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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生存手札》


第一章 含恨而亡

乾业三年腊月初六,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第二日,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白雪中。

此时的含阳宫却温暖一片。

含阳宫是由一种稀有的玉石搭建而成,能维持固定的温度,是皇帝特意为淳显皇后修建的。

“陛下对皇后娘娘真是一片真心,就因为去年冬日娘娘不小心冻伤了手,陛下就召集几百工匠、花费数百万银两,修建了含阳宫。”

“是啊,娘娘不小心被御书房的门槛磕着,陛下就令人夷平了门槛,娘娘想吃岭南的荔枝,陛下便令人日夜赶路将荔枝送进了宫。都说天子无情,这位陛下却重情重义,独宠一人。”

“皇后娘娘心善,当年那恶妇那样对娘娘,娘娘还为她求情,只有这样的女子,配得上陛下的多情了。”

景宁听着那些议论声,提水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中衣,那衣服脏兮兮的打满了补丁,完全没有御寒的效果,只能勉强遮羞,赤着脚,脚上长满了冻疮,流着脓液,一张脸上也是纵横交错的疤痕,皮肉外翻,十分可怖。

宫女们从她身边过,都捂住了鼻子,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恶心的老太婆怎么还不死!”

没有人记得她这个老太婆才是皇帝的结发夫妻。

皇帝将她这个结发妻子,扔在冷宫之中受尽折磨,是重情重义吗?

皇后郑休宁隔三岔五都来这里折磨她一顿,是心地善良吗?

她想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赵郢,赵郢,这个昔日里呢喃都觉得微甜的名字,此时念起来却是浓入骨髓的恨意。

景宁的思绪有些飘忽,一些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景泰六年,还是三皇子的赵郢来丞相府提亲,父亲是不肯她嫁给赵郢的。

“三皇子生性凉薄、不念旧恩,并非良人。”

她不听,几欲和赵郢私奔,最终得偿所愿。

成婚那夜,赵郢拉着她的手道:“景宁,赵郢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

景泰八年,江南突发洪灾,三皇子被冲入洪水,官兵到处搜寻不到,几乎断定为死亡的时候,是她沿着河堤走了三天三夜,将他从泥沙里挖出来的。

赵郢醒来,扑进她的怀里,不顾形象嚎啕大哭:“景宁,赵郢的命都是你的。”

景泰九年,赵郢和六皇子赵夺展开最终的夺嫡之战,她和幼子阿音落在了赵夺的手里,用来威胁赵郢。

城楼之上,赵夺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城楼之下,赵郢骑在马上,两人眼神相碰。

“景宁,只要你让我放下刀,我和我的将士们就立即放下刀剑投降。”赵郢对着她大喊。

她怎么忍心让他失去一直争夺的东西并且背负骂名?

景宁抱着阿音转身就跳下了城楼。

母子俩大难不死,赵郢将两人紧紧地抱进了怀里,许下承诺。

“景宁,我如今争得这些,将来一起给阿音。”

旧事如梦一般,景宁怎么都没想到,赵郢登基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休弃她,以不贞之名将他打入冷宫。娶了她的妹妹休宁,立为皇后,封号淳显,百般宠爱。

那两人如璧人一般相依相偎站在她面前。

“休宁,才是朕的后。”

景宁一想到这样的景象,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她就在雪地里慢吞吞地走着,一步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景宁提着水回到了冷宫之中。

脚步声响起。

雍容华贵的艳丽女子捂着唇走了进来,一脚就将那水踢翻了,冷水溅了景宁的一身,迅速结成了冰。

“这天寒地冻的,本宫怕姐姐冻到,就来看看。”郑休宁沉着脸道。

郑休宁穿着到大红色的小袄,蓝色的裙尾拖曳在地上,层层包裹的衣物中,只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和景宁的狼狈有着云泥之别。

郑休宁的手里拿着一根鞭子,‘啪’的一声就甩到了景宁的身上。

脓包绽裂,皮开肉绽,景宁的身体缩成一团,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郑休宁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打她一顿出气,只要她脱下衣服,身上的沟壑全是鞭痕。

这就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啊。

景宁想来觉得自己尤为可笑。

她心里有很多后悔的事。

当年杨氏带着郑休宁上门认亲的时候,父亲就问过她的意见。那时父亲是把她疼进了骨子里,若是景宁不应,郑休宁母女是没法入门的。是景宁看着那孤儿寡母,动了恻隐之心。

郑休宁生得娇小,她把她当作宝贝一样护着,谁欺负了郑休宁,她就像凶猛的小兽一样扑上去,恨不得撕了对方。

欺负郑休宁的人似乎格外多,渐渐的,景宁野蛮凶悍的名声就渐渐传了开来。

父亲不喜,家族蒙羞。

景宁嫁给赵郢后,和母族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也只有郑休宁天天往王府跑,送来自己悉心准备的东西讨好她。那时,景宁愈加觉得自己没白疼郑休宁,两人几乎同吃同住。

却没想到半年后,郑休宁给她送来一个晴天霹雳。

“姐姐,我怀了姐夫的孩子。姐姐,我错了,王爷那日喝醉了,我推不开他……王爷要我打掉孩子,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后来,孩子还是没了。

孩子没的时候,赵郢冲进了房间,第一次打了她。

“景宁,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

自从郑休宁有了孩子,赵郢自觉对不起她,对她更加好了,几乎百依百顺。而那次却打了她。

看着赵郢愤怒到近乎狰狞的脸,景宁的心一点一点地冷去。

其实她最后悔的事,还是在那一年的上元节,她不该贪玩偷偷跑出去的。那一年,飘红的花灯里,陌上人如玉,她走在河边,撞上了一个人,再抬起头,就落入一双泛着璀璨如星河的眼眸里,从此丢了心。

赵郢这个名字刻在她的心里,再也洗脱不掉。

冷风呼呼吹了进来,景宁从那些碎乱的记忆里回神,忍不住发了一个抖。

郑休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涌现出奇异的满足感。昔日里受尽宠爱的丞相嫡女,如今还不是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姐姐,我最近总想起旧事,姐姐心中肯定有很多疑惑吧,我今日就为姐姐解惑。

姐姐还记得当年姐姐为了替我出头,将丹阳郡主推下台阶,导致丹阳郡主摔死,差点为家族招来祸患,从此被父亲厌弃吗?

其实,我身上的那些伤不是丹阳郡主打的,是我自己拿着剪刀,一下一下刺出来的。丹阳郡主摔下去那一下,她并没有死,而是我捂住了她的口鼻……

还有姐姐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吃了姐姐做的糕点,腹中的孩子会没吗?因为我往那糕点里加了一点点东西。”

原来竟然是这样!

景宁想哭又想笑,她真是太愚蠢了!

“姐姐,陛下登基前,岭南叛乱,陛下和姐姐依依惜别,归来的时候为何对姐姐那般冷淡?”

为什么?

景宁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赵郢和休宁欢好被她发现之后,赵郢极力弥补,景宁和赵郢之间已经有些貌合神离。但是真正决裂却是在那一次。

前一夜,两人明明亲密之极,第二日,赵郢便将她关了起来,不肯她出门,也不肯她见阿音。

“陛下离去的时候,答应姐姐一个月内归来,平叛之后就快马加鞭回来,跑死了十二匹马,结果回来却看到姐姐躺在别人的身下……”

“那一夜不是……”

“当然不是,那是妹妹特意为姐姐挑选的男人啊。”郑休宁捂着唇轻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

景宁眼睛瞪圆了,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瞪着郑休宁。

郑休宁……还真是狠!

“姐姐,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将你的眼睛挖下来的,等没了眼睛,你还怎么看赵音呢?”

阿音……

阿音,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已经整整三年没见到了。

三年前,阿音尚且刚刚学会走路,如今该是顽皮的小童了。

“看来姐姐挺冷的啊,本宫给姐姐带来了取暖的工具。”

郑休宁话音落,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景宁猜到她要做什么,脸色一变:“郑休宁,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能这样侮辱我!”

郑休宁笑得温婉:“姐姐的身体要是暖起来,本宫就让你见阿音如何?”

见阿音……

只要能见阿音,她做什么都可以。

景宁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那形容猥琐的男人就起身而上,恶心的脏手摸上了她的肌肤。

阿音……

阿音。

郑休宁疯狂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十年前,她是万千宠爱的嫡女,她是出生卑微的庶女,需要仰仗她生活,十年后,她成了冷宫的弃妇,而自己则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可以肆意掌控她的命运。

风更加大了。

一个稚童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亲……”

景宁的身体突然僵住。

阿音!她的阿音!不能让阿音看到这样的自己!

景宁不知从哪里来个力气,推开了身上的男人,紧紧地缩成一团。

景宁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孩子,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白白嫩嫩的稚童,眼睛水润润的,好看的像年画里走出的娃娃。

“阿音……”景宁朝着稚童伸出手。

“娘亲。”

小童朝着郑休宁走去,抱住了她的大腿,撒娇道:“母后传阿音来这里做什么?好冷啊。”

景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她的孩子,并不认识自己,而把郑休宁当作自己的娘!

这一切,肯定是郑休宁的阴谋,她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郑休宁!

郑休宁笑得更欢了。

郑休宁将稚童抱了起来,指着景宁道:“这女人本来是你父皇的妻子,但是却背着你父皇作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阿音,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阿音向来敬仰父皇,用稚嫩的声音道:“*后宫,该杖毙。”

“阿音要是杀了她,你父皇肯定夸你是个大人了。”

郑休宁将一把匕首放在阿音稚嫩的手里:“阿音,去杀了她。”

阿音拿着匕首,朝着她走了过来。

郑休宁真是太狠了。

竟要她的孩子来杀了她!

景宁浑身都抖了起来。

不要!

阿音还那么小!

死在自己最心爱的孩子手里……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最痛苦的事。

阿音要是杀了她,那就是弑母,背负着这样的罪名,对郑休宁的孩子完全构不成威胁。

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活在这样的指指点点里,她不会让郑休宁得逞。

景宁最后看了一眼阿音,就朝着柱子撞了过去!

温热鲜血从她的脑袋留下来,很快冷了下去。雪越下越大,飘落在她的身上,很快将她覆盖。

景宁的眼睛一直是睁着的。

她的人生充满了后悔和痛苦。

如果重来一次——

她不会爱上赵郢。

她不会为了赵郢和父亲疏远。

她要让郑休宁承受她今日之苦!

景宁的死,在这皇宫之中,并未引起任何波澜,对于宫人而言,就是那恶心的老太婆死了。

含阳宫。

皇后窝在皇帝的怀里,无意间说起了这件事。

“陛下,冷宫里那女人耐不住寂寞,和太监私通,被阿音撞见,羞惭地撞墙自杀了。”

皇帝抚摸着皇后头发的手一顿,俊毅的脸上表情有些冷,僵在那里许久,然后披衣起身,在中庭坐了一整晚。

恍然间,他仿佛看到那明艳的少女,于那上元节上,穿过漫天繁华,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揪疼,不由得蹲下了身。胸腔里空空的,像是缺了一块。

第二章 有仇报仇

景泰三年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这一年,京城到临安的运河修建成了,很多江南特有的东西,如潮水一般涌入了京城,在京城的贵族小姐之间,形成了一股江南风。

景宁的手里就握着一件,精巧的小镜子,里面能照出样貌,比铜镜清晰了好几遍。

镜中带着些许稚气的小脸,皮肤白皙光滑透着光泽,眉若远黛细长,杏眸里如含着一汪水汪汪的清泉,一笑,两个隐隐现,有几分天真可爱,秀气的眉目之间透出一股柔婉和灵动。

这是自己的脸,但是却年轻很多,娇艳得没有经历任何风霜。

她喜好江南之物,所以这房间里摆满了精致的小器具,红色的小香炉还是全新的,这一年,是景泰三年。

正是十年前。

景宁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十年前。

这一年,她十四岁,和父亲尚且没有闹到决裂的地步。

这一年,她刚刚遇到赵郢,还没有将自己交付给他。

这一年,也是郑休宁和她母亲入丞相府的第四年。杨氏虽然已经掌控了后院,但是并非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景宁忍不住露出一个笑,镜中映出的脸顿时色若春华。

真好。

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她要好好孝顺疼爱她的父亲,让父亲不会因为她而蒙羞。

她要让郑休宁好好感受一下自己上辈子受的苦。

景宁嫩白的小手捻着那枚信笺。

父亲……

她重生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修复和父亲的关系。

景宁起身,将信笺随手扔了,起身朝外走去。

她刚踏出一只脚,鹅黄色的衣角一闪,一道身影就冲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您不能出去!”

拦住她的正是已经死了十年的贴身侍女碧华,娇憨的脸上满是急切。

景宁看着她,有些恍惚。

她回到十年前的事,完全得到了佐证。

景宁往外迈了一步,碧华急了,伸出手就拦住她。

“小姐,您别惹老爷生气了,老爷也是真的关心您。”

另一人走了过来,她比碧华高大一些,粗手粗脚,面容普通,但是脸上却画着浓浓的脂粉,有些不伦不类。她一把就将碧华推在地上。

“碧华,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奴婢,凭什么管小姐的事?”

碧华有些急:“小姐不能出去啊。老爷说了,小姐要是出这个院子,就要和小姐断绝关系。”

“碧华,你是收了萧家的好处吗?难道要将小姐关在这里,嫁给萧家那个土匪吗?”

她和萧家三子萧凛有婚约。上辈子,她很排斥这桩婚事,心心念念的都是赵郢,甚至连父亲都怨恨上,何况是拦着她去见赵郢的碧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清月打了碧华一顿。

此时,景宁才发现自己多么愚蠢,是连谁对自己好谁在害自己都不知道。

她刚刚随手扔掉的信笺,就是赵郢送来的。

上辈子,景宁收到信,就偷偷出去和赵郢见了面,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不知为何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导致萧家上门退了亲,景宁的名声,在贵族圈里一下坏了,父亲一怒之下狠狠打了她一顿,父女的关系越来越僵,到了后面彻底决裂……

“小姐,碧华肯定被萧家的人收买了,上次奴婢就看到她和萧家的丫鬟偷偷说话,碧华这是想将您卖了啊。”

“我没有……”碧华焦急辨别道。

清月立即道:“你胳膊肘往外拐,我今天就要替小姐狠狠教训你……”

清月说着,就朝着碧华打去!

啪!

景宁一巴掌就甩在了清月的脸上。

“住手。”

清月愣了一下,不禁捂住自己的脸了,小姐不该是站在自己这边吗?怎么打的是自己?

“碧华,我不是去赴约,是去见父亲。”景宁说着,就朝外走去。

碧华也愣了一下,她以为自己会挨一顿打,没想到小姐居然护着她。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声好气和自己说话了。

景宁本来想直接去父亲的住处的,但是脚步却顿了一下,转了一个方向。

清月盯着景宁走的方向,那明显不是老爷住的地方,而是出府的方向……

……

“景宁这个孩子,还是年纪小了一点,不知道老爷对她的好。就算陷在儿女私情里,也不能和老爷您吵架啊,这么多年来,老爷对她那么好,是她的父亲,她就应该知道您不会害她。

老爷也是深思熟虑的,一则,萧家是武将世家,祖上显赫,但是到了这一代,子弟平庸,权势衰微了一些,正是这样,萧家和郑家门当户对,景宁嫁过去,萧家肯定会对景宁好的。

二则,三殿下和五殿下是最可能的太子人选。三殿下的母妃陈贵妃一直想为三殿下选个家世显赫的皇子妃,景宁就算嫁给三殿下,也不能为正王妃,而且不为贵妃喜欢,景宁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荥阳郑氏虽然是大世家,但是老爷如今还未入内阁,还不足以为景宁在贵妃面前撑腰。”杨氏一边磨着墨,一边柔声道。

景宁的父亲,姓郑,名安宴,字敬之,未到三十,已经做到三品尚书郎,是荥阳郑氏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

杨氏这话说得极为有技巧,一则显示了自己的知心,二则衬得景宁不懂事,让郑安宴心寒。

郑安宴神色微动,手搭在杨氏的手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银环,还是你懂我的心思啊,景宁那丫头,要是有你一半贴心就好了。”

这些年来,正当壮年的郑安宴一直不娶,就说明了对这女儿重视。结果一直疼爱的女儿,却一点都不理解他的用意,一意孤行。

“老爷,景宁年幼呢,好好反思几天就转过弯来。这些年,您对她的好,她会念着的。”

郑安宴点了点头,眉头舒展开来。

毕竟是手心上的肉,只要景宁过来服个软,他便不计较了。

过了一会儿,有下人走了进来,在杨氏的耳边窃窃私语。

杨氏听闻,脸色大变,慌乱之间踢倒了椅子,当郑安宴看过来的时候,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何事?”

“没事。”

杨氏向来沉稳,刚刚反应那么大,没事才奇怪。

“刚刚那下人是景春园的吧,景宁她……”

“景宁在院子里好好反思呢。”

郑安宴顿时觉得一股心火冲了上来,猛地一拍桌子:“景宁这丫头是不是跑出去了!”

“老爷,景宁推开了拦着她的丫鬟出了府。按理说不应该啊,您都说了断绝关系的事,您是她的父亲,而那只是一面之缘的男人……”杨氏不禁道。

杨氏这话让郑安宴更加愤怒了。

他这女儿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连他这父亲都不要了!

“既然出去了,那就不要回丞相府了。”郑安宴坐回了椅子上,闭着眼睛,手都不禁抖了起来。

郑安宴很少发怒,此时明显是愤怒到了极点,还有一丝心寒。

杨氏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免有些开心。

这件事其实在她的算计之中,她故意令人将信笺送进去,并让丫鬟在一旁挑唆,景宁肯定忍不住出府的。

这心寒的多了,疼爱就少了。

她要的就是郑淑一点一点心寒,等到郑景宁没了父亲的疼爱,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爹。”

一声脆生生的叫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郑安宴和杨氏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口。

杨氏震惊,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郑景宁此时不该去和三皇子私会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第三章 来日方长

门推开了一个缝隙,一颗小脑袋从外面伸了进来,眨着灵动的眼睛,瞧着郑安宴。

杨氏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手里的拳头握得更加紧了。

真的是郑景宁。

郑景宁居然没有去和三皇子私会!

杨氏觉得有些不对劲,郑景宁突然看了她一眼,杨氏背后一寒,莫名觉得那双眼睛带着一丝不善。

等她再看的时候,郑景宁的目光已经移开了。

是她看错了吧,郑景宁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自己对郑景宁有几分假意的好,郑景宁还把她当亲生母亲呢。

“爹,景宁进来了呀。”

景宁推开门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就朝着郑安宴扑了过去,扑进了郑安宴的怀里。

景宁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袍,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面容俊朗,气质文雅。

这是年轻时候的父亲,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柔情。

“爹。”

“爹……”

景宁喊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上辈子,和父亲彻底决裂,父亲每次看到她都是愤怒和厌恶,每次她叫‘爹’的时候,父亲都是冷着脸道‘不要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再到后来,父亲干脆避而不见了。

直到死,她都未曾见到父亲一面。

能趴在父亲的怀里撒娇,这种感觉真好。

郑安宴愣了一下,看着可人的女儿,心有些软,但是想到之前的事,脸就板了起来。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不是有了情郎就忘了爹吗?还来看爹这个老东西做甚?”

景宁的眼泪疯狂地流了下来,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肩膀。

郑安宴捧着她的小脸,小脸红彤彤的,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泪水,心一下软了。

“爹,对不起,是女儿魔怔了。爹在女儿的心里是最重要的。爹,景宁不要嫁人,一直陪在爹的身边怎么样?”

郑安宴看着她小脸哭得眼眶红红的,心疼极了,连忙用手帕去擦她的眼泪。

“傻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呢?”

“女儿就想陪着爹,爹,女儿刚去厨房盛了父亲最喜欢的羹汤。爹喝了,就原谅女儿吧。”郑景宁捧着羹汤,直接跪在了郑安宴的面前。

这一跪,是为她上辈子的不懂事,这辈子,她肯定会好好孝顺父亲的。

郑安宴吓了一跳:“罢了罢了,为父原谅你了,快起来。”

郑安宴心里最后一丝芥蒂都消失了,父女哪有隔夜仇,更何况女儿知错了,还这般诚心道歉,他哪还会再计较?

这父女情深的样子,落在杨氏的眼里,就像一根刺。

她怎么也想不通郑景宁不是去会情郎,而是来见自己的父亲。

她做的那些事,都白费了吗?

景宁突然转过头,看了杨氏一眼。

杨氏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薄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材,面上抹着淡妆,明眸皓齿,风韵动人,只是眉目之间带着一些算计,有些小家子气。

在她和父亲关系决裂的路上,一直是郑休宁的母亲杨氏在推波助澜。

杨氏这人并不简单。

父亲是在扬州任职的时候认识杨氏的,彼时,母亲有旧疾,没有陪同前往,杨氏是商户女,和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对父亲有些爱慕,不知怎么就爬上了父亲的床。

父亲归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回来杨氏,和母亲依旧恩爱如常。母亲去世后,父亲并未续弦。直到两年前,杨氏带着郑休宁找上了门。

或许是心存愧疚,或许是觉得丞相府该有一个女主人了,父亲便有意将杨氏抬进门。

只是在父亲心中,景宁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在这之前,便问了景宁的意见。景宁若是不愿,杨氏和郑休宁都进不了门。

母亲去世的时候,景宁年纪尚幼,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意,杨氏在府中待了一段时间,对她很好。

景宁看着她们孤儿寡母,便点了头,却没想到引了豺狼进来。

前世,她懵懵懂懂的,一直觉得杨氏对自己好,郑休宁和她亲厚,直到她被打入冷宫,才一点点回味出来。

杨氏看似对她好,其实一直在挑拨她和父亲的关系。

比如赵郢的信笺为何还能送到她的手里呢?

当然是杨氏的帮助了。

她既然重生归来了,就不能让杨氏好过。

“姨娘是不想景宁来看父亲吗?”景宁眨着天真的眼眸,看着杨氏。

杨氏吓了一跳:“怎么会?”

“景宁一进来,姨娘就一直瞪着景宁,景宁还以为姨娘不喜欢景宁了呢。”景宁一派天真无邪道。

郑安宴板着脸道:“景宁,你姨娘一直在担心呢,怎么会不喜欢你?”

景宁垂下了眼眸。

此时,杨氏掌管着郑府后院,深得父亲信任,又讨得老太太的喜欢,她要是直接说自己死后归来,揭露杨氏的真面目,是没有人相信她的。

来日方长,她会一点一点揭开杨氏这张皮的。

景宁抬起头,小脸上带着一丝娇憨:“景宁和姨娘开玩笑的,姨娘别生气好不好?”

……

酒楼二楼。

少年站在窗旁。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袖口处绘着云纹,腰上系着金丝腰带,身形高大挺拔,浓眉,眼眸深邃,棱角还未完全长开,但是已经俊美非凡,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盯着一个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金钗,不知道握了多久,那金钗已经带上了他的体温。

赵郢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闪过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那张小脸撞在自己的胸口上,赵郢忍不住伸手摸摸。笑的时候微憨,就连吸着鼻子的动作都那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抱进怀里揉揉。

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亮晶晶的,赵郢相信她也是喜欢自己的,故意落下这金钗不是暗示他继续见面吗?

赵郢的心像是开了花,一想到就甜滋滋的,几乎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每一刻的等待都是煎熬,但是也充满期待。

赵郢熬夜完成了太傅的功课,提前一个时辰就等在这里。

但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她依旧没有来。

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等到天黑,赵郢方才离去。

没见到她,心里空落落的。

……

景宁着实乖巧了几日,就在院子里,吟诗作画,做做女红。

几日后,景宁写了一封信,折成了漂亮的形状,递给了碧华:“碧华,把这封信想办法送到三殿下的手里,我想约三殿下明日此时,在飘香楼见面。”

“小姐,您怎么还去见三殿下!”碧华有些急。

清月听到她们的对话,立即凑了过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要奴婢说还是三殿下好,那般清俊的人物,又对小姐好,哪里是萧家那个莽夫能比的?据说萧家的莽夫人高马大的,徒手能将人撕开呢。”

景宁的眼睛里闪过惊惧:“碧华,让你去就去!”

景宁说着,突然凑到碧华的耳边道:“把这封信送给萧家的萧二娘。”

碧华有些疑惑,但是小姐的意思明显不是想去见三皇子,就松了一口气。

“小姐,奴婢马上就去。”

碧华离开后不久,清月就悄悄去了杨氏的院子。

杨氏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我就说郑景宁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要是老爷知道她这几天的乖巧都是装的,还一直在骗他……”

肯定会更加心寒吧。

翌日。

“小姐,三殿下最喜欢您穿粉色了,您就穿这一身吧。”清月的手里捧着一条粉色的裙子。

景宁眼神一凝,赵郢喜欢的?她今生就要把赵郢喜欢的彻底从自己身上剔除。

景宁看向碧华:“碧华,你去拿一身。”

碧华有些受宠若惊。

清月能说会道,一直得小姐的欢喜,她伺候的年岁长很多,却越来越遭到小姐厌弃,做什么都是错的。

小姐居然让她去挑选衣物。

碧华拿出一条鹅黄色的裙子。

鹅黄色,显嫩,艳而不俗,她才十四岁,就该穿这样的。

“好。”

碧华开心极了:“小姐,奴婢伺候您换上。”

清月怨毒地看向碧华。

景宁带着碧华出了门。

飘香楼是京城的贵族公子和小姐最喜欢的去处,这里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偶尔还会有诗文书画比赛,是附庸风雅之人的好去处。

景宁进入定好的房间,碧华伺候着替她脱下了外面的披风,那婀娜的身形和精巧的小脸就完全展现出来。

“小姐,萧二小姐还没有来,您先吃口茶吧。”

没来吗?

景宁的眼眸一扫,最终落在房梁之上:“西湖醋藕,糖醋排骨,红烧肉,既然没来,就让小二全上了吧,我一个人吃了。”

她话音落,一道火红的身影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恰好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少女红衣似火,墨色的黑发束着,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目张扬,英姿飒爽,正是萧家二娘萧鸢。

萧家武将世家,这女儿也养的男孩似的,不学琴棋书画,只学武。

萧鸢有两好,一好吃,二好清俊的少年。

这京城大街小巷好吃的,她都了若指掌,尤其这飘香楼的西湖醋藕。

萧鸢直接探身,伸出手指,挑起了景宁尖尖的下巴:“美人儿怎不等小爷一起用膳?”

景宁黑润的眼眸里眼光水润,亮晶晶地看着萧鸢,嫣红的嘴唇泛着水光,细嫩白皙的皮肤触感极好,萧鸢看着,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半分。

萧鸢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完了完了,要完蛋了,阿兄要是知道我觊觎他媳妇,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故友相聚,茶香弥漫。

景宁的心也宁静了下来,抿了一口茶,眼神有些飘忽。

重生归来,她不仅要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还要好好享受这生活,没有赵郢的生活。

景宁的声音淡淡的:“我和你阿兄的事,没谱呢。”

“怎么没谱了?婚约摆在那里呢,阿兄这两日就回京了,到时候估计就要去你家提亲了。我阿兄可好了,人长得俊,一只手就可以拿起一百斤中的铁锤。他以一敌百,有一次遇上一百人的敌军,他一个人就打赢了。还有一次,他带着几个人深入敌营,居然直接摘掉了对方主帅的脑袋……”

一说起阿兄,萧鸢就没完没了,眼眸里充满了崇拜。

景宁喝茶的动作一顿。

听着萧鸢的描述,她丝毫没有崇拜,反而勾勒出一个修罗形象,忍不住抖了一下。

上辈子,她和萧鸢的阿兄萧凛有过几面之缘。

萧家是武将世家,萧凛从小就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和邺城所有的儿郎们都有些不一样。京城的儿郎,喜欢穿一身白衣,面白如玉,出口成诗,自有一股风流的韵味。

萧凛呢?萧凛的肌肤是蜜色的,少年的身形,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面容硬朗,五官深邃,凶起来的时候很可怕。

萧凛并不喜欢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就十分阴森,差点把景宁吓晕了。

第二次见面,萧凛就拔刀相向,又差点把景宁吓晕过去。

景宁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找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吧。

“再说吧。”

“景宁,你今日寻我来没有别的事?”

景宁道:“你这木头雕刻的匕首挺精致的,给我雕一把吧。”

“那是,小爷是手艺人。”

“多久能雕好?”

“两三天吧。”

“等雕好了,给我送去吧。”

饭毕,景宁离去。

萧鸢一只脚搭在桌子上,毫无形象,手里拿着一杯酒,仰着脑袋品酒。

砰!

她脚下的椅子被踹倒了,萧鸢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萧鸢只觉得一股火起。

“谁敢踹小爷的凳子!”

来人身形高大,留下一大片暗影。萧鸢一下怂了,连忙爬起来,捏着嗓子道:“阿兄,你怎么回来了?不对,你怎么寻到这里了?”

萧凛直接在萧鸢对面坐下。

“刚归来,母亲说你又出来鬼混了,让我来把你揪回去。”

“阿兄,我才没有鬼混。你知道我和谁在这里喝茶吗?你要是早点来,就可以见到嫂子了。”萧鸢道。

“景宁?”

茶杯里剩下的半杯茶,尤泛着清香。

萧凛突然觉得有些渴,生着粗茧的手直接握住了杯子,将那剩下的半杯茶灌进了喉咙里。

萧鸢:“……”

阿兄,这……这也太流氓了!

第四章 夏日闷热

郑府。

夏日有些闷热,窗户紧紧地关着,挡住了滚滚热浪,也挡住了光线,房间里暗沉沉的,有些沉闷。

杨氏将一杯解暑的温茶递到郑安晏的手里。

“老爷,有些话我本是不该说的。”杨氏的声音低柔动听,若黄莺一般,让人骨头酥软,“妾毕竟不是景宁的亲娘,管得多了……昨日里,景宁都有些恼妾了。只是,景宁恼妾,妾却把她当做亲生的孩子……”

郑安晏握住了杨氏的手:“银环,景宁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等过几年,她就知道你的心是向着她的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夫妻之间,何必支支吾吾的?”

杨氏的贝齿紧紧咬着唇,把唇咬得红艳欲滴,勾得郑安宴盯着她看着。

“景宁让人给三皇子送信了,约了三皇子见面,这一早就出去了,至今还没回来。妾想,景宁那日所言和这几日的乖巧,原来都是对老爷的一片孝心,免得老爷生气。”

杨氏这话,看似在帮景宁,实际上是在挑拨。

果然,郑安宴的脸色当即变了,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哪里是对我一片孝心?!这分明就是欺骗!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女儿居然学会骗人了!她何曾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简直当成猴子耍!”

郑安晏起身,在房间狂躁地走来走去,脸色涨红,像狂暴的野兽,竟是将文人的气质都丢了。

郑安宴明显是气疯了。

他原本以为景宁幡然悔悟,对他一片孝心,他还挺欣慰的,觉得这些年没白疼她,如今这当头一棒,砸得郑安宴头晕目眩。

这个女儿,太让他失望了!

杨氏心里欢喜。

她觉得郑景宁是有些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前傻了,害了她,她还笑嘻嘻地凑过来。但是这又如何?在她眼里,郑景宁的那些手段就如同小儿过家家一般,微不足道。

杨氏欢喜,但是面上却未表露分毫,反而是满面愁容:“老爷,也许是我们想岔了,景宁去见赵郢,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并非是因为儿女私情呢?”

“银环,你不用替那个孽女说话了。她找赵郢能有什么事?一个姑娘这么不矜持,简直是丢郑氏姑娘的脸面!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的罚她!”

……

夏日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腾起一片热气。

这个时候,最适合在家,吹着风,再吃着冰镇的水果。

碧华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搞不清为何小姐要冒着烈日在荷塘边看荷花。

小姐香汗淋漓,倒是引来了许多目光。

碧华看着自家小姐精致的小脸已经晒得微微发红,忍不住道:“小姐,已经见完萧二小姐了,您为什么不回家?”

景宁在柳树下站定,树荫下,凉风吹过,格外舒爽。

她的眼眸如一汪清泉,水光潋滟,却又深不见底。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只是眼眸里毫无笑意,反而有一丝阴森。

“当然是要给杨氏告状的时间啊。”

“小姐,您……”

碧华跟在景宁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不是愚蠢的人,正是因为太聪明,才被杨氏和郑休宁视为眼中钉,在她们的推动下惨死。

难道……

碧华的心里冒出了一丝丝的喜意,朝着喉咙口涌去。

“您知道杨氏不是好人了?”

碧华看得透彻,其实已经知道杨氏有意针对小姐,但是小姐身在其中,又加上杨氏段数高,小姐始终看不透。碧华提点过几次,每次都会被小姐训斥。

碧华心里气愤,但是却无可奈何,只能隐忍。

结果如今,小姐居然看透杨氏的真面目了?!

碧华又惊又喜。

“我之前太愚蠢了,以后不会了。”

碧华想着小姐这两日的行径,眼睛猛地瞪大。

“小姐,您是故意当着清月的面说要去见三皇子的?!”

景宁点头。

“杨氏肯定会趁机去告状,然后您再让萧二小姐作证,狠狠打杨氏的脸,让老爷看清她的真面目?!”

碧华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小姐不仅看透了杨氏的真面目,还准备反击了!

景宁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当然没这么简单,碧华,你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这一次,她要让父亲彻底对杨氏失望!

景宁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碧华回府。

郑府是书香门第,府邸也透出一股书香的雅致。

朱门上的漆暗沉沉的,没了奢华,添了古朴。

景宁刚踏进郑府的大门,就看到了杨氏身边伺候的嬷嬷。

那嬷嬷一直看着门口,而后又追随着景宁的身影,像是专程在等她。

那嬷嬷神色外露,眼神里含着一丝得意。

至于得意什么——

景宁的眉头低垂,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小姐,老爷说您要是回来了,就去他院子里呢。”老嬷嬷的声音干哑,有些刺耳。

景宁点了点头,就朝着父亲的院子走去。

老嬷嬷盯着她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一个怪异的笑,这位小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了。

父亲卧房的门紧紧关着,景宁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杨氏开的,眼眸里含着一丝担忧。

她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就说出一句:“好好跟老爷认错。”

景宁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笑。

砰!

郑安晏手里一个茶杯直接砸了过来,恰恰砸到了景宁的脑袋上。

景宁额头上一阵剧痛,头晕目眩,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半晌后,那疼劲才过去,景宁额头上出了血,她的皮肤白皙,这一点红更加触目惊心。

景宁的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茫然:“爹,您……”

“跪下!”郑安晏厉声喝道。

景宁跪了下去,小脸却高高仰起,眉宇之间有一丝委屈。

“爹,景宁做错了什么?您没什么打景宁,还让景宁跪下?”

杨氏苦口婆心道:“景宁,你就给老爷好好认个错吧。老爷也是关心你,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就不要惹老爷生气了。”

景宁更加委屈了:“但是我不知道错在哪里啊。”

“郑景宁,你还敢狡辩!”郑安晏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睛里满是失望,“你今日去见了三殿下!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骗你的父亲吗?!”

景宁脸色一变,像是有些慌乱,急切道:“爹,我没有,我没有去见三殿下!是谁在您耳边说了什么吗?肯定是胡说八道,爹,您别相信乱七八糟的人,我是您的女儿,您要相信您的女儿啊!”

“你姨娘是乱七八糟的人吗?”郑安晏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姨娘……”景宁猛地看向杨氏,“姨娘,你为什么要害我?我真的没有去见三皇子啊!”

“景宁,什么叫‘害’?姨娘怎么会害你?姨娘是担心你啊!”杨氏脸色迅速白了,靠着桌子站着,摇摇欲坠。

“够了!景宁,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等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找我!”郑安晏厉声道。

郑安晏气到了极点,晚膳吃了两口就没有再吃了。

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在那阴森森的祠堂里跪着,双腿发麻,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此时该是充满了委屈与难过吧。

杨氏想到这些,心情不由得舒畅了许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郑景宁对自己产生了怨恨,对自己善解人意的后母形象有些影响……

郑安晏一直在书房里坐着,无论杨氏怎么劝,他就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臭着一张脸。

景宁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她的膝盖肿痛,浑身僵硬,但是依旧咬牙跪在那里。

郑安晏同样一夜未眠,望着东方的鱼肚白。

“那丫头……她还不认错?”郑安晏低声囔囔道。

等到午时,还是郑安晏忍不住了。

景宁跪了一天一夜,依旧穿着昨天的那件衣服,娇嫩的小脸泛白,又饿又冷,已经到了极限……

郑安晏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景宁娇柔的身体直接倒了下去。

郑安宴再也顾不得生气,连忙冲过去,将女儿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景宁!”

这是景宁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带着急切与担忧。

……

少女的闺房里弥漫着药香。

景宁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清晰。

中年男人胡子拉碴,眼眶微微发红,像是许久未睡。

“爹,景宁……景宁没有见赵郢,爹相信我。”景宁道,声音十分干哑。

郑安宴凑近了才听清楚她的话。

郑安宴的心念微动,难道说景宁真的没有去见赵郢?但是杨氏做事向来稳重,应该不会弄错的。

郑安宴想着这件事,便觉得一阵火起,想发火。

恰在这时——

“老爷,萧二小姐来看小姐了。”外面有人低声道。

景宁浑身软绵绵的,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来了。

第五章 浪费时间

郑家和萧家有婚约。

萧氏一族没落,老辈凋零,顶梁一辈多平庸,没有什么佼佼者,年轻一辈尚且年幼,还未崭露头角,但是郑安晏为人并非捧高踩低之辈,对萧氏一族没有丝毫轻视,更是从未想过退婚之事。

别人都说萧家一门武夫,字句间不乏鄙夷和轻视。郑安晏对于女儿和萧鸢来往没什么意见,相反,待到女儿嫁入萧府,与姑子关系好总不会错。

“让萧姑娘进来吧。”

郑安晏想走,让两个小姑娘说说话,但是景宁却拉住了他,眼眸湿润润的,带着一丝依赖。

“爹,在这陪我一会儿吧。”

郑安晏心一软,便暂时忘了之前的芥蒂,想着女儿若如表现的乖巧就好了。

转眼,萧鸢的身影如蝴蝶一般飘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女装,红衣少女,面容英气,眉宇之间带着一丝阴柔,她很美,但是与景宁是完全不一样的美。

景宁是静,如春水一般,坐在那里,静若处子,如同一幅画,让人可赏上半日,萧鸢是充满灵动的美,美的张扬。

“景宁!”

萧鸢开心地叫道,面部表情十分丰富,当看到郑安宴时,她先是诧异,瞪大眼睛,然后连忙捂住唇,收回了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郑安宴的面前。

景宁看着她这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个野丫头,非要做出淑女的模样,就有些滑稽了。

“郑伯父。”

郑安宴想走,奈何景宁的手一直拉着他的衣角。

郑安宴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萧二小姐。”

萧鸢像郑安宴见礼后,就在景宁的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

萧鸢性子跳脱,很快就没了拘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将这几日的见闻趣事都说了一遍。

景宁嘴角含笑,附耳认真听着。

“景宁,三天前,在飘香楼,你不是说要一把木的匕首吗?我已经做好了。”

萧鸢说着,就把匕首拿了出来,递到了景宁的面前。

景宁把玩着匕首,不经意又有些委屈:“说三天,还真是三天。二娘,你这匕首可不是轻易得的,为了要你这把匕首,我可受苦了,爹还让我跪了一晚上的祠堂呢。”

“啊?景宁,我就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伯父,景宁约了我一起玩,您为何要罚她呢?”萧鸢颇为费解道。

郑安宴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咯噔一下,脸色微微变了。

难道自己真冤枉景宁了?并非因为死不认错。因为杨氏办事可靠,郑安晏从来没想过去核实事情的真假。

要是景宁见的真的是萧鸢而不是三殿下……

郑安晏心里百转千回,景宁和萧鸢说了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一下站了起来:“景宁,你好好招待萧二小姐,为父有些事,就先走了。”

郑安宴像是有什么事,转身离去,这一次,景宁没有再拉着他了。

“景宁,郑伯父这是……”

景宁慢条斯理地给萧鸢倒着茶,然后拿起那精致的匕首把玩起来。

“阿鸢,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比你自己的那一把,还要精致很多。”

萧鸢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这木制的匕首并非出自她的手。

两天前。

萧鸢将长安城都玩了一个遍,终于收心,便想到自己的许诺。

萧鸢拿出刀和木头准备动手的时候,就被阿兄抓了个正着。

萧凛一脸冷色:“浪费时间。”

萧鸢怕他,人家都说她阿兄身上的冷气是征战沙场、杀了人,才有的。萧鸢却觉得,他是与生俱来,年幼的时候便喜欢板着一张脸,还把自己的玩伴吓哭了。

萧鸢下意识地想把刀和木头放下,片刻后,又硬着头皮,把东西拿了起来。

“我答应了景宁的……阿兄,雕完这个我就不雕了……”

萧鸢低着头,因此并未注意到萧凛表情的变化。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俊朗的脸绷出冷硬的线条,像是在纠结什么。

片刻后,他伸出手,将萧鸢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萧鸢瞪大眼眸,以为萧凛要没收她的工具,一下激动起来:“阿兄!你不能这样!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碰了。这是我答应景宁的,你不是说人要守信用吗?”

萧凛动作熟练地雕刻了起来。

萧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阿……阿兄!”

她雕就是浪费时间了,那阿兄自己雕……

萧鸢顿时觉得阿兄的心思很难猜,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

萧鸢站了很久,抬起头,只看到阿兄俊朗的侧脸,眼眸里透出一丝认真。再看阿兄手上的,才完成一点点。

第二日一早,萧鸢刚出门,就看到阿兄站在门口。

萧凛将匕首递给了她。

那匕首相当精致,比她的不知道精致了多少倍。

“给郑景宁。”阿兄道。

萧鸢晕乎乎地接了过来。

萧凛并未立即离去,而是沉默片刻后道:“你雕的。”

“啥?”萧鸢愣了一下。

“说是你雕的。”萧凛话音落,就转身离去了。

萧鸢站在那里,傻愣了许久。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阿兄的眼睛有些发红,难道是熬夜雕好的?!

阿兄这样,是为了不浪费她的时间?!

还是景宁……

萧鸢从记忆里回神,看着把玩着匕首的景宁,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这是自己未来嫂子啊。

阿兄……是在讨好未来嫂子?

那为何又不让景宁知道?

阿兄的心思太难猜了。

萧鸢的思绪回归,看着面前爱不释手的景宁。

“景宁,你喜欢就好了。”

惊涛骇浪,都化成平静的一句话。

郑安宴回到了书房里,立即叫来了侍从:“去查查三天前,景宁到底去了哪里。”

侍从离去后,郑安宴有些心神不宁。

要是真的弄错了……

要是景宁根本没去见三殿下……

书房的门紧紧关着,杨氏来了几次,都不得见人。

“老爷,还在为景宁的事耿耿于怀?”杨氏忍不住问道。

小厮道:“老爷去了小姐那里,回来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杨氏垂着眸,她的心思深沉,很快就联想到很多事。

老爷去看郑景宁,就说明气消了一些。

回来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那只能说明老爷和景宁又闹了起来。

杨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就该闹,多闹闹就好了。

一点一点,这父女情分就断了。

老爷的心已经寒了,郑景宁用一招苦肉计,或许能挽回一些父女感情。但是,陷在爱情里的少女,只想着和情郎双宿双栖,又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呢?

杨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贴身侍女便过来将门关上了。

“夫人的心情不错?”红悠看着杨氏的脸色,问道。

杨氏轻笑了一声:“郑景宁,有时真是蠢的,让我不忍心去对付她呢。但是,她占了休宁的位置,我又不能不放任不管。休宁,快回来了吧?”

“休宁小姐陪着老夫人去兴善寺祈福,如今是第十日了,路上来回四天,再加上在兴善寺宿一个月,还有二十四日,休宁小姐就回来了。”红悠道。

“二十四日……那还挺久的。”

杨氏闭目养神,红悠的按压手艺很好,杨氏全身舒爽,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夫人,老爷来了。”外面有人道。

杨氏猛地睁开眼睛:“红悠,替我补点妆。”

杨氏穿着青色的衣裙,外面披着一层白纱,妆容精致,透着一丝妩媚。

杨氏走到门口,将门推开,恰好看到老爷站在门口。

郑安宴的眼眸里像是积聚着冷意,他很少发怒,这模样很少见。

杨氏有些不安。

“老爷……”

郑安宴走了进来,只往那里一坐,木着脸不说话。

“老爷,是景宁说了什么话让您伤心了吗?景宁年纪小,有些话确实没分寸,您别放在心上……”

啪!

郑安宴的怒意像是濒临顶点,忍无可忍,一巴掌就甩在了杨氏的脸上。

杨氏脸一白:“老爷!”

“三天前,景宁去做了什么?”

郑安宴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凌厉。

杨氏觉得不对劲,但是只能揣测着他的意思,硬着头皮说下去。

“景宁情之所至,去见了三殿下。老爷,景宁年幼,妾觉得还是不可逼得太紧。纵然景宁欺骗了老爷,但是也是怕老爷伤心。”

杨氏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郑安晏的脸,发现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的脑子迅速转动着:“纵然如此,景宁也不该瞒着老爷。为人父者,最恨子女欺骗。但是,这一次,您也罚了景宁,景宁该是知错了,若还是冥顽不灵……那您也是白生养她了。”

郑安晏冷笑一声:“三日前,景宁约了萧家二小姐萧鸢于飘香楼见面,两人在里面聊了一个时辰,两人分开后,景宁变在河边赏花。三日前,陛下考教诸位皇子的功课,三殿下一天都在宫中,根本不可能出府。”

郑安晏话音落,杨氏的脸色就变了,震惊到无法掩饰。

郑景宁居然没有去见三殿下?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郑景宁根本没有去见三殿下,那她的所作所为就变成——挑拨离间!

杨氏本来还喜滋滋地觉得猎物落入了她的陷阱,如今想来这根本是猎人设下了陷阱,而她竟然毫无警觉地踩了下去,变成了别人的猎物!

杨氏心里的喜悦顿时变成了绝望。

“景宁说你针对她,我还不相信她,选择相信你。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就是我太相信你了,居然打了她一巴掌,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景宁关进了祠堂!”

郑安晏一想到那一日景宁的倔强和委屈,就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我一直以为你识大体,将郑府的后院交给了你,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杨银环,你太让我失望了!”

郑安晏很少发怒,只有前几日对着郑景宁的时候才这般怒不可遏。那时她觉得暗自开心,而如今,只觉得绝望、浑身发软。

她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形象,老爷对她的信任,就这样大打折扣了。

第六章 指腹为婚

杨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爷,是妾的错。是有人故意挑拨妾和景宁之间的关系。妾也是被奸人蒙蔽!”杨氏连忙道。

她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妆容全都化了,狼狈之间添了一些楚楚可怜。

“老爷,是妾太愚蠢了,那好端端的丫鬟,怎么会来告诉妾景宁写信给三殿下,第二日又来告诉妾,景宁与三殿下私会呢?妾担心景宁,才没查证匆忙将这件事告诉了老爷。老爷,妾不是故意的!妾最懂本分,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可觊觎,妾绝对不会愚蠢到去害景宁的!”

“老爷,这些年,妾的所作所为您也能看到。妾一直尽心尽力地管理着郑府的后院,将景宁视为己出!老爷,您若觉得是妾害景宁,那简直是诛心之论。妾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杨氏话音落,就朝着那柱子狠狠地撞了过去,一下两眼翻白,头破血流!

……

“那杨氏倒是聪慧。”景宁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碧华送来的羹汤,额头冒着细汗。

她的风寒已经好了,但是还是在床上多躺了两日,这夏日炎炎,手里又是热的羹汤,她便觉得一股热气往上冒着。

景宁干脆掀开被子下了床,踏着鞋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顿时,一阵凉风吹来,总算吹散了酷热。

碧华跟在她的身边。

景宁的声音很低,柔婉动听,低声絮絮道:“她这招苦肉计用得很好。有些话,靠说已经说不清楚了。我在祠堂里跪了一晚,还得了风寒,这样的罪名,她明显是背不起,所以只能推脱。她一撞,撞得越狠,就处于越弱势的一番。人都是同情弱势者的,尤其是爹这样的文雅之人,心本来就有些软。”

“杨氏这一躺,爹的怒气就消散了一些。而且,她主管着后院,她病了,事情无人处理,她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爹就会更念及她的功劳了。”

碧华本来就有些聪慧,但是却没想到这么深,此时听景宁一分析,只觉得杨氏实在可怕,同时又觉得小姐竟然能分析得这么透彻,是真的不一样了。

“小姐,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呢?”

在这后院,看似小姐荣宠无双,是郑府的嫡小姐,又是郑老爷的宝贝疙瘩,但是,其实事事被杨氏掣肘。

杨氏掌管后院,又是老爷的枕边人,偶尔吹吹枕边风,若是有朝一日怀上公子……杨氏所出的二小姐郑休宁,在外人眼里是端庄温婉、楚楚可怜的形象,又得老夫人的欢心……小姐在这府里,其实是危机四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姐变了,不会在这府里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但是要突围,依旧是艰难险阻不断。

景宁垂眸,凝神思索了片刻:“看看杨氏如何出招吧。”

杨氏那边的动静很快。

杨氏一醒过来,头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头还晕呼呼的,就由身边的婢女红悠扶着来到了惜景院。

惜景院,正是景宁所居的院子。

“景宁,是姨娘错了,姨娘被奸人所蒙骗,又担心你,所以才不得已将这件事告诉了老爷。”杨氏说得情真意切,哭得梨花带雨。

“景宁,姨娘一想到你跪在祠堂里的那些委屈,便觉得十分愧疚。都是姨娘的错,景宁,你别不说话,打姨娘骂姨娘都可以。”

杨氏说着,就直接跪在了景宁的面前,素装的脸布满了泪水。

景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杨氏真是天生的戏精,若是上辈子,自己还可能被她蒙骗了。

但是,重活一世,她没有那么愚蠢了。

景宁其实真的很想打她一顿的。

打吗?

景宁抬起了手。

突然,她捕捉到杨氏眼眸里一闪而逝的笑意。

景宁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朝着杨氏跪了下去,两人就面对面地跪着。

“不是姨娘的错,是景宁的错,肯定是景宁做了什么不好的,才让人讨厌景宁,故意挑拨景宁和爹的关系。爹是景宁惟一的亲人,当爹不相信景宁的时候,景宁心脏疼得几乎抽搐。姨娘为什么会听信奸人之言,也不相信景宁,爹为何也不相信景宁,那肯定是景宁的错!”景宁说着,又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她这话说的十分聪明,一下就怼了杨氏的说辞,让杨氏哑口无言。

她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听信奸人所言,那也是她的错。

就在这时,柱子里走出来一人,紧紧地抓住了景宁的手臂,阻止她再扇自己的耳光。

这人正是郑安宴。

这就是刚刚杨氏诱导景宁打她的原因。

如果她那一巴掌打下去,杨氏处于弱势的一方,爹自然会偏向她那一边。

还好自己警觉。

再说,演戏,谁不会呢?

“景宁,这不是你的错,都是你姨娘和爹的错!”郑安宴拉住她的手,将她紧紧地抱进了怀里,眼睛里全是疼惜,“是爹让你受委屈了,是爹的错。”

景宁哭得抽了起来:“那、那爹,以后、相信景宁吗?”

“爹信景宁,这样的事,没有下一次了。”郑安宴保证道。

景宁的情绪方才慢慢恢复。

“那是谁要害我呢?”景宁不禁问道。

杨氏立即道:“是清月。老爷,是清月告诉妾景宁写信给三殿下约见面的,也是清月说景宁去见三殿下的。如今想来,这丫鬟为何要告诉妾这些,实在太可疑了。碧华肯定是受人指使!”杨氏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红悠,去将清月找来!”

景宁从醒来就没有见过清月了。

果然,消息很快传来,清月死了,淹死在府里的池塘里,捞起来的时候,浑身肿胀,怒目圆睁,看起来十分可怖,一看就是死得十分不甘愿。

这一下,便是死无对证了。

郑安宴看着景宁睡着,才离去。

“这府里,有人要害景宁啊。”他对侍从靖明道。

靖明垂着脑袋,恭敬地站在那里。

以往,这些私房话,郑安宴都会对杨氏说的,这时却对侍从说,明显是对杨氏有了疑心。

靖明没有回话,老爷未必是要从他这里得到回应,不过想要和一个人说说罢了。

“夫人去世后,我自以为疼爱景宁,处处关心,如今通过这件事才知道,是我太疏忽了。”郑安宴说着,看向了靖明,“去查查,这段时日,碧华和谁接触的比较多。”

泠水院。

杨氏躺在床上,只觉得头阵阵发晕。

她那一下撞得确实用力,本来就有些伤到了,又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更是气闷于胸。

“郑景宁,是我低估了这丫头。这丫头是真的不一样了。今日那一巴掌,她本来是想打我的,然后突然打在自己的脸上,差点让我的苦肉计功亏一篑。还好你聪慧,及时处理了清月,否则,就真的完了。”杨氏闭着眼睛,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悚然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红悠,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郑景宁做的?她故意让清月知道她写信,然后故意出去……”杨氏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

但是,郑景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慧了?

那个愚蠢的以为自己是真对她好,还把自己当作亲娘的郑景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杨氏感觉到了危机感。

不过,这丫头的手段,还是难逃她的眼睛。

郑景宁,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吧。

惜景院。

“小姐,清月是被杀人灭口了。”碧华道,有些可惜,“小姐花了这么多功夫,设下这么一个天罗地网,最终却让杨氏逃脱了、完好无损,还真是有些可惜。”

景宁的表情一直淡淡的。

“完好无损?碧华,杨氏的脑袋上可是撞出一个洞来了呢。这也叫完好无损?”

杨氏确实吃瘪了,这种事难得又舒爽,但是……“老爷都没有处置她!”

“杨氏经营了多年的形象,当然不可能一下就毁掉。正如杨氏是怎么一步步挑拨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我也要一步一步揭开杨氏虚伪的面具,让父亲看到她是如何的蛇蝎心肠。”景宁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父亲已经对杨氏有怀疑了。”

……

萧鸢从郑府离去,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到萧府,就发现门口有个人站在那里。

萧凛靠着门,以慵懒的姿态站在那里,他面容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眼锋锐、棱角分明,眉宇之间又有一丝少年气。她阿兄长得确实是顶好的,可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气,还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所以并没有什么女性缘。

还好有一桩指腹为婚的亲事,否则她阿兄这辈子可能是要孤独终老了。

想到亲事,就想到景宁,然后想到……阿兄不会是在等她吧?

萧鸢进了门,试探着走了过去,果然,阿兄就站直了身体,跟在了她的背后。

萧鸢转过了脑袋,看着他。

萧凛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阿兄,你是有什么话想问吗?你快问,我立即回答,要是过了时间,恕不回答。”萧鸢催促道。

萧凛的薄唇紧紧抿着。

萧鸢转身离去,没走两步,衣领就被揪住了。

萧鸢只得道:“景宁很喜欢阿兄雕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了很久,爱不释手的样子。”

萧凛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萧鸢惊得差点将眼珠子掉出来,阿兄……这是笑了。

她可以确定,阿兄是真的喜欢景宁。

但是以阿兄这闷骚的性子,何时才能将嫂子娶回来?

萧鸢决定加一把助攻。

“不过,景宁生病了,躺在床上都下不来了,阿兄,你不考虑去看看她吗?”

大纲

丞相嫡女景宁,遇人不淑,以为最亲密的妹妹其实是财狼,爱着的丈夫却并不信任自己,和疼爱自己的父亲形同陌路,与亲子对面不识,在悔恨交加中惨死。

上一世,丞相嫡女景宁,遇人不淑,被最心爱的人害死。

重生回到了十年前,景宁决定奋起反击,以牙还牙,整治恶毒后母,手撕白莲庶妹!逆天改命,前世欺她辱她之人,都将百倍奉还!

女主:“敢欺负我夫君,皇帝也可以换人当!!!”

不闹个风生水起,让那些害她的人不得安宁,怎么对得起老天赠送给她的这条命。

重生归来,虐极品,踢渣男。恶毒后母,白莲花的庶妹。一个个全部搞定!

丞相嫡女景宁,遇人不淑,以为最亲密的妹妹其实是财狼,爱着的丈夫却并不信任自己,和疼爱自己的父亲形同陌路,与亲子对面不识,在悔恨交加中惨死。

再睁开眼,景宁发现自己重生到了十年前,这一年,她刚刚遇到渣男,这一年,她和父亲的关系还没完全破裂,这一年,恶毒后母和庶妹还没强大到无懈可击。

重活一世,景宁决定和父亲搞好关系,奋起反击,以牙还牙,一步一步将恶毒庶母的真面目展现在父亲的面前。庶母告状?将计就计,倒打一耙!庶母装病不理府中事物来显示自己的重要性?那刚好,把掌家权交出来。

庶妹是朵白莲花,因为祖母信佛投其所好很得她的喜欢。庶妹熟读佛经?那她倒背如流,领悟颇深。走前世庶妹的白莲花路线,让庶妹无路可走。

再遇上辈子深爱的渣男,景宁已经彻底死心,无悲无喜。奈何渣男纠缠,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让人烦不胜烦。萧家是武将世家,萧家子萧凛浑身冷意、杀气凛然。上辈子,景宁怕极了他,生怕萧凛手起刀落把她给砍了。然而,这辈子,萧凛手里的刀砍渣男、砍庶妹,唯独把怀抱留给景宁。

两人几次碰撞之下,景宁终于感受到萧凛冷酷外表下的浓浓情义,自此改观,暗生情愫。

庶母自尽,庶妹远嫁,景宁成了郑家的掌家。郑父升任丞相,景宁以丞相嫡女身份嫁给了萧家萧凛。

高女配莽夫,众人都道委屈了景宁,只有景宁知道,萧凛有多好。

萧家没落,萧母性子软,被下人欺,景宁嫁入后重整门风,为萧凛管好内院。

战事起,萧凛出征。景宁留在京都。

萧凛连连胜战,成了常胜将军,却遭来皇帝猜忌,以景宁为人质,将她接入宫中。

皇帝被奸人蒙蔽,竟想处置了萧凛的家眷。景宁警觉,设计带着萧家一家子离开了京都,去与萧凛相会。

皇帝大怒,犯下暴行,彻底成了暴君。

夫妻相遇,恩爱更加。萧凛彻底对皇帝寒心,便决定揭竿而起,直指京都。

夫妻并肩作战,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夺得了天下。

萧凛登基为帝,景宁为后,帝后的故事,便成了历史上的一段佳话。

第七章 好男儿志在四方

书房内,郑安宴临窗而立,皇帝陛下刚才送来的一封密诏,让他不由的陷入了沉思。自己这些年韬光养晦,为的是整个府上的上上下下,本来以为这些年过去了,可以在京都安稳的生活,带着妻女,过一过平稳的日子。

然而,西南战事吃紧,他这个蛰伏多年的军师,怕是要出山了,可眼下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清楚,景宁和杨氏之间的关系又如此紧张。

“老爷,您这茶都凉了,要不小的跟您换一盏?”靖明神色凝重。

“是谁要害景宁?清月一死,又死无对证了。”郑安宴只感到脊背发凉,不晓得原来自己府上竟然出了这种事情,“靖明,去查查怎么回事儿。”

此时已是午后,晌午的日头早就西斜到了天边,景宁懒懒的站起来,看到旁边碧华忙碌的身影,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小姐,你醒啦?”碧华看到景宁朦胧的双眼,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到快乐过。自己跟在小姐多年,小姐现在终于明白了谁好谁坏。

“碧华,我要去见父亲。”隐约中,景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这事就和父亲有关,可是,她又不晓得是什么事情。

“小姐,这会儿老爷怕是还在书房吧?”碧华顿了顿,“听说,老爷得了一卷书信,便再也没有出过书房,已经在里面呆了几个时辰了。”

碧华也是恍惚听到外面有人说的。

景宁猛然想起前一世的时候,碧华就是在这个时间段死去的,当时爹爹应该是去了西南战区。

对,西南战事……

当年,皇帝陛下密诏蛰伏京都的军师郑安宴,去西南坐镇。之后府上发生的事情,景宁就一清二楚了。

“去看看。”景宁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报仇,她要让他们把这些年来欠她的统统还回来。

书房外,郑景宁深吸一口气,抬起白皙的小手,准备敲门。

然而,刚刚抬起的手,就被斜刺里窜出来的一个人给捉住了。

“景宁!”来人一身黑衣,双眸深邃,郑景宁的心还是不由的一紧。

“三殿下,请自重,这里是我府上。”景宁一个踉跄,差点跌在了三殿下的怀里。三殿下顺势一捞,景宁早就被他禁锢住了。

景宁的心越来越沉,这是父亲书房的门口,三殿下是如何进来的?再说了,又是谁给三殿下报的信?景宁此刻可不想让自己功亏一篑,刚刚和父亲关系修复一些,现在又要被三殿下给毁了,这事儿景宁是万万不会做的。

“景宁,为何要爽约?那天,我整整等了你三个时辰。”三殿下虽然穿着紧身夜行衣,出现在午后的宰相府,但根本无法掩饰住他俊朗的身形。

景宁一个恍惚,似乎回到了上一世,自己爱他入骨,只是,也仅仅是一个恍惚而已,这一世,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是早就确定好了的,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呢?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景宁被三殿下紧紧的抱着,她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一定是杨氏让三殿下来的,不然的话,他贵为三殿下,是怎么都不肯来的。

想到杨氏既然就在旁边,不如将计就计。

果不其然,在厅堂柱子后面,杨氏的唇角微微上扬,悄悄对身边的人说了声什么。

看时间差不多了,郑景宁嘴角含着几丝笑意。

“抓刺客!抓刺客!有人要害我父亲。”当郑景宁的笑意渐渐收拢的时候,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让三殿下眼神凝重。

“郑景宁,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说完,三殿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嗖的一声,就翻到了墙外。

他本来就是个中高手,而身在皇家,这种必备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本以为,可以和郑景宁情意绵绵,没想到竟然被她耍了,可是,这个丫头着实有点意思,让他不由的越来越感兴趣。

三殿下匍匐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他倒要看看郑景宁在玩什么花样。

郑景宁知道,此刻三殿下并未走远。

哐啷一声,书房的门打开了。

门内,是一脸凝重的郑安宴,门外,是一脸惊恐的郑景宁。

“爹!”景宁一个踉跄,就要扑倒郑安宴的怀里。

“老爷,您千万不要生气,景宁就是因为年纪小,才会被歹人迷惑,不然,怎么敢这么大的胆子在您书房门口和情郎私会呢?”语气中肯,善解人意,蛇蝎心肠,正是杨氏一惯的风格。

“歹人?姨娘说话可是要注意的哦。”景宁一边说一边喊着眼泪,对郑安宴说道,“爹爹,刚才门口有刺客要害女儿,女儿好怕。女儿和他纠缠好久,怕他进去害爹爹。”

看到郑景宁一边哭一边说,郑安宴的心早就融化了,况且女儿是因为和刺客纠缠怕自己受伤害才在门口的。

“景宁不哭。”说完帮郑景宁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杨氏一眼,又想到战事吃紧,便也不想再却追究什么,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家里保持安定,不想再和杨氏计较什么。

“我跟景宁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回去吧,这个家里离不开你,去处理其他事情吧。”郑安宴拉着景宁的手往书房走去。

郑景宁心里明白,父亲应该很纠结,作为朝中宰相,本身德高望重,可是眼下西南战事吃紧,一切都要以对抗外侵为重。

国家的安宁,还要靠边疆来保卫。

所以,朝中宰相分左丞相右丞相,另外一个也完全可以替父亲来工作。因此,西南战事,父亲估计是非去不可。

这样,他所担心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此刻,在萧家大院内。

萧凛唇角微微上扬,好看的弧度让少女们倾心,听说……西南战事,要派老军师出山了。老军师,正是郑景宁的老爹。

第八章 谁是夜归人

暮色一层层的往上爬,直到月亮悄悄的来到屋脊的上方,恰巧挂在那一弯桂花树上。

秋天,又渐渐开始袭击了整个京都。萧凛坐在屋脊上,反复的思考着白天的那些传言,难道……老军师真的要出山了?

想起妹妹白天曾经说,自己雕刻的那把匕首,她很是喜欢,唇角,不由得弯起了一抹弧度,她,喜欢 ……她,喜欢就好。

萧凛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心爱东西,像个孩子一样爱不释手,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哥哥。原来你在这里。”

就在萧凛独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时候,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他的身旁。

“死丫头,你能不能打声招呼再上来,万一把你哥掉下去可怎么办呢?”萧凛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可一旦面对自己的令妹就瞬间化身为暖男。

虽然平时也是不苟言笑,但若是只有兄妹两人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

“哥,她……今天好像差点被姨娘陷害,而且……”妹妹故意拖着长长的调子,这让萧凛更是好奇且担心。

他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景宁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萧凛的性子有些爆,一把揪住了妹妹的衣领,想要问出个究竟来。

妹妹也很奇怪,阿兄为什么一遇到嫂嫂的事情,就会炸毛呢?

以前那个稳重、霸气又冷漠的阿兄哪里去了?要不是阿兄时常和她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露出男儿柔情来,她真的不敢相信阿兄是个暖男。她一直认为阿兄是个冷漠的粗糙汉子。可是,今日看到阿兄为了嫂嫂的事情如此暴躁,不由的偷笑了几声。

“笑什么?问你话呢?”萧凛看到自己的妹妹这样笑自己,不由的有些尴尬,干咳了几声,还是想要问出个结果来。

可是,世上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意料中的结果。

“听说,嫂嫂跟三殿下在丞相书房门口相拥很久,后来,姨娘派人告诉了丞相,丞相很失望的走了出来。”萧家妹子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想要看看阿兄的反应。

“后来呢?”坐在屋脊上的萧凛,拳头早就握紧,似乎只要他一动弹,这拳头就如同一只利剑,直入敌人心脏。

看到哥哥这个样子,就连妹妹也感到很是震惊,她没有想到,一向稳重的哥哥一遇到嫂嫂的事情又开始了……

“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在场,也只是听府上的人说的。”这府上的人,正是萧家为了能够在京城立足而安插在各个府上的眼线。当然,对于这些,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在萧家也难免有皇家和郑家的眼线。所以,各个王公贵族也好,侯门将相也好,都不敢太过放肆,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什么人给出卖了。

这似乎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自古至今,都是如此。

“看来,我有必要去郑府一趟。”萧凛从屋脊上站起来,就像是在平地上一样,天边的一轮圆月宛若就在他的头顶,一身墨色夜行衣更加衬托出他俊朗有棱角的脸颊,冷漠、俊逸、杀气腾腾正是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

可是,这冷漠之下又有让人心里骤然温暖的瞬间。

“阿兄,你要去哪里啊?”

还未看清人影,萧凛早就没了踪迹。

“阿兄真是着魔了。”妹妹望着哥哥远去的踪迹,心间有些疑惑,阿兄以前不是有些讨厌郑景宁吗?

现在,为何又要去帮助她呢?这一切都让她感到非常的疑惑。

然而,在丞相府,又是另一番景象。

午后,父亲曾经给郑景宁提到,有可能要去西站战区,这一去,是多久,都是一个未知数。

郑景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和父亲的关系刚刚缓和一些,这又要和父亲分开,这让她非常难过。

更让她放心不下的是,如果父亲而走后,家里就剩下她和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女儿。而他们平时是怎样对自己的,她心里又不是没有数。

父亲一走,一切可能都得变天。

“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看到郑景宁翻来覆去,碧华端着一盏茶走了过来,“既然睡不着,喝杯茶润润嗓子。”

景宁笑了笑,“碧华,这茶可是醒神的啊!”

“小姐,奴婢知道,只是,眼下小姐既然知道老爷的安排,想必也在心里想对策了吧?”碧华一语击中,景宁暗暗赞叹这丫头的伶俐通透,自己上辈子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没有发现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通透的人,没有相信她、重用她,竟然还将她害死了。

“聪明。”

既然睡不着,郑景宁干脆也不睡了,也不点灯,就这么在黑暗中和碧华聊天。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皮也渐渐的有些沉,似乎要沉沉的睡去了。

门外,有一道影子飘过,可是屋内的两个人早就不沉沉的睡去,不曾察觉。

“两个傻子,大半夜不睡觉。”门外的人小声嘀咕了一声,弹了弹兰花指,兰花指的指甲缝里可是上等的*,从西域带过来的。“啧啧,用在这种小女人身上,真是可惜。”

那人说完,在窗户纸上轻轻用沾了口水的手指点开了一个洞,将指甲缝里的*弹了进去。

据说,有一种人,人称“夜归人”,他们流连于江湖各个角落,只在夜间杀人,而他们杀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钱,类似于雇佣兵。

而此刻的话唠就是“夜归人。”

他悄悄扣动了胳膊上袖箭的按捏,试图按压一下,让箭出稍。而此刻,翎箭的箭头所对的位置,刚好是郑景宁的心脏。

“怪了!怎么手不听使唤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可是,作为一个职业的“夜归人”,他不能辱没了“夜归人”的名声。

一个用力,他的袖箭“嗖”的一下就飞到了郑景宁的身旁。

第九章 偏离的袖箭

男子暗暗唏嘘,竟然将这么好的*用来迷晕这个弱女子,未免真的有些太浪费了。

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自从踏入这一行,他还是头一次用这么狠的招数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唉!世风日下啊!”男子一边感叹,一边计算着那袖箭怕是早就到了那姑娘的心脏,再过不过数息之间,相必这姑娘心脏将要停止跳动。他的袖箭可是独一无二,淬了剧毒的。

“砰!”很清脆的一声响动,袖箭已经偏离了刚才的轨道,悄悄的向左斜了一些。这声音,听起来非常有质感,似乎是世间最美的乐曲,让人迷恋并沉迷。

“怎么回事儿?”男子一个踉跄,差点从窗户外头给跌倒廊檐下去。

“什么人?”郑景宁本来就感到有些不对劲,所以今天晚上才有些睡不着,没成想这会儿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竟然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暗算自己。

萧凛站在高高的屋脊上不说话,任由月光倾泻而下,当他将那人的袖箭打偏以后,一个健步,早就沿着屋脊跑出了郑府,这一切都使得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他的参与。郑景宁迅速回头,一把袖箭直直的,飞了过来。

“什么人”中人字还未出口,就已经被袖箭给射到的腹部,血液,瞬间顺着上衣的下摆晕染开来,宛若一朵绽放的花朵,妖艳而魅惑……

“血……血……来人啊!”碧华的声音尖利的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尤其是郑安宴的。

这声音不仅惊动了关心郑景宁的人,也惊动了恨她入骨的人,这使得一切都显得热闹而祥和。

“不应该啊!”杨氏紧紧的皱着眉头,自己明明说的是让对方在老爷走后再动手,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夜归人”竟然如此着急,老爷身未动,他到先动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动手了,那该解决的也尽早的解决,省的夜场梦多。

“夫人!”跟着杨氏多年的婆子有些忧心忡忡,毕竟,这一次,怕是老爷走不成了,而郑休宁又快回来了。

杨氏将衣服披在的身上,缓缓的道,“老爷可曾去了那丫头的房间?”

“刚刚听说,已经去了。”那婆子略略迟疑的说道,“夫人,咱们可什么时候去好呢?”

“等一等也无妨,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儿,就说我刚刚起来,要怪也怪不到咱们的头上。”杨氏在婆子的搀扶下,故作伤心的往郑景宁的住处走去,似乎是因为知道景宁出事后伤心过度的样子。

“景宁,景宁!”杨氏到了屋子外头,急促的呼喊着郑景宁的名字,似乎如果不这样,不足以表达出她对景宁的关心。

月亮依然高高的挂在桂树树梢,八月的桂花香气弥漫了整个宰相府,而今日夜晚,宰相府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血腥味道。

眼看着众人来到了小姐的闺房外,在门口的“阿布”不由得一个跳跃,躲在了小姐的床下。

“姑娘,老实点,否则,你将立刻毙命。”阿布说完就钻到了景宁的床底下,碧华满脸惊恐的看着景宁,景宁示意碧华不要声张,看到刚才那男子的眼神,景宁竟然有种直觉,这人就是害自己的人。

可是,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解释止血。

“来了!”一听到杨氏的声音,景宁竟然有些烦躁,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儿,总之就是不愿意看到她。碧华在应声后,并没有去开门。

“碧华,去开门吧,景宁,你姨娘来看你了。”郑安宴白天的时候听到景宁说有刺客,本以为是景宁为了给她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没有想到,到的晚上竟然已然应验,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此刻,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杨氏的头上去。

“老爷,没有找到人。”就在杨氏要进入房间的时候,听到有人对郑安宴说道,听到这句话,杨氏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再纠结。

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生怕刚才抓到那个人,被他说出幕后主使来。

只是,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杨氏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既然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跑掉,那么这个人也是极其危险之人。

“老爷,景宁这是怎么了?”杨氏眼中闪过一丝丝疑惑,却又不敢太表露出来,这表情却没能躲过躺在床上的景宁。景宁冷笑一声,却也没有忘记刚才躲在作为床底下的那个人。

她现在就像是失去了知觉,根本就不能动弹,可是意识却很是清楚,以至于她都能够感觉到自己受到的伤是皮外伤,而并未伤及到内脏。

“被刺客射伤了。”郑安宴微微的闭着双眼,缓缓的说道。

而这边,早就已经派大夫来诊断,大夫是个壮年的夫子,他的眼角锋利的扫过了杨氏和郑景宁的脸上,然后用手搭在早就准备好的锦缎上,虽然说京都里民风开放,可是也远远还没有开放到可以让大夫直接看女子手腕的程度。

所以,今天郑安宴还是按照老规矩,给女儿的手上搭了一条白色的绢子,丝质的绢子很是柔滑,这和摸在手上并无区别,所以对于大夫来说都是一样的。

“丞相,令爱的身体……”大夫一边说一边摇摇头,并没有再往下说什么。

在大夫说话的时候看了杨氏一眼,似乎对她有所忌惮,杨氏见状心中竟然有些不舒服。平时,这些大夫来府上,可的都是她打点的啊。可先,这些人竟然连自己看都不看一眼,这让杨氏很是失望。

哼,等老爷走后,有你们好看的。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脸上还是挂着可人的微笑,那笑容,是要融化了身边每一个人。杨氏本身长得媚,再加上笑容的渲染,自然能够让许多男人沉迷,包括郑安宴,也是在一次看到她的微笑的时候,沉沦了。

“老爷,景宁的伤势,这么严重啊!”杨氏一边说一边掉下来眼泪。

第十章 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当郑景宁真的躺在床上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一个人如果想要真正的生存下去,必须强大,单单是靠心间的清明还是不够的。纵然是有着上一世的教训,可这一世,若是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必须要布一个极大的局。

白色的娟子柔润冰凉,却也惊醒了郑景宁的心。从此刻起,怕是不能再有一丝松懈了。

小命差点儿给没了,这让郑景宁又一次认识到了杨氏对自己的狠毒。

虽然她心里一直以为是杨氏的问题,可是却也并不确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爷,您放心,如果皇上非得要您去西南,家里交给我,我会照顾好景宁和休宁的。”杨氏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景宁,才略略放下心来,若是景宁不行了,想必休宁一定会成为老爷的心尖宠,到时候,这整个郑府还不得是他们的。

天气逐渐的变得蒙蒙亮,鱼肚白的天色越来越亮堂,屋脊上来来回回的飞着一个身影,只可惜,大家的目光都注意在这间屋子里,昏迷的那个人身上,她的身上,血液不断的向下流淌。

萧凛悄悄的站在屋脊上,唇角僵硬的上扬,因为他刚刚掀起了一块屋顶的瓦片,屋子里灯火通明,他完全可以将郑景宁看个清清楚楚的,甚至连她手腕上的那一方绢子也看到清清楚楚,露在外面的那一截子手臂,宛若是羊脂玉,平滑而让人不由得沉迷。

从来没有想到,郑景宁竟然也是这样的可人,不知道刚才那人的那袖箭有没有伤她太重,萧凛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从来没有怕过谁。

可是,今天在郑景宁的身边,也只能在她的周围守护着她。

“奇怪,为什么见到她会不知所措?”萧凛不禁扪心自问。他的焦躁不安,一直持续到现住,到此刻的清晨。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桂花的香气,而丞相府却是弥漫了浓浓的中药味,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地黄之类的中药味道,桂花的香气再浓重,也掩盖不了。

郑景宁的伤,断断续续持续了近个把月。

再有一天,就是郑休宁和老太太汇府的日子。杨氏在屋子里盘算着,休宁这些日子也该回来了。

而皇帝陛下的密诏,写有九月初,就是郑安宴,也就是老军师出山的日子。西南战事,能拖到现住才让郑安宴启程,已经是皇帝陛下格外开恩了。

这若是放在平时,大概也就是十日内启程的日期,而这次是因为郑景宁的缘故,所以时间往后推了不少。

“小姐,这段日子,看你起色似乎好多了。”碧华望着脸色红润的郑景宁,脸上布满了微笑。

“还好爹爹在。”郑景宁心下狐疑,爹爹最近在忙什么,已经有些时日不来陪他说话了。

“嫂嫂别忘了,还有我阿兄呢。”

人未到,声先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听到来人的话,郑景宁赶忙让碧华沏茶。

“用去年收的梅花的雪水,别错用了桂花上的露水。”郑景宁吩咐完碧华,转头看到来人,轻声喊了一声二姑娘。

原来,来人正是萧凛的妹妹萧鸢,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朵巨大的灵芝。

“嫂嫂,阿兄怕别人给你把药换了,巴巴的让我自己亲自送来,而他自己却不来,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有,阿兄已经找到那个害嫂嫂的人了。”萧鸢说话一向不计后果,这次仍旧是嚷嚷个不停。“我要吃点心,碧华姐姐可不可以给我做,好喜欢吃你做的桂花糕。”

听到萧鸢这样说,碧华不由的笑了。赶紧跑去给她做桂花糕。

等碧华一走,萧鸢收起了笑容。

“嫂嫂,哥哥让我告诉你,务必要记得,远离杨氏,远离郑休宁,而那个人,现住已经是我阿兄的人了。所以,嫂嫂请放心。”说完这些话,萧鸢又恢复了刚才的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个健步,早就沿着墙壁攀爬到了房梁上,一袭红衣顺着房梁 垂落下来,宛若是一朵盛开的芍药花,妖艳、迷人、魅惑,却又让人不敢接近。

看到这一幕,让郑景宁不禁想起来上一次,她在房梁上,还是朝她要匕首的那一次。

木雕的匕首,精致的让人爱不释手。

“萧鸢,谢谢!”郑景宁突然这么一说,没让萧鸢从房梁上掉下来,这不是郑景宁风格啊,她可是一向很少给人道谢的。

“奇怪了,碧华出去这么半天,就是做桂花糕也该做好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与刚才碧华出去的时间,少说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以前碧华即使从摘桂花到做桂花糕,这一炷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今日,碧华竟然连回来都没有回来,这让郑景宁不禁有些慌。

“不然,我们去看看?”说完,郑景宁向房顶望了一眼,似乎在等待房梁上的那人的回音。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房梁上却传来了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均匀的呼吸声?郑景宁瞬间感到瞠目结舌,她没有想到,来吃桂花糕的人,竟然在人家的 房梁上睡着了。

多年后,当郑景宁和萧凛说起这件事情,萧鸢也亦不再是当年睡在郑景宁房梁上的小丫头。

“彭!”

“哎呦,疼死我了!”

郑景宁刚刚想要喊醒睡在房梁上的萧鸢,可是萧鸢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郑景宁的脚边,在她的脚边,还堪堪躺着那只硕大的灵芝,灵芝的根茎上还盖着她的红色衣衫,就像是雪山上的一抹红云。

第十一章 我阿兄让我看看你

当萧鸢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而这张脸上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嫂嫂!”萧鸢喊了一声之后,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去。

虽然说郑景宁和萧凛并没有成亲,可是他俩是早就有婚约的,一直以来,萧鸢都是喊郑景宁嫂嫂的。也不太在意别人的说法和看法,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喊,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前阵子,因为三殿下的事情,京都里早就传的风风雨雨,可是这些时日以来,在萧鸢的眼里,郑景宁一直都是她的嫂子,哥哥对于她也是痴心一片。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最近。如果不是因为那把匕首,或许,她还以为哥哥讨厌郑景宁呢。

“萧鸢,你这梁上功夫不错啊。”郑景宁一只脚搭在凳子上,一只脚站在地上,晃着那条搭在凳子上的腿,悠然自得的说道。

萧鸢的脸上,早就飞起两团红晕。

“我要吃桂花糕。”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萧鸢只好低头要桂花糕。说道桂花糕,口水忍不住留下来。

桂花的花期其实并没有这么长,这会儿估计应没有新鲜的桂花了,而桂花糕要用最新鲜的桂花才能作出纯正的味道来,大概这也就是为什么萧鸢喜欢来丞相府吃桂花糕。丞相府的桂花树那才交京城一绝,花期整整可以有一个月有余。

“碧华不是已经去做了吗?你着什么急?”郑景宁对这个吃货是一点儿辙都没有。

“我阿兄让我来看看你的。”感觉时机差不多了,萧鸢终于还是把萧凛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是吗?”郑景宁一边说,一边往房顶看了看,“他想来看我自己可以来啊,难道非得让妹妹跑到别人家的房梁上来才可以吗?”

“你不要听她瞎说。”

郑景宁正在王房梁上看的时候,听到一阵急促的辩白。

轰一声,从房顶上窜下来一个人,吓得郑景宁差点喊出声来。

只是,自己的嘴巴被人捂住了。

“郑小姐,你不要听啊鸢胡说,我……我……”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房顶往下打望的萧凛,他正在看着郑景宁独自欣赏这个自己未来的妻子,却没有想到这次自己妹妹竟然把自己让她来给郑景宁送灵芝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情急之下,一下子就从踩空了。

“老爷,您慢点,我想景宁这会儿应该好点儿了。”屋子里,三人面面相觑,而屋外,两人相互搀扶。

郑景宁一下子有些慌乱,这萧鸢还好,就说是来看自己的。可是萧凛又该怎么解释?

呼啦一下子,从屏风后面伸出一只手来,将萧凛扯了过去。

这只手,有力却白嫩,关节很清晰,是一只男人的手。萧凛刚想问对方是谁,却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声越来越近,近在咫尺。

“你是谁?”终究还是耐不住好奇,两个人彼此问了一句,一低头,萧凛看到了对方胳膊上的袖箭,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就将手收了回来。眼神中的疑惑不再像是之前那样。

“怎么会这样?”萧凛压低了声音,尽量只让对方听见,屋外的人显然并不知道屋内的变化。

“景宁,怎么样?”杨氏的声音温柔且内敛,如果是放在以前的话,郑景宁一定会感激不尽,而不是向现在这样对此感到有些恶心和忍耐。

“姨娘,我好些了,谢谢姨娘挂念,景宁一定会好好养伤的。”郑景宁眼神凌厉的扫过杨氏的眉毛,使得杨氏的心不由得一沉,这丫头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让她不由得开是担忧。

“夫人,夫人……”就在杨氏和郑景宁个怀鬼胎的时候,杨氏身边的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爷,奴婢不知道老爷也在呢。”一边说一边朝着郑安宴下跪。

郑安宴朝着那婆子摆摆手,“不要紧,不要紧。”

说完,朝着郑景宁的额头摸了摸,“宁儿还好今天不发烧了,爹爹也就放心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在大小姐的闺房里,成何体统?”杨氏使了个眼神,引着那婆子到外面去了。

“在屋子里说吧,不用避讳,都是自家人。”郑安宴意思非常明确。

那婆子看看屋子里的人,不只是有郑景宁和郑安宴,还有萧家二小姐萧鸢。

“夫人……这……”婆子犹豫的看了一眼杨氏,还是缓缓的说道,“二小姐要回来了。”

二小姐郑休宁陪老太太出去行善堪堪有一月有余,近乎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女儿的杨氏,自然也是非常想念。

“休宁要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启程?”正在跟郑景宁嘘寒问暖的郑安宴,也不由得转过头来。这个女儿总是一向乖巧、懂事,又讨老太太的欢心,这让郑安宴很是安慰,也庆幸自己当时把郑休宁接回府上,在不至于自己此生有遗憾。

“老爷,已经启程了,老太太说,不过三五日就可回府,到时候,老爷一家可就团圆了。”那婆子一边说话,一边匍匐在地上,生怕郑安宴因自己乱说话而生气。

郑安宴朝她摆摆手,“罢了,罢了,先准备下,把老太太和休宁的房间都打扫出来,宁儿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咱们准备一场家宴,为老太太和休宁接风。”

“是。”那婆子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眼角的余光扫过杨氏。

杨氏轻轻点点头,未能躲开郑景宁的眼睛。

“爹爹,我没事儿了,不用担心我。爹爹是不是很快就要去西南出征了?”郑景宁说这这些话,不由得拉了拉郑安宴的衣袖,不舍之情一下子就溢满了整个房间,让人感到一丝丝的酸涩,父女之间的情谊让人看着有些难过。

“左不过五六日了。”郑安宴满眼的深沉,藏不住心底的忧伤。

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屏风的人不禁潸然泪下,近一个月来,萧凛日日来到丞相府,在屋脊上游走,观看郑景宁的一举一动,这样,他的心里更加的放心些。

可是他们二人的对话,让他也明白,自己距离出征时间也不远了。

“兄弟,你手出汗?”白嫩的手一点点覆盖了萧凛的手上。

“起开!”萧凛反手扣住了那人的手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伤害景宁的人就是你,她受伤的那只袖箭就是你的。”说完,指着他胳膊上袖箭,“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后,萧凛一脸的冷漠,宛如往常一样。

“管你屁事。”说完,手一甩,就像是一个生气的女孩子一样,这让萧凛一下在就蒙了。说好的爷们呢?怎么会是这种表现,不是高手吗?不是很厉害的“夜归人”吗?

“哎呦。”夜归人的手,一下子就红了。

“你干得?”他死死的瞪着萧凛,以为刚才的石头就是萧凛扔的。

第十二章 石头是谁扔的?

萧凛冷冷的摇摇头,不再理他。

郑景宁手里把玩着从园子里收集来的鹅卵石,这石头的确不错,用起来蛮顺手,真想再给那小子一下,让他学会安静,有的时候,人不如动物,是因为动物尚且懂得安静,而人却是太聒噪了。

在这小小的房间里,每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和谁都不一样。

“丞相好,爹爹让我待他向你问好。”看郑安宴现在没有什么情绪,萧鸢笑容甜甜的,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女,满脸的胶原蛋白,任何一个男人见到都会喜欢。

“二小姐好,令父身体如何?可否安康?”郑安宴出于礼貌和修养,对萧鸢一样客气,并不因为他们家道中落而冷落她。

“爹爹一切都好,丞相放心。”萧鸢乖巧的点点头。

“那就好,宁儿,好好照顾二小姐,爹爹还有事,先走了。照顾好自己。”郑安宴说完,走了出去。

在郑安宴走后,郑景宁才长长乐观舒了一口气。

“碧华出去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呢?”心中隐隐的开始有些担忧,这担忧从她出去就已经开始了。

“都出来吧。”郑景宁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脾睨天下,一溜烟出现在她房间的萧凛、“夜归人”、萧鸢。

“哥哥!”萧鸢有些惊讶,自家哥哥怎么会出现在嫂嫂的闺房里,虽然说知道哥哥很是关心嫂嫂,但是还没过门,就出现在人家的闺房里,这事儿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且依照哥哥的性格,不应该是这样啊,他向来还是很低调的,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小孩子家的,看什么看,大呼小叫的。”萧凛的脸早就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直到脖颈根处。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旁边的人肩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老子躲在这里都快一个月了,如果不是郑景宁不让老子出去,老子早就跑到外面逍遥去了。”夜归人的声音很是激动。

“打完人就想跑?”郑景宁白了他一眼,“阿文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原来你叫啊文,可是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呆在我嫂嫂的房间里,这也不合适吧?”萧鸢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你是夜归人?你的手上怎么会有袖箭?”

对于夜归人,萧鸢一直以来就很好奇,尤其是对这个人更是如此。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大活人,自然要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放开你的手。”阿文说完,还忌惮的擦了擦手,似乎被萧鸢摸了一下之后,无比恶心。

萧鸢去是像对待一个希奇的东西一样,在啊文身上这儿摸一下,那儿捏一下的。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个男人。

“男女有别,不知道啊?”啊文厌恶的说道。

萧凛冷冷的盯着啊文,就像他是一块牛肉,就应该让萧鸢捏来捏去,围着他转来转去。

“闭嘴!”萧凛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冬日屋檐下的冰凌,冷的发脆,让人不由得有些脊背发凉,郑景宁还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萧凛也有如此暖心的时候。这一切都使得郑景宁感到无比的新鲜。

总以为,萧凛是一个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人,却不曾想到,为了她,他竟然可以在屋脊上偷看,这哪里还是一个少年将军,简直就是宠爱女友的痴心少年,少年郎的心思,又有多少人能够懂得呢?

郑景宁不过是这尘世间的一粒尘埃,又怎能左右这些事情的发生呢?

“你闭嘴!”郑景宁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云香沙,薄薄的纱来回晃动。

“嫂嫂你声音好大。”萧鸢一边抱怨一边搓着手,不愿意看到自家哥哥被嫂嫂这么喊,虽然她也很喜欢郑景宁,可是看到她训哥哥,萧鸢心里依然还是不太舒服。

“阿文,老实呆着去。”郑景宁俨然就是阿文的主人。

而阿文,则是乖乖的就到旁边去,不再多说一句话,似乎郑景宁比天还大,使得他不得不听从她的话。

“你就是夜归人?”萧凛和萧鸢同时又是一声惊呼。

郑景宁白了他们一眼,有些惊讶,“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至于这么大呼小叫的?”

萧凛有些局促的站在郑景宁面前,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们……是知道他是夜归人,不是从来没有……没有听说过哪一个夜归人听从别人的指挥。可是今天他却如此乖乖的听你的话,这让我们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在和郑景宁说话的时候,萧凛不由自主的竟然有些结结巴巴的,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越在意越是说话口吃,这可急死了萧凛。

“景宁!”

四个人还在说着关于夜归人的话题,却听到一阵声音,这声音,在郑景宁看来,是很熟悉的。

原来,不是别人,而是三殿下的声音。

来人一闪就跳了进来,在同一时间,阿文和萧凛不得不再次躲在了屏风的后面。留下萧鸢和郑景宁在屋子里,看着三殿下走进来。

“三殿下,有事儿?”郑景宁本能的向后退了退,对于三殿下充满了敌意。

第十三章 难道不是你约的我

美丽的故事在一开始总是很吸引人,只是你不知道真假,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此刻,郑景宁对于这句话的确理解的非常准确。

在看到三殿下的那一刻,心中的悸动虽然还是那么明显,可是,她已然已经明白,现在早就已经不是当初。

三殿下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孩。

“郑景宁,难道……不是……不是你约我来的?”三殿下望着郑景宁的抵触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涩,想起当初这个小女孩一头撞在了自己的怀里,满脸的娇羞,不会的,不会的,景宁一定不会这样对自己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约你?”郑景宁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三殿下,也许是弄错了。”郑景宁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迟疑,可是一想到日后他可能要和郑休宁对自己进行羞辱,就又狠心了。

很快,他就要见到郑休宁了,也许这就是他们这场缘分真正的开始。

屏风后面,两个人像是久久未见市面的孩子,在屏风后为了她紧紧的捏了一把汗。

这可是三殿下啊,岂是郑景宁可以得罪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郑景宁是有婚约的人,理应距离三殿下远一些,而不是如同现在这样,和他这样亲近,虽然坊间早就流传了很多关于郑景宁和三殿下的传闻,但而听为虚,眼见为实,若非亲眼所见,怕是谁也想不到他们之间竟然真的这样暧昧。

只见,三殿下步步逼近郑景宁,走到郑景宁的身边,一把就将她搂在了怀里,“你上次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害的我好苦!”

郑景宁不停的挣扎,挣扎着想要脱离开他的怀抱,来到了灵芝的旁边,偌大的灵芝让人想起了太岁。

“萧鸢见过三殿下!”声音清脆而响亮,让三殿下有些疑惑。

哪里来的声音?好厉害的工夫,竟然能够见不到人先听见声音,而这声音像是从上方传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让三殿下有些晕了,这一切都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萧鸢?是萧将军家的千金?”三殿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恍惚,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似乎有过印象。

可是,人在哪里呢?三殿下,环顾四周,都没有找到萧鸢的影子。

“三殿下,请您放手。”郑景宁挣脱开三殿下的怀抱后,跪在地上,“郑景宁见到三殿下。”

多么相似的话语,上一次是在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她撞在了他的怀抱,猝不及防,她是那样的诚惶诚恐的说了这句话。

这一次,她却是如此淡定的说着,好象他们从来都没有过那样的相遇,从来就没有过之前的那些感觉。

“景宁,你变了。”三殿下有些失望的看着郑景宁,“可是,我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人,也是一样。”三殿下突然的逼近,说了这句话。似乎忘记了在这附近还有一个刚刚还拜过他的萧鸢。

“哎呦!”萧鸢眼看着三殿下要对郑景宁有不好的行为,赶紧从房梁上跳下来。

“萧鸢!没事儿吧?”看到萧鸢从房梁上跳下来,郑景宁整个人都要笑晕了,她知道她一会儿会下来,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下来。

萧鸢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说这是自己未来的嫂嫂,可是对方是三殿下,如果嫂嫂喜欢,如果三殿下也喜欢嫂嫂,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虽然知道各个喜欢她,可是若是三殿下和嫂嫂两情相悦,怕是谁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分开。难道……难道这时候坊间传言真的有几分?

“萧家二小姐?”三殿下的眉毛早就拧成了一团,像是在烦恼着什么似的,这让郑景宁和萧鸢都有些惧怕,生怕他一个布告,让他们两个人,死无葬身之地,如今看来,应该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

“见过三殿下。”萧鸢说完,还对三殿下施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天,萧鸢也算是非常有礼貌的。不仅对三殿下施礼,还在这个时候从房梁上下来,已经是对三殿下格外的对待了。

若是放在平时,她根本就不露面,大家都知道,萧鸢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的。放眼整个京都,怕是见过萧鸢真面目的没有几个人,让三殿下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郑景宁这里,竟然还能够见到萧鸢,这样也使得他对郑景宁有了几分新的认识。

以前,只是知道她是个漂亮的花瓶。

若不是因为丞相的势力越来越大,三殿下,也不想费这个劲,天天来丞相府找郑景宁。

但这一刻,三殿下好象改变了主意,他似乎真的很欣赏郑景宁这个人,而不是因为郑景宁背后的家庭势力,这一切,都让三殿下感到恐慌。他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似乎都要用不上了,此刻,他只想要这个女人,面前的这个女人。

三殿下眼神中的凌厉,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插在了郑景宁的心上。

起初,郑景宁以为是自己的拒绝伤害了三殿下,在她略略有些内疚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在他的眼神中,她看到的不是宠爱,而是不甘心和那种审视的眼神。这让郑景宁更加了解到当初自己有多傻,人家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棋子,这个时候,还没有开始夺嫡,一切都是平和的,三殿下也仅仅是三殿下而已。

郑景宁明白,当年,若不是父亲的帮助,三殿下也不会成功成为皇帝陛下。虽然说当时因为这件事情,父亲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可是父亲对于儿女的爱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为了自己不委屈,父亲用自己隐蔽的力量,助自己成为皇后。

可是,造化弄人,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对面这个人的嘴脸,一直以为他对自己的是真爱,是这世间最纯洁的爱。

“家兄近来可好?”三殿下似乎已经忘记自己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还穿着便装,到也是王子贵族范十足,完全不顾忌自己的是从外面围墙外跳进来的。

第十四章 老夫人云氏

没有想到赵郢会突然提起萧凛,萧鸢的眸中划过一抹警惕与防备。

“多谢三殿下关心,家兄很好。”

赵郢点了点头:“西南战事吃紧,听说家兄过几日便要随军出征,赵小公子乃是我西赵的未来栋梁,本宫自然是要多关心一些。”

萧鸢目光一缩,抬头,看见那位三殿下暗藏锋利的眼。

衣袖底下的手骤然握紧。

三殿下赵郢并不是真心关心萧凛,而是借着关怀的名头暗暗威胁,莫非他真的看中了景宁?

“家兄若是知道三殿下如此看重他,必然会十分开心。”

是啊,不过一个武将之后,怎么能够和自己相比呢?

赵郢露出一抹微笑,转头去看景宁,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到对自己的认同,却只看见了一双深黑冰凉的眼睛。

少女恭敬地跪在地上,目光平静,像是一块深黑的暖玉,却全然没了当初初见时的害羞模样。

他忽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透心的凉。

景宁已然开口,“如果三殿下是来找鸢儿的话,如今可以离开了,这里是景宁的闺房,三殿下一个男子,日后还是不要进来为好。”

他心中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是本宫冒昧了。”

他说着,瞧了眼景宁,欲言又止。

景宁只是低头,没有朝他看去一眼。

无论是不是因为郑休宁从中作梗,上辈子的悲剧都已经酿成,那个曾经横贯她一生的重要的男子,这辈子她只想与他分走陌路。

赵郢一如来时,翻墙离开。

瞧到赵郢离开了,萧鸢和景宁松了一口气。

再抬头望去的时候,房梁上已经空无一人。

萧凛带着夜归人离开了。

“景宁,我就先回去了,你可要小心一点,我瞧那三殿下对你不怀好意,你以后最好躲着他。”

兄长离开了,萧鸢自然也不愿意久待,但她临去前脸色凝重的提醒了景宁一句。

景宁只是点了点头,目光深寒,“你无需担心,我自有分寸。”

赵郢缠着她又能如何,总归郑休宁快要回来了。

上辈子就曾经勾搭在一起,这辈子又岂会错过?

萧鸢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

她和赵郢不一样,赵郢翻墙,而她走的是正门,自然也能大摇大摆的出去。

景宁关上门,折返到桌前,拿起了一旁的一支毛笔,微微弯身,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盯着纸上渐渐风干的三个字,她握着毛笔的手逐渐用力,指尖泛白。

“郑、休、宁。”

时光流转。

眨眼间一日便过去了。

景宁这几日都很安分,一大半的时间呆在房间里,另一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和郑安宴修复关系上。

她知道再过不久父亲就会前往西南,府中主持大局的只会剩下杨氏,届时她便再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景宁听他们说西南很冷,所以景宁给爹做了衣服,爹,你喜不喜欢呀?”

郑安宴看着面前针线百出,中缝都缝歪了的外衣,脸色有些扭曲,咳嗽了一声:“很好,爹很喜欢。”

他心想着,也许该给景宁请个女红师傅了。

若不然,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丫鬟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大人,二小姐和老夫人回来了。”

景宁握着外衣的手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惊喜:“真的吗?二妹妹回来了!快带我去看她!”

话还未说完,人便已经奔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郑安宴忍不住摇了摇头,欣慰欣喜之余,心中也隐隐的泛上了担忧。

景宁到底是过于天真年幼,过分信任杨氏母女,可杨氏心怀鬼胎,他在的时候或许还能压制一二,可若他出征西南......

谁能护她?

景宁跑到半路,速度便逐步慢了下来,脸上再不见方才的欣喜和期待。

碧华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瞧了景宁一眼,心中挣扎了半晌,到底是担忧站了上头。

“小姐,杨氏心怀鬼胎,三番两次的害您,二小姐是杨氏的女儿,恐怕也是不安好心哪,小姐您要防范这些。”

“我知道。”景宁轻笑了一声。

碧华瞪大了眼睛,眼中是明显的不可置信:“小姐知道?”

她是自小就跟在景宁身边的,这四年来亲眼见证了自家小姐对于杨氏母女的包容和爱护,同景宁这般出生高贵天真烂漫的大家小姐不同,因幼年贫困而不得不看人眼色的碧华,最是能揣摩出人心。

在她眼中,杨氏和郑休宁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你都看出来了,我总不能一直傻下去,可惜我看清的晚了一点,想要除掉威胁,恐怕花的时间要长一点。”

但总算,还不是无法挽回的时候。

景宁微笑着,缓步朝府外走去。

郑府门口,已经停靠了一辆马车,一张娇羞妩媚的脸从轿帘后露了出来。

郑休宁无非是长得很美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被赵郢看中,弯弯的如同柳月的眉毛,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再加上她擅长装扮,整个人水灵灵的如同一朵刚开放的芙蓉花。

她走下轿子,正想要去搀扶轿子里的人时,却有一个人冲了过来。

郑景宁直接跳进了轿子,抱住了里头的老妇人,声音甜甜的,充满了激动和高兴:

“祖母,你回来了,景宁想死你了。”

周边的人都是一愣。

郑休宁目光微微一闪,立刻担忧的迎了上去,“姐姐,祖母舟车劳顿,现在正是身子疲乏的时候,姐姐你这样突然冲上去,是会惊吓到祖母的!”

她说着,跺了跺脚。

被景宁抱着的老妇人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身黑色的袄裙,上面绣着的大朵的牡丹花,以及头上簪着的金步摇,奢华低调,昭示着其人的尊贵身份。

正是郑安宴的生母,郑府的老夫人——云氏。

景宁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云氏,一副愧疚担忧的模样:“对不起,祖母,我没有考虑这么多,可是景宁是真的想你......”

云氏手中的转动的佛珠一顿。

郑休宁眼底深处泛起笑意,她知晓祖母不喜景宁,再加上自己方才那番话,祖母定然会动怒。

出人意料的是,云氏并没有发怒,而是淡淡的道:“既然知道,下次就不要这么莽撞了,瞧瞧你做的那些事儿,那件事情不是给我们郑府抹黑?”

景宁闻言,顿时笑开,抱住了老夫人的手臂。

“好,景宁向祖母保证,以后再也不莽撞了,如果再有人欺负妹妹,只要是他们错了,景宁就去和她们讲道理,爹说过,这才是书香门第该干的事。”

第十五章 景宁落水

除去杨氏,这郑府中真正的掌权人有两位。

一位是郑安宴,景宁的父亲,一位则是她的祖母,封氏。

记得在郑休宁进府之前,老夫人对于她还算疼爱,尽管郑安宴因为她母亲而不愿续弦繁衍子嗣,可景宁总归是郑府唯一的小姐,直到后来郑休宁来了,她在郑休宁的牵引下做了许多冲动的错事,最后导致老夫人对她越来越厌恶。

郑休宁有些不可置信。

过去,但凡遇到这种场合,只要她适当的挑拨一下,便能够让祖母想起过去几年里景宁做的好事,由此大发雷霆的,这一次为何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

景宁小心的将老夫人扶了下来,余光看到郑休宁怨恨的目光。

她垂下头,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郑休宁确实擅长伪装,也很会哄人,否则上辈子不至于让自己一败涂地,只可惜有些东西,光靠伪装和哄是改变不了的。

比如身份。

这郑府的嫡女,总归只有她一个,老夫人虽然喜欢郑休宁,但她话里话外都在给景宁透露出一个讯息——

她并不希望景宁因为郑休宁而莽撞闯祸。

老夫人一下车,景宁便高兴的拉住了郑休宁的手:“休宁,这段日子我也想死你了,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好无聊,现在你可算是回来了。”

郑休宁心中厌烦,脸上却同样是开心的模样:“休宁也很想姐姐呢。”

想我?

是想着怎么把我扯下去吧?

景宁面上带笑,心中却冷到极点。

她不得不佩服郑休宁的伪装,若非上辈子见识过郑休宁的真实面目,恐怕这辈子她还是会因此蒙蔽。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了郑府。

郑府是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府中的设计都讲究文雅,长长的柳树垂落下来,池塘上悬浮着一朵朵花瓣。

就在这里,景宁停下了脚步,指着池塘中央喊道:“休宁,快看,那里有对鸳鸯啊!”

蠢货,不过是一堆鸳鸯,有什么好看的?

她心中嗤笑,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惊讶的模样,顺着景宁的手指看去。

景宁身子前倾,几乎半边身子越过了栏杆,两人的手则紧紧扣在一起。

“姐姐,你说的鸳鸯......”

在哪里呢?

话还未出口,面前的栏杆突然一断,紧接着,还在面前的景宁便落了下去。

“哗啦”一声,一大片水花激了起来,溅到了郑休宁的裙摆上。

郑休宁下意识的想要叫喊,却突然目光一缩,没有呼救,而只是站在岸上,直勾勾的看着那双在水面扑腾的手。

水面的动静越来越小,那道红色的身影逐渐沉落下去。

她呼出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景宁,这可不是我害你。

你自己倒霉,怪不得我。

她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关注后,这才提起裙摆,慌慌张张地离开。

树荫后,老夫人冷眼看着郑休宁的背影,转头对着身边的婆子道:“去将大小姐救上来吧。”

对方迅速跳下水,沉入湖底,将水里的景宁捞了出来。

“老夫人,您为何方才不救大小姐呢?”

“总要叫她看清楚身边人的狼心狗肺,若她清醒了还好,若她继续蠢下去......”

老夫人冷声道:“这么蠢的人,活下去给我郑家惹祸吗?”

柳月阁。

郑安宴接过杨氏递来的茶,瞧着站在面前多月不见的小女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这丝笑容只存留了一瞬,下一刻便被慌慌张张冲进来的下人打碎——

“大人,不好了,大小姐落水了!”

“哗啦——”

一声脆响,杨氏费心沏好的茶撒落在地,精致的瓷器碎裂成一片一片。

还未反应过来,郑安宴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面前。

杨氏站了起来,目露诧异,郑景宁落水了?

郑休宁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怪异,转而扶住了杨氏的手,轻声说道:“母亲,既然姐姐出事了,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杨氏点了点头,一副担忧的表情,“也对,我们该去看看。”

去看看郑景宁死掉了没有。

两人对视,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郑安宴赶过去的时候,景宁还陷在昏迷里。

他立刻让人去请京城里知名的大夫,前前后后数十人,然而这些大夫来了又去,竟然没有一个能说出是怎么回事。

到了最后,郑安宴终于发怒,将桌上的瓷器尽数扫到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不过是一个落水而已,怎么被你们搞得像是得了绝症似的?本官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救不醒本官女儿,本官明日就去把你们的招牌给砸了!”

出生书香门第的好教养,使得郑安宴说不出难听的话来,但他的威胁,足以看出这位朝堂高官已在盛怒的边缘。

床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正掐着景宁的脉搏,眉头紧皱。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脸色凝重对着郑安宴一礼。

“郑大人,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的话,令千金并不是因为落水才昏迷不醒,而是中了毒。”

“中了毒?”

门外,闻讯赶到的杨氏惊叫出声,随后便扑了过来,“怎么会有人给景宁下毒?老爷,您一定要彻查这件事情!”

她惊慌的看着昏迷的景宁,心中却划过一抹窃喜。

她原本是打算,等到郑安宴离开之后,再将郑景宁捏在自己手心,却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帮了她忙,直接给郑景宁下毒。

郑休宁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原来还在担心,万一景宁没有死,反而把自己见死不救的事情暴露出去怎么办,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倒霉到这个地步,被人下毒了。

郑安宴的脸色彻底大变。

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目光微冷,自杨氏和郑休宁身上逐步扫过:“景宁落水受惊,此时正需修养,你们先下去吧。”

杨氏抹了抹眼泪,“是。”

得知景宁中毒,说不准就要死的事情,郑休宁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担忧的将自己母亲扶起,慢慢走出房间。

郑安宴这才转头,恭敬地对着那位老大夫一礼,“还请先生说清楚,我儿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毒的法子?”

他话语迫切,生怕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不利的回答。

然而,那位老大夫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郑大人,不知道您今日用的香料,是何人给您染的?”

第十六章 被人下毒?

香料?

郑安宴微微一愣,随后低下头,在衣襟上仔细的闻了闻,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这,是本官的内人给本官染得。”

老大夫的脸色微微一变,朝外望了望,随后才低声道:“郑大人,情恕老奴多嘴,郑大人日后需要好好关注一下后院。”

“先生的意思是?”

“郑大人身上所染的香料中,加入了某些毒粉,令千金应该是经常粘着郑大人,日积月累之下便也沾上了些,才会出现昏迷不醒的状况。”

郑安宴脸色大变:“先生的意思是,这毒、这毒是我传给景宁的?”

“如果猜测的不错,应当就是这样了,请允许在下给您把下脉。”

郑安宴点了点头,立刻将手伸了过去,与此同时心中一沉。

照顾他起居的,是杨氏。

杨氏不同于他的发妻,她几乎是将大半的时间都消耗在讨郑安宴欢心上,衣食住行,无一不亲自过问,而他身上的香料,是杨氏亲手熏染的。

他心中一沉。

“奇怪。”大夫的手按在郑安宴的脉搏上,面上却显露出诧异,“我确定毒粉混在郑大人身上的香料里,可是郑小姐中毒昏迷,郑大人的身上却一点事都没有,这是为何?”

郑安宴的心更冷。

同样身上沾染了毒粉,景宁因此昏迷,而每日带着毒粉的自己却安然无恙,这表示那个下毒的人目标就是景宁。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下毒的人便是杨氏!

“郑大人,或许您要说在下越俎代庖,但在下还是要说一句,后宅事多,虽然这一次郑小姐逃过一劫,但若郑大人不好好清理后宅,恐怕令千金活不过双十。”

郑安宴抿唇,目光微沉,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多谢先生提醒。”

他真心实意的道谢,随后送走了大夫。

待回来时,便看到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扑到景宁的床前。

郑安宴认出这个有些面熟的丫鬟,正是一直以来伺候在景宁身边的碧华。

她瞧着躺在床上的景宁,抽泣了几声,随后便扑过来,跪在了郑安宴的脚下,“老爷,您要为小姐做主,小姐她绝不是自己掉下的湖!”

郑安宴霍然站起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出生书香门第的郑安宴,从来都是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

但再理智的人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逆鳞。

碧华抽噎着道:“老爷您忘了吗,小姐四年前曾经落水过一次,后来就怕了水,再也不敢往有水的地方跑,又怎么可能去池塘边上,还落了水?”

“往日里奴婢一直跟着小姐,但是这一次小姐急着要去见二小姐,不准奴婢跟着,奴婢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就出了这种事情,奴婢知道是奴婢护主不力,但是奴婢可以保证,小姐绝不可能自己掉下水!”

郑安宴沉吟不语。

片刻之后,他才挥了挥手,“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

他缓步走出景宁阁,心思沉重。

身后的碧华依然跪着。

直到郑安宴消失在了眼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都松懈了下来,瘫倒在地,回头朝榻上看去。

纱幔中。

红色衣服的少女静静躺着,脸色带着虚弱的苍白。

然而她的唇角微微上勾着,恍惚是在微笑。

碧华擦了擦额头的汗,靠到床边,一直守着景宁直到深夜。

深夜,万籁俱寂,郑府的所有院落都已经熄灭了灯烛。

唯有树上的蝉与池塘中的蛙仍旧叫个不停,同窗外簌簌的风声应和。

一直以来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人儿,此刻终于有了动静。

假寐的碧华立刻清醒过来,小心翼翼的将景宁扶起来,声音有些抱怨:“小姐,奴婢知道您要对付杨氏和二小姐她们,可是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赌呀!”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碧华都吓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胆大,竟然拿着自己的命去跟人家拼!

“若现在不赌,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赌了。”

景宁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然而仔细听,便能从中听到虚弱。

她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却更衬出一头乌发的黑,和红色衣衫的红。

在这一点上,景宁比碧华看得清楚。

郑安宴离去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等到郑安宴离开,这郑府便只会落在杨氏手里,到时候没有了靠山的她,生死也只能掌握在杨氏手中。

她无法阻止郑安宴前往西南战场,所以她要在天翻之前,将所有可以抓住的筹码抓住。

在老夫人回来的第一天上去撒娇,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修复自己和老夫人的关系,因为老夫人是郑安宴离去之后唯一能够和杨氏抗衡的人。

在老夫人必经之路故意落水,是为了让老夫人看清楚郑休宁的心思,让老夫人对郑休宁产生隔阂。

毒是她下的,为的是嫁祸给杨氏。

故意弄坏栏杆,就是为了让父亲起疑,怀疑这府中有人故意谋害她。

“这样也好,父亲已经对杨氏起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祖母虽然喜欢郑休宁,可郑休宁到底是庶出,更何况......”

她轻笑了一声:“出生商户。”

出生商户。

在看重身份地位血脉的京城,这四个字,是一块能够将骆驼给压死的大石。

“一个高贵的嫡出,和一个出生商户的庶女,我相信祖母心中自然有杆秤。”

“而且,父亲和祖母认为杨氏他们想要害我,杨氏却以为别人也想要害我,自然就会对我放松警惕,这可不是一举两得吗?”

景宁想的没有错。

是以,这一夜除了她的景宁阁,杨氏的柳月阁同样是灯火通明。

“真是没想到,我还正愁着怎么对付这丫头呢,这丫头就先被人给下了毒,也不知道她得罪的是谁,下手竟然这般的狠!”

提到景宁被人下毒的事情,杨氏微微有些心悸,但更多的却是快意。

想起白日里,景宁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的脸色,郑休宁的脸上同样划过一抹快意。

她低声说道:“这样的话,母亲,我们日后便不必再受那郑景宁的气了。”

是的,受气。

这就是郑休宁对于这四年来所过的日子的总结。

然而她却忘记了,这四年来,她因为庶出的身份,受过多少刁难和嘲讽欺凌,如若不是身为丞相嫡女的景宁一直挡在她身前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尊荣和宠爱?

“或许吧。”

杨氏叹息了一声,目光微微有些遗憾。

“我本是想,先离间老爷和她的关系,让她众叛亲离,让她一点点的踩在脚下,却不想到,她这么快便要死了。”

说起来,还真是颇让人不爽呢。

第十七章 策马回望的少年

然而,此时的杨氏并不知道,郑安宴已经开始怀疑她们,甚至认为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所为。

他着人调查了去过那个池塘的所有下人,然而府中的下人,要么是看到景宁与郑休宁两个人一道离开,要么便只是看到景宁落水。

意料之中。

唯一出乎郑安宴意料之外的,便是手下送来的那半截栏杆。

如碧华所说,四年前景宁落水过一次,自那以后,郑府的所有有水的地方,周围都修上了栏杆,为的就是防止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栏杆的切口有一部分是光滑的,表明是有人动了手脚。

他对着这节栏杆沉思很久,最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此情此景,叫我如何能够放心离开啊!”

这一夜,书房中灯火通明,郑安宴凭窗远眺,在窗边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东方渐白,旭日初升。

清晨的第一缕白光照进窗棂,陷入“昏迷”的景宁恰到好处的醒了过来。

她一醒过来,便立刻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碧华低着头,“今日三号了。”

景宁大惊:“那不是爹爹出征的日子吗?爹爹说要走好几个月呢,不行,我要去送爹爹!”

她说着便赤足下榻,然而虚弱的身子经受不起过分激烈的动作,她只觉得头一晕,整个天旋地转,一头就朝地上扎去。

刚走进来的郑安宴瞧见这个场景,顿时大惊失色,慌张上前将其抱住。

“你在做什么,不知道你现在身子正虚弱呢?”

他一边教训,一边询问站在一边的碧华:“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的不来我院子中知会我一声?”

说到后面,他声音冷上许多。

碧华心中一惊,许是由于和自家小姐一起骗了老爷,当老爷看过来的时候,她心中本能有种心虚的感觉。

“回禀老爷,小姐是方才刚醒的,一醒过来就问奴婢今日是什么日子,奴婢说今日三号了,小姐说老爷您要出征,不管奴婢怎么制止,小拼死拼活的都要来给老爷您送行,说什么,这一次若不好好看看,便要有好几个月看不到了。”

郑安宴身子一震,眼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涩。

怀中的少女扬起了一张脸,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声音清甜。

“爹爹,我记得今日是您出征的日子,您要记得带景宁给您做的那件衣服,这样以后爹爹每次穿着那件衣服,就好像是景宁陪在您身边了。”

眼睛越来越酸,郑安宴的声音也有些低哑:“好,好,爹都听你的。”

他说话很轻很轻,似乎是怕惊到了对方。

这就是他的女儿啊,他和自己最爱之人生下的女儿。

哪怕是中了毒昏迷在床了,她醒过来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自己,想起的第一件事情还是来为自己送行。

然而,景宁却抬起了头,面露疑惑。

“爹,你哭了吗?”

郑安宴立刻别过头,“没有,爹只是担心,爹要出征了,这府里头谁来照顾景宁呢?”

景宁歪了歪头,天真而诧异地看着他。

一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爹爹,你是不是傻了,当然有二娘照顾我啊。”

郑安宴心中一沉。

他盯着自家爱女那双干净的不谙世事的眼眸,心里头越发沉重,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重的让他踹不过气来。

良久后,他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景宁抱在怀里,笑着说道,“这样吧,父亲就要出征了,这些日子不能陪着你,便找个人代替为父陪在你身边如何?”

“谁?”

郑安宴笑容微微一收,对着门外道:“落华,进来吧。”

缓慢而规律的脚步声逐步响起。

景宁窝在郑安宴的怀里,好奇地朝外看去,这一看,便看进了一双深黑冰凉的眼睛,毫无波澜,冰寒彻骨。

她立刻打了个寒蝉。

小心的扯了扯郑安宴的袖子:“父亲,这就是你找来陪我的人吗?可是他那么凶......”

“别怕,落华只是性格淡薄了一点,以后为父不在的时间,就由落华陪着你,更何况他有武功,以后你出门的时候不管去哪里,他都会保护好你。”

郑安宴笑着拍了拍景宁的手,目光深处却全无笑意。

“以后你有什么事情,找落华和管家就可以了,不要去给你二娘添乱。”

这就是要隔绝景宁和杨氏的接触了。

景宁心中清明,她唇角缓慢的上扬起一个弧度,低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郑安宴的打算,正中她下怀。

尽管身体虚弱,但是景宁依然撑着前去给郑安宴送行,郑安宴只得随她,给她裹了厚厚的衣服,生怕她吹到冷风。

杨氏等人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景宁出来的一瞬间,杨氏拿手绢擦眼角的动作一顿。

郑景宁竟然没有事情?

这是杨氏和郑休宁的心声。

郑安宴瞧见杨氏,连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但却并没有往日里那般亲热,“圣上已经下旨,让我去西南前线,至于归期,如今还未定下。”

杨氏这才反应过来,“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景宁和休宁的。”

郑安宴点头,眼中并无多少温柔。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家中的事情便交由银环你和母亲了,管家也会在从旁协助,你若是觉得累了,将事情交给管家也是一样。”

杨氏捏着手帕的手指骤然一紧,惊骇的抬头看着郑安宴,恰好同他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里有熟悉的温和从容,却偏偏瞧不见一丝温柔。

她心中忽然就有些冷。

过去的郑安宴,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在杨氏多年的小心翼翼下,他几乎将府中的所有事情全都交给了她。

可他如今说什么?他竟要自己和自己和老夫人一同打理郑府,还派了一个管家监视自己!

杨氏毕竟擅长隐忍,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做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谢谢老爷,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身体的。”

郑安宴目光只在爱女的身上扫过,吩咐碧华将景宁送回去。

随后他便转身,便上了马车。

景宁瞧着属于自己父亲的马车越走越远,正欲转身离开,余光却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一身银色的铠甲,身姿挺拔,气质淡漠而冰冷,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闲云远山中,他勒马回望,恰好同景宁的眼眸对上。

萧凛。

景宁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面色淡淡,转身离开,对于自己的这位未婚夫并没有多少的感觉。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上辈子的时候,父亲也是在这个时候去的西南战场。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笑了起来,之后呀,就是她为了给自己的好妹妹出气,在自己好妹妹的设计下,背上了谋害郡主的罪名!

算算时间,好像不远了呢。

第十八章 赵郢相约

“姐姐。”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景宁转身,就看到了自身后追上来的郑休宁。

郑休宁跑的很快,大汗淋漓,她有些担心焦灼的看着景宁,“姐姐,你没事吧?那日我瞧见你落水了,本来想着叫人来的,可是回来的时候你却被人救起来了......”

她说着,眉眼间全是懊恼:“都怪我,姐姐去池塘边上的时候我就该制止的。”

她一副后悔害怕的神情,景宁瞧着她,心中却泛起冷笑来。

她的这位妹妹,一向都是这样的。

过去,她总是会闯各种各样的祸,然后跑到她的面前来假装可怜,当她为了她出头的时候而惹出各种各样的祸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副样子。

她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感动的样子,拉起了她的手。

“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调皮,要去看什么鸳鸯,而且,我现在不是没是吗?大夫说再过几日我的身体就会好了。”

怎么就没有毒死你呢?

郑休宁心中怨恨,面上却是一副惊喜的样子:“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姐姐你这几日身体不好,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能着凉!”

“嗯。”

她依然是那副天真到有些愚蠢的样子,余光却是将对方流露出来的怨恨尽数收入眼中。

景宁并不愿意同郑休宁一起演戏,很快便以身体不适的理由回了院子。

她转身的时候,郑休宁的眼中终于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了冷意,随后转身,去了杨氏的柳月阁。

“母亲,今日父亲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郑休宁一进房间,便立刻匆匆开口,她不是傻子,在郑府中看人眼色仰人鼻息的活了这么多年,自然听出了郑安宴话中的不对劲。

“他这是怀疑上我了。”

杨氏深吸一口气,有些疲惫的坐下。

郑休宁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怎么会?父亲不是一贯很相信您的吗?”

“那又如何?”杨氏握紧了扶手,眼中流露出一抹怨恨:“就算我再小心翼翼,你再乖巧讨喜,他的心中也始终只有那个贱人生的女儿,否则怎么会让老夫人和管家来分我的权,不过是害怕我对他的女儿做些什么罢了!”

郑休宁脸色苍白,衣袖下的手骤然紧握。

是啊,父亲的心中只有郑景宁,不管自己再如何的努力,都比不上景宁的一星半点。

这一点她早就清楚,然而此刻被人戳破,郑休宁的心中仍然有些疼痛。

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冷声道:“母亲,您该下决心了。”

杨氏的手微微一抖。

只听到郑休宁的声音冷冷的传来:“父亲已经怀疑您,等到父亲从前线回来,就会着手将母亲您手中的权力收回去,到时候我们若想对付景宁,就难上加难。”

“母亲,我知道您想慢慢来,一点点的离间父亲和景宁的关系,但我实在是等不了了。”

如今的郑休宁,还未成长到上辈子的城府,多年来的低声下气已经让她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父亲回来之前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郑景宁,她必须死!”

......

“哗啦!”

随着一道雷声,大风刮开了窗户,屋内的纸张顿时四散飞开,惊醒了正在假寐的景宁。

她睁开眼,看着窗外还未黑的天色,屋檐下挂着的风铃不知疲惫的转动着,发出丁零零的清脆声音。

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正要上前关上窗户,忽然看到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正要惊呼,却有一个纸团子自外面扔了进来。

景宁眯起眼,将那纸团打开,一行字就这么映入眼帘——

“一刻钟后,斜阳亭见。”

落款是赵郢。

景宁嘲讽的笑了,曾经携手走过数载时光,心意相通,她当然认识赵郢的字迹,这张纸条确实是赵郢写的,但她没有想到在自己明确拒绝之后对方竟然还会找上门来!

她捏紧了纸条,开口唤来碧华:“去萧府一趟,同萧三小姐说,我约她去斜阳亭见面,让她快些赶来。”

“是。”

尽管不知道自家小姐身体这般虚弱,为何还要出去,但碧华还是应下了景宁的吩咐,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小姐,您若要出去,还是要多加件衣服。”

“我知道,你去吧。”

景宁说着,忽然间抬头看着房梁,微笑着挥了挥手。

一个黑色的身影跳了下来,正是郑安宴送给景宁的人——落华。

“拿着这个纸条,帮我做件事情......”

风雨楼中听风雨,斜阳亭中看斜阳。

这是前朝中散大夫刘元写的诗句,说的是京城中两处最知名的景点,风雨楼和斜阳亭,前者是听雨声的雅地,后者是看夕阳的最佳处。

今日的斜阳亭中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身着玄衣的少年,他面容还未完全长开,然而却已经生的身姿挺拔,俊美修长,长眉斜飞入鬓。

赵郢低头看着手中的簪子。

她......会来吧?

自从得知景宁落水生病,卧病在床的事情后,赵郢便终日坐立难安,但他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上门探望,几日前爬墙进郑府已经耗费他所有的勇气,而景宁的话已经明确的在两人之间划下了沟壑。

就在赵郢惴惴不安的时候,远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他霍然站起,紧紧的盯着那道身影,心中狂喜。

她竟然真的来了!

“景宁!”他有些惊喜的开口,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

“三殿下。”

景宁的声音十分清冷,听不出有丝毫的感情,眼底的冰霜将对方心中所有的欣喜全都冻结。

她淡淡的说道,“景宁今日来此,只是想要告诉三殿下一件事情,希望三殿下日后不要再上府来打扰景宁,这样对殿下和景宁的名声都不好。”

赵郢的脸色一变,袖子中握着簪子的手骤然攥紧。

他抬头盯着景宁,声音有些咄咄逼人,“你觉得这对你的名声有碍,那你当日送我簪子,同我相约湖旁见面,又是为何?”

赵郢只觉得自己心中燃着一团烈火,有被欺骗玩弄后的气氛,也为对方的绝情而心痛难当。

有这回事吗?

景宁认真的思考着,终于想了起来。

是了,在她年少懵懂,情窦初开的时候,的确曾经送过赵郢一支簪子,也的确曾经和他在湖畔会面。

也就是那一夜回来,她和赵郢孤男寡女一夜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她由此名声受损,被罚跪在祠堂整整三天三夜。

第十九章 明确拒绝

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景宁的眼中隐约有些厌烦。

“那只是景宁年少不懂事,这些日子以来,景宁已经想清楚了,三殿下身份尊贵,而景宁已经有了婚约,自然不能往来太近,如果三殿下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景宁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便要挥袖离开。

然而赵郢却上前几步,拉住了她的手,咬牙说道,“好,便是你对我无心,那你这一次为何又要送信请我出来?”

景宁目光一沉,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果然是有人设计让自己出来和赵郢会面,若没有猜错,那幕后之人,不是杨氏,便是郑休宁!

“景宁不知道三殿下所说是何意,我从来没有给三殿下你送过信,又何来约你出来之说?”

说到这里,她已经不打算再和赵郢纠缠下去了。

杨氏和郑休宁既然引诱他出来,想必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她再和对方纠缠不休,难保今日的事情不会被人传出去。

她不想再重复上辈子的结局,名声尽毁,令自己的父亲蒙羞!

想到这里,景宁便想要挣扎。

然而赵郢握的实在是太紧,加上他又有病在身,一时间怎么都挣扎不开。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道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

“三殿下,你在做什么?”

下一刻,便看到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奔了过来,扯开的赵郢的手,逼得其后退数步。

原来是得了景宁的传话,便匆匆的赶来斜阳亭的箫鸢。

箫鸢将景宁护在身后,一双美目警惕的瞧着赵郢。

“三殿下光天化日之下拉着我的未来嫂子,莫非是对我哥哥有所不满?”

景宁伸出手按住箫鸢的肩膀,淡淡的说道,“不过是一场误会。”

误会,他刚才都摸上你的手了,这还是误会?

箫鸢心中气恨。

如果换作别人的话,此刻的箫鸢早就大喊一声登徒子,上去对人拳打脚踢了,可对方毕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并非他们这些臣属之家可以得罪的。

“如此看来,是我刚才误会了,还请三殿下不要怪罪。”

就算心中不愿,箫鸢此刻也不得不低下头来,随*紧了景宁的手,“景宁,你前段日子不是说金城西巷有家烤鸭不错吗?不如我们去瞧瞧。”

“我也去。”

还未反应过来,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赵郢瞧着惊诧看来的箫鸢,微笑着说道,“萧小姐,不会不欢迎吧?”

“这当然……不会。”

不会才有鬼!

可惜的是,就算箫鸢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同赵郢一道前行。

走到半路的时候,赵郢忽然脸色一变,闪到了景宁的面前,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挡住了那把对着景宁砍去的刀。

箫鸢也立刻拔出随身的剑来,眼瞧着杀手越来越多,她不由得冷声厉喝。

“你们是什么人!奉命来杀谁?”

难不成是皇族内部夺嫡,来杀赵郢的?

很快,箫鸢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那些人明摆着不是要他们的命,反而将所有的刀剑全部对准了围在中间的景宁。

景宁脸色苍白,低头咳嗽了几声。

尽管是自己一手设计,然而为了显示逼真,景宁是真的给自己下了毒。

大病初愈,身子本来就弱,更何况是又遇到突如其来的埋伏和追杀?

然而她的脸色却依然淡淡的,丝毫没有惊慌。

尽管杀手比较多,然而箫鸢出身武将,噪音又自小学武,很快便将人杀的差不多。

留下最后一个的时候,那杀手眼瞧着同伴接连死去,转身便要逃走,最后被箫鸢用袖剑钉在了树上。

“说,谁派你来的?”

箫鸢用剑挑起那人的下巴,却只看到一线血迹从对方嘴中流下,竟然是服毒自尽了!

“该死!”箫鸢气愤的将剑一扔。

赵郢同样是脸色凝重,转头看着景宁,“最后一个杀手也死了,便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杀你了。”

“还能是谁?”

箫鸢嗤笑一声,“下这般狠手的,一般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就是利益有冲突的,或者是景宁你得罪了什么人?”

说着,两人同时转头看着景宁。

从头到尾,景宁的一直都是很平静的,然而由于身体不适,她的脸色惨白,让人看上去自以为是吓呆了。

景宁摇了摇头,道,“我也很是好奇,究竟是谁要害我,毕竟我从未和人结怨。”

箫鸢说道,“那我们换个想法,比如说,你如果死了,谁得利最大?”

“难道是杨姨娘?”站在景宁身侧的碧华突然一声惊呼。

“没错!”

箫鸢忽然目光一厉,冷声说道,“你家里还有一个姨娘,和一个庶妹,如果你死了,他们两个人得益最大!”

景宁的脸色一变,身子微微的摇晃,幸亏有旁边的碧华搀扶。

赵郢心中担忧,本想上前一步,然而想起她之前的绝情话语,脚步便是一顿。

“怎么会,姨娘对我那般好……”

萧芸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有哪个姨娘会看府里的嫡出顺眼的,尤其是自个还有个孩子的?”

“她只会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人家只是表面上对你好一点,你就真相信她是个好的了,说不准暗地里怎么对你呢!”

是啊,这世上有几个姨娘会看府里的嫡出顺眼的呢?

只不过上辈子的自己愚昧无知,根本瞧不透人家讨好下的算计。

嘴角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她垂下了双眸,看上去就像是被至亲之人背叛,遭遇了巨大的打击而失魂落魄。

“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景宁留下这句话,便带着碧华坐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箫鸢一脚将面前杀手的尸体踹开。

“三殿下,我突然间也想起,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啊!”

上了马车的景宁,脸色变得冷凝起来。

“小姐,这……您真的要回丞相府吗?”

看到了方才那血腥的场景,碧华的脸色有些惨白。

没有想到杨氏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派杀手来杀小姐,如果这样的话,那小姐回了丞相府,岂不是更危险?

“回去,怎么能不回去?”

景宁冷笑着说道,“杨氏之所以把我引诱出来杀我,就是害怕在丞相府动手,会为我父亲的耳目所发现,既然如此,我就更要守着丞相府了!”

而且,以杨氏那般周全缜密的心思,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的事情应当是郑休宁的手笔!

第二十章 郑休宁的恨

锁烟阁。

郑休宁在窗前来回的踱着步,手指无意识的搅在一起。

有丫鬟推门进来,嘎吱的开门声,使得郑休宁的心中一惊,立刻沉下脸来呵斥:“谁让你进来的!”

那丫鬟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了二小姐的忌讳,但也只能跪下求饶。

“是奴婢的错,奴婢马上出去。”

“还不快滚!”

郑休宁更加的心烦,她原本是说动杨氏趁着郑安宴不在的这段时间,除掉景宁,然而不知为何,杨氏咬死了就是不答应。

“宁儿,你父亲虽然上前线,但是在府里却留着她的众多眼线,我们只要一动手,就必然会为人所知,现在不是动郑休宁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忍!”

忍。

这个词语她都听了多少年了?

从她走进郑府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忍,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自己厌恶自己的人,卑躬屈膝,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有些厌恶自己。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愿意再忍下去了!

这个时候,她派出去关注景宁院子的丫鬟奔了进来,“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什么?她居然回来了?”

郑休宁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下一刻,她便将脸上的表情收敛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房间中空无一人的时候,她转身,脸色终于逐渐的变得狰狞。

居然失败了!

“小姐,杨姨娘的院子和二小姐的院子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碧华恭敬的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景宁笑了笑,脸上并没有多少在意,“他们本来就是沉得住气的人,否则的话,怎么可能瞒住父亲那么多年?”

她说着,便站起了身,将桌上厚厚的一沓书全部抱到自己怀中。

“走吧,陪我去瞧瞧祖母。”

景宁刚到老夫人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景宁垂下头,眼中划过一抹冷光,随后微笑着走了进去。

“祖母。”随着她的这一声呼唤,房间中安静的一瞬间。

“姐姐?”

当瞧见景宁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时,郑休宁的眼中划过了一抹冷光,但脸上却适时的浮现出一抹亲热。

她惊喜的奔下来,拉住了景宁的手,“姐姐,你怎么会来祖母这里?”

这是在拐弯抹角的提醒老夫人,自己过去从来不踏足这里吗?

果然,老夫人眯起了眼,上下打量了一眼景宁,幽幽的说道,“景丫头今日怎么来了?”

不得不说,景宁的造访让老夫人有些惊讶,毕竟过去这丫头和自己一向不亲近,甚至到了看见自己就转头走的地步。

景宁道,“说起来,景宁今日来祖母这里,是来给祖母道歉的。”

说到这里,她抿紧唇,脸上带了些愧疚之色。

“过去总是些下人爱在景宁的耳边嚼舌根,说祖母您不喜欢景宁,给景宁请教书先生是有心想要看景宁的笑话,还说祖母您为人特别凶,那时候景宁受不懂事,居然就真的信了这些话,以为祖母不喜欢景宁,每次见了祖母就想着躲开。”

她声音一顿,继续说道。

“后来景宁长大了,才知道,那些人说的其实都是不对的,可是景宁又拉不下面子来祖母的院子里道歉。”

老夫人原本以为景宁是又闯了什么祸,所以才想着来自己这里道歉,却没有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的眼眸顿时弯了起来,笑着问道,“哦,那怎的现在拉的下面子了?”

景宁嘟囔,“还不是祖母您去京城外上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就算景宁想你,也不能偷偷的看您。”

老夫人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旁边的郑休宁连笑容都僵硬了。

手指骤然紧握,她的心中又惊又怒,完全没有想到,短短几日不见的景宁的变化竟然会这么大。

怎么回事,过去的几年不是很讨厌老夫人吗?为什么突然开始讨好老夫人了?

她把因无法掌控而的惊慌感压下去,正想要开口,老夫人却突然瞧见了景宁怀中抱着的书。

“景宁是在看书,看的是什么书呀?”

她说着,挥了挥手,示意景宁将书拿上来让她看看。

景宁微笑着上前几步,将手中的书呈了上来,声音清甜清晰,“这是景宁给祖母您抄写的菩提大师的心经,总共有12本呢。”

菩提大师,京城中有名的得道高僧。

老夫人是信佛之人,自然也是知晓菩提大师的名头的,但真正让她惊讶的是——

“景宁什么时候喜欢上佛经了?”

“是啊,姐姐您过去不是最不喜欢佛经的吗?总是说佛经啰嗦的很,听着就让人感到头晕!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佛经了呢。”

郑休宁的话,其实就是在讽刺景宁并非真的喜欢佛经,而仅仅只是想要博得老夫人的欢心而已。

没办法,景宁的改变实在让她心慌,她唯恐景宁分了老夫人的宠爱。

景宁眨巴下眼睛,“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佛经啊。”

这下子,老夫人的笑容也微微有些难看。

“可是祖母喜欢啊。”景宁说着,就直接抱住了老夫人的手臂。

“只要是祖母喜欢的,我也就喜欢,而且爹说过,祖母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要我多多向祖母学习,祖母喜欢佛经,那么佛经肯定是有用有利的东西,虽然现在我不懂,但是祖母可以教我嘛。”

景宁说着,就往老夫人的怀里靠了过去。

“祖母,景宁说的对吧?”

老夫人这下子是彻底的被景宁逗笑了,忍不住笑骂道,“没想到,你这么皮的丫头,倒是挺听你父亲的话的。”

景宁抱着老夫人,余光看到了旁边郑休宁难看的脸。

她唇角边勾起了一抹笑容,将头彻底埋在了老夫人的怀里。

欲要讨人欢心,必要先投其所好。

当初的郑休宁,就是靠着抄写佛经,一点一点的逃得了老夫人的欢心,最后在老夫人身边占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瞧着往日里属于自己的位置,如今却被自己最痛恨厌恶的人占有,郑休宁的脸上无法露出任何不满。

然而心中,她一遍遍的念着景宁的名字,一字一句都是恨意。

第二十一章 留王府祝寿

这几日,景宁所做的就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在房中安静地抄写佛经,一件是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在老夫人面前刷存在感。

这大大地出乎郑休宁的意料,但她并不为此担心。

这四年来,她在老夫人的身上花了无数的功夫,费尽心思的钻研老夫人的爱好,可以说对老夫人了如指掌,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因此失宠。

可景宁出人意料的举动,还是让她升起了戒备。

这一日,当景宁从老夫人的院子离开后,她也抬脚追了上去,急切地在后面喊道:“姐姐,明日丹阳郡主的生辰宴,你要去吗?”

景宁停住脚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终于来了!

丹阳郡主,当朝留王的独女,可以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却和郑休宁一向不对付,经常的欺负郑休宁,为此她和丹阳郡主闹过好几次,几乎京城人人知晓,留王府和丞相府就此结怨。

而使得两家真正关系破裂的,是她在丹阳郡主十五岁的生辰宴上,将丹阳郡主推下楼梯!

景宁适时中断回忆,转过身来,目光有些诧异的看着郑休宁:“妹妹为什么问这个?”

她的视线温温柔柔,依然是曾经的天真模样,然而不知为何,这样的视线竟然让郑休宁心中一冷,好像整个人都被看透一般。

“没什么,妹妹只是有些好奇。”

“当然不会了,你忘了吗?那丹阳郡主过去总是欺负你!这样的人,我怎么会去参加她的生辰宴呢?”

景宁沉下脸,似乎是有些忿然。

郑休宁心中窃喜,景宁还是过去的那个景宁,胸无大脑,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她心中由于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而对景宁升起的那一丝忌惮也彻底消散了。

不过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罢了,之所以能逃过一劫,不过因为当时有三殿下和萧家的那个碍事的在!

“姐姐,你万万不可这样想,郡主毕竟身份尊贵,不是我们得罪的起的,只不过被打骂几句,休宁忍忍就过去了!”

郑休宁着急的说道,目光中全是对丹阳郡主的恐惧。

景宁抬起头,学着自己上辈子的样子不屑而傲然地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丞相府就是可以任人欺负的吗?明日去生辰宴,你就跟在我后面,我看看谁敢欺负你!”

郑休宁目光一亮,她等的就是景宁这句话!

身为庶女,郑休宁是没法参加这种上流宴会的,但她依然活跃在世家小姐的圈子中,这一点,不得不说多亏了景宁,景宁不管去哪里都带着郑休宁,这才使得郑休宁能够接触到这些。

甚至于郑休宁上辈子的婚姻,也是因着景宁才求来的。

郑休宁对于景宁有一种十分矛盾的感情,她厌恶身份地位容貌永远压自己一头的景宁,却又不得不依附她存活。

所以后来,在她成为皇后后,才要那么的折磨对方。

景宁和郑休宁寒暄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看着摆在自己面前厚厚的一沓佛经,面色淡然的坐下,继续抄写。

她告诉自己,要忍。

虽然杨氏还没有完全掌控丞相府,虽然父亲离去前拔出了许多桩子,甚至留给它能够自保的东西,可杨氏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根基在。

是以,在自己没有与杨氏母女相抗衡的实力的时候,她只能隐忍,一点一点的累积实力。

等到自己拥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她也就不用怕了。

一日时光眨眼而过。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射进来,在窗棂下一只独秀的绽放,丞相府外,去往留王府的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

景宁早早就起来梳洗,等在了府外。

不多时,郑休宁便扶着老夫人一块来了。

以老夫人的身份,本不该出席这种后辈的生辰宴,但老夫人和留王府的老太妃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而丹阳郡主作为老太妃的孙女,老夫人自然是要赏脸的。

经过景宁这几日的努力,老夫人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瞧见她便脸色冷凝,难得的杨开了一抹笑容。

尤其是看到景宁一身绿衣,穿戴的既不张扬又不朴素,全然没了之前的疯疯癫癫的样子,心中就更加满意。

她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她转头对着杨氏说道:“杨姨娘就先回去吧,休宁和景宁有我照顾,你用不着担心。”

郑休宁能够去这种上流宴会,都是沾着景宁的光,身为姨娘的杨氏就更加别想去了,只能留守在家,这也是杨氏如此费心思想要转正的主要原因。

马车很快就上路了。

一路上亭台楼阁,青山绿水纷纷而过,景宁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闭上了眼睛在马车中假寐。

马车十分的大,能够坐进来数十人,深得老夫人宠爱的郑休宁自然也在里面。

她坐在老夫人的左手边,并未同景宁靠近,然而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景宁身上,打量着她今日的打扮穿着,妆容姿态。

从上而下,一点一点,似乎是要把人剥开一般。

这样浓烈的目光,老夫人没有注意到,然而作为被关注的对象,景宁想要忽略都不能。

她睁开眼睛,对面的郑休宁立刻将视线移开,纵然只有一瞬,但景宁依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怨恨和嫉妒。

她心中冷笑一声。

过去她对这个妹妹关怀备至,也就一直不懂得郑休宁对自己的恨从何而来,后来才渐渐的明白,有种怨恨源自于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而且这种怨恨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

郑休宁的恨,很简单,只因为景宁是嫡女,拥有比她更为高贵的身份。

这个时候,留王府已经到了。

景宁抢先一步,搀扶着老夫人下马车。

她一身水绿色的衣裳,清新甜美,而大袖上的兰花绣花则为她增添了更多的优雅从容。

当她抬起头的一瞬,王府前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不少人都停住了脚步。

有美一人,清绝如空兰,过目难忘。

郑休宁站在后面,看着那些人投来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景宁的身上,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

知晓这样的宴会十分重要,她同样是精心打扮的,粉色的衣服,淡淡的妆容,包括发鬓,都是在她精挑细选下选择的,衬得她整个人美艳动人。

然而,当这份美艳摆在景宁的面前时,所有的准备都显得黯然失色。

景宁已经扶着老夫人走进了王府。

身后有不少公子开始打探起这是哪家的姑娘,而郑休宁则是在这一轮又一轮对于景宁的赞美中,捏紧了拳头。

第二十二章 丹阳郡主

留王掌握军权,权倾朝野,留王府自然也不可能简陋。

进入王府,迎面便是亭台楼阁,檐角交错中,琉璃的瓦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辉,假山流水,一路而来。

王府中早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很快便有人围上来同老夫人攀谈。

景宁只是微微笑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这里。

突然,一道人影笼罩了自己。

景宁抬头,就看到一个握着鞭子的蓝衣少女,正横眉冷竖的看着她,不客气的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景宁瞧着她,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留王独女。

上辈子被她间接性害死的丹阳郡主。

瞧见景宁默然不语,丹阳郡主赵婧脸上的嘲讽更浓,嗤笑一声,“怎么,是来给你家那个庶女出气的?郑景宁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本郡主让着你是怕了你,本郡主只不过是瞧着你可怜!”

“郡主多虑了。

景宁这时候突然开口。

“景宁没想着来找郡主的麻烦,只不过郡主生辰宴,留王妃发了请帖给我丞相府,恰好有我的一张。”

丹阳郡主狐疑的看着她,竟然没有在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所熟悉的愤怒张狂,有些诧异,冷笑了起来。

“看来你还不算傻。”

说完这句话,丹阳郡主看都没看景宁一眼,直接就转身离开了,旁边那些看着两人对上,凑近了想要看好戏的人,具都是一愣。

就这么结束了?

过去丞相府的大小姐和丹阳郡主一对上,不是必然斗得天翻地覆吗?

景宁瞧着丹阳郡主的背影,想着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位丹阳郡主都是这个性子。

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她曾经拿鞭子指着自己,气到发疯的怒吼。

“郑景宁,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怜可悲可笑?你就护着她吧,尽情的护着她,总有一天你会被她给害死!”

那时候的她冷笑一声:“我的妹妹我自己护着,轮得到你挑拨我们姐妹关系?”

现在想想,景宁觉得自己确实挺可怜的。

可怜眼睛瞎到这程度,连好心坏心都分不清楚,对着豺狼推心置腹。

她在心中叹息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的愚蠢,又有些厌恶这嘈杂纷乱的环境,索性绕开了人群,朝着僻静无人的地方走去。

横竖这里是留王府,不怕遇上什么危险。

也许是因为心神不宁,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平坦的胸膛上。

碰撞之下,她的身子因为惯性向后倒去,好在对方速度快,一把揽住了她,这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上的惨剧。

衣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钻入她的鼻尖。

她皱了皱眉,顿时挣脱了这个怀抱,低声说了句:“抱歉。”

道歉完后,她便匆匆的离开了,甚至都没时间多看那男子一眼。

绿色的身影在花木扶疏中微微一闪,很快就消失不见。

白衣的男子却依旧站立在原地,低头瞧着自己的手,回想起方才佳人入怀中的一瞬,手掌所处碰到的软玉温香,那温度似乎仍然存留在手心。

他于是低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方才的那位,是哪家的姑娘呢?

方才所遇见的一切,在景宁的心中不过是一段小小插曲,她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而是重新回到了嘈杂了花园,忘了一眼周围,没有看到郑休宁。

她找到郑休宁的丫鬟,问道,“休宁呢?怎么没有瞧见她?”

那丫鬟吓了一大跳,不知该怎么回答,脸上充满了惶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景宁的声音更冷,“问你话呢,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那丫鬟似乎是在挣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大小姐,二小姐说她不愿意您在继续为了她得罪丹阳郡主,于是一个人去找丹阳郡主,想要和丹阳郡主和解,还说要奴婢不管怎样都不要告诉大小姐你。”

“什么?”

景宁脸色霍然大变,转身就走。

那丫鬟看着景宁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二小姐说的果然不错,大小姐愚蠢至极,完全就是被二小姐放在掌心玩弄。

“大小姐,您难道还要去找丹阳郡主吵架吗?”

碧华跟在一边,心惊胆战。

不怪她草木皆兵,过去的景宁的确有这么的冲动和鲁莽,记得有一次一个世家小姐借着二小姐的身份为理由,讽刺了二小姐一番,小姐知道后,竟然直接冲上去给了人家一巴掌。

就连小姐和丹阳郡主积怨,也全是因为二小姐的原因,她真害怕小姐又像过去一样。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傻,因为某个人的几句话,就去给我着急找麻烦!”

景宁冷笑着出声,此刻她的脸上,已经不复之前的震怒,而是深沉如水,让人瞧着便感到心怵,匆匆的朝着一个地方赶去。

很快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亭子。

她唇角漾出一抹冷笑,走得更加快了。

果然,刚刚走近,就听到那里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听着那道哭声,碧华的脸上浮现了诧异,第一时间认了出来,“这是二小姐的声音。”

“是休宁!”景宁说着,冷笑变成了慌张,竟然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关心妹妹的姐姐,她冲了进去,下一刻就看到蹲在亭子里哭泣的郑休宁。

看到景宁,郑休宁立刻止住哭声,慌慌张张的将手藏了起来,但是却故意放缓动作,让景宁能够清晰地看清楚手上的伤痕。

“休宁,你怎么了,这是什么?”

景宁扯过她的手臂,过分粗鲁的动作使得郑休宁痛哼出声,她眼中划过冷光,故意抓得更紧,一下下全都按在对方的伤口上。

然而脸上依然是一副担忧震惊的表情:“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口,到底是谁做的。”

“是,是丹阳郡主。”

郑休宁哭喊着,“姐姐,你不要为了我和丹阳郡主结怨,这只不过是一点小伤,只要丹阳郡主出气了,就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

这些伤口,当然是郑休宁自己弄的了。

她心中十分的清楚,景宁这个人胸无大脑,没有脑子,还十分的关心在意自己,而她正是因为摸清楚了这点,才会用苦肉计,借自己的手间接性杀死丹阳郡主,使得自己和父亲彻底离心。

可惜,这已经不是上辈子了。

第二十三章 被识破的算计

景宁唇角带着冷笑,身子却一点点的靠近郑休宁。

她有些犹疑地说道:“可是,祖母说过,今日不准给她惹麻烦,丹阳郡主虽然性格火爆,却也不是这么残忍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做的呢?”

她脸上为难,看着郑休宁的目光似乎有些怀疑。

郑休宁原本得意洋洋的心顿时一僵,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景宁:“姐姐,难道,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如果过去,对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早就怒气冲冲的去找人麻烦,给自己报仇了。

不管那人是承认还是否认,是真的做了还是无辜,景宁基本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只相信郑休宁说的话,这也是她敢这么做的主要原因。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景宁竟然怀疑了自己?

郑休宁又惊又怕,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她搽干净了自己的眼泪,抽泣声便成立呜咽,“姐姐,我知道丹阳郡主身份尊贵,我们丞相府是得罪不起的,你放心,妹妹,妹妹不会吧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放肆!”

突然传来一声历喝,下一刻就看到一道蓝色的影子如风一般,冲到了郑休宁的面前,狠狠给了郑休宁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

景宁冷眼瞧着挨打的郑休宁,心中快意,却快步的冲了上来,在对方还要打第二下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双手,高声道:

“丹阳郡主,你想做什么?”

是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一身蓝衣,手握皮鞭,可不正是之前见过面的丹阳郡主?

“让开!”

丹阳郡主看都不看景宁一眼,只用鞭子恶狠狠地指着郑休宁。

“你再说一遍,本郡主到底有没有打你?”

郑休宁摸上自己的脸,那上面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瞧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丹阳郡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好巧不巧的听到了自己方才的话。

此时此刻,就算是惊慌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反正丹阳郡主嚣张跋扈,而景宁又对她深信不疑,只要成功挑起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够了。

于是她哆嗦的后退了一些:“不,丹阳郡主没有欺负我,姐姐,丹阳郡主真的没有欺负我,这些伤口只是我不小心弄伤的,跟丹阳郡主没有关系。”

“自己弄伤的?自己弄伤怎么可能身上全是鞭痕?”

景宁脸色一变,咄咄逼人的看着丹阳郡主。

“我原本还不相信是丹阳郡主你做的,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相信了,丹阳郡主当着我的面威胁我妹妹,真的以为我丞相府是好欺负的吗?”

“滚开!”

丹阳郡主完全不想同景宁啰嗦,她原来以为景宁开窍了,做事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冲动了,如今看来还是一样的愚蠢,做事根本不经大脑。

“你说是我做的?你再说一遍?”

景宁也上前一步,将郑休宁护在身后,冷眼瞧着丹阳郡主。

“妹妹,你别怕,说出来,不管那个人是谁,姐姐都会给你报仇!”

听到这句过去无比熟悉的话,郑休宁才终于放下了心,甚至升起了些鄙夷和快意。

这就是郑景宁,自己那个所谓的金尊玉贵的嫡出姐姐,拿个把自己当作宝贝一样呵护的,愚蠢至极的女人!

她再也不在逢场作戏,瑟瑟发抖,声音细微:“姐姐,你不要怪丹阳郡主,一定是我惹丹阳郡主生气了,所以丹阳郡主才会......”

她躲在景宁的身后,甚至都不敢看一眼丹阳郡主,似乎是怕到极致。

然而在那双遮掩的眸子里,却是充满了算计成功之后的得意。

她等着看景宁为了她发疯,和丹阳郡主撕咬起来,像两只疯狗一样,然后两家人决裂,景宁在丞相府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直到被自己代替。

然而,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相反的,方才还怒气冲冲,一副恨不得将郑休宁给吃了的丹阳郡主,居然出人意料的冷静了下来。

她冷笑一声,回头看向某处。

“郑老夫人,您看完了吗?如果看完了就出来吧!”

郑休宁的笑容就这么停留在唇角,心中咯噔一下,抬头就看到亭子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走出了几个人来,其中就有老夫人和留王妃老太妃。

她的心顿时慌乱起来:“祖母......”

祖母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要慌张,郑休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自己得罪了丹阳郡主,但只要装作自己是真的被丹阳郡主鞭打,那么今日的一切就是丹阳郡主有错在先。

只要自己是无辜可怜的一方,祖母是不会怪自己的!

背对着她的景宁,眼中浮现起了诡异的笑容。

她慢慢地起身,同样是脸上诧异,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祖母会出现在这里,但很快就染上怒意,“祖母,你来的正好,你看看妹妹身上的伤口。”

她把郑休宁的手臂扯了过来,又是故意用了很大力气,疼的郑休宁牙齿都在打颤。

她指着上面一道一道的鞭痕,气愤不已。

“祖母您看看,这些伤全是丹阳郡主打的,妹妹是个身体柔弱的姑娘家,到底得罪了丹阳郡主什么,丹阳郡主竟然要下这样的狠手?甚至还在我的面前鞭打妹妹!”

郑休宁松了口气,只要景宁站在自己身边,再加上自己的演技,必然可以过关。

虽然可惜没有挑起丹阳郡主和景宁的撕咬,但是现在保住老夫人心中自己的形象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夫人就怒喝一声:“够了,你们两个还显丢脸丢得不够吗?”

随后她看向丹阳郡主,目光惭愧:“是老身教导无方,让这两个不争气的惹恼了郡主。”

丹阳郡主冷冷的说道:“郑老夫人是要为自己的孙女求情了?”

“过去本郡主看在郑老夫人和老太妃自小一块长大,就算她郑休宁再怎么给本郡主泼脏水,本郡主也没有过分难为她,毕竟本郡主脾气不好,她郑二小姐却是温柔善良,人见人爱,这京城没有一个人相信本郡主,本郡主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这一次,所有人都是看着的。”

她指着郑休宁,眼中浮现出痛恨,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郑二小姐是跟着郑老夫人一起来的,可是郑老夫人一到,我就一直和郑老夫人在一起,这些,诸位也是看到的,本郡主实在好奇,从郑二小姐踏进留王府起,本郡主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步,又是怎么鞭打的她呢?”

第二十四章 你在利用本郡主?

这下子,郑休宁是彻底的呆住了。

什么,丹阳郡主一直和老夫人在一起?那自己的谎言岂不是要被拆穿?

景宁也是一愣,脸上适当地浮现出惊讶,转头看着老夫人:“祖母,丹阳郡主她说的是真的吗?”

老夫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郑休宁,眼中明显带上了一抹失望。

“休宁,你太让祖母失望了!”

她早就知道郑休宁对景宁的嫉妒和怨恨,但也只以为是姑娘家小了不懂事,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心狠手辣到了这个地步。

谁都知道景宁爱妹如命,她诬陷丹阳郡主鞭打自己,景宁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去找丹阳郡主的麻烦,届时留王府和丞相府结怨,整个丞相府都会遇到危机!

老夫人心中冰冷,只觉得这么多年来对于郑休宁都是白疼了!

留王妃也是脸色难看:“郑老夫人,还请您给我们留王府一个交代,若不是今日这回事,本王妃还不知道,原来京城中那些败坏丹阳的谣言,全都是拜郑二小姐所赐呢!”

跟着留王妃一道的可不只是郑老夫人,还聚集着一大批世家贵夫人。

此刻她们正围在一起,对着亭子里的郑休宁指指点点,脸上全是鄙夷和不屑。

“过去还以为这位郑二小姐是个好的,没想到这心地这么恶毒,明明身上的伤不是丹阳郡主做的,居然还妄想诬陷丹阳郡主。”

“就是,丹阳郡主之前可是一直跟我们还有郑老夫人在一起呢,哪里有时间来欺负她呀!”

“可不是嘛,你听到了没,刚才她还怂恿郑家的大小姐去找丹阳郡主的麻烦呢,哪一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啊!”

但凡出身尊贵的夫人小姐,心中都是不大看得起庶出的。

尤其是这种心思深沉,装模作样的庶出。

郑休宁如坠寒窟,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

景宁似乎有些心疼,握着她的手高声道:“你们不要再说了,如果不是丹阳郡主,我妹妹身上的这些鞭伤又是从何而来?丹阳郡主脱不开身,难不成她还不能找个丫鬟动手吗?”

“景宁!”

老夫人厉喝出声,心中是又惊又怒。

景宁一贯喜欢郑休宁,性子又鲁莽冲动,再不制止,说不准就会和丹阳郡主起冲突。

她正要向丹阳郡主道歉,丹阳郡主却大步走上前,扯过郑休宁,将她身上的衣服拉了下来。

白皙如玉,却又布满鞭痕的肩膀,就这么展露在众人面前。

“啊!”郑休宁尖叫一声,就想要躲开。

然而丹阳郡主却死死地抓住了她,指着她后背上的鞭痕,冷笑着说道:“你说是本郡主鞭打的她是吗?好,那你就给本郡主看清楚了!”

“这时本郡主之前愤怒之下冲上来给郑二小姐的一鞭子。”

她指着后背上一条狰狞的血痕。

“大家可以看到,这些鞭痕和其他的鞭痕明显的深浅不一,其他的鞭痕都只是伤到皮肉,而且明显和他人鞭打有所不同,这么浅的鞭痕,就算是一个丫鬟,打人的时候,伤痕也不会这么浅吧?除非......”

说到这里,丹阳郡主冷笑了一声。

“除非这是你自己鞭打的,因为人手腕反转时力气不足,所以这鞭痕才会杂乱而浅淡,明显的后劲不足!”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对于丹阳郡主能证明自己清白这一点,景宁并不奇怪,丹阳郡主赵婧虽然性子火爆,做事风风火火,但绝对不是个傻子。

上辈子能有那样的地步,也只不过是没有把郑休宁放在眼里罢了。

可是如果换作正面交锋,丹阳郡主不一定会输。

“你胡说!”

郑休宁惊慌的大喊,将自己的衣服拢住,慌慌张张的就朝着老夫人扑去:“祖母,你相信我,这些鞭痕真的不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辩解更像是一种心虚的承认。

老夫人看着拉着自己的衣袖,哭泣不已的郑休宁,狠下心来,重重的给了她一个巴掌。

“郡主,今日的事情,老身必然会给留王府一个交代!”

丹阳郡主冷笑着说道:“那就拜托老夫人了,若老夫人不能处理好的话,我们留王府不介意接手,教教郑二小姐做人的道理!”

老夫人目光一沉,立刻派人将郑休宁带回丞相府。

郑休宁呆呆的,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魂魄,隐约中她听到不少人在冷嘲热讽:

“真想不到,原来这伤痕是她自己弄出来的,该不会是故意挑起丹阳郡主和郑大小姐的矛盾,从中得利吧!想不到心思这么歹毒!”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家是庶出,除了这些也不会什么了,哪里能和金尊玉贵的嫡出比呢?”

她浑浑噩噩,只听到了庶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就好像魔障,在她的耳边不断回旋,使得她的咬紧了牙。

如果不是景宁,她今日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更不会没了名声,庶出,庶出......郑景宁你为什么偏偏要压在我的头上?

景宁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会把这些加倍的还给你的!

小亭中。

那些名门贵妇都已经散去了,只留下丹阳郡主和景宁两个人。

景宁看着郑休宁离去的方向,眼中泛起一丝冷笑,正要迈步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到冷冷的女声——

“郑大小姐应该很高兴吧?”

景宁回头,看着丹阳郡主,淡淡的道:“我不知道丹阳郡主什么意思,我的妹妹受了重伤,我作为姐姐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淡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丹阳郡主嗤笑一声:“郑景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用装了,难道不是你送信给我让我带着你家祖母和我母妃他们来看好戏的吗?”

“......”

“故意让别人看到这出好戏,让郑休宁诡计破裂的同时,失去了郑老夫人的宠爱,还让她身败名裂,不得不说,本郡主挺佩服郑大小姐的,只不过......”

她脸色一变,声音也是一冷。

“你敢利用本郡主,就不怕本郡主把你做的好事宣扬出去?”

景宁淡淡的看着她,突然间就笑了。

她站在小亭中,身后是花叶扶疏,她就站在这绿树鲜花中轻轻笑开,似乎是山巅肆意飞扬的微风,吹落了一片花瓣落于水面。

丹阳郡主的目光,忍不住被这美景微微一晃。

第二十五章 被偷听到了?

下一刻就听到景宁的声音淡淡传来:“景宁从未想过隐瞒郡主,毕竟景宁与郡主在同一个学堂那么多年,郡主对景宁的字迹很熟悉不是吗?景宁只是觉得,既然有人诬陷郡主的清白,那怎么不能让郡主看看好戏呢?而且,今日的事情,郡主不是乐见其成吗?”

丹阳郡主目光一暗。

不得不说,景宁说的全是真的,今日的事情,她的确是乐见其成的,尽管她在心中一直将郑休宁当做跳梁小丑,但是也不会容许对方这般诬陷自己。

至于她为什么会认识景宁的字,那是因为她们三人同是国子监的学生,而贵族家的小姐,就算是再不济,一两个拿手的东西还是会的。

哪怕是丹阳郡主,在鞭术上,却是十分了得的。

景宁擅长的,是字。

她写的一手好字,过去没少被先生称赞过,丹阳郡主自然看过,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景宁的字体。

她上下打量着景宁,说道:“你说的没错,其实,如果你脑子早一点清醒的话,说不准我们还会成为朋友。”

毕竟,景宁这个人的性情和手段都很合她的心意。

可惜......

丹阳郡主嗤笑一声:“可惜我怕哪一天你有脑子被门夹了,继续找我的麻烦!”

说完这句话,她不在多看景宁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亭子。

景宁双手拢入袖中,神情依然是淡淡微笑着的。

上辈子她遇见郑休宁一个人偷偷哭泣后,就怒发冲冠的去找了丹阳郡主,两个人在争执中,她一气之下将丹阳郡主推下了楼,

事发后她慌张不已,赶忙找人求救,也就是在她离去的那段空闲,郑休宁捂死了丹阳郡主。

而这辈子,她抢先一步,和丹阳郡主联手,将老夫人和其他几名贵妇请来,让他们听到郑休宁诬陷丹阳郡主的话,而丹阳郡主因为事先早就知晓,一直都合老夫人待在一起。

她诬陷丹阳郡主的事情被发现,彻底得罪了留王府,老夫人不会相信郑休宁,那些贵妇也不会相信郑休宁。

她会失去老夫人的宠爱,也会被当作那些夫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传到整个京城,彻底的失去了她经营的好名声。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中想着,她掐的时间刚刚好。

然而,当她收回烦乱的想法,正要离开的时候,目光突然扫到一片白色的衣角,整个身子不由得僵住。

一抹颀长的白色身影,正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

“丞相府的大小姐,郑景宁?”他低低的声音流了出来,晴朗得像是碎冰,“郑大小姐似乎对您的那位庶妹十分不满。”

她停住脚步,脸上扬起了笑容:“这位公子是何意思,我为何要对我妹妹不满呢?”

心中却是一沉,恍若压了块大石头。

这个人一直站在旁边?

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拳头骤然握紧,如果对方全部听到,而且还将她和丹阳郡主所说的话全部说出去的话,那么今日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对于景宁的死不认账,对方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他本就长得十分俊逸,是那种高贵清隽如绿竹一般的风姿,笑起来的时候,更加的让人目眩神迷。

“郑大小姐放心,在下只是来这里看风景,恰巧遇到郑大小姐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景宁松了一口气,对方的话,便是明确的表示,他不会将今日看到的听到的说出去,甚至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这样出尘俊逸的公子,应该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把?

直到走到半路的时候,景宁才终于想起,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她静下心来绞尽脑汁的响了半晌,突然脸色爆红。

那男子......

那男子可不就是之前她不小心撞到的那位公子吗?

她跺了跺脚,走的脚步更加快了,唯恐被身后的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此刻的宴会上,碧华正四处搜寻着自家小姐的身影。

看到景宁的一瞬,她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你可算是来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奴婢正打算去找您呢,咦,小姐,您的脸色怎么这么红?”

碧华突然一声惊呼,瞧见了景宁脸颊上的红润。

她脸色一沉,红霞马上淡了下来,狠狠瞪了一眼碧华:“闭嘴!我只是跑的太快,所以才脸红而已!”

有的时候,剧烈的运动也是会让人两颊发红的。

虽然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脸红。

“哦。”

可是,如果是因为跑的太快,为何额头上一点汗意都没有呢?

郑休宁已经被送回丞相府,这里自然瞧不见她的身影,许是需要和郑休宁逢场作戏,景宁整个人都比平时放开了不少,很快就和几个世家小姐攀谈起来。

这时候,邻座突然传来谈论声——

“我跟你说,我方才陪着留王妃散步,你们知道遇见了什么吗?”

“什么?”

“我们呀,刚好遇见丞相府的二小姐拉着丞相府大小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丹阳郡主鞭打她呢,可是丹阳郡主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哪里有时间去鞭打她啊,最后发现,原来是这郑家的二小姐自己弄伤了自己,嫁祸给丹阳郡主呢!”

原来正在笑着打闹的几个姑娘家不约而同的停住了声音,面面相觑,随后都朝着景宁看去。

景宁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抿着茶。

旁边的讨论还在继续,有人对那位夫人所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可是郑二小姐和丹阳郡主有什么怨恨,为什么要嫁祸丹阳郡主,就算有怨恨,她一个庶女,怎么也不能扳倒丹阳郡主吧。”

那夫人冷笑一声。

“杨夫人,你是没转过弯来,郑二小姐没有那个能力,不代表郑大小姐没有,郑大小姐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她那么心疼妹妹的人,必然去和丹阳郡主闹腾,小打小闹不要紧,这要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丞相府留王府结怨,郑大小姐在丞相府会好过?丞相府只有两位小姐,大小姐不好过了,二小姐不就可以出头了吗?”

听着那位夫人的话,景宁在心中点了点头,有些叹息。

说得对。

看来还是有明眼人的。

她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老夫人,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毕竟,自己宠爱的孙女,要害自己的另一个孙女,而且不惜赔上自己家族,她怎么可能会快活呢?

第二十六章 云家二公子

而景宁要的,就是让老夫人看清楚。

她清楚的明白,光靠自己一点点的讨好,是没法击败这些年郑休宁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的,不过她景宁不可以,丞相府却可以。

老夫人必然可以预见郑休宁所做事情的后果,所以她也会越发的厌恶郑休宁。

“咳咳。”

坐在景宁旁边的辅国公家的小姐咳嗽了一声,旁边的人立刻止住了声音。

显然,她们也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郑家的人,顿时不敢继续说下去,转移到了其他的话题上。

然而,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在这宴会上传了个遍,郑休宁的名声,可以说是全毁光了。

......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丞相府。

郑休宁的院子里,一片片嘈杂之声传来,郑休宁将一个花瓶摔破,癫狂的对着面前的下人丫鬟割去。

“滚,你们也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是不是?我不会如你们愿的,都给我滚开,再看一眼我要了你们的命!”

匆匆赶来的杨氏,走到了郑休宁面前,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

紧接着响起的是杨氏的厉喝:“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郑休宁手中的花瓶碎片掉落在地,她失魂落魄的后退几步,捂住了自己的脸,“娘,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杨氏的心中既是心疼,又有着对于郑休宁的恨铁不成钢。

她转头对着房间中的下人吩咐:“你们都出去,不想死就离得越远越好!”

下人们自然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伺候神志失常的郑休宁,此刻听到杨氏的话,立刻便如得了赦令一般,争先恐后的退出去。

杨氏回头盯着郑休宁,目光严厉。

“你忘了母亲是怎么教你的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保持冷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挫败而已,你瞧瞧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如果还有一点理智,就应该知道现在要做的是精心抄写佛经,等老夫人回来的时候在她跟前认个错!”

“那我呢?今天的事情就全都算了嘛?我受的苦都要一笔勾销吗?”

郑休宁声音怨恨,她不能忘记今日丹阳郡主挥来的那一鞭子,也不能忘记那些人看着自己时指指点点的鄙夷笑容。

还有她们口中那鄙夷嘲讽的“庶出。”

只要一想起来,她就会觉得自己快要疯癫。

“当然不会一笔勾销了。”

杨氏的声音低了下来,她慢慢蹲下身,将缩在地上抽泣的郑休宁拥入了怀中,轻声的如同在哄着一个婴儿。

“休宁乖,现在的忍耐只是暂时的,我们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等我们翻身的那一天,不管是丹阳郡主,还是郑景宁,最后都只能乖乖的跪在我们脚下,被我们折磨。”

“对。”

郑休宁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现在的忍耐只是暂时的,等到以后,等到了以后,我要,我要撕烂景宁的那张脸,我要丹阳郡主也尝一尝被人鞭打的味道,这是他们该还的代价!”

此时的郑休宁完全忘记了,景宁和丹阳郡主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而她今日所受的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她自作自受!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桌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优雅的,抄写起老夫人最爱的佛经来。

目光深处,尽是森寒。

郑休宁,赵婧,你们都给我等着!

......

景宁并不知道丞相府所发生的一切。

但是......她笑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杯中微微颤抖着的碧绿的茶水。

但是她大概已经猜到,现在的杨氏和郑休宁正在商讨该如何的度过这个难关,毕竟杨氏只是一个姨娘,而郑休宁也只是一个庶女,没了老夫人和自己作为靠山要怎么活。

所以她也好奇,郑休宁会找出什么理由来,继续哄骗自己和老夫人呢?

这时候,旁边有人拽住了她的手,激动地说道,“景宁,你快看那里!”

景宁漫不经心地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忽然目光一僵,坐直了身子。

她所瞧得那人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回过头来,轻轻一笑。

是他!

景宁衣袖下的手骤然紧握,心中有些惊骇,对方就是之前她不小心撞到,又在后来小亭中偷听到她和丹阳郡主说话的男子。

她慢慢躺回椅子上,笑着询问旁边惊呼的女子:“小琴认识他吗?”

抓住她手的是另外一位世家小姐,姓杨,单名一个琴字,父亲是当朝御史,主管忠言进谏,是一个极为天真烂漫的女子。

除此之外,围在她身边的还有其他几位。

辅国公府的嫡长女蓝夭和景宁早就相识,是老朋友了,其余两位,一位是五品官员的千金,一位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自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嫡出。

毕竟,不是每家的庶女,都有郑休宁那么好的运气,有一个疼宠着自己,不管去哪儿都要把自己带上的嫡姐。

扬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景宁,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京城里的人了,你怎连云国公府的二公子都不认识呢?”

景宁目光一缩:“国公府的二公子,可是人称五绝的那位?”

云国公府,云五绝。

五绝,指的是:琴,棋,书,画,兵法,国公府的二公子无一不精,京城中无一对手,于是被冠云五绝之名。

但实际上,他的真名叫做云恒,是京城中闻名的贵公子,闺房中的小姐日思夜想的梦中人。

“对啊,就是他!”

提到云恒,杨琴的眼神有些激动:“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打探到云二公子今日会参加丹阳郡主的宴会,这还多亏了留王和云国公爷是好朋友呢,哎呀,你别拦着我,让我再看看!”

旁边人都嗤笑出声。

蓝夭推了他一把,“呦,小姑娘这是春心动了,既然要看那便过去看,你在这里看,能看清楚什么呀?”

“胡说八道,我,我只是仰慕云二公子的才华而已。”

杨琴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脸红如霞的为自己辩解。

“是是是,仰慕到了一定地步,那就成了爱慕了!”

景宁并没有参与进去他们的打闹,而是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眉头轻轻蹙起,那人居然是云国公府的二公子?

他......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第二十七章 休宁认错

这场宴会并没有持续太久,而出了郑休宁的一出事情,老夫人也没有多少颜面在留下。

坐在马车中,老夫人的脸色从始至终都不曾好看过,景宁知晓她心中对于郑休宁的事情气急,在心中笑了笑。

“今日的事情,祖母是怎么看的?”

冷不防景宁会突然开口,老夫人有些诧异。

想起今日若非自己撞见,那么之后可能发生的种种事情,老夫人的心中更冷:“景宁是如何看今日的事情的呢?”

她面上有些犹豫,“景宁......”

老夫人睁开眼,微微眯起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父亲说过,看待事情要客观,可是休宁是景宁的妹妹,有着这一层关系,景宁怕自己的结论会有偏颇,所以不敢多说,但是父亲曾经教导过景宁,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冷静,不能冲动,今日景宁对丹阳郡主的语气有些激动,是辜负了父亲的教导了。”

景宁低着头,静静的等待这老夫人的话。

好一会儿,老夫人才缓缓开口:“这不是你的错,你今日已经做的很好了。”

总归没有像过去几次一般,冲过去就对着人家动手。

马车很快就回了丞相府。

老夫人走下马车,脸色难看的对着迎上来的下人说道:“去你们二小姐的院子,让她给我滚过来!”

这是这么多年来,老夫人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郑休宁。

门口的下人提心吊胆,纷纷想着二小姐是怎么得罪了老夫人。

被杨氏派来的老嬷嬷闪过一抹精光,下一刻就低下了头,“老夫人,二小姐自从回来之后就跪在您院子里,现在已经两刻钟了。”

老夫人一愣,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随后下马车的景宁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一抹冷笑。

老夫人到底还是疼爱郑休宁的,这不,一听说自己的宝贝孙女跪了两刻钟,便立刻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

看来杨氏和郑休宁的苦肉计,到底还是奏效的。

到了院子里,果然看到郑休宁跪在门口,她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好像一棵脆弱的芦苇,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了下去。

老夫人冷哼一声,没有管她,直接进了院子。

倒是走在后面的景宁,上去想要将其扶起来,却突然听到老夫人一声大喝:“景宁,你敢扶她起来试试?”

景宁的手一顿。

郑休宁心中狠狠,面上却是一副苍白着脸的可怜样子:“姐姐,你不要管我,要不然,祖母会连你一起怪罪的。”

景宁皱了皱眉:“可你受了伤,若在跪下去,这身体哪里撑得住?你且等着,我这就去跟祖母求情!”

说着,就脚步匆匆的进了屋子。

转身的那一瞬,她的脸色也变得陈凝下来,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祖母,妹妹她......”

老夫人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为她求情,这是她自己惹下的祸事,也该自己吃个教训。”

也只是吃个教训而已。

景宁嘴角的嘲讽更深,如果换作自己,恐怕老夫人早就已经大发雷霆,可谁让郑休宁陪着老夫人这么多年,而今日虽然犯了错,但是却还没有酿成大错呢?

她便没有再求情,只是安静地坐着。

但是为了表示出自己的这位姐姐有多么关心自己的妹妹,有多么的坐立难安,她时不时的都要张头去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头渐渐西斜。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二小姐!”

......

郑休宁晕倒了。

被抬进房间的时候,她额头冒汗,脸色苍白,整个人就像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杨氏惊慌地扑上来,抱着郑休宁,抽泣起来:“傻丫头,娘亲都说了,让你等老夫人回来的时候再去认个错,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你怎么能在老夫人院子里跪那么久呢,你,你身体本来就虚弱,这岂不是要了你的命?”

走进房间的老夫人脸色一暗。

景宁眯起眼睛。

杨氏故意这么说,起目的就是为了激起老夫人对郑休宁的疼爱之心,她不能让对方如愿。

双手拢入袖中,她看了旁边的碧华一眼,碧华立刻心神领会,愤愤不平的跳了出来:“杨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二小姐她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能受到惩罚了吗?”

“碧华!”

景宁立刻厉喝出声,“你住嘴!”

碧华红了眼睛:“小姐,奴婢说错什么了,本来就是二小姐的错,二小姐自己弄伤自己诬陷丹阳郡主,如果大小姐您真的相信了她的话,跑去找丹阳郡主麻烦,这要是出了什么冲突,留王府怎么可能放过我们丞相府?”

听了碧华的话,老夫人目光一冷。

方才心中因为郑休宁晕倒,而升起的那一丝担忧,此刻也尽数消散了去。

这丫头说的不错,假如今日不是歪打正着,爱妹如命的景宁说不定还真的会得罪留王府,这后果哪里是郑休宁能够承担得起的?

杨氏手心握紧,在心中将碧华恨入了骨子。

但她也知道,此时此刻,挽回老夫人对休宁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她于是便拿出帕子按在眼角,抽抽搭搭的道:“是,今日的事情确实是休宁的错,她得罪了丹阳郡主,就算老夫人您在怎么教训她,我也不敢说半句不妥,可是,可是老夫人您是瞧着休宁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吗?她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啊!”

景宁同样上前一步,焦急的道:

“祖母,姨娘说的不错,二妹妹是什么性格,难道祖母您还不了解吗?她怎可能做出这般事情来?”

杨氏低头,手帕按着眼角,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原本听休宁的讲述,她还以为景宁这丫头已经对休宁起了疑心,如今看来还是老样子。

既然她对休宁深信不疑,那事情就要好办多了。

“景宁,你是知道的,休宁她一向安分守己,就算过去和丹阳郡主有矛盾,也是见了丹阳郡主就是转头走。”

是啊,她只是将这一切告诉自己,然后怂恿自己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但她却是弯腰扶住杨氏:“姨娘,你快起来,景宁当然休宁了,更何况那丹阳郡主本就跋扈,谁知是不是她故意用计陷害妹妹呢?”

说着,她掉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祖母,您说是吧?”

瞧这景宁脸上的焦急,和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郑休宁,老夫人的眉头蹙了蹙。

她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不管今日的事情谁对谁错,丹阳郡主早已经放话,让我丞相府好好管教这丫头,若我处罚的不够重,她便要自己动手!”

第二十八章 送往寺庙

“丹阳郡主是什么人?嚣张跋扈,心思狠辣,如果落到了他手里,你以为你女儿还有的命在?”

说着,她狠狠看了一眼床上的郑休宁,眼中是明显的愤怒。

或者该说,是恨铁不成钢。

“那......那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杨氏也有些慌了。

丹阳郡主名声在外,大户人家那个没有耳闻?

也正是这个原因,她和郑休宁才会想着让景宁得罪丹阳郡主,在她四处结怨的时候,受到孤立的丞相府便会越发的厌恶这个嫡女。

可是谁会想到,今日设的一出局,非但没能害到景宁,反而能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呢?

她怀着一丝期盼,“就算是生气,丹阳郡主也不至于闹出人命吧?”

“那可不一定。”

旁边的景宁突然叹息出声:“姨娘,您可知道,丹阳郡主狠辣的名声是如何而来?”

“难道.....不是因为丹阳郡主脾气不好吗?”

老夫人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景宁的脸色却是变了变,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样。

“是因为两年前,有位公子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出言调戏了她,丹阳郡主景然直接将人斩于足下,那位公子也是背景显赫,是当初陛下最为宠爱的刘贵妃娘娘的娘家侄子,贵妃娘娘和她娘家人知道以后,就吵着闹着上了金銮殿,要陛下处置丹阳郡主。”

说到这里,景宁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

“可是就在当天,留王府的精兵包围住了贵妃娘娘的娘家,当时刘家人,但凡是个踹气的都没能活下来,这本来是要问罪的,可是留王却以刘家涉嫌谋反,窝藏逃犯为理由,将刘家全家的死归于拒不配合下的无奈之举,非但没有被陛下怪罪,反而逼着陛下将刘贵妃打入冷宫,曾经那般显赫的刘家,数百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

说到最后,她声音轻柔下来,恍惚带了一股寒气。

杨氏于是打了个哆嗦。

而景宁还在继续说着:“要知道,四年前丹阳郡主才十一岁,便已经这般心狠手辣,更何况是如今?假如她有心想要借着这个理由发难,我们丞相府也落不得好啊!”

此时,杨氏的一张脸已然变得惨白。

她完全没有想到,丹阳郡主竟是这般凶悍的一个存在,怪不得过去嚣张张扬的景宁,这一次竟然生生的看着休宁受苦,没有同丹阳郡主争执。

这样的人,谁敢得罪呢?

她只觉得心中又惊又慌,害怕不已,想着自己真是昏了头,就算景宁如愿以偿的跟丹阳郡主起了冲突,以对方的性子,还不得端了整个丞相府?

她立刻对着老夫人跪了下来:“老夫人,就看着过去您看着休宁长大的分上,救救休宁吧,她绝对不能落到丹阳郡主手里啊!”

老夫人冷着一张脸,然而眼神中却已经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显然,老夫人也在为难,这件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

看着杨氏这般慌张的样子,景宁忍不住好笑起来,她原本以为杨氏是摸清楚了丹阳郡主的性子,才指示着郑休宁激起自己与丹阳郡主的冲突。

如今看来,她根本就不曾仔细了解过。

“姨娘,其实您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只不过丹阳郡主已经明确的放话,要祖母重重的处罚妹妹,这一次恐怕妹妹要吃点苦。”

景宁的话,使得杨氏松了一口气。

只要性命留着,吃点苦算什么?

“还有便是,妹妹这段时间怕是不能再出现在丹阳郡主的面前,也不能够让丹阳郡主找到,不如这样,让妹妹暂时去姨娘娘家暂住几日,如果外人问起来,我们就说祖母罚妹妹寺庙思过了,反正过不了多久父亲就回来了,到时候便让父亲去处理留王府的事情。”

景宁慢慢悠悠,一点一点的为杨氏出谋划策。

字里行间,似乎都是在为郑休宁考虑着。

然而,她心中却清楚的明白,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留王府的,而老夫人也必然会制止。

果然就听到老夫人一声厉喝:“不行!谁家还没个耳目了,你当留王府是瞎子不成?这岂不是让两家结怨更深?让她送到寺庙吃斋念佛思过,还是将她交给丹阳郡主,你自己选一个!”

“祖母.....”

老夫人语言更冷:“你若再为你妹妹求情,你也就跟着一块去!”

景宁只能闭嘴不言。

她本就不是真的要为郑休宁求情,只不过是在杨氏面前塑造自己过去善良愚蠢人人可骗的形象罢了。

面对着老夫人的逼视,杨氏咬着牙。

在去寺庙思过和丢掉性命两者当中,自然是要选择前者,反正她多的是手段把人弄回来,可是若休宁一走,起码也是一年。

这一年,必然会错过许多东西。

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上苍白的女儿,想起方才景宁所说的关于丹阳郡主的事情,咬了咬牙。

“休宁她......但凭老夫人处置。”

老夫人冷哼,对着下人道:“给二小姐准备马车,再带一个大夫,等会儿就出发。”

交代完后,她拄着拐杖,在下人的搀扶中走出了院子。

竟然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昏迷在床的郑休宁了!

杨氏瘫倒在地上,心中一片乱麻,这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冰凉的触感使得她心中一跳,慌忙将其甩了出去。

转过头,却只对上一双惊讶而不解的眼睛。

“姨娘,你怎么了?”

杨氏的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原来是景宁啊,你方才吓到我了。”

“哦。”景宁恍然大悟,随后微笑着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姨娘快起来吧,地上冷,妹妹已经这样了,姨娘你绝对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

然而她的手才刚刚碰到杨氏,便被抓住了。

杨氏恳切地看着她,声音也有些着急:“景宁,休宁是你的妹妹,你们自小一块长大,你该不会也相信是她故意诬陷丹阳郡主的吧?”

她这是在试探。

想要看清楚景宁是不是真的因为今日的事情而疑心。

景宁垂下眼,有些犹豫的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妹妹的,可是今日的事知道的不仅仅是祖母,恐怕外面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这下可怎么办?”

什么?

杨氏还没来得及为之前的事情松一口气,此刻又一口气提了上来。

第二十九章 那个奇怪的嬷嬷!

“姨娘,姨娘。”

景宁着急的将人扶住,对着外面喊道:“快去请大夫来。”

那些呆站在一边的吓人们顿时慌张地跑开,乱哄哄的去给杨氏请大夫去了。

景宁知道,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对于杨氏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从她的脸色上便可以看出来。

她的心中扬起冷笑。

被景宁搀扶着坐下来的杨氏,脸上的笑容摇摇欲坠,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姨娘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你今日为休宁的事情操心了,快去休息吧。”

“那,景宁就先回去了,姨娘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景宁“担忧”的看了杨氏一眼,随后转身,冷冷的看了一眼碧华:“今日你这么多嘴,回去再教训你!”

等到景宁离开了,房间中重新恢复了寂静。

杨氏再也按耐不住,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花瓶就要狠狠砸烂。

旁边的一个嬷嬷立刻制止住了她,心焦不已:“夫人,您冷静,如果您今日发怒,必然会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到时候您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若是老夫人知道,必然会觉得杨氏怨恨自己,对自己的处罚不满意。

届时,杨氏那么多年来塑造的形象,就彻底没了。

杨氏咬牙:“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难道我这个当母亲的还不能生气了吗?您总是要我忍,可这样的日子,我还能忍多久呢?”

“不久了......”

这道声音嘶哑难听,而老嬷嬷干枯如树皮一样的皮肤上,一双眼睛浮现出了冷笑。

“姨娘您在忍一忍,很快就会结束了。”

......

景宁穿过稀疏的竹林,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身后穿来碧华的声音,激动欣喜,“太好了,这下子老夫人看清楚了二小姐的真实面目,以后便不会再那么的宠爱她了,而二小姐得罪了丹阳郡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景宁脚步一顿,忽然转身,狠狠给了碧华一个巴掌。

“闭嘴!”

碧华顿时愣在原地。

“小姐,你.....”

“如果以后再让我从你的口中听到污蔑二妹妹的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景宁冷冷的说道,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份怒意:“什么诬陷丹阳郡主,这只不过赵婧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罢了,想要踩着我妹妹来洗脱这份坏名声,她也真敢想!”

“可是小姐,今日的事情明明就是二小姐.....”

“够了!”

景宁没有等碧华说完,直接的打断了她的话,“看在你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今日的事情便当算了,以后我不想在听到这样的话!”

碧华没有再说话,只是捂着自己的脸颊,小声抽泣。

景宁冷冷挥袖,大步走出竹林,就在即将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一个衣衫普通的老嬷嬷的倒在地上。

周围是散落的木桶和零零碎碎的衣服,想来这个老嬷嬷应该是在那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摔倒。

景宁将人扶了起来,温柔地问道:“嬷嬷,你没事吧。”

对方抬起头,一张干枯的如同树皮的脸,就连那双眼睛,也是浑浑噩噩的。

景宁皱了皱眉。

对方立刻将头低下去,“多谢大小姐。”

她收回心中的异样,温柔的说道:“老嬷嬷,下次走路的时候注意一点,碧华,你跟着这位嬷嬷,帮她把衣服拿去洗衣房把。”

“是。”

碧华早已将衣服收拾好,垂手等在一边。

眼瞧着两人离开,景宁却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在这竹林继续转了一圈,然而她转遍了大半个竹林,也并未见到半个人影。

她皱眉,低声道:“怎会如此?”

她之前明明感觉到这竹林中有人,因为这丞相府大半的人都是杨氏的耳目,她才不得不打断碧华的话。

可是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不对,并不是没有!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方才摔倒在地的老嬷嬷,目光一缩——

那人她似乎从未见过!

她心中一冷,抬头便道:“落华,去把碧华找回来!”

一道褐色的身影,自松软的青草堆中闪现而出,如风一般朝着碧华和那个老嬷嬷离去的方向追去。

眨眼之间,消散不见。

景宁的心,在看到那道绿色身影出现的那一瞬,才彻底的松了下来。

关于落华这个人,她的唯一的感觉便是神秘,她只见过对方一面,父亲离去后便如烟雾一般消失不见。

但景宁相信,自己的父亲必然是将最有力的保障留给自己,才会安心的离去,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个叫做落华的护卫虽然不曾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却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而且,他的藏匿能力十分高明,不管是自己还是方才那个老嬷嬷都不曾发现!

景宁留在原地,不断地来回的踱步。

片刻之后,便看到了那道熟悉身影,抱着一个人朝这边掠来。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肩膀处插着一把匕首的女子。

她目光一缩。

碧华!

青衣少年飞到景宁面前,将手中人事不省的人扔给景宁,掏出手帕擦去自己手上的血,似乎对血很是厌恶。

“碧华,碧华!”

景宁焦急的喊着,心中一沉。

她想的果然不错,方才那个躲在一旁偷听的人果然是那个老嬷嬷,可惜她虽然以过去愚蠢莽撞的形象蒙骗过关,却让对方对碧华起了杀心!

这都是她的错!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股无能的感觉越发沉重,死死地握紧了手掌。

“她没事。”

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年级尚小,声音也有些雌雄莫辩。

这是景宁第一次听到落华的声音,对方的话使得她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你是说,碧华她,她没有死?”

“我去的快,打偏了那人手中的匕首,没有伤到要害,也喂她吃了药。”

景宁赶紧伸出手去探碧华的鼻息,目光一亮,“还有气。”

随后呼吸一松,正想要让落华将人带去找大夫,却忽然听到竹林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落华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已经找到了隐蔽的地方。

毕竟,他是郑安宴送给景宁的暗卫,只有藏在暗中才能够出其不意。

景宁目光一沉,听着耳边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将手中的属于碧华的血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放缓呼吸,躺了下去。

这时候,脚步声已经到跟前了。

随后,便是一声惨叫!

“啊!这里怎么会有死人!”

“这......是大小姐!”

第三十章 大小姐出事了!

“轰隆!”

一道响亮的雷声响起,大风刮开了紧闭的窗户。

本就因今日的事情而心烦的老夫人,此刻愈发的烦躁,她抬眼朝窗外看去,却发现原来还晴朗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昏暗了下来,乌云压顶。

屋外的梧桐树,树枝也被狂风刮得摇晃不休。

老夫人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停,皱着眉头打量着外面的天色:“奇怪,我今日怎么怎得有些心思不宁呢?”

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添香的老嬷嬷笑了一下,道:“不过就是打雷下雨而已,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老夫人您呀,就是喜欢多想!”

老夫人的眉头也渐渐的松了下来。

是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还不够糟心吗?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她暗笑自己果然年纪大了,越发的杞人忧天了,正打算继续默念佛经,大门忽然被人撞开,门外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老夫人,不好了,今日有下人发现大小姐浑身是血的倒在竹林里!”

“咚。”系着佛珠的绳子断了,数十颗佛珠滚落在地、

与此同时,窗外闪电一闪,瓢盆的大雨落了下来。

“哗啦——”

大雨密密麻麻的落下,天色眨眼间黑色如同夜晚。

老夫人在下人撑起的雨伞下,脚步匆匆的朝着景宁的院子赶去,刚踏进门,便瞧见了躺在床上的景宁,房间中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又惊又怒,快步上去,将景宁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什么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目光深寒,自在场的下人身上一扫而过。

被她扫过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瑟瑟发抖。

其中两个丫鬟跪了下来,不敢抬头看老夫人一眼,“禀告老夫人,发现大小姐,是奴婢两个人,奴婢今日去竹林,进去就瞧见大小姐倒在那里,身上全是血,还有一个丫鬟,肩膀上中了一刀。”

老夫人眼皮一跳,心中一惊。

竟然有人在丞相府对丞相府的大小姐行凶?

这还了得!

她脸色难看,正想要叫人去找杨氏来,外面便传来了下人的声音:“杨姨娘。”

她脸色阴沉:“你还有脸来!”

杨氏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塑造自己慈祥的长辈人设,顺便来看看景宁死了没有。

然而她才刚进房间,便得来了老夫人的一声厉喝。

她目光一沉,敛下眼底的怒意,恭敬地垂手:“儿媳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安儿离去前将丞相府交给你照顾,可你是怎么照顾的?你的女儿宴会上丑态毕露,后宅里又出了这种事情!这丞相府,如果继续交给你,那还了得!”

杨氏目光一闪,对老夫人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杨嬷嬷立刻上前为老夫人顺气,轻言细语,“老夫人,这也不能怪杨姨娘,当务之急是要抓住那在丞相府作乱的人啊。”

老夫人这才冷静下来。

“你说的不错,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我丞相府作乱?”

提起作乱之人,杨氏眼中的光辉更冷,担忧的开口道。

“母亲,那贼子既然杀人,想必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景宁遇到她......应该,没出什么事情吧?”

杨氏的话,担忧自然是假的。

而她话中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无非是怀疑景宁遇到贼子,被人毁掉了贞洁。

老夫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冷冷的朝她扫视过去。

杨氏惶恐的低下头。

这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虚弱而细微的声音,“水,水,我要喝水。”

老夫人和杨氏都是一惊,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老夫人快步走了进去,便看到景宁已经醒了,纵然醒了过来,但她的眼神仍然有些涣散,此刻正虚弱地靠在窗边,由自己的丫鬟喂水。

“祖母。”

看到老夫人,她的眼眸清明了一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老夫人止住了她的动作,慈和地看着她。

“景宁,跟祖母说说,你是怎么晕倒在竹林里的?”

听完了她和杨氏的对话,景宁当然知道,这是老夫人在变着法子的向自己查探,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被毁掉了贞洁。

她心中无声的笑了笑,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慌乱。

“好可怕,祖母,真的好可怕,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老嬷嬷居然会杀人。”

她语不成调,神情恐惧。

然而老夫人却从她的口中听出了重点——

“老嬷嬷?你遇上的是个老嬷嬷?”

一旁的杨氏心中一个咯噔,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景宁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太过慌乱,她抓紧了老夫人的手。

“对,就是一个嬷嬷,年纪很大了,弓着背,满脸皱纹,脸上的皮肤就好像树皮一样,说话也粗糙不已,我从妹妹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她摔倒在地,就把她扶起来,让碧华帮她把衣服送到洗衣房,可她们才走了没多久,景宁就听到了惨叫声,跑过去,跑过去......”

越说到后面,景宁的身体就越是颤抖。

年纪很大,弓着背,满脸皱纹,脸上的皮肤好像树皮一样?

老夫人蹙起眉,在脑海中仔细的搜索着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年纪这般大的,在丞相府都是老人了,其中不泛有七老八十的,但在老夫人的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

而杨氏的心中则是一紧。

这描述的不是李嬷嬷吗?

对于满脸惊慌的景宁,老夫人出人意料的细心安慰起来,“是吗?那后面呢,还没有发生了什么,景宁不要怕,跟祖母说说?”

“之后,之后......”

景宁低声道:“我跑过去,就看到那老嬷嬷正在跟一个穿着青衣服的人打架,后来那个老嬷嬷打架输了,就跑了,那个青衣服的人也跑了,我走过去,就看到碧华倒在地上,全都是血!”

她说着捂住了脸,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

没有人会怀疑景宁这一刻的情感流露。

哪怕是时时刻刻想着算计景宁的杨氏也是一样。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此时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年纪,被保护的很好的还未及笄的大家小姐,一个娇惯了的大家小姐,害怕鲜血和死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只有景宁知道,她手掌之下的那双眼睛,有多么的冷静和淡漠。

第三十一章 那是杨氏的人

听完了景宁的话,老夫人的脸色骤然大变。

回头看向旁边的杨嬷嬷:“去,让管家查查有没有大小姐描述的人,还有,再查查今日府上有没有来什么人。”

那位突然出现的青衣人,莫非是来府上做客的贵客?

老嬷嬷领命而去。

杨氏目光一冷,偷偷地朝身边人使个眼色。

对方领命,脚步轻轻的离开了房间。

很快的,杨嬷嬷就回来了。

回来时,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老夫人,管家说今日并没有贵客上门,至于有没有这样一个老嬷嬷,管家正在查呢,您看?”

“查,给我狠狠地查,不管是谁,老人还是新人,只要是上了年龄的,都给我一个一个的带到这里来让大小姐指认,这要是不揪出来,我们丞相府岂不是永无宁日!”

老夫人狠狠地敲了瞧拐杖,声音狠厉。

随后她看向杨氏,目光森寒:“你是怎么管理丞相府的?出了杀人的事情,竟然还能放不知道的人进来丞相府,你这个姨娘,到底做什么吃的?”

刀锋转向自己,杨氏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得不示弱。

“母亲教训的是,是我管理不当,可......我掌管的是府上的中馈,府上的守卫,并不是我能干预的啊!”

“哼。”

老夫人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她自然知道这和杨氏没有多大的关系,然而今日出的事情太多,让她想要找个撒气的对象。

当然,最大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老夫人喜欢郑休宁,对于郑休宁今日出的这件事情,她虽然气愤,但是却将大半的责任推到了杨氏的身上。

人嘛,自古以来,总是会对自己喜欢东西产生偏爱。

从而一叶障目。

许是今日出的事情实在是太大,又或许是牵扯到了丞相最喜欢的大小姐身上,管家的效率极高,很快便将所有年龄对上的人全部带了过来,让景宁指认。

然而景宁一个个的看过去,却都是摇了摇头。

“都不是?”

老夫人心中一沉,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当然不是了。

景宁笑了笑,如果有的话,一旁的杨氏何以如此冷静?

但她本就不想追究下去,毕竟,想要靠这个扳倒杨氏是不可能的,反而有可能让对方产生疑虑,打草惊蛇。

她声音虚弱,带着点疑虑和不解:“祖母,您说,会不会那人不是我们丞相府里的人,是丞相府外的人?”

“可是,如果是府外的人,那么她为什么要潜入丞相府,来杀一个小小的丫鬟?难道......难道他的目标是我们相府上的别人吗?”

老夫人霍然站起。

景宁说得十分有道理。

既然在丞相府找不到那人的踪迹,那么那人定然不是丞相府里头的,否则,丞相府的所有下人,都是在管家那里有记录的,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呢?

这么厉害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来杀区区一个丫鬟。

莫非,她潜入丞相府,还有其他什么的目的。

想到这里,老夫人便坐立难安起来,立刻吩咐管家:“从今日起,把丞相府各主子的院子都查一遍,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可疑的人,如果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用查,直接发卖了便是。”

“是。”管家应下。

出门的一瞬,他的视线同景宁对上。

四目相接仅仅一瞬,然而彼此却是心有灵犀。

丞相府的管家司音,同其他府上的管家是有所不同的。

许多大户人家,喜欢用的都是家中亲信,有一定年纪可靠之人,而这位管家的年龄未到中年,反而是二十岁的俊逸沉稳的男子。

而这个年轻的男子,却成为了郑安宴最为信任的人,不得不说,是有她的本事的。

景宁收回视线,有些疲倦的倒回了床上。

她装作昏迷,甚至故意夸大这件事情,其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情闹大,让老夫人怀疑这丞相府有心怀鬼胎的奸细。

因为只有这样,老夫人才会对丞相府的某些人产生防备。

而她便可以借着老夫人的手,一点一点,斩去杨氏的左膀右臂。

尽管数目不是太多,但是也足够杨氏伤筋动骨了。

当然,这一点,还要多亏了管家的帮忙,否则,就算老夫人有心想要大换血,也不一定就会清理到杨氏的头上去啊!

落华说的没有错,碧华虽然看着伤势狰狞,但实际上并没有事。

景宁去瞧她的时候,她早已经醒了过来,脸色尚可,只是身上颤了一层绷带,让她没法下床来迎接。

景宁挥手让其余人下去,先在窗边转了一圈,然后才微笑着坐在了床头。

“碧华,我来瞧瞧你,你的伤如何了?”

她一根手指搭在唇上,示意碧华不要说话,另外一只手则是从袖中掏出笔墨,在纸上快速的写着字——

“有人偷听,莫要随意说话,将那日你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用笔写下来给我。”

碧华心神领会。

她的声音骤然变得惊恐:“小姐,奴婢没事,可是那天我们遇见的那个老嬷嬷,她,她会武功,如果不是有个青衣公子救奴婢的话,奴婢恐怕早就死了!”

屋内,主仆二人的说话声细细碎碎。

直到屋子里没有了声音,门外的人这才退开。

半刻钟后,门被推开了。

景宁扫了一眼垂手等在外面的数个丫鬟,自他们面前慢慢走过,一个接一个打量,最后停留在其中一个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问话,那丫鬟有些惶恐不安。

“奴婢夏荷。”

“夏荷?倒是个好名字,碧华如今受了伤,没法在我身边伺候,就由你代替吧。”

闻言,夏荷顿时受宠若惊。

贴身伺候大小姐的,那便是一等丫鬟,要知道一等丫鬟和普通丫鬟可是天壤之别,不仅仅月俸高了一倍,而且干的活也十分轻松,只是伺候端茶倒水更衣歇息而已。

她跪在地上,声音都有些激动。

“是,奴婢必然会好好伺候大小姐的。”

景宁微笑着,转身时眼中却是划过一道冷光。

她方才进去的时候,在房间中唯一的窗户上撒了一些香粉,靠近的人时间久了便会沾上,而方才一个个靠近的时候,只有这个丫鬟的身上有这种味道。

可以料想到,她必然是杨氏的人。

可是.....

她的目光更加的冷。

可是在这外面的还有数名丫鬟,这些丫鬟明明瞧见了,却一直默不作声,这些人不一定是杨氏的人,却一定是不敢吭声的。

如此看来,杨氏的势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啊!

第三十二章 你请客!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

屋内,杨氏放下手中的茶杯,瞧着站在自己面前,垂着头的丫鬟,目光狠厉:“你听清楚了,大小姐当真是这么说的?还有没有说别的?”

那个丫鬟垂着头,面色恭敬:“是的,奴婢听得清清楚楚,大小姐确实只说了这些。”

“我知道了,下去吧。”

杨氏目光中划过一抹疑惑,随后挥了挥手让对方下去,回头朝着房间里问道:“嬷嬷,你怎么看今日的事情?”

房间中走出了一个人来。

那个人极为的年轻,皮肤白皙如雪,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妙龄少女,发出的声音却极为的沙哑粗劣,像是风刮过戈壁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不过是哪丫头幸运,所以才逃过一劫罢了。”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杨氏皱紧眉头,多年来看人眼色,使得她养成了极为敏锐的眼光和感知,如果说之前她还对景宁的愚蠢深信不疑,这几日发生的许多事情,就足以让她对景宁产生疑心了。

然而,也是因着过去四年里,景宁被她玩弄于手掌心中的事实,这个想法也只是模糊的掠过。

“罢了,也许是我多想了吧,她也只不过是仗着老爷的宠爱活着的可怜虫罢了。”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

她并不愿意承认景宁有此等智力。

景宁关上房门。

她面色如常的躺到床上,装作十分疲累的样子,然而侧着身子的时候,却已经将手中的纸条快速打开。

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方才碧华写下来的。

她粗略扫了一眼。

后来发生的事情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无非是碧华和那位老嬷嬷离开后,对方突然朝她出手,幸亏被赶来的落华拦住,那一刀才没有伤到要害。

看完后,她将手中的纸条捏在手中,静静地躺着。

直到有人前来禀告,说是萧家的二小姐邀请她上府做客,她便将纸条藏入袖子中,将其一同带去了萧府。

萧府。

萧家是武将之家,修建的府邸自然也不像丞相府那般,到处充斥着如同江南烟雨一般的优雅唯美,反而是大气不已,隐约透露出武将的凛冽之风。

此时,萧二小姐萧鸢正在自家的后花园捉虫。

得知景宁来了,她立刻扔掉了手里逗弄蚂蚁的柳枝,匆匆跑了出去。

是以,景宁才刚刚踏进萧府,手就已经被萧鸢扯住了。

“景宁,你怎么来的这么慢,磨磨蹭蹭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景宁朝自己院子扯去。

她已经无聊很久了。

父亲在外征战,母亲是个碎碎嘴,一向亲近的兄长去了西南战场,剩余的其他兄弟姐妹不是爱武如命的武痴,就是爱好胭脂水粉,少有共同语言,就更难玩到一处去了。

倒是前几日,她给自己兄长写信的时候,特意提到了丞相府大小姐被人雇杀手刺杀的事情,很快地就得到了回信。

信上只写着短短的几个字——

护她!

果然是有了未婚妻就不要妹妹了,都没瞧见他提起自己!

景宁并没有让丫鬟跟着进院子,而是让她们留在外面,当走进萧鸢的房间时,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坐下,而是走到灯盏前,将自己的纸条焚烧。

她特意带着这张纸条,就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地方所销毁。

萧鸢瞧着她的举动,慢慢的挑起了眉:“看来,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说体己话的。”

景宁送开手,那张纸条瞬间掉落,顷刻间便被耀眼的火光所吞没,火光渐渐暗淡,里面的东西化为了一堆黑灰。

“当然是来听你说体己话的了,只不过顺带着处理一些东西罢了。”

她轻笑出声。

不得不说,萧鸢邀请自己邀请的正是时候,她正愁怎么处理这个东西,毕竟自己一举一动都被杨氏监视,就算能够逃开监视,难保不会让人找到痕迹。

这样,才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萧鸢也没有在意。

毕竟,这是景宁自个儿的事情。

她给景宁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茶,捧着茶,道:“这段日子,你妹妹可算是出了名,整个京城里头都在讨论她和丹阳郡主的事情呢。”

景宁抿了一口茶,一股清香充斥舌尖。

香味散后,苦味弥漫开来。

“说她得罪了丹阳郡主,丹阳公主想要报复她,于是在自己寿宴上陷害,污蔑对方过去数年都在撒谎,最后把她逼出京城?”

萧鸢瞪大了眼睛,惊讶之下手中的茶都差一点给洒了。

“景宁,你是怎么知道的?”

景宁笑了笑,随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自己怎么知道的?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

她故意提点杨氏,说郑休宁的名声会因为这件事情收到损害,她自然坐不住,会想着办法的为自己女儿洗白。

可是想要为郑休宁洗白,就必须拿丹阳郡主来做名头。

丹阳郡主怎么会受这口气?

到时候,两个人必然会斗得昏天暗地,而以杨氏的那点实力和背景,放在人家留王府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但她自然不可能将这一点点出来:“我猜的,毕竟丹阳郡主这么多年来的名声放在那里,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人们总会下意识地偏向于弱者。”

萧鸢点了点头,一脸感慨。

“也是,丹阳郡主这一次也是够憋屈的,如果是她自己做的也就罢了,明明就不是自己做的,偏偏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做的,她非得气疯不可。”

她并没有问景宁是什么时候看清楚的郑休宁,也没有问那日寿宴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是景宁喜欢和萧鸢相处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对方性格豪爽,更是因为对方点到即止,不会过分的干预你。

她同萧鸢又聊了一会儿,两个人从日上中天一直聊到太阳西斜。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景宁这才站起身来,同萧鸢道:“时间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日后若有时间再聚吧。”

萧鸢笑着说道:“好哇,不过下次的话,最好约在芙蓉居,我想吃那里的芙蓉糕好久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得道——

“你请客!”

第三十三章 去留王府

夏荷站在院子门口,不断地向里张望。

“嘎吱。”房门被推开了,两道身影一同显露出来。

她立刻将头伸回去,低头垂手,装作十分本分的样子。

景宁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走吧。”

两个人上了马车,随着车轮滚动,马车中的夏荷忍不住掀开轿帘朝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小姐,这并不是回丞相府的路啊!”

景宁冷冷的瞧过去,“谁告诉你本小姐要回丞相府了?”

说着,她声音一顿,冷笑起来。

“她丹阳郡主陷害污蔑我妹妹,害的她被祖母送去寺庙,难道我不该上门去要个说法吗?”

原来是这样!

夏荷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鄙夷景宁,而这份鄙夷中,还掺杂着一点点别的情绪,只觉得这位大小姐果然是被杨姨娘牢牢的把握在手心。

景宁将对方眼中的所有情绪尽数看在眼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马车停在了留王府,她掀帘下轿,回头看她。

“你不必进去,留在这外面等我就好。”

夏荷自然从命。

她看着景宁走进了留王府,想着这位愚蠢的大小姐将来可能遇到的结局,忍不住心中升起一丝怜悯。

幸亏她选对了主子。

“砰!”

一声巨响自房间中传来。

景宁的脚步就这样顿住。

旁边的丫鬟垂首,淡淡的道:“郑大小姐莫要介意,我们家郡主一贯是这个性子,只是今日您来的不巧,郡主正在火头上。”

丫鬟声音平静,但是看着景宁的目光却是若有所思。

这是在提醒自己,丹阳郡主的所有不痛快都是因为自己呢。

景宁笑了笑,继续朝前走。

“无碍,我五行属水,水刚好能灭火。”

走进屋子,就看到丹阳郡主赵婧坐在上首,正一边捧着茶轻抿,一边笑意盈盈的瞧着她走进来。

而在她旁边,则分别站立了两个下人。

那两个下人手中各捧着一样东西,面色如常的朝着地上砸去,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响起,木色的地板上铺开了一地碎片。

可见,方才的摔东西的声音,并不是来源丹阳郡主,而是来源自这两个下人。

看着景宁走进房间,越过那些碎渣,挥开广袖,优雅从容的在自己面前落座,丹阳郡主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她的笑容一点点收拢,目光渐渐变得森寒。

“你还有胆子来见我?”

“为何没有?”

景宁同样也笑了笑,她的目光温和从容,美好的如同无人的空山中,自树缝间洒落的春日的阳光。

然而这样的笑容,却刺痛了丹阳郡主的神经。

她霍的起身,砰的一声拍在景宁面前的桌子上,勃然大怒:“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那一日的算计,我现在在外的名声有多不堪?京城里的人都说是我嫉妒郑休宁,所以才故意在宴会上搞了这么一出,我还没来找你的麻烦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郡主说的不错。“

出人意料的,景宁竟然没有为自己辩解。

然而她的脸色虽然依旧笑着,声音却慢慢变得咄咄逼人:“可是郡主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一天我没有故意识破郑休宁的诡计,真的傻兮兮的来找郡主您的麻烦,又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

丹阳郡主冷笑:“还能是什么结果,不过是你和两败俱伤,她渔翁得利罢了。”

“是啊,也许在郡主心目中,我们两个人倒霉,总好过郡主您一个人倒霉而我逃过一劫的好,可是郡主有没有想过,那个代价您承担得起吗?”

景宁的话,使得丹阳郡主慢慢皱起了眉。

“郑景宁,你什么意思?”

景宁笑了笑,这笑容有些冷,“我是什么意思?郡主,您知道的,我是郑府的嫡女,也是我爹爹最宠爱的女儿,小打小闹顶多算是中伤我的名声,但是动摇不了我在我爹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我那位妹妹和姨娘才会把主意打到您的身上,可是郡主觉得,只是和郡主你吵个架,结个怨,就能够让我爹爹对我厌恶了吗?”

丹阳郡主沉默了一会,认真思考景宁这个问题。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尽管不喜欢景宁,但是不可否认,郑安宴对她极为宠爱,甚至可以说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

且不说发妻死后不再续弦,除了许多年前在外风流生下的郑休宁,郑府在没有子嗣诞生。

只说当年刘家的小姐,因为在马场上讽刺了一番景宁,景宁就把对方一鞭打于马下,这件事情甚至闹到了圣上面前,可是景宁却依旧好好的,连禁足都没有。

“所以,她们的目的,根本就不仅仅是为了挑起你我的矛盾。”

景宁的目光渐渐深邃,眼底深处藏有痛恨。

“按着我的性子,如果和郡主您争执,是必然要动手的,到时候受伤流血必不可少,等我离开了,再对郡主您出手,随后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我的身上,这样他们才能上位啊!”

上辈子,郑休宁可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她将丹阳郡主推下楼梯,下去看的时候,只瞧见对方浑身是血,惊慌之下赶去救人。

郑休宁就在那个时候,伸出手,捂死了丹阳郡主。

等到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丹阳郡主没有了呼吸,她满身是血,再加上景宁对此供认不讳,于是所有人就认为丹阳郡主是被她推下楼梯摔死的。

如果不是死前最后一刻,郑休宁说出了真相,恐怕她也只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丹阳郡主目光一利,唇角扬起冷笑。

她本是想要狠狠地嘲讽一顿景宁的。

她贵为郡主,有身份尊贵的父母,有几十万大军作为靠山,普通人连得罪她都不敢,更何况是害她的性命?

然而,她看着对方眼中的冰冷和痛恨,竟然升起了一个想法——

对方说的也许是真的。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的心中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更多。

比如,假如她真的在无人的角落同景宁争执了起来,郑休宁借着这个机会害死自己,就可以将其推到景宁身上,彻底的一箭双雕。

她脸色一变,只感觉到背脊处一股寒气攀爬而上。

她将这股情绪按耐下去,复又看向景宁,冷冷的道:“那些且不管,我只关心现在我的名声!”

第三十四章 达成合作

景宁此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冷眼瞧着丹阳郡主。

“郡主,您似乎是忘了,之前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向着你的,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风向忽然就变了呢?”

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咬牙切齿:“你的意思是,这暗中有人操控?”

“大概便是如此了,其他人我不知道,总之我家中那位姨娘,是绝对不可能看着自己女儿声名败坏而坐视不管的。”

“好,好,好!”

丹阳郡主大概是气的狠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她之前就在疑惑,为何明明是郑休宁的错,传出去就变成是自己因为嫉妒诬陷对方。

可笑,她堂堂郡主,身份尊贵,相貌才华都是一流,简直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凭什么要去嫉妒一个庶女出身,除了哭哭啼啼装腔作势什么都不会的郑休宁?

原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景宁将属于丹阳郡主的那一只茶杯推了过去。

“想必郡主也该猜到了,过去,我那位好妹妹所遭遇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做出来的假象,去目的就是为了哄骗我为她‘出头’,一个一个的树敌,所以......”

她声音越发平缓,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丹阳郡主慢慢的躬身。

“景宁今日来,主要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同郡主道歉,过去是我识人不清,愚蠢不堪,才会被人所欺骗,几次三番的来找郡主的麻烦。”

“这第二件事情嘛......”

她直起身子,目光明亮,同丹阳郡主视线相接。

“景宁想同郡主联手!”

房间中很安静。

丹阳郡主的手指有节奏的的在座子上敲打着。

景宁脸色依然静静的,等着丹阳郡主的回复。

丹阳郡主一向是看不起郑休宁的,她的身份骄傲让她不将对方的小手段小诡计放在眼里,她更多的是冷眼瞧着,想看耍猴戏一样的看着郑休宁表演。

她并不是不能搞死郑休宁,只不过不屑而已。

可惜,郡主行事再肆意妄为,再不屑别人的看法,也不会容忍一个自己瞧不上的人污蔑自己的名声。

所以,她有足够的把握丹阳郡主会答应。

“你的道歉,本郡主就收下了,至于你所说的第二件事情......”

她冷笑起来,“你以为,搞死一个郑休宁,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不是她不屑,郑休宁在她眼里就是一只蚂蚁,可以随意捏死。

景宁道:“郡主当然不需要我的帮助,可是郡主有没有想过,郑休宁毕竟是我父亲的女儿,杨氏则是我父亲的姨娘,贸然动手,指不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更何况......”

“郡主就不觉得,杀这样的人,脏了郡主的手吗?”

丹阳郡主沉思了一下,想着郑安宴确实是一个不好得罪的人,与其让自己对付,倒不如让景宁自己来对付,反正这也是他们的家事。

她要的只是让郑休宁付出代价罢了。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当机立断的道:“好,本郡主答应了,你若要什么帮助,只要是用来对付郑休宁的,都可以来找本郡主!”

她非要让郑休宁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丹阳郡主喝着茶,有些不感兴趣的说到:“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回去吧。”

果然被自己说动了,景宁轻轻笑开,恭敬地一福身子,“那景宁就告辞了。”

直到景宁走出了房间,旁边的下人这才不解的问道:“郡主,你不是一向很讨厌这位郑大小姐的吗,这一次又为何要跟他合作呢?”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讨厌她,但是比起她来,我更讨厌郑休宁!”

丹阳郡主说着,眉目里都是厌恶:“一个庶女,也不瞧瞧什么身份,妄想取代人家嫡女,甚至还将主意打到本郡主身上,真是该死!若不是看在他是郑安宴的女儿,本郡主早就捏死她了!”

“如今,郑景宁自己送上门来为本郡主解决这个人,不是一件好事吗?”

至于为何这般忌惮郑安宴,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丞相的身份。

这里面藏着更深的东西,却是不能为外人所道的。

想到这里,她目光一利,慢慢站起身来,冰冷的视线在房间中下人的身上一扫。

“这些人,不必留了。”

......

在走出留王府之前,景宁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只是一瞬,她的表情便是淡漠的冷笑转化为了压抑着的愤怒。

外面等了许久的夏荷一见景宁这副样子,便知道她是同丹阳郡主吵架了,心中嘲笑这位大小姐的愚蠢,身子却是更快一步的迎了上去。

“回去!”

她把袖子一会,气冲冲的上了马车。

一路上,景宁的脸色都是气怒不已。

“小姐,您的脸色这般难看,可是丹阳郡主给您气受了?”

景宁咬着牙,愤愤不平的道:“可不是嘛,我今日去同丹阳郡主理论,却不像她非但不认错,反而同我争论起来,说什么,就算是我护着休宁,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休宁,还说什么,她想捏死休宁其实不费吹灰之力,让我等着!等爹爹回来了,我必然将这件事情告诉爹爹!”

夏荷的心中则是剧烈的一跳。

丹阳郡主要对二小姐动手?

这可是个大消息,若是能够告诉杨姨娘,其中的好处自然是不会少的。

她心中欣喜不已,但是为了不让景宁发现,只能低着头,不断的压抑着心中的狂喜。

回了丞相府,她便立刻找了个机会,匆匆朝着杨姨娘的院子赶去。

杨氏正在塌上休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惊慌之下竟然捏碎了团扇的竹柄。

“什么?”

她惊讶出声。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高了些后,目光沉了下来。

她起身下榻,自房间中翻找出一只玉镯,“我知道了,今日的事情你做的很好,这个是奖你的。”

夏荷大喜:“谢谢杨姨娘!”

杨氏的眼中闪过一缕寒光,“你不必谢,只要你好好的跟着大小姐,将她的一举一动告诉我就是了。”

夜已深了。

夜色漆黑如墨,道路两旁的树木都隐入夜色里,只能隐约的看见个剪影,一缕月色洒落下来,照在面前的小路上。

夏荷的脚步越发匆忙,一不小心,就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砰。”

对方倒在了地上。

夏荷有些心虚,正打算逃跑的时候,对方发出一声痛哼,慢慢的爬了起来,惊慌地喊道:“簪子,我的簪子呢?”

而她的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下头,约着月光细细的打量,只看到一只碧绿色的簪子,正在月光下晶亮的发着光。

第三十五章 人中龙凤

翌日。

天色渐白。

景宁早就已经醒来,只是并没有出门,而是一大早就爬起来抄写佛经。

她握笔的姿势极为稳定,写的快速而又不失美观,直到最后一页佛经抄写完毕,她这才搁下笔,吹了吹纸张。

站起身来,便带着抄写好的佛经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段日子景宁跑老夫人的院子跑的很是勤快,那里的下人也不再像最初一样的惊奇,而是变得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一次景宁来的时间不巧,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一只茶杯从里面扔了出来。

幸亏景宁反应的快躲过了,要不然定然会受伤。

抬眼就看到老夫人坐在上手,正脸色难看的审视着面前的一干下人,厉声道:“你们都是跟了我那么多年的老人了,想不到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情了,这东西,你们是谁拿的就交出来,看在你们伺候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暂且饶了你们!”

“若等我带人去搜,在你们谁的房间里搜了出来,可就不是发卖这么简单了。”

景宁走进门,小声的叫了一声:“祖母。”

这一道声音十分的低,但对于正处于寂静中的房间来说,可以说是十分响亮了。

老夫人转过头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景宁。

景宁面色如常的走到老夫人身边,看了一眼排列开来的下人,从中看到了许多的熟面孔,竟然都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好奇之色,“祖母,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有些个不长眼的下人犯了错罢了。”

老夫人冷冷的说着,转头对着身边的管家说道:“管家,你带人去搜查他们的房间,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谁偷了老婆子我的东西!”

“是。”

响起的声音低沉而好听,有种雌雄莫辩的清朗。

这是景宁第二次开始认真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的管家。

那是一个十分俊逸得男子,眉毛纤细,双目狭长,眼眸是最为人称道的桃花眼,然而这样的一双眼睛,镶嵌在一张俊秀柔美的脸上,竟然没有半分的妖娆之感,只能让人联想到四个字——

风姿如莲。

景宁仔细的看着,直到对方也看过来,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竟然看一个男子看的入了神。

她移开目光,不再打量。

这时候,搜查的下人已经回来了,然而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并没有在这些下人的院子里找到老夫人丢失的东西。

看着老夫人皱紧的眉,景宁才终于开口:“奇怪,怎的没有找到呢,是藏得太隐蔽了,还是......偷祖母东西的,并不是祖母院子里的人?”

听完景宁的话,老夫人终于豁然开朗。

是了,她一直认为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做的,却没有想到别家院子的人。

毕竟自己院里的人,大多都是跟了自己十多二十年的老人,做出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很小,可是其他院子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她神色一冷,而管家却已经贴心的让人连同其他的院子也一并搜查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杨氏。

她立刻匆匆的朝老夫人的院子赶来,向老夫人问清楚原委:“母亲,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夫人没有理会杨氏,直到现在她依然将郑休宁的事情记在杨氏头上,对她自然是没有老脸色的。

解释的是景宁。

“姨娘,祖母丢了东西,怀疑是被下人偷了,所以正在叫人搜查呢。”

杨氏犹疑的问道:“可是,这动静也太大了些吧?”

“怎么,你是觉得我老婆子丢掉的东西不算什么,还是觉得我老婆子老了,连调动府里的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老夫人狠狠的敲了下拐杖,杨氏顿时惶恐不安起来:“不不不,儿媳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母亲你事先没有知会一声......”

“怎么,我搜查自己的家,还需要先知会你一声吗?”

老夫人厉声开口,脸色越发难看。

让一个妾室掌管丞相府,老夫人其实是很不情愿的。

可是丞相府没有女主人,老夫人自己年纪又大了,没有那个心力了,于是丞相府的大权只能落到杨氏手里,再加上杨氏这些年来兢兢业业,表面上的功夫做得极好,逐渐赢得了老夫人和郑安宴的信任。

然而,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情,已经让老夫人对杨氏产生了不满。

尤其是此时此刻,看到杨氏对于自己命令的质疑,这种不满更是到达了顶峰。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杨氏自然不能再开口。

反正她的院子里,老夫人是发现不出什么东西了。

她战战兢兢地作者,而景宁却是已经扯住了老夫人的袖子,不解的问道:“祖母,您这般着急,被偷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老夫人神色有些疲倦:“那是你祖父年轻时候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是一根簪子,上面雕刻着一对龙凤......”

人中龙凤,天作之合。

这是几十年前的郑老太爷对于老夫人最真心的承诺。

事实上她也确实做到了承诺,生前没有一个侍妾,没有多余的子嗣,一辈子唯有自己的发妻和嫡子。

正是因为拥有这样令人艳羡的爱情,所以老夫人哪怕再不满,也不曾逼迫过郑安宴续弦。

因为是过来人,才更懂得有情人。

景宁握住老夫人的手,神色中似乎也有了些感怀:“祖父很爱祖母呢......”

老夫人的心情好过了些,脸上带着怀念,“你父亲也很爱你母亲,我们郑家的男儿,一个个的都是情种呢!”

“是啊。”

她感慨出生,余光自杨氏身上一扫而过,看到了她衣袖中遮掩着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

而杨氏唇角的笑也有些僵硬。

听着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和自己的继女,谈论着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的伉俪情深,不管是多大度的女人都难以忍受。

更遑论是杨氏这般,小气至极的人?

然而她不能反驳一句,甚至不能表露出一份不满,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丞相府最重要的就是死去的那个女人,而她则是连一个女人都不能比过的可怜虫!

这个认知更加快了她内心的崩溃,让她尖利的指甲刺破了手掌的皮肤。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能保持冷静的人。

那人就站在景宁的身后。

第三十六章 夏荷偷窃?

夏荷的身子,自方才老夫人说出那根簪子的大致模样后,就开始颤抖起来,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颤抖的更是频繁。

景宁的目光扫到她身上,忽然道:“夏荷,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引起了房间中其他人的注意,老夫人,杨氏,甚至包括房间中的其他下人都朝夏荷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看着夏荷的目光带着惊讶,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似的。

冷不防景宁会注意到自己,夏荷顿时一惊,目光慌乱不已。

“啊,没,没事,奴婢,奴婢,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既然不舒服,那你便先回去休息吧。”景宁关心的道,夏荷顿时如同受到了大赦一般,欣喜地说道:“谢谢小姐。”

说着,便要离开房间。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一排下人中突然有一个婆子爬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老奴,老奴有一句话要讲,昨日晚上老奴睡不着出来转转,在您的院子外不远看到了这个丫鬟鬼鬼祟祟的,许是她偷了老夫人您的东西。”

她手指指着的正是夏荷。

夏荷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大跳,慌忙摆手:“不,不是我。”

然而她这慌乱的反应,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就变成了做贼心虚,老夫人目光一沉,这时候,搜查的下人也回来了,手中拿着的正是老夫人被偷的那只簪子。

“老夫人,您的东西已经找到了,这是在大小姐院子中一个叫做夏荷的丫鬟房间里找到的。”

那是一根极为美丽的簪子。

末端上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而凤凰的身上则缠绕着一只白色的龙,雕刻这只簪子的人十分细心,甚至连凤凰的羽毛和白龙身上的鳞片都是仔细不已。

老夫人颤抖地将东西接过,颤颤微微的走到门口,借着阳光看去。

“是的,没错了,是真的!确实是老头子当年雕的。”

老夫人喜极而泣,随后将那簪子握在手里,目光好像刀锋一样的对着呆站在一边的夏荷刮去,声音冰寒。

“来人,给我把这个丫鬟拖下去,发卖到最低贱的青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下了一瞬。

哪怕是景宁,也有一瞬间的诧异,都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因为在她过去的印象中,老夫人虽然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平日里脸色严肃,说话也十分的严厉,但是性情却十分的宽容。

记得当初,她将丹阳郡主推下楼,导致丹阳郡主死去,当留王府出动精兵将整个丞相府团团围住,逼迫丞相府交出自己,否则就要屠杀整个丞相府的时候,她狠狠给了自己十个巴掌,让人将自己困在木桩上一日一夜。

却从没有因此妥协将自己交出去。

中断回忆,景宁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房间里。

屋子里的其他人已经被老夫人的这句话给吓傻了。

最低贱的青楼,能是什么地方,自然是那种肮脏不堪,一根板凳就能接客的下贱窑子,进了那里的女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逃脱,只能没日没夜的接客,要么是最折磨得不成样子,要么就是受不了折磨自尽,这要比所谓的乱棍打死要残忍无数倍。

夏荷也吓住了,知道那些下人开始拉扯着她的时候,她才慌乱跪下来,“不是的,老夫人,这簪子不是奴婢偷的,是奴婢捡的!”

没错,这跟簪子,是昨日晚上她捡到的。

那时候她刚从杨姨娘的院子里出来,撞到了出来散步的碧华,从对方的身上掉出来一根簪子,她将其捡了起来,偷偷地藏着。

她那里知道这是老夫人的簪子呢?

夏荷惊恐不已,对了,是碧华,这簪子是碧华的,是她偷得!

“老夫人,不是奴婢偷得,是碧华,是碧华偷了簪子,奴婢只不过是偷偷地捡了碧华掉的簪子,这跟奴婢真的没有关系啊!”

老夫人目光一沉,朝景宁看了过去。

经过之前的刺杀事件,她当然知道碧华是景宁的丫鬟。

景宁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碧华?可是碧华不是受伤了吗?她连下地都不能,怎么能偷东西呢?夏荷,看在你是姨娘送给我的人,我才把你提升成一等丫鬟,平日里你就算有什么毛病也一直忍让,可你怎么能够诬陷碧华呢?”

没有想到会突然提到自己,杨氏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

她也开口相劝:“母亲,这件事情怕是有什么误会,您瞧瞧夏荷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哪?”

毕竟是自己埋在景宁身边的探子,如果就这么夭折了,倒是可惜。

老妇人没说话,而那个下人却继续说道:

“老夫人,老奴说的是真的,老奴是真的看见她鬼鬼祟祟在您的院子外头。”

“不是的,还有碧华,我当时撞倒了她!”

“胡说,当时明明就只有你一个人,更何况,要是不是你,你半夜的时候在老夫人的院子外面徘徊做什么?”

“我是——”

说打这里,夏荷突然止住声音,下意识的看了杨氏一眼。

杨氏的眼皮微微一跳,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眼睛。

尽管很忙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景宁自然是全都清楚的,夏荷在老夫人的院子外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因为杨氏的院子和自己的院子分别在老夫人的两边。

她不是故意去老夫人的院子,而是刚从杨氏那里回来,中间的路上遇到了那个下人。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面上却是一副疑惑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是什么?”

老夫人声音冰寒。

尽管脾气不好,但是老夫人一贯是个宽和的人,甚至有点不问世事的味道,否则也不会把丞相府的大权交给一个侍妾。

但是在宽和的人也是有自己的逆鳞的,对于老太爷送自己的东西,老夫人十分的珍贵,感动的人几乎都只有一个死字!

夏荷咬紧牙齿,她当然不能说出自己那日晚上其实是去给杨氏禀告大小姐的事情。

若是说了出来,自己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只能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慌和恐惧:“老夫人,你相信奴婢,这簪子真的不是奴婢偷的,是从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碧华身上顺下来的,您要是不信,去把碧华捉来,奴婢可以跟她对峙!”

第三十七章 一方玉镯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挥了挥手,让人将碧华带过来。

这一次花费的时间很长。

很久之后,才有人扶着脸色苍白,走路艰难的碧华走来。

“奴婢见过老夫人,大小姐,杨姨娘。”

老夫人看着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你这伤还没有好,还需要人扶着?”

带着碧华来的老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道:“老夫人,确实是真伤,方才大夫都说了,这伤口是不能移动的。”

这时候,景宁的声音插了进来。

“碧华既然受伤了,那她是怎么走到祖母您的院子里来的呢?”

老夫人目光一冷,朝着夏荷看过去,夏荷顿时白了脸色:“不可能,那天我撞到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事情,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变得这么严重?”

碧华冷笑一声:“夏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是杨姨娘送给大小姐的人,过去一向不被大小姐所看重,而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你积怨已久我不怪你,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诬陷我!”

“......”

“且不说我现在受了伤根本不能动,我是如何走到老夫人院子里的,只说我住在下人房,如果半夜出去的话,肯定有人看见,所有下人都知道我自从受伤就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

夏荷顿时待在原地。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记得昨日晚上她从杨姨娘的院子里走出来,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那个人叫着说大小姐赏赐给自己的簪子掉了。

她认出那个人是碧华,是假心好意的帮助她寻找,实际上却是把那根簪子自己藏了起来。

那根簪子十分精美,让她欣喜若狂,只以为自己见到了天大的便宜,至于那极品的质量,她只将这归咎于这是大小姐赏赐的,自然是好东西。

然而一夜之间,那根簪子变成了老夫人丢失的东西,而昨天晚上还生龙活虎的碧华,今天竟然是这般虚弱的不能动的样子。

那么那天自己遇到的是谁,难道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老夫人,我们还在夏荷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您瞧瞧。”

老夫人的心腹林嬷嬷将自己搜查来的一方手镯递给了老夫人,那方手镯玉质剔透,色泽自然明润,一眼就可以敲出是一件上品。

看到那方镯子,杨氏的目光动了动。

但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将心中的那股子惊骇给压了下去。

发现了又能如何?

她做事情一项是滴水不漏,为了不留下任何的隐患,她赏赐的东西,都不是丞相府自己用的东西,而是自己从遥远的娘家带来的金银珠宝。

没有打上丞相府的烙印,也从来不曾在自己手上出现过,又怎么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她这般想着,平静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角还没来得及扬起一抹冷笑。

端详着玉镯的老夫人,突然将手里的玉镯朝着杨氏狠狠砸去。

总归是年纪大了,力气不稳,那方手镯只砸到杨氏的衣服上,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可就算是这样,杨氏也是吓得手一抖,整杯的茶水都倒在了自己身上。

手镯当啷一声落地,出人意料的没有摔碎。

杨氏脸色微变,哆嗦着嘴唇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老夫人的气息有些不稳,然而此时此刻,还是冷笑一声:“杨姨娘,您瞧瞧那镯子上印的,可是你杨姨娘的记号?”

杨氏一愣,随后上前将那桌子捡起来,仔细地察看。

这一看,立刻让她脸色煞白。

那方玉镯的内壁上,隐约可以看出一个杨字。

丞相府里的金银首饰,除了库中的东西,其他各大院子的主人的金银首饰都是不入账册的,但是几乎每个院子的东西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记号。

这是景宁的生母在活着的时候,为防止东西丢失,或者被人偷走,所采用的一种措施,能够极快的分辨出各家主子的东西,也能准确地追回财物。

景宁的母亲死后,也一直延续到了如今。

而这个“杨”字,正是代表着杨氏。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没有动过自己丞相府的首饰,用的都是私藏起来的,那些都是不曾打下过印记的东西,怎么会......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母亲,这,儿媳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氏心中急转,面上却是急急开口。

管他是怎么回事,当务之急是在老夫人前维持自己的形象,取得老夫人的信任。

“你不知道?”老夫人冷笑一声,指着跪着的已经吓呆的夏荷:“你说你不知道,可是这个丫鬟是你送给景宁的,这丫鬟的房间里又有你的玉镯,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跟着丫鬟之间有什么关系,今日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杨氏心中一沉。

她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便瞧见景宁走了过来。

景宁拉住了老夫人的手,将杨氏手中的玉镯拿过来,她的手指十分冰凉,让杨氏的手忍不住一缩。

她将玉镯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眯着眼睛。

“的确是姨娘的印记,这个不会作假,但是这是不是姨娘送给这个丫鬟的,还有待商议。”

老夫人正对着杨氏发脾气,冷不防自己最近刚刚改观的孙女,却又来赌自己的话,不由地眼眸一沉,“哦,景宁是怎么想的?”

景宁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这丫鬟的胆子都大的敢来偷祖母您的东西了,谁知道回不回头其他院子里的主子的呢?说不准这镯子不是姨娘送给她的,而是她偷了姨娘的呢?”

“姨娘,你说对吧?”

她说着,回头看了杨氏一样,那眼里似乎是含着关怀的暗示。

杨氏松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震惊和失望的表情。

“这......儿媳看着夏荷很是聪明伶俐,却不曾想竟然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我平素不怎的用首饰,怕就是这丫鬟逮着机会,偷了我的首饰,倒让我这么久了还没发现!”

“杨姨娘,你......”

夏荷瞧着杨姨娘的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这是被放弃了,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样看来,真的是夏荷做的了。”景宁叹息一声,眼中有了些不忍:“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祖母您的处罚来吧,只不过......”

她声音一顿,语气中带了惋惜。

第三十八章 夺去大权

“如果真要处罚,那可就是最低贱的青楼呀,普通的青楼还可以有个着想,等日后遇见良人花钱赎自己出去,到了最底层的青楼,那就是一点朱唇万人尝,不分白天黑夜,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能不断地接客......”

“到底是跟了我一段时间的,这般......我实在有些不忍心。”

“大小姐......”

看着不断摇头的景宁,夏荷的心中又重新的升起了希望。

她忍不住想,大小姐的性格这么好,心地这么善良,一定是不忍心看着自己被卖入青楼的。

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对方的裙摆。

“大小姐,你救救我吧,我真的没有投老夫人的簪子,我一个下人,丫鬟,怎么可能进得了老夫人的房间,偷老夫人的簪子,岂不是会被人捉起来?”

夏荷的这一点,说的不错。

她不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又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还是在深夜,院子里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簪子的呢?

可惜的是,老夫人是不会听她说的。

在老夫人找不到真正的始作俑者之前,她必然要找一个发泄怒气的对象,还有什么是比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丫鬟更好的对象呢?

景宁微笑着,蹲下来身,将手放到她的肩头。

“可是,如果你没有偷祖母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在祖母的院子外面徘徊?那么晚了,你如果不是有目的,为什么那么晚了会出现在那里?

“我,我......”

夏荷支支吾吾,掉转头看了杨氏一眼。

最后,她咬紧牙想,似乎是下了决心一般:“不是的,大小姐,我那天去的不是老夫人的院子,是杨姨娘......”

“啪。”

话音未落,便听到了响亮的一声。

这一巴掌打得实在是太过用力,使得夏荷的半张脸都扭曲起来,唇角溢出来一行鲜血。

夏荷尚且在懵懂之中,都收的杨姨娘就已经狠狠出声:“好哇,我就说我的镯子怎么到的你手上,原来是你卓日到我的院子中偷的,平素晚上我都不让下人伺候,却没想到叫你给钻了空子!”

没等夏荷继续出声,杨姨娘便继续给了她好几个巴掌。

“你这丫鬟偷我的东西也就罢了,横竖不过是一个玉镯子,却不想你胆大包天道连老夫人的东西都投,这样的奴婢,自然是要拉出去杖毙的!”

她背对着景宁和老夫人,声音狠厉。

然而她的嘴唇,却无声的蠕动了一下——

你的家人。

夏荷的脸色,突然瞬间苍白。

是了,她还有母亲和弟弟,就算自己把自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招了出来,活了下去,狠心的杨氏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家人!

她瘫倒在地,眼中划过了一抹绝望。

扶着老夫人的景宁眯起眼,看着她心如死灰的眼睛,似乎预料到什么,目光一紧。

下一刻就看到她挣扎开按着她双手的下人,双目充血,癫狂的对着老夫人吼道:“没错,这簪子就是我偷的,那又怎么样?”

“......”

“凭什么我呆在大小姐身边这么久,却一直是个粗使丫鬟,而这个贱人却要一直压在我的头上?我只不过是想多积累些钱,为我自己谋个将来罢了,有什么不行的?”

碧华没说话,只是恨恨的看着她。

她自然知道这个丫鬟是杨氏的人,对于和外人联合起来害自己小姐的人,她一直都是恨之入骨的!

说着,夏荷哈哈大笑起来,忽然猛地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砰!”

一声闷响。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那个丫鬟的身子无声地倒落,额头上的鲜血喷洒到柱子上,分不清是朱红色的柱子本来的模样还是新染的鲜血。

“呀!”

房间中一些胆子小的丫鬟顿时尖叫一声,惊慌的后退好几步。

然而老夫人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一具尸体,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但她却细心地将景宁拦在了身后,避免她看到那个丫鬟死去时候的惨状。

景宁也没有让老夫人失望,适当的露出惊慌的表情。

而一旁的杨氏,则是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让人将夏荷的尸体拖出去处理了。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伤心愧疚的模样:“母亲,这一回是儿媳识人不清,将这样的人送到了宁儿的身边,不管母亲怎么怪罪儿媳,儿媳都毫无怨言!”

老夫人冷笑一声:“识人不清?你用区区一个识人不清就想糊弄我老婆子了吗?我瞧着你压根就没用过心,你瞧瞧这短短几天内丞相府出了多少事情?”

此时,老夫人杨氏在心中对于央视的火气,是彻彻底底的爆发了出来。

“祖母,这也不能全怪姨娘,姨娘也不曾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叫做夏荷的丫头这般会伪装,便是孙女也被骗了去呢!”

说出这句话的,自然是景宁。

此时的她正在为老夫人顺气,将老夫人扶到椅子上,还细心的为老夫人倒了一杯茶。

老夫人的心,因着景宁这关怀的举动,而稍稍回暖。

她喝了一口茶,目光锋利,冷冷地瞧着站在下头不敢作声的杨氏,淡淡的道:“今日的事情,确实不能全算你的错,不过我瞧着你这样子,这丞相府的中馈你是不能再掌了,这几日收拾收拾一下,全交到我手上把。”

“是......”

杨氏的心中当然是不甘心的,可是她在如何的不甘心,却也聪明的知道现在只能听老夫人的话。

“回去吧。”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突然,让她越发的烦心。

“是,儿媳告退。”

折了一个监视景宁的得力助手,还弄没了丞相府的管家大全,杨氏的一口银牙都几乎咬烂。

但她总归是理智的,直到现在最重要的是低头认错,至于管家大权,这丞相府的主人也就自己,老夫人两个,老夫人的年纪大了,恐怕做不了几日就会累着,到时候还不是要落回自己的手里。

想到这一点,她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你也回去吧。”

送走杨氏,老夫人便也对景宁下了逐客令。

景宁知道老夫人的身体一向不好,怕是为着今日的事情给累着了,并被就多过纠缠,将手中的佛经交给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便带着碧华回去了。

第三十九章 有人闹事

杨氏躺在榻上,神色间是难得的疲惫。

旁边伺候的丫鬟点了香料,正打算退出房间,忽然听得自家主子惊疑不定的声音——

“雨露,你说,今日的事情,会不会是景宁她一手设计的呢?”

雨露吓了一大跳,慌忙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这才悄悄地将窗户掩住,脸上露出担忧。

“姨娘,这话可不能随随便便的乱说,莫要让人听了去!”

雨露是杨姨娘的心腹,年纪和杨姨娘其实差不多大,自小陪在杨姨娘身边,算是陪嫁一类的身份,对杨氏忠心耿耿。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杨氏刚才的那个问题,然后摇了摇头。

“至于大小姐,姨娘还不清楚吗?大小姐一贯是个不长脑子的,这么多年来被姨娘您玩弄鼓掌之间,哪里有这么大的才干!要奴婢看,就是夏荷那不安分的小蹄子贪财,偷了老夫人的簪子,这才连累的姨娘你!”

“可我总觉得不对。”

杨氏说着,心中惴惴不安,“我瞧着景宁那丫头最近是越来越玄乎了,好几次算计她,都能让她运气好的逃过,还有今日......“

过去,一旦杨氏或者郑休宁有事的时候,景宁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个。

这几乎已经成了整个丞相府的共识。

尽管如今的景宁也是一样,然而,当她抬头,看到景宁递过来的那双担忧的双眼,过去一向觉得景宁好愚弄的杨氏心中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凉之感。

她仿佛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想法让她心脏紧缩,冒出了一股寒气。

“这......姨娘您是不是想多了?”

大小姐若是有脑子,又岂会被杨氏算计愚弄这么多年,被人卖了还在数钱呢?

“不管是不是多想,都得把这个隐患给掐死在摇篮才行。”

房间中的百合香鼎散发出袅袅的香烟,一股清香弥漫开来,在这股淡淡的烟雾中,杨氏的声音慢慢地变得阴冷,而她的眼中,则是快速的划过了一抹杀气。

“反正休宁没多久就回来了,我自然要在她回来之前,把她的挡路石给除掉!”

......

初春时分,凉风习习。

景宁走到院门口,回头看着被下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碧华,亲自将其扶着送到房间里,落下了敞开的帘拢。

回过身,碧华正虚弱的躺在床上。

“今日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是我对你不住。”

瞧见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对自己忠心不贰的贴身丫鬟这般模样,景宁的心中升起了愧疚和怜惜。

杨氏猜的没有错,今日的事情确实是景宁一手设计的。

她去萧府,是为了焚毁纸条,去留王府,则是为了给虚假的情报让夏荷禀告杨氏,然后掐着点在夏荷回来的路上,选在老夫人院子不远处故意撞到对方,掉出那根簪子。

至于为何碧华身受重伤却能活动,还没有一个下人看到她走出房间,这当然要多亏了落华。

郑安宴送给自己女儿的保命符,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而是一个武功十分高强,完全可以以一敌百的高手。

他用轻功带着碧华飞到和夏荷遇见的地点,自然不会被别人瞧着,天色昏暗,夏荷也瞧不出碧华虚弱的脸色,她只需要强撑着在对方面前演一出戏就可以。

然而,便是如此,也还是扯开了碧华的伤口。

碧华的脸虽然苍白,然而声音却是很坚定的:“小姐千万不要这么想,能够为小姐做一点是奴婢的荣幸,小姐这么关心奴婢,奴婢已经很开心了。”

她并没有说谎,而是句句都是真心话。

丫鬟本就是主子的仆从,是要无条件的服从主子的,更何况碧华在景宁的身边呆了十多年,景宁从来不曾亏待过她,甚至还这般的器重关心她,这已经很让她受宠若惊了。

景宁心中一揪,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眼前不由得浮现起上辈子碧华的死——

那时候的她,在知晓了对方的死后,好心的让人将碧华葬了,为她的家中人送去一点钱财。

然而实际上,她对于这个丫鬟的感情十分淡薄,比起这个木衲呆板的丫鬟,她更喜欢喜欢事事顺着自己心意,帮着杨氏郑休宁一起蒙蔽自己的清月。

上辈子的自己究竟眼瞎到什么地步,竟然连真心坏心都分不清楚?

她酸楚不已,忍不住握紧了碧华的手,如同发誓一般地说道:“碧华,你放心,日后只要我活着一日,定然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极多。

然而,杨姨娘被老夫人斥责,甚至被剥夺了掌家大权,极有可能落尽谷底的消息,却是在不到一个时辰之间大肆传到了丞相府所有的下人耳朵里。

尤其是,这几日杨姨娘一直蜗居在自己的院子,闭门不出。

得知这个消息的景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在心中想到——杨氏惹了老夫人的怨气,这段日子自然是要低调一点,尽可能地挽回自己的形象。

不过这般看来,杨氏这段时间想必会安分一点。

景宁猜得不错,杨氏却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但也仅仅只是一段时间罢了。

五日后的早晨,景宁去向老夫人请安,被老夫人留着用早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震天的锣鼓声。

老夫人顿时皱紧眉头,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抄桌子上一拍。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一点礼数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家干的这种缺德事。”

景宁亦是同样也放下了筷子,看着府外的方向,蹙起眉,道:“祖母,那声音好像是府外传来的。”

老夫人一惊,猛然坐直了身子。

“莫非是有人来我们丞相府找茬?”

景宁这时候也已经放下了筷子,“祖母,不如我们出去看看,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到我们丞相府来闹事情。”

丞相府外,锣鼓喧天。

而随着老夫人和景宁越走越近,那锣鼓声也越来越大,就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阵锣鼓声停止了。

然而两人已经可以确定,这道锣鼓声就是从门口传来的。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

门口已经聚集了一批人,老夫人被景宁搀扶着,拐杖往地上狠狠一跺,声音如洪钟:“是何人赶在我丞相府闹事?”

第四十章 装神弄鬼?

杨氏匆匆的上前搀扶,和景宁各自占据这老夫人左右两边的位置。

“回母亲,外面的是个江湖道士,正在我们丞相府门口徘徊不去......”

杨氏的话还未说完,景宁就好奇而不接的打断了她:“既然是骗人的江湖道士,那姨娘为何不叫人把他给赶走,反而让他在这里一直敲锣打鼓个不停,你可知都惊到了祖母呢!”

听了景宁的话,李夫人目光就是一沉。

一个江湖术士到丞相府来打闹,杨氏身为姨娘,竟然不想着把这人给扔出去,反而任由着人家在门外敲锣打鼓?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了,那是个什么样子?

杨氏的脸色依然平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这其中的门道,只是低声道:“儿戏原本也想将他赶跑来着,可是那道士却说,我们丞相府有霉运笼罩,最近会接二连三的出事情。”

“......”

“毕竟,那么多年来丞相府都是风平浪静的,偏偏这几日出了这么多事情,儿媳这心中也是慌得很。”

说这话的时候,杨氏一副忧心肿肿的样子。

便是之前一直不高兴的老夫人,此刻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可否认,杨氏说的没有错,过去的丞相府确实是风平浪静,也确实最近时候丞相府接二连三的出事情。

莫非真的如同外面那道士说的一样,丞相府这是被霉运所笼罩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心中一紧,立刻说道:“快请道长进来。”

此时她用了尊称,连带着脸色也变得十分的恭敬。

燕国人一贯信任鬼神之说,尤其是像老夫人这样的这样的吃斋念佛,诚心礼佛的人,更是迷恋这种东西。

很快的,那位道士便被请了进来。

景宁瞧过去,只看到一个身穿道袍,蓄着长须,发丝斑白的老者扛着一面大旗走了进来,旗子上书写着四个字:济世救人。

景宁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杨氏一直关注着她,自然也注意到他这个突兀的反应,便问道:“景宁在笑什么,莫非景宁到现在还不相信这位道长,认为她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

景宁侧头看去。

她有着一双很美的眼眸,此时此刻侧头看向杨氏的时候,竟然比平时更加的熠熠生辉。

只听她笑着说道:“没有,我只是在为这位道长抱不平,毕竟这年头打着高人名头坑蒙拐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明明是真正的人才,反倒是被那些坑蒙拐骗的人给坏了名声!”

她知道杨氏是在给自己下套。

瞧老夫人样子,便知道此刻对于那位道长是有八分信任的,这时候她傻了才会和老夫人唱反调。

而且她是经历过重生的人,对鬼神之说也存在着敬重。

至于她为什么发笑?

那是因为她自己清楚地知道,有才能的人一般不显山不露水,便是张狂自大,也是充斥在行为和眼神里,绝对不会像这位道长一样,扛着一面济世救人的旗子到处跑,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一般!

“敢问道长,您之前所说的霉运,是怎么一回事呢?”

景宁虽然不喜那位道士,但不可否则这位道士的穿着打扮模样年龄,都给人一种仙风道骨,隐士高人的感觉。

他抚着胡须,道:“敢问老夫人,府上是否男丁凋零,唯有两位小姐,且都是待字闺中,正值妙龄?”

“是,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丞相府两位小姐的事情在京城压根就不算是个秘密,只要稍一用心就能够打听到,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凭借着一些话就相信对方。

对方笑了起来,“若老道还没猜错,贵府过去几年一直顺风顺水,后宅安宁,而最近半月却事故频发,婚事生变,家中人多与外人争执,遭遇口舌,失物,亲人离别,有血光之灾,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老夫人目光一利,脸上骤然浮现出惊讶。

“道长说的不错,最近我相府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情,全如道长所言!”

家中人与外人争执,是指的郑休宁和丹阳郡主的矛盾。

婚事生变:说的是半个月前景宁忽然心悦赵郢,差一点导致和萧家的这门婚事告吹。

遭遇口舌:自然是郑休宁被送走之后京城的流言蜚语。

失物,亲人离别,分别指老夫人丢掉簪子和郑休宁被送走,血光之灾当然是受伤的碧华和前几日畏罪自杀的夏荷!

老夫人惊疑不已,如果说前几样还可以通过在京城中打听得知,那么景宁和赵郢,丢了东西,闹出人命这些事情,都是最近才发生的,而且是被严格要求不能往外漏的。

能够将这些都能算出来的,恐怕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本事的。

景宁微笑着,站在老夫人的右手边,脸上惊讶,心中却是嗤然。

她抬眼瞧了一眼站在老夫人另一边的杨氏,在心中想到——

恐怕,这些都不是算出来的,而是从某个知情者的口中听到的吧?

老夫人当然不会想到这一点,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十分的焦急:“道长,既然您都说了,那,该如何的化解这个霉运呢?”

对方掐指,认真地算着。

“其实,若要改善霉运也是不难,只是需要贵府的所有家眷都去寺庙中祈福,戒肉戒躁,静心礼佛,一个月后便能改善,至于该如何化解......”

