她，所以她才无所谓。 她那不叫大度，那叫无足轻重。 你会因为你们家狗尿湿沙发、扯破衣服、打翻花瓶而大哭大闹么？不会！你觉得不值得这么做！我在她心目中大概也就是这地位吧？别的不说，就连这次国庆回家这种事，陆筱敏都不给面子，不想回你奈何不了她，我还有什么可说？她要是跟我回去了，会有小雪这种事么？ 真以为我喜欢在外面搂着小姐吃喝玩乐唱歌？只有她们一口一个高总、老板时，我才觉得自己像个男人！像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但这些是不可能和超哥交流的。 他永远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一意孤行愿意嫁给自己的陆筱敏会有这种态度： 医生的职业当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隐瞒挪用跑到钱塘的事像根刺一样，深深扎在陆筱敏心头，不曾拔掉，只是被其他重重包裹起来——他以为他隐瞒的很好，甚至自己都忘记了这一点，可陆筱敏没忘。第二次挪用爆发，两刺直下，终于把心给扎穿了。 常天浩的止损论当然是离婚诱因，可如果连损都没有，止什么？那不是无病呻吟么？ 辩证法说的好啊：事物发展变化是内外因共同起作用的效果，但内因是主要的、决定性的作用，外因必须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 ， 第六十八章：层层加码 “我觉得我今天去营业部是去对了……那酸爽，尤其你给我那15字方针说出口后，整个大户室里的人一脸敬畏、羡慕，不停在那神神道道。妈呀，从没见识过。以前他们叫我小王，后来虽然嘴上叫我王总，但心里还是不服；这次彻底心服口服了。”收盘后，王慧玲又缠着常天浩撒娇，“虽然这都是你给我的法宝，不过人家真的好满足哦……” “这就满足了？你要求不高啊。” 她媚眼如丝：“是还差一点，这里痒……” 常天浩脸色一僵：“这不能再揉了，再揉水会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你肯定偷偷揉过人家了……”王慧玲嗯咛一声就钻进他的怀里，面色潮红，一脸春意。已是傍晚，又在10楼，她尺度又放开了，故伎重演，换掉那身国际时装，换了紧身薄羊绒衫就依偎过来，胸口v型处还是隐隐约约的黑色蕾丝边。 水当然是夸张了，不过潮肯定是有点的，不潮就不正常了。她想着等会估计得换套内裤、丝袜，否则黏糊糊人会不舒服，好在楼下休息室里备足了库存，更换很容易，想洗澡也不难。把办公室装修成带休息室和卫生间果真不错。 常天浩叹了口气，看了下电脑，拍拍她的＂qiao tun＂：“好了好了，不要发骚了，起来发飙啦……” 王慧玲以为他要自己换个姿势靠着，免得压住某些关键部位，没想到居然是这句，一开始没明白，忽然醒悟过来，坐直身体诧异道：“又怎么了？” “a4纸又来了！我就说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慧玲皱着眉头开始看新闻，果然不出常天浩所料，由于今天行情并未按交易所预计得那样走，南阳帮的亏损在持续扩大，于是交易所一招不成再出一招，继续发出通知：自1月14日收盘起，9903、9905、9907绿豆期货合约涨跌幅度在现有±120元/吨基础上扩大到±180元/吨，交易保证金分别按75％和10％收取。 “这帮混蛋！” 看完通知，前一分钟还春心荡漾的王慧玲瞬间进入狂化状态！ 这样一来，等于3月合约保证金在现有基础上提高一半，5月合约保证金直接提高一倍。 具体到常天浩的盘子，在目前期货投资资产突破4100万情况下，需大幅度追加保证金。其中，持有的2500张03合约需要追加大约250万，2000张05合约要追加400多万，加上今天收盘后那1000张07已追加的200多万，追加部分一口气达到近900万！ 本来好好的4100万资产，1100 万保证金，一下子占用2000万保证金，风险度直逼50%。 “这怎么办？明天出么？” 常天浩摇摇头：“没事，我们能顶住，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这刀砍下来，明天又是血雨腥风啊……” “那我明天营业部还去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常天浩沉吟后道，“去告诉他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王慧玲默默将这句话念叨一遍，然后疑惑道，“这话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当然听过，你不听过才不正常。”常天浩笑笑，“听过不听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活学活用。” 王慧玲点头。 “好了，早点回去吧，你明天营业部转一圈之后去证券公司开个个人账户，用你自己名字。” “准备转战股票了？” “对!” “要不要把其他几个公司也开好？” “也开下吧，不过这次你要辛苦点，尽可能挑有网络交易平台的那些券商，佣金怎么样无所谓，最好五角场附近的少一点……” 王慧玲迅速明悟：这次股票操作估计很秘密，要最大限度保密。 回去路上，坐在后排的王慧玲还在不由自主地嘀咕常天浩给他的新17字方针，反复在想哪里听过。在前面开车的司机老陈笑了：“王总，您怎么开始念叨这几句话？我以为除了我们这些上年纪的，年轻一辈几乎都不知道了。” “这句话你听过？” “听过，怎么没听过，我从小就听，不但听过，我还会唱呢……” 王慧玲眼睛一亮：“你唱给我听听？” “……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的是战无不胜的máo zé dong思想！万岁万万岁！”老陈抑扬顿挫地在车里唱了起来。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味！” 在这一瞬间，王慧玲忽然懂了常天浩那一办公室历史、思想、哲学、政治和经济书的用处，深深领会了用历史唯物主义和德国辩证法武装起来的小布尔乔亚的厉害。 看到通知的王慧玲只是不爽了一阵子，17 字方针到手后心就定了下来。 但在钱塘，新世纪营业部里，高洋对着屏幕却在发呆。 这交易所又提高保证金了，简直要人命啊……营业部自营盘资金也不是无限的，一共就300多万，今天已追保了150万，明天结算继续追保的话，那剩下近200万也要全进去了。如果再下跌，那就真只能强平了，否则无法和结算席位交代，总公司直接就乱套了。 当然，这层消息又被他解读为对多头利好：一定是交易所看不下去才用重拳出击，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倒下。 对，一定要坚持到底。 谁能坚持最后一口气，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胜利曙光在望，自己可不能被最后一场战役的最后一颗子弹给打死！ 这两个对手盘的想法出奇一致：坚持到底！ 而远在河南的冯亿谋却坚持不下去了：因为他不但仓位重，又没有类似高洋这样可以随意找资金代缴保证金的地方，三金期货本来就已把他的杠杆优势达到最大了，还能怎么办？ 他阴沉着脸问军师，后者告诉他：“算了，市场趋势仍然是显示下跌，但南阳帮希望绿豆止跌，甚至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了……当市场和行政观点相反时，我们观望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再说，你也盈利了，平掉一点没啥。剩下可以再看看局面再定。 如果当初你不是这么急上道，现在咱们回旋余地就大得多也从容得多……” 这话当然是在打冯亿谋的脸，但冯亿谋知道该打——谁让当初自己热血上头呢？ 他和高洋一样都是热血上头，问题是他能果断止损、壮士断腕，高洋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亏损额越来越大…… 眼看冯亿谋沉默不说。 军师以为没听进去，又苦口婆心劝道：“不要以为就你难受，韩军也难受着呢……韩军浮亏加保证金，我敢和你打赌，他跳楼的心说不定都能有！再说南阳帮，你以为他们日子能好过？财政和信贷资金是无限的？迟早有人为这事出面承担责任，只不过现在还没到秋后算账的地步。 你也是老投资客了，老话说得好：期货比的不是谁赚的最多，而是比谁活得最长。只有先活下来，才有希望。火种都没了，将来还蹦跶个屁啊……” 冯亿谋点头：“先生所言，令我茅塞顿开，我这就准备砍仓！” 第二天开盘前，王慧玲再次走进了营业部，昨天她进来时，大家还只是在位置上行注目礼，今天更不得了，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所有心烦意乱的客户全都从位置上站起来恭迎她入座。 她先是扫视了会场一眼，然后莞尔一笑：“大家等急了吧？都怪小妹不好……刚才和老总在车上打了电话就耽误了。他老人家交代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众人细细咀嚼这新的17字方针，一下子定下心来，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期客更是手舞足蹈，唱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 整个营业部的气氛，全活了！ 9点开盘，绿豆依旧跳空下跌，尽管从盘面上看似乎有多头在抄底护盘，但新开多单如泥牛入海，大部分被地位平仓的多头盘给砸死了。大家都在夺路而逃，相比之下，空头因为有浮盈优势，还没那么着急，特别是五角场一带因为有了17字方针，更是立稳脚跟不动，影响了很大一片。 而还有一些后进空头，眼看局势不利，依然选择砸盘，到下午3点收盘时，绿豆9903合约又下跌了50多点，而05和07合约跌得更多，空头紧紧掐住了多头的脖子。 常天浩的期货资产，由4100万攀升至4400万以上； 而高洋的头寸，全线溃不成军。 他拿烟的手都在颤抖，2点半的时候，他想砍仓，却怎么也砍不下去，或者说，砍或者不砍，已没多少区别了。 两个投资账户，代客理财账户亏损面达到75%，他自己的账户里，前期70多万彻底亏完了，新借的100万，也亏掉了30多万。 所有的风控指标全线告急，风控部在最后5分钟，帮他把仓位砍掉了一部分，勉强达到了95%的警戒线——不是新标准保证金的95%，而是6%标准保证金部分的95%。 超哥看他脸色惨白，关切地问道：“今天砍了吧？” 高洋点点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砍了……” 看他面色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狰狞，超哥知道他损失不小，安慰道：“抓紧砍完，赔多少咱认了……过年后你抓紧和小雪成亲，兄弟我陪你东山再起！” 我还能东山再起么？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回到了家，一到家就倒头大睡，那根弦几乎要崩断了…… 《完本神站》网址： 一个非常好的完本书籍站14 第六十八章：孤注一掷（为盟主“水手135”加更，2/3） ps：今日第4更，已发一万二，乃们的月票和打赏在哪里？？？ 1月11日出的通知是1月12日收盘上调07合约保证金，场面没顶住； 1月12日出的通知是从1月14日收盘上调保证金，交易所额外多放了一天时间，意思给大家冷静冷静，但场面似乎还是没顶住。 1月13日减仓下跌； 1月14日早盘时分，绿豆无视交易所的第二道金牌，继续我行我素下跌。 高洋昨天被砍了些头寸，今天开始又被风控部砍了些。 他怒从心头起，情绪几乎按捺不住了，像头受困的野兽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本金全部亏完，高利贷部分亏掉了一半。眼看盘面还在下挫，保证金要今天收盘才能提高。 他忽然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把代客理财账户全砍掉了。砍掉之后还弄到了80多万资金，他一股脑儿全投入到自己账户中，并开设在了07合约里。 表面上看这不会改变他控制的头寸多少，但实际上有考虑。因为高利贷一个月后就要还，他一个月后就要回家成亲，所以这个时间节点至关重要。而代客理财账户并没有约定时间，他可以想方设法拖延一段时间再和李恒等人交代，反正他们不清楚账目情况，他用个形势不太好搪塞过去就行。 他想的很好，先用客户资金救下急，等自己的钱救出来之后再把客户资金还回去。 可这不就是挪用么？ 代客理财亏钱，哪怕亏到伤痕累累、亏到对折再对折，本质上还是个操作问题。可把代客账户的剩余资产提出来转到自己账户，那性质完全就变了——这是不折不扣的挪用。 本来要挪用还没这么简单。 不巧的是，账户辅助处理的是小雪，而小雪今天正好做孕检去了，高洋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所需要的程序和手段。这张凭条，原本既需要小雪的印章，也需要高洋的印章，这是为了预防财务风险的双保险。 但在高洋和小雪睡在一起后，双保险就失效了。 倘若小雪在场，说不定她还会劝阻一下；可偏偏她又不在场，那就完全是高洋一个人说了算，更何况小雪连印鉴都移交给了高洋管理——他不但是老公，还是老总啊，还有比他更可靠的人么？ 同样的规矩，在通天科技和息壤投资也是。 公司账户支出，需要王慧玲、常天浩和主办会计三人共同签字才有效，不过常天浩和王慧玲有约定，5万元以下开支，直接王慧玲定就好，不用常天浩签字——毕竟他不是法人代表，也没时间天天在公司坐班。 同时两人又秘密约定：极端情况下，常天浩可任意支配公司账户上的数目。 这从财务规矩来说当然不合适，问题这两个公司都是常天浩自己的钱，就连王慧玲的股份也是他出的钱。他任意弄钱最多违反程序，不违反实质。更何况，为控制纳税，大部分资金都滞留在常天浩个人账户上，他完全可绕开公司财务制度执行。压根就不违反公司法和会计制度，更别说涉及到抽逃出资罪名了。 可高洋弄的钱，不是公司的就是客户的，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现在就像一个急红眼的赌徒，抓到什么就往上面填，拼命想把自己的头寸。 总算还有最后一点理智，没去动超哥账目上的资金——那钱不是超哥的，是朝阳轮胎的！当然他不动也是因为没法动，因为超哥天天来公司报到，一挪用就能发现，避无可避。 可惜，他把所有子弹都打了出去，局面还在下坠…… 中午时分，小雪孕检回来，没注意到高洋眼里通红的血丝，还很高兴地找了空子和他小声道：“医生说肚子里小东西已有苹果这么大了，发育情况还不错，要我注意营养，多休息，不要焦虑，不要生气……” 高洋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机械木然地点点头。 小雪看他心情不好，劝道：“超哥说你最近压力很大，你别这样。婚礼简单点就好，彩礼也不要送了，你都给我房子了，还是钱塘的房子，放哪里都很体面……咱不要和人攀比，安安静静过自己日子就好。过完年你把小虎接过来，我会对他好的，当自己亲生的一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也别为难，今后我会一视同仁，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 高洋一把搂住她，眼泪默然滑落下来。 小雪挣扎了一下，害羞道：“别这样……在办公室其他人看见不好。今天我想通了，等咱们正式结了婚，到时候我就准备休产假，然后生完孩子换个工作，不在这里上班。夫妻在同公司上班，尤其你还是老总，传出去影响不好，咱要避嫌……我还年轻，其他工作肯定找的到。” 这番话如同重锤一样击中了高洋的内心，让他满是苦涩和后悔。 他后悔没早点遇到小雪，更后悔10年前苦追陆筱敏，6年前又迎娶她的决定。 他高洋并不是没女生喜欢，老家的、县里的、地区的乃至魔都遇到的其他同乡都有向他抛来绣球的。他也不是没看上其他人。只是觉得陆筱敏最好：人漂亮、有涵养、打扮时髦、家庭背景好，一股子城里姑娘味道，哪怕在魔都也出类拔萃，公主病虽然有点但不算很重，最起码在同样背景家庭中她不算离谱。 孤傲一点正常，那时候多少男生追陆筱敏？她过生日时，收到的鲜花和礼物摆满一床都不止！每当新电影放映，她收到的电影票足够看上5-6遍的。 他就觉得把这样的姑娘娶回家才算成功，才算不枉人生。 他恰恰忘了一句话：并不是别人眼中最好的就是最好的，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现在总算醒悟了，可惜来的太迟。 他在小雪脸上重重亲了两下，苦涩道：“不管怎么样，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小雪以为他在关心自己的孕期情况，小声道：“我知道，我先吃饭去啦……” 下午，高洋红赤着眼继续盯盘，不住祈祷盘面能好起来，他已近乎孤注一掷了。 在他费劲盯盘时，常天浩接到了陆筱敏的电话，告诉他亿安科技已完成建仓，整体持仓均价算上手续费和印花税后将近848元/股，一共买入了82500股。现在整个账户连1手都不能再买了。 常天浩笑了：“很好……忘记你有股票这件事吧，该干嘛干嘛去。” “一点都不用管？” “不用管！”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听你的。”陆筱敏补充道，“对了，万盛金属全套手续都办好了，可让你父母过来考虑进货了……” “哦，先帮我把退税这件事办了吧。” 陆筱敏吓了一跳：“这要先交足地税才行啊……” “足了！” “足了？怎么足的？公司只有执照而已，什么业务都没呢，你怎么交税？” “所得税啊……”常天浩笑笑，“投资收益所得也要交所得税啊……” 陆筱敏服气了：这估计是第一个公司还没开张就先把返还所得税给达成目标的人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不由赞叹道：“你好厉害！” “我亏钱时更厉害！” “又开玩笑！” “不开玩笑，如果我翻船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千万记得先去把游泳学好。” “知道啦，要翻船提前给我打手机啊。” “进货你有空也跟着你妈学着点吧……”常天浩沉吟道，“什么铜、铝、镍、锡、铅还有铁矿石行情都去打听打听。” “打听这干嘛？” “我有用！” “哦……那我知道了，到时你要付我情报费。” “没问题，你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我要月亮和星星呢？” “没问题，只要我带的回来！” “还没想好，这人情先欠着，等我想好再兑现。” “也行。” “对了，我驾照理论考过了，现在学倒车入库呢……” “肯定经常熄火，教练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 “你！”陆筱敏气得牙痒痒，“才没有！” “那就是没痛不欲生，但经常熄火免不了。真难为这教练了，我这还有条中华，等你学完给他送去压压惊。要是没有他忍辱负重，这社会就多了个马路杀手。” 现在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都是事实，教练虽没痛不欲生，但止不住摇头不可避免，不过耐心和涵养是真的好…… 常天浩莫非有千里眼，一举一动都知道？ “我上班去了，明天开始恢复正常作息，不上夜班了。” “有空多看书、多读报，其他看不进的话，《elle》可以看看。” “知道啦！拜拜！”陆筱敏挂断电话，开心地上班去了，离婚后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最高兴就是和常天浩通电话的时刻。 就像刚才说翻船和马路杀手，明着就是调侃，可听了就是开心。似乎这种开心的日子已很久没有了。 当天晚上，王慧玲坐立不安地等在电脑前，她有预感，由于今天走势还是空军当道，交易所那讨人厌烦的a4纸还会来！ 果不其然，晚上7点半，消息出笼，看到上面的具体文字，她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呆若木鸡，然后猛然发飙，差点拿起花瓶把显示器给砸烂…… 这他妈的太不是东西了吧？ 第七十章：天下奇闻 ps：昨天不小心搞了两个68章，所以这章正常序号是第70…… 不说王慧玲看了通知彻底狂暴，就连知道内情的常天浩现在重读这则通知，依然免不了恼羞成怒。 面对迟迟不能扭转局面，南阳帮急了，他们在头寸上亏损已破亿，更糟糕的是占用资金越来越大，大到足以威胁到财政和金融稳定的地步了。这种事最后都要问责，别说一个区区第3副局长，就是分管副市长都有可能因为处置不当而落马。 所以只能继续通过上层给交易所打招呼、施加压力，交易所方面也着急，连下两道金牌遏制不住局面，难免会被上头认为管理不力、控制水平低下，于是在第三道金牌中下了重手。 “……鉴于绿豆持仓持续上升、交易投机气氛日益严重，为遏制投机势头、严肃财经纪律、保持金融与农产品交易稳定，经交易所理事会审核研究决定，自1月15日收盘起采取以下措施： 第一，绿豆9903、9905、9907合约的涨跌停幅度为±6个点； 第二，绿豆9903合约交易保证金按100%收取，5月、7月合约交易保证金按50%收取； 第三，绿豆03、05、07采取限制开仓措施，只能平仓，不能开新仓。 ……希望各会员单位做好投资者疏导、教育与风险防范化解工作……” 王慧玲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愤怒抗议：“天下奇闻！天下奇闻！期货保证金居然要100%？这还叫期货么？这叫股票好不好？就算股票，那人家也是先说好全额保证金再让人买的，哪有这样朝令夕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假惺惺弄这干甚呢？直接让我们按指定价格平仓好了，或者干脆你统统没收好了。” 常天浩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知道情况，但知道归知道，光从历史中知道那点细枝末节和亲身经历整个事件场面的感触完全不同。 他忍不住无限感慨：以前那些投资界前辈是如何从这种黑暗中挣扎着活下来的，也难怪期货界有传言：想要小心驶得万年船，最好不碰郑州盘…… 他嘀咕道：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算了，好好筹划一下吧。 筹划当然是要筹划的，否则明天就要出大乱子。 今天收盘后他的期货资产已将近5000万，但远不足应付提高后的保证金需求。 2500张03合约，执行100%标准，需要保证金将近7500万； 2000张05合约，1000张07合约执行50%标准，需要保证金将近4500万。 整体下来，明天收盘结算后共需12亿保证金，风险度高达240%，这保证金无论如何拿不出来。别说1亿，现在再让他掏1000万都拿不出来。 两人在沉默中对望，一言不发，枯坐着想办法。王慧玲哪还有心思撒娇，她都快哭出来了…… 良久后她低声道：“天浩，要不咱们平仓吧，反正你也赚够了，最后这几百万就当喂狗了。” “今天你比我大气啊，几百万就是数字了？”常天浩忽然笑了起来。 “人家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你说的，假如生活强x了你，不能反抗，就只能享受了。”她哀求道，“别和他们怄气了，老娘以后要是再做郑州盘，我就把王字倒过来写！” 常天浩慢悠悠道：“王字倒过来写不还是个王字？” “你！”王慧玲气得跺脚，眼泪直接夺眶而出，“你明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还取笑我，我都急死了……” “哭啥啊，搞得咱们像赔本了似的。”常天浩站起来一笑，“不就几百万嘛，陪他们玩玩。” “你有办法了？” “有！” “快说快说。” 常天浩轻轻讲述一遍，后者眉头紧皱：“这能行？”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么？” “我马上打电话！” 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说干就干，直接拿起手机拨通南华营业部老总电话：“李总啊，我是linda……” “王总有什么指示？” “老板从钱塘打来电话，说交易所这么搞过分了……这一时半会哪有这么多资金筹措？这不要人命么？他提了个意见，您看营业部能不能垫资一部分保证金？这全额保证金可闻所未闻啊……” “这……这……”对方满头大汗，低声道，“王总，您也是我们营业部出来的，没这规矩啊。” “我知道没这规矩，但规矩不就是人打破的么？全额保证金难道不算坏规矩？我只和您打个商量。” “这……这真做不了啊，就算我同意，还有总公司管着。linda，您不能害我丢饭碗啊。” “李总，帮帮忙吧。” “不好意思啊。” 王慧玲叹了口气：“那既然您这么说，我也不勉强。明天我会把单子全部平掉，然后把资金抽走，转移到愿意提供垫资的营业部去……这样没问题吧？” “这……这……”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知道营业部实力很雄厚，垫资不算大问题，我也算大客户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和大家分享。老话说得好，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总不能总让我老板承担、牺牲吧？他一个人扛不起大局啊。” “那我和几个副总讨论一下，讨论一下，晚点给你结果。” “谢谢啊，给您添麻烦了。” 一圈电话打过去，8个公司中有1家当场表示可以接受，4家当场否认，还有3家表示考虑考虑，晚些时候再给答复。 电话打完，她怒骂道：“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时给他们这么多点子、交易量、这么大持仓，要紧关头居然推三阻四——又不是让他们承担损失，承担下保证金而已，有什么风险？” 常天浩笑笑不吭声。 过了半个多小时，三家营业部陆续打来电话：2家拒绝，只有1家讨论后同意，不过要求王慧玲执行50%标准，不够部分营业部承担。 “很好，大功告成！”常天浩一拍扶手站立起来。 “才1家半啊，你高兴什么？顶多能覆盖到9000万，还差3000万呢！” “但最重要的是大地满口答应而且不附加条件。” “大地不错！”王慧玲表示肯定，“关键时刻还是大地期货靠得住！大地说实在我去的最少，本来最不报希望，没想到老总居然这么大气！最恶心就是南华，我还是他们那出来的呢，一口一个财务管理、风险管控、制度流程、绩效考核……以为我不懂啊？尽搪塞我！” “交易所这个通知好啊，好就好在当了反面教材，充当了照妖镜折射出众生百态……”常天浩哈哈大笑，“我想给理事长发个一吨重的大勋章！” “一吨重大勋章”是什么梗王慧玲不懂，她学问不深嘛，不过察言观色本领很好，听出常天浩是真轻松，不是装从容，下意识问：“到底怎么办？” “我让你开的证券户头办好了么？” “今天我在外面跑了一圈，连我自己在内，一共找了7家券商开了9个户头，差点没累死我！”她从皮包里掏出一叠股东账户卡，“诺，全在这。” 常天浩像打扑克一样，把所有账户卡都清点一下，满意地露出微笑：“完成一大半了……” “你在想什么？” “其实让他们承担保证金只是试探，看看他们成色如何，交情如何，结果这堆人经不起考验……”常天浩笑道，“既然他们不肯承担保证金，那就不要怪我把资产全部转移并销户喽。”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这本来就是你的权利。” 常天浩用手轻轻点点脑袋：“你再想想看？” “哦……哦……我有点理解了。”王慧玲一点不笨，相反，跟着常天浩这段时间她已习惯这种急刹车和急转弯了。 在对方没过错的前提下，你要销户并转移资产明显就缺乏合理逻辑，反而被人诟病——前次来拉赞助我们可帮过忙的。而且这样转走会引起大户室和其他不明真相的群众议论，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现在让你们帮着承担你们不同意，那就不要怪我把资产转走——来而不往非礼也！。 完美！ “你是不是早就想把钱挪走？” “确切地说，我不但要把钱挪走，还要换环境，我们和这些人太熟了，有些事、有些操作将来不好开展……” 王慧玲追问：“挪钱去股市？” “一部分去股市，一部分公司用，还有部分继续在期货上——大地不是给了口子嘛，那就把期货资金多集中在他们这里，付出要有回报给他们。”常天浩笑笑，“与其他公司就两讫了，甚至操作记录也可以抹掉。再过几年把皮包公司注销，再注册一批新公司，谁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这就把风险和信息泄露完美对冲掉。” “厉害，厉害，懂了、懂了……” “其实让他们承担保证金是虚晃一枪，我压根不需要，试探而已……” 王慧玲一脸愕然：啥意思？ “比如你有个朋友看着不爽想断交，但又不好随便开口，恰当做法是啥？” “是什么？” “借钱！不肯借就顺理成章断绝关系——钱都不肯借，算什么朋友？”他指指书柜那本《厚黑学》，叹了口气，“和前辈学习依样画葫芦。” 王慧玲瞠目结舌：“服了！” “你以为明天局面就能让交易所善罢甘休？等着看吧，明天还是下杀……我看交易所下周还得出a4纸。”常天浩叹了口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天找低点全部跑路，追什么保，老子不惯他们这毛病！” 第七十一章：反面教材 ps：恭贺书友“飘逸的猪毛”成为本书第四位盟主，目前月票欠更6次，盟主欠更4次，合计10次，乃们可以相信我的战斗力，这些本月保证完成，昨天我更新了12万呢，同期上架作品中，我的更新量绝对领先…… 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地中海霸主》的书友了，抱歉抱歉…… 常天浩在盘点反面教材时少算了一人——高洋。 不过少算也正常，因他压根不知高洋如此作死，前次他从超哥口中得知高洋绿豆多单套住，以为前两天两道金牌一下，高洋应该已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人扛单扛上了瘾，非但不肯退，反而还变本加厉层层加码。 挪用自营盘资金！挪用客户资金！借gāo li dài！什么样的办法和招数都使出来了。 这还不算反面教材？ 这就是不懂止损的最好的反面教材！ 当然，这是常天浩以为的不懂止损。站在高洋的立场，他对损失的判断不是这样的：他的面子、他的地位、他的虚荣、他的骄傲全部都在这上面了，怎么止损？止损会不会损失更大？ 否则如果他不动手，光他赚到的那笔70多万再加送给小雪的那套房子，完全可以舒舒服服过下去——这是超哥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投机心态的缘由。 在他眼中看来，高洋现在的固执与死扛简直莫名其妙。 可高洋太想成功了，太想证明给陆筱敏、给陆家、给其他人看。 单纯从交易而言，他并不是不懂；但如果这笔交易渗透了复杂的个人情感，寄托了更多盘外因素，那情况和局面就会完全扭曲。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奇葩才是根深蒂固的逻辑。 你又不是高洋，你怎么理解他的绝望与痛苦？——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同样是这道理。 晚间时分，当常天浩和王慧玲义愤填膺抨击交易所保证金新政策时，高洋在办公室里近乎万念俱灰。 今天再度下跌1%多的盘面，让他再次蒙受巨额损失。 在砍掉一部分仓位后，他本来开盘有900多张07合约多头单子。之所以能持有这么多，不是因为他资金多，而是因为他把自己保证金降低到最低水平——5%，另外2倍保证金是用公司自营盘资金垫付的。 开盘之初他的总资产大约是130多万——挪用了80多万，还有gāo li dài部分剩余的近50万。他本以为今天能够扭转乾坤，结果还是下跌，07合约是三个合约中跌的最猛的，跌到收盘时又损失将近28万。 目前他手头全部资产只有105万，单子被砍到了只有700张出头的水平。这是个极为可怕的数字： 如果他打算还那104万gāo li dài〔100 万本金 4万利息〕，就意味着代客理财账户上的500多万全亏光——其中400多万是因为操作亏完，还有80多万是被他挪用后亏完； 如果他打算把挪用走的80多万还回去，那意味着104万gāo li dài他亏了80多万，根本填不上这窟窿。 至于他自有的那70多万，早就随着前面的下跌而灰飞烟灭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衡量：他都是负资产80多万的人。 如果勉强再把那套已送给小雪的房子抵掉，那他就净负资产60万！这需要不吃不喝8-9年才能赚回来。 但这没有可能。因为gāo li dài每个月要4万利息，第一个月还不上马上崩盘，一旦利滚利上去，总额马上就翻倍。别看现在对方一口一个高总长、高总短，等他还不上，那就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他又不是没见识过黑道的手段。 如果不惜挪用客户资金也要先还上gāo li dài，那这总经理估计多半当不成了：李恒等人损失如此惨重，会放过他么？就算他们不用极端手段，总公司不会下来查么？ 所以左右两边都是绝路。 他倒是想找超哥商借。可超哥公司资产不会借给他，关于个人资产部分，超哥已委婉表示会在结婚时送15万给他，这可是1999年的15万，差不多相当于直接送他一套房了！这已是超哥所能拿出来的极限，他也有老婆孩子，也要顾着家。依依就算再大方、再豁达，再理解两个男人的交情，也不可能把自己全部资产变卖送给他高洋填窟窿——这不可能！ 高洋也开不了这个口。 超哥这15万是为了偿还当年挪用之恩，做人做到这份上，完全可以值个两肋插刀的评价了。 万念俱灰下，他想到了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大手大脚把40万回乡撒出去。可这后悔没用，因为如果这40万不洒，现在也早和那70万一样灰飞烟灭了。 随后他想到了陆筱敏。 他知道陆筱敏手头有60万，另外她说不定还有点个人积蓄，陆家可能也有钱，拼拼凑凑大概搞80万出来大概不成问题。 可这怎么开口？ 圣诞节他还在电话里和陆筱敏炫耀赚钱，讽刺她没眼光，暗示她迟早要为离婚而后悔，这三礼拜不到就变这熊样了？ 问陆筱敏开口要钱和杀了他几乎没什么区别，或者退一万步说，他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如果他能放下这种骄傲，那过去几年他早就放下了，何必要等到今天呢？ 尽管如此，走投无路的他还是厚着脸皮和陆筱敏打了电话，借着关心小虎近况的由头不经意间说了钱和投资的事。陆筱敏本就不耐烦和他说话，再加对他弄钱分外反感，干脆利落说：“钱一部分买了房，一部分买了股票……我自己会打理的，不用你费心，我怕把钱给你，你说不定过两天又给别的女人买房了，那不仅是害了小虎，还害了小雪！——她肚子里还有你孩子呢，你好自为之吧！” 买了房变现没这么快；买了股票，明天是周五，就算陆筱敏肯卖出，肯不顾一切地拿过来，也得周一才能拿到钱——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高洋不吭声，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人性的悲哀就在于此：陆筱敏宁可相信常天浩，相信对方能帮自己打理投资，也不相信这个相伴了10年的前夫，更何况，常天浩压根就不要她的钱，拒绝她自己转款过来，只叫她自己去开户、自己去买股票、自己去控制账户。 同样对待投资，常天浩动不动说要翻船、要亏光，还开玩笑说救他一命；高洋却说没问题，信我的，包赚…… 两相对比之下，陆筱敏压根就不会信他，更别说他还有挪用的前科——万一把自己的钱挪用走了怎么办？ 还真让她料事如神了，高洋就是打算挪用填窟窿的。 很晚时候，高洋抱着不是出路的出路打通了常天浩的电话，寒暄一阵后“不经意”间问起了投资近况。 结果常天浩比他还愁，可怜兮兮道：“师兄啊……明天要追保啦，交易所太他么不是东西了……你那有没有资金可拆借一点，小弟搞不好要被强平了。这可怎么办？” 得！这还说啥！路直接被堵死了！高洋支支吾吾说几句后就直接挂断了。 常天浩刚和王慧玲说完借钱断交的事，转头就在高洋这得到印证。 他已烦透了高洋，压根就不想打什么交道。别说高洋来借钱，就是现在超哥来借钱，他都要考虑考虑是不是给高洋出面张罗，说不定也会拒绝！ 所有路都不通，那就只有死扛了，看明天追保后情况能不能好起来。这天晚上，高洋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回家后躺在床上直勾勾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1月15日，周五！ 血雨腥风的周五来了！ 所有营业部全炸锅了。 有人跳着脚骂：“100%保证金，这还叫期货吗？我直接去农村老农民手里买绿豆得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光王慧玲义愤填膺，凡是操作绿豆期货的所有投资者都炸了窝，骂声一片，连带营业部老总和风控部经理都被骂成狗。 但骂归骂，市场永远是市场，不管你骂它也好，夸它也罢，它都会无动于衷继续交易，让你笑，也让你哭——现在主要是哭。 空头哭，是因为交易所不公； 多头哭，是因为浮亏再加保，这和杀人有区别么？ 开盘后，大量9903合约或被被期货公司强行平仓，或被投机者自行平仓，05和07合约持仓量也大幅减仓，由于不能开新仓，只能平旧仓，因此绿豆期货活跃度大幅下降。 但尽管如此，绿豆依然没能止跌，全天下跌依旧超过1%，到下午两点时，各公司风控部祭出强平台，将所有保证金不足、风险度过高的账户推上断头台强平了——交易所用a4纸强行垒起来的断头台。 这没什么理由好讲，你超过风险度只能强平，否则就是公司穿仓。你有冤屈，向交易所、向guo wu yuàn去投诉啊，你骂我们经纪公司有什么用呢？ 王慧玲下午才在营业部露面，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常天浩说“花几百万玩玩”的意思：绿豆价格还在下跌，今天又搞到200多万利润，交易资产突破5200万大关了。 看着那长串数字王慧玲无比心疼：鬼都知道如果没这个制度，没这些a4纸，大概率下周一还是继续下跌，还可以继续搂钱，可惜啊…… 明明整体下来是大赚特赚，可她脸上表情连半点笑容也没有，一股委屈如鲠在喉：明明看到没跌完却被踢出战场，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么？ 几个营业部老总在旁边说好话安慰、劝导，但没用，该平还得平，该撤还得撤。既然你们不肯帮我垫资，那就不要怪我撤资——我得去救其他头寸啊…… 几个老总大概也明白这道理，目前确实也需要集中资金，只能叹息一声，拱手表示抱歉，希望下次继续合作。 可在王慧玲心中，你们一次不可靠，那就说明将来遇到问题还会不可靠！那就等于永远不可靠！ 哪还有什么下次？ 2 第七十二章：周一见（为盟主“水手135”加更，3/3） ps：推荐蓝白的天作品《地下城玩家》“土著恶魔，召唤地球玩家建造地下城” 王慧玲来时，其他客户都如落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眼巴巴看着、等着，希望从她口中得到背后高人的指点。 他们也知道今天情况不对，王慧玲忙着和营业部老总和风控部沟通，平掉全部仓位，填写出金单转账，所以等她先忙完再打听。 望着满屋子期盼的目光，王慧玲叹了口气，不再有前两天的潇洒和从容，放缓声音，用尽可能低沉的口吻道： “……老总和我说，情势发展到现在，白色恐怖十分严重，革命局面暂时转入低谷，这是前进中不可避免的曲折，是发展中不得不走的弯路，是投资中毫无办法的学费……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正确的，希望大家尽快抽身，留待有用之身，保存革命火种……须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一长串话出来，整个营业部沉默一片，很多人喃喃自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8个字，只觉重如泰山、重如千钧。 她和在场众人一一握手：“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小妹先行告退去收拾残局了……诸位若春节后有空，不妨来息壤投资坐坐，共话投资人生。” “一定一定！” “王总走好！” “诸位保重！”她向他们挥挥手，然后转身告辞。 老总们叹气，这位风姿卓越的王总今后大概不会再来了。就算她想来，后台老板也不会让她来。 这怪得了谁呢？ 上了车，她忍不住拍拍自己胸口，刚才这段表演可练了好半个上午常天浩这坏蛋又要人家用这种饶舌话，又要保持语气姿态，还要深沉悲壮但不失坚强。 这是难为我王慧玲！ 我要有这本事，当年我就报考上戏了！ 但这小坏蛋说太对了，人的潜能你永远不知道哪里是天花板，不逼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能客串下，刚才说时不也真挚到位、深情款款么？ 我还顺带做了下“息壤投资”广告，管他有没有人来，管他营业部看不看得惯，我就要做，你能咋地？ 她甚至在想：当年是不是走错路，该去报上戏的？说不定现在也能当个小花？ 不不不！ 刚涌起这念头，她马上就否定了。 幸好我没去读上戏当小花，小花有什么好的？眼巴巴看着导演、制片、投资人，想尽办法去弄个角色，动不动陪这个上床、陪那个过夜，能混出名声还好，混不出来过几年来混口饭吃、找个好人家都难。 哪有现在跟常天浩折腾投资和通天科技好？别的不说，进口轿车、全套国际时装、手下几十个员工管着，有几个小花能达到这境界？ 我倒是想陪他过夜，他还不肯吃我，这真是，这真是…… 一想到这，她不由得先脸红了我到底在想啥啊？有我这种没羞没臊的姑娘么？ 下午2：45，她干脆利落地将其他7家公司的头寸全部平掉，只保留了大地期货1000张07合约。本来这也要平仓，但常天浩忽然打来电话说不要平。 “为什么？” “我看盘面继续下跌，认为局势有利，还可再折腾一番……” “你昨天甚至上午还在和我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怎么就？”王慧玲低声劝道，“不吃鱼尾还是你教我的，这鱼尾咱们不要了吧？” “没错，但我忽然改主意了，我要吃这段鱼尾！” 王慧玲眉头拧成个川字，他这又是和谁怄气来着？ “不就想用行政手段挽回损失么？老子偏要在他们身上割块肉下来！”常天浩傲然道，“1000张单子我折腾得起！不折腾折腾，将来我会有阴影。” “阴影？” “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可难道连叫唤叫唤的权利都不给？这关系到我的心情……我治不了南阳帮，给他添堵可以吧？给他弄点恶心可以吧？” “你……” “不干这事，我心意难平！你还要再劝我么？” “你想怎么干我就怎么做，我听你的……”王慧玲低声道，“你是我的天！” “言重了。我哪有这么伟大？”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太会说话，但我的心你应该懂……” “linda，你这语气……我有点撑不住啊！” “回来帮人家多揉揉就好，今天我跑了这么多家，腿疼。” “腿疼还是脚疼？” “腿疼！” “我知道了，晚上一起吃饭吧。”对面笑了，“准备枝香槟，只有这玩意我才敢碰。” “明白。”她压抑住内心骚动，驱车赶完最后一站大地期货营业部。 “曹总，我来了！” “欢迎欢迎，王总大驾光临，公司蓬荜生辉。”对面的中年男子站起来，一边热情招呼王慧玲坐下，一边把传真递给她，“昨天王总提的要求，公司高度重视，不但内部临时开会确定了决议，今天还紧急上报了总公司，总公司方面对此也大力支持。认为在关键时候与客户站在一起，共抗逆流，提供创新服务是我们公司做大做强的唯一法宝。 这是总公司批复同意的文件，由一把手和风控委员会联合签名，还盖了公章，请过目！” 王慧玲就迅速浏览起来。 曹总补充道：“您完全可以放心，这不是我一个人自说自话，这是公司从上到下的共识，正如您所说的，上海是全国金融桥头堡，资本市场、期货行业能不能打开局面、立稳脚跟，关键在上海，所以这次一定要做好服务、站稳脚跟、打响品牌！” “谢谢贵公司的深情厚谊，这是我们的交代……” 曹总接过来一看，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王慧玲给的是转账单存根，上面清清楚楚显示刚才已把在大地营业部的资产规模提高到了2000万，挂在常天浩个人名下！ 这是大地期货在上海乃至全国第一个突破2000万资产的个人用户！在全国年人均收入还不到2万时，居然有人把2000万资产直接放在大地！或许更老牌公司也有这种豪客，但作为一家才成立4年的新锐企业，大地肯定没有这样的客户，因为规模远不及其他公司。 规模虽然不及老牌，但现在大地讲究以客户为本，以服务为本。前次率先折腾网络交易软件就可以看出来，这是家旨在创新的企业，其实和新世纪也很像。 无非新世纪的创新是走向代客理财这条邪路，而大地的创新是不断优化服务、不断提高技术含量的正路。同样是替客户承担保证金，新世纪是高洋一个人说了算，而大地却是老总拍板，高层讨论，层层上报并形成决议，有集体领导和公文决策那就不是乱为了。 当然曹总个人魄力也非同小可：昨天电话过来是他先答应下来，然后转头回去做同事思想工作，再和总公司高层汇报，既体现了担待，又保持了合规。在乱象丛生的期货业中难能可贵！ 面对这2000万资产他高兴得不得了：人家手里区区1000张7月合约，按50%标准本就只要1500万保证金就够，现在拿2000万来覆盖绰绰有余反正又不能开新仓。 由此看来，王慧玲昨天打电话来要求公司代为承担保证金的行为要的只是态度，并不是真要钱！ 什么叫有舍有得？ 昨天豁了出去，今天就有得！ 回报如此之快，也让他诧异。但他很清楚，这比任何结果都好，客户拿到了公司态度，公司表达了诚意还不用出钱，他展现了一个营业部老总应急处置的优良作风还拉到了大客户投资，今年年底考核还会差么？ 这叫三赢！ “我一定竭尽全力做好服务，绝不让王总对我们大地期货失望。” 王慧玲点点头：“老板说了，患难见真情，板荡识忠诚，他对贵公司的处理方式很欣慰、很感谢，期盼长久合作，我们周一见？” “周一见！” 当两人惺惺相惜说周一见时，高洋坐在电脑前已几乎完全麻木了…… 今天他又亏了23万，账户资产只剩下81万，持有头寸被砍到不足500张，剩余头寸张张都是血泪，每张背后都巨亏累累…… 可又有什么办法？ 他是整个公司最早被强平的，因为昨天就这个账户风险度最高，不但最高，保证金比例还最少，风控部高度关注，部门经理重点关注这个账户。他或许已知道最终持有者是谁，但只能装不知道，甚至还不能让其他员工看到。 高洋也怀疑下面知道这账户是他的，所以目前半点质疑声也没有，只管按逻辑砍他连反对余地都没有。 风控部经理敏锐觉察到高洋身上的危险性，作为员工他现在只能服从，但该做的还要做，如果不做，到时候承担主要责任的当然是高洋，但作为关键部门负责人，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尽可能按规范操作，也幸亏砍得及时，砍到不足500张，保证金矛盾就没那么凸显。 风险还是很大，这500张单子要消耗700多万保证金，高洋资产上只有81万，还有600多万必须营业部承担，而营业部本身自营盘连同风险准备金只有500多万，全划出去还有近100万缺口。 这问题他必须请示高洋…… ps：第73章涉及大量政策批评，为对冲404fēng险，放在公宗号专栏：yywt2018，感兴趣可自行浏览，不看也无妨，我会在74章交代结果。 1 第七十四章：感慨（为盟主“ 飘逸的猪毛”加更，1/3） “你是不是有特别的消息来源？” “有一点点，更多还在于分析……” “比如？” “南阳帮的常用席位还在持仓，所以他们在等待机会……如果找不到机会，那就自己创造机会。” “所有才有118通知？” “没错，这就是我的消息来源。”常天浩笑笑，“不管怎么样，我赢了！” “南阳帮赢了吗？” “你觉得呢？”常天浩笑笑，“场子大概平了，但却彻底威风扫地，不下马几个都不好意思对上面交代。他们动用了多少资源？多少手段？没有交代，行么？” 常天浩这话没有夸张，因为南阳帮亏损严重，主持项目的沪江博士师兄兼副局长直接被一撸到底，而且上级下的评语非常糟糕——“志大才疏，不堪重用”！在体制内混不下去后去了美国——毕竟他还是金融博士，其他几个粮食局长官轻则受到训诫、重则丢了乌纱——不过可以找机会恢复的那种。 因为这次实在是太丢脸了，几乎是被各方力量拷打，甚至于内参都记载了这种乱象，上面有人评价，下不为例！ 所谓下不为例，就是不能再干的意思。 所以南阳帮这个名词，后来就消散掉了…… 当然，咒骂的人不少，冯亿谋在骂，韩军也在骂，冯花了那么多代价、冒了那么大风险，最后才搞了2000多万，论绝对额居然没常天浩多；而韩军前前后后亏了差不多近1个亿，他把几年积攒下来的心血全部搭进去了。 不过韩军比冯亿谋魄力大，两年后他卷土重来，准备在股票上扑腾时，他也找了军师。这军师不是别人，正是花荣。 他做这决定时，还有人不服气，韩军眼一瞪：“还牛，你他妈亏得最惨的一次是亏给谁的？”手下就不吭声了。实际上，韩军不知道，他的对手盘里还有常天浩——这家伙卷走了3400多万！ 当然也不能说两家就是对手盘，如果那样算起来，南阳帮乃至高洋都能算对手盘了……期货这玩意，本来就说不清的。 不过常天浩卷走3400万没多少人知道，因为他不但分散在8个账户里，而且后来还把好几个账户都销户，甚至连公司都注销了。这是他力求低调的心态，区区半个多亿，炫耀啥？厉害人物多的是呢！ 王慧玲由衷道：“恭喜你。” “新的征程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次将迎来波澜壮阔的股市风云。”常天浩问道，“让你买的股票买好了么？” “买好了……建仓成本868，一共34500股。”王慧玲轻轻一笑，“我知道你说要小心，不过今天交易量很大，我感觉庄家打压气势汹汹，有点欲盖弥彰的样子……” 常天浩笑了：亿安科技的操盘手，正是从1月份开始大量布局的，这又打又拉的手段其实非常明显，前两天陆筱敏是和庄家在抢筹，今天王慧玲是在接庄家的洗筹，不过前面8万多股，这里3万多股，加起来也就是点毛毛雨而已。 “明天我也来搞一点，弄个100万货吧。” “100万股还是100万元？” “100万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其他三个股票。” “你说，我记。”王慧玲马上拿起本子记下来。 “综艺股份：600770，目前价格十块多，你慢慢吸，吸到11块不要动；这支股票流通盘是6600万股，算中等吧； 上海梅林：600073，目前价格将近6块，先看几天，等回到5块8后慢慢吸，越低越吸；这只股票流通盘12亿股，体量是比较大的，打算弄到499%的持仓……” “为什么是499%？” “超过5%，将来要公告。” “可以分散持有啊……” “有心人只要查，就能查出来，何必冒险呢？499%也够搞到600万股，按6块算，就要3600万了。” “也对……” “第三支股票，海虹控股：0503，这是深圳股票，目前正在下跌，抓紧机会吸筹，10元以内都要……流通盘将近7000万股，也不算小了，放在深圳绝对是大股。” “明白！” “我这两天考试，你动作一定要温柔……还有……”常天浩想了想，“不要集中用一个账户吸，要用多个账户操作；然后不能呆在电脑前吸，最好去现场。” “为什么？” “ip地址指向太集中容易露馅……”常天浩叮嘱道，“你不要着急，建仓期有3个月，你不用天天去，有空转转，你吸太快把庄家吓走怎么办？” 王慧玲笑了。 现在这条鱼太大了，扑腾扑腾就害怕溅起太多水花，也难怪他会担心。 “其他的工作重心，还是在通天科技上……”常天浩叮嘱道，“1月底，在线棋牌是要上线公测的，我们和联众的差距不能拉开太多；3月初，管理软件要投入试用；4月，《水浒群英传》也要公测，然后还有新项目，新员工……今后三个月，你的重心实在通天科技，我的重心也是在这里。” 王慧玲反问：“那投资谁管？” “会有人来，我姐姐。” “你有姐姐？你不是独生子么？” “会有的，只要我想……” 王慧玲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懂了。”常天浩笑笑，“这两天你再把房子去买下来，密云一套，鼎盛5套，100多万是吧？” “对！写字楼也和开发商谈了，他们同意分期付款，不过希望你把6、7、8都买下来。” “也行，现在不差钱，价格等我考完试再磨一磨，我相信他们也等着资金回笼，现在手头有大把资金的公司不多了啊……” “我是想……”王慧玲吞吞吐吐道，“如果对方能多给点折扣甚至同意多分期，咱们能不能把整幢大楼吃下来？一共11楼，咱们已买掉了2楼半，从资金考虑，我觉得可以，特别是你还有那么多利润要处理，急需固定资产摊销和冲销掉，反正也就是1000多万的事。如果真的资金紧缺，可以先买楼，办产证，然后再找银行贷款。” 常天浩沉吟起来：这倒也是办法，一幢楼和几层楼是不一样的。买下这幢楼，就可以改名叫通天大厦了——这是个很好的宣传！ “让我考虑考虑，考完试给你答复，我这两天忙着考试。” 王慧玲点头。沪江、同济、财大进入了考试周，这周考完，下周就该放假了。今年过年比较晚，要到情人节前才行，但学校寒假不可能无限制推迟。这种节奏也反映在公司里，现在兼职的员工全部回校了，全职员工忙着对程序和项目进行收尾，她这两天忙于去期货公司，倒是忽略了对公司的管理。 她现在觉得，常天浩再找人来分担投资也是应该的，但这个姐姐，她总感觉有点怪。 女性直觉告诉她：这姐姐搞不好与常天浩有密切关系，不然，为什么他买下密云花苑却又不说给自己住？ 对了，一定是这局面！ 她很想问，因为这样忍的会太痛苦，不过常天浩好像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主动走过来轻轻将她搂住：“linda，你也是我姐姐，但你不爱让我叫，所以……” “我……”王慧玲一瞬间明悟了，低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的。” “你没错，错的是我……”常天浩叹了口气，“我不该有感情，我要是个只会赚钱的石头人多好！” “不，我不要……”她扑过来倒在怀里，“我不要你变成这样，我是有感情的。” 他摸摸她的头发，又爱怜地摸摸她的耳垂，忽然把头低下来亲了亲她的脸颊：“对不起……” 她不肯松手：“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么？” “可以。”常天浩轻轻补了一句，“但要稍微收敛点，我防腐拒变的能力很低，真心归真心，分成很多分的真心，还是真心么？” “也是……” “但不完美。” “没有人可以做到完美，是人总有缺点。” 常天浩叹了口气：“我缺点太多了，我不够果断，不够坚韧，不够严肃，不够专一，甚至……还不够高尚。当然，还少不了软弱。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我才喜欢你！” 他楞了一下，他能知道，现在这话里的“喜欢”和以前开玩笑时，搂在怀里，甚至揉着时口里随便乱飞的喜欢不是一回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苦笑着自嘲，“你看，这就是我的软弱病，既不能毫无保留地接受，又不能干脆利落的拒绝，拖泥带水，所以……” 她接过话头：“所以才有人味！” 当两人低头喃喃私语时，高洋在办公室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显示器已被他砸烂了。 强平之后，他所有的订单全部化为了泡影——只剩下账面上那68万！ 充满讽刺的68万！ 在圣诞节前夕，他曾经拥有大好局面，代客理财的账目有近100万浮盈，自己的私人账户，有20多万浮盈，加起来整整700多万的头寸！ 到今天，只剩下68万了。十不存一！ 不对！确切地说，他一分钱也没剩下。 因为他还额外借了100万高利贷。 应该这么说，他亏完了全部的资产，还把高利贷又亏了近三分之一。 强平之后，噩梦终于醒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 他从窗户外望出去，万家灯火，过年气氛越来越重了。 可他，还回得了家么？ 可他，还有机会过年么？ 他甚至能看见自己家里的灯光——那是小雪在等他回去； 但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ps：为了不给起点、不给编辑添堵，73章我主动404并在安全屋安排妥当了，诸位看个结果就行，写书不易，诸君包涵…… 第七十五章：穷途末路 正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高洋一惊，烟灰直接掉落在裤子上，慌得他连忙站起来想拍打，没想到动作幅度太大，起来的时候又带翻了水杯，水全洒在桌子和键盘上…… 忙乱得一塌糊涂。 但手机还在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好不容易把这些局面摆平接起手机，里面传出了李恒的声音：“晚上好，高总，有没有在忙？” “没有没有……下班了，下班了……” “最近成交情况怎么样？我前两天看了报纸，说绿豆期货交易很激烈啊……” 高洋心虚地回答：“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李恒皱起了眉头，“那是亏还是赚的意思？” “略亏一点，大概7-8个点，不过问题不大。” 听到亏损的局面，李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随即又舒缓开来——谁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把把都赢！高洋这么说，反而显得还比较有底气。 “胜负乃兵家常事，7-8个点没事，可以理解。”他搪塞几句后道，“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们开发企业年底要结算农民工工资和供应商材料费，而年底房产销售形势一般，银行放贷速度又比较慢，所以资金缺口是很大的……我哥和我商量了一下，决定把理财这里的账目抽一点回去，度过难关再说。” “大概要抽多少？”高洋的声音很苦涩：代客理财中，大约有400万是李恒的，还有100多万是其他两个客户的。 “也不多，240万吧。” 高洋下意识道：“这不少了，我安排头寸也需要时间……” “没错没错，所以我先和你打个招呼，今天周一嘛，你周五给我行不行？我知道期货当天卖出就可以拿钱的，比股票还快。”李恒道，“年底了兄弟这点账目要是平不了，万一农民工围攻过来，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的。建设厅三令五申，不准拖欠农民工工资……” “可这有点亏损啊……” “亏损没事，就按8个点计提掉，到时候我们再算清楚，等开年房产再次销售，资金还可以回流的么。” “但……” “怎么，被套的很厉害？解不了套？” 高洋马上否认：“不不不，期货没有套住这概念，就算当天停板，第二天也能交易，哪怕三板强平，也能第四天冲销……和股票不一样，也没有停牌。” “那就好，我周五来拿支票，开年后我们继续加大合作力度啊……”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高洋想起了账户上仅剩的68万，长叹一声：现在去哪里找200万给李恒？ 刚才他绞尽脑汁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利用手头这68万再加从自营盘抽出来的资金，再到香港干一笔，无论如何先把牛总那100万高利贷还上，然后其他随便哪里借点钱——哪怕先把超哥15万拿来，把婚礼办了，过年后再从容不迫考虑代客理财项目的事。 但现在李恒索要200万，这一下就把他逼到悬崖边上了。 从哪儿去找200万给他呢？偏偏还不敢说亏光了，亏7-8个点，李恒估计不会介意，因为毕竟前段时间赚过一笔，可要是他知道那350万全亏完了，非发飙不可。房产商这种地头蛇岂是好惹的？ 要知道，代客理财协议里有一条：亏损到75%程度时必须停盘、清仓，等候投资人给出意见一起处理。 但他在操作中一意孤行地认为会回本，压根就忘了这条风险线，等回过神来，别说75%，连25%都保不住了。就算这样，顶多也是个操作失当问题，可他后来又利用小雪孕检的漏洞，把款子全部提出，这就连关键一步也走错了。 周五就要来拿钱，怎么办？怎么办？ 在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挪用自营盘资金，无论如何先把窟窿填上再说，先稳住李恒再说…… 心慌意乱地准备回家，冷不防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天津总部打来的，看号码应该是人力资源总监。 “高兄，恭喜了恭喜了……” “恭喜？”高洋被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喜从何来？” “总公司刚刚讨论通过决定提拔2名总助：要求35岁以下，中层正职职务，还要有丰富的一线经验，列入考察一共4个后备人选，你老兄排第一！” “我，不会吧？” “这还能骗你？咱俩什么关系？考察名单还是我报上去的……”薛总监摇头晃脑道，“刘副总下周带队来钱塘考察，一方面考察下营业部经营情况，另一方面组织谈话，对了，还要进行下离任审计……这都是常规套路。弄好过完年，你就是高总助了！” “不会吧，这么急？” “不急不急，文件和通知周三才发，我先和你打个招呼，免得你措手不及，刘副总这里你还是要走动走动，留个好印象……”薛总监很自来熟地恭维道，“高兄上去后可要多关照小弟啊，小弟搞不好就要外派来你的地盘这里当老总，到时方方面面人物你要帮我周旋一二，你知道的，钱塘这我一点都不熟悉！所以这次我也自告奋勇地来了。” 高洋的心猛地抽紧了：这突如其来的考察可不是好事啊；尤其这离任审计简直就是催命符。 他勉强回应道：“好说，好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先做好迎接准备！什么时候你老兄和领导来给我个确切时间，我好准备迎候大驾！” “到时候聊！” 放下电话，薛总监后面有人问：“高洋电话里什么表现？” “比较惊讶，没有欣喜若狂的压抑，有点不太符合他原来的性格。” 后面的刘副总点头：“最近收到了两份匿名举报信，说钱塘营业部乱象很多：私自代客理财、挪用挤占自营盘资金等都提到了，苗书记很重视，生怕出事，让我去看看。” “那这总助考察？” “这也是真的。如果考察结果发现没问题，就调回总部来升一升，高洋当了3年老总，新开拓了一个市场，无论是手续费还是客户资产都在新营业部里名列前茅，如果只有一点小问题，可以忽略不计……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啊！” “但是……”纪检组长忽然低声道，“我这还有份举报信，说他出轨包养小三，这小三据说是营业部员工，更麻烦的是还怀孕了。” “包小三、怀孕？”刘副总紧张起来了，“拿来我看！” 举报信说的有鼻子有眼，他看了一脸皱眉：“这别是诬告吧？说高洋作风霸道我信，说他包小三还真不太相信。我见过他老婆一面，很漂亮的一个医生，知识分子，干部家庭出身……有这样的老婆去包小三，吃窝边草，还怀孕？编故事敢不敢再假一点？” “但信中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高洋很喜欢陪客户去夜总会，每去夜总会必叫小姐！所有发票包括小姐费都在公司报销……” “见鬼！这他妈都什么事，刚要提拔干部，就冒出一堆举报信来，平时怎么没人说？” 薛总监讪笑无语，这还不明显？僧多粥少，大家各显神通啦！谁不知道总助是中层成为高层的关键一跃？ 期货业要创新开拓是很难的，尤其营业部老总，没有那豁出去的性格和作风，怎么打天下？所以有检举信正常，尤其涉及被考察对象就更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关于高洋的举报信和非议特别多，而且大多数还是从钱塘这里发出来的，这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了。 所以借着考察的机会，一定要摸摸清楚，换薛总监去营业部，也有这个考虑——只有把人调开，才能充分挖掘其中的内幕。如果这样挖掘之后发现没问题或问题不大，那提拔才是板上钉钉，带病提拔的话，你让书记、纪检组长、分管副总的脸往哪里搁？ 组织路线首在用人，千万不要业务成功了、赚钱了，结果一把手到头因违法犯罪而进去了…… 放下手机，高洋顿时沉默了：一个是周五要钱、一个是下周考察，还要离任审计，这是不打算给自己活路了？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违规操作太多了，多到连财务部也忍受不了的地步，而风控部也觉得提心吊胆。两部门经理一合计，觉得这事情必须说，否则追查起来，高洋固然首当其冲，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小雪这事，是那天财务经理看见高洋在办公室里抱着小雪，然后风控经理不经意间又看到小雪的医院报告，两人一合计便迅速脑补出整个故事来。偏偏故事都说准了，唯一的差错就是包小三——他们谁都不知道高、陆离婚的事…… 高洋本来想好的路线：先应付高利贷、再想办法从自营盘抽取、然后补上代客理财窟窿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光是李恒一个来催钱，他还可以铤而走险从自营盘抽走200万顶过去再说，但考察组和审计组要来，他就不能动了，谁动谁死！ 他很清楚，如果有挪用痕迹，但钱分文不少，上面多半会睁眼闭眼；可如果账目对不上，那上面就要紧张了，因为这也关系到风控部门的绩效。 目前这双管齐下，逼得他必须迅速拿出办法来，留给高洋的时间已不多了。 他看了看家里的灯火，狠狠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将烟盒揉成一团扔出窗户，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悔啊！ 如果能重来多好？ 如果不要利令智昏多好？ 第七十六章：歧路 ps：今天陪女儿去医院看生长科，所以很晚才回家……本章4000； 今夜更新《地中海霸主》，拖了好几天了，抱歉…… 尘归尘、土归土…… 无论多么不情愿，无论有多少人咒骂，总持仓量高达数十万手的绿豆合约在118强平对冲后，以清零方式走完了历程，所有资金都以清算的方式返回。 清算序列里包括常天浩5437万的投机资金，也包括高洋的68万残余资产，同样还包括冯亿谋、韩军的投机资本，更包括南阳帮动用的财政和信贷资金。 有人欢呼、有人雀跃、有人悲伤、有人痛苦、有人安心、有人惴惴不安……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有类似冯亿谋这样的最早空头，先浮亏、再扭亏、然后小赚； 有类似常天浩这样的投机空头，先小亏，再大盈，然后赶在强平前最后一刻胜利大逃亡； 有类似韩军这样的投机多头，先大盈，再平衡，接着大亏； 有类似南阳帮这样的主力多头，先中盈，再大亏，接着利用政策把自己捞出来——最后建仓的某些新多头，利用信息内幕居然还赚了钱的； 当然也少不了类似高洋这样层层加码、不断抄底的死多头，最后一地鸡毛…… 通知之后，还有心态复杂的是五角场几大期货公司的投机客，王慧玲那天说了“保存革命力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套路，他们本来还有点奇怪，看到夜里的通告之后，才知道那背后说的是什么意思，更是惊为天人——话语权优势便开始建立起来了； 而那些拒绝承担保证金的期货营业部老总们，则是满脸苦涩：要知道承保只需要一个周末的话，他们说什么也拼命干了。 