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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冥妃：魔尊，江山来聘》 第一章 她居然变成一个凡人 顾徽音望着自己白白胖胖的两只小手，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居然变成了个小女孩，而且还是个柔弱得一捏就死的凡人！ 她堂堂一个冥灵王！ “起！”顾徽音瞪着前面的杯子，一手不停地做着上升的动作，可杯子依旧是纹丝不动。 不但变成小孩子，连灵力都全没了！ 顾徽音气得想砸了杯子。 “五姑娘，您怎么又在跟一个杯子置气。”丫环红缨走了进来，看到自家姑娘又在冒傻气，眼底就涌起笑意。 身为顾家最小的姑娘，本就受尽宠爱，何况五姑娘从小娇憨可爱，一张小嘴又甜，哄得家里上下都喜欢她，只是，本来胖乎乎的小脸因为病了一场消减不少，比起以前的圆润白胖，如今看起来更是清瘦柔弱。 “闲着无聊。”顾徽音懒懒地趴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口，看到这个丫环的出现，她想起如今自己的身份。 她原本是异世大陆冥皇域的冥灵王，呼风唤雨不知道多威风，眼见她就要修炼到最高境界，谁知道睡一觉醒来就变成凡人。 这让她怎么甘心！简直太呕血了！ 变成凡人也就算了，还是个才刚满十一岁的女孩，本来身为侯府嫡出千金是挺好的，八个月前，武安侯从边城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女子，硬生生地打了正室夫人一脸，闹得家里乌烟瘴气，她这具身体就是在一个月前不知道被谁扔进湖里，半死不活救上来，一躺就是一个月，醒来已经换了个芯。 天真憨厚的小女孩已经不在了，如今的顾徽音是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冥灵王了。 可是，以前怎么嚣张厉害有什么用，她现在的灵力还拿不了一个杯子。 气死她了，真是废物。 “五姑娘，不好了。”另外一个丫环双喜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红缨皱眉呵斥，“咋咋呼呼的，别吓到五姑娘。” 双喜急忙行礼告罪，在顾徽音不以为然地挥手之后，她才说道，“五姑娘，云姨娘摔倒了，说是四姑娘推她的……” 那个死女人又要作妖了！ 顾徽音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她虽然不是那个娇憨呆傻的顾家五姑娘，但她莫名夺舍之后，还是有关于本尊以前所有的记忆，自然是知道双喜口中的云姨娘说是谁。 就是武安侯不知从哪里找来外室，上个月把白氏气得回了娘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四姑娘现在跪在飘云院，侯爷要惩罚她，五姑娘，怎么办？”双喜着急地问。 顾徽音不急不慢地从软榻坐起来，“云绯红摔死了吗？” 双喜惊得看了顾徽音一眼，“没……但是提前发动，稳婆正在给她接生。” “哦，这是摆明要欺负四姐啊。”顾徽音冷哼一声，家里如今就剩下她跟四姐顾琼琚，大姐已经成亲了，二姐跟在老夫人身边不在京都城，三姐去白家接白氏了，“走，去看看。” 红缨担忧地说，“五姑娘，云姨娘不是好惹的，您这样过去，怕是帮不了四姑娘……” 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就因为云绯红的出现，本来平静温馨的侯府如今笼罩一片阴云，上个月是五姑娘莫名掉进湖里，如今又轮到四姑娘遭殃了，只希望夫人能够赶紧回来，不然真不知两个姑娘还能不能躲过灾难。 “我没招惹过她，是她先招惹我的。”顾徽音红嫩嫩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因为长得太生嫩了，反倒显得娇憨俏皮。 第二章 我来给你出气 刚来到飘云院，便听到顾敬怀在训斥顾琼琚的声音。 “孽障，你怎么狠心下手，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是学的这些肮脏的手段，是谁把你教成这样的！” “那是你的弟弟，要是云姨娘母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你还不进去给云姨娘认错？” 顾徽音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四姐苍白着一张小脸，倔强地跪在顾敬怀的面前，挺直腰板听着训斥，一句话都不反驳。 看到被冤枉的小姑娘一脸不甘和屈辱，顾徽音心底涌起一股怒火，这些日子以来，陪伴她最多的就是顾琼琚了，而且因为有本尊的记忆，她还是挺喜欢这个四姐的。 “你来做什么？”顾敬怀发现顾徽音的身影，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不高兴还在病中的小女儿出现在这里。 “听说四姐惹父亲生气，我便过来看看。”顾徽音的声音脆嫩，十分悦耳动听，她往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云姨娘要生了吗？” “都是这个孽障，要不是她狠心作怪，云姨娘怎么会提早生产？要是她不能母子平安，我打死你这个恶毒的孽障。”顾敬怀指着顾琼琚骂道。 他好像忘记那是他的女儿，像是在骂一个下人。 顾徽音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她状似天真地说道，“父亲别生气，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所的梁御医，他的医术最好了，一定会让云姨娘平安生下弟弟的。” 听到小女儿这么说，顾敬怀的火气降下去一些，他知道梁御医的医术厉害，云绯红只是个姨娘，以梁御医的脾气，若他亲自去请，都是不愿意来的，可小女儿不一样，她得了太后的喜欢，还给她封了郡主，她去请梁御医，梁御医肯定会来的。 顾琼琚皱眉看向顾徽音，似乎很不满意她这么做。 “父亲，四姐已经知道错了，让四姐起来吧。”顾徽音的话刚说完，也不等顾敬怀同意，一把将顾琼琚拉起来。 哎，这小身板的力气真小！顾徽音嫌弃自己的身体，越发郁闷不能像以前活得威风肆意，要是她还有当冥灵王时的一成修为，早就把顾敬怀给收拾得喊爹哭娘。 云绯红喊疼的声音从产房里传出来，丫环不停地端出血水，热水一直往里面送着。 “绯红，你别怕，梁御医很快就来了。”顾敬怀冲着产房喊道。 顾徽音嘴角吟着浅笑，等梁御医来了，她再来收拾云绯红。 “你为什么要请梁御医，她死了才好，等她生下孩子，娘怎么办？”顾琼琚拉着顾徽音的袖子，语气带着责怪。 “生下来，留得住才行。”顾徽音的声音很轻，只有顾琼琚才听得到。 “五妹，你……”顾琼琚瞪圆眼睛，难道五妹妹请梁御医是想要对云绯红的孩子下手吗？ 这是那个天真娇憨的五妹妹吗？ “五姑娘，梁御医来了。”红缨低声说道。 顾徽音笑着看顾琼琚，“四姐，你等着，我来给你出气。” 第三章 救的不是你 云绯红很痛很痛，但她一点都不紧张，她知道自己会平安生下孩子的，稳婆也是这么安慰她的，她的胎位很正，只要时间到了，自然就会生下来。 本来就是这几日发动，能够顺便让那个总是给她添堵的四姑娘被惩罚，她的心情说不出的畅快。 只要顾敬怀厌恶白氏和她的几个女儿，她又能够顺利生下儿子，那她在侯府就站稳脚跟了。 “云姨娘，五姑娘把梁御医请来了。”丫环脸色慌张地在云绯红的耳边说道。 云绯红的脸色一变，哭着叫了起来，“侯爷，贱妾身份卑微，担不起您的厚爱，梁御医是给贵人看病的，贱妾……贱妾不敢妄想。” 正要走进产房的梁御医脚步一顿，回头瞪着笑眯眯看她的顾徽音，臭丫头居然没让下人告诉他是给一个姨娘出诊。 “绯红，你不要妄自菲薄，这时候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等你平安生下儿子，本侯抬你当侧室。”顾敬怀急声地叫道。 侧室，那就不是姨娘，而是要称呼一声侧夫人，到时候云绯红的儿子就能够成为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想的真是美！顾徽音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转眼又笑盈盈地走到梁御医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梁御医，您快进去看看，云姨娘是早产，一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 医者仁心，都已经来到这里，梁御医做不出转身离开。 云绯红在里面哭着不敢让梁御医看病，死都不肯让梁御医诊脉。 “父亲，我进去看看。”顾徽音说道，一溜烟就进了产房。 顾敬怀是男子，有不得进产房的忌讳，他又急又怒地在外面走来走去，一看到还站在庭院的罪魁祸首，气得一巴掌打了过去，“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我什么都没有做！”顾琼琚左边的脸颊高高肿起，她眼底涌起水花，却不肯落泪，她离云绯红还有几步远，是云绯红自己莫名其妙就摔倒的。 可是看在父亲眼中，就是她出手推了云绯红。 她本来还不忍五妹妹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此时却恨不得云绯红的孩子生不下来，那么坏的女人，现在陷害她，以后还会陷害其他人的。 顾徽音并没有想要弄死云绯红的孩子，这样太便宜云绯红了。 “云姨娘，你在执着什么呢，你不是难产吗？有梁御医在，他一定能帮你的。”顾徽音根本不怕屋里都是血腥味，径自越过稳婆来到云绯红的身边。 “五姑娘，这里不适合你来，快出去。”云绯红急忙叫道，给丫环打眼色赶走顾徽音。 “谁敢碰本郡主？”顾徽音冷冷地瞥了那两个丫环一眼，她低眸看着云绯红，“云姨娘，你肚子里怀的是我顾家的血肉，今日你就算死了，也要把他平安生下来，我请梁御医前来，不是为了救你，是救你肚子里的孩子。” 云绯红的脸色一白，惊愕地看着瞬间变脸的顾徽音。 才一个月没见，怎么觉得这个臭丫头变了个人？ 顾徽音白嫩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云绯红的大肚子，轻声笑着，“肚子这么大，还说是早产，谁信呢？” “你……”云绯红瞪着明明娇憨天真的顾徽音，却觉得肚子上面像是有冰冷的蛇在爬行。 她惊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第四章 生了个儿子 顾徽音趁着云绯红惊愕的瞬间，用力将她的手从被窝里拽出来，“梁御医，给她诊脉，看她到底是不是早产？怎么才发动就叫着难产快死了。” 旁边的两个稳婆闻言脸色发白，刚才就是她们跟侯爷说云姨娘因为提前发动难产的，所以才气得侯爷让四姑娘跪在外面。 梁御医深深地看了顾徽音一眼，伸手去给云绯红诊脉。 云绯红反应过来，用力地挣扎着，“我……我只是个贱妾，身份卑微，不值得五姑娘请御医。” 啪—— 顾徽音一巴掌打了过去，目光冷漠地看着云绯红，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低贱，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顾家的血肉，他比你金贵多了，我请梁御医来不是为了你，你有自知之明是好事，要是再敢阻碍我救自己的弟弟，我就亲自剖开你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云绯红吓得脸色发白，已经忘记抵抗。 “你……你敢！”云绯红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顾徽音拿起放在床榻旁边的剪刀抵在云绯红的肚子上，“你再喊一声疼，我亲自给你接生。” 其他人都被顾徽音的话吓得不知该怎么反应，只有梁御医淡定地把脉，眉心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明明是足月之象，胎位并无不妥，怎么会是难产？”梁御医瞪着眼睛说道，“浪费老夫的时间。” 产房里的两个稳婆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害怕地看着顾徽音。 顾徽音淡淡地说，“原来是请的稳婆不行，去重新请两个稳婆。” 梁御医已经拂袖离开产房，跟顾敬怀行了一礼，将诊脉结果告诉他，没好气地离开侯府。 “云姨娘，你听到了吧，你的胎象好得很，要是生不下来，那就是你不愿意生，你是想害死我顾家的血脉吗？”顾徽音含笑看着云绯红问道。 “我没有……”云绯红第一次感到害怕，她突然后悔不该去招惹这个五姑娘。 顾徽音笑了笑，“那就最好。” 很快，红缨便去重新请来两个稳婆，云绯红也不敢再哭哭啼啼喊痛了，顾徽音就站在一旁看着她。 没有人敢请她出去。 其实她在来到飘云院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云绯红不是早产，虽然她莫名成了凡人，修为没有了，灵力也没有了，但之前她最不屑最不喜欢的能力居然还在。 她听得懂植物的语言，它们会告诉她这个大宅发生任何事情，包括一个人的秘密。 刚走进飘云院，她就听到种在院子里的月季花在叽叽喳喳地告诉她顾琼琚被陷害的事，所以她才会让红缨去请梁御医的。 她这个人嘛，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比较护短。 谁让白氏和顾琼琚是她的亲娘和亲姐呢，云绯红想要欺负她们，还得问她同不同意。 “生了！”随着云绯红一声大叫，稳婆高兴地喊道，“是个小少爷。” 顾徽音抬眸看了过去，“很好。” 门外，顾敬怀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狂喜，他握紧拳头，“本侯终于有儿子了。” 他不顾产房还充斥着血腥味，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我儿子在哪里？” 云绯红受了顾徽音的惊吓，又刚刚生下孩子，脸色苍白虚弱，看到顾敬怀进来，她的一颗心才落到实处，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张口就想告状，眼角扫到顾徽音似笑非笑的眼眸，她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了。 第五章 一个贱婢 顾敬怀看着脸色苍白的云绯红，心疼不已地走了过去，“绯红，辛苦你了。” “妾身不辛苦，能够为侯爷生下儿子，是妾身的荣幸。”云绯红勉强地笑着，她心里庆幸，幸好是儿子。 顾徽音笑着走了过去，“父亲，让我抱一下弟弟。” “小五儿，你快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好看，幸好有你及时请梁御医过来。”顾敬怀笑着说，忘记了梁御医临走前说的话。 “父亲，就算梁御医没有来，云姨娘也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她是足月生产，胎位也正，并不是摔跤才提前发动的。” 顾敬怀想起梁御医说的话，他看了云绯红一眼，呵呵笑着对顾徽音说，“不管怎样，云姨娘平安生下孩子就好。” 没这么简单！顾徽音笑了笑，低眸看着刚出生脆弱得一捏就死的男娃，“云姨娘是平安生下孩子了，可我四姐受的委屈呢？” 云绯红的脸色发白，一手紧紧抓着顾敬怀的衣袖。 顾敬怀本来想要呵斥她几句，看到她柔弱无助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小五儿，你放心，我会补偿小四的。” “那就最好了，四姐最善良，不会计较的。”顾徽音笑着点头，可她会计较，“父亲，云姨娘刚生产，身子还虚弱，这个孩子就交给我带吧。” 云绯红的脸色一变，握住顾敬怀的手腕，“侯爷……五姑娘年纪还小，怎么会带孩子……” “又不是我亲自带着孩子，我娘马上就回来了，这个孩子……当然是给我娘带的。”顾徽音淡定地打断云绯红的话，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顾敬怀惊喜地看着顾徽音，“你娘要回来了吗？” “昨日收到娘的信，今日就会到京都城。”顾徽音说，云绯红这个孩子生的真是时候。 白氏要回来了都没跟他说一声，肯定是心里还有怨气，不过，顾敬怀并不那么介意，谁让白氏生不出儿子，如今他有儿子了，白氏肯定要服软的。 “小五儿，绯红毕竟是你弟弟的生母，还是……”顾敬怀知道白氏这时候回来肯定会抢走孩子，其实把孩子记在白氏的名下，以后这个孩子就是嫡出的，云绯红进门才八个月就生孩子，这是德行有亏，到时候他想要抬她当侧室肯定不容易。 老夫人那一关就过不了。 “顾家的孩子，怎么能让一个贱婢养着，父亲，您是在开玩笑么？”顾徽音笑着地反问。 “徽音！”顾敬怀站了起来，震怒地看着女儿，“你放肆！” 顾徽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父亲，我是看在您的份上才称她一声云姨娘，要是祖母在这里，她会让弟弟交给娘教养，还是交给一个贱婢呢？” 一口一个贱婢，云绯红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你……”顾敬怀被女儿堵得胸口发闷，明明小五儿是最天真无知的，今日怎么就变得咄咄逼人。 他快不认识眼前的小姑娘是谁了。 “夫人回来了！”外面有丫环喊了一声。 第六章 夫人回来了 白家是清河县的百年世家，白氏是嫡女，和顾敬怀少年夫妻时也曾真心相爱，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十八年的夫妻感情，顾敬怀都不曾辜负过她，即便是有两个通房丫头，却都上不了台面，白氏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几个月前，顾敬怀从兴安府回来，领着一个女人便说要纳为妾室，不顾白氏的反对安置在家中，从此夜夜宿在那云绯红的屋里，似乎忘记白氏陪他走过十八年的岁月。 如果不是得知小女儿出事，白氏都不愿意回来。 那个云绯红……居然敢对她的女儿下手。 白氏一想到小女儿差点就死在湖里，她的心像是被火烤一样，恨不得立刻将云绯红撕碎了。 “夫人，夫人您回来了。”侯府的下人看到白氏，惊愕之后露出喜色。 “把东西搬到上房，洵儿，你和我去看小五儿。”白氏的马车从角门进来，立刻就要带着二女儿去看顾徽音。 前来迎接白氏的李嬷嬷低声说道，“夫人，云姨娘提前作动，四姑娘和五姑娘都在飘云院。” 白氏的神色一变，算着云绯红入门的日子，她都不会这么快生的，而且她的两个亲生女儿怎么会去她的院子？ “今天早上，四姑娘在花园里遇到云姨娘，没多久，云姨娘就摔倒了，说是被四姑娘推了一下，提前作动早产，五姑娘知道后便把……”李嬷嬷的话还没说完，白氏已经风一样往飘云院去了。 “娘！”顾琼琚看到白氏出现在视线中，顿时眼眶一红，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 “谁打你的？”白氏虽然已过三十，但依旧保养得秀美白皙，在看到顾琼琚肿红的脸颊时，眼底涌起一股恨意和愤怒。 “父亲说我推了那个女人，让我跪在这里，娘，小五儿在里面。”顾琼琚呜呜地哭着，指着产房的方向，她原是想跟着一起进去的，被顾敬怀喝住了。 白氏正要往产房里去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跑了出来，笑盈盈地站在台阶看她，“娘，您这个时候回来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白氏看到小女儿清瘦的模样，一颗心揪了起来。 “娘，我这样也好看啊，反正能活着就好。”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后面的话是故意刺顾敬怀的，他就在后面。 果然，顾敬怀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 “夫人，你回来怎么没让人提前说一声，本侯好去接你。”顾敬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像是没有看到白氏眼中的滔滔怒火。 “我要是再不回来，只怕都见不到两个女儿了。”白氏冷笑着说道。 顾敬怀看了一眼在二女儿怀里哭泣的四女儿，他轻哼了一声，“那是因为小四太不像话了，你知道她做了什么？” “父亲。”顾徽音抬头看着顾敬怀，神情稚嫩天真，“梁御医的话您这么快就忘记了，云姨娘她可不是早产，她是足月生下弟弟的，你冤枉四姐了呢。” 此时单纯娇憨的小姑娘，跟方才在产房里面那个阴狠毒辣的顾徽音简直是判若两人。 白氏还不知道云绯红生的儿子，听到顾徽音的话，她怔在原地说不出话。 第七章 德行有亏 白氏脑海里只剩下八个月前，顾敬怀刚回到家里对她说的话。 “如果云绯红生下儿子，我便娶她当侧室。” 她一直以为顾敬怀不会辜负她的，虽然她没有生出儿子，但他对五个女儿都非常疼爱，她还以为他并不介意，原来并不是不介意的。 顾敬怀的欢喜在看到白氏阴沉雪白的脸色时收敛不少，他轻咳了一声，“夫人，今天是我们侯府大喜的日子，绯红生下儿子，你又正好回来了，今晚……今晚我们设宴庆祝一下。” “有什么好庆祝的！”白氏喝了一声，“你为着那贱人，让我两个女儿受了多少苦，我回来便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还想将我也给害了。” 顾敬怀的脸色一沉，“你胡说什么，绯红善良得体，怎么会害女儿，既然你不高兴，那就回上房去，不要在这里。” 白氏何曾被顾敬怀这样当着女儿的面呵斥过，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睛。 哎，娇生娇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就是不懂怎么曲折对付白莲花。 顾徽音看了白氏一眼，这位本尊的母亲从小就被家人宠着，嫁人之后也是顺风顺水，虽然一直没有生儿子，但顾敬怀还算护着她，并没有受过委屈，如今因为云绯红的缘故被骂，也确实是吞不下这口气的。 “娘，您误会父亲了，方才父亲说了，要将弟弟交给您教养的。”顾徽音笑盈盈地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显得灵透可爱。 白氏一愣，声音却是软了一些，“谁稀罕养那贱人的儿子。” 顾徽音嘴角微抽，这个白氏也真是傻，顾敬怀和云绯红此时最紧张的就是那个儿子了，将他们的儿子拿捏在手里，不就是拿捏住云绯红了吗？ 好在当娘的傻，她的女儿还不算傻，一直没有说话的顾三姑娘走上前来，温声细语地劝着白氏，“娘，您是侯府夫人，父亲是为了您想的。” 顾敬怀本来是有些动心将儿子交给白氏的，可如今见白氏一脸不忿的样子，他更担心儿子会出事，“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孩子就在云绯红这里养着。” “娘，我们是堂堂侯府，让一个进门不到几个月就生孩子的贱婢养着唯一的孙子可不行。”顾徽音挽住白氏的胳膊，神情一贯的灵透娇憨，可她说的话却好像带着刀子，刺在顾敬怀的心里，“我虽然还小，也懂得什么叫廉耻，宫里的嬷嬷说了，女人最忌名声不好，我看云姨娘就是德行人品都不好的，不能让她带坏了弟弟。” 这话说得顾家所有人都盯着顾徽音看，他们都奇怪，怎么才一个月不见，他们最天真可爱的小妹就好像变了个人。 “顾徽音，你不许再乱说！云姨娘不是你说的那种人。”顾敬怀铁青着脸喝道。 “父亲，这又不是我说了就算的，梁御医不是说了吗？云姨娘是足月生产，明摆着她还没进门就怀孕了，哎呀，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儿子啊？”顾徽音天真地问道。 顾敬怀从来都不知道小女儿能够这么伶牙俐齿气死人，“我顾敬怀以人格担保，云绯红生的就是我的儿子。” “哦……”顾徽音长长地哦了一声，“那就是德行有亏。” 还想抬起来当什么偏房，能够捞个贱妾当就不错了！ 第八章 老眼昏花 白氏憋屈快块一年，如今看到小女儿一句一句堵得顾敬怀说不出话，她心里一阵畅快，虽然不知道平时娇憨可爱的小女儿怎么说话刻薄起来，想到小女儿是死里逃生活过来的，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小五儿说得对，一个德行有亏的贱婢，就算是生的儿子又怎样？连顾家的族谱都上不了，你以为养在我这里，我便让他像嫡子一样吗？想都不要想了。”白氏虽然脾气倔强高傲，但也不是真的蠢。 “你……”顾敬怀气得俊脸都涨红了，“本侯说云绯红的品德没有问题便是没有问题，你们谁敢在多言。” 顾徽音粉嫩灵透的脸庞露出一丝委屈，“父亲不让说，那就不说了，我还不是为了弟弟着想。” “你闭嘴，长辈的事情没有你插嘴的份儿。”顾敬怀冲着顾徽音大声喝道，要不是这个小女儿多管闲事，谁会知道云绯红不是早产。 “怎么？”白氏的秀眉一挑，瞪向顾敬怀，“是不是还想再打我一个女儿啊？小四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我告诉你，顾敬怀，不要以为我白家是这么好欺负的，那贱人敢冤枉我女儿，这一巴掌没那么就过去了。” 顾敬怀看到四女儿还红肿的脸颊，有些心虚地别开脸，“她要是不推倒绯红……” “我没有。”顾琼琚叫道，“我连碰都没有碰到云姨娘。” “本侯明明亲眼看到的，你还想抵赖！”顾敬怀哼道。 白氏冷声说，“小四说没有便是没有，你老眼昏花看错有什么稀奇。” “你这样是纵容女儿，就不怕她养成嚣张跋扈的性子。”顾敬怀被老眼昏花这几个词刺激得脑仁突突跳着，觉得白氏太护短，明明就是小四做错事了。 “女儿是我教出来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格难道我不清楚吗？云绯红是什么东西，也值得女儿去脏自己的手，你身为父亲，不但不相信女儿，还不问缘由就打她，你扪心自问，到底是亏不亏心？”白氏冷笑着，“我告诉你，就算是小四杀了云绯红，只要她说没有，我便信她没有。” 顾敬怀被气得差点暴走，“你……你何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我一直就这样，以前你敬重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如今你带着一个贱人羞辱我，你以为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全听你的？”白氏寒着脸，心里却犹如刀割，她何曾想过要跟顾敬怀这样剑拔弩张的，可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如果今天她退一步，以后她的几个女儿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什么不在乎女儿还是儿子，这都是顾敬怀以前的谎言，他是看在白家的份上才这么说的。 “夫人，您不要怪侯爷，你们不要为了贱妾吵架，一切都是贱妾错了，您罚我吧，四姑娘受的罚，贱妾愿意十倍向您赔罪。”云绯红出现在门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柔美的脸庞苍白无血色，她扑倒跪在地上，不停地向白氏磕头。 本来安静在一旁看戏的顾徽音微微挑眉，她正在为白氏的强悍鼓掌呢，想不到云绯红的段数更高。 她知道的，只要看到顾敬怀护着云绯红，白氏所有的理智和聪慧都会变成怒火，完全掉进云绯红的算计里面。 第九章 厚颜无耻 云绯红和白氏是完全不同的人，作为一个身份卑微又长得好看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优势，而且擅长运用自己的优势去勾引男人。 顾敬怀看到云绯红娇弱可怜的模样，早已经心疼不已地过去抱住她，愤怒地瞪着白氏，如同在面对战场上的敌人，眼中都是凌厉的怒意。 “白娉婷，我原以为你是个合格的主母，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心肠恶毒，目光狭隘短浅之人，我对你太失望了。”顾敬怀怒声地呵斥着，舍不得云绯红受这么大的委屈。 白氏一颗心像是被利刃割开，而顾敬怀还在上面撒盐，痛得她全身几乎麻痹，所有的怒火都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了。 他怎么能够……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嘻嘻。”一声清脆生嫩的笑声突兀地响起，顾徽音一脸稚嫩娇憨地看着他们。 顾敬怀黑着脸，“你笑什么。” “我笑云姨娘啊，她真是太厚颜无耻了，好像主子们吵几句便跟她有关系一样，难道娘是为了她吵架吗？明明是因为四姐受了委屈，娘才这样生气的。”顾徽音天真地说道，声音软软糯糯的。 偎依在顾敬怀身边的云绯红低下头，露出雪白的脖子，脆弱得让人一捏就断了。 白氏看了顾徽音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不去在乎顾敬怀已经变心的事实，可看到他搂着云绯红，她胸口的怒火蹭蹭地冒了上来。 “五姑娘，贱妾到底做错何事，让您这样厌恶贱妾？”云绯红抬头看向顾徽音，眼泪泫然欲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顾徽音慢慢地走了过去，她没有被扔进湖里之前，肉呼呼得像一团子惹人喜欢，如今虽然瘦了一些，却更显灵透漂亮，她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云绯红。 云绯红忽地想起她在产房里说的话，顿时觉得顾徽音的目光像是刀子般锐利，让她忍不住害怕起来。 啪—— 一巴掌落在云绯红的脸上，“四姐被打了一巴掌，你说要十倍奉还。” “顾徽音！”顾敬怀震怒，“你敢放肆！” 啪—— 顾徽音像是没有听到顾敬怀的话，她回过头委屈地看着白氏，眼睛水汪汪的快哭出来了，“娘，我手疼。” 本尊这个小姑娘实在被养得太娇贵了，才打了两巴掌，手掌心居然就红了，不行不行，太丢她冥灵王的脸了，明天开始要好好练一下，不然以后还怎么出去混呢。 “我打死你这个孽障！”顾敬怀看到云绯红本来苍白的脸颊此时已经红起来，气得想要一巴掌打死顾徽音。 “那你就先打死我！”白氏从惊讶中回过神，立刻将顾徽音拉到自己的身后，“你敢打我的女儿试试。” 顾徽音将小脑袋探出白氏的身后，“云姨娘，今日我先打你两巴掌，还欠着的以后再还。” 她得回去练练力气，不然打人一点都不疼，就跟挠痒似的，不开心！ “滚！都给我滚！”顾敬怀怒道，要不是看在白相的份上，他一定不会容忍白氏的。 第十章 安慰 白氏带着三个女儿回到上房，她胸口堵着一口气，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顾敬怀将云绯红抱在怀里，像看仇人一样叫她滚的情景，他居然……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 “娘，您别生气了。”顾家三姑娘顾洵美给白氏倒了一杯茶，低声细语地安抚着，“父亲是在气头上，不是……不是真的要说那样的话。” 顾琼琚闻言差点跳了起来，“三姐，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他为了那个云绯红打我了，你看到没有。” “我看到了。”顾洵美说道，过来搂住顾琼琚，“三姐心疼你，可是这个时候我们就少说两句，别惹娘伤心了。” “可是……”顾琼琚看了白氏发红的眼眶，到底还是把所有的不满都咽了下去。 顾徽音乖巧地坐在一旁，一如既往的天真无暇，以本尊的记忆来看，她对眼前白氏母女是有几分大概的了解，顾二姑娘性格严谨，平日最喜欢说教了，不说教的时候就喜欢看书，在顾徽音看来就是死板的书呆子，至于顾琼琚嘛，平时看着凶横，遇到比她更强悍的，她就蔫了，不敢为自己做主，就像今天被云绯红陷害，她根本不敢跟顾敬怀辩解，中看不中用的性子。 还有就是白氏，其实就是内柔外刚，今天她对着顾敬怀说了那么多狠话，实际上最伤心的还是她。 顾徽音在心里叹了一声，看来她在顾家的日子不会很顺心的，眼前的这几个都是她最亲的家人，她是做不到看着他们被欺负的。 “快去把雪莲膏拿来。”顾徽音吩咐着旁边的红缨，要是不给顾琼琚上药，到明天那整张脸就不能看了。 白氏从自己的伤悲中惊醒过来，这才想起四女儿被打得脸高高肿起的事情，她心疼地抱住顾琼琚，“他居然把你打成这样，到底还有没有把你当女儿的。” “娘，我没事，不疼。”顾琼琚摸了摸脸，“小五儿有太后娘娘赐的雪莲膏，抹一点上去，明天就好了。”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坐在太师椅上晃动着两条小短腿的小姑娘，莹莹如玉的脸庞透着天真灵透，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目光清澈明亮地回视她们。 “小五儿……”白氏低声叫她，走过去将顾徽音用力地抱住，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只顾着自己回了娘家，你就不会掉进湖里，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下去。” 顾徽音的小身板有点僵硬，她想要将白氏推开，作为高高在上的冥灵王，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抱着她的。 她也不喜欢别人这么靠近她！ “娘，我好好的，你……你别哭啊。”顾徽音不留痕迹地挣扎着，小声地说道，“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话是顾徽音的真心话，那小笨蛋本尊死了，她莫名其妙地夺舍进来，真是便宜小家伙了。 白氏却觉得小女儿是懂事乖巧，把委屈都藏在心里安慰她，“你哪里好好的，他们都把你逼成什么样了。” 以前小五儿在家里是每个人都宠着，这才养成她娇憨可爱的性格，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今天会跟顾敬怀说那么刻薄的话吗？ 第十一章 被误会了 呃？！顾徽音有点尴尬，实际上，她被扔进湖里之后醒来，因为不愿意接受自己成了凡人，所以哪里都不愿意去，就想能不能再回去当她的冥灵王，今天要不是听说顾琼琚被打了，她都不会走出来的。 白氏好像有什么误会，以为她今天教训云绯红是被逼的？ 那……那就姑且让大家都这么以为好了，她也省得去解释小包子怎么变成小刺猬。 “娘，您回来就好了。”顾琼琚呜咽着说，“不会再有人敢欺负我和小五儿了。” 白氏搂着两个女儿，上个月，她回娘家的时候是想要把两个女儿都带回去的，可当时太后正好把小五儿叫进宫里住几天，她只好留下小四在家陪她，只带着三女儿就回去了，还没几天就听说小五儿出事，这又急忙忙赶回来，在路上就去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委屈你们了。” 顾徽音软软糯糯地说道，“娘，以后我会保护你们的。” 白氏含泪笑了出来，“我们小五儿长大了，今天不但保护姐姐，还会替娘出气了，就是受太多委屈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可怜的孩儿。” “……”说归说，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啊，顾徽音小声嘟囔，“娘，我瘦才好看。” 顾洵美上前劝着白氏，“娘，小五儿和小四都没事，您别哭了。” “对啊，以后那贱人要是敢再欺负我们，我们不用跟她客气。”顾琼琚哼道，“她就是仰仗父亲而已。” 白氏眼中染上怨恨，今天她看顾敬怀对云绯红的态度，那已经不仅仅是对一个妾室了，她就奇怪这个男人怎么敢这样对他，肯定是听说她父亲要退隐的消息。 顾敬怀是觉得白家马上要失势了吧，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你少说两句。”顾洵美拉了拉顾琼琚的衣袖，“过来，我替你上药。” 顾徽音看了她们一眼，继续保持沉默，不就是个贱婢么，收拾她多容易啊，根本不用费多少心思。 “你们是顾家嫡出的姑娘，没得拉下自己的身段去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计较，以后不要再去飘云院，离那个地方远一点。”白氏心不在焉，轻声地叮嘱几个女儿。 “娘，我知道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可是，您为什么不将那个孩子抱过来呢？” 听到顾徽音提起云绯红的儿子，白氏的脸色沉了沉，“不要再提到他，我不想听。” “哦。”顾徽音低下头，只露出光洁可爱的额头。 白氏心里一软，将她重新搂在怀里，“小五儿，娘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如今恨着云绯红，断然不可能对她的孩子好的，我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如果把那个孩子养在上房，她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恨去弄死他。 “可是，如果父亲只有这个儿子，以后顾家不就是他当家么？”顾徽音歪着小脑袋，“养在娘这里，以后肯定只跟娘亲近啊。” 白氏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徽音，“小五儿，你怎么会这样想？” 顾徽音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四皇子也是养在皇后娘娘的宫里，他都不跟贤妃娘娘亲近，只跟皇后娘娘亲近。” 这好像真的有几分道理。 白氏陷入沉思之中。 顾徽音跳下太师椅，“娘，您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您。” “那我们也先回去了。”顾琼琚说，“我的脸不疼了。” 第十二章 训斥 顾徽音和顾琼琚的院子距离很近，顾洵美将四妹妹送回去之后，便跟顾徽音来到她的弦思院。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每次看到你这个院子的名字，都要想起这句词儿来。”顾洵美浅笑说着，想要去牵顾徽音的手。 “我觉得挺好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不留痕迹地躲开顾洵美的手。 顾洵美不以为然，“我许久没有和你聊天，快请我进去吧，你这里最多零嘴了，我今天就跟你讨吃的。” “三姐不累啊？”顾徽音天真地笑着，赶了这么久的路，居然还有时间聊天。 “马车里垫着厚厚的毯子，我不觉得累。”顾洵美说道，已经进了弦思院。 顾徽音跟在她的身后，耳边传来庭院里那些花儿小草的尖叫声，“啊，她回来，大魔头回来了。” 大魔头？她不过是闲来无事揪了几棵野草，这些家伙居然就给她起一个这么有气势的名字，不错不错。 “啊，她把牡丹姐姐给摘走了，天啊，牡丹姐姐还没有盛开……” 顾徽音瞄了一眼叫得最大声的散尾葵，对身边的红缨说道，“把这几株野草被拔了，长得真丑。” 一下子，整个庭院的植物都噤声了，不敢在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五姑娘，您不是说等这几株散尾葵养好了，再做成盆栽放在屋里么？”红缨疑惑地问。 “哦，那就不用管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将手中的黄牡丹别在红缨的鬓角，“嗯，还挺好看的。” 红缨哭笑不得，“五姑娘，您又打趣奴婢了。” “快进来。”顾洵美拉着顾徽音的手进了屋里，让红缨她们都退下了。 “三姐，你这是想做什么呀？”顾徽音捏了一块糕点，爬上软榻半歪着，笑得纯真无邪地望着顾洵美。 顾洵美皱眉说，“你这是什么坐姿，快坐好了，才一个月不见，你上哪里学来的坏习惯，还有你今天在飘云院对父亲说的话，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说什么了？”顾徽音愣愣地问，她有哪一句是错的吗？ “小五儿，我知道你讨厌云姨娘，可她毕竟是父亲房里的人，就算要骂要打，也轮不到我们，今天娘是在气头上才没说你，等她消了这口气，肯定要说你没点规矩。”顾洵美低声地训斥道。 顾徽音粉嫩嫩的唇瓣勾起一抹起灿烂的笑，“那么，在三姐看来，我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是尊重父亲么？我看着云绯红欺负四姐，也不能出手帮忙，你是这个意思吗？” “四妹受委屈，自然有长辈替她伸张，你一个小孩子要懂规矩。”顾洵美说，“小五儿，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乖乖听话，等明日去给父亲好好认错，父亲最疼你，肯定不会怪你的。” 这个三姑娘是个傻子吧？ 顾徽音咬了一口糕点，鼓着脸蛋儿说道，“等我被淹死在湖里的时候，再去找父亲认错吧。” “小五儿！”顾洵美的脸色一变，想起顾徽音一个月前掉进湖里的事情，“你调皮掉进湖里，难道跟父亲也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现在说了又有什么用。”顾徽音拍了拍小手，“三姐啊，我觉得做人就是不能总顾着别人的想法，那多累啊，要自己高兴才重要啊，我死里逃生，可不愿意再委屈自己，你不要叫我去跟父亲认错，我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顾洵美被顾徽音气得跺脚离开。 第十三章 可惜 顾敬怀今年已经是三十四岁了，他的同僚有的已经当了祖父，他如今才刚刚得子，心里本来是狂喜的，但这股喜悦被顾徽音闹得只剩下堵心，他如果想要抬高云绯红在侯府的地位，就不能让人知道她在进门前有身孕，即使孩子是他的，别人都要认为她是个不检点的女子。 “侯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今日不去花园散步就好了。”云绯红靠在顾敬怀的怀里，雪白的脸颊还有泪痕未干。 “这不是你的错，小四做错在先，幸好是母子平安，不然我打死那臭丫头。”顾敬怀的怒意还未消，今天他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并没有得到完全的尊重，一家之主的尊严不知被摆放在哪里。 云绯红小声说，“五姑娘今天和往日似乎有些不同。” 她进门有几个月，见过顾徽音有几次，以前只觉得这个五姑娘是被娇宠长大的软包子，一点心机都没有，稍微挑拨几句就将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最得顾敬怀的喜欢，而且又被赐封为朝阳郡主，上个月掉进湖里，还以为救不活了，昏迷了好几天才醒来，病怏怏的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没想到今天居然完全变了个人。 想到顾徽音今日在产房里的一举一动，云绯红都感到后怕。 顾敬怀皱眉，感觉到怀里的云绯红在颤抖，他低声安抚，“小五儿的性子是好的，大概是……在外面被教坏了，待我吩咐先生好好教导她。” 他想要说顾徽音是在宫里跟着几个公主，学会了她们的嚣张跋扈，不过他还是知道哪些话不得随意说出口的。 云绯红想要将今日顾徽音威胁她的话说出来，但她犹豫了，就算她说了，顾敬怀多半都不会相信，他嘴上骂着，实际上最疼爱的还是小女儿。 毕竟太后非常喜欢顾徽音的。 她隐隐有点后悔，今天不该利用顾琼琚，好像招惹到顾徽音了。 “你刚生完孩子，要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有我在。”顾敬怀安抚着云绯红，“我先去前面，晚点再来看你。” “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云绯红忙说，怕孩子被抢走了。 顾敬怀笑道，“奶娘把孩子抱下去了，你若是想看，让奶娘抱来就是。” “侯爷，我舍不得孩子。”云绯红哽咽地说。 “你放心，没人能够将孩子带走。”顾敬怀冷声说，这是他的儿子，他是顾家的一家之主，谁还敢忤逆他的决定。 云绯红听到顾敬怀的话，这才完全放心了，“多谢侯爷体恤。” 顾敬怀安抚她几句，这才离开飘云院，他犹豫了一下，往顾徽音的弦思院走去。 “云姨娘，侯爷去找五姑娘了。”不一会儿，便有丫环来回禀云绯红。 “嗯，我知道了。”云绯红闭着眼睛休息，白氏回来得太早了，不过，今日看到顾敬怀对白氏的冷漠，倒是不枉费她这一年来的心血。 如今她要防备的人已经不是白氏，而是顾徽音了。 上个月，怎么就没把她给淹死呢。 要是顾徽音死了，白氏在顾家肯定是罪人。 可惜，可惜！ 第十四章 我听您的 顾徽音将顾洵美给气走了，她歪在软榻上昏昏欲睡，听着房间里的吊兰在低声细语，她只当没有听见，以前还是冥灵王的时候，她能够控制自己不听这些花花草草的声音，如今她只是凡人，一点灵力都没有，完全无法控制这些家伙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真是烦死了！ 怎么就所有的修为都没有了，留下这个没用的能力有什么用。 “五姑娘，侯爷来了。”红缨进来低声地对顾徽音说道，扶着顾徽音坐了起来。 顾徽音正躺着舒服，听到顾敬怀要来，脸上就露出不高兴的神采，“他来做什么？” “我的五姑娘，侯爷能够来作甚，自是来看望您。”红缨麻利地替顾徽音拾掇整齐。 不一会儿，顾敬怀就走进来了，他沉着脸不说话，只在太师椅坐了下来。 “父亲，您找我有事？”顾徽音走到他面前，端的是娇憨纯真的模样，让人觉得方才在飘云院那个嚣张跋扈的五姑娘是判若两人。 顾敬怀瞥了她一眼，“知道你今天做错什么事吗？” “什么？”顾徽音傻愣愣地摇头，她哪点做错了，对云绯红还不够狠吗？早知道她就一刀替她接生孩子了。 “小五儿，你从小到大都是秉性纯良，太后喜欢的也是你这一点，上个月你落湖是意外，要不是云姨娘，你差点就没命了，今天你在飘云院这样嚣张跋扈，你觉得自己没错吗？”顾敬怀的声音严肃地说教。 顾徽音脸上的笑容更甜了，这么说起来，她还要对云绯红感恩戴德了，真是好笑，她好好地在湖边经过，难道是被大风给刮进湖里，根本就是有人将她撞进去的，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本尊小姑娘的记忆可都在脑海里。 “父亲，我没有嚣张跋扈啊。”顾徽音懒得跟顾敬怀争辩，能够动手的，她向来不怎么喜欢动口。 “你听好了，你若是不喜欢云姨娘，那你就少去飘云院，但是，日后见到她，不许你再放肆了。”顾敬怀叮嘱着。 顾徽音抬起头看着他，嘴角浮起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笑容灿烂得像骄阳，“好呀，我听父亲的，只要别人不来招惹我，我都乖乖的。” “你听话就好。”顾敬怀心想小女儿果然还是乖巧的，“明天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吧，你病倒的这个月，太后经常让人来看望你，想来是十分想念你了，明日进宫以后，好好与太后说话。” 原因是为了进宫的事啊，是怕她在太后面前告状吧。 “我会在太后面前好好说的。”顾徽音小声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顾敬怀放低声音，语气严厉，“你和几位公主关系虽好，但也不能事事都学她们，你是顾家的姑娘，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顾徽音疑惑地问，“难道几位公主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敬怀哪里敢应这话，“你看你现在都刁蛮了，以前多听话，总之，你日后别跟公主走得太近。” 宫里一共有三个公主，除了丽嫔所出的二公主比较安静柔顺，其他的两个公主刁蛮任性，一定是她们的关系，小五儿才变得嚣张张扬的。 “好的，我听您的。”顾徽音说道。 顾敬怀这才满意地离开弦思院。 第十五章 我有话跟你说 金乌西坠，白氏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让一屋子前来回话的管事婆子丫环都下去了，她离开侯府一个月，自是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处理，今日处理的都是要紧的，明天还要忙碌起来。 “夫人，飘云院那边……”白氏的陪嫁嬷嬷走到她身边，往西边的方向打了个眼色，“该怎么办呢？” 白氏忙碌起来已经忘记还有飘云院生子这件堵心的事，她沉下脸，“照着姨娘的份例给她，其他的不必理会。” 那云绯红不过是个贱婢的命，却惯会装模作样，每天都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爽快，端着柔弱娇气的样子让顾敬怀心疼，明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男人却就喜欢吃她那一套，往飘云院简直是花钱如流水。 “侯爷。”外面传来丫环行礼的声音。 白氏微微蹙眉，便看到门边出现一抹高大挺拔的声音。 望着顾敬怀依旧俊朗的脸庞，她的眸色有片刻的恍惚，在云绯红没有出现之前，她和他真的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在京都城里面，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她能够嫁给他，世间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够得到夫君全心全意的爱。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例外的那个。 原来并不是，她不过是寻常人中的一个，她的丈夫同样会喜新厌旧，同样会爱上别的女子。 以前的爱有多深，她现在就有多痛。 如果他以前不对她那么好，不表现得那么深情，她还不会这样恨他。 他让她成了京都城的一个笑话。 白氏在心里悲凉地想着，八个月了，她至今都不敢走出去交际面对其他人，怕看到别人眼中嘲讽怜悯的神色，每次收到请帖，都推托身体不适。 “我有话跟你说。”顾敬怀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在炕床的另一边坐下。 “何事？”白氏看都不看顾敬怀，声音冷漠地问道。 顾敬怀看了她一眼，放缓了语气，“我今天是真的看到小四推了绯红，所以才会生气，并不是真的想要打小四。” 白氏似笑非笑地斜他，“不是真的想打都把小四打成那样，你要是真的想打，那是不是要把小四给打死。” “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舍得打死她！”顾敬怀提高声音，打了女儿难道他不心疼吗？ “哦，原来你还知道有女儿，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想要儿子。”白氏冷笑着说。 顾敬怀差点拍桌，他深吸一口气，“难道你不想要儿子吗？如果我没有儿子，以后谁继承爵位，你想要将顾家全都拱手让出去吗？” “你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怎么知道以后没有儿子？”白氏淡淡地问，丝毫不为顾敬怀的话心动。 就算是将爵位让出去，她都不会让云绯红的儿子成为世子。 “绯红生下我顾敬怀的长子，她就是有功，以后你就照着……”他抬头一看到白氏冰凉如水的眼神，嘴里的话吞了回去，“给她提一提份例。” 他是答应过云绯红，以后要让她成为平妻的，今日他是不能开这个口，否则白氏必定会不依不饶。 第十六章 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氏听到顾敬怀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眼底有泪花闪现，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居然还怀着期望，以为他的到来是为了她，结果还是为了云绯红。 这几个月来，她已经是精疲力尽，却还无法对他真正死心。 他曾经对她是那么一心一意。 “不如侯爷告诉我，该怎样提份例呢？”白氏面无表情地说，“顾家也不是没有规定姨娘的份例，如今飘云院有四个乳娘，八个丫环，怎么？您还觉得不够？那要不要我将侯爷夫人的位置让出来，才算是给云绯红提份例呢？” 顾敬怀的脸色一沉，“本侯在跟你商量事情，你不要动不动就发火。” 她这就算是发火了？白氏嘴角的笑容更加讽刺，“按照我们顾家的规矩，但凡不是正经进门的小妾，只配一个丫环，生下孩子之后，无论男女都会增加两个，配两个乳娘，明天我便会照着规矩办事。” “你……”顾敬怀猛地站起来，怒目看着白氏。 “侯爷若是觉得我办事不公，那就请老夫人回来，若老人家说我有半点错处的，我以后不再过问府里的事情。”白氏回视着顾敬怀，他既然要将云绯红捧在手心，那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捧着，她当年嫁到顾家的时候，这个表面风光的侯府其实只靠几间铺面几亩田地在撑着生计，要不是她拿嫁妆出来内外疏通，能有今日的家业吗？ 她的东西都是她给女儿的，不是用在云绯红身上的。 “白氏，你不要太过分了。”顾敬怀咬牙切齿，却不敢说她哪里不对。 “侯爷，是我太过分吗？你扪心自问，是我错了吗？”白氏压抑着情绪，不想在顾敬怀面前太难看。 顾敬怀气得手指颤抖，他指着白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不容易终于压下心口的郁气，“白氏，你不过是仗着白家给你撑腰，要是你没有了白家，你以为……以为……” “没有我爹还在朝廷当丞相，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给休了？”白氏用力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站起来和顾敬怀面对面，“告诉你，就算我爹退隐回去种田，你想要休我都没那么容易！” 顾敬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都被白氏气得忘记来上房的真正目的。 “好，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公中该给绯红什么样的份例，你就照着给，多出来的，本侯自己承担！”顾敬怀冷笑道。 白氏勾唇一笑，“好。” 还真是好大口气！顾敬怀的俸禄并不算多，平日吃喝都要上好的，如果不是她这些年的嫁妆有进项，凭他的俸禄根本过不了日子。 顾敬怀看了她一眼，沉着气问道，“你回清河县那么久，见到岳父了吧，岳父的身体如何了？” 白相两个月前就以身体抱恙回清河县休养，朝廷都在传言，这是要准备给傅孝先让出丞相的位置，但今上态度不明，如今整个朝廷上下也只是猜测。 他有去信打听过，不过白家几位妻舅一直没有给他回音。 第十七章 来日方长 白氏就知道顾敬怀一定会问她父亲的事，最近京都城关于白相是否要退隐的猜测甚嚣尘上，上个月，她要回清水县时，顾敬怀连阻止都没有，为的也是想要借助她回去能够打听到父亲的打算。 呵呵，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父亲很好，过些天就回来了。”白氏面无表情地说。 “那……”顾敬怀想要问白相会不会归隐，还没有问出口，便已经被白氏打断了。 白氏冷冷地问道，“侯爷，你到底是想问什么呢，若是你担心我将云绯红的事情告诉我爹，那你不用再问，我确实是已经说了。” 