他声音一顿,随后微微一笑,眼神有些深意。

“老夫人应当听说过,女则阴,男则阳,贵府之所以如此,出去有人对佛祖不诚心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贵府家中的男丁如今离开贵府,只余下女眷,所以才会产生霉运。”

老夫人一愣,万万没有想到,丞相府过去风平浪静,如今事故频起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如今没了郑安宴坐镇的缘故。

“什么?可是......犬子起码还要一个半月才能回来,这......”

这段时间莫非就要一直走霉运下去?

“老夫人不必担心,这一个半月的时间,老夫人大可带着家人住在寺中,至于一个半月后......老道方才也说了,贵府霉运笼罩得原因,主要是因为家中男丁不旺,容易断子绝孙,若是家中能够添得喜事,生下男孩,这霉运自然化解,说不准贵府从今往后能够立刻转运呢?”

断子绝孙!

这四个字,悄无声息的击中老夫人的内心。

她的儿子,十四年前娶妻,四年前纳妾,然而直到现在膝下一个儿子都没有,她过去念着儿子的感受,一直没有往他房中塞人,唯一的希望也都寄托在杨氏身上。

可惜杨氏的肚皮实在是不争气,自从郑休宁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这么多年,老夫人一直苦苦压抑着,直到今日,这道伤疤才终于被血淋淋的揭开。

第四十一章 延续香火?

听到了这里,景宁在心中笑出了声。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这个道士显然就是杨氏找来的,且杨氏十分聪明,并没有直接点出自己灾星的身份让老夫人怀疑到她身上,而是转了个圈,说这丞相府里有人礼佛不诚信。

丞相府中礼佛的,就只有三个人。

老夫人,郑休宁,自己。

那个不诚之人是谁,已然不用多说。

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拿丞相府中男丁不旺的事情来糊弄老夫人,这一下可是戳中了老夫人的心,父亲回来之后,老夫人必然会有各种手段让父亲在生一个儿子。

若杨氏真的生了一个儿子,这丞相府,也必然是杨氏的掌中之物了吧?

想到这里,景宁心中一冷,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而是笑着看着老夫人感激的将那道士送出府。

她露出惊讶欣喜的神色,“祖母,这位道长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有一个弟弟,以后府上便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吗?”

她眼中俱是期盼。

毫无任何纰漏的反应,尽数落入杨氏眼中,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早已经让杨氏对景宁怀疑在心,杨氏此刻不由得在心中仔细分析,景宁的这番反应,究竟是真实反映,还是故意装的呢?

“这是自然。”

那道士收了杨氏的钱,自然是要按着杨氏给的剧本念下去。

“这是件好事呀,这府上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人,未免太过孤单了些,如果能添个弟弟是最好不过了,而且......”

杨氏一愣,骤然朝她看去,心中不可置信。

她竟这般容易就答应了?

景宁咬了咬唇:“他们都说,家里的产业都是要留给家中的男丁的,如果没有弟弟的话,以后我和妹妹嫁出去了,家产给谁呢?”

不得不说,这是老夫人心中同样在意的事情。

景宁休宁总归是女儿,将来是要嫁出去的。

如果没有男丁,这将来的家业要交给谁继承呢?

老夫人心思转动着,下意识的拍打着景宁的手:“好孩子,你能想通这一点,祖母很是开心,只不过你父亲那里,还要你多多劝劝,跟他分析一下利弊。”

作为郑安宴的母亲,她是对于自己儿子的性子十分了解。

郑安宴的性格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倔。

他挚爱逝去的妻子,所以就多年没有续弦,哪怕是迎杨氏进丞相府照顾景宁,也不曾闹出个儿子,不管她如何威胁逼迫都没有用。

唯一能够在他跟前说上话的,怕也是只有景宁了。

景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景宁听祖母的,只是......祖母可为父亲挑选好了续弦的人选?”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整个丞相府门口都沉默了下来。

景宁瞧了瞧杨氏,又瞧了瞧老夫人,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怎么了,为什么姨娘祖母你们都不说话?”

“......”

“是景宁说错什么了吗?可是父亲要生弟弟,不是要为景宁娶一个后母吗?镇国公府他们就是这样的啊!蓝夭的母亲就没有给她生下弟弟,她的弟弟是后来她的父亲续弦了才给她生下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你没说错,确实是这样。”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眼睛一亮,握住了景宁的手。

“只不过你父亲念着你母亲,怕是不怎么愿意续弦,你要多多开导他,祖母知道你年纪小,一定为你和休宁挑选一个温柔宽宏的母亲!”

如果不是景宁突然提起,她都快要忘了这一点了。

那便是——丞相府无主母!

她起初想着的是让杨氏诞下男丁,这样他们郑家也就不至于绝后,然而景宁提醒了她一点——

燕国身份尊卑划分极为严格,庶出的孙子,哪里有嫡孙身份高贵,仕途顺畅?

一旁,杨氏的脸色微微变化,死死的盯着景宁。

方才心中所升起的那一丝窃喜,在对方那状似天真的话中彻底消散。

尤其是当景宁满面微笑的应和着老夫人的话的时候——“祖母放心,景宁一定会好好开导父亲的。”彻底的化为了满腔愤恨。

她本以为老夫人在着急男丁这个问题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却没有想到景宁的三言两语,竟然就让老夫人转变了想法。

她竟然要为郑安宴续弦!

若将来这丞相府有了主母,那自己算什么?难道自己所触摸到的一切难道都要成为镜花水月吗?

这一刻,杨氏丧失了过去所有的冷静,按捺不住地说道:“母亲,这样不好吧,续弦这么大的事情,总要问过老爷的想法,若是老爷不愿意,同母亲您有了隔阂......”

老夫人冷眼瞧过去,冷冷的道:“这些事情你不必管,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姨娘就是。”

这话,已然说的很明白了。

这家中总是会有主母出现的,就算是没有,也绝对轮不到杨氏这般出身的人上位。

尽管没有直面杨氏,但也知道,此刻她的心中必然是充满了不甘,景宁低下头,没有让人瞧见自己眼中的冷笑与嘲讽。

.......

直到回了房间,景宁才卸下来在外的那副伪装。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坐下来。

杨氏已经怀疑自己了,就算没有怀疑,经过方才外面的一席话,想必也是对自己怀恨在心。

但就算如此,她也不后悔。

她不会让杨氏诞下男丁,上辈子杨氏仅有郑休宁一个女儿,便到了那般地步,如果在生下一个儿子,她的地位就会越发的不可撼动,或许这整个丞相府都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所以她刚才冒着被杨氏察觉心思的危险,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想到这里,她目光一沉,慢慢起身,自抽屉中翻找出一根簪子。

那根簪子血红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瑰丽。

正如当年的郑老太爷为了表达心意,花费无数时间为老夫人雕刻簪子一样,郑安宴同样也是如此,这簪子就是当初他送给景宁生母的礼物,其生母在死后,便落到了景宁手里。

她瞧着那根簪子,喃喃自语:“母亲,这番话非我本意,你谅解我。”

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老夫人不要逼迫父亲,也不会去左右父亲的决定,但是否续弦,这是父亲个人的想法与决定,她无法干涉。

总之,在现在的情况下,不管父亲会不会续弦,她要让老夫人绝了扶起杨氏的想法!

第四十二章 再遇云恒

景宁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道士的事情,实际上不过是杨氏自导自演的闹剧。

但是老夫人却当真了。

第二日的清晨,老夫人便让下人收拾好了东西,通知了景宁和杨氏去进城外的寺庙诵经祈福,以改善化解霉运。

景宁虽然觉得可笑,但是在其余人都去的情况下,自然不能落下。

只不过去之前,她交待了落华去萧府一趟。

至于为什么去萧府?

她要在寺庙中吃斋念佛一个半月了,自然也要扯着别人一道来受受苦。

丞相府的主子并不多,郑老太爷的兄弟很多年前就已经分家而过,郑安宴则是没有任何兄弟,唯一的姐姐也嫁到了远方,妻子死后,也就只有杨氏一个侍妾和两个女儿。

是以,说是全家去诵经祈福,实际上也就不过两三个人,一驾马车便足够了。

小沙弥朝他们一礼:“诸位施主请跟我来。”

老夫人双手合十,十分的恭敬:“劳烦小师傅带路。”

景宁跟在老夫人身边,目光自整个寺庙一扫而过,有趣一点是,老夫人所选择的这座寺庙,不是别的,正是郑休宁所在的那座。

大概,在老夫人的心中,还是关心着这位多年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孙女,想要到这里来瞧瞧她过得好是不好。

“祖母,我瞧着那里风景很好,我可以不可以去瞧瞧?”

老夫人此刻全心全意都惦念着自己疼爱的小孙女,对于景宁也有些敷衍,只是淡淡的道:“不要走远,免得找不到路,也不要玩得疯了,须知道现在是在外面,你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丞相府的颜面。”

“嗯。”

景宁乖巧的应下:“如果找不到路,景宁就问过路的小师傅便是。”

“去吧去吧,一年到头都是这么疯!”

老夫人挥了挥手,也就不再管景宁。

她这才跑开,和老夫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许是因为走得太急,她在中途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立刻道歉了一句,抬头时才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双十合十,表示无碍。

寺院坐地极宽,几百年前便是燕国的名寺,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她走到一方风景清雅的地方,在青葱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草地上开着红白交叉的繁花,中间有一出小溪蜿蜒的流出。

她就坐在溪旁,脱下鞋子,将脚伸入溪水里,低头,静静地端详着溪水。

溪水碧绿,清澈见底,微微晃动的水波中,倒映出她年轻而秀美的脸颊。

上辈子她无数次梦中回望过的年轻容颜,连带着她十年的青春,都被老天慷慨的换了回来,同幼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唯一所不同的,是那张年轻的脸上,镶嵌着的一双不再天真单纯的眼睛,熟悉而陌生。

“原来,已经回不去了吗?”

她喃喃自语,抚摸上自己的脸。

就算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拥有了年轻时候的容颜,也掩盖不了内心的苍老,从此不能再随意哭随意笑,不能再快乐的奔跑,不能再如过去一般无忧无虑?

这个时候,她抚着脸的手忽然微微一僵。

因为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拿着手帕的手。

“郑小姐如果伤心的话,不放哭出来,在下保证转过身去,绝不偷看。”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站了起来,方才眼中所露出的那一丝惆怅,在此时此刻全然找不到痕迹。

“云公子,好巧,想不到云公子这样的人,也会信佛?”

是的,这个不知何时站在景宁身后的人,正是曾经有过两面之缘的云家二公子——号称云五绝的云恒。

云恒笑出声来:“郑小姐这样的人都会信佛,在下信佛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这话听不出是褒是贬。

好在景宁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想法,她并不愿意久留,便只是垂下眸子,道:“不知道云公子在这里,贸然闯入,打搅了云公子的雅兴了,景宁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说着,就要绕开,然而脚底踩过草地,带来的酥软微刺的感觉,让她想起如今的自己还没有穿鞋子。

在大燕,一个女子在男子的面前露出肌肤,可是极为不妥的。

景宁脸色难看,慌忙穿好了鞋子,没脸在瞧那位旁边风神俊逸的公子,直接慌乱地跑开了。

脚步酿跄匆忙,中间还差点摔倒。

身后穿来一声轻笑。

她脸颊的红云更加的浓了,脚步也同样更加的快。

直到确定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她这才放缓脚步,打算随便找个小沙弥问路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脚步一顿。

皱了皱眉,正打算转过头去看看是谁在跟着自己,下一刻,那背后跟着的人就火急火燎的扑了上来。

也是在这空闲中,她瞧见了对方面容。

一张还算俊朗的脸,然而眼中全是淫邪,一看就知晓是个耽于女色心术不正之人。

她心中一紧,立刻挣脱开来,冷冷的瞧着他,厉声道:“哪里来的登徒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对方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她,眼中的淫邪之色越发浓重,让景宁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只听得对方嘻嘻的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吗?你我二人都通信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哪里能不知道呢?”

景宁心中一冷,她可算是明白了,杨氏故意引老夫人到寺庙,其最终的目的就是她!

这是要坏了她的贞洁!

她咬紧牙,冷冷的道:“你认错人了,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也从不曾和你通信,让开!”

她转身要走,却又被对方给扯住,纠缠着要吻上来。

景宁心中一阵恶心,狠狠的给了对方一脚。

这一脚正好击在对方的胯下,只听得对方惨叫一声,痛苦得捂住下身,景宁当下不在耽搁,转身就要跑,脚腕却被对方拉住,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该死!

她愤愤的骂了一声。

此时四下无人,落华也去了萧府,她一个女子的力气是根本比不上男子的。

最重要的是,杨氏既然算计自己,必然会领着老夫人前来,哪怕她可以纠缠着不让对方近身,此时这般狼狈的样子,如果让人看了去,也必然会冠上一个清白有损的名头!

早知道,方才就不该那般着急的想要逃开云恒,若是有云恒在,想必这人也不至于这般大胆!

她心中深处泛起绝望。

这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叫,随后,抓着自己脚的手渐渐松动。

景宁慌忙爬起来,转头看去,就看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昏过去了,额头上一个巨大的伤口,旁边掉落着一颗珍珠。

第四十三章 变故突起

她将那颗珍珠捡了起来,随后四处张望。

她想瞧瞧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

然而四周只瞧见树木荫荫,绿草匆匆,花木扶疏间一条小路,竟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想起杨氏的算计,景宁心知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于是便将珍珠收起来,快步离开这里,一边走一边快速整理着自己的发鬓和压出皱褶的衣服。

直到走到人流多的时候,她的仪态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随便拦住沙弥,问清楚今日丞相府诸位所在的客房后,便朝着后山而去。

才走到一半,就听到前方传来欢声笑语,其中有几道声音,分明是杨氏和老夫人的,她脚步一顿,目光中划过一道冷光,但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

前方的凉亭中已经坐了数人,都是穿着素净,打扮简单,瞧上去便知是真正的潜心礼佛之人,是因着今日来拜佛而特意打扮的。

这几人中,有和老夫人一样的年过半百的老人,其中也有和杨氏一般年纪的夫人。

她走了过去,低声道:“祖母。”

“哦,这就是休宁吧,果然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亭亭玉立的。”

站立在一旁的一个绿色衣裳,梳着夫人发鬓,头戴银簪的女子顿时笑着开口,她的目光仔细的在景宁身上一寸一寸的巡视,似乎是在打量。

“林夫人瞧错人了,这是我大孙女,景宁。”

那位被叫做林夫人的妇人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我过去从未瞧见过郑大小姐,也就不怎么认识,让郑老夫人见笑了。”

老夫人倒也没怎么介意,只是笑着说道:”这孩子腼腆,一瞧见生人,连话都不会说了,景宁,这位是林司空的夫人,林夫人,这位是杨御史的母亲......”

她将这凉亭中的人一个一个的给景宁介绍。

“林夫人好,杨奶奶好......”

景宁脸上带着微笑,一个一个的问好,最后退到了老夫人旁边。

抬起头,正好对上盯着自己的杨氏,将对方眼中的惊讶尽收入眼底。

被景宁看过来,杨氏目光一紧,立刻装作不在意的移开了目光。

她在心中冷冷一笑。

看来,杨氏打的主意,应该到时候领着这样一群人,光明正大的“揭露”自己和那个男子的私情吧?

倒是让她失望了。

尽管如此,可景宁的心中依然存在着一些不安,似乎接下来还会发生点什么。

直到凉亭中的几位夫人都已经闲聊完,老夫人的脸上也露出疲惫之色,打算回去休息的时候,景宁忽然听到杨氏惊呼一声。

“景宁,你掉的这是什么?”

景宁一愣,立刻低头看去,只看到自己的脚边躺着一张揉皱的纸条。

此时她紧靠着老夫人,周围没有其他人,而杨氏又在距离她极远的地方,明显不可能是杨氏故意扔到自己脚边的。

也就是说,这当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了了。

她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种种念头,然而动作却没有丝毫含糊,低头就想要将那张纸条捡起来。

然而,那位林夫人,却抢先一步将其捡了起来。

她大声道:“哦,从郑小姐身上掉下来的纸条,上面写着的必然是什么雅致的诗句吧?我瞧瞧......衣带渐宽人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这,这不是情诗吗?底下还有个落款呢,敏之,这不是我娘家里头那个侄子的名字吗?我侄儿写的情诗,怎的在郑小姐您身上呢?”

话音一落,林夫人眼含深意的看了景宁一眼。

来了。

景宁心中咯噔一下,眼眸微深,脸上却是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之色。

“林夫人的意思是,写这张纸条的,是林夫人的侄儿?”

林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这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侄儿的字迹,落款也是我侄儿的名字,就是不知道我侄儿敏之写的东西,怎的会落到郑大小姐身上?”

她这一番话,说的别有深意。

一个大家小姐,手中竟然有外面男子的情诗,这代表了什么?

可不就是两个人私相授受吗?

景宁眼眸一沉,老夫人却已经赶在她之前开口,冷声道:“林夫人请慎言,不过是一张纸条罢了,景宁也说了,她并不知晓这纸条是林公子写的,说不准只是在路上捡到的。”

老夫人说着,脸色阴沉,不怒而威,明显是在提点林夫人见好就收。

然而林夫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用帕子捂着嘴唇,咯咯地笑起来。

“老夫人说的有道理,不过晚辈活了这么多年,就没瞧见没过那个大家出身的小姐,在地上捡一个男子写的情诗呢。”

这是要不依不饶了。

老夫人的脸上浮现出怒意,正打算发怒,景宁却拦住了她,面带冷笑的瞧着林夫人,道:“林夫人的意思,就是我跟林公子有私情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愣,林夫人同样有些窒息。

按理来说,一个大家千金,遇到这种事情,不该是羞愧气愤,千思万想的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哪里有人竟然这般直勾勾的点出来?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道:“这可是郑大小姐您自个说的,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景宁淡淡的道:“林夫人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景宁十分好奇,林夫人莫不是瞧不上我们丞相府,觉得我们丞相府是那没落的小门小户,攀附不了京城俊杰,于是就只能找那些身份低一等的人了?”

她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是*裸的讽刺。

林夫人拍案而起:“郑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看不上我们林家吗?”

景宁笑着,眼神却十分的冷。

“景宁绝对没有看不起林夫人的意思,进没进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罢了。”

话音一落,整个凉亭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

景宁说的不错,她身为丞相府嫡女,风光无二,更是眼高于顶,就算瞧不上和自己订婚的萧家少爷,那也是找一个和自己门当户对的人家。

怎么可能会看上人家那个不学无术,整日里只知道沉迷女色斗鸡走狗的林公子?

林夫人咬着牙,正欲同景宁争执,老夫人却用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地,厉声道:“够了!”

“......”

“林夫人,请你慎言,我家景宁已经同萧家的公子定亲,尤岂会同贵公子有牵连?万望林夫人下次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些,若是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便不好了!”

第四十四章 休宁诬陷

老夫人的威胁,使得林夫人吓了一大跳。

她回过头,悄悄的朝杨氏看去,两人对视一眼,下一刻杨氏脸上又重新的出现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晚辈只是有些好奇,毕竟,这张写着我侄儿落款的情诗,现在可是在郑大小姐手上呢,莫非是我侄儿送给郑大小姐的吗?”

老夫人的喉咙一痒,顿时被林夫人给气笑了。

正要狠狠出声教训,就看到一道素色的身影朝这边赶来,一边走一边焦急的喊道:“不好了,林公子被人打伤了!”

听到这道声音,景宁心中的冷笑更甚了。

她转过头去,冷眼瞧着那倒越来越近的身影。

郑休宁。

这番话如同一盆凉水,将凉亭中剑拔弩张的的气氛瞬间浇灭。

正在给景宁泼脏水的林夫人立刻站了起来,面露震惊:“你,你说什么?敏之她怎么了?”

林敏之的父亲同林司空是兄弟,早年林司空被贬,他在京城贵族中周旋数年,两兄弟情比金坚,后来林司空的兄弟死了,只留下一个侄子,林司空对其百般宠爱,夫妻二人简直将其当作了自己的儿子!

是以林敏之尽管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为整个京城所嘲笑,但是在林家确实被当做宝贝,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此时此刻,听到自己宠爱的侄子出事,林夫人哪里能够不焦急?

郑休宁的脸上有些苍白,明显是十分惊慌的样子:“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林公子浑身是血,我就叫了林家的下人......”

此时此刻,那抬着林敏之的林家下人也已经来了。

“夫人,不好了,小公子受伤了!”

随着一声惊慌的叫声,只看到林敏之额头全是血迹,人事不省的被几个下人架着朝这边赶来。

林夫人顿时尖叫一声,扑了过去,伸出手去探他的气息,确定了林敏之还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的盯着郑休宁。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侄儿会伤成这样?”

郑休宁吓了一大跳:“我,我也不知道,我今日出门散步的时候瞧见过林公子,那时候他还好好的跟人在一起,后来我落下了东西,回去寻找的时候,就看到林公子变成这样了?”

“你瞧见林公子和人在一起?休宁,当时林公子和谁在一起?”

杨氏立刻询问,似乎是十分关怀的模样。

“这......”

郑休宁十分为难,忍不住朝景宁看去。

这一个动作自然也被其他人给捕捉到了,所有人同样将视线放到景宁身上,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莫非林公子手上的事情,和郑家大小姐有关系吗?

“休宁,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呢?只要知道了林公子最后时候和谁在一起,我们就可以从那人的口中了解到当时的情况,也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打伤了林公子了!”

看到郑休宁这番模样,杨氏下意识的催促,一副着急的模样。

但在其他人都看不清楚的角度,母女二人快速的交汇了一下眼神,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景宁眯起眼。

她大概知道郑休宁要说什么了。

如她所料,下一刻郑休宁便为难的咬了咬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面对着景宁,温声道:“姐姐,当时和林公子在一起的是你,你可不可以把当时的情况仔细的说一说?”

石破天惊。

所有的人心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方才景宁和林敏之在一起?

杨氏目光一沉,立刻站了出来,关怀而疑惑:“方才景宁确实说这寺中风景很好,于是离开了一会,莫非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的林公子?”

林夫人立刻朝着景宁扑了过来,拉着她的袖子。

“郑大小姐,当时和敏之在一起的是你,你一定知道是谁人伤的敏之,我只求你将那人告诉我,如果......如果郑大小姐还为之前我的出言不逊而怀恨在心的话,我便给郑大小姐道歉了。”

她说着,脸上露出了哀戚着急的神色。

“就算郑大小姐不愿意原谅,可是我侄儿既然送给郑大小姐纸条,你们二人的关系自然十分的好,您就看在两人的交情上,也不能让害了他的那人逍遥法外啊!”

林夫人表面上看是在哀求景宁,实际上却是句句都在将景宁置于死地。

关系十分的好?好在哪里?

私情吗?

尤其是,她做出这样一番弱者的姿态,自然将人的天平尽数倾斜到她的身上,认为景宁咄咄逼人,没有教养,还做出这般令人羞耻的事情。

景宁的视线自凉亭中所有人身上逐一扫过。

方才还支持她的人,此时的眼中全是对于她的鄙夷,哪怕是之前站在她身边的老夫人,此刻看着她的目光也是惊疑不定。

毕竟之前景宁跟三殿下的事情,她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

再加上她信任郑休宁,此时自然顺着郑休宁的话怀疑上了景宁。

她的唇角于是就露出了一丝冷笑,终于发现,此刻的自己,孤军奋战。

景宁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盯着面上无辜,实际上心中却是窃喜的郑休宁,道:“刚好,我也有几个不能明白的问题,想要问问休宁你?”

什么?

郑休宁还没来得及将这两个字问出来,就听到景宁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嘲讽至极。

“妹妹,你说你出门散步的时候遇见林公子在同我说话,请问是什么时候,你折返回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

原来是这个问题。

郑休宁放下了心,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嘲讽。

恐怕景宁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其实方才所发生的事情,自己全都看到了吧?

“这两个时间,分别是两刻钟前,和半刻钟前。”

她说着,还“十分担忧”的看了景宁一眼:“姐姐,当时就只有你和林公子在一起,如果你发现了什么异样,一定要说出来,否则便找不到那个打上林公子的人了。”

她笑了。

这就是自己的好妹妹,字里话外都在想着怎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是吗?那么,我还要再问妹妹几个问题,你看到林公子手上的第一瞬间,为何不找随处可见的师傅们,偏偏花费大力气去找林家的下人?”

“这......自然是因为我刚一跑出去,就看到林家的下人了。”

“哦?”

景宁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哦,是吗?可是连我都不认识林公子,那么妹妹是怎么认识林公子的,又是怎么认出林家的下人的?还是说妹妹是在礼佛的这段时间和林公子,以及林家的下人接触过的?”

第四十五章 撕破脸皮

郑休宁目光一冷。

景宁这是眼看着自己不能脱身,所以想要把自己也给一块拖下去吗?

早就该想到的,景宁过去所露出的愚蠢关心其实都是假象,她的心中,实际上就是这样一个阴狠毒辣的人!

她咬了咬牙:“姐姐,你这是在怀疑我吗?可是娘和林夫人是闺中密友,我自然也拜访过。”

这也就完美的解释了郑休宁为什么会认识林敏之了。

景宁眯起眼睛,正打算继续说话,却忽然看到一个男子朝这边走来。

那男子明显是下人打扮,然而不管是身上所穿衣服的料子,还是整个人所露出的那股气度,都让人为之折服。

一看,便知是有百年世家沉淀下才能养出来的奴仆。

那下人并没有察觉凉亭中的吵闹,而是径直走到景宁身边,行了一礼。

“郑大小姐,在下乃云国公府的下人,我家二公子让在下来向郑大小姐道谢。”

他声音缓慢,姿态恭敬,然而说出的话,却如同一个惊雷,猛然间在凉亭炸开。

“云国公府,二公子?敢问可是云二公子的下人?”

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的开口询问。

那人微笑着,让人挑不出半分差错,只轻声道:“正是,我家公子特地让我来为方才的事情对郑大小姐道歉,同时送还郑大小姐落下的东西。”

他说着,便将手中折得方方正正的一叠东西递上。

“当时若非郑大小姐及时出言提醒,二公子恐怕早已经丧命毒蛇之下,但是当时郑大小姐的帕子落在地上,二公子担心会落到别有用心之人手里,于是便让在下送了过来。”

云国公府,百年世家。

便是国公府中的一个下人,对于外人也绝不自称奴。

是以,下人的姿态虽然恭敬,但并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景宁接过手帕,在手中端详半晌,终于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郑休宁。

“休宁,如今你可算看到了,我的确离开过一会,但是却并不是和林公子在一起,而是和云二公子在一起!那么,不知道你当时看到的,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着,声音越发的冷。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看清楚,就贸然的诬陷我和林公子私下见面?”

“不是,我没有,我是真的看到姐姐和林公子在一起!”

郑休宁此刻也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为何那位传说中的云二公子会给景宁解围,但她确实看到了景宁和林敏之纠缠,也确实看到景宁打伤了林敏之,这一点绝对不假!

“是吗?你的意思,便是我在撒谎,而云二公子陪着我一道撒谎了?”

这当然不可能。

且不说云二公子性情高洁,只说他和景宁没有任何的交情,何至于为一个与人私通的女子撒谎?

唯一的解释,便是景宁确实没有和林敏之见面,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郑休宁在撒谎!

想通了这一点,所有人看着郑休宁的眼神,也就逐渐不善起来。

郑休宁心中越发愤恨,而杨氏眼瞧着事情开始对自己女儿不利起来,立刻目光一冷,给了林夫人一个眼神。

林夫人立刻不依不饶起来。

“你说你和我侄儿从未见过,可是你手中怎么会有我侄儿的情诗?”

不论如何,林夫人就是咬死了这一点不松手。

是了,如果真的如同郑大小姐所说,她和林敏之根本就不认识,那么手上怎么会有林敏之的情诗?总不至于真的是地上捡的吧?

对于林夫人的质问,景宁并没有着急辩驳,而是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失望。

“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说,但是事到如今,我是不得不说了。”

她的这句话,话中尽是萧瑟。

在众人还未搞清楚她话中的意思时,便瞧见景宁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然,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朝着老夫人看去。

此时的老夫人,在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意外后,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怒气冲冲,费尽心机的想要维护自己丞相府的声誉了。

她的脸色十分淡然,简直可以说冷静到了极点。

当景宁转头看着自己的时候,她甚至还眯起了眼睛。

景宁轻缓开口,一字一句,字句分明:“这张纸条,确实是林公子写的,但是却并不是送给我的,而是送给郑家的另一位小姐的!”

郑休宁脸上霍然大变,目光狰狞。

“郑景宁,你不要血口喷人!”

郑家总共就只有两位小姐,除去景宁,还有什么其他的小姐?

郑景宁这是要害自己的名声!

她心中怒火喷薄,恨不能冲过去咬死景宁,但是碍于许多人在场,只能按耐下去,拿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景宁。

景宁冷笑一声:“血口喷人?妹妹,你为何不低头看看你腰间的玉佩呢?”

郑休宁一愣,不明白景宁为何会将话题扯到这里来。

但她还是低下了头。

她一贯喜欢在自己的身上装饰,便是身处在寺庙这种地方,不得不打扮素净,也必然会好好打扮自己,是以,她今日挂的便是一块白色的羊脂玉,刚好同她的素衣相得映彰。

然而,她早上挂上去的羊脂玉不见了,只有一块青玉,上面雕刻着数不清的浮雕,一看就华美奢华至极。

她尚在恍惚之中,不明白为何自己腰上挂着的是一块从未见过的玉佩,便听到旁边有人惊呼起来——

“这、这不是林公子身上挂的玉佩吗?”

“是啊,我今日早上还看到呢,我家那口子还说过,说林公子就喜欢奢华的东西,平日里用的都是这个调调。”

“咦,林公子身上好像换了一块玉佩!”

这时候,有眼尖的人喊了出来。

众人举目望去,果然就看到,昏迷的林公子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了玉佩,挂着的是一块白色的羊脂玉。

郑休宁目光一缩——

她已经认出那块玉佩是自己的了!

她正处在慌乱中,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又听到景宁开口:“我的确是见过林公子,但却并不是在今日,而是在几日前,妹妹你得罪了丹阳郡主被送往京城的时候。”

“我在你房间中发现了这张纸条,以为是林公子骚扰调戏于你,于是便找了个机会拦住他,想要替妹妹你教训他!”

“......”

“可是林公子却告诉我你们是两情相悦,还拿出了你的簪子来证明,并且着急的向我询问你去了哪里,我看到你的簪子和帕子,便告诉他你被送往了这座寺庙来礼佛,而这张纸条则留在了我的手里,本是想要拿来询问你的,却没有想到方才掉落了下来。”

第四十六章 风向一转

“不,不是这样,你胡言乱语!”

郑休宁心中一团乱麻,但还是下意识的反驳。

景宁却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话语更冷,声音也更快。

“方才被人看到的时候,我本是不愿意说出来的,毕竟你是我的妹妹,就算我被人怀疑,我也愿意护着你不让人发现这件事情,可是呢,我的好妹妹,你是怎么对我的?明明是你和林公子见面,甚至还彼此交换了玉佩,却反过来诬陷我和林公子有私情,妄图抹黑我的名声!”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诬陷我!”

郑休宁心中又惊又怒,直接跪到老夫人面前,哭泣着说道:“祖母,孙女是真的看到姐姐和林公子在一起,两个人一直纠缠在一起,十分亲近,后来两个人吵架,姐姐打伤了林公子!”

然而,直到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了。

云二公子的证明,郑休宁和林敏之调换的玉佩,以及景宁强大而又缜密的逻辑,都已经让所有人的思绪朝着另一个方面转去。

她们非但不相信郑休宁,反而嗤笑出声。

“是吗?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二小姐既然亲眼瞧见了郑大小姐打伤林公子,方才为何闭口不谈?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抬着林公子匆匆而来,二小姐也不怕时间拖得太久,找不到大夫,林公子中途出了意外?”

“就是,没见过自打嘴巴的,郑大小姐人多好啊,就算被人诬陷通奸都不愿意供出她,可是人家呢?反过来给自己嫡姐泼了一盆脏水!”

有了人带头,整个凉亭中的夫人小姐们顿时应和起来。

方才景宁被怀疑同人私相授受的时候,这些人顾及着丞相府,自然不敢多说话,但是郑休宁就不一样了,不过是一个丞相府的庶女而已。

最重要的是,在场的几乎全都是家中的嫡出正室,自然对于郑休宁这种受着嫡出照护,却还要时时刻刻想着陷害人家的庶出厌恶至极。

“要我说,这郑二小姐是知道了自己的私情败露,害怕事情传了出去,所以才害得大小姐吧,这样以后就算郑大小姐说出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人的想象是无穷的,尤其是景宁给了他们创造想象的条件。

在这种条件下,他们自然会把自己的想象发挥到极致,各种各样的可能都活跃在了脑子里。

郑休宁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了。

她的心中无比的惊慌,不明白今日算计好的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她只能抓紧老夫人,希望老夫人能够支撑自己。

老夫人平静的眼,在看到郑休宁惊慌而哀求的目光后,微微地动了一下。

以老夫人的阅历,哪里看不去今日所发生事情的猫腻?可总归是自己宠爱的孙女,要她撒手不管是不行的。

她在心中长叹一声,慢慢开口:“景宁,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妹妹,要老婆子我看,今日的事情怕是有误会。”

老夫人一开口,那些唧唧喳喳的声音顿时就消失了。

而一旁的杨氏也终于松了口气。

对于老夫人的举动,景宁没有丝毫惊讶。

她早就预料到了。

不得不说,杨氏和郑休宁是十分聪明的,她们知道在丞相府要紧紧抓着老夫人的宠爱,所以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讨好,而老夫人也确实能在很多时候给予她们助力。

要不然,为什么上一次郑休宁得罪了丹阳郡主,却只是被送到寺庙,短暂的思过呢?

可惜,今日她并不打算退让!

她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误会?不知道祖母说的是什么误会,是指的今日,明明没有看到我,却还要诬陷我和男子私通,还是指几日前休宁妹妹故意在自己身上弄出伤痕,欺骗我说是丹阳公主所做,怂恿我对丹阳郡主动手?”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杨氏脸色就是一变。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拉住了景宁的手:“景宁,你冷静一点。”

与此同时,藏在手中的针不动神色的朝着景宁刺去,然而不知为何,却忽然觉得手一痛,竟然无法再动半分!

杨氏心中惊诧,转头看去,却只看到那位国公府的下人,眉目含笑,正淡淡的看着自己。

就在这怔住的档口,景宁已经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逼视着郑休宁,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

郑休宁得罪丹阳郡主的这件事情,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但是由于杨氏的从中作梗,导致整个京城都以为是丹阳郡主嫉妒小气,故意陷害人家无辜的庶女。

景宁今日就是故意撕破这层皮。

反正已经彻底和杨氏母女撕破脸了,那么还装什么天真愚蠢?这么长的虚以委蛇,她也早已经受够了!

“再或者,是上个月我不小心落水,身为我的妹妹,非但不喊人救我,反而偷偷摸摸的跑开,第二日我性命垂危的时候,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然后假惺惺的跑到我面前说她不是故意的?”

“又或者,是四年前她刚进来的冬天,把我推进水里,导致我现在还落下病根,身体虚弱,不得不练武强身健体?”

“还是这四年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她总是惹麻烦,总是有人欺负她,为了不让她收到欺负,我杀到那些人门口,各甩了那些人一鞭子,最后树敌无数,被冠上嚣张跋扈的名声?”

景宁每进一步,郑休宁便后退一步。

她好像被对方的话被震住了,竟然忘了反驳。

“我过去以为你单纯不懂事,所以一直忍让着你,是,你是我丞相府庶女不假,可是你的吃穿用度,教养你的师父,哪一样不是嫡女的尊荣?祖母宠你,父亲护你,而我呢?我疼你入骨,为了给你出气,我甚至敢去得罪丹阳郡主,可你呢?”

“你就是借着这份宠爱,作践我,陷害我,毁掉我?甚至让我以陈相府嫡女的身份为丞相府四处树敌,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郑休宁,我只问你一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眼角已经开始泛红。

她死死盯着郑休宁,一字一句——

“我郑景宁,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这一句话,她从很久以前的时候就想要问了。

莫非真的是人心本贪婪,所以她的十年疼爱,才会换来这样一只白眼狼?

第四十七章 阁下还不出来吗?

景宁一字一句,声音铿锵。

郑休宁被她的气质所摄,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场其余人也是一愣,嘲讽的视线顿时全部投向了郑休宁。

现在他们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过去景宁的名声这般不好,四处结怨,也明白了为和丹阳郡主和景宁这般不对付,原来全是因为她。

如果是真受了欺负也罢,偏偏这个庶女自己弄伤自己,嫁祸别人,把自己的嫡姐当枪使。

“景宁!”

老夫人厉声开口,脸色也有些阴沉。

“祖母你不必为她求情。”景宁早就知道老夫人会护卫郑休宁,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反正是走上前去,抓住了郑休宁的手。

郑休宁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整个制住,竟然无法动弹。

而这个时候,本应该冲上去给郑休宁帮忙的杨氏,此刻竟然没有丝毫的动作。

她被下人搀扶着,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位自称是云国公府下人的男子,正将双手拢入袖子里,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手腕还在隐隐作痛,杨氏却已经看清楚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他是要自己安分一点!

可是为什么,云国公府的下人会帮助景宁?

另一边,景宁已经继续开口。

“我只是不明白,妹妹你做这些的时候又没有顾及到丞相府,我身为丞相府的嫡女,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丞相府,我得罪了那些人,就如同是丞相府得罪了那些人,我和丹阳郡主结怨,就如同丞相府和留王府结怨,这一点,妹妹你是不清楚,还是心中清楚得很,却为了把我拖下来,故意的把丞相府推进火坑呢?”

这一点,郑休宁当然回答不出来。

今日出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如果说之前景宁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诬陷自己和林敏之私通的话,她心中只有气愤,那么现在,她便是心慌了。

因为她没有想到景宁会看透这些,并且将这些东西全部抖露出来!

而景宁,便是故意将这些抖露出来的。

她已经不愿意再和杨氏母女逢场作戏了。

景宁狠狠甩开郑休宁的手,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声音冷硬:“祖母,我身子不适,就先下去休息了。”

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缓缓道:“也罢,今日事情太多,你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景宁没有说话,但她站起来的那一刻,眼中似有水光。

凉亭中的人不由得对她升起了怜悯之心。

不论如何,自己疼爱着的妹妹实际上狼子野心,甚至想着法子害自己,谁的心里都会不好过。

景宁没有管身后的凉亭,脚步平缓的离开。

她一走,凉亭中的其余人立刻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向着老夫人告辞,哪怕是那位之前和老夫人相谈甚欢的杨老夫人,此刻也脸色凝重的起身。

不过在离去之前,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突然停住脚步,视线在郑休宁身上一扫。

“郑老夫人,老身瞧瞧您也该管管后宅里头的事情了,别把鱼目当珍珠才好。”

老夫人神色一暗。

“老身知道。”

待到杨老夫人离开了,老夫人这才冷着脸起身,厌烦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的郑休宁。

“混账,还不给我回去,丞相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那,那敏之呢?”

同在凉亭中的杨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她自然不能让老夫人离开,顿时拦住了老夫人等人的去路,气势汹汹。

“我们家敏之受了伤,难道你们丞相府不应该给个交待吗?”

老夫人眼中的厌恶更深。

这些厌恶,既是冲着郑休宁去的,也是冲着面前的无知妇人去的,可见她心中虽然不爽景宁的这种做法,但对于她的话,却是相信了七八成。

“杨姨娘,今日的事情全是你女儿惹出来的,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说完,老夫人再不愿意同这般胡搅蛮缠的女人耽搁时间。

林夫人的脸都青了,随后转白转黑,回过头,恨恨的看着杨氏:“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办法让敏之娶到丞相府大小姐的吗?怎么会变成你家的庶女?”

要不是对方说可以让林家和丞相府接亲,能让敏之娶到丞相府的嫡女,她怎么可能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

可是非但计划泡汤了,自己的侄儿反倒还受伤了。

心中抑郁的林夫人自然将怒气全部发泄到了杨氏的身上。

听到对方话中那充满嘲讽的“庶女”两个字,杨氏眼中划过一抹冷光。

然而她却是温声道:“今日是出了意外,我倒没想到那丫头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姐姐你不用担心,再过几日,我定然能收拾的那丫头服服帖帖,让她安心本分的做你林家的媳妇。”

“就你?”

林夫人冷笑着:“你若有这个本事,方才你女儿落难的时候怎的没见你冲上去?当初我便不该信你,一个姨娘,还想算计人家嫡出千金?哼!”

她挥了挥帕子,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满脸嫌弃的走开了。

杨氏从开始便一直挂着的笑意,此刻终于挂不住了。

杨氏和林夫人,年轻的时候确实是闺中密友,可惜的是,那时候两人走在一块,纯属是因为彼此的家世都差不多。

而如今,林夫人成了司空夫人,就算不是什么十分尊贵的身份,却也是一个正室,无论如何也是看不上身为侍妾的杨氏的。

之所以交往,也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罢了!

杨氏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蓬勃的怒气压了下去。

大意了!

她咬牙切齿的在心中这般想道,是她低估了景宁这丫头的手腕心机!而且,她能看透过去几年的所有事情,说不准是因为那些年里,她一直都在装疯卖傻!

此时正是春天。

寺中绿树青山,翠草鲜花,挺拔的竹竿在风中微微的倾斜,垂下了细长的竹叶,轻轻蹭着景宁的肩膀。

走到一半的景宁,就在这里停住了脚步。

视线转向身后:“阁下还出来吗?”

下一刻,就看到身后的隐蔽处,缓缓地走出了一个褐色衣衫的男子,正是方才那个来为景宁解围的男子。

“郑大小姐果然敏锐。”

景宁笑着说道:“我只是疑心重,随便回头问问,若是真有人跟在我身后的话,必然会出来。”

还有这种事情?

第四十八章 父亲凯旋

对方低头思考了半晌,最后发现——

好像真的可以。

毕竟自己就是这么出来的,不是吗?

“烦请阁下替我向云二公子带一句话,便说——多谢他今日相助。”

景宁遇见云恒是真,后面遇到林敏之也是真,但是云恒故意忽略了她离去之后遇见的事情,避重就轻的为她遮掩。

至于所谓的毒蛇,就更是无稽之谈。

但云恒的这个理由不错,毕竟孤男寡女在一起难免为人所怀疑诟病,但是如果和救命之恩扯上关系,便只会为人称赞,而不会有这种问题。

景宁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袖中的那块手帕掏出来。

“另外,这样东西,还请阁下替我还给云二公子。”

是的,如同毒蛇的事情是无稽之谈一样,这块手帕也不是景宁的,而是云恒为了替她解围而故意拿出来的。

她在接过手帕的时候,看到了手帕在阳关下折射出的几个银色的字:郑休宁同林敏之私通,交换了玉佩。

所以之后她才会突然调转了口风,不再急着为自己洗清清白,而是将所有的脏水全部朝着郑休宁身上泼!

那下人却没有结果,反而是笑了笑,放在景宁身上的目光别有深意。

“不必了,这件东西还是郑大小姐自己留着吧,我家主子拿出来的东西,是绝对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的。”

可是自己拿着这手怕有什么用?

景宁正打算询问,然而对方却已经在一礼之后离开了。

她只能将这手帕收回来,想着这样也好,毕竟这手帕上还留着证据,自己亲手将证据销毁实在是最安心不过了!

她转身离开,但是却并没有去属于自己的客房,而是先到寺庙门口转了一圈。

这是他和落华约定好的,这样能够使得对方第一时刻找到她。

否则的话寺庙宽阔,对方找到自己的难度要大很多。

此时正是春至,来寺中的人许多,这些人当中,每个人来此的目的都不相同,无论是为了求签,还是求子,抑或是其他,都是想要通过礼佛来祈求心中所愿。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感慨了一下寺庙外的车水马龙,便于转身回去。

一个青衣少年自车中跳了下来。

下车的那一瞬,他似乎有所感应,顿了顿,准确无比的对上了景宁的视线。

景宁看着那人望过来的目光,慢慢的皱起了眉。

赵郢望着那道站在不远处的碧绿身影,僵住了身体。

那一刻,仿佛旁边所有的人流吵杂声都被隔绝在外,而他的目光中,只能容下对方。

“三弟,你怎么呆站着,不是说了今日来求签吗?”

身后传来一道温柔清朗的声音,随后,便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从另一辆马车跃下,他虽身着便衣,然而长相出众,周身气度文雅矜贵,仔细瞧去,还能瞧到和赵郢有两份相似的眉眼。

赵郢的目光终于移开,放到了对方的身上,亲近中带着点敬重。

“大哥。”

这世界上,唯一能够被三皇子赵郢称作大哥的人只有一个。

当朝太子——赵臻。

景宁站的极远,只看到两人聚在一处,似乎是低声说了什么,下一刻,那个白衣男子带着笑意的眼神就这般扫了过来。

她皱了皱眉,没有给半点回应,直接转身进了寺庙。

她本就不愿意再和三皇子赵郢有任何的纠缠,此时只恨不得避的越远越好。

“那位姑娘,瞧着眼熟,好像是郑丞相家的嫡女,怎么,三弟对她有意思?若是有意,大可以向父皇直接求取。”

太子赵臻自然看到了景宁脸上的淡漠,轻轻笑出声来。

轻笑声使得赵郢回神,他收回视线,抿紧唇,淡淡的道:“大哥多想了,郑大小姐同萧家的公子有婚约,弟弟并非夺人所好之人。”

便是有那个心意......

对方也早已经拒绝过他了,不是吗?

景宁在寺中待了一月。

这一个月里,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杨氏恼羞成怒下对自己动手,然而,在这一个月中,对方竟然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但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一边防备着杨氏,另一边,她也四下里联系了丹阳郡主,将那一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得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的丹阳郡主,自然要把郑休宁给自己带来的耻辱还回去。

很快,京城中就传出了有关郑休宁和林敏之私相授受,被自己嫡姐发现之后,将脏水泼给嫡姐的事情,顺便还将过去郑休宁对景宁的利用陷害大肆宣扬。

尽管杨氏有新的想要将这些流言控制住,可是那一日还有许多目击证人,郑休宁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像上次那般将脏水泼到丹阳郡主身上了。

一个月后,西南战场传来捷报。

西南大胜,萧凛郑安宴凯旋回朝。

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就给景宁传话,让她马上动身,即刻赶回丞相府。

“终于可以回去了!这一个月可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在她身旁,萧鸢七叉八仰的躺着,自景宁给她递了消息之后,她便跟着进一块在这里住下了。

原本萧鸢还是怡然自得的,毕竟兄长父亲都在战场,她一个在家中十分无聊,然而才到这里呆了几天,她便后悔不已。

礼佛之人,禁止杀生。

于是,萧鸢在这里整整一个月,一日三餐不是素菜就是白粥,吃的她惨无人色,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景宁瞥了她一眼,将她脸上的焦急郁闷尽收眼底,笑着说道:“放心吧,等你回去,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切,那是自然,反正从今往后,我发誓再也不踏足这个地方一步!”

萧鸢咒骂了一声。

这种地狱般的生活,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这一次回府,景宁并没有瞧见郑休宁,只看到杨氏恭恭敬敬的搀扶着老夫人上马车。

萧鸢视线在老夫人杨氏身上一扫,慢慢靠近景宁,在她的耳边说道:”看来,你这位好妹妹,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回不了丞相府了!”

景宁唇角挂上一抹冷笑。

“总会回来的,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

然而,就在她走上马车,即将放下轿帘的一瞬间,她突然看到丹阳郡主自寺中走出,瞧见她看过来的目光,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对她坦然的笑了笑。

第四十九章 景宁的母亲

景宁的脑海中灵光一现,一些不明白的事情终于在此刻想通了。

杨氏没有对自己动手,恐怕是多亏了丹阳郡主的功劳吧?

毕竟,杨氏关心自己的女儿,若是自己的女儿有点什么事情,她哪里还能分心对付自己呢?

......

丞相府。

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景宁走下马车,只觉得一月不见,似乎连这门口的石狮子也变得尤为沧桑起来。

老夫人是三个人中最为激动欣喜的一个,她甚至都不用杨氏搀扶,便自己走下马车,快步的朝着家中走去。

落在后面的杨氏,回过头来,看了景宁一眼。

那一眼中,全是冷冽。

两个人在一个月前的凉亭中就已经撕破了脸,一直维持着的假象终于彻底打破,甚至连以后的算计和斗争,都是要摆放到明面上来了。

可那又怎么样?

明面上的斗争,在丞相府,她郑景宁怕过谁?

景宁走到郑安宴的房间,还未进门,便听到了杨氏的哭声。

“老爷,是妾身无能,竟然让丞相府短短一月半的时间便出了这么多事情,妾身自觉无颜再掌管府中的中馈......”

打感情牌?

她心中冷冷一笑,迈步走了出去。

郑安宴看着哭哭啼啼的杨氏,心中正在厌烦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欢快的脚步声,下一刻,便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宝贝女儿,抓着门边,探出一个脑袋来。

“爹!”

水灵灵的脸颊,乌黑亮丽的眼睛,景宁本就长得出众,再加上是在幼年,这个动作做起来,尽显少女家的天真可爱。

她的视线转到郑安宴身上,那双眼睛一下子便瞪大了:“爹!原来祖母没有骗我,爹爹真的回来了!”

她说着,就跑进了房间,整个人扑到了郑安宴怀里。

“爹,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景宁好想你好想你啊!”

景宁娇憨的说着,还在郑安宴的怀中打了一个滚。

郑安宴因为数日赶路而略显疲惫的脸色,在景宁出现的那一瞬间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拍打着她的肩膀,轻声的道:

“乖女儿,这一个多月,爹也很想你啊。”

父女二人,多日不见,其乐融融。

站立在一旁的杨氏在此时却仿若成为了一个外人!

眼中划过一抹狠厉,郑安宴看到自己的第一瞬,问的不是自己,而是景宁为何不在,如今看到景宁更是将自己撇下。

她按捺住心底的不甘,上前一步:“老爷,休宁......”

“这件事情我已经听府里的下人说了。”

杨氏的话还未说完,郑安宴便冷冷的打断了她,放到她身上的目光,冷冽而淡漠:“让她在寺庙里头再待一两年吧,到了那个时候她也就想通了。”

杨氏心中一冷。

在丞相府多年的经验,敏锐的告诉她,此时触怒郑安宴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她只能不甘心的转到另一个话题。

“老爷,还有一件事,母亲觉得老爷您膝下还有个男丁了,于是便同妾身商量了一下,说是要在各家小姐中挑选一个给老爷您续弦......”

郑安宴脸色一变。

“续弦?”他沉声开口:“这种事情还未问过我的意见,母亲就擅作主张了?”

郑安宴无疑是很爱景宁的母亲的,在心爱的妻子还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发誓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也是当初为何杨氏爬床成功,但他依然不肯将其带回京城的原因。

哪怕是在之后,为了使景宁有更好的照顾,让杨氏进门,他也从来不曾动过续弦的念头。

他脸色难看,正打算去同自己的母亲说清楚,怀中的女儿却扯住了她的袖子。

低头,就看见景宁懵懂而不解的眼睛。

“父亲,续弦不好吗?这样景宁不就可以多个娘亲了吗?”

瞧着怀中女儿天真的神色,郑安宴心中一软。

但也仅仅只是一软而已。

因为正妻不同于侍妾,作为侍妾的杨氏,便是掌管了府中的中馈,也仅仅是个姨娘,她没有左右身为主子的景宁命运的能力。

而正妻不同,正妻将来是这丞相府的女主人,若遇上个心性歹毒的,景宁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就算是个贤良淑德的,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本愿,和对亡妻的诺言。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然而对于自己的女儿,却也只能轻声哄着:“身为你爹和你娘的女儿,以后可千万不要在说出这种话来,为父的妻子永远只有你母亲一人,绝不会再有其它人代替。”

他说得极为郑重,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样子。

他也确实没有开玩笑。

因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哪怕郑休宁做到了皇后的位置,自己的父亲也从来不曾更改过杨氏的身份。

她心中想着,忽然有些酸涩,连忙拉住了郑安宴的手,认真的看着他。

“爹爹不喜欢,景宁以后不说就是,但是爹爹要答应景宁,以后如果景宁觉得哪家的小姐性情可以,爹爹你就考虑一下,不逼着您答应,只求爹爹你考虑一下,若是实在不喜欢,女儿绝对不逼迫您。”

她本就没有逼迫父亲续弦的意思。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景宁也只会顺从郑安宴的意愿,而非逼迫郑安宴,她和杨氏的战争,根本就不需要父亲的牺牲。

郑安宴皱起眉,本能的想要拒绝,然而看到宝贝女儿乞求的眼睛,心中再次一软。

“好,爹答应你,如果遇上景宁喜欢的,又恰好适合的,便考虑一下。”

只是不会再有了。

真正能够打动他心弦的那个人,早在十年前便躺入了棺材里,被葬进永不见天日的地底,这是上会有很多优秀出色合适的女子,但是在没有一个人,会是他的云姬。

景宁的母亲,名风铃,字云姬。

也是郑安宴心中一生的挚爱。

然而,其乐融融的父女二人,完全忽略了站在不远处的杨氏,已经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

她虽然脸上带笑,安静的安静站立着,袖子里的手却是紧紧地握在一起,尖利的指甲险些戳破皮肤。

何风铃。

她心底念叨着这个名字。

为什么,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还能够把自己狠狠的踩在脚下呢?

第五十章 江湖游医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留王府中灯火通明,一盏琉璃灯挂在屋前,照亮了被雨水润湿的屋檐。

房间中,丹阳郡主的侍女正在向丹阳郡主禀告关于郑休宁的事情。

“郡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散播关于郑二小姐的事情,而且还请了当时在场的管家夫人小姐们证实,如今郑二小姐的名声,可算是彻底毁了。”

丹阳郡朱一身蓝衣,懒懒的瘫在贵妃椅中。

她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冷笑着说道:“这只不过是把她对本郡主做的那些事儿全部都还回去罢了,倒是这郑景宁......本郡主过去只以为他是个被郑休宁耍的团团转的傻子,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本事!”

侍女恭敬的站立在一边,并没有对此事发表看法。

而是转了个话题。

“那......郡主,接下来要如何做呢?”

“如何做?”

丹阳郡主脸色冷凝,指甲拨开茶杯中悬浮着的茶叶。

“不知郑二小姐和林家公子情投意合吗?既然情投意合,那自然要成全这对有情人了,找个人,怂恿一下林夫人,提点她一下,就算是庶女,那也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不是?”

侍女终于心神领会——

郡主的意思是,既然郑休宁闹出了这种事情,那么不如就让它继续闹下去好了,既然郑二小姐这般“恨嫁”,那不如就帮她嫁了!

嫁给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她的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一夜就这般过去。

第二日,东方刚刚泛白,催人醒来的鸡叫声便就此响起。

“小姐,该起床梳洗了。”

说这话的自然是碧华,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她修养好身体,而碧华身体一好,就无论如何都要来照顾景宁。

景宁只得答应,但是活计一般都交给其他的丫鬟。

她起床穿衣,在下人的伺候中梳洗打扮,视线扫过面前的几个丫鬟,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早在上一次寺庙中遇见林敏之开始,她便在思考着重新为自己找几个心腹,有了心腹,不管是做事还是其他都对自己十分有利,然而这丞相府,自己身边恐怕大多都是杨氏的人。

看来要去外面找。

景宁淡淡的想着,正打算去向老夫人请安,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头脑渐渐晕沉起来。

她只得停下脚步,捂着头,在路中央休息。

“小姐,怎么了?”

碧华自然发现了景宁的异样,顿时心中焦急,让人去找大夫,景宁拉住了她的手,“没事,大概是昨夜里没有睡好,休息一下便好。”

果然,不消片刻,那阵眩晕感就逐渐过去。

景宁皱了皱眉,确定自己身上再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去了老夫人的院子给给老夫人请安。

出人意料,这一次并没有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瞧见杨氏。

耳边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听说昨夜杨姨娘请大人到自己房里歇息,被大人拒绝了,大人昨夜在书房里呆了一夜呢。”

景宁嘴角泛起了一抹笑。

她并不为此感到惊讶,郑安宴既然回来了,那么势必会听到京城中的那些流言,能够做到丞相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傻子,恐怕早已经把里头的门道琢磨出来了。

女儿出了这种事,母亲自然连带着也被一块怀疑了。

“走吧,今日我们出门逛逛。”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景宁便换了一身便装,自后门而出。

大燕风气开放,虽对女子有许多要求,但是却并没有多么的苛刻,外出时也无需带着斗笠。

跟着景宁的是碧华。

两人走到闹市,瞧着两边的小贩小摊,景宁虽然已经活了两世,但是爱热闹的一点却是始终未变,她挑选了许多东西,正欲去打听一下买奴婢的地方,为自己挑选几个丫鬟下人,忽然瞧见前方围了一群的人。

两人顿时走了过去,想要瞧瞧那里有什么热闹。

然而,等到他们穿越过吵杂的人群时,却只看到正中心为这一个老人,边上已经打出了横幅,上书四个大字:包治百病。

“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个骗人的江湖游医!”

瞧见这个场景,碧华大失所望。

她的声音十分细微,夹杂着吵闹的人群中,根本不闻人所听闻,然而那个正在给人把脉的江湖游医却听到了她的这番嘟囔。

他的视线瞬间朝着景宁那一方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景宁的心中忽然一震。

这位游医瞧着已经将近六十了,在燕国可算得上是长寿之人,然而往过来的一双眼睛却十分干净清澈。

这双眼睛不像是一个老去的人的,反倒像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童人。

只看到对方笑了起来:“这位姑娘似乎对在下的医术很不相信啊,不如姑娘伸出手来,让在下给你把把脉?”

碧华脸上染上嫌弃,连连摇头。

“不要,我才不要被你糊弄呢。”

这个时候,景宁忽然温声开口:“若是先生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不如替小女子把把脉,如何?”

看到这个江湖游医,景宁忽然想起方才自己的头晕。

本来就是想找个大夫看一看,如今误打误撞的刚好碰到,便是这个江湖游医不管用,他也可以去找别的医馆。

“神医,你方才不是说了先给我把脉吗?我钱都交了,您倒是说说我这病该怎么治疗啊?”

排在景宁和碧华面前的男子,听闻了老人的话,脸上顿时弥漫上焦急。

他脸色煞白,下巴处竟然有一个肿瘤,上面已经溃烂发炎,触目心惊。

“没事,小姑娘嘛,身体能有什么大碍,只需一小会儿便是,您就先往旁边挪挪。”

那老人倒是并未介意,只是弹了弹自己的胡须,很快,唯一的可以坐下的椅子便空了出来,景宁坐了上去,将手伸出。

对方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她低头,凝目看去。

这个年纪的人,皮肤早已经开始松弛,布满了皱纹,坑坑洼洼,细嫩的皮肤触摸上去,都会有一种淡淡的粗糙感。

而搭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虽然已经有了皱褶,然而指腹却是光滑有弹性的,如同她这个年纪的皮肤触感一样,没有一点粗糙的感觉。

她挑了挑眉,笑意盈盈的望过去,却看到对方的脸色渐渐陈凝下来。

第五十一章 这是中毒!

“敢问姑娘,最近一两日可是心情低落,没有食欲,甚至头晕眼花,但是头晕之后,人很快便清醒过来?”

景宁眯起眼,心中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她点了点头:“正是,敢问先生,这病症是何原因?可否严重,又该如何调养?”

“调养?”

对方冷笑一声:“这病光靠调养就能好了,就不会有那么多死人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碧华就已经愤愤不平的叫起来。

“你什么意思,坑蒙拐骗就算了,莫非还要诅咒我们家小姐吗?”

在碧华的心中,对方不过是坑蒙拐骗的骗子罢了,尤其是对方一开口便诅咒自己小姐,还捎带上死这个字。

景宁却面色凝重的阻止了她。

她瞧着面前的老人,语气比之前要更加的恭敬:“还请先生明示。”

“姑娘这是中毒了。”

对方说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惋惜,“虽然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但根据在下的医术,从你的脉搏中得出,你这毒应当是中了中了一个月。”

一个月?

景宁的目光顿时沉下来。

一个月前她还在丞相府,还在杨氏的势力把控下。

但让她奇怪的是,丞相府中有父亲专门给她配备的大夫,专门为她检查一日三餐,杨氏是怎么在饭菜中下毒的?

“那么,先生可知道,这毒......”

景宁正打算问这毒该如何解掉,身旁的男子却已经挤开了她,“够了没有,神医该给我诊病了,你们到后边排队去!”

那人凶神恶煞的对着景宁,转过头,脸上却是带了小心翼翼的恭敬和讨好。

“神医,您还没说呢,我这病到底该怎么治疗啊?”

“阁下这病,是由诸多原因造成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

景宁目光一沉,走上前去。

“先生,你还没说这病该如何治呢?”

她的出言,再一次将那位大夫的话打断,而一直静心聆听着对方讲话,期望能够治好自己怪病的男子也终于怒了。

他霍然站了起来,也不顾面前的是个女子,竟然没有留半点情面。

“没听过人话啊,不懂规矩啊?要看病排队去,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呢!”

那位老人,此时忽然叹息一声,回身将那横幅收起,卷在手臂伤。

“时间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诸位有什么事情,还请明天再来吧。”

话音一落,人群中便传出哗然的声音。

老人走到景宁面前,抬头,眯着眼睛对她笑了笑:“姑娘,劳驾让一让。”

“.......”

“若是真的想要看病,且三日后再来吧,现在在下有急事,劳驾姑娘让一让,可好?”

景宁瞧着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脚步。

对方便欣然一笑,自她身旁擦肩而过。

也是在一瞬间,她闻到了风中弥漫的一股清香。

清淡粘稠,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人的头脑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这恍惚也只是一瞬。

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而那从开始就一直对景宁没有好脸色的男子,呆愣过去,也迅速的追了出去。

跟在老人的身边叫唤。

“神医,那我的病呢?您还没说我的病该怎么治呢!”

老人的声音有些虚无,不只是因为嗓音本身如此,还是因为今日风大,使得他大多数的声音散落于风中——

“你的病?你的病不用治,真不想受苦哇,回家对你妻子好些。”

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身后穿来碧华疑惑的声音。

“对妻子好些,为何要对妻子好些?”

景宁收回目光,笑了笑:“因为,那男子下巴上的肿瘤病不是病,而是故意有人下毒,如果猜得不错,应当是他人品不好,随意对妻子打闹,是以他的妻子给他下了毒,那先生的话,便是劝告他好好相待妻子,自然无灾无难。”

“可若那男子没有意会到这个意思?”

“若是没有意会到那位先生的意思......”

景宁的目光中划过一道光,不知是怜悯还是冷漠:“那么,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古往今来,最难预料,和最为恐怖的,便是枕边人的背叛,因为你全身心的相信对方,所以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和算计你的能力。

上辈子的景宁就是这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和赵郢是在郑休宁的算计下,在种种误会和复杂的变迁下,最终反目成仇。

而那个男子,若是猜测正确,那也只能说是报应。

周围聚集的人群已经四散开来,景宁同碧华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下巴长着肿瘤的男子无功而返。

他明显有些沮丧,一脚踹翻了旁边卖篓的摊子。

走近了,便听到他愤愤不平的声音——

“什么骗子,老子给钱是为了找药治病的,不是听你说什么糊涂话的,白费了那么多钱,什么叫做老子没良心,让老子去讨好那个婆娘!想都别想!”

景宁摇了摇头,同他擦肩而过。

想起方才那人所说的话——你是一个月前中的毒,她不由得低头思索了一下,杨氏在丞相府十年,擅长笼络人心,积蓄实力,自己的身边也有对方的耳目,尽管不能在饭菜上做毛病,但是在其他方面给自己下毒,却是轻易的。

唯一让她不能理解的一点——

杨氏忍让那么多年,没有直接对自己动手,而是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的离间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便是因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若是自己出了事,必然会怀疑到她头上。

过去四年都忍让过来了,岂会突然之间对自己动手?

她想着想着,忽然有一页被尘封的记忆翻开了。

一个月前,绿竹林中,自己搀扶那个老嬷嬷的时候,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手上忽然有针扎般的感觉。

她骤然停住脚步。

难道是在那个时候,对方给自己下了毒?

她越想越有可能,整个人都陷入在回忆和思考里,却完全忘记了,此刻自己身处闹市,路上车水马龙,而她又恰好站在了最中央。

等到景宁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听到身后碧华的惊呼,而面前,一匹马正狂奔而来,马蹄高高扬起,就要对着景宁踩下去。

此时,她想要避开已经晚了,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马蹄之下,完全的避无可避!

她只能惊慌的闭上眼睛。

随后——

“唰!”

数不清的鲜血洒到了景宁的脸上。

第五十二章 萧凛相救

身后的碧华顿时尖叫一声,拿衣袖擦去景宁脸上的鲜血,直到眼睛周围的鲜血擦干净了,她这才能睁开眼,看着前方。

场景已经变化。

狂奔的骏马和高高扬起的马蹄,此刻全都不复存在,唯一残留下来的只有路中央的一滩血迹,以及血迹中,被一斩为二的马的尸体。

而她的面前,有一个人,正提着染了血的宝剑,冷冷的瞧着那倒在血泊里的一个人。

“按照大燕律法,闹市中不可纵马,所有人当街纵马导致伤到无辜行人,严刑处理,阁下莫非不知道吗?”

这声音......是萧凛!

景宁一惊,心中隐隐有种复杂。

她当然知道萧凛和自己的父亲一同赶往西南战场,也是和自己的父亲一同回来,然而,她对于自己的未婚夫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对方救了自己。

“荒唐,我乃是当朝郡主,你有何资格对本郡主大呼小叫!”

骑马的人自血泊中爬了出来,尽管身上沾满了血迹,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是个女子,声音也清丽婉转。

她一爬起来,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被萧凛护在身后的景宁。

郡主?

景宁皱紧眉,在心中思考了一下,当朝皇帝有三个亲兄弟,一个异姓王,这些王爷所生的女儿都是郡主,不知道这位又是哪位郡主?

萧凛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律法所写,无论王公贵族,王子庶民,一旦犯法同罪论处。”

这番话,将女子望着景宁的目光,放到了萧凛的身上,正要怒骂对方,却在瞧见对方的脸是顿住了声音。

高挺的鼻梁,斜飞入鬓的眉,狭长冷冽的眼,以及望过来时,那冰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的目光。

萧凛一贯是长得很好的。

他不为景宁所喜欢的主要原因,并非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与京城才子截然不同的气质,他出身武将之家,在战场磨砺多年,见过风霜,杀过人,立过功,气质凛冽,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随时随地都会取人性命。

这才是景宁不喜欢他的原因,他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杀气,让过去娇生惯养向往文人骚客的她一阵惊慌害怕,好像下一刻对方就要把她掐死一样。

可惜,各花各入眼,景宁不喜欢,并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尤其是,如同娉婷郡主这般,同样出身武将,喜爱刀枪棍棒,还曾经去过战场打闹的女子。

她于是便说不出话来。

萧凛瞧见她这般,皱了皱眉,眼中浮现出一抹不耐,随后转过身,看着站在身后的景宁。

“没事吧?”

他低声问道,景宁摇了摇头。

然而她身上全是鲜血,尽管碧华撕下衣服费心的擦拭,脸上和皮肤上依旧残留着血迹,实在看不出任何没事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取下外套,为她陇上。

尽管出身武将,然而他的这个动作却十分的轻柔,也没有碰到景宁的任何皮肤。

“你这个样子回丞相府,必然引起许多的麻烦,酒楼里有客房,鸢儿也在那里,你先去沐浴换衣,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萧凛的声音同样低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竟然在对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柔情。

柔情?

她摇了摇头,赶紧把心中的这个惊骇的想法给扔掉了,萧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柔情?瞧他的样子,时时刻刻想要杀人还差不多!

她赶紧的带着碧华朝旁边的酒楼走去。

这个时候,那一直对着萧凛发愣,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娉婷郡主,瞧见景宁慌张的脚步,以为她是想要逃走,脸色一凝,拔出腰间的剑,顷刻间就拦在了景宁面前。

“站住,你不能走,先给本郡主道歉才行!”

她冷喝一声,紧紧盯着景宁:“我在京城街道上纵马确实有错,可那也是因为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如此,相反的,是你拦在道路中央,明明你是自己找死,凭什么让我受罪!”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挡在路中央,她又怎会死了马,还狼狈成这个样子?

自然,导致她这般狼狈的始作俑者是萧凛,然而,此时的娉婷郡主都已经看上了萧凛,又怎会找他的麻烦呢?

要找一个撒气的,自然要找景宁了。

景宁停住了脚步,非但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是十分镇定的看着娉婷郡主。

方才面对死亡的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慌张,已经在之后的平静之中彻底消散开来,此时她的脸上,只余下一片平静。

“方才我确实盘横在路中央,给过往的车马造成了问题,这一点,确实是我的错。”

她慢慢开口。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景宁虽然骄傲嚣张,但是最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的,凡是祂所做错的,她都不会因此而否认推托。

至于上辈子因为郑休宁而害的许多千金小姐,也都是在她受骗的情况下,找的对方的麻烦。

“不知道郡主要我如何道歉?”

她终于问出了这一点。

听了她的话,娉婷郡主冷笑一声:“我要你跪下,磕头认罪!”

“不可能!”

属于景宁,碧华,萧凛的三道声音,此刻异口同声的响起。

景宁的视线已经冷了下来:“郡主,我承认我站在道中央是我的错,然而却也没有向您下跪磕头的道理若要按照这个道理,郡主您在道上纵马,险些害了我性命,是否因此而向往下跪道歉?”

荒唐!

她可是堂堂郡主,而对方不过是一个贱民,让她下跪是她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的代价,还要自己给她下跪,不怕折寿吗?

娉婷郡主正要怒骂出声,然而却看到了一旁萧凛冷漠的眼。

她心中霍然一惊,只能把想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本郡主说了,本郡主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禀告圣上,因为十万火急的事情,本郡主所以才会那么迫切,这本就是情有可原的,反倒是你,当街拦马,难道是诚心想要耽误战机?”

十万火急?

这四个字如同炮弹,骤然在人群中炸开,旁边围绕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景宁目光一暗。

这种情况下,争执是不明智的行为,因为今日的事情本就难以说清楚是谁对谁错,若真要严格的说,其实两人都有错,她愿意承认错误,也不介意给对方道歉赔偿,尽管对方身为郡主,并不需要自己的所谓赔偿。

但她也不可能下跪,因为她代表的是整个丞相府!

更何况......便是没有丞相府和父亲,她也并不愿意如此。

第五十三章:按捺不住了吗?

“你到底跪还是不跪?不下跪道歉的话,就是你故意延误战机!”

娉婷郡主的眼中划过一抹恶意。

她盯着景宁,轻抬下巴,姿态高傲而凌人,完全没有把挡在景宁面前的碧华和萧凛放在眼里。

以她的身份,也确实有不将人放眼里的资本。

萧凛的眼眸更冷。

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却已经时时刻刻做好了动手的准备,随时可给面前的女子一个教训。

但景宁拦住了他。

“按照郡主方才所说,郡主你是因为有十万火急的军机大事,所以才会在闹市纵马,那么小女子倒是想要问郡主一个问题,既然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郡主何以还有闲心在这里和我们磨蹭时间呢?”

娉婷郡主冷笑着说道:“怎的,你们耽误了本郡主的时间,有吧本郡主弄得这般狼狈,还不准本郡主讨回公道吗?”

景宁笑了,“我绝无此意,只不过......”

她语气依然轻描淡写,然而话锋却是一转。

“我只是有些好奇,这究竟是在郡主的心中,军机大事比不上找几个普通人的麻烦,还是说,郡主其实根本就不想快些把这军机大事让陛下知晓呢?”

听了她的话,娉婷郡主然脸色一变。

她不是个傻子,当然听出了景宁话里隐含的东西。

对方这是在隐晦的表达,自己在这里和他们争吵,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把军机大事放在心里,或者说,其实根本就是借故拖延。

陛下本就生性多疑,如果今日这些话传到陛下耳朵里,岂不是给王府找来无妄之灾!

该死!

她在心中怒骂一声,当下不敢再耽搁,直接抢了一匹马,翻身越上。

她回过头,狠狠地盯着景宁。

“你倒是个牙尖嘴利的,死活不道歉,一个劲的激怒本郡主,反倒叫本郡主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你给我等着,本郡主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便在马屁股上狠狠一甩鞭子,整个人如同一枝离弦的箭,朝着皇宫飞奔而去。

她要赶紧赶到皇宫,免得让帝王怀疑自己吕家的忠心。

正主离开,也就没有热闹可以看了,周围看热闹的游人顿时四散开来。

景宁瞧着对方消失在街角的身影,低下头,在心中仔细回想燕国符合这些特征的郡主,究竟是哪一位?

想了半晌,终于有一个名字浮现在了脑海里。

吕王之女,娉婷郡主。

——吕莲。

事情已经结束,萧凛将剑插入剑鞘,让身边跟随的下人将这路上的鲜血清理一下,随后,他的视线放到景宁身上。

此时此刻的景宁仍然在低头思考,眉头时而松开时而皱紧。

这看在萧凛的眼里,只以为她是在因着今日的事情而担心。

他皱了皱眉,道:“吕王手掌兵权。”

骤然听到萧凛的声音,景宁一愣,随后抬头往上看去。

“萧公子是何意思?”

“只是想告诉郑小姐,吕王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唯恐被陛下所忌惮,行事做事都十分低调,你是丞相千金,娉婷郡主便是不喜你,也不敢对你做出什么来。”

谁都知道,郑安宴是皇帝的人。

作为皇帝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吕王府是不会轻易得罪的。

尤其是这种,并没有出人命,看上去就只是个小打小闹的事情。

没有想到一向寡言少语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萧凛,竟然会开口安慰自己,景宁轻笑出声。

“萧公子说的我都记下了,今日的事情还要多亏了萧公子帮忙,否则刚才我就要命丧马蹄之下了。”

当马冲过来的一瞬间,是景宁第三次直面死亡的时候。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带着上辈子这辈子都没做完的事和未完成的心愿,丧命于马蹄之下了。

但是萧凛救了她。

这让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毕竟,她这辈子也是不想要跟萧凛扯上关系的,但,若是没有萧凛,自己难逃一死,她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举手之劳而已,郑小姐不必挂怀。”

萧凛目光一暗,没有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

“小姐,您身上脏,还是先清洗一下吧,要是这样子回去给大人看到,大人一定又要担心了。”

身后,碧华适时的提醒。

景宁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带着碧华一同走进了旁边的酒楼。

地上,马儿的尸体和鲜血都已清理干净,只是空气中还漂浮着一丝血腥味,大概再过不久,这股血腥味也会逐渐消散。

变得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景宁在酒楼中挑了件房间,沐浴换衣,确定身上没有残留的血迹之后,又在自己身上熏了清香,一直搞到身上再也没有血腥味,这才施施然的回了郑府。

回房之后,她瞧见碧华的脸色有些神不在焉。

“怎么,被今日的事情吓到了?”

碧华梦的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哪里呀,虽然全是血,场景看着有些瘆人,但死的是马,又不是人.......”

她说着,声音一顿。

碧华咬紧了牙,打量着景宁的脸色,终归是按奈不住心底的话:“奴婢只是想问问小姐你,小姐真的相信那个江湖游医的话吗?”

提到那个中途遇到的江湖游医,景宁的目光有些沉。

她忍不住又想起那人对自己所说的话,自己并不是身体不适,而是被人下了毒。

“那你说,我是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呢?”

济宁知道,碧华原本出生于小康之家,只是后来父亲生了病,没有去找大夫,反而迷上了一个江湖游医,成天在家中吃些野方子,最后活生生的断了命。

某种角度来说,导致碧华家破人亡的,便是那个江湖游医。

这才是碧华不相信江湖游医的主要原因。

碧华愣了愣,随后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小姐这段日子确实有些不舒服。”

她跟在景宁身边,自然瞧见了对方身上的几处异样。

是啊,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景宁的目光沉了沉,在心中想到——

杨氏,你这么容易便按耐不住了吗?

第五十四章:你有钱吗

郑安宴放下了手中的书,淡淡的道,“小姐今日出去遇见了什么?”

房间的角落中,悄无声息的蹲着一个黑影。

“大小姐今日出门时,遇到平亭郡主纵马,属下出手之前,萧公子便已经拔刀相助,砍了娉婷郡主的马。”

“哦?”

郑安宴有些诧异,随后有些欣慰的笑了起来,低声说道,“果然,我当初没有看错这小子。”

说着,他便迈出了房间,径直朝着景宁的院子走去。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景宁并没有看到杨氏。

她托碧华打听了一下,只说最近几日来郑安宴对杨氏十分冷淡,既没有替杨氏夺回掌家权的打算,也没有把郑安宁接回来的举动。

从这一点,景宁便可以得知,自己的父亲已经从心中不信任杨氏了。

她抛下毛笔,将桌案上的佛经收拾好,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交给老夫人,便带着碧华出门了。

三日,她和那位江湖游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到了。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水滴交织成雨帘,自屋檐枝叶间流下,随后又掉落到地上,分成一排一排的水流。

雨水沾湿了景宁的鞋面。

她撑开一把竹枝伞,伞檐低垂,恰好遮住了半张脸。

一路上,行人匆匆。

走到一座拱桥的时候,景宁忽然脸色大变,拉着身后碧华的手匆匆往后退。

碧华来不及询问,就看到面前的拱桥有将近数米的距离崩塌开来,一点一点沉进了水中。

“小姐这是……”

碧华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连接着这一方岸边的拱桥已经彻底崩塌,然而通往对岸的半边桥却依然伫立着,这是过去几十年来碧华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当然,景宁也从来没有见过。

“出门路遇桥塌,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大笑,震得枝头上的雨滴簌簌而落。

景宁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邋里邋遢,手里摇着酒壶的人,哈哈大笑的走来。

那人步伐很慢,一走三摇,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然而每一次都能稳稳荡荡。

他如同疯癫了一般,又唱又跳的走到景宁面前,忽然停下脚步,瞧住了景宁的脸,脸色是哭是笑。

“寿命只有二十三岁的孤魂野鬼,你为什么又重新活了过来呢?”

景宁的眼眸骤然一缩,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

身后的碧华已经面露不悦,想要将面前之人挥开。

然而景宁却止住了她。

上前几步,微笑着问道,“这位前辈,请问你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方没有理会,径自从她身旁穿过了。

“不可说啊,不可说,天理有序,命数注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改变不了的,改变不了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哭又笑的狂笑,身影越走越远。

景宁站在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衣袖下的手从始至终紧握,不曾松开。

“小姐,你,你怎么了?”碧华有些惶惶不安的看着自家小姐。

她从未曾在自家小姐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那自眼中放射出来的光,仿若是要将人冰冻一般。

没什么,景宁收回视线,对她和气的笑了笑。

衣袖中,手心已经渗出了些许血迹。

“我只是在想,这桥断了,我们到底该怎么过去。”

两个人又重新将视线放到断桥上,衡量了一下距离,按照这桥崩塌的程度,两个人是绝对过不去的。

看来,只有绕路了……

很显然,绕路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因为当景宁和碧华走到上一次的那个地方时,已经没有人了。

景宁原本以为是那位大夫没来,于是便在旁边的一个茶馆坐下,耐心的等待着。

然而一直等到傍晚,也不曾瞧见人影。

莫非是被戏耍了?

她心中浮现出一缕疑惑,随后向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

“小二,那位一直在这里摆摊的大夫呢,不是说三日后会来这里吗?”

正在擦桌子的小二回答了一声,“哦,小姐您说的是杨大夫吧,杨大夫清早就来了,又早早的回去了。”

什么,回去了?

景宁皱紧眉头,同碧华对视一眼。

看来今日是白来了。

就在两个人打算离开的时候,旁边突然起了喧哗,原本坐在茶馆中的人,也都闻风而去看热闹。

景宁原本想直接离开,然而视线一扫,却忽然在人群中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脚步顿时停住,转头朝那边走去。

在被人群包围的空地中。一个玄衣少年掐住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脖子。

而在那两个人的旁边,是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婆子和一个低声抽泣的少女。

“把这两个人放了,否则我杀了你!”

这本该是很有威慑性的话语,然而从少年用稚嫩的声音说出来,完全的冲淡了声音中的那股冷意。

景宁扑哧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头。

这一声笑,顿时将少年的注意力转了过来。

他也在人群中看到了景宁,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愣的关头,那中年男子猛的挣脱了他夹着自己脖子的手,咳嗽几声,骂骂咧咧起来。

“管闲事啊?你知不知道这家人欠了老子50两,就算把他家的人全给卖了,也凑不出这50两,老子现在只要他家的闺女,还不够厚道。你想救他是吧,行,把50两给老子,老子立刻放人!”

事情到了现在,景宁再傻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概是这姑娘的家人欠了这男子钱,迫不得已将其押出来抵债,可是就在要交货的时候,被某个人看到了,于是便有了以上一幕。

至于那某人是谁?

碧华猛的扯了一下景宁的袖子,紧张的说道,“小姐,那不是落华吗?落华怎么会在这里?”

景宁还没说话,碧华的脸上并已经浮现出了紧张,“他好像得罪了那个人,怎么办?落华会不会出事?”

“以他的武功,会出事吗?”

她轻笑一声,转头道,“你身上有没有银两,给我。”

碧华愣了愣,随后将身上的所有银两全部交到景宁手里。

景宁数了数,从中拿出几块,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那个大汉仍然在骂骂咧咧——

“钱呢,你有钱吗?没有钱就让开,别打扰老子的生意!”

第五十五章:送她见官

“我有!”

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一个红衣女子走到了人群中央。

眉如弯月,眼似秋水,五官精致而柔和,然而这般温婉的五官镶嵌在一张脸上,非但没有温婉柔和,反而有一种难言的艳丽。

就恍若一道光,猛然照进黑暗,就连纷杂的人群也有一瞬间的寂静。

景宁就在这一片寂静中,打开钱袋,将钱袋中的银子全部倒下。

啪嗒啪嗒,数不清的脆响,白花花的银子洒了一地。

景宁指着满地白花花的银子,道:“刚好50两,银子你拿走,这两个人我就带走了!”

“不行!”

原本以为那大汉拿了银子就会走人,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确实脸色难看的拒绝了,可惜他的话音刚落,落华的手便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景宁微笑着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你面前的这位公子脾气似乎不太好,若是他不高兴了,说不定就扭断了你的脖子,要姑娘还是要命,自己选吧。”

那大汉脸色苍白,盯着景宁和落华,确定这两个不是说谎,立刻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景宁嗤笑一声,低下身将地上哭泣的女子扶了起来。

这一刻,那一直哭泣着的少女忽然对着景宁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多谢小姐出手相救,我愿意做小姐的奴婢,为小姐你做牛做马!”

一直呆立在一边的老婆婆,此刻也已经反应力过来,脸色大变的将女子扯到自己身后,一边对着景宁讨好的笑。

“这位小姐,您别听她这丫头胡说,您慈悲心肠,救人就只举手之劳,怎么可能会要这丫头当牛做马呢?”

景宁瞧着她们二人——

这二人似乎是一对母女,然而,母亲对女儿的态度绝对说不上关怀,只是急于将女儿带走。

而女儿对于母亲也没有任何的依赖,反而是有些恐惧,一个劲的想要逃开。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微笑,忽然说道:“你要还我五十两银子吗?”

正在拉扯的两人顿时消停下来。

妇人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位小姐的意思是......”

景宁说道:“方才我替这姑娘出了五十两银子,那她便是我的人了,你若要带走她可以,但是先要把我的五十两银子还回来。”

她看到对方脸色阴晴不定,知道对方是想要撒泼耍赖。

她并不惊慌,而是微笑着说道:“你若不还也可以,这里没多远便是衙门,五十两的银子足够立案,我敢保证,你接下来的三年,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妇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害怕。

她看景宁和落华两人衣着不菲,猜测应该是贵族人家,这样的人可不是她能够得罪的起的。

想到这里,她后背冒出了冷汗。

“不,我哪里敢呢,我只是有些舍不得这丫头,但是小姐您确实是出了钱的,您要把这丫头带走,那就带走吧......”

话音一落,女子立刻躲到了景宁身后,抓着她的手,一脸惊慌害怕的看着那个自称为自己母亲的人。

体温相触,景宁忽然皱了皱眉。

手上的触感十分细滑,恍若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她低头看去,从对方白皙滑嫩的手,一直看到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清绝艳丽,我见犹怜的脸。

连带着那双眼睛,在看人的时候,也如同小鹿一般的天真小心。

景宁心中啧啧称奇,想着怪不得方才那个大汉不要银子,原来是一个这般美丽的美人。

此时,哪个妇人还未离开,而是看着景宁和落华,眼珠子滴滴溜溜的转,忽然开口:“这位小姐,鱼儿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愿意让她分开,不如您让我也跟着......”

也跟着你去大户人家享福。

“怎么,不愿意走了?”

景宁轻声说道,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清淡,一脸人畜无害。

那妇人目光一亮,以为有戏,顿时大力的点头。

“好,既然你不愿意走......”景宁笑了笑,忽然目光一冷,厉声道:“落华,把这个人拿下,以拐骗女子的罪名送到官府!”

这个叫做鱼儿的女子,并不是面前妇人的女儿。

之前瞧见两个人纠缠的时候,景宁便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但是让她真正确定了的,是那女子握住自己手的一瞬间。

普通人和有钱人,是有极大的区别的,那妇人便是明显的普通人,脸上风霜,手上茧子深厚,而这个被他们遇见的女子,却是有着一身的好肌肤。

便是山水养人,可再养人的山水,作为普通人的手上,也不可能一点老茧都没有吧?

那妇人见势不好,便想要逃跑,可是这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落华身子清晃,便将那人提到了手里。

景宁微笑着走上前,瞧着那个面目可憎的妇人。

“现在,你可不是在牢狱里待三年,而是要呆一辈子了。”

数年前,当今圣上的妹妹云画公主偷跑出宫,被人贩子拐卖到遥远的蛮夷之地,历经九死一生逃了出来,最后病死在大燕皇宫。

自那以后,皇帝就颁下了新的律法——

凡是拐卖人口,均被判处囚禁终生,且要在牢狱中每日遭受折磨,既用来报应人贩子,又拿来震慑。

“祝你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过得愉快。”

景宁说着,重新撑开伞,雇了一辆马车,将那个半路就下来的少女和碧华一同带进马车里。

而落华,已经提着那个妇人敢去官府了。

无边小雨纷纷落下,整个帝都被洗的干净明亮。

......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是如何落到那个妇人的手中的?”

马车中。

景宁细细端详着坐在面前的女子。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粗布麻衫,然而坐着的姿态却十分标准,背脊挺直,带着一股世家女子才能有的优雅。

然而,面对着景宁的询问,她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用那双眼睛无辜的眼睛瞧着景宁。

景宁的眉头皱起来。

碧华伸出手,试探性的对着她戳了戳。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姐,你说,她该不会是傻了吧?”

“如果是傻了,方才也就不会跪在我面前要我带她走了。”景宁说着,冷笑一声,“不过横竖是落华带回来的,交给他便是了。”

女子咬了咬唇,低下头,一言不发。

第五十六章:娉婷郡主的邀请

从小雨到红日,其实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小雨停歇之后,天地洗净。

挂在行道中的笼中的鹦鹉,在此刻忽然高声叫了起来——

“参见郡主,郡主越来越漂亮了,娉婷郡主越来越漂亮了。”

“说得好!”

娉婷郡主吕莲将鸟食扔了进去,脸上因为这鹦鹉的夸奖而浮现出艳丽的笑容:“不枉费我对你这么好,总算会讨我的欢心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

娉婷郡主头也不回,只是一个劲地逗弄着笼子中的鹦鹉,直到那个禀告已经查到前几日那个得罪自己的女子的时候,终于转过头来。

“什么,查到了?”

一瞬间的诧异。

随后,那一日的场景浮现在眼前,自己当时的狼狈仿佛历历在目,让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铁青。

“好,本郡主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说的咬牙切齿,正打算让手下去找那女子的麻烦,却忽然听到手下带着犹豫为难的声音:“郡主,这个人,怕是不能动?”

娉婷郡主一愣:“不能动,为什么?”

面对着她压迫的视线,对方低下了头。

“那个女子并不是普通人,而是郑丞相的嫡女,按照王爷的吩咐,是决计不能与之为敌的,除此之外,还有......”

“......”

“那日您遇上的那位公子,便是这位郑小姐的未婚夫。”

娉婷郡主没有想到,那日遇见的人居然会是丞相府的嫡女,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为之心仪的男子,会是对方的未婚夫。

一愣之后,她忽然脸色难看的将手中的鸟食朝外一扔。

笼中的鹦鹉受了惊吓,在牢笼里飞来飞去,一个劲的叫唤着。

“吓死老子啦,吓死老子啦,吓死老子啦......”

“闭嘴!”娉婷郡主厉喝一声,脸上的表情因为气愤和气愤,扭曲在了一起。

怪不得那个男子会对她出手相救,怪不得他会对对方那么的关心和温柔,原来......原来他们竟然是未婚夫妻!

该死!

......

三日后。

就在景宁打算出门,再去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见那个江湖游医的时候,却有人敲开了丞相府的大门,送上了一张请帖。

“娉婷郡主的请帖?”

景宁的手中把玩着这张请帖,沉思着。

如今看来,娉婷郡主是已经查到自己的身份了。

那么,她今日邀请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握手言和,还是......已然怨恨自己,想要对自己动手呢?

“来人,给我梳洗。”

想了许久,景宁都不能确定,尽管正如萧凛所说,吕王绝不会得罪忠心皇帝的父亲,而给自己惹来猜忌,但娉婷郡主不是吕王。

谁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小姐,要不然还是别去了,之前的事情,恐怕娉婷郡主心中记恨,难保不会对小姐你做出什么来。”

“我今日去不是和她斗智斗勇的,而是去和她握手言和的。”

景宁并没有在意,她低头把玩着梳妆台上的一根簪子,那根银色的梅花簪子于阳光下折射出瑰丽的光辉。

“便是她想要对付我,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的,那么早一点对上,和晚一点对上,又有什么分别呢?”

半个时辰之后,景宁如约而至。

走过姹紫嫣红的花园,穿过垂柳荷塘,越过假山流水,一路上看了许多风景,然而面前带路的人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景宁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无辜而疑惑的神色。

“郡主不是邀请我过来,对前几日的事情向我道歉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未到。”

向你道歉?

对方冷笑了一声。

由于是背对着的,她脸上嘲讽鄙薄的神情,并没有让身后的景宁所察觉到。

“郑小姐,再等一等,马上就快到了。”

她的声音逐渐拉长,到了最后,已经是一种有些诡异的笑声。

下一刻,那人转过身来,对着景宁的脸上撒了一把粉末。

景宁不曾发出一点声音,就这么直接的倒在了地上。

丫鬟走上前去,望着躺在地上的景宁,冷笑了一声。

“这样愚蠢的女子,竟然也妄想同郡主作对,真是不知死活!若非看在你是郑丞相的女儿,今日你的下场可比这惨百倍千倍!”

说着,隐约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将地上的景宁扶起,朝着其中一个院子走去,啪的一下将对方扔在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她便将门关好,藏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隐约关注着院子中的一举一动。

过不了多久,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被人扶着,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来。

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进了院子,她的脸上这才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后,不动声色的离开了这里。

房间中。

已然清醒的景宁,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男子,慢慢的皱起了眉。

她当然没有中*,在察觉到对方诡异的行为之后,便屏住了呼吸。

至于所谓的晕倒,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本是想要看一看娉婷郡主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用一个男子毁掉自己的清白?

她轻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深闺中的女子似乎很喜欢用这样的手段。

眼瞧着落华要对醉倒了的男子动手,景宁立刻拦住了他。

“等等,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娉婷郡主的人,应当也是被算计了。”

落华于是便停住了手,然而脸色却依然不好看,“可是他方才差一点就毁掉了你的清白!”

他说的是方才男子走进来,直接就朝床上扑,不过他还没扑到景宁的身上,就被埋伏在房梁上的落华一脚踹了出去。

可惜,他所在意的事情,景宁并不在意。

她蹲下身,将对方翻转过来,只瞧见对方长着一张清俊无双的脸。

长得不错——这是景宁的第一个想法。

有些眼熟——这是第二个想法。

她心中这般想着,声音淡淡的,“这个人应当也是被聘婷郡主算计了,而看他的穿着,必然非富即贵,你说若是她醒过来,知道娉婷郡主算计了自己会怎么样?”

假如这个人有点身份,而又有点骨气的话,是绝对不会吃了这个哑巴亏的。

此时,躺在地上的男子已经隐约有了苏醒的迹象。

景宁指了指房梁,提醒落华藏到房梁上去。

落华听话的藏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一面之缘

景宁这才伸出手,推了推地上的男子。

“公子,醒醒,醒一醒。”

然她才刚刚开口,手腕便被人握住,对方的力气用的极大,一瞬间,白皙的手腕上遍布了一圈青紫。

落华见此就要下来。

景宁瞪了他一眼,他顿时缩在房梁上,不敢动了。

“谁……”

对方刚刚醒来,有些不清醒,无焦距的目光凝聚在景宁的脸上,忽然间有一瞬的呆愣。

“郑小姐?”

这人认识自己?

景宁皱起了眉头,方才心中所升起的那一丝熟悉感,此时又浮现了上来。

她开始在脑海中搜寻,自己过去有没有见过面前的这个男子,然而,所搜寻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公子认识我?”

对方有些手无足措,方才醒过来时的那股冷意已然消失无踪,发觉自己握着对方的手,便立刻将其松开了,好像碰到了火一般。

“在下风家二公子,风亭,曾经去过贵府做客,同大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大小姐可能不记得了。”

他说着,声音一顿。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他转头看了看四周。

当瞧见自己和景宁同处在一个房间时,脸色轻微变了变。

“郑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景宁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摇了摇头,眼中同样是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前几日得罪了娉婷郡主,这一次来府上向她道歉,可是走到半路的时候,那个给我带路的丫鬟,突然间朝我脸上洒了些什么东西,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

“当时风公子你喝醉了酒,倒在地上起不来,我还以为风公子你出了什么事情。”

景宁说着,同样看了看四周,“公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风亭低头沉思了一下,忽然间脸色大变,抓起景宁的手,便朝外赶,“不好,我们中了别人的算计,快走!”

来不及破门而出,外面便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风亭和景宁的脚步顿时停住。

屋外,一行人正逐渐逼近。

这一行人总共五人,除去娉婷郡主外,还有四名男子,均是衣着华贵,明显的身份不俗。

其中一位黄衣散漫,正是当朝太子——赵臻。

“我说风亭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娉婷你送到这里来了啊。”

娉婷郡主微笑着说道,“我瞧着风公子喝醉了,于是便让人将他送到这里来休息,倒是让几位表哥担心了。”

当今圣上和吕王结为异姓兄弟,娉婷郡主和太子自然也是表兄妹的关系。

然而娉婷郡主话中说的并不是表哥,而是几位表哥。

由此便可知晓,面前的几名男子,大多都是当朝的皇子。

瞧着逐渐逼近的院落,娉婷郡主垂下眸,掩去了眼中的那一抹阴狠。

想想这个时候,药效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吧。

待会只要一推门进去,就能瞧见里头香艳的场景,到时候没了名声和贞洁的景宁,既让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也让自己再也没了争夺的对手。

她这样想着,唇角的笑容越深。

然而当一行人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却是僵住了。

甚至来不及推开房门,娉婷郡主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捉奸在床的那一对男女。

那两人坐在院子中,正低头端详着一张棋盘,上面的白纸黑子已经摆放就位,厮杀在了一块。

二皇子赵阳愣了愣,随后笑出声来,“好你个风亭,亏得我们找你这么久,你却跑到这里来跟佳人幽会。”

“三皇子想多了,我只不过是应邀前来娉婷郡主的宴会,碰巧走到这里,于是便和风公子对弈一盘。”

景宁微笑着,手指夹着黑子,在棋盘上轻轻的敲打了几下,似笑非笑的瞧着娉婷郡主。

娉婷郡主盯着景宁,脸色明显的有些不自在。

她不明白自己的设计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如今的景宁和风亭没有厮混在一起,而是心平气和的在这里下棋?

“对弈一盘,我瞧瞧。”

五皇子赵阳仿佛发现了什么稀罕事,立马上前,围着两人的棋局看了又看。

“想不到姑娘,你还挺厉害的,风亭的棋术在我们几个人里头可是最厉害的,除了云国公府的那位二公子啊,基本上就没人赢过他,你居然还能支撑这么久。”

瞧瞧这棋盘上黑子白子,厮杀的都这么惨烈了。

有人轻笑出声——

“你懂什么?这位姑娘是不战而胜,毕竟风亭哪里舍得佳人输掉呢?”

景宁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伸出手指,将棋盘上正在厮杀的黑子白子尽数打乱。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战局,此刻乱成了一锅粥。

她微笑着,对着方才那出声的公子道,“这位公子,要不要来对弈一局?”

对方愣了一下,转头朝着风亭看了一眼。

明显的,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景宁是风亭的红颜知己。

风亭叹息了一声,扔下白子,拍了拍他的肩头。

“去吧,反正我是赢不了了,且看看兄弟你的运气。”

这一句话,他是在真心实意的替对方着想。

然而对方明显的是误会了他的话,以为是对方在暗示自己,要给面前这位娇滴滴的姑娘留一点颜面。

于是他便故意留了一手,打算最后来个平局,或者磋磨下一段时间,就直接认输算了。

可惜他这个想法没来得及付诸实际,景宁直接放下一黑子,堵死了他的所有后路。

“承让。”

她眯起眼睛,笑着瞧对方,渐渐变成猪肝的脸色。

丞相府嫡长女,粗曼无礼,闻名整个京城。

但这不代表她一窍不通。

至少,在书法以及下棋这一方面上,她经由父亲的亲自教导,而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位公子无可奈何的扔掉了棋子。

“风亭,你晓得这位姑娘可真够厉害,这才多久啊,连喝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够,我竟然就输了!”

景宁依然眯着眼睛。

在大燕对于女子的贞洁十分看重,但是却并不严厉,女子可以出门在外,也可以同男子打交道,甚至引为知己,只要中间保持足够的距离子就可。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她的第一个反应并不是逃走,而是和风亭在这院子里头下棋。

第五十八章:中了*?

因为就算是这院子中的场景被人所看见了,他们也可以以棋逢对手,所以切磋了几盘棋局为借口。

娉婷郡主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是以她心中才会气愤。

不过气愤归气愤,知晓了计划落空的娉婷郡主,绝对不可能让别人从自己脸上看出些许不对劲来。

她脸上浮现出微笑,正要上前时,却忽然瞧见站在一旁的风亭桥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颇冷,让娉婷郡主心中一跳。

原本最开始的计划,风亭并不被考虑在内。

之所以选中风亭,不过是因为,如果真的把景宁扔给一个下人的话,知晓了此事的郑安宴必然会勃然大怒。

但是如果换成风亭的话,郑安宴虽然恼怒,说不定就就此接受。

反正,她要的只是让景宁付出代价,以及让对方再也没有和自己争抢萧鼎的能力。

那么只要让对方身败名裂,一样可以做到!

只是没有想到半途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如今只怕景宁已经察觉到了。

另一边,白子已经换了好几个主人。

然而这几个人,竟然没有一个在景宁手中讨到便宜的,一个个被杀得丢盔弃甲。

最后落败的太子饶有兴趣的瞧着景宁,眼里不知是何情绪。

“三弟前些日子常常同我提起郑大小姐,那时我心中便想,郑大小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算是知道郑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景宁眯起了眼睛,瞧着坐在面前的这位太子殿下。

她印象中对于太子殿下的印象不深,因为她成为三皇子妃之后,就常常跟赵郢颠沛流离,回来的时候,这位太子殿下已经暴毙。

这也导致经过了两辈子,景宁对其的了解仍然只停留在一个词语上——

温和可亲。

这就是这位太子殿下,在做太子的那十多年来给予天下人的一个,最刻板的印象。

她轻笑出声,道,“公子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郑大小姐嘛……”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随后将手中折扇朝手心一拍,一脸严肃的说道,“是一个下棋十分厉害的人!”

周围人笑出声来。

同时有人凑近了风亭的身边,低声说道,“怎么回事?这位姑娘是郑家的大小姐吗?”

“瞧着跟传说中有些不一样。”

传说中的郑大小姐,是长得漂亮,性情粗鲁彪悍,泼妇一样的形象。

风亭瞧着那女子,半晌,慢慢的抿起了唇,“我早同你们说过,他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只不过,过去你们谁都不信罢了。

吕王府一行。

其结局就是景宁以一副棋局,打败了当时五个京城中闻名的才子,随后又将闻讯而来的几名才子才女杀得片甲不留。

被打败的人,皆是脸色难看,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传说中,一窍不通的郑家大小姐手上。

“承让。”

景宁对败在自己手上的人都回了一个微笑,同时在心中琢磨着——

她不如挑个时间上门去挑战一下云恒,若是一不小心赢了,自己说不定就真的能够闻名京城了。

当然,过去的景宁也曾经闻名京城,只不过过去是恶名。

想到这里,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突然,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心口处升了起来,让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手指甲狠狠的戳进手心,一直到流出鲜血。

疼痛暂缓了那真难以控制的感觉,景宁站起身来,“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正在琢磨下一步棋该怎么下的赵阳,瞧见景宁欲走,立刻出言挽留,“等等,郑大小姐,你等我先把这盘棋下完啊,喂,喂!”

可惜他叫的太晚,因为景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看着景宁难看的脸色和仓促的身影,娉婷郡主愣了一下,随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角漾开了不屑的微笑。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景宁躲过了,原来还是中计了。

接下来,可就有这位郑大小姐的苦头吃了!

景宁故作镇定的离开,直到无人的角落里,才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了地上。

身上那股不受控制的感觉越发浓重,心口处好像升起一股火,让整个身子都酥软下来。

该死!

原来那粉末并不是*,而是*!

景宁咬紧的牙,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方才她就应该赶紧离开,回了丞相府,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难堪的境地。

隐藏在暗处的落华并不知道景宁发生了什么,但瞧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出了什么事,顿时闪现出来,慢慢朝她走近。

“你怎么了?”

“别过来!”

她目光一缩,知道了自己身上中的是*,她就更不可能让男子接近自己的身侧。

也许是因为有些着急,她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冰冷。

“别过来,不管我发生什么,你都不许管我!”

落华皱了皱眉头。

尽管不知知道,景宁是在强制支撑什么,但是作为郑安宴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听她的话。

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犹豫,便重新隐藏在了暗处。

景宁深吸一口气,快步的走到池塘边,用水拍了拍脸。

初春的水还是很凉,拍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让她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但是下一刻,那种热便越来越盛。

完全不够!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自己一定会失去理智!

景宁咬紧牙,看了看四周,最后狠下心来做了个决定——她抓着池塘边的石头,将身子一点一点沉进刺骨的寒水当中。

冰冷的池水包围住了她,冷得让她全身打了个寒颤。

但是那股奇异的热度就此渐渐褪去。

这是他自从四年前,被人推进刺骨的海水当中之后,第二次主动接近水。

第一次的时候,是她为了陷害郑休宁,让父亲对杨氏母女产生怀疑的时候。

第二次就是如今,她中了*,不得不靠冷水来抒解药性。

果然,人没有真正害怕的东西,尤其是在你自己迫切需要利用他的时候。

池塘的水并不深,仅仅只到肩膀,此时她终于有理智来思考其他事情。

第五十九章:云恒相救?

比如,如果这冷水缓和不了药性,她该怎么办?

她想着想着,眼神越来越恍惚,面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朦胧模糊,最后的最后,她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她来不及看清楚那人的面目,便晕晕沉沉的昏了过去。

......

云恒抬起手,点起安神香。

这是一间十分简单雅致的屋子,被层层珠帘所遮掩住的床榻旁,跪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手放在一只白皙的手腕上,正在仔细的把脉。

“如何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上一课还在窗前的云恒,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大夫的身边。

身后,珠帘轻轻晃动,摇曳不休。

那中年男子对云恒的态度自然是十分恭敬的:“云公子请放心,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她中了*,又在冷水中泡了那么长的时间,身上受了寒,需要好好的调养,否则的话,恐怕是受孕艰难。”

他并不知道躺在床上的是丞相府的小姐,只以为是云恒的某个侍妾,亦或是心上人,便一股脑的实言相告。

云恒嘴角的笑容一僵,抬眼朝着床上的女子看去。

轻轻地,皱了下眉头。

大夫开了药,便从善如流的离开了,房间中便只剩下云恒,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景宁。

她的状态显然很不好,脸色苍白如同白纸,躺在那里好似没有了呼吸。

云恒转身,打算离开这里,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细的如同文字一般的低语:“水......”

他倒了一杯水,折返到床前,将躺在床上的景宁扶起,将杯沿朝对方的嘴唇靠去。

景宁只觉得头脑昏沉,而身子仿佛身处于冰天雪地一般,彻骨的冷,让她不自觉地打着寒蝉,似乎是察觉到了景宁的冷,云恒又拿来一床被子,叠在了景宁的身上。

因为此刻依然在吕王府,云恒处于对景宁名声的考虑,并没有让下人近身伺候。

是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这对于云国公府的二公子来说,是在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咳咳......”景宁咳嗽几声,睁开眼,便看到坐在窗前的一抹白影,他恍惚想起自己昏迷前似乎也看到过这道白色影子,于是便凑近了,想要瞧清楚那人的脸。

迷惘的视线渐渐清明。

她瞧见云恒笑着望下来的眼眸。

她打了个寒蝉。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被惊吓到了。

景宁赶紧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捂着被子,瞧着云恒的脸色有些勉强。

“云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看出景宁对自己的疏离防备,云恒的心中划过一抹异样,但并没有多少在意。

他淡淡的道:“郑大小姐醒了便好,在下也很是好奇,郑大小姐为什么会昏迷在湖水里,若非恰巧被我碰见,恐怕陷在郑大小姐的这条命也都没了。”

他说的并非假话。

冰冷的水能够冲去*剧烈的药性,但是这对于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养尊处优娇柔的世家小姐来说,如果泡在冷水中的时间太长,性命也差不多没了。

便是保住了性命,也会留下后遗症。

就譬如方才大夫所说:受孕艰难。

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将方才大夫的话转述给对方,却见对方已经掀开被子,起身穿鞋。

“多谢云公子出手相救,不过我不能在云公子的房间里待太久,否则的话......”

她顿了顿,一脸严肃。

“否则的话,我会坏了公子的清白!”

她说的是实话,她郑景宁在京城无恶不作,殴打同学,嚣张跋扈,欺负别的世家女,那简直就是京城中世家公子都讨厌的对象。

是以,当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景宁第一个想的,并非是自己的名节。

她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才能离这位风光齐月,闻名京城的贵公子远一点呢?

云恒的眉头,微微一抽。

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真是意外的......新奇。

景宁想要离开的愿望很浓烈,但是她的身体,并不足以支撑她完成自己的这个心愿。

她显然忘记了自己中了*,又在冰冷的水里泡了那么久,此时刚刚醒来,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

是以,她才刚刚下床,便觉得头一晕,脚步虚府的朝后倒去。

云恒面色淡然,唇角衔着淡淡的微笑,只是手一动,便将景宁扶住,将她重重的扔到了床上。

景宁被砸如柔软的塌上,还未反应过来,便是厚厚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在一片黑暗里,她听到辈子之后的云恒,用淡淡的,微笑的,漫不经心的,甚至有些瞧不起的声音说道——

“你觉得一个病人,能离开这里吗?”

景宁:“......”

哦,她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个病人呢。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下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云二公子,我们王爷要请您去落轩局同他对弈一局。”

王爷?

缩在被子中的景宁一惊。

她的心中忽然浮现起一个猜测——

莫非,这里依然是吕王府?

对了,云恒是在湖水边捡到的自己,他便是不将自己送回去,也不可能带着自己招摇过市的回他自己住的地方,那么便只能有一个解释:

那便是,云恒在发现她之后,便将其带到了吕王府的某个房间里。

可问题是,云恒怎么会同吕王认识?

京城中并没有关于两人认识的传言啊。

她在被子里沉思,而外头,属于云恒的声音已然响起:“我明白了,请让王爷稍等片刻,等我处理完一些琐事,便去同王爷对弈。”

这句话落下之后,房间中一瞬间的寂静。

但景宁确定,云恒并没有离开,因为她未曾听到推门关门的声音。

她将被子扯开,便瞧见折返回来的云恒。

“你身体虚弱,不能随便移动。”他皱着眉头,显然也在为景宁的事情而思考,毕竟,若是让别人知晓景宁同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必然会对景宁的名声产生极大的影响。

他不是景宁,不会有景宁那般的想法。

这种事情传了出去,毕竟是对女方的伤害最大。

这一点,早在湖边遇见景宁的时候,他便已经想到,但是让他见死不救,却是不行。

他想了想,最终说道:“这间屋子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随便离开,待我回来之后,再送你回丞相府。”

第六十章:你年少时,可不爱这些

景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躺回床上,盖上被子,似乎十分乖巧的模样。

一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她这才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唤道:“落华。”

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到她的面前。

果然,父亲说的不错,优秀的暗卫,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护在主人的身边,时刻听从调遣。

“这里可是吕王府。”

落华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她皱起眉头。

“究竟是还是不是?”

落华道:“我一直听小姐的吩咐,藏身在周围,云二公子将小姐抱起来之后,便从一条小路,走到吕王府的墙壁,翻墙到了这里。”

“......”

“所以,这里并不是吕王府,而是吕王府的隔壁,但是这个别院的主人好像是吕王爷,所以,应该算是吕王府的产业。”

“......”

景宁对落华所说的吕王府的隔壁不感兴趣,令她感兴趣的是——

如同云恒这般的翩翩贵公子,居然也会......翻墙?

怎么翻的,是如风一般,轻巧的翻过,还是费力的一点点的爬上去?

想一想那个场景......景宁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

落华神色淡淡的:“大小姐还是想一想,如今您身处吕王府的别院,如果大小姐就这么走出去,肯定会引来别人的注意,您去吕王府做客,但是却莫名出现在这里,要怎么跟吕王解释?”

景宁这下子笑不出来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们可以再翻墙过去。”

落华静静的瞧着她。

那眼神一言难尽。

缓缓开口:“大小姐身体虚弱,并没有翻墙的力气。”

“你可以用轻功带我过去。”

“吕王府今日宴会,来人颇多,难保不会撞见一两个,这对小姐您的名声有损。”

景宁的眉头蹙得更紧,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落华忽然慢吞吞的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她一愣。

“属下可以把大小姐你扔过去。”

“......不必。”

......

景宁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同落华对话,全心全意的等待着云恒回来。

同落华这般的人说话,他还不如去面对云恒。

云恒并没有让她久等,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便回到了房间。

那时候的景宁,正坐在椅子上,瞧着自己刚刚发现的残局所琢磨,云恒走过来的一瞬间,恰好瞧见景宁落子。

落子之后,棋盘上的局势瞬间反转。

“原来郑大小姐精通棋艺。”

他盯着棋局半晌,眼中有些惊讶。

“我父亲喜欢下棋,我闲暇时分便喜欢跟着学,日子渐渐久了,边学得了一些皮毛,不敢说精通,但是拿来糊弄一下别人,却是可以的。”

她说的当然是——假的。

她的确会下棋,但是下棋的初衷却并不是因为郑安宴,而是因为赵郢。

上辈子,赵郢喜欢下棋,在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是他握着她的手,耐心的教导着她棋术,而她为了能够和她有共同语言,永远都在拼命的学。

不过上辈子终究是上辈子。

景宁瞧着云恒低头凝视棋局的侧脸,心中想到——她的想法是正确的,与其面对落华,不如面对云恒。

尽管云恒的性格也不太讨喜,但是看着那张脸也是赏心悦目的。

半晌,云恒收回了目光,瞧着景宁,笑着说道:“是吗,那为何小的时候,郑大小姐不会呢?”

景宁一愣,随后微微笑了起来。

“云二公子幼年又不曾与我相识,怎么知道景宁是会还是不会呢?”

云恒轻笑出声,低声道:“郑大小姐说的也是,我又不曾与你熟识,那里了解你呢?”

语气清淡,面带笑意,却让景宁从中听出了某些冷意。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其意。

这个时候,云恒已经起身,背对着景宁,声音淡淡:“郑大小姐可好些了,若是好些了,便赶快回丞相府吧,我已经同吕王爷打过招呼,说你是我请来的客人,郑小姐直接离开便可,不会传出任何的闲言碎语。”

他顿了顿。

“另外,这一个月,郑大小姐最好在家中休养,不要随意出门。”

“多谢云二公子提醒。”

其实云恒不提醒,景宁也知晓自己需要好好调养,因为此时她连脚步都是虚浮的,浑身发冷。

硬撑着走出别院,爬上马车,景宁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她趴在软垫里,头脑昏沉,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不合实际的想法来——

按照方才在别院中所听到的,云恒应当和吕王关系很好,多次来到这里同吕王对弈,可是他为何不直接去拜访吕王府,却反而要在别院同吕王见面?

想了想,景宁摇了摇头。

大概是云恒看到了昏迷的自己,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损害两个人的名誉,所以才将自己带到旁边的别院吧。

她扶着额头,*的药性已经彻底的褪去了。

但是景宁心中明白,她同娉婷郡主的梁子,恐怕也是彻底的结下了。

......

“哗啦——”

娉婷郡主将花瓶掼到地上,怒骂出声:“废物,都是废物!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都把人给迷昏了,居然还能够人逃掉!”

被她怒骂的丫鬟身体颤抖,不敢作声。

“该死!”

她咬紧牙,愤愤不平的道,她并不是对景宁十分的厌恶,只是不喜欢算计落空还被对方所嘲笑的感觉,这使得她对于景宁越发厌恶。

“小姐,其实这也是件好事。”

娉婷郡主眯起眼睛,视线如刀锋一般划过说话之人:“好事?什么好事,你倒是说说,若是能够说出个道理来,我便饶恕了你办事不力的罪!”

若是说不出来,那下场必然会比办事不力还要惨上百倍!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娉婷郡主的话,是以头低的更低。

那个说话的丫鬟,便是之前对景宁下药的丫鬟,她淡淡道:“郡主仔细想想,您之前便和郑大小姐有过节,此刻郑大小姐若在我们王府出了事情,必然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您所为,要奴婢看,语气冒着暴露自身的危险去算计他人,倒不如,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原本散漫气愤的娉婷郡主,脸色一瞬间严肃起来。

她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听说丞相府还有一位小姐,同这位郑大小姐一向不对付,过去还曾经多次算计郑大小姐,将她耍的团团转,如今因为得罪了丹阳郡主而被送到寺庙......”

第六十一章:巫蛊娃娃

那丫鬟笑了笑,“奴婢想,若是那位郑二小姐回来,这丞相府必然会热闹许多。”

娉婷郡主目光一沉,低头,仔细的思索。

而那丫鬟则是垂下了头,长长的刘海下,她唇角含笑,眼中的笑容却如斯诡异。

......

娉婷郡主的打算,景宁自然是不知道,她回到丞相府,刚刚踏入屋门,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再醒过来时,便瞧见郑安宴有些憔悴的脸。

显然,这些憔悴是因为她担心而来。

景宁不愿意让父亲担心,便自然不可能将吕王府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说出,只能含糊地说自己不小心掉入了水里。

她哄了半天,才终于劝得郑安宴离开。

随后,景宁深吸一口气,便倒了下去,埋头睡了起来。

这一觉直到半夜。

天幕沉沉,不见半点星光,唯有一轮弯月逐渐西沉,走廊上,用石头雕刻而成的灯笼盏里头的灯油还未耗尽,照着屋外稀疏晃动的枝叶。

三更半夜,沉寂如斯。

一直到窗户破开,一道黑色的影子飞入景宁的屋子,将手中提着的人扔了出去。

旁边住着的碧华听到动静,立刻慌慌张张的朝着景宁的房间赶来:“小姐,你怎么了?”

她心中焦急,唯恐景宁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她准备呼救的时候,推开屋子,却只见到屋中中的灯光不知道何时亮了起来,落华站在屋中,而自家小姐披衣坐在床前。

除此之外,屋子中还有一个人,此刻正被落华一脚踩在地上。

碧华愣了愣,手里提着的准备用来打人的灯盏就这么掉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景宁前段日子新带回来的那个叫做鱼儿的女子,此刻手中也提着一根长棍,正用懵懂而疑惑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小姐,这是......”

发生了什么?

景宁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冷:“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收了别人的好处,来暗害自个的主子罢了!”

这几日她都让落华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看看有什么什么异常,刚巧,白日才嘱咐过,晚上就真的有不长眼的撞了上来。

这时候,那个被落华踩着的人忽然痛叫出声:“哎呀,别踩了,小姐,是老奴哇!”

听着这道声音,碧华走近了一下,当瞧见对方的脸时,顿时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张嬷嬷,怎么是你?”

这个被落华踩在脚下,满脸灰尘泥土的,可不就是景宁院子中的张嬷嬷吗?

瞧见碧华,张嬷嬷就立刻鬼哭狼嚎了起来:“你说老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只不过是起来上个茅厕,结果就被人给逮到了这儿,小姐,老奴是无辜的啊!老奴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了,哪里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啊?”

景宁慢慢起身,走到张嬷嬷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张嬷嬷算是她院子里的老人了。

却不想也是别人院子里的爪牙。

她冷冷一笑:“是么,落华,你来说!”

落华直接将抱怨的张嬷嬷的踩的更用力,面无表情的道:“她撒谎,她并不是去茅厕,而是在你房间外的树下,鬼鬼祟祟的埋东西。”

她回头给了碧华一个眼色,碧华立刻捡起地上尖利的灯盏,跑了出去。

不消片刻,她便重新折回,手中的灯盏已经沾满了泥土。

显然,她方才是用这灯盏拿去挖土了!

“小姐,落华说的没错,树底下的确有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张嬷嬷埋得!”

她说着,便将一个盒子递到景宁面前,景宁将其接过,打开,拿起里面的动地对着灯光处一照。

那东西的模样顿时显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碧华惊呼一声,连连后退,脸色苍白惊恐:“这,是巫蛊娃娃!”

巫蛊娃娃,顾名思义,出自于苗疆蛊术,将人的生辰八字写在其上,随后用针扎入,便可诅咒他人,自从几百年前,燕国开国帝王的一位爱妃被诅咒致死之后,便在燕国被誉为邪术,凡是发现有用此邪术者,五马分尸!

景宁笑了笑,低头看着张嬷嬷:“这就是嬷嬷你说的无辜吗?”

早在那巫蛊娃娃被挖出来的一瞬间,张嬷嬷的脸色就已经变得苍白,但她还是咬死了牙关:“老奴压根就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小姐,您不能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就误会对您忠心耿耿的老奴啊!”

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在心里琢磨着。

景宁的性子她在了解不过,只要自己戏演得足够逼真,必然会让景宁相信自己。

虽然这一次没能做成杨姨娘吩咐的事情,但是却发现了这小蹄子跟别的男人私通,这样的事情要是禀告了上去,绝对是大功一件!

她想着,心中越发的激动。

景宁冷冷瞧着她,将她的所有想法看在眼里,微笑着说道:“原来张嬷嬷真的对我忠心耿耿,既然如此......”

她的笑容骤然一收,目光寒冷。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反正你对我这般忠心,也必然会愿意为我去死!”

什么?

张嬷嬷不可置信,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说出话,便被人用抹布堵住了嘴巴。

景宁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冷冷的吩咐:“直接把她扔到后面的湖里,以免她会水性,可以先弄死,再抛尸,横竖一个下人,不会有人多在意。”

张嬷嬷背叛了她,连同其他人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光这一点她便不会容忍对方的存在,更遑论对方发现了落华。

落华是她一张十分重要的牌,她在暗处,更有利于自己。

所以,张嬷嬷必须死!

灯光下,她的目光平静而冰冷,冷眼看着张嬷嬷被人拖走。

张嬷嬷瞧着灯光下她的目光,那是一种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锋利,如同一柄匕首,她瞪大了眼睛,忽然有一股寒气自背脊处升起。

死前的最后一瞬,她心中所想的是——

真不该贪图那一点赏赐,就帮着杨姨娘害景宁的。

房间中再次回复了平静。

景宁端详着面前的这个白色的娃娃,看着上面的生辰八字,居然是老夫人的。

也是,郑安宴不会相信这种事情,就算发现了也只会认为是有人陷害自己,而老夫人则是不同了,必然会因此对自己大发雷霆,且不说她之前苦苦累积的好感度一夜消失,只怕从今往后,她在这丞相府都是寸步难行。

真是打的好算盘!

第六十二章:老夫人病了

第二日,景宁依然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

但她还未踏进屋子,便听到了房间中传来的喧嚣,走进去,便发现房间里站着许多个下人,一个一个都是面露焦急。

郑安宴和杨氏也赫然在内。

景宁脸上露出疑惑:“父亲,姨娘,这是怎么了?”

杨氏拿手帕按着眼睛,脸上具是担忧:“景宁,你来了,你快来看看母亲,母亲她今日一大早不知道怎的,就突然开始头疼起来......”

果然,下一刻景宁便看到靠在床上,捂着头,脸上痛苦的老夫人。

不知是不是太过痛苦,老夫人居然开始把头朝墙壁上砸,好在郑安宴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赶忙抱住了她。

“快去宫里请太医!”

他厉声吩咐,脸上具是心焦。

他的生父去世得早,年幼的记忆当中只有母亲孤身一人将自己拉扯长大,此刻见到自己的母亲这般痛苦的,他恨不能以身相替代。

然而,打算去请太医的人还未出门,便有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大人,外头来了一个道士,说是要进来......”

郑安宴此时正在为自己母亲的病情着急,听见下人的禀告,顿时目光一冷。

“这种事情还需向我请示?不过一个装神弄鬼的道士罢了,直接将他给我赶走!”

大燕崇尚佛道,讲究人有轮回转世,信仰鬼神之说,但这并不代表郑安宴也是那大多数人的其中一员。

相反,他十分的厌恶这种欺骗人的把戏。

“可是,那道士说他可以治好老夫人的病!”

“胡言乱语的东西,让他给我滚!”郑安宴怒喝出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沉:“等等,那道士怎会知道这些?”

从母亲发病到现在,不过才过了一小会儿。

莫非之前的那些大夫走漏了风声?

“老爷,若不然就请那人过来吧......”

杨氏悉心规劝:“我知晓老爷您不喜欢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这世上,保不准就有神秘医术高超的民间高人,方才来了那么大大夫,都对母亲的病情束手无撤,不如就将那人请进来,说不准就治好了呢?”

声音停了停,杨氏继续道——

“更何况,若是那人真的是个骗子,到时候将他扣下押送官府便是了。”

她话语轻柔,但是每一个字都直击郑安宴的命门。

在丞相府多年,她太过了解郑安宴了,知道她的这番话必然能够打动他。

果然,郑安宴的眼中浮现出了犹豫,沉思半晌之后,才缓缓的道:“你说的不错,去将那道士请进来吧。”

说不准真是什么医术高超的高人呢。

郑安宴怀着一丝期望,让人去请那位道士进来,自己则是在房间中焦急地踱着步。

杨氏则是站立在一旁,本本分分的。

自从郑安宴回来之后,便对她冷落了下来。

是以,她便在不管耍过去的那些小手段,这段日子难得的本分老实起来。

但是......她垂下眼,眸子中划过一抹阴毒。

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的女儿名声尽毁还被送到了寺庙那种鬼地方,而景宁却能够好端端的过着她的日子?

再怎样,她也要让景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

“哎呦,我的头,我的头......”床榻上,老夫人终于忍耐不住,痛呼起来,能够逼得善于忍耐的老夫人到这个地步,足可见这病的严重。

杨氏这剂药下的可真狠!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道袍白发的道士在下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当看到那道士的脸时,景宁心中忍不住嗤笑。

真是没想到,杨氏连人都不换的,这一次找的居然还是上一次的那个道士!

郑安宴看着站在面前的老者,皱了皱眉。

对方的确生的仙风道骨,目光中也颇为清明坚毅,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一股异样的感觉,站在面前的这个道士,似乎某哪一方面不对劲。

但是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下一刻他便拱手迎了上去。

“听说先生可以治好我母亲的病,不知是真是假?”

那道士低声笑了笑,脸上随和可亲,他道:“不瞒丞相大人,老道就是专门为这事来的,一个多月前老道路过这里,见过贵府老夫人一面,当时便瞧见老夫人印堂发黑,料到最近会出些事,是以才来丞相府拜访,想要确定一下老道的猜测是否准确。”

郑安宴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一贯不相信这些,自然也不可能因为对方穿着仙风道骨,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相信对方。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床上的老夫人便已经出声:

“是道长来了吗?”

显然,老夫人的头痛很严重,连说话都是语气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道长走上前去,停在床边,抬手为老夫人顺着呼吸,郑安宴本是要阻止,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对方是在看病也不一定,于是便停下了脚步。

宽大的道袍,挡住了道士的那只手。

只有景宁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眯着眼,仔细地看了一下。

下一刻,那道士便收回了手,而老夫人的呼吸已经平缓了下来,头上的疼痛也渐渐消退,最后竟然是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了。

她惊喜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激动的就要下床。

“道长您果然是仙人下凡,法力高强,竟然这么简单便治好了老身的病!”

有过一个月前的事情,再加上今日的病,老夫人对于这个道士早已经彻底信服。

郑安宴咳嗽一声,低声劝道:“娘,您胡说什么呢,哪里来的仙人下凡,只不过这位道长医术十分厉害!治好了母亲您的病!”

他面上尴尬,心中也是无奈得很。

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历经风雨,心志坚定,手腕出众,但也因为孤儿寡女的缘故,手中断送过无数的人名。

年轻的时候尚且无所畏惧,然而待到老去时,过去岁月里的智慧冷厉慢慢的被慈和宁静所代替,菱角逐渐磨平,就越发的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来。

与其说是敬畏鬼神,倒不如说是出于心虚和愧疚,宁可相信只要自己潜心礼佛,多做好事,便能够赎清罪孽而已。

偏偏还劝说不了。

那道长似乎已经见多了人的吹捧,被老夫人这般抬举,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自得之色,只是皱着眉头说道:“老夫人这头疼之症,虽然能够缓解,但是若要根治,光靠找大夫是不行的。”

第六十三章;巫蛊之术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长说的没错,我这病啊,来来回回都找了十几个大夫了,可是没有一个管用的,别说治病了,连这病是怎么来的都说不清楚,若今日没有道长,老身能不能活过明日还难说呢!”

“娘!”

郑安宴皱着眉头,神色间颇为不赞同。

那道士摇了摇头:“大夫看不出来是当然的,老夫人这头疼之症,本来就不是病,而是被人用邪祟之物所害!”

此言一出,房间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杨氏低下头,眼底泛起了诡异的冷笑。

“道长的意思是,是这丞相府有人用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害我?”

老夫人的脸色,在道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变得十分难看,声音也逐渐低沉下来。

道士点了点头,脸色同样是十分凝重,“一个月前,老道便看到老夫人您印堂发黑,这是被人用邪祟之物诅咒的不祥之兆,当时便隐约猜到您会生一场大病。”

看着这道士一本正经的样子,景宁的唇角扬起了冷笑。

如果不是刚才看到这个道士借着袖子的遮掩,在老夫人的身上扎了一下的话,她还真的要相信对方的话了。

可惜,对方明明是用银针扎了老夫人的某个穴道,暂时止住了疼痛,却要将其渲染成是被人诅咒,也是够可笑的!

老夫人惊呼出声:“什么?”

居然有人在害她?

老夫人脸色凝重,低头仔细地思索着,她虽然脾气不好,但也很少责怪下人,这丞相府里头可能害她的人并不多。

除了......

老夫人的视线忽然放到站立在一旁的杨氏身上,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微妙。

对了,杨氏!

前些日子休宁得罪了丹阳郡主,她为了不和留王府产生矛盾将休宁送到寺庙思过,又因为府中出了诸多事情,而一怒之下剥夺了杨氏的掌家权,后来更是打算给自己的儿子纳妾,这也算是得罪了杨氏。

要是说这丞相府里有谁最有可能害她的话,那么那个人非杨氏莫属。

否则的话,为什么过去没出这档子事情,偏偏现在自己身体出问题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盯着杨氏的视线更冷了。

景宁扬了扬眉头,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怀疑到了杨氏身上,不过今日的这盘棋是杨氏亲自布置的,又怎么会把锅给自己背呢?

下一刻,便听到那道士继续开口。

“老夫人,若是老道算的不错的话,那邪祟之物应当藏在老夫人院子的东方,在黄木之下!”

东方?

她眯起眼,眼中冷光一闪。

果然是冲自己来的!

此时,郑安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脸色大变——

老夫人院子东方.......景宁的住处不就是在那里吗?

他立刻脸色难看起来,声音也有些冷厉:“阁下这话未免说得太玄乎了,我丞相府哪里来的什么邪祟之物,又有什么样的邪祟之物竟然能够操纵一个人的生死?”

“......”

“在下敬重阁下的医术,但也希望阁下不要再继续妖言惑众!”

郑安宴虽然是一介文人,却从不相信这些东西,尤其是他感觉到今日的事情可能同自己的爱女有些关联,就更不愿意让对方说下去。

可是老夫人却冷冷的说道:“怎么不能说?说下去!老身倒是想知道,这府上有谁对我老婆子看不过眼,竟然这么想我死了!”

“来人,给我带人去搜查一下东边,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杨氏的眼中逐渐露出得逞的笑容。

但是下一刻,她便听到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如同春日枝头上的黄鹂鸟的叫声一般婉转动听。

“祖母,孙女觉得,既然要搜查,不如将丞相府所有院子都搜查一遍,免得漏下了什么,最好祖母您自己的院子也搜一下,免得这院子里有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杨氏霍然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在那里,景宁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正轻缓地说着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杨氏的目光,她还转过头来冲着杨氏笑了笑。

绝色动人的少女,笑起来比平日里更添几分艳丽,就好像是枝头一朵带着露珠的花朵正在慢慢绽放,美得不可方物。

然而这可拿来入画的美景,看在杨氏的眼里,却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景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设计?不,不可能的,她便是在怎么的聪明,也不至于猜到自己的打算。

更何况自己为了以防万一,还收买了除了张嬷嬷以外的人,在景宁的院子里埋了好多个巫蛊娃娃!

这也是张嬷嬷没有来向自己复命,但是她却依旧信心十足的原因。

老夫人想了想,最好点了点头,道:“景宁说的有道理,要搜查,便不能只搜查一个地方,应该全部的地方都搜查一遍才是,就连老婆子我的院子,都得里里外外得搜一遍!要特别注意道长说的,看看那东西是否埋在树下!”

景宁目光含笑,忍不住在心中想到——杨氏找来的这个倒是还真是敬业,甚至都把确切的方位给指出来了。

只不过这位置究竟是他算出来的,还是杨氏所告诉他的,那就不一定了!

丞相府坐地宽阔,府中的院落房间加起来也绝对不会少,再加上要按照老夫人所说格外注意树下,所要花费的时间也就更长。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郑安宴的眉头皱的死紧。

他并不相信这道士说的话,但是却不能否认自己心中充斥着不安,隐约感觉到将会有什么超越自己控制的事情发生。

为了缓解这种不安,他转头开始痛道士攀谈起来。

“不知阁下是道教哪位大师的徒弟,说不准本官也有耳闻呢?”

对方理了理胡子,一派世外高人的形象。

“家师不过是个通晓一点皮毛的普通人,喜欢闲云野鹤,而在下则是一个连皮毛都没有学到的庸才,不喜欢山上清净的生活,反而喜欢热闹的山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云游。”

既然知道是个庸才,那就在山上好好的学,不要出来祸害无辜的人。

郑安宴心中如是想到。

但是他终归是个文人,还是个出生书香门第,有教养的文人官员,自然不可能将这些话说出口。

便是他能够说出口,现在身边可还有个信这些的老娘呢。

而杨氏从始至终都沉默着,脸上的表情介乎于惊讶和冷漠之间,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她情绪过于激烈是不可取的。

但是她时不时的会抬头看景宁两眼,当看到景宁舒适地靠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抿来抿去的时候,忽然就皱了皱眉。

这个小贱人,是故作镇定,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个结果,很快就呈现了出来——

下人捧着一个盒子走了上来,将其递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找到了,这盒子里面装的是......”

第六十四章:这是在二小姐的院子找到的

话还未说完,老夫人便已经将盒子打开。

她朝里面一看,忽然急促的“啊”了一声,随后便朝后倒去。

“娘!”郑安宴霍的站了起来,抱住老夫人,目光渐冷,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白色的娃娃,完全是以人的模样来做的,上面扎着密密麻麻的针,郑安宴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脸色忽然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勃然大怒,握着人偶的手青筋暴露,“这东西是在哪里找到的?”

杨氏松了一口气,唇角流露出一抹冷笑来。

看来真的是她高估了景宁了,不过也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就算她有点小手段,发现了张嬷嬷的不对劲,及时的将张嬷嬷解决了,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自己的精心设计。

毕竟,那在景宁院子里埋东西的,可不止张嬷嬷一个啊!

这时候的杨氏已经在心中思考,等事情揭露之后自己应该怎么为景宁求情,在郑安宴的面前挽回自己大度宽容的形象,又如何不着痕迹的引起老夫人的怒火——

郑安宴不会相信是景宁所为,可是老夫人就不一定了。

只要老夫人厌恶了景宁,便是郑安宴在如何的宠爱自己的长女,在长时间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也总会变化的。

然而她的这些还未构思完毕,那下人的视线便已经放到她的身上。

“回大人,这个盒子,是在二小姐的院子里找到的!”

“什么?怎么会?”

杨氏骤然惊呼出声,第一时间朝着景宁看去,眼里都是震惊和愤怒。

她居然反算计了一把自己?!

然而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里都放到了她的身上,自然也将她第一时间看向景宁的这个动作收入了眼底。

郑安宴心中一沉,已经隐约猜到今日的闹剧是何而起了。

杨氏,她怎么敢?

难道杨氏真的把他当做傻子不成?

杨氏掩去眼中对于景宁的怨恨和怒气,转而换上了惊讶和着急:“老爷,您要明察,休宁和母亲关系一向亲厚,老夫人最宠爱的就是休宁,休宁怎么都没有理由去害老夫人啊?”

景宁面色平静,捧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杨氏说的没有错,郑休宁希望很多人死,但是最不希望去死的人中,绝对有老夫人一个。

毕竟她在丞相府过得这么风生水起,就是靠着老夫人和自己的宠爱,如今自己已经和她撕破了脸,她就更加的迫切需要老夫人了。

而且,就算郑休宁心中怨恨老夫人,她也早就被送到寺庙了。

在被送到寺庙前,郑休宁作为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哪里来的理由诅咒老夫人?

可惜——

“这人偶上面写的并不是娘的名字,而是丹阳郡主的!”

郑安宴狠狠地将手中的人偶抛到地上,纸条上写着的字也清晰地展示在了杨氏面前,只看到上面的两个字:

赵婧,三月初六。

赵婧是丹阳郡主的名讳,而三月初六,则是丹阳郡主的出生日期。

许是因为不是丹阳郡主身边亲近的人,所以写这个的人只知道丹阳郡主的出生年月,却不知道准确的出生时辰。

杨氏也懵了,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朝着这方面发展而去。

郑安宴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我早就知道她同丹阳郡主有矛盾,甚至弄伤自己,想要借着景宁对她的宠爱,欺骗景宁去得罪丹阳郡主,但我想着她大概年少不懂事,让她在寺庙中待个五六年便是,却不曾想到她居然这么狠心,竟然诅咒人家丹阳郡主!”

杨氏的整颗心都凉了。

如果这人偶上写的是老夫人,她还可以为自己女儿辩解,然而这诅咒的对象却骤然换成了丹阳郡主......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将视线放到景宁身上,痛心而又震惊。

“景宁,你怎么能陷害休宁呢?我知道你不喜欢休宁,但巫蛊之术是多大的罪名,你怎么能这么置她于死地?”

被杨氏视线所锁定的景宁好像是呆住了,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姨娘您在说什么,您说,是我陷害二妹妹?”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着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您方才说,是,我,陷,害,二妹妹?”

“没错!”

杨氏咬紧牙:“休宁和丹阳郡主的矛盾原本并不大,可是景宁你却一直以此为理由和丹阳郡主纠缠不休,最后更是让两家变成仇人,也让丹阳郡主和休宁的矛盾越发无法调节,你敢说,这不是你故意的?”

“我故意的?”

景宁忽然好笑不已。

“我倒要问问姨娘,过去是谁总在我面前哭泣,说她被人瞧不起,被人辱骂,被人欺负,我心疼她,领着她去将那些人教训一顿,这反倒成了我居心叵测了?至于丹阳郡主,呵,姨娘想必忘记了什么。”

“.......”

“这么多年来和丹阳郡主斗的是我,她恨得,瞧不起的也是我,明明是妹妹得罪的丹阳郡主,如今替她受过的都是我,姨娘莫非还不满意吗?”

原来她所有的好心,在对方的眼里不过是个愚蠢的笑话,而说不准,对方还将其当作别有目的。

果然,和狼心狗肺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她冷笑一声,继续说了下去:“至于姨娘说的,我拿巫蛊之术陷害二妹妹,先不说我又没有那个胆量,只说这件事情如何起来的......”

“是这位道长说,丞相府有人用巫蛊之术,可是一个月前这位道长在丞相府外徘徊不去的时候,祖母本欲让他离开,是姨娘您非要老夫人见一见,今日的事情,也是姨娘你苦苦规劝父亲请这位道长进来的,敢问姨娘,究竟是你有嫌疑,还是我有嫌疑?”

杨氏脸色大变。

显然,她也接不上话来。

她狠狠地想着,过去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这么牙尖嘴利?

果真,过去一切都是装的吗?

“够了!”老夫人狠狠敲了下拐杖,神色阴沉。

她如今已经从方才的气怒中恢复了过来,只是说话还有些抖,明显是给气到了。

“休宁的这件事情先不提,只说我这头疼是怎么一回事,这丞相府里里外外,当真全都搜查干净了?”

管家站了出来,恭敬地回答道:

“回老夫人,还有大小姐的院子尚未搜查。”

第六十五章:景宁的生辰八字

“什么?”

郑安宴目光一缩,一愣过后,便快步朝着前厅走去。

景宁抬眼,淡淡的看了杨氏一眼,心中冷笑一声,但随后变换了一脸诧异惊慌的样子,也跟了上去。

郑安宴脚步快速平稳。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思索对策。

同时,心中也浮现出浓浓的不解来:从那巫蛊娃娃发现到现在不过几刻钟,为何留王会知道巫蛊娃娃的事情?

莫非是有人通风报信。

相同这一点,他心中便是一凛。

与此同时,前厅已到了。

郑安宴刚到,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茶杯破裂的声音,心中一惊,走进去便看到脸色阴沉的留王和留王世子。

他拱手问道:“不知留王大驾光临,微臣来不及视线相迎,还请留王不要怪罪!”

留王并没有接郑安宴的话,反倒是站在一边的留王世子冷笑着说道:“郑丞相何必装傻,你们丞相府的二小姐用巫蛊之术咒我二妹,我和父王来此,就是为了讨一个公道!”

郑安宴心中一沉。

来不及思考究竟是谁走漏风声,他将视线望向坐在上座的留王,低声道:“留王殿下,想必今日之事有误会。”

“误会,丞相大人觉得有什么误会?我二妹知道现在还昏迷在床,奄奄一息,险些断送了性命,你跟我说这一切全都是误会?”

景宁走进门来之时,听到了便是留王世子这一声厉喝。

听着,颇有些熟悉。

上辈子,丹阳郡主死后,也是这个男子提着剑,一脚踹开丞相府的大门,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对着重重赶来的郑安宴厉喝——

“我妹妹死在这歹毒女子的手里,当时那么多人看见,丞相大人却跟我说这是误会?不如我也一刀捅死郑大小姐,只跟陛下说是误会如何?”

适当的掐断回忆,她抬脚走了进去。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景宁早已经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疑惑的走进来。

留王世子的视线在景宁的脸上一扫,并没有因为景宁的出现,以及对方得天独厚的容貌有任何的感觉。

在他心中这只不过是和此时毫无关系的人,虽然他因为妹妹的事情而震怒,但他还不至于去牵连一个无辜之人。

反倒是留王,在景宁出现的一瞬间,阴沉如墨的眼眸微微动了动。

景宁走进大厅,目光便扫向坐在高位上的留王,神色并没有多少诧异,反而开口问道——

“敢问留王殿下,留王世子,您二人口口声声说我二妹用巫蛊之术诅咒丹阳郡主,那么敢问,那证据在哪里呢?”

留王世子冷笑着说道:“证据?证据就在你丞相府郑休宁的院子里!本世子今日一些人来,是不是她干的,你让我们进去搜查一番便是!”

郑安宴的目光更冷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可以确定,绝对是有丞相府的人故意给留王府传了消息,否则留王怎会这么快便赶来,并且能够准确地说出东西就在郑休宁的院子里?

可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景宁倒也没有认输,只是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嘲讽。

“哦?那景宁倒是有些奇怪了,既然这东西在我二妹的院子里,那么留王世子您又是怎么知道的?是您半夜三更偷偷的摸进我二妹的院子检查了一遍,还是您在我们丞相府安装了你们留王府的眼线呢?”

半夜三更偷偷摸进丞相府,要么做贼那么别有目的。

而在朝廷官员的家中安插自己府上的眼线,说轻了点是想要给自己妹妹报仇,说重了点,那就是想要操控,谋害朝堂官员,亦或是蓄意谋反!

这两样罪名,那一个都不小!

前者为人耻笑身败名裂,后者则是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被皇帝怀疑忌惮。

留王世子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两点哪一个都不能承认,想要反驳却偏偏找不到什么话反驳,一张脸就这么气的青紫不定。

景宁的表现显然让大厅里的人都为之侧目。

郑安宴瞧着站在大厅中间,面对着留王和留王世子也不卑不亢的景宁,只觉得自己的女儿恍若是变了一个人。

一个月前,这还是个懵懵懂懂,会同自己撒娇之气的小丫头。

一个月来,变化竟然如此之大,面色从容,语言缜密,轻而易举就能够将留王世子堵的哑口无言。

他心底不知道是和感觉,却隐隐的有一股骄傲。

眼瞧着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小丫头堵得哑口无言,留王的目光沉了沉。

一直沉默着的他,终于在此时开口:“郑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实际上,丹阳从昨日起就开始病重在床,找了许多大夫都没有用处,直到后来有一位道长找上门来,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丹阳市被人用巫蛊之术所害!”

“道长?”

又是道士?

郑安宴皱紧了眉,只觉得道士这种东西实在是烦人,心底对于所谓的道士越发排斥起来。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方才的他还求着自己所厌恶的道士给自己心爱的女儿看看身体。

留王点了点头,眼中不知是何情绪。

“那位道长说,我二妹是被人用巫蛊之术所害,动手的是一个和二妹年纪相仿的女子,只是因为年纪太轻,所以对于巫蛊之术并不精练,我二妹才能留下一条命来。”

留王世子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出一抹痛恨。

“哪位道长还给我们指出了方位,就是你们丞相府!你们要想证明你们丞相府的清白也行,那就让我们留王府的人进去查一查,若是没有找到,我赵连今日便向郑丞相你磕头道歉!”

郑安宴和景宁的目光同时一沉。

“留王世子,我父亲毕竟是一品官员,当朝丞相,您在未经不下允许的情况下便搜查一品官员的府邸,这样不好吧?”

景宁沉声开口:“若是让陛下知晓了,岂不是会觉得留王世子您,越俎代庖?”

刚刚发现巫蛊娃娃,下一刻留王府便带了人来找公道,那东西还来不及销毁,此刻若是让留王府的人去搜查,定然是会查到的!

“既然要面子,那就将郑休宁交出来!”

留王世子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郑大人,您高居丞相职位,清正廉明,为国为民,晚辈相信您不会包庇这种事情。”

第六十六章:院子中有奸细?

“我们留王府不欲牵连丞相府,只要您将郑休宁交出来,我和父王即刻回去,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向外面透露出一星半点!”

这话中的意思,明显已经很清楚了。

只要丞相府交出郑休宁任由他们处置,留王和丞相府依然如同过去一般,而丞相府二小姐玩弄巫蛊之术的事情也不会再有别人知晓。

当然,若是郑安宴不同意的话......

留王世子目光一冷,若是郑安宴执意要包庇郑休宁,他不介意将这件事情捅到皇帝面前,反正当今皇帝对于巫蛊之术最为忌惮,若是让皇帝知晓了,抄家都是轻的!

郑安宴正要开口,门口便传来一道声音——

“好!”

郑安宴抬眼望去,脸色微微一变:“娘?”

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来,她年纪已经将近六十,然而身上的气质非但没有随着年龄一道老迈下去,反正更多一丝凌厉和威严。

她冷冷敲了一眼郑安宴,转头看向留王和留王世子。

“留王,您说的不错,我儿清正廉明,高风亮节,自然不会包庇一个玩弄巫蛊之术的歹毒女子!”

“娘!”

郑安宴沉声开口:“休宁她.......”

“够了!”老夫人一声厉喝:“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事情,你到底还要包庇她到什么时候?就是因为你这些年来无休止的纵容,才会让她酿出这么大的祸来!”

“......”

“既然敢做出这种事,那就要承担做这事的代价!”

景宁垂下眸子。

父亲不愿意将郑休宁交出去,无非是因为他是父亲的女儿

他可以狠狠的教训自己的女儿,但是却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交给留王府,因为他知道,若是真交了出去,郑休宁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父亲不会,不代表老夫人就不会了。

“来人,去给我把二小姐从寺庙里接回来!”

尽管宠爱这个孙女,但是老夫人却是分得清取舍的,如果是普通的小打小闹,拼了这张脸护下也就算了,偏偏是巫蛊这种大事!

想起那从郑休宁院子中挖出来的血淋淋的巫蛊娃娃,老夫人的心中便不寒而栗,往日里对于郑休宁的宠爱也淡去了许多。

下人立刻领命前去。

留王世子的脸色总算是缓了下来:“过去陛下就曾经同晚辈提起过老夫人,晚辈今日一见,方知老夫人是真真正正的深明大义,怪不得陛下多次称赞!”

说着,他看了看坐在座位上的留王。

除了之前和郑安宴的那一席话,留王在不曾开口,只是坐在高位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竟然发现,他望着的是坐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的景宁。

父亲对这位郑大小姐很感兴趣吗?

刘王世子赵连有些诧异。

其实,按着他的性子,今日本该是带着一大批人直接冲进来砸丞相府,冲进郑休宁的院子里,找到证据,再带着证据上报皇帝,力图搞得丞相府抄家灭族的。

但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父亲脑子是哪里出了问题,一个在床上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过多的为难丞相府,只要让丞相府交出郑休宁便是。

一个则是在来的路上再三警告,不允许他做冲动的事情。

自己的妹妹都被人用巫蛊之术险些害的没了性命,却要他这个做哥哥的忍耐冷静,哪里来的忍耐冷静?

“留王,老身已经让人去带休宁回来,到时候,要如何处置,全看留王您的决定。”

老夫人的话才刚刚落地,外面便传来了下人的禀告声——

“大人,老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老夫人便是一愣。

景宁目光眯起。

就在这一片寂静当中,郑安宴问出了所有人都在好奇的问题——

“休宁不是被送到城外将近数百里的寺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啊,在郑休宁惹恼了丹阳郡主之后,杨氏生怕对方会害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以,郑休宁被送去的地方,是距离京城很远的寺庙。

可是这被派去带回郑休宁的下人前脚刚走,怎么后脚就把人带回来了?

大厅中的人对视一眼,最后是留王世子率先起身,“回来的正好,我还嫌有人通风报信把人给放跑了呢!”

他嘲讽的说了一句,随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景宁收回眼中的沉思,转头对上郑安宴看过来的探寻的目光,将所有的情绪遮掩好,扶住了老夫人。

“祖母,我们去见见妹妹吧,别让留王世子在冲动之下,对妹妹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夫人点了点头,此时她的神色疲惫,看上去恍若苍老了十几岁。

毕竟是自己宠爱的孙女,犯下了这么大的罪过,玩弄巫蛊之术,最后让她不得不舍弃孙女保全丞相府,总归心中是心痛的。

她被景宁扶着,脚步瞒珊,却还是努力的想要走快点。

等到了外面,便看到丞相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十分的豪华,是一种低调的奢侈,黄色的马车上绣纹精致,拉车的是一匹白马,一窍便是上等的名马。

此刻这辆马车边等在丞相府门口,好像是在等着谁来迎接一样。

留王世子冷笑一声,正想要直接踹翻马车,让里头的的人狠狠吃个苦头的时候,突然听到马车里面传来一声娇婉的女声。

“这就是丞相府了吗?”

这道陌生的声音让接连赶过来的人都是一愣。

这道声音,千娇百媚,但却绝对不是郑休宁的!

便是不认识郑休宁的赵连也停下了动作,眼中划过一抹怀疑,凡是身份高贵者,不仅仅是身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便是连声音中也可窥见一二。

这轿子里的,应该不是郑休宁才对!

一片沉默中,另外一道声音随之响起——

“是的,义母,这里就是丞相府了。

景宁眯起眼睛,目光骤然一冷——这道之后响起的声音,才是郑休宁的!可是郑休宁为什么会在老夫人怕人去找她之前回来?

还有这马车中,之前说话的女子,又是何人?

所有人都在等候着,等着马车中的人自己走出来,走到众人的面前。

他们并没有失望。

片刻之后,便看到轿子中伸出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随着帘子被掀起,一张娇媚的脸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第六十七章:留王府来找麻烦了!

那个娇媚的女子走下马车,随后跟着出来的是一身白衣的郑休宁。

“祖母,姐姐,父亲......”

郑休宁一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个人,眼眸瞬间便红了起来,就在景宁以为下一刻郑休宁便要如过去无数遍一样,扑进老夫人怀中撒娇的时候。

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直接的朝着她扑了过来,抱住了她。

“姐姐,在寺庙中的这段日子我好想你!”

趴在她肩头,低声抽泣,仿佛无比怀念自己长姐的少女,在这句话中,她慢慢地抬起头,用一双充满了嘲讽和诡异的眼睛看着她。

一字一句:“姐姐,妹妹真的好想你,妹妹这些日子总是在想,若是姐姐也能来寺庙陪妹妹就好了,可是姐姐怎么都不愿意来啊......”

她声音拉长,如同含泪数不清的哀怨。

景宁盯着她的双眼,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慢慢地抚摸着对方的头顶,声音飘渺:“妹妹,姐姐也很想你啊,可是去寺庙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悔过才是,姐姐怎么能够打扰你想清楚这些呢?”

“......”

郑休宁看着景宁,对方的眼中都是对自己的怀念,脸上的微笑明明是那么的淡,但是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暖,反而让她深深地打了个寒蝉。

这时候,就听到景宁继续开口说道:

“可是妹妹,如今便是你悔过,怕是也来不及了......”

“为什么?”

盯着景宁的眼睛,郑休宁这一句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为什么?”

景宁眼睛微微挑了起来,此刻她侧对着郑安宴,长长的睫毛刚好挡住了她眼底的嘲讽和冷笑,使得郑安宴只以为她是在对自己妹妹失望。

“妹妹,我知道你怨恨丹阳郡主,可是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你做错了,你非但不知道悔改,反而用巫蛊之术谋害丹阳郡主,你可知道,巫蛊之术是我大燕的禁忌,你做了这事情,非但你自己要死,还要连累我们整个丞相府!”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藏在衣袖里的针狠狠地扎了郑休宁一下。

郑休宁顿时吃疼了叫了起来,狠狠甩开景宁,语无伦次的高声喊道:“你胡说,我从来就没有用巫蛊之术陷害丹阳郡主!是你陷害我!”

话音一落,在场之人的脸色,尽数变化了起来。

郑休宁原本是惊惶而又愤怒的,她本来就没做过这种事情,自然将一切全都归咎于是景宁陷害了。

她不愿意坐以待毙,只能愤怒的发声。

然而一吼过后,她敏锐的发现周围的人脸色全都变得难看不已,脸上的愤怒缓缓褪去,眼中浮现出些许不解来:“你们怎么了,是景宁她陷害我,我真的没有做过!我从来就没有用巫蛊之术陷害过丹阳郡主!”

“妹妹!”

景宁忽然冷喝出声。

此时的她,已经稳定了身形,并没有因为郑休宁的一推而掉在地上。

她瞧着郑休宁,眼里居然全都是焦急和惊慌:“妹妹你再说什么傻话,你什么时候用巫蛊之术谋害丹阳郡主了!”

她转头对着那站立在一旁的贵妇人说道:“夫人,你不要介意。我妹妹她年少的时候摔了脑子,是以神智时不时地会出问题,此刻居然幻想自己用巫蛊之术了,让您见笑了!”

贵妇人笑了笑,娇媚之中,却偏偏一派雍容华贵。

“郑大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倒是觉得,郑二小姐性格十分和我口味,更何况,我和郑二小姐相处这么长时间,还从来不知道郑二小姐居然有这种病,究竟真的是如此,还是这一切全都是郑大小姐在胡编乱造呢?”

景宁目光一冷。

从对方的穿着,景宁可以确定此人非富即贵。

她对上丞相府的人没有丝毫的忌惮,反而看着自己的眼里全都是高高在上,此人的身份必然很高,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某个皇族。

郑休宁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就在景宁和贵妇人僵持的时候,老夫人突然开口:“这位夫人,您并不知道,休宁她的病总是不定时发作,想必是今日回家,一时间过于激动,反而发病了。”

她说着,目光转冷,看着郑休宁冷冷的道:“来人,把二小姐带回院子里好好休息!”

“滚开!”

郑休宁一把将上来的几个婆子推开,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嘴唇抖动,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

“祖母,难道连您都不相信孙女吗?孙女真的没有做过!”

“休宁,祖母当然相信你没有做过,你只是发病了,休息一下便好了。”老夫人柔声说道,随后看着下人:“把二小姐带回去!”

郑休宁脸色惨白。

她又看向其他人——留王和留王世子面色阴沉,景宁的淡淡的瞧着她,哪怕是她期待的父亲,此时也是皱紧眉,一言不发。

她终于彻底的冷了心。

当看到那群下人再次扑来的时候,她转身直接扑到了那贵妇人的身边,哀泣地说道:“义母,救我,我根本没有病!”

那贵妇人轻轻挥手,随性在马车旁边的人立刻将那些人拦住。

贵妇人怜悯的将地上的郑休宁扶了起来:“孩子,你不要怕,你将前因后果全部同我说一遍,我来为你做主。”

她面上带笑,眼底却有奇异的光辉在闪烁。

郑休宁低低抽泣,将方才景宁说的话全部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最后,她用帕子按着眼角,红着眼睛对贵妇人说道:“义母,我当真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义母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我都呆在寺庙里。”

老夫人目光一利,冷声开口:“阁下这是要管我丞相府的家事吗?”

景宁当然知道老夫人在气什么——

郑休宁只顾着证明自己的清白,却全然忘记了巫蛊是一个多么大的罪名,在大燕,巫蛊之术是最大的禁忌,甚至排在了谋反前面,但凡和巫蛊扯上关系的家族,最后无一例外尸鸿遍野。

如此敏感的东西,却被郑休宁直接的在丞相府门口,当着一个外人将这说了出来。

一旦传言出去,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景宁想的不错,此时老夫人心中又惊又怒,她方才说郑休宁发病,完全是想要将其遮掩过去,等回了府里再想想怎么好好处理这件事情,怎么给留王府赔偿,化干戈为玉帛,如今却都毁了!

这妇人看上去便是非富即贵,若真的捅到圣上面前,郑家数百年来的荣誉繁华,乃至于全族的性命,一朝便会化为云烟!

第六十八章:郑休宁突然回来了

留王世子目光也是一冷,正要上前,却被站在身旁的留王拦住。

留王的目光中冷光划过,随后走了出来,淡淡的道:“本王方才便觉得眼熟,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吕王妃,王妃不是身在边疆吗?怎的突然回来了?”

他的这番话,使得本欲将这贵妇人灭口的老夫人心中一寒。

吕王妃!

面前的贵妇人竟然会是吕王妃!

郑安宴同样有些诧异,但他心中知晓,留王绝对不会认错人,而挑在此时出言,也只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面前之人的身份,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

他于是便恭敬俯身:“微臣参见王妃。”

贵妇人瞧着慢慢走来的留王,手中的团扇遮住了唇,团扇上绘着的绿色的莲叶,衬得她容色白皙,媚骨天然。

“原来是王叔,我方才注意力全放在本妃的义女身上了,倒是没有想到王叔就在周围。”

留王看了一眼躲在吕王妃身边的郑休宁。

他脸上带笑,目光却十分冰冷,里头跳跃着的杀气让郑休宁不自觉的一跳,只能一个劲的朝吕王妃身后缩。

而吕王妃,一个纤纤女子,竟然能同留王两两相对,气势不落分毫。

“王妃何时收了个义女?”

吕王妃团扇轻摇:“只是觉得合眼缘,便收了,怎的,王叔对这感兴趣吗?”

留王没有回答。

吕王妃于是便微笑着朝景宁看去,淡淡的道:“本妃在外多年,没有想到第一天回来便遇到了这种事情,堂堂的一品官员,家中出了嫡女陷害庶女的丑事不说,居然还有巫蛊这种东西,也罢,本妃稍后便去皇宫一趟,同陛下说说......”

话音一落,在场之人脸色都是一变。

留王世子倒是没有多大感想,他本就是想要丞相府付出血的代价,此时非但不觉得不妥,反而十分的乐见其成。

但是显然的,他的父亲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王妃误会了,我今日来是想同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和丞相府结亲,至于什么巫蛊之术,实在是子虚乌有,正如郑老夫人和郑大小姐所说,这位郑二小姐年少的时候摔倒了脑子,神智有些不清醒,否则前段日子也不会幻想着丹阳鞭打她,险些让郑大小姐和丹阳吵起来。”

留王的话,使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郑安宴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正欲否认。

老夫人却抢在他之前先一步开口:“留王说的不错,此次留王来我们府上,是为了两家的婚事,并不是什么巫蛊之术。”

她说着,声音一顿,似乎是有些伤怀,用帕子按着眼角。

“倒是我这孙女,一个月前在丹阳郡主的宴会上胡言乱语,老身担心她,便将她送到寺庙里,希望佛祖能够化解,可没想到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一回来便继续胡言乱语......”

老夫人说着,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郑休宁搂在怀里,满脸心疼。

“我的休宁,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郑休宁此时已经愣住了,当老夫人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本能的想要挣脱,却发现年迈的老夫人,力气却一反常态大的惊人。

她又想要去向吕王妃寻求帮助,然而回过头的时候,却只看到吕王妃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相反的,吕王妃脸上还有些惊疑。

“郑老夫人说的可是真的?休宁她真的有这种病?本妃便说呢,郑丞相这般高风亮节的人物,必然也将家中管理的极好,怎么会有巫蛊这种东西呢?果真是本妃误会了。”

她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下去,从她的神色上来看,似乎是真的相信了郑休宁有病这件事情。

景宁眯起眼,隐约猜到了接下来对方会说什么。

如她说聊,下一刻,吕王妃便满脸的遗憾的看向留王。

“若是如此,那一个月前的事情,就并不全是休宁的错,恐怕是丹阳平日里过分了些,才会让休宁害怕,进而胡思乱想,以为丹阳鞭打了她.......”

吕王妃的话没有说完。

赵连的脸色就已经变了。

他冷眼瞧着吕王妃,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吕王妃这是什么意思?照王妃这么说来,难道还是我妹妹不对了?”

真是可笑!

明明是郑休宁自己弄伤自己,给丹阳泼脏水,险些败坏了丹阳的名声,怎么在吕王妃的嘴巴里,就变成无辜了?

吕王妃蹙起了眉,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赵连:

“世子何必这么急躁呢?坐下来好好说话便是,留王不也说了吗?休宁年少的时候摔着了脑子,发起病来胡言乱语,甚至都六亲不认,世子殿下何必跟一个病人计较呢?”

“那不过是......”

那不过是自己父王看在过去的面子上,为了护着丞相府,给出的理由!

赵连正要辩解,却忽然听到自己的父亲一声冷斥:“闭嘴!”

“父亲?”

他诧异地看着留王,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打断自己。

留王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当瞧见他脸上不服气的神色,就知道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心中有怒又无奈,暗恨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蠢笨的儿子!

“你给我乖乖待到后面去,不管怎样都不许做声!”

低声训斥一句,留王便抬头看着吕王妃。

吕王妃站在马车前,团扇轻摇,正等着留王的回话。

留王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道:“吕王妃说的不错,郑二小姐脑子有病,我们没必要和一个脑子有病的人计较。”

吕王妃笑了起来。

赵连脸色骤变,正要开口。

“但是!”

留王的视线骤然一冷,大步上前,将郑休宁从老夫人手上扯过,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吕王妃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了。

迎着在场所有人震惊慌张的视线,留王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冷眼瞧着郑休宁的脸色变得惊慌,冷嗤一声。

“就算脑子有病又能如何?做错了事情便是做错了事情,如果因为有病就可以逃脱责任的话,那本王刚巧这段时间脑子也不清醒,若按着吕王妃的话,那就算是本王今日掐死了郑二小姐,吕王妃和丞相府也不会和这个病人计较吧?”

第六十九章:不跟病人计较?

“你——”

吕王妃脸色微变,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都好言好语了,对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郑安宴脸色同样大变,只不过她还未来得及上前阻止,便被景宁所拦住。

他不解的看着景宁,只以为她是因着过去的事情,而故意想要郑休宁死,目光微微一沉。

景宁瞧着留王,低声开口:“父亲不要着急,留王并没有掐死妹妹的打算,只不过是想要通过这个举动来向吕王妃表示自己的不满。”

郑安宴一愣,此时终于发现,郑休宁虽然被留王掐着脖子,但是脸上却只有惊慌,不见窒息下的青紫。

这显然是留王留了情面,并没有用力。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知晓方才的自己是关心则乱了,竟然还不如景宁关注细致,但——

郑安宴侧头看着只到自己手臂的爱女,目光逐渐幽深。

景宁又是如何能够保持的这般冷静呢?

另一边,吕王妃被留王的这个举动镇住,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胸膛起伏了几下,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便是本妃和郑丞相不敢和王叔计较,可是陛下和御史台可就未必了,当朝秦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丞相千金,王叔就不怕被御史台弹劾?”

留王冷笑一声,将人扔到地上。

“看在吕王妃你和郑丞相的面子上,本王饶她一命,可是如果下次他在对本王的女儿使什么鬼点子,本王不要她的命,却也不介意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这话说得,冰冷霸气无比,完全没有将吕王妃放在眼里。

“连儿,我们回去,今日丞相府有事情,等过几日我们在上门来商讨你的婚事。”

留王说着,转身大步离开,赵连点了点头,立刻跟了上去,走了一段路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父亲,您说要给我和丞相府议亲,和谁议亲啊?”

丞相府总共就那么两位小姐。

该不会是郑休宁吧?

一想到这个名字,赵连全身都不好了,且不说对方谋害自己的妹妹,只论对方的心性,这么歹毒蛇蝎的女子他可不想要哇!

留王皱眉,怒斥一声:“胡思乱想些什么,为父怎么可能让你娶一个庶女?自然是那丞相府的大小姐!”

“可......丞相府大小姐不是已经和萧家的公子订婚了吗?”

留王:“呵呵。”

不过是订婚而已,只要锄头挖的好,就没有撬不倒的墙角。

赵连:“对了,父王,你怎么那么轻易的就放过那女人?那女人蛇蝎心肠,差点害了妹妹的性命,您不能因为不敢得罪吕王妃就放过她!”

提到郑休宁,留王眼中划过一道冷光:“今日放过她,不过是因为丞相府牵扯其中,不得已给她遮掩,一旦她再有下次,为父必然会动手!”

赵连嘟囔着:“话虽这么说,可那郑休宁也没有这么傻,万一她不动手了呢?不害妹妹了呢?难道就真的一笔勾销?”

留王:“......”

看着自己儿子那张单蠢到可怜的脸,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这人是不是傻?说是对方以后不作死就不动手,你就真的不动手了?

你就不能让所有人认为对方作死然后干掉他吗?

留王盯着赵连半晌,最后愤愤的一挥袖子,再也不搭理他了。

他想,他得赶紧的帮自己的儿子把丞相府的那位大小姐给娶回来,至少那位郑大小姐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否则就凭这蠢蛋儿子的智商,什么时候给人弄死都不知道!

丞相府门前。

留王走后,吕王妃也瞬间没了兴致。

她看了一眼天色,懒懒的道:“既然休宁回来了,那本妃也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声音一顿,脸上浮现起了微笑:“对了,如今休宁已经是本妃的义女,若是本妃知晓这丞相府对她不好,可是会生气的呦!”

这句话,似是打笑,却能从里面听出其中的威胁。

威胁?

景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了,上前一步,将尚且处在惊慌中的郑休宁扶住,一脸天真地说道:“这是自然,休宁是我们的丞相府的小姐,我们丞相府哪里会亏待她呢?倒是吕王妃,这一路颠簸,不如去府上休息一下?”

“不必了,娉婷还在家中等本妃,本妃急着回去同她见面,便不叨扰丞相府了。”

吕王妃说着,看着天色,微微一晒。

她今日已经在这丞相府消磨了好半会时间了,若不是娉婷写信让自己好好教训一下这位不识抬举的郑大小姐,她也不会特意把郑休宁给接回来。

什么一见如故,十分欣喜,那都是些屁话罢了。

若不是为了这郑大小姐,她何必和这个愚蠢的郑休宁待在一块这么长时间?

“本妃就先......”

“啊!”

丞相府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这道惨叫凄厉至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吕王妃本欲出口的话就这么卡住,所有人唰唰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景宁微微一愣,同样凝目看去。

转移视线的过程中,她的目光从在场之人一一划过,从自己的父亲道老夫人,再从郑休宁到吕王妃。

她一个个的扫过去,忽然目光一凝。

不对,这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杨氏!

电光火石间,杨氏的脸庞在脑海中划过,郑休宁回来的事情,不可能不传到杨氏的耳朵里,然而杨氏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那么,她在做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她心中升起,这时候,她忽然看到一个属于他院子里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不好了,大人,老夫人,大小姐院子里的碧华死了!”

这一道声音如同雷霆,轰的一声炸开。

景宁只觉得耳边轰隆的响,快速甩开郑休宁的手,抓住了那个丫鬟,冷声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从未在温和善良的大小姐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那丫鬟瞬间呆住,连话都说的有些不利索:“奴婢说的是,大小姐您院子里的碧华,死,死了......”

她的脚步晃了晃。

“胡说八道!”

她咬牙切齿,忽然甩开门口的所有人,对着丞相府冲了进去。

她的步伐不稳,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也许是方才那个丫鬟在骗自己——她不断地在心中这么说着,想要去证实那个往日里一直跟着自己的丫头还活着。

然而她的脚步却虚虚浮浮,摇摇晃晃。

第七十章:出人命了!

赶到碧华的房间的时候,她就听到房间中传来凄婉的哭声,她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抬头向着屋中看去。

那个两辈子都一直真心待她的丫头,了无气息的躺在血泊里。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里都是恐惧的神色,上半身完好无损,然而下半身却被人连腰截断,被人剁成了血块。

一个小丫鬟将碧华抱在怀里,正在伤心的大哭着。

如此恐惧的景象,让景宁的身子微微颤抖,他忽然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怎么回事?”

一声质问,郑安宴随后便赶到了。

他未进房门,只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让他汗毛倒竖。

哪怕是在战场上见过无数惨况,此时面前的景象还是使得他心中泛起恶心。

他酷爱的将景宁烂在怀里,用自己的胸膛挡住对方凝聚在尸体上的视线,景宁抬头看了一眼郑安宴,喃喃自语:“父亲......”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再说。

因为她已经昏了过去。

“景宁,景宁!”

郑安宴焦急的喊着景宁的名字,触碰到对方的手,却只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冷。

景宁睡了很久。

在她的梦中出现了许多许多的景象,最后只定格在碧华凄惨的死状上,她顿时尖叫一声,神智从睡梦中剥离了出来。

面前只有纱幔在微微的摇动。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呼吸。

上一辈子碧华的落水而亡,这一辈子,她除掉了清月,避开了一切,却没有想到还是护不住碧华。

深深地无力萦绕在景宁的心中,快要将她的整个人压垮。

她起身下榻,来到碧华的房间。

房间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只有一个小丫鬟在里面收拾东西,她瞧着这个丫鬟,觉得颇为眼熟,终于想起来,对方正是自己在昏迷之前见到的那个,抱着碧华的尸体嚎啕大哭的人。

对方也发现了她,顿时放下手中的东西,抹了抹眼泪,道:“奴婢惨叫小姐。”

“起来吧。”

她倚着门,神色有些疲倦。

“你叫什么名字,和碧华是什么关系?”

能够不畏惧当时血腥的场景,还能真心实意的为碧华哭的,想必是碧华十分亲近之人。

“奴婢是碧华的妹妹,文星。”提起自己死去的姐姐,文星的眼角有些红,但是这股哭泣的冲动,却教她给狠狠地压了下来。

妹妹?

景宁想起来了,似乎碧华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妹妹,但是由于她上辈子对碧华并不过多关心的缘故,仅仅只是知道个大概。

她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其实,她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主子,碧华忠心了她两辈子,结果她却对碧华一无所知。

“我知道了,从明日起你便替你姐姐在我身边吧。”

文星一愣,“是。”

景宁没有再说话,脚步虚浮的离开。

周边风景虚晃而过,没有一眼真正的落入她的眼睛。

一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在房间中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波动,景宁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出来吧,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是藏身在房梁上的碧华。

瞧见落华,景宁的目光冷了冷,道:“方才你没有在府门前,你是埋伏在别处,还是和碧华在一起?”

明明出门前还是好好的。

在郑休宁回来前,碧华还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质问那几个下人,直到后来她离开,这中间也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

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落华抿紧唇,神色淡淡的,然而声音却不自觉的低下来。

“属下觉得有丞相在,小姐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情,也就没有跟着离开,至于碧华,她看杨姨娘偷偷摸摸的离开,便就跟了上去,过了不到一会,她忽然慌慌张张的跑来找我,说是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

“然而她还未说出来,便有人朝我攻击,我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是认出是上一次那个对碧华动手的人,就想着擒下她,但是对方却有帮手,完全逃走了,属下现在才回来,也是现在才知道碧华的事情。”

“......”

景宁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的开口说道:“调虎离山之计。”

“这一次的事情,是你的疏忽,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她没有怪罪落华,是因为这件事情和落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那背后的人要对碧华动手,不管早晚都是一样。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这个作为主子的无能罢了!

她闭上眼睛,衣袖底下的手骤然握紧了起来。

杨氏......

碧华是去跟着杨氏的,回来之后便便被杀了,此事想必和杨氏脱不了干系,而碧华说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是否同杨氏有关?

那又是个什么秘密?

她低头沉思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眯起眼,给落华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凌空飞起,再一次藏到了房梁之上。

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

“进来。”

她淡淡的说道。

“嘎吱”一声,黄花雕花的房门便被人推开,一个丫鬟手捧水盆,低垂着头缓缓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

“嗯。”景宁并没有多加在意,在对方将水盆放下之时,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毛巾。

指尖触碰到对方的手指。

景宁的手忽然一顿。

下一刻,她若无其事的将毛巾接过,放在水盆中将其打湿,如同过去一样骄纵而高高在上的吩咐着——

“你是不是傻了?我不是说过,以后给我打洗脸水,都要加一点香油?还不快去给我拿下桌子上的香油!”

“是。”对方诺诺应下,声音怯怯。

说完,丫鬟便转身去拿桌子上的香油。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景宁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淡漠,她狠狠地将水盆掀翻,扔到了那探头去找香油的丫鬟的头上。

“落华,快把她拿下!她便是那调虎离山引诱你离开之人!”

她一声大喝,藏身在房梁上的落华顿时跳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朝那人掠去,在对方想要逃掉的前一瞬,扣住了她的脖子。

“小姐,您这是......”

对方看着景宁,眼底都是惶恐不安。

此时,正面相交,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

第七十一章:将她拿下!

那是一张十分普通的脸,周身打扮气质,完全同丞相府数不胜数的下人一模一样,找不到任何的出彩之处。

这样的一个人,分明就是那种被扔到人群中也让人注意不到的角色。

哪怕是落华,此时眼中也不由得升起疑窦之色。

景宁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冷笑着说道:“何必再装呢?一个月前我在竹林里将你扶起来的时候,恰好摸到了你的手,你的伪装很好,距离那么近,我也瞧不出来你居然是披了一层人皮,可惜你的手指头的皮肤却是光滑的,试问一个年老之人,怎么会有如此光滑的皮肤呢?”

“你应该是为了方便做事,手指头才没有贴些皱纹吧?”

那丫鬟的神色更加诧异惊慌了,好像完全就听不懂景宁说的是什么。

“你的手指心上,有一个伤疤。”

是以,两手相触的时候,她几乎第一时间将对方给认了出来。

对方脸色微变,景宁目光冷漠,逼问道:“你这样的人才,必然不可能屈从于杨氏手下,你究竟是谁的人?”

对方没有反应。

然而掐着她脖子的落华脸色一变。

他松开手,对方便如同一张纸般轻飘飘的落地,砰地一声坠落到地上,一行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景宁上前一步,掰开她的嘴,神色一沉。

对方服毒自杀了。

“将这尸体解决掉!”

既然已经变成了死人,那自然是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了,景宁目光一沉,便吩咐落华将这具尸体处理掉。

随后,她低下头,静静沉思。

对方的服毒自杀,证实了她心中的一个猜测,对方果然不是杨氏的人,就算是杨氏的人,那么也应该是待在杨氏身边,实则为别人做事。

可是这样一个人到丞相府的目的是什么?

又为什么要对碧华动手?

莫非和碧华发现的那个秘密有关?

她不住的沉思者,脚下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很快的便来到了大厅。

还未进去,便听到了里面传来郑安宴的呵斥——

“你究竟跪不跪?”

她收回游离的思绪,目光浮现出冷光,她早就猜到,最近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郑休宁必然会受到父亲的责骂。

如今看来,她来的刚刚好。

大厅中,郑安宴狠狠地将茶杯掼到地上,手指指着郑休宁,脸色愠怒。

“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女儿做错了什么?”

与以往的低眉顺眼不同,今日的郑休宁,在面对郑安宴的时候,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反唇相讥,“别人诬陷女儿的事情,女儿为什么要承认?”

走进大厅的景宁一愣,随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郑休宁果然是和前段日子不一样了。

大概是有了吕王妃做后盾的缘故,郑休宁不再对着郑安宴和老夫人低头,可惜她并未意识到,吕王妃不一定是她的后盾。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父亲说话?”

景宁目光一沉,缓缓走了进来。

郑休宁回过头,便看见一身蓝衣的少女款款而来,目光中充斥着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

关心?担忧?

是关心自己何时倒霉,担忧自己会不会逃过一劫吧!

郑休宁心中冷笑,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自问已经看清楚景宁的本性,只不过是披着愚蠢天真的皮,做着算计别人的事!

景宁道:“今日本就是妹妹你的错,你可知,你方才在吕王妃之前提起巫蛊之术,险些害了我们整个丞相府!若是陛下知晓了这件事情,整个丞相府都是杀头之罪!”

郑休宁心中一凛。

方才她在丞相府外心怀怨恨,只想找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人,却忘记了巫蛊之术在燕国是十分严重的罪责。

直到此时此刻,听着景宁的话,她心中才渐渐后怕起来。

但尽管如此,她面上依旧是不服输的神色。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你诬陷我,我又怎么会在丞相府门口说出那样一番话,而且义母那般疼我,绝对不会讲这件事情......”

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陛下的。

这句话还未出口,郑休宁的脸颊便挨了一个巴掌。

她一时间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郑安宴指着她,连手指都在哆嗦,“孽女,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这么多年来你做的事情,你当真以为为父一点都不知道吗?”

早在杨氏露出端倪的时候,他便心中怀疑,派人暗中观察监视。

回来之后,他亦是听说了京城中的传言,那时他心中尚且存疑,只以为是两个女儿因为某些事情而产生的误会。

是以,这么多天,他便一直在暗中查探着。

而查探出来的结局,无非是郑休宁这数年的时间来利用景宁自己的疼爱,所做出的亦必有一笔的糊涂债。

郑安宴甚至忍不住在想,所谓的景宁同三皇子的事情,是否也和这对母女有关系。

“休宁!”

杨氏一声惊呼,抱住了郑休宁,肩膀不断耸动着,垂下的眼底深处浮现出惊疑和惶恐。

郑安宴的话,表明他已然知晓这么多年来休宁所做的事情,那么自己呢?郑安宴是否也已经知晓了自己背地里玩弄的手段?

“老爷,休宁她年少不懂事.....”

“不懂事?”

郑安宴冷笑,他瞧着挨了自己一巴掌,捂着脸的郑休宁,胸膛起伏着,忍不住闭上眼睛,冷冷的说道:“她已经不小了,再过不久便要及笄出嫁了!便是年少,那也不是她算计长姐的理由!”

“老爷!”

“闭嘴!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有脸为她求情?”

杨氏身子一抖,不敢再说话。

然而她的心中,却是快速的划过一抹怨恨。

若今日做出这些事情的是景宁,恐怕郑安宴就算再是气恨,也绝对不会对景宁动手,她不明白为何一个父亲可以对自己的儿女偏心到这种地步?

莫非休宁就不是他的女儿了吗?

杨氏心中不甘:“可是老爷,休宁......”

“够了。”

郑安宴骤然厉喝出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我告诉你,收起你那些心思,有些人,不是她的身份能够攀附的,你好好的给你女儿准备嫁妆,等她一及笄,我便立刻将她嫁出去!”

“凭什么?”

郑休宁突然高喊起来,推开杨氏,冲到郑安宴面前。

第七十二章:自尽了?

“父亲,平心而论,假如做这些事情的是姐姐,你还会这么说吗?说到底你不过就是偏心罢了!姐姐口口声声说我如同她亲妹妹,可是私下里还不是把我当庶女看待?否则为什么要害我?你们口口声声喜欢我,说到底不过是瞧不起我。”

“你——”

郑安宴心中一堵,瞧着自己*怨恨的眼睛,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和景宁做错什么了呢?

他因为当年的事情愧疚,将她们母女接进丞相府,尽管只是姨娘和庶女的身份,但他给了杨氏管理丞相府的权利,给了郑休宁不亚于嫡女的尊荣待遇。

景宁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把杨氏当做自己的母亲,尊敬无比,她对休宁疼宠不已,甚至愿意为了郑休宁和贵族千金们结怨。

如果他们不曾给杨氏母女这些,她们会是什么样子?

若是换做普通人家,庶女便是庶女,姨娘便是姨娘,不过是主人家的可以呼之即来的奴婢,他和景宁对这对母女这么好,这些好是情分,不给他们则是本分。

他却从来没有见过把情分把本分的人!

他指着郑休宁半晌,最后狠狠一甩袖子。

“来人,把二小姐把我带下去,关在她的院子里,在她出嫁前,不准她离开半步!”

人便如同树,一旦长歪了,时间一长,便再也没有扭转过来的机会,他也不愿意把这么多的时间花费在扭正一颗歪脖子树上!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景宁一声惊呼:“祖母,你怎么了?”

他转过头,就看到坐在高坐上的老夫人捂着头,脸色苍白,出气艰难。

那头疼之症居然再一次发作了!

郑安宴一惊,慌忙奔上去,将老夫人抱住:“母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儿子,这病方才不是已经被治好了吗?”

怎么可能治好?

只不过是暂时止痛罢了。

景宁心中冷笑,这种手段,她上一辈子在宫中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尽管有效,但是等时间一过,疼痛便会千倍万倍的席卷而来,有的人常常挨不住痛苦而死,也是常见的事情。

“父亲,祖母的病,看起来非但没有好,反而是越发严重了,得赶快去宫中请太医!”

收起心中的思绪,景宁焦急的说道。

郑安宴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对,为父都给忘了,江湖道士管什么用?得去宫中请太医才是!”

可惜发生的事情太多,反倒让他忘记了这一点!

郑安宴正要让人去请太医,外面突然再传来了下人的禀告声——

“大人,留王府的人来了,说是带了太医来给老夫人诊治。”

这一声禀告,来的正是时候!

郑安宴顿时大喜过望,“快请人进来!“

……

丹阳郡主躺在软榻上,懒懒的捻起一颗葡萄。

在她的周围,围拢着五六个丫鬟,每一个丫鬟的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的是不远万里送来的最新鲜的水果。

丹阳公主赵婧当然没有得病。

只不过她在家中赏花的时候,突然得到景宁传过来的消息。

对方让她装病,顺便找一个道士,来指责郑休宁用巫蛊之术暗害自己。

她懒懒的躺在软榻上,眯起眼睛,在心中想到——

郑景宁,我如此信任你,你可千万莫让本郡主失望啊!”

“不好了,郡主,王爷和世子殿下回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惊呼,正在吃葡萄的丹阳郡主忽然喉咙一紧,葡萄核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她赶紧挥手。

旁边的丫鬟在她后背用力一敲,哇的一声,她低头,将喉咙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留王世子走进门,便瞧见自己的妹妹脸色苍白的趴在床前呕吐,顿时心中一惊,快步走上前去。

“妹妹,你怎么样,是不是?那郑休宁又对你做什么了?”

丹阳公主捂住胸膛,顺势倒进留王世子的怀里,抽泣的说道,“大哥,我觉得很难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他神色一变,“果然是那郑休宁搞的鬼,肯定是她心生不忿,又用巫蛊之术对你做了什么?我现在就回去砍了她!”

他说着,便提起了剑,转身便要去重新找郑休宁的麻烦。

“站住!”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留王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你要去做什么?给我回去!”

如果在以往,瞧见自己父亲这般阴沉的脸色,留王世子定然早已缩到角落里。

然而今日——

亲眼瞧着自己的妹妹病倒,被巫蛊之术祸害,而罪魁祸首至今依然在吕王飞的庇护下逍遥法外,他身为兄长,却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来!

他捏紧了剑,沉声道,“父亲,你别拦着我,无论如何我今日都要去砍了那歹毒的女人!”

“就算是吕王妃,将这件事情捅到陛下面前,我也不怕,大不了父亲你把儿子我推出去就是!”

“胡说八道些什么?”

留王终于看不下去,狠狠的给了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头上一巴掌。

“这么冲动鲁莽,怪不得你到现在都混不到一官半职,你给我滚出去,我有话同你妹妹说!”

他说着,直接一脚将自己不省心的儿子给踹了出去。

随后,回头锐利的视线自自己女儿的身上划过。

丹阳郡主的身子一颤,立刻将头低了下来。

他皱紧眉头,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别装了!你跟那郑家大小姐唱的双簧还没结束吗?”

丹阳郡主沉默了一会儿。

一会儿之后,她才慢慢的抬头,扯起的笑容有些尴尬,“父王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留王冷哼一声。

身为父亲,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一双儿女?

若真的郑休宁对丹阳施了巫蛊之术的话,丹阳就算是身体再虚弱,也会强撑着让人抬着自己,亲手去给郑休宁来一刀。

又怎么可能会躺在深闺中,怂恿自己的兄长和父亲去找对方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沉,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她不喜欢丞相府的二小姐,但是最近你怕是不能对她动手。”

“什么?”

丹阳公主惊呼一声,随后目光一冷,“这是为何?”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而已,自己有什么不能动手的?

“也不知那丫头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被吕王妃收为了义女!恐怕以后你想再动她,需要掂量一二。”

第七十三章:装病

“父亲,平心而论,假如做这些事情的是姐姐,你还会这么说吗?说到底你不过就是偏心罢了!姐姐口口声声说我如同她亲妹妹,可是私下里还不是把我当庶女看待?否则为什么要害我?你们口口声声喜欢我,说到底不过是瞧不起我。”

“你——”

郑安宴心中一堵,瞧着自己*怨恨的眼睛,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和景宁做错什么了呢?

他因为当年的事情愧疚,将她们母女接进丞相府,尽管只是姨娘和庶女的身份,但他给了杨氏管理丞相府的权利,给了郑休宁不亚于嫡女的尊荣待遇。

景宁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把杨氏当做自己的母亲,尊敬无比,她对休宁疼宠不已,甚至愿意为了郑休宁和贵族千金们结怨。

如果他们不曾给杨氏母女这些,她们会是什么样子?

若是换做普通人家,庶女便是庶女,姨娘便是姨娘,不过是主人家的可以呼之即来的奴婢,他和景宁对这对母女这么好,这些好是情分,不给他们则是本分。

他却从来没有见过把情分把本分的人!

他指着郑休宁半晌,最后狠狠一甩袖子。

“来人,把二小姐把我带下去,关在她的院子里,在她出嫁前,不准她离开半步!”

人便如同树,一旦长歪了,时间一长,便再也没有扭转过来的机会,他也不愿意把这么多的时间花费在扭正一颗歪脖子树上!

这时候,他忽然听到景宁一声惊呼:“祖母,你怎么了?”

他转过头,就看到坐在高坐上的老夫人捂着头,脸色苍白,出气艰难。

那头疼之症居然再一次发作了!

郑安宴一惊,慌忙奔上去,将老夫人抱住:“母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儿子,这病方才不是已经被治好了吗?”

怎么可能治好?

只不过是暂时止痛罢了。

景宁心中冷笑,这种手段,她上一辈子在宫中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尽管有效,但是等时间一过,疼痛便会千倍万倍的席卷而来,有的人常常挨不住痛苦而死,也是常见的事情。

“父亲,祖母的病,看起来非但没有好,反而是越发严重了,得赶快去宫中请太医!”

收起心中的思绪,景宁焦急的说道。

郑安宴这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对,为父都给忘了,江湖道士管什么用?得去宫中请太医才是!”

可惜发生的事情太多,反倒让他忘记了这一点!

郑安宴正要让人去请太医,外面突然再传来了下人的禀告声——

“大人,留王府的人来了,说是带了太医来给老夫人诊治。”

这一声禀告,来的正是时候!

郑安宴顿时大喜过望,“快请人进来!“

……

丹阳郡主躺在软榻上,懒懒的捻起一颗葡萄。

在她的周围,围拢着五六个丫鬟,每一个丫鬟的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的是不远万里送来的最新鲜的水果。

丹阳公主赵婧当然没有得病。

只不过她在家中赏花的时候,突然得到景宁传过来的消息。

对方让她装病,顺便找一个道士,来指责郑休宁用巫蛊之术暗害自己。

她懒懒的躺在软榻上,眯起眼睛,在心中想到——

郑景宁,我如此信任你,你可千万莫让本郡主失望啊!”

“不好了,郡主,王爷和世子殿下回来了!”

外面突然传来丫鬟的惊呼,正在吃葡萄的丹阳郡主忽然喉咙一紧,葡萄核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她赶紧挥手。

旁边的丫鬟在她后背用力一敲,哇的一声,她低头,将喉咙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留王世子走进门,便瞧见自己的妹妹脸色苍白的趴在床前呕吐,顿时心中一惊,快步走上前去。

“妹妹,你怎么样,是不是?那郑休宁又对你做什么了?”

丹阳公主捂住胸膛,顺势倒进留王世子的怀里,抽泣的说道,“大哥,我觉得很难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他神色一变,“果然是那郑休宁搞的鬼,肯定是她心生不忿,又用巫蛊之术对你做了什么?我现在就回去砍了她!”

他说着,便提起了剑,转身便要去重新找郑休宁的麻烦。

“站住!”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留王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你要去做什么?给我回去!”

如果在以往,瞧见自己父亲这般阴沉的脸色,留王世子定然早已缩到角落里。

然而今日——

亲眼瞧着自己的妹妹病倒,被巫蛊之术祸害,而罪魁祸首至今依然在吕王飞的庇护下逍遥法外,他身为兄长,却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来!

他捏紧了剑,沉声道,“父亲,你别拦着我,无论如何我今日都要去砍了那歹毒的女人!”

“就算是吕王妃,将这件事情捅到陛下面前,我也不怕,大不了父亲你把儿子我推出去就是!”

“胡说八道些什么?”

留王终于看不下去,狠狠的给了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头上一巴掌。

“这么冲动鲁莽,怪不得你到现在都混不到一官半职,你给我滚出去,我有话同你妹妹说!”

他说着,直接一脚将自己不省心的儿子给踹了出去。

随后,回头锐利的视线自自己女儿的身上划过。

丹阳郡主的身子一颤,立刻将头低了下来。

他皱紧眉头,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别装了!你跟那郑家大小姐唱的双簧还没结束吗?”

丹阳郡主沉默了一会儿。

一会儿之后,她才慢慢的抬头,扯起的笑容有些尴尬,“父王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留王冷哼一声。

身为父亲,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一双儿女?

若真的郑休宁对丹阳施了巫蛊之术的话,丹阳就算是身体再虚弱,也会强撑着让人抬着自己,亲手去给郑休宁来一刀。

又怎么可能会躺在深闺中,怂恿自己的兄长和父亲去找对方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沉,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她不喜欢丞相府的二小姐,但是最近你怕是不能对她动手。”

“什么?”

丹阳公主惊呼一声,随后目光一冷,“这是为何?”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而已,自己有什么不能动手的?

“也不知那丫头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被吕王妃收为了义女!恐怕以后你想再动她,需要掂量一二。”

第七十四章:林夫人求见

留王沉吟了一会儿,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早就看出自己的女儿是在装病,但是却依旧陪着演戏,其目的就是为了教训一下那位郑二小姐。

敢把主意打到他留王府身上,还朝他最宠爱的女儿泼脏水,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对方?

若不是吕王妃突然出现,今日的郑休宁,就算不死于留王世子的剑下,也会死在留王将她带走之后。

而从这一点上,便可以证明,留王对于吕王妃有多么忌惮。

听了自己父亲的话,丹阳郡主的脸色难看下来,甚至隐约有些狰狞。

“难道郑休宁做了这么多事情,女儿就要忍气吞声吗?”

留王目光一凛。

他自然察觉到了自己女儿心中的怨恨,但此时得罪吕王妃……

“为父答应了吕王妃,只要对方不再耍心眼,我便不再追究她之前的事情。”

留王沉声说着,对丹阳郡主警告了一番,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丹阳郡主愣住。

房间中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旁边的丫鬟端详着自家郡主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那,郡主,您埋伏在郑二小姐身边的暗桩,要不要召回来?”

丹阳郡主渐渐回神。

她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丫鬟,冷笑着说道,“召回来,为什么要召回来?”

“可是方才王爷不是说……”

“父亲只是说,他不再追究郑休宁之前所做的事情,可不代表,本郡主不能追究,更何况……”

她唇角冷笑更甚,眼底逐渐透露出杀意。

“只要郑休宁不再害本郡主,就不再动她……想办法让所有人都认为她在对本郡主动手,不就行了吗?”

这才是留王说这番话的用意。

他并不是让丹阳郡主就此安分守己,不再对郑休宁出手,只是在提醒丹阳郡主——若是真要动手,必然不能摆在明面。

这么简单的道理,单细胞的留王世子是不能明白的。

然而自小聪颖,深得其父真传的丹阳郡主,在对方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她眯起眼睛,转身对着旁边的下人说道,“去,把林夫人请过来。”

看在这位林夫人和自己的母妃关系不错的情况下,她不介意好心的提点下对方,让她给自己的侄子找一份好姻缘。

……

“太医,不知家母病情如何?”

丞相府。

看见太医在将手指搭上老夫人的脉搏之后,慢慢皱起了眉头,郑安宴心中一凌,即刻温声询问。

太医收回手,神色有些愠怒。

“丞相大人,令我的头疼之症,应当以针灸活血缓和,再用中药滋补,你怎么能用那种快速止痛的法子呢?”

太医脸色难看,声音中也带着明显的怒意。

郑安宴一头雾水。

他并不是没有听懂对方的意识,但是却并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用了快速止痛了?

太医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这法子虽说能够止痛,可是一旦过了时间,反弹那可是数倍!下关这么多年来,见过不少用这个法子的,可最后都活生生的痛死了!”

活生生的疼死?

郑安宴的脸色变了。

此时,站在旁边的景宁惊疑不定的开口,“父亲,该不会是那道士在给祖母治病的时候,对祖母做了些什么吧?”

“……”

“否则,为何那道士一接近祖母,祖母立刻不再头疼,而现在却反倒更严重的发作了呢?”

“道士?”

太医念叨着这两个字,这下子脸色比之前加起来还要难看了,声音也越发不客气。

“丞相大人,请恕下官无礼,这人生了病,当然得找大夫,找道士有什么用?莫非丞相大人认为道士比大夫还要管用吗?”

郑安宴,“……”

他当然不觉得道士比大夫更加管用,可架不住他老娘相信啊。

如果不是自己的老娘信仰鬼神,每日里吃斋念佛,又对道士和尚什么的十分尊敬,他早就把对方给轰走了好不?

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有自己的责任。

郑安宴立刻低头认错,堂堂的丞相,此时却完全没有一点架子。

“太医说的是,是本官愚钝了,本官早该在那道士踏进府门的第一刻起,就将对方轰出去!”

接下来,太医便针对老夫人的病症写了药方,又嘱咐了些许,这才提着药箱回到了皇宫。

郑安宴松了一口气,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忽然神色一冷,转头吩咐道,“来人,那道士想必还未走远,派几个人去找找,若是找到了,立刻抓住,扭送官府!”

招摇撞骗之辈,怎能放他再去欺骗别人?

若再放任他在外几天,恐怕又要多害几条人命!

就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门外忽然又有人禀告。

“大人……”

“又有什么事情?”

郑安宴神色一冷,心头一直压抑着的不耐,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是留王府又来找麻烦了,还是吕王妃上来拜访了?又或者是别的?”

短短一日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已然消磨了他的耐心,此时的他已不敢想象,接下来又会发生些什么?

然而,这一次拜访的,不是留王府,也不是吕王妃。

“回大人,林司空,林,夫人求见,说是就林公子和二小姐的婚事来和大人您商量的。”

林夫人和郑休宁的婚事?

郑安宴的眉头皱了起来,忽然回头,瞧了景宁一眼,却对上景宁同样惊讶的神色。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疑。

“让林夫人进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一身华丽的绸缎,面色秀丽,精致的眉目间都是喜气。

她走到郑安宴面前,以女眷的身份行了礼。

“参见丞相大人。”

林司空林轩,同郑安宴一样,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且两人私交甚好。

是以,他对于自己这位好友的妻子也十分尊重。

“不知林夫人今日所来是为何事?”

听了郑安宴的话,林夫人用帕子捂住嘴,轻轻地笑了起来。

“怎么,丞相大人还猜不到吗?我自然是为府上的二小姐,和我家侄儿敏子的婚事来的。”

郑安宴的目光微微一沉。

回来之后,他便听说过京城中流传的那些关于郑休宁暗害,景宁的事情,其中自然也夹杂着自己的*和林家公子的事情。

但从郑安宴对郑休宁的理解,他坚信对方同林家的那位公子绝对没有私情。

本就是心比天高,妄想攀龙附凤,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一窍不通的纨绔子弟?

他脸色微沉,声音也同时冷硬下来。

“林夫人,以本官看,恐怕这件事情另有猫腻,休宁从未同贵公子认识,又何来的私情?”

第七十五章:疑心

林夫人揪着帕子的手一顿,脸色也略微有些难看起来。

然而扫到站在一旁的景宁时,她便挺直了身子,神色愠怒的说道,“丞相大人在说的是什么话,若他们二人并非真心相爱,我家侄儿又怎么可能会给二小姐送情书?还交换了玉佩?”

“……”

“丞相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大小姐,当时大小姐也在场,还险些被误会,和我家敏之两情相悦呢!”

两情相悦?

郑安宴脸色微变。

林夫人继续说下去。

“当时休宁这么说的时候,我就不信的,毕竟大小姐可是和萧家定了亲的,和我那侄儿又素不相识,怎么可能会私定终身呢?后来才知道,原来和我家侄儿认识的是贵府的二小姐。”

“只不过二小姐脸皮薄,这件事情突然被发现了,心里头有些慌张,这才把那张情书说成是大小姐的,险些让我们给误会!”

说到这里,郑安宴哪里还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过是郑休宁刻意算计!

她原来打的主意就是将通奸的罪名诬陷到景宁身上!

郑安宴胸膛起伏,衣袖下的手在略微发抖。

“丞相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林夫人犹自在念叨着,突然发现郑安宴神色有些不对劲,心中一凌,连忙试探出声。

若不是丹阳郡主在一旁提点,林夫人是绝对不会来这丞相府提亲的。

她的目的原本就是这丞相府的嫡女,娶了丞相府的嫡女,不仅仅自己的侄子,能够谋个好前程,连带着自己整个家族也能够水涨船高,而郑休宁一个庶女,自然不被她所放在眼里。

只不过丹阳郡主有一点说得没错——

便是郑休宁是一个庶女,如今也是吕王妃的义女!

更何况这丞相府主母的位置,直到现在还空着,郑安宴后院中又只有杨姨娘姨一个,谁知将来杨姨娘会不会翻身呢?

若非顾忌的外人在场,郑安宴早已经发怒。

但此刻,他只能平复住心中的怒火,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和礼数。

“林夫人说得有道理,既然后辈们两情相悦,我们这些个做长辈的也不好横加干涉,只是休宁现在年纪尚幼,不如我们两家先商定婚期,待到休宁及笄了再行嫁娶。”

就这么简单?

林夫人愣住了,再来丞相府之前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此刻竟然无半点用武之地。

大概是从未想过,丞相府竟会如此轻易的答应吧?

她顿时大喜过望,“既然丞相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回去便准备聘礼,拟好婚期,就等着二小姐及笄之后过门!”

就算不能能够给自己的侄子娶到景宁,可取到吕王妃的义女也是不错的!

毕竟,吕王府可是皇室宗亲!

郑安宴唇角带笑,脸色却并不好看。

毕竟,捧在手心那么多年的庶女,却要害自己最宠爱的长女,谁又能够体会身为父亲的郑安宴的心请?

“既然如此,这桩婚事便定下了,林夫人回去之后让林公子不必着急,好好修养便是。”

提到林敏之,郑安宴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京城中最知名的纨绔子,流连花街柳巷,痴迷斗鸡走狗,不学无术,一窍不通,这般无能的男子,怎么可能让郑安宴心生好感?

林夫人自然没有瞧见郑安宴眼中的厌恶。

她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侄子同丞相府结亲的喜悦中,得知身为吕王妃义女的郑休宁将来会是自己林家的媳妇,正是高兴得不得了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退了,我那侄儿今日一直在问我二小姐的事情,我今日回去也好让他安下心来。”

郑安宴没说话,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挥了挥手,叫人将欣喜若狂的林夫人给送了出去。

景宁瞧着喜形于色,连行走的脚步都轻快起来的林夫人,慢慢收回视线,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父亲身上。

此时的郑安宴神色淡淡,但是眼底深处却是风雨欲来山满楼。

她抿紧唇,道:“父亲,那位林家的公子不学无术,一看便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您为何还要答应他与妹妹的婚事?”

“那景宁方才为什么又不出言阻止呢?”

郑安宴并没有回答景宁的话,反倒是反问起来,盯着景宁的视线也是晦暗不明。

景宁知道,父亲这是开始怀疑了,最近发生的接二连三的事情,以及在她身上莫名其妙发生的异常和改变,总归是让人疑心的。

但她并不因此畏惧。

她垂下眼睛,说道:“女儿......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女儿很是害怕,那一日在寺庙里,包括妹妹和杨姨娘,他们都说我和林公子有私情,说亲眼看到我和林公子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可是那封情诗明明就是我在妹妹房间里发现的,和林公子见面的也不是我......”

她说着,咬紧唇,眼圈逐渐红了。

“我为妹妹解释,反而被当成通奸......所以女儿才害怕,女儿害怕方才如果出言阻止这桩婚事的话,会不会又被认为和林公子有私情,被说是心生嫉妒,不愿意自己妹妹和林家结亲,女儿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埋进了郑安宴怀里。

郑安宴神色一暗,将其搂住,耐心安抚。

“好,父亲知道了,父亲并没有误会你。”

然而景宁的抽泣声却始终没有停住,她一边抽泣,一边抬起头,好像十分不解的样子:“父亲,丹阳郡主跟我说,妹妹她一直都在利用我,就是想要挑起我和其他世家的矛盾,好让我身败名裂,好让父亲厌弃我......”

“......”

“父亲,女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杨姨娘和妹妹都那么讨厌我了?”

他目光一沉,眼中有冷光划过,但是安抚景宁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住,仍然轻柔的抚着景宁的头发。

“不是还有父亲吗?父亲喜欢你就够了,更何况杨姨娘不过是一个姨娘,本就出身粗鄙,而休宁又在外面养了那么多年,被你她教导着,自然性格差了些。”

他说着,声音清淡,提起杨姨娘和郑休宁的时候,声音淡淡的。

毕竟,这两个人,一个苦心潜伏多年,一个外面柔顺内心毒蝎,若说过去有什么情分的话,在知晓这四年来他们对景宁做的好事之后,也淡的差不多了。

第七十六章:林夫人后悔了

只不过郑休宁总归是他的女儿。

他不会对郑休宁动手,但也绝不会包庇,通奸这件事情,本就是她搞出来的,那么自然也要承担其后果。

所以,纵然是嫁给一个纨绔子,那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这也是郑安宴明明厌恶林家公子却还要答应林夫人的主要原因——郑休宁做错的事情,该由她自己来承担才是!

可惜,郑安宴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当下人将郑安宴同林夫人说过的话全部复述一遍之后,已然脸色惨白的杨氏,失手打碎了桌子上的茶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深吸好几口气,这才将心中的怒意压制下去。

然而,等到下人被她打发走之后,杨氏终于忍耐不住,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郑安宴,休宁也是你的女儿,你居然冷血到这种地步!”

嫁给林敏之那样的纨绔子,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能让这个女儿毁在景宁和郑安宴的身上。

想到这里,杨氏的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忽然拍了拍手,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下一刻房间中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蛰伏在角落里,气息微弱,显然懂得隐蔽之法。

杨氏面色如常,低声道:“你给我......”

......

林夫人走出丞相府,意气风发。

想到以后自己的侄子便能娶到吕王府的义女,借此攀附上丞相府和吕王府两大势力,说不准日后自己林家都能够水涨船高,她便心中高兴畅快。

然而,这份喜悦只持续到半路。

“你说什么?吕王妃和郑休宁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夫人提高了声音,想起来这是在外面,周围还有着许许多多的人,立刻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么回事,丹阳郡主不是说郑休宁攀附上了吕王府,当了吕王妃的义女,吕王妃也对郑休宁十分喜爱,甚至专门到丞相府为她出头吗?”

被林夫人质问的丫鬟显然是跑了许久,额头大汗淋漓,脸上亦同样的焦急。

“是的,夫人,奴婢打听过了,事情确实是这样,那郑休宁同吕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吕王妃把郑休宁带回丞相府,又给郑休宁出头,听说好像是那郑二小姐做了些什么事,吕王妃想要借着郑休宁来敲打丞相府而已!吕王妃既然怀着这份心,又怎么可能是真心收郑二小姐为义女呢?”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那丫鬟的脸上更加惨败了。

“奴婢刚知道的时候,就听说夫人您上丞相府提亲了,原本是想赶上夫人的马车拦住夫人你的,可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可这......”

可是她都已经上门说亲,而且就等着回去抬嫁妆,商量婚期,等郑休宁及笄了娶回家了,如今在发现这些,是否晚了些?

林夫人来回踱步,脸色惊疑不定。

“便是吕王妃和郑休宁没有关系,日后敏之也不会有吕王府的助力,但这郑休宁也是丞相府的小姐,总还有郑丞相呢!”

若能借着这桩婚事,搭上丞相府,也是不小的助力了。

听了林夫人的话,那丫鬟非但没有开怀,反而跺了跺脚,越发的焦急了。

“夫人,您怎么这么傻?且不说那郑二小姐如今闻名京城的名声,只说她谋害郑大小姐这件事情,丞相大人那么宠爱自己的嫡长女,又怎么会对个庶女有好脸色,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将郑二小姐嫁出去!”

“......”

“更何况,那郑休宁还得罪了丹阳郡主,若是夫人您为少爷娶了她,那岂不是也一块得罪了丹阳郡主?”

林夫人霍然后退,脸色煞白。

是了,郑休宁同丹阳郡主之间的矛盾,整个京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种情况下,但凡是和郑休宁扯上关系的人,恐怕都是要被丹阳郡主针对的!

没有吕王妃作为依靠,连当丞相的父亲都被这位郑二小姐给作离心了。

这样的一个侄媳妇,她林家要来有什么用处?

林夫人咬紧唇,心乱如麻:“那,紫鹃,我都同丞相大人商量好了,你说,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按着紫鹃的分析,若是将郑休宁娶回去了,那可就是请了一尊杀神啊!

都怪她鬼迷心窍,去留王府听丹阳郡主说了几句关于郑休宁的事情,听丹阳郡主攀附上了吕王妃,吕王妃对郑休宁有多么的喜爱,说镇休宁如何如何,只怕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听着这些,她心中就起了别的想法,又在回来之后听了身边下人的怂恿,只以为娶了郑休宁对林家好事一桩。

谁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瞧着自家夫人这番样子,紫鹃叹了一口气。

“罢了,夫人,您先别着急,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您只需要上丞相府说少爷如今伤还没好,极有可能残废什么的,以不愿意拖累郑二小姐为理由,上门退亲,于情于理,丞相大人都该答应的。”

紫鹃是林夫人的陪嫁丫鬟,自小便跟在林夫人的身边,又是聪明伶俐,时常为林夫人出谋划策,是以非常得林夫人的信任。

而她的话,也使得正处于慌张之中的林夫人冷静下来。

“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总之,这个郑休宁绝对不能进我们林家的们,否则我们林家非得叫她给害死!”

她目光一冷,立刻带着紫鹃回转。

然而,还未到丞相府,便有人拦住了她。

“林夫人,我们杨姨娘想要见你一面......”

......

阁楼中。

面对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绿色,景宁放下手中的针线,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

尽管今日算计了杨氏和郑休宁,并且如愿以偿的将这两人推到风口浪尖,为父亲和祖母所厌弃,但也同样让她面临了许许多多的问题。

比如——

父亲的疑心。

早该猜到的,父亲不是老夫人,不是碧华,老夫人同她疏远,压根就不会注意到她的变化,而常年跟在她身边的碧华虽然注意到了,也只认为是她开窍了,看清楚了丞相府中某些人的狼心狗肺了。

而郑安宴......

那是她的父亲,十数年来最为亲近的人,亲近到了解她的一言一行,所有性情。

哪怕自己在对方面前隐秘的遮掩,并且给自己的改变加上借口,恐怕也抹消不掉郑安宴对于自己的疑心。

第七十七章:突然的头痛

她这样想着,长吸了一口气,那阵疲倦头晕的感觉越发浓烈。

到得最后,脑中忽然传来疼痛,好像是有一根针狠狠扎入,又好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涌动。

她惨叫出声,捂住头,摔倒在了地上。

听到屋子里面的动静,守在门外的文星立刻踹门而入。

她一入屋中,便看到倒在地上,捂着头蜷缩着的景宁,顿时大惊失色,跑上去将景宁扶了起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景宁脸色苍白,眸中尚带着方才疼痛时分的惊慌。

直到那股疼痛渐渐的淡下去,全身好像回复了正常的时候,她这才压下心中的惊慌,沉沉的道:“我没事。”

“可是小姐你的脸色不怎么好,要不要找个大夫?”

大夫?

景宁唇角慢慢扯起一抹冷笑。

“不必了,我只是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动静大了些,身上也没有受伤,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上床休息一会。”

摔了跤?

文星显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瞧着景宁冷淡的脸色,便知晓了对方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她只能将景宁扶到床上,做完一切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她的眼神依旧有些惊疑和担忧。

方才的叫声,真的只是因为摔了一跤?可若是这样,声音又为什么会是那么的凄厉,就好像在经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样。

听着关门声响起,躺在床上的景宁这才睁开眼睛。

她缓缓自床上坐起,捂着胸口,神色惨白而冷漠冰凉。

直到现在,她才彻底相信,前段日子遇见的那个江湖游医说的是真的,自己的头晕不是因为心事太多,不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而是因为有人下了毒!

否则,她从来没有头痛的毛病,怎么这一回,却这么严重的头痛呢?

她靠在床头,心头有些懊恼。

离去前那位江湖游医曾经说过,三日后去找他,他会告诉她解毒的方法。

可惜当时她出门的时候,横贯于水上的拱桥却忽然塌掉,导致她错过了对方坐诊的时间......

等等!

三日后!

她楞了一下,随后忽然翻身下床,快速的穿好鞋子,整理好仪容。

门外的文星尚在沉思方才景宁的那一声惨叫究竟是怎么回事,下一刻,便看到关闭着的房门缓缓打开,一身水红色的女子自屋中走出。

景宁的脸色仍然带着苍白,尤其是在红色的颜色的衬托下,更加显得她肤色如纸,虚弱破败。

然而,她的眉目却冷凝锋利如刀,精致艳丽的五官,完美的将那股脆弱的感觉压下去,反而生出一股冷冽的艳色来。

然而,这种感觉只是一瞬。

下一瞬,文星在看的时候,那副冷冽艳丽的场景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唇角带着淡淡微笑,脸色苍白,却更显得柔弱的少女。

“文星,陪我出去一趟吧?”

景宁的话,将她从那一瞬间的惊诧中扯回现实,她立刻反应过来,随后皱起眉头,脸上有些不赞同。

“可是小姐,看你的脸色就知道,小姐你现在身子正......哎,小姐,你听我说完......不是,你等等奴婢啊!”

文星准备的长篇大论并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在她刚刚开头的时候,景宁就已经越过了她,朝着府外走去。

文星跺了跺脚,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大小姐果然和姐姐说的一样,为人做事我行我素,压根就不听劝。

她没办法,只好一边喊叫着,一边追赶上去。

景宁直接跳上马车,将手伸给文星。

文星一愣。

直到景宁有些着急的开口:“快上来,否则就要赶不上了。”她这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搭在景宁的手上,被景宁拉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着,在景宁的吩咐下,马车以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朝着闹市行去。

文星座在颠簸的马车里,侧过头去看旁边的景宁的脸色。

景宁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但是眼神中似乎有些焦急,时不时的掀起轿帘朝外张望,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如今到了哪里。

直到马车绕过一个拐角,自一座酒楼旁经过的时候。

景宁的目光突然凝了凝。

她看到了酒楼二楼上的一个身影。

少年站在酒楼上,玄色的衣衫深黑如墨,衬得他身形挺拔颀长,斜飞入鬓的眉,高挺的鼻梁,长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眸自上往下看,恰好同掀开轿帘的景宁对上。

萧凛的眼眸,是京城中人人推崇的桃花眸。

眼眸如桃花,潋滟多情,据说这样的一双眸子,可以勾魂夺魄。

然而这双眸子镶嵌在萧凛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美人之感,他斜长的剑眉冲淡了脸型的柔,而身上冷冽的气质,又掩盖去了他潋滟的桃花眼。

景宁过去曾经畏惧这个人如同蛇蝎,然而此刻,她坐在轿子中,掀开轿帘朝上望的时候,忽然就在心中想到——

其实萧凛,若是眼神不那般吓人的话,本是不比京城中的那些公子差的。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景宁目光一沉,快速的将轿帘放下,遮盖住了萧凛望过来的目光。

很快,就到了景宁上一次遇见那个江湖游医的地方。

不等车夫停下马车,她便快速的跳下马车,提起裙摆,没有避讳周围涌动的人群,径自朝着街道上人流汇聚最多的地方奔去。

快了!

她推开挡在面前的人,还未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就已经下意识的开口——

“先生,你上次说的......”

“轰——”

一道红色的火光直接朝着景宁扑了过来,险些烧到她头发。

景宁立刻后退一步。

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情况,被人流围着的确实是一个人,但却并不是上次的大夫,而是一个身上画着疤痕,正在表演喷火绝技的大汉。

“好!”

周围有人叫好,不时地朝着地上扔着铜钱。

景宁沉默了一下,也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银子,朝着地上扔去,但随后,她便没有停留,转身拨开人群离开了。

“小姐!”

仓皇跟在后面,终于跟上景宁的文星气喘吁吁。

“小姐,你跑的太快了,奴婢都跟不上你,奴婢还以为把小姐你给弄丢了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能够让自家的小姐这么心急。

她朝后面看了一眼,同样也看到了那个正在表演着杂技的大汉,眼中划过一抹疑惑:莫非小姐这么着急的赶来,就是为了看人耍杂技吗?

第七十八章:郑休宁上辈子嫁的人

“现在没有事情了,我们回去吧。”

景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失望

她本以为,那位大夫在这一带区域这么德高望重,想必对方是每隔三天来一次这里,才会留下好口碑,然而事实证明,是她猜错了。

既然遇不到那位江湖游医,那么便只能去会一会其他的大夫了。

景宁抿紧唇,忽然转身对着文星问道:“文星,你知不知道这京城中哪里有大夫?最好是能够妙手回春的神医。”

“神医?”

文星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虽然在京城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是却卖身给丞相府,一直在丞相府做下人,对这外面的事情自然不是十分了解。

景宁的眼中划过一抹失望,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正要回马车,却忽然瞧见对面的茶馆中,有人对着她挥了挥手。

那是一个男子,长发自玉冠束起,长长的落至后背,白色的袖子上绣着同样白色的绣纹,眉目清淡,出众俊逸。

此时她正从茶馆中走出,匆匆朝着景宁的方向走来。

“郑小姐。”

景宁眯起眼睛,第一瞬间认出了这位公子是谁。

风亭。

也就是半个月前,同她一起被娉婷郡主算计的男子。

不止这些,在对方朝她走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一个景象,那是在上辈子的时候,她同赵郢回京城,外出散步的时候,恰好撞见郑休宁同一个男子款款而来。

那个男子低头,拿帕子掩住唇,咳嗽一声。

“在下参见临王,临王妃。”

景宁的目光骤然一缩。

她终于知道,为何自己见到风停的时候,会觉得对方无比的眼熟了。

风亭,风家的嫡子,那位传说中被称为天之骄子,但是却缠绵病榻,英年早逝的天才,也是上辈子郑休宁第一次嫁的人!

而在上辈子,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所有繁杂的心绪自她的心中浮现,但是这种心绪,在对方走到她的那一刻时,被她死死地按捺下去。

“风公子,多日不见,不知是否安好?”

她面色如常,微笑着上前同他打招呼。

风亭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咳嗽一声,低下头,脸有些红:“多谢郑小姐关心,在下一切都好,倒是郑小姐,那日吕王府一别,距今已经半月之久,郑小姐应该也是一切都好吧?”

说到这里,他的心中隐约有些担忧。

他并不知道景宁同娉婷郡主是什么样的仇怨,但是能够让娉婷郡主用这般狠毒的法子,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必然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

他并未计较娉婷郡主半个月前对自己的算计,却对于景宁十分担心。

“多谢风公子关心,我们小姐很好,只是我们小姐现在有急事,急着回丞相府,就不和风公子多叙了。”

景宁没有开口,旁边的文星便已经将她扯开。

“小姐,您不是急着回去看相爷吗?相爷现在应该回来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如今的小姐身上可是有婚约的,如果和别的男子走的近了的话,恐怕又会想当初三殿下的事情一样。

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有必要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景宁并没有反抗,任由对方将自己拖走了。

事实上,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风亭,毕竟是自己上辈子有些关联的熟人,总是会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这个风家嫡子,在上辈子的时候,便给她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风亭瞧着景宁走进马车。

直到帘子放下,马车消失,整个街道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他才终于垂下眸,神色没了之前的喜悦。

......

“这个风家的少爷,也真是够没品的。”

窗棂外,桃花殷殷,碧绿的爬山虎蜿蜒而下。

萧鸢一脚踩在桌子上,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左手抓着一只猪蹄,右手拿着一只鸡腿,嘴上叼着一颗葡萄。

而在她的面前,桌子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饭菜。

她将葡萄籽吐出来,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脚。

“以风家公子的身份,京城中那个千金小姐不是想着贴上去,便是皇朝的公主,在他面前,也只有被挑选的份,可是我瞧着,这位风家公子不喜欢未出阁的小姐,反倒是喜欢别人家的家花。”

对面没有反应。

萧鸢身子一歪,凑近对面位置上的男子。

“喂,有人瞧上你未婚妻,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心情如何?这位风家大公子,也算是京城中的风流人物,文采出众,风姿翩然.......”

萧鸢没有丝毫顾忌,讽刺挖苦,完全将自己兄长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之上。

萧凛冷冽的目光自她身上扫过,冷冷道:“说够了吗?我今日请你这顿饭,可不是来听你挖苦嘲讽的,若是你还要继续,我便直接走了,你自己留在这里付钱吧。”

萧鸢的胆气顿时没了。

她有些厌烦:“好了好了,不就是要我帮你打听景宁的爱好吗?唔,让我想想,她喜欢什么?对了,你哪位未婚妻喜欢翩翩公子,尤其是擅长抚琴吟诗,温文尔雅的公子哥。”

她说着,酒杯一转,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大哥,你觉得这些,你有吗?”

萧凛默不作声,只是眼中的神色更加冷了。

“除此之外,你的那位未婚妻挺喜欢花......”

话音还未落,没钱的人忽然站起,提起桌子上的宝剑,转身离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竟然都有一种世家子的矜贵藏在其中。

“花银子......”

最后几个字,才在此刻吐了出来。

萧鸢看着面前已经没了主人的座椅,耸了耸肩;“你自己没有听下去,别怪妹妹我呀。”

她起身,走到原本萧凛所坐的位置上,模仿着萧凛之前一直保持的动作,凝目望去,看见的,是景宁离去的那条街道。

她扑哧一声笑出声,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她忽然对自己的兄长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萧凛一贯是一个执着的人,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

然而在景宁身上,她担心他会摔跟头。

更担心他一摔,便再也爬不起来。

......

景宁回到丞相府,在即将推开房门的时候,停住了。

“文星,你立刻去找几个信得过的,同杨氏没有多大干系的下人,想办法将林夫人上门求婚的消息,传到二小姐的院子里。”

第七十九章: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文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保证,一定会将这个消息,传到二小姐的耳朵里。”

景宁要的就是这样!

郑休宁如今被禁足在丞相府中,但是杨氏却依旧逍遥着,谁也不知道这对母女下一刻会做什么。

与其等着对方出手,在这段日子里惶惶不可终日,不如逼着对方出手。

她倒是想知道,郑休宁知道了自己将要嫁给林敏之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的场景?

“你说什么?林夫人上门来替林敏之提亲,而父亲他答应了?”

郑休宁站了起来,身子有些颤抖,险些栽倒在地上,幸亏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拦住,这才避免郑休宁的摔倒。

她咬着牙,将丫鬟的手甩开,眼中含着泪水。

“父亲,没想到你居然狠心至此!”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林敏之是何等德行,青楼赌馆里出来的败家浪荡子,胸无点墨,不学无术,但凡有点心气的女子,都瞧不上这样的人。

尤其是,郑休宁的心气,不是一般的高。

她是心比天高。

这样的她,能够看上林敏之这样的废物,那才叫见鬼了!

但是让她难以想象的是,父亲明明知晓对方的情况,却还是要将自己推入火坑,难道就因为自己陷害了景宁吗?

为什么,同是父亲的女儿,父亲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郑休宁咬紧牙,手心早已经被指甲刺的流出了鲜血。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逃开这桩婚事才行!可是父亲一心护着景宁,老夫人似乎也对她产生了厌恶。

杨氏?

不行!

就算是自己的母亲,可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过去可以仗着郑安宴的尊敬和信任掌管丞相府,而如今,她失了宠爱,有哪里有实力来帮自己?

想到这里,郑休宁的心中,忽然对自己的母亲杨氏产生了怨恨。

若不是当初自己的母亲在明知道父亲有妻室的情况下,执意要在父亲出使的时候同父亲相好,她又怎么会一生下来就是庶出。

又何必要多年来,看别人眼色?

那么还有谁?

对了,义母!

此刻,郑休宁忽然间想起了吕王妃,那个妖娆而美丽的妇人,几乎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喜爱上了自己,收自己为义女,将自己从寺庙带回丞相府,并且还愿意为自己出头,要郑安宴和景宁好好善待自己。

如今丞相府并未善待自己,而是要将自己随随便便的嫁人,义母又怎么会不管这件事情?

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紧的找到纸笔,写了一封信。

“过来——”

她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一个丫鬟,目光微深,将她叫过来,拔下头上的所有簪子,同手中的信一起交到了她的手上。

“本小姐现在不能出去,就只能靠你了.....”

她脸色缓和下来,努力扮演一个好说话的温柔主人形象。

“只要你将这封信送到吕王府,交到吕王妃的手上,除了这些,我还会另外给你别的赏赐......”

“小姐,二小姐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出了丞相府,奴婢偷偷的跟着,发现那丫鬟居然去了吕王府,似乎是去找吕王妃的。”

文星在一旁禀告。

景宁敲着棋子的动作一顿。

果然如她所料。

早就猜到郑休宁会因此产生动作,没有想到的是,郑休宁没有向杨氏求救,却是转而想着吕王妃能来就她。

也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傻!

在办事效率上,文星比碧华要强上许多,很快就找了一批在她眼中可靠的,没有被杨氏染指的人,许以重利后,很快的就有人围拢上来。

当然,这一点,和杨氏失势,也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如果换在过去,就算是景宁花在多的钱笼络她们,这些人也会先犹豫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会不会被杨氏整死!

景宁这才起身,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出去瞧瞧吧。”

与此同时,吕王府中。

花园中的杜鹃花盛开得正盛,一片殷红中,池塘旁的垂柳将柳枝探入了水中。

凉亭里。

吕王妃看完手中的信之后,轻笑了一声,将其随手拍在桌子上:“你说的不错,这位郑家的二小姐果然是个可利用的。”

娉婷郡主正在为自己的母亲倒茶,闻言颇有兴趣的抬起头。

“怎的,莫非是丞相府的探子又传来了消息?”

“那倒不是,是哪位郑家的二小姐,叫人来给我送信,说是郑丞相逼迫她嫁给林家那位有名的浪荡公子哥,她走投无路,跑到这里来求我来了。”

倾倒的茶杯微微一顿。

茶水就此中断。

娉婷郡主默不作声的放下茶壶,低声道:“那母亲为何不帮她?”

“帮她?”

吕王妃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捂着嘴唇笑了起来。

“娉婷,你莫非真的凭着郑休宁一个人就能够办到景宁了吗?郑丞相宠爱郑景宁,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们母女也只敢私底下耍点手段,想要他们彻底撕破脸,你光给她点底气是不够的!”

“母亲的意思是......”

吕王妃纤细的手指在洁白的杯沿上轻轻一扫。

声音漫不经心:“自然是,让郑休宁嫁给林敏之。”

“......”

“嫁给了林敏之这种废物,她心里头的怨恨必然会彻底触发,我们只需要将她彻底的逼到绝路,然后让她跟郑景宁鱼死网破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能不懂呢?”

这么愚钝,还怎么抢别人的未婚妻?

......

被郑休宁派出去送信的柳玉,此时正在回丞相府的路上。

或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她挑的都是十分偏僻的小路。

然而,即便如此,在即将绕过一个胡同拐角的时候,她依然和景宁文星两人不期而遇。

柳玉心中一惊,立刻低下头,遮住自己的面容,悄悄地想要从二人的身边绕过,就在她心中期待着对方没有认出自己的时候,景宁微笑着的声音忽然传来——

“怎么,妹妹院子里的下人这般无礼,见到了我,都不会行礼得吗?”

她脸色顿时惨白,整个身子都僵硬紧绷起来。

“大,大小姐......”

因为过于惊慌,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七零八落起来。

景宁绕到她的面前,就看到对方惊慌地低下头,显然是并不希望被她发现什么,她眯起眼睛,淡淡的道:“你的脸色,怎的这么的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八十章: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柳玉低着头,藏在衣袖里的手搅在一起。

“没,没有,奴婢只是,奴婢只是生病了,出来是打算抓药的......”

心慌意乱之中,柳玉抓住了一个不算高明的理由。

“是吗?”景宁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我还以为,是妹妹如今被关了禁闭,心情不好迁怒你了......”

迁怒,那当然是有的。

但凡二小姐有点不顺心,几乎都是找着她们这些下人撒气,尤其是这段时间,二小姐诸事不顺,又没有办法动大小姐,对她们就更是狠厉。

只不过动手的地方都比较隐秘,才没有引起其他院子里的人注意,才能一直保持着她柔若无辜的形象。

这些,作为二小姐院子里的柳玉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大小姐多想了,二小姐性情很好,对我们这些下人更是关心体谅,又怎么会对这奴婢撒气呢?若是大小姐没有事情,那奴婢就先去抓药了。”

景宁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她似乎有些惋惜的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我原本瞧着你人不错,还想着若是你在妹妹那里过得不好,就将你调到我的院子里来,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柳玉的脸色立刻僵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景宁。

“真是可惜了。”

景宁似乎是十分遗憾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此时,呆愣着的柳玉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看着景宁打算离开的身影,狠了狠心,想也不想的直接跪了下来。

“大小姐,奴婢有关于二小姐的重要事情要向大小姐您禀告!”

她的举动,早在景宁意料之中,她的脚步一顿,随后便转过身来,双手拢入袖子中,微笑的瞧了文星一眼。

文星立刻上前,道:“哦,姐姐要说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若是我们家小姐知道的事情,那可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

柳玉心头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紧唇,将一切和盘托出:

“大小姐,二小姐并不高兴丞相大人指的婚事,交给了奴婢一封信,让奴婢将其送到吕王府,奴婢将那封信拆开看过了,二小姐在里面说丞相大人是要害死她,想要吕王妃帮她退婚,还说什么,上一次吕王妃说的事情,她答应了。”

答应了?

景宁目光微沉,低声道:“那信上可有说过,她答应了什么事情?”

柳玉摇了摇头。

“这个信上没说,但是似乎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番话,她说的胆战心惊。

如果让她在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间选择一个,那么她必然是会选择大小姐的,尽管外面都传言大小姐脾气不好,但是至少在大小姐的院子里还不会出现虐待下人这种事情发生。

只是让她担心的是,大小姐会不会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少而厌弃自己?

景宁眯起眼睛,仔细沉思了一下。

她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反而是问出了另一个让柳玉意想不到的问题——

“哦,那你跟在二小姐身边这么久,可有听到过她们提起碧华的事情?”

碧华?

柳玉微微一愣,随即便想起了,前几日死去的那个大小姐的丫鬟。

她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没有,奴婢并没有听到二小姐或者是杨姨娘提起过。”

“我知道了。”

景宁的眼中划过一抹失望。

“那奴婢......”

她转过身,沉声道:“妹妹若是知道你泄露了她的消息,必然不会放过你,你回去之后,不必收拾东西了,直接搬到我的院子便是。”

在景宁善意的提醒中,柳玉骤然想起了二小姐和杨姨娘过去的手段。

她打了个抖索。

“多谢大小姐。”

景宁没有管她,走出了这里。

迎着射过来的绚丽的阳光,她抬手遮挡,一直到自己的双眼逐渐适应阳光的亮度。

自从从落华的口中知晓碧华是在跟踪杨氏之后被杀害的,她就将注意到放到了杨氏的身上,可惜她盘查了许多丫鬟,但却没有一个人看到碧华那一日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也就更无人知晓,碧华究竟发现了什么秘密。

但......

她目光骤然冷下来,不出所料,那个刺杀她的少女,必然和杨氏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哪怕碧华不是被杨氏所害,也绝对同杨氏有关系!

她在心中想道——

碧华,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她会尽自己所能,将那些人送到地狱里面去!

她深吸一口气,已经准备回丞相府,然而此刻,她忽然听到了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颠倒的大笑声——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数天道本有序,哪容他人乱更改?”

那道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但是却又如在耳边,一字一句都听得那般清楚。

景宁变这样停住脚步,如同被定在了原地。

文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小姐,你怎么了?”

“你,有什么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唱歌。”

“唱歌?”

文星的眼中浮现出惊讶,显然是一头雾水:“没有呀,小姐,你看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那里有人在唱歌啊!”

不对,的确有人在唱歌。

而且那歌声越来越响亮,仿佛那个唱的人正在一步步的朝她走近。

她的脸色逐渐变化,有些惊诧有些慌乱有些疑惑,一直到有一个身影自道路的另一边走过来。

景宁凝目望去,忽然脸上一怔,她能够认出来那人正是前段日子她在要去找那江湖游医的时候,半路中遇见的江湖游医。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诡异,文星同样侧头看了过去。

那里只有一堵墙,墙壁因为太过久远的缘故,上面的油漆逐渐剥落,留下明暗不一,凌乱脏污的斑驳模样,墙壁旁边已经长出了杂草,青嫩的青苔攀附其上。

一块已经荒废了的地。

一块快要倾倒的废墙。

有什么好看的呢?

景宁的心忽然一寒。

她看到了文星脸上的茫然和不解,尽管那阵歌声已经嘹亮无比,尽管已经有一个人穿过墙壁走了过来,但她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听到。

那个道士一边念叨着,一边疯疯癫癫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他和茫然无知的文星擦肩而过,一直走到景宁的身边,就在即将要走过的时候,景宁叫住了他。

第八十一章:二十三岁之前

“道长。”

“......”

“道长,请您留步,小女子有话想问。”

景宁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已经停下了脚步的,蓬头垢面的道士,心中仿佛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十日前小女子曾经有幸和道长有一面之缘,当时道长曾对小女子说过一番话,小女子愚钝,不能理解道长话中的深意,今日有幸再次遇见,不知能不能让道长解惑?”

十日之前,她就想这么问了。

这个人所说的自己的寿命,就是上辈子,自己真正死去的年纪!

而这一次见面,所发生的玄妙的事情,则让景宁越发的肯定,面前的这个人绝不是个普通的人,他随口一提的自己的死去年纪,绝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姑娘,何必问那么多?”

良久,对方才终于开口。

“既然重回一遭,便是上天给予姑娘你的运气,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拘泥于上辈子的事情?只是,在下要奉劝姑娘一句,命数自有定论,纵使姑娘改变许多,但是细枝末节的东西,不会改变最终的结局,在下言尽于此,姑娘珍重。”

话音一落,他喝了一口酒,一边摇头一边离开了。

景宁眼睁睁地看着他朝另外一张墙壁走去,如同一个虚浮着的影子一样,活生生的自墙壁中钻过,消失不见。

另外一边,文星则是惊慌的摇着景宁的身子。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中邪了吗?”

显然的,景宁的这一系列诡异的动作做法,引起了文星的惊慌。

景宁挥了挥手,低声的道:“我没事。”

文星惊慌不定的扫视了景宁,确定对方并没有什么事情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没事就好,方才小姐那个样子,真的是吓死奴婢了,小姐,我瞧着这里怪邪门的,我们赶紧回丞相府吧!”

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那就糟糕了!

“嗯。”

此时此刻,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并没有多作停留,同文星一块离开了这里。

只是在离开之前,景宁忍不住回头朝着那扇对方离开的墙壁看去。

破败的墙壁上长着青苔和杂草,上面都是斑驳起伏的伤痕,随着一阵清风拂过,墙壁上贴着的纸张簌簌飘落了下来。

然而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神色一变,不顾身后文星的喊叫,抛下文星就朝着那道士离开的方向追去。

该死的!

她随身带着的一块暖玉不见了!

那块暖玉是她从小到大起就随身带着的,一直挂在脖颈上,她确定自己一直到走出胡同的时候,那块暖玉还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直到那个道士和她搽身而过的时候,那阵冰凉就这么消失了。

只是方才她的所有心思全都放在了对方的那番话上面,根本就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直到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可是那家伙偷自己的暖玉做什么?

景宁赶到原地,面前却只出现一块墙壁,她想着方才那个人就是从这里钻进去的,一时心急竟然也跟着撞了过去。

她以为,着墙壁只是个障眼法。

然而撞上去的,却是真真切切的石头。

景宁:“......”

她忽然觉得头疼,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就这么晕倒在了地上。

.......

这一觉睡了很久。

直到清醒过来的时候,景宁看到一抹夕阳的余晖倾斜着自窗户中穿过,照射在自己身上的被褥上。

是傍晚了。

她揉了揉额头,忽然觉得不对劲。

面前狭小而残破的窗户,色泽昏暗的墙壁,乃至于身上盖着的粗糙的被褥,都在明确提醒着她一个事情——

这不是丞相府。

“醒了?”

旁边传来一道干脆利落的女声。

一个面容普通的素衣女子捧着一碗粥,坐在了床前:“你本就身娇体弱,再加上中了毒,身子骨正是虚弱的厉害,否则也不会晕倒在地上,日后的日子要好好的休息调养。”

景宁正欲接过粥的手一顿。

“姑娘看得出来我中了毒。”

对方轻轻扯了扯唇角:“自然,我虽然不知道你中的毒是何名字,但是却知道是一种*,一点一点的损坏掉人的身体,经年累月下来,死于非命。”

景宁目光一沉。

她原来还在怀疑,杨氏如何敢冒着被郑安宴发现的危险给自己下毒,如今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对方给自己下的毒要是*。

而且还是那种经年累月查不出来,只会一点点要人命的毒药。

她心中冰冷,眼底渐渐升起杀意,然而当瞧见坐在面前的女子之后,眼中的杀意变完美的掩饰了下来。

“多谢姑娘,只是不知道,我晕倒了之后,怎么会出现在姑娘这里?”

按理来说,自己跑出去之后,文星理应追上来才是,那么自己此时便应该在丞相府,尤为何会在这般素不相识的地方?

女子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她说道:“这事说来也巧,我采药回来的时候,刚好瞧见你晕倒在地,额头青灰,我以为你是中了什么毒,毒发了,便将你带了回来。”

景宁:“......”

她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对方在文星追上来之前就发现了自己,并且将自己带了回来。

至于那额头上的青黑......

大概是被撞出来的吧。

喝下稀粥之后,干哑的喉咙顿时好了许多,她咳嗽几声,道:“多谢姑娘相救,只是不知道我这毒,可有解法?”

说到这里,她声音隐约有些颤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而一双手,也是紧紧地握住了被子,捏的死紧。

她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才重获了一遭,有能力和机会去改变自己上辈子的错误和遗憾,她不希望在自己还未完成的时候,就要再一次的死去。

而且这一次死去,或许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了!

景宁盯着对方,细心的从对方的眼中发现了一抹惋惜和怜悯。

她的心中顿时一紧,似乎是猜到了结果。

果然,下一刻,她便看到面前的女子慢慢开口,吐出的话语,一字一句,尽数将她打入了地狱里——

“实在抱歉,我的医术有限,只能拖延你的寿命,但是却无法彻底解毒。”

“那......姑娘所说的拖延,是一个月,还是一年......”

“若是你愿意好好休养,不动怒不多思......”

她声音一顿,缓缓地往下继续说:

“我能保你二十三岁之前健健康康,平安无事!”

第八十二章:被堵门了

如同一道响雷,猛然间在景宁的耳边炸响。

她的神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良久,她才声音艰涩地说道:“多谢姑娘,看来我日后的身体,是要姑娘帮着调养了。”

二十三岁!

她上辈子死去的时间,也就是在二十三岁的时候!

这一瞬间他忽然间想起了那个道士所唱的曲子——命数天道本有序,莫非对方是在提醒她不要想着更改自己的命数,因为一切早就在冥冥之中所注定了?

哪怕她拥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努力的避开上一辈子的轨迹,但是她最终还是要死在二十三岁的年华里?

这般想来,景宁忽然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难道最后根本结局还是要将她推到上辈子的结果吗?

“姑娘不必多礼,这本来就是作为大夫应该做的!我姓柳,姑娘唤我柳姬就好。”

能够诊治出许多大夫所不能诊治出来的毒素,这位柳姬显然是个神医,然而柳姬的身上并没有属于神医的高傲和疏离,反而随和得如同一个邻家的姐姐。

而她的长相,同样也是偏向于素雅,脸部线条柔和,并不是多么出众的长相,但是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

景宁便是对其有好感的其中一个。

她只觉得对方的笑容十分恬淡温暖,是那种只要看上一眼,便会不自觉地被感染的笑容。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隐约夹杂一些喊叫声——

“对的,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那柳姬的老巢了,小的金日师亲眼看到柳姬那个女子进了这里的!”

“好,本少爷到要看看,这一次她要怎么跑!”

屋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和两个男子的对话声传入耳中,站在床前的柳姬,脸色忽然变了变,赶紧将景宁从床上扶下,焦急地说道:“快走!”

“这些人是冲我来的,你留在这里只会连累自己!”

她说着,想要在那些人闯进门之前,将景宁从后门推出去。

“恐怕是来不及了。”

景宁苦笑一声。

她当然也知道,此时自己是不适合留在这里的,然而柳姬不知道的是,她虽然醒了过来,但是却脚步虚浮,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一点力气。

如果不是柳姬扶着,她恐怕早就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你从后门出去,那里有一片灌木林,你只要跑进去,他们就很难抓到你了.....”

柳姬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就这么僵住了。

被打开的后门之后,露出好几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这些人牢牢地堵在门口,一看就知道是早就守在这里了。

“呦,原来这就是你那个死鬼丈夫的地方呀。”

一道轻佻的男子声音传来了过来。

柳姬的脸色更加白了,她将景宁挡在身后,在面前一批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后景宁的模样时,将对方的头按在了自己肩头。

景宁浑身无力,没法挣扎。

但她隐约猜到对方是为自己好,于是便不动不言语,只讲整张脸埋在柳姬的肩头。

柳姬定了定心,镇定地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一个男子。

“杨公子,以您的身份地位,这世上多的是废寝忘食想得到公子青睐的人,又何须为难我一个孤寡的女人?”

柳姬,柳姬,姬,便是侍妾的意思。

柳姬曾是一户富庶人家的侍妾,只不过后来那家人失窃,整个家族破产,便跟着夫婿一同流落到普通人家,没几年之后,夫婿病死,她便开始捡起祖传的手艺,为人看病。

可惜的是,柳姬虽然不是绝色美人,却也是小家碧玉,这些年来她的姿色也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尤其是面前这位公子。

男子一身蓝色的锦缎,一看便知道是非富即贵,身上穿着打扮都是世家子才有的程度,然而那双眼睛却充斥着轻佻和暴虐,让人觉着反感。

听了柳姬的话,他眉头一挑,轻佻的笑了起来。

“哦,是吗?可惜本公子这回就是看上你了,你想要本公子不缠着你,也可以,只要你伺候我,等什么时候本公子腻了,本公子就什么时候放过你。”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柳姬,目光不怀好意。

“放心,本公子的技术,绝对比你那个早死的病鬼丈夫要好得多!”

下流!

柳姬气得嘴唇发抖,在对方的目光下,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一样,尤其是对方还用这样嘲讽瞧不起的话语来说她死去的丈夫,更让她心头升起难以言喻的愤怒。

但是......

她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头上的景宁,咬紧牙。

不管怎样,要先将这位姑娘给送出去才行!

想到这里,她便放低了声音:“杨公子,您若是想要做什么,我柳姬根本就无法抵抗,只是我今日身子不舒服,能不能改日,要不然等到晚上也好,您就先回去......”

反正现在,她只想着身后的这位姑娘逃出去。

至于她,反正横竖不过一根白绫或者撞墙自杀,反正她也早就觉得活够了!

然而,柳姬哀求的话,非但没有让对方心软,反而是将对方的注意力放到了景宁的身上——

“哦,想不到这里还有位姑娘,不知道长得如何呢?”

杨公子轻佻笑起来,眼中是*裸的*,这时候,已经有人上前去,抓住挡在景宁身上的柳姬,一把推了过去。

失去了柳姬作为依靠,全身无力的景宁,再也没有了站立的力气,摔倒在了地上。

幸亏自己伸手抵住了地,这才避免了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景宁是仰躺着摔倒的。

当她摔倒的时候,松垮的长发终于彻底的散开,同水红色的衣服一起,在落地之时铺成开来,许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她粗揣着气,脸颊两侧露出些许薄红。

此时,这座简陋的茅草屋里并没有灼灼开放的桃花。

然而,瞧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句话——

人面桃花相映红。

从这幅美景中反应过来的柳姬,脸色煞白,连忙上前将景宁挡在身后。

但是此刻却已经晚了。

杨公子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艳,整个心神都被景宁吸引过去,忽然哈哈大笑:“想不到本公子运气这么好,居然能够遇到这么一个大美人,来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将柳姬大夫带走,让本公子和这位姑娘进屋好好聊聊诗词歌赋?”

第八十三章:我是你表哥

“不!”

柳姬脸色煞白,连忙抓住杨公子的袖子,脸上都是焦急和哀求。

“公子,这位姑娘只是来我这里看病的病人,和我们的事情没有关系,您要找的是我,就放过她吧!”

可惜,此时的杨公子早已经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怎么可能听柳姬的话?

他不耐烦的将她一脚踹开。

“滚,你该谢谢这位姑娘,谢谢她让本公子现在对你不感兴趣,能让你好好的为你那个死鬼丈夫守寡!”

柳姬脸色惨白。

若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景宁带回来。

本以为是救人一命,哪里知道却是害了对方!

她抓着杨公子的衣摆的手更紧了:“杨公子,你不能带她走,这位姑娘.....这位姑娘有病!他是来我这里看病的,她身上得了传染病,杨公子你若是接近了他也会被感染的!”

现在她只能胡言乱语,希望能够用这个理由让对方放弃打景宁的注意?

“感染病?”

杨公子果然停住了脚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然而,当他转过头看着在地上不断咳嗽踹息,美艳的如同山花的景宁时,目光出现一阵恍惚,忍不住为这份从未见过的美色所蛊惑。

他又一脚踹了过去:“胡说八道,你以为你能欺骗本公子吗?”

他才不会听柳姬一面之词,就放过眼前这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

到底有没有病,回去找个大夫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知道自己的谎话不管用,柳姬心一狠,索性抱住了杨公子的大腿,对着摔倒在地上的景宁喊道:“快跑啊!如果落到他手里,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景宁深深呼吸,却是一动不动。

她也想跑,反正只要跑出这里,就算不能快速回到丞相府,也足够她去最近的官府搬救兵,回来救人了。

可是......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

“看来美人也舍不得本公子啊。”

令人反感的声音传来,景宁抬起头,就对上了那位姓杨的公子看过来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淫秽的欲望,让她恶心的皱起眉头。

她沉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转身离开,免得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如同自己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到对方非富即贵一样,对方自然也不可能看不见自己的一身穿着打扮,猜不出自己身份不俗。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那杨公子楞了一下。

但是他的眼中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更加的蠢蠢欲动,嘿嘿笑了起来:“美人,你不用费尽心思了,我当然知道你这副穿着,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可是那又怎么样?只要把你藏起来,谁还能找到你?这京城丢失个个把人也不算奇怪的事情......”

他充满*的眼睛让景宁心中恶心。

而对方的话,则是让景宁心中一沉。

她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胆子!不过也是,能够做出强抢民女这种事情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一两句威胁就害怕呢!

真是失算了!

眼瞧着那些人一点点逼近,景宁的眼眸冷冽起来。

她的手指在袖子中不断摸索,最后摸到了一根簪子,干净利落的往上一抹,便露出了里面的锋利的剑刃。

常有女子为了自保将剑刃镶嵌在簪子里,谓之藏剑簪。

就在景宁冷眼瞧着那人走过来,打算用尽所有力气,把藏剑簪架在人家脖子上,挟持对方当人质好逃出去的时候,却有一样东西更早而来。

那是一枝羽箭。

那枝羽箭破空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扎进了正淫笑着朝景宁走过来的杨公子的肩头。

“啊!”

他惨叫一声,就这么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旁边原本同样淫笑着等着看好戏的人都是一变,纷纷围上去:“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杨公子又惊又怒,将面前碍事的人一把推开,气急败坏的吼道:“是哪个狗杂种做的?快给老子滚出来!”

“哼。”

突然响起一声冷哼。

下一刻,就看到数不清的人手持刀剑围了上来,将包括杨公子在内的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面容冷峻,虽然是一身便衣,但是从周身的气度,以及他手上的老茧便可以看出来,此人必然是经过战场厮杀的将士。

他的手中握着一张弓。

显然,刚才的那一支箭,就是此人射出的。

“赵大人!”柳姬忽然惊呼出声,看着赵志的眼神是明显的激动。

赵志的目光自柳姬身上一扫而过,随后放到了杨公子身上。

“杨公子,实在是抱歉,本官在这里狩猎,结果不小心误伤了林公子你......”对方说着,看了一眼景宁和柳姬,使眼色他们赶紧走。

景宁有些惊诧,但也松了口气。

她虽然打着挟持这个男子同柳姬一起逃出去的想法,可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渺茫了,且不说她现在身体如此之虚弱,就算是在身体健康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想要反过来威胁一个男人,也是十分难的事情。

幸亏有人来救人了。

她将被踹到地上的柳姬扶起来,对着那浑身充满冷冽之气的中年男子喊道:“这位大人,我是丞相府的小姐,若是壮士愿意出手相助,我丞相府必然报答!”

她这一声喊叫,惊到了三个人。

一个是被景宁扶着的柳姬,一个是受了伤正要死不活的柳公子,一个是之后赶来的中年男子。

他眼中划过一抹惊讶,随后大喝一声:“大胆,你居然敢谋害丞相府的小姐,当真是不要命了,来人,给我将此人带回官府,严加发落!”

此话一出,那杨公子的面色顿时变得惊慌起来,大喊着道:“赵志,你敢?你别忘记本公子姨母是谁,你敢对本公子动手?”

“姨母?”

赵志嗤笑一声:“不管你姨母是谁,如今都救不了你,你以为丞相府的小姐,是轻易就能够得罪的吗?把他给我押下去!”

眼看着事情就要结束,景宁的神色淡淡的。

她扶着柳姬,低声道:“走吧。”

然而,她才刚刚迈步,吓得面无人色的杨公子就抱住了她的脚。

景宁面色不变,眼中却划过一抹厌恶,将脚抽出来,顺便还在对方的那双脏手上,用力的狠狠踩了几脚。

就在她嫌恶的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对方的哭喊——

“表妹,我,我也是你表哥,你不能就这么让你表哥进官府啊!”

第八十四章:杨氏的侄子?

听着对方的话,景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唇角冷笑,眼里含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表哥?你就算是攀亲戚,也该查查那人的背景姓名,本小姐可没有一个姓杨的表哥。”

此时的景宁,力气逐渐恢复,已经能随意走动。

她面色冷淡,一脚踹在对方胸口,如同对方之前对柳姬所做的一样,一脚将对方狠狠踹翻在地。

对方躺在地上哀嚎,眼底的神色更加惊慌了。

“表妹,我真的是你的表哥杨青,你难道忘记了吗,你的母亲就姓杨,就是丞相府里的夫人,也是我的姨母,我真的是你的表哥啊!”

姓杨?

景宁眯起眼睛,心中骤然一沉。

杨氏!

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是杨氏的侄子?

她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父亲最厌恶的就是有人仗着权势鱼肉乡里,欺男霸女,若是让他知道有一个仗着他的权势作威作福的,必然会勃然大怒。

好!对方出现的真是太及时了,恰好能够让她在给本来就元气大声的杨氏狠狠的一击!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拦住了那些想要来抓杨青的人。

“且慢。”

她的视线迎上赵志变得深沉的眼睛,微笑着说道:“这位大人,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跟我丞相府有些关系,算是我丞相府的私事,恐怕需要见了我父亲才能定夺。”

这么的一个好“亲戚”,怎么能够不带到父亲面前呢?

“就是就是,我们是一家人!”

杨青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

景宁方才爆出身份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说是丞相府的哪个小姐,是以杨青将其认为是杨氏的女儿郑休宁,再加上景宁没有否认,自认为找到了靠山的赵志又变得狐假虎威起来。

“我们表兄妹不过就是在玩个游戏,是你们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冒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本公子动手!”

这时候,肩头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看着赵志的眼睛完全可以用怨毒来形容了。

实际上,他的伤口虽然看着鲜血淋漓,但实际上不过是轻伤,显然,赵志还是忌惮着杨青的身份背景的,否则不会下手这么轻,还要用误伤来解释。

柳姬顿时心中焦急,拽住了景宁的手,低声解释。

“姑娘,赵大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个杨公子作恶多端,还有丞相府做靠山,赵大人没法直接得罪他,只能用这种办法。”

“......”

“今日赵大人会动手也是因为我,若是小姐心中存恨,直接冲我来便是。”

景宁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些且不说,你且放心,赵大人不会有事。”

说着,她便转开视线。

此时的杨青,正趾高气扬的对着赵志发号施令,一脸的怨毒的说着一定要将赵志扒皮抽筋之类的话。

赵志脸色难看,然而却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动手或者还嘴。

“赵大人。”

景宁慢悠悠的开口,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本小姐今日偶遇了本小姐的“表哥”,想要带他去见见我父亲,希望赵大人能够同柳姬姑娘一块去,将今天的这件事情解决了,您看如何?”

她说着,缓缓对上赵志的眼睛。

赵志目光一缩,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景宁眼睛里的意思。

他神色慎重起来,恭敬的抱拳:“本官明白郑小姐的意思了。”

杨青当然不知道其实几个人都在想着怎么算计自己,尚且在洋洋得意。

将景宁错认成郑休宁的他,只以为自己的表妹是要给自己出气,是以十分嚣张的瞪了赵志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本公子等着!”

赵志神色不变,眼中却浮现出一抹嘲讽。

驾乘马车,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能够回到丞相府。

景宁掀开轿帘,带着杨青等人进入丞相府。

宽阔的宅院,精致的屋舍,雅致的风景......丞相府的奢华,并不是只有些小钱的杨青能够想象的。

他的眼中划过震撼,激动,以及......贪婪。

没走多久,便有下人快步迎了上来。

那下人看到景宁,眼中划过一抹欣喜。

“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大人知道你不见的消息,气的仗责了文星,到现在还在担心着呢。”

若是大小姐还不回来,恐怕丞相大人就要亲自去找了。

文星被仗责了?

景宁目光一变,自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原因。

她立刻加快脚步,想要去瞧瞧文星,却忽然想起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脚步微顿,将目光扫到了赵志的身上。

她神色破有深意的道:“赵大人,我还有些事情,先行一步,就有劳你带着本小姐的这位“好表哥”去见我父亲了,至于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也有劳赵大人同我父亲仔细说清楚了。”

“郑小姐放心,本官必然会事无巨细的禀告丞相大人。”

他垂下头,眼中划过一抹阴狠。

这么多年来,杨青仗着自己家中有钱,还有一个在丞相府做侍妾的姨娘为靠山,这么多年来犯下的事数不胜数,他早就看不惯了。

可惜他并非京兆尹,而只是京兆尹手底下一个小官。

若不是对方这一回动的是柳姬,而柳姬又是他仰慕多年的人,他恐怕也不一定会下定决心和对方做对。

不过,忍耐了这么多年,机会总算是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头如明镜。

一旁的杨青一头雾水,但他必然想不到自己刚认的这位表妹,正在不遗余力的坑害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兴致勃勃的就想去见传说中的自己的姨夫。

丞相,那得多大的官?

若是自己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够好,那还愁将来吗?