可惜，你没有； 所以，客户也跑了。 当他们不甘心地重新打电话过去试图挽回时，王慧玲依然是招牌式的笑容：“好的，好的，下次有机会继续合作……” 下次和有机会两个词语，几乎就是无限拖延的代名词了。 王慧玲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她在大地期货留下2000万操作资产后，按常天浩的指示，对剩余的3400多万开始大刀阔斧地操作起来。 1月19日，她和开发商签署了购买合同，5套鼎盛公寓房产和1套密云花苑直接买下，因为还额外多了5个车位、2个车库，所以价格上升到了114万，相对于后世的天价，显得极为便宜。 在5套鼎盛公寓中有2套三室一厅的大户型，3套两室一厅的中户型，前者有一套安排给她住，后面3套，准备安排给以宁致远等为代表的员工入住。她一个人一套，其他人一人一间——这符合公司行政级别标准配备。 关于密云花苑还有一套给谁住的问题，常天浩没解释，她也没继续再追问，只是按常天浩的想法联系了装修公司准备开始施工——虽然临近年底农民工都准备要回家，但通天科技这个大客户，装修公司不敢得罪，拍着胸脯保证立即开工，哪怕其他公司全停工，哪怕给工人多加工资，也要保证施工进度。 因为王慧玲还给他们画了一个大饼：整个大厦的装修工程也希望他们来承揽。 经过多次谈判和常天浩反复斟酌，1月20日，王慧玲代表通天科技与开发商签署了分期购买合同，将整座大厦所有剩余单元和车位全部买完，一口气打包价为2100万。 整个合同约定分3期付款：第一期在合同签署后3天内交付500万；第二期在今年8月底前交付900万；第三期在明年3月底前付清，如通天科技逾期，从逾期之日起加收每天1%的违约金。当然也不存在开发商违约的可能了，因为合同签署之后第一期款项交付后，就要配合把产证全部办妥并更名为通天大厦，约定要在过年前办完。 开发商狠狠松了口气，终于在过年前实现了资金回笼。 常天浩也大大松了口气，因为从历史经验看，过今年后，上海房产要走出衰退进入上扬阶段了。整个通天大厦他购买下来不到3000万，若干年后，这些资产至少价值5个亿！ 更重要的是，这笔资产购置连同大量装修费用进来后，他在绿豆投机上利用公司账户获得的利润马上就会被契税、装修费和固定资产折旧冲销掉大部分，完美达到了税收筹划的目标，而分期付款的达成，又不至于在现金流上考验太多，毕竟全上海民营企业能有5000多万纯现金的公司也为数不多， 更让王慧玲感到高兴的是在得知协议已签署的消息后，常天浩忽然来了句：“linda，你也别纠结密云花苑谁住的问题了，因为我很快也不会住。” 她楞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个说法。 “密云花苑人开始变多，小区也嘈杂起来，我喜欢清静，想去买幢别墅……” “现在别墅也就100多万一套，依你的身价是该买一套，有意向目标么？” “上次看到有个广告，说鲁迅公园边上有别墅造好在卖……好像叫甜美别墅，靠近公园，风景不错也安静，晚上说不定还能去走走路健下身……”常天浩叹气道，“这半年我都没怎么运动，加上饮食、作息也不规律，明显感觉自己胖了。” “胖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真胖了，至少重了3斤，整个人也变得油腻起来，一点没有大一新生的活力，其他同学来上海都瘦了，只有我胖了……”常天浩哀叹道，“幸好发际线基本盘还比较稳固。” 王慧玲捂着嘴笑了起来：这才想起常天浩只有大一，她一直当对方博士这年纪看了，难怪。 “我发现你对购置房产很有热情，按我的理解和见识，一般喜欢炒期货和股票的人，很少大手笔去买房产的，他们觉得那样升值太慢，恨不得把每个铜板都用到极限……” 常天浩点头：“这是要出问题的，资产多元化配置是降低风险的必要出路，你看我现在就房地产、公司、投机三驾马车一起走，这样一旦其中一个出了问题，还有挽救余地。我和你说翻船真不是闹着玩的，假如这次绿豆我们做错，强平，账目全亏完。我至少手里还有写字楼和住宅可以东山再起……假如我把所有流动资产全投入到账户中，那就变穷光蛋了。 我认为投机中赚的钱在没有离开市场前，始终只是数字而不属于你……只有离开市场那些钱，才算真正归你支配。那些躺在账户上的资金其实就是个数字而已……你知道我为什么主张持有一部分现金，甚至还在新世界城预付那么多款项存在那里——本质上就是为对冲孤注一掷的风险。 人都有犯糊涂时，我也不可能避免，我希望万一有一天我被在市场打得伤痕累累，还能有最后的喘息退路。” 王慧玲点头：“难怪我们营业部有些老投资客，赚了钱之后一定要拿10%的现金出来花完，我本来以为只是一种压力释放，现在我明白了……” “我是不是很怂？很没用？” 王慧玲笑了：“你说过，投资这条路，不是比谁赚的更多，而是比谁活得更长……就算现在把你投机账目清零，你也能依靠固定资产再次卷土重来。这不叫怂，这叫智慧！所以我才觉得你不像个大一学生，你的老练和沉稳至少40多岁甚至50岁的人才能赶得上。 你说的那些话，无论是大海航行靠舵手还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都是老同志们津津乐道的，我总算懂你那一柜子历史书的用处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考试终于考完了，明天正式开始放寒假，我要和程程回一趟家，然后再来处理公司的事。” “你去吧……公司和股票我都会盯着。这两天至少已收了300万的货，连亿安科技也收了100万——很轻松。” 1月22日，周五，常天浩去了财大，不过，情况好像有点变化。 他很高兴地和程程讲述公司和投机的事，希望让她也分享喜悦：“这次赚了不少……下一步重心我打算放通天科技上来，月底在线棋牌要上线，我甚至还打听了上海棋院的关系，争取能和一些国手达成协议，请他们代言，登陆上线和棋迷们下指导棋，我们比联众上线晚，但我们的资本实力和路子比他们宽广； 我还打算把通天大厦二楼改为网吧，一方面为自己公司的软件提供运用和测试场所，另一方面也开始进行游戏内测，吸引重点是周围的三校学生； 第四个项目我也基本有了眉目，做一款真正的动作类互动网游，可以是西游，也可以是三国……甚至还可以是西幻题材；同时我也考虑看看能不能引进韩国的网游充当代理，他们发展比我们……” 他滔滔不绝讲了20分钟，程程一言不发地听着，脸上都是笑容，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常天浩停住嘴，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有……”她轻轻道，“你在思考，你有多久没和我讲新的书了，有多久没和我讨论学术心得了，能完整陪我上完一个晚自习是在哪一天？” 他不禁有些汗颜，喃喃道：“最近实在太忙了，确实……” 她叹了口气：“你作为经管学院最佳辩手，居然放弃了参加校辩论队集训；你口才很好，但我没听你说起参加演讲赛和其他活动；甚至于这学期你都没写什么论文……” “那些太占用时间和精力了。”常天浩道，“就连几篇课程论文也写得我手忙脚乱。” “你的心思没在学业上……天浩。”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有些暗淡，“我爸爸说，你在学术上很有天分，就算不当历史学者，当个经济学家也是没问题的。” “我……”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情况不太对。 “你每次见我就和我说赚了多少钱，想给我买什么东西……”她用哀伤的口气道，“其实，我并不在乎你赚多少钱，我认识你时，从来没想过你要赚多少钱……” “我只是。” “你在办公室里摆了一堆书，但我发现，上面都有一层灰尘，我猜你应该没怎么看……前两天我和你讲《法理学》，你保持了缄默，你的思维活跃度明显下降了。你现在满脑子都是投资和生意，要么就是买买买……天浩，我不是说你浅薄，你懂的比我见过的任何同龄人都要多，但你这个趋势我好担心……”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担心我什么？担心我违法乱纪？” 她摇摇头：“我担心你失去自我……” “不会的，程程，你多虑了，我现在也是为了……” 程雨诗轻轻把头靠在常天浩的肩膀上，他楞了一下，这好像是程雨诗第一次主动采取这样的姿势。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自己曾最讨厌的那种人，会么？” “变肯定会变一点，我会尽量不忘初心。”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学美国人退学创业，我还是会尽可能读完去美国念博士……” 她忽然倒在他的怀里，抽泣道：“天浩，你能从生意上回来么？我依然希望看到原来那个你——那个充满幽默、风趣、学识渊博的常夫子，而不是……常总。” “轰”地一下，常天浩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知道你赚了好几千万的钱，这些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在全国这么多人中，我觉得你排进前五百问题不大……我对钱真的没太多渴望，甚至你也不用放弃投资，用你的话说，安安静静买些股票、房子，放他20年，让它自然而然成长起来……”她轻轻道，“我还是喜欢看到你做学问，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现在的你，让我觉得陌生，让我觉得害怕，让我觉得孤独……” “程程，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可以兼顾。” “兼顾么？你自己都说一心不能二用。你当初说生活所迫，我相信……”程雨诗幽幽道，“现在还是生活所迫么？” “我只是想……”常天浩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什么？ 成为中国首富？ 成为世界首富？ 这真是自己的目标么？ 他脸色惨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和我讲的第一课是《以学术为志业》，但现在你已把学术放到最末了……”她叹气道，“你走的太快，我跟不上你了……我的思想、我的灵魂跟不上你了，你能等我么，或者……你让我冷静地思考一些时间？” 常天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听懂了，这是一条歧路。 程雨诗站立起来，泪流满面：“天浩，抱我……” 他机械地站起来，将她紧紧搂住。 她哭着，却坚定道：“让我们冷静地思考一下吧……寒假那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知道你要在公司忙，以后你也不用经常来看我，你去忙自己的事业吧……” 她没说分手，但这句话就代表了分手；正如两个人在一起时从没说过“我们一起好么？”这样的话。 冬日，两个人深情相拥。 常天浩从没有这么紧地抱过她，也从没有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心的距离是如此远……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挽回，他需要好好思考，程雨诗回到了宿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把脸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第七十七章：失踪 ps：今日有事，更新晚了，本章4000，夜里还有，抱歉诸位…… “老周，你怎么回来了？常总呢？”看到下午返回公司的驾驶员，王慧玲诧异不已，“常总不是今天带女朋友回家么？不是说让你跟他回家待两天么？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常总用车怎么办？” 老周看看四周见无人注意，指了指王慧玲办公室，她知道事有蹊跷，马上示意他进来并把门关上。 “怎么回事？” “常总没回去。” “没回去？你不是去接人送人了么？” “确实去了，我把程小姐送回钱塘了，但常总没去。” “他还有事是吧？” “不是。”老周低声道，“他俩闹别扭了。早上我拉着常总去财大接人，准备把程小姐送回去，她下来后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具体说什么我没听见，但我知道程小姐哭了……” 王慧玲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程程，我昨天想了一夜，今天给你一个答案……”常天浩满脸爱怜地看着她，“你也没睡好吧？眼睛都是肿的……” “嗯……”她轻轻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我要做的事有很多，但确实如你所说的，成为学术领袖不是我的目标，最起码现在不是……如果是这个目标，我当初就报北大历史系了。历史系也不见得不能办公司、不能搞投资……”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心不断往下坠…… “我有很远大的目标，我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可以和你保证，我赚这些钱，不纯粹是为了个人享乐。” 常天浩斟酌着词语，用“不纯粹是”表达他的观点。 她没有说话。 “我的事业在短期内还是赚钱，学业只是附带的，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精力。” “可……我怕你迷失自我，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也许会，也许不会，没人敢给自己下结论，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观察人一生的时光机器么？它揭示的必然就是每个人的命运都充满了偶然性……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这是我无从逃避的责任。” 可怕的沉默。 “还记得第二共和国时期镇压法国革命的那位将军么？卡芬雅克。” 她轻轻点头。 “他说，总有人要当血腥豺狼的，我不怕担这个责任……我想，我也不怕担这个责任。” 她哭了。 常天浩上前紧紧抱住她：“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都是这么想的，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改变主意，也许我会碰得头破血流而被迫放弃，但如果我没按这想法去做，没尝试之前就放弃，若干年后我可能免不了后悔。所以，我理解你，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期待有一天你能看见，一位金光灿灿的盖世英雄……”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惨笑道，“或者，一具伤痕累累、为天下人所笑的尸体。” “让驾驶员送你回去吧，我先不回了，让彼此都冷静下来……我想，我们终究我重逢的：或者，是你的婚礼；或者，是我的葬礼……” 她泪流满面，不知该说什么。 “然后我把程小姐送回了家，一路上我看她心情很糟糕，脸色惨白……中途两人还打了个电话，常总好像在说，他回不到过去、但会争取更好的未来什么的，具体什么内幕我没敢问，送到我就又开回来了，不过安全抵达的电话我给常总打了的。” “其他还有没有情况？” 老周仔细想了想：“还有件事，我中途开到一半，常总给我电话，让我把黎明那张《我这样爱你》cd中的《心在跳》放给程小姐听，但不要主动解释。” “然后呢？” “程小姐听了没怎么说话，只是哭……然后让我单曲循环到结束，就这样……” “这么说矛盾还不小？”王慧玲马上交代，“这事不要乱传，千万守口如瓶。” “我懂。” “这两天盯紧点常总……他有什么需求尽可能满足，你要保持随时候命，最好能在他楼下晃悠，但又不要让他看见……” “明白！” 驾驶员走后，王慧玲觉得干什么都没心思，又不敢给常天浩打电话，先让人把《心在跳》拿出来放…… “你微笑不代表你想拥抱； 你的拥抱不代表一切美好； 如果说梦想是一个气泡； 至少我能够触摸得到。 我眼睛看不见你的需要； 你的耳朵听不到我的祈祷； …… 走过天涯海角最后才知道； 听得见你心在跳最重要。” 她听了两遍，大致心里有数了，直扑密云花苑。 “你怎么来了？” 王慧玲小心翼翼道：“听驾驶员说……” “嗯……” “我能进来坐么？” “来吧。” 屋子里放在音乐，她辨别了一下，是理查德·克莱德曼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接着打量一下，发现常天浩面前放着两本书，一本是原版的《politicalorderinchangingsocieties》（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还有本她很熟悉，是韦伯的《以学术为志业》。 “还好还好……”她松了口气。 “怎么，怕我想不开？” “没有，我……以为你会借酒消愁。” 常天浩摇头：“不至于，我没这么脆弱。” “到底怎么了？” 常天浩苦笑：“还能怎么了，失恋了。” “为什么啊？” “程程喜欢的是以前的我，是自我扬弃的我，是……” “你做什么事惹她伤心了？” “太多了。赚钱、开公司、办项目，放弃辩论队、不参与校内活动，甚至不好好看书……” 王慧玲眼睛瞪得滚圆：她原本以为是常天浩其他方面的事，没想到居然是这些，吃惊道：“为什么啊，这不是正当工作么？” “是正当工作么？” “怎么不是，我们全是正经生意好不好！” 常天浩点点自己胸口：“我的正当职业是什么？” “你？”王慧玲卡壳了：他还是个学生，大一学生，正当职业该是什么？ 她不解道：“小姑娘多哄哄就好了，你平时很会哄人的，为什么？” “这不是哄不哄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骗不了她，她不是反对我赚钱，而是认为钱赚的差不多了，至少不该是主要目标了，人应该有更高的追求和更远大的境界……而我觉得，钱还远远不够。当然，赚钱本身不是目的，是手段……” “她太年轻了，我原来读书时也满是幻想，出来工作就老实了，管你什么幻想，总要吃饭买衣服吧，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所以你是现实主义，她是理想主义，没有谁对谁错，更没有谁好谁坏。”常天浩自我解嘲道，“现在我走的太快，我留给她的影子还是理想主义，我的行动已是现实主义。最关键的是，我心态还不稳……” “你还不稳啊？” “是不稳啊，你觉得我到底想干嘛？” 王慧玲迟疑道：“改造社会、造福人类？” “你真信我的话？” “我……”她卡壳了，这话太大，她是真不太敢相信，外面对员工、对社会、对客户忽悠忽悠是可以的，自己来麻醉自己？算了吧。 现在还不是满嘴的主义，满脑子的生意？ “先冷静冷静吧，她很难受，我也很难受。慢慢都会过去，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开心，没有开心只是行尸走肉；但光是开心走不长远。” “也对，你们都还年轻。” “今天我在思考这些问题，这本《变革社会中的秩序》就有助于思考这些内容：威权政治是后发国家想要实现现代化的必由之路，但一段时间后，威权的目的变成为了维持统治本身，正如一开始讲国有长君是社稷之福，但到后来发展到老人政治、垂帘听政，还是社稷之福么？政治秩序需要变革，我内心何尝不需要变革？” 王慧玲苦笑：“你说的，我很费解，还不如《心在跳》容易懂。” “打个浅显的比方，linda，你觉得你自己适应现在么？” 王慧玲点点头，随即又摇头：“说真的，如果不是你说，我也忽略了，我确实有点不适应。我忽然从小职员变成总经理，还是那种有上千万资产，有几十号员工的总经理，现在其他人见我都表示仰视，但我在内心还没把自己看成是这样的人，你看，我连主管都没当过，一下子当老总——确实有点……有点。” 常天浩大笑：“道心不稳！” “对对对，就这个词。” “这就是问题所在……假如我明天让你重回南华，继续担任那小经纪人，你回得去么？” “开始肯定不适应，各种不爽，但慢慢又能找到感觉，毕竟我要生存，放不下面子、丢不下身段是要吃苦头的，我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她压低声音道，“我们那片区有好几个下岗后自杀的，很多都是不大不小的干部，不是真走投无路混不下去，而是落差太大受不了……” “就是这道理，你悟性还是可以的，谢谢你来看我，我休息两天就好。反正放寒假了，公司明天也不上班，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她轻声道：“要我陪你散散心么？” “不用，我看看书就好了，程程说得对，我书看得太少了，灰都开始积起来了，补补课，纠纠偏吧。” 王慧玲想安慰他，但不知道从何入手，她知道这是内心深处的骄傲与矫情——年轻人嘛，她又不是没念过大学，只不过不敢在常天浩面前说这些罢了。 又聊了一会天，王慧玲见他确实情绪平稳，便起身告辞了：他心情不好，自己需要在公司上多下点功夫，毕竟自己才是总经理，不能让一个学生天天为公司殚精竭虑——尽管他是主要股东。 送走王慧玲不到三分钟，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陆筱敏打来的他无奈苦笑：见鬼，刚失恋两天，王慧玲知道了，连陆筱敏都知道了？ 刚喂了一声，没想到陆筱敏在里面惊慌失措地问：“天浩，高洋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怎么了？” “他……他失踪了！” 常天浩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昨天下班我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问我高洋在哪，我没理会，随手搪塞两句就挂断了；结果今天一早这人找到家里来了。” “别理他就是，若还是纠缠，报警！” “不理不行啊，来了一堆人，说高洋把他们钱弄没了，逼着让我交代高洋下落，我哪知道？再说高洋手机也打不通……实在被纠缠得没办法就把离婚的事告诉了对方，还把离婚证给他们看了……他们不信，说我们是假离婚、真贪钱，说要报警！我最后让他们去找小雪……” “这人到底是谁？” “自己介绍是个房产老板，叫李恒，他说高洋贪了他们500多万！” “500多万？”常天浩震惊地从沙发站了起来，“他们没对你采取过分措施吧？” “那倒没有，我第一时间就给表舅打电话了，他来了后，他们客气很多……然后先去找小雪了，表舅也说事态严重。” “让你表舅处理吧，反正这事和你没关系。”常天浩想了想，叮嘱道，“暂时住你妈家去，出门务必小心。” “好。他们会不会来堵你？” “堵我？”常天浩哑然失笑，“和我有什么关系，见鬼……咦，超哥电话来了，我先挂了。” 挂断陆筱敏的电话，再接起超哥的电话，里面焦急万分的语气通过话筒毫不掩饰地蹦了出来：“小常，高洋有没有联系过你？” “前几天和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当时还和他谈苦，说交易所太特么不是东西，保证金提太高了，问能不能和他拆借点资金……” 超哥更紧张了：“他给你了？” “没有！他说他也一团糟，再说公司钱他不能拿出来……然后就没联系了，到底怎么了？” “高洋失踪了！” “这不该问小雪么？” “小雪也不知道！” “你怎么断定他失踪了？” “妈的……”超哥破口大骂，“他总公司领导都来了，说前几天约好今天到钱塘的，结果他们下了飞机没人接站不说，高洋压根就联系不上……他们自己赶到了营业部，然后警察也上门了……” “哦，天啊……” “我不和你说了，他们领导要找我谈话，该死！” 周五，李恒要账扑空； 周六，新世纪总公司考察团扑空…… 1999年1月23日，周六下午，高洋被确实证明失踪，无人知道他在哪…… 第七十八章：去滨东 “李超同志，我们现在开始做询问笔录……你和高洋是什么关系？” “朋友……”超哥犹豫了下，“也算是客户吧。” “你最后一次见到高洋是什么时候？” “前天下午，也就是1月21日下午。” “具体什么时候？” “下午4点多吧，我准备收工回家，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当时有无异常现象？” “没有。” “他近期有无反常表现？” “这……还好吧。”超哥犹豫了下，“他近期在操作绿豆品种，亏损应该比较多，精神压力不小，我劝过他……” “具体亏损多少你是否清楚？” “不清楚，应该亏损了几十万吧。他犹犹豫豫一直不肯减仓，总是说会反弹，我和他争论过好几次，最后他终于听我劝减仓了。” “其他还有什么反常迹象？比如家庭、生活、情感等方面……” “这……” “请直言不讳吧，我们了解情况越多，才能越好地挽救高洋，他现在走在一条很危险的路上。” 超哥期期艾艾，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样吧，我们给你一点提示……有人举报说公司员工小雪是他包养的情妇，还说她怀了高洋的孩子，你可知道内情？” 超哥无奈地点点头，不过还是尽可能帮高洋解释一下：“……这不能算他包养，因为高洋上个月就离婚了，他打算娶小雪，都说好了过年要回老家摆酒。” “离婚是否与此有关？” “应该有不小的关系，当然他夫妻之间的事，我不好意思打听太多。” …… “调查到此基本结束，感谢您的配合，上面笔录请您过目一下，如无异议，请签字并按指纹确认。” 超哥履行完了所有程序，最后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有危险？是不是有犯罪团队？……” 对面摆摆手道：“我们怀疑高洋卷款逃跑，是否有其他犯罪分子参与不太清楚，但这个小雪嫌疑很大……具体案情恕我们不便透露。” 当天夜里，随着暴力机关机器全速运转，情况基本摸清楚了，一位干警汇报道： “……经过调查，以下事实比较清楚。 高洋在营业部里实际操作着两个账户：一个账户开户名是李恒，还有个账户拥有者是上海某公司；其中，前者是代客操作期货的账户，李恒虽然开设了账户，但并未实际进行操作，所有买卖和出入金指令都是高洋操作；还有个账户虽是上海某公司，不过初步查明实际控制人是高洋本人； 根据新世纪后台记录显示： 李恒账户在12月23日结算后大约拥有资产561万，主要持仓为郑商所绿豆期货多单，由于绿豆价格出现下滑，资产一路下降，到1月13日全部平仓后仅剩余83万余，其中83万被全部转出，与此同时，高洋账户转入一笔83万资金，目前并无更直接证据，但很可能就是从李恒账户转出的剩余资金； 高洋账户在12月23日结算后大概拥有资产94万，主要持仓同样为绿豆期货多单，1月份发生严重亏损，后来又重新入金100万，入金来源从何而来目前尚不清楚，入金后到1月13日，账户资产仅剩余50多万，等第二笔83万注入后，当天恢复到130余万，但截至1月18日收盘清算，账户资产仅剩余68万，当日结算后该账户不再持有任何头寸。 1月19日，这笔68万资金从营业部转走进入该公司账户，然后1月20日被人全额取走……经过调查，确信是高洋本人。 目前暂未发现高洋挪用公司账户情况。 李恒账户转移的操作凭条上有高洋和小雪两人的共同签章，根据调查，小雪当天在医院进行孕检，并未实际在场，印鉴全部由高洋实际控制，小雪本人陈述她不知高洋举动，也不知账户具体亏损情况，只表示他最近因为亏损有些严重，心情不好，每天很晚回家…… 高洋与前妻陆筱敏的离婚协议于12月20日签署，12月23日领出离婚证并正式离婚，离婚协议对家庭财产和子女抚养进行了充分记载，夫妻共同财产中，高洋获得70余万及其他个人财产；陆筱敏获得存款60万并保留个人存款，同时约定其每个月支付儿子抚养费500元…… 报案人李恒陈述：他和高洋认识多年，今年9月份和高洋开始合作理财，约定账户由高洋操作，盈利部分由其提成20%并收取2%的管理费，并出示了双方的合作协议，盖有公司印鉴。在通话中，他表示高洋从未介绍过账户运作情况，只在电话里说亏损7-8%。 他因公司资金需要，于本周一也就是1月18日晚间打电话给高洋，要求提取200万资金，高洋口头答应，约定昨天下午交割，但昨天李恒并未拿到款项，也找不到高洋，随后报警。 前天，高洋在营业部上班，并无多少异常，当天晚间很晚回家，与小雪在一起，昨天上午，高洋本应到公司上班，但他后来借口有事，驾驶单位公车外出，未归…… 另据新世纪总公司反应，他们同样与周一与高洋联系，并在周三确认考察组到钱塘检查工作，高洋本说好昨天中午到机场接站，但同样联系不上，他们与高洋的最后一次联系时间是在本周三下午时分。 综合以上情况，高洋离开公司的最后时间是上午8：37左右，手机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上午9：29，随后失去联系。 初步判断犯罪嫌疑人已卷款逃跑，目前除小雪外，并未发现其他涉案人选；小雪本人否认接触过任何款项。高洋自12月下旬以来到昨天接触过的所有社会关系和通话记录我们正在努力排查，可能还需一段时间，有关车辆和高洋个人的体貌特征已通过公安厅发送出去通知各卡口注意拦截，并寻找其他目击者。 根据以往类似案件，嫌疑人一般有4个去向： 第一是潜逃回老家，我们已紧急致电当地排查； 第二是从海上偷渡出境； 第三是从云南、广西一带陆地偷渡出境； 还有个可能是通过广州和深圳偷渡香港。 我们打算等有确切消息再拦截盘查，目前省内机场、航运、客运已开始卡点……” 听完这一长串汇报，几个市局领导明显松了口气：他们原本接到报案是说高洋卷走了500多万，这可是了不得的经济犯罪大案，所以立即调遣精兵强将组成专案组。但到今天夜里情况虽然没有完全查明，但有一点确凿无疑，所谓500多万涉案其实是投机亏损了400多万，真正通过银行渠道卷走的只有区区68万。 虽然68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但相对500多万程度显然不能比，案情重要性和恶劣性就下降很多，前者的话都够发全国通缉令了，后者嘛，勉强还可控制在当地范围内。 至于高洋违规代客理财亏损几百万的事，只要不涉及公款挪用，暂时还构不成犯罪，最多只能算经济纠纷而已，再说，亏完和拿走，那是两回事。 “现在重点是查清高洋账户后面那笔100万资金的来源，到底是有其他涉案人，还是涉嫌挪用公司财产，这个问题搞清楚，情况就更明显了……新世纪方面所有账目要记录、登记、封存。”主管案件的马处补充道，“鉴于小雪确实怀孕，加上恶性不大，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暂时只监视居住，不予收监处理。” 第二天，高洋下落还不清晰，不过又发生了两个转折： 牛总不知从何得知高洋的情况，气势汹汹带人扑上门要收房子，并与小雪发生争执，在推推搡搡间，小雪倒地、流产、出血，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牛总被闻讯赶来的干警直接扣押； 下午时分，依依收到一封挂号信，看完后脸色惨白，交给了超哥，后者看完也一脸悲愤…… “超哥， 兄弟悔不听劝，未及时止损，不但亏完所有财产，还借了100万高利贷，现在穷途末路，只能亡命天涯；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雪母子二人…… 我一共拿了68万，其中38万埋在城东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烦请你将来转交小雪，算我赎罪，她的房子已抵押给高利贷，让她不要和人争执，安心养胎，所有责任我一力当之，今后还请兄长妥为照顾…… 兄弟去外避避风头，若有东山再起之日，必会归来；如无这样的机会，兄长大恩，来生再报！ 望阅后即焚……” 常天浩不知道钱塘发生的点点滴滴，不过他接到了另一个电话，是久未露面的小琴打来的，她在电话里怯生生道：“天浩……” “琴姐姐，你去哪里了？我一直找不到你，我都差点以为你失踪了……” “我出了点事，遇到了困难……”她抽泣道，“我实在走投无路，能不能请你帮忙？” “没问题！你现在哪？” “我在滨东县……” “你等着别动，我明天就到。” “嗯！” 挂断电话，常天浩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给徐会计：“给我准备50万现金，我马上要用！” “这么急？” “对！” “可银行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啊！” “告诉银行，无论如何想办法给我办好！” 徐会计马上去找王慧玲，后者也着急了，直接抓起电话：“我要提50万现金……” “王总，这要预约啊，年底了……”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办好！办不到，从明天开始，我控制的所有账户和资产全部从你银行抽走，我找能办的支行去。” “好好好，我一定给你办到。”面对发飙的姑奶奶，对方怂了，几千万资产的大客户跑了怎么办？ 4点半，一箱现金到手，在公司的常天浩一跃而起：“老周，跟我去滨东县……” 第七十九章：眼光 灯光下，高洋信件上的字如一根根钢针一样扎在超哥的眼睛里，扎在他的心窝上。 “兄弟，你可真是一错再错了啊，为什么不和我讲？不和我讲？为什么不听我劝！”他愤怒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像头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起来。 在他看来，高洋的选择大错特错：先不说止损不止损的问题，就算是到118强平后只剩下68万的局面，也不该是这样处理。应该想方设法先把那100万还上，然后再来说其他。不就差32万么？他可以先支援15万，其他地方拼凑一下整个20多万还是有机会的。了不起把房子抵押出去，这不就账目摆平了么？ 至于代客理财的亏损，可以想办法再和李恒商量处理。 说到底一件事，高洋这次没有动用公款，这在性质层面还是可以转圜的，了不起就是丢饭碗，但只要有手有脚，哪里不能混口饭吃？就算不体面点，总比浪迹天涯好吧？ 可高洋这一跑，就把小雪推到了悬崖边上，让他们母子二人怎么办？高利贷他又不是没见过，岂是容易相与的？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小雪这发生的事。 “现在怎么办？”依依紧张地问，“把信给公安么？” “这……”超哥沉默了。 高洋帮他挪用过款子，差不多对他而言有再造之恩，现在让他背弃高洋去举报，他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李超，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依依急了，“你不会还打着把这笔钱挖出来给小雪的念头吧？” 超哥沉默不语：这其实就是他刚才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咱不能这么做，你这不是助纣为虐么？”依依愤然道，“这是赃款！赃款！你沾了手，你就是同伙……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拿到也给了小雪，她能用的安生么？其他人就不再纠缠她了？你要帮高洋我不反对，可你不能把你自己搭进去，你还有老婆孩子呢？再说，你这样就真的算在帮他？他逃了也许还有侥幸，万一他被捉拿回来，这38万能保住？能不给他刑上加刑？” 超哥倏然而惊：这是关键！ 高洋把这件事想简单了！ 他以为自己一走了之，伪装成所有款项他一人卷走的迹象就能瞒天过海了？他们会始终盯着小雪的！ 那自己装这件事不存在？既不帮高洋去办，也不把信件给公安？ 这也不可取！ 高洋埋钱那地方虽然偏僻，但不见得真没人去，万一被别人看出破绽而掘走，岂不是又少了38万么？高洋将来怎么还得起？现在每少的一笔钱，将来都是量刑轻重的考虑。 “我先和小雪打个电话吧，问问高洋有没有联系过她……她也挺惨！” 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最后是一个干警接起来的：在牛总冲击、小雪流产住院后，警方觉得事态更趋于复杂，所以干脆让一位干警守株待兔——没准高洋又悄悄摸回来了呢？ “你是李超是吧，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小雪高洋有没有联系他，如果他打电话来，务必稳住他，我来劝这个混蛋。” “没有！”干警想了想，“韩雪流产了，现在省妇保住院，我们想通知她家属，她死活不肯，她在本市没有其他亲戚，病人又不可能没人照顾，所以……” “啊……流产了？”超哥大惊，“我们去照顾她！” 就在李超夫妇为高洋这封信感觉踌躇不安时，陆家上下也觉得如同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真没想到高洋这人居然会变成这样。 整体而言，陆筱敏还是感觉自己十分幸运：幸亏听了常天浩的建议“及时止损”，否则现在局面更加恶劣，她肯定要被牵连进去——就是这样，警察都上门做了问询笔录，并详细询问了那笔60万款项的获得时间与交割方式。 没错，你可以辩称夫妻离婚并按时分割财产，但在债主和警方看来，这种行为很可能是借离婚逃债，毕竟这种事过去屡见不鲜，而且两人离婚的时间节点很近——12月刚离婚，1月份就发生这种事，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 况且，高洋给予陆筱敏60万也大大超过了这个家庭的正常收入水平，疑点是不小的。 陆筱敏只能一五一十将离婚前的场面说了一顿，强调这笔款是高洋当初赚到的钱，他不仅给了自己60万，还额外花出去了40万并另外给了小雪30万……比对其他账目和询问李恒，对方也确认了当初合作盈利的事实。 因有表舅这层关系疏通，再加确实时间节点发生在国庆前，警方基本认定这笔款项与案情无关，但为谨慎起见要求将其冻结，在案件结束后发还。 可款子已被陆筱敏全用于购买股票，无奈之下她只好打开股票账户给众人看，一看之下自己也呆住了：不知不觉中，848建仓的亿安科技已涨到117元了，账户原本70万的总资产一下子就膨胀到近百万。 鉴于账户实际资产远大于需冻结部分，加上又是股票形式，为避免给当事人造成不必要损失，警方最后只采取限制出金措施——怎么操作他们不管。 陆筱敏对此无所谓：常天浩本来就说让她忘了有股票这件事，现在才过10天就涨得这么好，她当然不会再动。只剩一颗心砰砰直跳：听他话实在太对了！ “经查询通话记录，高洋前几天还给你打了电话，具体透露了些什么？” 陆筱敏点头：“说了下孩子的事，然后也确实说到我这笔款子，听他的意思是要帮我投资……不过他信用度这么差，我直截了当回绝了，后来就没找过我。也幸亏没给他，给了他要么就是填了窟窿，要么就是我的钱被卷走了，那现在就该是我来报案了。” 这几句话连警察听了都无语。 骗领导、骗朋友、骗前妻、骗客户、骗女朋友（离婚了就不说小三）、骗下属、骗高利贷……他们案件也算是办了不少，诈骗犯也不是没接触过，但能做到这地步还真是登峰造极了。 “人渣、畜生……”陆父愤愤不平痛骂，“挪用、出轨、包小三，现在还卷走客户钱，高利贷……还有什么下作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表舅叹气道：“借了高利贷还一跑了之，把那姑娘都坑苦了……听说高利贷威逼上门，那姑娘还流产送医院抢救了，房子也不见得一定能保住，这事情……虽然放高利贷的现在已涉嫌人身伤害被扣押了，但这种事扣不了多久，一旦放出来，还不变本加厉……亏得小敏当机立断决意离婚，这要是不离婚或拖到现在，那就真是一地鸡毛了。” “这件事就要靠你维持局面呢了，千千万万别把筱敏再搭进去……咱们家和高洋没有半分关系了。” “我会极力办到的。筱敏这两天要小心，防止高洋穷凶极恶又杀回来绑架孩子或绑架她什么的……我现在对这个人的底线已完全没底了。” “这两天就住家里……等事态过去再说。” “但也不可避免也传开了……”表舅走后，陆母叹息道，“还是免不了丢面子。” “算了算了，总要面对世人的，你不说别人就真能装不知道了？消息传出保管一堆人背后议论。这样还好，就说我们及时识破这家伙的狼子野心而离婚，也算一个理由。” 陆父叹了口气，“就是害了小虎，等他长大如果知道有这么个爹，他也难受。不过总算不用再跟着高洋了……筱敏，等事情过去，不管高洋是死是活，是坐牢还是怎么样，抚养权咱们弄到手，然后把孩子改姓陆，不要再姓高，把户口本上也改掉。” “不说这些糟心的话了，还是女儿有眼光。离婚果断，股票买的也果断，算不幸中的万幸。”陆母欣慰地问陆筱敏，“你怎么想着买股票了？还买这么多，以前你可从来不碰这些。” “朋友介绍的，说这股票还行。” “你朋友水平不错啊，还有什么门道能介绍介绍？让你妈也发点财。” 陆筱敏笑了：“你认识啊，这不是刚去办了退税申请？” “常天浩？对对对……这人有本事。” 陆父问：“就上次说的那还在读大一、来办钢贸公司的小常？” “对！小常这个投资水平不知道高多少，你知道吗，他家那万盛金属还没开业就去办退税了。” 陆父吓了一跳：“这怎么办的出来？要有地税留存抵扣的。业务都没有，哪来的税收？” “为什么办不出来？主营业务没有，难道其他收入就没有么？小常弄了一票投资收益回来，所得税一扣不就有留存了？” “30万？” “对，30万符合了，确切地说，留存部分有34万呢！” 陆父被打败了：“这估计是第一个还没开业就把退税办下来的公司了吧，真是人才……” “再问问他还有什么股票可以炒啊……”陆母兴致勃勃道，“这亿安科技倒是涨起来了，换一个其他吧，我还有20多万棺材本呢……” “那您先把账户开好啊……” “我明天就去开。对了，你不是说在看房子么？看中哪个了？” “他给我推荐了，城西的桂花城和南都德加，让我去各买一套。” “城西那地方太远了，应该买武林门或解放路啊，最起码也得是半道红啊……” “他说城西有大发展，要有前瞻眼光，这买房也是资产配置……更重要的是稳妥！” “你自己定吧，妈不管了，就是你上班这么远怎么办？” “等我学会开车就买一辆……开车不就方便了么？再说了，运河边白马公寓也快开盘了，那地段更好，等我股票赚了钱就去那里买一套！” “额，也是……” 第八十章：在滨东 入夜时分，常天浩的丰田佳美停在滨东县城东部的一家招待所门口，看着破烂的门面和陈旧的装修情况，是标准的15块钱一天的廉价地方，常天浩再次核对了一下名称，和小琴说的一模一样，他毫不犹豫地推门准备下车。 老周一把叫住了他：“等等，常总……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您要稍微小心点……” 他指了指车上装着钞票的皮箱，低声道：“万一有人连您也一块绑票就麻烦了。” “绑票？”常天浩哑然失笑，“不会不会，你猜错了，不是这种事。我朋友经济上遇到点困难，让我帮她想想办法。” 老周依然摇头：“万一是骗你的托词呢？真要是绑架勒索，谁会堂而皇之说出来？或者你这朋友本来也身不由己，那就……” 常天浩点点头：他其实也有一点点怀疑，所以明着是答应小琴明天中午到，并要她留在招待所里不要动，但实际上他连夜就扑了过来，而且中途不事先联系，就是打算看一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毕竟小琴约他在滨东这家破招待所见面，开口说要钱，但具体原因又说的不是很清楚的，确实有些诡异。 被老周这一提醒，他忽然想到高洋：他不是失踪了么？他是认识小琴的，万一他绑架小琴又把她弄到这里管自己要钱该怎么办？虽觉得高洋应该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高洋屡屡突破底线已让他不敢再托大了。 他停下脚步，微微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该怎么办？打电话让对方出来？万一真像你说的那样，还有人控制着她怎么弄？钱是小事，关键要把人安然无恙地弄回去。” “我替您上去吧，钱先不要拿，你把车子发动着对准路口，万一有不妥直接跑路。” “不不不，这不行，楼上的人你不认识，她未必敢信你。再说，把你留在这我自己跑了怎么行？”常天浩斟酌道，“还是你留在这里，万一有风吹草动，你赶紧报警，钱我确实不拿！” “那也行，您先上去看吧，千万小心一点，如果只是一般毛贼，我能处理。我在后备箱里备了铁棍、斧头和剔骨刀，为防止有人怀疑持有刀具的合理性，我又备了条大火腿。”老周笑笑，“等闲人等我还真不怕，15年前我在老山前线当侦察兵时，还带着几个战士去捉过舌头呢。” “对哦，你当过排长嘛。我就一直想问，按你这资历和功劳，为什么不在部队继续……” 老周无奈笑笑：“文化低，又不会拍马屁，连战斗报告也不会做，出路就只能这样了……用得着你时是好样的，用不着你就可以一边凉快去了，连功劳都是人家的，后来看透就转业了。转业也没啥，好巧不巧又赶上下岗……不过比起那些牺牲伤残的战友，好歹还囫囵回来，平平安安又过了15年，谁知道后面再待下去会怎么样？人要知足！” 常天浩点点头：“你心态不错，我要学习。这样，我把手机先和你打通，我上去看看情况，你留意听声音，如果有问题就马上采取行动。” “好！千万当心。” “咚咚咚……”常天浩轻手轻脚上了楼，仔仔细细观察了周围情况，又贴在门上面听了好一会动静，确信没有异常后才小心翼翼敲响了指定房门。 屋里顿时响起一个有些惊慌的声音：“谁？” “我是常天浩。” “天浩？真的是你？” 常天浩也松了口气：他听出是小琴的声音，便轻声道，“是我……琴姐姐开门吧。” 门开了，满脸泪痕的尚小琴出现在他面前，他没有直接跨进去，而是先用目光朝里面打量了几眼，发现确实没其他人，心头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谢天谢地！ 小琴诧异道：“你怎么夜里来了？不是说明天中午到么？” “我怕你着急就连夜来了。”常天浩想了想一把拉住对方，“我们走！” “去哪？” “换地方住，这里一股霉味，环境太差，太难受了……” 他既是觉得条件差，又担心这地方还有其他未知风险，急着要赶紧转移。 非指定时间到达、到达后迅速换地方都是对冲风险的有效手段前世虽然没碰上过这种事，但电视剧总归还看过一些。 看着他拉着一个女孩子出来上车，一直紧紧听着话筒的老周也放下了心：他最怕就是绑票案，如果对方只要钱，不伤人，那还有回旋余地，最糟糕的是连谈判代表都被扣押，那才是极端糟糕。 既然两者不是，问题就容易解决多了，马上跑路。 “这里哪里宾馆最好？” “好像是滨东宾馆。” “那就先去那！” 到滨东宾馆办好手续开完房间，常、尚两人终于可坐下来好好聊聊。老周很知趣：“常总，我在旁边，有什么事喊我，我先给王总回个电话，估计她也很揪心……” “好！你辛苦了。” 房间里，常天浩轻轻为小琴擦去眼角的泪痕，看着她那变得憔悴不堪的脸孔，叹息道：“琴姐姐，你受委屈了。和我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琴断断续续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通： 12月月初，小琴父亲尚志勇驾驶卡车到滨海送货，路过滨东境内时，忽然道路边山体滑坡，为避免被巨石掩埋，他急打方向，对面另一辆拖拉机也看到了这情况，同样猛打方向，双方就撞在一起并翻了车。 撞车后果比较严重：尚志勇翻出车外，手臂骨折；对面拖拉机上一死一伤年轻的驾驶员受伤，后面老者因伤重不治而死亡。 随后三人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和村民送往医院，小琴接到情况后也立即往滨东赶，这就是超哥在电话里说的小琴父亲手臂骨折的事当时小琴只知父亲翻车并手臂骨折，不知道还有其他涉及情况。 从法理而言，这种因意外事件而导致交通事故不应当视为交通肇事而更构成紧急避险，但对方家属一口咬定是卡车肇事撞车造成死伤，要求赔偿。考虑到对方毕竟一死一伤，然后又是当地人，所以警方暂时按这个逻辑处理，由于尚志勇同样有伤，所以先治疗再谈后续处理。 整体而言赔偿勉强也说的过去，所以双方就谈。 一开始谈的价码是15万医药费，在当地这行情基本算正常。考虑到交通肇事处理中肇事者如果在民事补偿部分到位且获得被害人谅解，那案件最后判处时会考虑量刑。所以小琴先按警方要求垫付了1万块医药费，然后又从钱塘取了钱她家里积蓄不多，好在有常天浩给她留下的10万备用金，所以她就想这么处理。 本来打算速战速决，但后来情况就不对了，伤者有个远房堂叔是副乡长，在当地颇有势力，被推出来进行谈判。而尚志勇服务的是个私人老板，第一次露面后后来就没怎么出现。迫于无奈的小琴只能自己去处理。结果这副乡长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小琴，一面狮子大开口不断提高赔偿价格，一面暗示小琴只要从了他，这件事他会负责摆平。 小琴哪里肯依，自然双方也不可能达成协议，但因为案件审理还需要受害人家属出具谅解书，所以小琴也不敢声张，只是上门苦苦哀求，这是常天浩给她打手机经常打不通的缘由乡下地方信号怎么能好的起来？ 这样来来回回拖延了一段时间，上周这副乡长按捺不住，借口最后谈判，把小琴叫到宾馆里。 小琴心里害怕但又不敢不去，最后带了把剪刀赴会，果不其然，谈了没几分钟对方就开始动手动脚，试图施暴，小琴瞅准机会掏出剪刀刺了对方一下，趁对方刺痛之际才逃脱出来，不过装钱的包就没拿回来，15万全留在了宾馆。 等于钱花了事情却没办成。 接下去对方恼羞成怒，直接让警方将尚志勇收监，不但要以交通肇事罪的名义判尚志勇10年8年，还准备追究小琴“恶意伤人”的责任，小琴害怕不已，又不敢再去面对，只能躲在招待所里以泪洗脸。 “我不想我爹坐牢，但也不想从他……天浩，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所以来找你……”说完这些，她忍不住抱着常天浩痛哭起来。 常天浩轻轻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是来了嘛，事情总能解决的。唉，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一出事你就和我说不是更好？” “我怕……我怕影响你，那会你说你也挺忙的……” “傻瓜，我们自己人，什么麻烦不麻烦。”常天浩低头看了看，发现她脖子上那串梵克雅宝的四叶草，轻声道：“项链还带着啊……我以为你缺钱时会把它也卖了。” “这是你给我的，怎么能卖？我死了都不会卖！” “好好，情况我知道了，事情我来处理吧。” 故事和常天浩想的还有点出入：原以为只是钱不够的问题，所以他带了50万过来想着能解燃眉之急，但现在对方不但垂涎于小琴，还动手动脚甚至试图强暴，这就触及他的逆鳞了。 多要钱可以理解，这是人之常情，借口要钱逼迫女孩子就范，这嘴脸太恶心。所以现在光送钱不行，得制住这家伙。 去举报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用，缓不济急。 找更大的官僚？ 人生地不熟的，找关系都托不进去。 老话说得好，能花钱都不是事，可这件事明显已超过花钱的范畴，必须找关系。 可恨自己含赵量不足！。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八十一章：县官不如现管 虽感觉一筹莫展，但常天浩还是努力宽慰对方：“我来了，你不要怕……琴姐姐你先洗澡吧，容我想想办法。” 小琴顿时羞红了脸，差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两天她待在那招待所里，条件又差，确实没怎么好好洗澡，再加心情糟糕，没心思化妆更别提香水了，估计全身都是异味，难为他刚才还搂着自己，所以马上冲进了浴室。 常天浩倒没注意她的小心思，只专注思考如何解决问题。想了会，终于搜肠刮肚想到了陆筱敏表舅，这位正经公安厅处级官僚，应该能有人认识，刚准备打过去，忽想到陆筱敏估计正为高洋的事烦心着，便轻轻放弃了。再想了想，直接把电话打给了乔冰倩：“冰倩，我是常天浩。” “天浩，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那边传来无比惊喜的声音，”哦……放假了，你回钱塘了？” “我没在钱塘，我在滨东县。” “你去滨东干什么，玩么？” “有朋友出了点事，我在想能不能请你帮忙。”他言简意赅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通。 乔冰倩一阵皱眉：“居然还有这种人，真是过分，你等着，我马上给舅舅打电话……” 陆筱敏表舅不就是乔冰倩亲舅么？同样托这人办事，由关系更密切的乔冰倩出面应该更好些。虽然他和乔冰倩关系没和陆筱敏这么熟，但他觉得问题不大，试试看总行吧？ “不对，你刚才说你在哪？滨东县？” “对，滨东！事情都发生在滨东，现在人也关在滨东，案子应该也是在滨东审。” “我知道了，那不用找我舅舅，我去找楼叔叔，他是县政法委副书记。” 常天浩眉头一扬：“你熟么？” “我爸老部下。我爸当初在滨南当副书记时他是派出所所长，后来提拔他当了公安局副局长，前两年调滨东了，每年都来我家拜年。” “那就好！” “不过我爸去党校培训了，让他出面不方便。这样吧，我打个电话，明天再跑一趟滨东看能不能说下来？不行再去找我爸。” “你跑出来方便么？家里不管？” “没事，我还在学校，本就打算晚两天再回家，待家里太闷了……” “那我明天一早来接你，大概10点多能到美院……” “一言为定。” 放下电话，乔冰倩愉快地哼起歌来，连行李都懒得收拾，本来她打算明天回家的。 挂断电话又坐了会，小琴也洗完澡出来，常天浩交代道：“好了，托朋友找到人了。滨东县政法委楼副书记，权力应该够用了，在滨东这地方县官不如现管，早点把这摊子烂事解决完。。” 看他这么快办妥，小琴诧异不已，连声表示感谢。 “你早点说，事情就能早点办，不至于拖到现在。”常天浩故作生气道，“说明你没把我当自己人……” 小琴的头垂了下来，怯生生道：“天浩，我……” “好了好了，和你开玩笑的，别介意，我都这么心急火燎地来了，还不允许我开个玩笑？” “我错了！” “认错该有什么态度？” 小琴上前紧紧抱住他：“对不起，天浩，我让你担心了……” 刚刚出浴的小琴只裹了一件浴袍，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隐隐约约还有几滴水珠流下来，小巧笔直的鼻梁下微微翘起的唇角，既像是噙着微笑，又仿佛有说不完的心里话，白皙的耳垂丰满圆润，本来憔悴的脸孔经过水汽滋润后缓解了很多。 顺着颈脖优美的弧线延展而下，宽松的浴袍将胸口大片展现出来，首当其冲就是那枚粉色的四叶草，再顺着望下去就更不得了，吊坠直接落下事业线深邃的沟里，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吸引力，更要命的是目前因紧紧搂着而让那堆柔软完全贴在常天浩胸口。 浴袍下摆不长，修长而充满美感的长腿有一多半暴露在空气中，在灯光下泛着特有的细腻与光滑，常天浩在夏天时就感受过丝袜在身的滋味，现在被对方一抱，双手直接就落在上面感受温存。 身体很实诚，不到三秒钟帐篷就支了起来，他很有种解开浴袍腰带的冲动。只要揭开，里面就能一览无遗，但手刚刚升上去，忽然稳住心神醒悟：开什么玩笑？这种事现在能做？人家父亲关在看守所，担心受怕这么多天，倘若一见面就做这种事，那和乘人之危的副乡长有什么区别？ 小琴也感受到他下面的变化，羞得脸更红了。 “你告诉我那混蛋副乡长叫什么名字？” “听他们好像说姓史，都快和我爸一个岁数了，真缺德！” 常天浩点头：“等着，先把你爸的事办完再来弄他。这家伙一定要治他，姓史是吧？看我把他打出屎来！”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没把我怎么样，我还扎了他一剪刀呢。” “哎呦，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剪刀？我这么抱你等会是不是也要扎一下？” 小琴嗔笑道：“你又胡说！” 说是这么说，双手还是放开抱着常天浩的手去拿刚才换下来的大衣，然后后者目瞪口呆看她从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剪刀来——还真有！ 他只感觉自己下面一寒，刚才那不老实的冲动随即消散大半。 “哦，天哪……对了，和你说新世纪的事，真天下大乱了……” 然后小琴如天方夜谭一般听常天浩讲高洋的事，听到高洋离婚、小雪怀孕等消息同样吃惊不小，她离开公司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居然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禁不住掩口道：“不会吧？小雪她？高总……哎呀，这都什么事啊！” “所以我一直让你来上海，就是怕你卷进那么多是非……毕竟我师兄……唉，其实你当初就知道的。” 小琴这才想起那次疑似挪用的事，点头轻声道：“是我不对……高总他，好糊涂啊……” “所以你知道么，我接到你消息还深怕高洋绑架了你……你在电话里又说的含含糊糊，这么大个美女，被劫财劫色可怎么办？”常天浩半真半假道，“我真是担心极了，要陪我精神损失费。” “天浩，人家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也好，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自己没能力解决的事就不要硬扛。你看我也暂时没能力制这个混蛋副乡长，所以先找人再说，找对人就能事半功倍。” “嗯……” “我回房间准备洗澡睡觉……你好好休息，明天待在宾馆哪也不要去，我去县里找人。” “我听你的。” 回到房间，还在看电视老周忽然笑了起来：“常总你怎么回来了？” “咳咳咳……做人要善于自我克制。” 老周摇摇头只笑不说话，他又不是瞎子，从今天这场面看就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没想到常总还是个情种！ 他甚至觉得王慧玲看常天浩的眼神也不一样，绝不像普通老板与副手、或者总经理与股东代表之间的关系。当过侦察兵，这点体察入微的水平当然有，不然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不过这也难怪，在他看来常总年少多金，学识渊博，做人温柔体贴，哪怕对一般人也挺和气，没有富二代常见的那种骄横跋扈，让女人倾心确实容易，倒是程小姐这种她看不懂。只不过他当驾驶员，又经过社会这么多年磨炼，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明白。 “事情都处理好了？” “还没有，不过有点眉目了，明天找人来处理。”常天浩叹了口气，“没想到有这么多烂事，这社会啊……” 老周笑笑，这不正常么，要不怎么叫社会呢？ “老周，王总原来就和我说建保安部，这忙的一直也没提上议事日程，不过这次算启发我了，公司确实要加强安保力度。你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的，尤其是当过兵，守纪律、服从性好的人。”常天浩道，“特别那些能力过硬，但不会溜须拍马、混得又不尽如人意的专业侦察兵，尽可能给我搜罗过来，我们公司高薪录用，我和王总都不太看重奉承拍马的本事……” “那我留意下，不过我的战友和手下，年纪都大了些。” “这不要紧，我们又不打仗，没这么限制严格的年龄要求，三四十岁正当年，又不会太过于血气之勇。”常天浩笑笑，“早点休息，明天去钱塘接人来处理这件事。” 当他在操心小琴的事时，探望完小雪的超哥正一脸凝重：他刚刚从另一个干警这里知道，高洋不仅欠了100万高利贷跑路，还挪用了李恒至少80多万，同时亏损还有400多万。 他小心翼翼道：“他这样得判几年啊？” “几年？至少无期！不定个死缓就不错了。180多万啊……” 他的心被揪紧了，颤声问：“那能不能争取宽大？” “那也得来自首投案啊，这都逃之夭夭，怎么宽大？”干警看了他一眼，忽然警觉，“莫非他联系你了？你可让他赶紧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超哥小心翼翼道：“退赃能不能争取宽大？” “这个……也能，但肯定没有投案力度更大。” “那先让他退一部分赃吧……” “你是说？” “他说埋了一笔钱在城东山里……现在后悔了，先争取宽大。”为给高洋争取机会，超哥想方设法打圆场，靠政策。 干警皱眉，不过随即道：“也行，思想顾虑肯定有，我能理解，先一步步来……我和上级汇报一下，我们马上派人过去，你带路吧……” 第八十二章：再见乔冰倩 冬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法国梧桐，毫无保留地洒落在南山路上，光秃秃的枝条上只剩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悬铃，一阵又一阵西北风吹过，卷起满地金黄的树叶。 美院也到了放寒假之时，三三两两的学生正离开校园，常天浩就在这时候来到学校门口，乔冰倩来过电话，她在校门口等。 好几个舍友围在她身边嬉笑： “今天是哪位白马王子接你回家呢？” “哪有，别乱说，朋友而已，普通朋友。” “切，特意强调普通两字说明心虚……” “对啊对啊，普通朋友用得着化一早上妆还翻来覆去找衣服？” “所以我们一定要来看看……是谁拨动你心弦……” “哈哈哈哈。” “天浩，我在这里！” “哇……好像真不是沈公子，冰倩果然没撒谎，还真换人了！”看着从汽车上下来，一身意大利名牌的常天浩，众人都指指点点。 看到乔冰倩身边一堆女生朝自己挤眉弄眼，常天浩就笑了：爱看热闹、爱看八卦果然是人之常情…… “这都我同学，她们也要准备回家了。” 常天浩笑笑，没说什么，从后备箱拿出一大堆寿司递给这些莺莺燕燕们，笑道：“尝尝，尝尝，见者有份，每人一盒，早上新鲜做好的。” 望着一堆欢声笑语的女孩子，老周在车里也笑了：常总哄女孩子还是有办法，难怪一早上路过滨海非要停下来买一大堆寿司，本想着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现在总算明白用意了。 人已看到了，寿司也拿到了，一堆女生都心满意足地和乔冰倩打着招呼告辞，再不走留这里当电灯泡啊？ 乔冰倩笑意盈盈，常天浩在同学面前给她撑场子的动作让她极为开心，每个小女生都有虚荣心，她也不例外，她拿着寿司咬了一口，“天浩，谢谢……” 常天浩朝她打量两眼，笑笑，点点头又摇头。 “怎么？不认识我了？” 他居然认真地点点头：“是有点。” 对面的小嘴顿时撅了起来。 “我认识的冰倩好像不是这个风格，原来是十分动人，现在却是十二分明艳，不知我看到的，哪个才是真正的冰倩……” “讨厌……”嘴上说着讨厌，心里却乐开了花，“人家今天稍微化了点妆。” 说稍微二字时她略有点心虚：这哪是稍微？她一早上起来足足耗了近2个小时梳妆打扮呢。 常天浩当然看出她精心装扮的场面，这才要夸她两句：当然不能简单地说你今天真好看——那潜台词暗示说以前丑，这种送命题他是不会答错的。 “原来如此，主要是我来得太少、接触不深，没能识得全面，抱歉抱歉。”常天浩微笑起来，“那次打油诗还说飘零不知几时冬，没想到真在冬天见面。” “是啊，梧桐叶落完了，你出现了。” “上车吧，外面风大，把头发吹乱了我可赔不起。” 乔冰倩喜滋滋上了车，和这样的人说话就是舒服和开心。 “电话我打过了，楼叔叔说他已知道了，会马上办好的，让我不用特意过去。不过我想还是去一趟比较稳妥。这种事我爸一个电话大概可以，我是晚辈，不能这么大大咧咧。” “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正好去滨东兜一圈。” 她打量着汽车，笑道：“上次我来你还没的，现在连进口汽车都配起来了，这一身意大利和法国牌子也不赖，看来真是发大财了。” “还好还好。”常天浩想起程程，黯然道，“学术气没了，只剩下铜臭味了，也不知值不值，将来会不会后悔。” 乔冰倩感慨道：“确实如你所说，金钱是要有点的，不过不能过分追求，不然走火入魔要出事，你知道我表姐离婚的事么？” “知道了，我师兄的事前两天刚知道，没想到他变成这样，太让人痛心了，唉……” “舅舅前段时间还在说表姐居然下得了狠心，这事一出连忙感慨，幸好及时下决心，不然再拖上一个月，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多麻烦。”乔冰倩摇头道，“我以前一直羡慕表姐，总以为表姐夫对她一往情深，没想到居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常天浩笑笑：这及时止损的主意还是他出的，就陆筱敏那性格，很难下得了决心。不过当着乔冰倩的面，他不好意思多说，只道：“男人确实没几个好东西。” 乔冰倩愕然：“你这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还是你要强调自己是例外？” “我是那大多数之一，也不是好东西……”常天浩一本正经道，“我信里说过的。” “不许说，你说了不算，得我看了才行！” 车子飞快地向滨东驶去，两人聊了一路天。 整个学期，常天浩前前后后给她写过7、8封信，频率基本接近两周一次，信中没多少情情爱爱的事，只提了一些想法和人生感悟。不过乔冰倩显然对那些游戏项目和设想很感兴趣，其实她原本也无所谓兴趣不兴趣，无非当初沈飞喜欢她陪着玩而已，现在听常天浩在做游戏，她的兴趣点就跟着转移过来了。 下午时分，车子到了滨东并顺利见到了楼副书记，常天浩这才知对方还兼任县公安局长，标准强力机关人物。 对乔冰倩托他办事还要专门来拜访，楼副书记是高度重视的，甚至原定今天下午召开的机关会议都专门推迟了一个半小时。他不知乔副秘书压根还不知道这件事，总觉得对方让爱女给自己打电话又亲自跑一趟，用意不小，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再看陪在边上的常天浩那器宇轩昂、一身品牌的样子，隐隐约约猜两人可能在谈恋爱，那就更不敢轻视，这万一未来成为姑爷，连他也得巴结。 他主动道：“这情况我今天早上调查过了，确实有这件事。也怪我官僚主义，下面报上来随意一看就报了，没认真审核就当交通肇事罪来判断。其实那天山体滑坡事情是很明显的，照片和报道都有，两车相撞纯属是意外事件，双方均不用负责。 卷宗结论意见修改好了，也刚刚移交给检察院，等走完程序，大概率明后天就能放人，不过那15万款子，可能稍微麻烦点……” 说罢，他大踏步地拿来卷宗和结论意见，上面盖着公安局的大印和他签名，因为当初按交通肇事罪报给检察院，现在重新补充证据、撤销结论需走个过程，不过公文都拟好了，问题不大，对政法委副书记来说还不是自家一亩三分地的事？ 当然，他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也快速调查过情况了，知道了更多隐情：那史副乡长是托了某个副局长办事才故意把案子往这个口径定，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定背后用意他也基本了解到了。 只不过当着两人的面，他不能把盖子揭开，只能推说官僚主义，其实也没错，他作为一把手没仔细把关审核当然也有问题，他已私下将两人骂得一堆狗血淋头。 不过，坏事里面有好事，没有这个插曲，他怎么有机会在乔家面前表现呢？ 常天浩恭恭敬敬地递过去一个铁盒，满脸堆笑道：“楼叔叔，这里是5万块钱，前面那15万我们也没打算要回去，算给死伤者家属的补偿，毕竟这一死一伤对当事人家属打击也挺沉重的，从人道主义立场而言确实应该。这5万块钱算其他补偿，也算我们一点心意。” “没必要，没必要。” 听常天浩跟着乔冰倩喊自己“楼叔叔”而不是“楼书记”，他更加心花怒放。 “要的，要的……万一死伤者家属来公安局闹，说楼叔叔处理没有照顾本地人情绪，对您也不利，有这5万追加补偿，您做工作也顺利点。” “那……这样也行！我打个收条给你。” “不用不用。” 