顾敬怀本来想问的是白相会不会退隐，根本不是云绯红的事，但被白氏这么一提，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我和你成亲十几年，连个小妾都没有，你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儿子，我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难道还不能收个姨娘，这事就算到太后面前去说，那也是我的理。” 白氏笑得有些悲凉，“我确实不能阻止你纳妾，那侯爷还不赶紧去关心你的小妾，在我这里磨蹭什么？” 顾敬怀指着白氏，气得说不出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有了新人便话不投机，你以前不是说跟我永远有说不完的话？”白氏嘲讽地问道。 “那是以前，你看你现在像什么。”顾敬怀哼了一声，“你自己好好反思。” 白氏正想开口反击回去，顾敬怀却已经大步地离开了。 “我现在像什么？难道改变的人是我吗？”白氏气得握紧双拳，她还是原来的她，是他不再是以前的顾敬怀。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夜凉如水，整个侯府只有飘云院的灯火最明亮，欢笑声不时阵阵传出来。 “云姨娘，侯爷刚从上房出来，没有留在那儿，已经回前院去了。”穿着粉色红夹袄的丫环低声地对云绯红说着，她**杏，是云绯红从兴元府带回来的丫环。 “嗯。”云绯红嘴角上扬，顾敬怀是不可能会留在白氏那里的，这一点，她比谁都有把握。 春杏笑着说，“还是您有福气，如今生下少爷，日后肯定是要享福了。” 侯爷就只有这么个儿子，还不将小少爷看得比谁都重要。 云绯红的眸色微微冷了下来，“不要高兴得太早，今日你也见到那五姑娘了，简直是性情大变，不像之前那么好说话，今日要不是她，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足月生产的。” “对，今天五姑娘在产房里……真是吓了奴婢一跳。”她当时就看着顾徽音拿着剪刀抵在云绯红的肚子上，好像真的会一刀戳进去。 “她再怎么变，也不过是个小女孩。”云绯红低声说，“只要她在太后的面前失宠，侯爷自是不会再将她放在心上了。” 春杏小声说，“可太后就是喜欢她呀。” 云绯红摸着自己的脸颊，她被顾徽音打的三巴掌，早晚要十倍还回去的。 “没关系，来日方长。”云绯红低声说。 第十八章 出发 翌日，天微微凉，已经深秋的早晨凉风入骨，顾徽音缩在被窝里正是好眠，不管丫环怎么叫她，她都不愿意睁开眼睛。 “五姑娘，今天您要进宫呀，再不起来可就晚了。”红缨站在床沿，无奈地看着缩成一颗团子的小姑娘，自从病了一场，她发现五姑娘是越来越懒了，以前听说要进宫，早早就自己起来了。 顾徽音睡得迷迷糊糊的，不就进宫吗？早去晚去还不都是一样。 双喜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被窝，“我的好姑娘，快起来吧。” “怎么回事？小五儿还没起来？”白氏踩着碎步走进来，一进屋便看到两个丫环站在床榻旁边一脸无奈，她脸上闪过错愕，“还在睡觉？” 红缨和双喜行了一礼，无奈地说，“夫人，五姑娘还不肯起来。” 白氏的美眸闪过诧异，她记得小五儿从来不赖床的，特别是每次听说要进宫，起得比谁都早呢。 “昨夜里玩得太晚了？”白氏疑惑地问。 “夫人，五姑娘昨夜里早早就睡下了。”红缨小声说。 那就是赖床啊，白氏莞尔一笑，“小五儿，快起来，今天得进宫，不能再睡了。” “娘，我就再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顾徽音的声音娇娇糯糯地从被窝里传出来，她以前修炼时不需要睡觉，如今才发现睡觉真是挺享受的。 她以前怎么就睡不着呢。 白氏将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吩咐双喜去绞了绫巾，“不行，今日我只带你和三姐进宫，小四的脸还肿着，不能给太后娘娘见到，你要乖一点，进宫之后千万不要乱说话。” “娘，我想跟四姐一起进宫。”顾徽音努力地睁开眼睛，干嘛不带顾琼琚进宫啊，脸越肿越好啊，到时候该紧张的就是顾敬怀了。 “下次再带四姐进宫。”白氏低声说，她心里对顾敬怀是有恨，但她还不能让他被冠上宠妾灭妻的罪名，顾敬怀如果出事，连累的还是她的几个女儿。 顾徽音看了白氏一眼，“好吧。” “拿件斗篷过来。”白氏吩咐着丫环。 白氏给顾徽音穿着一件素绒绣花袄，下面是粉嫩的百褶裙，外面套着织锦镶毛斗篷，衬得小姑娘灵透秀丽，粉嫩白皙的脸颊更是吹弹可破，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五姑娘虽是瘦了些，不过却越显得好看了。”张嬷嬷含笑说道。 顾徽音嘟着小嘴，“我是怎样都好看的。” “对，我们小五儿是最好看的。”白氏在顾徽音的脸颊亲了一口，“好了，我们出发吧。” “娘，我还没吃东西呢。”顾徽音的声音娇软。 白氏笑道，“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知道你最不经饿了。” 顾徽音高兴地笑起来，“娘最好了。” “娘，小五儿起来没有，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顾洵美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看到顾徽音还在慢吞吞地吃包子，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你贪吃，我们进宫的时辰已经到了。” “总不能让我饿着进宫。”顾徽音嘟着小嘴叫道。 顾洵美瞪她，“你还有理啊，吃得跟小猪似的。” “娘，她骂我。”顾徽音立刻告状。 第十九章 进宫 白氏轻笑出声，宠爱地虚点顾徽音的鼻尖，“小坏蛋，明明是你欺负三姐姐。” 顾徽音一脸委屈，脸颊气鼓鼓的，“我没有嫌弃她丑。” “我哪里丑了！”顾洵美不高兴地哼道。 “好了好了，你们以前就爱拌嘴，这才刚见面又吵上了，等会儿进宫在太后面前可不许这样。”白氏警告着两个女儿。 顾徽音心想她才不愿意跟顾洵美这个小屁孩吵架，就是看不惯她总想说教的样子，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照着规矩活该多累啊。 她是堂堂冥皇域的冥灵王！ 就算现在变成凡人，她也不能让自己丢脸。 “吃饱了吗？”顾洵美嫌弃地看着顾徽音，“吃饱我们就快进宫。” “娘都还没催我，你急什么？”顾徽音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白粥，在顾洵美瞪圆的眼睛中，把粥都喝完了，这才对白氏笑眯眯地说，“娘，我吃饱了。” 白氏笑道，“那就走吧。” 顾洵美小声地嘀咕，“娘，这样会把小五儿惯坏的。” “我就是以前把你们教得太守规矩，才会让你四姐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我看小五儿这样就挺好的。”白氏昨晚想了一夜，以前她也是恪守本分，以为只要当一个贤惠端庄的侯府夫人，一切就能够顺心顺意，但她发现自己错了，越是本分守规矩，别人越是以为她好欺负。 昨日小四若是敢反抗顾敬怀，她怎会挨打？ 反而小五儿就做得很好。 深得她心！ 顾洵美没想到白氏会这么说，还想要再劝她不能纵坏五妹妹，但她们已经走出大门，在下人的面前，她只好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马车辘轳前行，顾徽音趴在窗边，自从来到凡人的世界，她还是第一次出来外面，一点都顾不上外面冷风刮面，兴趣盎然地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 “小五儿，你坐好了。”顾洵美低声呵斥她。 “由着她吧，她在家里关了一个多月，心肯定都飞出去了。”白氏说道，想到顾徽音在她回娘家的时候落水，她就觉得一阵心疼，什么都不想拘着她了。 顾洵美却觉得顾徽音这样会败坏顾家姑娘的名声，可母亲都这样说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娘，等出宫之后，我能到街上去玩儿吗？”顾徽音眼巴巴地看着白氏。 “今天不行，等会儿出宫肯定不早，你要是想出去，明天早上再出来。”白氏笑着说道。 顾徽音甜甜地笑起来，娇娇糯糯地叫道，“娘最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地停下来，她们已经到皇宫门口了。 皇宫果然是气派豪华，富丽堂皇，一点都不输给她的冥王宫。 “武安侯夫人，两位姑娘，请随奴婢这边来。”有宫人过来给她们引路。 走在琉璃石砌成的宫道上，顾徽音有点怀念她的王宫了。 “别东张西望。”顾洵美小声地提醒顾徽音。 顾徽音垂眸不语，跟在白氏的身后，一直来到太后居住的慈宁宫。 第二十章 太后 顾徽音她们被引到皇后内廷，整个皇宫有外朝和内廷两部分，太后住的慈宁宫在内廷的西部，最中心的宫殿是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坤宁宫是皇后住的地方，白氏直接被带着往西面去了。 内廷两翼也有数个宫殿，是皇上的嫔妃住的，后面是御花园，这时候正是秋菊盛放时，顾徽音一路走来，耳边都是摆放在路边菊花的叽叽喳喳议论声。 真是想一把火烧死这些烦人的东西。 “她在瞪我们啦。” “会不会踩死我们？” “啊啊，她好可怕……” “好可怕！” 顾徽音充耳不闻，控制不了这些残菊的声音传到耳中，她只能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不知走了多久，她们终于来到慈宁宫。 早有宫女在这里守着，一看到白氏，忙含笑上前行礼，“顾夫人来了，太后娘娘早上就念叨着，你们总算是进宫了。” “让太后娘娘费心了。”白氏一脸愧疚，知道太后是担心她和小五儿。 顾徽音跟在白氏的身后走进大殿，被身后的顾洵美往后扯了一下。 她回头纳闷地看着顾洵美，这死丫头是不是欠收拾了。 “往后站。”顾洵美无声地提醒她，警告她不要忘了规矩。 顾徽音心里嗤之以鼻，她堂堂冥灵王，走路从来不需要靠后的。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进了大殿，白氏已经跪下行礼了。 大殿的上方，一位眉目慈祥的妇人靠坐着织锦软枕，左右两方站着数个宫人，那妇人约莫五十岁，发丝依旧乌黑发亮，肌肤保养得极好，脸庞白皙红润，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她就是梁国的太后，白相的堂妹，论起来，还是白氏的表姑。 顾徽音站在原地，样子看起来傻愣愣的，别人都已经跪下行礼，只有她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太后。 顾洵美忙拉着顾徽音跪了下来，“见过太后娘娘。” 岂有此理！她可是堂堂冥灵王，居然要跪一个凡人！ 她连天地都没有跪过！ 顾徽音秀眉一竖，正要站起来的时候，便听到上面那位太后开口了，“快起来，你们总算来了，哀家等你们半天。” “多谢太后，是臣妾的拖拉懒散，才让太后久等了。”白氏一脸愧疚地说。 “跟娘没有关系的，是我睡过头了。”顾徽音娇声娇气地开口，她记忆里有这位太后的不少过去，知道她是很疼爱自己的。 太后朝着顾徽音招手，“快过来哀家这里。” 顾徽音小步地走过去，很自然地偎依到太后的身边，“太后娘娘，我可想您了，但是一直不能出门，还让您为我担心了。” 她既当得了霸气威严的冥灵王，做个娇憨可爱的小女孩也没有任何问题，绝对没人能够看出她的本性。 果然，太后听到顾徽音的话，心疼得将她搂在怀里，“哀家听说你掉进湖里了，你以后可千万别调皮，要吓死人的。” “我明明就没有调皮，不知道怎么就掉进去了。”顾徽音委屈地说，“我以后都不去湖边了，梁御医开的药苦得我都要哭了。” 第二十一章 三公主 听说顾徽音掉进湖里的时候，太后立刻就让人去暗中调查真相，她也怀疑是不是有人趁着白氏回娘家，想要故意陷害小五儿，但那日湖边并没有其他人，找不到云绯红陷害她的证据。 她也不能直接将手伸进武安侯的家中，将那个小妾给杖毙了。 “苦口良药，幸好有梁御医，你才能够捡回一条小命。”太后嗔了顾徽音一眼，“以后可要万事小心。” “太后娘娘，我知道的。”顾徽音小声说，“以后不会再让您为我操心的。” 目前来说，太后算是她的大靠山之一，以后她要在这个凡人的世界混日子，肯定要有个位高权重的人撑腰才行，不然以她的脾性，只怕要得罪不少人的。 “经此一劫，倒是懂事不少。”太后抚摸着顾徽音的脸蛋，“瘦了这么多，这几日就在宫里陪陪哀家。” 白氏笑说，“这孩子没一刻安静的，怕吵着您呢。” “这小丫头还能吵着哀家，哀家更高兴，热热闹闹的多好。”太后含笑说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窸窣声，两道鲜亮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桐儿见过祖母。”一个娇俏秀丽的女孩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进殿便是给太后行了一礼，眼睛却不忘对顾徽音眨了眨。 另外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年纪稍长些，眉目清秀恬静，声音细小地跟着行礼，很是稳重恬静的样子。 顾徽音认出这两个女孩的身份，在跟她暗中做鬼脸的是三公主萧欣桐，是最受宠的袁贵妃所出，以前跟她关系最好，两人的性格也最是相近，安静得几乎不存在的女孩是二公主萧欣茹，因为她的母妃地位不高，平日也不是爱出风头的，在太后这里便没有特别明显的存在感。 “都平身。”太后笑眯眯地说，嘴上跟白氏抱怨，“你们瞧瞧这个桐儿，平日都不来慈宁宫，今日还是托小五儿的福，把我们三公主给引过来了。” 萧欣桐立刻上前搂住太后的胳膊，“祖母就爱打趣，明明桐儿昨天也来给您请安的。” 太后笑着说，“你敢说今日不是为了小五儿来的？” “祖母，我是听说小五儿掉进湖里，好不容易才救活过来，心里担心想念她，父皇和您又不让我出宫……”萧欣桐扁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太后。 “知道你们小姐妹感情好。”太后笑道，“你们在这里是坐不住的，出去外面玩儿吧。” 萧欣桐上前拉住顾徽音的手，“祖母定是嫌弃我们在这里太聒噪，所以才把我们撵走的。” 太后笑着嗔她，“你要这么说，那就别出去了，乖乖坐一旁听我们说话。” “桐儿可不能在这里打搅祖母。”萧欣桐俏皮地说，已经拉着顾徽音的手跑出去了。 萧欣茹屈膝行了一礼，“太后娘娘，那茹儿也退下了。” 太后含笑挥手，“去吧去吧，洵丫头也跟着去玩儿。” 顾洵美虽然不愿意跟出去，但也明白太后这是有话要跟白氏说，“是，太后娘娘。” 第二十二章 我会很乖的 顾徽音被萧欣桐拉着走出大殿，一直走到外面的小花园才停下来。 “你都一个多月没进宫，想死你了。”萧欣桐捏了捏顾徽音的小脸蛋，顿时失望地说，“瘦得手感都不好了。” “敢情我长胖是为了给你捏脸啊。”顾徽音拍开萧欣桐的手，“我还真是差点就死了，幸好我命大，不但是活下来，还长得越来越美了。” 萧欣桐被逗笑了，“不但变美了，还变得伶牙俐齿了。” “说吧，把我从里面带出来，是不是要带我去玩儿？”顾徽音笑着问，记忆中的三公主是个娇蛮调皮的姑娘，因为生母袁贵妃最得宠，所以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并不比嫡出的大公主差，反而因为性子洒脱，很得皇上的喜爱。 “你先跟我说说，你们家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萧欣桐挽着顾徽音的手，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着。 她偶尔听到母妃在跟别的妃嫔说起，好像武安侯带回来一个小妾，把顾夫人气得回娘家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她还挺担心小五儿这个软包子会被欺负的。 顾洵美微微皱眉，虽然对方是公主，可也不能这样打听别人家的私事，“三公主，我们家能有什么事，您千万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了。” 那不就是说她母妃在胡说八道吗？ 萧欣桐瞥了顾洵美一眼，“顾夫人不是回娘家了吗？这么巧小五儿就在家里出事了。” “我娘是带我回去看望外祖父。”顾洵美说，虽然是她爹把娘气回家，但宠妾灭妻的罪名可大可小，她才不会在公主面前承认。 顾徽音虽然不太在乎顾敬怀的前程和死活，但她也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白氏没有好处，她拦着萧欣桐的手，“别尽是说这些了，你我久没见面，难道就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 “大皇兄他们在前面比武，咱们去看看吧。”萧欣桐说道。 二公主萧欣茹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欲言又止。 顾洵美皱眉说道，“三公主，这恐怕不好吧，我们不好到前朝去，万一冲撞皇上，太后娘娘会怪罪的。” 她是公主，自然是没什么，可他们是内眷，哪能在宫里随便乱走。 “你才小小年纪，怎么性子这么古板，你要是不想去，那就别去了，留在这里等着吧。”萧欣桐最不喜欢顾洵美喜欢教训人的性子，虽然是不敢教训她，但每次都要说教顾徽音，她听着都觉得烦心。 顾洵美给顾徽音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许一同前去。 “三姐姐，那我就跟三公主去玩了。”顾徽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不愿意跟顾洵美在一起，那不是要闷死了。 “小五儿，这里是皇宫，跟家里不一样。”顾洵美低声地警告着。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知道，所以我会很乖的。” 萧欣桐拉着顾徽音的手，“我们快去看看，听说是要跟周国的三皇子比试，我们去给大皇兄和三哥打气。” 第二十三章 大公主 顾徽音对萧欣桐口中的大皇兄和三哥还有点印象，毕竟原来本尊是见过他们的，不就是梁国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么，但那位周国的三皇子，倒是听都还没听说过。 这个凡人大陆被瓜分成好几个国家，如今还算太平的只有梁国和周国，另外三个国家据说边境战争不停，不知何时就天下大乱了。 “你还没见过夜容铮呢，原来传言都是真的，周国三皇子长得就跟……就跟谪仙似的。”萧欣桐在顾徽音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你见过谪仙吗？怎么就知道他长得像谪仙？” “哎呀，你笨死了，我就是形容一下，别人不是都说谪仙都长得好看吗？那夜容铮就长得很好看。”萧欣桐捏了捏顾徽音的手臂，“等下你就知道了。” “小五儿！”顾洵美微微蹙眉望着走在前面的妹妹，想要找机会劝她回慈宁宫，跟着他们是外臣内眷，跟着三公主去外朝看几位皇子算什么，万一传出她们不好的话，那怎么办？ 不过，顾徽音虽然听到顾洵美在叫她，她却连回头都没有，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才不要听她说教。 “顾三姑娘，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去外朝，父皇知道会责怪呢？”萧欣茹低声地问。 “二公主，让你见笑了，小五儿本性贪玩，又在家里那么多天，这会儿……真是叫都叫不住。”顾洵美心里恼着顾徽音不听话，等回去一定要让娘好好教训才行。 宫里又不比家里，万一冲撞宫里哪个娘娘那怎么办？ 萧欣茹抿唇一笑，腼腆地安慰几句，“父皇最疼爱三公主，不会怪责我们的。” 皇上不会怪责三公主，但会怪责她们啊！她们又不是公主。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外朝练武场，远远便能够看见那边有几道笔直颀长的身影格外惹人注目。 顾徽音将那几位站在练武场中间的身影都打量一眼，大约将他们跟本尊的记忆对上身份。 站在中间那位穿着明黄色衣裳的男子必定是梁国皇帝，而他身边有四位年轻的少年郎，其中有三个是她见过的，除了大皇子和三皇子，还有一位是镇国公的儿子袁昭庭。 那么，站在皇帝另外一边的年轻男子就是周国的三皇子了。 天下皆知，大名鼎鼎的战神，夜容铮。 顾徽音正要好好打量几眼，视线忽然被挡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质问的声音响起，一个衣着鲜丽贵气的年轻女子站在顾徽音的面前。 “见过大公主。”身后，顾洵美已经恭恭敬敬地行礼。 顾徽音慢慢地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位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大公主萧欣月。 “大皇姐，我们来看大皇兄和三哥他们比武啊。”萧欣桐笑着说道，“比试还没开始吧？” “这里是外朝，不允许后宫任何人靠近，更别说是外臣女眷，桐儿，你又耳根软被说几句就做错事了？”萧欣月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和皇后一样的吊梢眉，总是故意端出严厉端庄的模样，因为是皇帝唯一的嫡公主，性格被宠得刁蛮骄傲，最看不惯的就是顾徽音。 她不喜欢顾徽音能够得到太后的喜爱，每次见到都没有好脸色。 “后宫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大公主怎么在这里？”顾徽音笑眯眯地问道。 第二十四章 蠢猪 “顾徽音，你说什么？”萧欣月杏目一瞪，平时见到她总是低着头装可怜的人，今天倒是不装了。 “我听不明白啊，大公主不是说后宫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吗？难道大公主不住在后宫吗？”顾徽音歪着小脑袋，一脸的天真无辜。 她当然知道萧欣月不喜欢自己，以前的顾徽音见到她也总是瑟瑟缩缩的，害怕招惹了大公主。 不过，大公主算什么！人族的公主还不如她冥皇域的一个小鬼呢。 “哼，想不到你命大没有死，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萧欣月沉着脸，心中却有一丝疑虑，平日她要是板着脸，顾徽音早吓得躲到萧欣桐背后去了，今天居然还敢顶嘴。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是啊，死过一次的人，就跟重生一样。” “大公主，您息怒，我们这就离开。”顾洵美怕顾徽音说多错多，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一边给萧欣月行礼赔罪。 “顾家也算是名门世家，该学的规矩还是学着，免得被人以为你们连个村野丫头都不如。”看到顾洵美卑微的姿态，萧欣月更加看不起顾徽音。 “大皇姐，是太后让小五儿来的，你不能赶走她。”萧欣桐皱眉说，她就是想不明白，小五儿到底哪里惹大公主不喜了，从以前就一直针对着她。 顾徽音微微眯眼，她是听出萧欣月对她的羞辱了。 萧欣月瞪了萧欣桐一眼，要不是袁贵妃最得父皇喜欢，她才不想跟这个三妹妹多说废话，“三妹妹，你当我不知道，太后根本不知道大皇兄他们在这里比试，还会让你带着他们到外朝来吗？” “大皇姐……”萧欣桐还想替顾徽音说话。 “好了，立刻把他们撵走。”萧欣月吩咐着身后的宫女，“真是的，以前就蠢得跟猪一样，如今没有淹死，脑袋倒是被水泡得更不好用了。” 一拳锤死公主还有没有机会夺舍别人的身体？ 顾徽音在心里考虑着，以她如今一点灵力都没有的身体，恐怕不太有可能夺舍了。 “小五儿，你身子好利索了？”忽地，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本该在练武场的大皇子不知何时发现她们，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看到顾徽音的身影，俊朗的脸庞浮起笑意。 “大皇兄。”萧欣桐脸上一喜。 顾徽音低下头，学着顾洵美的姿态行了一礼，娇娇软软地开口，“见过大皇子。” “怎的瘦成这样？”大皇子惊讶看着顾徽音，不久前才见过的胖乎乎小团子，转眼居然瘦弱成这样了。 “这样看起来才不像小猪。”顾徽音低声说。 大皇子轻笑出声，“那样才可爱，我们要跟周国的三皇子比试，你们快过来吧。” 顾徽音站在原地不动，粉嫩的小嘴撅起，“我还是不去了。” “大皇兄，大皇姐不让小五儿来这儿，要赶我们走。”萧欣桐小声地告状，她才不怕萧欣月，反正她有母妃护着。 “小五儿，不要怕，过来吧。”大皇子看了萧欣月一眼，眼中带着几分谴责。 萧欣月最怕自己的亲大哥，她撇了撇嘴轻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不再理会顾徽音。 第二十五章 梁帝 太后是白相的堂妹，论资排辈的话，顾徽音还要叫皇上一声表舅的。 梁帝今年才过而立之年，不过因为身材发福，显得有些老气一些，他抬眸看到三个女儿都来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目光在看到走在最后的顾徽音时，更是多了几分笑意。 “儿臣见过父皇。”三位公主齐齐行礼，都是豆蔻年华，又长得各有千秋，同时出现在眼前，皇帝见了更是心生喜意。 “免礼，难得你们今日三姐妹一道出现，就该这样，姐妹之间该多些相处。”皇帝含笑说，平时他见得比较多的是大公主和三公主，今天三个女儿都出现在眼前，他才发现有些时候没见到二公主了。 萧欣月露出一个恭谨得体的微笑，“母后听说父皇带着哥哥们在比试武艺，便让我来给几位哥哥打气，顺便让父皇也看一看我最近学的射箭可有精进。” 梁国的风气开放，对女子的要求比较宽松，特别是世族官家的姑娘，是能够和男子一样上书院学习，习文练武都没有限制，而宫里的三位公主更是从小学习骑马射箭，梁帝有时候还要亲自指点女儿射箭呢。 “好，一会儿让朕看看你们的箭法。小五儿今日也进宫了？”梁帝含笑看向顾徽音，似乎好些时日没有见到这个小团子了。 顾徽音站在大皇子萧衍的身后，听到梁帝提起她，才走前了两步，“小五儿见过表舅舅。” 萧欣月听到顾徽音的称呼，俏脸瞬间就黑了。 “前两日才听太后提到你，以后多进宫陪太后说话。”梁帝倒是不在乎顾徽音怎么称呼他，他之所以能够稳坐梁国江山，还多得当年白相的鼎力相助，顾徽音是白相的外孙女，在他跟前自是跟寻常官宦女眷不同。 “是，表舅舅。”顾徽音的声音本来就娇娇糯糯的，听起来格外好听。 二皇子萧尧冲着顾徽音挤眉弄眼，他之前最喜欢逗这个圆乎乎的小团子，虽然现在小团子瘦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很好玩。 “这位是周国的三皇子。”梁帝指着场上唯一陌生的年轻男子，“年轻有为，武艺高强，比起你们两位哥哥，却是优秀不少。” 再过不久就是梁帝的寿辰，梁国和周国一向交好，每年都会有礼物往来，今年周国派三皇子亲自前来，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他自是愿意和周国联姻的，更别说周国三皇子夜容铮早已经声名远播，将来说不定会是周国天子。 三位公主看向夜容铮，微微福了福身见礼，心中同时惊叹，都说夜容铮容貌俊美无双，传言果然是真的，只是，这位周国三皇子看起来未免太冷漠寡淡了些，她们都主动上前见礼，他也只是面色漠然地回礼，一句话都不说的。 “父皇，您不是说让我们跟三皇子比试箭法吗？那有什么彩头呢？”萧尧对夜容铮有几分不服气，见几位妹妹和顾徽音都只看着他，便将注意力给拉回来了。 顾徽音好奇地看了夜容铮一眼，却发现对方同样在盯着她。 那双狭长的眼眸看起来竟是如鹰隼般锐利冷厉。 “？”他们应该没见过吧！ 第二十六章 开始有趣了 夜容铮的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美清隽，下颌的弧度曲线倨傲，显得干净而尊贵，他无声地站在那里，气势都要比其他人更凛冽强大。 他为什么盯着她？ 顾徽音觉得有点不太懂他的眼神，想要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夜容铮已经移开视线，面色如常地跟皇上在说话了。 “……”她总不会是错觉吧。 “我说得没错吧，大家都说周国三皇子长得好看，瞧你也看得入迷了。”萧欣桐凑在顾徽音的耳边得意地说着，刚才小五儿还不相信呢，如今自己都看得目不转睛了。 顾徽音收回视线，“三公主说得对。” 萧欣桐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父皇，听说周国三皇子武艺精湛，箭术更是出神入化，儿臣和二弟早已经慕名已久，今日我们想要请三皇子指教一番。”萧衍上前一礼，主动说出要比试的事。 梁帝目光含笑地看向夜容铮，“三皇子，你意下如何？” “指教不敢，互相切磋。”夜容铮薄唇微动，声音低沉地说道。 “那我们就来比试。”萧尧迫不及待，他对自己的箭术是最有信心的，虽然外面都在传夜容铮的厉害，但他倒觉得多半是夸大传说，未必是真的。 梁帝笑道，“那就每人五箭，看谁射中靶心的箭越多为胜，谁胜了便能得到朕的灵宝弓赐予他。” 萧衍和萧尧都露出惊讶之色，灵宝弓是当今世上有名的弓箭，曾经以穿杨贯虱，百步射人闻名于天下，这还是十几年前的贡品，皇上一直拜访在御书房，可见心爱程度，今日居然愿意拿来做彩头。 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比试。 皇上这是……很喜欢周国三皇子？还是有别的意思？ 萧欣月含笑说，“灵宝弓是父皇的心头好，大皇兄，二皇兄，你们可要努力了。” “定当尽力而为。”萧衍说。 萧尧看了夜容铮一眼，却见这位三皇子依旧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彩头有多么吸引人。 哼，真是太装了！ “顾徽音，你觉得他们谁能够胜出呢？”萧欣月看向顾徽音问道。 “我觉得一定是二皇兄，二皇兄的箭术最厉害。”萧欣桐知道大公主是想要故意刁难顾徽音，因此主动说出自己的猜测，萧欣月这是要让顾徽音怎么回答？这根本是个得罪人的问题。 顾徽音笑眯眯地看着萧欣月，“听说大公主的箭术精湛，要是你也一起比试，说不定是你拿了彩头。” 萧欣月的脸色一沉，“我怎么能够跟哥哥们相比。” “大公主不要生气，我就是说说而已。”顾徽音一脸的天真娇憨，“那大公主觉得是哪位哥哥能够胜出呢？” “当然是……”萧欣月下意识地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男子，她的脸颊微红，抿了抿唇说道，“还没比试，我怎么知道。” 顾徽音哦了一声，笑眯眯地不再说话。 萧欣月方才看的那个男子叫袁昭庭，是镇国公的长子袁昭庭，同时还是袁贵妃的亲侄子。 呵呵，真是好玩极了。 顾徽音到这一刻才觉得进宫之后开始有趣了。 第二十七章 猜测 顾徽音虽然有以前的记忆，但对宫里复杂的关系并不怎么通透，这也是跟以前的性格有关，如今的顾徽音，虽不能一眼看穿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但萧欣月这种小女孩心思，还是很容易就猜到的。 她们站在这里还没有多久，萧欣月已经偷偷看了袁昭庭几次，还以为没有人察觉出来，顾徽音若有所思地笑着，皇后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大皇子和萧欣月，看似地位巩固，但袁贵妃深得盛宠，这么多年从来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同样有一子一女，如今储君未立，不管是朝廷还是后宫，早已经有两派之分。 皇后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袁贵妃的侄子吗？ 那是不可能的。 “父皇，不如你再出一个彩头，让妹妹们猜一猜，我们谁能够胜出。”萧尧信心满满，他从小就练箭术，自信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 梁帝对于这次的比试也没有较真的意思，只是想要看一看夜容铮的实力，不想造成哪个孩子心中不快，“那好，朕正好得了一对玲珑手镯，你们谁猜中，朕便将玲珑手镯赏赐给你们。” “玲珑手镯？”萧欣月的眼色一动，她早就听母后说过，父皇这次生辰，有官员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对玲珑玉手镯，两个手镯相碰会发出悦耳的声音，袁贵妃和其他得宠的妃嫔都希望能够得到这对手镯，但父皇一直都没有赏赐出去，没想到今日会拿出来当彩头。 萧欣桐和萧欣茹都一脸的期待，连顾洵美都忍不住心动。 顾徽音什么宝物没有见过，哪里稀罕凡间的玲珑玉。 梁帝将她们的表情都看在眼底，有些诧异顾徽音能这样淡定，“好，你们把自己的答案写出来，让朕看了一看。” “好。”萧欣月立刻点头。 旁边有宫人已经利落地准备笔墨端过来。 萧欣月率先上去写下自己的答案，回头看了顾徽音一眼，“顾徽音，你也来写。” 她笃定地认为顾徽音肯定猜不中，一个连弓箭都没拿过的人，怎么能看出谁的箭术比较好。 “我该写谁？”顾徽音问道。 “你想写谁就写谁。”萧欣月说。 顾徽音哦了一声，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说实话，她也看出皇上是故意让这场比试看起来更轻松些，她却不想让萧欣月赢了彩头。 活了一把年纪，还没人说过她是蠢猪！ 萧欣桐也上前写了纸条，最后每个人都将写好的名字拿在手里。 “准备弓箭。”梁帝吩咐，让几位皇子去准备弓箭。 袁昭庭是梁帝看着长大，在宫里的地位几乎和两位皇子差不多，他拿着弓箭走到夜容铮的身边，轻轻颔首一笑。 夜容铮面色寡淡，狭长深邃的眸子看不出在想什么。 “小五儿，你觉得谁能赢？”萧尧笑眯眯地问顾徽音。 “二皇子，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顾徽音声音软糯糯地回道。 萧欣月看了萧尧一眼，“二皇兄还是认真比试去吧。” 第二十八章 比试 顾徽音没有见过这几位天潢贵胄的箭术，自然猜不出谁能够获胜，她只是凭自己的眼力和感觉了。 大皇子萧衍最是年长，应该是学了些年的武功，下盘功夫够稳，但臂力不足，连射三箭，虽然都在箭靶，却都不是落在靶心，最后两箭明显是臂力太弱，差点就脱靶了。 接着是二皇子。 二皇子的臂力是足够的，而且非常自信，他从小就喜欢射箭，但他下盘不稳，虽然射得不错，其中一箭还正中箭靶，不过，顾徽音却不觉得他能够胜出。 萧尧拿着弓箭，回头对着自己的妹妹眨了眨眼，有些得意地看着顾徽音。 “二皇兄厉害。”萧欣桐捧场地鼓掌。 “这有什么厉害的。”萧欣月不屑地轻哼，声音极小，只有站在她身边的萧欣桐和顾徽音听到了。 萧欣桐皱眉看了萧欣月一眼，正想反驳的时候，被顾徽音轻轻扯了一下。 接下来是袁昭庭。 方才萧衍差点脱靶，萧欣月虽然紧张，但神情并不失望，可见她清楚自己大皇兄的实力。 顾徽音抬眸看向袁昭庭，这个年轻男子长得俊朗挺拔，目光沉稳地看着箭靶，射中一箭之后，脸上的神色依旧，他沉稳地射出第二箭。 咦？两箭都射中靶心了。 “好厉害！”顾洵美惊叹，眼睛发亮地看着袁昭庭。 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凡人就是容易知足，换了是以前的她，射中靶心算什么啊，她都能用绣花针把箭靶给射穿了。 “小五儿，你是不是写了袁世子的名字？”萧欣桐小声地问。 萧欣月听到萧欣桐的问话，眼神带着警惕地看向顾徽音。 “等下就知道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袁昭庭的五箭都落在箭靶红心上。 “好！”梁帝赞赏地鼓掌，不愧是他看好的年轻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萧衍笑着说，“昭庭的箭术又有精进了。” “本皇子今天发挥不好而已。”萧尧哼了一声，不过脸上并没有不悦。 “赢了！”顾洵美捂着胸口，白皙的脸颊泛着激动的红晕。 “原来顾三姑娘是觉得表哥能赢啊。”萧欣桐笑着说。 顾洵美急忙平静下来，尴尬地笑说，“我也是随便猜的。” 萧欣月面色冷漠，淡淡地看了顾洵美一眼。 “还有周国三皇子呢。”顾徽音再次看向夜容铮。 刚才他看着她的那一眼让她太深刻了，她记得他们是没有见过面的。 但他的眼神却好像早就认识她了。 “他……他这是想做什么？”萧欣茹诧异地问。 夜容铮一手握着弓，另一手拿着五支箭，姿态笔直地站在那里。 “姿态好看，能射中吗？”萧尧挑眉。 顾徽音微微眯眼，这个周国三皇子…… 咻——咻—— 五箭连发，最后靶心上只留着一箭。 周围鸦雀无声。 夜容铮的前面四箭全都穿靶而过，最后一箭才留在箭靶上，而且还是他故意松了力，故意卡在箭靶上的。 “好！好！”梁帝大笑出声，对夜容铮更是喜爱，“三皇子好箭法。” “承让。”夜容铮薄唇微动，终于说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有一股穿透力，落在顾徽音的耳朵里，她有一阵恍惚，这声音还挺好听的。 第二十九章 我运气好 夜容铮的年纪并不大，今年不过十九岁，可他身材挺拔，安静地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如岳临渊的气势。 他像没有出鞘的宝剑，内敛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 “三皇子不愧有战神之称，果然名不虚传。”萧衍心服诚服地说，在还没有见到夜容铮之前，他也是觉得外面的传言有些夸大其言，但见到夜容铮之后，他就知道，传言不会是空穴来风。 袁昭庭深深看了夜容铮一眼，拱手一礼，他是技不如人。 这个世上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等我再练几年，我也能有这样的箭法。”萧尧说道，他对袁昭庭没有不服气，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表哥的实力，不过，输给周国的三皇子，那就有那么一点不服气了。 关键是，他们三个人居然都比不上夜容铮。 夜容铮听到萧尧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 梁帝让人去将御书房的灵宝弓拿来。 “三皇子，不知你的武功是师承何人？”萧衍好奇地问，能够有这样的箭法，那肯定是有名师指点。 “关将军曾指点一二。”夜容铮低声说，他没有说的是，从十岁的时候开始，他的武功都是自己学的，皇宫里的武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萧衍笑道，“难怪三皇子这么厉害，原来是有名将指点。” 关将军是周国有名的名将。 两个宫人将灵宝弓抬了过来，这灵宝弓重百斤，宫人抬得都觉得吃力。 “宝弓赠英雄，三皇子，朕十分爱惜这灵宝弓，如今赏给你，是这灵宝弓的福分了，放在朕这里，也只是放在御书房里观赏，一点真正的用处都派不上。”梁帝含笑说道。 袁昭庭抬眸看了梁帝一眼，可以看出皇上是真的很喜欢夜容铮，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将灵宝弓拿出来的。 “月儿，你猜中了没有？”萧衍笑着看向几位妹妹。 萧欣月将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这让人怎么猜，以前也没见过三皇子的箭法。” “咦，小五儿猜中了！”萧欣桐自己没有猜中，正觉得失望，看到顾徽音要将手里的纸条收到袖子里，一时好奇就抢了过来，上面赫然是周国三皇子几个字。 所有人都看向顾徽音。 梁帝终于想起还有另外一个比试，他笑着看向几个小姑娘，“把你们方才写的小纸条都拿上来，朕看看你们谁猜中了。” “来，把她们的纸条都拿上来。”梁帝吩咐宫人。 从三公主嚷出她猜中的那一刻起，顾徽音便感觉到有一道深沉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抬头看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发现。 “只有小五儿猜中了？”梁帝将五张纸条都看了，只有顾徽音写了夜容铮。 萧欣月和顾洵美写的是袁昭庭，萧欣桐写的是萧尧，萧欣茹写的是萧衍。 “你怎么猜到是三皇子会胜出的？”梁帝笑着问道。 顾徽音眯眼一笑，“我随便写的。” 梁帝愣了愣，随即大笑，“那你的随便还真是好运气。” “是啊，我的运气一向不错的。”顾徽音不客气地说。 第三十章 玲珑手镯 没有人怀疑顾徽音为什么能够猜中夜容铮，真的以为她只是运气好蒙对了，除了二皇子有点不乐意，他觉得顾徽音应该是选他才对。 不过在梁帝面前，萧尧并不好直接找顾徽音质问。 只有顾徽音自己清楚，她并不是运气好随便一猜就中的，虽然她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夜容铮和其他几个少年都不一样，他身上是带着血腥气的，只有经过战场杀戮的人，才会有这么重的杀气。 所以，她选了夜容铮。 她对玲珑手镯没兴趣，就是不想让萧欣月拿到了，而且，她更想知道，夜容铮看到她第一眼的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五儿，这对玲珑手镯就赏给你了。”梁帝笑着将一个锦盒放到顾徽音的手上。 “谢谢表舅舅。”顾徽音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露出欣喜开心的笑容。 她们不能在外朝久待，没多久就告退回后宫。 萧欣月用力踩着碎步走在前面，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感觉到她的怒火。 “大公主是真的很喜欢这对手镯，听说还亲自跟父皇讨要，不过父皇没有答应她。”萧欣桐幸灾乐祸地跟顾徽音咬耳朵，“其实我也跟父皇讨过，他也没答应我。” “你喜欢的话，那就给你。”顾徽音将锦盒塞到萧欣桐的手里。 萧欣桐嘿嘿一笑，“我才不喜欢呢，是因为她喜欢，我才跟父皇要的。” 梁帝疼爱大公主，也同样喜欢三公主，只有一对玲珑手镯，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因此两个女儿都没有。 哟，三公主的性格还真是对她胃口！ 顾洵美上前拉住顾徽音的手，小声说，“小五儿，要不，你把手镯给大公主吧。” “为什么我要将手镯给大公主？”顾徽音疑惑地问出声。 “大公主喜欢，你又不缺手镯。”顾洵美其实是不想得罪萧欣月，大公主可是皇后的宝贝女儿。 走在前面的萧欣月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们。 顾徽音慢吞吞地走着，来到萧欣月的面前，“大公主，你要是喜欢，那手镯就给你吧。” 萧欣月恼怒地推开递到眼前的锦盒，“本公主难道就缺手镯吗？要你施舍给我？” 锦盒落在地上打开了，一对玲珑手镯掉了出来，其中一个更是碎成两半。 “大皇姐，小五儿也是一片好意，你用不着把手镯打碎吧，这可是父皇赏赐给小五儿的。”萧欣桐立刻走了上去，气呼呼地瞪着萧欣月。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萧欣月哼道，她怎么知道顾徽音会拿不稳，她也没用多大的力气推开。 顾徽音方才的姿态，看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卑微讨好的姿态，她此刻更是低着头，委屈地见碎裂的手镯捡起来，声音哽咽地问着顾洵美，“三姐姐，怎么办？” “这……”顾洵美同样想不到萧欣月会这么激动，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发生什么事了？”在鹅卵石小道的另一边，缓缓走来几道绰约的身影。 萧欣月脸上一喜，“母后！” 第三十一章 太后的呵斥 慈宁宫。 太后将几位小姑娘打发下去之后，便让白氏坐到她身边的锦杌，她脸上和蔼的笑容收敛起来，变得沉重严肃不少，“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吗？” 白氏的脸色微白，愧疚又委屈地看着太后。 “哀家知道你心里委屈。”这殿中只剩下她和白氏，太后依旧压低了声音，“顾敬怀这么多年来，对你是一心一意，整个京都城都知道，哀家知道你气的是他落你的脸，没有将你放在心上。” “姑母，我心里难受，他以前答应过我的……”白氏虽然恨死顾敬怀，但想到他以前对她的好，她心里就如刀割般难受。 太后冷声说道，“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他喜欢你的时候，自然是只有你，但你要知道，男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是本性，你已经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又是武安侯夫人，如果连这一点都不清楚，还以为顾敬怀该哄着你捧着你才能过日子，那你这个侯府夫人趁早别当了。” 白氏被训斥得脸色一阵发白，“姑母……” 太后叹了一声，“哀家何尝不懂情爱之苦，能够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自然最好，可这世上万般无奈，不可能都是如你自己的心思，你以为一怒之下回了娘家，顾敬怀便会将那个怀孕的小妾撵走，你看你走的这些天，他去找过你没有，还让小五儿差点就没了。” 说到自己的小女儿掉进湖里这件事，白氏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云绯红还想害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她的。” “你啊，就是之前在家里被宠得太天真了，到了顾家也是凡事顺心，如今才连个小妾都应付不了。”太后说道，“哀家今日跟你说的，你好好记住了，顾敬怀以前事事都敬重你，并非他痴心专情，而是他不敢，你爹是当朝丞相，又有哀家替你做主，顾家没有娶你之前，是什么样的情况，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在白氏没有过门之前，顾家虽然是侯府，但实际上外强中干，顾家上下只靠顾敬怀的俸禄和几亩薄田过日子，是她过门之后，利用自己的嫁妆经营，才渐渐让顾家走进京都城名门世家中的视线。 白氏哽咽说道，“难道是因为父亲要……告老还乡，所以他才这样对我？” “你怎么还想不明白！”太后的语气多了几分恨其不争的怒意，“你父亲为什么要告病休假？除了整天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面，你还会做什么！” “姑母，我……我……”白氏想到这次回家，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哥却跟她谈了一番话，那时候她只顾着倾诉自己的委屈，根本没有将大哥的话听进去。 如今太后再将她呵斥一顿，她才终于醍醐灌顶。 看着白氏煞白的脸色，太后便知道她已经想明白，“比起家族荣耀和百年长存，几个小妾算什么。” “姑母，我明白了。”白氏低声说。 第三十二章 醍醐灌顶 白相一手将梁帝从失宠的皇子扶持成为帝王，其中所经历的艰难不是一天一夜就能说完的，梁帝登基之后，白家的确因此荣华富贵，但花无百日红，君臣之间，一旦有了分歧，那就会有无数的猜测出现。 最近一年来，梁帝提携不少年轻的朝臣，其中以傅孝先为首，在朝廷便一直跟白相的意见相左，不知不觉，朝廷已经分立为两派。 顾敬怀和傅孝先是发小，虽然白相是他的岳父，但他投靠的却是傅孝先。 她父亲之所以告病回乡，是因为这次他主张的赋税改革一直没有进展，梁国贫困流民越来越多，他认为应该改变赋税和清丈天地来鼓励流民耕种，解决穷困的流民现象，但这样一来，不少名门世家和天潢贵胄的利益就会减少，傅孝先为首的一派纷纷上书反对。 梁帝虽然按下不表，态度却已经明显。 对于白家来说，从龙之功已经到了极致，此时只有急流勇退才能自保。 这么多年来，她父亲为了白家，甚至故意压制几位哥哥的前程，没想到却还是落得被猜忌的下场。 白氏如今醍醐灌顶，却越想越心寒。 要不是太后点醒，她还以为父亲只是故意以告病的借口，想让皇上同意他主张的改革。 看来，白家或许真的要沉寂下来了。 可他们也从来没有高调过，皇上究竟在猜忌什么？ “你明白就好。”太后低声说，她和皇上并非亲生母子，许多话都不好直接说出口，但皇上这样对待白相，何尝不是在打她的脸。 她还得笑脸相迎地忍着。 白氏抬头看着太后，“父亲和哥哥什么都没跟我说。” “能够和你说什么？”太后淡淡地说，“你只要好好地当你的武安侯夫人就行了，皇上颇有重用顾敬怀的意思。” “要是没有父亲，顾敬怀如今只是个闲散侯爷，他怎么能忘恩负义。”白氏恨道。 太后看了白氏一眼，这是在家里就被惯着长大的，如今都已经为人母了，思想还是那么单纯天真。 “总之，别在意家里的什么小妾，有了一个肯定会有第二个，你要是因此闹个不停，只是自己难堪。”太后说道，“女人最重要活得体面。” 白氏想要问她父亲难道真的要退隐，可看到太后的脸色，她又是什么都不敢问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你也不用担心，就算你父亲真的退隐还乡，顾敬怀也得敬着你，白家的姑娘没那么容易被欺负，你腰杆子给哀家挺直了，白家不是什么二流子世家，我们是百年望族。” “是，姑母。”白氏心里多了几分底气，是啊，她担心什么，她是白家的嫡女，就算皇上怎么重用顾敬怀，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走吧，出去走走，顺便找那几个孩子。”太后说道，这大殿里坐着有些生闷，她忽然想出去走一走了。 白氏上前扶着太后的手臂，“姑母，我觉得小五儿的性子变得有点大……” 第三十三章 是我的错 见到皇后出现，几个小姑娘急忙规规矩矩地行礼。 顾徽音手里攥着已经碎成两半的手镯，虽然还有一个是完好的，但玲珑手镯的奇特之处就是两个手镯靠近会发出悦耳的玉鸣声，如今断了一个，这对手镯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憋屈难过。 萧欣月看到她这个样子，更觉得讨厌，她觉得顾徽音就是喜欢装出可怜的样子博取同情。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皇后威严冷漠的声音传来，身穿红色累金丝凤凰长裙，梳着牡丹头，头上的凤舞九天金步摇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母后！”看到皇后走来，萧欣月展颜欢笑，不再故作严肃，跑到皇后的身边，撒娇地说道，“母后，您来了，再不来，月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皇后看起来年纪不大，肌肤不算白皙，但保养得很细腻，只是，她的眉毛和下眼尾全部往上吊，生得一张吊脸，给人一种又凶又凌厉的感觉，她听到女儿的话，神情稍缓，声音柔和地笑道，“怎么，谁欺负你了？” 顾徽音抬头看了一眼，又急忙垂眸，心里冷笑着，皇后这话亏她说得出口，在这皇宫里，还有谁敢欺负她的女儿了？ “父皇把玲珑手镯给顾徽音了！”萧欣月的语气抱怨，那可是她看上好久的手镯，没有被萧欣桐抢走，居然便宜了顾徽音。 “哦？”皇后看了一眼顾徽音手中的镯子，这才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顾家的五姑娘终于又进宫了，怎么把手镯摔坏了？这是皇上赏赐了，这么不小心。” 萧欣桐站到顾徽音的身边，脆声说道，“母后，是大公主把小五儿的手镯打在地上的，不是小五儿自己摔坏的。” “她要是不将手镯拿到我面前，怎么会掉在地上，根本就是她故意拿不稳摔坏的。”萧欣月立刻辩解。 “茹儿，这个手镯是在谁的手中摔到地上的？”皇后没有理会萧欣桐，而是看向站在最后没有言语的萧欣茹。 这话问得可真是有水平！ 顾徽音垂着头，嘴角轻轻上扬。 “我……我……母后，我当时正在跟顾三姑娘说话，没有看到。”萧欣茹低声说道。 “明明就是大公主打坏的。”萧欣桐叫道。 皇后的脸色一沉，“桐儿，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本宫在这里，你也敢这么放肆，手镯是谁打掉的，难道只有你一个人看到吗？你们是伺候公主的，难道没眼睛吗？” 一旁大公主的几个宫人连忙跪了下来，“启禀皇后娘娘，奴婢……奴婢看到是顾五姑娘打坏手镯的。” 萧欣桐听到这些宫人居然睁眼说瞎话，气得正要反驳，却被一只小手给扯住了，她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顾徽音。 只听到顾徽音小声说，“皇后娘娘，是我的错。” “哼。”萧欣月听到顾徽音认错，得意地看着她。 “这玲珑手镯非常珍贵，几位公主再喜欢，皇上都舍不得给她们，却赏赐给你，你居然这样不懂珍惜，要知道……摔坏皇上御赐的东西，那跟欺君犯上没有什么区别！”皇后冷冷地说道，“你说，本宫该不该罚你？” 第三十四章 我不是蠢猪 顾徽音怔愣地看着皇后，这位一国之母沉着脸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凶巴巴的，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她就越不害怕，“皇后娘娘，您为何要罚我？” “难道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吗？”皇后厉声问道。 “知，知道的。”顾徽音怯声说，“我不该把手镯送给大公主，大公主是千金之躯，什么样的手镯都有，我却不自量力，以为大公主会喜欢这对玲珑手镯，我……我只是就希望大公主不要生气。” 萧欣月越听越觉得这话像是在讽刺她，她想要上前两步打顾徽音一巴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脚下的藤蔓给勾住脚，差点就摔倒了，“顾徽音，你说什么？难道本公主是故意打掉你的手镯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差点就摔倒在地上，还好旁边的皇后及时扶住她一把。 顾徽音满意地看了藤蔓一眼，低着头退了两步，小声说道，“大公主，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皇后冷冷地看着顾徽音。 她不喜欢顾徽音，任何跟白家有关的人和事，她都是打从心底厌恶的，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白相一直打压她的娘家，反对皇上扶持他们王家，王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人能够在朝廷有立足之地，如果王家根基够稳，她的儿子早就是太子了。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白相要倒下的这一天，最近朝廷有多少人暗中向她示好，言下之意都是会努力将大皇子扶持为东宫，日后为东宫效力。 以前是忌惮白相，她才对白氏和顾家和颜悦色，如今……她还需要吗？ “来人，掌嘴！”皇后喝道。 “哟，这是发生什么事，在这花园里就要掌嘴了。”两个宫女刚走到顾徽音的身边，太后便从旁边小道走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 皇后屈膝福了福身，“臣妾见过太后。” “祖母万福。”三位公主也跟着行礼。 顾洵美连忙跪了下来，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太后娘娘。”顾徽音行了一礼，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太后。 “哀家听说皇上赏了你一对手镯？”太后含笑问，没有看向皇后。 