想要这里,他神色严肃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本来就不存在的皱褶。

以后能不能当官发财纳美人,可就全在今日了!

得知了几个人的来意,那方才通报景宁的下人,眼中划过一抹惊讶,显然,他也在疑惑,自家的小姐哪里来的表哥?

但他并没有询问,直接将几人带到了郑安宴的书房。

房间内,隐约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老爷,您别担心,景宁也许只是调皮,跑出去玩闹,不小心跟丫鬟走散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杨青抚了抚发冠,昂首挺胸的走进去。

然而还未开口,跟在身后的赵志,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状告一人

“下官参见丞相大人!”

原本正因为景宁的失踪而茶饭不思的郑安宴,此刻骤然见到生人,眉头皱了皱,神色有些难看。

这时候,领着那两人前来的下人正好开口道:“大人,大小姐已经回来了,这二人便是大小姐带回来的,据说有一位是大小姐的表哥。”

尽管他心中也不知晓,这位表哥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表哥?

郑安宴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的妻子温文尔雅,娴熟温婉,是京城中一等一的美人,但实际上她的身份却十分的神秘,并非是大家出生,反而是孤苦伶仃的孤女。

所以......

景宁哪里来的表哥?

该不会是给人骗了吧?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是自己出场了,杨青整了整衣袖,装成京城贵公子的模样,有模有样的给郑安宴行李——

“小侄参见姨父。”

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可惜这份惊喜没有传染给郑安宴,反倒是传染给了杨氏。

她的身子就是一僵,终于慢慢的转身,朝着一直站在旁边的杨青看去。

当看清楚杨青的模样时,她神色立刻便是一变,隐隐的有些惊喜:“青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你,你为何不同姨母说一声?”

杨青自然是不认识杨氏的。

但从对方神色中的激动,便可以猜出,面前的这位,大约就是自己的那位姨母了。

他心中窃喜,面上却十分正经的拱了拱手:“姨母,小侄正是昨日来的京城,因来得匆忙,是以手上并没有带礼物。”

既然是自己的姨母,那么随便找一个理由敷衍过去就行了。

听了他的话,赵志只是冷笑一声。

郑安宴的注意力渐渐从杨青的身上转移到赵志的身上,瞧见对方身上穿着的官袍,便知晓对方应当也是个官员。

“敢问阁下是.....”

“下官赵志,参见丞相大人,今日下官跟随大小姐来到丞相府,是因为有一桩案子要禀告丞相大人。”

郑安宴眉头皱的更紧:“既然是案子,那就该交到大理寺才对,为何要找上本相?”

皇帝手下:户部,吏部,军部,各司其职。

而郑安宴只不过是一个文官,统辖的是官员。

而案子之类的东西,按理来说都是要交到大理寺的。

赵志咬牙,知道是非成败都在今日,若是让杨青安然无恙的走出丞相府,那么日后自己必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而被他看中的柳姬,恐怕也是一样!

“丞相大人说的不错,这种事情本该交给官府,但是这件事情却恰好同丞相大人有些关系,京兆尹大人不敢插手,于是下官只能够到丞相大人禀告这件事情了。”

他说着,转身望向门外。

“柳姬,出来吧。”

在他的话落之后,一个素衣女子慢慢的自门外走了进来。

女子的面容不算十分出色,但容色却也算是清秀,尤其是周身的气质,干净纯澈,恍如一朵盛开的百合。

她同赵志一起跪在地上,眼眸含泪。

赵志沉声道:“丞相大人,此女名为柳姬,是京城中一位女大夫,早年丧夫,便独自一人寡居,然而却有人觊觎她美色,多方相逼,理由不成,便要强抢民女!这一次,郑大小姐昏迷在路上,便是被柳姬所救,可是没想到那恶霸找上门来,不仅仅要强抢柳姬,甚至连郑小姐都不愿意放过!”

“你说什么?”

听到自己爱女的名字,郑安宴脸上的冷静逐渐破裂。

声音同样染上愤怒与急切——

“那景宁......不,那个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人是谁?”

他话音一顿,猛然想起爱女已经安然无恙的回了丞相府,那么便是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对自己女儿打主意的人是谁?

若是让他知道是哪个混账,他非要剥了对方一层皮不可!

“郑大人放心,索性下官及时赶到,郑大小姐并未出什么事情,下官本欲要将那人扣押,但是郑大小姐却说,此人同丞相府有些关联,让下官先带他回丞相府,交给丞相大人处置!”

他说着,抬起头,目光冷冽含恨,手指直直的指向站在杨氏身后的杨青。

“而那人,便是丞相大人的侄子,杨家的二公子杨青!”

杨氏的目光一缩。

早在方才,赵志开口的时候,她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妥,直到如今,这股子不安终于是被证实了!

她不动声色的将杨青挡在身后,脸上带着些诧异和哀求。

“老爷,青儿他年纪小,不懂事,又从来没有来过丞相府,因为不认识景宁才会这样,他已经有心悔过,这也不过就是个无伤大雅的误会。”

说着,她狠狠地掐了对方的手臂一下。

杨青目瞪口呆。

此时的他完全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忽然就变成了这样,然而自己姨父看过来的目光让他浑身一冷,毫不犹豫的点头,跟着杨氏的话走。

“对,误会!这全都是误会啊,表妹她也说过不介意的!”

而在此时,赵志又是一声冷笑。

“夫人下一刻是否就要说,杨公子年少不懂事,才会做出些错事?可是杨公子今年已经二十了吧?”

他猛然看向郑丞相,声音里头带着恨意——

“丞相大人,此子心思歹毒,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曾经因为贪恋东家董夫人的美色,便将其夫家残害,将人强抢,凌虐无辜平民,甚至还曾带人做出过*女子的事情来!”

“......”

“这些事情整个京城无人不知,绝非下官虚构,然而杨公子逢人便说他是丞相府的亲戚,有郑丞相您作为靠山,便是京兆尹也不能将他如何!”

“胡说八道!”

听着赵志的话,杨氏眉头一挑,立刻高声呵斥。

她的余光早已经瞧见自家侄子心虚的脸色,知晓了赵志说的恐怕大多都是真的,自然,他也不可能让赵志继续说下去!

可惜,如今这个大厅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而有郑安宴在,事情还轮不到她做主!

郑安宴勃然大怒,“你住嘴!”

随后,又将视线放到赵志身上,缓缓道:“你继续说下去。”

第八十六章:玉坠回来了

他的声音依然平稳,然而双眼中却已经浮现出两团火光,但凡是熟悉郑安宴的人,此刻都能够看出,他这是动怒了。

赵志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的柳姬低头抽泣起来。

她一边抽泣一边开口:“丞相大人,赵大人说的不错,此事民女可以作证,这些事情杨公子确实做过,甚至多加纠缠民女,只不过看在民女平日里无偿为人诊病,影响甚好,是以才没有轻易动手。”

“......”

“今日民女将晕倒的郑小姐就回来,原本是想等着郑小姐醒了就将其送走,可没有想到杨公子又上门来,民女本以为对方是冲着民女来的,结果对方竟然要把郑小姐带走.....郑小姐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呵斥了他,可是杨公子却说......却说......”

她支支吾吾的神色,让郑安宴心中一沉。

“这个混账说什么?”

柳姬的身子瑟瑟发抖,似乎是十分害怕似的。

“杨公子说,他来找的就是丞相府的小姐,他早就知道郑大小姐在这里了,只要把郑大小姐抢回家,到时候再找上丞相府,到时候他就是丞相府的女婿,郑大小姐还不是要乖乖听他的话,既然早晚都是要嫁给他,倒不如......倒不如郑大小姐现在就做了他的人!”

“砰!”

郑安宴一掌拍在桌角。

只听到轰的一声,那坚固的桌角竟然被郑安宴一个文臣给生生的捏碎了!

柳姬低着头,神色忧伤凄惨,然而眼眸却是一派清明,丝毫没有惶恐害怕的情绪。

然而,凄惨的话语却从她的嘴中颤抖着吐出来——

“要不是赵大人及时赶到的话,那么民女和郑大小姐,恐怕就真的要落到那畜生的手里,郑大小姐原本是要砍了这畜生的人头的,可是这畜生却扯着郑大小姐的袖子,说他是杨夫人的侄子,郑大小姐就只好把他带回来,交给丞相大人处置!”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杨青就已经跳了起来。

“话说八道!本公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柳姬冷笑一声:“没有做过?杨公子,你敢说你没有贪恋民女的美色,你敢说今日你没有闯入民女的家中,想要将郑大小姐抢回家去,还是说你没有对郑大小姐说你是杨夫人的侄子?”

“本公子确实说过,但是......”

但是,除这些之外的所有事所有话,他都不曾说过做过!

可惜,杨青完全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的机会。

因为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郑安宴就直接拎起一个椅子朝着他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杨青的额头顿时出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深坑。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还是一旁的杨氏慌张的扶住了他,着急地喊道:“青儿,青儿你没事吧?老爷,你怎么能够因为这两个人的一面之词就这么下了结论?”

“一面之词?”

郑安宴的唇角浮现一抹冷笑。

此时的他,静静地看着杨氏,看着对方那张和自己失去的爱妻有五分相似的脸,目光中终于熄灭掉了最后一丝柔情。

杨青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又为什么会知道景宁在哪里,并且准确无误的带人赶过去?

如果不是杨氏故意设计,想要让自己的侄子毁掉景宁的清白的话,对方怎么可能会在知晓了景宁的身份之后,嚣张地说出那样一番话?

这样的女子,他又是如何觉得对方竟然和自己的妻子相似的?

“是不是一面之词,让人去请景宁过来就知道了!”

郑安宴冷笑一声,即刻让人去将景宁请过来。

在下人带着郑安宴的命令找到景宁的时候,景宁正在给受伤的文星上药,受到仗责的文星,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尤其是臀部,更是鲜血淋漓。

她看着这些伤口,就觉得一阵刺心的疼。

“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我救不了你姐姐,如今也连你都护不住......”

她低声说着,神色涣散。

察觉到她话中的落寞与愧疚,文星立刻摇了摇头,恳切的回头看她。

“不,这不能怪小姐,是奴婢没有跟好,弄丢了小姐,丞相大人仗责奴婢是应该的!”

不!

这其实并不是文星的责任,是她贸然的就要跑去找那个道士,丝毫没有顾及跟在身后的文星,才会害的对方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受伤!

想到那个道士,景宁便想起了自己追赶道士的原因。

她皱着眉头,忽然将手伸入自己的领口,在锁骨处摸索了一阵子,随后将手拿出,摊开手掌,手心中静静地躺着一块红色的坠子。

那块玉坠是用红色的暖玉雕刻而成水底的形状,简单素雅,玉坠的颜色是极为难得的,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瑰丽至极,殷殷夺目。

“好漂亮的玉坠!”

玉坠的颜色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哪怕是身处痛苦之中的文星,此刻也不由得被这块玉追索吸引住。

甚至于这一瞬间,她仿佛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小姐,老爷请您去大厅一趟!”

这个时候,郑安宴派来的下人已经到了,虚掩的门外响起对方的声音。

景宁立刻将手中的玉坠收起,藏到衣袖中,嘱咐了文星几句,让她务必要好好休息,随后便开门,走了出去,道:“我知道了。”

文星一直目送着景宁远去。

知道对方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的目光才逐渐清明起来。

与此同时,方才的那股神奇的魔力消失了,臀部比之前还要疼上千百倍的疼痛传来。

文星:“.......”

为什么现在更加地痛了!

再来到大厅之前,景宁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是以,哪怕当她踏进大厅的时候,整个大厅是鸦雀无声的,她的神色也不曾有任何变化。

“父亲,您叫女儿来,是为了表哥的事情吗?”

她笑着说着,特别加重了表哥两个字的调子。

一边正捂着额头火急火燎的杨青,看到景宁的那一瞬,目光一亮,就恍若是看到了救星。

他立刻激动地说道:“表妹,你可算是来啦,你快和姨父解释一下,我当真没有冒犯你啊!”

很显然,直到现在,杨青依旧觉得景宁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可惜,他这般天真,杨氏却没有他那般的愚蠢。

第八十七章:半夜的动静

杨氏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景宁,眼底深处藏着的怨毒和忌惮,哪怕是经过深深的掩藏,但也逃不过直面这些的景宁。

她毫无畏惧的回视,当着杨氏的面冷笑起来。

“解释?不知道你要本小姐解释什么?和父亲说你是如何的对我不敬?还是你蓄谋已久,想要玷污本小姐的清白,再以此为要挟,做我丞相府的女婿?嗯?”

她脸上冷笑,眼底深处具是嘲讽。

此时此刻,杨青若是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景宁,显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无限自己,就算是怨恨自己对她的不敬,可是难道她忘记了,自己可是她的表哥?

景宁微笑着将视线转向沉默不语的杨氏。

“姨娘,这位杨公子,好像是你的侄子吧?”

姨娘?

杨青目光一缩,

他看着景宁同杨氏没有丝毫相似的脸庞,以及她看向杨氏那毫无感情的目光,终于想起来,丞相府中除了他的那位表妹,其实还有着另外一位小姐——

丞相府大小姐,金枝玉叶的嫡女,郑景宁。

他忽然浑身发软,难不成,难不成他招惹的不是自己的表妹,而是那个大小姐郑景宁?

而另一边,杨氏仿佛是猜到了景宁的用意,衣袖下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她听见景宁轻轻的开口:“景宁很是好奇,这位杨公子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大罪!然而这位杨公子却打着我丞相府的名头,让京兆尹都对其退避三舍!”

“......”

“这件事情,父亲必然是不知道的,那么,究竟是谁,做的这位杨公子的靠山呢?”

郑安宴同样是脸色难看的望向了杨氏。

还能有谁?

这丞相府能够给杨青撑腰的,除了杨氏,还能有谁?

郑安宴望过来的目光如同一柄刀剑,狠狠地将杨氏的心扎过,一瞬间疼的鲜血淋漓。

那一刻她疼得心思恍惚,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哪怕是兢兢业业,掏心掏肺的那么多年,却还是无法焐热一个人的心。

甚至于,对方连一点信任都不愿意给自己!

她咬紧唇,压下满心的酸涩:“是,景宁说的是,这些事情,确实是青儿的错,他犯下这么多的错事,便是我这个当姨母的,也不能包庇,青儿......青儿他但凭老爷处置!”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然而说到最后,却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杨青忽然浑身一个哆嗦,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姨母,你......”

杨氏转过头,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郑安宴深沉的视线自杨氏身上一扫而过,随后充满厌恶的定格在杨青的身上。

“将她带下去,送到大理寺,把他这么多年来的做过的好事全部提交给大理寺,此外,同大理寺说一声,此人打着我丞相府的旗号,赶下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败坏我丞相府的门风名声,这样的人,务必要严惩!”

他冷冷开口,让人将杨青拖下去。

有了他这样一句话,大理寺的人必然不会将丞相府和杨青联系在一起,更不会因为郑安宴的这层关系而对杨青网开一面。

等待着他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一直到杨青被拖出去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惊慌的叫喊着——

“我没有做过,我真的没有说过那些话啊!姨母,姨母救我啊,我是你的侄子啊!你不能不救我啊!”

在他的惨叫声中,杨氏的脸色逐渐惨白。

一直到杨青被拖出丞相府,耳边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这才麻木着身子,给郑安宴行了一个礼。

上头,郑安宴的声音响起:“你脸色有些难看,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妾身......告退。”

说着,她便站起身,缓慢的转身离开。

她步伐凌乱,身子摇摇欲坠,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坠落,摔倒在地。

景宁静静地看着她离去时,那恍若衰老了许多岁的背影。

她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假若杨青没有强抢民女的话,他们二人就不会遇见,她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对方身上,同样,假若他没有做出过那么多的恶事,他今日最多不过一顿教训,不过被扭送到大理寺送掉一条命。

至于杨氏......

上辈子延续下来的仇恨,这辈子不一定要继续走下去,但是对方步步紧逼,恩怨早已经不死不休,她也不需要留手。

说到底,不过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很显然,自私的杨氏是想不到这个上面的。

她的心中只有杨青被拖走之前那慌张害怕的神情,以及他凄厉哀求的喊叫。

杨青的父亲,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两个人兄妹情深,杨氏离开家中的时候,杨青只有五岁,并不记得这位姨母,但是杨氏心中却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子十分的疼爱。

亲眼看着自己的侄子在自己的面前别人陷害,并且在未来不久将来就要送命,她怎么可能会甘心?

景宁!

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都是恨意——

要不是因为你,何至于如此!

解决了这样一桩事情,景宁心情愉快。

她知道扳倒杨氏不是一朝一夕,不是因为父亲愚钝,而是因为杨氏已经进了丞相府,想要在将对方赶出去,并不是轻易的事情。

可......

她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就算是有一点感情又能如何?父亲对于杨氏早已经彻底的失望忌惮,如今缺的,只不过是那最后一根压下来的稻草!

而她景宁,完全不介意做那最后一根稻草,将郑安宴对于杨氏仅存的那一点感情也彻底压死!

.......

夜色如墨。

如今距离中秋尚久,然而高空的明月却已经逐渐变圆,椭圆形的月亮徐徐升到半空,月光倾泻而下,穿过稀疏的树枝,落到景宁床前的窗棂上。

而景宁,早在去看望了文星之后,便陷入了梦境里。

她睡得朦朦胧胧,却还是能够听到风中传来的一道诡异的声音。

这道声音让她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从床上弹起。

此时的月色,已经彻底斜向西方。

如霜的月色自敞开的窗户中射进,在地上铺开一地雪色。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

是自己听错了吧——景宁这般想着,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躺下,继续刚才自己的睡眠,到梦中去同周公下棋,视线却忽然瞥到一样东西。

顿时,她全身一僵。

第八十八章:谁送的花

床前的一只玉净瓶中,插着一枝灼灼开放的花朵。

可是景宁记得,这只瓶子从白天到夜晚一直是空的,哪里来的花?

就在她惊诧的时候,忽然又有一枝花自窗外扔进,准确无误的插在瓶中。

“是谁?”

景宁心中一惊,立刻厉喝出声,随后披衣而起快速跑向门外,想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然而门外却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个人影。

她皱紧眉头,发现找不到那人,便只好回到房间,而这个时候,她的床上,桌上,甚至于地上,已经放满了花束。

粉白相间,熠熠夺目。

......

夜深的时候,萧家府邸中属于萧鸢的院子还未落灯。

此时的萧鸢正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外一只手百无聊厌的把玩着一粒骰子。

此时,外面传来第三声打更,显示着如今已经是半夜三更时分,然而萧鸢却始终对着窗外,并没有丝毫想要歇息的想法。

萧凛推开窗户,轻巧的落到屋中。

身上的白衣不知道在哪里染上了污渍,上面黄一块白一块,甚至于束起的发丝也有些凌乱,上面凝结着水滴,因为他的动作,正在一点一滴的往下掉。

萧鸢上下打量着萧凛,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哥,你这副样子,看上去真像是去做贼了。”

而且就算是做贼,也不会有萧凛这么狼狈,好好的一个俊俏的少年,瞧瞧狼狈成什么样子了?身上还在滴着水呢!

兄长半夜三更闯进妹妹的闺房,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是被人所诟病的。

但这本就源自于意外,更何况萧凛根本没想过久留。

他将手中的一样东西朝萧鸢扔去,后者轻易接过,低下头,这才发现对方扔来的竟是一枝粉白不一的桃花。

同寻常的桃花是有些不一样的,这一枝桃花颜色更加明丽,枝态也越发娇艳。

应该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折来的......

“哥,你花这么大功夫,还把自己搞成这样,难道就是为了送我一朵花,可是......”

虽然有些感动,但是她心里升腾起十万个疑问——

“我根本不喜欢花啊。”

所以送她这个有什么用?

萧凛压根就没有理会她,再一次翻窗而出。

她才不会告诉萧鸢,其实这桃花,是他在从萧鸢的口中打探了景宁的喜好之后,特地去京城中最高的山上采摘的,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至于这枝桃花......

其实是不小心挂到他的衣服上,知道他送完花之后才发现。

想了想,喜欢这花的大多都是女子,而他认识而且比较在意的女子,除去景宁,也就只身下自己的妹妹萧鸢了。

如果萧鸢知晓了这件事情,估计在也不会有感动的想法,而是会把这花扔到萧凛的脸上,痛骂他重色轻妹把!

......

另外一边,景宁同样也对着昨日晚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桃花发愣。

此时,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桃花,早晨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射进,上面的数枝桃花,在阳光里轻轻颤动,美不胜收。

这些花,究竟是谁送的?

她想了很久,把可能的人都想了个遍,但是却一点思绪都没有。

最后,她挥了挥手,叫来外面等候着的丫鬟:“把这些话全部扔掉吧。”

既然不知道是谁送的,与其留着,不如丢掉,否则谁知道这样的东西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呢?

她眼睁睁的看着下人将这些花包好,打算扔出去,外面却忽然传来禀告声——

“大小姐,云二公子差人前来,说是要见大小姐你!”

这个时候,丫鬟已经将走出房门,打算将这些被景宁认为是“废物”的桃花尽数扔掉。

景宁听见那道声音,首先是愣了愣,随后目光一缩,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转头对着那丫鬟说道:“等一下!”

“......”

瞧着等候指令的丫鬟,她沉声道:“这花先不要扔,留着,等我回来之后再做处理!”

昨日有人送花,今日云家二公子上门拜访。

莫非......,.

她心头隐约浮现起猜测,但是却不敢贸然肯定,只想着见了云恒派来的人之后在做考量。

走到大厅的时候,对方已经恭候多时,那人面色淡然,举止儒雅,正是之前在寺庙中被云恒派来为景宁解围的男子。

瞧见景宁,他的姿态恭敬而优雅。

“在下见过郑大小姐,这一次是我家二公子让在下来丞相府,就一个月前郑二小姐出手相助的事情来送礼。”

一个月前的事情?

景宁稍有思考,便知道对方说的是一个月前寺庙中,自己被郑休宁陷害,云恒突然遣人来给自己作证的事情

她抿紧唇,挥手让大厅中其他人下去。

直到大厅中没有其他人了,她这才缓缓开口:“当日的事情,是云二公子有恩与我,就算是要道谢,那也是我向云二公子道谢才对。”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是自己从毒蛇的口中救下了云二公子,可是尽自己心中却是明白得很,自己并没有救过云恒。

所谓的恩人,只不过是云恒为了给自己解围,撒的一个谎而已。

她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绝不会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受不属于自己的恩惠。

对方说道:“郑大小姐想必是误会了,我家二公子当时虽然想为大小姐解围,却也不是那种说谎之人,恐怕郑大小姐并不知道,当时我家二公子当时确实遇见了一条毒蛇,只不过突然被郑大小姐吸引去了脚步,才叫那蛇扑了空。”

“......”

“我家二公子最近有些琐事缠身,是以只派出在下来,二公子让在下同大小姐说一声,等到他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必然会亲自上门道谢。”

亲自上门道谢?

景宁的心微微一动,不知是何感觉。

这个时候,云恒送来的礼物,已经被对方递到了自己的手边。

她本想要拒绝,但是双手却不受控制的将其打开,那是一个细长的木盒,盒子中铺满了软绒的绒毛,绒毛中,一枝簪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那是一枝雕刻得极为精细的簪子,上面刻着的是灼灼开放的樱花。

粉白相间,令人惊艳。

景宁看着这只簪子,眼中划过一抹震惊。

这簪子显然是取自樱花的形态,费尽心力的雕刻而成,而这樱花......片刻之前还出现在她房间中!

难道......昨夜的人,是云恒?

第八十九章:竟然是他

瞧见景宁呆愣的神色,送礼的人只以为她是太过欣喜,不过也是,这京城中有几个女子,在收到云二公子的礼物之后还能保持平静的心绪?

“既然郑大小姐收下了,那白昀就先回去了,二公子还在等着白昀的消息呢。”

只要景宁收下了,他也算是完成了自家公子的嘱托。

景宁仍然在怔愣中,但是却还是有理智的,在听到白云要回去之后,便立刻叫人将他送出府,而自己则是捧着这个盒子继续发愣。

回到房间的时候,昨夜里送来的花还好端端的放在桌上。

就当一旁等候着的丫鬟想要询问景宁这些东西要不要处理的时候,忽然听到对方的声音响起来:“在花瓶里放点水,把这些话全部插在花瓶里,记得,要每天换水,这样花朵的寿命才会长些。”

啊?

丫鬟诧异的抬起头,所以这些花不用扔掉了吗?

但是看着景宁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她抖了抖身子,立刻按着对方的吩咐去做了。

景宁瞧着那簪子半晌,随后合上盒子,想要收起来,可是却一连放了好几个地方都觉得不安心。

她的院子里不是没有丢过东西,但是因为那些东西原本就不怎么重要,而自己又不怎么看重,她一直都未曾将其放在心上,但是这件云恒送过来的东西,她却十分的珍视,唯恐放在显眼的地方会被人偷走。

最后,她将其藏在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做完这些事情,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唇角不自觉地浮现起一抹微笑。

昨日有人送花。

今日云恒派人拜访。

昨夜,凌空飞入房间的是樱花,今晨,送来的谢礼中,亦是以樱花形态雕刻而成的簪子。

云恒啊云恒,你这是故意想要我知道,昨夜的一切都是你所为吗?

她走出房间,心情愉悦起来,云恒突然派人造访,甚至于冲淡了前几日郑休宁突然回归,而留在她心中的阴影,云恒送了簪子来......

等等,簪子!

景宁忽然停住脚步,神色有些诡异。

在大燕,一个男子送一个女子簪子是什么意思?是思慕,是求爱,还是定情信物?有报恩送簪子的情况吗?

完全没有!

景宁狠狠咬牙,不知道心中是何感觉,但是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若是这样的话,这一根簪子,她恐怕以后都不能带出去了。

否则......会被人误会的吧?

她这般想着,脚步却是不停,因为她今日还要去探望柳姬,便没有将太多的思绪放到这件事情上。

叫上文星,又让落华跟在身后,免得在发生上一次的事情,她便坐上了马车。

景宁并不知道,在她走后不久,有另外一辆马车,停在了丞相府的门前。

下轿的那个人,眉目清隽,温文尔雅。

......

还未踏入柳姬的家中,景宁便听到了屋子中传来的炒菜的声音,隐约夹杂着柳姬和赵志的交谈。

她笑了笑,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映像中不苟言笑的赵志此刻正蹲在火炉前,大汗淋漓,不断地用扇子扇火,而在不远处,白菜已经切好,尽数下锅。

“看来我来的正巧,刚好赶上柳姬姐姐做菜,可以好好尝尝柳姬姐姐的手艺。”

景宁的声音,让厨房中的两个人全都转头看来,赵志立刻将手中的扇子藏在了身后,咳嗽一声,努力维持着自己清冷的形象。

可惜,他脸上的黑灰,早已经将他的形象破坏殆尽了。

“郑小姐,你怎么来了?”

看着景宁出现在面前,柳姬的眼中显然有些惊讶。

毕竟,尽管自己救了对方,但对方是丞相府的千金,怎么可能屈尊自己的这个小地方,但很快她便释然,大抵是因为这位郑小姐身上的毒吧。

“怎么,柳姬姐姐这是不欢迎我吗?”

景宁皱着眉头,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就这么坐在了厨房里:“可惜啊,就算是柳姬姐姐你要赶我走,今日你做的这顿饭,我也吃定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赵志。

“赵大人,柳姬姐姐这也太小气了,我这么大老远的赶过来,她连一顿饭都不愿意给我吃,你可要好好的帮我教训她!”

“胡说些什么!”

柳姬的双颊染上了绯色,骂了一声:“我哪里不欢迎你,只是害怕这些粗茶淡饭你吃不惯罢了!”

景宁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

素色衣衫的女子挽起双袖,双手探入手中,正在细心地用刀剃着鱼鳞。

玄衣男子蹲在火炉前,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正在手忙脚乱的往里面添加柴火。

清风徐徐,送来了屋外的画像。

景宁很喜欢这样看着他们,她知晓赵志喜欢柳姬,他或许曾经惧怕过杨青背后的丞相府,但却还是愿意为了柳姬,舍弃自己可能有的前程富贵。

而柳姬同样也是对赵志动心的,否则不会在那一刻面露焦急,甚至答应同自己一起说谎。

这两个人都是平常人,都有平常人所有的缺点,然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幸福却是这般简单和纯粹。

这是她上辈子没有得到,而这辈子也有可能绝缘的东西。

柳姬的速度很快,炒菜的手艺也很娴熟,没过多久,便张罗了一桌的好菜。

当然,这也是因为顾及着景宁,景宁身为丞相府的小姐,吃穿用度必然是最好的,所以柳姬比平时用了更多的心,否则若是换成平常,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菜的。

景宁拉着文星一块做下。

“我知道我做的这些,肯定比不上你们丞相府的厨子,你们若是哪里不如意,尽管说出来就是。”

“哪里,能够尝到柳姬姐姐的手艺,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景宁说着,手中的筷子探向了桌子上的菜,准确无误的夹住了一块鱼肉。

尝了一口,味道极好,竟然是丞相府的厨子都不曾做出过的美味。

她倒吸一口冷气,瞪圆眼睛瞧着柳姬。

“柳姬姐姐居然这么谦虚,这一桌菜的味道,可要比我家的厨子好多了,若是柳姬姐姐改行做菜,肯定是一代大厨!”

这番话,并非是安慰,亦或者处于情面。

相反,这是景宁的心甘情愿。

赵志骄傲的道:“那是自然,柳姬她从小就会炒菜,手艺是她村里最好的,就算后来她嫁进.......”

第九十章:柳姬和赵志的故事

他说着,声音骤然一顿,眼中划过一抹暗淡,而柳姬唇角的笑容同样一僵,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

“我忽然想起还有一道才没弄好,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景宁眯起眼,沉吟了一会儿,同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跟着柳姬一块进了厨房。

厨房里自然没有什么还未弄好的菜。

她只看到柳姬低着头,双手紧紧扣着菜板,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的泛白。

“柳姬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上前扶住柳姬,柳姬恍若大梦初醒,对着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罢了。”

想起过去的事情?

是因为赵志方才的那番话吧。

景宁皱着眉头,看着神色游离的柳姬,忽然低声道:“柳姬姐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赵大哥虽然不是非常优秀,但是他对姐姐你却是真心地......”

所以,她可以考虑一下。

柳姬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这些话,过去并不是没有人对我说过,可是.......”

可是,如果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如何再将终身托付给另一个人?

若是真的这般做,那便是在同时辜负了两个人!

柳姬是个执拗的人——这是景宁在和对方交谈之后得到的最直接的感觉。

她叹息一声,心中略微有些遗憾,但并没有继续劝说。

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和执着,无论这种执着在外人看来是否值得,但却是他们穷尽一生也打算追求和遵守的。

比如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母亲,再比如柳姬对逝去的爱人。

但在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却忽然瞧见赵志坐在屋外,抬头瞧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目光中有些怀念和惆怅。

她想起方才赵志无意间说起的话,忽然心中一动,坐到了赵志的身边。

景宁微笑着说道:“赵大哥,我挺你方才说起柳姬姐姐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的,莫非你和柳姬姐姐小的时候认识吗?”

赵志收回目光,看着景宁的目光有些苦涩,低声道:“哪里是认识啊.......”

分明就是熟悉得不得了。

在赵志的口中,景宁终于知晓了看两人深藏在时光中的一段过往——

赵志同柳姬是一个地方的,自小一起长大,同戏文里那些缱绻的青梅竹马不同,他们小的时候总会吵架打骂,后来年岁渐长,水火不容的他们渐渐升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从最开始的相看两厌变成回护对方。

但那个时候,两个人的感情,依旧还没有朝着爱情发展。

直到赵志十五岁。

他收拾好了行囊,前往京城赶考,却因为被诬陷徇私舞弊而被刷下,甚至被禁止三年参加科考,他心中不忿,一气之下留在京城,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但就在三年后的科考前一夜,她听到了来自家乡的人传来的关于柳姬的消息——

在他离开的第二年里,家乡就遭遇了大旱,柳姬的父亲死在追债的债主手上,孤儿寡母的柳姬母女举步维艰,在被流氓逼迫的时候被一位贵家公子救下。

那位贵家公子对柳姬极好,帮她还完了她欠下的债,甚至给予了柳姬许多帮助,恰巧当时当地的一个富商看中了柳姬,想要强取豪夺,柳姬母亲想了很久,最后咬牙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那位贵家公子。

知晓了这件事情的赵志忽然心中一痛,暗示后他才终于明白,过去十多年时光给他留下的绝非只是那一点点的童年的惺惺相惜,而是男子对女子的爱慕心悦知情。

他当天晚上便收拾了东西,放弃了下一天的科考,只因为心爱的姑娘即将要成婚,他赶着回家去抢婚,哪怕是没有功名在身,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没有关系,但是他终究来晚了一步,等到他赶回去的时候,柳姬却已经同那位贵家公子离开了。

而等在见到柳姬的时候,就是十年后了。

说完这个故事,赵志的唇角弥漫上一抹苦涩。

“郑大小姐,我大概能够猜到你的想法,但......也许你要失望了,我并不是一个多么光明的人,而柳姬的夫婿......他是一个极为光明磊落,出色正直的人。”

“......”

“柳姬不接受我是对的,因为若是拿对方同我作对比,我.......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见过珍珠的人,又怎么会舍弃目光给徒有其表的顽石?”

并非是没有了感情,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洁身自好。

但是他有自知之明,无论是如今被磨平菱角,畏惧杨青而不敢伸张正义的自己,还是十年前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少年时期,同柳姬心中的那个人比起来,依旧是微不足道。

他说着,起身,走进屋子,将桌上残留的饭菜收拾好。

他眉目轮廓刚毅,但是在做这些的时候,动作却十分的轻柔,远远望去,竟然让人平添一股悲哀之感。

景宁深吸一口气。

她虽然猜测到赵志同柳姬很可能在过去就有交集,却也不曾想过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假若当年赵志并没有执著于那一个脸面,非要留在京城,又或者,他能够早些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这些事情也许不会发生。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意识到这一点,景宁的心中沉甸甸的,完全没有了留下来的冲动,她叫上文星,心事重重的回到丞相府。

回了丞相府,她便直奔郑安宴所在的地方。

此时的郑安宴正在书房中聚精会神看书,然而景宁却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直接的钻到了他的怀里。

这一个举动,把郑安宴吓了一跳。

他有些诧异地搂着怀中的景宁:“怎么了,莫非是谁欺负你了?”

过去的景宁也不是没有过这么依赖自己的样子,但是那种样子,一般都建立在她闯了祸,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或者被其余的世家小姐欺负的时候。

只不过,直到景宁逐渐长大,渐渐学会保护自己,同欺负她的那些人作对,她在自己怀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没有。”

景宁吸了吸鼻子,尽管眼底没有泪水,但是一双眼睛却仿佛沾染了水波,波光粼粼,如同泪光一般。

“这还不是被人欺负了?”

郑安宴心中一冷,正想着该如何给欺负自己女儿的人一个教训,便听到景宁的声音在怀中响起:“父亲,女儿能不能问一问,如果.......”

第九十一章:出事了!

“父亲,如果,如果你在和母亲认识的时候就知道母亲会死,会带给父亲你无尽的痛苦,父亲你还会同母亲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景宁问的十分的小心。

问的时候,她的脸朝上扬,抬头望着郑安宴,期待着他回答的目光像是水一样。

正在猜测着给自己女儿气受的是哪家的姑娘,自己要不要在朝堂上弹劾几下对方的郑安宴,猛然间就给顿住了。

显然,他没有想到,景宁要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倒是奇怪,景宁过去很少过问自己的母亲,这段时间为何,却总是提起了呢?

尽管心中疑惑,但他还是摸了摸景宁的头,轻笑出声:“自然是不会的了。”

“为什么?”

“这......真正相爱的人,是不管结局圆满还是残缺,还是痛苦或者幸福,都不会后悔曾经的相遇的......”

“可是,父亲,如果你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很好的,活生生的人在一起,那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记忆,甚至于余生的人生和时光,全部奉献给一个不会回来的人?难道不该是怜取眼前人吗?”

她拉着郑安宴的袖子,不依不饶,目光中都是执拗。

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奇很久了。

曾经她认为自己很爱赵郢,可以同他生,同他死,可以回忆他一辈子,可是,当她死过一遍之后,也许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怅然,却忽然就对于那个男子没有了丝毫的留恋。

是否是因为,她并不爱?

可是......这怎么会呢?

“这......”

郑安宴皱起眉头。

他同爱妻的事情可以讲上三天三夜,但他知晓景宁年纪尚幼,难以懂得其中的意思,所以最后,他只是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语重心长的道:

“景宁,你要知道,没有一个人应该绑架另一个人的想法,愿不愿意走出来,取决于那个人自己,至于你所问的值不值得......你不该这么问的,因为值不值得的从来不是守着的人,而是逝去的人,因为那个逝去的人值得活着的人等待,所以活着的人才愿意枯守。”

他垂下的目光同景宁对视,深沉慎重。

景宁抬头回望,忽然觉得心口一直压住的某样东西慢慢的松开。

是的,所有的等候都是有理由的,所有的等候,都是因为那个人值得,就如她的母亲对于父亲,就如柳姬的夫君对于她,因为那个躺在地底下的人值得他们等候和坚守,才能给予她们面对诱惑的坚定之心。

她不是没有感情,而是她的所有感情全都葬送在了上辈子的雪地里。

赵郢也许值得她上辈子的所有轻狂和冲动,但上辈子的人生和错综复杂的误会和错误,却并不值得她这辈子重走一回。

她松了一口气,唇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抬头看着郑安宴,道:“父亲,你说得对,等候这种事情,是要看被等的那个人值不值得的,若是被等的那个人都不值得的话,那么等候的那个人,是必然要后悔的!”

郑安宴眯起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是下一刻,他就皱起了眉头,道:“那也不一定,不能因为某些东西就荒废一辈子,将来若是萧家的那个小子出了什么事情,为父一定会给你找一个适合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改嫁。”

景宁:“......”

爹爹,明明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说到女儿身上就完全调转了想法,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呢?

莫非这就是一个男子在变成父亲之后的转变吗?

想到这里,景宁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整个人更加用力的朝郑安宴的怀中扑去:“那好,女儿要听父亲和母亲的故事!”

“咳咳,景宁想听,为父当然会如实相告,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郑安宴咳嗽一声,恢复了严肃沉静的丞相大人的形象,缓缓说道:“这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那时候你母亲十五岁,为父十七岁,你母亲绝色倾城,为父英俊潇洒,芝兰玉树......”

声音渐渐传出,散落在风中,屋外的树叶,忽然间簌簌摇动了起来,同郑安宴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传得越来越远。

很久之后,郑安宴慢慢起身。

方才还在聆听着他讲故事的少女,此刻已经躺在怀里呼呼大睡,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双眸紧闭着,半张脸安详而美好。

郑安宴怀中抱着景宁,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将景宁放到床上,又为她盖好被子,这才站在床前,低头静静凝视着景宁的脸。

“虽然最近变得有点老沉,可终究还是个孩子,缠人得很。”

他有些头疼的骂了一声,但话语中显然没有厌烦,而是充满着欣喜和疼爱。

这段日子景宁的突然转变,都要让他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被人调换了,索性,景宁还是那个景宁,就算是变得沉默了点,骨子里那种不安分的性子还是改不了。

不过,这样才是他和妻子的女儿。

他双手插入袖子里,想着景宁真的是越来越像自己的妻子了,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甚至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奥奇,都是一模一样。

当她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仿佛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女夫子正在低头看书,而窗外的树叶沙沙摇个不停?

他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而躺在床上的景宁,却是翻了个身,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那样子,看上去仿佛是放下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

直到傍晚的时候,景宁才终于醒了过来。

但是这一次,她并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人吵醒的——

“小姐,不好了,你快醒醒,二小姐那里出事了!”

她心中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翻身而起,一边穿外衣一边朝外走,同时转头,脸色深沉的看向文星:“发生什么事情了?”

文星道:“二小姐的院子里忽然出现了好多的蛇,据说二小姐还被咬伤了呢!”

蛇?

景宁目光一缩,随后更加的加快脚步。

郑安宴已经到了那里,此刻正脸色难看的看着府中的护卫将那些四处乱爬的蛇一条一条的斩杀。

“来人,再去二小姐的院子好好搜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蛇,要去请个大夫来,检查一下这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吸引蛇的东西。”

第九十二章:谁在搞鬼?

显然,郑安宴不是傻子。

是以,他不仅仅是对着护卫发怒,给郑休宁换一个院子,而是人去好好检查一下,看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在有人捣鬼!

景宁脚步匆匆,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蛇!”

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惊吓的躲进了郑安宴的怀里。

没有想到景宁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这里乱爬的蛇给吓到了,郑安宴立刻将其拥入了怀中好好安慰轻哄。

“景宁,别怕,有父亲在呢,这些蛇不会伤到你的。”

说完,脸色阴沉的朝着文星看去,呵斥道——

“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居然带小姐来这种地方?”

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是被吓到了还好,如果一不小心被蛇咬到了该如何?

正捂着伤口,脸色苍白的待在郑安宴身边不远处的郑休宁,看着门前的那对父女,眼中快速的划过一抹嫉妒和怨恨。

她咬紧牙,不着痕迹的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旁边的丫鬟早就得到了她眼神的示意,大呼小叫起来:“啊!二小姐,你的手臂出血了,怎么办,那蛇该不会是有毒吧?这可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郑休宁这个办法很好。

至少,郑安宴的注意力尽数被她吸引了过去。

当瞧见郑休宁苍白的脸色,和她手臂上冉冉往下流的鲜血,他皱了皱眉,冷硬的说道:“方才下人已经说了,这蛇并没有毒,不会要人命,只是疼一会儿,等大夫来了就好了。”

郑休宁身子一颤:“是,女儿知道了。”

然而她低下的眼睛中,却是快速的划过一抹怨恨——

景宁明明什么伤都没有,只是怕蛇,就被父亲抱在怀中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而自己被蛇咬了一口,甚至说不定会死掉,但是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一句。

这就是差别吗?

既然如此,又何必口口声声说着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岂不是虚伪?

其实,郑休宁完全想多了,若不是关心她,郑安宴根本不需要亲自赶到这里,只需要找几个下人来就是了,至于所谓的不关心郑休宁的性命,那是因为郑休宁流出的鲜血是鲜红的,这已经昭示着那条蛇是没有毒的!

至于冷淡......

都已经做出设计陷害,污蔑嫡姐名誉的事情来了,莫非还要让他笑脸相迎,夸她做得好吗?

这些,郑休宁当然是不会想到的,就算是想到了,她也只会是那个样子,她和景宁之间要争夺的从来就不是郑安宴的宠爱,而是高贵的身份,出众的地位,以及景宁所拥有的一切她所艳羡的东西,这才是导致她费尽心思,甚至恨景宁入骨的原因!

很快的,大夫就到了。

由于郑休宁身上的伤势并不是很重,所以大夫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随后就按照郑安宴的吩咐,开始在整个房间中检查了一遍。

丛梳妆台前的胭脂水粉头油,到窗棂上的花草盆栽,甚至与房间中的每个角度,大夫都仔细地检查和闻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出来向郑安宴禀告。

郑安宴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本官明白了,来人,带大夫去账房支钱。”

莫非是自己想错了,这件事情真的是一个意外?可是无论如何都不对,便是丞相府依山傍水,又哪里来的这么多蛇出没?

这在过去,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咦,这是什么味道?”

就在那大夫打算离开的时候,一旁的景宁忽然出声。

郑安宴一愣,转身就看到景宁凑近了郑休宁,在她身上仔细的闻了一下,郑休宁下意识的想要将景宁推开,然而才刚刚伸出手,就看到了同样望过来的郑安宴。

不行!

不能动手,否则必然会被父亲看见!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快速的划过,她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随后在郑安宴即将发觉之前,改为放上了景宁的肩头。

虽然心中排斥厌恶怨恨,但是郑休宁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反倒是浮现出惊慌和不解来。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景宁直起身子,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妹妹的身上,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和妹妹相处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在妹妹身上闻到这种味道,莫非是妹妹新换的胭脂?”

郑休宁霍然一惊,在听到对方的后半句话之后,却是放下心来。

“是啊,这是我最近用的新胭脂,已经用了两个月了,只是姐姐你这段日子都没有找妹妹玩耍,所以有些不熟悉。”

说到后面,郑休宁越说越小声,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地变得失落和哀怨。

这话说得,是在控诉自己所谓的姐妹情深只是做戏,实际上不和她亲近吗?

景宁冷笑一声。

如果是在过去,她这个手段或许还有点用处,可惜,她过去刷的那些小手段早就已经被父亲察觉,她还想用这种手段计谋来对付自己,就真的是太小儿科了。

果然,听了郑休宁的话,郑安宴非但没有说话,反而是想起了郑休宁过去做的种种事情。

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失望和厌恶。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手段,这样的不顾手足之情,这样的忘恩负义,也不怪乎景宁这段日子不亲近她,如这般的毒蛇,若是亲近了,那岂不是被算计的连骨头也不剩?

郑安宴这般想着,随后听到景宁带着点诧异的声音传来——

“原来这是妹妹新用的胭脂,可是这味道怎么怪怪的,非但没有清香,反而有点刺鼻呢?”

刺鼻?

他心中一动,忽然挥手。

距离郑休宁最近的一个护卫,便直接抓过郑休宁的一截袖子,将其割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冒犯的举动,让郑休宁脸色大变,尤其是还有一把锋利的刀在自己跟前晃动,更是让她尖叫一声,狠狠踹上去:“混账,你做什么?”

那护卫只是将手中的袖子交到郑安宴手中。

郑安宴道:“大夫,请您仔细闻一闻,这上面是什么味道?”

原来怒气勃勃的郑休宁,再听见郑安宴这句话之后,忽然整个身子一僵,脸色比起之前那个护卫割袖子的时候还要苍白,简直可以说是如同白雪。

第九十三章:苦肉计?

景宁微微一笑,靠近了她,乘着郑安宴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时候,凑近郑休宁身边。

她低声说道:“你说,如果要是让父亲知道,这些蛇全部都是你那个好娘亲做的,就是为了放你出来,一向厌恶耍手段的父亲会不会把你那个娘赶出去?”

耳边传入的属于景宁的熟悉的声音,没了以往的天真好欺骗,反倒是充满了鬼魅的嘲笑。

郑休宁忽然瞪大了眼睛:“你!”

过去的景宁就算是同她斗,同她耍阴谋诡计,但是脸上却永远都是那副好骗的天真愚蠢的样子,而在今日,她终于忍不住剥下自己的那层皮了吗?

果然虚伪!

郑休宁心中恨意慢慢,脸上同样不甘示弱的露出冷笑:“是又如何?景宁,千万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以为你找得到证据吗?”

景宁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方才的话,就是景宁在试探郑休宁,她原本是以为,做这件事情的是杨氏,其目的就是为了用一记苦肉计,让父亲放郑休宁出来,便是不能出来,至少也要让父亲态度松动一点。

可如今看来......她想错了!

这的确是一出苦肉计,但是实施这出戏码的并不是杨氏,而是郑休宁!

否则的话,方才自己提起做这一切的是杨氏的时候,郑休宁眼底该出现的是紧张,而不是欣喜,更不是堂而皇之的承认。

明明就是心虚,宁可自己的母亲被怪罪也不愿意被人知道是自己做的啊......

这时候,那位大夫闻过之后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回丞相大人,这衣服上面的味道十分奇怪,绝对不可能是胭脂之类的东西,如果小人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导致丞相府出现这么多蛇的罪魁祸首!”

郑休宁的脸上出现惊讶,正想要惊呼出声,证明自己完全不知情。

却不想到,旁边的一道声音,居然先她一步开口,将她想要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什么,招惹这些蛇的东西居然在妹妹的身上?可是妹妹这段日子不是一直在房间里吗?她的身上怎么会染上这些东西?”

郑休宁心中一跳。

景宁说的话,正是她想要表露出来的。

按理来说她应该开心才是,因为这话从景宁的口中说出来,郑安宴绝对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然而,只要一想到景宁方才那诡异的笑容,她的心中便是一阵阵的不安!

郑安宴目光一沉,吩咐道:“来人,将二小姐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叫来,仔细地盘问一遍,问问有谁动过二小姐的衣服!”

他不是愚蠢到认为这是个巧合,只是郑休宁不小心沾染上这些。

可笑,若是这些东西这么容易就沾染上,这么多年来,丞相府早就变成蛇窟窿了!

随着郑安宴一声令下,很快,郑休宁院子中的所有下人都被押来了。

“大人,二小姐的衣服真的跟我们没关系,负责二小姐衣服的都是院子里给二小姐洗衣服的粗使下人,或者是专门给二小姐更衣的贴身丫鬟。”

尽管没有直言发生了什么问题,但是从面前几位主子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是极为不好的事情。

是以,当郑安宴问出有谁接触过二小姐的衣服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否认,甚至把锅甩到别的下人身上。

一时间,乱作一团。

郑安宴被吵的心烦,不由得呵斥一声:“够了!”

瞬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哭喊和吵架声尽数消失。

在这片寂静中,景宁慢慢走出来,握住了郑安宴的手,低声道:“父亲,依女儿看,我们这样问她们,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不如首先从妹妹的贴身侍婢,以及给妹妹洗衣服的下人查起,这些人都是经常能够碰到妹妹衣服的人。”

“......”

“而且,正如大夫所说,是妹妹身上的味道引来的那些蛇,而妹妹身上的味道又那么浓,连我都能闻到,那么这些药,应该就是在今日下的,才会在今日引来这些蛇。”

“......”

“既然是在今日,那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妹妹想必记得今日有哪些人接近过妹妹,或者说碰了妹妹的衣服,对吧,妹妹,妹妹?”

神思正处于恍惚中的郑休宁猛然反应过来,看着景宁看过来的目光。

对方的眼神明明是那般的温和亲近,却偏偏叫她升起一阵寒凉,仿佛有一条蛇正沿着自己的背脊慢慢往上爬,连之前瞧着满地蛇都不怕的她,都一阵阵的害怕。

惊吓之下,声音也就有些慌乱:“我,我不知道.....我都不记得了。”

“哦,是吗?”

景宁有些失望,“那就只能够一个个的盘查了,这样要花费的时间,可要多上不少啊!”

尽管这个提议因为郑休宁记忆不好而夭折了,但是郑安宴看着景宁的目光却渐渐欣慰柔和起来——

不管如何,景宁能够想到这一点,而且能够仔细缜密的分,已然让他十分惊喜。

“那就带下去,一个一个的盘问,如果盘问不出来,那就把全院子里的人全部发卖!”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吓人顿时全部慌乱了起来。

终于有一个小丫鬟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奴婢......奴婢有话想说,二小姐今日的衣服,是洗衣服的下人送来的,二小姐穿好衣服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让我们所有人打扰,我们根本就没有接触到二小姐,除了杨姨娘......”

景宁目光眯起。

声音清冽:“杨姨娘?这关杨姨娘什么事情?”

“我们都没接触过二小姐,只有中午的时候杨姨娘来过这里,还和小姐在院子里呆了很久,后来杨姨娘就出来了,再然后,小姐就一直待在屋子里,然后就莫名出现了好多蛇......”

说着,她抖了抖身子。

毕竟是个女子,而这世界上的女子,大多都是害怕蛇的。

郑安宴低头,仔细思索着对方的话,忽然脸色大变,狠狠一挥袖子,“先把这些人给本相看好等本相回来处置!”

他说着,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景宁回头看去,恰好看到郑休宁捂着手臂,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在庆幸,自己并没有怀疑吧。

景宁忍不住在心中轻笑——可惜,她的这位好妹妹只想着自己,却没有关心自己的母亲呢,原本以为是母女情深,可现在看来,这份关系......真是轻而易举的就被打碎呢!

第九十四章:母女情深?

杨氏从郑休宁的闺房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心中半是得意,半是忐忑。

虽说她听说了郑休宁的计谋,觉得一定可以使郑安宴把郑休宁放出来,最不济也能使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可是近些日子来,景宁的表现又让她心底总有一丝不安。

“总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我作为母亲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女儿?”杨氏想到这里,压下了内心的惶恐,面上露出计谋即将得逞的快意。

想到郑安宴对女儿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的样子,杨氏暗暗谋划着重新得宠后对付景宁的手段,幻想着景宁被自己打压的画面。

正在当杨氏幻想着她心中的美好未来,院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人大喊着:“出事了!出事了!”

有一个小厮满脸惊慌地前来报告,说二小姐出事了,院子里都是蛇,老爷和大小姐已经过去了。

杨氏内心满是得意,面上却装着担忧害怕的样子,满是惊慌地打发小厮去看看怎么回事,自己稍后就去。

她听着外面的声音,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女儿该是被放出来了,便向院子走去。毕竟自己是二小姐的母亲,女儿出事了不去关心一下怎么能显得自己温柔贤淑。

刚走到院子中间,杨氏便看到从远处前来的两个身影。

郑安宴听完丫鬟的话,立刻觉得这是杨氏使的苦肉计。他能坐到当朝丞相的位置上,又怎么会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懂?

刚开始他没有怀疑杨氏,是因为他觉得虎毒不食子。就算没有毒蛇,这么多条蛇又怎么能保证郑休宁一点伤都不受。更何况,用药物吸引蛇过来本就有一定的风险,万一引过来几条毒蛇,郑休宁今天就有生命危险。甚至于威胁整个丞相府内所有人的安全。

郑安宴甚至想到,杨氏是否想借此机会伤害景宁。经过上次杨青的事,郑安宴对杨氏可以说是厌恶至极,他也看清了杨氏对景宁的仇恨。因此这次虽然杨氏并没有想那么多,可郑安宴却是第一时间联想到景宁。

想到景宁看到蛇立刻害怕地缩到自己怀里,郑安宴心中怒气更甚。他快步离开郑休宁的院子,朝杨氏那里走去。

景宁看到父亲脸上满满的怒气,便知道父亲已经明白了这是一出苦肉计。她跟在郑安宴身后,打算看看杨氏这回还能如何从这件事里脱身。

郑安宴还没走到杨氏的院子,就看到杨氏一脸惊慌地从院子里出来。

杨氏的神态伪装得很好,可惜郑安宴早已认定这件事是她做的,觉得她的表现满是破绽。

下人们捉蛇,救人,再加上景宁处理这件事用的时间本就不少,杨氏如果真的担心郑休宁,又怎会不第一时间去看看?反而她等到现在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才如此迟缓地现身。

郑安宴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阴沉着脸朝杨氏走去。

杨氏本是心中满满的得意,以为郑安宴是来安慰自己的。走近却发现郑安宴难看的脸色。

她脚步不由得迟疑下来,落到郑安宴眼里,却又添了一把火。

杨氏开口,想要询问:“老爷,休宁她......”话未出口,郑安宴冷哼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氏一时语塞,又看到郑安宴身后的景宁,就算刚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也反应过来事情并未如同她预料的一般发展。但她也没有想到郑安宴已经怀疑到她身上,只是下意识地认为是景宁说了什么话,让郑安宴觉得自己管教不力才导致这件事的发生。

景宁...又是你干的好事...

杨氏心中恨恨地想着,脸上却更加柔弱可怜。

“老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妾身听到下人说休宁她出事了,连忙赶去瞧瞧,这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您来了,想着您一定是知情的,这才问问您出了什么事。休宁她怎么样了?”

郑安宴看着杨氏惺惺作态,怒气更盛,冷冷地盯着杨氏。杨氏被他看得心虚,受不住压力后退了一步。郑安宴没有搭理杨氏,袍袖一甩,走进杨氏的院子。景宁跟在他身后,只余一个不明事态的杨氏踌躇在原地,愣愣得看着二人,也跟了上来。

郑安宴直接来到堂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景宁跟过去,拿起八仙桌上的茶壶,给郑安宴倒了杯茶,给他顺气。

郑安宴看到景宁对他的关心,面色和缓了几分,心里不知又把景宁高看了多少。看了看屋外的杨氏,郑安宴狠狠地把茶杯砸在地面上,茶水四溅。

杨氏走进来,想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却被砸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吓了一跳。茶水溅到了她的裙子上,晕成了一大块褐色的污渍。

“好一个杨氏,这一手苦肉计用得可真好!”郑安宴的声音中充满着怒气。

杨氏内心一震:郑安宴怎么会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

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向郑安宴:“老爷,休宁是妾身的女儿,妾身怎么会找蛇去害她!”

郑安宴闻言冷冷一笑:“你不是说,刚才出院子是想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会儿怎么又知道休宁被蛇咬了?!”

杨氏一惊,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里出现了漏洞,连忙补救。

“妾身是听下人喊着抓蛇,猜测是不是休宁那边是被蛇咬了,这才赶忙去看。”

“哦?是吗?那为什么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你才动身?而且,刚刚听到我说郑休宁她被蛇咬了,你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郑安宴“啪”的一拍桌子,怒道:“杨银铃!我看这件事就是你做的!不顾他人安危用药引蛇,想让我对郑休宁心软。好一招苦肉计,没想到你是这么有心机的一个女人!”

杨氏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有心辩解这不是她的计策,却囿于郑休宁的安危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刚想问郑安宴有什么证据怀疑她,抬起头却看见景宁似笑非笑地眼神,想说的话一下子噎住。

“姨娘,你也别难过,父亲怀疑你是有原因的。”

杨氏听闻这句话,背后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妹妹出了这种事,做姐姐的当然要查清楚,以绝后患。正巧,我闻到妹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虽然妹妹说是新买的胭脂的香味,可以防万一,父亲还是让大夫闻了闻。大夫却立刻说就是这个味道引来的蛇。”景宁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一下,看向杨氏。

第九十五章:杨氏禁足

按照郑休宁一贯的表现,这样一出苦肉计,她轻易是想不出来的。景宁相信,这背后也有杨氏的出谋划策,最多不过是郑休宁忍耐不住,主动提出要用计罢了。景宁绝不相信下午杨氏去找郑休宁,晚上就出事,这只是个巧合。

杨氏听到计谋被发觉都是景宁的功劳,心中恨意更甚。而景宁看到杨氏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心中也清楚了杨氏对郑休宁的这条苦肉计也不是不知情。

抿了抿茶水,景宁接着说道:“妹妹的衣物向来有专人负责,那些下人又怎么敢搞出这种事来害二小姐,况且,这么做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后来,有一个丫鬟说今天只有姨娘你去找了妹妹,父亲这才怀疑到你。姨娘,要是你没有做过的话,就告诉父亲呀。父亲绝对会查明真相的。”

景宁故意把“真相”两个字说的很重,杨氏闻言果然浑身一震,身子更是佝偻了下去。

“杨氏,你还有什么话说吗?”郑安宴望向地上的杨氏,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杨氏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否认这件事是自己做的的话,不但不能打消郑安宴的怀疑,让郑安宴觉得她花言巧语,心机过人,而且可能会使郑安宴继续追查下去,甚至查出是郑休宁做的这件事。与其让女儿再次受到惩罚,不如......

杨氏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老爷,妾身认罪...妾身是想借此机会让老爷心疼休宁,是妾身的错,妾身认罚。”

景宁听到杨氏认罪的话,叹了口气。真是好一个母女情深啊。不知道杨氏要是知道郑休宁看到郑安宴怀疑杨氏那松了口气的样子,会做何感想。

“好啊。既然你认罪,那来人!”郑安宴起身,走到杨氏面前。“你们看好这个女人,从今天起,她再也不能出这扇门一步。要是出了问题,就将你们都发落了!”

说罢,郑安宴嫌恶地扭开头,再也不看杨氏一眼,离开了杨氏的院子。景宁也跟着离开,打算回房休息,自己下午可还没睡够呢。

杨氏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住进新院子的郑休宁,抚摸着自己胳膊上被包扎好的伤口,也只是庆幸着父亲没有怀疑到自己,丝毫不知道杨氏为了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景宁早早地醒来了。也许是因为昨天下午睡了许久,也有可能是因为杨氏受到了惩罚,景宁醒来后觉得精力充沛。

正想着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转转,丫鬟跑进来,说有人邀请景宁出去踏青。

解决了杨氏的事情,景宁心情很好,也没多想,以为是哪家小姐邀请她出去,便欣然应允。

可是出了门,等到被派来请人的侍女领着上了一艘画舫,景宁才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心里也升起了一丝警惕之意。

这艘画舫虽然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仔细瞧瞧便会发现船上四处摆放着名贵的花卉盆景,画舫中心的居室也装饰得低调而又奢华。而画舫上游玩的人,景宁一眼望过去,认出了几个世家小姐,便也知道这画舫上的人非富即贵。

正当景宁四处观察的时候,她的面前走过来一个人。景宁抬头一看,竟是上次和她发生矛盾的娉婷郡主。

娉婷郡主移步过来,似是不大好意思,又强迫着自己开了口:“景宁,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我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请你游玩一圈,借此跟你赔个不是的。”

请我过来,赔个不是?

景宁心中泛起怀疑的心思。别看这娉婷郡主看着扭扭捏捏的,像是真的不好意思,来跟景宁道歉。可是如果真心实意地道歉,按照她那个怕丢脸的性子,怎么会找个周围人这么多的地方来赔不是?景宁认为,娉婷郡主一定是有什么计谋,想要污了自己的名声。

“啊,郡主客气了。上次的事不过是一场误会,过去了就好了,郡主不必道歉。”景宁嘴上答应着郡主,其实心里早已警惕起来。

娉婷郡主听闻景宁不再计较,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来,拉起景宁的手,不由分说地沿着画舫边缘闲逛起来。

“景宁,你看这花,真漂亮,不知是什么品种。”

娉婷郡主带着兴奋地观赏着画舫上的花卉。景宁有心挣脱她的手,可娉婷郡主死死拉着她,她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挣脱,不给娉婷郡主脸面。

“啊!你看前面那盆!”娉婷郡主似是看到了什么珍稀玩意儿,拉着景宁快步跑去。正巧迎面走来一名女子,景宁有心躲闪,可是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让她直直地撞了上去。

“哎呀!”一身宫装的女子被景宁撞倒,首饰荷包之类的物品散乱一地。女子身后服侍的丫鬟连忙跑过来扶起女子,顺便瞪了景宁一眼。景宁急忙寻找是谁推的自己,却发现不远处娉婷郡主的丫鬟从自己这个方向快步走过去。景宁当下心里有了计较。

丫鬟扶着宫装女子,看向景宁开口训斥道:“你可知你撞倒的是谁吗!这可是当今圣上的公主!金枝玉叶!今天被你撞了一下,要是受伤了,把你全家流放都不为过!”

景宁并未因为丫鬟的冒犯之语而生气。她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向公主道了歉。公主眼中虽有厌恶和轻蔑,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也让她无法像丫鬟一般开口斥责。只是哼了一声,从景宁身边挤过。公主的丫鬟还借势狠狠撞了景宁一下,景宁身子一歪,也避让了过去。

看着公主离去的身影,又转头看看娉婷郡主,景宁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娉婷郡主假意关心了一下,便又拉着景宁闲逛起来。可这次,她走得一点都不着急。

没过多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公主,你的簪子呢!”

娉婷郡主听到这声惊呼,立刻装着欣赏景色的模样站住不动了。景宁见状,就知道这就是娉婷郡主准备好的陷阱,便也立在原地,等着她能使出什么花招。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中间分出了一条小路,丫鬟扶着公主怒气冲冲地朝景宁的方向走过来。

第九十六章:真相?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公主的簪子!”公主和她的丫鬟刚刚走到景宁面前,她的丫鬟便开始大声训斥起来。

景宁心里冷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但是面上还是委屈的样子“公主,我怎么会你的簪子呢!怕是您的丫鬟认错人了。”

丫鬟一听这话就开口反驳“认错人?刚刚明明是你撞到了公主,之后公主的簪子就丢了。其他的人都没有近公主半步!我看你就是想抵赖!”

“不敢,只是我没有偷了公主的簪子,而作为公主的丫鬟你却不依不饶,非要说我偷了公主的簪子。实在是令人有所不解。”景宁淡淡的说道。

“好啊,那你既然说没人看见你偷那个簪子,那你又怎么证明你没偷?”

景宁一听这话也知道今日没法息事宁人了,她冷静的说:“其一,没有人看见过我拿了那个簪子,你说的话只属于污蔑。其二,我是丞相府嫡女,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簪子而去偷!”

公主听见这话皱了皱眉,眼睛里全都是厌恶,她的丫鬟见状又继续开口“你懂什么!那可是公主生辰时皇上送给公主的礼物,你一个小小的丞相府当然没见过!”

“住口,不得无理!”公主听见她的丫鬟越说越不知轻重,出口呵斥道。虽然她讨厌眼前这个女子,但是不代表她要去得罪一个丞相府。

丫鬟听见公主的训斥,立即没有再说话。

娉婷郡主这时候开口说话了“公主,既然在您丢簪子的时候只有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但是她又说她没偷,这样的说法实在矛盾。”

她抬头看了看公主的脸色,又看看景宁继续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不如由公主的丫鬟检查一下景宁你的身上。如果有,公主的簪子也找回来了,如果没有,刚好景宁你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说的好听,听起来像是两全其美的一个办法,说白了不就是搜身!如果有,那她偷簪子的名声就坐实了;如果没有,那她今天所受的羞辱也成为了别人的笑柄。好一个如意算盘!

但是她景宁,偏不让她如意!

“娉婷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要搜我的身!”景宁说完还冷冷的瞥了一眼走向自己企图搜身的丫鬟。

“放肆!你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本姑娘比不上公主金枝玉叶,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也不是你这个丫鬟能得罪的。”小丫鬟明显没想到一直忍让的景宁能这么说,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回头看了看公主。

公主终于开口了“景宁是吧!本公主现在怀疑你偷我的簪子,就是要搜你的身,你可有意见?”

景宁听见这话便福了福身,面上恭敬的说:“公主的话小女没有不听的道理,只是如果簪子真的没有在我身上的话,莫不是公主也脸上无光?”

娉婷郡主看到公主有些犹豫的脸色,顿时着急了:“景宁,你为什么不敢让公主搜身,莫不是簪子真是你拿的!所以你不敢。”

“娉婷郡主,我们上次的事还没完呢。今天我说你怎么好心好意来找我道歉,原来是找机会污蔑我!”景宁一看到娉婷着急搜她身的样子,就知道簪子在她身上无疑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莫不是刚刚……她邀她赏花的时候?

她现在肯定不能让她们搜身,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景宁,我今日是真心知错想要与你化干戈为玉帛,没想到你偷了公主的簪子,还要来质疑我,你心里就是有鬼!”

“我没有偷公主的簪子,你没有证据又为什么要污蔑我?”

“我没有污蔑你,是你……”

“够了!”公主听两个人的对话已经陷入了死循环,出言阻止道。

公主也是从深宫里长大,也算看出了一点端倪。敢情是两个人之前就结了仇。不过她并不热衷于要帮助谁陷害谁,她最重要的是找回她的簪子。

刚刚一出戏旁边已经有很多世家子弟在围观了,她可不想像两个人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吵一场。

“你们两个有什么私仇本宫不管,刚刚明明只有景宁近了本宫的身,但是能在其中做手脚的人还有很多。所以,你们两个都要搜身!”

娉婷郡主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么多世家子弟在看着,她甚至看见几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语。

如果真的让公主搜了身,她以后一定会被笑话的。不过……既然簪子本来就在景宁身上,她没什么好怕的。

打定主意,她抬头一下子抓住了景宁的衣袖,“公主你先搜她的身。簪子一定在她身上。”

景宁被她这么一扯,手臂感觉被刮了一下,她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

回头推了一下娉婷郡主,“你凭什么扯我。”两个人这是看起来就像是打架的世家小姐。

两个人一路上推推扯扯,不知不觉到了船边。景宁一回头,心里有了主意。

这时娉婷郡主已经气急了,刚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景宁明明能躲过这一下,但是她硬生生挺住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想,然后就是“砰”,景宁“被逼迫”到栏杆的地方了。

这时,船舫的另一处,萧鸢看着一脸忿忿的萧凛,暗自里翻了个白眼,喜欢就去追啊!这样看着有什么意思!

这边的战场情况愈演愈烈。景宁不断的用语言刺激娉婷郡主。

娉婷郡主估计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抬手还是一巴掌“去死吧你!”但是这次她扑了个空,她刚碰到景宁的脸,景宁就直挺挺的从船上翻了下去,从别人的角度看,更像是她把她打翻下去的。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很快她发现是景宁那个小贱人的计谋,顿时火大。

“这娉婷郡主平时就十分嚣张,没想到今天居然把丞相府的大小姐给弄下了船,你们说这丞相能放过她么!”

“呵…肯定不能了,谁都知道丞相很宝贝他的嫡女呢!”

周围的人一直在嘀嘀咕咕。但是音量足以让娉婷在一片寂静中听到。

娉婷郡主心里火大“是那个贱人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推她”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就有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好好的一个人,她会自己跳下河?”那语气就像在说一个傻子。

娉婷抬头看了看,发现嘲笑她的人里居然还有丫鬟。走上前去,抬手给了那小丫鬟一巴掌。

结果忽然从衣袖里掉出一个簪子,赫然就是公主的那一个。

除了丫鬟被打的那个,其他的世家小姐眼里的讥讽更甚。

萧鸢看了看好戏层层上演的战场,在看了看湖里的萧凛,叹了一口气。

萧凛刚刚一看到景宁被推下湖,一点也没犹豫也跟着跳了下去。

第九十七章:害人终害己

萧凛跃入湖中,湖水带着微微的凉意刺激着他的四肢,不远处,一抹丽影正缓缓下坠,广袖衣带漂浮着,恍若坠天仙子,绝尘灼目。

一片黑暗中,景宁只觉得自己漂浮不定的身体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搂住,那个怀抱带着自己离开了水中,回到了炎热干燥的岸上。

她知道定是哪个男子舍身救她,但是她又不知道,有哪个人愿意舍身救她?

“萧公子!”娉婷郡主尖锐的女声刺入景宁的耳中,她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

他姓萧?

景宁虽闭着眼,但是意识都是清醒的,她微微动了一下脑袋,将右耳露出来一些,方便听的更清楚。

“萧公子!你、这、这个女人她、她自己跳下去的,与、与我无关啊!萧公子你要相信我!”娉婷郡主绕开堵在前面的众子弟,挤到萧凛面前。

萧凛蹲在景宁身边,头也没抬。

“萧公子!”娉婷郡主急的一跺脚,但又碍于面子,不敢发作。

“萧某只信萧某所见,郡主无需多言。”萧凛抬了抬眼,目光如雪锋芒,似是要直直射入娉婷郡主心底,将这事故原由看个透彻。

娉婷郡主心里一阵发虚,不敢迎上,只得别过头,佯装眺望远方。

“只是……”萧凛忽然站起身,看向她,“萧某有个地方想不明白。”

“公子请讲!”娉婷郡主微微颔首。

“郑姑娘与郡主虽有前嫌,但今日郡主已赔礼道歉,郑姑娘也原谅郡主了,郡主又为何还要做这陷害人的把戏?”萧凛字字咬准,逼视着娉婷郡主。

娉婷郡主后退了一步,“我如何害人!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与我何干!”她仰起头,杏眼含泪,眸中水光盈盈却又带着些倔强,俨然一副受冤枉的模样。

萧凛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相望。

“何人于此喧哗,扰了本宫兴致。”一声端庄威严的呵斥自身后传来,众人皆转头,寻着声音来处。

园中红花绿叶间,缓缓步出一位气质出众的妇人,宫髻高挽,簪花带银,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傲气,缠臂红纱曳地而行,衬托出了女子的高贵。

“拜、拜见吕王妃!”有人率先反应过来,一下朝着那妇人跪了下去,其余人纷纷醒悟,也忙跪了下去。

“母亲!”娉婷郡主跪着,脸色微微发白,吕王妃站在原地,瞥见了躺在一旁的景宁。

“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有人躺着?”她绕开面前一簇红花,来到娉婷郡主面前,“你说说?”

娉婷郡主低着头,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

吕王妃见她不说话,又扭身走到萧凛面前,“她不说,你说说?”

萧凛也低着头,一言不发。

吕王妃挑了一下眉,“既然都不说,那本宫就只能处理这一件事了。”说着,脸色一变,“来人,将郡主待下去,好生教育!”

闻言上来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架起娉婷郡主,就要离开,娉婷郡主奋力挣扎,效果却微乎其微。

“放开我,放开,萧、萧公子,萧公子!萧凛!”娉婷郡主大声呼救,甚至叫出了萧凛的本名,萧凛却置若罔闻,使劲儿的盯着地面,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吕王妃看了几眼萧凛,不知是怀疑还是赞赏,便抽身向景宁走去,转身唤人,命她们将她重新梳洗洁净,萧凛却站起身欲要阻拦,却被吕王妃的侍从拦下。

“女子沐浴更衣,萧公子跟进去,不太合适吧?”吕王妃驻足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凛。

萧凛犹豫片刻,还是后退了一步,但目光仍盯着吕王妃。

“这园子就这么大,画舫就停在一旁,公子若不放心大可守在门口。”说着转身,带着一干人和景宁离去。

吕王妃走后,众人纷纷起身,相互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全然不顾萧凛脸色。

待景宁从温热劲儿中缓过来时,她已站在落地鸾镜前穿戴整齐。

镜中人一袭紫衣淡雅,搭着同色轻纱缠臂,头上一支彩蝶飞凤绕花簪,虽然不大,做工却异常精细。

她正心中疑惑着,门忽然被人推开,从外走进一位妇人。

景宁一愣,站在她身旁的人小声提醒她,“是吕王妃。”

闻言景宁忙跪下参拜,吕王妃却伸手虚扶她起来。

“怎么样,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么?”吕王妃帮景宁理了理衣服,柔声问到。

景宁摇摇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有些吓到,心中也加重了几分警惕。

吕王妃像是能看见她在想什么,轻轻一笑,“你不怕,我又不是会吃人的妖怪,不会吃了你的。”

景宁也笑笑,一刻不停的打量四周。

“带上来。”吕王妃侧首,小声吩咐身边的侍女,侍女听后福了福,转身跑开。

“王妃传谁?”景宁望向那个跑远的侍女。

吕王妃也扭过头看了眼那侍女,又扭头拉起景宁的手,拍了拍,“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先随我去大堂吧。”

从后侧的门进了大堂,绕是景宁,也不由感叹此处的辉煌。

“坐。”吕王妃朝着自己身边的另一坐做了个手势,景宁忙坐下,刚理好衣裙,一抬头,便看见门外站着个人影。

那人影逆着光,看不清面貌,景宁却能感受到他一身的萧索杀意,如狼如虎。

她侧过头,不再看。

忽然一阵吵闹,两个嬷嬷架着一个少女,那个少女瘫软在中间,被一路拖来。

“景宁你看,这可是陷害你的人?”吕王妃询问道。

“正是。”景宁昂首,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娉婷郡主。

“你胡说!分明是你自己栽下湖中!为何诬陷我!”娉婷郡主浑身发抖,却仍在狡辩。

吕王妃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却听景宁发话,“你为何不把事情的所有讲出来?这样也好让王妃判断我究竟是诬陷了谁!”

好一个厉害女子。

吕王妃心中想到,清了清嗓,“娉婷,我问过你的。”

娉婷郡主看着高高在上的景宁,冷笑一声,“我今日好心邀她上船游玩,不想她竟心怀不轨,撞了公主偷了钗,最后事情败露,还欲加罪于我!”

“事情根本就是反过来的。”景宁起身,“是你使我撞上公主,是你将公主金钗塞入我衣中,也是你,”她顿了顿,看着娉婷郡主愈发难看的脸色,一字一句的说,“陷害我。”

“事实确实如此!”萧凛负手,踏入门内。

第九十八章:尘埃落定景宁心存疑

景宁看着这进来的人,跟刚才门外那人气质一样毫无区别。心里立刻明白过来,应当是同一个人,这人应该就是刚才救下自己的那个萧公子了。景宁收起思绪朝萧凛作了个礼表示感谢,转身对着聘婷郡主说到:“萧公子都已经看穿了你的把戏,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景宁收了收跟娉婷郡主说话时的那种强势语气,压低了声音:“王妃,这本来是景宁的私事,却无意间扰了王妃的清净。那景宁斗胆将此事拜托给娘娘评判,好叫大家都分一分那黑白。”

吕王妃本想借此事卖景宁个人情,好和这丞相家的女子拉近关系。可现在吕王妃也不禁赞叹这女子好生聪明,二两拨三斤的便将此事轻松的推给了自己。倘若自己不治这个郡主的罪,那岂不是连自己都是个黑白不分的人了吗?真是好手段!

“这定是自然,绝不叫你平白无故受了委屈。”吕王妃拍了拍景宁的手背做足了一个爱恨分明的长辈模样,让景宁心下警戒稍松。转而吕王妃则是凝眉冷呵娉婷郡主“你还有什么需要辩白的吗?究竟是你故意推他人下水栽赃他人,还是别人冤枉了你?你还不从实招来!”

萧凛则是自从进来开了口后就站在一旁不再发表只言片语,只是双手抱臂观察事情的发展。

娉婷郡主一瞧这大多半人都站在那人面前指责自己,心里又气又急。本就不是她推人下水只是想....没成想现在什么账都算在了自己头上。原来就楚楚可怜的模样被她委屈的态度弄得更加可怜,娉婷郡主眼里泛着泪花一副可怜相撇清责任,想避重就轻的逃了这一劫“当时公主的簪子丢了我比谁都要着急,景宁姐姐还对我不依不饶。我一气可能下手就没轻没重了,但您要相信我绝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害人之心的,我只是...我只是太着急了...请您原谅我...”说完娉婷郡主便抬手抹着眼睛擦掉泪水,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景宁瞧她现在都不知悔改依旧想要推卸责任,不气反笑“呵!公主的簪子丢了与你何干,公主本人都不及你心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郡主你的簪子丢了呢。不是你干的你急什么,莫不是心里有鬼?不是心虚的鬼就是作祟的鬼!”

吕王妃现在反而一点也不着急了,她算是看明白了。景宁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她不需要什么官大权势的人来为她做主,只要一有个后台为她撑腰,她方能大展身手。吕王妃端过一旁的茶盏轻轻吹了口气浅尝一口,垂目思索心里暗暗有了较量。倘若是这样,那这女子不失为一人才。若是能够让这人替自己处理一些蹦跶的蚂蚱,自己的想法才能更好地实施。不过这女子这么聪颖,靠近她还是要不动声色为好。想清楚了这些事吕王妃用了点力气将茶盏磕在桌面上打断两人:“罢了,不必再说了。娉婷颠倒是非诬陷丞相之女,本王妃就念在你是初犯,在这里罚跪两个时辰好了。景宁,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当然可以。王妃赏罚分明,景宁实在是佩服。”景宁低头领命,王妃最后这句话是在警告自己:今日这事到此结束就可以了。闹太大了反而适得其反。今日这事不知王妃到底是知不知道是谁在作假。倘若不知收敛,结果反而未必会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还是景宁嘴巴甜,夸的本王妃心里高兴的紧。”吕王妃柔柔一笑好似又从严肃恢复了平易近人的一面“那便散了吧,今日的主要目的是出来游玩。事情既然解决了,便不要纠在这一处了。本王妃倒是老了有些乏了,景宁跟着她们下去吧。有什么事,托人给本王妃送个信就好了。”

“是,恭送王妃。”景宁福身行了礼等吕王妃离开后,转身也不看娉婷郡主一眼起身离开了。

娉婷郡主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吕王妃的命令。自己再怎样也不敢忤逆了王妃的命令,只是她恨。她恨景宁,若不是景宁骗得吕王妃自己又何必在这跪上两个时辰。更何况是众目睽睽之下,娉婷郡主捏紧手指在心里暗自说:景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今日的羞辱我一定加倍奉还给你,让你也体验一下我的感觉!

景宁离开后脑子里一直在思索今日吕王妃这一举动,看似毫无目的却另有深意。吕王妃好像是公平公正的替自己解决问题,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自己举止亲昵。虽然想不通她的目的,却也知道对方已经达到了目的。现如今,不知多少人收到消息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忙活了一下午,景宁感觉自己有些累。寻了一处榕树阴凉下的亭子坐着歇息,这里风景看起来也是相当不错的。景宁吹着清凉的小风觉得近些来的紧张日子好像都随自己远去了,身后突兀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景宁回头认出来来人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个萧公子。“萧公子有何事?”

刚刚景宁离开后萧凛便也默不作声跟着出来了,他看着景宁独自一人坐在榕树下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就想过来安慰安慰她。走近一看她却已经换了个模样看上去并无不妥,听到询问不答不礼貌若是答了刚才的想法又太可笑。萧凛木讷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郑小姐,可否需要在下陪同?”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般开口显得十分孟浪,可话已脱口收不回来了只能沉默。

“方才多谢萧公子出手相救,萧公子这般舍己为人实在是让景宁十分钦佩。萧公子救命之恩景宁没齿难忘,只是先下时候不对。待他日景宁定携巨酬登门拜谢。”景宁避而不答只是朝他表达自己的感谢,后又行了礼“景宁今日经历颇多,不能陪同萧公子好好游园。恕景宁先行告退,萧公子好好游园。”

萧凛看她这般说到也不好强行留人也做不出来强行留人的事,只能点点头表示无妨。景宁离开后,萧凛就这么站在原地思索,该如何靠近景宁又不引起她的防备又该如何能够站在她身边助她一臂之力。

第九十九章:游园赏花

而这边的景宁并不知道萧凛还在后面默默注视着她。

景宁也根本不曾想过萧凛这样一位天性冷漠的人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文星,我们去跟王妃道别。先行回府。”

说着景宁随手拦住一个端着果盘的婢女,“吕王妃她们现在在哪里?”

“回郑小姐。”婢女施了一礼“吕王妃及各位夫人正在园中央的亭中赏景。奴婢正要去给王妃和各位夫人送水果,若是小姐不嫌弃,请让奴婢在前领路。”

景宁微微点头,“那就麻烦了。”

“能给郑小姐领路是奴婢荣幸。”许是考虑到是为贵家小姐领路,那领路的奴婢脚程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景宁却未注意这些,之前落水被救上岸就直接被婢女领去更衣。景宁并未好好看过这园子里的景色。领路的婢女的脚程并不快,正好如了景宁的意,再加上刚刚让娉婷郡主吃了一亏,景宁心情更是安好,欣然边走边欣赏着园子里的美景。

夏季,本就是花草树木茂盛的季节,而这园子里的植物更是明显有人精心侍养着,相比大多富贵之家开得更为茂盛,甚至有些品种是一些平常人家一生都欣赏不到的。景宁看着园中肆意开着的花儿,有的是当下时令名贵的品种,有的品种甚至连景宁也叫不上名来。

忽然,景宁驻足盯着旁边专门被圈儿成一圈开得正美丽的海棠,看着这海棠,景宁暗暗吃了一惊,这个品种的海棠本应是春季开春季枯。春天开的甚是美丽,但却不易养活,春日尚且不宜养活,况且这不和时令的夏季了。有传闻吕太后极爱这种海棠,皇帝和吕王爷自是孝顺,曾为太后大量种植,甚至找人专门打理,但打理的再好,一入夏便全部枯萎。自此,这个品种的海棠便被百姓认为只在春天才能看到。景宁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看到这个品种的海棠,还是在夏季。

领路的婢女未听到身后紧随的脚步声,不由得也跟着停了下来,“郑小姐?”

景宁仿若被唤醒,“这花儿真是美丽,我竟看得着了迷。王妃可是经常来这园中?”

“这花儿并非郑小姐一人看入迷了呢,多少贵家大小姐看着都会入迷,甚至啊,连公主都曾被王妃养的花迷了眼,连连称赞。”婢女笑着说,显然对园子里的花甚是感到骄傲。“王妃派人专门打理这园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赏花,偶尔会举办赏花会邀请各家夫人和大小姐来赏花。”

“嗯,看得出吕王妃对这里的花儿甚是用心。”景宁看着婢女端着的果盘和略带着急的神情,体贴地道:“想必王妃等的着急了,前面便走快些吧。”婢女冲景宁感激的笑了笑,加快了速度。

景宁虽未有时间再细细地欣赏两道旁的花儿,却也看得出从园口一直到园中央亭子的道上都开满了花儿。而这通往园中央的亭子道路有许多,怕是都种满了花儿,而且这一路走来,花的品种不带重样。景宁暗暗咋舌,这吕王妃好大的手笔啊。

待走到亭前,景宁才发现这亭中坐满了各家夫人,且大多是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在京的诰命夫人也皆被吕王妃邀请了来。

面对这么多长辈,景宁未露出丝毫怯意,行礼举止甚是落落大方,“景宁拜见王妃,拜见各位夫人。”

吕王妃看着景宁的动作甚是满意,这丞相府小姐虽自小未有丞相夫人亲自教养,但这相府小姐该有的礼仪却不输一丝一毫,反正看得更显大方惹人喜爱。

“景宁怎么来这儿了,可是这园中的风景并不如你意。”吕王妃柔声戏谑道。

“咳咳,王妃言重,这园中美景自是美丽的。只是景宁身体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特来给王妃告罪。”

“哦,对,你先前落了水,虽是夏日,但女子落了水总归对身体不好,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你方且回家好好歇息去吧。待下次我办花宴一定会请你再来好好欣赏欣赏这园中的美景。”

“谢王妃体恤。景宁先行告退。”景宁对着王妃和夫人一一行礼告退。

走到园前,丞相府的马车早早的在那里等候了。

上了马车,文星急忙从暗格里拿出水壶,摸了摸温度,因夏日天气炎热水壶里的水还未完全冷却。

“小姐,你快喝些水去去寒,这水虽没有那么热,却也是温着的。待回府奴隶立马去给小姐熬姜茶。”说着文星急急倒了一杯水塞到景宁手中。

看着贴心的丫鬟,景宁感到很是温暖,“没关系的,这夏日温高,水并不是太冷。”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文星一副肯铁不成钢,“小姐,这虽是夏日,但你是女子,怎可随意入水?对身体不好。”

景宁嗤笑,“文星,你怎么能这么啰嗦。再说,我也没有随意入水,我可是被人推下水的。”

“小姐,就算是想报复娉婷郡主,小姐也应该以自己身体为重。以后万不可如此……”

景宁看着文星一本正经的说教,再说下去更是没完没了,立马敷衍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万不会如此。”

文星看着景宁敷衍的模样虽生气却无可奈何。

到府后,文星先是让院中二等丫鬟打来热水,又急急忙忙跑去厨房烧姜茶。

景宁看着文星匆匆跑走的身影,心中感到又温暖又甜蜜。待丫鬟打来热水,景宁放松身体置身于热水之中,虽当时也及时的换了干净衣服,但总归未回到自己府中,心中未真正放松下来。

待景宁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放松下了神经,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感觉甚是疲惫。喝下文星端来的姜茶,景宁安稳的躺在被褥里,迷迷糊糊的吩咐着文星,“文星,你下去准备下谢礼,明天我们去云府,去答谢云公子。明早记得要早些喊我。”

文星看着迷糊的景宁,不由心中疼惜,若是夫人还在,那小姐便不用如此辛苦了吧。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小姐好好歇息吧,若是半夜难受小姐记得唤奴婢。”说着文星吹灭了蜡烛带上门。

而这边的景宁未听完文星的回话便已经进入了梦乡。

“宁儿,宁儿。”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谁!你是谁!你出来!”

“宁儿要乖乖的啊……”

这世间又有谁会这般亲昵的呼唤我的名字呢?

除了那个人还有谁?“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夺眶而出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落下,景宁蹲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自己将脸埋在了腿上,她在颤抖,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的哭泣声……

“我的宁儿好乖,宁儿长大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我会的,我会的!可是我成为了不起的人你也看不见了。为什么,即使再来一次你也要离开我!

“娘亲我好想你啊。宁儿真的好想你啊……”

“小姐,小姐,小姐……”文星轻在床边轻声的呼喊着。

景宁这才幽幽醒来。

原来是梦啊!也对,我也只能在梦里在听你唤我一声宁儿了。

“我醒了,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叫你进来。”

“是”文星福了福身便退下了。听见关门的声音景宁起身掀开帘子,移步到梳妆台前,镜前的人儿脸上满是泪痕,她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展露笑容。

娘亲,宁儿好累啊……

景宁将手覆在脸上肩膀微微颤抖。

半响,

景宁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郑景宁终有一人会成为人上人的,我定要将那些曾欺辱我的人踩于脚下!”

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进来吧。”

文星将水盆端进,为景宁梳洗打扮。

三千发丝被梳理成凌云髻。一袭淡紫色长裙裹身,袖口于裙摆皆绣上了冬日里的腊梅,那是景宁娘亲最喜爱的花。就连鞋上也绣了腊梅。

景宁走出房门伸了个腰问向一旁的文星“东西可备好了?”

“已经备好了,小姐可要过目?”

景宁摆摆手“不用,我相信你。”

“小姐,早膳可还是如往常一般?”

“嗯……,不,今日我想尝尝莲子银耳粥,你叫膳房的柒娘准备。”

“是。”文星福了福身便去了膳房。

景宁拿起一旁的壶洒给自己院中的花儿浇水看着那些花,景宁的思绪不禁又飘向远方……

“宁儿,你看啊,这花叫紫苑可以从春天一直开到秋天,这花叫秋海棠是很好种植也很好看的花,这花叫蝴蝶兰一般都寓意着有好运哦,这花啊叫……”

“宁儿,你慢些跑莫要摔着了。”

“宁儿,你这花猫又将自己小脸蛋弄的这般脏了。”

“宁儿,你……”

“小姐?小姐?”

“啊?嗯?哦,文星,怎么了?”

文星看了看景宁担忧的问道“小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需要我去叫郎中来瞧瞧吗?”

景宁看了眼文星,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粥说“你家小姐我身体可是好着的呢不用担心。”

文星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跟着景宁进了房内仍不放心地问“小姐,身体重要,真的没事吗?”

景宁坐在桌旁喝了一口粥“真没事,你要是闲着就再去备份礼,昨日那萧家公子下水救我,我理应登门道谢的!”

“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文星转身跑去的模样,景宁笑着摇了摇头喝起了粥。

莲子银耳粥是景宁她娘亲生前最喜爱的食物。她曾听她父亲说起过,当初她娘亲怀她的时候,几乎吃不下什么,唯独,这莲子银耳粥她娘亲可以连着吃下好几碗,而且只吃柒娘煮的,如今柒娘也已是知命之年了。柒娘十三便被景宁的娘亲带进了丞相府一呆便是这么多年,当初柒娘本是路边的一乞丐也不知何由被景宁她娘亲相中并带入了府中。

看了看已经空了的碗,景宁轻叹了一口气。

她走到梳妆台翻出那日云公子派人送来的簪子,不得不说这个簪子的做工真的很精致,这样的簪子怕没有人会不喜欢。

景宁将簪子放进盒中准备一会一起还给云公子。

“景宁!”郑安宴风风火火的进了房间,一身官服都还未换,看起来是有什么急事。

景宁连忙起身请安“父亲有何事,怎地这般火急火燎,发生何事了?”

郑安宴绕着景宁走了一圈拉起她的手说道“我今日上朝时听说你昨日被吕王府的娉婷郡主推入湖中,可有伤到哪?发生了何事?那娉婷郡主也太过大胆了!我派人找些补药给你如何?身体要……”

“父亲!”景宁出声打断郑安宴,拉着他坐到桌旁“父亲,我没事。您不必这般紧张,就是女孩子家家一些小事情不足挂齿的。”

郑安宴皱着眉看着景宁“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怎会欺瞒父亲。”

郑安宴亲昵的摸了摸景宁的头,他知道景宁是不愿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不想让他操心,这种年纪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在父母膝下无忧的成长的,但景宁却承担了本不该属于她的烦恼:“委屈你了。”

看着眼前的父亲景宁酸了酸鼻子,重生前的景宁何时受过郑安宴的这种疼爱,这是前世她渴望却永远也得不到的。

景宁扑进郑安宴的怀中蹭了蹭好似撒娇那般,郑安宴露出溺爱的笑容“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无论多大我永远都是父亲的小景宁。”景宁从怀中探出头看着郑安宴,满怀期待的眼神,俏皮又可爱。

郑安宴摇摇头笑出声“是是是,父亲的小景宁。对了,我听说昨日是萧家公子萧凛救你上岸的,你准备如何答谢人家?”

景宁起身笑着说“我已经叫文星去备礼了,一会准备上门道谢,顺便去拜访一下云公子谢谢他当初在寺庙替女儿作证。”

郑安宴起身,拍了拍景宁的肩膀“记住你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你的背后有整个丞相府给你撑腰,你郑景宁从不会低于他人!”

景宁吸了吸鼻子“嗯,景宁知道了。”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情父亲就先回去,这官服一直穿着着实不太舒服,还有一会父亲派人送些东西来给你补补身体,莫要拒绝了!”

“好,景宁一定好好收着!父亲慢走。”

看着离去的郑安宴,景宁心里百感交集。这就是被父亲疼爱着的感觉啊!娘亲你看,父亲真的很疼爱宁儿呢。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第一百章:他来的不合时宜

景宁擦去了泪水,叫道:“文星。”

“小姐唤我何事?”文星立刻凑上前来,扶着景宁。景宁此刻看起来,竟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备车,叫人收拾了碗筷。我们去拜访云公子吧。”她的声音还略带些颤抖,却因为此刻不得不静下心来,整个人与寻常无异。

文星应了一声,又问道:“还要带那些丫鬟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小姐昨日才被推下水里,也不知身体到底好了没。

小姐从来都只说没事,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不吭一声。太过坚强了,也容易被折断,这正是她所担心的。

但她觉得哪里又不一样了,终于是见到小姐待人比过去精明许多的样子。

景宁拂去了鬓发,说道:“不用了,登门拜访自是要利索地去。”

文星屈了屈身子,跑去准备了。

景宁看着眼前那花儿开得旺盛,竟一下想到了昨日看到的夏海棠。越看这花的姿色越不如那海棠。

她上前去,摘了一朵花。

终究非是名花,又怎敢与其争艳。

景宁将花的花瓣摘了下来,一瓣一瓣,全都放好在石桌上。

也罢,都是花,只有被人观赏的命运。如此能绽放,便已是不易。

“宁儿真是好心境。”

初闻此声,景宁身子一僵。这不是赵郢还能是谁,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又在计量什么法子。但终归不会再走上一世的路了,此刻哪怕父亲要她嫁给这个人,她断然会拒绝的不留半分情面。抽刀断水水更流,不如利索解决了这个人,一切都好说。

她摆上笑脸,扭头道:“赵公子怎么来了?”她起了身,右手却在背后捏着那花骨。她怎么能不担心,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她太熟悉了。

赵郢见此,笑着走了进来,看着石桌上的花瓣,笑道:“昨日都说娉婷郡主把你推下水,我寻思着宁儿今日定然不会出门,便打算过来看看。”看看我的棋子,有没有乖乖地待在家里。

景宁冷笑一声,她不会出门?真是巧了,她还就要出门了。

可惜现下不能打了这赵郢的脸,实则应该先留下人,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赵郢听到这声冷笑,也不恼怒,问道:“许我碰这花瓣吗?”

那语气已然像是自家人,惹得景宁不快。赵郢这样子,倒是与前世某些地方重合啊。她叹了口气,道:“公子喜欢就好。”

其实是她失了礼,应该叫皇子。可惜她非是要把这所有可能断绝门外,才选择瞎了眼叫他公子。昨日梦见娘,她才发觉上一世过得实在是糊涂。所以她现在就要离赵郢这个人远远的,最好是不要再次相见才好。

赵郢将花瓣捧起来,抛上天空。

霎时间这花雨下得景宁愣了愣。此刻,与前世某些画面重合,唤醒了她脑海里的某些记忆。大概是这记忆还留着上一世,她竟也觉得这赵郢挺好的。

可是她清楚,如果就这样放肆心里的想法,重活一世,不过也是枉然。这样想着,她摒弃心里的想法。

她笑着对赵郢说道:“公子也真是好心境,公子前来有什么事只说就好,若景宁能办到,就已经办到。”

郑景宁,你不能再被这个人蒙上双眼,分不清好坏的。

赵郢瞧见景宁这样说,连忙说道:“我就是来看看宁儿的,并未有何事要求。”说罢,他笑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宁儿这样说了,我倒的确是有一事相求啊。”

他知此事难,景宁不如以往好控制,却因为太子之位他真的想要,所以此事不得已得先下手为强。但只怕动手太快动作太大,凭景宁现在的状态,会感觉到什么。

景宁眯了眯眼,他出现的太不合时宜了。但她仍然耐着性子,说道:“不知景宁哪里能帮得上公子?”

赵郢抽下腰间的扇子,说道:“帮我在上面题字,如何?”

景宁看着那扇子是新的,的确是短了一些字。她狐疑地看着赵郢,问道:“就是这些?”

“就是这些。”

她点头道:“好,文星此刻不在,我找人笔墨伺候,就给你题字。要写什么?”

赵郢面色一快,说道:“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听此,景宁倒是呼了口气,那她随便四个字总可以了吧。不过赵郢居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要她提笔,但她还是要小心了。赵郢想要她嫁给他,难免不会在这把扇子上做什么文章。题风华绝代风姿绰约这样的肯定不行,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这样的也过于草率。

那就来一个……梅兰竹菊吧。

的确,她没办法想到比这个更含蓄的不引人注意,但却又夸了别人的词了。

“来人!笔墨伺候!”她朝园外吼道。很快,就有人备着纸墨上来了,文星也跟着上来了。几个人朝着两人行了个礼,退下了。文星却待在一旁,不走了。

景宁拿着毛笔,看着这把扇子。

快、准、狠,写下了梅兰竹菊。

这字确实秀气,赵郢看着景宁写完这四个字后,笑道:“满意极了,谢谢宁儿。这扇子干了,我就不叨扰宁儿了。”

他拿过扇子来,看了看这四个字。偏偏不如他意。不过这样也行,就只要是夸赞的,他都能惹得景宁上钩。

景宁挥了挥衣袖,见此,叫人把东西收拾了。

“哪里哪里,景宁是会帮公子忙的。”

两个人客套了两句,赵郢走了。文星连忙上前,说道:“小姐,奴婢都看到了。他当真不知将花瓣撒在女子头上有何不妥?”文星当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知道也得装不知道。你既然看到,为何不冲进来,吓他个半死,掉到自己脸上啊。”她看着赵郢离开的方向,握了握拳头。

“哎呀,这不是怕他怪罪下来嘛。车奴婢都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能出发,小姐。”文星干笑道。她哪里敢出现嘛,只能先避避风头一般,躲过此劫。

景宁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带上东西,我们先去云公子那里吧。只是担心误了时辰,人不在了。”

“听小姐的。”

第一百零一章:焉知福祸?

马车一路颠簸,车尾短短的跟了一行人,摇摇晃晃驶到云府门前。

“郑丞相之女郑景宁姑娘。”文星对着守门小厮耳语,小厮原先面无表情的脸顿时爬满了谄媚的笑容。

“姑娘随我来。”那小厮转身为二人引路。

刚一踏入大门,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小桥流水,底下的细流蜿蜿蜒蜒淌过小桥底,左右两边石子小路成弧形绕开,旁有百花围绕,彩蝶翩飞,最终汇集在一条宽阔板石路上,正面与大堂相对。

园中人多奔走,却不闻一声嘈杂,各自有序,互不相扰,只在她们走过之时,面朝她们,微微福身。

“好生气派……”文星不由左右环顾,脸上一片惊羡之色。

“好啦,你要是喜欢,日后给你许户大人家,保你天天有的看!”景宁朝她皱了皱鼻,调笑道。

“小姐莫要打趣奴婢。”文星别过头,耳根子却红得发亮。

正玩闹间,只见一人从堂内缓缓步出,广袖流纱,一身鷃蓝长袍,更托出那人的气宇轩昂,仪态万方。

“郑姑娘。”云恒朝景宁一辑,景宁也福身回礼。

“今日我是来专程感谢云公子的,多谢云公子那日出手相助。”景宁笑了笑,“只是我粗笨,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所以诗书字画,笔墨纸砚都备了些,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哪里的话。”云恒舒朗一笑,如一束光,刺透万层乌云,明明亮亮落在景宁面前。

景宁对文星使了个眼色,文星转身命人将谢礼抬上来。

随着锦盒一个个打开,即便是云恒这样见惯富贵物品的人,也不由小小一惊。

“姑娘为了感谢云某,可是下了血本啊。”云恒绕过锦盒,与景宁站在同一侧。

“公子的恩情,景宁难报,唯有这些死物,能表达一点心意。”景宁保持着微笑,星眸似水,红唇轻抿。

云恒大笑,“那,郑姑娘费心了!”说着就要借势将手搭在景宁肩上,景宁不动声色的侧开。

“公子喜欢就好,那景宁就先走了。”景宁再次福了福身,“这正午阳光最是灼人,郑姑娘可给云某一个面子,留下来吃顿午饭可好。”云恒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把折扇,正晃着,扇动传来的微风微微掠起景宁的碎发,景宁看了眼文星,点头应允,“那麻烦云公子了。”

“没有没有!来人,布菜。”云恒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同意,不过反应颇快,只愣了一下,便马上招呼添酒上菜。

“公子!”门外忽然跑进一个小厮,对着云恒耳语了几句,云恒俊眉微蹙,转身吩咐原先引路的小厮,带景宁她们去往侧厅。

“真是抱歉,出了点事儿,马上回来,景宁你随意啊。你们好生招待贵客!”说着转身,同那耳语的小厮匆忙离去。

引路的小厮朝着背影弯了弯腰,随后转向景宁,做出请的手势,示意她们跟上去。

一路左拐右拐,好不容易到了侧厅,里面零零碎碎的站了有七八个丫鬟,五六个小厮,布菜,斟酒,收传餐盒,严谨有序。

“姑娘到了,您随意坐吧,公子一会儿就回来了。”那小厮对着景宁哈腰点头,景宁正眼也不瞧,只是颔了颔首。

待菜布好,一干人退出了侧厅,眼前一空,景宁这才发现,刚刚的人如此之多,但在这侧厅内,竟丝毫不觉得拥挤。

文星站在景宁身后,见四周没人,便小声开口,“这云公子也真是,有什么要紧事,居然连待客之道也不顾了。”

景宁端详着眼前的碗,悠悠开口,“不着急,萧公子那里明日再去也不迟。”

“看来郑姑娘需要感谢的人,不止云某一人啊!”正说着,云恒从门外踏了进来。

“没有,都是帮了小忙,但是礼数定要周全。” 景宁起身。

云恒笑而不语,伸手请景宁入座,“那,我帮姑娘的,也是小忙咯?”

景宁笑笑,“那要看云公子如何定义小忙了。”

云恒张了张嘴,却发现这话无懈可击,不由笑了两声,端起酒杯,朝景宁道:“郑姑娘真的是伶牙俐齿,云某输了。”

“公子过奖。”景宁也端起酒杯,二人一饮而尽。

酒毕饭后,景宁准备启程回府,云恒唤人牵来了马车,景宁提起裙摆准备上车,手臂却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她惊愕侧头,看见云恒正伸手扶着她,但大庭广众下又不得抽手,只能仍他扶她上车。

随后车夫一扬鞭,车驾绝尘而去。

而站在云府大门前的云恒,却丝毫没有回府之意,低头朝身旁小厮低声唤道:“让他出发。”那小厮点点头,转身跑开。

“云公子府上好生舒服,真想什么时候也能住上几日。”文星私下与景宁私交甚笃,说话便也口无遮拦。

景宁挑起一边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我改日就去为你说亲,让云公子纳你为妾!”

“小姐!”文星面上又刷的一下红了。

景宁大笑,“不会的,你放心吧,哪有主子没嫁先嫁丫鬟的!”

文星也绷不住,蓦地笑了出来,车厢内一片融融。

忽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力量使二人一个没坐稳撞在了车厢壁上。

可是前面驾车的车夫却毫无反应。

“小姐别急,奴婢先下去看看。”文星刚要掀帘出去,却被景宁一把抓住。

“别动。”景宁悄悄掀起车窗帘的一角,恰好看见车夫被一支白羽箭钉在了十步外的树上,鲜血顺着树干下流,箭尾犹颤。

她猛的放下帘子,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安静的出奇,除了夏夜的蝉鸣,听不见任何脚步声。

也就是说……

车尾那一干随从,没有一个活口!

层层冷汗渗出背后,文星也害怕的贴近了景宁,景宁可以感受到她在发抖。

“不怕,不怕!”景宁搂紧文星,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

“小姐……小姐……”文星的声音里含了微微的抽噎声。

“我们会活着离开的,有我在一定会的!”景宁安抚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她的心中也在打鼓。

一定会么?

她不知道。

前路茫茫,一切未知。

但是,她要活着,要带着文星,活着离开!活着回去!

思绪万千间,车前传来马声嘶鸣。

第一百零二章:结识蓝夭

景宁的思绪被马儿的嘶鸣声拉回,心头紧绷的弦更甚,小心翼翼的观察动静,生怕有杀手突然窜出来。

将文星护在身后,景宁警惕的听着动静,抬手将发髻上的簪子取下来紧攥在手里。

“马车内是何人!”突然传来的呵斥让景宁微微一愣,身子颤了颤,不过听来人声音…似乎是个姑娘?

景宁好看的眉头蹙起,却并未完全放松,是敌是友尚未明白,是以景宁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姑娘又是谁?”

蓝夭只觉得这车里的姑娘有趣的紧,看这马车的样子应当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性子倒是镇定,不像京城别家小姐那般平日里娇柔做作,一遇到事儿就只会鬼哭狼嚎。蓝夭眉头一挑,也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只道“你放心,本小姐不过是路过,一个不小心看到了一群臭爷们围杀一架马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景宁重活一世,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那女子话语间并无恶意,并且景宁总觉着这声音有着耳熟…她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文星,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骑在马上的女子一身月白色轻装,袖口与领口皆有鎏金色暗纹,三千青丝仅以一发带束起,乍一看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儿,可若稍微有点儿眼力见的,便能发现她身上衣裳用料不凡,定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料子。看来…也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景宁只觉得她眼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可确确实实没从眼前这人身上感到恶意,相反,心底莫名的有着想要亲近她。文星扶着她下了马车,景宁便朝着蓝夭的方向福了福身子表示了谢意,接着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小女景宁…”未等景宁说完,蓝夭就已有些激动的问她。

“景宁?可是丞相府的嫡小姐郑景宁?”

景宁未曾想蓝夭不仅识得她,反应还如此大,敛去心中疑惑抬眸对上蓝夭的视线,此刻景宁才确确实实看清了这姑娘的容颜,这般模样放在京中也不过是普通了,可那双眼睛十分的有神,周身气质不若京家小姐那般柔柔弱弱,甚至有着男人都少有的飒爽英姿。景宁心里大概晓得她是谁了,不过尚且有些疑惑,出于礼节,还是先回答了蓝夭的问题:“正是景宁,不知姑娘…”

蓝夭翻身下马,看着景宁的眼神似乎是在看着一件珍宝,她朝着景宁做了个长揖,抬起眸子眼里似乎有光:“辅国公府蓝夭见过景宁小姐。”

果然是她!

上一世景宁便听说过,辅国公家的嫡小姐性子直率,爱好习武,喜除恶扬善,于是招来京中许多小姐的不喜。也许是命吧,前世景宁一直想结交这么个真性情的朋友,奈何始终没有机会,没想到这一世竟能了了这个遗憾。这倒是一个惊喜,不过如此表现出太热络的话,反而会让蓝夭怀疑自己吧。

事实上景宁想多了,因着她被娉婷郡主算计陷害却毫发无损反击回去这件事儿,若是景宁向蓝夭表现的热络一些,蓝夭会很高兴的。

“吁——”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一次传来马儿嘶鸣声,景宁下意识护住文星朝声音传来方向望过去。这一幕落在蓝夭眼里,不禁对景宁更添一分好感。若说娉婷郡主陷害景宁不成反吃亏是景宁有勇有谋,那么如今面对未知的危险,景宁却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丫鬟,这便是有情有义。

蓝夭嘴角上扬,心情十分愉悦,景宁这个朋友她蓝夭交定了!

“景宁小姐,你后退一些。”蓝夭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条软鞭,“啪”的一声抽在地上。

云恒策马赶来时,眼前便是一个陌生轻装女子抽着软鞭,恶狠狠的盯着他。马因此受惊,云恒只得弃马飞身跃起,谁知那女子不依不饶,又是一鞭子抽过来,云恒只堪堪躲开。直到第三鞭子抽过来的时候,景宁才看清了来人——“蓝姑娘,手下留情!”

晚了,这一鞭子躲闪不及,实实在在的抽在了云恒的身上。好在蓝夭听见景宁的声音及时收了力,不然这一鞭子下去,可不只是抽红这么简单了。

云恒这才看清,那女子身后的人竟是景宁。眼神晦暗不明闪烁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扰乱了计划,之后要想再做同样的事情就很难找到机会了…不过一瞬,便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焦急的跑到景宁身边抬手想要扶上景宁的双肩,却被景宁轻巧避开了,云恒也不恼,仍旧是担心的语气:“景宁,你没事吧?”

蓝夭总觉得这个“云公子”越看越不顺眼,嗤笑一声讥讽道:“虚情假意。”

云恒仍是保持着翩翩风度,并不与她计较。景宁见蓝夭这般小姑娘闹脾气的模样,心下不自禁一片温暖,却是礼貌对上云恒的话:“承蒙云公子关心,景宁并无大碍,倒是云公子…蓝小姐那一鞭子应当不轻…”

“我无妨,你没事就好。”云恒故作一副松一口气的样子。

景宁不再作声,只是笑着。她又不是傻子,方才跟随的仆从尽数遇害,这云恒从何得知消息而来?若不是与他有关,那么便是他一路跟着自己…前者,他为了这么一出戏连自己手下人都能毫无顾忌的杀害,后者景宁猜不透云恒打什么主意。无论如何,景宁心中已为云恒打上了问号。

云恒见景宁不语,以为她是吓着了,看似无意提出送她回府,却被蓝夭一口回绝:“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本小姐还在这儿,我救下的人自然要保她平安回府,用得着你来惺惺作态吗?”

景宁本就是想拒绝云恒的,不过又有着讶然,她与蓝夭…似乎没那么熟悉?不过此刻能顺水推舟拒了云恒才是上策,于是应和着:“云公子,你我并不顺路,我同蓝小姐一路便是。”

云恒也不觉得尴尬,只点头道了一声“小心”便离开了。

于是这马车变成文星来驾驶,蓝夭毫不客气的跟着景宁上了马车。

“蓝小姐,适才多谢出手相救,景宁改日必定登门道谢。”

蓝夭摆了摆手,无所谓的样子:“道谢就不必了,平日里多来找我玩玩儿就行。还有,也别叫我蓝小姐蓝小姐的了,听的我一身鸡皮疙瘩。我叫蓝夭,你叫我夭夭就行!”

景宁只愣住一会儿,随后心情愉悦轻笑一声:“好,夭夭。日后你唤我景宁即可。”

蓝夭弯弯眸子露出虎牙:“这才对嘛!”

第一百零三章:登府道谢

“好了夭夭,你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景宁对蓝夭笑了笑,让文星停了车,掀开帘子对骑马陪同一路的女子说。

“我还是把你送到丞相府门口吧。唯恐路上再出什么事,我的景宁大小姐。”蓝夭俏皮地眨了眨眼,在那张俊俏的脸上增添了些别的颜色,调侃道。

“好。”景宁垂下眸子,一股暖流从心间潺潺流过,心下一阵悸动。自重生以来,她就很难再真心以对任何外人,难得遇见一个可以真性情的好友,怎能不珍惜。

确实是很短的一段路程,不过一抬眸的时刻便到了。蓝夭翻身下马,对站在府前的景宁笑道:“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时间记得到镇国公府上找我玩。”

“那我便时不时来叨扰啦。你亦是。”景宁回以微笑,目送蓝夭远去的身影,也没有漏掉最后如银铃般传如耳的声音: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回到院子,景宁两指捏着文星方才送上来的糕点,却迟迟没有放进口中,不知对着哪儿发呆。

文星站在她身后,见此情景有些担心,微微附身轻声问道:“小姐是不是被刚刚的场景吓到了?”

“啊,不是。”景宁回过神来,摇头否定道。顺势将糕点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瞬间充盈了口腔,景宁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才慢慢缓下去些。

她在想云恒。

在景宁的印象中,云恒虽然一直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也不像是居心叵测的人。通过前几次的接触,景宁也能隐约察觉到云恒对她许是有好感的。但这次的遭遇却令她渐渐起了疑心——怎么会这么巧。刚刚出事就赶到,何况还是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慢慢地,景宁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地想法:如若这次蓝夭没有恰巧路过并救下她,指不定她依然安然无恙——被“匆匆赶到”的云恒救下,顺理成章地承下一个人情,说不定今后丞相府都会将他承上客。

这么想来,那云恒以前的所有接触和偶遇皆是有预谋的了。也不知他想图谋些什么,竟不惜费如此的人力物力。景宁想至此,竟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心生不悦。

文星见自家小姐心不在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出声:“小姐,前几日您说要去拜访萧公子的,礼物都备好了。今日有空,不如……”话音未落,文星不禁拍了一下自己。刚刚小姐还在受了惊,怎么自己又提这茬。她刚想劝景宁回房休息,就闻景宁应了下来。

“也好。”景宁未经思考就答应了,反应之迅速连自己都愣了一下。转念又想,莫非……萧凛上次不惜自己入水救她也是别有所图?

思及至此,景宁又重复了一遍:“这就去。文星,帮我梳妆。这便去拜访萧家。”

“啊好。”文星将景宁扶到梳妆镜前,帮景宁梳鬓,问“小姐,您觉得用哪个簪子好?奴婢倒是觉得上次云公子送的那个和小姐很搭呢!”

“那个,当了吧。比它好看的多得是。”景宁一听到云恒的名字便冷了下来。见景宁神色不虞,文星也不敢多言,便从首饰盒里取出另一个月白色玉簪别在她鬓上,又挑选了一条青莲色的长裙。

“这个配小姐也是格外的好看。”文星看着就笑,随即又有些迟疑:“就是这一身看着也太素了些。” 景宁三千青丝又黑又顺,云星梳了个精巧的垂云髻,看上去典雅又别致。只斜斜插了一根玉钗,在玉钗尾部绽放着一朵小巧的秋海棠,瞬间在那沉色中点亮了一抹鲜亮,搭配起来颇为动人。

待到萧府门前,已是黄昏之际。萧府下人见是丞相嫡女,便将人带到偏厅,未有丝毫怠慢,却也不是特意的恭维,倒使景宁对萧府高看一眼。

萧凛正在西院操练,听下属前来通报,说丞相嫡女郑景宁登门拜访,听说是来道谢的,掌中的枪险些脱手,待平复了心境,换下军装来到偏厅,抬眸便看到身女子端坐于客椅,她肤色本就白皙,穿着莲青色的裙子越发显得肤如凝脂,而一双眼睛澄澈透亮,亮晶晶的如某种幼兽。似是无聊地手捻茶盖,拨弄了茶杯中的绿芽。萧凛不自在地拢拳轻咳一声,景宁闻声放下茶盏,噙笑起身微微屈膝行礼:“景宁见过萧公子。”

待萧凛回礼,景宁不卑不亢地娓娓道来:“不知萧公子可还记得,当日在吕王妃的花宴上,萧公子曾救过景宁。今日特来携礼道谢,若是叨扰了公子,还请见谅。”

萧凛在旁落座,侧眸听其徐徐而述,待人语毕,缄默片刻轻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礼也不必了。”

“一点小心意,不知萧公子心仪什么,也不能投其所好,公子莫要见笑。”景宁说完,示意文星将谢礼递给萧凛。略有赧意“萧家是将门之后,这是景宁请工匠改造过的弓弩,后撤力比普通弓弩要轻,也轻便一些。不知萧公子可看得上?”

萧凛接过礼盒,拿出弓弩细细一看,面染笑意,倒显得肃杀之气淡了些,笑道:“此物甚好。郑小姐费心了。”

“公子不嫌那是极好。礼已送到,景宁就先行告退了。”景宁作势起身,忽闻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嫂嫂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留下吃个饭?”一袭鹅黄色襦裙,衬得整个人俏皮又不失优雅。待人走近,景宁便知,这便是萧家小姐萧鸢罢。

“萧鸢。”景宁趁起身,微一颔首作礼,“想是称呼有误……”萧鸢回以一礼,神色不明地开口道:“想来嫂嫂还没用过晚膳,桌菜都备好了。嫂嫂何不赏个面子呢?”

萧凛在旁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找到机会,正欲启唇,就听景宁笑意晏晏地说:“好啊。”

待从景宁萧家出来时,已是戌时了。乘马车回丞相府的路上,景宁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人盯着她。这种被监视又无可奈何的感觉让景宁甚是煎熬,让车夫快马加鞭,回到了丞相府。

“禀告公子,郑景宁酉时去了萧府,方才才回丞相府。”一黑衣男子半跪在地方,一板一眼地通报着。云恒听完挥挥手,让他下去了。端起茶盏细细摩挲指腹,咀嚼着几个字:“萧府……萧凛……”

第一百零四章:郑休宁的诡计

在云恒的预谋下,郑景宁在快马加鞭中很快便赶回了丞相府,被监视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之前的那一切仿佛都是郑景宁自身的一种错觉,郑景宁在文星的陪同下火急火燎的回到院内,心内的不安才减少了一些,唤文星上前为自己梳妆打扮,便先行歇息了下来。

而另一头书房内,郑安宴看着面前跪在地上哭诉的嬷嬷眉头紧皱,想了想杨氏这么多年管理后院时的那些事,又联想到母亲的寿辰近在眼前,终是挥了挥手将杨氏的禁足解除。

杨氏看着归来的嬷嬷,听着自己的禁足已经解除后,便凑到嬷嬷的耳边小声吩咐着,过了没一会,便有一批婢女从外面抬进了一个浴桶,杨氏伸手试了试水温,凉意一瞬间袭上杨氏的心头,杨氏走到案前,抬手写了一封信,让自己的亲信带给郑休宁,便朝着浴桶走去。

郑休宁待在梳妆台前,用簪子戳着写有郑景宁八字的小人,听见自己的婢女传母亲身边的嬷嬷送了一封信过来,便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前去拿来,展信,郑休宁笑了起来,眼底全是藏不住的得意。唤婢女去为自己准备好笔墨纸砚与佛经,便坐在案间奋笔疾书起来,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萧凛屋顶上,手里拿着郑景宁送的弓弩,宝贝的爱抚着,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一起出门……这一切的一切萧凛一想起来便感觉心内燥热,郑景宁的那句专门为你改造,在萧凛听起来就好似郑景宁在跟自己诉说着爱意,心头满满的都是灼热感。

这个夜晚有人安然入睡,有人在为国事操心,有人在为争宠算计,有人在为美人心率不平,这个夜晚很漫长。

卯时,郑景宁在文星的伺候下起身梳妆打扮,浅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粉白色的梅花,白色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显得越发优雅从容。

郑景宁命文星带上菜肴,便往郑父那处走去。

而此时郑父的院内,杨氏已经来到了此处,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显得杨氏更加柔弱,因身体不适而呈淡粉色的唇,衬着那与郑父发妻有几分相似的脸蛋,令郑父的心一下子软了起来。

杨氏看着郑父的表情便心知事情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马上就是母亲的寿辰了,妾身听休宁的婢女说,休宁最近一直在案前写着佛经,不眠不休的,想要在老夫人寿辰时亲手献上,只是休宁这孩子被迷了心智,陷害了嫡姐,这一切也打算她该承受的,只是休宁毕竟是妾身的孩子啊,妾身还是希望休宁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郑父听着杨氏的话心底也软了起来,正思索着要不放她出来,门外却传来了郑景宁的呼喊声,郑景宁开了门后便飞扑到郑父怀里,郑父笑着揉了揉郑景宁的发间。

郑景宁抬头看着郑父,让文星将自己准备的菜肴端了上来,急切的让郑父尝尝口味,杨氏看见两者其乐融融的样子,开口打断道,“老爷,休宁的事……”。

郑景宁仿若才看见杨氏,惊讶的开口道,“姨娘怎么这么早便来了这里,在这角落里呆着,害得宁儿都没有看见姨娘了。”

杨氏在心底咬牙切齿了番,面上却笑着对郑父开口道,“老爷,休宁……”

郑父不满的皱眉挥手道,“好了好了,既然她那么喜欢抄,就让她再跪着多抄一天算了,待到明天再放出来,毕竟是母亲的寿辰,作为孙女还是该到场的,你就先下去吧。”

杨氏俯身行了一礼,便向外走去,回到院内杨氏将门关起,便气愤的砸碎了东西,对着身边的嬷嬷开口算计了起来。

这一边,郑景宁与郑父父女情深的吃完了早饭,便回到了房内,郑景宁敏感的察觉到这次寿宴肯定不会那么安稳,招来文星让她根据自己的要求去京城内寻找着东西为寿辰做着准备,一天便在忙碌中结束。

天还未亮,郑休宁看着那满案的佛经心头对郑景宁的恨意更深一层,招来身边的婢女为自己梳妆打扮,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系上一个宽大的白色腰带,待天亮便朝郑景宁的院内走去。

这边郑景宁刚刚起床梳妆好便听到文星跑过来说着,“大小姐,二小姐带着自己的婢女朝我们院里走来了,不会又是来找茬的吧。”

郑景宁开口抚慰道,“别怕,就让她过来,我倒是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要使。”

话刚说完便听到外面的婢女传二小姐来了,郑景宁与文星互望了一眼便朝院外走去。

“妹妹怎么一大早便来了姐姐这里,害得姐姐连茶水都没有准备,更别说吃食了。”

郑休宁看着眼前的郑景宁,在心底狠骂了一顿,面上带着微笑道,“姐姐哪里的话,妹妹这次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姐姐心里很失望吧。”

郑景宁听着郑休宁的话,面上不显,心底却忍不住腹泄着,笑着开口道,“妹妹哪里的话,妹妹你也不是不知道姐姐平时有多疼你,要不是妹妹这次……,姐姐又怎么会看着父亲罚你。”

郑休宁紧握着手,暗啐了一口,“姐姐哪里的话,倘若真的疼我,又会这般?若非老夫人的寿辰,就该让姐姐的阴谋得逞了吧。”

郑景宁笑着道,“妹妹这话就不对了,这是明明是妹妹你自己自作自受,与姐姐有何干系,若不是妹妹自己非要玩蛇,又怎么会被禁足。”

郑休宁气急,向前一步,文星下意识的挡在了郑景宁的面前,郑景宁拉了拉文星的袖子,对文星摇了摇头,走上前去,“难道姐姐说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这事情不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实吗?妹妹为啥要如此样子的看我。”

郑休宁上前一步,看着郑景宁身后院内一闪而过的人影,突的笑了,“姐姐,老夫人的寿辰已经将近,到那个时候希望姐姐你还能像现在这般悠闲自在。”

郑休宁也不行礼,转身便打算离去,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郑休宁开口道,“姐姐你可要活的久一点,不然,就不好玩了。”

郑景宁看着越走越远的郑休宁,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零五章:老夫人的寿宴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老夫人的寿辰。

一大早杨氏就早早起床去前院吩咐各种事情。

这是老夫人六十大寿,自然是马虎不得的,杨氏心里很清楚,这次可以把之前丢的宠爱尽数争回。只要这次寿宴能让老夫人开开心心的,有什么是不能得到的?

杨氏在郑府多年,自是知道老夫人格外欢喜佛法,早几天杨氏就去附近一座有名的佛院请了一些和尚。

这不,杨氏刚准备出来看看那些和尚到了没有,就看见那些身着素净僧衣的和尚缓缓走来,不疾不徐!每个人手里不是拿的佛珠,就是木鱼。最前面一个约莫七十的老僧人胡须花白。

“各位高僧里面请。”杨氏笑呤呤的开口道。

“阿弥陀佛!”老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就跟着杨氏进了郑府,后面的小和尚自然的跟着一起进去。

慢慢的来了很多客人,景宁身为丞相嫡女自是要招待客人。由于丞相府并没有多少儿女,郑休宁也一直跟着杨氏接待客人。

“老寿星到!”管家一声高呼众人只见老夫人一身深蓝色长裙,里衣一件暗红对襟大褂。虽然都是深色却因为老夫人年龄大显得极为端庄。

老夫人在郑父的掺扶下走进正厅,接下来就是儿孙拜寿。

在僧人阵阵低声讼读佛经声中,郑父跪在老夫人面前“儿子祝母亲六十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老夫人高兴的连连说了三个好。她这个儿子为人孝顺,当母亲的如何能不高兴?

由于府中没有正妻,接下来便是身为嫡女的景宁上前为祖母拜寿“孙女祝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祖母,孙女给祖母准备了礼物,祖母您看,这是景宁去附近最出名的寺院求一位高僧开过光的佛珠,开光后高僧将之放于菩萨身旁,让其受九九八十一日香火且日日在其面前讼经。”景宁手上捧着一个匣子,匣子里一串朱红色的佛珠。

老夫人眼睛里面出现一抹光,这丫头,真是有心了!

“好,好,赏,来,景宁丫头这是祖母赏你的”老夫人身后的丫鬟上前递了一个荷包,然后接过景宁手上捧着的匣子,不用说荷包里面定然是赏银。

郑休宁看见那串佛珠不由一愣,怎么回事?那人不是告诉她郑景宁准备的是一件衣服吗?那衣服她还让那人动了手脚,怎么现在却是一串佛珠?

来不及想太多,郑休宁上前拜寿“祖母,孙女祝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这段时日孙女日日抄佛经想送予祖母当礼物,虽比起姐姐的礼物差了些,但却都是孙女诚心实意为祖母抄诵。”

老夫人尚未开口,众人心里一阵卑夷,前面大小姐刚说找高僧日日讼经,给佛珠供奉香火这二小姐就日日抄佛经。

老夫人却很高兴,夸道“你也是用心了,日日抄经,虽然这个礼物份轻,但你的心意祖母明白。”说完也赏了休宁一个荷包。

等杨氏也拜了寿,寿宴便开始了,众人吃吃喝喝,郑休宁偷偷摸摸去了老夫人放礼物的桌子旁边。自以为没有人看见,却不知道文星看的分明。

直到寿宴结束,景宁还觉得有点不放心,寿宴那么好的机会,杨氏母女竟然没有对她下手?

回到自己的院里,景宁有些乏,唤来文星按摩着肩膀,还一直在想事情。

文星一边给景宁按摩一边说,“小姐,奴婢看见二小姐不知道在老夫人的礼物里做了什么手脚,离的有些远,看不清楚!”

“大小姐,老爷请你去老夫人院里,老夫人那里出事了”景宁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父亲身边一个随从急匆匆跑过来。

景宁脸上一副着急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那随从也说不清楚,只让大小姐赶紧过去。

景宁急匆匆赶去老夫人的院子,到了看见杨氏母女也在,景宁上前福了福身子“景宁见过祖母,见过父亲,不知父亲唤我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郑父眉头微微皱着“你妹妹送予你祖母的礼物被撕毁了!你妹妹说看见你靠近过礼物。”

话止于此,聪明的景宁如何听不出父亲的意思。

“祖母,景宁未曾做过,祖母可相信景宁?”

老夫人没有讲话,郑休宁却说“姐姐,我看的分明,明明就是你靠近了妹妹献予祖母的寿礼,姐姐你说不是你,让妹妹如何相信?”

景宁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可是,我的丫头却告诉我 妹妹你才是靠近礼物的那个人啊!”

休宁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会让她发现,面上却不显“姐姐的意思是休宁自己撕了自己送的礼物?当真好笑!”

景宁并不多言直接唤了文星“文星,你来说说,你刚刚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有祖母和父亲在这里,你大胆的说,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是,小姐。老爷,老夫人,奴婢在寿宴期间曾进过正厅为小姐拿东西,刚好看见二小姐鬼鬼祟祟在老夫人的礼物旁边不知道做什么!”文星毫不迟疑的听从自家小姐的话把自己看见大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父亲,祖母,景宁自认从不主动招惹旁人,何况休宁是景宁的亲妹妹,景宁又怎么会撕了妹妹的礼物。如今我的丫鬟亲眼所见妹妹曾经靠近礼物,还请父亲,祖母明察,还景宁一个公道。休宁妹妹,姐姐哪里对不起你?你禁足是父亲下的令,你不能因为被禁足就怨恨姐姐,姐姐心心念念希望你早点解了禁足。好歹你我姐妹一场,你却怎能如此处处陷害于我?”前面的话是对父亲和老夫人讲的,言辞恳切,后面的话却转向郑休宁,字字句句无不透露着景宁念及姐妹情却被休宁怨恨。

杨氏看情况不对,连忙开口“许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撕了休宁送的礼物,大小姐不要生气,这件事是休宁过于武断,还请大小姐不要在意。”

郑休宁听了杨氏的话心存侥幸:“再说了,我是父亲的女儿。我说话父亲不信,却信一个奴才?姐姐,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她说的就是真的?说不定就是她去撕了我的佛经!”

景宁闻言不由得嗤笑。“那我们就来好好说道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自食恶果

景宁心里冷笑一声,上辈子她是有多蠢,郑休宁这般拙劣的演技都能将她糊弄过去,竟还一心以为这个好妹妹是真心待她。郑休宁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她便偏偏不如了郑休宁的意,既然郑休宁这么喜欢演,那就陪着她来演一出好戏又如何?

景宁眼眶微红,语气却丝毫不怯:“妹妹说看见景宁撕了你赠予祖母的礼物,可有旁人也见着了?”

“这……”郑休宁一时无言,本就是要陷害郑景宁的,哪儿来旁人见着了?要说见着那自然也是见着她靠近了。不过郑休宁也是个脑子转的快的,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把景宁刷的团团转了,很快便寻了个理由,“姐姐偷偷摸摸做的事不过恰好被我撞见了,若非如此,我又怎会晓得是姐姐做的!”

“这么说,便是没有旁人见着了?”景宁一副两只眼睛蒙上了雾气,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可偏偏一滴也没有溢出来。

这副分明委屈极了却故作坚强的模样,落在郑安宴眼里便是心疼极了,正欲开口了了此事,哪晓得郑休宁不依不饶起来。

“没有旁人见着姐姐就能肆无忌惮的欺负妹妹了么?不仅如此,姐姐竟然还让一个奴才来陷害妹妹…”说着,郑休宁假装拭去了眼角莫须有的泪水,呜呜噎噎的抽泣起来。

郑安宴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老太太见状出声安慰着郑休宁:“好了,休宁的心意我收到了,乖孙女儿别哭了。景宁,你道个歉就行了,都是一家人,莫要伤了和气。”

杨氏也摆出一副长辈模样附和道:“是啊景宁,你同妹妹道个歉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景宁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表情却是更加委屈,嘴唇紧抿着,手指攥着裙摆,倔强地盯着老太太,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为何祖母凭妹妹一面之词便认定景宁是恶人了?欲加之罪…”说到这儿,景宁低下了头,郑安宴明显看见有水珠子落在地上。继而景宁又抬起头,似是触到了伤心事,“父亲也认为,是景宁做的吗?若是…若是宁儿娘亲尚在…怎会让宁儿平白受此诬陷!”

杨氏同郑休宁没想到景宁居然把自己母亲搬了出来,郑休宁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郑安宴打断:“行了,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说完,警告一般瞪了杨氏母女俩一眼,郑休宁还未出口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郑安宴又朝着老太太说道:“母亲,景宁是个怎样的姑娘,您还不清楚吗?她定不会为了陷害谁毁了您喜欢的东西,若她当真是这样的人,便不会为了您的生辰如此费神地去寻礼物了。”

老太太在听见景宁提起她母亲时便心怀愧疚了,那休宁再怎样好歹是有生母疼着宠着的,而景宁丫头自小没了母亲,却偏生又如此聪颖。方才若是她细想一般,就能晓得这般机灵的丫头怎么做出这么明显的事,此刻听着自己儿子的话也觉得有理,对着景宁语气柔和了些:“是啊,让景宁丫头受委屈了。”说完恶狠狠瞪了杨氏一眼,方才休宁同杨氏一起一口笃定是景宁做的,她真是老糊涂了才听信谗言,差点错怪了景宁。

此事便如此不了了之。

回到院里,文星忍不住问景宁:“小姐,方才你为何不解释清楚?分明是二小姐…”

“文星。”景宁适时止住了文星接下来的话,她此时擦去了泪水,眼眶仍有些微红,方才她唯一的真心,便是想念母亲了…容不得她懦弱,想害她的人,她都会让他们自食恶果!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看着始终不能理解她为何这般轻易放过郑休宁的文星,出声解释道:“文星,我要的不仅仅是此时赢了一局,我会让她永远的不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次让她失算,还让父亲更加看清了她同杨氏的嘴脸,便已经是赢了。”

文星还是有些不理解的看着景宁,景宁轻笑一声,指尖轻点文星额头:“对于父亲来说,我同郑休宁都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即便父亲心里晓得这是郑休宁使来陷害我的,也不会对她如何,毕竟是骨肉。我这般息事宁人,便是给了父亲一个台阶,可若我不依不饶非要父亲处置郑休宁,反而会让父亲厌恶,可明白了?”

文星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明白了,还是小姐聪明!”那似乎身后有条尾巴在摇啊摇的小模样逗得景宁忍俊不禁。

“好了,时辰不早了,今日祖母寿辰迎客站得我腿都软了,快去给我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了。”

“得嘞!”文星见景宁心情愉悦的样子,俏皮应了一声赶紧溜了。

热水很快烧好,景宁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好半天才磨蹭出来,擦干头发后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景宁…”迷迷糊糊似乎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可意识与周公缠绵着,便只当是梦。

第二日才醒来不久,还未梳妆便有下人来传,说国公府嫡小姐已在会客室等她多时。

闻言景宁匆匆换上一身藕色襦裙,随意绾了个双螺髻,未添簪饰,少女韵味十足。

待景宁赶到会客室时,却看见父亲在主位上不做声响,而郑休宁一脸谄媚地讨好蓝夭。她轻轻咳嗽一声,吸引了屋内三人的注意,景宁上前对着郑安宴福了福身子:“父亲。”

郑安宴抬手示意景宁起身,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景宁,你怎可让国公府嫡小姐久等。”

景宁还未出声,蓝夭便打断道:“无妨,是我来得早了,之前未告知景宁擅自前来,景宁别怪我扰了她好梦才是。”

“怎会,夭夭来找我,我该高兴才是。”景宁微微一笑,这才看见蓝夭与那日初见时不同,一身莲青色长裙,料子应是与那日衣裳相同,长发依旧高高绾起,同那日相比多了些柔情,却又不失英气。

蓝夭是个性子直的,本来只为给景宁一个惊喜,哪晓得她家庶妹竟如此难缠,如今景宁来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同郑休宁待下去,转身向郑安宴告辞:“丞相大人,不知蓝夭可否沾景宁的光唤您一声郑叔叔?”

郑安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那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啊!不过片刻,郑安宴整理好表情,换上慈祥长辈的模样:“蓝小姐抬举郑某了,景宁的朋友,随意些便是。”

蓝夭微笑点头,一心只想赶紧摆脱郑休宁:“那郑叔叔,我便带景宁出去玩儿了。”

第一百零七章:偶遇堂兄

景宁又朝着郑安宴福了福身子:“父亲,景宁告退。”

郑安宴好心情的挥了挥手,大笑一声:“去吧,同蓝小姐好好玩儿。”景宁乖顺地点点头后带着文星与蓝夭一块儿离开了。

期间郑休宁多次想要插言,却都被郑安宴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直到蓝夭和景宁离开,郑休宁才委屈巴巴地扯着郑安宴的衣袖埋怨:“父亲,方才为何不让蓝…姐姐带上女儿一道去…”

“胡闹!”郑安宴呵斥了郑休宁一声,面色不悦,“你对你姐姐做了些什么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景宁心地善良不同你计较,你就无法无天了?那蓝小姐分明是来寻景宁的,你跟着去作甚?”

郑休宁被这么一吼不敢再出声,只心里恨得牙痒痒,父亲如今这般不待见她都是那个郑景宁的错!她一定不会放过郑景宁的!

这边景宁和蓝夭可不管郑休宁气成什么样子,一路逛下来玩儿得不亦乐乎。

蓝夭咬着手里的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道:“景宁,你那个庶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嗯?从何说起?”景宁歪头看着蓝夭。

蓝夭咽下这颗糖葫芦,对上了景宁的视线,满脸写着“可怕”:“你是不知道,今早她看我那个眼神…啧,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景宁“噗嗤”一声笑出来,换来了蓝夭一个白眼:“笑什么笑!你若是再晚些出现,我怕是要忍不住用鞭子招呼一下你那个好妹妹了!”

景宁收了收脸上的神色,却敛不住眼底的笑意,故作严肃地板着脸:“嗯,国公府嫡小姐发威,谁敢拦着?”

“好你个郑景宁…看打!”蓝夭羞恼地拿着剩下半串儿糖葫芦朝景宁招呼过去,景宁装作害怕的样子左躲右闪,却每一次恰好躲过。

两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一路笑闹,免不了引来众人目光,清早的街上多是前来挑选新鲜蔬菜的妇人或酒楼客栈的小厮,可两人丝毫没有在意,身后跟着的文星同蓝夭带出来的小丫鬟急的不行,又对自家小姐无可奈何。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又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莺语,你笑什么。”蓝夭咬着糖葫芦偏过头,好奇的看着小丫鬟,被唤作“莺语”的小丫鬟似乎与蓝夭关系十分要好,毫不避讳的打趣道:“我笑小姐你这般泼辣的性子,竟有姑娘与你合得来!”

“臭丫头!你也找打是不是!”蓝夭虽这样说着,却不似刚才对待景宁那般,这次只嘴上说说,并未动手。

文星也是个没大没小的,这一看立刻插上话了,满脸写着为景宁打抱不平:“蓝小姐方才对待我家小姐可不是这样温柔的。”

莺语见蓝夭被文星一句话呛得满脸通红,出声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身子不好,虽有心,可平日里没办法同小姐打闹。因着我家小姐性子…京中大家的小姐们都不愿与她结交,如今景宁小姐愿与我家小姐成为朋友,想必小姐心里是很开心的。”

“…莺语!”蓝夭一张小脸通红,看上去煞是可爱,景宁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手感还不错。

“好了,莺语也是担心你。你这个性子怎么了?多可爱啊。”景宁弯弯眸子调笑道。

文星内心也是十分高兴的,她家小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真心实意地笑过了,心中对蓝夭的好感也是不住的上升。

四人一逛便是一上午,晌午,蓝夭带着景宁去了京中最大的酒楼——锦月楼。

“小二,要一个雅间。”一进门,莺语轻车熟路的对着店内的小厮吩咐,那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小厮见了来人,热情迎上去:“哎哟,蓝小姐来了!快请,您的雅间给您留着呢!”

“长安居,想不到这锦月楼里的雅间也如此有诗意。”景宁由衷的感叹道,前世她鲜少出门,只晓得有锦月楼这么一家酒楼,倒是未曾来吃过。

蓝夭做东点了几个招牌菜,文星同莺语并非外人,两人也一块儿坐下来吃了。

饭吃到一般,楼下突然传来了争吵的声音。莺语微蹙眉头,唤来小厮询问外边发生了什么。

“哎,楼下有位姑娘遭人非礼,被一位公子瞧见了,那贼人恼羞成怒竟对公子大打出手…也不晓得有没有人报官…”

“竟有此事?天子脚下作威作福,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景宁,你等我一会儿。”蓝夭的脸色黑了个透底,她最是见不得这些,起身抽着鞭子便要下楼。

景宁也忍不住起身跟上:“我同你一道,看看究竟是谁这么猖狂,光天化日竟做出苟且之事。”

“啪!”

蓝夭狠狠一鞭子抽在地上,镇住了嘴上还在骂骂咧咧的登徒子。那人回过神来,见只是一个小丫头,又神气起来。

“哟,这是哪家的美娇娘呀。”那恶心的话语让蓝夭胃里一阵翻涌,直接赏了那人一鞭子。

“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措不及防吃了一鞭子,眼神凶狠起来:“臭娘们,居然敢用鞭子抽老子!”

蓝夭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又是一鞭子抽过去:“姑奶奶就敢了,你还能耐我如何?”

那人恼火地想要冲过来,这时,那见义勇为的公子突然抱住了他的腿,对蓝夭喊着:“姑娘快走!”

景宁觉着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思索片刻才想起来,这位公子是她大伯的长子,虽是庶出,可人性子温和,待人和善,景宁对他很是敬重…上一世他至死都思慕这郑休宁,她还帮这位堂哥制造了许多机会,没想到最后竟害死了堂哥…

景宁心中一动,随即惊喜呼出声:“彦和哥哥?”

郑彦和循声抬起头来,看见自己堂妹在不远处,魂都吓出来了,生怕这登徒子看上自家妹妹,于是任凭那人如何踢骂都不撒手。

蓝夭见景宁似乎与郑彦和认识,也不再玩闹,手上加了几分力一鞭子将登徒子抽翻在地。

在那人抱着腿哀嚎时,衙门钦差及时赶来,为首的人认出蓝夭与景宁,赶忙拱手作揖:“下官见过国公府嫡小姐、丞相府嫡小姐,下官来迟还请两位小姐见谅。”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那两位是国公府和丞相府的嫡小姐?!”

“天,今儿早晨我买菜的时候还遇见她们了!”

“真是想不到,国公府嫡小姐竟如此嫉恶如仇!”



第一百零八章:碰瓷

待衙门的人将人带走后,景宁穿过围观的人群,径直走到郑彦和面前将他扶起,“彦和哥哥,可有伤着那里?”

郑彦和站起身,将身上的尘土尽数拍去,对景宁摇了摇头,而后望向她身后的蓝夭,道,“这位可就是国公府大小姐?”

景宁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将身后的蓝夭推到身前,“彦和哥哥,这位是蓝夭,我最好的朋友。”随后又转过身,“夭夭,这是我堂哥,郑彦和。”

郑彦和朝蓝夭一礼,“蓝姑娘。”蓝夭便也回他一礼。

“彦和哥哥可曾用过午膳?若没用过不如一起?”见到郑彦和,景宁自然是十分欢喜,但也不忘询问他的意思。

“这…”郑彦和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景宁身后的蓝夭,“这不太合适吧。”

蓝夭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禁莞尔一笑,“这有什么,你是景宁堂哥,也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是多添副碗筷的事。”

见状,郑彦和也不再推脱,随二人上了二楼雅间,坐定后,酒菜也一个接一个的上了上来。

看着满满一桌的酒菜,不仅色泽鲜美而且卖相极佳,景宁不由感叹道,“不愧是锦月楼,卖相跟色泽都是极好的,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蓝夭笑嘻嘻的给她夹了一个丸子,“自然也是极好的,尝尝这个鳕鱼丸子,我每次来这儿可都是必点的。”

景宁笑着应了声,咬了一小口那个看着晶莹剔透的鱼丸,竟意外的好吃,肉质松软有嚼劲,没有一丝鱼肉的腥气,反倒有股淡淡的清香,在蓝夭期待的目光中将剩下的鱼丸一口吞下,“确实不错,只是不知这肉中的清香,是何物?”

闻言,莺语笑着接了话茬,“小姐每次来都会问店家,可每次都被以‘独家配方,不可外传’给打发了。”

蓝夭祥装生气的拧了莺语下,“哪儿都有你的份。”

景宁轻笑声转头问坐在一旁的郑彦和,“彦和哥哥今日怎会在此?”

“恰巧路过此地,便想着过来看看。”

景宁点点头,又问道,“停留几日?”

“最多两日。”

“那正好,下午没事带你到处走走?”

郑彦和犹豫片刻后点点头,“也好。”

用过餐后,蓝夭吩咐莺语出去结账,自己则跟景宁他们一起走出雅间,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从隔壁出来的人身上,疼的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姑娘,你没事吧?”

闻声倒是景宁一愣,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同样错愕的眼眸。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蓝夭揉了揉撞得生疼的鼻子,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这声不认识,自然是出自萧凛口中。

蓝夭“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么看来便是认识的了,不知公子尊敬大名?”

“萧凛。”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让人心头一颤。

听到这两个字,蓝夭顿时两眼放光,“你就是萧凛?久仰久仰。”

景宁无奈的笑了笑,轻咳一声提醒蓝夭注意场合,一旁的萧凛也注意到了跟在她们身后的郑彦和,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是谁?”

景宁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指的不是蓝夭,而是她们身后的郑彦和,“我堂哥,若没其他事,我们便先走了。”说完便准备拉着蓝夭离开。

谁知蓝夭竟然偏身躲了过去,对着萧凛道,“不知萧公子下午可有空?不如同我们一同走走?”

萧凛看了景宁半晌,竟破天荒的点点头,“好。”

再说另一边的郑休宁,被郑安晏勒令待在家中哪儿都不许去后,心中是愈发烦躁起来,都怪那个郑景宁,若不是她,父亲又怎么会如此对自己,想到这儿她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必须出去的念头。

在府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以出去的地方,从正门走自然是不可能,想要出丞相府,除非父亲同意,否则没人能轻易从这里出去,翻墙?这么高的墙翻出去也会被摔死,转了一圈后她将目光锁定在墙角的一个小洞上,眼角微微抽搐,她堂堂丞相府二小姐,难道要沦为爬狗洞才能出去?

想到这儿,她不由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郑景宁,你欠我的,迟早是要还的!

另一边的大街上,蓝夭拉着景宁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商铺间,“景宁,你看这个簪子好不好看?”

景宁回头望去,看到蓝夭手上拿着根做工精美却又不花哨的发簪,“挺适合你。”

蓝夭撇撇嘴,“谁戴这种东西,我是问你喜不喜欢,送给你。”

景宁正欲回答,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影,不由一愣,她怎么在这儿?回过神后在看去那抹身影已不见了踪迹,萧凛发现她的异常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景宁摇摇头,“没什么,兴许是我看错了。”

一旁街角的阴暗处,郑休宁看着不远处的郑景宁,一计突然涌上心头。

买好东西后,景宁一行人走出商铺,突然一个老妇人直直的朝他们撞了过来,景宁下意识的往一边躲去,脚下一个踉跄,一旁的萧凛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闪到一边。

一行人看着坐在地上连声哀嚎的老妇人都不由皱了皱眉,“哎呦,我的老腰啊,可摔死我了。”边说边将目光扫向一旁的景宁,伸手指着她,“就是你,是你撞得我,哎呦,你可不能赖账,你得负责!”

景宁这下算是明白了,这是个碰瓷的,还指名点姓碰的是自己的瓷,眉头不由挑了挑,正准备开口一旁的蓝夭倒是抢先了一步,“你这看老太婆也真是有意思,我们刚从那家店铺出来就看到你直直的撞了过来,而且,你碰瓷也得有点水平吧,摔的这么轻怕是连皮都没擦烂,要不要本姑娘来帮你一把?”说着便伸手去拿腰间的皮鞭。

那老妇人看到后一惊,吓得连忙爬起来,东西都不要了一溜烟跑远了。

景宁又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抹身影,那或许…不是幻觉?萧凛低头看着怀中陷入沉思的女子好看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下药

蓝夭看着老妇人远去的身影撇了撇嘴:“真是的,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有?”说着她回头想要拉景宁离开这里,一转头却发现景宁在萧凛的怀里,并且似是愣住了。蓝夭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喂,我们的郑景宁郑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萧公子的怀抱太温暖,不想出来了?”

景宁被她一叫回过神,发现自己还保持着被萧凛接住的姿势,脸上泛起了红晕。“夭夭,你瞎说什么呢!”景宁立刻从萧凛的怀抱中挣脱,嗔怒地看向蓝夭。

蓝夭笑嘻嘻的,没有再说话。而萧凛感受着怀中一下子失去的重量,竟有些怅然所失。

“萧公子,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景宁象征性地埋怨了一下蓝夭后,立刻转身向萧凛道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郑小姐没事就好。”萧凛摇摇头,回道。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

“好啦好啦。”蓝夭牵起景宁的手,“我们快走吧,不是还要陪你表哥游玩吗?”郑彦和闻言慌忙摆手:“哪里那里,表妹受此惊吓,游玩的事就算了吧,还是赶快回家为好。”

蓝夭想了想说道:“也是,不过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点心做得特别好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买一点就太可惜了。莺语,你去多买一点回来给大家都尝一尝,快去快回啊。”

莺语应了一声是,拉着文星一起去了。几人又在周围逛了逛,等着二人买东西回来。

不一会儿,莺语和文星提着点心回来了,可莺语的裙子却乱糟糟的,还带着些污迹。

景宁迎上去询问:“莺语,你这是怎么了?”

莺语委屈地抬头:“郑小姐,你可别提了。我和文星去买点心回来的时候,被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撞倒了,连点心盒子都摔掉了盖子。那个人连句道歉都没有,爬起来就跑了。我和文星本想再买一盒,可是店里的人又太多,我们怕你们等急了,就这么回来了。”

莺语说着又抬头看向蓝夭。“好在盒子里的点心都没事,就是小姐你才赏给我的这条裙子...就这么脏了...”

蓝夭闻言心疼地揉揉莺语的脑袋:“你没事就好。裙子什么的,小姐再送你两条比这个还好看的。”

莺语感动道:“小姐,你真好!”

景宁在一旁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觉得这事只是意外这么简单。

郑休宁...

景宁想想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又想想之前来碰瓷的老妇人,心中笃定这两件事都是自己那个庶妹做的。

可是,父亲不是不让她出来吗?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难不成...

景宁想着,心里便有了数。再看看莺语手中提着的裂了盖子的点心盒,开口说道:“委屈莺语了,等过几天,我也挑几条好看的裙子送你。不过这盒点心,虽说没有直接落地,可难免沾染了灰尘,若是吃了万一生病就不好了,依我看,还是别吃了吧。”

“可是,”莺语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盒子。“可是点心都是完好的,不吃也太可惜了。”

没等景宁说话,蓝夭抢过话头:“我觉得景宁说的有道理,总归是身体最重要。”说着,蓝夭 接过点心盒,向街边一名乞儿走去。

景宁看着蓝夭和那个乞儿说了几句,把点心盒递给他,又掏了点银子给他。乞儿千恩万谢地走了,蓝夭也回到众人身边。

“怎么?乞儿吃了就不生病了?”景宁打趣道。

“说什么呢!”蓝夭嗔怪地瞪了景宁一眼:我问过那乞儿这点心可能染了灰尘,他吃不吃。他二话不说就接过,还千恩万谢的,说是要带回去给老母分着吃。我怕真吃出病来,还给了他点银子看病。最不济,出了什么大事,还可以来府上找我,我负责。”

景宁微微一笑,神色柔和:“开一句玩笑你还真当真了。”看着蓝夭活泼的身影,景宁心中好感更盛了几分。

一行人走走停停,等到天色略暗一些,众人便也走到了丞相府。

景宁自然要带郑彦和去见父亲的,而蓝夭也不是外人,就留下来跟着一起吃晚饭。而萧凛却提出离去。

景宁想着,今天如果不是萧凛接住自己,自己可能摔得会比莺语还惨,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他,就开口邀请萧凛一起来丞相府吃晚饭。萧凛推辞了几下,见景宁一直坚持便同意了。于是几人进府,在给郑安宴介绍了郑彦和,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后,一同前去吃饭。

晚宴上,郑安宴举起茶杯说道:“今天多亏了萧公子,不然小女还不知会伤成什么样,老夫这里以茶代酒,敬萧公子一杯,感谢萧公子出手相救。”

萧凛连忙起身,连说着“不敢不敢”,略微弯腰与郑安宴遥遥碰杯,一饮而尽。

这时,郑休宁突然从门外跑进来,整个人气喘吁吁,衣服还有点凌乱。

郑安宴面色不渝:“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而郑彦和面色有些惊喜,想说什么却又停下。

郑休宁看着好整以暇的景宁,心中忿忿。

可恶,你怎么没吃那盒点心。要不是等着看你出丑的样子,我怎么会那么晚回来,以至于被父亲训斥,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又累又饿,爬那个狗洞还差点把裙子撕裂。都是你郑景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正在这时,景宁微笑着开口:“好了,看样子妹妹也是刚从外面回来吧,一定是饿极了才这样匆忙地跑进来。快快落座吃点东西吧。”

郑休宁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刚要坐下,却被郑安宴的一声怒斥吓了一跳。

“刚从外面回来?我不是不让你出去吗!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休宁闻言一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中了景宁的圈套,被她的话套进去了。

郑休宁咬着下唇,辩解道自己只是睡着了误了时间,可又被景宁打断。

“出去玩又不是什么大事,妹妹否认什么啊。你看你裙摆还粘着片草叶呢,难不成是梦

里去郊外玩,带回来的?”郑休宁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果然有一片草叶,想必是爬狗洞的时候粘上的。

郑休宁的脸涨得通红。就在这时蓝夭“扑哧”一笑,立刻捂住嘴,嗤笑地看向郑休宁。郑休宁狠狠瞪向她,却不知这一切已经落在了郑安宴的眼睛里。

“未经允许私自跑出门,还企图欺瞒过去。你今天这饭别想吃了!回去思过去吧!”郑安宴大手一挥,郑休宁就算是有千百般不愿,也不得不退下。

郑安宴叹了口气说道:“唉...家门不幸,让各位见丑了啊。”

蓝夭和萧凛等人连忙安慰,顺势聊起了别的话题。郑彦和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桌人各怀心事,这顿晚饭也便这么过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识破

晚饭饭毕,府内从四周走出许多端着铜盆的丫鬟,站立在各人面前,供人净手,随后又端上一盏清茶,以便漱口。

待众人从厅中出来,天已如同泼墨般,浓暗的只剩下远处的几颗星。

“天黑了,大家不如留下来歇息一晚再走吧。”景宁转身面对着身后的一行人,郑安宴忙笑道,“是啊,这么晚再走,路上总归是不安全的。”

“不必了。”就在众人犹豫之际,萧凛负手上前,对着郑安宴微微一辑,“我还有要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郑安宴点点头,也不好多留。

“那蓝夭、彦和哥哥都得留下!你们可没要务在身!”景宁抱臂而笑。

蓝夭和郑彦和相视一眼,也笑着点头应下,郑安宴忙吩咐下人去收拾两间上好的厢房,供二人入住。

待一切安顿完毕,看着郑彦和和蓝夭入室,景宁也带着文星回到自己房中。

霎时天边一阵闷响,滚滚雷声和着闪电落在远处山顶,一阵狂风刮过,硬生生闯开了景宁身后的窗子。

“小姐!”文星一惊,忙跑过去,景宁却比她更快,转身合上了窗子 插好了销栓。

“这雨下的真急。”景宁听着屋外雨声密密麻麻落在叶稍屋顶的声音,给自己到了杯茶。

“遭了!”文星突然站起身,“我方才还将刚洗好的衣物晾在后院呢!这下突然下雨,我得赶紧收下来!”说着转身朝门外疾步走去,景宁慌忙拦下,“外面雨这么大,不得淋出病么!”

文星从柜中拿出油纸伞,朝景宁笑笑,“没事!晾的少,很快就回来。”说着端起木桶撑起伞,一步踏入瓢泼大雨中。

另一边的郑彦和躲在檐下,满心自责。

他若是方才不贪这月色,不出门,好生呆在屋内,也不会被这突然下起的大雨淋个半透,还无法回房。

“彦和哥哥!”郑彦和正愁不知道怎么回去,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微小的女声。

“休宁!”郑彦和喜出望外,他刚才在饭桌上就看到她了,本想和她说话,结果她却被郑安宴挥手赶走,不免有些失落。

“彦和哥哥你怎么在这儿?”郑休宁从门缝间弹出半个脑袋看向他。

“方才见月色正好,本想赏月的,没想到这突然下起雨了。”郑彦和虽身上湿冷不爽,但面对郑休宁,还是露出了笑容。

“进来躲雨么?”郑休宁甜甜一笑,郑彦和喜于面色,郑休宁悄悄拉开了门,趁人不注意,郑彦和偷偷留了进去。

郑休宁忙上前,指尖无意触碰到郑彦和的身上,“都湿透了!”她缩了缩手。

“不碍事儿。”郑彦和笑笑,“在屋子里可真舒服,外面阴冷潮湿的。”他甩了甩袖,水滴滴落在地板上。

郑休宁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又很快被笑意掩埋。

“来,喝口热茶。”她为郑彦和到了杯茶,郑彦和接过,一饮而尽。

“无事献殷勤,休宁?”郑彦和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向郑休宁。

郑休宁也不躲避,而是从身后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用手绢抱着的东西。

“这个是我给景宁姐姐做的香囊!”郑休宁将那个手帕裹着的香囊递给郑彦和。

“这……香囊既然是给景宁的,你给我作甚?”郑彦和不解,“今天在饭桌上你也看到了,景宁姐姐并不喜欢我,但是我、我还是想努力和她处好关系,毕竟大家都是姐妹……”郑休宁说罢,作势要哭,郑彦和忙安慰。

“无事无事,我代你送就好了。”说着接过香囊,刚要拿掉外面的手帕,却被郑休宁拦“这手帕不能拿下来!”

“为何?”郑彦和有些诧异。

“因为……因为拿下来了香气就散了!散了再送给景宁姐姐,她定会以为我又是在捉弄她!”郑休宁忙说,“不过千万别告诉景宁姐姐,是我送的。”

郑彦和疑惑的眨了眨眼,虽觉得似乎什么地方不对,但还是将香囊裹着帕子揣进了怀里。

屋外雨声渐小,郑休宁推开窗子,伸手到外面,发现雨已有停势,便从柜子里抽出一把伞,交给郑彦和。

“这个香囊,务必今晚交给景宁姐姐!”她细声叮嘱,郑彦和回头笑笑,转身离开。

“文星?”景宁在屋内等文星,却发现文星出去了许久都还未回来,便又撑起另一把伞,准备出去寻她。

“文星。”在后院内的一角,景宁看到文星撑着伞,抱着装满衣物的木盆,呆呆的站着。

“出什么事了?”景宁加紧几步上前,欲接过她手中的木盆,文星却突然一下转头,“我……我刚刚看到,郑、郑公子,从二小姐的房里面……出来……”

景宁心下一惊,忙拽过她的手,疾步朝自己屋内走去。

“郑彦和怎么会在休宁房里?”景宁正疑惑,突然听到叩门声,眼神示意文星去开门。

“景宁!”来者正是郑彦和。

“彦和哥哥。”景宁收起疑惑,换上了一副笑容。

“我、我是来送样东西的。”郑彦和挠挠头。

“送什么?”景宁假装感兴趣的问道,“是这个。”郑彦和从怀中掏出那个香囊,小心的打开手帕,“送给你的,今日在集市上买的,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你!”

“谢谢!”说着景宁也隔着帕子托起那个香囊。

“那,我就先走了!”郑彦和笑着转身离开,景宁也笑,但一转身,笑容便替换成了一抹寒意。

她抬头,朝文星道,“文星,剪刀。”文星闻言忙递上去。

景宁隔着帕子握住那个香囊,一剪刀剪开了上面,随后又用银簪探了进去,再拿出来的时候,簪尖已经发黑了。

“这、这……”文星吓的扑通一声跪在景宁身边,满面紧张。

“你不是说郑彦和从郑休宁房里出来么?这香囊或许就是她要郑彦和转交给我的!”景宁狠狠将剪刀拍在桌面上,“我还在想为何要用手帕裹着,原来是因为这香囊根本就是毒囊!”

文星颤抖着手,端来一个火盆。

“小姐,要、要烧掉么?”她颤声问道,将火盆轻轻放在地上。

“不。”景宁看着香囊,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她既然想害我,那我便被‘害’一次。”说着,她手上突然一下抓紧了那个香囊。

第一百一十一章:将计就计

“文星,你去找个嘴巴严实又不起眼的烧火小丫鬟,承诺只要她自愿同意帮个忙,就给她许三天假,这三天里她的月钱照常,且还有额外的赏银。”

文星迟疑了下,“现在吗,小姐?”

景宁果断地点头,“嗯,现在,悄悄的找,不要叫人发现了,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她郑休宁又玩的什么花样!这香囊里到底是下的什么毒!”

文星惶恐的瞪大眼睛看向景宁,“那大小姐,这烧火丫头可是要有来无回了?小姐万万不可如此啊!这再不起眼的烧火丫鬟也是条人命啊。”

景宁弹了弹文星的额头,“你想什么呢!先不说我这边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让她出任何意外,再者,我和休宁还都是要一起继续生活在郑府的,郑府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人也就这么百十号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是我真的出事了,郑休宁她也脱不了干系,查来查去,最后终是会查到她身上。所以,她不会要我命的,目前她还没有那个胆量。只是不知道这个毒到底是什么。”

文星听着景宁的解释,傻傻的点着头,又急忙跑去找人。

不一会儿,文星带来一婢女,“小姐,这是在厨房帮忙的婢女阿丑,因脸上带有胎记且是个哑巴,所以一般人都害怕她,不怎么跟她接触,阿丑本就不会说话,再加上没人愿意同她接触,慢慢也变得更为孤僻。”

这边阿丑见文星带她来到了小姐的闺房,行礼略有些紧张。

景宁友善的笑了笑,“阿丑,你别怕,今日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帮个忙,其他的好处文星应该给你许过了,你可愿意?要是不愿意也无妨,你直说就好。放心,此事不会要你的命。”

阿丑略作思索就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那你就在这房内捧会这二小姐送来的香囊。这香囊是有毒,但你不用怕,这毒性要不得命,我倒是要看看这郑休宁又耍的什么把戏!”

闻言,阿丑乖乖打开桌上的帕子把香囊捧在手心,景宁同文星站在窗口,用绢纱捂住半张脸,静静地看向阿丑。

一盏茶的功夫,阿丑身上渐渐起了红色疙瘩,尤其是脸部,密密麻麻的疙瘩,再加上本就吓人的胎记,让阿丑显得更为骇人。阿丑神情似是很痛苦难受,用手轻轻抓了下身上的红疙瘩,迅速有红色血水流淌。

景宁脸色黑的似乎能滴出墨汁,连忙用手帕裹着香囊从阿丑手上拿开,“你现在是什么感觉,疼么?痒么?又疼又痒?”

阿丑连连点头,景宁盯着又看了半晌,“好了,你回去吧,要是忍不住就连夜去看大夫吧,我会让文星给你安排,这三天你请病假好好休息,厨房管家那边我会让文星去说一声,这请假三天不会给你扣工钱的。”

说完,景宁对着文星一挥手,文星立马上前递给阿丑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些碎银子,“记住,你今夜并没有到大小姐房间里来,你也不知突然怎么过了敏,这个香囊你也没见过。”

阿丑接过赏银连忙点头。

待阿丑走后,景宁发狠下了决心,“文星,把那柜子的倒数第二个抽屉打开。里面有两个小瓶子,一个黑色一个白色,你都拿过来。”

文星疑惑的拿来这两个瓶罐,自家小姐的东西大多都是自己这个贴身婢女收拾放置的,怎么自己对这两个瓶罐却毫无印象。

“小姐,这是怎么,哪里来得啊,奴婢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景宁摸着瓶身,垂下眸,眼中闪过一丝凶狠,“这是毒药,三日散,至于从哪儿来的,你无需多问!”

三日散,毒性极为霸道,不允许其他毒与它共存,所以在体内可清毒三日,若是无毒可清就腐蚀人体器官,三日后若无解药就会当即死亡,有不少江湖人士深重剧毒时就会服用它,然后待体内毒被消除后再服用解药,但也听说这毒攻毒的过程万分辛苦,痛苦异常,也曾有人熬不过来,未等体内毒清就自行了断了自己。这种毒虽不是千金难求,但也不是遍地可寻,景宁之前未雨绸缪,一直在黑市上寻找备下了些,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文星似是被景宁身上的气势吓到了,再旁喏喏索索的不敢说话,却又担心小姐真的以身犯险。

“文星,去,取些针线来。”景宁吩咐道,说着将三日散掰成两半,一半打算自己服用,一半磨碎成粉撒入荷包中。

待文星取来针线,景宁又将荷包像之前那样密密缝实,想了想,在外面的手帕上模仿郑休宁的习惯绣了“休”字,郑休宁因为和景宁共用了一个“宁”,所以万分厌恶这个字,她的所有手帕荷包上绣的都是“休”。

把所有的准备好,景宁把白色瓷瓶放在文星手中,郑重吩咐道,“等下你就慌忙跑去找我爹爹,就说我快不行,记得一定要演得逼真,我会把香囊和手帕放在枕边。然后你还要记得,这个白色瓷瓶里是解药,在第三天的时候你要给我服下,要是别人问这解药从何而来,你就说是辅国公嫡长女蓝夭蓝大小姐送来的。记住了么。”

文星颤抖着手接过解药,“嗯嗯,小姐,奴婢...奴婢记住了,但小姐,我们可不可以想个别的办法,我害怕啊!”声音里带着哭音。

“文星,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别怕。”

景宁手里握着香囊,心下一片坚决,药效很快,只一盏茶的功夫,红色疙瘩就爬满了全身,景宁忍着满身的痒意吃下那半颗三日散,打碎床前的茶杯,平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文星哭着跑向主院,边跑边喊着,“老爷!老爷!救命!救命啊!老爷,快救救小姐!快救救小姐,小姐快不行了!”

主院的守门看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又嘴里大喊“救命。”心中大骇,怕是小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连忙开门进去通报。正在睡梦中的郑安宴被守门侍卫唤起,听说是景宁院里出了事,不由得心下着急,连忙唤文星进来。

文星已经眼眶通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跪倒在郑安宴面前,颤抖着手,指着景宁院的方向,“老爷,老爷,救救小姐,救救小姐,小姐小姐快不行了。”

郑安宴看文星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急忙披了件衣服走向景宁的院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他的柔情似骨

院内郑景宁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红,脸上的红色疙瘩也显得格外狰狞,郑景宁的手死命攥着,血顺着手心流出滴落在白色被单上,嘴角也因为用力撕咬而流出血珠,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滚落,郑安宴随着文星赶到时看见的便是这番场景。

郑安宴急忙奔到郑景宁身边,眼内满是心疼,怒道,“怎么回事,文星你给我过来,景宁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大夫呢,还不快给我去请大夫。”

文星在一旁泣不成声,听到郑安宴问自己缓了缓,边擦眼泪边哽咽的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还是好好的,突然就听到小姐屋内杯子摔碎的声音,奴婢进来一看就发现变成这样了,然后就跑去找老爷了。

郑安宴皱眉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人在喊着,“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大夫很快便来到屋内,从药箱拿出来一条手帕盖在郑景宁的手腕处,开始静心找寻病因,周围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只剩下郑景宁疼痛难耐的闷哼声。

郑安宴紧张的在一旁走来走去,看着大夫皱眉轻叹,郑安宴紧张的开口问道,“大夫怎么样,景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令小姐体内似乎有两种毒在相互作用,其中一种便是这妒夫人,会让人脸上长痘,奇痒无比,是致人毁容的药,还有一种,老夫也还未知啊。”

文星听了大夫的话,突然跑到郑景宁的身边,趁机用手肘将香囊弄到地上,抱着郑景宁哭道,“我的小姐啊,怎么总是有人想着陷害你。”

大夫看到被文星丢在地上的香囊,用手捡起,放在鼻旁轻嗅,“这……”

郑安宴看着大夫吃惊的样子,盯着香囊开口,“大夫可是这香囊有什么问题?”

大夫轻轻点头,“如果老夫所料不错,这另一位药便是这香囊中的三日散。”

“香囊的囊口并未缝紧,里面还剩大约半颗三日散分量的粉末,若不出意外,正是因这药粉从这缝隙中漏出,被小姐吸进体内,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文星听了大夫的话,抬头吃惊的望着香囊,郑安宴看着文星的样子 开口问道,“文星你可是知道些什么?有何话便说出来。”

文星似是纠结了许久,下定决心说道,“这个香囊,是二小姐送给小姐的,小姐知道这是二小姐亲手做的,还开心了好久,还跟奴婢说要把这个香囊一直放在枕边。”

郑安宴听了怒气冲冲的唤来管事,“赶紧去把郑休宁这个企图弑姐的孽障关进佛堂,等景宁的事情解决后我要亲自去审问。”

郑安宴看着大夫,担忧的开口道,“大夫,小女这有办法治吗?”

“三日散之所以叫三日散便在于它的毒性之强,这个解药老夫现在是没有的,老夫只能趁现在去想办法延缓药性,不过三日之内,必须找到解药,不然大小姐的性命堪忧啊。”

大夫来到案前拿起笔写了起来,将药方拿给郑安宴,“按照方子上的方法开药可以减缓疼痛,我在里面加了一昧安眠的药,喝了可以让她安然入睡。”

郑安宴将药方拿给下人,让下人去煎药,吩咐文星看好郑景宁,便出门去寻找解药的下落。

另一头萧府,萧凛站在房内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剑,一个黑影落下,萧凛恍若不知的接着仔细擦拭自己的剑。

“她中了三日散。”

萧凛的手顿了一下,剑刃划破了擦拭布,黑影说完便再次消失,沉默了片刻后萧凛轻声“嗯”了一声。

萧凛将剑入鞘,走到床边,伸手在床沿上三长两短的敲了敲,“咖嚓”一声轻响,床脚处凸出了一小块,萧凛蹲下身打开暗格,将里面一个用玉瓶装的东西拿了出来。

伸手打开塞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望了望又重新塞回瓶里,也没有关上暗格,便急忙施了轻功离去。

萧鸢拿着工具仔仔细细的坐在桌前雕刻着匕首,左右摆动的烛火照在萧鸢的脸上,此刻的萧鸢不再是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

“嘭。”窗口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萧鸢的动作,萧鸢起身回头看见萧凛下意识的将工具藏在身后。

看着萧凛黑着脸越靠越近,萧鸢伸手抓住萧凛的衣袖,“哥,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在弄这些了,别再丢了我的工具。”

萧凛沉默的不说话,萧鸢心底渐生失望,萧鸢很清楚,对于萧凛来说雕刻匕首是一件浪费时间,绝不可以做的事。

“好。”

萧鸢抬起头看向萧凛,激动的抓紧萧凛衣袖,生怕那只是自己的幻听。

“帮忙。”

身为萧凛的嫡亲妹妹,立马便听懂了萧凛的意思,萧鸢明白,若是想要以后能凭自己的喜好做雕刻,就必须完成自家哥哥的要求。

“好,你说,我一定办到。”

萧凛撇了眼萧鸢,将手中的玉瓶扔给萧鸢,开口道,“给她。”

萧鸢看着手中的瓶子,打开瓶塞,闻了闻,惊讶的道,“百解丹?”

萧凛看向窗外,半晌才开口道,“别说我。”

萧鸢惊讶了好久才缓过来,“是不是嫂嫂出了什么事?我马上送去。”

萧凛拉住火急火燎的萧鸢,抿着嘴半天才开口,“明天。”

萧鸢听了萧凛的话才反应过来,明白郑景宁肯定是中了毒,却不会马上致死,倘若此时送药过去便会被怀疑萧家在丞相府安插了眼线。

此时他们会感激,可到时候醒过神来,却会对萧家产生防备,这对以后会产生什么影响无法预料,而萧凛并不想有任何会影响自己与郑景宁在一起的因素产生。

“记住。”说完萧凛便从窗户处离去。

萧鸢看着萧凛渐去渐远的身影,叹了口气,萧凛为了郑景宁做了多少,萧鸢心里如明镜般,可偏偏每次萧凛都会把事情推到萧鸢身上。

萧鸢无奈的走到桌前吹灭蜡烛合衣而眠,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而另一边,萧凛一路来到郑景宁的院内,从屋顶透过缝隙看向躺在床上的郑景宁,悄悄的飞下身靠近郑景宁。

兴许是药效已然发作的原因,郑景宁并未发觉萧凛的到来,萧凛伸手查探了一下郑景宁的状态。

在发觉郑景宁的状态并没有多糟糕后,稍稍松了口气,就地坐在一旁,静静看着郑景宁,待天微亮,便从来时的路悄悄离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苦肉计

萧凛偷偷确定过景宁并无大碍之后,守了一宿便回到了萧府,萧鸢本就没有心思与周公缠绵,此时睡得不算太沉,听见动静,晓得是自家兄长回来了,赶紧推开屋门询问道:“哥,嫂嫂如何了?”

“无碍。”萧凛虽这样说着,可周身的气场比平时冷了许多,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过会儿早些去。”

萧鸢听见萧凛说景宁无碍才放下心来,认真地点点头:“不会忘的。”

而丞相府这边,一夜灯火通明。

郑休宁跪在郑安宴面前,哭的梨花带雨,柔柔弱弱地喊着冤枉:“父亲,休宁怎会害姐姐呢?那三日散当真不是我下的…”

杨氏也哭着帮郑休宁求情:“老爷,休宁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自己的姐姐呀!老爷…”

“够了!”郑安宴呵斥一声,在他听闻景宁被人下毒时便勃然大怒,景宁丫头的贴身丫鬟都证实了那香囊是二小姐赠予景宁的,本就气上心头,如今郑休宁同杨氏哭哭啼啼更是扰得他心烦意乱。

郑休宁恨得牙痒痒,虽然她确实给郑景宁下了毒,不过那并不是什么能置人于死地的毒,不过是想让郑景宁吃吃苦头。天晓得郑景宁又惹上谁了给她下了如此狠烈的毒药,那郑景宁自作自受为何要算到她头上?她这次是真的冤枉!

此时天方才微微亮堂,郑彦和一向作息规律,这会儿便起身读书,却看到府中下人来去匆匆,便叫住一个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叫住的丫鬟面露愁色,将昨夜景宁突然中毒的事儿细说与郑彦和听:“堂少爷,您快去看看大小姐吧,小姐昨夜不知怎的突然中了毒,满身的红疙瘩,轻轻一碰,那血水就汩汩的冒!”

“怎么回事?!”郑彦和心中大惊,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给丞相府的嫡小姐下毒?!

那丫鬟一想到大小姐全身溃烂,血水不断涌出的样子就悲从中来,声音竟带了一点哭腔:“大夫来检查过,那毒是下在大小姐枕边的香囊里的,据说那香囊是二小姐赠予大小姐,大小姐欣喜才放在枕边的…哪晓得…”

郑彦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想起了昨夜休宁让自己拿给景宁的香囊,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那丫鬟是真心实意为景宁难过的,郑彦和没有说话,她便继续絮絮叨叨着:“从前大小姐对二小姐多好啊,可二小姐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来陷害大小姐!即便如此,大小姐也没有苛刻二小姐呀…大小姐如此心地善良,对待下人也好…”说着,竟呜咽起来。

“景宁和休宁现在哪里?”郑彦和打断了丫鬟哭下去的念头,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去弄清楚。

丫鬟擦了擦泪水,吸了吸鼻子道:“大小姐如今还躺在床上疼得昏迷不醒,那些溃烂我们看着都心惊胆战…二小姐被老爷叫去前厅问话了…啊,我还要去给大小姐端药来,堂少爷,奴婢先告辞了。”说着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郑彦和点了点头,打算先去看看景宁如何了,于是叫住丫鬟:“等等,我同你一道去看看景宁。”

片刻后,景宁屋内。郑彦和看着眼前面色苍白,浑身淌着血水的姑娘,一时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乖巧机灵老是跟在他身后的小景宁。只这一眼,郑彦和抬步往前厅去了。他要找休宁问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父亲你信我…”郑彦和还未走近,远远儿的便传来了休宁的哭声,紧接着是郑安宴大发雷霆的声音。

“信你?你倒是同我解释解释,香囊上的‘休’字是什么回事?!”

郑彦和顿了顿,还是抬脚进了去,朝着郑安宴做了个长揖:“叔父。”

见来人是郑彦和,郑安宴缓了缓脸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顺顺气:“彦和醒了,可有什么事?”

郑彦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郑休宁,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很快被坚定压了下去,他朝郑安宴拱了拱手,道:“彦和有些事想找休宁堂妹问清楚。”

“嗯?”郑安宴正打算让他过后再问,郑彦和接下来一句话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是关于景宁堂妹的。”

郑安宴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你问。”

郑休宁以为这下救星到了,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盯着郑彦和,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若是平常男子,此刻说不动心是假。更何况郑彦和从小就喜欢郑休宁,可是理智仍占了上风,他视线紧锁在郑休宁的脸上,用十分严肃的语气问道:“休宁,昨夜…”

“堂哥!我没有!”郑休宁突然出声,她怎么能让父亲晓得昨儿半夜让堂哥进了自己屋子?那就算真没什么,父亲会怎样看待她!

郑彦和深呼吸一口气,不顾郑休宁阻止开了口:“昨夜我外出赏月,突然大雨,多亏休宁堂妹让我避避雨…”说到这儿,郑安宴的眉头已经拧成一团,不过他并没有出声打断,他听得出来,郑彦和想说的话重点不在这里。

“堂妹昨夜让我将一个香囊替你转交于景宁,可有此事?”郑彦和一字一句地质问郑休宁。

郑休宁脸色“唰”一下白了,郑安宴官场多年,若是连脸色都不会看,他这个丞相也不用做了。冷哼一声看着自己这个好闺女儿:“郑休宁,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父亲…”郑休宁还想辩解什么,可对上郑安宴的眼睛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氏倒是个机灵的,赶忙扇了郑休宁一巴掌怒吼道:“逆女!你怎么可以给自己的姐姐下毒!还不快同你父亲认错!”接着又跪倒在郑安宴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替郑休宁求情,“老爷,休宁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休宁这一回吧!”

郑休宁却如同傻了一般呆坐在地板上,紧抿着唇瓣满脸的不知所措。

郑安宴大袖一挥,冷哼一声:“即日起,将二小姐禁足院内,禁食一天!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去看她!”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杨氏听的,语罢,踢开杨氏便朝着景宁的院内走去。

待郑安宴走了以后,杨氏赶紧过去扶起郑休宁。郑彦和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郑休宁,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狠下心欲离开时,却被郑休宁一把抓住了衣襟。

“…堂哥,你为何要这般对我?”郑休宁昂起头,满脸的泪水,可郑彦和却看见她眼底竟有些狠毒,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第一百一十四章:孤立无援

看着哭的带雨梨花的郑休宁,郑彦和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和疼惜,心痛于自己喜欢的可爱漂亮小姑娘竟然也学会了害人,而且还是用如此狠辣的毒来害自己的亲生嫡姐。

郑彦和缓缓开口,带着失望,“休宁,若是你真的没有做,我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说?你不跟我解释下昨日你让我转送给景宁的香囊吗?”

“堂哥,你可还相信休宁?我送给姐姐的香囊就是一个普通的香囊,是霜落前几日见我休息不好,特意为我缝制的,我每夜将它挂在床头,既可以驱蚊驱虫,又可以安神,效果甚好。我是想着要将这好东西一同分享给姐姐,便让霜落重新缝制了一个。对,是霜落,一定是霜落这个贱婢做了手脚。”

“那你为何一定要我裹着帕子,而不能直接拿?”

郑休宁轻咬着嘴唇,低头委屈的说,“休宁是真的想给姐姐一个惊喜,之前和姐姐有些争吵不快,休宁心中甚是内疚,就想着要送给姐姐一份礼物来表示歉意。所以特意裹上了手帕,想着姐姐打开手帕看见香囊会感到很惊喜。”

“再者,”郑休宁破罐子破摔,既然郑彦和已经说出了自己送帕子和香囊的事,那再不承认自己送过也是于事无补。“那送的手帕上有个‘休’字,若是我真的想要毒害姐姐,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且堂哥你还在郑府,我又怎么可能这么愚蠢的找你送?若是你站出来作证,那我岂不是很容易就暴露了?”

郑彦和若有所思“那若是你想假借我的名义呢?”

郑休宁看着郑彦和略有松动的样子,再接再厉“我若是想假借堂哥的名义,完全可以找个婆子丫鬟送过去,然后再说是你送的,让你亲自送过去不是太过于暴露吗?”

郑彦和思忖着郑休宁的解释,却又想到躺在床上鲜血汩汩直冒的景宁,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休宁,你这是何苦?景宁她毕竟是你嫡姐啊!平日里也并没有苛待于你,即使不是你下的毒,是你贴身婢女霜落干的,你会完全不知情?这件事情终和你脱不了干系。待景宁醒来,叔父会彻查此事,再定惩罚。现在你就在你院中好好待几日吧,若是你有心,就祈求景宁早日好转。”说着,狠心的不再看郑休宁满是泪珠的脸,大步离去。

郑休宁听见“彻查”两字慌张起来,眼泪又汹涌而出“堂哥,堂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知情。那个毒真的不是我下的,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啊,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啊!”

杨氏扑过去抱住郑休宁,“休宁,休宁,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爹现在正偏爱着景宁,我们现在斗不过她的啊,你怎么能这么傻啊。”

郑休宁不可置信的瞪着杨氏,“娘,连你也不信我是么?娘,我跟你承认,那个妒夫人是我下的,我是嫉妒她景宁凭那张像她母亲的脸赚足了父亲的喜爱。但我真的没有下三日散!我哪里能弄来三日散啊!”

“三日散,三日散,是谁要陷害我?!”郑休宁疯狂的念叨着,“是谁能得到三日散,景宁,景宁。娘,是郑景宁!娘,你想啊,景宁结交这么多人,她最容易得到三日散,一定是她给她自己下的毒,然后嫁祸到我身上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也不知杨氏到底有没有相信她,只是兀自抱着郑休宁痛哭流涕,“休宁,休宁,我的宁儿,你怎么这么傻...”

“弑杀嫡女。娘,这个罪名我不能背,我该怎么办,娘,我该怎么办?”

杨氏抚了抚郑休宁的背,“别怕,休宁,别怕,娘会保护你的。你不都跟你堂哥说了,香囊是霜落绣的吗...那就委屈下霜落吧。”杨氏眼中一片坚决与狠厉。

这边,景宁的房内,文星喂景宁喝下大夫开的药,和特意被郑安宴重新派回来的碧华一同在景宁床前服侍着。

不断擦拭景宁身上流出的血水,文星眼眶又渐红,摸了摸衣袖里的小瓷瓶,小姐,还有一天,明日文星就给您服下解药,小姐你再坚持一天。

碧华看了看文星,一副盯着小姐发呆要哭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文星,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服侍着小姐,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别没等小姐醒来,你就先垮了,你先去休息,等晚上我们再换。”

文星摇了摇头,“我睡不着,小姐没好,我睡不着。没关系的,让我待在小姐旁边吧。”

说着,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显得火急火燎,“景宁怎么了?”

文星连忙到门口迎接,“萧小姐,您怎么来了?”

“哦,我看这天气正好,我又起了个大早,就想着来喊你家小姐出去逛逛,谁知你家小姐竟出了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二小姐,是二小姐送给小姐一个香囊,小姐甚是欢喜就放在床头,哪曾想,哪曾想那香囊里竟是毒药啊!”说着文星又哭了起来。

萧鸢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文星,有些无奈,自己只会调戏人着实不会安慰人。

“文星,你别哭了,我这儿正好有一枚百解丹,快给你家小姐服下去吧。”

“啊,”文星一愣,“萧小姐,你怎么知道...”

萧鸢打断文星,闪烁其词“我知道什么啊?只是萧家儿女身上都常备着百解丹,这枚刚好拿来给你家小姐应急。”

“哦。”文星还是一脸疑惑,百解丹这么容易得到的吗?

“行了,快去给你家小姐服下吧,我在这待会儿,让厨房给本小姐送盘桂花糕来。”

“多谢萧小姐。”文星行了礼,急忙跑回景宁房中,支开碧华,“碧华,萧小姐给送来了一枚百解丹,我去给小姐服下,你去厨房给萧小姐端盘桂花糕。

碧华诧异,“萧小姐怎么会知道小姐中毒的?”碧华想的远比文星想的要深,难道萧家在郑家有安排眼线?那安排眼线是干什么的?

“不是的,萧小姐说是来*游玩的,百解丹是她身上常备的,正好拿来给小姐应急,这说明咱家小姐福大!我去给小姐服药,你快去给萧小姐端盘桂花糕。”

碧华想着郑安宴的吩咐,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半刻不得离开。虽然知道文星不会害小姐,但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

“先给小姐服用百解丹重要。”说着,自然的从文星手里拿走百解丹,喂景宁服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传扬

服下解药的景宁好的很快,不出三天已能下床走动。

“文……文星?”一日午觉后,景宁睁眼,看见屋里没人,便起身唤自己的贴身侍女。

“小姐!”文星应声掀帘而入,见景宁挣扎着下床,忙上去为她穿鞋。

景宁揉揉自己的眉心,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文星一笑,“未时了,小姐要走走么?”

景宁点点头,文星慢慢扶起她,又给她披上了件薄纱,才一起缓缓向屋外走去。

“休宁那里……父亲处理的怎么样。”景宁随手折下一枝花,花尖犹嫩,不由让她一阵后悔。

文星左右环顾了一下,看没有人,小声道:“本来这事儿都认定是她了,结果谁知她一反手,又将这锅推给了她侍女霜落……”

景宁闻言,拿花的手一抖,侧首问:“那霜落呢?她怎么样。”

文星叹了口气,“还能怎样,谋害嫡女,是谁也担不起的大罪,其实老爷心知肚明是谁干的,可念在终归是自己骨肉上没有揭破……”

“我问霜落!”景宁突然提声打断,声音中透露出了些许薄怒。

文星缩了缩,半晌开口,“霜落她……背上如此罪名,当然是被赐死,不过老爷……老爷命人将她尸身送回了老家,再送了许多金银珠宝给她家里头,这也算是……算是……”言至此,文星实在说不下去,便停了声。

景宁合眼,一时思绪纷乱如麻,她本想借此让郑休宁彻底安静,却不想她临头反推,无辜害了条性命……

“小姐……”文星看着景宁越发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我没事。”景宁睁眼,望向天,无云的空中赫然掠过一行归鸟,窜入一颗树中,激起枝叶颤晃。

这顿晚饭格外安静,偌大的桌上只有景宁和郑安宴两人,若在平时,郑安宴定会询问她近日的情况,可今天,他却只是一言不发的垂着眼,连筷子拿反了未注意。

“爹,筷子拿反了。”景宁柔声提醒到,郑安宴恍若梦中惊醒,牵扯一笑,将筷子拿正来。

“爹?您今日怎么这般闷闷不乐的?”景宁也拿起筷子,先动手为郑安宴夹了一块鸡肉。

“景宁。”郑安宴咬了一口,搁下筷子,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嗯?”景宁向前探了探身子,以为郑安宴是有话难说,便笑道,“爹有话就说吧。”

可很快事态就不对了,郑安宴的脸涨的通红,喘气声越来越大,呼吸似乎十分苦难,景宁忙大声唤人,一边冲到郑安宴面前,郑安宴看了她一眼,直直向后栽了下去。

“爹!”景宁吓的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揽住郑安宴的头,大声唤人。

一时大厅四周涌出丫鬟小厮,惊的惊,跑的跑,场面一片混乱。

景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怀中的郑安宴气息奄奄,必须尽快找人救治。

她酝酿一口气,一声长喝,镇住了纷乱的佣人们。

“还不赶快传府中太医!”她一撇头,目光凌厉的朝一个小厮看去,那小厮如梦初醒,忙跌跌撞撞向门外跑去。

“你们扶着老爷……”景宁吩咐身旁的两个小丫鬟,随后抽身立于一旁,眉头紧锁。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府内灯火通明,郑安宴已被扶回房间,府中专门御赐的太医在房内房外进进出出,满头大汗。

“太医……刘太医!我爹……”景宁看着太医疾步行出,忙伸手拽住,询问情况。

刘太医笑了笑,安慰道:“丞相救治及时,已无生命危险,郑姑娘大可放心……”

这话刚一出口,景宁心上一块儿石头轰然落地,“不过……”刘太医话锋一转,“丞相的症状并不是身体原因,而是食物中毒,再加之这香炉中的西域奇毒,便有催速发作的效果。”

“食物中毒?西、西域奇毒?”景宁一惊,忙奔回餐桌前,又传来掌勺的,掌勺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小、小姐……我们这些人,最熟悉哪些不能同吃……这、这食物……不会有问题的!”

景宁没有答话,反而是身后紧随随来的刘太医开了口,“我方才在丞相屋内为丞相把脉,无意中瞥见桌上的茶盏,便上前查看,发现是一壶很浓的菊花茶。”

刘太医扫了一眼桌上,表情忽然一凝,疾步端起最中央的那盘醉鸡,扭头看向景宁。

“郑姑娘,可否让我为你把下脉?”刘太医道,景宁将手伸了过去,刘太医把手轻轻放了上去。

“郑姑娘,这鸡肉与菊花不可同食,少则昏厥,多则死亡!而香炉中的西域毒香,便加速了丞相的毒发,郑姑娘之所以相对无事,是因为先前服下过什么药物,可以与之相抗。”说罢,刘太医向跪在地上的掌勺的看去,掌勺的又吓的磕头磕了下去,“小、小姐!刘太医!小的只是个掌勺的!负责……负责茶水的,是王婆啊!”

景宁虽神情镇定,但面上已经苍白若雪。

这鸡肉,是她夹给郑安宴的……

这一样来……她岂不是成为了害死她爹的人了……

蓦然,一个老妪被家丁带了进来,摁的跪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今日的茶水都是一锅烧好的……泡的茶也和昨日的品种都是一样的啊……怎么、怎么会多了一壶菊花茶……奴婢也不知道啊……”

景宁听着,没有答话。

一旁的刘太医察觉到她的异样,忙宽言道:“郑姑娘莫自责,事出突然,谁也无法料到,还是尽快查明是谁给了老爷这壶茶要紧。”

景宁愣愣点头,麻木的大脑开始缓缓运转,饭前一幕幕的景象开始重现在眼前。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接着传来了负责烧茶的小丫鬟,这个小丫鬟还未靠近景宁,便已吓得跪倒在地。

“从实招来,不必害怕。”景宁合了合眼。

“茶、茶房确实,少了三两小菊……”小丫鬟话一出口,犹如平地惊雷,景宁猛地一下站起来,高声道,“可查到是谁拿了么!”

那伏在地上的小丫鬟闻言浑身一抖,声音带了些许哭腔,“不……不知道……奴婢、奴婢也是怕王婆责骂……所以未敢说出……”

忽然旁边站着的一个绿衣小丫鬟惴惴开口,“我、我今日看到二小姐的丫鬟在茶房里转了一圈……但是……但是她不让我伸张出去……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事……所以就……”

景宁闻言陡然扬手,摔落一盏茶杯,茶水滚溅,落到她的袖角裙边,景宁眉间蹙起,怒意浮面。

郑休宁!你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较劲

郑景宁用手狠狠掐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屋内走去,郑安宴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婢女们正在一旁忙来忙去,大夫也被带去抓药。

郑景宁靠近郑安宴的床边缓缓蹲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仔细的去观察郑安宴,郑景宁发现郑安宴的嘴在蠕动着。

凑上前仔细辨认着郑安宴在说些什么,好不容易听清,郑景宁那在眼内打转的眼泪便滑落了下来。

“玲…凤玲……”

郑景宁清楚的听见郑安宴在说的话,凤玲便是自己娘亲的名字,多年来郑安宴对郑景宁的关心爱护都在郑景宁的脑海里浮现。

郑景宁擦了擦眼泪,心中暗暗起誓,爹,你现在受的苦我一定会帮你讨回。

郑景宁起身朝着关着郑休宁的院子里走去,在走出郑安宴院子的那一刻,郑景宁悄悄走到角落,对着那空无一人的角落道,“落华,你应该跟碧华一起回来了吧。”

风吹过带来了轻轻一声“嗯”,郑景宁听见自己想听到的声音,确定了落华真的回来了,便开口道,“这次你跟碧华出去查到了什么。”

“杨氏的出现不是意外,她的背后有人在策划这一切。”

郑景宁突然想到上一世与郑休宁外出遇刺,突然出现救出郑休宁的那一伙人,郑景宁心内开始疑惑,会是当时那帮人吗?

“你查出是谁了吗?”

落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还未查到。”

郑景宁也不奇怪,毕竟上一世的自己到死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伙人在背后,可见这伙人隐藏至深。

“我爹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我现在急需要一些证据去证明这事是郑休宁所为,仅仅凭一个婢女的话还远远不够。”

“我现在要你去找证据,一会让碧华带着证据来郑休宁院内找我,现在还不是你露面的时候,在此之前我会先去会会她。”

“是。”

看着远处还在焦急等待自己的文星,郑景宁走了过去,轻声安抚了文星一下,便带着文星去往郑休宁的住处。

郑休宁院内,郑休宁抱着杨氏哭着,“娘,我只是想让郑景宁吃了苦头罢了,我没想到会被人错端给了爹爹啊。”

杨氏看着眼前的郑休宁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么这么傻,在这个时候,你再去害郑景宁,不就是明摆着跟别人说你要杀她吗?”

“可是娘我不甘心,这些年来郑景宁一直被我们玩弄在手掌之间,可我不过是陪老夫人去了一趟寺庙,一切就都变了。”

“以前即使是因为我庶女的身份会被人瞧不起,却也还有着郑景宁给府里丢人,去吸引眼光,可现在好不容易积累出的好名声全被破坏了,女儿不甘心啊。”

杨氏看着郑休宁,心底叹了口气,杨氏明白,郑景宁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郑景宁了,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杨氏轻轻揉着郑休宁的发丝,目光坚定起来,这次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保住郑休宁,不管以后怎么样,只是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她成长起来。

淡淡的温情在杨氏与郑休宁俩人间传递,可这份温情并未持续多久,郑景宁便悄然来到。

郑景宁也不等婢女去告知郑休宁,便自己推门走了进去,看着埋在杨氏怀中的郑休宁,郑景宁想起来还躺在床上忍受着苦痛的郑安宴,怒火直线上升。

刚冷静下来的情绪一瞬间爆发,连平时的伪装也未顾及,“一来便看到了这样温馨的画面,姨娘可真是爱妹妹啊,只是关于爹爹中毒的事是否要给个解释呢。”

兴许是刚刚发泄了一番,郑休宁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郑休宁从杨氏的怀里退了出来,看了眼杨氏,杨氏轻轻对着郑休宁点了点头。

“爹爹中毒了?妹妹因为姐姐中毒的事被爹爹关在了这里,对于外界的事并不知情,可惜妹妹现在还在紧逼之中,不能去看看爹爹,尽尽自己身为女儿的孝,妹妹惭愧。”

郑景宁看着郑休宁假意抹泪的动作,笑了起来,绝色动人的少女,笑起来比平日里更添几分艳丽,却也给杨氏一股寒意。

“妹妹的演技当真高明,若不是先前发生的事,连姐姐都差点信了,有人看见妹妹的婢女在茶房拿了三两小菊,妹妹当何解释?”

杨氏听了郑景宁的话,来到了郑休宁的身边,紧张的开口道,“只不过是婢女偷拿了三两小菊罢了,只凭借这点景宁你边想诬陷你妹妹吗?”

郑景宁听了杨氏的话,向前了一步,“姨娘说的是,仅凭这一点确实是不能证明这件事妹妹所做,可姨娘自己又没有做错的地方吗?”

杨氏听了这话,大惊道,“我又没有害你与老爷,又何错之有。”

郑景宁又朝着杨氏走进一步,笑着道,“包庇之罪算不算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事与我们无关,我又何来包庇之罪。”

郑景宁看着杨氏死不承认的样子,冷笑起来,那笑就好像是一朵带着尖刺的花朵正在慢慢绽放,美得不可方物却也伤人不着痕迹。

“好,先不提包庇之事,若景宁记得没错,妹妹现在是禁足时间,爹爹明确说了禁止别人探望,不知姨娘为何会出现在此?”

“景宁就当你是思女心切,那刚刚景宁提到了爹爹中毒的事,为何姨娘却是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莫不是说姨娘本就知道了这事,又或者说可以这事本就有姨娘的参与。”

一旁的郑休宁听了郑景宁步步逼人的话语,额角冒出来冷汗,郑休宁不明白到底是从何时郑景宁便脱出了掌控,郑休宁在此刻才发觉,这一局自己输了。输在自己引以为豪的心机上面。

杨氏看了看自己身边,身体不自觉抖动的郑休宁,伸手在暗处将郑休宁扶住,“景宁不是姨娘说你,没有证据,你这样便是诬赖。”

郑景宁笑着看着杨氏,开口道,“姨娘想要证据对吧?好,那我给你证据。”

杨氏听了这话一惊,却也不相信这么快郑景宁便找到了证据,即使是有证据,倘若不全也可以保住郑休宁。

郑景宁看着门外的投影,对着文星开口道,“文星,你去外面把在院外等着的碧华喊过来,跟她说,把证据一起带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替罪

文星听见自家小姐声音应了一声,很快在院外看见了碧华,隐约见那并非一人的身影,走进了一看,碧华竟逮着一个丫鬟。那丫鬟文星认得,是平日里负责打扫丞相屋子的,此刻被碧华擒着,满脸写满了惊慌。

“这是……”文星出声,带着疑惑的语气。

碧华面不改色,冷冷地扫了一眼被她卸掉一条手臂的丫鬟,言简意赅地两个字算是回复了文星:“证据。”

文星了然地点点头,指了指郑休宁院内:“小姐让你带着证据过去。”平日里几个贴身服侍景宁的丫鬟私下里都唤她“小姐”,大小姐可以有很多个,可这位小姐确是全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千千万万个大小姐,也抵不过这一位。

碧华微微颔首,似是警告一般恶狠狠瞪了一眼手中的“证据”:“老实点儿,待会儿把你方才做过的事从实招来,不然……”说到这儿,碧华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那丫鬟吓得急忙点点头,碧华这才满意的带着她去了院内。

景宁端着身子细细品味着这郑休宁屋内的茶水,也不急那么一时半会儿,将郑休宁同杨氏略微惊慌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眸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眸色沉到了黑暗之中。

碧华落华二人定不会让她失望,这是她始终相信着的。很快,碧华带着那丫鬟进了门,郑休宁见到那丫鬟脸色变得煞白,杨氏见郑休宁这般模样,便晓得这丫鬟定是知道些什么。

碧落毫不客气将那丫鬟扔在地上,冲着景宁的方向行李:“大小姐,您要的证据给您带来了。”

景宁放下手中的茶盏,锐利的视线落在全身颤抖的丫鬟身上,那丫鬟一时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连滚带爬上前去抓住景宁的裙摆,“砰”的一下在地上磕了个头,抽抽嗒嗒道:“大小姐,您饶过我吧,我也只是听人使唤啊!不然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害老爷和大小姐啊!”

景宁的声音冷得普通掉进了冰窟一般:“听谁使唤?”

郑休宁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眼底满是恐惧,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怎么办,要是被发现了,我就活不了了!我该怎么办!

“是……”“是我!”在那丫鬟说出之前,杨氏便抢着大声说道,猛地抬起头盯着景宁的眼里满是狠毒,夹杂着些许不甘。

郑休宁一时有些愣住,错愕的抬头看着杨氏的背影,心中不晓得是何滋味,至少在方才那一刻,她是有些庆幸的。庆幸有人为自己顶罪。

景宁脸色一沉,如今这个情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郑休宁动的手脚,可偏偏这杨氏竟不惜拼死为郑休宁顶罪。说她不羡慕郑休宁是不可能的,杨氏这般恶毒尚且能为了自己的女儿以命相换,若她娘亲还在世…她是不是也能做个会撒娇的孩子?是不是前世便不会傻呵呵的任人算计了…?

想到这儿,景宁的眼眶微红,又想起落华方才同她说,自个儿母亲的死是杨氏害的,盯着杨氏的眼神不自觉变得狠厉起来。好,你想为你的好女儿顶罪,那我便成全你!景宁大喝一声:“来人!”

落华早早儿地带着几个身体强壮的侍卫在屋外候着了,听见景宁的声音对着一众侍卫挥了挥手:“进去吧,记住,丞相如今还在昏迷之中,丞相府一切听大小姐的安排!”

侍卫齐齐点头,进了院内,领头那个毕恭毕敬地对着景宁行礼:“大小姐有何吩咐。”

景宁收回了目光,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生出几分冷然的意味,声音也冷得很:“杨氏意图毒害丞相与丞相府嫡小姐,如今丞相生死不明,将杨氏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后移交大理寺处理!”

景宁话音刚落,侍卫便上前去拖走杨氏,杨氏闻言眼里被惊恐占据,郑休宁此时才反应过来大声哭闹着上前想要拦住侍卫:“娘!郑景宁!你怎么能,你凭什么!!”

郑休宁那个小身板怎么能拦住侍卫呢,所以只好把目光死死锁在景宁身上,两只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景宁像是没察觉到那视线一般,从容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蔑视着郑休宁,不愿同她多说一句话。对着在身边候着的侍卫招了招手:“杨氏乃二小姐生母,你们且多注意些,莫要让二小姐寻了短见,否则拿你们试问!”

“是!”

郑休宁闻言扑上去想抓住景宁,却被侍卫拦了下来:“二小姐,请您冷静一下。”

郑休宁不依不饶的发着疯:“郑景宁——!”什么注意着莫要让她寻了短见,这分明就是变相囚禁!郑景宁,我不会放过你的!

景宁哪儿管郑休宁那么多,出了院子略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文星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姐……”

景宁扯出一抹笑,揉了揉文星的脑袋:“我没事…”转而对着碧落二人,“我去看看爹爹,你们先下去吧,文星陪着我就行了。注意着郑休宁,别再让她整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很累了。

最后一句话景宁没有说出口,可在场的三个丫鬟都心里明白,主母逝世后,小姐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

景宁同文星走到郑安宴的房中,太医开了药已经回去了,眼下只有一个婢女和一个大夫照顾着,见到景宁,两人纷纷行礼:“大小姐。”

景宁抬了抬手示意两人起身,询问着郑安宴的情况:“大夫,我爹他……”

“大小姐放心,丞相并无大碍,体内毒素大部分已经清理。约莫一个时辰便可以醒来。”

“有劳了。”景宁闻言抿唇笑笑,又唤文星赏给大夫些银两。她没了娘亲,好不容易这一世能有爹爹疼爱,怎么能再没了爹爹……

“爹爹,你快些好起来…宁儿不会放过那些害你的人的…”景宁俯在郑安宴床边低声呓语。

直到文星局促不安地进了屋内,景宁正起身子用眼神询问文星发生了什么。景宁看出文星面色有些为难,安抚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文星这才在景宁耳边低声道:“小姐,侍卫派人来传,说那五十大板刚过一半,杨氏就……没气儿了…”

景宁瞳孔收缩一下,忽的笑了:“倒是便宜她这么轻松的死去了…”

“小姐…”文星见景宁这幅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我没事,至于杨氏,扔出去喂狗吧。”景宁面色平淡,杨氏竟然如此轻松的去了,那她便只好将新仇旧账一块儿算在郑休宁的头上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结盟

文星迟疑了会,最终还是应了下来,转身吩咐人去收拾杨氏尸体去了。

而郑休宁在房内听着院中杨氏的惨叫真是又气又急,突然,院内一片寂静,郑休宁一愣,连忙走到门前,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她看到文星神色匆忙的离开,又看到杨氏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趴在哪儿,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从外院进来两个侍卫,手中还抬着一卷草席,“大小姐怎么说?”

“大小姐吩咐,将人扔出去喂狗。”进来的侍卫神色淡漠,几个侍卫听闻便蹲下身将杨氏抬到草席上,随意一裹,将人抬起,“大白天的死人怪晦气的,扔哪儿?”

“后山乱葬岗…”

门后的郑休宁目睹了这一幕,全身血液仿佛凝结在了一起,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杨氏…死了?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震惊、恐惧、还有…愤怒。

水袖下的手逐渐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郑景宁,你竟把我们母女二人逼到这种境地,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景宁在郑安晏的房内待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吩咐下人好生照顾着,这才走出起身离开。

刚走出院子,便看到早已在此等候的文星,看到景宁走出来连忙走上前,“小姐。”

景宁点点头,“处理好了?”

文星应了声,随后又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小姐,二小姐哪儿…”

“郑休宁哪儿,继续派人看守着,爹爹尚还在昏迷中,杨氏一死,不免她又会捅出什么幺蛾子。”景宁略显头痛的揉了揉眉心,现在杨氏已死,父亲昏迷,郑休宁也被勒令禁足,这偌大的丞相府,倒还真有些冷清。

想到这儿,她不由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当务之急不仅是爹爹哪儿,还有郑休宁,不过今天闹出这么一出,料她也不会做出多出格的事,应该会沉寂一段时日,够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到屋内,景宁先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而对文星道,“多注意些爹爹那边的状况,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想了想又道,“还有郑休宁那边,也盯紧点,我有些乏了,有人来都给推了吧。”

文星点点头,出去将门从外轻轻带上,景宁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这么沉沉的睡去了,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文星进来将她唤醒。

“小姐…小姐…”景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一脸兴奋的文星茫然道,“出什么事了?”

“老爷醒了!”

一听到这个,景宁顿时睡意全无,连忙起身,稍稍整理了下,带着文星匆匆赶往郑安晏房中。

一进屋,就看到躺在床上,略显虚弱的郑安晏,景宁心里没来由的一酸,走上前坐在床边,轻声唤道,“爹爹。”

郑安晏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景宁会意,让文星倒了杯水端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郑安晏,让他就着杯子喝了几口水才又将他扶着躺下。

“休宁那边…”郑安晏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景宁的手不着痕迹的一抖,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休宁那边有我看着,爹爹不必担心,好生休养便是。”末了对一旁的婢女道,“吩咐厨房做些稀粥,再配些清凉的开胃菜。”

服侍郑安晏吃好睡下后,已经月上枝头,景宁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近一天未进食,文星见状不由抿唇轻笑,“奴婢去厨房让人拿些糕点来。”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带来些许凉意,景宁不由裹紧了外衣,抬头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眼神逐渐变的柔和起来,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丞相府后山的乱葬岗里,一个身影在尸堆里翻找着什么,那身影正是郑休宁。

她用藏在屋内的迷烟迷晕了在外把守的侍卫,稍稍从窗户翻了出来。

此时的她强忍着恐惧与恶心在尸堆里翻找着杨氏的尸体,却始终无果,最终两眼无神的跌坐在地,半晌才爬起来,冲着天边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接下来的几日,果不出景宁所料,郑休宁确实安稳了不少,安安静静的呆在屋内,而郑安晏再听说杨氏的事后,之前重重的叹了口气,解除了郑休宁的禁足令。

“姐姐这可是要出去?”这天景宁刚给郑安晏请完安,约了蓝夭正准备出门,正巧遇到同样从屋内出来的郑休宁。

景宁看着她许久,点了点头。

“不知姐姐可否带上我?”

景宁不禁一愣,末了叹口气,“走吧。”

一路上,蓝夭看着跟在后面的郑休宁不明觉厉的皱了皱眉,凑近景宁压低了声,“你怎么把她给带出来?”

景宁丝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了我,更何况,若是我拒绝,说不准她又会记上一笔。”

路过家胭脂铺子,郑休宁拿起一盒胭脂细细闻了闻,将那盒胭脂递到景宁面前,“这盒胭脂很适合姐姐,姐姐闻闻?”

景宁接过后凑到鼻下,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的胭脂了。”一旁的掌柜见状连忙推荐道。

景宁拿起盒子,看到上面写着“倾颜”二字,莞尔一笑,“那就这盒吧,文星。”

走出胭脂铺,景宁将那盒胭脂递给郑休宁,“既然是妹妹看上的,那便送给妹妹好了。”

郑休宁一惊,眼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但很快便隐去,冲景宁道了声谢也就接了下来。

一路上,景宁跟蓝夭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而郑休宁则看着手中的那个胭脂若有所思。

蓝夭斜眼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郑休宁,“你那二妹妹也着实有趣,这一路一直盯着你送的那盒胭脂看,莫不是之前没人送过?”

景宁也只是淡淡瞥了眼,没说什么。

不知不觉中,已至晌午,路边的巷口传来一阵喧嚷声,看清争吵的人后,郑休宁眯了眯眼,借口不舒服去一旁方便。

“你就是御史千金,杨琴?”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被唤作杨琴的女子一惊,回过头便看到一个蒙面人站在身后,“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且,可以帮你得到,不知杨小姐可否愿意与我结盟?”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郑休宁转性?

杨琴虽然一开始被突然出现的蒙面女子吓了一跳,但到底是御史府出来的小姐,又是个很有心计的,很快便镇定了,“我想要什么?你能帮我得到?让我相信你?呵,这位姑娘,你这话未免说的太过,你都不敢露面于我,让我如何相信你?”

“我露不露面并不重要,你也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喜欢的云国公府公子云恒,喜欢丞相府大小姐——郑景宁。郑景宁可不好对付,有郑景宁在,你是嫁不进云国公府的。而和我结盟,我可以帮你对付郑景宁。”

“我自然知道云恒他现在喜欢的是郑景宁,但这也只是暂时的,郑景宁她有什么好的?妄想从我手里夺走云恒?她妄想!”提及云恒和郑景宁,杨琴眼神闪过一抹狠戾,情绪明显有点激动,杨琴深呼吸稳定下了情绪,“姑娘是想拿一个我知道的消息来换取我的信任。那我的信任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郑休宁看着眼前的女子,杨琴一直给众人的印象是娇弱柔软的,没想到真正的杨琴竟和她所表现的完全是两个人,看来,真正傻的人也只有之前的自己了。但现在的她,也再也不会如之前那般犯傻了。

母亲,休宁变了。但相信休宁一定会为您报仇。

郑休宁闭了闭眼,掩盖住眼眶里的泪珠。再次睁开,眼神中一片凶狠。

“我自然有的是筹码,若是杨小姐愿意相信我,我愿把丞相府每日关于郑景宁的事儿一一详细告知杨小姐。”

丞相府,每日,郑景宁,详细,杨琴捕捉着这几个字,盯着眼前的蒙面女子,细细咀嚼着。敢如此保证,看来是丞相府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丞相府的主子还是仆人。

“呵呵,若是我想的不错,姑娘怕是和丞相府大小姐郑景宁有过节啊。然后,是想拿我当棋子来对付郑景宁?”

郑休宁衣袖里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肉,眼睛猩红,“对,我和郑景宁誓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杨小姐应该知道,我并没有把你当棋子,而是互惠互利,我告知杨小姐关于郑景宁的一举一动,杨小姐只需要偶尔给郑景宁添些麻烦。而且,我答应郑小姐最后会如愿嫁入云国公府。如此说来,想必是杨小姐受惠更多吧。”

“杨小姐放心,我说话算话,还会派人在一旁协助杨小姐的。”

“嫁入云国公府。姑娘好大的口气啊,可是我喜欢。”

郑休宁轻轻松了口气,杨琴远比自己想象中难以说服,但也总算是成功了。

“既然我同意和姑娘结盟了,那姑娘可以摘下面罩了。”

“不急,既然选择合作,以后的机会会很多。杨小姐总归会看到的,不急于这一时。”

说着郑休宁意味深长的看向杨琴,“其实杨小姐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娇弱啊,我相信杨小姐会理解我的行为的。”

杨琴脸色微变。

郑休宁眯眼看着远处等得不耐烦派丫鬟去寻找自己的郑景宁一行人,匆忙和杨琴告别,“杨小姐,咱们来日方长。”

杨琴紧盯着郑休宁的身影,奈何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郑休宁的人影。

“小姐,”杨琴的贴身婢女上前,“小姐为何要答应刚才那人?”

“哼。”杨琴冷哼一声,“答应又怎样,是谁利用谁最后才知道呢,再说有人免费提供郑景宁每天在丞相府的一举一动,我为何不要?想利用我,刚才那人还太蠢。去,回来给我查下有谁会如此恨郑景宁,尤其重点查下丞相府里的人。”

“是,小姐。”

说着,杨琴又变成往常般娇弱的模样,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扶着婢女上了御史府的马车。

这边郑休宁摘下面罩,把面罩藏在衣袖中,快步朝郑景宁他们走去。

“二小姐,你总算好了。大小姐和蓝小姐她们等您好久了。”迎上半路来寻找她的奴婢,听着婢女称呼的“二小姐”,郑休宁眼神一黯,这婢女是代替霜落升上来的贴身婢女,但总归没有霜落来得贴心。比如,霜落从来称呼自己的都是“小姐”而并非“二小姐”。

郑休宁苍白着脸,走向郑景宁,一脸歉意的看向她们,“姐姐,蓝小姐,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休宁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丞相府,就不扰了你们的兴致。”

蓝夭看着郑休宁一副瘦弱的样子,想说的话到嘴又咽了下去,只是叨叨着,“扫兴,扫兴,真是扫兴。”

郑景宁看着郑休宁苍白的脸若有所思,却也没责备她,“需要我陪你回去吗?”既然你想演个好妹妹,我自然是要陪你演下去的。

郑休宁摇了摇头,“已经耽误姐姐和蓝小姐的游玩了。姐姐不用陪休宁回去,希望姐姐和蓝小姐接下来玩的愉快。休宁先行告退。”

郑景宁盯着郑休宁看了半天,点点头。又吩咐着旁边的婢女“好好伺候着二小姐,若是二小姐身体不适,就请府中的太医给二小姐看上一看。”

“是,大小姐,奴婢记住了。”

看着对郑景宁比对自己还恭敬的奴婢,郑休宁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苍凉。

郑休宁福了福身,和婢女走向丞相府的马车。

蓝夭看着离开的马车,撇了撇嘴,胳膊搭在郑景宁的肩膀上,“你这妹妹是怎么了?转性了?还是又想要玩什么把戏?竟然在她脸上还看到了歉意,之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啊。”

郑景宁抬手扒下蓝夭的胳膊,朝热闹的集市走去,“转性,不可能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她想演陪她演就是了。”

蓝夭快步跟上,“你妹妹都走了,还不让我靠下。让她跟咱一起出来玩,我还要注意礼仪什么的,还有她那一副瘦弱委屈的样子,打不得骂不得,真是腻歪。真不理解你们姐妹俩整天这演戏那演戏的,真够累人的,不利索不利索,不如我说,像我这样抽上两鞭,看她安不安稳。再敢不老实,再抽上两鞭。一个庶出,还有个那样的母亲,竟然还敢算计你?不是我说,景宁啊,你这个嫡女当的未免有点太过于窝囊了啊?”

景宁笑了笑,却没回话。

第一百二十章:杨琴

正午,蓝夭不顾形象的叫着饿,景宁忍不住笑了笑说:“你看看你,哪里有什么大小姐的风范?哪家姑娘跟你一样,活脱脱像个小子。好了,我们现在去吃饭!”

蓝夭也不在乎景宁说自己像男子,反而把手臂放在景宁的腰上大咧咧的说:“哎,可惜了,我要是小子,早晚把你娶回家。”

景宁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接蓝夭的话,牵过蓝夭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往酒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景宁和蓝夭刚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点菜就听见有一个柔弱的声音略带惊喜的叫道:“景宁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来这里吃饭的么?那琴儿可以和景宁姐姐坐在一起吗?”

景宁抬头看向来人,竟是御史千金杨琴杨小姐:“原来是杨琴妹妹,妹妹坐下就是了。”

于是,本来可以和自家小姐一起吃饭的文星二人不得不站在旁边,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不管了,我要点菜了,我好饿啊!”蓝夭忍不住叫了一声。

“景宁姐姐,这位是……”杨琴被蓝夭突如其来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发现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于是看向景宁问道。

景宁怕饿着蓝夭,就先让蓝夭点菜,然后介绍了两人认识。

饭菜一个一个端了上来,三人刚开始吃,突然又有一个声音出现:“景宁?”三人齐齐抬头。

那人一看又继续说:“蓝小姐,杨小姐。”

景宁脸色未变,心里却在想:他怎么来了?

杨琴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兴奋,但语气中依然暴露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云公子。”

“你们在吃饭啊?刚好我也没吃饭,景宁你看,要不然让我也在这里吃点吧?”那人明知故问的说,说完也不等景宁三人开口就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下。

人都已经坐下来了景宁也不说什么了,倒是蓝夭开了口:“云公子,那么巧啊!该不会你是跟踪我们了吧?”

来的这个人正是云恒,蓝夭这句话像是在打趣他实际却是有些讽刺的。

云恒淡淡一笑,也不接话。反正事情已经做了,没有证据,他才不怕蓝夭说什么。

杨琴却是没注意到蓝夭话里的讽刺,桌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好了,云公子既然没吃饭就一起吃吧!”景宁不得不开口。赶紧吃吧,吃完饭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没多久,四人吃过饭出了酒楼,看着热闹繁华的大街,蓝夭拉着景宁就走,身后杨琴赶紧叫住二人:“景宁姐姐,蓝小姐,你们要去做什么啊,怎么这么着急!”蓝夭回头看着杨琴:“我和景宁去看看女儿家的红妆。哦,忘记和二位说一声了,是蓝夭不对。那我们就此别过。”

云恒看了一眼身边的杨琴,又看了一眼蓝夭,最后目光落在景宁身上:“买东西,那我和你们一起吧!好歹我也可以帮忙拿东西。”

景宁眯了眯眼,他想和自己一起逛街?是真的踏踏实实的逛街还是他又打着什么主意?其实,这次真的是景宁想多了,云恒这次的确是想老老实实的陪景宁逛街。

杨琴听见云恒说想和景宁她们一起逛街,刚刚松开的手又一次紧紧握在一起,郑景宁,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凭什么云恒眼里只有你?我杨琴什么地方不如你?郑景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如果说刚开始答应那个蒙面女人是有点敷衍的意思,那么现在杨琴是实实在在的想对付郑景宁。

“我也好久没有逛街了,景宁姐姐,蓝小姐,云公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杨琴略显柔弱的声音响起。

“……”蓝夭实在是有点烦躁,就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才这么急忙告别,怎么又要跟上来!

“好吧!”景宁实在不好拒绝,只得让她们跟着了。

于是,四个人又一起去逛街,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就在大街上慢慢悠悠的走着。没有人发现杨琴身边的那个小丫环去了哪里!

“可怜可怜我吧!公子,小姐,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突然有个声音在几人背后响起。

前面的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杨琴被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拉着了裙子。杨琴没有动也没有讲话,好像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了?”杨琴突然开口询问小乞丐。

“是啊,小姐,你可怜可怜我,给我点钱吧,让我去买个馒头吃。”小乞丐听见有人问他忙回答。

“你的家人呢?她们不管你嘛?你才多大啊!她们怎么就不管你了呢!”杨琴不知为何突然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我没有家人了,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没有亲人了,我想去大户人家里面做工,可是别人都嫌我太小了,不要我,我只能出来乞讨了!”小乞丐想到父母,眼圈微微泛红,却忍着没有掉下眼泪。倒是杨琴,听见小乞丐说的那么可怜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你想不想好好生活,以后不再出来乞讨?”

小乞丐一听,眼睛一亮:“小姐,您能帮我嘛?”杨琴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是御史千金,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回御史府,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出来乞讨了,明月,你先带他去买点东西吃,然后带回府里。”杨琴回答了小乞丐的话顺便吩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的丫头。

“是”明月应了一声就带小乞丐去买东西吃。

景宁几人因为这件事情也没心情继续逛街了,景宁和蓝夭商量了一下准备回府,于是过来向云恒和杨琴二人告辞:“云公子,杨琴妹妹,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和夭夭就先回去了!对了,云公子,麻烦你送杨琴妹妹回去吧!”

“好吧,那你们两个路上小心点。”云恒听明白了景宁的话也没有拒绝。

于是蓝夭送景宁回家,云恒送杨琴回家。

一路上,杨琴内心无比激动,这是她和云恒单独相处的机会,这种机会并不多。哪怕并没有讲几句话,杨琴心里还是很高兴。

回到御史府,明月已经回来了,看见杨琴回来忙上前对杨琴说:“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事献殷勤

“嗯,做得不错,去给我沏壶茶来。”杨琴慵懒的摆摆手,示意明月退下,还沉浸在方才同云恒单独相处的欣喜之中。不过转念一想,方才云恒是看在郑景宁的面儿上才送她回来,不禁对景宁怨念更甚,面目竟有些狰狞,“郑景宁,咱们走着瞧。”

这边蓝夭刚同景宁回到丞相府前,那守门的小厮来报说郢王殿下带着礼来看望丞相了。

景宁皱起眉头有些疑惑:“郢王?他来作甚?”

小厮毕恭毕敬道:“郢王殿下说听闻丞相最近病了,特此来探望丞相的。”

“晓得了,你去吧。”景宁挥挥手打发了小厮,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赵郢这人怎的如此难缠,是她的厌恶表达的不够明显吗?

景宁正想着有法子能打发走这位郢王殿下,蓝夭却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啧啧啧,郢王殿下亲自带礼来探望,景宁小姐,你可以呀你!”

景宁的思绪冷不丁被蓝夭打断,嗔笑着捏住蓝夭脸上的肉扯了扯,故作凶狠道:“夭夭,你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装的是些什么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哎疼疼疼…”蓝夭哀嚎着逃出景宁的魔爪,揉了揉自己有些肿起来的脸蛋,却一点儿不长记性接着揶揄道,“是啊是啊,咱们的景宁大小姐那边儿有国公府的云公子嘘寒问暖,这边儿有三皇子郢王殿下亲自携礼上门,自然是该好好斟酌一番的。”

“好你个臭丫头!看打!”景宁越听越觉得这丫头没个正形,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便和蓝夭打闹着进了府,留下文星和莺语二人相视一眼皆忍俊不禁。打闹的两人一直到郑安宴院子的不远处才消停下来,文星和莺语却不在身侧了。

文星在进府那会儿就拉着莺语去了别处,莺语的身子可不比她与那两位小姐,两人索性不同小姐们一道,直接去了厨房看看伙食。

景宁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想做出恶毒的模样瞪蓝夭,可又忍不住笑出声,干脆整理起了衣衫。

蓝夭冲着景宁吐了吐舌头,也整齐了一下裙上的褶子,别的不说,那郢王殿下说不准可在里边儿,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缺的。

片刻后,景宁轻轻叩了三下门,郑安宴还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吧。”

景宁这才带着蓝夭进了屋,果然,赵郢此时正在屋内与郑安宴交谈,看郑安宴气色不错的样子,想来是交谈甚欢。不过…让景宁有些不舒服的是,郑休宁竟然也在。她要想搞垮郑休宁,最重要的不是杨氏,而是让郑安宴对郑休宁失去信心。若是让郑休宁在父亲面前得了好感…那她便会麻烦一些了。

来不及细想,景宁同蓝夭朝着赵郢福了福身子唤了声“三皇子殿下。”

赵郢见景宁来了,脸上笑意更添几分,温柔似水的声音让景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景宁回来了,快来。叫三皇子未免太过生疏…不过一个称呼,这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景宁唤我名字便是。”

景宁心中冷笑,曾经就是这般稀里糊涂地醉在赵郢的温柔乡里,可结果呢?表面上依旧恭敬道:“景宁怎敢对三皇子无礼,过去是景宁少不更事,冒犯了三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听见景宁这般疏离的话语,赵郢讪讪地笑了笑,郑休宁却恰逢时宜地给了赵郢一个台阶下,巧笑嫣然道:“虽说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可姐姐是什么性子,三殿下还不清楚?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丞相府嫡小姐不顾礼仪尊卑想攀附三皇子?姐姐想来最是看中名声,三殿下又何必与姐姐较真呢。”

“休宁妹妹说的是,是我鲁莽了。”赵郢脸色因郑休宁三言两语缓和不少,也不再计较称呼,于是换了个话题,“对了景宁,你身边这位是…”

景宁冷眼旁观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听见赵郢将话题转移到蓝夭身上,又欠身行礼,恭敬答道:“回三殿下的话,这位是我的好友,国公府的嫡小姐,名唤蓝夭。”

蓝夭也欠了欠身子再行了礼,却并未作声,赵郢对她点头一笑,郑景宁的好友对于赵郢来说,也是攻克郑景宁的手段,所以他率先抛出了橄榄枝:“原来是蓝小姐,早先便听闻辅国公家有位嫉恶如仇脾气火爆的小姐,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同。”

蓝夭心中冷笑一声,过去她与众多小姐一同参加宴会时被排挤欺负,怎不见得这位三皇子出来说一声“气质不同”。不过碍于赵郢的身份,蓝夭并没有发作,只回以一笑:“三殿下说笑了,蓝夭自知与众家小姐不同,非温柔贤淑之人,可担不起三殿下这般夸赞。”意思明明白白摆在那儿,三殿下您别惺惺作态来恶心我了。

景宁不再理会赵郢,走到郑安宴床前略带担忧地问道:“爹,您今日感觉如何了?”

赵郢这才转过来满脸歉意看着郑安宴:“你看我这脑子,景宁回来一时高兴,竟忘了丞相还病着。”

郑安宴面色有些苍白的笑笑:“三殿下哪里话,老臣这副身子,也未能好好迎接三殿下,倒是老臣怠慢了。景宁啊,别担心我了,今儿已经好了许多,你和休宁陪着三殿下去府内转转,请三殿下务必用过晚膳再离开。蓝小姐也留下用膳吧。”

“好啊,今日我便在丞相府饱饱口福。”景宁还未开口,赵郢厚着脸皮答应下来。惹得景宁心中一阵诽谤,你那王府要什么吃食没有,还来丞相府“饱饱口福”?

郑休宁一直乖乖呆在一旁,此刻听郑安宴的话才出了声:“父亲…”只是话未出口便被蓝夭打断了。

“郑叔叔,我同景宁今儿上街去买了好些补身子的回来,景宁一直拉着我把全城的商铺都快逛了个遍,我都累的不行了!想来景宁身子应当比不上我的,肯定很累了,不如这样,休宁妹妹今日早早儿回来歇息了那么久,让休宁妹妹陪着三殿下走走吧!”

“这…三殿下您看…”郑安宴闻言心疼极了自己这个大女儿,又不好驳了三皇子的面子,有些为难地看着赵郢。

赵郢倒是一副大度的样子,爽朗一笑:“无妨,景宁累着我也心疼,让她去歇息吧。”

景宁避开赵郢炽热的视线,道了声谢便带着蓝夭退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虚伪的殷勤示好

看着郑景宁和蓝夭先行回屋,赵郢看了看一旁的郑休宁,想着刚刚郑安宴说的话,开口对郑休宁道,“不知休宁妹妹可有空陪我在这府内逛上一逛?”

郑休宁听了赵郢的话,用手帕放在唇边掩住微笑,装作娇羞得开口道,“三殿下这是何话,能陪三殿下在府内逛逛是休宁的荣幸,只是爹爹的身体…,三殿下也是看到了,以前是休宁不懂事,现在休宁只想尽可能的陪着爹爹身边。”

赵郢看着郑休宁这般娇羞模样,刚刚在郑景宁身上受到的打击,一瞬间在郑休宁的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连那拒绝的话,在赵郢听起来也是一种别样的娇羞。

赵郢望向躺在床上的郑安宴,“休宁妹妹这也是一片孝心,倘若我就这般逼着休宁妹妹去陪我逛逛,休宁妹妹心里也不会乐意的,既然这样的话…”

郑安宴毕竟是个老人精,不是看不出来这里的一些问题,可对方毕竟是三皇子,且自家与萧府是有着婚约的,郑安宴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们这些孩子们自己去解决。

郑安宴想要坐起身来,郑休宁见了赶忙上前扶起郑安宴,郑安宴看着郑休宁脸上的担忧,心里有一瞬间软了起来,可一想起郑休宁以前做过的事,却又警惕了起来。

“休宁啊,你就陪三皇子殿下去逛一逛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一个人在这里呆呆休息休息,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帮我照顾好三皇子殿下就好。”

郑休宁看着郑安宴,面上满是纠结,过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那休宁便随了爹爹的愿,只是在休宁出去之前请爹爹允许休宁去给爹爹找个婢女在一旁陪同,不然休宁实在是放心不下。”

郑安宴看着郑休宁这样,叹了口气,却也随了郑休宁的话。

郑休宁向着赵郢行了一礼,开口道,“臣女休宁愿带着三皇子殿下逛逛府内,还请三皇子殿下莫要嫌弃了休宁。”

赵郢看着郑休宁这样,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也学着郑休宁的样子,虚空假扶了一下郑休宁,“休宁妹妹说笑了,还请休宁妹妹带路。”

郑休宁跟赵郢向门外走去,待到了门前,郑休宁突然停顿了一下,也不回头只轻声说了句,“从前是休宁做错了,失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现如今哪怕休宁真心悔改,也于事无补了吧。”

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清晰的传到了郑安宴的耳中,郑安宴看着渐渐走远的郑休宁,心底满是复杂。

郑休宁仅仅带着刚刚提升上来的贴身婢女,便与赵郢来到了园内,远处的海棠在随风飘着,在微光的照应下有着别样的美丽。

赵郢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郑休宁顺着赵郢的目光看去,轻声开口道,“丞相府内的花全是花农精心培养的,丞相府已过世的主母很喜欢花,所以爹爹特意从多个地方挖来了人培养花。”

“这西蜀海棠便是我们丞相府的一大特色。”

赵郢似是很有兴趣的望着郑休宁,示意她接着说下去,郑休宁也不多卖关子,接着说了起来。

“三皇子殿下也知道,有着百花仙子之称的海棠喜阴,在温度过高是便会枯萎,而我们京城每到夏季气温相较于其他地方更是炎热,于是爹爹当初为了保存这海棠花,特意在下方不远处开了一个冷库来保存海棠花不枯萎。”

赵郢听了赵秀宁的话,双手交叉抱胸,靠在柱子上,开口道,“原来这底下还藏着这样的缘由啊。”

赵郢看了看不远处一片空地上单独开出来的水池里仅有的一朵花,惊异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婢女们也连忙跟了过去。

赵郢盯着那花好久,才用手指着那花开口道,“休宁妹妹,这花…”

郑休宁顺着赵郢的指向看向那花,开口道,“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赵郢皱眉,“为何这花我在皇宫中都未看到过,而且这花还是呈鲜红色。”

郑休宁听了这话,走向水池边,蹲下身用手摸了摸那花,开口道,“这个花叫王莲花,花期极短又难养,仅仅只有三日开花时间,所以也被称作三日之花。”

“这花只在傍晚开花,第一天是白色 第二天呈现淡红色或者是深红色,第三天便会闭合回到水中,虽然花期短,但给人带来的惊奇却绝不少于昙花。”

赵郢看着郑休宁,心中对于郑休宁的轻视少了几分,“看来有些东西不去了解确实是无法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郑休宁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笑着望向赵郢,“三皇子殿下说的是,有些东西不去自己亲自去看是无法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像是书,一千个人可以有着一千个不同的想法,更何况是人呢?对吧,三皇子殿下。”

“休宁妹妹说的是,对于同一物品,每个人都想法都会不同,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倒是我受教了。”

郑休宁看着赵郢的反应,心里的大石缓缓降落,“三皇子殿下说笑了,休宁不过是一介臣女,若不是爹爹的教诲,休宁又怎么会知晓这些。”

赵郢目带深沉的盯着郑休宁看了一会,才再次开口道,“丞相果然不亏是老军师,连女儿也教的这般透彻。”

“是休宁让三皇子殿下看了笑话才是,这等评价休宁可是承受不起的。”

赵郢看着郑休宁,一边朝着走廊走去一边开口道,“果然外人说的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郑休宁心底暗啐了一声,明白现在这幅场景,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好办起来,开口对着赵郢说道,“古人有话说的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是人之基本。”

郑休宁知晓今天这般已经差不多可以了,再多说便会对自己不利,不等赵郢再次开口,郑休宁便抢先说道,“三皇子殿下时间已经不早了,也该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倘若我们还在这里恐怕会误了时辰。”

赵郢听了这话,也很识趣的回道,“是差不多到时辰了,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用膳吧。”

郑休宁听了这话,侧身让赵郢先行,自己站在赵郢身旁靠后的位置,笑着带着赵郢去往前厅。

第一百二十三章 餐桌上的阿谀奉承

待郑休宁和赵郢走进前厅时,发现景宁和蓝夭早已在前厅候着他们了。

景宁一边坐着蓝夭,赵郢快走两步,坐到了景宁的另一边,“景宁和蓝小姐可是久等了?”

蓝夭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郢,“三皇子殿下和休宁妹妹真是好兴致,一个小小的丞相府也可以游玩这么久。”

赵郢恍若不知蓝夭的讽刺,“蓝小姐此言差矣。这丞相府虽未有王府大,但也并非可用小字来形容。尤其是这丞相府里的美景啊,更是让人沉迷其中。”

景宁在桌下用脚踢了踢还想接口讽刺的蓝夭,示意让她适可而止。并接过话茬,“三皇子殿下说笑了,这区区丞相府哪里有什么美景之言,再美也比不得三皇子殿下常见的皇宫和王府里的景色。”

赵郢摇了摇头,“常见反而有些腻乏,且我并未虚夸贵府,而是贵府却有吸引人之处,比如那西蜀海棠,还有那王莲花,这俩可并非寻常之花啊。尤其是那王莲花,休宁妹妹介绍说,那花仅开三日,且三日之景完全不同。稀奇稀奇,真是稀奇啊。”赵郢仿若感慨般叹了口气,又道“这么说来,今日我见到了这三日之花盛开最炫艳的一日,也说明我和贵府很有缘分啊。”

缘分,景宁心中嗤笑,即使有缘怕也是孽缘。

“三皇子谬赞了。”景宁客气的回了一句,并未再多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郑休宁娇笑着恭维道,“也许并非是缘分,是三皇子殿下福泽深厚,这花儿竟感应到三皇子殿下会来,所以啊特意要把自己最美丽的一刻展现给三皇子殿下呢。”

“哈哈哈哈哈。”赵郢听了连连大笑,恭维美丽的话谁都爱听。更何况景宁的敷衍早已燃起了赵郢的心中怒火,只是赵郢为讨好景宁并未露于表面而已。

蓝夭听着想翻白眼,只是碍于礼仪只得心中作呕。害怕自己再听下去连饭也吃不下去,蓝夭急忙开口打断,“逛这么长时间,三皇子殿下和休宁妹妹一定饿了吧,我们这就让人上菜吧。”

景宁显然也听不下去了,急忙接着蓝夭说,“祖母刚才派人来跟殿下告罪,只是三皇子殿下还未归,我便应承了下来,打发嬷嬷回去伺候祖母了。祖母她身体有些不适,怕惊扰了三皇子殿下,便不同我们一起用晚膳了。父亲他的情况,三皇子殿下也了解,所以,只有景宁和休宁妹妹来招待三皇子殿下,望三皇子殿下勿怪。这菜色...因父亲生病,我和休宁一向用的简洁,不知三皇子殿下要来,且今日我回府稍晚,未做好安排,所以今日这菜肴怕是要委屈了三皇子殿下。请三皇子殿下责罚。”景宁说着说着,神情略显尴尬。说完吩咐了声文星,文星走至门口,招了招手,一群婢女端着菜肴轻手轻脚而入。菜肴上面冒着热气,看样子应该是在赵郢和郑休宁入前厅时重新加热过的。

看景宁略显尴尬,倒是赵郢善解人意的说,“无碍无碍,吃惯王府的山珍海味,想来这丞相府的菜肴也别有一番滋味。且今日本来就是我的不对,丞相卧病在床,我前来看望丞相,却未想在丞相府蹭了一顿饭,倒是我给景宁添麻烦了。还有,老夫人怎么了,可需要传太医?”

景宁心中附议着赵郢客套的“添麻烦”,知道自己是添麻烦还要留在丞相府,有自知之明怎么不知道改正呢?

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谢三皇子殿下牵挂,祖母只是犯了老人家都会有的通病罢了,并无碍。”只字未回应前面的添麻烦。

那边休宁又开了口,“三皇子殿下言过了,三皇子殿下留在丞相府用膳,是丞相府的荣幸,何来麻烦一说,是吧,姐姐。”

景宁只是面露微笑看着休宁,未说话也未点头。

赵郢心中顿时恼怒景宁的不识相,却又不得不为讨好景宁开口圆场道,“哈哈哈哈哈,休宁妹妹的嘴真是甜啊,快来用膳吧。”说着拿起筷子叨了一筷子自己面前的菜,其余人纷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嚼着自己面前的醉排骨,又尝了口普通的菜,赵郢心中若有所思,虽然菜肴相对其他官员家是有些简洁,但自己面前的两道菜是自己爱吃的两道,且从味道来说竟然与御厨有的一拼,除了自己爱吃的两道菜,其他的菜却味道一般,说明不是丞相府的厨子手艺好,而是自己喜爱的这两道菜被人特意吩咐了做法。再看这两道菜特意摆在自己面前,想来若是有时间准备,自己最爱吃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必然也会备齐。

赵郢开口笑道,“这丞相府的菜实在是美味啊,尤其是我最爱的两道菜,真是人间美味。不知景宁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两道菜的。”

景宁微微一怔,前世自己一心扑在赵郢身上,自然知道他最爱吃的什么,什么样的烧制方法最得他欢心。想来前世的自己真是傻,这一世再也不会了,前世你们所有人的亏欠,这一世我要一一拿回。

看着微愣神的景宁,蓝夭开口说道,“自然是在醉仙居听说得来,我和景宁经常出去游玩,三皇子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醉仙居吃饭时,常听那小二夸耀醉仙居,说三皇子殿下都非常喜爱他们店里的这两道菜。”

赵郢一副了然的神情,“那醉仙居的菜味是不错,下回,我请景宁和蓝小姐一同前去。”

“那不知三皇子殿下可会带上休宁?休宁不若姐姐可经常外出,常听别人夸赞醉仙居,可没有机会前去尝上一尝,可是羡慕非常呢。”

“是我遗漏了,自是会带上休宁妹妹的。”

蓝夭皱了皱眉,郑休宁这是讽刺景宁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经常外出?

接下来,四人便再无交流,蓝夭心中烦闷,虽然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但到底跳脱的性子受不了这个氛围,若是只和景宁一起用膳,才不用在意这些条条框框。

用完膳后,见天色已晚,景宁和郑休宁送赵郢和蓝夭至大门口,目送着他们的马车离去。

“妹妹先回屋吧,我白日不在府中,现在时间尚早,我去看看父亲。”

郑休宁自是不想让景宁一人去,“我和姐姐一起去吧,正好刚吃完饭,也算是消食了。”

景宁一脸漠然,“妹妹照顾父亲一天了,下午又带三皇子殿下游园,想必累了,早些歇息吧。不必去了,父亲不会怪罪。带二小姐下去休息去吧。”

郑休宁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贴身婢女应道,“是,大小姐。二小姐,我们回屋休息吧。”

郑休宁恨恨的看着景宁远去的身影,又盯着贴身婢女看了半晌,“回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寻理由换心腹

从前厅到郑休宁院内的距离并不远,甚至可以说郑休宁当初因为郑景宁的爱护,过得格外舒适,就连院子也是处于最佳地段。

郑休宁带着贴身婢女从中途转道,婢女忍不住的问道,“二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大小姐不是说让您回屋休息吗?”

听了婢女的话郑休宁不反驳也不教训,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贴身婢女是一个十足的墙头草,现在郑景宁得势,这个贴身婢女也是偏向于郑景宁的,这对于自己未来的计划并不是好的一步。

所以换掉这个贴身婢女是必须要做的事,可怎么换如何换,这都是郑休宁要仔细思考的事,否则只会提前暴露。郑休宁拐到杨氏的院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里面不复杨氏还在时的繁华,落叶掉了一地也未有人清扫。

整个院子呈现着一丝阴寒,在这般夜里格外的惹人心惊,郑休宁的贴身婢女似是被此场景吓到,哆嗦地说道,“二,二小姐,我们回去吧,这里看着好阴森。”

郑休宁瞥了一眼在自己身旁瑟瑟发抖的贴身婢女,轻声开口道,“你若是怕了就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看一看。”

婢女听了郑休宁的话,脚不自主的抬起,却又发现这么做不妥,便开口道,“二小姐哪里的话,奴婢身为二小姐的婢女,又怎么能弃二小姐而去,哪怕前面真的有什么危险,奴婢所该做的也是挺身而出,而不是率先逃走,还请二小姐不要赶我走。”

听着自己的贴身婢女那番表忠心的话,郑休宁心里却不以为然,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想笑。郑休宁开口对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进去吧。”

郑休宁率先朝着里面走去,一路上的景象都跟杨氏生前所差无异,却又早已物是人非。郑休宁明白,若不是因为郑景宁的原因,杨氏不会尸骨无存。

若是以前可以说是郑休宁嫉妒郑景宁的身份与所受的宠爱,那么从郑景宁吩咐杖毙了杨氏,从郑休宁去了乱葬岗却找不到杨氏的尸骨时,这恨便注定着无法解开。

而郑休宁却并不知道,自己与郑景宁的恨是从前世便积累了下来,那恨经过了两世,已经如同一团乱糟糟的线团,注定无解。

郑休宁推开了杨氏的房门,那些被郑休宁尘封在心底不敢回想的记忆涌入脑内,郑休宁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走进房内,摸着房里的物品,与杨氏的记忆都一一再现,物品上积攒的灰尘清楚的告诉郑休宁,杨氏早已经被野狼吃了的事。郑休宁对郑景宁的恨意更深了一层,郑休宁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站在远处深思了一会,便带着贴身婢女朝自己院子走去。

次日卯时,郑休宁便早早的起床收拾,去到厨房跟做饭的嬷嬷们小心嘱咐着郑安宴的饭食,甚至自己亲自动手为郑安宴熬了一碗粥,并请嬷嬷们保密,又嘱咐了嬷嬷们一番别忘了时辰,才先行朝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待到辰时郑休宁在自己院内草草用完膳,才带着身边的贴身婢女向府外走去。

郑休宁来到城中,似是漫无目的的晃着,一会经过药店一会经过服饰店,也不多买什么,就这样闲逛着。郑休宁的贴身婢女似是已经不太耐烦了,这时候郑休宁才走进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甜点,吃了起来。

郑休宁知道自己的这个贴身婢女不可信,才会装作若无其事的闲逛着,实际上郑休宁已经摸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甚至于已经跟那个人搭上了线。

用完甜点郑休宁便朝着回府的路走去,郑休宁眼光瞄见自己的贴身婢女舒了口气的样子,心底有丝嘲讽。

在快到府里的岔路口,一个人突然向郑休宁扑去,郑休宁的贴身婢女看见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郑休宁被那个人死死抱住。这个时候听到那个人开口道,“小姐,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似乎是吓了一跳,郑休宁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你是何人?”

那个人松开了抱着郑休宁的手,抬头看向郑休宁,“小姐是老奴啊,我是雨露啊。”

郑休宁的贴身婢女看见那个人似乎是认识郑休宁的,胆子便壮了起来,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我们二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小姐吗?你这般脏兮兮的上来就抱住我家小姐,成何体统。”

伸手阻止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再开口,郑休宁用手扶起那个人,开口道,“你是雨露?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休宁知道自己贴身婢女愚笨无脑又是个墙头草,若是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只有害处。

那个名叫雨露的人开口道,“小姐你也知道…”郑休宁突然止住了雨露接着开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雨露,雨露也是个人精,立马就看明白了郑休宁的意思。

然后便开口道,“雨露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们先回府清理清理,然后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雨露顺着郑休宁的台阶,起身开口道,“小姐说的是,那我们就先回去再说。”郑休宁的贴身婢女听了,连忙开口道,“二小姐不可以啊,这个人并没有入我们丞相府的官底,不可以就这样带回去的。”

郑休宁也不理会婢女说的话,径直带着雨露回了回去。

回到丞相府,郑休宁将已经梳洗好的雨露带到郑安宴院内,向郑安宴说明了雨露如今的处境,郑安宴心软之下便让雨露留下做郑休宁的贴身婢女。

二人一夜话谈,商量着接下来该做的事,阴谋在此时慢慢成型。

第二天辰时,郑休宁便带着雨露以及自己手抄的佛经与一串佛珠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老夫人正在自己院内单独开出来的佛堂诵经,听闻郑休宁来了,想拒了郑休宁的请安请求,却又思索了一下,点头让自己身边的嬷嬷放郑休宁进来。

郑休宁来到了老夫人身旁,待在一旁听着老夫人诵经完毕,才开口道,“孙女休宁给老夫人请安,愿老夫人万福金安。”

老夫人看了郑休宁一眼,“你怎么来了?”郑休宁从雨露手中拿过佛珠,开口道,“孙女自知以前所做之事实属不可原谅,所以孙女想过来与老夫人一起礼佛求佛祖原谅,还请老夫人许可。”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赴宴

老夫人本就是个信佛之人,佛家讲究慈悲为怀,现在又见郑休宁一副诚心忏悔的模样,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应下了郑休宁的请求:“唉…你来吧。”不管怎么说,郑休宁也是她的亲孙女儿,终究还是有些心软的。

郑休宁见老夫人答应了,立即展露欢颜,含笑道:“谢老夫人!”说着,跪在佛前,轻轻闭上眼睛。

景宁卯时便醒来,亲自去厨房守着郑安宴的药,又亲自服侍郑安宴喝完药后才回到房中,慵懒的拉伸着身子。自打杨氏去世之后,郑休宁倒是安分了许多,连她也不禁觉着,这般平和的日子挺好的。可景宁心里晓得,这只是暂时的,无论如何,郑休宁一日还在,她便一日不能完全松懈。

“文星,你去看看早膳如何了。”景宁一大早起来忙碌,此时才觉得肚子竟有些饿了,又不忘嘱咐道,“顺便去瞅瞅郑休宁在做什么。”

文星应声出了院子,不消片刻便带着早膳回来了,不过面色却有些复杂。

“怎么了?郑休宁出事儿了?”景宁见文星欲言又止,开口询问。

“那倒不是,只不过…她院里的丫鬟说她一早去了老夫人那儿…小姐你看…”

“随她去吧。”景宁无所谓道,郑休宁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在老太太面前博个好印象,挽回之前做过的事儿,就算老太太面上不计较了那又如何?心里总是有个芥蒂的。

吃过早膳,景宁吩咐文星将上回同蓝夭一起去买的燕窝拿去熬着,过会儿给老太太和郑安宴各送一盅去,随后便窝在房里读书。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不过…惬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过一会儿便被文星打断了:“小姐,御史千金派人来信说,三日后是她生辰,请小姐去玩玩儿。还说…请小姐务必赏脸。”

“御史千金?”景宁柳眉微蹙思考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位御史千金是谁,“杨琴?”

“正是。”文星点点头。

“晓得了,你去吧,看看燕窝粥好了没。”景宁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支开了文星。想起上辈子,她对这位御史千金还是很有好感的,京中人人都说这位杨小姐不仅貌美如花,心地也十分的善良,娇娇柔柔一个女孩子任谁看了都有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可现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这位杨小姐喜欢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左右不过是一场小姑娘们的宴会,去赴她一赴又何妨,若是鸿门宴,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御史千金的生辰,给京中各家嫡出的公子小姐都发了请帖,蓝夭自然也有一份,虽她与众小姐不合,可终究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反正杨琴请帖是发了,至于人家去不去,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蓝夭自然是不想去的,她自小便被拿来与杨琴作比较,总说那御史千金怎么温柔怎么娇弱,她同御史千金比起来,简直是水火两重天。不过…若是景宁也去的话,她倒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

莺语掩着嘴悄悄地笑,她家小姐真是好懂,有些意味深长的揶揄道:“小姐,要不差人去问问景宁小姐是不是要去?”

“啊,去吧。”蓝夭一时没听出莺语话中的揶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哪还有那丫头的影子,不禁笑骂,“臭丫头!跟着景宁学坏了!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那边萧凛萧鸢也收到了帖子,萧凛听说景宁要去便当即应下了,萧鸢倒是有些疑惑:“咦?为什么这位御史千金连你也要邀请啊?”

萧凛才懒得深思这些,反正景宁去,他就去。萧鸢忍不住暗骂一句,“重色轻妹的混蛋!”

云恒当然也收到了邀请,并且是御史千金亲自上门邀请,不过奈何恰逢云恒外出,只好让侍卫转达。

“姑娘家家的生辰,邀请男子去作甚?推了吧。”云恒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传话的侍卫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开了口:“禀告公子,杨小姐说丞相府的嫡小姐也会去。”

“嗯?景宁?”云恒抿了一口茶,不过一想也并不意外,作为丞相府的嫡女,她自然是有资格收到杨琴的邀请,不过…云恒放下茶盏,淡然道,“知道了,你同杨小姐说,云恒定会备上贺礼准时到的。”

郑休宁却并未收到杨琴的邀请,作为庶女,本来就上不了台面,纵然她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碎银牙血往里吞,恶狠狠道,“郑景宁…早晚有一天,这一切都是我的…”

而杨琴那儿,听闻云恒会来十分欣喜。作为大家闺秀,生辰本不应该请男子参加,不过三日后日是她的及笄礼,她同爹爹撒娇好久,说她已经到了适嫁的年龄,正好趁这个机会给爹爹选个好女婿,好说歹说,才让爹爹答应了自己。三日后…郑景宁,你等着吧,定会让你吃些苦头,在云恒哥哥面前颜面尽失!思及此,杨琴面上露出一副说不出诡异的笑容,渗人得很。

众人各怀心思,都在等着三日后的齐聚。

这日清早,景宁一大早便被文星拖起来洗漱更衣,一袭藕粉色齐胸襦裙,胸口刺绣花蔓状纹路,长发被文星仔仔细细盘成了簪花髻,点缀着琉璃制成的簪子,额间挂起流苏。

景宁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文星,有些抱怨的意味:“文星…今儿是什么日子呀?”

文星听出她语气哀怨,竟然摆起了架子:“小姐您今儿可得听我的,听说杨小姐今儿把全京城有头有脸的公子们都邀请了去呢。小姐你也快到那个年纪了,万一就遇见心上人了呢?”

景宁现在是满脸黑线,敢情这丫头是在催着她早早儿嫁人?于是佯装出生气的模样:“好你个文星,是在说本小姐嫁不出去吗?”

文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可没说。”

“…你啊,别家丫鬟哪敢数落小姐的呀!就你这么放肆了!”景宁不禁失笑,她心里晓得,文星也是关心她,这种被人真心关切着的滋味真好。景宁眼中有了些许暖意。

正在此时,有丫鬟叩了叩门:“大小姐,国公府的蓝小姐已在门口候着了,她问您大约还需要多久。”

“去跟蓝小姐说,我这就来。”景宁应了一声,又认命的让文星给自己抹了胭脂,这才长叹口气,“现在可以走了吗?”

文星无辜眨巴眼,有些惊慌道:“小姐自然是想走就走,哪儿需要问我呀…”

“你…”景宁还想说些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有些傲娇轻哼一声抬脚出了门,文星也笑盈盈的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黏住郑景宁

等景宁带着文星走到大门口时,才发现不止蓝夭在门口等着自己,郑休宁也在,旁边还有郑安宴身边的小厮。

景宁皱着眉头,表情微凝重,看向小厮,“怎么了?可是父亲身体有所不适?”

那小厮连忙行礼回到,“老爷身体日渐康复,今日都可以自己起身了。大小姐不必挂心。只是...”说着眼睛撇向站在一旁的郑休宁,未敢再继续说下去,生怕得罪了这大小姐。

在小厮认为,京城哪个达官贵人家没有嫡庶子,哪家的嫡庶子不是明争暗斗的?不说皇宫里同一生母的皇子都能做出弑兄的事儿,就是普通老百姓家还有儿女争宠之事,就为了多些宠爱多些遗产嫁妆。且自家老爷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府中又没有男丁,这将来府中的所有财产可不都是两位小姐的?