不到半小时，困扰小琴一个多月的事就办妥了。 楼副书记亲自把两人送上车，还道：“有空来滨东玩，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我好尽地主之谊。” “谢谢谢谢，有空再来叨扰您。” 上车后，乔冰倩忽然问：“你那盒子里装的不止5万吧？” 常天浩尴尬地笑笑：“冰倩，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朋友。” 废话！ 里面当然不止5万，5万要那么大一盒子干嘛？里面装了15万。 常天浩态度很明确：我一口咬定再给家属补偿5万，还有10万楼书记你自己处理，你用来摆平各方面肯定也要花资源，所以才一直强调“其他补偿”。更重要的是，不炮制这副乡长他心意难平，先送点钱，把楼副书记这条线的关系铺好了，下次自己来就可以，不用每次都找乔冰倩的关系。 他刚才在路上看了《滨海日报》，忽然发现滨东县上级滨海市组织部里有位老熟人——副部长唐爱国同志，他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等这边事情了结，他就可以下手——非把那副乡长弄出屎来不可！ “你呀，其实没必要。” 常天浩笑笑，他当然不能把这件事其他原委说给对方知道，只道：“冰倩，你家是你家，我是我，我们做晚辈要懂事，你楼叔叔给你派大红包也要花钱嘛……” 乔冰倩不吭声了：红包怎么没有？逢年过节她收到的不要太多。虽然都让父母处理，但最终落在她手里也不少，个人小金库里躺着十多万呢！不过她从来不关心这些。 第八十四章： 通达（为盟主“ 飘逸的猪毛”加更，2/3） ps：夜里更新《地中海霸主》，起点受困整改，近期app的更新推送和提醒可能没了，诸位加群【群号见本书简介】获得及时告知吧…… 想通这关键一节后，常天浩觉得自己念头通达了不少。 果然还是那句老话：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他当初折腾投资就是朦朦胧胧感觉要多挣钱。挣钱多了到底能干啥、怎么干，除了一个互联网方向之外，他压根就没多想，总体处于茫然状态。 这种状态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重生前的他别说办实业，就连正儿八经的公司高管都没当过，习惯了接受指令去干活，哪能看到那么长远和深刻？至于对行业的理解，那只是用解剖刀来看待问题和梳理条理，谈不上建设性意见。 所以有这样的盲区。 当然，实业也不是胡乱办的，今后20年中国想要大发展、想要更上一层楼的关键在他眼里最重要的就是高新技术，这些无不需要巨额投资，至于傻大黑粗的基建，早就是落后产能了。 当然高新技术也包括很多方面，就常见而言就包括电子信息、生物医药、航天技术、新材料、新能源和创新服务类，他考虑了半天，将电子信息和新能源两组圈在了一起，这是他想聚焦的关键和重生时代的热点。 再思考一番后，他又将新能源划去，因为新能源领域与他想投资的第二层领域——互联网产业之间协同性不强。至于电子信息领域，一开始上来就说自己要干芯片、光刻机、大规模集成电路、半导体制造、人工智能等方面肯定是不现实的，必须有可依托的抓手，既符合方向性要求，又不能上手太难。 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他忽然眼前一亮，想起mp3播放器这玩意来，随着国内互联网时代逐步到来，数字化音乐将成为第一波浪潮，而mp3将首当其冲。他记得2002年前后，国内涌现出大量的mp3播放器厂家，展开了一场自vcd机之后的电子产品生产大混战，提前布局将是个可观的利用机会。 更重要的是，mp3虽然看上去并不复杂，但实际上涉及了存储器（存储卡）、显示器（lcd显示屏）、中央处理器（mcu，微控制器）或解码dsp（数字信号处理器）等多个方面，除缺少通讯模块，其他基本与手机保持在同一个作业领域，很多公司都由此介入了非智能手机的生产领域。 当然他要做的更多，除来件装配外，适时转入某些关键芯片制造领域就可以有跳板了。 这么一算，目前这6000多万资产不是足够，而是不够，远远不够，他还得再继续努力赚钱。 想通这节，他又给王慧玲打了电话，问目前投资情况怎么样。 听他语气平静、说话放松，王慧玲这两天也很担心他，却又不能多打电话免得他烦躁，好在从老周口里知道事情已办妥，也松了口气，便汇报道。 “亿安科技明显是拉起来了，都有30%的涨幅了，不过海虹控股和上海梅林的股价还趴在地上没动静……问题也在于此，就因为他们没动静，所以交易量很少，每天都只有几百万，盘面如同一潭死水，我动作不敢太大。两天才吸了100多万元的货……” 常天浩笑笑：“没事，接着吸，3个月呢，不着急。” “对了，你定的虎头奔到货了，老陈去提回来了，真气派。” 虎头奔是奔驰进入中国国内展示品牌形象的关键性产品，代号s600，但一般都称呼为虎头奔，价格全套下来高达200万，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常天浩本来没这想法，是徐会计提示账面还有一部分盈余没法冲销，问怎么处理。 他当时因为挣了半个多小目标，心情也有点飘，就随口道：“来个虎头奔冲销下吧，反正公司也要追加车辆。” 本来这种豪华车都是要提前预定的，结果运气来了挡不住，有客户定了连定金都付了，结果年底资金遇到问题提不了，经销商怕砸在手里，赶紧转给了现金流极端充沛的通天科技，于是就这么快到手了。 看着似乎有点奢侈，但买都买了，也不在乎这些，便道：“好，这座驾给你坐，不过我先享受一下，让老陈来接我吧，老周要送我朋友回乡，过两天才能回。” “没问题，我马上叫老陈出发。”说罢王慧玲忽然反应过来，“给我坐？不是你自己用么？” “开什么玩笑……你是通天科技老板，代表公司形象，我一个学生，坐佳美就够招摇了，要低调，低调。”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不就一虎头奔嘛，你坐，你坐，出去办事方便点。现在外面狗眼看人低的地方太多，这虎头奔与其说自己用，不如说是给他们看的……我又不去外面跑，用不着，用不着。人啊。” 王慧玲笑了，又撒了会娇才挂断电话，喜滋滋继续去吸筹了。 至于王慧玲到时候替换下来的白色佳美，常天浩也想好了用处，给小琴用。小琴进公司，肯定会引起王慧玲不少想法，他不能多说什么，又不能破坏彼此关系，所以巧妙地用车辆来进行区别是个好主意。 他无奈地摇摇头：果然越来越有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的趋势了，这一套不就是论资排辈最喜欢的么？ 第二天回滨东后，一见面小琴就高兴地告诉他：释放手续已全部办完，字也签了，尚志勇可以离开滨东了。 由于楼副书记的交代，上上下下非常重视，不但用最快速度走完流程，还启动了“补偿”程序，为这几天“错误”羁押表示道歉，送了一堆东西。尚志勇哪里敢收，但拗不过热情最后还是收下来。 小琴按常天浩的意思，火速到旁边订购了一面“公正执法、热心为民”的锦旗送给滨东公安局，充分感谢他们的付出，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楼副书记知道后也莞尔一笑，这小常是个妙人，今后看来可以多亲近亲近…… 后续其他事项也安排好了，小琴春节后去上海报道，尚志勇也不要再辛辛苦苦去开火车了，跟着小琴一起去上海工作，职责还是老本行——驾驶员。 现在公司拥有三辆车，只有两个司机，也是势在必然。 晚上时分，常天浩招待他们吃饭，尚志勇不停地表示感谢，他已从女儿口中知道谁才是帮着办事的人，甚至还知道了当初那10万其实也是常天浩留给小琴的，差不多时，常天浩示意他们先退房去拿行李，他还有几句话和小琴说——待会分开后，小琴妇女要回台州老家，常天浩要直接回上海。 “姐姐，这趟下来，其他不说，前前后后连上次那10万在内一共花了25万，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姐姐以后要在公司上班，我让你写个借条不过分吧？不用利息的那种……” 小琴愣了下，随即马上道：“是的，是的，我忘记了……我马上写，马上写。” 常天浩让服务员拿纸笔过来，然后又道：“再给我一盒软中华和打火机，谢谢！” 服务员很快将他需要的东西都拿了过来，小琴就在餐桌上刷刷写了起来，不到一分钟就工工整整写完了。 常天浩拿过来看了一下，点点头，笑道：“姐姐明天就回去了，这趟下来我也累坏了……你过来帮我点根烟好么？” 小琴机械地点点头，忽然道：“天浩，你原来不是不抽烟么？怎么现在抽上了？” “压力太大，排解一下……” 小琴安慰他：“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做的非常好了，你比我还小2岁呢……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压根啥都不懂。” “嗯，谢谢鼓励。” “卡塔”一声，打火机点着了，小琴走到常天浩身边，弯腰把火凑拢了过来，想给常天浩把手上的香烟点着，冷不防常天浩左手一使力，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猝不及防的小琴发出了“啊”的一声轻叫，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餐厅，紧紧捂住了自己嘴，然后不满地朝常天浩瞪了一眼，开始挣扎起来，意思他动作过火了。 但常天浩的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不让她挣脱，然后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对方，柔声道：“姐姐，这是我的欠条……” “……尚小琴为常天浩提供点烟服务一次，服务费人民币25万元；四叶草项链保管展示费1万元/月，迄今五个月，管理费合计5万元……” “我一共欠姐姐30万……”常天浩把两张借条并在一块，凑在打火机的火苗上，“两相冲抵，还欠姐姐5万元……快过年了，欠债过年不好意思，赶紧把钱结清。以前经济上的账目全部算清就一笔勾销了……” “天浩……”望着被火苗吞噬的两张纸条，小琴的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我不要……” “这5万收好，要过年了，伯伯还要看病，咱们中国人老话：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常天浩将信封轻轻塞入她的大衣口袋，调侃道，“不放剪刀正好用来放信封。” “谢谢……” “呼啦”一下，常天浩忽然双手一起用劲，将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然后大踏步地离开座位准备出门。 小琴害羞得闭上眼睛不敢看周围，只下意识用双手搂住他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到车边上——老周会开车送他们回乡。 “姐姐……我曾经说过，只要我不说再见，我们就永远不会告别……我在上海等你。” “嗯……” 服务生追了出来，对常天浩喊道：“先生，您的香烟和找零。” 常天浩头也不回：“谢谢，我不抽烟……剩下都归你了。” 第八十五章： 长线布局 ps：这两天风声鹤唳，起点编辑也快疯了，昨天屏蔽的第82章已释放，至于修改后的差异，呃……看破不说破，大家还是好书友…… “天浩，你上次给我推荐的股票涨得好猛，一个多礼拜就涨了30%！” 1月27日，常天浩回到上海第二天就接到了陆筱敏的电话，哪怕隔着长长的线路，都压抑不住她的兴奋。 他皱眉头道：“你卖了？不是说让你忘记有股票这件事么？” “没有！我没这么傻，其实我也不想看，是那天公安来调查非问我那笔款子下落，我没办法才打开股票账户给他们看，看完就拉倒了。”陆筱敏抱怨道，“还给我下了个结案前只许操作、不许提款的要求……那就继续装死。” “案子查得怎么样？有高洋的消息么？” 她沉默一会：“没有直接消息，不过超哥把他埋着的38万挖出来交给了公安局。这笔钱本来是高洋留给小雪的，不过现在留不留也就这样了——小雪都流产了，在省妇保住院。听我表舅的意思，事情已过去4天，他不但精心策划了逃跑路线，手里又有车，应该是出省了，就不知道往云桂逃还是往福建逃。” 常天浩好奇地问道：“何以证明是精心策划？” 陆筱敏将她了解到的详细案情进展和有关线索都说了一遍： 上周二，高洋准备了衣物、地图、大量生活必需品，预约了68万提款； 周三，他稳住天津南下的考察团，获得全部现金，当夜埋钱成功； 周四，他用塑料同购买了两大桶汽油，防备在中途加不到油，还给汽车做了一次保养，润滑油和机械设备全部检查到位； 周五清晨，高洋上班后匆忙露脸就逃跑，而且一出城就先往安徽方向跑，躲避钱塘警方的全省卡口…… 这些线索在最近几天排查中全部得到了体现，连表舅也感慨：“到底是文化人，跑路都这么从容不迫，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他是见过小混混跑路的，脑子一热杀了人直接撒腿就跑，什么东西、衣服、交通工具都顾不上，然后过几天就灰头土脸被人在码头上、汽车站逮住，也只有这样的心理素质，才能经受住巨额亏损而苦苦死扛，换一般心理素质差的人，早就平仓跑路了。 超哥评价得太对：聪明人干起傻事来危害更大。 听到小雪与高利贷的纠缠，常天浩也只能叹息；至于李恒，现在忙着和新世纪打擂台，说该公司管理不力，让他损失这么多钱，要求公司赔偿。新世纪考察团也是有苦说不出，其他人还可以推到临时工身上推得一干二净，但高洋是钱塘营业部法人代表、白纸黑字都登记着的，这跑的了和尚还跑得了庙？ 作为地头蛇和开发商，李恒本来就不好惹，更何况新世纪也不敢太声张，事情一闹大、监管介入，别说钱塘营业部直接能关门，就是全国其他营业部都有可能受牵连而震荡——你一个营业部能随意挪用客户资金，说明管理是何等混乱？ 这要是被停业整顿，那几个老总的乌纱帽就保不住，所以这几天考察团变成了救火队，忙得团团转。 李恒也郁闷的不行，发工资要钱之类的只是他对高洋的借口，他真实用途是拿钱去上海提车——崭新的虎头奔到货了。结果倒好，车没拿到、钱也没了，本来想过年风光一下却被人无情地打了脸…… 没错，天下事就这么凑巧，他没提走的那辆虎头奔现在正是挂在通天科技名下、接常天浩回上海的这辆。 “那个，现在这套房子我已卖掉了，收了8万首付款，还有8万等银行流程走完给我……我妈又支援了我一点，我听你的话，把南都德加和桂花城都订了一套，每套再带1个车库，各交了25%首付……我妈嫌那里远没看上，她看中运河边那白马公寓了，不过价格贵不少，所以……”陆筱敏吞吞吐吐道，“她拿了24万出来炒股票，想请你再给推荐一个。” 常天浩乐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 “没有啊，账户今天才开好，我都没问你……呃……”陆筱敏忽然反应过来，低声道，“还是买那亿安科技？可这都涨了30%了，还能接着涨？你不是前次教育我说初级韭菜的第二大特征就是追涨杀跌、人云亦云么？” 常天浩无语：这话当然是对的，但亿安科技这种有人炒作和控盘的妖怪又有所不同，从时间点判断，操盘手现在已拿到了至少60%的筹码，正要进入急速拉升阶段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故作神秘道：“我和你推荐的东西难道只涨30%就算数了？后面还有行情，大胆买吧……才11块多，后面能涨得你目瞪口呆的。” “哦……” “少出去传播啊，这发财的东西说多了就不灵……散户买多了庄家还会傻兮兮给你抬轿子？” “对对对，我一定守口如瓶！”有这句暗示，陆筱敏忙不迭就应承下来。 实际上她现在的水平连业余韭菜的门槛都没摸到，还处于听消息、追概念、互相壮胆的阶段，不过市场是仁慈的，大多数人第一次入市胡乱折腾基本还能捞点钱，等你自以为是牛逼人物，是被埋没的巴菲特时，你这茬韭菜就离被收割的日子不远了…… 放下电话，常天浩又关注起自家操作的股票来，从账目上看，到27日为止，主要持仓包括4种股票： 亿安科技：12万股，建仓成本868元，耗资104万余； 海虹控股：34万股，建仓成本922元，耗资313万余； 上海梅林：48万股，建仓成本573元，耗资275万余； 综艺股份：16万股，建仓成本1083元，耗资173万余。 总体仓位865万。 118战役结束后，常天浩拥有的现金资产为5437万，他保留了2000万在期货账户，提取了500万支付通天大厦首付款，花了200万购置了虎头奔、又花了114万用于住宅房产购置，同时还划出了50万的装修首付款，为小琴额外开销了15万，同时还要应付1月份通天科技正常的运转成本和其他支出，林林总总划拨下来，用于股票投资大概能有2500万。 现在持仓865万，相当于已建立了三分之一的仓位，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特别是念头通达打算进军高新技术领域，这点资本量是绝对不足的，还需要加大力度赚钱。 这4支股票的情况也不尽相同： 亿安科技明显还要涨，但因盘子太小，又推荐了陆筱敏、王慧玲私人去买，他自己就不敢再扑腾了，免得水花太大惊扰了庄家； 海虹和梅林价格都在预期之内，可惜每天成交量都不大，让筹码搜集变成一个漫长等待的过程，总算他不缺耐心； 综艺股份是另外一回事，票买了不多价格就涨上来，只能暂停后等待时机继续买入。 从整体而言，他持有股票都不算多，虽然已有800多万头寸，都因为分散在多个股票上，连1%流通股份额都没到，而就算是这1%的头寸，还要9个账户进行分解，那在股东表中就更不起眼了。 不要以为庄家就看不到其他对手持仓，事实上交易所每个月都会向上市公司下发股东表，董办工作人员能清晰看到全体股东总数和对应持股数目。 在2001年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中登公司）设立前，上海、深圳证券交易所直接承担全部证券登记结算业务，中登公司成立后，这项职能划归于它并变成相对独立机构，但实际还是交易所说了算——中登公司股权掌握在沪深两个交易所中，两家各持有一半。 一般公开市场信息，只披露前十大股东和前十大流通股股东，而且只能在定期报告上看到，由于时差缘故，往往你看到股东名称浮现时，他实际持有股份已全部清仓了。 但在监管部门眼中，外界以为很神秘的账户和持股并不是秘密，反过来想也很简单，上市公司都要定期发布公报、发放红利，如果连每个股东的情况都不知，他怎么操作？ 只要真心想查，很容易对股东名录进行穿透管理，在有大数据比对和ai辅助后，追查是否有操纵行为更简单、快捷，查或者不查，取决于形势需要，还是那句老话，非不能也，是不为也…… 这种局面大多数时候没啥问题，在一种情况会变得格外危险——庄家与上市公司董办人员内外勾结。因为庄家自己的马甲他很清楚，然后再对照股东列表和股份变化情况就能清晰了解到有没有人在浑水摸鱼，他可以针对性狙击或者洗盘。 这也是常天浩要让王慧玲分成7家9户，同时严守5%红线要求的核心：肉都给你吃，我跟风喝点汤总行吧？ 再说，合计起来不超过5%，又专注于买入而不进行每天换手的自买自卖，就算证监会要查也于法无据：非原始股东，5%以内股份变化不用进行主动报告，也不受限制…… 由此，常天浩长线布局思路很明确：慢慢吸入、持股不动、坐等火箭拉升。 盘点完局面，他对王慧玲的表现和操作很满意，王慧玲也很高兴：常天浩给她推荐的股票可涨了不少，那真是点石成金啊。 电话铃声响了，常天浩一看是米凌君打来的，对王慧玲道：“我老师来上海了……晚上我请她吃饭，明天陪她散散心，公司的事你多操心。” “没问题，可老周还没回来，你的车？” “没事，我自己会开，就用白佳美，老陈还是跟着你……不然我怕你这马路杀手不好应付，年底了，要注意安全……” 第八十七章： 醒来 ps：听说起点被定向爆破了几十万本书，编辑们都疯狂了，81章也被勒令整改……为不给起点添麻烦，86章直接进安全屋避难【公宗号：yywt2018】，这里放上87，前面看不看无妨，情节衔接自然，诸位直接脑补下就好，特殊时期，请给起点多一分理解…… 黑夜散去、晨光微煦、睡梦沉沉醒来…… “啊！” “啊！” 当两人揉着双眼，竭力瞪大眼睛，认出出现在眼底的对方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叫…… 怎么会这样？ 昨天我到底做了什么？ 常天浩只感觉脑子一片慌乱，再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除了米凌君就是米凌君……还能有谁？ 他颤抖着轻轻掀开被窝看下去…… 完了！ 赤条条、白花花地躺在被窝里。 用脚指头想一想就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思索起来，思绪只维持到最后上楼的片段，后面再具体的就想不起来了。 喝酒误事啊，明知道酒量不好，逞强干什么呢？ 上一次喝醉，挂了； 这一次喝醉，睡了…… 醉酒是魔鬼啊！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结结巴巴说出这一句苍白无力的辩白，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响亮的耳光，“啪！” 恢复到清醒状态的米凌君如暴怒的狮子一样，使足力气、抡圆手臂挥过来：“你做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还敢说这种话……” 说罢，不等常天浩有什么回应，又抱着被角“呜呜”哭了起来。 “我……”常天浩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但他不敢还手，更不管还嘴：都躺床上坦诚相见了，还说不是故意的，这是打算不认账？ 还要不要脸了？ 他试图靠过去安抚对方，没想到手刚一触碰，对方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喊了起来：“别碰我，别碰我，你滚开，滚开……” 这该怎么办呢？ 油腻归油腻，无论重生前后，他都没这种问题的处理经验啊…… 他手忙脚乱地跳下床，狼狈地捡起了自己的衣物，冲进了卫生间……一进卫生间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和米凌君脱在地上的外套，又是一阵汗颜。赶紧打开龙头洗澡，先冷静冷静，躲避一下再说…… 听到放水声响起，米凌君也从精神创痛中缓缓恢复过来：她又不是什么也不懂，只会嘤嘤嘤的小姑娘，她女儿都12岁读初一了，还有什么东西没见识过？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回忆昨天夜里的点点滴滴：……我喝醉了，他扶我上来；我吐了一身，他帮我处理；我躺下了，然后……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比他大20岁啊！ 十几分钟后，常天浩出来了，看着依然蜷缩在被窝里的米凌君，叹了口气道：“昨天我们都喝多了，事态发展到现在难以收场，我有满腔的心里话想和老师讲，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这样吧，您让我冷静冷静，组织一下言语，梳理一下逻辑……讲完了如果您觉得不对，觉得过不去，等会我去公安局自首……” 本来米凌君不想听他讲什么，但听到“自首”二字，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恨归恨，他没有要让常天浩坐牢的意思，这种事如果进去，没有十年八年怎么出的来？难道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学生毁在自己手里？ “你说吧，我听着……”她现在又恢复了副校长的威严与肃杀，冷峻地说道。 “您先去洗个澡吧……容我好好想想怎么说。”常天浩把浴袍和毛巾扔在床上。 “转过去、不许看！” 常天浩立即转了过去，身后一阵抖抖索索的声音后，米凌君也冲进了卫生间常天浩需要冷静和躲避，她何尝不需要？ 听到水声想起来后，常天浩才敢睁开眼睛打量四周，处处扫视一眼又忍不住想闭上：沙发上一塌糊涂，地毯上一堆污秽，左侧床边扔着米凌君的鞋子和连衣裙，右侧扔着她的贴身内衣和黑色裤袜，床头上还挂着紫色的bra可想而知昨天发生了什么，有多少疯狂。 再看着那堆凌乱而污秽不堪的衣物，常天浩无奈摇头，直接拿起了手机。 “常总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vivian，我有个姐姐喝醉了昨夜吐了一地，今天都出不了门了，需要一批衣服，麻烦尽快帮我送到扬子饭店来……” “好的，尺寸有什么要求？” 常天浩回忆了一下米凌君的身材，轻声道：“参考linda的数据，腰臀各加一寸，多备几套让她可以挑，最好从内到外都有……另外帮我送2件大衣来。” 没办法，米凌君毕竟年纪摆在这里，不能和25岁的王慧玲再拼新陈代谢，但至少放在同龄人绝对是出类拔萃的。至于他自己，衣服明显也脏了。 “从内到外？” “对，从内到外，多条几套，按30岁左右的年龄配……”常天浩想了想，“再帮我来整套sk-2化妆品，口红、眼影多几个色号。” “没问题，还有什么需求么？” “没了，尽快送到，挑完后剩余部分我会放在酒店大堂，你有空再把剩下的取走。” “我一小时后送到！”vivian很高兴，年底了，又是大单子到手了，她就喜欢常天浩这种豪客，买进口品牌衣服和买大白菜似的。别说扬子饭店，就是送到苏州，她现在也毫不犹豫赶过去。 他打电话时，米凌君正靠在墙壁上，思考着等会如何出去面对他。 她为自己感到羞辱，因为她隐隐约约想到昨天自己好像是主动迎合对方的，甚至清晨还是抱着他一起睡的这铁一般的事实说明自己绝非完全无辜。 她只是觉得羞耻：我真是这样一个不顾基本廉耻的人么？ 听到他打电话，她的耳朵高度竖立起来，以为对方有什么举动，等听清楚是让人送衣服时，她似乎又放下心来，这学生对自己还是蛮上心的，无论是高考后感谢自己送的同品种香水还是读大学后的提醒与来信，甚至还在12月份帮自己捉奸，直到很晚才回去……就算刚才挨了一巴掌也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在想方设法帮自己解决尴尬处境，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对他过于严厉了。 整整耽搁了45分钟，米凌君才洗完澡出来。心里很羞愤，但身体经过年轻的滋润，焕发出不一样的荣光和气质……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非常抱歉，我不想给自己找什么理由，事情已在那边了，诋毁、漠视、逃避、回避，都于事无补……”常天浩看他出来，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想说什么酒后冲动、一时性起、热血上头这样的话，那是对老师的不尊重，我对老师是有真感情的，这种感情，超过了原始的肉欲。” “天浩？……”米凌君没想到他说出这番话来。 “我们这代学生或许确实早熟，在幻想自己的爱情时，我常忍不住拿老师作参照，想着将来如果能有类似老师这样的，集优雅、从容、知性于一身的爱人相伴一生，将会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所以看到老师，我的心态很复杂……这里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憧憬和幻想。” 米凌君不知道他居然说这个，顿时愣住了，随即耳朵变得绯红我这是被学生幻想了？哦，天哪！ “基于这种因素，我对于老师的变故是非常同情的，也痛恨其他人……因为，我发现有人并不珍惜我热爱、憧憬的这些，我为老师感到不值，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理想也受到了打击和摧毁……这是一种感同身受、同仇敌忾的愤怒。”常天浩淡淡道，“否则，就难以解释我的行动没有哪个学生吃了空来管老师的家务事。” “天浩，你不要说了……”米凌君的眼泪滑落下来了。 “具体到昨夜当然是喝醉了，但如果没喝醉，我想……我也愿意，愿意投入感情。”常天浩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有些事是可以超越年龄、超越社会观感的……师生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天堑。” 米凌君缓缓摇头：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年龄和身份并不是差距……鲁迅和许广平之间有人说什么么？为什么他们可以？就因为他是男的，是名人，是有身份和影响力的？这对你是彻头彻尾的歧视……” “这……” 常天浩看着他，从眼睛里投射出真诚的目光：“你目前单身，我也单身，凭什么给自己加上枷锁说不道德？这是自我践踏尊严。类似孙局长这种养小三、包外室、如夫人才叫不道德！” “天浩，你不要说了……”米凌君捂住眼睛哭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她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那有力的臂弯。 常天浩轻声道：“君姐姐……你认真告诉我，你是不喜欢我、讨厌我而后悔有这种举动么？” 怀里的米凌君摇头而哭：实际上，离婚后没有人像常天浩一样关心自己，就连父母都不理解，认为为什么不能凑合着过呢？只有这个学生，给了自己关心，给了自己温暖……昨天不是自己让他留下来陪着说话吗？ “这就是了，不管我们有什么结果，至少现在这份感情是真挚的，不是么？我既不是蓄谋已久，更不是一时性起，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有感情。” 米凌君用手捶着他的胸膛：“我比你大20岁啊。” “康有为的小妾比康南海小25岁，有人非议么？而我多次说过，老师在我心中永远年轻……”常天浩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年轻不年轻，是看心，不是看皮相；如果一个男人总计较年轻，那到40岁时永远有25岁的姑娘冒出来，他怎么办？再说读书时，同学们就喊我老师了……” 他笑着把进校时混充，让不明真相的高一学生喊老师好的故事又讲了一通。 米凌君也忍不住笑了：“你可真是个小调皮鬼！” “我讲完了……还需要我去自首谢罪么？” 她轻轻摇头，伸手抚摸他的脸庞：“还疼么？” “有点，不过打是亲骂是爱我懂的……我会回应的。”他低下头又吻上了她的双唇。 第八十八章： 认同 ps：本章4000字。 米凌君被这种热烈和凶猛堵住了，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但随后渐渐适应了这个力度，给予了强烈回应，实际上她已缺乏滋润很久，又因传统而保守的道德观念束缚，压根不敢去想这种事，一朝释放出来，威力可想而知。 酒醉当然是事故，但事故也击穿了她僵硬而坚实的外壳，离婚后伪装坚强的面具如表面出现纹路的陶瓷逐渐开始碎裂。 拥吻一阵后，常天浩轻轻放开了对方，因为他感觉自己反应又开始剧烈充血，这不是好兆头：昨夜可以说因为酒醉，现在清醒了马上这样，岂不是把刚才的温情脉脉全扯碎？岂不是证明还是在被下半身支配？ 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温柔地帮对方擦去泪痕，逗道：“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人家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有我在，不开心的日子很快会过去。” 这种说话口气让米凌君觉得怪异极了，明着自己比对方大这么多，但从这种自然而沉稳的口气来说，对方反隐隐约约压过自己真是奇怪。 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每次见常天浩都觉得他成熟得非常快：高二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高三毕业怼王胖子时就有理有节了，等读了大学更不得了，这么大事业都办了起来。 她忽然陷入迷茫：是自己越活越回去了，还是他成长太快？ 情绪上有些害怕，但被抱在怀里又让她有说不出的安全和踏实，觉得瞬间像有了依靠：离婚后虽然靠工作伪装坚强，但一放假就原形毕露，在家里、在夜里默默流泪，甚至还要在女儿、在父母面前摆出若无其事、强颜欢笑的姿态来，实在是痛苦不堪，也只有在他面前好像才能做回小女人。 一个女人不管多么坚强，永远希望有可以依靠、强有力的臂膀。 恰在此时，门铃忽然响了，慌得只穿浴袍的米凌君连忙躲到床上去，常天浩大模大样去开门。 vivian办事很给力，用最快速度整整齐齐送来5箱商品，数量多到必须由服务生用礼宾车才能推过来的地步。 “干得漂亮、非常感谢！”常天浩一边指挥服务生把行李搬进来，一边递出去4张四伟人2张给服务生，2张给vivian，服务生没见过这么豪爽的小费，而vivian则希望常天浩货拿的越多越好：年底奖金丰厚与否就全靠小布尔乔亚·常照顾了。 常天浩心想：为什么要挣钱，挣很多钱？大道理讲不通，现在这种细节很能说明问题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万不能！ 米凌君则抓紧在床上处理现场，首当其冲就是把那些乱扔一地的内裤、bra、裤袜全收起来看到这些，她心里就在打鼓，我昨天真有这么疯狂？我内心深处和骨子里是不是掩埋着难以言说的骚动？我真是欲求不满的女人？ 一想到这，她的脸情不自禁红了。 “凌君……” “君姐姐……” 关上门，常天浩轻声喊道。 米凌君楞了下，随后反应过来：“你这是在叫我？” 常天浩点头：“对啊，除了你没人叫这名字。” 米凌君脱口而出：“我……我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但真得这么叫你。”常天浩微笑道，“如果继续喊老师，估计你会有不适感和强烈的负面道德情绪老师是正派人，某些学生有点坏而已……” 米凌君笑了：这真是个小机灵鬼。 “其实再仔细想想，除文学社那段，你没正儿八经教过我课，更没在班上当过任课老师……我不叫老师是不是也可以？” 米凌君点头：“好像也对！” 这一想，似乎很多情绪就舒缓开来，学鸵鸟还是有好处的。 “叫我凌君吧，君姐姐我听了更不适宜，我都能当你阿姨了！” 常天浩拖长声音叫：“小姨……” “你故意的！”米凌君气鼓鼓跑过来，冷不防又被他拦腰抱住，这会没亲嘴唇，而直接吻上了耳垂，一边亲一边在耳边说，“试衣服啦，看合身不合身？” “这么多！”看着满满几箱子的货，她也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慢慢试，咱不着急，今儿又不上班……” “那帮我搬到卫生间。” “不用，就外面好了，卫生间里酒气熏天，我刚才洗澡差点没被熏死，再说，我又不是没看到过……” “你！” “好啦，和你开玩笑的，贴身的里面去试，其他外面来换。” 很快米凌君就在他面前乐此不疲地更换衣服和搭配了，不得不说，她的气场和体型特别适合洋装范的外套、风衣和连衣裙，淑女范和商务风也挺般配，但休闲和冷艳风就搭不上了。 试衣过程中，米凌君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大学时代谈恋爱，心情畅快很多。不过对衣服风格她还略感害羞：“天浩，这些衣服是不是太年轻了？” “没有啊，就30岁左右大上海摩登女郎的标配。” “可我40了。” “有么？”常天浩站起来，从后面轻轻搂住她的腰，贴着脸颊道，“我感觉你只有29岁，永远29！我这长相和装扮倒有30！” 她内心掠过阵阵甜蜜，就这么轻松地靠在他怀里：明知对方在哄自己开心，但依然甘之若饴，她都忘记这种时刻是多少年前了，5年前？8年前？ 其实常天浩也很小心翼翼，他故意插科打诨开玩笑、哄对方，就是想让气氛轻松下来。 他最怕她回去后想不通：担任副校长的米凌君看着从容大气、镇定自若，但刨去伪装后并没有那么强硬，她没遇到过真正的考验。真有考验来了反而一下子慌乱而手足无措了，历史轨迹绝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这套紫色连衣裙不错，今天可以穿……这套也挺好看……刚才那件风衣蛮有味道……包和皮鞋也换一换，嗯，都好看，全留下来……” “要这么多干嘛？浪费钱啊……” “给我女人买衣服不能小气。” “什么你女人？” “不是我女人？”常天浩反问，“那说让我留下来陪，早上还抱着我是什么意思？一日夫妻百日恩呐，这么快翻脸不认我了？” “你……” 常天浩上前一把将她搂住：“凌君，不管以后我们怎么样，不管你觉得合适不合适，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我有责任爱护你、保护你、关心你、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女人！” “我……”米凌君听了满脸通红。 “其他不要想太多，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都是平凡人，没有那么伟大，一辈子很快会过完，但美好的回忆却能相伴终生。” “可这也太费钱了，我看了下，每件价格都不便宜。天浩，你好意我领了，可……” “我能承担。”常天浩苦笑一声，“我刚又在他们店里存了20万，你帮我花吧。” 米凌君被打败了，忽然想起这是个土豪：高富帅年轻有涵养居然齐了，帅可能要稍微打点折扣，但青春与活力也足够了。 她不经意地问道：“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常天浩伸出手摆了个六的造型。 “600万？” “再加个零！” 这下轮到她彻底震惊了：“就半年多时间？” “就半年多时间！主要是运气特别好，所以我现在有点惶恐，一面努力想方设法搞其他产业平衡，一面又拼命购置资产试图对冲、平滑风险，万一投机失败，靠资产还能混下去。” “我忽然理解你女朋友了，换我也担心。” “我自己都很迷茫，别说她了……这半年来我一门心思就想赚钱，有1000万想2000万，有2000万想4000万，感觉和上紧的发条一样铆足了劲往前冲，只想赶紧赚钱，赚够钱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为了赚钱，为能有更多精力赚钱，我付出了很多牺牲…… 课想方设法不去上；明明是辩论赛最佳辩手，居然放弃进校辩论队集训，只因为要花很多时间；什么演讲、征文一概不参加；甚至要我主持的新年晚会都全推了，给人感觉就是，我除在学校里还有个学籍，上课偶尔还能见我几面，其他就人间蒸发了…… 那时觉得只要毕业证拿到，其他统统不管，反正读完书不还是要赚钱么？ 但等现在这么有钱，人反而迷茫，莫非我就这么退休不干去追逐潇洒或虚无缥缈的自由？莫非就这么继续加大力度赚钱，让自己变成中国首富、世界首富？ 然后程程和我提了分手，她觉得我很堕落，满身铜臭，钱赚不完，变成赚钱机器尤为可悲，为赚钱放弃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更可悲……我比全上海滩大学生都有钱，但也比他们的大学生活都过得无聊除期末那点分数，你让我回忆，我都不知道这学期学校里过了啥……吃老本吃了一学期！” 米凌君叹息道：“现在呢？” “现在好多了！她的话让我清醒不少，我认真思考了好几天，努力规划了路线，希望能让自己追求的目标更明确、更高尚。当然，我目前只能在内心说服自己，说服其他人不行，什么改造社会、造福人类，进军高科技产业、造芯片发展集成电路的远大理想笑笑就好，没人当真……” 常天浩反问道，“你相信一个大一学生这种没有梦想么？” 米凌君点头：“他们不会，但我信你！” “嗯？” “其实从你放弃历史选择经济开始，我就觉得你在走一条不同的路，在尝试不同选择，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无法对别人准确形容和描述……我经常有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受。从你半年赚6000多万来看，我认可你有野心和能力，就算有冲天机遇，一般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弄到6000万。” 米凌君补充道，“至于你那些目标，投资也好、互联网也好、高新技术也罢，我都可以相信，因为本身存在很大变数，是靠人逐步探索和研究出来的。哪个新兴行业是一开始就规划好、有完整路线图可直接入手的？还不都是跌跌撞撞闯出来、走一步看一步摸索出来？ 《共产党宣言》150年前就有了，但中国革命的正确道路和指导方针却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是经过无数次摸索、弯路、歧途、牺牲找出来，没有哪位祖师爷给中国开好了药方说照这么走就行。 没有错误，怎么显出成功的伟大与可贵？哪有不交学费的成就？哪有不走弯路的进步？ 你非得说你全盘规划好了，只要照做就行，我是绝不信的，但你说你有个大致方向和判断，打算摸着石头过河试试看，甚至不惜碰得头破血流去尝试，我可以认可这种努力。” 常天浩万万没想到：他那些充满幻想色彩的远大目标，没有被理想主义的程雨诗认同，反而是社会摸爬滚打十多年的米凌君表示了认同，居然和自己有出人意料的共鸣。 能当副校长，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说的简直太好了！”他抱着又连亲两下，“嗯……真香。” 刚才还一本正经描绘蓝图，转眼又变依偎在一起了。 “香个鬼，说假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这句话与其说是指责，不如说是撒娇。 “没事，化妆品在这……”常天浩指着全套sk-2笑道，“我考虑还周到吧？还有这香水，也是你熟悉的味。” “你怎么知道我用毒药？”米凌君想起毕业那会常天浩送的香水，奇怪不已。 “我不知道，但我鼻子会闻，我记得那种味道，然后凭着记忆到化妆品柜台一瓶瓶闻过去才选出来，是不是特别笨？” 仿佛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内心，她主动转过身来，抱住了常天浩，靠在胸前柔声道：“天浩……谢谢你！”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对你好一点……”常天浩从化妆盒里掏出8色眼影，“等会上眼影吧？” “你喜欢什么颜色？” “比较喜欢紫色。” 她把其他颜色都放入箱中，只留下紫色这格，低声道：“以后可以多给我买点紫色……”。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m 第八十九章： 创世 or 起点 ps：本章4000字。 最近风声鹤唳，86不用说，87-88也屏蔽了，目前全安排在安全屋【公宗号：yywt2018】上，没看到的可以移步浏览，另外你们可以查看目录，前面也短缺了好多内容，整个目录七零八落……起点攻城狮们都快崩溃了…… 天佑起点、共度难关…… 化妆试衣服足足花费了三个多小时，常天浩表现出极大的耐心，压根不着急，只陪着慢慢聊天，甚至为解决肚子问题，还让餐厅送新鲜出炉的小笼包和生煎上来。 用餐时米凌君甚至宽慰他：“天浩，你也别着急，在我看来，非但做学问和做事业不冲突，甚至单纯做学问也不一定要在高等院校或科研机构进行。” 常天浩愣了下：不知她为什么这么说。 “我86年就硕士毕业了，我同届同学乃至下几届同学，全都进了高校，有些是本校，有些是外校，个别进了教委或教育厅，只有我一个人留在高中里执教，但我觉得我做的学问不会比他们差多少。他们研究的是文学细节、曲高和寡的东西，我探索的是语文基础教育。” 米凌君笑道，“是不是只有象牙塔里的东西才显得高大上？是不是只有红学家的阳春白雪才叫学问？就受众而言，他们远不如我，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穷经皓首在小圈子里自娱自乐，有社会共鸣么？有基础贡献么？清代文学史你很清楚，因为政治文字狱只能发展考据学，考据来考据去有什么重大成功？” 常天浩下意识点头。 “这就和高尚文学看不起通俗作家，专业歌手看不起通俗歌手一样，是个通病，可我从来不这么想。比如武侠，以前认为难等大雅之堂，我在学校里做过调查，看过大仲马海明威莎士比亚作品的学生，连看过金庸古龙作品的一成都不到！有些东西就是神像，大家供起来拜一拜，拜完之后该怎样还怎样……” 常天浩笑了：这说的太对了，太时髦了。 “不过我有一点不解，86年的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为什么会分配进高中？” “我其实是委培的。”米凌君解释道，“82年我南京师大毕业后进了西山中学，第二年就评上教坛新秀，上面要大力栽培我。我有同学工作分配不太如意，便想着考研究生改变一下，硬拉着我考，然后我就考了，当时真是不诚心去考的，所以故意填了南京大学门槛高就把我拦下了。当然我复习还是挺用功的，结果分数出来，我考上了，她没考上……真是造化弄人。” 82年的本科毕业生？ 常天浩呆了一呆，那岂不是78年高考？ “对，我是恢复高考后第二年考上的。”米凌君笑眯眯道，“全县第11名！” 常天浩汗颜：“这书读得比我好……” 米凌君继续道：“我考上了，当时没有在职读研的说法，都是全脱产，如果单位一定不肯放，也很难读成功我听到过很多狗血的事。不过我们老校长比较宽厚，他和我说，如果我还愿意在毕业后回来，他可以帮我申请委培，算组织培养我去读书。不但学费全免，学校还给基本生活费，不过他希望我毕业后还能为学校再服务几年……我就这么去念了。 86年毕业回来，我是全西山、全钱塘甚至全省教委系统中第一个正规全日制硕士毕业的专职教师。当然我也遵守了约定，扎扎实实在学校待下来。接下来都很顺利，除了生孩子这年，连续2年教坛新秀，后来是全省标兵，我31岁就是教研组副组长，33岁当年级组长，35岁当教导主任，期间教委找我谈话让我去市教育局任职，我拒绝了。3年前，也就是37岁当了副校长，不过，估计我也差不多到头了，除非转去教委系统。” 常天浩默默点头，他忽然能理解米凌君为什么在历史上陨落轨迹这么快：太顺利、太快速了，没经受过特别严峻的考验，以至于一个巨浪就吞噬了她。 “转去教委系统我是知道的，因为我是无知少女么……但真去能有什么贡献呢？还不是被机构同化？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继续教书，你看看其他副校长，有没有像我这样还坚持带班的？有没有像我这样还主动承担学生社团工作的？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和上面打交道……老孙骂我清高，也不能完全说错。” “无知少女？”常天浩下意识沉吟一下。 “无知少女你不懂？” “我知道，没想到你看这么透……” 所谓无知少女，指代无党派、知识分子、少、女四个属性结合，在干部年轻化、现代化过程中从上到下都大力倡导，如果4项全部结合，那就等于拥有了飞黄腾达的入场券。 但米凌君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想走这种捷径，只愿意和学生待一起这大概是她心态一直年轻的根源，而这种根源反过来也酿成了后来的悲剧。 既然要救人，那肯定要帮到底的。 常天浩沉吟道：“我也觉得你在学校的日子可能不长了……” “嗯？”这下轮到对方诧异了，“为什么？” “风评！他会给你施加压力……” “不至于吧？我都答应他不把他那些事说出去的。” “他不见得能相信你的承诺，排挤、诽谤、打压甚至污蔑都可能随之而来，只有这样，你说什么别人才不会信，只当做你口无遮拦之后的报复，毕竟他掌握的行政资源会比你多。”常天浩强调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米凌君愣了，片刻后才心事重重地点头。 最后左挑右选之下，她只留了2箱服饰，让他把其他3箱都退掉，常天浩随口道：“也行，开春给你换春装。” “天浩，你既然投资这么赚钱，能不能指点我下？我得给媛媛将来读书、嫁人准备点钱……或者我把钱给你，你帮我操作？” “大概有多少？” “不多，老孙给了我15万，条件是我不要去外面说他的不是，其实他给不给我钱我都不会去说，我自己大概还有15万左右积蓄……” “才给你15万？”常天浩愣了。 米凌君叹了口气：“他合法收入没你想的那么高，至于其他人送的脏钱我也不想要，就这么算了，他说以后每年再给一万，给到媛媛大学毕业。我都同意，两套房子我们一人一套，也差不多了，我对经济和物质条件要求不高……所以他骂我清高。” 常天浩点点头，无论是米凌君这样的传统知识分子还是程程这样的年轻女孩子，在这个时代，对金钱的观念依然淡薄，总认为差不多就行了，像他这样疯狂赚钱，总认为时不我待的大学生，反而才是凤毛麟角。 “也不要转给我了，你去开个股票账户，然后满仓买股票……买完就忘记。别看，明年再说！”常天浩毫不犹豫又把亿安科技推荐给了对方，强调道，“不过动作要抓紧，回去马上就开，这股票已从8块多涨到11块多了。” 将近中午时分两人退了房，常天浩本打算带她周围逛一圈，米凌君拒绝了：“这些地方其实我都来过，去你公司看看吧，我很好奇你的事业……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个项目我可能会感兴趣么？” 望着通天大厦的字眼，米凌君一阵恍惚：这真是一个年轻人用半年打造出来的事业？她投向常天浩的眸子里神色非常复杂，毕竟两人现在关系不一般。 听到常天浩的老师来考察，王慧玲也亲自出来迎接，等看到对方一身崭新的意大利品牌后，她愣了下这都太熟悉了，她悄声对常天浩道：“你和你老师关系很好啊……” 常天浩尴尬地点点头：这怎么解释？解释不了！ 米凌君倒是很正常地和众人打招呼，强大的气场显露无疑。 创意总监启动了崭新的ppt，介绍道：“……从《第一次亲密接触》开始，网络文学时代来临了，与传统文学的区别在于它主要依托网络而非实体传播，同时在参与者、受众上会有急速膨胀，内容特性将会极大丰富，充满幻想，今后以文字表达内容的作者可能会达到几十万甚至几百万，而阅读人数会突破上亿，我想在通天网络建立并实现全平台运转后，专门打造网络文学平台…… 不是自带干粮的业余输出，而是实现商业化的收费阅读，并进而形成拥有广泛周边的衍生ip，核心是让更多人创作、更多人阅读！以前是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分庭抗礼，今后将是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的分庭抗礼……而后者会更加拥有广泛的深厚土壤。” 其他人对常天浩的项目感觉有些不着调，但米凌君看了有些兴趣：她对文学的开放性和包容性很开明。 “我给这个网站留了两个名词：或者叫起点文学网、或者叫创世文学网，无论哪个，都突出显示我们创新领先的地方，具有划时代意义……”常天浩笑了笑，“私下里也可以叫404文学网。” 米凌君不解：“何谓404？” “因为参与者众多，必然泥沙俱下，对这些作品可能需要屏蔽后进行404处理，显示公司的职业操守。” “懂了！”米凌君知道他的用意：这就和给孩子取个狗剩名字一样，期盼对冲后顺顺利利长大。 众人哄堂大笑。 “老师过几年有兴趣来干这公司的总经理么？” 米凌君愣了：“我？” “论对文学的领悟和造诣，以及对时代脉络的把握，我觉得老师超过很多人……”常天浩笑笑，“您刚才不是说，家里还有部12万字骑士草稿么？我都觉得能不能发表出来，或形成一个创意构建游戏文案，最近我们在做《水浒群英传》，就集中了4校中文、新闻、历史系的学生来协作编撰，” 米凌君脸红了，低声道：“那我年轻时没事闹着玩的……” “我认真的，老师可以业余统筹下稿件，看有没有兴趣投入新行业，然后再说文学站的事，这东西至少还有1-2年筹备时间。” “谁来投资呢？”米凌君乐了，“自古搞文学都是贫寒交加的命，看曹雪芹下场就知道了，凭理想和热情可以，凭利益，难啊……” 常天浩笑了：“息壤投资或通天科技会介入的……这玩意赔不了多少钱，不就几台服务器、几台电脑、几个编辑、一条线路的事么？又没有库存。” 众人纷纷点头：好像也对！ “我看看吧……”米凌君不置可否地笑笑，“谈文学我大概没问题，互联网我是一窍不通的……” “路是走出来的，没有预先规划的蓝图等着做。”常天浩把昨天她和自己交代的又反过来讲了一遍，听得米凌君是微微摇头，这家伙啊…… “等着网站办起来，说不定我也会有事没事写一点发发……老师到时候要对我网开一面啊。” “不行！”米凌君断然拒绝，“你这种胆大妄为的人必须严格监管，谁知道你能倒腾出什么来？你怼田璟瑜的小字报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对你这种有前科的人必须设置专人，实现人盯人监管。你要么不要让我当总经理，你要是让我当，就是这个监管力度，你好好考虑啊……” 常天浩挠挠头皮无言以对。 看着他吃瘪，众人无不笑了起来，大概也就只有米凌君能这样训他了吧…… 下午时分，常天浩安排老陈送她回去，分手之际，眼看周围无人，他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后终于道：“这个……这个……凌君……昨天没什么安全措施，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你要谨慎点啊，年纪这么小就这么会折腾，几千万很快就败光的……” “我……”常天浩一脸紧张，头都垂了下来，哪里敢看对方？ “好啦，放心吧……学校是计生创建单位，适龄结扎率每年都是100%。”米凌君训道，“多把精力放在事业上，少折腾其他。” “知道了！把那骑士寄给我看啊……” “等我找出来再说……”。手机版网址：m 第九十章： 花名 ps：感谢wushuangbao、benfore、彷若l、zoonm、路遥哈利路亚、犯我者必诛、markdad等诸君打赏，其他未提及名字的诸君也一一表示感谢。 最近时局动荡，望诸君相忍为国，不便之处，请多包涵……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诸位加盟通天科技！” 1月29日，处于降雪前夜的上海刮起了刺骨的西北风，寒意阵阵，但通天科技大会议室里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不仅元旦前夕回北京的宁致远、张公权二人如约南下，他们甚至还带来了4位新人，全是清华毕业的本硕同学，最让常天浩高度关注的两位硕士师兄。 宁致远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兄，94年硕士毕业，姓邓懋丕，懋字不太好写，加上谐音，读书时总被别人喊毛皮，他纠正无果干脆将错就错，在《侠客行》里给自己取名猫疲，别看听上去一脸慵懒，可是正经厉害货色，潜伏的朝廷鹰犬……这花名是如此出名，以至于在同学圈里大名没人喊了，一叫就是猫疲，最怪的是有次他去邮局取包裹，签名也是猫疲，人家差点不认账！”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猫疲师兄在金山公司西山居游戏室效力，刚从珠海回来，本想在京城找个工作，被我一劝就来上海了……” 猫疲笑笑：“其实西山居这几年还是挺锻炼人的，《剑侠情缘》就是我们小组主持开发出来的，我算2号召集人吧，不过我和他们理念略有差异，他们还喜欢往单机游戏走，我认为下一步将是网络游戏的世界，听到通天科技准备开发《水浒群英传》和其他在线游戏就极感兴趣……” “这位也是我师兄，95年硕士毕业，姓吴名赤戟……赤戟倒是本名。”宁致远笑道，“赤戟师兄自己介绍下？” 赤戟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我是辽宁人，你们知道的，评书四大家袁阔成、刘兰芳、田连元、单田芳全是辽宁人，所以父祖辈全都听着评书长大，对英雄好汉尤为仰慕，我出生那天父亲做了个梦，梦见一个金甲将军，手持一把红色方天画戟划破夜空，引得雷电阵阵，于是给我取名叫赤戟……说实话，我都32岁了，到今天都没弄明白哪家评书里的方天画戟是红色的？ 去问老爷子，老爷子眼一瞪道，将军出征，死伤累累，到处都是敌酋鲜血，何谓无赤？我说不过他！再说了，不叫赤戟就得叫银戟、白戟、黄戟，那还是赤戟听着威风点……” 众人这次笑得更厉害了。 张公权补充道：“赤戟师兄在智冠电子北京分公司工作，参与了《金庸群侠传》、《新蜀山剑侠》等游戏后期维护与资料片开发工作，在《侠客行》中，赤戟师兄也有偌大名头，他扮演的角色异于常人。” 常天浩好奇问：“是什么？” “明着是钱庄老板，实际上是江湖月旦评幕后黑手，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点评一番，排定英雄座次……” “失敬失敬。” 常天浩笑道：“几位大侠都有花名，江湖名声赫赫，我看公司也可以仿效，否则每天王总、常总这么叫起来也有点浑身不自在，公开场合还好，公司内部场合尤其是邮件、会议中尽可能用花名……我花名可叫夫子。”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上海情况特殊，很多职场人士还喜欢取英文名，我英文名叫contini（孔蒂尼），诸位到时候也给自己折腾一个……” 王慧玲道：“我英文名是linda，花名就叫曼陀罗吧……我同意天浩的观点，今后公司内部少称呼职位，尽可能营造平等参与感。” 众人都点头，其他众人也非常高兴，这就是年轻人为主导的创业公司与传统大企业之间的最大不同有活力，不讲论资排辈，只看能力和贡献。 一般说来，这种公司通常规模都很小、实力也很微弱，但通天科技不同，宁致远等人上次来时，公司还只有两层写字楼，一个月过去，不但整幢楼买下变成了通天大厦，就连迎接他们的车辆也变成了虎头奔：西山居和北京智冠还没这排场呢，倒不是说一定买不起，而是没到这份上。通天科技偏偏就有了，这等实力可以小觑么？ 有资本、有活力、有创意，简直就是成功者的天堂。 不但来现场考察过的宁致远和张公权等人毅然南下，就连猫疲和赤戟等4人，仅从他们口中得到相关消息就决定来通天科技闯荡一番，这就是口碑影响力。 对他们的能力和资历，不但清华众人表示服气，就连从上海招募的沪江、同济、交大各系统员工也表示认可。毕竟程序员的世界很简单，实力为王！ 随着这番人员追加，通天科技正式员工人数已近百人，再加一堆兼职在校学生，人数规模将近200，办公产地扩充确实势在必然。这11层全买下后，一下子宽裕不少。 将近1万平方米办公面积，按10平方一人计算，可容纳1000人同时办公，就算考虑到息壤投资和网吧因素，同时考虑把办公面积扩大到15方每人，也可实现500人同时宽裕的同时办公。 500人的公司可不算小，尤其在互联网和游戏领域，绝对是响当当的巨头。 这个时代，天桥哥的盛大网络还没创办，常天浩认为他起步可能没那么容易；至于上海另一家游戏公司九城，虽然起步略早，但发展速度滞后于通天科技，甚至于他们主打的gamenow虚拟社区理念，也在被合理借鉴。 “接下去公司组织架构会进行调整，根据天浩提议，业务部门一分为二，变成两个事业部：游戏事业部和软件事业部，前者专注于各类游戏开发，后者专注于非游戏类软件开发。” 王慧玲扫视众人一眼道，“鉴于公司人员、规模、项目急速扩张，为优化管理，两个事业部暂不设事业部总监，仍实行扁平化项目组管理方式。行政和日常办公，由我负责审批，业务问题由各项目经理向创意总监汇报，同时呈报总经办备案。 我希望各路人才脱颖而出，而不是被先入为主的框框设定束缚住手脚。公司将在9月展开内部竞聘，根据这一年来的实际工作表现和各方面能力综合确定人选。因为这两位总监不仅需要技术能力，更需要管理能力，通天科技的用人之道将以绩效考核为向导。” 该管理模式是有现实意义的，随着人员逐步增多，后期进入通天科技的员工，其能力与履历愈见光鲜，这完全符合事务发展规律，随着通天科技越来越有钱，越来越体系化，越来越多的人才会向往。 但这不可避免又会给前期进入公司的老员工以巨大冲击：在公司还弱小、不景气时，他们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押宝在公司上，现在你稍微变强了点就准备抛弃或边缘化老员工，不利于团队稳固和团结。 随着大批it工程师加入，整个业务部门分成了比较清晰的派系：一派是南下的清华派，学问惊人、履历光鲜，人数虽然不到15%，但能量很大；一派是上海本土院校，尤其是沪江、交大、同济三校毕业的学生，算是地头蛇精英部队，他们占据了至少25%；最后一派是人数更多的、所谓一般院校毕业的其他人员，他们占据了绝大多数位置。 名校相互间有鄙视链，本埠、外省又有鄙视链，加上通天科技是完全从无到有的公司，管理难度也在逐步加大。为防止机构固化对这种结构和活力造成伤害，常天浩绞尽脑汁后推出了扁平化项目管理体制、绩效向导和公开应聘机制，试图扬长避短、激发活力 这决定得到了众多骨干的一致认可。 “最后重申下时间节点控制……” 按照预定目标：1月31日通天科技游戏社区与虚拟平台碧游宫上线，今后所有通天科技开发或引进的游戏都将依托碧游宫展开，而横跨各游戏的账户名称也予以选定，取名通天令！ 碧游宫上线同日发布第一款在线游戏，在线棋牌站点汇智世界公测，很明显该游戏对标北京联众世界。除联众外，全国折腾棋牌类游戏的站点不多，主要依靠当地门户网站生存，常天浩希望通过主动出击把汇智世界铺向全国，为此准备了高达100万元的宣传推广费这么大数目在其他公司看来都不可思议，但对通天科技而言，既然要一炮打响，便不能过于小气。 联众在1月份同时在线人数已接近2000人，实力不容小觑，常天浩拟定的目标是三个月内实现弯道超车！ 部署完工作，常天浩又带着同时南下的沈丽丽和闫光明去四处参观。 闫光明无比震惊道：“天浩，我简直不敢相信仅仅一个学期你就折腾出这个场面来，要不是咱俩三年同学，我对你一举一动都能熟悉，我一定以为现在你是其他人假冒的。” 其实他没说错，常天浩还真是假冒的，20年后的重生者。 “光明，有得有失……你看我这学期连课都没好好上，整个人感觉已完全异化，还是羡慕你在未名湖畔逍遥自在啊。” “这不一样，你是可以选，我们没得选……”闫光明虽为人持重刻板，不过看问题一针见血，“你砸开思想枷锁开始拥抱世界了。” 常天浩转头：“丽丽，你也这么看么？” 沈丽丽轻轻点头又摇头：“天浩，不忘初心才难！虽然你用了夫子花名，但我觉得当初那个常夫子你真回不去了……将来你会不会和我们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来一句：当年挺后悔选择放弃学术而创办通天科技呢？” 悔创通天常夫子？ 常天浩一愣，随即心情沉重地点头叹息：“说不定真会……” 第九十一章： 尽头 ps：傍晚还有一更，夜里更新《地中海霸主》…… “逃！” “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不能被抓住，我不能坐牢！” “我没有失败！我只是运气不好，运气不好……” “我一定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逃出去就是胜利！” 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地爆出来，支撑着这辆黑色普桑在公路上不断前行，而驾驶者，正是钱塘公安苦苦找寻的嫌疑人——高洋。 1月22日清晨借口离开钱塘后，当天中午抵达黄山境内后，高洋不敢多做停留，只匆匆忙忙吃过中饭便再度出省直扑景德镇，一日之间连穿三省。当夜他在景德镇补充油料并过夜。 出于可理解的原因，他不敢去找宾馆和招待所，只胡乱找了个偏僻地方窝在车里。夜间温度低下、车子内又局促不舒服，再加上整个人惶恐不安，所以高洋的睡眠高度紧张，几乎每隔半小时或一小时就会猛然苏醒一次。 他不止一次地拿起电话想要给超哥或小雪打过去，但每次到最后关头都放弃了。 没错，他原来的手机卡早就扔掉了，现在已换了新卡。 1月23日，他从景德镇出发，下鹰潭、过抚州、吉安后直扑赣州，中途故伎重演在吉安加油并吃饭。为掩人耳目，在逃亡过程中高洋一条高速公路或国道也不敢走，全部走的是省道或县道，虽然速度开不快，但胜在车流量上，更重要的是这些道路两侧没有封闭并有大量缺口，万一遇到问题，直接转向脱离即可。 这时代可没有导航软件或定位系统，高洋全部依靠了一本《南方各省公路地图集汇编》再加指示牌跌跌撞撞往前冲。 没错，曾是地区高考状元的高洋现在又拿出当年研究地理学问的劲头，在买到这本地图集后，他利用2个夜晚在上面迅速勾勒了妥帖的逃亡路线，并且巧妙地避开了市区和重点县城，这两天行动除少量波折外，全部全部顺顺当当执行了下来。 下午时分他甚至还去一个集镇上给自己买了一点白酒，并悄然打探是否有通缉令——谢天谢地，什么情况也没发生。 喝白酒一是为了麻痹自己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能让自己睡个好觉；二来也是取暖，毕竟冬天野外的低温还是有些难受的。 实际上钱塘警方只在全省卡口，没有通报更多地方——区区一个180万的经济犯而已，犯不着花这么大力气，倘若高洋是有人命案子在身的持械歹徒，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24日，高洋从衡阳出发后抵达桂林，在桂林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钱塘干警分析的不错，他逃亡有数条途径，桂林是关键歧路口： 往东南方走，可以入广东去广深，伺机越境进入港； 往正南走，可到钦州一线，伺机越境进入越； 往西南州，进入云南境内，伺机可越境入缅。 香港是高洋最想去的地方，因为他毕竟是知识分子出身，基本所有能力都集中在金融和投资上，不可能去卖苦力，所以香港最适合。但他也很清楚越境入港管控是非常严格的，稍不留神就会被抓出来，所以暂时放弃了。 第二条越境入越虽然宽松一些，但中越之间关系还不是完全正常，再加他对此也不熟悉，所以考虑一番后放弃了。 第三条入缅是目的地中最糟糕的，但却最为宽松，他不止一次地听说偷渡和穿越的情况，所以盘旋了一夜，最后打定主意去云南。 为掩人耳目，当天他还在桂林郊区外乘人不备取走了两块车牌，把本车上的车牌全部换掉，桂字头的汽车出现在云南相对来说就比较正常了，换下来的车牌也不敢随意抛弃——万一被人捡到不就说明他在这里出现么？放在副驾驶室的地垫下。 1月25日他入云南； 1月26日准备穿越昆明。 昆明这地方其实他想避开，但云南省内交通网大部分都以昆明为核心放射而出，避无可避；而连接下属各县城的细小公路并不在他手里的那本分省公路集上，所以他只能沿着大路走。 好在最近几天一路平安无事，车辆状况也令人满意，高洋内心相对前几天而言比较放松。 1月27日他甚至还在中途找了小招待所停留，不但美美睡了一觉，还购置了衣服、理了发，完全改变了造型——毕竟1月份云南天气不像北面那么冷，他想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出路。 他已盘算好了，到了缅甸安稳下来后就乘船去香港，这同样也是缅甸人的外逃方式之一。 28日当天，他准备穿越昆明去西双版纳，然后先办法联系下当地蛇头看有没有机会。但就在穿越昆明郊区时，意外发生了：前面忽然搭起了路障，两边还有大量武警执勤，每一辆过往车辆和车上人员都在被仔细检查，甚至还有两条大狼狗在不断内外嗅查。 面对在这场面，高洋马上想起了缉毒，问题是他虽然与缉毒无关，但身份同样见不得光。他害怕起来了，双手抖得和筛糠一样，就算是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也于事无补。 最后他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往后倒退，准备退回去从旁边的岔路口绕出去。 他不退还好，一退就被在路中央执勤的民警看到了，高音喇叭当即响了起来：桂a·xxxxx，立即停车，靠边检查…… 高洋哪里敢停，直接加大油门夺路而逃。 这几乎等于不打自招，武警们认为逮到了大鱼，立即让应急分队出动警车和摩托前后包夹……高洋的普桑在前面猛逃，他们在后面猛追。