顾徽音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太后娘娘，我今天运气真好，猜中周国三皇子能够夺得彩头，表舅舅就把这个赏给我了。” 萧欣桐看到太后出现，便觉得有了靠山，“祖母，这对玲珑手镯是小五儿的，大姐之前就很喜欢，小五儿就想要把手镯给她，大姐把手镯打到地上摔坏了。” “三公主，大公主是不是得罪你了，当着本宫的面，你也敢这么编排她？”皇后冷声问道。 萧欣桐说，“母后，桐儿不敢，我说的都是事实。” 白氏担心地看向顾徽音。 “小五儿，你来说，是这样吗？”太后淡淡地问道。 顾徽音看了太后一眼，低下头，“太后娘娘，是我不懂事，以为把手镯给大公主，大公主就会喜欢我，我……我不是蠢猪。” 第三十五章 不甘心 太后的眸色一沉，连声音都凌厉不少，“谁说你是蠢猪？” 站在皇后身边的萧欣月肩膀一缩。 “大公主嫌弃我笨。”顾徽音小声说。 “我觉得小五儿一点都不笨，我们都猜不中，就她猜到了。”萧欣桐说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太后是听出来了，看来这几个小女孩在一起的时候，大公主是没少欺负小五儿，但因为小五儿好歹是侯府之女，有经常在慈宁宫，所以才收敛着没有表现出来。 今天是因为皇上将大公主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手镯赏给小五儿，所以才会将手镯给打坏了。 其实这也说明这一点，皇后这是完全不再忌惮白家了，以前还会掂量着白相的权势，如今倒是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树倒猢狲散这句话是没错，但白家还没倒呢，皇后真是迫不及待。 今日是欺负小五儿，要不了几天，岂不是连她这个太后都没有看在眼里？ “我说了，不是我打坏的，难道本公主还稀罕一对手镯吗？”萧欣月没好气地叫道。 “母后，其实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儿臣也只是说几句调和调和。”皇后虽然觉得不用给顾家面子，但她对太后却不敢放肆，眼见太后摆明是要护着顾徽音，她只好改口了。 哼，明明大公主才是亲孙女，非得把别人的女儿当宝一样。 太后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哀家方才听到你想掌嘴，皇后，你想掌谁的嘴？” “儿臣……儿臣没这么说。”皇后尴尬地说道。 “祖母，明明就是顾徽音的错。”萧欣月不服气，她就不喜欢太后总是偏袒顾徽音，“要不是她把手镯递到我面前，我才不会打在地上。” “月儿！”皇后皱眉轻喝，“在太后面前，不得放肆。” 太后淡淡地说，“既然手镯是月儿打在地上的，那就跟小五儿没关系了。” 皇后勉强一笑，“是，是跟顾姑娘无关。” “小五儿，把手镯给哀家看看。”太后说道。 顾徽音将手中断开的手镯放到太后的手里。 “哀家让人想办法镶好就是，这么好的镯子，该好好珍惜。”太后淡淡地说。 虽然太后没有说一句训斥的话，但萧欣月听着就是难受，她咬着唇看向皇后。 顾徽音怯怯一笑，其实她在将手镯递到萧欣月面前的时候，已经从那些花花草草的言言语语得知，太后正在往这边过来，她是想要让太后看到萧欣月撒泼的一幕。 倒是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出现，而太后会站在一旁默默地看了那么久。 “哀家累了，回慈宁宫吧。”太后说道。 萧欣桐上前扶着她的手，“祖母，桐儿送你回慈宁宫。” 太后满意地颔首，“好。” 白氏过来牵过两个已经吓呆的女儿，在她看来，顾徽音同样是被吓到了。 “皇后也累了，带大公主回去吧。”太后说道。 “是，母后。”皇后低声回着。 顾徽音看了路边的花花草草一眼，嘴角微微地上扬，虽然它们吵得让人心烦，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第三十六章 马车里吵架 回到慈宁宫，白氏便领着两个女儿跟太后行礼告退，她们已经在宫里大半天，是该出宫回去了。 太后看了跪在白氏身后的顾徽音一眼，知道今天这个小姑娘肯定被吓到了，本来还想留她在宫里住几天的，看来得让她先回家缓一缓了。 “那就回去吧，小五儿，今天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大公主只是羡慕你能够得到玲珑手镯。”太后目光温和地看向顾徽音。 顾徽音其实也清楚她还不能将大公主怎么样，毕竟身份的差别在那里，但有今日的事，已经足够让大公主刁蛮任性的形象深入人心了。 回家的路上，马车里安静得出奇。 “三姐，你没事吧？”顾徽音见顾洵美自出宫到现在都不说一句话，而且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皇宫就会吃人吗？ 白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并没有察觉到两个女儿的异样，听到顾徽音开口说话，这才看向女儿们，发现顾洵美的脸色不对，忙开口询问，“洵儿，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今天惹怒大公主的人是小五儿，差点被皇后掌嘴的也是小五儿，怎么看起来三丫头还更像受了惊吓的样子，而小五儿……早就没有在宫里时的怯弱，反而显得若无其事似的。 顾洵美的眼眶一红，“娘，都是小五儿，她要是不惹大公主生气，今天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她的错？顾徽音挑了挑眉看向顾洵美。 “跟小五儿有什么关系？”白氏皱眉问道，大公主是什么样的性子，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以前是因为白家的原因不敢明目张胆，如今都因为白相就要退隐，所以都无所顾忌了。 顾洵美似是将怨气压在心里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她指着顾徽音，“她要是不拿玲珑手镯，大公主就不会生气了。” “那是皇上赏赐给我的。”顾徽音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三姐的意思，是大公主骂我的时候就该忍气吞声，知道她喜欢玲珑手镯，所以就要拒绝皇上的赏赐，因为她是大公主，我就该捧着供着她，是这个意思吗？” 不等顾洵美回答，顾徽音冷笑一声，“虽然我不是大公主，好歹我还是顾家的姑娘，身体里还有白家的血液，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人教我做奴婢。” “娘，你看她这个样子，明知道大公主不喜欢我们顾家，还偏要和她靠近，她差点就害了我们。”顾洵美跟白氏告状。 “说白了，三姐就是怕被我连累嘛，你放心好了，就算当时皇后要掌嘴，也跟你没关系，我都自己受着。”顾徽音淡淡地说。 顾洵美怒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没事，要是皇后连我也打呢？” 白氏的脸色一沉，“够了！不要再说了。” “娘……”顾洵美噤声，轻咬下唇看了白氏一眼。 顾徽音懒懒地靠在车窗边，看着白氏不说话。 第三十七章 底气 白氏深吸了一口气，她生了五个女儿，大女儿已经成亲嫁人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将几个女儿教得非常好，但凡带出门，没有人不夸奖她们大方得体，亭亭玉立，有名门世家的闺秀风范。 但今天她才发现，她的三女儿在公主们面前，居然是这么没有底气和卑微。 “洵儿，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忘记了，你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你的外祖父还是人人敬仰的丞相大人，别说今日你们没有做错事，在公主们面前，你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你必须要有底气。”白氏将自己的心思按下，严肃认真地对顾洵美说着。 顾洵美知道自己的侯府小姐，可她的父亲在朝中并没有身居要职，她只是怕做错事连累了父亲。 白氏揉了揉顾洵美的头，“洵儿，你该跟小五儿学一学的。” “学她？”顾洵美皱眉看了她一眼，“小五儿今天是运气好，我可不敢叫皇上一声表舅舅。” “小五儿叫皇上表舅舅，那皇上生气了吗？”白氏问道。 顾洵美愣了一下，“好像没有……” “那不就行了。”白氏说，“你担心大公主不喜欢，所以就小心翼翼，但是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 “娘，我明白了。”顾洵美小声地说。 其实也难怪顾洵美会有这种卑微的姿态，她不像顾家大姑娘，刚出生就得到顾敬怀的宠爱，又在白家老夫人跟前生活过一段时日，她的一举一动都符合一个侯府嫡女的气度，二姑娘被顾家老夫人带在身边，而四姑娘顾琼琚从小就比较顽皮，像个男孩儿似的粗枝大叶，小五儿就更不用说了，得了太后的眼缘，两年前就被封了郡主。 只有顾洵美一直是中规中矩的，大概是被教习嬷嬷管得太严格了。 把三女儿教得太谨慎了，连底气都失去了。 白氏觉得以后不能总是顾着自己的心情，要好好教女儿才行。 她看向若无其事的顾徽音，顿时觉得头疼起来，比起三女儿的谨慎和卑微，这个小五儿就太懒散大胆了。 不过，算了，小五儿才死里逃生，性情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小五儿，其实你也有不对的地方。”白氏低声说道，语气倒是不像在责备。 “我？”顾徽音指着自己，她哪里错了？ 白氏叹息了一声，“公主毕竟是千金之躯，你也收敛一些。” “我很收敛啊，为了讨好大公主，我还将玲珑手镯给她，是她打掉的。”顾徽音委屈地说道。 “你早就知道大公主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还故意把手镯给她，她没有打你就算好了。”白氏嗔了女儿一眼。 她敢打一下试试！ 顾徽音嘟着小嘴，“我就是知道，才想要讨好大公主呀。” 白氏说，“以后你离大公主远些，不用特意去讨好。” “好呀。”顾徽音笑着说。 她当然不会去讨好大公主。 第三十八章 亲姐妹 回到顾家，白氏见两个女儿都很疲倦的样子，便让她们都回屋里休息，她则是去了上房，才进了垂花门，张嬷嬷已经在白氏的耳边低声细语。 “夫人，您进宫没多久，侯爷也出门了，给那边增派了两个丫环，还开了小灶，花销都直接挂到侯爷前院去了。”张嬷嬷说得有些义愤填膺，觉得侯爷这样做未免太打夫人的脸。 白氏却不像以前那样生气，只是淡淡地挥手，“随着他去吧，既然从侯爷的账上直接开销的，跟公中就没有关系，你吩咐账房，只给飘云院该有的份例。” 张嬷嬷低声应诺。 “我有些乏了，先睡一会儿，别让人吵我。”白氏说道，今天太后虽然没有明着训斥她，言语之间都是在说她不懂事，为了一个云绯红，她都失去一个侯府夫人和白家千金该有的气度了。 “您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我给您准备一碗血燕粥，您多少吃些。”张嬷嬷说。 白氏点了点头，吃了一小碗血燕粥，便在躺下回想着今日太后说过的每一句话。 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愚蠢。 另一边，顾洵美一直都没有再跟顾徽音说话，她径自走在前面，回到自己的院子去了。 顾徽音笑了笑，并没有将顾洵美放在心上。 “五姑娘，您回来了。”双喜笑着迎上来。 “我去看一下四姐，你去把午膳送过来。”顾徽音说到，往院子的另一边厢房走去。 顾琼琚昨天被顾敬怀打了一巴掌，如今脸上还有些红肿。 “四姐姐。”顾徽音轻快地走进去，直接来到顾琼琚的身边，“你的脸还疼不疼？” “小五儿，你们从宫里回来啦。”顾琼琚脸上一喜，“我在闷坐了大半天，你们才回来。” 顾徽音甜甜一笑，白嫩嫩的手指戳着顾琼琚的脸颊，“让你一起进宫的，你偏不要。” “我的脸这样怎么见人，我才不进宫。”顾琼琚没好气地说，“你还是跟我说说，今天在宫里有什么好玩的。” “有什么好玩的，皇上赏我一对玲珑手镯，所以我又惹大公主不高兴了。”顾徽音坐在太师椅上，两条小短腿晃动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顾琼琚的神情一变，“是不是大公主又欺负你了？” “我想把手镯送给她，反正我也不会戴的，但她把手镯给打到地上，摔坏了。”顾徽音耸了耸肩，“皇后还说我故意毁坏御赐的东西，想要掌我的嘴呢。” “凭什么！”顾琼琚气得跳起来，“你被打了吗？她们欺人太甚了！” 顾徽音笑着说，“四姐姐，你看我像是被打了吗？皇后要打我的时候，太后就来了，大公主可讨不了好处。” 不过，萧欣月骂她的这件事，她是不会忘记的。 谁叫她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下次我陪你进宫，要是大公主欺负你，我帮你。”顾琼琚哼道。 顾徽音嘻嘻一笑，“你怎么知道三姐就没帮我。” “她？”顾琼琚看了门外一眼，“算了吧，没训斥你就不错了。” 哎哟，真是亲姐妹，果然了解顾洵美的性子。 第三十九章 变了个人 姐妹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双喜就把午膳送过来的， 顾徽音不爱吃素菜，唯独喜欢在饭前吃点酱萝卜开胃，因此，白氏在七八月的时候便吩咐下人，选拔水嫩萝卜，专门拣五个手指头大的，不大不老，去梗去根，洗净之后晒五六分干，每斤配盐一两，揉至水出卜软，再用小罐装好，一个月就能食用，酸脆可口，十分适合当开胃菜。 虽然肚子饿了，顾徽音还是吃了一碟酱萝卜，接着又喝了一碗虾羹，这才开始吃炒鳝鱼和焖鸡肉。 “你……”顾琼琚看得目瞪口呆，“小五儿，你的胃口比以前还好啊。” “我是为了把瘦掉的肉补回来。”顾徽音一手拿着鸡腿，吃得满嘴油光，看起来可爱逗趣。 顾琼琚笑道，“现在难道不好看吗？我觉得小五儿怎样都可爱。” “还是你有眼光。”顾徽音赞赏地说。 “你啊，别老是和三姐斗嘴，你也知道她的性子。”顾琼琚小声说，“以后她说什么你都听着，不要反驳，不然她会念得更久。” 顾徽音点了点头，“我本来就不理她。” “你……”顾琼琚吃了几口饭，欲言又止地看着顾徽音。 “怎么了？”顾徽音问道，“是不是觉得脸上还疼？” 顾琼琚摸了摸自己还有点红肿的脸颊，“已经不疼了，但是，我想到那个女人生了儿子，我……我心里就不舒服，要是娘以后没有给我们生一个弟弟，那顾家所有的产业不都要给那个女人的儿子吗？” “担心什么，就算孩子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还指不定管谁叫娘呢。”顾徽音说道，几下就把鸡腿啃得干干净净。 “你要怎么做？爹不可能答应的，我们怎么抢过来。”顾琼琚叫道。 顾徽音喝了一碗汤，这才慢吞吞地说，“用不着我们去抢，会有人自己送到娘面前的。” “你要怎么做？”顾琼琚惊讶地问，她真觉得自从妹妹醒来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看起来依旧娇憨可爱，可眼睛有时候透出来的狡黠精明，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顾徽音说道，她擦了擦手和嘴，“好了，我吃饱了，出去外面走一走。” 顾琼琚拉住她，“小五儿，你千万别去招惹云绯红，我就是看不惯她，才在花园里跟她吵了几句，结果她就倒在地上了，她身边的丫环也没有一个简单的，我怕你被陷害了。” 就凭云绯红也想陷害她？顾徽音笑道，“好，我知道了。” 出了院子，顾徽音就往飘云院的方向走去了。 “五姑娘，您要去哪里？”双喜一看这个方向不是弦思院，一下子警惕起来。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去看小少爷，顺便……探望一下云姨娘。” 双喜的头皮紧绷起来，“五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 “反正我吃得太撑了，走一走也好。”顾徽音才不管双喜，她知道双喜担心什么，不过，云绯红这时候要是真敢陷害她，她还敬她算是个对手。 第四十章 偏要为难你 飘云院比之前多了不少下人走动，除了顾敬怀新添的几个去伺候云绯红的丫环，还有不少是来走关系，那些人是想要讨好云绯红的。 一夜之间，整个顾家上下都知道了，侯爷最宠爱的云姨娘生下儿子，而且还是侯爷唯一的儿子，之前就有传言，等云姨娘生下儿子，很快就会成了侧夫人。 说不定以后整个顾家都是小少爷的。 墙头草一下子就往这边靠拢了。 顾徽音笑眯眯地看着飘云院的人来人往，对双喜说道，“这些给云绯红送贺礼的下人，都给我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双喜用力地点头。 “好，我们也去看看云绯红。”顾徽音说。 她才刚走进飘云院的大门，便听到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语气还有藏不住的惧意，“五姑娘，您怎么来了？” “放肆！”双喜一看是云绯红的贴身丫环春杏，立刻呵斥她，“你怎么跟五姑娘说话的！” 顾徽音摆了摆手，示意双喜不用计较，“我来看望我弟弟，是不是不行呢？” 春杏哪里敢说不行，她昨天是亲眼看到五姑娘当着侯爷的面掌掴云姨娘的，这个顾徽音，跟以前单纯无知的五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五姑娘，请您稍等，奴婢这就去禀报。”春杏低着头说。 “我来看望弟弟，还需要禀报？”顾徽音似笑非笑瞥了春杏一眼，直接越过她往屋里走去了。 春杏神色一紧，慌忙地跟了上去，“五姑娘！” “怎么回事，云姨娘在休息，你们吵什么？”屋里传来一阵呵斥的声音，一抹穿着杏色夹袄的身影走了出来。 “五姑娘？”出来的是丫环秋云，是顾敬怀从前院特意挑选来照顾云绯红的，算是顾敬怀的心腹了。 看来，顾敬怀还真的很看重云绯红。 “小少爷呢？”顾徽音含笑问道，不管顾敬怀在云绯红身边安置多少自己的人，对顾徽音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 秋云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声音温温柔柔的，“五姑娘，侯爷吩咐，小少爷还没出月子，暂时不让其他人接近他，怕他晚上会哭闹。” 顾徽音看着秋云，“我是他姐姐，又不是其他人。” “五姑娘，您就别让奴婢难做了。”秋云无奈地说，她记得以前五姑娘最好说话了，哄几句就听的。 “让你难做又怎么了？我还不能让你难做呀？”顾徽音似笑非笑，无需她打眼色，双喜已经一把将秋云给推开了。 双喜天生力气就大，而且跟着她老子爹学了几招功夫，所以才能够到顾徽音身边伺候的，她已经将帘子打了起来，“姑娘，请。” 顾徽音觉得她可以让双喜学点更厉害的武功，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她边想边进了屋里。 云绯红早就知道顾徽音来了，她还以为秋云能够拦住这个小恶鬼，没想到还是让她进来了。 “你们快把小少爷抱下去换衣裳，别污了五姑娘的眼。”云绯红对顾徽音昨日的行径还心有余悸，何况如今她还没出月子，身子正是虚弱，她不想再招惹这个恶鬼。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不急，双喜，把小少爷抱过来，我真是怪想他的。” 云绯红的脸色骤然一变。 第四十一章 一捏就死 “五姑娘，小少爷他刚刚出恭，不如先让奴婢抱下去换了衣裳……”春杏急忙开口说道。 “抱过来。”顾徽音淡淡地说，在床榻旁边的锦杌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绯红，“云姨娘，该不会我连看一下自己的弟弟都不行吧？” 云绯红想起昨日顾徽音毒辣狠戾的模样，哪里敢说出一声不，“自然不是的，五姑娘关心小少爷，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 顾徽音笑得甜美灿烂，“我当心关心弟弟，以后我会天天陪他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绯红暗自一惊，难道顾徽音还没有死心，想要将她的儿子养在白氏的屋里吗？ 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顾敬怀已经同意，会让她亲自养着儿子的。 双喜从春杏的手里抱过孩子，“姑娘，小少爷没出恭。” “那兴许小少爷是放屁，奴婢搞错了。”春杏尴尬地说道。 “今天看起来不那么像猴子了。”顾徽音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长大应该不会太丑吧。” 云绯红的心提在半空，眼睛一直盯着顾徽音的手。 春杏说，“小少爷生得眉目清秀，长大肯定像侯爷一样英俊的。” “你一个当丫环的，倒是挺注意侯爷的。”顾徽音头也不抬地说道。 “……”春杏涨红了脸，却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着急地看向云绯红。 云绯红的脸色阴沉，给丫环冬雨打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前院打听侯爷回来没有。 冬雨到底是云绯红的贴身丫环，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五姑娘，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呢？”云绯红笑着问。 “我当然有空，天天都有空，以后每天都会来的。”顾徽音的声音稚嫩，嘴角微微翘起，整个人透着娇憨灵气，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云绯红觉得背脊发凉，“云姨娘，你脸上的红肿这么快就消下去了？” 云绯红真是恨得咬碎了牙，偏偏她这时候真的招惹不起顾徽音。 忍！她总会忍出头的，很快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是侯爷给的药好，所以才消得快。”云绯红垂眸说道。 “才不是。”顾徽音娇哼一声，看着自己的小手，“我真是太虚弱了，应该要练一练才行，我四姐今天的脸还是肿的，让你十倍奉还真是便宜你了，不过，我决定让你先欠着，等我练出力气了，再来讨另外的七个巴掌。” 云绯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吞忍了半天，结果这个小贱人还得寸进尺了。 “五姑娘，不管怎样，我也是侯爷的妾室，就算当不得你的长辈，你说这样的话，太不将侯爷放在眼里了。”云绯红努力掩去眼中的怨毒，尽量不将怒气表露出来。 “我没有不将侯爷放在眼里，我只是不将你放在眼里而已。”顾徽音眯眼一笑，“双喜，把小少爷还给云姨娘，这么小的孩子，一捏就死了，你力气大，还是别抱在手里。” “……”双喜默默地将孩子交给云绯红，她心想就算她的力气再大，也不敢捏死小少爷啊。 还有，她们家五姑娘真是越来越威武霸气了。 第四十二章 怒火中烧 顾徽音见云绯红已经被气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双喜离开飘云院。 “小贱人！小贱人！”云绯红脸上的微笑撑不下去，气得脸色涨红。 春杏急忙让乳娘抱着小少爷先退下。 “姑娘，您别气坏自己的身子。”春杏脱口而出叫出对云绯红以前的称谓，“她就是虚张作势吓您，难道她还敢不把侯爷放在眼里吗？” 云绯红以前也这么想，可她如今却不敢肯定了。 她完全看不透顾徽音了，明明一个月前还不是这样的。 “你没听到她在威胁我吗？”云绯红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尽情发泄怒火，“她是拿小少爷在威胁我！小贱人，我以后不会放过她的。” “只要怀瑾少爷给云家平反，您就有靠山了。”春杏劝着云绯红，“如今不必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云绯红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熊熊怒火在春杏提到那个名字之后渐渐地平息下去，“你说得对，我只要再忍些天，等云家洗清冤情，我就再也不用被那小贱人说是贱婢了，云家的仇……” “姨娘！”春杏低声叫道，怕云绯红说得太多了。 “放心吧，我还要依靠顾敬怀的，再大的苦都吃过，难道还忍受不了一个小贱人。”云绯红冷哼了一声，“不过，她变化也是太大了。” 春杏说道，“是不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都会变化这样大，您还记得怀瑾少爷吗？当年他也是病得几乎断气，谁知一夜之间病就好了，而且……性情也不一样了。” 云绯红冷声说，“小贱人怎么跟怀瑾相比！” “没错，她给怀瑾少爷端洗脚水都不配。”春杏立刻说。 “哼，等着吧，以后看我不揭她一层皮。”云绯红眼底闪过一抹怨恨，“你去外面看看侯爷回来没有。” 春杏撇嘴低声说，“那秋云和夏荷说是来伺候姨娘，可她们哪里是来伺候您的，架子比谁都大，刚刚就一直在外面听着热闹。” 昨天顾敬怀将秋云和夏荷送过来，说是来伺候她的，其实她是看得出来，这两个丫环都是服侍过顾敬怀的，只是顾忌着白氏，才没有过明路当通房丫头。 她们如今见到她生了儿子，所以想要讨好她，云绯红自是不介意给她们点甜头，她在顾家根基薄弱，正是需要人手替她做事的。 “不必理会她们两个，以后有的是办法让她们乖乖听话。”云绯红淡淡地说。 春杏是清楚自家姨娘的本事，“那奴婢先出去看看。” 她正要撩起帘子出去，便听到秋云欢喜的声音响起，“侯爷来了。” 云绯红脸上的怒意已经消散，重新露出娇美的笑容。 “听说小五儿过来了？”顾敬怀大步走进来开口问道。 方才一直不见人影的秋云和夏荷也跟着进来，正要动手服侍顾敬怀更衣，被春杏和冬雨两边给顶开了。 顾敬怀没有察觉到丫环的动静，他已经在床榻旁边坐下，低眸深情地看着云绯红，“小五儿又把你气着了？” 第四十三章 大姑娘 顾徽音还没回到自己的弦思院，便被丫环告知大姑娘回来了，正在上房和夫人说话，让她也去上房。 “姑娘，您怎么去飘云院了，让夫人知道怎么办。”红缨替顾徽音整理着鬓角散开的发丝，“大姑娘已经来了有一会儿，您赶紧到上房去吧。” “急什么，大姐肯定跟娘有很多话说，我这时候去了不是打搅她们吗？”顾徽音懒洋洋地说，她脑海里是有一点对顾家大姑娘顾宜家的记忆。 顾宜家今年十七岁，作为顾家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受尽宠爱的，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言行举止带着孤高傲气，去岁才成亲的，嫁给平津侯的长子，如今徐家的世子夫人，两个月前生了一个女儿，听说心情不太好，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生儿子的。 她是顾敬怀的长女，而且才情横溢，在京都城颇有名气，一直认为自己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姑娘，直到顾徽音的出生，因为这个妹妹在出世时，天边出现艳丽的彩霞，正好当时白相在顾家，便说了一句这个孩子有贵气，而且，随着顾徽音的长大，顾敬怀和白氏都将注意力放在小女儿的身上，连太后都封了她为郡主。 因此，顾宜家心里是很不喜欢顾徽音的。 顾徽音当然也不喜欢这个大姐。 “您上次便是晚去了一会儿，大姑娘也不高兴。”红缨低声地劝着顾徽音，“夫人已经差人来唤您，您就去吧。” “走吧走吧。”顾徽音不耐烦，以前的小包子会容忍自己的姐姐，怎么骂都能不还嘴，她可不是小包子。 上房里，一个身穿葡萄紫牡丹菊花纹闪缎夹袄年轻女子坐在白氏的身旁，她的眉眼长得像白氏，只是少了白氏几分温婉柔和，更显得端庄贵气些。 “娘，您别气了，那云绯红再怎么样，也不能越过你，就让爹新鲜几天好了。”顾宜家搂着白氏的胳膊说道。 “是你爹让你来劝我的吧？”白氏嗔了女儿一眼，“我气什么呢，他爱作甚就作甚去吧，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你也放心把珍姐儿留在家里。” 珍姐儿是顾宜家的女儿，才两个多月大。 顾宜家说，“我不是听说您回来，想着快点见到您吗？” “跟娘也不说实话？”白氏好笑地问。 “娘！”顾宜家摇了摇白氏的胳膊。 白氏笑了起来，“女婿想知道你外祖父是什么打算吧？你来问我也没用，你外祖父什么都没说，但是，宜家啊，不管你外祖父是什么决定，对徐家来说都是没有影响的，你们忠心的是皇上。” “娘，您不是进宫了吗？”难道太后就没有说什么吗？ 白氏微微蹙眉，“到底是你要问还是女婿要问？” 顾宜家的脸颊微红，“是我，他让我不要打听那么多事情。” “那你就听女婿的，朝廷的事，哪里是我们能够打听的，万一让别人听去，还以为是女婿别有所图。”白氏的语气严厉。 徐世子如今在金吾卫领差事，就算白相退隐，对他来说影响也不大，更别说徐家是百年世家，谁敢轻易动徐家啊。 傅孝先要真的聪明，肯定会开始拉拢京都城的贵族世家。 第四十四章 你嫉妒我吗 不管是白相还是傅孝先，在朝廷中已经有自己的势力，但白相代表的是世族贵胄，而傅孝先出身不高，身边拉拢的又是另一派的寒门仕子，他如果想要更加站稳脚步，就得让豪门世族接纳他的存在，承认他们家成为京都城的新贵事实。 这些都是白氏回来的路上想明白的，她觉得这些朝廷纷争离她太遥远，何况白相会是什么决定，还是个未知数，她不需要去操心，也不用她去烦恼。 她只要继续当她的侯府夫人就可以了，她还有足够的底气安稳地当顾夫人，保护她的几个女儿。 有些话她不能明着告诉大女儿，但却能够提点她，免得她做错事。 母女二人才刚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丫环的声音，“夫人，五姑娘来了。” 顾宜家不留痕迹毒蹙眉，“让人去催促了半天，拖拖拉拉这才过来。” “小五儿平时懒惰了些，毕竟年纪还小嘛。”白氏笑着替小女儿说话。 “娘，你就是太娇惯她了，我以前在她这个年纪，每天天还没亮就起来看书练字。”她能够有京都城才女的称号，那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不像顾徽音，凭着哄人的本事和傻笑，就让太后给她封了郡主。 白氏笑道，“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小五儿不喜欢读书写字，就不用强迫她了。” “大姐又在娘面前说我什么坏话？”顾徽音笑眯眯地走进来，一下子就偎依到白氏的怀里，“娘，千万不要给我找教习嬷嬷，她们会偷偷打我的。” “不找不找，你大姐不是要给你找教习嬷嬷。”白氏急忙安抚顾徽音，想起两年前，因为小五儿懒惰的性子，顾宜家劝她找教习嬷嬷来教导，结果那两个教习嬷嬷却是个欺主的，才一个月的时间，便把小五儿折磨的天天噩梦，她把那两个教习嬷嬷撵走，从此不再拘着小五儿了。 顾宜家瞪了顾徽音一眼，语气严厉地说道，“你都已经多大的人，怎么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总是靠在娘的身上像什么话。” “我就喜欢跟娘亲近，大姐，你是不是嫉妒呀？”顾徽音笑着斜睨顾宜家一眼。 顾宜家被气得一滞，“我用得着嫉妒你吗？” “开玩笑的呀，大姐不要生气。”顾徽音笑得更加开心了，“你几个月都没来娘家一次，好不容易来了，要开开心心的。”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顾宜家，平日心里根本没有娘家，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什么事才回来的。 顾宜家只当没有听懂顾徽音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娘，听说袁贵妃要给三公主找陪读，我看，不如把小五儿送到宫里去当陪读好了。” 以顾徽音的性子，在宫里当陪读的话，肯定要被折磨一段时间，身上那点娇贵懒惰的坏毛病都会改掉的。 “太后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就不用去凑热闹了。”白氏淡淡地拒绝大女儿的提议。 “娘，我不要当陪读，要当让大姐去当好了。”顾徽音小声说道，“她最喜欢凑热闹了。” 第四十五章 难道不行吗 顾宜家不喜欢这个幺妹的原因之一，就是顾徽音每次说的话都能将她堵得心里憋火。 什么叫她最喜欢凑热闹了？她让顾徽音去当三公主的陪读，难道不好吗？不但能够拉近跟三公主的关系，又能学宫廷里的规矩，将来出去才能像个端庄的大家闺秀，像她如今这个模样，别人还以为哪里来的野丫头。 白氏嗔了顾徽音一眼，“你大姐也是为了你好，不过，今日太后没有提到这事，自然是觉得你不合适的。” “娘……”顾宜家还想再劝两句的。 外面传来丫环的声音，“夫人，侯爷回来了。” 白氏的脸上本来还带着温和的笑容，听到顾敬怀回来，她一下子就沉下脸了。 “爹回来了。”顾宜家笑着站了起来，到门外去迎顾敬怀。 顾敬怀是沉着脸来到上房的，看到顾宜家从里屋走出来，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便想起方才他刚走进大门，便听冬雨说五姑娘又去飘云院，他根本不知道大女儿今天回娘家。 “我来看望爹和娘呀。”顾宜家当然知道顾敬怀回来肯定不是第一时间到上房，而且他此时心心念念都是刚出生的儿子，不然那些下人早就跟他禀报自己回来娘家。 顾敬怀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小五儿在不在里面？” “在呢。”听到顾敬怀居然只问起顾徽音，顾宜家嘴角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这时，白氏和顾徽音一起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今天去飘云院做了什么？”顾敬怀看到低着头走出来的顾徽音，将她这副样子当成是心虚不敢看到他，想起云绯红的话，他心口的怒火蹭一下上来了。 “没做什么啊。”顾徽音一头雾水地抬起头，“父亲，我就去看望一下弟弟呀，难道不行吗？” 顾敬怀冷声说，“你只是去看望弟弟吗？你对云姨娘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顾徽音委屈地咬了咬唇，心想那个云绯红又作妖，看来添油加醋不知道跟顾敬怀说了多少她的坏话。 “小五儿到底做了什么，你倒是给我说清楚。”白氏看到顾徽音的模样，以为她是心里憋屈不敢辩驳，便将女儿护在身后，怒目看向顾敬怀。 “这话应该问她，你把这个女儿都教成什么样子。”顾敬怀怒道。 “我不觉得小五儿哪里不好。”白氏寒声说。 顾敬怀指着顾徽音，生气地说，“她居然威胁云绯红，昨天她就已经敢动手打长辈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以前小五儿是这个样子的吗？” “在云绯红没有出现之前，小五儿乖巧得很，怎么她进门了，我的小五儿就都是毛病？”白氏嘲讽地看了顾敬怀一眼，不管那云绯红说什么，她一句都不会相信。 她不是顾敬怀，居然怀疑自己的女儿。 顾敬怀瞪着顾徽音，“你自己说，你都做了什么？” “我没有威胁云姨娘啊。”顾徽音委屈地说道，“我只是说每天都会去看望弟弟，这样也不行吗？云姨娘也太小气了，难道那不是我弟弟吗？父亲，那是我弟弟吧。” 第四十六章 好自为之 云绯红生的是顾家的孩子吧，那她作为姐姐的，为何不能去看望？除非那不是顾家的小少爷，是别人的野种咯。 顾徽音虽然只是一句疑惑，却让顾敬怀听起来格外的不舒服。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小五儿做了什么？”顾宜家听得一头雾水，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娘家了，以前总看父母两人相处融洽恩爱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敬怀发这样大的脾气，不禁有些被吓住。 虽然母亲在她面前提过几次，说父亲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但她总觉得是母亲夸大其词，莫非那个云绯红当真有那么大的魅力？ “你该问问你的好妹妹，竟敢三番两次威胁云姨娘，她眼里还有我的存在吗？”顾敬怀怒声问道，眼睛犀利地看着顾徽音。 他心里最乖巧柔顺的小女儿以前不是这样的，昨天当着他的面打了云绯红一巴掌说是为了替四姐姐出气，他责怪了四女儿，心怀愧疚才容忍下去，今天她居然又到飘云院威胁云绯红。 这是完全没有将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父亲，我怎么威胁云绯红了？”顾徽音撅着嘴问道，“我就说了会天天去看弟弟，这样也不行吗？原来在云绯红的心目中，我们都不是父亲的女儿，只有她的儿子才是你的儿子啊。” “那女人进门不到十个月就生下来的孩子，才是来路不明。”白氏淡淡地说。 “你不是还威胁云绯红，要将她的儿子带走吗？”顾敬怀问道。 顾徽音露齿一笑，“父亲，我说的是实话啊，别人家的小妾生下来的孩子，哪个不是让嫡母养着的，莫非她云绯红就跟其他小妾不一样，有三头六臂那么厉害能够例外？” 白氏本来想要开口，不知想起什么，又沉默下来，只是冷冷地看着顾敬怀。 顾敬怀哼了一声，“云绯红的儿子要养在谁的身边，是由我决定，而不是你！” “既然父亲这么说，那我知道了。”顾徽音低下头，她会让云绯红自己把儿子送到白氏的身边。 其实她倒不是对白氏有多深的母女之情，跟云绯红也没有仇恨，但是，既然她占了白氏女儿的身体，那总要为她做点什么事，看到云绯红各种作妖欺负白氏和她的几个女儿，顾徽音这个曾经只欺负别人从不让人欺负的冥灵王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你给我出去。”白氏指着门外，对顾敬怀冷冷地说。 顾敬怀看了白氏一眼，“我是为了她好，如果由着她在家里任意妄为，出去外面只会让人看笑话，小五儿已经渐渐长大，不能再像以前骄纵她。” 如果不是跟云绯红有关，顾宜家都要赞成顾敬怀的话了，是不该纵容顾徽音的。 “得了吧，我的女儿以前就是太乖巧了，才会莫名其妙掉进湖里，差点连命都没有了。”白氏冷笑道。 “你……”顾敬怀听到白氏又提起这件事，顿时气得不知说什么，他瞪了顾徽音一眼，“你好自为之！” 顾徽音微微一笑，“是，父亲。” 她会好好反省的，怎么变成人之后，就跟着心慈手软了呢。 第四十七章 最大的报复 顾敬怀刚离开上房，白氏便皱眉看向顾徽音，一副等着她解释的模样。 “你跑去飘云院做了什么？”顾宜家比白氏还要生气，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娘家，结果还没跟父亲说上几句话，只莫名其妙听一顿训斥，不免将火气都推向顾徽音身上。 “我没做什么。”顾徽音淡淡地说。 “你还狡辩，要是你什么都没做，父亲会这么生气吗？”顾宜家问道，“就算你讨厌云绯红，你也不能跑到飘云院撒泼，这样算什么，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好，你看你哪点像大家闺秀的样子？” 顾徽音的目光微冷，抬眸似笑非笑看着顾宜家，“你看到我撒泼了？娘还在这里呢，她都没说话，你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你……”顾宜家气得脸色一变。 白氏皱眉，对顾宜家说道，“好了，云绯红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父亲脑子不清醒，难道你也一样吗？” 顾徽音搂住白氏的胳膊，“还是娘对我最好，娘，我没有威胁云绯红，我就是告诉她，她欠四姐的七巴掌，我以后再跟她要回来，这完全是为她着想啊，她毕竟还在坐月子。” “在我面前还胡说八道，你昨天打了她一巴掌，是你父亲对你四姐有愧，以后还能再让你打云绯红吗？”白氏心里清楚得很，云绯红生下儿子，就算她不甘心，都必须承认她在顾家的地位已然不同。 顾徽音说，“我就是让她知道，就算她生下儿子，那儿子也不是她的，而是您的。”顾徽音说道。 “谁要养她的儿子！”白氏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不要？”顾徽音和顾宜家异口同声地开口。 顾宜家看了顾徽音一眼，对白氏说道，“娘，为什么不要云绯红的儿子，您才是嫡母，就该让孩子养在你的身边。” “那女人的儿子有什么好，就算没有养在我的身边，他日后见到我还不是一样要叫我一声母亲。”白氏说道，她对云绯红恨之入骨，要是将她的儿子养在身边，她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事。 她不想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如果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那他以后就是世子，娘，要是孩子养在你身边，以后跟你还亲近些，有什么不好的。”顾宜家低声劝道，要是日后真的让那孩子继承爵位，别说是母亲，连她们嫁出去的女儿还不定要指望他。 白氏却听不进去顾宜家的话，“我说不要就不要，不必再说了。” “娘……”顾徽音轻轻声地开口说道，“你说云绯红如今最大的依仗是不是那个孩子，如果你把那个孩子抢过来，云绯红会怎样？这不是……对她最大的报复吗？” 顾宜家猛地看向自己的亲妹妹，有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顾徽音的口中说出来的。 白氏却愣住了，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顾徽音一眼，竟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这话谁教你的？”顾宜家问道。 “还用得着别人教啊，这不是明面上的道理吗？”顾徽音娇娇软软地说道。 第四十八章 忘记的手艺 顾宜家去看望过另外两个妹妹，便在天黑之前回去了，白氏把顾徽音留下来一起用膳。 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女二人的时候，白氏才低声问道，“小五儿，你老实说，今天那番话，真是你自己想的？” “娘，你相信人在将死的时候，会看到未来吗？”顾徽音笑着问。 “什么？”白氏一愣。 顾徽音耸了耸肩，“反正我当时在水里差点就死了，那时候好像看到了很多事情，醒来后都忘记了，但我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人善被人欺，娘，云绯红不是好人，你对她越是容忍，她就越得寸进尺，所以，这种人根本不必手下留情。” “当初是她推你下水的？”白氏的脸色一沉，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小五儿对云绯红会这么厌恶，以前虽然是不喜欢，但也克制不跟云绯红正面冲突的。 “我没看见是谁推我下水的。”顾徽音说，她去湖边找那些花花草草询问过，当天的确只有顾徽音在湖边，是她自己错脚掉进水里的。 但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她无法查出究竟有没有人在湖边动过手脚。 白氏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 “娘，只要你养着那个孩子，就能够拿捏住云绯红了。”顾徽音说道。 “嗯。”白氏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顾徽音知道白氏还没走过去心里的坎，“娘，那您好好考虑，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白氏颔首，“好，以后少些去飘云院。” “好。”顾徽音嘴上应着，却决定明天再去找云绯红好好聊一聊。 回到弦思院，丫环已经准备热水给顾徽音梳洗了。 顾徽音蹲在庭院的花坛旁边，“这个云绯红真是狡猾啊，怎么办呢，我现在力气小又没灵力，想教训她都不容易啊。” 一株玉丁香狗腿地在顾徽音的手背触碰了一下，“主子您要惩罚她太容易了，她最怕五色梅，只要碰到五色梅，就会全身发痒。” “嗯？”顾徽音秀眉一挑，“你怎么知道？” “上次您昏迷不醒，她来看过您，碰到院子里的五色梅，没一会儿就全身发红，侯爷一怒之下，把院子里的五色梅妹妹们都弄走了。”月季在旁边幽幽地说道。 顾徽音若有所思，手指轻轻地撩拨着地面的草丛。 她忘记一件事了。 在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她只听得懂这些花花草草的话，虽然这个能力没有什么作用，但因此能够了解花草的毒性和药性，她是不懂医术，可这些小花小草知道自己有没有毒啊。 她别的不会，制毒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只是年代久远，她习惯用实力碾压别人，不屑用这种毒物，倒是忘记自己还有这门本事了。 如今她已经不是冥灵王，这个本事可以重新拿来用一用了。 “嗯，不错，明天给你们施肥。”顾徽音眯眼一笑。 “五姑娘，您怎么在这里自言自语，外面天冷，快回屋里吧。”红缨出来找人了。 顾徽音满意地站起来，“马上就来。” 第四十九章 变好还是变坏 虽然这个大陆的灵气很稀薄，但夜晚月光出现，顾徽音还是能够勉强吸收一点点灵力，不过太微弱了，只能慢慢积存起来，总比一点都没有的好。 顾徽音坐在床榻上闭眸吞息吐纳，一个时辰后，她实在困得不行，已经倒下睡着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顾徽音才从被窝里懒洋洋地露出小脑袋，一双惺忪睡眼还没有完全睁开。 “五姑娘，四姑娘已经来找过您两次了。”红缨笑着说，让小丫环去打水进来给顾徽音洗脸。 “唔……”顾徽音浓浓的鼻音，翻个身又想继续睡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嗜睡，以前她就算一个月不睡觉都没有感觉，她一心只想修炼，当了凡人，才觉得原来睡觉这么舒服，特别是外面这么冷，她一点都不想从被窝出来。 “五姑娘越来越喜欢赖床了。”红缨无奈地说，熟练地将顾徽音抱了起来，让小丫环绞了绫巾过来洗脸。 温暖的绫巾敷在脸上，顾徽音舒服地喟叹一声。 双喜去准备早膳，红缨手脚麻利地给顾徽音换了衣裳。 顾徽音这时候才算是清醒过来。 “你可真能睡。”顾琼琚从外面走进屋里，看到脸上还有睡痕的妹妹，那白嫩嫩的脸蛋让人忍不住就像掐一下，“这小脸颊能不能掐出水，真嫩啊。” “四姐不用睡觉吗？”顾徽音打了个哈欠，“这么早就过来了。” 顾徽音打量顾琼琚一眼，“嗯，没有痕迹了。” “什么？”顾琼琚愣了愣，才想起顾徽音说的是她脸上的巴掌痕，她在顾徽音的对面坐下来，“我听说你昨天又去飘云院了？你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没做什么，走走。”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咬了一口包子，“今天的肉包好吃，四姐也吃。” “我吃饱了。”顾琼琚摇头表示不吃，“你知不知道，今天娘去找父亲说什么了。” 顾徽音挑眉，她才刚睡醒，怎么会知道。 “娘说要把云绯红的儿子养在上房！”顾琼琚压着声音叫道，她都快急死了，想找个人商量都找不到人，小五儿偏偏还睡得跟猪一样。 哟，这是开窍了！顾徽音笑道，“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你觉得父亲会答应吗？”顾琼琚的语气多了几分怨气，“云绯红怎么可能把儿子交到上房，父亲对她百依百顺，自然也是不答应的，娘一大早就跟父亲吵起来了。” 顾徽音笑了笑，“没事，云绯红养不住那个孩子的。” 只要白氏有这个心就行了，除非顾敬怀敢休妻。 “你啊。”顾琼琚看着妹妹，“真是变了个人。” “四姐觉得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顾徽音笑嘻嘻地问道。 顾琼琚想了半天，她说不上妹妹到底变得好不好，但总觉得如今她虽然依旧看着娇憨可爱，却透着狠戾。 她想起那天，小五儿一巴掌打在云绯红的脸上， 可真是……英姿飒爽啊。 “这样挺好的。”顾琼琚说。 第五十章 女先生 顾徽音吃完早膳，和顾琼琚一起去上房，白氏今天一大早跟顾敬怀又吵了一架，正在屋里生气，顾洵美也在这里，她对看到两个妹妹出现，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 “娘。”顾徽音和顾琼琚同时开口，笑盈盈地走上前。 “你们来了。”白氏淡笑，“不用来我这里了，快去上课吧。” 顾家专门请了女先生在家里教功课，很快就要到上课时间了。 “娘，您别生气，反正是云姨娘的儿子，养着也是个白眼狼。”顾洵美劝着白氏。 “这件事你们别管，快去上课。”白氏的语气严厉了些。 顾洵美见白氏有些生气，便不再说了，“四妹妹，小五儿，我们走吧。” 顾徽音看了白氏一眼，觉得白氏虽然是开窍，但还是不太明白，对于云绯红的儿子，她根本不用跟顾敬怀吵架的，不管他是答应不答应，只要他想这个儿子记在族谱，他必须有求于白氏。 不然，一个小妾进门不到十个月生下的儿子，能那么轻易成为侯府世子？ 做梦吧！ 姐妹三人离开上房，往兰亭苑走去，他们就是在兰亭苑上课的。 “你以后少些去飘云院，免得让娘和父亲总是吵架。”顾洵美沉着脸对顾徽音说道。 “他们吵架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徽音好笑地问，顾洵美一大早就摆着脸色，明显还介意昨天在马车上的事，可关她什么事，昨天是白氏训斥了她。 顾洵美说，“怎么没关系，就是因为你总是去飘云院，娘才想要把那个孩子带到上房。” “那也不错啊。”顾徽音说，“让那个孩子养在娘的身边，是一件好事啊。” “你懂什么！”顾洵美的声音拔高，怒火冲冲地骂道，“万一以后是个白眼狼呢？” 顾琼琚皱眉说，“三姐，小五儿，我们别吵了，这是娘和父亲之间的事，我们是晚辈，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决定的。” “哼。”顾洵美冷哼了一声，加快步伐走在她们两人的前面。 “小五儿，你别跟三姐计较。”顾琼琚拍了拍顾徽音的肩膀，“她就那样的性子。” 顾徽音笑道，“我才懒得跟她计较。” 兰亭苑的女先生是白氏以前的手帕之交谢宛谕，原本出身也是书香门第，后来家道中落，她被夫家退婚，本来是打算落发为尼，正好遇到白氏，便被白氏请到家里当女先生。 谢宛谕在顾家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 顾徽音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上课，她对谢宛谕的印象也不多，可见本尊平日对这个女先生也是比较疏远的。 “先生好。”她们走进大堂，便看到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坐在上首低头看书。 听到声音，谢宛谕抬眸看了过来，“你们来了。”她的视线一转，落在顾徽音的身上，“小五儿今日倒是愿意来上课了。” 这个先生长得很漂亮嘛！ 顾徽音最喜欢欣赏美人了，笑眯眯地行礼，“先生好，我的病好了，所以就来上课啦。” “入座吧，我们开始讲课。”谢宛谕淡淡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端庄优雅，让人心生好感。 第五十一章 我不喜欢 今天讲的是音律，顾徽音有些时日没有来上课，难免有些跟不上，谢宛谕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大概知道她在音律这方面的天赋并不高。 不过，本尊的资质不怎样，可不代表如今顾徽音对音律一窍不通。 “不同旋律的音乐表达出人的不同情绪，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此音而乐之……”谢宛谕的声音轻柔耐心，讲了音律之后，便教她们辨识音律。 “你们要学会从音律中听出一个人的心情。”谢宛谕说道，“那你们就能够出师了。” 顾琼琚望着眼前的古筝，“先生，这太难了吧，要是那人明明心情不好，却故意奏出欢快的旋律呢？” “即使是再高超的琴技，还是会受人的心情影响，不过，能不能听出来，那就是听者的本事了。”谢宛谕说道。 “洵美，你来试试。”谢宛谕对顾洵美说道。 “是，先生。”顾洵美坐直身子，眼角扫了顾徽音一眼。 顾琼琚凑到顾徽音的耳边说道，“三姐的琴技是最好的，连先生都说她很有天赋。” “哦。”顾徽音听着有些涩耳的琴音，不置可否，技巧是不错，可惜，顾洵美这个人争强好胜，而且心思太重了，虽然她挑选的是轻快的曲子，但让人听起来一点都不轻松。 “真好听。”顾琼琚称赞。 顾洵美一脸傲娇地看了顾徽音一眼。 “以后若是心里不舒畅，最好不要选择这样的曲子。”谢宛谕淡声说，“不但让人轻松不起来，还会影响他人的心情。” “是，先生。”顾洵美的脸一红，她心里是不高兴的，昨天在马车被白氏训斥，她一直觉得是被顾徽音拖累，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知道母亲说的话没有错，但一看到五妹妹，她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谢宛谕看向顾徽音，“你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上课，我先教你指法。”又对另外两个顾家姑娘说，“你们先熟练一下音律。” 顾徽音虽然会欣赏曲子，但她并不喜欢弹琴，她擅长的是箜篌。 “先生，我不喜欢学古琴。”顾徽音说道。 “那你喜欢什么？”谢宛谕停了下来，目光淡淡地看着顾徽音。 顾徽音笑了笑说，“先生说学音律要心平静和，我如今一点都不心平静和，还是下次再学吧。” 谢宛谕微微皱眉看着顾徽音，“尽是借口。” “不如先生教我箜篌吧。”顾徽音说道，“先生方才教的曲子……太优柔寡断了，我不喜欢。” “小五儿，先生教什么就学什么，你太无礼了。”顾洵美立刻训斥道。 谢宛谕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她摆了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你喜欢学箜篌？” “是啊。”顾徽音点头，她就喜欢箜篌清越空灵的声音，主要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我对箜篌造诣不深，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卧箜篌非常厉害，如果你学得好，我可以带你去拜师。”谢宛谕说道。 顾徽音嘴角笑容更盛，她还不信有谁的箜篌能够比她还要厉害，“好呀，谢谢先生。”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回去勤加联系。”谢宛谕对她们说道。 “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顾洵美说。 谢宛谕看了顾徽音一眼。 她方才说优柔寡断……是听出来她的纠结了吗？ 不可能吧！顾徽音不可能有这样的造诣。 第五十二章 三公主来了 回去的路上，顾洵美照样不跟顾徽音走在一起，而且还将顾琼琚给拉走了。 顾徽音只觉得这个顾三姑娘有点幼稚好笑。 “五姑娘，您笑什么？”双喜看到自家主子被排挤还很开心，有些想不明白，三姑娘明显是想要拉着四姑娘一起排挤她们姑娘啊，她真是想不明白，三姑娘当姐姐的，怎么跟五姑娘计较得这样厉害。 “笑顾洵美，她嫉妒我。”顾徽音扬着头笑道。 这个有什么好开心的？三姑娘是很小气，不过双喜作为丫环，不好说出口。 “咦，这不是五色梅吗？”