现在老爷的态度看似对两个女儿都很好,但心里怕还是偏着这大小姐的,毕竟这大小姐是嫡出,且二小姐的亲生母亲又做出了那档子事,二小姐再受宠又哪里能比得过大小姐?以后这丞相府当家的定然还是这大小姐。

若非今日一大早二小姐跑到老爷房中哭诉,老爷又怎会吩咐让人前来带话?就怕这话惹大小姐不高兴,大小姐怪罪到自己头上。

小厮狠狠地心中啐了一口郑休宁,丑人多作怪。面上却一脸谄笑。

景宁松了一口气,不是爹爹有问题就好,顺着小厮的眼神看去,这才仔细打量起郑休宁,郑休宁今日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没有之前的浓妆艳抹,但淡淡的装扮却衬得她更加娇媚,尤其是配上一脸的无辜和委屈,更是想让人爱护她。一身青色的单衣凸显郑休宁曼妙的身姿,惹人遐想。景宁眼光闪过一丝了然。

“只是什么啊?你快说啊?别耽误大小姐时间。”那边文星不耐烦的催促着小厮。

“只是老爷看二小姐整日待在府中,不是照顾老爷就是去老夫人那,老爷就想着也让二小姐出门走走,结识结识各家小姐,便吩咐小的来跟大小姐说声,麻烦大小姐一同带着二小姐去参加宴会。”

一旁的郑休宁接过话,一脸的小心翼翼,“若...若是景宁姐姐嫌弃,那休宁就自愿留在家里照顾父亲。”

文星听着小厮的话一脸的不忿,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景宁拦下,景宁没有理会郑休宁,只对小厮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照顾老爷去吧,要是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派人去找我。”

“是,大小姐。”说完,小厮就急急忙忙的跑回郑安宴那儿,虽说老爷的情况已经好转,但还是离不得人,若是有差错,怕是自己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门口,蓝夭一脸鄙夷地看着郑休宁,“景宁,你和我坐一辆车吧。”说着牵起景宁就朝蓝家的马车走去,郑休宁紧随其后,想跟着景宁上车却被莺语拦下,“郑二小姐恕罪,蓝府马车小,容不下二小姐了,郑二小姐还是乘坐丞相府的马车一同前往吧。”说完也不待郑休宁回话,和文星一起钻进了蓝家马车。

这时蓝夭掀起侧帘,“真抱歉啊,休宁,这蓝府的马车实在是挤不下了,我想和你姐姐说几句贴己话,休宁你这么善解人意的,会理解的对吧。”

郑休宁努力挤出一个笑脸,“休宁自己坐自家马车就好。”

蓝夭点了点头,放下帘子就吩咐马夫驾车,也不管后面郑休宁有没有跟上来。

郑休宁看着气势嚣张的蓝夭,气得想咬碎牙齿,哼,郑景宁,今天的宴会就是让你出丑的时候。还有你,蓝夭,没个大小姐样,看以后有没有人敢娶你。

若蓝夭听到郑休宁所想的,只会嗤笑,为何一定要嫁人?即使一定要嫁人,也只会是自己喜欢的,不想娶就直接硬绑!

马车上,蓝夭随意的靠在景宁身上,“又是无聊的宴会,真不知道这些文绉绉的大小姐整天哪儿这么多理由,今儿生日宴会明儿赏花宴会,要不是看你也会参加,我才不会来呢。”

“是是是,谢谢蓝大小姐专门参加这种宴会来陪着我。”景宁心中是当真很感谢蓝夭会来,事实上,自己也并不喜欢这类宴会,可奈何推辞不了,若是自己一人来也只会无聊呆坐着,还要提防其中的勾心斗角。有蓝夭陪着自己,不仅不会无聊,而且若真有想找麻烦的还要掂量掂量蓝夭身上的鞭子,这蓝夭要是真抽起来可谁也不顾。

“还有你那个妹妹,可真是个不安分的,还虚伪的让人作呕。我不信是郑丞相要她来的,肯定是她自己去你爹那巴巴求来的。没给她邀请函,她自己不清楚自己的庶出身份吗?硬要跟着来,是妄想充当嫡女?真是笑话!还说什么自愿留在府中照顾丞相。那你倒是留着啊!打扮的花枝招展,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想干什么。在本小姐面前演戏吗,我是不想理会,不然本小姐要是演起来,分分钟逼出她原型。”

景宁噗嗤笑了出来,“对。咱们蓝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计较。刚才你不也是打了她一棍子又给她一个甜枣么?”

“说真的,你可要提防着你这个‘自家’妹妹啊,她今日这么想去还不知道在宴会上要出什么幺蛾子。”蓝夭认真的提醒道。

“是啊,是啊,小姐,你可一定要小心啊。这个二小姐可真是粘人。”文星听着蓝夭的话急忙点头应和道。

“好,我会小心的。”景宁眼中一片从容淡定,若说之前的郑休宁是纸老虎,有气势但一捅就破;那现在的郑休宁就是恼人的苍蝇蚊子,虽然不大,但是却会时时来叮咬一下,有时还让人捉不住,着实烦人。

看着景宁满脸的不在意,蓝夭叹了口气,真是一点儿都不省心,转头吩咐着文星,“文星,若是等下我和你家小姐不得已分开,有人前来找你家小姐麻烦,你就快去找我。知道了么?”

文星严肃的点点头,自家小姐虽然厉害,但到底一人难敌四手。况且自家小姐不知为何特别容易招惹麻烦,像娉婷郡主,还有这自家府中的二小姐……

说着,两辆马车已经驶到了御史府门口,景宁和蓝夭理了理服饰便一同下了马车。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助

景宁殊不知她还在路上时,她的行踪就已经被人告知给了杨琴,正在招待各家大小姐的杨琴听自己的贴身丫鬟灵芸说丞相府小姐和辅国公府小姐快到了,满脸惊喜。

“是景宁姐姐她们来了么!那我要前去迎接她们。”说着又一脸歉意的看向厅内其他各家的小姐,开口道,“各位姐姐们,琴儿先失陪一下,前去迎接两位姐姐,你们在这儿稍坐片刻。琴儿一会儿就归。”

其中不知哪家和杨琴玩得好的小姐,捂着嘴娇笑道,“呦呦呦,是哪家小姐,竟然让今日的寿星亲自前去迎接啊,我们姐妹们怎么没有这个福利啊。”

杨琴听了回道,“就你贫嘴,是丞相府的郑景宁姐姐和辅国公府的蓝夭蓝大小姐。”

说着又一脸崇拜地道,“那景宁姐姐,可厉害了呢。”

在场的各家小姐听了,相互看了看,开口问道,“不知这丞相府的大小姐怎么个厉害法?”

杨琴连忙说道,“景宁姐姐很可怜的,自幼便失去了母亲,不过景宁姐姐很厉害,虽然失去了母亲却没有被别人欺负过,现在丞相生病卧床,她一人主管一个偌大的丞相府,也没有出什么差错,我若是有她一半的掌家能力也好啊。”

“还有我还听说,景宁姐姐管家,丞相府的姨娘也不敢造次呢,景宁姐姐可是把那个姨娘管的服服帖帖的,不过琴儿最近也没听说这个姨娘的消息,看来是被景宁姐姐管的不敢出来闹腾了。”

听着杨琴的话,各家小姐互换了个眼神,心底也开始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而杨琴看着各家小姐的表现,接着开口道,“还有那蓝小姐,鞭法甚是了得,听说之前有人冒犯她,她直接就上鞭子打了过去,虽然我是学不来,但还是崇拜得紧呢。”

杨琴的这番话下来,那些小姐心底都有了个底,随着杨琴便来到了门口等待。

这边景宁刚下马车,便看到站在府外迎接的杨琴,以及身边的一众小姐们,景宁不由皱了皱眉,这又是闹哪一出?

一同下车的蓝夭见状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小心”,景宁则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告诉她没事。

整理好心中的不适,景宁走上前,对着杨琴说了些“生辰快乐”之类的话,随后便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各家小姐们,详装惊讶道,“怎么都站在门口?不知是要迎接哪位贵客?”

杨琴走上前,亲昵的拉起景宁的手笑了笑,“琴儿是想来迎接景宁姐姐的,各位姐姐好奇也就跟着过来了。”

闻言,景宁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偏头看了眼身旁的蓝夭,意思是“又来个找麻烦的”。

真是到哪儿都有找麻烦的…这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蓝夭叹了口气,默默的将视线移开了。

“杨琴妹妹说笑了,今天你是寿星,又怎么好意思让你在这里等着。”

听了郑景宁的话,杨琴突然凑到郑景宁耳边,轻声开口道,“不瞒姐姐,琴儿确实是来接姐姐的,顺便,顺便想来看看自己心上人...”

说完抬起头,杨琴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腼腆的拉着景宁的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羞涩。

此时在周围的一帮小姐们看见郑景宁时却是众多闲话,“这就是那个丞相府的大小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怎么就可以让杨琴亲自来接。”

“站在郑景宁身后的是丞相府二小姐吧,看着可怜兮兮的样子,平时在府里没少被欺负吧。”

“听说她母亲从小就死了,父亲现在又卧病在床,不会是克人之命吧,看来要离远一点,免得遭遇不幸”

“……”

景宁听着周遭的声音,脸色渐渐沉了沉,现在她不开口说些什么,这天煞孤星的名号恐怕就落在自己头上了,可若是说了,也难免会让人觉得她这是想要掩饰什么的表现。

景宁无声的勾了勾唇角,也不做什么解释。

只是,她能忍,可有人忍不住了,一旁的蓝夭抽出腰间的长鞭,甩向一边,顿时惊叫声一片。

“原来你们这些大家闺秀就这么喜欢嚼人耳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蓝夭冷笑一声。

杨琴看着蓝夭,对着自己身旁的各家小姐出言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景宁姐姐,现在丞相病倒了,景宁姐姐一个人管着丞相府已经很辛苦了,你们这样说景宁姐姐真的好吗?”

也不知是其中的那位小姐开口道,“琴妹妹,姐姐这是替你着想,谁知道她会不会克到你身上。”

蓝夭握着皮鞭的手青筋直冒,若不是被景宁紧紧抓住手,怕是早就发作了,咬牙切齿道,“想说些什么的就当面说,藏在这一群人里说算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乱嚼舌根,以下犯上,不知各位可知这是何罪?”

此话一出,刚刚那群说话的人脸顿时都变了色。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车上坐着的,正是萧凛萧鸢两兄妹,听到前面的喧闹声,萧鸢挑起车帘朝外望去,一眼便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景宁,连忙喊道,“哥!哥!是嫂嫂!”

萧凛被她喊的一阵头疼,还是认命的朝外看去,他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景宁,而是景宁身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蓝夭,立刻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好看的眉头不由皱到一起,“停车!”

马车缓缓在路边停下,萧凛撩起车帘,一脸严肃的看向人群,萧鸢有些不明所以,“哥,怎么突然…”

萧凛伸手打断了她,开口道,“看着。”

萧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坐回车内,低声嘟囔,“明明担心嫂嫂担心的紧,还偏偏装作无所谓,矫情。”

凭萧凛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了,身影明显一震,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少贫嘴。”

萧鸢耸耸肩,漫不经心的挑开帘,撑着下颚,目光在人群和自家兄长间来回转,突然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惊叫一声,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开口道,“那是不是云家的马车?”萧凛眯眼望去,轻声“嗯”了一下,放下车帘又坐回车内没了下文。

另一边的云恒自然也早已听到前方的喧闹声,命车夫将车停靠在一边,支开身旁的随从,下车自己一人慢慢走了过去。

听到了那群姑娘谈论之事,眉头微微蹙起,不由走上前,挡在景宁与蓝夭身前,出声道,“各家小姐真是好兴致,竟喜欢当着别人面胡言乱语,云某实在是佩服。”

此声一出,不仅景宁跟蓝夭愣住了,就连一旁做着好人的杨琴也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人敢出声。

另一边的萧鸢瞅准时机,将自家哥哥往外一推,“哥,该你出场了,再不去媳妇就要被人抢跑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宴会开始前的平静

马车上的萧凛听着萧鸢说的话,手无意识的紧握,那看起来本就杀气凛然的脸庞,在萧凛释放的怒气下更添几分冷意。

连萧鸢都无法确认,萧凛怒的是云恒还是那一群妖言惑众的小姐。萧鸢只是很聪明的选择了跳下马车朝景宁的方向小跑过去。

那一头的众人已经从云恒突然的话语中惊醒过来,杨琴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云恒轻声开口道,“云…云恒哥哥…”

云恒既不熟络也不生疏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像是默认了杨琴的称呼,又像是拒绝了杨琴的套近乎。

只盯着郑景宁饶有兴趣的看着,杨琴却早已被云恒的回应给挠 了心神,郑景宁看着杨琴的样子,才知杨琴所说的心上人指的是谁,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嫂嫂!”萧鸢人还未到便已经开口喊了起来,一旁的各家小姐听了,又围在一起小声嘟囔着,郑景宁无奈地捂着脸,回头看去。

萧鸢一路小跑到郑景宁面前,也不在乎那些望过来的视线,依旧我行我素的。虽然因这萧鸢都性子给郑景宁惹来不少闲话,可郑景宁却并不讨厌萧鸢的性子,相反很欣赏。

“说了多少遍了,哪怕你改不掉喊我嫂嫂的习惯,也别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啊,你这样一喊别人怎么想。”

听了景宁的话,萧鸢才像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头,“对哦,我给忘了,不过没关系,这样别人就都知道你是我萧家媳妇了。”

看着萧鸢这个样子,景宁也气不起来,只好开口给萧鸢介绍起来蓝夭,“这位是辅国公府大小姐蓝夭,你可以喊夭夭,这位是…”

景宁话还未说完便被萧鸢抢了个先,“我叫萧鸢,你可以喊我阿鸢,不用管那些歪七八糟的东西,我喜欢好吃的还有美男,最讨厌那些礼节,以后有空一起玩。”

蓝夭一开始以为萧鸢也会跟那些小姐一样,现在看见萧鸢这幅模样,心里倒是真的接受了萧鸢。

看着景宁三人恍若无人般无视了众人,杨琴站了出来开口道,“各位,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生辰宴会,我们不如先进去再说吧。”

听了杨琴的话,景宁便打算先进去,萧鸢拉住景宁的手,用眼神示意景宁,“嫂嫂,你别急,我哥还在车上呢,我们等等我哥。”

萧鸢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以萧凛的耳力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萧凛不自然的动了一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兴许是因萧凛出身武将之家,在战场磨砺多年,见过风霜,也杀过人,气质凛冽,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随时随地都会取人性命,那望过来时冰冷的如同寒冬腊月的目光中都带着杀气,令那些小姐打从心底里恐慌。

萧凛走到景宁的面前,看似随意的瞄了一眼,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杨琴,“礼。”

对于杨琴来说,萧凛是一个很恐怖的人,若不是为了有适当的理由将云恒请来,杨琴是不愿邀请萧凛的。

接过萧凛手中的礼,杨琴再次开口邀请大家去到屋里,云恒的小厮也从马车处走来将礼递给了云恒,云恒将礼给了杨琴,便走了进去。

而在大家表面看起来和谐的走进屋子里时,在准备好的台子前坐下闲聊时,郑休宁偷偷从一旁溜走,来到了杨琴家的后花园。

看着眼前的水池,郑休宁拿着小石子砸着水面,发泄着内心的气愤,脚下一个不小心滑了一下,眼看就要掉进水池,一双手在此刻及时扶住了郑休宁。

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看见了一双眼,那明亮双眸里的光芒宛若月光撒向湖面时的那一点点潋滟星光,照亮了郑休宁的天空。

郑休宁赶忙站起身来,太阳下的池水波光粼粼的,美得不可方物,便如同眼前的人一般,郑休宁开口道,“多谢公子相救,还不知公子的名讳,小女日后才好报答。”

听了郑休宁的话,刚刚救人的那位公子,开口道,“我名唤风亭,至于报答之事便不必了,毕竟这只是举手之劳的事罢了,只是以后小姐还是别一个人来水边了,毕竟不安全会受伤的。”

听了风亭的话,郑休宁的心底惊起一丝波澜,从杨氏离去之后,这还是郑休宁第一次感受到这般纯粹的关心,刚刚抛出的石子在水面上轻盈地跳跃而过,划过清浅的涟漪,然后慢慢沉入湖底。

这一刻因景宁重生造成的影响,另本该早早相遇的风亭与郑休宁俩人,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相遇,此时,郑休宁陷入了前世的劫。

“不知这位小姐可知前厅在哪?”

“啊?你往前面走再往左拐,然后再…”

待风亭走远,郑休宁才恢复过来,小声嘟囔道,“这什么水池啊,怎么都没有栏杆,差点让我掉水里去了。”

说着,郑休宁像是想到了点什么,突然停了下来,眼底寒光一闪,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而另一头的景宁等人,则是坐在一起聊着,蓝夭与萧鸢俩人早就因受不了这里气氛而偷溜出去,将景宁丢给了萧凛看管。

兴许是因为萧鸢与蓝夭两者脾性相似,俩人很快便玩到了一起去了,跟景宁打了声招呼,便去寻了一块空地比试武艺。

而此时那张本属于景宁四人的桌子上只剩下了景宁与萧凛俩人,萧凛看着景宁好似有些疲惫,将茶悄悄往景宁身前推去,然后装作拿糕点的样子,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景宁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茶,再看着萧凛的行为心里忍不住地笑了,尤其是在看见萧凛拿的是桂花糕时。

记忆中萧鸢来丞相府吃桂花糕时说过自己的哥哥萧凛最讨厌桂花糕的味道,碰都不碰。

现如今看着萧凛吃着桂花糕,轻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景宁不道德地轻笑出声,萧凛不解地望向景宁,似乎是看懂萧凛眼中的疑问,景宁就着萧凛推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开口说着。

“曾经听萧鸢说你从来不碰桂花糕,如今看着你吃着桂花糕,心里觉得好玩便笑了起来。”

听着景宁的解释,萧凛将嘴里的桂花糕吞了下去,表情下意识的变了,端起面前的茶便喝了下去,过来好一会儿,才轻声“嗯”了一下。

看着萧凛眼前的表现,景宁回想起自己上一世对萧凛的害怕,当时的景宁怕极了萧凛会手起刀落将自己也砍了,才会那般抗拒萧凛。

现如今,真的接触之后,景宁心中对萧凛的印象却也在慢慢改变着,似乎与萧凛相处也没想象中那般难。

第一百二十九章:明争暗斗

景宁和萧凛两人之间虽然没有多少话,奇怪的是景宁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还觉得有点轻松,想想前世自己居然会那么怕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不知不觉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萧凛看见她嘴角的那一抹弧度,虽然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还是忍不住的跟着她嘴角上扬,连方才吃下了最不喜欢的桂花糕都忘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云恒看见二人都在笑,还以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搞笑的事情,又想到景宁对自己的态度,忍不住的想为什么景宁对他萧凛这么温柔,对自己却这么冷淡。

云恒想了想,走向景宁二人,朝萧凛恭手抱了抱拳:“萧公子,你乃将门之后,武功高强,云恒向来十分钦佩,不知今日云恒可有幸与萧公子同桌而坐?”

萧凛敛住了脸上的笑,抬眸看向云恒,眸底有丝丝冷意:“云公子客气了,想坐就坐吧!”

云恒看见他眼底的冷意,脸上却笑的愈发灿烂:“萧公子,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不定什么时候别的国家攻打我国,正需要萧公子这样的人才啊!想来萧公子定是要首当其冲的才是。”

“我国人才济济,像萧凛这般的人多了,为国上战场这种事情,想来云公子也是愿意的吧!”萧凛不动声色的又把话还给云恒,他这话什么意思?巴不得别国攻打我国?

“这是自然,不过云恒自是不如萧公子的。对了,萧公子也已经过了二十了吧?听说萧公子还没有娶妻,家中也没有什么妾室,云恒有几个表妹,容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萧公子这种人才,我那些表妹都是十分仰慕的,不如改日我叫上那些表妹与萧公子见上一见,也算是圆了她们的心愿。”云恒突然提到萧凛的尚未成婚的事情,还说想让自己的表妹和萧凛见面,这其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萧凛本就略显冷意的眸愈发深沉,这云恒,怕是看出来自己心系景宁,偏景宁现在年龄尚小,不能与自己完婚,云恒便巴不得自己早日娶了别的女子,好断了自己与景宁的姻缘。不过,自己与景宁本就有婚约在身:“云公子怕是有所不知,萧凛和丞相嫡女郑景宁已有婚约在身。”

云恒听了表情略有些尴尬:“如此,便是云恒考虑不周,望萧公子和景宁不要在意。”称萧凛为萧公子,却依然亲密的叫着景宁,若说云恒不是故意的,怕是都没有人相信。

萧凛面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无妨。”

一旁的景宁从云恒刚刚过来的时候就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听云恒说了那么多依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管云恒为什么跑到自己和萧凛这里来,只要他云恒不招惹自己,自己还是不要和他说太多的好。听他们两个提及自己,景宁却依然没什么表情,婚约的事情景宁自然是听父亲讲过的。

云恒见一时之间不知道与萧凛再说什么,便转向郑景宁准备和景宁说些什么,眸光一转却看见郑休宁走了过来。

“姐姐,休宁刚刚没有经过姐姐允许就一个人出去了,姐姐不会怪休宁吧!”休宁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仿佛每日景宁都欺负她一样。

云恒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郑休宁,又要闹哪出啊?

景宁面上不显,心里也是忍不住腹诽,你出去就出去吧,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偷偷跑出去了?现在跑过来告诉我,是想让我责怪你,把之前那些千金小姐说的话坐实吗?思及此,郑景宁脸上挂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妹妹说的哪里话,你想出去就出去,姐姐何时限制过你?这种事情,你向来都是不与姐姐说的,怎么今日却告诉姐姐,是不是你又惹了什么事?”

郑休宁瞳孔一缩,这该死的郑景宁,本来想着在她目前低头示好,故意在别人面前打造一个自己被欺负惯了的模样,让其他的千金小姐觉得自己可怜,好处处刁难郑景宁,没想到郑景宁说的话不仅让别人觉得郑景宁从来不干涉自己,还表示自己向来都十分自由,一个“又惹了什么事”还让人觉得自己肯定是一个爱惹事的人:“姐姐,休宁没有,休宁一直都很听姐姐的父亲的话。休宁也自知身份低微,不敢给父亲和姐姐惹事。”

郑休宁又不是以前那个蠢货,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郑景宁话里有话的针对自己。

郑景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个妹妹倒是越来越聪明了:“既然没有,那就坐下来吧,左右今天是杨琴妹妹的生辰,等下就要开宴了,你虽是庶女,不过总归是来了,自然是要给杨琴妹妹庆祝的,跑来跑去的让别人看见,岂不是要说我丞相府的小姐不懂规矩。”

郑休宁想了想,自己那个计划也不急于一时,就是吃过饭再开展也不是不可以的,就听话的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蓝夭和萧鸢二人也回来了,看见郑休宁,撇了撇嘴,一转头,又看见眉眼带笑的云恒,好不容易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动作。

蓝夭心想,这郑休宁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景宁在哪里她就去哪里,十分惹人烦。

而萧鸢心里却是:这两个人怎么那么不知趣,好不容易自己和夭夭出去玩,给哥哥和嫂嫂一些二人空间,这两个人倒好,一个一个巴巴的贴上来,真让人头大。

郑休宁和云恒自然是不知道她们两个心里想的什么,只是笑笑和她们打了一个招呼。

这时,身为主人的杨琴早就注意到了这里几人,刚开始看见景宁和萧凛两个人坐在一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要云恒不能得到郑景宁,早晚云恒会看见自己的好的。可她这个想法还只是刚刚冒出来,就看见云恒满脸带笑的去了景宁和萧凛那里,虽然听不见说了些什么,但还是让杨琴心生嫉妒。杨琴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郑休宁等人便一个个都回来了。

此时,杨琴便不再犹豫,借要开席为由,径直走到景宁那桌,好巧不巧的站在云恒旁边:“萧公子,云恒哥哥,景宁姐姐,蓝小姐,萧小姐,郑二小姐,等下就要开席了,希望各位可以吃好,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莫怪。”

第一百三十章 开席前的小插曲

杨琴的突然开口,打破了景宁身边的那一丝尴尬,看着杨琴一脸的善意,景宁感激地对着杨琴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过去,夭夭,阿鸢我们快点走吧。”

说着景宁便率先起身,跟着杨琴朝所说的地点走去,因景宁的动作,身边一下子少了几个烦人的家伙,少了那些勾心斗角,景宁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跟着杨琴来到了开席处,却发现本该禁闭的大门却是敞开的,心里疑惑了一下,却也没多做言语。

待走进,才发现已经有了一个人坐在了席上背对着大家,手上的折扇轻轻晃动着,风吹起了那人的衣角,让人无限遐想此人的正面风光。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处的动静,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人,猛的一个回头,便看见了还伫立在门口处的景宁一行人,起身带着笑朝景宁一行人的方向走来。

看着朝着自己方向越走越近的人,郑休宁的心突地快了几分,此时在郑休宁的眼中,风亭正满脸微笑的朝着自己走过来,伸出手想去抓住风亭伸出来的手,却落了个空,才发现是自己的空想。

眼见着风亭朝着杨琴跟郑景宁的那一块走去,郑休宁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自己也可以有身份站在那里,这样就可以离他更近了一步对吧。

直到风亭停在了郑景宁的面前,与郑景宁说笑着,郑休宁才发现自己对郑景宁的恨意在此刻更深了一层,而这一切似乎只是因为站在景宁对面那个正微笑的人。

而这边,风亭看见站在那里的郑景宁与杨琴等人,走上前将礼递给了杨琴,贺了一声祝福,便转头对着景宁道,“郑小姐,好久不见了。”

看着从远处一路走过来的风亭,那风姿卓卓的模样,让景宁在那一刻想到了上一世的风亭,若不是郑休宁不小心说露嘴,恐怕景宁也不会知道,上一世的风亭求娶的是自己,也不会知道,上一世的风亭是为了自己而惨遭杀害。

兴许是因为这一层关系的原因,这一世再次见到风亭时才会用风亭最擅长的棋艺为俩人洗脱。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笑脸人也并非景宁所讨厌之人,“风大少爷,好久不见了。”

听了风亭与景宁的对话,杨琴歪着头装作很疑惑地盯着景宁,“景宁姐姐,你跟风大少爷以前就认识的吗?我怎么也没听说过。”

“景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居然还有事瞒着我。”

“就是啊,嫂嫂你居然认识了一个美男不告诉我,不知道我的喜好便是美男和美食嘛,而且啊,嫂嫂你可以有哥了,可不能随便来一个人便想把你拐走。”

“……”

蓝夭与萧鸢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讲着,让景宁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开口解释道,“你们两个少贫嘴,我跟风大少爷只是之前在娉婷郡主的住宅碰见一起下了一盘棋罢了。”

装着凶狠的接着说道,“你们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们嘴封起来。”

蓝夭和萧鸢也不在意,仍旧是一副无畏的样子,景宁也只能无奈的摇头,看着风亭开口道,“上次那盘棋下的很是畅快,下次有机会再一起下一盘吧。”

听了景宁的话,萧鸢再次开口道,“嫂嫂我哥也行的,你怎么不找我哥啊。”

彻底无视掉萧鸢的话,景宁认真听着风亭说的话,“那天那盘棋我也很记忆犹新呢,郑小姐的棋艺真的是很精湛,连我也要甘拜下风,下一次一定要下个痛快。”

景宁也不再开口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但眼中闪过的兴趣却被萧凛捕捉到。萧凛低头思索着:景宁喜欢下棋?若是我现在去学不知道行不行,为什么不喜欢舞剑呢,或者是……

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萧凛的脑海中早已经转了一整个圈,而一旁的云恒也盯着景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琴的目光一直在云恒身上转着,自然也顺着云恒的目光看向了景宁。

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杨琴表面仍旧是一副甜甜美美的样子,像是才发现站在门口聊天很是不好的样子,突然拍了拍头,诧异了一声,众人皆把目光对向杨琴。

看似尴尬的笑了笑“我都忘了,我们现在还站在外面呢,我们进去再说吧。”

听了杨琴的话,一旁站着的各家小姐,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就是啊,站在门口讲话别人看见还以为怎么样了呢。”

“是啊,就顾着自己也不知道想一想别人,这里又不是她家,就这样反客为主了。”

“对,让我们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自己叙旧,谁知道那时候到底是在下棋还是怎么样。”

蓝夭和萧鸢听了那些话,气的想上前直接揍对方一顿,景宁伸手拉住,对她们摇了摇头,而一旁听了这些话的杨琴,赶忙开口道,“你们别这样说,我们都是自家姐妹啊,自家姐妹等一等又有什么干系呢?再说也是我没考虑周全才会这样的,你们别怪罪景宁姐姐。”

听了杨琴说的话,各家小姐对景宁的怨恨更深,这些小姐与杨琴相处的时日不断,也未见杨琴这般无条件的维护自己,一瞬间景宁便在她们心里落下了一个心机深重的印象。

云恒听了杨琴说的话,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杨琴,而蓝夭与萧鸢却不知为何,明明杨琴是维护景宁的,可就是从心底无法接受杨琴,觉得杨琴很假,兴许这就是直觉吧。

看着众人全都沉默了下来,杨琴再次开口道,“我们先进去吧,大家聊了这么久了也都饿了吧,琴儿这就让婢女们将饭菜端上来,大家先去里面坐着吧。”

也不说话,众人都是沉默地走了进去,郑休宁因庶女的身份,一直是跟在景宁一行人的身后,那一身青色的单衣让郑休宁在这一行人中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而郑休宁低着头,心里的计划则在渐渐成型。

众人按着之前在大厅时的坐法自觉地坐下,风亭看了看来到景宁那桌,径直坐在萧凛的旁边,朝着萧凛笑一笑示意一下,便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场一下子面陷入了安静之中,就连平常吵闹着的萧鸢蓝夭二人都静静地等着开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开席

婢女们开始陆续将每个桌子上之前备好的茶水收下,重新换成新的,另一批婢女则从厅内的两侧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上前,很快桌子上便被堆满了。

看着桌子上的菜肴,萧鸢如数家珍般的一个一个的报出菜名,“貂蝉豆腐、太极明虾 、三蛇龙虎凤大会、糖酥鲤鱼…”

“这些全都是我喜欢吃的菜,没想到这个杨琴人看起来不咋样,这个选菜的本事倒是挺好的。”

听着萧鸢在一旁小声说道着,景宁凑了过去开口道,“阿鸢你在瞎说什么呢,今天是她生辰,你给我好好的,别闹。”

萧鸢撇了撇嘴,跟坐在景宁另一侧的蓝夭对了对眼神,张口用嘴型说道,“夭夭你看看嫂嫂,就知道偏心外人,对自家人就是这样的,你可要看清楚了。”

似乎是看懂了萧鸢的嘴型,蓝夭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觉得这样在此时略显安静的氛围之下太过突兀,赶忙捂住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学着萧鸢的样子说道,“我早就看清楚了。”

景宁看着两个人的小动作,偷偷在桌子底下报复似的一人踹了一脚,坐在萧鸢另一侧的萧凛突然抬头盯着景宁,景宁被萧凛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愣,偏头看见一旁偷笑的萧鸢蓝夭俩人,才明白自己刚刚不小心踢错了人。

耳垂不自然的泛红,伸手拿起桌子上刚换的茶,也不仔细去看一眼,便直接喝了下去,看着景宁的动作,萧鸢轻轻戳了戳景宁,开口道,“嫂嫂,这茶水…不烫的吗?”

景宁在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舌尖已经被刚刚急促喝下的茶水,烫的微微发麻,景宁摇了摇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看着景宁这副模样,蓝夭与萧鸢互换了个眼神,开口给景宁打掩护道,“你们看菜都已经上来了,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们先吃菜吧。”

说着萧鸢便率先动筷朝着自己喜欢的糖醋鲤鱼下手,顺手还夹了一块豆腐放到景宁的碗里,嬉笑着开口道,“嫂嫂,给你,吃点豆腐,冷静冷静一下你的头脑。”

“是啊是啊,景宁吃点豆腐对身体好,你赶紧多吃点。”蓝夭也跟着附和萧鸢,顺手也夹了一块豆腐给景宁。

对于寻常大家闺秀来说,寝不言饭不语是最基本的事情,可对于萧鸢与蓝夭俩人来说,怎么吃的顺心才是最重要的,因此相对于别桌安安静静的吃饭不同,景宁这桌时不时的便会冒出句话,比如此时。

蓝夭夹起一块豆腐,举起来望着众人道,“你们知道这豆腐为什么要叫貂蝉豆腐吗?”

看着蓝夭一脸兴奋地问道,景宁很配合地摇了摇头,而一旁的云恒等人则是安安静静的望着蓝夭也不多说什么,只有萧鸢一人在催促着蓝夭快点说。

“其实啊,这豆腐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泥鳅钻豆腐,就是将这豆腐与泥鳅分开放在热锅里一起煮,水温高了之后这泥鳅就会找地方躲,这个时候还没有烫起来的豆腐便成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等到泥鳅钻进豆腐里面之后,然后豆腐也慢慢烧熟后,泥鳅也无法逃出来了,最后只能闷死在豆腐里,所以才有了这道菜,据说是专门来讽刺董卓中了貂蝉的美人计的,所以才取名叫貂蝉豆腐。”

听了蓝夭的这番解释,萧鸢突然放下了夹着豆腐的筷子,蓝夭看了萧鸢的动作,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吃了?你不是最喜欢这道菜了吗?”

“在它进退无路时给了它希望,然后再亲手将它退入绝望之中,这样不是很残忍吗?”

听了萧鸢的话,他们一下子全都停止了动作,景宁的思绪一瞬间飘到了上一世,当时的郑休宁也是这般。

在自己风头正旺的时候,突然将自己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又救下了自己给了自己希望,天天盼着自己的儿子阿音能好好的长大,却又带着阿音来,让阿音亲手杀了自己。

郑景宁朝着落在最角落里的郑休宁望去,心底暗暗起誓:上一世我蠢了一世,被你糊弄了一世,这一世我要为自己报仇,我要把握好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顿饭吃的时间格外漫长,自从蓝夭的那个故事之后,景宁一行人便陷入了沉默,就连萧鸢也都静静地吃完饭拿着筷子发呆。

“既然吃完饭我们出去逛一逛吧。”

“对啊,御史家的后花园很好看,我之前就去逛过。”

“是吗?那我们就去后花园逛一逛吧。”

“……”

听着那些千金小姐三言两语便敲定了接下来的去向,景宁便想先行离开,杨琴看着景宁脸上略显不耐地样子,开口道,“景宁姐姐我们打算去后花园逛一逛,景宁姐姐,蓝小姐,萧小姐,云恒哥哥,萧少爷,风少爷,还有郑二小姐你们要不要一起。”

景宁刚想找一个理由离开,便听到了杨琴的话,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景宁一行人身上。

“邀请他们干嘛,刚刚吃饭时一直在说话,一点大家闺秀都样子都没。”

“就是,吃个饭还一直在那里说话,整个厅里就他们那里最吵。”

“……”

杨琴听了开口道,“你们别这样说,景宁姐姐他们只是关系很要好,不在意这些东西,所以才会这样的,你们再这样说我就要不高兴了。”

“没事的,既然都要去逛一逛,那我们也一起去吧。”

听了景宁的话,角落处的郑休宁嘴角上扬,而在众人面前做着好人的杨琴眼底也寒光一闪,此时的众人心底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在敲着。

而婢女们则趁着众人说话的空隙,将桌子上的剩余的菜肴收了起来,端上新的点心,便退到一旁静静等候。

桌上的点心似乎也对萧鸢失去了作用,萧凛看着萧鸢的表现,开口道,“别想太多。”

“哥哥,嫂嫂,夭夭,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萧鸢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可景宁他们却听懂了,也正因为听懂了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头杨琴等人也准备好出发去后花园,景宁等人便跟在杨琴身后,听着杨琴介绍着御史府内的构造,花园里花的品种,很快便来到了郑休宁碰见了风亭的地方。

郑休宁看着不远处的池水,手紧紧握着,计划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又起祸端

杨琴神采奕奕的介绍着,“这池子啊是没什么好介绍的,但是啊,你们猜猜这池子里有什么?!”杨琴故作神秘的问道。

不知谁家的小姐捂嘴娇笑回答,“瞧把杨琴姐姐给神秘的,还卖关子呢。要我说,这有什么好猜的,池子里定然是有鱼的啊。”

杨琴略显尴尬,却又一瞬间恢复正常,“对,这位妹妹说的不错。这池子里定然是有鱼儿的,但这鱼儿可不是普通的鱼儿。”

杨琴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池中可是太湖银鱼!”看着众人微微吃惊和羡慕的眼神,杨琴心中暗暗得意。

这太湖银鱼外表晶莹透明,呈银白色,虽然太湖银鱼全身都是肉,味道甚是鲜美,但到底稀奇,只有每年朝贡时,附属国献给皇家百十条,皇室把它当做赏玩之物。

看着围成一圈儿寻找太湖银鱼的众家小姐,杨琴微微退后,把地方让给别人,一脸高傲,反正这是自家的鱼儿,除了最初的欣喜,后来便再无新鲜感,因是御赐的还需派人专门养护这太湖银鱼,着实有些厌烦。

环顾了一圈儿,杨琴发现众多小姐都围了过去,女眷中只有郑景宁、蓝夭、萧鸢三人远远地站在池边的柳树下,窃窃私语着,虽听不到她们说的什么,但看她们的表情便知她们正开心闲谈着,一同跟来的男眷站在她们旁边,未插足她们的谈话,却是一脸“宠溺的”的看着她们,一行人显然对她所谓的“太湖银鱼”没有丝毫兴趣。

杨琴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装什么清高?她可是知道,这众多高官中只有他爹爹一人被赏赐了这太湖银鱼,连丞相都没有这个福分,郑景宁根本没见过这太湖银鱼,还在那里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但杨琴却不知道虽然丞相府未被赏赐这太湖银鱼,辅国公府却早早被加了封赏,只不过辅国公府一向不爱举办宴会,蓝夭也只喊了景宁一人前去欣赏,故世人都知道辅国公府受了封赏却不知被赏何物。杨琴并未说错,官爵中确实只有杨父一人受赏太湖银鱼,但辅国公属于爵位。

再者,这御史府的池边未有护栏着实也让景宁有些生怯,自从上次落水,景宁便很少再去池边,尤其在这里,各个小姐都想找她麻烦,景宁决定能远离还是远离些吧。

所以,一开始杨琴就思忖错了,即使景宁没见过太湖银鱼,她也不想去蹭这危险的热闹。

杨琴暗暗冷哼了一声,悠悠开口,“关于这太湖银鱼,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呢。传说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当地一个养蚕的姑娘美丽又聪明贤惠,却不幸被一个小地痞看上。女子自是不愿意嫁,地痞便趁女子不在家时把女子养的蚕全部倒入了太湖湖中,自己撑小船潜伏在湖中央,想等女子来湖边时强要了女子。女子知道蚕被抢后,急忙跑到太湖湖边,发现湖上飘着的都是蚕的尸体,不禁大哭起来。那边的地痞见女子来了,急忙从湖中央撑船想来到湖边。说来也是奇怪,那女子的泪流入湖中,那湖上蚕的尸体竟然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便得透明,最后竟化成一条条小鱼活了起来,这些透明银白色的小鱼一齐来到地痞的船边,小小的鱼儿竟然能推动地痞的船,让他离岸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竟不知去向。于是,这种鱼儿便被当地人称为太湖银鱼。更为神奇的是,”

说着,杨琴停了下来,暗暗看向柳树下的几人,见那几人都看向自己,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一个只知道管权丞相府还弄死一个姨娘;一个只知道舞鞭弄枪,没一点大小姐样子;一个整天将爱美男挂在嘴边。哪一个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定然也是见识浅薄,知识贫瘠的人。哪里比得上自己?

而云恒未来娶的也一定是像自己这样博览群书的人。想着,杨琴的脸渐渐变红。

旁边的小姐妹急急打断她的臆想,“然后呢?更为神奇的是什么?杨琴姐姐,你怎么总爱吊我们胃口。”

杨琴微微一笑,“诸位姐姐妹妹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更为神奇的是啊,那女子后来每天去湖边同这些鱼儿嬉戏,有一天,这些鱼儿竟然用上次同样的方法推来了一条船,当然,这次船上并不是地痞,而是一个高大帅气的人,那人一见女子便要求娶她为妻,女子娇羞的同意了,谁知那男子竟然是位皇帝,并实现诺言娶了女子为后。两人恩爱非常,传为一段佳话。故这鱼儿便也有了鱼中皇后的美称。”

说着,那些池中的鱼儿仿佛应和般跳起欢悦,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鱼儿当真是呈透明色,美丽非常。

“哇。”众小姐一阵感叹声。

“琴儿姐姐,这鱼儿当真是美丽,你懂得可真多啊,真是知识渊博。”郑休宁开口说道,旁边的小姐们纷纷应和。

“哪里哪里,琴儿不过是闲暇时多翻阅些杂书罢了,。”杨琴一脸谦虚,慢慢踱步到郑休宁身边,趁各家小姐观鱼时往郑休宁手里塞些什么,悄声吩咐,“我把郑景宁引过来,你在她来时悄悄把我给你的粉撒在湖中。”

看着郑休宁佯装惊讶的表情,杨琴冷笑了一声,“蒙面女子,希望合作愉快。”说着,朝郑景宁走去。

郑休宁面色复杂的看着杨琴的背影,悄无声息的挤到前面。

而郑景宁几人却并未注意杨琴和郑休宁的小动作。

“景宁姐姐,你们为何不一起看鱼啊?来嘛来嘛,这鱼很是美丽的。”

郑景宁右眼皮跳了跳,“人太多了,我们就等下再去看吧,不急。”

“让她们让一下就好了,反正她们也看这么久了,景宁姐姐,来看下嘛。”杨琴不由分说的拽着景宁胳膊朝池边走去。蓝夭她们一脸担忧的跟了过去。

“你们看的差不多了吧,景宁姐姐她们可还没看呢。”杨琴赶着人,暗暗撇了眼隐藏在人群中的郑休宁,见郑休宁悄然冲她点点头。

萧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了皱眉。

看着专门为她空出的一片,景宁盛情难却走到岸边,谁知,她刚在岸边站定,刚才还活跃的鱼儿顿时翻着肚皮死尸一片。

旁边的大小姐一片哗然“你看,你看,果然是什么都克啊,连这么小的鱼也不放过。”

“这鱼小瞬间被克死了,那我们是不是要远离她,不然过不了几日也要被克死啊。”

“天哪,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人。”

……

蓝夭她们刚想要说什么。杨琴捂住嘴巴,眼眶含水,一脸惊骇的模样,“这可是御赐的太湖银鱼!不会的,不会的,这不会算是蔑视皇权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欲加之罪

蓝夭一见杨琴这个样子,饶是再迟钝也明白不对劲,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杨琴这人有哪儿不对,原来在这儿等着她们呢!此时心头恼火得很,正打算抽出鞭子,却被景宁制止了。蓝夭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怒容,景宁却面色不改,冲着蓝夭轻轻摇了摇头。

耍这种小把戏就想给她扣上一顶这么大的帽子?还真是不好意思,她郑景宁怕是受不起!

萧鸢本欲为景宁说些什么,却被萧凛拉住,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家哥哥,小声道:“哥…嫂嫂她…”

萧凛虽紧锁着眉头,眼底确是笃定,不需要言语,萧鸢也能看出萧凛是在告诉她,景宁不是个任人陷害的姑娘。自家哥哥都这般冷静了,她着急也没用,只得静下心来,目光死死的锁在景宁身上,若有人想趁此时对嫂嫂动手…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众位小姐议论纷纷的时候,郑休宁还不忘扮演一下“好妹妹”的角色,十分“生气”地跳出来反驳:“不是的!我姐姐怎么会蔑视皇权呢!不是这样的…”说着,眼里还渗出了泪花。

景宁眼角抽了抽,这个郑休宁还真是随时随地都不忘给自己加戏啊。

一旁的风亭见景宁仍旧一言不发,似乎任由御史千金将这个罪名安在她的头上,皱了皱眉头,展开了手中的折扇:“杨小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这鱼儿会死本就是万物规律,我想皇上也不会因此怪罪的。克人一事就更加荒谬了,在场各位小姐都是京中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儿,怎会如此迷信?莫不是京中小姐都这般不知真假便胡言乱语?”

蓝夭虽未取出鞭子,手却一直放在腰间,听了风亭的话嘴角一勾,心说看来这些人还没有全瞎,至少还有这么一个明白人,随声附和道:“原来各位小姐口中的‘礼仪得体’就是藏在人后说人闲话,那还真是抱歉,我国公府教导的礼仪还真是比不上各位啊。”语气里满是嘲讽。

众小姐闻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方才还嘀嘀咕咕着挤兑的话语,此刻却都噤了声。毕竟是官家的小姐,都是很看重脸面的,谁也不想被说背后嚼人舌根。只是看着景宁一行人的眼神颇为不善。

郑休宁见风亭为景宁出头,对景宁的恨意更甚了几分,暗自咬牙,心道,你郑景宁凭什么得所有人偏袒!蔑视皇权可是大罪,我看你怎么解释!不过面上却依旧是“帮着景宁”说话:“风公子说的是啊,各位姐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的!姐姐你快说句话呀!”

若说众位小姐忌讳风家大公子和国公府嫡小姐不敢接话,那郑休宁不过是丞相府的庶女,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于是人群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这丞相府的嫡小姐真是好大的面子,自己不说话,就等着别人来替她解释呢?”

此话一出,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有人开了头,她们也有了气势一般:“就是就是,再说,这鱼方才还好端端的,怎的丞相府的嫡小姐一过来就全翻白肚皮了呢?”

闻言,景宁忍不住轻笑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不明白这么大一个罪名,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就连蓝夭和萧鸢都十分不解地看着景宁,现在她可是众矢之的啊!

见这些人安静下来,景宁这才止住了笑声,却并未敛去脸上的笑意,眉眼和嘴角都弯得刚刚好,语气也是不轻不重:“是啊,这些鱼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翻了白肚皮呢?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太湖银鱼啊,究竟是谁蔑视皇权害死了这些鱼呢…是该好好查一查才行…”说着,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杨琴身上。虽说在场的,就只有郑休宁与她有仇,不过,她这位好妹妹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手伸到御史府来。虽说不晓得到底是哪位千金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发生在御史府,怕着御史千金也脱不了干系…想害她,可没那么容易。

杨琴被景宁的目光审视着,竟然有几分被看破的感觉,不过却并不表露出来,只在一旁呜咽着,一副多么难过的样子。好像这会儿才发现景宁被众位小姐针对了,柔柔弱弱地走过来:“各位姐姐别这样,我相信景宁姐姐不是那种人…只是这鱼…我该怎么同爹爹交代啊…”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那些个小姐见状,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安慰着杨琴,可谁也不敢真正的对景宁动手。

云恒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好戏,想着是时候在景宁面前落个好印象了,站出来附和着:“我也相信景宁不是会蔑视皇权的人,查,一定要彻彻底底的查,看看是谁敢在御史府对皇上御赐的银鱼动手,还妄图将罪名加给丞相府嫡小姐!”

萧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旁边儿的萧鸢冲他挤眉弄眼,看吧,你不帮嫂嫂自然有别人帮着嫂嫂,你再不努力,嫂嫂可要被别人抢走啦!

萧凛不着声色的瞪了一眼自家妹妹,萧鸢吐了吐舌头,又将视线放在了景宁身上。

杨琴见云恒竟帮着景宁说话,脸色又苍白了些,落在他人眼里,便是杨琴知道凶手是景宁,可仍然念着情谊不愿相信。

蓝夭冷眼看着还试图说些什么的小姐,抽出鞭子在空地上“啪”的一声,吓得那些人把话又咽回肚子里,蓝夭这才满意地颔首:“这件事儿一定要好好的查,想给本小姐的人添些莫须有的罪名,也要问问本小姐手上这条鞭子行不行!”

连国公府的嫡小姐同国公府的公子都开口说查了,她们这群人的地位哪比得上国公府?那不也只能查了吗。

杨琴咬着下唇,一副委屈的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恨极了郑景宁,朝着云恒福了福身子,似乎悲伤过度有些站不稳了:“劳烦云恒哥哥了…”

云恒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在景宁身上:“不麻烦。”能博美人欢心的事儿,怎么算的上是麻烦呢。

景宁十分自然的忽略了云恒的目光,既然有人愿意帮她去查,自己轻松些,何乐而不为呢?能不能查出真凶是谁,那就不关她的事儿了,反正能还她一个清白就行。景宁也朝着云恒福了福身子:“麻烦云公子,还景宁一个清白了。”

“自然。”云恒勾唇笑了笑。

萧凛实在看他不顺眼,走到景宁身边询问道:“我送你回家?”

景宁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萧凛靠近她的时候,似乎刻意收敛了周身的杀气…

第一百三十四章 查出端倪

周围小姐们的议论声不断,景宁一行人还没走出府门,听到耳边的话已经够不和善了,明天会变成怎么个样子,可想而知。

蓝夭自然是管不住嘴的性子,听见一句就反驳一句,叫叫嚷嚷的堪比闹市上的悍妇。若不是一旁萧鸢拉着,她怕不是拎起鞭子去抽人了。

景宁失笑般摇了摇头,抬眼正碰上了萧凛的目光。

那目光景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各种情绪交汇在一起,让景宁不知如何与之对视。她的手从衣袖伸出,拉了拉萧凛的衣摆。

这细小的举动让萧凛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看着景宁摆出“我没关系”模样的口型,他的心揪的又紧了几分。抬过头不去看她,本就迈的很大的步子又大了不少。

景宁跟着有些费劲,索性就不跟了。扭头却正看见蓝夭抽出鞭子,急忙小跑过去握住了蓝夭的手臂:“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姑娘们细皮嫩肉的,你可别去抽啊。”

蓝夭本就在气头上,听着景宁又来劝自己,气更不打一出来,鞭子“啪”一声往地上一抽,“我替你不平,你倒怨起我来了!”

“你可别抽!到时候还得让嫂嫂跟着你倒霉。”萧鸢在一边拉着,趁着蓝夭的注意力全在景宁身上,急忙从蓝夭手里夺了鞭子,笑嘻嘻地往前跑几步追上萧凛,“马车上还你。”

蓝夭见手里的鞭子被夺,气的狠狠跺了一脚,“什么啊!分明是她们欺人太甚!”

景宁的一只手挽上蓝夭的胳膊,扯着她往前走,蓝夭十分气不过的样子,嘟着嘴不理会景宁半分。景宁失笑,“夭夭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蓝夭瞥一眼景宁,赌气似的又哼了一声,景宁的笑意更深了。她心里欢喜交到了真心朋友,也欢喜蓝夭的可爱直爽。蓝夭见景宁笑,便也忘了赌气,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景宁?你怎么了?被气傻了?”

景宁笑着,拍了把蓝夭的脑袋,“你才傻了呢,我在笑你。”

“笑我?”蓝夭更是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又道,“不对不对,你笑我做什么?”

她把胳膊从景宁手里抽出,又蹿到了景宁面前,“你肯定是受刺激了!我可怜的小景宁。”

景宁一把拍向蓝夭的额头,没再说话。见萧凛在马车前等她,步子便又加快了几分。

“哎呦景宁,你这是见色忘友?”蓝夭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些烦心事一样,跟着景宁的步子在后面叫嚷,景宁佯装生气,扭头冲她跺了一脚,却还是快步向萧凛那方向走去。

萧鸢见二人走来,嘻嘻笑着迎了上来,一把拽过蓝夭。“夭夭,我家的马车坐我们这些个人有些挤,你可以送我回家的吧?”她边说边朝蓝夭眨着眼睛,蓝夭顿时心领神会,看了看景宁,又看了看萧凛。

萧凛并未察觉到萧鸢的小心思,还用带有歉意的眼神看了蓝夭一眼。蓝夭心里笑这萧凛情商实在太低,冲萧凛大手一挥,“萧公子你可要照顾好我家景宁啊!”说完便拉着萧鸢上了自家马车。

景宁当然知道萧鸢想的是什么。她瞥了一眼计谋得逞的二人,又看向了捂嘴偷笑的文星。摇了摇头,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她的目光按着顺序瞥向了站在一边的萧凛,刹那竟愣了个神。

不过这感觉好像不错。

景宁回到府中的时候,时间还早。郑安宴却早早听说了宴会上发生的事,先拉着景宁左看右看,又极不放心地把景宁从头到尾扫视了很多遍也不肯放她回房。景宁不自觉笑了起来,手按上了郑安宴的手,“爹,我没事。这件事云公子已经在查了,不必担忧。”

郑安宴在反复确认景宁并无大碍之后,又与被忽视已久的萧凛寒暄几句,便放景宁回了房。

景宁刚进房门,浑身便像散了架一样,瘫软下来。好在文星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文星扶着景宁坐下,又顺手给她倒了碗茶水。“无碍,我只是有些累了。”景宁一口气喝干了茶水,趴在桌上思索起来。

“那些小姐还真是不讲道理,明面上不敢说,就会暗地里议论人。”文星正在一旁给景宁抱不平,却被景宁阻止了,“清者自清,我相信云公子会给我个说法的。”

另一侧的云恒虽人仍在宴会上,但私下里已经派人在查了。一群鱼突然都翻了白肚皮,这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云恒的手一下一下在桌子上敲,杨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没听到一般甩了甩手,这细小的动作让杨琴的脸又黑了几分。

凭什么对郑景宁那么热情,对她却如此冷漠?她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狠狠跺了跺脚。

云恒的目光慢慢在周围的移动,并未理会一侧的人。而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运起轻功甩掉了黏在一旁的杨琴,又回到了湖边。那死了的银鱼早早就被下人收拾了,但是…

他看向夹在水草里同样肚皮翻白的鲤鱼和飘在水上的死虾,心里有了另一番思量。

这水,必定是人动过手脚的。

他从水里捞出一直死虾藏入袖里,便默默离开了。

这出戏,怕是没唱全。

马车里,云恒的暗卫弯着腰,低着头正跟云恒汇报。云恒却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厌烦似的挥了挥手正准备赶他下去,却又听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你是说,有暗卫看见郑休宁在湖边撒东西?”云恒的眉毛挑着,满脸写着“似乎有好戏”几个字。那暗卫见消息似乎是有用,连忙接了话,“回主子,确实有暗卫说看到了。属下还看见郑二小姐和杨小姐有打什么暗示。”

云恒听着,眉毛又挑了挑。郑休宁…?和杨琴?

他的唇角突然泛起笑意来,既是这样,那真相便白了大半了。家宅大院的事云恒是向来懒得理会的,以前是,现在也是。他随手丢了从湖里捡的那只死虾,既是遭人陷害,那么郑景宁,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他越想下去,笑意便又深几分。对郑景宁,他始终都是带着八分的猎奇心态的。云恒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这点小麻烦,是难不倒郑景宁的。

他的身子往后一仰,闭了双眼。

“累了,回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欺负上门

景宁这一晚睡的很好,起来的时候日头早已经爬到了头顶上。她从床上坐起来,却看见文星站在自己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文星,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略带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没问题后,再次看向了文星。

“小姐啊,火烧眉毛了!”她急急地扭着手里的帕子,又因为不知道如何表达而急急地跺脚。“这可怎么办啊小姐!”

景宁被文星说的更是摸不着头脑。她见文星急成这模样,便只得先拉住了她的手帮她稳定下情绪,“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他们…他们…”文星急得眼泪在眼里打转,又跺了一脚,咬了咬牙,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小姐是这天下的克星,克死了皇上御赐的鱼不说,还…还…”文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景宁止住了。

“给我梳妆。”大概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了然了,昨天的事,看来还是没完。

景宁的心跳有些厉害,她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昨天她就在做着最坏的打算了,果然不出她所料。

想必父亲他们也都听说了吧?景宁的手攥了拳头,顷刻间便松开了。这事怕是跟郑休宁脱不了关系。她这么想着,突然笑了起来。文星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样子,满满的心疼,却也不敢多言半分。

小姐怕不是被气傻了吧?

这也能笑出来?

景宁梳洗完后刚打开门准备出去,便被早早等在门前的老夫人的人拦下了。

她其实早就料了到会这样。老夫人是最看重郑家面子的,自己出了这档子事,她恐怕得气出个什么毛病来。

景宁跟着那人走,直到老夫人的门前,忽地停了步子。向前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先进去,自己则站在门前思索起来。

如果真的是郑休宁搞得鬼,她是哪里来的胆子动御赐的银鱼的心思呢?景宁想着,突然没敢往下想。

杨琴…?

她脑子正认真想着这件事,思绪却忽地被老夫人的声音打断了。

“既是来了,为何不进来?”

景宁听到了老夫人的催促声,也不好意思扭捏着不进去,只好推了门,目不斜视地直直看向老夫人,“景宁给祖母请安了。”不是她不想看别人,而是她已经不屑于看别处了。

那些所谓的亲人眼神一个个地饱含着嘲讽,看笑话的情绪,让景宁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却也不能反驳些什么。

景宁刚刚站稳,郑休宁便突然站起,似是怕景宁听不到自己说话似的,大声道,“祖母!这件事真的和景宁姐姐没关系的!她是被冤枉的!”她边说边假装落泪,带着啜泣声,“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在家门口写那种东西…”

哦…?

景宁饶有兴趣地一挑眉毛,问道,“写的什么东西?”

“休宁!”老夫人一听郑休宁说这些东西,气就不打一出来。她愤愤地把拐杖往下一扔,置气般地哼了一声。

休宁见老夫人这样,顿时住了口,不敢再说话。景宁默默看着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知作何回应。

她忽地站起了身,倒了杯茶水缓缓走向老夫人,端到了老夫人面前。“孙女不知为何祖母生气成这幅模样,祖母可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是景宁的罪过了。”

景宁边说着边把茶杯放下,两只手按着老夫人的肩,一下一下地捏。老夫人被捏的舒服了,眯了眯眼睛,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

“祖母,为何叹气?”她刚开口问起来,便发现老夫人的脸色愈加发白了。

“小姐啊,你就别问老夫人了。”老夫人身旁的侍女见老夫人的神色不对,急忙开了口,接了景宁手里的活。景宁手清闲下来,看着老夫人的模样,仍是一肚子疑惑。

为什么老夫人会生气,她心里大概有数,但是也没必要成这幅模样吧?景宁的目光一点点地向郑休宁偏移,郑休宁也注意到了景宁逐渐偏向的目光。她得意地将整张脸抬了起来,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景宁啊,你还是自己出门看看丞相府的外墙吧。”老夫人说话的速度很慢,说完后一脸的颓丧样,“唉,我真是老了。”

“不中用咯。”老夫人说着,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任何人。

景宁见老夫人这样,心里大抵也估了个大概。老夫人没罚她也没有大发雷霆,反倒让她去自己看看,倒是让她觉得十分意外。

景宁走到丞相府的大门前时,看着那压压的人群,心里忽地有了一丝丝的烦躁,想要呵斥他们,但也只能忍着。

谁让她是丞相千金呢?

景宁往前一步,那些围观的人就后退一步。等到她走到能看清大致墙的外貌的位置时,噗的一声给气乐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在丞相府的外墙上做了一首打油诗,专门写景宁的。惹来了多人参观,十分浩大。景宁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名声一类的东西,但是让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还真真让人觉得不爽。

景宁绕着丞相府转了好几圈,一遍遍地看那些肆意被挥洒在自家墙上的大字,还一个挨一个地点评一番。

“这人写的真真有趣,我怎么就是天煞孤星了。”景宁边看边打趣,家里的小厮们驱赶着为看热闹的人群,争吵和议论声不断,忽地一鞭声响起,周围的吵闹声戛然而止,愣是把景宁给生生抽了回来。

“看什么热闹?都给我滚开!”景宁根本就不用看来的是谁,光是听声音她就已经可以确认了,是蓝夭来了。

“你怎么来了?”景宁看着三步并做两步向自己跑来的蓝夭,顿时心头一暖,这时候有个朋友在身边,感觉真真不错。

她一手拉过蓝夭,想带蓝夭看看那让人笑掉大牙的打油诗,却被旁人一把甩了手,一脸“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表情。

“你还问我为什么来?”蓝夭急得跳起脚来,又继续道,“这些人还真是过分,这么闹下去,迟早得让皇上知道。”

景宁给了蓝夭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脸上又添了几层笑意。

“你急什么?我都不急。”她手抚上蓝夭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这笔账,终归是要算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皇威

“你先回去吧,这几日就别来找我了,听到这些留言也莫要去管它们,相信我,不出三日必有答复。”

“可是...”

“好啦,你不相信我了吗?”

景宁面不改色的安抚蓝夭,好不容易哄得她双颊不再气鼓鼓的,脸上代表怒意的薄红也消退了下去,这才转身回去,转头吩咐小厮道:“派人将这儿清理干净,即日起没事儿就关着大门好了,若有旁人来拜访再去查看。至于外头那些民众,不必去搭理他们,也莫要去驱赶他们,由得他们去。”

门口家奴低声应是,待景宁走过后一反常态抬头看了她一眼,郑家的女儿是不详灾星不敬皇室的名声都传的沸沸扬扬了,郑景宁居然还这般吩咐他,果然这类高门小姐的打算非是一般常人能懂的,就是不知顶着这样的名声,郑景宁这主子还能做到几时。

此时景宁一点慌乱都没有,照往日习惯慢慢悠悠回去用了膳,下了会儿棋子,又吃了盅茶,眼看日头西落才坐到了床上。文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好催促小姐抓紧想法子,又可恨自己是个榆木脑子,急的眼睛都红了,跟个兔子似的,就是不知如何开口。

“文星,外头是什么声音?”

景宁闲闲翻过一页书,问道。

“是二小姐院子里头的采儿在跟扫地的老婆子议论您呢,小姐要不要...”

“知道了,去把窗子关上吧。”

“可是,小姐!”

文星再也忍不住了,替自家主子委屈的眼泪都在烛光下头打转。

“您真的就这样任由她们说您吗!文星知道文星这样说是逾越了,可是小姐,您不能就这样任由外头那些东西作践您啊!”

景宁充耳不闻,依旧看着手里那本书,道:“那你以为,我该如何?”

“文星不知...”

“我倒是以为,你还是别扭帕子了,再扭新上了颜色的指甲可就要弄坏了。”

“小姐!”

景宁终于把手里头的书搁在了倚着的几案上,开口道:“有些事我本不欲与你说,是为了你好,也是怕你一时贪爽快露了风声。但看你这般担心我,倒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对了。也罢,这话我便与你说说。只是你需得好好记住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一番话你不许对你的亲人好友说,不许对老夫人老爷说,也不许对萧鸢蓝夭他们说。”

“是,奴婢晓得轻重。”文星应道。

“外头那些人无非是仗着流言传我是祸国灾星,对国运有损,更克亲克友,可这流言的来头无非也就是我那日赴宴时赶上了一波死掉的鱼儿。这些流言要是放在往日定然是有用的,真要去查验也不好挨个拉着他们说,大家伙儿的也懒得分辨真假只图茶前饭后嚼个口舌做日子,那时我若不去耀耀门楣,这名声也就烂了。”

文星点头。

“如今呢?他们却是传的我目无皇室,有损国祚,是有损国运的天煞孤星。而我这个天煞孤星,又恰好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当朝顶位的丞相家嫡女,与御史千金的朋友出门一趟,便被满城的人议论祸国灾星。你觉得这件事得大到什么程度?”

“钦天监的官员,父亲的朋党,皇宫的娘娘,东边的皇子,甚至是天子,可都会被牵扯进来。而我呢?”

“说到底,我也只是在路过她们待的水边的恰巧碰上了一群死鱼而已。”

此时文星就是再不省事,听到这儿也是冷汗津津,待在还算凉爽的屋子里身上的冷汗竟湿透了三层衣服。

“这盆污水本来脏的是恰到好处,怪只怪他们太过贪心,竟寻了个拽不住的盆子来泼。等着看吧,不出两日了,宫里头应该快要有些动静了。现在,来给我更衣,天黑了,是时候就寝了。”

“是。”文星乖乖上前服侍自家小姐去了衣袍。今天早上穿上是什么样子到了晚上脱下就还是什么样子,一点褶皱都没有。再看看自己快被拧烂的手帕,文星对自家小姐的敬佩忍不住又加深了一层。

话说这头主仆一夜睡得安稳,那头萧凛问黑衣仆从:“那边情形如何?”

“没什么动静,郑大小姐按兵不动,倒是郑休宁有些不安分,在府里上蹿下跳的厉害。”

“呵,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活法,蠢人自然也有蠢人的死法。知道了,你下去吧。”

萧鸢问:“怎的这回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宫里头已经有消息了。”萧凛道,“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萧鸢目送这位沉默的自家大哥离开,忍不住在心里头为自家未过门的嫂子奉了杯茶。

郑家并没有早膳在一起用的规矩,今日午饭景宁才碰上了郑休宁。

昨日一天没安分的郑休宁今日耀武扬威的很,瞧着她的眼神里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膳食用了不到一半就忍不住开口嘲讽:“有些人居然也还坐得住?昨日也不知道是谁吩咐了咱们家门口的仆役把大门关了起来,这青天白日关着个大门,怎么看不都像是个做了亏心事的人家才会有的样子?我真是替父亲祖母不平,怎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为女儿连累受这样的罪。”

文星才要上前一步为自家小姐不平,想到了昨日与自家小姐说的话,又收回了伸出去的脚,默默低头服侍自家小姐用膳,不再说话,看向二小姐的眼神里却忍不住多了一丝轻蔑。

郑休宁见说了这样没分寸的话都没人指责她,近来对她要求极严的教养嬷嬷也低了头不说话,更是得意忘形,都快忘了近来装的文静娴淑,低头一副骄矜的样子抿着汤,坐了一会儿又闲不住了,才要开口,一个丫鬟便连滚带爬的直直跑了进来。

“不好了二小姐,宫里给您下了斥责的圣旨,说您德行有亏,嫉妒长姐,罚您闭门思过两个月,又赏了大小姐好些东西,老太太已经接完旨了,您快出去看看吧!”

“什么!”

郑休宁忍不住惊呼出声。被皇室下明旨叱责,这可是天大的事!日后她出门访友、谈婚论嫁,都是要被指点议论的,更何况圣旨一出,先前的舆论也不会再有人提及,这回一点没能伤到郑景宁,居然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一直低着头吃没说话的景宁此时终于抬头,看着郑休宁笑道:“别急,事儿还没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

郑休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同御史千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儿竟然没能扳倒郑景宁,反而还给自己引火上身,不应该啊?

郑休宁来不及出言反驳景宁,景宁已经率先带着文星出了屋子。郑休宁只气得一跺脚,紧咬着后牙槽提着裙摆跟了上去。无论如何那可是圣旨,就是再不甘心她也不敢同皇上作对啊!

景宁一出了屋子便看见跪倒在地上的老太太,上前给传旨的张公公行了一礼,那公公颇带着几分傲气地挥挥手,尖着嗓子道:“起来吧。”

景宁又施一礼,这才忙去扶起老太太。郑休宁也赶忙上前想要搀扶老太太,那边公公刻意清了清嗓子,郑休宁这才反应过来福了福身子。

传旨公公的态度明显不教方才对待景宁那般,阴阳怪气地对着郑休宁说道起来:“郑二小姐可真真儿不愧是庶女,这礼仪可不比嫡女差的多了吗?这外头的人当真是瞎了眼,庶女嫉妒嫡小姐耍些小聪明竟信以为真。可怜了郑小姐,平白无故受此冤屈,竟被狠心的妹妹害得落了个天煞孤星的名头。”

若是这丞相府嫡小姐今儿个不懂礼数他还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这位后头有人帮着打点,否则这满京城连孩童都编出歌谣的事儿怎会突然的转了个向?他们这些深宫里摸爬滚打的人,谁不能得罪心里都有个数。可偏偏这庶出的小姐不知礼数,明晓得今儿个是来降罪于她的,竟还没有嫡小姐知世。怪不得是个不成器的废物,这么点小手段,居然妄图牵扯皇威?

郑休宁闻言气得肺都要炸了,什么时候连个小太监也敢来说道她了?不过此刻,这位可是来传圣旨的,郑休宁也只得忍着赔笑,哪敢说张公公一句不是。

景宁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很快隐去,不卑不亢地接了话茬:“张公公说笑了,不过是同家妹小打小闹置了气,竟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是景宁的不是,景宁给公公请罪了。”说着,景宁屈身给张公公行了个大礼。

张公公看着景宁的眼神十分满意,外面传的那么难听这小丫头却不为所动,如今有人替她解决了这事儿,亦不表现得喜出望外。这丫头,是个好苗子。

张公公的虚荣心从景宁那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何况这位主子身后有人,这会儿他也不在景宁面前摆架子,拱了拱手道:“郑小姐哪里话,不麻烦不麻烦。倒是郑小姐心胸如此宽广,小人佩服佩服啊。郑老太太有这么一个孙女儿,想来是天大的福气啊。”

景宁搀着老太太笑而不语,只略微点了点头。老太太又同张公公客套了几句,这才送走了还要去御史府传旨的张公公。

郑休宁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有不甘,好不容易挨到那太监离开了,想要抬头说些什么,却被老太太一记眼神逼了回去。

“哼,好一个庶出的小姐。”老太太冷哼一声,任由景宁搀着扬袖而去。

景宁经过郑休宁身边时,用口型说了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那郑休宁也不知怎么听懂了,恨恨地瞪着景宁的背影,总觉得景宁话里的意味满是讽刺。

文星见状,冷冷地瞥了一眼郑休宁,语气不善道:“二小姐,别看了。来人——带二小姐回房间闭门思过。”

“你——”

“哎,二小姐可别气坏了身子。”文星眯着眼睛笑得天真,半点看不出嘲讽的意味,倒像是真的关心郑休宁的婢女一般。

侍卫方才也听了圣旨,自然不含糊地“请”郑二小姐回了屋子,闭门思过两月。郑休宁就是胆大包天,也不敢违抗圣旨,只在心里暗暗地唾骂景宁。

这边景宁扶着老太太回了屋子,刚一落座,老太太便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景宁给老太太顺了顺气,又沏了一盏茶,老太太接过抿了一口,抬头看着景宁:“景宁丫头…”

景宁哪儿会看不出老太太的心思,不过是想劝她莫要同郑休宁计较,终究姐妹一场。这也怨不得老太太,丞相府里子女本来就少,无一男嗣,就她同郑休宁两个姑娘。郑安宴又无其他妾室,也不贪图美色,老太太就是私心想让丞相府开枝散叶,也就两个姑娘了。

“祖母,您放心吧,我不会同休宁计较的。”我不同她计较,那她招惹到别人可怪不得我了。景宁莞尔一笑,人畜无害的模样。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景宁心里却有些不知名的感受。想想前世,她被郑休宁欺负得那样惨也不见得老太太出来为她说一句话,这到底是偏心的,就因为她母亲去的早,便放任郑休宁欺负她。当真是可笑。

张公公从丞相府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丞相府庶女嫉妒长姐,伙同御史千金设计陷害丞相嫡女的事儿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一时之间满京城的文人雅士和平民百姓都议论纷纷,更甚有那些自诩品性高洁却说了景宁坏话的人站出来给景宁道歉,自发的组织人去清理的丞相府外墙那些诋毁景宁的字眼。

御史府自然也收到了圣旨,听闻御史大发雷霆,一怒之下勒令杨琴禁足半年,并亲自携礼上门给景宁道歉。

这件事算是就这么了了,郑休宁同杨琴非但没有陷害到景宁,还臭了自己的名声。反倒是景宁,落了个大方得体,即便是受此诬陷,也不同庶妹与御史千金计较的好名声。

萧鸢托着下巴一副慵懒的模样盯着自家哥哥,似笑非笑地开了口:“这下好了,让嫂嫂承情这等好事儿又让别人占了去了。”

萧凛早已习惯萧鸢的揶揄,面不改色的思考着,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虽说这件事已经传到皇上耳里,不过皇上却只把这些当作小姑娘的打闹而已。若不是有谁在一旁帮衬景宁,皇上是断然不会下旨的。

“哥,你在想什么呢。”萧鸢冷不丁地打断了萧凛的思绪,见自家哥哥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萧鸢无奈的叹口气。也只有在遇上嫂嫂的事情的时候,向来杀伐果断的萧凛会这么犹豫不决了。

萧凛一眼看穿萧鸢心里所想却不辩解,只回答萧鸢的提问:“我在想,是谁在背后帮衬景宁。”

萧鸢不及萧凛想那么多,张口即来:“嫂嫂认识的人里,能够说动皇上的…难不成是三皇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吕王妃现身

萧凛摇了摇头,“不会是三皇子,这几日朝堂之上弹劾丞相的奏折颇多,皇上亲自下了圣命,任何人不可再议论此事,此事他会亲自处理。若在这风头上,三皇子再为丞相求情,那皇上一会不满三皇子的不听其令,二便会质疑三皇子私下结交臣子,妄想夺权篡位,尤其这位臣子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这可是皇子大忌,三皇子聪慧且沉稳,定然不会在此处露出狼子野心和狐狸尾巴。”

萧鸢傻愣愣的看着自家大哥,“已经...在朝堂之上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吗?那丞相府会受到影响吗?那景宁是丞相府大小姐,可是会...”

“无碍。”萧凛淡淡的说道,“这几日丞相卧病在床,皇上隆恩,体恤丞相,既然亲自下了圣旨惩罚了郑休宁便不会再惩罚丞相府。不过,这也是给丞相一个警告,不平家何以平天下。”

说着朝门口走去,“但也不用担心,郑丞相坐到丞相这个位置且深受圣心,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会就这么任人宰割。”

萧凛走到门口又突然想到些什么,蓦地回头吩咐萧鸢,“这件事情,你不要再调查下去了。若这几日无事,便多跑几趟丞相府,或是约景宁出来逛街,但记得,不要在景宁面前再提起这件事。总之,就是让她放松别怕,让她安心就好。若是需要,可自己去我库房挑选礼物。”

萧鸢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自行去你库房挑选?”

“对,但不可挑选你喜爱的,我怕会最后落入你囊中。”

萧鸢故作生气的剁了剁脚,“我是那种人吗?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还有哥,你怎么只知道疼未来嫂子,我为何就没有奖励?”

疼未来嫂子...萧凛的脚步微微慢了下来,若是真的疼惜又怎么会让她受到如此大的伤害?而自己却又无法亲自安慰她,甚至现在连谁帮她的都一无所知。身侧的手渐渐握拳,手背青筋尽显。迟缓了一下,萧凛深深吐出一口气,最迟还有三年,最迟三年后,就可以把你娶为妻,然后护你一生周全,不再让你受委屈。

丞相府

景宁日常去给老夫人请完安后,便转路去看望郑安宴,走到郑安宴门口,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说话声,听声音像是郑安宴正和他的贴身暗卫说话。景宁驻足。

“咳咳咳咳,准备下,明日我便要正常上朝。”

“可是您的身体还并未痊愈。”暗卫的声音有些急切。

“无碍,无碍,咳咳,已经大好,今日只是被气着了,休息一夜便好。哼,那些官可是盼望着我早日归西。哼,那些人,只要我郑安宴还有一口气,就能轻松地收拾了他们。被人借了刀还想着屁颠屁颠的把另一把刀送上去。真是愚蠢愚蠢!愚蠢啊!咳咳咳咳……”

“老爷,老爷,您莫急莫急。”

“你说,要是当初景宁的娘亲没有死该有多好啊。家里一定不会出这么多岔子,委屈了景宁啊,委屈了她啊。”说着,郑安宴双泪纵横。

“不平家何以平天下。何以平天下啊。”郑安宴兀自喃喃道。

景宁悄然离开。走远后,文星一脸好奇,“小姐不是想看看老爷怎么样了吗,为何不进去?”

景宁情绪很是低落,摇摇头并未解释,文星知趣的不再问及。

回到自己的屋子,景宁坐在桌前拿着笔和纸写写画画着,偌大的宣纸上,簪花小楷写出一串儿的人名,首当其冲的就是赵郢,云恒,萧凛三人。

赵郢是三人中和皇上最为亲近的人,但景宁觉得赵郢没有理由这么帮衬自己,若说是为讨好丞相府,也不应该将罪名挂在郑休宁身上,而是应该拉出一个小官员家的小姐顶罪。景宁轻轻在赵郢名上划了个叉号。

云恒,景宁轻轻摇了摇头,云恒虽一直讨好自己,在御史府也自告奋勇查此事,但景宁总觉得云恒接近她的目的不纯,甚至连云恒表现出对她的喜爱也透着让人压抑心烦的感觉。

萧凛,读着这两个字,景宁轻轻笑了起来,这个人啊,是一个矛盾的人,看似表面冷漠实则很是友善。

蓝夭,萧鸢就更不必说了,在景宁认为,两人心地善良,却也都是直肠子,头脑简单的人,定然还没弄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即使弄懂了,两人也毫无机会向皇上阐明此事的来龙去脉,并认定是郑休宁干的事。同时,作为女子,俩人也会考虑到郑休宁是丞相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子的娘家代表了女子以后在男方家的地位。抓住了郑休宁,丞相府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对景宁以后的嫁娶也会受到影响。

那到底是谁呢?景宁紧皱眉头,认真思索着。

这时文星拿了封请柬进来,看向景宁,欲言又止。

“我不是说过,最近不接受请柬的吗?除了宫中,其他一切推拒。”

“可小姐,这是吕王妃派贴身婢女亲自送来的,那婢女还在院中等着小姐回话。”

景宁蓦然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推倒,“咣当”一声响彻闺房。景宁盯着文星,“再说一遍,你说谁?”

文星像是受到惊吓,眼眶微红,磕磕巴巴回答道,“小…小姐,是吕王妃,并不是什么宴会,吕王妃就邀请了您和二小姐,让您明天务必去。”

景宁缓缓闭上眼睛,吕王妃,忘了吕王妃,那吕王妃又有什么目的?

等了半晌见景宁未开口,“小姐,那您...”

“就说我知道了,明天一定上门拜访吕王妃。”

或许明日所有事情都会水落石出,所有问题都有所答案。

景宁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却还是早早起床收拾着自己,又派碧华去稍微装扮下郑休宁,把郑休宁押上马车。

从丞相府到吕王府,马车里气氛很是压抑。郑休宁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碧华瞪着不敢开口。

到了吕王府,大门口早有吕王妃的婢女在等着她们。婢女领着她们走进大堂。

看着坐在主位透着贵气的吕王妃,郑景宁不缓不慢地行着礼,郑休宁却略感紧张,行礼都差点出错。

“起来吧,不必多礼。”吕王妃看向景宁。

景宁直起身来,郑休宁松口气也跟着起身,却被王妃身后的嬷嬷狠狠喝道,“王妃有让你起来吗?跪好!”

郑休宁一阵错愕,却也被吓的“噗通”跪倒地上。景宁皱了皱眉,郑休宁怎么着也是丞相府的庶女。

“休宁,”吕王妃缓缓开口,不怒而威,“本王妃已收你为义女,却不料想你竟然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是我对你缺少管教,以后这方嬷嬷就随你去丞相府。”

第一百三十九章 鸿门宴

听了吕王妃的话,郑休宁惊得一身汗,开口回道,“是,义母,休宁知道了,以后一定跟在方嬷嬷后面好好学习。”

吕王妃也不再与郑休宁多说什么,看着郑景宁开口道,“坐下吧,这么站着也累。”

看着吕王妃,再看看还跪在地上的郑休宁,景宁心底冷笑,这就是所谓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别人面前做个戏就算完了么,还有那个方嬷嬷,还不知道是真的教郑休宁规矩,还是帮着一起陷害。

景宁警惕着面前的人,深刻的明白,现在的自己来到着吕王府,便是无人可依。景宁清楚,自己的每一步都要走的谨慎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便是深渊。

景宁坐在一旁,垂眸看着婢女奉上前的茶,静静看着吕王妃到底想干什么。

吕王妃也不多说什么,只静静喝茶,仿佛是比谁的耐心更强,屋外吵吵嚷嚷地声音传来,景宁抬头看去是娉婷郡主。景宁知道现在装作没看见已然是不行的事。

对着已经来到屋里的娉婷郡主行了一礼,娉婷郡主也不说话,只冷冷地抱着胸打量着景宁,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哟,这不是景宁妹妹么,这才多久没见怎生的这般憔悴,是不是最近的某些流言蜚语让景宁妹妹扰了心?”

景宁笑了笑,开口道,“娉婷郡主也很清楚,家父身体不适,自己的妹妹又干出这等事情,景宁不心力交瘁也很是难。”

看着景宁就这般推脱开来,娉婷郡主冷哼了一声,“总有那么一些人,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卸自己的责任,殊不知别人的眼里都是明了的,就她自身还把别人当傻瓜看待。”

听了娉婷郡主的话,景宁也不多给自己解释什么,只淡淡地开口道,“明眼的人确实是早就明了,偏偏有些人总是自持过高,被人当了抢使,还津津乐道。”

“你…”

“嘭”的一声声响传来,娉婷朝着声音的传来处望去,看着落在地上已经碎成一片的茶杯,和坐在椅子上不怒自威的吕王妃,娉婷郡主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景宁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作为主人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之前教你的礼仪呢?身为郡主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记得了?”

听着吕王妃对着娉婷郡主的训斥,景宁心底冷笑一声,郑休宁在一旁看着娉婷郡主因着景宁被训斥,眼底精光一闪,站在吕王妃身边的嬷嬷看着在场人的表现,在扫过郑休宁时皱了皱眉,吩咐身边的婢女再去端一杯茶过来。

而这一头的郑休宁还在想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便被一个婢女直直的撞了过来,郑休宁下意识想躲,却被拉着一起跌倒,何时受到过这般委屈的郑休宁刚准备破口大骂,却在一瞬间感觉到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郑休宁又是一身冷汗,在原地迟迟不敢动弹。

那边的一个小插曲,丝毫未影响到景宁等人,看着还在训斥娉婷郡主的吕王妃,以及看起来已经忍无可忍的娉婷郡主,景宁悠闲地坐在一旁看戏,也不管那些训斥人的话到底是指桑骂槐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娉婷郡主说的。

娉婷郡主似乎是被训的不耐烦了,开口道,“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若不是她自己不检点会传出什么话来么?就因为她是你的客人就把所有事推我身上?”

“闭嘴。”吕王妃突然提高声音,“你给我回房间好好冷静一下,没我的许可不许出来。”

转头又对着景宁开口道,“让你看笑话了,这丫头就是这样的,但其实本性不坏。”

景宁笑着应道不在意,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而且,那边皇上这么快下圣旨怕是其中也有吕王妃的动作。

事实上也确实是吕王妃故意到太后面前哭诉自己对义女管教不周,使丞相府名声受损。太后又诉说到了皇上。故皇上未再派人力调查便直接下了谕旨批评郑休宁。

景宁在脑里开始想着,以吕王妃的地位确实是可以帮自己解决这事,可为何她会帮自己?更是把所有的错揽到郑休宁的身上?郑休宁不是她心爱的义女么?难道是为了把方嬷嬷插进丞相府?她的预谋到底是什么?

想了想还卧病在床的郑安宴,又想了想偷听到的内容,景宁心头大骇,景宁把所有可能都在脑海里转了一遍,怎么也想不出吕王妃帮自己会是一件好事,虽然解决了当务之急,却也安插了一个隐患。

而如何没有风险的解决这个隐患是景宁要率先考虑的问题,而在景宁出神的时候,吕王妃已经布置好了菜肴。

跟着吕王妃一起去到前厅。

不像和蓝夭与萧鸢在一起时那般无所顾忌,这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安静,饭后,吕王妃有意留景宁在吕王府留宿,景宁对碧华使了个眼色,碧华看了一眼景宁,像是突然醒悟一般,“啊,突然想起来今早临走前文星跟我说有人下午要来丞相府来着,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吧。”

听了碧华的话,景宁装作生气的训斥道,“我怎么跟你说的?这么快你就全忘了,没看见吕王妃还在么?就这么大惊小怪。”

吕王妃看着景宁与自己刚刚如出一辙的行为,嘴角的笑僵了一下,才开口道,“没事的,你家这小婢女也是过于心急罢了,若是有事,我便让方嬷嬷送你们出去吧。”

“这怎么好麻烦方嬷嬷的,我们自己回去就行,王妃也还是需要人侍奉的。”

“不麻烦,正好让方嬷嬷跟去,好好管教一下休宁这丫头,免得她再这么无法无天。”

景宁听了自知是无法推脱了,便跟着方嬷嬷朝着府外走去,碧华则靠近了景宁一分,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很快马车便驶向了丞相府,景宁在碧华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看着自家府门口的马车,望了碧华一眼,碧华看着景宁,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对着一旁也下了马车的郑休宁与方嬷嬷开口道,“你看,丞相府的客人已经到了,我便先去招呼一下客人,方嬷嬷便请自便了。”

方嬷嬷看着旁边不属于景宁与自己的那辆马车,点了点头,“那老奴便先跟着休宁小姐去她院内便是,丞相身体不适,老奴便先不去打扰了。”

客套的点头示意,便与碧华先行一步去往前厅,将郑休宁与方嬷嬷甩在身后,去到前厅才被告知,客人在郑安宴的房内,景宁赶了过去,便看见坐在郑安宴旁边笑着与郑安宴聊天的萧鸢。

第一百四十章 方嬷嬷

“你怎么才回来。”萧鸢见是景宁回来了,赶忙起身迎了上去拉她的手,不着痕迹将人看了一圈儿后,没发现什么痕迹。萧鸢悄然松了口气,转身对郑安宴笑道:“不知郑伯伯舍不舍得让贵府的大小姐亲自送我这一程?”

郑安宴放下茶杯,也道:“是景宁回来的晚了,白白让你等了这么久。也罢,你府上规矩严,便不留你了,代我向令尊问个好。景宁,萧大小姐为了等你可是在我这儿吃了快一下午的茶了,好好陪人家说说话,姑娘家的事我便不掺和了。”

景宁才一应声,便被萧鸢拽着胳膊不着痕迹的带了出去。

“你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我这地板可湿滑的很,当心一会儿摔个跟头被底下人看了笑话。”景宁笑道。

萧鸢带着景宁往园子里人少的地方走,到了块儿假山方才停下。

“你也看出来了,那吕王妃可着实没安什么好心,她又收了你那好妹妹做义女。这头才受了申饬,那头就把你们喊过去了。这不是摆明了想难为你吗?我也是一时急乱了分寸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谁知她又留你这么久。”

景宁安慰道:“你不知内情。那吕王妃是把我们喊过去了,可她找的却是郑休宁的麻烦,反倒给我好些体面。”

萧鸢这才道:“那便好。只是我看那方嬷嬷也不是什么软茬子,你以后当心她着点。我只提醒你这一回,往后你得自己当心才是。”

景宁愣了愣,对萧鸢展颜笑道:“好。”

恰两人一路磨磨唧唧到了门口,萧鸢也不再多说,冲景宁笑了笑,提起裙摆上了自家的车架,从窗户里向人招手。景宁在后头目送萧鸢的车架行至目所不及,转身回府了。

“往后萧鸢送来的东西都先与我说一声再入库。”景宁对碧华道。

“不知这萧小姐哪处做的不对?”碧华好奇。

“我从未与她说过方嬷嬷的事,她不应该知道。”

碧华吃了一惊,才反应过来,转念细想,又道:“可看萧小姐的样子也确实是为小姐担忧...”

“这也是我的不解之处,眼下除了这一出破绽我也还未发现些什么,还是留待来日细细琢磨吧。”

景宁这样说着,心中却也不平静。她回府之前吕王妃才刚刚把方嬷嬷给了过来,在这之前连父亲也是不知道的。萧鸢消息如此灵通,想必是一直盯着的。却不知萧家要对付的究竟是谁。吕王,吕王妃,还是她郑家?萧鸢若真是要对付她,只需在府上静待便是,又何必来寻她?反倒容易出纰漏, 何况萧鸢一直对她不错...

景宁一路想着一路回去,脑子活络不开便多用了几口膳食,倒头不一会儿便睡了,完全没去理会郑休宁与方嬷嬷,也就不知那头郑休宁是如何辛苦。

“二小姐,用膳时汤匙不能碰到碗口。”方嬷嬷道

郑休宁款款应道:“是。”

“二小姐,筷子是不能碰到餐具的。”

郑休宁动作上带了几分僵硬:“是。”

“二小姐,咀嚼食物时不可以发出声音。”

郑休宁笑脸僵住:“是...”

“二小姐,点心的碎屑不能沾到脸上。”

“嬷嬷。”郑休宁终于忍不住了:“您是义母的人没错,可这儿是丞相府,我好歹也算是郑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也算是你的主子。我尊您一声敬称也是看在义母的份儿上,还望您不要僭越才好。”

“老身不敢。”方嬷嬷不为所动,冷淡道。

“只是老身方才说的这些都是寻常高门贵女最寻常的规矩,您却一再漠视礼法行为荒诞无度,先前连宫里的贵人都下旨申饬您了。老身既是吕王妃的人,就不能眼睁睁看您失了身份,做些本不该做的事。”

郑休宁被说到了痛处,脸色一白,再不敢反驳。

方嬷嬷说的本也在理,只是杨氏先前一向得宠,幼时教她规矩的嬷嬷也对她很是宽容,只偶尔稍加提醒两句,杨氏不放在心上,她便也没认真去做。平日与旁的小姐们聚会时守一守规矩便是了,自己在家时还这般拘谨,实在是叫人说不出的难受。

话是那样说没错,真要履行,阖府上下都没个做的到的。

不,也就只有郑景宁做得到了,还做的那样优雅从容。

郑休宁咬牙暗恨。想到今日糟的这番苦楚又有她不少功劳,忍不住气红了眼眶。

方嬷嬷见郑休宁安分下来了,冷笑着道:“还有,二小姐的生母应当是个姨娘吧?妾生的小姐只算半个主子,何况老身还是吕王府的人,本就不必听您使唤,还有些权力替王妃管教管教您。您这主子的架子,还是莫要摆到老身这儿来的好。”

郑休宁听到这儿,简直气到脑壳儿疼。什么义母嬷嬷,王妃姨娘的,全都是磨人的祸害!

吕王妃收了她做义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占了个名头送自己奴才欺负到她头上来,这老奴才竟然还说她些什么主子奴才,无视法度目无尊卑,真真是恼人到了极致!只可恨她到底无力反抗...

就算为了日后报复郑景宁,郑休宁现下也只好忍了这口气了。

“方嬷嬷说的是,是我糊涂了。”郑休宁学着郑景宁的样子,摆出了一副高门小姐的气魄来。连郑休宁自己都没发觉,她现如今的模样跟她所记恨的人有多少相似。

“二小姐明白那便好。只是为了加深印象,好避免日后再犯,您今日最好还是先不要睡了。听闻府上老太太喜爱佛经,今夜您不如就跪在佛前,先坐上一夜如何?权当是为老太太祈福了。”

“什么!跪上一夜?!”郑休宁尖叫。她都从未在地上跪过两个时辰,若真实打实的跪上一夜,那还了得,膝盖不废也得残了。

“看来您也觉得不够诚心了。”方嬷嬷微微一笑,“倒是好办的很,一会儿我吩咐她们把垫子撤了就是。一向为家中长辈跪祷祈福的人多,撤了垫子真跪在地上的却少。您若真的是这样做了,明日我便替您在老太太前头说道说道您的孝心。”

郑休宁双膝一软,吓瘫在地。这一瞬间,她把方嬷嬷,吕王妃,郑景宁,甚至是杨氏,全都恨了个遍。

她沦落到现如今这个地步,受人磋磨,半点不怪自己,只怨老天太过不公,郑景宁手段太过毒辣,指使吕王妃派下人磋磨她,一点姐妹情面都不顾惜。

“二小姐,请吧?”方嬷嬷拍了拍手,两个自吕王府带来的粗实婆子上前架起郑休宁,往佛前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陷害

郑休宁咬咬牙,走到佛前跪下,还听话的把垫子拿开了。不就是跪一晚上吗,只要可以打败郑景宁,什么都可以。

方嬷嬷看见郑休宁识趣的跪下,还不忘继续说:“小姐,你最好再念念佛经,待明日去给老太太请安,嬷嬷我自然知道该说什么。”

郑休宁的手握紧又缓缓松开,好,不就是诵经吗,跪都跪了,诉一夜经又有什么。

于是,郑休宁老老实实的跪了一夜,也诉了一夜的经。第二天早上,郑休宁缓缓的站起来,一瞬间有点晕眩,旁边的小丫头手疾眼快的上前扶了一把:“二小姐,你没事吧,二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要不要请给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了。”郑休宁略带沙哑声音响起,拒绝了自己丫头要请大夫的提议。

郑休宁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回房间,在镜子前坐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唇,想现在的郑休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想了想,到自己的丫头说:“打水,我要洗漱。”

小丫头听话的打来水,待郑休宁洗漱后又端了出去,郑休宁又坐在镜子前,开始自己动手给自己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恰到好处的盖住了一丝苍白,却依然盖不住满脸的疲惫之色。

方嬷嬷看到了郑休宁这个举动,忍不住点了点头,不错,这样子刚刚好,如果不施粉黛就去给老太太请安明显就有故意装可怜的嫌疑,如果妆太浓,那这个苦就是白吃了。

郑休宁也从镜子里看见了方嬷嬷点头的动作,笑了笑转过身对方嬷嬷说:“嬷嬷,休宁这样子,可好?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随休宁去给奶奶请安吧!”

“是,小姐这样子刚刚好,如果小姐一直都这样子的话,老太太想来是不会对小姐有什么不满的。”方嬷嬷不卑不亢的回复着郑休宁。

郑休宁就这样带着方嬷嬷和一些丫头一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虽然圣旨是让她思过两个月,但是,给奶奶请安这件事还是要去的,只是不能出丞相府。

老太太的院子里,景宁已经在了,景宁也是一大早就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听见有人禀报说郑休宁过来了。

“休宁给奶奶请安,见过姐姐。”郑休宁没想到景宁现在也在这里,虽然她们都是要每天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但是,遇见的时候并不是很多。

“起来吧。”老太太淡淡的说道。因为昨天的圣旨,老太太还是有点怪郑休宁的,丢了丞相府的脸。

在郑休宁起身抬头以后,老太太看见郑休宁一脸的疲惫,又忍不住问道:“休宁丫头,你没休息好吗?怎么我看你一脸的疲惫,脸色还有点苍白。”

“老太太,二小姐哪里是没休息好,二小姐知道昨天惹你生气了,一宿没睡,跪在佛前念了整整一夜的经,二小姐也是有孝心,跪了一夜,连垫子都不用,说这样子心诚,佛祖一定能听见她为老太太祈福。”方嬷嬷不失时机的接口。

“方嬷嬷,不要说了,休宁知道是休宁做事不对,现在能为奶奶祈福就是休宁最大的愿望了。”郑休宁听见方嬷嬷的话,仿佛不想方嬷嬷说出来一般。

老太太听见方嬷嬷的话,满心都是心疼,又听见休宁的话觉得很欣慰,虽然自己这个孙女经常做错事,但是,她对自己是真的有孝心的。

郑休宁看见老太太一脸疼惜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次做的很好。与方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笑意。

景宁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场戏,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既然郑休宁喜欢演,那就让她好好演,左右最后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坏处。

待景宁从老太太院里回到自己院里,碧华走了出来,对景宁行了一个礼:“小姐,刚刚杨小姐的贴身丫头来了,说杨小姐请小姐去府上一叙。”

景宁一边往房间走,一边问:“杨琴?请我干嘛。看来,杨琴还是不老实啊。”

文星听自家小姐这样子说,忍不住开口:“小姐,干脆就不要去了,杨小姐请你,不知道又安了什么坏心思。”

“怎么能不去,杨琴妹妹请我,我哪有不去的道理。”景宁笑着开口:“你就不要管这件事了,我饿了,快上菜吧!吃好了饭,才可以好好的应付杨琴和我的“好妹妹”。”

景宁吃过饭又在房间待了一会儿,左右是杨琴请她,她又不着急,就让杨琴自己着急吧!

御史府内,杨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你都告诉把话景宁身边的丫头了吧?她怎么还不来?”

“小姐,你别着急,奴婢一早就去过丞相府了,也把小姐的话告诉了郑小姐身边的丫头,想来,郑小姐吃过早饭就应该来了。”小丫头轻轻的劝着自家小姐。

又过了一个时辰,郑景宁的马车缓缓在御史府前停下,文星上前与看门小厮说了杨琴请自家小姐过来的事情,看门小厮连忙放她们进去。

杨琴也早就让丫头在府门内等景宁了,那丫头看见景宁终于来了,忙上前行了一礼:“见过郑小姐,我家小姐在院里等郑小姐多时了,还请郑小姐随奴婢来。”

郑景宁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跟着那丫头走向杨琴的院子,她不知道杨琴到底要玩什么把戏,难道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杨琴和郑休宁二人联手?可是,郑休宁与杨琴似乎并无交集,她们又是怎么联手,又为了什么联手?

想到这里,景宁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想不通就不想了,左右杨琴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景宁进了杨琴的院子的时候,杨琴一下子扑了上来,依然用柔弱的声音说道:“景宁姐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陷害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景宁姐姐,相信我好不好,你不要生琴儿的气好不好。”说着似乎有眼泪落下。

景宁眼睛微微眯起,扶了一下杨琴,这杨琴一上来就急着开脱自己,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她没有关系,她那么着急撇清干嘛。景宁收了一下情绪,笑了笑说:“杨琴妹妹说的什么话,这件事是云公子亲自调查,虽然皇上下了圣旨,但是,云公子并没有告诉景宁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杨琴妹妹这样子说,莫不是妹妹知道些什么?不如妹妹与景宁说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愚不可及

“琴儿并不知道些什么,”杨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只是,父亲当日回来训斥了琴儿。”

“父亲说的正如风公子当时所说,鱼儿死本就是自然规律,我怎可怪罪到姐姐头上,竟然还说出蔑视皇权那种话来,真真是糊涂了!”

说着,杨琴又激动的扒上景宁的胳膊,眼中的泪瞬间流了下来,

“可景宁姐姐,你要信我!琴儿当时也是看那御赐的太湖银鱼死了,怕连累到御史府,怕琴儿被责备,心中一急,才胡言乱语,说出那些不适宜的话,姐姐切莫怪琴儿,姐姐就原谅了琴儿吧。”

“若是无心,自然可原谅。”景宁淡淡地回到,脸上却无任何松动的迹象。

杨琴眨了眨眼睛,泪珠沾在了长长的睫毛上,表情委屈巴巴的,更是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姐姐可是听了市井流言,所以还在怀疑琴儿?”杨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些市井流言只是平常百姓寻找的日常笑资罢了,哪有一件事儿是完全真实可靠的?姐姐可莫要被那流言堵了耳朵,若是如此,那琴儿可就要笑话姐姐了。一个堂堂的京城丞相府大小姐,竟然信那些流言蜚语。”

“哦,是么?真的都是空穴来风吗?”景宁冷笑了一声,“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话虽然糙了点儿,但这理倒是不糙。不知为何来了这么多家小姐,只有琴儿妹妹被诽议被编排呢?”

杨琴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景宁这次这么咄咄逼人,“这流言定然是有人故意放出的,一定是因为我和景宁姐姐关系好,她们看着嫉妒,故意放出想挑拨咱们两人的关系。如此,景宁姐姐你更不可轻信了这流言与杨琴生分。不然,可不让放出的人如意了吗?”

“还有,”杨琴一脸恨铁不成钢,“景宁姐姐,琴儿当初听到了一些关于丞相府姐妹不和的传闻,故意没有给郑休宁发请帖,你怎么还是把她给带来了啊!这样她可是占用你嫡女的请柬,可是沾了嫡女的名分了!”

景宁心中讥笑着杨琴的推脱,这么说来,倒是自己的错了?

“还有那关于伙同御史千金设计陷害丞相嫡女传闻更是没一点根据。”

杨琴一脸正气,“我怎知郑休宁她会来?更不必说会预谋和她一起陷害景宁姐姐了。早知会这样,即使是你景宁姐姐亲自带来的,琴儿也应该把她拦在门口不让进府!”

“那郑休宁真是过分!竟然敢在我御史府里欺负景宁姐姐,还头脑迷糊的牵扯上御赐的太湖银鱼,要琴儿说,皇上只让她禁足实在是圣恩浩荡……”

“对了,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景宁听着杨琴不断把全部责任往郑休宁身上推,果断出口打断,然后大步朝门口走去。

杨琴的话让景宁心下烦躁,郑休宁毕竟是丞相府二小姐,好坏由不得外人评价。

算上前世,景宁和郑休宁的纠缠也着实不算浅了,所以景宁对郑休宁还是很了解的,郑休宁是有胆子却没那谋略。若说是郑休宁独自一人计划出这一计谋,还是在御史府,景宁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甚至景宁敢肯定郑休宁根本不是主谋,只是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又被推出来当挡箭牌了而已。

坐在马车上,景宁闭眼沉思着。原本她并未把杨琴当做主谋,以为杨琴顶多就像郑休宁一样,是被人利用了的,毕竟这是杨琴的生日宴会,若出了岔子对她的名声还是有影响的。

再者杨琴平时表现的娇弱,着实让人意想不到她是如此恶毒的人。

但今日杨琴的邀请让她心里改变了看法,杨琴并不像她表面那么单纯,杨琴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那么杨琴为什么要这么对付自己呢?自己何时与她结了怨?

景宁的手有节奏的敲打着,不断地思索着。是因为杨琴喜欢云恒,而云恒喜欢她?还是...还是御史早已窥伺上了丞相之位?

景宁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你想要什么,都不会成功的。如果有人想动丞相府,那就先问自己同不同意吧。

这边,杨琴走到门口目送着丞相府的马车离去,贴身婢女在身后狠狠地呸了一口。

“小姐,这个郑景宁我看一点儿都没有丞相府大小姐的样子!一点都没有礼貌,你看她最后那个敷衍,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不想在这御史府待着,她根本不待见小姐您!”

杨琴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次事情后,怕是郑景宁会对我有所提防了。这几日我们也不可出门,便安心在府中待着吧,抄抄佛经诵诵佛经。”杨琴念着佛经脸上带着的却不是我佛慈悲的宽容,反而是骇人的狰狞。

“小姐,您说是谁调查出此事,为那郑景宁出了头,竟然还求得了圣旨?!我们明明做的天衣无缝啊,郑休宁是临时找上的,她没时间透露消息,剩余的粉也已经全部被销毁了。”

婢女微微迟疑。

“小姐,您说会不会是郑休宁事后回丞相府亲口承认了?”

“哼,你说郑休宁她自己亲口承认?她才没这么傻,她可是直接下毒的人,事情败露了对她更没好处。何况她那么恨郑景宁,就更应该出力把‘天煞孤星’坐实在郑景宁身上。”

杨琴顿了下,“郑休宁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定是她往湖里下毒时被暗卫看见,或者给她的粉她没有撒完,留下了直接证据。真是个蠢货!怪不得她一直斗不过郑景宁!简直是没一点脑子!”

杨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亏我还信任她,和她结盟!就这种人还配来和我说结盟?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还连累了我。真是愚不可及!以后只管接收她传来关于郑景宁在丞相府的消息,不,连她传来的消息也不要接收,下次不要再派人出去了!”

婢女一愣,“小姐,为什么啊?郑休宁正好在丞相府监视郑景宁,我们只把消息接收过来,又不把我们的计划暴露给她,这样不好吗?”

“郑休宁那个蠢货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再说,现在郑景宁一定完全防着她,也一定派人监视着她,我们和她接头,消息无用不说,说不准还暴露了我们。郑景宁现在可不一定知道我们和郑休宁有联系,我们何必不打自招。”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会赵郢

出了御史府,丞相府的车架掉了个头,缓缓驶进城中一处隔花垂柳的深巷,在一家挂着镶金边儿招牌的茶馆跟前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文星看着已然在外头侯着的小厮,跳下车架,伸手要去搀自家小姐:“这茶馆地界偏的很,路上也有许多小石子儿,小姐当心。”

景宁扶着文星的胳膊稳稳下了车,文星冲一旁小厮点了点头,那人讨喜的笑了笑,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快速上前为贵客带路。

今日景宁从杨琴那儿出来便见文星拿了赵郢的帖子来,说是要这个时辰约见。本是不得空的,只是文星记得自家小姐从前说过,但凡赵郢有些什么动向都要仔细留意着,故才慌忙赶来御史府把帖子递了上去。

自景宁重生后离赵郢远了,就没见他有过什么动作了。如今难得要见她,看在自己未靖之仇的面子上,怎么说也得给他个面子不是?

“你来了。”

赵郢掀了雅室门口的帘子亲自来迎她,继承了皇室血统的优良传承完美的呈现在那张脸上,此时赵郢一双漂亮多情的眼睛正灼灼盯着景宁,一国皇子弃了自己的尊贵亲自跑出来迎她,欣喜之情还溢于言表,眸含淌过忘川的三千弱水,目光里却只有她一人。

换做寻常人家小姐,怕是溺死在这眸光中也会死心塌地的吧,哪怕自己跌落尘埃也不会后悔那种,就如前世的郑景宁一般。

景宁却半点不想去搭理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这一世他们之间本无太多交涉,赵郢还这做般含情脉脉深情不悔的样子,简直要惹她发笑。

换做当年的自己,应当是个什么神情来着?

景宁一边想着,眼神避开赵郢往低下看去,用目光细细描摹地板上纹路的走向。见景宁不语,赵郢竟直接上手拉她。

“三皇子。”

景宁后退颔首,“您这是做什么?”

赵郢手里一空,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我...是本殿不好,今日见着郑大小姐心下激动,景宁果然如料想般姿容卓越芳华天成温柔婉转国色天香,本殿一时着神,竟失了分寸,还望景宁万万勿要怪罪,现下给景宁赔不是了。”

赵郢退后一步,竟直直一个揖礼做了下去。赵郢此举太过突然,景宁避之不及,吓了一大跳,连忙回礼:“三皇子这是做什么!您快勿要折煞臣女了。”

赵郢立刻道:“景宁不怪我了?”

景宁应是,赵郢这才往落座,笑着令茶师为景宁上了一盅茶。刚刚那一番动作下来,赵郢也被自己给唬住了。他怕不是中了什么邪不成?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今日会有这番奇怪的动作,简直与自己往日行事大相径庭,但一看到郑景宁那张脸,他就忍不住想凑上去,对她好。

不能再这样了。

赵郢在心底对自己说道,郑景宁不过是个丞相府的嫡女,臣子之女怎能付出真心,做颗棋子也就罢了,实在喜欢她那张脸,将来拿下大统给她个皇后也未尝不可,只是不能把她看的太过重要,更不能再因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譬如今日。

往后什么事都不能越到自己之前,不然妨碍自己的人,通通都得被他除掉。

赵郢重新确认了一遍后,继续对郑景宁献殷勤,不过这次他先过了遍脑子:“听闻日前有刁民造谣生事,污蔑景宁名声,景宁没事吧?”

景宁被分了心,不再奇怪他刚刚的行径,她寒暄道:“不妨事,谣言止于智者,宫里不是下了旨意,为臣女澄清了事实,还是天恩隆厚,陛下声明。就算今日殿下不来走这一趟,郑家日后也定当肝脑涂地,继续尽心竭力为国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郢笑道:“郑家的忠心本王自然清楚,陛下到底也是信重郑家的,本王只在陛下面前开了话头,陛下就当机立断下了旨意,说是万万不能让郑大人的嫡女受了委屈。我一向是知道景宁的,定然不会是谣传的那样。景宁可莫要谢我,换做是谁那种时候也是不会让景宁白白蒙受冤屈的。”

这是要把功劳明白明的说出来讨要好处了?

景宁心下不耻,郑安宴乃是一国丞相,朝中党羽众多,平日没犯过什么大事,眼下也不是什么安稳年代让皇上空的出手来一揽大权,郑丞相若告个假,整个内阁文书流转就得慢上三分。景宁被传的谣言里借了一部分皇家的势,皇上既然无力也无心处置郑家,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就算赵郢不说,郑家也是要安抚的,更别说赵郢此举可以说是上赶着来讨好。

上辈子自己却看不清,由着赵郢不知诓去了多少好处,还对他感恩戴德。

景宁摸清了这次会面的底细,自然就不愿多留。待与赵郢虚与委蛇了一阵儿后,便回了丞相府。

景宁车架才行至郑府,就见郑休宁在自家大门前侯着,看到她回来眼睛都亮了,笑着凑上来道:“姐姐可算是回来了,让妹妹好等?”

“休宁?”上午才瞧见郑休宁为了哄老太太开心把自己做成那个样子,成功挽回老太太慈心后没回房歇着,来门口找她,这是又打的什么算盘?

景宁借着文星的搀扶下车,环视四周没瞧见几个人,只方嬷嬷在郑休宁身后,心下还是警惕占了上风,便道:“门口风大,你来这儿做什么?我记得府中车架还有好些来着,你要去哪儿也断不会没个行走。”

郑休宁上前笑道:“我这是专程来找姐姐赔罪的。日前的误会不知姐姐放没放在心上,妹妹我却是辗转难安,今晨服侍老太太用膳时就想给姐姐说道说道,讨姐姐饶我这一回了,却没寻着机会,可不是妹妹不诚心。这不,我可是在这儿等姐姐小半个时辰了。对,这儿风大,姐姐与我进去再说。”

说罢郑休宁就要上前来拉景宁的手。景宁凝眉看着郑休宁,饶是她再如何高估方嬷嬷也没想到她厉害成这个样子,从前郑休宁最好脸面,如今却在门口侯着她回来。

景宁刚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郑休宁便抢先道:“我知府上没这规矩,只是妹妹虽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却也知道些分寸,刚刚一直站在自家门框口头,是小厮看到姐姐车架才来喊我的,姐姐安心。咱们姐妹有什么私房话,待进了屋子悄悄去说,断没让下人看了去的说法。”言罢,郑景宁还笑眯眯看了眼文星。

文星登时毛发悚立,在后面压着嗓子声问自家小姐:“小姐,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圈套

景宁瞧着郑休宁的样子,心下不自觉又多了几分思量。

这不是明摆着给她下套吗?

她若是拒绝了,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庶妹脸面,而她若是同意了,怕是这郑休宁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表面一套,背地里还一套。

景宁的手在袖子里搓了搓,面上却笑的自然。将手搭上了文星的手上,并送了个稍安毋躁的眼神给她。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是妹妹有心了。”景宁径自走在前面,并没有想要搭理郑休宁的意思,路过她面前时,恰巧看到了她绞起手帕的手。景宁心里冷笑,说是认错,却连做戏也做不好。

景宁边走边把目光移到方嬷嬷脸上,那老嬷嬷的神态自然,一副安分守己的样子。景宁挑了挑眉毛,歪头又看了郑休宁一眼。

郑休宁似是从景宁这一眼看到了鼓励一样,又厚着脸皮抓上了景宁的手,柔着声音死死哀求:“姐姐,休宁是真心诚意想要和你道歉的。”她边说着,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样,真真是望眼一波春水。

景宁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个男的。她用力想要抽出手来,不料郑休宁却抓得死死的,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就像是受了景宁欺负一般。文星在一旁看着,心里替景宁着急,她有心想替景宁挣脱,但毕竟主仆有别,她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罢了。”景宁停了脚步,终是松了口,歪头正对上休宁的眼睛。“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郑休宁眼里精光一闪,颇显得意地用眼角瞥了方嬷嬷一眼。方嬷嬷并未看她,但景宁倒是把方嬷嬷的眼神抓了个一清二楚,那明显是在嘲讽郑休宁蠢的眼神。而郑休宁也是真蠢,景宁看着郑休宁得意的小模样,心里笑意更甚。

玩就玩,她郑景宁还有什么输不起的?想着,郑景宁暗地里给在一旁的碧华打了一个手势,碧华悄然退下。

“姐姐我们且回我房里慢慢说?这里风大,吹坏了姐姐的身子可不好。”

“无妨,刚好我想吹会儿风。”都厚着脸皮跑来给自己推脱了,还怕丢人不成?景宁反手拉过郑休宁,带着她到凉亭下坐下,一脸笑意盈盈,“妹妹想要和我说什么?”

郑休宁并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她一只手狠狠攥着,指甲和手掌嵌的紧紧的,咬着下唇一副将说不说的样子。

“要说就说,不说便回自己房中继续思过去吧。无人逼着你说。”景宁一脸的不耐,很是烦躁看到郑休宁这么腻歪的表情。

郑休宁面色一白,忍,郑休宁一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边尽量抚平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了。

这么想着她便又对着景宁摆起笑脸来,“我只不过是想给姐姐赔个不是。”她边笑着边绕过了风口,躲在景宁身侧以免吹风,恰好有侍女送上茶水,便顺手接了过来。“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姐姐且尝尝。”

“哦?妹妹可是有心了。”景宁看着郑休宁倒好放在自己跟前的茶水,抬头看向了郑休宁,自己说想吹风,这厮还真把风口给她让出来了。

景宁听着郑休宁说这说那,却丝毫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不自觉暗自思量起来。这是在干嘛?拖延时间?景宁的眼睛在周围瞥了一圈,又看向了郑休宁的身侧。好像是少了一个人。

这是要做什么?景宁摇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看着方嬷嬷投来的危险眼神,她的心也跟着被拎了起来。

“啊!”听得郑休宁一声惨叫,倒是把景宁惊得回了神,她手里一空,手中的杯子不知被谁夺了去,丢进了湖里。而郑休宁的额头上却不知怎的多了一个血口子,景宁看着,眯了眯眼睛。郑休宁不给她说话的时间,呜呜呜地啜泣了起来,“姐姐,休宁知道错了。你再恨我,也不该拿东西丢我啊!”

这一哭一闹,倒是让景宁找回了些现实的感觉。嗯,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地方。这边郑休宁哭的梨花带雨,那头的雨露也有了动作。

“大小姐!二小姐这是诚心向您道歉,您再不济,也不该拿茶盏扔她啊!这要是毁了容该如何是好?”

毁容?景宁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着眼前这一出戏,又看了看周遭的旁人,真是给了她一个哑巴亏。

“休宁!你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的声音。景宁听着,心下里一沉。郑休宁刚手抄了佛经跪了一晚上以表悔意,讨了老夫人的欢心,一不做二不休,借着老夫人对她的诚意尚未消融,便给自己下了这么个套。现在明摆着是景宁刻意刁难休宁的模样,因对庶妹的陷害耿耿于怀而拒绝庶妹的道歉,倒是把她先前作为嫡姐的大度形象打得荡然无存了。

至少现在在老太太眼里是这样的。

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郑休宁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景宁感叹着,脑袋也迅速转了起来,她可不能就这么栽在这儿。

“小姐…”文星看着老太太越走越近,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这二小姐摆明着是想让自家小姐下不来台啊!

“祖母!”还未等景宁开口,郑休宁就已经哭哭啼啼的贴向了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抽泣,俨然一副可怜样。

“祖母莫要怪姐姐,都是休宁不好,姐姐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失手伤了休宁的。”表面上是郑休宁急于解释,然而实际上呢?景宁不自觉冷笑一声。

这明摆着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景宁!你这是做什么?休宁也是真心诚意的想给你道歉的!你丢她做什么?”老太太听着郑休宁哭,心里也跟着急躁起来。一来是这哭声实在扎心,二来是气景宁的不懂事,竟然还动手伤了自己的妹妹。

“都流血了!快去叫大夫来!”老太太急急地安慰着休宁,柔声哄着,还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她。休宁也是足够入戏,哭的愈加凶猛起来,“祖母千万不要怪姐姐!千错万错,都是休宁的错!”

景宁的眼角斜睨一眼哭的稀里哗啦的郑休宁,水袖一甩,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嘲讽。郑休宁,这可是你不仁。

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反转

“是啊,我就是怨你。”景宁一步步的逼近郑休宁,那不善的眼神吓得郑休宁浑身哆嗦起来。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方嬷嬷似乎也是被景宁的举动吓到了,但她毕竟这种场面见多了,除了眼中滑过一丝惊讶后,便再没了别的反应。

毕竟自己来也只是负责二小姐礼仪的。剩下的还是要看二小姐的造化了。

景宁走向老太太,连带着行了礼,眯眯笑着瞥了郑休宁一眼,使劲将她从老太太身边拽了过来。郑休宁真真是没想到景宁会有这一出,手下意识的抓紧老夫人的衣摆,连带着老太太也跟着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上。

“祖母,等孙女教训完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庶妹便给您赔罪。”景宁说的义正言辞,即便是周围的下人,都被她的粗鲁举动吓得不轻,更何况本就是大家闺秀出身的老太太呢?

这是闹哪一出?

“啪!”只听得一声脆响,景宁一巴掌打到了郑休宁的脸上。打得郑休宁脑袋一懵,震惊之余竟忘了开口说话。

“姐姐你…为何打我?”

“你还问我为何打你?”

“啪!”又是响亮的一记耳光。“你别以为丞相府门墙的那打油诗我不知道和你有关系。”景宁瞥了瞥跪在地上的郑休宁,甩了甩自己的手。“你派人到处散播流言也就算了,我不与你计较。”景宁说着俯下身来,与郑休宁平视,眼里满是悲恸的神情,夹杂着几分跳跃的嘲讽。“在丞相府门前胡乱涂鸦诋毁长姐,你说这该当何罪?你眼里可还有王法?可还有爹爹?可还当这丞相府是你的家吗?”

景宁说的一串话让郑休宁说不出话来,也让老夫人说不出话来。方嬷嬷顿时觉得她脑袋有些发胀,这些…二小姐可是不曾与她说过的!

老太太刚刚才有的同情被景宁的话冲刷的一扫而光,满眼的不敢相信,“休宁!景宁说的,可是真的?”

“祖母!休宁没有!”郑休宁顾不得脸上疼痛,一把抱住了老太太的腿,哭的更加厉害了,“祖母!您一定要相信我!休宁真的没有做出这种事来啊!”

老太太极其痛心的闭了眼,手不住的抖,如果景宁说的都是真的,那这郑休宁真真是不知好歹。有哪家小姐上赶着往自家脸上贴黑的呢?

“没有做?那意思是我诋毁你了吗?”景宁简直是被郑休宁的蠢给蠢乐了,自己先前就已经查出来这事和郑休宁有关系,本不想与她计较,可谁知这郑休宁偏偏不知好歹。

真是活该。

一边的文星看这风云突转,心里又赞叹起自家小姐来,简直大快人心!却是心疼景宁的手,扇了两巴掌肯定扇疼了。

“碧华,把人带过来。”景宁冷眼瞥过正在抹眼泪的休宁,又道,“不知道妹妹的记性好不好,过了这么些天,可还认得这小乞丐?”

小乞丐?

众人一并往景宁那头看去,只见碧华带着一个脏兮兮,身上散发恶臭的人来到了亭中。

那小乞丐一站定便扑通跪下了,不住的磕着头,“老夫人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就听说有人给钱我才干的啊!”他抬了头,忽地看到了跪在一边的郑休宁,立马两眼放光地指着她。

“都是她让我做的!是她!她说只要我编一个顺口溜!便给我二两银子!”

郑休宁被那小乞丐指认,脸色霎时白了。“满口胡言!哪里来的乞丐!敢来这丞相府胡言乱语?!”沉默许久的方嬷嬷不知为何开了口,景宁的目光随着声音看向她,张了嘴,“方嬷嬷,你虽是吕王妃的人,但这毕竟是我们家的家事。您怕是…不好插嘴吧?”

方嬷嬷听了景宁这一句,不禁老脸一红。她可是吕王妃身边最得力的嬷嬷,有谁让她吃过这哑巴亏?她黑着脸不再说话,站在一旁闭了眼。

很好。景宁十分满意方嬷嬷的反应,郑休宁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如今,还有谁能救她呢?

“好妹妹,你可知错?”景宁的手慢慢摸上郑休宁的脸,一直到她受伤的额头,“姐姐可不是故意下这么狠的手的。只是一时太过生气,才没控制好力气,妹妹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她边说着,假装查看伤口的样子,又狠狠用力按了一下流血的地方,“啊!”郑休宁疼的脸色煞白,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错只错在她没有提前弄清楚,景宁竟然知道打油诗和她有关,若是知道她还有这个把柄在景宁手中,她断不可能在这给景宁下套。

郑休宁闭了眼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来,“休宁…知错。还请姐姐原谅。”

“哦?”景宁起身走到了老太太身侧,挽住了老太太的手臂,厉声对郑休宁说道,“你求得了不应该是我的原谅,而是整个郑家的原谅!”

郑休宁咬着牙,本就跪了一夜的膝盖现如今又跪在青石板上,让她痛的几乎发不出声来,奈何这样她也只能拼了命的咬牙让自己发出声来,“是。休宁知错了。”

“祖母,你说,该如何处置妹妹?”景宁光是搀扶着老太太,就能感觉到老太太抖动的双手,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生生向后仰了过去。

“祖母!”

“老夫人!”

“大夫!快叫大夫过来!”周围的叫喊声不断,乱作一团,好在之前老太太就叫人请了大夫,众人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郑休宁的惩罚还没有定夺,暂时被关了禁闭,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如果得不到妥善解决,传出去,便又是丞相府的一大丑闻。丞相府自家小姐在自家墙外涂鸦诋毁长姐,这事一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景宁在自己屋里喝着茶,听着文星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地讲郑休宁那里的情形,心情大好。

想打她郑景宁的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说等父亲回来,我要不要再去添油加醋的诋毁一下郑休宁?”景宁一手拿着桂花糕,一手拿着茶盏,美滋滋地,笑的一脸灿烂。

“小姐这哪叫诋毁啊?这分明是二小姐诋毁您啊!”文星在一边站着,给景宁续着茶水,“您可不知道,她们一开始把老夫人找来,可把我吓得不轻呢!”

景宁回给文星一笑,看着杯里浮沉的茶叶,嘴角又勾了起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感触

景宁盯着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对着文星说着,“文星,你去院外把碧华叫过来。”

文星听了行了个礼,便出门去院外寻找碧华,景宁一边敲着桌子,一边在一旁盯着茶面发呆,直到碧华的突然开口才被惊醒,“小姐,您找碧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碧华,景宁勾起唇角,“碧华,陪我出去逛逛吧。”

“小姐不可,现在外面全是…”

“这不是有你在么?难道你还不相信你自己的本事?再说暗处还有落华在。”景宁出声打断碧华的话语,用话堵话道。

很快碧华便放弃了劝说,看着景宁的眼睛,碧华明白这一趟出门是必不可少的,而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尽全力保护好小姐。

皇城内,景宁带着碧华穿过一片片人潮,看着大街上那些吆喝的人群,景宁突然觉得自己国家对女子的约束与邻国的差别甚大,要知上一世在自己还是皇后的时候,可是感受过邻国对女子的约束与偏见是多么的大。

看着与上一世所差无几的皇城,看着还在身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愚笨而死不瞑目的碧华,重生回来这么久,景宁才发觉能重新来一遍,将曾经所做的蠢事,曾经所受的伤全部重新来过,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景宁带着碧华将街道从头走了一遍,要知前世的景宁鲜少出门,这一世的景宁虽然常出门,却也与他人一起,从未像现在这样任由自己放松的闲逛着,只静静地由着碧华在一旁陪着,走着前世走了一辈子的路。

“爹爹,爹爹,年儿要吃糖葫芦。”

“吃糖葫芦啊?好,爹爹这就给你买。”

“狱哥,你别总惯着他,你这样子会惯坏他的。”

“爹爹你看看,娘又这样,什么都不给我吃。”

“阿若,孩子还小,吃点没事的。”

“你看你这样惯着他,他都不对我撒娇了。”

“……”

看着不远处上演的一幕,景宁楞了一下,记忆中似乎有什么涌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碧华看见急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刚刚哪里磕了碰了,怎么好好哭了。”

哭了?景宁伸手擦拭着脸颊,看着粘在手上的水珠,竟然哭了么?待站在卖糖葫芦面前的那一家人已经走远,景宁来到卖糖葫芦的面前。

“这位小姐你要买一串糖葫芦么?两文钱一串很甜的。”

盯着糖葫芦很久,景宁才开口,“给我一串吧。”

“好嘞。”

景宁将糖葫芦塞进嘴里,确实如那位买糖葫芦的所说,很甜,让景宁一下子便想到了已经过世很久的母亲,那些曾经甜蜜的回忆似乎也随着糖葫芦的甜在脑海里翻滚着。

舍不得就这样将糖吃完,像让那种甜在脑里在嘴中多停留一会,好似这样便可以一直一直甜下去。

下嘴将糖连同里面的山楂一起咬下去,山楂的酸被糖的甜包裹着,明明是酸酸甜甜的。

景宁却突然想起一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有着圆滚滚地脸蛋,喊母妃时会嘟起嘴巴,不开心时会垮着脸,每次都会装作老大人般的伸着小胖手安慰人,明明想起来是那么甜的回忆,景宁的泪却怎么也无法止住。

抬眼看着一旁担心地望着的碧华,景宁笑着,“这风真大,沙都迷了眼。”

碧华看着这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对着景宁道,“是啊小姐,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好,风这么大,沙也这么多,连碧华眼里都进了沙,难受的紧呢。”

阿音……

景宁握紧抓着糖葫芦的手,糖葫芦上的糖融化滴在景宁的手上,碧华看见拿着手帕上前给景宁擦拭,望着碧华,景宁突然开口道,“碧华。”

碧华抬头不解地看着景宁,开口道,“嗯?怎么了小姐。”

“你还在真好。”

听了景宁的话,碧华笑了笑,“小姐你说什么傻话呢?碧华当然还在啊,碧华可是发誓要陪你一辈子呢,当然,下辈子也还要陪着小姐。”

“傻子,我不值。”

碧华突然认真了起来,“小姐,这种话还请您以后不要再说了,值不值碧华心中有数,倘若小姐是嫌弃了碧华没文星那般机灵,还请小姐明说。”

景宁看着碧华一脸的认真,伸手揉了揉碧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弃你,我只是想你也老大不小了,跟落华看起来也蛮般配的,要不就把你嫁出去吧。”

“小姐!”

看着碧华那泛红的脸颊,景宁不道德的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们去锦月楼吃饭吧,你家小姐我啊,饿了。”

说着便率先朝着锦月楼走了过去,阿音…母妃好想你,不知道到最后你怎么样了,倘若上一世你最终还是被郑休宁害死了,这一世母妃便帮你报复回来。景宁身前血红色的玉坠子红光闪了闪,很快又消失不见。

很快俩人便来到了锦月楼,碧华开口朝店小二要了一雅间,景宁做到桌前,对着站在一旁的碧华示意她坐下,才开口对着店小二道,“小二,我要原笼玉簪、西湖醋鱼、孔府一品锅、酱泼肉、糖焖莲子、貂蝉豆腐…”

景宁突然停顿了一下,小二开口道,“这位小姐是就要这些菜了么?”

“将最后一个貂蝉豆腐换成你家任意一个招牌菜吧。”

“好嘞。”

待店小二离开,碧华才开口问道,“小姐,你不是很喜欢吃貂蝉豆腐的么?怎么突然换掉了?”

景宁这时候才开口将上次去御史府发生的事说给了碧华听,听完景宁说的话,碧华陷入了沉默,“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啊。”

“不过我相信,如果是小姐的话,那么便不会陷入绝境。”

听了碧华的话,景宁就着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碧华,果然啊,我还是舍不得将你嫁出去,干脆让落华“嫁”过来吧。”

“小姐!你又打趣我。”

在这一刻景宁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安静地享受这一刻,享受着好不容易的悠闲时光。

“景宁?”

就在景宁与碧华玩乐时,突然地声音打断了主仆俩人,景宁抬头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赵郢?怎么是他?景宁忍不住皱了皱眉。

景宁客气地行了一礼,“三皇子殿下。”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丞相大人

赵郢快步走到景宁身边,扶起景宁,佯装生气的样子,“不是说过了嘛,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你不必向我行礼。”

你我之间,四个简单的字从赵郢口中随意的说出,却再次拨动了景宁的心弦。或许是因为仍沉迷于刚才对上一世的“悲春伤秋”,亦或者是这四个字给景宁带来的影响足够大。

上一世,赵郢也是用这四个字一次次击破她的防备,一次次沉溺了她。而当她上一世再想听他骗她说一遍“你我之间”时便已是诀别。

“景宁,你我之间很是有缘分啊。这缘分可是天注定的。”

“宁儿,你我之间分得那么清楚干嘛,我的库房你喜欢什么便拿去什么,待你嫁与我,那些库房里的物什全是你的。钥匙定然交于你。”

“宁儿,你我之间不分彼此,我的便是你的,待我夺得这天下,这天下便也是你的,我为皇你为后,助我夺得这天下可好!”好。

“景宁,你我之间还是有默契的,所以不要再这么无理取闹,你变了。”不是我变了,变了的人是你啊。

……你有多久没有用你我之间来描绘我们的亲密了。

“郑景宁,你我之间,今日便恩断义绝!”

碧华站在景宁身侧,看着景宁呆呆的望着赵郢,眼中泪花闪烁,脸色苍白,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得狠狠戳了下景宁的后背。

景宁吃痛,恢复了神智,又变成了理智的丞相府大小姐。

“景宁自然是知道三皇子殿下宽容爱民,但这礼却是万万不可废的。”景宁的声音略显沙哑哽咽,听着像身体不适,但更像是哭过一般。

“呵呵,知道你懂礼守规,这样吧,下回只有我们两人时,你便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对待朋友,哪里还需规规矩矩的行礼?若是人多,咱们便端起各自的架子,你是丞相府大小姐,我是三皇子。咱们该如何行礼便如何。这样可好?”

那如若,我连朋友都不想和你做呢?

或许是了解且习惯了景宁对此类请求的默不作声,赵郢兀自坐上主位,“刚才怎么了,脸色苍白,声音哽咽的,是谁欺负你了,还是身体不适?”

景宁就着赵郢的话,“实不相瞒,景宁确实略感身体不适,惊扰了三皇子殿下。景宁今日便先行告退。”

说着,让碧华下楼将刚才要的菜打包带回府。

赵郢挑了挑眉,心中始终想不明白郑景宁为何一直躲着自己,自己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啊,为何她对自己避如洪水猛兽呢?

没有开口说放或者不放人,赵郢只是略感惆怅的说,“今日出宫本是来散散心的。近几日,朝堂之上可谓是战火纷飞,气压极底啊。果然,丞相身体已然大好,又如往常般尽职尽力了。有丞相在朝堂之上就是热闹。只不过...”

说着,赵郢故意停下,深深叹了一口气。

站在门口等碧华的景宁听到丞相二字,不由得竖起耳朵,可是赵郢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了。

“只不过什么?”景宁焦急的问道,是爹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难道是上次的事情还没过去?

“只不过我饿了。”赵郢俏皮的回答道。

“哼,难道三皇子殿下现在已经饿的连几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吗?那怕是早已饿晕了,怎么还能完好的坐在这小酒馆里?”

“不不不,丞相的事儿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概括得清的。这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其实是本不可以外传的。我念及景宁你思父心切,便想与你透露一些。既然要说,那必然要说得完整,说得仔细一些。所以啊,我现在可没有那力气详细解说。”

郑景宁恨恨的咬着嘴唇,朝堂之上的事,打听是打听不来的,若是爹爹受委屈被罚,爹爹更不会亲口说出,思来想去,从赵郢这里听说朝堂之上关于爹爹的一些事,是最稳妥最靠谱的法子了。

不得不乖巧的迈着小碎步朝主位走去,景宁坐在赵郢旁边,“三皇子殿下,景宁逛了这么长时间了,觉得有些饿了,身体也有些不适,想同三皇子殿下一起用膳,在此稍作歇息,不知可否?”

赵郢看着郑景宁一脸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自是可以的,景宁不必如此客气。”

这边,碧华已经打好了包,想同景宁回府,却一脸疑惑的发现景宁又坐在了位子上。“小姐?”

“刚才的打包带回府中,你再去要上一份,和刚才的菜谱一样,我要在此陪三皇子殿下一同用膳。”

“是,小姐。”碧华虽疑惑景宁改变计划如此迅速,却还是听令重新要了一份菜肴。

“三皇子殿下,我让碧华重新去点菜了,我们干坐着也是无聊,不如来聊聊天,就接着刚才的话题吧,朝堂之上,只不过什么?”

赵郢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小口,而后又清了清嗓子,“只不过丞相近几日有些冒激罢了,并无大碍。”

“前几日,景宁你因为太湖银鱼之事背负了“天煞孤星”的骂名,贵府名誉受损,于是那御史大夫伙同几个一直看不惯丞相的高管狠狠地参了丞相一本。

又恰逢丞相生病请假未上朝,朝上多是胆小怕事之人,没有几人真正敢出头为丞相辩解,而其他大部分支持丞相的人因丞相并未上朝不敢贸然开口。”

“说来,那一阵子,御史大夫是相当风光的,可惜,那御史大夫心太大,不知收敛。忘了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如今,丞相大人身体大有好转,如今已可上朝,那些追随丞相的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丞相府这几日受的屈辱,丞相大人自然是要讨伐回来的,从丞相大人还未上朝到亲自上朝,连着几日,当时参与上奏的人皆被丞相大人手下的人寻着把柄,一一上奏参回了一本。估计这两日丞相就会参御史大夫了吧。”

“所以我说,丞相大人过于冒进了。水至清则无鱼,若是寻着别人把柄太多,丞相大人怕是要得不偿失。”

景宁听着,一脸担忧,陷入了沉思。

赵郢没有告诉景宁的是,丞相能坐上丞相之位,绝非善茬,必要需忍之时绝对会忍。丞相不顾风险这么冒进的天天参一同党,怕是受人指示。

而普天之下,能指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就只有一人了。至于为何要如此。

赵郢心中讥笑,位上那人,可是熟练的掌握着御权之术。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上的指示

而景宁却并未能想的如此远,她只简单的以为这是一位当家的在为这个家抱不平;一位父亲在为自家女儿抱不平。

因着心中有事,景宁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味同爵蜡。草草结束后,景宁真诚的向赵郢道了谢,若非他,自己断然不会知道朝廷之上发生了何事,而自家的父亲又是如何的艰辛,如履薄冰。

道完谢,景宁急忙上了自家马车,匆匆赶向丞相府。赵郢为何会和我说这些?是想讨好还是怎样?景宁脑海中盘旋着疑问,却因为脑子已乱如麻,思考不出任何头绪。

下了马车,景宁拉住前来迎接的管家,“老爷呢?”

管家虽然好奇大小姐的语气为何如何急迫,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道, “上午来了老爷的几位同僚,几位大人应是在商议大事儿,一上午未出老爷的书房,在府中简单的用了膳食,过后又钻入了书房。”

如此,倒是正好对上赵郢所说的,看来赵郢并未撒谎。

“我在堂屋等着父亲,待那些客人走后,记得让他前去堂屋寻我。”

管家很是好奇,“大小姐,你找老爷所为何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你只要记得让老爷送完客后去堂屋。”

“是,记住了,大小姐大可放心。”

景宁坐在堂屋,心下却焦虑非常。

有婢女端上了茶水和一些其他的小点心。而景宁却如入定的老僧般,不动不碰,不想不念。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郑安宴快步走进堂屋,“景宁有何急事?”

“父亲,”景宁起身行礼,“景宁有事想询问父亲。”

“可是关于休宁?今日之事,我听说了,景宁,你受委屈了,那丫头简直无法无天,哼!不仅目无尊姐,竟然还不把丞相府放在心上,随意妄加诋毁丞相府,简直是孽障!”

郑安宴又叹了一口气“但若非我们杖杀了她母亲杨氏,或许她的变化还没这么大...”

“父亲。”景宁打断了他,“景宁今日前来,并非是为此事。”

“哦?那为何,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

“景宁,景宁想知道刚才父亲与诸位大人是否在讨论如何参人上奏的。”

郑安宴眼睛微微眯着,审视了下郑景宁“对,那你又如何得知的?”

“父亲你莫管我是如何得知,我还知道,近几日,父亲日参一本,参的就是那些在您生病期间,落井下石的人!”

“不错。”郑安宴并未隐瞒郑景宁,见郑景宁都说出倒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那些落尽下石的人,为父一个也不会放过!”

“父亲!您这样莫不是太冒进了些?你才大病初愈,丞相府名声受损的风波还未完全过去,您在朝堂之上就如此活跃,日参一本,虽有些并非是您亲自上奏,但明眼人还是可以发现那些上奏的,都是您的人啊。您这么直接又犀利,可会被以为不念及同官一场?可会被认为冷血无情?”

“还有,父亲可要弹劾御史府,那御史府的品阶可不低,您若就这么……”

“不会。”没等景宁说完,郑安宴就直接出口打断了她,“不会,不会参到御史府的。”

看着景宁迷茫的样子,郑安宴开口解释说,“孩子,为父我为官已多年载,从一个小官爬到这丞相之位,自然不会如此不知趣的,该忍之时为父懂得忍,也会忍。”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我太过冒进反而会适得其反,是认为我应该徐而缓之,慢慢打压他们对么?”

“嗯。”景宁点点头,“我怕过急,官员们会对爹爹产生偏见,握住咱们丞相府的把柄。”

“我不知道何人与你说这些事,但也希望你明白,宰相肚里能撑船,有些事对于丞相来说根本都不是的事儿,或者即使我要打压那些官员,也不会如此放于明面。”

“那,父亲您为何...”

“你听我说,”郑安宴端过桌上的一盏茶,“杀鸡儆猴。如此放在明面之上,定然是为了起威慑作用。而需要威慑力的可不是我。”

景宁面上一白,“是那位。”

此时堂屋内就父女两人,所有的奴婢早被景宁赶得很远,倒是不用怕两人说的话会被偷听。

郑安宴目光深邃的望着堂屋门口绵延开的小路。“上边那位可是深谙御权之术啊。”

“没有哪位皇帝是如此在意自己赏赐的活物,万物终有一死,过于在意就会被认为是睚眦必报,失去了原本赏赐的意义。

大多皇帝面上都是大度宽容的,对于御赐之鱼死了就只有两种态度,一种是被封赏之人前来谢罪,皇上正值高兴之时,便会再赏上两条,以示宽慰,二是根本不在意。而那些不报备的,皇上也不会在意,更不会特意去查,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虽说这次事件被传的有些过分,甚至出现了“蔑视皇权”但终归来说是你们女儿家的小打小闹。即使传到皇上那里,皇上也应该是装作不知,更不会放言要大费周折的调查你们的把戏。

退一步说,即使调查也应该是交由掌管后宫,管理女眷的皇后做主,你们小女孩家的明争暗斗怎可放在朝堂之上。”

“但皇上就这么做了,并直接下了谕旨言惩,没有交由皇后下旨。还有,若是详细调查,定然能调查出休宁不是主谋,然而,皇上却直接下了谕旨批评了休宁。”

“这说明,皇上是想警告我丞相府,要我丞相府不可仗着自己的身份得意忘形。”

“而皇上这一行为会被认为是对丞相府的打压,不待见丞相我,所以,都纷纷参了我一本。”

“这边是对我的压制,待我重回朝堂之上,又暗地里暗示我参回那些高官,一是为了安抚我,二是为了压制那些高官,防止他们又得意忘形。”

“近日,我所参之人皆是些不重要的小官员,那些位高之官,皇上是不会允许我欺压的。”

“所以啊,能动之人皆被打压了,他们也只不过是无用的牺牲品,皇上想要的也不过是杀鸡儆猴的威慑力,此事双方也都该停手。如此权衡左右两党,这样他的皇权才能握的安稳。”

“哼!”郑安宴最后狠狠地哼了一声,神情却尽显沧桑。

景宁一时失语。

“孩子,不怕,即使这次不是你们,皇上还是会另找机会打压丞相府的。你们女孩子家家,别想这么多,该怎样交友就怎样交友,别怕,还有爹爹护着你们呢。”

“好了,回去休息吧。你要明白,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

景宁呆滞的回到闺房,原来皇权这么可怕吗,要一个人如此费尽心机来平衡权势。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家母女来访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景宁的印象中丞相府一直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而父亲郑安宴更是皇上的老军师,深得皇上圣心,可谁知,底下竟隐藏了这么多。

前一世的自己被蒙在鼓里一世,始终未发现这点,而自己执意与赵郢在一起又给了父亲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落华,我让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暗影处一个人影冒出,“据属下调查,丞相府内不寻常的主要有俩人。”

“哦?哪两个?”

“一个是丞相府的管家司音,当初收下她是因为她很能干,可经过这么久的调查,她似乎与主母有很大干系。”

对方顿了顿再次开口,“还有一个就是柳姬,看起来是弱不禁风,可之前属下试探过,她绝非普通之人。”

听了落华的调查结果,景宁转了转握在手上的茶杯,半晌才开口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落华退下后,景宁走进了自己的梳妆台,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盒子,慢慢解开内扣,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龙凤簪,轻轻抚摸着,母亲……

母亲你放心,我会为你守护好属于你的东西,我也相信,父亲不会让您失望。

看夜已深,也不打算唤文星过来侍奉,便自己草草解决了一下,便翻身上床熟睡了起来,此时在景宁院外不远处的树上,一个身影悄悄离去。

第二天辰时,景宁还在自己院内用膳,便看见了碧华从不远处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怎么了碧华,怎么这般急。”

兴许是因为习过武的原因,碧华很快便调整好呼吸,对着景宁开口道,“小姐,从前院传来的消息,说是老夫人娘家姐姐的女儿带着自家女儿过来了。”

景宁皱了皱眉,听着碧华的描述,景宁脑海里多出来的一个人,李子月,前世也曾来过丞相府。

在郑安宴得势后,更是用老夫人对自家姐妹的感情来博取老夫人的同情,赖在丞相府不走,虚荣又自私。偏偏前世的自己看不清,把她当做好姐妹。

“有说是因为什么理由来的吗?”

听了景宁的问话,碧华才慢慢说着打听到的消息,“听前院的下人说,今早便看见了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亲自去接的人。”

“至于理由,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因为快要中秋了,那位妇人是按照自己母亲生前的遗愿带着自家女儿过来陪着老夫人过个团圆节的。”

景宁不急不缓地做完自己的事,才叫文星给自己梳妆打扮前往老夫人处。

还未走到老夫人院里,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阵阵笑声,景宁的嘴角上扬,这个李子月,果然比郑休宁多一点脑子。

等站在院内的婢女通报了老夫人之后,景宁才跟着婢女走了进去,只见李氏坐在老夫人的下方,而李子月则是站在老夫人的身旁喂着老夫人糕点。

景宁来到老夫人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景宁给祖母请安,给表姑母请安,姐姐同安。”

看了看景宁,李子月从老夫人的身旁走了下来,拉着景宁的手道,“你就是景宁妹妹吧,我是李子月,妹妹就喊我子月吧。”

不动声色地甩开李子月的手,景宁才再次开口,“子月姐姐。”

李子月也不说什么,再次走到老夫人的身旁,对着老夫人道,“姨奶奶,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好好好。”

看着上面上演的一番和谐的场景,景宁在嬷嬷的带领下坐到了一旁。

一旁的李氏借机说道,“子月你那些手艺哪里上的了台面,别拿出来丢人。”

听了李氏的话,老夫人抢先李子月一步回道,“哪里的话,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子月做的也很好吃。”

“那子月就留下来多陪陪我这老家伙。”

李氏也趁机插嘴道,“姨母说的哪里的话,姨母可一点都不老,说起来表哥都这么多年了,还惦挂着表嫂,真是让人羡慕啊。”

听了李氏的话,老夫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悦,“是啊,宴儿很是多情,可我们郑家的家业也是需要人来管理的,景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在这个话题刚刚说起时,景宁便察觉出这是针对她的,于是在老夫人问道景宁时 景宁不慌不忙的道,“景宁觉得祖母说的在理,毕竟家业这东西,还是要有后人管理才能让前人放心。”

看着景宁将皮球又踢了回来,一旁的李氏开口道,“是啊,家业这东西确实是需要人管,可表哥对表嫂一直深情不倦,不肯续弦,这……”

说道这里,李氏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一般,赶忙停住了嘴,而听了李氏所说的话,老夫人抬头看着景宁,缓缓开口说着。

“景宁啊,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我相信你也是很明白的,这个家需要一个男子来管理,而你虽是嫡女,可终究无法继承郑家这庞大的家业。”

“有些事我之前不说,不代表我不在意,我啊,也已经老了,不想去争什么,只是希望百年之后可以给郑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可以安心的去见他了,景宁你懂吧?”

景宁知道在这一刻,不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最后都会难以收场,这是把双刃剑,哪一头都有毒的双刃剑。

“景宁明白祖母所担心的,景宁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景宁也很支持父亲续弦之事。”

“可这毕竟是父亲的事,景宁所能做的便是不计较,景宁也会尝试劝父亲,可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景宁真的无法预测,毕竟父亲的专情是世人所称赞的。”

听了景宁的话,老夫人有一刻动容,“是啊,郑家的男儿且钟情,我为宴儿的钟情感到欣慰,可这郑家终是要有个人继承才可。”

看着老夫人的样子,景宁知道劝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哪怕没有完成,也怪不到自己的身上。

正在景宁暗自放松警惕时,李子月突然开口道,“对了,景宁妹妹,我之前在自家时听说你总是遇到不舒心的事,所以特意从我家那边有名的寺庙为你求得了一张符,希望景宁妹妹能远离这些事。”

“说起来也奇怪,为什么这些事都跟长了眼睛似的,都针对景宁妹妹,肯定是背后被人种了鬼,这张符驱鬼效果也很好的。”

听了李子月的话,景宁笑着接过符。

第一百五十章:杨氏劝续弦

景宁接过符,一脸的笑意:“倒是麻烦子月姐姐了,不过子月姐姐是真关心景宁啊,景宁的事情姐姐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还特意给景宁求了这符,景宁也希望这符可以驱“鬼”,姐姐说,是不是啊!”

这李子月,倒是有备而来的,不仅把自己的事情打听的清楚,还说什么特意求了符,不过,这符怕是没用的。为什么?因为根本没有什么鬼,有的只是一个两个想要找自己麻烦的人而已,现在这符连李子月都没有驱走,更不要提日日相处的郑休宁了。

李子月看着景宁接了符,也是满脸堆笑,听了景宁的话,有一瞬间的呆愣,郑景宁的话,似乎是话里有话啊!

不过她也不恼:“景宁妹妹说的哪里话,你我本是一家,姐姐自然是要关心妹妹的。”

郑景宁听见李子月毫不客气的把她和自己说成一家,心里忍不住发笑,上辈子李子月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现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丞相府的嫡女,她又怎么会说是一家。是以,郑景宁面上只是笑笑,并不想接她的话。

李氏见郑景宁不再继续和李子月讲话,忍不住开口道:“景宁啊,这符可是你子月姐姐辛辛苦苦上山求来的,就是看在你们是姐妹的份上,景宁可要日日带着,莫要丢了。”

郑景宁眯了眯眼,微微颔首:“是,表姨母,景宁知道了。”

李氏见景宁听进去自己的话,忍不住有点得意,看着李氏的模样,景宁顿感厌烦借口有事,就先告退回了自己的院里。

李氏和李子月二人见景宁走了,相互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些什么,随后,李氏便开始说一些家中的事情,老夫人就静静的听着,李子月在旁边时不时给老夫人喂点心吃。

李氏东拉西扯的说了许多,最后又把话题扯回到了郑安宴的身上:“姨母,先前有杨氏在,后院之事尚不用表哥操心,如今,杨氏不在,表哥一个人既要上朝参与国家大事,又要管理家中琐事,想来,表哥也是辛苦。”

老夫人听罢皱了皱眉,李氏说的的确不错,宴儿要操心国家,又要操心丞相府,如何不辛苦?可是,宴儿的痴情当母亲的又如何不知。

李子月在旁边看见老夫人皱眉,知道她肯定有什么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于是开口道:“姨奶奶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老夫人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李子月,叹了一声气:“唉!子月,你是不知道啊!你舅舅是一个非常痴情的人,那么多年了,除了杨氏,他没有纳过一个妾,哪怕是通房丫头也是一个都没有的。那杨氏也是因为和景宁的生母长的相似,你舅舅才勉为其难的纳了她。”

李子月自然是清楚的,自己的母亲早就告诉过自己这些事情,要不然她也不会帮自己的母亲一起劝老夫人了。

李氏在旁边听见这些,又开口劝是:“姨母,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姨母也不希望表哥成为一个不孝之人吧。”

这道理老夫人这样的人精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一直以来,郑安宴不愿意再娶,老夫人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逼的太狠了。

“唉,你说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这件事还是要你表哥自己同意才行,如果你表哥不同意,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老夫人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要说这人老了,谁不想家中儿孙满堂的,偏偏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娶,家里又只有两个孙女,老夫人也是想抱孙子好多年了。

李氏还是不死心,继续说:“姨母,你可不能这样想,如果是你亲自给表哥挑一个女人,而表哥向来孝顺,想来是不会拒绝姨母的。”

“这...姨母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姨母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一直没有给你表哥找。”

李氏就等着这一句话,现在终于等到了,脸上笑的愈发的灿烂:“姨母,表哥的事情,我身为妹妹,自然是时时刻刻都为表哥操心的,我认识不少人家的夫人,他们家的女儿,我看相貌都是不差了,年纪也都是和子月相仿,虽然是年轻了点,左右都是清白姑娘。

再说了表哥的条件可不差,是个丞相膝下又无子。当然了姨母,我说了不算,还是要姨母自己看看才好。”

老夫人想着,左右自己不好一直拒绝,不如就听李氏的话,和那些小姐见上一见,若是真有自己喜欢的,且相貌,品行好的,带回来看看自己儿子的意见也好,若是连自己的眼都入不了,去一趟也是给了李氏面子,于是说道:“那好吧,等什么时候有空,你约那些小姐出来,姨母看看就是了。”

李氏听自己姨母答应,心里更加欢喜,若不是因为表哥和子月是舅舅和外甥女的关系,她才不会把丞相夫人的位置让出来的,虽然说这里有表兄妹成亲的,但是舅舅和外甥女成婚还是极少的,更何况,这个舅舅还是当今丞相,先不说自己姨母会不会答应,就是自己的表哥也是不可能同意的,退一万步,就是表哥答应了,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世人不是要耻笑于他。

“好,那我到时候安排一下,让那些人和姨母见一面。”李氏笑呤呤的接道。

李子月见自己的母亲把这件事情办好,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也是时候可以吃饭了,于是开口说:“姨奶奶,该是用膳时间了吧,姨奶奶也该饿了吧?要不子月亲自下厨给姨奶奶做几个菜吧。”

“子月还会做菜啊,真乖,姨奶奶刚刚吃了不少的点心,不是很饿,倒是你们,饿了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日你们都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下厨,叫下人做就是。”老夫人笑呵呵的说,说完吩咐身边的嬷嬷去让厨房准备饭菜。

一桌饭菜上来,老夫人高居上位,李氏和李子月分别坐在老夫人旁边,李子月看了看只要三个人,忍不住开口询问:“姨奶奶,怎么不见舅舅和景宁妹妹,休宁妹妹啊,难道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吗?”

老夫人听见这话,又是叹了一口气:“唉,你舅舅向来忙碌,吃饭向来不与我一起,你景宁妹妹也不知有什么事,至于休宁,你也知道她被皇上下旨禁足,自然是不能来的”

虽然休宁是被皇上下了圣旨,但是,并没有说不能和老夫人一起吃饭,只不过,老夫人还气先前的事情,又不能把这种事情告诉李氏母女,只好拿圣旨来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郑父的决心

听了老夫人说的话,李子月与李氏互换了一个眼神,才再次开口道,“姨奶奶,子月相信休宁妹妹不是那样的人,里面肯定是有着什么误会的,姨奶奶莫要伤心,子月看了也会伤心的。”

听了李子月的话,老夫人又重新展露笑颜,对着李氏道,“你可是有着一个好女儿啊。”

听着老夫人的话,李氏捂嘴笑着回道,“姨母哪里的话,子月好是好,可哪里比得上景宁他们,子月这些也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

李子月在一旁听着,娇羞道,“娘你说什么呢,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儿的么,姨奶奶,你看看我娘,子月不依。”

这院中老夫人三人,因着李子月的缘由笑声不断的从院子里传来,就连路过的婢女都已经知道,这刚来的表小姐甚讨老夫人关心,不能得罪。

而另一头从老夫人那儿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景宁,看着一旁气愤不已的文星,抿了口茶。

“小姐,这李小姐母女两个肯定是不安好心的,说什么为您求符保平安,里面肯定有什么诈。”

一旁站着的碧华也开口道,“文星说的没错,这李子月小姐说的好听是驱鬼,其实是在暗里讽刺小姐才是那个鬼。”

听了碧华的话,文星似乎是才明白过来,“我就说刚刚怎么听怎么怪,原来是这样,李小姐是在说我们小姐遇到的事,全是我们小姐自己弄出来博人目光的。”

而在一旁的景宁开口道,“没错,看起来是来者不善啊,恐怕又是一个硬茬。”

想起刚刚在老夫人院里发生的事,景宁突然起身,“文星碧华,我去下父亲院中。”

景宁很快便来到了郑安宴的屋外,熟悉地直接推开门,看着坐在桌前看书的郑安宴,景宁走了过去,“父亲,景宁来看你了。”

听着景宁的声音,郑安宴才从面前的书卷里抬起头,轻轻揉了揉景宁的发间,“怎么了景宁?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么?怎么突然想起来找为父了。”

景宁上前抱着郑安宴的手臂,撒娇道,“就不能是景宁想父亲了么?景宁想陪着父亲吃一顿饭了,父亲一开口就这样,景宁会不开心的。”

听着景宁略带委屈的话语,郑安宴笑了出来,“好好好,是为父的错,那接下来就让为父陪景宁吃顿饭,来赔礼怎么样?”

景宁没说话,可表情却暴露了内心想法,菜肴很快便端上了桌子,景宁这时候才开口问道,“父亲,母亲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听着景宁的话,郑安宴抓着筷子的手突然握紧,“景宁怎么好好的问起这个。”

景宁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小声说道,“景宁这不是想知道母亲有哪里好的地方,可以让父亲守着那么久,景宁想听听,关于你们的故事。”

郑安宴叹了口气,再次开口道,“既然你想这样的话,那为父便说说你母亲吧。”

“你母亲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她只是个孤儿,可却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京城闯出了名号。”

“那时候,好多人想着求娶你母亲呢,能娶到你母亲,或许真的可以说是上天给为父最好的赏赐。”

“当时,偏远城市发生天灾,朝廷派为父去赈灾,你的母亲当时也在哪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你母亲。”

“你的母亲很善良,当时那边很乱,可你母亲一直凭着一己之力去帮着那些灾民,甚至还险些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那时候为父便发誓,要娶便娶你母亲那般善良正直的人,可谁知未来有一天,真的就如愿以偿了。”

景宁听着郑安宴回忆,忍不住开口问道,“父亲,母亲离世多年,你就没想过续弦么?”

郑安宴仿若并未听见景宁的问话,接着说道,“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天,为父与当时还只是太子的皇上一起出去游玩,谁知道就碰见了暗杀,是你母亲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甩开那帮人救了我们。”

“当时还只是太子的皇上,开口对你母亲许下承诺,可以答应你母亲一个愿望,谁曾想,你母亲居然用那个愿望请旨皇上以后继位好好对待天下百姓。”

“你说,你的母亲这般善良的人,又怎么让人不喜欢,不为她等下去。”

“景宁,你母亲她没有走,她一直活在我心里,倘若我为了自己的私欲去续弦,我将无颜面对你母亲。”

景宁再次开口,对着郑安宴道,“可是父亲,郑家需要人来继承啊。”

郑安宴夹起桌子上的鱼仔细的挑掉鱼刺放到景宁碗里,“景宁你知道吗,为父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便是当初醉酒与杨氏在了一起,还生下了休宁。”

“为父一直在想,若是没有杨氏,没发生这些事,你的母亲,是不是还会好好的在我身边。”

“每每一想到这,为父便会好后悔,倘若……”

似乎是觉得再说下去有些不妥,郑安宴便停了下来,对着景宁道,“好了,我们父女俩也已经有段时间没一起吃饭了,现在就让我们开开心心的吃顿饭,不说其他的了。”

听了郑安宴的话,景宁也笑着点了点头,与郑安宴俩人安安静静却也温馨无比的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后景宁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内,看着景宁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文星开口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老爷说不会续弦,您不是应该开心吗?”

景宁下意识的握紧了茶杯,半晌才开口道,“文星你不懂,现在在李氏母女的掺和下,老夫人让父亲续弦的念头只怕不会断,甚至会愈演愈烈。”

“而父亲的态度你也是看见的,倘若两个人都一直僵着,只怕府里又要不*平了。”

“而且若传到外人的口中,随意的给父亲安插上几个不孝的罪名,那父亲更是洗脱不掉了。”

文星听了,再次说道,“那让老爷续弦不就行了。”

“你不明白的。”景宁声音很轻很淡,说完便不再开口,只静静望着外面,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天很快便暗了下来,景宁让碧华陪着自己在院子里走一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景宁抬头看着挂在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明月渐圆。

这么快就要到中秋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讨好老夫人

第二日丑时,景宁还在沉睡中便被碧华唤了起来。

景宁把头探出床幔,看向窗外,窗外仍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揉了揉微微疼痛的头,景宁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外面天气不好吗?”

“回小姐,快要入五更。”碧华一边挽起床幔一边答道“外面天气是不太好,从三更开始便下起了细雨。”

尚未入五更,景宁皱了皱眉,“今日怎么这么早,可是有什么急事?”

碧华边伺候景宁穿衣边回道,“是昨夜老夫人那边在小姐睡后差丫鬟过来了,说是昨日李老夫人来得匆忙,老爷也忙,一家人尚未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于是便决定今早一起去祖母那儿用早膳?可是现在时辰尚早啊?而且为何不在晌午准备洗尘宴?”未等碧华说完,景宁就接过了话。

“老夫人说提前用早膳,正好不耽误老爷早朝。至于洗尘宴。”碧华微微停顿了下。

“我和文星也觉得奇怪,便去打听了一下。听老夫人院中的丫鬟说,原本老夫人也打算晌午给李老夫人办洗尘宴的,但李老夫人拒绝了。她说怕老爷中午有应酬,老爷公务繁忙,不可耽误,还说一家人不必客气,不用专门洗尘宴。一番商议后,老夫人便昨晚临时决定今早一起去主院用膳。”

看着景宁略显苍白的脸色,碧华一阵心疼“小姐先撑会儿,若是实在困极,等用完早膳我们再回院中补觉。”

景宁摇了摇头,“昨日思虑过多,没有休息好,无大碍。补觉?呵,怕是今日一整天都要待在老夫人那里了。”

“啊?”听到景宁这么说,碧华很是惊讶,“小姐为何这么说?可是又出了什么事?即使老夫人上午不放人,下午也应该会让各回各院的吧。”

景宁没有解释为什么,眼神一片幽深。

恰时,文星端着温水进来了,“小姐,快点洗漱吧,我刚才听老夫人院中同去要水的丫鬟说,那表小姐早早的去了老夫人那里,说是要尽孝心,要伺候老夫人起床呢。”

未等他人说些什么,文星又气愤地道“真是的,昨日才刚来,今日就这么贴脸前去讨好老夫人。小姐,她一定是想跟你争宠。看她昨日那样,就没有什么好心眼,若是得了老夫人的青睐更不知有多嚣张。小姐,你快些洗漱打扮,我们早些去老夫人院中。”

“噗嗤。”看着文星气鼓鼓的样子,景宁一脸的不在意,“早些去还不如让我再睡上一刻钟,她爱讨好便去讨好,也就这几日罢了,左不过老夫人多赏些金银首饰。”但让景宁始料未及的是,李子月在这里一待可不是短短的几日。

景宁伸手试了试水温,“文星,去换盆凉水吧。”

“小姐?这早早立秋的天气可不比盛夏,早晚还是凉爽的,况且今儿天色尚早,外面雨还没停,更是带着一丝的冷意。小姐便用温水洗漱吧。”文星一脸的不赞同。

碧华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小姐。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不必盛夏,小姐还是少用凉水为好。”

看着两位贴心的丫鬟,景宁笑道“还是用凉水醒困,用凉水让我清醒清醒头脑吧,文星,你去换盆凉水。碧华,你去给我沏杯茶苦茶,越苦越好。”

两人虽是满脸的不赞同,但还是依言乖乖的去准备。

果然是快到中秋的节气,景宁把手浸在冷水里,便感觉有丝丝凉意在皮肤表面游走着。景宁未用帕子,直接鞠一捧水清洗着,脸颊受着冷水的刺激,让景宁一阵颤栗,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

让文星简单的梳了个发髻,带上该带的首饰,再用淡妆掩饰着脸色的苍白。景宁接过碧华沏的苦茶,一饮而尽。

如果说,冷水仅是皮肤受到的刺激,那这浓郁的苦茶就先是味觉的刺激然后是传遍全身的神经刺激。

喝着苦茶,景宁的表情略带痛苦和狰狞,文星看着一阵心疼,心中更是埋怨李老夫人和李子月,若不是她们来,那小姐就不需要如此辛苦这么早就要跑去主院用膳。

喝过苦茶,景宁瞬间又觉得清醒了不少。

披上碧华递过来的披风,景宁走至屋檐下伸手接了几滴雨,看着雨水从指缝间漏下,景宁叹息一声,不知在叹息什么,缓步走进文星撑着的伞下。

因天色尚早又下着雨,有两个丫鬟拿着灯笼等着在前领路。景宁一路无言,先是去了老夫人院中。

只是到了门口还没进屋,景宁就听到了李氏的打趣声,“呦,姨母,你可真是好福气啊。看着三个大闺女,一个比一个漂亮,都赶着前来伺候您啊。”

景宁挑眉,这李氏眼睛倒是尖。快步进屋,景宁一一行了礼。

老夫人挥手让她起身,笑呵呵的回道,“这可是沾了子月丫头的光了,平常啊,哪见她们这么积极,这么早的来啊。还是你家子月孝顺,这么一大早就来伺候我,真是有心了。”

子月眼神中带着洋洋得意,嘴上却谦虚的说,“子月平常未来过丞相府,想着来一次定然是要好好伺候姨奶奶,姨奶奶莫嫌弃子月笨手笨脚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老夫人笑着亲昵地拍着李子月的手。

李子月更是笑开了花,“姨奶奶不嫌弃就好,那以后子月多来丞相府伺候姨奶奶。”

景宁心中嗤笑,原来是看中了丞相府。怪不得这李子月这么早就跑来献殷勤。

转眼看向老夫人右边的郑休宁。

此时郑休宁眼中一片愤恨,不过,这次郑休宁眼中的愤恨大多是朝着李子月的。也是,郑休宁原还打算装可怜博得老夫人的心疼可怜,结果这李子月一来,算是夺走了郑休宁本可以得到的全部怜惜。

原来应属于她的赏赐,被老夫人赏给了李子月不说,老夫人还拿李子月的乖巧听话跟她作比较,句句透露着老夫人对郑休宁的不满。郑休宁面上唯唯诺诺,心中却大骂着李子月的虚伪。

更让景宁觉得好笑的是,郑休宁虽然打扮得体,但仔细看来,头发还微微凌乱着,头上带着的簪子也和整体不搭,一看便知郑休宁一定是听到了消息,匆匆打扮,急急赶过来的。

“好了,已经入五更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去用膳吧,莫要耽误安宴上早朝。”老夫人说着,在郑休宁和李子月的搀扶下朝主院走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早膳

等所有人都到主院的时候,郑安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见自己的母亲,郑安宴迎了出来,朝自己母亲行了一个礼:“给母亲请安。”老夫人抬手扶了扶郑安宴。

众人齐齐向郑安宴行礼,郑安宴摆了摆手让众人不必多礼,又走向李氏:“表妹来了,表哥昨日太忙了,都没有能去母亲那里看看,是表哥怠慢了表妹和外甥女,还望表妹和外甥女莫怪啊!”

李氏见郑安宴对自己说话,心里还是有些雀跃,敛了敛情绪对郑安宴说:“表哥说的哪里话,表哥身居丞相之位,日日为国家操劳,表妹又怎么会怪表哥,再说了,你我虽是表亲,但在表妹心里,早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又何来怠慢一说。”

李子月听见自己母亲的话也接口道:“是啊,舅舅,在子月心里,舅舅一直都是子月的亲人。所以,母亲和子月是万万不会怪舅舅什么的。”

郑安宴见李氏母女如此说,也只笑着点点头:“那就好。今日母亲说一家人一起吃饭,如此,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叙话了,还是赶紧去吃饭吧。”

于是众人跟在郑安宴和老夫人身后,一起进了大厅。一个枣红色的圆木桌立于大厅上中,旁边是同色的八个圆凳。

郑安宴和老夫人落位后,众人才一一坐下,郑安宴和老夫人坐在中间的位置,郑安宴坐在偏右的位置,老夫人坐在偏左边的位置,于是,老夫人左边是李氏母女,右边是郑安宴,而郑安宴左边是自家母亲,右边是自己的两个女儿。

虽然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今日毕竟是有李氏母女在,老夫人和郑安宴也会时不时和她们说上一两句话。

李氏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和自己表哥讲话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续弦这个话题:“表哥,表嫂走了那么多年,表哥就真的不想再找一个?表哥你身居高位,多少人家的女儿都想着嫁给表哥,表哥不如考虑考虑。”

老夫人听见李氏突然对郑安宴说这话,有点不高兴了,说好了先让自己看看,再决定要不要告诉自己儿子,现在李氏就这样把事情说给自己儿子听。不过,虽然老夫人有点不高兴,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郑安宴听见这话,眉头一皱,又想到昨天景宁来找自己说过续弦的事情,心下明了,难怪景宁昨天会说那件事,原来都是李氏的原因。

郑安宴虽然心里明白,但是还是决定先不捅破,就假装自己之前并没有听过景宁说过这件事,刚准备开口,就听见郑休宁开了口:“什么?姨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对景宁姐姐的母亲一片痴情人人皆知,那么多年,父亲都没有娶别人,姨母你怎么能...”休宁的话故意没说完,她说的太多了,老夫人可能会不高兴,所以她也只是点到为止。

郑安宴看郑休宁开口说了那么多,也接着把自己刚刚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是啊,休宁说的对,我心中已经有人了,也不想再娶她人,再者说,我不是那种贪一时之欢的人,若是娶了别人家的女儿,又心里没她,对她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李氏听了郑休宁的话,心里已经是一阵不快,又听郑安宴也这样子说,心里就更不高兴了,于是又把子嗣的问题抛了出来:“表哥对表嫂一片痴情,可表嫂又何偿不是?表哥后继无人,表嫂又怎会心安?”

郑安宴听见李氏提起了自己已逝的妻子,心中有些不快。虽然说话是这么个理,可是她不应该把自己的亡妻抬出来逼自己再娶。郑安宴又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只是淡淡的道:“你话说的是这样,但是我就是不想娶别的女子。我也知道表妹你是为我好,只是我心里只有你表嫂一个人。”

老夫人见事情已经说开,虽然自己心里也有点不高兴李氏的自作主张,但还是要偏向李氏的,因为她和李氏的想法一样,需要自己的儿子再娶一个女子,为自己家诞下一个儿子,也免得儿子百年以后后继无人。

于是老夫人也开了口:“宴儿啊!母亲一直以来也是想让你在娶一房的,只不过以前并没有说过罢了。既然现在你的表妹也提了这件事,母亲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母亲年纪大了,别无所求,只求能抱上孙子。母亲也不想等抱不动孙子了,还是没有抱到孙子。母亲只是一个普通人,像平常人家的老人一样,只希望自己儿孙满堂。”

郑安宴听见自己母亲的话,陷入了沉思,以前母亲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她的想法,自己以为母亲并不会在乎这些,原来并不是,只是母亲自己在忍着,并没有说出来罢了。他想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子,自己的母亲一直想抱一个孙子,而自己却一心只想守着一个人,并不想再娶其他的女人。

郑景宁看自己的父亲在思考着什么,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虽然说她并不会在乎父亲会不会另娶他人,而且,她也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父亲一生一世,只不过李氏急切的想让父亲续弦,怕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李子月看没有人讲话,忍不住开口说道:“舅舅,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舅舅一直都是一个孝顺的人,而姨奶奶也一直都想要一个孙子,不如舅舅好好考虑考虑,左右舅舅身边也没有其他人。”

郑安宴抬头看向李子月,叹了口气:“子月,你还小,有的事情,你不明白。好了,不说这个了,都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过饭再说。”

李氏听完还想再说什么,桌子下,李子月悄悄踢了她一脚,于是,李氏也不再说什么了 老老实实的吃饭。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李氏急急忙忙又想开口,郑安宴看见了,赶紧看了看天色,抢先开口:“时辰不早了,我得去上朝了。表妹,子月,就麻烦你们在家里陪着母亲。”

李氏听了这话,想说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是,表哥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陪着姨母的。”

郑安宴又吩咐景宁,若是子月想出去,一定要陪着她,莫失了主人家的风范,至于休宁,郑安宴只是让她好好回房思过。

第一百五十四章:李子月初见赵郢

郑安宴走后,休宁便向老夫人告退:“祖母,父亲说,休宁罪孽深重,要休宁回房思过,休宁怕是不能陪祖母和姨母以及子月姐姐了,休宁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虽然心里还恼郑休宁,但是,想想以前的种种,总归是不忍心的:“好,回去吧,你好好思过,待两月期满,祖母希望你已经焕然一新了。”

李氏也只是点点头,让休宁快点回房,吃饭的时候,自己说续弦的事情,郑景宁身为嫡女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郑休宁倒是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想想自己和女儿之前还替她说话,就觉得不值。

李子月也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想的,不过,李子月可比她母亲聪明多了,只见李子月面上带笑,伸手拉住郑休宁的手:“休宁妹妹,既然舅舅让你回房思过,姐姐也不好拦你,不过,姐姐和妹妹好久不见了,也是很想去妹妹那里的,不如,姐姐陪妹妹一起回去吧。”

郑休宁听见连忙拒绝:“子月姐姐还是不要了,妹妹思过是要好好反思的,怕是不能好好招待姐姐,姐姐还是和姨母一起去祖母那里吧。”

老夫人也说是,虽然说,郑休宁和李子月年纪相仿,能够聊得更来一些,但是,左右郑休宁都是在受罚,李子月去了,的确是不合适的。

李子月也不再坚持,就和自己母亲一起跟着老夫人回了老夫人的院子。郑景宁见况,开口道:“姨母和子月姐姐来,景宁身为长女自然是要好好招呼的,不过姨母和子月姐姐要去祖母那里,景宁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景宁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想回去再睡一觉罢了。

老夫人听见了也点点头说:“既然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待到下午有空的时候,过来我这里,陪子月出去玩玩。”

景宁应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直到文星叫她起床吃午饭才醒。

待景宁吃过午饭,又在房间磨蹭了一会儿,准备去老夫人的院子,谁知道,景宁还没有出自己的院子,就有下人来报,说表小姐来了。

景宁出去迎了一些李子月:“子月姐姐怎么来了,景宁刚准备去祖母院里找你呢。”

李子月笑了笑说:“是姐姐心急了,姐姐想早点和景宁妹妹一起出去玩,景宁不要介意才好。”

郑景宁也笑了笑,吩咐人去备马车,二人带着丫鬟就出了门。

二人坐马车到了闹市,便下来步行,毕竟出来玩,一直在马车上也没什么好玩的。景宁陪着李子月东看看西看看,李子月家虽然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只不过李子月并没有多少机会外出,所以,看见这些东西都很好奇。

二人转了许久,东西也买了不少,不过很多都是李子月买的。

景宁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提议回府,谁知道,这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景宁回头一看,居然是赵郢。

“参见三皇子。”景宁规规矩矩的朝赵郢行了一礼,旁边的李子月刚开始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但看见景宁朝那人行礼,也跟着行礼,直到听见了景宁唤那人三皇子,李子月有点惊讶的抬起了头,见那人长的极好看,忍不住羞红了脸,又赶紧把头低下。

“景宁不必多礼,你看,你我果然是有缘分的。嗯?旁边这位姑娘是?”赵郢本来想调戏一下郑景宁,突然看见郑景宁旁边还有一位姑娘,平日里景宁身边不是蓝家千金蓝夭,就是萧家小姐萧鸢,突然出现一个不认识的人,赵郢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哦,回三皇子的话,景宁旁边这位是景宁的表姐,李府的千金李子月,子月姐姐,这位是三皇上殿下。”景宁一边回复赵郢的话,一边又给李子月介绍了赵郢。

“子月见过三皇上殿下。”李子月听见郑景宁介绍完,又向赵郢行了一个礼。

赵郢挥了挥手,阻止了李子月再次向他行礼的动作。

“景宁出来多久了?可累了?要不要去茶楼喝喝茶,歇歇脚。”赵郢又把视线转到郑景宁身上,见她们身后的随从都拿了不少东西,就知道她们出来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便邀请她们去茶楼休息休息。

景宁也的确是累了,虽然她一直想躲避这个三皇子,但是景宁也知道,如果三皇子是真的要找他,那么她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于是景宁也不拒绝:“的确是累了,那就去茶楼坐上一坐吧!多谢三皇子。”

赵郢看见景宁同意了他的邀请,自然是很高兴的,李子月听见了也接口说:“三皇子盛情相邀,子月与景宁妹妹又怎会不去。”

李子月虽然看出来这个三皇子对郑景宁是有所不同,但是李子月并不理会,三皇子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又相貌不凡,而且现在位高权重,未来更有可能是身居皇位的人。若是自己能嫁入...

景宁看见李子月看向赵郢的眼神有点不一样,瞬间明白了。这个李子月和上辈子,果然是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还是那么爱慕虚荣。

待几人到了茶楼以后,叫了一壶茶,又因为这茶楼里不卖点心,便谴了丫头去别的地方买了些许点心回来。

李子月坐在位置上低着头想,等自己回了丞相府,要好好讨好一下姨奶奶,一定要在丞相府多留一段时间。

这三皇子对景宁的感情并不一般,跟这段时间可以多和景宁在一起,说不定可以多见一下这个三皇子,从而跟他生出一些情愫。如果这个三皇子喜欢上自己,那么自己的未来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想到这里,李子月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景宁看见李子月突然笑了,忍不住好奇她在笑什么,不过还没有等景宁开口询问,赵郢就已经开口了:“李小姐在想什么?怎么笑的如此开心,不如李小姐说出来,让我们也一起开心开心。”

李子月突然被点名,这才惊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忍不住脸上一红:“回三皇子,子月不过是想到了一些女儿家之间的趣事,未成想,想的入了神,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让三皇子见笑了。”

赵郢见她这样子说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好换了一个话题:“以前怎么没见过李小姐,莫不是李小姐并不是这里的人?”

李子月见他主动与自己讲话,心里就像吃了蜜一般:“子月当然是这里的人,只不过子月家中规矩较多,子月并没有出来过几次,倒是不如景宁妹妹,可以随意出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过继孩子

听着这李子月的一踩一捧,景宁一脸的不在意,毕竟上辈子李子月也是这个德行,如今说出这话,实属意料之中。

倒是赵郢听了,一脸的不赞同,看着景宁的一脸不在意,不禁故意开口道,“景宁,怎么今日不见辅国公府的蓝小姐和将军府的萧小姐。平时不是两人不去找你,你便不会出府的吗?还有,近日怎么没见云国公府的云公子?”

虽不知赵郢为什么会帮自己搭腔,但景宁还是笑着答到,“今日是祖母之命,祖母命景宁带子月姐姐在附近逛上一逛。”

这边李子月听着赵郢和景宁的一问一答,明白赵郢这是在帮景宁说话,手狠狠地捏着帕子,心中升起一股嫉妒和憎恨之情。

凭什么郑景宁能有如此好的命,投这么一个好胎,生来便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

若非她是丞相府的小姐,又怎么可能同国公府和将军府的小姐成为手帕交,而自己甚至未曾和这两位大小姐见过面,说过话。还有这三皇子也是对景宁照顾有加。

李子月心中一遍遍念着这些京城地位显赫的名门望族,心中对景宁的嫉妒又增加了几分。

看着三皇子一脸情意的看向郑景宁,而不看自己半眼,李子月心中更是异常愤怒,若非郑景宁,自己刚才又怎么会在三皇子面前出丑?

李子月丝毫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先前起的头,才会让自己这么尴尬,若非是想抹黑郑景宁,她也不会落入这么尴尬的境界。

“快到中秋了,我和母亲想前去丞相府给姨奶奶尽尽孝心,姨奶奶是心疼我这两日在她跟前伺候的累了,便让景宁妹妹带我出来逛逛。长辈命不好辞,真是麻烦景宁妹妹了。”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副抱歉的模样,让不熟悉的人真想夸她一句懂事乖巧。

赵郢没说什么,只是恰到好处的微微一笑,心中却讥笑着李子月。

赵郢身为三皇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诱惑没见过,这京城中比李子月能装的小姐处处有,且大多比李子月漂亮,比李子月演得到位。李子月的这点小伎俩,着实入不了赵郢的眼睛。

但碍于景宁在这儿,毕竟是丞相府的亲戚,赵郢没有说穿罢了。

赵郢的没有说穿却让李子月误会了,李子月沉溺在赵郢的微笑中,觉得再也没有比那笑更温柔的了。若是自己能嫁给赵郢,不说这三皇子府的地位了,就是单嫁给这个人,自己也是一百个愿意的。

看了眼旁边的景宁,李子月心中冷哼一声,郑景宁除了身份,有什么好的,天煞孤星的命。还有刚才听三皇子说,云国公府的公子竟然对郑景宁也是青睐有加,水性杨花,真不知三皇子为什么会喜欢上郑景宁。

等着吧,我一定会从你手里抢过三皇子,到时三皇子的温柔全给我一人,你自己哭去吧。

看着郑景宁对赵郢一副敷衍的样子,李子月眼中闪过鄙夷,哼,装吧,这么清高高傲,迟早会把自己作死。

“快到中秋佳节了,这时间真是快啊。”赵郢感慨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一年又过去了一大半,那皇位上的老头还没丝毫立太子的打算。真是越老越爱权,自己一定要抓紧娶了这郑景宁,生下嫡子,为自己增加筹码。

“景宁,近日皇上又从江南招了两个御厨,专门被安排在了点心局,听说这江南点心别有一番滋味,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上一些吧,还有这中秋月饼,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我到时专门让人做了送给你。”

景宁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李子月便主动地接过话来,“不知可有子月的份?子月一直听说那江南的点心啊,甜而不腻,入口更是软绵让人回味无穷,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去江南,无法品尝。景宁,若是三皇子送上一份,可允许姐姐去景宁院中蹭上一口。”

听着李子月的接话,赵郢心下不悦,自己送给景宁的,定然不喜欢有人厚脸皮蹭上前去。

“是本宫考虑不周了,本宫会让人给老夫人再送上一盒,既然你在老夫人那里伺候着,那便在老夫人那里尝上一尝吧,别去景宁院中打扰景宁了。”

李子月脸色一白,僵硬地道,“谢三皇子殿下,还是三皇子殿下考虑得周全。”

看着景宁半天未接话,赵郢正想主动再搭话,突然一个侍卫样子的人匆匆跑向他,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不知说些什么,但见赵郢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景宁松了一口气,待侍卫走开后,主动开口道,“三皇子若是有急事便去忙吧。”

李子月没能先开口,幽怨的看了景宁一眼,急忙跟着点头附和道,“对啊,对啊,若是三皇子殿下有急事便先去忙吧,不必管我们姐妹俩。”

赵郢对景宁歉意的笑了笑,“那景宁,真是抱歉了,事情确实有点急,我先行告退了。”

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丝毫没有理会李子月。可即使这样,李子月还是目送着赵郢匆匆的背影,不愿转眼。

“子月姐姐,我带你去糕点铺转一圈儿,给祖母买些点心,买完便回家吧。”说完,不理会李子月,起身离开。

李子月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却也匆匆跟上。

买完糕点,李子月并不愿意就这么回府,自己还没逛够呢。郑景宁却丝毫不理会她,上了马车直接吩咐回府。

回府后,景宁和李子月先去了老夫人院中,去时发现郑安宴已经在老夫人院中了。而老夫人一副大怒的样子,李氏也是满脸的不赞同,气氛很是低沉。

李子月娇笑着跑上前去请了安,又道“姨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谁不好惹您生气了?您瞧,子月专门给您买了糕点。”景宁不紧不慢的跟着进了门,一一行礼。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没理会李子月,倒是冲郑景宁嚷道,“看看你这父亲,不孝子,竟然想随便从家族中过一个孩子来当丞相府的嫡子!当你的弟弟!这丞相府是人随便能继承的嘛!你来劝劝。”

景宁大惊,急忙看向郑安宴。那边李子月焦急的开了口,“舅舅!你怎么能这么想,这过继来得毕竟不是亲生的啊!你怎么……”

未等李子月说完,郑安宴就打断“来人,先带着李夫人和表小姐下去,我丞相府还无需别人来操心。”

“娘,我说过了,我会精挑细选的,不是随便一个孩子,你若是觉得年纪大不好,我便选个小点儿,从小培养也可。反正我是不会再续弦。”

“那些孩子有你身上的血肉吗?和亲生的能比吗?再说,这丞相府你想让我这个老婆子再给你操心多久?没个当家主母,这中秋节你还要我一把老骨头来操办?”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赶鸭子上架

四周都静悄悄的。景宁看着气氛一度紧张,也不敢多言。郑安宴始终低着头,闭口不言,老夫人的手微微收紧,似是气急了,抓起手旁的茶盏就向下扔去。

“嘭!”

那茶盏摔在地上,碎的七零八落的,好在除了水湿了衣袍外,并未伤到郑安宴分毫。景宁看着心里一咯噔,眼睛从地上的茶杯瞟向老夫人,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抠了抠手掌心。

“祖母既是年岁已大,确实不该再如此操劳家中之事。”景宁慢慢的向着老夫人的方向走,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来缓解这极其紧张的氛围。

老夫人的眉毛微微挑起,似乎是感觉到了景宁对自己决定的赞同,闭了眼,点了点头。

郑安宴并没有看景宁一眼,但明显在听到景宁的话后后背挺直了不少。景宁也注意到了郑安宴的细小动作,心里不禁感叹。

自己若是也能找到像父亲这样的良人该是多好。

“但景宁也不是小孩子了。”

这话一出口,别说是老夫人,郑安宴也瞪大了眼,一脸迷茫地望向景宁,目光中满是探寻。

景宁自觉忽视了这些,微微一笑,凑到了老夫人身侧,“祖母若是信景宁,不妨将这准备中秋家宴的权利交予景宁。”

交给景宁?

老夫人愣了。万分没想到景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在她眼中,景宁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景宁可莫要开玩笑,这可不是件小事。”老夫人其实是有些坐不住了,本就是逼迫郑安宴的筹码,现如今却像是逼迫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祖母大可放心,景宁定会让祖母您满意的。”景宁微微含笑,话说得恰到好处,让老夫人再反驳不出什么来。

若是她再反驳,怕是还要得个贪权不肯放手的污名来。

“景宁…?”郑安宴问的一脸迟疑,似是怕自己连累了女儿一样,但却又怕景宁推脱了,自己又要被老夫人为难。

景宁给郑安宴递了个稍安毋躁的眼神,又看向老夫人,说道,“景宁是真心实意的想为祖母分担呢,祖母可得给景宁个面子。”景宁说着,还嘟了嘟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老夫人看着景宁的样子,心里立马也柔软了起来,一脸慈祥,“好好好,你想试试便试试。”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办不好家里人也不会怪你的。”

得了老夫人的允许,景宁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老夫人就这么拒绝她呢!

思绪间她又看了郑安宴一眼,点了点头,便迈着步子,飞快走到了老夫人身边,“谢谢祖母!也请祖母相信景宁,景宁定是不会让祖母失望的!”

“好好好,你个小丫头!”老夫人用手指戳了下景宁的额头,满眼的慈爱。景宁嘿嘿一笑,陪老夫人说了会话,便告退了。

郑安宴见景宁离开,也想跟着离去。刚要张口,便被老夫人喝住了,“安宴啊…”

郑安宴听到了老夫人的声音,步子瞬间停住,但并未回头。

“你莫要怪母亲,我实在是为郑家着想。”她的眼睛缓缓垂下,“咱们郑家不能没后啊…”

郑安宴不敢回头去看老夫人,兴许是她突然的过于苍老,也兴许是他心中那段不肯放下的执念。

“景宁她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郑安宴终于还是狠下了心,步子迈的很大,走出了老夫人的屋子。

有些事经历了就是一辈子了,有些人认定了,也是万万改不得的。

景宁呆愣愣的看着天上,一时感慨万千。

家宴这种东西,自己前世也不是没准备过的。想起了第一次准备家宴时的紧张劲,她的头又低垂下来,悲伤一闪而逝。都过去了,如今这场家宴,才是她的第一次呢!

她似是振作了不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这场家宴,对她来说,真真是赶鸭子上架。若不是为了替父亲解围,她是定不会揽过来的。

这件事办好了是一大喜事,若是办不好,定是要让人嚼了舌去的。尤其是那李氏母女还在丞相府住着,这可都不是能够消停的主。

景宁觉得她的头很疼。

但也是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记得皇宫里有一个会用药材做羹汤饭菜的御厨,叫什么来…?

她单手拖住自己的脑袋,用力的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谁来着…”

“小姐?你在说什么?”一旁的文星看着景宁的样子,就觉得景宁是在后悔刚才的事,便安慰道,“小姐不必太过担心,老夫人是定然不会责备小姐您的。”

景宁听着,冲文星笑了笑,却并未多言。真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概这丫头会这么想吧?

她现在身边资源虽不如前世,但下厨自己还是有些底的。既是决定了要如此,也便不好反悔了。

景宁忽地站起,把身侧的人吓了一跳,迟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小姐怕不是急傻了?

文星正想着,景宁突然向前暴走起来,她急急地往外赶,她跟着景宁步子的脚一步也不敢停,生怕自家小姐一冲动又做出什么事来,赶忙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文星!听我说,帮我去买些草药来。”

景宁的心跳的有些厉害,毕竟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下厨。

如果做好了,她脸上还有光,若是坐不好…恐怕打得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郑安宴的脸。

她的目光投向忙碌的人们,心里又叹了口气。

但愿能够平安无事的过去吧…

她不求能够得到什么赞赏,只求能够让大家满意,办一场成功的家宴才好。

“老夫人真的让郑景宁去准备家宴?”李氏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本来是可以不这样的。

这个郑景宁,定是故意的!

不过…倒也不是不好…李子月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笑的一脸狡黠。

“母亲莫慌,我还不信她能把家宴做出朵花来。”李子月说着,十分的胸有成竹,笃定了郑景宁一定做不好的样子,连带着一脸笑意。

“说不定还能改变老夫人对她的看法呢!”她忽地觉得有些兴奋,竟有些期待起中秋那场家宴来。如果老夫人对景宁起了偏岐,那还真真是大快人心!

把家宴搞得一塌糊涂的郑景宁是个什么样子?

她有些期待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家宴

景宁这几日一直在忙活着家宴的事,已经有好几夜都没睡好了。

她觉着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时刻都能睡过去。就快过去了。她一直这么安慰着自己,文星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小姐这样的熬日子,又急又气,却又什么也不敢说。

毕竟是先前答应好老夫人的。还是自家小姐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的。

文星叹了一口气,用帕子给正在看着火的景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小姐您可要注意身子,别是为了这家宴,身子骨熬坏了。”景宁似是听出了文星话语中的焦虑,笑着点了点头。“不打紧,你家小姐还没有弱到那种地步呢!”

文星在一侧站着不说话,目光却紧紧跟着景宁不敢离开,生怕人出了什么岔子。

在景宁全部亲力亲为地准备好一切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这利用草药熬制的饭食是十分养生的,不仅美容养颜,而且还具有调节身心的作用。

她将一切都准备的井井有条,所有的杂乱都整理好后,已经是家宴的最前夕了。

景宁此刻只希望这家宴平平安安的快点过去,她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毕竟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操劳过了。

家宴刚刚开始的时候,郑安宴就看见了一脸疲惫的景宁,不自觉又心疼起景宁来。若不是自己…

他这么想着,那罪恶感便又深了几分。

若不是自己太过固执,景宁也不必如此操劳。以前一个活泼的小姑娘,现在倒是逢地便打起瞌睡来。

“真是没教养。”李氏见景宁打着瞌睡,不自觉便将心里想着的说了出来。本是不大的一句话,但好巧不巧,郑安宴和老夫人都听到了。

景宁的努力和认真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场家宴耗费了景宁多少心血,他们心里也都算的清楚。

倒是这李氏,真真不知好歹。

“你给我闭嘴!”老夫人狠狠瞪了李氏一眼,李氏却并没有反应过来那警告意味的眼神,还十分委屈地小声嘀咕,“没教养就是没教养,还说不得了么…”

老夫人终于还是黑了脸,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会李氏。李子月见情势不对,急忙拉住了李氏叫她闭嘴,可偏偏李氏就是跟老夫人较起了劲。

“怎么了?哪有闺门小姐在家宴上打瞌睡的?真是不合礼数!”

这有意放开的音量让李子月也有些措手不及。她惊慌的看向四周,立刻低垂下头来。

她可不想成为矢志众地被这相府的人记恨,自己还想多住些时候呢!

“你才是不合礼数,你算个什么人?”郑安宴听着李氏的话,愈觉得厌恶李氏,喝了一口茶水便脱口回了回去。

“我…”李氏急忙去看老夫人,不料那老夫人也耷拉着脸,并没打算给她好脸色的样子。李氏似是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后背愈发冷湿起来。

“姨母…”

李氏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吞了口口水大气不敢出一声。李子月似是想要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氛围,刚想张嘴,便见郑安宴甩手将筷子扔到了桌上。

李氏浑身一哆嗦,脊背又挺直了不少。

“这是又吵些什么?”本在打着瞌睡的景宁被这动静吵醒,睁开了眼。郑安宴冷哼一声,瞪了李氏母女一眼,也不答话。

“可是景宁这家宴准备的有不妥?”景宁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在打着鼓的,若是被人嫌弃,那还真是打了自己的脸。上一世准备家宴也不是一两次,这一次可别是出了什么岔子。

“你很好。”这句话是老夫人说出来的。她耷拉着一张脸,明显的怒容。这句肯定的话一给出,郑安宴本就有点替景宁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老夫人那边…应该可以放放吧?他这么想着,心情也舒缓了下来,说道,“准备开宴吧!”

见郑安宴不再与自己计较,李氏这才舒了一口气,大腿却被李子月狠狠抓了一把。

这一抓倒是让李氏清醒了不少,眼睛瞥向了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些发毛。

她愈发摸不清李子月的性子了,这让李氏十分的惶恐,她并不知道自己女儿想要什么,也愈发摸不懂她了。

“祖母,来尝尝这茶?”景宁见到这尴尬局面,倒是把这情况摸了个大概,她边转移着话题,边在心里暗暗思索着现下的情况。

景宁心里是有些疑惑的。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尴尬场面呢?

一场家宴吃的安静的异常,景宁本来还提心吊胆的,生怕李氏母女来找她的茬。但是看这气氛,诡异的异常,还不如来挑她的错,倒是有趣点。

文星在一边给景宁布着菜,眼神四处瞟着,紧紧盯着李氏母女,生怕她们做出什么伤害景宁的举动来。

虽是这么安然无恙的过去了,但景宁的心里还是十分的毛躁。怎的郑休宁也这么老实了?

景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文星聊天,文星倒是回的心不在焉的,俨然没有之前伶俐了。

“你倒是怎的了?”景宁突然有些想笑,看着文星的模样,心下里一阵好奇。

可是有什么小心思了?

“小姐啊,你不觉得这家宴吃的*静了吗?”

“确实安静。”景宁看着文星一副费劲思索的模样,摇了摇她的胳膊,笑道,“你可是盼着那些人为难你家小姐呢?”

“我可没有!小姐可不要乱说!”文星立刻红了脸,生怕景宁误会似的急急摇头,景宁看着愈发想笑,拍了拍她的头。

“你个小傻子。”

景宁笑嘻嘻地自己往前走,把文星丢在了后头,脸色又沉静下来。这真是安静的过分了。

莫不是还有什么阴谋?

景宁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有什么把柄可以被别人抓了,自己真是被陷害的出毛病了。

她摇着头,站在一旁等着文星小跑过来,连带着嘴里的抱怨不断,“小姐你怎么又先跑!”

景宁默默地拉过了文星,进了屋子。现在这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倒是从未想过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害她,莫不是自己就是容易讨人厌?

她扶过额头,叹了一口气。

“文星啊…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啊…”自己以前都是想着别人害她,她便还回去,可是她可是从未招惹过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异常

曾经的景宁以为只要自己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一切都可以解决,后来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东西都是你退一步别人便会礼让一分。

有些东西哪怕你没有想着去沾惹,他们也会像是跗骨的虫扒着自己不放,自己所能做的便是去将它甩掉,哪怕是伤筋动骨,也在所不惜。

并不是说自己必须心狠,而是不心狠便会成为别人手下待宰的羔羊。

而一旁听了景宁问的话,文星连忙开口道,“小姐哪里的话,小姐一点都不讨人厌,相反小姐人很好,好到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喜欢。”

景宁边走着边再次开口说着,“若是我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那般让人喜欢,他们又怎么会总是陷害我,而不是去针对别人。”

文星听了皱了皱眉,开口回道,“那是因为小姐很优秀啊,小姐的优秀让他们感到嫉妒,一嫉妒他们就失去了理性,所以他们才会总是陷害小姐,好用这种方法满足自己的嫉妒心。”

“或许你说的对吧。”

听了景宁说的话,文星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再次说道,“而且啊,小姐你身世好,老爷对你也好,还有好多人喜欢你,连萧鸢小姐和蓝夭小姐也跟你关系好,三皇子还一直对你表示爱慕之心,听说三皇子很有可能会继承太子之位呢,他们不羡慕嫉妒恨才怪。”

景宁顿了一下,才接着走起来,“若是可以,我宁愿三皇子可以离我越远越好,最好是此生不复相见。”

“……”

院子并不远,在景宁主仆俩人谈话的过程之中,便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院子,兴许是刚刚文星的那番话,让景宁心里好受了不少。

院子里碧华正伸着头等着景宁回来,在看见景宁推门而入时便小跑了过去,担心的问着,“小姐,怎么样?今天的中秋家宴可曾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碧华的担心,景宁突然玩心大起,也不说话,只盯着碧华看着,摇了摇头,便朝屋内走去。

而瞧见景宁这般样子的碧华,心头一慌,急忙追了过去,“小姐是发生了什么事么?您告诉碧华,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碧华陪您一起解决。”

景宁偏头望着碧华,摇了摇头,开口道,“他们,唉……”

“是不是李子月小姐为难了小姐?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偷偷去给她下药。”

听了碧华的话,景宁赶紧拉住碧华的衣袖,开口道,“他们没为难我,只是我想着,这中秋团圆夜,我却没能给你和落华好好相处的时间,这……”

听着景宁的打趣,碧华才反应过来,脸刷地一下泛起了红,“小姐,您又拿我逗乐。”

景宁主仆三人来到了屋内,关上了门景宁才开口道,“落华,刚刚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阴影处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走了出来,“回小姐,属下刚刚先去了二小姐的屋内,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那个方嬷嬷与二小姐的贴身婢女雨露皆未看见人影,而二小姐则坐在案前编织着香囊。”

听着落华的话,文星气急败坏道,“这个二小姐上次便用香囊想毁了小姐的容,现在又打算故技重施么?”

碧华拉住文星,冷静地跟文星解释道,“文星你别冲动,既然上次二小姐已经用这个方法陷害了小姐,那这次断断不会再用这个方法陷害小姐,好让别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了,我估摸着二小姐那个香囊应该是送给喜欢的人吧。”

听了碧华的话,景宁点了点头,对着落华开口道,“碧华说的没错,落华你继续说。”

“属下还去了李氏母女的房间,他们很安静的坐在案前像是在抄着佛经,全程母女俩人没有说什么话,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

景宁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没有任何异常?这怎么可能,刚刚在席上李氏一直在找茬,看起来可是很有问题的。”

“这个属下不知,不过在李氏的屋子内,属下感觉到一股很独特的气息,而且属下还察觉到,那个屋子里有个人的武功不弱。”

“虽然没办法与我相比,但要是想打败碧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某人想要去偷偷下药的想法还是免了吧。”

听着落华把自己跟那个不知名的人相比,碧华开口呛道,“既然这般的话,那我们比一比?你要是敢打到我,我就叫小姐狠狠治你。”

一旁的文星看着,小声嘀咕道,“这小姐还没找到如意郎君呢,碧华就先找到了。”

文星的声音不大,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听起来却很是清晰,碧华回头轻轻揪着文星,“文星你乱说什么呢?是不是也想跟我练练?”

文星赶忙挣脱了碧华的手,躲在景宁背后,开口道,“小姐你看看碧华,自己做的事不承认还这般对我。”

看着碧华似乎还想要上前,景宁抬手示意了一下,才开口道,“你们两个都别贫了,这次家宴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到有些不正常,你们多注意注意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事物。”

文星碧华俩人点了点头,这时碧华开口说道,“小姐,萧鸢小姐和蓝夭小姐邀你一起参加今晚的中秋晚会,不知道小姐去不去。”

景宁让落华隐到暗处,让文星去房里给自己找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才开口对着碧华道,“去,肯定要去的,你去给我打盆水来,我要梳妆打扮一番。”

很快便到了戌时,看着外面的太阳已经西下,景宁对着文星碧华开口道,“这一次出去你们两个人陪我一起吧,正好一起去看看京城的中秋晚会办的如何。”

很快景宁便来到了锦月楼,景宁在碧华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带着文星碧华俩人,景宁来到了蓝夭之前便定好的包厢,静静地等待着蓝夭与萧鸢俩人的到来。

兴许是坐的太累,景宁来到了窗边,望着外面热闹的场景,景宁的脑海中闪现过一个画面,似乎记忆中也是这样的时刻,这般的热闹。

而一旁的文星碧华俩人看见景宁站在窗边望着外面,便悄悄走到窗子的另一边,也朝着窗外望去。

一时之间岁月静好,这一刻连那窸窸窣窣的蝉鸣声也减弱了不少。

第一百五十九章 聚会

就在景宁望着窗外思考的时候,雅间门口处传来吵闹声,景宁收回意识,走到桌子边坐下,而碧华则站在景宁的身后,文星则走到门边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刚打开门便看见蓝夭风风火火的朝着景宁的方向走来,在看见端坐在桌子旁的景宁,蓝夭走了过去。

“景宁没想到会是你第一个到,我还以为我来的够早了,萧鸢那家伙还没到么?怎么那么慢。”

正在蓝夭抱怨时,萧鸢悄悄走到蓝夭身后,想伸手抱住蓝夭,蓝夭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气息,拿起鞭子便甩了过去,不远处的萧凛见状连忙伸手抓住了鞭子,而此时的蓝夭回过头才发现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萧鸢。

萧鸢装作害怕的说道,“夭夭哪怕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也没必要一见面就送我这么大礼吧,要不是我哥手快,我这貌美如花的脸蛋可就毁在你手上了。”

听着萧鸢的话,蓝夭将鞭子收了回来,伸手捏住萧鸢脸上的肉,开口道,“就你这样的,还怕毁容,你自己躲过这一鞭子绰绰有余,还在我面前装什么。”

听了蓝夭的话,萧鸢也不示弱,对着景宁说道,“嫂嫂你看看夭夭,自己做错事还找理由,你看看她这样子,以后谁管得住她。”

说话间蓝夭与萧鸢便坐了过去,而一旁的萧凛见状则转身出门,景宁见到萧凛走了出去,才开口问萧鸢,“你哥不是跟你一路的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萧鸢漫不经心的吃着桌子上的糕点,开口道,“他啊,他就是来看看你,现在都看到了,这里又都是我们女孩子,我哥为了避嫌就走了呗。”

在这一刻,景宁感到自己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转瞬即逝,而一旁的蓝夭与萧鸢又开始讨论起刚刚的话题。

“阿鸢我跟你说,我以后要嫁也是要嫁那种打得过我的,那种文人墨客的我最讨厌了,虚伪的要命。”

听着蓝夭的话,景宁突然想起来上一世的自己喜欢的便是那种文人墨客,反倒是萧凛那种壮汉,令自己一看便望而却步。

兴许是许久未见,三人聚在一起,谈话间无所不言,一旁的婢女们也早就识趣的在门外等候。

今天家宴上发生的事,加着以往丞相府发生的不愉快的事,让景宁很久没这般放松了下来,三个人坐在一起吃着饭,也偷偷地品着一点小酒。

话题也变得大胆了起来,只见萧鸢开口道,“嫂嫂,你说我哥他长的也不丑,你怎么就不对他动心呢,你说你是不是没眼光。”

听着这话,景宁在一旁摇着酒杯,一口灌下,才回道,“阿鸢你不知道,你哥的眼神带着凶光,就是那种看着吧,就好像是要杀人的那种,你知道吧,我以前一直怕你哥一个不顺眼就把我杀了。”

“怎么可能,我哥那个人,就是有点不懂得表达,其实他为你很喜欢你的,为你做过好多事的,你看你那匕首就是我哥通宵给你做的,还有啊,那个百解丹也是我哥给的,那药很难得的,还有……”

“……”

看着萧鸢与景宁两个人趴在桌上,蓝夭在一旁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才这么一点酒怎么就醉了,也太没用了吧,快起来,起来,我们还要出去逛逛呢。”

说着这话蓝夭便走到了窗边,夜里的凉风让蓝夭清醒了不少,蓝夭重新走到了桌边,给萧鸢和景宁一人倒了一杯浓茶给俩人喂下。

其实她们也并没有喝很多酒,很快萧鸢景宁俩人的酒便醒了大半,在屋内又坐了一会,待酒醒的差不多时候,众人便朝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去。

因着中秋的缘故,街上更多的是一家人在游玩,像景宁一行人全都是女眷这种,在这些人之中倒显得很是亮眼。

而在景宁一行人不远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一行人走到京城有名的衣坊,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布料,景宁三人开始各自挑选着自己喜欢的布料,三人边看边互相咨询着对方的意见。

待景宁一行人从衣坊出来时,三人也早已经满载而归,派人将挑选好的布料送回各自的府内,几人便接着开始今晚的游玩。

看着不远处的人们猜着花谜,蓝夭对着景宁道,“景宁,你快去猜猜看,那些谜底肯定难不倒你的,你赶紧去把那些人打败。”

望着蓝夭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景宁无奈地走上前去,一切都像蓝夭所想的那方面发展。然而此时,一道尖叫突然打破了这种热闹。

“救命啊,来人啊,有人抢劫啊!”

蓝夭看着不远处那拿着钱袋奋力逃跑的歹人,拎起腰间的鞭子便追了上去,萧鸢瞧见蓝夭的动作,也施展轻功跟了上去。而一旁的景宁和婢女们也快步跟了过去。

眼看着与歹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蓝夭挥动手中的鞭子甩了过去像套出歹人,谁知此时一个小孩子跑了出来,眼看那鞭子朝着那小孩子甩去,蓝夭赶忙收力,却于事无补。

这时喧闹的人群中一个男子上前抓住了鞭子,往自己身边一拉,另一头拉着鞭子的蓝夭在收力的情况下随着鞭子朝那男子跌去。

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未到,蓝夭睁开了眼,入眼便是那一双撩人的桃花眼,风吹起那人的头发,在这一刻,蓝夭感觉,刚刚的酒劲好像还没过去。

那人很快便放开了蓝夭,蓝夭似乎从那股劲里回神了过来,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见那人身穿一身红色衣袍,衣领处微微敞开,桃花眼轻轻上挑,嘴角的笑显得对方越发邪魅。

“这位小姐,麻烦你下次逞强时动一动脑子。”

听了这话,蓝夭的脾气一下子便涌了上来,“什么叫逞强,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早就抓到那歹人了,现在跑过来怪本小姐,果然我爹说的对,长着桃花眼的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也不生气,笑着朝蓝夭靠近,俩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蓝夭下意识想拿鞭子甩过去,却被对方抓住了鞭子。

“你,你放开我。”

那人无视蓝夭的话,接着朝蓝夭靠近,蓝夭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脸,闭上了眼,过了很久才睁开了眼,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赶过来的萧鸢看着蓝夭那一脸的气愤走了过去,“哟,夭夭这是怎么了,被那歹人跑了?”

蓝夭边往回走边再心里说着,下次若是再让我碰到,非让他尝尝我鞭子的厉害。

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红色衣摆从暗处露出。

第一百六十章 祈国质子

蓝夭正被刚刚那人气的跳脚,瘪着嘴巴不再说话,让萧鸢拉着左逛右逛也不见好转。景宁见了立马就乐了,悻悻走到蓝夭身旁,用胳膊肘狠狠磕了一把,“刚才可是看上哪家公子了?”

蓝夭脸色一红,虽然在晚上看不太清楚,但是景宁立马注意到了。

“真被我猜对了?”

“没有!景宁你可别瞎说!”蓝夭急急的解释,顺势抓紧了景宁的胳膊,“只是我当时追赶那歹人,一时没控制住力道…”蓝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差不多几不可闻。

就算是再傻的人也能听出来,景宁一脸打趣看着蓝夭。

蓝夭气的跺脚,一侧的萧鸢就是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也猜了个大概。也凑了过来,眼中充满了好奇。

“夭夭啊,如实招来!”

“哎呀景宁你们…”蓝夭见景宁她们不依不饶的追问,脸更加红了,愤愤往前快走了几步,“我不理你们了!”

景宁和萧鸢相视一笑,“你说夭夭看上了哪家公子?”

“哪家公子治得了夭夭呢?”景宁和萧鸢快走几步追上了溜走的蓝夭,又再次追问起来。蓝夭又羞又恼,但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却也没了脾气。

“可真是怕了你们了,”她回头看的时候正巧又看到了那抹红色的身影,身形一顿,站定在了哪里。

“夭夭?”萧鸢和景宁顺着蓝夭的眼睛看去,悄声嘀咕了起来:

“这公子生的好看,是不是有点太显眼?”

“不显眼怎么配得上咱们家夭夭啊!”

“你说他会不会有一屁股的风流债?”

“很有可能!看他满身的轻浮…”

“…”

“喂…”蓝夭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急忙止住了自己两个姐妹的谈话,“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你们可不要乱猜啊!”

那抹红色在这人群中也确实扎眼,萧鸢的眼睛跟着那个身影,忽地眼前一亮,急急跑了过去。

“哥!”她一把搂住萧凛的手臂,与那红衣男子正看了个对眼。

“萧小姐,”那人微微弯了腰,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两个月牙,笑意盈盈。“叫我萧鸢就好,”萧鸢也爽快的回应,眼睛从前往后瞥,直直拐向了蓝夭。接着又开了口,“我一个朋友幸得公子您相助,才免了事端,想亲自谢谢公子呢!”

“哦?”那个女孩子?

红衣男子忽然想起了那张气鼓鼓的小脸,摇了摇头,“怕是那位小姐是来找我算账的吧?”萧鸢一时尴尬,不知如何来圆满此事。

“也无妨。”红衣男子笑着,正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蓝夭,手中折扇一指,“可是那位姑娘?”

蓝夭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萧鸢,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正见那红衣男子指向自己,心跳都快了半拍。

他指自己做什么?

萧鸢看着眼前的状况,心里乐了。“正是那位姑娘。”

红衣男子迈开步子向前走,萧鸢看着自家兄长还像个木头一样的站在那里,有些着急地把他推了出去。

“嫂嫂可在那等着呢!你还像个木头一样的作甚?”

萧凛闭着嘴巴不说话,还是被萧鸢拖拖拽拽拉到了景宁的跟前,献宝似的一脸期待的看着景宁。景宁看着萧鸢的举动,愈发觉得有趣,便大着胆子喊了萧凛一声。

萧凛本是打算离开的,忽地听见了景宁在叫他,脊背一挺,便再也走不动了。

“我就知道嫂嫂一出马,我哥肯定拿你没办法!”萧鸢笑嘻嘻地,用力推了推萧凛。心想着我都这么帮你了,你还不给我点好处?

萧凛往后瞥了萧鸢一眼,带着微微的警告意味,但并未生气。

他心里也是想和景宁亲近的。

萧鸢嘿嘿笑一声,对着景宁道,“我哥还害羞呢。”

景宁这头其乐融融,蓝夭那头可是闹开了。鞭子大手一挥,直直冲着那红衣男子招呼过去。

景宁和萧鸢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拉住蓝夭了,“哥!”萧鸢急急地看向萧凛,萧凛好像浑然不在意一般,只说了句“莫慌。”

“为什么不慌啊!夭夭下手没轻没重的…再把人家抽残废了…!”那夭夭不就相当于守活寡了吗!

后面那句碍着萧凛在,萧鸢没敢把后面那句说出来,吐了吐舌头。

那红衣男子见鞭子抽来,也不慌,依旧笑着。

桃花依旧笑春风。

景宁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

“姑娘要是把我的脸抽花了,可是打算对我负责?”那红衣男子伸手抓住鞭子,扯的死死的。蓝夭有些气急,脸蛋愈加红了。

“你让谁负责呢!登徒子!”蓝夭一跺脚,往回拉自己的鞭子,却拉不动分毫。

“登徒子!”她甩手将鞭子一撒,甩向了那人,愤愤走到了景宁身旁,一身的怒气。

景宁扑哧一笑,看向那红衣公子,俯身行了一礼。“这姑娘是我的朋友,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你对他行礼道歉做什么!他就是一登徒子!”蓝夭愤愤地,有些气不过,说着还瞪向了那个弯眸笑着的人,气更不打一处来。

“姑娘这话可不对。”那红衣男子将鞭子扔给了蓝夭,又深深看了景宁一眼。“分明是姑娘你拿着鞭子来抽我,应当姑娘是登徒子才是。”

“你抢我鞭子!”蓝夭愤愤地,又叫嚷了出来。“姑娘可是傻了?别人抽你你也不会躲?”

红衣男子几句把蓝夭噎的说不出话来,蓝夭一跺脚,不再理他。

“萧凛兄弟,这姑娘真是不讲理!”红衣男子佯装可怜地走到了萧凛身侧,一脸的委屈样。

“她是蓝夭。”萧凛指了指在一侧赌气的蓝夭,又指了指自己身侧的景宁,“景宁。”而后才指向一侧的萧鸢,“舍妹,萧鸢。”

红衣男子一一打过招呼,到景宁这里,倒是深深忘了一眼。“可是丞相家的小姐?”

“正是景宁。”她看着红衣男子微微眯起的双眼,开始在心里暗暗思索起他是谁来。

可惜,在她的记忆里,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是陈止。”他甩了甩手,一个胳膊肘搭到了萧凛的肩膀上,还是笑着。

陈止?

景宁的脑中忽然来了印象,张了张嘴巴。陈止,是那个祈国的质子?

还没有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前世今生

陈止…仅仅是说着这个名字,景宁便感到胸闷了起来,脑海中那个渐渐模糊的身影清晰了起来。

还记得当年因为贪玩跑出去,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被自己国家,被自己父皇抛弃的祁国质子陈止,穿着一身红衣坐在马上笑的那么肆意,似乎那个被抛弃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瞬间的眼光碰撞之下,那个男孩在心里留下了印象,后来进宫瞧见他被欺负却依旧笑的那么肆意灿烂时,才再次尝试着慢慢靠近他。

或许是因为孩子间的友谊很是纯真吧,哪怕身份不合适,当初的自己也会找理由跟在父亲后面偷溜去找他玩,一来二去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后来兴许是因为身份有别,两个人之间没了之前的亲近,连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可陈止这个人却一直在心里占着一块地方。

再后来上一世的自己只顾着追逐着赵郢,就算去到皇宫也是去寻找赵郢的身影,拼尽全力的去追着曾经以为可以一眼万年的人。

等到自己再想起那个身着红衣的男孩时,却得知他已经葬身于火海之中,那时候的自己已经是一国之母,听着那些婢女说哪怕是在火海之中陈止也依旧是带着笑,那时候不是没有遗憾过。

数十年的时间过去,自己也习惯了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现在重生回到了十年前,竟也忘了有这么一个自己很在意的人,这一世能在这样的场景下再次相遇,是老天给自己的补偿么?

景宁的眼眶慢慢红了起来,数十年了,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场景下再度相逢,看着陈止脸上依旧那么肆意的笑,景宁的声音略带颤抖的道,“好久不见。”

明明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对景宁来说里面所包含的感情却是在场的人无法体会的,就连半靠在萧凛身旁的陈止心里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放开搭在萧凛身上的那条手臂,依旧笑着说道,“嗯,确实好久不见了。”

景宁努力的平复了心底涌上的情感,在心底告诉着自己,现在不是上一世,陈止他还好好的活着,这一世的自己和陈止也不似前世那般熟络,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一边进行着心理暗示,景宁一边对着陈止说道,“嗯,你跟萧凛俩人这是?”你的笑跟以前一样,真好。

景宁将自己想说的话在心底默默说了一遍,用这种方式佯装自己将想说的话已经说了出来,而一旁的萧鸢正扶着蓝夭劝着蓝夭冷静。

听着景宁提起了萧凛,陈止一把将萧凛拉到自己身边,“这不是舍身陪君子么,谁知这位君子心中有一美人,所以只能……”

陈止的话还没说完,萧凛便在背后伸手揪了一下陈止,陈止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扭曲。

一旁的蓝夭又一次走了过来,抓着景宁的衣服开口问道,“景宁你跟这个登徒子很熟吗?”

熟,很熟,可这话终究只能在心底说着,“不是很熟,只是之前见过几面罢了。”

听着景宁的回答,蓝夭将手中的鞭子用力拉了拉,开口道,“那就好,既然你们不熟,那我也就不用顾及你的面子了,这种登徒子不教训教训他,他就不知道这天有多大。”

景宁不再多说什么,陈止的能力到底如何,景宁清楚的很,不夸张的说,在场的人不会有比景宁更了解陈止的人,看着陈止旁边的萧凛,景宁的心底有着一丝疑惑,上一世可不曾听说陈止认识萧凛。

景宁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若是上一世的陈止也认识萧凛的话,便不会葬身火海了吧。

在景宁想着事情的时候,萧鸢抓着蓝夭的鞭子开口道,“夭夭别打了,陈止他是我哥的好友,以我哥的秉性怎么会跟登徒子一起,怕是里面有着什么误会吧。”

听着萧鸢的话,蓝夭口不择言的道,“能有什么误会,刚刚就是在前面那里我抓歹人,他还拦着我,要不是他那歹人能跑掉吗?而且这登徒子居然还胆敢调戏我,你说能是什么误会。”

听了蓝夭的话,萧鸢只好把眼光对着萧凛望去,看着萧凛在一旁不打算多管的态度,萧鸢只好把眼光对准景宁,却发现景宁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

见此场景,萧鸢只好把眼光看向了这件事中的另一个人,陈止看着蓝夭与萧鸢都望着自己,弯眸笑着,“若不是因为我,姑娘的鞭子怕是要打到那个小孩子了吧。”

听了陈止这话,蓝夭一下子没了底气,支吾了半晌才开口道,“那你调戏我总归是事实吧。”

陈止一步步靠近蓝夭,依旧笑着开口道,“不知道在下哪里调戏了姑娘?换句话说姑娘哪里值得在下轻薄了?”

听了陈止的话,蓝夭顿时气愤了起来,手上的鞭子蠢蠢欲动,“我哪里不值得轻薄了,我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要功夫有功夫,你居然敢这样诽谤本小姐?”

听了蓝夭的话,一旁的萧鸢愣了一愣,上前拉了拉蓝夭,“夭夭,虽然我知道你不同于其他大家闺秀,但你也没必要在美男面前这么夸自己吧。”

似乎是被蓝夭的话惊到了,一旁的萧凛脸色都不正常了起来,而景宁也像是被蓝夭的话从回忆里拉来。

而蓝夭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蠢事,脸刷的一下红透,而趴在萧凛肩上的陈止肩膀都在不自然的耸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止才再次开口道,“嗯,姑娘确实什么都有,只是……”

“只是什么?”

看着蓝夭那好奇的样子,陈止带着笑开口道,“只是这脑子却是没有的,可惜了可惜。”

听了陈止的话,景宁上前抓住了蓝夭的手,开口道,“夭夭,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父亲会担心的,下次我们再一起聚一聚。”

“景宁等我先跟他打一场,打完我们就回去。”

说着蓝夭便甩动着鞭子,而一旁的陈止一手搭在萧凛的肩上,一手抓住鞭子,笑着对蓝夭道,“你要打架我随时奉陪,只是这么晚了,三位美丽的小姐还是早早的回去比较好。”

蓝夭也不多说什么,任由着景宁拉着自己往回走,突然蓝夭停顿了一下,也不回头,“你的笑,真假。”

不远处的陈止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便又扯出一个更灿烂的笑。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阴谋进行时

很假吗?

陈止的眼中一丝莫名的情绪闪过,一旁的萧凛则伸手拍了拍陈止,也不多说什么,一切的话语尽在那小小的动作之中。

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蓝夭,陈止心底默默念道:蓝夭么,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而这一头的景宁一行人则在蓝夭的低气压之下,安静地坐在马车上也不开口说些什么,好些时候萧鸢才憋不住开口道,“夭夭有必要这样生气吗?你打不过他这是事实,可不代表你不能用其他方法赢过他啊。”

一旁的景宁透过帘子朝马车外望去,见状萧鸢接着说道,“你看看,哪怕你现在打不过他,你回去练一练总有一天会打得过他,再不行大不了耍阴招就是了。”

听了这话,蓝夭皱了皱眉,开口道,“我确实很想打败他,可不代表我解释耍阴招这回事,这不符合我做事的标准。”

萧鸢伸手撞了撞蓝夭,“你瞎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说的是哪种耍阴招,在比试中耍阴招这种事我身为将门之后怎么会允许,我说的是……”

说话间,萧鸢悄悄凑到蓝夭耳边,开始了预谋,而马车也在朝着丞相府奔去。

很快便到了丞相府,景宁在碧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跟还在马车上的蓝夭萧鸢俩人道别,便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在经过郑安宴的院子时,看着里面还亮着的灯火,景宁挥手让碧华先行会院,带着文星悄悄走了过去,只见郑安宴正跟谁说着什么,景宁便想凑上去听听。

“谁?”

发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景宁推开门走了进去,“父亲是我景宁。”

看着景宁从屋外走了进来,郑安宴笑着问道,“怎么这么晚了景宁还在这里没回自己院内?”

顿了顿郑安宴再次开口道,“而且你这身上,怎么会有酒味?”

听了郑安宴的问话,景宁开口解释道,“今天不是中秋吗?京城内有中秋晚会,于是就跟萧鸢蓝夭俩人一起出去逛逛了,在锦月楼吃饭时顺便喝了一点酒。”

郑安宴揉了揉景宁的头,“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了,这么大一个家连一个准备家宴的人都没,还要你来操劳这一切。”

景宁摇了摇头,笑着对郑安宴说道,“景宁不累,景宁可以为父亲分担一下景宁很开心。”

“真是苦了你了,一直以来都是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怪父亲一切被蒙了心。”

景宁将郑安宴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了下来,开口道,“父亲才苦,母亲早早的就走了,父亲又要管理府里又要应付朝廷,还要时不时的关心着我的成长,景宁因为有您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

郑安宴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景宁,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你长大了。”

顿了一下郑安宴再次说道,“时间不早了,景宁赶紧回去梳洗一下吧。”

景宁对着郑安宴行了一礼,才带着文星朝自己院子走去,院子里碧华已经为景宁准备好热水,景宁泡在热水里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

兴许是这水泡着很是舒服,景宁不知不觉中泡在浴桶里睡了过去。

“景宁…景宁……我的景宁。”

在一片白雾之中,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景宁四处寻找着却找不到方向。

“母后…母后…你在哪…阿音好想你…”

听着白雾之中传来的声音,景宁一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身影,景宁笑着伸出手。

“小姐,小姐。”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 景宁睁开了眼,看着眼前文星的脸,景宁突地站了起来,似乎是被景宁的动作吓到,过了好一会儿文星才想着拿衣服给景宁穿上。

景宁任由文星给自己穿上衣服,披上外套从窗口朝着外面望去,外面的月亮似乎近在眼前,像是一伸手便可以抓到,景宁伸手朝着月亮抓去,却只是一片空。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景宁苦笑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关上窗朝着屋里走去。

而此时的郑安宴手捧着一只玉笛站在窗外看着月亮,叹了口气,手轻轻抚着玉笛,像是对待最珍贵的物品。

“又是中秋团圆的时候,可你却已经不在了,我还在等你,可你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夜有人安然入睡,有人在思索着自己的计划,有人在思念着故人,这一夜很安静,安静的便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翌日辰时,景宁独坐在院内吃着自己的早膳,看着一旁的酒杯,景宁突然想起昨夜萧鸢的那一番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站在一旁的碧华说道,“碧华,今天心情好,我想吃你做的四色酥糖和香薷饮,让落华给你打下手。”

听着景宁的话,碧华嘴角抽了抽,“小姐,你又把我跟落华往一起凑,你再这样说,我就不做给你吃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可我现在真的很馋四色酥糖和香薷饮,你快去帮我做吧。”

听了景宁的话,碧华认命的朝着景宁院子里自配的小厨房走去,而一旁的文星则凑到景宁的身边说道,“小姐,刚刚李子月小姐派人问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聚聚。”

景宁捧着茶杯,小口的喝着杯子里的茶水,半晌才开口道,“这才多久,就按耐不住了吗?”

“你去跟来人说,李子月想要玩我当然要随时奉陪了,毕竟人不欺我我又怎么会想着欺人。”

听了景宁的话,文星行了一礼便朝着还在外面等着人的走了过去,将景宁的话对着来人回复了过去。

“小姐,那人说,李子月小姐说,这两天京城里会有女子诗会,问你有没有空一同前去。”

景宁讥笑了声,开口对着文星道,“看来这是早有准备啊,算好了我断不会拒绝,这诗会里肯定也有什么坑等着我吧。”

文星听了急了,开口道,“那小姐,既然知道这是针对你的,我们需要拒绝吗?”

“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是针对我的,若是我就这样拒绝了,外面还不知道会怎么传。”

“比如丞相府大小姐有名无实只是个草包,又或者是丞相府大小姐只敢仗势欺人却无一些真学实才。”

“文星你别担心,你去告诉来人,到时候一定一同前去。”

文星应了下来,又一次朝着院外走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陈止来访

当文星打发了李子月派过来的人,回到景宁身边的时候,景宁正在想着些什么。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文星不由的好奇。

“我在想,碧华有落华了,本小姐也应该为文星你考虑考虑了,不知道文星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啊。如果有 就直接和我说,这样子我也不用麻烦了,只要到时候让小姐我看看,给你把把关就好。如果没有,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小姐给你找就是了。”景宁突然被文星打断了思绪,不由的起了想打趣文星的心思。

文星不由脸上一红,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小姐,你说什么呢,文星都说了,文星只想陪着小姐,文星才不要嫁人呢。小姐再说这种话,文星可要生气了。”

“哈哈,你个小丫头 还说不想嫁人,你脸红什么啊。”景宁自我选择的忽略掉文星凶巴巴的表情,看见文星脸上的那一抹红,忍不住哈哈的笑出了声。

文星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看她这样子也就是为了打趣自己,但是,就是忍不住想和自家小姐多说几句,好像真的怕小姐把自己许配出去。

“小姐,文星就是要嫁人,也是要等小姐先嫁人的,哪有小姐未出阁,丫头就嫁人的。小姐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看看碧华的糕点做好了没。”

害怕小姐再和自己说什么要让自己嫁人的话,文星连忙说要去看看碧华的糕点好了没有,还没有等景宁讲话,就赶紧转身走出房间,好像走慢一步就会被后面的人吃了一样。

文星刚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府门口的一个小厮小跑过来,看见文星,满脸堆笑:“文星姑娘,大小姐在不在房间?外面来了一个极美的公子,说认识大小姐,想拜访一下大小姐。”

文星听了,稍微想了想说:“小姐在的,来的那人可说自己是谁了?”

小厮一脸的笑稍微僵了一下,说:“没有,不过那人说与大小姐是旧识,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个男人,偏偏穿一身红衣服。”

文星听见红衣服,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个红衣美男,而且自家小姐还跟他说:“好久不见”,想来,应该就是昨天那个人了。

“你先等一下,我进去和小姐说一声。”文星知道外面是谁,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就进去和景宁说了。

景宁看见刚刚还一副见了鬼一样跑掉的文星突然又回来了,觉得好奇,又忍不住打趣:“你怎么回来了?刚刚不是跑的很快吗,碧华的糕点好了没有?”

“小姐,外面有人说是你的旧识,想见你,不过没说自己是谁,我听小厮说的,约莫是昨日那个公子。”文星也不理会景宁的调戏,把事情说了出来。

景宁一听就知道文星说的昨日的公子是谁了,不过,景宁很好奇,他来做什么?现在他们两个只是幼时见过几面,应该没什么要聊的吧,虽然景宁想聊的很多。

“你去带他进来吧,刚好我也想和他叙叙旧。”

文星领命,和小厮一起去到大门那里,把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带回到了景宁的院里。

文星回到院里的时候,碧华的糕点已经做好了,景宁正坐在桌子旁边一口一口的慢慢吃着,看见文星以及文星身后的男子,扬起一个笑脸:“陈公子请坐,陈公子大驾光临,怎么不早点告诉景宁,景宁也好准备些吃食。”

不错,来人正是陈止,只见陈止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直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一身红衣显的他分外妖娆,对,妖娆。

陈止正准备坐下,又听见景宁嘴上说着没有准备吃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想,你当我傻啊,没有准备吃食,那你现在吃的是什么。

景宁没有忽略掉陈止略微抽了一下的嘴角,看他坐下,继续道:“不过,今日我家碧华有准备了些糕点,陈公子不嫌弃就一起吃吧。”

陈止这才开口:“不嫌弃,不嫌弃,哎,对了,碧华是谁?”好像突然才想起来景宁说是碧华准备的糕点,陈止忍不住问了一下。看着糕点挺好吃的样子,不知道这个做糕点的人长的好不好看,陈止心里如此想着。

景宁指了一下旁边站着的人说:“就是她了。”

陈止看了看景宁指的那人,笑的越发灿烂:“人美手艺肯定不会差。”

景宁额头忍不住划下一排黑线,这,人好不好看和东西好不好吃有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今日陈公子找景宁有什么事?”景宁觉得不能跟陈止继续扯下去,于是忙问陈止的来意。

“自然是叙旧了,你我幼时也是见过几面的,你不会忘记了吧!”陈止刚开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到最后一句话突然一副哀怨的模样,好像在说,你要是说忘记了,我可是要伤心的。

景宁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货,真的没问题吗?昨天自己还跟他说好久不见来着,如果真的忘记了他,又怎么会那样子说。

“自然是记得的,只是,我以为,你我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见了,没想到昨天居然又遇见了你。”景宁又想到了前世陈止的死亡,忍不住语气里有点悲伤。

陈止听到了她语气里的悲伤,却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友情,那也有点小题大做了,他们两个也只是见过几次,虽然相处的不错,但是远远没有到这种程度。那,郑景宁的悲伤到底是为了什么?陈止想不通。

陈止还在想这个问题,景宁又继续开了口:“陈公子,你在这里好吗?你想不想回自己的国家,你在这里那么多年了 不想回家看看吗?”

景宁想,如果陈止可以回去自己的国家 会不会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被大火烧死了,景宁很想救陈止,上辈子自己失去了陈止这个朋友,这辈子,景宁不想再失去他了。

然陈止听见这句话,笑容僵了一下:“景宁,你在说什么,这种话不能乱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质子,不是自由之身。而且我在这里挺好的,不想回去。”

陈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着景宁就不像平时那样,平时他可以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别人骂他,他笑,别人打他,他也笑,被欺负了,他从来也不会向谁说。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质子,被自己国家放弃了的质子,没有人会在乎他过的好不好,所以,他一直笑,就是想让别人知道,他很好,每天都过的很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谈话

连陈止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景宁对自己的影响如此之大,明明只是幼时见过几次罢了,却在见到她时心底有那么大的触动,连那平时伪装的笑都有了破绽。

若说是一见钟情却也是荒谬,陈止自己心里很明白,景宁对于自己来说更像是认识了很久很熟悉的朋友,虽然陈止自身也并不清楚那些悸动是从何处而来。

陈止很确定那种感情绝非喜欢,甚至可以说自己对昨天景宁身边的那个叫蓝夭的丫头更有好感,可想起昨夜景宁所说的话,便忍不住跑过来拜访。

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这么冒昧地前来拜访或许会给丞相府带来很大的嫌疑,可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想起景宁那莫名其妙的话语,心里便无法克制想来看看。

当看到景宁那略带伤感的眼神,陈止的心头有一丝闷重感,当听到景宁问的问题时再那一刻陈止甚至是想承认自己内心的想法。

想告诉景宁自己心底那最深处的想法,想告诉景宁自己想回去想看看自己的故土,想告诉景宁自己想回家见见自己的兄弟姐妹。

可终究还是用笑将一切掩过,而景宁听着陈止的回答,手紧紧握紧,拿起桌上的糕点便往嘴里塞去,似乎用这种方式可以减轻内心深处传来的悲伤,掩饰住那涌上来的眼泪。

气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景宁才抬头盯着陈止的眼睛,认真坚定地开口道,“你相信我吗?”

陈止愣了一愣,看着景宁的眼睛,开口道,“信。”

似乎是被陈止这斩钉截铁般的一个字,那肆意却又美好的笑给感染了一般,景宁也笑了起来,有你真好。

粉色的霍香蓟在空中飘着,一旁的木槿也在摇曳着,这一刻的场景,对于景宁来说,是自己上一世成为皇后后怎么也不敢奢求的画面,是自己只有梦中才可以见到的画面。

好开心,好开心再一次相遇,好开心你还相信我,好开心能再次跟你这样面对面坐着。

“你快尝尝看碧华的手艺如何,平时连我都不容易尝到的,这次你一来就可以尝到,可让你赚大了。”

听着景宁说的话,陈止伸手朝着糕点抓去,嘴里还一边说着,“一来便能尝到这么美的人所做糕点,不管味道如何,都是在下的荣幸。”

景宁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怎么还是这幅秉性,真不知他这般模样是怎么跟萧凛那种性格的人合起来的。

内心好奇之下,景宁似乎是忘了如今的俩人,并没有好到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地步,直接问出口来,“景宁冒昧问一句,不知道你跟萧凛公子是怎么相识的。”

陈止细细地品尝着糕点,一块糕点很快便进了肚,再次伸手朝糕点袭去,“这糕点果然不同一般,跟美人一般值得人去细细品味个中滋味。”

陈止顿了顿才回答景宁的疑问,“那一天,我在宫里的后花园游玩,突然就看见萧凛站在一旁盯着池水看,我就凑上前去,谁知他反手就是一招。”

说道这陈止顿了顿,装作苦恼的摸着脸,才接着开口道,“为了防止我这貌美如花的脸蛋被伤到,我就只能出手挡住了,这一来二去的,发现那家伙身手还可以,就这样不打不相识了。”

景宁点了点头沉思了起来,或许萧凛自己还不是很清楚他的脾性,可若说陈止的话,这种事倒很是可能。

抬头看着陈止挂着笑吃着糕点,景宁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果然啊,再怎么想也觉得这是老天给自己的补偿,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郑景宁都会守护好陈止,绝不会让陈止再变成上一世那样。

想着景宁便开口道,“陈止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吗?可这话景宁最终还是没有再一次问出来。

景宁心里清楚,谁人会不想家,记忆一瞬间飘会上一世。 那时候的景宁开口问着坐在身旁的陈止,“诶,陈止你就甘愿一直被关在这皇宫里,甘愿做着质子吗?”

那时的陈止站起身望着皇宫外面,“景宁你知道吗?若是可以我陈止宁愿壮烈的死在自己的国家,去战场上为自己的百姓争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一个俘虏似的被押送到别的国家,接受着那说起来好听的名声。”

“若是可以,我陈止愿战死沙场,若是可以,我陈止宁愿不是这祁国送来的质子,而只是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

“景宁,你知道我为什么遇到什么事都一直笑着吗?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别人看出自己的弱点所在,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在这里,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活着。”

“景宁,若是有下一世,我定要护我祁国子民的安全,让这些国家全都和平相处,而不是这种以小国朝大国进献,与小国争斗的方式来维持生存。”

……

一旁的碧华看着景宁又一次说话说道一半愣住,悄悄地伸手拍了拍景宁,景宁才晃过神来,看着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景宁赶忙找借口掩饰过去,“陈止你再吃我就没糕点吃了,快把你手中糕点放下。”

听了景宁的话,陈止笑了笑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装作无辜的摊手望着景宁,看着陈止这般无赖的表现,景宁被这般行为气笑了起来。

偏头对站在一旁的碧华说道,“碧华,你看看,我没糕点了,你是不是该再去做一点来。”

听了这话,陈止也在一旁符合道,“对啊,美人做的这点在下还没品尝好呢,美人再去做一点儿吧。”

看着陈止与景宁俩人一唱一和的样子,碧华揉了揉额,“小姐你这算是联合外人一起调笑我吗?”

听了碧华的话,景宁不假思索地回道,“他不是外人。”

而一旁听着景宁这话的陈止,楞了一下,再次笑了起来,这笑却比以往更加灿烂更加真实。

最终碧华也还是没有再去准备糕点,景宁对着陈止说道,“景宁打算约上阿鸢夭夭一起去郊外游玩,陈公子跟萧凛公子也会一起来的吧。”

“景宁喊我名字就好,不知道为何陈公子让在下听着格外不习惯,总感觉在下与景宁不该如此生疏才是。”

景宁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陈止。”欢迎回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郊外之旅

听着景宁说的话,桃花眼微弯,嘴角的笑越发妖娆,回了一句,“景宁。”

景宁对着一旁的文星开口道,“你去派人请夭夭和阿鸢跟她哥哥一起去郊外游玩吧。上次夭夭就闹着要去郊外玩了,这次她或许会开心的吧。”

顿了顿景宁对一旁的陈止开口道,“陈止,夭夭的脾气就是那样,可夭夭本身是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你别挂在心上。”

陈止笑着开口道,“放心,景宁的朋友在下又怎么会怪罪呢,更不用说在下看得出来,那位姑娘她心思不坏。”

听了陈止的话,景宁点了点头,“碧华你去准备马车吧,我们先到城外等着夭夭他们。”

很快马车便准备好了,景宁一行人朝着城外奔去,而另一头收到景宁消息的蓝夭与萧鸢萧凛三人,也各自骑着马朝城外奔去。

景宁与陈止刚到城外没多久,便看见了不远处赶来的萧凛兄妹俩人,看着景宁和陈止站在一起,萧鸢震惊地来到景宁身边,拉着景宁的衣角。

“嫂嫂你怎么跟他在一起啊,虽然陈止确实长的很帅很耐看,可你已经有我哥哥了,怎么可以三心二意呢。”

听了萧鸢的话,景宁一头黑线,轻轻揪着萧鸢,开口道,“阿鸢你瞎想什么呢,我跟陈止是朋友,什么叫我三心二意,你是不是想尝试一下我的挠痒痒。”

萧鸢吓着抱着自己的腰,开口道,“嫂嫂我错了,不过你把陈止带来,不怕夭夭会跟他打起来么?”

“不会的,陈止刚刚已经跟我说了,他不会跟夭夭计较的,你放心就是。”

萧鸢撇了撇嘴,“他倒是不计较了,可这不代表夭夭也会不计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夭夭的性子。”

听着这话景宁笑着揉揉萧鸢,开口道,“放心吧,这一次夭夭不会跟陈止打起来的。”

说话间蓝夭也骑着马从远处奔来,人还未到便听到蓝夭的声音传来,“景宁你终于想清楚了,来郊外玩多好,就你非要在城内玩,害我都没办法安心挥鞭生怕伤到人。”

等蓝夭到了之后才发现除了景宁之外还有萧凛兄妹以及那个登徒子陈止。蓝夭在看见陈止的那一瞬间,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鞭子。

却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放下了鞭子走到景宁身边,用手揽着景宁开口道,“人应该齐了吧,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发去郊外玩吧。”

看着蓝夭一反常态的模样,萧凛朝陈止靠了靠,用眼神朝陈止示意了一下,陈止见状伸手搭在萧凛身上,“蓝小姐今天出门好似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听着陈止的话,蓝夭好奇地伸长脖子想听着陈止接下来说的话,而陈止看了蓝夭的样子,桃花眼微弯,“算了,不想说了,我们走吧。”

蓝夭气着翻身上马率先奔去,景宁与萧鸢对视一眼,悄悄说着。

“嫂嫂,你说夭夭这算不算找到对手了。”

“依我看,夭夭跟陈止真的很配,阿鸢我们到时候……”

“嫂嫂我们这么做夭夭知道后会不会拿鞭子抽我们。”

“阿鸢你还怕夭夭抽你吗?大不了不让她知道就是了。”

“……”

郊外绿水青山,那番自然美景远非京城的人造假山所能媲美的,率先到达这片草地的蓝夭也不想其他大家闺秀那般矫情,便直接躺在草地上闭眼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清风。

远处的景宁等人示意陈止上前,看着景宁三人同仇敌忾的样子,陈止装作哀怨的开口道,“你们忍心看我去受欺负吗?”

“忍心。”

陈止被三人那一致的话语弄得满头黑线,装着难过的样子开口道,“你们看我去受苦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

看着连续两次一致的话语,陈止无奈地耸肩摊手,“没办法了,看来在下只能舍身取义一下了。”

萧鸢听了这话,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舍身娶夭夭一下我们也不会介意。”

这一刻陈止感觉自己的额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了下来,连忙朝蓝夭的方向走来。

走到蓝夭的身边,在不远的位置坐下看着天,淡淡开口道,“这天,是不是很美。”

蓝夭也不睁眼,就这么回道,“很美,比你那假笑美多了。”

“不知道姑娘哪里看出来那是假笑?莫不是姑娘嫉妒在下的容貌?”

似乎是听到什么搞笑的东西,蓝夭睁开眼坐了起来,“或许跟你说的一样我没脑子,做事冲动,但我看得清人心,我在你的笑里看不到真心,在你眼睛里看不到感情。”

听了蓝夭的话,陈止笑了起来,蓝夭不解的问道,“你,你笑什么?”

看着蓝夭的样子,陈止开口道,“我在笑你平时挺傻的,这时候,更傻。”

听着蓝夭便伸手朝腰间的鞭子抓去,陈止赶忙笑着阻止道,“别,今天好不容易出来玩了,就不用耍鞭子了吧,以后再见面我陪你好好的打一场,今天我们就休战好好的痛快玩一场吧。”

听着陈止的话,蓝夭坐在草地上朝陈止伸出手,陈止看着便伸手拉住蓝夭,想将蓝夭拉起来,却被蓝夭一个用劲拉的朝草地上扑去,蓝夭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哼,让你之前戏弄本小姐,这下算扯平了。”

看着蓝夭的动作,陈止侧卧在草地上,笑了起来,而景宁这一头,萧鸢走到萧凛身后,推了一把萧凛,开口道,“哥,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再不抓紧机会小心嫂嫂跟别人跑了。”

萧凛听了萧鸢的话,眉头轻皱,似乎是想起刚刚景宁和陈止站在一起的画面,萧凛心中清楚陈止不会跟自己抢,可萧凛不知,景宁心中是否有意。

“无妨。”萧凛半天才挤出了两个字,萧鸢只好在一旁焦急地说道,“哥你再不努力一点,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

听了萧鸢的话,萧凛沉默了片刻,而远处的蓝夭与陈止俩人也已经走了回来,萧鸢看了一样萧凛,跺了跺脚便朝着蓝夭走去,这时萧凛才轻轻吐出一字,“抢。”

萧凛在心里默默念道,若真的有一天景宁会跟别人在一起,那时候若她幸福,我看着她一辈子,若她不幸福,我便动手将她抢回来。

望着那围在一起的景宁等人,不知道在开心的商量着什么,萧凛的脸上难得的多出一丝柔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诗会?我也去

这时候,所有人都玩的有点累看着这里的青山绿水,又都不想回家,于是一群人毫无形象的坐成了一排。

景宁左右看了看,自己居然是坐在中间的位置,左边是萧鸢,右边是蓝夭,萧鸢的另一边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哥哥萧凛,可,陈止居然没有在萧凛旁边,而是跑到了蓝夭的旁边。

景宁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和萧鸢的话,忍不住微微一笑,自认为没有人注意点,却没想到,最左边的萧凛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就静静的看着她,不说一句话,看着她突然扬了一下嘴角,自己心里也有一丝丝雀跃,其实他很想问一句,景宁,你今天玩的开心吗?但是,总归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另一边的蓝夭看见旁边那一抹大红衣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干嘛坐我旁边,这么大的地方还容不下你啊。”

陈止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笑,听见蓝夭明显有嫌弃的话也不生气,还是在笑:“我就喜欢坐这里,你怎么不说是你故意坐我旁边的?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看我生的好看,想打我的主意。”

蓝夭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黑,手摸上腰间的鞭子,刚准备抽出来,陈止又继续道:“干嘛,说不过我就想和我打架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下一次,咱俩好好打,这次不打架。就算我说中了你的小心思,你也不能杀人灭口啊!大不了我以后留个侧室的位置给你就是了。”

本就有些恼怒的蓝夭听见这话瞬间就爆发了,唰的一下站起身,指着陈止的鼻子:“谁稀罕你的侧室之位,我堂堂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做正妻的。再说了,我蓝夭才不是那种俗人,不稀罕三妻四妾的男人,想当我蓝夭的男人,要保证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人。”

蓝夭她们一开始还是小声的讲话,所以旁边的三个人并没有过于注意 可蓝夭突然起身,又加高了音量,想不让旁边的人注意都难。景宁三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陈止,听见蓝夭说想要做她的男人必须要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个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有一瞬间消失,然后又重新挂上:“原来你是想做我的正妻啊,那我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旁边景宁三人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又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哎,不是,这两人,咋开始谈婚论嫁了?虽然我们的确是想把你们凑成一对,但是,现在就开始谈婚论嫁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夭夭,你要成亲了?”萧鸢还有点呆愣愣的,想与不想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蓝夭一听,简直想吐血,我的萧大小姐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要成亲了?

“夭夭,你什么时候和陈止勾搭上了?不是不是,不是勾搭,啥时候和陈止成亲啊。”景宁也火上浇油似的说了一句。

蓝夭幽怨的看了一眼景宁,又看了一眼萧鸢,又转眼看见一副忍笑模样的萧凛,忍不住望天长叹:“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居然有这样子的朋友,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景宁这时候才笑了从来:“好了夭夭,陈止他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对了,今日李子月派人邀我参加这两天的诗会,你们要去吗?”先无力的解释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

“李子月?那是谁?她为什么要邀请景宁你啊”萧鸢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忍不住开口问,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想蓝夭成亲自己要送些什么。

一直望天的蓝夭也幽幽的把头转过来,一脸好奇。

景宁叹了口气:“哎,李子月的祖母是我祖母的亲姐姐,李子月是我的一个表姐,她邀请我参加这个劳什子的诗会,怕是不简单。”景宁不小心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刚说出来就后悔了,怎么就说出来了呢,一定是今天玩的太高兴了,就什么都说了。

蓝夭听见不简单三个字,忙开口:“不简单?怎么不简单,她还能对你怎么样,不行,我要跟着你,万一真的出什么事了,我也可以帮忙。左右只是一个诗会罢了,我就不信还有我蓝夭不能去的地方。”

一直没有开口的萧凛听见景宁的话,眉头一皱,悄悄拉了一下萧鸢,萧鸢转头就看见自家哥哥对自己无声的说了三个字,萧鸢看的清清楚楚,自家哥哥说的是:“你也去。”萧鸢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我的哥啊,就是你不说,我也是要去的好吧,那可是我嫂子,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点了点头,又把头转了过去:“嫂嫂,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诗会那么无聊,你也不用担心,有夭夭会保护我的。”景宁觉得,诗会那种文雅的东西,蓝夭和萧鸢自然是不会喜欢的,若是因为自己一句无心之失,让她们两个都跟着自己,倒是有点不好。

萧鸢早就知道景宁肯定会这样说,就笑了一笑:“嫂嫂,阿鸢好奇啊,阿鸢还不知道诗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嫂嫂,你就让我去吧。”萧鸢虽然是将门之后,但是诗会这种东西她从小也是有所接触的,不过是几个自认为文采极好的女子相互比较罢了,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萧鸢可不能说自己去过。

景宁听见萧鸢说自己从未去过,想了想,觉得带着她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诗会?我也去。”突然一道男声响声,众人转眸看去,居然是一身红衣,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陈止。

景宁还没说什么,蓝夭就气鼓鼓的开了口:“有你什么事,这个诗会可是只有我们女孩子能参加的。”

陈止还是在笑:“那怎么了,我也不是没你好看啊!”

蓝夭一听,睁大了眼睛,他刚刚说什么?说他比自己好看?可是他比自己好看和去诗会有什么关系吗?不对,他居然说自己没他好看。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夭夭又要爆发了。

就在夭夭睁大眼睛的同时,景宁三人也愣了一下,然后一个个反应了过来。

看着蓝夭似乎又有要爆发的趋势,景宁赶紧开了口:“陈止你的意思是,你要男扮女装?”

蓝夭还没来得及爆发,又听见景宁这样子说,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哈哈,你居然,居然要男扮女装,哈哈。”

蓝夭的笑并没有影响到陈止:“是啊,景宁,你不会不让我跟着你吧!”说完还故意眨巴了两下眼睛。

第一百六十七章:陈止的回忆

景宁看着对自己眨眼睛的陈止,忍了又忍,还是笑了出来:“好,我带你去,我也想看看你男扮女装是什么样子,你穿男装就已经很好看了,若是换了女装,不知道要勾走多少男人的魂。”

倒是一旁的萧凛,看了看陈止,又看了看景宁,觉得他们两个之间虽然是有些亲密,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反倒是像亲人。

是的,像亲人,不知道为什么,萧凛就是这么觉得。

其实,萧凛想的没错,在陈止心里,景宁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陈止对她生不起一丝男女之情,陈止想做的,就是想保护好她。

陈止想到了自己刚开始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那时候他父皇告诉他:“止儿,父皇没用,不能保护好你,也不能保护好我们的国家,止儿,现在需要你来保护我们的国家,你愿意吗?”

那时候的陈止虽然没有多大,但是他一心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国家,他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自己是一国皇子,保护国家,保护自己国家的百姓是他必须做的。

于是,年幼的陈止点了点头,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说:“儿臣愿意,父皇,儿臣愿意保护好国家,保护好国家的百姓,哪怕让儿臣付出生命,儿臣也是愿意的。”

他的父皇听了以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父皇就知道止儿是愿意的,止儿,三日后,父皇就送你去赵国,你在赵国要好好待着,千万不用惹是生非知道吗。”

年幼的陈止呆了,送去赵国?做什么,当质子吗?难道父皇说的想让自己保护好这个国家,就是让自己去当质子来换取国家的平安?

陈止突然又笑了,笑的无比灿烂,他的父皇看见他笑,以为他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自己可以去别的国家游玩,所以才笑。

可只有陈止自己才知道,这个笑,有多假,有多难受。陈止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向他所谓的父皇行了一礼:“那儿臣先下去准备准备,先行告退。”也不等高位上的人开口,转身就走了出去,他的父皇没看见,陈止转身的瞬间,有一滴水珠滴落到地上。

陈止回到自己的宫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来,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外面一个公公,是看着陈止从小长到大的,听着陈止这样子,忍不住心疼。

那公公急忙去请了陈止的母妃,她在外面敲门:“止儿,是我,我是母妃啊,开开门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陈止慢吞吞的打开了门,眼睛还有点红肿,脸上却挂着一抹笑。

陈止的母妃问陈止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止不说,陈止的母妃只能紧紧的抱着年幼的陈止。

三日后,陈止上了去赵国的马车,随行的是护国将军,陈止坐在马车里想,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来了,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母妃了。

陈止突然又落泪了,没有哭声,只是静悄悄的落眼泪。

陈止到了赵国,刚到的时候,他在笑,笑的天真,笑的灿烂,大道两边的行人都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可怜。

到了皇宫,赵王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宫殿住下,护送他的将军在这里待了三天便返回祈国。

陈止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子过下去,可明显是陈止想的太简单了。

赵王有几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皇子,公主,那些人闲来无事就会过来欺负欺负他。

一开始还只是嘲讽他,后来,居然当着他的面骂他,他不服,想骂回去,可是,刚开口就被打了一巴掌,想他陈止之前也是一国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于是,陈止动手打了回去,可,陈止不还手还好,陈止一还手,那几个皇子,公主都齐齐扑了上来,死死的按着陈止,不让他动弹,还有人一直在打他,一边打一边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还手,我们也是你可以打的,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我们就是打死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就是你父皇也无话可说。”

终于,那些人打累了,走了,陈止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眼里有莹莹泪光,可那眼泪,到底是没有落下来。

“你怎么了,跟别人打架了吗?”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陈止终于动了一下,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粉色的衣杉,因为头发不长,只能扎着两个小辫,脸上粉嘟嘟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陈止突然笑了,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么难堪:“我没事,你是谁,怎么来的这里?”

“我叫郑景宁,我见过你,在你来的那天,你怎么才来没几天就和别人打架了啊!疼不疼啊,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幼年的郑景宁讲完这些话,转身就跑了出去。

陈止没有动,也没有阻拦,她一定是走了,不会回来了,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质子,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陈止闭上了眼睛,他就这样在地上躺着,也不起来,他想休息休息,他累了。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陈止听见有人跑动的声音,睁开眼发现是刚刚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因为跑的太快的原因脸色通红,陈止原本破碎的心突然有些颤动。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小女孩手里有一个小瓶子,她在陈止面前站定,气喘吁吁的说:“你怎么不起来啊,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没力气了,来,我拉你起来。”

小女孩把小瓶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面,然后把手伸到了陈止的面前,陈止看了看小女孩的手,笑了,笑的眼睛弯弯的。把自己的手放到小女孩手里,顺势从地上起来。

“喏,这个是我从父亲那里拿来的药,要不要我给你抹,这个药效果很好的。”景宁拿起刚刚放到桌子上的小瓶子,献宝似的拿到陈止面前,陈止想来想去,接下了那个小瓶子,但是拒绝了景宁要帮忙抹药的建议。

景宁等人见陈止那么久都没有反应,脸上还挂着一丝柔和的笑,蓝夭忍不住上前拍了拍陈止的肩膀,陈止身体一颤,从回忆中清醒。

“不好意思,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之前的事情。”陈止脸上还是挂着笑,眼睛却看了看景宁,景宁看见他看自己,觉得他应该是想到了自己和他小时候的事情,忍不住也微微一笑。

蓝夭和萧鸢见他们两个相视一笑,都有点摸不清头脑,萧凛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之前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景宁。

第一百六十八章 商量

正在萧凛在这边自我检讨,决定抽时间花更多时间去了解景宁的时候,景宁那边一行人却已经坐在一起聊开了。

只见蓝夭重新坐了回去,用手无聊地抓着身前的小草玩耍着,而景宁则面对着陈止开心的说着什么。

景宁突然提高了声音,对着众人道,“我们一起来商量一下,到时候我们几个怎么去诗会吧。”

萧鸢不假思索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当然是我们一起去啊。”

听了萧鸢的话,景宁摇了摇头,“不可,诗会是李子月邀请我去参加的,到时候我是要跟李子月从丞相府出发,一起去参加诗会的,那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若是我们盲目的一起过去,很可能一去就中了他们的圈套,所以,我是打算我们几个人分开行动,阿鸢跟我一起,夭夭跟陈止一起。”

在一旁玩着草的蓝夭听了景宁的安排,立马气鼓鼓地嚷嚷起来,“等等,景宁,为什么是我跟这个家伙一起,就不能是我们俩个一起,让阿鸢跟这家伙一起吗?”