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已明晃晃亮堂了起来，高速前进的普桑很难刹车，且心急如焚的高洋知道：只要自己停下来，马上就会被追上，所以心一横，直接就冲过去…… “刺啦……” 一声尖锐的啸叫过后，另外一个十字路口的集装车大卡车司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就冲在了这辆普桑上。 “轰”地一声，单薄瘦小的普桑前部直接被冲撞变形并翻着跟斗出去，更糟糕的是，高洋放在后备箱里的两桶汽油在一路上作为紧急备份并非被消耗，在剧烈碰撞、翻滚之后，发生了致命的泄露，落地后不久就与飞溅而来的火星碰个正着。 “哗……”地一下燃起了熊熊烈火并发出了沉闷的爆炸声…… 后面追逐而来的警车立即扑上来灭火，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但整辆车已差不多烧成了空壳，至于高洋被人，他在刚才的撞击过程中就已直接冲撞而死，随后发生的大火已完全与他无关。 1999年，33岁的高洋在亡命途中，走到了人生尽头…… 再过半个月就是春节，但他再也看不到这个喜庆的节日了，而他原来许诺给小雪的春节婚礼，也注定无法再实现了。 甚至高洋本人都不知道，他留给小雪的钱款乃至小雪肚子中的孩子，此刻也已烟消云散。 28日下午，警方联系上了那块桂a·xxxxx的车主，但对方表示自己好端端的，压根没去云南，不过车牌昨天前天夜里被偷了倒是真的，目前正在补办…… 这么一说就更让人重视起来，29日，经过清点残骸，警方发现了被烧得漆黑的两块原车牌，然后又找到了车架号和发动机号，经过数据比对，将消息发给了钱塘警方，不到半天，对方就回应这辆车和车牌都是他们这里通缉的人员，但上面的死者是不是高洋本人，还需要进行辨认后再确认，毕竟以现在的dna技术还无法完全实现直接比对。 30日下午，超哥在医院里探望小雪：经过他们的劝说，这位可怜的姑娘已略微恢复了一些神采，再加上这几天一直没有高洋的消息，她潜意识里认为高洋已成功逃出去了。 虽然恨她恨得入骨，但在小雪潜意识里，她也希望他能逃出去，不希望自己一直崇拜、景仰的高总变成灰头土脸的阶下囚。甚至在当初看到高洋埋下的38 万和信件时，她甚至隐隐约约还有另一种想法：他还是想着我的，只不过实在没办法和我开口，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我把孩子养大……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冷不防，超哥的电话响了，对面是一个沉闷的声音。 “李超同志，我是公安局高洋专案组的……”对面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高洋可能找到了……” “找到了？他在哪？我去劝他出来自首……” “不用了，因为高洋可能……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不可能，他不会自杀的……如果他要自杀，他第一天就跳楼了。” “不是自杀……是交通事故……”对方缓缓把事态讲述了一遍，“现在需要我们派人并随同他的家属去云南看看尸首到底是不是他，考虑他女朋友住院，是不是请你和我们跑一趟？或者，我们请他老家的亲属跑一趟？” “我去！”超哥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暂时别通知他家里好么？他父母年纪已经大了，一贯视高洋为全村的骄傲，我怕打击太大，对他们……” 对面叹息道：“好吧，先去看看再说，没准还不一定是他……” ， 第九十二章：万象（为盟主“ 飘逸的猪毛”加更， 3/3） ps：盟主加更完成，接下去专注于完成月票加更，其实这两天蛮影响心情的，唉，多事之秋啊…… “16……21……25……44……68……100！” “过100了！” “万岁！” 1月31日上午11点，汇智世界在正式上线后第5个小时，注册人数突破了一百大关！但如仅从局面看，似乎并非如此，因为目前各游戏对战室内早就超过了150名玩家。 只有内部人士才心知肚明：这些目前活跃在对局室里的玩家，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是公司聘请来的托！ 趁着放寒假的机会，常天浩指示公司以每天40元午餐的成本，雇佣了一批大学生来汇智世界注册账号并提供陪玩服务，以营造出人气活络的场面。 这是汲取联众世界的教训而采用的营销手段，联众刚起来时根本没多少人听说过，所以包括鲍岳桥在内的三位开发者被迫成天挂在网上，只有有一个玩家来，他们就提供陪玩服务……有钱的通天公司可不会这么惨淡，直接就雇人来玩。 有钱拿、有地方玩游戏，还包中饭，哪有比这更好的打工项目？再加上学校已全部放假，很多人都愿意来挣零花钱，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这种策略骗骗外面不明真相的群众可以，在公司内部，数据还是精确统计的，所谓突破100大关，是指扣除所有内部账号后纯粹新增的用户，五小时突破百人，也算是不小的成绩了。 当然比起联众目前每天在线人数超过2000的水平，似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追赶，不过常天浩很有信心，为快速提升汇智世界的参与度，他使出了双管齐下的策略： 第一层是宣传造势，在汇智世界上线前，他已在新浪、西祠等网络平台，以及《电脑报》、《电脑爱好者》、《大众软件》等传统媒体平台上投放了一批广告，广泛吸引人员参与； 第二层是经济利诱，公测期间每个新注册账户都能获得500银币（等价于分），然后每天登陆一次额外加送100银币，在线时间每增加一小时，即可多获得100银币（当日最高可获500），这些银币既然可以充当对局的筹码，也可以在内测结束后在万象商城上只有兑换实物礼品，由通天科技负责派送。 在官网介绍中，万象商城上挂满了很多好东西，连价值数千元的手机都有。 聪明人很快就能算出来，在30天公测时间里，只要注册一个新账户并保证挂机，他理论上可获得的最高银币收入将接近2万银币，相当于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白捡价值200块钱奖品，如果能同时注册多个账户，就能多收几倍的礼物。 咋一看来通天公司像是注定要大出血，但再仔细看，就知道这便宜没这么好占：大部分国内上网还是采用163接入，市话费上网费就超过3 元/小时，为了拿每小时价值1元的礼物去付3元的上网费，这是明显划不来的；通过网吧上网也是如此每小时的使用费就超过了收益，所以特意去挂机赚银币从经济效益来说是亏本的。 唯一可能赚钱的是利用公家网络或网吧老板利用夜间空闲的机器挂网，那就是为数不多的小众行为，这可以网开一面这点礼品常天浩还是出的起的。 这第二层经济利诱同时还嵌套着宣传推广功能。 万象网是通天科技打造软件事业部打造的第二个拳头项目电子商务平台，可以在上面进行商品交易。万象商城是通天科技的自营摊位，算是b2c；而万象集市是容纳其他客户进行交易的场所，算是标准的c2c。 整个电子商务平台就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的寓意。 在设置网管软件线上交易系统时，一开始确定的是单设网络和交易市场，但常天浩始终坚持融入到公司整体电子商务发展平台中去，经过反复修改，最终确定了万象网这样的电子商务概念平台。 作为重生者的优势在万象网设立过程中迅速体现出来： 他建立了通天令体系，作为一切网站的入口； 他引入了与通天令捆绑的支付通，直接构建了个人支付账户体系； 他构筑并强调诚信通的“担保交易”概念，使得买卖双方在交易过程中毋庸担心钱货损失通天科技在保险公司存了50万保证金，由公司和保险公司联合保证偿付担保交易失败的客户损失。 这套体制当然是借鉴而来，不过效果很有针对性。 至于网吧老板届时就可看做是万象商城上的一个个独立卖家：客户在他这里上网，充值，点击需要购买的泡面、零食等，钱款直接从会员卡里余额扣除，而网吧老板提供就地配送服务。 这样一来，商城和独立卖家就都有了，至于支付系统，暂时可以利用网吧和汇款平台作为支撑，等过段时间网银普及之后，支付体系和手段就自然而然就有了。 本来常天浩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等待网银系统完善后再上马电子商务和支付体系，但他知道福报马很快就要从京城返回并率领18罗汉回钱塘开展电子商务平台建设，4月份该平台就要上线，所以必须抢时间。 他现在唯一的优势是比福报马有钱，所以必须先利用这个时间点抢跑，电子商务真正要在中国成型，那要到2002年以后，但前面的机遇期却是至关重要的。 有一点常天浩也有优势他是地地道道的钱塘人！到时候差不多回钱塘办个第二总部，将两地的金融与电商融合起来会相对比较容易。 1999 是个很关键的时间点，狙击九城、盛大、淘宝等未来的行业大鳄，全都在这个时间点才有窗口期，一旦再过几年，那战略机遇期就丧失了。不是说一定不行，而是指要想赢得胜利的道路会格外艰辛。 放着捷径不走非要艰难困苦，这是什么样的自虐精神？ 所以，宁可现在提前布局、多烧钱把产业搭建起来，先输血维持生存，也好过将来苦苦追赶。 下午时分，注册账户还在快速攀升，整体已超过400人了，分管项目的姜长宏找到常天浩，悄声道：“疑似刷银币的薅羊毛党出现了……” 常天浩笑笑：“是嘛，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新方法？” “没有。”姜长宏“嗤”地一笑，“都在公司预计范围内。” 在制定公测期间银币可以兑换实物的政策时，常天浩就想到肯定有人要来占便宜，毕竟羊毛党在中国大大有名。 第一个发现漏洞的是小a，既然依靠挂机多获得银币是不可取的，那为什么不能走对局取胜这条路呢？常规对局要想获胜，必须耗费极大精力和时间，还不一定保证稳赢，但自己和自己玩就不一样了。 既然平台没有限制账号注册，那就可以注册多个账号嘛，从x1，x2……一直到x99，然后主观操纵，让x2~x99都输给x1，岂不是顺理成章把后者身上的银币全集中在了x1上？一个新账户落地就是5块钱收益，集中100个号就是500块，1000个呢？1万个呢？他越想越激动，仿佛发财途径就铺设在自己面前，不好好利用实在可惜了。 为快速实现输赢，他直接就进入围棋对局室，然后点几个棋子后让一方宣布认输，实现资产转移……而正是这种积分快速暴涨、登记迅速攀升的方式直接就触发了监控机制。 常天浩笑笑：“无妨，让他先玩两把，再来看我们的防火墙是否有效……” 不到20分钟，小a的主力账户便成功地从0级升到了3级，但他忽然发现问题出现了。 当级差超过3级后，限制条件开始增多：对局次数减少两个id之间一天只能是一次，同时赢钱比例下降，每一个级差所能获得的赌注缩小为只有原来的2的n次方分之一。 比如两个同为0级的账号，直接一把定输赢就可以把对方的银币洗白，但级差变成3后，要操作2的3次方8把才能洗白，这就增加了繁琐度。级差3级就需要8把，等级差扩大到10级时，就需要1024把这无论如何也是忙不过来的。 小a发现这个问题后，开始转变策略，用捉对厮杀来进行等级平衡：即x1vs x2；x3vsx4，两者间的胜者再pk，通过类似4096游戏的方式来实现最终吞噬，然后他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但等升到3级以后，限制条件又发生了变化。输赢赌注开始封顶，两个对局账户拥有的资产越多，需要将一方全部洗白的次数就越多，而同id每天对局是有次数限制的，这就必须要多日才能实现……就算他养一堆账号，也会因为时间不够而来不及转移。 看着他在对局室里折腾了一下午最后悻悻然放弃的场面，围观众人都是一顿爆笑。 羊毛党当然可增添人气，如果玩家主要是对战获利，偶尔薅一把羊毛，通天科技也就睁眼闭眼不放在心上；可上来直接什么也不玩就是薅羊毛，那就只能予以给予专政主义的铁拳打击了。 就算你铁了心，每天如同上班一样扎实薅羊毛，到时候也会取消你的获奖资格，一局围棋/象棋你下了三步就宣布认输的作弊方法难道不是在藐视北清沪交毕业生的智商？ 当天晚上，眼看注册人数已突破1500，常天浩也按捺不住手痒，注册了账户名去下五子棋，冷不防接到陆筱敏电话，接完后就陷入震惊：“高洋死了？” 他一直以为高洋大概率是逃出去，小概率是被逮回来，万万没想到人挂了…… 第九十三章：还有麻烦 ps：写的比较伤感，提前写死一个人，唉…… 常天浩听得出来陆筱敏口气中的黯然神伤。 不过怎么说，她和高洋之间毕竟有这么多年感情，虽然最后阶段夫妻反目乃至离婚，但高洋一死这消息一传出，还是对她有巨大的冲击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感伤。 更何况就算离了婚，高洋还是小虎的父亲，总归和陌生人的观感是不一样的。不管陆筱敏对高洋是不是充满了恨意，她起码不像普通离婚人家一样，提起前夫就恨不得他去死，她至少没希望高洋倒霉，哪句好自为之也不过是下意识的提醒和规劝。 她只希望高洋汲取教训，和小雪能把日子过下去，不要再折腾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就连常天浩自己，也是唏嘘不已，无论他与高洋之间有过什么不快，现在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但必要的宽慰还是得说：“让超哥先去看吧，这还不一定是确切消息……再说，从他走上这条路开始，他已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太远了，以至于无法回头，我本来希望他逃出去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谁知道造化弄人，唉……” 陆筱敏点头，然后轻声道：“你也留意一点，表舅李恒和新世纪也知道了这消息，可能还要牵扯到你。” “我？”常天浩怒了，“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害他的……8月底离开钱塘后，我和他们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但，他们说你有一笔和高洋联手操作的交易并拿到了钱，这里会有麻烦，具体我也说不出来……”陆筱敏道，“说不定过两天要给你电话。”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常天浩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把孩子管好，噩梦终究会过去，不要吓着孩子。” 迟疑了半天，陆筱敏低声道：“我打算去见他最后一面，不管怎么说，都做了这么多年夫妻……” “是该去一趟，路上当心，多和超哥联系。” 陆筱敏提起的这件事对常天浩来说还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随着账目清点推进，新世纪方面已把高洋去年来对自营盘资金的挪用情况都查了清楚，特别是香港危机中高洋挪用自营盘情况也清点了，本来单位资产没少，人也挂了，这事就不该追究，但问题出在李恒咬着新世纪不放。 李恒的理由很直接：虽然这次损失是他和高洋间代客理财的事，亏400多万他认了，但最后被挪走的83万完全是新世纪管理体制失去制约导致的，不管高洋死不死，他都要求新世纪连带赔偿。 新世纪方面对此没法推卸责任，毕竟高洋是法人代表，操作亏损可以说是你们私下违规，这挪用就摆不脱嫌疑了。但让他们赔款83万也不能接受，总公司非炸锅不可，于是负责清点、准备接收营业部管理的薛总监提了意见：把常天浩分到的那100多万追回来。 他的理由是：这笔收益是以挪用后的自营盘资金为本金取得的孽息，既然本金归属新世纪毫无疑问，那随之产生的孽息也该归属公司，高洋又不拥有对这笔资金的实质控制权。 只要能拿到这笔款子，那就可以补李恒的窟窿，刘副总等人考虑片刻后同意了这说法并向钱塘专案组提出追加常天浩为案件相关利益人。 放下电话，常天浩火了，新世纪这帮王八蛋太特么不是东西，这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扯到自己？真是醉了！ 于是他直接操起电话给李恒打过去：“李总，新世纪居然还要我还钱，说要用我的钱来填你的窟窿，天下有这么滑稽的事么？” 李恒打着太极道：“常总，这种事呢我也不想的，你看，我不是也没打电话给你？我只管新世纪要钱而已，至于他们管不管你要钱，我控制不住啊……” 常天浩劝他：“这投机的事本来就有风险，我第一次帮你代客理财，你赚了150%的利润，后来高洋帮你操作，也陆续弄了上百万利润，这一笔400多万就算亏完，整体而言你还是赚的，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李恒叹起了苦经：“你有所不知，我自己这部分钱好说，毕竟你说的不错，整体下来我还是赚钱的，一咬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问题在于这次500多万本金里还有100多万是另外两朋友的，他们是信任我才跟着投过去的。这下好了，颗粒无收，老本都亏完了！吃肉时他们没赶上，挨打时他们都赶上了，他们现在烦着叫我补偿他们。 我特么自己亏了400万不说，还要再赔他们100多万？我冤不冤啊？所以你也别怪兄弟，我也是没办法……亲兄弟明算账，钱这王八蛋不是好东西。” 没错，李恒自己整体并未亏损，可让他再掏钱贴补朋友，还是贴补100多万，他肯定也不愿意。 常天浩无语：“那你让我拿钱出来我冤不冤啊？” 李恒皮笑肉不笑道：“这没办法啊，常总，问题总要解决！再说，我没管你要钱，是新世纪不要脸在管你要钱，你不能因为新世纪管你要钱就反过来劝我放弃追讨权吧？我都已让步很大了，500多万都让步到83万了！” 果不其然，2月2日上午，高洋专案组打电话给常天浩，态度很客气，但意思很明确：常天浩作为高洋一案涉及人员，需要回趟钱塘配合调查。 一开始警方对新世纪提出让常天浩涉入表示诧异，认为这些人脑子有病，有必要对一个大一学生大动干戈么？不过稍微一查他们就惊讶地发现，常天浩的能量还不小：不但在大地期货账目上有2000万资产，还成立了息壤投资。 决不能仅仅用一个大一学生来看待他，更何况他们还检索到了常天浩在《改革月报》上发的文章，断定他应该很有来头，所以态度还算客气。 更何况，常天浩又不涉及犯罪，他只是单纯因经济纠纷而产生相关，最多就是配合调查的节奏。 事态演变最关键的核心因素是抵达昆明的超哥认出那具尸体确属高洋，核心依据是三个：一是烧了大半的皮包和大量人民币这属于高洋弄走的30万；二是死者身上金利来的皮带扣超哥认出属于高洋；如果说这些还属间接证据的话，那死者牙口中的一颗陶瓷补牙更加明证，超哥记得高洋还和他抱怨过补牙后各种不舒服的事。 既然身份明确，那就没什么好说了，超哥大哭一场，签署了知情书。 实际这种声明应该由直系家属来签，但警方知道再去老家找家属就更麻烦，为了快速结案避免节外生枝，最后让超哥同意代签。 但在代签《同意火花书》前，超哥想了想不敢造次，万一闹出纠纷来他将来吃不了兜着走，还是给高洋弟弟打了电话，将整个案情都告诉了他，问他要不要来见最后一面？谁知他弟弟惊恐不安地拒绝了，说让超哥代办。 没办法只能再打给高洋的妹妹，后者倒大哭了一场，但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也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说先和父母讲，然后再给超哥回电话。 但凄凉归凄凉，该通知到的还是得通知到，他让依依给小雪通了气，后者当即就哭晕过去，醒来后表示要来昆明看，但她现在这虚弱的样子怎么上路？ 依依只能流泪哭劝：“小雪，不要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当天晚上，高洋的舅舅打通了超哥电话，话说了一堆，但最后意思很明确：他们就不过来见最后一面了。 一来高洋父母已经病倒，两个弟妹要在身边照料；二来高洋还不是普通的车祸身亡，是有案件牵扯在身，他们觉得丢脸；三来也希望不要再闹得沸沸扬扬，尽可能维持住，否则高家在村里就抬不起头了。 归根到底一句话：请超哥帮忙料理后事，坟墓也修在钱塘，他们到时等事态平息再来。 超哥在电话里机械地点头应承，挂断电话就在宾馆里捶地痛哭：“兄弟啊兄弟，你看看你……为什么不肯听我劝呢？现在这样多凄凉？你老家唉……只有兄弟最后送你一程了。” 他本来还想打电话给陆筱敏，问她要不要带孩子来见最后一面，后来想了想放弃了：小虎还小，见这种场面记忆过于深刻，对他成长不利。 不过第二天一早，陆筱敏打通了他的电话，说她已在昆明，打算见高洋最后一面。 超哥倒没想到陆筱敏会来，见面后也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默然无语地进了殡仪馆。 在殡仪馆专业人员帮忙下，高洋遗体已换上了崭新的衣物，遗容也做了一定修饰处理，陆筱敏虽然也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痛哭一场。 10点钟，火化时间到了，殡仪馆问两人还有没有东西要“送给”死者的。超哥拿了张茅台酒标签塞进高洋胸口袋他记得这兄弟还喝酒；陆筱敏想了想，写了张纸条让超哥塞进去。 超哥偷偷摸摸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爱过！”，他叹息着放好，然后失魂落魄地等待一切都化为飞灰。 人，赤条条来，最后赤条条走…… 第九十四章：五方会谈（第2700张月票加更） ps：本来高洋还要出去继续兴风作浪，不断搞事情，不断打脸，审核小编来了句——你打算影射红通威慑力不足？还是想宣扬只要跑路就能卷土重来？联想到某网络小说中八竿子打不着的“三面旗帜”都能被指责为“影射三个代表”，那必须有人承担代价，谁是这个倒霉蛋呢？ 在接到钱塘专案组要求自己配合调查的电话后，常天浩第一反应打电话给乔冰倩，请她帮忙出面运作关系摆平此事。 关系在可是可非的地方很管用，陆筱敏不就因为他父亲和表舅的关系被撇清在外么？ 如果说当初高洋挪用那笔款子产生利润要归属营业部所有，岂不是陆筱敏拿到的60万也要被收回？毕竟这也来源于那笔孳息。没被后续勾连进去就说明陆家的关系网发挥作用了。 所以他想如法炮制把自己撇清。 但想了想后又放弃了：一来这次和上次不同，涉及层面更多、更高，怎么和乔冰倩说？他和乔家又算什么关系？二来每次出事都让乔冰倩帮忙，就想着利用关系，何时才能自主并成熟起来？ 考虑半天，他形成了自己的解决方案：不回避！亲自去解决难题，为以后更大纠纷增加实践经验，为此他进行了精心准备。 2月4日下午，两辆上海牌照轿车，一辆虎头奔、一辆丰田佳美抵达公安局大院，参与下午各方碰头会。 负责迎接常天浩的干警一开始愣住了，压根没想到这么大排场——车上一口气下来6个人，常天浩还走在最前面。 “我是常天浩，这位是华东政法大学经济法专业硕士生导师苏教授，旁边是他的学生；这位是上海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高级律师杨律师，旁边是他助手，他们二位都是本公司法律顾问，也是这次会谈我的辩护律师和法律顾问；最后这位是本公司法务专员……可以让他们一起出席吧？” “好好。” 就在他们正要上楼时，李恒和律师也赶到了，看到常天浩这么大排场也楞了下，尤其是看到那辆虎头奔更一阵懊丧——要不是高洋，他今天也该坐上虎头奔了。他压根就不知道订的那辆虎头奔因为没及时付款而被经销商卖给了常天浩。 “常总！” “李总！别来无恙？” “哎，其他都好，就是这案子……” “我也为这案子烦心，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走走走，外面冷，上楼再说。” 早有人把情况报告给主持会谈的专案组组长马处，他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原以为从常天浩这里打开缺口容易，现在对方出动这么大架势，那今天场面就比较麻烦。但再麻烦也要解决掉，年底前结案才能交一份满意答卷不是？ 会议开始后他先代表公安局做发言：“今天把大家招来，主要是协调高洋专案最后处理事宜。根据昆明警方提供的线索和我局干警及高洋亲友辨认，确信犯罪嫌疑人高洋已在出逃途中身亡，根据《刑法》和《刑事诉讼法》，由于犯罪嫌疑人身亡且无其他共犯，本案刑事部分侦查、处理已告终止，剩余为民事纠纷。 与此同时，韩雪倒地流产事件与住宅所有权纠纷因与本案关系重大，也被专案组一并纳入会谈流程，共同解决。 首先声明，本局不对民事纠纷部分发表意见，更没有管辖和审理权限，邀请诸位到场纯粹是为各方构建会谈平台，希望诸位能友好协商解决；如果协商不成，请通过仲裁或民事诉讼等合理方式进行救济……” 于是各方代理人都一一发表意见，就连牛总也有代理人——虽然他是个人出面，但好歹有投资咨询公司的帽子。 意见如常天浩最初设想的一样： 李恒方认为新世纪管控不力，制度失去制约，要求连带承担合理赔偿； 新世纪认为常天浩在前次投机中与高洋利用公司资金不当获利，应予返还； 牛总认为高洋提交借条真实有效，同时还拿出了房产证，认为只有在高洋能确实控制的情况下才能获得，从韩雪的经济情况看根本无力承担； 至于常天浩的代理人，则以善意获得为抗辩——常天浩操作时并不知道高洋挪用，也没有危害新世纪，要求返还于法无据。 本来他还和两位顾问讲高洋涉嫌挪用他的资金的事，但顾问都劝他不能这么说：你说高洋涉嫌挪用，那岂不是说也“可能”或“应当”知晓高洋会挪用其他资金？这对抗辩有麻烦。 他虚心地听从了辩护意见，只字不提，实际他是知道高洋这茬的。 聘请法律顾问还有个插曲，本来常天浩考虑程程在财大念书，打算从那聘请1-2专家担任，但后来出任的是华东政法专家。事后回头想，也幸亏没请财大，否则程程要求常天浩多钻研学术，他转头又花5万一年去财大请硕导当顾问提供服务——这是故意示威来着？还是想说资本凌驾于学术之上？ 韩雪只有依依陪着，孤零零在会场，一言不发，她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于流产伤害，牛总也有关系，三言两语间变成双方争执后不慎倒地，这“不慎倒地”和“推搡倒地”显然性质不同，可你也没法证明就是人家把你推倒，所以牛总小弟拘留几天就释放了。 扯淡半天，各方都自说自话，马处面子有点挂不住，但又没办法，这么多律师、法律专家看着，万一他要有倾向性意见或者不合程序的规则被人抓到痛脚也是件麻烦事。 他几次想说，几次又欲言又止。 两小时后，常天浩坐不住了，悄悄朝李恒招手，示意他出来私下谈。对方会意，装出上洗手间的样子就出来了。 “李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拿到多少钱才满意？” “高洋挪走了83万，至少这个数必须给我……给我这个数，我就可以和其他两朋友交代！” “我给你弄100万，不过有个条件，你得帮我把那狗屁薛总监弄翻。” 李恒吓了一跳，低声道：“常总，你想干嘛？杀人犯法！” “你想哪去了，谁要杀人了？我是说我现在看新世纪不顺眼，要弄他个声名狼藉，让他们在钱塘混不下去。” “这倒是可以。”李恒眼珠子一转，“反正他们现在名声已经臭了，投资圈都知道他们会挪用客户资金，谁还敢来，再挤兑挤兑就该关门大吉了。” “那一言为定！” 回到会议室后，常天浩举手要求发言，马处请他开口。 “诸位，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头，我们是来解决问题，光吵架没啥用，我提个建设性方案如何？”众人一致同意先听他讲。 常天浩看了眼薛总监，问道：“如果李总放弃向你们索赔，新世纪还坚持要我返还么？” 薛总脸色一僵，问了问代理人后道：“只要李总一方当事人不再向本公司提出赔偿要求，我方可以放弃……” “好，我和李总来谈这协议。”常天浩转过头，“李总，高洋是我师兄，我们也曾经合作过一次，你索要补偿我能理解，我们是否能达成如此协议？” “我只想拿到补偿，至于谁出钱说实话我不在乎！” “那这样，你拆借500万给我，5个月后我还你600万，多出来的100万就算解决这件事的补偿。”常天浩拿出一叠房地产证，“本公司在上海拥有通天大厦全部产权，市场价值3000余万，可将部分楼层提供给你设立抵押……” 李恒明白了：常天浩要拆借一笔资金去搞投机，赚了钱分给自己。 他想了想道：“100万补偿本来够了，但500万我现在拿不出来，必须去银行借贷，需要支付5个月贷款利息和手续费，所以100万不够。” “你想要多少？” “拆借500万，6个月，还我650万！” 这家伙一扭头又加码50万，常天浩觉得自己还是嫩了点，刚才就应该私下谈好再上场的。但话都说了不能直接否定，便道：“这样太多，你得另外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常天浩指指小雪：“她比较可怜，无辜被卷入进来，毕竟我师兄女朋友。你们公司装修好的、100平方米房子送她一套，然后把人安排在你们公司工作，待遇适当照顾下。” 这等于额外又出去20来万，但送20来万房子和少20万钱对李恒来说不一样，他想了想答应了——其实刚才这50万也是留给常天浩做谈判回旋余地的。 “薛总监，李总已答应如此处理，你有什么态度？”常天浩冷冷道，“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们官司正常打，李总和你们的官司也接着打……” 李恒马上朝薛总监挥舞拳头，后者忙不迭答应了。 “马处，这样处理可以不？可以的话，我们等会就签署合同。” 马处很震惊这种方式，但常天浩开口，李恒和新世纪两家又都同意，那他乐得顺水推舟：“可以可以，民事问题各方面意见一致就行了。” 既然都谈到这份上了，韩雪的事也就顺带帮处理。 “小雪，我们也算有过几面之缘，师兄的事我很难过，但问题还是要解决，我给你争取了一套房子，师兄抵押的这套？” 小雪轻声道：“常总，您处理就好，我相信你。” 超哥交上去38万，房子算30万，昆明大火中抢救下来的残缺纸币还有12万……常天浩建议把这一股脑儿都给牛总，让他把借贷纠纷结束。 牛总苦笑：“常总开口我不能不听，不过就算这么多加起来也就只有80万……利息我就不想了，本金100万还缺20万，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你都让人流产了，赔偿一下不过分吧？” 牛总委屈道：“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现在就算交通事故案赔偿也没这么高，再加10万吧，还有10万就算兄弟给小雪赔个不是。” 这世道有钱就是大爷，别看平时牛总对人吆五喝六、不可一世，真见了李恒、常天浩这种有钱人，气焰无形中就短了一截。 在小雪旁边的依依想开口：当初他们两口子答应给高洋15万作为贺礼，她在想是不是自己拿出来填这个窟窿。 常天浩摇摇头阻止了，开口道：“要不也按刚才李总的办法。你出100万，3个月后我还你110万，你要抵押也可以拿出来。” “不用不用，常总这么豪气，兄弟感激不尽，就这么办。”牛总想，楼下那大奔价值就有200万，何必为一个区区抵押权而伤和气？有钱人要巴结才是！ “咱们先说好，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今后我师兄家人和小雪，你要保证不再骚扰他们。” “当然当然。”牛总赶紧赌咒发誓。 前面吵了半天，最后常天浩说了半小时就解决问题，马处目瞪口呆，不过这却可以顺顺利利结案。 从1月24日案发到2月4日解决问题，不过短短11天就查处大案，他觉得自己办事完全得力！ 也幸亏没听从某些人的馊主意，恐吓常天浩打开缺口云云，不然今天这玩笑开大了。人家一个法学硕导、一个上海高级律师做顾问，闹起来吃不了兜着走啊？更别说隐隐约约还觉得常天浩有其他官场关系。 签三方协议时，李恒和常天浩会意一笑，共同朝薛总监看了看。后者被这种笑容弄得一阵心惊肉跳，不知道有什么埋伏等着自己，但刚才都已答应，反悔他也不敢——常天浩是强龙，李恒是地头蛇，他还能翻天不成？ 结束后，跟随而来的两位顾问苦笑：“常总的处理方式……我们叹为观止。” 常天浩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让两位老师为难了。主要我也不想牵扯太多精力，高洋毕竟我师兄，不管有什么问题，死者为大吧。今后公司其他法律事务还是公事公办，不能每次都让我任性为之，今天我就……” “常总仗义！” 两位顾问认为常天浩大概和高洋关系密切，所以才有这举动，法律之外不过人情……人家自己都不在乎这100多万，他们作为顾问也只能感慨下。 依依搀扶着小雪出来感谢常天浩，常天浩叹了口气：“小雪，谁是谁非就不纠结了，今后好好过日子，找个好人家嫁了啊。如果将来还有心，清明去看他下，让他不要太孤单，我师兄是聪明人，可惜啊……一念之差！” 小雪泪流满面地告辞了。 傍晚时分，王慧玲打电话过来询问解决情况，很诧异他居然选了这种办法。 常天浩没多解释，幽幽道：“linda，绿豆投机中，高洋是死多头……” 第九十五章：豆-豆对冲 王慧玲疑惑道：“我知道你赚了你师兄的钱有些不好意思，又见人家女孩子可怜，想在从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给她，高利贷那10万也就罢了，就当做好事了。不过你给李恒这种人150万干什么呢？要不是苏老师他们回来说，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处理。” “你本来以为我怎么处理？” “我原来以为你会选择打官司，该咋地咋地，莫名其妙缠着你要钱，是欺负我们付不起律师费还是欺负我们找不到好律师怎么的？” 常天浩笑了：“你真这么想？” “真的，有问题么？” “不错，进步很大，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找人办事。” “找人我也想过，但这么大案子找人不好找吧？硬碰硬算了，硬碰硬不见得会输，就算一定输了，也就是100多万。” “挺好，到底当上总经理考虑层面不一样了，法律思维强化不少，进步很大，董事会对你表现很满意，要给你发小红花！” 王慧玲被他调侃的有些没底气，撒娇道：“人家要是说错了你批评啊……不要这样调侃我，你这么说我很慌知不知道？” “不，我是说真心话。”常天浩沉吟道，“我本来想回来和你详细说，不过你既然问了就把思路讲一讲。” “你说，我听着。” “首先，你看到的是160万要付出去，我看到的是600万要先进来，这笔资金对接下去操作大有帮助，通俗说法是钱生钱，我能用这600万创造出远胜于160万的收益，所以实际不会损失； 其次，李恒是钱塘地头蛇，当地投资圈关系很熟，人脉很强，息壤投资年后要大规模运作，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今天这场面和架势与其说是给李恒看，还不如说是给钱塘当地看，让他们看我的担待和能力，这160万里还包括了广告费。 我强调过一点，搞投资信心很重要，口碑也很重要，法律之上不外人情，动不动就打官司，你是客户你慌不慌？司法当然是救济，但只能作为最后手段，中美毕竟国情不同，不能一上来就是官司。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新世纪这么干我看着就是不爽，必须将他搞掉，我远在上海鞭长莫及，但李恒在钱塘，这就是我们的合作基础。所以他后来又改口多要30万，明显是问我要好处费。至于牛总这放高利贷的当然也是地头蛇，可用下三滥办法去折腾折腾那狗屁薛总监，回头我和他打个电话就行……总不能样样件件都我亲自出手吧？有些事我也怕脏了自己的手。” “30万？不是50万么？” “还有20万变成房子给小雪了。” “你倒挺仁义的，这波操作挺好。” “不仁义不行啊！说实话，我可以硬着心肠装不知道，但内心纠结一时半会消解不了。” 王慧玲掩嘴笑了起来：“道心不稳。” 小布尔乔亚·常自我解嘲道：“你看，我还没修炼到家，心肠还是太软，虽然我觉得比以前是硬多了，以前碰上薛总监这种人我就算了，这次非要他好看不可。” “我觉得挺好，你都和我说过，做大生意一定要有仁义——装也得装出来！刘备够虚伪吧，不照样很多人服他？”王慧玲沉吟道，“至于薛总监这种人，自然要还以颜色。” “其实我崇拜的是曹操，可惜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学不太来……” “你才多少岁？20岁就学这么老奸巨猾，我们怎么混？”王慧玲问，“不过这李恒是傻子吧，既然500万能拿回150万利润，那为什么不干脆贷个2000万拿回600万呢。” “第一，我不会答应；第二，2000万额外贷款对他来说风险也不小；第三，他没十足把握，就像我们操作上小账户和大账户是不一样的。”常天浩笑了，“这样最好，正好下一步可以引过来参与公司项目，年化12%的固定优先收益。” “具体你打算怎么操作？” “股票吸纳到多少了？” “差不多有1100万了。” “股票继续……下一步启动期货。绿豆行情最近有关注么？” “绿豆？”王慧玲听到“绿豆”二字气就不打一处来，“没看！都被我从自选品种里删除了！郑商所品种我一概不看！” “你说过再操作郑商所品种就把王字倒过来写的话……”常天浩调侃她，“现在打算让你倒过来写，干不干？倒过来还是王啊！” “你又调侃我，不会真折腾绿豆吧？” “不和你开玩笑。”常天浩提示道，“赶紧打开电脑看吧。” 王慧玲看完后忍不住“咦”了一声，事情确实出乎预料：她原以为经历118强平后，绿豆品种该是臭不可闻、无人问津了，但现实和预计完全相反。 从1月19日起，绿豆成交量和持仓量稳步上升，至1月28日gn007持仓量已达37万多张，到2月4日，7月合约持仓已突破5万，其他合约也出现持仓量上涨迹象。5、9、11月等合约加起来累计总持仓超过10万张。 她诧异了：“怪事啊，怎么会这样呢？这些人不长脑子么？还是都是健忘症，这样还玩？” “linda，你对人性有很大误解，爱赌是人的天性……鱼的记忆只有7秒，股民或期民记忆又能好到哪里去？”常天浩笑笑，“你和赌场较什么劲？开们了就去玩啊……就像有些场子，公安刚刚扫过就春风吹又生，还不是照样有人去玩？他们觉得扫过反而安全啊。” 王慧玲“咯咯”笑了起来，这逆向思维用得好。 “具体怎么操作？” “做多！”常天浩道，“由于目前持仓不算太大，所以不能和上次一样快速建仓，手法必须稳妥，和股票一样，7、9、11三个合约分批建仓，价格放在2450一线，明天开始逢低吸纳吧。” 王慧玲浏览了下新闻，发现现货基本稳定在2700-2800，期价已低于现价，倒是个做多契机。 这时她忽然理解常天浩说那600万资金有价值的确切含义了：现在绿豆保证金是10%，杠杆率直接比以前低一半，有更多钱才能办事。 不过对方第二句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这次操作还要设置弱对冲，做空大商所黄豆合约。” “空黄豆？”她愣住了，“黄豆从前年开始一直在跌啊，已跌掉三分之一了，还会再跌？” “会不会再跌我不知道，但想和你说个价差关系。假设同一亩地既可种黄豆，也可种绿豆，你如果是农民该怎么选？” “谁收成高种谁！”王慧玲想了想补充道，“不是说亩产，是指总收入。” “黄豆亩产700斤左右，通常比绿豆亩产高一半，也就是绿-黄两豆间理论均衡价格应是3：2。我研究国内有期货记录以来的所有价差，发现数值虽然横跨200-1800元，但均衡线在1000元/吨……” 王慧玲瞬间领悟：从农业价格衡量，绿豆比黄豆价格高是天性，高1000元左右符合常态，但现在期货价格中绿豆只比黄豆多200，显然处于扭曲状态。一般说来，扭曲必然得到纠正。 既然两者价差理论上应该朝1000元方向前进，那做单方向就呼之欲出：多绿豆、空黄豆。 或是绿豆大涨黄豆不变实现价差合理回归； 或是黄豆暴跌绿豆不变实现价差合理回归； 或是两者一涨一跌共同运动实现合理回归。 不论是早是晚，这均衡都会慢慢实现——常天浩做单布局就在赌这过程实现！ 这是他第一次在期货上建立双边对冲单，以往他都做单边，现在资金量大了，做单边对市场影响较大，再加绿豆持仓量不如以前那么疯狂，必须控制冲击力度，免得发生意外。做庄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明明可跟风吃饭猥琐发育为什么要跳出去被人暴打？傻么？ 他是来求财的，不是来赌气的！更不是来打肿脸充胖子的，韩军和冯亿谋被打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理论上完全对冲应该双边持仓大致均衡，但黄豆交易活跃度不如绿豆，所以适当减少，形成不完全弱对冲……整体风险度适当提高，便于有效提升资金利用率。”常天浩叮嘱道，“通天大厦里我抵押了500万房产给李恒，还有1000万和车辆等去找银行把授信谈下来，必要时可直接动用追加。” 后者立即点头应允。 至于为什么是剩余1000万而不是2500万，主要在于通天科技和开发商有三期分期付款协议，才付了第一期，自然要给人留下抵押余地便于合同履行。 常天浩最后交代道：“我这里一堆事，大概要10号左右才能回上海，考虑到公司用车需要就先让老周回公司了，反正我自己会开，这几天公司管理你多担待下。” 王慧玲笑了：“为体现公司人性化关怀，外地员工10号后放假，你也算外地，要不要也提前放假过完年再回来？” “我也想放假啊，可这么多事等着我呢，老师的骑士小说稿要看，《水浒群英传》的剧情方案要审，还要完成q版西游策划，实在忙不过来啊……” “事干不完的，慢慢来吧……”王慧玲娇声道，“我陪你就是。” 这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刚挂断没几分钟，陆筱敏电话进来了…… ps：下一章肯定404，直接放安全屋了，请相互转告便于浏览…… 第九十七章：外贸公司（第3000张月票加更） 激情终于退去，但一抹绯红还停留在陆筱敏脸上、脖子上，她伸出如藕般白嫩的手臂圈住常天浩的脖子，撒娇道：“你这个坏蛋！说是要谈事情，谈着谈着把人家谈到床上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常天浩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取笑道，“是谁刚进电梯就把我手臂紧紧抱住的？是谁在我烧水、洗杯子时从背后把我搂住，还说吻我的？啊！……不好！” 他想起炉子上还在烧水，大叫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厨房跑。 年轻就是好，要是40岁的身体在激情一番后肯定慢吞吞往里走，哪有这个冲劲？ 果不其然，不但壶里的水早就被烧干，在长时间猛烈空烧下，崭新的不锈钢壶通体变得通红，连最上面把手处的塑胶柄都快要被烧得融化下来。他手忙脚乱关掉煤气，又赶紧打开窗户和换气扇通风，把满厨房水蒸气给排出去。 处理好这些他才重新返回，抱怨道：“差点出大事！哎呀，好冷。”赶紧往被窝钻。 “对不起，是我不好……” “主要怪我。唉，怎么就没把持住呢？老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天终于领教了，这错误犯的可真不小……” 她“咯咯”笑了起来：“我有这么可怕？” 常天浩点头：“当然！魅力太大，我见犹怜，我大概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陆筱敏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胸口，怯生生道：“我这样算小三么？是不是很可耻？” 他叹了口气，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别说傻话，我连二都没有，哪来的三？” 他微妙察觉到最近自己心态发生了变化，以前和王慧玲在一起，不管怎么撩，底线还是能守住；但和程程分手后，底线就没控制住了，米凌君那次可以推说是醉酒，今天怎么算？别说醉酒，连一口茶都没喝呢！ 这堕落速度有点快啊…… 但在陆筱敏面前只能这样宽慰她。 “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不该缠着你，不该老给你打电话，不该老是说想你……但我就是克制不住。想看到你的人，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想听到你的声音……”她说着说着，两行眼泪又滑了下来。 常天浩轻轻搂着她，将她头抬起来，一边用枕巾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柔声道：“我能理解这种心情，所以你每次和我打电话，我都尽可能安慰你。我说过，只要我在，你不要担心，这一页终究翻过去了……至于以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顺其自然吧。” “听倩倩说你和雨诗分手了？” 常天浩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为什么啊？” 他言简意赅地把理念分歧讲了一通，无可奈何摊手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当然，也有点气恼，觉得我能理解她，她却不理解我。所以就这样了……” 陆筱敏点点头：“其实，这样的担心我也有。” 常天浩疑惑地转过头不知所以。 “我倒不是把搞投资和搞学术对立起来，而是对男人搞投资，尤其是高风险的期货投资有种本能的害怕。你知道么，我对高洋意见最大的并不是他和小雪这点事……如果没有其他，只是这些事，我反而能谅解他！” 陆筱敏幽幽道，“他去夜总会叫小姐，经常带不同味道回来，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就算不知道，也有人悄悄告诉我。但我从来没说他什么。不过他挪用、隐瞒这件事一直让我过不去，这根刺扎在心里很多年了，这才是根深蒂固的原因。他这样的动作让我害怕，很没有安全感，我永远不知道他会出什么事。纠缠个姑娘，上错床，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不至于蹲监狱，但他干的这些事一坐实就得关进去、身败名裂！所以我怕。” 常天浩呆了一呆，到今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陆筱敏第一次见面就抱着自己哭。当时他还以为对方格外脆弱、格外经不起打击。现在才知道实际上在陆筱敏得知高洋第一次挪用后，这柄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已时时刻刻笼罩在她心头，高洋挪用常天浩资金这件事一被她知晓，等于这把剑在她心头落了下来！ 最后虽然因常天浩救场，事情没公开暴露，但对陆筱敏而言已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 这才是她那天失态的根源：她整个人心态已完全崩溃，她对高洋的自我预言发展到了自我实现。高洋隐瞒30万财产是给这种自我实现加了一层更重的砝码，而小雪的故事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才出现如此奇怪的场面：昨天灵堂里小雪哭着向陆筱敏表示道歉时，她反过来宽慰对方：“小雪，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你和我一样是受害者……我们运气实在不好！” “听到你全力以赴搞投资，我也很害怕……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你和我说过的，投资不管翻多少倍，只要输一次归零就全结束了！这是我最大的不安感……我怕你重蹈覆辙。” 常天浩点头：“不要说你，我自己都有这顾虑，所以你看我不是在拼命搞其他产业？不是在想方设法购置资产，想尽办法在发展日常经营么？我就是怕在投资一棵树上吊死。” “这一点你比高洋强多了，他始终看不上其他生意，觉得天下就只有金融最好，甚至股票都不在他眼里，认为太没意思。你至少还愿意去折腾钢材贸易，愿意去看房地产，我妈听了你对你爸妈的交代，说你挺谨慎，一点也不冒进。” “投资够冒进了，其他再冒进真要翻船的，为对冲投资冒进，我打算开设其他路线和经营模式。”常天浩想了想，“这才是我今天想和你谈的正事……” “你说吧。” 她的手和脚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绕上来，这种“谈正事”方式又让常天浩想起了上次在宾馆里搂着他说“正经话”的场面，忍不住心旌荡漾，好不容易才收住心神道：“我想通过你爸的关系在钱塘办个外贸公司，拥有外汇账户和进出口自营权。” “办公司，申请外贸自营和外汇权大概没问题，但出口退税什么就麻烦了。”陆筱敏低声道，“这都需要人脉，而我爸很快要退下来，退下来之后说话办事就不太方便了。” “什么时候退？” “和他谈过话了，快的话五一前后，慢的话十月份人事调整。到时候他就是调研员去不去上班都无所谓的那种差事。”她叹了口气，“原本我爸还能多干两年，但高洋这事一出就不行了。” 常天浩愕然，随后又脸色凝重地点头表示理解：高、陆虽然离婚，但陆家当初秘而不宣，事发后才揭示有此事，这就难免被人误认为是在最后关头撇清关系而切割；退一步说，就算提前切割，你一个堂堂经济部门实权处长，连女婿这点事都管不好，怎么相信你能把单位那批手下管好？ 逻辑很牵强，但多种因素牵扯下再牵强也得认，这毕竟是不大不小的丑闻，组织也要考虑社会影响。当然上面还是讲人文关怀的，目前事态还在风口浪尖，不能马上对老同志动手，那太明显，太打脸，五月或十月份风平浪静之际再调整就好多了。 “没事，把资格申请下来就好。”常天浩解释道，“出口退税不是当务之急，关系畅通与否不重要；后面就算涉及，到时候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那我抓紧去办，钢贸公司退税已办下来了，估计年后市场会把款拨出来。”陆筱敏好奇地问，“公司申请下来后谁来管呢？难不成让你父母管？” “暂时空转，我自己兼任一下，适当时候打算交给你管。” “我？”她诧异道，“我在医院上班啊，不可能兼任。” “我有种预感，你在医院可能干不久了。”常天浩轻声道，“这两天流言蜚语不少吧？” “我……”一想到这，陆筱敏眼泪水没止住差点又掉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高洋这件事连同上次陆父住院内幕很快就传开了，连带小雪的名字也进了八卦圈，说什么样的都有。 有说高洋为能和陆筱敏离婚，不惜铤而走险挪用赎身的； 有说高洋为挽回陆筱敏，不惜铤而走险挪用想给陆家贡献厚礼的； 有说高洋和小雪合谋打算弄一大笔钱打算私奔的…… 各种各样荒诞不经的言论都有。 本来医院就是八卦聚集之地，逮住陆家这种家庭落难，不知有不少人幸灾乐祸这是人的劣根性，无从避免。 “你为什么都知道？”她埋在他的胸口，眼泪哗哗的，这些议论是她最近压力很大的一个重要因素。 “傻瓜，我关心你啊，这些事我猜猜就知道了，更别说背后还有高利贷煽风点火……还记得我说的话么？万一你翻船了，我管你一辈子。” 她把他搂得紧紧的：“我知道你对我好……” ps：96已躺在安全屋，鉴于老有人问安全屋地址，再发一遍，千万牢记啊，维新-公宗号：yywt2018。 第九十九章：以我为鉴 ps：编辑今天找我约谈，说本书距离404还有30里不懂30里是什么典故的，请查阅党史。 so，且看且珍惜，我已做好准备：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懂的自然知道我在说啥。 2月6日，寒冷的阴雨天。 一前一后两辆车子奔驰在沈半路上，向着半山公墓方向前进。 前面黑色的丰田佳美坐着陆筱敏和小虎；后面的出租车上，坐着超哥两夫妻和小雪。 这是仅有的，为高洋送行的人群。 气氛凝重而肃杀，只有小虎待在后座，喜滋滋摆弄着常天浩送他一大摞变形金刚，浑然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玩了一会，小虎开口道：“叔叔……哦……不，干爹，我爸爸去哪儿了你知道么？我问外婆，她只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陆筱敏的心猛地抽紧了。 常天浩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道：“你爸爸去国外出差了，要好多年才能回来。” “要多久？” “也不用多久，等你长得和妈妈一样高的时候，你爸爸就回来了。” 小虎吐了吐舌头，脸带犹豫道：“干爹，昨天叮当不和我玩……他说我爸爸是坏蛋。” “叮当是谁？” 陆筱敏道：“机关幼儿园的小朋友。” “哦……”常天浩想了想，“小虎，你妈妈是好人么？” “嗯，她是好人。” “你妈妈打过你么？” “打过……”小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陆筱敏，小声道，“我不乖她才打我的……” “老师有没有说，打人的是坏蛋？” 孩子重重点头。 “所以你妈妈是坏蛋喽？” “不，我妈妈不是坏蛋。” “你爸爸打过你没有？” “没有……” “那你爸爸是坏蛋么？” “不是！” “这就对了。”常天浩伸手点点自己的脑袋，“小虎，好人还是坏蛋，得要自己想，别人说了不算！记住了么？” “记住了，谢谢干爹！” 两行眼泪悄无声息地陆筱敏脸上滑落下来，她捂着脸想哭，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常天浩把纸巾递给她，悄声道：“这样下去不行，下个学期先给孩子办转学，然后让你父母也换住处，远离熟人……你不能禁止别人怎么议论，但可以让自己躲的远远地。” “我听你的。外贸公司的事我和家里打过招呼了，我爸同意了，说年后就帮你办好……至于我说要辞去医院的差事，他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不过股份他觉得太多了，有个5%意思一下就好。你肯当孩子干爹，他觉得很欣慰！让我好好感谢你。” “就25%吧……你爸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多的部分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吧。” “嗯。” 公墓很快到了，超哥将高洋的骨灰盒放进去，然后又让人用水泥封住，点上香烛、呈上祭品、点起中华、浇上一圈茅台，然后叹息着给墓碑鞠躬。其他众人也一一上前鞠躬，小虎虽然什么也不懂，但也感觉到了那种肃杀与静穆，不住往母亲身后躲。 随后超哥和常天浩又搬来一个大铁桶，把成捆的元宝放进去，甚至还让依依专门拿出了绝无仅有的特种纸扎产品百万美元和百万英镑…… 在熊熊烈火中，这一切都慢慢化为灰烬，超哥念叨道：“你喜欢搞投机……希望弄期货，我就多给你烧点，把子弹备得足足的，美元、英镑、人民币都有，等清明节我再给你烧点港币，想做内盘就内盘，想做外盘就外盘。钱不够你就给我托个梦，兄弟会过来给你烧，要多少有多少，咱们永不爆仓啊！在下面可别再挪用了，那真没人救得了你！” 常天浩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师弟来了，筱敏来了，小雪也来了……他们都不恨你，只是觉得你可惜了。兄弟，你看女人的眼光其实都还行的，书也读的很好，只是，来生不要再这么糊涂了。” 超哥说话时，常天浩一阵恍惚，他仿佛听到有声音在缓缓响起： “……被告人高洋，在1999年年初绿豆投机中亏损累累，挪用公司营业部资金补仓，后被强平，至案发之际，共有公款173万未能追回，给国有财产酿成巨大损失…… 鉴于被告人案发后能投案自首、认错态度良好，本庭依有关法律规定，予以从轻判处有期徒刑15年。” 他以为这是幻觉，其实这是高洋原本的下场，常天浩为什么没在重生前听到过高洋这名字，就因为如此。 历史当然会有所变化，但强大的惯性依然不可不提…… 他走上前去，低声道：“师兄，小雪的住房和工作，我都帮她落实好了；小虎今后我也会照顾的，你放心地走吧……” 看着常天浩的背影，超哥心情复杂。 公安局调解会议上常天浩的表现和对其他事务的处理，他当然表示感激。但再反过头来想，隐隐约约也有些对常天浩的埋怨：你既然实力这么强，几千万的身家，那天高洋给你打电话求救，你应该拉他一把。 再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开不了口：高洋上次挪用常天浩的款子，他自己都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呢？怎么能让常天浩继续借钱给他补窟窿？退一步说，常天浩也发了预警，说要及时止损，奈何高洋不听有什么办法？ 如果那次90万不是直接肆无忌惮的挪用而是和常天浩恳求帮忙，怎么会发展到后来连个转圜余地都没有的场面？ 真可谓一步错，步步错！ 所以，埋怨这种话，稍微有过念头就消失了。 最起码人家还关照了小雪，还答应帮你关照小虎，够仁至义尽了…… 分手之际，常天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超哥，听说你要回义乌老家去做生意，再也不碰投资了？我本还想请你去上海当操盘手的。” 超哥点头：“高洋这件事一出，我心灰意冷，这是我第二次心灰意冷。第一次是我做投机失败，大富大贵后又一贫如洗，连依依和孩子都顾不上就跑路，是高洋拉了我一把，否则我也家破人亡……这次后我就发誓，不再折腾投机了，只好好给厂里做做套保，弄些安稳工资。 但我见识总归有限，不知道那次经历和侥幸实际把高洋带上了歧路……他变成这样我有一半责任。他这次跑路不就学我的套路么？他以为只要他能跑出去，还有东山再起的日子……” 他蹲下去，双手捂脸，泣不成声：“我错了啊……我大错特错……我是反面教材啊……该死的人其实是我！我再不金盆洗手，我还想害死多少人啊？” 常天浩默然：这就没法劝了。 “小常……常总……将来千万谨慎，千万以我为鉴啊！”在依依搀扶下，超哥跌跌撞撞上了出租车。 常天浩挥挥手，和这位可敬的朋友告别…… 晚饭常天浩留在了陆家吃： 一来，前面钢贸公司就应该请陆家吃饭； 二来，现在又要联手搞外贸公司，作为合作双方，吃顿饭很有必要； 三来，他现在当了小虎的干爹，与陆家关系就不一般了； 四来，他和陆筱敏还有层没法说出口的关系。 饭桌上众人其乐融融，高洋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谁也不会再提了这名字将会逐步消散在记忆里。常天浩讲了一堆他在上海的工作和事业进展，另外又着重指出：将来会在上海和钱塘两地都设立公司，在同属一个集团管辖时进行利润调节和转移，以便争取更多的地方资源和政策。 陆父对这决定评价很高。 常天浩目前在钱塘多多少少有点行政资源，事业重心主要在上海，但他在上海缺乏这种必要的资源，所以合理进行调度和调节很有必要狡兔还三窟呐！ 告辞时，两人又在车里说了一会话，常天浩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差点忘了把这东西给你。” “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陆筱敏拆开一看发现是蒂芙尼的首饰盒，再打开一看，里面是枚亮晶晶的钻戒，六爪镶嵌钻石在车内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赶紧推辞：“天浩，不用……” “你把所有都给我了，而我除了一枚戒指却给不了你什么。”他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才是大坏蛋。” “你不是！”她紧紧搂着，低声道，“是不是坏蛋，我自己会想。” 他轻轻拉过陆筱敏的手，抚摸着无名指上那圈白色痕迹这里原来是高陆结婚后带着婚戒的位置。离婚后，陆筱敏把戒指取了下来，戒指取下来容易，上面留下的印记却依然在，想要消除可不容易。 在昨天坦诚相见中，他注意到了这一切，所以晚上特意跑了趟商城。 他轻轻把这枚蒂芙尼的戒指帮她戴好，柔声道：“这么漂亮的手不戴戒指，总感觉缺了什么……或许过几年会有其他人给你戴上，到时候你再把这枚取下来就好。本来考虑让你戴中指，想了想觉得不合适，还是放无名指……既然是坏蛋，那肯定是要占便宜的。如你想带中指，也可去换大一号。” “你让我戴哪个，我就戴哪个！我说过，我不在意形式，心里有我就行。” 常天浩笑笑，伸过去捏了捏她的脸：“今天就滋润多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还说呢，昨天折腾人家这么多次，腰都要断了……差点被我妈看出破绽。” “我下次不犯这种错误了……” “不要，我喜欢！下次还要。” 晚上睡觉时分，陆母忽然道：“老陆，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筱敏和小常关系不一般？” “他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 陆母摇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小常多多大年纪？认识多久？这就很好的朋友了？半年前我都没听筱敏提起小常的名字过。” 陆父皱了下眉：“你想说什么？” “你留意到筱敏手上的戒指了么？” “戒指？”老陆回忆了一下，“没留意……这玩意离婚后不就拿掉了么？我记得因为不太好拿，我还给她弄了点肥皂水才取下来的。” “不是那个……是一枚新钻戒。” “新的？” “对，是新的。我稍微提了一嘴，她心虚地说是她自己买的，因为手指上有那道痕迹不好看……” “哦！”老陆点头。 “但这是句假话！” “嗯？何以见得？” “上面钻石的克拉数很大，款式很漂亮，恐怕没3万块钱拿不下来……”总会计师用精密的逻辑道，“筱敏的积蓄全部买了股票，要不就付了首付，首付还有一部分是我给她的钱，她哪里来那么多钱买这么贵的首饰？” “你的意思是？” “小常送的！小常有钱，几万块钱毛毛雨。” “哦……” “另外你不觉得奇怪么，设个外贸公司，给筱敏25%的股份，还说让她当总经理，给她配奥迪……”陆母道，“就算你还在位置上，也不会下这么大血本，更别说你马上要退下来了。” 陆父继续点头：“这我也有点诧异，不过小常有钱，估计人家不在乎吧……你看那天他在公安局是怎么摆平李恒的。” “那不一样……”陆母继续道，“昨天小常一早就把筱敏接走了，下午才送回来，上来时她走路有点不自然，我还以为她拐了，结果她说没事。问她干了什么，她说和小常聊了聊工作和下一步打算，又出去吃了顿饭。聊聊天，吃吃饭能这样？” 陆父懂了：他又不是没年轻过。 “你再看啊，给小虎选个干爹没啥问题，为什么选小常呢？小常自己都还没结婚呢。单纯因为小常有钱？我看不见得……筱敏如果是爱钱的孩子，当初就不会看上高洋。” “呃……” 陆父继续点头，反问道：“所以？” “是不是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下？这万一……” “没有万一，只有一万！”陆处长观察问题敏锐性差了不少，不过分析问题、抓住重点的能力超过总会计师很多，“不用问了。问了也是白问，白想……” “可孩子才只有30岁啊。” “但人家小常只有20岁！”陆父缓缓道，“你不问，孩子们还能相处几年，你一问，小常下次就不敢来了。” “可这么空挂着……” “孩子大了，自己处理吧，总不能都我们包办。小常是重情义之人，亏待不了筱敏，会安排好的。”老陆缓缓道，“你看看女儿这2个月有笑脸么？只有今天小常来才有说有笑吃了顿饭，小虎看来也和小常亲。” 陆母点头。 “看破不说破吧……”陆处长道，“还有赶紧去找房子，小常说得对，换个环境！” 痛苦 最近这两天，写的很痛苦，类似《对冲》这种题材，我放开手脚写，一天写个3-4更，每天搞个万字更新其实是不难的，难就难在现在不知道如何写了…… 因为，你不知道屏蔽的尺度在哪里，每写一段文字就要考虑这会不会犯禁，那会不会触到g点…… 不能进行xxoo描写，这是老规矩，我懂，动不动扣上一个氛围性描写——比如两人躺着，搂抱在一起，这也不能写，特殊时期，这也忍了；现在是登峰造极发展到连犯罪分子的心理状态也不能描写了 比如高洋出逃的三条线路，他怎么抉择，删了——理由是，会教唆犯罪； 然后我在想，如果我后面写怎么投机、怎么坐庄，怎么拉升打压，怎么样判断引领市场投机者情绪，会不会过两天被按上教唆股市操纵罪？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我的读者都知道我希望能在起点把这本书写完，但如果这不能写，那不能写，我感觉，我恐怕真写不完了…… 我现在只想静静。 。 第一百章：最熟悉的陌生人 “程程，你瘦了……” 常天浩把手伸过去，想轻抚一下对方的脸孔，但程雨诗把头扭了一下，转开了。 他叹了口气，讪讪地把手指缩了回来。 他很清楚对方这表现不是害羞，是抗拒，发自内心的抗拒。 她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她的内心满是痛苦，这种痛苦通过一双眸子清晰地投射出来。 我知道你的痛苦，却不知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和解除你的痛苦。 2月7日，常天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一上午，盘点这半个月的荒唐，惊觉自己在感情和领域的下滑和堕落速度是如此之快，他给自己找了理由这是我失恋引起的。 直面自己是最痛苦的，尤其是要剖析灵魂深处那些缺陷、不足乃至于罪恶、肮脏、堕落等环节时，就更痛苦。 要评价一个人是否违法相对比较容易，因为法是已成就的、摆明的、公开放置在那里的，只要对照下去，就能判别是不是违法，违反到了多大程度。 但判断自我是否违背道德就艰难的多了，因为道德并没有明确严格的界限，不但每个人心目中的道德标准和行事准则不见得完全一样，甚至个人不同时间段、不同情形下的道德标准也是不同的。 干一件事，很多时候，重要的不是判断是否合乎逻辑，而是看能否说服自己。 所以，即便再痛苦也只能直面。 当然，脑袋里想的时候可以深刻一些，落在笔端情况又不一样了。 他重生前本科读历史，当然很清楚那些所谓的当事人一手材料的缺陷，他们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故意在文字上营造出种种曲折和感慨。最典型的就是《常凯申日记》，如果不看其他著作和材料，单看日记本身就会很同情常凯申，认为他在做这个那个时充满了不得已，充满了客观和环境限制，写就了情非得已。 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但内容都是说给自己听的真心话么？ 当然不是！ 因为常凯申从来不会写情非得已背后的权力逻辑，正如他在《日记》里写思念陈洁如时已抓紧机会在追求美龄，你可以解释说为了巩固权力而不得已为之，但事实上，常天浩看得很清楚，哪怕没有美龄，常凯申也不会再和陈洁如走下去了。 直面自己，最要紧的不是回避！ 盘点了半天，他发现自己依然还牵挂着程雨诗，这骗不了自己。正如进入贤者状态时，满脑子都是感情而不是。 想通这些，他还是想找程雨诗再谈一次，看看经过这半个月冷静，她的想法和情绪有没有变化？他不求对方半个月就直截了当把整个想法观念切换掉，这不可能，正如他自己也不可能切换一样。 他是想探讨双方有没有求同存异、有没有能小心翼翼相处的机会。 电话打给她时，她倒很爽快地同意出来，常天浩原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才能说服，没想到这么顺利，他内心隐隐约约还有点窃喜，以为这是个好兆头。 但等真见了面，他发现自己猜错了，程程对自己表现得很冷淡，很公式化。这种冷淡和公式化与他对沈飞的态度不一样，充满了惋惜和不解。 他想牵她的手，没成功——网站虽然操蛋，但牵手还是允许的，尽管手也在脖子以下…… 想搂腰就更不可能。 甚至于两人走在一起，她都刻意和常天浩保持着一定距离，不少于普通朋友的距离——像极了暑假两人有时在外面时故意保持的距离。 只不过那时保持距离是装给别人看；现在保持距离是在告诉他，两人距离有这么大…… 这样子没办法好好逛街了，所以他提议去咖啡厅坐坐。 坐下来本来想聊些风花雪月，对冲下尴尬的气氛。但没过多久，程雨诗就把话题转到他在公安局的场面来了。 