顾徽音看到路边的草丛里有五色梅，她眼中的笑容更深了，以前不觉得五色梅好看，如今越看越觉得不错，“摘一点回去放在屋里。” 双喜愣了愣，“五姑娘，您以前从来不喜欢在屋里放鲜花的。” “现在喜欢了，快去摘。”顾徽音说道。 今天还没去飘云院了，如果来得及的话，她还能去坐一坐。 双喜摘了几枝五色梅，顾徽音已经在脑海里想象了一百种怎么利用五色梅的方法。 “五姑娘，三公主来找您了，正在前厅等着您。”还没回到弦思院，便有丫环前来找顾徽音。 顾徽音微微挑眉，萧欣桐怎么出宫了？ “双喜，你把这个先送回弦思院，我去前厅见三公主。”顾徽音吩咐着，她猜顾敬怀此时应该在前厅招待三公主的。 来到前厅，果然看到顾敬怀也在这里。 “三公主。”顾徽音走进大厅，眉眼带笑望着萧欣桐，“你怎么来了？” 她给顾敬怀福了福身，便已经被萧欣桐拉着到角落说话，“我好不容易说服父皇让我出来的，特意来找你玩。” “找我？玩？”顾徽音打量了萧欣桐一眼，“能玩什么？” 萧欣桐眯眼一笑，“你上次说要带我去逛大街的。” 顾徽音觉得萧欣桐肯定有别的事找她。 “小五儿，既然三公主特意出宫来找你，那你就好好招待三公主。”顾敬怀见两个小姑娘聊得投机，便识趣给她们留出空间。 “多谢侯爷。”萧欣桐满意地说。 顾敬怀忙道，“不敢不敢，三公主请随意。” 等顾敬怀一走，萧欣桐拉着顾徽音往外面走去。 “我听说今天大公主也出宫了，肯定是跟着大皇兄和表哥他们在一起，我知道他们去什么地方，我们去找他们。”萧欣桐叫道。 “去找他们作甚？”顾徽音皱眉，她才不想见到萧欣月，万一自己控制不住呢，“我不去。” 萧欣桐说道，“大公主就是冲着我表哥去的，我奉命来保护表哥。” 不用说肯定是袁贵妃示意的。 “你表哥又不瞎。”顾徽音没好气地说，“你急什么啊。” 萧欣桐听到顾徽音的话，被逗得直笑，“你说得对，我表哥不瞎，但谁知道萧欣月能做出什么事，还有啊，那天在宫里，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徽音一脸天真无知，“我故意什么了？” 第五十三章 陪同 还能故意什么？当然是故意将玲珑手镯送给萧欣月，引得萧欣月当众将手镯给打烂了。 听到萧欣桐这么问，顾徽音当然是否认，“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将玲珑手镯送给大公主的，她看起来那么喜欢。” “你骗人！”萧欣桐果断地戳穿顾徽音的话，“你就是知道她喜欢，也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所以才送给她的，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猜到太后会来找我们？” 以前大公主不是没有故意找过顾徽音的麻烦，但顾徽音每次都是避开她的锋芒，能忍则忍，从来不会跟萧欣月有冲突，这次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不过效果还不错，这两天萧欣月在宫里还挺安静的。 就算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对她也是淡淡的。 “我也不知道她会摔了手镯，不过……”顾徽音露出一个小得意的笑容，“其实我早就看到太后娘娘她们过来了，所以才拉了你一下。” 让萧欣桐不必跟皇后争辩，太后已经将一切看在眼里。 萧欣桐搂着顾徽音的胳膊，“小五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 “我一直就很聪明。”顾徽音皱眉说道，“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好好好，是我以前眼拙，没有发现我们小五儿原来是这么厉害的。”萧欣桐讨好地说道，“那你现在能陪我出去了吧？” 顾徽音说，“我觉得你是想太多了，不管大公主对你表哥有什么非分之想，总要皇上和皇后同意的，你觉得有可能吗？” 萧欣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好啦，是我自己想出来玩。” “嗯？”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听说周国三皇子也在。”萧欣桐的脸颊微红。 那个夜容铮啊！ “你对那个周国三皇子……”顾徽音诧异地看着萧欣桐。 “没有！”萧欣桐立刻摇头，“是我母妃说的，周国有意和梁国联姻。” 虽然还不知道父皇会选谁去跟夜容铮联姻，但听母妃的意思，是极有可能选她的。 所以她要将夜容铮了解清楚才行。 “既然这样，我就陪你去吧。”顾徽音说。 其实她对夜容铮也很好奇，但这个好奇跟其他心思无关，就是莫名觉得那天夜容铮看着她的眼神……很令人深究。 好像他在以前就认识她一样。 但是，他们那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萧欣桐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守着了，顾徽音带着双喜就跟着她出门，一个小厮打扮的宫人来到萧欣桐身边，低声地耳语几句。 “我们走，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萧欣桐对顾徽音说。 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今日又正好赶上集市，人来人往，耳边都是吆喝声。 顾徽音趴在窗口看得津津有味。 以前在冥皇域，她从来没有像这样的闲情逸致出来逛街。 “他们在瓦肆里面，我们也去。”萧欣桐的眼睛发亮。 “瓦肆？”顾徽音微愣，那是什么地方？ 萧欣桐神秘一笑，“很好玩的地方，我听二皇兄说过，也有不少女子去的。” 听起来好像不仅仅是好玩。 第五十四章 商家瓦肆 瓦肆是梁国时下兴起的聚会玩闹场所，最大的瓦肆叫商家瓦肆，里面有杂货零卖和酒食之处，还有相扑、影戏、杂剧、唱赚、学乡谈等表演，有不少享乐，当然也要话不少银子，这样的场所是需要人脉畅通，否则想要在京都城开一家这么大的瓦肆，可不是一般商人能够做到的， 商家，是梁国的首富，听说当家大公子还很年轻。 京都城的瓦肆一共有十三座瓦舍，分别表演各种演出，不但是京都城人人向往的场所，其名气都已经流传到其他国家了。 “……这么有名的瓦肆，你居然听都没有听说过吗？”萧欣桐一脸震惊，给顾徽音详细讲解瓦肆的由来和用处，对顾徽音也表示鄙视，“亏你还住在宫外，还不如我这个住在宫里的。” 这个住在哪里没有关系吧！顾徽音说道，“我平时又没去过，怎么知道会有这个地方。” 萧欣桐得意地笑着，“今天本公主带你去见世面。” “你经常去吗？”顾徽音挑眉问，她觉得如果萧欣桐以前去过的话，那本尊应该也是去过的。 “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我听说过啊。”萧欣桐理直气壮地说，“哪像你，连瓦肆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徽音笑眯眯地看着萧欣桐，听说过……都能觉得很骄傲啊。 “到了到了。”萧欣桐的语气兴奋，毕竟她在很久以前就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到远近驰名的商家瓦肆一睹风采。 她们已经来到京都城的最东面，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却别有一番景致，其坊巷院落，纵横万数，处处庭院掩盖在一片片林木之中。 顾徽音从马车下来，抬眸便看到大门外凤飞龙舞的四个大字，商家瓦肆。 “这个商家……很有钱啊。”顾徽音叹道。 “哪个首富没钱啊。”萧欣桐说，“我们快进去。” 顾徽音本来兴趣不大，如今倒是觉得这里应该挺好玩的。 坊巷里有丝竹锣鼓各种声音隐约传来，却又不让人觉得这里浮躁吵闹。 大门外有数个护卫，并不是每个想要进入瓦肆的人都能够进去的，这些护卫会确定对方的身份，能够通过的才能够进入。 方才来找萧欣桐的宫人递上腰牌，那护卫看了一眼，便恭恭敬敬地给她们放行了。 瓦肆里面坊巷不少，她们想要找到萧欣月也不容易。 “他们肯定是去看舞剑的。”萧欣桐说道，让身边的宫人去打听舞剑在何处，她们直接过去找人就行了。 顾徽音对找大公主没兴趣，她对这个瓦肆很有兴趣，想要每个瓦舍都去见识一下。 以前在冥皇域没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走，在那边。”萧欣桐拉着顾徽音的手，带着往舞剑的瓦舍走去了。 “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啊。”顾徽音指着反方向的地方。 她听到那边传来阵阵欢呼声。 “那边是相扑的瓦舍，一般女子都很少去的。”走在前面引路的宫人小声说道。 第五十五章 舞剑瓦舍 顾徽音不知道什么是相扑，听起来好像很好玩，可惜萧欣桐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们来到舞剑的瓦舍，一眼就看到在最中间显眼的位置看到萧欣月等人。 除了萧欣月，还有两位皇子和袁昭庭。 “他们在那里！”萧欣桐脸上一喜，拉着顾徽音就过去了。 萧欣月看到他们出现，脸色瞬间沉下来，开口质问，“你们怎么来了？” “大皇兄，二皇兄。”萧欣桐高高兴兴地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又抱怨地说，“你们太偏心了，出来玩居然不叫我，只带着大姐就来了。” 袁昭庭看了顾徽音一眼，抿唇没有说话。 萧衍含笑说，“父皇让我们招待周国三皇子，只是恰好出宫的时候遇到月儿，那时已经来不及去叫你了。” 哪里是巧遇萧欣月，分明是皇后有意要让萧欣月嫁给夜容铮。 可惜，萧欣月一颗放心在袁昭庭的身上。 “那三皇子呢，怎么没有见到？”萧欣桐笑眯眯地问。 “我看，三妹妹是为了夜皇子来的吧。”萧欣月本来就一肚子不悦，她心悦袁昭庭已经不是秘密，今天特意跟着出宫也是为了他，可他却当她是空气，多一句闲话都不跟她说。 她到底哪里不好，论身世外貌，她哪样不比萧欣桐强？就因为萧欣桐是袁昭庭的表妹，所以她就要认输吗？ 萧欣桐瞥了萧欣月一眼，“不是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来找大皇兄和二皇兄玩的。” 顾徽音坐在一旁默默不语，这对姐妹碰面就会斗嘴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小五儿，你怎么都不爱说话了？”萧尧习惯性想要去捏顾徽音胖乎乎的小脸，手才伸出去，便发现眼前的小五儿不再是胖乎乎的小团子，她瘦了许多，本来圆圆的小脸如今只有巴掌大，一双眼睛像浸水的黑葡萄似的，正滴溜溜地看着他。 萧尧有点失望地收回手，将桌面上的桂花糕推到顾徽音的面前，“来，你最喜欢吃的，这里的吃食很不错，你喜欢什么让人送上来。” 顾徽音腼腆地拿了一块桂花糕在手里。 “小五儿是第一次到瓦肆吧。”大皇子萧衍笑着问道，“不用紧张，平时这里也有不少女子来的，不过她们多数是去看喜剧听史书，不怎么来看舞剑。” “哦。”顾徽音继续小声地应着，她对舞剑也兴趣不大，这点小儿科的剑法，在她手上不到两招就死翘翘了。 袁昭庭看向顾徽音，“你们要是不喜欢看舞剑，我陪你们去别的瓦舍。” 萧欣桐对舞剑的确也没有什么兴趣，听到表哥这么说，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啊好啊，我们去别的地方。” “那你们去吧，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夜皇子，免得他一会儿回来见不到人。”萧衍说道。 “我也要去。”萧欣月叫道。 萧衍看她一眼，“母后让你跟着我，你哪里都不能去。” 萧欣月鼓着腮帮子坐了回去，一脸的不情不愿。 第五十六章 你可要小心哦 其实萧尧也想跟着他们走的，但江湖上第一剑客马上就要出现了，他早已经慕名已久，听说是商家大公子好不容易才请来在瓦肆客串一场的，他实在舍不得就这样离开，只好交代袁昭庭要照顾好两个小姑娘。 顾徽音三两下就将桂花糕吃了，跟在袁昭庭的身后走出去，这里一桌桌的客人看起来非富即贵，每个人脸上都充满期待，大概是有什么高手要出现了吧。 “你们想听小说，还是看戏剧？”袁昭庭问着两个小姑娘。 萧欣桐道，“我听说管姑娘就在商家瓦肆，她的舞曲天下无敌，要是能够亲眼一睹风采就好了。” 袁昭庭闻言一笑，姑娘家都喜欢到瓦舍看管姑娘的舞曲，这并不意外。 “我带你们过去。”袁昭庭说。 顾徽音想去看相扑，她从来没有见识过什么是相扑，对于舞曲，她更加没有兴趣啊。 等到了舞舍，顾徽音便对萧欣桐说，“你和袁世子先进去，我去方便一下就来。” “要不要我陪你去？”萧欣桐问。 “不用，有双喜陪我就行了。”顾徽音小声说。 萧欣桐不疑有他，便和袁昭庭先进去了。 “我们走。”顾徽音终于能够自由行动，心情顿时大好。 “五姑娘，您不是要去茅厕吗？”双喜疑惑地问，怎么往舞舍的门外走去了。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们找远一点的茅厕啊。” 她还记得刚才相扑瓦舍的方向，脚步轻快地往那里走去。 双喜一脸疑惑地跟在顾徽音的身后，见她好像打算去别的瓦舍，不免有些担心，“姑娘，我们还是回去找三公主吧。” 就这样独自出门会不会太危险了。 他们经过方才去过的舞剑瓦舍，没想到会遇到夜容铮。 顾徽音本来打算当没看到就这样走过去的，但夜容铮在对面停下来，一双深邃的眼眸正盯着她看。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顾徽音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位周国三皇子脑海里留下印象。 “有人要杀他，剑客要杀他。”顾徽音听到路边的美人树在叫道。 “……”顾徽音看了看还没开花的美人树，又听到旁边的灌木也在叫着，“杀手，要暗杀他。”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夜容铮了。 有人要杀夜容铮，跟她有关系吗？ 顾徽音面色淡淡地走了过去，跟夜容铮也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忽然，几乎周围所有的植物都尖叫起来，别人听不出，只感觉像有一阵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可对顾徽音来说却是一种耳朵的折磨。 它们都在叫着救夜容铮。 顾徽音觉得她要是不开口提醒夜容铮的话，这些花花草草不会停止尖叫的。 “夜皇子。”顾徽音回过头，笑得一脸绚烂无暇，“我看你印堂发黑，好像有生命危险，你可要小心哦。” “多谢提醒。”夜容铮面无表情地说，深邃的眼睛淡淡地看了顾徽音一眼，抬脚走进舞剑瓦舍。 顾徽音一脚踩在一株青草上，“闭嘴！” “姑娘？”双喜傻乎乎地看着顾徽音，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没事，走吧。” 第五十七章 为什么不能进 周围的花草树木看到顾徽音毫不留情踩死一株兰草，顿时都噤声了，它们是有灵性的，虽然顾徽音只是凡人，但他们能够感觉到她灵魂的不同，她比其他凡人更加邪恶，而且灵性在它们之上。 它们在她面前要俯首低腰。 很好，终于安静了。 顾徽音满意地继续往前走，至于夜容铮会不会被暗杀，她觉得跟她并没有关系，她都难得发一次善心提醒他了。 “奇怪，明明没有风，刚刚那些树叶怎么动了。”双喜跟在顾徽音后面小声纳闷地说着，“这下又停了。” “我们去看相扑。”顾徽音找到刚才热闹欢呼的地方，里面传出更加激烈的叫喊声。 “……相、相扑？”双喜被惊得瞪圆眼睛，“姑娘，这个地方不能进去。” 顾徽音疑惑地问，“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进去了，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这……这是看男人摔跤的地方，在里面的都是男子，哪有姑娘家进去的。”双喜着急地说，要是让夫人知道五姑娘去看摔跤，肯定要很生气的。 她一定会被罚打的。 顾徽音笑道，“那些男人是人，我也是人，为什么不能进去，我从来没有看过。” 双喜根阻止不了顾徽音，拦都拦不住，顾徽音已经走瓦舍了。 守在外面的几个护卫看到出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怔愣了半天没回过神，知道顾徽音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才清醒过来，“诶诶，小姑娘，这地方可不是你能来的。” “这是你们瓦肆的规定吗？”顾徽音回头漠然地看着那个开口的护卫，见他没有说话，“如果是你们瓦肆的规定，那就给我一个明白点的原因，为何我不能进去，如果没有这个规定，你又凭什么拦住我？” 那护卫半天说不出话，瓦肆是没有这个规定，但一个正常的姑娘家，哪里会去看相扑。 别说里面都是男子的天地，在抬上相扑的男子也是袒胸露背的，这小姑娘不觉得羞耻吗？ 顾徽音径自走了进去，一排排的桌子围绕着中间一个大露台，上面有两个体型魁梧的男子在打架，不，不对，应该是摔跤。 原来这就是相扑。 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这分明是以戏乐为主，角其材力以相觝，两两相当，根本是难分输赢。 “五姑娘……”双喜简直快哭了，那两个在相扑的男子几乎就是没穿衣裳，她都羞于多看一眼，怎么五姑娘反而感兴趣。 顾徽音觉得那两个在角觝的男人有点蠢，在她的冥皇域，是不可能有这么愚蠢的比武方式，都是怎么狠怎么来。 她还没有成为冥灵王的时候，也跟别人斗法的，都是该杀就杀，绝不会拖拖拉拉。 “左边这个，要输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找了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发现出现个小姑娘，而且还会评价输赢，对她不仅侧目相看。 “小姑娘，你能看得懂？左边这个可是连赢五场了，是京都城相扑第一高手，大家都是赌他赢的。”旁边一个少年打量着顾徽音，痞里痞气地说道。 “他这场就要输了。”顾徽音吃了一颗花生米，坚定地说。 第五十八章 打赌 一个小姑娘来到相扑瓦舍，本来就已经足够引人瞩目，更别说她还仿若无人似的评价台上的武士。 旁边有好几个人听到她的评价，都对她嗤之以鼻。 “小姑娘，有空还是去看看戏剧，听听小曲，这地方都是大老爷们玩儿的，你来这里不合适。”有年纪稍大一点的男子说道，看着顾徽音的眼神充满不赞同。 顾徽音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说，“我说我的话，看我喜欢看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才那个搭话的痞气少年笑着道，“你觉得左边那个会输，那我跟你打赌，我赌他会赢，如何？” “赌注多少？”顾徽音挑眉，正眼看向那个青年。 约莫十五六岁，长得还算俊朗，只是一脸的痞气，看起来就是个纨绔公子。 “一千两，如何？”痞气少年说。 “好啊。”顾徽音点头答应。 痞气少年拿出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桌面上，“你的呢？” 顾徽音滴溜溜的黑眸看向他，“我没钱。” “……”痞气少年一阵无语，“你没带银子，你还好意思跟我打赌。” “我一定会赢你的。”顾徽音说，“所以，我不需要有银子，你把一千两准备好就行。” 痞气少年没好气地说，“那万一你输了呢？” 顾徽音淡淡扫他一眼，“我要是会输，就不会跟你打赌了。” 这口气简直太狂了！ 痞气少年本来只是想要逗一逗这个小姑娘，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千两，但她这话实在太猖狂了。 在座都是观看相扑数年以上的人，都没有人敢像她一样，这么笃定狂妄地说京都城相扑第一高手会输。 “好，我就跟你打赌，你要是输了，喊我一声大爷。”痞气少年说道。 他们的打赌引起周围不少人感兴趣，但这些人心里更多的是想要看到顾徽音吃瘪，小姑娘太目中无人了。 “我也赌个一百两，你要是赢了，就喊我一声好哥哥。”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哈哈带笑，拿着一张百两银子放在桌面。 “王二爷，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痞气少年皱眉，将一百两扔回去，“这是我跟小姑娘的赌局，你们其他人别插手。”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认真地看着台上的相扑，津津有味地吃着刚送上来的糕点。 “姑娘，我们还是走吧。”双喜满脸通红，小声地在顾徽音耳边说道。 她没想到五姑娘还有这样的爱好，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还随便就跟别人打赌了。 一千两啊，万一输了怎么办？ “不要急。”顾徽音说，“再等一下，他马上就要输了。” 痞气少年感到好笑，居然还觉得第一高手会输，他明明看起来快要把对手撂倒了。 他才要开口说话，场内便发出暴烈的呼叫声。 第一高手忽然被对手给掀倒，就这样起不来了，在大口喘着气。 “哦，赢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可是，没有人听到顾徽音的话，大家都在扼腕大呼，第一高手怎么会输，他们可是压了不少银两的！ 怎么不会输呢，那所谓第一高手，分明是身体有问题啊。 第五十九章 有刺客 顾徽音拿起桌面上的一千两，笑眯眯地看着那痞气少年，“谢了，这一千两我就笑纳了。” 痞气少年诧异地看着台上被抬下去的第一高手，听到顾徽音的话，回头只看到她的背影了，他急忙追了上去，“等一下！” 双喜将他挡住，以防止他接近自家姑娘。 “你想干什么，后悔吗？”顾徽音回头看着他，“我是不会把一千两还给你的。” “一千两是我输给你的，我不会要回来。”痞气少年笑嘻嘻地说，“你怎么知道第一高手会输？” 顾徽音眯眼一笑，“我蒙的。” 这话根本忽悠不了痞气少年，方才顾徽音的话和表情都太笃定了，好像知道第一高手会倒下似的，怎么可能是蒙的，要是这么容易蒙，相扑瓦舍早就关门大吉了。 “我叫商辰轩，你叫什么名字？”商辰轩说道，“咱们做个朋友呗。” “我不需要朋友。”顾徽音淡淡地说，转身继续走出去。 商辰轩忙跟上去，“做人就需要朋友，你喜欢来瓦肆，我全程奉陪，而且分文不收，怎么样？” “这瓦肆是你家开的？”顾徽音问，想起这瓦肆好像是叫商家瓦肆，而这青年同样姓商。 “没错，我家的。”商辰轩得意洋洋，等着顾徽音主动跟他做朋友。 顾徽音点了点头，“我走了。” “喂，喂……”商辰轩一阵错愕。 “九少爷，三少爷找你。”他还想要追上顾徽音，却被身后的小厮叫住了。 顾徽音没有理会后面的商辰轩，她见天色不早，便打算去找萧欣桐。 “前面好像出事了。”双喜叫道，指着不远处的舞剑瓦舍，本来在里面的客人居然都跑出来了。 “去找三公主。”顾徽音皱眉，看来是真的有人要杀夜容铮啊。 不过，瓦肆的应对很及时，刺客几乎在不到半个时辰就抓住了，夜容铮和几位皇子公主都安然无恙，两位身穿深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对着夜容铮点头哈腰赔不是。 听到动静的袁昭庭带着萧欣桐过来，正好看到顾徽音。 “小五儿，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萧欣桐走到顾徽音的身边，一脸的担忧，“我听说大皇兄他们遇到刺客了，我找不到你，吓死我了。” 顾徽音望着担心她的萧欣桐，心里难得出现一丝愧疚的感觉，“我迷路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我去看看。”袁昭庭叮嘱萧欣桐，他们是奉命陪同夜容铮的，谁也想不到在瓦肆里面居然会出现刺客。 正在和大皇子萧衍说话的夜容铮忽然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顾徽音的身上。 顾徽音看了他一眼，别过头继续跟萧欣桐说话了。 这时，一个身形颀长消瘦的男子徐徐走来，瓦肆的人纷纷低头行礼，“三少爷。” 那男子走到夜容铮的面前，不卑不恭地行了一礼。 “几位皇子，让你们受惊了。”他低声赔罪，并立刻吩咐疏散瓦肆的客人，请夜容铮他们到另外的院子休息。 第六十章 商家三少爷 商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天下，几乎哪个行业都有涉足，商家同样是个神秘大家族，能够屹立多年没有倒下，必然是得到朝廷的支持，听说如今的当家已经徐徐老矣，两年前便宣布，要在年轻一辈选出新一任的继承人。 按照商家一贯的规矩，继承人从来不看长幼，也不拘嫡庶，是能者居之，从商家选一个行业去发展，谁最后得到的成就最大，谁便有资格成为继承人的候选，所以，这两年来，商家年轻一辈的明争暗斗非常明显。 作为瓦肆的当家，商辰景应该是商家年轻一辈里面的翘楚，自然受到的攻击也是最大的。所以当他知道瓦肆出现刺客，而且是冲着皇子而去，他第一个念头便以为是商家有人要陷害他。 商辰景以最快的速度将几位皇子请到另外的院子，顾徽音自然也被带过去了。 这个大厅比较僻静，已经听不到外面任何纷扰的声音，顾徽音把自己当路人甲，沉默地坐在一旁不说话。 “让各位皇子在瓦肆中受惊，是草民的疏忽，还忘各位皇子宽宏大量，草民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商辰景的声音低沉，他长得并不出色，但气质沉稳，说话不卑不亢，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抓到刺客了吗？”萧衍问道，他们是完全没有想到在瓦肆会遇到刺客，那个刺客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如果不是夜容铮及时反应过来，他们肯定要被刺伤的。 商辰景说道，“抓到两个佯装成剑客的刺客，是否还有同党，正在逼问中。” 他如今还不确定，那两个刺客究竟是商家的人派来陷害他，还是冲着这几位皇子来的，不管如何，都要查个明白。 如果跟商家的有关，他决定不会坐以待毙。 那些人想要破坏瓦肆的名声，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敢对着皇子出手了，这已经关乎到整个商家的命脉了。 “那两个刺客……看起来不太像是梁国人。”萧尧说道，“我听到他们说话，语音不像。” 夜容铮抬眸看向商辰景，“能不能将那两个刺客交给我？” 听到夜容铮的话，其他人都愣住，将视线投向他身上。 作为周国三皇子，他在梁国纯属客人，今日差点被刺杀，理应要求梁国和商家给他交代，怎么会要求将刺客交给他呢？ “他们是周国人。”夜容铮说。 “夜皇子，他们难道是冲着你来的？”萧衍吃惊地问道。 “有可能。”夜容铮淡淡地说，他的视线在顾徽音的脸上一闪而过，从周国到梁国的路上，他遇到几次的刺杀，所以，顾徽音提醒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想要置他死地的人太愚蠢，居然选择在这个地方动手。 不过，由此可见，对方是越来越着急了。 商辰景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如果这件事与商家没有关系，那自然是最好的，“夜皇子，草民会让人将两个刺客交给你，我们瓦肆会为此次的疏忽做出补偿，只要您用得上草民帮忙的，草民万死不辞。” 夜容铮淡淡地点头。 第六十一章 多谢顾姑娘 很快，商辰景便让人将刺客给带了过来，他们本来想要服毒自尽，被卸掉下巴，将嘴里的药囊拿走了，他们一进入大厅看到夜容铮，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底的惧意毫不遮掩。 顾徽音打量这两个刺客一眼，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就凭他们也想刺杀夜容铮，连她都能看出夜容铮的武功绝对在他们之上的，他们还选择在商家瓦肆。 凭短短的几句话，她都知道商辰景非泛泛之辈。 “没想到居然跟夜容铮有关系。”萧欣桐在顾徽音身边低叹了一声。 “嗯，人缘不太好。”顾徽音眯眼一笑。 萧欣桐嗔她一眼，小声地说，“那可不是这样的，我听说，因为夜容铮太优秀了，为周国立下不少功劳，所以引起其他人的嫉妒。” 顾徽音没有再应话，她觉得夜容铮应该听得到她们说的。 夜容铮让自己的属下将两个刺客带走，便跟萧衍他们先告辞了。 萧衍对夜容铮说道，“不管刺客是哪里人，他们敢在京都城动手，那就是梁国的责任，我一定会请父皇彻查这件事的。” “多谢。”夜容铮低声道。 夜容铮向萧衍拱了拱手，正要离开时，却走向顾徽音的面前，“方才多谢顾姑娘的帮忙，如果不介意，我亲自送顾姑娘回府。” “不用麻烦。”顾徽音巴掌大的小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心里将夜容铮骂了个透彻，她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提醒过他，那对她并没有好处，只会惹来麻烦。 “就当是我答谢你。”夜容铮说，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顾徽音。 她的拒绝似乎没有用。 萧衍等人都愣住，他们想不通顾徽音究竟帮过夜容铮什么事，居然让这位清冷漠然的皇子愿意纡尊降贵护送她回家。 “夜皇子，小五儿就不麻烦……”萧尧直愣愣地开口，他觉得顾徽音并不想跟夜容铮回去。 “那就有劳夜皇子了。”萧衍打断萧尧的话，含笑看向顾徽音，“小五儿，那你就先回去，我们也要回宫了。” 顾徽音转头看着萧欣桐，“……” 她的模样长得实在太娇憨稚嫩了，别人并没有看出她眼底浓浓的不悦。 “那、那小五你先走吧。”萧欣桐小声说，其实她更想把小五留下问个明白，她究竟是帮了夜容铮什么事？ 走什么鬼！顾徽音恶狠狠地瞪了萧欣桐一眼。 可惜她的模样杀伤力不够，萧欣桐并没有接收到她的恶狠狠。 “我们也回宫了。”萧衍对几个弟妹说道，他们在瓦肆遇刺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父皇的耳中，他还得回去跟父皇解释。 商辰景若有所思地看了顾徽音一眼，在心中猜测她的身份，不过他面上不显，依旧是客客气气地将几位皇子送到瓦肆的大门前，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开，才转身回去。 “三少爷，已经仔细查过，确实跟商家没有关系。”有一个护卫来到商辰景的身边低声说道。 “想来也是，他们不至于蠢得拿商家冒险。”商辰景淡淡地说，“就算要刺杀，也是来刺杀我。” 对夜容铮下手，那人估计脑子不太好用。 他虽是商贾，却太清楚周国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第六十二章 掐指一算 坐在夜容铮的马车里，顾徽音面色冷漠地看着在她对面的夜容铮。 “在想什么？”夜容铮开口问道。 “想杀你一百次救活你一百次，再杀死你一百零一次。”顾徽音淡淡地说。 夜容铮的薄唇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你是如何知道有人要杀我？” “我何时说过有人要杀你？”顾徽音天真无知地问，冷漠的神情瞬间变成娇憨的甜笑。 她的确没有说过，但她知道他会有危险，并且提醒他了。 夜容铮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他很肯定自己在宫里是第一次见到她，她看似无意猜中他会得胜，一言一语都透着天真憨气，好像无害的小兔子。 他却觉得她的娇憨外表下是一副凌厉的獠牙，时刻在防备着所有人。 这是个表里不一的小姑娘。 “你的确没说有人要刺杀我。”夜容铮看着她说道，“但你还是提醒我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徽音眯眼一笑，“你印堂发黑，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那你再掐指算一算，我还会不会被追杀？”夜容铮说。 “三皇子，方才我已经泄露天机得到报应，要是我再替你算多几次，恐怕刺客要杀的人就是我了。”顾徽音说道。 早知道多嘴会引来他的纠缠，她就算被那些花花草草吵死都不会说的。 “这么说，在宫里你赌我能胜出，你也是掐指一算的？”夜容铮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纹。 顾徽音挑眉看了夜容铮一眼，“三皇子，你该不会怀疑，今天的刺客与我有关吧？” 夜容铮轻笑出声，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悦耳的韵味，“凭你？” “……”这是什么语气？顾徽音感到被羞辱了，要是换了以前的她，捏死夜容铮根本不需要费力气好吗！ “你我无冤无仇，何况你只是个侯府小姑娘，与你能有什么关系。”夜容铮淡声说，“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 顾徽音撇嘴说，“不是说得很清楚吗？我掐指一算的，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再泄露天机。” “我以前有没有见过你？”夜容铮忽然问道。 “大概……做梦吧。”顾徽音笑着说。 夜容铮莞尔，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但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小姑娘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到了。”顾徽音从窗外看到顾家的大宅，巴不得赶紧远离夜容铮。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在车辕的双喜紧张地握紧双手。 “三皇子，看在我是你救命恩人的份上，如果萧衍他们问起，麻烦你找个好一点的理由。”顾徽音皱眉说道。 “怎样才算好一点的理由？”夜容铮反问。 顾徽音深吸一口气，“给你指路如何？” “好理由。”夜容铮微微淡笑。 其实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没有更合适的解释了，反正夜容铮也是第一次去瓦肆，迷路了很正常。 顾徽音含笑说，“那就后会无期。” “我们还会再见的。”夜容铮说，他挺好奇，这个表里不一的小姑娘在什么情况下会现出自己的真性情。 第六十三章 幸灾乐祸 回宫的路上，萧欣桐和萧欣月同坐一辆车，她们姐妹两人只有在梁帝面前才和睦相处，平日都看对方不顺眼，此时虽然面对面坐着，却都没有主动开口聊天。 “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心里不好受吧。”萧欣月幸灾乐祸地说道。 萧欣桐皱眉看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你不会还看不出来吧，顾徽音表面看着傻不拉几的，其实心里比谁都精明，她分明是想借着你接近周国三皇子，这样背叛你，难道你不生气吗？”萧欣月笑着说道，她本来就不喜欢顾徽音，总觉得她故意在太后面前装出乖顺的样子博取怜爱，只有萧欣桐这个笨蛋才会相信她。 她才不相信顾徽音能够帮夜容铮什么事，肯定是不知道用怎样腌臜的手段接近夜容铮，不然人家堂堂周国三皇子，怎么会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府。 虽然她对夜容铮并没有别的意思，但任何姑娘家都希望自己才是备受瞩目的那位，更被说像夜容铮这种少年成名，举世闻名的战神，看到他居然只关注顾徽音，她心里还是有一丝嫉妒的。 “大姐，我看你还是不要以己度人，小五是被我强拉着来瓦肆的，再说了，她心思单纯，根本不像某些人，年纪轻轻就尽想些有的没的，夜皇子都说了，是小五帮了他，至于帮他什么，我看也不关你的事。”萧欣桐并没有觉得顾徽音隐瞒她去接近谁，小五才多大啊，她们几乎可说是一起长大的，还有谁比她更了解小五吗？ 那就是个小吃货而已，所谓的精明利用，跟她没关系。 萧欣月被怼得涌起一股怒火，“我是善意提醒你，免得到时候吃亏了不知道。” “我能吃什么亏？”萧欣桐嗤笑一声。 “等着瞧吧！”萧欣月冷哼，她知道袁贵妃想要让萧欣桐和亲周国，但父皇的心意难测，还不知道最终是哪个公主会和亲，所以她不能说出口。 不过，如果父皇知道今日顾徽音故意接近夜容铮，恐怕不会太高兴吧？ 萧欣月想到这一点，心情马上又愉悦起来。 她就不相信，父皇和太后会容许顾徽音这么做。 萧欣桐看到萧欣月脸上的笑容，便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肯定是记恨上次被小五儿戏耍，千方百计要报复小五儿吧。 其实她有点担心顾徽音，她那么胆小，夜容铮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恐怕会吓得不敢说话吧。 到了皇宫，萧衍让两个妹妹先行回后宫，他则和萧尧去乾清宫找梁帝，将今日瓦肆发生的事情说个详细。 萧欣月没有跟萧欣桐多说一句话，马上就带着宫人去坤宁宫找皇后了。 “三公主？”宫女见萧欣桐站在原地不说话，有几分诧异。 “走吧。”萧欣桐说，“先去找母妃。”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梁帝的旨意就从宫里送到京都城各处，勒令四方城门都要严禁，务必查清楚今日瓦肆的刺客还有没有同党，并派人去请夜容铮进宫了。 第六十四章 乖巧的女儿 顾徽音是被夜容铮送回来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顾敬怀的耳中，他立刻离开飘云院去找小女儿了。 “你怎么跟周国三皇子在一起？”顾敬怀严肃地看着顾徽音，如今他也算是颇得皇上的看重，自然是清楚皇上心中有意要在三个公主里面选出一位到周国和亲，他怎么能够容许自己的女儿跟周国三皇子走得太近，这让皇上会怎么想？ “在瓦肆遇到了。”顾徽音懒洋洋地说，倒是有点猜不透顾敬怀一脸严肃是因为何事，总不会是因为担心她的。 顾敬怀皱眉看着女儿，“你和三公主一起出去，却跟夜容铮回来？” “在瓦肆的时候，我替你指了路，正巧让他发现有刺客，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才送我回来的。”顾徽音说道，她看了顾敬怀一眼，“父亲如此紧张是为何？”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顾敬怀冷声训斥道。 顾徽音抿嘴一笑，“父亲，你说得太严重了，人家周国三皇子根本没有将我当女子看待，纯粹是答谢我无意间帮了他。” “以后不许再见他。”顾敬怀命令道，他不想让皇上对顾家有误会，特别是这个时候，他好不容易才让皇上决定重用他的，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功亏一篑。 这就不是她能决定的，除非夜容铮回周国，她才能够保证不会再遇到他。 “父亲，那夜容铮难道是猛兽吗？你这么怕我跟他接近。”顾徽音笑眯眯地问道。 顾敬怀瞪了女儿一眼，“总之，你少跟他见面。” “好啊。”顾徽音走上前，亲自给顾敬怀倒了一杯茶，“父亲，你说了这么久，先喝口茶吧。” “你屋里都是什么味道？”顾敬怀见女儿还算听话，心头的怒火便也消了不少，想来是他多虑了，女儿才十一岁，哪里懂得那么多，在夜容铮眼里只怕也是个半大的孩子。 顾徽音说道，“新买的香，味道一般般，已经让人撤下去了，没想到味道还没散去。” “你不是最喜欢檀香吗？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几盒。”顾敬怀说道。 “谢谢父亲。”顾徽音笑着说。 顾敬怀觉得今日小女儿乖巧了许多，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样子，他顿时觉得心情愉悦不少，“我先回去，你以后乖乖听话，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好。”顾徽音眯眼一笑。 目送顾敬怀离开，顾徽音将手里的绢帕给丢了，“烧了。” “姑娘，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红缨诧异地问。 “现在不喜欢了。”顾徽音说，她把五色梅都研磨成粉浸泡在绢帕，刚刚应该撒了不少在顾敬怀的身上，还有这屋里的香气，保证能够让云绯红受益匪浅。 红缨将绢帕捡起来，她们姑娘居然还喜新厌旧了，“那奴婢给你重新拿一条新的。” “不用了，我去上房。”顾徽音说。 此时已经是金乌西坠，顾徽音来到上房的时候，正好顾洵美和顾琼琚也在这里。 姐妹三人被白氏留下来一起吃晚膳了。 第六十五章 不适合 “今天和三公主去哪里了？”白氏知道三公主喜欢和顾徽音，想着两个人年纪相当，应该是比较有话题的。 “商家瓦肆。”顾徽音喝了一口羊肉汤，全身暖烘烘的，她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汤真好喝。” 其他三人都抬起头看向她，白氏怔愣了一下，“你去瓦肆了？” “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顾洵美不悦地说，“那不是姑娘家能去的。” “好不好玩？”顾琼琚眼睛发亮地问。 白氏轻咳了一声，“你们两个都安静。” 这个三女儿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性子太急了，而且对待妹妹太严苛，有时候她这个当母亲的尚未说什么，她已经忍不住开口训斥妹妹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说道，不然这个习惯会让她养成目中无人的性子。 顾洵美和顾琼琚都不再说话，只是一个不悦，另一个则充满兴趣。 “娘，三公主让我陪她去找大皇子和大公主，那瓦肆其实也有很多姑娘家去的，并不是只有男子的，像很多名门世家的姑娘还去看那个管姑娘跳舞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道。 “那个名满京都城的管姑娘？”顾琼琚兴奋得小脸都要发光了，“那你去看舞剑了吗？我听说第一剑客也在商家瓦肆。” 白氏的脸色一沉，“你去哪里听说的？” 顾琼琚的脖子缩了缩，“娘，我是上次去柳家的时候听说的。” “好了，不许再插话。”白氏厉声呵斥。 “是，娘。”顾琼琚小声应着，却不忘给顾徽音眨了眨眼。 白氏嗔了顾徽音一眼，“以后少去这种地方，就算是有别的姑娘家去，你年纪还小，不适合去的，知道吗？” 难怪双喜不让她去看相扑，要是让白氏知道她跑去看男人摔跤，大概气晕过去的。 “娘，我以后不会自己去的。”顾徽音保证道。 白氏一时没听出她话里的狡猾，便说道，“你今天上课的时候，怎么跟谢先生说出那样的话，以前没听说你喜欢箜篌，你该不会是为了不学弹琴才那样说的吧？” 顾徽音认真地说，“娘，我不喜欢弹琴，如果你一定要我学，我也是会学的，但我就是喜欢箜篌。” “如果你当真喜欢，那我就给你专门请一个先生教你。”白氏说道。 “谢谢娘。”顾徽音撒娇地扑到白氏的怀里，“娘最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顾洵美，最讨厌在背后告状的人！ 顾洵美将脸转向别处，她只是觉得妹妹不该那样跟先生说话，才不是想要告状。 “对了，娘，今天我们在瓦肆的时候，大皇子他们遇到刺客了。”顾徽音状似天真地说，就算她不告诉白氏，白氏明天肯定也会知道的，到时候知道她隐瞒不说，肯定少不了一番教训。 白氏坐直身子，脸色跟着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顾徽音一五一十告诉白氏，省略了她对夜容铮说的话，还有她去看相扑的事，“……我原本只是给周国三皇子指路，却没想到指错了，他反而察觉出剑客的异样，所以那两个刺客才没有得逞。” 第六十六章 红疹 白氏神情严肃紧张地听完，却没有感到惊讶，“你说那两个刺客是周国人？” “周国三皇子是这么说的。”顾徽音说。 “那应该就是冲着夜容铮来的。”白氏说道，看来周国皇朝也是不太平，不过，她虽然能够猜到原因，却没有在几个女儿面前说太多。 顾徽音还以为白氏会接着说下去，没想她已经打发她们回屋里睡觉了。 “夫人，飘云院那边差人去请大夫了。”大丫环海棠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白氏的耳边低声说道。 白氏秀眉一挑，“这时候去请大夫？” “会不会是孩子出事了？”顾洵美忙站起来问道。 “不管谁生病，跟我们都没关系。”顾琼琚皱眉说，经过上次的事，她对飘云院上下都感到深恶痛绝，对云绯红生的儿子更没有半点什么姐弟感情。 白氏处事不惊地对海棠吩咐，“让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海棠应声而去。 顾徽音默默地又喝了一碗羊肉汤，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再怎么样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 飘云院里，此时已经是乱成一团。 云绯红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全身长满红疹，她还在坐月子，连门都没有出过一步，可她如今的模样，简直跟上次碰到五色梅的时候是一样的。 顾敬怀已经将家里所有的五色梅清理干净了，她不可能还会长红疹的。 “怎么会这样？你们谁把五色梅带进屋里？”顾敬怀看到云绯红满脸红疹的样子，气得将飘云院所有的丫环都叫了过来训斥。 “回侯爷，飘云院没有种植五色梅，奴婢们都知道云姨娘不喜欢五色梅，更不会带进屋里啊。”春雨忙说道。 顾敬怀也深知这些丫环不太可能会这么大意。 “还不快去请大夫。”顾敬怀大吼，转身回到云绯红的身边。 “侯爷，你走吧，等我好了再过来。”云绯红躲在被子里，她不想让顾敬怀看到她满脸红疹的样子。 顾敬怀怎么忍心这个时候离开，“外面的丫环不可能带五色梅进屋里的，今日……还有没有别人来过飘云院？” “没有。”云绯红同样有所怀疑，可今天最有可能害她的小贱人根本就没有出现。 顾徽音还能用什么办法害她？ “侯爷，您今天去见五姑娘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五色梅？”云绯红小声问道，她不能在顾敬怀面前直接说怀疑小贱人，她得让顾敬怀自己去怀疑他的女儿。 “没有，小五院子里的五色梅都让我差人弄走了。”顾敬怀皱眉说，“小五其实还算乖巧，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事。” 云绯红就觉得肯定跟那小贱人有关！可惜她没证据，连顾敬怀都这么说了，她更不能一口指定是顾徽音。 “那就是我命苦，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人，居然这样暗算我。”云绯红委屈地哭道。 顾敬怀再次保证一定会查出原因，不会让她白受苦的。 很快，已经有丫环将大夫请来了。 第六十七章 后招 大夫被请进屋里，一看到病人还在坐月子，不由怔愣了一下。 “大夫，你快看看，莫名其妙就起了一脸的红疹。”顾敬怀虽然如今没有看到云绯红的脸，但刚长红疹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他不自觉地别开脸不去看云绯红。 “侯爷，您快出去，别看到我这个样子。”云绯红低声求着，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想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出丑，“您要是不出去，我就不治病了。” 何况她如今还不能保证顾敬怀已经完全在她的掌控中。 顾敬怀听出云绯红的坚决，他只好说道，“好，好，我先出去。” 等顾敬怀出去了，云绯红才从被子里出来，露出一张长满红疹的脸，“大夫，你看我这是跟上次一样吗？” 上次她在弦思院碰到五色梅，同样长了满脸的红疹，可今日她连五色梅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怎么就长红疹了。 “云姨娘，您脸上的红疹确实跟上次一样，老夫先给你诊脉。”周大夫在京都城小有名气，上次就是他来给云绯红医治的。 云绯红心里总觉得蹊跷，她连门儿都没出去，不可能会碰到五色梅，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顾敬怀。 那么巧顾敬怀去弦思院回来，她就全身长红疹了。 她怎么可能不怀疑那小贱人。 “周大夫，如果我没有碰到五色梅，还有什么能够让我长红疹的？”云绯红问道。 “这个……”周大夫已经能够确定云绯红是因为五色梅才导致红疹的出现，可她这么一问，他倒是有些不好回答，“云姨娘还对别的花草过敏吗？” 云绯红摇头，“不曾有过。” “那还是因为五色梅。”周大夫颔首，“就算你没有碰到五色梅，但是五色梅的花粉和气味，对你恐怕也是有影响的。”周大夫说道。 花粉和气味？云绯红想起顾敬怀刚回来时，身上隐隐有股以前没有闻过的味道。 顾徽音那小贱人是怎么把花粉弄到顾敬怀身上的？ 周大夫说，“云姨娘，老夫给你开几服药，你这红疹没有上次的严重，很快就能够消失的。” “好。”云绯红若有所思，她在想着顾徽音哪来的本事，还能够将五色梅变成花粉。 就算她跟顾敬怀说，她会长红疹是因为他的缘故，恐怕他也不会相信吧。 小贱人好聪明的招儿！ “春杏，送周大夫出去。”云绯红给春雨打了个眼色，让她想办法将周大夫收买下来，以后不定好办事。 又让其他丫环去煎药了。 顾敬怀从外面走进来，“大夫怎么说？” 云绯红捂着脸，“侯爷，您快别看我，等过两天再来。” “好好，那我先去看看儿子，明天再来看你。”顾敬怀笑着说，对于云绯红的爱美，他也是有些无奈。 “姨娘，您怎么不让侯爷留下呢？”春雨进来小声地问。 云绯红摸了摸自己的脸，“留下来作甚？让他看着我这张脸吗？那个小贱人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还以为她今日不来是消停了……” 没想到，好个小贱人！ “姨娘，那五姑娘好像不肯放过咱们飘云院。”春杏小声说。 云绯红淡淡地说，“且忍着，我还在坐月子，怀瑾也还没有归来……” 第六十八章 学箜篌 飘云院这边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上房，得知是云绯红出红疹请大夫，白氏将茶碗轻轻地放下，“尽是乱七八糟的。” “娘，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那点五色梅花粉对云绯红的伤害并不大，就是让她吃点苦头，不过，她无非是想让云绯红知道，别以为在顾敬怀面前编排就没人知道。 接下来的三天，因为京都城戒严，白氏下了命令，让顾家后院所有人都不要出去，就算是采办的，也早些出门早些回来，至于三位姑娘，那就连二门都不得出去了。 顾徽音乖乖巧巧地到兰亭苑上课，白氏还真的给她请了一个教箜篌的先生，不过并不是天天教她，她还是要跟着谢宛谕上课，三天才上一次的箜篌。 其实顾徽音倒不是真的很想要有先生教她箜篌，她觉得不会有人的造诣比她更强了。 只是，不给她请个先生，她以后想玩箜篌都得偷偷摸摸的。 兰亭苑里，谢宛谕正在听着顾徽音学箜篌，这个教箜篌的何先生是以前宫里的乐师，造诣和技术都比民间的要厉害不少。 顾徽音耐着性子学基本功，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像个初学者了。 “没想到，你在箜篌的天赋这么高。”谢宛谕赞叹地说，她教了顾家三个姑娘有一年多了，平时学得最努力刻苦的是三姑娘顾洵美，四姑娘顾琼琚对琴棋书画的兴趣不大，不过也算是认认真真地学着，资质不高也不低，至于这个五姑娘…… 谢宛谕再次将目光投向顾徽音。 在她以前看来，这个五姑娘的资质是最差的，而且还喜欢偷懒，能不学就不学，只是长得娇憨可爱，嘴巴又甜，很是讨人喜欢。 没想到她在箜篌的天赋这么高，这也是一件好事。 “谢先生，我是不是弹得很好呀？”顾徽音故意露出得意洋洋的样子，“我都说过了嘛，我对弹琴不感兴趣，喜欢箜篌。” “嗯，你若是能将你的努力放多些在其他方面，那也能学得不错。”谢宛谕含笑说，以前她觉得顾徽音资质一般，如今她倒是有别的看法。 这个五姑娘就是懒。 顾徽音眯眼一笑，“我会努力的。” “今天我们就教到这里吧。”何先生含笑说，她的年纪已经不小，早就不能留在宫里继续当乐师，民间学箜篌的百姓家并不多，能够到顾家当先生，她觉得很是荣幸，自是想要努力教好这个姑娘，让她觉得庆幸的是，这个学生还很聪明，很有天赋。 如果能够将自己的一身本领教给她，她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何先生，那我们三天后见。”顾徽音含笑说，让双喜将箜篌收好，便跟两位先生行礼道别了。 望着顾徽音渐行渐远的身影，何先生低声说道，“她不像是刚学箜篌的。” “那我比你了解这位五姑娘，她以前的确从来没有接触过箜篌，顶多就是在宫里的宴席上见过吧。”谢宛谕笑着说。 第六十九章 说话小心点 “五姑娘，咱们不回弦思院吗？”双喜发现顾徽音并不是往弦思院的方向走去，看起来也不像要去上房，不会又要去飘云院吧。 “去看弟弟。”顾徽音的脚步轻快，云绯红脸上的红疹应该好了吧。 果然！双喜都快想要哭了。 “五姑娘，夫人不是让您别去飘云院吗？”双喜急忙说道，“您还是别去了吧，那地方有什么好的。” 顾徽音摘了路边一朵小菊花拿在手里，“有吗？反正我又不是去找云绯红，是去看弟弟。” 双喜拦都拦不住顾徽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又来到飘云院。 春杏她们在台阶想看到顾徽音出现，跟见到鬼一样露出恐惧的神情，冬雨更是急忙进了内屋，去跟云绯红禀告了。 “五姑娘，您……您又来了？”春杏笑得勉强，几天没有看到五姑娘，还以为是侯爷将她压制住了，没想到居然又出现了。 “我不能来啊？”顾徽音一边问一边往屋里走去，直接就掀开帘子走进去了，“云姨娘，我听说你病了，不过，你的死活跟我没关系，我是来看弟弟的。” 云绯红的脸色阴沉，她脸上的红疹还没有完全消失，显得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好不容易情景几天，这个小贱人居然又找上门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么关心小少爷，侯爷知道了肯定也高兴。” “那可不嘛，我如今呀……”顾徽音笑盈盈地在锦杌坐下，“也就这么点乐趣了。” 要是让她没有点乐趣让她打发时间，让她每天就像顾洵美那样当个拘谨规矩的侯府千金，那她肯定受不了。 “小少爷睡着了。”云绯红淡淡地说，“你下次再来吧。” “我等他睡醒。”顾徽音看了云绯红一眼。 这几天她除了去上课，其余时间都在跟那些花花草草聊天，不是她太无聊，她就是想起以前被嫌弃荒废的能力，她太久没有用毒了，都差点不知道怎么提炼了。 还好，她还能知道哪些植物有毒性。 “五姑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云绯红冷声问。 “对了，我掉进湖里的那天，你在哪里？”顾徽音忽然反问了一句。 云绯红一愣，“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我就随口问问。”顾徽音笑了笑，“云姨娘，你知道我娘已经同意养你的儿子没？” “夫人养不养我的儿子，我儿子还是顾家的小少爷。”云绯红淡淡地说道。 顾徽音浅笑，“你真是想当然啊，你一个贱妾，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当侯府的小少爷？” 