景宁笑了笑,陈止的性格正好可以压制住蓝夭的性格,而陈止这个人到底如何景宁甚是了解,景宁很是放心陈止,所以才有心将俩人撮合在一起,更何况景宁自身也是存在着私心的,若是这一世有蓝夭的插入,陈止是不是就可以避开那场大火,当然这些东西却是不能告诉蓝夭的。

“夭夭你看,阿鸢他家的情况,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自认为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有你带着陈止过去,才可以顺理成章的说这是你家的远房表亲,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质疑之处,也断不敢薄了你家的面子。”

“你再想想看,陈止毕竟是男子,一不小心便会曝光,以你的脾性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是不敢轻易接近你的,这样也从很大程度上减少了陈止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似乎是被景宁说的话打动了一般,蓝夭沉思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景宁说的有理,既然这样的话,陈止你就是我的远方表妹了!”

边说蓝夭还顺手拍了拍陈止的肩膀,看起来很是豪气的样子,而陈止听了蓝夭这番话嘴角却抽了抽。

蓝夭这一拍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却让陈止在无防备之下肩膀沉了一下,陈止笑了笑,眼底精光一闪,“蓝小姐这话说的就不太对了,再怎么样女装的我也该是你的表姐。”

听了这话蓝夭皱了皱眉,不满地开口道,“我都允许你扮作我的远方亲戚了,你还这般挑三拣四的,再说了凭什么你就是我的表姐而不是表妹。”

像是猜到了蓝夭会这样问,陈止面对着蓝夭掰起手指说道,“这第一嘛就是个子,男子天生比女子要高,虽然你在女子之中算很高的了,但跟我相比还差的远。”

“这第二便是年龄,在下本身便比蓝小姐要大,更不用说假扮女装之后,怎么看我也会比你看起来成熟,看起来更像表姐。”

“这第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比你美,先不说我女装后的样子,光是我现在的模样也比你要美要妖娆,要更像女子。”

“综合以上三点,怎么看都应该我是表姐,而蓝小姐你,是表妹。”

听着陈止的话,蓝夭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下意识就伸手去碰腰间的鞭子,坐在蓝夭身边的景宁看着蓝夭的动作便伸手抓住了蓝夭的手腕,蓝夭回头不解的看着景宁。

“景宁你拉着我干什么,你看看这个登徒子,之前轻薄我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羞辱我,而你现在这样,难道你这是打算帮他了?”

听了蓝夭的话,景宁对萧鸢使了使眼色,才开口对着蓝夭解释道,“我这也不算帮他,算是帮我自己和你啊。”

萧鸢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嫂嫂这是在自救。”

蓝夭听了景宁的话不解的问道,“帮你自己和我?我怎么听不太懂。”

看着蓝夭的怒火已经被自己所说的话熄灭,景宁才再次开口说道,“你看啊,我现在坐在你旁边,若是你拿鞭子,肯定第一个遭受殃及的会是我,而且若是你要打陈止的话,按照你平时挥鞭的习惯,首先打的会是我第二个是你,到最后才是陈止。”

听了景宁的话,蓝夭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平时舞鞭的习惯,发现确实是景宁所说的那般,内疚地望着景宁。

“景宁,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今天绝对不会再发脾气了,若是,若是我今天再随意生气我就是小狗。”

一旁的萧鸢听了,玩心大起对着蓝夭道,“夭夭,小狗是怎么叫的啊。”

“你这都不知道,就是汪汪汪啊。”

萧鸢撇头朝着萧凛的方向,双肩不自然的抖动着,看着一旁其他人那不自然的笑,再想了想刚刚萧鸢的问题,蓝夭才反应过来。

“阿鸢,你怕是想被打吧。”蓝夭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着萧鸢的方向走去。

而看见蓝夭的动作,萧鸢连忙起身,边往后退边说道,“夭夭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这次就饶了我吧。”

“晚了。”说完蓝夭跟萧鸢俩人便去到一旁玩乐打闹了起来,而一时之间原来的地方只剩下了景宁,萧凛和陈止三人。

看着越跑越远的蓝夭和萧鸢俩人,景宁对着她们说着,“你们别跑太远了,一会我们就该回去了。”

也没管她们究竟听没听到自己说的话,景宁便回头与陈止笑谈着,而一旁的萧凛看着景宁俩人相处的那般融洽,也想凑上前去。

兴许是萧凛的性格使然,最终萧凛还是静坐在一旁看着景宁和陈止俩人,虽然萧凛心中明白,陈止对景宁并非那种男女之情。

更何况陈止知道景宁是自己爱慕的女子,断不会做出那种背叛兄弟的事,但萧凛的心里却仍旧是有着一丝烦闷。

可萧凛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来,只能一个人脸色阴沉的坐在一旁,给人一种沉闷感。

而跟景宁交谈着的陈止却是发现了萧凛的表情,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丝逗趣之意。

天渐渐暗了下来,打闹着的萧鸢蓝夭俩人也已经走了回来,景宁开口提议该回去了,蓝夭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片草地。

景宁萧鸢蓝夭三人坐在马车里,萧凛跟陈止俩人则一人骑着一匹马,几人开始朝来时的路回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诗会开始

回去的路上格外安静,陈止骑着马来到了萧凛身边,看着萧凛的脸色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景宁真是个好姑娘,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就连我都…唉。”

看萧凛的脸色更沉了一些,却依旧不说话,陈止接着说道,“景宁她聪慧果断,心智也很是成熟,远不是那些普通的大家闺秀所能比的。”

听着陈止的话,萧凛轻轻点了点头,却还是不多做评论,看着萧凛这般木头般的样子,陈止接着说,“你说景宁她这么好,看起来她对我也格外特殊一点,我要不要去试试看?兴许就成了呢。”

萧凛猛的偏过头看着陈止,眼中的寒光闪现,就连话语中都带着一丝冷意,“别碰她。”

看着萧凛的样子,陈止笑了起来,眼角弯起来的样子格外妖娆,“啧啧,你这家伙要是不激一激你,你还就打算一直沉默了?”

“刚刚我跟景宁在一旁聊天时就发现了,你这家伙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你要一直这样怎么追女孩子,这样下去,人家女孩子不跟别人走了,也会被你那脸色给吓跑。”

听着陈止的话,萧凛抿了抿唇 声音不大也不小地说着,“啰嗦。”

陈止也不恼,接着说道,“别看我啰嗦,可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景宁是个好女孩,若是你不努把力,就真的会被抢走了。”

“不怕你笑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见过,可那天重新看见她时,却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感觉就好像是好久不见的亲人那般。”

“看着她那悲伤的表情,就特别想摸着她的头跟她说别怕,我还在,如果人有上一世的话,那上一世我跟景宁或许就是亲人吧,即使不是亲人,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不然又怎么来解释那种莫名的感觉。”

“萧凛你是我兄弟,我认可你,你这人虽然冷漠话少,不会表达,也不会哄女孩子,但我知道你的内心像火一样,可以温暖景宁,所以,若是你决定了便给她幸福。”

萧凛抬起头看着陈止,陈止眼中那少有的认真让萧凛心里都不由地感到震惊,随即认真地盯着陈止,轻声道,“嗯。我会。”

很快便回到了城里,几人约定好了到时候去参加诗会的时辰,便各自朝各自的府邸回去。

诗会这天,李子月早早地便来到了景宁的院内,走到景宁面前挽着景宁的手笑着道,“景宁妹妹应该没有忘记答应子月去诗会的事吧,若真的忘了的话,子月也不会勉强景宁妹妹的。”

听了李子月的话,景宁心底鄙视着,面上却仍时笑着回答道,“子月姐姐哪里的话,景宁怎么会忘了子月姐姐的邀请呢,你看,景宁这不是已经收拾好了么?”

李子月听了笑着说,“那我们就出发吧。”

景宁摇了摇头,开口道,“那日景宁与萧鸢萧小姐游玩,一不小心说露了嘴,谁知那萧小姐起了兴致,要与景宁同往,景宁也不好拒绝,便就答应了,子月姐姐不会建议吧。”

听了景宁的话,李子月笑着摇了摇头,跟着景宁一起等着萧鸢的到来,很快萧鸢便来到了丞相府,景宁一行人便一起朝丞相府门口的马车走去。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这次举行诗会的馆阁楼台,由着侍从将马车牵了下去,看着不远处的众人围在一起,景宁一行人也朝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过去才发现那被众人围起来的赫然便是蓝夭陈止俩人,男扮女装的陈止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穿着一袭红衣,只是从男款变成了女款。

脸上那眉黛呈现淡淡的浅灰色,与以往女子所用皆不同,眉眼处用红褐色颜料勾勒出来,与那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相配,显得更加妖娆。

唇角透着妖艳的红色,配着指尖上那艳丽的红,嘴角微勾笑起来时,整个人便像是那夺人心魂的女妖。

而站在陈止身旁的蓝夭则穿着一身红色女将服,与陈止站在一起,颇有一种和谐的般配感。

而此时蓝夭也看见了在人群中的景宁,便快步走了过去,开口道,“景宁你……”

蓝夭的话还没说完,景宁的便抢先开口道,“夭夭你身边这位是?”

听了景宁的话,蓝夭有一瞬间的不解,后来才反应过来说道,“这个是我的远方表亲,这次知道开了诗会,便带她来见识见识。”

景宁礼貌又客气的对着女装的陈止点了点头,然后才对蓝夭道,“诗会该开始了吧,我们进去吧。”

一众人才像是刚刚从陈止的美貌中醒过神来,朝着阁内走去。

一路上的气氛比景宁预想中的要好得多,似乎是因为陈止的出现,大多数人的眼光都盯上了陈止,众人来到了位置上坐下,诗会很快便开始了。

无一例外的便是那群各家的小姐在那里显示着自己的才华,为那个第一才女的名头弄些虚头。

景宁一行人坐在桌前吃着糕点喝着茶闲聊着,很快诗会便在那群大家闺秀的竞争下结束,令景宁意外的事想象中的为难并没有出现。

诗会结束后众人坐在一起看着台上的节目,说说笑笑着,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聚会,萧鸢和蓝夭俩人无聊地托着脸,蓝夭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

看着蓝夭的样子,陈止在一旁悄悄推了一下蓝夭,蓝夭半眯着眼望着陈止,询问道,“嗯?怎么了?是不是这无聊透顶的诗会终于结束了?”

似乎是听见了蓝夭说的结束两字,萧鸢顿时精神了起来,“结束了么?终于结束了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看着萧鸢蓝夭俩人的样子,景宁嘴角微抽,笑着开口打破他们的幻想,“你们想的倒是美,这诗会看起来是结束了,现在都是聚在一起玩乐,但这事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你们俩人别就这么放松警惕了,要是你们真的很无聊的话,你们俩人就先回去吧。”

听了景宁的话 蓝夭率先摇了摇头,“不行,我可不能回去,若是我回去了,这群人再作妖谁保护你,更何况还有这个登徒子在,我可不放心。”

萧鸢也赶忙开口道,“对啊嫂嫂,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我们可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

听着这话,景宁笑了笑,“好。既然这样,不等一下会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第一百七十章:李子月长驻丞相府

但是,并没有出什么事,诗会就那样平平淡淡的结束了,结束的景宁她们都不敢相信,还以为李子月话有什么不得了的办法来为难自己,结果,无聊了半天,什么事都没有。

其实,李子月也不是不想为难景宁,不过她看见萧鸢的时候就已经动摇了要为难景宁的心,再后来看见蓝夭和蓝夭的那个远房表亲以后就完全放弃了要为难景宁的想法。

李子月是非常不甘心的,景宁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将军府的大小姐,国公府的大小姐,当朝三皇子。郑景宁有什么好,为什么所有人都和她成为了好朋友,而自己,守着那些千金小姐的规矩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也有几个朋友,但是,大部分都是那种世交的儿女,真心实意对自己的屈指可数。

再看看郑景宁身边的人,一个个就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有什么事就把郑景宁护到身后。

李子月在回丞相府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可以在丞相府久住,现在中秋节已经过去了,想来这两日她们也应该要回自己家了。

李子月需要在丞相府和郑景宁多待一段时间,一方面,她希望可以借郑景宁多见赵郢几面,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回自己那个家。每日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有什么机会可以见一些有权有势的公子小姐。

李子月知道自己的母亲李氏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李氏爱慕虚荣,但是不懂的为人处世,所以李子月从来没有把希望放到李氏的身上。别人家的母亲都巴不得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好夫婿,而李氏还在想着让别人家的小姐嫁给自己的丞相表哥,想借此提高自己在丞相府的地位。

李子月是一个人回的丞相府,因为诗会刚结束的时候,蓝夭,萧鸢等人就拉着景宁说要一起去玩,景宁出于礼貌,自然免不了问了李子月,不过李子月拒绝了,她说:“景宁妹妹,这都是你的朋友,我去了怕是不好的,而且我也想早点回去陪陪姨奶奶。所以,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其实,李子月哪里是不想去,她想去,不过,蓝夭等人都是一副不怎么欢迎她的样子,所以她也就直接说不去了。而且,她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李子月回到丞相府,经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身后的小丫头,手里提了几包点心,那是刚刚路过点心铺的时候李子月特意去买的。

“姨奶奶,子月来看你了,子月买了些点心,给姨奶奶尝尝。”李子月刚刚进老夫人的屋子就赶紧说道。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看见李子月,福了福身子:“表小姐,老夫人在午休,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李子月皱了皱眉,没想到老夫人现在居然还在休息,脸上带了一丝歉意:“是子月没想到,子月只是买了些点心,想拿来给姨奶奶,没吵到姨奶奶吧。”

那嬷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里面老夫人开了口:“是子月啊,没事,姨奶奶已经醒了。”

李子月听见老夫人说醒了,连忙走进里间,和嬷嬷一起给老夫人穿衣。

等老夫人穿好衣服,走到大厅坐下,李子月赶紧让丫头把已经装好盘的点心端了上来。

“姨奶奶,这些点心是子月回来的时候,特意买的。子月今日和景宁妹妹去了诗会,子月觉得那些人都好厉害,景宁妹妹也好厉害,认识将军府的大小姐,还认识国公府的大小姐,想想子月以前在李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没有那么多朋友,今日参加了诗会,觉得朋友多了玩的很开心。”

李子月看见老夫人吃了一块点心,就赶紧说这点心是特意买的,还故意说今天去了诗会的事情。

“嗯,景宁这孩子认识的朋友的确不少,子月也可以多跟着景宁一起认识几个,会有好处的。”老夫人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接口说道。

“是,姨奶奶说的是,就是,就是子月这段时间怕是就要随母亲回家了,恐不能和景宁妹妹一起认识其他人了。”李子月语气里面多了些惋惜,也有点失望。

老夫人也听到她语气里的惋惜也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李子月这是想在丞相府久住的意思,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在丞相府待的时间久了,总归是不好的。

老夫人只能揉了揉李子月的头,然后说:“子月说的什么话,与李家交好的也是不少的,相信子月也会有自己的朋友的。”

李子月见老夫人没有要留她的想法,忍不住又开了口:“子月舍不得姨奶奶,子月想在姨奶奶身边多照顾姨奶奶一段时间。而且子月不想回李家,姨奶奶也知道,子月的父亲并不像舅舅这般,父亲有多个妾室,还有很多儿女,子月想在姨奶奶这里寻个安静,也可以多照顾照顾姨奶奶,不知姨奶奶可愿意让子月多留一段时间?”

老夫人见李子月说想照顾自己一段时间,也有点心软,的确,李子月的父亲有很多妻妾,若不是因为李氏嫁过去的早,说不定也只是个侧室。

老夫人点了点头,一脸慈爱的看着李子月:“子月真是有孝心了,居然要照顾我一个老婆子,子月想在这里多住多久都可以,要是哪天不想伺候我老婆子了,就回去待一段时间,想来再过来就是。”

“姨奶奶说的什么话,姨奶奶才不老,而且子月才不会不想伺候姨奶奶,倒是姨奶奶别嫌弃子月伺候的不好才是。”李子月目的达成,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就这样,李子月在老夫人的院里待了一下午,把老夫人哄的连连大笑。

等李子月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李氏正在收拾东西,看见李子月回来,就开口道:“子月,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在这里也待了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李子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想还好自己今日就开口说要多留一段时间了,不然照现在这个样子,明天她们是走定了。

“母亲,你先回去吧,子月跟姨奶奶说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就不和母亲一起回去了,母亲回去以后帮子月向父亲说一下。”

李氏听见李子月的话,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她真的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了,李氏也知道自己本就没有李子月聪明,李子月的聪明大概是遗传了她的父亲。

所以李氏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你一个人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在这里受了委屈,就回去,母亲会在家里等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无事生非

李子月听见自己母亲这样子说,心里也有点酸涩,不管怎么说,李氏总归是她的亲生母亲,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害她的,李子月压下心里的感觉,笑着开了口。

“母亲,你放心吧,姨奶奶是不会让子月受委屈的,倒是母亲,你自己回去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没有子月在,母亲不要经常着了那些姨娘的道,你也知道,她们就是巴不得你教训她们,等你教训了她们,她们就会向父亲告状,到时候,父亲又要责怪母亲不够大度了。”

李氏听了李子月的话,也点了点头,子月说的对,那些女人都等着把自己拉下来,自己可不能让她们得逞。

李氏摸了摸李子月的头:“子月长大了,知道为母亲考虑了,子月既然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那母亲现在去你姨奶奶看看,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也应该给你姨奶奶说一声。”

李子月应了一声,李氏便带着丫头去了老夫人的院里。

李子月一个人在房间里想事情,郑景宁朋友众多 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斗的过她,且不说她那些朋友都是有权有势的,就是郑景宁也比她的身份高了不知道多少。

这时候,李子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郑休宁,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天煞孤星”,不就是郑休宁一手导演的,现在的郑休宁被皇上下旨禁了足,不能出去,同为丞相府的小姐,一个可以随时出去,另一个只能在丞相府里面,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李子月想,如果现在自己告诉郑休宁现在郑景宁有多悠闲自得,那郑休宁会是什么反应?嫉妒?羡慕?反正不管是什么反应,李子月想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才对。

不过现在天色以晚,李子月决定今天就不去郑休宁那里了。

第二天,李子月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刚好郑景宁和郑休宁也都在,李氏昨天就向老夫人说了今日要走的事情,所以今日景宁和休宁过来请安的时候,老夫人便留下了她们,说让她们和李氏一起吃了早饭 然后送一下李氏。

景宁她们安安静静的陪老夫人和李氏吃过早饭,便陪着老夫人将李氏送到了大门外,门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

“姨母,你们不用送了,马车就在这里了,子月,你在这里要好好照顾姨奶奶,要和景宁,休宁好好相处,你是姐姐,要让着点妹妹。”李氏转身拦着她们要继续送自己的步子。

“好,回去吧,路上小心点。”老夫人点了点头,也不挽留李氏,昨天她已经挽留过了,但是,李氏还是坚持要走。

景宁和休宁听见李子月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都皱了皱眉,不过也都保持沉默,并没有说什么。

尤其是休宁,她现在还在禁足期间,所以,所有人都站在大门外,只有她还站在大门内,她想,就算李子月留下来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又不能出去,她要是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和自己有什么牵扯。

不过休宁这是自我安慰罢了,李子月有心牵扯到她,她又怎么跑的了。

送走李氏以后,众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李子月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她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待多久,她只是要造成自己的确是回了房间的假象。

李子月悄悄来到郑休宁的院子,因为这段时间,李子月经常在老夫人身边,所以府里很多下人都是认识李子月的,郑休宁院子里的人看见李子月来这里,不由得有点好奇,这位表小姐来丞相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今天怎么会来。

有聪明的丫头,快步走进了郑休宁的房间,告诉郑休宁,李子月来了的消息,郑休宁也是一脸好奇,倒是方嬷嬷开口说道:“二小姐,这李小姐今日可是头一回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怕是来者不善,等下不管她说什么,二小姐可要忍住了。”

郑休宁听了方嬷嬷的话,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就点了点头。

“休宁妹妹,姐姐来看你了。”李子月一脸笑意的走进了郑休宁的房间,向郑休宁打招呼道。

“子月姐姐请坐,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休宁这里,姐姐平日不都是在祖母那里吗?”郑休宁假装一脸好奇,就好像不知道刚刚方嬷嬷说李子月来者不善的话。

“这不是姨奶奶那里现在不需要姐姐嘛,而且姐姐也想来妹妹这里看看,妹妹不能出去,想来也是无聊极了。姐姐昨天和景宁妹妹去参加了女子诗会,那里的小姐个个才华横溢,子月都自愧不如,可惜妹妹不能去,不然姐姐肯定要求景宁妹妹带上妹妹你的。”李子月坐到椅子上继续说道。

郑休宁听见李子月的话,果然怒上心头,这李子月明知道自己不能出去还故意在她面前说自己昨日去诗会的事情。刚准备发火,又想起来之前方嬷嬷告诉自己的话,忍住了怒意:“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也是极聪明,自然是不比别人差的,不过妹妹没去的确可惜,没能看看那些才女们。”

李子月见她这个反应,的确有点没想到,郑休宁这段时间可是比以前能沉得住气了,要是之前,郑休宁指不定要明嘲暗讽。现在只是顺着李子月的话说,倒让李子月一时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郑休宁见她似乎无话可说了,忍不住笑了笑,叫下人上了茶水和点心,李子月这时候又开了口:“休宁妹妹,等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了,姐姐便和你一起出去玩,希望妹妹不要嫌弃姐姐才好。”

“姐姐现在也可以出去,想来祖母并没有限制姐姐吧。”休宁被李子月一再刺激说话也没有那么委婉,只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而李子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子月略显为难的点了点头:“是,我现在是可以出去,可是姐姐一个人出去,没什么好玩的,而景宁妹妹,又整日和她的那些朋友出去,姐姐和她们又不熟悉 自然是不好意思和她们一起出去的,所以姐姐希望妹妹可以早点出来陪姐姐。”

说完李子月便看着郑休宁的表情,只见郑休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里是燃烧的怒火。

郑休宁的手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杯子,心里都是不甘,凭什么自己要在这里禁足,而郑景宁看可以天天和别人出去吃喝玩乐,自己也是丞相府的小姐,可是 自己和郑景宁的待遇为免也差了太多了吧。

别人都尊郑景宁一声大小姐,叫自己二小姐,背后还有人议论如果不是当初父亲喝多了,不小心和母亲意乱神迷,又怎么会有自己。

第一百七十二章 郑休宁

郑休宁几乎是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但毕竟也是隐忍了这么多年的。她深吸一口气,提起微笑看向了李子月,“姐姐倒是高看妹妹了。”

看着郑休宁的笑脸,李子月突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郑休宁…居然在对着她笑?

她心里打着鼓,也堆起了笑容,“可没有,姐姐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妹妹你亲近呢。”郑休宁面色依旧不改,“姐姐可得多替我求求情,好让妹妹可以早日陪姐姐呢。”

郑休宁拉上了李子月的手,吓得李子月浑身一抖,更加疑惑地望向了她。

“姐姐可是近日无事可做了?”郑休宁边说着边拿起了一侧的刺绣,有模有样的缝了起来。

李子月下意识地顺着郑休宁的话往下走,“自然是无事可做才来拜访妹妹的。”郑休宁心中冷笑,递到了李子月手上。

“既是姐姐无事可做,不如替妹妹解决了这难题可好?”郑休宁凑到李子月身旁,指着一侧书案上画了一半的仙鹤道,“马上就是父亲的寿辰了,我特地想准备一份礼物来送给父亲。”

李子月一看桌上的字画,忽地有些头痛。虽按理来说名门小姐琴棋书画女红都不在话下,但李子月向来心高气傲,画画写字这东西,还真是不擅长。

“妹妹…这是做何?”李子月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妹妹想将这一对仙鹤送给父亲,以表心意,”郑休宁说着,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眼看着时期将至,可是妹妹这其中之一还没有画完…”她的眼睛上挑,一脸的委屈模样,“姐姐可否帮我将另一只画好?算作是咱们姐妹一番心意?”

李子月眼看着郑休宁将这一团乱麻丢给自己,却又不知如何拒绝。自己本就是寄人篱下,受人照顾,若是给丞相的礼都推脱,下人听去还不知道怎么想自己这个“外人”呢。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却又再不知如何刺激一下郑休宁了。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全部打乱了。

“既是妹妹不嫌弃姐姐,那便交给姐姐吧!”李子月只得被迫接过这烫手山芋,应当是可以找人来画的吧,主意一到,她便也宽下心来。

李子月这么想着,便又和郑休宁寒暄起来。

方嬷嬷一边有些吃惊于郑休宁的隐忍功力,一边又在心里打起算盘来。

看来倒不是真真的废物。

郑休宁的心理憋着火气,送走了李子月,甩手就将桌子上的杯子扔向了一侧的丫头。她吸着气,连着谩骂,又胡乱摔了一通,心情才平复下来。

“这李子月真不是个省事的主。”她看了一眼屋子里瑟瑟发抖的丫头,冷哼了一声。若不是这些话她听的多了,今天也未必能忍的住。

郑休宁从小就是听着下人们的窃窃私语长大的,所以她的脾气特别的不好。她会对着那些下人发脾气,也是小时那些话听的多了。

她是小姐,他们是下人,一点尊卑都不懂。下人说小姐的坏话,就该掌嘴。

下人们对这样的郑休宁是敬而远之的,这样的小姐,有谁敢去招惹呢?她们从此在她面前闭着嘴巴不说话,可是郑休宁也毕竟不是善茬,隔三差五地就去找那些下人们的麻烦。

郑休宁总是觉得她们在自己见不到的地方说自己的坏话。

所以他们永远欠打。

杨氏对于这样残暴的郑休宁视之不理,也许这生来的愤恨,真真营造了她这样性格吧。

郑休宁东西摔够了,看着跪的满屋子的下人,心里才有些自在了。她绕着屋子来回地走,那些下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发一出,生怕这郑休宁动动手指,自己的头就落了地。

要知道这郑休宁可是曾经生生用烙铁毁了一个侍奉她下人的脸啊!

“都退下吧。”直至郑休宁说出来这句话,满屋子的空气似乎才开始流动起来。她坐在自己的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手中的图,忽地眯起眼睛一笑,怎么能只让你李子月给我下绊子呢?

她想着,随手扔了手中的绣品。这丞相府还是姓郑的,怎的容得下她一个外人?

方嬷嬷看着这样的郑休宁,眼底扫过一抹精光。若是这郑家二小姐真的成气,是可以省她不少力气的。她若不是受吕王妃所托,是断不会跟着郑休宁来的。

丞相府这滩浑水,若是进的深,指不定命都得搭进去。她的眼睛跟着郑休宁走,忽地对上了,开了口,“小姐…可是有什么计划?”

郑休宁眯了眯眼睛,喝下一口茶水。“你说这李子月这般挑衅,我不给她吃点苦头,怎么能行?”

一侧贴身服侍的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听,也不敢想。郑休宁眼睛扫过他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只剩下方嬷嬷和她两个人了。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有半个时辰,才看见方嬷嬷从她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来这郑休宁,倒不是真是没脑子。方嬷嬷边走着,边派人和吕王妃送了个口信。

她抬头看着,又叹了口气。“这矛头对着李家小姐,倒是对还是错啊…”

景宁自然是听说了郑休宁那边的消息,下人传来口信的时候她立马就乐了。她本来还愁着如果郑休宁和李子月联合起来,自己还得时时刻刻防着。

谁知道这李子月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她们倒是自己先咬起来了。

她想着自己可以清净一些日子,心情大好。

自己这是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这李家小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偏偏去招惹那吃人的二小姐。”文星在一边替景宁倒着茶,一边说着。景宁一乐,她也不自觉跟着高兴起来。

“谁说不是呢。”景宁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我正担心父亲的寿宴上他们二人联合起来给我下绊子。”

“倒是省了小姐不少心呢。”碧华在一边给景宁按着肩膀,也探头插着嘴。

碧华和文星是真心替景宁舒了一口气,在这家宅大院里头,分分步步都得走的小心,不然还真不知道栽在哪个坑里。奈何她们心疼景宁,却又因着身份,不能逾越了这界限。

“小姐在这丞相府,还真是辛苦…”文星嘟哝着,眼眶也红了几分。景宁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宽心,歪过了头。

她倒想看看,这郑休宁和李子月,能斗到什么程度。

第一百七十三章 阴谋

景宁今天特地起了个早。郑安宴的寿辰就快到了,毕竟是家里的主心骨,这事也是中秋家宴后的一件大事了。

一早景宁就赶忙去给老夫人请安,打算腾出时间好好思考一下礼物的事。提早准备,也好提前有个防备。

景宁自从知道郑休宁和李子月杠上之后,心情就特别好,连着睡觉都舒服安稳了。大概是真可以过几天的安生日子了。

景宁有那么一瞬间很庆幸李子月住在丞相府里,幸好有她。

府里正往外派着请帖,毕竟是丞相的生日,自然是要大办的。景宁看着那一封封被整齐装好的请帖,不经意就问了一句,“可给萧将军府派了?”

问完她自己都愣住了,笑着摇了摇头。“大小姐,放心吧,都派了!”那小厮笑边着回答着景宁,边将那些请帖搬上了马车,“准少不了!”

景宁看着那小厮上车打马还冲着自己挥手的背影,心下一暖,也跟着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啊!”

这才有个家的样子嘛。她这么想着,心里也美滋滋起来。

景宁到了老夫人这里的时候,李子月刚好也在。喋喋不休地在老夫人耳边说着什么,老夫人听着,笑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景宁心里正纳着闷,向李子月投过去的目光充满着探寻。李子月直接忽视掉了景宁的目光,依旧笑意盈盈地跟老夫人说着什么。

看老夫人笑的那么开心,景宁便已经大概能猜到李子月在说什么了。定是那郑休宁让她帮忙画画的那些事了,老夫人虽然现在笑的这么开心,但是之后可就不大一定了。

想占郑休宁的便宜,也确实应该长长脑子。

郑休宁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景宁不得不重新思考起李子月的智商来,撇了撇嘴巴,真是没脑子。

从老夫人的房里出来,就看见李子月挺着胸脯从自己跟前傲慢地走过,还不忘记和自己寒暄几句。

“景宁妹妹,叔父的寿辰可有准备?”

果然。景宁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妹妹正发愁呢,不知姐姐可有什么好礼物?”李子月并没有回答景宁,娇笑着走过,景宁也礼貌性地回之一笑。

“小姐,我看她就是成心来给你气的。”文星在一侧,替景宁抱不平。景宁摇了摇头,“她也只是得意这么几天,以郑休宁的性子,能让她占了便宜去?”

景宁这么说着,到最后也真真应验了。

郑安宴寿宴当晚,郑休宁也被放了出来,她十分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倒不像以往那般嚣张了。她像是等着一出好戏一样,笑着望向老夫人和郑安宴的方向。

丞相府举办寿宴,自然是众官僚云集。这既是他们攀附丞相的好机会,也是相互交流的一大契机。他们都早早地备好了礼物随时准备上去寒暄一番,不料却被统统挡在了门外。

这丞相府又是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的堂屋里,李子月和她的丫鬟瑟缩在地上,李子月被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唇妆被咬的掉了色,一句话也不敢说。

景宁也是刚听说了老夫人发怒的消息,急急,地赶了过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景宁现在是真的不想踏进这屋子里半步,她也想像郑休宁一样,坐在一旁乖乖看戏就好,但谁让她是嫡女呢?

她急急地赶到了老夫人身边,双手扶住老夫人因发怒抖动不止的手臂,歪头看向郑安宴,见他也是一脸的怒容。

“父亲…”景宁低低地喊了一声,郑安宴却并未理会,大声训斥着跪在地上的李子月。

景宁安抚了几下老夫人,便自觉站到了一旁,耳朵边听着老夫人那头的动向,边听着文星在这头跟自己絮絮叨叨。

“听说是这李小姐打算和咱们的二小姐一起画一对仙鹤索云送给老爷,”文星说着,眼神向上瞥,看了跪在中间的李子月一眼,“可是这李小姐却偏偏不精通书画。”

这句话一传到景宁耳朵里,景宁不自觉又赞叹起李子月的蠢来了,不会画,她也敢接?

文星见自家小姐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便又接着往下说了下去,“李小姐就让自己的丫头替她找人画,可是这外头的人画的画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人把这画成什么了?”景宁小声地问,嘴角却还是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这可不好说,”文星笑的一脸神秘,“好好的一副仙鹤索云,愣让那人成了在天上飞的野鸭子!”这话一说完,景宁就差扑哧笑出来了。

这李子月看来今天脱身可是难了。

要么承认自己根本不精通书画,把自己那替自己画画之人供出来,要么自己担下这罪责。不过这对父亲不敬之罪,啧啧,可真是进退两难。

这郑休宁这脑子倒也不是榆木,敲敲也是可以通透的。

景宁忽地有些担心起自己的未来来,郑休宁若是跟她耍小心思,她能接的住吗?文星似乎也是感觉到了自家小姐的忧虑,也一脸担忧地望向了景宁。

做小姐还真是不如她们这群做丫头的轻松,步步为营,若是不小心走错一步,怕是这辈子都完了。

景宁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老夫人身边,轻声安慰着,“祖母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看向李子月的表情更加不满。“是啊,毕竟也是姐姐一番心意…”说话的不是景宁,而是郑休宁。

景宁一听这话,心里乐了。李子月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这郑休宁的,这下可好,郑休宁这一句话,更是把老夫人的怒气又提升到了一个层次。

老夫人啪地把手上的佛珠往下一甩,砸在了李子月脸上,甩出了一道红印子。李子月忍着脸上的疼痛,大气不敢出一声。

那串佛珠咕辘辘地散开了,滚落在厅堂里。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夫人指着李子月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景宁见状,赶忙扶着她给她顺背,说着些好话安抚。

李子月狠狠地咬牙看向了郑休宁,郑休宁也很给她面子地得意一笑。

这可是丞相府,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一个姓李的撒野?

李子月气的浑身哆嗦,脸也疼的钻心,她咬着牙趴在地上磕头,“姨奶奶!月儿真的不是有心的啊!”

不是有心?老夫人眉毛一挑,“难道你是故意而为之?”

第一百七十四章:脱罪

李子月听见老夫人这样子说,身体不禁抖了一抖,又继续伏上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李子月的额头已经破了,有血流出来,李子月的大眼睛里蕴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姨奶奶,你相信子月,子月真的不是故意,子月是,是听了别人的话。姨奶奶,舅舅,你们不要生子月的气了好不好。”

郑安宴满腔怒火,听见李子月这样子说,虽然还想继续发作,却也觉得李子月毕竟不是丞相府的人,惩罚的太过分了,怕是不好的。

老夫人却管不了那么多,自己就郑安宴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儿子的生辰,李子月却送了一副野鸭子的图,老夫人如何能不生气,若是李子月想三言两语就可以让老夫人消气,怕是想错了。

再看郑休宁在一旁一脸笑意,这李子月这样子说,莫不是要把当初自己说让她和自己一起准备礼物的事情说出来?那郑休宁可就真的要嘲笑李子月愚蠢了。

为什么?因为生辰礼物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看个人心意,如果李子月说是郑休宁说是郑安宴生辰,要她和自己一起准备礼物,那么李子月就是记不得郑安宴的生辰。

而李子月现在在丞相府内,却不知道郑安宴要过生辰,就是不关心这件事,往小了说只是心大,没注意,往大了说就是不孝,明知道舅舅过生日却还需要别人提醒。

老夫人看着额头流血的李子月,怒目圆张:“子月,你口口声声说不是故意的,是听了别人的话,那我且问你,你是听了谁的话?”

李子月自然也不是那种愚蠢到无药可救的人,她知道想直接把郑休宁拉下水是不怎么可能的。

于是,李子月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一边小声呜咽,一边假装不敢开口的看了看郑休宁。

在老夫人旁边的郑景宁自然是看见了李子月的这个动作,突然觉得,可能自己之前看错了,这李子月知道不能直接把郑休宁拉下水,自然不会太蠢。

郑休宁看见李子月这个动作,心下一惊,脸上的笑也有点维持不住了。

李子月唯唯诺诺的开了口:“姨奶奶,其实,子月知道舅舅生辰快到了,就去休宁妹妹那里想看看能不能一起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可,子月愚钝,忘记了妹妹还在禁足期间,只能和妹妹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老夫人看她提到郑休宁,不知道她说这话和这鸭子图有什么关系,难道是郑休宁告诉她郑安宴喜欢鸭子?这不可能,郑休宁应当不会如此蠢才是。

果然,就听李子月继续说道:“子月回去以后,还一直在考虑要给舅舅准备什么礼物,谁知道,谁知道就有人找到了子月。”

“是谁找你?”郑安宴忍下心中的怒火开口向李子月询问。

“回舅舅,子月也不知道那人是谁,那人不是正大光明的来子月这里的,那人偷偷摸摸来了子月院里,子月还以为是遭了贼,还准备拿棍子打晕她,谁知道,那人好像早就知道,转身向子月射了一个飞镖。”李子月说到这里还拍了拍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然后继续说道。

“不过那飞镖却并没有打到子月,而是打到后面的木柱上。子月一时被吓住了,等子月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不见了,子月发现飞镖上有纸条,那纸条上写着,舅舅喜爱野鸭图。”

“那你就相信了?”郑安宴一脸不屑的模样,根本不相信李子月说的。

“当然不是,不清不楚的人,子月怎么会相信,可是子月的确不知道要给舅舅准备什么,于是想向两位妹妹问一问,那人说的可是真的。”李子月连忙解释。

“姐姐说的什么话?景宁可未见姐姐来找过景宁,莫不是姐姐没找到景宁,那怎么不给景宁的丫头交代一下,等景宁回来了,自然是会去姐姐那里的。”景宁见李子月似乎想要把自己拖下水,连忙开口。

她怎么不知道李子月什么时候来过自己的院子,就是李子月来的时候,自己不在,碧华也是在的,她可没听碧华说过李子月来找自己的事情。

“是,妹妹经常和朋友出去玩,所以那天姐姐并没有找到妹妹,不过觉得等妹妹回来再问也可以,就没有交待给你的丫头。”李子月见景宁直截了当的表示没见过自己找她,忙开口解释。

“子月没有找到景宁妹妹,想着休宁妹妹应该也是在的,就去了休宁妹妹那里,到了妹妹院里又想到妹妹还在禁足,就不打算再问,准备换一个礼物,结果碰见了妹妹院里的丫头。”李子月继续道。这次,她可没有撒谎,她的确是又去过郑休宁院里的,也的确遇见过一个丫头。

郑休宁听见了,语带嘲讽:“姐姐这样子说,莫不是这礼物是休宁院里的丫头给姐姐出的主意?休宁倒是不知道休宁院里的丫头那么聪明。”

李子月却也不气:“妹妹说的不错,这礼物的确是妹妹院里的丫头确定了的,那丫头说自己在丞相府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自然是知道舅舅的喜好的。所以,子月才敢画了野鸭图过舅舅,还请舅舅恕罪。”

郑安宴听罢,依然是半信半疑的模样,也不知道李子月的话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不过这件事牵扯到了郑休宁的丫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郑休宁的事情,郑休宁已经让他够丢脸的了,他不想郑休宁再有什么幺蛾子,也就只能作罢。

不过李子月既然已经把事情解释清楚了,郑安宴也不好一直揪着她,不管怎么说,总归不是自己家的女儿,小惩可以,过分的惩罚莫不是要让下人嚼舌根子。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郑安宴身为一国丞相,肚量自然不会太小。

于是,郑安宴也只是叹了声气:“唉,罢了,子月你也是一片孝心,舅舅也不能说什么,不过这次的事情,子月你也的确不对,要么明日你就回家待着,要么和休宁一起禁足,待休宁什么时候出来,你也一起出来就是。”

“是,明日开始子月就除了给姨奶奶请安,就一直在房间思过,不会再给舅舅添麻烦的,谢谢舅舅原谅子月。”李子月好不容易才可以在丞相府待着,可不能就这样子回家。她宁愿被禁足,左右郑休宁禁足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了。

等禁足的时间过了,李子月照样可以继续自己的安排。

就这样,这件事就这样子过去了,李子月因为额头受伤就先下去上药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风亭的心意

待这件事情结束以后,自然是要让那些前来送礼,参加生辰宴的人进来的,毕竟生辰还是要过的,请柬已经发了出去,岂有突然取消的道理。

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进来以后,自然是要找郑安宴寒暄一翻。郑安宴虽然刚刚经历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还是要一一应付这些人。

那些夫人,小姐自然是景宁和休宁二人招呼,因为还没有到宴会开始的时候,所以所有人都只是到处找自己相识的好友聊天。

这边萧鸢和蓝夭兴冲冲的跑到景宁身边,景宁把她们带到一个小亭子中,那里没有人,萧鸢二人就开始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丞相府不接待客人。

虽然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在景宁心里,他们两个都是极好的朋友,而且李子月又算不的是郑家的人 于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萧鸢和蓝夭听了,免不了又是想骂一翻李子月。

就听蓝夭开了口:“这个李子月上次诗会没有下手,这次还想拉你下水,找打。”

旁边的萧鸢也接口说:“就是,嫂嫂,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若是我,早就打的她满地找牙了。”

景宁无奈的看了看这两个心直口快的丫头,只能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丫头,还是不知道轻重,李子月岂是打一顿就可以解决的人,若是,景宁怕是早就动手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景宁就说丞相府没有什么人,自己还要去招待其他人,就要先回去,还问他们两个是和自己一起回去还是在这里坐一会儿。

蓝夭二人一听,都选择在这里坐一会儿,外面那么多人,免不得要和她们虚与委蛇一翻,现在可以在这里自然也乐意在这里偷个清闲。

景宁带着文星回到前厅又开始忙碌,因为这段时间郑休宁的名声不好,所以很多客人也不愿意和郑休宁接触过多。

连平日里和郑休宁相交较好的几个小姐也只是和郑休宁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再看郑景宁,身边一群人阿谀奉承,这个夸她长的漂亮,那个说她聪明伶俐。

郑休宁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都是父亲的女儿,差别怎么就怎么大呢?

郑休宁不知道郑景宁有什么好的,郑休宁自认为论相貌,自己比她也差不了多少,论聪明,自己也未必输她多少,可,就是有很多人喜欢她不喜欢自己。

郑休宁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身份上,郑景宁是丞相府嫡女,而自己只是一个庶女。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让人讨厌。

郑休宁的目光阴沉的盯着不远处的郑景宁,全然没注意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萧凛从景宁回来以后就一直在看着她,还时不时的看看四周,这是他的习惯,怕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跑出来刺客之类的。

不过,他这一看,就看见了郑休宁阴沉的目光看着景宁,脸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在想,这郑休宁用这种目光看着景宁,莫不是又想作什么幺蛾子?看来自己要好好盯一下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突然走向景宁:“景宁姑娘,可否借一步讲话?”

景宁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只见那人皮肤白皙,一脸的温润,这人自己并不陌生,正是许久不见的风亭,景宁点了点头:“好,风公子随我来。景宁有事,就先告退了,各位玩的尽兴。”答应了风亭还不忘和之前和自己讲话的人说一声。

景宁把风亭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身边只跟了文星一个人。

“景宁姑娘,好久不见,风某可真是好不容易才可以见姑娘一面。”风亭一上来就表达了见景宁不容易。

景宁微微一笑:“风公子客气了,不知道风公子找景宁有什么事吗?”

这风亭上辈子向父亲提亲,结果父亲被郑休宁误导,以为风亭要娶的人是休宁,便同意了这婚事。最后,风亭被郑休宁虐待至死。

郑景宁觉得上辈子,风亭会死,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所以,这辈子她想救风亭一命,就算让自己心安。景宁觉得,不管怎么样,这辈子一定要阻止风亭向自己的父亲提亲。

风亭突然红了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景宁看他这样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风某对景宁姑娘倾心已久,准备向丞相大人提亲,想,想问问,景宁姑娘可愿意嫁于风某。”风亭还是满脸羞红的把话说了出来。

景宁一听,果然,难怪刚刚有不好的预感,原来,风亭果然是想要提亲的,可是,这不行,且不说,景宁现在并不想成亲,再者说,景宁只是想救风亭一命,并不喜欢风亭。

所以景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可以缓解一些气氛。

风亭见她这样子,以为景宁是害羞了,又继续说:“你放心,虽然,风某并没有什么大成就,不过若你我成婚,风某定会对你好的。”

景宁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和自己有婚约的萧凛搬了出来:“风公子有所不知,风公子一表人才,能喜欢景宁是景宁的荣幸,不过,景宁已和萧凛萧公子有了婚约,怕是要负了风公子了。”

风亭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脸上又是一红,自己居然不知道景宁已有婚约,还妄想去提亲。风亭只好鞠了一躬,向景宁向辞。

景宁和风亭没发现,自己身后居然还有一条小尾巴,这小尾巴就是郑休宁,她一直在看着郑景宁,自然也看见了风亭找她。

看见他们两个出来,就跟着他们出来了,偷偷藏在不远处,他们两个讲话。听见风亭居然想要向郑景宁提亲,心里又是一阵窝火。

郑休宁看着郑景宁的目光越发恶毒,巴不得可以把郑景宁碎尸万段 。早晚有一天,她郑休宁要把属于郑景宁的东西通通抢走。

萧凛也一直跟在郑休宁身后,虽然比郑休宁离郑景宁他们还要远但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习武之人,所以把他们两个的话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来,自己看上的这个丫头,果然够优秀,那么多人喜欢她,这个风亭都要上门提亲。

不过,听见郑景宁用和自己有婚约拒绝了风亭要上门求亲的话,萧凛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很高兴的。他才不会在乎景宁那样子说到底是借口还是真的在乎。反正他听见了很高兴就行了。

这边的景宁可不知道自己被别人盯上了,只是摇了摇头,回到了前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寿宴风波

寿宴向来是分两拨的,女眷们在内厅,老爷公子们在外厅,中间隔了个内门。郑府小厮倒也利落,各位夫人小姐落座后不大一会儿便备齐了菜。

郑景宁不经意间对上了郑休宁,原想着她今天好生安分,可看到她眼里的怨毒和愤恨,皱了皱眉,不寻思哪里又开罪了她;摇了摇头,命人唤回萧鸢与蓝夭,笑着招呼身边人了。

郑休宁偷偷跑回时心里满是不甘和愤怒,却又不得不装作温顺乖巧,多亏了方嬷嬷刚才过来耳语几句,看向郑景宁,冷笑连连。

郑景宁,这次你居然犯了这么大的疏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圆这个场。

这时门府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恭亲王妃到~”郑景宁听见赶忙起身迎了出去;世人都晓得恭亲王府是皇室的象征,这次恭亲王妃驾临莫不是宫里有了什么意思。

“是本宫来晚了,还请丞相大人莫要见怪。”恭亲王妃在婢女的掺扶下下了车,笑吟吟地和郑丞相见了见礼,眼睛却瞟向郑安宴身后的郑景宁,那个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郑家嫡女,可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呢。

“对了,”恭亲王妃拍了拍手,身后婢女呈上一个雕花木盒,“这次来得匆忙,并未准备些许,一点小小薄礼还请丞相笑纳。”

“臣多谢王爷王妃。”郑安宴行了礼,转身示意郑景宁接过去收着,郑景宁正要上前,身后却响起了一道突兀的声音“一直听姐姐说要等位大人才献上父亲的寿礼,直到现在才知道原儿姐姐等的正是王妃;只是王妃也到了,姐姐就不要将寿礼藏着掖着了,可好奇着我们呢。”

郑景宁心中盘算正一惊,一个没拿稳便打了手中木盒,碎了里面玉佩,引得众人一阵惊恭亲王妃呼,郑安宴脸上也略有些挂不住。

恭亲王妃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却仍上前笑着携了郑景宁的手,亲切地说着,“本宫听闻郑家丫头素有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是丫头有何惊奇物什快别藏着了,本宫也好奇着呢。”

郑景宁心中暗道不妙,没想到郑休宁在这里给她使绊子,又被恭亲王妃这么一攥,手心泌出些冷汗,慌了下心神。

郑景宁抬头悄悄打量恭亲王妃,竟感受不到一丝不悦;只是自己这里确实尚未准备,若空手岂不被人嘲笑了去还有耽误了父亲和自己的声名。

这个郑休宁,这样做虽然会让自己出丑,但却不利于郑府,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只是这次寿宴,恭亲王妃是个变数;对了,恭亲王妃……

郑景宁稳了心神,分别向恭亲王妃和郑安宴福了福身,缓声道:“王妃,父亲,这次小女准备的寿礼原是借花献佛,只是失了手,只能换成岁岁平安了。”

“哦?借花献佛,具体怎么个说法?”恭亲王妃挑了挑眉,兴致勃勃地看向郑景宁。

“回王妃的话,小女自知才艺不精,不敢拿自己的手作献丑;斗胆借了王妃的光作为寿礼献与父亲,只是因见王妃太过惊艳竟忘了事,打碎了王妃怂的玉佩,只能充作岁岁平安了,自知有错,还请王妃见怪。”

恭亲王妃年轻时曾是京城第一美人,虽是徐娘半老,仍风韵犹存,郑景宁的一番说辞恰巧说到了她心里,便拉着景宁的手,笑着说道。“好了,耽误大家时间了,请大家入席吧。”

郑景宁长舒一口气,不敢抽出自己的手掌,谁料恭亲王妃淡淡瞥她一眼,兀自先进去了。

“小姐,刚才好险啊,多亏小姐机智;只是小姐怎么知道恭亲王妃要来呢?”回去路上,文星扶住郑景宁,悄声在她耳边嘀咕。

“这话休让别人听了去,我其实也不知道,不管怎么样,这次确实是我们疏忽了,等回头与爹陪个不是。”郑景宁低声说了几句,笑着回应杨琴、蓝夭她们。

可恶,又被她躲过去了,郑休宁攥紧拳头,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跟在郑景宁后面,忽然注意到一旁的萧凛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又看到萧凛身后注意着他的娉婷,森然一笑,停下了脚步。

她怎么忘了,她们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了。

萧凛注意到郑休宁的视线,眉头紧皱,她应该庆幸他家丫头没事,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要她好看;只是郑休宁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代表什么,他还搞不明白,他只知道,他的丫头,他是必须护着的,若再有下次,他解决了郑休宁又何妨?正想着,眉宇之间升起一股杀气。

娉婷看萧凛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被郑休宁喊住;她因萧凛是不喜郑休宁的,方欲走,却被郑休宁拉住,听见郑休宁神神秘秘低声说了一句,“娉婷,你是不是喜欢萧公子?”

娉婷的脸猛然一红,跺跺脚准备逃走,却听见一句“你知道吗,萧公子和姐姐已经有婚约了,你嫁,也不是正妻了”娉婷正想要问个明白,发现郑休宁扬长而去,心下恼怒,急急跟了上去。

“前些日子李尚书家二小姐,不是山贼撸走,方才救了回来吗,女儿家的名声坏了,本以为无人肯要,谁知张将军力排众议娶了李二小姐,听说李小姐已有了身孕,二人感情好的很。”

“是啊,自古不就是英雄配美人吗,那李小二姐长得也算是花容月貌了。只是说到美貌,我们在座的尚未婚配的小姐里,郑大小姐应是上乘的了吧,那郑大小姐可否有中意人选?”

“夫人过奖了,小女自知不敢当,”郑景宁感到头皮一紧,想要避过这个话题,却被那边恭亲王妃挑起了话头,“大家也知道我们王府那不成器的世子,今年也该娶妻了,本王妃正寻思着找个伶俐点的姑娘拴着他,也好让他安定下来;本王妃瞧着,郑大小姐这样的姑娘就不错。”

“多谢王妃抬爱,景宁承担不起,景宁…”郑景宁正欲推辞却被恭亲王妃打断话头,看着郑休宁怨恨的眼神暗道不妙。

“郑大小姐,你可是瞧不上恭亲王世子?”恭亲王妃眯起眼睛,略有不善。

“小女不敢,只是,只是小女已和萧凛将军定下婚约了,还请王妃见谅。”

哦,果然是萧凛!娉婷紧咬下唇,不在乎旁人对这件事的惊呼,只感到心中怒火冲天,为什么是萧凛!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讽刺

若是说起萧凛,在一开始第一次遇见萧凛时,看着萧凛一丝一毫也不畏惧自己的马,一掌便劈了自己的马时,那冷漠的眼神,那充满厮杀的感觉,对于娉婷郡主来说,在那一刻萧凛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每次见到萧凛时,他身下护着的都是郑景宁,从第一次到现如今,一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偏偏郑景宁更没发现似的。

要说娉婷郡主一点也不气那也是不可能的,哪怕对于娉婷郡主来说,萧凛的意义更多的只是利用与牺牲,可即使只是利用,娉婷也不会甘心作为自己必须要得到的人,他的目光全在郑景宁身上。

对于娉婷郡主自身来说,像萧凛这种常年舞刀弄枪的将士,更是符合自己这种选择丈夫的要求,毕竟娉婷郡主自身,也很是喜欢那种,凡事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而不是婆婆妈妈个不听停,若不是……

娉婷郡主的目光来回在宴席中寻找着那本该在现场的云恒,想起云恒对景宁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又想着平时里自家暗卫打听来的消息,娉婷气的牙痒痒。

若真要问娉婷为何会喜欢上云恒,恐怕连娉婷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那种事情,毕竟实际上对于感情这事,娉婷也很是模糊。

只隐隐记得小时候……“喂,你一个郡主还学男孩子去舞刀弄枪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真恶心。”

“就是就是啊,你看看她,就跟个男孩子一样,一点郡主的样子都没有,真给家里人丢脸,你们说吕莲她会不会就是个男孩子,只是男的穿女生衣服装作女孩子。”

“哎呀,你这样猜测有什么用啊,我们直接去把她衣服扒了,我们不就知道了。”

“对啊对啊,扒了扒了,她力气不小,不过我们一起上也不怕她。”

“……”

那些七嘴八舌的话语好似还在娉婷的耳边回想,每每一想到这里娉婷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便会忍不住的发脾气,可只要一想到在那个时候,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娉婷又会马上安稳下来。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很多事娉婷都记不清了,甚至于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孩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只隐隐约约记得那个救了自己的男孩身上挂着一个蓝色玉坠,正跟长大后第一次见到云恒时,那被云恒挂在腰间的玉坠一模一样。

也就是在那时候,娉婷才会认同自己父亲的想法,因为只有这样子,自己才可以顺理成章的跟云恒走在一起,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人来当这铺路者。

而挡在这条成功之路上的郑景宁,对于自己来说,必须除掉。

在娉婷郡主思考事情的时候,景宁也正在那边应付着恭亲王妃,只见恭亲王妃问着 “哦?景宁已经跟萧府萧凛定下了婚约?”

景宁也知道自己无法再瞒着什么 于是大胆承认着自己与萧凛的关系,“正是如此的,恭亲王妃,小女景宁跟萧家萧公子从小便订了姻亲,这毕竟是家母的愿望,景宁岂敢违背。”

恭亲王妃听了这话,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看似和蔼的说道,“景宁说的没错,毕竟郑夫人已经过世多年,若是就这样违背了她的遗愿 哪怕在地下也不会心安吧,可惜了我儿与景宁有缘无分。”

景宁笑了笑不再说话,看似已经顺利解决掉了恭亲王妃,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只是表面看上去解决了,还是真的解决了。

景宁舒了口气朝自己的那桌走去,而娉婷正在景宁不远处的那桌,看着景宁坐了下来跟对面的蓝夭他们笑嘻嘻的模样。

忍不住开口道,“哟,怎么?这是刚刚拒绝了恭亲王世子,丞相家小姐觉得很是高兴?”

听着娉婷挑衅般的话语,景宁皱了皱眉,才谨慎又端着礼貌的开口道,“景宁哪敢,恭亲王世子这般家世何人敢嫌弃,只是景宁确实是有婚约在身,岂敢轻易去许约。”

听了景宁的话,娉婷装作漫不经心的说着,“那不简单,解除了婚约便罢,你们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只是解除了一个婚约又没有什么大碍,莫不是你们早已私通?”

听了娉婷的话,景宁还未有什么反应,蓝夭便忍不住先爆发了,“吕莲,你别以为你是个郡主,获得了一个封号就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比起来的话我辅国公府并不怕你,别在这里给本小姐作怪。”

而一旁的萧鸢在听到娉婷这般嘲讽景宁时也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萧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最后只能忍下。

该说萧凛冷酷无情么?偏偏相反,萧凛只是话少并不代表什么都不懂,甚至因为把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一处,让萧凛比一般人更加能看懂局势。

此时此刻若是萧凛任由萧鸢上前的话,那娉婷郡主所说的私通之罪便免无可免,并不是说萧凛不愿意承担后果,相反萧凛很想去景宁面前替她遮住这一切风雨,可现在的萧凛也很清楚,此时的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

而那一头的争斗并没有随着萧凛的思绪飘风而停止,只见娉婷拿起一块芙蓉糕,对着蓝夭说着,“蓝夭说实话我并不想跟你作对,你跟以前的我很像,却又偏偏比以前的我幸运一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对你宽容一分,可我宽容你并不是让你来造反,你辅国公府的势力确实不小,却不代表你也可以压到我头上来。”

“对于我来说,蓝夭你,只不过是我手中的这块芙蓉糕,我想要直接一口吃掉 还是撇成两半吃掉,又或许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咬着,都只是我乐意的事。”

“莫要为了一个郑景宁,便赔上你辅国公府才是。”

蓝夭气的想要抽出鞭子,景宁伸手压住了蓝夭蠢蠢欲动的手 对着娉婷开口道,“娉婷郡主若是来做客的,我丞相府一万个欢迎 可若娉婷郡主只是来捣乱的 那就请不要怪景宁翻脸不认人了,毕竟这是家父的生宴,景宁还是希望能够很安稳的过完。”

娉婷笑了笑不再多做言语,只在心底讥笑着,恐怕你郑景宁要的安稳是无法完成了。看着不远处那突然燃放的烟花,娉婷轻轻勾起唇角,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掉簪

烟花还在放着,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烟花,众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了过去,而娉婷郡主看着不远处闪过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喵!”一声凄惨的喵叫声传来,刚刚还沉浸在烟花转瞬即逝的美丽里面的众人,一下子便被惊到,众人一下子乱的起来,猫在众人的脚下乱窜的,众人四处望着,等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场面,众人的心里却还是有着一些慌张。

正在这时,恭亲王妃突然开口问道,“簪子呢?我的簪子去了哪,你们有谁看见了我的簪子去了哪?”

听着恭亲王妃的问话,众人一瞬间都懵了,赶忙低头帮着恭亲王妃寻找着簪子,一时之间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起来,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与走路时的轻踏声。

而刚刚在众人皆看见烟花时,萧凛的眼中只看着那望着烟花的景宁,在萧凛眼中,那便算是最美的情景,比那烟花还绚烂耀眼的多。

也正是如此,萧凛自然而然的便察觉到了娉婷郡主望向景宁的目光,现在看见这一出,萧凛立马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拉了拉打算低头寻找簪子的景宁,用眼神示意景宁朝娉婷郡主看去,景宁像是看懂了萧凛的眼神,手动作很细微的摸着自己的衣袖,果不其然在自己的袖子内侧找到了一个簪子。

景宁不动声色的蹲下身将簪子放在地下,由于簪子呈现浅浅的淡银色在此时的情况下并不显眼,景宁打算亲自动手还击,萧凛却像是察觉出景宁的想法,先一步快准狠地将簪子踢向了娉婷郡主的桌子下,然后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品着茶。

看着那些还在寻找却一无所获的众人,恭亲王妃揉了揉额头,挥手道,“算了算了,别找了,若是无意丢的自然会在散会时找到,若是有人偷拿了,也请她速速交还过来,毕竟那簪子对本王妃的意义非同一般,也就代表着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倘若是谁偷了的话,你将它还给本王妃,倒可以既往不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若是现在不给,还藏着掖着的话,到时候给本王妃找到了,你可就别怪本王妃不讲情面。”

看着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的样子,恭亲王妃再次开口道,“这件事本不该规本王妃管着,可现在郑丞相临时有急事出去了一趟,让我们先行食用,将这些事全都交给了郑大小姐,也是出于相信郑大小姐的份上,可如今事情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听着恭亲王妃这明显找茬般的话语,景宁便知道刚刚那事看似解决了,其实早已经被恭亲王妃怀恨在心,其实早在上一世,景宁便听说过恭亲王妃心机深沉,却也小气记仇的很,上一世只听过却没见过,没想到这一世一见,才得知那小气记仇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景宁对着恭亲王妃行了一礼才规规矩矩地开口道,“回恭亲王妃的话,家父因为一些急事临时出去,将大家丢在了这边,这件事是我们郑家不对,在这里小女景宁代父感到抱歉,之后家父将这些事交给了小女,小女却没有管理好,是小女景宁的不对,这些景宁也都认,可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找到恭亲王妃的那枚簪子么?还希望恭亲王妃您能告诉我们那簪子究竟长什么样子,才好方便我们去寻找。”

听了景宁的话,恭亲王妃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那枚簪子是淡银色的,簪子的头部是一小颗月光石,被雕刻成木兰花的形状,尾部则是采用微勾的形式,好方便将头发盘起,而这个簪子则是恭亲王送给本王妃的定情信物,本王妃一直都带在身旁,谁知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这东西平时也未曾掉过,今天若不是被这猫给吓到,害得自己手中的链子断开,也就不会弄丢了。”

听着恭亲王妃的话,景宁假意思考了一会才说道,“并非景宁不乐意帮王妃去找簪子,只是这地下大家都找过了,可却毫无收获,只怕是……”

景宁顿了顿才再次开口道,“并非是景宁要恶意猜测大家,而是这事便摆在大家眼前,这事也是大家一起帮着寻找的。”

“若是可以,景宁又怎么想要猜疑大家呢?毕竟你们能来到郑家,为家父庆宴,对于景宁来说,便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只是这事情已经发生了,景宁总归是要给恭亲王妃一个交代的,所以景宁还是想问问各位是怎么想的。”

一瞬间那些人便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我觉得她说的可以,我们没做什么,也不怕有什么事发生,毕竟人正不怕影子歪。”

“我觉得不行,毕竟在场还是有男子在的,而且这样当众搜身岂不是丢了颜面。”

“我觉得若是让我们搜身,这些男子肯定是要去外面的,而且又不是只搜你一个人的,有什么颜面可以丢,除非你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也觉得可以,反正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

众人讨论了片刻,最后一致同意了景宁的看法,这时恭亲王妃开口道,“既然景宁的做法众人都同意了,那景宁是不是该做第一个,好给众人一个交代,毕竟要做好一个领头的,总得确定这个领头的值不值吧。”

听了恭亲王妃的话,景宁看了看娉婷郡主,那脸上的明显的掩饰不住,景宁装作为难的开口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还未等恭亲王妃开口,娉婷郡主便忍不住强先开口,“有什么不妥当的,莫不是那偷拿了簪子的正是你,所以才说不妥当的吧。”

恭亲王妃看着娉婷郡主这般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过来好久景宁才开口道,“景宁作为这次宴会的暂时主人,若是任由你们搜身说出来肯定是不妥的,可景宁不同意搜身也是不妥。”

“景宁只是想,景宁搜身后,众人也可以如约。”

看着那被暂时遣散到外边的男子,和离郑景宁越来越近的搜身嬷嬷,娉婷郡主似乎是已经看见了在郑景宁身上发现了簪子后的模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思绪

看着景宁的模样,娉婷郡主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着,一会在景宁身上搜出簪子,景宁受罚时的场景,脑海里不由得佩服着自己的聪慧。

也开始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刚刚在那边郑休宁突然说了那么一番话,加上一句想知道就来矮墙找我,便赶忙跑掉了,娉婷郡主跟了出来便听到了景宁说的那番话。

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便朝着一旁一处矮墙旁的黑影走去,只见那本该是郑休宁的地方,被一个婢女给占据着。

娉婷郡主走了过去,开口问着,“你家二小姐呢?刚刚不还是在这里的么?怎么我一来就变成了你,难道那个黑影不是她?”

而站在娉婷郡主对面的婢女正是杨氏从前的贴身心腹雨露,雨露对着娉婷郡主行了一礼才开口道,“回娉婷郡主,是我家主子让我在这里等着的,这只猫是一只有灵性的猫。”

“这只猫平时极度的乖,可一碰到烟花便会炸毛,可能是以前经历过什么事吧,才会对烟花这般敏感。”

“我家主子还说,恭亲王妃刚刚因为景宁拒绝了自己的事,正对着景宁不满呢,若这时发生了一些事,后果不堪设想,要你千万注意。”

“我家主子还说,恭亲王妃手中把玩的簪子对恭亲王妃很是重要,可千万别去触碰,不然会发生什么事,我家主子也不得而知。”

听了雨露的话,娉婷郡主笑了笑,娉婷郡主也不是个傻子,很是明白雨露说的这番话是怎么一个意思,却也不跟着后面说的话接。

“你家主子说的很对,我会注意不去碰你们说的那些的,放心好了。”

这个时候雨露才接着开口道,“对不起,娉婷郡主,不是奴婢非要拦你,这是奴婢的任务,奴婢要做的便是守好自己的职位。”

听着雨露的话,娉婷郡主这才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计划,至于会不会配合,就看到时候自己的心情。

谁知还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便听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娉婷郡主这才决定了要陷害郑景宁。

而这一头,搜身嬷嬷反复搜寻了几遍,确保了没有才对着恭亲王妃摇了摇头,景宁快速整理好自己微乱的衣领,才开口道,“这下子景宁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希望恭亲王妃能够秉公处理。”

恭亲王妃也明白自己这下子还没有什么理由去针对郑景宁,挥了挥手道,“你的清白本王妃自然是会给你的,你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你自己,本王妃又有什么可以质疑的。”

“这次能将众人说服进行搜身查找,也都是因为你的原因,本王妃又怎么会言而无信。”

景宁对着恭亲王妃行了一礼,看着一旁越来越多的人已经被搜过了身,很快场上只剩下了娉婷郡主一个人站在那里呆着,恭亲王妃对着身边的嬷嬷示意了一下眼神。

嬷嬷像是很熟悉恭亲王妃,一下子便走上前去抓住了娉婷郡主,娉婷郡主也在嬷嬷的动作醒过了神,看着众人都望着自己,娉婷郡主才开口道,“你们都望着我干什么,不是在给郑景宁搜身么?这么快就搜好了?。”

众人也不说话,都盯着娉婷郡主看着,景宁才好心的提醒道,“我们这些人都已经进行过了搜身,现如今只有你一个人还未被嬷嬷搜身,所以我们才会都聚集在你这边,好方便我们给你检查。”

听了景宁的话,娉婷郡主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甩着衣袖道,“我可是郡主,又怎么会是你们这种人可以随意翻我衣服的存在,你们。”

众人也不听娉婷郡主的话,直接上前搜了娉婷郡主的身子,发现也没有才对着恭亲王妃说到,“那个簪子估计还是这里,等到时候我们再去寻找。”

恭亲王妃点头答应,景宁才招了门外的男子们回来,对着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萧凛,景宁举起茶杯道,“萧大哥,景宁这里没有酒可以喝,只能以茶代替了,还希望萧大哥不会嫌弃。”

萧凛也不多说什么只娜奇美面前的被子一口将里面的酒都一口气喝光,而坐在景宁身边的蓝夭则开口道,“景宁啊,你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

看着这般场景萧鸢也凑了过来,“嫂嫂你说,你干了什么了,怎么是我哥跟你一起。”

看着蓝夭萧鸢俩人一人一句的说着,景宁拿起桌子上的糕点便朝俩人的嘴里塞去。

景宁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着,“今天毕竟是家父的寿宴,之前的也只能算作是家宴,现在还希望众人不要嫌弃,能够跟着景宁一起去前堂,好将这里空出来给恭亲王妃寻找簪子,只是不知道众人是怎么一个想法。”

听了郑景宁的话,众人又一次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最终众人还是决定去往前堂等着郑安宴回来举行今天的寿宴。

而在去往前堂的路上景宁悄悄走到萧凛的身边,开口道,“萧大哥你是怎么知道娉婷郡主要害我的。”

萧凛想要开口告诉景宁,自己之所以会知道娉婷郡主要陷害她,是因为自己一直在看着景宁,可萧凛终究把这些话只换成了短短一句,“凑巧看见了。”

景宁像是习惯了萧凛这副模样,知道了萧凛并不是自身本就是这种性格,而不是单独针对人,哪怕萧凛依旧跟以前一样眼神里带着凶光,景宁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情。

景宁再次开口道,“这次是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开口,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陷害了,还有之前也是,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平安的回来。”

“景宁知道只是一句谢谢不能算什么,但若是以后萧大哥有什么为难的事,告诉我,景宁一定会帮忙。”

想了半天萧凛才挤出一句,“没什么好谢的。”

听了萧凛的话,景宁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景宁明白,萧大哥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冷漠凶残,相反萧大哥有一颗火热的心,景宁很庆幸能够有机会了解萧大哥。”

说着说着景宁便抬头望着萧凛,在不经意间俩人的视线对碰,景宁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有一点快,而在景宁低下头的那一刻,萧凛的耳朵也开始泛红。

两个人不再说话,只低头朝着前面走去。

第一百八十章:你是谁?

郑休宁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早早告诉景宁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就回去了。

于是这件事,景宁倒是一点都没有怀疑郑休宁,虽然她知道郑休宁说什么身体不舒服一定不可能是真的,都是有那么多人在,她也不好拦着郑休宁不让她回去。

郑休宁虽然离开了,但是她留下了雨露,雨露原就是郑休宁母亲杨氏身边的大丫头,自然是一个聪明的人,不然郑休宁也不会放心。

雨露的的确确是帮了吕莲,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居然还是没有对郑景宁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因为这件事,还让各家夫人,小姐被搜身,这种侮辱,那些人不会轻易忘记的。

郑休宁回到房间并没有休息,她在等,等一个说郑景宁被发现偷东西的骂名,等着看郑景宁吃亏的模样。

可她总归是没有等到的,雨露回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郑休宁,她害怕看见二小姐生气的模样,只能唯唯诺诺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果然,等雨露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出来以后,郑休宁端着茶杯的手,又把茶杯握的更紧似乎不把茶杯握碎不罢休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的的确确把东西发在郑景宁的衣服里了吗?为什么没有找到?”郑休宁的声音有丝丝寒意,也有丝丝恼怒。这个吕莲,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就这样了。

“是,的的确确是放她衣服里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有找她身上找到。”雨露的声音有点颤抖,她是知道郑休宁的,有什么不快,对下人非打既骂,可不会有一丝手软,就算她之前是杨氏的大丫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果然,郑休宁把手中的茶杯狠狠的丢到雨露身上,她并不会对下人的脸下手,因为会太明显了,让别人看见了,会说她苛待下人,而她,需要一个好名声。

雨露被茶杯打的生疼,却死死咬住唇,没有叫痛,赶紧跪下去:“小姐饶命,雨露不是有意的。”

“没用的东西。”郑休宁骂了雨露一声,没有叫她起来,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想着什么。

雨露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静静的跪着,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郑休宁终于再次开口:“下去吧,这种事情,以后千万要谨慎,要是再有下一次”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眼睛盯着雨露,雨露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再有下一次,就怕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雨露的膝盖有点青,跪的时间虽然不久,还是有点发麻,雨露踉踉跄跄的退了下去,郑休宁便只有一个人在房间里面。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去上床睡觉,这时候,突然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

郑休宁有点好奇,于是打开了门,想看看外面有什么东西,可她左右看了呀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于是,她缓缓关门,却发现门怎么也关不上,郑休宁抬头才发现,原来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了一个人,那个人郑休宁不认识,也不记得见过,好像不是自己院里的丫头,嬷嬷。

“你是谁?”郑休宁开口问那个人。那个人不答反而推门进了郑休宁的房间。

郑休宁有点惊讶,什么时候丞相府的丫头嬷嬷可以这样子无视主子了?郑休宁略含怒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问你是谁?回答本小姐的话,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径直走到一个椅子前坐下,手缓缓在脸上摸着什么,没一会儿,只见那人缓缓从脸上撕下来一张皮,露出了原来的模样。

郑休宁看见那人的模样,瞬间就惊呆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慢慢走向那人:“娘亲,是你吗?娘亲,你没死?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娘亲,我好想你了,我以为你死了。”

原来那人既然是早就被郑景宁施了家法打死的姨夫人,杨氏。

“休宁我儿,是娘啊,娘亲没有死。”杨氏也略有些激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受伤了,也不会到现在才来找自己的女儿,都是因为郑景宁那个贱人。

“娘亲,当初到底怎么回事?那天晚上我去后山,想找到你的尸体,可我没有找到,娘亲,那时候,你去了哪里?”郑休宁知道娘亲没有死之后,就像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没有找到娘亲,为什么娘亲还在活着。

“当初,我被打五十大板,谁知道,才打一半,我就奄奄一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醒过来就已经离开了丞相府,救我的人告诉我,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郑景宁那个小贱人以为我死了,就把我丢去后山,还好我命大,被人救了。”杨氏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就一脸怨毒的模样。

“我现在回来,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休宁,娘亲不相信任何人,娘亲可以相信的人只有你了。”杨氏又一脸悲伤的看向郑休宁,是的,她现在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她没有死的消息,除了自己的女儿,她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

所以,她带了人皮面具,混进丞相府,就是为了见自己的女儿,她没有告诉郑休宁,自己不是被随随便便一个什么人的救的,救她的人是当初那些人。她现在还不能死,那些人是这样子对自己说的。

郑休宁好像不记得自己的娘亲之前有人皮面具的事情,只是一直问她这段时间怎么样。

“娘亲这段时间很好,只是辛苦休宁了,娘亲不在,郑景宁那个贱人居然如此对你,你还被皇上禁了足,休宁,现在娘亲要假装你的丫头,留在你身边,娘亲不会再让那个贱人欺负你了。”杨氏也是听说了郑休宁最近的遭遇,一脸心疼的模样不想作假。

左右郑休宁是杨氏的亲生女儿,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何况杨氏也并不是什么虎。

郑休宁听见自己娘亲的话,眼睛里面都是晶莹的泪珠,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娘亲,娘亲。”郑休宁只是喃喃的呼叫着杨氏,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郑休宁格外开心。

终于,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赶走李子月

郑休宁哭的让人心疼,杨氏把郑休宁抱进怀里,轻轻拍着郑休宁的背,像安慰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是的,在杨氏心里,郑休宁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杨氏知道这段时间郑休宁一个人应付那么多事情,肯定很辛苦,没有人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郑休宁,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图谋。

但是,杨氏不一样,杨氏是郑休宁的娘亲,她不会对郑休宁有什么图谋,她只是想帮自己的女儿。

“休宁,你准备先做什么?和娘亲说说,娘亲帮你想办法。”待郑休宁哭的差不多了,杨氏才缓缓开口。现在她杨氏回来了,谁都别想轻易的欺负郑休宁。

“娘亲,我想先赶走一个人,一个让我讨厌的人。”郑休宁停止了空哭泣,听见杨氏问自己有什么打算,她心里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郑景宁,郑休宁很清楚,郑景宁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败的,所以,她想拿那个人开刀。

最起码现在要先把她赶走,虽然那个人不喜欢郑景宁,可是,那个人似乎对自己也不怎么喜欢,所以为了给自己先清除一个隐患,只能先赶她出丞相府了。

那个人的名字叫李子月,杨氏了解了一下这个叫李子月的人,和她在丞相府发生的事情,贴在郑休宁的耳朵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只见郑休宁越听脸上的笑意越深:“娘亲果然好计谋,那休宁明天就做,我就不相信赶不连她李子月。”

第二日,郑休宁早早起床,洗漱一翻,带着雨露和方嬷嬷去了老夫人那里,她并没有带易容后的杨氏,因为怕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会让别人有所怀疑,所以关于杨氏她只能慢慢的让别人接触。

郑休宁走到老夫人的院子外,刚好看见郑景宁,她朝郑景宁行了一礼:“见过姐姐。”

郑景宁见她如此乖巧,居然客客气气的对自己行礼,感觉有点差异,不过,郑景宁还是忍住了心里的不安,微微点了点头:“妹妹也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吧,那就一起吧。”

郑休宁觉得这样子也是挺好的,反正接下来还有一场好戏,郑景宁在不在,其实并不重要,只是郑休宁想让郑景宁看看自己并没有那么蠢。

两个人一起走进老夫人的房间,李子月已经在里面了,李子月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惹的老夫人非常不高兴,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就赶紧来了老夫人的房间,希望可以让老夫人对她有一点改观。

李子月看见郑休宁进来,差一点没有忍住要骂她的想法,都是因为这个人,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郑休宁,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子月心里想着,向郑景宁和郑休宁向了一礼,脸上含着笑:“景宁妹妹,休宁妹妹,你们来了。”

郑景宁和郑休宁先向老夫人请了安,然后向李子月回了一礼。

“祖母,休宁知道昨天的事情祖母很生气,不过休宁还有事情要说。”郑休宁突然对老夫人开口说道。

老夫人听见她说昨天的事情,一脸的怒气,又听她说有事情要说,只能压下怒气开口:“休宁,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可是关于昨天的事情?”

郑休宁点了点头,开口继续道:“是的,祖母,这件事也是休宁昨天晚上发现的,本来子月姐姐送父亲野鸭图,休宁很奇怪,子月姐姐说问过我的丫头,可是,昨天休宁回去问过丫头,丫头却说子月姐姐的确是来过我那里,但是,并没有问过什么野鸭图。”

老夫人一听,脸上怒意更甚,这李子月送野鸭图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还欺骗自己。

李子月看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开口:“妹妹,你为什么要说谎,我明明有问过的。”

郑休宁却不急不缓,继续说道:“祖母,昨天晚上,我知道这件事以后,就想去姐姐那里问问清楚 可,可谁知道,我刚刚到那里,就看见姐姐在写着什么,一边写还一边骂,说什么我们丞相府活该没有儿子,说父亲...”

“说什么?休宁你听见她说什么?你说就是。”老夫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

“是,休宁听见姐姐说,说父亲假清高,说父亲不知好歹,说姨母给父亲介绍几位小姐,父亲不见就算了,还说姨母不好,祖母,这些都是休宁听姐姐说的,祖母不要生气。”郑休宁看着老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假装害怕,一下子跪在地上。

老夫人听到这些,把手中茶杯摔到地上吓的李子月也赶紧跪了下来,郑景宁觉得自己一个人站着似乎也不怎么好,也就跟着跪下,口中还道:“祖母不要生气,当心身子。”

房间里的丫头看见这种情况也通通跪下。

“姨奶奶,你不要听休宁妹妹胡说,子月没有,子月是冤枉的。”李子月吓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休宁有没有冤枉姐姐,去姐姐房间一看不就知道了。”郑休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失了理智,觉得郑休宁说的对,话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说,主要还是有讲证据的。

于是,老夫人便看着李子月:“子月,你可敢让我们去你房间看看?若是没有证据,休宁,你自己知道应该做什么吧!”

“好,子月没做过,自然不会害怕什么,姨奶奶想看,就去看看好了。李子月自己并没有做过郑休宁说的那些事情,回答的也很快。

“休宁知道。”郑休宁回答了老夫人的问话。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李子月的房间,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嬷嬷开始搜李子月的房间,有一个嬷嬷在李子月的被子下面发现了一叠纸,看了看,一脸慌恐的把那叠纸拿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看那纸,气的差点昏过去,只见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怨毒的话。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老夫人把那叠纸狠狠的摔到李子月脸上,李子月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捡起掉到地上的纸看了一眼,一脸惊恐,急忙跪下,把头磕的极响:“这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姨奶奶,你要相信子月啊。”

“哼,李子月,我们丞相府太小,容不下你,你还是回去吧!”老夫人虽然很生气,但是,毕竟是自己亲姐姐的外孙女,老夫人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只好把她赶回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试探

当日,李子月就被丞相府送回了李府,她不会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郑休宁可以清楚的很,这件事可是郑休宁一手促成的。

那天晚上郑休宁可没有时间去李子月院子,郑休宁不过是随便说的,谁叫当初李子月也是说去了自己的院子,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现在郑休宁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原来,郑休宁一早就知道第二日李子月一定会早早去老夫人那里,所以,她让杨氏在李子月院子外面都着,等李子月离开之后,杨氏就进了李子月的房间,把提前模仿好李子月的笔迹的纸,放到了李子月的房间里面。

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李子月被杨氏和郑休宁摆了一道。好不容易可以在丞相府多待一段时间,不过几日就被送了回去。

老夫人还交待了送李子月回去的下人,让他们什么都不要说,只需要告诉李氏要好好管教李子月,莫失了大小姐的风范,做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李氏虽然不清楚老夫人什么意思,但是,看见李子月是被强行送回来的,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再说郑休宁,赶走李子月之后,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让下人全部退了下去,只留了带着人皮面具的杨氏:“娘亲,娘亲果然聪明,一下子就赶走了李子月那个小贱人。”

杨氏看她高兴,自己的嘴角也上扬:“休宁啊,你现在地位还不够,你需要一个地位强大的盟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联手的人选?而且你需要好好考虑考虑,那个人一定可以被你劝动才可以。”

郑休宁听见杨氏的话,低下头认真想了想,杨琴和自己联手,却被郑景宁反击,现在自己还在禁足,吕莲昨日和自己合作,却没有伤到郑景宁一分一毫。

郑休宁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合理,突然,她想起来一个人,那人风度翩翩,长的极好看,那个人似乎很喜欢郑景宁,不过,那个人似乎也对郑景宁用了些手段,而且,看郑景宁的模样,不仅不喜欢他,好像还有点讨厌。

“娘亲,不知道娘亲觉得三皇子赵郢是否可以和我联手?”郑休宁想到了,也就直接和杨氏提起这个人。

杨氏也认真考虑了一下,才开了口:“我觉得可行,一来三皇子位高权重,可以打压郑景宁,二来,三皇子对郑景宁的感情,郑景宁也是知道的,不过,郑景宁的态度,的确令人不喜。休宁,你多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我就不信赵郢不和我们联手。”

杨氏和郑休宁打定主意以后,就平平淡淡的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郑景宁心知那天李子月的事情,必然不简单,不过郑休宁替她解决了一个麻烦,郑景宁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什么时候,郑休宁那么聪明了。

郑景宁唤了落华,让他这段时间盯一些郑休宁的院子,她总觉得,郑休宁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过了一段时间,郑休宁的两个月禁足终于解了,郑休宁不知道是真的被闷了太久还是怎么回事,禁足一解,就迫不及待的出了府。

三皇子府内,赵郢一身白袍坐于高位之上,手里拿着白玉做的茶杯正在品荼,下面的位置上也坐了一个人,一个女子。

“三皇子殿下,这段时间可好,不知道三皇子殿下可有立妃的打算。”一开上就是那么直截了当。

赵郢的府上虽然是有几个姬妾,但是侧妃是一个都没有的,更不要提正妃的位置有没有人了。

赵郢轻轻吹了吹茶杯里飘浮的茶叶,喝了一口茶,满不在乎的开了口:“休宁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上了本殿下,想嫁于本殿下,不过,怕是要让休宁姑娘失望了,本殿下一直喜欢的人是景宁,想来,你应该知道才是。”

原来,下面坐着的人正是郑休宁。郑休宁听见赵郢略带调戏的话语,忍不住红了一下脸,又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风亭,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赵郢的确是人中龙凤,可郑休宁喜欢的人叫风亭。

“三皇子殿下说笑了,殿下如此的人,谁会不喜欢。”郑休宁故意说道。

“谁会不喜欢?你那个好姐姐郑景宁不就不喜欢我。”赵郢情绪复杂的说。赵郢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刚开始想娶郑景宁,只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已,可现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郑休宁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嘴角微微上扬:“殿下那里的话,景宁姐姐可能只是还没有看见殿下的好,如果姐姐出了什么事情,殿下好生安慰帮忙一番,姐姐应该就会看见殿下有多好了。”

赵郢的眼底划过一丝亮光,一纵既逝,快的郑休宁都没有注意到。

“休宁妹妹这样子说,莫不是想帮我?难道景宁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赵郢不再叫郑休宁姑娘,而是叫妹妹,不得不说,赵郢是极懂人心的,当朝皇子唤一个臣女为妹妹,是莫大的荣耀,郑休宁不会不懂的。

果然,郑休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对赵郢说道:“殿下对姐姐一往情深,休宁自然是要帮忙的,不过殿下有所不知,景宁姐姐身边的丫头,很是忠心,不过对我们丞相府忠不忠心,休宁就不知道了。”

赵郢听见她这话,也禁不住在想,这郑休宁果然是聪明了,知道直接对郑景宁下手没那么简单。

不过,对郑景宁身边的人下手,也不知道郑休宁有没有把握,如果她没有完全的把握,自己和她合作,岂不是会吃亏。

本来,郑景宁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对自己态度疏离,而且很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如果她知道自己对她的人下手,怕是会把她推的更远了吧。

所以,赵郢需要知道郑休宁有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然,赵郢不会和她联手的。

于是,赵郢开口说道:“休宁妹妹可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知道可否和我说说?”

郑休宁听赵郢这话,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让赵郢知道自己的计划,怕是赵郢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自己的。不过,如果她把计划说了出来,又没办法保证赵郢会不会反水,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郑景宁。

郑休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赵郢自己的想法,只是对赵郢说:“殿下放心吧,不管出什么事,休宁保证,这些事情都和殿下没关系,而殿下需要做的,就是安慰美人而已。”

第一百八十三章:陷害

果然,赵郢听见郑休宁说和自己完全没关系,就扬了扬唇角,不过,他又想到了些什么,又毫不客气的对郑休宁说:“既然这些事情和我不会有什么关系,那休宁妹妹还在我做什么?不让我知道,不是更好吗?”

郑休宁端起茶杯,慢悠悠的抿了一茶,叹了声好茶,才抬头看向赵郢:“因为,我以后会有需要三皇子殿下的时候,三皇子殿下想要的是丞相府的支持,如果姐姐嫁给你,丞相府自然是要支持殿下的,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嫡女的位置。”

郑休宁选择不告诉赵郢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不过是想要利用赵郢罢了,以前她的确是想要嫡女的位置,而现在,她不想要,她现在只想要郑景宁的命。

如果她这样子说了,那么后果很明显,赵郢是绝对不会帮她的。因为这样子,他们两个想要的,就是完全冲突的了。

“所以,三皇子殿下和我合作,自然是不会吃亏的,我助你娶了景宁姐姐,你帮我得到嫡女的位置,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郑休宁还在继续说着。

赵郢想了想,觉得郑休宁说的也的确没错,如果一直是郑休宁对郑景宁下手,而自己只是安慰或者假装帮忙郑景宁,不怕郑景宁会对自己不动心。而且郑休宁要的只是嫡女的位置,可能只是想让自己以后可以嫁的好一点。

郑休宁现在的身份,嫁有权有势的人家,只能当妾,若想当正妻,也只能嫁那种没什么权力的人家。赵郢以为郑休宁只是想把自己的身份抬高,然后可以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当正妻。

于是,赵郢爽朗一笑:“哈哈哈,休宁妹妹说的是,所以,这种事情我一定会帮助休宁妹妹的,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郑休宁说完也没有在三皇子府继续待着了,目的已经达到说的多了,怕她自己会有什么马脚露出了。

郑休宁出了三皇子府,并没有直接回丞相府,她继续在街上闲逛,看起来,的确像闷坏了。

直到晚饭前后,郑休宁才带着好多东西回了丞相府,还美其名曰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郑休宁给老夫人买了一尊玉观音,那观音,通体翠绿,一看就是上好的玉雕刻而成。

她给郑安宴添了一件新衣服,是一件暗紫色长袍,袖口有金丝绣成的花纹,下摆是金丝绣的劲竹,风吹过,仿佛竹子在微微摇晃。

郑休宁自然没有忘记郑景宁,她给郑景宁买了一个玉簪,那簪子说来奇怪,通体发红,似乎上面沾满了鲜血,满的好像要滴下来一样。

郑景宁拿着那簪子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那簪子的形状倒也简单,就是直直的一根发簪,头部雕刻成了凤凰的模样,因为是红色的,似乎有一直凤凰泣血的感觉。

郑休宁看郑景宁一直看着那发簪,忍不住开口:“姐姐,往日是休宁不对,现在休宁思过了两个月,知道了自己的错,只想好好补偿姐姐,还望姐姐可以接受休宁的歉意。”

郑景宁听见她这样子说,又因为郑安宴和老夫人都在的原因,也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而且,现在老夫人正高兴,如果郑景宁说了什么,怕是老夫人是不会向着自己的。

于是,郑景宁微微一笑,把发簪递给文星,让文星直接给自己带上,然后才说:“妹妹说的哪里话,你我本是一家,不分彼此,妹妹知道错了,自然是好的,姐姐又怎么会一直揪着不放。”

郑景宁会直接带上那发簪,自然是知道那发簪并没有什么问题的,她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给老夫人看罢了。

等所有人都吃过饭以后,又在一起聊了会儿天,然后就各自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今日二小姐去了三皇子府,在里面待的有段时间,不过三皇子府内暗卫众多,我也没有进去,没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回到院子之后,落华把今日的事情对景宁说了出来。

郑景宁正在吃碧华做出来的点心,听了落华的话,微微皱眉,看来郑休宁和赵郢终于联手了。

上辈子,就是她们两个联手,自己才被耍的团团转,这一辈子,不会再被他们两个耍了,想让我吃亏,那就看看谁会吃亏吧。

不过,郑景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郑休宁并没有对自己下手。

第二天,郑景宁带着文星去给老夫人请安,谁知道,就在文星给老夫人行礼的时候,老夫人身后,昨日郑休宁送的玉观音,突然咔咔的响了起来,众人看去,只见那玉观音上居然出现了道道裂纹。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这可是观音像,怎么突然就裂了呢。

就在这时候,郑休宁也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看见一屋子人一脸惶恐不安的模样,勾了勾唇。

然后假装什么的不知道的模样,问向老夫人:“祖母,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大家都这个样子?”

“休宁,你来的正好,昨日你送我的玉观音怎么突然就裂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老夫人看见郑休宁,忽然想起来什么,就问向郑休宁。

郑休宁听见老夫人的话,脸上一白,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祖母,你说什么?玉观音裂了?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那和尚告诉我,除非遇见了什么妖孽,不然玉观音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怎么会这样子。”

老夫人听见郑休宁似乎是喃喃自语的话,想到了刚刚是文星给自己行礼,玉观音才裂的。

“文星,你可知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夫人的怒气对着文星就发了出来,文星可不是李子月,自然是可以打骂的。

老夫人突然骂自己,让文星反应不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老夫人会骂自己?

这边,文星还没有反应过来,郑景宁却是反应过来了,眼睛里划过一丝阴冷,好你个郑休宁,你居然敢对文星下手,好,果真是聪明了,不过,你也要做好承受后果才好。

“祖母,这件事情怕是有误会,且不说,这玉观音到底能不能避邪,如果文星是妖孽,那么丞相府怕是早就不复存在了。而且祖母,你不记得之前景宁被骂天煞孤星的事情了吗?有些事情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何必强加一些名头,祖母你说,是也不是啊。”郑景宁毫不避讳的把前段时间,自己被骂天煞孤星的事情搬出来反击郑休宁。

第一百八十四章:谁才是妖孽

郑休宁听见郑景宁的话,脸上更白,哆哆嗦嗦的开了口:“景宁姐姐果然是没有原谅妹妹吗?可是休宁真的知道错了,姐姐昨日不是是原谅妹妹了吗?难道,难道姐姐只是说说而已?”

文星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吓的赶紧跪在地上,伏下身子,身体不停的颤抖,口中也一直喃喃道:“老夫人明鉴啊,文星跟了大小姐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妖孽呢,老夫人莫要听了不该听的,大小姐,大小姐,文星真的不是妖孽啊,文星不是。大小姐你要相信文星啊。”

郑景宁看见文星这样子,心里满满的都是疼惜,郑休宁,你好狠,为了打击我,你居然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文星,你放心,本小姐相信你,定不会让旁人把你欺负了去。我郑景宁的人,没问过我,谁也别想动。”郑景宁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特别大,好像是故意说给郑休宁听的。

这时候,郑景宁又想起来刚刚郑休宁说的话,抬眸看向郑休宁:“休宁妹妹,你也知道天煞孤星的事情是你做的啊,天煞孤星的事情现在是解决了,若非皇上深明大义,姐姐怕是要背着天煞孤星,藐视皇权的罪名一辈子吧。”

郑休宁刚刚才有点血色的脸又是一白,她怎么忘记了,怎么会忘记了,郑景宁虽然脾气好,但是,她也很记仇。那件事情,本来就是郑休宁理亏,如今被郑景宁又提出来,郑休宁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可以堵住郑景宁的嘴。

郑休宁只能假装没听见刚刚的话,把玉观音的事情拉出来,以求郑景宁可以被自己的话题带回去。

“姐姐,那件事情是休宁不对,姐姐生气也是自然的。不过现在这玉观音裂的蹊跷。当时,那大师告诉我,除非有什么妖孽在,这玉观音才会有问题。如今,姐姐,说不定文星真的是妖孽呢!”

老夫人看着郑景宁和郑休宁两个人吵了起来,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

相信休宁,又听见景宁说天煞孤星的事情,这件事和休宁有脱不开的关系,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若说相信景宁,可这玉观音的的确确是无缘无故的就裂开了,老夫人看了看郑休宁,又看了看郑景宁,决定先听听她们两个还能说些什么,再确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其实,像老夫人这样子的人,自然是很聪明的,她虽然信佛,却也不是愚信,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也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妖孽。不过她觉得如果真的是有妖孽,那么郑家怕是早就不得安宁了,还可以等到这个时候才有问题。

郑休宁还在说着文星是妖孽的话,郑景宁已然有些恼了,她可以任凭郑休宁对自己下手,却没办法忍受郑休宁对自己的人下手,郑景宁就是这样,上辈子对郑景宁好的人,到最后没有几个人有好下场,这辈子,她就格外护那些对自己好的人。

也许有上辈子的愧疚在,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辈子,她郑景宁绝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的人。

“妹妹这样子说,有什么证据?这玉观音是妹妹买的,那个高人也是妹妹见的,如今玉观音出了问题,妹妹说是有妖孽,不知道这个妖孽到底是文星还是...”郑景宁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她就是要让其他人怀疑郑休宁。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郑休宁做的,现在你嘴巴一张就说文星是妖孽,那么我就要把妖孽安到你的头上。

这就是自作自受,郑休宁,你有胆子对我的人下手,自然要能承受后果,不然岂不是会让人看不起。

郑休宁也听明白了郑景宁的意思,眼睛一垂,有泪水掉落:“原来姐姐就是这样子想休宁的,可是,休宁是郑家的女儿,而且,休宁也没必要陷害一个丫头不是吗?”

“我可没有说你陷害文星,我只是想让妹妹把昨日哪位高人请过了,请那位高人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郑景宁看着郑休宁落泪,不为所动。

“姐姐,那位高人,只是休宁刚好遇见,如今,休宁要怎么去寻他。”本来就没有这个人,郑休宁自然是找不到所谓的高人。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郑休宁的一个计划而已。

“不过,那位高人说了怎么验证那个人是妖孽还是人的方法,就是,就是有点血腥。”郑休宁又缓缓开口,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一样。

老夫人听见有办法可以证明文星是不是妖孽,自然是想试试看的:“休宁,那位高人说的方法是什么?你且说来听听。”

“是,祖母。那位高人说,如果玉观音出现什么问题,就一定有什么妖孽出现,而证明那个人是人是妖的方法就是,就是用金针刺那个人的十指,十指连心,如果刺了,那妖孽一定受不了。”郑休宁的心果然狠,居然想出来这样子的方法。

“我不同意,郑休宁,你也知道十指连心,如果刺你,怕你也是受不了的吧。”郑景宁听见这种恶毒的方法,忍不住反驳。

而文星听见之后,就直接傻了,呆愣愣的看着郑休宁,过了几息,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文星不是妖孽,不要刺文星,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郑景宁心疼的想上前拉起文星,然后转身就走,不过,她不能这样子做,所以,郑景宁只是把手握了又握,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老夫人看文星哭的也的确可怜,不免生了一丝怜悯之心,开口说道:“这,的确是过于残忍了,休宁,那位高人可还说了什么其他办法?”

“没有了,祖母,那位高人只告诉,了休宁这一种方法。”郑休宁摇了摇头。

老夫人听见郑休宁是别无他法,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郑休宁又开了口:“祖母心地善良,不忍心刺文星的十指,休宁认为,既然这样子,不如,把文星赶出丞相府好了,这样子丞相府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老夫人听了觉得可行,正准备点头同意,郑景宁又开了口:“不行,文星是我的人,我不同意让她离开,再说了文星本来就不是什么妖孽,就算是,她也是我郑景宁的人。而且祖母菩萨心肠,如果文星是妖孽,赶出去岂不是为祸人间?”

“那姐姐说怎么办?”郑休宁毫不客气的回复郑景宁。

第一百八十五章:真相

“我,我愿意,老夫人,文星愿意证明自己的清白,文星不是妖孽,被金针扎也只是会疼而已,文星愿意,只要老夫人不赶文星出去,文星愿意证明自己。”还没有等郑景宁开口,文星就抢先开口。

“文星,你,不可以,十指连心,那种感觉你受不了的。文星,小姐相信你,你没必要证明自己。”郑景宁不愿意文星受十指连心的苦,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大小姐,文星心意已决,请大小姐不要阻止文星了,文星只希望这辈子可以一直照顾大小姐,求求你了大小姐。”文星朝郑景宁磕了一个头。

文星这时候已经明白了,今日这件事是冲着自己来的,其目的怕是就是让自己离开自家小姐。削弱小姐的实力,然后对小姐下手。

文星自然是不一样离开郑景宁的,不管是因为郑景宁这个主子极好,还是因为文星受过郑景宁的恩惠,反正,她知道,自己离开小姐,小姐的危险就多了一分,左右不过是受点苦罢了,她文星还是可以接受的。

郑景宁也知道文星是怎么想的,文星就是想自己受了这个委屈,然后留下来,可是郑景宁不想,她不想一直这样子,被别人保护着。

“祖母,如果要扎就先扎景宁吧,文星是我的丫头,她有问题,自然是景宁的错。”

“姐姐说的什么话,文星是妖孽,这种事情怎么和姐姐有什么关系,自然不用姐姐受这苦的。”郑休宁又不失时机的开了口。

老夫人看着郑景宁一副护仆心切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景宁,你别这样子,祖母自然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扎你的,只是,妖孽这种事情,若是不搞清楚,怕是丞相府以后不得安宁啊。”

“景宁明白,不过祖母可否让景宁看一看玉观音,这玉观音裂的蹊跷,景宁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景宁总觉得一定要先看看那玉观音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人同意了景宁说的,吩咐一个丫头把玉观音拿过来,郑休宁的脸瞬间就白了。

那玉观音的确是有问题的,只见郑景宁从丫头手里接过裂开了的玉观音,那通体发绿的观音,用的是上好的祖母绿玉石,可是,在玉观音的背部却有一些坑坑洼洼的痕迹。

那痕迹像是被敲打出来的,郑景宁看见了自然是要问问老夫人:“祖母,这些痕迹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故意敲过这玉观音?还是,妹妹送给祖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老夫人听郑景宁说有敲打的痕迹,也是一脸好奇,把头凑过来看了看:“奇怪,这痕迹,昨日还是没有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

“祖母,怕是又人故意陷害文星,这痕迹定然是有人趁祖母不知道的时候留下的,刚好,今日我带文星过来给祖母请安,就悄悄又敲了几下,那玉观音受不住,自然是要裂了。”郑景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眼睛里一片冷意,看来,郑休宁把老夫人这里的丫头也买通了。

不错,郑休宁的确是买通了老夫人院里的一个丫头,而且还是一个地位不小对丫头,因为地位太低,是没办法在老夫人身边一直待着的,没办法一直在老夫人身边,自然也没办法在文星行礼的时候打裂玉观音的。

老夫人听见郑景宁的想法,看了看跟着自己的那些丫头嬷嬷,那些丫头嬷嬷看见老夫人看自己,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跪下来,口中叫道:“老夫人,奴婢冤枉啊,这件事与奴婢等无关。”

老夫人看了一圈也不知道会是那个丫头做的,郑景宁也看了看那些人,那些人通通低着头喊着冤枉,郑景宁正准备把头转回来,突然发现一个人有点不对劲。

那个人虽然也是低着头,却并没有开口,而且她的身体比别人的身体抖的更厉害。

郑景宁走到那人面前:“抬起头。”

那人的身体又抖了几下,才慢吞吞的把头抬起来,老夫人一看见那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这个人是老夫人一个比较信任的丫头,老夫人想了想开了口:“会不会搞错了?她跟了我也有好几年了,怎么可能会是她?”

那人看着郑景宁,不敢说话,她没想到,大小姐居然会发现自己,自己是老夫人比较信任的人,而大小姐还是怀疑了自己。

“祖母,我们可以搜搜看,玉观音是被东西敲打的,所以她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郑景宁一边说,一边亲自动手在那个人身上摸索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郑景宁就在那个人身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锤子,那锤子不过吃饭时用的银勺般大小,不是很重,放在身上很方便。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郑景宁把东西丢在那人面前,问那个人。

那个人一看,连连磕头:“大小姐饶命啊,奴婢也是被人逼的,大小姐饶命。”

郑景宁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郑休宁,郑休宁的脸色很难看,还一直强忍着没有说话。

“哦,有人逼你?那何人逼你?可有证据?”郑景宁不疾不徐的开口。

“这,”那丫头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都说清楚,看了看郑景宁,又看了看郑休宁,最后又看了看老夫人,又把头低下。

“怎么?不说?你要知道我们丞相府也是有规矩的,陷害她人,要本小姐送你去见官吗?官老爷可没有本小姐那么好,你现在说了,最多是把你赶出去,若是见了官,怕没有那么简单了。”郑景宁见那丫头不说,就开始恐吓她。

不过郑景宁说的也没错,若是见了官,那官老爷见是丞相府大小姐报官,自然是不会对那丫头手下留情的,说不定为了让那丫头说清楚,什么刑都可以用。

一旁的郑休宁一个劲的给你丫头使眼色,可惜,那丫头因为害怕,一直把头埋的很低,并没有看见郑休宁的举动。

那丫头听见郑景宁略带恐吓的话,的确被吓到了,她只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而已,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自然也很害怕见官,在她心里,官老爷就是很吓人的。

于是,那丫头也不再继续欺骗郑景宁,把头扬了起来:“大小姐可以保证我说了就没有我的事情了吗?如果大小姐不能保证,那奴婢是不会说的。”

郑景宁见有办法可以让她说出来,自然是不会放过机会:“当然可以,你说就是,本小姐保证,你说了,这件事和你就没有关系了。”

“是二小姐指使奴婢做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郑休宁再次禁足

“大胆贱婢,居然污蔑二小姐,你不想供出背后之人,也没必要推给二小姐。”谁知道郑休宁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辨解,郑景宁就怒气冲冲的骂了那个人。

郑休宁这时候也不知道郑景宁要搞什么鬼,只好睁着蕴满泪水的大眼睛,一脸迷茫的看着郑景宁。

“大小姐,老夫人,奴婢说的是真的,奴婢没有污蔑二小姐,真的没有,望大小姐,老夫人明察。”那丫头见郑景宁不相信自己,又急忙开口。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文星却是开了口:“你说是二小姐指使你做的,可是二小姐为什么要害我?我不过是一个奴才,二小姐想害我,有的是办法,为什么偏偏要用这一种。”

文星已经知道郑景宁是什么意思了,郑景宁想做的,就是把那个丫头逼到绝境,让她一五一十的把郑休宁交代的话都说出来。

郑休宁这时候却还是没有明白,见没有人相信那个丫头的话,也接着说:“就是,本小姐想害一个奴才,有几百种办法,为什么要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办法。”

郑休宁的话刚刚说完,就发现老夫人的目光突然转向自己,这时候郑休宁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郑景宁绕了进去。

本来郑休宁不说什么,还可以说这丫头污蔑郑休宁,可郑休宁这样子说,就表示,郑休宁的确有想害文星的心思。

郑景宁也是忍不住想要嘲笑郑休宁的愚蠢,本来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郑休宁会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这么愚蠢的人,也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看来上辈子的自己可是比郑休宁还是要愚蠢的多啊。

那丫头泪眼婆娑,又开了口:“老夫人,大小姐,昨日,二小姐找到奴婢,告诉奴婢,只要奴婢帮她在文星出现的时间把玉观音敲裂,她就给奴婢一笔钱。”

“所以,你就同意了?枉我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居然那么容易就被收买了。”老夫人气的不断发抖,手指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丫头。

“老夫人,你听奴婢解释,本来奴婢并没有想帮二小姐,可是,可是奴婢的母亲生了病,奴婢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老夫人,奴婢也不想这样子的。”那丫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断断续续的把话说了出来。

是的,她的母亲生了重病,否则,她是不会背叛老夫人的,老夫人待她也是极好的,背主这种事情,她并不想做。

可是,郑休宁告诉她,这件事情万无一失,让她大胆做就是了,郑休宁保证,如果这件事她办好了,郑休宁会请大夫给她的母亲看病,而且,会一直看到她母亲好转。

那个丫头也是一个孝顺的人,所以,她相信了郑休宁的话,可,谁知道,大小姐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

豪门大院里,人命向来低贱,她以为,只是一个小丫头,死就死了,大小姐不会太计较。

可惜,她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也许,有的人的命对郑景宁来说,的确是无所谓的,可是,文星不行,文星很重要。

“老夫人,奴婢知道这件事奴婢做错了,求老夫人饶了奴婢一命。”那丫头把郑休宁昨日给的一些银钱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往老夫人面前送。

老夫人看见那些碎银子,一把把拿着碎银子的手打开,碎银子便落到了地上,那个丫头,把自己被打疼的手缩了回去,还在低声啜泣。

“郑休宁,你可真厉害啊,连我院里的人你都敢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有没有丞相府?”老夫人的语气可以说是非常差的了。

郑休宁吓了一跳,连忙下跪,身边的丫头也跟着跪下,不敢说一句话。

“祖母,休宁眼里怎么会没有祖母,没有丞相府,休宁是丞相府的女儿,祖母,休宁知道错了,求祖母惩罚。”证据确凿,郑休宁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逃脱,只能认错。

“你说你眼里有我,有丞相府,那你这样子做,是向用意?现在你收买我的丫头,对景宁的人下手,以后是不是还要对我老婆子下手?”老夫人听郑休宁承认错误,心里还是有气,这郑休宁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休宁没有,祖母,你要相信休宁啊,休宁,休宁只是气不过。”郑休宁继续说着。

“你气不过什么?”老夫人觉得奇怪,郑景宁做了什么,让郑休宁不惜收买自己的人,对郑景宁下手。

“休宁气不过郑景宁害死了我的母亲,祖母,休宁心里苦啊,祖母,休宁自幼是母亲带大的,可是,郑景宁她就那样子把我母亲活活打死。就算我母亲有错,也不应该就那样子打死,打死了还不算,还把我母亲丢出去喂狗,休宁实在是气不过了。”郑休宁一边说一边哭,哭的梨花带雨,让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疼。

“郑休宁,你母亲那是活该,她身为父亲的侧室,居然想给父亲下毒。”郑景宁毫不客气的把事实说了出来。

“休宁知道,可是,姐姐,我母亲也罪不至死啊,你怎么那么狠啊。”郑休宁还在哭诉。

老夫人看着郑休宁那模样,又想到的确是景宁下令打了杨氏,才导致杨氏死亡,而杨氏死亡以后,景宁又下令把杨氏丢出去喂狗。

老夫人的气也消了大半,如此说来,郑休宁想害郑景宁也是情有可原的,甚至,老夫人还有点可怜郑休宁。

本来老夫人就一直偏向郑休宁,如今,老夫人听了郑休宁略带怨恨的话,也只能叹了口气:“唉,休宁,你好傻啊,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陷害别人啊。”

郑休宁看见老夫人气消了大半,似乎还有点心疼自己的模样,服了软:“祖母,休宁知道错了,休宁无颜再见祖母,休宁自愿在房间面壁思过一个月,抄些佛经,来冲淡休宁心里的怨恨。”

老夫人听见也只是点了点头,让郑休宁回去了,然后又看着地下那个丫头:“你既然已经背主,我这里也容不下你了,你走吧。”

“谢谢老夫人,是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不会这样子了,谢谢老夫人。”那丫头对老夫人磕了几个头,然后就离开了丞相府。

第一百八十七章:太子之争

朝堂上,老太监略有些细的声音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启奏。”一位大臣向前一步:“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皇上,现在我朝正是兴盛之时,过段时间就是要科举之时,到时候,定然又会给我朝增加不少人才。”

端坐于高位之上,一身明黄朝服的皇上眉眼带笑,看得出他今天的心情很不错,听见那官员的禀报,点了点头,道:“科举也的确是快了,就如往年一样就好,我国的人才,自然是要为我国效力的。”

下面的人皆点头称是,然后又有一些事情被禀报于皇上,被皇上和众大臣商量只后,拿了主意一一解决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位大臣向前一步,向皇上向了一礼,拱了拱手道:“皇上,如今各位皇子以然都不小了,臣以为,皇上应该考虑考虑立太子了。”

那人说完以后,又有不少大臣接着开口:“臣以为李大人所言极是。”

“臣也觉得皇上是时候立太子了。”

“臣附议。”

高位上的皇上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些人,莫不是把朕当成死人了?朕不过才四十有余,就急着催朕立太子,不知道是谁忍不住了。

下面的人还在继续说着,皇上也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所有人感觉不对,都静下来,不再说话。

“众爱卿觉得朕该立太子,不知道众爱卿心里可有人选?”皇上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半分不悦,反而还有一丝笑意挂在脸上。

有人上前开口道:“臣以为二皇子心地善良,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又有人上前一步开口反驳:“臣以为二皇子虽然心地善良,但是,性子过于软弱,并不适合太子的位置。”

先前那人毫不示弱的也反驳:“二皇子只是性子温和,并不是软弱,自然是可以当的太子的。”

这时候杨大人开了口:“老臣以为,三皇子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三皇子品性好,待人有礼,而且常去体验百姓的生活,如此的人,当太子自然不会对百姓有什么危害。相反,还会因为知道百姓的日子是什么样的,还会十分体恤百姓。”

众人听了,有人点头称是 有人摇头表示不看好。

郑安宴身为丞相,自然是对皇上有些了解的,看见皇上并没有参与下面这些人的讨论,也知道皇上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郑安宴一直保持沉默。

就在所有人挣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九五至尊的皇上又开了口:“各位爱卿,别吵,你们说的,朕都听到了,二皇子有二皇子的好,三皇子也有三皇子的好,倒的确是个难事。”

赵国向来没有一出生就立太子的规矩,所以现在二皇子赵宇和三皇子赵郢皆已经二十有余,赵国还没有立太子。

二皇子上面是一位公主,早早的就成了亲,嫁到了别的国家,所以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太子之争,那位大公主也不参与,而且也没有想要帮谁的打算。

二皇子和三皇子在朝中的势力是差不多的,丞相身居要位,是他们一直想要拉拢的对象,奈何郑安宴不管二位皇子如何示好 一概装糊涂,也不打算帮忙其中一位。

这就是赵郢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郑景宁成亲的原因,赵郢觉得,如果自己可以娶了郑景宁,不怕郑安宴那个老狐狸不帮自己。

赵宇已经有了二皇子妃,所以就是想打郑景宁的主意,郑安宴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

郑安宴也知道,如果自己不选择其中一个站队,不管以后那一个人当了皇上,自己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其实,也不是郑安宴不愿意站队,只是他们想要自己站队,又不放心自己,一直打自己女儿的主意,而郑安宴不愿意为了丞相府的未来,就用郑景宁的幸福来换,所以,他才一直拖着不愿意站队。

这时候,那些大臣的讨论越来越激烈,不过两位被讨论的主角都都没有开口,有那些人给自己说话就够了,自己就没必要说什么了,说多了,反而惹父皇不喜。

不得不说,赵宇和赵郢两个人都是很聪明的,不然也不会分了他们两队,毕竟皇上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位皇子的。

现在朝庭之上分了三队,一队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一队是三皇子身边的人,还有一些就是和郑安宴一样 并没有明确支持谁的人。

不过,谁也不能确定 那些人里面有没有支持二皇子或者三皇子的人,毕竟有的人是明面上的,有的人却是暗地里的。

不管怎么说,皇上还是比较喜欢那些没有站队的人的,因为在皇上眼里,这些人就算是自己的人。

“够了,你们当朕不存在吗?”下面的讨论还在继续,可是皇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臣等惶恐。”下面的人被皇上如此骂了一声,都吓的噤了声。

皇上觉得终于有了一点安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朕知道众爱卿劳心劳力,可是太子之事,急不得。二皇子和三皇子,朕都很喜欢,所以,他们二人,朕还没有想清楚。太子之事,今日就莫要再提了。”

下面的人听皇上略有点不高兴的声音,也都不敢挑衅皇权,一个个都低头称是,不敢多说一句。

下了朝,赵郢并没有回自己的三皇子府,反而是找到了郑安宴:“丞相大人,本殿下听说景宁最近出了点事情,不知道可否让本殿下随丞相大人,一起去丞相府看看景宁?”

郑安宴听见,很想拒绝,奈何碍于赵郢三皇子的身份,只能随他跟着自己。

郑安宴不知道为什么赵郢会知道景宁出事的,这件事按道理来说,是丞相府的家事,而且出事的人并不是景宁,而是休宁。

原来,赵郢只知道郑休宁要对郑景宁下手,并不知道郑休宁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所以,现在他以为应该是郑景宁失去了自己的丫头,想要去安慰安慰郑景宁,好给自己博点好感。

今日的事情让赵郢不得不加快步伐,赵宇的势力和他不相上下,所以,丞相的支持对他来说,分外重要。郑安宴极是宠溺郑景宁,所以郑景宁就是赵郢最快的突破口。

第一百八十八章:你看错人了

赵郢随郑安宴回丞相府之后,直接去了郑景宁的院子,郑安宴很想说一句与礼不合,可奈何赵郢的身份在那里摆着,郑安宴也只能作罢。

郑景宁院内,蓝夭正在和郑景宁说些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下面的文星等人,听见二位小姐的对话,又忍不住会跟着笑。

赵郢进去的时候,看见就是这更情况,他有点不解,是郑休宁还没有对文星下手吗?要不然郑景宁怎么会笑的那么开心,而且文星也在,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不得不说,赵郢是太看得起郑休宁了,他以为是郑休宁没有对郑景宁下手,并没有想过是郑休宁已经动手了,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郑安宴并没有和赵郢一起过来,因为他刚回来就听下人禀报,说蓝夭小姐在景宁那里,所以,郑安宴不觉得赵郢会在蓝夭面前对景宁做什么,所以,他对赵郢说,让赵郢自己去景宁那里,自己还有事情就先去忙了。

因为下人禀报的时候是小声伏在郑安宴耳朵旁边说的,所以赵郢并没有听见,听见郑安宴让自己过去,还以为可以两个人相处,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于是,他也客气的让郑安宴去忙自己的事情。

当郑景宁和蓝夭看见赵郢的时候,两个人相视一眼,然后带着丫头向赵郢行礼:“臣女景宁见过三皇子殿下。”

“臣女蓝夭见过三皇子殿下。”

赵郢伸手扶住景宁,景宁微微躲开,赵郢略有点尴尬,又看见一旁的蓝夭,虚扶一下,让她们不必多礼。

景宁和蓝夭便起了身,景宁把赵郢让到上位,吩咐文星上茶,然后就和蓝夭并排坐在下位。

“景宁,你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最近还好吗?”赵郢一开口就带了试探的意思。

可是在郑景宁眼里却是又多了一丝不同,亲昵,是的,这种语气,很亲昵,郑景宁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可不是,两个人可是同床共枕几年了,还有一个儿子,怎么会不亲。本来他们两个应该是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姐妹之外最亲的人了,可是,现在却到了这一步。

郑景宁带着得体的笑,略显疏离:“回三皇子,臣女一切都好,劳三皇子费心了。”

赵郢听她这样子说,愈发觉得是郑休宁还没有对郑景宁下手,不免对郑休宁有点不喜。当初,找他的时候,还以为郑休宁很快就会对郑景宁下手,谁知道,她动作那么慢。

“那就好,我也是听有人说你出了点事,所以想过来看看你,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赵郢还是想试探一下。

郑景宁突然笑了:“怕是三皇子殿下听错了,出事的人是舍妹,并不是景宁,三皇子殿下今日可是看错人了,殿下应该去休宁妹妹那里看看才是。”

赵郢听见这句话,突然明白了,原来不是郑休宁没动手,而是,郑休宁失败了,那,自己现在试探郑景宁,她不会都知道了吧。应该不会吧,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和自己也有关系,对自己的态度多多少少也应该有点改变吧。现在她对自己的态度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应当是不知道的。

“是吗,不知道休宁小姐出了什么事?看来我的消息还是不怎么好啊,居然连景宁和休宁小姐都没有分清楚。”赵郢觉得郑景宁不知道,就继续装糊涂。

郑景宁觉得好笑,上辈子自己就是这样子被他欺骗的,这辈子再看,就像看跳梁小丑一样。果然,上辈子的自己是蠢的厉害。

于是郑景宁把那天的事情半真半假的和赵郢说了一遍,并不是因为她想告诉赵郢,只是,她想看看赵郢在知道郑休宁的手段后,会有什么反应,而且,郑景宁觉得赵郢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也很可笑。

赵郢听了以后皱了皱眉,其实郑休宁的办法不是不好,一般自己在乎的人有危险的时候,自己肯定是要想办法帮她开脱的,但是,没想到,郑景宁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那么冷静,冷静的寻找证据,帮文星解决问题。

“休宁小姐看着不像这样子的人啊,怎么敢做这种事情。”赵郢继续装糊涂。

郑景宁看着赵郢这个模样,突然有点恶心,天天这样子装给别人看,不累吗?

又在郑景宁这里待了一会儿,赵郢见郑景宁并不想和自己多相处的模样,就开口说要去找郑安宴。

待赵郢走后,一直没怎么讲话的蓝夭开了口:“景宁,你说,这三皇子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啊。”

郑景宁喝了口茶,把杯子放下,笑了笑:“能为了什么,不过是想看看我被郑休宁害成什么样了。”

“什么?郑休宁害你他怎么会知道,还故意来看看。”蓝夭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蓝夭一直是不怎么和其他大家小姐接触的,而且蓝夭家中只要蓝夭一个女儿,所以,蓝夭一直没办法了解后院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是什么想法。

现在认识了景宁,而景宁又有一个经常陷害自己的妹妹,所以蓝夭也慢慢接触到了一些。

“夭夭啊,你就是太单纯,你没看见刚刚三皇子听见郑休宁陷害我,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吗?他只是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郑景宁拿手指点了点蓝夭的头。

蓝夭吃痛,用手揉着被景宁点过的地方,然后小声嘟囔:“景宁你戳我做甚,郑休宁百般陷害于你,你怎么不去戳她啊。”

郑景宁听见蓝夭的话,扬了扬唇:“夭夭,有些东西,你还不懂。”

蓝夭听郑景宁这样子说,似乎明白了,又好像不是很明白,于是不耻下问:“那,景宁,你与我说说,我就懂了。”

景宁意义深长的看了蓝夭一眼,有些东西,她不希望蓝夭知道,勾心斗角不适合蓝夭,蓝夭很干净,景宁不愿意蓝夭学会勾心斗角的小手段。

“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的好,夭夭啊,你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所以,有些东西,我不想让你接触,我自己可以应付的,你知道的多了,也不知道对你是好还是不好。”

蓝夭这样一听,有点不乐意了,她当然相信景宁不会伤害自己,可是,她也不想一直被别人保护,在家里,自己是大小姐,没有人敢惹自己,在外面,惹事了也有家人可以解决,所以,蓝夭基本就是那种被保护大的人。

所以,上次她才敢那样子和吕莲对着来,因为蓝夭知道,就算自己和吕莲打起来了,还有家里人可以给自己解决问题。

第一百八十九章:你可愿嫁给本殿下

再说赵郢,他离开郑景宁房间以后,悄悄去了郑休宁那里,郑休宁看见赵郢,就知道赵郢已经知道了,所以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对赵郢行礼。

“休宁妹妹似乎有点操之过急啊,那么想要得到那个身份吗?其实,本殿下这里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让休宁你的身份变高,不知道休宁愿不愿意听听?”赵郢慢悠悠的开口。

郑休宁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她并不是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只是信口编一个理由来堵赵郢的口罢了。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只见郑休宁略有点激动的看向赵郢:“殿下还有什么办法?”

赵郢上下打量了一下郑休宁,点了点头,郑休宁外貌其实也是极好的,所以,这样子做自己也不亏。

“嫁给我,当本殿下的侧室,自然是可以提高你的身份地位的,就是不知道休宁你可愿意?”

郑休宁听见赵郢的话,有一瞬间的呆愣,他说什么?要娶自己,不行,怎么可以,自己喜不喜欢赵郢,郑休宁还是很清楚的。

郑休宁又想起来那个人,一身月白色长袍,笑起来分外好看,待人总是温和有礼的,哪怕对自己一个庶女也才没有看不起过。

郑休宁勉强牵起一抹笑,对赵郢说:“三皇子殿下能看上休宁,是休宁的福气,不过,休宁自知身份低下,自然是配不上三皇子殿下的,还请三皇子殿下不要开休宁的玩笑了。”

赵郢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这郑休宁想要身份比现在高贵,自己给她一条路,她又不走,赵郢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搞不懂郑休宁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赵郢现在是被形式所迫,朝中现在自己的人和赵宇的人势均力敌,本来一直想娶郑景宁,从而得到丞相府的支持,但是,郑景宁对自己的态度那么久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所以,赵郢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他想,就算现在没有娶到郑景宁,先娶了郑休宁,不怕丞相府不帮自己,等自己位置稳固一点,再说娶郑景宁的事情。

突然,赵郢愣了,如果自己娶了郑休宁,得到了丞相府的支持,那么娶不娶郑景宁又有什么不同。

是为了不让赵宇娶郑景宁,为了不让赵宇得到丞相府的支持,赵郢开始安慰自己,给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找理由。

“你不是想让自己的身份变的高贵一些吗?虽然当本殿下的侧妃没有正妃位置高,但是,侧妃的位置也比一个丞相府庶小姐的位置高了不只一点点。”

郑休宁看着赵郢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难道要告诉赵郢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了吗?不可能,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告诉赵郢的,且不说只是女儿家的心事,若是告诉了赵郢,谁知道赵郢会不会以此要挟自己。

郑休宁可不相信赵郢会是什么好人,一个可以和自己联手陷害自己想娶的女子的人,郑休宁不觉得有什么是赵郢做不出来的。

“虽然侧妃的位置是比我现在的身份高,但是,三皇子也应该知道,当初我和三皇子合作,就是想要嫡女的身份,然后嫁为正妻。”

赵郢听见郑休宁的话,觉得郑休宁真虚伪,可以为了嫡女的身份陷害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却说的自己好像有多光明正大一样,赵郢不耻,但是,赵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郑休宁其实是一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赵郢也不再说话,郑休宁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只是转身离开了郑休宁的院子。

赵郢走后,郑休宁身边的杨氏开了口:“怎么不答应三皇子殿下的要求,当三皇子殿下的侧妃也比在这里好一百倍。”

“娘亲,难道,你要休宁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吗?三皇子以后说不定是那个位置上的人,会有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休宁可不想苦苦等待。娘亲,丞相府就你一个,可父亲还不是...”郑休宁想到了父亲对娘亲并不是很好,就不想继续把话说完,怕伤了杨氏的心。

可杨氏还是听懂了郑休宁没说完的话,她想说,父亲只有你一个人,可是还不是不宠你的不爱你。

杨氏揉了揉郑休宁的头,她觉得郑休宁好像长大了,知道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希望那个人可以喜欢自己。

“娘亲,如果休宁嫁给了三皇子,会一辈子都不开心的,三皇子只是想利用我是父亲的女儿,让父亲为他所用罢了,可如果有一天,父亲对他没有什么用了,谁知道,他会怎么对休宁。”郑休宁又喃喃开口。

是的,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郑休宁懂的,杨氏自然也是懂的。她知道郑休宁什么意思,叹了口气对郑休宁说:“娘亲知道,休宁不必多想,娘亲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的。”

郑休宁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中午,蓝夭在郑景宁那里用的午饭,一直跟郑景宁说着什么,吃饭的时候,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都抛到了边,被自己的丫头说了好几次也没有改。

就在两个人在喝下午茶的时候,郑安宴却过来了。

“景宁,今日三皇子来说了什么没有?”郑安宴过来免了郑景宁和蓝夭的礼后说道。

“说了,他问我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我把那天的事情都告诉他了。”郑景宁也不瞒着郑安宴,这些东西,就是郑安宴不问,她也是要告诉郑安宴的。

“刚刚有下人告诉我,说三皇子从你这里离开以后,去了休宁的院子,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郑安宴略有些担心,害怕郑休宁和赵郢会一起害郑景宁,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想,但他的的确确就有这个想法。

“父亲,可是今天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三皇子今日似乎是有点着急的。”郑景宁一针见血的问题,让郑安宴想起来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不吃,今日朝堂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人提出了立太子的事情。我丞相府并没有明确支持哪一位皇子,所以三皇子有点着急也是正常的。”

“原来是这样子,看了,三皇子和休宁妹妹说了些什么,也是显而易见的了,不外乎是想办法让丞相府支持他罢了。”郑景宁毫不在意的说道。

郑安宴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个明白事的,朝堂上的事情,也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第一百九十章:杨琴解禁

就在郑景宁和郑安宴讨论事情的时候,御史府内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父亲,你回来了。”杨琴听下人说杨父已经下朝,便迫不及待的向杨父的书房赶去。

杨父看着自己的女儿急匆匆的模样,脸上还有因为奔跑而染上的红晕,忍不住开口呵诉:“女儿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跑什么跑,千金小姐的仪态都丢到哪去了?”

杨琴听见父亲呵诉,便放缓了步伐,可即使慢了下来,杨琴脸上还是有着一丝红晕。

杨父见女儿听话的放慢步子,微微点头,自己这个女儿还是很听话的,虽然不知道她现在过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但是女儿愿意和自己亲近,杨父还是挺高兴的。

那些世家小姐有几个和自己父亲真正的亲近的,有的是想亲近,但是不敢,有的就是装装样子,看起来和父亲很亲近,实际上对父亲十分不喜。

因为很多人并不是只有一个两个儿女,一般庶子女都是不受宠的,如果嫡子女多了,也是有嫡子女不受宠的,而杨琴,正是嫡女,她上面没有哥哥姐姐,倒是下面有一个自己母亲生的弟弟,还有其他姨娘生的儿女。

杨琴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令杨父十分气恼,但左右她也是杨父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彼受杨父喜爱,所以杨琴在御史府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父亲,今日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杨琴看着父亲略有些疲惫的脸,开口说道。

杨父看了看杨琴,并不想告诉她,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毕竟,女子不得干政。

“无事,不过是与其他人有些争执罢了。”

杨琴没看出来父亲对自己的隐瞒,脸上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爬上脸庞:“那,父亲有没有在三皇子殿下面前提起过女儿?”

杨父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答应过女儿,有机会会在三皇子面前多提一下自己这个女儿,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及笄了,是时候找一个好夫婿了。

虽然,三皇子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敌不过女儿喜欢啊,杨父也不是没有告诉过杨琴,三皇子位高权重,到时候若继承大统,后宫佳丽三千,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御史府千金小姐放在眼里。

可杨琴是怎么说的,她说她知道,所以她现在要趁三皇子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之前嫁给他,因为现在的赵郢不过才几房姨娘,杨琴觉得自己现在嫁给他,便可以得了他的欢心,日后登上皇位,心里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个位置的。

只能说杨琴还是太单纯,现在的赵郢对女人只有利用的心思,那里有什么喜爱,你身份高贵,可以帮自己得到一份支持,赵郢自然不会介意多娶一个女人。

“还没有来得及说,琴儿,你真的是喜欢三皇子的?你要知道,皇家最是薄情。”

“父亲,琴儿知道,可琴儿就是喜欢三皇子,现在三皇子身边并没有什么人,不过是几房妾室,琴儿还不把她们放在眼里。”杨琴急忙把话接过来,她觉得赵郢房里的那几个女人,都是随随便便都可以对付的了的。所以她是真的没有把那几个人放在眼里,只是,她忽略了,能入三皇子府的女人,又有几个简单的。

杨父听见自己女儿的话,叹了口气,还是准备把今日的事情说出来,他觉得,让女儿知道这件事,再决定要不要嫁三皇子,如果,她还是不想改变主意的话,那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也只能帮女儿一把了。

“今日,有人提了立太子的事情了。”

“所以,父亲刚刚就是因为这个疲惫不堪?那三皇子当上太子了吗?”杨琴听到父亲的话,又想到刚刚父亲疲惫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出来,问完以后,又想知道三皇子有没有当上太子,如果三皇子当了太子,自己会不会成为太子妃呢。杨琴还在自顾自的想着,完然没看见自己父亲脸上的忧愁。

“嗯,为父刚刚就是因为这个烦恼,三皇子并没有当上太子,可二皇子也没有当上太子,好像,皇上现在并不想立太子。”杨父还是继续把事情说了出来。

“父亲,琴儿想求父亲一件事。”杨琴又想到了什么,逐向杨父开口。

杨父看自己的女儿好像没听见自己后面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杨琴:“求什么事?”

杨琴脸上含羞:“父亲能不能让三皇子娶了琴儿?”

杨父一听,瞬间觉得这个女儿是被三皇子迷的七荤八素了,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谁可以当上太子,也就是说,二皇子和三皇子只有一个人可以当太子,也只有一个人可以登上那个位置,而,另一个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轻则封地让他远离京都,永世不可以回来,重则,怕是连命都要丢的。

“不行,为父不同意。”杨父想到这里,便直接拒绝了杨琴的话。

杨琴还以为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支持自己,没想到父亲竟然直接拒绝了,杨琴想不懂父亲在想什么,又不敢直接开口问,她怕自己的父亲觉得自己愚蠢,怕这样子会让父亲对自己失望,会失了父亲的喜爱。

杨琴只能退而求其次:“那,父亲,你可以解了琴儿的禁足吗?琴儿也在房间里待了好久了,琴儿都快闷死了。”

经杨琴提及,杨父才想到,自己因为之前的事情禁了杨琴一年的足,现在想想,觉得也没必要,那件事情,和自己的女儿又没有什么关系,圣上下旨让郑家二小姐禁足,自己不过是觉得事情是在自己府上发生的,所以迁怒了自己的女儿,才禁了她的足。

“罢了,那就解了你的禁足吧,不过,你也不要乱跑,更不要故意去三皇子面前,听见没有。”杨父解除了杨琴的禁足,还没有忘记警告杨琴,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虽然平日里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其实,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杨琴听见父亲同意解除禁足,自动忽略了父亲警告意味十足的话,她才不在乎父亲说的什么,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自由的,可以到处去玩,三皇子经常混迹于百姓间,自己经常出去,总是可以碰见他的吧,不管怎么说,也比在御史府禁足好上千百倍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偶遇

就在杨琴被解禁后,杨琴基本是巴不得天天在外面,要不是父亲母亲会说上一说,怕是杨琴都懒的回御史府了。

杨琴一直在外面的原因,杨父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虽然觉得女儿这样子有点丢人,但是他也没办法,自己这个女儿打小就是娇纵惯了的,现在自己说什么她怕也是听不进去的。

杨父觉得自己解了杨琴的禁足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但是,做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晚了,杨父只求杨琴不要太丢御史府的脸才好。

就在杨琴在大街上溜达了好几天以后,终于有一天,“偶遇”到了想见的人。

“臣女杨琴见过三皇子殿下。”杨琴看见那人,就急忙前上一步,向赵郢行了一礼,生怕晚了就会让三皇子跑了似的。

赵郢看见杨琴,有一瞬间的不解,不是说御史杨大人之女被禁足一年了?怎么突然在这里遇见她了。

赵郢虽然不解,但还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略一征便回过神来:“原来是杨琴杨小姐,杨小姐不必多礼。”虚扶了一把杨琴,十分客气的模样。

杨琴好像没有看错了三皇子客气的模样,脸上有些泛红,刚刚三皇子扶她了,虽然只是虚扶,但是,杨琴还是自动过滤掉了三皇子根本没有扶到自己的事实。

“谢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今日可有什么事?如果没有,可否陪臣女当初走走?”杨琴觉得,好不容易遇见一次三皇子,自然不能就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赵郢听见杨琴这样子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其实,他不怎么想陪杨琴的,因为,他总觉得杨琴这个人目的不简单。

赵郢可以清楚的知道郑景宁对自己的不喜欢,却没注意到杨琴对自己的喜欢,可能是因为赵郢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杨琴的身上吧。

赵郢虽然不怎么想,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就当是为了那日太子之争,杨大人为自己说过话,还他一个人情吧。

“好,左右本殿下也没什么事,就陪杨小姐好好走走。”

杨琴觉得赵郢可以答应自己,对自己肯定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在心里又胡思乱想了一阵,忍住想拉赵郢手的冲动。

杨琴和赵郢边走边时不时的说些什么,虽然基本都是杨琴在说,赵郢在听,但是,杨琴还是觉得很开心,自己喜欢的人陪着自己,还听自己讲话,杨琴很满足。

“臣女听父亲说,前几日有人向皇上提了立太子的事情,不过皇上并没有立,不知道三皇子殿下对太子之位有没有什么想法?”杨琴突然提到立太子的事情。

赵郢觉得奇怪,不知道杨琴提这事情是为了什么,自己肯定对太子之位有想法的,可是,凭一个千金小姐?赵郢不知道杨琴对自己的身份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

“是,前几日是有人提过此事,不过父皇现在正是壮年,立太子之事尚且太早了些。”赵郢避开一些不好说的,只是说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杨琴听了也觉得赵郢所言甚是,点了点头道:“三皇子殿下言之有理,如果来日三皇子殿下有需要杨琴的地方,还请三皇子但说无妨。”

赵郢真的觉得杨琴太看得起她自己了,不过是一个小小御史之女,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对自己上这种话。

难道,难道,这些话,其实是御史大人想说的?又不好自己找自己,所以杨大人让自己的女儿来和自己说这些?完全没必要啊,如果杨大人来找自己,自己又不会置之不理,没必要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和自己说这些。

赵郢笑了笑,他有点看不懂杨琴的行为,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没有接杨琴的话。

杨琴见赵郢不接自己的话,暗自思考了一下,也知道自己讲话有点不切合实际了。

杨琴看见街道旁边有一个小茶楼,便开了口:“三皇子殿下,臣女有点累了,不如我们去休息休息吧。”

赵郢走的也有点累了,自然是同意了杨琴的话,和杨琴走进了茶楼。

谁知道,刚进茶楼便看见几个熟人,杨琴咬牙切齿的看着其中一个人,郑景宁,是的,那几个人就是郑景宁,蓝夭,萧鸢三人。

原来,今日,她们三人约好了一起出来玩,也是玩的有点累了,便进了茶楼休息。

谁知道还没有休息多久,就看见赵郢和杨琴两个人进来了,郑景宁看见杨琴,和一开始赵郢遇见杨琴时的想法是一样的,她不是禁足一年吗?怎么现在在这里?

赵郢看见郑景宁三人,便向她们走了过来,碍于赵郢的身份,三人只好站起来向赵郢行礼:“臣女景宁见过三皇子殿下。”

“臣女蓝夭见过三皇子殿下。”

“臣女萧鸢见过三皇子殿下。”

赵郢让三人一一起身,杨琴突然跑到郑景宁面前:“景宁姐姐,那么久了,你也没有去看看琴儿妹妹,姐姐是不是还在怪妹妹?妹妹那日明明就给姐姐解释过了,姐姐还是不相信妹妹吗?”

杨琴一开口就是有些责怪景宁没有去看她,然后又故意在赵郢面前说那些事情,想让赵郢误会景宁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

奈何,景宁本来就不希望赵郢对自己有多好,所以杨琴这样子说,郑景宁也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蓝夭和萧鸢二人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当自己的面给景宁泼脏水?当她们两人都是死的吗?

“杨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日的事情你就一点都没有责任?要不是你想说景宁,别人又怎么会说,现在说你是无辜的,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蓝夭手中鞭子一甩,毫不客气的对杨琴说。

萧鸢也不甘落后:“就是,杨琴,我嫂嫂都没有计较这些,你现在倒好,莫不是想恶人先告状?”

杨琴似乎是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跑到赵郢身后躲了起来:“三皇子殿下救我。”

郑景宁看见杨琴跑到赵郢身后,突然明白了杨琴刚刚说那些话的原因,原来,不过是故意想让自己发火,然后在赵郢面前落一个小肚鸡肠的形象,谁知道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倒是蓝夭二人不乐意了。

于是,容易被刺激的蓝夭二人说了那样子的话,杨琴便大大方方的找赵郢要安慰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郑景宁眼底划过一抹暗嘲,主意打的可真不错,不过郑景宁并不在意赵郢会护着杨琴还是护着自己,而且,郑景宁还隐隐希望赵郢可以护着杨琴。

“夭夭,阿鸢,没事的,夭夭把鞭子放回去,三皇子殿下面前,不可如此无理。”郑景宁轻轻呵诉蓝夭和萧鸢,要知道,不管怎么说,赵郢都是当朝三皇子,在他面前动刀动枪可是非常不好的,轻则是冲动,无视了赵郢这个三皇子,重则有心人给安个刺杀三皇子的罪名。不管是那一个,郑景宁都不希望蓝夭二人被自己连累。

躲在赵郢身后只探出个脑袋的杨琴听见郑景宁的话,自然而然的接着说:“就是,蓝夭,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想在三皇子殿下面前动手。”

郑景宁听见杨琴的话,又朝赵郢行了一礼:“蓝夭和萧鸢是为臣女打抱不平,还希望三皇子殿下不要怪罪她们二人,如果真的要怪,就怪景宁吧,所有的,都是景宁的错。”

蓝夭见郑景宁向赵郢认错,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的确冲动了,悻悻的把鞭子收回腰间,把心里的不情愿压下,也向赵郢行了一礼:“三皇子殿下恕罪,刚刚是臣女冲动了,与景宁无关,殿下要是要惩罚,自然是要惩罚臣女的,臣女绝无怨言。”

萧鸢看景宁和蓝夭二人都争着认错,也向赵郢行了一礼:“臣女也迟到了,不过这都是因为杨琴杨小姐而起,若罚,杨小姐也是要一同受罚的。”

赵郢有点无奈的看着面前对自己行礼,因为自己还没有开口免礼,还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的三个人,忍不住想自己有那么可怕吗?自己什么的没说呢,这三个人是要做什么?

“你,你胡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和景宁姐姐说了两句话,你们就要打我,凭什么还要我和你们一起受罚?三皇子殿下,琴儿不依。”还没有等赵郢开口,杨琴就想把话接了过去。

赵郢看了看杨琴,觉得杨琴真的有点讨厌,虽然她的确是只说了几句话,可是,那几句话可不是在给自己开脱吗,而且那件事情,就算的的确确不是她策划的,她也是有参与的。

从她那么着急给自己开脱,就可以看的出来,杨琴和那件事情绝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好了,我又没说什么,一个个的这是做什么?起来吧,景宁,我不怪你,这件事你本来就没有错,蓝小姐,萧小姐,你们二位也起来吧,只是下次莫再如此冲动了,还好这次遇见的是我,如果是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赵郢开口让三人起身,表示自己并不会怪罪她们。

郑景宁,蓝夭,萧鸢三人闻言起身,杨琴也不好一直死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只好继续刚开始的话说:“景宁姐姐,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啊。”

郑景宁觉得杨琴有点讨人厌,不过看在她是御史千金的份上,也不好对她太过分,只能忍着不快道:“杨小姐说的什么话,杨小姐说那事情和杨小姐无关,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杨琴见郑景宁避重就轻的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说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杨琴觉得郑景宁这个回复,简直是绝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好像是杨琴仗着有三皇子在故意欺负郑景宁一样。

其实,郑景宁打的的确是这个主意,她故意这样子说,听起来就像是杨琴仗势欺人,可其实郑景宁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揪着那件事不放,别人对自己解释了,自己还一直不愿意相信,让不知情的人知道了,还觉得是自己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

“景宁姐姐,我知道你这样子说,一定还是不相信我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都没有去看看琴儿的,琴儿一个人在家里一直在等着姐姐去找我,可是,可是,琴儿等了一天又一天,姐姐一直都没有去找琴儿。”杨琴说着说着,声音有点哽咽,微微把头低下一点,好像怕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一般。

如果是上辈子的郑景宁,大概就傻乎乎的相信杨琴的话了,可惜,现在的郑景宁可是重新活了一次的郑景宁,又怎么会被杨琴的三言两语欺骗了去。

“这是我的不对,只不过这段时间我实在是太忙了,而且杨小姐一直在禁足,景宁觉得不好去打扰才是。不知道杨小姐什么时候解了禁足的?有没有人告诉我一声,不然我怎么会不去看看。”郑景宁继续四两拨千斤,回答了杨琴的问题以后,还问了杨琴一个问题。

杨琴听见郑景宁的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说已经解了好几天了,那自己那么想见郑景宁,怎么没有去,这样子说,不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说今日刚解禁,可是,这几日一直在这里逛,也不知道这个茶楼里面有没有人见过自己。

杨琴想了想,道:“琴儿解禁有两日了,不过没见过姐姐去找自己,觉得姐姐应该是讨厌琴儿了,所以不敢去找姐姐。”

杨琴这样子说,就等于又把责任推给了郑景宁,郑景宁自然是不愿意的,开口说:“杨小姐客气了,景宁家中事情较多,不比杨小姐,自然是没时间去找杨小姐的,再者说,景宁与杨小姐不过数面之缘,无事自然是不敢打扰的。”

郑景宁这样子的话,说的就有点划分距离的意思了,你我不过几面之缘,不去找你,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这意思说明白有点就是,咱俩不熟。

杨琴自然也是听出来了郑景宁刻意疏离的意思,可是郑景宁说的也的确是没什么问题的,她们两个见面的确不多,一直都是自己在和郑景宁套近乎,郑景宁对自己也不过是应付一下,还是看在自己的父亲的面子上。

杨琴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似乎在伤心,蓝夭看见了,忍不住开口讽刺:“杨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景宁说的有什么不对的?”

杨琴听见蓝夭的话,觉得蓝夭这个人真讨厌,怎么那里都有她,该死的,郑景宁是不是去哪里都要带着她啊。

“没有没有,景宁姐姐说的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杨琴高攀了景宁姐姐,还希望景宁姐姐不要怪罪才好。”杨琴把自己的身份放低了些,向郑景宁道歉。

第一百九十三章:萧凛的到来

赵郢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发生的事情,也不开口讲话。

“杨小姐说笑了,杨小姐是御史千金,是臣子之女,景宁虽然是丞相千金,可景宁也是臣子之女,你我之间,皆是臣子之女,又向来高攀一说。”郑景宁一句皆是臣子之女,取悦了一旁的赵郢。

对郑景宁有这种自知之明,赵郢觉得实在是非常受用的,最起码她知道,不管什么时候,自己身份是什么,但是自己是臣子之女,这种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杨琴听了以后觉得郑景宁的话并不是很有道理:“可是,你我虽然都是臣子之女,可臣子之女的身份还是有高低的。姐姐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姐姐的身份自然是比琴儿要高的。”

郑景宁觉得杨琴说的的确没错,可是,郑景宁也并不想讨论这些事情,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在三皇子面前,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郑景宁的无意之举又一次取悦了赵郢,这表示,虽然赵郢一直没有讲话,可是郑景宁没有忘记赵郢的存在,而且,郑景宁这样子说,说明在郑景宁心里,皇家的人才是最尊贵的,这让赵郢如何能不开心。

“哈哈哈,话虽如此,可是,景宁你对我来说,是和她们不一样的,所以景宁就不要推脱了。”赵郢脸上扬起一个笑,接着郑景宁的话说道。

郑景宁听见赵郢暧昧不清的话,虽然很想冲他打一巴掌,但是,总归还是忍住了,她在心里劝自己,千万不能动手,他可是三皇子,是皇室中人,自己可要忍住了才好。

杨琴却是不不乐意的表情摆了出来:“三皇子殿下偏心,琴儿和景宁姐姐怎么就不一样了,我们都是臣子之女,在三皇子殿下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

蓝夭和萧鸢互看一眼,直觉得杨琴今日脑子不好使,三皇子殿下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就当没听见好了,还要问问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要让三皇子告诉你,三皇子喜欢景宁你才高兴?

蓝夭故意开口说:“杨小姐是的对,我们都是臣子之女,景宁和我们自然是一样的。”看起来好像是在帮杨琴讲话,其实是在取笑杨琴,不过蓝夭说这话,也有想帮郑景宁的心。

“是了,嫂嫂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的。”萧鸢也接口,一口一个嫂嫂,叫的赵郢心头火起。

“萧小姐,景宁尚未成婚,你一口一个嫂嫂不怕坏了景宁的清誉吗?”

“迟早要这样子叫的。萧凛见过三皇子殿下。”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众人向声音的来源一看去,那人正是萧凛。

原来,就在之前蓝夭拿鞭子要打杨琴,被景宁阻止后,三人向赵郢赔礼道歉的时候,外面景宁她们三人的丫头,刚好回来看见了。

因为景宁,蓝夭,萧鸢三人在茶楼喝茶,想着自己的丫头好不容易跟着自己出来,便打发她们自己出来看看。

本来三个丫头是不愿意的,因为没有自己照顾自家小姐,怎么也是不放心的,而且这里鱼龙混杂,万一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自家小姐可怎么办才好。

结果就看见蓝夭和萧鸢二人一副看白痴的眼光,三个小丫头想了想,才知道是自己钻了牛角尖,蓝夭和萧鸢都是会功夫的人,自己三个丫头又不会,在这里和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于是三个丫头便兴冲冲的结伴出去了。

就在三个人逛的差不多的时候,文星说该回去了,三个丫头便往茶楼赶去,万一还有自家小姐等自己,那多不好。

就在三个人到茶楼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讲话的声音,觉得不对劲,就悄悄探头去看,刚好就看见自家小姐给三皇子殿下赔礼道歉的画面。

三个丫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萧鸢身边的丫头这时候开了口:“少爷,对,找少爷,少爷一定可以帮小姐的。”

文星二人听了,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三个小丫头就风风火火的向萧家跑了过去,向萧凛说了这些,萧凛想也不想的就过来了。所以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赵郢看见萧凛,没说什么,又想到刚刚萧凛的话,忍不住开口:“萧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赵郢并没有让萧凛起身,萧凛也就维持刚刚向赵郢行礼的姿势:“回殿下,景宁和萧凛是有婚约的,待景宁及笄,就可以成亲了,我妹妹叫她一声嫂嫂自然没什么问题。”

萧凛悄悄看了看景宁,看她没有什么不悦的反应,便放心了。

赵郢听见郑景宁和萧凛有婚约,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之所以会故意问萧鸢,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而已。

让萧凛起身,赵郢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什么,就听见杨琴又开了口:“就是有了婚约,还没有成亲,这样子叫景宁姐姐,还是不好的,景宁姐姐,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萧凛听见这句话,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萧鸢倒是没忍住,开了口:“杨小姐,你到底什么意思?今日一直都不老实,不是找事,就是挑拨离间,杨小姐,你今日不给我萧鸢一个交待,我可不在乎你是谁的女儿。”

杨琴似乎被吓到,身体一颤,抱着旁边赵郢的一只手臂:“我,我没有,我只是为了景宁姐姐好。没有什么意思。”

赵郢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然后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也不知道杨琴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死抱着赵郢的手臂不放。

杨琴左右也不是小女孩了,已经开始发育的胸在赵郢的手臂上来回磨蹭还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赵郢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少女胸前的柔软紧贴在赵郢,赵郢也不再继续想抽回自己手臂的动作。

蓝夭看见了忍不住嘲笑:“杨小姐可真是个奇女子,说景宁未成亲,阿鸢不可以叫景宁嫂嫂,可杨小姐在做什么?调情?原来,杨小姐居然还和三皇子殿下有这种关系。倒是蓝夭眼拙了,没看出来。”

杨琴被蓝夭一句话气的脸色通红,不好意思又恋恋不舍的放开赵郢的手臂:“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不是故意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辈子的手帕交

“是啊,早就听说琴儿从小就很是胆小,一害怕就喜欢抱着御史大人的手臂,足见御史大人对琴儿很是疼爱。”

赵郢因为刚刚的那抹柔软的感觉,立刻出口为杨琴争论到,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是赵郢毕竟是三皇子,将来是一个很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大家都会卖他几分面子。

“看来杨小姐真是千金之躯,果然是与我们并不一样。”蓝夭冷哼一声,景宁就站在她身旁,知道蓝夭不喜杨琴,没想到,居然连三皇子的面子都不卖,景宁与萧凛对视了一眼,萧凛给了她一个眼神,景宁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就碰了蓝夭一下,低声对她耳语,“别说了,卖三皇子一个面子。”

蓝夭瞥了杨琴一眼,杨琴被蓝夭怼了,自己认为三皇子是站在她那一边的,于是就说,“三皇子,您看她,一副依依不饶的样子,您的面子都不给。”

刚刚,本来三皇子的面子就被人弗了,这样被杨琴一点破,三皇子怒意更深了,“能不能都不逞口舌之能。”很显然,他是把罪过加在杨琴身上了。然后拂袖走了。

见三皇子走了,景宁他们也不想再茶楼多呆。于是景宁就和蓝夭准备回相府去了,不料,杨琴拦在了景宁面前,“景宁姐姐,你们干什么去,再陪妹妹我坐一会吧。”

杨琴见三皇子走了,胆子越发大了,景宁便也不用给他留面子,“杨小姐,刚刚也不知是谁,说丞相之女比御史之女地位尊贵,只是不知道,既然杨小姐懂得这样的道理,为何还敢留住我的去路,这不是以下犯上吗?”

杨琴没想到,景宁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一时又羞又恼,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趁着她无语凝噎,景宁就拉着蓝夭出了茶楼,舒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演戏了。”蓝夭听见哈哈大笑起来,“我的郑大小姐,原来也不是一直都是一身正气,有使不完的劲儿吗,居然也会累啊。”景宁见她居然取笑自己,就想着要惩罚她一下,说完就挠起了蓝夭的痒痒,景宁和蓝夭在马车里玩的不亦乐乎,侍女们远远地就听见马车时不时的怦怦直响。

不知为何萧凛为什么每次在景宁有难的时候,都出手相助,但是跟他说话,却也是彬彬有礼,虽然景宁跟他有婚约,但是他也没有僭越过。

“蓝夭,你说,萧凛为什么对我冷冰冰的?”

“怎么,你莫不是被他的默默守护感动?这么急着想要嫁过去。”

景宁见蓝夭与她打趣,“夭夭,你不要开我玩笑了,我跟你说真的。”

蓝夭也装作一脸的正经样子,“说真的啊?估计他啊,喜欢你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你看他,每次都帮着你,我看着都有点感动呢。”

“怎么,你喜欢他啊?萧公子不管是相貌还是才智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

“萧公子可是你的,我才不喜欢,你少取笑我。”

“是吗?”景宁趁着蓝夭不备,挠了她的肚子,她一惊,马车又剧烈晃动了起来。

就这样,景宁和蓝夭一路打闹嬉笑,不知不觉的回到了丞相府,“大小姐,我们到了,请您和蓝夭小姐下车吧。”

听见这么快就到家了,景宁和蓝夭在婢女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又是一脸正经的模样,只是对着对方笑了一下。蓝夭先开了口,“郑家大小姐,加油吧,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们支持你啊。”

景宁感到很是欣慰,自己有蓝夭这么体贴的朋友,能上刀山下火海,亦能开心傲游山水,此生能遇到蓝夭,就知足了,等将来我报了仇,一定要好好谢谢蓝夭,自己心里就这样默默打算着,“嘿,景宁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快些进去啊,”

蓝夭将景宁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嗯嗯,这就进去。”

两人要进去时,正好郑父刚要从家中出去。

看见自己的爱女如此开心,虽说进来朝廷上的事情很是棘手,每天都忧心忡忡,但是还是会心的笑了,“蓝小姐,多谢你这么照顾景宁,景宁也特别喜欢和蓝小姐,不知蓝夭小姐可愿意在丞相府住几日啊?”

“郑伯父,您这是哪里的话,景宁是我最好的朋友,谈不上照顾的。要说照顾,还是景宁更照顾我一点!至于小住丞相府几日,便不必麻烦了。我整天跑来找景宁,也习惯啦。”蓝夭笑嘻嘻地回答着。爽朗的笑容甚是感染人,让人充满好感。

景宁接过话,“爹爹,我和蓝夭可是手帕交,哪里照顾不照顾的。对吧,蓝夭。”说着和蓝夭相视一笑。

“爹爹是要出门吗?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事儿。你带蓝小姐先进府啊。好好招待。”郑父掩饰住满脸的愁容。

“不啦,不啦。”蓝夭摇摇头,“本来进府也只是想拜访下伯父的,既然都见过了,便也不进府了,再说,今天和景宁游玩的时间也够长啦。”说着,又朝向景宁,“景宁,我先回府了,我下次再来找你啊。你好好休息。”

景宁点点头,没做挽留。三人在门口分道扬镳。

景宁挺了挺身,深吸一口气,走进府中,丞相府现在对于景宁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家。丞相府有老夫人,更有郑休宁,还有那些不服她的仆人。

对于这些人,景宁需要时刻绷紧她的神经。所以,丞相府对于景宁来说,只有她自己的院子还有郑安宴的书房是可以让她放松的。

“走吧。”景宁重新挂上完美的笑容,对着文星说“礼不能废,先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让景宁暗暗松一口气的是,她去时,郑休宁并不在老夫人那儿,倒是让她省心不少,不然,在外面和杨琴斗,回府中还要应付郑休宁。景宁即使再厉害,也会觉得精力不够。

和老夫人请了安,景宁就带着文星回到院中,回到屋内,景宁懒懒的躺在软塌上,旁边的文星和碧华手脚利索的上去伺候着。

感受着带温度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还有文星不轻不重的按摩,景宁舒服的哼唧着。

“真是舒服。还是我家的文星和碧华好啊。”

“小姐,你今天真的是好累了,今日早点休息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流言声起

半天没听见应声,文星按摩的手微微停了下,抬头才发现景宁已经睡着了。拍了拍旁边的碧华,两人看着景宁疲倦的面容,眼中满是心疼。

更让人心疼的是,两人合力把景宁换好衣服并抬到床上时,景宁全程没醒过,只是在特别舒服的时候哼唧了两声。

两人收拾好后,轻轻关上门转身离开,静静站在门口。

“呼,看着小姐真是一天天累的让人心疼。”

“是啊,那些小姐也真是的,说是京城名家小姐,可你看看她们一个个干的事儿,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咱家小姐,她们难道不觉得自掉身份吗?!还有那个杨琴,之前不是还爱慕着云公子么,怎么这次就窥伺着三皇子妃的位置。真是水性杨花。”

“文星,慎言!”碧华看了周围一圈儿,低声喝道,“咱们小姐每天已经累成这样了,你还要给她添乱吗?要是被别人听见,咱们被罚不说,咱们小姐还要被牵连!”

“知道,知道,我知道的。”文星一脸惆怅,“我已经看过周围了,没人的。我也只是想跟你说说而已,我不是想一吐为快吗?不然我每天这么看着小姐,心里憋的慌啊。”

碧华也轻轻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小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可是我们做奴婢的能做到的,也就只有不拖小姐的后腿,然后尽心伺候小姐。”

“嗯嗯,我知道,上次的事真是让我怕了,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的,绝对不拖小姐后腿的。”文星想着上次的事儿,不自主的拍了拍胸口,“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害怕呢。”

碧华轻轻拍了拍文星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更注意就好了。上次也不能怪你,她要是想陷害我们小姐,除掉我们,总会想到各种办法的。”

“但是,”碧华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今天你说的那些话,就是议论京城小姐,还有什么水性杨花的,以后万万不可再从我们口中说出来。”

“嗯,我也就跟你说说,以后不会了。”文星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打起精神。”

碧华回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文星,你先去休息下吧,我来守着。小姐今天甚是疲惫,我估计小姐要睡好久。”

“嗯,那我等下来换你。小姐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两人谁也没想到,景宁这一觉睡得着实有点长,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第二日,景宁从熟睡中苏醒,在阳光的沐浴下,特别不淑女的伸了一个懒腰。待眼睛完全打开,看着紧靠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不由得吓了一跳,“你们怎么靠这么近?”

文星一脸的担忧,“小姐,您没事吧。可是有什么身体不舒服?我去请府上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我没事啊,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

“可您睡得未免太久了点儿。”碧华同样的一脸担忧,文星点点头,“是啊是啊,让我去请个大夫来吧,小姐。”

看着两个贴心乖巧的婢女,再加上美美的睡上一觉,景宁心情大好,不由得调戏道“这一觉确实睡得有点长呢,不过两个小美人大可放心,本小姐没事,且梦里还是在同两位小美人嬉戏呢!”

碧华默默翻了个白眼。

而文星却娇羞的跺了跺脚“小姐!”说着,又跑去打热水。

待文星打来热水,一改之前的娇羞,表情略带气愤和担忧。又默默和碧华打了一个眼色。

但景宁很是了解文星,在文星一进屋时便发觉她的不对,更别说文星和碧华打掩饰的小动作了,“文星,怎么了。”

“啊?”文星脸上一闪而过慌乱,“小姐,没事啊。”

“唉,小文星,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吗?你的表情可是太明显了。”

“啊?小姐,真的很明显吗?”

“当然啊,你家小姐我是谁啊,多了解你啊。你以为你能骗过你家小姐我?说吧,怎么了?”

文星一脸的沮丧,“小姐,我刚才去打水,听到外面丫鬟在讨论,然后再一打听,发现外面现在已经传开了。”

“文星?”景宁挑眉看着文星。

“啊?”文星装着无辜。

“你就这么敷衍你家小姐我吗?你是以为我很好糊弄的是吗?”说着,景宁的声音略加大,“说,什么事!”

“就是,外面在传三皇子和御史千金杨琴杨小姐要联姻。说得有理有据的。”

“都是流言,不必信。”景宁淡淡的说道,“再说,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尽管景宁这么说着,一早的笑容却淡了下来,虽然看似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事实上呢?即使和自己没关系,和丞相府也一定有联系的。

说是流言,但既然流言四起,就说明有一定的来源,可能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人为散播的,但景宁明朗的心情却多了一抹雾霾。

甚至景宁还联想到昨天入府时遇到的急匆匆出门的郑父。

景宁轻轻闭上眼睛,脑子飞快转动着,如果,这个并不是流言而是真的,那么御史府就和三皇子绑在一起了,杨琴一向不对付自己,若是她真的当上了三皇子妃,一定会为难自己不说,可能还要牵连到丞相府。

毕竟自己之前拒绝过赵郢,丞相府也没有站在任意一位皇子身边,赵郢拉拢不来,也定然不会允许别人拉拢来,一定会想方法毁了丞相府。

若是三皇子真的娶了杨琴,并当上了太子,那届时的丞相府……

景宁猛然睁开眼,站起身,惊得一身冷汗。

“我要去父亲那。”说着,急匆匆就要出门。

“小姐,”文星拦下,“小姐你还没收拾好,小姐要是想去给老爷请安,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小姐先洗漱好,吃完早饭再去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景宁躲过文星,急急就要走。

“小姐。”在门口的碧华也是一脸的不赞同,“今日老爷不用上朝,也可能现在老爷并没有起身,小姐现在去反而不好,小姐先简单洗漱下吧。”

景宁渐渐冷静了下来,点点头,洗漱完后看了眼已经端上来的早膳,轻轻摇摇头,“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

说完,又急急走向郑安宴的院中,幸而,郑安宴已经起身,准备吃饭,看着急急跑来的景宁,又看了眼她身后拿着饭盒的婢女,“宁儿,还没吃饭吧。来,和爹爹一起吃。”

景宁脸上的担忧丝毫未下去,张口想说着什么被郑父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咱们先用早膳。用完再说。”说着,往桌上景宁的碗里盛了一碗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谣言风波

景宁看着郑安宴平淡的神色,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她端起郑安宴给自己盛的粥,喝了大半碗小米粥后,看见郑安宴放下手中的象牙箸准备起身离开,连忙叫道,“爹爹。”

郑安宴看见自家女儿一脸焦急和担心的模样不禁笑了笑,他安抚似的说,“你在家好好呆着,这些事情有爹在就行了,你呢,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景宁听完心中一暖点点头,却在郑父走后脸色沉了下来。她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戳着盘碟里面的菜,虽然爹爹让自己不要担心,可是想到前世自己的悲惨经历,景宁无法坐视不管。虽然现在二皇子和三皇子旗鼓相当但是倘若杨琴嫁给了赵郢,那么御史大夫肯定也会站在他那一阵营,这样的话,赵郢就如猛虎添翼,赵宇肯定斗不过他了,那么太子之位十有八九都是赵郢了。

想到这,景宁眼神暗了暗,赵郢?他还妄想当太子?得先问问她郑景宁同意不同意!

她低头沉思了片刻,“碧华,你去查查,看这个谣言是谁散布出来的。”景宁总觉得这个谣言有些问题,索性让人去查查,免得自己多疑。

“可是小姐,老爷不是不让我们管吗?”文星有些犹豫的开口。

景宁斜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起身,“我没有管,我只是满足一下自己好奇心罢了。”她语调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碧华连忙在暗中扯了扯文星的衣袖,文星低眉垂睑,“是,小姐。”

景宁因为昨晚睡得极好,虽然赵郢一事让她心情略微不悦,但却还是挺不错的。她走到屋外,发现阳光甚好,都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她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将最近的烦心事放在一边。

景宁是这样想的,可是无奈有人却不想她这样。

“小姐,二小姐在房中大吵大闹,怎么办?”一个婢女走过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说。

景宁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女婢也不知道。”

景宁叹了口气,“走吧,我去看看。”

等到景宁走到郑休宁的院子中,看见下人都站在门外,屋内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她目光冷了冷,“郑休宁,你又在干什么!”

郑休宁在屋内听到景宁的声音,唰的一下把门打开,“郑景宁,你快点让爹爹解开我的禁足!”

“你才禁足几天都要解,”景宁冷冷的斜睨她一眼,“既然你这么喜欢砸东西,就继续砸吧。”她回头对一小厮说道,“去告诉管家,二小姐今日砸坏的东西列个清单,算一下损失了多少钱,从她的月俸中扣,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给她发钱!”景宁说完不再理会郑休宁抓狂的声音,转身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天空,天蓝的像是被刷过色彩,洁白的云像是轻薄的纱,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如此良辰美景,偏偏自己身边有个郑休宁这样的人败坏风景。想到这,她也不想再与郑休宁过多言语,连忙离开。

三皇子府。

赵郢在走到长廊上时看见两个仆人从对面走过来,依稀间传来自己和杨琴的名字,不禁皱眉叫住他们。

“您们刚刚在说什么?”

两个仆人看见赵郢连忙吓得跪了下去,“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赵郢神色不虞的挥手让他们起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两个仆人相互看了看,其中有个大胆的小心翼翼的看了赵郢一眼,“殿下,我们刚刚听见外面的人传您和御史大夫杨大人之女杨琴的谣言,说……”下人顿了顿,“说你们两个联姻了。”

赵郢听后脸色沉了沉,“谁传的?”他声音低沉,眼神幽深。

“奴才不知道。”两个下人纷纷摇头。

“滚。”

赵郢站在原地,神色阴沉,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眼神闪了闪,嘴唇勾起。

虽然不知道是谁传的,不过……赵郢眼中有着野兽般的炽热,如果自己能借到御史大夫的支持的话,那么离那个位置就更近一步了。想到这,虽然心中并不愿娶杨琴为妻,其实他更中意郑景宁,但是,利用一下杨琴也是可以的。

想到郑景宁对自己一直冷漠无比,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等到自己成为太子,之后再登上那个位置,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羞辱一下郑景宁!

他现在就要找父皇,求他下旨让杨琴嫁给他,以免夜长梦多。“来人!备马!我要进宫。”

皇上本来在御书房批奏章。却听到公公传话说三皇子来了。他想到在民间散发的谣言,眼中闪了闪,“进来。”

赵郢一进来就跪了下去。

皇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你这是做什么?”

“父皇,儿臣求您,将御史大夫之女杨琴许配给儿臣。”

皇上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朱笔,“为何?”

赵郢抬头看见皇上高深莫测的神情,心中慌了慌,连忙低下头,“儿臣今早听闻民间传的谣言,心中虽恼怒传谣之人,却转眼一想杨姑娘受到的委屈,很是心疼,故而想娶她,以保全她的名声。”

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身边的人让御史大夫来一趟。而后又对赵郢说,“你先起来,这件事等杨爱卿到了再说。”

“谢父皇。” 赵郢恭敬的站起身,坐到一旁的座椅上,手心却捏出了一把的汗。

听到皇上要传他进宫,御史大夫也是吓了一跳,外面的谣言他也是听到一些的,如今皇上突然传他进宫,心中不免了然。

“请问公公,还有其他人吗?”

“三皇子殿下也在宫中。”传话公公面不改色的将玉佩放到自己的袖子中,笑得掐媚。

御史大夫这下心中全明白了,“下官知道了。下官这就进宫。”

等到御史大夫正准备走出家门时,杨琴梨花带雨般的跑了过来,“爹爹!”

“爹爹,你若是答应把我嫁给三皇子,我就自尽!”

“你胡闹什么!”御史大夫连忙呵斥道。

“女儿没胡闹,女儿是绝对不会嫁给三皇子的!”杨琴语气坚定,说完便哭着跑回自己闺房里。

御书房。

皇上见御史大夫来了之后赐座,“爱卿,你来了。”

“爱卿,朕想要将令女和三殿下二人下旨联姻,不知爱卿怎么看。”

御史大夫想到杨琴说的那句话,神色变了变连忙跪倒皇上面前,“求皇上开恩,万万不可!”

赵郢听后脸色沉了沉。

第一百九十七章 退婚

“哦?为何?”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御史大夫。心中却似有明镜般亮堂。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又岂会不明白中间的兜兜转转。赵郢这个孩子有野心也聪明,可是,皇上在心中冷笑,只可惜他算盘打得太好了!

皇上眼底冰冷,面上却笑道,“我看两人倒是蛮般配的。”

“皇上,”御史大夫心中慌乱,“微臣觉得小女年龄尚小,还不想让她嫁出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郢儿?你怎么看?”

赵郢听到皇上叫自己,压下心底的不郁,站起来,“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杨姑娘已经及笄,理应到了嫁人的年纪。”

御史大夫听后对这个三皇子更是厌恶起来,表面上却并没有显现出来。

“回皇上,微臣唯有一女,如今虽已及笄,却并不舍得嫁出去。琴儿也因微臣多年来的宠溺有所娇纵,怕嫁给三殿下失了礼数惹人嫌弃。”御史大夫严肃的说道,他又怎会不知赵郢只是想利用琴儿好让自己挺他做太子。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御史大夫,居然算计到他的头上了……御史大夫神色阴郁,却恭敬的低头并没有让皇上和赵郢看出来。

皇上静静的看着两人,他正值壮年也并不愿过早退位,所以才将立太子一事推了又推,却没想到有人的野心太过膨大了,如此一来,御史大夫肯定不会站在赵郢的阵营中,相反还会暗中相斗,这样甚好。

皇上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了,既然杨爱卿并不愿将女儿嫁给郢儿,那这事便过去了。”他假装没有看见赵郢瞬间黑下来的脸,对御史大夫说,“爱卿放心,谣传一事朕会替你查清楚,还令女一个清白。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恶意谣传,实在可恶!”

“微臣谢皇上!”御史大夫一喜,连忙再次行了一个大礼。

“好了,时辰不早了,爱卿先回去吧。”皇上看了赵郢一眼,“你也回去吧。”

“谢皇上!”

“谢父皇!”

二人纷纷行礼之后离开。

“三皇子真是好计谋。”御史大夫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赵郢心中本事烦躁,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杨大人说笑了。”

“哼!”御史大夫生气的挥了挥衣袖,“下官先离开了。”他硬邦邦的说完便不再理会身边的赵郢。

赵郢阴沉了脸,冷冰冰的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咬牙切齿,真是折了夫人损了兵,看来以后这个御史大夫自己是拉拢不来了,只能继续在郑景宁身上下功夫了。想到那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女子,赵郢神色更加阴郁了。

等到御史大夫刚进府门便听见一阵的喧闹声,他皱眉拦住一个下人,“怎么回事?”

下人看见他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叫道:“老爷您终于回来了,小姐要悬梁自尽!”

御史大夫一听头皮发麻了,他连忙赶到杨琴的庭院里,推开门走进屋里,看见丫鬟下人围着杨琴阻拦她,大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下人们听见声音连忙站好沉默不出声,只有杨琴一个人拿着一条白绫啜泣。

御史大夫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疲累的挥手示意下人们离开,“你们先出去。”

下人们小心翼翼的离开,屋里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空落起来,他缓缓地走到杨琴身边,“你这是做什么?”

“爹爹,你不是…要将…要将琴儿嫁给三皇子吗…”杨琴抽泣的攥紧手中的白绫。

“谁说的!”御史大夫厉声责问,“爹没有。”他语气缓和下来,安抚道。

“真的吗?”杨琴脸上一喜,急忙抓住御史大夫的胳膊,求证道。

“真的。”御史大夫点点头。“好了不哭了。”他抚摸着杨琴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杨琴想到云恒,想到男子泼墨的眼,潇洒英俊的脸,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脸颊红红的,怕自己爹爹看出什么,连忙将爹爹推出屋,关门。

御史大夫被杨琴的举动弄得有些不明白,本想问一下,却听见屋内传来杨琴娇纵的声音“来人!本小姐要沐浴!”

他摇摇头笑了笑,示意婢女进房伺候,便离开了。他去了书房,想到宫内发生的事情,老脸沉了下,被人算计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利用自己宠爱的女儿算计他,他冷笑了,转眼之间便想到了计策。

杨琴梳洗打扮后让婢女给自己换了一件天蓝色的裙衣,云恒曾经偶而无意之间说过她穿蓝色好看。她满是欢喜的打扮好自己,让自己的婢女给云恒传了一封信,约他未时在茶馆相见。脸上带着小女子的娇羞。

到了未时,杨琴偷偷溜出杨府。等她到达茶馆时,却见云恒已经到了。

男子一袭白衣,简单的玉簪将头发束起,背对着门口坐着。杨琴整了整自己的头发,端庄的走过去,“云公子。”她甜甜的说道。

云恒看见杨琴,点头微笑,“不知杨姑娘约云某有何事情?”云恒虽然并不愿见杨琴却还是来了,他面容温和却带着疏离。

“云公子是否听说了最近的谣言。”杨琴抿嘴,脸上有些娇羞,躲闪着云恒的目光。

云恒想到来时在路上听到的话语,神色平静的开口,“是关于杨姑娘和三殿下的事情吗?”

“嗯。”

杨琴羞涩的看了云恒一眼,发现男子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桌上的茶杯,心里一喜,“公子怎么看?”

云恒虽然在心中猜测这个谣言是赵郢自己传出来的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听见杨琴问他,语气淡淡,“云某觉得甚好。”

杨琴脸色变了变,“公子何意?”

“甚好。”

杨琴眼里噙着泪水,将落未落的,唇角却露出一个飘忽惨淡的笑容来,“云公子……”

云恒看着女子猛然变色的脸,心中不耐,“怎么了?”

杨琴因为男子突然不耐烦的神情心里更是伤心了,她为了他,用自尽威胁自己爹爹拒婚,可他……

杨琴楚楚可怜地闭了闭眼,“云公子难道从来都没喜欢过琴儿吗?”

云恒听了更加不耐烦,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聊了才答应赴约,“没有。”他冷冷的说。

“那你喜欢谁?!”杨琴有些愤怒的叫道,“是不是郑景宁!”

云恒静静的看着他,良久勾唇,“是又如何?”

杨琴身子恍惚了一下,她没注意到云恒是何时离开的,心中对郑景宁的憎恨和嫉妒如藤蔓般在心中蔓延。

郑景宁,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杨琴眼中闪过一抹疯狂。

第一百九十八章:杨琴的不甘

杨琴觉得,自己做了这么多,云恒还是不喜欢自己,而且对自己毫无反应,这一切,都是郑景宁的错,如果,如果没有郑景宁这个小贱人,云恒又怎么会不喜欢自己,明明自己很完美。

杨琴想到了自己讨好赵郢的事情,为了试探云恒,自己不惜赔上一个女儿家最重要的名誉,可云恒说了什么?他说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杨琴突然就笑了,什么喜欢赵郢,什么想当三皇子妃,就是他赵郢坐了那个位置又怎样,她杨琴不稀罕,从始至终,杨琴她想要的就只是一个云恒而已啊,只是云恒。

当今日杨琴听见外面的流言蜚语以后,杨琴就觉得自己玩大了,赵郢是三皇子,如果他要和外面说的那样娶了自己,那自己做的一切,不是全白废了吗?

所以,今天杨父要入宫的时候,杨琴才那样子说,又让人在大门附近等着,就等自己父亲回来,然后又上演了一出要自尽的戏。

还好,杨父极宠杨琴,如若不然,怕是杨琴就要做了那三皇子妃了。

杨琴还一个人呆坐在茶楼里,她身边的丫头见云恒走了那么久,杨琴还没有出来,有点担心,就走了进去,丫头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杨琴好像失了魂一样,脸上满是泪水,却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静静的哭泣。

那丫头吓坏了,连拿手帕给杨琴擦脸,一边擦还一边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云公子欺负了,怎么见了一下云公子,竟哭成这样。”

杨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丫头给自己擦眼泪,突然拿起杯子,将杯中的茶水泼向那丫头,那丫头正在给杨琴擦脸,一时间没来得及躲,被杨琴泼了一脸。

“小姐,奴婢知错,请小姐怒罪。”那丫头不知道自己那里做的不好,却也不敢问,只急忙跪下认错,反正不管自己有没有错,小姐想打自己,自己就是有错的,还是先认错比较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杨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丫头,那丫头的背上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大小姐今日又怎么了。

“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碰本小姐。”突然,杨琴开了口。

那丫头听见杨琴的话,觉得十分委屈,自己只是看小姐哭了,想帮小姐擦眼泪而已啊,而且,平日里小姐穿衣服,洗漱也都是自己帮忙的啊。

不过,这种话那丫头又怎么敢说,只能低着头说:“是,小姐教训的是,是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不敢了。”

“不敢了?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呢,是不是以后还想抢本小姐的东西?郑景宁,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云恒是我的,我的,你别想得到他。”杨琴觉得眼前的丫头,突然变成了郑景宁的模样,看着郑景宁跪在自己脚下,杨琴觉得十分解气。

那丫头听着自家小姐的话,有点听不懂,但是,她还是听懂了最后的那几句话,原来,小姐把自己当成郑景宁郑小姐了,云恒?不是云公子吗,原来小姐喜欢云公子啊。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奴婢不是郑小姐,不是啊,小姐,你好好看看奴婢。”那丫头知道是小姐把自己当别人以后,自然是想让自家小姐清醒一点。

所幸,她们是在包厢里面,要不然,现在的杨琴明日一定会更火,别人会怎么说?赵郢的未婚妻不喜欢赵郢,喜欢的是国公府家的云公子,但是,人家云公子压根看不上她。

介时,丢人的可不会是杨琴一个人,整个御史府都会被人说教女无方,连三皇子赵郢恐怕也会被连累,说三皇子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到时候御史府和三皇子府就会成为天下的笑柄,而赵郢离太子的位置会越来越远,不难想象赵郢会因此将怒火发到御史府。

杨琴又骂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杨琴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让那丫头起来,还让她坐下。

那丫头战战兢兢的不敢坐下,杨琴便按在她坐下,放缓了语气对她说:“刚刚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那丫头见杨琴这样子,知道杨琴现在很清醒:“奴婢无事,小姐没事就好。”

杨琴闻言,觉得这个丫头还是很为自己着想的,从头上拨了一支金簪,放到那丫头手上:“这个赏你了,刚刚的事情,谁也不要说,听到没有?”

小丫头诚惶诚恐的不敢接杨琴给的金簪,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小姐放心,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杨琴见她不愿意接自己给的金簪,把脸一沉:“本小姐给的东西,你敢不要?我给你就拿着。是我的,谁都不要想抢,我给的,你就必须拿着。”

说完,把金簪丢到小丫头的面前,小丫头想了想,还是从地上捡起了那个金簪,如果说之前小丫头不知道杨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么现在她知道了。

杨琴的意思就是,是她杨琴看上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她也要得到,而她杨琴不要的,给就是给了,没什么在意的,哪怕那东西有多贵重。

杨琴带着小丫头回了御史府,一路上,杨琴还一直在想,还有什么手段可以得到云恒,云恒不爱她又怎么样,她爱云恒就够了。

杨琴想到云恒,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郑景宁,郑景宁有什么好的,杨琴想不明白,和自己相比,郑景宁只是比自己父亲的位置高而已,诗词歌赋,郑景宁会,自己也会。

虽然杨父极宠杨琴,但是,那些大家闺秀需要会的东西,杨琴自小就在学习,所以,这些东西,杨琴觉得,自己不会比郑景宁差。

杨琴以为,只要女儿家应该会的东西都会,才会被人喜欢,所以,她想不明白,郑景宁会的,自己也会,为什么云恒还是不喜欢自己呢。

杨琴觉得,郑景宁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三皇子赵郢被她迷的不行,云恒也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什么人喜欢郑景宁呢。

突然,杨琴想到了一个主意,她想到了今日四处流传的流言蜚语,别人都说自己和三皇子要联姻,如果,如果自己用这种方法给云恒设个局,那云恒会不会就会娶了自己?

杨琴越想越兴奋,觉得这样子自己一定可以得偿所愿,也不管如果这件事不能成功,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不过,今日才找过云恒,这几日怕是云恒不会再应自己的约了,那就再等几日好了,再等几日,只要自己可以嫁给云恒,杨琴觉得再等多久也是值得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设计云恒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好几日就过去了,杨琴觉得自己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杨琴让自己身边那个小丫头去请云恒,告诉他,要在上次那个茶楼相见,杨琴觉得,经历了上次那件事,云恒一定不会再见自己了,于是叮嘱那个小丫头,一定要告诉云恒,自己找他是为了郑景宁的事情。

杨琴知道云恒喜欢的人是郑景宁,所以她故意把郑景宁搬出来,云恒,关于郑景宁的事情,你会不来吗?

果然,那小丫头去请云恒的时候,被云恒拒绝了,云恒看着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杨小姐找我什么事?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毕竟男女有别。”

那丫头缩了缩脖子,犹豫着开了口:“奴婢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过,不过小姐说是关于郑景宁郑小姐的事情。”

云恒听到那丫头的话,考虑了一下,关于郑景宁的事情?自己最近比较忙,所以也没有过度关注郑景宁,难道郑景宁最近出了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云恒想了想,笑着对那丫头说:“既然事关重大,云某自是会去的,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等下就过去。”

待那丫头走了以后,云恒唤来平常在丞相府附近和经常在郑景宁附近的人,那些人都是云恒的安排,云恒一直想知道,郑景宁背后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们最近发现了什么事情吗?或者郑景宁出了什么事?”云恒见人到了一半,就开口问道。

为什么只要一半的人,因为云恒安排的人是需要轮流着来的,如果一直是那些人在郑景宁和丞相府的附近,以郑景宁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发现的。

“回公子,丞相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不过郑休宁小姐想要害郑景宁小姐身边的人,结果事情败露,郑休宁小姐被丞相府的老夫人禁了一个月的足。”有人回答道。

“回公子,除了这件事,前段时间郑景宁小姐曾和蓝夭小姐,萧鸢小姐以前出去玩,遇见过杨琴小姐和三皇子殿下。好像还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属下看三皇子殿下离开的时候很不高兴。”又有人继续说道。

云恒听完问:“还有其他的吗?”

“回公子,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云恒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既然这段时间只发生了这些事情,那么杨琴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等等,刚刚有人说郑景宁前几日见过杨琴和三皇子。难道,杨琴要说的事情,和这些有关系?

云恒觉得应该是这样的,除了那时候她们可以接触,好像后面郑景宁也没有和杨琴有其他接触了。

云恒打定主意,看了看外面的天,天气睛朗,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渐渐的也有点凉意了。

“备车。”云恒吩咐下人。

茶楼里,那丫头对杨琴说了云恒等一下就会过来的事情,杨琴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受,高兴云恒可以应自己的约,难受云恒是因为别人才来应自己的约的。

没关系,杨琴在心里安慰自己,等今日的计划成功,不怕云恒不娶自己。

杨琴让丫头去了包厢外面等着,让她好好看着,看见云恒一定要先告诉自己,然后杨琴一个人在房间里,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扯了又扯。

杨琴在房间里等了又等,等的有点着急了,想出去问问云恒到底来了没有,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松散的衣服,还是忍住了没出去。

杨琴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先把自己的衣服放松,可以轻轻松松就会散开到时候云恒来了,自己就说一些郑景宁的坏话,云恒一定会生气,然后自己趁机拉着云恒,不让他走,云恒一定会把自己推开。

这时候,本来就松散多衣服就会完全掉下来,然后杨琴只需要假装惊讶的叫一声,自己的丫头就会进来,这时候,云恒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又有自己的丫头在旁边,自己只需要在父亲面前哭上一哭,让云恒娶自己还是小菜一碟。

杨琴想着想着,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就在这时候,外面的丫头突然进来:“小姐,云公子和风公子来了。”

杨琴愣了一下:“风公子?哪个风公子?”

“是风家风亭公子。”小丫头回答。

“他怎么来了?我不是没让你请他吗?”杨琴急了,这件事,只有在自己和云恒两个人的时候才可以 现在多了一个人,计划是没办法继续的。

“你想办法拦住风亭,把他支开,不能让他进来,听见没有。”杨琴继续说道,对,一定不能让风亭和云恒一起进来。

原来,就在云恒前往茶楼的时候,突然被风亭拦住了,风亭与云恒的关系并不亲近,只是风亭听见了云恒旁边的人在说着什么,然后风亭听到了郑景宁三个字。

所以风亭就拦下了云恒的车,不过风亭也不是个愚蠢的人,他并没有最近提到郑景宁,只是对云恒说,想邀云恒喝茶。

云恒想着,也不知道杨琴有什么阴谋诡计,带着风亭也许还可以对自己有帮忙,也就没有拒绝风亭,只是说今日自己是应别人邀请,不过可以带风亭一起。

风亭听云恒说应别人邀请,又想到了刚刚听到了郑景宁的名字,还以为是郑景宁邀请的云恒,自然是想跟着的,虽然上次郑景宁告诉过自己,她和萧凛已有婚约,但是,风亭还是想看看郑景宁,哪怕知道这个人以后不可能是自己的。

风亭这个人很明白事理,既然郑景宁已有婚约,风亭也不愿意夺人所爱,他宁愿自己默默看着郑景宁幸福。

就在二人进入茶楼后,杨琴身边是那个小丫头就走了过来:“云公子,我家小姐已经在等你了,风公子,我家小姐和云公子有事情要说,风公子你看……”

云恒看那丫头故意想支开风亭,觉得这事情肯定有什么猫腻,就越发不想让风亭离开。

“怎么?难道杨小姐是觉得云某不应该带了其他人来,既然如此,那云某便和风兄一起离开就是。”

而风亭听见云恒说的是杨小姐,又看那丫头不是郑景宁身边的人,本来是想听那丫头的话,先让云恒和那位杨小姐商量事情,谁知道云恒居然会说不让自己进去,他就和自己一起离开,风亭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听小丫头的话离开,还是应该和云恒一起进去。

第二百章 惹出传闻

杨琴身边的丫鬟听到云恒说风亭不进去的话他也不进愣在原地,看见云恒作势要离开连忙拦住他,“云公子……”

风亭知道不是景宁的时候就已经想走人了,本想听丫鬟的话顺势离开,如今却也只能和云恒一起站着,他看见小丫鬟着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圆场道:“云兄,也许这杨姑娘找你是有重要的额事情,你不妨进去看看。”

云恒本就无意再与杨琴有任何的交集,看见丫鬟的行为举止心中的疑问更加浓了,他狐疑的盯着丫鬟,“你家小姐找本公子有何事?”

“奴婢也不清楚。”丫鬟被云恒注视着害怕的低下头,她弱弱的答道。

“云公子。”有个小厮跑过来,附在云恒耳边说了几句话,云恒眼神变了一下,对风亭道了一声歉,“抱歉风兄,在下还有事情,先离开了。”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不知所措的丫鬟,面色平静,“风兄,麻烦你去和杨小姐解释一下,可好?”

风亭楞了一下,本想推辞,云恒连忙道了一声谢就和小厮离开,余下风亭尴尬的站在原地。

风亭抿抿嘴,想了想,只不过是传个话罢了,便也同意了。他看了看愣在原地的丫鬟,笑得儒雅,“走吧,带我去找你家小姐。”

丫鬟本来是找云恒的却没想到云恒却走了,她不知道小姐找云公子有何事,但知道小姐不想让风公子进去,她张嘴想拒绝,看见风亭温润的笑容后脸颊绯红,“好…好的风公子。”

杨琴在包厢里等了许久,却还是不见丫鬟将云恒带来,心中愈来愈烦躁,她着急的看着门口,怕出现什么意外。

“小姐。”丫鬟恭敬的走进来行了一个礼,抬头正欲说话,却被杨琴打断。

“云公子呢?”

丫鬟看了看门外,杨琴连忙站起来,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踉跄了一下。丫鬟连忙去扶。杨琴衣服本来就比较松散,现在因为踉跄了一下更加松垮了。

风亭在门口等着,听见屋内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害怕出现什么意外,连忙走进去,却看见杨琴衣衫不整的模样,连忙转身离开,却撞到了进来端茶水的小二。

小二因为冲撞了人,连忙道歉,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一女子衣衫不整的被婢女扶着,神色变了变,又看了看眼前看上去温润如玉的男子,眼珠转了转,心里对这个公子甚是鄙弃,表面上是个君子,原来是个下流无耻之徒,真是白白可惜了这身好皮囊。

小二弯腰看了看地上的杯子碎片,假装没有看见屋内的景象,低头道,“客官请稍等一下,我这就拿东西打扫。”

风亭看着小二转身离开,心中甚是尴尬,他脸红了一下,却还是正色道,“杨小姐,云兄他有事先走了,让我给你说一下。话已传达,风某也先离开了。”

他本来就是一直背对着杨琴,不等杨琴开口,连忙走出茶楼。

杨琴伸手攥紧自己的衣服,鼻子一酸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本来是想让云恒娶自己的,所以才闹了这一出,却没想到来的人是风亭。如果让云恒知道了,恐怕他对自己更加看不上了吧。身边的丫鬟在帮她整理衣服,杨琴恼怒的一把将她推开。“混账!你是怎么办事的!我不是让你将云恒带来的吗?”

丫鬟冷不丁的被推了一把,没有站稳直接倒在地上,她痛得猛吸了一口气,连忙跪倒杨琴身边,“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是去叫云公子了,可是云公子他……他突然有事…”

杨琴眼神冷冷的,她猛地踹了一下丫鬟,“废物!”

丫鬟虽然身子疼得厉害却只能忍住,重新跪好,“小姐饶命!奴婢愿为小姐做牛做马!求小姐饶命!”

杨琴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处罚丫鬟也为时过晚,“你先起来。”丫鬟颤颤栗栗的站起来,害怕的站到一旁。

“拿着这个,去找刚刚看见的小二,告诉他刚刚看见的事情谁都不许说!”杨琴将手中的玉镯褪下来给丫鬟,她皱眉,如今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那个小二,将他最给堵上,那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风亭肯定不会蠢着给别人说。她揉了揉额头,觉得很累,吩咐丫鬟先去办事,等到丫鬟回来说事情办好之后,便起身回府。

杨琴算盘打得是很好,她以为收买了那个小二便无人知晓,可是等到第二天,御史大夫之女和风家大公子私下幽会的事情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

杨琴本来在自己院子里吃早饭,却看见自己爹爹一脸愤怒的闯进来,连忙迎上去,“爹爹……”

“啪”,杨琴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颊,忿忿的看着自己爹爹,眼泪流了下俩,“为什么?爹爹为何打我?”

御史大夫恨铁不成钢的抬起手,指着她,“你还敢问我为什么?嗯?你看看你最近都干了什么?先是和三皇子传出谣言,现在又和风家大公子幽会!你还知道什么是廉耻吗?!”

御史大夫气得手都在发抖。

杨琴却愣住了,不是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吗?她还没想明白,听见御史大夫严厉的对身边下人说道;“你们给我好好看着小姐,她要是再敢踏出这座庭院一步,我拿你们是问!”

身边下人纷纷低头应道“是!是!”

“爹爹,你又要禁我的足吗?”杨琴连忙拉住御史大夫,问。

“你就好好在屋里呆着,把女德给我抄一百遍!”御史大夫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开。

杨琴咬了咬嘴唇,看见下人偷偷的看她,愤怒的将桌子上的饭菜挥到地上,“滚啊!”下人们连忙离开。

都知道了,云恒也知道了,他是不是以后都不会要自己了。杨琴魂不守舍的坐到地上,心里一阵悲凉。

这边风家也听到了传闻,风家老爷愤怒的将风亭叫道书房,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风亭听后也很是惊慌,连忙将那天的事情和风老爷讲了讲。

风老爷听后叹了一口气,心中猜到对半是杨家那女子是因为云恒设了一个圈套,却没想到套住了自己风家的孩子。

他冷了冷脸,对风亭说,“你最近先不要出门了,避一下风头。”

风亭点点头,心中却想到了郑景宁,虽然她并不喜欢自己,他还是害怕她听到后会介意。

第二百零一章 突然心动

这边云恒听说了这件事,心里一惊,很快释然。他就知道,杨琴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心中对杨琴这个女子更是厌烦,想到完全属于受害人的风亭,却微微一笑,听说这个风大公子似乎也喜欢景宁,如今和杨琴传出谣言恐怕就不能再向景宁传达爱意了,正好借此解决掉一个情敌,剩下那个榆木脑袋……

云恒想到萧凛整日绷着的那张脸,完全不放在眼里,只是可怜了风亭了。他在心中为风亭小小的鸣了不平,心情甚好的让下人摆饭进食。

郑景宁在府中无意间听到风亭和杨琴的事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虽然自己不清楚这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她心里知道风亭的为人,段是不可能和杨琴幽会……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情她大可不必如此关心,因为她知晓,有一人,比她更在意这件事情。她的眼睛幽暗深邃,对正在忙活的碧华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你去把这件事情想办法传到郑休宁的耳中。”

碧华想了一下,“小姐说的可是风公子和杨小姐的事情?”

“对,一定要让郑休宁知道。”

“是,奴婢知道了。”

景宁躺在椅子上,看见碧华离开后勾唇笑了笑,郑休宁你不是很喜欢风亭吗?现在风亭和另个女子传出谣言了,我看你怎么忍。

碧华办事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让正在禁足的郑休宁听见了下人“无意间”的谈话她生气的将手中的帕绣掷在地上,心中既愤怒又委屈,风亭怎么和其他女子幽会。

她眼睛发红,唤来身边的婢女,“你去,去将杨姑娘叫来。”她不愿相信自己喜欢的男子会幽会他人,也不会相信。

景宁听到碧华的汇报后,只是淡然一笑,“随她去。”正好省的她自己费力查。

婢女到了杨府后,守门的下人听说是*的摇头阻止道:“对不起,我家小姐现在还在禁足,老爷吩咐不能出门。”

婢女听后心思一动,猜到又是因为谣传的缘故,便也没有多说话,立马便回了丞相府告诉郑休宁。

郑休宁听后又是一顿气愤。婢女一见郑休宁又要发怒,连忙走上前说,“小姐莫生气,奴婢在外面听说了一件事情。”

郑休宁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看了婢女一眼,“什么事?”

婢女将自己在回来之时听到的给郑休宁说了一下。她在回来的途中经过了茶楼。听见有两人在讨论这一谣言,知道了当时除了风亭和杨琴外,还有云家公子云恒,之后云恒有事情先离开,风亭才进的包厢……

郑休宁听完脸色沉了下,“你先下去。”她冷声斥道。婢女看见她的神情害怕的连忙离开。

郑休宁狠狠的咬了咬牙,她知道杨琴喜欢云恒,茶楼上多半也是想和云恒生出谣言,可是却阴差阳错换成了风亭。

她眼神狠厉,她才不管杨琴原本是想干什么,如今将风亭卷了进去惹了自己,自己绝对不会要她好过!

婢女的话被原封不动的传入景宁的耳朵中,景宁听完也猜到了是什么情况,风亭在上一世中对自己很好,自己也想在重生之后好好报答他替他解决一些困难。

一晃几天过去了,虽然相比第一天谣言已经传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可是却还是有人会将它当做饭后笑点时常拿出来讨论。

风亭一连几天都待在风家不能出去,如今实在忍不住了,他这几天在家里一直都想着景宁,心中自责自己,也担心景宁听后心里会对他不满,厌恶。

自己前几日还说要上丞相府提亲娶她,转眼却和其他女子不清不楚纠结在一起。风亭眼神一黯,自己之前还在企盼,企盼景宁不知道,可是眼下谣言传了这么久,估计早就传到景宁的耳中了吧。

他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丞相府大门外,远远的看着‘丞相府’三个字,却不敢进去。他想见到景宁,却不敢见到她’,委实纠结。就这样在门外站了好久,他才落寞的转身离开,还是不见吧。他叹了一口气。

正当风亭转身离开时,看见一台轿子停在他面前,窗帘被一只玉手撩起,露出一个女子清秀好看的面容。是萧鸢。

萧鸢笑盈盈的望着风亭,“风公子,你是找景宁的吗?怎么不进去。”

风亭听到景宁这两个字眼神暗了一下,“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景宁小姐了。”

萧鸢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风亭,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心里了然,从轿子里出来,对抬轿的人说,“你们把轿子抬回去吧,我和风公子有事。”

下人应了一声,便抬着轿子离开了。

萧鸢早就听说外面传的谣言,心中十分清楚这个风大公子是不会暗自和人幽会的男子,多半是被人冤枉的,如今看见他一脸落寞的站在丞相府外,心中对他很是同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喜欢景宁,而且和景宁已经有了婚约,自己是很高兴景宁和风亭在一起的。不过和萧凛相比,自己还是比较偏重哥哥的。

“走吧,风公子,我饿了。”萧鸢笑道。

风亭又看了一眼紧闭大门的丞相府,有些失望的回过头,掩下眼中的哀伤,“不知萧姑娘想吃些什么?”

“就去‘一品香’吧,那里的鸡髓笋很好吃。”萧鸢想了想,说。

“好。”

二人来到‘一品香’,进了二楼一个包厢。点好菜后,萧鸢眨眨眼,“其实你不用担心。”

风亭本就心不在焉,听见萧鸢突然说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禁楞了一下,“什么?”

萧鸢看着风亭呆愣的模样,觉得很是好笑,她‘嗤’的一声笑出来,“我既然知道你是冤枉的,景宁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儿,自然也是知道的。”

风亭一下子回过神,眼睛亮亮的,“真的吗?景宁知道吗?”

“肯定知道的!”

谈话间,小二将招牌菜鸡髓笋上了下来。萧鸢闻到香味,食欲大开,连忙夹起筷子。

“欸,风公子,这个招牌菜真的很有名的。”她看见风亭呆呆的看着自己,以为他没吃过,连忙说道。

风亭摇摇头,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嘴,他能说自己刚刚心突然飞快的跳了一下吗?他看着女子神情专注的品尝着饭菜,嘴角慢慢的噙出一抹微笑。

萧鸢不经意的抬头看见风亭看着自己微笑,以为是自己吃相不好他在笑话自己,不禁蹙眉,“风公子,你难道不知道盯着一个女孩看是很不雅的事情吗?”

风亭耳朵蓦地通红,“抱歉。”

第二百零二章 分析事件

看着耳朵渐红的风亭,萧鸢蓦然起了调戏之情,“没关系,能被这么帅的风公子盯着看也是我的荣幸。”说着,萧鸢放下筷子,嬉笑着盯着风亭。

风亭瞬间脸色变得通红,脸微微侧开,眼神避开萧鸢的眼睛,“萧小姐,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看,似乎也不是很礼貌吧。”

“哈哈哈哈哈。”看着风亭略带羞涩紧张的样子,萧鸢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你这个样子,真不知道那个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说到流言,风亭的情绪渐渐冷却下来,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又想到了景宁,虽然有萧鸢安慰他,但心中却还是不敢完全确信景宁是信他的。略带惆怅的叹了口气,“是风某不小心,才造成了误会。”

“噗嗤。”萧鸢讥笑了一声,“你现在还是认为是你自己的不小心么?”如果那样,那就是你太傻了。后半句萧鸢并未说出口。

风亭微微迟疑,并未说话,在事后风家老爷子狠狠告诫了他一番,并且这几日他也好好思考了下这件事发生的过程,确实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比如,云恒为什么突然离开?那个婢女为什么先前只想请云恒进去,而阻拦自己?而自己进去后就恰好看见了那一幕,又正好被别人看见,是巧合还是原来就设计好的?还有,流言又是谁传出来的,一定不会是杨琴,那又是谁,是云恒?还是其他人?

一桩桩,一件件,每件事都藏着猫腻,风亭自然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可以用误会一词概括的了的,但良好的家风不允许他在外面说些不该说的,或是评论他人的蜚语。

风亭低下头,眼神微微发亮,我风亭是温文尔雅,但不代表风家的人就可以随意被欺负!

看着半天没说话又默默低下头的风亭,萧鸢却理解为风亭并没有察觉自己被算计,被利用。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你怎么这么单纯,这么被利用都没发现?”

风亭微微抬头看着正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萧鸢,“萧小姐这话怎么说?”

“那你跟着我的问题,回答我啊,真不知道,你这么单纯是怎么长这么大的?”看着风亭点点头,带着惯用温柔面孔,萧鸢突然心跳了一下,不禁为他担忧以后再被算计。

“你原本是和谁约好,然后一起去酒馆的?”萧鸢一本正经的问道。

风亭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因为听到景宁名字而主动要求一同前去说出来,“风某并没有和谁约好,只是正好遇到了云公子,便一起了。”

“那云恒原来是和约好的?为什么约?”

“云公子应该是和杨小姐约的吧,具体约什么,风某自然不知。”

“那既然是他两人约,为何又传的是你和杨琴的流言?”

“云公子临时有事,便让风某去给杨小姐告罪。至于流言,只是杨小姐的衣服不小心被绊倒滑落了,被路过的人看到了。”

“这么巧,云恒就有事?他既然约了别人,不该把这段时间空出来的吗?怎么就突然有事,还让你去告罪?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确实有些奇怪,但是也可能是事出突然。”

萧鸢挑了挑眉,略带无奈的看着风亭。

“那杨琴的衣服就这么容易滑落了?一个女子出门会友,可是着实会好好打扮一番的,怎么可能让衣服就这么绊一下就滑落?”

这次风亭倒是没有解释些什么,但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容。

萧鸢突然感觉一阵无力,她感觉不到风亭是知道明白了,还是真正是君子,把所有事情都往好的地方想。

“算了,算了,我就直接说了吧。这明显是杨琴提前约了云恒,想算计云恒的,所以衣服一绊就会掉,还会有人经过看到。但是云恒提前知道了计谋,恰好你又在一起,便将计就计,将你推了出去。”

看着风亭一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萧鸢开口直接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把过程推给你了。下次你长点心,多小心点儿,最好远离点云恒和杨琴。这两人可都不是善茬啊。你夹在他俩中间可是被欺负的啊。”

“谢谢萧小姐。”风亭脸上不再是一贯的温雅,而是看着萧鸢的眼睛,真诚的微笑着,他感受到了萧鸢的真切关心,并且对于这么一个直来直说的女子,风亭是真心赞赏的。

看着露出真诚微笑的风亭,萧鸢突然无措了起来,萧鸢突然想到一句诗,“千树万树梨花开。”大概也就是这样一副美景了吧。

错开风亭对视的眼睛,“没啥好谢的。我也是看你太过于单纯了。记得下次一定要小心啊。”

“好。”风亭点点头,“风某以后会注意的。”

看着风亭认真的点头,萧鸢心中却突然突了一下,莫名为他担忧,“我看你一直都是太过于君子了,认为所有人都是好的,你这样想改变也不简单,毕竟,明箭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我决定以后,我罩着你了!”

“呵呵。”风亭这次是真的低声笑了出来,本该君子式的拒绝,却还是禁不住内心的意愿“好,那就烦劳萧小姐了呢。”

萧鸢摆摆手,“跟我说话不用这么文绉绉的。直接喊我萧鸢或者阿鸢就好。”

“好,阿鸢。”

阿鸢,经常被别人喊出的名字,这次从风亭嘴里说出却让萧鸢感觉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那个,快点用膳吧,等下我带你去丞相府,去见景宁,你不是担心着吗?我说景宁没有误会你,可看你还是放心不下,等下我带你一起去景宁那,你听她亲口说出应该会放下心来了。”

丞相府,景宁,风亭微微一愣,自己原本确实一直很担心的,可刚才和萧鸢的一番嬉笑竟然让他放下心来了。

风亭暗暗攥紧手,为刚才内心的波动,不知是因为相信了萧鸢的安慰,还是,在那一瞬间没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反正有人相信自己。

尽管如此,在用完膳后,萧鸢还是带着风亭直达丞相府。彼时,景宁也用好了午膳,正在院中休息乘凉着。看着两人一起走进院中,景宁一脸疑惑,两人怎么一同前来了。

还没招呼,萧鸢便大大咧咧开口,“景宁,这个呆子担心你相信了外面的流言,误会他,想来跟你解释,又不敢进门,我便带他进来了。我跟你说啊,他这次一定是被人算计了的,可他还傻傻的不知道。”

景宁也随意的没有行礼,笑骂着萧鸢,“怎么说话呢?什么呆子傻子的。”又看向风亭,“风公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相信这件事一定是个误会,或者,你被算计了。”

第二百零三章 萧鸢的心思

风亭看见景宁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和自己说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温润的笑了笑,“也怪我自己不小心,让别人给误会了。多谢景宁小姐关心。”

萧鸢有些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干嘛还那么客气嘛。”

风亭看出来萧鸢有些不开心,心中不免一愣,不知道在自己怎么惹她不开心了,想开口解释一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沉默的站在一旁。

景宁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两人,眼中流光溢彩,这俩人……情况不对啊。她打量了一会,婢女们将茶水端了进来,便道“好啦,你们好不容易来我这一趟,却只站着不说话,这要是让旁人给看了去,难保不会有人说我小气连杯茶水都不舍得请。”

风亭不忘礼数连忙谢道,萧鸢则随意的就做了下来端起茶水喝了起来,“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是君山银针。”景宁身后的丫鬟文星口快说道。

“好茶。”风亭品了一口也点头赞道。

茶气淡淡轻袅。

风亭清俊的面容温文谦和,眉宇间笼罩着柔和的光华,萧鸢不禁看呆了。回过神后,她无措的收回目光,紧张地绞着手。

景宁一直都在观察萧鸢和风亭,看见萧鸢木木地看了一会风亭,如今又紧张害羞的神情,心思一动,不免猜到了一下。小丫头春心萌动了。她莞尔。

品了一会茶,风亭看了看时间,觉得自己在景宁这呆的时间过长不太好,便起身告辞。

景宁也没有多加挽留,她看了看飞快瞄了一眼风亭又正襟危坐的萧鸢,示意身边的婢女去送风亭离开。等到风亭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她轻轻咳嗽一声,抚了抚茶杯,“人都走了,回神了。”

萧鸢脸颊红了一下,她娇怒的瞪了一眼景宁,“谁说我看他了。”

“哦?你看谁了?”景宁将茶杯放下,表情玩味的笑道,“我有说你看谁吗?”

“你……我不理你啦!”

景宁好笑的看着萧鸢别过脸不看她,脸颊却是红润无比。

“好啦好啦,好阿鸢,我错了。”景宁知晓玩笑再开下去小丫头就要炸毛了,一本正经的道歉。

萧鸢撇撇嘴,“没有诚意!”她高傲的扬了扬头,不看景宁。赌了一会气,萧鸢迟疑的问景宁,“你是怎么知道我…我一直在看他的。”

一直?景宁挑眉,她可不知道是一直哦。她咳嗽一声,状似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萧鸢,“你看你现在,眼波流转,脸颊绯红,我这院里刚刚就可是只有风亭一个男的,明眼人都知道是看谁看的。”

萧鸢耷拉着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景宁一改刚才调戏的面容,正色道,“你是不是心悦风亭?”

萧鸢摇摇头,又迟疑的点点头,景宁无奈的扶额,“我的大小姐,你连自己是不是喜欢都还搞不清楚吗?”

“他不喜欢我的。”萧鸢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他喜欢你。”

景宁听着萧鸢落寞的话语,沉默。

“而且我也不喜欢他,还没有喜欢上他呢。”萧鸢抬头假装轻松的笑笑,“我可能就是觉得这人挺逗的,长得也好看,仅此而已罢了。

景宁静静的凝视着她,轻笑,“风亭确实是一位君子。”

“是吧,我只是觉得他这人挺好的,也没其他想法。”萧鸢说完静默了一会,半晌抬头看了看天空,远处一片晚霞赤红漂亮,“景宁,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好。”景宁点头送她。心中却有了另一个打算。

上一世因为郑休宁暗中使坏,使得风亭最后娶了她,最后久卧病榻而死。依她看,萧鸢和风亭在一起挺好的。两人都是极其单纯友善之人,相处起来肯定很好。

景宁一连几天都在思考萧鸢和风亭的事情,想了好多条结成姻缘的办法,却觉得压根都不靠谱,便也不再想了,让二人顺其自然吧,自己在中间可以搭条线。

“小姐小姐。”景宁这天起床后,碧华正在给她梳妆打扮,文星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景宁淡然的把一枝衔珠朝凤钗插上发簪,再稳了稳鬓边的珠花,“何事吵吵闹闹的。”

“小姐,今年的武状元出来了。”

“哦?”景宁好奇的眨眨眼,“是何人拔得头筹啦?”

“一个家境很平凡的男子,长得高高壮壮的,黑黑的。”文星歪头想了想,说。

“对了,刚才宫里有人传话,说是明天晚上皇上要在宫里设宴,邀请小姐你和老爷前去赴宴。”

“郑休宁呢?”景宁想到一个人,眼中幽深,前世的时候好像也是此人当上了武状元,可惜此人人品不佳,令皇上不喜,因而也没有重用。她在心里冷笑,貌似这个人脾气也不太好呢。

文星听见郑休宁这个名字下意识的皱眉,“郑……二小姐还在禁足中。”

“一个月时间快结束了吧。”景宁淡淡的问道。

“还有几天。”

景宁细细打量自己发间的朱钗,眼神微冷,郑休宁你不是一直想向上爬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

当晚等到郑安宴下朝回府,景宁打探了一下,管家说老爷回来之后直接去了书房,心下了然,吩咐下人熬了一盅燕窝粥端了进去。

“爹爹。”

郑安宴听见景宁的声音,抬头。

景宁将粥放在桌子上,柔声说,“爹爹回来这么晚也没用晚膳,景宁便吩咐下人煮了一晚粥送来,您吃一些免得挨饿。”

郑安宴胸口一暖,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燕窝粥,慈爱的说,“还是景宁好啊。”

景宁温柔的笑了笑,状似想到了什么,开口说,“爹爹,女儿听说明天皇上设宴对吗?”

“嗯,你好好准备准备。”

“那休宁也和我们一起参加吗?”

郑安宴一愣,想到了还在禁足的郑休宁,最近自己公事繁忙,也许久没有关心这个女儿了,虽然杨氏极其可恶,可是休宁这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郑景宁看见郑安宴凝神沉思的样子,笑道,“不如明天让休宁妹妹也一同前去?”

郑安宴想了一下,觉得一个月禁足算算日子时间也到了,便点头算是答应了。

郑景宁闻言不漏痕迹的冷笑了一下,又低头温顺的离开书房。

第二百零四章 宴会

郑休宁原本颓然的在自己院子里忍受着禁足的烦恼,她还在因为风亭和杨琴传出来的那个谣言而心生怨恨,突然下人传话说明晚要和爹爹一同前去皇宫赴宴,顿时脸上多云转晴。

她兴奋的问,“真的吗真的吗?”

传话的下人恭敬的福下身子,“老爷亲口说的,还说二小姐的禁足时间也够了可以解除了。”

郑休宁得意的看了一眼下人,摆摆手,“好了本小姐知道了。”

等到下人离开后,郑休宁一脸兴奋扯住身旁杨氏的衣袖摇晃,“娘亲娘亲,爹爹让我参加宴会了。”

杨氏自从露面后就一直待在郑休宁这里,平日就带着人皮面具,只有和郑休宁独处时才会偶尔摘下。

她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亮光,“这是机会啊休宁。若你能在明晚艳压群芳,那么你就压过了郑景宁这个贱人,你爹爹以后也会重视你。”

“嗯嗯。我知道娘亲。”郑休宁眼中闪过坚定,她一定会把握好这个机会的,绝对不会放过郑景宁!

宫宴在郑休宁和郑景宁两人各自的盼望中如期而至。

夜幕中的皇宫华丽而雍容。

千盏灯笼齐点。

绚丽热闹的灯火映得皇城的天空一片红亮。

郑安宴对郑休宁和郑景宁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男子和女眷是分开坐的。郑休宁瞪了一眼景宁,径直走到其他千金小姐身边。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在意,看见萧鸢和蓝夭走过来挥手打招呼。

景宁第一眼便看出萧鸢神色不太好,很是憔悴,想到风亭在心中叹息。

三人聊了一些话,有公公宣布宴会开始。

接下来就是一些仪式,先跪见皇上皇后,再听皇上说一些表面上的话,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郑休宁一边和身边的小姐找话题聊天一边偷偷瞄风亭。风亭在和萧凛说话,两人举杯相饮。

郑休宁的行为被那个小姐看见了,她看了一眼风亭,打笑道,“郑二小姐一直朝风公子看去,莫非是……”小姐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郑休宁虽然害羞却并不避讳,在她心中,风亭就是自己的。她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绣帕,是杨琴。郑休宁想到了谣言,心中不满,观察了一会,发现风亭并没有留意杨琴,心下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骄傲的勾唇,除了自己,还有谁能配得上风亭。

萧鸢这个宴会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心不在焉的,她默默的听着身边景宁和蓝夭聊天,自己并没有暇心参与。她怔怔的看着远处温润的男子,眼神晦涩,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风亭了?为什么这几天时不时的都会想到这个人?

“阿鸢?”听到有人叫自己,萧鸢回过神,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怎么了?”

景宁看见萧鸢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很是心疼,“你不舒服吗?”

萧鸢摇摇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风亭,语气淡淡,“我没事。”

景宁听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向风亭那边看了过去,却意外的撞入另一双眼眸中。

萧凛专注的凝视着他,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底泛着一层亮光,吸引的她挪不开视线。两个人就那样,隔着远远的距离,静静地对视着。

蓝夭不明所以的碰了一下景宁的胳膊,“怎么啦?失魂啦。”

景宁回过神连忙低头假装很认真的看着桌上的杯盏,轻摇头,“没事。”

“你俩今天很奇怪啊。”蓝夭狐疑的打量着景宁和萧凛。

景宁并没有听清蓝夭说什么,她现在还因为萧凛看他那一眼而恍惚,她偷偷的又朝萧凛看过去,发现男子又和风亭谈着话,只是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萧凛看向景宁,轻点头,微笑。

景宁的脸蓦然红了。

“萧兄在看什么?”风亭也注意到今日的萧凛有所不同,心情很好的样子,他顺着萧凛的目光看去,看见景宁红着脸低头喝水,眼神一下子变得暗淡,他压下心中的失落感,用尽量平稳的声调说,“萧兄和郑家大小姐何时完婚?”

“快了。”萧凛收回目光,淡然的道。

他看着不远处的和人高谈阔论的武状元,眼神沉了沉,他能看出来周围的人看武状元的目光鄙夷。

今年的武状元叫沈良,出身平民,家境一般。看起来很壮很黑,萧凛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心中不以为意。只是这个人,似乎并不会和人处事。

突然,武状元似乎和一个富家子弟惹了纷争,他怒的站起来,大声的叱喝,声音大的都传到高堂上的皇帝耳中。皇上本来正在和皇后商量一下事务,听见后脸色沉了沉,发现是武状元沈良,对他心生不满,觉得此人真是放纵无礼。本来自己是想给他安排一个好的职务,如今看来,便是不可能了。

皇后看出皇上生气,连忙柔声说道,“皇上,这武状元本就出身寒门,有些礼数自是不懂的,等他适应了就好了。”

皇上冷哼一声,“其他官员也有家境不好的,怎么没有他这个情况。在宴会上呵斥别人,这是没将朕放在眼里!”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沈良,神色不虞,心中已经对他很是厌恶。

皇后心中已经清楚这个新来的武状元不会有好的官位了,表面上替他担忧,心里却冷漠无比,觉得此人真是草莽之人。

沈良的脾气本事暴躁,再加上自己突然成了一个状元,不免自视甚高,洋洋得意起来。看见富家子弟因为自己的话而不再开口,心中又是得意。他环视周围,看见一女子身穿鹅黄色裙衣,貌美如花,不禁看呆了眼,一直盯着那女子看。

郑休宁感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心中一喜,以为是风亭,正当她准备好表情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是一个又黑又壮的大汉,神色猛地一沉,她愤怒的瞪了一眼那壮汉扭头不再看他,心中气愤不已。

话说沈良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子回头看他,心中一阵汹涌澎湃,瞬间觉得女子瞪人的表情更是可爱,眼中的炽热更加浓烈。

郑景宁一直在留意着武状元这边的情况,看见他瞳孔发绿的盯着郑休宁,虎视眈眈。不禁勾唇笑了笑,她心情很好的喝了一杯酒,眼睛闪闪的。她倒是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呢。

第二百零五章 武状元

一曲舞罢,场上的舞妓悄然退场,宴会的气氛似乎到了*。

“咳咳,”最高位的皇上清咳两声,场下的大臣瞬间安静了下来。“诸位也知,这次宴会主要是为了庆贺我朝的才子武士取得功名。也望诸位才子武士将来能成为百姓信赖的清官。”

皇后紧接着接过了话,“不知谁家的小姐愿意前来助兴,愿意为我朝的才子武士祝贺?”

台下的各府小姐跃跃欲试,却也没人敢当第一个人。

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不管表演的好与坏,大多都会得皇上皇后的赏赐,若是表现好点儿的,还会得皇上皇后夸奖,那对姑娘家的名声可是大大的增了光,姑娘以后出嫁还会有个好名声。

若是表现的再好点儿,说不准被哪位皇子相中了,那可是求不来的福分。家中官品稍微低点儿的小姐攀不上皇家贵族,则看中了文武状元等。大多科举的文武才人是出自寒门或是家中品阶不高,不会有攀不上一说,而且这些人大多前途无量,会被朝廷重用。

看着各家小姐一副跃跃欲试,却又无人敢开头的样子,皇后笑着安慰道,“无论表演的好坏都没关系的,只是助兴,不知哪家的小姐敢来做这“第一人”?”

“第一人”,这三个字从皇后嘴里说出,引出女眷的一阵骚动。

郑休宁深吸一口气,刚想站起来,却被旁边的杨琴抢了先。

“民女杨琴,愿意弹奏一曲,为诸位助兴。”

皇上看着站起来行礼,自告奋勇的杨琴,“朕记得是御史府的千金,对吧?”

杨琴心中暗喜,“正是,民女是御史府小姐,杨琴。”

“好,好,不愧是御史府的小姐。”皇上满意的点点头,“那杨小姐便前来弹奏一曲为大家助助兴吧。”

杨琴娇羞的看了眼云恒,却发现云恒根本没看她,反正是不时的看下郑景宁,不由得心中微怒。却也明白此时不能出错,平复下心,杨琴走至琴面前,芊芊素手拨弄着琴弦。

杨琴的琴技是自小练起的,或许因为名字中带琴,杨琴对琴一直都特别上心,所以杨琴的琴技是真的特别好,一曲《广陵散》让人如痴如醉。一曲已经罢了,众人却皆沉迷在余音中。

就连特别讨厌杨琴的蓝夭,萧鸢等人,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杨琴人不好,但她的琴技确实是一般人到达不了的,弹出的曲目确实悦耳。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

“哈哈哈,杨爱卿,竟然不知道你藏了这么一个宝贝,杨小姐的琴技了得啊!纵观各府小姐,也甚少有能比的过杨小姐的吧,怕是皇宫里的公主都比不过。很好,赏!”

这边杨父也是一脸喜色的离席到中央谢恩,“皇上言重了,不过是自家小女喜欢而已,比不得皇宫里的公主们啊。能为大家助兴,也是小女的荣幸。”

旁边的皇后开口,“杨小姐确实弹的不错,不愧为“第一人”啊,既然皇上赏了,本宫自然也是要赏的。赏!”

杨琴一脸喜色,不说皇上皇后给的赏赐了,单是这“第一人”的称号传出去,不怕云恒不对自己改观。果然,杨琴悄悄看向云恒时,云恒也赞赏的点点头。

这边的郑休宁狠狠地咬着牙,气愤异常,明明这第一人的称号该是自己的,却不想竟被那杨琴抢了先,她杨琴算是什么东西,父亲官职没有丞相大,却敢来抢着“第一人”的称呼。

看着杨父带着杨琴谢恩退场,郑休宁立马自告奋勇,“皇上,皇后,刚才杨小姐为大家弹奏了一曲,那民女愿意为诸位舞一曲来助兴。”

皇后微笑着点点头,郑休宁去换了舞装,待上台时红色的舞装吸引着人的眼球。更为可笑的是,武状元沈良看着自己欢喜的女人穿着红色的服饰,眼睛放光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甚至嘴边有口水留下。

郑休宁敢这么自告奋勇,她的舞技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舞姿同样让人觉得难以忘怀,而沈良则直勾勾的盯着郑休宁,回忆着郑休宁轻柔而曼妙的舞姿,邪恶的想着,如果把这幅身体压在身下。

这边接受完赏赐,回到座位的郑休宁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寻着看过去,是沈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厌恶,莫名打了一个冷战。

沈良看着美人看了过来,心下激动,也不在意美人是什么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沈良站了起来。

“皇上,臣身为武状元,自然应该表演一番,不知皇上可否允许?”

“可。”

沈良冲着郑休宁笑了一下,先是表演了一套拳法,又大言不惭的叫嚣着,“皇上,光臣自己打拳没意思啊,不若让在场的武将来与臣比上一比吧。”

皇上不善的皱了皱眉,宴会本就不该打打杀杀,还有这沈良还未被封官竟然就开始公开挑衅朝廷官员,真是无法无天。

似乎看出皇上的不悦,底下的武将解围应了下来,“哈哈哈,武状元好兴致,那便让我的下属陪状元打上一局吧。”

皇上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沈良能当上武状元是完完全全自己打出来的,所以普通的下属自然打不过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沈良哈哈大笑,“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这是讽刺士兵,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皇上和众武将皆一脸不悦。

想了想,皇上开口恭贺道,“不愧是武状元,确实厉害。那便封武状元,为委署护军校!狄奴那边一直不安分,那边交给武状元了!武状元不日便可出发。朕相信,有武状元防守狄奴,那贼人定不敢靠近我边界!”

底下大臣听着皇上的安排,瞬间一副了然的样子,看来这皇上并不喜欢这武状元,不仅官职不高,竟然还直接被分配到边疆。尽管如此,大臣还是说着恭维的话。

沈良出自寒门,又空有蛮力,并不明白其中的猫腻,还兀自高兴着,以为皇上是看中自己。沈良偷偷看了下郑休宁,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并直接大胆提了出来,“皇上,臣有一个请求。臣欢喜刚才跳舞的那位姑娘,想娶为妻。”

郑休宁听着,突然无措了起来,她并不想嫁给这么一个人,还是被派到边疆的人。

“哦?郑姑娘,你可知那郑姑娘是丞相府小姐?”

“丞相府小姐怎么了?”沈良挠了挠头,“我村来时,还有人告诉我,只要我考了武状元,说还可能尚了公主。”

皇后听着,附耳皇上,“皇上,反正是个庶出小姐,不若同意稳定他的心。不然,等他边疆立功,请求尚公主,可真把公主嫁给他?他这种人可别糟蹋了公主。”

皇上听着点点头,“既然你喜欢,那朕便同意了,只要丞相府同意就可。丞相,你可同意?”

第二百零六章 赐婚

郑休宁从听到沈良说要娶自己的时候便慌了,又听到皇上说他允诺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她慌忙的看向自己爹爹,郑安宴听见这武状元想娶自己的女儿,心里沉了沉,他抬头看见皇上正面带笑容的望着自己,知晓这门婚事算是已经定下了。便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微臣也觉得甚好。”

郑休宁顿时面如死灰,她木然的坐在那里,良久才轻眨眨眼睛,她刻意忽略道身上来自沈良色眯眯的目光,看向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风亭神色平静,目光淡然,似乎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她咬了咬嘴唇,心里很不甘心。如果被沈良看上的是郑景宁那个贱人,爹爹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么快,风亭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的和其他人谈话聊天。明明自己比郑景宁长得好看,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出众的丞相府小姐。只是因为自己是庶出,所以才被许配给别人。郑景宁有什么好,无非就是嫡出,身份比自己高一等,除了这个,自己有什么比不上她。

郑休宁越想越不甘心,她死死的咬住嘴唇。越来越认定这一切都是郑景宁害的,心里对郑景宁的厌恨更加浓烈。她愤愤的朝郑景宁那看去,却看见郑景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似乎在嘲笑自己。她‘唰’的站起来,愤懑的瞪着郑景宁,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恼怒。

“休宁!你干什么!”郑安宴这边本来正在应付一些前来贺喜的官僚,突然发现女眷这边有情况,扭头一看,顿时黑了脸,连忙呵斥休宁,又向皇上行了一礼恕罪,“皇上恕罪,小女被臣给宠坏了,还请皇上饶恕她。”

皇上一连几次被人打扰,心中本是不郁,看见是自己刚刚才许配给武状元的郑休宁,皱了皱眉,却看在郑安宴的面子上,还是忍了下来,只不过对郑休宁的印象很是不好。“无妨。”皇上淡淡的瞥了一眼郑休宁和沈良,觉得这俩人还真是可以配成一对。

郑休宁听见爹爹呵斥自己,心里更是委屈无比,她觉得这都是郑景宁的错,为什么爹爹一直偏心她。她一直盯着郑景宁,发现郑景宁得意的朝她挑眉,眼中满满的不屑。紧紧的扣住自己的掌心,她不傻,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现在是什么场景,她死死的压下心中想要去扇郑景宁巴掌的冲动,沉默的坐了下来。

郑景宁觉得自己打击够了,又看见郑休宁沉默的坐到座位上,不再看自己,心里微微惊讶,还不算太笨。她心里冷笑,郑休宁,上一世的你可是把我害的比这更惨呢,如今只是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而已!

丞相府。

书房。

郑休宁哭的梨花带雨,“爹爹,女儿不要嫁给沈良!”

郑安宴皱眉头疼的按了下太阳穴,“皇上赐的婚,岂是你能说不嫁就不嫁的吗?”

“女儿不要嫁给那个莽夫!”

“胡闹!”郑安宴气得头都要炸了,“什么莽夫,那可是今年的武状元,刚被皇上封为委署护军校!你注意下自己的言辞!”

郑休宁被郑安宴斥了一下,打了一个激灵,知道是自己一时口快,她抽泣的两眼汪汪的看着郑安宴,“是女儿不好,可是爹爹,女儿真的不想嫁给武状元,求爹爹向皇上求求情。”

郑安宴看着楚楚可怜的郑休宁,心里一软,神色缓和了一些,“不是爹爹不帮你,刚刚当着众官之面,那么多皇亲国戚,皇上亲口下旨给你和沈军校赐婚。金口玉言,皇上断不会取消。”

郑安宴叹了一口气,“这沈军校,虽是一介莽夫,但为人爽朗,虽……”他想到宴会上沈良的表现。顿了顿,继而说道:“虽出身寒门,但性格单纯,你跟着他,也挺好的。”

郑休宁眼里含满了泪水,可是自己不想嫁给他啊,自己想嫁的是风亭啊。风亭……郑休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急急忙忙的抓住郑安宴的衣袖,就像抓住了最后的希望,“爹爹,你和风亭说一下,让他向皇上求婚,让他娶我。”

郑休宁眼神狂热,郑安宴听后不悦的挥了挥衣袖,“风亭?你现在已经赐婚了,就不要想着其他人了!这几天好好在自己院里呆着,没事不要出来找幺蛾子!”

郑安宴是知道郑休宁心中委屈的,他本欲打算好好安慰一下她开导她,却被郑休宁气得头疼,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郑休宁离开。郑休宁看着自己爹爹不耐烦的样子,很是委屈,却只能转身离开。

郑景宁知道郑休宁一回来便和爹爹去了书房,心中却一点都不慌张。她心下了然,皇上已经赐婚,纵然郑休宁百般不愿这婚是结定了,如今只是她的垂死挣扎罢了,不影响事情的发展。

她心情愉快的泡了泡澡,刚出来碧华便进来说郑休宁从书房出来后回到院子里大吵大闹发了好大的脾气。

郑景宁淡然一笑,“由着她去吧。”今天的事情朝着她所料想的那样发展,郑休宁发脾气无非只是又加重了爹爹对她不好的印象,就让她发脾气去吧。

“贱人!贱人!”郑休宁将桌子上一只白玉花瓶摔倒地上,嘴中恨恨的叫道。

“够了!”杨氏恨铁不成钢的拦住她,“你还想闹什么!”

“娘!那郑景宁阴我!都是她害的!”郑休宁抱住杨氏痛哭流涕,她终于知道爹爹为什么会让自己参加宴会还解了自己的足了,都是郑景宁提的,郑景宁专门陷害她让她嫁给那个莽夫!都是郑景宁!

“好了。”杨氏被郑休宁哭的心烦意乱,心里也是不忍,“你怎么这么蠢啊。”她失望的看着郑休宁,“现在应该是想办法,怎么推掉这门婚事,而不是在这里哭泣!”

杨氏拿出手帕擦了擦郑休宁脸上的眼泪,“让人进来收拾一下吧。”她心疼的看了看碎在地上的白玉花瓶,上次因为郑休宁发脾气,其他昂贵的装饰品都被摔的七零八碎,只剩下这一个白玉花瓶今天也被摔了。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看见下人进来打扫屋子。杨氏垂下眼,眼中冷光一闪,郑景宁,你今日陷害休宁,我绝不会放过你!

第二百零七章 新婚

时间过得飞快,因为沈良马上就要前去边疆,所以婚礼的时间选到了这个月的月末,只有十天的时间。

纵然郑休宁百般不愿,想了很多办法折腾了很多次,却还是无事于补。那个日子终究是来了。

整个丞相府彩绣辉煌,景宁因为心情极好所以吩咐下人好生准备,对爹爹商量,虽然休宁是庶出,但终究是自己家的女儿,婚礼还是因好好准备,不能让旁人说咱们不重视之类的。

郑安宴听后很是欣慰,对郑景宁更是疼爱,觉得景宁聪明又大度。其他人也都知道了丞相府大小姐是个大度的女子,一时之间,京城对郑景宁赞叹不已。

郑景宁闻言一笑,漫步来到郑休宁的房中,假装看不见郑休宁憎恶的眼神,好整以暇的指挥丫头们给郑休宁整理衣裙首饰。

“滚开!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郑休宁愤恨的吼道。

杨氏从郑景宁进来后就一直垂首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

郑景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今日就要出嫁了,怎么脾气还是这么不好。”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唉,姐姐知道你不愿嫁给这委署军校,可是如今木已成舟,你就安下心吧。”郑景宁虽语气哀伤,可是郑休宁看的明明白白,她明明一脸嘲讽的笑自己,当下便怒上心头,正准备冲上去打她,却听见郑安宴的声音,只好压了下来,安静的坐着,让婢女给自己整理头发。

“准备的怎么样?”郑安宴看见郑休宁穿着一身嫁衣,心中不禁感慨岁月已逝,自己的女儿今天就要出嫁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郑景宁道。

郑安宴看了看郑休宁,不经意间看见屋内一个妇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皱眉。却并没有细想,便又离去了,他只是进来看一眼,府内还有其他事情。

杨氏的那个目光不禁让郑安宴皱眉,也使得郑景宁注意到了,她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妇人,面貌平凡,自己是没有见过的,可是却意外的很熟悉。郑景宁仔细的打量一番,觉得这抹熟悉甚是可疑,想了想,没有再看下去,也离开了。

恭迎之时,沈良喜气洋洋的骑在马上,郑休宁坐在后面的喜矫里,她极力压下心中的痛楚,嫁衣如火,她却觉得甚是刺眼。自己明明一直是想要嫁给风亭的,是风亭,不是这个粗俗的莽夫!

她死死的攥着身上如火的嫁衣,眼中满是怨恨,明明一直以来都很好,只是那郑景宁不知哪天突然变了,事情才有了改变,自己跌下云端,被郑景宁压着,郑景宁却大放光彩,风亭喜欢她,萧家公子和她有了婚约,她开始频繁出现在众人眼前万人瞩目,自己却被她的光芒遮住,如今还被她陷害嫁给别人。

轿车突然停了下来,郑休宁知道已经到了,整理了一下表情,车帘子被人掀起,一双油腻的大手出现在她眼前,郑休宁掩下眼中的厌恶,幸好头上蒙了一块喜帕,郑休宁庆幸的想,虽然不愿,却还是伸出了自己的玉手放在那个大手上,沈良一把抓住郑休宁,肥手下意识的胡乱摸着,郑休宁一阵恶心。

二人由人引着拜了又拜,大厅分别布置了两个座位,中间的酒案上布置了酒爵及合卺酒,看上去很是喜庆。

郑休宁面无表情的按照女官的指引完成了合卺礼,之后被人引着进了婚房。

等到其他人依次离开之后,身边只剩下自己的贴身侍女,她蓦然将头上的喜帕掀开,无视侍女连忙拿起喜帕朝郑休宁头上盖去,道:“小姐,万万不可,这样不吉利。”

郑休宁不耐的挥手,仔细的打量室内,眼神微沉,什么破屋子,怎么这么破这么小,自己难不成以后就要在这个寒酸的地方生活下去吗?郑休宁越想越不甘心,正在这时,沈良醉醺醺的从外面走来,“娘子……”他色眯眯的看着郑休宁,打了一个酒嗝,婢女准备开口,沈良不耐烦的挥手,“你出去。”

郑休宁目光冷冷,她厌恶地看着沈良,自己不嫁了!

沈良虽然喝醉了,但还是有点清醒的,被自己新婚的娘子厌恶地目光看着,他心里顿时一恼,走上前,扣住郑休宁纤细的手腕,“你这贱人,居然瞪我!”

郑休宁被吓了一跳,她满眼惊恐的看着眼前发酒疯的男人,“你放开我!”她试图挣脱却无奈,男子的力气本来就比女子大得多,沈良又是习武之人,力气自然是大得惊人,郑休宁根本就挣脱不开。

沈良心中本就窝了一口气,看见郑休宁不顺从,愤怒的打了她一巴掌。力气极大,郑休宁的脸歪到一旁,脸颊瞬间肿红了一片,她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

沈良害怕她将人招来,随手拿了一个帕子塞到她嘴里。郑休宁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她满眼惊慌。脸色苍白。手足一片冰凉。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良蛮横的撕开自己的衣服,覆身上去,疼痛从身下传来蔓延全身,她面如死灰的一动不动,眼神绝望的看着头上大红色的床幔,任由身上的男子蠕动。

这个晚上才刚刚开始,这个婚礼也才刚刚结束……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冷然的照在地上已经撕碎破裂的红色嫁衣上,照在女子苍白的面容上。

因为郑休宁已经嫁出去,景宁觉得这丞相府的空气随着郑休宁的出嫁瞬间变得好了很多。

今日天气极好,郑景宁闲适的窝在太妃椅上,躺在院里晒太阳。

杏花树上开满了粉白的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披上了一层晶莹的华彩。

卷起一阵轻风。落在景宁长长的眼睫毛上。

郑景宁眨眨眼睛,花瓣悠悠滑落。

“郑休宁嫁到沈家过的怎么样?”

碧华安静的站在一旁,听到郑景宁问话,答:“不太好。”碧华面带笑容,“沈良脾气不好,又蛮横粗暴,从新婚之夜开始就一直殴打郑休宁。”

景宁勾起唇角,“这两人,一个蛮横粗暴,一个狠毒阴险,倒真是一对。”

碧华闻言也笑了起来。

郑景宁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天空,目光微闪,如今郑休宁嫁到了沈家,总算可以安静一段时间,就让她好好的在沈家呆着吧,免得整天出现在自己眼前,污了自己的眼。

第二百零八章 突来的请柬

“文星,这天朗气清的,真是休闲的好天气啊。走,我们带着茶壶和上次爹爹送来的女儿绿去凉亭。”景宁眯着眼睛,看向太阳,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闲适地想着。

“好嘞,小姐。奴婢也好久没喝小姐泡的茶啦!奴婢这就去准备!”文星很是开心,府中终于少了一个*麻烦的人了!

文星兴奋的跑去准备,景宁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家傻乎乎的丫鬟。正在此时,碧华面带不忿的手里拿张请帖进来。

“小姐,御史府下的请柬。”

景宁的脸色淡了下来,宛若湖水般平静的心底像是被一颗石子打破,好心情瞬间被破坏。“哦,什么时候。”

“今日。”碧华一脸气愤,“小姐,她就是故意的!我刚刚去打听了下,别家的小姐前几日便下了请柬,就您的请柬,今日才到!现在距离宴会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她就是故意想让您出丑!”

“今日?”景宁皱了皱眉,心中厌烦,郑休宁刚走,自己还没好好休息庆祝下,这边杨琴便来找麻烦。“推了吧。不去。”

“怕是不妥。”碧华一脸的为难,“杨小姐已经散出你会去的消息了。”

“已经?呵呵,那这消息她散出的够隐蔽啊,故意让传不到我这儿。”

“对不起,小姐,我们并未提前发现。”

景宁摇摇头,“她要是故意想让我出丑,肯定不会让你们听到,再说,这几日,府中忙着二小姐出嫁,这些消息被忽略很正常。下次警惕就好。我们先去装扮下,这就走。”

景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在此时才深刻体会到,弦要一直绷着这句话。是的,在所有讨厌她的,恨她的人没有完全解决,没有归宿之前,自己的那根弦便要一直绷着,不可放松。

景宁安慰式的拍拍旁边一脸羞愧的碧华,“没关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信你家小姐能对付的了!”

说着,景宁带着碧华进入闺房,带着沉重的步伐。

恰走到门口时,文星已经收拾好茶具糕点,带上还带着无知的灿烂笑容。看着小姐和碧华微带沉重的步伐和严肃的表情朝着屋内走去,不由得心下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碧华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请柬塞给文星。文星放下茶具,看了眼请柬,尖叫道“什么?今日!这也就一个时辰了,根本来不及啊!这个杨小姐也太过分了!这分明是故意的!”

碧华点点头,“肯定是故意为难我们小姐的啊。”

“那明知是故意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小姐,我们推了吧。”

景宁没说话,已经开始准备换服饰。

碧华一副“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看着文星,解释道“若是能推定然推了,可杨小姐那边已经散播出去小姐会去的消息了,而且咱们小姐还是主人公呢。杨小姐说,因为二小姐远嫁,咱家小姐定然不舍难过,而大家都是姐们,所以才邀请各家小姐一同赏玩。潜意思是为了安慰咱家小姐。”

“噗嗤。”文星冷笑一声,“我们可巴不得二小姐嫁出去呢,杨小姐也知道我家小姐和二小姐的关系。这么说,也就是找个借口罢了。谁不知道,她开这个宴会就是为了炫耀她获皇后娘娘亲口说的‘第一人’称呼。”

“谁说不是呢。”碧华说着,一脸愤怒。

“好啦。”景宁打断两个愤愤不平的丫鬟,“快来准备吧,不然更晚。”

说着,三人手脚麻利的准备起来。因为时间过紧,景宁的妆容并没有装扮的很隆重。收拾好后,三人紧赶慢赶的到达御史府。到时却还是晚了,众小姐已经到达了。

景宁扫过一眼,果然没有蓝夭和萧鸢的身影。若是蓝夭和萧鸢会来,怎么可能提前不去找她。至于两人为什么没来,景宁不知道是杨琴没有邀请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郑大小姐,你可终于来了啊,我们一群人可是等你等了好久啊。”

“对啊,对啊。琴儿还特意给我们姐妹们发了请柬,说郑大小姐和郑二小姐姐妹情深,郑二小姐刚刚出嫁,郑大小姐一定十分伤心。所以特别让我们来陪陪郑大小姐。”

“可我也没看出她有多伤心啊,真是的,让我们来陪她,还这么大的架子,这么晚到。”不知哪家小姐小声嘀咕着,却戳中了众位小姐的心里。

杨琴冷眼看着郑景宁站在众小姐面前被指责着,郑景宁,等你没有了人缘,没有了人气,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抢云恒。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怕郑小姐这两天伤心,然后不同意来一同聚会,所以稍晚了一两天再把请柬送到的。”杨琴一改刚才的冷眼,表情无辜而略带羞愧。

杨琴抢先开了口,倒是让景宁站在了不利的一方,既然杨琴承认她送晚了,要是再抓着这点不放显得有点咄咄逼人。可杨琴的解释却又并非全是事实,毕竟送晚了和今天早上才送到是有很大区别的。

“琴儿。”杨琴的手帕交上前挽着杨琴,“怎么可能怪你,你也一直都是好心啊。是吧,郑小姐,想必你也不会怪罪琴儿晚这一会儿的吧?”

呵,景宁心中冷笑,你这儿晚的可不是一点儿啊。

景宁面上装作一脸感动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怪杨小姐,景宁还希望众位小姐原谅景宁迟到了,景宁实在是因为妹妹远嫁,这两日都未能恢复过来,可能因为这两日哭的过多,今日晨起时,眼睛有些许浮肿,为了不吓到姐妹们,景宁在消肿后紧赶慢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似乎因为提到了妹妹远嫁,景宁说着又满脸泪水。

看着满脸泪水的景宁,众人倒是不好再说着什么,急忙安慰道,“景宁妹妹不必再哭了,休宁妹妹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虽然说有点远,但总归嫁给的是皇上御赐的武状元啊。而且,这婚还是御赐的。说出去,让多少人羡慕啊。”

“再说了,那武状元也是个好的,若是边疆立了功,那回京团聚不是早晚的事儿啊。”

说是这么说,但众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却没人揭破。

景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是啊,皇上圣恩,就希望休宁她能在那边好好的啊。”

不管怎样,这一场宴请的开头倒也是让景宁落下一个姐妹情深的美誉。

第二百零九章:突如其来的宴会

杨琴的宴会不过是一些名门闺秀品茶赏花,虽然说是为了安慰郑景宁,可是那些大家闺秀要有几个人是傻子,尤其是那些在杨琴手上吃过亏的。

杨琴带着所有人去了自家后花园,美其名曰说是为了让大家赏花,其实,上次在的人都想起来了那个鱼塘,又自然而然的想起来郑景宁天煞孤星的事情来,有的人笑着看了看郑景宁,想看她有什么反应,谁知道郑景宁只是看着园中的花花草草,不发一言。

“唉,琴儿,这里鱼塘里面还有鱼吗?”有人故意提起来这件事情。

杨琴笑着看了一眼那人,觉得这个人真懂自己,自己可不就是想让郑景宁出丑的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没有皇上御赐的那鱼好罢了,说来那鱼,倒是可惜了。”

“哼,还不是有人命太硬,克死了这里的鱼。”又有不怕死的人继续开口接着说道。

郑景宁听见那些人的话,也不接话,只是随手折了一支开的正盛的菊花,已经过了中秋节,现在的花并没有多少,最多的就是菊花,郑景宁折的便正是一支*。

“莫要如此说,这件事怪不得别人,约莫那鱼命该如此。”杨琴随口道。

郑景宁抬头看着脸上带笑的众小姐,然后把手中的菊花递到杨琴面前:“杨小姐看这花儿,开的可好?哎呀,倒是景宁忘记了,这里是御史府,不是我丞相府,我看这花儿开的好,竟然就给摘了。”

众小姐听见郑景宁的话,一脸不屑,哼,什么大家闺秀,不问自取即是偷,这种东西都不懂的吗?

“不过,杨小姐这一院子的菊花,应该不在乎这小小一朵吧?杨小姐不会怪景宁吧。”郑景宁继续说道。

杨琴看着郑景宁一副后知后觉有点过意不去的模样,觉得郑景宁也不过如此,虽然自己很心疼这花,可也不过是一朵花儿而已,逐开口:“景宁姐姐说的什么话,一朵花儿罢了,我御史府还是有的,姐姐喜欢便摘了去。”

殊不知,郑景宁可并没有喜爱这朵花的意思,她就是故意折了这花,郑景宁的意思很明显,不管杨琴你怎么算计我,我都会让你吃亏,郑景宁自然是知道杨琴对菊花的喜爱的,这都要感谢自己上辈子的经历。

“杨小姐果然大方,我一个丞相府的小姐都要自叹不如了,这菊花,景宁也是十分喜欢的。不知,杨小姐可否割爱,送景宁一些?”郑景宁故意道,她就是要让杨琴知道,惹了。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过去的。

杨琴听了郑景宁的话,怒从心来,有人扯来一下杨琴的衣服,杨琴压了压心中怒火,脸上扬起一抹假笑:“姐姐喜欢,琴儿自然是愿意的,不过,现在花开的正盛,不好移植,不如等明年再给姐姐送去吧。”

郑景宁看着杨琴从达眼底的笑,也扬起了一抹笑:“不怕,景宁手下碧华是一个会养花的人,我让她来弄,对了,我就要那片花儿吧。”郑景宁手指向一片花。

杨琴顺着郑景宁的手看了过去,差一点就要指着郑景宁的鼻子骂她了,那是一片红色的菊花,极是珍贵。

“姐姐,这花极珍贵,若是养不好,便浪费了。”杨琴还是忍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假装不在意的开口。

郑景宁看了一脸杨琴,叹了口气:“是景宁错了,本以为是一些不重要的,没想到是贵重之物,杨小姐不愿意给,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可惜了,景宁在丞相府可见不到如此漂亮的花。”

郑景宁这话说的极有技巧,人家杨琴只是说明年给,可到了郑景宁嘴巴里就成了杨琴不愿意给,而且,丞相府都没有的东西,御史府竟然有,郑景宁话里的意思令人深思。

杨琴见郑景宁把话推到自己身上,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只能忍痛说道:“姐姐喜欢,明日让人来挖就是了,莫要说妹妹小气不舍得才好。”

郑景宁自然是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杨琴生怕郑景宁再看上自己后花园的什么花,没多久就带各位小姐去喝茶去了。

杨琴还怕郑景宁会看上自己的什么茶具,上好的茶具都不敢用,与杨琴交好的几位小姐看着手里不是平常用的,心下好奇,这杨琴平日可是巴不得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炫耀,今日怎么都是一般般的货色,又看了看拿着茶杯一脸嫌弃的郑景宁就明白了,原来杨琴是怕郑景宁再拿自己什么东西啊。

郑景宁看着那几个看着自己一脸不屑的小姐,心下止不住的笑,笑话,我要是不是这种模样,说不定杨琴又要怎么嘲笑我呢!我不让她拿出来好东西,她自然是没办法嘲笑我的。

虽然郑景宁是丞相府的女儿,可是,郑安宴却并不是那种贪官,家中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钱财的,可御史府却有许多丞相府没有的东西,让人不得不多想些什么。

这时候,杨琴身边的丫头,突然跑过来想说什么,看见有很多小姐对在,只能忍下。

待宴会散后,郑景宁回到丞相府,碧华正在门口等着,郑景宁觉得十分奇怪,平日自己出去可没见碧华如此,今日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等你好久了。”碧华见郑景宁回来了,忙上前道。

“你这么在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郑景宁开口询问。

“没有,是今日宫里来人了,说,说皇后娘娘三日后邀各位小姐赏花,所以奴婢在这里等着小姐回来。”碧华一脸担忧,随着郑景宁往院里走去。

郑景宁看碧华一脸的担忧,不明所以:“既然是皇后娘娘相邀,碧华你这副模样是作甚?”

碧华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觉得小姐平日里那么聪明,这次怎么傻乎乎的:“小姐啊,皇后娘娘说的是邀请所以世家小姐,到时候,怕是有对小姐不利的事情发生,尤其是这个杨小姐,今日杨小姐可为难你了?”

碧华想到杨琴,就想起来郑景宁是刚刚从杨琴那里回来,就忙问郑景宁今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文星就笑了起来:“杨小姐别说要为难小姐了,小姐不为难杨小姐就是好的了。”

第二百一十章:遇见陈止

碧华听见文星的话,自然是不解的,问了文星以后,也是笑的不行,对郑景宁竖了一下大拇指:“小姐,你真厉害,杨琴就这样吃亏了。”

回到院子里以后,郑景宁让碧华给自己做了些点心,又让文星给自己沏了茶。

然后就看见郑景宁一边吃点心一边喝几口茶,碧华看着郑景宁,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小姐,要不要和萧小姐,蓝小姐商量一下?”

郑景宁看了看碧华,继续吃着点心,还不忘递给文星吃:“商量什么?”

碧华看郑景宁这个样子,也不说什么了,就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突然郑景宁给她塞了一块点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碧华听了郑景宁的话,觉得郑景宁说的也的确没错,点了点头。

时间过的飞快,三天的时间眨眼即逝,这天清早,郑景宁被文星和碧华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自从郑休宁远嫁之后,郑景宁的日子过的是有滋有味的,要不是每天需要去和老夫人请安,郑景宁都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郑景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还没有大亮的天,现在的清晨已经有了凉意,郑景宁抖了一下身子,碧华赶紧给郑景宁穿上衣服:“小姐,天气越来越凉了,你要多穿一点。”

郑景宁点了点头,想说,还不是你非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的,想了想,没有把话说出来,算了,反正都是自己的人,也是为了自己好。

文星从外面端了热水进来:“小姐,穿好衣服就赶紧来洗漱吧,等下奴婢们还要给小姐装扮呢。”

郑景宁还没有清醒的脑袋晃了晃,问道:“装扮什么?今日有什么事情吗?”

碧华一边给郑景宁穿衣服,一边笑着说:“小姐不会是忘记了吧,今日要应皇后娘娘的邀请的。”

郑景宁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就老老实实的穿好衣服,去洗漱去了,不过,她没有让文星她们给自己打扮,只是说,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然后回来再打扮。

虽然说应皇后娘娘之邀,但是,给老夫人请安这种事情可是不能省的,不然老夫人心里不高兴,对郑景宁也是要冷嘲热讽一翻的。

郑景宁给老夫人请安以后,从老夫人那里回来,用过早膳以后才让文星,碧华给自己打扮。

因为这次皇后娘娘邀请的人众多,郑景宁觉得肯定有不少人穿的十分华丽,郑景宁不愿意和那些人比较,便让碧华重新找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又觉得白色似乎过于单调,又找了一件红色的穿在里面,白色外衣衬着里面红色的衣服,既不失大方也不会过于单调。

文星在给郑景宁束发的时候,看见郑休宁之前送给郑景宁的那个凤凰泣血簪,拿了起来:“小姐,这个要不要丢了?”

郑景宁看了一眼,说:“不用了,你给我戴上吧,刚好和今日的这件衣服很配。”

待郑景宁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有丫头来报,说萧鸢小姐和蓝夭小姐来了。

郑景宁把二人迎了进来:“你们怎么了啦?不去皇后娘娘那里吗?”

萧鸢和蓝夭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二人听见景宁的话,互看一眼,上前,一左一右的抱着郑景宁的胳膊。

“我们这不是要和你一起嘛!”蓝夭接下郑景宁的话。

萧鸢也说道:“是啊是啊,我和夭夭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郑景宁也知道他们两个和那些小姐一直不怎么接触,若是去早了,自然是免不了要和那些人接触的,所以还不如来找自己,然后一起过去。

于是,本来应该是文星,碧华和郑景宁一起坐马车过去的,结果那些丫头都去了后面的马车,让自家小姐在同一辆马车里。

待到了皇宫,皇后娘娘自然是派了小太监在外面等着各位小姐的到来,有一个小太监领着蓝夭,萧鸢,郑景宁三人,每个人都不能带太多丫头,所以每个人只是带了一个丫头跟着。

就在郑景宁等人跟着小太监走到御花园的时候,听到迷迷糊糊的声音,郑景宁等人不愿意招惹什么麻烦,本来想让小太监带自己绕开了去,谁知道就听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娘娘恕罪,在下知道错了,还希望娘娘可以对在下从轻发落。”

郑景宁还没有说什么,蓝夭就说道:“怎么回事?我们去看看?”说完还看了看郑景宁和萧鸢。

郑景宁点了点头,小太监也没有说什么,只好随她们去了。

待几个人到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红衣似火的男子,一双撩人对桃花眼,嘴角挂着笑,原本光滑白皙的脸上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那人面前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从衣服来看,地位也是不低的,郑景宁等人不认识这个女人,可是那个男人她们却是认识的 那人正是自好久不见的陈止。

原来,因为陈止是质子的原因,一直在宫中居住,上次还是因为中秋节,皇上大发慈悲,才让陈止出去了几日。

郑景宁和蓝夭,萧鸢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她们看的分明,陈止是被面前这个女人打了的。

小太监看见那个女人,小声对郑景宁三人道:“这是宫里的李嫔,各位小姐,快些行礼吧。”小太监并不是对郑景宁三人有多好,只是因为这三人是自己带进来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李嫔自然是要找自己的麻烦的。

“臣女景宁见过娘娘。”

“臣女蓝夭见过娘娘。”

“臣女萧鸢见过娘娘。”

“免礼。”李嫔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虽然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但是看都是以臣女自称,定然也是有身份的人,所以压下了刚刚心里的不快。

“在下陈止,见过各位小姐。”一旁的陈止也笑着朝景宁三人行了一礼。他只是个质子,所以按规矩,见到景宁她们自然是要行上一礼的。虽然说,之前陈止对她们没有行礼,可是,现在是在宫里,还是在李嫔面前,陈止不得不注意一些。

景宁她们还了一礼,在景宁心里,陈止不单单是质子,他还是祈国的皇子,更是自己的朋友。

李嫔在这里也没有多待,把之前的事情抛到脑后,没多久便离开了。

景宁让小太监先离开一会儿,说自己和陈止是旧识,要说些什么,往小太监手里塞了一块银子,小太监便听话的退下了。

蓝夭看着脸上依然带笑的陈止,忍不住开口:“人家都打了你了,你还笑,而且,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会还手吗?”