他皱起眉头“程程，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你很怕我知道？” “我……”常天浩无言以对，勉强挤出笑容道，“这没什么见不得人，我只单纯觉得奇怪而已。” “有什么好奇怪的。”程程瞟了他一眼，“就算我不去打听，也会有人上赶着告诉我，毕竟，想看你笑话的人从来就不少。” 这么一说，常天浩就明白消息是从哪里出去的。沈飞母亲宋莉不就在市检察院工作么？这么大案子终止流程，必然市检察院要知情，那宋莉身为检察官肯定知晓内幕。至于他常天浩的名字，更被人牢牢记在心里，怎么可能不打听清楚？ 她一定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孟秀丽，不对，有可能孟秀丽自己也清楚，宋莉会特意挑程雨诗在场时时过来说。乔冰倩对沈飞态度的变化，宋莉肯定是清楚的，只要逮住沈飞一问，就又能把他常天浩的名字串起来。 这还不使劲往死里黑自己？ 他有些着急道“程程，事情真相不像传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好啊，你说，我听着。” 于是他把情况经过讲述一遍。 程雨诗点点头“别人没传错啊，他们讲的和你讲的内容大致一样，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很正常；而且你和我说的，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些细节。” 常天浩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故意“隐瞒”了什么。这让他很不安。 程雨诗讲了一通这个案子，用她从《法理学》和《民法通则》学习角度来理解的想法“连我这样才读了一个学期法律的学生，都知道新世纪公司这么牵扯你很牵强，有一说一，你完全可以去辩，可以去打官司，可以诉诸法律……但你没有。” 程雨诗轻轻道，“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据理力争，为正义和理想而抗争的常夫子！” “轰”地一下，他脸色变得惨白。 “你带了苏教授、带了杨律师、坐着大奔而来，上来就很有气势，最后硬邦邦用160万把所有各方的嘴都堵住了，并解决了问题，显得你很有把握、很有底气，很从容……”程雨诗似笑非笑望着他，“这就是资本的力量？这就是你追求事业想要达到的成功和把握？还是说，资本对人的异化已发展到连你也不能抗拒的地步？发展到总有一天你终将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的地步？” “我……”他无言以对。 程雨诗说的是实话，他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场面——他不想要什么正义，他只想要在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前提下的问题解决！ “在这个案子中，你是常总，和李总、薛总没什么区别，都是来解决问题的。”她冷静地评价道，“当然你比他们有人情味一点，你顺带还帮了小雪一点忙，这是你为数不多的闪光点。如果你没有这个闪光点，我今天都不想见你。” 他脑海里迅速涌现出一句话“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讲利弊……”，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了，平时开玩笑时讲这句可以，今天说到这么严肃的份上，再把这句话拿出来，场面一定会失控。 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和程雨诗来争辩是非对错的。更何况，她也没有说错。 程雨诗叹了口气“我原来还有幻想，幻想着你大概和他们不同，就算是追逐资本、追逐金钱，心中还会有正气，眼中还有正义……但恕我眼拙，我看不出来。” “程程，事情很复杂，我……” “你有苦衷我知道，但因为有苦衷就不坚持了么？”程雨诗咬了下嘴唇，轻声道，“我也有苦衷，你能坚持么？” 谈到这里，他不能再谈下去了，只能关心他的近况，但就是这句“瘦了”之后的举动，后面的场景也很尴尬。 常天浩只能神情黯然地将她送回去，甚至都不知道告别的话该怎么说。 分手离开时，一路刻意和常天浩保持着疏远关系的程雨诗忽然扑过来抱住他，他本来以为她发泄完后思绪会有转弯，不料，从程雨诗口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天浩，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见你一次，便痛苦一次！” 说完这句，她快速松开了手，跑回家中，“砰”地一声把门关死，只传出隐隐约约的哭声。 常天浩无可奈何，叹息了半天，想起给沈丽丽打电话，让她劝一下程雨诗，不要太伤心了。 丽丽答应帮他关照一下程雨诗的情绪，打电话过去劝道“雨诗，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还爱着他……天浩其实也爱着你，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要把彼此伤害得这么痛苦？” 程雨诗哽咽道“就因为我还喜欢着他，所以我不忍心见他变成这样……丽丽，你知道么，世界上张总、李总、王总很多，不缺他一个常总，可我喜欢的从来不是常总，我喜欢的是常夫子……但常夫子这个人正在慢慢死去……我少看几眼，他就还能在我心里多活一阵子！” 沈丽丽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安慰了几句就把情况和常天浩实话实说了。 常天浩明白程雨诗为什么不想见自己。 她不见他，脑海里的印象和记忆还是那个常夫子，偶尔还带着小布尔乔亚的俏皮与诙谐； 见了他，接触了他，就只剩下异化的常总。 亲手打碎自己的偶像是痛苦的，这过程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种结果是理解并接受。 正如重生前高中时代的常天浩把米凌君幻想成自己的女神，优雅、知性、成熟，富有魅力，让他在清醒状态下对女神生出任何男女之情，他都会觉得那是种罪恶！ 这一面真实么？ 当然真实。 但，那不是全部！ 因为重生缩小了心灵差距，因为事故让两人穿透后，他才发现女神其实也是小女人，她渴望安慰，内心敏感，时而惶恐时而错愕，更不必说还有离婚后的脆弱、孤独和害怕。 打碎了偶像，他消解了崇拜，获得了其他。如果还当她是偶像，他断不敢搂着她，贴着她，和她说悄悄话。最起码他现在打电话给米凌君，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吞吞吐吐开口，如同手足无措的校园男生。她回应时，也不会再有居高临下、如指点学生和孩子般的俯视，就算偶尔板起脸孔训他几句，也是出于玩笑和惯性，无伤大雅，反而显得关系更加亲密。 也幸好打破了这种幻想，否则一边是穿透，一边还是崇拜，那是要人格分裂的，那样常天浩一辈子都会生活在亵渎的阴影中。 第二种结果是无法理解更难以接受。 这就是程雨诗目前的场面。 她无法接受常天浩的变化，常天浩追逐事业放弃学术对她是第一个重大打击；常天浩被资本和功利主义异化，对她是第二个重大打击。 她认识并接纳的常天浩的那一面，当然也是真实的。 但，同样不是全部。 他很想问一句“你爱的是我，还是爱的是你幻想中的我？” 但最后没敢问。 因为他知道注定得不到答案。 他和程雨诗，终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在心灵上变得愈发陌生…… “…… 心碎离开 转身回到最初荒凉里等待 为了寂寞 是否找个人填心中空白 我们变成了世上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 各自悲哀……” 躺在车里，他情不自禁哼起了elva（萧亚轩）的成名曲……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时他才惊醒，这首歌要到今年年底才会出道！ “天浩……你还在钱塘么？”话筒那里传出的是乔冰倩的声音。 “我……在。”他犹豫一下道，“你消息很灵通啊。” “我当然灵通啦，你一回钱塘我就知道了。” “我……” “好啦好啦，好好编个理由想办法怎么搪塞我吧……不然就要请我吃饭。” 常天浩无语“直接请你吃晚饭吧，真编不出来。” “什么时候兑现呢？上次某人说放寒假大概5-6号回来看我，我等啊等，发现今天7号了，我在想，要不要把家里的挂钟再拨回去，装作今天还是6号呢？” “不用，就今天晚饭吧，等会我来接你……” 。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更新完第100章后，我就在思考“国破山河在，今后怎么办”的问题，一边是残缺不全的书籍目录、屡写屡屏、不知规则与g点在何处的现实；一边是尽可能用自我完善、自我发展、严肃全面来描绘情节的期待…… 感觉整个人很纠结。 下午有作者联系我，告诉我不但目前起点国内金融类小说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还告诉我，编辑已不允许再开新的金融类书籍。 我才愕然回首，本书距离404还有30里真不是夸张…… 雷霆雨露、莫非君恩，就目前这场面，只能感慨一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所以，暂时打算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自529开始，暂在安全屋更新，起点这里暂停，保存革命火种，等待时机好转，望诸君相忍为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安全屋地址请关注威信公宗号yywt2018或yywt2017，进入阅读平台查找《对冲》补充专栏即可……两个号都请关注下，毕竟狡兔三窟，互有备份。 时竹泣血申告，望各周知，不胜感激涕零…… 。 第101章：乔冰倩的创作 ps：已在安全屋看过的读者不必重复掏钱，这里会按标准尺度进行处理，现在起点和编辑也是焦头烂额，我就自觉不添堵了…… +++++++++++ 湖畔餐厅包厢里，常天浩静静地坐着，呆呆地望着壁画出了神，连乔冰倩什么时候进来都没留意到，直到一双温柔的纤手从背后蒙住自己的双眼才从深思中反应过来。 “猜猜我是谁？” 不用猜，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乔冰倩。 常天浩微微一笑，没直接喊破，既然对方和自己开玩笑，那就顺带一起开一下。 “我猜，是美丽动人的田螺姑娘。” “错了，再猜！” “莫不是超凡脱俗的小仙女？” “也不对！接着猜！” “那就只有集上述优点于一身，外加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助人为乐的乔冰倩了。” “嘻嘻，总算猜对了！”她“咯咯”笑着松开手，到他对面坐了下来，“你这张嘴太甜了，迷死人了。” 常天浩笑笑：“油腻么，谁不会，我以为你会说恶心来着。” 她眉头一扬：“才不会呢，除非你敢告诉我，你净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是否言不由衷，我说了不算，得你自己看。”常天浩笑道，“这是你给我的说法。” “我刚和你开玩笑的。” “我刚和你说的都是当真的。” 乔冰倩又笑了。 开玩笑也好，当真也好，这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在她眼里，这就是常天浩比沈飞可爱的地方。蒙眼睛这种事，她当然也在沈飞身上实践过，后者给的回应永远只有两个：第一，把手掰开然后说别闹了；第二，我知道你是倩倩，可以把手拿开了吧？ 像常天浩这么玩的套路，她没遇见过。当然也不可能总有机会遇见，总不能她乔大小姐逮到一个男生就扑上去蒙眼睛吧？那可太吓人了。 “你刚才一个人静静地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静静。” “静静？” 常天浩停顿了一下，搪塞道：“在考虑公司几个项目和下一步投资计划在年后如何实施开展。” 本来他说接乔冰倩过来，结果后者说她需要先洗澡换身衣服再出来，有司机会送，不用他来接，让他订好位置就行，但等待时间会长些，常天浩没有坚持，省委家属大院他还不认识呢。 所以，在包厢等待的时间里，他依然还思考下午与程雨诗会面的场景，忍不住长吁短叹、暗自神伤。 程雨诗问的问题切切实实戳到了他的痛处：这世界上其实并非没有据理力争、坚持正义的常夫子，重生前他就可归于这类型。但下场是什么呢？是被打击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最后落个中年裁员的下场。 为什么会和前妻离婚？最重要就是两人走的道路逐渐出现裂痕。 最初结婚时当然爱情满满，常天浩沪江大学硕士毕业后进了金融机构，看上去又一贯有才，似乎前途光明。前妻比他小2岁，人民大学硕士毕业后进了跨国外企当人力资源专员。最初几年，无论收入还是社会地位，都是他高于前妻。 但工作8-9年后，差异出现了。常天浩的个性使他原地踏步，除一个资深分析师头衔什么也没捞到，不断被后进之辈超越。而前妻步步高升，离婚前夕已是中国区人力资源总监，双方差距一下子就拉大。 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她指责常天浩不知变通、不识天数：0好几快40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动不动怼领导，也不和客户吹吹拍拍，以至于万事蹉跎、一直上不去？好端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非要做傻事？ 这日子发展到后来，就变成常天浩明明一早回家，却要缩在车上躲避，外企明明没有那么多工作压力，前妻非要在公司折腾到很晚才肯回家。同床异梦这个词，确实是无尽写照。 最后终于平静地走到协议离婚那一步。分手后，痛定思痛的常天浩倒是不再怼领导了，但这又有什么用？印象已经形成，来不及了！ 前世因为“据理力争、坚持正义”而离婚，这次因为没有“据理力争、坚持正义”而分手，他都不知道命运给自己开了什么样的玩笑。 所以他刚才一直在沉思：到底是自己重生后矫枉过正，还是两次都没遇到对的人？亦或者都是自己没处理好？毕竟革命导师说得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现在就有点形而上学，不是德国辩证法的路子。 这问题没想通，乔冰倩就到了。 听他说在考虑工作，乔冰倩笑着摇头：“你没说实话，你刚才在想雨诗吧？” “没有。” “没有？”乔冰倩笑笑，“要不要和我赌咒发誓来一个？你敢赌咒我就敢信！” 他不吭声了，何必自己骗自己呢？只心虚道：“何以见得？” “下午和你打电话时，你的声音和语气和奇怪，像极了被打击一顿的样子，慵懒、沮丧而又茫然，完全不像以前那样轻快，这是疑点之一；我进来这么大动静，你居然没发觉，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这是疑点之二。从我对你的了解来看，工作和事业对你而言举重若轻，我猜只有雨诗能让你这样。本还不敢完全确定，刚才又唬了你一下，还没怎么用劲就唬出来了，不过你心情还算平静，心理素质也过硬。”乔冰倩笑道，“我蒙你眼时，你居然一瞬间就调节过来了，还能想着和我开玩笑。” 都说到这份上了，抵赖还有什么意义，常天浩只好道：“好吧，你说对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正确，我不是在想她，我是在想我们怎么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最熟悉的陌生人？”乔冰倩愣了下，随即赞道，“挺有韵味，挺好。愿意和我谈谈雨诗么？我虽然知道她名字，但不熟悉，我一直很好奇被沈飞和你念念不忘的女生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常天浩苦笑一声：“别了，这种场合讨论她我会很尴尬，下次容我梳理梳理再和你讲。” “那我们换个其他话题。”乔冰倩拿出一本a4大小的画本，轻轻递过来道，“这是我根据你的文案创意最近创作的作品，你看下是不是符合需求。” 常天浩迅速翻阅起来，前几张是《水浒群英传》游戏的内容，描绘了《水浒传》前期几个重点场面，包括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林冲风雪山神庙、晁盖智取生辰纲、武松打虎等重要场面，后面是q版西游的卡通大头造型，既有唐僧师徒4人，也有云霄殿一干人等和特色妖精。 “《水浒传》这几幅画我主要参考了两大作品，一是人民美术出版社的《水浒传》连环画，还有是水浒传系列主题邮票。在我看来，连环画内容因为是黑白勾勒，过于写实，放在游戏中需要进行变幻调整；邮票内容倒是彩色，但风格略微有点扭曲，相对前卫，老实说一般人可能欣赏不来……所以整体上进行了折中处理：总体写实，场景略有虚化便于游戏运用。” 谈论画时，乔冰倩又坐了过来，凑在常天浩身边，一边翻页一边和他讲解细节：“至于q版西游，因为本来就是神话人物，莫衷一是，发挥余地较大，我参考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大闹天宫》，又借鉴了日本《七龙珠》漫画，还有光荣公司几款游戏的场景和宣传画，什么《三国志》、《曹操传》、《信长之野望》都看了一遍，整体风格偏日漫……当然可能学的不太像，毕竟我以前没画过日漫，我主修是油画，打功底用的是素描和写生，这也是写实为主。” 她凑在身边时，常天浩只感觉阵阵幽香往鼻子里钻，没弄明白是什么香水。再仔细打量一下她今天的穿着，发现她下身穿了条紧身牛仔裤，小腿笔直、纤细，上身穿了白色修身毛衣，胸、腰衬托得恰到好处，比起王慧玲和小琴而言，本钱当然没那么厚，若比起还没长开的程雨诗，却又成熟几分。外面一件驼色羊绒大衣，不过大衣在落座后已挂了起来。 不同于米凌君的优雅、知性，也不同于陆筱敏的成熟、明艳，更不同于王慧玲的妩媚、性感，也和程雨诗的单纯、宅系不同，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青春活力，却又不会让人有肉欲方面的联想。 他收住心神点头：“倩倩，你画的非常好。我从一笔一划间看到了你的用心和专注，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从中读懂了很多内涵，回头就和公司几个美工组沟通。” 乔冰倩捂着嘴笑道：“你又在说言不由衷的话了。我才大一，什么设计经验也没有，更别提游戏美工这种专业工作。我给你看，其实是想询问我有没有资格去你公司打个下手当实习生的，不是让你拿我作品去和人家指点的，那真贻笑大方了。” 常天浩轻轻翻阅道：“论手法、技艺的成熟和完整，你确实还不够专业；单论用心程度，你远远超过了他们，他们只是一份职业，你却是在创造。” 说这句话时，他又下意识翻了两页，手指搭在乔冰倩的柔荑上，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温度和细腻后，他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挪开，冷不防对方已主动抓住了他的手。 乔冰倩笑嘻嘻道：“在上海玩的那天就拉过我的手，今天反而不敢了？还是我变得让你害怕？我知道你不是个保守的人。” 听这句话，他尬笑起来，觉得手缩回去也不是，反过来拉着也不是。 在上海玩时拉着乔冰倩的手，只是无意识行为，纯粹把两人当朋友逛街，就像他可以大大方方拉着沈丽丽的手，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因为彼此都没有非分之想；可今天这场面下再拉着对方的手，味道和气氛就不一样了，傻子都能听出来乔冰倩言语后的含情脉脉。 “倩倩，我。”他把手抽了出来，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悄声道，“我……我还没习惯。” 其实，别说牵手，现在就是搂住吻下去他也能做，有什么好担心呢？ 但他内心就觉得对这样清纯的姑娘不要用这种手段，他认为自己最近在感情上堕落太快，需要收敛。又不是没见过女人，难道时时刻刻都要想着揩油占便宜？ 没错，现在主导常天浩的是贤者时间。 那天和米凌君的激情一夜算是把重生后积压的堰塞湖开了个口子，而前两天与陆筱敏那六七轮算是把子弹彻底打空了。后者在床上婉转呻吟的娇媚对他刺激特别大；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饥渴已久。用陆筱敏自己的话说，在国庆后高洋就没碰过她——他的公粮都交到小雪这里去了。她也积压忍耐4个多月了，更别说中途到上海两人会面那次，她的被常天浩撩拨起来一多半，最终是硬生生压抑下去的。 医生嘛，对自己身体还是很熟悉的。 这才是饮食男女的风格……而他和乔冰倩之间显然不是。 所以不想这么做。 乔冰倩笑了，她看得出来：常天浩绝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也绝非不解风情的愣头青，他还是有底线的。 他想念程雨诗才正常，如果他见了自己后一脸决绝，对这段感情一口一个指责或痛骂，那才让人心寒。 常天浩这种恋恋不舍，心痛、黯然神伤却又在面上伪装坚强、不是逮住机会故意诉苦的表现，符合她对常天浩的预期和认识。 不能对他施加太多压力，那只会适得其反，但也决不能无所作为，那就太消极了。该是自己碗里的他跑不掉！ 她本来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哪想到才一个学期才结束，常、程两人就要分手，真是天助我也！她可以骄傲地宣称：这结果我什么作用力也没施加，我只单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等着而已。 两人静谧沉默间，服务员呼啦一下子把菜上齐了，算缓解了刚才不大不小的尴尬。 第103章：内心的开脱 吃饭时，两人闲扯了一堆。 常天浩问：“你舅说起我了？” “对啊，表姐夫……不对，高洋这件事因为涉及到表姐，我们都挺关心，舅舅也是上上下下在帮忙奔走，然后还讲了你在公安局的表现，所以我才知道你回来了。我以为你回来处理完事务会给我打电话，所以就痴痴地等。4号等到5号，5号等到6号，要不是今天休息天表姐带着小虎过来玩，我都差点……” 说这句话时，乔冰倩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实际陆筱敏在和她敲边鼓，告诉她常天浩人在，且情绪有些波动，让她抓紧时间主动出击。 常天浩被说的有些尴尬，为掩饰这种局面，他赶紧从包里拿出首饰盒，将蒂芙尼的手链递给乔冰倩， “其实我的感谢在这里……” 乔冰倩笑笑：“不用这么隆重，我其实就跑了一趟，重点还是你那盒子。” 她故意说盒子，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常天浩在滨东送出去的盒子里大有乾坤。 “滨东是滨东，这次是这次，比如你这几幅画，这么用心，我是不是也要感谢一下？” “真送我？” “当然。” “好！那我就收了。”乔冰倩把首饰盒推了回来，又把手伸了过来，笑道，“帮我带一下……” 因为桌子比较大，她手伸过来，常天浩手再伸过去有点不太好操作，她干脆站起来直接坐到他身边，然后才把手伸过去。 就在常天浩心无旁骛地帮她佩戴时，她头一歪，整个人都靠在他肩膀上，常天浩假装不知道，轻轻把她手举起来，称赞道：“真好看。” 她柔声道：“其实我更盼着这是你过两天送我的礼物……” 过两天是什么日子他当然知道：马上就是214情人节了，1999年情人节正好是年二十九。 常天浩没吭声，想了一会才笑道，打着马虎眼道：“新年礼物还没准备好，过段时间补送……” 嘴上是这么说，但人家女孩子都讲得这么直白了，他又不是傻子，不可能听不出弦外之音。再没点回应就太伤人心了。吻是不能吻的，他把手伸过去，悄悄搂住她肩头。 对他的动作，乔冰倩非但没有半点抵触，反而有一种很享受的感觉。 她半倚靠在常天浩肩上，然后举起手腕仔细端详了手链一番，似笑非笑看着他道：“好像表姐的新戒指也是这牌子。我说怎么你年轻轻的就成了小虎干爹，还和表姐合办公司，原来你们关系真不错，品味也接近。” 这句话如惊雷一般把常天浩给砸醒了，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陆筱敏总不能连床上那点事都告诉她表妹吧？那可真是糗大了。 这一点他的确想多了，陆筱敏绝不会说这话，甚至戒指她也坚持是自己买的，不过常天浩成为小虎干爹确实是最大的破绽。他给陆筱敏股份、送礼，都可以理解为表示感谢，唯独干爹这件事不好解释，毕竟他太年轻。 可偏偏只有这层关系他才能相对比较自如地出入陆家，比较自如地和陆筱敏见面、相处，所以由不得乔冰倩多想。 看着他变得窘迫，乔冰倩噗嗤一声笑了：“小时候我跟在表姐后做跟屁虫，大了她是我闺蜜，我们聊得比较多的。大人很多情况不知道，我都能和她私下讲。她来上海找你，我很清楚，包括你和她讲的止损，我也深表赞同。说实在的，她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你，没你帮她当机立断，她下不了这狠心，而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所以什么忙也帮不上。” 常天浩松了口气，心想：陆筱敏怎么没感谢，都感谢到床上了，甚至愿意一辈子躲在背后这种话都讲了，还能让一个女人怎么感谢？这种荒唐肯定不可能维持很久，但多少是个顾忌。 九点半时，他将乔冰倩送回了家，下车时，两人热烈拥抱在了一起。 相拥时，乔冰倩悄声问：“你会喜欢上我吗？” 常天浩点点头：“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我从没有抗拒过，我只是担心伤害你，因为你知道，我有很多……” “缺点”两字还没说，乔冰倩用手把他嘴捂住了：“不许老用这句话搪塞我，找个好点的理由。” “让我好好想想怎么说。怎么做更重要，说只是一方面。”常天浩低头贴了下她的脸，嘴凑在他耳朵边上柔声道，“倩倩，不管我们最终能不能在一起，我都很欣赏你，很喜欢你……超越朋友之外的欣赏和喜欢。” 乔冰倩笑了，将他抱得更紧，然后很快又彼此心照不宣的迅速分开。 这一晚上相处下来，相比普通朋友肯定是大大突破了，但谈到男女朋友关系，却还有些踌躇。 他忽然觉得，乔冰倩要比自己想得要复杂的多，她父母这边是一层；她与陆筱敏的关系是第二层。如果选她当女朋友，会面临其他问题。 他得好好考虑，可不能再荒唐下去了，那才真是害人。 当他返回住处时，程家两口子正躺在床上在议论他。 “老程，你知道诗诗和小常之间的事么？” “知道一点，她大概和小常分手了。” “你很镇定？” 程卓然笑笑：“他们谈恋爱时我就说过，不鼓励、不支持、不反对，这还能不镇定？” “但情况又和一般人不同……诗诗问了我一晚上。” “问什么呢？” “挪用公款罪！” “你怎么回答的？” “我还能怎么回答，《刑法》84条写的清清楚楚，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挪用公款归个人使用，数额较大、进行营利活动的直接构成挪用公款罪……炒期货、炒股票都是营利活动，无论是否退还都构成犯罪，当然，退还不退还对量刑有影响。营利所得要全部归公。” “这好像指向性很明确。” “说的就是高洋这案子。不过我和诗诗也解释了，新世纪公司不是机关，只是国企，如果是一般员工，还不能直接参照这条，当然高洋是中层干部又是营业部负责人，他可以参照国家工作人员进行比照，适度从轻……” “这没问题，然后呢？” “然后她就吞吞吐吐问小常的角色了。”孟秀丽叹了口气，“我告诉她，小常不是他们单位工作人员，也没这个机会，所以绝不可能是共犯。同案里连那个韩雪都不认为是共犯，小常怎么可能是？然后她又接着问我：假如小常明知高洋是挪用公款而帮助其盈利，同时获得个人利益，是否要追究？追究的话，是否以所得没收为结果而不及其他。” 程卓然眼神锐利起来了：“你怎么回答？” “我说情况不能这么简单讲。首先你没法证明小常是明知，虽然高洋是他师兄，但挪用这种事何等保密，高洋连身边人都瞒着，怎么会和小常说；其次，也没办法证明小常应当知道，因为他还操作过代客理财的账户，从这个逻辑出发，他完全有理由将其当成是一般的代客理财账户——这不违法；最后，就算小常是明知也分润到了利润，他毕竟在民事部分也承担了150万赔偿，算基本把这件事给了结掉了，追究他的责任有点过于吹毛求疵。说句实话，这种不是政府机构的挪用案子，如果原单位不愿意折腾，再加上款子确实也没少的话，我们日常基本是不告不理的……” 孟秀丽愤愤道：“还不是宋莉又上门来搬弄是非？明明知道小常和诗诗在一起，非要和我讨论这个案子，还当着诗诗的面说要请教我……请教是假，含沙射影攻击小常、挑拨离间才是真……不就因为诗诗不喜欢沈飞么？她一个做长辈的至于这样？我碍于面子没发作，其实早就不耐烦了，恨不得拿把扫帚把她扫地出门，有多远滚多远！” “你对宋莉意见很大啊。” “当然，孩子间的事，自己处理，犯得着她亲自跑过来么？再说，你看看她当初是什么嘴脸，现在又是什么嘴脸？不就是知道小常事业很大、赚钱厉害，为人又成熟稳重讲大局，一下子把沈飞比下去了么……” “看来你很喜欢小常……”程处长揶揄道，“我记得法官大人原来是看不上个体户家庭的孩子的。” 孟秀丽白了他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个体户我当然看不上，可常天浩现在这架势还是普通个体户么？ “你呀……”程卓然摇头，“还是和宋莉一样，功利主义当头。” “我怎么功利主义了？小常没做错什么……退一步说，他钱其实也交出去了，挺有担待的孩子！说不定小常心里在想，与其被纠缠上那个挪用不挪用这种不好听的名词，还不如爽爽快快交钱。同样是交钱出血，名声也重要吧？”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对小常的评价，你不觉得这半年你变了不少？一开始我说小常不错，你不是很情愿，现在反过来了，我不置可否，你却一脸热衷。”程卓然笑道，“小常这阿姨长阿姨短，又是阿胶人参燕窝，又是化妆品香水礼品的糖衣炮弹看来把你打倒了。” “瞎说什么呢？人家小常人懂事、长得帅气儒雅、有学问、有事业，为人谦逊有担当，我看了喜欢不行么？这就糖衣炮弹了？这叫人情来往好不好？你少给我扣帽子。” “那为什么诗诗要和他分手呢？” 孟秀丽语塞：“也不能完全说分了吧……至少诗诗没这么说，她只是单纯不开心而已。我觉得她有点……怎么说呢？” “说啊……自己女儿有啥不能说的。” “她有点儿理想主义，大概我们以前引导、保护得太好了，她满脑子都是理想化东西，不知道这社会是错综复杂的……小常比她成熟多了，诗诗还太幼稚。但我又不能劝。” 程卓然摇头：“其实我和你相反，我并不认为诗诗和小常之间是因为这件事闹分手的。” “那为了啥？总不能一点小别扭就闹分手吧，那也太不成熟了，再说小常对诗诗是挺包容的啊，我只见有诗诗撒娇的时候，从没见小常有什么任性的时候。” 程卓然叹了口气：“你看问题和诗诗不一样。诗诗找男朋友，不是看家庭条件，不是看有钱没钱……如果这样，她不早就和沈飞在一起了么？小常吸引诗诗的，是学问、涵养和风趣，并不是有钱。你看诗诗和你扯小常赚钱的事么？反倒是你要去八卦人家那几千万是怎么来的，感觉不可思议……” “这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吧？” “还有，诗诗问你这件事，在我看来也并不是一定被宋莉影响……假如她这么容易被别人影响，这份感情怎么维持？还不得天天苦恼不已？” 孟秀丽点头，反问道：“那她晚上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她想知道两个答案：第一，从法律的层面来判断，小常有没有问题；第二，从道德的层面来判断，小常符不符合……” “道德也没问题啊。” 程卓然摇头：“错了，女儿的道德标准或道德洁癖比你高。” 孟秀丽忽然回想起来，程雨诗在和自己探讨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为什么他在填平窟窿后不收手而要继续干呢？ 这句话别人听了会莫名其妙，但常天浩懂：这是程雨诗在指责自己，高洋挪用那90万当然可恶，你要拿回来也天经地义。可你拿了回来，也把窟窿填平了，为什么还要再继续操作？ 难道你不知道里面潜伏的问题？ 你为什么就不能收敛一下，不要掉到钱眼里去呢？你可以在其他地方正大光明地继续赚钱啊，为什么非要扯上这种不明不白的场合呢？你就这么急着赚钱么？ 前面你都是正义的，正当的，甚至助人为乐的；但越过这界限，你就开始在错误的道路上暧昧了。 所以，她才会问为什么不能坚持正义？ 赚不赚钱、富不富和正义没有必然联系，但通过不那么正当的手段赚钱，是正义吗？这是她要拷问常天浩的地方。 孟秀丽无话可说。这能说啥，法院都不管这个！ 程卓然最后总结道：“我只有一个结论，诗诗还喜欢着小常，但内心接受不了他这样，她在想方设法为他开脱、为他寻找理由来说服自己。但至少她现在还没能完全说服自己。” “所以？” “你什么也不要管，顺其自然，让她自己成熟起来……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ps：完整版先放安全屋净化，供批判成熟后再发表在起点减少毒性，文字和情节会进行适度笔削，不影响大意，请注意鉴别，愿意贡献批判意见的，可以加群获取方法【群号见本书简介】，特殊时期，只能如此，前面屏蔽的17个章节一个都没放呢…… 第104章：再见（1） ps：今后放在晚上9点半左右定时更新 2月9日，雨夹雪天气终于停住了，但江南特有的阴冷刺骨却愈发明显，一刻不停往衣服里钻，街头行人更显寂寥。 嘎吱一声，一辆上海牌照的丰田佳美娴熟地停在路边，下车后的常天浩意识到车内外温度不同，紧了紧身上的铁灰色阿玛尼大衣，快速朝新华书店走去。 来到这好久没光顾的地方，他习惯性地往人群中扫视一圈，没发现那熟悉的身影——这肯定不会看错，因为今天在书店的人并不多，他微微叹了口气，不再找寻而直奔向柜台。 “这几本书不知道有没有？一本是约翰·罗尔斯的《正义论》、一本是弗朗西斯·福山的《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 “后一本有，前面一本……”营业员查了下电脑，“库存倒有最后一本，不过品相可能有点问题。” “没关系，我买！” 分钟后，拿到书并结完账的他匆匆忙忙离开。 就在他离开后不到一分钟，程雨诗进了书店，出现在柜台上，小声问：“这里有《正义论》卖么？” 营业员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刚刚最后一本卖掉，那人刚走。” 她下意识抬起头顺着营业员指着的方向看去，发现一辆黑色轿车刚驶过路口，她咬了下嘴唇，怏怏离去…… 暑假时，为了等他，她可以在书店一泡一上午，就算没手机或其他联系方式，每当他走进书店，她都会如心灵感应般地抬起头； 寒假时，他同样到书店，明明有手机可通话、可联系，却找不到她在哪。 半年过去，书店还是那个书店，人还是那两个人，场面已大为不同。 看着放在副驾驶座上的两本书，常天浩叹了口气，其实福山那本他更想换成亨廷顿的《我们是谁》，他很清楚记得：identit（认同）是构建“我们”的基础，没有认同，就不存在“我们”！ 他和程程之间就是把认同丢了，所以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买不到这本书也完全正常的，因为这本书还在亨廷顿先生脑海里，要再过几年才能出版，哪怕他是重生者，也不能强迫尚不存在的书面世。 离开书店的汽车，向市中院奔去。 此时此刻，在办公室里，看着桌子上一堆卷宗，孟秀丽只感觉内心阵阵心烦意乱。 虽然程卓然交代说顺其自然、让程雨诗自己思考、自己成熟，让两人关系自行调节过来，但很显然她还是没放开，依然惦记着这件事。在沉默一天后，甚至在考虑要不要主动给常天浩打电话问问情况。 理由很好找，她作为法官关心下高洋案，帮小常排解心里的郁闷和压力完全是一个长辈必要的关心。 也难怪她患得患失，功利主义总归存在。她已完全接纳了常天浩，很多时候是用看毛脚女婿的眼光来看他的。她接纳常天浩并不因为他送的那些东西——那真是小节而已。 她觉得常天浩非常不错，是个有事业、有学问、有涵养、有风度的年轻人，最重要的是对女儿也好，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去哪里找？起码她还没看到可以相提并论的年轻人。更不用说还是钱塘当地人，将来连一点地域和生活习惯隔阂都没有。 虽然程雨诗还年轻，还只有大一，虽然女儿读高中时她身为母亲对谈恋爱这件事绝对严防死守，但读了大学，局面一下子就翻倒过来了，女儿还能一辈子不出嫁？还能一辈子被父母保护起来？她总归要长大成熟、踏上工作岗位、出嫁，作为母亲怎么能不帮着把关？ 工作大概不用发愁，凭家里关系和程雨诗的文凭，吃政法饭绰绰有余，她关心的是姻缘。 做母亲的总希望儿女幸福。 所以她想借关心案子的由头和常天浩拉拉家常，听他怎么说，刚拿起电话，她又犹豫了，该怎么开口呢？ 那天夜里还义愤填膺地在丈夫面前抱怨宋莉不是，说她堂堂一个长辈，居然落到自己亲自出马为儿子打掩护，样子难看不难看？没过两天轮到自己要亲自下场了，这若被对方知晓，是不是也该被嘲笑？ 电话机拿起又放下，只剩下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但她刚刚放下，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孟阿姨么？我是常天浩，您现在说话方便么？” “小常啊……”想什么就来什么，孟秀丽忙道，“方便方便，你说你说……” “我在法院门口，我能不能来看您一下？” “好好，你来，你来。”她想了想马上改口，“你站着就行，我来接你，你不认识我办公室。” 落座后寒暄了一下子，常天浩踌躇半天，最后很直截了当地开口：“阿姨，高洋这案子，我当时做事确实也有点欠考虑。主要因为我不太成熟，不过我也愿意和您讲一讲……现在我资产多了，看着1-2百万似乎不算什么，但暑假那时这部分钱几乎等于我一半以上的身价，我还是很在乎的。也正因为这些在乎，可能让程程不高兴，觉得我掉到钱眼里…… 我和他解释过了，我们俩也说清楚了。您放心，我们没吵架，只是彼此想给对方一个冷静的时间和机会。我们都还年轻，感情有波折完全正常。我的想法和暑假时相比改变了很多，雨诗可能没有这么快，但这没关系。” 孟秀丽点点头：“小常，从法律来讲你没做错什么，不要有心理包袱，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的职业判断。 诗诗毕竟才读了一学期法律，没有丝毫实务经验，甚至对于几门课程本身也只一知半解。抽象的法条和司法解释变成具体的审判案例需要合议、斟酌与讨论，假如只要有法条和司法解释就可以断案，那为什么要设立辩护律师制度？为什么还要有审判员和合议庭，为什么还要进行专业教育？这都说明情况是复杂多变的，需要进行综合判断。” “谢谢您对我的关心，这件事我也想通了，我认为我没做错什么。无论是这案子还是其他事业上的想法，每个人背后都有人评价，任何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就算伟人能做到三七开也很好了。” 孟秀丽点点头：这话不错。 不过她现在不关心对错，她关心的是两人的感情与相处情况。 她犹豫一下道：“小常，阿姨知道你很委屈，不过诗诗也不好受，寒假回来她哭过好几次了，虽然每次问她都不肯说，但我能猜出和你有关。你比诗诗年长，更比她成熟，阿姨也不说你们谁是谁非，只想不要影响你们关系……” 常天浩尴尬地笑笑：“关于目前的关系，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算留校察看吧或死刑缓期执行吧……当然，不管我和雨诗关系怎么样，你们始终是我尊敬的长辈！” 听到这样的答案，孟秀丽脸色凝重很多：常天浩说的很婉转，但态度其实很明白，两人暂时走不到一起了，当然在面子上还是给足程雨诗的。 他轻声道：“你们也不要给雨诗压力，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如果自己不想通，靠外力硬压我觉得更难受，人都有逆反心理……” 孟秀丽唏嘘不已：她能怎么说？ 这要是小夫妻吵架，她作为丈母娘，无论是批评女婿还是批评女儿都有法理依据。可现在只是谈恋爱，连订婚都不算，怎么干涉？就算想干涉也开不了口。 “2月14日是情人节，礼物我已准备好了……”他将《历史的终结》与《正义论》两本书递给孟秀丽，轻声道，“这是我送给雨诗的书，她寒假有空可以看看。麻烦您转交她，我因为工作忙，再加年底家里一摊子事就不能自己来看她了。” 什么忙？ 孟秀丽看的很清楚，他怕到时候场面尴尬！ “那我拿给她。其实你给他也没事，诗诗……” “还有这也麻烦您一起交给她。”他掏出礼盒包裹的小盒子递给孟秀丽。 她刚想问里面是什么？常天浩已主动打开盒子，低声道：“一个小首饰，本希望能亲手给她戴上，现在看来需要您帮她一下……” 这份礼品是他特意挑过的，选择了梵克雅宝的snofke（雪花）项链，通体呈现白色，象征着他对程雨诗的观感：冰清玉洁、洁白无瑕。 孟秀丽叹息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推辞道：“小常，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轻轻摇头：“不贵重，与她给我的相比，轻多了；更糟糕的是，她给我的东西，我还弄丢了。” 常天浩前世是理想主义者，一个失败的、被社会打击得遍体鳞伤的理想主义者，他原来以为，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傻瓜，直到重生后见到了另一个——而他又亲手把她丢了。 他相信孟秀丽能读懂，也相信程雨诗能够懂，如果程程对自己还有眷恋，应该不会把这份礼品再退回来。 “阿姨，我回上海了，今后如果没什么特殊事，我不会再来叨扰您和程叔叔，如果你们或程程有事，请给我打电话。”他向孟秀丽微微一躬，离开了中院。 孟秀丽叹气：这不是再见，这是告别…… ps：101章又阵亡了……现在已完全不明白尺度在哪里，而且阵亡时间越发诡异，刚上传不审核，隔了两天再阵亡，无法理解，不过好在本来就是从安全屋里释放出来的，爱咋地咋地，我的内心已不再像以前那么波动了，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保证有地方完整就行。不知道安全屋的，不懂得使用方法的，请入群或关注威信·公宗号：t2018获得操作指南…… 第105章：再见（2） ps前面有个错误，亿安科技原名叫深锦兴，99年8月才更名为亿安科技，所以前面提到的亿安科技，实际均指深锦兴，考虑到亿安科技名字比深锦兴响亮的多，再加亿安集团从98年底开始介入该股票炒作，所以已发表部分就不改了…… ++++++++ 中午时分，孟秀丽顾不上午饭直接先回了家，把所有东西都给了程雨诗，想劝些什么，想起丈夫“顺其自然”的表态最后还是没说，只道“小常跑来法院，特意让我转交送你的情人节礼物……不管你们怎么样，妈希望你能和他说声谢谢。” 程雨诗下意识点头，其实看到那本《正义论》摆在桌上，她心里大致就有数了书店路口那辆车确实是他的，两人真就是擦肩而过！ 与这些一起留下的还有一封信 “亲爱的程程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回上海了。 我很尊重你的价值观，懂得你的纯粹，也理解你的骄傲，并发至内心地认可你的理想和信念……这种认同始终埋藏在我心里，无论是不是被我拿出来说，他都不曾动摇。 不过，眼下在我看来，世界上还有更多不那么纯粹、不那么完美的人，我现在想做的不是让自己纯粹和完美起来，而是希望让自己变得更成功、更有社会意义和价值，怎么样能证明这一点呢？ 第一，让这个国家和社会因为我的努力而变得更美好； 第二，因为我的成功而使更多像你这样的人能守护心中的理想…… 我不知道这样奢望的成功最后是否能达成，也不知是否会在这个追逐名利的过程中迷失自我，但起码在现在我还是真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使命，我认为这是我的使命。 如果非要加一点悲壮色彩，那就是——不知我是狂是愚，唯知一路往前奔驰！ 站在时代的歧路口，向你、向曾经的我，说一声……再见！” 常天浩曾说过“只要我不说再见，我们便永远没有告别……” 现在他说了再见，也就说了告别。 这一声再见，就意味着那个常夫子和世界说了再见，在这样的歧路口，常天浩选择了常总，而不是常夫子。 她的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一滴、两滴，慢慢渗透开了信纸。 孟秀丽看着女儿这样子，想问又不敢问，很是焦急。 程雨诗折叠好一切，收敛住眼泪，将项链拿了起来，端详好久后道“妈妈，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这是他作为常夫子最后送自己一次礼物，戴着它，就能隐隐约约想起那飘逝的背影。 孟秀丽一边帮她戴，一边柔声道“其实小常……” “都过去了，麻烦您帮我对他说一声谢谢。” 程母生气道“为什么你自己不说？” “因为他是通过您转送的，所以感谢也通过您转达。” 话说的好有道理，孟秀丽被噎得无话可说，要一般人她早就不高兴了，可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儿，训斥的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安慰道“诗诗，你也别哭了，你和小常都冷静下，这牙齿和舌头都还会打架呢，不要闹点别扭就哭天抢地……” 送出了礼物和信件，说出了告别——与自己告别，与程雨诗告别，常天浩只感觉自己终于冷静下来。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股子冲动想奔去找前妻，和她讲自己的心路转变。再转念一想，人家还在念高二呢，添什么乱？再说，缘分这东西碰到了才叫缘分，刻意的就不是。 傍晚时分，他到了公司，想了想给乔冰倩打电话。 “倩倩，我回上海了。” “你回上海了？”对方嗔怪道，“我还等着你说面试通过，招我到你公司担任实习生呢，这么快走了？我这是落选了？” “开玩笑，所有作品我都带着呢。” “为什么不带我去实习？我还没参观过你公司呢。” “公司快放假了，人都陆陆续续在走，你去或者不去都是一样，去了也没活干，安安心心在家休息准备过年吧。公司下次可以参观。”常天浩调侃道，“可不能耽误了收红包！” “噢！”她一阵失落。 “我大概年二八回钱塘，年二九你有没有空？” “14号啊……”乔冰倩仔细想了想，“没空！我有约会！” “呃……”没想到是这回答，常天浩僵了一下。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乔冰倩又笑嘻嘻道“那天情人节嘛……我想应该会有人约我吧？比如现在还在上海瞎忙乎的某人……如果他约我的话，我肯定就没空了！” 好嘛！ 这真是个小机灵鬼！ 常天浩笑了“本想约你过情人节的，没想到你还在等上海某人，上海这么大，可不止我常某啊，万一是沈某、张某、王某呢？” 张某王某都不要紧，沈某却是个致命的逻辑漏洞，乔冰倩脸一下子白了。 她当然知道沈飞已回来了，因为宋莉往她家打过电话了，说“倩倩过来玩啊”，可她不能对常天浩说这茬。 正不知道该怎么还击时，常天浩又紧接着开口“既然这么多人都惦记着美丽动人、超凡脱俗、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助人为乐的乔冰倩……那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知常某有没有荣幸请乔小姐共赴情人节约会啊？如果没荣幸的话，13号也可以。” 这五个形容词还是吃晚饭时说的玩笑话，难为他记在心里，乔冰倩顾不得再逗笑，一阵甜蜜“啊……有空！” “先这么定了，我回来给你电话。” “不行，光这样不够。” “那还要怎样？” “这两天我也想……我也想……”乔冰倩期期艾艾不吭声了。 常天浩楞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想让我给你打电话？对不对？” “嗯……” “我会给你打的……对了，股票那事情严格保密，不要说出去。” 她立即高兴起来了，她在乎的是电话，股票不股票的本来就是为了体验下他的事业，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连看都懒得看。 放下电话，拍拍身上的灰尘，常天浩向办公室走去，感情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该准备开工干活赚钱了，几个月后还要给别人交160万呢。 “常总……” “常总……” 留守工程师纷纷和他打招呼，汇智世界经过这两天不断推广，不算花钱雇佣的水军和托，同时在线人数已突破300了，常天浩松了口气虽然还只有联众七分之一，但至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实际上汇智世界上线对联众压力很大，因为通天水军会直接去联众的场子里拉客户。 两个人下着下着便来一句“哥们，汇智世界上线了，要不要一起去看下？那里更稳定不掉线，听说最近在搞一系列活动……” 这让联众方大感恼火，却又无计可施人家又没诋毁你联众。至于更稳定不掉线，这也明摆着——汇智世界只有联众七分之一的客流量，但因为通天科技有钱，配置的服务器和线路带宽是联众的三倍。 当联众苦兮兮还在不断为寻找稳定的线路而奔波时，上海电信已直接将30专用线路接入了通天大厦——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短短半年，通天科技先是2，再是10，1月份直接跳到30，然后又申请了网吧执照和各类电信相关服务，大把金元开路，事情办起来就顺畅多了。 自然，这样的大动作也迎来了竞争对手的反弹，不但有合作刷银币的场面，还出现了服务器网络攻击，对此技术人员启动了应对措施，凭借充分的技术和人才储备经受住了一轮又一轮考验。 在用户心目中，汇智世界虽然人流少了点，但稳定性确实比联众强，就是不知道达到联众级别的流量后这场面能不能继续维持。 目前汇智世界一共开了围棋、象棋、五子棋、双扣、斗地主和关牌6个项目，按进度，要在春节前再把飞行棋、四棋、升级、红5四项追加进去。 其实常天浩最想追加的是麻将，春节期间嘛，打麻将特别有气氛。 但麻将游戏有个天生弊病——各地规则差异较大，没有行之有效的全国标准。如硬生生凑拢在一起，因为规则差异会让玩家感觉不得劲，而如果按照地域分开，则因为人流量不够而很难奏效，权衡再三还是放春节之后再上线。其他不说，四川麻将作为单独版本肯定是要上的！ “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10号才能忙完回来么？”看他突然出现在公司，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在办公室里的王慧玲被惊动了，奇怪地问他。 “差不多了，钱都到账了，所以我赶紧回来办事。” 提前回上海一部分原因是私人事务料理得差不多了，更大部分原因是李恒和牛总都已把款子打了过来，连合同都签署完成了。两人算盘都很精明，春节期间资金没法产生收益，却又能占用时间，正好赶紧交出去履行常天浩说的那个补偿合同，早点回收成效。 对常天浩来说，这600万到位，手头一下子宽裕了不少，所以也急着要把子弹打出去，看看场面如何，所以就心急火燎回来了。 。 第106章：价差 关上门，常天浩对王慧玲笑道：“去我办公室，我们一起研究下投资场面。” 王慧玲媚笑道：“你先上去，我换身衣服就上楼。” “换衣服？”常天浩瞟了她一眼，这不一身商务装好端端的换啥？再一想就明白过来：对方大概又要换贴身性感装了，真是拿这小妖精没办法。连忙道：“不要不要，就这样挺好，挺好，换个风格。” 但真到楼上，他就明白场面暧昧和换不换衣服没必然联系，当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依偎在旁边时，不管她是性感装、职业装还是休闲装，实际效用都差不多。好在最近在陆筱敏身上打空了子弹，又有意识在挽回急速堕落的情感道德境界，所以整体还能把持得住。 他不是铁石心肠之辈，当然清楚王慧玲之所以这种姿态不是因为下贱，恰恰相反，她知道自己失恋而故意安抚来着。所以没一本正经装正人君子将她推开，而是柔声道：“lda，我和程程暂时这样结束了，你不要担心，我心态已调整得差不多了。不会患得患失，也不会毫无理智地冲动，那天堆出去160万绝不是一时冲昏头脑，你尽可以放心。” “这就好，我就怕你……” “我没这么脆弱。这方面我更愿意留一份特殊美好的回忆，其他该怎样就怎样……让我来看下持仓。” 说到正事，刚才还如小猫般依偎在旁边的王慧玲马上化身为游刃有余的美女总裁。 “按你要求，绿豆7、9、11月三个月合约目前共持有多单500张，其中7月500张，9月2000张，11月1000张，加权后平均持仓成本2517元，而今天收盘价格2480元，整体浮亏100多万，执行10保证金标准，占用保证金近900万； 另一边，连豆共做空1500张，均价218元，今天收盘价227元，执行5保证金标准，占用保证金200多万，主要因为今天连豆上涨、成交量放大，我开空比较多，所以成本贴合较近，这里浮亏1万多。整体加起来浮亏10万。” 王慧玲抱怨道：“你和我说做价差对冲，跨品种套利，但目前这场面是两者价差还在进一步接近，从200多滑落到100多了。浮亏倒没什么，这点程度都见识过，就是目前市场趋势还没出现很明显的扭转态势，这让我稍微有点担心。与此同时，当初留给期货部分是2000万资金，现在保证金已占用1100多万，浮亏10多万，整体风险度上升到60以上了，剩余腾挪转移空间不大，我都想问后续如何进行头寸分配。” 常天浩点头：做跨品种套利进行风险对冲并非万无一失，存在方向套错或迟迟不回归的风险。 如是前者，那有可能被拉爆； 如是后者，那就必须在时间点来临时砍单——很可能刚砍完一边，行情就来了，然后眼睁睁看着错过。 他知道这波行情要在春节后发动，但具体何时发动，怎么发动，还需消息面配合，于是道：“正好李恒他们给了600万，可全数投进去……” “全投在期货？” “对，全期货！进一步加大绿豆多单，让对冲按：1配比。” 目前连豆是1500张，那：1就必须达到4500张以上才行，王慧玲觉得这600万来的还真及时，操作空间一下子就打开了。 “我和几个银行都洽谈了合作，他们表示可通过固定资产抵押来释放授信……但最快也要正月15后才能放款，你看？” 对这速度，常天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李恒能快速拿到信贷资金，那是因为他多年跑熟了关系，通天科技第一次和银行谈业务，同时又是个明显的亏损企业，银行当然要慎重。正月十五后就能完成也算是不错的速度了。 “没这么着急，和银行说，授信先给我们，等我们需要就直接动用……必要时我可以先把房产都抵押给他们，毕竟除了通天大厦，我们还有一堆住宅呢。” 其实通天大厦也能抵押不少钱，因为李恒最终没要常天浩抵押。 他看得很清楚：常天浩手里实力已远远可覆盖500万，为下一步更好合作建立互信，没必要斤斤计较。说句实话，他也在怪自己鬼迷心窍，明明夏天那次就是常天浩操作的，他明明知道，后来为什么就交给高洋操盘呢？本质上还是对常天浩的年轻不信任。 事实证明年纪和获胜没有必然联系，再看现在常天浩的实力，他就忍不住后悔不已：当初如果把钱给常天浩，现在别说丢400多万，只怕又翻个倍回来了吧？那虎头奔更不用说。 所以在两人正式签署合同后，他故作大方地表示不需要抵押，同时拍着胸脯表示，不但新世纪这草台班子一定要搞垮，连带钱塘投资圈的人士他也会想方设法引荐过来。 凡事都有前提：这160万得抓紧兑现，这样他李恒出去吹牛也有资本。 常天浩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以为意地应付几句就结束了。 针对新世纪的下手还真毫不手软。 超哥要回义乌，再说有高洋这件事，朝阳轮胎那几百万的套保盘肯定就不能放在新世纪了；朝阳轮胎一撤，其他几个机构大户也跟着撤退，不过几天功夫，别说大户、就连中户们都走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手下有一拨小弟的牛总也登场亮相，假冒客户用红漆给新世纪营业部门口写上大幅标语：挪用客户资产、天理不容！ 那鲜红刺眼的文字，让接盘的薛总监焦头烂额，赶去派出所投诉，民警鸟都不鸟：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么！哪里造谣冤枉你们了？ 有这样的字眼在门上，哪个新客户还敢光顾？ 就算新世纪打出业内最低手续费标准旗号也没人理会。而脱离高洋建立起来的关系网之后，薛总监在钱塘当地根本没几个人认识，就算有人认识，对新世纪在高洋案后推卸责任的态度也很不满意，自然不可能有所表示。 由于客户流失，薛总监怕明年场面难看，对年终奖予以扣罚，这下更好，一堆人打离职报告走人。 小雪不用说，早就走了；小琴也走了；其他几个稍微有点技术、有点客户的人员也纷纷溜之大吉——手头有资源到哪里没饭吃？ 所以现在新世纪一片风雨飘摇，坐在高洋曾经待过的办公室里，薛总监只感觉头皮发麻——他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让银行给我们1200万授信。”常天浩想了想，“最好能分开几个银行分别谈判……我们要掌握主动权。” 随后王慧玲又点开了股票账户，看着上面的数字，常天浩沉吟起来。 深锦兴还是保持了12万股的局面，建仓成本868元，耗资104万余，目前股价已突破14元； 海虹控股在高洋案发后开始放量，价格逐步拉升突破到10元，但在众多抛售盘打压下，再次跌到94元以内，目前持有75万股，建仓成本94元，耗资700万余，这是目前最大的持仓，而75万股相对于海虹7000万整体流通股的格局，也突破了1，王慧玲将其分散在8个账户中，看上去不那么显著； 上海梅林在高洋案后波澜不惊，既没放量，也没开始上涨，保持了温吞水的整理格局，但由于成交量不大，整体持股只增加到了80余万股，建仓成本倒略有下降，从57元跌到了568，耗资460万余； 综艺股份是最近走势最妖的股票，不但放量，还出现较大跌幅，特别是2月初几天，每天成交量都在900万以上，初步判断庄家已进入洗筹阶段，接着这个机会，终于放开肚量洗筹到40万股以上，建仓成本摊薄到1069元，耗资40万余。 持仓扩大到1700万以上，相比常天浩去滨东前的格局足足翻了一倍。 “综艺股份流通股有6600万股，可以借庄家洗筹继续吃，吃到70万股以上，价格还是控制在11元以内；亿安科技不动；海虹的节奏稍微稳一稳，看看场面再说，梅林流通股有12亿，也可以继续吃……”常天浩道，“股票这里的筹码我暂且安排000万，必要时可把股票放出去融资一部分回来。不过不要加太大，弄个-5百万足矣。” “没问题，这些我都记下了。”王慧玲想了想又靠过来，低声道，“春节后工作量更大，你上次说的操盘手到位了没有？” 常天浩想起超哥，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那光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让小琴来吧……她春节后就会上班了。” “小琴是？” “老周肯定和你说过了。” “哦……”王慧玲好像有点委屈，但又不敢吭声。 常天浩叹了口气，搂住她轻声道：“随着事业越来越大，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其中不乏和我关系密切的，你要保持良好心态，董事会让你来担任通天科技总经理，并把大奔交给你使用，一定是有考虑的，不要患得患失影响内心，你现在是公司总经理，是要跟我去纳斯达克敲钟的，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 董事会不就这个坏蛋一个人说了算么，不过这句一起去纳斯达克敲钟还是拨动了她的心弦。 真期待啊！！！ ps：起点已设置每晚9：0定时更新，每天一章，尽可能保住阵地，共度时艰…… 第108章：管理者（2） 期待归期待，有一点王慧玲很清楚，必须把工作做好，这是她的立足之本，现在通天科技涉及项目越来越多，摊子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红火，作为总经理的她能充分感觉到这种兴奋。 每天都要接触大量新东西、学习新知识、开拓新领域，这样很累，但那种提升和新鲜感也让人欲罢不能。 从期货经纪人突然转变为总经理，她学到了管理，学到了与装修公司、开发商、期货经纪和券商公司等商业伙伴打交道的技巧，懂得了与形形色色的政府行政部门周旋的巧妙，掌握了与银行、电信、事务所、学校等半官方机构合作的窍门。 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专业领域的信息，领悟着各种各样的商业诀窍和管理知识。 以前在期货公司上班，她最盼望就是下班，从3点钟收盘等到4点半，然后就如遇大赦，又是一天工作结束了，能开心地回家潇洒；到了通天科技，从没下班这概念，每天都忙到深夜，甚至她都搞不清楚节假日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每天都要来公司转转，不来就感觉心里不踏实。 至于逛街、购物、外出游玩或去哪里搓一顿的行为，早就成了奢望，以前她和闺蜜每周都要聚会一两次，国庆后总共聚会可能也就1-2次，去后还尴尬地发现没什么共同语言。当她们兴奋地说哪里上什么新款式衣服，哪里有比较小资的休闲去处可玩耍时，她满脑子都是互联网新趋势，至于服装、首饰，她现在都有定点品牌送上门，早就过那个阶段了。 刚开始常天浩说996时她还觉得夸张，调侃说自己可以007，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007，有时做梦都在想公司的事。 之所以特别愿意缩在常天浩怀里撒娇，因为在外面她是王总，是新蹿起的美女总裁，是全通天人的仰望，不能露出丁点胆怯和虚弱，但在内心深处，她还是个只有25岁的年轻姑娘，只有通过这样的依赖和撒娇才能平衡，才能排解身上的压力，只有躺在常天浩怀里她才能做回小女人——尽管这男人比他还小5岁！ 用常天浩的话说，她已脱离了原来层次，境界每天都在提升，能力也在持续增长，如现在让她从通天科技跳槽到新公司，当总经理不见得行，但做部门经理或总经理助理完全够格了。 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这点，只感觉很不够、很惶恐。 有些时候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常天浩会让她这样一个不是业内管理专家的人担任总经理，公司小规模起步时让她顶在前面充当下门面可以理解，现在这么大规模，投资也很大，为什么不雇佣更成熟的职业经理人呢？ 她悄声问了这问题，这是个困扰已久也一直让她担心的问题，她害怕公司继续发展下去自己会跟不上形势需求，那就只能被淘汰。淘汰可以接受，正如当初她就没想过要当总经理，她当初以为就是个助理而已，当总经理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尽管预想过这可能，但还是希望常天浩能给自己一个心理缓冲时间。 小琴在这时候到来，尤其听老周隐隐约约形容常天浩与小琴关系十分密切时，她感受到了压力和威胁，所以要问这问题。 常天浩挠挠头皮“暂时没有能让我信任的职业经理人。” “信任是培养出来的，再说公司有各项管理规范，通过流程约束，职业经理人不会对公司运作造成破坏，大多数人的职业操守我觉得可以信赖。”王慧玲低声道，“你看公司这么多人，没一个是我们以前的老部下或老同事，都是去年新进入公司的，总体而言还算可靠。” 常天浩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他们职业道德不佳，我是担心职业能力。” “职业能力？”王慧玲愣了下，“好好考察下啊，挑选经验丰富，有业内有知名度的，然后给个高薪……” “这就能听我了么？” “呃……”王慧玲愣了。 “一个业内优秀的管理专家，能听大一学生的战略管控而不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对他有震慑力么？在他眼中我除了投钱还懂什么？”常天浩苦笑，“你只比我大5岁，学历没我高，从没有管理经验，所有的管理知识都是看别人学的，所以你听我讲规划时保持了十分谦虚的姿态，愿意不折不扣落实下去，就算自己想不通也愿意照我说的办。如果来个40多岁、毕业于名校的职业经理人，你觉得他能认认真真听我的话么？会不会嘴上说好的好的，心里想的是另一套？” 王慧玲沉默了常天浩在期货投机上表现出来的天分，再加自己也没搞过经营管理，所以她保持了一贯的谦逊。如果来资深管理专家，既没有见识过常天浩的厉害，又以为自己管理经验丰富，那双方摩擦肯定就多。就算担任副手，估计也会看不起自己而埋下隐患。 “但你搞投资很厉害啊，他们应该能认识到这点。” “但这只解决了钱的问题，不能解决管理权威问题。做管理其实我也在摸索，我的管理理论比你多一点，论实践咱们半斤八两，所以你看咱们商量起来是不是比较合拍？” 重生前常天浩没担任过行政职务，最接近一次是去新开设的营业部当筹备组第二副组长这样的临时角色，结果也没能留下来又回到了总部。他的管理经验都是看ba案例和身边公司情况学的，还有部分是和前妻交流的结果，如果非要说他比王慧玲能干，那也是因为学习和参照的管理经验比对方更多、更深刻罢了。 本质来说，这两个都是管理实务小白，拿着通天科技在练手——这是重生不可能给予的知识。 “可以不要请那么厉害的人，请稍微一般些的。” “挑一般的？中等偏下的？为什么不自己培养？”常天浩笑笑，“有这样一位总经理，年轻、漂亮、时髦，有活力，听话、贴心、仔细，不但在工作上任劳任怨、全心全意扑在事业上，认真学习掌握不明白的东西，在生活中也无微不至关心我，知道我失恋了还想办法安慰我。哪个职业经理人管股东代表的个人感情？巴不得股东不要烦他。” 听到这一连串形容词，王慧玲被说得一阵甜蜜和感动，“嗯咛”一声就往怀里钻得更紧，低声道“人家被你说的感动死了，我真有这么好么？我以前只是个小职员而已。” “你对自己认识还不够清晰，你以前是小职员，现在可不是……你比很多人突出的一个优点是愿意花苦功去学习，同时做事很仔细，很有条理，也不毛躁，另外还潜伏着一些小野心，我接触过几次就看出来了。”常天浩打趣道，“我挑你来可不是因为你能豁出去，夏天敢故意把领口纽扣多解开一个的……” 听他说起这件事，王慧玲羞得满脸通红却又无从抵赖她当时确实干过这事，虽然几天后就改变了。她起初还以为常天浩不知道，现在提起才明白这家伙不仅早就知道，还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坏蛋，不许再说，那会你可没少看我的腿！” “你不要吃醋，我认识小琴比认识你还早，把她请来不是对你不满意，更不是要排挤或者分散你的权力，而是真心实意想把事业做大做强。知道我为何与程程分手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还想继续发展，她觉得够了，认为目前赚的钱几辈子都用不完，应该收心去搞学术。这是我不愿意的。 很多人在看我的笑话，期待着我失败，同行竞争与明枪暗箭也防不胜防，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我说过一句，忠诚之外的能力等于零。在我实力和经验还不那么强大和丰富前，我只能用自己最信得过的人。你和小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王慧玲满意了她确实有点患得患失，害怕失宠——做他女朋友并进而成为常太太这种想法从没有过，她担心的是别连现在的场面都维持不住被人顶掉，那就太失败了，现在看来情况没那么糟糕。