云绯红的脸色顿时大变，“五姑娘，你说话小心点，你这话侮辱的可是侯爷。” “你进门不到八个月就生下的孩子，传出去就不是侮辱我们顾家了？”顾徽音托着下巴，一脸的娇憨灵透，偏偏说出来的话就是能气死人。 “五姑娘，你这话敢不敢当着侯爷的面说？”云绯红将怒火压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徽音，“你们想要从我这里抢走小少爷，那是不可能的，侯爷不会答应的。” 顾徽音笑了笑，“哦，是吗？” “云姨娘，夫人来了！”冬雨苍白着脸进来说道。 第七十章 来者不善 云绯红自从进了顾家的门，除了第一天见到白氏，还有上次生产那天匆匆见过，这几个月来，两人从来没有碰过面，她开始还会在每天早上去给白氏请安，但白氏不肯见她，后来在顾敬怀的纵容下，她就没有再去过上房给白氏请安了。 白氏不曾来过飘云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云绯红猜不透白氏的来意，她的心反而沉静下来，不能紧张！如果紧张的话，她一定会吃亏的。 顾徽音打量着云绯红的脸色变化，心想这个女子如果不是出身太低，凭她这种心机，白氏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娘。”顾徽音听到脚步声，回头便看到帘子被掀了起来，白氏纤细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奴婢见过夫人。”云绯红在春杏的搀扶下，起来给白氏行了一礼。 白氏目光冷然地打量她一眼，当日顾敬怀将云绯红带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更没有去看过云绯红究竟长了一张什么样的狐狸脸，能够将顾敬怀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 云绯红不算年轻，至少也有二十五六岁的光景，长得确实花容月貌，如今她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行礼，只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子，看起来倒是惹人怜惜。 原来顾敬怀喜欢这样的女子。 “你还在坐月子，地上凉，就不用下地了。”白氏淡淡地说道。 云绯红却没有就这样回到床榻上，她的眼神紧张忐忑，似乎很惧怕白氏的样子，“夫人，奴婢这屋里味道重，怕会让您不舒服。” “你这里味道再重，架不住有些人还愿意来。”白氏嘲讽地说了一句。 顾徽音低着头不说话，拿不准白氏是在说顾敬怀还是说她。 云绯红轻轻捏着自己的衣袖，就算她对白氏有强烈的恨意，她依旧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在白氏面前，她必须要伏小做低，“夫人，您请坐。” “小少爷呢？”白氏淡淡地问，“去抱过来给我看看。” 说着，白氏在顾徽音刚刚坐的锦杌坐下，到底是出身名门贵族，白氏身上有与生俱来的端庄威严，她端坐在那里，春杏几个丫环都不敢动歪心思，连云绯红都乖巧得像小绵羊。 听到白氏要看自己的儿子，云绯红不用装都紧张起来，“夫人，小少爷他……” 她想要用应付顾徽音的借口来应付白氏，可她的话才刚说完，外面就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海棠，去抱来给我看看。”白氏淡淡地吩咐。 “是，夫人。”海棠应了一声， 云绯红的脸色有些发白，白氏究竟想要做什么？ 其实别说是她，连顾徽音都不知道白氏今天怎么会来飘云院。 “听梁御医说，你不是早产生下儿子的？”白氏看都不看冬雨奉上来的茶，而是挑眉看向云绯红。 来者不善！云绯红察觉到白氏的敌意，但她告诉自己不能慌。 “奴婢……跟在侯爷身边已经两年了。”云绯红小声地说。 第七十一章 把孩子带走 两年？顾敬怀是在两年前出征玉门关的，在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给她寄书信，信中对她都是思念，原来在那个时候，他身边早已经有别的女子。 还真是讽刺！ “难不成还要顾家一个个去解释吗？人言可畏。”白氏淡淡地说，她看了看海棠怀里的孩子，很快就别开眼，“母因子贵，同样的，子也会因母贱。” 云绯红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顾徽音在心里为白氏默默地赞了一声，想不到白氏要么不做事，一来就拿住云绯红的七寸。 比起依靠顾敬怀，如今云绯红依靠儿子还更有保障，以色侍人的女子，谁知道哪天就被抛弃了，可她如果有儿子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云绯红此时只希望顾敬怀赶紧回来。 “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云绯红低声问道，“奴婢虽然……只是妾室，但并非没有教养之人。” “有教养就不会还没进门先有孕了。”白氏身边的张嬷嬷哼了一声。 春杏憋着气，她想说原本她们姑娘也是千金大小姐的，要不是被害了，她们姑娘还看不上顾敬怀的，可是，她不能说，只能忍着。 她们主仆已经忍了那么多年。 白氏淡声说，“你身子也不好，孩子跟你住一个院子怕是会过了病气，就暂时养在我那里吧。” 云绯红双手猛地握紧，“夫人，这件事……侯爷同意吗？” “侯爷同不同意，这个孩子还是要叫我一声母亲的。”白氏似笑非笑望着云绯红，“除非，你来替代我的位置。” “奴婢不敢。”云绯红低下头，“只是侯爷交代，要奴婢一定要照顾好孩子……” “你如今这个样子怎么照顾？”白氏反问道，“一身的药味，孩子愿意接近你吗？” 云绯红恨得咬紧牙根，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忍住不去一掌打死白氏。 “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白氏站了起来，示意海棠将孩子抱走，“两个乳娘也去收拾收拾，跟我到上房。” “夫人！”云绯红挡在白氏的前面，“就算您要带走我的孩子，那也请等满月之后吧。” 白氏斜了云绯红一眼，“我原本是打算等满月之后的，可是，你不是病了吗？那就提前些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您不能带走我的孩子。”云绯红拉住白氏的手，“夫人，他才刚出生没多久，不能离开母亲的身边。” “滚开！”张嬷嬷过去将云绯红给一把推开了。 白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错了，我才是他的母亲，你，最终也只是顾家的奴才。” 整个飘云院的下人看到白氏将小少爷抱走，她们心里虽是着急，却无人敢上前去拦着。 “白娉婷！白聘婷！”云绯红恨得眼前发黑，她不会放过白家的，绝对不会的。 白氏敢抢走她的儿子，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五个女儿的！一定不会！ “云姨娘，云姨娘！”春杏及时扶住晕倒的云绯红，着急地叫了起来，“快扶姨娘到床榻上。” 第七十二章 为了你 顾徽音被白氏牵着离开飘云院，海棠抱着孩子跟在后面，两个乳娘一脸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句话都不敢啃声，低眉顺耳地跟在张嬷嬷的身后。 “娘，您怎么来了？”顾徽音小声地问道，白氏今天还挺让她出乎意料的。 这么果断就把孩子给带走了。 “我不来的话，难道看着你天天往飘云院跑吗？”白氏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语气有些无奈，“你就这么喜欢……她生的孩子？” 顾徽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谁会喜欢一个皱皮猴儿，“娘，我是为了您。” 她莫名其妙将白氏的女儿给夺舍了，白占了小姑娘的身体，她又从来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自然要护着小姑娘的家人，像白氏和几个姐妹，不能看着被别人欺负啊。 谁让她天生护短。 “为了我？”白氏轻笑出声，“你去飘云院还能是为了我，小五儿，你说说，怎么为我了。” “娘，您想呐，云绯红的儿子是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除非您再生一个儿子，不然，以后这个孩子就是顾家的世子，云绯红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清楚吗？她教出来的孩子还能孝顺您？可是，这个孩子要是在您的屋里养着，那就不一样了啊。”顾徽音认真地说道。 白氏停下步伐，眼底带着诧异打量着顾徽音，很震惊她的小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小五，你……是这么想的？” “我是这么想的。”顾徽音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呢？”白氏不知道如何形容心里的想法，女儿是她生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最了解的，可是，小五儿以前从来不会想这么多的。 是因为那次掉进湖里，让她一下子成长了吗？ 白氏心疼不已，她希望小五儿保持原有的天真娇憨，并不希望她被迫成长。 “因为……”顾徽音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自从云绯红来家里，娘就没有真心笑过了，她不是好人，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是好人。” 她虽然是没有灵力，也失去所有的修为，但她的感知还是最灵敏的，云绯红身上有一股邪恶的气息，那是有强烈仇恨的人才会有的。 白氏怔怔地看着女儿，难道是因为她，才让女儿变化了吗？ “不过，现在挺好的，娘把这个孩子抱来了。”顾徽音笑着说，她亲密地搂着白氏的胳膊，“娘，就算你不喜欢云绯红，也得把这个孩子养大了，让他跟您亲近。” 万一哪天她找到恢复修为和灵力的办法，那她就要回去的，到时候本尊肯定就无法继续活下去了。 “你长大了。”白氏轻叹一声，没想到是她的问题影响了女儿。 顾徽音笑着点头，“是啊，我长大了。” “走吧。”白氏牵着顾徽音的手，“我不是没想过要将这个孩子养在上房，只是，怕自己无法真心对他。” “养大他就好了。”至于真心不真心的，那都是随缘。 第七十三章 妄自菲薄 春杏她们又是摁人中，又是抹药的，才让云绯红转醒过来。 “姨娘，您没事吧？”春杏哽咽地问道，趴在床榻上小声说，“您一定要坚强，不能倒下的。” “我不会倒下的。”云绯红睁着眼睛直直盯着上方，“我的仇都还没报……” 春杏担心云绯红说的话被其他人听去，急忙打断她，“您别伤心，等侯爷回来，一定会把小少爷带回来的。” “太难了。”云绯红低声说，“都退下吧，我想静一静，春杏，去给我倒一杯茶。” 秋云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低下头退了出去。 “姨娘，您喝口水。”春杏很快将茶水倒了过来，担忧地看着此时看起来算是很平静的云绯红。 云绯红坐了起来，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像是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压下去。 “侯爷不会把孩子带回来的。”云绯红淡淡地说，“白家一天不倒，他都不敢对白氏怎样的。” “姨娘……”春杏心疼地看着云绯红。 云绯红自嘲一笑，“在所有人眼中，我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就算顾敬怀如今喜欢我，那也是因为我救过他，又给他生下儿子，是他试探白氏的棋子，他对我又有几分真心。” “姨娘，您别妄自菲薄，以前您也是千金小姐，哪里比不上那白氏。”春杏低声地劝着，“她跟您比算什么东西。” “可我云家……已经……”云绯红想起以前的风光，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能替云家平凡报仇，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 春杏见云绯红又恢复斗志，忙说道，“没错，只要怀瑾少爷回来，云家就能报仇了。” “待我云家平凡，我绝不会放过白氏。”云绯红眼神一寒，手中的杯子出现几道裂痕，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杯子拿给春杏，“扔了吧。” “是。”春杏看到裂开的杯子，忽地想起她家姨娘并不是真的如表面看的软弱无能，不然当初也救不了顾敬怀。 “白氏是怎么忽然想要把孩子抱去上房的？”云绯红忽然问道，“之前她连见都不愿见到我。” “这个……”春杏同样想不明白，“会不会是她生不出儿子？” 云绯红冷笑摇头，“她如果只是想要个儿子，可以找其他女人给顾敬怀生。” “五姑娘也差不多天天来飘云院……”春杏说道，要不是顾徽音，只怕白氏都还没这么关注他们。 “小贱人！”云绯红冷冷哼了一声，“就是因为她！” 春杏说，“不知道怀瑾少爷什么时候到，如果他来了，白氏就不敢这么猖狂了。” 云绯红皱眉想了想，“你去看看侯爷回来没有。” “是。”春杏应着，“姨娘，那您先休息。” 第七十四章 生气 白氏让人将上房的西侧间收拾出来，暂时将孩子养在那里，两个乳娘也不敢多话，她们本来就是奴婢，不管去哪里，她们都要尽心照顾好小少爷的。 “夫人，西侧间收拾妥当了，原本就是五姑娘常住的，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海棠说道。 “那就安置去吧，让两个乳娘小心照顾好小少爷了。”白氏淡淡地交代，她都不想再多看一眼，扎心！ 顾徽音理解白氏的心情，她能够去飘云院将孩子抱到上房已经是不容易了。 “娘，娘，您去飘云院了吗？”顾琼琚的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还在大口喘着气。 “你这是跑得多急？”白氏好笑地问，“都一头大汗了。” 不一会儿，顾洵美也在门外走进来，她微喘着气看了顾琼琚一眼，“娘，听说您将……那孩子给抱到上房了？” 白氏嗔了两个女儿一眼，“你们就为这个事赶来的？” “娘，是不是真的？”顾琼琚着急地问道。 “嗯，在西侧间。”白氏淡淡地说，“你们去看看，不过，刚睡着，别吵醒他。” 顾洵美和顾琼琚相互对视，都齐齐看向顾徽音。 “娘，我也去看看。”顾徽音拉着白氏的手。 “去去去。”白氏没好气。 顾琼琚抿嘴一笑，拉过顾徽音，一边嘀咕一边走出里屋，“小五，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你，娘才去飘云院把那个孩子给带来上房的？” “跟我没关系啊，娘早就想这么做了。”顾徽音笑着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那是云绯红生的儿子。”顾琼琚不高兴地叫道，“就因为他，我被父亲罚跪罚打，我不会把他当弟弟的，你喜欢的话，你就当他是弟弟好了。” 顾洵美走在她们后面哼道，“就算再不喜欢，他也是顾家的小少爷了。” “三姐，你怎么也这样说！”顾琼琚回过头瞪着顾洵美。 “娘把他养在上房是对的，毕竟是父亲的儿子，以后还要管娘叫一声母亲。”顾洵美故作严肃，她看了顾徽音一眼，“小五也就这件事做对了。” 顾琼琚哼了一声，甩开顾徽音的手，气呼呼地走进西侧间。 西侧间除了两个乳娘，还有上房的大丫环四琴也在这里。 “三位姑娘来啦。”四琴看到她们几姐妹同来，便知道是来看小少爷的，“小少爷刚吃饱睡着了。” 顾洵美和顾琼琚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顾家新添的小少爷，她们的心里对这个弟弟的出生是排斥的，在云绯红没有出现之前，她们一家过得和和美美，就因为云绯红母子，一切都变了。 可是，她们根本无法阻止和改变现状。 这个孩子俨然成了父亲的心头肉，她们几个姐妹都比不上他。 “这么小……”顾洵美看着躺在摇篮里的孩子，真的是很小很小，也不知道看起来像谁。 “小少爷还没出月，看起来是比较小。”乳娘说道。 顾琼琚别扭地站在旁边，一张小脸拉得老长，“长得真丑。” 第七十五章 明知故问 虽然顾琼琚不喜欢这个弟弟，但她也只是在嘴上嫌弃，都已经抱到上房了，以后肯定要经常见面的，她再不喜欢也没有用，顾洵美比较明白，如果以后顾家真的只有这么个小少爷，那她们对他还不能太刻薄了。 顾徽音就坐在一旁，坐没坐相地靠在椅子上。 “我们回去了，别吵到弟弟睡觉。”顾洵美小声说，拉着顾琼琚的手离开。 “什么弟弟，我才没有弟弟。”顾琼琚气呼呼地叫道，也不理顾徽音和顾洵美，拔腿就跑出去。 顾洵美皱眉说，“小五，你去劝劝她。” “哦。”顾徽音觉得顾琼琚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她被云绯红陷害过，对云绯红母子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她们三个才刚离开，顾敬怀便从外面大门走进来了。 因为京都城这几天戒严，皇上命令顾敬怀严查各处客栈酒楼，要查出还有没有周国的刺客，他已经三天没有回家，几乎把整个京都城都翻了个遍，确定没有其他刺客，才总算得了皇上的旨意，可以撤销严禁，他终于能够回家了。 他才刚走进顾家大门，便听说今天白氏去了飘云院。 “夫人把小少爷抱走了？”顾敬怀进了二门，看到守在这里的冬雨，从她口中得知今天发生的一切。 “……姨娘伤心得以泪洗面，却不敢声张，还让奴婢们别告诉您。”冬雨添油加醋地说着。 白氏究竟想要做什么！顾敬怀眼底闪过一抹怒意，上次他已经明确地说过了，孩子还没有出月，养在飘云院就可以了，他并不想将儿子被白氏养在上房的。 “你回去告诉云姨娘，我会把孩子抱回去的。”顾敬怀沉声说，脚步一转往上房走去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华灯初起，下人们在走廊上点灯，院子里显得静谧安详。 顾敬怀大步走进上房，一眼便看到灯火明亮的西侧间，窗口的剪影现出一个乳娘正在给孩子换尿裤，正屋里，白氏正常吩咐厨娘明日该给两个乳娘准备什么样的膳食。 他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才走了进去。 “奴婢见过侯爷。”屋里的下人纷纷行礼。 白氏淡淡地看着顾敬怀。 “你们都先下去。”顾敬怀挥手，让下人都退下了。 “侯爷怎么来了？”白氏淡声问道。 “你明知故问。”顾敬怀嗤笑一声，“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 屋里的灯光柔和披洒在白氏的身上，映衬得她的肌肤白皙如玉，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敬怀，“侯爷跟我说什么了？” 顾敬怀想起以前和白氏的惬意时光，他的语气没有那么强硬，“孩子！我说过，孩子还没有出月子，让他暂时在飘云院。” “哦。”白氏应了一声，“我是听说云姨娘病了，让一个还没出月的孩子整天在药味弥漫的飘云院总归不太好，云姨娘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可我已经生了五个女儿，难道侯爷是信不过我吗？” “绯红她……她只是长了红疹。”顾敬怀没有想到这一层。 白氏轻笑，“红疹那是会传染的，我还得让梁御医过来看看，免得……对了，难道这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吗？” 第七十六章 取名 顾敬怀早就想要给儿子取名字了，但因为是第一个儿子，他选了又选，总是没有选到合适的名字，所以就一直拖着，连个小名都还没有。 “先起个小名儿，大名还没想。”顾敬怀说道，“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白氏想了一下，“敬志开瑞……这孩子已经是志字辈了，不如叫志盛如何？希望他日后有所作为，让顾家更加兴盛。” 顾敬怀的眼睛微微一亮，觉得这个名字还真的不错，“盛哥儿？” “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白氏说。 “这个名字是不错。”顾敬怀轻咳了一声，“那就先叫他盛哥儿吧。” 也不说同意白氏给孩子起的这个名字，只同意先叫着小名。 白氏笑笑不说话。 “你还没说清楚，为什么要去把盛哥儿抱到上房？”顾敬怀坐了下来，沉着脸问道。 “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云姨娘病了，整个飘云院都是药味，万一盛哥儿被传染了病气呢？”白氏淡淡地说。 顾敬怀心里自然是不想让盛哥儿被染上病气的，他之前是考虑不周，“那你也应该先跟我商量，就这样去飘云院抢孩子算什么？” “抢孩子？”白氏慢慢地看向顾敬怀，嘴角的笑容略带讥诮，“侯爷，你是不打算让盛哥儿叫我一声母亲吗？” “你是他的嫡母，自然要叫你一声母亲。”顾敬怀皱眉说，他虽然和白氏再难回到过去时光，但该给她的尊荣还是不会少的。 白氏笑道，“那就对了，既然我是他的母亲，怎么就需要抢了？” 顾敬怀被滞了一下，“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怎么强词夺理？侯爷仔细跟我说明白。”白氏的声音也冷下来。 其实顾敬怀也清楚，白氏想要养着这个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但他答应过云绯红的。 “绯红的病已经快好好了，明日你就将孩子送回去。”顾敬怀说。 白氏莞尔一笑，“侯爷，盛哥儿连洗三都没有吧，到时候满月是不是也要躲躲藏藏过去？” 顾敬怀闻言一愣，因为白氏没有张罗，云绯红的身份又卑微，盛哥儿洗三的时候，就在飘云院意思意思就过去了，可这是他顾敬怀如今唯一的儿子，满月肯定要大办的。 如果白氏不帮他操持满月酒的话，京都城的世家谁会给云绯红面子啊？ “等满月酒的时候，让绯红出来跟大家见个面。”顾敬怀的语气松了些。 白氏压住心口蹿上来火气，“说她是侯爷你两年前在玉门关收的贱妾吗？” 顾敬怀猛地站起来，“绯红是我用轿子抬进门的，她不是贱妾，是贵妾，以后顾家的下人都要称她侧夫人。” “侯爷，娶贵妾，且不说律法规定符合没有，你也得跟我娘家知会一声的。”白氏说道，即使她劝自己千万遍，男人变了心，再怎么样都挽回不了。 听着顾敬怀一字一句都是在维护云绯红，白氏的心里依旧是不好受。 “绯红生下我顾敬怀的长子，她在顾家就有功劳。”顾敬怀强横地说，“明日我就会下令，让顾家上下都知道，绯红以后就是侧夫人。” 白氏闭上眼睛，“随你。” 第七十七章 我听你的 飘云院今晚格外的安静，连下人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秋云端着动都没有动过的晚膳从屋里走出来。 夏荷走上前，压低声音，“姨娘还不肯吃吗？” “就喝了两口汤。”秋云说，“侯爷不是回来了，怎么还没看到人。” “小少爷都被抱去上房，侯爷怎么还会到这儿。”夏荷瞥了屋里一眼。 “嘘！”秋云示意夏荷别说得太大声，“我先去把菜再热一下。” 她正要走向小厨房，便看到顾敬怀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侯爷。” 顾敬怀示意下人不用行礼，眼睛落在秋云手中的托盘上，“这是云姨娘的晚膳？” “姨娘就喝了几口汤，什么都吃不下。”秋云低声说道。 “去重新准备一下送来。”顾敬怀吩咐着，大步往屋里走去。 “看到没！”夏荷用力抓住秋云的手。 秋云瞪她一眼，“你激动什么，差点没把我吓着。” “侯爷没有把小少爷带回来。”夏荷小声地说道。 “难道……”秋云愣了愣，难道侯爷真的把小少爷留在上房了？ 夏荷拉着秋云赶紧走去小厨房，“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飘云院吧，免得被夫人记上了。” 秋云沉默了一下，“好了，别说了，先做事。” 屋里，云绯红坐在床榻上发呆，身边还放着盛哥儿没有带走的襁褓，她的眼睛就看着襁褓，好像儿子还在身边似的。 她脸上的红疹已经消下去，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看来那么柔弱，顾敬怀的心尖抽了一下，顿时有一丝愧疚涌上来，“绯红……” “侯爷，您回来了。”云绯红慢慢地转过头，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显得楚楚可怜。 顾敬怀将她搂在怀里，“等摆了满月酒，我就把盛哥儿带回来。” 云绯红一脸困惑，“盛哥儿？” “咱们儿子的小名，是……是我刚刚取的。”顾敬怀说。 那么巧！白氏将儿子带走了，顾敬怀就想到小名，之前几天怎么就没有想到，云绯红怎么会猜不到这是白氏给取的名字。 她的儿子，居然要让仇人给起名字。 “盛哥儿，名字真好。”云绯红柔声地说，眼中的泪水簌簌地往下掉，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肉中。 只有这种锥心之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绯红，盛哥儿是我的长子，我不能亏待他，满月酒不能只是在家里就这样过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顾敬怀已经有长子了，而且，你也不是贱妾，是我有聘书的侧夫人，你且安心做月子，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顾敬怀低声地劝说着。 “我明白的。”云绯红哽咽地说道，“孩子养在上房，自然是比在飘云院要好，我就是心里难受，想念孩子。” “等出了月子，你何时想要见都可以。”顾敬怀说。 云绯红恨得心口发疼，“好，我听侯爷的。” 秋云这是已经将重新准备的晚膳送过来，顾敬怀说，“我陪你用膳吧，如今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身子。” “好。”云绯红点了点头。 第七十八章 夜语 今晚秋云和夏荷不用值夜，云绯红歇下之后，她们也回屋里去了。 “侯爷今晚……又歇在前院了？”夏荷看了看门外，小声地问着秋云。 “嗯。”秋云低声应着，“我们也睡吧。” 夏荷跑到秋云的床榻上，钻进她的被窝里，没好气地叫道，“你怎么还睡得着啊。” “不然呢？”秋云问道，“难道你想去值夜啊。” “就算我想值夜，云姨娘还不让我进去她屋里呢。”夏荷翻了个白眼，“你没看春杏和冬雨，把我们防得跟贼似的，也不想想，我们伺候侯爷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秋云无奈地说，“你啊，就是口无遮拦，小心祸从口出。” “就我们两个人，还怕谁会知道。”夏荷说，“我就是替你觉得不值，明明侯爷都已经答应你，等回来就抬你起来当姨娘的，结果倒好，他把云姨娘给带回来了，而且还是个厉害的，连夫人都拿她没办法，你知道吧，自从云姨娘来了，侯爷一个晚上都没有在上房歇过。” “夫人威严不减，云姨娘的手段也高明。”秋云幽幽地说，她也曾抱着希望，可是，只怕侯爷早已经忘记她了。 她是伺候过侯爷的，夫人并不知道，但侯爷显然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所以你得为自己着想啊。”夏荷劝道，“难不成真的要在飘云院当个丫环？” 秋云皱眉沉思，她还能想什么办法啊。 夏荷凑到秋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你让我去……”秋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尖利，急忙又小声下来，“你以为云姨娘是个好相与的，她若是简单，侯爷和夫人也不会形同陌路，你让我投靠夫人，岂不是要我跟云姨娘为敌。” “那你就认为云姨娘会让你去伺候侯爷吗？她就算要抬举，那也是抬举她身边的春杏和冬雨，何时轮得到我们。”夏荷说道。 秋云沉默不语，她心里清楚得很，夏荷也早就被侯爷收房了，她如今不过是利用自己当投路石，如果跟夫人示好能够得到好处，夏荷肯定会跟着做的，一旦夫人不理她，又被云姨娘发现，那她恐怕在飘云院也待不下去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夏荷着急地问道。 “没有怎么想，侯爷让我们伺候云姨娘，我们尽心伺候就好，至于其他的，别想太多了。”秋云翻了个身，不想再搭理夏荷。 夏荷轻轻推她一下，“你就是不会为自己想。” “还是等小少爷满月之后，再说吧。”秋云低声道。 “要是夫人把小少爷养在上房，那以后小少爷在顾家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夏荷说道，她觉得还是投靠夫人更有保障一些。 云绯红再怎么厉害，她到底只是个贱妾，还能翻天不成？ 秋云嗯了一声，“困了，快睡觉吧。” 夏荷回到自己的被窝，若有所思地望着帐幔。 “顾家……真是变天了。”夏荷轻轻声说。 可是，变化最大的应该是五姑娘吧。 第七十九章 还在生气 又一天过去，顾徽音艰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她再次在心里鄙视这具身体，简直是太废柴了，她昨天还努力撑了一个时辰吸收月华，结果一点用都没有，依旧没有多少灵气。 灵气不够的话，她连洗髓都不行，更别说筑基了。 算了，就好好当个凡人吧。 顾徽音打了个哈欠，“红缨，上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正在给顾徽音梳头发的红缨说道，“没有啊，听说小少爷在上房也是很乖巧，一点都不闹腾。” “难道……父亲还没回来？”这么安静不太正常，顾敬怀要是回来的话，肯定会去上房闹一闹的吧，她昨晚还一直担心白氏会留不住那个孩子在上房。 “五姑娘，昨晚侯爷就回来了，今天早上还去上房看少爷呢。”红缨笑着说。 咦？顾徽音这下更好奇了，“我去看看。” “五姑娘，你还没吃早膳呢。”红缨急忙说道。 顾徽音随口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就急忙去上房了。 她昨晚还想着今天可能又要跟顾敬怀吵上一回的， 还没到上房，就在路上遇到顾琼琚。 “四姐。”顾徽音笑着走上前，“你要去哪里？” “去上房。”顾琼琚板着小脸，冷淡地往前走。 顾徽音拉住顾琼琚的手，“四姐，你还在跟我生气呀？” “哼。”顾琼琚气呼呼地瞪了顾徽音一眼。 “四姐，你觉得娘是因为我，才去飘云院把那孩子抱到上房的吗？”顾徽音笑着问，“我去飘云院，不是因为我喜欢云绯红生的孩子，那又不是我亲弟弟，我怎么可能喜欢，但你要知道，即使他是云绯红生的，他也是顾家的长子，我是为了娘啊。” 要不是为了照顾白氏和几个姐姐，她才懒得费这些心思。 可惜了，她没有半点以前的修为，不然何至于这么麻烦。 “还有，云绯红陷害你一回，我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顾徽音哼道。 顾琼琚回头看着妹妹，昨天她回到屋里之后就不肯再见任何人，后来，她想了一个晚上，觉得娘这么做是对的，她就是不喜欢五妹妹总是去飘云院。 难道是她误会五妹妹了？ “你……还要替我出气？”顾琼琚觉得这话问出来真是别扭，以前都是她在保护五妹妹的，怎么才没多久，好像就反过来了呢？ “那当然。”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 顾琼琚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以为云绯红是好惹的？” 即使是顾徽音，她都不觉得云绯红这个人很简单。 她比其他凡人的灵性更敏锐，又是曾经修冥的，对邪恶的气息会更加敏感。 云绯红是个很恶毒邪恶的人，她身上有强烈的仇恨。 “不好惹啊，所以才要小心翼翼。”顾徽音说道。 总觉得，云绯红还没有露出真正的本性。 “以后别去招惹她。”顾琼琚牵着顾徽音的手，“一想到你被人从湖里救上来的样子，我现在心口都是慌的，小五儿，不要想着给我出气了，你好好的就行了。” “我当然会好好的。”顾徽音笑着说。 第八十章 盛哥儿 姐妹二人来到上房，才知道顾洵美比她们还要早，已经在屋里跟白氏说话了。 顾洵美抬头看到四妹和五妹是结伴同来，昨天对顾徽音的幸灾乐祸此时便显得可笑，她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小五儿爱睡懒觉就罢了，今天怎么连四儿都这么晚。”白氏笑着问。 “娘，我等小五儿。”顾琼琚说，“这只小懒猪就喜欢睡觉，您看，才几天，又养出肉了。” 顾徽音偎依到白氏的身边，“我白白胖胖才是福气。” “我就喜欢小五儿白白胖胖的样子。”白氏笑眯眯地说，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你们两个都吃早膳了吗？” “吃了。”顾琼琚说道，眼睛在屋里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孩子。 白氏知道女儿在看什么，嗔了她们一眼，“盛哥儿在隔壁，我让海棠去抱过来。” “盛哥儿？”顾徽音看向白氏，这么快就取了名字。 “是，昨天和你们父亲商量的，就叫志盛，小名盛哥儿。”白氏含笑说。 顾徽音这下明白了，看来昨天白氏把顾敬怀说服，让他把儿子留在上房。 她是小看白氏了。 “盛哥儿这个名字不错。”顾徽音嘴角高高翘起，看来她不用费心了。 “让盛哥儿留在上房，你是不是就心满意足了？”白氏笑问着顾徽音。 顾徽音摇着白氏的胳膊，“娘觉得开心，我就满足。” “花言巧语。”顾洵美瞪她一眼。 “我就喜欢说好听的话哄娘开心。”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海棠已经将盛哥儿抱了过来，这孩子刚刚吃饱还没睡，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到处看着。 “把他放在摇篮里。”白氏指着屋里新添的摇篮，让海棠把盛哥儿放下。 三个顾家姑娘就趴在摇篮看着盛哥儿。 “长得就没有我们好看。”顾琼琚哼了一声，想要伸手戳一戳他的脸蛋，但手指在半空就停住了，她悻悻然地收回手，那么脆弱的小家伙，指不定一戳就破了。 “也没有那么难看。”顾洵美说。 顾徽音托着下巴，盛哥儿长得像顾敬怀，眼睛倒是有点像云绯红，长大以后应该是挺俊朗的。 白氏一直没有靠近摇篮，她潜意识就不想接近这个孩子。 “娘，您快过来看看。”顾洵美对白氏叫道。 “我就不用看了，你们看吧。”白氏淡淡地说。 顾琼琚抿着唇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盛哥儿，这么小的孩子，眼睛乌溜溜的，小嘴一动一动像在吮吸什么，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 对着这样的小家伙，是很难讨厌的吧。 “好了，快去上课吧。”白氏催促着她们。 “我们去兰亭苑了。”顾洵美说，“盛哥儿也要睡觉了。” 白氏让海棠将盛哥儿抱着回去，“把他抱回西侧间睡觉。” “夫人，飘云院那边的秋云过来，说是云姨娘让她来送东西的。”小丫环走了进来，对白氏低声说道。 “让她进来吧。”白氏淡淡地说。 顾徽音乌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她记得，这个秋云以前是在前院书房伺候顾敬怀的。 第八十一章 贴心人 秋云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里面都是小少爷的衣物，是之前云姨娘准备的，如今小少爷突然被抱到上房，肯定很多都没有准备的，所以云姨娘便让她将这些都送过来了。 其实，她有点想不明白，她跟在云姨娘身边有些天，以她对云姨娘的了解，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把小少爷给夫人养的，要知道，自从云姨娘进门，顾家看似平静，但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云姨娘绝对不简单，不可能会轻易认输。 只怕后面还不知有什么招数。 她会不会被云姨娘利用了？ 秋云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夫人让你进去。”去禀话的小丫环走出来，打开门让秋云进了院子。 正好遇到三位姑娘从正屋里出来。 “三位姑娘好。”秋云垂头行了一礼。 顾洵美一见是她，便笑了起来，“原来是秋云。”随着她想起秋云已经不在前院的书房伺候，而是被父亲调去飘云院，便淡了淡笑容走了。 “秋云姑娘，一大早拿什么过来呀？”顾徽音被顾琼琚牵着，她似笑非笑看着秋云。 “五姑娘，您叫奴婢秋云就是了。”秋云以前跟顾徽音的关系还不错，可不知怎么回事，如今看到这位依旧娇憨可爱的五姑娘，她已经不敢像以前那样捏她的小脸蛋了。 真是奇怪的感觉，以前她并不觉得五姑娘会有这样的压迫感。 “是……是云姨娘让奴婢来送东西的。”秋云勉强地笑着。 顾徽音打量秋云一眼，“哦，这样啊。” “好了，我们快走吧。”顾琼琚拉着顾徽音的手走出院子，一边走还一边训斥她，“不要多管闲事……” 秋云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进了屋里。 白氏正靠着大迎枕坐着，手里拿着账本在看。 “奴婢见过夫人。”秋云矮下身子行礼。 “什么事？”白氏抬头看向秋云，眼睛落在她手里的大包袱上。 秋云低声说，“夫人，这是云姨娘让奴婢送来的，都是少爷的衣物。” “是怕我没准备衣物给盛哥儿啊。”白氏淡淡一笑，让海棠把包袱拿过来，“东西我收下了，你去跟云姨娘说，好好坐月子，养好身子，以后才能继续为侯爷开枝散叶。” “是，夫人。”秋云低声地应着。 白氏打量秋云一眼，这丫环模样标致，身段婀娜多姿，一看就是已经破了身子的，应该早就是顾敬怀的人吧。说起来，在前院书房的两个丫环都是她同意的，以前她不太管前院的事，所以秋云和夏荷到底有没有服侍顾敬怀，她也不太清楚。 “你伺候侯爷有几年了？”白氏问道。 秋云的心一跳，夫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回夫人，奴婢在前院有三年了。” “三年啊。”白氏含笑点头，“你对侯爷照顾得很尽心尽力。”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秋云回答惊心动魄，她是服侍过侯爷了，但这么久以来都不敢被夫人知道，难道夫人看出来了？ 白氏笑了笑，“如今云姨娘坐月子，侯爷身边是需要一个贴心人。” 秋云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好了，你先回去吧。”白氏挥了挥手，没有再说什么了。 第八十二章 叮嘱 顾徽音下课回到弦思院，宫里便差人来传话，要顾家三位姑娘明日准备一下，陪公主一道去皇家狩猎场小住几天。 白氏将三个女儿都叫到上房去叮嘱。 “除了小五儿，你们两个都没有去过皇家狩猎场，这次是皇后下懿旨，要你们都一起去，除了你们，应该还有别家的几个姑娘，你们切记要慎言谨行，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不该去的地方也不要去，都记住了吗？”白氏问道。 “娘，我们记住了。”顾洵美的眼睛亮亮的，难以掩饰兴奋和高兴。 以前只有小五儿能够跟着公主去皇家狩猎场，她哪里能去，没想到这次居然把她也叫上了，怎么会不高兴。 “洵儿，你是姐姐，要照顾两个妹妹，知道吗？”白氏叮嘱着。 顾洵美点头，“我知道。” “娘，能不能不去啊？”顾徽音撒娇着问，她对什么皇家狩猎场真是兴趣缺缺。 “这是皇后的意思，你一定要去的。”白氏笑着说，“放心吧，三公主知道你骑术不好，不会要你跟着去狩猎的，可能就是要你陪陪三公主。” 她骑术不好？顾徽音差点笑出来，她怕自己骑术太好吓到别人了。 “你去过自然是没兴趣，可我和四妹妹都还没去过呢。”顾洵美没好气地说。 “哦。”顾徽音懒懒地应了一声。 白氏说，“前几天京都城戒严，皇上大概是要几位皇子和公主去散心。” 顾徽音想起在瓦肆发生的事情，昨天就解除戒严，难道是找到其他刺客了？ 不过，以夜容铮的能耐，应该能够从那两个刺客的口中逼问出答案。 “先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就压出门的。”白氏说，吩咐丫环赶紧各自回去替自己的姑娘收拾收拾，要在皇家狩猎场住五天的。 顾徽音带着红缨离开上房，她在想，明天会不会见到夜容铮？ 有点不太想见到他，他的眼睛太锐利了，让她觉得他好像能够看穿自己的想法。 回到弦思院，红缨便已经去替顾徽音收拾东西了。 “姑娘，要不要带骑马装啊？”红缨问道。 “带。”顾徽音说，既然要去玩，肯定要动一动筋骨。 双喜笑着说道，“您上次也带了，结果还是不敢上马。” “这次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骑术。”顾徽音靠在软榻上，“以前不骑马，那是因为我懒。” “噗嗤。”两个丫环忍不住笑出来，“原来是因为我们五姑娘懒，不是因为害怕。” 顾徽音瞪她们一眼，“哼。” “五姑娘，您这次带谁一起出门？”红缨笑着问。 “让双喜陪我去。”顾徽音瞥了双喜一眼，见这个丫环神色一松，忍不住也笑了，“你看她都紧张得不能呼吸了。” 双喜小声说，“您上次答应奴婢，要带奴婢去狩猎场的。” 顾徽音嗤笑一声，一个皇家狩猎场有什么好玩的，她以前去秘境里面修炼，什么妖兽都手到擒来，就抓几只小兔小鹿的，也值得高兴。 第八十三章 剁了你的手 翌日，天微微亮，顾徽音还在好眠中，外面已经传来顾洵美的声音。 “我就知道小五儿肯定还在睡觉，她都忘记今天一大早要出门了。”顾洵美一边说一边走进来，伸手就捏了捏顾徽音的脸蛋，“还在睡呢。” 顾洵美刚从外面进来，手还是凉的，顾徽音全身暖呼呼的，被凉了个激灵，“滚！” “你说什么？”顾洵美瞪圆眼睛，刚刚小五儿是不是叫她滚了？ 红缨心疼地说，“三姑娘，让奴婢来叫醒五姑娘吧，您先到旁边坐着。” “她这么喜欢睡懒觉，都是你们骄纵出来的。”顾洵美训斥了一句。 顾徽音睁开眼睛，一脸不悦地瞪着顾洵美，“你吵死了！” “我是来叫醒你的。”顾洵美说道，“免得你睡过头。” “睡过头就不去，你急什么。”顾徽音没好气地说，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下次，你要是敢用你那冷冰冰的手来碰我，我剁了你的手。” “……”顾洵美怔愣住了。 什么？他刚刚听到什么了？ 红缨同样被顾徽音的话吓到，不过她见五姑娘的神色不悦，应该只是说了气话。 “红缨，去倒水给我洗脸。”顾徽音理都不理顾洵美，径自让丫环给她更衣梳洗。 顾洵美半天才回过神，“顾徽音，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在威胁我吗？你居然敢威胁我，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这是你能说的吗？” “你烦死了。”顾徽音瞥她一眼。 “三姑娘，其实五姑娘只是在说气话，您别放在心上。”红缨忙劝道。 “这哪里是什么气话！”顾洵美气急败坏，她刚刚几乎看到顾徽音眼中的狠戾了，她是在威胁自己。 顾琼琚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在外面就听到你在说话，怎么了？这么吵吵闹闹的。” “你来得正好，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我来叫她起床，免得等下出门晚了，结果她居然说，我要是再碰她一下，她就要剁了我的手。”顾洵美看到顾琼琚，立刻拉着她抱怨。 顾琼琚愣了一下，“小五儿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了，而且她睡得好好的，你叫她起来作甚。” “连你也帮着她说话。”顾洵美气得胸口起伏着。 “三姐，你别跟小五儿计较啦，她不是还小嘛。”顾琼琚笑嘻嘻地说，“还有，小五儿，你也真是的，三姐专门来叫醒你的，以后不要说那样的话。” 顾徽音轻嗯了一声，算是看在顾琼琚的份上不跟顾洵美计较了。 “我懒得理你们！”顾洵美却还生气，拂袖走了出去。 “你啊，明知道三姐的脾性，还总是要招惹她。”顾琼琚在旁边坐了下来，点了点顾徽音的额头。 顾徽音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应该去跟她说，不要总是来招惹我。” “你这小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顾琼琚无奈地说，以前还觉得小五儿的脾气是最软的。 “那要看对着谁了。”顾徽音笑眯眯地道。 第八十四章 相遇 红缨给顾徽音披上一件红色披肩，白色貂毛的滚边将她的脸蛋更是衬托得白皙粉嫩，像小团子一样可爱。 顾家大门外，白氏站在台阶上，低声细语地叮嘱着三个女儿各项事宜，“……好了，差不多了，快上车吧。” “娘，那我们走了。”顾洵美说道，带着两个妹妹上了马车。 离开白氏的视线，顾洵美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句话都不跟顾徽音说了。 “今天的天气真好。”顾琼琚看着窗外的景色，“天真蓝，连阳光都特别灿烂，肯定特别适合狩猎。” 顾徽音打了个哈欠，有阳光的照射，她才觉得暖洋洋的，“嗯，你会狩猎吗？” “我学过骑马啊。”顾琼琚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几个，就我的骑术最好，这是舅舅说的。” 她们姐妹几人的骑术都是小舅舅教的，不过，因为两年前舅舅到外地任职，就再没有人教她们骑马了。 顾徽音对白家人的记忆不深刻，所以她都想不起顾琼琚口中的小舅舅是长什么样子了。 马车辘轳前行，她被摇晃得又想睡觉了。 好像自从变成凡人之后，她就很嗜睡，换了是以前，她觉得睡觉是在浪费时间。 皇家狩猎场在京都城的郊外，坐马车至少要一个半时辰，顾徽音索性歪着睡了起来。 顾洵美和顾琼琚都没有去过狩猎城，心里既兴奋又期待，姐妹两人不见倦意，路上聊得倒是开心。 出了城门，她们遇到三公主的马车。 顾洵美和顾琼琚下车行礼，带着几分欣喜看着三公主。 “小五儿呢？”萧欣桐让她们不要多礼，往马车看了几眼，怎么没有见到顾徽音出来。 “三公主，小五儿在车里睡着了。”顾洵美有几分难堪地说。 萧欣桐掩嘴一笑，跑到马车里面戳了戳顾徽音的小脸，“小五儿，快过来我这边。” 顾徽音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萧欣桐，她愣愣地问，“已经到狩猎场了吗？” “看你口水都流出来了。”萧欣桐哈哈笑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顾徽音坐直身子，抹去嘴角的口水，脑子总算清醒一些，才发现他们的马车还在半路，原来是在路上遇到萧欣桐了。 萧欣桐拉着她的手，“我没有和大公主她们一起，刚出城门就遇到你们，我一个人太无聊，你过来陪我聊天。” “你马车有吃的没？”顾徽音问道，睡了一觉，她觉得有点饿了。 “当然有，还有你喜欢的玫瑰糕点。”萧欣桐笑着说。 “那走吧。”顾徽音说道。 萧欣桐的马车比顾家的马车要豪华不少，顾徽音舒舒服服地躺着，手里捏着玫瑰膏，“怎么想到要去狩猎场啊？” “上次不是因为瓦肆的事情全城戒严吗？虽然刺客是找出来了，不过大皇兄觉得那天没能让周国三皇子尽兴，所以特意跟父皇请示，想招待夜容铮去狩猎场的，谁知道……”萧欣桐皱了皱鼻子，“皇后娘娘就说让大公主跟着去，太后便示意，让我和二公主都跟着，还让你们姐妹，对了，袁家表姐和傅家姑娘也去了。” 顾徽音挑眉，看来还挺热闹的。 第八十五章 到了 顾徽音对另外两家的姑娘都没有印象，可能以前见过，不过她没有记住，而且兴趣也不大。 “你说抓到刺客了？就是跟上次瓦肆一伙的？”顾徽音问道。 “其实刺客不是我们梁国抓住的，是人家三皇子给抓到的，反正父皇交给他自己处理了，毕竟都是他们周国的事。”萧欣桐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夜容铮虽然名满天下，但他不是皇后所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在周国的日子也不太容易。” 顾徽音微微挑眉，她怎么觉得夜容铮只会让别人过得不容易。 “我看得罪他的人也不好过。”顾徽音说。 萧欣桐眼睛一亮，“我母妃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周国其他皇子都没有夜容铮厉害。” “嗯？”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欣桐。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母妃已经打消念头，反正我年纪还小，就算父皇要赐婚，也轮不到我。”萧欣桐笑眯眯地说。 顾徽音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她也觉得萧欣桐不适合嫁给夜容铮，并非她觉得夜容铮哪里不好，而是……那个人心思太重，像萧欣桐这样的性子，和他在一起会比较辛苦。 三公主只比顾徽音大一岁，确实不适合这么早婚配。 萧欣桐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说起狩猎的事情，“……大半年都没有去狩猎场，你的骑术有进步吧，别像上次那样，在马背上吓得哭。” “我还能被吓哭？”顾徽音轻笑，她完全想不起半年前在狩猎场的事，一定是很丢脸，所以连本尊都不愿意记住。 “瞧你，丢脸的事都忘记了。”萧欣桐笑着道。 顾徽音哼了一声，“我会雪耻的。” “好好，我等着看你雪耻。”萧欣桐笑得更开心，她记得顾徽音是非常害怕马的，还能怎么雪耻啊。 别又被吓得哭就不错了。 她们一路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已经到皇家狩猎场。 进入有士兵守卫的山门，马车行走在平坦的山路，左右两边都是山林，挺拔的松树错落遍布山间，根深叶茂，层层落落，混交成林，寒风猎猎而过，静静的山林便舒卷回荡。 顾徽音闭上眼睛，她能够感觉到一点微弱的灵气，也只是比顾家多一点点，对于修炼来说还是没有什么用处。 “大皇兄和周国三皇子他们都到了。”萧欣桐说道，“你看，他们的马车。” 马车慢慢地在一片平地停下来，不远处是一座座别致的院落。 和行宫不太一样，狩猎场的院落是照着江南庭院修建的，以为太后是南方人，又喜欢到这边避暑，在狩猎场的隔壁，是温泉行宫，两个地方是并在一起的。 太后有时候会到行宫小住，而皇上就会陪着太后前来，他则到狩猎场打猎。 顾徽音和萧欣桐下了马车，便被宫人引着走向院子里去了。 即使是平时，这里都是有宫人打扫，所以到处看起来很精致干净。 在这里住几天，也是不错的。 本来不太愿意的顾徽音，此时才觉得心情好转了。 第八十六章 水榭里 萧欣桐让宫人将她和顾徽音的送去房间，她则和顾徽音去找大公主她们了。 此时还没正午，阳光明媚，天空湛蓝，虽然有些寒冷，但还算是舒服的，顾徽音觉得满身的疲倦都消失了。 “三公主，大公主她们在水榭等着您。”宫人低声对萧欣桐说。 “那我们也过去吧。”萧欣桐看向顾徽音，“大皇兄他们肯定已经去狩猎，我们明日再去。” 顾徽音虽然不太喜欢去见大公主，不过都已经来到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听你的。” 这里有一个人工打造的湖，湖边有座水榭，水榭是凌空以梁柱架在水面上的，临水围绕那面凭栏低平，设鹅颈靠椅供坐憩凭依，屋顶是造型优美的卷棚歇山式。 水榭里面，除了萧欣月和萧欣茹，还有另外两个顾徽音以前没有见过的姑娘，年纪比她稍微大些，跟二公主差不多。 顾徽音走进水榭中，里头有一张石桌，八张石椅，椅上铺着金心闪锻坐褥，旁边是一座矮几，上面摆着三足提炉，正在煮着水。 萧欣月身着大红羊绉银鼠皮裙，衣领镶着雪白狐毛缀着珍珠的短袄，一身的锦绣华贵，衬得旁边的萧欣茹更素淡了，除了两位公主，另外两个姑娘穿得也鲜丽娇俏，都抬头看了过来。 “三妹妹来了。”萧欣月瞥了她们一眼，“顾家的另外两个姑娘呢？不是把她们也请来了吗？” “我在城门遇见顾家的马车，便让小五儿跟我一起了，顾洵美她们应该快到了。”萧欣桐说道，拉着顾徽音的手在石椅坐下。 萧欣月对顾徽音还有怨气，所以故意冷着脸对她，“让你跟我们一起出宫的，偏你多事。” “反正都一样。”萧欣桐笑眯眯地说。 “顾五姑娘今日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萧欣茹关切地看着顾徽音。 顾徽音哦了一声，“没有。” “小五儿，你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我表姐了吧？”萧欣桐问道，眼睛看着她旁边的姑娘。 那是一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穿着嫩黄色的衣裙，一双丹凤眼带着浅笑，肌肤雪白，稍微有些丰腴，正温柔地看着顾徽音，“我看小五就是把我忘记了。” 顾徽音表情呆愣，在本尊的记忆中，却是想不起这位姑娘了啊，这应该就是袁昭庭的妹妹，袁昭意吧。 “表姐，小五一个月前掉进湖里，昏迷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醒来的。”萧欣桐替顾徽音解释。 萧欣月嗤笑一声，“可不是嘛，本来脑子就不好用，掉进湖里之后，就显得更蠢了。” 另外一个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藏着几分嘲弄，“大公主说话真逗。” “小五年纪小，是这样的。”袁昭意温柔地说。 “我比顾徽音就大一岁，我可不蠢。”那姑娘掩嘴笑道。 看起来像在说笑，可就是在嘲讽顾徽音。 这个……应该就是傅家的姑娘，傅容儿吧。 顾徽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莞尔一笑。 第八十七章 我们不熟 傅容儿挨着萧欣月坐在一起，正好对着顾徽音，她见顾徽音低着头，以为是自卑怯弱了，嘴角不由高高地翘起一抹浅笑，“顾五姑娘，听说你去年连马都不会骑，今年总该学会了吧？” “傅姑娘是不是骑术特别好？”萧欣桐问道，不喜欢傅容儿对顾徽音的挑衅。 “容儿的骑术算不上多精湛，不过，也不会在马背上被吓哭。”萧欣月含笑说道，她还想看到顾徽音被吓哭的样子。 顾徽音的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在还没来之前，她就知道到皇家狩猎场必定要面对大公主的刁难，只是没想到萧欣月还没作妖，这个叫什么，傅容儿的先当出头鸟了。 听说傅容儿是傅孝先的小女儿，朝堂上，傅孝先跟白相可是死对头。 不过，顾敬怀跟傅孝先又是发小，据说顾敬怀并没有投靠自己的岳丈，反而跟傅孝先走得更近，而且，这两年来，都是傅孝先在朝堂中提携顾敬怀。 顾敬怀在娶白氏之前，就是个闲散侯爷，除了爵位什么实权都没有，如今已经越来越得到皇上的重用了。 话说回来，顾徽音有点疑惑，白相为何不提拔自己的女婿，反而让顾敬怀闲散多年，让他去投靠自己的发小？ “顾五姑娘，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们说得不对？”傅容儿看着顾徽音问道。 “嗯？”顾徽音慢慢地抬起头，“你原来是在跟我说话啊。” 傅容儿气结，难道她说了半天，这个顾徽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到底是蠢还是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我当然是在跟你说话，这里只有你一个顾姑娘，我还能跟谁说话。” 