陈止还是在笑:“我是很厉害,可我只是一个质子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杨琴挑衅

蓝夭听到陈止漫不经心的话,心里顿时疼了一下。她咬唇,神色复杂的凝视着男子脸上的那块红印,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一面之缘的李嫔很是憎恨。

景宁心中也很不好受,虽然她心中很清楚,陈止在皇宫的地位很低,小的时候都受过很对人欺负,自己还撞见过一次,可是如今时隔多年,自己又再次撞见,心中的悲痛和伤心不亚于小时候,甚至比小时候那种感觉更要强烈。

“那个李嫔为什么扇你巴掌?”景宁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意。她想起上一世的陈止葬身火海,这一世不管怎样,她也要护住这些真心待自己的人儿。

“没有为什么。”陈止好看的桃花眼翘起,眼里满是笑,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本来只是凑巧从旁边经过,看见李嫔,便停了下来给她行礼,却不知为何,她便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陈止眼底浮出一抹冷意,他清清楚楚的看见,李嫔打自己时脸上轻蔑的笑容,她不屑的看着他,而他只能在被挨一巴掌之后还要露出笑容向她道歉。

“你们是来参加皇后娘娘的设宴吗?”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他的脸上浮现出惯有的笑容,笑容是他的面具,即使是和景宁她们在一起,也不愿摘下。

“嗯。”蓝夭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后只是点点头。陈止看出蓝夭对他的心疼,心中不禁一暖,他笑了笑,眼神温柔一片,衬得那双桃花眼更加邪魅好看。

萧鸢和景宁看出来两人周围气氛的异常,相视而笑。

“那你们现在还不赶紧去宴会那吗?”陈止抬头看了看天,觉得时辰不早了,便催促景宁她们。

“你…你不去吗?”蓝夭皱眉,想了想道。

“你傻啊。”陈止笑了笑,“皇后娘娘邀请的是你们世家小姐们,我一个男的过去干嘛?”他桃花眼微微眯起,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点了一下蓝夭的额头,“莫不成你还想让我男扮女装当你的远方表姐混进去?皇后娘娘的眼睛可是很毒的。”

蓝夭脸微红,她连忙别过脸,不敢再看笑得邪肆的男子,“胡…胡说!本姑娘才没有这么想!”

陈止眨着眼睛,嘴角微微扬起,他看着眼前脸色羞红的蓝夭,胸口发热。

景宁和萧鸢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这两人打情骂俏了一会,忍不住插嘴道,“我们该去皇后娘娘那了,时辰不早了。”

蓝夭听后就像终于找了一个借口,“走吧走吧,去晚了皇后娘娘要生气了。”她推搡着景宁,语调仓促,眼神始终不敢朝陈止看去。

“那我们先走了,你在皇宫小心一些。”景宁有些担忧的说道,却换来陈止更加灿烂的笑容。她压下心中的担心,转头看见挽住自己胳膊的蓝夭也担心的偷看着陈止,打笑道,“走啦,回神了。”

蓝夭被景宁这么一叫,脸又红了不少,发现陈止也眼中带着笑意,心中一慌,赶紧拽着景宁和萧鸢离开。

陈止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蓝夭她们的背影愈来愈远,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下。他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脸上已经红肿的那一片,眼色渐渐沉了下去。

皇后娘娘虽然说是邀请所有的世家小姐前来皇宫赏花,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濠头,真是目的无非就是选几个品德高尚又性情端庄大雅的女子,好为皇子未来的皇妃做准备。

中秋佳节已过,正是赏花的大好时机。

俗话说“桂香吹过中秋了,菊傍重阳未肯开。”,御花园中的桂花和菊花都已盛开,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茶花,月季花,万寿菊,秋海棠等,百花齐放看来不止可以形容春天,形容秋天也是可以的。

景宁三人到达时发现已经有很多小姐都到了,这其中就有杨琴。

杨琴看着姗姗来迟的景宁三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和身边的世家小姐打了声招呼便径直来到景宁身边。

景宁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杨琴纠缠的准备,但此时看见她真的过来了,心里还是委实有些烦躁的。

她面色淡淡的瞥了一眼走过来的杨琴,心中暗叹御史大夫家是真的有钱。价值千金的绸缎被白白给糟蹋了,景宁心中摇头感到惋惜。

杨琴这边看见景宁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得意的笑了笑,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求娘亲给自己定制的,专门是为了今日在赏花宴上艳压群芳碾压郑景宁。她眼中的得意更深,“景宁姐姐,你喜欢妹妹身上的这件衣服嘛,这可是妹妹特别定制的一套呢,但若是姐姐喜欢,妹妹改天送姐姐一套,姐姐你说好不好。”

杨琴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恰恰让周围的小姐千金们听到。这些小姐们听见了,虽然也对杨琴今天穿的这套衣裙很是惊羡和嫉妒,看见丞相之女现在直接盯着看,心中对郑景宁纷纷鄙夷起来,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人,真是丢人现眼,丞相府难道没有给她添置一些好东西吗?

萧鸢和蓝夭听后脸色都变了,蓝夭怒气冲冲的准备开口却被景宁伸手拦住。

郑景宁一脸惋惜的看着杨琴身上的衣裙,轻轻摇头,“谢过杨琴妹妹。”

景宁收回一直看着杨琴的目光,“可惜姐姐前几天才定制了几套衣服,且样式各不相同,就不必让妹妹忍痛割爱送给姐姐了。”

景宁话音刚落蓝夭便‘噗嗤’笑出声,压根就直接无视了杨琴瞬间阴沉的脸。

听着蓝夭笑出声,杨琴脸色沉了沉,郑景宁这是在挑衅她的衣服少?杨琴面上微带着尴尬,“是妹妹考虑不周了,忘了景宁姐姐可是丞相府的嫡女,定制的衣服定然也比妹妹多。”

郑景宁目光淡淡,丝毫不见慌乱,“妹妹多虑了,并不是丞相府定制的,而是之前皇上,皇后娘娘恩德赏赐的,这天气渐凉,便拿那些布料做了衣裳,只是可惜,没有多余的布料送给妹妹了。”景宁语气特别诚恳,神色也极为真诚的说道。

杨琴紧紧攥住手中的绣帕,绣帕已经被她攥成了疙瘩,她正准备张口说话,听见公公尖锐的声音,连忙闭上嘴巴。

“皇后娘娘驾到——”

第二百一十二章 送药膏

随着刺耳的喊声,大家都噤声恭敬的福下身子拜见。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后娘娘轻浮了一下手,笑容和善,面色中却透着不可触犯的威严。

她仔细的打量着各姿百态的世家小姐们,脸上慢慢浮出一抹笑意。

“今天请大家来只是为了赏花,以文会友罢了,不要拘束。”皇后娘娘微微一笑。

“谢皇后娘娘。”随后小姐们起身,都坐到旁边椅子上。景宁刚坐下来,便听见左手边的蓝夭轻声问自己,“景宁,皇宫里有金疮药吗?”

景宁愣了愣,知晓她还惦记着陈止脸上的伤,“一会问公公要一下就好了。就说不小心蹭伤了。”景宁对蓝夭眨眨眼,示意她放心。

“好。”蓝夭迟疑的点点头,她确实还在在意那个巴掌,心里对李嫔更是厌恶。

赏花开始了,大家都往园子中走去。皇后娘娘优雅端庄的坐在凉亭里,偶尔喝几口茶,眼神却一直注意着景宁等人。

景宁和蓝夭萧鸢一起慢慢跟在后面,她们本就对这个赏花宴没有多大的兴趣,无非就是皇后娘娘邀请不好拒绝。

本就是菊花盛开的季节,纵然还有其他花争相夺艳,终究还是菊花略胜一筹。

“哎呀,杨小姐,我记得你府中也有这种红菊呢。”一官家小姐惊道。

杨琴骄傲的扬了扬嘴角,她恨恨的瞪了一眼身后悠闲的景宁,然后面上带着笑容,“这中菊花叫墨牡丹,可是不常见的,很稀有的呢。”

听到杨琴这么说,她身边围绕的千金小姐都赞叹出声。

萧鸢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看被众星捧月般的杨琴,拉着景宁和蓝夭去了另一边。

“她显摆她的,我们走我们的。”景宁说。

景宁三个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来。这是御花园里最不起眼的地方,没有鲜花,只有几颗参天大树,树枝挡住了阳光,三人坐在树下的草地上,树干遮住了身影。

“真是看不惯那个杨琴。”萧鸢随手拽了地上的一株草,把这颗草当成了杨琴狠狠的蹂躏。

景宁好笑的看着萧鸢百年难遇的孩子气,心中却是暖暖的,她知道为何萧鸢蓝夭对杨琴仇视这么大,都是因为她们把自己当成好朋友,所以才处处护着她。

别人都在到处赏花,只有景宁三人窝在一个小角落聊天。

萧鸢正特别兴奋的和景宁蓝夭说着萧凛小时候的糗事,景宁一边听着一边感觉不可思议,她想到平日一直板着一张脸的萧凛,感觉怎么对都和萧鸢嘴中的那个人对不上。

萧鸢看到蓝夭和景宁不敢相信的表情。得意的笑了笑,整整一个宴会的时间,萧鸢都在和景宁她们透露着萧凛小时候的事情。

说到小时候哥哥贪玩,拉着自己跑到农家的河边抓鱼,最后湿淋淋的回府被爹爹罚着跪了两三个时辰,第二天却依旧去抓鱼……说了很多很多。后来等到有一天萧凛终于知道自己的好妹妹在很早之前就和自己喜欢的女子说了很多自己的糗事时,直接冷着脸狠狠的教训了自己妹妹一顿。

等到赏花宴结束后,蓝夭犹豫的看着景宁和萧鸢,说自己还有些事情,让她们先走吧。景宁想到那个妖孽的少年,心里了然点点头,萧鸢心中也很清楚,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蓝夭,笑道“加油啊,夭夭。”

蓝夭听后红了脸,装出要打她的样子,“快走啦你们,赶紧走。”

景宁看着恼羞成怒的蓝夭,拉了拉萧鸢,两人决定不再逗她,笑着便离开了。

蓝夭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低头凝视了一眼一直藏在袖子里的药膏,这是她偷偷让侍女去御药房拿的,说是上好的金疮药,毕竟辅国公嫡长女擦伤了,他们也不敢随便拿个普通的药膏给自己。

蓝夭轻轻勾起嘴角,她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陈止本来正在自己的宫苑中休息,他脸颊依旧红肿,头发披散开,一张妖惑魅人的脸平静无波。他安静的躺在椅子上,身边并没有服侍他的人。他本就不是这个国家里面的人,小的时候为了脸面,皇上还赐给他几个侍从,后来长大了,那几个侍从也不见了。他紧闭双眼,脸颊上的伤隐隐作痛,他却懒得管。

半梦半醒间,陈止感觉都有人进来,唰的睁开眼,嘴角习惯性的挂上一抹笑容,他向门口看去,发现一个女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愣了愣,是蓝夭。

“你到这里干什么?”室内冷不丁传出一个声音,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蓝夭顿时被吓了一跳,她回过神,发现是是陈止,翻了一个白眼,“你吓我干嘛?”

陈止眯眼一笑,浑身散发出妖媚的气息,“我真是冤枉,在自己屋内说话还被人说是吓她。”

蓝夭怕突然进来一个人看见自己,自己偷偷来这里,本来就有点不合乎礼仪,自己虽然大大咧咧不在意这些繁琐礼节,但怕牵连上辅国公,便小心翼翼起来。她急忙走到陈止身边,看见他的脸颊依旧高高的肿着,看起来很疼的样子。蓝夭眼神恍惚起来,他…他不疼吗?

“给你。”蓝夭将一直攥在手中的药瓶给陈止。

陈止一身红衣,桃花眼微微眯着,白皙修长的手中把玩着那个白色药瓶,他声音低沉,“这是什么?”

“是金疮药,御医说是上好的金疮药,你快擦擦。”蓝夭不敢看陈止,假装很不耐烦的样子,实际上她手心微微冒汗。

陈止突然笑了起来,是真心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眼神温柔,紧紧的凝视着蓝夭,蓝夭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更加紧张和羞涩了,她凶巴巴的瞪着陈止,“干嘛?”

“谢谢。”陈止说,目光灼灼。

蓝夭瞬间愣住了,回过神,结结巴巴的开口“不…不客气…”察觉到自己的窘态,蓝夭深吸一口气,“你赶紧擦药,我先回去了。”飞快的说完,蓝夭转身就走,一步都不敢停留,就怕陈止看见自己通红通红的脸。

走出陈止的院子后,蓝夭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觉得这压根就不是自己,这么容易脸红,这么容易害羞,这么容易心脏就…‘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第二百一十三章:郑休宁准备出逃

不说京城皇后娘娘宴请文武百官家的千金小姐赏花,也不说那陈止宫中发生的事情,就说千里之外的边疆,沈良来了以后,就住进了特意给他准备的府内。

这沈良也的确不是什么好男人,虽然白日是四处看看边疆的情况,可晚上回到府内,总是免不了对自己新婚的妻子一顿折磨。

这日,沈良回府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沈良是在外面吃过饭才回来的,回到房间,就看见自己的新婚妻子郑休宁在抹眼泪,沈良顿时心中不快。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死,你哭个什么东西?”沈良一脸厌恶的开口,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怎么看上了这样一个女人,还不如随随便便找一个女人来的痛快。

郑休宁见沈良回来,就已经在忙不迭的擦眼泪,没想到还是被沈良看见了,还把自己骂了,郑休宁也是不高兴的,自己本来在京城风生水起,谁知道被这个莽夫给求了去。

奈何还是向皇上求的,郑休宁就是万般不愿也说不出半分,嫁了沈良以后,讲话做事有一点不顺沈良的心,就招来沈良的非打即骂。

“我,我就是想家了,我从来没有离开家那么远。”郑休手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也是一个情有可原的理由。

沈良想了想也觉得郑休宁说的没什么问题,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房间里,还有陪郑休宁嫁过来的丫头在,看见沈良脱衣服,便自觉的出去了。

沈良见这个小丫头倒是个懂事的,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这个小丫头给收了,一般陪嫁的丫头都是可以当通房的,所以沈良这样子想也没什么不对的。

郑休宁看见沈良脱衣服,心里有点害怕,成婚那日的情况,郑休宁还是历历在目的,疼,是真的很疼,虽然,后面没有第一次疼,但是,沈良在床上也并没有心疼郑休宁的意思,每次都是狠狠的折腾一翻,郑休宁被折腾以后,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今日的沈良,本就因为看见郑休宁落泪而心有不满,又看见郑休宁身边的丫头,*蹭蹭的往上窜。

沈良也不管郑休宁是否拒绝与自己欢好,只是自顾自的把郑休宁拉过来,粗鲁的脱下郑休宁的衣服,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第二日,郑休宁又是在身体一阵阵的酸疼中醒了过来,杨氏在给她擦拭身体,沈良早早就离开了,郑休宁身上未着寸缕,所以杨氏给她擦拭之前便看见了郑休宁身上块块青紫的痕迹。

“娘亲,休宁,休宁好苦啊。”郑休宁看见自己的娘亲,忍不住满腹委屈。

身为母亲,杨氏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一个人跟着夫君去边疆,便陪着郑休宁嫁到了这里。

杨氏本以为,如果是个对自己女儿好的,自己就老老实实的陪着女儿在这里待着,谁知道,沈良是如此不堪的人。

“休宁啊,我的女儿,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如此心狠手辣,早晚会折磨死你的,娘亲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杨氏忍着眼泪,对郑休宁说。

“不行,娘亲,我们两个是离不开的,恐怕我们还没有离开多久,就会被发现了。”郑休宁如何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这个男人,可是郑休宁不是傻子,这个男人虽然人品不好,但能力还是有的,不然如何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成了今年的武状元。

杨氏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担心什么,可杨氏自己清楚,自己虽然没什么能耐,可是自己背后的人,肯定是可以帮自己的。

“休宁你放心,只要你跟我走,娘亲一定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杨氏说的斩钉截铁,郑休宁想了想便同意了。

“那,娘亲我们什么时间走?”郑休宁问道。

“明夜子时,这两日沈良回来以后,你要好好待他,待明夜他入睡后,你再出来,娘亲在房间外面等着你。”杨氏想了想说道。

“问什么的明天,今夜不行吗?娘亲,休宁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日。”郑休宁觉得如果可以离开,还是越早越好,问什么要多待一日。

“娘亲需要安排一下,休宁你且忍上几日。”杨氏说完也不再说什么,拧干手里的帕子,准备出去把水倒了。

这时候,一个人影听见杨氏出来的脚步声,悄悄退到没人看见的角落,在思考着什么。

待到晚上沈良回来以后,郑休宁一改常态,让人准备了好些吃食给沈良当夜宵,沈良常常不在府内用膳,所以郑休宁也没有准备晚饭。

沈良看见郑休宁看见自己。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突然就心软了,本来自己就是因为看见郑休宁的笑,才看上郑休宁的。

因为郑休宁今日主动,而且在床上也不复往日那样魂不守舍,分外热情的郑休宁让沈良又是好生激动了一翻,沈良按下了准备想和郑休宁说让她的丫头给自己当通房的事情。

沈良觉得,如果郑休宁可以一直这样子,说不定自己可以多宠她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没那么想要别的女人了。

结果,次日清晨,郑休宁醒来的时候,沈良还没有离开,郑休宁一脸茫然,平日这个时辰,沈良可是早早就没了人影,怎么今日……

“你怎么还在家里?”郑休宁想不通,干脆不想,就直接问了出来。

沈良抱着郑休宁的腰的手紧了紧,油腻腻的手抱着郑休宁,郑休宁觉得十分恶心,还是假装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今日在家里陪陪你,来了那么久,还没有好好陪你出去看看。”粗犷的声音响起,回答了郑休宁的不解。

郑休宁心下一紧,难道是事情被他发现了?不应该啊,如果发现了,他不应该直接打自己了吗?怎么还如此好,难道,难道是昨日自己表现的太热情了,所以,他今日才如此。

其实,郑休宁想到的确没错,就是因为昨日郑休宁的表现,让沈良以为郑休宁终于接纳了自己,所以沈良想多陪陪郑休宁,说不定这样子郑休宁可以更喜欢自己。

但是,沈良不知道的是,昨日郑休宁只是在演戏而已,郑休宁还是不喜欢沈良,甚至是讨厌,厌恶沈良的,郑休宁一直觉得,如果没有沈良突然出现,自己说不定已经嫁过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风亭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逛街

沈良盯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郑休宁,此时的郑休宁安静的样子更加吸引他,郑休宁本就是生的极好看的人,瓜子脸柳叶眉,红唇娇艳欲滴,所以才能令沈良在看见休宁的第一眼就动心生情。只是可惜郑休宁心思不在沈良的身上,之前又因为每天愁眉苦脸以泪洗面使得沈良以为她是因为嫁给自己觉得很是委屈,故而十分厌恶。

如今因为昨天晚上郑休宁突然转变的温柔,使得沈良大喜过望。他娶郑休宁无非就是看中她的美貌,如今美人看起来似乎是想和自己好好过日子,沈良心情一阵激动。

他忍不住亲了亲郑休宁的脸颊。原本正陷入沉思的郑休宁突然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她压下胸口涌上来的恶心感和呕吐,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推了一下沈良的胳膊,发现纹丝不动,便止住了。“不用了,你公务那么多……”郑休宁下意识的拒绝,幸好到边疆之后,沈良白天都出去办公事,所以她白天才会好好放松一下,不用看见沈良那副令她反胃的脸。

沈良神色沉了下来,眼神阴郁,“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在沈良的观念中,女子就是依附男子的,男子是天是地,自己今日好不容易心情好了想陪陪郑休宁,却被郑休宁拒绝,他下意识的认为是郑休宁不在意自己这个夫君,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

郑休宁看见沈良一下子变了脸色,心中顿时害怕起来,她想到沈良打自己的画面,身体习惯性的打了一个冷颤,她连忙说道:“既然你今天有空,那我们就出去转转吧,每天都待在家里我也好生烦躁。说来自从到了这里,你都没陪过我。”郑休宁装作不开心的撒娇道。

沈良从来都没有听见过郑休宁对自己撒娇用这么甜软的声音说话,顿时心猿意马,他的肥手不自觉的探入郑休宁的衣服里。

郑休宁察觉到沈良的动作后,慌忙的站起来,眼中闪过慌乱,“我还要换一下衣服,你先出去,等我换好我们再出去转。”

沈良虽然心里不悦,但还是好脾气的走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上了。郑休宁心里舒了一口气,她使劲的擦了擦脸上刚刚被沈良亲过的地方,心中顿时一阵委屈和厌恶。郑休宁坐到梳妆台前,深吸一口气,想到娘亲说明晚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沈良,她心情异常的好,“来人。”

一直守在门外的丫鬟听到声音后走进来。

“给我梳妆。”

等到郑休宁梳妆打扮好后,走出屋门,发现沈良已经在吃早饭,假装没有察觉到沈良直勾勾的眼神,她慢慢的踱过去,虽然不喜欢和沈良坐到一起,但她还是坐到了沈良的旁边。

二人吃过早饭后,沈良便带着郑休宁出门了。

郑休宁自从来到这里,每天就一直待在府中,从来没有迈出家门半步,如今可以出来逛逛,尽管是和沈良在一起,她心中还是很兴奋的。

边境的小镇虽然不如京城那般繁华喧嚣车水马龙,却还是人气十足。

因为小镇里人比较少,很多都已迁入内地,所以街边的酒肆很少,不过小商贩却是很多,大部分都是自己种的蔬菜瓜果拿到集市上卖,也有一些衣铺和首饰楼,不过甚少,大的酒楼也很少见,只有一些小饭馆之类的。

逛了一会,郑休宁便有些索然无味了。她和沈良也去成衣铺和首饰楼逛了一下,发现这些布料和首饰压根都不能和京城的相比,她兴致全无的看了看周围,觉得又累又心烦,扯了扯沈良的衣袖,“我们去歇息一下吧,我脚好酸。”有了早上的经验,郑休宁知道沈良虽然不好说话性情暴躁,但自己若是对她撒撒娇,他还是能容忍一下的。

沈良虽然觉得女人就是柔弱矫情,才逛了几步就说累,他看了眼郑休宁纤细的胳膊,觉得不能累着自己的小娘子,便点点头,看见远处有个酒肆,便说,“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吧。”

“好。”郑休宁温顺的点点头。

小二看见郑休宁和沈良走进来,连忙凑上去,“两位客官,里边请——”他手脚麻利的擦了擦板凳和桌子,“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沈良随意的点了两个菜,郑休宁虽然早上吃过饭了,但因为逛了很久,自己的身子又很柔弱,此时也觉得有些饿。

但是当饭菜端上来的时候,郑休宁的小姐病又犯了,她皱眉看了好一会饭菜,以前在丞相府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如今换成了清粥小菜,顿时便没有胃口了。虽然嫁给沈良之后自己也没有再吃过大鱼大肉的好东西,但因为是官员又是武状元,所以府中的饭食还是可以凑过去。沈良没有注意到郑休宁此时的神色,他伸出筷子朝郑休宁的饭碗里夹了些菜,觉得自己不能饿坏自家的小娘子。

郑休宁怕沈良生气给她难堪,她不喜欢这些饭菜,尤其是沈良夹给自己的这些,但只能吃下去。

沈良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所以一顿饭下来都没有察觉到郑休宁一直在强颜欢笑。“娘子,吃好了吗?”

“好了。”郑休宁被沈良突然一声的娘子给惊住了,她稳了下神,笑道。

两人出了酒肆又随便的逛了一下,沈良还饶有兴致的给郑休宁买了一支白玉兰花簪子,郑休宁收下那支簪子心里一阵的不屑,却没敢流露出来,装作十分开心,使得沈良心情甚好。

等到他们回到府里,天色已经极晚。沈良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所以让郑休宁先回房里,郑休宁回到房中,脸上挂了一天的笑容慢慢消失掉,她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下屋子,拿出自己藏的银钱和上好的首饰打包好,就准备晚上逃离了。

她已经想好自己以后要怎么做了,等到自己离开沈良后,一定要找机会报仇,都是郑景宁害自己的,所以这个仇她一定会报。还有风亭……郑休宁想到风亭温润的笑容,脸红了一下,她还是一直觉得风亭就是自己的,所以她一定会想办法让风亭喜欢上自己。等到自己对郑景宁报完仇后,自己就嫁给风亭,然后成为风家夫人,和风亭在一起。

郑休宁就这样坐到床边一脸兴奋的幻想着自己和风亭在一起后的时光,十分的天真。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逃跑失败

沈良刚进书房,便看见一个婢女偷偷摸摸的站在外面,他看了一眼,示意她 跟着自己进来。

刚进书房,那个婢女便跪倒地上,“大人恕罪。”

沈良坐到椅子上,这个婢女是自己放到郑休宁身边的一个人,主要是盯着郑休宁,防止她产生什么小心思。

“怎么了?”沈良问,这个婢女平时并不会主动来找自己,除非是有什么事情了……

“大人,奴婢昨天听见夫人身边的妇人说今天晚上子时要带着夫人离开。而且那妇人还说让夫人这两天先把你给稳住,让你对她放松警惕,这样才会方便出逃。”

沈良脸色瞬间变黑了,他‘啪’的一声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站起来就准备往门口走。

“大人,要去找夫人问罪吗?”丫鬟看见沈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连忙开口。“万万不可啊,大人。”丫鬟阻拦道。

沈良脚步顿了顿,他转身,问,“为什么不可?”

丫鬟道:“大人现在去质问夫人,无凭无据,只有奴婢的证词,万一夫人死活不承认怎么办。大人你现在过去,就是打草惊蛇,不如等到子时夫人准备逃跑时再一把擒住……”

沈良听了丫鬟的话,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是有理,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郑休宁居然会要逃跑。怪不得郑休宁昨天晚上不再反抗自己,原来是要先哄着自己,其实她压根都不想看见自己的吧!沈良想到今天早上自己问郑休宁陪她逛街,郑休宁瞬间便拒绝了,眼里闪过怒色。自己好不容易娶来的美人娘子居然这么不待见自己还妄想着要逃离自己,哪个男人能够容忍!

“你先回去,继续盯着她!”沈良摆摆手示意婢女离去。

郑休宁本来在屋里幻想着以后美好的生活,听见推门声,连忙回过神,看见沈良走了进来,她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你事情办完了吗?”

沈良点点头,他看见这郑休宁本来很生气,想到婢女说的那席话,想了想,忍下来了,“办完了。”他走到郑休宁面前,张开手臂,示意郑休宁给自己宽衣。

郑休宁脸色变了一下,心中骂道,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让她堂堂丞相府二小姐给他宽衣!她手握拳,良久松开,脸上露出笑容,很是乖顺的将沈良的外衣褪了下来。

沈良冷眼看着女子的动作,感觉到女子身上发抖,心里的愤怒越来越大,以前自己会觉得郑休宁是害怕自己,现在她清楚了,她就是讨厌自己,他蓦然将郑休宁推到床上,自己也翻身上去。

郑休宁还没有回过神便已经倒在床上,她咬着牙,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再坚持一次,就好了,只要坚持一次。

黑夜慢慢笼罩大地,郑休宁从疼痛中回过神,冷眼看着身边睡得像头猪的沈良,心中一阵的恶心。她默默的躺在床上,等着子时到来。

过了很久,郑休宁觉得时辰到了,她慢慢的下床穿好自己的衣服,将收拾好的首饰银两拿出来,她竭力控制住自己发出的声响,她知道沈良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对声音很敏感。突然她听见门被轻轻的叩了一下,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朝床上看去,发现沈良依旧睡得很熟,还打着呼噜,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的踱到门口,轻轻打开门,看见杨氏站在外面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看到自己出来后,杨氏脸上的焦急消失了。

郑休宁无声的朝杨氏点点头,心里按捺不住的雀跃,自己终于要离开这个男人了!

突然,杨氏脸色变了,她死死的盯着郑休宁的身后,眼中流露出害怕。

郑休宁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她下意识的扭头,却被一股力道扇倒在地。脸颊火辣辣的痛,郑休宁面带恐惧的看着面前的沈良,他不是睡着了吗?他怎么醒了?不对,他怎么知道今晚自己要逃跑。郑休宁觉得脑子乱哄哄的。

“娘子,你这么晚要去哪啊?”沈良笑眯眯的打量着郑休宁,眼角捕捉到郑休宁藏在身后的包袱,伸手夺了过去,打开一看,眼瞬间直了,都是一些闪闪发光的首饰和白银。他将包袱重新打包好,“有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知道和我分享。”沈良嘟囔道。

郑休宁一脸惊恐,明明沈良还是看起来那么猥琐恶心的样子,可是她却一阵害怕。

沈良扫了一眼杨氏,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刺中杨氏的心脏。在他眼中,郑休宁不守妇道想要离开自己,虽然自己很生气,但是因为郑休宁是丞相之女又是皇上亲自御赐给自己的人,再怎么打也不能杀了她。可是这个妇人可不一样,而且听黑衣人说,又是这个妇人给郑休宁说要逃跑的,也是她计划这些的,必须要杀了她,这样才能给郑休宁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他沈良可不是被人捏在手里玩的柿子,任她玩弄!

郑休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白光一闪,转眼间自己的娘亲便倒在血泊之中,她愣愣的坐到地上,看见杨氏还未合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心里顿时崩溃了。

“娘——”郑休宁扑到杨氏身上,她身上还残留着身体的余温,郑休宁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娘亲,以前自己以为娘死了,可是没想到她却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跟着自己来到了边境地区陪着自己,知道自己过得不好又打算带自己逃跑……可是如今她却先一步离开了,都是自己害的……不是,都是沈良害的,是他,都是他说要娶自己害的自己没有和风亭在一起,都是他,又杀了娘亲……

郑休宁愤恨的站起来,使劲用拳头打着沈良,只可惜沈良本就身体强壮,又因为习武,身体更是健壮,郑休宁使劲全力也不能伤他分毫。

沈良听着郑休宁嘴里的咒骂,皱了皱眉,很是不耐烦的推了一下郑休宁,直接就把郑休宁推倒在地,“够了,你说要逃跑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先来骂我作甚。”

“这个女人就是自己作孽,她怂恿你离开,我就要杀她。”沈良直接让下人将郑休宁带下去洗漱,她身上沾了血渍看起来很是肮脏。

沈良本来准备回房继续睡觉,但因为郑休宁闹的这一出心中很是烦躁,他突然看见下人中有一个婢女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下意识的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婢女看。正是郑休宁的贴身丫鬟。

第二百一十六章:沈良的宠妾

沈良看着郑休宁的丫头,那丫头叫什么来的?沈良色眯眯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那个丫头,那个丫头也感觉到了沈良打量自己的目光,心里有点犹豫不定,沈良是怎么样对郑休宁的,她自然都是看得见的。

可是,那丫头想了想今天,今天沈良对郑休宁也是分外温柔,如果,如果自己可以抓住沈良的心,是不是,他会一直对自己那么好。

想到这里,那丫头抬头微*沈良一笑,沈良觉得这个丫头果然是明白事的,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奴婢青柳。”那丫头,也就是青柳回答道,媚眼如丝的看着沈良。

虽然青柳比起郑休宁长的是差了点,可,沈良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在意相貌的人,只见沈良大手一挥,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青柳,好名字,你跟我进来。”沈良说完,便转身回到房间,青柳跟在沈良身后也进了房间,还主动把门关上了。

沈良见青柳主动关门的动作,心里更觉得青柳比郑休宁懂事的多,还没有等沈良开口,青柳就开口了。

“大人,在这里不好吧,这里总归是夫人的房间。”

沈良听到这话,一脸不屑:“她的房间怎么了,这里也是我的房间,老子愿意在哪里做就在那里做,她一个女人家,也敢有什么不满意吗?”

青柳见沈良如此说,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和沈良有什么,身份地位自然是要有的,不然就是一个通房丫头,免不了还被其他丫头背后说些什么。

“大人叫青柳过来……”青柳的话才开口,沈良就迫不及待的把青柳拉入怀中,一双油腻腻的手掌上下抚摸着。

“青柳,跟着大人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沈良的手在抚摸着,嘴巴也没有闲着,时不时在青柳脸上亲一下。

青柳有点不适应,想要推开沈良,又想到自己可以爬的高一点,于是,也开始回应着沈良的动作。

“大人,青柳可不做通房丫头,青柳知道夫人是皇上赐的,青柳也不奢望可以做那个位置,大人让青柳做侧夫人好不好,青柳是真心喜欢大人的,青柳本不该求名分,只是夫人心狠手辣,若我一直不能远离夫人,就怕那一天大人就找不到青柳了。”

沈良*正旺,巴不得立刻把眼前这个女人压下身下,对她的话自然是百般顺从:“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人我快忍不住了,快让我舒服舒服。”

郑休宁洗干净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走到杨氏死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杨氏的尸体,应该是沈良让人弄走了,失魂落魄的郑休宁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郑休宁心下不解。

这府里不管怎么说,只有郑休宁一个女主人,沈良突然和不知道什么人在自己的房间行苟且之事,郑休宁虽然不喜欢沈良,可郑休宁也没办法忍受沈良和别的女人在自己床上翻云覆雨。

床上的两人正是兴奋,突然听见房门被踹开打声音,原来,青柳只是关了门,并没有把门拴上,所以才被郑休宁一脚给踹开了。

沈良从青柳身上起来,看了看门外的郑休宁,一脸厌恶的说:“你来做什么?”

青柳看见郑休宁,忙准备用被子盖住自己,谁知道,沈良一把扯开被子:“你怕什么?做我沈良的女人还丢人了不成?”

郑休宁又怒又羞,别过头不去看床上的两人,口中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青柳听见这句话,也顾不得给自己找衣服,泪眼朦胧的看了看郑休宁,又看了看沈良:“大人,你看,是,是青柳不知廉耻,爬了大人的床。”

沈良看了看自己身边楚楚可怜的女人,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厌恶的郑休宁,站起身子,也不穿衣服,就经直走到郑休宁面前,筱的抬手,打了郑休宁一个耳光。

“不要脸?你是个什么东西,说我不要脸,你不过是我的一个泄欲工具,我告诉你,这个女人,从明天起,就是我的侧夫人,你若是敢对她有什么不敬,后果自负。”沈良指着还在床上的青柳说道。

郑休宁没想到沈良对自己如此无情,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没能力逃跑,这辈子都是沈良的人了,如果自己不能得到沈良的心,那么以后的生活,郑休宁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以前是我不好,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了,我也没有想过要跑,都是那个人骗我的。”郑休宁把责任都推给了已经死去的杨氏身上,反正杨氏已经死了,郑休宁不能让自己的处境更差。

床上的青柳慢吞吞的准备穿衣服,沈良看了也不说什么,反正今日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女人嘛,以后有的是时间。

沈良看了郑休宁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身体,郑休宁随沈良的动作看了过去,脸上瞬间有一抹羞愤,沈良恰到好处的开口:“给我洗干净,穿衣服。”

郑休宁知道,这是沈良故意为难自己,又没办法,只能端水打湿手帕,给沈良清洗,然后找了沈良的一身中衣伺候沈良穿上。

时辰尚早,沈良就回床上躺下,眼睛轻飘飘的看了郑休宁一眼:“好了,娘子,还不快来休息。”

青柳听见沈良这样子说,自然而然的准备下床离开,谁知道沈良一把拉着她的手:“你不好好休息,要去哪里?”

郑休宁面上一白,沈良既要自己上床休息,又不让青柳离开,他居然要如此刁难自己。

青柳听话的在沈良内侧躺下,沈良见郑休宁还在原地,忍不住呵斥:“怎么,我叫不动你?”

郑休宁犹豫再三,还是慢吞吞的向床对方向走了过去,沈良看她走过来,咧开了嘴:“这就对了,我以后肯定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所以,这种情况你要赶紧习惯才好。”

沈良是故意让别的女人上了郑休宁的床,他就是要让郑休宁知道,自己喜欢她,但也不是非她不可,除了她,自己可以和任何女人在一起。

让郑休宁和别的女人陪自己一起休息,不过是想告诉郑休宁,自己不但可以有别的女人,而且别的女人的身份地位完全不会比郑休宁低。

这一夜,虽然沈良并没有再做什么,可是,郑休宁又怎么会睡得着呢!自己现在的处境,杨氏的死亡,郑休宁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比和郑景宁斗的时候还要差。

第二百一十七章 郑休宁设计争宠

自从杨氏死后,郑休宁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且不说沈良对她冷眼相待,倘若她不听话,甚至还会殴打她。因为沈良宠幸了青柳,以至于青柳最近一直仗着沈良对她的宠爱有恃无恐,时不时的就跑到郑休宁面前冷嘲热讽,偏偏郑休宁还不能对她怎样,以前有一次郑休宁实在忍不下去了甩了青柳一个巴掌,等到晚上沈良回家后,青柳便跑到沈良面前哭诉倒打一把,沈良看见自己的小美人梨花带雨的样子自然是很心疼的,就把郑休宁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所以郑休宁现在害怕了,有时她心中也会忿忿的为自己感到不平,明明青柳是自己的丫鬟,如今却得到自己夫君的宠爱都欺压到自己身上了,但也是只敢在心中想想,并不敢表现出来。现在沈良对郑休宁态度越来越不好,以前因为郑休宁长得好看还能引起沈良的一点兴趣,现在因为出现了一个青柳,青柳很会讨好沈良的欢心,又因为郑休宁和沈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一直像个木鱼一般,哪有青柳解风情,所以后来沈良就不再找郑休宁,对青柳去欺负郑休宁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府里的人都看出来跟着这个这个正室已经没前途了纷纷倒戈去投靠侧夫人青柳,郑休宁一个人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院子中有一些荒草长出来,最近一直都没有下人打扫。

此时的郑休宁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服饰品也是简单朴素,自从那日自己逃跑失败,沈良将她的那些积蓄全都夺走了,青柳后来也把自己好看名贵的衣服和饰品给拿走了。郑休宁闭上眼睛,脸色狰狞,她怎么也忘不了那日青柳带着一群丫鬟来到自己的院子中,让那些人搜自己房间的情景。

青柳好看的脸蛋再也没有做丫鬟时的小心翼翼和谦卑,此时她得意的站在郑休宁的面前,趾高气扬,“现在大人也不喜欢你了,你要这些首饰珠宝也没用了,不如给妹妹我吧。”她就这样让人把郑休宁的东西一抢而空,完了之后一脸同情的看着气愤的郑休宁,“我的好小姐,你不喜欢大人,不想嫁给大人,可是如今木已成舟改变不了了。看在我们以往的情面上,青柳便给你一个忠告,你现在只能依附大人了,不管你愿不愿意。”

说完,青柳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院子里又只剩下郑休宁一人和乱七八糟的屋子。

其实青柳最后说的话是好心,毕竟她服侍郑休宁很多年了,郑休宁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对她这个丫鬟还是很有良心的。只是可惜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青柳也想过上好日子,所以只能对不住自家小姐了。不过在她看来,郑休宁今日的一切也是自己作孽,不值得同情。

郑休宁想过再次逃跑,可是自己人生地不熟,这里又是沈良的地盘,便没有再动过这个心思,有一天她突然想到杨氏曾经说过自己身后的势力,她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那股势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郑休宁面前。

郑休宁不知道的是,自己那夜并没有逃跑成功实际上也是救了自己一命,杨氏身后的人本就不想要这颗棋子了,那日听到杨氏恳求自己带郑休宁和她离开边境,那个人就计划在途中解决掉她们。只是可惜最后没有逃跑,不过杨氏却被沈良杀了,那个人想既然杨氏已死,郑休宁又什么都不知道,便放过了郑休宁。

郑休宁咬了咬嘴唇,看见自己现在憔悴的神情,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心中顿时下了一个决心,自己一定要抓住沈良的心。她冷笑,沈良不是因为自己在皇宫跳了一个舞所以才让皇上赐婚的吗?那自己就再跳一支舞把他的心给夺回来。青柳又怎样,床上的功夫狐媚又怎样,自己比青柳多了一个资本,就是长得好看。一个姿色平平的人和一个绝世美人站在你面前,你会选谁?任谁都会选美人,沈良肯定也不例外。

她回到自己的屋里,翻出衣柜最角落的一个红裙,心中舒了一口气,幸好那日青柳没把这件舞裙夺走。她看了看自己首饰匣中空空如也,眼神沉了下来。走到屋外环顾了一下院子,皱了皱眉,边境因为地势不好多风暴,所以花朵也开得极少,如今又是秋季,哪能再寻到一枝花呢?

正当郑休宁不知道怎么办时,墙角落里的一抹红色吸引了她的目光,是不知名的小野花,如野草一般,生命顽强。

她仔细的打量好久,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傍晚。沈良回到府中,心中惦记着青柳,想到这几个夜晚,不禁心猿意马,脚步也加快了,突然间他看见前方有一女子翩翩起舞,身穿红色纱裙,身姿袅袅。沈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走上前,女子发上只有一朵花装饰,长发垂落,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的迷人。

沈良呆呆的看了半天回过神,发现是自己冷落的郑休宁,他一直都知道郑休宁是个美人,如今美人媚眼看着自己,缠缠绵绵。

郑休宁脸上挂着笑容,一个旋身,舞到沈良面前,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红唇微启:“夫君,你回来了。”

沈良觉得小腹传来一阵热意,没有说话,直接抱起郑休宁脚步飞快的来到她的房中,将美人放到床上便猴急的趴上去,郑休宁虽然心中很害怕,但还是竭力的讨好沈良,一片缱绻旖旎。

青柳原本正在房中等沈良回来,却听见丫鬟来禀报说大人被郑休宁半路劫走了,顿时生气起来。在屋子=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第二天沈良神清气爽的从郑休宁的房中出来,心情甚是愉悦,看见郑休宁的院子中杂草横生,心里也是明白为何郑休宁昨晚会那么做,不过他倒是没生气,他就是要让郑休宁知道,她必须依附自己讨好自己才能有好日子。他唤来管家让管家给夫人多找几个丫鬟伺候着,管家也是精明的,听见这话,眼珠一转,知晓这正室已经开始争宠了,掐媚的应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文星吃的一点都不多

接下来的几天,或许是对青柳有些吃腻了,或许是郑休宁突然转变的温柔和讨好让沈良男子主义暴涨,所以每天回家之后他都去了郑休宁的主院,就算青柳去请他他也没离开。郑休宁受宠之后,得到了甜头,自己首饰匣里添置了很多好看的簪子玉环,在下人面前也开始有脸面,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在丞相府当小姐的日子。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可是有一天,青柳来挑衅,郑休宁觉得沈良很宠爱自己,便不客气的回怼了青柳,却没想到回府后的沈良知道了这件事情立马站在青柳一边,罚自己面壁。她很是不解,面壁后更是讨好沈良。却不想这正是沈良想要看到的。

沈良知道郑休宁骨子里是个很骄傲的女子,她不喜欢自己可是她却要依附着自己,所以自己便给她点甜头再趁她以为好日子来了的时候再给她一巴掌,这样她就会一直想办法讨好自己,也只能讨好自己。

就这样,郑休宁一边想方设法的讨好沈良,一方面又应付青柳时不时来的挑衅找茬,慢慢的,郑休宁便渐渐淡忘自己以前在京城的事情,即使偶尔再想到郑景宁和风亭,也只是想想而已,心里也没有较大的波澜了。现在她明白了,自己已经没有别的机会了,只能依靠着沈良,他若宠爱自己,自己的生活便一帆风顺;他若不喜欢自己,自己只能过那种猪狗不如的生活,毕竟自己的娘亲死了,自己的爹爹又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谁也帮不了自己,只能她自己帮自己。

郑景宁在丞相府并不知道郑休宁所想,不过她也没有再关心注意郑休宁。景宁觉得郑休宁既然已经远嫁边境,边境环境恶劣,沈良又并非良人,正好磨炼一下郑休宁的性子。估计她这样的脾气去那里会受一些气,不过她再怎么闹幺蛾子也牵连不到自己身上了。

郑景宁想到郑休宁和沈良的性格,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郑休宁性情骄傲,自是不满这个婚姻,沈良又粗俗蛮横,也不会容许郑休宁不在意自己,所以他俩的日子过得肯定很有看头。想到这,景宁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么好看的情景自己却是没见到,觉得很是失望。

不过,想到郑休宁不幸福的婚姻,景宁突然想到了萧凛,想到二人那门亲事,心里忍不住想,郑休宁已经嫁给沈良这么久,自己和萧凛的婚事也该拿上门面了吧……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文星看见自家小姐坐在窗前盯着外面的树木发呆,居然还特别诡异的脸红,着实惊讶。

景宁回过神,斜睨的瞥了一眼文星,“文星,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我说要给你找门好亲事?”

文星脸红了下,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生气的哼了一声,“小姐就是在嫌弃文星,觉得文星不好,所以一直想把文星许配出去。”

景宁笑了笑,看见碧华端着一叠桂花糕进来,青葱的手拿起一块放到文星嘴边,“好文星,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把你嫁出去。来,吃块糕点。”

文星扭捏了一下,想了想,接了过来,嘴里嘟囔道:“那小姐答应文星以后不能再提文星嫁人的事情。”

“好好好。”景宁随意的点头应道,大不了以后自己再提起后惹她生气了再哄就是了嘛。

景宁抬头看见今天的天气甚好,心里萌发了出去转转的念头,想了一下,便带着文星出去了,至于为什么没带碧华,景宁想让落华和碧华二人可以过一下自己的小世界。

碧华看出来景宁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嘴角抽了一下。

“落华?”景宁假装没有看见碧华抽搐的嘴角,叫了一声。

落华瞬间出现在景宁的身前,“小姐。”

景宁笑得狡黠,眉眼弯弯,“落华,今日本小姐给你和碧华放个假,我和文星要出去逛街,在我们回来之前,碧华就交给你啦。”

碧华虽然带着小女子的娇羞,却有些不放心的开口,“小姐你出去,没有人保护怎么办?万一杨琴又来陷害小姐……”

景宁挥挥手,打断碧华的话,“我和文星会小心的,而且杨琴也没有那个胆量和我弄僵关系。”

碧华还有些担心,却看见景宁打笑道:“碧华,你好啰嗦,白白给你放一天假都不乐意。要是我给文星放一天假,什么都不用干,这小丫头难保嘴巴不扯到天上去。”

“好了好了,落华,好好照顾碧华。”景宁生怕碧华又啰嗦的说一堆话,连忙拍了拍落华的胳膊,便拉着文星赶紧出门了。

落华看了看似是落荒而逃的小姐,又看看担心恼怒的碧华,笑了笑,走到碧华旁边,“小姐给我们放了一天假,那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吧。至于小姐,不会有事的。”

碧华听了落华的话,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一些,她点点头,平常镇定自若的脸微微有些红。

景宁和文星出来后,便自顾的在街上闲逛。景宁兴致很好的让文星买了几个小吃,什么糯米粑粑啊,小糖人之类的,买完之后直接塞到文星怀中,很是大方的说道,“喏,给你买的。”

文星愣在原地,回过神赶紧追上景宁,叫道,“欸,小姐,奴婢吃不完啊。”

主仆二人饶有兴致的将京城的街边小吃买了一个遍,等到后来,文星拉着脸苦恼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吃,“小姐,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给你吃的。”景宁笑了笑,手指点了下文星的额头,“你那天不是说你特别想尝尝京城这些有名的小吃吗?我不知道哪些有名,一般好吃的都有名。就全给你买了。”

文星本来苦恼的皱在一起的脸听见景宁漫不经心地说是给自己的,心中顿时一暖,鼻子酸了酸。自己从小就一直在服侍着小姐,也不曾奢望会有人关心自己,小姐关心就行了。之前听小姐说是让自己吃的,她还不相信,如今听到小姐就这么随意的告诉自己说是偶尔听见自己说想吃所以才买了,心中真的又开心又想哭。

“小姐……”

景宁被文星眼中的泪花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心里也是暖呼呼的,傻姑娘……“文星,你莫不是被本小姐给感动坏了要以身相许吧。”她调戏道。

文星气得也笑了出来,却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文星会一辈子守在小姐身边的,一辈子,永远。”

景宁楞了一下,嘴角弯起,“本小姐可没有多余的钱养人哦。”她说完,笑着转身往前走。

身后文星急急忙忙的话语传了过来,“文星吃的一点都不多的小姐。”

第二百一十九章:风亭的心

清晨,风亭早早的就起床了,这是他的习惯,虽然不是武将之家,但风亭还是习惯性的早起,然后在附近溜达溜达,用风亭的话说,早上的空气好,对身体有好处。

风亭这日也是洗漱完以后,在附近溜达,还没有吃早膳,索性风亭早就习惯了,家中下人起床不比风亭早上多少,每次风亭回去,刚好厨房做好饭。

已是秋日,早上凉风习习,风亭出来的时候,穿的有点少了,感觉自己有点冷,但是,一般这种情况自己身边也没有人跟着,风亭也只能忍着,继续溜达。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风亭循声回头看去,只见一抹红色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离的也不是特别远,风亭自然看见了那人的样貌。

萧鸢?她怎么在这里?风亭不解,见萧鸢已经到了身边,侧了下身子准备让她停下来,谁知道萧鸢就直接跑了过去,风亭本以为,这一大早的,萧鸢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是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谁知道,她居然就直接跑了过去。

“萧小姐。”风亭忍不住开口叫住了萧鸢。

萧鸢其实也是看见了风亭的,她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间碰见风亭,一想到自己貌似对风亭有了一丝感情,就不好意思和风亭有什么接触,所以刚刚故意直接跑了过去,谁知道风亭平日看着挺害羞内敛的,居然把自己叫住了。

萧鸢听到风亭叫自己,瞬间停了下来,反应过来,想跑,但是自己已经停下来了,也不好意思装没听见。

“风公子怎么在这里?”萧鸢假装才看见风亭,一脸惊讶的问。

风亭见萧鸢这副模样,忍不住扬起唇角,眉眼都是温柔之色,让一旁的萧鸢看见,都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的想摸摸风亭的眉眼了。

当然,萧鸢也的确那样子做了,萧鸢突然伸出手,抚摸到笑的一脸温柔,毫无防备的风亭的脸上,只一瞬间,风亭愣了,笑僵在脸上,萧鸢也愣了,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把手缩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控制着,我就是看你笑的挺好看的,没忍住就摸了摸。”萧鸢的脸罕见的有点红,因为第一次摸男子的脸,所以萧鸢也有点不知所措。

好吧,准确来说,也不是第一次摸男子的脸,她第一次摸的是自家哥哥的脸,还被哥哥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呢。不过,哥哥又不是其他男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再看风亭,脸涨的比萧鸢的脸还要红,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四处乱看,看来看去,还是免不了总是看向萧鸢的方向。

“没,没关系,我,我是男人,摸一下没关系,就是,就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突然摸我的脸。”风亭眼眸微垂,脸色涨红,结结巴巴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萧鸢就想再摸摸他的脸,这个风亭,怎么好像有点可爱啊,想到这里,萧鸢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风亭见萧鸢笑的莫名其妙,也顾不得自己刚刚是被萧鸢调戏了,开口就问:“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你怎么笑的那么,呃,那么...”

风亭不想说,你怎么笑的那么猥琐,毕竟萧鸢还是个女孩子,而且,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个男人,被女孩子摸一把,又不吃亏。

风亭很想安慰自己,说萧鸢其实是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所以才笑成这个模样,可是,风亭没办法这样子安慰自己,为啥?因为风亭不知道她能想起来什么事情才可以笑的如此...呃,猥琐。

萧鸢可不知道风亭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轻咳两声,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咳咳,没什么没什么,我没笑,风公子用过早膳了吗?”

风亭没办法安慰自己,可是萧鸢可以啊,萧鸢在心里安慰自己,冷静冷静,萧鸢,虽然你是喜欢美男,但是这个美男喜欢的人是嫂嫂,你可不能对这个美男图谋不轨。

突然,萧鸢又想起来一件事,风亭喜欢嫂嫂,可是,可是哥哥也喜欢嫂嫂啊,而且,嫂嫂好像也喜欢哥哥,不喜欢风亭,那,不行不行,萧鸢,你又瞎想什么呢。

“尚未,不知道萧小姐可用了?”风亭回答了萧鸢的问题,顺便客气的回问着。

萧鸢揉了揉肚子:“我也还没有。”

然后有小声抱怨:“大早上的就让我跑步,跑什么跑,我都快饿死了。”

风亭看见萧鸢直率的动作,听见萧鸢有点孩子气的抱怨,瞬间把刚刚还被眼前这人调戏过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风某的家,就在这里,萧小姐不如去风某家先吃点吧。”不知怎么的,风亭就说出来这样子一句话。

“这样子不好吧,一大早就去你家吃饭。”萧鸢觉得,这样子似乎不合常理,但是,自己的肚子又可是咕噜咕噜的叫了。

“那,麻烦风公子了。”

风亭也听见了萧鸢肚子叫的声音,低下头不说话 所以,萧鸢没看见风亭低下头的脸上满是笑意。

风亭带着萧鸢回到自己的院子,厨房也已经做好了早膳,本来萧鸢是想先洗洗澡的,跑步出了不少的汗,可,没办法,她现在是在风亭这里,又不是在自己家,只能默默忍着了。

风亭其实也想说让萧鸢先洗澡的,总归是男女有别,而且如果被别人知道,萧鸢在自己这里洗澡,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呢。

“上次的事情,风某还没有谢过萧小姐呢!在此,风亭多谢萧小姐了。”风亭又想起来上次杨琴的事情,开口向萧鸢道谢。

萧鸢挥了挥手,一副很大气的模样:“你要谢我,还不赶紧让她们上菜,我都快饿死了。”谁知道看起来一副大气的模样,却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风亭哭笑不得,旁边的小丫头也忍着笑,这个千金小姐,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呢。

风亭赶紧吩咐人上菜,萧鸢看见风亭的吃食,忍不住想,这男人也太抠了吧。

只见下人端上来的,这是清粥和一些清淡小菜,风亭自然看见了萧鸢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开口道:“早上吃的实在是过于清淡了,不过这些对身体好,大早上还是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

萧鸢觉得,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别人肯让自己吃饭都已经非常好了,自己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

第二百二十章 望月阁

萧鸢想到这,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任性,便也拿起筷子夹起饭菜吃了起来。入口时发现味道还不错,心里暗自赞赏了一下。

风亭不经意间看见萧鸢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微微一笑。

二人便这样安静的吃完饭。候在一旁伺候的仆人看着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家少爷和萧姑娘看起来很是搭配。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

吃过早饭,萧鸢想自己本来在风家吃饭就已经很麻烦了,想了想,正准备对风亭说自己先离开时,风亭突然道:“萧姑娘,你第一次来我风府,不如先转一转。”

风亭脱口而出的话让他自己也委实愣了一下,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只是看萧鸢的表情知道她要走了,便下意识的出口阻拦。风亭皱了一下好看的眉毛,他似乎不太想让萧鸢这么早就离开,想再和她待一会……

萧鸢听到风亭的话,也愣了一下,转而一想,这是不是说明风亭也想和自己待一会?想到这,萧鸢忍不住轻笑,可是又突然想起风亭是喜欢景宁的,心里又止不住的失落,或许刚刚他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萧鸢点点头,“好啊,那就麻烦风公子做好待客之道哦。”她调皮的对风亭说。

风亭温润的笑了笑,目光温柔,“这是自然。”

风亭领着萧鸢在风府里随意的闲逛。

风家身为京城首富,府中自然也是华美富贵的。

二人逛到了东南角的庭院中。风亭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叫望月阁。”他对萧鸢解释道。

望月阁。萧鸢环视了四周,感叹风府真是不愧为京城第一首富,豪华,奢侈,太奢侈了。

望月阁地势开阔,位于眼前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假山,假山位于湖中央,湖里栽种的莲花因为季节的原因只有几片莲叶。庭院中种满了竹林,青石路曲折通幽,有一凉亭坐落中央,萧鸢跟着风亭走进去,发现亭中放着一个通体白玉的案台,台上放着茶壶茶杯,看成色也是极好的名贵物品。

“坐。”风亭没有注意到萧鸢神情的变化,伸手为萧鸢倒了一杯茶,将茶杯递给她。

萧鸢的目光在风亭修长的手纸上停了许久,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接过来,道了一声谢,不敢再看风亭。

“一般府中的人很少来这里。”风亭温润的目光看向远处,那里有一对鸟儿相偎在枝上。

“为什么?”萧鸢咽下口中的清茶,不解。

“我比较喜欢安静。一个人没事的话都会来到这里。”

萧鸢呆呆的看着风亭,慢吞吞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里却有个爪子在挠,有些雀跃,刚刚他说没有人来这里,他却带自己来这里……萧鸢窃喜,眼睛亮亮的。

萧鸢和风亭都没有再说话,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待在这一片净土里品茶赏景,岁月静好。

风亭也不知道为何会带萧鸢来这里,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个地方,府中的人知道他的习性,都很自觉的避开望月阁,除了每天打扫的仆人。

他扭头看向安静喝茶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衣裙衬得萧鸢整个人都变得明亮耀眼。他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许久,萧鸢看了看时辰,觉得有些晚了,有些遗憾和不舍,“我该回去了。”

风亭听到这句话,点点头,“那风某就送萧姑娘回府吧。”

二人从望月阁出来后,萧鸢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清净的庭院,目光中有着不舍。

风亭察觉到萧鸢的目光,笑了笑,“等到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邀请你来。”

萧鸢顿时又开心起来,兴奋的点点头,笑容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脸上。

突然,风亭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对着前方的人行了一个礼,语气恭敬,“爷爷。”

萧鸢看见不远处的老翁,又听见风亭恭敬的称呼为爷爷,心里了然,福了一下身子,“风老太爷好。”

风老太爷锐利的目光在萧鸢和风亭身上转了转,心中精明的很,嘴里却疑惑的问,“亭儿,这位姑娘是?”

风亭垂下眼恭敬的回答,“爷爷,这是萧鸢。”

风老太爷眼神闪烁了一下,“萧姑娘?”他看向萧鸢,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萧姑娘好不容易来一次风家,却没有好好招待你,是老夫疏忽了。”

萧鸢听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风……风公子招待的很好。”萧鸢本来习惯说风亭,看见老人的目光连忙改口道。

“是吗?那萧姑娘这是要回去了吗?”

萧鸢不好意思的笑笑,“时辰不早了,我在风府待的时间也很长了,这就要回去了。”

风老太爷点点头,看向一旁沉默的风亭,“既然萧姑娘要回去,就让亭儿去送一下吧,这样老夫也会放心。”

“谢谢风老太爷。”萧鸢不失礼节的又福了一下身子。风亭对风老太爷行了一个礼便带着萧鸢离开了。

风家老太爷看着两人的目光,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老太爷。”身边的管家凑上前,“这萧姑娘是将军府的那个萧姑娘吧。”

风老太爷“嗯”了一声,收回目光,“这丫头眼睛很漂亮,目光清澈,是个好孩子。”

“那老太爷是打算让公子和萧姑娘成亲吗?”

“将军府……”风老太爷心中有了打算,这姑娘很好,身后的背景也很好,而且一直都听说萧家小姐和丞相府里的那个嫡女关系匪浅,倘若亭儿娶了萧鸢,那个就相当于和将军府和丞相府都结好。

想到丞相府的嫡女,风老太爷叹了一口气,他自是知道风亭对郑景宁一往情深,只是可惜那郑景宁和萧家大公子有了婚约,自己的孙儿算是没机会了。

不过,风老太爷眼珠一转,刚刚看风亭和萧鸢在一起,似乎两人的关系也是不浅的,而且,听到下人的回报,刚刚风亭带着萧鸢那孩子去了望月阁。

风老太爷点点头,风亭从来没有带着谁去那里,看来这个婚姻还有些可能。

虽然风老太爷是因为萧鸢后面的将军府的势力才决定让风亭和萧鸢二人联姻,不过心中对于萧鸢还是很满意的,所以才并没有反对。

想当初杨琴和风亭的那个谣言,着实把风老太爷给气个半死,御史大夫地位也很高,可是杨琴的品行风老太爷是不喜欢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萧鸢误会

风亭沉默的将萧鸢送到门口,朱门外一辆马车停在外面。

萧鸢笑着对风亭行了一礼,“风公子,那萧鸢就回府了。”

正当萧鸢准备扶着侍女上马车,风亭开口叫住她,“萧姑娘。”

萧鸢回头。

风亭眼神纠结,“萧姑娘,刚刚爷爷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萧鸢不解的回想了一下,风老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让自己有空多来风府。所以说,风亭其实并不想让自己来吗?想到这,萧鸢心中一阵悲哀和气愤。

“这是自然。”萧鸢冷硬的从嘴里挤出这四个字,说完便干脆的进入马车,示意车夫离开。

风亭知道萧鸢误会了,不过他也没有开口解释,风老爷是自己的爷爷,自己自然是明白风老爷末后看自己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不知道爷爷是出于什么的原因,他也不想知道。风亭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景宁。可是看着萧鸢,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爷爷是想让自己和萧鸢多交流培养一下感情,可是自己虽然不清楚自己对萧鸢的感情,但是也更不清楚萧鸢对自己是什么感情。所以他不能答应爷爷,只能让萧鸢先和自己保持下距离。

不过想到萧鸢最后看自己失望的眼神,风亭突然心里一阵慌乱,他很想解释,想告诉萧鸢不是她想的那样,终究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风亭回到府中,管家看见他进来连忙走上前,“公子,老太爷在书房中等着您呢。”

风亭虽然此时心情不好,但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和性格还是让他露出温润的笑容,“我知道了。”

风亭来到书房,风老太爷静坐在桌前,看见自己走进来后问:“你和那个萧鸢是什么关系?”

风亭行了一礼,垂眸语气淡淡,“只是朋友。”

风老太爷目光沉了下来,他的鬓发已经花白,眼神却依旧和年轻时一样有威严和气势。“我看你们两个关系颇深。”

“我和她只会是朋友,所以爷爷,”风亭顿了一下,“所以爷爷不要再想着利用萧鸢怎么样或做什么。”风亭神色平静的说完又给风老太爷行了个礼便离开了,不理会风老太爷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风老太爷看着自己平日极其欣赏的孙子,从来没有顶撞过自己的孙子,眼睛微微眯起。他看着风亭说完便离开的身影,心中一阵欣慰。从小到大,自己的这个孙儿就一直很乖很顺从,从来没有反抗什么,也从来没有主动要求什么。除了喜欢上郑景宁后三番两头的往丞相府跑以外,还没有做过什么是只为了自己的事情。如今自己只是提了一下萧鸢的事情,他却一改平时的性情直接便拒绝了。

风老太爷自然是精明的很,一眼便瞧出来了一些风亭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风老太爷笑了笑,既然风亭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今天看来,那个萧家的丫头似乎对风亭这孩子也是有情义的,既然两个年轻人心中有自己的打算……风老太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那便让他们自己看着来吧。老了老了啊。风老太爷心中唏嘘。

萧鸢这边回到府中,心里只觉得很是委屈。明明在风家的时候,风亭对自己还是很好的,请自己吃饭,带自己去望月阁,去他的地方,两个人明明相处的很融洽的啊。萧鸢不解,不知道为什么风亭一下子态度就变了。他明明说以后有空邀请自己再去望月阁,邀请自己去风家做客的。怎么一出府便变了,说不想让自己去。

萧鸢越想越觉得烦躁,她想起风亭白天里对自己的温柔,既贪恋又沉迷。可是他是喜欢自己的好姐妹景宁的啊。萧鸢很悲伤。

她把自己窝在房间里想了很久,最后唤来婢女说要去丞相府。她想去问问景宁,景宁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原因的。萧鸢坚定的想着,便去丞相府找郑景宁。

郑景宁这边刚从外面回来,她刚刚和文星出去逛街,刚回到院子里便听见管家来报说萧姑娘来了。

景宁听到萧鸢来了,正准备让人赶紧请进来,便看见萧鸢耷拉着脸走进屋子。察觉到萧鸢心情不好,景宁示意文星和碧华先出去。

碧华出去后还体贴的把门带上了。

“怎么啦?说说吧。”景宁将桌子上的糕点碟朝萧鸢那边推了推。“尝尝这个杏仁糕,特别好吃。”

萧鸢虽然心情很失落,但从来不会放着美食不管,听到景宁这么说,便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起来。入口便是杏仁的香气,她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景宁看到萧鸢这个样子,笑了笑,说明事情不是特别严重。等到萧鸢吃完后露出满足的笑容时,景宁问,“你今天找我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萧鸢听到景宁问自己,好不容易抑制下去的委屈和难过又浮出来了。

“景宁,风亭他,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她可怜巴巴的问景宁。

景宁愣了一下,她猜到了萧鸢是为谁而来,可是却没想到萧鸢居然这么直接开口变问风亭喜不喜欢自己。她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呢?”

萧鸢好看的脸蛋皱在一起,她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两个这段时间有联系吗?”景宁问。她觉得是有的,要不然萧鸢不会这么问自己。

萧鸢点头,“今天我去他的家里转了一圈,而且……”萧鸢脸上飞快的闪过两片红云,“而且,他还带我去了望月阁。”最后一句话萧鸢越说越小声,等到说到望月阁三个字完全就是在嘴里嘟囔着。

不过景宁还是耳尖的听出来了。望月阁?是什么地方?

“然后发生了什么?”

萧鸢眼神黯了一下,“他送我回府的时候说让我不要把他爷爷说的话放心上,说让我以后少去风家。”

景宁挑挑眉,“风老太爷说什么了?”

“就是说些让我平时多去风府玩玩,做客之类的。也没说其他的啊。”萧鸢不解的看着景宁。

景宁心想八成是这丫头误会了。她笑了笑,还没开口,便听见萧鸢不满的嘟囔。

“风亭那家伙明明说以后会多邀请我去风家玩,带我去望月阁的。说话不算数,哼。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君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门当户对

景宁悠然地给萧鸢倒上一杯茶,“萧鸢,你比我小不了多少,怎么,想过你自己未来的夫君吗?”

“未来的夫君啊。”萧鸢脑海中突然蹦出了风亭的模样,面颊渐渐变的通红,萧鸢害羞的低下头,“咳咳,还太早呢。”

“早?真的早吗?”景宁一脸的趣味,“还是咱们家萧鸢心中已经有人了,害羞了啊。让我想想,会是谁啊。萧鸢啊,你真的确定风亭了吗?”

“嫂子!”萧鸢双手捂着自己的面颊,感受着微热的面颊,抬头看着景宁,“你别瞎说,我可没打算要嫁人,我可是要调戏天下美男的。”

“风亭是个不错的人。”没管萧鸢的不自在和不承认,景宁兀自分析着,“和你也挺合适的,你这么大大咧咧的人就应该配风亭这样的人,这样你俩以后还不会吵架。风亭这种人,重情又轻情。重情,只要他对你有感情,一定会对你特别好。又轻情,这样你就不用担心风亭以后会沾花惹草。”

“现在,听你刚才所说,风亭对你还是有感觉的,只是他现在心里迷迷糊糊的,你俩都互相没戳破而已,所以啊,只要你俩再这么发展下去,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还有,从你俩家的身份来说,也是合适的,你萧家是天下威名的将军府,无需再朝堂之上联姻,若是再嫁个高官贵族,反而会惹圣上的猜疑。风家,虽然是京城首富,但风家一直以来低调行事,而且名誉甚好,虽说商的地位低,你嫁过去可能会被说成低嫁,但风家是京城首富,在京城也是有一定地位的,无人敢轻易得罪。所以,若是有什么流言,你也不必在意,事实上你们两家恰好门当户对,没有高攀低嫁什么的。”

“行啦行啦。”萧鸢从原来的羞涩转为无奈,“别说啦,八字什么都没一撇呢,你在这分析这些干啥。”

景宁没理萧鸢,自顾自的分析下去,“既然风家老爷子今天还邀请你多去风家玩,说明,他是喜欢你的,只要风家老爷子喜欢你,你就不用担心其他的什么的了。不过话说,风家家风一向清明,你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这种性格,本就不会耍计谋什么的,嫁入风家正好,风家人口简单,不用担心阴谋诡计什么的了。”

景宁越说,脸上的表情越丰富,一副赞赏的表情,“你看我这么一分析,你们两家可真的是完美的婚约啊。本来蓝夭看上陈止后我还在想,你这么一个爱美男的人可怎么办,没想到你已经和风亭看对眼儿了。”

景宁端着茶杯,欣慰的看着萧鸢。

萧鸢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大声喊着,“不听不听,我不听。什么完美的婚约。他又不喜欢我,我我我...我才不要倒贴呢,我才不会嫁呢。”

“哦?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的,他今天不还带你去逛了望月阁吗?他只是现在不想承认感情而已,没关系,你俩早晚会说开的。放心,不会让你倒贴过去的,再说,其实让你倒贴给风亭,你也是愿意的吧?”

“才不呢,天下美男这么多个,我干嘛非要他啊。”萧鸢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景宁端着茶杯,一脸的“我懂得,我都明白”的表情,萧鸢心中鼓气,不禁反过来打趣景宁道,“呦,还没正式嫁进我家,就这么开始想着把我嫁出去了啊,嫂子,你承认了吧,你一定特别喜欢我哥的吧,一定迫不及待嫁进我家了吧。”

景宁特别不文雅的被呛了一口,“我这是手帕交之间关心好吗!你个小丫头瞎说些什么!”

“是吗?”萧鸢邪邪的笑着,一脸的不相信,“可你这分析的,分明是我娘亲会干的事啊,都说长嫂如母,你这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承认想成为我的嫂子了。嫂子啊,你大可放心,即使你嫁过来,我哥也只会向着你的,我这个妹妹可是在他心里半分比不上你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嫉妒的,而且等你嫁过来,咱们的关系会更好的。所以,你不用这么着急要把我嫁出去啊!”

景宁稳了下,“我这么分析,还不是为了你好,可你竟然你还不领情。哼。”

“领情,领情,嫂子的话必须要好好听着,记得的。”萧鸢坐直身体,一脸的一本正经。“我若是不听,再被我哥发现,那我可惨了。可不再是早上被逼...”跑步这么简单了,萧鸢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她突然觉得,若是每天早上都能见到风亭,再多跑几圈儿她也愿意的,跑步也不能再算的上是惩罚。

“你哥又怎么罚你了。他怎么又欺负你了啊?”景宁微微皱眉,突然感觉之前萧凛偶尔的温柔都是错觉,都妹妹都这么严厉。

看着微微皱眉的景宁,萧鸢心中一跳,自己可不能败坏自己哥哥在景宁面前的形象啊!本来自家哥哥就不温柔,喜欢板着脸,温柔也只是对着景宁的,若是让景宁再觉得自家哥哥很严厉,印象不好。再被抓出是因为自己,那自己一定完了。

“哪有罚?谁说的啊?我哥可是很好的啊。你看啊,嫂子,我哥每次对你都很温柔的吧。所以啊,外面有什么流言蜚语的,你可一定不能相信啊。”

想着每次萧凛对自己都特别关照,很是温柔,景宁想着也略带羞涩,“是你刚才说的,你说的,你哥又惩罚你了啊。”

“是我吗?我没说啊。”萧鸢一脸的正直,“一定是你听错了,我哥也就是要我早上起来跑步而已,哪能算得上什么惩罚啊!其实,我哥让我多跑步也是为了我好,毕竟我可是武将之后,这点锻炼又算得了什么呢!但嫂子,你放心啊,我哥一定舍不得让你起这么早,让你这么累的。”再说,还让我遇到了风亭呢。萧鸢默默在心中加到。

景宁看着萧鸢,脸上带着恬恬的笑,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萧鸢看着挂着笑的景宁,显得那么恬静迷人,似乎能抚平所有一切的不平稳。

“嫂子,我突然明白我哥为什么这么想让你嫁过去了,我现在真的也特别想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嫁进我们萧家啊。”

“咳咳。”景宁干咳了两声,“这种事,你确定问我合适吗?”

“啊?”突然,萧鸢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百二十三章 温泉小憩

“那嫂子的意思是...随时等我哥来敲定婚约咯!” 萧鸢眼睛发光,声音里洋溢着欢快。

景宁没接过话茬。

“什么,什么,景宁,你这就要出嫁了?不行啊,你要是出嫁,我以后就不能经常再找你玩了啊。反正萧凛是铁定主意只会娶你一个的,你再拖上一两年嘛。”蓝夭熟悉的声音传来。

景宁转身看着蓝夭火急火燎的走来,赶忙递上一杯茶,“瞎说什么呢,我可没说我现在就要出嫁!你来怎么没提前说声啊,我去迎接你啊。”

蓝夭和萧鸢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又冲景宁不在意的一挥手,“有什么好提前说的,咱俩这关系还用你迎接?再给我倒一杯水,渴死我了。”

“有什么急事吗?看你这么急。你下次不要这么着急。”景宁连忙又端上一杯茶。

“找你有好事啊,我一向这么风风火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不急,等下说,怎么我刚才听说,你要嫁给萧凛啊?”

“夭夭,你这是什么语气啊。”萧鸢在一旁撇了撇嘴,“景宁和我哥早就有婚约,嫁进萧家只是早晚的事儿嘛。而且,即使景宁嫁过来,你还是可以去找她玩儿的啊,正好我也在的,更方便我们仨啊,而且我们萧家是不在意这一点儿的,你不必担心,想去随时都可以的。”

蓝夭笑了笑,“傻姑娘,说是这么说的,可还是不一样的,等你嫁人就知道了。”说着,蓝夭看向景宁,等景宁开口。虽然自己也喜欢萧鸢,很喜欢她的性格,但两人之间,蓝夭是更偏向景宁的,所以,即使萧鸢一直期待着景宁嫁进萧家,蓝夭还是想亲耳听景宁承认。

但景宁并没有如两人意,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直接转了话题,“夭夭,你先说,你突然来是有什么好事?”

蓝夭仿佛知道景宁会转移话题一般,没有说些什么,也没追问。

“这不入秋了嘛。初秋天气干燥需要多补水,虽然说现在已经过了初秋,但不耽误咱们补水啊,咱们去泡温泉吧。正好我那边有个庄子在城外,那个庄子离一个天然温泉很近,前两天庄子管家派人跟我说,已经把天然温泉引流到了庄子里一部分,我想着,喊你们一起去庄子泡温泉。”

“泡温泉!好啊好啊。”萧鸢一脸的艳羡,“我早就不想天天锻炼什么的了,早就想好好放松下了。而且只要嫂子去,我哥一定会同意我去的。所以,嫂子,去吧去吧,咱们一起去泡温泉吧。很舒服的。”

看着萧鸢一脸向往的傻乎乎模样,景宁憋着笑,故意打趣道“看你这么想去,你就去呗,我反正是不去的。”

“啊?”萧鸢一脸呆萌,“为什么不去啊?嫂子,你一定要去的。你不去,我哥肯定也不会同意我去的。去嘛去嘛,你就一起去嘛。”

“泡温泉有什么好玩的。无趣,无趣。”

“泡温泉很舒服的哦,而且,泡温泉可是有很多好处,对身体很好的哦。尤其是这秋天啊,秋天天气可是很干燥的,泡温泉可以增加湿度,可以舒筋活骨,还可以美容养颜呢……”

看着萧鸢嘴巴一直张开,不停地在介绍着泡温泉的好处,然后一直鼓动着景宁去泡温泉,景宁和蓝夭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呦,阿鸢,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温泉啊,还对泡温泉有这么多的研究啊。”

“对啊,一直想去泡温泉的,但没有机会呢。你怎么就不想去呢,嫂嫂。”萧鸢趴下身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着萧鸢略带惆怅的表情,蓝夭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逗你的呢!这么好的事情,景宁她怎么可能不去,再说了,要是景宁不喜欢,我又怎么会来找她。”

“真的?”萧鸢立马直起身体,笑嘻嘻的看向景宁,“就知道嫂嫂你最疼我了,对不对?”

“当然不是。”景宁故意说道,“我自然也是喜欢温泉的。可不是单纯因为你。”

萧鸢觉得今天一天都在被众人调戏之中,不禁气得跺脚。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三人敲定好了时间。决定明天再收拾下衣物什么的,然后后天一起出发。

庄子在城外郊区,并不算近,但比起其他小姐离京城几日行程的庄子就显得非常近了。

一个上午,三人带着几个仆人,还有零零碎碎的行李踏着晨曦微光和阵阵凉爽的秋风就出发了。

一路上萧鸢很是活泼,“我跟你们说啊,我昨天跟我哥说的时候,我哥竟然直接就同意了,我还没把嫂子搬出来呢,他竟然就直接同意了!以前哪怕是我出个府都要被他问东问西的,而且还不一定能出去,每次能出去也一定是因为我说去和嫂嫂培养感情。”

蓝夭深沉的笑了笑,没有接话。景宁本来想说些什么,却撇眼看到了蓝夭的笑,脑子中什么一闪而过,想说的话被吞了回去,心中却隐隐升起来一丝期待。

一上午的行程,幸好有三人的作伴,让她们轻松而愉快的就在谈笑间度过。

一到达庄子,萧鸢就迫不及待地自己跳了下来,边舒展着胳膊边抱怨着,“可算是到了,这一上午马车坐的,累的我腰酸背疼的。”

蓝夭和景宁紧跟着下了马车,景宁深吸了一口气,“这儿的空气是比京城的新鲜呢。”

“这是自然的,京城里无论是空气还是什么都是乌烟瘴气的,怎么比得上这庄子。你们好好享受下吧,我先去安排下。”说着,蓝夭便自己先进了庄子,让景宁和萧鸢在后面慢慢的逛。虽然自己先前已经给管家说过了,但毕竟是自家的庄子而且还是招待自己最好的朋友,蓝夭还是细心的再去安排检查了一番。

三人简单的洗漱了下,便直接一起用了午膳。桌上只有三位小姐以及她们的贴身婢女,气氛很是轻松愉快,似乎当她们的马车碾过城门那条界限时,环绕在她们周边的便都是轻松与愉悦。

相约好短暂的午休后一同前去泡温泉,三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萧鸢蹦蹦跳跳的离开,景宁转身走向蓝夭的院子。

蓝夭看景宁来找自己,惊讶了下,“怎么了,可是院子不适?”

“你安排的哪有什么不好的。我来是问你,你还请了萧凛他们吧。”

“嘿嘿,我们家景宁果然是最聪明的,他们明天一早会一起来,但坏消息是,云恒也会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泡温泉

云恒?景宁听到蓝夭提起这个人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毛。她对云恒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想法,感觉这个人说是喜欢自己,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后来对这个人便是能不见就不见。

而且因为那次杨琴的事情她心中对云恒开始介意起来,为何最后他突然临时有事走了,为何那个谣言的男主变成了风亭,真的只是巧合吗?景宁不相信所谓的巧合,故而对云恒多留了一个心眼。

蓝夭看见景宁低头思考着什么,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问:“怎么啦?”

景宁回过神,不想谈自己想的这些事情,便转移话题,“对了,你邀请了萧凛他们,那陈止呢?陈止你应该不舍得不邀请吧?”景宁取笑的看着听见‘陈止’这个名字就眼神躲闪的蓝夭,心中猜测陈止多半是会来的。

蓝夭眼神躲闪,不敢看景宁玩味的眼神,“嗯……应该会来的……”她第一个想要邀请的就是陈止,可是陈止是一个质子,按理说只能待在皇宫,没有皇帝的命令不能出宫。

可是自己身为辅国公嫡女,不能去皇上面前请求他放陈止出宫和她们游玩,所以便去找了萧凛,让萧凛出面把陈止带出来,当然她在看见萧凛便无表情的冰块脸时,还是假装随意的说明景宁会一起去游玩,果不其然看见那张冰块脸瞬间变了一下,萧凛镇定的点点头,算是答应蓝夭的请求了,实则心中在雀跃,和景宁一起游玩啊。

就这样,蓝夭把自己的好姐妹景宁给卖了,换来了一个陈止。当然她不敢把这些给景宁说,万一把景宁惹毛了,自己就不好了。

蓝夭脸上表情不变,甚至笑得更加灿烂,企图不让景宁看出什么。

景宁虽然心中有些狐疑,却没再问,想了一下,她对蓝夭说:“先不要告诉阿鸢风亭会来。”

“为什么?”蓝夭疑惑,阿鸢什么时候和风亭扯在一起了?

“先不要告诉她就行了。”景宁神秘一笑,“我觉得这俩人可能会凑一对。”

“真的啊?阿鸢和风亭啊。”蓝夭兴奋的叫出来。其实她对风亭这个人印象也不错,因为风亭一直单相思景宁,心里对这个人也很是同情,如今听说阿鸢和风亭两人有情况,心里也是意外加惊喜的。

“这两个人自己身在局中尚且还都没看出对方的情谊,我们两个可以暗中做个红娘之类的。”景宁笑道。

“这个包在本小姐身上啦。”蓝夭信誓旦旦的道。

景宁和蓝夭在屋子里又聊了一些,在讨论这个红娘怎么做。正当两人讨论到精彩之处时,萧鸢的声音在屋外传来,“景宁!夭夭!”

萧鸢大大咧咧的进屋之后,发现景宁和蓝夭正襟危坐,执起茶杯喝茶,很是古怪。她打量了两人一眼,“你俩在说什么小秘密?”

蓝夭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萧鸢更加狐疑了,审视的目光在蓝夭强装镇静的脸上转来转去,良久,随意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谅你们也不敢在背后说我坏话。”

蓝夭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一直安静喝茶的景宁,扯了扯嘴角。

“夭夭,我们先喝杯茶吃点儿糕点吧。正好接着去泡温泉,然后回来用晚膳睡觉休息。”景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对二人说道。

“可以,正好我也饿了。”萧鸢马上点头说,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萧鸢觉得有些饿了。

蓝夭笑笑,唤来丫鬟端上糕点。三人嬉嬉笑笑的走到大厅,吃饱喝足后。蓝夭便让丫鬟带领着她们来到后院中。偌大的后院种满了紫苏,还有一个庭楼。丫鬟带领蓝夭三人进到庭楼,往里面走,入眼便是一个温泉。袅袅的蒸汽,白色的丝幔将温泉围在里面,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丫鬟将三人带到温泉这里便恭敬的朝蓝夭弯腰离开。

“不错啊。”景宁环视了一下四周,赞赏的点了点头。

蓝夭很是得意的笑了笑,“怎么,看傻了啊。”

“夭夭啊,我以后就跟着你了。”景宁一脸崇拜的看着蓝夭。

蓝夭一阵恶寒,她抖了抖身子,“别,我可是很怕阿鸢他哥冷冰冰的眼神的。你要是跟着我,我敢肯定第二天萧凛的眼刀子就把我给杀了。”

“哼。”景宁假装不高兴的嘴巴嘟了一下,想到明天萧凛就要来了,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只是隐藏的很好,没有让蓝夭和萧鸢看出来,要不然这俩人不知道怎么调戏自己呢。

三个女孩安静的窝在里面泡温泉,舒服的靠在石背上,闭上眼享受这宁静的片刻。

等到第二天,景宁三人正在吃早饭,便听到管家来报说有人来了。她们正在疑惑怎么会来的这么早,蓝夭让管家将人请到前院,三人随意的吃完后,走到前院,看见萧凛和陈止坐在椅子上等她们。

萧鸢看见自家哥哥,猜到了是自己哥哥想早点见到景宁,所以才一大早就赶来了,可怜了陈止了。

萧凛一眼便看见蓝夭身后的景宁,他直接就把自己的妹妹萧鸢给忽略了,所以也没看见萧鸢眼中的笑意。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景宁身上,看了许久,他收回目光,脸色平静。

景宁其实一直都感觉到萧凛看自己的眼神,发现男子只是灼热的看了自己一会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移开视线,眼中闪烁了一下。看了看那两个都只盯着对方看却谁都没有开口的陈止和蓝夭,轻轻咳嗽了一下,“陈止,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

陈止被景宁的声音拉回思绪,他笑了笑,“还不是萧兄……”一大早就派人来皇宫接自己赶来。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陈止咬牙切齿,刚刚萧凛蓦然走到自己身边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差点没把他给打废了。他脸上挤出一抹笑,“是我想早点来看看蓝姑娘的这个郊外小庄。”

蓝夭只是定定的凝视着红衣男子,她仔细的看了看陈止的脸,发现并没有红肿的地方,放下心来,看来那个药还挺好用的。蓝夭心里这么想,陈止的目光却突然和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愣了一愣。

陈止率先移开,发现蓝夭呆愣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嘴角的弧度不禁越来越大。

第二百二十五章 萧凛吃醋

几人正聊天的时候,管家又进来给蓝夭说门外又有两位公子。蓝夭挑眉,怎么来的走这么早,面上却还是笑着让管家将他们请进来。

两人?萧鸢心中疑惑,除了自己哥哥萧凛和陈止,夭夭还邀请了谁?难道是……萧鸢脑海中浮现出风亭清俊的身影,心跳骤然加快。她摇摇头,眼中神色复杂,她既想看见他又不愿看见他。

景宁听到人来了就一直在注意着萧鸢的神色,笑了下,觉得阿鸢对风亭确实动情很深了。

风亭是跟着云恒一起进来的,他在半路上碰见了云恒,本来是不打算打招呼装作没看见,却被云恒叫住了。风亭看着熟络的热情的云恒,良好的性格还是没有选择视而不见。其实他心中因为杨琴的那件事并不愿和云恒这个人有过多的交集。和郑景宁所想的一样,他也觉得云恒当日突然离开事有古怪,但没有证据,也不好和云恒撕下脸皮。

萧鸢目光复杂的盯着门口,果不其然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走进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是风亭。

风亭走进来,也是一眼便看见萧鸢,虽然自己受蓝夭邀请心中也是猜到了萧鸢也会在,但真的看见人了,心里也是猛然一跳。其实风亭并没有发现,如果换在以前,自己的目光首先是会停在景宁身上的,如今他第一眼看的人却变成了萧鸢。

萧凛在看到除了风亭以外还有第二个人,那个人还是云恒时,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可是对这个明里暗里对自己未婚妻示好的人心中是没有半点好感的。

陈止感觉到身边的气压陡然下降,心中无奈的笑了笑。他小声的对萧凛说,“怎么,吃醋啦?”心里却为蓝夭邀请云恒的举动叫好,终于看见这个冰块脸吃瘪的时候了。

萧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想看见他就给他找些事情不就行了吗?”陈止给萧凛想办法。

萧凛眼神幽深,却仔细的想了想,心里有了办法。

陈止看到萧凛的神情,知道云恒在这里不会待久,便也没有再去注意云恒。

蓝夭看见人都来齐了,虽然很想问陈止脸上的伤,但想到现在还不时候,便也忍住没有开口。“既然人都来齐了,大家就好好的玩玩,尽兴就行。”

只能说蓝夭这个人邀请的有点不太对劲。如果说她和陈止在一起,萧凛肯定要和景宁在一起,按景宁昨天说的,蓝夭和风亭又是一对,那么就多出来了一个,便是云恒。

蓝夭正准备说什么,便被陈止叫住了,“蓝姑娘,不如你带我在你的庄园中转转?”陈止桃花眼眯起,脸上的表情就像个小狐狸。

蓝夭假装镇定的一本正经的点头,“好。”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下,发现云恒走到景宁的身边微笑的和景宁说话,而站在一旁的萧凛脸色极差,本来是冰块脸,如今是黑脸了,蓝夭忍着笑意回头,发现陈止一脸笑意的低头望着自己,脸红了红,“怎么了?”

“没事。”陈止摇摇头。

蓝夭带着陈止走了几步,走到另一边的院子里,停下问陈止,“你脸上的伤还好吗?”

陈止笑了笑,“你的药很管用。”

蓝夭有些不敢再看陈止,低头,“好了就好。”她小声的开口。

陈止将一直放在袖子里面的白色小瓶子拿出来,递给蓝夭,“还剩一些。”

蓝夭摇摇头,没有伸手,“你拿着吧,万一……”她脸色变了一下,想到那日在皇宫看到的场景,心里冷了冷。这是自己无意间撞见的,看见了,那么自己没有看见的时候,陈止是不是也被人欺负了?她语气僵硬,“万一你又受伤了,可以用来以备不时之需。”

陈止听出蓝夭话里的心疼,心里暖了暖,将药瓶又收了回去,点点头,“也好,反正这是你第一个送我的东西,我就收好吧。你要是问我要的话我肯定不给你。”

蓝夭听着陈止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心里甜了一下,小声的嘟囔,“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在送你其他的。”

“送个香囊吧。”陈止说。

蓝夭楞了一下抬头,看见陈止收起笑容很是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眼睛熠熠。她害羞的别过脸,一向大大咧咧的自己此时居然像个小女子一样扭扭捏捏的,“行……行啊,我,我回府就给你绣。”

陈止眼中的光又亮了一下,看起来甚是迷人。他眼神温柔的凝视着蓝夭,嘴角轻轻勾起。

相比于蓝夭陈止这边的和谐美好,景宁那边气氛就不太好了。

景宁一脸尴尬的夹在云恒和萧凛中间,感觉到萧凛身边的气压随着云恒给自己说话次数的增加慢慢的降低,气愤很是微妙。

云恒假装没有看见萧凛将要吃人的目光,依旧和景宁找话题,他最近都在忙家里的事情,所以很久都没有见到景宁了,还是自己手下汇报给他景宁的行踪,然后自己想办法厚脸皮贴过来的。虽然景宁和萧凛有了父母订下的婚约,但只要还没有成亲,一切皆有可能。他不像风亭,知道景宁订婚了便放下了。他还是假装不知道继续给景宁示好。

正当云恒滔滔不绝的和景宁讲话时,有个小厮进来走到云恒身边说:“云公子,门外有人找你。”

一直黑着脸的萧凛脸色缓和了一下,他神情悠闲的看着云恒沉下脸出去,心里得意的笑了笑。

云恒本来正因为小厮打断自己和景宁的聊天心里不爽时,不经意间瞥见萧凛弯起的嘴角,心里有了疑惑,他跟着小厮出去,发现是自己府里的人,说出了一些事情,让自己赶紧回去。云恒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想起萧凛勾起的嘴角,心里冷了冷。

云恒神色自若的再次回到庄子里,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萧凛,对景宁说:“景宁小姐,抱歉,在下还有些事情,可能要先行离开了。麻烦景宁小姐和蓝小姐说一下。”

景宁不觉有异,只是以为云恒真的有些急事,边点点头,“好,那你赶紧回去吧。”

云恒本来打算直接转身离开,想了想还是看着萧凛面无表情的说:“萧公子,那在下就离开了。”

萧凛心情很好的点点头,还对云恒微笑了一下,这不免让景宁很是诧异。她惊讶的看看两人,冰山脸居然对云恒笑了?

云恒就这样带着不爽和郁闷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耍无赖

随着云恒的离开,景宁与萧凛之间的气氛变的稍带紧张却又让人感觉莫名的舒适。

萧凛静静地盯着景宁微微侧开的面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只是简单的侧脸也让他永远都看不够。

景宁感觉她的脸颊在不住的升温发热,不知是因为单独两人之间的紧张氛围还是一直盯着自己的炽热目光。

一阵微风轻轻吹来,夹杂着淡淡花的甜腻气息。景宁侧身站着,发丝随意的扬起,正好飘到萧凛的脸上,柔柔飘过。

萧凛感觉一阵躁动的痒意,应该是脸上被发梢略过的骚动,还有心下面对自己爱恋的女人的异动吧。

“我们...”“我带你...”

两人一起开了口,听见对方开口,又礼貌的住嘴,于是,周围又陷一片安静。

“呵。”萧凛低下头轻笑了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打破了尴尬的安静。在半天无言的安静中显得那么突兀却又让人沉醉。“景宁,你想说什么,你先说吧。”

“我...我也没什么事,你先说吧。”景宁吞吞吐吐的回道。

“哦?”萧凛抬起头挑了挑眉,看着景宁,不符他形象略带挑逗的疑问“你确定?我要是先说了,那就不准你再转移话题了。”

呆呆看着萧凛略带挑逗的表情,景宁震惊了,口中随意应道“哦,你先说吧。”心中却在回味着刚才萧凛的表情,原来萧凛也可以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吗?

“那我就先说了啊。”萧凛微微停顿,心中却又莫名紧张激动了起来,紧握的拳头全是汗水,“咳咳,我们...我们...”

看着萧凛又转换成略羞涩略带紧张的表情,景宁终于承认了萧凛可以不光板脸这个事实。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看着紧张的萧凛,景宁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下!”景宁突然打断萧凛,“我觉得还是我先说吧。”

萧凛闻言停下,深深看了眼景宁,却也还是点头同意了。

景宁轻轻松了口气,她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出萧凛想说的是关于婚约的事儿,虽然她心里已经默认接受了嫁入萧家,嫁给萧凛,可是若是两人直接这么开口说出,终究还是有些难于开口的。

察觉到景宁的松气,刚才压在萧凛身上的石头也渐渐放了下来,萧凛突然不再感觉紧张,原来紧张的不止他一个,或许景宁比他还要紧张。说来两人心中对接下来发生的事都明白,可还是都紧张害羞。

萧凛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开口和景宁商定上门提亲之事,即使今日商定不下来,也一定要在离开庄子之前把正式上门提亲的日子商定下来,毕竟回城后两人不一定再有这么好的独处机会,而且,在京城中还有云恒在虎视眈眈,事情越拖,完美完成的难度就越大。

虽然双方对这种事情都很期待另一方面却又都觉得仿徨害怕,但无论如何,终究还需要一人先开口。那么,这种事情还要要男方先开头。萧凛如是想着。

“我想说什么,你都知道了吧。嗯,景宁?”

“啊?”听着这么直白的询问,景宁下意识的心下一跳,脑袋不自主的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急忙的摇了摇头,略带心虚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啊。”说着,景宁偏头,错过萧凛投来的质疑眼光。

“你今天刚来,还没好好逛过夭夭的这个院子吧,正好,我带你好好逛一下吧。”说着,景宁不等萧凛开口同意,就急匆匆的在前面领着路,说是领路,景宁却埋头只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等萧凛的意思。

看着仓皇逃出自己身边,说是要在前面为他领路的景宁,萧凛眼中满是宠溺,宠溺之中又闪过一丝坚定,今天一定把婚约之事订下来!

“景宁,你走这么快我跟不上的。”

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景宁停下脚步,面上闪过尴尬,转身看去,才发现萧凛不是跟不上,而是根本没跟着她,彼时萧凛正抱臂轻轻依在一旁的大树。

景宁撅着嘴,面上显露出淡淡的薄怒,“你这不是跟不上,而是根本没跟啊!你少骗我,你是男性,本来步子就比我大,而且你又是习武之人,就这短短的一段距离,你怎么可能跟不上呢!”

看见景宁停下等他,萧凛慢慢的走过去,“腿脚不舒服,跟不上了。”

“腿脚不舒服?可是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伤的哪儿啊,严重吗?你有抹药吗?”景宁一连串的发问。

“景宁你一连串问我这么多问题,你想让我先回哪个?”

景宁看着萧凛慢慢走来,步履虽然缓慢,但看起来却也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看不出来哪儿受伤啊。“你哪儿受的伤?”

萧凛佯装诧异,“受伤?我什么时候说我受伤了啊?”

“你明明刚才就有说啊,你说你...”景宁回想着刚才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抱胸盯着萧凛。

萧凛讨好的冲景宁笑了笑,“我刚才只是说腿脚不舒服啊,刚才是站久了,腿脚麻了,现在好了。”

“我原来以为只有云恒才会这么无赖,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无聊啊。”景宁其实心里想的是,这样的萧凛和平常并不一样,丢弃了平常的严肃和狠厉,多了一丝的调皮,这丝俏皮却让人觉得更容易接触,更欢心。

“云恒?”萧凛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怎么对你耍无赖了?”萧凛咬牙切齿的问道,云恒明明已经被他绊住了腿脚,却没想到还是会出现他的名字。

“没有什么。只是他这个人很无赖。”景宁淡淡的答到。

“真的?”萧凛再次问道,仿佛只要景宁说出些什么,他就会立马冲去云恒那里打上一架。“你说了,我帮你报仇!”

看着萧凛的模样,景宁哭笑不得,“真的啊。他能对我做什么,我的重点在于是你耍无赖。”

“怎么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之前可是听说他天天缠着你。”萧凛低声喃喃道,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听见。

“什么?”景宁一个字没听见。

“哦,我说,我才没有耍无赖。”

“那你说你刚才那样不是耍无赖是什么啊。”

萧凛认真的想了想,又突然想起自家妹妹在父母面前这样让父母又爱又恨的时候是在...

“撒娇。”

“哈哈哈哈哈。”景宁笑的弯下腰,实在不敢想象撒娇一词从这样一个外人眼中狠厉冷漠的大男人口中说出...

第二百二十七章 约定婚期

萧凛静静的看着笑得弯下腰的女子,灿烂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浮现,看起来格外好看。萧凛嘴角不自觉的也勾起。

景宁突然意识到不太对劲,止住笑容发现男子一脸温柔的凝视着自己。眼睛熠熠,漆黑又明亮,景宁心中闪过一抹异样。萧凛今日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啊?

两人都沉默的站在树下,景宁心中既紧张又有些激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的低头看着脚边的一枝小野花,随风摇曳,同时摇曳的还有景宁的心。

萧凛虽然觉得两人安安静静的站在这里赏风景也挺好的,难得和景宁单独在一起,没有萧鸢和蓝夭,更加没有云恒那家伙凑热闹。但是萧凛想到自己今日的计划,想了想,还是开口:“景宁,你不是要带我转转吗?”

景宁点点头,“好。”这次萧凛没再逗景宁,两人安静的并肩走着,阳光正好,二人的影子在身后重叠,时光静好。

景宁和萧凛走到庄子里的一处凉亭里,萧凛一直沉默不语的凝视着景宁。

“夭夭这个庄园风景还不错对吧?”景宁随意的看看四周,找话说。

萧凛配合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风景确实不错,但是人更好看。

“景宁。”

“嗯?”

“你觉得嫁给我怎么样?”想了想,萧凛问。他没有问景宁打算何时准备成亲,而是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萧凛一直以来都是站在景宁的立场上想事情,想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想她喜不喜欢自己,嫁给自己会不会觉得委屈,毕竟自己不像风亭那般举止文雅有才华,也不像陈止那般长得妖孽长得好看,可是萧凛觉得,他坚定,自己会给景宁带来幸福,不会让她受委屈,会宠着她,让她开心快乐。

因为,她的快乐就是自己的快乐。

景宁听见这个问题心中楞了一下,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是自己以前对萧凛没有感觉,觉得他是个冰块脸木头,那么现在,景宁轻轻笑了笑,自己或许是喜欢上萧凛了。喜欢上他默默的在身后帮自己,喜欢他一直在身边陪伴着自己,喜欢他。

“你很好的啊。”想了想,景宁又小声的补充一句,“我真的觉得…很好。很,开心。”如果说女子早晚都要嫁人,那景宁确实欢喜嫁给萧凛。

萧凛眼睛猛地一亮,脸上坚硬的轮廓显得越发柔情,“真的吗?”

景宁点头。萧凛心中涌出一股喜悦,他还在担心景宁心中是不是会排斥这个婚约,虽然萧鸢曾经给自己‘无意的’透露了一句说景宁并不讨厌自己,但如今亲耳听到景宁说,心中还是很激动的。

“景宁,你看我们的婚约订了这么长时间,你也及笄了,是不是也该定个日子了。”萧凛一本正经的说道,循循善诱,仔细的打量着景宁的表情,就怕她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景宁早在萧凛第一次准备说的时候就猜到他是要谈什么,那次她打断了,没有让萧凛说出来。其实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并不是不想成亲。

她脸微红,却假装镇静示意萧凛继续说下去。

“开春怎样?”萧凛手背身后,细细撵着不知从哪摘的叶片儿,本来是打算定在下个月的,但是怕景宁觉得太快过于仓促不答应,后又是过年,就只能开春。

开春吗?似乎还有很久,但事实上说快也快,景宁楞了一下,没有反对,“好。”

幸好萧凛没有说下个月,否则景宁会觉得过于快了,难保就不会这么干脆的答应。

微风徐徐,商量好成亲的那一天,萧凛心中终于定下心,心情很好,嘴角若有若无的浮出笑容。

现在换成景宁害羞的沉默了。萧凛挑挑眉,看着一旁自从答应了之后就一直窝在石凳上低头不语的景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很是自然的转移话题,“陈止和蓝夭是不是也有些不对劲?”

“你才发现啊。”景宁一听整个人都又活跃了起来。“他俩早就有情况了呀。你这个呆子。”

萧凛一怔随即笑得很开心,“我只关心你,又不注意陈止那家化。”

景宁脸又红了,她在心中感叹,萧鸢居然还说自己的哥哥是个不解风情之人,不会调戏不会说情话,那现在这个人是谁?

萧凛看着又低头不敢看自己的女子,眼中笑意愈发浓烈,他虽然不怎么关心其他人,但是陈止是自己的好友,多多少少也会注意一下,他也看出来陈止和蓝夭在一起时的气氛很是微妙。但是蓝夭是辅国公嫡女,而陈止却是一个质子。他并不是在嫌弃陈止的身份,只是客观的陈列一下事实。蓝夭身份尊贵,她的家族里的人肯定不会同意让她嫁给一个质子,而且还是不受重视的质子。想到这,萧凛心中划过一丝担忧,为好友的担忧。不过这些他并没有给景宁说,但是他想景宁这么聪明估计心里也有了想法。

其实萧凛所想的那些景宁在知道蓝夭对陈止的心意时便想过了。所以那日她才会问陈止想不想回到自己的国家。除了让陈止回到自己的国家,使陈止脱离质子这个身份,才有可能会娶蓝夭,但这也是有可能,并没有完全的把握。

“欸?”景宁突然想到了什么叫道。

“怎么了?”萧凛看着景宁瞬间变化的脸色,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景宁咬了咬嘴唇,自己明明和蓝夭说好的当风亭和萧鸢的红娘,这下可好,一个跟着陈止那妖孽魂不守舍的走了,估计现在都把这回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一个在这个小凉亭里和自己的未婚夫商量婚期,要不是萧凛无意的提起了陈止和蓝夭这俩人,估计自己也不会想到还有红娘这个身份等着自己做的吧。景宁心里汗颜了一下,心中只觉得对不起萧鸢这俩人,看来感情只能他们自己慢慢的发展了。

“没事没事,现在没事了。”景宁打哈哈,也不再想红娘这件事情,安静的和萧凛坐在一起品茶赏风景。

这边被蓝夭和景宁忘到九霄云外的萧鸢正闷闷的一直往自己嘴里塞糕点,她一边吃一边恨恨的偷瞄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安闲的风亭,心里很是不爽。自己都生气了,这个人都不知道来哄一下自己,道个歉。

殊不知风亭也在心中暗自思考怎么和萧鸢开口。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察觉心意

萧鸢在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糕点塞到嘴里后,神色不悦的看向一脸平静的的风亭,“喂……”现在大厅里只剩自己和风亭二人,在景宁和萧凛出去后,原本还一直待在房里的两名丫鬟在感觉到萧鸢看向风亭不郁的眼神时也很有眼色的主动离开了。

风亭一直在这边思考怎么主动和萧鸢搭上话,听见萧鸢主动理自己,喝茶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和的笑了笑,“萧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呆子吗?比我哥哥还呆吗?”萧鸢不开心,明明自己都生气了,真的生气了,就算风亭不喜欢自己,可自己是女孩吧,他难道都不哄一下吗?

风亭楞了一下,呆?自己吗?可是看着萧鸢生气的嘟嘴的表情,心里突然心疼了一下,罢了罢了,她说自己呆,那自己就是呆吧。

风亭其实还是不清楚自己对萧鸢什么感情,隐隐约约的似乎猜到了一点,但是却被自己给否定了。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景宁的。

可是刚刚看见景宁和萧凛一起出去的样子,自己心里居然没有半点的伤心,而是很平静,甚至还在注意着从他一进来就板着小脸的萧鸢。风亭在心中问自己,难道是自己已经不喜欢景宁了吗?可是自己以前明明是那么喜欢景宁的,甚至还想一度到丞相府提亲娶她。

风亭自己都想不明白,只能说一句身在局中而不知。

风亭走到萧鸢身边,知道她在为那日自己的话而生气,神色温柔,“你不是喜欢喝君山银针吗?”

萧鸢不知道风亭问自己这个作甚,心中还在生他的气,所以她不想给风亭好脸色,扬了扬小脸,“对啊。”

风亭闻言又笑了笑,如春风沐浴一般让萧鸢看得出神,耳边传来风亭温柔的快要滴出水的声音,“改日我邀请萧姑娘去望月阁品茶可好?家中新添了一些上好的银针茶叶。”

萧鸢强行压下心中翻滚的喜悦,假装很不在意的说,“本小姐府中也有银针,干嘛还要跑到你风家去喝茶。”

“不过,”萧鸢轻轻咳嗽了一下,一副勉为其难答应你的样子,“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邀请本小姐,本小姐就暂且答应你吧。”

“如果你的茶我不满意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风亭看着萧鸢一脸傲娇的表情,笑了笑。她不生自己的气就好了。想到这,风亭笑容凝滞了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萧鸢生自己的气?

萧鸢本想再对风亭说些什么,突然发现风亭怪异的站在原地,不禁疑惑,“怎么了?”

风亭收起心中的想法,笑了笑摇头。

萧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风亭,“为什么你那天又反悔说以后让我少去你家。”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还去找景宁问过,可是景宁也没有给自己答案,现在自己貌似是和风亭和好了,可是这个问题自己还是想知道答案。

风亭楞了一下,猜到以萧鸢的性格肯定会问自己的。

“我从来都没说过不让你来啊。”风亭语气委屈。

这回换萧鸢愣了,他说他没有不让自己去吗?心情激动后,萧鸢认真地想了想,风亭那日是说让自己不要在意老太爷说的话,可是老太爷的意思不就是让自己多去风府玩吗?难道老太爷还有其他的意思?萧鸢想。

风亭看着一脸沉思的萧鸢,也不打扰,笑着坐在萧鸢的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觉得萧鸢看起来也挺可爱的。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风亭自己就又愣住了,他脸上笑容慢慢消失,心中的猜测又再一次出现。自己,难道喜欢上萧鸢了吗?

那萧鸢呢?风亭又在心里问自己,她喜欢自己吗?

“你爷爷的意思是什么?”萧鸢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便问风亭,一转头却发现风亭正表情认真地凝视着自己,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很是专注。

“嗯?你说什么?”风亭回过神,温润的笑道。

“嗯……你说你从来没说过不让我去你家,但是你爷爷的意思就是让我多去你家的啊。”萧鸢再一次说道,只是脸红了红。

风亭想到自己爷爷在书房给自己说的话,下意识不想让萧鸢知道,她那么单纯,不懂得这些家族利益。风亭皱眉,语气淡淡,“没什么,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萧鸢看到风亭的神情,知道他不想谈这个,便忍下了心中的疑惑,不再说这个。

“对了,风,风公子。”萧鸢本来是想直接叫风亭的,但是怕这样显得过于亲密风亭会介意,便又换成了风公子。

风亭笑了笑,“叫我风亭就好了,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萧鸢不好意思的别过眼,“那你也叫我阿鸢,阿鸢就好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火一样烫的发热。

风亭暗中握了握拳头,萧鸢,莫不是对自己也有好感?

“风亭,你不是会下棋吗?”萧鸢索性大大方方的直视着风亭,说,“我听说你棋艺甚好,不如我们两个下一局?”

风亭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萧鸢会说带自己在这个庄子里转一转,没想到她会邀请自己下棋。

萧鸢猜到风亭所想,嘟了嘟嘴,“这个庄园我昨天转了,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你的望月阁呢。我们就下棋吧,让他们随意的逛吧。”如果让蓝夭听到这席话,止不住要吐血的,自己这么雅致的小庄园,居然被萧鸢这丫头光明正大的嫌弃,太可恶了。

风亭笑了笑,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做什么都好,只要萧鸢开心就行。

萧鸢唤来一个下人,问他府中是否有棋,小厮点点头,从外面拿来一盘棋放到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并且在临走的时候还体贴的将门给带上了。

萧鸢棋艺说好也好,她跟着自己的爹爹学过一些,但是也只是懂得一些皮毛,但是因为萧鸢聪明,所以和平常人下棋的话都会赢,但是和风亭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果不其然,第一局风亭便旗开得胜了。第一局结束的太快了让风亭都有些不可思议。之前看萧鸢自信满满的模样还觉得萧鸢棋艺甚好,不免认真了下来,可是……风亭瞄了一眼沉下脸的萧鸢,觉得自己要放水,他还没开口,便听见萧鸢冷冷的说,“再来一局。”

第二百二十九章 对弈

风亭看了一眼浑身冒冷气的萧鸢,觉得自己这一局一定要让着她,让她赢。

心中这么想着,风亭也这么做了,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他棋艺过于高超,或许是萧鸢确实是纸糊的老虎,这一局还是风亭赢了。

风亭在落下最后一个棋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局又赢了,他看着一脸愁苦的盯着棋盘的萧鸢,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输了,正绞尽脑汁想着下一步怎么走。风亭笑得温柔。

萧鸢本来以为自己棋艺还说的过去,但是和风亭下了两局她就想打死那个提议下棋的自己。这哪是说得过去啊,这明明是被风亭完虐的。萧鸢耷拉着脸,她看了半天,琢磨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这一局又输了。风亭这个呆子也不知道让着自己。哼。

“还来吗?”耳边传来风亭温柔的声音,此时在萧鸢听来觉得甚是可恶。自己都被他欺压了两局了,居然还要来。她气呼呼的瞪着风亭,风亭眼中的笑意让她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

“不下了。”萧鸢硬邦邦的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教你,好吗?”风亭看出来萧鸢不高兴了,连忙哄道。

教我?萧鸢愣了一下,仔细的想了想,风亭棋艺还是很好的,他既然主动说教自己,那就教吧。萧鸢点点头,“好啊,但是你不准嫌弃我,不准没有耐心。”想到自己的半吊子水平,萧鸢忍不住又说道,“也不准觉得我笨!”

风亭心里松了一口气,“你很聪明。”

萧鸢本来以为风亭是安慰自己,却看见风亭凝视着自己的目光认真又专注,她心跳了一下,连忙打哈哈道:“本小姐当然很聪明。”

萧鸢发现,风亭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自己有些地方不太懂的他都很认真的教自己,一遍遍的给自己解释,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萧鸢单手撑着头,阳光和煦,从窗户外照进来,她静静地凝视着风亭清俊温雅的面容,眼神涣散的发起呆来。

小时候她曾经听夫子说起一句诗,是描述以前的君子。那句话她当时一听就过去了,可是如今看着风亭,那句诗又在她耳中响起。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一个君子,就像象牙和美玉一般被雕琢,有文采,品行端庄。

萧鸢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风亭实在不为过。心中也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是这么美好而小小的激动了一把,狠狠地赞赏了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光。

风亭本来专注的给萧鸢讲着下棋的技巧和计谋,却发现本来该认真听的女子正傻笑着看自己。

“怎么了?”风亭执起棋子在桌子上敲了敲,敲醒了游神的萧鸢。

“没什么,想到一句诗。”萧鸢正色道。

“哦?什么诗?”风亭好奇了,他也没告诉萧鸢她刚刚的笑容特别傻。

“描述你的。”

“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萧鸢才不会告诉风亭自己赞美他呢。她看了看棋盘上零星的棋子,“讲到哪啦,夫子?”

风亭洁白的耳朵因为萧鸢的这句‘夫子’而泛红,他轻咳一声,“你听到哪了?”

萧鸢眨了眨眼睛,自己貌似什么都没听到吧。

“要不,”萧鸢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咽了一口口水,“你再讲一遍?”她一脸期待的睁大双眼表示很有诚意。

风亭嘴角抽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萧鸢可爱呢?这明明都已经上升到无耻的地步了。他好脾气的将杯子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又从头给萧鸢讲。

这次萧鸢没有再发呆出神,而是很认真的听着。

等到景宁和蓝夭四人逛完庄园回来时,看见萧鸢和风亭在下棋,风亭一边下棋一边在讲解着什么,而萧鸢则一脸认真的听着学着。

景宁和蓝夭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个红娘什么的压根就是多余的啊。

“阿鸢。”蓝夭凑到萧鸢身边,打量了棋盘一眼,“风亭的棋艺可是出了名的好,你和他对棋,能赢吗?”

萧鸢撇撇嘴,自己现在才发现风亭第二局已经让了自己很多,可是自己还是输了。

“我赢不了,他可以输呀。”萧鸢大大咧咧的说。

蓝夭眼睛一亮,玩味的看向一旁脸色不变的风亭,这句话有很多含义,看来两人关系进展不错嘛。

“你会下棋吗?”景宁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萧凛,问。

下棋?萧凛挑了挑眉,“会一点。”

景宁本来只是随口的问问,却没想到萧凛说他会下棋,不免有些惊讶,他不是习武之人吗,景宁在心中脑补了一下萧凛衣着飘飘下棋的模样,心里居然在期待。

萧凛看见景宁惊讶中带着些期许的目光,心中得意了一下,幸好他以前闲着没事看萧鸢缠着爹教她下棋自己也去看了几眼。

“不如我们二人切磋一把?”萧凛提议。

景宁眼睛闪烁了一下,切磋?和自己?“好啊。”

萧鸢听到自己的哥哥终于主动的发起进攻了,当然要给自己哥哥一个面子,连忙将自己和风亭还未结束的棋局收起来,反正自己最后还是输。和风亭打了这么多局,除非是风亭放水放的特别明显那一次自己赢了以外,其他都输了。自己不想让他放水,可是他不放水的话自己就输,也委实很糟糕。

风亭看着萧鸢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就把棋子放好了,也没说什么,主动的站起来。

“好啦,哥哥嫂嫂,你们请上座。”萧鸢调皮的学小厮做了‘请’的动作。

萧凛淡淡的撇了自家妹妹一眼,很有眼色,不错,他在心中赞赏萧鸢。

萧凛很聪明,又因为下棋就相当于在考验两人的计谋,谁谋划的好了,谁就赢了。

萧凛因为是名将士,打仗带兵需要钻研兵书,懂计谋,所以相对于景宁,他的棋局更宏大一些。

而景宁因历经两世,看尽世态炎凉,重生之后又和郑休宁杨琴斗智斗勇,所以自然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不过从二人的棋局看来,萧凛还是略胜一筹的。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景宁遗憾的摇摇头,“输了。”

萧凛将棋子一个个收好,安慰的说,“是我险胜了。”

萧鸢推了一下正专注研究棋局还未回过神的风亭,小声的问他“我哥哥和景宁谁棋艺好?”

风亭想了想,“萧兄吧。但是刚刚的那一局,确实是险胜了,倘若景宁小姐多留意一下,那么可能就是另一个结局。”

第二百三十章 赵郢所想

萧鸢不知为何,听到风亭话里对景宁的赞赏心里很不舒服,她敛了敛笑容,又问道:“那景宁和我比起来,谁棋艺更好?”

风亭察觉到不对劲,将已经在嘴边打转的‘景宁’二字赶紧收了回去,笑道:“如果只论棋艺的话,景宁是比阿鸢你好的。但是正是因为你棋艺不好,所以我才要教你呀。”

萧鸢胡乱的点头,虽然风亭说景宁的棋艺好,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事实,而让萧鸢更在意的是,风亭说的亲自教。那自己是不是以后可以找借口去找风亭了,萧鸢转过脸偷笑,却不敢让风亭发现。

蓝夭看了看这边气氛甜蜜的两人,又看看那边专心讨论刚刚棋局的另外两个人,扯了扯嘴角。

陈止依靠着门,抱胸休闲的看着蓝夭,一身红衣衬得他更加妖孽,更加邪魅。

蓝夭转过脸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出去再逛逛吧。”

陈止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其余几个人,点点头,“甚好。”

“本来我和景宁还打算做一下红娘,撮合一下阿鸢和风亭,看来不用我们两个出手,这俩人已经发展这么迅速了。”蓝夭无聊的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

陈止桃花眼微微眯起,“你和景宁?做红娘?”

“对啊,怎么啦,你有意见?”蓝夭听出陈止话语里的不相信,眉毛一皱,青葱的手指指着男子。

陈止伸手轻轻握住蓝夭的手指,往下放了放,“没意见,哪敢有意见。”他笑道。

在被握住的那瞬间,蓝夭只觉得陈止的手指冰凉,却还是如烙印般烫得她身体猛一颤。

“没,没意见就好。”蓝夭不敢看陈止,眼神胡乱的瞄向别的地方。

陈止眼中笑意更甚,“不过啊。”他走到蓝夭的面前,“你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呢,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情。”

“我什么事情没解决啦?”蓝夭回嘴道,却看见男子深深的凝视着自己,一向好看的眼睛此时流光溢彩,她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的看着陈止。

良久,陈止才收回眼神,揉了揉蓝夭的头发, “已经解决了。”

蓝夭回过神,看着前面已经走远的男子,撇撇嘴,又是美男计!

陈止眼神沉了沉,他捏了捏眉心,突然想要争一些东西,为了蓝夭。

知道自己心中对蓝夭的情意后,陈止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他只是一个别国的质子,无权无财。而蓝夭是辅国公嫡女,身世尊贵,纵然她喜欢自己,可是自己却根本都没有机会争取,作为一个质子。

想到这,陈止眼神冷了冷,是的,作为一个质子。自己什么都不能争取,也争取不了。

他想起景宁曾经问自己是否愿意回到自己的国家,当时他拒绝了,如今再次想起来,他是愿意的,可是,自己回去了又该怎样呢?父皇肯定是会将皇位传给其他人,如果自己回去了,面临的情况又是如何呢?陈止不知道。

蓝夭追上陈止的时候,陈止又恢复以往的笑容。

“你刚刚什么意思嘛?”蓝夭问。

陈止笑而不语,只是温柔的看着蓝夭。

蓝夭被陈止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索性不再看陈止,两人自顾自的转了一圈庄子,回去蓝夭让管家准备了饭食,四个人吃完饭后由丫鬟们带着领着几位公子小姐到休息的地方。

因为昨天萧鸢和景宁已经熟悉了自己的住处,所以只需带领风亭,萧凛和陈止就好了。

下午四个人一起去庄园外随意的转了转,其乐也融融。

品茶赏景,景宁歪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萧凛,阳光温柔的照在男子冷硬的面容上,萧凛低头看着景宁,眼底碎碎星光,景宁镇定的移开视线,看向远处的另外两对人影。

蓝夭似乎在缠着陈止不知道问着什么,陈止虽然还是一副笑脸的样子,但很明显这个笑容和以前不一样了,更加真实了。

萧鸢则安静的和风亭走在一起,两个人并肩走着,身后的影子长长的拉着,重叠到一起。

真好,景宁勾唇,她只想时光静止在这一刻,自己的身边有这些好朋友,还有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未婚夫婿。

两天的游玩结束的时候,蓝夭对这个游玩很是满意。萧凛那个木头终于不再木了,不再只板着一张脸和景宁在一起了。风亭和阿鸢看起来发展也很好,两个人一个嘻嘻哈哈一个温润有礼看起来也蛮搭的。至于自己,蓝夭想到陈止说让自己给他绣一只香囊,不禁脸红了红。

不过想到这,蓝夭便让身边的丫鬟去拿针线准备给陈止绣香囊。

因为陈止经常穿一身红衣,又听他无意间提起自己喜欢红色,所以蓝夭便准备给他绣只红色的香囊。可是落针的那一瞬,蓝夭停住了。想了想还是换了白色的布料,全部都是红色,未免不太突出。蓝夭暗暗的想。

皇宫。

赵郢听着下人们来报,说萧凛和景宁以及风家公子和辅国公的蓝夭等人去了郊外游玩,听说还是辅国公的嫡女蓝夭邀请的。想到萧凛和景宁在一起,赵郢就觉得心中异常恼怒。

他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这是他派到景宁身边的侍从,主要目的就是盯着景宁。

父皇现在对赵宇和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模糊不清了。有时会大力宠爱自己,把一些朝廷公文分一些不重要的给自己,让自己学着审批奏章,学着治国安邦。有时却会一个月都不理自己,自己去拜见他却被他身边的公公给劝了回来,说皇上忙于朝廷政事,没时间见自己。

不止自己是这样,父皇对赵宇的态度亦是如此。

时而喜欢时而冷淡,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只老虎的心意是怎么都察觉不出来的。所以赵郢现在急于想要得到丞相的支持。

现在郑休宁已经远嫁边疆,唯有郑景宁一人可以谈婚论嫁。而自己其实对郑景宁也是有好感的。

可是郑景宁身边却有个萧凛。赵郢一直觉得,只要两人还未成亲,那么一切皆有可能。将景宁夺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透露消息

“辅国公嫡女蓝夭和质子陈止…”赵郢眼睛微眯,口中不断反复这两人的名字,“呵,这两人想在一起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去,派人把辅国公蓝小姐和陈质子的消息放给杨琴,她不是一直和景宁不对付吗,那蓝夭可是景宁的好朋友,杨琴肯定不会放过这次给她们添麻烦的机会。”

不仅是让杨琴添麻烦,这边赵郢想的更深,如果蓝夭和陈止在一起被阻拦,自己在他们无助时帮上他们一把,那景宁定然也会对自己改观。或者,等蓝夭和陈止的事情被闹大,自己再派人推上一把,让景宁来求自己出手,那自己的筹码条件又可再增。

赵郢暗暗的计谋着,丝毫不考虑若是陈止和蓝夭真的在一起了,是否会对赵国有一定的威胁。在他看来,就陈止做质子的表现来说,丝毫没有成大器的风范,并不会有什么作为。或许陈止终其一生不会再回到祈国,或者回到祈国也只会是个挂名的闲散皇子罢了。毕竟他在这里待的太久的,久到祈国已经快要遗忘曾经的这么一位皇子,久到祈国已经和陈止离心了。

但赵郢却也忘了,祈国的皇子并不算少,里面明争暗斗的太子之位之争不亚于赵国,而陈止却超然众位皇子,成为最受宠的皇子。不仅是因为陈止的母族势力还有陈止与天俱来的天赋能力和王者气场。

哪怕是现在,陈止虽在赵国身为质子,在祈国却依然挂有最受宠皇子的身份,而且朝堂之上一旦被提出要立太子的言论,立马会被众臣反对打压。

陈止在赵国所表现的弱势也只是表现给赵国看的而已,正如蓝夭等人私下对陈止的评价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而陈止身在赵国,却也一直没有放下过祈国,近几年祈国发生的所有大事皆有细探一一汇报给他,朝中大臣也有不少心向于他,皇子的赏惩皆有他的人插手,就是为了其余皇子的受宠平衡。

或许也就是因为赵郢的这些没想到,更加凸显了两人的差距,让赵郢一直未当上太子在情理之中。

这边,御史府,彼时杨琴正在院中练着琴。自从被皇后称为“第一人”杨琴是深深体会到了其中带来的虚荣感,且她的琴技也被广为夸耀,甚至在市景之中被夸大的夸耀为“此曲只应天上有”。这更加增添了杨琴的虚荣心,同时也让她不得不提醒自己要多练习琴,不可一日荒废。

杨琴兀自回想着当日被夸耀的情景,仍暗暗自得着,一个不注意,手中波错了琴弦,流畅的音律瞬间被打破。杨琴把手重重压在琴弦上,看向在一旁不知何时进来的婢女,“谁让你进来的?竟然敢打扰本小姐练琴?!是想死吗?”

那婢女立马跪地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是有小姐的信,送信的人吩咐奴婢一定要亲手交给小姐,然后门口守着的姐姐告诉奴婢,只要奴婢轻声不打扰到小姐,进屋拿信在一旁守着待小姐弹完曲也可。”

“可是你打扰到我了。”杨琴的声音里添了一分狠厉。“你说该怎么办?”

那奴婢不住的磕头,口中重复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心中却倍感委屈,自己已经进屋好一会儿了,并没有被小姐发觉,明明是小姐自己弹错了,却被怪罪到自己的头上。当然,那奴婢也知道,若是自己心中所想真的就这么说出来,那自己这条命是真的不保了。

看着磕出血印子的额头,杨琴冷哼了一声,一个贱奴,竟然敢打扰自己弹琴,丝毫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心念其他而弹错了。

“好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起来吧。这次就饶过你了,若是再有犯,可不是求饶这么简单的。把信拿过来,下去吧。”

“谢小姐,谢小姐…”那奴婢又“砰砰”磕了两个头,却依然不敢起来,跪着爬到杨琴的面前,双手捧着信捧到杨琴面前。

看着那婢女跪着爬过来,又双手递信,一副恭敬的样子,杨琴突然感觉一阵暗爽,若这个人是景宁,景宁这么跪着爬到自己面前,然后这样一副恭敬的样子。

哼,景宁,我相信早晚会有这么一幕的。杨琴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她笑着看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婢女。“哎呀,都喊你起来了,快起来吧,别跪着了。”杨琴这么说着,却丝毫没有动作。

那婢女也是个机灵的,就这么跪着举着那信,并未起来。许久,杨琴终于又动了,她先拿下那婢女捧着的信,又虚扶了一把,“是个机灵的。叫什么名字,来我身边伺候吧。”

那婢女被虚扶了一把,才敢起身,“回小姐,奴婢春燕。”

杨琴拆开信封,随意扫过一眼,瞬间眼睛发光。平静了下,杨琴又坐直身子好好看了一遍,哈哈哈,蓝夭和陈止有奸情?这两个是什么身份竟然还肖想在一起。想要在一起是吗?那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决心和毅力了。

“这信是谁送的?”杨琴细细思考着,是谁还和自己一样讨厌蓝夭那群人,想要给他们添麻烦。

“奴婢不知,是个孩子送来的,说也是替别人送的。那孩子还模仿让他送的人说,一定要奴婢亲手交到小姐手里。”

看来那人并不想暴露他的身份,那自己想查也不会查不出来的。“好了,你先下去吧。”

会有谁能得到这个消息,再传给自己。对,为什么自己对这则消息一无所知,而那人却能准确确定?“春燕,等下,你去查查丞相府大小姐郑景宁这两日的行踪。看你机灵,多不用我交代,怎么做,你应该知道。若是暴露了,可别怪小姐我...”

春燕心下一紧,却赶忙应到,“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春燕确是机灵,或许因她的机灵她的人脉也颇广,不日便回来回报给杨琴,“小姐,这几日郑小姐去了国公府蓝小姐城外的庄子,同行的还有蓝夭小姐和萧鸢小姐。”

“没有男子?”杨琴疑惑道,不应该啊。

“同去没有男子,但回来时,有人看见萧将军和萧鸢小姐一同回的将军府。”

第二百三十二章 汇报杨父

“萧凛和萧鸢一起回的将军府?你确定?”

“是的,据奴婢打听,确实萧将军和萧小姐一同回的将军府,但萧小姐去庄外那天,萧将军一天都在军营,并未外出。所以也可能只是萧将军去接的萧小姐,或者在城外碰巧遇到。”

“呵。碰巧遇到?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杨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定然是景宁那水性杨花的女人特意邀请了萧凛去庄子一同游玩。“可还有其他的男性同行?”

春燕摇了摇头,“奴婢并未打听到。”

杨琴垂下眼眸微微颔首,挥手让春燕先下去,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思考着,若是萧凛跟着景宁她们一同前去庄子游玩,那定然不止他一个男性,但自己这边又查不出具体还有谁,那么信上提到的陈止便很有可能。

只是,杨琴不明白,蓝夭何时和陈止勾搭上的。蓝夭可是辅国公的嫡女,而陈止是祈国送来的质子。就陈止来说,他被迫送来当质子,应该是非常讨厌厌恶赵国重臣国戚的,辅国公府虽不像将军府那样,手握实权;也不像丞相一职,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也是朝廷重臣,而蓝夭更是辅国公府的嫡女,身份尊贵。不说陈止应该对赵国的辅国公府感到厌恶,单他身为异国质子,就不该起那份高攀之心。

再者,在杨琴看来,陈止性格懦弱,在宫中被欺负了,也只是委屈受着,丝毫没有皇子该有的气派,而蓝夭恰恰相反,蓝夭性格火爆,定然会看不上陈止的懦弱。

但即使如此,即使觉得这两人是万万不会在一起,杨琴还是选择了相信信里的信息。

那如何给他们添些麻烦呢?

蓝夭可是景宁的手帕交,给他们添麻烦就相当于给景宁添麻烦,虽然杨琴不想承认,但她内心还是羡慕嫉妒蓝夭和景宁的关系的。嫉妒每次景宁被人为难时,总会有蓝夭站在她身边,甚至不管不顾的抽上一鞭子恐吓那些欺负景宁的人,而自己也曾被那鞭子吓到过。所以当蓝夭有麻烦时,景宁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杨琴恨恨的想着,如果这件丑事被揭穿,蓝夭便再也威风不起来了吧,也不敢再随意舞她的鞭子了吧。

那如何给他们添些麻烦呢?

杨琴想了好久,终还是打算要最后把事情戳到朝堂之上,然后给蓝夭和陈止施加压力,不管两人是否是真心,都要让两人求而不得。她拿着信去了御史大夫杨父的书房。

“父亲,这可是一个绊倒辅国公府的好机会啊。堂堂的辅国公府嫡女,竟然会喜欢上祈国质子。莫不说丢人,单是两人的身份也是不可的啊。”

杨父细细的看了一遍信,“确定情况属实吗?”

“嗯。”杨琴咬牙肯定着,“女儿已经又派人调查了,确有其事。”

“好,你下去吧。为父知道了。”杨父点点头,让杨琴下去。

“那父亲,你要怎样?女儿又可以做些什么?”杨琴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我说我知道了。”杨父严厉的并未作答,“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也不要插手给蓝夭她们找麻烦,不然她们会很快便会知道是你捣的乱,到时,被为难的反而是御史府。所以,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不要再拉御史府下水。”

杨琴心下一惊,虽然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父亲,但杨琴原本仍打算要做些小动作的,比如,把这件事传到各家女眷之中,让那些夫人对蓝夭没有好印象,因为蓝夭是万万不可能嫁给陈止的,还是会嫁给赵国同她一样地位显赫之人,这样一来,未来蓝夭的婆婆一定不会对蓝夭有个好印象,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儿媳曾和异国质子有段感情,还被众人所知。

再比如,把这件事传到市景之地,以来给辅国公府抹黑,毕竟,百姓市民大多只看结果是否对他们有利,不管你怎样,他们也只会愤慨堂堂的国家达官之女竟然会选择和异国质子在一起,真是大掉身份。

杨父很是了解杨琴,自然看出杨琴还是想要做些妇人之见的小动作,便不由得再耐下心的告诫了一番。“你若是再做些小动作,届时辅国公府被逼急了,定然能摸上你,给你传信的人,既然能知道这些事情,也定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要是事情突然有变,他也会第一时间不经意的推出你,绝对不会让人查到他的身上,让他自己受牵连。若是皇上在护上一护辅国公府,那咱们这御史府首当其冲会被惩罚。若只是被减薪降官也就罢了,但若是全家被流放,让杨家的名声一落千丈,那你杨琴可就是杨家的千古罪人!你,知道了吗!”

杨父越说越急,越说越大声,最后直接站起身手拍着桌子冲杨琴吼道,就怕杨琴一时迷糊,真连累了御史府。

杨琴吓了一跳,呆呆看着严厉的父亲,眼中渐渐被吓的积满了泪水,显得楚楚可怜,在杨父坚定的目光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杨父松了一口气,看着满脸泪水的杨琴,不禁又有些头疼,“你哭什么,我也只是警告你一下,你的那些小阴谋诡计,也只能是在妇人家后院耍耍,实则上不了台面的。你看看你之前给景宁她们找的麻烦,哪一件事是真的给她们添了堵,又有哪一件事没有被她们反击回来。若是在这件事上,你再犯了迷糊,那你就再也没有添乱的机会了。”

最后一句,杨父说的意味深长。杨琴用手抹了抹眼泪,拼命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着站在下方的杨琴,杨父叹息了一声,“琴儿,你也大了,也该准备嫁人了。”“父亲?”杨琴心中一惊,抬头看向杨父,杨父却只轻轻挥手让她退下,待杨琴行礼退下后,杨父空手一挥,出现了个人影。“去,看着点儿小姐,这几日别让她再添乱子。”待人影消失,杨父沉思良久,又派人请了同他一伙儿的朝廷之臣。

这边杨琴听说父亲邀请了平常来往的叔父,心下又得意起来,景宁蓝夭,这次看你们怎么办。刚想好心情的出府逛逛,上房来了丫鬟,“小姐,老爷吩咐要小姐多绣些荷包衣物等,或者,小姐也可以开始绣您自己的嫁衣。”

第二百三十三章 算计辅国公

杨琴原本灿烂的笑容凝滞了,心中很是慌乱。

嫁人?爹爹要自己嫁给谁?爹爹不是只是说说而已吗?难道是真的给自己安排了合适的人选?杨琴心里不安起来,看刚刚那丫鬟的传话和想起爹爹的神情,难不成爹爹是真的准备让自己嫁人吗?

会是云恒吗?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着的男子,杨琴的脸上露出女孩子般的娇羞。

春燕走进来,看见自己的小姐脸微红,似乎在想着什么,不敢发出声响,一直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喘一下,唯恐再惹杨琴生气,自己小命就不保了。

杨琴心想,倘若自己的爹爹真的把自己许配给云恒,那自己就要好好准备了。

她正准备唤人进来,瞥见门口一个侍女埋头跪着。

“你在这里跪着作甚?”杨琴眼一横,问。

“奴婢进来怕打扰到小姐,所以一直跪着。”春燕低眉顺眼道。

杨琴觉得自己刚收的这贴身丫鬟真的很有眼色,不禁对她越来越满意。

她虚挥了一下手,“起来吧。”

春燕连忙站起来,但是因长久跪着腿部发麻,所以踉跄了一下没有站好。

杨琴注意到了,同时也看见春燕瞬间变得害怕的脸色,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你这么怕我干什么?我很可怕吗?”

春燕毫不犹豫的说,“小姐有着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容颜,再因为小姐身份尊贵,和奴婢是云泥之别,奴婢心中尊敬您。”一番讨好如行云流水一般从春燕的嘴里说出。

杨琴听后很是满意。她收起眼中的戾气,“你刚刚进来有何事?”

春燕低眉垂眼,“奴婢是来问小姐要不要拿一些布料缝制嫁衣。”

杨琴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古怪的看着春燕,“管家没有给你说吗?”

春燕表情未变,依旧平静的说道,“管家是跟奴婢交代过,但是春燕是小姐的人,只听小姐一个人的吩咐,所以觉得还是要请示一下小姐。”

杨琴如果说刚刚只是觉得这个丫鬟很有眼色的话,那么现在对春燕则是很满意了。她这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丫鬟,极其平凡的一张脸,眼睛平静无波。可以重用。杨琴打量完后想。

“你做的很好。”杨琴淡淡的赞赏了一下,从自己的首饰匣中拿出一个玉镯,通体翠青色,是个上乘的佳玉。她眼睛眨都不眨的给春燕,说“这是赏你的。以后待在我身边努力做事,好处不会少了你。”杨琴懂得怎么收买人心,这是每一个官家小姐都知道的。人嘛,都有需求,都有欲望,满足了她们的欲望,她们就能乖乖的给你做事,像条狗一样,任你使唤。杨琴心里冷笑。

不出她所料,春燕看见那只青玉镯两只眼瞬间直了,春燕伸手接过来,脸上止不住的颤抖,是惊喜的,“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春燕连忙跪下去,叩头,“奴婢以后一定会忠心伺候小姐的,生是小姐的人,死是……”春燕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琴一脸不耐烦的打断,“行了行了,起来吧。”

“你去拿些布料来,我要绣嫁衣了。”

“是是。”春燕收起玉镯,福了一礼后倒出去。

杨琴幻想着自己和云恒成亲时,身穿自己亲手绣成的嫁衣,旁边站着也一袭红衣的云恒,金童玉女,才子佳人。

很多人都会幻想一些自己根本就得不到的东西,恃居自傲,就如之前的郑休宁,就如此时的杨琴。

杨父在书房等了片刻,便看到管家将一个人带来。

那人一进来,杨父便站起来走上前。

此人是吏部尚书张世天,和杨父交情甚好。

二人简单寒暄了一下。张世天自然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杨父这么匆忙叫自己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不知杨兄今日找我有何事?”张世天开口问道。

二人因交情甚好,所以私下里都是以兄弟相称。但是,自古以来,官场中哪有真正的兄弟呢?就如后宫中没有真正的姐妹情一样。连接两人的是彼此的利益,利益在,兄弟就在,利益不在了,就开始争个你死我活了。

杨父眼中闪过精光,“世天弟,我刚刚收到一个消息。”杨父很聪明的没有将杨琴说出来,只说是自己无意间发现的。

“辅国公的嫡女和祁国质子似乎有一些事情。”杨父说的很隐晦,没有直接挑明关系,张世天却还是一下子就猜到了,虽然很惊讶,但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也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消息属实吗?杨兄。”

“当然属实。”杨父信誓旦旦。

张世天眼珠一转,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这就是可以扳倒辅国公的大好机会。把这则消息传到皇上的耳中,这两人有没有私情都不重要了。就算他俩没有关系或者只是单纯的互相喜欢,在皇上眼中也不简单了。

要知道,这陈止可是祁国的质子,祁国啊,赵国现在和祁国那可是表面和善实际上都想把对方给占了。这辅国公和祁国质子有关系,那就可以说辅国公和祁国有关系,这样一来,那么就可以让皇上误以为辅国公和祁国关系匪浅,有通国的嫌疑!

张世天所想的和杨父想的大致相同,两人都想借此给辅国公一个重创。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谋而合的笑笑。

“那杨兄,我们要怎么做?”张世天问。

杨父想了想,觉得暂时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先静观其变,派几个人去蓝夭和陈止的身边盯着,看看两个人有什么动作。辅国公是个很狡猾的老头子,若是让他察觉出来,很可能会倒打一耙。所以要做的分外小心。”

张世天也很是赞同,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做了几个计谋,张世天便离府回家了。

杨父送走张世天,独自在书房又认真的想了想,将几个得力的暗士安排到陈止和蓝夭的身边,时刻盯着他们,一旦有动静,随时向自己汇报。

杨父处理好事情后,问下人小姐在干什么,下人回答小姐正在屋子里缝制嫁衣。

杨父听后很是满意,杨琴现在已经及笄,且长得貌美如花,官场上很多人都暗中询问过他,打探他的想法,很多富家子弟也都有意娶琴儿。

第二百三十四章 辅国公的反对

如今听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听自己的话,缝制自己的嫁衣,看来琴儿也是有意嫁人啊。

想到这,杨父双眼闪烁了一下,他记得自己从琴儿口中听到过云国公府云家公子云恒的名字,云恒吗?

杨父想了想,摇摇头,其实他是有私心的,杨琴曾被皇后娘娘当众称为“第一人”,琴儿的才艺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琴儿姿色也很好,兴许是那个位置的人。杨父眼中闪着莫名的暗光。

杨父心中对赵宇和赵郢两个皇子其实都不是特别认同,赵宇资质平平,一看就不是君王之才。而赵郢……杨父心里冷了冷,他想到赵郢那日利用和杨琴的谣言,希望能和琴儿联姻从而让自己站在他的阵营里,对赵郢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以前只是因为想隔岸观火,看看两个皇子谁成为皇储的几率更大一些,没想到却被赵郢利用,想强行拉他入党派之争。幸好皇上当时拒绝了,看皇上的态度,似乎并不打算立赵郢为太子,但是君王之心,谁敢猜测。

其实相对于赵宇,杨父心中还是比较偏向于赵郢的,但是因为赵郢算计自己的那件事,杨父对赵郢的态度并不像以前那么尊敬。

纵然自己想让琴儿坐上凤位,但是还是不能给赵郢好脸色看。

杨琴还不知道父亲已经在心中将自己和云恒的婚事给直接否定了,她还在满心盼望着自己嫁给云恒,全然不知父亲已经准备把自己推上皇后的尊位。

蓝夭一连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绣香囊。主体白色,上面绣了一株红梅。蓝夭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给陈止绣红梅。也不知道陈止喜不喜欢。蓝夭看着已经快要完成的香囊,仿佛又看见陈止妖孽般的笑容。她脸红了红。

“妹妹,妹妹。”蓝夭听到门外传来自己表哥的声音。

还没等她把香囊收起来,男子便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妹妹。”

“表哥,你来干嘛?”

表哥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住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其他哥哥们都很宠爱自己。所以蓝夭平时也没什么顾忌。

“没什么,就看你每天窝在屋里干嘛呢?”表哥笑笑,眼神却早就瞥见桌子上未收好的香囊和针线。“绣香囊吗?”

“哎呀,表哥~”蓝夭瞪了一眼取笑自己的男子。

“给哪个少年郎的?”表哥眼中闪过笑意,语气试探的问。其实自己是听外祖父的话,来看看蓝夭在做什么,又是给谁绣的。

蓝夭这几天一直窝在自己屋子里面绣这个香囊,自己和其他兄弟看在眼里,对这个神秘的男子很是好奇,特别想知道是谁获得了自己妹妹的芳心。

“不告诉你。”蓝夭把香囊收好,把自己的表哥赶出去,“你快出去。”

表哥看见自己表妹恼羞成怒了,也不再敢逗留,笑笑便离开了。

同时,辅国公查出来蓝夭在前段时间邀请丞相府的景宁和将军府的萧鸢一同去了郊外的那个庄园。

辅国公听到下人的回报,脸色沉了沉,他其实对夭夭邀请其他女眷的行为是赞同的,心里对那两个孩子印象也很好。只是……辅国公听说第二天不禁将军府的萧凛也去了,还有风家的风亭和祁国的那个质子陈止。

萧凛肯定是冲着景宁去的,风亭的话,辅国公知道自家孙女的性格,是不会喜欢上风亭的。至于那个陈止,辅国公板着脸,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刚刚下人又说,陈止和夭夭很早之前就有了交集,所以,看来夭夭这几天一直在屋里待着就是给这个质子陈止绣的香囊。

想到这,辅国公本来就很严肃的脸更加严肃了。且不说那个陈止到底是否是真心对待夭夭,单单只是陈止的身份,祁国的质子,也就是祁国的皇子,如果这件事传到有心人耳中,那么对辅国公极为不利。若是再添油加醋一般传到皇上那里,估计自己就已经担上叛国通国的罪名了。

蓝夭刚送走自己的表哥,看了看还有一半的香囊,打算赶紧绣完送给陈止,还没等她继续,丫鬟说老太爷来了。

“夭夭啊,这几天总是在屋子里待着干嘛呢?也不出去找你那些朋友玩?”辅国公一脸慈祥的走进来。

他虽然平时很严肃,对自己的孩子和其他孙儿也都是不苟言笑,但是唯独对自己这个孙女很是疼爱。

“爷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没事的话爷爷都不能找你吗?”老爷子故作委屈的说。

“没有没有啦。”蓝夭被逗乐了,撒娇道。她知道爷爷在自己面前很是慈爱,有时候如果哥哥们犯错了被爷爷批评训教,都会拉上自己,这样爷爷就会手下留情的

“来看看我宝贝孙女窝在屋里干什么啊?”辅国公锐利的目光扫到那露出半截的白色香囊,眼神闪了闪,随意把这只还未绣成的香囊拿出来,仔细的打量了下。很精致,说明夭夭是真的很用心在绣。

蓝夭心中猜到爷爷的来的目的了,她不动声色的将香囊拿了过来,放好,“爷爷,我现在绣活很好的。”

“呵呵,看出来了。”辅国公笑道。

“夭夭最近和景宁有联系吗?”

“有啊,前几天还带着她们去咱们郊外的庄园泡温泉了呢。”蓝夭答道。

“他们,除了景宁还有谁呢?”辅国公假装不经意的问。

“还有萧鸢,他哥哥萧凛,还有陈……”蓝夭声音戛然而止,她和辅国公的眼神对视了一下,看见自家爷爷眼中了然的意味,眼神躲闪。

“爷爷,你都知道了?”

“你和那个陈止是什么关系。”老太爷声音低沉,脸上慈祥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

“爷爷,陈止是很好的一个人。”蓝夭试图解释。“而且,他对我也很好。”

“好了,”老太爷止住蓝夭的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香囊放起来的位置,“夭夭,你要知道,陈止他是祁国的人,而且他现在也是一个质子。你们两个身份不匹配,国家不一样,而且,”老太爷顿了顿,“你又是否知道陈止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肯定是真情了。”蓝夭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她看见自己的爷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这几天在家里好好想想,先不要出去找景宁她们了。”

辅国公说完,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香囊拿走。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上门提亲

不让出门,不让找景宁她们。蓝夭一愣,自己喜爱游玩,不喜被拘在府中,爷爷是一直知道的,因为宠爱,也一直没有说过什么,一直放任着自己,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爷爷,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还不让我去找景宁她们?爷爷,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整天待在府中的呀?爷爷,爷爷,我不去别的地方了,你就允许我去找景宁玩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这次老太爷很是严厉,一直板着脸,对于蓝夭的撒娇无动于衷。“不喜欢整天待在府中,这是你喜不喜欢的事儿吗?你看哪家的大家闺秀像你这样,整天往外跑的。”

“我才不要像大家闺秀那样。”蓝夭翻着白眼,小声嘀咕着。

老太爷撇了一眼蓝夭,其实老太爷也是年轻时上过战场的人,做事爽快利落,有一说一。欣赏不来大家闺秀的含蓄委婉,所以之前也一直没有拘束过蓝夭,一直没有按大家闺秀的方式培养她。只是现在,是万万要拘着蓝夭,要切断她和那祈国质子关系的。

“之前是你还小,也就不说你了,现在你也快到了该嫁娶的年龄了,多在家改改你的小孩子脾性,既然你在绣香囊,就多绣几个,多练练你的手艺,顺便为家里的亲人绣上几个。”

“嫁娶?”蓝夭被吓了一跳,“爷爷,你说什么呢?我才多大,离嫁娶还早着呢!再说,即使我快要及笄了,你也可以把我再多留几年啊。爷爷,你舍得我嫁为*吗?”说着,蓝夭撒娇的甩了甩老太爷的胳膊。

“不是说及笄后就把你嫁出去,及笄后你就要开始准备各种事宜了。再说,把你嫁给你表哥,你表哥是被从小看到大的,人品好,和你也关系亲近,你随时想回来那小子也不敢不同意,有什么舍不得的。”

“什么?”蓝夭尖叫了起来,“嫁给表哥?”她没想到爷爷是真的太思虑她的婚事了,“我才不要。”

“不要?你表哥多好,你们关系也亲近,有什么不要的。不然,你想嫁给谁?”

陈止。名字到蓝夭嘴边却被吞下,蓝夭情绪瞬间低落,想和陈止在一起,哪里有这么容易的啊。

感受到蓝夭的情绪低落,老太爷却理解为女孩子家恋家不愿意出嫁,“你要是不喜欢你旭表哥,还有你峥表哥,嵘表哥他们…,反正都在京城,都未娶妻,而且人品都很好,和你关系也亲近。”

蓝夭抽着嘴角听老太爷报出一个个人名,“爷爷,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喜欢的人啊,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愿意娶我呀?”

“呵。”老太爷冷笑,“我孙女这么好,让他们娶是他们的福气,他们敢不同意?”

感受到老太爷的霸气侧漏,蓝夭哭笑不得。“爷爷,不急的,你看景宁比我大,不还没嫁嘛,我更不急的。”

“那你这段时间也不要出去,在府多做些针线活孝敬长辈,好好绣,我要你现在绣的这个香囊。”说着,老太爷慢慢走出蓝夭的院子。

蓝夭皱了皱眉,这个香囊可是一定要留给陈止的,大不了再给爷爷重新绣个一样的吧,只是时间有点赶。想着还有父亲母亲那边的香囊,蓝夭心中怄气,陈止,你要什么不好,要香囊,给你绣这个香囊,本小姐要赔进去多少个香囊。

“哦,对了。”走到院门口的老太爷停住了脚步,“今早萧家去丞相府提亲去了。”

“哦。”蓝夭还兀自算着香囊的数目,没在意老太爷说的什么,待老太爷走后,突然番醒过来,“什么?萧凛去提亲景宁了?”

丞相府。今日正值郑安宴休沐,景宁想着上次和萧凛下棋,还下输了,心中略有不甘,自己棋艺并不算好,但若是一直不提升,那以后和萧凛下棋,岂不是自己会一直输。这么想着,景宁便一大早拿着棋盘跑到丞相书房想和郑父下棋。郑安宴想着休沐,正好也无什么朝廷之事需要处理,便欣然同意和景宁下棋,顺便增添下父女之间的感情。

两人正专注下着,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小姐,萧将军一家来府上做客。”

郑安宴放下手中的棋,“哦,可知萧家突然上门所为何事?请去大厅吧。”萧家和丞相府,一文一武,虽两家关系不错,但在明面上的交流却也不是很多,除去两家的孩子经常在一起游玩,两家的大人就显得疏远了很多,不是因为关系不好,主要是为了安抚那坐在龙椅上的人,毕竟文武最重要的两官若是关系太过于亲密便让皇上不得不起疑心。

“萧夫人前去老夫人院中了,萧大人和萧将军已经被请去了大厅。至于所为何事...”管家偷偷朝景宁看去一眼,“奴婢不知。”管家虽是偷偷看去一眼,但还是被景宁发现。

萧夫人,老夫人院中。景宁心中一突。突然想起前几日在蓝夭院中和萧凛的对话,莫不是,来提亲?

景宁发现了管家的小动作,郑安宴更是发现了,再看景宁突然略显紧张的模样,郑安宴心中了然。

“景宁先回房吧,我前去大厅看看那萧家小子来所为何事。”说着,郑安宴起身整理了下着装便气势威武的朝着大厅走去,哼,小子,想来抢走我的女儿,痴心妄想。

郑安宴一路上还想着,要如何打迷糊,周旋着不让萧凛说出他这次前来的目的。郑安宴很是自信,一个将军,可是武将,舞刀弄枪的,怎么可能说的过一个文官。

却不想,他刚走进大厅,清咳两声清了清嗓正准备寒暄,萧凛便“扑腾”一声跪在他面前,“郑伯父,萧凛真心爱慕贵府小姐郑景宁,此次前来,望娶景宁为妻,萧凛发誓会真心待景宁,也望郑伯父成全。”

郑安宴愣住,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同啊。他弯腰想要扶起萧凛,“都说这男儿膝下有黄金,萧将军更应该如此,快快起来。”后面站着的萧父却搭腔开口,“嗳,郑兄,这媳妇可比千金重要的多。他在你面前跪上一跪也是应当的。景宁是个好的,我们萧家都非常喜欢,嫁入我们萧家,我们萧家定然不会亏待,你就放心吧。”

我何时同意景宁嫁给你们萧家,果然,武官大多都是流氓。郑安宴心中恨恨骂道,嘴上却周旋着不松口。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萧凛的急切

“来,这件事情我们再议,萧公子先起来再说。”郑安宴打马虎眼。

萧凛一听明白了郑安宴的话中有话,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示意萧父开口。

萧父接到目光,“郑兄啊,我这小儿虽说是个武将,但才艺却也是甚好的。对景宁这孩子也是很放在心上的。”

郑安宴听后不动声色的伸手扶萧凛起来,先把人弄起来再说,要不然没有底气。

萧凛被郑安宴扶着,也不好意思再用跪地这一法子要挟,顺着他的手势便起来了。

“坐吧。”郑安宴抢在萧凛开口之前说道,之前得到教训了,所以现在是能不让萧凛开口就让他不开口。

萧凛和萧父对视了一眼,看着一本正经打马虎眼的郑安宴,二人觉得此番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只愿萧母那边可以如愿以偿,顺顺利利。

萧凛对郑安宴的反应一半惊喜,一半忧愁。喜的是郑安宴这么不希望景宁出嫁,说明对自己这个女儿心中是不舍的,是有父母之情的。不像郑休宁嫁给沈良时,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直接点头同意了并很快的就将郑休宁嫁到边疆去了。

可是这样的话自己娶景宁就更加难了。郑安宴不肯放人,这也是萧凛忧的一面。

萧凛一贯板着的脸今日变得柔和起来,毕竟在自己未来岳父大人的面前,做小辈的还是要谦让一些,留一些好印象给郑安宴的。

“郑伯父……”萧凛刚说了一个开头便被郑安宴打断,“来,萧兄,萧公子,尝一下我府中的新茶。”

郑安宴执起茶杯,看向萧父,刻意无视张嘴的萧凛。

萧父用眼神示意萧凛不要着急,拿起茶杯和萧父对饮了一下,笑道,“好茶!”他习惯了烈酒入喉,吃的是边疆的胡馕,喝的是烧刀子的烈酒,自然是喝不惯这清香的淡茶,却还是爽朗的笑着称赞了一下。

郑安宴怎会不了解萧父的心思,示意婢女将他桌子上的茶杯撤下去,“萧兄,改日咱们共饮几杯。”

过了一会,婢女将一个酒罐放在萧父面前,为他倒了一碗酒。

萧父闻着扑鼻而来的烈烈酒味,喝了一口,点点头,美酒啊。

郑安宴和萧父聊着天,绝口不提提亲一事。有时萧父想拐着弯提一下,还没说完便被郑安宴打断,如此弄了几回,萧父也看出郑安宴并不想提这门亲事。眼神若有若无的瞥向一旁明显有些焦急的萧凛,一贯冷清的眼睛变得焦灼,他暗自摇摇头,果然一牵扯到景宁这丫头,萧凛这孩子就不淡定了。

郑安宴虽然是在和萧父说话,但其实一直都暗中观察着萧凛,看出来他的着急,也是知道这孩子对景宁的心意,心中其实对萧凛很是赞赏。

小小年纪,便带兵打仗,不骄不躁,有将军之范。郑安宴心中想着萧凛的功绩,心里点点头。只是,满意是满意,但是让自己女儿这么早就嫁过去,自己还是不愿的。两码事,一码归一码。

郑安宴眼神闪烁,这么快就想来娶自己的宝贝景宁,想都不要想,来了再给他原路返回去。

郑安宴这边是一直打马虎眼的,试图想将这门婚事拦着。却没料到老夫人那边早就被攻下去了。

萧母来到老夫人的住所,先是寒暄了几句。老夫人看见萧母来了之后也很是欢喜,高兴的拉着萧母嘘寒问暖。

说了一会话,萧母看出老夫人心情很好,便说起萧凛和景宁的婚事。

“唉,眨眼之间,景宁这孩子就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了。”萧母感慨。

老夫人听到萧母这无缘无故突然提起景宁,脑子有一瞬间没有转过来。不过老夫人也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宅子中斗来斗去的人,只是愣了一下便知道萧母今日来的原因了,多半是为景宁和萧凛这俩孩子的婚事而来的。

老夫人转了转晦涩的眼珠,想到景宁这孩子也长大了,而且两人的婚事是打小便有的。郑休宁也早就嫁人了,景宁身为丞相府的大小姐却迟迟没有出嫁,这时间拖久了怕是也不妥。

“确实长大了。”老夫人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佛珠。

萧母看到老夫人的神情知道她心中并不反对,不禁松了一口气,笑的更加温婉。

“是啊,说起来,景宁和萧凛二人小时候还是有婚约呢。”

“对啊,这婚约还是景宁的娘亲和你亲口说的。”老夫人提起景宁的娘亲是眼睛微微眯起,随后又笑道。

“如今这两个孩子都已长大,不如找个良辰吉日把这成亲之日给定下吧。”萧母想到萧凛一直叮嘱自己的时间,想起出门时一向冷漠的萧凛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一定要早一些,早一些,眼中不禁满是笑意。知子莫若母,做娘亲的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心中所想,估计这孩子想早日成亲的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好。”老夫人思考了一下,点头。“如今也快要到年底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要不这婚事订到来年吧。”

萧母想了想,来年吗?那估计萧凛这孩子要等个两三个月了。

“等到来年初春的时候吧。”萧母说。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

“我这就让景宁丫头现在开始缝制她的嫁衣。萧凛这孩子,我看着也是欢喜的。只是话不太多。不过冷酷一点也好,可以震慑住手下的士兵。”老夫人对于萧凛也是赞不绝口。

萧母陪着老夫人又说了一下话,听到下人来说两位萧将军已经在门口等待了,便和老夫人告别离开。

萧母走到大门口,看到两个*在门口也不说话,萧凛板着脸冷漠的看着远处,眼底有莫名的焦灼,萧父看见自己对自己摊了一下手,很无奈的笑了笑。

“走吧,先回府吧。”萧母故意不告诉萧凛老夫人已经同意婚事的事情,说了句“回府再说”便由侍女搀扶着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感受着马车行走带来的颠簸感,萧母想起刚刚萧凛看自己急切的眼神,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她轻笑,好久都没看到萧凛这般不冷静了。先让他着急一会。萧母心里想着。

第二百三十七章 被迫同意成亲一事

一回到将军府,萧凛便神情急迫的看向萧母。

萧母不慌不忙的问萧父,“怎么,郑大人不同意吗?你们怎么说的?”

萧父皱皱眉,无奈的说,“我和儿子还没开口呢,什么都没说。郑兄一直在打马虎眼给我们兜圈,提都不提这件事。”

“你那边呢?老夫人是什么想法?”萧父问。

萧母斜睨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萧凛,暗叹儿子大了,做娘的管不住了。

她慢悠悠的开口,“我做的事,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没等萧父开口,萧凛眼中先是瞬间亮了一下,然后他急忙的问道:“娘,这么说,老夫人是应允了?”

萧母点点头,“日子定下来了,就是来年初春,和你给我说的一样。这下你满意了吧?”

萧凛听出萧母语气中对自己的挪愉,他也没有理会,胸口中涌出的喜悦感似乎将他吞没了,他终于要和景宁在一起了。

欢喜了一会,萧凛察觉出自己的失态,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看萧父和萧母二人玩味的笑容,行了一礼后说,“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那孩儿就先告辞退下了。”

等到萧凛离开后,萧母打笑道:“这凛儿算是栽了,栽到景宁这丫头的手里了。”

萧父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萧母,粗犷的面容上满是柔情。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那这萧母,就是萧父的美人关。

“我对景宁这丫头也很欣赏的。”萧母继续说,“景宁这孩子识大体,举止端雅,才貌双全,性格也很合我的胃口。和她娘亲是一样的,都是好女孩。”想到景宁的娘亲,萧母原本温婉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然后垂眼。

感觉到从萧母身上流露出的伤心情绪,萧父皱了皱眉毛,有些心疼的揽住女子的细腰,“景宁也长大了。”他安慰道。

“是啊,长大了。”萧母拿绣帕轻轻擦试了一下眼角,“如今凛儿和景宁要成亲了,她知道的话也会开心吧。”

“会的。”萧父说。

萧凛从大厅里出来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很飘的状态中。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偶尔有丫鬟小厮从他身旁经过,福身行礼问好,萧凛都淡淡的笑笑作为回应。

丫鬟们和小厮们都惊呆了。少爷不是一向都很冷漠的吗?今天是怎么了?少爷居然对我笑了?

萧母听着下人的窃窃私语,萧凛的异常早就在自己的预料之内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疯狂,看来凛儿是真的喜欢景宁啊,这样挺好的。

自从凛儿长大后,自己就特别担心这孩子会不喜欢景宁,害怕他会排斥这个婚约。可是自己和他提起之后,发现他并没有很反对,只是一如平常那般表情淡淡的点头,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离开。

萧母笑了笑,这孩子是何时喜欢景宁的,自己居然都没有看出来,这个娘亲当的还真是失职。

丞相府。

“什么?”郑安宴刚把萧凛父子送走,心里正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亲事暂时是可以放下一段时间了,便看见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下人来叫自己说有事商议。

他知道萧母也见了老夫人,不过他并没有多大的担心,他以为老夫人也会想着推迟所以便去了。可是谁知自己到了之后还没有坐稳便看见老夫人表情淡淡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再语气淡淡的说自己答应了景宁和萧凛的婚约,准备来年开春就寻个良辰吉日把两人的婚事给办了。

“娘,你做事怎么不和儿子商量一下?”郑安宴捏了捏眉心,语气烦躁。

老夫人眼一瞪,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怎么,我给我孙女订个成亲之日还不能了?嗯?”

郑安宴连忙摇头,安抚道:“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怎敢。”他看到老夫人表情缓和了一些,试探的说,“只是,儿子觉得这事太快了,来不及准备。”

“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老夫人冷哼一声,转着手中的佛珠,不再看郑安宴。

“可是还是太快了,景宁还小,做爹的也不想让她这么早就嫁人,而且娘你舍得景宁离开吗?”

老夫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清楚郑安宴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女儿大了,留不得的。“娘知道你舍不得景宁这孩子,说实话,娘也不想这丫头这么早就出嫁。可是你看,休宁都已经嫁出去两个月多的时间了,景宁身为长女,却迟迟不出嫁,这让旁人会怎么想,会怎么看景宁。况且和萧凛这孩子的婚约是从小就订的,如今这俩孩子都已长大成人,这事情自然是不能再推了。而且萧凛这孩子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这孩子待景宁如何,人品如何,想必你也了如指掌。”

“你若是舍不得景宁,两家离得这么近,你若想她了,就让她多往娘家这边跑跑也是可以的。”

听完老夫人的话,郑安宴仔细想想发现是这个道理。如今景宁早已及笄,而休宁又出嫁许久,按理说来,这景宁确实到了出嫁的时候。郑安宴心中很不舒服,道理是这个道理,自己也知道,可是自己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景宁在自己院中听到碧华回来给自己的汇报,知道萧凛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提亲一事,也知道自己的爹爹并不同意,可老夫人已经和萧母商量好了。

景宁虽然早就猜到萧凛今日来的目的,可是如今亲耳听到,还是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自己爹爹虽然反对,可景宁根本就不着急,只要老夫人同意了,那么这个事情就成了。

她看了看文星和碧落眼中的笑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胆子大了,敢笑本小姐了?”她故作生气的板脸。

文星笑嘻嘻的开口,“小姐,你知道吗?你板着脸发脾气的样子和萧公子好像的。”完了又看向碧落,“是吧,碧落。”

“是的。”碧落笑着说道。

景宁脸颊微红,她恼羞成怒的别过脸,不理会自己的两个婢女。

“小姐,要不要现在就准备布料开始绣嫁衣?”碧落和文星相视一眼,碧落很认真的问景宁。

景宁的脸颊更加红了,她哼了一声,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她们两个。门外传来郑安宴的声音,“要绣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准备嫁衣

文星和碧华听见郑安宴的声音连忙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她们在景宁面前是很放肆,偶尔会打闹,但是毕竟景宁是她们的小姐,尊卑之别总归还是有的。虽然景宁也说过当她们是姐妹,但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一下。

郑安宴走进来,在门外就听到丫鬟们在说嫁衣的事情,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黑了不少。

“爹爹。”郑景宁一眼就看出郑安宴心情不好,示意文星和碧华先出去。

文星和碧华接到小姐的示意,恭敬的朝郑安宴福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爹爹,你来找景宁有什么事吗?”景宁看郑安宴迟迟不开口,便问道。

“你知道萧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郑安宴压下心中的不悦。

“听下人们说了一点。”想到今日萧凛来提亲,景宁唇角不自觉的弯起。

郑安宴看着自家女儿,知道她也是很满意这个婚事,自己理应为她高兴。可是一想着马上就要把她嫁给将军府那些成天打仗的大老爷们那里,心中还是不爽。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嫩白菜居然被别人一直惦记着,还要便宜给别人,郑安宴委实露不出笑脸来。

景宁以为郑安宴是不同意这门婚事,郑安宴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绷着脸。

“爹爹莫非不同意吗?”

郑安宴看出景宁的担忧和不安,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啊。

“也并不是不同意。萧凛这孩子稳重,我看着也挺好的。你和将军府的萧鸢关系也挺好,嫁过去也不会有人会欺负你,暗地里给你使绊子。也挺好的。”郑安宴说,“只是,你还年轻,爹不想让你这么早就嫁人。”

景宁听出郑安宴语气里的不舍,心中一暖,她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郑安宴,轻摇他的胳膊,“爹爹若是舍不得景宁,那景宁就先不嫁了,一直陪在爹爹身边,可好?”

景宁眼睛亮亮的,抬头认真的凝视着郑安宴。

郑安宴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说什么傻瓜,这女大要出嫁,爹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就一直捆住你。我和老夫人将你俩的事情定在了来年的初春,还有很长的时间,这嫁衣你也不用这么赶时间绣,可以慢慢来。”

“萧凛这孩子以后肯定会经常出门打仗,他出去的时候,若果你在将军府有人欺负你了,就来告诉爹爹,爹爹一定会给你做主的,看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景宁眼中慢慢涌出泪花,她盈盈一笑,撒娇道,“哪有人会欺负我?有爹爹在,谁都不敢欺负我。而且还有萧鸢啊,阿鸢肯定会护着我的。萧夫人和萧将军也是对我很好的,所以爹爹放心吧。”

“爹爹说的是假如,这日子这么长,难免不会有些意外,以后萧鸢这孩子也是要嫁人的,万一你在将军府受别人欺负了,一定要告诉爹爹。”郑安宴一脸认真。

“好,景宁会的。”

郑安宴又和景宁说了一些家常话,准备走的时候想到刚进来时丫鬟们说的话,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道,“一会我让管家买一些上等的布料拿到你这院子里,你挑挑,找一个满意的绣嫁衣吧。”

“谢谢爹爹。”景宁知道郑安宴是真心待自己好,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好好准备吧。”郑安宴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景宁看着自己爹爹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郑安宴苍老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便带人来到景宁的院中,呈上许多布料绸缎,一看表示上等的佳品。

“小姐,老爷让您挑选一下。”

景宁认真的打量一下,最终挑了一个摸起来柔滑的正红色缎子。

打发走管家,景宁看着桌子上的绸缎,突然想到前世的自己,得知可以嫁给赵郢时特别激动,满心欢喜的积极准备自己的嫁妆,那嫁衣,也是自己赶了许久,拆了又缝,缝了又拆,才终于绣成的……

“小姐?”文星看着直直的盯着桌子上的布料发呆的小姐,忍不住叫了一声。

景宁回过神,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表情淡然的让文星收拾好。反正还有两三个月,婚礼要等到来年初春才会开始,可以不用这么着急。想到郑休宁从被皇上赐婚到成亲之日,只有短短的十来天,和郑休宁的仓促比起来,自己这时间是真的太宽裕了。

想到郑休宁,景宁发现自己许久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了,便问碧华最近郑休宁那里有什么动静没?

碧华想了想,说,“沈良这个人很花心,先是和郑休宁的随身丫鬟勾搭上了,现在又一连纳了好几个小妾,郑休宁虽然是正妻,但是在府里的地位并不高,经常会受到沈良的那些宠妾的欺压,因为没有沈良的帮助,所以现在的生活过得并不是太好。”

一旁的文星听见了,“这是恶人自有恶报。活该!”

景宁听后笑了笑,只要郑休宁过得不好就行了,至于是怎么不好,这就和自己无关了。

“对了,小姐。”碧华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神色变了一下,“小姐,那日郑休宁出逃,是和一个妇人一起的,后来这个妇人被沈良一剑杀死了。”

妇人?景宁皱眉,“什么妇人?”

“是跟随郑休宁一起去边境的一个妇人。”

“有什么古怪吗?”

碧华神色郑重,表情严肃的开口,“沈良把人杀死后,郑休宁叫的是一声‘娘’。”

景宁眼神闪烁了一下,娘?是杨氏吗?杨氏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你确定吗?”

“奴婢只是听探子回来报的,至于到底是怎样,是不是杨氏,还要再探。”碧华也不是很肯定,但是既然有古怪,总归应先给小姐说一声。

“那就去打探一下,查查到底是不是杨氏,若是,势必要知道她是怎么又活过来的!”景宁声音清冷,她早就知道杨氏背后有股势力,却一直不知道那股势力究竟是什么。

如果杨氏之前真的没有死,那就肯定和那股势力有关。

景宁想到那日去郑休宁的院子中,看见有个妇人虽然脸生,但是却极为熟悉。现在想来,那神态,和杨氏有几分相像。所以,早在那个时候,杨氏便出现在郑休宁的身旁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赵郢的打算

景宁让碧华派人去好好调查一下,看看杨氏身后的那股势力能不能查出来。

吩咐好后,景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杨氏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一直和自己作对呢?

皇宫。

赵郢本来一直在宫中等着收好消息,他以为杨琴得知陈止和蓝夭的事情会马上动手给两人来个措手不及,可是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天,杨琴还是没有一点动作,反而一直安排在景宁那里的探子回来传话。

“你说什么?萧家去提亲了?”赵郢咬牙切齿,他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下属。

“回殿下话,属下一直在丞相府,发现前几日萧家父子和萧夫人一同来到丞相府,猜测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萧公子和丞相府大小姐的婚礼而来的。”下属身子抖了一下,却还是低头禀报。

“此事当真?”赵郢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倘若两家真的定下成亲之日,等到景宁和萧凛和景宁成亲后,那么自己是断不会再有机会,而且皇室也不会要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子。想到景宁,赵郢感觉心底似乎有个小手在挠着,蠢蠢欲动。

“当真。”下属说。“只是不知道两家准备何时准备成亲。”

赵郢心里打着小算盘,刚刚的失态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他眼睛微微眯起,纵然提亲了又怎样,只要景宁一日没有成亲,那么自己就还是有机会的。

“你去查查,看是准备何时成亲,本殿下要确切的时间。”赵郢冷声说道。

“是!”

萧鸢自从郊外之游后和风亭的关系日益亲密,两人都慢慢的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心意,只是都绝口不提。

萧鸢那日回到府中,听到下人们的谈话,说自己哥哥今日很是古怪,又知道萧凛他们去了丞相府。脑子一转,便猜到应该是自家哥哥忍不住了想要下手了,心里一阵激动,景宁终于可以正式的成为自己的嫂嫂了。

虽然自己已经开始叫景宁为‘嫂嫂’,但是毕竟这婚还没有结,自己也只能私下里叫,不能当着明面称呼。如今哥哥去提亲了,看哥哥今日的反常,应该是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了。

她高兴的一蹦一跳的来到萧母的屋中,看见萧母正收拾着自己的嫁妆,疑惑的问,“娘亲?你这是干什么?”

萧母头也不抬,“我看看有什么好的东西,等到景宁嫁到咱家的时候,给她。”

萧鸢一听顿时乐了,“我哥和嫂嫂什么时候成亲啊?”

“来年初春的时候。”

“啊?”萧鸢脸耷拉下去,“怎么还有这么久啊。”

萧母终于看中一对白玉羊脂的玉镯,晶莹油润,又是一对,俗话说的好,自古好事成双,倘若景宁和凛儿成婚那天,自己给景宁送这一对羊脂玉镯,甚好。

萧母越看越满意,而且这玉镯也很是名贵,可以送给景宁。萧母点点头,命丫鬟妥善收好。

等到事情做完后,她才悠悠转身打量了一眼兴致怏怏的萧鸢,笑了笑,“怎么,你还嫌弃时间久?”

萧母坐下来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丞相大人还觉得太早了呢。”

“为什么?”萧鸢问,这哥哥和景宁的婚约不是早就有了吗?只是一直迟迟没有成亲罢了,已经拖了这么久,为何景宁爹爹还是不愿让景宁嫁过来?

萧母莞尔一笑,“这做父亲的自然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的。倘若哪天你也要出嫁,男方也来府中提亲,我想你爹会比我这个做娘的还要反对和排斥。”

萧鸢愣了愣,想到假如风亭真的哪天来提亲了,那爹爹也不会要像景宁爹爹那样非常反对的吧?这可如何是好?

萧母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萧鸢听到这一席话后呆呆的站在那里,表情纠结,眼睛一亮,莫非这小丫头也有了心仪之人?

算了算萧鸢的年龄,萧母笑了笑,“怎么,我的阿鸢可是有心仪的男子了?”

萧鸢回过神,脸红了一下,不敢看萧母了然的笑意,“哪有,没有的事。”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唉,做娘的也不告诉。”萧母叹了一口气,语气幽怨的说。

萧鸢愣了一愣,看见萧母忧伤的表情,嘴角抽了抽,“娘亲,你还是好好操心哥哥和景宁的婚事吧,我的还八字没一撇呢。”

“八字没一撇?那是不是说这个八字已经开始要有了?”萧母问。

萧鸢怕再说几句就全部露馅了,便连忙说了一句“娘,女儿想起还有些事情,先走了。”便匆忙离开。

萧母看着萧鸢落荒而逃的背影,很是悠然的喝了一口茶,身边的侍女问,“夫人,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爷?”

“不用,”萧母摆手拒绝,“等到阿鸢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让老爷知道吧。”

萧母看着屋外阳光明媚,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一个儿媳妇,心情很是激动。

萧鸢从萧母的院子中出来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吓死自己了。

她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看见一个丫鬟走过来,拦住她问,“我哥在哪?”

丫鬟想了想,回答,“少爷好像去了自己嗯院子里。”

萧鸢来到萧凛的庭院中,发现自己的哥哥正在一本正经的看书,撇撇嘴,就知道装淡定。

“哥,你怎么在看书啊?”

萧凛听到自己妹妹的声音头都没台,自顾自的看书。

萧鸢看见自己哥哥不理她,也不生气,“哥,景宁来了哦。”

萧凛明明知道萧鸢在骗他,却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果然空空如也,他脸沉了沉。

萧鸢大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果然,一提景宁你就理我了。”

“你来做什么?”萧凛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这个做妹妹的来恭喜自己哥哥终于如愿以偿啊。”萧鸢调皮的眨眨眼。

萧凛神色柔和了一些,他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就听见萧鸢故作惊讶的说,“哎呀,不知道景宁知道后会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

萧凛神色又沉了下去,他抿了抿薄唇,她会不开心吗?

萧鸢笑了笑,哼,让你晾着我。“要不我去探探口风?”她试探的问。

萧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萧鸢皱了皱眉,打了个冷颤,“好了啦,肯定会开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景宁,她对你的感情你也不清楚吗?”萧鸢不敢再开玩笑。

第二百四十章 萧凛被禁

“去丞相府去。”萧凛淡淡的吩咐到,然后将视线重新转回兵书。

“不是吧哥,我真开玩笑的。”萧鸢大吃一惊。“哥,你是对景宁不信任还是对你自己不自信啊。”

萧凛一脸的不耐烦,“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话,若是不想去,以后也不要想着出府玩了。”

“我去我去,我可没说不去啊。”萧鸢慌忙的跳下桌子,要是真被禁止出府,以后还怎么出府去找风亭。“哼,哥,你再这么威胁我,小心我告状嫂子。你可别忘了,最初嫂子还是信了传闻,害怕你的哦,小心我再说你坏话!”

萧凛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你敢?”看着萧鸢一脸嘚瑟,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萧凛渐渐冷静下来,“我记得风亭说过,他不喜欢疯疯癫癫的女孩子。萧鸢你小时候可都是那样的吧。”

萧鸢一下子惊慌了,“啊?真的假的?可我现在已经不疯癫了啊。不对不对,我小时候也没有很疯癫啊。”

“哦,是吗?是谁小时候上蹿下跳的,还经常打弹弓,弹弓被收走了,还夜里偷偷去偷出来?和大家闺秀可相差甚远呢。”

“那...那也只是小时候。我现在可没有。”

“那我上回是收了谁的刀剑木匠手工?”

“...”

“这兵书上的一句话说的好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萧鸢努力抑制住自己想暴跳上去和萧凛打一架的冲动,哪个兵书会有这样一句话?!竟然还敢威胁我,小心等嫂子嫁进门我天天去找嫂子玩,不让你俩过二人世界!

虽然心里很躁动,萧鸢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亲爱的老哥,我这就去丞相府,一定会帮你打探出嫂子的想法,而且会帮你好好美言几句的。”

“嗯,去吧,到休息时间就主动回来,不要打扰你嫂子休息。”

“好的,哥哥。”萧鸢用娇滴滴的声音回答着,脸上的表情却狰狞的不可描述,双手狠狠地握成拳。

萧鸢怒气冲冲回院换了衣服,又怨气冲冲的走向府门口准备的马车。不是不想去丞相府找景宁玩,而是被自家哥哥这么威胁着,又和风亭联系在一起,实在是让萧鸢觉得很是不爽。

走到府门口,萧鸢又被人拦下,忍着心中的怒火,轻飘飘的撇上一眼,“什么事?赶快说!”一旁萧凛的贴身小厮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惊恐,小姐的眼神太吓人了。

“小姐...这是少爷之前就给景宁小姐准备好的礼品,吩咐您带过去送给景宁小姐。”

“之前就准备好的,那怎么一直不送过去啊。”萧鸢一脸嫌弃的接过小厮手里的礼品。小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有开口,他不能揭自家少爷的短,说丞相下令,不接受少爷送去的任何礼品吧。还好萧鸢也没想要什么回答。

“那干嘛要我去送,他自己去送不更好么,还能再见上嫂子一面啊。”这不因为丞相府已经严令少爷上门了吗,还没进门便要被赶出来,别说见景宁小姐了,连景宁小姐的院门都见不到啊!可见丞相对于自家少爷就要这么娶我景宁小姐还是很愤恨的。

“算了算了,他爱见不见。”萧鸢一脸傲娇的提着礼品上了马车。小厮默默看着萧家马车远去,喃喃道,“不是少爷他不想去啊,而且丞相府现在根本不让少爷进啊!”

马车很快驶到丞相府门口,萧鸢下了马车,发现丞相府的守卫比之前多了几人,且个个精神抖擞,明显是练家子的,不是普通的守门。

这边管家也得到了消息,到门口迎接萧鸢。萧鸢跟着管家朝景宁院中走去,路上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倒让萧鸢忍不住开口先问了起来,“管家,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景宁出了什么事?”

“回萧小姐,我家小姐自然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你有话就直接说。”

“奴才只是想问,萧小姐是一人来的么?不知萧公子可有一同前来?”

萧鸢一脸疑惑“自然是我一人,怎么,你家小姐想我哥了?”说着,邪邪的笑了起来。

“萧小姐误会了。”管家一本正经的板起了脸。“是老爷吩咐近几日禁止让萧公子入府。奴才问句,只是以防万一。”

“你说什么?禁止我哥入府?”

“对,我们老爷亲自下的命令。”

“哈哈哈哈哈。”萧鸢突然大笑了起来,心情瞬间晴朗,怪不得一定要让这当妹妹的来丞相府,原来是他自己进不来啊,看来,礼品也是因为他送不进来所以才让自己帮送。

虽然很是开心,但萧鸢还是表示心疼下自家哥哥的“不知郑伯父会何时收回惩令?”

“这奴才不知。丞相大人并未说明。”

萧鸢明了的点点头,看来老哥还需要忍上一段时间了。

说话间,萧鸢就走到了景宁的院子,而文星也早已在门口候着了。

“文星啊?你家小姐呢?怎么还不激动的来迎接我啊?”

“望萧小姐见谅,我家小姐正在绣嫁衣,怕那一针未绣完乱了针线。”

萧鸢一脸的兴趣,“这就开始绣了吗?看来景宁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入萧家啊。”

“明明是你哥把时间订的太早,不赶根本来不及,少笑话我,说不准你比我准备的还要早。”还未走到房门口,景宁已停了针,站在门口等着萧鸢。

萧鸢接过婢女递上的礼品,郑重的放在景宁手上,“喏,我哥精挑细选送给你的礼物哦。准备了好久,可惜贵府已经把有关他的一切都拒收了。所以,我来亲自送给你。”

接过沉甸甸的礼盒,景宁不自在的笑了笑。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父亲下的命令,可自己又拉不下脸去请求父亲收回命令。反正父亲有分寸,景宁便也没在意过。

“嗳,对了。你知道蓝夭被禁足了吗?”

“什么?”景宁脸色一凝,“蓝夭怎么了?怪不得这几日都没见她来找我,我这几日因婚约也没去找她。”

“就知道你这几天忙还不知道,好像因为蓝夭和陈止的事被辅国公知道了。然后蓝夭就被禁足了。”

“辅国公怎么发现的?蓝夭不说她一直瞒着辅国公的吗?”

“好像还不止辅国公。”萧鸢的脸色也微微凝起,“应该是有人抓住了这点儿,又传播了消息。现在外面已经有了关于他俩的流言,虽然还很少。”

第二百四十一章 蓝芊归来

“那你有查出是谁传的吗?”景宁期待的看着萧鸢,果然,只见萧鸢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查出来,太隐蔽了。本来消息传的就很隐蔽,还是我哥情报营的人收集情报时不经意间得到的消息,因为事不关国,又不算重大,所以不能动用我哥情报营的人来细查。我把爷爷给我的人派下去搜查了一番,但人脉并不算广,没有查到些什么。”

想了想萧鸢还是说了出来内心的想法,“我觉得吧,传消息的人应该是朝廷大臣,而且官品应该还不低。一是因为他能看到蓝夭和陈止在一起的场景,然后推论出两人在一起的言论。若他没有看到,定然不会这么说,毕竟国公府嫡女和祈国质子,这两人的身份可不是可以随意拿过来闹着玩儿的。而陈止大多时间是在宫中,所以能接触他的人一般也都是朝廷大官。”

看到景宁轻轻点了点头,萧鸢又继续说着她自己的看法,“二是这条消息的传播。这件事情并没有在市井百姓那传开,但朝廷大多大臣却都知道了,至于咱们两家没有消息,应该是被有意避开了。能让这么多朝中大臣知道,除了他自己本身就处朝堂之上,而且官品还不低之外我不相信他能这么厉害。”

“那就要看看是谁能接触的到陈止和蓝夭,而且还和辅国公府不对付了。”

一阵沉静。景宁率先破开了沉静,“走,我们现在去辅国公府看看蓝夭。”

“啊?现在?”萧鸢有些惊慌,却也没有反对。惊慌在于,若是现在就去辅国公府,那自己就没有机会探问景宁对于这次婚约的态度了,也没法替自家哥哥再说些好话。但相比于自家哥哥铁板钉钉的事儿,姐妹的事儿就更重要啦。所以萧鸢也只是迟疑了下,就跟着景宁急忙赶往辅国公府。

一路上萧鸢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景宁略带紧张的脸,又吞咽下了想说的在自家老哥面前答应的事儿,改口安慰道,“嫂子,你别担心。有辅国公在,蓝夭一定不会有啥事的。辅国公可也是上过战场,立过功的人。我哥就曾说过,这辅国公可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所以,这点小阴谋啥的,一定困不住辅国公府的。”

景宁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却没有说出心中的担忧,就是因为知道辅国公厉害,所以心中担忧更盛。辅国公对蓝夭是有多宠多喜爱,景宁是看在眼里的,蓝夭又多么不爱被拘束,不爱待在自家府中,这点众所周知,更不必说了解自家孙女的辅国公了,但现在辅国公竟然亲自下令不让蓝夭出府。那想必这件事还是严重影响到了辅国公府的,才能让辅国公咬牙对蓝夭下了禁令。

让车夫加快速度驶到了辅国公府。而辅国公府大门紧闭,萧鸢皱着眉问道,“嫂子,咱今天不会进不去吧?”

“不会。”景宁淡定的回到,又让文星敲了门。

“谁啊谁啊?辅国公府最近家中有事儿,不接待人。”

“丞相府小姐和将军府萧小姐前来拜访辅国公蓝夭大小姐。”

门渐渐开了一道缝,一个小厮探出头,“是郑大小姐和萧大小姐啊。”小厮挠了挠头,管家吩咐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可这两位大小姐可都是自家大小姐的手帕交,若是就这么拦着,那怕是自家大小姐要拿自己出一阵子气了。

“两位大小姐稍等片刻,容奴才前去通报下。”

萧鸢想上前说些什么,被景宁一把看下,景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好。”

门又被重新合上,萧鸢一脸疑惑,“按理说,应该没到这种地步啊,需要大门天天紧锁着。”景宁没说什么,却也是眉头紧锁。

没一会儿,门那边隐约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大门被打开,门那边的管家一脸歉意,“郑小姐,萧小姐,快快请进,快快请进。不知两位大小姐要来,有失远迎。”

景宁和萧鸢相互使了一个眼色,“管家,这大白天的,府门紧锁,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嘿,能有什么要紧事儿。”管家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是这两日,我们二小姐回来了,这二小姐刚回来,老爷怕听消息上门拜访的人多,便提前关了府门。”

“芊芊回来啦!”这消息倒是让景宁和萧鸢意想不到,蓝芊是蓝夭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与蓝夭相差三岁,两人的关系很好。但蓝芊自幼身体不好,在其六岁时便迫不得已被送回老家扬州调养身体。每年蓝夭会去扬州看看她,但蓝芊一直没有被接回京城居住。

虽说是亲姐妹俩,但可能因为蓝芊的身体自幼不好,两人的性格可谓是大相径庭。

蓝夭闹腾,蓝芊安静不爱说话。蓝夭容易冲动,蓝芊遇事特别冷静。

除了蓝夭本就比寻常女子高上一点儿,蓝芊又因为身体原因发育迟缓,让别人看的出蓝夭是姐姐。从其他方面来说,都会让别人以为那蓝芊才是姐姐,蓝夭就是活泼的妹妹。

“是啊。二小姐前两日被接回来的,但刚到京城就又病倒了,大小姐近几日一直在照顾二小姐。又怕二小姐病感染了两位小姐,所以大小姐近几日没有出府找两位小姐玩,也没有邀请两位小姐前来。还望两位小姐请勿怪罪。”

“可有什么怪罪不怪罪的,都是好姐妹嘛。”萧鸢不在意的挥挥手,“不知道芊芊的身体怎么样了。”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蓝夭的院子,而蓝夭和蓝芊也早已到院门口迎接她们了,蓝芊柔柔的笑着,“芊芊病无碍,劳烦景宁姐姐和萧鸢姐姐忧心。”

看着脸色还略显苍白的蓝芊,景宁略带心疼,“怎么一来就病倒了,身体还没养好么?”景宁小时是见过小小的蓝芊的,当时的蓝芊甚是可爱,即使身体不好,也会一直带着微笑,甜甜的叫着景宁姐姐,景宁姐姐。那时的蓝芊略显苍白的脸色便让景宁心疼不已。

“身体已经大好的,可能从扬州刚来,有点水土不服吧。养几日便好了,景宁姐姐不必忧心。”说着,蓝芊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许多。

第二百四十二章 暗中的传言

景宁听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景宁她们和蓝芊嘘寒问暖了一会后,蓝夭看都在门口站着,不太好,便出声道:“我们进屋说。”

“好。”

几人进屋,丫鬟们为几位小姐倒满茶便自觉的离去了。

景宁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脸上挂着笑容的蓝夭,觉得她似乎心情不太好,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她们打闹,却总觉得不像表面那么开心。

景宁本来听阿鸢说了陈止和她的事情,心中便有些担心,如今看到蓝夭这个样子,更是觉得事情比预想中的严重。

“夭夭?”

蓝夭本来在想着事情,听见景宁冷不丁的叫了自己一声,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上挤出笑容,“怎么啦?”

她抬头,发现景宁表情认真的看着自己,眼底有着一丝的担忧。

蓝夭心里一暖,笑了笑,知道景宁在担心什么,她这几天从被爷爷发现香囊的那天就一直被禁足在屋子里,哪也不许去。爷爷让自己给家人多绣几个香囊,所以她也怕再惹爷爷生气,就在禁足期间很乖的在屋里一边偷偷的绣给陈止的香囊,一边抽时间给其他人绣,这样一连几天的绣下来,自己的针线活速度也快了许多,可是伴随着便是手上的疼痛感。

后来蓝芊回来了,爷爷也知道自己和千千关系亲密,故而也就解了自己的禁足,让自己多陪陪芊芊。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又是不能出去了。

蓝芊注意到自己姐姐和景宁的眼神互动,心中知道她们有事情要说,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要打扰了,苍白的小脸浮现一抹微笑,“姐,我先回去了。”

然后又看向景宁和萧鸢,“景宁姐姐,萧鸢姐姐,那芊芊先走了。”

蓝夭叮嘱蓝芊身边的丫鬟仔细照顾好小姐,再三嘱咐了一下才放心的让蓝芊离开了。

等到蓝芊走后,景宁开口问道:,“夭夭,你最近还好吗?”

蓝夭眼神黯了一下,其实她虽然不喜欢被束缚在家里,因为爷爷给自己禁足而难过,但是更让她在意的是她将香囊绣好了却没有机会去见陈止,没有机会将它亲手交到自己喜欢的男子手中,觉得很难过。

“有点不太好。”在自己的好姐妹面前,蓝夭也不想再作一些掩饰,很是干脆的承认了。

虽然芊芊回来了,许久未见的妹妹终于回家了,自己虽然心中很高兴但是还是感觉还是有些忧郁郁结于心。

萧鸢抿嘴,“是因为陈止那件事吗?”

蓝夭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陈止出什么事了?”

景宁和蓝夭相视一眼,景宁神情犹豫,“夭夭你不知道吗?”看见蓝夭面露疑惑,继续说,“你和陈止的事情朝廷中的那些官员都知道了。”

“什么?”蓝夭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很多,“怎么会?”

蓝夭皱眉,虽然她觉得自己和陈止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错,只是担心辅国公所以才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可是现在景宁告诉自己那些官员如今都知道了,是不是就会对辅国公不利,如果传到皇上耳中该怎么办?

“谁传的?”蓝夭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看起来笨笨的,但是一遇到事情往往脑子就转的很快,她想到自己和陈止来往甚少,最近只有一次是自己邀请他去郊外游玩,但是一同前来的还有萧鸢他哥哥和风亭,旁人也不会一下子就锁定自己和陈止。

“不清楚。”景宁摇摇头,“是阿鸢他哥哥无意间知道的,我和阿鸢猜测是一个官职很高的人做的。”

景宁顿了顿,“或许还是和辅国公府一直都不对盘的人。”

景宁和萧鸢将她们两个的分析和猜测和蓝夭说了说,蓝夭听后面色凝重。

“我爷爷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蓝夭说,怪不得这几天蓝芊回家了爷爷却迟迟都没有去看望蓝芊,想必肯定是在为这件事情奔波。

想到这,蓝夭觉得有些愧疚,自己是在辅国公府的庇佑下才得以快乐成长,从小爷爷和哥哥们都很是宠爱自己,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无论怎样无理的要求爷爷都会想办法满足自己,可是如今,自己却给辅国公府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景宁看出蓝夭的懊恼,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辅国公这么厉害,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会解决的。而且我和阿鸢也会帮你的,对吧阿鸢?”

萧鸢点点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回去就让我哥哥去查一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传的,这个人太可恶了,等到查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要担心了。”景宁自是知道蓝夭在担心什么,也在害怕什么。无非就是因为陈止的身份,怕皇上以为辅国公和祁国有联系,毕竟辅国公位高权重,万一让皇上误会,那事情就严重了。

“我知道。”蓝夭抿了抿嘴唇,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个道理她虽然知道,却牵涉到自己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淡然处之,毕竟连接的是一整个府中的人。

“你爷爷是因为这个事情才把你禁足的吗?”景宁问。

“不是,不全是。”蓝夭本想直接否认,却想到,万一爷爷早在发现自己和陈止的事情后就猜到现在的时局,所以才提前把自己禁足的呢?这个也是有可能得。

“我给陈止绣的香囊被爷爷看见了。”

“香囊?”

看见自己的好姐妹们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蓝夭撇撇嘴,“怎么,不可以啊?”

“看不出来吗?夭夭,你绣工怎样啊?”萧鸢调侃道。

“拿出来让我们参考参考。”景宁笑道。

“参考?景宁,你该不会要给我哥绣一个吧?”萧鸢眼睛猛的一亮,这事如果让自己哥哥知道了,没准他会开心的发疯呢。

景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心情好了就给他绣。”

“好了好了,夭夭,快把你的香囊拿来。”景宁连忙转移话题。

蓝夭起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已经绣好的香囊。主要的颜色为白色,只是上面绣满了似火一般的红梅,红梅是清冷的,可是蓝夭绣的红梅不知为何却看着很是妖艳。

妖艳的梅花,一如那个妖艳的人儿。

第二百四十三章 萧凛帮忙

蓝夭递给景宁,让她们两个看,完了还紧张兮兮的问,“你们觉得怎么样?陈止会喜欢吗?”

景宁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香囊,发现做工真的很是精细,也知道蓝夭是真的在用心绣,用心喜欢陈止。她勾唇笑了笑,“我觉得很好。其实夭夭,”她凝视着蓝夭,“不管你给陈止送什么,绣的是精细还是粗陋,陈止都会很开心的。”

蓝夭听后愣了愣,一连郁结了几天的情绪瞬间消失了。

“不过夭夭啊,你为什么要给陈止绣梅花呀?我见其他女子给心爱男子绣的都是一些鱼啊之类的,都是用一些彩线在彩绸上面绣的。你这个为何看起来这么的……唔,素气。”萧鸢盯着香囊看了许久,才慢吞吞的开口,问蓝夭。

“陈止他不喜欢太繁琐的东西。如果我用彩线和彩绸的话,太过于花哨,我怕他不喜欢。”

景宁听到蓝夭这般语气淡淡的解释,心中为陈止能被蓝夭这个女子喜欢而开心,

“而且,”蓝夭眨眨眼睛,“你们不觉得陈止和这红梅很相像吗?”

“相像?”萧鸢疑惑。

“都是带给人很清冷的感觉。”蓝夭似是在回想什么,“你别看陈止每天都笑的那般妖孽,但其实你若仔细去发现的话,会看出来那笑容根本就没有温度。他虽然待人很是风流,其实心里却很冷漠的。”

景宁认真的听着蓝夭说起陈止,她说的陈止,和平常人看见的陈止都不一样,其他人都只是看出陈止表面的样子,只有蓝夭,是在注意他掩藏在心里的样子,那个真实的陈止,那个凉薄的陈止。

萧鸢有些不太懂,“可是,我觉得陈止也并不是那么冷漠的呀,他和我们在一起感觉也挺开心的。”

“那是因为他真的把我们当作他的朋友。”蓝夭笑了笑,笑的极温暖,“他把我们当作他的好朋友,和我们在一起自然是很开心的。”

“那你打算何时给他呢?”景宁问。

蓝夭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还不清楚。我在绣完的时候就想给他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出去。”

“要我们帮忙吗?”景宁和蓝夭是好姐妹,自然是十分清楚夭夭心中是如何想的,所以她也没有说什么‘我帮你带给他’之类的话,只是问自己能帮些什么。

“暂时是什么都不能帮。我没办法见他,现在也不能见他。”蓝夭叹了一口气,自己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和陈止偷偷见面,那就真的是拿辅国公府的死活不管不顾了。

“等到这个风波过去再说吧。不急。”虽然说着不急,但蓝夭眼中的焦急还是出卖了她。

景宁和萧鸢也是个识大局的人,自然也清楚现在是不可能安排两人见面的,便也没有用再提。

三个人又在屋里说了一些话,景宁和萧鸢看了看天色已晚,又安慰蓝夭不要担心,萧鸢也再次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让哥哥查清楚是谁传的谣言,两人便离开辅国公府。

等到萧鸢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刚到家门口,便有个小厮候在那里,看见自己回来后连忙上前说:“小姐,少爷在屋中等着你呢?”

“等我?等我作甚?”萧鸢一说完就发现自己忘了问景宁对婚事什么态度了。她拍了自己的头一下,表情懊恼,这下哥哥那边不好交差啊。

“那个,你给我哥哥说一下,就说我刚回来累了一天,先回房休息啦。”萧鸢连忙说完就准备开溜,没想到那个小厮手疾眼快的拦住自己。

“小姐,少爷还吩咐小的,说如果小姐不去找他的话,那么少爷会亲自去找你。”小厮陪着脸笑道,看着萧鸢杀人似的眼神,他心里也很无奈,可是他宁愿惹小姐不高兴也不愿招惹少爷的。

萧鸢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小厮,耷拉着头,罢了罢了,逃不掉了。

她磨磨蹭蹭的跟在小厮后面去萧凛的院中,一路上小厮频频回头,就怕小姐突然走着走着不见了。

终于走到萧凛的院门口,小厮松了一口气,“小姐,到了。”他说完停都不停一下,直接逃似的跑了。

“哥。”萧鸢挤出一个笑脸来。

萧凛面色淡淡,将手中的毛笔放下,“回来了?”

“嗯嗯,回来了!”

“怎么样?”萧凛问,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眼底闪着急切的光。

“呃……那个……我和景宁今日去了辅国公府。”萧鸢不敢看萧凛的眼神,眼神躲闪。

“她讨厌这门婚事吗?”萧凛直接失去了耐心,挑明的问道。

“还不知道。”萧鸢小声的说,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哥哥的神情,果不其然,脸色沉了沉。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不过我去的时候,景宁在绣嫁衣。”她飞快的说了一句就连忙低下头。

绣嫁衣?萧凛眼睛一亮,漆黑的眼睛此时亮亮的,“她在绣嫁衣吗?成亲时的嫁衣?”

萧鸢心中对萧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废话,不是成亲时的嫁衣难道还是日常穿的嫁衣?她的哥哥不是一向很聪明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傻。虽然心中在嫌弃萧凛,但萧鸢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乖乖的点头,“嗯。成亲时的嫁衣。”

萧凛唇角轻轻勾起,这么说来,景宁便是不排斥这个婚事了。

“对了,哥。”萧鸢看见自己哥哥勾起的笑容,撇了撇嘴,突然想到自己答应蓝夭的事情,连忙叫了一声。

“怎么了?”

“你知道陈止和夭夭的事情被传到朝廷官员那里的事情吧。”萧鸢急切的问。

“知道一些。”萧凛皱眉。

“那个……你能不能帮忙查一下,看看是谁在传的。我和景宁猜测是一个大官员,但是不知道是谁。”萧鸢很聪明的提到景宁。

萧凛听到景宁的名字眼神闪烁了一下,“行,我查一下。”

萧鸢心里欢呼了一下,表面上还是很矜持的说,“景宁很想知道是谁传的,哥哥能不能快一些?”

萧凛淡淡的撇了一眼萧鸢,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差点让萧鸢缴械投降。发现萧鸢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才点点头,“两天之后,我告诉你。”

萧鸢觉得自己腿都发软了,猜想哥哥肯定知道自己拿景宁唬他,不过她说的也没错嘛,景宁确实很想知道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查出背后之人

萧凛将萧鸢给自己说的事情放在心上,萧鸢前脚刚走,萧凛后脚就给他的下属说了说,让他们抓紧时间查。

陈止和蓝夭的事情萧凛也很早就知道了,不过也只是知道这个流言,关于是何人传的,他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有兴趣。换句话说,除了将军府和景宁的事情,萧凛对其他事情都不是太有兴趣。

因为是萧凛特别叮嘱要速度快一些,所以萧凛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短短一天时间他们便查到了是何人传的流言。

萧凛冷漠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听着下属的汇报。

他摆摆手,示意下属离开,眼神深沉。居然是御史大夫。可是,御史大夫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想要扳倒辅国公?

虽然自己对于这些朝野之上的尔虞我诈并不关心,但是蓝夭是景宁的好姐妹,蓝夭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景宁一定不会坐视不管,景宁要做的事情自己肯定是要帮忙的。

萧凛皱眉,垂眸思考着要怎么做。还没等他想好,便听见自己妹妹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冰块似的脸一点点的破碎。

“哥——”萧鸢飞奔到萧凛面前,轻轻喘气,拍了拍胸膛,感觉好多了的时候她连忙问道:“哥,有没有消息?有没有?”

“你怎么还这样冒冒失失的。”萧凛轻皱眉毛,声音没有温度,低沉。

萧鸢打了一个冷颤,知道萧凛生气了,顿时连气都不敢喘了,乖乖的站在原地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萧凛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看起来对这个妹妹很冷漠,其实还是很疼爱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看着此时像小猫咪一样收敛了张牙舞爪的萧鸢,不忍心再训斥。

“查出来了。”他淡淡说道。

萧鸢对于萧凛没有训斥自己感觉很惊讶,但一听到查出来了便又把惊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谁做的?”萧鸢问。

“是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杨琴她爹?”萧鸢对这个官员没有多大的印象,所以萧凛提到御史大夫这个官职时,萧鸢第一个想到的表示杨琴。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啊。萧鸢咬牙,心中已经认定是杨琴搞的鬼,“我去告诉景宁和夭夭她们。”萧鸢说完就准备离开,被萧凛冷声拦住。

“你打算怎么做?”

“嗯?”萧鸢愣了愣,想了想,“先告诉景宁和夭夭,然后……唔,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能查到是谁,那么辅国公想必肯定也会查到。但是辅国公府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明辅国公是有办法的。”萧凛说。

萧鸢皱眉,“万一夭夭她爷爷并没有查到呢?我去说一下比较保险一点嘛。”她笑嘻嘻的说。

萧凛盯着萧鸢看了许久,终于无奈的点头,罢了罢了,妹妹智商不够千万不要传染给景宁就好。

“去吧。”他懒得再看一眼萧鸢那傻乎乎的样子。

辅国公可是老狐狸了,御史大夫这点小把戏怎么会瞒住他。御史大夫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辅国公给扳倒,这是个好计谋,但是万一辅国公将计就计把他给拉下水,这也是可能的。

萧鸢急急忙忙让人备轿去丞相府,打算把这个情报给景宁说一下。

景宁心中也在担心蓝夭,也无心做其他事情。一听萧鸢来了,连忙让婢女们迎进来。

“阿鸢,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景宁问。

“我哥哥查到了背后是谁。”

“这么快?”景宁惊讶,想了想萧凛的能力,又不觉有疑,继而又问“是谁传的?”

“御史大夫。杨琴的父亲。”

景宁皱了皱眉毛,杨琴?虽然这个事情是杨琴她父亲做的,但是保不准是杨琴在旁边暗中插手。

杨琴。景宁喃喃,郑休宁被自己给赶到边疆去了,那么杨琴,该怎么办?这个杨琴居然算计到自己好姐妹身上了。景宁可不相信这件事情杨琴会一点都不知情。

“走吧,我们去告诉夭夭。”敛下眸子里的冷光,景宁对萧鸢说道。

两人来到辅国公府,这次守门的小厮看见是她们两个直接笑着将门打开。

两人被下人领着去见蓝夭,没想到在半路上碰见了蓝芊。

蓝芊今日见阳光甚好,便出来想晒晒太阳,却意外的遇见景宁和萧鸢,本来苍白的小脸浮上一层笑容,“景宁姐姐,阿鸢姐姐,你们是来找我姐的吗?”

景宁和萧鸢点点头。

蓝芊发现两人的神情都比较严肃,不禁担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景宁想芊芊心思缜密,遇事冷静,便说,“到了夭夭那里我们再详细的说。”

蓝芊点头,对带领景宁她们的小厮柔声说道,“我带着景宁姐姐她们去吧,你下去吧。”

蓝芊待人温和,脾气又很好,所以下人都非常喜欢她,听到她这么说,弯腰行了一个礼,“多谢小姐,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蓝夭正在屋子里绣其他的香囊,虽然给陈止的被自己赶了出来,但是其他人的还有一两个没有绣,蓝夭想着反正自己也没有事情做,不能出府,所以就绣着消磨时间。

听到婢女们说景宁她们来了,心情一激动,不留神的被针刺了一下,点点鲜血溢了出来。蓝夭的婢女看见小姐流血了,连忙找包扎的东西给小姐包扎。

“没事。我以前受伤的次数多了去了,不打紧。”蓝夭不在意的让婢女不要忙活。

“景宁,阿鸢,你们两个找我有什么事吗?”

婢女虽然有些担心蓝夭的伤口,但是也想到以前小姐练习鞭子的那段时间,身上的鞭伤添了一个又一个,那时小姐也只是漫不经心的让自己上药,上完药第二天继续练,然后又受伤。

她安静的为景宁小姐她们沏好茶,然后离开。

“你刚刚在干什么?”景宁注意到刚刚婢女的神情,不禁疑惑。

“没什么,刚刚在绣东西,不小心刺了一下,那丫头大惊小怪。”蓝夭不以为意的说。

景宁轻蹙眉心,“让我看看。”

蓝夭将手摊开,伸到景宁眼皮底下,“你看看,没什么事了。”

景宁仔细的打量了蓝夭的手指,看见血已经止住了便放下心,不过还是叮嘱了一句,“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蓝夭勾唇笑了笑,“景宁,你怎么和我娘亲一样,这么唠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和陈止的未来(1)

蓝芊在一旁听到蓝夭的话,轻轻勾唇笑道:“姐姐之前一直在我这叮嘱这个叮嘱那个,也很唠叨呢。”

蓝夭撇撇嘴,露出受伤的表情,“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芊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蓝芊和景宁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弥漫着笑意。

“姐姐最疼芊芊了。”蓝芊看见蓝夭扭头不看自己,柔声说道。

“算你还有点良心。”蓝夭傲娇的哼了一声。

“对了,景宁,阿鸢,你们两个找我有什么事吗?”蓝夭突然正色问道。

景宁敛了敛笑容,“萧凛查到了背后是谁传的流言了。”

“谁?”

“御史大夫。”景宁说。

御史大夫?和萧鸢一样,蓝夭一听到这个官职第一个便联想到了杨琴,她皱眉,“这个事和杨琴是不是有关系。”

“八九不离十。毕竟御史大夫是杨琴的父亲。杨琴肯定在暗中插手了。”景宁想了想,开口。

“什么流言?”蓝芊虽然一直不想打断她们的谈话,但是心里很是疑惑。她回来时间才两三天,再加上她一回来辅国公府便很少有人来往,而且这流言基本上也都在官员之间流传,辅国公肯定也不会告诉自己这个孙女的。所以她在一旁听着景宁和姐姐的谈话,一点都搞不明白,忍不住开口问了一下。

景宁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蓝夭,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蓝芊。

蓝夭想了想,这是关于辅国公府的事情,芊芊作为其中的一员,肯定有理由知道的。

“我和陈止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知道了,然后在朝廷官员之间传播,现在基本上所有官员都知道了。”蓝夭淡淡的解释。

“姐姐……和陈止?是那个质子吗?”陈止来到赵国做质子的时候,蓝芊那一年刚好被送到扬州,有关陈止这个人的事情,是听蓝夭说的。

“对。”蓝夭点头。

“那依照景宁姐姐刚刚说的,是御史大夫传的流言了?他为何要这么做?”蓝芊低头凝神想着。

景宁看向萧鸢,问道:“阿鸢,你哥哥还知道什么吗?”

萧鸢摇摇头,“我哥他只给我说了说是御史大夫传的,其他也都没给我说过。”

“不过,我哥说辅国公应该是知道背后的人是御史大夫。”

“我爷爷知道吗?”蓝夭问。

“嗯,他说辅国公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知道是谁了。而且应该也想到应对的办法了。”萧鸢仔细想了想自己哥哥说的话,重复道。

蓝夭半信半疑,知道自己其实爷爷很狡猾,虽然用狡猾来形容不太好,但是这是事实。不过她却还是有些担心。

“姐姐,你不要担心了,会没事的。”蓝芊是很相信辅国公的,看出蓝夭的担心,安慰道。

“不过,御史大夫是不是和你们辅国公府有过节?”景宁觉得应该不是因为杨琴所以御史大夫才对付辅国公的。她知道朝廷上现在分成很多党派,或许是官场上的敌意,所以御史大夫才针对辅国公府。

“我不知道。”蓝夭无奈的摇头,“爷爷从不和我说这些朝野上的事情,而且我也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一直都没有多加留意。”

蓝芊想到在辅国公府的几个表哥,“姐,我们可以去问旭表哥他们呀,他们肯定知道。”

“别别别。”蓝夭一听蓝芊提起这些表哥头就要炸了,她连忙打断蓝芊接下来的话语。“好芊芊,你饶了你姐姐吧。”

景宁她们一看见蓝夭这副害怕的模样,不禁很是惊奇。

“为什么?”蓝芊不解。

“唉,爷爷现在打算让我在这些表哥中挑一个订婚。”蓝夭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头。

“辅国公为什么这么着急?你不是还没有及笄吗?婚约之事应该并不着急呀。”景宁问,然后脑海中想到一个红色的身影,“是因为陈止吗?”

蓝夭点头,“我爷爷上次不是发现我给陈止的香囊了吗?估计是怕我以后真的嫁给陈止,所以就说让我在我的哥哥们中选一个作为未来的夫君。”

“我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敢给我那些哥哥们说,就怕一眨眼被我爷爷知道,让我爷爷误会,然后给我订婚。”蓝夭一想到要和其他人订婚就感觉心里很难受,她想嫁的人是陈止,而且只能是陈止。

景宁因为已经和萧凛定好成亲之日了,所以她只是同情蓝夭,为蓝夭担心,并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情绪。

但是萧鸢不一样,萧鸢知道自己和风亭的事情那真的是八字还没一撇。她还不知道自己爹娘对风亭是什么想法,不知道爹爹会不会同意自己嫁到风家,而且风家愿意接受自己吗?这些萧鸢都不知道。如今听到蓝夭抱怨的话,这些想法瞬间涌入脑中,她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和风亭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好了,我把你们给我说的这些事情等我我爷爷回来了就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正好,如果他还不知道,那你们就帮了大忙啦。”蓝夭收起眼中的黯淡,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景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能看出蓝夭心里的担忧,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如今祁国和赵国暗中已经在僵持着,和平只是表面现象,所以夭夭和陈止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几率基本上是没有的。

而且,辅国公这么精明的人,自是不会让自己孙女去冒这个险。再加上这次的流言,如果被辅国公解决了很好,解决不了那就是一个*烦,通国的骂名可能就要戴上了。不过这是最严重的后果,辅国公那么狡猾,自是不会乖乖上御史大夫的当。

但是不管这个流言最后闹成什么样子,以后蓝夭肯定是不能再和陈止有任何的交集。私下见面倒是可以的,有阿鸢和自己的帮忙,见面倒是可以一见。但是万一又被有心之人撞见,那就不好了。

除非……景宁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异光,除非陈止回到祁国,脱离质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娶蓝夭。

蓝夭不清楚景宁的想法,和阿鸢她们聊了几句,看她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也比较久了,便打算催促离开。

萧鸢看了看天色,觉得确实有些晚了,也不推辞。

景宁没说话倒是伸手拦下准备走的萧鸢。蓝夭和萧鸢一脸疑惑,“怎么了?”景宁看向一直没说话在沉思的蓝芊,“芊芊,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和陈止的未来(2)

被景宁突然喊到名字,蓝芊抬起头笑了笑,用手摸了摸茶壶,发现已经凉了,扬手唤侍女换了一壶热水,又给景宁她们重新倒上热水。

握着温暖的茶杯,蓝芊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我只是在想啊,这御史大夫真的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吗?”

“不然呢,我哥都已经查出来啊,芊芊,我哥的人手可是很厉害的,不会出错。”萧鸢一脸有大哥在的傻妹妹模样,让蓝芊不禁吃笑。

“我并没有怀疑萧大哥能力的意思。萧鸢姐不要误会。”蓝芊连忙解释。

景宁解围道,“萧鸢也没有那个意思,芊芊,她平常也经常跟我们嘚瑟他哥哥的。”

蓝芊看了眼蓝夭也理解的点点头,记得小时候啊,有人欺负自己时,姐姐也会拿着鞭子冲上来保护自己,那时候小小的自己也会在小伙伴们面前嘚瑟自己的姐姐啊。

“那芊芊你是什么意思啊?”蓝夭一脸的疑惑。

“我在想,这件事对御史大夫有什么好处呢?御史大夫若是想挤兑,也应该是针对景宁姐姐的丞相府,而不该是我们国公府。而且这种事情,事关重大,他一个小小的御史府想传出流言,也该是有色心没色胆。而现在,众多重臣已经知道了,明显不该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府能做出来的。”

“对呀对呀,我还奇怪呢!一个御史大夫怎么能经常见到陈质子和夭夭在一起的场景。毕竟见过一两次我们可以说是偶然,让他不敢这么确凿。”萧鸢附和道。

“还有,几位姐姐都谈到了杨琴,而现在明面上可查到是御史府传出的消息。那么,我便猜测,是有人把消息先传给杨琴。”

蓝夭听的云里雾里,“不应该吧。要是杨琴,那消息早该被弄的众所周知了。”

“所以,我猜测是有人先把消息传给了杨琴,但这个消息却被御史大夫知道了,但具体御史大夫是怎么知道的,是有人传给杨琴时被御史大夫知道了,还是杨琴主动给御史大夫说的,就不得而知了。”

“为什么这么说啊。”这下连萧鸢也觉得有点迷茫了。只有景宁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

“因为若是直接把消息透露给御史大夫,御史大夫那么老奸巨猾,是万万不会在传出消息的同时把他自己给暴露的。他一定会和透露给他消息的人商议好其中的利益。”

景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现在能查出御史大夫,一定是因为背后之人在我们调查此事的时候把御史大夫及时的推了出来,以防止我们能查到他。”

“那我们可以顺藤摸瓜啊。从御史大夫或者杨琴那接着查起。”

蓝芊摇摇头,“查不出来的。他既然是给杨琴透露的消息,那一定会把所有的痕迹都抹了去的,杨琴毕竟没有其父亲老练,没有及时的抓住当时的人,想事后再查一定也查不出来的。”

“那到底会是谁啊?说来说去,还是不知道啊。”萧鸢沮丧的托着脸。

蓝芊和景宁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得到了赞同。景宁接过话,“左不过是那几人了。几位争权皇子,还有云国公府。说云国公府是因为大家别忘了,那天云恒可也是厚脸皮的跟着去了。”

蓝芊诧异的一下,“云国公府的公子有去?那我便不知了。我觉得是几位皇子也是因为御史大夫的态度。”

“虽然御史大夫可能不知道到底是谁传消息给杨琴的,但以他多年官场的经验来说,他也应该大概猜测出了是哪几人。毕竟能知道姐姐和陈止的事情,还想闹大从中获利的人也只有上层人了。”蓝芊倒掉冷却的水,又加了杯热水捂手。

“他或许可能还不太清楚具体是哪位皇子,但哪位他都想讨好,哪位都不想得罪。所以啊,他还是选择传出了消息。”

景宁接过解释道,“御史大夫应该清楚,那位皇子传给杨琴消息,就是想通过杨琴把事情闹大,他也清楚有的皇子心眼很小的,如果他没有按照预计的把事情闹大,那最后遭殃的可能会是御史府。毕竟御史府比辅国公府好欺负。”

“就是现在不知道具体是哪位皇子,目的又是什么。就害怕是想要拿捏辅国公府的把柄,想要辅国公府的扶持。”说着,蓝芊转头担忧的看向蓝夭。

“不可能!”蓝夭豪气冲天的一拍桌子,“我们辅国公府绝对不会扶持这种人!不对,应该说,我们辅国公府只心向皇上!不干这种站队夺权的事儿。”

“对。”蓝芊低下头饮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眼神闪过坚定“我们国公府不会的。”

一阵沉静,有风在不停的呼啸着。蓝芊又安静的换上一杯热水。

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真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好了,好了。别替我想这些了,景宁,我还没恭喜你啊。你就安安心心的准备出嫁吧!萧凛可是难得一见的如意郎君啊。萧鸢,你也要好好帮衬下啊。这天看着也不好,就不留你们晚膳了。”蓝夭深呼吸一口气,开始赶人。

“对哦,我也还没祝福景宁姐姐呢。祝景宁姐姐和萧大哥白头偕老啊。”蓝芊也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哎,可惜我只有一个哥哥,没有弟弟。不然我还希望芊芊你也嫁入我们萧家呢。芊芊你好聪明啊,我觉得我要是有你的一半聪明才智就好了。”

“萧鸢姐姐谦虚了,我可没有萧鸢姐姐说的那么厉害。”蓝芊微笑着,仿佛那雪山上的白莲,美丽圣洁却又显得很缥缈。

蓝夭却突然接过口,“有时,我还希望她没有这么聪明呢。”天妒英才,若是蓝芊没有这么聪明,是不是也就不会多病多灾。

景宁没说话默默地站起来,跟在萧鸢的身后准备出去,在跨门槛的那瞬间,想了想还是转身认真的问蓝夭,“夭夭,你和陈止的未来,你想过没有?”

蓝夭抬头看着越来越昏暗的天空,“未来?我现在只想着辅国公府的未来。”

蓝芊走在蓝夭身后“咳咳,姐,你啊,就多想想和未来姐夫的未来吧。辅国公府有我呢。”

“对啊对啊,夭夭,你那脑子,辅国公府你可想不过来,还是想想和陈止的未来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萧鸢受风寒

蓝夭本来凝重的神情被蓝芊和萧鸢一打闹瞬间碎了,她无奈的扶额,“阿鸢,我的脑子怎么啦?嗯?我的脑子总比你好吧。”

萧鸢咋咋呼呼的叫道:“明明是我比你聪明。”

“得得得,你比我聪明行了吧。”蓝夭一副‘我懒得和你计较’的神情,继续赶人,“走吧走吧你们俩。时间不早了。”

蓝芊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也很是担忧,“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雨了,景宁姐姐和萧鸢姐姐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万一真的下雨了就不好了。”

“也是。”景宁赞同的点点头,和萧鸢一同离去,只是在离开的那一刻,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蓝夭。蓝夭看见景宁在望着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因为天色已晚,所以将军府也派人到辅国公府门口接萧鸢,景宁和萧鸢分别后,景宁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本来因为萧凛来提亲这一事,自己很欢喜。虽然父亲似乎有些不满意,但是成亲这件事情还是在慢慢的着手准备着。可是没想到自己才高兴两天,阿鸢就来告诉自己夭夭和陈止的事情。景宁皱眉揉了揉额头,觉得脑子乱哄哄的。

刚刚在夭夭那,听完芊芊的分析,本来很混乱的脑子慢慢的清晰了很多,一些线索也慢慢的注意到了。可是如今自己一个人再次慢慢回想时,却发现还是什么都抓不住。

如果按照芊芊的分析,那么就是说御史大夫身后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也许是那几个皇上的儿子,也许是云家的人。

其实有那么一瞬,景宁想到以前杨氏身后的那股势力,也是这么的不动声色,假借杨氏之手,陷害自己。可是也只是想到了而已,景宁也没有将那股势力和这个幕后之人联想到一起。因为杨氏身后的势力明显和朝廷是无关的。而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其中的一个皇子。

自己让碧华查的关于杨氏到底是不是那天被沈良杀死的妇人那件事至今还没有查到。景宁一想觉得头都要炸了。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过的*逸了以至于自己少了刚重生时的谨慎。这点是真的疏忽了。想到自己在安逸的时候,暗夜中的那些人蠢蠢欲动,景宁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凉冰凉的。

马车驶进丞相府,景宁刚回到院子中,只听‘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文星和碧华连忙将屋门和窗户关紧,窗外的风声历历,宛如野兽在咆哮般。

文星倒了一杯热茶放到景宁手中,让她暖暖。

“这雨下的可真大啊,幸好小姐你回来了,要不然就要淋湿着凉了。”文星听着窗外的雨声,庆幸的说。

“这雨来势汹汹,看来不善。”茶杯上的热意顺着手心传来,景宁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暗沉的天气,大雨滂沱。

文星不解,这雨来势汹汹是真,可是不善二字从何说起?“为何看来不善?小姐?”

景宁收回目光,将还留有余温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没什么。你们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文星和碧华相视一眼,觉得今天的小姐很是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服侍景宁洗漱后便离去了。

景宁躺倒床上,屋外的雨还在不断的下着,比刚下时雨势小了许多,她睁着双眼,盯着帘慢上的花纹,眼底一片冰冷。

陈止是自己的好朋友,夭夭是自己的好姐妹,任何伤害他们两个的人,她都不会善罢甘休。皇权贵族又如何,皇子又如何,绝对不会放过。

相比于景宁的幸运,到家后才下雨,没有被淋湿。另一边的萧鸢可是不太好。

“阿嚏!”萧鸢坐在床上,手捧着一碗姜汤,迟迟不肯喝下去。身边的丫鬟好说歹说,萧鸢就是死活不喝。

“夫人,少爷。”门口的下人看见前来的两人,连忙行礼。

“起来吧。”萧母心不在焉的挥手,“你先下去吧。”

进屋后看见萧鸢皱着脸,身边的丫鬟在劝她喝姜汤。萧母脸色沉了下来,“阿鸢。”

萧鸢一听到自己娘亲的声音立马焉了,她耷拉着头,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娘亲,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淋雨着凉了,和你哥来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个不省心。”萧母坐到床边,看了看碗中的姜汤,还是满满一碗,皱眉,“怎么不喝姜汤?”

“娘,我没事。就淋了几滴雨罢了。而且我是将军之女,身子可是硬朗的很呢。不就淋了雨嘛,不用喝这个,睡一觉就好了。保准让你明天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萧鸢。”萧鸢讨好的笑着,心里却咬牙切齿,那雨说下就下,瞬间就把自己给淋湿了,从头淋到脚,都湿透了。

“阿嚏!”刚说完,萧鸢就冷不丁的又打了一个喷嚏。她心中仰天长叹,饶了我吧!

“来,把这碗姜汤给喝了,免得受风寒。”萧母接过萧鸢手中的瓷碗,亲自喂到她嘴边,不容她推辞的语气。

萧鸢知道自己是必须喝下去了,也就不再耍嘴皮子,就这萧母的手便把姜汤给喝完了。辣辣的。萧鸢苦着脸皱眉,朝站在一旁的丫鬟看去。

丫鬟聪明的连忙把早就备好的蜜饯递给萧鸢,萧鸢塞到嘴里狠狠的嚼着,企图把嘴里的味道给盖住。从小到大,萧鸢第一讨厌喝药,第二讨厌吃姜。今天让她喝了一整碗的姜汤,就是要她的命。

萧母满意的看着萧鸢喝完,将空碗递给丫鬟,掖了掖萧鸢身上的被子,“喝完就好好睡一觉吧,如果姜汤有效的话就算了,如果没有效的话受风寒了明天就去请个大夫看看。”

她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不语的萧凛,“照顾好你妹妹,我先走了。”

“是,娘。”萧凛点头,

等到萧母走后才将视线移到萧鸢身上,脸色很红,异常的红,他走上前,“怎么这么蠢?”

萧鸢刚刚从萧凛看自己的目光中发现一抹心疼,她心中正激动呢,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后就看见自己的哥哥朝自己走来,最后看着她说了一句,“怎么这么蠢?”

蠢?萧鸢瞬间怒了,自己居然还以为这个冰块脸哥哥关心自己?眼睛该治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萧凛的小心思

萧鸢别过脸盯着墙,看都不看站在自己身旁的萧凛,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对了,景宁有没有淋到?”萧鸢突然想到自己嫂嫂,也不再和哥哥怄气了,反正知道他嘴巴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想到景宁,萧凛神色动了一下,“她没有淋到。比你幸运。”

听出自己哥哥语气里的庆幸,萧鸢嘟嘴,“有了媳妇忘了妹妹啊。”她长叹。突然感觉到有只冰凉的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身子一僵。等到那只手离去后,眼珠慢慢转动,看见萧凛皱眉将手也放到自己的额前探了探温度。神情松了一下,还好,不是那么的烫。

萧凛心中松了一口气,眼神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的妹妹正一脸古怪的打量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说:“你先休息吧,好好睡一觉。”说完他便离开了。

萧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自己哥哥冰凉的温度,她愣了半天才惊讶的问婢女,“刚刚我哥哥是不是在关心我?”

婢女笑笑点头,“少爷一直都很关心小姐的。”

萧鸢不相信,“胡说,他平时一直都在损我。”看见婢女还准备说什么,便挥手,“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困死了。”

婢女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将屋子里其余的蜡烛吹灭后便下去了。其实少爷一直都很关心小姐的,知道马上要下雨了,便派人赶紧去接小姐,可是没想到小姐还是淋湿了,少爷又吩咐下人熬姜汤,还提醒自己要多备些蜜饯之类的,因为小姐不喜欢姜味。她将门带上,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萧鸢醒来后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觉得脸颊烫烫的,没有力气。不会吧,自己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又要吃那些黑乎乎的药了。萧鸢仰天长叹。

萧凛原本在院子中练习剑术,听到下人说小姐生病了,皱了皱眉,果然,自己昨天看她的脸色异常的红。他轻叹一口气,吩咐下人给萧鸢准备一些味道清淡的饭菜送到她的院子中。

因为萧鸢生病了,所以萧母和萧父便下令不许她再跑出去玩,让她安心在府中休养,等到病好以后才能出去玩。这让萧鸢又是一阵不满。可是更让她不满的却是另一件事。

萧鸢嘟嘴瞪着在自己院子里悠闲看书喝茶的萧凛,怒道:“你干嘛一直待在我的院子里!”这几天萧凛每天有事没事都往自己院子中跑,今天还把书什么的都拿来了。美名其曰是照顾自己,陪自己,给自己解闷,鬼知道他会这么好心?偏偏自己爹娘还信了,乐呵呵的任由他去了,想让这自己和他多多促进下感情。

“我是怕你无聊。”萧凛淡淡的语气,表情也是淡淡的,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瞄向门口。

萧鸢脸色黑了黑,这是来自己院子里和景宁见面的吧。万一景宁真的来看自己了,他就可以说是巧合借机和景宁见面聊天了。

萧凛也不在意自己妹妹是怎么想的,虽然刚开始知道萧鸢生病了自己确实比较担心,但是后来发现萧鸢表现的生龙活虎看起来一点大碍都没有,心中便松了一口气。然后意识到萧鸢如果生病了,景宁肯定会担心的,一担心肯定会来将军府看她,那么自己就守在这里,总会见到的。

郑安宴如果知道了估计会吐出一口老血来。自己在丞相府下令不许萧凛进,也不许收他送的礼物,这下好了,人家直接就窝在将军府等着自己宝贝女儿。

“景宁万一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情呢?”萧鸢忍不住想打击萧凛,却看见萧凛一副‘你蠢啊’的表情。

“我早就把你生病的消息让人传到景宁那去了。”

萧鸢也想吐血了,她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忍不住想朝自己哥哥那厚厚的脸皮上扇一巴掌,呼一耳光子。合着这是为见媳妇一面把自己的亲妹妹都拿来利用了。自己那傻傻的娘亲还以为他是来和自己促进感情,太单纯了太天真了。萧鸢心里感慨道。

萧凛和萧鸢说完,见萧鸢不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便不再理会。他看着门口,想景宁怎么还不来?

“小姐,郑小姐来了。”丫鬟一进来就感觉到自家的小姐正恶狠狠地盯着少爷,少爷则全然没有注意似的继续看书,她有些害怕萧鸢的眼神,弱弱的走上前,说。

萧凛一听景宁来了,眼睛猛一亮,他正色坐好,一抬头看见萧鸢瞪着他,皱眉,正准备说什么,眼角瞥到两个身影进来,便没有开口,看向景宁。

“景宁,你来看阿鸢的吗?”萧凛站起来,表情认真地注视着女子。

景宁看见萧凛也在有些疑惑,听到萧凛对自己说话,微微一笑,“我听说阿鸢生病了,特意来看看。”转而对萧鸢说,“是那天淋了雨感染了风寒吗?”

萧鸢再次恨恨的瞪了一眼萧凛,走上前准备挽住景宁的胳膊,却被萧凛用书打了一下,她正要生气,耳边传来萧凛没有温度的声音,“不要把你的风寒传染给景宁。”

萧鸢撇撇嘴,“景宁,我们去屋里吧,这院子里的空气不好。”

景宁疑惑的看了这对兄妹一眼,心中猜到估计是萧凛又惹阿鸢生气了,阿鸢闹别扭了。想到自己临走时郑安宴的再三嘱咐,忍不住笑了笑。

郑安宴一听说自己要去将军府,急急忙忙的拦住自己,知道自己是去看生病了的萧鸢才肯放人,“你去了将军府如果看见萧凛了不要和他说话,女孩子要矜持,虽然你们两个马上就要成亲了,但是还是不要太主动。少给他说话,他如果给你说话态度冷漠一些。”

郑安宴絮絮的唠叨着,心中还在生萧凛的气,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很乖很认真的答应了,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先晾着你,谁让你抢我宝贝女儿的。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郑安宴完全没有在朝堂上的气势,反而像个小孩子一样耍着小脾气。

景宁心里多半猜出一些原因,但也不想让自己的爹爹伤心,以为自己要成亲了就不要爹爹了,便点头很认真的答应了。

“对了,哥?你不是刚刚还说有事情要办吗?还不去?”萧鸢看到萧凛也准备和自己进屋,顿住脚步,挑眉。

第二百四十九章 温柔的萧凛

萧凛一愣,看向出声的萧鸢,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萧鸢着实吓了一跳,急忙躲到景宁身后,“嫂子,嫂子,你看我哥!他又吓唬我。”

景宁朝萧凛看去,萧凛早已褪去了眼中的犀利,被景宁这么静静的看着,又刚被萧鸢告过状,萧凛还是略感不自在,“咳咳,没有,我没有吓唬她,若是一个眼神就能吓到她,那她实在是亏对将军府嫡女这个称号了。”

“你的眼神战场上都能杀死敌人,怕你眼神也是正常的。不要拿我身份压我嘛!”萧鸢把身体躲在景宁身体背后,露出个脑袋冲萧凛叫嚷到,又用手指戳了戳景宁的背,“嫂子,嫂子,你看,我哥他不仅恐吓我,还威胁我。”

被萧鸢委屈的看着,感受着萧鸢尚且发烫的身体,景宁略感心疼,替萧鸢解围道,“好啦,好啦,萧凛你别吓唬她了,阿鸢还在生病呢。”

萧鸢飞快的点了点头。看着护着萧鸢的景宁,萧凛笑了,不常笑的人在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是迷人。现在,景宁就有种迷醉在萧凛笑容中的感觉,不知是因为有种物以稀为贵的珍惜,还是内心深处对萧凛越来越在意的爱恋。

萧凛的声音轻而柔,低柔的有点不想他,“怎么,还没真正嫁进来就开始这么护着她了啊。可是,景宁,我也觉得很委屈啊。”

“咦咦咦,哥哥哥,你的形象。”萧鸢不断跳跃着,“看我这抖落的满地鸡皮疙瘩。果然有嫂子在就是不一样啊。”

景宁略感羞涩,轻轻拍了下萧鸢。原本对萧鸢更生气的萧凛在看到景宁羞涩的模样后,突然就没有了情绪。好像,只要那个人在,自己所有的坏情绪,自己所有的坏脾气都有改善,都有被包容到让人发不出来呢。

“咳咳,那你们聊吧,我先回我院子了。景宁,萧鸢病了,你和她聊一会儿就走吧。”

“没事。”景宁柔柔的回应着,“我在家也没事,萧鸢生病,身体本来就感觉被憋着不舒服,我多陪陪她吧。”

“不必,把你再给感染生病了就不好了。你聊会儿就走吧。”

听着这两人的一问一答,旁边的萧鸢不乐意了,“嘿!哥,我可是你妹妹啊,你不陪我,怎么还不让嫂子陪我,我多无聊啊。”

“那要是景宁病了,你负责?”萧凛的声音平淡的传来,萧鸢又感觉一阵寒冷,想反驳些什么在接触萧凛的目光后又发怵了。

“对不起哦,哥,我和嫂子聊会儿就让她回去。”

“没关系的。”景宁安慰式的排了排萧鸢,“我会多陪你一会儿的。”

“不行。”萧凛的声音斩钉截铁,“你...”

“哥!我嫂子都说了只是多陪我一会儿啦!我有分寸的,你这么限制嫂子,小心嫂子跟你翻脸哦。”

萧凛想了想,还是看着景宁斩钉截铁到,“还是不行,你体质也只是一般,昨天也一定受凉了。待时间长会感染你的,等萧鸢好了,你再多和她待一点儿时间吧。”

虽然坚定,但声音带着莫名的温柔。让景宁像被蛊惑般傻傻的点了头,旁边的萧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自己也是有分寸的,是不会让景宁陪她太长时间,自己这样说也是故意挤兑大哥,只是看着景宁就这么蛊惑,不禁替景宁以后捏了一把汗。

“好,那我看着时间,等下来送你回丞相府。”萧凛的声线带着低沉男性磁性的温柔。说着,不待两人回答,便回了自己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萧凛却并未进屋,只是站在院中的树下,似乎是想让秋末的风把他吹的冷静下来。萧凛轻轻闭上眼,什么时候可以把那个女子真正娶回家,然后一生守护她,一世爱护她;什么时候,那个女子还是真正属于自己,从她的穿衣打扮到每件事,都有自己插手,都有自己的痕迹;什么时候……

而这边的萧鸢牵着景宁进了屋,给景宁倒上一杯茶,一脸无奈的看着景宁,“景宁,你完了,你完完全全跌倒在我哥的柔情里了。哎,真没想到,我哥那样的汉子还有这么柔情的样子。”

“你瞎说什么呢。”景宁的脸微微潮红,端起茶杯大饮一口,却被辣的不行。

看着被辣的不轻的景宁,萧鸢突然想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啊,景宁,我忘了,我这两天的茶水都被换成了姜茶!不过,你多喝点姜茶也好,真的要小心生病。你陪我说会儿话就走吧。”

“没事,你不说你体质好吗,那这点小病一定没关系,更不会传染给我啦,别担心。”

萧鸢看着宽慰她的景宁,心想,即使不放你走,我哥也一定会来要人的。

“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也生病了。”

“也?”萧鸢略带疑惑,“还有人也生病了?”

“芊芊。”景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是想和蓝夭一起来的,特意去辅国公府喊了蓝夭,但是蓝夭说蓝芊又病倒了,刚来时的水土不服还没完全好,就又病倒了,而且要比你严重的多。所以夭夭要留在辅国公府照顾芊芊也就没有来。”

“芊芊严重吗?”萧鸢也是满脸的担忧,心中隐隐心疼那个聪慧却又很温柔的姑娘。

“好像挺严重的呢。”景宁皱了皱眉,“我想进屋先去看看她但被拒绝了,说是怕被传染。隔着门窗,我都能听见芊芊的咳声,还有浓浓的中药味。夭夭说,等芊芊好些,亲自下帖子邀请我们去。”

又是一阵沉静,似乎这阵子发生了太多让他们静默的事情。

“我突然明白了夭夭那天说的,宁愿芊芊没有这么聪明。大概真的有些天妒英才吧。”

景宁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不那么低沉的话题,突然有婢女拿上来一提子礼盒。

“这是谁送来的,送来的什么?”萧鸢一脸的兴奋。

“回小姐,这是风家风亭少爷送来的,送的全是药材。”

“呦。”景宁一脸的打趣,“阿鸢啊,光说我和夭夭了,你和风亭发展到什么地步啦?”

“哪有什么地步?我俩还只是朋友呢。”

“我来看看啊,这送的可都是名贵药材呢。”

“只是因为...因为,风家的东西都挺名贵的吧。”

第二百五十章 风亭派人送药

“啧啧,那也怎么没见风亭给其他人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景宁玩味的笑道,“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关系好,人家会一听到你生病了就巴巴得把这些名贵药材都给你送来吗?”

萧鸢示意侍女将礼盒拿下去,假装很不在意的开口:“我们两个只是普通的朋友。”萧鸢嘴角下意识的向上扬起,她咳嗽一声,试图遮挡下话语里面隐藏不了的欢喜。

“好好好,是普通朋友。”景宁也不再打笑,“你现在风寒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嘛。”萧鸢在景宁面前转了一圈,转完后一个踉跄,萧鸢连忙扶着一旁的桌子稳了稳身体,“头晕头晕。”她嬉笑着解释。

景宁看她虽然看着有些虚弱,脸色有些发白,但是精气神还是蛮好的,便也放下心来。

“等我病好了,咱们两个去看看芊芊。”萧鸢有些担忧的说。

“好。”景宁点头,“芊芊那边有夭夭在照看,你这几天先好好休息。不要和你哥斗嘴,他也很关心你的。”

“呦呵,嫂子,你不能这样啊,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的,帮我好好教训我哥哥。”萧鸢不开心的嘟着嘴,不满的道。

“我要怎么帮你啊?”景宁有些好笑,她看了看一旁双手环抱胸口发脾气的萧鸢,摇摇头。

“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在我旁边站着,我哥他就不敢对我发脾气。”萧鸢洋洋得意。

景宁正准备开口,看见侍女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中药的苦味隔着老远传进景宁的鼻子中,景宁好整以暇的坐好,看见萧鸢的脸瞬间挤成了一团。

“我风寒已经好了,我不要喝药!”萧鸢叫道,“你快端走。”

侍女端着碗,劝道:“小姐,你就喝一口吧,夫人专门交代奴婢,一定要让你喝完。”

“我不喝不喝,你快拿下去倒了。”萧鸢一本正经的威胁丫鬟,“你如果不倒的话,我以后就不带你出去玩。”

侍女哭笑不得,她朝景宁看过去,希望她能劝一下小姐。

景宁竭力忍住笑意,发现丫鬟求助似的看着自己,轻轻咳嗽了一声,“阿鸢啊,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喝药吧。就不要,”景宁顿了一下,,捋了捋头发,“就不要威胁你这小丫鬟了,人家小丫鬟也不容易。”

“嫂子,你也欺负我。”萧鸢哼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扭头把手一伸,“药给我。”

侍女松了一口气,把碗递给萧鸢。

萧鸢捂住鼻子,皱眉,她一下子就闻到这种味道,那不是一般的苦啊。她咽了一口口水,上刑场一般一饮而尽。

侍女把空碗接走,把桌子上的一叠糕点拿到萧鸢面前。

萧鸢拿起一个,边吃边朝景宁走过去,“嫂子,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就全仰仗你了。你可不能有了我哥哥就不要我了。”

景宁笑而不语。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便有个小厮进来说,“小姐,郑小姐,少爷已经吩咐马车在门外候着了。”

“你看吧,我哥哥来催着要人了。”萧鸢撇撇嘴。

景宁脸色微红,“瞎说什么呢?”她又扭头对小厮说,“好了,我们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出去。”

小厮应了一声,便退下在门外候着了。

景宁站起来,“行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呢,就好好休息,把你的风寒治好,然后我们再去找夭夭。”

“好。那你在家要做什么?”

“我啊,我在家绣我的嫁衣呀。”景宁无奈的摊了摊手,这阵子事情太多了,每天都在为这些而心烦,还未完工的嫁衣就一直丢在角落,如今这几天有空了,还是赶紧绣吧。

“行啊,绣嫁衣好,这个好。绣完也和夭夭一样给我哥哥绣个香囊。”萧鸢打笑道。

景宁娇笑的横了一眼萧鸢,“你话怎么这么多。”

小厮看见景宁出来,谄媚的迎上去,“郑小姐,现在是要离开了吗?”

“走吧。”景宁淡淡的点头。

萧凛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到下人来回话说已经将景宁小姐送到丞相府了,他点点头,一向冷漠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下人回报后便退下去。这个人刚退出屋子,一个男子便进来了。

萧凛看见他又变回冷酷无比的样子。

“查的怎么样了?”

和蓝芊想的一样,萧凛在查出是御史大夫传的流言之后便猜测到背后还有一个人,不过他也没有给萧鸢说,毕竟自己妹妹的智商他也是清楚的,就算告诉了她也没什么用。万一这丫头和景宁和蓝夭她们说的时候被有心之人听到那就打草惊蛇了。所以萧凛直接瞒着自己的妹妹,反正景宁那么聪明,自己能够知道的,她也会想到,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回公子,没有查到。”墨霖垂下头不敢看萧凛。

萧凛神色沉了沉,皱眉,“没有查到?嗯?”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让跪在地上的墨霖身子瞬间僵硬,墨霖的头埋得更低了。

“那人做事很小心,没有留下一丝的蛛丝马迹。”墨霖语气有些犹豫,“属下们只查到是有人将消息给了杨琴,最后是如何传到了御史大夫的耳中,应该是杨琴告诉的。”

杨琴?萧凛眯了眯眼,他知道杨琴这个人,和景宁不合,也曾经暗地里陷害过景宁,却都被景宁聪明的给解决了。

“那是何人告诉景宁的,难道查不出来吗?”萧凛冷声问道。

“回公子,传话给杨琴的人是个孩子,只是,”墨霖的话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只是那孩子已经死了。”

墨霖抬头发现萧凛的神色更冷了,又把头低了下去,“所以线索中断了,属下才没有查到。”

“是属下无能,请公子惩罚。”墨霖咬牙说道。

萧凛低头沉思,如此看来,那人势必是个大人物,或许还是在御史大夫的官位之上。可是在御史大夫之上的人除了皇家的几人也剩下不了几个了。把将军府除外,丞相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辅国公府也要除去,这样一来,有可能的就只剩寥寥数人。

萧凛想了几个可能,但是并不是特别肯定,他抬头,发现墨霖还在地上跪着,皱眉,“起来吧,你先下去吧,自己去领罚。”

第二百五十一章 猜想幕后之人

墨霖点头,“多谢公子。”然后垂首离开。

萧凛又在自己院子里想了一会,便起身去找萧鸢了,虽然他这个妹妹不太靠谱,但是有时候还是需要她的。

萧鸢悠闲的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吃着糕点喝着热茶。一场大雨下完之后,天气变得很好,阳光温柔的洒在大地上,这种好天气在秋天这个季节是很少见的。

萧鸢把景宁送走后就一直躺在贵妃椅上,反正因为她生病了娘亲不让自己出去,索性就乖乖的在家养身体。最近先是因为景宁和哥哥的婚事,然后又是夭夭和陈止的事情。她将手中的吃剩一半的糕点一下子塞到嘴里嚼着,这马蹄糕挺好吃的,下次去丞相府找景宁的时候一定要带给她一些让她尝尝。

“小姐,少爷来了。”丫鬟穗夕走上前,将手中端的鸡蛋羹放到萧鸢身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正是萧凛。

萧凛看见萧鸢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嘴角抽了抽,“这马蹄糕好吃吗?”他指了指桌子上已经吃的只剩一个的糕点,问。

萧鸢平时也只有景宁在的时候才敢和萧凛放肆,现在景宁不在了,她瞬间便变成一个温驯的小猫咪了。

“好吃啊,我打算下次去丞相府家找景宁的时候给她带点。”萧鸢笑嘻嘻的说。

萧凛斜睨了一眼,“吃甜的多了会变笨,你自己变笨就好了,就不要拖累景宁了。”

萧鸢哼了一声,不想再理萧凛,但又不敢,咬牙切齿的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景宁可是回去了,你不是知道了吗?还是你派的人呢。”

萧凛点点头,语气淡淡,“我知道。”

“我来找你是有另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现在看得起你妹妹的智商了?”萧鸢扬起下巴,一脸骄傲。

萧凛直接选择忽视,继续说,“你把是御史大夫传的流言告诉蓝夭了没有?”

一听到是蓝夭的事情,萧鸢顿时表情变了,她正色坐好,“我告诉夭夭了,怎么了?”

“辅国公知道了吗?”

“你不是说辅国公这么狡猾肯定猜到了吗?”萧鸢不解。

萧凛刚好端起穗夕刚给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顿时被呛了一下,他连忙把杯子放回去,咳嗽了几声,面色冷淡,“我问你答就好了。”

萧鸢偷偷吐了吐舌头,冰块男!“应该知道了,我该苏夭夭的时候夭夭说她会给辅国公说的。”

然后看了看皱眉的萧凛,问:“怎么了?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萧凛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萧鸢,“御史大夫身后还有一个势力。”

萧凛本以为自己会看见萧鸢惊讶的神情,谁知道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又拿起桌子上最后一个的马蹄糕吃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开口:“我知道这个。”

“你知道?”萧凛挑眉,自己这妹妹什么时候开始长脑子了?

萧鸢恨恨的瞪了一眼惊讶的萧凛,真是看不起自己啊,“我就是知道!”

“是景宁猜到的吧。”萧凛肯定的说。

萧鸢刚刚的气势瞬间荡然消失,她耷拉着头,“是芊芊,夭夭的妹妹蓝芊猜的。”

蓝芊?萧凛疑惑,自己从来都在只注意景宁,对其他官家女子也从来都不在意,他只偶尔听说过蓝夭有个妹妹,原来是叫蓝芊。

萧凛点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我前几天命人查了查背后的人,看是谁把消息告诉御史大夫的,”萧凛顿了顿,淡淡的瞥了一眼眼睛冒光的女子,继续说,“但是没有查到。”

“什么?哥哥你的情报营也没有查到?”萧鸢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惊讶。

萧凛神情平淡的点点头,“对,查不到,没有一丝的痕迹。说明这个人势力很大,不简单。”

萧鸢皱眉,“哥哥你都查不到,那我们要怎么办?”

“这几天我听宫中的人传来消息说陈止昨天被皇上软禁在自己的宫中。”萧凛神色沉了下去,知道皇上也听到了官员之间传的流言蜚语才会软禁陈止。

“陈止被软禁了?那夭夭怎么办?”萧鸢叫道。

萧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睛不留痕迹的环视了一下周围,“怎么,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萧鸢眼神躲闪,心中知道自己理亏,便老老实实没有再开口。

“今天上朝之后,皇上把辅国公给留下了,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估计也是问陈止和蓝夭这件事情的。”

“这御史大夫真是过分!做这种小人之举。”萧鸢为自己的姐妹不平。

萧凛说:“他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

“哥哥,你居然帮着这种人说话。”萧鸢更加不满。

“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所以,你以后不要傻乎乎的,你身为将军府的小姐,不能只会吃喝玩乐,也要长些脑子保护好自己。”

这是萧凛第一次给萧鸢说这些话,语重深长。

萧鸢楞了一下,心里泛起别样的情绪,从小到大自己都知道她是有一个哥哥的,而且这个哥哥很优秀,所以她犯了什么错都会找他,然后哥哥便会替自己解决,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能解决。虽然这个哥哥冷冷的,嘴巴很毒,但是对自己却还是很包容的。所以萧鸢做事情都很随心,因为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一直在身后。

可是今天,猛然听到萧凛对自己说自己要长大了,心中突然很难过。

“我知道了。”萧鸢低头,绞着手指小声的说。

萧凛静静的看了一会,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辅国公不知道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我想蓝夭应该还不知道陈止被软禁的事情,你若是去找蓝夭就给她说一声。”

“我现在就去吧。”萧鸢说完就准备起身去辅国公府,却被萧凛拦下,“胡闹,你还生着病呢,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你现在去找蓝夭告诉她也没有用,乖乖在家休息,等过两天病好了再去也不迟。”萧凛说。

萧鸢顺从的点头,也知道自己只是去通风报信并不会有解决的办法,而且自己告诉蓝夭陈止被软禁的事情,夭夭一定会担心的。便听萧凛的话,没有再提取辅国公府的事情。

萧凛满意的勾了勾唇,萧鸢这么老实听话还是很少见的。

“好了,你安心休息吧。这糕点别吃太多了,对胃不好。”萧凛指了指已经空荡荡的碟子,皱眉。

第二百五十二章:蓝芊芊的病情

时间飞快,一晃七八日过去了,萧鸢的病也完全好了,这段时间,风亭又断断续续给萧鸢送了些药材,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萧凛都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过萧凛也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虽然,自己的妹妹的事情并不是闲事。

萧凛觉得如果风亭是喜欢自己的妹妹的,而自己的妹妹也是喜欢风亭的,那么,这一切也未尝不可。虽然风亭是一个文弱书生,但是,他们是将军府的儿女,也不在乎未来的那个人是不是武将,萧凛虽然平常一副很喜欢欺负萧鸢的模样,其实,他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妹妹的。

萧凛不管自己的妹妹和风亭的来往,一方面是觉得这样子风亭不会再打扰景宁,另一方面觉得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也是一件好事,风亭虽然不会武功,但是,风亭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这日一早,萧鸢早早的起床,吃饭,然后乐呵呵的去了郑景宁那里,这几日自己生病了,景宁也不是没有来看过自己,蓝夭也来过一次,只不过这段时间蓝夭本来出来就不容易,而且蓝芊芊还在生病,所以蓝夭也只是在这里待了片待便离开了。

萧鸢去郑景宁那里也不是为了和郑景宁玩,只不过这段时间自己生病了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蓝芊芊,所以现在自己好了,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蓝芊芊,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去没什么意思,就想拉着郑景宁一起去。

萧鸢来到丞相府的时候,郑景宁也是刚刚吃过饭,不过,她也没有闲着,在给自己绣嫁衣,时间过的快,来年初春便要成亲了,郑景宁不想假手于人,她只想自己绣完自己的嫁衣,也多亏上辈子她也是自己绣的,所以,这次省了不少事。

郑景宁知道萧鸢来的意思后,放下了手里的活,让碧华收拾了东西,便带着文星和萧鸢一起前往辅国公府去了。

蓝夭听见下人说萧鸢和郑景宁来了,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这段时间自己的爷爷看自己很严,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没有能好好去找景宁她们玩,这次听见她们两个都来了,怎么会不高兴。

“景宁,阿鸢,你们怎么来了,阿鸢,你的病好了吗?我上次去都没有好好看看你,都怪我爷爷,到现在还不许我出去。”蓝夭兴冲冲的对两个人说道。

“好了好了,我都没事了,今日我和景宁是来看芊芊的 她现在怎么样了啊?”萧鸢也很高兴,便笑嘻嘻的回答着,景宁没说什么,不过也是笑着看着两个人。

蓝夭一听是来看芊芊的,瞬间把脸拉了下来:“哼,那么久没见,居然都不说来看看我。”

其实蓝夭倒也不是真的生气了,只是想故意逗一下萧鸢。萧鸢也是傻,居然没有看出来,只见萧鸢上去就抱住了蓝夭的胳膊,不停的晃着,口中还说着:“哎呀,怎么会呢,我们来看你,看你,嘿嘿嘿 你别生气嘛,我们是来看你的,顺便看看芊芊。”

郑景宁看见她们两个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蓝夭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倒是萧鸢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看着两个人,她还没搞清楚为什么蓝夭突然笑了。

“好了,我没生气,你们是来看芊芊的,我带你们过去吧,芊芊她,还是挺严重的,芊芊身体本来就不好,上次天气突然变了,她就染了风寒,也有十几日了,也不见好转,唉。”蓝夭一边带萧鸢她们往蓝芊芊那里走,一边说道,说到蓝芊芊的病情时,又忍不住叹气。

“大夫怎么说?药不管用吗?那么久了,就一点好转都没有?”景宁听见忍不住开口,虽然郑景宁和蓝芊芊是不熟悉,可是一来蓝芊芊是蓝夭的妹妹 二来,自己也是很喜欢蓝芊芊的。

“是啊,药不管用吗?对了 我那里还有风亭送来的药材,都是极好的,我让人明日给送过来,说不定有用呢。”萧鸢也想到了那个干净的女孩子,接口说道,全然没注意自己把风亭经常给自己送药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蓝夭听见风亭给萧鸢送药,又忍不住打趣道:“哎呀,风公子给你送的药,怎么能给我妹妹啊,我可不要。”

萧鸢一听,急了:“怎么能不要呢,都是珍贵药材,肯定对芊芊的病有帮助的。夭夭啊,你可不能不要啊。”

这时候已经到了蓝芊芊的房间门口,萧鸢这话说的声音大了些,房间里的蓝芊芊竟然听见了,蓝芊芊满满的都是感动,虽然自己和姐姐的这些朋友没见过几次,可是姐姐的朋友就如此关心自己,她又怎么会不感动呢。

“外面是萧鸢姐姐和景宁姐姐吧?怎么不快点进来?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又逗萧鸢姐姐了?”