这男人虽然会哄人，但承诺的东西基本都是做到并兑现的。 “你也不要觉得自己不如那些老总……”常天浩笑笑，“在我眼中，互联网脱胎于计算机但又与传统的通讯、自动化或微机行业不同，需要全新思维。目前所谓成功的计算机领域管理专家，主导的都是一个个信息孤岛，很难串联起来，在传统领域做得越成功，就越固执，将来转型就越困难。相反，没有经验积淀、没有历史积累的新人，只要他有学习上进的心态和基本素养，反而能跟上潮流。 目前国内互联网领域专家很少，懂管理的人才更少，大部分都是美国回来创业，我不可能请他们来担任管理者。如果那样还不如直接给他们风投。而国内那些职业经理人，真正事业会有大发展的人物谁会愿意抛弃目前自身服务的好平台而到通天科技来？南华期货老总，我给他翻一倍年薪，甚至2倍，他愿不愿意过来？” 这还用问么，肯定不会过来！他不懂互联网的运作逻辑和方式，更不明白这种高薪能持续几年，自然不会贸然跳槽。 传统行业积累越大，转型拥抱新经济、新产业的难度就越大，历史包袱就越重。反而什么经验也没有的人物可能在这种时代的风口浪尖脱颖而出。 常天浩讲这句话有充分根据国内互联网产业英雄没一个是从传统行业大佬转型过来的人物。 波尼马是毕业没几年的电信工程师；福报马是英语教师；搜索李是美国回来的技术专家；天桥哥比较厉害，在创业前就干到了陆家嘴集团部门中层，但后来发现适合天桥哥的不是互联网，还是投资行业。 互联网思维与传统行业差距太大，很难转型，凡能在大浪淘沙中幸存下来的都是当初被传统行业看做是傻子、疯子、骗子一样的人物，没有偏执狂精神的人物怎么能适应蓬勃发展的互联网经济？ 就算是互联网，还有pc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不同，如不能及时转变思维，前一个时代的英雄也同样会被后一个时代所抛弃。 王慧玲不是偏执狂，但她却是常天浩的脑残粉，挑选这样有完整执行力、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物来充当总经理完全可行，就算她对产业发展方向、行业脉络不清晰，常天浩的战略远见和重生优势能很好地规避掉这些不足。 两人目前这种搭配是最合适的，这才是他挑选管理者的逻辑——不求最好，只求最合适！ 现在通天科技的使命是冲出去而不是规范起来，所以冲击力更重要。先繁荣后整容，等需要整容时，再让知名管理者和咨询公司帮着修剪下，就可以成为一个比较理想的企业，最起码通天科技比脸盲东的公司要正规多了——同样一男一女组合，奈何后来就分手了。 “我懂了，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感觉自己好幸福。”王慧玲喃喃道，“如果我有什么不对，你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她眼眶里隐隐约约的泪水，常天浩叹了口气“是不是听小琴要来心里一阵不踏实？” 她没吭声，但表情都写着呢。 “傻瓜，这么大场面，一个人怎么维持得过来，你想把自己累死啊，你看看你都忙成什么样了。”常天浩爱怜道，“有些事想办法分下去做啊，不要事事亲力亲为，比如装修买材料什么的你让总务、让办公室去操办啊，用得着你去跑市场？” “他们只是打工的，我……我有点不放心！” 没错，他们是为老板打工，但王慧玲没打工这想法，倒不是她觉得有1股份而把自己当老板，而是她对常天浩观感不一样，从不是简单地将他当投资人。 。 第109章：OICQ来了 “做好管理第一步是要熟悉各流程；第二步是让事情落地；第三步要合理分担压力……你不能再事事亲力亲为，十几个人，几十个人规模时总经理亲力亲为可以，都快破百了怎么还能亲力亲为？必须放手让下面去干，然后你掌握节奏和管控，做好评价就行。”常天浩道，“你要学着从管事到管人进行转变。小琴来后一方面配合我操作投资，一方面你委派事务给她干，让你们双方都得到成长。” “好。” “从外面引进人才肯定需要，但暂时我不想要空降兵，最起码在公司具有实力前不想要。”常天浩道，“如果我想引入空降兵，会提前和你沟通。” 福报马家曾经引入过很多具有国际知名度的管理层，但到最后，这些空降兵基本阵亡，留下来的还是18罗汉和被罗汉们同化的蔡崇信。常天浩看得很清楚，这不是说空降兵们不好，也不是说这公司不行，而是两种文化融合不到一起，创业公司尤其新经济公司里态度比能力重要，选择同样也比能力重要。 而福报马作为卡里斯玛型领袖，和波尼马作为技术驱动型领袖完全不同，这种风格注定空降兵不可能存活。 常天浩在盘点时忽然发现，他不是理工科出身，所以这辈子注定成为不了技术驱动型领袖，最多只能往卡里斯玛型发展，偏偏他比福报马年纪小得多，人员关系也弱，这就让他在挑选人员时面临更困难的选择。 对999的创业公司而言，起步阶段缺少的是资本而不是人手福报马有18罗汉，波尼马有五大金刚，唯独他常天浩反过来，除了钱之外什么也没有！ 只有费尽心机搜刮而来的助理团！ 按正常路线，如果他是普通大学生，本科、研究生、博士一路读完会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一起闹哄哄创业。可他投资能力和家底摆在这，就算有同学一起创业，地位也不可能平等——只能拿3万5万的同学和一口气砸500万的同学，在公司里地位能平等么？ 要么他放弃自己的资本能力，要么等别人成长起来再合作，否则他在同学圈中找不到平等合作的对象。 而这显然不符合时不我待的精神。 他一开始就不可能有平等合作者，只有下属。 偏偏他除了资本，在年纪、资历、经验上都不占优势，使挑选下属也成为难事——选员工容易，选合适又有能力的心腹却难，选能独当一面的管理者就更难。类似高洋这种人物，假如一切正常没挪用这毛病，能踏踏实实给现在的常天浩打工当心腹么？ 他感觉完全够呛。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等公司发展到一定阶段，人才是比项目和资本还棘手的问题。所以他最近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想来想去，除在助理团上挖掘，暂时想不到好办法。 所以他对王慧玲的思想动态高度重视，发现苗头不对立即安抚——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经过一番思想工作，对方情绪明显稳定和放松下来了。 “11层装修时注意一下，不要设办公室了，全变成休闲区，设个健身场所和休闲吧，晚上有空可以让员工去锻炼锻炼了，我们也要锻炼……我感觉自己都要发胖了。”常天浩笑笑，“我们不要把自己搞太紧张，那会影响在员工面前的观感，要让自己显得从容、有把握，自信一切尽在掌握，这样他们也有底气，也更能表现出来。我们现在更需要选人、用人。” 王慧玲明白了这是在不露痕迹地让自己放松并适度放手、放权。 解决这顾虑后，王慧玲又恢复到容光焕发的形象，显得自信而从容。 2月10日，她和常天浩根据夜里定下来的策略，重新对期货单子进行调整和加码，又操作了股票账户，当天吃进去价值100多万元的股票。 傍晚时分，常天浩在大厅里下了几把五子棋，练了下身手，然后偶尔问起这两天针对汇智世界的推广情况如何——毕竟托已减少很多，现在进入口碑营销阶段，众人一致表示还行，人数继续稳中有升，当然刷银币的人更多，有几个ip地址集中过来，显示竞争对手坐不住了，不管是统一组织还是自行折腾，总归想弄点成果。 “有明显违规迹象么？” “没有！他们反而比其他分散刷银币者更狡猾，对局时间更长，步数和局面也更逼真，不仔细看还察觉不出……” 常天浩笑了“那为什么你们觉得不正常？” “比对多次对局后才发现每次输棋用的都是差不多招数——单看1-2局看不出来，然后分数转移都集中在特定人群中。更重要的是，登记账号的ip也好，信息也好，指向趋同。” “有点意思，先不要管，让他们为对局室刷点人气再说。” 主管项目的张公权就笑了通天科技还有招数没用出来呢。到时候银币兑现要实名制，一个身份证号码、一个收货地址只能兑现一份，虽然此时没有身份证号码数据库，但胡乱填写身份证号码没用，因为你胡乱填，寄到邮局的包裹会因身份信息非真实而不能领取。 没有快递的时代，邮局包裹是唯一渠道，身份证必不可少。 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全部搞到真的又怎么样了呢？常天浩已做好准备发5000份礼品，就算50块钱一个人，也就是25万——25万很了不起么？对财大气粗的通天科技而言，完全是毛毛雨，就当做广告啦……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在讨论时，宁致远忽然提到一个工作外的细节，对常天浩道“有公司今天发布了oicq，我用了下感觉蛮好，比其他汉化版本的icq都好，我记得前次您说要发展社交、聊天，这玩意是不是我们也立项做一个？” “oicq？”常天浩楞了下，随即笑了起来，女装大佬波尼马终于上线了！ 在oicq上线前，国内已有多个版本的汉化icq 台湾资讯人公司第一个推出繁体中文版icq，起名cicq，去年暑假进入大陆市场后推出简体中文版的picq，不过这软件有点水土不服。 几乎与此同时，南京有两位青年工程师创立了北极星软件公司，推出类似icq的产品——网际精灵，不过性能不是很稳定。 随后，广州电信看中了网络聊天工具，想要购买一个类似icq的中文即时通信工具，公开向全社会招标，说公开其实是内定——旗下飞华公司已完成所有产品开发，起名pcicq，而招标规格要求就针对pcicq发布的技术特点。 之所以有萝卜招标，道理大家都懂不这样怎么能顺理成章把好处费洗出来呢？不这样怎么能把乱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公关费、招待费都洗白呢？ 波尼马看到了这新闻，甚至也知道内定的消息，但坚持要试一试，与几个志同道合者一合计写出一份竞标书并起名为oicq，作为投标方案参与项目投标，最后果然不出所料，内定的飞华中标，换成一般的商业油条或识时务者，肯定放弃了，浪费精力嘛！但倔强的波尼马决定开发出来养着——这就是技术驱动型领袖的执着！ 那句——“要不我们先把它养起来吧。”在常天浩看来颇有理想主义者的风范！ 波尼马提出了oicq创意，实际开发者是张志东、徐钢武、吴宵光、封林毅等4人。?不过波尼马发挥了巨大的引领作用，他确定了三个创新原则 第一，拥有离线消息功能； 第二，全力控制软件体积； 第三，优化使用界面环境。 这几个微创新是成功关键，也是技术驱动型领袖的前瞻眼光。 此时竞争环境也有利于波尼马，国内三个对手台湾资讯人受政策限制，始终不知如何经营格局庞大的大陆市场；南京北极星以棋牌游戏为主业，在网际精灵上缺乏坚决投入，而pcicq只是广州信息港众多服务项目中的一个，从未被看成是战略性产品，国有企业的体制更跟不上快速的迭代竞争。 这是很有利的环境。 离线消息针对的是国内上网环境1996年5月，上海出现第一家网吧——威盖特电脑室，拥有50台电脑，上网费用高达每小时40元。到98年年底，全国出现将近1万家网吧，使用价格依然高达每小时10-15元。腾讯所在的办公楼二楼有个规模不小的网吧。常天浩把通天大厦第二楼建设为网吧就是从中获得的灵感。 就算全国此时有50万台可上网的电脑，相对于12亿人口也是杯水车薪，一般人很难拥有专属于个人的电脑，如果按icq将所有消息都固定在当地电脑的办法，那在中国很难推广，oicq把用户内容和朋友列表从客户端搬到了后台服务器，避免用户信息和好友名单丢失的烦恼，是个巨大创新。 一个icq软件体积起码有3-5b，以当时的网络速度，下载要几十分钟，腾讯发挥了技术天分，对软件体积进行了有效控制，全部软件包只有220k，用户下载只需5分钟，相对其他竞争产品的优势巨大。 与此同时，腾讯在设计网络协议时果断采取了udp而不是其他竞争产品通用的tcp技术，虽然开发难度较高，但能大大节约占用服务器的资源，使单台服务器可支持更多客户端。 在美国是没人这么干的，不够加服务器就行了，因为人工远比服务器贵，而中国正好相反，此时一台够档次的服务器相当于普通it工程师2年收入，怎么能说加就加？这种看起来细微的创新能使资金捉襟见肘的创业公司坚持更长时间。 有时候，耗尽对手实力、坚持到最后也是一种胜利！ 在具体使用中，icq只能与在线好友聊天并只能按照用户提供的信息寻找好友，换言之每个好友都事先认识，只是熟人社交的网络化；而oicq允许用户直接添加当时在线的陌生网友为好友，极大地扩展了社交功能，是陌生人社交的典范。 一句“你是gg还是”成为网络启蒙时代的经典问候。 宁致远作为技术专家一眼就看出oicq的优越性。 山寨归山寨，同样山寨，为什么4个软件只有oicq一家成功？这是个需要很好思考的问题。 常天浩点头“这软件我先试用下，如你讲述的不错，公司可能考虑合作而不是自己干……” 众人愣了下，这是常天浩第一次说出“合作”字眼，以前看中什么项目，常总都是要撸起袖子自己干的！ “互联网这么大，我们一家独吞不，也没有这么多资本来支撑项目，更重要的是人才储备也不够。我会在适当时间考虑和对方谈谈，如果他们发展势头良好，双方存在深入合作的可能……比如，可用他们的账号进行汇智世界登陆；在oicq中嵌入游戏平台——指向就是我们的碧游宫，嵌入电商平台——指向万象商城，嵌入支付通——指向我们的电子银行账户。如能达到这层次的合作，是不是自己开发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人点头他们要开发社交和聊天软件本质也就是这用法，假如oicq能达到这个水平，那和自己开发没什么区别？常天浩说得对，目前公司还是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游戏和万象商城开发上。 实际上他早就想过这问题他没精力和能力来折腾这么多互联网产业，社交让波尼马经营是很不错的创意；两个卡里斯玛型领袖难以共存，但一个卡里斯玛、一个技术驱动可以共存……波尼马既然证明了自己的成功，在互联网界算拥有比较厚道的口碑，双方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我和lda商量后基本决定《通天骑士团》原创剧本作为第三款游戏进行储备和开发，全新的动作和动画设计，包括美工、特效和音乐都要进行强化，打造西幻背景的动作游戏……” 常天浩强调道，“剧情控制和创意归属到时会有新总监来，发布时间定在明年年3-4月。《水浒群英传》的剧情脚本梳理和全面磨合大概能在本月底实现，继续保持5月发布的节奏，4月份宣传造势；《q版西游》争取在本年度圣诞节前夕发布。此外，3月份汇智世界要结束公测正式运作，届时还有通天杯比赛，万象商城在公测结束后同步上线！诸位，新年后我们要开足马力了！” 众人振臂高呼“一起加油！” 。 第111章：关门打狗（2） “听说你看上了那个oiq软件，想与对方合作？我看他们2天前才发布第一版，照理说刚起步啊……”王慧玲笑问道，“刚才问了几个工程师，要复制下来没什么困难，甚至可能还能做得更好。你为什么不想自己做而谈合作呢？” “没错，2月10日发布了第一版，不过你再看今天又是什么版？” 王慧玲楞了下，下意识再去观察，发现oiq的版本号由99?beta??build??0210悄然更新为了0212。 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却说明了腾讯的战斗力：仅仅2天又发布了新迭代版本。很明显这版本是这2天中根据用户需求回馈不断更改后放上去的，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否则没理由间隔两天就换版本，直接把成熟版本放上来才对！ 王慧玲当了半年总经理，对互联网行业特点了解已相对清晰：一个软件能快速迭代，不但说明公司技术实力比较强，也说明高度重视客户体验，愿意不断根据客户意见改进产品、提升自我。 她点头道：“我以为我们够拼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们更拼！” 汇智世界上线后也根据用户反馈和需求进行了两次版本迭代，不过速度没这么快：一来在线棋牌游戏有联众发展在前，很多思路其实已被确定，变革幅度不大；二来也是因为通天科技在上线前进行了精心内测，现行发布版本比较完善，不像其他创业公司那么毛躁。 常天浩笑笑：“这不一样，他们还是小公司，又在当地，所以情况不同。我们已走上了规范化发展道路……你应该很庆幸，通天科技和99的创业公司不同，我们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王慧玲以为他说的金钥匙是指常天浩提供的、远较一般创业公司充裕的资本；其实他说的是重生带来的前瞻眼光，有这个优势，通天科技能少走很多弯路，看上去跑得慢一点，实际也不会慢，适当放慢节奏，有利于梳理公司的管理体系与逻辑层级。 在2月12日这天中午，通天科技技术人员完成汇智世界预定上线的4款游戏后，三分之一技术团队成员放了假，明天再减少一半，最后剩余一批家在上海的工程师担负值班任务。 腾讯不同，他们展现出来的拼搏劲并没有因春节而迟缓，这样的公司没理由搞不好，因为常天浩对通天科技的要求也是如此：第一响应要快；第二服务要好。赚钱与否不是工程师该考虑的问题，王慧玲一开始并不明白他对腾讯的看重，现在就清楚了。 “收购这软件乃至收购这个公司，可能都不难，难的是怎么把背后的人弄过来。”常天浩道，“我从侧面了解到这公司基本都在广深当地，很难弄到上海来，除非把通天科技搬到深圳，否则我控制不住。” 模仿iq的公司有好几家，唯独只有oiq成功并发展壮大，不是因为这名字更吉利，而是这名字背后的团队和工程师文化——没有这个核心，你收下qq就只有一个叫qq的软件外壳而没有灵魂。 正如通天软件如剥离掉目前这些人员，碧游宫也好、汇智世界也好，乃至几款游戏都是死的，被人拿去有什么用？ 投资腾讯，投资的是技术驱动型领袖和他这个团队，不是投资软件，这内涵一定要清楚。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我提个不同意见哈……”王慧玲轻轻道，“现在既然仿制不难，我们就应抽他8-10个工程师把这软件克隆出来，这样做的好处有三个： 第一，通过山寨，公司可以准确评估出对方的技术能力与开发水平； 第二，公司保持这方面技术储备和接触，有利于后续跟踪谈判； 第三，进行必要的对冲——你倒想着和对方合作，万一对方不同意和你合作或有其他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咱们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公司手里有这套东西，将来合作谈判，可以成为一个有力的施压砝码！” 常天浩愣了下，很诧异她刚才说的一番大道理，问话脱口而出：“这是你自己想的？” “嗯。”王慧玲随即底气不足道，“说错了你别怪我，说错了你多批评啊……” “你说的太好了，就这么办！”常天浩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你真令我刮目相看，我捡到宝了。”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什么？” 王慧玲妩媚一笑：“那我们下楼开碰头会，把这项目抓起来？” “行！你就说，是你拍板并说服我的……” 王慧玲知道他故意要强化自己的管理权威，心领神会。 两人很快召集技术骨干开了简短的现场会，王慧玲直截了当地表示成立通讯项目组，把oiq给山寨出来，项目名称叫tiq！ 在会议中，原来在创意方面比较强势的常天浩今天破天荒地基本赞同王慧玲的想法而不加以发挥，几个技术骨干都略感诧异：以前王慧玲不太过问具体项目的，但从今天的场面来看她对业务内容并非一无所知！最起码刚才这三点就很正确么！ 王慧玲刚才讲述的那些理由最触动常天浩的就是第三点。 她让常天浩想到了合作风险，尽管波尼马在互联网圈子里算比较厚道的大佬，但如果把对方想成人畜无害的小白兔，那肯定自己就要倒霉了。 资本压力是一方面；用tiq进行竞争施压是另一方面。 双管齐下，我就不信你不就范！ 波尼马不知道远在上海、压根没什么来往的通天科技已盯上了他，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规划里：oiq预留200个号，对外放号从10201开始，前200个号自用，他认为足可满足未来十年八年工作人员数量增长需求，他给自己留的是10001号。 根据规划，腾讯第一年希望发展1000个用户，第二年争取000～4000个，到第三年有1万个，然后再考虑接下去怎么办。实际第一年发展就全部打破了预计。当时飞华开发的piq已上线，并在华南地区有上千个用户，广州电信信息港天天在首页做广告，但由于性能不太稳定，下载速度慢，还经常掉线。腾讯推出oiq后，很快就形成口碑效应将飞华挤出了市场，用户纷纷转向使用oiq。? 王慧玲知道腾讯大本营在深圳，他们在华南有影响力，不过通天科技在江浙沪影响力不小，同时由于大批清华南下，公司在京津一带也有一定名气。所以她认为tiq可以专攻江浙沪和京津市场，这获得了众人一致认可。决定月份汇智世界正式面世后就把tiq挂上去！ 等落实完tiq项目，王慧玲暂时就没兴趣继续考虑这问题，关注焦点转移到了期货市场上， 11-12号两天，绿豆还在跌，她把多单仓位加到了5000张，之所以突破4500张限额，是因为大连黄豆居然还涨了一点，她自然毫不客气追空到2000张，根据豆-豆对冲：1的要求，绿豆持仓空间被打开到6000张。 在她看来，连豆目前这涨势很不正常，确实如常天浩所说到该跌的时候了。 理由很简单：内外盘价差开始进一步拉开。 黄豆和绿豆不同，绿豆没有国际盘，国内庄家可肆无忌惮乱炒一气，反正你也没有参照，我说多少就是多少。 而黄豆有外盘，美国bot大豆合约是全球大豆标杆行情，无论交易量还是交割量都大于世界其他所有大豆期货合约总和，是当之无愧的定价权主导者。所有其他大豆合约都免不了看bot的脸色。 你可以高，也可以低，但美豆行情就是那条缰绳，你不可能脱离太远。 美豆去年圣诞节后跌势明显，这是常天浩坚持做空连豆的判断。 进入2月，美豆有过一点小反弹，这是为什么连豆能蹦跶的内涵支撑，但连豆归根到底受美豆行情制约，不能跑太远，就像炮弹在发射后可以随意往天上飞，但归根到底还是要受地心引力落下来 内外盘涨跌背离、价差背离，短期可以维持，长期一定维持不住：套利盘会把庄家的利润全部蚕食干净。 一般人当然搞不来外盘也无法进出口，但对中粮等拥有外贸权的公司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前面美豆小幅反弹，连豆跟着涨一涨有理由，但如美豆下跌，连豆还涨就没道理了，这种操作一定不理智！ 现在的问题是知道它不理智，关键在于什么时候跌？如果迟迟不跌或拖到交割月再跌，那没有意义。 她把这问题抛给了常天浩。 后者仔细研究半天盘面，又看了日历，很有把握道：“快了，就等关门打狗！” 他一这么说，王慧玲立即就明白了，因为关门打狗她见识过。在中国市场，关门打狗有好几层含义，有一层是原意——关门！ 当时大陆法定假日还是标准的春节放假三天——从初一到初三，除夕日是正常上班的工作日，交易市场会开门。 具体到日历上这情况又有细微变化：2月15日是除夕又是周一，原本该是春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但因1-14日两天是双休日。先双休，然后除夕工作一天，再春节放假三天的节奏比较奇怪，不利于人民群众过安定祥和的春节。有关部门进行了宏观调控，将1日与15日对调，变成1日（周六）为工作日，15日放假——市场不开门。至于对调后的1日因为还是周六，同样不开门。 同样道理，16-18日是初一、二、三放假，19日是周五，按规定需上班，但因20-21日又是双休日，所以这一天也进行对调，安排19日休息，21日上班。具体到交易市场就是19日关门，21日也关门。 换言之，12日是春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接下去整整一周都不交易。这是99年8月国务院对长假办法修正条例出台前因日期凑巧而自发调整出来的春节小长假！ 内盘整一周都不能进行交易，而外盘照常进行，为规避风险，交易所会在最后一个交易日提高保证金水平。这是例行动作，防止下下周开盘后直接形成的巨幅跳空造成市场波动和客户穿仓。 本来这是很正常的平滑市场风险的动作，但在有心人眼里却可变成定时炸弹。 常天浩笑道：“今天收盘，连豆保证金要提高到8，相比以前提高一半多，同时美国要走一礼拜交易，万一有人利用春节突袭……啧啧，那场面！” 所谓突袭，就是今天利用提高后的保证金先大幅度建仓，然后利用国内停盘的5个交易日在外盘动手形成价格波动，吃巨幅跳空差价，春节后第一个交易日的保证金还是8，如果这5个交易日波动幅度巨大，搞不好出来直接就是一个停板——有可能是涨停，也有可能是跌停！ 这种场面在中国春节期间很常见，后来十一长假变成7天后，同样也有兴风作浪的机会。常天浩印象很深刻，有一年国庆外盘巨幅震荡，国内几个品种在国庆后连续三个跌停——用三板强平的强硬手法直接将对手盘全部洗空。 三板强平意味着价格跌了20，对保证金只有10的品种来说，绝对要穿仓！ 从目前场面看，由于连豆与美豆走势已出现背离，该跌不跌，若美豆在接下去一周继续下跌，那连豆在春节后压力更大。 “如果你是操盘手，你会选择往上打还是往下压？”常天浩指着bot大豆k线图并比对连豆走势，“往上打吃力不讨好，只能把连豆稳住；往下压，既是顺理成章做空，又能在连豆这吃的满嘴油。” 王慧玲毫不犹豫道：“我看好下压！你说过，市场局势只会沿阻力最小的方向走……” “我也这么看，不过今天收盘前主力的动作还要再观察下！” 果不其然，进入两点半，很多散户因为要维持较高的保证金水平，开始主动减仓，但大单主动开空的场面却出现了，连豆价格开始撑不住往下走。 “追空！500张！” 常天浩手一挥，王慧玲就分成三波，把500张单子打出去了——连豆空单达到2500张。 这样一来，绿豆对冲匹配不足，于是又下了1500张绿豆多单。 现在常天浩拥有6000张绿豆多单，2500张连豆空单，这两轮折腾下来算是把从李恒处弄来的600万全交代进去，2600万保证金风险度提高到了近70——部分节日因素。 “春节后见！”收盘铃响，他搓着手兴奋地站起来，“能不能上演关门打狗，是打狗还是被打，就看这一波了，说实话很有些期待！” “如果做反呢？” “那就砍仓！”常天浩笑着把她搂在怀里，“对人要讲感情，对头寸千万不要讲感情。越和品种谈恋爱，越执拗，将来就死得越快——我师兄就没弄明白这道理！” 第113章：过年（2） 别看常天浩在王慧玲面前说的煞有其事、很有把握，实际上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 因为这次操作连豆和重生记忆完全无关，是他利用分析师的技术再加上综合多重因素后才下的订单，这和绿豆头寸还不一样。绿豆多单他知道会涨起来——这是绿豆期货退市前垂死挣扎的一波，连豆当时交易量不算突出，又没有突发件，所以基本没太关心过。 之所以做豆-豆对冲的决定，一方面确实基于价差套利；一方面也看到了连豆内外局势及背离场面。更深层次目的是检验自己的学识和认知能不能适应目前这市场，毕竟人不能一辈子靠重生优势吃饭。 随着他对历史和市场干扰越来越大，这种优势迟早会扭曲并进而完全丧失。那时就不做投资了？显然为时过早，所以他要用专业知识操作一把，看看在没有重生信息辅佐下能不能取得成效。 完全脱离重生优势并不可取——明明有缆车索道可以做非要爬山是不是傻？至少这波操作中绿豆这头他有把握，所以设置了：1的弱对冲。做对了皆大欢喜，做错了，绿豆会承担连豆这里的学费。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策略，不过在春节前还看不到最终结果揭晓。 他不着急，财不入急门，急哄哄扑上去的操作大多数时候都没好下场，机会和波段是等出来，对市场和行情要有耐心。越有耐心，就越可能成功。 2月14日，常天浩摆脱了繁重的工作，开车回钱塘去接乔冰倩，隔老远就看到省委家属大院附近一遛小汽车，省内各地方车牌都有，一看就是年节将近各路前来拜年的架势。 常天浩终于明白警卫朝他多打量几眼的缘故：这么年轻又开上海牌照进口车，后座还没人，警卫也吃不准他的用意！ 要不是他能准确报出乔家的名头和电话，还打通了乔冰倩的电话，警卫断不肯放他进来。 刚开到乔家楼下，停稳车子准备下车，他忽然发现前面有熟悉的身影。 “小楼，你不用每次都大老远跑过来给我拜年，打电话问候一声，情义到就行啦！” “不不不，老书记这里一定要来，和您汇报下一年工作，有机会当面聆听您的指示是我期盼已久的事！” 乔冰倩正好从家里蹦蹦跳跳出来，没留意到父亲和楼天航在寒暄，只看到了常天浩的车子和人，一溜小跑着过去打招呼：“天浩！” 他刚刚应了一声，随后就听到乔远帆在背后喊了起来：“倩倩，过来和你楼叔叔打个招呼！” 乔远帆刚才一眼就看到了常天浩，但不知道他是谁，只扫了眼就和楼天航寒暄。冷不防听到女儿打招呼的声音才觉奇怪，喊话让女儿和楼天航打招呼见礼是假，真实目的是想看看常天浩到底何方人物。 乔冰倩听到了父亲的招呼，显然也没料到这局面，她还以为父亲下来逛一圈，但又不可能装没听见，于是一面扭头说“好”，一面招手让常天浩过来。 当着两人面，常天浩还想刻意和乔冰倩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过于尴尬，谁知道她压根不在乎，看他走的慢，直接把他胳膊一拉就拽到乔远帆跟前。 “天浩，这是我父亲！” “伯父好！” 问候完乔远帆，常天浩又转头对楼天航打招呼：“楼叔叔好！” 乔远帆愣了下，问楼天航：“你们认识？” 常天浩赶紧解释：“认识认识，前段时间有位朋友的父亲在滨东县出了点事，是冰倩带我到滨江县请楼叔叔帮忙处理的。要不是楼叔叔出面主持公道，事情就复杂化了。” 楼天航脸上乐开了花：他眼睛又不瞎，早就看到乔冰倩拉常天浩过来。一般说来，哪怕是正常男女朋友，当着长辈的面也不好意思，常天浩明显还想装下样子，乔冰倩就大胆多了，可见关系绝对不同寻常。有这种暧昧关系在里面，常天浩又说请自己帮忙，还说主持公道，那就是更是加分——意思自己办事得力！ 乔远帆眉头微皱了下，他不知道有这件事，更关键的是女儿去滨东他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女儿胆子变这么大了？ 乔冰倩看他皱眉，赶紧解释：“爸，你那会在党校，我怕打扰您学习，就直接找楼叔叔帮忙了。” “小楼你要把好关啊，倩倩还不太懂事，不能让她打着我的旗号乱……” 楼天航却误会了，以为这句话和“下不为例”意思一样，满脸堆笑道：“是我官僚主义了，工作忙拖着没处理，后来问清楚情况马上处理完毕。正常程序的事，您打不打电话我都这么处理！” 乔冰倩怕他们两再扯下去，连忙道：“爸，这是常天浩，我舅说起过的。” “原来你就是小常。”乔远帆回忆一下，终于将名字和真人对上了号，刚才略微皱眉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满脸春风，热情伸手和常天浩握手，“走走走，一起上去坐坐！” 对这种迅速变脸的本事，常天浩算充分领教了，也意识到乔秘书长的厉害和城府，至少他接触的程卓然不是这性子，人家虽然待人淡然，但真诚不少。 乔冰倩看出他的尴尬，笑着解围道：“爸，我们已约好出去吃饭逛一圈的，就不耽误您和楼叔叔聊天了。人到了就算拜过年了。” 常天浩赶紧道：“祝伯父伯母新年好！” 乔远帆顺水推舟对女儿道：“也好！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言语，跟我们干坐着也无聊。晚上早点回来，小常第一次来，招待他吃晚饭啊！” 乔冰倩很麻利地指挥楼天航的驾驶员一起负责帮常天浩把东西搬上去。东西不东西她无所谓，关键父母这要留个好印象。俗套归俗套，但该做还是要做。她还是很了解自己父亲，做事一板一眼，这是秘书长的习惯。 看着这堆东西，乔远帆笑了：果然如大舅子所说，常天浩是钱塘小开嘛！也不知道女儿从哪认识的，再转念一想估计是陆筱敏介绍的。 常天浩和高洋是师兄，认识陆筱敏不奇怪，虽然高洋出事，但这和他师弟没关系，恰恰相反，这师弟还帮高洋擦了屁股，也算仗义了。然后常、陆两家合伙做点生意他也知道，陆筱敏估计就把常天浩介绍给了女儿……这么一串逻辑链条就通了。 他只是奇怪，女儿国庆那会不是还喜欢沈飞嘛，怎么一眨眼就换了？自己这当父亲的居然一点也不知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宋莉前两天还打电话来，难道她也不知道这件事？ 中午时分，乔冰倩和常天浩两人吃了饭便去武林银泰闲逛，这座新开业不久的商场显示了较高的人气并营造了与众不同的时尚感，带动了整个武林商圈。她看中了一个水貂围脖，常天浩刚要去付款，她已自己抢先刷了卡， 乔冰倩随后挑了个钱包，买了双长筒靴，常天浩本想给她买条项链，被摇头拒绝了。 “送你情人节礼物啊。” “你刚送过我手链，不要了。”她笑了起来，“我送你个礼物吧。” “是什么？” 乔冰倩把他拉到围巾柜台前，挑了条羊绒围巾给他：“配你身上这件大衣挺好看。” 常天浩笑笑，其实他有全套配饰，包括围巾，没带出来而已。 刚要开口，乔冰倩又发话了：“冬天如果围着我给你选的围巾，你会不会觉得更温暖呢？” 他赶紧改口：“当然，爱心牌围巾，不仅暖脖，而且暖心……” “就你会说话！” 两人逛了好半天商场，又开车去逛了湖滨，虽然冬日里湖面没什么好看，但能在一起聊天才最重要，其他都是其次。 “晚上在我家吃饭吧？” “不了，估计你爸妈要盘问你一阵子，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过关吧。” “我！”乔冰倩也有点心虚，她还没对家里说过具体情况，想起今天当面拉着常天浩，又和父亲开口介绍的场面，她脸一下子红了。 脸红归脸红，嘴上还是很硬气：“我会和家里如实说的……” 常天浩捏捏她的耳垂，调侃道：“不盘问你就不要主动招供啊。” 聊好半天，乔冰倩咬了咬嘴唇，问道：“你是不是很反感今天这些场面？” 常天浩叹了口气：“谈不上反感。社会如此，适应就行，至少我们之间是纯粹的。更何况我可能也要走到这一步……不瞒你说，我以前确实挺反感，现在也有点不适应，你看我今天动作就很生涩么……但这就是生活。” 他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他不赞同这种做法，但目前大势如此，不得不随波逐流。 乔冰倩生气了，误以为他在形容今天去乔家送礼这件事很勉强，气鼓鼓转过去不看他。她满心思以为他给父母拜年来着，要不然今天就不让他来家属院。 常天浩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情绪，暗道失言，轻轻把她身体扳回来：“好了好了，我说错了还不行么？我真没经验！无论是见领导还是见长辈……我毕竟才大一，如果我这么熟练，你就该怀疑我办过多少次了，那你怕不怕？” 乔冰倩这才高兴起来。 想想也是，害羞和不自然才是正常的。 如果她今天跟着常天浩去见他父母，他们会怎么看自己？会问什么，她又会说什么话？相处起来会不会尴尬？ 将心比心之下，常天浩某些情绪便容易理解。还是好好考虑自己怎么和家里交代吧。 除夕之夜，常天浩终于可静下心来和父母团聚。 “儿子，你那边业务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是什么意思？又赚了几百万？” 几百万常国庆还是敢想的，因为儿子通过万盛金属走账一口气就把0万退回来了，可见其他收益不会小。 “几个几百万吧……” “几个？”常母呼吸也急促起来了。 常天浩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来表达自己的身家。 “5000万？”父母都呆住了。 实际上常天浩身家早就超过6000万，说5000万不是为了保守，而是让人印象深刻一点——现在他是常半亿！ 常国庆无语，一口酒咽下去尬笑起来：“本来还想和你说钢材贸易的事，被你这么一讲忽然有点不太想说，有啥意义呢，我和你妈拼死拼活，都不如你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 常天浩给父亲倒满酒：“爸，话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做投机赚钱，但真做生意天天在亏，你干了一个来月就说不亏，本事比我好多了。” “你还做啥生意？” 常天浩便把通天科技大致情况讲了讲，然后道：“公司现在员工已有124人，每个月光人工工资连社保费用就超过0万，此外还有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费用，我算下来一个月要烧掉50万，如果再加上账目上通天大厦和装修成本等摊销，更不得了。公司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正儿八经一分钱营业收入，没有投机收益顶着，直接就是破产的结果。 我觉得正经生意很不容易，你们能做生意盈利绝对不容易，我觉得很不错。万盛金属以后要和其他公司切割开来，不要纠缠在一起，免得互相牵制。” “主要靠了你丁阿姨……她很热心，前前后后帮我们张罗门道、指点渠道，还帮我介绍客户，介绍供应商。我好几次要感谢她，她怎么都不肯收，还说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常天浩心想：你那点感谢人家自然没看上，关键门道我都打通了。 他笑笑：“没事，陆家我年初三会去拜年表示感谢。还有，我已答应筱敏姐，给小虎当干爹了。” 这件事迟早要说，所以他先把高洋情况讲了一通，又说孩子可怜，正好外贸公司也和陆家有合作，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但没说高洋案善后处理中他的手笔，绝口不提他对陆筱敏说的“止损”，更不会讲他与陆筱敏的实质性关系。 常母觉得奇怪：儿子年轻轻怎么就给人家当干爹？陆筱敏目前是离婚独居，这关系有点复杂，传出去会不会有麻烦？ 常国庆想了想没多说，只道：“儿子，你也大了，想法很多，赚钱也比爹妈厉害，读的书更不用说，爸只和你提醒一句，做任何事都要走正道、做好事，不要伤害别人，凡事三思而后行！” 第115章： 拜年（1） 初三下午，陆家老两口就看着陆筱敏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着，甚至一边高兴地哼着歌，一边去除芹菜叶。 自己女儿老两口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陆筱敏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惯了的，以前想让她干点家务活才难，春节时节家庭聚餐一般都是老两口操办，高洋水平还不错，陆筱敏最多只能打下手，但今天居然一反常态不但自己去买了一堆菜回来，还主动说她来操办晚餐。 为啥？ 下午常天浩要来拜年，还要留下吃饭，这意思还看不出来么？ 所以当常天浩拎着大包小包上门，还给小虎拿来了一堆玩具后，老两口迅速一对眼神，说常天浩开车不能喝酒，他们去超市买些饮料来。其实家里什么都有，无非找借口让两人多独处一会。 常天浩还没明白局面，说他去买，被陆筱敏叫住了：“你又不熟，让我妈他们去，你过来帮我洗菜！” “哦，哦。” 这就更懂了，老两口迅速带孩子溜出了门。 听到门口“卡塔”声一落，常天浩还在认真洗菜，陆筱敏已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把头贴在他后背上。 常天浩笑道：“先把炉子上火关了，不然我怕又要烧干了。” 陆筱敏脸一红：“坏蛋，还有脸说，谁上次把我……” “是谁先把我搂住的？” “我不管！我可以搂，你不许把我弄上……” 常天浩轻轻甩了甩手，又用抹布把手擦干，转过身来一口气把陆筱敏拦腰抱住，“啊……”地一下，她发出了下意识，娇羞的惊呼，但没有反抗，反而手紧紧圈在他脖子上。 两人一边拥吻，一边表达。 “我想你！” 常天浩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所以我今天给你做饭。” “我都明白。” “情人节你是不是约了倩倩？” “我……”常天浩尴尬道，“这你让我怎么说？我回答是或者不是都不好。” “倩倩和我讲了。”陆筱敏脸红扑扑的，“我希望你能喜欢她，和她在一起。表姨夫毕竟官大，又马上要升正厅，所以规矩很多，难度也不小……” “好酸，你在我身上哭都比说这种话强。” 常天浩一边抚摸，一边亲吻她的耳垂：“不说倩倩好不好？说多了我尴尬，她还不算我女朋友，但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嗯。” 缠绵好一阵子后，他终于松开了手，轻轻搂住对方道：“我对倩倩态度有点儿复杂，她个人我觉得没问题，但她家……复杂。” 陆筱敏点头：“这很正常，表姨丈没手段上不去，你谨慎点吧。倩倩是个好孩子，不要辜负她。” 两人发泄一通后重新回到厨房接着烧菜。 一会后，老两口琢磨着差不多该回去了，最关键是小虎吵着要回去摆弄玩具，拖着在外面闲逛也不是个事——谁家正月初三不在家里待着带孩子逛超市？ 老两口不但进屋时动静很大，唯恐屋里两人不知道他们回来，甚至进屋后陆父还故意咳嗽了一声。 结果还好，常天浩在炒菜，陆筱敏在旁边配生粉为糖醋排骨备料，看上去场面挺和谐。 但再仔细看就发现了问题：常天浩腰间、背上有一些白色粉末，陆筱敏手上，胸前围裙上也有一些，很明显都是生粉。 从分布迹象来推测，说明女儿刚才在背后搂着常天浩，听到他们敲门进来才慌慌张张分开。这是总会计师对场面的痕迹判断：腰间的粉还可以说不小心撒上去的，这背后的粉谁有本事自己撒上去？只有这种解释才合情合理。 陆母也不戳破，进来后拿着抹布帮着常天浩拍打，一边拍打一边调侃：“筱敏，你看你还不如小常手法熟练呢，叫你配个粉都弄到人家衣服上去了。” 陆筱敏脸刷地红了，她可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她觉得母亲一定是故意的。 常天浩很专注地摆弄油锅，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阿姨，我觉得筱敏不错啦，挺麻利的，做饭嘛就是这样子……” 这句“不错”，让陆母听了很高兴——这绝不在说陆筱敏烧菜手法不错。如果她的手法都能说不错，那其他人都该是大厨了，这是常天浩在评价女儿不错。 为这顿晚饭还能成型，她顾不得太多，直接上手帮起两人来。 吃饭时也看得出来，陆筱敏频频往常天浩碗里夹菜，连陆父都看明白了，他朝老伴努努嘴，后者会意点头：问题多半是出在女儿这！ 老两口也曾旁敲侧击问过陆筱敏的真实想法，甚至还试探性问起常天浩的对象和个人感情问题。 结果陆筱敏直截了当地表示：常天浩确实有女朋友，不过上个月分手了，她目前在努力撮合乔冰倩和常天浩两人，按她的说法，乔冰倩和常天浩两人是互有好感，但还没到那一步，毕竟常天浩和原来女朋友关系不错。 这让陆处长明白女儿大概在想什么。 在他看来这游戏有点危险，不过女儿稍微聪明一点的是给常天浩安排了一个干爹身份，那样相处起来从容很多。这干爹其实不是为小虎，是为她陆筱敏自己安排的，所以常天浩才能答应。 一个是小虎母亲，一个是小虎干爹，同时还是互相合作的公司股东，这关系既不免让人引起某些遐想，又足够将有关暧昧掩饰下来。只要当事人咬死不承认，别人很难逼迫他们说出来。等常天浩女朋友换成乔冰倩，甚至进而成为陆筱敏表妹夫，这等暧昧看上去就更顺理成章了。 老两口现在掰扯不清，也没法和女儿讲，只能内心自我安慰顺其自然。 他们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在事态还没进一步发展时就直接严厉警告，但看女儿这么开心、常天浩的表情也不像伪装，老两口又心软了：陆筱敏经历这么大打击，确实需要一个抚平心理创伤的过程，既然她喜欢常天浩，既然常天浩也没有结婚，就装看不见吧，没准等两年女儿创伤抚平，常天浩正正经经准备成家时，小虎也大了，这种关系就自然而然会到该结束的时候。 如果现在强行干涉，常天浩大概不会有什么，女儿情绪可能就会全盘崩溃：这老两口可赌不起、赔不起。 作为父母，他们很清楚女儿的弱点：虽然学医，但感性因素太多，当初嫁给高洋不就这么回事么？所以决不能粗暴干涉，而应善于引导。 至于现在，何必庸人自扰？ “小常，九州公司注册差不多完成了，正常经营也可开展，春节后大概可去把外汇账户和进出口权限跑下来，其他你有什么打算？”陆父道，“如果你盯着出口退税这块，可能会比较吃力……” 九州公司就是新注册的外贸企业——钱塘市九州国际贸易有限责任公司，简称九州国贸。 “出口退税暂时不用管，我和筱敏讨论的差不多了，第一阶段以进口为主……”常天浩笑笑，“办公地点放东清大厦，里面有半层已买下来了，60多平方，春节后开始装修，我在上海没空管，就全权委托阿姨和姐姐操办了。” 关于九州国贸，常天浩经营场面不小，不但花60多万在地段繁华的庆春路上买半层写字楼充当营业地点，另外还订了辆奥迪a6，准备春节后交给陆筱敏使用。奥迪现在是官车，不但价格没优惠，提货还得等。 这排场连陆父都有点诧异：“小常，虽然公司办事需要车子，但事业刚起步，不必买这么好，我们处里也就是桑塔纳和红旗，奥迪那是实权厅级才有的配备。” 常天浩笑笑：“筱敏姐出来帮我做事，还把医院铁饭碗给砸了，这是破釜沉舟跟着我干了，我还是小虎干爹，我是自觉当您半个干儿子看的，待遇要差点，以后我就没脸进门了……车坐起来差距没那么大，但配奥迪出去办事打交道都方便，公司有形象，你们也有面子。这车子说是配给公司，其实您和阿姨有需要也能用用，您在单位用惯了车子，这退下来没车子用也不好。忙不过来也不要紧，万盛金属那我爸还有辆桑塔纳2000，彼此可相互调剂使用。” 陆筱敏听得一阵甜蜜，满脸笑意地看着常天浩：其他话都不重要，“半个干儿子”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两人一对眼神，觉得老刺激了。 陆母没看到桌子下的小动作，只觉得他说的很不错，冲这点就觉得常天浩不会亏待了女儿，否则损失就太大了，做父母的哪个希望儿女吃亏？ 陆父道：“那也行，我们老了，你们自己把握。具体打算做什么生意？” “做赔钱生意。” “赔钱生意？”陆父眉头一皱。 “说句实话，我和筱敏除眼下对真正外贸一窍不通，还处于摸索阶段，怎么可能挣钱？所以我和她沟通过了，公司起步后先学习——把有关外贸门道、行情、政策、法规、办法、套路全吃透，做好赔钱打算，然后再考虑怎么挣钱，一开始急哄哄就想挣钱，欲速则不达，反而更加麻烦。比如通天公司开业半年多了，到现在还是赔钱，今年预算依然亏损，但我不着急，我觉得能维持住。万事开头难，我爸他们是运气好，一方面赶上了优惠政策，另一方面又有阿姨帮着把全部路子都打通，才能顺顺利利开业并小有盈利。其实他们这我原先也打算亏半年一年的。” 陆母觉得这心态非常不错。 “我对公司规划是分三步：第一步去香港找服饰牌子，获得江浙沪总代理权，把品牌专柜开起来，也不用多，有1-2个就行。” “你打算把形象展示店开在解百、百大还是新开张的武林银泰？” 常天浩笑了：“都不是……开在上海通天大厦里。” 陆处长眉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这什么套路？公司设在钱塘，形象店却设在上海？ 陆母赶紧道：“你别打岔，听小常说完。” “其实这只是障眼法，九州国贸拿下来的香港牌子还是公司的，衣服去找广州服装厂代工，服装也会生产一批，一批用于公司员工制服，还有些作为形象展示和私人定制，这条路子的真实含义并不是要进行进口服装代理，而是要把资金渠道走通，把钱送出去。” 这下陆父终于懂了：说获得境外代理权，实际是集团一个子公司向集团境外另一家子公司转账，借用这渠道把人民币转成港币。 “第二步，九州国贸与香港软件公司合作，进口国外软件和信息技术系统。”常天浩补充道，“其实最开始的软件还是国内开发的，到香港去分拆包装一下，申请香港软件著作权，弄些英文界面，然后出口转内销，这样资金又可以出去了。短期是公司自产自销，长期会有真实合作。比如，熟悉这条道路和有关软件版权运作套路后就可以与韩国游戏公司合作，拿下游戏发行代理权并转售给通天科技运作。” 他讲了两步，陆父全明白了：外贸是假，借船出海是真。出海包括两层含义，第一层是熟悉外贸手法；第二层是把资金送出去。 按这操作，公司短期内不但没利润，还要承担大量运作费用，难怪常天浩说要先学习亏钱。 “九州国贸的生意也不见得全是自产自销，以后会慢慢拓展，比如进口国外的高新设备、专门技术，重点还是在计算机软硬件领域；甚至刚才外贸运作的香港品牌也可以试验下，看能不能把一个服饰品牌培养起来。” 常天浩道，“目前钱塘距离上海的服饰和品牌意识大概差2-年，上海距离香港又差几年，我们可以利用这时间差培育一下。设计风格可找美国、日本、欧洲的设计师，结合并容纳本土元素，包装在香港完成，生产放在国内贴牌，这样一来就融国际设计+香港品牌+进口面料+上海运营+本土oe生产，一条龙产业链就能建立起来，尤其适合销量少、定位高端的服装，然后打打广告，拉一些名人、名演员坐台，牌子就起来了。” 5月总结：一声叹息 本来按惯例5月总结应该在6月初就写，但又撞上不能发表书评的特殊时期，所以就拖延了下来…… 从5月中旬开始的整肃，可谓是一片风声鹤唳，三礼拜后回望，只有一声叹息。 其实本书成绩还是不错的，比不上各路中小神，但比起时竹以前的作品要强不少，上架就是精品，5月中旬高定近1万，均定近7000……只可惜，一头撞墙，被逼避难。 要知道我上一本《铁十字》1200+均定上架，一年后均定近6000，将近5倍初始成绩，这本书如果不是面对如此局面，我想弄个2万均定应该是有的……这就是起点平台存在的价值，没有平台，来源只会越来越萎缩、越来越减少，所以哪怕大幅度进行笔削，也要保住桥头堡，特别对我这样404组人士而言，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谁愿意老是去安全屋？ 但看到均定4万的《放开那个女巫》也被迫提前完本，我就只有一声叹息了…… 另外一声叹息是关于期货投资的，刚刚写完绿豆战役大幅度提高保证金乃至强平，这里苹果保证金就一口气提到了5，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地方……英国历史学家rg科林伍德说得好——“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只有不断重演…… 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看时局能不能好转，短期希望渺茫，被关进去的18个章节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解封的迹象…… 有人说要整肃到10月以后，那就只能积极配合了…… 【备注：】还有少数人不知道安全屋地址，再普及下：关注威信公宗号：t2018或者加群即可获得（群号见作品简介） 第117章：拜年（3） 这套路明显就是学习借鉴达芬奇家具的做法——一家设立、运作均在国内的“著名意大利家具企业”，当然他比达芬奇有良心多了，达芬奇敢于把国内的原料混充进口材料，他至少打算用进口面料。 而且国内服装厂来料加工业很完善，技术能力也成熟，耐克、阿迪达斯、gui全在国内代工，不见得有人说他们是什么“假洋货”…… 常天浩解释道：“把钱弄出去是件麻烦事，本来可以走钱庄，但我担心安全风险，还是考虑用贸易法，这样至少稳妥。当然也不会无节制往外送，等过1-2年甚至还可能把钱从国外弄回来，那时候场面就平了，账目也正常，政府不会干涉太多。 把外贸公司设在钱塘，优先获得代理权还有个好处是可与上海进行互补，有些利润和税收就放在钱塘体现，这样对当地政商关系也是种促进和维护。有了税收和就业，运营也算规范，就算偶尔有点小问题，监管部门也不会抓着不放。毕竟这不是搞皮包公司的套路。” 陆父盘算后认为整体稍微有点擦边球，但问题不大，沉吟道：“你打算转多少钱出去？” “全部加起来1-2千万美元吧，主要是国内外投资渠道进行打通，因为目前交易有时候需要内外盘对冲，没有国际渠道就少了一条腿。”常天浩笑笑，“国外市场和国内不同，比较规范、容量也大，操作起来方便……国内前不久还有118强平呢？” 听到1-2千万美元的数字，陆母悄悄问女儿：“他有多少身价？” 陆筱敏悄悄比划了一个六字，她心领神会。 陆父眉头舒展开来：1-2千万美元对个人来说当然是天文数字，但对省内外贸情况而言却不算什么，毛毛雨而已。 “如果光是1-2千万，那安全、合规性都可以保证，只是这条路子打通后不能太多，引起上头关注或人民银行审核会有麻烦。”陆处长委婉地提醒不要利用这条通道变为境内外洗钱，那可是大案。 “伯伯放心，我就自己干一下，不会帮别人，风险我清楚。”他看了眼陆筱敏，笑道，“姐姐还是总经理，我总不能害她吧？” 陆筱敏赶紧道：“爸，你放心吧。天浩一直很谨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都有数，再说不还有我妈帮着一起看嘛，我也没那么傻。我们是合法公司，做正当生意，我觉得比中山花园里99以上所谓的外贸公司要正规得多。” “这么说我大致就有数了，我会想办法帮你疏通好，虽然快要退下来，但最后卖几次老脸他们还是会买账。你们年轻人放手去闯一闯也好。” “今后要麻烦您和姐姐，我敬两位一杯……” “一起一起……” “来来来，发红包了！”常天浩掏出早就准备的红包递给小虎。 孩子高兴极了，奶声奶气道：“谢谢干爹！” 公司的事讲完，陆母又兴致勃勃地讲起了深锦兴，直夸常天浩眼光好：陆筱敏8块多钱买的，她11块多买的，现在都涨14块多了，光是这一把就不得了。她问的意思很简单：什么时候可以跑？ 常天浩心想：主升浪还没到呢，急什么？ 于是很神秘道：“至少还能再涨一倍，放心捏着吧，但可千万别说出去……万一您推荐人家14块买了，过两天回落到11块，我们还有利润，别人却结结实实20套进去了，那怎么办？推荐人家买股票，成功了不会分你钱，失败了却会埋怨你，这是结仇的好办法，何苦来哉？” “对对对，小常说的有理。可实在架不住有人要问呢？” “那就换些别的，比如万科啦、深发展啦，这些股票安全系数高，稳妥！跌了也赔不了多少钱。”常天浩想了想，“非要弄题材股也有，比如四川湖山。” 陆母赶紧去记下来。 告别时，陆筱敏下楼送常天浩，她悄声道：“你其实不用和我爸他们说这么细。” 常天浩摇头：“得要说清楚，不然他们会很担心。他们就你一个女儿……你过的不好，他们会很伤心，把情况说得越透彻，他们就越会帮你把存在的风险规避掉……其实你当年把高洋的事告诉而不是瞒着，他们说不定也会给你一个更好的思路！” “我知道了，凡事我会多和你讲的。” “那我走了，早点休息？” “抱我一下？” 常天浩看看四周无人，天也黑了，就上前把她抱在怀里，还低头吻了她一下，安慰几句后又快速分开。 两人都不知陆母正好在阳台上收酱货，偏偏因客厅灯亮而没有开阳台灯，将下面这一幕全看在眼里。 她的心砰砰直跳：好嘛，所有猜测都没错，这不实锤了？ 但看着女儿回来时满脸开心的笑容，她什么话也不说，将一切都埋在心里，只提醒道：“小常来拜过年了，他们家你有空也要去拜访下，既然让小虎认小常当干爹，那就是亲戚，你要去走动走动。” 常天浩离开后并未直接回家，他还有地方要去：程家。 上去当然是不会了，只把拜年的烟酒礼品送到就是，不管怎么说，这两口子还是他敬重的长辈，所以孟秀丽在晚上8点多钟拎了大包小包上楼。 程卓然见后诧异道：“夜里还有人给你送礼？你真越来越能耐了！” “小常送来的。”孟秀丽叹了口气，“他来拜年又不敢上楼，说怕诗诗伤心，大过年的就不来添堵了。” 程卓然点点头：“小常还是不错，懂礼貌，有教养。” “诗诗她？” “算了，别刺激孩子，让她自己成长吧，毕竟才20岁！总有失恋这过程。” 孟秀丽点点头，敲响了程雨诗的房间门：“诗诗……开门。” 程卓然不解，刚说不要刺激孩子，怎么又去敲门？ “小常刚才来拜过年了，给你送了新年礼物。”孟秀丽把两本书递给她。 “妈，别是你买给我的吧？” 孟秀丽笑了起来：“妈可以给你买无数次书，但扉页上小常的笔迹我仿效不来。” “哦。” 两本书，一本是亚里士多德的《理想国》，还有本是卡尔·波普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扉页上没有寄语，却工工整整写着常天浩摘录的，关于卡尔·波普的名言：“人即使怀着最美好的愿望在世上建立天国，也只能造出一个人间地狱来——一个只有人才会为其同类准备的地狱！” 她点点头，悄声问：“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哦，不，让你给他打电话……” 程雨诗笑了起来：“这后半句肯定是您伪造的！” 孟秀丽摇摇头：“早点休息，明天去你舅公家拜年……” 当程卓然夫妇在议论常天浩与女儿关系时，在另一边，乔远帆夫妇也在讨论常天浩与女儿的事。 情人节当晚，乔远帆并没问常天浩这件事，甚至都没问他怎么没来吃晚饭，乔冰倩还以为父亲没放在心上，乐得装糊涂故意不吭声。 实际是她想的太简单：两人离开后，乔远帆不但通过和楼天航聊天旁敲侧击地问清楚了滨东事件的前因后果，还去侧面打听了常天浩的诸多情况，将他摸了个底儿掉。虽然对常天浩在上海的事业不太清楚，但有侧面描述——坐虎头奔和法律顾问团就是明证，在钱塘的绝大多数举动他也弄明白了。甚至还想方设法打听了常天浩与程家的关系，以及当初他与高洋案的纠葛。 这些动作将副秘书长大人特有的精细和隐忍特质全发挥出来，综合评估后，他的观感很复杂。在他眼中，常天浩是个危险人物。在与妻子的交流中，他也毫不隐晦地提到了这一点。 “你怎么看这个小常？” “复杂！远远超过年龄层次的成熟！”乔远帆道，“目前的情况显示，暑假时他和程卓然女儿程雨诗在谈恋爱，两人感情进展很快，所以有了当初《改革月报》上的这篇文章，另外凑巧的是沈飞喜欢程雨诗。” 乔母苦笑一声：“然后那时候倩倩喜欢沈飞？这是多角恋爱？咱们家陷入琼瑶剧了？” 乔远帆点头：“那时候常天浩已通过高洋认识了陆筱敏，但他应该没和陆筱敏说实话在谈恋爱，后者觉得他人不错，年龄也算般配，就想把常天浩介绍给倩倩……” “然后倩倩就喜欢他？” “这里逻辑我没理顺，但有个环节很重要。”乔远帆道，“倩倩国庆去过一次上海！回来后就变了，去上海发生什么事我不清楚，但其中一定有故事。” “有空我问问孩子吧。” “谈恋爱是小事，可怕的是常天浩的心机。”乔远帆一件件掰开来说，“他先攀上了程家的关系，发表了那篇文章，还进行了主题演讲，为代客理财获得一定的声势和基础；又通过高洋这条线攀上陆家的关系，让老陆帮他运作获得钢材市场交易席位，这个钢贸公司目前是他父母在经营，他现在又在折腾外贸公司，也是老陆在帮忙，当然这次陆家有股份，持股人是陆筱敏；而后滨东事件中他又利用倩倩的关系，搭上小楼这条线帮他办事；现在他大概知道我马上调任在即，和程雨诗分了手，看上了倩倩！” 如果常天浩听到这些对话，大概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乔远帆所描绘的轨迹，基本分毫不差复制了他最近半年多的发展。当然有些方面推断明显错误：比如那篇文章是先成型然后再刊登，但乔远帆弄不清楚他和程卓然之间具体交往情况，只能是这样猜测——至少外面线索支持他这样推测；比如与程雨诗分手不是他提出来的，更不是因为要追乔冰倩才和程雨诗分手。但乔远帆又不是克格勃，这些内幕他不可能清楚。 乔母眉头迅速皱了起来：丈夫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常天浩利用一切手段在接近官宦人家，先程家，接着是陆家、现在是乔家，大概知道他乔远帆地位更高，而且马上要变正厅。 这样就得出一个危险结论：就算他目前和乔冰倩正儿八经谈恋爱，万一将来他碰到家庭社会地位更高的女孩子，他会不会转头抛弃乔冰倩？ 就常天浩这条件而言，他们觉得都很不错：学校学历可以；能力强；人也长得不错；说话办事都算可靠。唯一让乔远帆感觉棘手的是常天浩的野心，他现在完全吃不准！ 如果常天浩认认真真和女儿谈恋爱并打算一辈子认定走到底，那他野心越大越好、爬升越强越好，乔远帆会想方设法给他铺路，扶持女婿上去；可万一的万一，他先利用乔家当垫脚石爬上去，遇到更好的女孩子再抛弃乔冰倩怎么办？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常天浩毕竟太年轻，只有20岁，无论财富还是事业蹿起来太快、太迅猛。谁敢相信这样一个20岁的人物居然有几千万身家？ 如果两人都有二十四五岁，那可通过订婚这种方式明确并捆绑在一起，一个人如果背叛婚约那代价不小，毕竟上层会对这种事看得比较重；可现在他才大一，仅是男女朋友关系怎么弄？男女朋友关系开始、发展、分手不是很正常？谁也不能埋怨谁。 “要不算了吧，我觉得还是沈飞可靠点。” 乔远帆摇摇头：“沈飞一来喜欢程雨诗，现在常、程两人分手，他不会更加紧？二来，女儿似乎现在更喜欢常天浩，这事麻烦不小。当然倩倩也不见得非是沈飞或常天浩不可，她才大一，还小。” “要不你别说话，我和孩子打探下，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乔远帆咬牙道：“他想成为我女婿，我可以接受，但必须能让我控制住，给倩倩一个保证……虽然结了婚将来还可能离婚，但毕竟有一层保障。对这样的人没制约不行。” “你也别着急，慢慢来吧，女儿才开始谈，这才多久的功夫？”乔母宽慰道，“二弟说常天浩为人有气魄，有担待，在年轻人中算是很不错，倩倩的性子你也清楚，几个月前还沈飞长沈飞短，几个月后就是常天浩了……万一你这头认准了常天浩，女儿那头又改弦易辙，岂不是更尴尬？” 乔远帆想起这也觉得一阵头疼，忍不住叹息道：“女大不中留啊……” 第118章：添麻烦（1） 初三夜画上了句号。 因为调休，初四还是休息天。 上午时分，西山某小区里，有女孩子和母亲抱怨：“妈妈，你怎么这么忙啊，大过年的都停不了工作，你放寒假忙碌我可以理解，过年都这么忙真有些出人意料，你不是说不想评什么先进么？” “媛媛。”米凌君笑笑：“不是工作，算一点业余爱好吧。” “业余爱好？”媛媛凑拢过来看笔记本屏幕上的文字，瞅几眼后道，“妈，你写小说啊？” “确切地说是在改几个游戏文案剧本。” 女儿端详了一下，忽然不解道：“你不是说不出门吗，我看你刚才还化妆了。” 米凌君尴尬地笑笑：“有客人要来访问，化妆是对别人的尊重。” “哪里的客人？” “一个学生，在沪江大学读大一，说要来给我拜年。” 女儿没放在心上，转头道：“妈妈不化妆也漂亮，我同学都说你年轻，放寒假你来接我还有人问我你是不是我姐姐，被我笑了好一阵。” “媛媛现在嘴也这么甜了，会讨妈妈欢心了。”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化妆呢？” “等你读大学了就可以。” 正说话间，有人敲门，米凌君过去开门，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带一堆东西的常天浩。 “老师过年好。”他看到了媛媛，笑道，“您女儿？” “我女儿媛媛。”米凌君一边招呼他换鞋，一边让女儿上前打招呼。 1岁的小女孩子继承了母亲的全部优点，活脱脱一个小美人胚子。有概率显示，女孩子小时候长得难看，长大未必丑，但小时候长的漂亮，长大基本不会难看。 常天浩笑着先打起了招呼：“媛媛是吧？来……叫叔叔。” “叔叔？”媛媛迷惑地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对常天浩上下打量一番，诧异不已：这人明明只比自己大7、8岁，听母亲说读大一，年龄差距叫声哥哥足够了，为什么要叫叔叔？退一步说，就算年龄差距再大些，哪怕10岁以上，按传统师门传承也就称呼一声师兄，至于叫叔叔么？ “妈妈，他故意冒充长辈占我便宜！” 米凌君被弄得尴尬不已。她当然知道常天浩为什么要让女儿叫叔叔——这不是要占女儿便宜，是怕自己害羞。 刚想开口解释，常天浩已如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红包，又拿出一块手表，笑道：“红包和手表喜欢不喜欢？都是叔叔给媛媛的……对了，还有台索尼d播放机和一箱子漫画。” 红包她没在意，不过常天浩手上拿着的手表对正是初一的媛媛颇有吸引力——最新出的斯沃琪迪士尼系列卡通表，至于那台型号为z-r55的索尼d播放器，她在班上见过少数几个同学有，当然更是高端时髦产品。 然后又看到了常天浩脚边那箱子书，忍不住小声问：“什么漫画？” “《圣斗士星矢》看过没？就是这套。” 《圣斗士星矢》漫画当初以单行本方式发行，有关繁体中文版由台湾的大然文化代理，在1991年以《女神的圣斗士》之名未经授权被海南摄影美术出版社引入大陆，拆分为9卷45册出版，国内一年销售量就突破600万册，非常轰动。不过常天浩手里并不是这套没授权的山寨货，而是直接从台湾引入、全新印制的繁体版。 这么多银弹打下来，小女孩子终于屈服了，轻轻叫了声：“叔叔！” “乖！新年好！”常天浩摸摸她的小脑袋，把所有东西都堆给对方。 媛媛只感觉怪怪的，但说不出怪异在哪，随即就懒得多想，拖着一大堆新玩意开心地管自己去玩了。虽然不认识常天浩，不过东西她都喜欢，全是读书时代最时髦的产品，尤其在钱塘外国语学校这样一个相对开放的环境里，了解到就更多。 常天浩对米凌君笑：“给老师的礼品放在车上，我一个人拿不了，能帮我下么？” 米凌君很快跟他一起下楼，边走边道：“你来就好了，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哪有拜年空手来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几件工艺品摆设，一套三联版金庸作品集。” “金庸作品集啊，我倒断断续续看看过几本，完整的还没看过，正好补上。”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常天浩停车地方走去…… 米凌君觉得奇怪，明明外面那么多可停靠的地方，他为什么把车停在这个偏僻的死角胡同里，等会还得倒着才能出去，多不方便？ 但很快就明白他把车停这里的用意：开了车门，她想去拿后座上的东西，被身后的常天浩轻轻一推，整个人半倒在位置上，没等她发出惊呼，常天浩已敏捷地上车关上门，将她紧紧抱住。 “天浩……”她忍不住想挣扎。 常天浩没松手，只轻轻道：“凌君，我来了。” 这话一说，她的身体软了下来，刚转过头想说话，冷不防被他的嘴堵住了，吻了下才松开：“我看到眼影了。” 米凌君害羞地低下头不敢看他，今天知道常天浩要来，她特意化了妆，还用了紫色眼影——因为他喜欢自己用紫色。 “想我？” 米凌君想否认，但最后还是轻轻承认了：“嗯！” 这没法骗自己，这段时间常天浩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虽然每次都很紧张，但又十分期盼，挂断时也恋恋不舍，矛盾心理可见一斑。 常天浩迅速又吻了下来：“我来晚了。” 激烈的拥抱和热吻，终于将思念情绪化解了。 “天浩……”缠绵许久，她依偎在常天浩怀里，“好好找女朋友正经谈恋爱吧，咱们这样不行。感情归感情，世俗归世俗，你还年轻。” 常天浩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不想忘记你，我会埋藏在心底，如同最深邃的海洋一般。” “我也是。”米凌君深深吸了口气，“所以你非让媛媛管你叫叔叔。” 常天浩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怕你想不开。” “没什么，那天我就想明白了，如果想不明白，你后面电话我都不会接……”她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笑道，“上楼吧，媛媛一个人在家，太长时间在外面不好。” 两人拿着一大堆东西往楼上走…… “天浩……外盘你看了吗？美豆连跌5天！” 初五，星期六，最后一个休息日，王慧玲喜滋滋打电话过来，就算隔着话筒也能听到她言语里掩饰不住的喜悦！ 还真让常天浩给预言准了，春节5个交易日，国内交易停盘，美豆正常开幕，人家不紧不慢连跌5天。每天幅度看着都不大，大体都在1上下，但5天叠加起来的幅度就超过5，对连豆而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向下跳空缺口。 确切地说还不能说缺口，因为国内尚没开盘，只能说跳空趋势。但这巨大的跳空压力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挂在头顶，让人惴惴不安。 连跌5天，累计跌幅5可比一天跌5杀伤力巨大。