顾徽音懒懒地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什么叫你知道了？”傅容儿皱眉，她知道太后喜欢顾徽音，可她打从心底就看不起顾家，连顾敬怀在她爹面前都是客客气气的，顾徽音凭什么在她面前摆架子。 “傅姑娘，你脾气不小啊。”萧欣桐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容儿，不就是一个阁老的女儿，把她们几个公主当透明的，轮得到她在这里对顾徽音呼呼喝喝。 傅容儿微微一笑，“三公主，让你见笑了，我只是不喜欢有些人摆架子，连大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我倒是觉得，你的架子挺大。”萧欣桐自然知道父皇重用傅孝先，如果非不要，她也不想跟傅容儿计较，偏生这个傅容儿太没有眼色了。 “三妹妹，容儿实话实说，怎么架子大了？”萧欣月淡淡地问。 顾徽音看了萧欣桐一眼，伸手拿起茶杯吹了吹气，“傅姑娘，我们……不熟吧？” 其他人都看向顾徽音。 “我们连见都没见几次，你蠢不蠢，我不知道。”顾徽音继续笑眯眯地说着，“不过，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我，爱不爱听，有没有在听是我的事，你算哪根葱呢，要我一心一意听着你说话。” 傅容儿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记得，小五儿好像还是郡主呢，二皇姐，你说是吧？”萧欣桐转头问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欣茹。 萧欣茹看了大公主一眼，勉强笑着点头，“我记得是，太后封了小五为朝阳郡主。” 第八十八章 脸色 萧欣月带着傅容儿离开水榭，二公主萧欣茹犹豫了许久，才小声说她有点累想先回房间。 “以前我见过傅姑娘几次，她其实还是好相处的。”就是娇气了些，不像今日这样咄咄逼人。 “表姐，算了吧，她在本公主面前都这么嚣张，还能跟你好好相处，那是你脾气温柔让着她。”萧欣桐没好气地说，“她就是仗着傅大人才这样的。” 连母妃都让她想办法跟傅家走近些，可见京都城其他世族对傅家如今的态度了。 “我不认识她。”顾徽音淡声说，对傅容儿这个人不评价。 萧欣桐小声哼道，“要不是你外祖父如今病倒了，她傅家也没今日的风光。” 大家都认为，白相退隐之后，肯定就是傅孝先成为丞相的。 顾徽音对朝堂的事不了解，不好多评论。 “你明天还是不要去狩猎了。”萧欣桐说，“免得她们又想办法嘲笑你。” “没干系，我说过，我的骑术已经学得不错了。”顾徽音明亮的眼睛笑成一线，莹润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像玉一样漂亮。 真是个灵透娇憨的小姑娘！袁昭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顾徽音的脸颊，“难怪三公主这么喜欢你，长得真像一个团子。” 萧欣桐掩嘴一笑，“表姐，我就跟你说，你一定会喜欢小五的。” “……”顾徽音嘴角微抽，以前谁要是敢这样捏她的脸，早就被她打死了！ 袁昭意跟顾徽音还不算很熟，所以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傅姑娘是小孩子心性，等大家熟悉些了，就不会像今日这样了。” 顾徽音笑而不语，傅容儿今日针对她，显然是为了萧欣月，可不是什么孩子心性。 “算了，不要理她。”萧欣桐说，“我肚子饿了，先去用膳。” 她们正要离开水榭，便看到宫人领着顾洵美和顾琼琚过来了。 “三公主，袁姑娘。”顾洵美脸上的笑容客气，加快了脚步走过来。 “你们来得正好，我们要去用膳，一起去吧。”萧欣桐说。 顾洵美笑着说，“好，多谢三公主。” “走吧走吧。”萧欣桐挽着袁昭意的手，她是真的肚子饿了。 顾琼琚走到顾徽音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遇到大公主和傅姑娘没？” “怎么了？”顾徽音问。 “我们刚刚到的时候遇见她们，三姐和傅容儿本来关系不错，今天她见到三姐，居然理都不理。”顾琼琚说，“三姐很生气。” 顾徽音眼中的神色微冷，“不用离那傅容儿。” “我们还没来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顾琼琚问。 “看我不顺眼罢了。”顾徽音说。 顾琼琚愣了一下，她家小五儿的人缘是最好的，就不说人见人爱了，以前跟傅容儿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吧，认识都是谈不上的，那傅容儿怎么就看小五不顺眼了？ “回去再说吧。”顾徽音见顾琼琚一脸疑惑并没有说什么，他们都已经到大厅，不是说话的地方。 第八十九章 差别 她们才坐下用膳，萧欣月和傅容儿便从门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说有点累想回房休息的萧欣茹。 萧欣月面无表情地在主位坐下，吩咐宫人们上菜。 “大公主，二公主。”顾洵美上前行了一礼，“正想该去请你们用膳，你们就来了。” “顾三姑娘你们总算来了，快看好你们家五妹妹吧。”萧欣月淡淡地说，矛头再次指向顾徽音。 顾徽音埋头吃着糕点，把萧欣月当成空气。 “我们家小五年幼无知冒犯大家，还希望大公主不要放在心上。”听出大公主对顾徽音的不满，顾洵美赶紧先赔罪。 萧欣桐不悦地说，“顾三姑娘，你连问都没有问，怎么就知道是小五冒犯别人？” 顾洵美的神情尴尬，她只是想要先赔罪，等回去再好好问顾徽音的，没想三公主会在这儿说出来。 “三妹，难不成是我错了？”萧欣月冷冷地问。 萧欣桐撇了撇嘴，正想答话的时候，却看到顾徽音和袁昭意同时对她示意。 袁昭意是觉得不要得罪大公主，毕竟她身后还有皇后，至于顾徽音，她纯粹是觉得三公主没必要跟一个缺脑子的人计较太多，她早晚会收拾她们的。 傅容儿轻哼一声，“洵儿就有教养多了，都是顾家教出来的姑娘，差别怎么就这样大。” 顾琼琚皱眉看着傅容儿。 “容儿，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顾洵美笑着走过去，和傅容儿坐到一起，“我表姐送了我一本新诗集，我这次带来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我们是好些时间没见面，我听说你去江南清河县了？”傅容儿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却仍然保持着矜持的态度。 顾洵美笑道，“是啊，已经回来好几天。” “等下我们一起去玩。”傅容儿说，眼尾扫了顾徽音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更觉得气结。 “好啊。”顾洵美更加开心，似乎能够和傅容儿玩在一起是很荣幸的事情。 萧欣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明日大皇子要和大家比试狩猎，我们女子也能参加，不如我们来设个彩头吧。”萧欣月提议道。 “大公主要设什么彩头？”顾洵美笑着问，她的骑术虽然不算精湛，但还算过得去。 萧欣月笑了笑，对着后面的宫女示意一下。 宫女转身将一个锦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 一颗鸡蛋大小的莹白珠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是父皇赏赐给我的东海夜明珠，不久前才在海底打捞上来的，这次我们在场的女孩之中，谁猎到的猎物最多，本公主就将这个夜明珠赏赐给她。”萧欣月扫了萧欣桐一眼，心里得意万分，虽然她得不到喜欢的玲珑手镯，但是父皇将这颗夜明珠给她了，父皇最宠爱的还是她。 萧欣桐轻哼一声，“大公主的骑术是跟着父皇学的，每年都是你拔得头筹，有什么意思。” 最后还不是她自己赢了头彩，夜明珠最后还是她自己的。 “有赏就要有罚，这样才好玩啊。”傅容儿说道。 第九十章 质问 顾徽音的目光落在那颗夜明珠上，她想要那颗夜明珠，这颗珠子应该在开始修炼的蚌妖壳中取出来的，尚未有灵智，但已经开始懂得修炼的半妖，所以珠子上还有残留的灵气。 虽然不多，但在这个一点灵气都没有的凡人大陆，已经算是弥足珍贵了。 “顾五姑娘，你说是不是有赏有罚才好玩？”傅容儿笑盈盈地看向顾徽音。 顾徽音抬眸淡淡地看向她，“狩猎赢了，就能得到这颗夜明珠？” “你该不会觉得你能赢吧？”傅容儿掩嘴笑道。 “没错，谁猎得最多，谁能够得到夜明珠，顾五姑娘，那是赢了我们所有人才有的，输了的话……”萧欣月似笑非笑看着顾徽音，想起去年她在马背上吓得直哭的情景，真是不自量力，居然还敢奢想她的夜明珠。 就凭顾徽音的骑术？别丢人现眼了。 “输的人，给赢的人当一天丫环！”傅容儿说道，“你们觉得怎样？” “这是什么惩罚，不行。”萧欣桐沉着脸拒绝，她们这里哪个不是千金小姐，去给别人当一天丫环算什么。 萧欣月赞赏地看了傅容儿一眼，“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茹儿，你觉得呢？” 二公主萧欣茹看了大家一眼，“姐姐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萧欣月笑着说。 萧欣桐担忧地看向顾徽音，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半点担忧，反而已经轻松自在吃起糕点了。 “小五……”顾琼琚小声地说。 “快吃东西。”顾徽音笑着道。 用过午膳，大家都先回各自屋里休息。 刚进了屋里，顾洵美劈头便问顾徽音，“我们还没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得罪大公主和傅姑娘了？” “我没得罪她们。”顾徽音淡淡地说，她们得罪她了。 顾洵美走到顾徽音的面前，“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有没有说错话，不然大公主和傅姑娘怎么今日那样对你？” “原来你也知道是她们那样对我。”顾徽音斜睨了顾洵美一眼，这个姑娘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欺负，首先想到的不是维护妹妹，居然是质问有没有得罪别人。 “三姐，明明是大公主和傅容儿看小五不顺眼。”顾琼琚说道。 顾洵美冷哼了一声，“要不是她得罪大公主，她们会这样对她吗？我就担心她做错事而不自知，最后连累了我们。” “连累？”顾徽音似笑非笑抬头看着顾洵美，“你是担心我连累你们，让你们也被大公主讨厌，还是担心大公主不接受你的巴结呀？” “你说什么？”顾洵美脸色一变看着顾徽音。 顾琼琚说，“小五，你也别这么说，三姐跟傅姑娘本来就关系亲近的。” “你知道傅容儿是谁吗？她是傅大人的女儿，我们家和傅家是世交，你对傅姑娘最好客气点。”顾洵美的语气带着警告。 “我不知道傅大人是谁，要说客气，那也是她对我客气点。”顾徽音淡淡地说，“你好歹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上赶着讨好一个身份不如你的，不觉得丢脸？” 顾洵美被气得脸色铁青，她居然不知道，这个五妹妹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刻薄。 第九十一章 看不清楚 顾洵美气得眼眶发红，她完全想不到以前天真可爱的五妹妹现在怎么能说出刻薄的话，却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问题。 顾徽音懒得去理会她，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三姐，小五！”顾琼琚无奈地叫着她们，但还是选择追上顾徽音。 “小五，三姐以前就经常去傅家，她跟傅容儿像闺蜜一样，今天说的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顾琼琚安慰着顾徽音，虽说以前三姐跟小五不算特别亲近，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总是针锋相对。 顾徽音将脚上的鞋子一踢，在抱着软榻上的被子半躺着，“我当然不会往心里去。” 跟一个不带脑子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何况又是顾家的姑娘。 “是是是，我们小五儿最是心胸宽广，俗话说丞相肚里能撑船，咱们小五儿就是丞相的肚子。”顾琼琚笑着说。 “那傅什么大人快当丞相了吧，顾洵美都只差把讨好两字写脸上，她忘记现在的丞相还是白家的外祖父，要是外祖父不退隐，轮得到那谁吗？”顾徽音淡淡地说，虽然她对白丞相的记忆不算深刻，但不代表真的完全不懂局势的变化，如今白丞相抱病在家，其实是一种试探。 白相在试探皇上，同时皇上也在试探白相。 可惜，就是有人看不清楚。 “你连这个都知道？”顾琼琚在她身边坐下，眼中带着几分诧异，看不出小五儿居然还知道朝堂的事。 顾徽音瞥了顾琼琚一眼，故作天真地说，“就算我不想知道，在太后身边多少总能听一点的。” “说的也是，你经常在太后的身边，比我们耳闻得要多。”顾琼琚说，“那你还知道什么呀，外祖父是不是真的不回京都城了？” “我怎么知道呀，我又不是外祖父。”顾徽音笑了笑，“但不管外祖父是不是丞相，都改变不了你们顾家的身份地位，用不着去讨好别人。” 顾琼琚点了点顾徽音的鼻尖，“你们顾家？难道你就不是顾家的姑娘了。” 顾徽音咧嘴一笑。 是啊，她现在也是顾家的嫡女，想她堂堂冥灵王哎…… “好了，看你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你睡一会儿，等下我再来找你。”顾琼琚好笑地说。 “嗯。”顾徽音已经将脸埋到软被里面去了。 顾琼琚好笑地摇头，对双喜说道，“再给五姑娘添一张被子，今天还是挺冷的。” 双喜笑着应诺。 “我先走了。”顾琼琚说，起身离开屋子。 顾徽音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外面的日头已经偏西。 “五姑娘，您醒了，三公主差人来了两次，知道您在睡觉，让奴婢别吵醒您。”双喜笑着说，给顾徽音递上一杯茶。 顾徽音睡得舌干口燥，一口气将茶都喝了，“我知道了，三公主在哪里？” “在花园里，其他几位姑娘都在。”双喜说。 这次皇上让他们来狩猎场，除了是想要让几位皇子陪夜容铮，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第九十二章 添彩头 顾徽音慢吞吞地走向水榭，远远便能够将水榭里面的一切看清楚，除了几位公主和傅容儿她们，连大皇子和夜容铮都在这里。 萧欣月在跟傅容儿说话，大皇子不时地应两句，萧欣桐则是和袁昭意坐在一起，顾洵美和顾琼琚围坐在她们身边，二公主萧欣茹就坐在茶几旁边，正在安静地煮着茶，青烟袅袅，映衬得她更加温婉柔和。 看起来真是一派温馨。 除了…… 那位坐在大皇子旁边的夜容铮，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尊英俊的雕像，静默地自成一道风景。 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就算是以前，她都没有遇见过像他这么冷的人。 “咦，小五儿总算醒了。”萧欣桐看到顾徽音的声音，笑着招手。 “倒是我们大家在等她似的。”傅容儿抬眸瞥了顾徽音一眼，她不是今天才见到顾徽音的，以前在其他场合也见过几次，不过没有什么交集，她就是不明白，这个顾五姑娘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太后怎么就喜欢她呢？ 萧尧已经站了起来，“小五儿，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你放心，今年不让你骑马了。” “我为何不敢来？”顾徽音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我也要骑马。” “你去年还被吓得直哭，今年就不怕了？”萧尧问道。 “二皇兄，你还不知道，顾五姑娘跟我们打赌了，今年我们谁打的猎物最多，谁就能够得彩头。”萧欣月说道，“我们的彩头就是父皇送给我的夜明珠。” 傅容儿接着说，“输了也是要受惩罚的。” “那小五肯定输。”萧衍哈哈大笑，“我看小五就不用比试，直接认输吧。” 顾徽音在萧欣桐的身边坐下来，撅着小嘴，眼神有几分委屈，“我还没有比试，凭什么就要先认输，大皇子，二皇子，你们少看不起人了。” “这不是我们看不起人，去年你把我们吓得够呛，马都还没动呢，你就吓得大哭，太后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你，今年虽然太后不在，她老人家是叮嘱过我们的，不能再让你上马，明天啊，你就等着我们回来给你带野味，晚上我们烤着吃。”萧尧笑着说道。 “二皇兄，你怎么知道她这一年来没有偷偷学骑马，说不定她今年就不哭了。”萧欣月说道，“我不管啊，我们女孩子都已经说好要打赌的，谁都不许有特例。” 萧欣桐轻笑一声，“姐姐这话说得太绝对了，难道太后娘娘准许的也不行吗？” “顾五自己都答应了，你们其他人就不要操心。”萧欣月没好气地说。 傅容儿笑眯眯地说，“大皇子，二皇子，你们要不要也打赌？正好给我们添几样彩头。” 萧衍笑道，“那好啊，谁要是赢了，我就把这小匕首赏给谁。” “我们姑娘家的，哪好玩什么匕首。”萧欣月嗔了萧衍一眼。 “别小看这匕首，这是晋国名剑，以前父皇赏赐给我的。”萧衍说道。 晋国最出名的就是兵器，他们的兵器比其他国家都要锋利坚硬。 第九十三章 不自量力 连萧尧都拿出一块玉佩作为彩头。 顾徽音双手捧着栗子在吃着，肉肉的脸蛋一动一动的，全然不去管他们说的话，即使跟她有关。 傅容儿心里骂了一声馋鬼，脸上却带着甜美的笑容看向夜容铮，“夜皇子，那您呢？” 夜容铮没有回话，直到他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他才淡淡地说，“我赌顾五姑娘会赢。” “……”众人一阵沉默。 他们并没有在赌谁会赢，就算赌，也不可能是顾徽音会胜出，她连马都害怕，怎么可能会打猎？夜容铮根本不认识顾徽音，不就是见过两次面，怎么会认为她会胜出？ 萧衍笑着解释，“夜皇子，我们不是在打赌谁能赢，就是出个彩头，她们几个小姑娘明天去打猎，谁打得多谁就能赢。” 夜容铮狭长的眸子看向顾徽音，心想这个小姑娘吃东西的样子真像兔子，“嗯。” 嗯是什么意思？傅容儿皱眉看着夜容铮，她以前就听说过这位周国三皇子，不仅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连家里的几个哥哥都会说到，夜容铮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能够像他这样，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她以前以为他一定长得魁梧强壮，肯定很丑，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俊美。 他还这么年轻，是怎么变得那样厉害的？ 可惜，他太寡淡冷漠了，虽然他的人在这里，但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们觉得谁会胜出？”夜容铮问着萧衍。 “我觉得谁都有可能，就不可能是小五。”萧衍笑道。 顾徽音吃了五个栗子，终于停了下来，歪着头看向夜容铮，他居然觉得她会赢？ 不愧是上过战场的，眼力就是比别人好。 “夜皇子，你给我们添什么彩头呢？”傅容儿又问道。 “傅姑娘，不管什么彩头，你也得不到。”萧欣桐似笑非笑地说。 “我虽然得不到，但总是好奇的。”傅容儿说，她想找机会跟夜容铮说上话罢了。 袁昭庭淡淡地说，“你们姑娘家的，别到深山里面，打猎只是乐趣，输赢并不重要。” 萧欣月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袁世子放心，我们不去野兽出没的深山，只是在饲养区打些小动物。” “小五，你真的要去打猎啊？”萧尧见顾徽音一直没有说话，担心她是不敢说自己不想去，“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可以的。” “我去啊。”顾徽音拍了拍手，嘴角还沾着栗子，“我说过，我会雪耻的。” 萧欣桐担心地扯着她的袖子，这种大话就不用说出口了，“什么雪耻，我们也没人笑你。” “那……就当我想要彩头吧。”反正她也是冲着夜明珠去的，“夜皇子，你的彩头可要准备好了。” 夜容铮抬眸淡淡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似有光芒闪过，“好。” “小五！”顾洵美皱眉，对于顾徽音的不自量力感到不悦。 万一她的逞强令自己受伤，她作为姐姐的，回去肯定要被训斥的。 第九十四章 好姐姐 顾徽音对夜明珠是势在必得，她哪里会在乎顾洵美的阻拦，回到屋里争吵几句，姐妹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小五，你以前对打赌这种事情是没兴趣的。”顾琼琚有几分狐疑地看着妹妹，怎么总觉得妹妹变了个人，居然还要跟别人打赌骑马，以前让她连骑术，她都是能偷懒就偷懒的。 “但我对夜明珠有兴趣啊。”顾徽音半倚在太师椅，小短腿晃来晃去的。 顾琼琚愣了一下，在顾徽音旁边坐了下来，“你说什么，夜明珠？你以为大公主真的会把夜明珠当彩头啊。” “话是她亲口说的，要是反悔的话，我可不答应。”顾徽音说道。 “太后以前不是赏赐过给你夜明珠吗？你不是收起来了，也不见你喜欢把玩。”顾琼琚说，她不认为顾徽音会喜欢夜明珠，只当她是中了大公主的激将法，明明害怕还要逞强。 虽然一样是夜明珠，但从半妖的蚌壳里面取出来的，可就不一样了，她要的是夜明珠里面的灵气。 “反正我就是要那颗夜明珠。”顾徽音坚定地说。 顾琼琚没好气地说，“你就为了夜明珠，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你去年从狩猎场回去之后，吓得三天不敢自己睡觉，你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了！这种耻辱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记得。 “我不会有事的。”顾徽音甜甜地笑着，“四姐，我不是逞强的。” 顾琼琚戳着她的额头，“你记住了，明天要是不敢上马，你就不许上，我会努力打多点猎物，替你将夜明珠赢回来的。” “四姐，你真好啊。”比起顾洵美，顾琼琚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妹妹，纯粹只是想对妹妹好，所以，她不会让其他人欺负顾琼琚的。 特别是云绯红，之前欠下的还没算账。 “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吗？”顾琼琚笑道。 “在说什么呢，什么妹妹的。”萧欣桐和袁昭意携手从外面走来，正好听到顾琼琚后面的话。 顾琼琚忙站起来行礼，“三公主。” 袁昭意含笑看着他们，“顾四姑娘，顾五姑娘。” “你在教训小五吗？”萧欣桐问顾琼琚，“我也是来说她的。” “我做错什么了？”顾徽音一脸无辜。 萧欣桐嗔她，“明天你装病别去狩猎场了，我替你圆着。” “三公主，她不会听的。”顾琼琚笑着说，“我劝了她半天。” “你傻了？”萧欣桐瞪着顾徽音问。 顾徽音眯眼一笑，“去年我成了笑柄，今年要是不去的话，大公主一样会取笑我的。” “大公主就是故意的。”萧欣桐哼了一声。 “今天大皇子他们不是打了两只鹿吗？”顾徽音眨巴着一双杏眼看着萧欣桐。 萧欣桐没好气，“就知道吃，我让人烤了半只送过来。” “太好了，这时候要是再有几两酒喝就更妙了。”顾徽音想起她曾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过去。 “我有亲自酿的梅子酒，不知道合不合顾五姑娘的口味。”袁昭意含笑说。 顾徽音的眼睛一亮，“合的，合的！” 第九十五章 狩猎场 顾徽音喝了两大杯梅子酒，要不是顾琼琚不让她喝太多，她可能一小坛都自己喝了。 梅子酒就那么一丁点酒味，她怎么可能会醉！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毕竟本尊小姑娘滴酒不沾的。 翌日，她换上骑马装就来到狩猎场了。 猎场内山峦起伏，一路走去，道路两边灌木丛生，不远处可见溪流纵横，有沼泽草甸遍布，那边是飞禽走兽的栖息地。皇家狩猎场有野生深山老林的狩猎区，也有圈养的狩猎场，都是些比较温驯的动物，像马鹿、狍子、山鸡和山兔等。 大皇子他们昨天没有进去深山，今天一大早已经出发进山了，而她们姑娘家的自然不会去深山老林，就在附近的狩猎场打猎，她们都没有男孩们的身手，自然不敢冒险。 几位姑娘们都穿着骑马装，一个比一个的骑马装都更精致好看，特别是大公主萧欣月的，紫色钩银线的短衣在阳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倒是一点都不减她的尊贵气质。 傅容儿一身嫩黄色站在萧欣月的旁边，看到顾徽音等人出现，立刻挑眉看了过来。 顾徽音的骑马装很简单，窄袖的红色短衣，长靴蹀躞带，一头青丝简单地束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又带着几分俏丽。 “大公主，傅姑娘。”袁昭意依旧是温婉柔和的笑容上前打招呼。 “你们来了。”萧欣月看了袁昭意一眼，看在袁昭庭的份上，她对袁昭意的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 傅容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徽音，“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看来你胆子不小。” “我别的没有，胆子是最大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一派的天真可爱。 “等下别被吓哭才好。”萧欣月瞥她一眼。 顾徽音笑而不语，看着周围的几十个侍卫，真是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啊，打几只小鸡小兔的还要这么多人保护着，这是哪门子的打猎，过家家吧。 想她当年……在秘境里都能把高阶妖兽当马骑了。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她现在只是个五短身材的凡人！ “小五，你要是怕就别上马。”顾琼琚在顾徽音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不怕啊。”她要是连骑马都害怕，传出去还怎么当冥灵王！ 萧欣月指着看台，“我已经把夜明珠准备好了，还有大皇兄和二皇兄的匕首和玉佩，就看谁能够得到彩头了。” “我们这么多人，就只有大公主的骑术最好。”傅容儿笑着说道。 “还没有结果，傅姑娘还真是未卜先知。”萧欣桐淡淡地说。 傅容儿笑了笑，“别的不敢说，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大公主的骑术的确是无人能比。” “一会儿……”顾徽音微微地笑着，“让你把话给吃了。” “不自量力。”傅容儿瞪了顾徽音一眼。 萧欣月说，“走吧，我们去挑选马。” “大公主，大皇子他们呢？”傅容儿问道。 “大皇兄他们去打猎了，天黑之前会回来的。”萧欣月说。 傅容儿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她还以为能够见到夜皇子。 第九十六章 要说话算数 给公主们准备的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比较温驯的，毕竟都是姑娘家，烈性太重的马不适合她们。 三位公主的马都是固定的，根本不必再挑选，萧欣月是一匹温驯的母马，看起来还很年轻。 顾徽音看了一圈，都没有看中一匹马，都被训练得一点野性都没有了。 没有野性的马，根本不适合打猎。 “小五，你挑好了吗？”顾琼琚低声问道。 “正在挑。”顾徽音往马槽走去。 马夫在一旁说道，“姑娘，这里面都没有好马了，最好的都已经在这里。” 性子比较烈的已经被几位皇子骑走了，剩下的都是比较温驯的精良纯种马，在马槽里面，不是伤的就是残的，根本比不上外面的这些。 “这匹呢？”顾徽音指着最后一个马槽问道，里面有一匹黑色的马，不大，但看起来有点凶。 “哎哟，姑娘千万不能骑这马，脾气坏得很，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驯服它，一直关在这里，已经快半年了。”马夫忙说道。 萧欣月嗤笑出声，“顾五，你就算要雪耻，也不用挑一匹野性未除的马，反正……就是普通的小马仔，你都不敢上去的。” “为了赢你的夜明珠，我得拼一拼啊。”顾徽音笑盈盈地说。 不自量力！萧欣月鄙夷地看着顾徽音，“把里面的马给她。” “大公主，小五是开玩笑的，她选这匹马就可以了。”顾洵美急忙说道，手里牵着一匹小马给顾徽音。 “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要挑哪一匹？”萧欣月呵斥道，“顾五，你到底敢不敢骑里面那匹马，你要是敢的话，就算你打不到一只兔子，我都把夜明珠给你。” 顾徽音憨笑着看向萧欣月，“你说真的？” “本公主说话难道不算数？”萧欣月冷哼了一声。 “我的确有点担心你出尔反尔。”顾徽音笑眯眯的看向马夫，“你也听到了吧，她说如果我骑上这里面的马，就把夜明珠给我的。” 马夫惶恐地低下头。 萧欣月怒道，“顾徽音，你少瞧不起人了！你有本事现在就骑上那匹马。” “小五，你别上当了。”萧欣桐叫道，“大公主，你明知道她年纪小又没胆子，这样激将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三妹妹，我可没有激将她，是她自己想要骑上马匹马的。”萧欣月哼道。 顾琼琚紧张地看着顾徽音，担心她真的不怕死去骑马。 “把里面的马牵出来。”顾徽音说。 马夫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大公主一眼，打开马槽的门，将里面的黑马牵出来。 这黑马看起来桀骜性烈，昂首抬足，尖嘶狂动，跟外面的母马相比，它的体格瞬间就被对比出来，而且他嘶叫几声，吓得那些母马都自动让了位置。 一匹野性未减的黑马，差点将马夫给踢了出去。 顾徽音慢慢地走到它的身边，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跟对视。 黑马一直看着顾徽音。 “你可……千万别把我甩下来了。”顾徽音轻轻**它的脸，不然她一定一刀砍了他。 顾徽音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其他人都被吓得心头一跳。 “我先走了！”顾徽音露齿一笑，驾的一声，黑马发足狂奔，一抹火焰般的身影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第九十七章 黑马 “她……居然没被甩下来？”萧欣月一脸错愕，猛地怒目看向马夫，“你不是说那是野马？” 马夫同样很震惊，那黑马是连大皇子都驯服不下来的，那小姑娘怎么就轻松骑走了？“大公主，奴才说的是真的，那是野马，还没有驯服的……昨天还差点把大皇子甩下马了。” 萧欣月一脸的不甘心，她才不相信顾徽音运气那么好，说不定那野马是还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等一下就甩下她了，“走，我们跟着去。” 顾琼琚被吓得脸色发白，在原地怔愣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刚刚顾徽音骑着马飞出去的瞬间，她已经被吓呆住了。 “我们赶紧去找小五。”萧欣桐叫道，骑着马进入狩猎场。 顾琼琚回过神，急忙跟了上去。 怎么可能！小五居然敢骑马，而且一点惧意都没有！ 一开始，她还以为妹妹是逞强，但今天看来，五妹妹哪有半点逞强的样子。 狩猎场很大，她们已经看不到顾徽音的身影，连大公主和傅容儿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三公主，怎么办？”顾琼琚看向萧欣桐。 “我们还是分头找吧。”萧欣茹低声说，她去年是见过顾徽音被吓哭的，刚刚她虽然是骑马出去了，但也看不清楚她脸上什么表情，说不定是被吓呆了。 顾洵美说，“二公主，我和你一起去找。” “那我和三公主一起。”顾琼琚说道。 萧欣桐对袁昭意说，“表姐，那我们走吧。” 她们便分开从小路进去狩猎场，却连顾徽音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此时，顾徽音正骑着黑马撒欢地跑着，这黑马不仅仅是马夫说的是野性未驯，这黑马还是领头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被抓到狩猎场的。 她只能听得懂植物的言语，虽然听不懂黑马在说什么，但还是能看出它是什么样的马。 “都是些小兔小鸡，这打猎哪里好玩啊。”顾徽音手里拿着弓箭，让黑马放慢了速度。 如果此时马夫在这里的话，会很震惊地发现野性难驯的黑马居然会露出恐惧的神情，而且比那些母马还要温驯，哪有昨天将大皇子甩下去的派头。 “打几只兔子今晚回去下酒。”顾徽音说，手中的弓箭拿了起来，咻的一下便打中一只兔子。 力气太小了！ 顾徽音皱眉看着自己白嫩嫩的小手，这弓箭还算是轻的，她都觉得手指发疼，要是遇到什么猛兽，她哪里有力气射死它？ 不行，她一定要勤加锻炼，没有灵力是一回事，总要有点内力吧。 如今的她，弱得一捏就死。 顾徽音将打中的兔子拎起来放在马背后面，翻身上马，“走，去那边。” 她指的是远处的一片森林，除了兔子，打只小鹿也好啊，她觉得想要得到夜明珠，总不能靠几只小兔取胜吧。 黑马因为顾徽音再次靠近哆嗦了一下，其实它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这个人跟其他人并没有区别，可她身上好像就是有一种让它忍不住害怕的东西。 第九十八章 不见了 “看到顾徽音了吗？”萧欣月问着前来找她的萧欣茹，她明明顺着同一个方向追来的，怎么连顾徽音的影子都没看到。 “没有。”萧欣茹看了顾洵美一眼，“大皇姐，该不会……”出事吧？ 萧欣月猛地瞪向她，“会什么？又不是我们强迫她骑马的，是她自己非要挑一匹没有驯服的野马，能怪得了谁。” “顾五姑娘会不会出事？”萧欣茹低声问，虽然是顾徽音自己要骑马，可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顾家不敢怎样，太后那边就圆不过去了。 太后对顾徽音比对她这个公主还要好的。 傅容儿笑道，“这里是皇家狩猎场，周围都有侍卫，她能有什么事，又不是跑到深山里面去。” “万一小五被黑马带到深山里呢？”顾洵美白着脸问，她虽然还在生气顾徽音，但她一点都不想妹妹真的出事。 “那就不知道了，里面除了有猛兽，还有悬崖的。”傅容儿耸了耸肩，顾徽音的死活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就算太后责怪起来，她又有什么错？ 跟顾徽音打赌的也不是她，再说了，都是顾徽音自己作死的，能怪得了谁。 顾洵美的眼眶发红，恳求地看向萧欣月，“大公主，求您让人去找找小五吧，要是她出事了，那怎么办？” “这是饲养区狩猎场，周围都有侍卫的，放心吧，顾徽音出不去的。”萧欣月说。 “是啊，顾三姑娘，你别担心，顾五姑娘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她已经回去了。”萧欣茹也安慰着顾洵美。 顾洵美是知道自己妹妹不会骑马的，她想象小五被黑马踩死的情景，一张脸吓得更惨白了。 “洵儿，你瞎担心什么，顾徽音自己都不怕，你倒是替她害怕了，她要是不敢骑马，敢跟大公主打赌吗？”傅容儿对顾洵美说道，“说不定她已经在打猎了。” “我让侍卫去找找，你别哭了，跟我们一起打猎吧。”萧欣月担心顾徽音受伤，她回去肯定会受责骂，毕竟顾徽音还是白相的外孙女，太后又那么喜欢她。 顾洵美抹着眼角的泪水，感激不尽地说，“多谢大公主。” 她们在狩猎场里边打猎边让侍卫去找顾徽音，过了响午，她们遇到从另一边过来的萧欣桐。 “看到小五了吗？”顾琼琚和顾洵美同时开口问道。 萧欣桐皱眉，“狩猎场那边我们都找遍了，没有看到小五，你们呢？” “我们这边也没有找到，皇姐都让侍卫出去找了几次。”萧欣茹急忙说。 傅容儿厌恶地皱眉，“怎么尽是给人添麻烦。” 顾琼琚此时顾不上去理会傅容儿，急得差点跳脚，“三公主，那怎么办？小五不见了，会不会……会不会出事了？她根本不会骑马啊。” “要是她被马伤了，肯定走不了多久，侍卫早就找到她。”袁昭意温声说道，“大家不要紧张，说不定小五是回去了。” “那我们回去看看。”顾琼琚说道。 傅容儿冷哼，“要回去你们自己回去，我们还要打猎。” 萧欣月摆了摆手，“我让人回去打听。” 第九十九章 黑豹 饲养区的狩猎场周围都有侍卫，顾徽音想要去那边的林子里是出不去的，但这匹黑马居然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一条小路，路口很隐秘，如果不是黑马一步跨过去，肯定不会发现在灌木后面还有一条路。 “你不错嘛，还知道这条小路。”顾徽音拍了拍黑马的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被抓来的吗？” 黑马高高地昂着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旁边一棵有些年月的松树发书沙沙的声音，黑马不以为意，但顾徽音却听出它的意思了。 她拍着黑怕哈哈大笑，“原来你是追着一匹母马到这边被抓的，你真够意思，要美色不要命啊。” 黑马发出中气十足的鸣叫声。 顾徽音发出更加畅快的笑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她清脆稚嫩的笑声阵阵地传开，回音一波波传来。 周围的树木发出更密集的沙沙声，像是在回应顾徽音的大笑。 黑马似乎已经察觉出顾徽音是在笑自己，飞快地奔跑起来，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你别乱跑。”顾徽音说，听到旁边的松树在提醒再进去是深山老林，怕是有猛兽出没，若是换了以前，那些猛兽给她打牙祭都不够，如今她的力气不够，灵力完全没有恢复，她遇到猛兽的话，死路一条的是她。 不过，黑马听到她的话停下来已经太慢，他们已经来到都是参天大树的林子里，左右不见人影，阳光被树叶剪成碎影落在地面。 地面有厚厚一层枯叶。 黑马发现自己闯入不该进入的地方，全身都紧绷着。 “别紧张。”顾徽音滑下马背，牵着黑马往前面走了几步，“这里不像是有小鹿的地方，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这里太阴森了，周围除了虫鸣没有别的声音，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顾徽音虽然如今没有灵力，只是个凡人，但她的灵性极高，能够感知危险的靠近。 她牵着黑马转身准备离开，才走了两步，她停了下来，抬眸淡淡地看向前方。 一头通体黑色的豹子姿态优雅冷漠地慢慢走出来，它的爪子落在地面上，一点声音都没有，金色的眼睛犀利漠然地看着顾徽音。 “真是漂亮的黑豹。”顾徽音警惕起来，抓紧手中的缰绳。 说实话，如果是以前，她一只手指就能弄死这只黑豹，现在她一点信心都没有。 如果真的打起来，她可能会成为了黑豹的美食。 可是，就这样被一头还没修炼的畜牲吃了，她多没面子。 堂堂的冥灵王啊！ 黑马不安地在原地踏步。 顾徽音一双总是带笑的眼睛变得沉静乌亮，她直视着黑豹那双金色的双眸。 她看得出，黑豹想要她的黑马。 这头黑豹看起来高大矫健，虽然比不上顾徽音以前遇到那些修炼成精的，但在凡人眼中来说，这黑豹是十分可怕的。 顾徽音娇小的身躯静静地站在黑马的旁边，毫不畏惧黑豹的靠近。 她望着已经和她只有半米距离的黑豹，粉唇轻轻开启，“滚！” 第一百章 她很可怕 小姑娘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精巧的弓箭，穿着红色如焰火的骑马装站在那里，她看起来那么娇小，在她的对面，站着一头高大凶猛的黑豹，一红一黑，一弱一强，她可能眨眼就会被黑豹咬住脖子，一口咬死了。 可是，小姑娘眼中没有任何惧意，她冷静沉默地看着靠近她的黑豹，她的眼睛那么清澈明亮，黑豹满身的杀意，他将小姑娘当成上好的美食。 寂静的树林里，小姑娘和黑豹沉默相视，竟是一副诡异惊奇的画面。 离他们不远的大树后面，夜容铮手中的弓箭已经举起来，对着黑豹，他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能不能够快，能不能……救下那个小姑娘。 黑豹离小姑娘的距离只有半米。 它盯着她纤细白嫩的脖子，露出森然的利齿。 夜容铮想着，小姑娘肯定会发出尖叫声，她应该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猛兽。 “滚……”她的声音稚嫩，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凛然气势。 她居然对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说滚？ 夜容铮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滚！”小姑娘举起手中的弓箭对着黑豹，再次开口。 “……”夜容铮觉得她是在找死。 黑豹犀利的眼眸一直盯着顾徽音，它想要一口将她的脖子咬断，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它不由自主感到害怕，它不敢！ 这个人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她……很可怕。 黑豹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顾徽音沉静地看着它。 她杀不了它，但能不能震慑它，就全凭运气了。 黑豹转身离开，它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就消失在树林里。 好像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它一样。 “哎呀，它被我们吓走了。”顾徽音甜甜笑了起来，拍着黑马的脑袋，“不错嘛，你很厉害。” “……”黑马长长的脸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它觉得自己捡回一条命。 顾徽音牵着它慢慢地走着，“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打猎吧，这里的鹿肯定被吃光了。” 黑马温驯无比地跟着顾徽音。 它的命是捡回来的，连那么凶残的猛兽都害怕这个女孩，它不过是一匹马，害怕她也是正常的。 在树林的另一边，夜容铮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弓箭。 刚刚他的箭已经快要离弦了。 看到黑豹转身的瞬间，他猛地捏住箭尾。 简直…… 几乎称霸一方的黑豹居然放过那个姑娘。 夜容铮的手指还有点麻，但他觉得很有趣。 顾徽音……那个看起来总是在憨笑的小姑娘，明明那么娇小柔弱，却还有这样的一面。 真是个满身秘密的女孩。 “夜皇子，夜皇子！” 夜容铮又看了出口一眼，已经没有顾徽音的背影了。 萧衍骑着马过来，“夜皇子，原来你在这里。” “这里有猛兽，我们先离开吧。”夜容铮淡淡地说，心想那个小姑娘不知道接下来会去做什么。 他想起昨天说好的打赌。 看来，她昨天说要拿到彩头是真的。 除了她，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第一百零一章 不用去找 狩猎场的看台边上，萧欣月等人都已经打完猎物回来了，她和傅容儿倒是打到好几只兔子和野鸡，萧欣桐他们只顾着找人，一只猎物都没有打到。 “怎么回事？顾五还没有回来吗？”萧欣月看到眼睛红肿的顾琼琚，又看了看脸色发青的萧欣桐，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不会顾徽音真的出事了吧。 傅容儿说，“都已经快天黑了，顾五玩得也太疯了。” “我五妹妹哪里是去玩，要不是你们哄着她骑马，她会到现在还没回来吗？”顾琼琚气得骂道，看着傅容儿还在笑的嘴脸，她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你说话注意点，我们哪里哄她了，顾五年纪不小，难道是我们几句话她就什么都做的吗？又不是傻子，是她自己非要城墙挑选那匹黑马的，能怨得了谁，她自己心里是清楚的，那黑马野性难驯，现在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你倒是怨上别人了。”傅容儿对着顾琼琚一顿呵斥。 顾琼琚强忍着眼泪，“没错，就怨你！” 她想说的是怨大公主拿夜明珠诱惑小五儿，可那是大公主，她责备的话只能往肚子里吞。 “快要天黑了。”萧欣茹在旁边小声说道，“如果顾五姑娘再不回来，只怕会更危险。” 顾洵美和顾琼琚两姐妹都已经急得快要疯了。 “来人，继续进树林里找顾五姑娘，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萧欣桐对侍卫说道。 “你们要去找谁？”这时，萧衍他们几个皇子回来了。 萧衍和夜容铮并排走着，萧尧和袁昭意等人都在后面，他们倒是打了不少猎物。 “大皇兄，我们要去找小五儿，她还没出来。”萧欣桐急忙说。 “小五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她怎么会去狩猎场里面，她不是害怕骑马吗？”萧衍诧异地问，他一直以为顾徽音应该只是在看台等着，不会去打猎的。 萧欣桐埋怨地看了萧欣月一眼，将顾徽音骑着黑马跑进狩猎场的事情告诉萧衍。 “胡闹！”萧衍呵斥出声，不悦地看了萧欣月一眼，“明知道小五不敢骑马，怎么能够让她上马，还让她骑的是还没驯服的野马，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怎么办？” “大皇兄，是她自己非要骑上去的。”萧欣月辩解道。 “要不是你的赌注，她会自己骑马吗？”萧衍说，“你们都先回去，我们去找人。” 萧欣桐低声恳求，“大皇兄，你一定要将小五找回来。” “大皇子，这事真不能怪大公主，是顾徽音自己非要……”傅容儿眼角看了夜容铮一眼，对萧衍说道，“是她非要跟大公主较一高低，她也知道那是野马的。” “容儿，你陪大公主先回去。”萧衍旁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口说道。 那是傅家三少爷傅鸿宇，也是傅容儿的三哥。 “不必去找。”夜容铮淡淡地说。 萧衍惊讶地回过头，“什么？” “既然她敢骑上马，自然就会骑回来。”夜容铮面无表情地说。 “就是。”傅容儿嘴角微微翘起，莫名觉得有些高兴。 萧欣桐的脸色却冷了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 天大地大任我游 “夜皇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欣桐皱眉问道，“难道要我们不管小五的死活吗？” “她不会死。”夜容铮淡声地说，“她既然敢骑着黑马离开，自然有本事平安回来。” 傅容儿附和地点头，“就是，她要是没那个本事，就不会骑着马跑了。” 顾琼琚着急地叫道，“小五根本不会骑马，又怎么会知道那黑马是野马，她就是……就是想要赢彩头而已。” “那能怨得了谁？”萧欣月在心里嗤笑，就凭顾徽音也想赢她的夜明珠？做梦吧！她根本没有想过夜明珠会落在别人的手里，在场的女孩子里面，有谁的骑术能够比她更好的？ “好了。”萧衍作为大皇子还是有些魄力的，“我会带人进山去找的，你们都先回去。” 夜容铮脑海里想着刚刚在树林里看到的一幕，穿着红色衣裳的小姑娘和凶猛的黑豹面对面站立着，一个能够让黑豹滚的女孩，在深山老林里面几乎能够来去自如了。 不可能有危险。 他不担心她，只是更好奇，她还有什么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大皇子，我也想去找小五。”顾琼琚开口说道。 “不行，快天黑了，你们必须全都回庄子里。”萧衍坚定地说。 萧欣月和傅容儿对视一眼，“大皇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金乌西坠，残阳染红半边的天空，山风越来越冷，几个关心顾徽音的姑娘心里越来越不安。 如果找不到顾徽音，就算她没有被野兽吃了，只怕……也要冻死了。 “放心吧，小五福大命大，肯定会平安回来的。”萧欣桐镇定地说，她不相信顾徽音的运气会那么差的。 “夜皇子，要不，你也先回山庄休息。”萧衍以为夜容铮是不愿意再进山去找人。 萧欣桐悄悄地瞪了夜容铮一眼，没想到这个周国三皇子竟是这样自私冷漠。 夜容铮没有解释他觉得无需进山的原因，只是漠然地看着路口。 哒哒哒—— 一阵马步声从山路里面传出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转头看向路口。 “天大地大任我游……”稚嫩清脆的声音被山风传开。 顾琼琚惊喜地叫了出来，“小五儿！” 一抹火焰般的身影出现在路口，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还拿着弓箭，姿态说不出的优哉游哉。 “她居然还一点事都没有。”傅容儿惊讶地看着顾徽音，难以置信她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顾琼琚和顾洵美跑了上前，“小五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就是走得有点累了。” “你吓死我们了！”萧欣桐走了过来，一颗心总算安然落地，“你一溜烟就不见人影，我们找了你一天。” 顾徽音看了她们一眼，诚恳地道歉，“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好。” “你……”顾洵美见到妹妹平安无事，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想教训顾徽音，被萧欣桐给挡开了。 “回来就好。”萧欣桐说。 萧欣月指着马背，声音有些拔尖，“顾徽音，那是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运气好 黑马的背上，除了有几只兔子和野鸡，还有一头小鹿。 “小鹿啊。”顾徽音笑眯眯地回道，“它自己撞上来的，我就顺便把它抓来了。” 那的确是小鹿，而且还是活的。 萧欣月臭着一张脸，她当然知道那是小鹿，她想知道的是顾徽音怎么抓到的？不，她不相信这是顾徽音抓到的，她凭什么啊！ “你根本不会骑马，你是怎么……打到这些猎物的，是谁帮你的？”萧欣月质问道。 “大公主，你这话说得真是太奇怪了，我是当着你的面骑着小黑走的，你怎么还说我不会骑马？”顾徽音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偏生还能透出几分委屈。 没错，顾徽音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上马，并且将黑马骑着离开的。 谁敢说她不会骑马？ “就算你会骑马，难道这些猎物也是你亲手打的？”傅容儿的语气充满质疑，她绝不相信顾徽音有这样的本事。 顾徽音歪着头，浅浅地笑着，白皙俏丽的脸庞透着几分灵透娇憨，“是它们撞上来的，就那么凑巧打中了呢。” 这样的话鬼才相信！ “不管怎样，小五平安回来就好。”萧衍说道，“至于打猎，能打到就好，用什么方法都无所谓。” “对啊，打到就好了。”萧欣桐眉眼飞舞，“这么看来，两个打赌都是小五赢了。” 萧欣月脸色难看地瞪着顾徽音。 “看来的确是小五赢了。”萧衍含笑说。 “你居然还打得比我多。”萧尧走过来看着黑马背上的猎物，“不错啊，小五。” 顾徽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一般一般。” “这就不一般了。”萧衍说。 “大公主，你的夜明珠呢？”顾徽音看向萧欣月，她是不会忘记彩头的。 萧欣月铁青着脸色，“什么夜明珠？” “父皇赏赐给你的夜明珠，你说要当彩头的，你说过，只要小五敢骑着黑马，就把夜明珠给她，如今小五不但骑着黑马回来了，还是打得最多猎物的，她就该得彩头。”萧欣桐说道。 “马夫可以作证。”顾徽音含笑望着萧欣月，她堂堂大公主，要是敢食言的话，以后在马夫面前都别想抬起头了。 萧欣月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根本没有想过有谁能够赢了她得到彩头，所以才将夜明珠拿出来当彩头的，她哪里舍得将那么漂亮的夜明珠给别人。 “大皇姐，你不会是舍不得吧？”萧欣桐挑眉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萧欣月。 “本公主的夜明珠多的是，怎么会舍不得，我说过要将夜明珠当彩头，自然不会食言。”萧欣月冷声说，“等回了京都，我自会将夜明珠送到顾家。” 顾徽音客客气气地说，“大公主，不用那么麻烦，夜明珠不就在锦盒里面吗？你现在给我也一样。” 她对其他彩头没有兴趣，就只要夜明珠。 “月儿，把彩头给小五，然后大家回庄子里，今晚一起烤肉吃。”萧衍对萧欣月说道。 萧欣月心里又气又恨，对自己的宫女喝道，“把夜明珠给她。” 顾徽音接过锦盒，“多谢大公主。” 第一百零四章 是我不对 萧欣月沉着脸转身离开了。 顾徽音打开锦盒，手指轻轻**着夜明珠，感觉上有一丝灵力缠绕在她的指尖，她满意地勾唇一笑。 “我们也回庄子里了。”萧欣桐顾徽音说。 “好呀。”顾徽音合上锦盒，对于宫女送来的其他彩头没有多大的兴趣，“一会儿送到我屋里就行了。” 萧衍含笑看着她，“小五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夜明珠？” “一直就喜欢。”顾徽音回道，她回头看了黑马一眼，“大皇子能不能跟你讨一样东西？” “你还想要什么？”萧衍挑眉问。 顾徽音指着黑马，“能不能把小黑送给我啊，我挺喜欢它的，跟它有缘。” 萧衍轻笑出声，还以为是想要什么东西呢，“既然这样，那就把它送给你了。” “多谢大皇子。”顾徽音甜甜一笑。 “来，把这些猎物都送回庄子里。”萧衍吩咐着旁边的侍卫，催促萧欣桐她们，“你们快点上马车，天气越来越冷了。” 萧欣桐拉着顾徽音的手，“我们走。” 顾徽音手里抱着锦盒，一脚踏上车辕的时候，忽然顿住了，从她回来到现在，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她，她的感觉是很灵敏的，不会感觉错误。 她回头看了过去，在离萧衍不远的地方，夜容铮独自一人默默地站立着，他正在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探究，且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发现什么了吗？ 顾徽音直视着他，他打算盯着她到什么时候？ “在看什么？”在顾徽音身后的顾琼琚疑惑地问。 “没什么。”顾徽音收回视线，钻进马车里面去了，“里面暖和多了。” 顾琼琚和顾洵美都上了车，她们都皱眉看着顾徽音。 “怎么了？”顾徽音笑着问。 顾洵美本来满心的担忧，如今看到顾徽音平安无事，她的担忧又变成了愤怒，“你怎么能骑着野马就出去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你被马甩下去，万一你被踩死了呢？你知道我们大家一整天都在找你？” “我为什么会被甩下去，我明明骑得很好。”