外面的三个人听见蓝芊芊的话,笑着进了房间,这时候萧鸢也明白了刚刚蓝夭是在打趣自己,忍不住对蓝夭翻了翻白眼,一脸傲娇的扭过头不看蓝夭。

“芊芊,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这段时间我自己也生病了,所以现在才来看你,你不会怪阿鸢吧。”萧鸢虽然不看蓝夭,却还是记得自己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忙开口问蓝芊芊。

蓝芊芊躺坐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听见萧鸢关心自己的话,笑了笑:“阿鸢姐姐说的什么话,芊芊没什么大碍,觉得这几日好多了,倒是芊芊没用,阿鸢姐姐生病了,芊芊都没有能去看看,又怎么会怪阿鸢姐姐你呢。”

蓝夭让众人坐下后,自己坐到蓝芊芊床上,摸了摸蓝芊芊的头,笑了笑:“是好了些,也不怎么发烧了。不过药还是要吃的 刚刚你阿鸢姐姐说她有风家送的药材,明日送来给你。”

“那芊芊就先谢谢阿鸢姐姐了。”蓝芊芊略带虚弱的声音响起,向萧鸢道了谢,萧鸢也大方,挥挥手说没什么。

几个人又在一起聊了一会,然后看蓝芊芊实在是有点累了,蓝夭便让丫头伺候蓝芊芊睡下,几个人就一起离开了蓝芊芊那里。

第二百五十三章 蓝夭的难过

蓝夭几人从蓝芊的院子中出来后,蓝夭看天色还早,忍不住开口说道:“要不你们两个再去我那里坐坐吧。我们也好久没在一起聊天了。”

略显抱怨的话语从蓝夭的口中说出。

景宁和萧鸢相视一笑,她们今日确实是为了看芊芊的病情而来,但是也是有很多话想和蓝夭说。

景宁点点头,“行啊,那我和萧鸢今天就多陪你一会。”

萧鸢也点点头,她也有很多话想和蓝夭说,关于哥哥那日给自己说的一些事情,她在家休息的这几天一直在想,还是打算告诉蓝夭。

三人来到蓝夭的庭院中,进屋,丫鬟们倒好茶准备离开的时候被蓝夭唤住,“给萧小姐拿些府中的糕点来。”

丫鬟们福身应了一声,还未出门,萧鸢便急急忙忙的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萧鸢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笑笑,“我喝茶就好了,不吃糕点了。”

丫鬟不知道该这糕点还要不要拿,愣愣的站在原地。

蓝夭对丫鬟摆摆手,“不拿了,你先下去吧。”完了又一脸玩味的打量着萧鸢。,“怎么,你不是最喜欢吃糕点的吗?今天转性了?”

景宁也疑惑的看了过去。

萧鸢嘿嘿一笑,“那个,我哥他说这甜食吃多了人会变笨的。”

蓝夭眼角翘起,微微挑眉,“呦,你这怎么这么听你哥的话了?”

“我这不是突然发现我哥说的还有那么一点道理嘛。”萧鸢说。

“你哥对你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景宁在一旁插嘴道,似乎是因为提及萧凛,她耳根略红了一些。

萧鸢眼珠子转了转,一脸坏笑,“是啊,我哥不管说什么都很有道理。比如他曾经给我说过心仪丞相府家的某位小姐……再比如……”

景宁耳朵瞬间变得红红的,连带着脸颊的红晕。“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她着急的打断萧鸢后面的话,身子也探过来准备捂住萧鸢的嘴。

萧鸢连忙闪开,“不说了,绝对不说了。”萧鸢笑嘻嘻的躲在蓝夭身后。

景宁‘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茶,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热热的,茶杯中的茶水正好已经凉了下来,不那么热,可以让自己降一下热度。

萧鸢乐呵呵的重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真的应该让自己的哥哥来看看景宁现在的样子。面带绯红,脸露娇羞,云娇雨怯的。

想到萧凛,萧鸢突然间脑子里浮现出他给自己说过的话,神色一变。糟糕,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

蓝夭一直在这边注视着景宁和萧鸢,立马便看见萧鸢表情的异常,问,“怎么了,阿鸢?”

萧鸢不知道要不要给夭夭说陈止被软禁的事情,她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给蓝夭说说,毕竟这是陈止的事情。陈止的事情就是蓝夭的事情。萧鸢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咳嗽了一声,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夭夭。”

蓝夭被萧鸢的神情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的也坐直了,“你说。”

“我前几天听我哥哥说,陈止被软禁了。”萧鸢慢吞吞的开口。

蓝夭微微凝着眉,“陈止……他被软禁了?为什么?”似乎是好久都没提到这个名字,蓝夭在提到‘陈止’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黯了黯。

她不敢在旁人面前提到他,私下里自己独自一人时也不敢,唯恐被有心之人听到,然后再给爷爷添麻烦。这个名字,也只能在心中徘徊,却不敢启于唇齿。

“应该就是因为朝廷官员之间的流言被皇上听到了,然后皇上便把陈止给软禁了。”萧鸢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蓝夭,继续说道:“而且皇上还和辅国公谈过,具体谈的什么也不清楚,估摸着也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蓝夭低头凝视着杯中的茶水,“我爷爷没有给我说过这些。”她不知道皇上已经找过爷爷了,爷爷现在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哥哥们也频繁的往书房里跑。芊芊最近生病了,爷爷虽然让管家送来很多药材请了很多大夫,但是自己却很少踏足芊芊的院子。想来定是事情棘手了。

“夭夭,你把我和阿鸢之前的分析给辅国公说了吗?”景宁也皱眉问道。

蓝夭点头,眼神从茶水上移走,“我给我爷爷说了,但他似乎并不惊讶,想来是早就知道了。芊芊的话我也给他说了,他只是点头让我不要操心这些。”蓝夭没有说自己爷爷后面说的话。她起身将已经凉了的茶水倒在屋中的盆栽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倒茶的时候,辅国公那日的话语似乎在耳边萦绕。

“夭夭啊,我不知道你和那祁国质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我也不会去查事情的真伪。但是爷爷要在这里提醒你一句,他是祁国的质子,而你,是我辅国公府的嫡小姐。你明白了吗?”

蓝夭沉默想着爷爷给自己说的话。她其实一直都在刻意的忽视掉这些东西,这些外在的因素。她在意的只有陈止这个人,只有陈止。可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蓝夭觉得自己想错了,她想的太简单太纯粹了。

景宁是会和萧凛在一起的,因为他们是有婚约在身。阿鸢以后肯定也会和风亭在一起的,因为他们门当户对。而自己和陈止,既没有婚约在身,也门不当户不对,更重要的是,两个国家的分割线在那里,怎么也无法避免。

“嘶。”正在想事情的蓝夭没有注意,被茶壶里面的热茶给烫了一下,瞬间回神。

景宁连忙将茶壶接走,她握住蓝夭的手,白皙的皮肤被烫了一下,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她的眼中掠过一抹心疼。

身边的萧鸢唤人进来让侍女去准备冰块和药膏。

丫鬟们很快的就把冰块和药膏拿来了,景宁接过冰块,小心翼翼的敷在伤口上。

她的动作虽然轻柔,但还是让蓝夭痛的‘呼’了一声。

“忍着点。”景宁皱眉,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了。

蓝夭沉默的上景宁为自己敷冰块,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眶却慢慢的湿润了。或许是因为伤口的疼痛,或许是因为其他。

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衣裙上,景宁注意到了,抿嘴却没有抬头,假装并没有看见衣裙上的水晕。

蓝夭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她从来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有那些闺中女子娇柔温婉的样子。如果有人欺负了自己和阿鸢,夭夭总是第一个冲上前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决定回老家

萧鸢一直站在景宁的旁边,本来是专注的观察景宁给夭夭敷冰块,不经意间抬眸发现蓝夭在哭泣,悄无声息。

她愣了一愣,连忙转过头,想了想,还是将手中的绣帕递过去。

蓝夭接过来,擦了擦脸颊上残留的泪水,低声说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景宁轻轻摇头,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

蓝夭轻轻将景宁的手拂开,“我来吧。”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的沙哑,让人心疼。

景宁和萧鸢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满满的对蓝夭的担忧。

“对了,阿鸢,你哥哥查幕后的人了吗?”蓝夭将冰块移开,被烫伤的部分已经不再疼了,只是还是很红,看来一时半会也消褪不了了。

“还没有。我哥哥也没有查到。”萧鸢犹豫的回答。“哥哥说背后之人是个大人物。这个芊芊以前也给我们分析过。”

“除了这个呢?什么都没有查到么吗?”蓝夭不死心的问。

“没了。幕后之人做事情好像特别的小心,情报营也查不出来。”萧鸢摇头。

蓝夭有些失望的低头。

“辅国公查到了什么吗?”景宁一直沉默的听着,突然开口问道。辅国公那样的人肯定查出来什么,就算查不出来,也会猜到一些。

“我不知道,爷爷不告诉我这些。”

三个人沉默了许久,“景宁,阿鸢,你们先回去吧。”蓝夭脸上完全没有了景宁她们刚来时的笑容,景宁猜想流言那件事情还是一直在夭夭的心中,打着结,拧着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景宁起身,,知道现在是应该让夭夭一个人待一会,让她自己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等到景宁和萧鸢都离开了以后,蓝夭独自待在屋里,让身边的丫鬟全都出去,她走到床前。那个香囊还是一直放在枕头下面。

她将香囊拿出来,手指无意识的摩擦上面的娇艳的梅花,这个香囊已经绣完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送到那个人的手中。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蓝夭知道,虽然现在陈止被软禁了,但是自己还是可以将香囊给萧鸢,让阿鸢交给她哥哥萧凛,再由萧凛进宫带到陈止的面前。可是蓝夭不想这样,她还是想自己亲手交给他,这是一种执拗,她的执拗。她要在将这个香囊交给陈止的时候,对他说,她心悦他。

蓝夭怔怔的凝视着,脑海中浮现出陈止妖孽的面容,桃花眼微微翘起,邪笑的样子。

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把这个香囊交给他。蓝夭默默的想。

辅国公在书房正在和蓝夭的哥哥们商量给怎么做才能消除皇上的疑心。

那日皇上将自己留了下来,问了自己几件公事便委婉的问自己关于陈止和蓝夭的那些流言有什么想法。

“蓝爱卿,这些日子大臣之间的那些流言你知道吗?”皇上饮了一口茶,面带笑容的问道。

辅国公闻言,顿时站起来,走到中间跪了下去,“回皇上,这些流言都是无风之谈,蓝夭和陈质子是清白的。”辅国公说的坚定且不容置喙。

皇上静静的看了一会,动作缓慢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是吗?”他没有说相信还是不相信,若有所思的盯着辅国公看。

辅国公面色未变,声音铿锵有力,“回皇上,蓝夭这孩子是微臣亲自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情微臣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皇上突然笑了笑,“蓝爱卿,朕也是随口问问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说。”

辅国公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谢皇上。”

他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皇上又和辅国公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便让辅国公离开了。

虽然皇上说他相信这件事情只是有心之人的传的谣言,但是辅国公自己心中却不敢这么想。皇上这次将自己留下来专门问了自己,就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这就说明皇上已经有所怀疑了。毕竟自己是个老臣,朝廷上面也是有些势力的,皇上担心自己会和别国有往来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辅国公并没有心存怨恨,只是一心想着该怎么消除皇上的疑心。辅国公府世代都是忠臣,背弃自己国家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要不,先让表妹回老家待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蓝夭的一个表哥开口。

“这样做会不会让别人以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另一个哥哥有些迟疑。

哥哥们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方法,却各自都持有不同的意见。

辅国公突然沉声说道,“旭儿,峥儿,嵘儿,你们三个谁愿意娶夭夭?”

蓝子旭他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却谁都没有回答辅国公的话。

辅国公脸色一沉,“怎么,我的宝贝孙女你们还嫌弃吗?”

蓝子旭对辅国公行了一个礼,“外公,这应该看看夭夭是什么想法。”蓝子旭正是那天看见蓝夭绣香囊的表哥。他心中是清楚蓝夭心中已经另有他人,所以辅国公的建议是断然不能采用的。夭夭脾气火爆,这样强行让她订婚嫁人,她心中自是不愿的。

辅国公是从小看着蓝夭长大的,也是知道蓝夭的脾性,蓝子旭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辅国公叹了一口气,“那就先让蓝夭去老家待一段时间吧。”这芊芊刚回来,蓝夭又要走了,唉。辅国公摇摇头。

“那我这就和表妹说一下。让她准备准备。”蓝子旭也并不太想让蓝夭回老家,但是看眼下的情形,她绝对不能再留在京城了,万一又和那祁国质子传出什么流言,那就不好了。

“行,你去和她说说吧。”辅国公不再看他们,转身背对着。

几个哥哥相互看了看,便离开了。

蓝夭这边好不容易将悲伤掩盖下去,准备去芊芊那里陪陪她,一出屋门便看见自己的表哥来了。不解的问:“表哥?你来干什么?”

蓝子旭一脸笑意的打量了一眼蓝夭,发现她眼睛微红,心里一沉,她这是哭过了吗?是为了那个祁国的质子吗?

“你这是怎么了?”蓝子旭沉声问道。

蓝夭摸了摸眼睛,有这么明显吗?她摇头笑笑,“没什么,可能刚刚出来被风吹了一下,进了沙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蓝夭的离开

蓝夭听见表哥的话,愣了一瞬,然后开口:“是爷爷的意思吗?”语气有些低沉,似乎还有点哽咽。

蓝子旭听见自己表妹这样子的语气,心里也有点不忍,可是他也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也不是,是我们几个哥哥和外公商量的,我们觉得,还是先让你避一下嫌比较好。”

蓝夭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听见蓝子旭又继续说道:“夭夭,其实,我们都不想让你走。夭夭,表哥不在乎你喜欢谁,只不过,现在你要为外公考虑,为辅国公府考虑考虑。夭夭,如果陈止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官位,外公也不会不同意的,可是,他是祁国的皇子,是质子,外公不能让辅国公府冒那么大的险,通国可是要灭九族的。”

蓝夭抬头,眼睛里有莹莹泪光,却没有掉落,蓝子旭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表妹,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结果,唉。

“好,我现在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离开,可是,表哥,我能不能和朋友告个别?”蓝夭试探性的问蓝子旭。

蓝子旭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忙开口:“朋友是可以不过,你万不可去找那陈皇子,现在就是让你避嫌,如果你找了他,被人发现,就落人口实了。”

蓝夭点了点头,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只是想在离开之前看看陈止,想把那个香囊送给他。看来 是没有机会了。

蓝子旭离开去了书房,虽然说他同意让蓝夭去和朋友告别,可左右外公才是一家之主,自然是要告诉外公的,不然等外公知道了,还要说自己。

蓝子旭离开以后,蓝夭也让人备马去了丞相府,之所以骑马是因为她不想坐马车,马车太慢了。

这边郑景宁也不过是刚刚到丞相府门口,萧鸢也随郑景宁一起,还没有回自己的将军府,所以蓝夭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直接来了丞相府。

郑景宁两人刚准备往丞相府里面走 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居然是蓝夭,两人互看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不解。

还没有等马稳稳的停下,蓝夭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也不管马还在继续向前,景宁两人吓了一跳,忙跑上前,就看见蓝夭脸上带泪,看见景宁两人过来,一把抱住她们两个,泣不成声。

景宁和萧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回抱住蓝夭,萧鸢看着蓝夭哭成这个样子,也跟着落泪:“夭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不要哭啊,有什么事情,你和我们说啊。”

景宁也忍不住,拿手帕不停的给蓝夭擦眼泪:“夭夭,有什么事,我们进去再说,莫要让别人看了去。”其实景宁是觉得,蓝夭这样子肯定是和陈止有关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如果现在被别人看见蓝夭这个模样,不管是因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说是因为陈止,所以,为了蓝夭,也为了陈止,景宁都必须先让蓝夭进去再说。

蓝夭也知道景宁什么意思,忍住眼泪,跟在景宁身边进了丞相府,景宁吩咐下人把蓝夭的马先牵回来,毕竟,丞相府是没什么马的,等一下蓝夭离开的时候,她们可没办法给蓝夭弄一匹马回来。

等几个人到了郑景宁的院子,蓝夭也早就没有继续哭了,刚开始只不过是蓝夭情绪有点激动,现在缓过来了,自然是不会再继续哭了。

“夭夭,到底怎么了,怎么我们才回来,你就过来了?你还哭成那个样子,是不是我们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人还没有坐下,萧鸢就忙问道。

景宁也看着蓝夭,想问什么,却是没有开口,蓝夭听见萧鸢的问话,又忍不住红了眼框:“阿鸢,景宁,我,我明日就要离开这里了。”

景宁和萧鸢听见以后,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你要去哪里?”

“我爷爷让我回老家待一段时间,说等我和陈止的事情过去以后再让去回来,我现在是来给你们告别的,景宁,阿鸢,我们可能要好久都不能见面了。”蓝夭有些无力的把事情说了出来,景宁和萧鸢两人觉得有点不能相信,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夭夭,你不去和陈止说一下吗?”萧鸢这时候的脑子又不灵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她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景宁也瞪了萧鸢一眼。

“夭夭,没事,只是一段时间不能见面而已,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来了,你安心在老家待一段时间,这里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过去了。”郑景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去,不过她也只能这样子安慰蓝夭。

蓝夭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绣的香囊拿了出来:“阿鸢,你可以把这个让你哥交给陈止吗?我现在没有机会见陈止,也不能自己送给他,我本来是想自己亲手送给他的。”

萧鸢本来正准备接过香囊,说没问题的,谁知道郑景宁却开了口:“不行,夭夭,你爷爷送你走就是怕别人再说什么,如果这个香囊被有心之人发现了,加以利用,你爷爷的一片苦心就白废了。”

萧鸢想了想觉得景宁说的也是,就跟着劝蓝夭:“是啊,夭夭,这种东西,还是你亲自送的比较好,你放心吧,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蓝夭也知道景宁她们是为了自己着想,也不再说什么,便把香囊放回自己身上,在这个香囊送出去之前,就一直放自己身上好了,蓝夭想着。

这天,蓝夭回去的特别晚,晚到辅国公差点以为蓝夭要一个人逃跑了,还准备让人去找,就在这时候,蓝夭终于回来了,一个人牵着马慢慢的走着,并没有像离开的时候是骑着。

辅国公看见这样子的蓝夭也忍不住心疼,可是,他不能放那么一家人于不顾。

第二日一早,蓝夭早早被叫了起来,景宁和萧鸢也来送她,虽然,昨天蓝夭就说了,不让她们来,可她们还是来了。

景宁,萧鸢和辅国公等人看着蓝夭坐的马车渐渐远去,都忍不住叹息。

第二百五十六章 准备秋猎

如今已过十月中旬,深秋之际,正是秋猎的时节。

蓝夭被送回老家这件事情被皇上听说后,心中的猜疑也随着蓝夭的离开而消失。皇上自然知道辅国公是为了向他表明忠诚,表示流言完全就是空穴来风,才将蓝夭送回老家的。

他其实也是知道辅国公的忠心的。辅国公为一位老臣,为赵国鞠躬尽瘁,其忠心自然是不容置疑的。

想到朝廷大臣之间传的流言,皇上眯眼,陈止来到赵国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他借此机会将陈止软禁在宫中,就是为了时时的监督他。这两年赵国和祁国的关系越来越不好了,明面上还是和平的样子,暗地里却较量过好几次。

陈止是祁国皇上的儿子,只要陈止还在赵国,纵然祁国的皇上想对赵国做些什么也都是有顾虑的,不敢轻易动手。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朝候在一旁的公公招招手。

公公看见了马上凑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按了按眼角,“现在已经过十月份了吧。”他问。

公公长久待在皇上的身边伺候,自然已经是个人精,对皇上的一言一行都看的很是透彻。如今皇上只问了月份,他便很聪明的接话道:“回皇上的话,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往年这个时候,您都会邀请皇亲贵族们秋猎。”

皇上点点头,“那你就去安排吧。”

“喳。”公公慢慢的退出去。

每年的秋猎,皇上都会邀请一些大臣官员和皇子们去猎场秋猎,今年也不例外。

如今皇上的命令下来之后,各个管事的都开始着手准备。秋猎时各个官员皇子们骑的马,那便要精心挑选,还有备用的弓箭一类的,也是要一一准备。

萧鸢因为蓝夭离开的事情整日郁郁寡欢,连丞相府都不怎么去跑了。萧凛看在眼里,知道萧鸢不舍得蓝夭,不过人已经走了,也没什么办法。萧凛想到宫中刚传来的消息,便来到萧鸢的院子中想问问她想不想去,若是想,自己自然能带她一起。

“不去。”萧鸢听完就直接拒绝,“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不想去。”她看都不看一眼萧凛,继续摆弄盆栽中的花。

萧凛神色微变,“你既然心情不好就应该多出去转转。”

“去秋猎的话要注意的东西太多了,虽然你妹妹我骑马的技术不错,但是万一到时出丑了那岂不是丢咱将军府的脸面了吗?”萧鸢接过丫鬟穗夕递来的剪子,小心的将上面的一些枯枝枯叶给剪掉。

她才不会给哥哥说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呢。萧鸢歪头假装专心的看着花,心里却在嘟囔,秋猎的话御史大夫肯定是要来的,要是杨琴也跟着去了怎么办?她做事情从来不在脑子里过一遍,到时候万一自己没忍住,直接去找杨琴挑事怎么办?那就惹事了。

萧鸢虽然知道是有人假借御史大夫之手将流言放出,但是她心中还是觉得是杨琴和御史大夫的原因夭夭才不得已离京城和她们分别的。所以心中自然是很讨厌这对父女的。

萧凛挑眉,自己这个妹妹现在变得挺乖的嘛。都是景宁的功劳。近朱者赤嘛。

“行吧,既然你不想去那我也不勉强你。”萧凛想了想,又接着说,“你既然不去秋猎,那么就有时间了。我看你这么无聊,这几天多去景宁那边跑跑吧。”

萧鸢手一动,一朵正盛开茂盛的花儿落在了泥土上。她嘴角抽了一下,忿忿的在心里想,她哪里无聊了,嗯?她明明忙的很,虽然都是在瞎忙吧。

萧凛也不关心萧鸢现在是什么心情,估计肯定是又在心里说自己有了媳妇忘了妹妹吧。萧凛眉心轻皱,景宁和蓝夭的关系也是很好的,如今蓝夭离开,景宁心中也是很伤心的吧。让萧鸢这丫头多去她那边跑跑,走动走动也好。

萧鸢知道萧凛是担心景宁,她和景宁那日送完夭夭之后各自回府这几天也没有再见面,也不知道景宁是不是也在担心夭夭。

“行行行,我去行了吧。”萧鸢心疼的将不小心剪掉的花朵捧在手中,赌气似的伸到萧凛眼前,“哥,你赔我的菊花。”这可是景宁送给她的墨菊,名贵的很。

萧凛淡淡的垂眸,“一个花而已,我赔。”

“这可是景宁送给我的!”萧鸢忿忿的强调。

一听到是景宁送的,萧凛眼神闪烁,他神色未变,语气平静,“我一会让管家再给你找一盆这样的菊花,可好?”

萧鸢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哥哥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还没等她想明白,萧凛又开口说道:“既然你一会有个新的盆栽了,那这个我就拿走了。”

萧鸢愣了愣,回过神后咬牙切齿:“不行。”她就说嘛,萧凛才没有这么好心的,合着是一听说是景宁送的就想拿到他那里去吧,不行!

萧凛轻轻咳嗽一声,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脸皮厚,也就不在意这一点的不好意思了,“你已经有一个了,就不要这么贪心了。而且你都把这菊花给剪掉了,我也没有生你的气怪你。”萧凛看着那一个花枝上空落落的,心中有些不高兴,阿鸢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不毛手毛脚的。

萧鸢气得想吐血,花朵被剪掉了怪自己吗?还不是这个人在一旁说话干扰了自己,害的自己手一抖就剪掉了。自己是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她?

萧凛才不管萧鸢愿不愿意,想到本来是两朵菊花现在只剩下一朵了,心里很不舒服,直接让身边的小厮去搬花盆。

小厮走过来把花盆搬走,萧鸢伸手拦了一下却被萧凛瞪了一眼,很不甘心的看着萧凛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抢东西。

“好了,一会我会让管家给你送一盆新的……墨菊,是这个吧。”萧凛说,“记得去陪景宁。”说完萧凛心情甚好的出了萧鸢的院子。

“小姐……”穗夕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小姐脸上的表情,不敢上前。

“备车,本小姐要去丞相府。”萧鸢咬牙,自家非得要去景宁那里狠狠的告你一状,谁让你欺负我,抢我东西。

穗夕应了一声连忙出去让人备车,小姐的表情太恐怖了,她开始为少爷担心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向景宁告状

萧凛让小厮把花盆放到窗边的桌子上便一直打量着,从花盆到盆里面的花儿,越看越满意。只是目光扫到另一个空落落的花枝时,目光沉了沉。

他又打量了一会,才满足的收回视线,这时小厮进来说小姐刚刚已经备车去丞相府了。

萧凛点头,心想等到萧鸢回来再问问她景宁怎么样。

萧凛不知道的是,自己以为那个很乖的妹妹此时在景宁是怎么把自己狠狠的告一状的。

景宁听说萧鸢来了,正准备起身,却看见萧鸢飞快的跑进来一把抱住自己哇哇叫。

景宁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萧鸢这是怎么了。还没等她开口安慰萧鸢便抬头一本正色的说道:“景宁,你是帮我还是帮我哥?”

景宁脸红了红,“自然是帮你的。”她说。

“那就好。”萧鸢扬起下巴,哥哥你欺负我,我就在嫂嫂这里告你一状。

“景宁,我给你说啊……”萧鸢拉住景宁的衣袖,絮絮叨叨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在说到萧凛是怎么‘无耻’的把菊花抢走的时候,萧鸢的表情更加的忿忿。

候在一旁的文星和碧华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文星眨眨眼,眼神在问碧华要不要先出去,碧华也有些尴尬的点点头,然后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偷偷出去了。

萧鸢说的正起劲自然是没有发现,景宁注意到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萧鸢一口气说完之后,景宁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萧鸢,“润润喉咙吧。你这是有多生气啊。”她有些好笑。

萧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刚刚自己说了那么多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她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景宁,我哥哥这是为了你完全就把我给抛弃了。”

“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些墨菊,要不一会我让碧华去挑一盆你带回去好吗?”景宁说。

“不要。”萧鸢将茶水一饮而尽,又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说,“你现在送给我了,等我回去之后我哥哥看见了又该抢了。”

景宁蹙眉,“萧凛经常这么欺负你吗?”

萧鸢一看景宁生气了,连忙打哈哈道,“也不怎么欺负,只是这次看见你送的菊花他有些吃醋吧。说实在的,景宁你都没有送给我哥哥什么东西。你看夭夭,她还给陈止绣……”话音戛然而止,萧鸢抿抿嘴,没有再说剩下的话。

景宁神色也变了一下,两个人瞬间便沉默下来。

“你不用担心夭夭,夭夭寄给我的信今天早上我刚收到,她挺好的。”景宁回过神笑了笑,走到一旁将那封信拿出来递给萧鸢,“你看看。里面也有给你说的话。”

萧鸢拆开,寥寥数语,蓝夭在信中说自己在老家挺好的,很自由,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那就好。”萧鸢攥紧信纸,喃喃道。

景宁在一旁不语,夭夭离开之后,皇上似乎也不怎么关心谣言了,郑安宴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都在为这件事情奔波,昨天专门来对自己说让自己放心,已经不会再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对了,景宁,你知道秋猎吗?”

“秋猎?知道,不想去。”景宁淡然的开口。郑安宴昨天连带着这件事情都给自己说了说,但是她马上就拒绝了。若是夭夭还在的话,倒是还有兴趣。

秋猎时官员是可以带自己的女眷的,但是若是不想带也是可以的,这个并没有强求。郑安宴知道景宁不想去就没有再说这件事。

“你呢?你去吗?萧凛是要去的吧。”景宁问。

“我哥哥肯定是要去的,他今天也来问我了,但是我不打算去。万一在秋猎上看见杨琴了我怕我忍不住。”在景宁面前萧鸢诚实了许多,也不需要隐瞒。

景宁勾唇,萧鸢想的也是自己在意的。毕竟秋猎时皇上和那些皇亲贵族都在,还是不要去显眼了吧。若是到时真的和杨琴闹起来的,那对丞相府也是不好的。

“夭夭不在了感觉缺了很多东西呢。”萧鸢感慨道。以前蓝夭在的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她走了倒是觉得瞬间安静了许多。

“景宁,你嫁衣绣完了吗?让我看看嘛。”萧鸢突然眼睛一亮,兴奋的问。

景宁耳根红了红,“还差一点点。”

一晃过去了三四天,这几天萧鸢闲着没事就跑去丞相府找景宁。秋猎也到来了。

这天一大早郑安宴便起身出去了。景宁还在吃早饭,听文星说老爷已经在大门外准备走的时候,连忙赶到门口,“爹。”

郑安宴转身,看见是景宁,笑了笑,“你不是在吃饭吗?怎么出来了?”

景宁不放心的说:“爹爹,你注意安全。”自从那天她察觉到郑安宴在变老后,以前自己忽略的细节都慢慢的浮现出来。爹爹走路的时候虽然还是很健在的样子,但是走得时间久了背已经慢慢的驼了一些。两鬓之间的白发也慢慢的显现出来,这些都是以前自己没有发现的,如今察觉出来突然觉得很悲伤。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眼神过于明显,郑安宴愣了一愣,随即摸着胡须笑笑,“好好好,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好,爹爹慢走。”景宁颔首,往后面退了一小步,站在原地看郑安宴坐上马车,等到郑安宴的马车驶远了不见身影,她才转身回府。

萧凛和萧父也一大早就走了,萧鸢摆弄着管家新送来的墨菊,虽然品种一样,她还是觉得景宁给自己送的那朵更好,罕见的并蒂墨菊,当然稀有了。她嘟嘴,去丞相府找景宁。

景宁看见萧鸢来了,看天色蛮好的,便拉着萧鸢出去逛街。说实话,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们已经好久都没出去玩过了。

这边景宁和萧鸢休闲的逛着街吃着美食,猎场那边的杨琴却有些坐立不安。

郊南猎场。

杨琴一个人坐在休息的地方面露难色。她求爹爹求了好久,爹爹才勉强同意让自己一起来。她本来是想在郑景宁和萧鸢面前假惺惺的安慰一番,她也听说了蓝夭回老家的事情,知道郑景宁和萧鸢现在肯定心情很难过,所以才缠着要来猎场。

但是没想到自己来了之后,居然没有看见郑景宁两人,心里一愣。

第二百五十八章:陈止不见了

杨琴本以为自己凭皇后娘娘说的“第一人”可以在别人面前高人一等,殊不知,前段时间自己的名声早就不堪入耳了,不过是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而已。

想来也是,一介女流,前后被传出与两个男人关系复杂,先是说要成为三皇子赵郢的妃,后来又说被京中首富家的公子看了身子,本来也没什么,如果她嫁了其中一个,也没人说什么,偏偏两个人她都没有嫁,旁人又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当那两个男人都觉得杨琴名声不好,不愿意娶她。

秋猎之时,身为国公府嫡长孙的云恒,自然也是在的,所以杨琴觉得事情也不算太糟,不能打击郑景宁和萧鸢,在云恒面前多露露脸也是好的,只不过,秋猎是男人们的天下,女人是出不了什么风头的,不然,杨琴指不定又要献艺了。

不过,尽管如此,杨琴还是巴巴的跑到云恒面前,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云恒:“不知道等下云公子可有什么安排?若是不嫌弃,琴儿愿意陪云公子一起四处看看。”

秋猎一般是以皇上的乐趣为主,一些有官职的才可以陪在皇上身边,像云恒,杨琴这些人,是没有资格时时刻刻在皇上左右的。

在皇上来了以后,所有人给皇上行礼以后,皇上便带着一些武将,大臣和众皇子一起进了猎场,因为秋猎的时间大概是在三天左右,所以他们这些人晚上也是要在这里过夜的,有军队准备好了大大小小的帐篷等物。

其实,云恒也算是青年才俊了,只不过,云恒不喜欢打猎,所以并没有和皇上一起进去打猎,谁知道,不去打猎,偏偏就碰见了杨琴,刚开始,云恒就四处看了看,没发现郑景宁等人。

本来云恒还想,如果郑景宁在,自己就是不喜欢打猎,也是要去打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在她面前出风头,郑景宁没来,云恒也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旁边了。

“杨小姐客气了,不过,我有点累了,杨小姐还是去找其他人一起看看吧!云某就不打扰杨小姐了。”说着,云恒便站起身,行了一礼,然后朝自己的帐篷处走去。

杨琴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硬拦住云恒,只得笑笑不说话,谁知道杨琴不说话,可不代表其他人不说话了。

“唉,你们看见了吗?那不是杨琴吗?她找云恒公子不知道做什么,结果人家云恒公子就走了。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前段日子就勾搭了三皇子和风公子,还被皇后娘娘说是“第一人”,也不知道这个“第一人”是夸她才貌双全还是骂她不知廉耻。”

“是啊是啊,以前以为她是个柔柔弱弱的好姑娘,谁知道,居然做出来这种事情,当真是够不要脸的。”

杨琴循声望去,就看见一群世家小姐在一起,也不知道刚刚的话是谁说的,杨琴心中虽然有气,可那些小姐也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那些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父亲,哥哥 或者爷爷是朝中大臣,自己的父亲不过是御史大夫,比自己父亲官位高的人还是很多的。

杨琴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再看那些人,转身便离开了。身后还有那些人嘲笑声,杨琴不能发作,只当听不见。

下午,皇上和皇子还有一干大臣归来,每个人都有不少猎物,有下人拿去厨房,让厨子们做了食物,等着晚上庆祝吃。

与此同时,皇宫中,一群黑衣人分散穿梭在各殿之中,黑衣人敏捷的躲开每次巡逻的队伍和暗中的暗卫。

现在皇上不在皇宫,所以宫中的暗卫和待卫并没有那么多,又近一半的人被皇上带走,虽然说秋猎的地方有兵力可以保护皇上,可是,皇上还是更放心一直在皇宫保护自己的那些待卫。

那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是为了皇上而来,他们进都没有进皇上的寝宫,而是往偏僻的宫殿而去。

秋猎场上,灯光通明,一群人按身份高低而座,皇上坐于主位之上看着下面的群臣,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开怀。

皇上,说起来身份高贵,可皇上也有很多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今日,皇上什么都不想,只是打猎,放下所有的事情,自然是轻松的,皇上又如何不高兴。

有时候,皇上也会想,如果自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云游四方了,可是,皇上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儿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还不行,自己虽然有几个儿子,但是,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可以担的了大任的人,所以,这个国家,皇上还只能自己担着。

没有丝竹之声,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有的只是一片欢声笑语。

皇上高兴,不像平日里那么严肃,下面的大臣也放松不少,那些世家公子,小姐,平日里也没有见过几次皇上,现在看见这样子的皇上,都觉得皇上分格慈祥,一个个也放的开了。

一片欢声笑语持续了很久,直到夜深了,皇上先行回去休息,所有人才慢慢的回去自己的帐篷休息,有的没见过世面的,还是第一次睡在帐篷里,兴奋的直到三更还没有睡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急匆匆的赶来,被在外面看守的守卫拦了下来:“什么人,居然敢闯皇上的秋猎场?”

“我是皇宫中留守的侍卫长,皇宫中出了大事,如果耽误了时间,皇上怪罪下来,你可担的起?”来的人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说道。

守卫吓了一跳,忙向那人行礼:“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大人来了,还望大人莫怪,大人有事要见皇上,大人快请进去吧,小人带你过去。”

那人也顾不得和守卫说太多,只忙让守卫带路。

那人到皇上的帐篷的时候,皇上也不过是刚刚穿好衣服,听外面有人来报,说宫中的侍卫长来了,皇上就觉得大事不好,肯定是有什么会匆匆忙忙的就过来的。

皇上赶紧让那侍卫长进来,那侍卫长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皇上,微臣没用,陈皇子不见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皇上召集大臣商量计策

“什么?!”皇上一听陈止不见了,瞬间便反应过来是祁国那边来人接走了。面色一沉,威严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你们是怎么看人的?嗯?”

侍卫长连忙把头低的更低了,“回皇上,今日早上侍女给陈皇子送饭食,发现寝宫中并没有他的人影,找遍了皇宫也没有找到。属下不敢怠慢,便急忙来禀报。”

皇上冷哼一声,语气不好的说:“既然人已经不见了,还不赶紧去找?”

侍卫长一听连忙说道:“是,皇上,微臣这就马上带人去找。想必他们应该是昨天夜晚才出去的,现在跑不了多远,微臣一定会将陈皇子带回来的。”

侍卫长看见皇上神色阴沉的挥手,心中不敢再耽搁,连忙退出敞篷,去找陈止一行人了。

皇上面色阴沉,少了陈止这枚棋子,自己如果要对付祁国就不好办了。是自己大意了,居然让陈止给逃了。

因为陈止逃离了,所以皇上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秋猎,便向外称自己身体抱恙将接下来几天的活动给取消了,让下人驱车回皇宫了。王公大臣们听说皇上身体抱恙也没有了秋猎的兴致,互相问候了一番皇上的病情是否严重便也一一离开。

皇上一回到宫中便派人去将一些大臣叫来商量计策。如今陈止并未到返回自己国家的时间,却被人偷偷给接走,明摆着是祁国不将赵国放在眼里,如此光明正大的挑衅,怎么能忍。皇上一口气郁结在心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憋得委实难受。

一些老臣在猎场看出皇上回宫的急切与焦虑,心中已经猜测到是发生什么大事了。等他们回到自己的府中,宫中便派了公公带话说让他们赶紧进宫。其中便有郑安宴和萧父。

郑安宴这边刚到家门口,还未进家门,便有公公赶来对他说皇上召见,郑安宴见公公神色匆忙,自知是不能耽误,又上了马车赶往皇宫。

这边萧父也是如此,听到皇上的召见也赶往皇宫。

御书房内。

皇上还是在秋猎时打猎穿的衣裳,坐在御书房的上座上,面色不郁。看到这些大臣们都来了之后,静静的开口:“朕今日找爱卿们来是有正事要商议。祁国的陈皇子逃跑了。”

辅国公身为老臣自然也是在的,如今一听是关于陈止的,又是陈止逃跑的事情,他脑袋上流了一滴冷汗,心中也在庆幸的想着,幸好前几天把蓝夭给送回老家了。万一陈止是在前几天逃跑的那自己就洗也洗不清了。

“回皇上,这祁国的皇子按合约的话应该还没有到时间的。”郑安宴犹豫的开口。距离放陈止回去的时间如果自己没有猜记错的话应该还有几个月。

皇上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陈皇子是昨天逃走的吗?”萧父沉声问道。

皇上说:“今天早上宫中的侍卫长来报说陈止昨天夜里离开了。哼,真的很会选时间。”皇上冷哼一声。

“依各位爱卿之意,祁国如此不将我赵国放在眼里,该如何是好?”

萧父看见皇上朝自己看来,知道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他想到常年因为打仗而颠沛流离的两国边界的百姓,心中沉了沉,“依微臣的意见,这陈皇子突然逃离我国,想必肯定是事出有因,何不派人到祁国去问一下。现在两国明面上还是和平友好的局面……”

辅国公也点头觉得萧将军说的有理,总归是要理清事情的原由才能做决定。

云恒的爷爷云国公此时却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大义凛然的看向不语的皇上,“皇上,依老臣之见,这祁国摆明了是不将我赵国放在眼中,无视合约将自己国家的皇子接走,这是在向我国示威挑衅。”

萧父皱眉,发现皇上对于云国公的说辞似乎甚是满意,连忙说道:“皇上,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还没有调查清楚,微臣觉得应该要先查明事由再做决定。”

云国公冷哼,不屑的说:“这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是明了了。祁国无视合约擅自将自己放在赵国的质子给接走,这摆明就是不将赵国放在眼中。”

“那依云国公的说法,是要我国贸然动兵吗?”萧父也冷冷的回道。

皇上也不理会一云国公和萧父的言语,只是将视线移到一直都不说话的郑安宴身上,问:“不知丞相有何意见?”

郑安宴听到皇上问自己的话,敛下眼中的情愫,沉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以为,此事应不要大动干戈,而是先派人摸清祁国到底是有何图谋,再做打算。”

皇上明显是不满意郑安宴的回答,其实他心中倒是更偏向于云国公的话,祁国这分明是目无中人。可是其他的大臣都建议不要妄动,他也只能压下这个想法。

“好,那便派人先去找陈皇子,若是能找回来,朕便不再追究,再派些人去祁国探探,在此之前,先静观其变。”

皇上说完,便不欲再说。

郑安宴等人看皇上不想多言,便告退离开。

只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皇上的眼神突然移到辅国公的身上。他眼神闪了闪,虽然知道辅国公的忠心,但此时却还是产生了怀疑。因为陈止和蓝夭的流言。皇上垂眸,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萧父这边回到将军府,刚回家便看见萧凛在门口等候。

“爹,皇上这次着急召你们进宫,所为何事?”

萧父自是知道萧凛和陈止的关系甚好,不想和他说这件事情,便避开话题,“你不需要知道。”

萧凛轻轻皱眉,平时出了什么事情父亲都会来问自己,寻求自己的意见。今日却瞒着自己……

“爹?爹不告诉我,事想让孩儿自己查吗?”萧凛表情淡然。

萧父脚步顿了一下,知道萧凛情报营的厉害,想想还是自己说了出来,“祁国的陈皇子,昨天夜里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萧凛愣了一愣,转眼神色便沉了下去,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陈止似乎还不到回国的时间。

萧父一眼便看出萧凛心中所想,叹了一口气,“皇上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看出他很生气。”

第二百六十章 萧鸢的担心

“皇上的想法是要两国开战吗?”萧凛声音低沉,同萧父一样,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在想两国边界地区的百姓们。这几年好不容易没有战乱,两国和平,虽然最近暗地里是不太和谐,但是明面上还没有交手。如今,这种和平的局面要被打破了吗?

“目前看来是有这个想法。当时在御书房中,云国公提出了这个建议,皇上看起来很是赞同。只是因为我和辅国公还有郑兄都坚持按兵不动查明缘由才得以制止。”

萧凛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这战争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生了。

想到陈止被人接走,萧凛眼神一暗,陈止是什么性情自己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只是这次居然悄无声息的就离开赵国了,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他也是知道依皇上的性子,自然是不会乖乖放陈止回祁国的,这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

想必祁国和陈止都是十分清楚。所以他们才兵行险招,提前接陈止回国,而且还是选在秋猎这个盛大的活动上才行动,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陈国质子逃跑的事情并没有被传开,只有郑安宴等人知道,至于皇宫中的人,自然也是不敢说出去。

萧鸢是无意之间在萧凛和萧父商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偷听到的,她本来只是无意之间从书房经过,却听见了谈话,顿时大惊失色。陈止回祁国了?夭夭怎么办?

萧凛和萧父谈完推门发现萧鸢魂不守舍的站在门口,看到自己出来后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跑。

萧凛想到自己刚刚和萧父谈的内容,眼神一沉,不过心中也没有着急,不慌不忙的回到自己院中,将墨霖叫来吩咐了几句,让他去查查陈止突然回自己国家这件事情。等到墨霖离开后他才慢吞吞的去找萧鸢。

萧鸢正在消化自己刚刚偷听到的话,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景宁,便听到穗夕说少爷来了,端茶杯的手一抖,差点没把茶杯给摔了。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安的绞着手指,怎么办,怎么办?

萧凛进来,面无表情的凝神看着萧鸢。

萧鸢被他漆黑的眼睛看的心里发毛,她弱弱的开口:“哥?你想说什么直接说行吗?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害怕。”

萧凛冷哼,“你还会害怕?”他收回目光,随意的问道:“你刚刚在书房外面都听到了什么?”

萧鸢咽了口口水,“听了一大半。”她老老实实的承认。

萧凛轻叹口气,“这事情不能出去乱说知道吗?”皇上已经派人说过这件事情不许外传,在没把陈止抓回来和摸清祁国的想法之前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自己还是因为萧父才知道的。

萧鸢一听知道事情肯定是真的,顿时把害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紧张兮兮的问:“这么说,陈止是真的回去了?那夭……,我们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萧凛皱眉,阿鸢刚刚是想说夭夭吗?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蓝夭和陈止的关系,也只是知道他们两个关系比较好,还有之前的传言。如今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不简单。其实并不是萧凛在感情方面迟钝,只是他向来对身边的事情不怎么在意和关心,所以有些事情就是后知后觉。比如说萧鸢和风亭,还有这次的蓝夭和陈止。

“应该是回去了。两天的时间,他若日夜赶路的话是可以的。”萧凛说“以后的事情现在谁也说不准,但再见的几率并不是太大,很小。”

萧鸢抿嘴,虽然知道萧凛说的是实话,心中却还是很难过。夭夭肯定是不知道的吧,这么一来,两个人还能再见面吗?

“哥,我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景宁吗?我保证景宁和我都不会乱说的。”萧鸢无精打采耷拉着头,问。

萧凛想了想,若是蓝夭真的和陈止有感情的话,这件事情还是应该让她知道的。他想到这里,点点头,“但是不许让旁人听到。”萧凛叮嘱道。

“知道了。我现在去找景宁。”萧鸢说完不再理会萧凛直接去了丞相府。

萧鸢一来到景宁的院中便直奔主题让丫鬟们都出去。

文星和碧落看见萧鸢神情急切且严肃,很聪明的把丫鬟们都带出去了,特别体贴的站在院中,免得有人打扰。

“怎么了?”景宁有些意外,不知道萧鸢今日为何匆匆忙忙的。

“景宁,你知道吗?陈止回祁国了。”萧鸢谨记哥哥对自己说的话,声音压低了好多。

景宁一愣,转而蹙眉,“不是还有些时日吗?”她还在想着夭夭应该能在陈止回到祁国前赶回来的,毕竟辅国公是不舍得夭夭在老家待时间太久。

“秋猎的时候,趁着混乱陈止逃跑了。”萧鸢说。

“那夭夭怎么办?”景宁问。

“要不我们给她写信告诉她陈止走了?行吗?还是瞒着她呢?等她回来再说?”萧鸢有些犹豫。

“等她回来再说吧。”景宁语气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自己是很想让陈止回到祁国的,这样就说明上一世的火灾陈止是躲避过去了。可是却不想他这个时候回去,夭夭和他还没有见过一面,他便走了,以后再见面的话就难了。

“那夭夭到时该有多伤心啊,夭夭给陈止绣的香囊还没有给呢,怎么办?是不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萧鸢难过,为夭夭难过。

“未来还有这么长,变动这么多,总会有机会的。”景宁淡淡的开口,就像她,又重生了,这也是一个变故。所以,相比于萧鸢的担心,景宁虽然心中也担心,却还是很相信陈止的。她知道陈止对蓝夭的感情,觉得就算他回到了祁国,这两个人也一定会有机会的。

“希望这样吧。”萧鸢喃喃。“对了景宁,我哥说这个消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还特意叮嘱了我呢。”

“好,我知道了,不会说的。”景宁点头。

“所以说,那日秋猎之后,皇上召集我爹爹他们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吗?”景宁想到那天郑安宴回府,家门还没有迈便又跟着宫中传话的公公去了皇宫,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第二百六十一章:蓝夭的生活

“我想应该就是了,我还是不小心听见了哥哥和父亲的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就急急忙忙跑过来找你了。”萧鸢回答道。

她们都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两个,所以她们也不敢对这件事情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两个人讨论一下。还是因为蓝夭,对郑景宁来说,陈止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陈止对自己就像是哥哥对妹妹一样,自己没有哥哥,所以郑景宁也格外珍惜陈止这个好像大哥哥一样的人。

现在陈止走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祁国来人接走了他,郑景宁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样子,陈止的命运就和上辈子是截然相反的。

突然,郑景宁想到了一些事情,既然还有几个月陈止就可以回去祁国了,为什么祁国的人还要突然来接走陈止?就算是怕到时候赵国的皇上不会轻易放人,也大可在赵皇拒绝后,再将陈止接走,现在接走陈止,对祁国可没有什么好处。

不过,景宁并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一来,景宁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带走了陈止,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二来,如果真的不是祁国带走了陈止,那么皇上去查祁国还可以给陈止多留点时间。

“阿鸢,不管怎么说,这事情毕竟是大事,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你我就当不知道好了。夭夭哪里我们还是先不告诉她比较好,想来,过不了多久,夭夭就会回来了。”景宁慢悠悠的开口,似乎这件事她真的不在意。

萧鸢一听,面上带着喜色:“怎么说?夭夭不是才离开没有多久吗,辅国公真的会让她回来吗?”

提到蓝夭,萧鸢自动忘记了刚刚的话题,这段时间,蓝夭也和她们通过信,只是说自己一切安好,勿念,然后问问她们两个怎么样。

“傻阿鸢,你还记得夭夭为什么会回老家吗?”郑景宁看向萧鸢,面上含笑,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萧鸢果然是如萧凛所说,傻。

萧鸢听郑景宁说自己傻,还觉得不服气,明明自己还是很聪明的阿,又听见景宁问自己夭夭为什么会离开,刚准备说还不是因为有人说夭夭和陈止关系复杂,陈止?对啊,现在陈止离开了,就没有人拿陈止和夭夭说来说去的了,那夭夭自然是要回来的。

“我懂了,嫂嫂,不过恐怕我们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哥哥告诉我,这件事情不可以四处宣扬,就说明,皇上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夭夭恐怕没有那么快就回来。”

郑景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萧鸢的话,两个人又聊了些事情,萧鸢才回去将军府。

扬州,一座华丽的庄园内,蓝夭躺在湖边的一张躺椅上,明明有凉亭,篮夭偏偏要在树下,躺椅边有一张桌子,那是蓝夭特意让人搬过来的,用来放一些吃食和茶水。现在已经是秋日,白日的太阳没有那么热,秋风习习,有下人拿来一张薄被,搭在蓝夭身上。

“小姐,现在的天气可是有点凉了,你要是不盖点什么,怕是要生病的。”

蓝夭看了看眼前的小丫头,是自己的贴身丫头,果然,就是跟自己久的人,知道担心自己。

蓝夭在给景宁她们的信里说自己如何如何,其实,蓝夭在这里整日无所事事,在这里她没有认识的朋友没有亲人,只有这座庄园,还有庄园里的下人。

蓝夭叹了一口气,把被子紧了紧,闭着眼睛,好像是要休息的模样,可是她的贴身丫头知道,这不过是蓝夭想一个人静静,于是,丫头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蓝夭觉得,自己以前怎么没觉得一个人的时候孤独呢?现在离开了景宁和萧鸢两个人,自己就觉得特别孤独。

想起来刚认识景宁的时候,自己救了她,那时候景宁被人刺杀,还被人杀了车夫,可纵然如此,景宁还是紧紧的把自己的丫头护在怀里,可能,一开始蓝夭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郑景宁这个人是和别人不同的吧。

蓝夭现在好像特别喜欢回忆以前的事情,和景宁在一起的日子,和萧鸢打打闹闹的日子,还有那个人。

初识那人,一身红衣,笑的妖娆,轻轻松松的抓住了自己当街甩的鞭,然后接触下来,又觉得那个人无赖,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屡次三番的调戏自己,直到,两个人互通心意,蓝夭才知道,原来有时候,真的是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

手摸向腰间,那里放着一个香囊,通体雪白,上面绣着一株红梅,似雪地里的一团烈火。

什么时候才可以把这东西送给他?蓝夭拿出香囊,放在手中,细细观看,不知道陈止会不会觉得自己绣的不好看,如果,如果陈止嫌弃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自己可是很用心的绣的,陈止应该不会嫌弃吧。

蓝夭想着,想到了陈止拿到香囊时会有什么反应,会高兴还是会嫌弃,如果陈止高兴,蓝夭也是很高兴的,如果,陈止会嫌弃,那么,以后都不要给陈止绣东西了,对,就是这样,蓝夭心里暗暗想着,忍不住扬了扬唇。

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京城呢?蓝夭又忍不住琢磨起来,蓝夭太无聊了,无聊的只能天天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发时间。

没有人和蓝夭聊天,没有人和蓝夭玩闹,蓝夭突然想到,以前那么多年,芊芊也是一个人在这里,芊芊会孤独吗?芊芊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天天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蓝夭突然很想蓝芊芊,她是自己的妹妹,那么多年,没有和自己在一起,心里还一直都是为自己着想,自己出了事情,蓝芊芊为自己着急,哪怕生病了还想为自己做些什么。

自己对那个丫头,虽然心疼,但是,那么多年,又尽过多少当姐姐的责任呢?

蓝夭睁着大眼睛,看着天空,眼神空洞,路过的两个丫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都没有说什么,她们都已经习惯了,蓝夭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总有几个时辰是这种状态。她们刚开始还以为蓝夭是有什么病,后来问了蓝夭的贴身丫头才知道,蓝夭这是在想人,想事。

第二百六十二章 蓝芊的小心思

“小姐,郑小姐寄的信。”丫鬟走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

蓝夭算算日子,距离自己给景宁她们写的信已经过了五六天,她接过信封,捏在手中,打开。

景宁在信中写了她自己和阿鸢的一些平常的生活,打打闹闹,很平淡的一些琐事。

蓝夭仔细的一行行将内容看完,末了,轻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

真的是很想很想她们呢。还有他。蓝夭将信纸按照折痕叠好,重新放回信封中。自己起身回到屋中,动作轻柔的将信纸放到一个匣子中。

如今虽然已经到了深秋之时,但是因为扬州位于南方,气候湿润,倒也没有像京城那般干燥和寒冷。

抛开心中的孤独感,蓝夭觉得扬州这个地方还是挺好的。风景宜人,小桥流水。

蓝夭只在到来的第一天出庄园去外面逛了逛。扬州和京城不一样。京城是车水马龙,烟火味儿十足,很喧嚣。而扬州虽然也有这些,但是整体上却是宁静安详的气氛。就像石上搁浅的清流,就像天边闲挂的浮云。

蓝夭曾经问过蓝芊,对扬州的记忆是怎么样的。当时芊芊只是柔柔的笑笑,吟了一首诗。

那天蓝夭走在青石小巷中,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芊芊说的这首诗。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

虽然这首诗是说的春天时的扬州,但蓝夭却还是将自己眼中所见的画面和诗中的画面相连起来。

等到自己回京城后,有机会一定要带景宁和阿鸢来扬州玩玩。若是真的有机会的话便是来年的春天了,不过听景宁说初春时她要和萧凛成亲了。到时就顺便带上萧凛,还有……

蓝夭眯眼,嘴角弯起,还有陈止。

辅国公府。

辅国公自从那日知道陈止离开以后,就在思考什么时候把蓝夭给接回来。毕竟算算时间还有两个月便要过年了,过年应该就是一大家子的人围在一起吃吃喝喝,热热闹闹的。现在夭夭一个人在老家,身边除了那些下人也没有其他的朋友,按她的性情,肯定会很寂寞和孤独的。

辅国公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毕竟陈止是前几天才离开的,自己若是急急忙忙的将夭夭接回来,难免别人不会乱想。罢了罢了,还是让夭夭在老家待一些时间吧,静静心也好。

辅国公叹了一口气,最近这段时间他忙的晕头转向的,此时空闲下来,他突然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到的蓝芊,还不知道芊芊风寒怎么样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好多了吧。

想到这里,辅国公便去蓝芊的院中探望芊芊了。谁知刚进院中,便闻到浓浓的中药味道,他皱眉,正准备推门进屋,没想到门已打开了,一个丫鬟端着空碗出来,差点和辅国公撞上。

“老爷恕罪。”丫鬟连忙跪到地上。

“起来吧。”辅国公声音低沉,“这是芊芊的药吗?风寒还没有好吗?”

丫鬟还没有回话,屋内便传来芊芊轻柔的声音,“爷爷?是爷爷来了吗?”

蓝芊走过来,看见辅国公站在门口,将辅国公请进屋,“爷爷,进来说。”

丫鬟看见辅国公进屋了,便自觉的站起来退出去。

辅国公仔细的打量着蓝芊,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眼中划过一抹心疼和愧疚。对于这个孙女,他总觉得很是愧对她。小小的年纪,却被自己送到扬州老家一个人待了这么多年。虽然夭夭每年都会去老家看她,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她身体虚弱,又独自一人生活了那么久。这些年在外面,虽然不愁吃喝又有下人照顾,但是想必还是过得很不好。

“风寒怎么样了?还是很严重吗?”虽然屋内有些花香,遮盖了中药味,窗户还打开透着风,但是辅国公还是隐约闻到药的苦味。

“已经好了许多了。”蓝芊给辅国公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辅国公接过来,“爷爷这段时间有些忙,所以没顾得上你。”他还是解释道。虽然他有让管家多关注一下这边,但是自己却很少踏足芊芊的院中。

蓝芊笑笑,眉眼弯起,“爷爷有公事要忙,若是因为芊芊耽搁了,那芊芊罪过就大了。”

辅国公欣慰的点点头,自己这个孙女,自小就很是乖巧,聪明。明明夭夭是比她年龄要大的,但是她却比夭夭更加的成熟和聪颖。

“对了,爷爷,姐姐何时回来?”蓝芊突然问道。

辅国公愣了一下,喝了一口热茶,“应该再过些日子吧。”

“怎么,想夭夭这孩子了吗?”

“想姐姐了。”蓝芊诚实的点头,“我刚回来几天姐姐便走了。再加上受风寒的缘故,怕传染给姐姐,也不敢把姐姐长时间的留在屋内。所以都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呢。”

“爷爷,姐姐过年之前会回来吗?”

辅国公思考了一下,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过年之前肯定是能把夭夭接回来的,而且夭夭一个人在老家过年自己也舍不得。

“过年之前会回来的。”

听到辅国公的回答,蓝芊似乎松了一口气,笑的更加开心,“那就太好了,特别担心姐姐要一个人在外面过年,那真的是太孤单和冷清了,姐姐肯定会难过的。”

辅国公听后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心中下定决心等到皇上过几天不再这么专注于祁国陈皇子这件事后,就把夭夭给接回来。

辅国公又问了一些蓝芊的身体情况,蓝芊都是回答还好。

“虽然刚开始回到京城觉得有些不适应以外,有些水土不服,不过现在慢慢的适应就好了。风寒也快好了,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蓝芊温顺的回答辅国公的问题,笑笑,“所以,爷爷就不要这么担心了。”

顿了顿又说道,眼中有着少于的落寞,“只是姐姐不在,感觉很是安静,有些不适应。”

辅国公愣了愣,半晌,站起来,“爷爷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爷爷慢走。”看着辅国公离开的背影,蓝芊轻轻勾唇,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浮现出红晕,自己今天说了这么多,爷爷心中肯定是十分牵挂姐姐的吧,那样姐姐就会提前回来了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陈止回祁国

这边皇上派往祁国的人打探了许久也没有在皇宫查到有关陈止的身影,他们查了几天无果后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皇上的猜想是错误的,但是这个念头他们也只敢在脑中想想不敢确定,毕竟那是皇上,皇上的命令谁敢质疑?

于是这些人又在祁国待了两三天,暗中又搜查了几遍最后才无奈的确定陈止并不在祁国皇宫。

皇上已经在心中想着等人回来给自己汇报说是祁国把人私自接走的,这样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攻打祁国了。

这几年赵国国富兵强,已经给皇上很大的自信和统领的野心。

皇上本来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听到公公传话说派往祁国的那几人回来了,心里一阵激动,面上却冷漠的开口:“传他们进来。”

“喳。”

几个人进来之后,跪在地上,为首的那人神色有些犹豫,却依然说道:“回皇上,属下几人这几天在祁国探查并没有发现陈皇子回到祁国。”

皇上皱眉,不相信的问道:“你们确定你们查清楚了吗?”

“回皇上的话,不管是皇宫还是京都,属下都一点点的搜查了,但是并没有发现陈皇子。属下斗胆猜测,陈皇子并没有回祁国。”为首的那人额上滴下一滴冷汗,他不敢抬头看皇上的神情。

皇上虽然心中不相信,但是如此看来不得不相信了。这些人都是他精心培养的人,若是他们都查不到陈止,那就说明陈止真的没有回到祁国。可是,若是陈止没有回到祁国,不是祁国的人接走的那是怎么离开的?莫非是他自己逃跑的?可是想着陈止平时的表现,皇上又有些不确定,在他心中,陈止属于那种胸无大志不成器的皇子。按理说凭他自己的本事,是没有办法自己逃跑的。

皇上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打桌子,垂眸沉思。

跪在地下的那些人听着手指敲打桌子的“哒哒”声,都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皇上会怎么责罚他们。

整个御书房顿时变得安静起来,只有敲打桌子的声音在响着。

皇上虽然不知道陈止是怎么逃出去的,有没有帮忙,但是他现在是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还不能攻打祁国。想到这,皇上眼神沉了沉,陈止这枚棋子自己还没有利用到便跑了,没想到跑了之后自己还不能借机发挥,唉。

“皇上。”为首的那个人看皇上久久都不出声,忍不住叫了一声。

皇上本来在想事情,心中已经有些烦躁,如今贸然被人打断,声音顿时变得极冷,“何事?”

除了为首的人。连带其他人身子都抖了抖,领头的人抬头,手心满满的冷汗,“回皇上的话,属下们虽然吗没在祁国发现陈皇子的踪迹,但是属下发现了其他事情。”

皇上饶有兴致的挑眉,“什么事情?”

“回皇上的话,属下发现祁国的皇室并不太平。几个皇子纷纷都在争宠,为了储君之位。如今已经到了白热化的时刻。”那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祁国皇室中的人已经在互相争斗,朝廷上的官员也分成了好几个党派,如此看来,祁国目前形势十分动乱。老皇帝没有办法再管,也没有能力再管了。”

皇上勾唇,祁国越混乱对自己的国家越有利,这样一想,或许陈止的突然离开和祁国的形势也有关系。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关心陈止了……

“从现在开始朕命令你们密切关注祁国的事情,把发现的事情一件事都不漏的给朕汇报,明白了吗?”皇上冷言说道。

“是!”几人领命。

“下去吧。”皇上摆手让他们离开。然后沉思了一会,脸上浮现出笑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自己就是那个渔翁。

祁国京城郊外。

庄园内。

一直被赵国皇上四处寻找的陈止此时一袭红衣悠然的躺在椅子上,男子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自从那天晚上被母亲的人接走之后,一连几天日夜不分的赶路终于回到了祁国,出乎他意料的是,母亲并没有让他回皇宫,而是把自己安排到这个郊外小园中。

这几天他在这里倒也没有人打扰,除了几个下人照顾他起居,并没有见到其他人,那些带他回来的黑衣人在把自己送到这里之后也离开了。

陈止脸上还是挂着散漫的笑容,一阵风吹过,叶子飘飘的落在他身上,男子拈起落叶,手指皙白修长。

他眼神凝视着手中的落叶,不知怎么突然想到那个女子。手执一条鞭子,明明是千金小姐,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做事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稍有一丝不满意就拿起鞭子准备动手。陈止轻笑,将叶子随手丢下。

不知道为什么,在黑衣人来接自己的时候,自己居然会不想离开。不想离开她。

陈止自然是知道那个流言的,关于他和蓝夭的流言。对此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反对,因为这是事实,只是他不反对任由流言肆蔓,却不代表蓝夭不在意。陈止勾唇,自己在赵国的身份是一个质子,所以会给蓝夭带来不便,他心中也是清楚的。

男子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的景色,想到不久前自己和萧凛一起去蓝夭那个郊外庄园的情景。

女子竭力想要压下脸上的娇羞,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我给你绣个香囊。”

可是这香囊,也不知道何时才会交到自己的手中,自己又会何时和她见面呢?陈止在心中想,他现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若是有一天他能够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时,那么一定会去找她,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陈止敛下眼中复杂的情愫,可是,自己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聪明如他,自然是知道母亲这般大费心机冒险将自己接到祁国是为了什么,他这几年虽然不在祁国,但祁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无非就是为了那个皇位嘛。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费劲千辛万苦,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是为了那个位置。自己若是不回来掺和一下倒显得有些不仗义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蓝夭要回来了

赵国皇宫,一身明皇朝服的皇上高坐于龙位之上,下面一众大臣说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皇上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参与。

待下面的人说的没有那么激烈的时候,皇上开了口:“诸位爱卿,朕有事要说。”

顿时,朝堂上安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的看向皇上,只见皇上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不舒服,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方才继续:“想来秋猎那时,朕突然有急事离开,众爱卿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一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大臣顿时把心提了起来,皇上这样子说,难道真的是祁国把陈止接走了?所以现在皇上生了攻打祁国的想法?

这些人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一个个都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能垂首想听听接下来皇上要说什么。

“其实,那时候,是皇宫出了事情,你们可记得祁国来的质子?”皇上不负众望的继续说道。

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想了想,也想起来好几年前的确有一个祁国来的质子,于是开口道:“回皇上,臣记得,那皇子貌似叫陈止吧?”

有人想起来,就接二连三的有人想到:“哦,陈皇子啊,是那个最近和辅国公家大小姐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

有人故意提到了陈止和蓝夭的事情,惹的辅国公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人,那人也不再继续说什么了。

“不错,就是他出了事情,陈止不见了!”听到有人记得,皇上才继续把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皇上,陈止虽然说是质子,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祁国皇子,如今在我赵国不见了,如果被祁国知道了可如何是好?”有人担忧道。

“皇上,可曾查明陈皇子是如何不见了的?”有人问道。

皇上又揉了揉太阳穴,他就知道,如果这件事情说出来,肯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可是,这种事情,也不能不说。

“朕本来怀疑是祁国那里来人偷偷接走了陈皇子,可是,朕派人去祁国查看过了,陈皇子并没有回去祁国。”皇上把结果说了出来。

原本就知道这件事的大臣便放了心,不是祁国接走的就好,只要不是祁国来人接走的,皇上就没有理由对祁国宣战,皇上是九五至尊,自然是不会明白战争的苦。

每一场战争,少则死几百上千人,多则死成千上万人,那么多人命,没有人希望是因为皇上的一己之私而没了。

“皇上,那现在怎么办?陈皇子不见了,到时候祁国向我们要人,可如何是好?”有人问道。

“这就是朕想问你们的。”皇上似乎很不高兴,怎么会有这样子的饭桶?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就是让他们给自己解忧的,那人倒好,反是问自己怎么办。

有人看见皇上一副不悦的神情,想了想,向前一步,开口道:“皇上,既然陈皇子不见了,距离陈皇子的归期还有几个月,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尽量寻找就是,如果,到时候还是不能找到陈皇子,就一口咬定是祁国来人接走了陈皇子,然后还可以说他们不守规矩,让他们给些补偿。”

“皇上,不可,这件事本来就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到时候我们一口咬定是祁国接走了陈皇子,可祁国并没有那么一个人,可如何是好。”有人反对道。

先前那人又开了口:“大人说错了,就是没有陈皇子在,我们也可以说是祁国把人藏起来了,祁国不如我赵国兵强马壮,自然是只能吃了这个亏的。”

皇上听了,也觉得这样子不错,于是便说:“爱卿所言不错,的确是祁国的错。”

众人一听,也都明白了皇上是什么意思,于是,再没有人说什么,又继续之前的事情讨论了一翻,便散了朝。

辅国公府书房内,辅国公坐在书桌前面,几个年轻的男子站在辅国公对面。

这些人都是蓝夭的表哥,堂哥什么的,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辅国公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你们觉得,夭夭可否可以回家了?”

蓝子旭开口:“外公,子旭以为,既然陈皇子已经不在赵国了,夭夭表妹自然是可以回来了的。”

其他人也纷纷咐合。

辅国公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过段时间再回来,否则,蓝夭一离开,陈止就不见了,而陈止一离开,蓝夭就回来了,难免皇上不会怀疑什么,虽然辅国公府并没有做什么,可是,伴君如伴虎,这种道理辅国公又怎么会不知道。

“还是过段时间吧,再过段时间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也是个理由接夭夭回来。也免得有人怀疑我辅国公府。”辅国公如是说道。

下面那些小辈都是通透的,辅国公如此一说,个个也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也就不说什么,反正这一切还是都要按辅国公的意思来的 。

半个月后,扬州庄园内,一名丫头拿着一封信,急急忙忙的跑到蓝夭房间里,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凉了,蓝夭也不敢继续在湖边待着了。

“小姐,小姐,家里来的信。”那丫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把信递给蓝夭:“小姐,我听来人说,是老爷让我们回去呢!是不是啊,?”

蓝夭不慌不忙的把信拆开,随意抖了抖纸张,然后慢慢的看了起来,信中说,京城流言已经无人再传,让蓝夭放心,又说,新年将近,不愿意让蓝夭一个人过年,所以让蓝夭既日便可归家。

蓝夭并没有小丫头高兴,她不禁有点好奇,明明流言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怎么可能自己离开一两个月,便销声匿迹了呢?

难道,京中出了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还是传流言的背后之人已经被抓了出来?

“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们就回去。”蓝夭扬起一张笑脸,看着小丫头说道。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蓝夭都觉得还是要先回去再说。

小丫头一听,就知道真的可以回去了,兴冲冲的去收拾东西了。

蓝夭看着小丫头离开,脸上渐渐没有了笑容,趴在桌上以手支脸,沉思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蓝夭回到辅国公府

蓝夭第二天一早便坐上马车回京城。因为扬州和京城相隔千里,所以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等到了京城已经是两天后了。

辅国公府。

今天的辅国公格外的热闹。下人们得知蓝夭小姐要回来的消息,又受老爷的吩咐,很是积极的在准备。

蓝芊的风寒也已经好了很多,听说姐姐要回来了,心中一喜,也比平时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姐姐何时会到?”蓝芊看见管家匆匆忙忙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忍不住伸手拦住他问道。

管家被人拦住本来心中微恼,听到是蓝芊小姐的声音,脸上瞬间挂上一抹笑容:“回芊芊小姐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大小姐今日下午便可回府。”

蓝芊温婉的笑了笑,“多谢管家。”

“那奴才就先去忙了。”管家回答。

一阵风吹过,蓝芊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一旁的丫鬟看到关心的开口:“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屋吧,外面风大。您的风寒才刚刚好。”

蓝芊想到万一姐姐一回来自己就惹上风寒就不好了,也不推辞,点点头便回到自己的屋中。

如今已经到了腊月,天气越来越冷,京城虽然至今还没有下过一场雪,但是这几天的寒风却刮得越来越大了。

考虑到蓝芊的身子虚弱,辅国公很早就吩咐下人多给蓝芊这里添一些火炭取暖。

蓝芊回到屋中,炭炉早早的被添上火炭了,瞬间暖和起来。丫鬟将她身上的披风解开拿走挂到一旁,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小姐,大小姐今日下午就要回来了,您就不要担心了。”丫鬟看出蓝芊眼中的担忧,开口道。

蓝芊只是笑笑,眼中的担忧却没有消散。

她只是在担心,姐姐回来后发现陈皇子已经离开了,心里该有多难过呀。

蓝夭坐在马车中,贴身丫鬟告诉她马上就要进京城了。她紧紧的攥紧手中的香囊,自己的鞭子孤零零的躺在一旁。

马上就要过年了,陈止一个人在皇宫过年肯定会很孤单的吧。蓝夭在心中想。到时候自己就把这个香囊送给他,让它陪着他过年,这样就相当于是自己在陪他过年了。蓝夭嘴角轻轻弯起。

马车顺利的进了城门,蓝夭轻轻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听着街边喧嚣的吵闹,自己终于回来了。

车子停在辅国公府大门口,蓝夭从马车上下来,一直挂在腰间的香囊已经被她收好了,那个香囊暂时还不能让爷爷他们看见。

早就等在门口的下人们看见蓝夭后凑上前,面带笑容:“大小姐,您回来了。”

蓝夭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这些下人去帮忙将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拿到蓝夭的院中。她则直接去了书房,回来后应该先向爷爷问候,这是规矩。

辅国公听下人说蓝夭回来了,正准备出去,却看见蓝夭笑嘻嘻的进了书房。

“爷爷,想我了没有?夭夭好想你啊。”蓝夭撒娇道,走上前挽住辅国公的胳膊。

辅国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得慈祥,“想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要是一直在外面那就委屈你了。”

蓝夭没有提那个流言的事情,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不要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辅国公对陈止离开的事情也是决口不言。虽然不知道夭夭对陈止到底是什么感情,但现在陈止离开了,他们两个也就没有可能了。这件事情就先不要告诉蓝夭好了。

辅国公又问了问蓝夭在扬州老家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不满意的。或许是独自一人在扬州待了这么长时间,蓝夭相比于以前的时候变得安静起来,不再风风火火,辅国公的问题她也都一一回答了。

辅国公觉得很满意。自己让夭夭去老家待一段时间,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流言,一方面也是想让她的性子安静一些,稳一点。现在看来,流言也已经没有了,夭夭这孩子性情也变的安静了,这样就很好了。至于陈止,辅国公觉得蓝夭年纪还小,就算真的和陈皇子有什么关系,如今陈皇子也离开了。夭夭身边还有别的男子,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把陈止这个人给忘了。

蓝夭和辅国公聊了一会,眼神便不自觉的瞄向一旁,辅国公摸了摸已经发白的胡须,笑笑道:“好了,你去看看芊芊吧,这丫头知道你要回来了可是很高兴呢。”

蓝夭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辅国公发觉后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那爷爷,我现在就去看芊芊了。”

她说完看到爷爷点头同意后就离开了。

蓝芊此时还没有听到蓝夭回来的消息,因为上午出去吹了一阵风,怕再出去会着凉,所以现在在屋中捧着热茶看书。

蓝芊看了一会书,算了算时间,姐姐应该要回来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着书。

“小姐,大小姐来了。”丫鬟走进来,一脸笑容。她自是知道小姐一直在惦念着大小姐。

蓝芊面上一喜,抬头便看见跟在丫鬟后面的红色人影。

蓝夭自从离开京城后便偏爱于红色,如今回到京城,她怕自己穿红衣会让爷爷猜到什么,便只有身上的披风是红色的。

蓝夭进屋,一下子便感觉很是暖和,她的目光扫到屋子中间的火炉,笑了笑,怪不得这么暖和。她解开披风上面的系带,将披风递给身边的丫鬟。

“气色看着挺不错的,风寒好些了吧。”蓝夭打量了一眼蓝芊,发现蓝芊的气色比之前自己离开的时候要好了很多,心中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扬州一直在担心芊芊的病情,也写信问了好几次,芊芊都说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她还是不太放心,如今亲眼看到了,便放心了。

“已经好很多了。姐姐一路奔波辛苦了。”蓝芊嘴角噙着笑,将腿上的书拿起来放到桌子上,又给蓝夭倒了一杯热茶。

“京城的天气比扬州要冷许多,姐姐刚回来应该会有些不适应。”

蓝夭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点头似乎很是同意芊芊的话,“京城确实比老家冷了许多,不过也热闹许多。”

第二百六十六章 得知陈止离开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蓝夭在老家特别的想念蓝芊,自己只在这里待了已两个多月便觉得很是孤独,那么芊芊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又是怎么熬过来呢?自己身体健康,无聊时可以出去逛逛欣赏美景,可是芊芊呢?芊芊身体不好,只能待在屋中,无聊时只有看书来消遣时间。

蓝芊听出蓝夭话里的意思,轻笑,不在意的说道:“习惯了就好了。”

蓝芊和蓝夭聊了一些她离开之后景宁和阿鸢姐姐有时间都会来看自己的事情,不留痕迹的观察蓝夭,发现姐姐似乎还不知道陈止的事情,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她。

陈止离开的事情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了,就算自己不告诉姐姐,景宁姐姐她们也会告诉的。

“怎么了?芊芊。”蓝夭发现芊芊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禁摸了摸脸,是有什么东西沾到脸上了吗?

“没事呢。”芊芊回过神,笑笑。想了想觉得应该告诉姐姐。景宁姐姐之前看望她的时候叮嘱自己不要在心中些关于陈皇子的事情,免得姐姐知道后难过。

可是如今姐姐已经回来了,知道这件事只是时间的问题,倒不如自己现在就告诉她。想到这,蓝芊轻轻咳嗽一声,“姐姐……”

蓝夭早就察觉到蓝芊的异常,一直盯着自己看,自己问到又欲言而止,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怎么了?”

蓝芊有些不忍心看蓝夭的眼睛,移开视线,慢吞吞的开口:“姐姐,陈皇子他……他离开了。”

蓝夭愣了一愣,然后笑出声,不相信的摇摇头,“不可能,陈止他现在还不能回祁国呢。芊芊你不要撒谎哦。”

蓝芊挥手让一直待在屋子里的贴身丫鬟退下,她倒不是担心丫鬟给爷爷说什么,只是怕一会姐姐做出什么情绪失控的事情被丫鬟看到不太好。

等到丫鬟出去后,她才静静的看着蓝夭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姐姐,陈止离开了,是真的。你离开京城后没几天他就走了。皇上派人去祁国找了找,但是他也不在祁国。所以现在谁都不知道陈止在哪里。”

蓝夭觉得自己不能相信,可是芊芊用特别认真的语气告诉自己他离开了。他不在祁国,那他又去哪里了呢?

蓝夭是什么时候从芊芊那里离开的她也不清楚,她觉得自己脑子乱哄哄的,陈止离开了。耳边一直响着芊芊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蓝夭回到自己的院中,下人们已经把自己从扬州带回来的东西放好了。她回到屋中,关上门,告诉丫鬟不要打扰自己。

她打开一个雕着梅花的匣子,那里放着景宁和阿鸢这一个多月给自己写的信。信封的最上端,一个香囊静静的躺在那。

为了怕爷爷看到,在马车里的时候,蓝夭就把香囊放好了。她伸手拿出来,仔细的端详着,做工很是精致。蓝夭在心中给自己赞赏。眼泪却大滴大滴的落在香囊上,浸湿了上面绣的妖艳的梅花。

可是他怎么走了啊,他要的香囊自己已经绣好了还没有给他呢,他怎么能走……蓝夭无声的哭着,心中很不甘心,也很委屈。自己还没有见他一面就离开京城去扬州了,如今回来了以为终于可以见面了他却早就离开了。

等到蓝夭情绪稳定下来后,她伸手将被泪水打湿了的那小部分用手指轻轻摩擦,眼睛湿漉漉的。

蓝夭将香囊小心翼翼的又放回木匣中,等到自己以后见到陈止的时候,再把这个香囊给他。

可是……蓝夭黯然的垂眸,自己和陈止以后还会见面吗?她不知道。

蓝芊看着姐姐魂不守舍的离开,心中很是担忧。她觉得姐姐这次是真的对那个陈皇子动心了。可是陈皇子是祁国的人,爷爷肯定是不愿让姐姐嫁到祁国的。再说陈止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以后恐怕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照顾好姐姐呢?

陈止在祁国并不知道蓝夭和蓝芊是怎么想的。他现在还是待在郊外的那个庄园里,每天都有人来这里给他汇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自己哪个哥哥又背地里给自己哪个弟弟使小绊子了等等,都是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想到这,陈止嘲讽的勾唇笑了笑。

自己的那些哥哥弟弟们长着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实际上内心不知道有多自私和黑暗。都是道貌岸然的一群人。

自己已经在这个庄园内待了一个多月,也已经清楚了朝廷上谁是站在哪位皇子的那一派别,谁又是哪一派别放在别处的卧底,陈止揉了揉眉心,虽然大都清楚了,可是母亲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在自己到达的半个月后,自己的母亲终于来见自己了。因为妃子不能随意出宫,一旦出宫必须有随从跟着。所以她也是寻了好久的机会才终于出来见陈止了。因为传信的话比较麻烦,万一信中没有解释清楚或者信封让别人给劫走了就不好了。

所以陈母便涉险自己偷偷从宫中出来了,幸运的是,并没有被人发现和跟踪。

陈母一到来就直接奔主题告诉了陈止自己的计划。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陈母心中也很是思念,但是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她耽误。

“你这段时间先在这里待着,目前不要回皇宫。宫中现在形势比较复杂,你那些兄弟们都在为了那个皇位绞尽脑汁,皇上现在也已经是有心而力不余,也就任由他们各凭本事去争夺了。你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在一旁不要轻举妄动。他们现在都以为你在赵国,对你也没有太多的留意,你要抓好机会知道吗?止儿。”

陈止听着陈母的话,脸上一直是漫不经心地笑容,直到最后陈母叫了一声“止儿”,他的脸色才变了变。

自己有多久没听到母亲这么叫自己了,已经有好几年了吧。从那年小小的他去了赵国以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

“我知道了,母亲。”陈止收回脸上的笑容,答应道。“你放心吧。”

这些年虽然陈止没在祁国,但是祁国的朝廷之上也有自己的一些人,人数不多,但都是重要的职位。

第二百六十七章:即将到来的新年宴会

郑景宁放下手里的针线,抬头看了看外面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缩了缩脖子,现在已经是快过年了,京城也早早下了一场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二场了。

郑景宁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脖子,低下头看了看已经完工的嫁衣,嘴角勾起一抹笑,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她就要嫁给萧凛了。

文星看郑景宁已经做好了嫁衣,忍不住开口:“小姐,做好了吗?小姐,你要不要穿上试试看?”

郑景宁想了想,也觉得试一下比较好,反正又不会被别人看见,这里只有自己的丫头而已。

于是,郑景宁点了点头,然后文星和碧华便上前帮景宁脱下外衣,换上嫁衣。

一袭红色嫁衣着于景宁身上,让文星和碧华都微微有点呆了,平日里,景宁并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如今这绣了鸳鸯的嫁衣穿在景宁身上,显得景宁越发肤白似雪,因为穿嫁衣,景宁脸上出现一丝绯红,更是添了几分娇俏。

见文星和碧华久久不语,景宁心下便有些忐忑不安,双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有点担心的开口:“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看?那可怎么办啊,我也没时间重新做了。”

文星和碧华还没有来得及讲话,就听见一个男声响起:“小姐放心,这嫁衣没问题,小姐穿起来更是好看的紧,她们两个,可能只是惊呆了。”

听见这话的三人都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只见一身黑色衣袍的落华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落华是景宁的暗卫,刚刚郑景宁换衣服的时候,落华自觉的离开了一些距离,背过身,并没有看,只是听见景宁询问文星她们,落华才回头,一回头就看见与平日不一样的郑景宁。

落华是真真觉得景宁的嫁衣好看 才会在景宁没有叫他的时候出现,还说了那些话。

郑景宁自然是知道落华的为人的,看了看还一脸傻乎乎的文星和碧华,又忍不住开起了碧华的玩笑:“碧华啊,你可不用羡慕,你现在也可以可是做自己的嫁衣了,等我成亲以后,自然是不会还让你和落华分离的,你什么时候把嫁衣做好了,我就让你们两个成亲。”

碧华脸上一红,嗔怪道:“哎呀,小姐。”便垂下头不敢看旁边的落华,这样子一来 她便没有看见落华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不过景宁和文星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落华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那抹亮光可是实实在在的。

“嘿嘿,落华你放心,我一定会看着碧华的,让她早点做好嫁衣,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文星的好。”文星也适时开口打趣。

“小姐,文星 你们,你们再这样子,碧华可不理你们了。”碧华是羞的不行,连耳垂都红彤彤的,似乎是要滴出血来。

“你说的,要记住了。”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落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三个人都愣住了。

她们本来以为以落华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回答文星的话的,可是,落华不但回复了,而且还是同意了的。

落华看了一眼呆呆看着自己的碧华,突然扬起一个笑,一瞬既逝,碧华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文星和景宁自然也是看见了落华的笑,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笑意。

次日清晨,雪又开始慢悠悠的落下,本来夜里是停了的,天一亮,又开始了。

景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回来以后,就待在房间里,那么冷到天气,她实在是不想出去,怀里抱着一个小火炉,虽然房间里已经有好几个火炉了,但是,郑景宁还是觉得好冷。

文星走到房间里,脸上带笑的开口道:“小姐,蓝夭小姐和萧鸢小姐来了。”

景宁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拿起一件披风,就准备穿上去接蓝夭她们,还没有穿上衣服,就听见蓝夭和萧鸢已经到了房间门口了。

“景宁。”蓝夭进房间叫了一声景宁,景宁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摸了摸蓝夭和萧鸢的手,轻声问道:“那么冷的天,你们怎么来了,快,赶紧进来暖和暖和。”

蓝夭和萧鸢也不客气,直接跟着景宁来到了内室,景宁让文星给蓝夭和萧鸢上茶,暖和暖和身子。又让碧华给房间里的火炉加些炭。

“没事的,景宁,马车里面也有火炉的,不冷的。”蓝夭看景宁又是让人加炭,又是让人上茶,忙说道。

“是啊,嫂嫂,不用那么麻烦的。”萧鸢也跟着说道。

蓝夭回来也已经有十来天了,这段时间蓝夭出来的时间并不多,景宁和萧鸢也是知道肯定是因为陈止的原因。

不过,感情的事情,再好的朋友也没办法,所以景宁和萧鸢也只能尽自己做朋友的义务,尽量多陪陪蓝夭。

不过,下雪以后,天气冷了不少,三个人也都不怎么出门了,今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两个人居然一起来找景宁。

“你们两个,今日过来是怎么了?平日里虽然你们也经常来找我,可没见过你们一起来啊。”景宁开口问道。

这话说的的确没错,平日,她们很少一起过来,经常都是其中一个先来找景宁,然后再去找另一个人。

“我说我说,景宁,过几日就是新年了,到时候是要去宫宴的,我想,到时候可不可以我们一起过去啊!”萧鸢抢先回答道。

“还有芊芊,她也是要和我们一起的。”蓝夭补充。

宫宴,景宁是知道的,每年过年大臣都是要带家中的妻子儿女一起去宫中赴宴的,以前几年,都是杨氏,郑休宁和郑景宁一起去,今年,也只有郑景宁一个人了。虽然丞相府是有老夫人,可是,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宫宴这种宴会,她早几年就没有去过了。

景宁想到这里,也明白了她们两个的意思,原来,她们是怕自己一个人孤独,所以才跑到自己这里说要和自己一起去。

“好啊,我还在想,我一个人去太孤单了呢,到时候有你们陪我,真是再好不过了。”景宁面上都是笑,心里也是暖暖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番外:蓝夭独白

初次见面是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说来,我似乎都快忘了。只记得那一身红,红的仿佛让天地都失了色彩,眼中只有你身上那种炽热的红。陈止,你还会记得我们的初次见面吗?

我说我快要忘记了,其实是骗你的啊,我之前总是想,你的那抹红会是我这辈子最深的印记了吧,我怎么可能忘记有关你的一切呢?可是后来的我,才发现啊,时间它能磨平一切,包括记忆。

你知道吗。你的形象已经在我脑海中快要模糊了,我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而现在,这种状态还是会继续下去。

你是祈国质子,我是赵国辅国公家嫡女,套在咱俩身上的身份对我们来说简直是笑话。我不信身份的阻隔,我努力向你靠近着。我可是蓝夭啊,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身份限制打扰呢!我蓝夭是一向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啊,于是,我就这么放纵了自己,放纵自己喜欢了你。

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感受到了心疼,心疼那面具式的笑容,我多少次都想告诉你,若是不想笑,就不必笑了,我蓝夭以后罩着你啊。但我知道这也只是一番豪言壮志,了无意义。比如,那个心情不好而随手打了你的妃子。我愤怒着她,心疼着你,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个妃子可能会受罚但更可能根本没有影响,而我,只能悄然祈祷她受罚,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助,真的一点儿都不能罩住你呢。

我悄悄拿了药膏,并送给你,这是我最力所能及为你做的一件事情了吧。

一次一次向你靠近,每一次和你靠的更近,心中窃喜着,是满满的甜蜜感。

其实,我是很羡慕景宁的,不是羡慕她的身份或是其他,只是羡慕她可以和她喜欢的人正大光明的在一起,真好啊。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最美莫过于从小便有了让两人牵绊的婚约,大了,数着日子,便能嫁娶,真正一直在一起。

我们已经错过了青梅竹马,我不想再和你错过往后余生。

于是,我大胆的向你下了邀请函,邀请你去我的城外庄子,你爽快的同意了。其实在你同意的那一刻,我的心情真的飞扬上了极点,你也是一样对我有好感的吧,谁说最后的我们不能在一起啊。我蓝夭从来都是打破常规的人呢。

在城外庄子的日子对我来说,是最愉快的时光,我不知道你是否也会这么认为呢。没有讨厌的人,只有美景和三两知己,身边还有自己最爱的人;没有尔虞我诈,每天是见到喜欢的人洋溢的幸福感和满满的欢喜。

景宁和萧凛在那里谈情说爱,萧鸢似乎也拿下了风亭,我的身边有你。真美,真好。美的不真实,好的不真实。和你共浴着那日的夕阳,我便想着,就这么发展下去吧,这样多好。岁月静好,一世安然。

离开庄子前,你轻轻的对我说,“夭夭,给我绣个香囊吧。”声音低沉而温柔魅惑人,后来我经常捂着脸回忆这一段,心中满是娇羞。是心中一直的想法,还是在那瞬间被你的声音迷惑住,让我就这么轻松的同意了你呢?

这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回来后感觉一切都变了,流言悄然生起。其实我是不在意的,我喜欢你,喜欢陈止,即使你是祈国质子,但我就是喜欢你,又能怎样呢?但很抱歉,或是无奈,我需要考虑到生我养我的辅国公府。

我被禁足了,被最爱我的爷爷,我不怨他,我怨恨的是那个传出流言了人。芊芊分析了,不过那几个人,哼,仅那几人的德行还想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痴心妄想。凡是阻拦我们的人,不会有好结果,这是我狠狠下的诅咒。

我乖乖的待在辅国公府,这是我最乖的一次,没有偷跑出府,我想,我这么乖,爷爷便能早日解除我的禁足吧,这样我就能早日再见到你了吧。

我捏着给你绣的香囊,一株红梅,我擅长舞枪弄剑,不爱女工,你会嫌弃我的手艺粗糙吗?我想好了,到时即使你不喜欢,我也会强迫让你说出喜欢的。

毕竟我为这份香囊的牺牲好大呢,因为这份香囊,我还需要给我的爷爷,父母多绣几个香囊,幸好被禁足,让我又耐下性子,不然我早就偷偷跑出去见你啦!

我以为只要被禁足,然后等风波过去就好。却不曾想,要被迫不得已的送去老家,你知道我要被迫离开吗?去无一熟人的扬州,甚至不知待到几何。

我哭着跑去找了景宁,我问她,可不可以帮我把香囊送给你。景宁说这样不安全,是的,在这种时刻,似乎一切都要更小心了。我呆呆望着手中的香囊,我明明绣好了呀,却没法亲手送给你,却没法送给你,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次送给你。

扬州真的很冷清,虽然景色很好气候也很好,但却没有最爱的你们。我握着锦囊,数着日子。你们何时来接我,我们何时能再见。我变了,变得一点儿都不像自己了,不再疯癫,只是呆呆坐在那里回忆,回忆你和我所有的过往。即使就是这么想着,有你的出现,依然会美,我笑的依然会很甜。

终于,我被接回京城了,我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进了京城,看着熙攘的街道集市,看着巍峨的皇宫,突然间有些热泪盈眶。终于和你又脚踏一方土地,又呼吸着令人压抑专属京城的干燥气息。

哦,这只是我以为的,以为我朝着你同步了。但事实上,你失踪了。

你回祈国了吧,回到你自己的国家,去做你自己的王者,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

其实我很想问你,你是自愿离开的吗,那我呢,我该怎么办?你走前有没有一瞬间的迟疑,想过我?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可那又有什么用了呢,等我们再次见面时,你也应该早已娶妻生子了吧。妻不是我。

我突然明白了身份的束缚,我打破不了。

香囊没有机会再送给你了,我突然间也不想送了,以后的你也不会再要了吧。可我舍不得扔掉它。

京城,下雪了。陈止,再见。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宫宴开始之前

“对了,夭夭,最近天气严寒,又下了雪,芊芊身子虚弱没着凉吧。”三人又围绕着宫宴说了一些话,景宁突然想到蓝芊的身子虚弱,忍不住开口问道。

蓝夭笑笑,“芊芊现在身子好些了,京城中的名医也有很多,爷爷也费心思找了一些江湖中的游医给芊芊看了,现在正在调养中,有一点效果了。”

“那就好。”对于蓝芊的的多病,景宁心中一直都是担心的。这是芊芊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冬天,也不知道对京城的冬天适应不适应。

景宁静静的看着和阿鸢一句接一句聊天的蓝夭,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笑容,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夭夭并没有她表现的那样开心。就像陈止以前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一样……

想到陈止,景宁眼神黯了一下。夭夭回来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问过她关于陈止离开的事情,也一直避开这个话题。

蓝夭察觉到景宁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看过去,疑惑的问:“怎么了?景宁?”

景宁收回视线,,掩饰般的端起茶杯轻抿,“夭夭,陈止他……

景宁话还没说完,蓝夭便打断了,脸上依旧笑盈盈的模样,“景宁,你过完年,初春就要嫁给阿鸢她哥哥了,嫁衣做好了吗?”

景宁愣了愣,知道夭夭不愿意说关于陈止的事情,也没有再问下去,顺着她的话语便将话题转移了,“已经做好了。”

“拿出来让我和阿鸢看看好吗?”

“行。”景宁朝碧华示意了一下,“碧华你去把嫁衣拿来。”

碧华点头,将嫁衣拿出来,很是小心的展示在蓝夭和萧鸢的面前。

萧鸢惊叹的站起身,怕自己笨手笨脚弄坏了也不敢上前去摸,“景宁,你穿上让我看看嘛,我好回去和哥哥说一下,嘻嘻。”萧鸢撒娇道。

景宁轻轻咳嗽一声,脸上似有娇羞,“等到成亲那日你再看也不迟。”她虽然是在和萧鸢说话,眼神却瞄向沉默不语的蓝夭。和萧鸢的惊叹不一样,蓝夭只是安静的凝视着那叠如火般的嫁衣,不语。

“对了,景宁,你还记得你送给我的那盆墨菊吗?最后不是被我哥哥给拿走了吗?”萧鸢听到景宁拒绝后也只是撇撇嘴,眨眼之间便不再惦记嫁衣这件事了,而是一脸窃笑的对景宁说道。

“那盆墨菊怎么了?”景宁问。

“这不是已经过冬嘛,菊花自然就是要败落的。那盆墨菊也枯萎了,可是我哥哥不愿意,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人问怎么才会使花不凋落。”萧鸢一想到平时看起来很是聪明的萧凛这几天傻子般的举动,便止不住的笑。

景宁脸红了红,假装镇定的说:“冬季百花凋零是常态,来年春天自然就又活过来了。”

“是啊,可是我那傻哥哥不知道啊。”萧鸢偷笑。

景宁笑了笑,让碧华把嫁衣重新放好。

等到蓝夭和萧鸢从景宁的屋中出来后,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下来,因为是小雪,·所以地上的雪并没有积落很多,只有薄薄的一层。

萧鸢一出门便有一阵寒风吹过,她连忙拢紧自己的衣服,转头对景宁说:“景宁,你先回屋子吧,外面冷。”

景宁点头,站在门口,看着萧鸢和蓝夭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蓝夭和萧鸢两人在丞相府的门口分开。蓝夭扶着丫鬟的手进了马车,等到马车慢慢行驶后,她才松开自己一直握着的左手,一片红印。

从景宁提到‘陈止’的那一刻后,她的指甲便死死的扣在手心,一直都没有松开。有人说十指连心,那么这里痛一些,心就不那么痛了吧。

这么多天过去了,从芊芊告诉自己陈止离开后,自己便觉得心已经死了。爷爷得知自己已经知道陈止离开的事情后一连几天都在旁侧敲击自己的反应,她也只反应淡淡装作自己听不懂的样子。估计是瞒过去了,因为爷爷这几天也没再那么多关注自己了。

陈止。蓝夭在心中喃喃道,这个名字,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叫出来了。而那个红衣男子,也不会再回答她了。

回到辅国公府后,丫鬟扶蓝夭下车时不经意间看到她手心的红印,一惊,正准备开口却被自己的小姐撇了一眼,连忙住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到屋中,蓝夭静静的看着丫鬟在自己的手心上药,清凉的感觉从伤口处传来,消散了一些疼痛。蓝夭恍惚,蓦然间想到那天在皇宫撞见陈止被妃子欺辱后自己给陈止送药的情景。再过几天便是新年,自己便要去皇宫了,可是陈止已经不在那里了,不在赵国了。

一连几天过去后,新年也将要来临。

萧鸢早早的便到了丞相府等景宁一起,然后和景宁一起去了辅国公府,因为蓝芊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景宁和萧鸢也不想让蓝芊来接自己,索性去得早了一些在辅国公府门口等着夭夭她俩。

长辈们都知道这几个丫头关系好,便任由她们做主陪伴在一起去皇宫了。

因为今天是新年,所以皇宫上下布置得格外热闹和温馨。

红红的灯笼挂在长廊上,隔一两米便挂了一个。

灯光璀璨。

大殿上。

皇上和皇后娘娘等人还未到来,只有官员们和一些女眷已经到了。

景宁她们进来后发现已经来的有些早了,便坐在一起闲聊。

“景宁,你今天好漂亮啊。”萧鸢打量着景宁,笑道。

“有吗?”景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只是比平常穿的比较艳丽一些罢了。自己今日本来仍打算穿一身素雅一些的衣服,却被碧华拦了下来,说过年参加宫宴应该穿的亮一些的衣服。自己想想觉得有些道理,便让碧华给自己准备去了。

蓝芊以往苍白的小脸上如今也多了一些的红润,不知道是今日太热闹的原因还是其他。蓝芊笑笑,认真地看了看后点点头,“景宁姐姐本来就长得很是好看,只是平常打扮过于素气,如今稍微穿一些亮丽的颜色的衣服,就感觉很不一样了。”

“我哥哥一会看到了肯定会惊艳的。”萧鸢打笑道。

第二百七十章 宫宴的进行

说话期间,萧凛和萧父等人已经进来。萧凛一进来后眼神便黏在了景宁的身上。一袭淡粉色的裙衣,薄施脂粉,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漂亮。

萧鸢打自己哥哥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如今看到自己的哥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景宁看,挑眉,“你们看嘛,我说的对吧,我哥哥真的已经移不开眼了。”

景宁看过去,正好和萧凛的目光不期而遇,男子的眼眸漆黑深沉,却又灼灼。她脸色微红,连忙低头,不敢再看向萧凛。

萧凛面色平静的收回目光,知道景宁是害羞了,他也没有再朝那边看过去,只是内心已经波涛翻涌。

今天的景宁似乎比以前看着更加可人了,更加的漂亮……萧凛在心中想着。

想到再过一个多月自己便可以和景宁成亲了,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一旁的萧父看出自己的儿子一贯冷清的面容如今添了几分的柔意,眼神不留痕迹的朝他刚刚看过去的地方望去。

是阿鸢她们,目光在淡粉色的身影上停留了一下,他笑笑,怪不得萧凛今天会这么反常,

有人朝萧父他们这边走过来,萧父看出是自己朝廷上的同僚,便走过去,萧凛也跟着走了过去,不过只是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只留下萧父一人和那位官员交谈。

“虎父无犬子啊。”那位官员摸着自己的胡须,看着萧凛的背影感慨道。

萧父一直都是以萧凛为自豪的,如今听到同僚夸自己的儿子,哈哈笑了笑。

因为陈止不在,风亭又不会来参加宫宴,其他的官员和富家子弟萧凛又看不上。所以萧凛便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又瞄到景宁那边。

萧鸢那丫头似乎说了什么话,惹得景宁她们一脸笑意。萧凛静静的看着,目光在景宁的笑颜上流连。

“萧兄。”

察觉到身边有人,萧凛微微皱眉收回目光,发现是云恒。眉毛皱的更厉害了。他可是没有忘记这个人是对景宁有意思的,那日当着自己的面给景宁献殷勤,还好自己聪明找了个机会把他给弄走了。

“有事吗?”萧凛语气淡淡。

云恒也不在意萧凛对自己的敌意,反正自己对他也有敌意。他笑笑,“听说萧兄和景宁有婚约?”

景宁?听到云恒的称呼,萧凛目光更加阴沉了,“为了避免其他人误会,云公子应该唤景宁为郑小姐。”

云恒嗤笑,“那萧兄为何也唤景宁?”‘景宁’两字被云恒格外强调。

萧凛脸色未变,一本正经的说道:“云公子也知道,我和景宁是有婚约的,她是我未婚妻。”

云恒脸色变了。他自然是知道景宁是萧凛的未婚妻,两人是有婚约在身的。自己特意过来问就是在告诉萧凛,他们也只能是未婚妻,而没有真正的成亲。

云恒正准备在说些什么,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大殿里面的官员和女眷都跪了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一袭龙袍端坐在大殿的上方,皇后娘娘一脸温婉的坐在他的旁边。

“平身吧。”皇上抬手。

“多谢皇上!”众人纷纷起身落座。

皇上简单的说了一些话,宫宴便开始了。

景宁坐在座位上,有些无聊的看着一群舞女在大殿的中间空地上跳舞。妖歌曼舞,舞态生风。

她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来参加宫宴了,没想到宫宴还是这么的无聊,不是唱歌就是跳舞。景宁偷偷的打了一个哈欠,一抬头发现萧凛静静的看着自己,发现自己察觉到后,也没有收回,反而大大方方的回了一个笑容,一双原本清冷的眼睛好看的弯起,使得景宁心跳的陡然快了。

景宁仓促的移开视线,脸颊微微发热。

云恒一直在注视着景宁,自然也看到景宁的异样,他和萧凛离得远,虽然不知道萧凛现在是什么神情,但景宁的异样一定和萧凛是有关的。

除了云恒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从宫宴开始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景宁,那便是赵郢。

赵郢坐的位置比皇上的高台要低一些,但是比平常的官员们却要高一些,所以他很是清楚的看到景宁和萧凛的动作。

赵郢眼神一沉,握着酒杯的手攥紧,他将蓝夭和陈止的消息给杨琴,就是为了利用御史大夫的手传出去,好让景宁来求自己帮忙。可是消息传出去了,自己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好处。虽然自己这件事情做得干脆利落,没有人会查到是自己做的,但是辅国公那个精明的老狐狸肯定知道御史大夫身后是有人的。就算他现在不知道是自己,时间久了,难免会对自己产生猜疑,自己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后来自己又得知萧家已经去了丞相府提亲,虽然现在还没有成亲,想必时间也快到了。倘若景宁真的和萧凛成亲了,那自己得到丞相的支持就更加难了。

赵郢不甘心。他觉得自己要比萧凛那个冰块脸的莽夫好很多。如果景宁嫁给自己,那么她便是三皇妃。他日等到自己登上那个位置,那么景宁便是赵国的皇后。

可是景宁居然看上那个呆呆的萧凛。赵郢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明白。

景宁虽然感觉到除了萧凛以外还有其他人的视线停在自己的身上,却并不以为意。想来能一直关注自己的除了云恒以外就只有赵郢了。

她眼神朝蓝夭那边看过去,蓝夭一改往日的活跃,只是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舞娘跳舞,目光静静。

景宁心中叹了一口气,觉得陈止走了之后夭夭的魂都没了,跟以前都不太一样了。她正准备收回眼神,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眼神蓦然的停在蓝夭的发饰上。

蓝夭今日是很简洁的打扮,发上只有一个玉簪。景宁并未注意到那个发簪,只是刚刚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发现那个发簪的顶端是一朵梅花。

景宁想到夭夭曾经让她和阿鸢看过她给陈止绣的香囊,上面也是一朵梅花,夭夭说觉得梅花和陈止很像……

景宁的目光在蓝夭的发簪上停了许久,眼中晦涩不明,末了收回目光,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一章 杨琴的决心

大殿中,舞娘衣袂飘飘,丝竹之声绕耳。

皇上漫不经心地手执酒杯,喝酒。眼神在大殿中的其他人身上扫过,只是在经过一个女子的时候,皇上喝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女子笑颜如花,虽然脸上已经没有年少时的青春气息,但依然不改,明丽动人。

吕王妃原本正专心的看舞娘跳舞,突然察觉到一道灼灼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静静的看过去,是坐在高堂上面的那人。

吕王妃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皇上,便又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舞娘身上。

皇上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沉沉。

皇后娘娘坐在旁边发现皇上的异常,顺着皇上的目光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出什么。王公大臣和女眷们都专心致志的欣赏舞蹈。

“皇上,怎么了?莫非是这个舞蹈不好看吗?”皇后娘娘轻声对皇上说道,语气温柔。

皇上收回眼神,“朕只是有些乏了。”

身后的宫女准备上前给皇上的酒杯斟酒,却被皇后娘娘制止了。

“皇上,您今天晚上已经喝了很多酒了,过饮不可。”皇后娘娘柔声劝道。

皇上看了看空荡荡的酒杯,也不坚持,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听皇后的吧。”

皇后娘娘笑了笑,眼神示意宫女将酒壶拿走。宫女看皇上并没有吭声,便退去了。

大殿内的王公大臣们都专心的欣赏舞蹈,并没有注意到高台上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举动。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专心的欣赏舞蹈的,这里面就有杨琴。

杨琴今日为了宫宴细心打扮了一番,可是却一句话都没能和云恒说上,心中此时很是生气。

虽然自己平常玩的好些的千金小姐们都一脸惊羡的看着自己,夸自己今天很漂亮。可是这些都不是云恒夸自己的。

杨琴今日专门来的很早便是为了能够和云恒搭上话。可是她一进来便看见一袭淡粉色衣裙的景宁和她旁边的蓝夭等人。

自己今日专门盛装打扮却不如郑薄施脂粉,杨琴心中自是不满。她本来是想上前去找景宁麻烦的,还没等她行动,便看到自己心中一直惦记的男子缓缓走来。

杨琴看到云恒心中一喜,下意识的便想过去,却发现云恒走到萧凛的身边似乎在说些什么。两人的眼神时不时的瞥向郑景宁。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们的聊天是有关于郑景宁的。

如果说刚刚杨琴心中只是不满,现在便是对景宁的嫉妒和怨恨了。

郑景宁和萧凛有了婚约,却和三皇子赵郢牵扯不清,如今又将自己的那些狐媚功夫用到了自己喜欢的云恒身上。

杨琴心中想着这些,开始咬牙切齿,表情扭曲。站在她旁边的一些千金小姐觉得有些可怕,但是却不敢离开。因为和杨琴交情好的这些千金都是自己父亲没有御史大夫官职高的人,和杨琴交好有一大半的原因也是自己的父亲指使的。所以她们虽然有时也会对杨琴心生不满却不敢当面言说。

“琴姐姐,你怎么了?”有个千金小姐胆子大一些,忍不住开口问道。

杨琴听到身边的声音后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没事。”

有一些聪明的女子发现杨琴刚刚看的方向是丞相府的小姐所在的方向,心中也是十分清楚杨琴是因为郑景宁而如此的。

宴会开始后,杨琴坐的位置正好和云恒面对面,这使得杨琴的心情顿时阴转晴,可是她并没有高兴很长时间,因为云恒不开心了。

杨琴一直在注意着云恒,自然也发现了云恒的情绪变化。

杨琴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怜,她很嫉妒郑景宁。一方面是因为景宁有一群陪伴在她身边的好朋友,不管郑景宁发生什么事情,蓝夭这些人都一直在她的身后。可是她杨琴没有。

杨琴虽然做事情是没有思考过多,不谨慎,但是她也不蠢。所以她也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千金们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好的。都是因为自己的爹爹是御史大夫才费心讨好自己的一群人。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景宁有真心喜欢她的人。将军府的萧公子,三皇子殿下还有自己喜欢的云恒。他们都喜欢着景宁。或许三皇子赵郢是因为景宁身后的丞相府才对景宁格外关注可留意的,但是郑景宁长得这么漂亮,家族又很强大,可能刚开始是因为其他的缘故,但是看三皇子的反应,想必是已经对郑景宁动心了。

杨琴眼中闪过一抹羡慕,她是真的很羡慕郑景宁,郑景宁什么都没有做,便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喜爱。可她呢?杨琴垂眸,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御史大夫,官位在丞相之下。她长得又不漂亮,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是比不上郑景宁的。

隔着那些舞娘缥缈的舞姿,是云恒俊雅的面容。杨琴呆呆的看着,眼中尽是那一个人的样子,可是云恒的眼神,却始终停在郑景宁身上,连半点都没有停在杨琴的身上。

杨琴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郑景宁有的她也一定要有!郑景宁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拥有这些,那么自己便夺走,夺回来!

她眼中幽光闪烁,陈止和蓝夭的事情就是自己告诉爹爹的,然后蓝夭便回到老家去了,最后陈止也离开赵国,现在他们两个再也不能见面了。

这便是自己做到的。现在陈止走了,纵然蓝夭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肯定是十分伤心的,郑景宁不是也和陈止关系挺好的吗?如今肯定也和蓝夭一样伤心吧。

杨琴下意识的朝景宁看过去,隔着几个人,看不清景宁的神情,只看到景宁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

一曲歌罢,皇上忍住打哈欠的动作,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赏!”。

舞娘们纷纷跪下谢主隆恩之后领了赏便一一退下了。

宫宴的时间说长也并不是很长,只是感觉有些无聊所以才会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景宁这个宫宴其实并没有多难熬,刚开始或许对宫宴有一种失望的感情,没想到每年的宫宴都是如此,没有一点的创意。

第二百七十二章 意外的发现

后来因为萧凛一直盯着自己看,自己恼羞成怒的瞪他,他也只是回一个笑容,清冷如雪的眸子闪着点点笑意,让她每次都脸红的厉害,又要竭力忍着不让其他人看出来。

真是可恶。景宁在心中想着,眼神又下意识的瞄向对面萧凛那里,果然男子仍然是一副手执酒杯满目带笑的凝视着自己,那么认真,那么专注的眼神,仿佛就要一直这么看着她,直至永远……

景宁想到前几日阿鸢曾经说萧凛像个傻子一样四处找人询问怎么才能使菊花不凋零的举动,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却是暖暖的。被人真心喜欢真心对待的感觉,真的很甜很甜啊。

景宁避开萧凛的目光别过脸偷笑,不经意间发现皇上正凝神盯着台下看,景宁心里一愣,下意识的顺着目光看过去,却意外的发现是吕王妃。

她心中泛起一股异样,刚刚皇上看吕王妃的眼神似乎并不简单。景宁不留痕迹的朝皇上看过去,发现对方已经收回视线一本正经的看着台下的表演。

但是景宁并没有就这样略过去,接下来的时间,景宁都若有若无的瞄向皇上,果然再次发现皇上的目光又停留在吕王妃的身上,就这样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是整个宴会下来,皇上‘不经意’看过去的次数不下五次,这就有些可疑了。

景宁倒是知道吕王妃,也和她有过几次交集,但是并不是太熟悉。不过听说吕王爷倒是很疼爱自己的妻子,细细观察吕王爷看吕王妃的神情,倒也觉得所言并不假。

可是皇上又怎么和吕王妃有交集的呢?

而且刚刚皇上看向吕王妃的目光,倒觉得像是一个男人在看自己女人的目光……

想到这,景宁心里顿时凉了很多。

唯恐皇上发现,所以接下来景宁便没有再朝着那边看过去,装作很是专心的看着宴会上的表演,实则内心翻涌。

宫宴结束后,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同离去。

景宁和其他人跪在地上目送他们离开。

景宁注视着皇上和皇后两人天作之合的背影,垂眸。

等着皇上等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其他人起身陆陆续续的离开,萧鸢发现景宁怔怔的看着门口,不仅疑惑的问道:“景宁,你怎么了?”

景宁淡淡的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有些累了。”

萧凛走过来一下子便听到景宁说的那句“有些累了”,他皱皱眉,刚才宫宴的时候就感觉到景宁神思恍惚,便走过来看看。

“既然累了就回府休息吧。”萧凛说道。

景宁看到萧凛便想到宴会上的时候萧凛也不看表演一直盯着自己看,时不时的还对自己笑。她的耳根红了红,表面上却假装很镇定的点点头,“这宫宴已经结束了,便要回去了。”

萧凛注意到景宁的娇羞,心中一动,忍不住便要说一句“我送你”。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郑安宴便走了过来,看见萧凛站在自家宝贝女儿的旁边,面无表情的插到两人中间,对蓝夭她们说道:“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景宁就先和我一起回去了。蓝小姐和萧小姐也早些回府休息吧。”

景宁有些好笑,郑安宴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她的面给萧凛使小绊子。收到郑安宴向自己看过来的眼神,景宁轻咳一声,想着自己要顺着郑安宴,便点头,“那夭夭芊芊,阿鸢,我就先和爹爹走了。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注意安全。”

萧凛自然也察觉到郑安宴对自己的敌意,他在心中苦笑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很想娶景宁为妻,可是这样因此惹了自己未来老丈人的不满自己也是有些委屈的。但是虽然觉得委屈,萧凛也不能表现出来,他老老实实的朝郑安宴行了一礼,“郑伯父。”

郑安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在宫中你应该唤我丞相大人,这才符合规矩。”

萧凛面色未变,又重新行了一礼,“丞相大人。”

郑安宴还是哼了一声,眼角扫到自己的萧兄正往这边走来,也不想再做停留,自己在萧凛面前耍性子本来就不太合乎礼仪,一个长辈却像小辈那般任性,这让萧兄知道了背地里不知道该怎么笑自己。

郑安宴看了景宁一眼,便带着景宁离开了。

蓝芊等人可是看到萧凛是怎么在郑安宴面前低声下气却碰了一鼻子的灰,三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蓝夭和蓝芊则在心中偷笑。

萧鸢不像蓝芊和蓝夭那般有所顾忌,看景宁和郑安宴走远后便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理会萧凛逐渐变黑的面色,一边笑一边说:“哥哥,我觉得景宁的爹爹对你的印象太差了,你不知道要讨好自己未来的老丈人的吗?我觉得你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哥哥。哈哈哈。”

萧凛淡淡的撇了一眼满面笑容的萧鸢,也没有说什么严厉的批评话语,只是语气淡淡的留下一句“注意形象。”便离开了。

等到萧凛也离开后,蓝芊才出声:“阿鸢姐姐,我和姐姐一会也要回府,你不和萧公子一起走吗?”

萧鸢这才反应过来,景宁已经和郑安宴一起离开了,夭夭和芊芊是住在一起的,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像来时那般和她们挤在一起了。这样还要麻烦她们送自己。

萧鸢环顾了一下大殿,只剩下寥寥几人,萧父和萧凛早就不见了人影,她跺脚,“哼,哥哥哥真小气,夭夭芊芊,我先走啦。”匆忙的和蓝夭和蓝芊打了一声招呼,萧鸢便去追萧凛他们了。

蓝夭和蓝芊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蓝夭看到辅国公站在远处朝她们这个方向望过来,便拉住蓝芊的手,“走吧,爷爷在等我们。”

或许是因为宴会时间太长了有些疲惫,蓝芊并不像来时那般有精神,“好的,姐姐。”蓝芊笑容有些虚弱。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宫宴,有些不习惯,可是和姐姐还有姐姐她们在一起便觉得很开心。

“等到回去后你就好好休息知道吗?”蓝夭和蓝芊坐在回府时的马车上时,蓝夭有些担心的看着芊芊苍白的面容,叮嘱道。

“知道了,姐姐。”蓝芊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夭夭,你要等我

祁国,陈止看着外面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轻轻晃动手里的酒杯,脸上依然是万年不变的笑容,只不过比起在赵国和景宁,蓝夭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少了些真诚。

大年夜,所有人都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陈止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自己一个人过的新年了。

他在赵国的时候,身份尴尬,只是一个质子,宫宴他虽然也会出场,可总归不是自己的国家,他只是走个过场,露一下脸罢了。

本来,陈止以为,自己今年在赵国的宫宴上不会如往年一般无聊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居然回来了,回到了那个他从小就想要保护的国家,回到那个放弃了自己的地方。

陈止一口喝尽了杯中酒,然后又重新倒满,他身边没有人,一开始是有个小厮的,只不过,陈止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喝醉的模样,所以,陈止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陈止知道,虽然把自己接回来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对一个家族来说,自己不过是他们需要的一个傀儡罢了,父皇身体越来越差,母亲又没有其他的儿子,所以才想到了自己,不然,母亲明明可以把自己接回来,又怎么会让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地方待了数年。

在那里,自己受人打骂,供人为乐,那些人,不过是觉得自己好欺负所以都欺负欺负自己,除了萧凛,是没有人知道陈止会武功的,所以,那些人打骂陈止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害怕。

陈止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面上染了桃红,本就勾人的桃花眼越发迷离,一双薄唇被酒水润的晶莹,嘴角的笑依然一成不变。

陈止突然伏在桌上,碰倒了桌上的杯子,有小厮听见声音,以为陈止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陈止伏在桌上,只当陈止是喝多了,刚想过来扶陈止上床休息,就听见一个有点闷的声音说道:“出去。”

声音虽然闷,但是吐字清晰,而且略带冷意,小厮身体一抖,吓了一跳,勉强开口道:“公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小的扶你去休息?”

“我让你出去,没听见吗?”陈止的声音继续传来,那小厮也不在说什么,朝陈止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陈止这时候才睁开眼睛,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笑,桃花眼里一片清明,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酒,怎么就是不醉呢?

陈止苦笑一声,脑海中浮现一位身着蓝色衣裙的姑娘,手中一根长鞭,动辄就会挥出去。

陈止又在桌上趴了一会儿,然后准备起身回去休息,起来的时候,突然看见外面照射进来的月光。

今夜的月光很亮,陈止不自觉的挪动脚步,向门外走去,站在门口,仰着头看像天空中的月亮。

月亮如同一个银盘般挂于黑夜,旁边有点点星光炫烂,这个月亮,像极了中秋夜的月,陈止想。

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月亮,直到月亮被一片乌云隐去了,陈止才觉得身体已经冰凉,他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所以脚已经又僵又麻了,陈止揉了揉自己的脚,缓了缓不舒服的感觉,转身回去了房间。

一袭红袍褪去,陈止将自己藏在一床红色棉被之下,红色,这个房间里,有很多东西都是红色,红色的酒杯,红色的棉被,红色的披片,红色的鞋子,红色的,全部都是红色的,这都是他母亲准备的,陈止的母亲见陈止经常穿红色的衣服,便把他的房间尽可能的弄成红色的,不是因为有多喜欢陈止,只是,想讨好陈止,让陈止为她所用罢了。

陈止闭上眼睛,不再想那些事情,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雪,漫山遍野的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还在由天上落下,好像天地之间唯有这一片雪色,陈止一身红色衣袍,行于荒山野岭,陈止眼睛里满是迷茫,这里是什么地方?

冷,好冷,陈止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袍,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秋装。不远处,出现一个身影,看不清面貌,陈止总觉得那个人自己很熟悉,于是,陈止便向她走去。

一步一步,陈止走了很久很久,但是,那个女子总是在他前面,依然是看不清脸,陈止很想开口让她停下来,可是,陈止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听自己的,所以陈止并没有叫,只是步伐越来越快了。

可是,不管陈止是走是跑,那个人就一直在陈止前面,不远不近,只是刚刚好看不清楚脸,终于,陈止开口叫道:“姑娘,且慢。”

那女子一身藕粉色衣裙,长发及腰,听见陈止的话,停下步子,并没有回头。

“你是谁?”陈止见她不回头也不讲话,只能继续问着。

那人依然沉默,陈止几步跑上前去,这次轻轻松松就跑到那人面前,陈止只看了一眼,便惊住了。

这个人,居然,居然是蓝夭,陈止不敢相信蓝夭居然会在这里出现,激动的一把把蓝夭拥入怀中,口中轻轻唤着:“夭夭,夭夭,是你吗?”

那人终于开口了:“陈止,你为什么丢下我自己走了?为什么。陈止,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语气里满是伤心和绝望。

陈止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用轻柔的语气说道:“对不起,夭夭,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你放心,我会回去接你的。”

就在这时候,天空刮起了一阵大风,风的颜色黑漆漆的,看不清。陈止护住怀里的蓝夭,等大风停下的时候,陈止怀中哪里还有什么人,陈止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蓝夭的影子,大声呼唤:“夭夭,夭夭。”

“夭夭,夭夭。”陈止猛的从床上坐起,脸上满是汗水。

“原来是一场梦啊!”陈止看了看四周,见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喃喃自语道:“夭夭,你现在是不是也在怪我丢下了你一个人?夭夭,对不起,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夭夭,你等着我,我会三书六聘,八抬大轿的娶你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向老夫人问安

景宁是被府中的喧嚣声给吵醒的。她揉揉惺忪的眼,半靠在床栏上朝着门外唤道:“文星,碧华?”

在门外一直候着的文星听到声音后便进屋,看到景宁伸手捂嘴打了一个哈欠不仅笑道:“小姐是被吵醒了吗?小姐昨天参加宫宴想必是累坏了吧,要不小姐再睡一会?”

景宁摇摇头,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不了,已经醒了。”昨天晚上从皇宫回来已经是戌时了,回来后又洗漱了一番才上床睡觉,或许真的是太累了,所以一上床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文星在进来的时候便让另一个小丫鬟去端水了,说话期间那个小丫鬟也进来了。

丫鬟一进来文星便看到了,她走上前从丫鬟手中接过水盆,“好了,你去忙其他的吧。”

丫鬟点头便离开了。

景宁走过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想到自己醒来时门外的喧闹,随口问道:“文星,府中怎么这么热闹?”

文星接过景宁递过来的毛巾,笑嘻嘻的开口:“小姐忘了吗?今天是年三十呢,府中上下都在准备过年呢。”

年三十?景宁哑然失笑,自己一直惦记着昨天的宫宴,都忘了宫宴是二十九号,宫宴的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了。

景宁坐在桌前,文星给她梳头发,动作很是小心。小姐的青丝虽然摸起来滑滑的,柔柔的,但是万一自己不小心力度大了揪疼了小姐怎么办。所以文星梳头发的动作格外的慢和小心。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碧华做的,但是碧华现在忙着指挥下人打扫景宁的院子,装饰院子,所以便由文星代劳了。

景宁察觉到文星的动作缓慢,也没有催促,反而闭眼假寐,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在景宁皙白的皮肤上落下一道阴影。

等文星梳好后,服侍景宁换好衣服,景宁又捂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文星,走吧,去见老夫人。”

两人走到府中,来来往往的小厮丫鬟行色匆匆,怀中都拿着一些过年用的物品,见到景宁纷纷行礼问安。

“小姐好。”

景宁也都点头回应,府中各个角落已经在开始挂着通红的灯笼。景宁看着这一路走来府中明显和以往不一样的景象,心中感慨。一年又这样结束了,又过了一年的时间了。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两人走到老夫人的院中,老夫人这里比其他的地方都要热闹许多。

老夫人身穿一件紫色的袄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棕色的狐狸裘巾,看起来很是雍容华贵。她正站在院中看下人们四处忙活,脸上满是笑容。

听到下人回话说大小姐来了。老夫人朝院门处看过去,一抹倩影出现在眼中。老夫人笑笑,对自己身边服侍多年的贴身丫鬟道:“这景宁,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了。”

老嬷嬷也笑笑,顺着老夫人的话语接下去,“可不是嘛,大小姐如今已是个大姑娘了。”

景宁一进来便听到老夫人在谈论自己,面色未变,徐徐走来向老夫人服了一礼。

或许是大年三十带来的喜庆,老夫人今日看来比往日心情要好的很多,她笑呵呵的拉住景宁的玉手,领着她进屋。

“外面冷,咱们进屋说。”

景宁也没有推辞,便随着老夫人进了屋。

“景宁啊,你这嫁衣做好了吗?”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热茶,看到景宁仍站在门口,便说道:“来,坐这里。”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

景宁走过去,坐下,伸手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也不喝,放在手中取暖,热意从手心传来,景宁垂眸,“回老夫人的话,已经做好了。”

老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脸上的皱纹也显现的很厉害。“这就好。唉,你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休宁早已经出嫁,过段时间,你这孩子也要走了,这府中便空落落的啦。”

景宁知道这是老夫人说的场面话,脸上还是浅笑的模样,她攥紧手中的茶杯:“休宁妹妹跟着沈大人去了遥远的边疆,自是有心回来看老夫人的,可惜路途遥远不能回来。若是老夫人觉得孤单的话,景宁出嫁之后可以多回来陪陪您啊。”

老夫人笑笑,“净说些胡话!你出嫁之后就不光只是我丞相府的小姐了,还是将军府的人,怎么能经常回娘家呢,不合乎礼仪。”

景宁道:“是景宁考虑不周,景宁知道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想到郑休宁最后只嫁给了一个官职小小的武状元,还跟着他去了遥远的边疆,郑景宁最后却嫁到了将军府。真是造化弄人啊。

碍于景宁在身旁,老夫人也不能表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摇摇头,“你嫁到将军府,做事要有分寸,不要丢了咱们丞相府的门面,知道吗?”

景宁闻言点点头,脸上尽是虚心听教的神情。

老夫人似乎很是满意,笑笑:“今天府中会比较忙,你就先回去吧,我看你穿的太过单薄了一些,可不要冻着受风寒了。”

景宁站起来,谢过老夫人便离开了。

对于老夫人说的话,景宁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或者只听三分,毕竟老夫人说的话一般都只有三分是真心对她说的话,有时候说三分还是多了,所以景宁对老夫人的话都只是听听便过去了,过分的细想那便是在折磨自己。

文星陪着景宁在府中走着,发现小姐的兴致并没有来时的那般高,便小心的问:“小姐,是老夫人说了什么惹小姐不开心了吗?”

文星或许不知道老夫人心中的所想,景宁心中却是很了然。老夫人在说到自己和萧凛的婚约时,情绪明显变了一下,想必是已经把她的婚事和郑休宁的婚事对比了一下。

景宁心中冷笑了一下,老夫人眼中只有丞相府的利益。

景宁走了一会,遇到了郑安宴。

过年皇上给这些官员都放了假,让他们陪家人过年,郑安宴也不例外。

郑安宴在看到景宁后眉毛轻皱,走上前:“你这孩子,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给景宁披上,伸手探了探景宁的手,冰凉冰凉的。他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守岁

景宁看着郑安宴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和话语里的责备,心中似有暖流涌过。老夫人也知道她穿的有些单薄,小手冰凉,可是也只是叮嘱了自己多穿些衣服,只是表面上的关心。可是郑安宴不一样。

郑安宴是真心的关心自己。真好。景宁好看的眼睛弯起,眼中湿漉漉的,“谢谢爹爹。”

郑安宴闻言又皱了下眉毛,“跟爹爹说什么谢谢。”他似是责备。

“你这是去干什么了?大早上的吃饭了吗?”

景宁回答:“早上被下人给吵醒了,府中很热闹,然后我便起来了。刚刚去老夫人那里问安了。”

“还没有吃饭对吗?那走吧,先去吃早饭。”郑安宴听说了一大串的话却没提到早饭,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景宁跟在郑安宴的身后,偷偷的伸了伸粉嫩嫩的舌头,对文星做了一个鬼脸。

文星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音,“噗嗤。”

郑安宴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过头,狐疑的目光在景宁脸上划过。

景宁连忙端正自己的神色,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迎上目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郑安宴又转过头。景宁眼角扫到文星气嘟嘟的小脸,忍不住勾唇。

文星看出小姐的心情变好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自己刚刚在老爷面前笑出声后,有些害怕的紧紧跟在景宁身后,不敢抬头看郑安宴的背影。

早上的饭食应吃的清淡一些,所以饭桌上只有一些粥和清淡的小菜。

景宁安静的吃着饭,今天早上转了一圈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今天晚上要守岁,到时在大堂那里守着。”郑安宴的声音突然想起。

景宁抬头,看见郑安宴神色未变的喝着粥,罢了放下碗,目光静静的看着她,“今年府中确实比往年要安静许多,也清冷许多。所以也不再让你们回到自己的院中守岁了,大家在一起一块守岁。”

景宁点头,莞尔一笑,“知道了爹爹。”

往年的守岁自己都是在自己的院中,一个人慢慢的熬到半夜,然后上床睡觉。今年要和郑安宴一起守岁,身边还没有郑休宁和杨氏这两个惹人厌的在,虽然到时老夫人肯定会在,但是也可以忍受。

景宁淡淡的在心中想,端起的粥碗迟迟没有喝下去。

郑安宴叫了几声拉回她的思绪。“景宁?怎么了?”

景宁回过神,笑笑,“没事,爹爹。那守岁时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这些让管家去准备就好了。无非是一些吃食,免得守岁时饿肚子。”郑安宴开口。

“知道了,爹爹。”

晚上景宁和郑安宴还有老夫人一起吃了年夜饭,表面上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倒也是很温馨的。

吃过饭,一旁的丫鬟把屋子中的火炉又添了一些火炭。景宁握住茶杯,郑安宴和老夫人在一旁闲聊。

有些无聊。景宁心中想着。她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热茶,郑安宴吩咐下人端来几叠糕点放到景宁的旁边,他也是看出景宁已经兴致恹恹。

这年三十的守岁确实无聊的很。郑安宴心中很是赞同。

“景宁这丫头今年是最后一次在丞相府守岁吧。”老夫人话语突然绕到景宁身上了,似乎有些感慨。

景宁和郑安宴听后都一愣,随后想到过完年之后的初春便要和萧凛成亲了。

郑安宴脸上的笑容有些模糊起来,他似乎叹了口气,“是啊。”

本来很是温馨的情景因为老夫人这没来由的一句话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景宁微微蹙眉,发现郑安宴心情不太好,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郑安宴,便打笑道:“虽然不在一起守岁,但是景宁的心一直都在丞相府,不管身在哪里,都是和丞相府一起守岁的。”

郑安宴心情缓和了一些,也知道景宁是在安慰自己,想想自己已经这么大的长辈一直在和萧凛那个小辈吃醋,确实不太好。想到这,一直纠结在心里的疙瘩似乎也解开了。

郑安宴舒心的笑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以后嫁给萧凛,若是萧凛对你不好了就回来找爹爹。”

景宁浅笑应道:“知道了,谢谢爹爹。”

老夫人在一旁插话道:“嫁过去后要稳重端庄,切记不要做些出格的事情,给丞相府和你爹丢脸面。”

郑安宴听后神色沉了一些,正准备开口,却被景宁打断:“知道了老夫人,景宁会谨记在心的。”

随后三人便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老夫人又待了一会,便离开了。她年纪大了,守岁这个事情便不适合她来做了,人老了便累了。

郑安宴看着老夫人佝偻的身影,让下人回去好好伺候老夫人休息。

屋外的夜愈发黑暗,屋内却通明暖和。

老夫人离开后郑安宴和景宁都没有再开口,景宁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便捂嘴偷偷打了一个哈欠。

郑安宴察觉到了,眼神看过来,问:“困了吗?”

景宁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眼睛,“有点困了。”

“马上到时间了。”算了算时间,郑安宴觉得时间快到了,便开口。

“没事爹爹,我还能忍会。”景宁刚说完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哈欠。

郑安宴笑笑,又想到了什么,笑容微敛。

“萧家的人都挺好的,萧凛这孩子我看的出来对你很是在心,所以不用担心,而且你要知道,爹爹会一直在你身后,保护着你。”

景宁的困意顿时消散了,她眨眨眼,睫毛湿湿的,眼睛湿漉漉的,“谢谢爹。”

景宁话语刚落,外面便发出烟花盛放的声音。景宁推开门站到门口,看到一个巨大的烟花在黑暗中的天空绽放,璀璨耀眼,吸引眼球。

“时间到了啊。”身后传来郑安宴的声音。

郑安宴抬头看了看盛开的烟花,垂眸看向景宁,“又是新的一年了。”

“是啊,爹爹,新年快乐。”景宁回头,莞尔一笑。

“新年快乐,回去睡觉吧。”郑安宴开口。

景宁渐渐觉得困意又涌上来,想到这守岁已经到了时间点了,也不推辞,和郑安宴行过礼后便回到自己的院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拜年

年初一,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去别人家拜年,亲戚朋友之类的人,每个人都不会少,所以,这一天,就看见一辆辆马车在街上行走。

因为郑安宴的身份比较高,所以这一天来丞相府的人实在是不少,连郑景宁这里也来了不少的官夫人,或者小姐之类的。

因为丞相府现在只有郑景宁一位小姐,那些人都想搭上郑景宁这个高枝,不过郑景宁对他们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没有过分欢迎也没有表现出来不喜欢。

郑景宁院里的客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郑景宁在没人的时候,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突然觉得,以前有杨氏真好,因为这样子她就可以不用管那么多事情了。

郑景宁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郑休宁此时有多狼狈,年三十,那天晚上,按规矩来说,沈良应该在郑休宁那里休息的,谁知道沈良完全不给郑休宁一点面子,反而睡在柳青房里。

初一,沈良日上三竿才起床,因为是在边疆,也没有多少人会来拜访,所以沈良也毫不在意。

府中所有人都知道郑休宁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主子,不受宠,所以那些下人也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比起郑景宁忙忙碌碌的接待客人,郑休宁可是清闲的紧,没有人给她送饭,她想吃饭就需要自己去厨房,然后让人送过去,她不去厨房,就没有人送。

郑景宁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文星在她后面给她按摩肩膀和太阳穴,碧华给她倒了一杯茶,端了几盘点心。

“小姐,累坏了吧,往年这些事情都不需要小姐管的,现在府里没有什么人,只能累着小姐了。”碧华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郑景宁也不掩饰,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模样,开口承认道:“是啊,我以前都不知道杨氏原来那么忙,看来以前她也是挺辛苦的。”

“小姐,你瞎说什么,杨氏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累,但是,她高兴啊,小姐你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杨氏可是巴不得呢!又怎么会感觉累。”文星不满意郑景宁给杨氏说话,便开口反驳。

郑景宁也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伸手拿了一块马蹄糕,塞到文星的嘴巴里。

碧华在旁边看着也直发笑:“哈哈哈,文星,小姐这可是要收买你啊,让你多吃点东西,不要说那么多。”

文星也不恼,把嘴巴里面的马蹄糕吃了下去,然后才开口:“哼,你知道什么,小姐这是心疼我,所以才给我吃的。”

景宁既不否认碧华的话,也没有否认文星的话,反正她们两个也只是开开玩笑,并没有什么可认真的。

初三清晨,蓝夭和萧鸢才姗姗来迟,辅国公虽然不比丞相府,但是,去辅国公府的客人还是很多的,身为嫡长孙女的蓝夭自然是陪着母亲招待客人,所以今日才偷闲跑了出来。

要不然按招待客人的情况看,少不得还要继续招待几天呢。

蓝夭跑出来,便去找了萧鸢,因为蓝夭觉得自己一个人去拜访丞相府,貌似不怎么好,虽然说,带上萧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毕竟是过年前来拜访,不像平日里那么随意,萧鸢和蓝夭都买了些礼物,不然让她们两个人空手而来,她们两个也是要不好意思的。

郑安宴看见她们两个来了,身边并没有家中长辈,也知道她们两个肯定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过,她们两个又不是来找自己的,郑安宴便只是说了几句,就让下人带她们去了郑景宁那里。

虽然,郑安宴觉得萧凛抢了自己的女儿,但是,对于萧鸢,郑安宴还是很喜欢的,萧鸢不管是性格还是什么,都是那种很直爽的,郑安宴很高兴自己的女儿,有这种朋友,而且,这个朋友还是郑景宁以后的小姑子,和小姑子关系好了,嫁过去以后自然是少吃很多苦,而且萧鸢就可以帮一下郑景宁。

蓝夭和萧鸢刚入郑景的院子,便大喊着,景宁,新年快乐之类的。

郑景宁本来在房间里面休息,因为刚刚才送了一批客人离开,所以郑景宁准备偷偷懒,听见蓝夭和萧鸢的声音,便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夭夭,阿鸢,你们怎么来那么早,府里没有事情吗?”郑景宁十分好奇,自己是丞相府的女儿不错,可是辅国公府和将军府难道没有人去买?怎么她们就可以出来了?

萧鸢和蓝夭听见郑景宁的问话,心下明了,两人对视一眼,面上含笑:“对啊,我们没什么事情啊,因为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

郑景宁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两个。”

然后又吩咐碧华上茶,三个人在客厅里坐下,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这拜年是当真无趣,把我累的半死。”萧鸢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我以前还不觉得,如今才知道,过年果然是累人的。”郑景宁咐合道。

蓝夭一脸笑意的听着,并没有说什么,虽然她也是很忙,可是她年年如此,早就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有多累人。

“阿鸢,你有没有去风家拜年啊?”郑景宁突然想到了风亭,忍不住开口调戏萧鸢。

萧鸢面无表情,心里却有点害羞:“嫂嫂,你说什么呢,风家都没有来我们家拜年,我们家自然还没有去他们家啊。”

萧鸢说的是两家人还没有互相拜年,而郑景宁问的意思是萧鸢个人,看着萧鸢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郑景宁忍不住又开口:“他们家没去怎么了,我们家还没有去你们家呢,你还不是来了吗?是吧 夭夭。”

景宁说完这句话才想起来,前段时间,陈止刚刚离开,自己说这些,会不会让夭夭难过,逐看向蓝夭,却见蓝夭面上带笑:“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都偷偷跑出来了,就是现在去了风家,你那个父亲也是不知道的。放心吧,我和景宁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说完 还调皮冲萧鸢的眨了眨眼睛,萧鸢实在是忍不住,面上一红:“哎呀,你们,你们欺负我。”

蓝夭和郑景宁听见萧鸢的话,又看见她如此模样,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第二百七十七章 遇见风亭

“不过说真的,你和风亭现在关系怎么样了?”景宁打笑完一本正经的问萧鸢。

萧鸢愣了楞,耳根一红,躲闪着景宁打量的眼神,支支吾吾道:“也还好,还好……”

蓝夭笑道:“看阿鸢这娇羞的小模样,可不只是还好了,应该是很好的吧。”

萧鸢咬咬嘴唇,嘟嘴:“跟我哥还有景宁比起来就是还好啦。景宁,你和我哥具体什么时候成亲啊。”

景宁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话题便扯到自己身上去了,“具体的日子还没有定下,不过应该就是过完年之后了。看我爹爹和祖母的意思吧。这个我也做不了主。”

“真的啊,景宁,你嫁过来之后要是我哥和你吵架了,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一旁,到时候我拉着我娘亲和爹爹一起给你撑腰。”

“好。”听到萧鸢的话,景宁只是笑笑,并不是她不相信萧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萧鸢说这段话的时候,自己心中下意识的想到萧凛不会和自己吵架的。就连景宁自己都很意外,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慢慢的喜欢,自己对萧凛的感情就这么慢慢的在改变。这个男子,或许不会说一些好听的甜言蜜语哄着自己,但是会一直默默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会护住自己,为自己挡下所有的恶意。

景宁的神情不由自主便得柔和,她出神的盯着一个地方看,嘴角弯起。

蓝夭和萧鸢默默的对视了一眼,景宁这已经开始在相思某人了啊。

萧鸢觉得很开心,哥哥终于能够和景宁在一起了。她想到大年三十守岁时,烟花盛开的那一瞬,哥哥一直盯着烟花看,然后扭头突然对自己说了一句话,“明年的这个时候,便是景宁和我一起看烟花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哥哥说完便转身回房了。可是自己却愣在原地,想着萧凛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睛熠熠生辉,比夜空中的那枚烟花还要璀璨耀眼。

虽然蓝夭变现的很正常,但是景宁不想在她面前过多的谈这些儿女情长之类的话题,怕她表面上和自己嘻嘻哈哈实则内心在难过。景宁想到那天宫宴蓝夭发间带着的梅花玉簪,心中就觉得很悲伤。

她宁愿夭夭在她面前抱着自己痛哭一顿,说说自己心中的那根刺,可是蓝夭没有,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将自己伪装在笑容之后,不肯将自己的真是情感流露出来。

景宁的眼神不留痕迹的停在蓝夭的发间,还是那根梅花玉簪,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蓝夭和萧鸢在景宁这里又待了些时间,怕再逗留下去时间久了会被家人发现,两人便匆匆离开。

来时是蓝夭带着萧鸢的,回去时自然也要把她送回家。

两人辞别景宁后,便上了马车回去。

马车一晃一晃的,萧鸢坐上之后就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蓝夭看着萧鸢打盹的样子有些好笑,“阿鸢,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这动物们在冬天都有休眠期,我也有啊。”萧鸢闻着马车上的檀木香,捂嘴打了一个哈欠,一本正经的说道。

蓝夭笑了笑,看萧鸢确实发困了,便也没再开口,她掀开帘子的一角,今天是初三,店门都还没有打开,京城中的街道不免显得有些落寞。

待马车一晃一晃的走到一条街道时,蓝夭的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下来。

她记得那天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陈止。

男子嬉笑时的笑容,妖孽般的脸庞,穿着一袭如火般的红衣。就这样,在蓝夭的眼前一点点的浮现。

陈止,今天是正月初三,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呢?

芊芊对她说,陈止不在祁国皇宫。蓝夭曾经猜测陈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是最后都不了了之。陈止比她看到的还要厉害,这是蓝夭心中一直坚定的。

蓝夭本来只是望着车外出神的发呆,却没想到突然看见远处站着一个清俊的男子,身形有些眼熟。蓝夭揉揉眼,待马车靠近了便看到男人的面容。

这里离将军府已经很近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男子是准备去哪里。蓝夭看了看车内撑着脑袋打盹的萧鸢,又看看男子。等到马车经过男子的时候,她出声对车夫说道:“停车。”

车夫听到小姐开口,一拉马缰绳车子便停了。

风亭有些疑惑的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马车,不解。

蓝夭伸手推了推萧鸢,“阿鸢,醒醒,风亭在外面。”

萧鸢一听到风亭在外面眼睛唰的睁开了,她揉揉晦涩的眼睛,“哪呢哪呢?”

蓝夭指了指车外,“喏,在外面呢。”

萧鸢把车帘子拉开,一眼便瞧见风亭温润如玉的面容,她眼睛亮亮的,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风亭身边,一边走一边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裙角。

“风亭,你在这里做什么?”萧鸢站在风亭的面前,带着小女子的娇羞,不敢看男子。

风亭没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是萧鸢,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子软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回过神,笑笑,“在家待得有些无聊,便出来逛逛,没想到走到了这里。”

萧鸢笑嘻嘻的看着他,男子温润的面容上似乎染了一点的红色,格外的好看。

“那既然走到了这里,要不要进去瞧瞧?”

风亭想了想,拒绝道:“这次还是算了,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带些礼品,空手去终归不太好。”

萧鸢觉得风亭说的有道理,抬头正准备认同的点点头,却没想到男子静静的凝视着她的脸庞,声音温柔:“而且今天我也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如此就甚好了。”

萧鸢脸顿时红了起来,她绞着手指,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厉害。

风亭也没有再说话,这里离将军府太近了,万一让来往的人看到了对萧鸢影响不太好,“马车中是蓝姑娘吗?你先上马车回府吧,外面比较冷,我也先回去了。”

萧鸢一听,有些着急的开口:“你要怎么回去?要不要我找人送你?”

“不用了,消遣时间罢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把风亭娶回家

等到萧鸢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蓝夭带着玩味般的笑容打量着她,“老实交代,刚刚你是不是打算把风亭拐到家里。”她可是在马车里偷偷听两人的对话,自然是十分清楚萧鸢心中打得小算盘的。

想要把风亭叫到府中,这样萧父萧母便知道了风亭,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阿鸢这小丫头倒是脑袋精灵了不少呢。

马车再次一晃一晃的,萧鸢趴在车窗那里掀开帘子看风亭的背影,清俊挺拔。她耷拉着眼皮,“可是风亭也没去啊。”

蓝夭只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萧鸢居然这么坦诚的就交代了。

“你也不要失望,人家风亭不是也说了这次没带礼品空手去拜访不太好,他也答应了改天会来的呀。”蓝夭安慰道。

“你的意思是说下次来风亭带着聘礼来的吗?”萧鸢喃喃,眼睛亮亮的,仿佛有光芒在闪烁。

蓝夭一听顿时哭笑不得,“你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萧鸢看男子的背影已经消失了便直起身子,语气很是认真地盯着蓝夭的眼睛说道:“我觉得这种事情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你看我哥哥,喜欢了景宁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有追到手,虽然他们两个快要成亲了吧,这个暂且不谈。”顿了顿,萧鸢继续说道:“风亭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千金小姐中意他,可是我也很中意风亭,所以要赶紧把风亭娶回家。”

蓝夭没想到萧鸢看着呆呆的,对这个事情倒是很有计划,很有想法,只是她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慢吞吞的说道:“阿鸢,这风亭是男子,按常理应该是他娶你的。”

萧鸢眼睛眨眨,然后歪头细细的想了一下,对啊,应该是他娶她回家。萧鸢脸一红,想到自己刚刚在夭夭面前说了什么话之后顿时觉得这脸皮算是丢完了。

蓝夭看着萧鸢的迷糊样子,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因为陈止而阴霾的心情也慢慢的消散变得开朗。

“小姐,萧小姐,已经到将军府了。”

马车停了下来,将军府到了。蓝夭揉了揉眼角因为笑得太厉害而流出的眼泪,对萧鸢道:“好了阿鸢,到将军府了,你回去休息吧,过年回家多吃点,补补脑子。”

萧鸢哼了一声,不理会蓝夭的打笑,“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说完便下了马车。

看着萧鸢进将军府之后,蓝夭便让车夫驾车离开了,她也应该回辅国公府了。

蓝夭回府后正好撞见辅国公,看着辅国公板着面容,蓝夭倒是不怕,笑嘻嘻的给爷爷说自己刚刚去找景宁了。辅国公知道她们关系好,便也只是故作严厉的批评了一顿,让蓝夭安稳一些。

蓝夭对辅国公说的话自是不放在心中的,左耳进右耳出,表面上乖巧的虚心听教,一转身便风风火火的去找蓝芊了。

蓝芊虽然也是辅国公府的千金,但是她身体不太好,便没有和蓝夭她们招待上门的客人。

所以虽然府中其他地方热热闹闹,但是蓝芊这里却很安静。

蓝夭来到蓝芊的院中,一进屋便看到蓝芊安静的看书,很是悠闲。

“芊芊,还是你这里好啊,安安静静的。”蓝夭抱怨道,她进来时带了一些冷意进来,所以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等自己身上暖和起来才进到里屋。

蓝芊将书本合上,“姐姐这是刚刚去找景宁姐姐才回来的吧。”她自是知道蓝夭的性子才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

蓝夭吐了吐粉嫩的舌头,一边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一边说:“还是芊芊最了解我啊,府中太无聊了嘛。”

蓝芊笑笑,眼角扫到蓝夭发间的玉簪,随意的开口:“姐姐你这玉簪似乎戴了很久呢,我见你这几天都戴着呢。”

蓝夭笑容凝滞了一下,手指下意识的摩擦着杯身,暖暖的热意传来,“戴了两三天了。觉得好看。”

蓝芊走到蓝夭的面前,因为蓝夭坐在椅子上,所以她一低头便将那根玉簪的模样一览无余,簪子通体白玉,顶端雕刻着一枚梅花的模样,清丽简单。

“姐。”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从蓝芊的嘴中发出。

蓝夭下意识的攥紧茶杯。

“不要被爷爷发现了。”最后蓝芊只是说了这句话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蓝夭松了一口气,梅花这个东西是自己和景宁她们的小秘密,爷爷不会察觉的。

“谢谢。”蓝夭说。

蓝芊故作伤心的皱眉,“姐姐你这么说就生分了许多啊,小的时候我们不也是这样瞒着爷爷有自己的小秘密吗?”

蓝夭将杯中已经微凉的茶水放到嘴边喝了一口,笑笑:“是我太过客气了。”她看着蓝芊的眼睛,眉眼弯弯。1

接下来几天景宁又忙碌了很久才终于抽出时间来。

郑安宴也得以有时间来看一下景宁。

郑安宴来到景宁的院子中,看到景宁有些憔悴的神色后,他心中有些心疼。

“这几天累坏了吧。”郑安宴说。

“有一点点。”景宁也很诚实的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开口。

“以往这些都是杨……”郑安宴本来准备说杨氏的,突然想到之前景宁和杨氏并不合,话语戛然而止,气氛有些尴尬。

景宁似乎没有察觉到,顺着郑安宴的话接下去,“这几天才发现原来杨氏以前是这么辛苦。”

郑安宴看着景宁平静淡然的神情,欣慰的笑笑,有宽广的胸襟,果然是我的女儿。

欣慰过后,郑安宴注意到景宁皙白的皮肤上眼底的青色阴影,想到景宁这几天确实太过操劳了,便说道:“爹先走了,你先休息休息。”

景宁温顺的点头,送走郑安宴后便松下身心。

文星端来脸盆服侍景宁洗漱后,整理了被褥,想到老爷刚刚说的话,心中似乎郁结了一个疙瘩,“小姐,老爷刚刚为什么要在你面前提杨氏。以前杨氏那般狠毒的女人是怎么对待你的老爷难道全都忘了吗?”

碧华轻轻碰了碰文星的胳膊,让她不要再说了。

景宁脸色倒是没有变,淡淡的看了文星一眼,“做人胸襟要宽广一些,爹爹是希望我成为这样的女子。”

第二百七十九章 风亭拜访将军府

初五,时间近午时的时候,将军府的大门被人扣响,门房开了门,见外面一位身着白衣的俊俏郎君,那郎君见有人开门,脸上扬起一抹笑,门房觉得,这郎君长的真好看。

“不知道公子是哪家的?”门房回过神来,问向来人。

“在下风亭,是风家的,我们家没有朝庭官员,在下与府上萧鸢小姐是熟人。此番是特地来拜访萧将军的,烦请小哥通报一声才是。”来人原来是风亭,那日风亭遇见萧鸢以后,本来是不打算再来将军府的,只不过想到自己已经答应了萧鸢,索性也大大方方的带了礼品来拜访一下。

门房一听是风家,又听风亭特意说自己家里没有为官之人,自然明白眼前这个郎君是京中首富家的了。

门房脸上带笑,请风亭先进旁边的房间等一下,然后进去通报萧父有人来拜访。

萧父听说来的人是风亭,眉头一皱,想起来昨日的事情,原来初三那日,萧鸢和风亭在马车外面被人看见了,那人是将军府的一个丫头,那丫头也把萧鸢和风亭的话听了去,连萧鸢上马车以后,和蓝夭说聘礼的事情,也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些。

原来,那时候,那条路有一个小胡同,风亭和萧鸢的马车背向而行,竟是没有发现小胡同里有人。

那人等萧鸢和风亭都走远了,才慢吞吞的从小胡同里面走了出来,犹豫着自己听到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萧将军。

等那丫头回去以后,就被人呼来喝去的忙着,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等到第二日有时间才想起来,她觉得,是将军府收留了自己,让自己可以生存下去,将军如此看重自己的儿女,这种事情自己知道了,如果不告诉将军,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那丫头抽时间找到了萧父,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萧父本来觉得,自己的女儿,大大咧咧的,有人喜欢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萧父稍一打听,就知道风亭的家世了,这不能说是萧父情报广,怪只怪风家太出名了,京中首富,家里面的财产比之国库也不遑多让。

如此一来,萧父便犹豫了,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将军,可是如果阿鸢成了风亭的夫人,自然是要与商人打交道的,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阿鸢可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而且,萧父本来就是将军,自然是觉得自己女儿未来的夫君要会功夫才可以配得上的。

萧父本来想拒绝见风亭,可是,想想,别人是来拜访自己的,不见似乎说不过去,而且,毕竟风家是京中首富,就算自己不想把女儿嫁过去,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门房见萧父同意见风亭,才一溜烟的往回走,心里还琢磨着,怎么风家的人会来拜访自家老爷,而且,老爷好像还考虑了一会儿,才让风家的公子进来,然后又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听说那个人是风家的,就领进来,如果自己自作主张把人带进去了,说不定老爷会怎么惩罚自己呢。

“风公子,我们老爷让我请你进去。”门房回到风亭在的房间,对风亭说道。

这段时间,已经有人给风亭上了茶,风亭在的房间是门房平常在的地方,毕竟来了客人,总不能让人在大门口等着吧。所以一般来客人,而且不知道自家老爷会不会见,都会让他们在这里休息等待。

风亭听见门房的话,便站起身来向门房道谢。

门房摆手连说:“公子客气了,公子客气了,公子,你跟着这个人进去就可以了,小的还需要在这里守着。”门房边说,边指着旁边的一个丫头。

风亭又向门房道谢,然后看着门房指的那个丫头,说了一句:“有劳了。”

丫头和门房心里都忍不住夸风亭,觉得风亭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不会觉得自己是公子,别人是奴才就看不起人,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奴才应该做的。

她们虽然也见过不少公子哥,可是都觉得没有眼前这个公子知书达礼,温文儒雅。

丫头笑了笑,说道:“是奴婢应该的,公子请随我来。”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虽然这是风亭第一次来将军府,可是风亭的规矩是守的极好的,从不四处张望,只是静静的跟着前面的丫头走。

连风亭身后拿着礼品的小厮也如风亭一般,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其实,也不是这个小厮知书达礼,只不过,毕竟是京中首富家出来的下人,有什么是没见过的,要知道,风家的东西可比将军府好上许多倍。

丫头带风亭到了前厅,便退了下去,风亭看着坐于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恭手行礼:“风亭见过萧将军。”

因为风亭是第一次见萧父,所以也不好直接称呼其为伯父,只能喊萧父为萧将军。

萧父抬眼看着微微躬身的风亭,让他坐下,吩咐丫头上茶,然后开始打量风亭。

生的倒是极好看,怪不得阿鸢会喜欢,萧父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最喜欢美男和美食的。

不过,萧父总觉得风亭还是不适合萧鸢,想想阿鸢,机灵活泼,再看看风亭,文文弱弱的。

风亭看着萧父上下打量自己,又想到这是萧鸢的父亲,忍不住有点脸红,萧父本来就一直在打量着风亭,见风亭脸红,更觉得风亭不像个男人。

一个大男人,被别人多看了几眼就脸红,以后怎么保护阿鸢啊!萧父心里如此想着。

“风公子,今日怎么有时间来将军府,本将军记得,将军府和风家好像没什么牵扯吧。”萧父觉得一直晾着风亭貌似不怎么合适,就开口问道。

风亭脸上红色更甚,声音却依然清晰有力:“今日是我唐突了,我与府上萧鸢小姐是朋友,过年自然是要来拜访的。”

萧父听见风亭毫不隐瞒自己和萧鸢的关系,对风亭的印象便稍微好了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

“哦,原来风公子认识小女,小女调皮的紧,想来风公子也是没少忍受小女的脾气。”萧父故意这样子说,就是想看看风亭会怎么样回答。

第二百八十章 萧父内心不满

“萧小姐性格活泼,做事率真,大大咧咧的也挺可爱的。”风亭笑道,想到萧鸢,神色更加柔和。

萧父对风亭的话语心中倒是觉得很满意。又观察到风亭刚刚说起阿鸢时脸上下意识流露出的柔情,知道这个男子是真心待阿鸢。

可是,仔细打量了风亭之后,萧父刚刚才缓和的表情又一下子绷紧了。

这个风亭实在是太柔柔弱弱了一些,多了几分的书生气,完全没有将士的形象,以后要怎么保护阿鸢。再者说风家是个大家族,万一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后受罪了可如何是好,这风亭到时也不知道会不会帮着阿鸢。

萧父一边想一边摇头,觉得这件事情还须仔细打算。

风亭见萧父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有一种叫紧张的情愫也在心中逐渐弥漫。

萧凛听说风亭来了,挑眉,阿鸢这丫头貌似对风亭有些许的好感和喜欢,问了问下人,下人回答说风公子是独自来的,还带着些礼品。

萧凛眼中的玩味顿时更大了,今日这风亭是独自来的,那就意味着他代表的不是风家,而是他个人,是他风亭。

“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姐。”萧凛想到前几天萧鸢从丞相府中回来后洋洋得意的神情,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父亲一直都希望萧鸢以后能嫁给一个武将之类的,或者再次一点的话只要人长得壮实看着有安全感就好。现在风亭也不是一名武将,人长得也不壮实,相反还柔柔弱弱,带着书生气,父亲应该心中是不怎么满意的。

自己本来是打算过年这几天去丞相府送些礼品,顺便见一眼景宁,可是这丞相府的大门是进了,却依旧是连景宁的面都没有见到。郑安宴说大婚之前不宜见面。自己虽然心中不高兴但也明白这个道理便作罢了,待了一会便离开。

自己前脚刚离开,后脚便看到萧鸢和蓝夭大摇大摆的的进去,马车与马车交错的一瞬间,萧鸢还掀开车帘子和自己扮了个鬼脸。

想到这,萧凛眼神沉了一下,看见下人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发呆,皱了下眉毛:“还不去?”

“是是。”下人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离开。刚刚少爷脸上的笑容他看得瘆得慌。

萧鸢本来忙里偷闲了一下,窝在屋中小憩,听到有人找自己,眼皮抬也不抬,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看看什么事情。”

丫鬟应了一声,出去将屋门关好,问小厮什么事。

小厮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完,丫鬟是萧鸢的贴身丫鬟,自然心中是十分清楚小姐对风亭的想法。如今风公子已经来府中了,而且已经和老爷见面了,小姐却还完全不知情。

丫鬟听完便进屋告诉萧鸢去了。“小姐小姐。”

萧鸢不耐烦的摆摆手,眉毛轻蹙,却还是闭着眼睛,“怎么啦?慌慌张张的。”

“小姐,刚刚少爷派人来说……”

“我哥?他能给我说什么事?不用管他。”萧鸢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她可是没有忘记萧凛兴致勃勃的去丞相府后没有见到景宁脸色有多黑,自己回来时还在他面前狠狠的嘚瑟了一番,现在他心中指不定想着怎么折磨自己呢。

“不是……”丫鬟被打断话后愣了一愣,“少爷刚刚派人说风公子来了。”

萧鸢眼睛唰的一下睁开,连忙从床上起来,“风亭?风亭来了?在哪呢?”

丫鬟咽了咽口水,“风公子现在已经在府中,和老爷在一起。”

萧鸢整了整自己的服饰,便准备出去,临走前埋怨的看了一眼丫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呢?吞吞吐吐的。”

丫鬟有苦说不出,明明是小姐你打断了话啊。

萧鸢赶到大厅,门口的小厮告诉她老爷正在和风家风公子交谈,还偷偷的告诉萧鸢风公子来的时候带了好多的礼品。

萧鸢心猛地一跳,该不会真的被自己说中了吧,真的是带着聘礼来的?

萧鸢进屋,看到自己的爹爹面露笑容和风亭在聊天,看到她进来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又恢复如常,“阿鸢来了啊。”

风亭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萧鸢的目光相遇,风亭颔首眼中闪着点点的笑意。萧鸢没有风亭那般的淡定,顿时脸色一红,红着脸点头。

萧父打从萧鸢一进门便在观察二人,心中已经了然,看来不只是风亭喜欢自家的女儿,阿鸢也对风亭有意。

萧父暗中皱了皱眉毛,自己刚刚和风亭聊了一些,觉得风亭人还算是不错,文采也好,气质也好,只是觉得不错和当自己的女婿这还是有区别的,

风亭人还是不错,如果要当自己的女婿的话还不行。这是萧父心中的想法。

且不说风家是经商的,商人一般都比较在意利益,萧鸢这孩子实心眼,不会算计人,嫁过去难免不会受人算计。

风亭这孩子看着太没有安全感了,不会保护人。万一萧鸢以后出什么事情了他保护不了怎么办。这可是事关萧鸢的终身大事,不能马马虎虎。

萧鸢进来后等了半天都没见自己的爹爹说什么话,抬头看见萧父一脸沉思的盯着她和风亭发呆。心中顿时有个石头悬在那里。

正如萧父知道萧鸢心中所想,萧鸢对自己爹爹心中想什么也是比较清楚的。如今一看萧父盯着他们不出声,再看看萧父的神情,萧鸢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她一直不敢和萧母他们说自己和风亭的事情就是怕萧父不同意。

萧鸢知道父亲一直是有意让自己寻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男子。而风亭的形象和萧父心中能保护自己的形象明显是不符合的。

“爹爹?”萧鸢试探的开口,眼睛紧紧的盯着萧父。

萧父回过神,在看到萧鸢紧张的神情后笑了笑,“风公子是你的朋友,你便招待一下吧。”萧父也没有对萧鸢说具体的想法,既然萧鸢现在来了,风亭也是她的朋友,便让她来招待吧。自己也静下心好好考虑一下。

萧父说完便离开了,大厅只剩下萧鸢和风亭,屋内顿时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你,你今日怎么突然来了。”萧鸢开口问道,贝齿咬在嘴唇上,不敢看风亭,心中既激动又忐忑。

第二百八十一章 试探口风

“我那日不是答应了你要来拜访的吗?”风亭声音响起。

萧鸢心中顿时一阵失落,原来只是答应了自己要来才来的啊。

“怎么了?”风亭察觉到萧鸢情绪一下子变得失落,不解的问。

“没事啊。”萧鸢强打起精神,想到风亭如今也来了,便招待起来。两人在大厅中聊了一会,风亭看了看时间,觉得待得时间有些长了,便起身和萧鸢告辞离开。

萧鸢心中有些不舍,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自己还要去探查一下爹爹的看法呢,所以她也没有挽留。

等到风亭离开后,萧鸢拉住身边小厮的衣袖,“我哥现在在哪里?”

萧鸢咬牙切齿,她就知道萧凛不会这么好心给自己说风亭来了的事情。他多半也是猜到了爹爹不怎么同意才告诉自己的,八成心中正在偷乐呢。

小气的哥哥,自己不就是在丞相府那里给他扮了一个鬼脸嘲笑他连景宁人影都见不着嘛,干嘛这么小气。

小厮被萧鸢咬牙切齿的神情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想到少爷在哪后,哆哆嗦嗦的开口:“少爷……少爷刚刚似乎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似乎?”萧鸢不满。

“确实!少爷回自己的院中了!”小厮连忙纠正。

看着萧鸢离开的背影,小厮拍了拍自己胸脯舒了一口气,谁说只有少爷让人看着很害怕了,小姐明明生起气来也很害怕的好嘛,吓死我了。

萧鸢气冲冲的赶到萧凛院中,萧凛一脸悠闲的待在院中,看见萧鸢怒气冲冲的进来,挑眉,也不搭理她,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萧鸢深吸一口气,“哥哥。”她叫道。

萧凛神色淡淡,今天的太阳出来了,比前几天暖和了一些,他便将一直摆在屋中的那盆菊花拿出来让它晒晒太阳。尽管花朵凋零枝叶枯萎,但是萧凛还是小心翼翼。

“怎么?”

“哥,你帮我去打探一下爹爹的态度呗。”萧鸢委屈的说道,哥哥太不仗义了。

“试探什么态度?”

“当然是我和风亭这件事的态度了。”萧鸢说。

萧凛的动作停了下来,身边的小厮端来一盆水放到他身旁,他简单的擦洗了一下沾上泥土的双手。然后看向萧鸢。“风亭今日来干什么的?”

提到风亭,萧鸢有些害羞,她支支吾吾道:“当然是来看我的了。”

“除了看你以外还有其他的事情吗?”萧凛问。

“没了啊,除了来看看我还有其他事情吗?”

萧鸢想了想,犹豫的摇摇头,她有些失落的垂头,貌似今日风亭来确实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自己问他为什么要来,风亭也只是说是答应了自己才来的。

萧凛面色未变,淡淡的瞥了一眼耷拉着头的萧鸢,“既然人家风亭什么都没有说,你在这里试探什么?”

萧鸢撇嘴,虽然不喜欢萧凛说的话,但是她也觉得有道理。风亭只是来探望一下自己的朋友,又没有提其他的事情。虽然带了些礼品,但又不是聘礼,自己在瞎着急些什么。

“不过,”萧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虽然风亭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人家既然来了,也相当于代表了一部分的态度。”

萧鸢耷拉的小脑袋又直了起来,眼中亮亮的,“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几天吃了那么多好吃好喝的都长哪去了?脑子补补了吗?”萧凛神色淡淡,从嘴里说出的话却毒的不饶人。

萧鸢哼了一声,知道萧凛有时候嘴巴比较毒,她也不计较,眼下比较在意的是哥哥刚刚说的表态,表什么态度了?、

“哥哥,你就说说嘛。风亭代表了什么态度啊?”

萧凛笑了笑,“想知道啊,自己去想啊。”他说完便径直出去了。

萧鸢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回过神看到哥哥身边的贴身小厮憋着笑看自己,脸一红,连忙跑出去追萧凛去了。

萧凛也不理会身后一直跟着的萧鸢,神态悠闲的走在府中,走到书房,问了问经过的下人,下人说老爷在书房里面。

萧凛点点头,眼神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身后的人儿,嘴角轻轻勾起,进了书房。

萧鸢在后面看见哥哥进了书房,知道哥哥是去帮自己探探爹爹的口风去了,心里顿时一喜。

书房内。

萧凛进去之后,萧父坐在椅子上沉思。

萧父听到声响后抬头,看到是萧凛,开口道:“你来这里有事?”

萧凛也不掩藏,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来意,“风亭刚刚来了?”

萧父一提到这个事情就觉得心里有根刺扎的慌,他按了按太阳穴,“来了,又走了。”说完他抬头看看面色平静的萧凛,眉毛一皱,“是阿鸢这孩子让你来的吗?”

被拆穿后的萧凛神色倒是没有变化,不慌不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阿鸢想让我来试探一下您的态度。”他坦白的说,就这样把萧鸢给供了出来。

萧父觉得太阳穴又疼了起来,“阿鸢对风家这孩子挺在意的吗?”他问。

萧凛想了想,点头,“比较在意。”

“你觉得风亭这人怎么样。”萧父心中是不太愿意的,不过他倒想听听儿子萧凛的意见。毕竟萧凛对风亭也比较熟悉。

“可以托付。”对于风亭,萧凛觉得这个人还行,是个君子,少见的君子。性格也很好,很适合萧鸢。最重要的是,萧鸢喜欢他,他也喜欢萧鸢。

萧凛虽然只是说了四个字,但萧父心中已经放了一大半的心了。萧凛一般很少夸人,却觉得风亭是可以托付的人,那风亭便是了。

只是,萧父叹了一口气,“我本想在朝廷上找一些和阿鸢年纪相仿的武将们让阿鸢挑一下,看有没有心仪之人。如今阿鸢却已心有所属了。”

萧凛是知道萧父的这些想法的,也不吭声,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先看看再说吧。阿鸢的事情先不要着急,过段时间就是你和景宁的婚事了,先把你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她的事情。”萧父最后也没有说自己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只是说看看再说,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看风亭是怎样的一个人。现在应该先考虑萧凛和景宁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访丞相府

萧凛一听父亲的话,心念一动,后背也挺直了几分。父亲对景宁,是怎么样个态度呢?萧父到底还是很了解萧凛的,看萧凛的样子,便差不多了解了他的想法。

“景宁这个孩子很好,”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似乎是要掩饰话题突然转变的尴尬,轻轻咳了一声。萧凛的眼睛亮了亮,看向父亲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喜。“我很喜欢景宁这个孩子。”

萧凛的嘴角慢慢挑起,被萧父看在了眼里,又宽心了几分。

整日在官场上的疲惫似乎是消减没了,也跟着萧凛笑了起来。对萧鸢的婚事又心宽了不少,只要孩子高兴,过得幸福,也就这样子吧。若是真的遇人不淑,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

因着萧父的话,四周的氛围又变暖了几分。面对着自己即将成家的孩子,萧父的眉目难得柔和了不少,带着那份父母对自己孩子独有的骄傲。

大概这就是长大了吧。

他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萧凛,“过年了,备上礼,也是该去丞相府看看了。”

萧凛的目光微微收顿,想起之前被郑安晏拒绝的尴尬场景,眉头皱了皱。萧父似是看出了萧凛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丞相不是小孩子,该有的礼节咱们还是要有的。”

萧凛垂了垂眼角,点了点头。萧父只当是他心里别扭过不去,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

萧凛第一次体验到了兴奋到雀跃的感觉,虽说面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已经像那一串串的爆竹,噼里啪啦炸开了。

萧凛特意在第二天起了个早,蓝夭却神态厌厌,丝毫没有精神的样子。

昨晚上她被自家兄长折腾的不轻。

萧凛大晚上去她的房间不停地打听景宁的喜好,足足害的她晚睡了一个时辰,她心中气恼,却又不断告诫自己要克制,毕竟这关系到了自家兄长的身家幸福。

当她在饭桌上看到萧凛神采奕奕的样子时,心里郁结了一晚上的怨气也消散开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样子的哥哥了。看着父亲在一边告诫萧凛注意礼节的样子,不自觉笑了起来,闷头吃了几口饭。

她突然想象到景宁嫁到将军府的样子了,家里其乐融融,哥哥和嫂嫂相亲相爱,真是好极了。

“傻丫头,又傻笑什么呢?”萧父用手拍了一把萧鸢的头,萧鸢嘿嘿一笑,“女儿只是想到了嫂嫂过门后家里的样子,心里高兴。”她这一席话本应是让人高兴的,但气氛却突然沉寂了不少。

萧鸢也是要嫁出去的吧。

那笑着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还在餐桌上开起了玩笑,萧父和萧凛迎合着笑,心思却早已不在萧鸢的话上了。

大街小巷即便是早上也充满着新年的气息,萧鸢在马车上也不坐的老实,从窗口往外发着一个个红包,还张望着和街上的人们说着春节快乐。萧凛在一侧看着,似是也被这气氛感染,眼角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萧鸢早就注意到了萧凛的反应,暗地里偷偷笑着,思量着到时候告诉嫂嫂,嫂嫂说不定又要脸红了。

差不多是一会的事,将军府的马车就停到了丞相府的门前。因为时间还早,拜访的人并不多,守门的小厮向郑安晏传话说萧凛来了的时候,郑安晏正在跟老夫人和景宁吃着早饭。

听到是萧凛,本来舒展的眉头忽地皱了起来。景宁正看到了郑安晏的样子,拍了拍郑安晏的手。

景宁在听到萧凛来了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激动的。就好像在湖上停泊许久的船忽然有了动力一样,缓缓行驶起来。

郑安晏见景宁的样子,本来皱着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自己舍不得女儿,和一个小辈的孩子置什么气呢?

“吃完饭了就去收拾收拾吧。”郑安晏已经看出了景宁眼中情绪的变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景宁似是讨好一样喊了一声父亲,见郑安晏向她摆手,也就退了下去。

萧凛在丞相府等的时间并不算太久,见郑安晏到正厅来,立马拉了正犯着瞌睡的蓝夭站起来,郑安晏见他礼数都在,也就没多说话。收去了本该僵硬的脸色,开始和萧凛寒暄起来。

萧凛本是做好了受郑安晏脸色的心理准备,郑安晏这样平和,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萧鸢看他这样木讷,敲了敲还不太清醒的脑袋,代替了萧凛,和郑安晏说起了家常。

萧凛见萧鸢和郑安晏聊得正在兴头上,识趣地坐到了一旁,喝着手中的茶。目光不时地向正厅的门口看,他在等着景宁来。

景宁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的样子,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虽说自己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但是见到萧凛,还是不自觉地紧张。她的耳朵似是听不进旁边人的调笑了,只直愣愣地盯着镜前的自己发呆,思绪飘得老远。

郑安晏和萧鸢说着话,目光却不时地看向萧凛。萧鸢看郑安晏这架势,抬腿悄悄踢了萧凛一脚,才把他踢回了神。萧鸢在心里暗暗骂了萧凛一句,站起了身,“郑伯伯我去看看嫂嫂。”

她的一句嫂嫂让周围的气氛缓和了一些,萧凛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郑安晏,他那声岳父也终究还是没叫出来。

萧鸢边用眼神警告着萧凛,边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她早就闷了,和老一辈人说话毕竟不可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她出门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萧凛,萧凛也正在看她。她被吓得浑身一机灵,扭头迅速跑出了屋。

萧凛本是想着今天能见景宁一面,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来,却忘了还有郑安晏这一出,他回答郑安晏的话还是有些吃力,每次都要琢磨好久。郑安晏也是觉出他的闷来了,在一边喝起茶来,不再说话。

两个人闷在一起,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沉默了。在一边服侍的人小心翼翼地续茶,大气不敢喘一下。萧凛和郑安宴心里都盼着景宁赶紧来,但是心态却截然不同。

二人的茶续了几杯,门终于被推开了。冷风灌进来,让二人都打了一机灵。萧凛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郑安宴不再排斥

景宁和萧鸢一起走了进来。

景宁一眼便看见凝视着自己的萧凛,心中一动,距离上次的见面已经过了许久。自从两人定亲后,郑安宴便没有再让萧凛来过府中。自己也只有那次阿鸢生病时去将军府探望阿鸢时才和他见了一面,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面,便又匆匆告辞。

听下人说前两天他也来过府中,带了些礼品来拜年。可是父亲也没有告诉自己,又因为当时阿鸢和夭夭都来了,自己便没有去大厅和他见面。下人在说起这个的时候,还特意的靠近自己的耳边说萧公子在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落寞呢。

萧鸢看到萧凛的眼神落在景宁的身上瞬间像是移不开了似的,笑了笑,她本来想大大咧咧开一下两人的玩笑,突然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家里而是丞相府,景宁的爹爹还在屋中待着没有走呢。自己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反而没有礼数,回去是要被萧母训斥的。

景宁回过神,害羞的移开视线,走到郑安宴的身前,“爹爹。”她轻声叫道。

郑安宴自是把萧凛和她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如今景宁长得亭亭玉立,已经女大不中留了唉。郑安宴心里有些失落,可是更多的是欣慰。欣慰景宁可以有一个好的归宿。

他和萧凛谈了这么久,已经十分清楚萧凛对景宁的心思了。刚刚他们聊天的时候他就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的朝门口瞄去,如今景宁来了,便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景宁看。

也怪自己,当初一直吃着醋也没让他们两个见面,偶尔萧凛来了还让管家把他拦在门外不让进来,是自己小气了。想到这里,郑安宴心中叹了一口气。

“来了?”郑安宴语气淡淡,看向萧凛,萧凛如今也已经收回视线,不再像景宁刚进来时那般失态。

“萧公子今日来了,还有萧姑娘,你替爹爹好好招待他们,”

景宁一愣,自己过来的时候还在想爹爹是不是还在为自己的成亲而吃萧凛的醋,没想到郑安宴居然这么爽快的便让自己和萧凛待在一起了。

“知道了,爹爹。”景宁点头。

郑安宴看向萧凛,后者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萧公子,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让小女替我招待你了。”

萧凛颔首,知道郑安宴现在对自己没有像之前那般排斥,心中一喜,“丞相大人有事情尽管去忙。”

等到郑安宴离开之后,萧鸢才放下心随意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景宁,郑伯伯这是在给你和哥哥创造机会的啊。”

萧凛面色不太好,虽然萧鸢和景宁是好姐妹,但是如今是在丞相府中,并不是在自己家里,阿鸢却这么随意,让人看见难免不太好。

萧凛正欲说话,景宁柔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阿鸢,倘若是创造机会的话,你又在这里作什么呢?”

萧凛心中一动,凝视着景宁的脸庞。

女子巧笑嫣然,眼睛亮亮的,只是脸颊微红,她说完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妥,低头,泼墨般的长发散落在脖颈上,和皙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吸引着眼球。

萧鸢愣了愣,回过神后,情不自禁的笑出声,刚笑出声便收到萧凛冷冷的一瞥,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发现景宁因为自己打的笑声脸红的更加厉害,知道景宁是害羞了。景宁脸皮很薄,刚刚说的那句话估计也只是想调侃一下自己,没想到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哈……那个景宁你……”萧鸢想打一个圆场却觉得自己嘴实在太笨了。

“你们要喝茶吗?”景宁脸上的绯红还未褪下,面上却很是镇定。

萧凛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旁边桌子上的茶杯,面不改色的点头,“好。”

景宁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许多,“我让下人去准备茶水。”景宁说完便去唤人让下人来添茶水,又吩咐碧华把厨房里的糕点拿一些过来。

等到这些事情吩咐好之后,景宁又进屋,“萧伯父和萧伯母最近还好吗?”她走到萧凛的对面,开口。

“挺好的。”萧凛说道。

萧鸢坐在一旁无聊的看着萧凛和景宁不冷不淡的聊着一些无聊的事情,撇撇嘴,不打算插嘴。

期间,下人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为三人倒好茶后,景宁示意丫鬟把糕点放到萧鸢的身边。

萧鸢一边无聊的吃糕点,一边观察景宁和萧凛的神情。

她心中偷笑,自己的哥哥虽然表面看着很淡定,可是垂在腿边的左手却一直攥紧,攥的紧紧的,一看就是心里在紧张。

景宁倒是没有那么的紧张,从容淡定。萧鸢心中为景宁叫好。好样的,景宁!

过了一会,临近晌午的时候,郑安宴从外面进来,对萧凛和萧鸢说道:“已经快到午时了,萧公子和萧姑娘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萧凛看了看时日,这才发现自己和景宁聊了这么久,他朝萧鸢看过去,萧鸢皱眉有些难为情的盯着桌子上的碟子看。萧凛眼神下移,眉毛顿时一跳,空空的碟子,里面的糕点都被萧鸢给吃完了。

“不用了,既然已经时间已经这么晚了,那丞相大人,我们就先离开了。”萧凛转头,表情恭敬的对郑安宴说道。

郑安宴也没有多挽留,便也开口:“那好。那你们早些回去吧,这时间也不早了。”

萧凛点头,对萧鸢使了一个眼色,萧鸢便笑嘻嘻的说道:“那景宁,郑伯伯,我和哥哥就先走啦。”

景宁浅笑,将两人送到丞相府的大门口,“路上小心一些。”

“知道啦,景宁。”萧鸢说完便上了马车,萧凛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睛凝视着景宁,“外面天冷,你快些回去吧。”他声音低沉。

景宁抿嘴笑笑,“好。”

等到萧凛和萧鸢的马车驶远后,景宁才让门房将府中的大门关上。

回到自己的屋中,景宁坐在镜子前,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只是和萧凛在一起说话就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厉害,可是却要一直忍着,不能流露出来。

景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亮亮的。她却突然想起萧凛漆黑如墨的双眸,看向自己时,里面仿佛有熠熠星辰。

第二百八十四章 灯会

自从萧凛那日和萧鸢来丞相府拜访过之后,景宁这几天便一直都心神不宁,时常会看着某一处地方发呆。

就这样,时间慢慢的流过,转眼已经要到元宵节了。

提到元宵节,文星眼睛不禁一亮,她兴致勃勃的问景宁:“小姐,元宵节那天的灯会我们也去看看嘛。”

明天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所以这几天便也没有那些官员来府中拜访拜年了,景宁倒是很悠闲。她捂嘴打了一个哈欠,笑盈盈的看着文星,“怎么,你想去玩吗?”

文星忙不迭的点头,“想啊,小姐,每年的灯会都很热闹,可以放孔明灯啊,还可以吃些小吃,看表演。”文星一下子列了一连串的活动,心情愈发激动了。

景宁想了想,便开口答应了,“行,到时我带着你和碧华一起出去逛灯会。”

“小姐真好!”文星开心的叫道,察觉火炉中的火势似乎小了一些,又往里面添了一些火炭。

碧华进来后便看到文星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疑惑的和景宁对视了一眼,问:“文星,你怎么这么开心?”

文星一脸兴奋的凑到碧华的身边,“小姐刚刚答应明晚带我们一起去逛灯会。”

碧华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真的吗?”

景宁‘嗯’了一声,眼睛闪烁又想到了一个人,便又说道:“不过,我只带文星一人去逛灯会。”

碧华有些不高兴的低头,但是她性子沉稳,如果是文星的话估计现在就叫起来了,碧华不是文星,所以她只是心中有些失落。

文星性子急,一听便叫道:“为什么啊小姐?干嘛只带我不带碧华?”

景宁嘴角一弯,慢吞吞的喝了一口热茶,抬头对上文星急巴巴的眼神,嘴角的弧度顿时更大了,“因为啊,碧华有人陪了。只有你这个小文星,没有人陪,所以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带着你喽。”

文星和碧华都一愣,文星反应有些慢,可是碧华聪明,一点就透,听出景宁话外之音后她脸颊微红,想到在暗中的男子肯定也听到了,更加不好意思了。

文星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么说小姐是打算明晚让碧华和落华单独在一起了?”

“对啊。”景宁笑道。

“落华,你意下如何?”景宁对着空气说道,她知道落华一直在暗中,自己说的这些话他想必都听到了。

景宁话音刚落,男子便出现在屋中。落华一袭黑衣,眼睛先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低头害羞的碧华,再对上景宁看过来的眼神,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落华先谢谢小姐。只是小姐,灯会的时候人多眼杂,落华要保护小姐。”虽然很高兴能和碧华在一起过元宵节,但是落华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自己是一名暗士,要以保护景宁的生命安全为主要的事情,儿女情长要放在次要。

景宁倒是不以为意,“明天晚上我会和阿鸢夭夭她们一块,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

落华神色犹豫了一下,景宁又继续说道:“明天晚上你就负责照顾碧华就好了,知道了吗?”

落华听到景宁坚定的语气,不容他拒绝,便点头答应了。

碧华一直在旁边听着景宁和落华两人说话,脸颊还有些发热,“多谢小姐。”

转眼到了第二天。

景宁提前和郑安宴商量了一下自己晚上要参加灯会,郑安宴有些不放心,但景宁说自己会和蓝夭萧鸢一起,便又放下心来,叮嘱她不要回来太晚。

蓝夭早早的便到了丞相府,和她一起的还有蓝芊。

蓝夭她们来的时候景宁正在屋中叮嘱落华要好好照顾碧华,末后大方的挥手,“好了,落华你把碧华带走吧,今晚就不用你们两个了。”

蓝夭进屋便听到景宁语气大方的这句话,顿时被逗乐了,“你这是让碧华去哪呢?”

景宁回头看见蓝夭来了,身后跟着蓝芊,蓝芊穿着白色的狐裘,裹得十分的厚实。

蓝芊无奈的笑笑,“姐姐怕我夜里着凉,便让我穿的这么厚。”

“我这还不是关心你嘛。”蓝夭撇嘴。

景宁笑笑,在一旁看着蓝芊和蓝夭两人打闹,觉得很温馨。“确实需要多穿一些,免得又受风寒。”

蓝芊无奈的看看景宁,“景宁姐姐,你怎么也这么说。”

碧华为蓝夭和蓝芊倒了热茶放到两人的身旁,景宁对她眨眨眼,碧华脸一红,便退下了。一同离开的还有落华。

蓝夭和蓝芊来了不到一小会,萧鸢也来了。

四个女子在屋中打笑了一会,便结伴去参加灯会了。

元宵节又叫上元节或灯节。每逢正月十五的晚上时,都会有个习俗办灯会。

俊男俊女一起放孔明灯,猜灯谜,赏花灯,

夜幕已经渐深,京城街道上却灯光闪烁,热热闹闹。

“景宁,我们去猜灯谜好不好?”蓝夭看着一群人围着的地方,跃跃欲试。

“好啊。”景宁也被身边的气氛渲染,点头同意。

蓝夭便火急火燎的挤进人群,景宁她们笑笑,也进去了。

灯谜的老板正在出新的题目。景宁看到台上展示了一个大大的兔子形状的灯谜,勾唇,挺可爱的嘛。

“嫦娥下凡。打一花名。”老板笑嘻嘻的大声叫道。

花名?景宁还没有开始思考,便听到蓝夭快速的答道:“月季!”

老板脸上带着笑容,“欸,对了!这个姑娘答对了!”他看着蓝夭笑道。

“中秋菊开!打一成语!”

“花好月圆!”蓝夭有飞快的抢答。

“欸又对了!”老板兴奋的叫道。

在蓝夭又接连答对两道题后,老板说:“这位姑娘,如果你连续答对十道题之后,便会得到这个大兔子状的灯笼。姑娘有兴趣吗?”

蓝夭看了一眼那个兔子,扭头看见景宁对她店头,想了想,便答应了。

老板又连续出了好几道谜题,却都被蓝夭给答对了,有一两个蓝夭不会,但是蓝芊都给她提醒了。

等到第十道谜题的时候,围观的人也都静声了,都在看最后的题目会是什么。

老板看着台下神情紧张的人群,脸上神秘一笑,开口,“除去一半,还有一半。打一字。”

蓝夭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她皱眉,回头看见景宁和蓝芊都在垂眸思考。萧鸢神色也紧张起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萧凛帮忙

“除去一半,还有一半。”蓝夭又轻轻重复了一下,那老板见蓝夭似乎有点答不出来了,笑了笑说道:“姑娘,你朋友如果有知道的也可以回答的,反正,你们都是一起的。”

一个花灯而已,那老板也是给的起的,而且元宵节猜灯迷只是为了娱乐,老板看看眼前这些姑娘,看衣着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一个花灯送便送了。

“途。”突然,从景宁身后响起一道男声,众人向那人看去,景宁觉得那声音分外耳熟,回头看去,便看见一袭玄色衣袍的萧凛。

萧凛就在景宁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景宁没有发现,其他人竟然也都没有发现。

“萧公子。”景宁只是刚看见萧凛的时候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便向萧凛点了点头。

景宁是丞相之女,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萧凛向她行礼,不过景宁觉得,萧凛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自然是要自己先向夫君行礼才是。

“这位公子也是你们的朋友吗?”那出灯迷的老板出声询问。

“当然是,他是我哥。”萧鸢略有些得意的说道。虽然平日里自己和哥哥经常拌嘴,可是,提到自己的哥哥,萧鸢还是十分得意的。

虽然自己的哥哥没有风亭长的俊俏,没有赵郢能说会道。萧鸢摇了摇头,不能这样子想,自己的哥哥虽然的确不够完美,可是,自己的哥哥对自己的的确确是很好的。

除了有时候看自己不顺眼会整一下自己,看自己做错事会嘲讽几句,欺负自己也欺负的心安理得。

不过,萧鸢也知道,哥哥虽然整自己,但是,从来都不会真的伤害自己,哥哥嘲讽自己,也只是想让自己懂事,欺负自己,但是有时候好东西也都会想到自己。

“既然如此,那这个花灯,就送给各位姑娘了。”花灯老板笑吟吟的把那个大白兔的花灯拿起来,送到蓝夭面前。因为前面的灯迷基本都是蓝夭说的,所以老板便把灯给蓝夭,这个动作一点问题都没有。

蓝夭接过花灯,笑嘻嘻的递过景宁:“给。”

景宁笑了笑,也不推辞,伸手便接过花灯,她知道,如果蓝夭不是看自己想要这个花灯,蓝夭也不会在这里待那么久猜灯迷了。

“还要吗?”萧凛悠悠然的开口,看着景宁手里的兔子花灯,似乎景宁开口说要,他便会把花灯老板那里的花灯全赢过来一样。

景宁看着萧凛认真的表情,摇了摇头:“不了,有一个就好了,左右也只是今晚玩一会儿,那么多也用不了。”

萧凛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哥,你怎么来了?”萧鸢好像这时候才想起来,往年自己的哥哥可不好出来看什么花灯。

萧凛凉凉的瞟了萧鸢一眼,好像在说:你真蠢。

萧鸢被自家哥哥瞟了一眼才想起来,昨天自己的哥哥好像问过自己今日会做什么,自己说和景宁,夭夭,芊芊她们出来看花灯,还问了哥哥要不要一起来,可是,哥哥不是说不来吗?那,萧鸢偷偷看了萧凛一眼,心里想着,啧,说的跟真的一样,还不是忍不住来了。

萧凛看着萧鸢的表情,也大概知道萧鸢心里的想法,自己的妹妹,自己还能不清楚吗?她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萧凛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对萧鸢太好了?

萧凛能看出来萧鸢的想法,可萧鸢却没有看出来萧凛的想法,要不然,借给她几个胆,她也不敢这样子。

景宁见萧凛和萧鸢大眼瞪小眼,没忍住,笑出声来,萧凛听见景宁的笑声,逐转头看向景宁:“怎么了?”

景宁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一旁的蓝夭接口:“好了,既然萧公子也在,干脆就和我们一起好了。”

其实,蓝夭想说,让萧凛和景宁两个人去逛,然后自己和阿鸢,芊芊一起,但是想了想,觉得萧凛和景宁都要成亲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所以就没有让她们两个单独在一起。

萧凛虽然也想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但是,蓝夭都已经这样子说了,他也不好说自己想和景宁单独在一起,只能同意蓝夭的说法。

于是,从一开始几个姑娘一起逛花灯,到现在加了一个萧凛,萧凛总是在景宁旁边,看景宁有什么想要的,便买,看的萧鸢和蓝夭一阵羡慕不已。

萧鸢是觉得,自己的哥哥可从来没有这样子对自己,虽然有什么好东西会给自己是没错,可是,也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的。

蓝夭则是觉得,有如此的人对景宁,她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不过看见萧凛对景宁如此好,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陈止,他现在在做什么?元宵节了,他是不是也在逛花灯呢?

萧凛给景宁买东西,让别人羡慕不已,可是,景宁却害羞的不行,脸上红彤彤一片,旁边的东西都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多看几眼,萧凛又给买了下来。

祁国,街道上灯火通明,各种形状的花灯比比皆是,人潮拥挤,河边有三三两两的公子和姑娘放着荷花灯,许愿着身体健康或是未来可以有一个好的归宿。

陈止依然在房间里面待着,有小厮询问他要不要出去看看,陈止笑了笑,摇头拒绝了。

到现在为止,祁国知道陈止回来的人依然是寥寥可数,陈止自然也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出去,如果被别人认了出来就不好了。

虽然,陈止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而且认识自己的人并不多,可是,陈止还是不想出去,出去做什么?看别人三三两两结伴同游,还是看有情人你侬我侬。

其实,那小厮也不过是随口一问,问完了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万一陈止真的出去了,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可是担不起的,还好,陈止并没有说要出去。

那个小厮是这段时间都在陈止身边照顾的人,陈止回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陈止的母亲便让这个小厮照顾陈止。

一开始,陈止的母亲安排的本来是两个丫头照顾陈止,奈何陈止拒绝,陈止只是说自己不习惯被别人照顾,尤其是女人。

但是,陈止身边没有人,陈止的母亲又不放心,所以才换了小厮在陈止身边。

第二百八十六章 陈止的孤单

元宵节都是要喝汤圆猜灯谜赏花灯的,陈止百无聊赖的坐在院中,抬头凝视着夜空上圆润的月亮。

皓月当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虽然郊外的这庄园内仆人比较少,显得清冷了许多,但是陈止的母亲在衣食这方面对陈止确实很好的。

虽然陈止身边没有丫头侍奉,但是却有个中年的老妈妈在这里为陈止做饭。小厮从厨房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圆,放到陈止的旁边。

“公子,正月十五是要吃些元宵的。”小厮站在陈止身旁说道。

陈止狭长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碗汤圆,“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小厮离开后,他才伸手端起那碗汤圆,搪瓷碗,修长洁白的手拿起勺子舀了舀元宵,热气在搪瓷碗的上空漂浮,陈止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他将元宵重新放到旁边,仰头,修长的手指盖在眼上,透过指缝,凝视着月亮。邪肆的笑容褪下,祁国的月亮和赵国的月亮会是同一个吗?我和你看到的月亮是一个模样的吗?蓝夭。

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

当你看着这一轮圆月的时候,明月真的会向你传达我对你的思念吗?

陈止不知道,他记得往年的元宵节尽管自己是在赵国过的,是在异乡,却并不觉得寂寞,当时的他思念过远方的家乡,又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所牵挂所以只是有些寂寞但是心里并不是空落落的。

如今自己已经回到祁国,皇宫和他近在咫尺,母亲也变得离他很近很近。可是自己现在心中却空落落的。

如鲠在喉,无法言说。

现在的蓝夭会做什么呢?应该是和景宁和萧鸢一起在京城中逛灯会吧。每逢元宵节,京城的灯会便会极其的盛大和热闹。蓝夭喜欢热闹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陈止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桃花眼微微眯起,也不知道景宁和萧兄何时成亲,自己也赶不上了,没办法看到两人拜天地了。不过想想,自己就算还在赵国估计也不会亲眼见到两人成亲的情景了。

陈止端起已经微微有些凉了的汤圆,碗里的汤水已经有些少了,汤圆也黏糊糊的挤在一起。

陈止舀起一个汤圆,甜甜的,有些凉了。

赵国。

景宁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兔子灯,旁边的萧凛手中却拿了许多东西,各种的小吃和一些小玩意,萧凛把景宁喜欢的东西都买了下来自己拿着。

萧鸢和蓝芊蓝夭走在后面。萧鸢看着前面和景宁并肩走的萧凛,因为街上人潮拥挤,所以一直在小心的护着景宁,不让路人碰到。

自己笨拙的哥哥居然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果然只有在景宁身边才会表现出来。萧鸢笑了笑,真心的替景宁和哥哥开心。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真的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呢。

蓝芊好奇的看着热闹的街道,这是她第一次逛灯会,以前扬州也有灯会,扬州这个地方多水,元宵节的时候俊男俊女都在河边放灯,祈求心愿。可是自己因为身体虚弱又因为没有人陪伴所以都没有去逛过。今年回到京城,和姐姐在一起终于有机会逛一下这灯会了,觉得一切都好新奇。

“芊芊,想要什么?姐姐买给你。”蓝夭豪迈的说道。

萧鸢在旁边附和道:“对啊,芊芊你喜欢什么就说出来,让夭夭买。”

蓝芊脸上一红,虽然现在天色已经昏暗,但街上灯火通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头,“还没有喜欢的东西。”

景宁和萧凛走在前面也听到后面的谈话,景宁闻言回头说道:“芊芊这是第一次和我们一起逛灯会吧。”

“对啊。”蓝夭替蓝芊点点头回答道。

“啊,那有个卖面具的。”萧鸢看向远处叫道。

“走吧,去看看。”

几人走到小摊前,卖面具的看几人的服饰和言谈举止都像是一些有钱人大户人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讨喜,“各位小姐公子,来挑个面具吧。”

萧鸢兴致勃勃的挑着面具,有些是鬼神的模样,有些是动物的模样。

萧凛随手拿起一个白色兔子面具放到景宁的脸前比了一下,笑了笑,“送给你。”

景宁脸颊绯红,打量了一眼这个面具,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兔子灯,想了想也没拒绝,接了过来,这个面具正好和自己手中的兔子灯配成一对。

萧凛看到景宁接过去了,张嘴欲要开口,眼前黑影一闪,景宁把一个面具盖到他的脸上。

萧凛将面具拿下来拿在手中把玩,自己刚刚给景宁拿的是一个白色的兔子面具,这个则是灰色的,他笑笑,冷硬的面容越来越柔和。

“送我的?”萧凛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景宁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一些,点点头,也不答话。

其他三个女子看着这两人甜甜蜜蜜,都很自觉的不再看向他们,仔细的挑选着面具。

萧鸢一脸惊叹的将一个面具拿起来,饶有兴趣的打量。

蓝芊站在她旁边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脸色顿时变得雪白,“阿鸢姐姐,你不会想要戴着这个面具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颤音。

蓝夭闻言也看过去,眼前一亮,“这个好啊。阿鸢也给我找个一样的呗。”

萧凛眼神淡淡,在看到萧鸢手中面具的模样时,嘴角微微抽搐。

面具通体黑色,青色的獠牙恐怖嗜血,一只眼睛是雪中带蓝,一只眼睛是火中带绿。一看就格外的吓人。这应该是鬼神的面具。

蓝芊听到蓝夭的话后脸色更加苍白了,“姐姐……你,你也喜欢这种啊。”

蓝夭对萧鸢手中的面具兴趣挺大的,点点头,然后问老板:“老板,这个面具还有没有了?”

老板摇摇头,“我们这里的面具都是只有一个的,没有第二个的。”

蓝夭听后有些遗憾的失落。

她正准备低头再挑个类似的面具时,耳旁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萧兄?”

风亭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萧凛,萧凛对他点点头,“风兄。”如今萧鸢喜欢风亭,风亭对景宁也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了,他看风亭也觉得顺眼许多。

第二百八十七章 偶遇风亭逛灯会

风亭看到景宁和蓝夭都在这里,心中一动,眼神朝一旁看去,还有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以及脸上戴着一个鬼神面具的女子……

风亭的视线停在戴面具女子的脸上,有些不确定的叫道:“萧姑娘?”

藏在面具后面的萧鸢吞咽了口口水,她是一直记得哥哥以前说过风亭喜欢小家碧玉型的女子,要懂礼节端庄。她苦着一张脸,自己戴面具的样子肯定不是这形象的。

整理好情绪,萧鸢慢慢的把面具拿下,脸上扯出一抹笑容。“风亭……”

风亭看到真的是她,顿时变得很欢喜,“萧姑娘也是来逛灯会的吗?”

萧鸢点点头,正欲把手中的面具不留痕迹的放到小摊上,却没想到风亭视线下移,看到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疑惑的问:“这面具……”

萧鸢一听顿时慌了,连忙把面具塞到蓝夭的怀中,然后摆摆手,解释道:“这个啊,这是夭夭刚刚看中的,然后我觉得挺新奇的就拿来试了试,呵呵。”

她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朝蓝夭使了一个眼色。

蓝夭本就对这个面具很有兴趣,刚刚听卖家说没有了心里还很失落呢,没想到风亭来了帮了自己的忙,也帮着萧鸢说道:“对啊,这是我喜欢的面具。”

风亭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笑笑说道:“今日好巧啊。”

萧凛对自己妹妹没出息的样子选择视而不见,也说道:“是啊,好巧。”

“既然碰巧遇见了,不如就一起逛灯会吧,人多热闹些,是吧阿鸢?”蓝夭笑吟吟的开口说道,末了碰了碰神色恍惚的萧鸢。

萧鸢回过神,也没听清蓝夭说的什么,只管附和的点点头,“是啊是啊。”

风亭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知这位姑娘是?”他的目光看向一直不语的蓝芊,问道。

“啊,这是我妹妹蓝芊,以前都是在老家待的,前段时间回京城了。”蓝夭解释道。

“蓝芊姑娘。”风亭笑道打了声招呼。

萧凛把钱给了卖面具的老板之后,几人便就离开了。

其实也没有买很多,两只兔子面具一个在景宁脸上戴着,另一个在萧凛的手中。蓝夭拿到了自己喜欢的面具很是开心,蓝芊和萧鸢倒是没有挑选。

蓝芊是一看到面具就想到那个青面獠牙,对这些面具就害怕。萧鸢则是看到风亭来了就准备做一个大家闺秀,自己喜欢的面具不符合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符合形象的自己又不喜欢,便也没有挑选。

景宁和萧凛走在最前面,蓝夭和蓝芊走在中间,风亭和萧鸢则跟在最后。

“萧姑娘……”

“哎呀,不是说好叫名字的嘛。”萧鸢打断风亭的话,不满的叫道:“你叫我阿鸢就好了。”

“阿鸢。”风亭红着脸叫了一声。

萧鸢笑嘻嘻的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嘛。”

蓝夭听着身后传来的对话,又看看前面萧凛和景宁天作之合的背影,眼中闪着羡慕的光泽。

如果此时陈止也在的话该有多好啊。蓝夭眨眨眼睛,想。

蓝芊察觉到蓝夭情绪的变化,有些担忧的偏头看了看蓝夭。虽然她脸上还是笑意满满,眼中却在闪烁,似有水光在里面。

“姐姐,灯会好热闹啊。”蓝芊装作惊叹的语气看着四周。

蓝夭垂睑,掩盖下眼中的情愫,“.是啊,很热闹。”可惜陈止不在。

“姐姐,你那个面具真的要带回家啊,看着好吓人呢。”提起蓝夭手中的面具,蓝芊还是有些害怕。

蓝夭自是知道芊芊是在主动给自己找话题怕自己再想下去伤心,便笑笑道:“这个面具多有意思,回去可以吓表哥他们玩嘛。”

话语刚落,蓝夭便突然将面具盖到脸上,“哇!”

蓝芊顿时又被吓了一跳,脸色又变得苍白,尖叫了一下。

“怎么啦?”景宁本来正在和萧凛说话,听到蓝芊的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回头便看到青面獠牙的面具,顿时也被吓了一跳。

蓝夭笑嘻嘻的把面具摘下,“都被吓到了啊。”她一边嘟囔道一边打量着手中的面具,“也没多么的可怕呀。”她说着又拿面具盖到脸上吓后面地萧鸢,“阿鸢,吓人吗?”

萧鸢本想回答不吓人,但碍于身边有风亭在,便一本正经的回答,“吓死人了。”

蓝夭撇撇嘴不相信,这丫头刚刚也是饶有兴趣的,现在却说吓人,不过,看看萧鸢身旁的风亭,蓝夭还是决定不拆穿萧鸢。

“我觉得不吓人嘛,挺可爱的。”蓝夭嘟囔道。

可爱?蓝芊离蓝夭最近,听到姐姐说这面具可爱顿时有些不淡定,这是可爱吗?蓝芊忍不住又朝蓝夭脸上的面具看过去,打了一个寒颤。

几人就这样打闹着又逛了一会,放了孔明灯之后便相继回家了。

景宁回到府中的时候,郑安宴一直在书房等她。管家告诉景宁后,景宁便先去书房和郑安宴打了一声招呼便打着哈欠回到自己院中睡觉。、

景宁回到院中的时候发现文星早就回来了。刚出府的时候文星是待在自己的身边,后来觉得文星和自己在一起不能尽兴的玩,所以景宁便让文星自己去玩了,不过自己暗中还是派了一个人保护文星。毕竟一个女孩子独自逛灯会难免不会出现一些意外,有些防范心是理所应当的。

文星见景宁回来后一脸兴奋的和景宁说些灯会的热闹之处,说了一会发现景宁捂嘴打着哈欠便止住了。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服侍景宁洗漱后,景宁便准备歇息了。

“你今天晚上也玩了很久了,估计也累了,也回去睡吧。”景宁说。

文星笑嘻嘻的答应道:“等到小姐睡着后我再去睡。我现在还不困,嘻嘻。”

景宁看文星一脸兴奋,知道她今天晚上玩的很开心便也没有说什么,便上床睡觉了。

文星将火炉中又添了一些炭火,把其他的蜡烛熄灭后,只留下一个蜡烛便悄悄的离开了。

小姐今天想来玩的很是开心,回来后虽然脸上有些困意,但是眼睛亮亮的。文星将景宁带回来的兔子灯和那个兔子面具细心的放好,小姐似乎对这个灯和面具很是喜欢。

第二百八十八章:赵郢的过去

郑景宁睡的安稳,殊不知自己还在被别人惦记着,赵郢现在的处境越来越差了,所以他心心念念的想做些什么。拉拢郑安宴的方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郑安宴一直不为所动,往往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方法又把事情推回去。

赵郢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娶了郑景宁,让郑安宴不得不为自己所用,郑安宴本来就没有几个儿女,唯有两个女儿,小女儿郑休宁已经嫁出去了,而且,赵郢也看不上郑休宁,上次也是糊涂了,竟然说要娶郑休宁,不过还好,郑休宁并没有同意。

虽然,被一个庶女拒绝了让赵郢觉得很丢人,不过还好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相比于一个皇子娶一个庶女为妃的情况,这样子还是很好的了。

夜已经很深了,三更已过,因为是过年期间,所以皇上给所有人都放了假,这段时间并不需要上朝。

赵郢坐在房顶上,静静的看着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时不时的拎起酒壶往嘴巴里面倒酒。

赵郢的酒量是很好的,因为他的身份,他打懂事起就一直有练习酒量,他需要让自己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哪怕是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他也要保持自己头脑清醒。

皇子这个身份,虽然高贵,可,也时时刻刻有不能预料到的危险,赵郢不是傻子,前面的皇上,可不是一个个传下来的,哪一个不是靠踩着别人的尸体爬到那个位置的?

赵郢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如果自己不参与这些事情,自己就可以安安全全的长大,直到他身边开始有他亲近的宫女莫名其妙的失踪。

那宫女是从赵郢出生时就在照顾赵郢的人,赵郢出生的时候,那宫女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跟着管事的嬷嬷。

那宫女失踪的时候,赵郢也差不多快十岁了,很多事情他都已经懂了,虽然赵郢一开始并没有想争什么的想法,不过在皇宫里面,有多少人是干净的呢?

赵郢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多多少少给赵郢说过一些人心险恶的事情,所以,当那名一直照顾赵郢的宫女不见了以后,赵郢立刻加强了自己宫殿里的守卫。

一开始赵郢只是想保护自己,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反击的事情,而且后宫里面的人太多太多,赵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自己下手,自然也不知道要对谁反击,所以,赵郢只能想办法把自己保护好。

赵郢以为自己宫殿里面的守卫多了,自己就安全了,可是,这种幼稚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赵郢身边的人又消失了。

赵郢不是不想把这种事情告诉自己的父皇,不过赵郢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一国之君,管的是天下事,自己这里虽然丢了两个人,可终归只是奴才罢了,到时候,皇上知道了,可能也只是会说,是她们自己跑了吧!

从那时候开始,赵郢便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拥有权利,自己的身份再高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有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对自己下手。

赵郢开始努力读书,以前他想保护自己的安全,便让自己看起来笨笨的,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现在已经决定了要强大,赵郢自然不会再继续伪装自己。

那段时间,不少人向皇上上奏,夸奖三皇子赵郢,皇上也慢慢可是重视赵郢。

赵郢想到这里,又喝了一口酒,夜里的风很凉,可赵郢依然坐在房顶,如果是在后宫里面,自然是不能这样子的,不过赵郢在自己的府上,自然是没有人说什么。

赵郢见酒已经见底了,便从房顶一跃而下,走回房间,把手中的酒壶放到桌子上,就回到床上休息去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文星就醒了,虽然昨天的确是累了点,可是文星的心情激动,所以,天一亮就醒了。

文星想了想,现在还早,自己是不是要给小姐准备些什么,等小姐醒了吃。说干就干,文星想到了要亲自下厨给景宁做饭,便兴高采烈的去了厨房。

碧华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文星的背影,心里好奇,不过还是没挡住眼皮子的重量,便又睡了过去。碧华昨日也是太累了,平日都是碧华先起床,然后叫了文星,文星才慢吞吞的起床,今日文星居然起的比碧华还早。

卵时,景宁才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人一脸笑的看着自己,景宁吓了一跳,从床上弹坐起来,这才看清楚,看着自己笑的人是文星,景宁便开口问道:“文星?你干什么啊?”

文星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小姐,快点起床,文星给你准备了惊喜。”

景宁听她这样子说 也忍不住好奇,文星这丫头会给自己准备什么惊喜呢?景宁一边想,一边让文星给自己穿衣服。

景宁洗漱以后,本来想去老夫人那里请安的,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觉定今日还是不去的好,去了说不定还会被说。

于是,不一会儿,景宁就知道文星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了,只见文星把桌子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郑景宁看了看菜,又看了看文星。

“文星,这些都是你干的?”终于,郑景宁还是没忍住开口问文星。

文星一脸“我厉害吧”的表情,点了点头,郑景宁吞了吞口水,这文星,上辈子做饭的时间就不多,这时候做出来的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郑景宁想了想,开口说:“文星,碧华,你们也一起吃吧。”

文星和碧华连摇头拒绝,不过景宁也不管她们拒绝,直接把她们拉着坐下,等她们两个坐下来以后,景宁才继续说:“那么多菜,我也吃不完,你们就陪我一起吃!”

文星和碧华便也不好再拒绝,平日里,在外面吃的时候,文星和碧华也是和景宁一起吃过几次的。有时候景宁和蓝夭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文星便和蓝夭她们的丫头在一起吃饭。

其实,景宁和蓝夭她们对自己的丫头是十分好的,其他人家的小姐,不管在哪里都不会丫头和自己同桌而食,她们会觉得和丫头一起吃饭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第二百八十九章:萧家来下聘

“谢谢小姐。”文星和碧华说道,相继坐到景宁的旁边。

因为早上应吃些清淡的饭菜,所以虽然文星做了许多的菜,但基本上都是一些蔬菜之类的,油炸之类的荤菜倒是没有。

“小姐,我去盛粥。”文星看着饭桌上面的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

“去吧。”

文星连忙出去端粥了,碧华也跟着出去了。

景宁拿起筷子,试探的夹起一根青菜尝了一口,还可以,没有怪味。

约莫一小会,文星和碧华进来,在景宁前面放了一碗粥。

今天早上文星做的是米粥。景宁舀了一勺,很香,很好吃。

“文星,不错嘛,做饭的技术还蛮不错的。”景宁赞叹道。

文星笑嘻嘻的说道:“一般一般啦,小姐喜欢就好。”

“行,那以后我的早饭都交给你啦。”景宁说。

文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旁边碧华偷笑,文星撇撇嘴,低头答应。“好吧。”

景宁率先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然后文星和碧华才开始动筷子。

景宁是小姐,是尊,她们是卑,不能比景宁先吃。

等到三人吃完后,文星和碧华去收拾饭桌,景宁则无聊的看书。

“对了,文星,昨天晚上我拿回来的那些东西呢?”景宁突然问道。

“东西?”文星一愣,转而想到小姐是指那个面具和灯笼。“小姐是要那个面具和灯笼吗?”

“灯笼就放到那吧,把面具给我。”景宁将手中的书本合上,说道。

过了一会,文星进来,把手中的面具递给景宁,笑嘻嘻的说道:“小姐,你这么喜欢这个面具,是谁送的啊,不会是萧公子吧?”

景宁脸一红,也不抬头只是看着手中的兔子面具,“文星你好啰嗦。快去忙吧。”

文星笑笑,便离开了。

景宁凝视着手中的面具,想到昨天晚上萧凛陪着自己逛灯会的情景,脸上不由自主的就浮出笑容。

她将手中的面具戴到脸上,照着镜子,镜子上映照出一个白色的兔子。景宁想到自己给萧凛的是一个灰色的,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发现自己笑出声后,连忙把面具摘下,脸颊绯红。

“小姐。”碧华一进屋就看到景宁坐在镜子前,面如桃花,眼波流转,她一下子愣到原地,觉得自家小姐长得真是漂亮美丽,不由的看呆了。

“怎么了?”景宁将面具放到桌子上,回头发现碧华呆呆的看着自己,有些好笑,碧华一向稳重,如今却像文星一样。

碧华回过神,“小姐,萧公子来了。”

萧凛?景宁有些疑惑,萧凛今天来做什么?已经拜过年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事情?

“不只是萧公子,萧将军也来了。”碧华说道。

欸?景宁这次是真愣住了,她蹙眉,不知道这个时候萧将军来丞相府做什么?蓦然想到当初两家父母说的是来年初春时成亲,如今春节已过,初春是二月份,如今已经过了正月十五……思及此,景宁觉得自己心跳的特别厉害,萧凛他们今日来是想要下聘确定成亲的日期吗?

景宁想到的碧华也都想到了,如今看景宁面露娇羞,碧华不禁笑道:“小姐,这萧公子莫不是来下聘的吗?看来萧公子蛮着急的。”

郑安宴这边听说萧凛一家人都来了,刚开始有些疑惑,这元宵节刚过,有什么事情吗?后来转念一想,元宵节一过就表示这春节已经算是过完了。

当初两家人说好的是来年初春成亲,如今正月已经过了一多半,马上就要初春了,于是乎,他们便开始上门来下聘了。

郑安宴心中有股气堵着,这元宵节才过去,萧凛就带着萧父萧母来了,可见他心中的急切。自己一想到马上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姑娘就要嫁人了,心里顿时不好受了。可是不好受也罢,关键是景宁以后能幸福。

听说昨天晚上景宁在逛灯会的时候见到萧凛了,今日萧凛又急匆匆的来下聘,说明他心中是真的有景宁,郑安宴心中也很欣慰。

“将萧大人一家人请到正厅。我稍后就到。”郑安宴对下人说道。

郑安宴整装带齐后前往正厅。一进正厅便被地上放的聘礼吓了一跳。不过他也算是镇定,漫步走到屋内,先和萧父打了声招呼,“萧兄。”

“郑兄。”萧父今日看起来心情极佳。

“郑伯父好。”萧凛站起来对郑安宴说道,态度放的极其恭敬。

郑安宴点点头。又看向萧父,面露不解,“萧兄这是做什么?”他的眼神扫过地上放的礼品。

萧父哈哈大笑,“郑兄这么聪明,会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郑安宴也笑了笑,眼神闪烁,不留痕迹的扫过萧父旁边默默看着自己的萧凛。

萧凛紧抿嘴唇,有些不安。

萧父和郑安宴又说了些话,大部分都是商量两个孩子的婚期。

萧父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萧凛,萧凛虽然面上还是淡然,但自己是他的父亲,是十分清楚萧凛的,所以他也知道萧凛表面上的淡然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紧张。

萧父笑笑,对郑安宴说:“郑兄,这些是我们萧家的聘礼。”

郑安宴示意管家把这几大台箱子拿下去,红色的绸缎盖在外面,看上去格外喜庆。

“郑兄,今天就把成亲的具体日子定下来吧。”萧父又接着说。

萧凛握着茶杯的手蓦然攥紧。

郑安宴心中叹了一口气,脸上却还是笑吟吟的模样,“也好。”

“这二月份的良辰吉日也挺多的。二月二正是龙抬头,初八是惊蛰,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日子。不知郑兄意下如何?”萧父只说了二月初的吉日,其他的却只是点了一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想让郑安宴在这两个日子中选一个。

郑安宴摸摸自己的胡须,心中十分清楚萧父心中的算盘,他其实是想把日子再往后面拖一拖,但想到景宁心中也是心悦萧凛的,便也就作罢。

“不如就二月初八的时候吧。”郑安宴虽然心中想通了,但觉得能往后面拖延一天是一天,便开口说道。

第二百九十章:定好成亲之日

初八?萧凛在旁边听着,眼前一亮,喜悦的情愫在他的心中弥漫,终于,自己终于能够娶景宁了。

萧父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他倒是觉得俩孩子越早成亲越好,把这件事情早点确定下来,不过既然郑安宴说初八,那便初八吧,反正也只是相差四天罢了。

“那就二月初八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萧父说道。

郑安宴点点头,半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吧还真不长。又要忙活了唉。

萧父和郑安宴又说了一些成亲的事情,便告辞离开了。

在回将军府的路上,萧凛和萧父坐在马车上,萧凛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萧父看在眼里,觉得心中很是欣慰。景宁这孩子他看着也很欢喜,而且景宁和阿鸢关系很好,有什么事情都帮衬着阿鸢,他也很满意。

“回去之后就抓紧时间准备准备成亲的事情吧,有你忙的了。”萧父说。

萧凛收回笑容,严肃的点点头,这可是他和景宁的婚礼,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

“谢谢爹爹。”萧凛恭敬的说道。

萧父笑了笑,浓密的眉毛挑了挑,“景宁是个好孩子啊。”

“我会好好对她的。”萧凛认真的说道。

这边萧父和萧凛离开后,郑安宴去看了看萧家送来的聘礼,黄金玉帛,金银珠宝……郑安宴点点头,看聘礼的情况就知道萧家是有多重视这个婚事了,重视景宁了。

“去把小姐叫来。”郑安宴对下人说道。

下人应了一声便去找景宁了。

景宁此时在屋中坐着,心情既激动又忐忑,不知道事情发展的怎么样。碧华进来说萧凛他们走了。

景宁正准备开口,便有一个小厮候在门口,说道:“小姐,老爷找您。”

景宁朝门口看了看,说道:“知道了。”她起身走到门口,发现那名小厮还没离开,便问道:“爹爹找我何事?”

那小厮摇摇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应该是和小姐说萧大人来访的事情吧。”

景宁笑道:“那你知道萧大人他们来做什么吗?”

“这萧大人来的时候带了好多的礼品,又和老爷在大厅说了一些话,约摸是和小姐和萧公子的婚事而来的。”

景宁点点头,“我知道了。”

景宁跟着小厮来到郑安宴这里。

郑安宴在书房内坐着,看见景宁来了,便示意她坐下。

“景宁啊,刚刚萧凛他们来了。”郑安宴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说,语速极慢。

景宁点点头,“那他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景宁,今天已经是正月十六了,马上就要初春了,你萧伯伯是来商议你和萧凛的婚事的。”

景宁心猛然一跳,虽然已经猜到萧凛他们来的目的,如今听郑安宴亲口说的时候还是很激动,“是吗?那爹爹和萧伯伯商量的结果是什么?”她假装镇定的开口。

“我和你萧伯伯把日子定到了下个月的初八。”

二月初八?景宁一愣,这么快?虽然二月开始就已经是初春的时节了,但是没想到直接定到了初八,距离成亲那日还有约摸二十天。景宁微微蹙眉,时间是不是有些快了?

“怎么了景宁?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快?”郑安宴看出景宁的犹豫,问道。

也?景宁又一愣,这么说郑安宴也觉得很快?“也不是觉得很快……”景宁犹豫的开口,“只是觉得时间太紧会不会准备比较仓促……”

郑安宴叹了口气,“时间还好,足够准备了。”他说,“比你妹妹休宁时间要充沛。”

乍然之间提到郑休宁,不只让景宁愣了一下,就连郑安宴也有些发愣。

郑安宴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你妹妹在边疆地区生活的怎么样?沈良有没有好好待她。”虽然杨氏做了许多害景宁的事情,但郑休宁到底是郑安宴的女儿,郑安宴也只有景宁和郑休宁这两个孩子,虽然对郑休宁的感情没有对景宁的深,但是毕竟父女一场,还是有些感情的。

“休宁妹妹远嫁边疆,虽说边疆地区气候恶劣,吃穿不如京城的好,但是沈良是那里的将军,总归这些方面是比普通老百姓要好许多的。再说沈良对休宁一见钟情如此爱慕,想必成亲之后待休宁会很好的。”景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尽管知道沈良待郑休宁并不好,但是在郑安宴这里她肯定也不会让郑安宴知道真实情况的。郑休宁怎么样都是她自己作孽,怨不得其他人。

“是吗?但愿吧。”郑安宴对景宁的话深信不疑,不过他总觉得沈良这个人人品不行,但愿他能待休宁好吧。

两人也只是提到休宁说了一会,又把话题扯到景宁的婚事上了。

“景宁,你的嫁衣绣好了吗?”郑安宴问道。

“已经绣好了。”景宁松了一口气,幸亏她早早的做准备把嫁衣给绣完了,要不然有得她忙了。

“那就好。”郑安宴说。

丞相之女郑景宁和萧将军儿子萧凛要成亲的事情瞬间被皇亲贵族平民百姓知道了。众人一阵热议。

赵郢在府中知道这件事情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景宁为什么要嫁给那个木木的萧凛,明明自己长得比萧凛帅,脾气还好,能够说些甜言蜜语哄景宁开心,那个冰块脸能做什么?

自己还是三皇子,是殿下,倘若以后坐上储君之位,那么景宁就是皇妃以后还会成为皇后,萧凛能带给她什么?除了一个萧夫人的头衔,她还能得到什么?赵郢觉得胸腔中的怒火快要把他燃烧了,他妒忌的要发疯。

府中的下人被赵郢吓得纷纷逃离赵郢的屋子,有些人不敢离开太远,怕赵郢叫人自己没有去要牵连自己,便在屋外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等到屋内不再传来男子的怒吼声时,安静了一会,赵郢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来人。”

下人颤巍巍的走进去,看见赵郢站在屋内,脸色阴沉,但是明显缓和了许多,“把这里打扫一下。”他指了指地上破碎的杯子碎片,这是自己刚刚盛怒之下摔烂的。

下人小心翼翼的应道,把地上的碎片扫完之后一抬头发现赵郢暗沉的盯着自己,腿一软,跪在地上:“殿下饶命。”

“下去!”赵郢不耐烦的挥手。

第二百九十一章:赵郢从中作梗

赵郢觉得,如果自己不能得到丞相府和将军府的支持,而将军府和丞相府又要联姻,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有其他的皇子拉拢他们。如果,她们被其他人拉拢了去,自然是对自己很不利的。

下人收拾好东西以后就退了下去,看得出来赵郢现在心情很差,火气正大,下人不敢多说一句话,做什么事情都是提心吊胆的。

赵郢坐在黄花梨木圆凳上,手握成拳,砸在一旁的黄花梨木桌上,赵郢的心思百转千回,想着要怎么样才可以对自己有好处,忽然,心中升起一个想法。

赵郢心里有了想法,自然也不再不快,脸上微微扬起一抹弧度,站起身又唤人进来,待人进来以后,便吩咐那人:“备马车,本殿要进宫。”

下人忙应是,便急忙退出去准备马车,不过片刻,下人就回来说已经备好了马车。

赵郢坐上马车,车里的火炉烧的正旺,看得出来,在赵郢上车之前就已经烧的有一段时间了。

马车里很宽敞,中间摆放了一张方形小几,赵郢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因为赵郢并没有让小厮和自己同坐一个车厢的原因,小厮便在前面和车夫坐在一起,所以赵郢有什么事,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赵郢前后又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完美了,如果顺利,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情。赵郢想,如果,那些人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把她们推到风口浪尖,让其他人也不敢用他们才好。虽然看起来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好处 不过对别人也没有好处就是了。

马车缓缓行到宫门前,小厮从前面下来,跑到后面冲车厢里面的赵郢说了一声:“三皇子殿下,我们到了。”

赵郢从马车里探出头,便感觉到了外面的冷意,穿上一件黑色披风,又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便从马车里下来。

因为赵郢的身份,入皇宫倒也不难,进入皇宫以后,赵郢便直奔皇上的宫殿,待到了皇上的宫殿,与一个小太监说了一声,让小太监进去通告自己求见父皇的事情,然后便在外面等候皇上召见。

皇上这时候正在写书法,倒也是十分轻松,听见有太监进来说三皇子赵郢求见自己,心里还十分好奇,现在还没有开始上朝,也不知道赵郢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不过,皇上也没有想太多,便让人传赵郢进来。

待赵郢进来以后,先向皇上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摆手让赵郢起来,然后让赵郢坐下,有太监给赵郢上了一杯茶,赵郢端起茶抿了一口,觉得皇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连茶都要比别人的好上许多。

皇上见赵郢慢悠悠的品起茶,不由得轻笑一声,开口问道:“你今日为何事而来啊?”

直截了当,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赵郢听到皇上的问话,才放下茶杯,眼睛盯着皇上的眼睛,依然一副不着急的模样,慢悠悠的回答:“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想给父皇报喜。”

皇上不解,不知道自己何喜之有,皇上心里不清楚,自然是要问的:“郢儿此话怎讲?朕有什么喜?”

“丞相是父皇的得力干将,将军又是父皇不可或卸的左膀右臂,如今 将军府的萧凛要和丞相府的郑景宁完婚,自然是喜事,郢儿自然要恭喜父皇。”赵郢一副很开心的模样,语气认真。

皇上一听,才知道赵郢的目的,原来如此,虽然看起来赵郢说的是恭喜,好像真的觉得这样子很好,可是,赵郢话里的意思是,丞相府和将军府联姻,势力不可小觑,皇上虽然贵为一国之主,可一文一武,两个得力干将同时反了皇上,怕皇上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的。

皇上自然也是听出来了赵郢话里面的涵意,哈哈一笑:“哈哈哈,这自然是好事,你若是不说,朕恐怕还要过段时间才知道呢!”

然后又继续道:“朕记得,萧将军家的儿子叫萧凛吧,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他要成亲了吗?”

赵郢点了点头,回复道:“回父皇,正是。”

皇上也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身边的太监道:“你去看看,丞相府嫁女儿要送什么礼物,将军府娶媳妇儿,又需要什么礼物。”

那太监跟着皇上多年,自然是知道皇上让他去准备,不过是支开他罢了,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奴可以知道的,所以,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是”,便下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礼物送给两家。

待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以后,皇上才又开口:“郢儿觉得,父皇应该准备什么礼物送出去才好?”

赵郢觉得机会到了,便开口说道:“儿臣以为,萧凛虽然已经二十有二,不过他身边并没有一个女人,想来,郑景宁嫁过去以后,他们二人在那些事情上自然是有许多不懂的,不如父皇赐萧凛一个女人,先教一下萧凛,也免得他们成亲时尴尬。”

赵郢自然不会是替萧凛担心这些事情,本来,他也想过,自己送萧凛一个女人,但是,想想萧凛的脾气,也知道萧凛一定是会拒绝的,不过,如果说是皇上赐的女人,萧家也好,萧凛也好,就是心里有千百个不愿,也是不敢拒绝的。

皇上也觉得赵郢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点了点头,又唤来一个小太监,把这事情吩咐了下去。

赵郢见事情朝自己。想对方向发展,心里也十分开心,如果萧凛在成亲前半个月有了别的女人,那么,郑景宁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不会觉得萧凛其实并没有很重视两个人的亲事,然后和萧凛的关系很差。

赵郢想到这里,便笑的更开心了,皇上见赵郢笑的如此开心,想了想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依然不是很懂赵郢到底为什么那么开心。

皇上虽然不懂,但是也不想再多问,于是便问赵郢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赵郢便随便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皇上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也知道他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军府和丞相府的而来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皇上赐礼

“既然没有其他的事情便下去吧。”知道赵郢没有其他的事情,皇上便打发他离开,毕竟刚刚赵郢说的事情自己还要想一下该怎么办。

赵郢见皇上已经在思考自己刚刚提的建议,心里一喜,也不再逗留,便离开了。

等到赵郢离开之后,皇上也没有刚刚的悠闲的心态,细细琢磨赵郢说的事情。如今丞相府和将军府联姻,那么两家的利益就缠绕到一起,虽说萧爱卿和郑爱卿都是老臣,对国家也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但是世事变化无常,万一两人真的以后产生了私心,便是对皇室的不利。这两家一文一武,掌握着赵国的国家大事。俗话说的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关乎国家社稷,一丁点的意外都不能有。

想到这,皇上眼中闪过幽幽的光芒,赵郢刚刚说可以给萧凛身边安插一个女子,他觉得这个方法甚好。

这是这个女子的挑选,便要细细琢磨了。不能将一些官员之女赐去,万一以后有了异心该如何是好。宫中的公主也不能下嫁,既然千金和公主都不能赐,那么……

皇上眼前一亮,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

将军府。

自从十六号那天从丞相府回来之后,萧母便大张旗鼓的开始准备了,男方的准备要比女方准备的多,关于成亲之时的一些东西之类的,繁琐又杂多。

“老爷,皇宫中派人来了。”管家一路小跑到萧父身边,说道。

“皇宫?”萧父一愣,和身边的萧母对视一眼,连忙出去,看到一个公公站在院中,身后跟着一群丫鬟,丫鬟手中都端着东西,用红布盖着。

公公看见萧父和萧母出来后,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声音尖锐:“传皇上口谕……”

萧父听完,皇上是知道了萧凛和景宁的婚事,来送礼品的,便下跪谢龙恩。

完了之后,公公对萧父行了一个礼:“奴才在此恭喜将军了。”

萧父也笑道,让府中的下人将皇上赐的礼品收好拿下去,同时对萧母使了一个眼色。萧母聪颖,一下子便知道萧父的意思。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公公。

公公将荷包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脸上的笑容愈发的讨好,不动声色的将荷包放到自己的怀中,“奴才还有些事情,就不耽搁了。”

萧父点点头,笑道:“既如此,公公慢走。”

公公转身,脸上的笑容眨眼便消失了,挥了一下手,带着一群丫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将军府。

等到公公离开之后,萧父的神色变得晦涩难辨。

“怎么了?”萧母察觉到萧父神情的变化,疑惑的问。

“皇上性情多疑,如今将军府和丞相府联姻了,皇上心中或许会有其他的想法。”

“不会吧,皇上也是知道你的忠诚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皇上应该心中是十分清楚的。”萧母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萧父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再时候什么。

郑安宴那边也收到了皇上御赐的礼品,同萧父一样,郑安宴心中也产生了一样的顾虑。不过既然婚事已经是铁板铮铮的事情了,他们便也不再多想,只愿皇上能够相信他们。

可是令萧父没有想到的事情,皇上赐礼的第二天,将军府外便停了一辆马车,一同前来的还有皇宫中的公公。

得到消息,萧父连忙前往门口,昨天来的那位公公正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奴才给将军请安。”

“公公,是皇上还有其他吩咐吗?怎么还劳烦公公再次跑一趟。”萧父笑道。

“是皇上突然考虑到萧公子的情况,特意让奴才给送来的。”

“请问公公,这轿子中是何人?”萧父打量了一眼那辆马车,马车里安安静静的,不知是何人在里面。

公公笑了笑,看了一眼马车旁边站着的丫鬟,丫鬟懂了他的意思,便对马车轻声说道:“姑娘。”

一只素手伸出,将帘子掀开,缓缓下了马车。

萧父脸色变了一下。

只见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婀娜多姿,纤纤玉手,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公公还在脸上带笑的看着萧父,萧父神色却已经沉了下来。

如今萧凛和景宁已经将要成亲,皇上却在此时送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给将军府,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什么心思。

这女子一方面是皇上安插在将军府的眼线,让萧父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那些心中的小九九千万不要有;另一方面,这女子肯定是要跟着萧凛,景宁还未进将军府的大门,萧凛却有了其他的女人,这不明摆着让两个孩子心生隔阂的吗?

“萧将军。”女子漫步走到萧父的面前,行了一个礼。

“姑娘请起。”萧父脸上的阴沉被笑容代替。

“将军,这是皇上赐给萧公子的礼物。”公公笑道。

“请问姑娘芳名……”萧父虽然心中不喜,但知道这个女子是皇上的人,也不好板着一张脸。

“婉兮。”婉兮开口答道。

“既然人已经送到,那奴才就告辞了。”公公向萧父行了礼之后便离开了,原本站在马车旁的丫鬟此时也走到婉兮的旁边,恭敬的候着。

萧父心中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婉兮,萧凛这孩子肯定是不愿接受的。

萧鸢因为知道萧凛马上就要和景宁成亲,心里异常的激动,她还在计划等景宁嫁到将军府后自己可以每天和景宁在一起,两人要做些什么事呢。

“小姐,小姐,不好了。”萧鸢不悦的皱眉,这穗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慌慌张张的。

“怎么啦?”萧鸢漫不经心,打量着一脸惊慌进来的穗夕,问。

穗夕喘了一会气,然后深吸一口,“小姐,不好了,皇上刚刚……皇上刚刚给府中送了一个女子,说是给少爷的……”

萧鸢大吃一惊,直接从贵妃椅上跳下去,“送了一个女子?”她不敢相信的瞪着穗夕,“皇上为什么要给我哥送女子?我哥不是马上要和景宁成亲了吗?”

穗夕摇摇头,有些害怕的缩着脑袋,“奴婢,奴婢也不清楚。”

萧鸢连忙跑到屋外,脑子里乱乱的,万一那个女子以后真的陪在哥哥身边,景宁该有多么伤心。

第二百九十三章: 婉兮姑娘

正厅里异常的安静,萧父和萧母坐在主位,婉兮低着头,看上去极其柔弱娇小,站在萧凛的旁边。

萧凛面无表情的看着萧父和萧母,眼底似结冰一般冰冷,也不理会身边的女子。

萧父轻轻咳嗽了一声,和萧母对视了一眼,后者无奈的笑笑。

然后对萧凛说道:“萧凛,这是婉兮姑娘。”他声音中透着一股的威严。

萧凛淡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垂睑,声音清冷,“婉兮姑娘你好。”

婉兮面露娇羞,一双剪瞳眼波流转,红唇微启,“萧公子,叫我婉兮就好。”她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萧凛,害羞的又垂下头。

萧凛面色不变,不再看身边娇羞的女子,静静地凝视着萧父,完全没有被婉兮的美色所迷惑。

萧父又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皱眉说道:“萧凛,婉兮姑娘是皇上赐给你的,你要好好待她啊。”

萧凛面色一冷,还未说话。萧母便连忙出声打断。

萧母一直注意着萧凛的神情变化,看出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些生气,连忙开口阻拦,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毕竟婉兮是皇上赐的人,相当于是皇上的眼睛。

萧母对身边的丫鬟说道:“你先陪着婉兮姑娘在府中转转。”说完面上带着笑容看向婉兮,“婉兮姑娘,你刚来府中,就让下人先带着你转转,熟悉一下。”

婉兮笑笑,眉眼弯弯,“多谢夫人好意。”她转身的时候,眼角扫过面色僵硬的萧凛,脸上的笑容未变。

等到婉兮的身影消失后,萧父叹了一口气,对萧凛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并不乐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婉兮是皇上送来的。将军府和丞相府联姻,皇上心中肯定是忌惮的,所以才安插了一个女子来我将军府。”

萧凛神色未变,声音却冷硬无比,“皇上理应知晓,我们萧家对赵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知道又如何,皇上不相信。你能有办法打消皇上心中的顾虑吗?倘若你拒绝这个女子,皇上猜疑过度反而将婚事给取消了怎么办?”萧父沉声说着,目光紧紧的盯着萧凛,“万一皇上真的下了一道圣旨将你和景宁的婚事取消了,你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萧凛神色微变。

“可是爹,再过半个月景宁就要嫁过来了,可是我却有了其他的女子,这岂不是让丞相府颜面无存吗?且不说景宁心中作何感想,丞相大人心中也肯定是有异样的。”

萧凛本来高高兴兴的准备婚事,盼望着半个月后和景宁成亲,可是,事与愿违,皇上今日居然将一个女子送到将军府……若是传到景宁的耳中,她会不会很伤心。

萧父虽然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丞相,但还是板着一张脸,“那又如何,这婉兮是皇上赐的,纵然我们不愿,丞相不愿,景宁不愿,你又有什么办法?”

“既然没有办法,就接受。”

“总归只是一个女子,男人自古以来都是三妻四妾……”萧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色古怪的望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萧母。

萧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萧父深吸一口气,淡定的转过头又继续对萧凛说道:“景宁也会理解你的。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已经让管家在你院中收拾出了一间空房用来安顿婉兮姑娘。”

“爹……”萧凛还欲要说些什么,萧父摇摇头,“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萧凛向萧父和萧母行了一礼便离开了。走到门外,听到屋内传出萧母的声音。

“原来你还想有三妻四妾的是吗?”

“我也只是劝劝萧凛那孩子,我哪敢有这个想法啊,这一生有你就足矣了……”

……

萧凛笑了笑,自己的爹虽然是战场上的武将,冷血刚硬,可是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娘亲一人。

自己也希望像父亲一样,今生所有的柔情悉数只给那个女子,只给她一人。

婉兮从屋内出来后,便随着下人在府中逛着。

从皇宫中带来的丫鬟一直在屋外等候,见她出来后连忙紧跟上去。

“萧公子一向都是冷冷的样子吗?”婉兮问身边的下人。提到萧凛时,她面如桃花,带着娇羞。

下人侧头看了一眼婉兮,说道:“少爷性格一向比较冷漠。”她是萧母身边服侍多年的丫头,也知道萧凛的性子,听萧母说过很多关于丞相府的郑小姐的事情。萧母对郑小姐是很满意的,可是现在这个姑娘来到府中,怕是以后会不太太平了。

“是吗?”婉兮轻笑。

之后婉兮也没有再询问其他的事情,跟着老丫头漫步在将军府中。

在长廊的转角处,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婉兮的面前。

婉兮一愣,没有躲闪,和那个身影撞了个满怀。

“嘶。”萧鸢看到自己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止住,便撞了上去,萧鸢摸摸自己的鼻子,龇牙咧嘴,疼死了。

“你还好吗?”耳畔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萧鸢抬头,怔住了,她不记得府中有个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啊。

“小姐,你没事吧”穗夕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担忧的看着萧鸢。

小姐?婉兮一愣,莞尔一笑,原来这是萧凛的妹妹萧鸢啊。她记得萧将军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是萧凛,那么女儿便是眼前的女子了?

“你是谁?”萧鸢回过神,注意到女子身边站着自己娘亲的贴身丫鬟,眼神带着敌意。

“我叫婉兮。”婉兮柔柔的笑道,明眸皓齿。

萧鸢紧抿嘴唇,不愿再逗留,径直离开。她要去找哥哥,去找爹娘,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的那个女子,美艳动人,万一真的是皇上赐给哥哥的,那景宁怎么办?并非是她不相信哥哥,只是那个女子明显是有备而来,她虽然单纯大大咧咧,但并不是蠢。

马上哥哥便要和景宁成亲,万一这个女子插了一脚毁了哥哥的婚事,或者给哥哥和景宁之间造成了什么隔阂,她萧鸢绝对不会放过她!

穗夕连忙跟上萧鸢,小心翼翼的走在萧鸢的身后,感受着小姐身上散发的冷意,微微颤抖。

第二百九十四章:萧父又入丞相府

萧鸢往大厅而去,走了没多久 又遇见了萧凛,萧鸢见萧凛冷着一张脸,也知道自己的哥哥肯定也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的,但是,萧鸢还是想要确认一下,毕竟有哥哥亲自说出来,自己也好在景宁面前说好话。

“哥,那个女人,你真的要收了吗?”萧鸢毫不掩饰对那个女人的不喜欢,连名字都不叫,直接称呼为那个女人,这已经是极不礼貌的称呼了。

萧凛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萧鸢,冷哼一声:“哼,不过是别人安排的眼线,早晚还是要滚的,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

萧鸢这时候脸上才有一丝笑意,看着萧凛冷冰冰的脸,开口:“哥,你放心,我会在嫂子面前给你说好话的,景宁是个聪明的,不会不知道皇上这时候给你塞人是什么意思,不过,女人还是女人,都是会吃醋的,会心里不高兴,到时候,哥你可要哄着点。”

萧凛见萧鸢如此说,脸上冷冰冰的表情才有点柔和,萧凛点了点头,对萧鸢吐出一个好字。

萧鸢既然问过萧凛了,就准备继续往大厅过去,萧凛见萧鸢还要去大厅,忍不住问道:“你去找父亲和母亲?是因为这件事吗?父亲说先把那个女人留下来,到时候见机行事。”

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下来,萧鸢回过头,脸上虽然没有刚开始的怒气,但是还是有一点忧愁的。

“哥,你也知道,皇上这时候赐人给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丞相府知道吗?这件事情是丞相府早晚是要知道的,我们家如果等丞相府知道了才去解释,丞相会怎么想?本来丞相就不想让景宁那么早成亲,你说,丞相会不会借这个让你们再过几年成亲,或者,直接退亲?”萧鸢表情严肃的把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萧凛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萧凛的确是比萧鸢聪明,萧鸢可以想到的事情,按道理来说,萧凛不应该会想不到。不过,有一句话,叫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萧凛就是这种情况,因为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萧凛一时怒火升起,便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有别的女人,怕景宁嫌弃自己提前有了别的女人。

他一时竟然忘记了考虑郑安宴的心情,虽然说,郑安宴身居丞相之职,皇上这些小动作,郑安宴自然是会知道皇上内里的意思。不过有时候,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如果,任别人把这件事说给郑安宴听,那么郑安宴肯定是要不满意萧家如此处事的,如果是萧家自己去丞相府说明,并道歉,那么,郑安宴肯定是会和她们一条心。

就是萧家暂时不能把那个女人赶走,有萧家的保证,郑安宴也是要放心很多的。

想到这里,萧凛便也转身,跟着萧鸢一起向大厅走去。

待她们二人回到大厅,萧父和萧母还是说着事情,见萧凛去而复返,还带着萧鸢一起。

萧母开口问二人有什么事,两个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萧父这时候也跟着开口:“我刚刚和你们的母亲也说了这一点,我们准备等一会儿就去丞相府,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给丞相府一个交待的。”

萧凛和萧鸢听见父亲如此说,心都放了下来,萧鸢跟着说:“父亲,阿鸢和父亲一起去吧”。

“阿鸢和嫂嫂毕竟认识的时间长,而且,父亲和丞相都是男人,有些话自然是不好说的,母亲虽然可以说,不过母亲毕竟是嫂嫂未来的婆婆,嫂嫂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自然是不敢说的,如果是我去,嫂嫂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也免得憋在心里。”萧鸢又解释了自己要去的原因。

萧凛也很想说,自己也一起去,不过,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比较好,也来郑安宴本来就不怎么高兴,二来,自己去了也不知道怎么说,到时候再惹人生气就不好了。

萧母想了想对萧父道:“也好,让阿鸢跟你一起去,我就在家里好了,家里还有那位,如果我们都走了,也是不好的。”

萧父听了,觉得萧母言之有理,便不再多说什么,让下人备了马车,便和萧鸢一起坐上马车往丞相府去了。

待萧父和萧鸢离开以后,萧母忍不住叹脸一口气:“哎,这都是什么事啊!我们萧家向来忠心不二,奈何,皇上还是怀疑我们了。”

萧凛听到母亲这样子说,开口道:“母亲小心隔墙有耳。”萧母本来想说,在自己家有什么,然后又想到了今日刚刚来的那个女人,便没有开口再继续说什么了。

再说萧父和萧鸢,二人到了丞相府以后,丞相府的门房请了二人进去,心里还好奇,前两天将军府的人刚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大厅里,郑安宴坐于主位之上,萧父坐在左下手第一位的位置,萧鸢进了丞相府,只是向郑安宴行了礼,便说自己去找景宁了,郑安宴一个大人,自然是同意了。

郑安宴让下人上了茶,心里也是好奇,不知道萧家这是做什么,待下人把茶上了以后,郑安宴便开了口:“萧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因为皇上刚刚把人送到将军府还没有多久,萧家就过来丞相府了,所以,皇上赐萧凛女人的事情,郑安宴还并不知情。

萧父听见郑安宴的问话,一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虽然在家里打算的好好的,可是,郑安宴毕竟不是将军府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理解萧家。

“郑兄,这,说起来,这件事也不是我们家想的,不过,郑兄也知道,皇命不可违啊!”萧父慢吞吞的开口。

郑安宴见萧父讲话吞吞吐吐,而且说什么皇命,心里就顿觉不好,不过郑安宴也没有冲动,只是继续听,想看看萧父会说什么。

萧父见郑安宴没有问,一咬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然后一个劲的对郑安宴解释:“郑兄,你放心,凛儿绝对不喜欢那个女人,而且,凛儿还说,早晚有一天会把那个女人弄走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告诉景宁

郑安宴听萧父说完,神色则完全阴沉下来。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并非将军府的过错。

昨天皇上也派人到丞相府送了些礼品。当时他便隐约有些担心。皇上的性情他也清楚,君王的心思难以捉摸。所以今日萧父突然来到府中,郑安宴的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皇上居然直接赐给萧凛一个女子,这让景宁怎么办?

虽然景宁是萧凛的正妻,但是那个女子是皇上赐的人,萧家也不会置之不理,如此一比,万一景宁受了欺负,又要怎么办呢?

他这么一想,郑安宴觉得不行,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欺负。

景宁幼小时娘亲便离开她了,又受杨氏的欺负,如今终于要嫁人了可能还要受别人的欺负。郑安宴原本觉得嫁给萧凛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如今看来,倒像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郑兄。”萧父说完便一直注意着郑安宴的神情,看他面色一沉心中顿时觉得不妙,连忙开口,“郑兄,景宁这孩子我们看着也是挺喜欢的,再说凛儿和景宁两人情投意合,如今成亲的日子也已经定下了。”

郑安宴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也十分明白事情的缘由,可是却没办法过心里的这一关。而且,萧父是个专情的人,想必萧凛也会如此。而且他之前见萧凛对景宁挺在意的,景宁对他也有情。

“我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景宁她会过得去心里这个坎儿吗?”

两人都默不作声。

郑景宁正在屋中,突然听到下人来报说萧鸢来了,有些惊讶也有些开心。,正欲要起身,便看到萧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待看到萧鸢的面容时,她不由的挑眉,脸上的笑容未变。

萧鸢皱着眉头走进屋里,看到景宁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心里越来越为她委屈。

景宁惊讶的看着萧鸢,不明白萧鸢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进屋看到她后转眼间眼睛便闪着泪花。

“怎么了?”景宁走上前,碧华连忙将刚倒好的茶水递给景宁,景宁伸手接过来放到萧鸢的手中。

“是和你哥哥吵架了吗?”景宁问。

萧鸢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明明是来劝景宁的,可是自己却先委屈起来了。

“嫂子,我要给你说件事。”萧鸢将茶杯放到桌子上,伸手拉住景宁的手。

景宁正准备问是什么事,却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是那么的冰凉,不由的将自己的疑问抛到脑后,拉着萧鸢走到屋内的炭炉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现在天气冷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一些衣物……”

身旁的炭炉里传来温暖的热意,萧鸢却觉得自己更加难受了。

“嫂子,你听我说。”她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

景宁愣了一下,其实从萧鸢今天来的时候她就觉得阿鸢今天不太对劲。“你说。”

“昨天皇上给我哥哥赐了一个女子……”萧鸢娓娓道来,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一边仔细留心景宁的神情。

碧华和文星一直候在旁边,听到萧鸢讲的这些,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着对景宁的担忧。

萧鸢讲完后,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看向景宁,发现女子神情并未有变化,眼神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你说,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良久,景宁神色淡然的开口问道。

“似乎是叫婉兮,我听我爹说的。”萧鸢答道。

“婉兮?”景宁喃喃,忽而弯唇轻笑,“我以前读过一句诗,‘有一美人,清扬婉兮。’这女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萧鸢一愣,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和婉兮的匆匆一面,抿抿嘴,摇头,“哪有嫂子你长得好看,在我哥心中,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景宁其实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镇静,她心中已经波涛汹涌了。

两世为人,重生以来,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原本以为萧凛会是她一生最好的归属,可是现在却硬生生的插进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子,却已经站到了萧凛的身旁,入住到了将军府。

景宁虽然聪明,知道事情的道理,也知道自己无须这么在意,可是就如郑安宴心中所担忧的,她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她想到自己的娘亲和杨氏,再想想郑安宴,郑安宴对娘亲也是有情的,可是却也纳了杨氏。想到杨氏,景宁心中就一阵厌恨。

她怕,怕那个女子会像以前的杨氏。她费尽心机,将郑休宁赶往边疆,杨氏也已经死了,可是如今自己马上就要嫁给萧凛,却又出现了一个女子要和自己争夺萧凛。她不想。

“阿鸢,我有些累了。”景宁垂睑,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一动脑子便头疼欲裂。

“嫂子……”萧鸢着急起来,连忙开口说道:“嫂子,我哥哥也在想办法,他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哥哥为人你不清楚吗?”

“我清楚,我也知道。”景宁声音夹杂着些无力感,“阿鸢,我只是有些难过。”景宁垂下眼眸,“阿鸢,倘若,我说倘若,这件事情发生到风亭和你的身上,你会有什么反应?”

萧鸢一愣,原本着急的神情慢慢的缓和起来,她绞弄着自己的手指,原本冰冷的手指已经变得暖和起来。景宁说的话让她心中一动,如果风亭也有了其他的女子,自己可能直接一气之下就离开了。

她叹了一口气,抬头,眼神对上景宁平静的目光,“我哥哥并不愿的。”

景宁笑了笑,“我知道这不是萧凛的意愿,可是阿鸢,我和你不一样,你的家中没有杨氏这类人,所以你不会和我感同身受。”

“你也不用再劝我了,阿鸢,我知道你要说的所有道理,我心中也很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距离成亲的那一天还有一些时间,我应该会在此之前想通的。你放心吧,阿鸢。”

萧鸢动了动嘴,却没有再开口,她清楚的感觉到景宁神情中的落寞。

“阿鸢,你先回去吧。”景宁说道。

“我是和我爹一起来的。”

景宁愣了愣,随即又笑笑,这件事情以后肯定是要传到爹爹耳中,倒不如先亲自来告诉他,以表诚意。

第二百九十六章: 景宁的犹豫

“那萧将军和我爹爹他们在正厅说话吗?”景宁问。

“对啊。”萧鸢回答。

“行吧,我知道了,阿鸢,你先回去吧。”景宁笑笑,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萧鸢知道景宁心中并不好受,也没再推辞,她纵然还想为哥哥说情,可是刚刚景宁说的一席话让她决定不再劝说。

景宁比她聪明,她虽然很想帮哥哥,可是景宁也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心中也是为景宁感到委屈难过的。

“那我先走了。”萧鸢说道。

“好。”景宁脸上挂着笑容,可是等萧鸢离开后,笑容转瞬即逝。

文星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小姐,小姐对萧公子什么感情她们都是看在眼中的。

景宁没有理会文星,慢慢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如今虽然已经过了春年,但天气还是很严寒。院子里还是一片萧瑟的景色,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郑安宴和萧父在正厅谈话,看见萧鸢一个人无精打采的进来,两人相视一眼。

然后萧父起身,对郑安宴说道:“郑兄,今日叨唠许久,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郑安宴也起身笑道:“萧兄慢走。”

萧父和萧鸢走出丞相府后,两人进到马车中。萧父打量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萧鸢,问道:“阿鸢,你和景宁说了以后,景宁什么反应?”

提起这个,萧鸢原本便耷拉着的头低的更深了。“景宁有些难过。”

“爹,哥哥必须要把那个女子留在府中吗?”