前者说明市场处于明确的空头趋势中，后者通常表示市场遇到一些风暴和传言，说不定过两天传言消失就会纠正，用不着如此害怕。 实际上也不要将美国人想得多好，他们在美豆行情上也经常出老千。 美国农业部负责发布有关播种数据和产量预报，一般在前期，他们经常会发布播种面积减少、产量受各种各样天气影响可能会受影响的通告，烘托市场气氛上涨，然后农场主就利用市场价格看涨之际把大豆卖出去，锁定高价。等真到了快收割的季节，农业部的“预报”又变得精准起来，这时候就会发现那些说好要减产的大豆忽然又回来了，然后价格开始下跌。 操纵下跌打击谁？ 打击的是巴西和阿根廷的大豆，用价格下跌来压制他们的播种热情，为美国农场主明年的好收成奠定基础。 这种套路会习惯性上演，你还拿人家没办法，人家自己都说了——发布预测，仅供参考，略有偏差。 但对庞大的大豆市场而言，-5的“偏差”足够对市场形成巨大压力了。 那知道了这个套路跟着做？ 非也！ 因为有几年确实是“预测”准的，在收割时出现产量下跌，那时候做反就完蛋了。 所以，你永远不能完全相信农业部的报告，又不能完全无视农业部的报告——这就是农产品行情中的测不准原理！ “这么看来，连豆下周一跌定了，就看会不会跌停，你还真是料事如神。”王慧玲兴致勃勃道，“这开门红不错，发红包钱有了。” 常天浩反倒很平淡：“周一如果市场整体下跌，你记得把绿豆多单补上。” “对！我差点忘了这茬。” 按豆·豆对冲中：1的建仓要求，目前2500张连豆应该由7500张绿豆多单匹配，但春节前只建立了6500张，还差那1000张正好借由周一整体下跌趋势补上。 王慧玲问：“你今天还是明天回来？我让驾驶员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回来吧，我今天在滨东。” “又去滨东了？”王慧玲不禁皱起眉头，“上次的事还没处理完？” “90处理完了，还剩最后一些要收尾。”常天浩轻描淡写说一句，“恰逢过年，我要去给上次帮忙办事的领导拜年，万一将来还有用到的地方呢？” “也是，要不等你回来再发开门红？” 所谓开门红，是指春节后第一天公司领导站在门口欢迎前来上班的员工并派发开工红包，讲究点的公司还要放开门炮。上海不太有开门红惯例，常天浩以前也觉得累赘，认为又土又俗，但自己开办公司后心态马上不一样，觉得这仪式还是很有凝聚人心的必要。 “红包照发，开门红仪式等初八再办。” “标准定多少？” 他笑了：“你定就好，你是老总，不用事事问我，我只是股东代表。” “那就不论级别，统一每人100。”王慧玲揽下任务，她现在对这种场面是越来越娴熟和得心应手。身份地位不同，想问题角度也不同，以前她不觉得这套路怎么样，领导站门口迎接员工更让她觉得是作秀。但现在反过来想，如果连作秀都不肯，怎么和员工打成一片？怎么表现以人为本？ 通天科技从来不是高冷范、等级森严的国企！人情味和必要的秀场还是要维系的。 再说，就算国企，春节期间老总也要去岗位上慰问留守员工呢！ 随意又扯了几句，常天浩原以为对方会结束电话，但却没有。王慧玲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在电话里喊了声：“天浩……” “你怎么了？” “我……我有话说不出口……” 他笑了：“有什么为难的告诉我啊，公司的事大家一起商量着办，或者你先说，我想想办法，回头考虑成熟再和你讲，这样有缓冲。” “是我的私事。” “私事？”常天浩楞了下，“私事就更应该说了，藏着掖着干嘛，有问题一起提出来解决啊。” “我……”她扭捏着，不知该怎么说，声音也小了下去，“我不好意思说。” “不好意思？”常天浩乐了，“在我面前还有啥不好意思的？该揉不该揉的我都揉过了。” “你这个坏蛋！”王慧玲吞吞吐吐道，“过年，过年我爸他们……问，问我……” “哦……哦……懂了懂了。”常天浩恍然大悟，“催婚是吧？” 他顿时想起后世“每逢佳节倍催婚”的段子，颇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也没催婚，就是问我个人问题，人家答不上来，然后……” “然后就把我推出去糊弄你爸妈了？” 王慧玲急了，连忙道：“我没有，我不是这意思，我……” 常天浩取笑道：“原来你是喜欢别人。” “不是！你这个坏人！人家……” “那你到底怎么说的？”常天浩道，“如果电话里不方便说，等我回来说？” “我……”王慧玲一咬牙，“那我说了，说了回来不许笑我。” “当然不会！说呀。” 第119章：添麻烦（2） “人家说……人家说……”王慧玲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得如同蚊子般嗡嗡，好在手机质量不错，信号也稳定，常天浩还是听清楚了，“人家说了喜欢你，想谈……但没空。” “这有什么，你说好了，犯得着和我讲么。不对，你父母想见我？” “不是不是，没说这个。” 常天浩想了想沉吟道：“这样吧，你就和父母说在谈，刚开始，还没到确定的时候，让他们别着急，你还年轻，才刚过25周岁，放大学里读研究生都还差一学期才能毕业呢，不用这么迫切，你远远不到剩女级别。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牺牲一下色相客串一下的。” “哦，哦，好好。”她高兴极了，“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谢我干什么？安心吧，我马上回来了。” “我等你！” 这是王慧玲工作调整后的第一个春节，也算第一个真正的假期，从国庆到春节，她几乎每天都在忙碌，没一天空闲过。 短暂的休息让她回味和思考很多，发现自己挺害怕过春节。 平时都能借口工作忙、事情多，一直住外面不回家，但春节不能不回家吧？不能再躲着父母吧？回去说什么？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惶恐极了。 息壤投资和通天科技有很多内幕不能透露，最起码现在不能透露，而她与常天浩的关系也不能完完全全披露出来。怎么说需要费脑筋。 常天浩走后她终于想通了，外人面前都不隐晦，何必在父母面前遮遮掩掩？想让他们知道什么就直接给他们看，免得他们瞎猜、乱嘀咕。不该看、不该说的一律不展现。 除夕那天，身着全套国际时装、一声美女总裁范的王慧玲直接把虎头奔开回了家，替他们在街坊邻居面前挣了一把面子，又安排他们在锦江饭店吃团圆饭。 年初二她又把父母接到通天大厦，让他们参观了公司的场面和格局，甚至还让他们见到春节期间值班的员工。 父母很震惊公司的排场和她的地位，在他们印象中，女儿大概是在给大亨当小蜜，大概是有辆小汽车、住着一套小公寓、在公司挂个随意的女助理，可上班可不上班的那种角色，主要职能是陪大亨开心。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场面：整一幢楼都属于通天科技，更没想到员工们对女儿非常尊敬。 这种尊敬不是基于对大亨情人虚情假意的客套和恭维，而是切实当公司领导来对待。王慧玲父母虽是小市民，但毕竟在单位里混了这么多年，场面见识还是很敏锐。如果女儿只是大亨情人，那员工们的尊敬和招呼就是表面功夫，内心应该极为鄙夷；可女儿真和现场工程师们聊天时，谈论的不是没营养的寒暄，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工作。 有人说：“王总，汇智世界同时在线今天创了记录，已突破500人！” 王慧玲点头：“非常好，如果服务器有压力，把新买的备份打开，春节期间一定要保证流畅运作。” 还有人表示已将tiq大致设想拿了出来，在获得oiq全部能力前提下，尝试将汇智世界和万象商城融合进去，还考虑将常天浩提议的群聊天功能加入进去，这样开发出来的tiq体积会要比oiq大5倍，但比其他iq版本还有优势。 她对此表示认可：“你们大胆去做，不要担心，我对你们的技术有信心。” 又有人汇报并展示了万象商城界面，同时还考虑为万象集市提供第一个参与者——设立在二楼的通天网吧。王慧玲同意，并提出要将二楼的网吧建成上海市示范性网吧：规模最大、配备最好、服务最优质、管理最先进…… 然后大家又兴致勃勃聊了其他几款游戏该怎么做的问题。 王慧玲父母对这些谈论内容一窍不通，但他们能知道员工和女儿谈的都是正事，都在等她拍板、下结论。她也不是乱拿主意，而是有考虑、有决断、有讨论和有鼓励。 这场面像极了他们以前见过的、现场办公的工厂领导。他们现在相信女儿说忙了——春节都马不停蹄，平时可想而知！ 因为恰逢春节，中午用餐是个问题，快餐盒饭、外卖和一般饭店都关门，公司留守员工一起坐下来准备了2桌，王慧玲不但过去帮忙，还在饭桌上给员工们敬酒，又送上了春节祝福和问候，所有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从容和镇定让父母相信：这不再是那个只会撒娇、还没长大的姑娘，完完全全已成熟起来，变成管着一大摊子事，带着一大帮子人的公司老总了。 他们终于摆脱了对女儿被人包养、成为花瓶的等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的担忧，感到非常高兴，异常扬眉吐气，高兴之余又觉得有件事愈发棘手：女儿的婚姻问题。 如王慧玲还是以前的普通姑娘，嫁人选择面很广，凭她的相貌身材再加大学学历和国企员工的身份，有个好姻缘理所当然。父母也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选同样大学毕业、在体制内工作、各方面还不错的当地小伙子当毛脚女婿就不错了。谈1-2年差不多就可以结婚生孩子。算是走上人生正规。 但女儿现在成了大公司老总，拥有气派的办公室，虎头奔也坐起来，嫁给谁？ 0来岁大学毕业、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大龄男青年？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基本都有稳定的女朋友或未婚妻，少数没确定对象的要么存在性格问题，要么存在生理问题，要么存在家庭问题，很难匹配。退一步说，就算都匹配上，经济收入又是件麻烦事，他们辛辛苦苦在公司打工，哪怕做到部门经理，一年也很少超过4万块钱，这收入日常养家糊口倒不难，可面对王慧玲的排场明显不够用，几万块钱连她身上那几套衣服和行头都买不起，这样的婚姻能维持？ 嫁给差不多年纪的富二代？ 富二代也没几个能有这场面，那不是钱的问题，还要在事业、能力上进行匹配，否则被女儿压一头，人家也觉得难受。再说人家富二代为什么要娶王慧玲？他们肯定有更多选择。比如选知书达理、名门之后、能力不用那么强却能带来家族联姻的大家闺秀，也不会要小市民出身的王慧玲。 父母着急了，王母直截了当问：“玲玲，你现在事业这么大，我和你爸都为你感到高兴，但个人问题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当女强人不嫁人吧？” 王慧玲犯难了。 说实话，这是她不愿意考虑和面对的问题。 就她接触的这么多人来看，唯一对她有吸引力的只有常天浩——有钱，有事业，有学问，有涵养，温柔体贴，长得也不错，其他男人还真没几个看上眼的。实际也很少敢有人对她献殷勤。公司那批程序员，不管毕业于北清沪交还是其他，虽然都很愿意在她面前表现，但她更多理解为这些毛头小伙子习惯性地在美女面前露脸，真要正儿八经和他们谈恋爱，估计早就吓跑了。更何况，这些毛头小伙子很多都是有对象的。 但她深知常天浩这样的男人她谈不了，年龄差是个问题，其他很多方面也有较多差距。所以她偶尔做梦想成为他的女人，清醒后就赶紧提醒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那会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痛苦中。 这次在父母逼问下，她觉得不给个交代也说不过去，便吞吞吐吐糊弄着把常天浩放上去了。 听到常天浩“家里出钱”办了公司，本人是沪江大学学生又兼任公司高管，父母沉默了：他们当然知道这样的人很好，有地位有学问还有事业，可很好就意味着难度很大，所以只能沉默。 好在女儿总归还想到这件事，也表达了愿意谈谈看的愿望，至少性取向和价值观还是正常的，父母担心之余还算有些安慰。 说归说，王慧玲心里很不安，她怕常天浩知道后会不高兴、会有其他想法。电话打完她松了口气：常天浩比想象得要好说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有时候故意要逗自己，真到要紧关头还是会挺身而出。 这就够了！ 这就是我喜欢的男人。 不一定要在一起，只要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行！有多少人明明在一起，其实相互讨厌，无非因为婚姻束缚没办法而已，那又何苦？ 这电话打完，她顿时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又可以接着放飞自我，满腔热情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离开滨东时，常天浩忍不住叹了口气：用错误手段达成正确目的，是错误呢？还是正确？算了，这种黑暗还是我自己承受吧。 下次问程程，有这么个案例：父亲大义灭亲，砍死作恶乡间、命案在身的儿子为民除害，该如何判？ 或者换个更好的问题：程序正义与实质正义，哪个更重要？ 回上海的路上，常天浩默默想：我答应过小琴，这件事会给她一个交代，虽然她可能没往心里去，但我记得——这就是我给她的交代！ “开盘了!” “duang！” 果然不出所料，一开盘，连豆直接一个将近4的跳空，干脆利落地下跌87元，体现在2500张连豆空单上就是盈利瞬间增加200多万，不但前期浮亏尽数抹平，还出现100多万浮盈。 受连豆下跌颓势拖累，其他农产品也不约而同跟着下跌，绿豆同样毫不例外。 办公室里又不断响起成交声，开盘阶段王慧玲扔出去100多张绿豆多单瞬间被吃掉。 借着如此凶猛的节后开盘架势，她干脆又分2个账户甩出去4波近500张买单，而常天浩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沪深股市，开始不断下手吃进股票，无论海虹控股、综艺股份还是上海梅林，只要有较大抛单他都要，不过他操作时很小心，从来不为贪图省事而在下方挂比较大的买单，这种做法只能给庄家发信号——在这里有强支撑，那对方就不一定肯抛。毕竟你想要货，还要人家肯卖才行。 常天浩看着上方卖单压下来后再承接，甚至也不是一次性承接完，比如上方价位挂26手，他就买20手，留下6手等其他客户追加后继续再第二次买。从成交细节上也能看出有很多2手、手成交的记录，这都是被连绵不断下跌打击得信心丧失的散户，他们在最后时间段把带血筹码交了出来，没能扛过黎明前的黑暗。 或许他们还在庆幸利用春节后市场暂且稳住的形势及早卖出头寸，否则再拖1-2个月价格会更低。另外有人在这种趋势中不断尝试做t，想着高位卖，然后到低位时再补仓把头寸拿回来。有时候是日内t，有时候是隔日t，目的是尽可能摊低成本，获取更多股票。 大多数时候日内做t可有效摊低成本，但禁不住庄家会利用这种绵绵不断下跌的假象制造强势突破，那就会遇到选择的麻烦。 追了，意味着有可能被追涨杀跌套住；不追，意味着股价可能原地起飞、绝尘而去，让人t飞后痛苦不已。 等到再想追时，恐怕股价早就涨得比前一个高点还高，这时候更难抉择：到底是放弃还是继续追高。 通常散户在面对这种二选一时做出的决策总是错的。 选择放弃，然后就看着股价一飞冲天，越来越高，后悔万分； 选择追高，就看着股票在你买入后不断下跌，跌势连绵，与日俱增。 甚至两个场面会交织出现：放弃了a股票，结果一飞冲天，大肉没赶上吃；追高了b股票，不断下跌，挨打全赶上了。 如果这时候进行第二次抉择，果断对b股票进行割肉止损选择追高a股票，那场面就会反过来，前几天不断上涨，气势如虹的a股票在你买入后萎靡不振，开始下挫，而被视为毫无前途、毫无出息的b股票在割肉换股后反而不声不响间又涨了起来。 两面挨耳光的滋味够酸爽。 第121章：新布局（2） 套用逻辑来分析，a股市场因大部分股票不具有长远投资价值只有投机功能，所以出现一赚二平七亏的格局。在这种格局下，亏钱是大概率事件，大部分人亏钱也是大概率事件，散户专注着往人多的地方去，喜欢抱团、扎堆、随大流，你不亏谁亏？ 重生前常天浩所在券商做过统计，从2015年以来，选择空仓不买的账户，跑赢了71的其他账户，如果把这几年全额配置成货币基金，则跑赢水平高达76。说明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多动多措，少动少错，不动不错！ 只有摆脱这种想法，抱着人弃我取、人扎堆我跑路的想法，善于利用反向思维才可能活下来。 有句话对散户而言非常贴切：人多的地方千万不要去！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看完这些场面，常天浩饶有兴致地审视起深锦兴走势来，看庄家究竟如何打压吸筹。 去年10月开始，亿安集团董事局主席罗成以委托广东金易顾问有限公司理财的方式聘请了一批人担任操盘手，开始操纵深锦兴股价，最突出的操盘手就是李彪，跌停板洗盘法虽不是他发明的，但在深锦兴操纵上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水平！ 亿安集团最开始只持有几十万股深锦兴，该股票流通盘只有000万股已足够小，但几十万这个头寸比起要操作的场面来依然杯水车薪。要把市场上那么多股份购买过来光有钱没手腕可不行。 看k线图也能明显看出趋势，从去年10月开始，深锦兴一直横盘，不断制造出假突破吸引技术派股民追入，追入后又屡次被套、割肉。股价涨一天、跌一天，像喝醉酒踉踉跄跄在走路一般，脚步杂乱，毫无方向。 这种横盘方式让市场投机者苦不堪言，当然庄家也赚不到钱，因为这样操作往往要付出不菲成本，股价很难抬上去，操作中还有摩擦成本和机会成本，所以庄家整体亏损。 不过亿安集团不在乎这点亏损，他们要的是筹码。在这过程中，李彪手里筹码快速攀升，从几十万股迅速增长到几百万股，且价格比较稳定，一直保持在8-9元之间。 到12月，深锦兴面临10元的整数关头压力位，磨蹭好几天一直没攻上去，在市场观望的气氛中，李彪一口气放量拉升，直接把股价拉过985，接到了所有抛盘，但就算是这样，他的持股量也没能突破1000万股，距离掌握股价走势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走。越往上抬，其他市场参与主体就越加惜售，越加不肯卖出来。 庄家吸不到足够筹码，肯定不甘心拉升给人抬轿子。 眼瞅着马上要冲破10元，技术派们又疯狂追入进来。这时候李彪做了匪夷所思的动作，他在明面上把账户里所有钱全打光，甚至还额外利用券商保证金和理财公司资金透支了4000多万——这种透支需要当天平仓归还。 虽然当日买入的股票不能当日卖出，但毕竟前面买入了这么多股票，他可以留新买入的股份而抛售前面买入的股票，在技术上完全存在合理性——这不就是个大号做t么？。 那他真把子弹打光了？ 当日不是！ 罗成既然打定主意要操作深锦兴，就不可能不做好充分准备，那点子弹只是分仓而已——合作券商虽然相对可靠，但他不敢保证里面每个人都可靠，万一有人走漏消息呢？ 所以必须分仓！ 必须营造一个假象。 这种假象不但要骗过敌人，也要能骗过友军和隐藏在友军中的间谍，甚至除少数心腹，自己人也要骗！ 于是李彪装出很痛苦的样子，不断和各方面交涉是否可以不平，回答当然是不行，所以他以“万般无奈”的姿态开始平仓。 下午2点钟，股价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全砸了下来，且价格肯定是比他最后透支吸入时要低，等于是亏损着全砸出去，价格迅速击穿前面一直坚持的平台，跟风盘蜂拥而出。收盘后，关于有人被套被追债、被迫平仓卖股还债的传闻马上到处流传。第二天消息愈加发酵，变成深锦兴庄家因透支过度而被强行平仓；所有券商老鼠仓，所有知道消息的其他知情仓位全都蜂拥而出，第三天同样如此。 “明白了！”根据常天浩的指点，看着k线上第一天跌488、第二天跌756、第三天跌停这三把断头铡刀，王慧玲看懂了这匪夷所思的操作手法。 常天浩笑道：“你看，价格虽然暴跌，但成交量却在快速放大……如果只是亏损斩仓出局，谁会这么兴师动众地接盘？哪会有这么大的成交量？” 她马上举一反三：“你的意思是说节前综艺股份也是这套路？” “可能是这套路，但可能是庄家存心在试探，然后就被咱们中途搂走了一把。” 常天浩拥有的综艺股份头寸很明显就是利用庄家打压时趁机截胡过来的，王慧玲捂着嘴笑。当初她还觉得莫名其妙交易量就放大赶紧吃货，现在对照看深锦兴的k线图走势就反应过来了——那是庄家在震荡洗筹，无非洗时让息壤投资捡了便宜。 深锦兴极度惨烈的放量暴跌让所有人都相信传闻不错，庄家真因资金链断裂被强行平仓。几乎所有股民都后悔没有跑，但股价封住跌停板，不给逃跑机会。只要看盘无人幸免，都想夺路出逃。在这种恐慌心理支配下，庄家只需要轻轻一些引导，多头就会形成自相踩踏的局面。 第四天股价依然大幅低开并迅速封住跌停，但这次封板力度不是很大，中途多次打开，显示有力量在“顽强抗争”，所有人都利用这机会争相出逃，特别是早上一早就挂相对低价的人一门心思就期待能割肉逃跑。 诡异场面出现了：面对如此巨大的抛盘，股价居然封不住跌停，市场还煞有其事理解成庄家为出货在护盘。但实际这是个障眼法，在n多个其他账户和券商处，有看不见的手在大力吸纳，所有抛盘都被吸到一个无名口袋里储存起来——那就是亿安集团的拖拉机账户群。 出逃的人都在庆幸，因为第五天行情依然低开，那些第4天还抱有侥幸心理、不肯割肉的股民面对第5天的场面，终于心有不甘把筹码交了出去。 等外面筹码吸纳得差不多，操盘手原形毕露，开始拉升。 涨跌突然间就变脸，深锦兴的强力买盘如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任何挂出的筹码都被一扫而光。任何人都没反应时，股价已如同火箭发射一样冲上去，他们已没有任何买入的机会，第二天依然如此，一开盘就大幅度高开，迅速让任何人失去买入机会。 常天浩笑着评论：“实际这些股份全被吸纳到了他们自己的账户里。” 王慧玲笑着摇头：“未必！我们捡了10多万……” 就是在这时间点，常天浩安排陆筱敏去买深锦兴，她花了7天时间建立起了仓位，赶在深锦兴暴涨前吃入；而常天浩安排王慧玲购买的头寸和私人买入的股票也是这时候入手，时间只比陆筱敏晚了2天。 1月18日深锦兴突然涨停，一举突破前期两个平台，前面股价在10块钱时都哼哼唧唧，这次突破10块，连15分钟都不到就冲过去了。然后是米凌君和陆母买了近60万股票，买入价是11块多，而乔冰倩是1月最后阶段买入的，赶在了第一波起飞之后到第二波的间歇期，那已涨到了12块多，但相对春节前14块的水平，依然也是上涨了一些。 整体而言，因为常天浩的推动，周围一共买了价值270多万的深锦兴：常天浩自己100万，王慧玲0万，陆筱敏70万，陆母+米凌君+乔冰倩70余万， “这股票多久能出货？” “我觉得至少还能再翻一倍。” “还能再翻一倍？”王慧玲感觉难以置信。 常天浩顺手从旁边拿了把尺子贴在屏幕上比划起来，然后道：“你看，什么角度？” 王慧玲倒吸一口冷气：k线图走势完整，呈45°斜向攀升进攻状，非常凌厉、酣畅、凶猛的局面！ “这就是标准暴涨图形。”常天浩叹了口气，“价格是走出来的，不是预测出来的，但已走出来的图形说明你了一切。先看吧，不要着急……深锦兴是个很好的学习模板，这妖股我觉得可套用在综艺股份、海虹控股上……” “明白了！” 到1月26日，也就是寒假结束前一天，常天浩关于1999年春节后的投资布局终于获得重大推进： 7500张绿豆多单建立了起来，7月、9月、11月三个月份都有涉足，总体持仓均价（不区分合约）2591元，占用保证金近1200万，浮亏将近100余万； 2500张大豆空单，占用保证金00多万，浮盈近170万。 豆-豆整体对冲后，浮盈将近40万。他用于期货交易一共是2000万自有+600万拆借资金，风控度近58，高于以前水平，但因为存在弱势对冲，所以整体风险度控制比较完美。 这算把整个期货布局全定下了盘子，就等着局面自己走出来。 40万浮盈不是关键，最关键是两者价差渡过了164元这最低点后终于开始向上攀升，且可明确看到剪刀口在逐步扩大，只要顺着趋势下去，盈利扩大指日可待。 就在这天下午，常天浩意外地等来了小琴父女俩。 “怎么这么早就来上海了？不是让你过完元宵再来么？提前来和我说啊……” 小琴甜甜一笑：“我要提前说了你肯定不让。” “那这么早过来，万一没准备住处怎么办？” “住几天旅馆不要紧，我没这么娇生惯养，你不是说公司还有宿舍么，实在不行我住几天宿舍好了。” 常天浩看看她，又看看尚志勇，关切道：“叔叔伤好了没？” “好了好了，基本都好了，谢谢常总关心。” 尚父伤口确实都拆了线，新肉也长了出来，但毕竟受过伤，按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说法，至少还得再修养一阵子。他自己也清楚，现在力气也好、状态也好都不能和以前相比，要操纵大卡车猛打方向也略微有些吃力，不过开小车和其他日常轻体力活没啥问题。所以他在女儿的劝说下，放弃了货车司机的身份，来到上海准备全心全意转型为小车司机。 小琴也劝父亲养几天再走，常天浩这里没这么急。但尚志勇是淳朴汉子，对常天浩在滨东出手帮忙十分感激，知道对方一心想让女儿去上海工作后，过完初六后就每天催着女儿动身，小琴拗不过他的执着便提前来了。 “早来也行，顺带在上海过个元宵节，还可去城隍庙看看热闹。”常天浩笑道，“上海和你们台州老家总归不一样的味道。” “没关系，人在就行，在哪里过节都一样。” “老陈，你把尚师傅安排一下，让他和同事熟悉下，接下去那辆白色的丰田佳美就安排尚师傅开，他手上伤可能还没好透，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安排他做重活、出远门……” “好嘞！” 新年回来，充满活力的王慧玲对公司人事进行了调整，她原来的司机老陈被提拔为驾驶班主管，而常天浩原来的司机老周则被提拔为安保主管。 随着公司实力膨胀，整个行政部门也开始变得兵强马壮，人数直线上升。但王慧玲根据常天浩的想法，依然不设中层职务，而是分别设立多个主管进行扁平化管理，几个主管都各管一摊。行政、财务、人事、总务都有专门的主管。业务领域也如此，各项目组由项目经理分管，美工、运营也有专门的主管。 这样做的好处一方面是调度了这些老员工的积极性，一方面又不至于让管理变得混乱，至于中层，当然会优先考虑从这些主管中提拔，但也保留了引入外来人才的空间。否则先让一堆人占据了位置，后面进新人要么因人设岗，要么频繁走马换将，那不利于稳定。 “你先去密云花苑安顿吧……”常天浩叮嘱小琴道，“不要耽搁太久，让你爸慢慢收拾，你放下行李还是回公司来，我有话和你交代，然后带你去见lda！” 第122章：新布局（3） “尚师傅，这都是我们驾驶班的人。”老陈把手下一一介绍给尚志勇，然后又指指地下车库里的白色丰田佳美，“这辆车以后你负责打理，考虑到公司有时候人手调度比较频繁，还有其他车，比如大奔、子弹头和面包车你都要学着开，上海的交通图也要熟悉起来，一开始不明白不要紧，我会带你。” “谢谢谢谢！” 春节前后，通天科技又增加了辆车，1辆普通桑塔纳，1辆是日本进口的丰田普瑞维亚pv，俗称子弹头，还有辆是国产的金杯海狮。 桑塔纳没什么好说，是上海最常见的轿车，使用子弹头和海狮作为公司却是常天浩认真考虑过的，重在实用。 子弹头搭载24l自然吸气发动机，造型别致，不但质量可靠，性能也稳定，售价是0万。金杯海狮是金杯公司引进的丰田汽车第四代产品进行国产化后的结果，型号是海狮s6480a，价格比进口产品低一半——14万元！ 毕竟办公室总有人要出去办事购买用品，业务部门也经去市场拉货，用王慧玲的虎头奔肯定不像话，用丰田佳美好像也格格不入。再说轿车毕竟体型受限，作为经常要从电脑城批量买入计算机配件的大客户，用轿车装很吃力，总去外面雇面包车也不方便，最终决定再添置其他车辆，容量大的子弹头和金杯更适合日常使用。 就算不考虑拉货，用于日常接待也挺方便，像这次小琴父女前来就安排了子弹头接站。 就常天浩个人观感而言也，他觉得坐子弹头比坐佳美舒服，不然领导们为什么喜欢坐考斯特而不坐其他轿车？ 有了pv和面包车，至少接待客户方面不用愁。 本来他还想看看大名鼎鼎的别克gl8商务车，在他重生的年代，这几乎就等于商务车的代名词。但打听后才发现，国产gl8生产线还在紧锣密鼓调试中，最早的要到年底才能下线，公司可等不及这么久。 “先去家里安顿吧……”老陈把两人引导到了密云花苑，看着全套装修好的房子和家具，两人都愣住了，忙不迭地连声说感谢。 能当上驾驶班主管，老陈当然也是明眼人，常天浩特意安排他接小琴父女又安顿在这里，明显说明他们与常天浩之间关系不同寻常，再加老周前次也提起过，故而他十分热心。 他一边忙上忙下帮两人搬运行李，一边提醒小琴：“常总说还有工作上的事和您交代，家里先让尚师傅拾掇吧，他上班不着急。” 他甚至在猜测公司会给小琴安排什么岗位，常总的秘书或助理？如果那样，就更要搞好关系。 尚志勇听后连忙对女儿挥手：“好的好的，你赶紧跟陈师傅去。” 小琴倒是知道常天浩的想法，有些话当着父亲面说不方便，所以他才要自己赶回了再说。 回到通天大厦，常天浩已笑着在10楼办公室等她了。关上门，张开双臂，小琴直接就扑了过来，常天浩把她抱起转了一圈，调侃道：“还是熟悉的琴姐姐，你终于来了……” 小琴轻轻点头：“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等急了。” “你还是依照约定来的，比约定还早几天呢，住的地方还喜欢么？” 被搂在怀里的小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天浩，我没必要住这么好，随便点就行，我怕工资还承受不了，然后我刚来公司也不能特殊化……” 常天浩乐了：“我已出钱买下来又装修好了等着你来，你不住谁住？” “你自己住！” “我自己？”他笑道，“我还有一套，也在密云花苑……哦，不对，你刚才意思是说你想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小琴脸瞬间红了，低下头不敢说话，一起住这场面太暧昧：光自己一人还好说，父亲也在呢，让他怎么看自己？所以她犹豫着没敢吭声。 常天浩摇头晃脑道：“不行不行……琴姐姐口袋里有大剪刀的，万一我晚上把持不住，她咔嚓一下，我就完蛋了！” 小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羞得把头埋在他怀里，悄悄伸出手拧了他一下：这坏蛋还说这件事！ “等会拉你见lda。”常天浩笑笑，“我给你一个任务，学习她的工作方法，把本事都学过来，当然重点还在投资领域。我学校马上要开学，白天会比较忙，晚上我会到公司里来坐班，和你们讲投资节奏与部署……” 小琴轻声点头：“好。” 她原以为是给常天浩做秘书，没想到是给王慧玲做秘书，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打鼓，因为刚才她已见过王慧玲的面，感觉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比较复杂，心里多少有点犯怵。 常天浩看出她的小心思，轻声道：“别太担心，lda虽然是公司总经理，不过是我请来的，国庆节前他和你一样都是期货公司经纪人，你不要怕她，她也是自己人，而且她为人不坏……” 小琴轻声道：“她长好漂亮的。” 他捏捏她的耳朵，柔声道：“国庆那会我就让你过来，你没来，其他又没人好用，正好碰见lda就把她抓过来了，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琴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机会。其实她刚才就看出来了，整幢通天大厦，人数众多的员工和气派的场面，无不揭示着这是个富有生命力和远大前途的公司，不过她没有后悔，她有自己的想法，轻轻道：“天浩，对不起，我当时……” 常天浩把她嘴轻轻捂住，然后道：“不说这个，也不要说对不起，我理解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观感，实际上这也是可贵的品质。再说，咱们自己人，用不着这么扭捏。” 小琴撒娇道：“我会努力学的，就像暑假一样，不过你要教我。” “没问题，我当然会教你。”常天浩想了想又补充道，“lda半年来做的很好，成长迅速，我觉得你也能做到这么好，如果你们都能成长起来，我的目标会很快实现。” “我听你的。” 说句实话，看着常天浩带小琴走入自己办公室，王慧玲心情非常复杂，五味杂陈，什么都有。 她已清楚地知道小琴与常天浩之间关系不简单，更棘手的是，两人比自己之间认识还早。同为女人，她能迅速识破常天浩与小琴之间那种暧昧，同时也敢肯定，就小琴这相对保守的性格，应该没和常天浩有过肌肤之亲，甚至连自己的层次也没达到，所以隐隐约约又松了口气…… 但只想这个，她感觉自己又脸红：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老想这种事？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总占着先机，不能表现得太小气，程雨诗来她都不嫉妒，为什么要嫉妒小琴？越表现得从容宽厚，她相信常天浩越会看重自己。想法，如果排挤小琴，常天浩对待自己的态度说不定就会改变。 小琴上前，恭恭敬敬道：“王总……” 王慧玲笑了：“别叫我王总，叫我lda，如果不习惯叫我玲姐也可以。” 常天浩乐了：在自己面前，王慧玲始终不肯让自己叫姐，但面对小琴就让人家叫玲姐。这不是说明现在无所谓了，而是摆明要先压一头。当然这又是必然的，谁让小琴来得晚呢？谁让王慧玲有危机感呢？ 他笑笑不吭声，让女人们自己先摆平再说。 “玲姐！” “我和天浩一样叫你小琴好不好？你英文名是什么？” “她还不太适应上海的套路，所以我刚给她取了一个，叫onia（莫妮卡）！” “莫妮卡？”王慧玲笑着点头，然后道，“工作慢慢来，明天咱们先花钱去，宰某些人一刀……” “花钱？” “去把行头装扮一新，我陪你去。”她瞟了眼常天浩，笑道，“有人买单。” 小琴刚想拒绝，常天浩已笑出了声：“去吧去吧，公司买单。” “谢谢玲姐。” “不要谢我，我们都是打工的，为这股东代表打工……要团结起来斗争啊！多敲诈一点是一点，让他少占些便宜。” 小琴捂着嘴笑了，她忽然觉得王慧玲没那么高冷，还是比较容易相处。 常天浩心想：这就结成统一战线要对付我了？女人的宫斗天赋还真是厉害。不过，现在两人融洽比什么都要紧，他对小琴可有很高的期待…… “汇智世界正式上线，通天杯即将登场，这将是网络时代第一次全国海选赛事！” “发力在线游戏，通天科技第一款大型游戏《水浒群英传》内测启动在即，这是国内第一款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和创意背景的多人联网ud游戏！” “划时代的聊天软件tiq闪亮来袭，滴滴一下，沟通无限……” “超大型网吧航母蓄势待发，0专线带宽，200台计算机为您带来别开生面的网络时代享受，不要18元，也不要10元，高校会员仅需6元每小时即可自由驰骋信息高速公路。” “万象——走向世界、拥抱全球的电子商务初始！” 三月份开始，通天科技有关项目广告和资讯介绍一下子勃然迸发，不仅各大bbs和门户网站上到处都是有关宣传文案和软文推广，如《大众软件》、《电脑报》、《电脑爱好者》等业内媒体也纷纷报道有关情况，甚至过一段时间后这股风潮还刮到重量级传统媒体上，包括《光明日报》、《新民晚报》、《文汇报》、东方明珠、东方之声等在内的一系列沪上主流媒体都开始报道有关信息。 三月份，中国互联网世界刮起了通天旋风。 一来通天公司确实有干货、有实力，在线游戏、棋牌平台、聊天社交、形象网站、电子商务、网吧平台等均有产品问世，囊括当时所有互联网产业热门，且这些产品不只有概念，都是有实实在在用户和运营状态，更重要的是通天大厦改名亮相和巨大的霓虹灯广告也展现着公司底蕴——国内还没哪家互联网公司能像通天科技一样拥有整幢大楼。 二来通天公司对前来报道的媒体和记者极为友好，不但给各大媒体的广告费分量很足、从不拖欠，且采访过程对记者采取全程接送，安排高规格酒店住宿和用餐，各类伴手礼、润笔费都诚意满满，甚至那些没被邀请来参加采访，只通过其他渠道发表点评或侧面提到通天科技的人员，只要内容是公正、正面的，也会收到公司公关部奉送的礼物，多吹两句完全正常。 三来大动作确实频频，最典型就是王慧玲代表通天公司与上海棋院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以5年赞助00万元（分三次到位）代价拿下这份合同，一下子轰动新闻界而进入主流媒体视线。 合同双方都觉得非常划算，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对棋院领导来说，这00万元是日常开支补助，如举行有关主题冠名的职业棋手大赛，通天科技还将另外出钱，棋院要付出的不过是个名头及每年2-次的重点人物亮相和到场祝贺，了不起再派批职业选手下几盘指导棋（个人部分，通天科技给的标准是5000元/天）。 00万到手，棋院经济相对窘迫的局面就会极大好转，传出去还可吹嘘两大政绩：一是拥抱互联网，面向广大群众推广棋类运动；二是审时度势开展商业化，改善棋院运动员个人待遇，使他们能安心比赛、安心训练。 毕竟顶尖专业运动员就那么几个，他们或许衣食无忧，大部分不是特别出名的运动员还靠着院里和体育局那些死工资过活，奖金少的可怜，怎么能安心呢？ 这时代国内奖金最丰厚的比赛，是由中国围棋协会主办，上海南江企业发展公司赞助的中国围棋棋圣战，冠军奖金也不过0万元，其他围棋比赛冠军奖金很少超过10万，知名度比围棋更低的象棋和国际象棋比赛，奖金更少得可怜，有时只有一点象征性赞助礼品，00万可以做很多事了。 第124章：全军出击（2） 棋院内部也不是没有反对声，主要觉得通天科技作为新蹿起来的企业，知名度和美誉度还不够，互联网公司本身稳定性也不强，万一要发生点波折或企业本身破产倒闭都会影响棋院形象，有人建议领导还是找其他企业赞助，尤其是找大型国企。 如能找大型国企，棋院早就去拿了，何必要等通天科技来？ 对棋院主管部门而言，如果找上海国企赞助，其实就等于多给棋院下拨行政经费——国企、事业单位相互赞助，对财政而言还不是左口袋到右口袋的事？用得着这么麻烦？更何况国企对赞助比赛一直没什么兴趣。 但让主管部门出面为棋院背书担责任也不可能，领导都精着呢事情办好是他领导有方，事情搞砸了下面胡作非为，反正横竖不亏。 当然上海和其他地方还不一样，商业气氛比较浓郁，主管部门开了个口子由棋院领导层自行讨论决定是否按商业条件合作。 所以谈判难度并不是有关商业化条款，而是政治安全性。 通天科技的运气在于他们遇到的棋院领导并不是纯粹行政官员，而是业内赫赫有名的胡司令。 作为年少出名的国手，胡司令很明白棋类运动面临的颓势6、70年代群众普遍没什么文化娱乐活动，所以围棋象棋都是大家乐此不彼的活动，80年代改革开放，小说、漫画、电视剧、卡拉ok、溜冰、舞厅就开始争抢群众娱乐时间，等电子游戏诞生后，棋类运动在青少年中影响力一落千丈。 有现象很明显，80年代中日围棋擂台对抗赛时期，每场比赛都牵动大量观众的心，到90年代末，各类比赛关注度直线下降，除十分发烧的爱好者外，其他还有谁在乎？虽然中国各项棋类竞技水平在提升，但群众氛围在下降，长期下去必然是水平倒退。因为会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王慧玲和常天浩为达成合作，先后跑了三次棋院，最打动胡司令是常天浩说的“要想让青少年放弃计算机、放弃互联网转攻棋类不可能，但可以把棋类运动计算机化、互联网化，让更多人群参与进来。不要把下棋变成曲高和寡的高山流水，最好保持平民化智力活动的特点又富有新时代特色。” 胡司令被这番话打动了，对合作下定了最后决心，在内部会议上他力排众议，说的很清楚“棋类比赛必须有广泛群众基础，专业运动员的道路越来越狭窄，必须主动拥抱信息化、拥抱商业化……这次合作我倾向于同意！万一出问题我负责，我可以引咎辞职！” 他不但在内部表明决心，同时为带头，还同意出席通天杯现场并致辞，且以棋王身份上网和优胜者们下几盘指导棋。 正是这种开明作风，最后棋院领导层集体会议拍板同意合作。当然合同中也约法三章写明若赞助款逾期，合同自动作废；若通天科技因负面新闻被处罚——如偷税漏税、违法经营等，棋院可单方面解除合同；如国家法律法规有所变动或上级政策不允许，协议自动解除，有关赞助款项以实际合作截止日结算，双方互不负违约责任。 对这些要求，王慧玲都一一同意。 为了助兴，签约当天，当着一堆新闻媒体的面，胡司令还特意拉着常天浩下了两盘指导棋。 小布尔乔亚·常对棋类运动一直很热衷，是少数三中全会（围棋、象棋、国际象棋）的年轻学生，不过水平就很一般，在对局中很有自知之明地要求棋王让车、马、炮一套，胡司令没同意，说这样太过分，影响不好，只让了马、炮各一，结果常天浩第一盘很快输了。又下一盘，老棋王让车、马、炮一套，常天浩算瞅准空子赢了一局，但他心里清楚这是对方故意放水，否则老棋王的水平磨个平局不成问题。 对胡司令能亲自出面和棋友们下车轮战指导棋常天浩很高兴，对局费给出1万/天的高价。 胡司令委婉拒绝“小常，你这样做我是要犯错误的。人家还以为我为了对局费力主同意合作，你要大师出战没问题，我们院里有很多大师！” “司令，这和行政职务无关啊，我们是请司令和棋迷们见面下棋，不是请院长下棋！司令是上海棋坛的旗帜，不管您将来当不当院长，您在棋迷心目中永远是司令。” 这声“司令”巧妙拉近了关系，胡司令最后答应来下指导棋，对局费该收还是收，但为避嫌，他个人就不拿，全捐给棋院作办公经费。 常天浩深怕这样做会给其他旗手造成压力，举“子贡赎人”的例子希望对方重新考虑，结果胡司令笑着摇头，说这个他会解决。 对常天浩来说，这300万元赞助花的异常值得。上海棋院可是国内最顶尖的棋院之一，麾下象棋队是全国劲旅，除胡司令这面旗帜，还5次夺得全国男子团体冠军，3次女子团体冠军。 围棋队更是战绩彪炳，十三次获得全国围棋男子团体冠军、七次获得亚军，七次获得全国围棋女子团体冠军，四次亚军。领军人物也很显赫，曹大元夫妇、常昊夫妇（尚未成亲，但关系已确定）当时都在上海，邵炜刚九段也是当家主力，甚至在日本旅居，号称女子围棋第一人的芮乃伟九段也是上海人。 相比这些，国际象棋队稍逊一筹，主要是欠缺领军人物，但团队表现可圈可点男子十三次获得全国团体冠军，女子共获得十次全国团体冠军。 这样的战略合作对象对通天科技形象和地位提升是大有帮助的，现在媒体提到通天科技，就不会再用看中关村那种只有几个人的草莽班子的眼光，而认为是二线互联网企业的佼佼者。1月13日，《中华工商时报》公布了当时国内的十大商业网站，分别是新浪、163、搜狐、网易、国中网、人民日报网站、上海热线、chabyte、首都在线和雅虎中国。不在这十大之中但有具备影响力的，被人归为二线。 按这个标准，联众和通天都算二线，虽然联众人数更多，但架不住人家通天有钱、有声势啊。 在和上海棋院合作的新闻发布前，汇智世界的棋类平台名声只能在业内排5-6名，300万战略合作和通天杯消息一传出，马上蹿入前三——哪个棋牌网站拿得出300万？就算有300万，谁家不是花在设备和人员上，哪有汇智世界这种烧钱法？ 可在常天浩眼中，区区300万而已，绿豆多单一个猛子就回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3月份开始，随着天气逐渐转暖，绿豆消费旺季逐渐来临，绿豆供应过剩压力得到缓解，不但出口形势看好，出口增长速度明显高于过去同期水平，使国内压力进一步减轻，摆脱亚洲金融危机后的市场供应局面更趋于稳定。 经过2000多点大幅下跌后，绿豆空头力量已得到充分释放，不但期货价格大幅度低于现货，从盘面来观察也存在强烈的技术性反弹要求，市场多头人气再度聚焦，同时南阳帮被勒令“下不为例”，所以这次做盘不存在“养套杀”局面。 3月2日，gn909、gn911合约分别创出2496、2552最低点后，从3月3日起突然启动，破位上涨，涨势惊人。不到1周就涨了120多点，相对于7500张多头单子就是近900万利润。 连豆又受美豆影响接着下跌，豆豆间价差已从200多直接扩大到400多元，绿豆浮盈800多万，大豆浮盈200多万，给常天浩极大回旋余地——手里有钱才能心中不慌。 在可预期的未来，期货头寸盈利将进一步扩大，这对应付通天科技下一阶段支出很有必要。 与上海棋院达成战略协作后，通天科技行业影响力进一步扩大，毕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企业就能掏出300万来赞助，巨大的活动影响力不但给通天杯造势，同时也迎来各种溢出效应。 第一是名人溢出。 有马九段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前来接洽，毕竟通天比联众有钱也大方，且系统更稳定，大家都愿意来，不过考虑到不宜太多太烂的想法，也不能过于冲击马九段的场子，常天浩暂时婉拒其他选手，只答应和马老师合同试行后看局面再考虑，但他欢迎职业选手前来下棋，常年聘请做不到，日常露脸拿笔活动费没问题。 第二是形象溢出。 左挑右选，最后还是在马九段推荐下请来莹五段当代言人，莹五段此时芳龄26，既有颜值又有棋力，且多次上电视进行现场讲解，对担任代言人和形象大使这种身份并不排斥，价码也合适，足够为通天杯增光添彩，最后敲定下来。 莹五段公开亮相，且在对局室里下了几盘指导棋后，汇智世界的棋类排名开始成为业内第一——没有哪个网站有这么多职业选手，也没有哪个网站的稳定性和速度能赶上汇智世界。 在棋类发烧友心目中，汇智世界是国内最顶尖、最领先、最专业的在线棋牌网站。 第三是客户溢出。 通天杯在宣传时被确定为互联网时代的第一次海选棋类比赛，体现很多不同以往的特点 第一是广泛海选，只要在汇智世界上注册就能进行比赛，全国都设立赛区，待全国32强决出后请到上海来现场比赛，住宿、参赛费用全部由主办方承担，还发给对局费。 第二是进行分层，业余选手和专业选手分开报名，因最后要到现场比赛，所以不存在冒充可能，身份一核实，专业选手马上就曝光，冒充意义不大；更何况通天科技对专业选手也不排斥，条件是必须通过网络进行前期对局； 第三是较高的比赛奖金和指导棋，按围棋、象棋分设两场4组，全国总冠军奖金20万，亚军10万。待全国32强决出后，除他们自行捉对厮杀外，通天科技将利用战略合作者身份请棋院顶级专业旗手下指导棋，这对野惯了的民间高手来说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 第四是通过网络直播和复盘，不但32强积分赛对局引入观战机制，到最后决赛阶段的对局场面也将通过网络现场直播，最后4强会由专业棋手进行实时文字评论——这又首开先河。 这样一经宣传推出，效果果然不同凡响。 连日来注册汇智世界、报名通天杯的人员猛增，公测时刷银币的热潮已告一段落，但注册下载人数不断暴涨，短短半个月，日常在线人数已突破1500人，累计注册人数超过10万，一个半月的成绩超过了联众半年多的努力，且观察界认为汇智世界还有进一步上升余地。到6月30日通天杯海选结束时，只怕在线人数能超过5000人。 看好理由很简单，联众到这地步时，不但网速和程序出现卡顿，且频频出现问题掉线，服务器处于不稳定，而承担更多功能的汇智世界却像没事一样，继续狂飙突进，一打听才知道，通天科技已开了6台服务器，有30专属带宽配置，这点负载完全是毛毛雨。 “天浩，今天有人发来传真，问我们有没有兴趣转让汇智世界股份，价格好商量。” 常天浩眉头一扬“中公网？” “对！你怎么知道？”王慧玲奇怪地反问。 “马老师和我说的，他说中公网一直在和联众谈判，想要并购他们，所以他们也想和我们接洽。” “他们给联众开的价码是多少？” “500万，换75股权！” 王慧玲点头“不少了，这么个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软件平台能卖500多万真不少。” “那你卖么？” “当然不卖，当我傻啊！我们和上海棋院签了300万合同，为推广、制作、举行通天杯、聘请代言人、提高服务器和带宽，还养了一堆程序员，前前后后又砸进去200多万，这就值500万了吧？500万卖掉我还亏了！” 小琴在旁边听了直笑，王慧玲算账还挺精明。 。 第125章：全军出击（3） “小琴，要你的话肯卖么？” 小琴摇摇头：“我赞同玲姐意见，不卖！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和我说的那个……那个……哦，是公司产品的战略矩阵需求……” 常天浩笑着点头：“难为你们两个学这么拗口的名词，但我要和你们说，如果我遇到这问询，我的答复是——卖！” “卖？”两人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一个商业社会中，归根到底可以估价，人家开口说买，不能直接回绝，那样太生硬。”常天浩笑笑，“要有礼貌地婉拒，就像有男生追你们，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要直截了当说不行，而要提个条件——比如你年薪太低，什么时候年薪10万我可以考虑；比如你事业太差，什么时候你升职了我们再谈……这样不管谈不谈至少没伤害人家，甚至还提供了促进他进步的动力，将来他醒悟过来会感谢你。至于不醒悟的，正好也不谈……” 两女啐了他一口，觉得这种想法真是匪夷所思。 “那该怎么报价？” 常天浩想了想，憋出一个数字：“000万，给25的股份。” 小琴吓了一跳：“这岂不是说估值12亿？这怎么可能？” “你不能用简单的资产法，要学会用互联网思维估值。”常天浩举例道，“去年年底，以色列irabilis公司的iq被美国在线以407亿美元（包括直接购买的287亿美元和视表现而定的12亿美元）收购，此时iq用户数已超过1000万。换算成人民币大约就是亿，每个用户值0块。而汇智世界现在有多少人？” “注册人数突破20万了！” “你算算值多少钱？” “6000多万？” “对啊，现在就值6000多万，再过2个月翻一倍很正常吧？那时候估值12亿出入不大吧？”常天浩小声道，“其实我就是不想卖，但话不要说那么难听，万一真有冤大头愿意来谈，你们好好接触，这可是大新闻，对推动公司知名度大有好处！” 两女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琴，你迟早要被这家伙带坏，我已被他带坏了。现在出门都是一套接一套忽悠。”王慧玲乐道，“特别是见记者更是满嘴跑火车，以前我多老实一个人呐！” 小琴没附和这句评论，但从表情来看证明她赞同。 投入工作三礼拜后，小琴迅速适应了公司节奏，虽然对具体互联网产业细节还一窍不通，但对日常行政工作已完全可以拿起，王慧玲将装修工程、网吧布置、服装形象店开设乃至办公室日常管理都交给了她，出门办事见记者、谈合作也经常带着她。 有她在旁边帮衬，王慧玲算是从事务性工作摆脱出来，可更好地思考全局管理能力，而小琴则从一个只知道接收上级指令的小员工快速变成能调度手头资源进行经办落实的主管——这是她的进步。 “现在我再和你们谈谈战略矩阵需求……”常天浩道，“月是公司全军出击的一个月，用各种各样的产品保持了连续曝光度，出一个产品，人家就知道是通天科技，出一个产品就知道是我们。从常理来说有点贪多嚼不烂，不够聚焦，但对互联网文化和产业矩阵而言，全军突击很有必要，能让我们有个很高的起点和平台。” 常天浩办事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因为与汇智世界联手打通的还有tiq和支付通。 tiq有个卖点是游戏互动，当你的游戏朋友上线后，tiq会收到一条提醒——你的朋友xxxx已上线！ 不要小看这条提醒，对当时习惯于跑棋牌游戏的人来说，和素不相识的网友一起游戏当然是一大乐趣，但和熟悉的人一起玩更是乐在其中，所以提醒和联系非常重要，免得双方互相傻等。 在两个陌生而又有点想法、试图网恋的人之间这点更为重要，围棋、象棋过于严肃你不玩，飞行棋可一起玩吧？再不行还有五子棋和跳棋吧？再不爱玩还有接龙吧？总有一款游戏适合情侣间对战——哪点不比干聊有趣？ 这对两个软件起到了迅猛的推广作用，一般棋牌游戏只有坐入对局室才可聊天，tiq上线后，游戏与聊天紧密结合在一起，更不必说还有在线时间更长的《水浒群英传》，tiq简直就是合作利器。 支付通是打通电子商务的关键一环，让支付账户在潜移默化中建立起来：比如这次参加通天杯入围需实名认证；兑换银币奖品需实名认证；报名参加汇智世界围棋名人道场需要支付并实名认证……假如没有其他场景配合，光出台支付通让人使用不可能，有了其他场面配合，支付通推进就不那么令人诧异。 这就是战略矩阵、联合发力的用意。 按常天浩设计，通天令左手连着支付通——那是电子商务，右手连着tiq——那是聊天社交，上游还有碧游宫各游戏和汇智世界，是丰富并吸引人进入场景使用的具体应用，当用户在里面接受完一站式服务后，整个互联网社区、生态和闭环就实现了。 当然他现在还不能说这个，在发展壮大前必须用矩阵、业态联动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来应付媒体。 计算出来的0块成本一个人头用于汇智世界当然过于夸张了，如果这个人头还包括支付通、包括tiq，包括碧游宫游戏人群，那还贵么？ 显然不贵！ 所以他现在舍不得卖汇智世界，现在卖出去就是在割肉，卖一个汇智世界等于把其他打包客户也卖出去了。所以哪怕估12亿也最多只同意出让25——这只是给识货者的一个信号！试探的是诚意，不代表真实价格。 你连这价格都不能理解，如何谈得上成为通天科技的战略投资者？而联众世界目前就是孤零零一个在线棋牌游戏，他的估值仅在于此。 当常天浩在畅谈产品矩阵时，在遥远的深圳，腾讯公司内部也在议论通天科技。 “波尼，市场出现了竞争者，通天科技发布了tiq，人数增长很快……”作为技术专家，张志东一开始不关心其他公司，因为在oiq前已有好几家汉化的iq公司，他都不认为他们是威胁，但等tiq起来，到员工甚至周围朋友都谈论这个时，他感受到了具体威胁。 波尼马笑笑：“我也看到了这个产品，我认为他们很有创意，虽然大部分功能与oiq相似，但多了群聊功能，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学习。” “你不在乎用户竞争么？” “用户？竞争？”波尼马笑了，“中国这么大，难道只有一个oiq？我们才几万客户，他们恐怕也就这么多，中国有多少人？十多亿啊！” 张志东对软件运营比较敏感，他跑去观察了华军软件园下载情况，从2月10日到月2日间，腾讯软件下载量近1万，公司发布了7个版本，几乎等于每2-天一个，那是飞速发展的时期，速度大大超过预期——波尼马原定年的目标在三礼拜内就实现了。 他们时不时跑到二楼那间网吧现场观察用户使用状况，当嘀嘀声从不知哪个黑暗的角落传出时，他们认为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太美妙、太陶醉了。 但月日tiq上线后，下载量就开始增加，等通天杯消息铺天盖地传开后，tiq下载量猛增，增长速度甚至可达oiq的5成，而这只是华军软件园的下载量，不包括官网部分。 “我们官网的下载两几乎等于零，但通天科技官网下载很可观，比华军软件园多很多！” 波尼马关注焦点还在技术上：“他们软件有12，比我们大倍还不止？” “最新版本有14，下载并解压缩安装后展开更大，但我试验了下，他们官网下载速度飞快，用56k猫接入的下载速度能达到4k/s。” 下载当然要看本地网络情况，但也不能忽视服务器端，腾讯就一台服务器，带宽也不够，所以下载速度伤不起，通天科技这时已启动4台服务器，光公司官网和下载界面就有2台，速度很大，用56k猫接入一分钟也能下载200k左右，14也就是8-9分钟时间，相对oiq不到5分钟的水平虽然还是慢，但却在可容忍的范畴内。 波尼马点点头，他意识到问题在哪里：腾讯没钱这么烧，而通天科技向棋院赞助就有00万，两者肯定比不起。 “群聊天会更加拖慢服务器的速度。” 对这个提醒，波尼马没想这么多，他原来认为服务器撑到年底不成问题，加上新功能至少可以熬到9月份，他认为自己还有时间。 他一咬牙：“我们也把群聊功能做进去，不管怎么样，技术上不能落后，只有好产品才有客户，想办法再加一台服务器，升级下用户体验！” 张志东叹息道：“似乎也只能如此。” 两家的暗中较量由此正式拉开帷幕…… “康总，通天科技回复来了，他们倒很爽快地愿意引入战略投资者，不过……” “不过什么？” “价格开的很高！” “很高？1000万？2000万？就算再高，也有个确切数目吧？” “000万！” “确实有点高，不过可以谈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但000万不是全部股份，甚至也不是51控股权，只是25的战略投资股份。” “25？”康总皱了下眉头，显然对这数字出乎意料，更对这做法没有料到。 “你有没有说清楚，我们并购过程中不要房子这样的固定资产？他们那个通天大厦可剥离出去……” “说了，对方也表达得很清楚，不含固定资产，只包含汇智世界拥有的知识产权、软件环境、配套服务、互联网经营许可、服务器线路和相关人员及用户资料和数据，不包括其他任何固定资产……” “那为什么要这么贵？毫无道理，简直乱来！” “对方说美国人并购iq的代价折算下来每个用户价值0元，目前汇智世界注册账户将近20万个，他们有信心在通天杯结束后扩展到40万个以上，按00元一个用户定价就值这价格。” “嘶！”康总被噎住了，听上去就觉得不对劲，但好像从逻辑上反驳又没有明显错误，很不高兴道，“别说000万只能拿到25的股权，我就是重新建设一个在线棋牌网站并收获50-100万用户也用不了000万！” “我在电话里也这么表达了，不过对方说他们与联众不同，汇智世界账号后面还连带拥有通天令、tiq、支付通等账户，彼此间相互打通，获取一个真实账号就等于拥有多重账号，用户在互联网社区内粘性更好，所以价值更大，价值还在iq之上……” “那也用不了000万！” 汇报人耸耸肩表示对此无能为力：00元一个人的价格可以砍，但如果承认这种估值逻辑，哪怕就是砍到0元一人，估值也最终会超过1200万，这大大超过心理预期。 “先不要和通天科技谈了，尽可能把联众拿下来，我要控股权！”康总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几个年轻人，以为有点成绩就可以漫天要价，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等等……” 他忽然停顿下来，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笑道：“对方不一定就是不诚心或者愚蠢，他们只不过在借势宣传自己，他们可借势，我为什么不可以借？” “您是指？” “通过其他渠道把消息透露出去，让联众知道我们不仅在接触他们，也在接触汇智世界……后者是目前国内在线棋牌综合网站第二名，且明显势头更猛、实力更雄厚，联众要想不被超越，必须重组合作，目前有能力也有意愿资助联众的，就只有我们。在拖延下去，一旦联众被汇智世界反超，他们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与通天科技这次接洽能反过来成为我们对联众施压有力的筹码！” “明白！” 常天浩很清楚，这次业内试探性并购动机并不简单， 关于整肃的小道消息 距离上一次章节整肃已经一个月了，所有修改过的审核章节依然没能释放，翻了去年三江和强推榜上的小说，90已经阵亡，让人不胜唏嘘至极…… 风声依然很紧，目前发在起点的内容，已是作者主动和谐、整肃过的文字，所以书友经常会看到跳章、前后情节跳跃，但就是这样整肃过的不黑不政不荤的清水文，前两天又被整肃了下——接吻、缠绵的几个字眼全部砍掉。 不是说好脖子以下么？ 所以完整版内容还得继续在安全屋避难。 盼望着、盼望着，10月早早到来，我从来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样盼着国庆赶紧过完的…… 不知道安全屋的请相互转告：关注威信公宗号t2018获取…… 第127章：做文章（2） 中公网控股股东和创办者是海虹控股，前身是创办于1984年8月的海南化学纤维厂，1992年海南化纤股票在深圳证券所挂牌，简称“琼化纤”，是海南省首批上市公司之一。 但上市后经营状况并不太理想，96年中海恒实业入主，并于次年投资设立中公网信息技术与服务公司进军互联网及电信增值业务，随后公司更改为海南海虹(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海虹控股”，股票代码仍为050。 虽然海虹控股地处海南比较偏僻，但由于公司老总有在美国、加拿大的工作经历，同时又在北京担任过媒体总编，各方面接触很多，思路比较开阔，决定通过业务收购来达成转型。 是不是实质上转型并不重要，中国股市最要紧的是对资本市场讲故事，营造概念，把股价拉升上去才是资产重组、资本运作的奥秘。 中公网虽有上市公司背景和相对较为雄厚的实力，但一直没能在互联网业务中找准方向，对通过并购达成目的的愿望更为迫切。面对当时互联网和信息高速公路迅猛发展的势头，特别美国纳斯达克指数不断上涨，海虹控股也想抓住机会奋力一越。 相对而言他们在互联网领域涉足不深，再加上地处海南情况不利，所以直接想到并购，缺乏资金同时又有业内影响力的联众便成为他们的首选目标，最开始通天科技并未进入视线，直到与上海棋院的战略合作协议一签署，海虹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个备选。 当时想汇智世界也才刚刚起步，应该不会太贵，所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发出并购询问，并没有一定非拿下不可的想法，但通天科技的答复又让人觉得这里有文章可做。 就常天浩而言，他很清楚海虹控股运作互联网产业的思维，也期待从中分一杯羹，但绝不可能把通天科技股份卖给海虹，理由很简单：他正在操作海虹控股股票，期待中资本故事中获利，一旦双方交易成功，他再大肆炒作就变成利益相关的内幕交易，事后绝对会被人诟病而挨整的，基于谨慎立场，他不会去碰高压线。 同时常天浩也明白海虹不可能真心实意来经营在线棋牌，他们的目标还是要玩概念，捞取资本，要的就是合作的势头和风声，但绝不是真合作，他们的首选还是联众，常天浩也期待把联众推入海虹怀抱，这样他们的故事逻辑才成立，海虹控股也会开始涨。 果不其然，月20日后，关于中公网和海虹在接触在线棋牌类公司的消息不胫而走，连带对通天科技的关注度再曝光一波：王慧玲在回答记者提问时很暧昧地说道：“我们一直期待与业内有实力、有愿望、有创意的公司合作，共同把中国互联网产业做大做强……” 这等于从侧面证实海虹控股的消息是真实的。 至于能不能谈成？ 无可奉告！ 到月24日，比历史提前2个多月，联众同意了中公网报价，把79股权作价500万卖给对方并草签了合同，天后鲍岳桥就感到后悔：因为还有其他公司报价000万元，但合同都签了，违约金很高、业内信誉也很重要，木已成舟下不可能反悔，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对外装出彼此精诚合作，对报价深感满意的态度。 之所以比历史提前2个月签约，是因为联众被汇智世界逼到了悬崖边： 从月中旬开始，联众世界虽还维持着较高的用户增长和下载量，但数量明显被汇智世界超过，后者发展势头大大压过前者，尤其00万棋院赞助与战略合作的新闻公布，大量职业选手前往坐台，让联众感到如芒在背，联众万万烧不起这么多钱，只能眼睁睁看着汇智世界后来居上，不断依仗金元和宣传攻城略地。 更令人糟心的是，联众下面程序员自发对汇智世界进行银币狙击的行动也遭到挫败。 显而易见采用作弊手段刷银币的，直接被通天科技取消兑奖资格； 作弊手段较为高超，未被汇智世界判定为作弊，有不少倒在实名制上。通天说的很明确，公司保留解释权，奖品固然免费领取，不过兑奖需要账户所有者支付邮费，考虑到全国天南海北差异较大，邮费标准统一制定为5元，要求兑奖人通过银行汇款给通天科技指定账户然后在家等着收包裹即可。 可不要小看这一招威力，这意味着你编造假姓名、假地址完全无能为力——你怎么进行实名汇款？且汇款还要本人到银行持有身份证去办理。这是在身份证号码没有建立数据库前，最有效的实名认证方式。 也有人偏不信邪，用亲戚、朋友名字想方设法进行多次汇款，恭喜你，奖品真给你寄过来了！常天浩原预计5000个奖品，实际上只领取了000多份，总花费不到20万，00万都花了，自然不会过于吝啬这20万。 但这20万效果极好，不断有网友去bbs留言说收到了通天科技寄回来的礼物，甚至还发现了夹带寄回的5元钱，通天科技并不是贪图客户这5块钱，而是要用5块钱把假名拦截在外，保护真客户利益，这样一来连唯一攻击汇智世界的论调都站不住了。 如此正名之下，参与通天杯的热情就更高，联众迫于压力只能将股份卖给中公网，希望能得到喘息之机，否则悲观预期下再过-5个月，汇智世界就能超过联众世界。 海虹与通天的接触也被人适度进行了细化，说海虹想把两个在线棋牌网站合二为一，共同打造国内在线棋牌王国。目标就是打算要营造概念，哄抬股价。 有记者继续追问通天科技是否确有其事，得到了充满诱导的回答：本公司与中公网进行了密切接触并商谈了日后进一步合作的可能，但目前暂无合作意向或谅解备忘录达成，当然，本公司非常尊重中公网对互联网产业的关注与投入，暂时也不会与其他公司达成协议，如有变动，请留意本公司公开发布的消息。 这是典型的“首先……但是……当然”的叙事结构。 这新闻和市场反应对双方来说都是很大利好： 其一，通天科技撇清了与海虹合作的传闻，但又没有完全否认合作意向和前期接触； 其二，说明中公网和通天发展在线棋牌的态度是真诚而坚决的； 其三，促进了海虹股价上涨； 受此消息影响，海虹股价上涨近8毛，从11块出头涨到了12块多，接着又向1块进军。 经过前段时间筹码搜集，常天浩手里的海虹控股股票已达到140万股，相当于后者流通盘的2，平均每股建仓成本是975元，持有头寸原始价值100多万，在目前2800多万持仓中几乎占据一半。涨元就意味着400多万利润进账了。 考虑到手里已持有2的股份，他通知小琴，对海虹控股股份购买暂且告一段落，等待后续时机催化，不必要再买入了。 他目前关注焦点在综艺股份上。 综艺股份建仓很有戏剧性，春节前庄家使劲打压，将原本死水一潭的综艺股份释放到1000多万交易量，结果被王慧玲瞅准空子截胡不少筹码，春节后庄家变换了风格，开始使命拉升，将股价抬高到12元以上，似乎用不断上涨的方式来诱导甩脱跟风盘，结果一部分小散上当，加入抛售行列，更多人坚持住准备卖高价。 结果放量几天后庄家再度打压，甚至像模像样用上了下杀洗筹的套路，于是小琴也学王慧玲的套路，等你下跌打压就吸入，持有股份从40万股增加到60余万股，成本进一步摊薄为1058，这一把又是将近700万持仓，同时达到了1的持股比例，常天浩要求等一等再看。 第三个重心准备放在上海梅林上——这支股票还在闷头闷脑瞎走路，看不清方向，正好便利吸筹建仓。 月27日下午，出门半个多月的老周带领手下回到上海，兴奋地告诉常天浩：“办妥了！” 常天浩把材料寄给唐爱国也有这考虑，他知道唐爱国去滨海肯定想做事，但不知道对方实际面临的压力比他想得还大，寄给白丽娟尤其用省委附近邮局的邮戳是常天浩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一个障眼法。 但这障眼法到白丽娟眼里却变成鲜明的暗示：省里有人在悄悄帮你，老唐！ 唐爱国和她想的还不一样，他看到这个邮戳和地址，却认为有些人已委婉地在表示不满，否则为什么不直接寄到滨海而寄到白丽娟这呢？ 只有对他老唐情况了如指掌的人才能这么办! 干这一行要有充当过河卒子的决心，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是一定会失败的，为了前途，为了进步，他必须有义无反顾的勇气！ 于是让常天浩目瞪口呆的大文章开始做起来了…… “倩倩，你真喜欢这个常天浩？”乔冰倩的母亲，在省报担任编辑部副主编的方意萍柔声道，“你爸可能有不同想法，而且他和程雨诗的事你知道么？” 乔冰倩乖巧地点头，小声道：“妈，我不是和您说了么。暑假他确实和程雨诗在谈朋友，不过那时没确定关系，所以表姐也不清楚……当初表姐和他介绍时他只象征性地随口应了句，我那会其实也拒绝，只不过没和表姐说。” “这么说两人均毫无意向喽？那后来怎么又会碰在一起？”方意萍笑着调侃女儿，“光谈还不够，过年你都让他来家里拜年，还和他去过情人节，这半年故事有点多啊，和岑凯伦的言情小说一样精彩？” 乔冰倩脸红了，虽然她在外面上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但在母亲面前不知道该怎么说，顿时哑口无言。 “说啊，这要不说清楚，你宋阿姨又要给我打电话了，问你为什么不去他们家玩，暑假你有事没事过去，寒假反而不去，换我也诧异。” “我……”想起宋莉时不时来“关怀”一番，乔冰倩就感觉很不爽，但再不爽，当着母亲的面不能抱怨，毕竟宋莉没说她什么，至于宋莉是不是在说常天浩，那就不得而知了。 乔远帆知道常天浩的情况并和妻子做一番推论后，决定采取行动进行干涉和控制。考虑到女儿的情绪和春节气氛，再加上副秘书长工作重心正由省政府转到省委这边，暂时没空管女儿的感情生活，同时也存在看一看再说的想法，便把整件事委托给方意萍处理，让她仔仔细细摸清楚女儿的思想状况，在弄明白有关情况前不要随意表态。 乔远帆还是很疼爱女儿的，虽然因为平时工作忙关注不了太多，但重大节点他都关注着，乔冰倩原来喜欢沈飞其实他也清楚，不过当初觉得对方不错、孩子也考上了大学就没插手；常天浩他下意识就觉得很复杂，考虑到不要激起女儿的叛逆情绪而采取了迂回策略。 方意萍对此不敢怠慢，不但先找常天浩发表在《改革月报》上的文章来仔细阅读，还找了在经侦工作的亲弟弟、乔冰倩舅舅方意武再次打听情况。知道外甥女要和常天浩谈恋爱，当舅舅的也不敢怠慢，想方设法把情况摸了遍，最终认为表现出来就是事实，倒没撒谎。但对常天浩短短几个月内就通过投机赚到大量财富也感觉不可思议，认为这是最神秘的地方。 再不可思议，推荐深锦兴股票的例子活生生就摆在面前，陆筱敏一月份8块多买的股票现在涨到了15元，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预判么？这足以证明常天浩的投资能力，从整体而言，这位老公安对常天浩的判断和分析还比较正面——后者在公安局里的表态对他印象很深刻。 利用后面母女接触的机会，乔冰倩陆陆续续讲述了一堆，重点把偶遇常天浩与心路转变说了一嘴。她心里也清楚不说明白这些，父母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的。 沈飞那里阻力小，是因为父母和沈飞父母都是熟人，彼此知根知底，当然用不着多打听，常天浩对他们而言完全陌生，又不在体制内，怎么能不多打听一番？不慎重考虑？他们能多打听而不是武断地根据某些表现下结论，在她眼里已算很开明了。 第130章：做文章（5） 方意萍问话中充满了技巧，乔冰倩隐隐约约也知道，所以把常天浩在滨东送礼，楼天航退回来她再转交这一节故意忽略掉。同时关于她察觉的，陆筱敏对常天浩的感情和依赖也有意识地进行了过滤——她认为这是自己和表姐间的小秘密，表姐是把自己当知心闺蜜才把很多话说出来，如果自己说出去，岂不是害陆筱敏没脸见人？ 对她的讲述，方意萍大致都表示认可，只问关键问题：“既然常天浩表现这么好，为什么要和程雨诗分手？他是不是有其他隐含想法而你不明白？” 她差点就把“攀附权力往上爬”的逻辑直接对女儿点明，后来一想这对憧憬爱情的女儿来说大概太残酷，就用了委婉的说法。 官宦人家心里其实很矛盾：既希望你依赖权力、攀附权力，又希望你不要时时刻刻都攀附，否则从处级到厅级、高官、中委级，一步步上去永无止境！谁都不甘心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当了垫脚石。 乔冰倩愣了下，后来才恍然大悟，大笑道：“其实不是他和雨诗分手，是雨诗要和他分手，而且分手理由很奇怪。” “雨诗主动和他分手？为什么？” 她飞速将程雨诗的顾虑和不满讲了一遍，听得方意萍皱起眉头，认为这明显是托词，是常天浩故意捏造出来骗女儿的，世上哪有这种人？乔冰倩又不能去找程雨诗对质，所以他很狡猾。 当方意萍表现出怀疑和不相信时，乔冰倩继续帮着解释。 “其实我可以理解雨诗，她不是因为天浩有钱才喜欢他，就像我也不是因为他有钱才喜欢他。天浩书一直都读得不错，口才也好，有学问、有涵养，暑假那篇文章是因高洋的提议而写，写的过程中他列了纲要，数据和表格是雨诗利用计委的资料帮他整理的，写完后又请雨诗的父亲仔细修改才发了出来，雨诗和她父亲认为天浩在学术上有很光明的前途，对他赚点钱也表示理解。 不过在他赚到几千万后，雨诗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认为他一心钻在钱里，几千万还不够花么？为什么不能收心去搞学术成就学问？就算要搞投资，以他的本事买几个股票放在那慢慢等价格涨起来也不难…… 归根到底他们反对的不是赚钱，而是赚钱的方式，认为他不该去折腾那些产业，特别是以放弃学问为代价去折腾产业！” 方意萍一惊：“他退学了？” “退学倒没有，还在读书。不过上学期明显就在应付，他自己也说最多只花了15的心思在念书上，英语、政治什么的全是吃老本……不过他成绩好，就算这样在班里排名也还过得去，没人说什么，第一学期考4级也通过了。”乔冰倩道，“牺牲当然是有的，沪江大学辩论队这么有名，作为经管学院最佳辩手他居然主动放弃了参加机会，因为说自己没时间，其他校园活动也基本放弃了，除了还在上几门课，考下试，他后面几乎没什么校园生活……这不是矫情，是真的忙不过来！” “那你怎么突然就不喜欢沈飞呢你宋阿姨可是很关心你。” “沈飞他。”乔冰倩委屈得眼泪差点要掉下来。 讲一堆后方意萍明白了：沈飞这件事是他母亲剃头担子一头热，沈飞本人真正喜欢的是程雨诗，所以双方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国庆冲突和常天浩忽然出现固然放大了戏剧性，但在当时乔冰倩如此难受的情况下，就算没有常天浩，只要出现其他表现得出色些的男生，女儿都很可能会转移，至于转移后会不会持续，那就是后面的事。 但有一点很明白，但凡沈飞当时主动表示或挽留，女儿根本不会这样，现在再让女儿回头，别说乔冰倩不肯，作为母亲，方意萍也觉得丢面子——你家是正厅，我家就不是了？ “雨诗不理解为什么他放着大学阶段该做的事不做而重点做其他，我能理解，天浩有自己的想法和愿望，他可能不想当一个学者，哪怕他其实很适合当学者。” 这揭开乔远帆当初顾虑的很多问题，方意萍觉得常天浩有别具一格的野心，作为男人而言，有强烈的事业心值得肯定。美国就有不少辍学创业的大学生，比尔盖茨不就从哈佛退了学？中美国情不同，但年轻人的思维理解起来并不难。 这过程正好也赶上通天科技从三月份开始发力造势的宣传，方意萍感觉非常吃惊：她算领教到了常天浩能折腾的个性，忽然觉得这种事业不管能不能赚钱，至少经营起现有场面来就很不容易。谁家大一学生能白手起家拉扯起一家公司并发展到这么大？与其说常天浩应该去当学者，还不如说他天生适合这种大场面。 对这样的场面乔冰倩很开心，利用每次抽空回来的机会不住地和母亲透露：《水浒群英传》里某个人物是按她创意画的，tiq卡通头像是她找人帮助整理、创作的，常天浩还说要她在美院继续招人帮他充实美工队伍…… 母女俩聊得很愉快，方意萍不知不觉认为常天浩搞事业也不错：大学毕业不还是要工作？早几年晚几年又何妨？程雨诗果然是书呆子，找对象都要找书呆子，还是女儿聪明，放弃了沈飞这种呆子…… 方意萍被这个局面扳回了很多观感，甚至想和丈夫说可以考虑答应，直到乔远帆怒气冲冲突然回来，还临时把乔冰倩从学校接回家里。 “倩倩，你过来，爸有话问你！”刚到家的乔远帆一脸怒气，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你最近有没有和你楼叔叔联系？” “没有啊……”乔冰倩莫名其妙。 “那常天浩去滨东你知道么？” “滨东？上次不就说过了么，您知道的呀。” “不是上次，是这次！” “这次？”乔冰倩更加莫名其妙，“我不知道，这次又什么事？” “真的？” “真的！” 乔远帆忍不住声音提高一个八度，吼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惹了多大事你知道么？” “我……我真不知道啊。” 乔远帆深深吸了口气，方意萍看他样子似乎要暴怒，直接出来干涉，很平静地劝道：“有话好好对孩子说，不要吓她，你不必要把对外人的怒气发泄到自己女儿身上，你就一个女儿，亲生的！吓傻了就没有了。” “我！”刚要发火的乔远帆被妻子这句话给噎住了，刚想连妻子也一起骂进去，想想觉得有道理，女儿说了不知情，何必撒气？他立即放缓面部的表情，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这种克制力，他乔远帆怎么不满45岁就爬到正厅？ 他顿了下道：“这样吧，倩倩。你不知道，爸也不怪你，但这件事和小常有关，如果你们还想谈朋友，他也重视你，你把他叫过来，最好今天晚上就到，我有话问他！当然你不必说得太严重，就说我请他吃个饭，上次他来拜年还没吃饭呢。” 现在连乔冰倩都着急起来了：“他……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把天捅了个窟窿！我难道不该过问么？” 乔冰倩愣住了，不知该怎么说。 方意萍对女儿道：“赶紧打电话让小常过来，否则你爸真生气了……” “他……他不在啊。” “他有车，让他从上海赶过来。” “他不在上海。” “去哪了？” “他和表姐去香港了！” 乔远帆一拍扶手站起来：“去香港？他去香港干什么？” “他和表姐合办了一个外贸企业，说要去开拓业务，联系香港方面过去考察下，前天刚坐飞机走的……”乔冰倩想了想补充道，“天浩事先和我说了，表姐也和我说了，还问我要什么东西，他们会给我带回来。” “还有谁去？” “我就知道他和表姐，其他不知道，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 乔远帆扭头对方意萍道：“问你表姐看？” 方意萍很快打通陆家电话，情况果然如此！ “好吧！”乔远帆叹了口气，“他真是能折腾啊，弄出这么大事，自己屁股一拍跑香港了，哪还有点学生样？倩倩，爸和你说一句，你不要再和常天浩来往了，他太危险！” “爸，他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这么担心？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让我猜，我也猜不出来啊！” 乔远帆挥挥手：“先不要问了，我会和你妈讲，讲完你问你妈就好。以后记住，大人的事你少掺和……你先回房间，今天不用回学校了，让你妈好好和你讲讲，我们还是讲道理的，明天早上我派车送你去。” 乔冰倩委屈地嘟着嘴回了自己房间，止不住担心：常天浩又去滨东找楼天航干啥？他到底干了什么事连父亲都这么紧张？印象中父亲一贯很稳重，这次明显有问题。她掏出电话想联系常天浩，猛然醒悟他在香港，压根打不通，只好悻悻然放下。打开电脑登陆tiq，常天浩头像也是灰色的，她想了想就留了好几段话，让常天浩看到后能想办法回过来！ 乔冰倩走开后，方意萍也紧张起来：“远帆，又出什么事了？” “还能什么事，常天浩捅了篓子。”乔远帆恨恨道，“他瞒着我也瞒着倩倩去滨东找了楼天航，然后小楼那家伙居然也答应帮他办这种混账事！” 楼天航也没敢完全对乔远帆说实话，他尽可能把整件事动机形容到一点：常天浩是乔冰倩男朋友、很可能是你乔副秘书长未来女婿，我这么做不为别的，是看你乔远帆面子才办，否则…… 乔远帆对此气得差点要吐血：他都还没当常天浩是女儿男朋友呢，下面就已开始按他的想法办事了？万一要成了自己女婿，岂不是所有政治资源都要拿出去给他背书？这到底是他控制常天浩还是常天浩控制他这个省委副秘书长？ 他又不能骂楼天航愚蠢：常天浩春节来拜年这事他也没说清楚，含含糊糊就过去了，也难怪下面接受了错误信息。 反过来甚至还证明他楼天航忠心：你看，您女儿，您女儿男朋友委托我办事我都办了，您老人家的话我敢不听么？ 乔远帆最后骂几句也就算了，总不能再让部下寒心叛变吧？ 方意萍听完滨东乃至滨海官场地震的消息也感慨常天浩会折腾，但不这么折腾，怎么会有这号人？怎会有通天科技这种场面呢？ 她劝道：“远帆，你不要生气，年轻人调皮捣蛋正常，常天浩做这种事更正常，不然程卓然怎么会让女儿和他分手，还不是看出他不安分的性格？” 方意萍始终不相信常、程二人分手的真正原因，在她眼中，因常天浩专心事业而无心学问进而分手的理由实在过于蹩脚和虚伪，她觉得肯定是假的。 她不断在自行脑补真正原因：一开始是受乔远帆影响，认为常天浩想攀附权贵而故意分手，听完滨东这一系列事，她又认为是程卓然授意女儿分手——常天浩这种惹是生非的性格让他程卓然吃不消，新世纪这里其实已算是一次了！ 这理由如果前两天说，乔远帆一定嗤之以鼻，滨东案发后，他就觉得妻子分析不错——程卓然还是有先见之明！ 他乔远帆现在不就被常天浩这小家伙惹出来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再一想常天浩和唐爱国都是西山人就更觉得这件事从内到外都渗透着阴谋！ 讲完后他反复叮嘱妻子：“好好和倩倩说，不是我要干涉她的爱情，而是……” “知道，我还能不懂么？” “也不要说让她和常天浩断绝关系这种话，就说对他俩的关系我要好好审查，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小常又从香港回来，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一次。咱们不是普通人家，要讲分寸。” 始作俑者的常天浩还压根不知国内变故…… 第132章：初到香港（2） 巨大的波音客机徐徐降落在香港赤鱲角机场，甫一下飞机，陆筱敏便被满目繁荣场景吸引住了，她不止一次地从电视、报纸、刊物乃至其他人口口相传中得知东方之珠的美名，但脑袋里建构起来的印象如何能与亲眼目睹相比？ 1999年，钱塘城市建设才刚起步，素有“美丽的西湖，破烂的城市”之称，城西大开发只有蓝图，没有动作，就连大型公交车都只安排到翠苑四区，四区以西一片荒凉；上海开发情况比钱塘好不少，但浦东新区开发也不满9年，除陆家嘴这个标志性地区，其他还无法和香港相比，所以有这样的反应是完全正常的，别的不说，至少赤鱲角机场就比虹桥机场气派现代嘛！ 在陆筱敏心目中，这样的第一印象很直接。 这是她第一次出境，什么都感觉新鲜，不住地东看西看，但常天浩就没什么兴趣，脚下走的不慢，所以陆筱敏机械地被他拉着走，到香港这个陌生地方，两人在公共场合的关系就要比国内亲昵多了。 由于沉浸在这种气氛中很久，以至于常天浩拖着她出了航站楼、办完通关手续，甚至熟门熟路到指定位置等待计程车时，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在等候区她终于回神过来，心中极为诧异照理常天浩也第一次来香港，他为什么对周边熟视无睹？他为何如此熟悉？ “天浩，你好像对香港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 “没什么好奇怪的，香港就是这样，该了解的我都了解到了，该打听的也事先打听了。没来过难道还没看过电视电影么？”常天浩当然不能和她说重生20年间中他多次因公、因私来香港，早已对一切熟视无睹了，只能用事先功课做得好来搪塞。 陆筱敏有点不相信，常天浩也怕她多问露出马脚，便讲起了历史故事“现在这机场虽然也叫香港国际机场，但其实在赤鱲角，原来的国际机场叫启德机场，你看过香港回归那天直播吧？中央来的飞机就降落在启德。” 陆筱敏赶紧回忆了2年前的场景，好像确实如此。 “启德机场40多年前发生过一次爆炸案，当初中国代表团去印尼参加万隆会议，从印度航空公司包了架飞机叫克什米尔公主号，原定周总理也要坐这架飞机走，结果因为阑尾炎做了手术推迟出发，后来直接从昆明到缅甸没上飞机……克什米尔公主号在启德机场加油时被国民党特务买通机场勤务人员安放了炸弹，最后机毁人亡，整个代表团全部挂了，只有总理侥幸躲过一劫！” 这故事果然引起了陆筱敏的兴趣，使她的注意力从研究“常天浩为什么对香港如此熟悉”变成思考“总理运气就是好，万一当时他遭遇不幸，中国会怎么样？历史会不会改写”等一系列问题上，然后被拽上了车。 上计程车的常天浩直接对司机用英文招呼“送我们去文华酒店。” 本来司机觉得两个大陆客心态很随意，一听常天浩用英文，不但是标准牛津腔，还要去文华这样的豪华地方，立即肃然起敬，开车动作也变得一丝不苟。 国内英语教学从基础教材开始学习的都是标准英式发音——receivedpronunciation（简称rp），这音调只要学习到位且不掺入中国方言，那就和牛津、剑桥两所高等学院通用的牛津腔完全一致，不但bbc播音员采用这声调，就连英国上流社会日常用语都是这腔调。只不过去美国留学人多，去英国留学人少，以至于后来很多人还专门去学习所谓的美国调——类似voa播音员的发音。 但真到英美就会发现无论bbc还是voa音，在当地都不是主流，可能也就1-2的人口会说这种发音，这是区分精英人士与否的重要标识。 他轻声告诉陆筱敏“从机场到酒店有地铁，不过我们有行李又赶时间就算了。香港地铁网很发达，超过上海不少，明后天我们去感受下。” 陆筱敏一边打量周围景色，一边依偎在他身上说好。 从机场到文华酒店有30多公里，加上路上有点小堵，足足开了近1个小时，计价器价格显示200多港币，常天浩直接塞给司机三张红皮票（港币100），到酒店服务生过来开门、迎接，还准备帮忙拿行李，陆筱敏刚要表示说不用，常天浩一边拖着她朝里走，一边已掏出红皮票递过去“麻烦帮我们搬下行李。” “先生您好，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服务？”酒店总台上来就是一顿粤语， 常天浩对粤语不太懂，照例还是英语“来间行政套房，多少钱，连住有优惠么？” “3200/夜，连住5天以上可以9折。” 常天浩想也不想“先10天吧，麻烦安排楼层高一点，方便欣赏维多利亚港夜景。” “没问题，安排在19楼，刷卡还是支票？” “我先刷卡试试看，如可以就刷卡，不行就用支票，再不行用现金！” “乐意为您效劳！”看如此豪阔的手法，总台也开始陪着小心。无论到什么地方，有钱就是大爷，香港更如此。 常天浩拿出了长城国际卡，这几乎是后世不要用的老古董，但在1999年却很时髦，他算上海第一批用户，钱塘甚至还没开始发行。要不是通天科技的实力和最近蹿起的名声，他要去申请也大费周折。 毕竟此时双币卡压根没有，别说双币，就连银联体系也没有。在这个特殊时代，中国银行作为外汇结算银行利用独特的渠道优势，通过中银香港系统发行了可进行国际结算的信用卡，算非常厉害的创新了。 经过漫长等待，在常天浩几乎放弃要掏出支票来时，pos机终于有了反应，刷卡成功。这通刷卡先从境内网络转到中银香港，再从香港线路转入visa，再用visa美元渠道兑换为港币，然后再返回为酒店回单。 “先生，一共做了4万港币预授权，32万预收房费，还有8000是押金，其余酒店消费可凭房卡签单。” “谢谢。” “啊，真漂亮啊……”进入房间后，陆筱敏由衷感慨道。 “喜欢吗？” “喜欢！” 当听到这间她看起来豪华舒适的酒店客房住一天就要3200港币时，陆筱敏咂舌不已这时港币可比人民币值钱，10晚32万港币的花销比她原本在医院一年薪水都高。 她忍不住惊呼起来“怎么这么贵？” 常天浩笑笑“怎么能不贵呢？文华酒店作为香港顶级酒店被称为亚洲最佳酒店之一，戴安娜王妃、撒切尔夫人、尼克松、福特、老布什、文莱苏丹等名人政要曾在此居住，当然他们享受的总统套房，我们现在住行政套房，相当于高官待遇吧。” 其实有句话常天浩没说文华酒店在后世最出名并不是这些政要曾经下榻过，而是张国荣在2003年愚人节从文华酒店24楼健身房纵身一跃结束了性命——后来每逢愚人节都有“哥哥”的粉丝来这里献花。 陆筱敏不安道“天浩，咱们不用住这么奢侈，我……” 常天浩笑了起来，把她拉到落地窗前，一边让她欣赏维多利亚港的风景，一边轻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正常确实用不着这样，不过这次不一样……你把什么都给我了，我却给不了你什么，甚至连象征性的都给不了，和你到香港来考察其实也存在出来逛几天的想法，不能说是补偿，就算我的心意吧……” 这番话听得陆筱敏一阵甜蜜，常天浩没明说，但她能懂，这是补给自己的“蜜月”。 她倒在他怀里，柔声道“我都明白的，天浩，你对我最好了。” “我其实是个大坏蛋……” 他话还没说完，已被她回过来的双唇给堵住了…… “这么晚了，起来洗澡准备吃饭吧……” “让我再躺会，人家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没事，我抱你去！”常天浩坏笑着把她抱向卫生间。 华灯初上，常天浩拉着她来到著名的中环置地广场，一进去就看到诺基亚专卖店在做广告3210全球首发！ 印象中国内似乎要到10月份才上市，香港看起来确实快不少，他毫不犹豫拿走两台又办妥了香港卡。 “手机拿好，香港人多，万一和我走丢就原地停着打我手机。” 吃饭时陆筱敏奇怪道“不是说香港人听得懂普通话么？为什么你总和他们说英语？” “不是我喜欢说英语，其实我的英语也就是能应付下日常熟悉场景，复杂一点就说不来，本来说普通话也可以，但香港人有个坏毛病，习惯于狗眼看人低，一听你是大陆来的，总会自觉不自觉看不起你、欺负你，所以你也尽可能练练英语，我觉得你英语水平也不差的……” “哦……看来这回归是口服心不服。”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人家有心理优势，他们赚得多嘛。”常天浩笑笑，“同样洗盘子，香港一个月能赚1万多港币，国内洗一年都赚不来这么多，换你是香港人是不是也有优越感？” 陆筱敏点头“难怪当初这么多人削尖脑袋也要偷渡过来。” “偷渡过来并成功的不多，因为香港这社会已病了。”常天浩叹了口气，“虽然他们收入高，但房价更高，病态的是，他们相信房价涨了还会涨……把全社会所有资本和力量全押注在这上面，你觉得还有希望么？” 陆筱敏愣了下，觉得这话很难理解，常天浩见状从旁边买了7-8份报纸“你看看核心评论？” 看后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上面很多言论都在批评特首，尤其有些报纸的声音很尖锐“马克思发明了无产阶级，特首制造了负资产阶级……” “比如你在钱塘买套房，买时20万，其中贷款16万，结果两年后跌了30，只有14万了，不但首付损失掉了，把房子卖了还倒欠银行2万，这不就是负资产么？这是房价下跌的危害。”常天浩苦笑道，“其实就算房价不断上涨也不行，你买的房子20万，明年变成25万，后年变成30万，你的财富是在不断增长，后来者怎么办呢？勒紧裤腰带、掏空父母长辈所有积蓄砸进去？再说，房价涨这么快，炒房看上去比努力工作还有前途，大家一窝蜂去炒房，还有人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干活么？” 陆筱敏点头这道理和前段时间常天浩劝自己不要沉迷在股票中是一样的。 “房地产适度发展有利于城市建设，有利于经济繁荣，但等将房地产作为支柱行业甚至唯一行业后，大多数人民的血汗钱就会进少数人的口袋，李嘉诚这么富，你看过他的企业有什么重大的科技贡献？还不是全靠房地产？大家把香港叫李家城就是这道理。房地产发展到顶点就是四个窒息——窒息了创新、窒息了创业、窒息了文化、窒息了感情……” “前面几个还能理解，但窒息了感情？” “你当初因为爱情嫁给了高洋……你并不看重他家里条件好不好，也不在乎他有房有房，因为当时你知道结了婚过几年就会有住房可分，就算不分，凭补贴和收入买一套不是特别难。如果将来房价涨到天上去，普通人根本买不起房，有没有房会不会成为爱情的杀手？一边是爱情，一边是面包……怎么选？” 陆筱敏轻轻道“其实当初我真不在乎这个。” “以后情况会发生变化。”常天浩摸了摸她的脸，“不提高洋了，免得你不开心，我们去购物吧。” “购物过两天吧，还是办正事要紧，明天你怎么安排？” “也行，那就过两天，我先把场面排一下。”常天浩梳理后道，“明天你去中银香港把本票上的港币款子提出存放并开户，我去找律师行注册，还要去开通投资账号，然后晚上我们可一起逛逛夜景……” ps缺章少内容是因为起点整肃，被迫主动和谐，未和谐版本在安全屋，地址为公宗号yywt2018，什么时候前面消失的章节能放出来，什么时候起点整肃大概就能过去了…… 。 第133章：初到香港（3） 出发前，九州国贸在不但已完成全部外贸程序和外汇申请，还以考察和商务洽谈为理由，通过陆处长的关系申请到了00万港币。 然后陆筱敏和常天浩就申请去香港考察的商务签注，这时候去香港还不存在自由行，麻烦很多，但有这身份在手就容易多了，毕竟在九州国贸这他还是执行董事，出去办事理所当然。 倒是常天浩去院里请假还费了番口舌。老师们很难理解一个大一学生要去香港商务考察，直到有人提到常天浩就是那天和棋院院长合影的年轻人大家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要去香港。 有时候高调吹一次也有好处，没有前面那些高调亮相，谁知道常天浩是谁？ 她悄声道：“天浩，律师你去哪里找？” 常天浩指指报纸：“上面有很多广告，我查看附近的律师行，看有没有合适的。” 这是对陆筱敏的托词，其实他在来前就想好了到香港找谁。 重生前他因为公司项目需要，和好几位香港律师打过交道，职业操守都还不错，影响最深的是一位年近50的林正浩律师，不但经验丰富，且特别谦和，不像很多人满嘴专业术语，总耐心地帮着解释内地与香港法律术语和内涵的不同，帮助他们迅速完成项目，两人因此还有了几分交情。 按他知道的历史，年轻的林正浩还没自己出来创办律师行，应该在附近的诚达律师行执业，只要找一下就能遇到。和陆筱敏说根据报纸广告推荐，无非是障眼法——有些话只能埋在自己心里，连枕边人也不能告诉，因为说了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 林正浩确实很奇怪常天浩熟门熟路过来找自己，他此时还是刚结束实习没2年的小律师，并无太多业务，名气不响，收入也很低，但就因为接待常天浩认真多解释几句，对方就认定自己全权操办了。 “林律师，我需要要注册4个公司：一个开曼公司，一个bvi公司，一个本港服饰集团，一个本港软件公司……”常天浩道，“其中开曼和bvi离岸公司用我个人名义注册，本港两个企业分别由这两个离岸公司投资注册，如果您这边不方便代为注册，也请麻烦帮着介绍下代理公司。” “没问题，我可以办，大概需要6天时间，不，5天我给你办好。” “服饰集团还需要注册-5个服装商标。” “您可以一并提交，这样速度能快一点……” “我还需要您帮我拟定内地代理权合同两份、注册商品使用授权合同，不用特别复杂，用基准模板即可。” “没问题，三天后我拿给您过目。” 林正浩兴奋异常，这一单生意比想象得还多。 陆筱敏顺利地拿到了在国内已兑换完成的00万港币并开户，拿了40万出来。在这40万中需要支付咨询费、律师费、注册费、印花税等林林总总的付费用大概15万多，另外就留下准备应付公司日常开支。 香港注册公司很容易，尤其是开曼和英属维京群岛的离岸公司，简直就是自由注册的典范，既不需验资、也不要审核，对股东完全保密，税收也是基本豁免，这样便利的条件使众多的国有企业（如国家电网、中国移动）以及几乎所有的国际风险投资与私募并购基金（idg、软银）和众多民营巨头（如网易、搜狐）几乎无一不是通过在离岸法域设立离岸控股公司的方式而实现资本运作——包括设立外商投资企业、实现境外上市、海外收购等。 接下去几天，陆筱敏就看常天浩在不停签署各类法律文书。他设立的两个公司，一个叫西太平洋地区投资（简称p投资），还有一个叫大数据创业资本（简称bd资本），由这两个企业派生，注册成立了香港adele（阿狄丽娜）服饰集团和gungnir（昆古尼尔）软件公司。 除中文名外，常天浩签署最多的就是onti·hiang，简称就变成。 260万港币处理起来很有常天浩的特色，他用香港adele的名义与九州国贸签署协议，约定自1999年4月15日起，九州国贸获得adele旗下所有名牌在大陆的总代理权，代理费200万/年，其中保证金先期交付100万，adele旗下所有知名品牌——如惠灵顿、凯撒公爵、juliedelp、伊丽莎白，按15万/年的标准授权获得使用。新鲜出炉，寿命才不过2天的“著名品牌”！ 有合同、鉴证及香港律师见证在手，还有满满20多页的中英文合同，九州国贸回国就容易交差，作为法人代表，陆筱敏在房间里签署了全部合同。 “回头再签署一个软件著作权授权和代理项目，把500万港币转到香港来……当然这要等到回国再折腾了，免不了还要你家再去走走关系。” 她指着条款中写到的“试合作期180天，如未能正式签署合同，则合同款扣除必要手续费后返还”，问；“这条什么意思，你还打算把钱再弄回来？” “这样做从形式上完全没问题，但免不了会有点麻烦，所以将来还是要把钱弄回来。” “转来转去不不麻烦么？” “当然麻烦，但为了规避更大的风险。”常天浩道，“一个注册资本区区100万人民币的九州国贸，在业界什么名声也没有，为什么可以做这么大生意？如果认真来查你不怀疑么？” 陆筱敏呆了呆，觉得有理。 “如果6个月后资金返还，外汇停留在内地，情况就好解释多了——出去不成功又回来了嘛！” 陆筱敏点头称是：“你想的很周到。” “因为九州那头法人代表是你，我不想因为某些冒险把你搭进去，我损失不起，也赔不起……” 这一说让她感动不已，又扑在常天浩怀里——双方谈判签约代表在床上水乳交融地庆祝合作愉快。 精疲力尽后她躺在床上懒洋洋抱怨：“还有些合同是什么鬼？一个也没看懂，香港合同为什么这么复杂，我稀里糊涂就全签了字。” 常天浩笑道：“这些合同是卖身契，把你卖给我了。” “多少年？” “我希望是永远。” “不要这么久……”她轻轻捂住他的嘴，“我没这么贪心，差不多就可以了，你总归要结婚，结了婚我们就不能再这样了。” 常天浩轻轻点头，将她搂得更紧。 4月12日，所有合同、资金、账户全部到位，常天浩终于可利用p投资、bd资本的名义开始投机操作。 他把两个投机账户分开设立，一个设在嘉信理财。 这是施瓦布一手创立的公司，70年代前还名不经传，70年代美国佣金制度改革为嘉信理财提供了难得的发展契机。当政府取消证券交易公司佣金限制时，多数大交易商或不识时务，或出于贪婪，趁势提高了收费；施瓦布反其道而行之把交易佣金大大降低，实现了大发展并成功上市。 上市后嘉信理财虽然资产规模进一步扩大，但对中小客户的重视依然一如既往，260万港币虽然看着不少，但对投资领域而言也就是0万美元，常天浩还要分成两个账户，算不折不扣的中等账户，去嘉信理财能比去大小摩、美林、高盛等大型券商更能获得优待。 嘉信理财也是推动互联网交易比较早的公司，常天浩很快就要回国，不可能长期呆在香港，不能通过互联网交易等于分文不值。 另一个账户设在盈透证券（terativebrokers），这是重生时代最大的美股互联网券商，也在纳斯达克上市，不但资产雄厚且管控得力，很多对冲资金都在利用这个券商渠道，算后来居上的佼佼者。 由于香港此时也没普及宽带，拨号上网不足以支撑速度，所以常天浩带着笔记本在嘉信理财现场下单，他要押注的是美股期权。 美国目前这股互联网风潮将在明年月份达到顶点从而暴跌，但在泡沫破碎前还有很长一段升幅要走，要想快速赚钱，押注期权是最快选择。 陆筱敏看着他打开软件，上面的文字她不仅几乎全不认得，更不懂他的手法，所以还是乖乖待在一边看报纸。 “现在美股主流指数期权还有限制么？” 客户经理看了常天浩一眼，很奇怪他问这问题，这是大户才该考虑的东西，区区一个15万美元的账户犯得着考虑这个么？ 但服务养成的本能还是让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有的，先生！单纯投机方向，标普期权限额最大25万张，道琼斯限额最大2万张，纳斯达克和罗素指数（i）限额分别是15万张，如果是多空对冲，则单边不限额，但对冲后的净头寸不能超过投机方向的两倍。” “我明白了！”常天浩做了个ok的手势就开始飞速下单——现在虽然是白天，美股标准交易还没开门，但电子市场并不限制。 他首先排除了标普，因为这块肉不大，sp指数在4月份已冲破了100点，到网络股泡沫破灭时只涨到1500多点，满打满算连20的升幅都没有，道琼斯指数的变化幅度也差不多，但纳斯达克指数就不一样，现在才2600多点，距离泡沫破裂的5100多点还有将近1倍升幅。 他很快把众多行权价在2700点以上的虚值期权观察了一遍，跨度从01美元到100美元不等，相对而言，近期虚值期权卖出较多，远期较少，他要尽可能把远期全买下来，但同时价格又要足够低廉_价格越低，将来暴涨倍数就越大。 陆筱敏就看着他手指翻飞，不断在软件上输入令人眼花缭乱的指令： 9月份到期的，以500点结算的虚值期权1000张，每张685美元，花费近7000美元； 9月到期，以700点结算的虚值期权……12月到期，以600点结算的虚值期权…… 从9月到12月，从500点到4000点，常天浩将所有涉及的，大幅度偏离的虚值期权全设定买入订单买下来，15万几乎花完了。 她忍不住好奇问：“你在买什么？既不像股票，又不太像期货。” “在下期权订单。” “期权是什么？” “一个金融术语，是股票、期货、外汇、利率的衍生产品，指向一种合约，该合约赋予持有人在某一特定日期或该日之前的任何时间以固定价格购进或售出一种资产的权利。” 陆筱敏皱起眉头：“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明白了，连起来半点也不懂。” “我打个不完全贴切的比方。深锦兴股票你买时8块，现在15块，如果我告诉你说有一张认股证，可让你用10元买到深锦兴，这种认股证1元一张，你买不买？” “不买！我为什么不花8块去买股票而要买这种10元的东西？” “如果一毛一张呢？” “那也不买！有8元可买为什么要去买10元的？” 常天浩笑了：“直接买股票，800块钱可买100股，涨到15块你就赚700块。假如你买认股证，1毛一张，800块可买到8000张，每张赚5块（15-10元），8000张就是4万！就算1块钱一张，800块可买800张，每张赚5块也能赚4000元。” 陆筱敏呆住了，想半天后道：“好像有点明白了！” “当然，假设股票没涨，或只从8块涨到了9块，那你买股票可赚100，买刚才这个就全赔光了，因为认股证届时一分钱不值！” 她顿时紧张起来：“你这样会不会把钱赔光？” “赔光就是这15万美元！” “那就好，那就好。”她松了口气，15万美元对常天浩而言现在不是问题，“感觉风险好大。” “其实可以控制，关键在于把握。” 操作完的常天浩正要收起笔记本，忽然想到好久没和国内联系，上tiq看看有什么最新动态。 王慧玲发来消息还好，只例行通报说绿豆涨了，但乔冰倩发来的那一段文字让他吓了一大跳！ 老唐，你不带这么玩的，我不过就想放个鞭炮，你居然把整个下水道给炸了？这还了得？ 陆筱敏看了也目瞪口呆：常天浩的惹事能力太出人意表了吧。 “好好琢磨怎么和倩倩交差吧？”她点点对话框上的文字，“姨父要见你，你有大麻烦了！” 第134章：我有自己的坚持（1） 夕阳西下，喧嚣了一整天的东方明珠迎来了晚霞满天，常天浩拉着陆筱敏在维多利亚港附近晃悠。这是两人在香港的最后一夜，明天就将各自坐飞机回去。 常天浩先回上海，陆筱敏直接回钱塘。 暮春的海风带着一点点湿热吹拂在脸上，让人有三分暖意，常天浩从背后轻轻搂住她，用非常抱歉的口吻道：“本想陪你多待几天的……” “你已陪我10天了，我觉得足够了。”陆筱敏把头斜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事情都办好了，东西也买了，海洋公园、浅水湾、太平山、夜游维多利亚港等景点也逛了，我觉得差不多了，下次还可以再来。回去吧，国内一堆事呢。” 常天浩轻轻点头。 洗完澡后已将近11点，两人终于累了，躺在怀里的陆筱敏忽然问：“有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在滨东这么干？还要把材料送给唐部长，你这把火烧得实在令人措手不及。” 常天浩笑笑：“你忍了好久，终于现在问我了？” “我……有点好奇……其实我不该打听这些私事，但是……” “没什么不该的，想听我就告诉你。”常天浩大致将小琴父女遭遇说了一通，强调道，“引发官场地震并不是我的想法，更不是我的目标，我也没能力做这种事，我只想给这个混蛋副乡长一个教训，怎能怪到我头上来呢？该查不该查都是上面掌握的标准，这些人自己屁股底下有屎，还非得威胁别人不准说？这和皇帝的新装有什么区别？” 陆筱敏笑了：“表姨夫在滨南当过县高官，在滨海也任过职，那里应该有一大批和他关系匪浅的人物。前面滨海市高官落马已扫了一通，官场好不容易慢慢沉淀下来，你又放炮把水搅浑，肯定还波及了他的班底，难怪他要发飙。” “只是凑巧，不能怪我，我也是无心之失！” 陆筱敏轻轻道：“你为什么这么帮小琴？” 常天浩笑了：“你想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在表姨夫眼中，你大概犯不着为小琴大动干戈，了不起通过中间人出面赔礼道歉就行。” “但这种行为践踏到了我的底线，别说小琴和我有密切的私人关系，就算只是我手下员工，我也不能容忍。” 陆筱敏嗤嗤笑了起来：“我懂了，小琴她……” “你懂了？”常天浩笑了起来，“你懂什么？” 她轻轻道：“高洋当初和我说，小琴好像喜欢你，不过他说你们之间不太可能……然后听你的口气……” “我和小琴之间没你想的这样。”常天浩轻轻摇头，“如果，我现在能以小琴不重要而犯不着大动干戈，那将来遇到更大的事时，也会因为你而犯不着大动干戈。我有自己的坚持，我不会拿自己的原则、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去交换某些东西。” “我也算么？” “当然，你是我的女人，虽然我是个坏蛋，但这个坏蛋也有自己的做人原则，我会尽最大可能保护自己的女人！” 陆筱敏紧紧将他搂住：“天浩，谢谢你，我爱你！” 4月16日，常天浩回到上海，在机场分手前叮嘱陆筱敏道：“回去后根据九州国贸与阿狄丽娜和昆古尼尔的两份合同迅速去走关系申请外汇，我会把人民币打到公司账户上来，必要时让息壤投资和九州国贸签个资金拆借协议，免得引起上峰对公司资金实力的怀疑，该合法的流程还是要做到完全合法合规……” “我知道了，马上让我爸去疏通下！” 当天晚上，常天浩顾不得浑身劳累先召开了碰头会议，因为王慧玲在tiq上给他留言：通天科技资金链遇到问题，需要他来拍板解决。 春节前后通天科技本来资金面比较宽松，常天浩拨出2000万安排在大地期货进行豆豆对冲，有000多万安顿在账户里应付股票投资和日常经营，但几件事显而易见地改变了整个现金流： 一是成立九州国贸，注册资金100万、车房购置、00万港币外汇提存等一口气消耗了500多万； 二是汇智世界落实与上海棋院的赞助、各种各样的运营花销，推广、宣传、礼品等费用花掉了200多万； 三是通天科技本身运作过程中的其他消耗，如人工、办公经费、设备采购、装修款等开支又花出去00多万。 这部分占用了近1100万现金流。 随着王慧玲和尚小琴不断买入沪深股票，到4月中旬，股票头寸按购入价计算已超过500万，资金流问题猛然迸发出来。 王慧玲解释道：“春节后除你从钱塘拿回600万拆借外，公司陆陆续续又贷款了1200万，其中宇宙行500万、中行00万、招行和浦发各200万，目前还剩建行00万授信没动用，虽然农行、交行也在积极联系，他们也愿意给我们贷款，但操作起来有实际困难。” 常天浩知道困难在哪：通天和息壤最值钱的资产是通天大厦，购入价差不多000万，但因为沪上写字楼价格还处于萧条中，谨慎的银行在发放贷款时的评估价普遍要打折，只能按1800万估值，而这1800万还不能全抵押出去，因为开发商的款子并没完全付清，是通过分期协议拿到的全部产权，虽然对方没要求抵押就同意执行分期付款协定，但毕竟要留一丝余地，不能把杠杆加太足以免引起怀疑。 “公司其他房子、车子、电脑设备等一共估值00多万，是作为公司运营附带的隐形担保，各行要求我们不能在这上面再额外设立担保，除非我们将通天大厦完全买下来。” 理由很明显，通天科技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分钱收入，全是支出，资信能力根据评估要求的严格规范呈现逐步萎缩态势，同时还面临支付房产款项压力，各行为防止出现风险，会在标准抵押外额外再提风控要求，这是针对通天科技目前特殊情况的额外履约保证。 不能打破这个默契！ 如果打破，下一轮银行转贷要么缩减额度，要么提高利率——因为那时风险评估就不一样了。 这已是各行突破常规给予通天科技的信贷支持了，按常理通天科技这样只有投入没产出的公司会被认为是典型的偿还能力不足企业而拒绝发放贷款。 “息壤投资有近00万投资款，目前已全部放入运作。” 这部分是由于王慧玲在118强平过程中展现的强大实力，各路期货投资者慕名而来投资，公司给予的全是固定回报：年息20并签订了借款协议。这种借款，还不上就是非法集资，还得起就是民间信贷，不过上海作为全国金融桥头堡，对这方面认定比较宽松，这部分主要是为打响息壤投资的金融品牌而不是靠它来赚钱，但目前至少也在公司运营中发挥了积极作用。 “接下去需要付钱的地方有很多，大头包括三项： 通天大厦二期款900万； 拨给九州国贸700万； 通天科技每个月亏损80万。” 王慧玲顿了顿道，“更糟糕的是，公司接下去还是颗粒无收。” 小琴笑了：“玲姐，也不能说一分钱收入没有，起码过几天二楼网吧开业会有收入，蚊子虽小也是肉。” “也对，连会员卡带日常营业算10万块钱一个月吧。” 常天浩问：“能有10万收入么？” “10万都没有？那好去死了！”王慧玲现在颇有美女eo的风范，站起来道，“二楼足有160台电脑！一台一个月收入600多块就是10万，一个月0天，折算下来每天收费20元就能实现，最低每小时收费6元，一天24小时哪怕只服务4小时也有24元入账！真每月只有10万，一年120万铁定亏损。光电脑购入价就用了100多万，还要承担管理、装修费用、租金和分摊成本！对了，有收入还要交营业税，我看200万都不见得能打平！” “一天没有24小时！”常天浩道，“晚上11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概不营业！” “不营业？其他电脑房都有包通宵的，这也是利润来源，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如？” 常天浩笑笑：“我们不包，也不开门。这网吧主要面向高校学生，通宵上网能干啥。还不是玩？看电影？这样社会负面影响太大，不利于我们和高校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再说也不安全。公司要注意社会影响，网吧我从不考虑赚钱，这只是个形象展示平台。” 常天浩对蓝极速网吧火灾事件印象深刻，正好是他毕业那年发生的事，且事情发生前他常去的网吧也因有人乱扔烟头而着火，幸亏发现及时被扑灭未酿成大祸。 所以他对网吧管理要求很严格，制定了约法三章： 试运行期间，非在沪高校教职工、高校学生暂不接待； 不准吸烟、夜间不营业； 由安保部配备足够人员不断巡查。 这个试运行很可能就是2年，试运行到蓝极速事件为止。 听他这样坚持，王慧玲愣了下，随后点头：“那行，按你说的办。” 她确实没把这件事放心上，160余台的单体网吧固然规模庞大，收入可观，但对通天科技而言实在太少，这点钱简直就是毛毛雨。整个二楼装修好对外出租一年就能收不少钱呢！ 不过她和小琴乃至公司其他骨干都赞同在二楼搞网吧。 因为网吧管理软件马上要上马推出，公司总要有地方展示吧？还有比自留地更好的展示和内测场地么？软件有些功能在9楼试验成功不代表在2楼也能成功，因为网吧运营是容错率很低的地方，只要软件瘫痪几次，你说的再好，其他网吧老板也不敢再用——通天科技不指望网吧赚钱，他们可全指望这条路呢。 常天浩听完汇报后笑道：“最后总数轧平后还富余多少？还能撑几天？” “没富余了，亏欠100多万！” 他皱眉道：“亏100多万是怎么折腾出来的？刚不是说还有最后一笔授信没用么？” “我在留言里给你写了，从期货腾挪出来的” 常天浩明白了，立即打开电脑看局面。 从三月下旬开始，伴随着绿豆交易重新活跃，郑州市场展开一轮上涨行情。gn9909、gn9911充当了此轮强劲反弹的龙头，压抑已久的多头开始猛烈抬升价格。 从基本面说，绿豆照例又进入了多头周期； 从技术面看，大盘在连续两次触底成功后短期内形成了双底雏形，基本面与技术面政策面相互配合使得反弹一开始力度就很强劲。gn9905因临近交割，已完全撤退，9907合约主力也在大幅度移仓，但9月期货合约涨幅达到250多点。 月底时多头获利较多，有一部分多头存在获利平仓愿望，所以常天浩去香港前几天出现了一轮抛压。照例该有次比较像样的回调，但因绿豆价格还没赶上去年同期水平，现货价格却比去年贵200多元，所以买方人气非常强劲，大盘稍有回调或回调不深便有新多入市接盘，致使回调时间很短，或仅仅在日内完成回调过程。 从k线图可以看出，月底大盘以盘整形式完成短暂调整后继续上攻，从4月5日起，以gn9909、9911为龙头的大盘又进入新一轮涨势，和前一轮相比，此轮涨势更为凶猛，一周再次上涨250多点。 扣除原有浮亏后，在豆-豆对冲中绿豆合约平均价格已盈利450多点。 对冲的另一条腿，连豆这边却因美豆继续下跌而呈现下跌趋势，平均跌幅近200个点。 一跌一涨下，绿豆-黄豆间价差从最小时的164点猛然扩大到近800点，完美实现了常天浩最初的预计：价差走阔！ 这种走阔是通过绿豆涨价、连豆跌价的叠加效应共同完成。 常天浩手握7500张绿豆多单，2500张连豆空单，等于绿豆这边赚了00多万，连豆这里赚了近500万，加起来盈利800余万！这把浮盈计算进去，常天浩手头资产已过亿，可以称常小亿，或者称小目标·常。 这10天他都在香港忙于其他，压根没关注国内行情，所以才会有如此茫然的感觉。 ps：还有人不知道安全屋的，关注公宗号t2018即可，第四卷已在上面发布，起点目前还在整肃，预计第四卷也得主动和谐两轮才行。 第136章：我有自己的坚持（3） 看完所有行情和持仓情况，常天浩笑了起来：“差点被你们吓死！我还以为资金链要断裂了！枉我还费心在香港给你们挑普拉达的包包，你们就这样吓我。” “资金链当然不会断，否则你还能优哉游哉在香港陪美女玩么？早给你打十万火急的电话了！” “这话听着醋味很大啊！” “你敢说没有陪？还是说陆总不漂亮？”王慧玲理直气壮说道，“你敢说我就敢给她打电话，下次不要她陪，换莫妮卡去！” 常天浩无可奈何地摊手，小琴捂着嘴直笑。 “再看看股票，说不定你忙得连股票都没工夫看。” 在王慧玲提醒下，常天浩打开股票认真看了起来。 他发现综艺股份有点意思，前段时间铆足劲要冲1元，冲着冲着就泄了气，这两天又跌到11块左右，小琴放开手脚，很快按原计划买到了70万股，眼看跌势还未止住，干脆直接买到100万股，持仓成本略有上升，提高到了1092元，耗资1090余万； 上海梅林的局面几乎如出一辙，也是看着要破6元，冲不动继续跌下来在56-58元的区间盘旋，小琴已吸纳到175万股，终于越过了流通股1警戒线，平均成本571元，耗资740余万。 再加近期没操作过的100万头寸的海虹控股和100万出头的深锦兴，构成了目前这500万的格局。不过其他三个股票都没怎么涨，唯独深锦兴涨势最好，价格稳定在15元多，连16元也摸过了。 看完盘面后常天浩沉吟道：“继续买！” “资金呢？” “明天逐步把豆·豆对冲减持些。” “减多少？怎么减？” “减0仓位，7月头寸全部砍掉，不够再砍9月，腾挪2000万资金出来。砍完后看情况准备接着砍，4月底前要把这单全部清空。” “你不看好后市了？” “价差已拉到到800多点，理论上还应该再上些，不过大头先落袋为安再说，毕竟各方面都缺钱。”常天浩沉思片刻后道，“2000万中，800万我明天要带走，700万进九州国贸，还有110万先还牛总这里的借款……” 王慧玲不解：“为什么要提前还他？这才2个多月！” 常天浩嘿嘿一笑，不做其他解释。 小琴知道内情，附在王慧玲耳朵边悄悄讲了：新世纪在春节后不断被地头蛇骚扰，人心浮动，员工一个接着一个走，客户全部清空，到最后只剩下寥寥无几数人，压根就没人来——无论客户还是员工。焦头烂额的薛总监到4月初终于支撑不住宣布停业整顿，这110万提前归还，既是对牛总当初的承诺，又是个不大不小的奖励，同时也在暗示钱塘投资界其他人物有钱可投过来，20的固定收益等着你们，息壤投资和常总无论实力还是信誉完全有保证。 “剩下1200万中先给股票拨付700万，然后公司账目流动资金放500万，这样够应付了吧？” “不够，开发商二期款还要900万。” “那不是还有几个月？等期货仓位减持了再拨付就行，没必要提前留好。” “那是7月要付的款子，我要留意下……” 常天浩心想，等到7月，519行情都喷发了，还怕没钱付这笔900万？ 小琴问：“接下去股票买什么？还是梅林和综艺股份么？” “梅林为主继续，综艺价格便宜的话也再买一点……”常天浩拉出股价图看了看，“各自吸到2左右吧。” 上海梅林有12亿流通股，吸到2就是240万股，还有100多万股的空间；综艺股份6600万股流通股吸到2就是12万股，还有差不多0多万股空间，按常天浩配给的资金还不够，不过差额不是很大，随着期货陆续减持，资金链可以维持。 讨论大半天后终于把公司大事全确定下来： 期货减持由王慧玲负责操办； 股票增持由小琴负责操办； 4月18日网吧试运行； 4月下旬网吧管理软件推出、推广； 4月末万象商城运营，由常天浩负责； 《水浒群英传》、《q版西游》、《通天骑士团》、tiq……等一系列事都等着常天浩继续拍板，他感觉自己压力很大，又斗志满满。 回密云花苑时是尚志勇开的车，小琴和他一起回去。到目的地后小琴忽然道：“爸，你先上去，我去天浩这看看他家里情况，一会回来。” “不用不用，我家里没问题，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要去看看，没准是个狗窝状呢！” “哪有这么不堪，我雇了阿姨打扫卫生的。” “不行，眼见为实！” 拗不过小琴的坚持，常天浩把她带上了楼，指着整洁的室内道：“看到了吧？我还是挺爱干净的。” “天浩……”小琴看也不看四周，直接扑过来抱住他。 “怎么了？琴姐姐？你这两天受委屈了？” “没有，我担心你。” “我没事，只是去个香港而已。”常天浩宽慰道，“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我不是说这个。” “你是？” “你明天要去钱塘？” “是的，九州国贸有些问题要处理下。” “你骗我！” “我没有！” “还骗人！” “真没有！” “陆姐都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为了我得罪了乔家！” “没有的事，不要听她扯！” “那明天为什么要回钱塘？她把全部情况都告诉我了。”小琴紧紧抱住他，眼泪流了下来，“天浩，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唉，她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常天浩叹气道，“真不关你的事，是衔接上出了点纰漏，我明天去解释下就好……” “你不是为我做的么？” “我……” “我遇到问题你会竭尽全力帮我么？” “我会！” “为什么？” 常天浩愣了下，轻轻捧着她的脸道：“傻瓜，我们是自己人啊。” “既然是自己人，那以后不许瞒我，不能再干这种冒险的事。” “好，我答应你！” “把头低下来！” 常天浩弯下腰，把头低了下来。 小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朵边用很轻声但坚定的语气说：“我也会竭尽全力帮你做事的！” “我知道！” “你明天去乔家小心点，态度软一点，人家毕竟是大领导，再说，乔姑娘也很委屈，你要安慰她。” “我懂的。” “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小琴走后，常天浩躺床上想了半天，琢磨明天见乔远帆该怎么回话，想半天依然不得要领，最后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4月17日傍晚，心事重重的常天浩再次来到乔家。 表面上是乔远帆夫妇邀请他前来吃饭，但他很清楚这是不折不扣的鸿门宴，当汽车开进省委家属大院时，他抱着极度悲壮的情绪下了车，不过乔冰倩已早早等在楼下。 从脸色来看她很不开心。 “冰倩，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一句？事先不说，事后哪怕说一句也行吧？”乔冰倩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板着小脸道，“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能和我讲一声？你怕我会阻挠？怕我反对？我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 “我……”常天浩无奈低下了头，“对不起！” “算了，事情都在了，你上去吧，我爸要见你，你好好和他讲。他真的很生气，从来没这么生气过！”乔冰倩叹了口气，“我爸不是个爱乱发脾气的人，能让他这么生气的晚辈你估计是第一个！高洋都做不到！” “我知道了！”常天浩忽然抬起头来，挺直了腰杆，坚定对乔冰倩道，“我很抱歉给你造成这么大苦恼，但我不后悔做这件事！” 乔冰倩楞了下，投向他的目光非常复杂。 进门后的常天浩硬着头皮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小常来啦？快坐快坐！”出乎常天浩预料，迎接他的并不是暴风骤雨，而是方意萍热情的招呼，“你叔叔还在书房圈两份文件，你稍坐会，我们马上开饭……” 个有点摸不清思路，也看不懂乔远帆的套路，莫不是厉害杀招还在后面？ 他不知陆筱敏今天已出面帮他做了铺垫工作，先把香港买的手表、包包送给了乔远帆夫妇，说这是常天浩特意买来孝敬他们的；然后又和方意萍打招呼，说常天浩已认识到自己的行为错了，他毕竟还年轻，不太知道利害，希望他们不要太难为他。 方意萍觉得常天浩还算懂事，再说事情也在了，逮住他猛训有什么意思呢？于是和乔远帆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就可以了，他又不是常天浩岳父，只不过因为两人在谈恋爱而已，再说得直白点，乔冰倩和常天浩只是彼此有朦朦胧胧的说法，还没有咬定男女朋友关系，他乔远帆凭什么对常天浩如此严厉？ 道理倒不错，乔远帆也听进去了，所以在家里设了晚宴，又让乔冰倩去等——总不能父母在下面等吧？方意萍和颜悦色地表达了态度，暗示常天浩只要表现出积极认错，过关是容易的。 乔冰倩虽对常天浩有这样那样不高兴，但她很清楚现在不能再落井下石，常天浩没告诉自己是他们两人间的事，怎么评价他的动机和做法则是他和父母间的事，不要轻易混为一谈。尤其不要站在父亲一边对常天浩进行居高临下的指责，那只会让他觉得有压迫感，会产生逆反心理。 在饭桌上她一边给常天浩夹菜，一边拼命说通天科技的有关项目，希望能用这方面来冲淡父母尤其父亲对常天浩的不良观感。 这顿饭陆陆续续吃了一个小时才告终，乔远帆充满深情地回忆了他在滨南、在滨海为政一方的经历，又讲述了很多趣事。常天浩不明白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同时也知道和这种城府很深的领导套近乎没用。再说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压根就没和正厅级领导有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所有经验都派不上用场，只能被动接受。 差不多时，乔远帆示意晚餐结束，然后漫不经心道：“倩倩你回自己房间吧，我和小常说会话。” 乔冰倩咬了咬嘴唇，帮着方意萍收拾完碗筷后就进了自己房间。 很诡异的局面发生了： 方意萍在厨房洗碗，但耳朵紧紧锁定书房方向； 乔冰倩虽躲在自己房间里，却把耳朵紧紧贴在墙上听书房里的动静。 书房里一片肃杀，刚才饭桌上满脸春风、笑容满面的乔远帆终于表情严肃起来。面对这样的姿态，常天浩反而放下了心，领导要训话了，这场面他熟！ 两人交锋一顿，唇枪舌剑……………………………………………………………… “您是冰倩的父亲，我只想说一句，我喜欢冰倩，她也喜欢我，如果我们将来能在一起，我会豁出去保护她！这是我的坚持！”常天浩一字一顿道，“您不希望找一个六亲不认、眼里只有利益的女婿吧？” “你！”乔远帆怒了，他好心劝常天浩学习为人处世之道，反过来却被顶成这样！ 常天浩说完也知道画风不对，常夫子的牛脾气又忍不住发作要怼领导了，但话都说到这份上，软也软不下来，只勉强道：“谢谢您和阿姨的款待，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我今天说话有点冲动、欠考虑，请您多包涵……正如您说的，我太不成熟了！您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您的话。” 乔远帆叹了口气：“好吧，你走吧，不要让倩倩看到，也不要告诉她我和你说了什么！” “明白！” 常天浩在夜色中离开了家属大院，离开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下，希望能看到乔冰倩的影子，但没看到。 他不知道乔冰倩正在自己房间里捂着脸哭：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爱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对话她陆陆续续听完了，觉得父亲讲的没什么错，反过头来看常天浩似乎也没什么错…… 她能怎么办呢？她该怎么办呢？ ps：还有人不知道安全屋的，关注公宗号t2018即可，新卷《网咯风口》已在上面发布，起点目前还在整肃，预计第四卷也得主动和谐两轮才行。 第138章：必要的选择（2） 入夜时分，乔远帆夫妇在对话。 “你和小常谈的不太顺利？” “何以见得？” “如果顺利，小常就不会这么匆匆忙忙告辞，甚至连和倩倩招呼也没打一个就走了，你也不是这种心事重重的态度。” “没的事，别瞎猜。” 方意萍叹了口气：“咱们这么多年夫妻了，你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到底谈怎么样？” 乔远帆道：“怎么说呢，情况既比原来预料得要简单，又比我想的要复杂。说简单，是因为基本说开、说明白了，他和唐爱国只是一些私人关系，滨东震动不是他有意引起来的，他目标只是副乡长，事态失控也出乎他的预料，是老唐背后有人让他借机生事。概言之，小常原本想放个二踢脚玩玩，结果这二踢脚被老唐轻轻抓住当成雷管引爆了炸药，顺带把矿给炸塌了……” 方意萍松了口气：丈夫这么说就很清楚了，常天浩不是唐爱国这条线上的人物，更不是他们推出来放在明面上的白手套，这样一来，乔远帆要想拉拢他就很简单，不涉及派系冲突就不会有那么大阻力。 想想也是，常天浩毕竟只是个大一学生，虽然人很机灵，但实在过于年轻，哪有这么年轻的白手套？这不是坏事么！更何况他的产业基本都在上海，如果真和省里某些派系牵扯，那完全不该去上海发展，那里谁来罩他？ “说复杂，是因为谈后我发现小常这人很复杂，远比他年龄表现出来的复杂，我看不透的复杂！” 方意萍楞了一下：“这又怎么说？” “以你的接触和了解，觉得他是愣头青么？” 方意萍瞪大眼睛仔细想了想，最后缓缓摇头：“不像，小常很成熟，论心理年龄比沈飞成熟10岁都不止，如果是愣头青，上次滨东他就不会去找楼天航，上次在公安局也不会是那种表态。” 乔远帆点头：“我和你想法一样。如果他真是愣头青，滨东车祸案他会直接走司法程序而不会让倩倩帮着找小楼，这次事件也不会再去找小楼，别看小楼一个劲说看在我面子上，但常天浩只要不傻，就不会空手去……这都说明他是个懂规则、懂体系的人。” 楼天航遮遮掩掩没把事情讲透，乔远帆却一眼就看出来了，所谓“看在老领导面子上”只是部分理由，还有部分理由楼天航不好意思说。 通过这两件事，乔远帆认为常天浩是个相对成熟的企业家，可以对他讲规则、讲利益、讲“大局”，这是个早熟的年轻人嘛！ 为什么要把女儿赶到房间去，为什么特意叮嘱常天浩不要对乔冰倩透露对话内容，出发点当然是要保护乔冰倩，她毕竟年纪太小、涉世不深，有些话不适合对她讲，讲了也可能适得其反。 在这一点上，乔远帆虽然端着领导、端着长辈的身份，但至少还愿意和常天浩比较平等地对话——这非常难能可贵了。 “但是……”乔远帆来了个转折，叹了口气道，“我以为可以和他讲大局、讲策略，但一谈到小琴这件事就卡壳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为小琴可以不惜一切，哪怕现在惹出这么多麻烦，哪怕和我顶嘴他也不后悔。可我查了一圈，两人没亲戚关系，也不是同学，最多暑假有点儿工作关系，哦，现在她是通天科技的员工。” 方意萍深深地皱起眉头：“这小琴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他这么看重？” 乔远帆叹息：“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看不明白……蛮有出息、蛮成熟的一个年轻人，为什么谈到女人就这个态度？很难理解，很难相信。如果用这个表现来形容，那真是愣头青。” “昨天筱敏和我来说时隐隐约约提了嘴说小琴当初是高洋手下员工，是小常的专属客服专员，大概有点喜欢小常……莫不是两人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乔远帆摇头：“不像，如果真有不正当关系，他表现反而不会如此——他还在和倩倩谈恋爱呢，敢这么理直气壮为一个女人和我顶？无欲则刚这话我还是明白的。” “那他自己怎么解释？” “他没解释，但用话把我顶住了。” “顶你什么？” “他说，现在因为利益和场面可牺牲小琴，将来如果利益更大是不是可以牺牲倩倩？” 方意萍柳眉倒竖：“他敢！” 乔远帆苦笑：“是啊，这就把我顶住了！当然他原话不是这么说，他说现在不牺牲小琴，所以将来也不会牺牲倩倩；如果现在能牺牲小琴，将来难保会牺牲倩倩……这你让我怎么接下去说？” 方意萍也呆住了，这问题好像没解。 牺牲倩倩是假，乔冰倩又不是体制中人，能牺牲她什么？所谓牺牲倩倩，其实就是牺牲乔家、牺牲他乔远帆的利益！ 这答案迅速回到当初乔远帆的担心上来：他希望常天浩是个攀附权力的识时务者，但又不希望他过于攀附权力，永不停止往上爬；更不愿意乔家做了他的踏脚石。 常天浩给的回答很明确：要么彻底打开，要么彻底封闭，没有中间过渡选项，这种“非黑即白”的逻辑让乔秘书长很头疼——他想要的是灰色！ 正如当官一样，如常天浩想做海瑞，他肯定不喜欢；如常天浩要做不择手段的和珅，乔远帆又很担心。 所以两人僵持住了，接下去谈话根本没法展开，乔远帆藏着一肚子正题压根还没透露出来呢。 按他的想法，小琴只是个引线，甚至滨东案也可撇在一边，这都已发生了，怨天尤人、责怪常天浩有什么意思？他真正想要说服、告诫常天浩的是成熟地对待利益。 为成熟地对待利益，就应该纳入乔家体系：他乔远帆答应把女儿嫁给他，扶持他、帮助他、梳理人脉、打通官场，为他开拓更多渠道、开辟更广阔空间，而常天浩应回报以利益，帮助他乔远帆一步步再上去。 至于再往上，他乔远帆也完全没奢望，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若有常天浩这个会赚钱的女婿，很多不必要的事就不用做了：他又不是贪钱，无非也要去孝敬上面而不得不为，这种事让常天浩去办岂不是更好？ 常天浩也不会吃亏：如花似玉的妻子有了，在省里想干什么都有人关照，发财机会更多，这本来就是相得益彰的事，很多人想攀附过来他乔远帆还不乐意呢？因为攀附过来的商人或企业家年纪都不小了，就算有关系也只是亲家间的联姻关系，和翁婿间关系还不一样。 常天浩这么年轻又会赚钱，还头顶着互联网新兴产业和沪江大学高材生的牌子，完全秒杀一干省内大老粗企业家。 这一点眼力见他乔远帆怎么没有？ 什么？ 通天公司不赚钱？ 不要紧！ 只要常天浩加入体系，成为乔远帆女婿，有办法让他赚钱。 等他乔远帆从位置上退下来，常天浩大概也有40多岁，财富积累了，名声也有了，含赵量也大幅度提高了，他和乔冰倩的孩子也到了读大学的年纪，能力强的扶持一把，看看能不能进官场向更高地位冲击，就算能力一般，也能继续联姻有实力的亲家等待第三代冲刺。 这样一来格局有了，顶尖家庭地位巩固了，只要体制不改、社会不发生巨大动荡，那就是标准权贵——第三代出生就在罗马。 至于第四代、第五代成年后的道路，别说他乔远帆，恐怕连常天浩都变骨灰了，操那么多心干嘛？ 可在乔远帆眼中很好的路线图规划还没来得及和盘托出，便被常天浩一句“我有我的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给堵住了，副秘书长大人满腔真心话愣是找不到可说出口的机会，你让他怎么办？ 他也很抓狂啊！ 何必现在和人一般见识？ 高洋挪用你的款项，你不也忍下来了么？怎么小琴的事就不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懂不懂？倒不是小琴的事有多大问题，而是你这么恣意妄为，不在这里翻船就会在其他地方翻船，随着生意越来越大，没人保驾护航不行，中国国情就是如此，你改变不了规则，你只能适应规则！ 这都是乔远帆的考虑，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常天浩这样聪明的年轻人，怎么就看不懂、听不进去呢？ 方意萍算都明白了，叹了口气：“那现在怎么办？再找他谈一次？” “我态度已够心平气和了，再谈没结果的。” “那就算了？可女儿怎么办？”方意萍小心翼翼道，“倩倩很喜欢他，刚才她一直在哭。” “让倩倩和他去说吧……” “说什么？” “两句话：第一句，让他想办法把通天科技转回省里来，我会关照的；第二句，转过来后让他们再谈一年，明年暑假找机会安排两人订婚。” “订婚是不是急了点？”方意萍皱起眉头，“明年夏天两孩子才大二念完读大三啊……” “大二也不小了，如是以前5年制又读专科，明年就可毕业工作了。再说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只确定个名分。”乔远帆小声补了句，“订婚还是要有诚意的，倩倩的聘礼不能太少，比如给个通天科技成股份吧？” 方意萍摇头：“难度不小，倒不是订婚这件事，而是通天科技价值几千万呢，给三成会不会？” “娶我女儿要有诚意啊，两人如果结婚，倩倩就有通天科技一半股份，先给成怎么了？成都没有，我怎么出面帮他办事？他和陆家办个外贸公司都给了筱敏25股权，还给了辆奥迪a6，明媒正娶的太太凭什么不该多给一点？再说，他交出一部分股份，我运作后能回报更多。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我舍出去一个女儿难道就不冒险？我为他保驾护航就不担风险？万一他破产倒闭呢？” 方意萍点头：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常天浩和乔冰倩如果真有感情，那归根到底是要结婚的，股份早给晚给都是要给的，做婚前财产公证协议，婚后只领一元钱薪水这种混账事绝不能容忍，那对男人太没约束力了。要娶乔冰倩，常家横竖要出聘礼，其他也看不上，通天科技的股份倒不错！ “那公司转过来他怎么经营？他还在沪江念书呢……” “这只是个说法，其实只要股份交过来，总部还可继续留在上海，钱塘设个分公司嘛，我会想办法找专业经理人帮他办事，就他现在找的那个总经理，以前只是个小小的期货经纪人，这种人能带公司做大做强？简直就是笑话，做秘书我都要好好看看够格不够格。年轻人创业阶段胡闹没事，跌跌撞撞发展到几百号人还能胡闹？这是拿自己的钱开玩笑！” 方意萍终于明白丈夫的意思：他要股份也好、要常天浩把公司重心转回钱塘也好，归根到底不是为了钱，而是要控制住常天浩。 针对这问题，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如此不放心？” 乔远帆深深吸了口气，良久后才道：“我对他不放心！对他的脾气和性格不放心。说真的，搞掉一个副乡长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他如果真想搞，直接和我说就行，我有一百种办法可把人弄下去，哪一种不比他手法漂亮？可他偏偏不来找我要自己干，你说他是蠢呢还是对我不放心？” 方意萍摇头：常天浩既不是蠢，也不是不放心。这么做只有一个解释：这样会受乔远帆控制，常天浩不甘心，所以他连乔冰倩都瞒着！ “其次，你搞了就搞了，为什么要打着我旗号去糊弄小楼？烽火戏诸侯的事你知道吧，这种假传圣旨的事干多了，将来下面怎么看我？会不会觉得我有毛病？ 方意萍点头：这件事损害的是乔远帆的政治威信！女儿男朋友你都管教不好，怎么服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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