萧父板着一张脸,“以后不能再说什么那个女子之类的话!她是皇上的人,你要对她礼貌一些,以后要叫婉兮姐姐。”

“知道了。”萧鸢有些不高兴的撇嘴。她以后还要对那个女子笑脸相迎,这让她怎么对得起嫂子啊。

萧父看出萧鸢的不满,语气愈发的严厉,“阿鸢,我知道你不喜欢婉兮,但是她是皇上赐给你哥哥的,不管你是喜欢还是怎样,或者为景宁感到委屈,这些你暗地里随你怎么说怎么想,但是在婉兮面前,在别人的面前,你都不能表现出对婉兮的厌恶。你明白了吗?”萧父严厉起来身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在战场上的凛冽气息。

萧鸢有些害怕,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看到萧鸢点头,萧父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阿鸢,你也要长大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萧鸢垂头,她并非是真的不懂事,只是真的为景宁委屈,为她感到不值。倘若这件事情换成风亭和自己,自己肯定会非常难过和伤心。

“景宁这孩子聪颖懂事,她现在或许心中会在意难过,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萧父对萧鸢说道。

萧鸢没有再说话,马车摇摇晃晃,她掀开车帘的一边,看着车外,行人来来往往。

这边丞相府中,将萧父和萧鸢父女二人送走之后,郑安宴便去了景宁的院中。

刚进院子,便看到文星和碧华站在屋门口,两人都面露担忧。

“景宁呢?”郑安宴出声问道。

文星和碧华听到郑安宴声音,连忙回头,对郑安宴行礼。

“老爷,小姐将自己关在屋里,你快去劝劝吧。”文星口快,连忙对郑安宴说道。

郑安宴皱眉,对两人摆摆手,然后走到门前,轻轻叩门,“景宁,我是爹爹。”

屋内传来细碎的声响,然后屋门打开,景宁看着门口站着的郑安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爹爹,你怎么来了。”

景宁侧身请郑安宴进屋,然后给郑安宴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爹爹喝茶。”

郑安宴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想了想,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看着景宁,对她说道:“刚刚萧鸢这孩子来你这把事情都给你说了吧。”

景宁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只是一瞬,有神态安然的笑了笑,“阿鸢刚刚已经都给我说了。”

“你怎么看?”郑安宴问道。

景宁避过郑安宴的眼神,端着手中的茶杯走到一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女儿便坦然接受吧。”她自嘲的笑了笑。

“景宁,你要知道,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萧凛也不例外。萧家掌握着兵权,位高权重,萧凛以后不会有你一个妻子,他的身份也不允许。我们和萧家联姻,皇上自然会心生猜疑,所以才会给萧凛送一个女子,实际上是在暗中监视着萧家,你明白吗?所以这件事情你也不能埋怨萧凛。皇上也是为了图一个心安。”郑安宴耐心的劝道。

景宁神色变了一下,垂下眼眸,“爹,你说的这些,女儿都懂,可是……”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就算不用说郑安宴也是懂得的。

“倘若你真的很在意那个女子,那不就好好考虑一下,是继续和萧凛成亲,还是中途婚约,让那个女子和萧凛在一起?你好好想想,看看你是想要什么。”郑安宴叹了一口气,道理其实都很好明白,只是却过不去内心这个坎儿。所以他也不用多说,只能等景宁这孩子自己想明白考虑清楚,看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二选其一。

听完郑安宴的话,景宁沉默了下来,郑安宴也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景宁才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眼中闪过坚定,对郑安宴说道:“爹,一切还正常进行吧。”

她刚刚想了想,自己是真心喜欢萧凛,也真的想同他白头偕老度过一生,虽然自己并不愿和其他女子共享萧凛,担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以后会在自己孩子身上重新重演。但是景宁觉得自己有信心,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苦。所以她还是下定决心继续和萧凛成亲。

郑安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笑道:“好,这些事爹会转告给萧家的,景宁,在爹心中,你是最好的姑娘。”

景宁眼睛微红,“谢谢爹,我明白了。”萧凛的为人她是清楚的,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内心很柔软,对她很温柔和爱护。他虽然木讷不会说情话,但是自己遇到什么事情身后总会有他的身影,默默的站在自己的身后,给自己力量,替自己解决事情。

第二百九十七章:勾引

郑安宴在知道自己的女儿想通了以后,又和景宁聊了一会儿关于婚宴的事情,毕竟郑景宁是丞相府的嫡女,而且现在还是唯一一个女儿,郑安宴觉得萧家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那个女人已经很让景宁不舒服了,现在就是皇上不高兴,他也要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盛大的婚礼。

景宁听见父亲一心为自己想的话,忍不住红了眼框,这种情况,父亲还可以为了让自己高兴一点,而不顾会被皇上怀疑的风险。

郑安宴看见郑景宁红了眼框,心里微微有点酸,自己这个女儿,小时候就没有母亲,后来被杨氏欺负,现在成亲还要担心被皇上怀疑。

郑安宴开口道:“景宁,为父如今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不管以后出什么事,你都要记得,你还有父亲,还有丞相府在。莫要太委屈了自己。如果连你的婚礼,为父都不能好好操办,为父怎么对得起你,怎么对得起你母亲啊!”

郑景宁听见父亲提到母亲,也不再说什么了 母亲的事情,景宁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但是,自己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也不能直接和父亲说,罢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调查吧!

又在景宁这里待了一会儿,郑安宴才离开,景宁决定继续成亲,自己还要去将军府说一下,顺便也去看看那个姑娘。

其实,郑安宴还是很不高兴,很想过几天再告诉将军府,但是,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快,让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情,那就追悔莫及了。

郑安宴让下人备了马车,便去了将军府,萧父和萧鸢也早早就回来了,一家人都在正厅里,连婉兮也在,虽然,萧家的人是真的有很多事情不想在婉兮面前说,但是,人家没有事情,自己一家人在正厅,别人也不能自己待在房间里面吧。

听到下人来报,说丞相来访,萧父便让萧鸢和萧母还有婉兮都下去了。萧父觉得 这件事情是萧凛的事情 所以,萧凛是需要在这里的,而且,有的话,自己说出来的效果远没有萧凛自己说出来的效果好。

待郑安宴进来以后,就看见萧父和萧凛两个人在,萧父往前几步迎上郑安宴,萧凛就跟在萧父身后。

待郑安宴坐下以后,萧父安排下人上茶,郑安宴摆了摆手说不用,然后便直截了当的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景宁说婚期不变,二月初八,你们来娶就是了。”

萧凛的眼睛亮了亮,脸上微微有点兴奋,不过,他还是忍着没有说什么,萧父见萧凛这个表情,也知道他心里放心了点,于是也笑了笑说:“还是景宁识大体,郑兄且放心吧。”

郑安宴本来还想看看皇上赐的那个姑娘,但是,左右看了看 也没看见有什么姑娘,于是问道:“不知道皇上赐的那位在哪里?我可否见上一见?”

萧父和萧凛听见这句话,都有点紧张,只是说婉兮回房间了,郑安宴见他们似乎没有让自己见那姑娘的打算,也不想继续在将军府待着,便对萧父说:“既然如此,我也就回去了,我今日来,本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说了我也可以走了。”

萧父和萧凛一起把郑安宴送到将军府门外,目送郑安宴上了马车,才缓缓往府内走去。

其实,并不是他们不想让郑安宴见婉兮,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了以后也不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所以 他们不想让婉兮来的第一天就和郑安宴有什么不愉快,重要的是,如果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不知道婉兮会在皇上那里说什么。所以,他们觉得最好就是不要让丞相府的人接触到婉兮。

吃过晚饭以后,萧凛回去自己的院子,吩咐人准备热水,他要沐浴。因为今天的事情太多了,萧凛觉得格外的累。

待下人把热水准备好以后,萧凛便去了浴房,坐在满是热水的木桶里,萧凛觉得身体和心里都放松了好多。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因为萧凛是背对房间门口的,而且外面还有屏风挡着,所以萧凛并没有看见进来的人是谁。萧凛还以为是加水的小厮,也没有说什么。

直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搭上萧凛的肩头,萧凛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的转过头,萧凛才看清楚来的人是谁,来人竟然是婉兮。

婉兮身着一袭淡蓝色襦裙,裙子的料子极薄,上衣略松,且有些透明,在昏暗的烛光下,都可以模模糊糊的看见些什么。

萧凛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讲话没有一丝温度:“你来做什么?”

婉兮抚了抚自己脸旁一丝滑落下来的发丝,柔柔开口:“公子,皇上把我赐给你,我就是你的人了。”

婉兮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一男一女能做什么,自然是做男女之事。而且我还是皇上赐的,你也不能拒绝我。

萧凛本就不喜欢婉兮,又听婉兮故意提到皇上,心里更厌恶几分,于是,萧凛凉凉的声音传了出来:“出去。”

婉兮被萧凛的态度吓了一跳,不过,她也没有放弃,小手放在萧凛的肩膀上轻轻的给萧凛揉着肩膀,有时候故意摸到其他地方,然后说道:“公子已经二十多了吧,听说公子还没有过女人,难道公子就不想?”

婉兮的话,已经是*裸的勾引了,萧凛忍着心里的不快,将身体前倾,离开婉兮的手,然后出声唤道:“来人。”

有小厮从外面进来,看见婉兮早这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看见自家少爷一脸的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垂着头等着萧凛的吩咐。

“把她带出去,如果她有什么要求 你尽量满足她。”萧凛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婉兮听见这话,气的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开口:“我可是皇上赐的人。”

萧凛脸上扬起一抹冷笑:“那又怎样?我只是让下人听你的,你要什么,让下人尽量满足你,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嘛?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吧?”

小厮一脸的不明所以,不过,他一言不发,只是等着婉兮和自己一起出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婉兮的怨恨

婉兮的嘴唇已经被她咬的发白,她似乎全然不知疼痛,只是瞪着萧凛。她是皇上派来的人,就算萧凛不喜欢她,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

萧凛背对着婉兮,也不看婉兮是什么表情,察觉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萧凛声音冰冷,“还不出去?嗯?”

小厮身体哆嗦了一下,不敢违抗萧凛的命令,只能对婉兮说道:“姑娘,请。”

婉兮恨恨的瞪了一眼背对着她的萧凛,看也不看身边的小厮一眼,转身便离开浴房。

等到听到关门的声音后,萧凛才放松下来,他紧皱眉头,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厌恶,空气中还残留着婉兮身上的香气,让他反胃。

萧凛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从木桶中出来,披上衣服便也出去了。

走出门,看见刚才的小厮候在门口,他声音极其的冷漠,“罚一个月的月钱。”

小厮一听明白是因为刚刚婉兮姑娘进去惹少爷生气了,心中对这个新来的婉兮姑娘心生不满,可是在萧凛面前却只能恭恭敬敬的应道:“是是,少爷。”

“她呢?”萧凛问。那个女人既然会趁自己洗澡来到浴房勾引自己,那么也会有可能溜到自己的屋中。

小厮讨好的笑道:“回少爷话,婉兮姑娘刚刚从浴房出来便回到自己的屋内了。”

萧凛想到父亲说在自己的院中给婉兮收拾出了一件空房,面色一冷,注意到不远处有间屋子亮起了烛光。那件屋子以前是没有人住的。

“以后再发生今晚的事情,就直接领钱走人吧。”萧凛收回视线,对小厮淡淡的说道,便回到自己的屋中。

小厮在原地愣了片刻,知道少爷是认真的,心里越发的讨厌这个婉兮姑娘。一来就让自己平白的损失了半个月的月钱。

婉兮回到自己的屋中,现在外面还是很冷的,如今又已过夜,更是寒冷,她打了一个寒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更加的生气。

丫鬟连忙递给婉兮一杯热茶,“姑娘,喝喝热茶暖暖身子。”

屋中生着炭炉,婉兮喝了一口热茶,才渐渐觉得暖和起来。她将杯子又还给丫鬟,“茹清,我长得好看吗?”

茹清一愣,点头,“姑娘自是长得极好看的。”若不是婉兮的容貌,估计皇上也不会给她安排这么一个任务。

婉兮垂下头,瀑布一般的黑发散落在脖颈处,“那为何萧公子视我如猛兽,不让我靠近呢?”婉兮轻声问道。

“姑娘,有一个词叫细水长流,或许现在萧公子是对姑娘没有感觉,但时间还长,日子还久,早晚有一天萧公子会喜欢上姑娘的。”

婉兮垂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她轻笑,自己受皇上的命令来到将军府,表面上是服侍萧凛,成为他的女人。实际上,她只是皇上安插在将军府的一个眼线罢了。

萧将军和萧凛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是一开始便猜到了,只是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也怕拒绝之后皇上真的会因疑心过重而对将军府带来灾祸。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皮肤光滑细腻,完全没有以前的茧子。她神色暗了暗,自己以前只是皇上身边培养的一个暗卫,手上因为长期使剑握剑而磨出很多的茧子,可是自从皇上那日给自己下达任务之后,暗中派人给自己一些膏药,每天用那些膏药擦拭双手,慢慢地,那些茧子都已经消失不见,自己现在细细的打量,一如那些养在深闺之中的千金小姐的纤纤玉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

身边的丫鬟茹清同样也是皇上的人,只是不知道,皇上让茹清和自己一起,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将军府,监视萧凛和萧将军,还是怕自己最后会情深意动,喜欢上了萧凛,而误了正事?

婉兮轻笑,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小小的脸颊,以至于茹清看不到她的神情。

“姑娘,天色已晚了,不如姑娘早些休息。”茹清开口说道。纵然婉兮和自己并不适合真的主仆关系,但是将军府里人多眼杂,萧凛或许也会派人在暗中监视着她们。所以,就算只是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茹清和婉兮也不能掉以轻心,露出破绽。

“也好。”婉兮点点头。

茹清服侍婉兮休息后便关门离开。

第二天萧凛醒来,小厮端来热水服侍萧凛洗漱。萧凛洗漱完毕后便前往正厅去吃早饭。一出屋门,便看到婉兮站在院中,巧笑倩兮的望着自己。

萧凛神色一沉,对站在身前的女子视而不见,绕过婉兮便径直离开。身后的小厮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对婉兮并没有太多的好感,粗略的给婉兮行了一礼便匆匆的去追自己的少爷了。

婉兮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萧凛就这样走了,一点都没有看她一眼,这完全是把自己的自尊踩到了地上。

茹清站在婉兮的身后,轻轻拉了拉婉兮的衣袖,“姑娘,萧公子已经走远了。”言外之意就是提醒婉兮赶紧去追。

婉兮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镇定的低头整理了自己身上穿的裙子,便出了萧凛的院中前往正厅。

等到婉兮漫步走到正厅时,恰好萧鸢也刚到。

萧鸢看到婉兮那张漂亮的面容就想到一个词‘蛇蝎美人’。她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本来想装作没有看见。

但是婉兮怎么可能会让她就这么得逞。刚刚萧凛已经忽视过她一次了,她又怎么会容忍萧鸢也同样忽视她。所以婉兮快速的走到萧鸢的面前,笑着行了一礼。“萧姑娘。”

萧鸢心里直翻白眼,但是想到萧父昨天在马车上已经狠狠的告诫自己,不能对婉兮表露出太大的厌恶和不满。想到昨天萧父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流露出的凛冽气息,萧鸢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她其实在家中最怕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小时候做的那些顽皮事,每次都是被萧父逮到然后批评自己,所以她对萧父是很怕的。

“婉兮姑娘早上好。”萧鸢敷衍的说道。

婉兮对于萧鸢语气中的敷衍也不计较,依旧笑盈盈的说道:“我和萧姑娘的年龄相差也不大,叫姑娘的未免太过于客气了一些,不如萧姑娘叫我姐姐就好,我们以姐妹相称好吗?”

第二百九十九章:带婉兮在府中逛

萧鸢打哈哈的笑道:“婉兮姑娘,这我们已经走到门口了,爹爹和娘亲还在等着我们进去吃早饭呢。”她说完便连忙进到屋内,和婉兮以姐妹相称?她才不要呢!

婉兮一愣,便看见萧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她压下心中的恼怒,也推门进去。

萧凛和萧父萧母他们都已经到了。

“婉兮来迟了,希望将军和夫人不要怪罪。”

萧母对婉兮笑道,“不迟不迟,来,婉兮姑娘坐这里。”

婉兮朝萧凛看过去,却看见男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丢给自己,面无表情。

她笑笑,走到萧母身边的座位处,坐了下去。

萧鸢觉得这顿饭吃的真的是如嚼蜡一般,索然无味且折磨人。

她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看旁边坐着的萧凛,萧凛神色淡淡。

察觉到萧鸢的视线,淡然的看向萧鸢,萧鸢笑了一下,也不敢让萧母和萧父发现。

吃完饭后,下人来收拾,萧母和婉兮坐在一旁说话,婉兮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虽然是在和萧母说话,但是眼神却若有若无的瞄向不远处的萧凛。

萧母一直在观察婉兮的神情,看到她时不时的瞄向萧凛,心中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很喜欢景宁这个孩子的,也知道景宁此时心情很不好受。只是她也什么都不能做。

“凛儿,你陪婉兮姑娘在府中转转。”萧母对萧凛说道。

萧凛微微皱眉,眼神淡淡的扫过母亲身旁的女子,心中并不愿和她有过多的牵扯。但是母亲的提议自己不能拒绝,“我……”

嘴中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萧鸢给打断了。

萧鸢一听娘亲说让哥哥和婉兮待在一起,顿时急了,又看哥哥准备答应,连忙开口打断,笑话,自己怎么可能让哥哥和这个女子有交集,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

“娘,我今天没有事情,无聊的很,不如我来带婉兮姑娘在府中转转吧。”

萧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萧母的妹妹,心中很是满意,养妹千日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萧母为难的看了一眼萧鸢,又看看婉兮,婉兮笑容已经僵硬了,她原本以为萧母一开口,萧凛就算不愿和自己待在一起也无可奈何了,却没料到这个萧小姐硬生生的插了一脚,打断了自己的计划。

虽然心中恼怒,但婉兮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她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愤怒,脸上扯出笑容,“这样是不是打扰了萧小姐?”

“不打扰不打扰,反正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但是我哥哥不一样,我哥哥最近时间紧得很。”萧鸢打哈哈笑道。

“哦?萧公子有什么事情吗?”婉兮问道,似水的眼眸看向萧凛,笑容温柔。

萧鸢轻咳一声,挡在婉兮的面前,对婉兮龇牙笑。既然敢在她的面前勾引哥哥,绝对不可能!

“能有什么事嘛,当然是为了我哥哥的终身大事喽。”萧鸢嬉笑道,“这不我哥哥马上要成亲了吗?新郎官的事情自然是很多的啦,很忙的。”

萧父听到萧鸢的话,轻轻咳嗽一声,“咳,阿鸢,既然你有空,那就带着婉兮姑娘好好的在府中逛逛。”‘好好的’三个字被萧父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沉声的说道。

萧鸢撇撇嘴,对婉兮说道:“婉兮姑娘,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婉兮本来因为萧鸢刚才的话而觉得心中不舒服,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但是看萧父明显是为自己说话的,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管萧凛和萧鸢喜不喜欢自己,他们都在只能强忍着,必须忍着。

萧鸢带着婉兮在府中走着,她故意走到婉兮的前面,也不和婉兮说话,她的本意只是不想让这个女子和哥哥有牵扯,但是心中也不愿和她在一起。所以她只想赶紧混蒙过关。

“阿鸢,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身后传来婉兮柔柔的声音,萧鸢挑眉,回头看了一眼婉兮,笑道:“这我怎么敢当呢,婉兮姑娘还是不要这么叫啦。”她说完又把头转过去,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阿鸢,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误会吗?你为何对我敌意这么大?”婉兮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颤音。

萧鸢不耐烦的对着空气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婉兮。

女子垂头看着地面,本就皙白的皮肤更加苍白,看上去楚楚可怜。

若是一个男子看到婉兮这副模样,自然心中是很心疼的,可是这里没有男子,萧鸢是个女子,对于一个想着要争夺自己好姐妹的夫君的人,萧鸢心中是很冷漠的。

“婉兮姑娘为何这么说,是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吗?你为何对我误会这么大?”萧鸢顾虑着萧父说的话,自然是不敢放肆,便将婉兮刚才所说的话悉数还给了她。萧鸢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看上去和萧凛露出的笑容极像。

他们两个是兄妹,又相处了十几年,自然无意之间便受到对方的影响,潜移默化,萧鸢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和萧凛那个哥哥是有多像,但是婉兮看出来了。

婉兮暗中咬紧贝齿,觉得这个萧鸢只会打马虎眼,可是自己偏偏还不能对她做什么。

“阿鸢……”婉兮红唇微启,正欲说什么。

萧鸢不耐烦的打断,“婉兮姑娘,你的身份高贵,我实在不敢和您高攀,我叫您婉兮姑娘,您也唤我一声萧小姐便好了。”

萧鸢一听到婉兮叫自己‘阿鸢’,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婉兮差点就要不顾形象的对萧鸢怒骂了,茹清在旁边看婉兮脸上的神情不对,连忙开口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有些累了,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好吗?萧小姐,有休息的地方吗?”

婉兮压下心中的情愫,顺着茹清的话说道:“走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阿……萧小姐,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吗?”

萧鸢指了指离着不远处的凉亭,“那里有个凉亭,去那里坐坐吧。”

婉兮点点头,扯出一个笑容,“好,麻烦萧小姐带路了。”

萧鸢撇嘴,不大情愿的带着婉兮主仆两人走到凉亭里。

第三百章:杨琴的突然到来

萧鸢带婉兮进入凉亭之后,让人上了茶和点心,虽然萧鸢是真的很不喜欢婉兮,可是,将军府的面子和规矩还是要的。

如果,萧鸢对婉兮有什么地方不客气,或者照顾不周到,谁知道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会在皇上面前说什么。

而且,萧鸢自己本来也是会点功夫的,虽然没有看见婉兮手上有什么茧子,可是,会不会功夫的人走起路来,是不一样的,会功夫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轻功,走路自然是身轻如燕,不会功夫的人,走路自然会沉重一些,虽然有的姑娘走路也是悄无声息的,不过,是因为会轻功,还是走路轻是不一样的。

萧鸢刚刚一直在婉兮前面,可是,萧鸢也没听见后面两个人走路有什么声音,就觉得有问题,更婉兮讲话的时候,就回头看了几次,发现她们两个人都是会功夫的,本来,萧鸢以为,皇上给哥哥塞人,只是为了监督将军府,可是,知道这两个女人都会功夫以后,萧鸢觉得,事情应该不仅仅是监督那么简单吧!

萧鸢面上没什么改变,依然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婉兮的心情越来越差,待了没多久,便借口累了,想回去休息休息。

萧鸢也乐得婉兮离开,于是,也没有出口挽留,只是说让她好走,这句话又把婉兮气的不行,好走?她只是要回去休息,走什么走。

不过,婉兮还是装出一副大气的模样,冲萧鸢笑了笑,便带着人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待婉兮走了以后,萧鸢看着已经没有婉兮身影的小路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军府和丞相府既将联姻的事情,大街小巷无人不知,皇上给将军府的萧凛塞了个女人,也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因为婉兮进将军府的时候,是正大光明的进去的,而且还是跟着一个公公来的,将军府门口也经常有人路过,自然是被不少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公公说的话,也听的一清二楚。

御史府内,有丫头跟杨琴汇报着这些事情,杨琴一边静静的听着,一边给自己修剪指甲。

听到郑景宁还没有过门,皇上就给萧凛塞了一个女人,杨琴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哼,郑景宁,你没想到,你还有这一天吧!

杨琴停下给自己修指甲的动作,开口道:“备车。”

丫头不明所以,看了看杨琴脸上的表情,觉得杨琴应该是挺高兴的,才开口问道:“小姐要出去吗?”

杨琴瞟了一眼丫头,点了点头说:“丞相府的嫡长女要成亲了,我不是应该去看看吗?”

丫头点头称是,然后急步出去让人备车。

待马车备好以后,杨琴随便带了些礼品,便上了马车。

不多时,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丞相府门前,丫头从马车上先下来,然后杨琴才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丫头拿了杨琴准备的礼品,跟在杨琴后面向丞相府走去。

丞相府的门房看见是御史府的马车,走向前去,看见马车上下来的是两个女子,略一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杨小姐,可是来找我们家小姐的?”门房觉得,杨琴一个大小姐,自然是不会来找郑安宴的,就直接问是不是来找自家大小姐的。

杨琴点了点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略显柔柔的声音响起:“是啊,我听说景宁姐姐要成亲了,是来看看景宁姐姐的。”

门房见杨琴如此模样,自然是对杨琴很有好感,便客客气气的说:“杨小姐先等一会儿,我让人进去通报一声,我们家小姐有杨小姐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啊!”

门房一边让人去通报景宁,一边阿谀奉承着杨琴,杨琴被夸的有点飘飘然,一脸的不好意思,门房看见了,更觉得杨琴这个人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

可是,杨琴身后的丫头,却是觉得十分恶心,杨琴是个什么德行,怕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平日里,若是杨琴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对自己和其他下人非打即骂,如果说,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被打骂也就算了,可是,她们平日都是兢兢业业的,从来不敢有什么差错。

就是这样子,杨琴对下人还是没有一点的心慈手软,丫头,下人那一个心里不都是对杨琴有或多或少的恨,只不过,不敢表达出来罢了。

她们怕自己表现出来对杨琴不满,杨琴会变本加厉的打她们,也害怕自己会被御史府赶出去,被主家赶出去的下人,是没有几家再要的。

不过,杨琴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丫头对自己早就心怀不满了,还沉浸在被门房夸的兴奋里。

景宁正在房间里,听说杨琴前来拜访,愣了一下,杨琴,这段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她,前段时间,杨琴传出蓝夭和陈止的事情,自己和蓝夭等人还没有找她算账呢,她倒是自己来了。

景宁让人请杨琴进来,然后起身去往大厅,景宁去的是自己院里的大厅,因为杨琴是女子,所以不方便在家里面的大厅接待,所以只能让杨琴来自己的院子里。

文星跟在景宁身后,脸上有点不高兴,小声嘟囔:“小姐,这个杨小姐这样子对蓝小姐和陈公子,你还见她做什么,这样子的人,直接让她回去就好了。”

景宁在前面听见文星的话,停下步子,转身,伸出右手的食指,点了点文星的头:“你呀!怎么那么傻,我不见她是省事了,可是,到时候她在出去胡说八道,对丞相府就不好了。”

文星被景宁这样子说了,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杨琴这样子的人,可以把黑的事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如果小姐把她拒之门外,到时候她肯定要说丞相府没有规矩,客人来访,丞相府的大小姐连人都不见,说丞相府的大小姐高傲什么的。

“哎呀,小姐,是文星想错了,怪文星太笨开,小姐这样子说,文星就懂了。”文星想明白了这些,自然也不会继续说不让景宁见杨琴的话,只是顺着景宁的话,承认自己的不够聪明。

第三百零一章:暗中相斗

景宁笑笑,两人说话之间下人便带着杨琴来到景宁的院中。

杨琴走进院中,对着景宁虚虚行了一礼,“景宁姐姐,好久没见,最近好吗?”杨琴脸上露出笑容,对景宁笑得灿烂。

杨琴打量着面前的景宁,发现她面带桃花,脸色红润,看起来甚至比以前更要美丽迷人一些,心中顿时不痛快起来。可是想到自己来到丞相府的目的,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因为速度极快,所以景宁和文星等人并没有注意到。不过就算没有注意到,景宁也知道杨琴来了肯定没有好事。

看着杨琴脸上的笑容,倘若不是景宁熟悉杨琴的为人,只怕便会以为她脸上的笑容是真情实意的。景宁在心中‘啧’了一声,摇摇头,郑休宁并不是最难解决的,郑休宁虽然讨厌自己,但往往都是光明正大的对付自己,就算暗中会使一些小手段,但都是些不入流的,一眼便能拆穿的。杨琴不一样,她表面上对自己笑脸相待,看上去可爱温柔,但是时不时的便会在暗中悄无声息的捅你一刀。

就像夭夭和陈止那件事情。

景宁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杨琴妹妹不知今日来有何事吗?”

杨琴一愣,她原本以为自己在暗中使计的事情被景宁和蓝夭她们猜到后,她们便会对自己有敌意。她本来还想,倘若景宁今日真的对她冷淡了,她还能借此在其他人面前楚楚可怜一番,却没想到景宁居然像完全不知情一般,对自己态度这么好。

“我听说景宁姐姐要和萧家公子成亲,特地是来恭喜姐姐的。”压下心中的诧异,杨琴柔柔一笑。

“是吗?多谢你的好心。”景宁扭头对旁边的文星说道:“准备些茶水糕点。”

“是。”文星虽然心中不喜杨琴,却没有表现出来,站到景宁的身后听两人谈话。如今听到小姐说让自己准备茶水,便点头去准备了。

今日太阳甚好,极其的温暖,景宁也不愿让杨琴去自己的屋内,便让人在院中准备了一下招待杨琴。

“今日天气甚好,在屋中待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出来晒一下太阳了。”景宁说道。

文星走上前,将手中端的茶水和糕点放到桌子上。然后便站到景宁的身后。

杨琴笑了笑,“景宁姐姐马上便要出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景宁本来端茶杯的动作一顿,继而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杨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今日杨琴突然来到丞相府,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景宁想到那日阿鸢来告诉自己皇上给萧凛赐了一个女子,神色不禁沉了沉,想必这几天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杨琴今日才专门来找自己,想必也是听说了,特意来看笑话的。

景宁心中冷笑,表面上却神色淡然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多谢杨琴妹妹的关心。只是不知,姐姐要等到何日才能听说妹妹的好事?”

杨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嘴角抽了抽,她的好事?杨琴心中的想法是除了云恒以外谁都不想嫁的,只是那日因为父亲随口说的让自己准备嫁衣的话心中凉了半截。她知道云恒不想娶她,云恒心心念着的只有眼前的郑景宁。

想到这,杨琴咬牙切齿,她自认为除了身份以外,郑景宁是事事不如她。可是如今郑景宁马上便要嫁给萧家公子萧凛了,自己别说云恒的心了,连他的眼神,自己都从来没拥有过。

她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我的事情哪有景宁姐姐的重要嘛……”

文星站在景宁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杨琴脸上强行露出来的笑容,心里一阵的舒坦。她笨啦就看杨琴不顺眼,小姐因为皇上给萧公子赐了一个女子的事情这几日一直郁郁寡欢,好不容易今天心情好些了吧,这个杨琴又来碍眼,刚刚还故意提到小姐的婚事。

杨琴不经意间发现景宁的侍女正讥讽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怒,却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继续和景宁谈其他的事情。

景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不冷不热的和杨琴闲聊。

杨琴仔细的打量着景宁的神情,发现她神情淡然,对自己刚刚刻意提到的婚事也全然不在意,似乎像是压根都不知道京城中流传的事情。她眼眸一闪,假装随口似的说道:“景宁姐姐,你知道一件事吗?”

景宁正欲把糕点放到嘴中的手指停了一下,然后抬眼,笑容极淡,“哦?什么事?”

杨琴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轻声的开口,“皇上前几日似乎给萧公子赐了一个女子……”杨琴说完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景宁的面容,想看看景宁伤心难过的样子。

可是景宁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睛平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杨琴被景宁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扯出一抹笑容,避开她的视线,“景宁姐姐,你先不要伤心,我也只是听被人说的,或许这件事情只是被人瞎传的呢。而且,就算是真的,景宁姐姐你难道还不相信萧公子吗?萧公子肯定会一心一意的喜欢姐姐呢。”杨琴劝道,表情看上去极其的真诚。

景宁只是静静的看杨琴在她面前‘表演’,也不出声拆穿,就这样看着。

文星听到杨琴的话气得差点蹦起来,太过分了。

“多谢杨琴妹妹的关心,只是,杨琴妹妹似乎多虑了。”良久,景宁才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既然杨琴妹妹也知道我相信萧凛,也知道萧凛会一心一意的喜欢我,那还在意这件事情做什么?”

景宁说完神情淡然的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刚刚吃糕点,手上沾了一些点心的碎屑。

文星连忙递给景宁一个手帕。

景宁接过来擦拭了自己的手指,擦得极其认真,看都没有看杨琴。

杨琴本来以为景宁就算顾虑着自己,不愿意在自己面前露出伤心难过的一面,但这个情绪是隐藏不了的。可是现在看她神情淡然,仿佛压根都不在意似的,心里不禁觉得很憋屈,自己今日特意来到丞相府,就是为了欣赏郑景宁失态的样子,可是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淡定,反而是她自己,刚才因为景宁的话想到了云恒而有些伤心。

第三百零二章: 杨琴的失控

想到这里,杨琴觉得自己就像被人羞辱了一般。

她冷冷的看向景宁,郑景宁脸上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丝笑容,她却觉得郑景宁是在讥讽自己,就像她身后的那个丫鬟一般,讥讽着自己,嘲笑自己。笑自己不自量力,笑自己特意前来找不痛快。

景宁知道杨琴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多冷,她不在意的笑笑,杨琴今日自己上门来找不痛快,她又岂能就这么放过她?不说她今天可以来告诉自己萧凛的事情,看自己出丑这件事,就拿之前陈止和蓝夭的事情来讲,最后结果的根源不就是因为她吗?害的陈止和夭夭最后一面都没有见成就分离了。那日郊外小园一别,就是最后的一面了。

如果不是杨琴,也许事情就会有变故。

所以她今天自然是新账老账一起算!

杨琴心中有些不甘心,她不相信景宁会这么风轻云淡,开口说道:“景宁姐姐,可是就算你相信又怎样,世事无常,这万事万物都是在变化的,我听说皇上给萧公子送的那个女子长得极好看,就算萧公子现在对她没有感情,喜欢姐姐。可是时间久了,有这么一个美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萧公子早晚都是要动心的啊,景宁姐姐,到时你要怎么办呢?”

景宁笑笑,只是脸上的笑容似乎没有温度一般。不可否认,杨琴所说的话确实戳中了她的心窝,她在听到阿鸢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在担心这种情况。怕萧凛以后会变心,万一萧凛变心了,那时的她也已经容颜衰老,青春不再,无法再挽留萧凛的心。又该怎么办呢?

可是就像阿鸢说的,‘你要相信哥哥啊’,她选择就这么相信萧凛,她知道萧凛不是那样的负心男子,也为自己曾经怀疑而感到对不起他。

所以,现在听到杨琴说的这些,她的心情很平静,只是觉得有些厌恶,厌恶杨琴。

杨琴一看景宁脸色变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哈哈,郑景宁,隐藏不下去了吧!她忽然笑得很开心。

景宁嘴角轻弯,将擦拭好手指的手帕放到桌子上,“这些就不关杨琴妹妹的事情了。”她开口说道。

“我也是担心景宁姐姐嘛。万一真的有这么一天,姐姐要怎么办?”杨琴得意的笑道,却是关心的语气说道。

景宁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杨琴妹妹还是担心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你说的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你也说了,世事无常,以后发生的事情我们谁又能说清呢?不过杨琴妹妹,我现在马上就要嫁给萧凛了,可是妹妹你呢?你和云恒公子的事情又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杨琴喜欢云恒,这是景宁早就知道的。她也清楚,杨琴对她敌意这么大,有一大部分都是受云恒的影响。不过对于云恒,景宁也没有好感。

杨琴脸色变了,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景宁假装没有看见,从容的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清茶入喉,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她刚刚吃了糕点,糕点过于甜腻,刚刚又对杨琴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觉得嗓子有些不太舒服。

喝完热茶,景宁似乎才注意到杨琴难看的脸色,惊讶的捂住嘴,瞪大眼睛看着杨琴,“呀,我给忘了,云公子到现在莫非都没有注意到杨琴妹妹吗?那真的是太可怜了啊。”

杨琴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手心,指甲扎进手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她眼睛发红的瞪着一脸看好戏的景宁,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太刺眼,让她想撕碎她的脸!

杨琴身后的丫鬟一直都不敢作声,如今看到杨琴直勾勾的瞪着郑小姐,深怕小姐一生气就失去理智,连忙小声的唤道:“小姐。”

唤了一声杨琴似乎没有听到,丫鬟无奈,只能又唤一声,顺便扯了扯杨琴的衣袖。

杨琴听到自己身后的婢女唤自己,还似乎动了自己的衣服,瞬间怒了,朝后面的丫鬟一挥手,丫鬟被力道冲的摔倒在地。

“贱婢!谁允许你碰我的?”杨琴怒声斥道。

那个婢女也顾不得疼痛,爬着跪倒杨琴的脚边,“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

景宁神色淡淡的看着杨琴训斥自己的婢女,开口说道:“杨琴妹妹似乎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倘若你想训斥自己的家奴,请回到你的府上再训斥!”

杨琴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厌恶的扫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求饶的婢女,冷冷的说道:“还不快点起来!”

那个婢女连忙站起来,手心被磕破蹭掉了一层皮,也不在意,垂头恭顺的站在杨琴身后。

杨琴转过身,脸上重新露出柔柔的笑容,“真是抱歉,让景宁姐姐见笑了。还望景宁姐姐不要在意,我只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景宁看了一眼杨琴身后的婢女,目光在婢女的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望向杨琴,“我也知道你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罢了,可是,杨琴妹妹,这里是丞相府,打骂自己的奴婢这件事,还是回去以后在没有人的地方做吧。”

杨琴暗中咬了咬牙,脸上笑容不变,“我知道了。”

“景宁姐姐,我待得时间也久了,就先回去了。”杨琴觉得自己来的时候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可是现在却被郑景宁说的憋了一肚子的气,难以发泄。

景宁点点头,“那好,今日谢谢你来看望我。”‘看望’两个字被景宁咬的格外重。

杨琴眼神闪烁,不自然的笑笑,转身时瞪了自己的婢女一眼,然后便离去了。

婢女被杨琴瞪得直打哆嗦,心里清楚等到回去后自己肯定免不了一顿的责罚,她现在只有乞求老天爷保佑,让杨琴下手轻一些。

婢女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景宁的眼睛,她的眼神冰冷,目视着杨琴和婢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小姐,那个杨琴怎么能对自己的丫鬟这么的残忍。”等到两人离开后,文星忿忿不平的对景宁抱怨道。

她刚刚在小姐的身后可是看到杨琴挥手的动作力道是极大的,直接把那个丫鬟打到了地上,丫鬟起身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丫鬟的手心受伤了。

景宁漫不经心的垂眸,“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

第三百零三章:达成共识

“落华,今日杨琴身边的丫头,你看见了吧?今夜午时,你带她过来,如果她不愿意过来,你就问她,想不想打倒杨琴。”郑景宁对着无人的空气说道。

她知道,落华是听得见的,虽然景宁不知道落华在什么地方,可是她知道,落华一直都在。

待到夜深的时候,一个黑影身手敏捷的翻过御史府的墙头,经直来到杨琴的院子里。

丫头是有自己的房间的,身份高一点的丫头,可以一个人一间房,身高低的,是需要几个人才可以有一间房休息的,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夜里是要轮流在小姐房间的外间休息的,以防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方便而且及且的伺候小姐。

落华也不知道今日去丞相府的那个丫头住在那里,所以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落华先是往房间里吹了一丝白色的烟,待房间里的人都已经被迷倒以后,才进去看。

不一会儿,落华便找到了今日的那个丫头,落华先把人带出房间,本来是打算把人弄醒了,然后按照景宁交待的做,不过,落华想了想,放弃了把人弄醒的打算。

一来,这是在御史府,如果这个丫头醒了,大喊大叫的,惊动了其他人就不好了,二来,看白天杨琴对这个丫头过分的举动,这个丫头心里肯定也是恨杨琴的。

于是,落华自作主张的把人直接扛起,几个纵身便出了御史府,往丞相府而去了。

落华回到景宁院子的时候,景宁已经在等着他了,落华把肩膀上的那个丫头放到地上,对景宁行了一礼,开口道:“小姐,人带回来了。不过...”

落华支支吾吾的,不敢把自己没有问问题的事情说出来,怕小姐觉得自己偷懒。

郑景宁见落华这副模样,又看了看还昏迷不醒的女子,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景宁挥了挥手表示没事,然后让落华把人弄醒。

落华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放到昏迷的丫头鼻子下面,不过两息,那丫头就悠悠转醒。

丫头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狠狠的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

待丫头看见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丫头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景宁见那丫头如此,也不想吓她,便直接开口:“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那丫头虽然害怕,可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听见景宁的问话以后点了点头说:“郑小姐。奴婢自然是记得的,不知道郑小姐大半夜把奴婢叫来有什么吩咐。”

景宁听见丫头的回答,心里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没有看错,这个丫头果然是个聪明人。

一般的丫头,一觉醒来发现在别的地方,心里害怕,讲话肯定是不利索的,眼前这个丫头,虽然身体发抖,看起来也是很害怕的样子,可是讲话还是很利索,而且头脑清晰,从刚刚她说“叫她来,”而不是“绑她来。”就不难看出来,这个丫头心思也是极深的。

“你恨杨琴吗?我劝你不要在我前面说谎,不妨告诉你,早晚我会对付杨琴的。”景宁知道她聪明,也不想拐弯抹角,但是,又担心这个丫头觉得自己是故意试探她,不会讲实话,所以干脆先说明自己是在杨琴的对立面的。

果然,那丫头一听景宁说自己和杨琴不是一条路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她还在担心景宁把她带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景宁见她沉默,又继续开口:“杨琴今日过来,你也应该知道杨琴有什么目的,我也看见了,杨琴对你们这些下人并不好,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会帮你,杨琴对你做过什么,早晚我会让你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景宁便不再继续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这个丫头的答案。

那个丫头想了想,还是开口了:“郑小姐可以自己对付我家小姐,又何必让奴婢牵扯其中。想必以郑小姐的手段,我家小姐并不是对手。”

景宁见她这样子问,心里明白这个丫头已经动心了,不过是不放心自己罢了,所以才想问个清楚,免得自己到时候把她卖了。而且,还担心如果到时候事情败露了,杨琴会变本加厉的对她。

“因为,我觉得如果只是我对付她,不过是让她受点委屈罢了,如果,她身边有我的人,我肯定会让她以后绝无翻身的机会。”景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景宁身后的文星呆了,她怎么觉得今日的小姐与平日里不同了,好像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小姐。

其实,一开始景宁也只是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于她,一再的挑战她的底线。

一开始景宁觉得,像杨琴这样子使小手段的人,也没什么,可是,杨琴后来又牵扯到了陈止和蓝夭,要知道,上辈子陈止丧命于大火中,这辈子景宁遇见陈止,便想要保护陈止,可,杨琴偏偏对陈止下了手。

而且不但对陈止下手,还牵扯蓝夭,今日又故意来戳自己的伤口,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杨琴这次是知道惹到了景宁,所以,景宁一改之前的不予理会,这一次,她要让杨琴知道,并不是别人动不了她,只不过是不懒得和她计较。

再说杨琴那个丫头,听见景宁表示自己绝对会让杨琴再没有翻身的机会,那个丫头觉得,自己可以拼一把,左右自己无亲无故的,大不了就是被杨琴知道了打一顿,赶出府去罢了。

因为杨琴的父亲是御史大夫,所以那个丫头也不担心杨琴会弄死自己,因为如果自己被杨琴打死了,到时候被人知道了,肯定会弹劾御史大夫管教不严,纵女杀人,知法犯法。

“春燕愿意听小姐安排。”春燕改口不再叫景宁郑小姐,而是叫小姐,也就表示,她愿意听景宁的吩咐,从此以后,她就是景宁的人了。

“那好,先让落华送你回去吧!如果被人发现你不见了,就不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让落华通知你的。”景宁开口将落华唤了出来。

第三百零四章:安插卧底

落华将春燕带到景宁这里后便消失在黑暗中,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景宁,如今听到景宁呼唤他,他连忙从暗处出来,站到景宁的身前。

春燕害怕的看了一眼身边凭空冒出来的男子,飞快的点点头,“知道了,小姐,奴婢一定会听小姐吩咐的。”

景宁笑道,“你听话自然是好的。”

春燕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不知是被夜晚的寒风给吹的还是被景宁眼中的冷意给吓到了。

景宁看了一眼黑衣的落华,落华了然,伸手在春燕的后脑勺猛然一敲,春燕知觉脖子一疼,转眼间失去了意识,眼前一片漆黑。

虽然春燕现在是已经答应站在景宁这边,当一个卧底了。但是以防万一,落华还是决定把她敲晕,这样也方便自己行动。

景宁点点头,落华便带着昏迷的春燕消失的院中。

两人消失后,一阵夜风袭来,景宁伸手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风。

“小姐,外面寒气重,我们回屋吧。”碧华说,马上便要成亲了,小姐此时可不能染上风寒呀。

景宁‘嗯’了一声,看了看远处黑暗的夜空,落华回来应该还要等一会。

“也好。”她转身回到屋中,文星和碧华紧跟其后。景宁在屋中等了一会落华还没有回来,碧华便劝景宁早点睡。

景宁伸手捂嘴打了一个哈欠,觉得眼皮直往下耷拉,便也就不再等了。落华的武功自然是上乘的,她也不担心落华会被发现。

等到景宁睡着后,文星和碧华两人候在院中,约摸半炷香时间,落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碧华的身边,“小姐睡着了吗?”

碧华感觉到身边有个黑影,吓了一跳,揉揉惺忪的双眼,睁大眼睛一看发现是落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啊。”

文星本来也在旁边昏昏欲睡,听到声音也悠悠的醒过来,“落华你回来了啊。”

落华笑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碧华开口答道:“小姐刚刚已经睡了。”

“那就好。”落华点头,“那你们两个也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服侍小姐。”

碧华和文星两人点点头,便回房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景宁醒来,天色已经亮了。或许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她觉得自己有些没有睡够似的。

文星听到屋里的声响,推门进来看到景宁已经醒了,“小姐,你是不是没睡好?”她看着景宁眼底的青影,担忧的问道。

景宁打了一个哈欠,从床上下来,伸了伸自己胳膊,打了个懒腰,“或许是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吧,再加上昨天白天杨琴来了,心情不好,所以睡眠也差了。”

文星撇了一下嘴,对杨琴更是不喜,“这个杨琴真是的,就知道来惹小姐不痛快,,太过分了。”转而想到昨晚的事情,文星偷笑,“幸好那个丫鬟答应听小姐的了,以后小姐就不会再受杨琴欺负却没办法反击了。”

景宁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到镜子前,让文星给自己梳头发打扮。

文星这几天因为给景宁梳妆打扮的次数多了,手便不由自主巧了许多,也没有以前的生疏了。

她一边轻轻的给景宁梳发,一边问道:“小姐,你打算怎么对付杨琴?”

景宁静静的打量着铜镜中的女子,“来日方长,现在暂且不动杨琴。等到以后再说。”

文星不解,“为何现在不动,蓝姑娘和陈公子的事情不是因为杨琴吗?”

景宁漫不经心的挑选着首饰匣中的珠宝发饰,随口答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春燕虽然现在是杨琴的贴身丫鬟,但是杨琴心狠手辣,倘若她发现了春燕是我的人,而我们却因太过心急而展露出马脚,那么下次就没这么容易安插人了,我们也就得不偿失了。”

文星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小姐,你好聪明啊。”

景宁浅笑,“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我就是要让杨琴亲眼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出卖自己,背叛自己的样子。春燕这丫头看起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景宁赞赏道。

景宁将匣中的一个淡粉色的珠钗递给身后的文星,“这个珠钗挺好看的。”

文星接过来,给景宁梳好头发,将珠钗插上。

“而且这几天我还有事情,杨琴的事情目前不急。”景宁摆了摆头,对那个珠钗看上去极满意,开口说道。

“小姐最近还有什么事情吗?”

景宁嗤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犯迷糊的文星,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是不是睡傻啦,嗯?再过几天你家小姐我就要出嫁了。”

文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景宁笑了笑。看到碧华端着饭菜进来,便起身走到饭桌前,开始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下人将残羹收拾下去。

自己马上便要成亲了啊。景宁心中感慨,走到院中,看着院中的景色。时间过得真快啊。如今已经二月初一了,还有七天,自己便要嫁给萧凛了。

景宁想到男子俊朗的面容,平常都是板着一张脸,可是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脸上便会有温情和柔意,只给自己的柔情。景宁轻笑,想到萧凛,她居然还会心跳加快啊。

自己重生以来,原本只想着报仇复仇的事情,却没想到重生后的自己居然会喜欢上这个男子,而这个男子也喜欢着自己。

景宁正在院中想着往常和萧凛的点点滴滴,眼角扫到碧华的身影走来。

“怎么了?”景宁回过神,问道。

“小姐,蓝姑娘来了。”碧华笑盈盈的说道。

蓝夭?“只有夭夭一个人吗?”景宁想到夭夭的妹妹蓝芊,不禁问道。

“是的。”碧华话音刚落,蓝夭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

“景宁!景宁!”

这么急切的声音,景宁一愣,还没出声,便看到蓝夭一脸急切的跑来。

“景宁,你知道吗?萧凛那个混蛋,他……”蓝夭跑到景宁的面前,气喘吁吁,一口气还没提上来,气愤的说道。

景宁笑笑,知道蓝夭来是为了什么,她不徐不疾的给蓝夭倒了一杯桌子上的热茶。然后递给她,语气温柔,“夭夭,你先喝点茶水,不要着急。”

第三百零五章:蓝夭拜访

蓝夭接过茶水一口饮尽,然后瞪大双眼,“怎么能不着急,你是不知道景宁,那个萧凛居然……”

“有其他女子了对吗?”景宁笑道。

蓝夭一愣,未说出口的话憋在嘴边,她眨巴眨巴眼睛,才咽了一口口水,“景宁,你都知道啦?”

“对啊,当天就知道了。话说,你这消息还真是慢啊。”景宁笑意盈盈的打量着蓝夭脸上变换的色彩,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昨日杨琴也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只是杨琴是想故意说给自己听,看自己出丑,可是夭夭却是真的为自己着想,怕自己伤心难过,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跑来想给自己通风报信。

“不是……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蓝夭有些不镇定,她跑的气喘吁吁,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忙让人备车来找景宁,又一路小跑来到景宁的院中,都快累死了。想到这,蓝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是阿鸢来告诉我的。”

蓝夭一愣,瞬间便被茶水给呛住了,弯腰用力的咳嗽着。“咳咳!”

景宁连忙起身,走到蓝夭的旁边,轻轻拍着蓝夭的后背,给她顺气。

“好了,好了。”咳嗽了几声,蓝夭摆摆手,示意不用拍了。

“阿鸢来告诉你的?”她问。

景宁点头,“对啊,是皇上赐给萧凛的,皇上刚赐完,当天,阿鸢就和萧将军来了。”

蓝夭撇嘴,“这是怕郑伯伯生气啊,趁消息还没扩散赶紧来给郑伯伯和你说一下,陪个不是。”

“是啊。”景宁笑道。

“你也不生气?”蓝夭忿忿道,“你还没有嫁过去,这萧家便有了一个女子,还是冲着萧凛去的,这简直就是在丢你的颜面。”

“而且萧凛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还答应了!还接受了!太过分了。”

景宁摇摇头,开口说道:“这也不是萧凛的意愿。女子是皇上赐的。皇上的话,谁敢违抗?那是置萧家于不顾。所以就算心里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我刚开始是有些难过,但是我相信萧凛,他不是那样的人。”景宁笑了笑,其他人她没有这样的信心,但是萧凛……她还是相信的。

“我知道嘛。”蓝夭垂头说道,道理她也是懂得,只是刚知道的时候确实是很生气的啊,为景宁不值。“可是,我还是为你委屈啊。”

景宁看了一眼垂头,神情低落的蓝夭,只觉得心中很温暖,“谢谢夭夭,我确实也觉得很委屈,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便直接去面对吧。而且,我认为,萧凛是不喜欢那个女子的。”

“为什么啊?”蓝夭一听景宁这么有自信的说道,心里顿时好奇起来,抬头看着景宁。

景宁莞尔,“因为萧凛喜欢的是我啦。”景宁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的调皮和自信,令蓝夭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萧凛的为人蓝夭在一旁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作为景宁的朋友,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心中很埋怨他的。

“对了,夭夭,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的消息来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慢了?”

蓝夭摇头,“我只知道你和萧凛要成亲了,这个消息传出来后,我爷爷便开始担心我的终身大事,然后便让我在府中学习一些礼仪方面的事情,还找了一个人来教我。你也知道嘛,我性情活泼,好动,不喜欢这些繁琐的礼节,所以学的也不是特别的认真,一直马马虎虎的,就想着逃出来来看你。”

提起最近这段时间的日子,蓝夭就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她耷拉着脸,委屈巴巴的说道:“然后我爷爷有一次来看我,想看看我学了这些天学的怎么样,却不小心撞见我偷懒的样子,一怒之下直接把我禁足了,说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出去。然后我就一直被困在屋里跟着那个交礼节的姑姑学习,快把我给折磨死了。”

“不过这几天爷爷见我学习的还有模有样的,我也恳求姑姑在爷爷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爷爷才解了我的禁足。然后我就听我一个哥哥说皇上似乎给萧凛送了一个女子什么的,就急冲冲的来找你了。”

景宁笑笑,听蓝夭一骨碌将这几天的怨气都抱怨了出来,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来,先喝口热茶,润润喉咙。”

蓝夭的眼睛亮亮的,接起热茶喝了一口,刚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嗓子已经有些干了。

“景宁,话说,你是不是快成亲啦?”

提到自己的婚事,景宁耳根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蓝夭闪闪的目光,“快了,二月初八成亲。”

“今天不是已经初一了嘛,时间过得真快啊。”蓝夭感慨。

“你紧张吗?景宁?”蓝夭问道。

“还好吧。”景宁笑笑,眼神却恍惚起来,她想到前世的自己在快要成亲的时候是格外的紧张,或许是上辈子太紧张了,这辈子的自己倒是心情平静了许多,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对了,你成亲,你那个妹妹郑休宁在你成亲的时候也要回来吗?”蓝夭突然想到一个人,不禁皱眉问道。

郑休宁?景宁一愣,转而勾唇,“应该是不会来的,毕竟郑休宁在边疆,路途遥远,所以应该不会特意赶来。”前几天郑安宴来找过自己,同自己商量了是否要派人去把郑休宁接回来,但是想想又算了。边疆来往一次,就要十几天的时间。所以郑安宴只是派人去边疆通知了一下郑休宁。

郑休宁接到书信是什么反应郑安宴不知道,但是郑休宁给家里的回信是祝福姐姐等等的话语,也说了自己身处边疆,不便回去参加,郑安宴收到郑休宁的信才得以作罢。

只是景宁觉得,郑休宁在看到那个书信的时候肯定心情不是特别好受,估计气得都想直接跑回京城来找自己了……

想到这,景宁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听说郑休宁在边疆地区过的并不是特别好。”

对于郑休宁,蓝夭也是很不喜欢,听到她过的不好也很快意,“这种女人,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沈良那个人一看便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人。郑休宁嫁给他,倒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第三百零六章:成亲

时间总是那么快,一转眼,七日的时间就那样子过去了,这几天郑景宁一直在家中待嫁,也没有再去找蓝夭或者萧鸢了。郑安宴基本是天天都要过来看几次郑景宁。

郑景宁知道,这是父亲舍不得自己。说来上辈子自己不顾父亲的意愿,一门心思的嫁给赵郢,父亲和自己便没什么来往,自己愧对父亲。

这辈子,自己又嫁那么早,和父亲好好相处的时间也的确不多,所以,这几天,郑景宁也一直尽量陪着郑安宴。

郑景宁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姑娘,她知道,成亲以后,想天天回来是不可能的,就是夫家没有人说什么,可是外面也会有些流言蜚语的。郑景宁自认不会害怕什么流言蜚语,可是,她也要为父亲着想。

父亲为官多年,如果有流言蜚语说父亲教女无方,父亲听见了,该有多难过啊!

二月初八,天还没有亮,文星和碧华就已经起了,府里其他的丫头,小厮也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文星和碧华把郑景宁从被窝里拖了出来,郑景宁模模糊糊的被人从房间带到浴房,因为等下要沐浴,所以文星和碧华也没有给景宁穿外衣,只是在中衣外面披了件厚厚的披风。

郑景宁坐在浴桶里,才慢悠悠的清醒过来,凭文星和碧华给自己沐浴,也不说什么。

这一沐浴,大概就过去了半个时辰,文星和碧华才让景宁从浴桶里出来。

穿上红色中衣,然后又披上来时的那个厚披风,景宁便跟着文星,碧华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待景宁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丫头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了,昨日已经在房间和府里挂上了红绸,贴上了红喜。所以,今天也只是收拾一下景宁会用到的东西。

文星拿出来景宁绣好的嫁衣,开始给景宁穿,待景宁穿好嫁衣以后,有专门给新娘子梳头的婆子进来。

因为是成亲,所以新娘子的头发是有专门的婆子梳,文星和碧华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并不能自己去给景宁梳头。

这种婆子,需要家庭和睦,儿孙满堂,才可以给新娘子梳头,也是为了求新娘子以后可以想这个婆子一样夫妻恩爱,儿孙满堂,与公婆关系良好,夫君喜爱。

“一梳梳到底,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儿孙满堂。”梳头的婆子一边给梳着头发,一边说着这些吉祥话。

等景宁的头发挽好以后,文星和碧华便开始给她上妆,柳眉轻扫染上一丝黛色,双唇抿上专门染唇的红纸,一双红唇便红的耀眼,文星拿起胭脂往景宁双颊抹了一些,脸上便像害羞而红了脸一般。

等景宁这里都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萧凛已经来到了丞相府门前。

丞相府门前有不少百姓,她们都想看看这个丞相府的大小姐成亲是什么模样。

萧凛被一些丫头,小厮拦住了去路,这是赵国的规矩,新郎官是需要收服新娘子家里的堂兄弟之类的,才可以见到新娘子。

萧凛面前领头的就是景宁几个堂哥,不过萧凛和那些人并不认识,萧凛脸上带着一点笑,和那些人客套了几句,然后让下人给那些拦路的丫头,小厮发些银两,萧凛也给景宁那些堂哥塞了些银子,面前的那些人才让了路。

萧凛的心里有点兴奋,但是,他平日里又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在外人看来,萧凛只是步子快了一点,与平日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只有与萧凛相熟的人才看得出来,萧凛的情绪很兴奋。

萧凛来到景宁的院子,有人进房间禀报,碧华听到以后,拿过红色盖头对景宁说:“小姐,盖上盖头,我们可以出去了。”

景宁点了点头,任碧华给自己盖盖头,然后文星和碧华一左一右的挽着景宁,往外面走去。

郑安宴也在外面等着,看见景宁出来,便上前去,郑安宴拉过景宁的手,絮絮叨叨的安排景宁,让景宁要孝敬公公婆婆,要与小姑子和平共处,与萧凛之间要宽容大度,最后才说,如果在夫家受了委屈,要记得她还有父亲,还有丞相府在背后撑腰。

景宁在盖头下的眼睛微微泛红,她没有讲话,只是听着父亲一句一句的交代自己,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有人催郑安宴,说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让新娘子出去了,萧凛走到景宁面前蹲下,想自己背景宁上轿,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景宁的兄长做的,景宁没有亲哥哥,只有堂哥,不过萧凛不愿意有别的男人背景宁,所以就自己来了。

众人看萧凛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景宁盖着盖头也不知道背自己的人是谁。

待萧凛把景宁放到花轿内,才翻身上马,向郑安宴等人说了一声,便骑马走在前面。

唢呐声滴滴答答的响着,鞭炮声噼里啪啦的不绝于耳,萧凛在前面停下马,然后下马,走到轿子面前,有喜婆喊着迎新娘。

萧凛按规矩向天,地和花轿门口各射了一箭,然后把手伸向花轿内,景宁在盖头下的眼睛看见有人伸手,又听见文星在外面小声提醒她,便把手放到那个大手中。

萧凛牵着景宁下了花轿,便向将军府门口走去,门口放在一个火盆,萧凛小声提醒景宁,在喜婆喊新人跨火盆的以后,便随着萧凛一起跨了过去。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萧凛对此仿若未闻,眼里就只看得见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子。

萧凛和景宁走到大厅,有丫头给两人递了一根红绸,红绸的中间系成了一朵花。

萧凛和景宁有人拿着一头,喜婆便开始喊:“一拜天地。”萧凛两人便应声跪了下去。“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起。”

随着一声起,萧凛两人便站了起来,喜婆便继续道:“二拜高堂。”

萧凛两人转过身,看着主位上的双亲,又跪了下去。“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起。”

萧凛两人叩了三次,便起身。

“夫妻对拜。”喜婆喊出。

萧凛两人面对面站着,听着喜婆的话,互向拜了三拜。

“礼成,送入洞房。”

第三百零七章:洞房花烛夜

景宁在丫鬟们的搀扶和带领下来到两人的新房,她一直被红盖头蒙着头,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听声音,觉得很是喧嚣和热闹。

文星和碧华二人扶着景宁来到新房内,景宁坐到床边,轻抿嘴唇,只觉得心中很是紧张。她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摆弄着,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

喜婆和文星等人候在屋内,等萧凛进来。

似乎等了一会,景宁听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徐徐走来,她摆弄手指的动作猛然停下。

“新郎,可以掀开新娘的红盖头了。”喜婆欢喜的声音传来。

景宁暗中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心里更加的紧张了。

一阵沉默过后,头上的红色喜帕被缓缓的挑开,男子俊朗的面容出现在景宁的视野中。

萧凛只觉得心中一紧,自己心心念着的人此时穿着一身嫁衣在自己面前,眼睛紧紧的凝视着景宁,只觉得今日的景宁格外的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景宁大约是被萧凛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颊越发的红了,连带着耳根和耳尖,都带着一丝的绯红。

文星和碧华两人相视一眼,会心的笑了笑。

“新郎,新娘子,要行合卺礼了。”喜婆在旁边看着这对新人凝神望着对方的样子,不禁笑道。

萧凛淡定的移开视线,扶着景宁站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

喜婆将桌子上的两杯酒端过来,递给萧凛和景宁。

所谓的‘合卺礼’,便是饮交杯酒。

萧凛和景宁两人手腕交缠着将各自手中酒杯里面的酒喝完。因为靠近的很近,萧凛在喝酒的时候除了闻到浓醇的酒香以外,也隐约闻到了景宁身上的香气。他眸色一暗,不动声色的将酒水一饮而尽。

喜婆将两个空酒杯放回桌子上,然后笑着说道:“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这些下人就先下去了。”

说完,喜婆便带着屋里的下人离开,文星和碧华看了一眼景宁,也跟在后面出去了。

等到人都离开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纵然已经嫁过一次人,但是景宁在此时却还是觉得心中紧张,尤其是被萧凛灼灼的目光看着,只觉得屋里顿时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萧凛看出女子有些紧张,她的双手一直放在身侧攥着拳头。

“肚子饿了吗?”萧凛轻声询问,他知道女子嫁人的时候都会有些紧张,又想到从丞相府一路坐车来到将军府,又行了行礼,猜想景宁是不是有些饿,便问道。

景宁被萧凛这么一问,也觉得肚子有些空了,有些脸红的点点头。

萧凛轻笑,屋内的桌子上摆着一些饭食饭菜,萧凛伸手牵住景宁的手,走到桌前。手中的柔软让萧凛来到桌前还不忍放下。

景宁只觉得攥住自己的那只手太过火热,烫的自己心都是一抖的。

坐到桌前,景宁简单的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饱了,身边的男子一直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吃饭,纵使景宁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却还是招架不住。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景宁扭头,对萧凛说道,头上的霞冠随着她的动作上面簪子上的流苏一晃一晃的。

萧凛盯着女子的面容,认真的说道:“好看。”

景宁脸一红,不愿看男子带着笑意的眼睛,“你别看啦……”景宁小声的说道,语气不自觉的带上撒娇的成分。

萧凛看景宁脸颊红彤彤的,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迷人。他喉咙无意识的动了一下,“吃饱了吗?”他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问道。

景宁点点头,“饱了。”

“刚刚喜婆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景宁扭头正好撞见男子暗沉的眼睛中,男子眼眸暗沉,眼底似乎有东西在燃烧。

景宁一愣,她自然是明白萧凛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

萧凛紧紧的凝视着不言语脸颊红润的景宁,蓦然一伸手将女子抱起,来到床边,动作温柔的将女子放到床上。

接下来的事情,景宁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任由萧凛将她抱到床上。

男子的眼睛亮亮的,烛光摇曳,景宁歪头看着桌子上点燃的两只红烛,嘴角不禁一勾。

“笑什么?”男子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小时候听别人说,如果新婚时的红烛能够亮一晚上的话,说明那对新人能够长长久久。”

萧凛轻笑,“会的。”我们也会长长久久的。

十指相扣,床上的帘慢缓缓放下,夜渐渐深了,红烛轻轻摇曳。

第二天景宁醒来,只觉得身子有些酸痛,她脸微红,想到昨晚的事情赶紧摇摇头,然后唤来文星和碧华两人服侍她洗漱。

文星和碧华作为景宁的贴身丫鬟,出嫁之时也一起来到了萧家。

等洗漱完毕后,碧华为景宁梳妆打扮时,萧凛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萧凛进屋来眼神便放到景宁的身上挪不开视线,文星在一旁看着,偷笑。

“等弄好后,我们去给爹娘请安。”萧凛声音温柔,对景宁说道。

景宁点头,按习俗,应当如此。

等到碧华为景宁梳妆打扮好以后,景宁跟着萧凛去萧父和萧母那里请安。

两人在府中行走,萧凛动作放的极慢,和景宁并肩走着,偶尔侧头看一眼女子。

下人有的从两人身边经过,都行礼叫道“少爷,少夫人。”

萧凛则都轻笑点点头。

有些大胆的小厮偷偷瞄一眼少爷身边的少夫人,只觉得两人在一起宛如天作之合。以前少爷只是很冷淡的点头,或者视而不见,如今居然心情极佳,他们心中不禁对这个新到来的少夫人更加的好奇。

等到萧凛和景宁来到地方,走进屋子。

萧父和萧母正襟危坐,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人。

景宁接过丫鬟手中的茶,依次端给萧父和萧母,唤了两声“爹爹”和”娘”。

萧母乐呵呵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心中了然,从旁边拿出一个黑色檀木匣子放到萧母的面前。

打开,萧母从里面取出一对羊脂玉镯。这是她之前挑好的给景宁的礼物。

“景宁啊,来。”萧母对景宁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景宁看了一眼旁边的萧凛,萧凛对她一笑。

景宁走上前,萧母将这对玉镯戴到景宁的手腕上。玉镯散发着温润的白色,和景宁的皓腕格外的搭配。

感受着玉镯传来的微微凉气,景宁弯唇笑道:“谢谢娘。”

“哎。”萧母笑着应道。拍拍景宁的手,看着景宁只觉得越看越满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第三百零八章:见到婉兮

“景宁也饿了吧,要不吃早饭吧。”萧父看萧母一直握着景宁的手笑,不禁摇头说道。

“你看,我只顾着高兴了,来来来,吃早饭吧。”萧母连忙开口说道。

萧家的早饭一般都是在正厅大家一块坐着吃的,所以萧凛他们便又去了正厅,萧鸢到了以后看到景宁眼睛一亮,就想坐到景宁的旁边,却被萧凛一瞪,顿时不敢放肆了。

下人将饭菜陆陆续续的端上来,萧鸢瞄到景宁手腕上的那对玉镯,只觉得眼熟的很,想了想,觉得和那日在娘亲的屋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原来那日娘亲在自己的嫁妆中翻来翻去是在找送景宁的礼物啊。

萧凛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满满的,仿佛只要景宁在自己的身边,人生就已经圆满了。

萧母向萧父使着眼色让他看看自己儿子,萧父看过去,便看到萧凛眼神温柔的注视着景宁,脸上露出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容。

下人饭菜快要摆放完的时候 ,婉兮一身粉色的衣裙缓缓走来。

景宁本来正在和萧鸢说话,却发现萧鸢的表情变了变,她顺着萧鸢的目光看向门口,便看见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脸上薄施粉黛,却极其的美丽。

景宁心下了然,这个便是皇上赐给萧凛的那个女子吧,果然是个美人。景宁细细的打量着婉兮,婉兮的目光也向她看过来,两人都静静的看着对方,景宁勾唇,首先错开目光,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婉兮以为景宁没有底气了,所以不敢再同她对视,心中不禁得意起来。

萧母脸色难看了一下,她把这个女子给忘了。“婉兮姑娘,坐下吃饭吧。”

婉兮本来想坐在萧凛的旁边,却发现他的旁边已经没有空位了,便悻悻的坐到一旁。

萧凛眼底有些紧张,他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景宁,发现景宁神情极其的温和,只是盯着桌上的饭菜,也不理会自己,顿时有些慌了。

屋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空气中一股暗流涌过。

萧父神情不变,等到下人将饭菜上完后 ,才淡淡的开口说道:“吃饭吧。”

萧凛一边吃饭一边看景宁,发现女子只是淡然的夹菜喝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自己,心里更加的慌乱。不禁对萧鸢使眼色。

萧鸢自然也知道哥哥担心的是什么,自从婉兮来了以后,嫂子虽然没有表现的很生气,但明显已经不再理过萧凛了。

萧鸢对萧凛眨眨眼,便一本正经的开始吃饭。

萧凛纵然心中着急 ,此时也不便做些什么。看景宁一直在夹一道菜吃,便忍不住伸筷子给她夹了一些放到碟子中。

景宁一愣,也没有推辞,便也吃了。

萧凛微微一笑。

这个举动自然也被婉兮注意到了,婉兮神色一凝,低头看了看自己碟子里面的菜,顿时食如无味,她这几天在萧家一直想尽办法接近萧凛,可是那个男子却总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原本以为这个男子对任何人都是如此,可是今日却看到了他温柔的一面,是只对郑景宁展示的温柔。

婉兮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嫉妒,她自认为自己的容貌比丞相府的这个千金要好看的多,也对自己很有自信。可是萧凛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冷漠,可是看向郑景宁的眼神,却温柔似水。

婉兮顿时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等吃完饭后,婉兮也没有离开,剪水似的眼睛柔柔的看着萧凛,景宁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走到萧凛的面前,阻挡住婉兮的视线。

萧凛看看景宁,笑道:“饭菜还合你胃口吗?”

景宁点点头,“挺好吃的。”

“那便好,娘一直担心怕你吃不惯府中的饭菜。”萧凛松了一口气,一边说一边朝萧母的方向看过去。

萧母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婉兮还在这里,她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可是又不能堂而皇之的赶人走。萧母想到这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萧凛也不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婉兮,目光只紧紧的盯着景宁看,看的景宁有些不好意思。

“别看了……”景宁轻轻扯了扯萧凛的衣袖,小声的说道。

萧凛笑了笑,也不听,目光温柔。

景宁看萧凛不听自己,不高兴的扯了扯嘴角,嘟囔道:“爹爹和娘还在这里啊。”

萧凛看景宁微红的脸,眼眸渐渐变得幽深,他轻笑,顺着景宁的话移开目光,手却在萧父和萧母看不到的地方握住景宁的小手。

景宁微微挣扎了一下,想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使了使力,却发现纹丝不动,便不再挣扎了。

萧凛紧紧的握着景宁的手,他虽然握得紧,却注意着力道,没有握疼景宁。握着的那只手柔软滑腻,萧凛心里只觉得甜甜的,只想牵着景宁的手就这么过一辈子。

萧父和萧母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可是婉兮和萧鸢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婉兮脸色直接就变了。

而萧鸢一脸看好戏的看着婉兮脸上难看的脸色,心里偷笑。

“哥哥,你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带嫂子回去吧。嫂子虽然来过将军府几次,但是也不熟,你领着她熟悉一下路嘛。”萧鸢笑笑,开口说道。

萧凛想了想,看了一眼景宁,觉得应该带着景宁熟悉一下路,便点点头。

萧父和萧母也没有说什么,萧凛便带着景宁离开了。

只是在经过婉兮的时候,景宁却歪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女子,挑眉挑衅。发现婉兮脸色更加难看了,

便满意的跟着萧凛离开了。

她并不屑于和这个女子争斗。因为知道萧凛的心中只有自己,对其他人是看都不看一眼的,所以景宁也没有吃这些乱七八糟的醋。只是刚开始看见婉兮时心里却是有一点的不舒服,毕竟是窥觊自己夫君的女子,自然没有好的印象。

景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隐约预感到自己以后的生活有的忙了。虽然萧父和萧母很喜欢自己,阿鸢也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可是婉兮是皇上派的人,萧家还是要给皇上一个面子。

不过,只要这个婉兮安分一点,不招惹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去主动找她的麻烦,可是,如果她不识好歹,那自己也不会坐以待毙。

景宁垂头打量着手腕上的玉镯,圆润的光泽透出来,格外的好看。

第三百零九章:交心

萧凛牵着景宁的手在府里逛了一会儿,便考虑到景宁昨日与自己一番云雨,虽然景宁是第一次,但是萧凛是极喜欢景宁的,前面二十多年也没有碰过其他女人,所以一时,也没有忍住,折磨的久了些。

虽然将军府不比丞相府大,可还是不小的,萧凛也只是大概说了一下,然后带着景宁回了院子。

待回到院子以后,又碰见了婉兮,说来也是,婉兮来的时候,萧母便让她住到了萧凛的院子,这段时间,因为忙着成亲的事情,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

萧凛一眼看见婉兮,忍不住转头看向身边的景宁,见景宁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便放下了一口气,转瞬,又有一丝失落,自己的院子里面有别的女人,景宁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是不是说明景宁对自己还没有那么在乎?

萧凛心里在胡思乱想,景宁心里也在想事情,她在想怎么把这个叫婉兮的姑娘赶出这个院子。

婉兮就俩人回来,脸上带笑,给两人行了一礼:“萧公子,你们回来了。”婉兮故意没有叫景宁,景宁自然也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景宁依然觉得,这样子的女人不足为惧。

萧凛的脸一瞬间就冷了下来,想说些什么,又考虑到婉兮背后的那人,便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景宁进了房间。

“景宁,你听我解释。”一进房间,萧凛就忙开口想要解释一下。

景宁坐到椅子上,碧华下去泡茶,文星就在景宁后面,一脸气愤的模样。还没有等景宁开口,文星就抢先说:“姑爷,虽然你们早就说了皇上赐了个女人,可是,你们也没说,这个女人在你院子里面啊。”

“文星,不得无礼。”景宁轻斥一声,然后才看着萧凛说:“夫君,男人三妻四妾,我懂。”

景宁虽然说的认真,可不能说景宁这话里面没有赌气的成分在。就像文星说的,景宁可以容忍府里有一个皇上赐的女人,但是,她没办法容忍这个女人和自己,和自己的夫君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萧凛见景宁这样子说,心里着急,可是,他也不是那种巧舌如簧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于是,萧凛就按着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也不管景宁是否可以听得懂自己的话。

“景宁,你听我说,我从来没有跟那个女人做过什么,而且 她是皇上的人,我不想被皇上控制,她是勾引过我,不过,我真的不喜欢她。景宁你要相信我。”

景宁点了点头,碧华这时候过来,给萧凛倒了一杯茶,递到萧凛面前:“姑爷,喝杯茶吧。”

萧凛见景宁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也不想喝什么茶,不过碧华是景宁的丫头,萧凛也不想给碧华脸色,就接过茶杯,然后放到桌子上。

“你们先下去吧。”萧凛开口道。

文星和碧华应了声是,便齐齐退了下去。

待房间里只有自己和景宁以后,萧凛上前,拉起景宁,然后自己坐在景宁坐的椅子上,将景宁按在自己怀里,双臂紧紧的环住景宁纤细的腰肢,将自己的下巴放到景宁的肩膀上,景宁本不愿意如此,奈何,女人本来就没有男人有力气,而且,萧凛还是习武之人。

“萧凛,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景宁实在忍不住便如此说道。以前,萧凛跟她多说一句话的时候都不多,现在不过是刚成亲,抱自己的动作倒是十分熟练。

萧凛见景宁终于开口,便松了一口气。

“景宁,你不要生气了,你放心吧,我们萧家,你可能不了解,我们家的男子,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也只会娶一个人,景宁,我现在有了你了,就是再有多漂亮,多优秀的女子,我也是不会喜欢的。”

萧凛这番话说的十分认真,景宁的脸红了一下,然后声音闷闷的说:“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还把那人放这个院子里。”

萧凛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景宁,你这是吃醋了吗?当初,那个女人刚来的时候,没有地方去,因为是皇上赐给我的,所以母亲便让她先住我这里,这段时间又因为我们两个成亲太忙了,所以就把她忘记了。如今,你已经嫁过来了,她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了,你说,可好?”

景宁被萧凛抱在怀里,萧凛一笑,身体便微微抖动,景宁感受到萧凛身体的抖动,忍不住也扬起唇。

“好啊!”景宁觉得,能让婉兮去别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不然,以后每天都要看见一个想和自己抢夫君的人,想想就觉得堵的得。

见景宁回答的利索,毫不拖泥带水,萧凛心里对景宁的喜欢便又多了几分,这个时代,女人都假装宽容大度,自己的夫君有再多女人,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自己很高兴可以有那么多姐妹伺候夫君之类的。

萧凛觉得这样子的女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既然自己不愿意让夫君娶那么多女人,直接与夫君说了便是,何必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萧凛和景宁又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情,说家里都有什么人,家里和族里的关系如何云云,就是怕景宁到时候分不清。

当日中午,吃饭的时候,萧凛便开口和父母说让婉兮去其他院子住的事情,萧父和萧母也没有什么意见。而婉兮,虽然心里不愿意,可是这里毕竟是将军府,自己不过是寄人篱下,别人说什么,自己就要听什么。

萧凛给婉兮安排的是一处离萧凛院子比较远的院子,虽然离萧凛的院子远,可也不算偏僻。

吃过饭,萧凛让下人带婉兮去看看新院子,萧父觉得如果只让下人带着,很没有礼貌,于是,便让萧母跟着一起去了。

本来是想让阿鸢带的,不过想了想,阿鸢不喜欢婉兮,还不如不找那么多麻烦了。

待萧母和婉兮离开以后,几个人就说起了话,萧鸢突然哎呀一声,吓了几人一跳。

“阿鸢,你大呼小叫了,怎么了?”萧父开口问道。

“父亲,哥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婉兮,还有她的丫头,都是会功夫的。”萧鸢说道。

这段时间的确是太忙了,萧鸢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第三百一十章: 萧鸢抢人

“会功夫?”萧父和萧凛两人均是一愣。

婉兮在萧家待得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虽说不足月余,但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们却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萧父面上一冷,看向萧鸢,“阿鸢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那日我带着她们在府中逛的时候,发现的。那两人走路脚步极轻却很稳重,但是当时我不敢肯定是不是练过武,便没有告诉你。后来便仔细的观察了几次,发现确实是习过武的人。”萧鸢开口说道。

那日她虽然心中猜疑,但因为并不确定所以也没敢告诉萧凛和萧父,可是接下来的那几天,她便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婉兮和那个茹清,果不其然,从两人无意识的举止和动作中,她觉得这两人确实是习过武的。

“皇上果然是对我萧家有猜疑之心啊。”沉默了片刻,萧父摇头叹声说道。

“萧家如今手握兵权,又有许多军功在身,皇上自然是心中猜疑的。”萧凛对这个消息虽然刚听到时候确实心中有所震惊,可是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萧家如今已经是树大招风,又与丞相府联姻,朝廷之上肯定有人会在皇帝的耳边说些什么,再加上皇上确实性格多疑,有心之人这么一说,皇上的猜疑不免会更大,所以才会有婉兮来到萧家的事情。

可是光派人也不行,这个人选,必须要对皇上格外的忠心。那么那些贵族小姐便不可能了。婉兮虽然明面上的身份是别人送给皇上然后皇上又送给萧凛,但是估计事实就是这个婉兮一直以来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吧。

这么一想,会武功倒显得也很正常。

景宁也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心中也是知道这个皇帝性格猜疑。脑子一动,便和萧凛想的差不多。

接下来的时间萧父似乎也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便直接离开了。

萧鸢等到萧父离开后便走到景宁的身边,“嫂嫂,我们两个去我那里说说话嘛,我们已经好久都没聊过天了。”萧鸢假装没有看到身边自己哥哥冷冷的眼神,手拉着景宁的衣袖晃道,一边晃一边撒娇道。

景宁看着阿鸢有些委屈巴巴的眼神,笑了笑,正欲点头,萧凛却在旁边出声了。

“你嫂嫂没空,自己去玩去。”萧凛不悦的开口拒绝。笑话,他刚入门的妻子自己还没有好好陪着,居然被自己的妹妹先开口了,当然不许!

萧鸢撇撇嘴,有些不开心,自己自从那日和爹爹一起去找景宁以后,接下来的几天就一直没有见过,直到现在。哥哥好霸道!

景宁看萧鸢耷拉着头不开心的模样,想到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她一起聊天了,便扭头柔声对萧凛说道:“我也许久没和阿鸢聊天了,就去说一会,好吗?”

萧凛看着景宁温婉的笑容,拒绝的话语堵在嘴边却没法说出口,他叹了一口气,“好。”

萧鸢在一旁看两人甜蜜的模样,心中偷笑,果然,哥哥对景宁的要求从来也不会拒绝。不过她还没高兴很久,不经意间看到萧凛警告的眼神,偷偷吐了吐舌头,便拉着景宁准备离开。

“景宁,那我们先走吧,去我那好好说说话。”她一边说一边看和她们一起站起身的萧凛。

走到门口,景宁突然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萧凛就静静的站在屋内,看到她回头,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熠熠星光。景宁心猛然一跳,连忙又把头转过去,只觉得脸上发烫,明明已经和萧凛有了夫妻之实,可是看到萧凛,她还是会止不住的心跳加快,特别是在他突然对她笑的时候,心跳的更加的厉害。

萧凛其实长相还不错,只是偏冷硬一些,又因为性格极其冷漠,平时都是板着一张脸,所以前世的自己才会对他视而不见。自己那时喜欢俊雅的少年,翩翩公子那类的,要会说好听的话哄自己开心。所以才会喜欢上赵郢,并且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是前世的自己已经撞上了南墙,还搭上了性命。

想到前世的事情,景宁眼底不禁带着些冷意,顿时让身边的萧鸢发现了。

萧鸢本来正絮絮叨叨的和景宁说话,突然觉得景宁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便疑惑的望过去,却瞥见她脸上的冷意,不禁一愣。

“嫂嫂?”

景宁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笑道:“怎么了阿鸢?”

萧鸢又仔细的打量了一次,发现女子笑颜如花,完全没有自己刚看到的冷意,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便连忙笑笑,“没事没事。”

“嫂嫂,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啊?”萧鸢好奇的问道。

“挺好的。”听萧鸢这么问,景宁突然想到昨晚新婚之夜的情景,脸一红,连忙偏头回道,“很温柔的一个人。”

她疼,他便停下哄自己,等到自己适应了才继续下去,却动作极其的温柔……

景宁觉得自己的脸更加的烫了,连忙摇头不再想昨晚的事情。

萧鸢的眼睛亮亮的,她还从来没有看到景宁这么害羞的样子,萧鸢不禁“嗤嗤”的笑出声来。

景宁美目一瞪,嘟嘴不满,“阿鸢,你还笑……”

“我没笑啊。”萧鸢强忍住嘴角的笑意,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刚说完便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景宁有些无可奈何,却对哈哈大笑的萧鸢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看着。但是又不想让萧鸢这么明目张胆的笑话自己,便开口赌气似的说道:“你再笑我就告诉你哥哥说你欺负欧我。”

萧鸢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景宁,一脸的不敢置信,“嫂嫂,你怎么这样。”

“我想这样呀。”景宁笑盈盈的看着萧鸢,说道。

“啊嫂嫂,你不能这样出卖我呀。”萧鸢叫道,和景宁打闹起来。

两人就这样一边打闹一边来到萧鸢的院中。

因为景宁之前来过,便对萧鸢的院子也挺熟悉的。

萧鸢带景宁来到屋中,穗夕上前添上茶水递给萧鸢和景宁。

“小姐,少夫人。”

萧鸢接过茶杯,对穗夕说道:“你先下去吧。”

穗夕点头,恭敬的离开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搬出萧凛的院子

等到穗夕离开后,萧鸢端着茶杯神秘兮兮的凑到景宁身边,“嫂嫂,刚刚在路上你为什么一说到我哥哥脸就红啊。”

景宁一听萧鸢将刚才的事情又重提了起来,心里一紧张,便被茶水给呛住了。“咳咳!”

萧鸢看景宁被呛住了,便也没在提刚才的话,轻拍景宁的后背为她顺气。

拍了一会,景宁摆摆手,直起身子,因为刚刚用力的咳嗽脸有些红。

“阿鸢,你给我说说叫婉兮的那个女子的事情吧。”景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对萧鸢说道。

萧鸢笑了笑,知道景宁心中其实还是比较在意那个女子的。

“其实这个婉兮我也不是怎么注意,只是那次无意间发现会武功,平时她与我也多大的交流。刚开始来的那几天还找过我准备培养下感情,但都被我给打马虎眼拒绝了。”萧鸢嘻嘻笑道。

“后来她见我不理睬她,便也没再时不时的找我了。”

景宁笑了笑,“这段时间婉兮姑娘就一直在萧凛的院子里住着?”她开口问道,脸上还带着笑容,只是语气已经变得不太好了。一想到在自己没有嫁过来之前,萧凛都和那个女子住在同一个院子,景宁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开心。

“嗯……”萧鸢慢吞吞的答道,见景宁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又连忙出声说道:“但是你看我哥哥今日的态度,明显是也不喜欢她的,就算住在同一个院子,我哥哥就肯定也视若无睹。”

“我知道。”景宁淡淡的开口说道,“只是一想到就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你接着说。”

“啊?”萧鸢一愣,还要说啊,但是也没办法拒绝,便继续说道:“婉兮在你没嫁过来之前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陪在我娘亲身边的,在我娘亲身边嘘寒问暖的。我有时看不过去就也凑上去插话。但是娘亲喜欢嫂嫂,所以嫂嫂不用担心娘亲会帮那个婉兮。然后除此以外便是我哥了。”萧鸢停顿了一下,慢吞吞的开口,“这个女子有时候没话找话的给我哥哥说话,让我哥哥搭理她。”

景宁觉得心里微微不舒服,但表面上却还是淡淡的。

“但是我哥哥那个冰块男,自然是也不搭理的。所以她就自讨个没趣。”

“你放心嫂嫂,要不是因为她是皇上派来的人,我们一家子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萧鸢安慰景宁,说道。

景宁莞尔一笑,点点头,“我知道。娘待我很好。”景宁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羊脂白玉,笑道。

萧鸢心里松了一口气。两人便不再讨论婉兮了,说着平常的一些琐碎话语。

这边萧母带婉兮来到她的院中。

其实在景宁将要嫁过来的时候,萧母便和萧父谈论了这个问题。萧母也觉得让婉兮一直住在萧凛的院中不太好,也会让即将嫁进来的景宁心生隔阂。

萧父对这些没什么意见,便说让萧母去办。

所以萧母便早早的让下人来将这个院子打扫了一番,却没来得及给萧凛说,之后便一直忙着婚事,不由的忘了。

如今听到萧凛提出来,萧母一下子便想到这个院子,便带着婉兮来了。

“婉兮姑娘,这个院子也挺好的,你就先住下吧。”萧母笑道。

婉兮打量了一下院子,发现格外的干净,知道这不是一时片刻收拾出来的,估计萧家早就想让她搬离萧凛的院中了,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却浅笑盈盈,“多谢夫人。”

“你的一些东西还在凛儿的院中对吗?要不我让下人收拾好了给你送来?”萧母问道。

婉兮眼神闪烁,“不必了夫人,婉兮正好也没什么事情,和茹清一起去吧,不麻烦了。”其实婉兮是想再去一趟萧凛的院中,再见萧凛一面,等到自己真的住进这个院子中了,便失去了很多和萧凛见面的机会了。

萧母想了想点头,“也好。”

“那婉兮姑娘先看看,我先出去了。”

“恭送夫人。”婉兮微微福身,待萧母的身影消失后,她才直起身,脸上的笑容不在。

茹清轻声对婉兮说道:“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她们主要的目的是监视萧家,但是皇上也对她们随口说过可以的话,让这对新人感情不要那么和洽。

虽然她们不知道皇上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说说而已还是让她们稍微破坏一下,但是她们都不敢只当做听听,萧凛若和景宁婚姻不顺利的话,那么丞相府和将军府的关系也就相应的发生了变化。

茹清自然也是想到了,倘若婉兮以后就住在这个院中,这个院子离萧凛的地方又那么远,两人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见一面,平常就算找机会也不一定会单独相处。

“我既然还在这里,便万事都有可能。”婉兮冷声说道。只要她没有离开萧家,就算和萧凛不住同一个院中又如何。

只是婉兮心里有着少许的不舒服。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从早上吃饭时见到萧凛对郑景宁温柔的一面后,她的心便蠢蠢欲动,有些不甘,也有些羡慕……

或许是这段时间自己一直以来受到的都是萧凛的冷酷,所以才会对他的柔情有些渴望吧。婉兮在心中解释道。

“走吧,去收拾东西。”婉兮对茹清说道。

“是。”

两人便这么慢慢的走到萧凛的院中。因为距离较远,所以也用了一些时间。

婉兮走到院中的时候,见到萧凛身边的贴身小厮,眼睛一亮,莫非萧凛现在就在屋中?

“婉兮姑娘来这有何事吗?”小厮看到婉兮走到院中,虽然心生不喜,但还是迎上去问道。

“我来收拾我的衣物。”婉兮一边柔声说着,眼睛瞄向萧凛住的屋子。

“萧公子可在屋里?”婉兮问。

小厮脸上的笑容不变,“回姑娘话,少爷刚回来。”

婉兮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温柔,“那我能否见萧公子一面?”

小厮有些难为的挠挠头发,“这……我这个下人也不敢替少爷做主啊……姑娘这是难为奴才了。”

“姑娘不是来收拾衣物的吗?”小厮飞快的说道,“既如此,便赶快去收拾吧。”

婉兮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起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第三百一十二章:准备回门

小厮对婉兮瞬间变了的脸视若无睹,想想自己平白无故失了一个月的银钱,小厮心里还有点怨念,一个月的月钱啊,虽然对那些公子,小姐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可他只是个小厮啊,一个月的月钱他可以买很多东西的。家里一需要这些钱。

婉兮见小厮态度强硬,也不好在继续要求见萧凛了,只是脸上依然难看,什么时候一个小厮也可以如此对自己了。

婉兮心里记恨上了这个小厮,狠狠的看了几眼小厮,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了萧家的主母,肯定要对这个小厮报复的。突然,婉兮愣了一下,自己以前是个暗卫,功夫也是极好的,什么时候自己想报复一个人,还想先得到一个位置了?

茹清见婉兮先是一直看着小厮,然后一脸迷茫的模样,不知道婉兮想到了什么,不过她可不能让婉兮一直在这里站着。

于是,茹清轻轻碰了碰婉兮的手臂,婉兮回过神,看向茹清,茹清开口道:“姑娘,我们先去收拾收拾东西吧,萧公子明日再见也不迟啊!”

婉兮知道茹清什么意思,也点了点头,同意了茹清的话。然后转身和茹清一起回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小厮见婉兮两人离开了,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终于走了,如果这个婉兮姑娘非要见少爷,自己可是拦不住的,要知道,婉兮姑娘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上的人,自己怎么敢真的拦,可是,如果没有拦住,谁知道少爷会怎么样。

少爷以前冷冰冰的模样,小厮都没觉得有什么,自从婉兮姑娘来了以后,少爷的脾气更不好了,现在少爷又娶了爱慕已久的少奶奶,自然是不能再发生什么让少奶奶误会的事情。万一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指不定少爷就不是扣一个月月钱那么简单了。

萧凛在房间里,也听见了小厮和婉兮的对话,觉得这次小厮把事情办的漂亮,逐将小厮唤了进来。

小厮听见少爷在房间里叫自己,吓了一跳,觉得肯定是刚刚的事情,让少爷听见了,也不知道少爷会怎么说。

小厮低着头走进房间,向萧凛行了一礼,萧凛让他起来,然后说:“我觉记得我上次扣了你一个月月钱,是不是?”

这个,小厮想了想,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少爷,你自己扣的钱,这还没有一个月,你不会就忘了个清清楚楚吧?哎,果然,大户人家的少爷又怎么会在乎小厮的一个月月钱呢。

小厮想到这里,突然想,婉兮姑娘刚刚离开,少爷就让自己进来,一进来就说上次扣自己钱的事情,难道,这次又要扣自己的月钱?想到这里,小厮忙开口。

“少爷,其有此事。不过,奴才已经知道错了,少爷你就别罚我了。”

萧凛见小厮一副受惊吓的模样,也不想跟他拐弯抹角,就直截了当的说:“上次扣的是这个月的,下个月一起补上,以后,对婉兮姑娘 你知道怎么做吧?”

小厮一听,脸上忍不住的扬起笑,忙不迭的点头,连声称知道:“知道知道,奴才以后就这样做。”

“不过,婉兮毕竟是皇上的人,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你不需要我提醒了吧?”萧凛又继续道。

虽然萧凛实在是不想看见婉兮,不过,婉兮的身份在那里,小厮如果对她做的过分了,自然是没有好处的,而且,萧凛想到了萧鸢说的婉兮会功夫的事情,如果小厮惹了婉兮,谁知道婉兮会不会对小厮下杀手。

小厮又是一阵点头,想到少爷是下个月给自己补这个月的月钱,小厮就觉得高兴,又听见少爷貌似在关心自己,心里更止不住的兴奋。

用过晚膳,景宁和萧凛回到自己的房间,萧凛把丫头都赶了出去,等房间只剩下自己和景宁两个人的时候,萧凛开口:“景宁,我们应该休息了。”

景宁怎么能听不懂萧凛话里的意思,想到昨日自己被萧凛折腾的情况,景宁脸上一红。

“恩。”景宁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毕竟景宁已经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她上辈子已经是一个孩子都母亲了。

想到孩子,景宁瞬间有点悲伤,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萧凛看见了,只以为是自己昨天弄疼了景宁,现在景宁还有点害怕。

“景宁,我,我昨日的确是冲动了些,不过,你放心,今日不会了。”萧凛虽然心疼景宁,不过,萧凛也只是初尝云雨,自然是不想放弃这种机会。只是心里暗暗决定,今日一定要轻一点,免得再弄疼了景宁。

景宁听萧凛的话,也知道萧凛是想歪了,不过,昨日的确是有点疼,所以,景宁干脆就没有否认。

成亲的第三日,景宁是需要回门的,萧凛陪着景宁,下人往马车上放了一盒又一盒的礼品,一种又一种的礼物。

景宁看着萧凛如此,忍不住开口:“好了,再搬将军府都要没了。”

萧凛看着景宁,笑了笑:“没关系,岳父高兴就好。”

“你要是想让我父亲高兴,就不应该那么早娶我,让我多陪父亲几年,父亲一定很高兴。”景宁打趣道。

萧凛一听,皱了皱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开口:“那,还是多送点东西吧。”言下之意就是,人已经嫁给我了,我也只能多送点东西讨岳父开心了。

景宁只是笑了笑,也不再继续开口。

等差不多了,景宁刚准备让文星扶自己上马车,便被萧凛抱了起来,景宁面上带着害羞,开口:“让文星扶我就可以了。”

萧凛没有说话,不过动作没有一丝停屯。

文星和碧华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捂嘴偷笑,小声嘀咕:“姑父对小姐真好。”

虽然两人的声音不大,不过景宁离她们也不远,自然是听了个清清楚楚,脸上的红色更甚:“萧凛,那么多人看着呢,她们可是要笑话我的。”

萧凛转头扫视一圈,见下人们基本都在偷笑,又转过头继续上马车,口中发出声音:“她们不是笑话你,是在羡慕你。”

第三百一十三章: 回门

景宁听到下人的偷笑声,脸上的红色更甚。“羡慕我做什么。”她没好气的白了萧凛一眼。

萧凛对景宁的白眼也只是呵呵笑了笑,眼中的温柔愈发浓郁。他喜欢这样的景宁,能对着他使小性子,发脾气,在他的面前做真实的自己。

萧凛坐到马车上后,车帘子放下,下人便赶着车去丞相府了。

马车里的空间很大,萧凛看景宁坐在另一侧,眼睛微微眯起,“景宁~”

景宁本来准备闭目养神,听到萧凛叫自己,语气中带着孩子气,声音拉长,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勾起,转而又抿了抿,“怎么了?”她睁开眼睛,问。

“坐这里。”萧凛向一边挪了挪身子,腾出一片小位置,露给景宁看。

“太挤了。”景宁直接拒绝道,她一看到萧凛的眼神就心生警惕。

没嫁过来之前觉得萧凛是个挺正直的人,正人君子。可是自从嫁进来之后,每天晚上都缠着她做那件事,而且还兴致极好的样子……景宁觉得这几天晚上实在累的够呛。

“我抱着你。”萧凛挑眉,笑道。

“不要。”听到这话,景宁连忙拒绝。

萧凛看景宁警惕的模样,不由的又是一笑,但是也没再捉弄她。他在心里暗自想着,觉得这几天确实是没有把持住自己,本来想浅尝便止住,但是味道太美好了便心猿意马没有收回来。

下次要温柔再温柔一点。萧凛暗暗的说道。

景宁看萧凛也没再提,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小声的打了个哈欠,便又闭眼假寐。

等到景宁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身边好像坐了一个人,可是她此时眼皮直向下耷拉,便也没有理会。

等到马车停下的时候,下人朝车内说道:“少爷,少夫人,到了。”

景宁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枕在男子的腿上,男子温热的大手和自己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醒了?”萧凛垂眸,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景宁笑道。

景宁眨眨眼,慢慢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醒了。”

“到了吗?”不敢看男子灼灼的目光,景宁看了看车外,有着‘丞相府’三个朱红大字的门匾出现在眼前。

“到了。”

萧凛先下车,然后伸出手将景宁接下来。

郑安宴知道今日是景宁回娘家的时候,一大早便起来等。终于听到下人回话说小姐回府了。面上一喜,便连连忙忙的出去。

刚到门口,便看见萧凛一脸温柔的将景宁接下马车,点点头。看萧凛这个模样想必对他加景宁自然是极好的。

景宁下车看见郑安宴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自己,眼中似乎还有欣慰。景宁鼻子微微发酸,几天没见,却觉得爹爹看上去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萧凛带着景宁走到郑安宴的面前,萧凛先行了一礼,叫道:“岳父大人。”

“嗯。”郑安宴点点头,对萧凛笑了笑。然后便让下人将萧凛和景宁带的礼品拿到府中。

“爹爹。”景宁轻声叫道。

郑安宴看向她,眼睛微微湿润,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嗯。”

老夫人本来在自己的院中,听说景宁和萧凛回娘家了,也出来迎接了。

“来,回家说。”郑安宴看从他们一直站在大门口,不禁笑道,是自己糊涂了。便带领着其他人进府中。

等到正厅后,郑安宴喝着下人送上来的茶,笑着对萧凛说道:“景宁这孩子在家时被我一直宠着,性子有时会娇纵些。”他一边说话,眼神一边向景宁的方向那看去。

景宁正欲喝茶,听到自己的爹爹这样说自己,便忍不住看过去,恰好看见郑安宴对自己微笑。

“我是他的夫君,娇纵一些也无妨。”萧凛沉声说道,一贯冷漠的脸上此时流露出些许的笑意。

郑安宴点点头,心中很是满意。看来,这个夫婿替景宁选的是极好的。

又说了一些话,管家凑上前说饭菜已准备妥当了,郑安宴便站起身笑道,“时辰也不晚了,吃饭吧。”

其实出嫁了的姑娘回娘家是要摆酒席的,一家子人热热闹闹吃一顿饭。但是郑家人丁单薄,郑安宴膝下子女本就只有两个,府中也只有杨氏和景宁的娘亲两个妻妾,自景宁娘亲死后也没有再纳侍妾。如今杨氏也已经死了,郑休宁又远嫁边疆,郑家便突然冷清了许多。只是郑安宴一心只关心国家大事,除了政事便是嫡女景宁了,倒也没觉得府中有多冷清。老夫人又常年深居简出,倒也不怎么关心。

因为主子少,所以便也只准备了一桌的饭菜,大家坐在一起吃个饭便行了。

老夫人和景宁是女子,不便喝酒。所以下人便给她俩倒的是茶水。可是今日景宁回娘家,郑安宴又见萧凛这个女婿对自家女儿极其温柔与贴心,心中高兴,便唤管家将自己珍藏的美酒拿出来与萧凛共饮。

萧凛见郑安宴兴致极好,便也顺着岳父大人的心意,毕竟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郑安宴会与他心生隔阂让景宁伤心。

待吃完饭,老夫人对景宁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和自己出去。景宁朝萧凛看过去,郑安宴和萧凛正在聊天,从人文说到了地理,现在又不知道在扯些什么,酒罐中的酒越来越少,可是两人都只是面色微红,说话却口齿清晰,思维清晰,看上去倒也没有喝醉。

景宁望向萧凛的时候,萧凛似乎察觉到了便回头看过去,微笑。

郑安宴假装视而不见,继续慢吞吞的和萧凛讲这国家上的事情,萧凛见景宁已经出去了便收回心绪,和郑安宴继续聊起来。

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走在前面,佝偻着腰发上虽然也有些钗子装饰,可是头发已经花白。

“我听说皇上给萧家赐了一个女子对吗?”老夫人沙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景宁愣了愣,转而勾唇。这件事情早在自己还未出嫁之前便已经众人皆知,老夫人虽然深居简出,但也不至于落后这么长时间吧。如今自己回门的时候又将这件事情提出来,想必是希望自己能够贤惠一些,不要做那些勾心斗角的女子而给丞相府找麻烦吧。

“确有此事,祖母。”景宁垂头低声说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训斥文星

“你嫁到萧家的这几天可有见到那女子?”老夫人停下脚步,丫鬟搀扶着她缓缓的转身。

“见面不多。”景宁回答。她也只是在第一天见过婉兮,向阿鸢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后来婉兮搬离萧凛的院子后,便不怎么见面了。两人只有每天的吃饭时候才会见一次,但当时萧父萧母他们都在,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便也作罢。

不过景宁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互不招惹,虽然知道自己心里盼望的不太现实,但是能安分一天也是好的。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景宁,景宁也只是淡淡的看过去,不闪躲也不逃避。

“这女子是皇上的人。你做事要有分寸。”老夫人叹了口气,又转过身继续朝前走着。

景宁眼眸一闪,自然是知道老夫人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让她和婉兮和睦相处,不能太过霸占萧凛,免得婉兮一不高兴便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给丞相府添麻烦。

景宁觉得老夫人实在过于妇人之仁,看事情只着重于表面。皇上派婉兮的首要目的便是时刻监视萧家,这个儿女情长婉兮若是也要回报皇上让皇上给她做主的话,那么婉兮便没有用处了,皇上或许会换一个眼光更长远做事更理智的人来接替婉兮。

所以,婉兮没有这么的愚笨也不会这么的犯蠢。

不过这些话景宁也没有对老夫人说,表面上装作乖乖听教的模样,虚心的点头,“知道了,祖母。”

老夫人不知道景宁是真的听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还是只是表面上敷衍着自己,但是这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又已经出嫁,自己也实在是无法强迫她,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行了,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就先休息了。”两人又走了一会,快要到老夫人的院中,老夫人突然回头对景宁说道。

“祖母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老夫人哼了一声,丫鬟便扶着她走进院中。

文星和碧华一直都跟在两个人身后,听到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早就心生不满,如今看老夫人已经走远了,文星忍不住开口说道:“这老夫人说话太堵心了!”

景宁淡淡的瞥了文星一眼,“这话是你应该说的吗?”

文星觉得委屈,“小姐,可是这老夫人……”

“闭嘴!”景宁低声呵斥道。

“你以后若是再管不住你这张嘴,我便要罚你了。”景宁沉声说完,便转身离去。

文星呆呆的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一直强忍着。

碧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文星的肩膀,“小姐也是为你好,你说话不经脑子,万一惹出什么祸端,小姐也保护不了你要怎么办。祸从口出啊,文星。”

碧华说完便离开去追景宁了。

文星在原地愣了一会,冷静下俩仔细的想了想,觉得碧华说的极有道理。只是……文星委屈的撇撇嘴,她做事风风火火的,有些话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脱口说出去了。

碧华跟在景宁身后来到景宁的院中。虽然景宁已经出嫁了,但是郑安宴还是叮嘱了下人让他们认真的打扫不得偷懒,所以景宁的院中和走时的一模一样,干干净净。

进屋后,碧华伸手探了探茶壶,发现里面的茶水还是热的,便给景宁倒了一杯茶。

景宁一边喝茶,眼神若有若无的瞄向门口。

碧华笑了笑,“小姐可是在等文星?”

景宁被人看穿了有些尴尬,却也没否认。“她最近说话是越来越不过脑子了。”景宁 一向是很宠爱文星和碧华的,但是碧华稳重懂事,文星倒是活泼有些孩子气,所以景宁对文星表现的宠爱更多一些。她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和吃食只要自己见到了便会买下来给她,不知不觉间倒把文星给惯得有些放肆了。明知道府中有部分的人是老夫人的,却还敢在外面那么说,万一哪天自己一个不小心,没有看好她,反倒让她因为自己的嘴而发生了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索性现在先批评一下她,让她长长心,这样以后说话做事便会有个顾忌。

想到这,景宁又朝门口看去,怎么这么久了,文星这丫头还没回来?莫不是被自己训斥了一顿心里害怕了不敢见她?

景宁心中想着,一边将杯中的茶水喝完,刚放下杯子,便看见文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景宁顿时赶紧做好,淡定的又将茶杯端起,假装里面还有茶水。

“小姐,对不起,文星错了。”文星低着头慢慢的走到景宁的身前,小声的说道。

景宁正欲将空茶杯往自己的嘴边放,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和碧华相视一眼。随后弯唇,问“你做错了何事?”语气却平淡。

文星还是低着头,“文星不该在外面说老夫人,这不合乎尊卑之礼。”

“小姐,你惩罚文星吧。”文星抬头却看见景宁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瞬间便愣住了。

景宁见文星也很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便也就算了。“好了,这一次就先暂且饶了你。以后你可要管好你的嘴巴。知道吗?”景宁轻笑,手指点了点文星的额头。

“不只是说话,还有那些小点心,吃食,也要管住啊。”碧华在一旁笑着说道。

文星脸一红,不依的摇了摇景宁的衣袖,“小姐,你看碧华,这不是在说我平常吃的多嘛,哪有人这么说一个姑娘家家的。”

“不过,文星。我今日不是一时兴起所以训斥你。而是你以后真的要管住自己的一言一行,你知道了吗?”笑完后,景宁一脸正色的说道。“如今我已嫁人,不能再像平时一样只在深闺中,在我面前你自然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只是如今不一样了,你和碧华是我的人,你们随口说的一句话在别人的眼中都是我的意思,是我指使的,你明白了吗?”

文星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奴婢一定会谨遵小姐的教导,绝不再这么鲁莽。”文星郑重的看着景宁,说道。

景宁看文星坚定的看着自己,知道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便放下心来,又和她们随便聊了一些。

第三百一十五章:萧凛喝醉了

景宁在自己的院子里睡了一会儿,她的房间因为一直有人打扫,所以被子也有人晒,再者说,她离开家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天而已。

景宁休息的时候,也让文星和碧华下去休息一会儿,景宁知道,父亲和萧凛肯定是有好多话要说,所以景宁也不想去打扰他们。

约莫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景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腰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刚想开口唤文星,一翻身就对上一张俊朗的面孔,景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原来是萧凛。

萧凛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身上还有香醇的酒味,看来萧凛陪父亲喝了不少的酒。

自己感觉腰被什么缠住,也不过是萧凛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腰,抱的紧了些,景宁才觉得是被缠住了。

见萧凛睡的香甜,景宁调皮的轻轻点了点萧凛的鼻子,萧凛没有反应,景宁一时兴起,准备亲一下萧凛的脸。

就在景宁的嘴唇快落到萧凛脸上的时候,萧凛突然翻身把景宁压在身下,趁景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低头含住了景宁的嘴唇。

景宁的表情还是那种被惊吓到的模样,被萧凛吻住,一时间竟然没有闭上眼睛。

萧凛见景宁依然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放开景宁的嘴巴,将头微微抬起一点,轻轻在景宁的额头处落下一吻。

“刚醒就看见你想亲我,是我平日没有满足你吗?”萧凛难得开始打趣景宁。

景宁的脸红了,轻轻咳了一声:“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十分明显的开始转移话题。

萧凛见她脸红,也不再继续调戏她,只是又重新躺下,抬手揉了揉头,然后才开口:“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景宁嘴巴微张,萧凛这意思是不记得什么时辰过来的,还是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

“你喝醉了?”景宁试探性的问。萧凛身上的酒味很重,刚刚他吻景宁的时候,景宁才发现,萧凛嘴巴里面的味道更重。

萧凛点了点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回答:“好像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过来的。好像是岳父让人送我过来的。”

景宁一听,不由得有点担心父亲,萧凛的酒量极好,成亲那日,许多亲朋好友都跟萧凛喝了不少酒,萧凛洞房的时候可还是挺清醒的,现在萧凛竟然喝的有点不省人事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父亲不是那种经常喝酒的人,家里没有人陪父亲喝酒,父亲又不怎么和朝中大臣出去,偶尔有几次,也只是和自己的几个好友喝上几杯,却也不多。

想想萧凛酒量如此好的让都喝醉了,父亲肯定也是喝醉了吧,景宁想到这里,起身准备往外走,萧凛拉着她的手:“你去做什么?”

“你都喝醉了,父亲肯定也没少喝,想来也是要喝醉了的,我去煮点醒酒的汤,等下拿给父亲喝,你也要喝点。”景宁回答。

萧凛听她这样子说,笑了笑,开口说:“这种事让文星她们做就好了,你啊,陪我待会儿吧。”

萧凛的确喝的不少,虽然已经睡了一会儿,可是脑袋还有点疼,景宁见萧凛不断的揉自己的头,也知道他是不舒服了。

“我去吩咐一下文星,让她去煮醒酒汤。”景宁说完,便向外面走去。

不过片刻,景宁便返了回来,脱了鞋子,爬上床,跪坐在萧凛身侧:“来,我给你揉揉。”

说完,便把自己的手放到萧凛的脑袋两边,轻轻的揉着,萧凛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着景宁为自己按摩。

过来一段时间,文星端着醒酒汤进来,还没看见里面什么情况就开口道:“小姐,姑爷,醒酒汤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小姐在给自就姑爷揉脑袋,文星自觉得垂下脑袋,假装自己什么的没看见。

萧凛端过醒酒汤,一口饮尽,然后把碗放到托盘上,这才开口:“给岳父大人送了吗?”

“送了,碧华送过去的,姑爷放心吧!”文星依然低着头,回答萧凛的话也没有一点要抬头的意思。

景宁见她如此,便让她出去了。

在萧凛的感觉好一点以后,萧凛和景宁两人便去了郑安宴院子里,郑安宴也是喝了不少酒,碧华来的时候,郑安宴还在睡在,喝了醒酒汤以后才清醒一点。萧凛和景宁陪郑安宴说了一会儿话,便要离开了。

景宁在丞相府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不离开,天就要黑了,两人又去老夫人那里告辞,才在郑安宴的陪同下出了丞相府的大门。

在门口,郑安宴握着口景宁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景宁啊,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就父亲和祖母两人,实在是孤单啊。”

景宁听父亲如此说,忙回答说自己一定会经常回来的,旁边的萧凛也开口:“岳父大人请放心,有时间我就会带着景宁回来看看的。”

郑安宴十分满意,觉得有萧凛这样子的女婿也的确不错。

待景宁和萧凛上了马车以后,萧凛又把景宁抱在怀里,文星和碧华自觉的去了外面。

景宁扭了扭身体,见丝毫不能让萧凛放开自己,忍不住开口:“夫君,我以前觉得,夫君是极正人君子的,如今啊,觉得夫君也不是很正人君子嘛!”

萧凛面上表情不变,只是继续抱着景宁的腰,开玩笑,现在不过是刚刚成亲,萧凛是不需要忙其他事情的,过几天,萧凛忙了以后,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怀抱娇妻。

“夫人,为夫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以前,是夫人看错了。”萧凛改口唤景宁为夫人,景宁心里一软,虽然,萧凛经常叫自己景宁,但是,夫人才是夫君对自己的称呼。萧凛能如此景宁,景宁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不过,景宁也没有忽略掉萧凛的话,萧凛的头依然放在景宁的肩膀上,景宁故意抬了抬肩膀,萧凛的头也随之上下点了点。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君子?”景宁继续问道。

“在别人面前是,在你面前不是。”萧凛的话略带深意。

第三百一十六章: 回将军府

景宁脸一红,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觉得鼻间闻着萧凛身上淡淡的酒香的味道后脸上的热意更加的强烈。

“你喝了这么多的酒,马车摇摇晃晃的,是不是很难受?”景宁看萧凛眉心微蹙,不禁担忧的问道。

萧凛无声的笑笑,脑袋在景宁的肩膀上蹭了蹭,“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难受了。”他戏谑道,眼睛眯起,笑道。

马车一晃一晃的,车帘被微风轻轻吹起。景宁微微侧头,她有些好笑的看着萧凛讨好的笑容,像个小猫似的。

“不要。”景宁笑笑,然后拒绝。

萧凛倒也不觉得意外,嘴角微微勾起,也就不再说话了。

脑袋枕在景宁的肩膀上,闻到女子发上清新的淡香,萧凛忍不住又在景宁的脖颈处蹭了蹭。

“有点痒。”景宁弯唇笑道。“不要蹭了,怎么像个猫儿一样。”景宁忍不住戏谑道。

萧凛闻着发间的香气,觉得脑子更加的清明了,原先因为喝酒而微微头晕的感觉也似乎缓解了许多。

等到马车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简单的吃了一些饭菜,萧凛因酒劲还没过去,随口吃了一些便被景宁扶着回房了。

“还好吗?来喝点热水。”景宁倒了一杯水递给半靠在床上的萧凛,微微蹙眉道:“你怎么和我爹喝那么多的酒。”

萧凛也没伸手接茶杯,就着景宁的手便把水给喝下去了,然后笑笑,“岳父大人兴致好,我便陪他多饮几杯又有何妨。他开心就好。”

景宁将茶杯随手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语气责怪的说道:“可是你也不能喝这么多啊,一点都没有节制。”

萧凛将景宁的手拿在手心把玩着她的手指,“好了,夫人,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喝这么多酒了。”

景宁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男子却蓦然用力攥紧,然后抬眼对她笑道:“夫人,你看这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先休息吧。”

男子眼眸漆黑,景宁没来由的心中一跳,她脸色微红避开萧凛的目光,之前的那几天晚上萧凛都是这么一说,然后便一直缠着她,和她做那鱼水之欢之事。

“你今天不舒服……”半天,景宁才红着脸嘴里憋出这么一句话,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萧凛。

萧凛挑眉笑道:“夫人,为夫的意思是我们早点睡觉吧,你是想到了什么吗?”他一顿,“或者说,你想要做些什么吗?”

景宁听着萧凛戏谑的语气,心里突然‘腾腾’的生出一股火气,她用力的把手抽出来,脚步还没有,迈出一步,男子的温热的大手便揽上她的细腰,一用力,她便倒在了男子的身上。

景宁趴在萧凛的身上,赌气似的想挣扎开,却发现纹丝不动。

“别动。”萧凛声音沙哑的叫道。

景宁身子猛然僵住,很听话的便不再动了,也不敢抬头看他。

沉重的呼吸声在头顶传出,景宁隔着衣物感觉到从男子身上不断传来的热感,垂在腰侧的双手下意识的攥紧。

“睡觉吧。”萧凛身子动了一下,翻了一个身,将景宁抱在怀中,把被子摊开盖在两人的身上,然后平静的说道。

景宁只觉得萧凛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腰,她不敢再乱动,毕竟男子的欲望有时候是忍不住的。可是过了许久,萧凛也没有做什么,景宁心中慢慢的放下心来,困倦再一次的冲击着意识,景宁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便沉沉的睡着了。

等到怀中女子呼吸声变缓后,萧凛才低头凝视着景宁熟睡的脸颊。

不能吓住她啊。萧凛在心中叹道。前几天晚上他似乎真的是没有节制了一点,刚开始确实是想浅尝而止,没想到最后却没有控制住自己。

萧凛的目光渐渐的下移,最后停在了景唇上,红唇娇艳欲滴,萧凛喉结一动,眸子变得暗沉。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掖了掖被角,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努力压制着涌上来的欲望,萧凛合上眼,也慢慢的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景宁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见萧凛睡在自己的身旁,然后对自己勾唇笑道:“夫人,早上好。”

景宁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早,早。”

萧凛下床,唤文星和碧华进来服侍景宁。他早早的便醒了,也穿好了衣服。

文星和碧华听到声音后便进屋来,服侍着景宁洗漱,便给她梳妆打扮。

萧凛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睛里止不住的温柔。

景宁被碧华轻轻的梳着自己的发丝,一抬眼便在铜镜中看到男子一直凝视着自己,脸颊不禁又红了起来。

景宁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脸皮薄。自从在萧凛面前,自己的脸皮瞬间便薄了许多,他对她笑得时候她会脸红,他对她说甜言蜜语的时候她心跳加快……

萧凛看景宁脸颊绯红,看上去就像抹了粉一样,娇羞可爱,眼中的笑意不禁更甚。

因为景宁已经出嫁,成为妇人,所以碧华给景宁梳了一个妇女的发髻,然后又插了一个朱钗,简单又大方。

等景宁换好衣服便和萧凛一起前往正厅吃早饭。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了,萧鸢一脸戏谑的笑容看着两人。

萧父看两人到了,也没有说什么,摆摆手,便让下人上菜开始吃饭了。

食不言寝不语。所以萧家在饭桌上很少有交谈,都是安静的低头吃饭,若是有人帮忙夹菜的话会小声的道一声谢。

萧凛昨天喝了一些酒,所以晚上只吃了一点的饭菜,如今一觉醒来,也觉得胃里空荡荡的。

婉兮正好坐在萧凛的对面,她看着萧凛和郑景宁两人姗姗来迟,看到两人如今恩爱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隐约有些嫉妒,可是她也不知这是为什么,只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自己来将军府的目的,便也将心中这点的不舒服给压下去了。

毕竟她是来监视萧家的,而不是真的是萧凛的女人,萧家的人也是心里都很清楚的。所以现在她倘若因为萧凛和景宁而生气,也不太好。

婉兮竭力忍下心中的嫉妒,脸上浅笑盈盈继续吃饭。

第三百一十七章: 谈到风亭

嫁给萧凛的这段时间,景宁其实也是很安闲的。她本来以为婉兮这个女子会暗中给她使些小绊子之类的事情,但是没有,自从婉兮搬离萧凛的院中之后,便很安静,很和平。偶尔自己看婉兮会看到她不善的目光,但是也只是一瞬,眨眼即逝,而且婉兮也确实没有做什么事情,所以景宁便只当做没有看见,也不理睬。

白天便陪萧母说说话,或者和萧鸢聊聊天,也觉得日子过得很安逸。虽然晚上和萧凛睡在一起,男子大都热衷于床笫之事,但是萧凛这几天却很克制,大概是照顾她吧,就算是真的发生了却能控制住自己节制温柔一些,这点改变还是让景宁很开心的。

“嫂嫂,我觉得近日你似乎吃胖了。”萧鸢一边吃着穗夕刚拿来的栗子糕,一边笑嘻嘻的打量着景宁。

景宁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衣裙,衬得整个人温婉起来。如今听到萧鸢这么说,不相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辩解道:“没有啊,阿鸢你看错了吧。你吃了这么多的甜食糕点都没有吃胖,我怎么会胖。”

萧鸢一口将还剩下一大半的糕点塞到口中,然后摇摇手,“嫂嫂,你不信的话自己站起来走两圈看看嘛。你看你脸蛋都似乎圆了一圈呢。”萧鸢笃定的点头说道,说完还怕景宁不信,赶紧问旁边的碧华,“碧华,你看看,我嫂嫂是不是真的圆润了。”

景宁看向碧华,碧华认真的将景宁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然后目光停到景宁的脸颊上,笑着点点头,“小姐确实看上去比以前精神有活力许多。”碧华没有直接说吃胖了,而是说有精神了,但是景宁和萧鸢都知道碧华的意思。

萧鸢一听便哈哈笑道,“看吧,嫂嫂你还不信,我就说嘛。肯定是我哥哥宠着的,好吃的都留给你。”

景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掐了一下,貌似真的脸上长肉了,肥嘟嘟的。

景宁‘哼’了一声,心里把萧凛骂了一顿,都怪他,这半个月来,一直让自己吃那么多,说看自己身子单薄,养身体,现在好了,不单薄了吧,连阿鸢都看出自己长胖了。

女子大都是爱美的,景宁也不例外。虽然如今已经嫁人为妇,但还是很在意的。

萧鸢看景宁脸色不太好,笑着开口说道:“嫂嫂,我倒觉得你现在比以前好看多了,脸上有点肉挺精神的。以前你确实太瘦了你知道吗?”同是女子,萧鸢自然是知道景宁生气的是什么。

景宁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又慢悠悠的开口说道:“阿鸢,你每天就这样陪着你嫂嫂我闲聊吗?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萧鸢一愣,不知道景宁什么意思,疑惑的问:“没了啊,我能有什么事啊……”

“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啊。”景宁浅笑。

萧鸢脸一红,小声的嘟囔道:“这个又不急嘛。”

“自然是不急的。”景宁似乎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我听你哥哥说,风亭过年期间还来将军府送礼了对吗?”

“就只是来拜年而已。”萧鸢刚才的兴奋劲突然消失了,小脸皱巴巴的说道。

“嫂嫂,你看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风亭一点消息都没有。”谈到风亭,萧鸢皱眉苦着脸对景宁说道。

“是不是都只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啊。”萧鸢问。

“怎么可能。”景宁轻声对萧鸢说道。“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会心里不清楚吗?”

“我爹爹不喜欢风亭。”萧鸢说,她怔怔的盯着桌子上的碟子看,其实爹爹什么态度风亭来的那一天她已经清楚了。可是她不死心罢了。爹爹想让自己嫁给一名武将,可是自己喜欢风亭。风亭虽然是个文人,但确实一个真正的君子。她喜欢他。

景宁看萧鸢一脸落寞的神情,心里不禁生起自己的气来,为什么要谈起风亭。她不知道萧父对风亭是怎么看的,也只是听萧凛无意间说起风亭过年时来萧家拜年送礼了,然后问了她一些关于萧鸢对风亭感情的事情。她当时还以为是萧凛觉得风亭人好,暗中在观察风亭的意思,却没想到萧父居然还没有这个打算。

她以为两人好事将近,却没想到无意间戳了阿鸢的心痛之处。

“抱歉……阿鸢,我以为……”景宁犹豫的开口道歉,其实她觉得风亭这个人也挺好的,温其如玉。

“没事啊。”萧鸢抬头笑笑,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爹他啊是个老顽固,一直就想给我找个武将的男子做夫君,想让他保护我,所以他认为风亭是个文弱书生,觉得以后万一我大大咧咧惹了事,风亭保护不了我,所以才不同意的。其实我不用别人保护的嫂嫂。”萧鸢笑着说道,“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

“要不等你哥哥回来我和你哥哥商量一下?”景宁试探的开口。

萧凛如今和萧父一起上朝,白天有时不在家,所以景宁才经常有时间和萧鸢说话聊天。

“不用啦。”萧鸢摇头拒绝道,“我爹爹什么脾气我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就算我哥说也没用,除非我娘亲开口。但是吧,我娘亲也不知道对风亭什么态度。我怕她也反对,所以也没敢告诉。但是我看风亭来拜年之后的那段时间,我娘亲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也没问过我。”

“想来是那段时间忙着我哥哥的婚事所以我爹爹便也没和我娘亲说,怕她累着吧。我爹爹最宠我娘亲了。”

景宁想起萧父和萧母在一起的举动,莞尔笑道,“确实,爹和娘的感情很让人羡慕。”

萧父虽是一个将军,身上烈气很重,可是在萧母面前,却一直都是温和的模样,就算偶尔生气,也是等萧母离开后再发火的。而萧母。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性子也本来就软弱,可是在萧父面前却能表现出自己任性的一面。而萧父位高权重,手握兵权,却能一生只娶萧母一人也是一段佳话。这确实让人羡慕。

“我哥哥对嫂嫂你好的也让我羡慕呢。”萧鸢凑到景宁身前说道。

想到萧凛,景宁微微一笑,“那你就一直羡慕着吧。”说到这,景宁想到了那个一直没有动静的婉兮,微微蹙眉,却转眼便将她选择性的遗忘。

第三百一十八章:风亭的改变

自那日萧鸢和景宁两个提及风亭以后,萧鸢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她之前还觉得风亭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那段时间,就是和景宁一起出现,风亭第一个注意到的也是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萧鸢心里暗暗想着,可是,风亭的态度也不像心里没有自己的模样啊!

萧鸢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兄长成亲,自己也忙前忙后的,如今,兄长成亲也有段时间了,可是,风亭竟然一次都没有找过自己。

是风家出了什么事情了吗?那么久风亭都没有来找自己,难道是家中有什么事情牵绊着了?萧鸢不得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萧鸢的性子本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想做什么便要做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风亭了,所以,她打算今日一定要去风家看看。

如果是风家出了什么事情,说不定自己可以帮忙,如果没有事情,那自己还可以见上风亭一面。不管怎么说,去一次也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城内一般是不许骑马的,除了城门守卫军和朝中武将,亦或大理寺,御史台办案放可纵马。

萧鸢虽然是将门中人,可终归没有一官半职,且又是女子,自然是不能在城中纵马。

虽然,萧鸢很想快一点见到风亭,不过,规矩不可破,萧鸢只能苦兮兮的坐在慢吞吞的马车上,随着马蹄的哒哒声向风家驶去。

待马车停下,车夫告诉萧鸢风家已经到了,萧鸢立马跳下马车,丫头看着萧鸢的动作,忍不住开口提醒:“小姐,形象,形象,这可是风家门口。”

萧鸢的动作立马停了一下,然后故做优雅的慢慢走,一边端着千金的形象,一边低声问穗夕:“现在可以吗?”

穗夕打量了一下萧鸢,只见萧鸢莲步轻移,举手投足间多了些优雅高贵,裙子也在行走间不着痕迹的整理的没有一丝皱巴。

把目光从萧鸢的身体上移开,直视前方,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挺好的,小姐,这样子很漂亮。”

萧鸢微微一笑,觉得风亭见到自己一定会很惊讶吧!自己从来没有故意在风亭面前伪装过,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如果,风亭看见如此优雅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走到风府门前,穗夕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对门房低声道:“我们是萧将军府的,我家小姐前来拜访风亭公子,还请小哥行个方便,进去通报一声。”

门房见穗夕的确不像平常人家的丫头,又向后看了看萧鸢,点了点头说:“那先请你们家小姐在这里等上一等,我现在就进去通报。”

穗夕向门房道了谢,门房便进了府去通报。

不过片刻,风家老太爷在门房的带领下走了出来,风亭扶着老太爷,看见萧鸢,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萧鸢见风家老太爷都出来了,忙上前行礼,老太爷只说萧鸢来之前怎么不先派下人说一声,也好让自己准备准备。

风亭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清。

萧鸢随风家老太爷进了风家正厅,陪风家老太爷待了一会儿,风家老太爷便开口:“萧姑娘是来找风亭这小子的吧?风亭啊,你带萧姑娘到处看看吧!”

萧鸢只觉得,这个老太爷真的是太可爱了,自己想做什么,他就帮自己做什么,于是,萧鸢脸上的笑毫无做作的模样,开口道:“那就先谢谢风老太爷了 ”

风亭也只好向老太爷告退,然后带着萧鸢出去,上次萧鸢来这里,风亭也带她到处看过,不过,那时候并没有多少时间,也只是大概看了一下。

这次,风亭准备听老太爷的话,带她好好看看,谁知道萧鸢却开了口:“风亭,去你的望月阁吧!”

萧鸢这样子说,不可否认她有故意的意图,今日她过来,风亭的态度和之前似乎有点不一样了,所以,萧鸢想试试看,看风亭还愿不愿意带自己去望月阁。

风亭表情一滞,然后点了点头说:“好。”

其实,风亭的态度的确是和之前不一样了,自从上次从将军府回来,他就知道了萧父的想法,萧父不愿意自己和萧鸢有来往。

风亭考虑了很久,也知道萧父是怎么想的,风亭忍不住自嘲,果然,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极低的,虽然自己家是京中首富,但不可否认,自己的身份的确是配不上将门出身的萧鸢的。

风亭也考虑到了萧父可能也有因为自己不会功夫的原因,萧鸢是将门的小姐,萧父肯定也是想让萧鸢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吧!这样子才够门当户对。

风亭知道了萧父的这个想法,自己暗暗思考了很久,他不觉得萧父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妥。

也不觉得萧父对自己有什么看不起的意思,风亭觉得,萧父能如此想,也是十分喜爱萧鸢的,不然,凭京中首富的财富,有几家能拒绝。

风亭最后决定要尊重萧父的想法,所以,这段时间他从不去找萧鸢,也不再和萧鸢有什么来往。

他觉得,自己以前喜欢的人是景宁,自己可以放弃景宁,喜欢上萧鸢,现在也应该可以忘记萧鸢,喜欢别的姑娘。

其实,风亭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他一开始喜欢景宁,不过是觉得景宁好看,为人也十分好。

后来,接触了萧鸢,刚开始觉得这种姑娘实在是与众不同,慢慢接触下来,发现萧鸢性格大大咧咧,为人善良,上次自己不小心被杨琴设计的时候,又发现,原来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而且,她也有温柔的一面。

风亭以为,自己不再经常找萧鸢,就可以断了和萧鸢之间的一切。风亭没想到,萧鸢今日竟然亲自上门来找自己。

风亭走在前面,一言不发,萧鸢在后面,不时盯着风亭看上一看,然后心里想着,果然,风亭的态度的确是不一样了。不过,风亭还同意让自己来望月阁也不算是太失望。

第三百一十九章:不欢而散

望月阁里面的莲花因为季节的原因已经沉在湖底,上次萧鸢来的时候还能看到飘在湖面上的几片荷叶。

萧鸢跟着风亭走到那个凉亭里面。

望月阁因为栽满了竹子,所以看上去还是很清幽,如果是在夏天是个极佳的避暑地方,但现在是初春,天气还没有回暖,所以倒显得有些阴凉。

萧鸢坐到石凳上,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风亭注意到萧鸢的小动作,眼神变了变,不动声色的给萧鸢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谢谢。”萧鸢心中喜悦,但是面上只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风亭喜欢端庄优雅的女子,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是,但是也可以为了风亭装作是这样的人。

茶杯上方袅袅的水汽,萧鸢轻嗅,闻到一股清香,是君山银针淡淡的清香味道,萧鸢心中一跳,隐约有些激动,心中似乎有个小爪子在挠着自己,蠢蠢欲动。

“不知萧姑娘找在下有何事?”正在品茶的萧鸢听到风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喝茶的动作顿住,他刚刚叫自己什么?萧姑娘?萧鸢心中的喜悦就像被一团冷水给泼上去了一般,瞬间熄灭了。

表情淡淡的将茶杯放下,萧鸢抬头看向风亭,男子并没有坐下,站在凉亭四周的柱子旁边,静静的看着自己。

“我找你什么事你不知道吗?”萧鸢语气有些生硬。

自从和嫂嫂聊完以后,她越想越觉得风亭对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但是她不想自己瞎想乱猜。她心中坚定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风亭也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她今天来了,来风家找风亭,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来了,却发现风亭对自己的态度愈发的冷淡,现在还唤自己为‘萧姑娘’。

她叫他风亭,他却唤她萧姑娘。这不是令人可笑吗?

萧鸢顿时觉得心中很是委屈,她是大大咧咧,可是她也会难过啊。

风亭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

“风亭,你那日为何来我家拜年。”萧鸢一字一顿的问道。

“与你有约。”风亭错开两人相视的目光,静静的看着院中栽种的修竹,语气温和。

“哈。”萧鸢笑出声来,只是因为和自己相约了,所以才来了吗?她当初也问过风亭这个问题,风亭也是这个回答。可是她今日又问,并不是想听这个啊。

“只是如此吗?”萧鸢面无表情的看着风亭。

风亭抿了抿薄唇。良久,才缓慢的点点头,“是。”

如果说刚刚只是心里的火被熄灭了,那么现在,听到风亭淡淡的点点头说的那句“嗯”,她的心就像坠在冰湖中,深不见底,冰冷压抑。

察觉到身边的人久久的沉默着,风亭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紧。其实刚刚萧鸢问自己的时候,他真的很想说不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爷爷希望自己能够娶阿鸢,想让阿鸢成为自己的孙媳妇,一半的原因是萧家的位高权重。风家世代为商,虽然现在为京城首富,甚至富可敌国,但是毕竟国家重农轻商,纵然富可敌国又如何,商人始终是最低的地位。

所以这几年爷爷也想着把风家的一些孩子从仕,可是风家这几代都是人脉单薄,他们又都是以经商为主,所以便也就作罢了。

如今爷爷对萧鸢的态度这么热情,也不排除爷爷是想利用萧鸢,毕竟萧鸢是将军府的,将军府又世代为武将,镇守边疆。和萧家联姻,百利无一害。

而萧鸢的父亲萧将军也并不愿让萧鸢嫁给自己,

风亭不想利用萧鸢,而那天前去将军府又知道了萧父的态度,所以风亭便直接决定不再耽误萧鸢,他也不愿耽误这个姑娘。

风亭心中本来下定好的决心,在今天看到萧鸢的那一刻后又全都开始动摇了。

“萧姑娘,望月阁冷气重,我们还是先回……”

“你闭嘴!”风亭话还没说完,萧鸢便猛然站起来怒道。

风亭一愣。

萧鸢贝齿紧紧咬着嘴唇,死死的压抑着眼眶中的泪水。她从来没有在风亭面前表现出这个样子,在风亭面前 ,她一直尽量将自己装成一个千金淑女,像景宁那般稳重端雅。

“我知道了。”萧鸢很快的便冷静了下来,她做事虽然鲁莽,但也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什么拿得起什么放不下。自己今天来找风亭,就是想确定一下他对自己是什么心意,什么感情,如今已经知道了,既然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那么便可以离开了。

“今日叨扰了风公子,再见。”萧鸢转过身,背对着风亭,语气平静的说道。

在风亭看不到的地方,萧鸢的眼眶红了起来。

只是萧鸢是将门之后,做事一向决绝干脆。不拖泥带水。所以纵然现在萧鸢心痛的难以忍受,却还是能装作镇定的样子离开。

风亭怔怔的看着萧鸢越行越远,他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一步想要拦住女子,却又顿住了,只能让萧鸢就这么离开。

从她今日来的时候,便一直唤他风亭。她知道自己对她态度有变化,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和自己谈话,让自己带她来望月阁。可是最后离开的时候,她却唤他风公子。

风亭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心痛了一下,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在心里。看着女子决绝凛然的背影,风亭突然心里害怕了起来,怕萧鸢就这样离开了,离开自己的世界。

一阵凉风吹过,风亭打了一个寒颤,在发现,萧鸢已经离开了。

萧鸢从望月阁出来后,一直候在院子外的穗夕见到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出来,心中不禁很是担忧,连忙迎上去。

“小姐,你怎么了?”

“回府。”萧鸢语气冷硬,眼中却失去了光芒。来时的欢喜被一股绝望给笼罩,萧鸢突然觉得很难过。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穗夕从来没有见过萧鸢这个样子,萧鸢在她心中一向是大大咧咧做事风风火火的,既不像少爷一样冷酷的,也不像老爷一样身上带着戾气,自己能够一直伺候着小姐,她觉得很开心。

“是是。”回过神来,看见萧鸢失神的样子,穗夕连忙连声应道。

第三百二十章: 萧鸢的伤心

萧鸢虽然现在很难过,但是萧父萧母长年的教导她还是清楚的,所以便强忍着和风老太爷告了别,便离开了。

风老太爷本来以为自己那孙儿和萧鸢会聊的很开心,毕竟这姑娘今日便是为了自己那孙儿来的。萧鸢一进来便时不时的看风亭,自己自然也是清楚的,便让风亭那孩子带着她去转转。本来以为好事已经将要接近,却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萧鸢又有些落寞的来和自己告别。

“要不要让风亭那孩子送送萧姑娘?”风老太爷试探的询问道。

萧鸢勉强笑道,“不用麻烦了,今日是我叨扰贵府了。”萧鸢说完起身恭敬的和风老太爷行了礼后便径直的转身离开了。

坐到马车上,萧鸢一直隐藏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不敢哭出来,怕被穗夕她们听见,马车一晃一晃的,她静静的靠在车的车壁上,眼中的泪水终于缓缓的落下。

风亭在望月阁独自站了一会,身边的小厮走到他身边说道:“公子,老太爷找。”

风亭的目光又在萧鸢刚刚坐的地方看了一会,然后便离开了。

走到正厅,风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爷爷,您找我?”

风老太爷喝热茶的动作一顿,然后放下杯子,慢吞吞的看向低头的风亭,又慢吞吞的开口说道:“你和萧家那位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人家欢欢喜喜的来 ,又伤心难过的离开?”

风亭知道爷爷来找自己是为了萧鸢的事情,爷爷对萧鸢很是关心,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倘若是抛却萧鸢的身份而喜欢的,那便是极好的。但是风亭知道这不可能。

“我和萧姑娘只是普通的朋友,她今日来同孙儿说些事情,事情说完了,便离开了。爷爷有什么疑问吗?”风亭垂眸,温和的开口。

风老太爷表情变了变,自己这孙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心中的小九九自己还不知道吗?

风老太爷冷哼一声,“你对萧家这姑娘是什么感情?”

“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罢了。”风亭答道。

“我看这姑娘人美心善,挺适合做风家的孙媳妇的。”风老太爷直接将自己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他觉得萧鸢这孩子很好,除却身份,她身上的品德也让他这个老头子很欣赏。做事坦坦荡荡,大大咧咧,单纯率真。他这么多年经商,和很多形形*的人打交道,自然是知道萧鸢这姑娘身上的品行是有多么的好,又有很多人都不具备这么纯粹的品行。

所以就冲这一点,风老太爷觉得萧鸢做自己的孙媳妇是很好的一件事。不禁和风亭门当户对,而且风亭这孩子似乎对萧鸢 也挺上心的。这也是他想让萧鸢做孙媳妇的一个理由。

只是今日看风亭如此的不上道,不上心,风老太爷觉得自己是真的气急了。

“不可!”风亭骤然出声拒绝道。

“爷爷,风亭不愿。”风亭声音铿锵,语气坚定的看着风老太爷,说道。

“为何?”风老太爷皱眉。

“爷爷,萧鸢是个好姑娘,所以风亭不想要耽误她。”风亭神色认真且坚定,“爷爷,萧鸢是个很单纯的姑娘,所以您 也不要想着让她嫁给孙儿,然后好把风家和官员联系起来,从而发展风家的商业。您一直在想办法把风家和朝廷上牵扯出一些联系。爷爷,您是风家的当家,风亭自然也不能说些什么,只是,爷爷想法归想法,风亭是不会娶萧鸢的。”风亭一连串的将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些话也一直憋在自己的心中许久了,他一直忍着,如今听到风老太爷提到阿鸢,便全都说出来了。

风老太爷一愣,他也是精明的人,如今听到风亭说的这些话,自己便明白为何风亭对萧鸢的态度变化这么大了。他心中微微一愣,便回过神来,眼中迸发出精明的光泽,风亭这孩子能够想到这些,说明他是对萧鸢这丫头是很上心的。

其实他心中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他是很喜欢萧鸢身上的品性,可是她身后的将军府才是自己下定决心让风亭娶她的重要因素。

风老太爷仔细的想了想,却没想出什么东西,便叹了一口气,“如果爷爷真的是这么想的,你又要怎么办呢?就这样放这个姑娘离开吗?以后就和她做一辈子的普通朋友吗?”

风亭一愣,和阿鸢就这样以后做一辈子的普通朋友?他觉得倒也可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风老太爷苍老的声音 又响起。

“看着她到婚嫁的时候,然后再看着她嫁给另一个人,为其他的男子生儿育女,从此她的心中就只有那个男子了,没有你风亭,你愿意吗?”

风亭这回是真的愣住了,看着萧鸢嫁给其他人吗?

风亭紧紧的攥紧双手,青筋显露,他一想到以后萧鸢会身穿红色嫁衣,十里红妆嫁给其他的男子,便觉得心中疼痛难忍。

风老太爷看风亭神情的变化,又叹了一口气,“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让人搀着离开了。

风亭一个人坐在正厅中,只觉得自己心痛难忍,他不想让萧鸢嫁给其他人,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娶萧鸢。

这边萧鸢在马车哭着哭着便回到了将军府。

待马车驶进将军府中,停下后,萧鸢回过神来,连忙拿出手帕将自己脸上的泪痕和泪珠擦干净。

穗夕在车外说道:“小姐,到府里了。”

萧鸢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便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穗夕一抬头便看见小姐红肿的眼睛,微微一愣,正欲开口,却被萧鸢警告似的瞪了一眼,便闭上了嘴巴,假装没有看见,伸手扶着萧鸢下来。

“本小姐累了,想休息了。”

“是,小姐。”

萧鸢被穗夕扶着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待回到屋内,“你先下去吧。”萧鸢平静的开口。

穗夕虽然不知道萧鸢和风亭都说了什么,她一直候在望月阁的外面,也听不见两人的说话,但知道风公子肯定是说了什么让自家小姐伤心的事情,心里也为萧鸢而难过。

第三百二十一章:找景宁寻求帮助

自那日萧鸢从风家回来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前她喜欢吃甜的,现在一点都不吃了,之前她喜欢自己做一下木剑什么的,现在也完全不感兴趣了。

穗夕看着萧鸢吃饭都没有平日吃的多了,心里暗暗着急,奈何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日子过了约莫七八日,穗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开口问道:“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也不出去,也喜欢之前喜欢的东西了,点心也不喜欢吃了。”

萧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穗夕见萧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拒:“小姐,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小姐,你这样子穗夕心疼。”

穗夕一直很喜欢自家小姐,看见自家小姐如今的模样,是真的觉得心疼。

其实,萧鸢的脾气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不过,她毕竟是第一次如此用心的喜欢一个人,之前她一直说自己喜欢美男,可,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对风亭,萧鸢觉得,这是自己喜欢的人,明明之前对自己还那么好,可是,为什么突然就那么陌生了?

萧鸢想不通,那天,她离开风家,也有赌气的成份,她其实还是想知道,自己负气离去,风亭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她去辞别风老太爷,风亭没有出现。她出了风家大门,没有看见风亭,坐上自己的马车,风亭还是没有追出来。

那时候,萧鸢想,如果风亭追过来,哄一下自己,那自己就不生他气了,后来,快上马车的时候,萧鸢想,哪怕是风亭只是追出来,自己就不会在生气了。

可是,从始至终,风亭一直都没有出来 萧鸢觉得,可能以前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萧鸢忍不住自嘲的勾了勾唇,呵,萧鸢,你真看得起自己啊!

穗夕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萧鸢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

萧凛的院子里,景宁在院子里晒太阳,文星和碧华都在她旁边,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水果,碧华便做了不少点心,文星时不时的偷吃一点。

景宁也不说什么,文星和碧华对她来说,不是普通的主仆,景宁经历过上辈子的事情,所以,对文星和碧华,她很珍惜。只要不是在外人面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景宁不会说她们什么。

穗夕走到萧凛院子里的时候,看见殿就是这样的画面。

穗夕又想到了自家小姐,忍不住眼睛微红,她和自家小姐之间,虽然不如少奶奶和文星,碧华那样子亲密,可是,她们两个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的感情,萧鸢也不是完全拿她当下人看的。

景宁见穗夕过来,眼睛还红红的,就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景宁从躺椅上站起身,穗夕行景宁行了一礼道:“穗夕见过少奶奶。少奶奶,穗夕知道你和小姐本来就是好朋友,如今,小姐有事情,穗夕只能求少奶奶帮忙。望少奶奶不要推辞。”

景宁又听,忙问道:“穗夕,你不要着急,有什么事,你且说与我听听,我也好帮阿鸢啊!”

文星和碧华见穗夕是有事要求自家小姐,便开口道:“小姐,还是先进去说吧!”

穗夕随着景宁进了正厅,见旁边除了文星,碧华便没有其他人了,才继续说道:“少奶奶,你应该知道我们家小姐心悦风亭公子,前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从风家回来以后,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景宁有点惊讶,虽然她知道萧鸢喜欢风亭,可是,萧鸢是什么时候去打风家?景宁不记得萧鸢什么时候离开过将军府。

景宁也觉得这段时间阿鸢似乎有点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她最喜欢来找自己玩了,这几天,也没有看见她过来找自己,只当是她有什么事情要忙,不曾想 原来她竟然去过风家。

“那你知道在风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景宁看着穗夕问道,首先,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可以去安慰萧鸢,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前去,也不知道好不好。

穗夕摇了摇头说:“那时候,小姐要求让风亭公子带她去望月阁,风亭公子应了,小姐不让穗夕跟着,所以穗夕也不知道风亭公子和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小姐从望月阁出来的时候,很生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问了,也不说,这几日,穗夕也一直问过小姐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可是,小姐就是摇头,也不说什么。”穗夕又补充道。

景宁想了想这几日萧鸢的行为,每日吃饭的时候,萧鸢也都是乐呵呵的吃饭,和平日没什么不一样的,看来,阿鸢是不想让爹娘知道。

景宁点了点头说:“那我去看看阿鸢吧。”

穗夕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

待几人到了萧鸢的院里的时候,萧鸢依然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好像在想什么。

“阿鸢。”景宁轻轻唤了一声。

萧鸢似乎没听见,还保持想事情的姿势。

穗夕上前摇了摇萧鸢,萧鸢这才反应过来,看见景宁忙叫道:“嫂子怎么来了?”

景宁点了点萧鸢的头,径直坐下,然后吩咐穗夕上些茶水点心,碧华跟着穗夕一起下去准备了。

“嫂子。”萧鸢脸上带着笑,又唤了一声景宁。

景宁只是看着她,也没说什么,萧鸢的表情僵了,然后笑容慢慢消失,眼睛微微泛红。

“嫂子。”萧鸢一头扑进景宁怀里,小声呜咽。

景宁没想到如萧鸢这样子的女子也会哭的如此伤心,不过上次蓝夭哭的时候好像也是如此。

蓝夭哭是因为陈止,萧鸢哭应该就是因为风亭了,景宁很想知道,那日,风亭和萧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景宁现在只能轻轻拍着萧鸢的背,小声安慰萧鸢不要哭了。

萧鸢又哭了一会儿,才缓缓将头从景宁怀里抬起来,然后轻轻的道歉说:“对不起啊,嫂子,都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其实,萧鸢本来是不想哭的,只不过看见了景宁,便忍不住想要发泄一番,景宁是自己嫂子,也是自己的好朋友,对她发泄自然是最好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安慰

“没关系。”景宁轻柔的安慰道。阿鸢是她的好朋友好姐妹,如今看她哭的这么伤心,景宁心中也很难过。

萧鸢还在小声的啜泣,景宁将绣帕递给她,“擦擦脸上的泪水。”

萧鸢拿起擦了擦眼泪,然后攥着绣帕,对景宁强颜欢笑道,“嫂嫂,我没事了。”其实她只是刚刚情绪有些崩溃罢了。

自从那日从风家回来后,萧鸢便一直想到和风亭在望月阁的对话。从自己回来后,风家便一直都没有动静,而风亭,也没有再联系过自己。

可是萧鸢不愿意也不想要让萧父和萧母他们知道自己的事情,萧父虽然性格严厉,但是对自己确是很关心在意。虽然爹爹是不希望自己嫁给风亭,但是倘若知道了这件事情,按照爹爹的暴脾气,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风亭的。而且她也怕萧母担心自己。

况且本来也就是自己在自作多情,风亭自始至终也没有表现出对她不一样的感情。所以萧鸢只能选择暂时什么人都不告诉,隐瞒下去。

可是这几天下来萧鸢才明白,憋在心中什么都不说是有多么的难受。她这几天一直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天和风亭的谈话。心中虽然难受可是在家人的面前还要装作一副开心的模样,真的很难过。

所以今天在看到景宁的那一瞬,萧鸢才会终于崩溃爆发了出来。

哭过之后,倒也觉得心中好受了一些,虽然有些空落落的,但是却没有了之前的压抑,反而格外的轻松了。

“哭一顿心里就不难过了。”景宁轻轻拍着萧鸢的后背,安慰道,“从风家回来的这几天,你便是一直在憋着吗?谁都不告诉,就这么瞒着吗?”

“我不知道该给谁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萧鸢感受着景宁的手在自己后背太贴着的热感,萧鸢只觉得眼眶又慢慢的湿润了,她眼圈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刚刚还觉得已经干涸的泪水,如今又再一次的出来。

景宁轻拍的动作缓了下来,她抿了抿嘴角,手静静的放到萧鸢的后背上不再动。

“风亭他不喜欢我,从始至终,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陈止离开的时候,夭夭哭的撕心裂肺,她伤心,她难过。可是夭夭不是一个人在难过,陈止对她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夭夭不是在自己的付出。她哭,最起码流的泪是值得的。可是我不一样,嫂嫂,我和夭夭不一样啊。我哭的这些眼泪,我心里的这些难受,风亭他都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萧鸢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没有了,就像戛然而止一样,没有了声音。

景宁早在进来之前便让文星和穗夕她们在外面侯着了。

“风亭他对你的感情,你是当局者迷,所以不清楚。”良久,景宁才轻声开口。

萧鸢摇摇头,“不是的,嫂嫂。我以前也觉得风亭他或许是喜欢我的,可是不是这样的。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过年的时候来我家拜年只是因为和我有约,所以才来送礼的。是我想多了。”萧鸢声音无力,语气中充满着哀伤,以往灵动的大眼睛此时也失去了光彩。

“嫂嫂,我真的很羡慕你呢。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每天醒来的第一眼便是他,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他,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以后生活的点点滴滴,都是与他紧密相连。”

景宁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的安慰阿鸢,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她知道,萧鸢的悲伤,萧鸢的难过,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在萧鸢这里待了许久后,感觉到萧鸢的心情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后,景宁才避过这个话题和萧鸢讲了民间传的一些奇人异事。

这些奇人怪事都是她以前在茶楼听那些说书人讲的故事,当初也只是随便听听,因为觉得有趣,心中便记下了。如今景宁很庆幸自己还记得大概得内容,能讲出来给萧鸢听,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从萧鸢的院中出来的时候,景宁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文星和碧华见景宁出来后迎了上去。

“小姐,萧小姐还好吗?”

景宁淡淡的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摇摇头,“回去说吧。”

她也不敢问阿鸢和风亭发生了什么事情,怕再惹她伤心难过,便一直都没有问。听阿鸢断断续续的和自己说的那些,想必是风亭说了什么话让她伤心了吧。

景宁微微皱眉,风亭的性子她也算是了解的,性格温和,待人温柔,是个温雅的人。

难道风亭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阿鸢吗?可是不可能啊,风亭对阿鸢的感情自己在旁边也是看的一清二楚的。风亭对阿鸢是有感情的……

景宁越想越觉得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萧鸢。陈止如今已经离开赵国了,夭夭和陈止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放下。

景宁重生的这一世,所在意的人很少,萧鸢和蓝夭是这为数不多几人的其中两个。

所以,在自己得到幸福的同时,景宁也希望阿鸢和夭夭也能得到幸福,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

可是现在,陈止和蓝夭两人分隔千里,连最后离开的那段时间彼此都没有陪在对方的身边。而萧鸢和风亭,自己本来以为两人感情已经确立了,好事将近,可是世事变幻莫测,如今看来,是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等萧凛晚上回到府中的时候,同往常一样问了景宁白日都做了什么。

以往下人的汇报中除了陪娘亲以外便是绣些东西,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今天却不一样。

“陪阿鸢做了一下午?”萧凛皱眉问道。

“是的少爷,下午的时候小姐身边的丫鬟找少夫人,不知说些了什么,然后少夫人便去了小姐的院中,一待就是一下午。”

最初萧凛的目的是顾忌着婉兮那个女子,怕她趁自己不在府中在景宁面前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所以便让人盯着。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婉兮那边却极其安静,也没有什么动作,不过萧凛每日回来问话的这个习惯却养成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告诉萧凛

萧凛进屋,看到平时会在窗前看书的景宁现在却心神不宁的坐在床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眉毛微蹙。

碧华看见萧凛进屋后便走上前福了一礼,“姑爷。”

正凝神思考萧鸢事情的景宁听到声音后回过神来,抬头看到萧凛站在屋内,静静地看着自己。

萧凛走到床边,坐到景宁的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抹上女子还未舒展的眉毛,“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轻声问道。

景宁感受着脸上男子微凉的手指,因为常年炼武使剑,指腹间带着些茧子。

“有些事情……”景宁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萧凛关于阿鸢和风亭的事情,阿鸢瞒了这么长时间,想必是不愿让萧凛他们知晓的。可是这件事情景宁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她如今已嫁人为妻,不能再像未出闺之前那样抛头露面,要有所顾忌。所以她不能去找风亭问清楚,而蓝夭近段时间自己嫁到萧家以后也很长时间都没有了联系,所以景宁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想着,景宁的眉毛不禁皱的越发厉害。

萧凛抬眼看了看沉浸在思绪中的女子,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抚摸景宁的眉心动作越发的温柔。

候在一旁的碧华察觉到两人身边旖旎的气氛,悄声离开。

萧凛注意到了却没理会,他此时眼中满满的都是景宁的面容。

萧凛一直想娶景宁,便是想给景宁护一片天,使她能够远离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想让自己能够成为她的依靠。能够在发生事情以后不再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起来,知道有个人一直在她的身后,可以给她撑起一片天,让她不再独自承担,或者,让她不用再承担。

景宁缓缓的回过神,便撞入男子如幽谭一般深邃的眼眸中。她微微失愣。

男子微凉的手指还在她眉间轻抚,“景宁,我是你的夫君,所以你如果遇到令你烦心担忧的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景宁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她慢慢的点头,“我知道了。”

她以为萧凛会开心,却没想到男子神色猛然一沉,“你嗓音怎么沙哑的这么厉害。”

景宁一愣,她下午和萧鸢讲了许多茶楼说书人所讲的故事,一下午,几乎把她脑海中所能记着的故事都一一讲了下来。待离开的时候,便觉得嗓子火辣辣的,发干微涩。不过令她愉悦的是,阿鸢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看上去也有活力了一些。等到讲后面的故事的时候,还能饶有兴致的问她几个细节问题,比刚开始要好很多了。

虽然回来后喝了许多的茶水,但现在还是隐隐约约觉得喉咙发干。

“很明显吗?”景宁忍不住出声问道。她觉得已经可以听不出来了,怎么萧凛一听便听出来了?

萧凛沉默的起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再沉默的回到床边,递给景宁。

景宁看着萧凛一言不发的样子,觉得有些心虚,连忙接过来准备一口喝完,却没想到喝的过快,再加上萧凛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样子真的很吓人,所以一时没有注意到被呛住了。

“咳咳!”景宁弯下腰用力的咳嗽着。

萧凛一慌,也没想着再扮冷酷,连忙轻轻拍着景宁的后背为她顺气,“喝的这么快做什么,又没人和你抢。”萧凛半是无奈半是责怪的说道。

景宁一听,竭力忍住喉咙里的咳嗽声,然后抬头瞪了萧凛一眼,“还不是怪你,板着脸站在我旁边,我害怕不行吗?”景宁一边咳嗽一边说完。

萧凛好脾气的点点头,承认道:“是,怪我,怪我。”他嘴角忍不住轻轻弯起。

景宁不知道,自己因为用力咳嗽,眼中带着些水润,所以她刚刚认为自己是很愤怒的神情,在男子的眼中,看到的确是她美目含水,眼波流转,极为动人。

看着萧凛脸上含笑的神情,景宁觉得心中有些憋屈,她不再看萧凛,又咳嗽了几声,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些。

“我要喝水。”景宁没好气的说道。

萧凛笑了一下,便又去倒了一杯茶过来,递给景宁的时候还专门提醒了一句,“不要着急,小心呛着。”

景宁接茶杯的动作一顿,然后神色忿忿的一口喝完。“天色晚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去洗漱一下睡觉吧。”景宁看都不看萧凛,别过脸说道。

萧凛看着手中的空茶杯,再看看生气的小娇妻,无奈的笑了一下,便去浴房洗漱。

等洗浴完回屋,看着床上缩成一小团的女子,眼里满是宠溺的笑容。他将给他留的灯烛吹灭后,便趁着月光上床,一伸手搂住旁边缩在角落的景宁,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女子几不可查的挣扎了一下,便乖乖的窝在萧凛的怀中不动了。

闻着景宁身上的清香,萧凛摸着景宁的长发,“今日发生了什么令你担忧的事情吗?”他柔声问道。

景宁本来已经决定不管萧凛说什么怎么哄她今晚都不要理他,却没想到他一张口便是问白日的事情,嘴角动了动,想告诉他却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和萧凛斗气,便闭嘴不理会。

“怎么了?”半天没有人搭理自己,萧凛不禁疑惑的问道。

怀中的人动了几下,然后又不动了,良久,景宁才慢慢的抬头看着萧凛,“也没什么事情,是关于阿鸢的。”想了想,景宁觉得还是阿鸢的事情比较重要一点,便开口说道。

萧凛也知道肯定是关于萧鸢的事情,毕竟景宁今天下午一直和阿鸢在一起,可是他问了问下人,最近这几天萧鸢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除了前不久去了一趟风家外,也没出去过。

“是关于阿鸢和风亭的。”景宁补充道。抬眼看见男子脸上不解的神情,景宁便将今天下午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她本来以为萧凛会为阿鸢的事情担心或者因风亭而愤怒,却没想到等她说完后,男子定定的垂眸看着自己,“所以说,你嗓音哑了是因为给阿鸢讲故事调节心情的对吗?”

景宁一愣,有些不明白萧凛的态度。

萧凛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下次不用管她,阿鸢也不小了,她可以自己处理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萧凛的话

景宁听萧凛这样子说,不免有点不高兴,气呼呼的开口:“那可是你妹妹。萧凛,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她,而且,就是她已经长大了,可还不是没有及笄吗?”

萧凛见景宁有点不高兴了,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把景宁抱的紧了些,道:“你别生气,我不是不管她,只是,有些事情,我们也不能管太多。她总是要长大的。”

“她喜欢风亭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可是,如果阿鸢真的要嫁给风亭,你觉得她适合在风家生存嘛?商人大都聪明伶俐,更有许多不择手段的,如果这这样子的打击她都受不了,还不如就此和风亭一刀两断的好。”

景宁听完萧凛的话,沉思片刻,觉得萧凛的话说的也的确如此,就像萧凛说的,如果连一点打击都不能克服,风家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

被子被萧凛拉起,然后给景宁塞好被角,现在还是初春,天气依然很冷,不过,在萧凛怀里的景宁比往年好多了。

“你说,阿鸢她能自己想明白吗?”景宁虽然觉得萧凛的话很有道理,不过还是忍不住担心阿鸢。

阿鸢是自己的朋友,也是自己的小姑子,不管是从那个方面来说,景宁都很担心萧鸢。

萧凛抿了抿嘴唇,声音平平淡淡,与景宁的关心形成对比:“你放心吧,阿鸢不管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小姐,没那么不堪一击。”

有了萧凛的保证,景宁的心才放下去一点,景宁在想,要不要自己去找风亭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微侧身,看了看旁边的萧凛,景宁觉得,还是算了吧,如果自己去找风亭,被其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说什么闲话呢!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成亲了,不像还在丞相府的时候那么自由了。

而且,按萧凛的脾气,要是知道自己偷偷去找风亭,指不定要生气的。

“你又在想什么?”看着景宁看着自己,眼睛滴溜溜的转,萧凛就知道自己这个妻子,肯定又有什么打算了,与其让她瞎想办法,还不如自己直接问问的好。

景宁被萧凛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忙道:“没什么。”

萧凛哪里会相信,语重心长的说:“景宁,你我是夫妻,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

景宁觉得萧凛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非常认真,便也不好隐瞒:“我在想,阿鸢的事情,不能光让阿鸢自己想明白,我觉得,风亭的态度也很重要。”

“按我之前的观察,风亭应该是喜欢阿鸢的,可是,突然对阿鸢没感情,这样子说,我总觉得不太可能,阿鸢也不告诉我,那天在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能不能去找风亭问问清楚,也顺便看一下风亭的态度。”景宁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萧凛垂下眼眸,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景宁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风亭的态度是挺重要的,如果风亭的确是不喜欢阿鸢的,阿鸢想明白了,不喜欢风亭那还好。如果阿鸢继续喜欢风亭,那情况可不比现在好。

不过,萧凛抬眼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景宁道:“找风亭可以,你不能去。”

就知道,景宁毫不意外萧凛会如此说,只是点了点头故意说道:“我不去,那谁去啊?”

“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亲自去风府拜访。”萧凛也知道景宁是故意这样子问的,也不负所望多给出了这个答案。

于是,两人便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不一会儿,房间里便传出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御史府,杨琴的心情很不好,这段时间,父亲给自己找了不少公子见面,父亲说:“琴儿,你已经及笄了,是时候嫁人了。这几日便会有几位青年才俊到府上做客,你好好看看,有没有那个看上的,与为父说就是。”

杨琴非常不想接待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她的心里只有云恒,让她和其他男人成亲,还不如让她去死。

杨琴这日刚刚送走一位公子,心里觉得父亲不懂自己,自己表现的的非常明显,摆明了自己。不想见这些人,父亲还让这些人过来府上。

“小姐,吃点点心吧!”春燕端着几盘点心过来,将点心放到杨琴旁边的桌子上,便立在旁边等着杨琴的吩咐。

将一块马蹄糕放入口中,杨琴吃了几口,觉得有点干,转头对春燕骂道:“你是没长眼睛吗?看不见本小姐在吃点心?不知道上茶吗?”

春燕低头道,:“小姐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泡茶。”

春燕忙走出去,眼睛里都是怨恨。

杨琴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的贴身丫头记恨上了,还浑然不觉的对下人依旧是非打即骂。

心里的怨气越积越多,春燕就不免得想到了郑景宁,这段时间景宁小姐因为成亲比较忙,也没有给自己下过什么命令,好不容易成亲过去了,又因为成亲以后出入不自由,也没怎么联系过自己。

落华时不时会过来一趟,然后春燕告诉落华杨琴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夜,春燕还没有入睡,她知道落华今日应该会过来一趟的,距离他上次过来已经有几天了。

果然,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到御史府小姐杨琴的院子里,春燕是自己住一个房间的,所以落华也只是敲了三下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进来。”春燕唤道。待落华进房间以后,春燕伸头向外面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才把头缩回来,关上了门。

“最近杨琴这里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落华直入主题,跟春燕没有寒暄,也没有客气。

春燕也知道,落华毕竟是偷偷来的,在这里不能久待,所以也可以理解落华的态度,她们没有时间客气。

春燕将杨琴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又特意说:“对了,最近御史大夫一直让杨琴找一个夫君,安排了不少公子过来见杨琴,希望杨琴可以早点成亲。”

落华点了点头,问:“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我就回去了。”

春燕摇了摇头说:“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只是御史大夫安排杨琴与世家公子见面的事情,可以问问小姐要不要做些什么?”

“好,如果小姐有什么安排,我就来告诉你。我走了。”落华来的快,去打也快,听完春燕的话,便推门离开春燕的房间,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算计杨琴

那天晚上和萧凛说了萧鸢和风亭的事情,景宁觉得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告诉了萧凛,她就会放下心来。因为她觉得,这个男子一定会处理好的,就像以前一样,守护在自己的身后,为她遮风避雨。

景宁这几天照常有空闲的时间就去陪着阿鸢。虽然萧凛说这是阿鸢一个人的事情,要让她自己想清楚,想通。但是再怎么说阿鸢也是自己的好姐妹,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阿鸢和夭夭都会陪着自己。如今阿鸢发生了难过的事情,景宁觉得自己也应该和她一起,陪着她。

吃完早饭,萧凛和萧父照例早早的便去朝堂上了。

景宁回到院中,碧华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景宁挑了挑眉毛。

御史大夫给杨琴找夫君?景宁笑笑,杨琴不是非云恒不嫁吗?如今怎么会这么乖乖的听她爹话?

“小姐,落华让我问您,杨琴和世家公子见面的事情要不要做些什么?”碧华问道。

景宁想了想,御史大夫让杨琴和世家公子见面,增加自己的势力也是真的,不能让他们轻易的得逞。杨琴不是不愿意吗?不是非云恒不嫁吗?那自己就帮帮她好了。

“想办法让人传出杨琴和其中一个公子的绯闻,最好闹的让那些和杨琴见面的公子们都知道。”

碧华愣了一下,便点头离开了。

景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这个年龄的男子们大都心高气傲,如果知道杨琴心中已经有人了却还和他们见面,他们会觉得是在侮辱自己。这样一来,便有好戏看了。

景宁看了看时辰,便起身去找萧鸢了。

将军府栽种的桃树上面渐渐萌生出嫩芽来,景宁经过的时候顺便抬头看了一眼,脚步不停的继续往阿鸢的院中走去。

如今天气已经慢慢的回暖,万物复苏春暖花开,虽然早上晨光熹微之时,还是有一些冷气,但已经明显暖和了。

有景宁这些天的陪伴,萧鸢心情倒也慢慢变好了一些,恢复了以往的活泼。

景宁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萧鸢坐在院中,手中拿着一个已经雕刻成形的木剑,木剑微小,只有约莫五寸大小。萧鸢正拿着小刀在上面雕刻。

“嫂嫂,你来啦?”听到脚步声,萧鸢抬头笑道。

景宁好奇的走过去打量,“阿鸢,你这是什么?”

“近来无事,随便雕着玩儿。”萧鸢将手中的东西丢在旁边的木盒中,拍了拍自己的手,手中带了些木屑。

“嫂嫂,我先去洗个手。”萧鸢在景宁面前挥了挥自己的双手,调皮的眨眨眼,便走到一旁,穗夕早早的便把水盆端过来了。

萧鸢洗完,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然后走到景宁的身边,坐到凳子上。

景宁知道萧鸢喜欢雕刻些木剑耍着玩,只是这是第一次看见阿鸢做这些事情,不免觉得格外的新奇。不过这么看来,阿鸢确实已经不再沉浸于风亭带来的难过中了,景宁觉得很开心。

“今日我看家中的桃树已经萌发绿芽,时间过得真快。”想到在府中匆匆一瞥的景象,景宁不禁感慨道。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嫁来约一个月了。如今也已经快三月份了。

“对啊,时间过得真快。”萧鸢也附和道。

“嫂嫂,你现在和我哥哥感情怎么样?”萧鸢眼睛亮亮的,睁大眼睛望向景宁。

景宁脸一红,“挺……挺好的啊。”景宁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萧鸢得逞笑了笑,只要一提到哥哥,嫂嫂就变得害羞了,像个小姑娘似的。

“嫂嫂,我们好久都没见夭夭了。”萧鸢摆弄着茶杯,无聊的说着。

“我现在又不能像以前那样和你一起去辅国公府找夭夭。”景宁无奈的摊手。她现在已经嫁人为妇,到处抛头露面是不被允许的。

“可以让夭夭来找我们啊。她可以来找我,然后我们三个就可以见面啦。”萧鸢想到一个办法说道。

景宁点了点她的鼻尖,“你以为夭夭和你一样这么悠闲?”

“夭夭应该也没其它事情吧。”萧鸢迟疑的开口。虽然蓝芊现在回来了,夭夭作为姐姐,会照顾一下芊芊,但时间应该还是空下来许多的。

景宁没有说话,想到自己出嫁之前夭夭来找自己的情形。她说自己在家学礼仪,说爷爷在想办法给她找一些达官贵人,青年才俊,为自己寻一个如意郎君。

景宁眼神暗了一下,她那几天只顾着自己出嫁的事情,夭夭虽然也是为了萧凛的事情才来找自己的,但辅国公给夭夭找夫君,夭夭心中肯定不好受,可是那天自己却没有想到这个。

“嫂嫂?”耳边传来萧鸢的唤声,景宁回过神,对上萧鸢疑惑的眼神。

景宁简单的和萧鸢说了说蓝夭的事情,萧鸢皱了皱眉,“夭夭爷爷要给夭夭找夫君啊。”

“阿鸢,不如你去辅国公府看看夭夭,我有点不放心。”景宁轻声说道。

萧鸢笑了笑,“好啊,反正我最近也没有其他的事情,明天再去吧。”

“好。”

萧鸢第二天果然便去了辅国公府。出发的时候,她还让人给景宁说了一下。

景宁得知消息的时候,阿鸢已经离开了。

“小姐,萧小姐出去了,那我们便等着萧小姐回府吗?”碧华询问道。

景宁想了想,“不了,去娘那里吧。”这几天一直照顾着阿鸢的心情,除了每天例行去萧母那里问安以外,便不怎么陪萧母了。如今阿鸢出去了,正好得空,便可以去陪陪萧母。

等到景宁到萧母那里的时候。萧母身边的丫鬟在院门口看到她时,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恭敬向她行礼,“少夫人。”

“娘在屋里吗?”景宁问道。

“夫人在屋中,只是……”那丫鬟欲言又止。

“怎么了?”景宁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婉兮姑娘也在屋内。”

景宁心中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所以丫鬟说出来以后她神情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知道了。”景宁淡声说完,便缓缓的走进屋中。

婉兮正在和萧母说话,她本身是习过武的,所以耳力极好,也听到院中丫鬟和景宁的谈话。婉兮脸上笑容不变,继续柔声和萧母聊天。

第三百二十六章: 婉兮的目的

萧母见景宁来了,便笑道:“景宁也来了,来来来,婉兮姑娘也在。”

婉兮脸色变了一下,她打听到近几日萧鸢似乎心情不好,而郑景宁也每天都陪着萧鸢,所以她便专门每日来萧母这里陪她说话,可是没想到,萧母还是一直唤她“婉兮姑娘”,却唤郑景宁为“景宁”。

“娘和婉兮姑娘在聊些什么?”景宁走到萧母身边,在萧母身旁坐下,问道。

候在一旁的下人为景宁添了一杯茶。

“只是我小时候发生的一些趣事罢了。”婉兮插嘴说道。

萧母看了婉兮一眼,对景宁笑笑道,“对。”

因为景宁来了,婉兮明显兴致不太好了,又待了一会,便向萧母福了一礼便离开了。

景宁淡淡的看了一眼婉兮离开的背影,便回过头对萧母浅笑,“娘,这几日景宁没有多来陪着您,是景宁的错。”

萧母温柔的笑笑,“你也是有自己的事情,我又没什么事情,也不用每天都陪着我。”萧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开口说道,“你和阿鸢关系向来很好。不过这几天你去阿鸢那里比较频繁,是阿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阿鸢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景宁和阿鸢关系好,便忍不住多往她那去罢了。”景宁笑笑。阿鸢既然不愿让萧父和萧母他们知道风亭的事情,那自己便要帮忙替她瞒着。

“那就好。”萧母也不怀疑,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这几天觉得阿鸢似乎不太对劲,这丫头什么事情都会表现在脸上,你和她年龄相仿,又和她关系甚好,多陪陪也好。”

景宁愣了一下,果然是母女连心,她收回心绪,点头笑道,“景宁知道了。”

又和萧母聊了一会,看出萧母露出了一些疲态,景宁便向萧母告辞离开。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景宁听到后面有人唤自己。

“少夫人请留步。”

景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萧母身边的贴身丫鬟走到她面前,先是福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对她说道:“少夫人,这几天婉兮姑娘每天都来陪萧母。”

景宁神情未变,浅笑着点点头,“多谢。”

丫鬟再次看了一眼景宁,又福了一礼便离开了。

“走吧。”景宁对碧华说道。

碧华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丫鬟离开的方向,便跟着景宁离开。

“小姐,为何那丫鬟要告诉你这个?”碧华有些不解。

景宁表情淡淡,“娘是个温柔的人,虽然知道婉兮不简单,但容易被表面现象蒙蔽。”

“可是婉兮现在不是没有动作吗?”

“如今没有动作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

“哦。”碧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婉兮和茹清回到屋中,婉兮皱了皱好看的眉毛,“郑景宁怎么会去萧夫人那里?”

“萧小姐刚刚出去了。”茹清把自己刚刚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婉兮。

“去哪了?”

“不清楚。”

婉兮喝了一口茶,这几天她虽然一直想尽办法和萧母打好关系,却发现还是不行。

她和萧母待的这段时间,发现萧母虽然温柔但是性格软弱,做事情也没有什么主见,看上去本应该极为容易打听消息。但是当她向其他方面聊起的时候,比如说萧父和萧凛,萧母往往都是轻描淡写一笔勾过,然后再把话题牵扯到其他的地方。

这让婉兮很是无奈。

萧家的这些人,萧将军和萧凛她不能去亲近,一个威严,一个冷酷。而郑景宁自己也不能去刻意的接近,自己身份是皇上给萧凛的女人,郑景宁是萧凛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她如果刻意接近她的话难免她会生疑警惕。而萧鸢,从她进萧府的第一天,萧鸢便对她从来都没有好脸色,所以婉兮也就很自觉的没有去热脸贴冷屁股。

这样一个一个排除下去,那么就只剩下萧母一个突破口了。婉兮本来以为萧母性格这么温顺,应该很容易的就接近了,可是没想到她却一直和自己打马虎眼。

果然萧家的人都没有一个简单的。婉兮总结道。

皇上派她来,就是想监视萧家。萧家如今位高权重,手握兵权,虽然忠心确实是有的,但是皇上还是很不放心。

可是自己来了这么长时间,却只是看到了表面,连一点里面的东西都没有看到,皇上万一哪天派人来问了,自己要怎么回答,说不知道吗?

婉兮心中不禁越发的着急。

婉兮心中所想的也是茹清想的。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她和婉兮如今是绑在同一个阵营中的,两人利益是绑在一起的,所以茹清也要帮助婉兮。

“姑娘,你是皇上赐给萧公子的女子,不如也在萧公子身上下点功夫?”茹清眼睛一转,一个想法便在脑中形成。

萧凛?婉兮一愣,她之所以把萧凛直接排除就是因为萧凛性格冷酷,对她冷漠无比。她虽然是个暗士,也见过比他更冷漠心狠的人,可是不知为何,只要萧凛冷冰冰的眼神看向她,她就会觉得害怕。

“萧凛不行。”婉兮直接拒绝道。

茹清皱眉,耐心的劝道:“姑娘,你本来也是作为萧凛的女人来的。男人嘛,得到了就不珍惜了。虽然萧公子确实对那个丞相府家的小姐很上心,但是两人如今已经成亲了,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殆尽。姑娘,你生长的如此好看漂亮,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吗?”

婉兮听着茹清说的这一席话,心中一动,她想到那天在饭桌上萧凛看向郑景宁温柔的目光,抿抿嘴。

茹清一直观察着婉兮的神情,如今看她似乎动摇了,唇角勾起。

辅国公府。

萧鸢在辅国公府的大门口下了马车。

门口的侍卫看见萧鸢,因为萧鸢和景宁以前经常来辅国公府找两位小姐,所以他们便直接让萧鸢进去了。

“萧姑娘请进。”侍卫恭敬的打开大门,请萧鸢进去。

然后一个小厮领着萧鸢去见蓝夭。

“萧姑娘可是来找大小姐的?”小厮边带路边问道。

“对啊,我来看看夭夭。”萧鸢笑道。“你们大小姐最近很忙吗?以前还会偶尔来将军府找我,最近这段时间都没再见过面了。”

小厮想了想,回答道:“老爷最近给大小姐找了人教大小姐一些礼仪之类的事情,所以便没有空余的时间。”

第三百二十七章:蓝夭的苦恼

萧鸢微微点头,又想到之前嫂子告诉自己的话,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对萧鸢和蓝夭这样子的性格来说,规规矩矩的学习礼仪什么的,简直是无聊透顶,而且还特别难受。

她们的脾气都是那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要像其他千金小姐一样,一步三摇,柔柔弱弱的简直是逼她们去死。

萧鸢跟着小厮到了蓝夭院子里,其实,蓝夭这里萧鸢是来过好几次的,只不过有小厮好心要带路,萧鸢也不好拒绝。

刚到院子外就听见有人说些什么,仔细听都是说些礼仪规矩的,萧鸢也不需要别人说什么,自己就明白了,原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刚好教礼仪的嬷嬷在。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院子外了,也不能就这样子回去啊!于是,萧鸢大大方方的进入院子,入眼就是蓝夭头顶着一本书慢慢走路的模样。

教礼仪的嬷嬷时不时在旁边说一两句,蓝夭背对嬷嬷的时候,忍不住的翻白眼,因为不能让头上的书掉下来,蓝夭走的极慢。

“噗嗤,夭夭,你累不累啊!”萧鸢看着蓝夭一副担心书掉下来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还不忘记关心一下蓝夭。

蓝夭听见熟悉的声音,忙扭头去看,因为动作太快,头上的书“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教礼仪的嬷嬷看见蓝夭这个模样,忍不住又开始唠叨:“小姐,礼仪,礼仪,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不是说了,不能如此吗?举手投足要优雅有礼。你看看你。”

蓝夭冲萧鸢无奈的吐了吐舌头,然后看向教礼仪的嬷嬷说:“嬷嬷,今日就不练习了吧!我朋友来找我,我们聊聊天,明天在练习,我让人告诉爷爷,爷爷绝对不会怪你的。”

礼仪嬷嬷看了看蓝夭,又看了看萧鸢,萧鸢见她看向自己,微微行了一礼:“嬷嬷好,嬷嬷,今日就放过夭夭吧!”

礼仪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蓝夭那里告诉老爷,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再者说,蓝夭学习礼仪虽然不情不愿,可还是十分听话认真。嬷嬷也觉得让蓝夭休息一天也不是不行的。

于是,礼仪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对两人行礼道:“那好,两位小姐便说说话,老奴也好偷个懒,如此,老奴不打扰两位小姐了,老奴先下去了。”

蓝夭和萧鸢纷纷回礼,待礼仪嬷嬷出去以后,蓝夭便带着萧鸢进了自己的屋子,让人上了茶水点心。

要知道,萧鸢这丫头,可是最喜欢吃东西都了。

“阿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景宁没来吗?她现在嫁给你哥哥了,跟你一起来应该很方便的啊!”蓝夭没看见景宁便开口问道。

萧鸢无奈的耸肩,叹了一口气:“哎,现在还不如嫂子没有和哥哥成亲的时候呢,没成亲之前,嫂子可以自由出入丞相府,可是,现在嫂子嫁给我哥了,已经为人妇了,自然是不方便经常出来的。”

“今日我来,也是嫂子让我过来看看你,说她不方便出来,让你有时间就去将军府找我们。”萧鸢说完,便往嘴巴里塞了一块点心。

蓝夭皱了皱眉,觉得景宁和现在的自己也是差不多的,都是不能自由出入了的。不过,一个是因为嫁人了不方便出入频繁,一个却是被强行留在家里,不能经常出去。不能经常出去也就算了,还要学习劳什子的礼仪。

想她蓝夭前面十几年,腰间长鞭不离身,肆意逍遥。路见不平,便挥鞭相助,如今,竟然要她放下长鞭,学习礼仪规矩。

蓝夭想想就觉得头疼,不过为了自己能早点出去,也只能好好学习那些平日里看着就觉得做作的礼仪。

“我这段时间,被爷爷安排着学习礼仪,也是没什么时间出去,阿鸢,你是知道我的,让我与人打架,我是没什么担心的,让我学习礼仪,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蓝夭也忍不住抱怨一句。

萧鸢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看着蓝夭:“夭夭,要不然今日你跟我去将军府吧!你也有好久没有看见嫂子了。”

“好啊!好啊!不过……”蓝夭听见可以去看景宁,兴奋的点头同意,不过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又忍不住有点失落。

爷爷,他会让自己出去吗?

“姐姐,怎么了?”蓝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门外就听见蓝夭叫着“好啊好啊。”然后又听见蓝夭语气低落的说了一句“不过。”

“阿鸢姐姐也在啊。”蓝芊进门以后,才看见蓝夭旁边的萧鸢,便问侯了一句。

“芊芊来了。快过来坐,这里有好吃的,你尝尝。”萧鸢也回了蓝芊一句,还不忘让蓝芊尝尝点心,全然忘记了这里是辅国公府。

“好。”蓝芊轻轻回答,然后走到两人旁边坐下。又抬头看着蓝夭:“姐姐,你刚刚怎么了?我在外面就听见你讲些什么。是有什么事情吗?”

蓝夭点了点头,有点懒散的趴在桌子上:“恩,阿鸢让我去将军府,我也想去看看景宁,可是,你也知道,爷爷他不让我出去。”

看着蓝夭闷闷不乐的模样,蓝芊笑了笑说:“姐姐,不用担心,你好好和爷爷说,想来爷爷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对啊,我看你爷爷应该挺好说话的吧?”萧鸢也跟着看口,然后又看向蓝芊:“芊芊,要不然,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好了,这样子跟你爷爷说,说不定还好说一点。”

“唉,对啊,就说是芊芊你想去看看景宁,我不放心,和你一起去就行了,这样子,爷爷肯定不会拒绝的。蓝夭也好像如梦初醒似的说道。

“阿鸢,你太聪明了。”说完还没有忘记夸奖一下萧鸢。

蓝芊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虽然自己在京城的时候比较短,不过爷爷也知道自己和景宁,萧鸢的关系不错,如果自己说想去看看景宁,爷爷也不会不相信。

于是,蓝芊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就这样子说,现在我们先去爷爷那里告诉爷爷吧。”

几个人从椅子上起身,然后一群人往蓝夭爷爷的院子里走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前往将军府

辅国公此时正在屋中练字,笔刚落下,便听到门口传来蓝夭的声音,他微微皱眉,看了看时间,这个时辰,夭夭不是应该在自己院中学习礼仪吗?怎么跑到这里了?

“爷爷。”下人打开屋门,蓝夭进来一眼便看见皱着眉头看自己的辅国公,连忙笑嘻嘻的先叫道。

辅国公点点头,正准备批评她却发现蓝夭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女子。芊芊和萧家的小姐。他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既然夭夭的朋友来了,自己也不便在外人面前责备。

“爷爷。”

“辅国公好。”

蓝芊和萧鸢走进来纷纷对辅国公行礼道。

辅国公笑了笑,看着她们三人,“有什么事吗?”他虽然是问三个人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蓝夭。这三位姑娘今日同时来找他,想必肯定是和蓝夭有关的。

蓝夭嘻嘻一笑,躲闪着辅国公的目光。

蓝芊向前走了一步,“爷爷,是这样的。”她扭头看了一眼给自己眨眼睛的蓝夭,便又回过头继续对辅国公说道:“今日萧鸢姐姐正好来看姐姐,芊芊也许久都没有见到萧鸢姐姐了,便想着和姐姐一起去将军府看看。不知爷爷是否同意,特意来问一下。”

蓝夭听完连忙点点头。

辅国公的眼神在蓝夭面容上停留片刻,也没有说好还是不好。

“爷爷,我这几天学礼仪学的很认真,最近几天嬷嬷还夸我了呢。”蓝夭知道辅国公心里在想什么事情,飞快的说道。

“好吧。”辅国公点了点头,罢了罢了,让嬷嬷教蓝夭礼仪时间已经一个月了,嬷嬷暗中也和他说过,夸蓝夭聪颖。夭夭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性格自己也十分的清楚。如今被自己强制的关在屋中和嬷嬷学了这么多天的礼仪,估计也被闷坏了。既然今日将军府的小姐也来了,芊芊也说一起去,那便放夭夭出去玩玩也好。

蓝夭见辅国公终于点头答应了,眼前猛然一亮。

“今日天气也不错,你们便去吧。不过要早些回来。”辅国公叮嘱了一下,便又拿起桌子上的毛笔,蘸了蘸墨水,继续练字了。

蓝夭和蓝芊对视了一眼,相互笑了笑,便行了礼,也不打扰爷爷练字。蓝夭转过身后对后面的萧鸢眨眨眼,三个人便一起出去了。

“这么容易辅国公就放人啦?”萧鸢出来后惊讶的问。“我还以为辅国公会刚开始不同意,要靠芊芊继续游说呢。”

蓝夭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几天她每天都要学礼仪学的真的是要折磨死人了。如今可以出去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被放出来重新回到广阔的天空翱翔,甚是开心。

“我觉得是我最近几天表现的好,所以爷爷才会这么好说话。”蓝夭笑嘻嘻的说道。

萧鸢白了一眼,“夭夭,你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蓝夭哼了一声。

蓝芊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两人打闹,忍不住笑了笑,“既然爷爷同意了,那我们就现在去吧。景宁姐姐估计也在将军府中等我们呢。”

府中的下人准备好马车。因为萧鸢是坐自己家的马车来的,所以便没有和蓝芊和蓝夭坐在一起。

两辆马车缓缓的京城街道中驶过,不大一会便来到将军府了。

门口的侍卫看见是自己府中的马车,便直接把大门给打开了,看见萧鸢下了马车连忙迎上去。

“小姐回来了。”

“嗯。”萧鸢淡淡的点点头。

蓝芊和蓝夭从另一个马车上面下来。蓝芊身子虚弱,所以蓝夭先下了马车小心的扶着蓝芊下来。

蓝芊看着朱红色的大门上面的门匾,‘将军府’三个字在她面前显现。这里便是将军府吗?她回到京城这么长时间,虽然萧鸢时不时的都来府中找姐姐,但是自己还从来没有来过将军府。

说来,自己回来后就一直待在辅国公府,只有偶尔跟着姐姐去过丞相府,其他的地方还都没有去过。

“芊芊,小心台阶。”蓝夭见蓝芊一直盯着大门看,忍不住提醒道。

蓝芊垂眸,对蓝夭笑笑,“谢谢姐姐。”

萧鸢带着蓝夭和蓝芊来到自己的院中。让丫鬟去请景宁过来。等到丫鬟出去后,萧鸢便在屋中随意的和蓝夭和蓝芊聊天。

穗夕上前给三位小姐添上热茶,因为萧鸢的院中常年备着些吃食点心,所以穗夕也一同拿来了,放到蓝芊和蓝夭旁边的桌子上。

“芊芊来吃些点心,我这里的点心很好吃的。”萧鸢将桌子上盛着糕点的碟子往蓝芊的方向推了推,笑道。

“谢谢萧鸢姐姐。”蓝芊拿起一块糕点尝了起来,点头,“很好吃。”

丫鬟去请景宁的时候,景宁刚从萧母的院中回来,听到萧鸢身边的丫鬟来请自己,便猜到是萧鸢从辅国公府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去。”景宁淡淡的对丫鬟说道。

她本来在和碧华谈论关于婉兮的事情,她还在想要不要暗中给萧母说一下提防婉兮的事情。毕竟婉兮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这件事等萧凛回来了我和他商量一下吧。”景宁对碧华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都总会想到萧凛,想要听他的意见,看他是怎么想的。这似乎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习惯。

“是。”碧华点点头,恭敬的应道。

“走吧,去阿鸢那里。”景宁起身,整理了下衣裙,便去萧鸢的院中。

景宁刚进屋中,便看到夭夭和蓝芊坐在里面。

“夭夭,芊芊,你们都来了?”

蓝夭回过头,景宁因为已经出嫁,头上的发髻也梳成了妇人的装扮,脸上褪去了青涩的神情,变得稳重成熟。

蓝夭突然有些恍惚,景宁已经嫁人了啊,这么快啊。

说起来,这还是景宁出嫁后自己第一次见景宁。蓝夭心中想着,忍不住盯着景宁出神。

景宁笑了一下,走上前,在蓝夭的眼前挥了挥手,“夭夭,你盯着我做什么?许久没见我想我了吗?”

蓝夭回过神,白了她一眼,端起自己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看你脸上油光满面,想必新婚的日子过得蛮滋润的嘛。”

第三百二十九章: 萧凛约见风亭

“我哥哥疼景宁还来不及呢,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东西都往景宁那里送,我前段时间还在和她说感觉她又圆润了呢。”萧鸢在一旁打笑道。

景宁神态悠闲的坐在蓝夭的旁边,“我只是最近稍微吃多了一点,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来和我提这个。”

“你最近在府中干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我和阿鸢?”景宁问道,随手端起穗夕刚给自己倒得茶喝了一口。看到桌子上还有些糕点,便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自己从萧母的院中回来后便一直在想着婉兮的事情,如今来到萧鸢这里,心情慢慢的放轻松了,倒觉得有些饿了。

蓝夭苦着一张脸,“我最近忙着学礼仪,每天被折磨的要死。嬷嬷说我坐姿不行,走路不雅,吃饭过于粗鲁……”蓝夭列着列着发现这错误实在太多了,索性挥了挥手,总结道:“总之呢,嬷嬷说我走路不像走路,吃饭不像吃饭,这几天我都快被学疯了。”

“你想想,我从小就没有学过这些,我爷爷也不管,现在都这么大了,爷爷突然开始让我学礼仪,这不是要我的命嘛。”蓝夭嘟囔道。

蓝芊浅浅笑道,“姐姐,爷爷也是为你着想。你如今也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随便便,只按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情了。”

景宁闻言笑出声来,挪愉的瞟了一眼皱着脸的蓝夭,“你看看,亏你还是芊芊的姐姐呢,这个道理芊芊都懂,你都不懂。”

蓝夭苦着一张脸,“道理我也懂,只是这做起来确实比较难嘛。关键我爷爷还打算等我学成了就给我安排一些公子哥见面,说要给我找一个如意郎君,这怎么行。”

听到蓝夭说辅国公要给她找如意郎君,景宁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许久都没有想起过的陈止。不禁有些思念,不知道陈止现在如何了,是否回到了祁国。他一个质子若是回到自己的国家,想必处境会很艰难的吧。看了一眼蓝夭,发现她神情也没有什么异常,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还在担心蓝夭想到陈止会心里难过呢。

只是景宁不知道,虽然蓝夭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确实心中还在隐隐的作痛。只要一想到那个红衣少年,蓝夭的心便会如针扎似的疼痛,难以忍耐。只是她不能再让景宁和阿鸢她们担心了,所以蓝夭便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可以说你年纪还小,还不愿出嫁嘛,把你爷爷哄好就行了。”萧鸢开口说道。

蓝夭摇摇头,“不行。自从那段时间和陈止的事情被被人传出来之后,爷爷对我的婚事就格外的上心。我本来以为陈止离开了爷爷便会告一段落,却没想到爷爷还是在暗中给我找些贵族公子之类的人。这不景宁你出嫁了,爷爷好像更着急了,生怕我嫁不出去似的。”蓝夭忍不住抱怨道。

谈起陈止,蓝夭神情也很正常,这倒显得萧鸢和景宁的异常了。

萧鸢和景宁对视了一眼,也没有提陈止,景宁顺着蓝夭的话说道:“你爷爷也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蓝夭耸耸肩,“我觉得我还不用担心这个归宿的问题。我可以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的。”

“好了,不说我的事情了。景宁,萧凛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

蓝夭想到自己之前和景宁说的话,皱眉道:“皇上送来的那位女子有没有给你使小绊子之类的?”

提到婉兮,景宁眼神一暗。

蓝夭一看急急忙忙的说道:“景宁,她要是给你找事,我们也不怕。你不要委屈了自己……”

景宁心中暖流涌过,笑笑,“没有,她很安静,没有给我使小绊子,你不用担心。再说,阿鸢也在这里,阿鸢肯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的不是吗?”

萧鸢附和道:“对啊对啊,夭夭你放心吧,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嫂嫂委屈的。”

蓝夭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其实今日让萧鸢带着蓝夭和蓝芊来将军府,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想她们了。所以景宁看到她们都来了,心中很是开心的。

景宁在萧鸢的院子中和蓝夭蓝芊说了很多的话,就像以前一样,好姐妹一样无话不谈。

萧凛对于景宁说的话一向都是放在心中很上心。

所以今日把正事办完后便派人去风家请风亭出来。

风亭本来在看书,听到小厮来说有人找自己,心忍不住猛然一跳,莫非是萧鸢吗?自从那天阿鸢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是萧家公子的人。”小厮说道。

风亭心里一阵失落,却还是勉强笑道。“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是。”

一个男子走进来,对风亭行了一礼,“风公子,我家公子请您去茶楼一聚。”

风亭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温和的笑笑,“现在吗?”

“是的。”

“好。”

风亭跟着男子来到京城里的茶楼。楼下有说书人在讲一些民间流传的奇人异事。

上到二楼,跟着男子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中。萧凛一身玄衣,正坐在窗前倒茶水。看到风亭来了,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风兄请坐。”

男子候在门口,没有进去,风亭进去之后,男子便将门给轻轻关上了。

风亭坐到萧凛的对面,男子剑眉斜飞,将手中刚倒好的茶水放到风亭的面前。

“风兄,我这个人一向是说话直白。今日来找您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风兄的意思。”萧凛坦白说道。因为平日里和风亭也有些交集,之前受蓝夭的邀请,去了庄园,和风亭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所以萧凛直接以风兄来称呼他。

风亭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情了。虽然听萧鸢说自己的哥哥一向对她冷漠,但是自己还是能看得出萧凛对自己的这个妹妹还是很在意的。

“萧兄请直说。”风亭笑道。

“风兄觉得舍妹怎么样?”萧凛开口。景宁想知道风亭对萧鸢是什么感情,那自己便直截了当的问他便是了,直接试一下他的态度。

风亭愣了一下,“萧姑娘很好。”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萧凛对于风亭打马虎眼略微有些不满。

第三百三十章:风亭和萧凛的对谈

风亭也看出来萧凛对自己打马虎眼的不满意,只是,萧凛毕竟不是风亭,他没办法感同身受风亭的无奈。

“萧姑娘是个好姑娘,风某自然是觉得萧姑娘此人极好。”风亭无奈,只能继续说道。

萧凛略微满意了一些,点了点头,继续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应该知道,阿鸢她心里有你!”

风亭垂眸,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因为用力过大,指关节微微泛白,不过几息,风亭便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萧兄,萧姑娘抬爱风某,不过,风某实在是承受不起。还请萧兄多劝劝萧姑娘,免得在风某这里浪费时间。”风亭的话没有一丝感情,似乎真的是一点都不喜欢萧鸢。

萧凛见风亭虽然话说的认真,可,看向风亭的手,手还是无意识的握着杯子,指关节泛白。

勾唇,萧凛的脸上扬起一抹弧度,风亭呆了片刻,他虽然和萧凛不怎么接触,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接触的,见过几次萧凛,无一例外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怎么萧凛突然笑了?风亭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询问。

就在风亭犹豫的时候,萧凛又开口:“既然风兄对舍妹实在是没有喜爱之情,那萧某便回去告诉爹娘,可以给舍妹寻个好夫家了。”

“什么?阿鸢要嫁人了?”风亭微惊,话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风亭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己说的是什么!脸上懊恼的表情一纵既逝。

因为是没有考虑就说的话,所以风亭也没有刻意如之前那般叫萧姑娘,而是顺口叫的阿鸢。

“风兄这是什么反应?既然风兄心里没有舍妹,舍妹又不小了,自然是要考虑成亲的事情的!而且,风兄还是不要以阿鸢称呼舍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萧凛的话莫名的多了起来。

其实,萧父萧母可没说过给萧鸢找夫君的事情,全是萧凛随口胡诌的,要知道,萧鸢现在还没有及笄,而且,萧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不至于主动去给女儿找夫君。

萧凛说这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听景宁的意思,风亭心里应该是有阿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间突然就不一样了,萧凛也想了想上次在蓝夭城外那处庄子时,风亭好脾气的教萧鸢下棋。

虽然说风亭的脾气是好,可是,如果是风亭不喜欢的人,风亭的态度也只是礼貌有余,亲密不足的,可是风亭对阿鸢的态度,明显是亲密有余,礼貌也没有忘记。

萧凛不是傻子,他心里也景宁,所以,他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反应,所以萧凛故意在风亭表示自己不喜欢阿鸢以后说要给阿鸢寻夫君,也只是为了刺激风亭而已。

果然,风亭一被刺激,便忘记了自己心里的打算,萧凛又故意在风亭叫萧鸢为阿鸢的称呼上作文章。

风亭哪里知道萧凛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见萧凛纠正自己对萧鸢的称呼,脸上一白道:“是我逾越了。”

看着风亭无精打采的模样,萧凛心里的想法更坚定了。

“风兄,说实话吧,你心里应该是有舍妹的吧!”萧凛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然后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眼睛却是在看着风亭,想知道自己说出这话,风亭会有什么反映。

其实,这种时候,应该是要带风亭去酒楼的,毕竟酒后吐真言。不过,萧凛不愿意一身酒气的回府,而且,萧凛也想看看在清醒的状态下,风亭能不能承认自己喜欢阿鸢。

如果,风亭在喝酒以后承认心里有阿鸢,而在清醒的状态下不敢承认这件事,萧凛觉得,那还是让阿鸢重新找一个有勇气,有担当的男人比较好。

萧凛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风亭,风亭的脸由白转红,放下手里的杯子,轻轻叹了口气:“萧兄,我不否认我的确喜欢令妹,不过,风某有自知之明,知道高攀不起令妹,所以,也不愿意继续打扰令妹的生活。”

看见风亭承认喜欢阿鸢的事情,萧凛心想,还不错,最起码是一个有勇气的人,不管他会不会功夫,最起码,是有可以匹配自己妹妹的资格了。

“风兄此言何意?”萧凛虽然觉得风亭不会功夫的事情的确有些可惜,可是萧凛不太明白风亭所谓的高攀不起由何而来。

既然已经承认了喜欢萧鸢的事情,风亭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了,便把那日萧父和自己的对话告诉了萧凛。

萧凛皱了皱眉,那日风亭去府上拜访,萧凛是知道的,不过,因为那段时间比较忙,所以也没有特意去了解父亲和风亭之间说了些什么。

如今听风亭说起来那日的事情,才明白为什么风亭会说高攀不起这种话。

萧凛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风亭的眼神不一样了,刚开始,萧凛是有点不喜欢风亭的,因为风亭一开始喜欢的人是自己的未婚妻,后来,风亭喜欢上自己的妹妹,自己也娶了景宁以后,萧凛便没有了那种情绪。

不过,这几天因为阿鸢的事情,萧凛又觉得风亭有点婆婆妈妈的,喜欢一个人,又不敢和她在一起,萧凛便觉得风亭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经过和风亭说了那么多的话,又知道了风亭放弃阿鸢的原因,萧凛便不再觉得风亭此人有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有些事情,萧凛还是要说上几句的:“风兄,你与舍妹情投意合,本不应该被旁人阻拦,不过,那个人是我父亲,他阻挡也是情理之中。”

风亭听到这里,也只是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所以他才放弃了和阿鸢的感情,如果他们两人不顾萧父的阻挡,执意要在一起,世人会如何说阿鸢?所以,他只能放弃了,因为他不能让阿鸢背上不孝的骂名。

所以,当萧凛说这些话的时候,风亭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听着。

“不过,我父亲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能让我父亲知道你们两人对感情,身份地位应该不是问题。”今日萧凛的话格外的多。不过,夫人的吩咐,萧凛不敢不听啊!

而且,萧凛也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既然风亭就是这样子的人,那么,帮他一把又如何。

风亭听见萧凛的话,本来已经没有什么波动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自从上次萧鸢去风家,和风亭见了一面以后,风亭就已经有十几天没有看见过萧鸢了,一想到那日萧鸢离开的背影,风亭的心就一阵抽痛。

第三百三十一章: 风亭下定决心

不可否认,萧凛所说的话句句直戳风亭的心,使他又萌生出希望。风亭垂眸盯着茶杯里面的茶水看,不语。

他想到那日和爷爷说的一席话,虽说是自己一时冲动才顶撞的,把自己的心里所想都说出来了。但是事后爷爷却主动找了自己,也没有多说,只是告诉自己平心而论他也是很喜欢这个姑娘的,说既然自己不愿利用将军府来壮大风家势力,那便不再提这件事了。

如今萧凛找上自己,提议说能够帮自己,风亭想通之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不知萧兄认为我该怎么做?”风亭抬头看着萧凛,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我父亲一向喜欢直率的人。不如过两天你来我萧家,和我父亲见上一面,好好聊聊。”萧凛说道。

“也好。”风亭想了想,点点头。

楼下的说书人似乎说到了精彩之处,人们都在拍手叫好。听着下面的喧闹声,萧凛心中微动,他想到景宁前几天说自己和阿鸢讲平日在茶楼听的一些说书故事,嘴角忍不住弯起。

“萧兄?”风亭见萧凛发呆,唤道。

萧凛回过神,“嗯?”

“萧姑娘最近还好吗?”风亭迟疑的问道,萧鸢那日离开时的场景一直在自己脑海浮现。爷爷说萧鸢和他告别的时候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还是能够看出她的难过。

“不好。”萧凛说。

风亭愣了一下,还准备问些事情,却见萧凛已经站起来,他便收回话也跟着起身。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那萧某就先行告辞了。”

“也好,今日多谢萧兄了。”风亭笑道。

“无妨。风兄不用客气。”萧凛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风亭说道:“对了,风兄,我父亲也没有其他的嗜好,唯一的喜好便是美酒。”

风亭愣了愣,转而脸上笑容灿烂,“多谢萧兄。”

萧凛只是点头笑笑,便离开了。

门外的男子见萧凛出来了,迎上前,“公子,现在回府吗?”

萧凛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想到家中的景宁,眼里满是柔情。

将军府中的景宁还不知道萧凛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她还在萧鸢的院中和蓝夭她们聊天,聊的甚欢。

“景宁姐姐,是不是你以后便不会来辅国公府看我们了。”蓝芊问景宁。

景宁一愣,想了想点头说道,“我不能去找你们,但是你们可以来找我呀。”

“感觉最近我们都没有自由。”蓝夭单手撑着头,手指随意的在桌子上打敲着。“我要忙着学习礼仪,景宁嫁人为妇很多事情做起来都要有所顾虑,芊芊身体虚弱爷爷也不愿让她多出来逛逛。这么一想,只有阿鸢你还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了。”

萧鸢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在听到蓝夭说的话后笑容猛然僵住。

她,她也有烦恼呀……萧鸢垂睑。

景宁眼角扫到失落的萧鸢,转移话题道:“好了,谁都有不如意的事情。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可与人言者无二三’。每个人都有自己烦闷的事情。”

蓝夭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一听景宁这样说脑子一转便猜到萧鸢或许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止住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

蓝夭暗中朝景宁使了个眼色,景宁冲她摇摇头。蓝夭便作罢。

萧凛回到将军府后,回到自己的院中,发现景宁不在,便问一旁的下人,“少夫人去哪了?”

“回少爷话,少夫人去小姐那里了。”

萧凛微微挑眉,心中突然吃味了。

“我知道了。”萧凛淡声说道,看了看空落落的屋里,便转身出去了。

萧凛来到萧鸢的院中,刚走到屋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景宁的笑声,伴随着还有其他女子的声音。

“还有谁在吗?”萧凛停下脚步,问门外的丫鬟。

“回少爷的话,还有辅国公府的两位小姐。”

萧凛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屋内持续传来女子的谈笑声。罢了,还是不要打扰吧。

“不要说我来过。”萧凛叮嘱了一遍丫鬟,又看了看萧鸢的屋子,便转身离开。

他知道景宁和蓝夭关系甚好的,景宁嫁给自己以后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出府去找蓝夭她们。如今好不容易蓝夭来了一趟,便让景宁好好的和她们聚聚吧。

萧凛这么想着,便没有打扰直接回去了。

等到萧凛离开后,蓝夭和蓝芊又待了一会,想到爷爷叮嘱自己要早些回府,也不敢违抗爷爷的话,看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便和景宁萧鸢告辞离开。

景宁想着送送她们,便跟着她们一路走到将军府的门口。萧鸢便也跟随着,一起送蓝夭和蓝芊了。

走到大门口,辅国公府的马车停在门外,车夫见蓝夭和蓝芊出来了,连忙从车上下来候在一旁。

“路上慢一点。”景宁对蓝夭说道。

蓝夭看了一眼和芊芊说话的阿鸢,将景宁拉到一旁,小声的问道:“阿鸢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心中还是一直在惦记,忍不住问道。

“和风亭闹矛盾了。”景宁简单的说道。

“怎么回事?”蓝夭皱眉。她看萧鸢的神情很正常的啊,也没表现出难过的样子,和自己说话谈笑嘻嘻哈哈的,和平常一样啊。

“阿鸢去了一趟风家,回来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最近几天心情才好些一点。应该是风亭说了什么话吧。”景宁见萧鸢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虽然在和芊芊说话,但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这里,飞快的说道。

“好了,阿鸢的事情我帮忙看看,你自己的事情要多上心。”

景宁边说着边拉着蓝夭走到马车旁。

丫鬟扶着蓝芊上了马车,景宁对蓝夭微微一笑,蓝夭便也转身上去了。

车帘子被掀开,“好了,你们回去吧。”蓝夭对车外站着的景宁和萧鸢说道。

景宁点点头,蓝夭便将帘子放下,对车夫说道:“走吧。”

景宁看着蓝夭的马车渐渐愈行愈远,便扭头对萧鸢说道:“走吧。”

“嫂嫂,你刚刚是和夭夭说我的事情了吗?”萧鸢在后面跟着景宁,问。

“说了一点。”景宁回答。

“嗯,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景宁吃醋

既然萧鸢说她自己没事了,景宁也不愿拆穿,点点头,附和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萧鸢看景宁虽然说着相信自己的话,但是语气明显是敷衍的,小嘴不满的嘟起。

“嫂嫂你不相信我。”

景宁停下脚步,回头轻笑,“你若是自己相信了,为何还要问我是否相信?”

萧鸢面上的笑容猛然僵住,看着景宁了然的目光,她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良久,才蠕动着嘴唇,“我,我自然是相信的。”一句话说的很没底气。

但是景宁却笑道,“你既然相信,那么我便相信。”

碧华从远处走过来,走到景宁的身边,先对着萧鸢福身行礼,“萧小姐。”

然后才对景宁说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萧凛回来了?景宁一愣,今日怎么这么早?平时萧凛一般都是自己吃完晚饭准备歇下的时候才回来的,风尘仆仆的回来。

萧鸢一听自己哥哥回来了,便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都抛到脑后,对景宁说道:“嫂嫂,既然我哥哥回来了,那你便回去吧,我自己回我屋去。”她可不敢和哥哥抢人啊。

景宁还想问萧凛关于风亭和萧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听到萧鸢这么说,便点头回萧凛的院子去了。

萧鸢看景宁走远了,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失,松了一口气。

景宁回到院中,看到萧凛身边的小厮候在门口,对自己行礼道:“少夫人。”

景宁点点头,推门进去。

“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景宁问道。萧凛走到景宁身前,拉着景宁的手坐到床边,“自然是惦记着夫人,心中思念夫人才早些回来的。”萧凛把玩着景宁青葱皙白的手指,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的幽怨。

景宁被萧凛语气中的哀怨给逗笑了,“我去阿鸢那里了。”她忍着嘴角的笑意,说道。

“我知道。”萧凛声音低沉。

“今日夭夭和芊芊她们也来了,所以便待的时间久了一点。”景宁觉得这时候的萧凛好生可爱,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凛听出景宁话语里面的笑意,摆弄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见女子笑靥如花的面容,眼中柔情似水一样弥漫。

“我今日约风亭见面了。”萧凛等景宁笑完后慢慢说道。

景宁收回笑容,“风亭他说什么了?”

“他对阿鸢也是有情意的。”

“不过他似乎有什么顾虑,我对他说只要让父亲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那么父亲也不会反对。”萧凛淡淡的说道。

“那风亭怎么想的?”

“他自然是觉得很好。应该过两天便来将军府约见父亲吧。”看到景宁还是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萧凛顿了一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我知道。”景宁点点头,也不再多想,既然萧凛说他会处理好的,那么便真的会处理好的,不用自己操心。

“对了。”景宁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对萧凛说道:“我今天去娘那里了,发现婉兮也在。听娘身边的丫鬟说这几日婉兮经常在娘那里,陪娘亲说话。”

萧凛眉毛皱了皱,然后舒眉道:“没事,婉兮本来就是皇上派来监视将军府的,她知道我和父亲性格冷漠,你和阿鸢又对她不喜,所以她也只能去娘亲那里说好话,讨好娘亲了。”

“那万一……”景宁迟疑的说道,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是萧凛这么聪明一下子便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娘亲虽然看着温柔软弱,但是在关系萧家的事情上,她还是很明是非的。不会被婉兮牵着鼻子走的。”

“那就好。”景宁松了一口气。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因为萧凛回来了,所以便和景宁一起去大厅吃饭。

景宁本来知道阿鸢和风亭的事情得以解决心情很不错,但是在吃饭的时候目光突然扫到婉兮偷瞄萧凛的眼神,心中一股冷气涌出,眼里慢慢的浮现冷意。

婉兮听茹清说的一席话觉得还是做萧凛的枕边人任务会更方便的完成一点,再加上她觉得萧凛虽然看上去冷漠无情,但是偶尔看向景宁的目光柔情似水,就连她这样的人看了之后也会心生萌动。

婉兮在看到许久都没出现在饭桌上的萧凛又出现的时候,心猛然一跳。

最近萧父和萧凛经常早出晚归。

以至于婉兮暗中偷偷看了萧凛好几眼。但是她都是看一眼便飞快的移开,所以萧凛和萧母他们都没有看出来。

只有景宁无意间撞见了,便留意了一下,却发现接下来婉兮仍然时不时的看向萧凛,满眼柔情,景宁食如嚼蜡,也没有胃口吃下去了。

她见婉兮最近一段时间都安安静静,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可是没想到白天才撞见她去娘亲那里讨好娘亲的画面,如今晚上又看见她看自己夫君的眼神,顿时对这个婉兮越发的不喜。心里猜测是否是自己之前太过粗心大意了,没有发现这些小动作。

萧凛一直注意着景宁,见她刚刚胃口还很好的样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心情不好了起来。微微皱眉,看着景宁心不在焉的夹菜吃饭的动作,萧凛冷冷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婉兮。

景宁心情不好的关系十有八九是和这个女人有关。

婉兮被萧凛冰冷的目光吓得打了一个寒颤,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啪嗒”

萧母有些疑惑的望过去,便看见婉兮慌慌忙忙的准备将筷子捡起,连忙说道:“婉兮姑娘,这些事情让下人做便好了。阿兰,你去给婉兮姑娘再拿一双筷子过来。”

名叫阿兰的丫鬟福身应道,走到婉兮旁边弯腰将筷子捡起来,便出去又拿了一双筷子回来。

这件事在萧母和萧鸢的眼中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阿兰将干净的筷子拿来递给婉兮,婉兮低头伸手接过,也不敢再看萧凛,低头吃饭。

景宁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婉兮,扭头看向萧凛,挑眉。

萧凛对景宁温柔的笑了笑,看向婉兮的冰冷神情早就消失不见。

景宁也没有说什么,毕竟现在是吃饭的时候,有什么话等到吃完饭再说也不迟。

第三百三十三章:流言又起

吃过饭,景宁随萧凛回房间,一路上,景宁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萧凛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多多少少也知道,肯定是和婉兮有关系的。

不过,在路上萧凛也不方便说什么,只能拉过景宁的手,默默的牵着她回到房间。

景宁虽然生气婉兮偷看萧凛,不过,也没有气昏头,也知道萧凛。对婉兮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萧凛不喜欢婉兮,甚至可以说萧凛讨厌婉兮。

所以,在萧凛拉住她的手的时候,景宁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任由萧凛拉着。

萧凛见景宁对自己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心里也明白景宁并没有生自己的气。

回到房间,将所有的下人都挥退,萧凛拉着景宁走到床边,两人坐在床边,萧凛将景宁揽入怀中,安慰景宁。

“婉兮的小动作是越来越多了。”景宁漫不经心的开口。萧凛点了点头,应到:“我整日不在府内,夫人,你要多注意一些。”

两人都知道,婉兮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且不说她身后那人的身份,就是婉兮这个人都不是一个容易打发的主。

“对了,上次阿鸢也说过,婉兮和她身边的丫头都是会功夫的,我还是安排一些暗卫保护你吧!”萧凛突然想到了那日阿鸢的话,忍不住开口。

景宁想了想,觉得自己有落华已经够了而且,如果萧凛安排的暗卫被婉兮她们发现了,会不会告诉皇上将军府养了暗卫?

于是,景宁开口拒绝:“还是不要了吧,如果被婉兮他们发现了你安排的暗卫,肯定要告诉皇上的,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打压将军府的。”

萧凛听见景宁的话,皱了皱眉头,觉得景宁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可是,他又忍不住担心景宁的安全问题。

“可是,如果没有人保护你的话,我又不能整日在你身边,婉兮如果有什么动作,我也不放心。”

“你放心吧,在将军府,婉兮应该还不会对我有什么动作,皇上只是要她监督将军府而已,还不至于对我或者其他人动手。”景宁分析道。

景宁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萧凛紧了紧抱着景宁的双臂,将头埋在景宁的颈部,低声道:“那你多注意一下。”

虽然,萧凛表面上是同意了不给景宁安排暗卫,但是,萧凛第二日还是安排了几个暗卫保护景宁。

关于落华,景宁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萧凛,虽然她和萧凛的确是情投意合,不过景宁对上辈子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她和萧凛也不过是在一起一个多月,接触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想想上辈子和赵郢在一起那么久,到最后才看清楚赵郢是什么样的人。

景宁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后路,关于萧凛,她不想怀疑,可是,她也经不起又一次的背判,所以,她还是先隐瞒了落华的存在。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萧凛便给景宁更衣,说时间不早了,可以休息了,景宁已经成亲一月有余,自然是知道萧凛话里的意思。

景宁脸色微红,点了点头,任萧凛给自己脱衣服,不过片刻,两人衣衫尽褪,室内一片轻喘,羞得外面路过的丫头红了脸。

自从那日落华来告诉自己小姐的安排,春燕就开始了她的计划。

其实,春燕本来就有想法,所以才故意让落华问问景宁要不要动手,既然连景宁都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春燕自然不会放过。

那日,有一个来过一次的公子,相貌虽然不错,可是在外面的人品可是不怎么好的,经常流连青楼。

不过,这些事情,杨琴不知道,杨父也不怎么清楚,春燕是一个丫头,朝堂大事她不知道,不过,那些市井小民终日喜欢谈论的八卦,她却是知道的。

春燕的确很聪明,她并没有主动接触那位公子,只是刻意在其他的丫头面前貌似无意的说:“哎呀,这秦公子又来了,秦公子长的如此好看,难怪小姐待他都和其他公子不一样呢!”

其他丫头一听,都觉得春燕的话是在说杨琴看上了这位秦公子,于是,那些丫头对秦公子也是分外热情。

而秦公子见那些丫头对自己不但热情,还经常奉承自己,心里也觉得肯定是杨琴的指示,不然,没有主人发话,这些丫头又怎么会对自己如此,上次自己过来的时候,这些丫头也只是恪尽职守,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不知道,这些不过是春燕故意的一句话引起的,而春燕是杨琴的贴身丫头,其他的丫头听了春燕的话,自然是相信的。

而春燕这样子做,也不怕杨琴会怪罪,因为她只是说杨琴对秦公子和其他公子不一样,并没有说对秦公子比其他公子好。而且,她也没有接触秦公子,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怪到自己这里。

而且,春燕还在两人的茶里下了药,只不过这药只是让人意识不清醒,但是自己却意识不到。

春燕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让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久一点,这样子,她之前的话才更有作用。

春燕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完全没有怀疑,还故意把上茶的机会让给了其他人。

那日过后,大街小巷又开始了关于杨琴的流言,其他和杨琴见面的公子也斥责杨琴,说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男子,又何必不和他们说个清楚明白,还和他们来往。

其实,杨琴也不过是听父亲的话,才和那些公子相处。杨琴心里还是只有云恒而已。

不过,杨琴的想法,其他人可不知道,其他人只是觉得杨琴朝三暮四。而这次的流言又让那些喜欢八婆的人想起来之前关于杨琴的流言蜚语。

大街小巷的人都开始骂杨琴不守妇道,说杨父教女无方。关于杨琴的谩骂充斥着京城的各个地方,就连青楼里面的女子也在谈论杨琴。

杨琴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在杨琴出去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时不时有几个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杨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让丫头悄悄去听听那些人说什么,其实,丫头那里要去听别人现在在说什么,关于自家小姐的事情,丫头个个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都不敢告诉杨琴罢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得知流言

杨琴见自己身边的丫鬟犹豫的看着自己,动也不动。不禁怒道:“还不快去打听?”

丫鬟心中有些不满,却敢怒不敢言,低头走到那些平民的旁边,听到那些人面露鄙夷说着杨琴的流言蜚语,她觉得自己心中的气得以发泄出来,听了一会,丫鬟觉得心里舒坦了,也不敢让杨琴等自己的时间太久,便又低头连忙走到杨琴的身边。

杨琴看丫鬟去了那么久的时间,等的有些焦急,等到丫鬟回来后,便斥道:“做事情怎么磨磨蹭蹭的!那些人在说什么?”

丫鬟低头,眼中闪过一抹鄙夷,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小声将刚才众人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讲给杨琴听。

都是一些说杨琴不守妇道朝三暮四的话语。

杨琴听丫鬟说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是谁传的?”她不可置信的瞪着那群看着自己指手画脚的人,心中的愤怒几乎要把她淹没。

“小姐,现在还是在外面,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丫鬟看杨琴气急败坏的样子 ,连忙出声提醒道。

杨琴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纵然隔得很远,但是自己还是能感觉到那些人看着自己时眼中的不屑和鄙视,她顿时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起来。

不敢再在外面停留,杨琴连忙带着丫鬟们灰溜溜的回御史府。

等到回到自己的屋中,杨琴心中的气愤才得以发泄出来,她愤怒的将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怒骂道:“你,赶快去调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杨琴指着春燕,口不择言道。

春燕扫了一眼地上摔得零零碎碎的东西,垂头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查。”

一个茶杯摔到春燕的脚边,春燕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还不快去!”耳边传来杨琴愤怒的吼声,春燕抿嘴,倒退着离开屋子。

院中候着一群丫鬟,脸上纷纷露出担忧慌张的神情,看见春燕出来了连忙迎上前问道:“春燕姐姐,小姐是不是很生气啊。”

其实传的那些关于杨琴的谣言,她们这些小丫鬟是略知一二的,毕竟人多口杂,你一句我一句便传开了。可是她们虽然敢私底下议论一些,但是都不敢让杨琴也知道,也不敢告诉杨琴。毕竟杨琴的脾气她们整日的伺候,都是十分清楚的。她们也不敢告诉杨琴,怕杨琴知道了生气迁怒于她们。

可是谁料到今日杨琴突然出府了,那些老百姓们可没有她们这些的顾虑,看小姐怒气冲冲的回府,想必肯定是知道了。刚刚她们又在院中听到屋内传来的东西砸碎的声音,顿时害怕起来。

春燕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嘴角紧紧的抿着,又回头看了看面露担忧的丫鬟们,说道:“小姐生气是自然的,我现在要出去查一下关于小姐听到的那些流言,你们要好生照顾小姐,切记不能再惹小姐生气了。知道吗?”

春燕说完便径直离开杨琴的院中,留下一群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去杨琴的屋中。

“来人!”屋内传来杨琴的声音。

杨琴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完后,看着屋内一片破碎的场面,觉得看着更加的心烦,便唤丫鬟进来收拾。

但是她唤完之后,丫鬟却姗姗来迟,杨琴冷眼看着进来的两个丫鬟哆哆嗦嗦的走到自己的身前,“小姐有何吩咐?”

“把这屋子收拾一下。”杨琴声音极冷,听得丫鬟们又浑身打哆嗦。

丫鬟不敢怠慢,连忙将地上的一些碎片打扫干净。这些碎片不仅有花瓶的碎片,还有茶杯。

等到丫鬟们手脚麻利的将碎片打扫干净后,又拿了一套崭新的茶具端上来,沏好茶,端到杨琴的面前,“小姐,请喝茶。”

杨琴发了一通的气,心中的郁火也发泄了出来,心里觉得舒坦了很多。斜睨了一眼胆怯的丫鬟,杨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春燕还没有回来?”

端茶的丫鬟一愣,春燕刚出去了没多久,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回来。

“回小姐的话,还没有。”

杨琴冷哼一声,却也想到春燕才离开没多久,自己问的话确实问早了些。

“她回来后让她速来见我。”

“是。”

春燕是传播谣言的人,所以她自然是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可是她也不能刚出来便又回去复命,便在外面逛了一会,消磨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又回御史府了。

她前脚刚回去,后脚便有人来到她面前。

“春燕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姐一直在等着你呢,说让你回来后赶快去找她。”

“我知道了。”春燕应道。她自然是十分清楚杨琴这么着急见自己是干什么的,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的流言,想要弄清楚是什么情况。

春燕来到杨琴的屋内,对坐在椅子上的杨琴行礼道:“小姐。”

“查的怎么样了?”杨琴看春燕回来了,急急忙忙的问道。

春燕心中早就想好措辞,杨琴一问,便不慌不忙的把话说了出来,“回小姐的话,奴婢查清楚了。似乎是有心之人传出的谣言,说小姐心悦秦公子,却还是和其他世家公子们见面。说……”春燕顿了一下,似乎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吞吞吐吐的。

杨琴本来就因为春燕说自己心悦秦公子而心生烦躁,自己何时喜欢过那个秦公子?又见春燕吞吞吐吐的,心中不禁越发烦躁,语气不免重了一些,“她们还说什么了,继续说!”

“说小姐不守妇道,朝秦暮楚,还指责老爷,说老爷教女无方……”

“什么?!”杨琴一听便怒了,瞬间就把自己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茶杯摔成碎片,春燕连忙跪倒地上,“小姐饶命啊,这些都是奴婢听其他人说的,小姐饶命!”

杨琴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春燕,“你先起来。”

春燕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哆嗦的站在一旁。

“知道是谁传的吗?”杨琴问。

春燕犹豫的开口,“回小姐的话,这传言大街小巷的人都知晓了,奴婢也不知道是谁传的。现在查估计也查不出来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处理谣言的办法

杨琴一听脸色瞬间黑了起来,这么说来自己居然还查不到是何人传的?

秦公子?杨琴眼睛微微眯起来,自己和秦公子也只是见了几面而已,毕竟爹爹的吩咐自己不敢违背,可是自己待秦公子和其他人态度一样的,怎么会传出自己心悦秦公子的谣言呢?

她狐疑的打量着垂头的春燕。

春燕察觉到杨琴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心中捏了一把冷汗,表面上却愈发的淡定,越是这个时刻,越不能慌张自乱阵脚。小姐也只是一时的怀疑罢了,并不会真的以定是自己的做的。

春燕这么想着心中的那根弦便没有那么紧绷了,坦荡荡的站在那里。

杨琴打量了一会觉得不会是春燕做的,心中的那点狐疑便消失了。

杨琴又问了一些关于谣言的事情,春燕都直摇头说自己没有打听出来。她只把谣言的内容和老百姓们的看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琴,至于其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琴越想心中越烦,正准备发脾气,听到门外丫鬟叫道,“参见老爷。”心中猛的一慌,爹爹怎么来了?

杨琴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刚站好便看见屋门被推开,御史大夫阴沉着脸进来。

“爹爹?”杨琴被御史大夫的神情给吓了一跳。

御史大夫阴沉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内,最后停在春燕的身上,“你先下去。”御史大夫沉声说道。

春燕忐忑的看了一眼杨琴,然后又看了一眼御史大夫,福身行了一礼便离开,临走时还恭敬的把屋门给关上。

屋里气氛顿时压抑了起来,杨琴紧张的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两手交错的放在身前。“爹爹,怎么了?”

御史大夫看着自己的女儿,努力压抑着自己胸中的怒火。毕竟杨琴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自己也是看着长大的,对这个女儿心中是极其疼爱的。可是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御史大夫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真的是太失望了,一天到晚净给他惹些幺蛾子出来,让人不省心。

“你和那个秦公子是怎么一回事?”御史大夫深吸一口气,觉得心中的怒气压下去了一点,才开口,语气尽量平静。

杨琴一听顿时急了,怎么现在爹爹也听说了这个谣言了?“什么都没有,爹爹!真的什么都没有,全是外面的人瞎说的!”

御史大夫刚刚才压抑下去的怒火瞬间又萌生了出来,“你给我闭嘴!”

杨琴被吓了一跳,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爹爹,心中又委屈又害怕。

“你要是真的和那个秦公子没有事情别人会这么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如果知廉耻懂礼仪,别人也不会每天拿你的事情当茶后笑点。上次你和风家公子风亭的事情还没有长记性吗?”御史大夫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杨琴,愤怒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仅败坏了自己的名声,还把我的老脸都给丢光了!”御史大夫想着自己今日上朝时其他的同僚看向自己的眼神,就觉得心中气愤难以舒缓。

杨琴被御史大夫斥责,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刷刷的落下来,“爹爹,可是,女儿真的没有啊,女儿和秦公子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真的不像外面的人所传言的那样。爹爹你要相信我……”杨琴抽泣着说着。

御史大夫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在思考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其实最明智的做法便是让琴儿和秦公子借着这个谣言把事情给准备准备,毕竟秦家也算是名门世家,和秦公子和杨琴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两人。

可是看着杨琴梨花带雨哭的哽咽的模样,御史大夫心中又有些不忍,他是杨琴的父亲,自然是十分清楚杨琴心中的所想。这几天自己安排她和那些公子哥见面,可是琴儿却 一副心不在焉敷衍的模样,他自然是知道原因的。琴儿心悦云国公府家的云恒,可是那个云恒对琴儿却并无男女私情。

“爹爹,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的!”杨琴止住眼泪,抬头,表情愤懑。“爹爹,肯定是有人故意传出我心悦秦公子的谣言,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这背后肯定有人主使。爹爹,你要替女儿查清楚啊!”

御史大夫没有作声,他自然也察觉到这个消息传得实在过于快速。只是现在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迟了。如今关键是看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琴儿。”御史大夫沉声说道,刚刚的怒气也消失不见了,他看着抽抽搭搭的杨琴,叹了一口气。

杨琴抬头,还在微微啜泣。

御史大夫走到她的身前,“琴儿,如今既然你和秦公子已经传出这些谣言,不妨就做成真的吧。”

杨琴抽泣的动作停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爹爹,什么叫做做成真的?

“那个秦公子为人也挺好的,风流倜傥翩翩君子……”御史大夫说道这个地步杨琴就算脑子再不灵活此时也听出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要!”杨琴尖叫着拒绝,她不要嫁给其他人,她要嫁给云恒,她只嫁给云恒!

御史大夫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琴儿,你如今名声已经一再的败坏了,以前发生了那件和风亭的谣言,大家也只是笑笑说说便过去了。可是你看今日你又传出了谣言,再加上之前的那件,你让京城的那些贵族王公们怎么看你,怎么看我!”

“爹爹知道你心悦云恒,喜欢他。可是他喜欢你吗?嗯?”御史大夫劝道。“你好好想想,那个云恒对你没有一丝的情谊。秦公子是世家公子,相貌又好,身份也配得上你,如今 又和你传出了谣言,你好好考虑考虑。”御史大夫说完便干脆的转身离开,留下杨琴一个人无声的落泪。

春燕一直在门口偷听,在御史大夫出来的前一刻连忙跑到一旁躲起来。御史大夫心中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便也没有发现。

春燕等御史大夫的身影消失后才缓缓的从一旁出来,犹豫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杨琴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她也不想进去自找没趣自找苦吃。

还没等春燕想好,屋内传来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还夹杂着杨琴愤怒的声音。春燕庆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幸好没有进去,小姐又在发脾气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嫁?还是不嫁

春燕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声音没有那么大了,才慢吞吞的走进去,她是杨琴的贴身丫头,如果她一直不出现的话,杨琴以后肯定会更怨恨她,所以她不能和其他丫头一样躲起来。

春燕颤颤巍巍的走到杨琴面前,一副害怕的模样,不得不说,春燕的演技的确不错,杨琴并没有看出来春燕和平日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可能是杨琴现在怒气攻心,并没有注意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小姐,你不要生气了,这件事,还是要好好想想要怎么样才可以解决,小姐,现在外面说的那么难听,你不应该发火,应该让别人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春燕战战兢兢的开口,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被杨琴打。

杨琴的怒气经过摔东西,已经发泄了个七七八八,听见春燕为自己着想,心里有一丝感动,父亲现在为了自己的名声,逼着自己嫁人,自己的丫头还可以为自己着想。

“春燕,我应该怎么办啊!”杨琴现在已经是六神无主了,本能的想依靠别人。

春燕听见杨琴问自己应该怎么办,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如果这件事轻轻松松的就让你解决了,我又何必让大街小巷都传你的流言。别说这件事,自己不想帮忙,就是自己要帮忙,也是要往反方向帮忙的。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小姐,刚刚老爷不是来了吗?老爷怎么说?”春燕一副完全不知道刚刚杨父来说了什么的模样。

想到父亲刚刚说的事情,杨琴的心微微一沉,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那个什么秦公子?不,不可以,那个人自己根本不喜欢。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春燕见杨琴久久不语,壮着胆子问杨琴,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的不积极,杨琴可能觉得自己在看她笑话,从而对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春燕只能假装自己很关心杨琴,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杨琴,春燕就觉得舒服。

杨琴脚下的地上都是碎片,那些碎片都是刚刚换来不久的花瓶,茶杯之类的。杨琴摔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心疼。

“我父亲说,让我嫁给秦公子。”杨琴像是没有了力气,讲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春燕在外面的时候,自然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过她不能表现出自己已经知道了的模样,于是,春燕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

“怎么会,老爷最疼小姐了,怎么会让小姐嫁给不喜欢的人?”语气里是满满的不相信,春燕将怀疑和惊讶的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

连杨琴都没有看出来春燕隐藏的一丝快意。杨琴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只是一个云恒罢了,所以,听见父亲让自己嫁给秦公子的话,杨琴心里也是十分不愿意相信。

听了春燕的话,杨琴心里有扬起一丝希望,父亲一定是骗自己的,春燕说的对,父亲最喜欢自己了,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你说得对,父亲肯定是吓唬我的,如果这段时间,我可以让云恒喜欢我,父亲一定会让我嫁给云恒的。”说起云恒,杨琴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春燕心下鄙夷,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杨琴还当了真,也不知道杨琴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觉得她父亲是为了给自己机会,让云恒喜欢上自己。

不过,春燕可不介意杨琴有这样子的想法,她喜欢云恒,那就让这个流言更有意思一些吧!

春燕想了想以后别人提起杨琴时会说“哦,杨琴啊!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喜欢了秦公子,还和其他公子不清不楚,这就算了,还主动去勾引云国公家的云恒公子。”

既然杨琴心里觉得这是个机会,那自己也就推波助澜一下好了。“既然这样子,那小姐有什么打算?不管怎么说,要云公子喜欢小姐,小姐还是要先见云公子的。”

说到见云恒,杨琴又发愁了,要怎么样才可以见到云恒呢?想到上次秋猎的时候,自己主动与云恒讲话,云恒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杨琴就着急。

云恒肯定是没那么容易见的了,那,自己去云国公府应该可以见到云恒吧?杨琴觉得自己亲自去云国公府,云恒就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了。

“我要去云国公府,现在就要去。”杨琴从椅子上站起,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

“小姐,你还是过两日再去吧,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谈论你,出去了免不得被别人指指点点,而且,万一因为这个,云公子故意不见你可怎么办啊!”春燕忙拦着想立马赶去云国公府的杨琴。

并不是春燕不想看杨琴被别人指指点点,只不过,如果云恒不见杨琴,杨琴又怎么会死心呢?

报复一个人,最狠的就是让她失去最喜欢的人或者东西。春燕的确是这个打算,让她被云恒狠狠的伤害一次,然后自己再慢慢的想办法让她一点点失去自己的一切。

春燕在杨琴身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只不过刚开始不是贴身丫头,春燕对云恒不喜欢杨琴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更何况,春燕身后还有一个郑景宁,别人就算不是很清楚云恒喜欢谁,郑景宁也怎么会不知道。云恒可是几次三番的对景宁表达过一些感情。

有些东西,景宁并不介意告诉春燕,所以当春燕让落华问景宁要不要在和杨琴见面的公子这件事上动手脚时,景宁就告诉了春燕关于杨琴和云恒的事情。

杨琴看了看垂着头的春燕,然后又坐到椅子上:“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就过两日再去吧。”

“是,那奴婢现在先让人把这里收拾收拾。”春燕垂眸扬起一抹笑,然后在杨琴的同意下,唤了丫头来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丫头们这几日都是担惊受怕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了杨琴不高兴,然后把自己打一顿。

“小姐,这段时间,外面关于杨琴的流言越演越烈了。”文星在景宁的身后说着。

景宁弯了弯唇:“春燕那里有什么消息?”

第三百三十七章: 联姻

“落华说春燕计划让杨琴和云恒见一面。”文星开口说道。

“见一面?”景宁疑惑的问,“为何要让他们见一面?”

文星想到落华说的话,虽然自己也不太明白,但是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景宁。“春燕说想要借着这次流言让杨琴颜面尽失……”

文星虽然说的模模糊糊的,但是景宁还是明白了春燕的意思。

杨琴对春燕并不好,所以春燕对杨琴心生怨恨也是情理之中。她也没有再多问春燕想做什么,春燕想怎么做她并不想多说,只要最后结果是她想要的结果就行了。

“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景宁对文星说道。她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让杨琴和云恒见面?景宁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边在心中思考。

杨琴现在流言蜚语满天飞,京城中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王公大臣,都已经知晓御史大夫之女杨琴虽外貌姣好举止端庄,但其实不守妇道,朝秦暮楚,没有女德,令人羞耻。

所以春燕现在说让杨琴和云恒见面,大概也多半是想让杨琴的名声再堕落一些吧。

杨琴喜欢云恒,这些事情自己也是告诉过春燕的。杨琴的这些流言,云恒身为云国公府的公子,想必也是听说一二的。

想到这,景宁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就让杨琴去找吧,满心欢喜的去找自己心爱的男子,最后难过绝望的回来。

杨父从杨琴那里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思考关于流言的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他越想心中越焦急,心中不仅对杨琴的愤怒越来越大。他从小宠着这个女儿,却没想到她长大后却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谈,愚蠢至极!

想到自己刚刚对杨琴提的话,杨父仔细的想了想,觉得是个好主意。

秦公子的家境也很好,倘若杨琴和秦公子能配成一个姻缘,那么对于自己在朝廷中又多了一个盟友。杨父越想越很满意,心中还有些庆幸和杨琴传出流言的是一个世家公子,万一又是像上次那样的风亭,那就不行了。

风亭虽说是京城首富的公子,但是俗话说得好,仕农商,杨琴还是和秦公子联姻自己得到的利益会更多一些。

杨父这么想着,便差人去秦家想要联系秦大人说说两个孩子的事情。

这秦公子本身就是一位喜欢流连青楼的公子哥儿。自己和杨琴的谣言刚传出来便被青楼的那些女子在他耳边说了说。

秦公子拥着这些娇媚可人的细腰,听着她们说杨琴心悦自己的事情,只觉得心中越发的得意。自己和杨琴也只是见过一两面而已,那个杨琴也是有几分的姿色,没想到才见面一两次便心悦自己。秦公子手摸着自己的脸,对身边的女子说道:“本公子是不是很有魅力?”

女子娇羞的倒在他的怀中,嬉笑道:“公子最帅了。”

秦公子心中很是满意。

从青楼中流连一夜后,秦公子回到家中。却见自己的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自己,自己的娘亲在一旁劝道。

“你这个逆子!”秦大人见自己的儿子看到自己还这么的坦然,全然不知羞耻,心中的气愤更加的强烈。

秦公子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随意的给自己的父亲行礼后便转身回自己的院中。

秦大人被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秦公子的背影的手指直发抖。“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孩子!”他愤怒的对身旁的夫人说道。

秦大人老年得子,对这个孩子自是十分的疼爱,有时候犯下错也只是简单的批评几句便算了。再加上秦夫人的溺爱,使得现在秦公子越发的放肆。

“你不要生气。”秦夫人为秦大人倒了一杯热茶,服侍他喝下去,然后柔声说道:“我今日听到御史大夫家的杨姑娘和咱们孩子的事情,我看着挺好的。”她想到现在大街小巷的人传的自己儿子和杨琴的流言,虽然不喜欢杨琴在喜欢自己的儿子后还和其他的世家公子见面,但对于杨琴这个人还是挺中意的。

毕竟在那次宴会上,杨琴凭借自己的舞姿获得皇后娘娘的‘第一人’称号,这也是不容小觑的。而且杨琴的爹御史大夫官职也还不错,秦夫人心中想着,对杨琴更是喜欢。

秦大人听萧夫人说的这些话,心中微微一动,这个流言自己也听说了一点,抛却那些不好的来说,这个流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可是这杨家是怎么看的,我们又不知道。”秦大人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道。

“杨姑娘传出和我们孩子的事情,其他人肯定是不能娶的。这个道理御史大夫想必心中也是清楚的。”秦夫人笑着开口说道。

秦大人点点头,又看了看门外秦公子离开的方向,心里叹了口气。早点成家也好。

杨琴在家里魂不守舍的待了两天后,心里愈加的焦急。春燕从屋外进来,急急忙忙的对杨琴说道:“小姐,奴婢刚刚听其他人说老爷准备和秦家的人见面,说要商量也一下小姐和秦公子的事情。”

“什么?”杨琴‘唰’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手微微颤抖,“怎么办怎么办,爹爹这次是认真的,怎么办?”杨琴慌张的在屋中走来走去,嘴里一直在嘟囔。

春燕看到杨琴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抹讥笑,却转瞬即逝,她装作很关心的说道:“小姐,你不要慌张,老爷说不定也只是看看,这事还没成定局呢。”

“怎么办?春燕,我该怎么办?”杨琴听到春燕的话,连忙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春燕被杨琴冷不丁的伸手攥住双手给吓了一跳,眼中的鄙夷差一点就要被杨琴给看到了,她连忙皱着眉头装出哭泣的样子,“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小姐该怎么办……”

杨琴看了一眼春燕因皱紧眉头本来就平凡的脸难看的扭曲在一起的模样,眼中掠过一抹嫌弃,松开自己紧紧攥住的手,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是太过于慌张而乱了分寸。

杨琴眼中的嫌弃自然是没有逃脱春燕的双眼。春燕揉着自己被杨琴因攥的过于用力而疼痛的手,心里冷了冷。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云恒的冷酷

“备车,我要去找云国公府!”突然,杨琴冷声说道。

春燕心中一阵激动,表面上却满是担忧,“小姐,你现在就要去找云公子吗?可是外面这些流言……”

杨琴怒声斥道:“我不现在找,难不成要等我爹把我的婚事给定下来再去找吗?”杨琴愤怒的责骂道。她爹既然已经找秦家的人了,就说明他是真的打算让自己嫁给那个叫秦公子的人。她不能再等了,她再等下去的话万一婚事真的被爹爹和秦家的人商量好确定下来的话,那自己真的就做什么都晚了,到那时已经没有办法再拒绝了。

杨琴越想觉得心中越发的坚定下来,她再次的对春燕说道:“备车!”

春燕打了一个寒颤,哆哆嗦嗦的应道:“是小姐。”然后低头飞快的离开屋子。等到出来之后,春燕脸上的害怕褪下,她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心中冷笑。

马车很快的准备好,杨琴坐进马车里,对赶车的马夫说道:“去云国公府!快点!”她不敢耽误太久,爹爹要是知道自己偷偷出来后,肯定是要拦着自己的。

马车听到杨琴的话,扬起马鞭,驾着车,朝云国公府的方向去。

杨琴在马车里紧张的摆弄着手指,马车摇摇晃晃,她的心也在忽上忽下。

杨琴本来是打算把云恒叫出来,再聊。但是想到自己上次的误打误撞,本来是要传出和云恒的谣言,但是最后风亭却从中插了一脚,导致事情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而且现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太多了,万一云恒为了避嫌不理会自己,那要怎么办?杨琴越想 越觉得不行,索性自己便直接来到云国公府。

马车在云国公府的门口停下。

守门的小厮互相看了看,然后看到有位姑娘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他们的身前,“你们家公子在吗?”杨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端庄优雅,笑道。

小厮仔细的看了看杨琴,觉得有些面熟,突然眼前一亮,这不是最近被流言缠身的杨姑娘吗?怎么今日来找自己的公子做什么?

小厮有些犹豫了一下,“这,公子的行踪奴才是下人,是无法询问的。”

杨琴心中顿时急了,她急忙的说道:“我找云公子有急事,麻烦去问一下好吗?”她语气有些低落,眼眶盈满了泪水,迟迟不肯落下。

这番娇柔的模样惹得小厮心中蠢蠢欲动,有些心疼。“这,姑娘稍等一会,奴才先进去问一下。”

杨琴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

云恒听门口的小厮说杨琴来了,眉毛紧皱,杨琴怎么会来找自己?

最近云恒因为景宁嫁给萧凛的事情心中越发的不舒服,他怎么都没想到景宁会这么顺利的就嫁给萧凛,那个三皇子赵郢不是也喜欢景宁吗?为何不阻止?云恒越想心中的怒意越大。如今听到下人说杨琴来了,直接冷声拒绝道:“不见。就说我不在。”

小厮愣了愣,想到杨琴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不忍,有些犹豫的站在外面不吭声。

云恒烦躁的说道:“还不下去!”

“这……公子,杨姑娘说不见到你的话她便一直待在门外。这万一让其他人看见了肯定是又要传流言的……”小厮犹豫的开口说道。

云恒冷冷的看了一眼垂头的小厮,心中冷笑,杨琴的魅力还真是大,连自己府中的守门小厮也敢为她说话。也不知道是该夸她魅力大还是说她廉价。

“让她到大厅去见我。”云恒冷声对小厮说道。

小厮面上一喜,低头应道:“是公子。”

杨琴在门外等了很久却迟迟不见人出来,忍不住焦急起来。突然眼角扫到那个小厮朝这边走过来,心里一喜,连忙迎上去,“云公子在府中吗?”

小厮笑着对她说道:“公子说让姑娘你去大厅等着。奴才给你带路。”

“多谢。”杨琴笑道,然后深吸一口气,跟着小厮的身后进了云国公府。

杨琴来到大厅,一眼便看见坐在正位上品茶的云恒,脸上露出一抹娇羞,在门口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后,觉得自己形象还可以,便缓缓的走近。

“云公子。”杨琴轻声叫道。

云恒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厌恶,神色淡淡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起身,走到杨琴的面前,离杨琴一步远,和她保持着距离。

“不知杨姑娘找在下有何事?”云恒神色疏离的看向杨琴,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

杨琴觉得心中一痛,“云公子。那些外面的流言不是真的。”她以为云恒是因为自己最近的流言才对自己冷眼相待,急急忙忙的解释。

“这与在下有关系吗?”云恒神色不变,继续说道。

“云公子,琴儿……琴儿心悦你啊,这个你应该是知晓的吧。”云恒疏冷的态度令杨琴心中升起一股的恐慌,她急急忙忙的将自己的心意袒露出来,只为了得到云恒的一丝回应。

只是男子却面无表情的掀起眼皮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中有着不解,“这和在下有关系吗?”他再一次问道。

云恒看着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哭泣的杨琴,只觉得心中越发的烦躁,他冷冷的说道:“既然杨姑娘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便离开吧。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我云国公府停留时间太久会让其他人嚼舌根的,对你的声誉有损。”云恒说道。

杨琴只觉得心中的酸楚弥漫,这段时间爹爹的强迫,外人的鄙夷,已经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今日好不容易来到云恒的面前,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子,却听见他冷冰冰的说和自己没有关系。杨琴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声誉?”她尖声叫道,“这些我都不在意了。云恒,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啊……”杨琴眼泪在脸颊上流下,她抽泣着,“你怎么能不在意呢?你怎么能说和自己无关呢?……”杨琴声音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云恒看着身前的女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却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感情流露,“杨姑娘,在下见你情绪似乎不太稳定,不如派人将你送回御史府吧。其他的事情,隔日再说,”

第三百三十九章:杨琴死了

杨琴还是不想相信云恒会对自己如此无情,杨琴忙上前,一把抓住云恒的手,云恒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将杨琴的手甩开。

杨琴刚准备开口,突然被云恒一下子甩开,愣了一下,就听见云恒的声音:“杨姑娘请自重。”

语气里面没有一丝感情,杨琴苦笑 自己早就应该看清楚的,偏偏就是喜欢云恒,一门心思的想表现自己,现在才落到如此下场。

杨琴还说再说些什么,云恒没有感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杨姑娘声誉尽毁,不在意很正常。可在下还是要脸的,以后杨姑娘还是不要再来找在下了。”

震惊的表情一刹那凝固在杨琴的脸上,她不是不知道云恒不喜欢自己,可是,她从来没想过,云恒竟然说出来这种话。

在杨琴的眼里,云恒是那种温文儒雅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伤人极深的话?

杨琴身体微微发颤,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莹莹的泪光闪烁。

“你,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杨琴喃喃开口,声音极低,似在问云恒,又像在问自己。

云恒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吩咐下人把杨琴送出去。

杨琴就像丢了魂似的跟着带自己出去的下人一起出去,眼睛里看不见云国公府的风景,看不见其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春燕知道杨琴见云恒,肯定要说些什么自己不应该听的,所以春燕并没有跟进去,只是跟着车夫在外面等着。

看见杨琴失魂落魄的被别人带出来,春燕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杨琴,你也有今天啊,你没想到吧!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是不是很难受?你天天对我们这些下人非打即骂,现在这些也是你活该。

不过,春燕心里虽然是这样子想,但是,还是在杨琴出来的瞬间,迎了上去。

“小姐,小姐,怎么样了?云公子怎么说?小姐,你怎么了?”春燕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结果,还是问了问杨琴。她知道如果自己问出来,杨琴免不得会打自己,但是,自己再提一次,杨琴便会再难受一分。

果然,春燕问完那些话,杨琴就微微清醒了一些,眼神看向依然喋喋不休的春燕,然后,一巴掌打了上去。

送杨琴出来的那人还没有离开,去通报云恒的门房也在看着杨琴等人,谁知道杨琴的丫头不过是问了几句话,杨琴便不分青红皂白的便打人。

门房和送杨琴的人瞬间就感觉自己看错人了,原来还以为杨琴的流言不过是有心人故意散发出来的,谁知道杨琴不但水性杨花,而且心狠手辣。那可是跟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啊,说几句话就要被打。云国公府的看见这一幕的下人通通面带嫌弃的看着杨琴。

春燕捂着脸,眸中带泪:“小姐。”

只是轻轻呢喃唤着杨琴,并没有继续再说什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免得心疼起杨琴的这个丫头。

杨琴不过是被云恒的话刺激了,又听春燕问自己,才心头火起,没注意在什么地方,便出手打了春燕,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还在云国公府门口,再看看那些看着自己的人,无一不是嫌恶都表情。

“走。”杨琴恶狠狠的丢下一个字,然后,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上了马车。春燕一言不发,也默默跟着车夫走到前面坐下。

待杨琴离开以后,云国公府的下人炸开了锅。无一不是在说杨琴此人如何如何的。

杨琴还没有到家,关于杨琴残暴的流言又在悄悄蔓延。

回到御史府,杨琴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有人告诉她:“小姐,老爷在房间里等你。”

杨琴心下一惊,直觉告诉她,父亲肯定是为了她和秦公子的婚事,杨琴不想听这种事情,又不敢不见自己的父亲。

慢吞吞的,能有多慢就有多慢,比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模样还要走的慢。不过,只是一个院子而已,杨琴就是走的再慢,也是要到自己的房间的。

片刻后,杨琴一进自己屋子的大厅,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坐于主位之上,杨琴微微行了一礼,极不情愿的问:“父亲,父亲找琴儿有什么事吗?”

杨父看了看情绪明显不对劲的女儿,也没有刻意关心,只是装装样子的问候道:“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样子?”

杨琴不想再把云恒对自己说的话,对其他人说一遍,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是父亲,所以,杨琴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杨父的重点也并不是想知道杨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通知似的对杨琴说:“那就好,我找秦家说了你和秦公子的婚事,秦大人,秦夫人也有这个打算,所以,你和秦公子的事情就这样子定下了,择日成婚。”

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杨琴没有什么表情,不说同意,也没说拒绝,只是静静的任眼泪落下。

杨父见杨琴如此,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个女儿,自己疼爱了那么多年,虽然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令人气恼,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女儿。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为父走了。”杨父不愿意再看见杨琴落泪,只能先离开。

杨父不过刚出院子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知道,那是杨琴在摔东西,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了解的。

到了晚上,杨琴的房间又已经全部换了新的摆设,杨琴没什么胃口,只是吃了几口饭菜,便不在继续。

春燕端上一杯茶:“小姐,喝点茶好好休息休息吧!”

杨琴静静的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杨琴没看见,在她喝茶的时候,旁边的春燕扬起了一抹笑。

第二日,春燕起床来到了杨琴的房间,刚准备叫杨琴起床,就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便吓的坐在地上。

有其他丫头,小厮听见叫声,忙跑到杨琴的房间,众人一看,都被吓到了。

只见房间正中的房梁上垂下了三尺白绫,杨琴的头套在白绫上,眼睛张开,口中的舌头吐了出来,看起来已经是死去多时了。

“快,叫老爷。”不知道谁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便有人踉踉跄跄的往杨父的院子跑去。

第三百四十章:杨父的后悔

杨父此时刚刚下朝,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身上的朝服,就看见有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着什么。

因为来的人也是被吓到了,所以说话的时候,表达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

杨父认真听着那人叫的内容,听见了几个比较关键的词,就听见那个不断的说着什么死了,自杀了 好可怕。

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放心,一把将来人拦下,那人被拦住,惶恐的抬眸看着杨父。

“出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做什么?”还没有等来人开口,杨父便直接问道。心里不会的预感越来越强。

那人看见拦住自己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老爷,便瞬间跪了下去,眼泪冒了出来:“老爷,老爷,小姐自杀了。”

一愣,杨父抬手抓住那人的衣领,一把把人提了起来,手臂和脸上的青筋暴起,眼中都是怒意,大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咒我儿自杀。我看你是想死。”

那人被杨父的行为吓了一跳,瞬间也不哭了,呆愣愣的看着杨父,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老爷,小姐真的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杨父本来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的,来的这人是个小厮,虽然瘦弱,可身高也是不低的,杨父竟然一把就把人提了起来。 杨父是怒火攻心才奇迹似的提起了把自己还高一点的小厮。

听完小厮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杨父全身的力气瞬间就没有了,提起小厮的手也松开了,小厮瞬间被摔到地上,小厮从地爬起来,很想揉揉自己的屁股,不过见杨父这副模样,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小厮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就看见杨父急步冲向杨琴的院子,小厮也忙跟上。

杨琴的尸体已经被几个小厮放了下来,房间里有丫头,婆子低声抽泣着 并不是因为杨琴死了,他们有多悲伤,大部分都是被杨琴的死象吓到了。

杨父进到杨琴的房间的时候,就看见杨琴院子里的人都在杨琴的房间里,杨父的到来,令那些人都瑟瑟发抖,心里都有些害怕,自己是小姐院里的丫头,竟然没看住小姐,让小姐自杀了。

“都给我滚出去。”杨父的声音夹杂着怒意。所有人在一瞬间纷纷退了出去,连春燕也跟着退了出去。

杨父泪眼婆娑的看着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杨琴,颤巍巍的走到杨琴的身边,在杨琴的尸体边跪坐下去。

“我的儿啊!”杨父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却再也听不到杨琴唤他父亲了。

杨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断气的,她的尸体已经微微有些僵硬了,杨父想抱抱杨琴也只能作罢。

杨母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府里的事情她也不怎么管,可是,女儿死了的消息,杨母还是知道了。

匆匆赶过来的杨母只是看见了杨琴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哭一句“我可怜的孩子。”就晕了过去。

杨父忙叫人去请大夫,待大夫给杨母诊完脉以后,才开口对杨父道:“尊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惊吓过度,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待我开些药,给尊夫人吃了便没事了。”

杨父又叫人跟着大夫去抓药,待这些事情忙完以后,杨父才想起来要问些事情。

将杨琴院里的丫头,婆子,小厮统统问了一遍,众人皆说杨琴这几日心情不好,一直有在发脾气,但是没有要自杀的行为出现。

至到杨父问到春燕,因为春燕是杨琴的贴身丫头,所以很多事情,别的丫头不知道,可能她会知道。所以杨父都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对春燕,问其他人的时候,是几个人一起问,而春燕却是被单独叫了进来。

“这段时间,小姐可有什么和平日不一样的?”杨父开口依然是和问其他人一模一样的问题。

“回老爷,小姐这段时间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心情一直不好,也摔了几次东西。”春燕的回答和其他人说的答案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突然,杨父想起来,昨日自己在杨琴的房间等了很久杨琴才回来,于是又问道:“小姐昨日去了哪里?”

春燕一直在低着头,听见杨父的问题 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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