顾徽音诧异地问，“小黑要是会甩下我，早就甩下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萧欣桐戳了她一下，“你以前害怕骑马，我们大家是知道的，哪里想到才一年时间，你的骑术就这么好，你老实交代，究竟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偷偷去联系骑术的？” 顾徽音羞赧地笑着，“怕被笑，就要下苦功啊。” “你连我都瞒着！”顾琼琚不悦地叫道。 “既然要雪耻，自然不能被你们知道，不然就不是惊喜了。”顾徽音笑着说， 顾洵美怒道，“你觉得这是惊喜吗？这是惊吓，你一点悔过的心都没有吗？” “让你们担惊受怕了，是我不对。”顾徽音认真地道歉，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本尊原来这么弱，只是骑马都能够让身边的人这么担心。 要是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会一下子就跑出去了，先在她们面前溜两圈再说。 “你……”顾洵美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还想再训斥一番的。 “好了，小五平安回来就好，反正还是我们赢了。”萧欣桐得意地说，特别高兴看到大公主吃瘪。 第一百零五章 愤怒的委屈 回到庄子里，顾徽音刚从马车下来，就看到双喜哭着跑过来，“五姑娘，五姑娘，您平安回来就好了。” 顾徽音诧异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双喜，“你怎么哭成这样？眼中都肿得跟核桃似的。” “奴婢听说您骑着马进入狩猎场就没有回来，奴婢吓死了。”大公主差人来找五姑娘，说是五姑娘一个人骑着马就走了，大半天都没有回来，大家正在到处找她，双喜在庄子里急得团团转，想要去亲自去狩猎场找人，她一个奴婢又不能随意进入，只能一个人在庄子门边干等着。 都已经哭了几次。 顾徽音哭笑不得，急忙安抚着双喜，“你看，我好好地回来了，别哭别哭，我让大家都跟着受惊了。” “你知道自己错了吗？”顾洵美沉着脸问，对顾徽音还充满怒意。 如果不是知道顾洵美是因为担心她才生气，顾徽音再怎么想要护着本尊的家人，她都想收拾这个三姐。 “走吧，今晚我们喝酒吃肉庆祝一下。”顾徽音只当没有听到顾洵美的话，搂着双喜的肩膀往庄子里面走去。 “看看她这是什么样子。”顾洵美气得跺脚。 顾琼琚说道，“三姐，今天其实是我们急红眼，没有发现小五是稳妥妥骑着马走的，要不是我们先入为主，又怎么会被吓到呢？” 所以认真说起来，是她们本来就小看了五妹妹，并不是五妹妹故意吓她们的。 一开始小五就说了，她是能够雪耻的。 她们根本不相信而已。 “你就只会帮她。”顾洵美没好气地说。 “小五都已经道歉了，你说了她一路，也该够了。”萧欣桐皱眉看了顾洵美一眼，“我们都担心她，虽然是没有打到猎物，明天还能再去狩猎场啊，而且今天小五拿了彩头，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 顾洵美其实就是心底燃着一把莫名其妙的火气，今天顾徽音是出尽风头了，谁也想不到她的骑术这么好，可她呢？她是多么期待来皇家狩猎场的，结果第一天就只顾着找人了。 太败兴了。 今日除了几位皇子，连傅家的两位少爷都在，他们肯定都只看到顾徽音，根本没有看到旁人。 “顾三姑娘，小五都已经回来了，我们就高高兴兴的吧。”袁昭意柔声地说，至于有没有打到猎物，其实真的并不重要。 “你们就是太纵容她了。”顾洵美小声地嘀咕。 真不知道顾徽音到底哪里好的，竟是让那么多人都帮她。 从小到大都这样，不管小五做错什么事，总会有人替她说话。 可她呢？她那么努力，谁又看得到？ 顾洵美忽然感到一股难以平复的委屈涌上心头。 “三姐，明天我陪你去打猎。”顾琼琚拉着顾洵美的手，“明天我们不用管小五了，让她留在庄子里不许出去。” “她能听你的？”顾洵美没好气地问。 顾琼琚笑说，“她不听我的，那总得听大家的。” “对，作为惩罚，明天不让小五去狩猎场。”萧欣桐点头说。 走在前面的顾徽音摸了摸鼻子，觉得有点痒。 第一百零六章 你杀了不少人吧 萧衍让人将打来的猎物都带回庄子，厨房很快就忙碌起来，再加上昨天腌制的山羊，便先烤了羊肉送上来。 “哇，我肚子好饿！”顾徽音看到烤羊腿，闻着浓郁扑鼻的肉香味，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今天只吃了干粮，一口肉都没有吃，对于没吃肉会死的人来说，如今看到烤羊腿是多么幸福的事。 “你是饿死鬼吗？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顾洵美摁着顾徽音的肩膀，觉得真是丢脸。 顾徽音端坐回位置上，轻轻声地呢喃着，“如果你不是顾家的人……” 早收拾你了！ “你说什么？”顾洵美没有听清楚顾徽音的话，皱眉又问了一句。 “没事。”顾徽音淡淡地说。 等宫人将羊肉送到她们的面前，顾徽音满头吃肉，再也不理会顾洵美在旁边叨叨念。 当她是在放屁吧！ “有肉没有酒，那就没意思了。”萧尧大声说道，“女孩子就算了，咱们得喝一杯。” 萧衍含笑看他一眼，“你的酒量，也敢在这里说喝酒？” “大皇兄别瞧不起人，说不定我的酒量不是最差的。”萧尧叫道。 傅鸿宇说，“今日我们算是满载而归，特别是夜皇子，他一箭射中一头野猪，箭法了得，让人佩服啊。” “今日第一次见识夜皇子的箭法，佩服。”傅家的四少爷傅鸿杰也跟着说道。 “过奖。”夜容铮薄唇轻启，惜言如金，依旧清冷地坐在那里。 萧衍早已经习惯夜容铮的冷漠，他笑着说，“夜皇子，你的箭法这么好，以前肯定经常打猎吧。” 夜容铮淡淡地说，“是在战场练的。” 他的话一出，周围的气氛像是凝注了。 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他的箭法是杀人练出来的，跟他们打猎是不一样的。 杀人和打猎，的确很不一样。 “夜皇子，你杀了不少人吧。”傅鸿杰好奇地问道。 “四弟！”傅鸿宇的脸色一沉，警告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忙跟夜容铮道歉，“夜皇子，舍弟不懂说话，请您见谅。” 夜容铮并没有将傅鸿杰的话放在心上，“无妨。” 萧衍轻咳了一声，“如今天下算是太平，希望百姓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我们干一杯。” “好，干杯。” 望着那边在大口喝酒的男子们，顾徽音羡慕得不行。 “我也想喝酒啊。”顾徽音闻着酒香，眼睛都快发绿了。 “大皇兄，有酒要大家一起喝才行。”本来黑着脸不说话的萧欣月忽然开口了。 萧衍说，“你们女孩子的酒量不行，这个酒太烈了，不适合你们。” “我们又不喝多，就喝一点点。”萧欣月说，“而且，我们也要为顾五庆祝一下，她今日是真的为去年雪耻了。” 顾徽音瞥了萧欣月一眼，看来是不怀好意啊。 不过，尽管放马过来，她自会接招。 萧衍让人送了一小坛酒到这边的桌面。 顾徽音不动神色地咽了咽口水，不经意抬头，却发现夜容铮又在看她。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顾徽音瞪了回去。 第一百零七章 已经死了 夜容铮被那小姑娘瞪得一愣，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瞪他了，就像张牙舞爪的小猫，冲着他无声警告一番，转过头又是乖巧可人的模样。 一个变化多端的小姑娘。 她不怕他！ 从小到大，怕他的人很多，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刻意讨好的人也不少，他一眼就能够看出谁对他有惧意，即使是这几天一直招待他的萧衍，对他都是有些害怕的。 唯独这个小姑娘，她不但不怕他，甚至还用眼神威胁他。 不过，她连黑豹都敢威胁，更别说是对着他了。 “夜皇子，听说你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的，难道你们周国的皇子都这样吗？小时候不是在宫里学习，都是在军营里锻炼的？”傅鸿杰手里拿着酒杯，满脸通红地看着夜容铮。 他已经有些醉意，如果不是喝了酒，他是绝对不敢对夜容铮问出这句话的。 “四弟！”傅鸿宇皱眉看了弟弟一眼，这样的话问出来太失礼了。 “三哥，我只是好奇，夜皇子和我们同龄，却已经为周国立下汗马功劳，难道周国的皇子都这样吗？”傅鸿杰横着脖子叫道。 萧衍微微蹙眉，却没有说话。 傅鸿杰的声音有点大，连顾徽音她们那边都听到了。 其实不仅是傅鸿杰好奇，很多人都好奇的，但谁敢问出口？没有人敢问。 “傅四少爷，你喝醉了。”袁昭庭低声说，从傅鸿杰的手里夺下酒杯。 “我没醉啊，难道你们大家不想知道吗？”傅鸿杰叫道。 萧衍看了夜容铮一眼，“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夜皇子，他酒量不好，喝多就乱说话，你不要计较。” “我不计较。”夜容铮淡淡地说，“上次这么问的人，已经死了。” “……”萧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顾徽音闻言差点将一口酒喷出来，这个夜容铮……威胁别人的手段真可以啊。 瞧那个谁，脸色都白了。 “来，不会喝酒的就别喝酒，我们继续喝。”萧尧笑着圆场。 傅鸿杰低着头不再说话，连酒也不喝了。 夜容铮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视线略过对面桌子的小姑娘。 只见她端着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量还真好！ “你知道夜皇子为什么从小在军营长大吗？”傅容儿低声问着旁边的萧欣月。 “我不知道，连大皇兄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更不知道。”萧欣月摇头说，肯定是在周国不受重视吧，不然怎么会从小就扔到军营。 要不是近些年立下功劳，天下人都不知道周国还有一个三皇子。 夜容铮所有的荣耀都是这几年才得来的，谁知道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袁姐姐，你曾经去过周国，你听说过吗？”萧欣月看向袁昭意问道。 “没有。”袁昭意轻轻摇头。 顾徽音侧眸看向袁昭意，“袁姐姐去过周国，好玩吗？” “只因我舅母是周国人，周国和梁国其实并无太大不同，只是一些人情习俗不一样。”袁昭意说。 “哦。”顾徽音心想等以后她一定要把这个凡人大陆都走一遍，找一找有什么办法能够回到她原来的地方。 第一百零八章 罚酒三杯 “顾五，你今日骗大家担心一场，是不是该罚酒三杯？”萧欣月忽然看着顾徽音说道。 从方才到现在，萧欣月一直沉着脸，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要让顾徽音喝酒了。 “今日是我让大家担心了，我自罚三杯。”顾徽音笑眯眯地说，端起酒潇洒地喝了三杯，连眼睛都不眨。 把本来想要刻意为难她的萧欣月愣在原地。 “你喝慢一点。”顾琼琚忍不住说，有点担心妹妹等下喝醉会怎么办。 她记得小五以前是不喝酒的。 萧欣月看着顾徽音像喝水一样把三杯烈酒喝了，心口被堵得燃起一股火，她白白失去夜明珠已经是一肚子气，看到顾徽音更加不顺眼，只想用尽办法让她出丑，可怎么就总是便宜她？ “大公主，满意了吗？”顾徽音舔了舔唇角，她不介意再自罚三杯。 虽然这酒比不上她以前用灵泉酿造的，但味道比梅子酒好太多了，她还能够解解馋。 萧欣月气得倒抽一口气，难道顾徽音是喝酒喝上瘾了？她以前根本不知道她的酒量还这么好。 “我们这么多人为了找你，都没能好好打猎，便宜你得了彩头，你自罚三杯哪里够，起码要跟我们每个人都道歉罚酒。”傅容儿嘴角微勾地看着顾徽音。 “我看你也没怎么担心小五，你打的猎物跟小五完全不能比。”萧欣桐淡淡地说。 傅容儿笑了笑，“三公主，我怎么会不担心，我和大公主还在狩猎场找了半天的。” “罚酒就罚酒，少啰嗦。”顾徽音小手一挥，竟是透着豪迈的气势，“不就是得了一点彩头，又不是吃你们的肉，小气吧啦的，等我赏玩一个晚上，明天还给你就是。” 萧欣月被生生羞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拍桌而起，“谁说本公主舍不得夜明珠，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们大家才不会被拖延时间，你这彩头拿得便宜了。”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欣月，“大公主，要不再比一次？” “你想比什么？”萧欣月哼道。 “明日我们进深山去狩猎，再定输赢。”顾徽音说。 萧欣月的脸色一沉。 “胡闹！”萧衍开口呵斥，“小五，你喝醉了，深山不是你们能去狩猎的。” “我就是说说。”顾徽音憨笑着，真的显出一副醉态。 萧衍看向萧欣月，“小五都已经自罚三杯，而且今日的事不能全然是她的错，就这样吧。” 其实萧衍是了解自己妹妹的，她肯定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能够拿到头菜，不然不会把夜明珠拿出来，谁想到今年顾徽音的骑术那么厉害。 不过，这个顾徽音最近似乎总是出人意料。 “小五，你的骑术和箭术是谁教你的？”萧尧好奇地问。 顾徽音眨了眨眼，“我才不会告诉你，舅舅说要保密。” “原来是你舅舅教的。”萧尧想到白丞相那个唯一在军中的儿子，便也不再多问了。 顾琼琚疑惑地看了顾徽音几眼，小舅舅什么时候教过小五骑术和箭术了？ 第一百零九章 傻不傻 被萧衍说了一番，萧欣月便没有再要顾徽音罚酒，只是到底心里不舒服，吃了没多少，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 顾徽音没有被罚酒有点失望，趁着没人注意又给自己偷偷倒了一杯，一坛酒几乎被她喝了一大半，已经是半滴不剩了，她再想喝多几杯都是不行的。 “小五，明天我们再去狩猎场，我要亲眼看看你的本事。”萧欣桐酒量不行，才喝了两口酒，脸颊已经泛红了。 “好啊。”顾徽音抿嘴笑着。 萧尧说，“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狩猎场。” “狩猎场没有什么好玩的。”顾徽音托着下巴，玩着手里的空杯子，“兔子和野鸡吃腻了。” “那你觉得什么好玩？”萧欣桐问。 萧尧眼睛一亮，“我们去掏蛇窝？” “我回去跟父皇说，你要带着我们去掏蛇窝。”萧欣桐想到冷冰冰的蛇，吓得缩到袁昭意怀里。 “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在狩猎场除了打猎，还能做什么？ 顾徽音如今想玩的都没有那个能力，废柴一般的凡人身体，能穿山越岭去玩吗？ “离狩猎场不远有个温泉湖，我们倒是可以去那边看看。”袁昭意含笑说。 “好啊，我们去温泉旁边烤鱼。”顾徽音立刻精神起来。 萧尧哈哈大笑，“温泉里面哪里有鱼，你傻不傻啊？” 顾徽音撇了撇嘴，温泉里面怎么会没有鱼，在她以前的冥皇域，越是温度高的温泉，里面的火蛇鱼就更美味，她最喜欢烤着吃，鱼肉鲜美嫩滑，比凡人的鱼不知要好吃多少。 哼，少见多怪的凡人，一点见识都没有。 “烤鱼怕是不太可能，我们去烤鸡蛋倒是没问题。”袁昭意含笑说道。 “好吧。”顾徽音勉强地点头，聊胜于无嘛，如果不能进山去打猎，就在狩猎场打几只小兔子太无聊了。 萧欣桐撅着嘴说，“你不是要陪我去打猎吗？” “我们要在这里住好几天，明天不去打猎，后天能去吧。”萧尧哄着自己的妹妹。 “小五！”萧欣桐盯着顾徽音。 顾徽音甜甜笑着，“后天打猎。” 萧欣桐这才同意。 对面桌子，因为夜容铮一直沉默不语，大家吃饭喝酒的兴致也减淡了，又喝了几杯酒，大家便都散了。 “夜皇子，舍弟喝醉酒莽撞无礼，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傅鸿宇跟上夜容铮的脚步，诚恳地跟他道歉。 夜容铮淡淡地点头，“嗯，无妨。” “那……”傅鸿宇其实是想要跟夜容铮交好，却觉得这个人太冷淡，怎么也找不到方法接近。 “明日见。”夜容铮看了傅鸿宇一眼，径自往前面走去。 傅鸿宇微微皱眉，“好。” “三哥，我们何必去讨好他。”傅鸿杰走了过来，在傅鸿宇的身边嘀咕道。 “你还敢说！”傅鸿宇瞪了弟弟一眼，“以后在他面前说话小心点。” 傅鸿杰小声说，“我只是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 全天下都想知道，为什么夜容铮从小就在军营长大，要不是立下军功，可能还没人知道他是周国皇帝的儿子。 “你以为他是好惹的？”傅鸿宇说，“以后说话小心点。” 第一百一十章 你想跟到什么时候 夜容铮的身世是迷，但周国的皇帝沉迷酒色是天下尽知的，只猜测夜容铮可能是周帝在外面留下的，接回宫之后不闻不问，是关大将军见他是个练武奇才，求了周帝，将年仅六岁的三皇子带去军营，却不想就这样成就夜容铮天下战神之名。 这就是萧欣桐知道的全部，她还是从袁贵妃那里打听来的。 顾徽音和萧欣桐手拉手走着，一边听着她在耳边小声说着夜容铮的身世，心想这身世也没有什么啊，其实谁生的根本不要紧，以夜容铮的本事，他就算想要整个天下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像萧衍和萧尧，是比不上他的。 顾徽音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自信的。 “今天傅鸿杰是故意要让夜皇子难堪吧。”萧欣桐说。 “夜容铮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又怎么会觉得难堪。”顾徽音笑了笑，不过，傅家那位四少爷，确实有点上不了台面，就跟他的妹妹傅容儿一样。 袁昭意低声说，“可能是无心之失。” “表姐就是个老好人，总替别人说话。”萧欣桐说道。 走在萧欣桐另一边的袁昭意笑着说，“做人宽容些总没错。” “你对别人宽容，别人未必对你善意。”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所以，要有防人之心。” “这里就你年纪最小，你还会说道理了。”萧欣桐取笑顾徽音。 柔和的月色披洒在她们脚下的路上，顾徽音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因为，我经历过生死啊。” “哎呀，别说这些，你现在好好的。”萧欣桐叫道。 “那就不说了。”顾徽音说，她从来不忌讳生死，因为她以前就是在主宰别人生死的。 到了顾家姐妹住的院子，萧欣桐便跟顾徽音道别，约了明天早上再见。 目送萧欣桐和袁昭意离开，顾洵美沉着脸从顾徽音身边经过，看都不看顾徽音一眼。 “三姐……”顾琼琚叫了一声，无奈地叹息。 顾洵美砰一声将房门关上，吩咐丫环收拾床褥，她要睡觉了。 “我今天让你们担惊受怕了。”顾徽音转头对顾琼琚说。 “你下次先提前说一声，我们就不会担心了。”顾琼琚笑道，她其实没有因为打不到猎物而失望，只要小五儿平安就好，而且小五儿不是已经拿了彩头吗？都是顾家的姐妹，应该与有荣焉，她还是很高兴的。 顾徽音郑重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一定会雪耻的，只是没有人相信她。 “好，你早点休息。”顾琼琚说道。 “嗯嗯。”顾徽音乖巧应着，“我再站一会儿，散一散酒气。” 顾琼琚嗔她一眼，“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小心明天头疼。” 嘿，就那点酒，还能让她头疼？“我等下回去喝醒酒茶。” “双喜你照顾好她。”顾琼琚吩咐着双喜。 等顾琼琚回了房间，顾徽音便让双喜去准备热水了。 庭院里，夜色苍茫，她抬头望着屋顶，“你想跟到什么时候？”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懂兽语吗 苍茫的夜色中，一道孤影出现在屋顶，夜容铮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顾徽音的视线中。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负手而立的小姑娘，那么娇小青涩，无论是脸蛋和身材都还没有长开，明明还是个小女孩，偏生有一股让人无法漠视的气势。 顾徽音也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夜容铮。 他一路地跟着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酒。”夜容铮伸出手，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着，顾徽音一闻就知道那是好酒。 比她今天喝的酒更好。 她想要喝！ 夜容铮看到她沉黑的眼眸发亮，便知自己拿着酒前来是对的。 果然是个小酒鬼。 顾徽音想要直接到屋顶抢了夜容铮的酒壶，但她跳了一下，才猛然想起她一点灵力都没有，如今只是个凡人小姑娘，别说飞上屋顶了，爬树都没有那个能耐。 “你以为，自己能够跳上去？”夜容铮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落在她身边，望着顾徽音滑稽的样子勾唇一笑。 “谁说我想跳上去，我就是动一动不行吗？”顾徽音不承认自己刚刚的蠢行为。 夜容铮眼底染上笑意，他一手抓着顾徽音的肩膀，一下子就将她提着上了屋顶。 顾徽音小心翼翼地站稳脚步，一把将他推开。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能够上屋顶吗？以前她还能瞬间转移呢。 “你找我，总不会只是给我酒吧？”顾徽音淡淡地问。 在夜容铮面前，她似乎不用刻意去撞得娇憨可爱，总觉得她再怎么装，他都能够一眼看穿她的本性。 “谁说我的酒是要给你的？”夜容铮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有韵味。 顾徽音闻言微微眯眼，他不是拿酒来给她的，那他想干嘛？ “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将酒给你。”夜容铮说。 “一壶酒就要我回答你的问题？”顾徽音轻笑，简直太看不起她了。 就算他给她一个酒池，她都要心情好才想一想要不要回答他的问题。 “你会兽语吗？”夜容铮问道，他今晚一直在想，她究竟是怎么做到让那只黑豹离开的，唯一的解释，她可能会兽语。 “我只会说人话。”顾徽音淡淡地说，“把酒拿来。” 夜容铮将手里的酒壶给她，看着她眼也不眨地喝了一大口酒。 酒量……还真好。 “你是怎么做到的？”夜容铮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而且，你问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今天能够打的猎物，都是靠兽语给讹诈来的？”顾徽音挑眉问道。 夜容铮深邃幽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你是怎么打到猎物的，我没兴趣，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让黑豹离开的。” 顾徽音正要喝酒，听到他的话，将酒壶放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就算你懂兽语……”夜容铮微微凝眉，“黑豹也没有理由听你的，它放过你了。” 呵，原来是被他看到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杀了我 顾徽音歪着头，月色柔和地落在她的身上，映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如玉，她露出娇憨无辜的笑容，“夜皇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呀。” 夜容铮一眼就看出她又开始装傻。 她一直就在众人面前扮猪吃老虎，表面上看她被大公主萧欣月欺负，实际上，她对付起来是游刃有余，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你到底……”夜容铮垂眸看着她，她到底有什么秘密？第一次看到她，他便觉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看着她娇憨天真的笑容，他潜意识觉得那不是她的真正性子，可他以前不曾见过她。 他第一次到梁国，第一次见到她。 她却总是给他意外的……惊讶。 上次在瓦肆，她提醒他有危险，他虽然早看出剑客有异，却也没有那么明确肯定是冲着他来的，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今天，她居然让一头凶猛无比的黑豹低着头离开了。 “这酒我不喝了。”顾徽音将手里的酒壶扔回给夜容铮，“我要回去睡觉，送我下去。” “你命令我？”夜容铮好笑地问，还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顾徽音哼了一声，“是你把我带上来的，难道不该送我回去吗？” “你对黑豹做了什么？”夜容铮问。 “它看我长得可爱舍不得吃我，所以走了。”顾徽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要是黑豹看到你，肯定一口咬死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再乱跑了，免得不小心就被什么野兽给咬死了。” 夜容铮俊美的薄唇微微上扬，“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这人是不是傻，我哪句话是在威胁你了？”顾徽音鄙夷地斜了夜容铮一眼。 “没有一句是威胁，但你的眼睛都是威胁。”夜容铮修长的手指虚指顾徽音的双眸，“你是不是这样看着黑豹？” 顾徽音笑了笑，她威胁黑豹的时候，眼神才没有这么和善。 “夜皇子，你想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过几天皇上过完寿辰你就回周国了，我们河水不犯井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做人不要那么多管闲事。”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你让我特别好奇。”夜容铮说，他不认为他们以后没有机会见面。 顾徽音翻了个白眼，“你吃饱撑着吗？有这个闲心不如去找找刺客，想杀你的人肯定很多。” 夜容铮淡笑，“想杀我的人很多，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现。” “快送我回去，我要睡觉了。”顾徽音看到双喜已经走出来找她，今天这个小丫环已经哭半天，要是再发现她不见了，肯定又要哭一场。 “我从小就会梦见一个女子……”夜容铮靠近顾徽音，低沉的声音轻轻地说着，“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见到你之后，我就没有再做梦了。” 顾徽音皱眉，一脸嫌弃，这种套近乎的方式真是俗到不行，“你不会想说那个女子就是我吧？” “我梦见她杀了我。”夜容铮说。 “可能，真是我。”顾徽音笑了起来，“如果你再不送我回去的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的梦 夜容铮说自己做梦，并非是假话，他在记事开始，便一直重复地做着一个梦，梦里他白衣飘袂如谪仙，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女子站在他的对面，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感觉到梦里的他心情很沉痛。 她手中的剑刺进他的胸口。 其实那不是致命伤，他却觉得自己魂飞魄散了。 这么多年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从来不曾看清过她的长相。 直到他看到顾徽音，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没有再做梦，他虽然不能肯定那个女子就是顾徽音，但他总觉得有关系。 “你有什么本事杀我？”夜容铮好奇地问，梦里的他是穿白色衣裳，但他从来不穿白色的衣服，而且周围的环境很奇怪，看起来像在某座山峰，不像是在周国，更不是梁国，梁国没有那么高的山。 “杀你还需要什么本事。”顾徽音嗤鼻，只要她恢复一成的修为，都能杀他一百次救活他一百次，再杀他第一百零一次。 夜容铮觉得好笑，从来没人敢说杀他，而且还不需要本事。 就凭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别说杀他，靠近他都不能够的。 “我听说，你去年连骑马都会被吓哭。”夜容铮说，一个连马都怕的人，才过去一年，居然连野兽都不怕了？ 天底下还有这等奇事。 “你当时既不在现场，又怎知我是不是真的被吓哭。”顾徽音狡辩着，夜容铮比其他人敏锐太多了，想要将他糊弄过去，只能半真半假地说话。 “说得有理。”夜容铮颔首，他确实不在现场，这个小姑娘狡猾多端，谁知道她当时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夜容铮说，“那你是怎么做到让黑豹离开的？” 说来说去，他仍然纠结这个问题。 顾徽音冷笑，“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豹子。” “无妨，以后总会知道的。”夜容铮低声说，“你的丫环在找你，我送你下去。” “就算黑豹不敢咬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顾徽音皱眉问，觉得这个人有点烦，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夜容铮薄唇微勾一抹浅笑，“的确没有关系，但我想知道。” 顾徽音还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提着肩膀回到地面。 夜容铮将手里的酒壶塞到她手里，“顾徽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即使他回了周国，他和她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你是不是有病？”顾徽音问，“我有药。” 绝对药到病除，一了百了。 夜容铮笑而不语，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五姑娘！”双喜在外面跑进来，脸色苍白看到顾徽音，一下子又哭出来，“奴婢以为你又不见了。” “我偷了酒。”顾徽音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走走，回去了，外面真冷。” 双喜抹去脸上的泪水，“姑娘，您以后去哪里都要带着奴婢，奴婢吓死了。” “别哭别哭，眼睛都跟核桃似的。”顾徽音笑着说。 “您怎么喜欢喝酒了？”双喜疑惑，以前好像没有听五姑娘说过喜欢喝酒啊。 顾徽音说，“喝酒壮胆啊，胆子太小了，多喝酒就好了。” 这……是这样吗？怎么听起来像是歪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没那么简单 夜容铮还没有离开，他只是悄然无声地站在树后，看着顾徽音和丫环说说笑笑地进了屋里，他略微思索一番，这才转身离开。 “将军。”夜容铮的心腹副将沈默走了过来，和他对视一眼。 “进去说。”夜容铮淡淡地道。 夜容铮进了屋里，在太师椅坐下，低声问，“查得如何？” 沈默往前走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属下查过，在瓦肆出现的刺客，跟商辰景并无关系，不过，属下查到商辰景跟梁国军中的人常有来往。” “谁？”夜容铮问。 “兴元府大将军，杨汉武。”沈默说道。 夜容铮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椅，兴元府在梁国潼关，和周国的地界相邻，一直以来，潼关都是梁国的紧要关口，而且形势险峻，易守不易攻，在潼关驻扎的大将军必然是梁帝的心腹。 “我记得，顾敬怀曾经为巡视将军去过兴元府？”夜容铮忽然问道。 “是的，虽然顾敬怀是白相的女婿，但和傅孝先却来往甚密。”沈默说道。 顾敬怀投靠傅孝先已经不是秘密，不然他也不可能被梁帝派去兴元府，说是去巡视边境，实际上是给杨汉武的警告。 作为梁国第一大将，杨汉武是白相一手提拔上来的。 梁帝早想要将他从兴元府调开，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两年前的举动，其实是有意想要试探杨汉武的反应，打算让其他人去替代他。 不过，显然顾敬怀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跟杨汉武抵抗。 “杨汉武手下有个年轻将领，听说立下不少功劳，晋国几次冒犯，那年轻人都带兵击破，而且还救过杨汉武。”沈默说。 “你是说，云怀瑾？”夜容铮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他听说过兴元府有这么个人物。 就在两三年前，犹如黑马，从一个小兵卒成了如今杨汉武身边的副将，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办到的。 从兵卒到副将，至少也要十年的时间，还不一定能够做到的。 “将军也听说过这个人？”沈默诧异地问。 “非池中物。”夜容铮说，他没有见过云怀瑾，不过却知道这个人将来必定会成为梁国的栋梁之才，“梁国的朝局混乱，梁帝看似憨厚老实，实则生性多疑，不管是白相还是杨汉武，都是他必定要铲除的。” 沈默皱眉，“将军，皇上要您和梁国联姻，只怕没那么简单。” 要不是皇上让三皇子来梁国，王都城那些人还不会这么快动手，他们如今已经容不下三皇子，怕三皇子会越来越得皇上的喜欢。 如果三皇子真的跟梁国联姻，那他就不再是没有任何助力的皇子，而是有整个梁国在为他支撑。 夜容铮淡淡一笑，对于那位所谓的父皇，他心中并没有多少情感，至于这次他派自己来梁国，自然不是全然为了他着想。 只怕是想利用他罢了。 “不必理会王都城，把那两个刺客的带回去，到了王都城再砍了他们的头，送到……二皇子的面前，确定他亲眼看到刺客的人头。” 沈默低声应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明珠 顾徽音梳洗之后，盘腿坐在床榻，她面前放着一颗夜明珠。 凡人的眼睛看不出，但顾徽音能够感觉到这颗夜明珠散发出的淡淡灵气。 这是修炼有一段时间的蚌珠，还没有完全成妖，但已经学会吸收灵气，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凡人抓到的，白浪费了上百年的修炼。 灵气虽淡，对顾徽音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她闭上眼睛，熟练地默念口诀，那颗夜明珠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泽，一丝丝灵气漂浮出来，慢慢地隐入顾徽音的身体里面。 一小团还没有鹌鹑蛋大的灵气凝聚在丹田处，这边是顾徽音所有的灵气了。 她和正道修炼的方法不一样，她修的是冥术，跟正道的修炼不一样，正道需要先筑基洗髓，她需要的是先灵动，可惜，还没有足够的灵气让她开始灵动。 一个时辰过去，顾徽音睁开眼睛，在她面前的夜明珠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它蕴含的灵气已经都被吸走了，仔细观察会发现光泽没有之前的莹润。 不过，凡人恐怕是看不出来的。 顾徽音将夜明珠放回锦盒，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她丹田处如今只有一小团灵气，还需要再吸收更多的灵气，才能够灵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炼出魂丹。 凡人寿命这么短，别是她死了都修炼不出来。 躺在床榻上的时候，顾徽音隐约听到外面树木花草的声音，“吵死了。” 外面瞬时寂静无声。 说起来，她忘记一件事了，除了听得懂植物的话，她原来还有一个本事，就是能够知道哪种植物可以提炼毒液，她很久没有这么做了。 毕竟，以前修为高，想杀谁直接动手了，哪里需要麻烦去用毒。 等回了家里，一定要熟练一下手法。 上次让云绯红全身起红疹只是小儿科，她还多的是方法呢。 顾徽音想着想着，翻了个身子就沉沉入睡了。 翌日，外面下起小雪，树上屋顶有一层薄雪，远处山林也是一片素白。 “景色不错。”顾徽音站在台阶上望着前方，她昨天吸收了灵气，今天觉得身体没有那么弱了，至少今天起床很爽利，不像之前好像总是睡不醒。 双喜拿着披风出来，披在顾徽音的身上，“五姑娘，外面冷，您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出来看雪。”顾徽音笑着说。 “您今天精神真好。”双喜笑道，她还准备了醒酒汤，担心五姑娘昨天喝那么多酒，醒来会头疼呢。 看来是不用喝了。 “去把床榻旁边的锦盒拿来。”顾徽音说。 双喜转身去拿来，“这不是昨天您赢来的彩头吗？” “嗯，送给四姐，反正已经玩腻了。”顾徽音说道，没有灵气的夜明珠，对她来说跟石头没什么两样。 “……”一个晚上就玩腻了？ 顾徽音蹦蹦跳跳地抱着锦盒去敲顾琼琚的门。 不一会儿，萧欣桐和袁昭意相伴过来找她们了。 “今天去温泉玩最好，下雪也不好去山里。”萧欣桐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没有风骨 因为下雪，大皇子他们也没有进山去打猎，看这天气，怕是晚些还要下大雪。 萧欣月没有和顾徽音同一辆马车，她一脸不情愿，旁边傅容儿不停地看向窗外。 “洵儿，过来。”看到顾洵美出现，傅容儿便开口喊了一声。 “你叫她过来作甚？”萧欣月有几分不悦。 傅容儿笑道，“顾三跟顾徽音似是有嫌隙，待我来问问她。” 萧欣月听到这话，这才没有多言，她也是想知道，顾徽音这一年究竟是怎么学会骑术的，居然把她的夜明珠给赢走了。 顾洵美本来就还在跟顾徽音闹别扭，听到傅容儿喊她，心中便一喜，她一直担心傅容儿会因为五妹妹的原因，以后不再和她来往了。 “你家三姐……”萧欣桐望着顾洵美的背影，看了顾徽音一眼，终究是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一点顾家风骨都没有。”顾徽音淡淡地说，好歹顾家还是侯府，比起寒门傅家，更有根基和底气，偏偏顾洵美只看到眼前傅家在京都的名气，没有想过身后顾家的脸面。 巴结讨好之相，着实难看。 顾琼琚难堪地轻扯顾徽音的袖子，“别这样说三姐。” 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萧欣桐嘴皮动了几下，在袁昭意的示意下还是忍住了。 她们先后上了马车，顾徽音从车窗看出去，正好看到夜容铮骑着马过来，停在马车的旁边。 夜容铮狭长深邃的眸子和顾徽音清澈的眼睛相对，他薄唇不留痕迹地微勾。 顾徽音将窗帘放了下来，打算从今天开始尽量地和这个人保持距离，免得他看穿太多，他的眼神总有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 “看天气，只怕今天还会下一场大雪。”袁昭意说道，“今年的初雪似乎来得早了些。” “小五儿，你不冷吗？怎么连暖手炉都没带。”萧欣桐皱眉问，“你那丫环是怎么做事的，不知道你最怕冷的。” 顾徽音说，“我不冷，让双喜不用给我准备。” 昨天吸收了一点灵力，小本尊的身体才没有那么虚弱，不然她宁愿缩在被子里烤着暖炉也不愿意出门。 “嘴上说不冷，小手都冷冰冰的。”萧欣桐没好气说，将手里的暖炉塞到顾徽音的手里。 顾徽音其实真的没有感觉到冷，“谢谢三公主。” 萧欣桐捏了捏顾徽音的脸颊，“跟我还客气呢，哎哟，好像长胖了一点，脸蛋的肉又回来了。” 这要是以前，敢这么捏她脸的人已经魂飞湮灭了。 “你要是再捏下去，肉就没有了。”顾徽音嘟着小嘴，把萧欣桐的手给推开了。 她不太习惯别人这样捏她的脸。 袁昭意含笑说，“小五的气色好像比以前还要好。” “也不知她们在说什么。”萧欣桐小嘴一努，示意前面马车里的萧欣月和顾洵美。 “自然是……跟我有关的。”顾徽音笑道。 萧欣月她们的确是在说顾徽音。 “洵儿，以前听你提起你五妹妹是很乖巧胆小的，好像跟昨日见到的不太一样。”傅容儿亲昵地和顾洵美坐在一起，一脸疑惑地问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套话 傅容儿和顾徽音的交集并不多，偶尔在宫里见面，她都只是远远看到站在太后身边小身影。 记得最清楚的是去年中秋节，她随着母亲进宫，即使她的父亲在朝中已经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但进了宫里，那些名门世家的女眷并没有怎么将她们放在眼里。 她记得那次去给太后请安，她恭敬虔诚地跪在地上，耳边是太后严肃冷淡的声音，她悄悄看了一眼，只觉得太后那么尊贵，那么高高在上，那种气势和威严，她大概一辈子都学不来。 在进宫的时候，母亲说太后喜欢孩子，只要她讨好太后，那她在京都城的贵女圈里面，地位就会不一样了。 但是太后岂是那么容易讨好的？她用尽方法表演自己的才能，想要向太后展现她的聪慧，太后除了轻飘飘一句不错，便没有下文，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 可是，那顾徽音明明什么都不会，只是勉勉强强作了一首可笑的诗，太后便那么高兴，笑得那么和蔼慈祥，谁都看出她是真心地疼爱顾徽音。 凭什么呢？顾徽音何德何能！ 她非常讨厌顾徽音，一个多月前听说她掉进湖里，她还悄悄地窃喜过的。 谁又知道顾徽音居然活着，并且变得有些不一样。 顾洵美不知傅容儿在心里想什么，只是提到五妹妹，她心底的委屈便涌上来，“是啊，小五跟以前的确不一样，以前从来不会跟我顶嘴的。” 她把傅容儿当成知心好友，便没有任何隐瞒，“在家里，她都敢动手打人。” “顾五打谁了？竟是这样刁蛮？”傅容儿感兴趣地问。 “呵，顾五看着乖巧听话，居然还会打人？”萧欣月也问道。 顾洵美很想把妹妹打了云绯红的事情说出来，但她到底没有蠢到底，知道云绯红即使身份地位再卑微，她如今还是父亲的小妾，如果让人知道五妹妹打了父亲的人，连她都要被人诟病家教不行。 “唔，家里的下人，以前小五不会打下人的。”顾洵美含糊地解释。 原来是个下人！傅容儿和萧欣月都有些失望。 “真的是你舅舅教她骑术的？”萧欣月狐疑地问，她对顾徽音赢了彩头仍然耿耿于怀。 “一年前，我小舅舅的确来过京都小住了些天，不过，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教小五。”顾洵美说，小五能够打到猎物，她也很意外。 傅容儿深吸一口气，看来她想知道的，在顾洵美嘴里暂时是打听不到，“我觉得你家小五变化倒是不大，依旧是把自己当成顾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好像你们就不是顾家嫡出姑娘似的。” 顾洵美的脸色变了变，被傅容儿一下子刺中痛处，心里一时滋味复杂，一颗心像是放在火炉上烤着，难受又愤怒，满腔委屈无处诉说。 “顾家几个姐妹之中，太后本来就最喜欢她。”萧欣月撇了撇嘴，她都不明白太后喜欢顾徽音什么，蠢得跟猪一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分开 温泉别院离山庄不远，其实同属皇家的地方，但平日除了皇上和宫里的嫔妃，几位皇子和公主都不太喜欢去的，他们更喜欢狩猎场。 骑着马走在前面的几位男子们已经加快了速度，引得马车也蹦跶起来，很快便到了温泉别院。 顾徽音才下了马车，眼中便涌起喜色。 这里的灵气比狩猎场更明显一点。 “我们男子不方便与你们一起，你们到里面的小池，周围都是竹林，还有梅花林可欣赏。”萧衍走过来对萧欣月他们说道。 顾徽音清澈的眼眸微微眯起看向远处，她能感觉到那处的灵气比较明显。 虽然还是少得可怜。 有总比没有的好。 温泉别院有几口温泉池，在竹林里的小池是活水温泉池，而且不是露天的，最适合女子游玩，至于他们几个男子，可没有兴趣在这里浸泡一整天的温泉。 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样，不喜欢腻腻歪歪地在一起聊天，他们更喜欢力气的游戏。 “大皇兄，你们要去做甚？”萧欣月好奇地问，眼睛忍不住往袁昭庭身上飘去。 她其实有些气闷，要不是为了他，她根本不想来狩猎场，可不管她怎么在他面前出现，不管她怎么跟他搭话，他对她都是恭敬有礼，冷淡得很。 “我们去的不适合女孩子去。”萧尧凑过来说，“你不能跟着去。” 萧欣桐盯着自己的亲哥，“二皇兄，你们是不是要去做坏事？” “我们怎么会去做坏事，这里偏僻得很，能有什么乐趣玩。”萧尧说道，“你们快进别院里面去吧。” 顾徽音拉着萧欣桐的手，“三公主，我们快点进去。” 等顾徽音等人都进了别院，萧衍才说道，“我让人去看过了，离这里不远的湖面都已经结冰，我们去蹴鞠。” “周国好像从来不下雪，夜皇子，你见过雪吗？”傅鸿杰笑着问道。 “不曾。”夜容铮淡淡地说，周国的天气不像梁国这般四季分明，有些地方气候宜人常年如春，有些地方却常年炎热，到处一片沙漠，他见过雪，还是打仗的时候，在晋国见过，但没有在冰上打过蹴鞠。 萧衍说，“我们每年冬季都会举行冰上蹴鞠，夜皇子有见过吗？” 冰上蹴鞠是梁国的皇家盛事比赛，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说过，“听说过。” “我们六个人，等下分成两组，再叫几个侍卫参加，正好来一场比赛。”萧衍说道。 傅鸿杰兴奋地赞成，“好啊好啊，我们来比赛。” 夜容铮不置可否，他如今在梁国只是打发时间，等梁帝的寿辰过去了，他便能够回周国，到时候回了军营，就不用再应付那么多人了。 他还是习惯于军人为伍，虚情假意的应酬对他来说是麻烦。 “那我们走吧。”萧衍笑道。 在温泉别院的附近，的确有个不小的湖，如今上面已经结成冰，萧衍敲了几下，上面还算是硬实的。 “这湖面刚结冰不久，恐怕不安全。”袁昭庭皱眉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奈 听到袁昭庭这么说，傅鸿杰说道，“已经让侍卫试过，这个湖昨日之前就结冰了，在上面蹴鞠不是问题，只要别在湖面上骑马就行了。” 袁昭庭微微皱眉，往年至少要等半个月才在湖面上蹴鞠，今年快了些。 “好了，我们把马停在一边，先把冰嬉鞋穿上。”萧尧叫道，宫人们已经替他们准备好冰嬉鞋，连蹴鞠的投篮板都架好了。 “看吧，宫人在上面都没事，袁世子，你太大惊小怪了。”傅鸿杰笑着说，得意地走上湖面。 萧衍笑说，“看来湖面的冰是挺厚的。” 袁昭庭微微蹙眉，看着湖面上的冰层，他还是有不好的预感。 “表哥，不要婆婆妈妈的，走吧。”萧尧催促着袁昭庭。 “袁世子，你要是不敢上来，那我们就让侍卫顶替你的位置，你在岸上看就好了。”傅鸿杰大声笑着说道。 “四弟。”傅鸿宇轻声呵斥，“不可对袁世子无礼。” 傅鸿杰不以为然，傅家如今在京都城早已经今非昔比，他不懂家里的几位哥哥怎么还小心翼翼的，就算袁昭庭是世子又如何，如今多的是侯门士族来讨好他们。 望着弟弟孩子气的脸庞，傅鸿宇在心里叹息，回家一定要好好跟四弟谈话，不然以四弟的性子，只怕还要惹出不少祸事。 因为白相的原因，不少人的确开始向傅家示好，但这不代表什么，他们的父亲依旧低调过日子，对京都城的风云变化都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没有闭门谢客，却也没有怎么招待拜访的人，一切和以前都没有不同。 他明白这是父亲之所以能够在朝廷立足的原因，可惜，弟弟年纪太小，还不懂生存之道。 再想到家里还有两个庶出的哥哥似乎最近也有些轻浮自满，傅鸿宇更是无奈。 傅鸿宇的无奈只是在心里打了个转，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萧衍已经穿好冰嬉鞋，站在湖面上等着他们。 “夜皇子，袁世子，我们也去穿冰嬉鞋吧。”傅鸿宇客气地说。 夜容铮没有玩过冰上蹴鞠，他沉默地穿上冰嬉鞋，发现竟是有些站不稳。 “稳住下盘，注意平衡力就可以了。”袁昭庭站起来走了两步，对夜容铮说道。 这时傅鸿杰穿着冰嬉鞋熟练地滑了过来，笑嘻嘻地看着夜容铮，“夜皇子，你小心不要摔倒了。” “多谢关心。”夜容铮稳稳地站着，目光看都没有看傅鸿杰，一个半大的孩子，无知幼稚，连计较都显得多余。 “夜皇子好身手。”袁昭庭眼睛一亮，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一眼能够看出夜容铮虽然对冰嬉鞋不熟悉，但他的下盘功夫沉稳，能够稳稳站住已经很厉害。 夜容铮淡淡一笑，看着袁昭庭滑冰的步法，心中已经了然。 傅鸿杰一脸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他想要看夜容铮出糗，他才不相信这个夜容铮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什么不败战神，多半是看他是皇子故意吹嘘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章 你算什么 温泉别院里面，萧欣月已经在宫女的伺候下进入池子里面泡澡，萧欣茹和傅容儿等人也跟着去更衣，顾徽音站在池子旁边不动，眼睛一直看着隔墙外面的竹林。 “小五，你快去更衣，我们一起到池子里玩耍。”顾琼琚对顾徽音说道。 “你们去玩吧，我在这里看看。”顾徽音说，她想要到林子里面去，那里……有点古怪。 萧欣桐说，“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快到池子里面来。” “你们还是别喊她了，说不定她是怕淹死在这里。”萧欣月嗤笑一声，她越来越讨厌顾徽音，最好让顾徽音离她远一点。 “小五，温泉池的水很浅，不会有事的。”顾琼琚小声说道，以为顾徽音对掉水里还心有余悸，便低声地安抚着。 顾徽音表情怯怯地摇头，“我还是不了。” “你还真是个胆小鬼。”傅容儿吃吃地笑道。 “什么胆小鬼，你要是被水淹过，你同样怕水。”顾琼琚叫道。 傅容儿的脸上染满雾气，热气氤氲着，却仍然能够看清楚她眼中对顾徽音的轻蔑。 顾徽音慢慢地将视线拉了回来，她看向傅容儿，“这么说，你的胆子很大？” “这倒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这里谁没有在湖边经过，哪个都没有掉进水里，就你掉进去了，你觉得这说明什么？”傅容儿笑着问。 “说明什么？”顾徽音已经来到池子的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傅容儿。 “命短啊。”傅容儿说完咯咯地笑着，“不过，你们也用不着遮丑，整个京都谁不知道武安侯带回来一个外室，怕是因为这原因，你才……不小心掉进水里吧，你的母亲怎么没好好保护你，别到时候……” 傅容儿这话不仅仅是在讽刺顾徽音，这根本是在嘲讽顾家。 顾徽音当然不在乎顾敬怀在外面的名声，可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白氏和其他顾家的人。 “你的胆子，真的挺大的。”顾徽音低声说道，“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 傅容儿冷笑，“你算什么？” 顾徽音勾唇一笑，轻烟袅袅，别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如果能够看得清楚，会发现她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天真娇憨之色，而是冷漠而森然的浅笑。 “傅容儿，你太过分了。”顾琼琚怒声骂道。 连顾洵美都是脸色发白，没有想到平日与她最好的傅容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不等其他人说话，顾徽音忽然一手按住傅容儿的头顶，将她给摁进池水里面。 “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她们都被吓傻了，怔怔地看着傅容儿被顾徽音摁进水里。 噗通——噗通—— 傅容儿在水里挣扎着，但是按在她头顶的手没有松开她，她在水里感到了绝望，她被呛了水，已经无法呼吸，胸口火辣辣的痛，脑海里一片空白。 谁来救救她？ 顾徽音的神情冷漠，仍然用力地摁着傅容儿，没有亲身经历过绝望，是不会明白别人心底的惧意。 就让傅容儿好好感受一下。 “小，小五！”顾洵美尖叫出声，“快松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吓哭了 顾洵美离得傅容儿最近，她已经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但是在水里的傅容儿抓到了她的手，将她从震惊中惊醒，所以她才声音尖利地叫了出来。 小五会把傅容儿杀死的！ 顾洵美的尖叫声同时惊醒其他人，萧欣桐大叫出声，“小五，小五！” “顾徽音你疯了！”萧欣月大叫。 “快放手！” 顾徽音听到大家的声音，这才慢吞吞地放松手中的力量，让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傅容儿重新露出水面。 “咳咳，咳咳……”傅容儿咳出水，大口地喘着气，差一点点，她就要死了。 “傅姑娘。”袁昭意急忙扶住在池子里站不稳的傅容儿。 萧欣月站起来对旁边的宫女叫道，“你们快把她扶上去。” 顾徽音身上的衣裳都湿了，不过，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狼狈，她淡然地站在那里，仿佛刚刚差点淹死傅容儿的人并不是她。 那个平日总是娇憨爱笑的小姑娘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过，所有人都顾不上去看她，她们的注意力都在傅容儿的身上。 宫女们七手八脚将傅容儿从温泉池里抱出去，急忙送到屋里。 “快把暖炉拿过来。” “给她盖上被子。” “……” 顾徽音淡淡一笑，她也该去换件衣裳。 “容儿，容儿，你没事吧？”萧欣月问道。 “大公主，您也赶紧换了衣裳。”宫女提醒着，她们更担心几位公主生病了。 萧欣月点了点头，“快去请御医过来。” 几位姑娘都由各自的婢女换了衣裳，她们都忘记顾徽音了。 “小五呢？”顾琼琚没有进温泉池，她一直守着傅容儿，她很清楚，傅容儿一定不能有事，如果有事的话，小五肯定也逃不了的。 可是，刚才还在温泉池旁边的小五哪里去了？ “管她死到哪里去，她还敢出现吗？”萧欣月回想方才那一幕，对顾徽音的怒意排山倒海地涌上来，“没见过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小五死不了，还是先看看容儿吧。”顾洵美此时在心里恨死了顾徽音，她只求傅容儿能够平平安安，不然他们顾家肯定要跟着小五遭殃的。 袁昭意对顾琼琚说，“我和你去找小五吧。” “啊啊——”躺在床榻上的傅容儿忽然大叫出声，抱着被子哇哇哭了起来。 “容儿，你怎么了？”萧欣月问道。 萧欣茹说，“皇姐，让傅姑娘哭一会儿吧，怕是吓坏了。” 怎么可能没有被吓到，连她们在旁边的都吓得反应不过来了。 傅容儿哭得很厉害，她是真的吓死了，她以为自己的就死在这里了。 那顾徽音……她竟然敢这么做！ 听着傅容儿的哭声，其他女孩子心里又回想之前的一幕，竟是不约同时对顾徽音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生出惧意。 平日看起来那么天真可爱，今天差点就把傅容儿淹死了。 顾琼琚一脸担忧地看着傅容儿，如今她也走不开去找小五了。 希望小五别跑得太远了。 “别担心。”袁昭意看出顾琼琚的忧虑，低声地对她说。 顾徽音肯定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狐狸 顾徽音当然不会有事，她趁着没有人注意她，转身从角门出了围墙进入竹林里。 她以为竹林里的有灵气，但接近才发现，这灵气还有一丝妖气，虽然不明显，她的修为虽然失去，但对感知能力还算不错，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灵敏。 竹林里的灵气很稀薄，这个凡人大陆真是太不适合修炼了，难怪这里连个修士都没有。 “狐狸精？”顾徽音进了竹林，便闻到一股很重的味道，这是狐狸的气味，不过，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可能会闻不出气味，因为这狐狸靠着竹林里一点灵气养出一点妖元气，能够将自己的气味遮掩些。 一头白色的小狐狸站在竹林的深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骨碌碌地看着顾徽音。 “过来。”顾徽音轻声地命令，原来是一只还没有成妖，勉强算是有点灵性的狐狸。 若是灵气足够，这小狐狸可能已经开心智成妖了。 小狐狸往后退两步，它警惕地看着顾徽音，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吸引它，比这个竹林还要吸引它。 每次在这个竹林睡觉，它都感到很舒服，好像通体的血液都暖洋洋的，要不是怕中了人的陷阱，它已经在竹林里住下来了。 这个人是谁呢？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过来！”顾徽音勾了勾手指，眼神凌厉起来。 小狐狸瑟缩了一下，被顾徽音强大的气场震住，它一步一步地朝着顾徽音走过来。 这是一头全身雪白的狐狸，个体很小，跟小狗差不多，不过身上气味很淡，这对于它来说，能够很好地避开敌人。 “你就是在竹林里吸收灵气的？”顾徽音低下身子，揉了揉小狐狸的头，“可惜了，天赋不错，如果是在另外的大陆，你的妖修肯定大有进展。” 小狐狸歪着头，一脸发蒙，它听不到这个人在说什么。 “看在你我有缘，今日你遇到我，算你幸运。”顾徽音说道。 ——我并不想遇到你啊！小狐狸在心里腹诽着，它要是能逃早就跑了。 “这里虽然有点灵气，但对你来说，你不懂修炼之法，也是徒劳。”顾徽音说道，“日后我会教你的。” “……”你想做什么？小狐狸惊恐地看着顾徽音，已经被顾徽音抱了在怀里走出竹林了。 它哪里都不想去！这辈子只想在竹林里搭个窝，勾引一只英俊的雌狐狸，生一窝小狐狸，就这样过一辈子啊。 谁要修炼啊？什么是修炼啊？它只是贪图竹林里的气息舒服而已啊。 救命啊！ 顾徽音听得懂植物的语言，但没有魂丹，她是无法感知他人的想法，包括动物。 “你在担心？”顾徽音皱眉，“放心，我不会让人炖了你。” “……”小狐狸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顾徽音满意地笑了，“还挺乖的。” 一个小姑娘抱着一头安静如鸡的小狐狸走出竹林。 过了一会儿，竹林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吓死我，还以为她要砍了我们。” “我以为她要烧了竹林。” “那只小狐狸好可怜，肯定会被吃了。” 还没有走远的顾徽音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竹林，“把你们砍了，建个竹屋倒是不错。” 竹林里的沙沙声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捡的 顾徽音的衣裙是湿的，刚刚将傅容儿摁进水里的时候，水泼到她身上了。 还是有点冷啊。 虽然是吸收一点灵气，但作用对她还说远远不够。 “真冷。”顾徽音打了个哆嗦，“要是有见貂毛大氅就好了。” 小狐狸缩在顾徽音的怀里，心想只要不是狐狸皮大氅就行，它好想回林子里去。 “小五，你去哪里了？”出来找顾徽音的顾琼琚已经快急死了，她问了好几个宫人，都说没有看到小五，她以为小五是自己一个人回狩猎场庄子，正打算回去找人，便看到小五从竹林里走出来。 顾徽音指着竹林，“我去里面走一走，散心。” “散什么心，你要吓死我了。”顾琼琚急得骂道，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到顾徽音的身上，“都已经冻得脸色发紫，你怎么跑出来了，还穿得这么少。” “出来的时候不冷。”顾徽音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对着顾琼琚露齿一笑，“谢谢四姐。” 顾琼琚抱住顾徽音，声音都已经哽咽，“你吓死我了，你……你的脾气怎么就变得这么犟，傅容儿要说什么就让她说好了，我们只当没有听到。” “四姐，我们能够当没有听到，但别人听到了，今日她在这里羞辱顾家和娘，以后就会在别的地方给顾家难堪。”顾徽音嘟着小嘴，一脸的委屈，“我就是想要让她知道，顾家不是好欺负的。” “你差点淹死她。”顾琼琚叫道，“傅容儿一直哭。” 顾徽音心里冷笑，傅容儿还能哭得出来，证明被吓得还不够，“四姐，我就是想让她知道被水淹过的滋味，让她以后不敢在说我。” “先回去吧。”顾琼琚叹息一声。 顾徽音将怀里的小狐狸露出来，“四姐，我捡的。” “怎么捡了一只小狗？”顾琼琚诧异地问。 “嗷嗷。”小狐狸叫了两声，表示它不是狗。 “是狐狸。”顾徽音笑着说，“我打算带回去养着。” 顾琼琚没有说什么，她还在担心傅容儿会不会原谅小五。 她们姐妹二人走进温泉别院的角门，便遇到打算出来找她们的顾洵美和袁昭意。 “你还有脸回来吗？”顾洵美一看到顾徽音，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地斥骂。 “我为什么没有脸回来？”顾徽音一脸疑惑地问。 顾洵美气得手指发抖，“你怎么能够把傅容儿往水里按……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 “是她说的啊，她胆子大，就算被水淹过，还是不会害怕的。”顾徽音委屈地说，“那我就让她体会一下，被水淹了是什么滋味。” “你……”顾洵美被气得不知道该骂什么。 袁昭意忙说，“小五穿得单薄，身上也湿了，我们赶紧先进屋里吧。” 顾洵美拉着顾徽音的手，“你跟我来，去给傅容儿道歉！” 给傅容儿道歉？顾徽音笑了笑，她没有挣扎地被顾洵美拉进傅容儿休息的屋里。 御医正好给傅容儿看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是什么东西 出诊的正好是顾徽音的老熟人梁御医，他将手从傅容儿的脉搏上收了回来，抬眸看了顾徽音一眼。 “梁御医，傅姑娘怎么样？”萧欣茹问道。 “只是呛了水，受到惊吓，喝几副安神茶，休息两天就好了。”梁御医垂眸说道，一边说一边让旁边的药童去开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什么事。 这时，屋里所有人都发现顾徽音站在门边，她穿着顾琼琚的披风，显得她的个子更娇小纤细。 “顾徽音，你还敢出现！”萧欣月看到她，大怒地走过去，抬手要打顾徽音一巴掌。 “我为何不敢出现？”顾徽音抬眸直直地看着萧欣月，完全不避开她的手。 萧欣月的手僵在半空，她想起顾徽音毫不手软将傅容儿摁进水里的样子，再看她此时天真无邪的眼睛，她居然感到莫名害怕，她的一巴掌打不下去。 “顾徽音！”傅容儿发出尖利的声音，“你居然敢杀我！你死定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小五……”萧欣桐担心地看着顾徽音，“你没事吧？” 萧欣月呵斥萧欣桐，“她还会有什么事，她差点杀了傅容儿。” 顾徽音轻轻歪着头，一脸疑惑地走向床榻。 “你想做什么？”萧欣月警惕地问。 “没有想做什么啊。”顾徽音细声细气地说，声音生嫩清脆，“是傅姑娘说她胆子大，她不是说掉进水里也不怕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怕呢？” 傅容儿尖声叫道，“顾徽音，你差点杀了我，你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顾徽音又走近了几步，目光清澈地看着傅容儿愤怒的脸庞，“傅容儿，你没有经历过，便不知别人心里的恐惧，不要随便轻视别人，知道吗？” “我不会放过你的！”傅容儿尖叫。 “你凭什么不放过我？”顾徽音忽地一手掐住傅容儿的脖子，娇声娇气地说道，“不过是个寒门之女，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虽不如公主身份尊贵，我好歹还是太后亲封的郡主，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说我顾家一点不是，你可以再试试，若是敢在对我说一个字不敬的话，我就敢当着傅孝先的面掐死你！” 不仅是傅容儿，其他人全都怔住了。 顾徽音松开傅容儿的手，“梁御医都说你没事，那不就好了嘛，以后记得不要胡说八道，不然……” 她的话还没说完，猛地打了个哈欠。 “真冷。”顾徽音揉了揉鼻子，“我要去换衣裳了。” “顾徽音你……”萧欣月指着她。 “大公主，你还有话没教训完吗？”顾徽音一脸委屈，“明明错的不是我啊。” 萧欣月深吸了一口气，“等我回宫，一定会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父皇的。” “哦，表舅舅肯定会夸我的。”顾徽音自信地说。 把萧欣月气得差点吐血。 “你快跟我去换衣裳。”顾琼琚怕妹妹再说出一语惊人的话，急忙拉着她跑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刮目相看 双喜利落地替顾徽音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裳，小狐狸蜷缩着身子躲在暖炉的旁边，眼睛懒洋洋地看着屋里的几个人类。 “还冷不冷？”顾琼琚担心地问顾徽音。 “不冷。”顾徽音说，“就是有点肚子饿了。” “没心没肺的！”顾琼琚骂她。 顾徽音委屈地扁嘴，“四姐，我是真的肚子饿。” 萧欣桐走了过来，用力捏了捏顾徽音的脸颊，“瞧这个傻样子的确是我们的小五，刚刚是被谁给附身了。” “我一直就是我。”顾徽音摸着脸蛋，“为何这样看着我？” “你到现在还不知错，你知道自己对傅容儿做了什么吗？”顾洵美问道，她已经气得说不动了，只担心回去之后，傅家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 顾徽音看了顾洵美一眼，“三姐觉得我错在哪里？” “你太狂妄自大，先伤害傅容儿，又威胁她，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傅家和顾家结仇的。”顾洵美说道。 “结仇就结仇，难道我们顾家还要靠傅家吃饭？”顾徽音笑着说。 顾洵美被气得怒火直涌上脑仁，“你是真蠢还是装傻，如今谁会去得罪傅大人？” “三姐，我看在你是顾家三姑娘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的。”顾徽音在太师椅坐了下来，随手拿过一个糕点吃着，“我为什么要教训傅容儿，你难道心里没数吗？你想捧她臭脚是你的事，但她敢说娘和顾家一句不是，那就是欠揍，我们顾家是名门世家，她傅容儿算什么。” “你越来越放肆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顾洵美气得不行，偏偏又拿顾徽音无可奈何。 萧欣桐在顾徽音旁边的椅子坐下，“顾三姑娘，其实小五说得有道理，今日是傅容儿在打你们顾家的脸，小五这么做，是在为你们顾家讨回脸面。” 说完，她不等顾洵美反应，便笑嘻嘻地对顾徽音说，“就是我们的小包子什么时候变成石头了，居然还敢打人。” 顾徽音笑道，“我在你们面前才愿意当包子，在别人面前可不愿意被欺负。” “我是担心你回去以后会被父亲责怪。”顾琼琚担忧地说，她至今还记得被父亲打了一巴掌时的不敢置信和伤痛。 她们的父亲，以前对她们的疼爱都比不上云绯红的儿子，更比不上他在朝廷的前程。 傅孝先能够提携他的前程。 “别担心。”顾徽音说，她既然敢打傅容儿，自然就不怕回去以后面对顾敬怀的质问。 “你今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在萧欣桐的心里，顾徽音是一个长得像包子，连性格也像包子的小可怜，即使太后对她宠爱有加，她在别人面前都是紧张怯弱的样子，生怕不小心就得罪别人。 可小五不知道，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只凭太后对她的宠爱，就已经让别人看她不顺眼了。 她一直觉得小五应该自己先立起来，别人才不敢欺负她的，没想到，一场生死经历，便让小五彻底改变了。 “死过一次的人，总会不同的。”顾徽音笑着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事 死过一次！真是给顾徽音一个极好的借口。 只有经历与生死有关的劫难，才有可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顾徽音是怎么掉进水里的？至今还没有答案，可能真的是失足，可能是有人在害她，但不管怎样，她都要在九死一生之中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保护好自己。 她当然明白本尊以前是个什么样子，一个天真娇憨的小姑娘，没有心机诡计，不然也不会被害死了。 说起来，她当大魔头的时候，其实看起来一点都不坏，她早已经熟练该如何让别人对她放下心防，她想要当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那绝对是很天真的。 至于教训人，那更是她的本性，用不着装。 她如今的两面性格，死过一次，是最好的解释。 不过，顾琼琚听到顾徽音的回答，当下心疼不已，“小五，那都已经过去，以后你不会再有事的。” “我当然不会再有事的。”顾徽音笑着说，以后有事的都是别人。 顾洵美看着她们丝毫不担心傅容儿的事，气得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你三姐，顾虑太多。”萧欣桐看了顾洵美的背影一眼。 “以后她会明白，尊重是自己要来的。”顾徽音说。 萧欣桐正要说话，便看到一个宫人慌忙地跑进来，“三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出事了。” “怎么了？”萧欣桐猛地站了起来。 宫人喘着气说，“大皇子他们在冰湖上蹴鞠，没想到冰湖忽然裂开了，二皇子掉进湖里面……” 他的话没说完，萧欣桐已经大步跑出去。 “我们也去看看。”顾徽音对顾琼琚说。 掉进冰湖不是小事，这不是懂水性就能得救的，上面全是冰，即使懂水性都不一定能够上来，而且这样的天气，最容易消耗力气。 冰湖那边，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 大皇子等其他人都已经被侍卫护着来到岸边，唯独没有看到夜容铮和萧尧，还有那位傅家的四少爷。 “傅三少爷，您不能进去，如今湖面的冰已经裂开，人站在上面会有危险。”傅鸿宇被侍卫拦住，不让他到湖面去。 湖面中间破开一个洞，有好几个侍卫跳进去救人了。 几个早些时候还意气风发的男子如今脸色一片铁青。 萧欣月也听到消息，她们都已经赶到湖边了，不过，看到自己的亲哥哥没事，她的神情放松下来，斜睨了萧欣桐一眼，“怎么办？这掉进去还能救活吗？” “二皇兄……”萧欣桐的脸色发白，她害怕地抓住顾徽音的手，好像抓住了一根支撑她的浮萍。 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顾徽音回握她的手，“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这样呢？”萧欣桐控制不住眼泪，她已经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么多人在这里，二皇子会救回来的。”袁昭意安慰着萧欣桐。 顾徽音低声问，“夜皇子也掉进去了吗？” 袁昭意说，“听说是下去救人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昏迷不醒 本来，他们的冰上蹴鞠很顺利，夜容铮和萧尧袁昭庭一组，其他三人为一组，傅鸿杰是个孩子心性的人，总是想要在冰湖上证明自己比夜容铮更强，甚至还用手中的球棒去挑衅夜容铮，萧尧想要过去引开傅鸿杰，两人不知怎么吵了几句，身为皇子的萧尧怎么可能忍气吞声，把傅鸿杰摁在地面上揍了几下，接着，谁也看不清湖面是怎么裂开的，他们两人都掉进湖里面了。 夜容铮立刻就跳进去救人了。 “我四哥呢？”匆忙赶来的傅容儿脸色苍白，她惊慌地看着冰湖，没有看到她四哥的身影，难道是真的？她四哥掉进湖里了？ “傅姑娘，你身子虚弱，还是回去休息吧。”萧欣茹低声地劝着，怕傅容儿在这里有意外。 “不，不，我要找我四哥。”傅容儿叫道。 傅鸿宇听到妹妹的叫声，转头看了过来，一看到傅容儿的脸色不对，他大步地走来，“妹妹，你怎么了？” “三哥，三哥，四哥怎么了？”傅容儿叫道。 “他……”傅鸿宇目光沉重，“湖面裂开，他不小心掉进去了。” 傅容儿听到这话，眼前一阵发黑，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容儿！”傅鸿宇大叫一声，立刻抱住昏迷过去的傅容儿。 萧欣茹急忙说，“傅姑娘方才呛了水，身子本来就很虚弱，还是快送回去休息。” 傅鸿宇的脸色一变，怎么妹妹会呛水的？ 不过，他来不及去问那么多，那边已经传来侍卫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来人，快送姑娘回去。”傅鸿宇吩咐自己的下人。 听到已经找到人，岸边的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顾徽音望着出现蜘蛛网似的湖面，“居然在薄冰上蹴鞠，胆子很大啊。” “你还在说风凉话！”萧欣月怒视着顾徽音。 这算什么风凉话？顾徽音在心里觉得好笑，她如今说什么做什么，大概都是错的。 萧欣桐哭着问，“怎么还没看到二皇兄。” “三公主，别怕。”顾徽音低声说，“你二皇兄会活着的。” “你怎么……”萧欣桐想问你怎么知道，便听到有破湖而出的声音。 夜容铮一手拎着一个人出现在湖面。 “快！快救他们上来。”萧衍大声叫道。 “赶紧去请梁御医。”顾徽音说，“还有，准备热水。” 免得没淹死反而被冻死了。 夜容铮将手里的两个人交给侍卫，“快点救他们。” “将军。”沈默拿着大氅过来，“您也赶紧换衣裳吧。” “嗯。”夜容铮轻轻颔首，抬眸便看向在岸边的顾徽音，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定了一会儿，这才抬步离开。 萧欣桐看到萧尧被人抬着往院子里走去，她急忙跟上去。 “小五，我们也去看看。”顾琼琚小声说。 顾徽音望着萧欣桐担心害怕的脸庞，希望萧尧没事。 要是以前，她肯定能够救他，如今……她上哪里找灵药，连灵气都没有。 “走吧。”顾徽音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挺不过去 萧尧和傅鸿杰都已经昏迷不醒，而且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 梁御医让人将他们脱了衣裳，并且放在暖和的被子里，他在抢救他们。 但是，毕竟那是冰湖，能不能救回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小五，我皇兄不会有事的吧。”萧欣桐的声音发抖，紧紧地抓着顾徽音的胳膊。 其实，对于顾徽音来说，萧尧和傅鸿杰的死活根本不重要，但萧尧是萧欣桐的哥哥，她自然希望他能够活着。 “不会的，放心。”顾徽音安慰道。 萧欣桐看向萧衍，“大皇兄，他们是怎么掉进湖里的？” “……他们在湖中心，那里的冰层还太薄了。”萧衍的脸色发白，自责又愧疚，如果不是他，他们就不会到湖面去蹴鞠，明知道才结冰不久，他为了在夜容铮面前展现自己的能耐，居然没有听袁昭庭的建议。 “就算冰层太薄，你们既然能够蹴鞠，那就不会太脆弱，怎么就裂开了？”顾徽音疑惑地问。 萧衍看了顾徽音一眼，此时的他也没有发现顾徽音异于常人的冷静，“傅鸿杰和夜皇子争球，他稳不住身体，便用球杆……插在冰层里。” 这不但是犯规的，而且还是在找死。 “傅鸿杰死了活该，他居然连累二皇兄。”萧欣桐哭着叫道。 “夜皇子！”萧衍看到门外出现的人影，往前走了几步。 夜容铮已经换了衣裳，他颀长挺拔的身姿沉稳地站在门边，目光冷锐沉默。 “如何？”他冷声开口，问的是萧尧和傅鸿杰的安危。 萧衍说，“御医正在救他们。” “你没事？”顾徽音歪头看着夜容铮。 “我懂水性。”夜容铮淡淡地说。 顾徽音秀眉微挑，嘴角微扬，“夜皇子内力了得。” 要不是有深厚的内力，夜容铮就算懂水性，这会儿也要躺着起不来。 这时梁御医走了出来，对萧衍说道，“大皇子，下官已经给二皇子针灸用药，但是……” “但是什么？”萧欣桐急声问道。 “能不能醒来，要看二皇子的意志。”梁御医说。 萧欣桐哽咽了一声，急忙跑进屋里去看萧尧。 顾徽音回头看了看夜容铮，跟着萧欣桐进去了。 在院子的另外一边，所有人同样慌乱。 傅鸿杰还没有醒来。 “大哥，四哥不会有事吧。”傅容儿好不容易醒过来，硬撑着虚弱的身子来看傅鸿杰。 “不会的，不会的！”傅鸿宇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没有救起四弟，那他……是不是就永远沉在湖底了？ 整个温泉别院的人都在忙碌，京都城的御医都被叫来了。 日落西山，雪下得越来越大，到处一片雪白。 傅鸿杰没有撑过去，在日落之前，没了气息。 二皇子的呼吸微弱，但一直没有醒来。 大雪封了山门，京都城派来的人都进不了山，只能等大雪过后再来接人了。 萧衍将二皇子送到庄子里，希望他能够度过这一关，别像傅鸿杰一样。 傅家兄妹留在温泉别院，他们不明白，明明是高高兴兴出来玩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跟你不一样 萧欣桐一直守在萧尧的屋里，寸步不离，她太害怕了，怕萧尧会像傅鸿杰一样。 顾徽音在陪着她，梁御医给萧尧针灸之后，准备离开，顾徽音追了出去。 “梁御医。”顾徽音开口叫他，“您跟我说实话，二皇子究竟怎样了？” “小丫头怎么出来了？”梁御医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不敢保证，凶多吉少。” 顾徽音挑了挑眉，“那傅鸿杰……” “他身子骨不如二皇子，掉进冰湖里那么久，能救上来就不错了。”梁御医说，至于死活，那真是的听天由命。 “上次你不是问我怎么养活你那株清蛇胆草吗？如今都已经养活了吧？”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梁御医瞪了这个小丫头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虽然老夫是欠你一个人情，不过你让老夫去给一个小妾看病，实在太折煞老夫了！” “我这里啊，还有一点种子，都是在山里捡到的，你看看有没有能够当药的？”顾徽音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把不同的种子，嘴角微翘地看着梁御医。 梁御医看到顾徽音手里的种子，眼睛立刻亮起来，“你怎么找到的？” 顾徽音得意地笑着，“捡到的啊。” 她想要什么珍贵的种子还不容易吗？她既然听得懂植物的语言，自然知道它们生长环境和条件，之前她掉进水里醒来，一直是梁御医替她看诊，有一次见梁御医垂头丧气心情很不好，她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因为他养的清蛇胆草总是枯萎，莫名就养死了。 看在梁御医治活自己的份上，顾徽音就提点了几句，没想到和梁御医倒是成了忘年交。 “给我？”梁御医笑着问。 “我自己种。”顾徽音抿嘴一笑，将种子给收回荷包里，“梁御医，这不是你寻常用的药草，而且让你种的话，你肯定种不活。” 梁御医认出两样种子是极少见的毒草，应该说既是有毒，又能救人。 “小丫头，这可是有毒的。”梁御医警告着，“你就算能够种活过来，不小心碰一下都会死的。” “我当然知道。”顾徽音笑了笑，“我就是想知道能不能种活。” 梁御医见顾徽音是真的不会把种子给他，他只好说道，“你小心点。” “说正经的，你把二皇子的药方给我看看。”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你想做什么？”梁御医降压地问。 顾徽音道，“你别管，你就给我看看。” 梁御医仔细沉思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这是我方才重新开的，二皇子一直没醒来，打算再加重药量。” “不是我在吓你，都已经死了一个傅鸿杰，你要是救不活二皇子，你恐怕不是脑袋搬家那么简单了。”顾徽音低声说，将药方记在脑海里。 “老夫比你还清楚。”梁御医没好气地说，“别耽误我去用药，你以为谁溺水都跟你一样，明明断气了还能活过来。” “那是，我若是不想死，阎王不敢收我的命。”顾徽音将药方还给梁御医，转身走进屋里，看到萧欣桐还在抹眼泪，她走了过去，“三公主，你该回去休息了。” “不，我要在这里守着。”萧欣桐摇了摇头，如今父皇和母妃都来不了，如果连她都不陪在这里，谁还能够陪着二皇兄？ 第一百三十章 办法 顾徽音不是没有办法救萧尧，只是要花一点心思，她从来只有在杀人花心思，还没有花心思救过人。 她如今还拥有的功法就是听得懂植物说的话，知道怎么从它们身上提炼毒液，偏偏就不知道怎么用药救人。 “我听说，人昏迷不醒的时候，是灵魂找不到归位，如果有灵气相引，那他的灵魂归位就能醒过来的。”顾徽音低声对萧欣桐说道。 萧欣桐猛地抬头，“真的吗？” “我听说的，不知真假，但总可以试试。”顾徽音声音稚嫩地说，她的模样看起来天真虔诚，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那要怎么做？”萧欣桐想起顾徽音曾经溺水，可她不但活过来，而且看起来比以前更好了。 顾徽音将萧欣桐拉了起来，“现在回去睡觉，明天一大早我和你去竹林里取第一滴水。” “那是什么？”萧欣桐一愣。 “天亮之前凝结在竹叶上的水珠，有天地之气，我们就取竹叶上的第一滴水来给你二皇兄煮药。”顾徽音说。 萧欣桐虽然觉得很玄乎，但又觉得顾徽音说得有道理，“好，那……那我们明天就去。” “那你要早点休息，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顾徽音说，“这里有御医和宫人守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三妹妹，小五，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萧衍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屋里还有萧欣桐和顾徽音，眼底闪过诧异。 萧欣桐说，“大皇兄，我担心二皇兄。”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明日再过来。”萧衍说道。 “父皇什么时候会来？”萧欣桐问，她觉得只要父皇来了，一切就会没事的。 萧衍说，“如今山门被大雪封住了，可能还要再等两天。” “那……傅家那边？”萧欣桐看了肯门外，傅鸿杰是傅孝先最疼爱的幼子，如今消息只怕已经传回京都，不知道会怎样。 “哎，等回京都再说吧。”萧衍一言难尽，本来开开心心出来狩猎，却没想让傅家的小少爷死在这里。 傅家……萧衍想都不敢想傅孝先的反应。 “快回去休息吧。”萧衍对萧欣桐说。 顾徽音拉着萧欣桐回去，“走吧，明天一大早我去找你。” “嗯。”萧欣桐依旧忧心忡忡，还是很担心萧尧能不能醒来。 回到各自的屋里，顾徽音发现两个姐姐在等着她。 “怎么现在才回来？”顾琼琚忙站起来问道。 顾徽音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怎么在这儿。” “二皇子怎样了？”顾洵美问道。 “还没醒。”顾徽音坐了下来，挑眉看向顾洵美，“你不是在陪傅容儿吗？” 顾洵美撇了撇嘴，“她如今不需要我陪。” 如今傅容儿谁都不见，差点就把她赶走，她便先回来了。 “傅三少爷怀疑……是周国三皇子故意杀了傅鸿杰的。”顾洵美忽然说道。 “？”顾徽音哈了一声，“什么？” 顾琼琚叫道，“明明是夜皇子将他们救上来的，怎么会杀傅鸿杰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愚蠢的怀疑 傅鸿宇居然怀疑怀疑是夜容铮在水里对他弟弟下手了？ 如此荒谬可笑的念头，究竟是怎么想到的？ “傅四少爷昨晚就言语冲突过夜皇子，他们在蹴鞠的时候，听说也吵了两句，夜皇子想要在湖里教训傅四少爷并不奇怪，谁都知道夜皇子武功高强，有什么做不出的。”顾洵美说道。 顾琼琚皱眉，“三姐，你这么说的意思，你也相信夜皇子会伤害傅四少爷吗？” “我觉得傅三少爷说得很有道理，二皇子和傅四少爷同时掉进去的，夜皇子同时将他们救出来的，怎么只有傅四少爷死了呢？”顾洵美认真地说，“我仔细分析过了，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 “放屁！”顾徽音冷笑一声。 顾洵美脸色一沉，“小五，你越来越无礼了。” “别说我瞧不上傅家，如果我是夜容铮，真的想杀傅鸿杰的话，我为何多此一举将他给带上来，直接让傅鸿杰死在湖里就行了，夜容铮只要一句没有找到人，谁还能责怪他？”顾徽音斜睨着顾洵美，像在看一个白痴，“在水里杀了傅鸿杰，再把他带上来让傅家知道死因，在你们看来，夜容铮就这么蠢？” “对啊，小五说得有道理。”顾琼琚点头，“要是夜皇子不将傅四少爷带上来，大家都以为他是溺水死的，谁也怪不到夜皇子的头上，他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顾洵美瞪了顾徽音一眼，“反正傅家就是这么认为的。” “傅家的人这么认为，难道你也跟着没脑子？”顾徽音笑了笑，“你如今跟着指责的，是周国三皇子，又不是你家死了人，你跟着凑合做什么？” “顾徽音！”顾洵美气得站了起来，“容儿是我的朋友，她失去兄长，我和她一样伤心，你以为我是你吗？根本就是冷血无情的怪物。” “三姐，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顾琼琚叫道，“傅家的事明明就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跟着瞎说只会让人误会。” 顾徽音轻笑出声，“你把她当姐妹，她把你当傻瓜，还一样伤心呢。” “小五，你也少说两句。”顾琼琚急忙说。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顾洵美跺脚，大步地跑了出去。 顾徽音对顾琼琚说，“四姐，你还是跟着她，免得她胡说八道被别人听了。” 无凭无据就说一个皇子杀人，不是蠢是什么？ “过来。”顾徽音朝着蜷缩成一团小毛球的狐狸勾了勾手指。 小狐狸看她一眼，不敢继续装睡，慢吞吞地走到顾徽音的身边。 顾徽音将小狐狸抱在怀里，“你应该知道，竹林里灵气最重的地方是在哪里，明日带我去，我去采些雾水。” 它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小狐狸眨了眨眼看着顾徽音。 “若是找不到的话。”顾徽音无奈地轻叹，“我只能忍痛割爱，把你的喉咙割破，取你的心血去下药。” 小狐狸嗷嗷叫了两声，表示明日一定会带她找到想要找到的地方。 “你真是一只乖狐狸。”顾徽音笑得纯真娇憨。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节哀顺变 翌日，天微亮，经过一夜的大雪，地面积压厚厚的一层白雪，顾徽音和萧欣桐手拉着手踩在雪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们的两个丫环跟在身后，不时担忧地看着周围。 “五姑娘，这大清早的，我们要去哪里？”天都还没有亮透，怎么就偷偷出来了，而且还离开狩猎场来了温泉别院。 昨天傅家的四少爷就是死在这里的。 顾徽音他们已经静悄悄地来到竹林，有萧欣桐三公主的身份，别院的宫女并不敢拦着她们。 不过，幽静的别院里隐约有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听着很渗人，吓得萧欣桐紧紧抓着顾徽音的手，“我好像听到哭声。” “可能是傅家的人。”顾徽音冷静地说，“我们快走，在阳光出现之前，我们要采到第一滴水。” “可是，现在这么冷，就算有露水也要结成冰了。”萧欣桐说，她心底隐约觉得顾徽音说的话很多疑点，但她仍然愿意相信，因为她想要二皇兄醒过来。 顾徽音说，“结成冰的就不是我们想要的第一滴水了。” 萧欣桐疑惑地看着顾徽音。 在顾徽音怀里的小狐狸跳了下去，在前面奔跑起来，不时地回头看着她。 如果顾徽音听得到小狐狸此时内心的挣扎，她便会知道小狐狸的挣扎，它想要逃跑，想要远离这个大魔头的控制，但它又害怕如果逃跑被抓回来，它就不是被炖那么简单了。 沙沙沙—— 竹林发出一阵声响，竹子都在瑟瑟发抖。 小狐狸已经有一点灵性，它虽然不懂竹林为何发出声音，但它能够感觉到周围传递过来的惧意。 它乖乖地在前面带路，在竹林深处，找到它平日最喜欢睡觉的地方。 此时，天空东面出现一抹金色光芒，初阳升起，沉寂一个晚上的万物开始苏醒，开始新的一天。 “把瓶子给我。”顾徽音让双喜把手里的瓷瓶给她。 初阳落在竹林，竹叶上的雪花成了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竟像熠熠生辉的宝石。 “把水珠放到瓶子里。”顾徽音对萧欣桐说道，“就这里几颗竹子有第一滴水。” 萧欣桐用力地点头，没想到真的有露水，说不定小五说的是真的，二皇兄真的可以醒来了。 她们采到半瓶第一滴水，虽然不多，不过已经是足够了。 “我们回去了。”顾徽音说。 “谁在里面？”她们刚走到竹林的出口，便听到有人在外面呵斥。 “是本公主。”萧欣桐挺直腰板走了出去，“原来是傅三少爷。” 傅鸿宇一看是萧欣桐，眼底闪过诧异，“三公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抬眸看向萧欣桐的后面，还看到顾家的五姑娘，他心中更是疑惑了。 萧欣桐说，“我来采露水，听说露水下药有用，所以便来试试。” “二皇子他……”傅鸿宇低声问，他看起来很憔悴，显然是一整晚都没有合眼，他看到萧欣桐，才猛然想起二皇子也是掉进湖里，虽然救了上来，但似乎也凶多吉少。 “我二皇兄还没醒，不过他很快就能醒的。”萧欣桐语气肯定，“傅三少爷，你节哀顺变，我们先回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恨意 傅鸿宇想到如今已经天人相隔的弟弟，他心底一阵悲痛，可是他能怨谁？在冰湖上，所有人都亲眼看见，是弟弟手中的球棒打在冰层上，导致冰面裂开，如今弟弟死了，他们傅家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二皇子真的醒不来…… 皇上雷霆大怒，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傅家。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傅容儿被丫环搀扶着出来，看到在温泉池旁边发怔的傅鸿宇，她走了过去担忧看着他。 傅鸿宇回过神，看到脸色苍白的妹妹，他微微皱眉，“外面冷，不是让你在屋里休息吗？” “我睡不着，三哥，爹娘什么时候来？”傅容儿眼中含泪，她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四哥，看到他在水里惨死的样子，她心底的恨意排山倒海，哪里能够睡得着。 “今天如果不再下雪，应该就能够进山了。”傅鸿宇说，上前扶住傅容儿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傅容儿低声问，“二皇子那边有消息吗？” “方才遇到三公主，听说二皇子还没有醒来。”傅鸿宇说。 “三公主？”傅容儿一愣，“她不是在庄子里吗？怎么会在这里？” “说是来采露水给二皇子下药的，和她一起来的还有顾家的姑娘。”傅鸿宇说道，“那个把你摁在水里的，是顾家哪个姑娘？” 傅容儿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恨意，“顾徽音！” “顾家的五姑娘？”傅鸿宇一愣，那个看起来娇娇滴滴，见谁都腼腆低着头的朝阳郡主？怎么可能！ “她也跟着三公主来了吗？”傅容儿问道。 傅鸿宇点了点头，“二皇子还没醒，三公主也很担心。” “三哥，如果二皇子醒不来，皇上是不是就不会放过夜容铮了？”傅容儿咬牙切齿地问道。 “小心说话！”傅鸿宇被妹妹吓了一跳。 傅容儿眼底都是戾气，“难道我说错了吗？分明是夜容铮对四哥暗中下手，不然为什么二皇子没事，四哥就死了，夜容铮是周国的三皇子，皇上不会为了四哥跟周国为敌的，四哥就白死了吗？” “容儿！”傅鸿宇恨不得捂住妹妹的嘴，“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夜容铮毫不犹豫跳下水去救他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怎么，难道三哥的怀疑有错吗？四哥得罪夜容铮，谁知道夜容铮会在水下做什么。”傅容儿叫道，“我别怕别人说我小人度君子之腹，我一定要为四哥报仇的。” “一切等二皇子醒来再说。”傅鸿宇说，说不定二皇子在水里看见了。 傅容儿没有说话，她心里倒是希望萧尧不要醒来，这样皇帝肯定不会放过夜容铮。 不过，就算二皇子醒来，他们傅家同样不会这样罢休的。 还有顾徽音…… 傅容儿想到自己在水底的绝望和害怕，她恨不得亲手将顾徽音扔进水池里淹死。 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亲眼看着顾徽音被淹死的。 “你和顾家姑娘是怎么回事？”傅鸿宇问。 傅容儿低声说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终于醒了 萧欣桐亲眼看着顾徽音将半瓶采来的露水倒进药里，然后一口一口地喂二皇兄喝下。 “小五，二皇兄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萧欣桐紧张地问。 “我不好说。”若是以前，她直接送一口灵气就能够让萧尧醒来，但如今她自己的灵气没有一点点，想送都送不出来，她们采来的第一滴水已经是最有灵气的，如果都没能让萧尧醒来，那他的命就差不多结束了。 萧欣桐屏住呼吸，和顾徽音一起站在床榻旁边看着。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们是在做什么。 萧衍和梁御医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萧欣月和萧欣茹。 “大皇兄。”萧欣桐叫道。 顾徽音沉默地一礼，往角落站了过去。 “桐儿，我听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你去做什么了？”萧衍沉着脸问，如今发生那么大的事，身为大皇子，他有责任保护所有的弟弟妹妹，所以他听说萧欣桐离开庄子的时候，是非常生气的。 “我去采露水了。”萧欣桐叫道，“我想要二皇兄醒来，用露水煮药最好。” 萧衍骂道，“荒谬，如今大雪的天气，哪来的露水，你不许再胡闹了。” “这又是谁给你出的鬼主意吧，别说如今没有露水，就算真的让你采到露水了，你以为是观音菩萨的杨枝甘露吗？”萧欣月讽刺地说着萧欣桐，“要是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不是能起死回生了？” “有用没用，那都是我的心意。”萧欣桐没好气地叫道。 “难道我们不想要二皇兄醒来吗？做人要用点脑子。”萧欣月嘲讽地说，她看了顾徽音一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桐儿，我看你挑人也要带眼睛才是。” “你……”萧欣桐气得想要撕了萧欣月。 “好了，别吵。”萧衍皱眉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斗嘴。” 萧欣桐此时也没心情去跟萧欣月废话，她只想二皇兄赶紧醒来。 “梁御医，怎么样？”萧衍看向在把脉的梁御医。 “二皇子的脉象比昨日要沉稳一些，下官再针灸用药，或许……这几天就能醒来。”梁御医低声说道。 萧欣桐脸上一喜，回头看着顾徽音，“真的有用？” 顾徽音淡淡地笑着，如果几天之内才能醒来，那就不是她们今日采的第一滴水的功劳了。 她以为萧衍应该很快就该醒来了。 “不许再去采什么露水。”萧衍警告着萧欣桐。 “知道了，大皇兄。”萧欣桐小声说。 “二皇子，二皇子醒了……”在床榻旁边的宫女忽然高兴地叫了起来。 萧欣桐瞪圆了眼睛，真的有用！ 顾徽音嘴角微微地上扬，看来她的判断能力还不算太差。 “二皇兄！”萧欣桐已经跑到床榻旁边，激动地看着萧尧。 萧尧眨了眨眼，觉得全身都是酸痛的，他望着眼睛通红的妹妹，脑海里一片空白，想不起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梁御医，你快看看。”萧衍激动地说，太好了，总算是醒了。 如果萧尧真的出什么事，他真不知道京都城的局势便变成怎样。 他父皇肯定会怀疑他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光明正大 萧尧醒来并没有说太多的话，转眼又睡过去了。 不过，大家都已经放心下来，知道萧尧只是太累又睡过去而已。 顾徽音望着屋里都是喜气洋洋的人，她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反正她已经帮了萧欣桐，接下来应该没有她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竹林里面会有露水？”顾徽音正打算离开，忽地听到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关你什么事。”顾徽音头都没回，她知道问这话的人是谁。 这声音的辨识度太高了，一听就知道是谁。 “你们天还没亮就离开狩猎场，就是为了去采露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夜容铮挡住顾徽音的去路，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多神秘的地方，连御医都没有办法让萧尧醒过来，她一个看似幼稚荒谬的建议，却让萧尧清醒了。 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吗？ 他不相信顾徽音身上的任何巧合。 顾徽音抬头看着他，她的身高到他的胸口，即使是抬头，也只看到他俊美的下颌，她巧笑如嫣地问，“夜皇子，你跟踪我们呀？” “不是。”夜容铮摇头，“保护你们。” 把跟踪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大概只有他了。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顾徽音淡淡地说，“夜皇子，别挡道。” “你救了萧尧，不打算邀功吗？”夜容铮问道。 顾徽音往后退了几步，方便自己看得清他的神情，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深邃幽黑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她。 他能够看穿她所有的伪装，所以顾徽音在他面前并没有怎么掩饰自己。 “露水最纯净，能够将药的药性发挥到极致。”顾徽音说，“你以为我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秘密吗？那我悄悄告诉你好了，其实我神仙转世，能够主宰别人生死，所以我才救了二皇子。” 听着她半真半假的话，夜容铮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你把傅容儿摁进水里了？” 顾徽音秀眉一挑，稚嫩的脸庞露出和年龄不相符的冷笑，“你连这个都知道，夜皇子，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安排了奸细在我们梁国周围啊。” “傅容儿跟他兄长说起的时候，正巧听到了。”夜容铮淡淡地说。 “我是把她往水里摁了，怎么了？”顾徽音含笑问。 夜容铮俊美的薄唇浮起一丝浅笑，“你……是一颗看起来像包子的石头。” 顾徽音白了一眼，“夜皇子，你有空多管闲事，怎么不多关心自己？你既然知道我对傅容儿做过什么事，那也应该知道如今他们傅家猜测是你杀死傅鸿杰，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我杀人，从来光明正大。”夜容铮面色清冷，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凛冽的气势。 他只在战场上杀过人。 “能够光明正大杀人，那你很厉害。”只有无畏无惧的强者，才能够做到光明正大地杀人。 夜容铮垂眸看她，这个可爱灵透却如迷一般的小姑娘，“你，更厉害。” 顾徽音眯眼一笑，一脸满足，“多谢夜皇子夸奖。” 第一百三十六章 感激 萧尧的苏醒，很快就传遍整个庄子，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就松开了，虽然大家想起不幸溺忘的傅鸿杰仍然感到惋惜，但萧尧的身份更加尊贵，他的醒来能够让很多人免于责难。 萧欣桐是最高兴的，等萧尧再次醒来的时候，她都迫不及待将她们去采露水的事情说出来了。 “露水？”萧尧刚醒来还很虚弱，听到萧欣桐的话，惊讶地呼出声，“外面不是下大雪吗？哪来的露水？”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小五说了，只有那个地方会出现什么第一滴水，阳光还没出来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露水都没有，可是阳光一出来，竹叶上就凝结一滴露水，我们就这样采到的。”萧欣桐兴奋地说，“就算露水没有用，但我和小五这么虔诚，上天也会让你醒的。” 萧尧笑了起来，“对了，傅鸿杰呢？” 是了，萧尧刚醒来没多久，还不知道傅鸿杰已经死了。 “二皇兄，傅鸿杰他……昨天救上来没多久便断气了。”萧欣桐低声说。 萧尧怔愣了一下，“我还想揍他一顿的。” “你们掉进水里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萧欣桐小声问。 “二弟醒了？”萧衍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萧尧已经坐了起来，“山门已经能够通车，父皇和母妃马上就来了。” 萧欣桐起身，“大皇兄。” “感觉怎么样？”萧衍关心地问。 “多谢大皇兄关心，我觉得好很多了。”萧尧说道，“大皇兄，傅鸿杰他……” 萧衍叹了一声，“他的运气没有你好，我们应该挺袁世子的，不应该去蹴鞠的。” “是！”萧尧低着头，如果他们听袁昭庭的劝告，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大皇子，夜皇子来看望二皇子了。”宫人进来说道。 不等萧衍开口，萧尧有些激动地叫道，“快请夜皇子进来。” “大皇兄，这次真的要多谢夜皇子，要不是他，我肯定死在冰湖下面了。” 萧衍闻言一愣，他还想问在湖里的时候，夜容铮有没有做过什么的。 夜容铮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他本就生得清隽冷峻，背阳走进来的瞬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威慑。 同样是十九岁的少年，萧衍觉得他就算再历练几年，只怕也没有夜容铮这样的气势。 “夜皇子！”萧尧坐直身子，在昨日之前，他对夜容铮并没有那么多崇拜之意，但是，如今他对夜容铮的崇敬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如果不是夜容铮，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萧欣桐被萧尧吓了一跳。 “二皇子，你没事了？”夜容铮淡淡地问，其实在救傅鸿杰和萧尧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这两人生还的机会不大，他们的内力都一般，在湖里面的时间有点长。 萧尧的命大，不，他的命比较好，遇到顾徽音。 虽然他不知道顾徽音是怎么做到的，但他能够肯定，如果没有那个小姑娘出的主意，萧尧想要醒过来的机会不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差点就被害死 萧尧目光灼亮地看着夜容铮，“夜皇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尸沉冰湖了。” “二皇子，你客气了。”夜容铮浅笑，他是本能跳进湖里去救人，并没有想过要让萧尧对他感恩戴德。 “不不不，不是我客气，我在湖里看到了，要不是你，我就被傅鸿杰给害死了，他踩着在我的头上想要抓住你，要不是你及时拉住我的手，我已经……”萧尧打了个冷颤，湖面裂开，他和萧尧同时掉进水里，冰冷刺骨的水让他们一下子就冻懵了，他的水性不错，想要游上去的时候，被傅鸿杰给抓住了，那王八蛋居然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把他当成垫脚石。 他差点就死在傅鸿杰的手里！ 如果夜容铮当时只能救一人，肯定是救离他最近的傅鸿杰，但是，夜容铮抓住他的手，把他们两个人一起救上去了。 “二弟，你说的是真的？”萧衍震惊地问，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那傅鸿宇的怀疑就错了。 萧尧气呼呼地叫道，“我当然是说真的，傅鸿杰不懂水性，根本不管别人死活，我差点就被他害死了！” 他说得太激动了，一下子气喘吁吁，脸色更加苍白。 “想不带居然是这样！”萧衍沉着脸说道，“二弟，你不要激动，先好好休息。” 萧尧说，“夜皇子，我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的。” 夜容铮峻眉微挑，“二皇子，我只是顺手。” “……”萧尧愣了一下，啥？顺手是什么意思？还有顺手救人这种事情吗？ “尧儿！尧儿！”门外，传来一道激动担忧的叫声。 萧欣桐脸上一喜，“母妃来了。” 一个五官艳美的女子出现在门边，虽然她的妆容看起来依旧精致，但憔悴的神态能够看得出她是一夜未眠的，她就是梁帝最宠爱的袁贵妃，是萧尧和萧欣桐的亲生母亲。 “母妃，我没事。”萧尧叫道，“您怎么来了？” 袁贵妃看到儿子已经清醒过来，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过去抱住萧尧的肩膀，“你吓死我了！” “朕跟你说过，尧儿肯定不会有事的。”梁帝微胖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看起来虽然沉稳自如，收在身后的手却是紧握的，直到看到萧尧，他才松开了拳头。 “儿臣见过父皇。” “见过皇上。” 屋里的人纷纷行礼。 梁帝走到床榻旁边，低眸看着萧尧苍白的脸庞，沉着脸哼道，“你们简直是胡闹！怎么能够在刚结冰的湖面蹴鞠？庄子里的侍卫竟然也没阻止你们，朕养着他们是干什么的！” “父皇……”萧尧瑟缩了一下，他就知道父皇肯定会骂他们的。 萧衍站了出来，“父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疏忽了。” “你本来就有错！”梁帝瞪了萧衍一眼，“朕晚点再罚你。” “是，父皇。”萧衍不敢为自己辩解。 梁帝转头看向夜容铮，“夜皇子，朕很感激你。” 夜容铮微微垂首，“皇上，您言重了。” “父皇，要不是夜皇子，儿臣肯定已经死了。”萧尧小声说道。 梁帝看了萧尧一眼，“你好好休息，过两日再回宫，衍儿，你随朕去别院，去看看傅家。”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为我儿做主 梁帝在来庄子的时候，已经听说这边的议论，傅家的人在怀疑是夜容铮故意害死傅鸿杰的。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心咯噔一下，他担心夜容铮其实是想冲着萧尧下手。 虽然梁国和周国是盟国，但谁知道夜容铮是不是真心来替他贺寿？ 所以，他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萧尧还好好活着。 “父皇，傅大人那边……”萧衍坐在梁帝的对面，马车辘轳地前行，他在心里担心傅孝先此时的反应。 整个京都都知道，傅孝先最宠爱的就是傅鸿杰。 梁帝说，“傅孝先看起来还算冷静，这件事你查过了吗？” “出事之后，儿臣立刻就让人去查了，袁世子说湖面是被傅鸿杰的球棒打裂的，没有任何内力作用。”萧衍低声说，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萧尧方才说的话告诉父皇。 如果父皇知道傅鸿杰差点害死二弟，对傅家会怎么想？ 母后让他尽可能地拉拢傅孝先…… 梁帝的脸色沉重，一句话都没有说。 萧衍小心翼翼地看了梁帝的面色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父皇，周国怎么会让夜容铮到梁国，难道真的是打算……” 他们都在猜测父皇会将一个公主许配给夜容铮，可是，这个人是周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如今任何打算都为时过早。”梁帝淡淡地说。 周帝是个什么样的人？荒淫过度，沉迷酒色，身边全都是阿谀奉承的小人，不然夜容铮不会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军营，除了淫乐，他哪里懂得权衡的政治，这次让夜容铮来梁国，多半是受了谁的谗言。 若是换了是他，怎么会让一个在镇守边境的大将离开战场，去给邻国的皇帝贺寿。 如果夜容铮是他的儿子，必定会比如今更尊贵。 萧衍不知梁帝在想什么，他仍然在挣扎着，究竟要怎样让傅孝先明白，他是有意要帮傅家的。 马车已经渐渐接近别院，静谧的空气中传来隐约的啜泣声。 “人生最悲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梁帝叹息了一声，在马车停下后，才慢慢下了马车。 别院大门外停放着一口黑棺，穿着素白衣裳的傅夫人趴在棺木上失声痛哭，几乎晕厥。 “臣见过皇上。”双目通红的傅孝先抬头看到梁帝，他抹去眼角泪水，上前行礼。 “爱卿免礼。”梁帝扶住他的手，没有让他跪下，“你，节哀顺变。” 傅孝先的眼泪涌了上来，他说不出话，只是仅仅握着梁帝的手，他的丧子之痛无人能体会，说出来只添伤悲。 “皇上，皇上，您要为我儿做主！”傅夫人忽然扑到梁帝的脚下，声音凄厉地叫了起来。 “你做什么，快起来！”傅孝先沉着脸喝道。 傅夫人没有理会傅孝先，只哭着对梁帝说，“皇上，有人害死我儿，求皇上替我儿讨回公道！” 梁帝沉声说，“傅夫人，起来慢慢说。” 傅鸿宇上前扶起悲伤哭泣的母亲，“娘，皇上……会为我们做主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理取闹 傅孝先出身寒门，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他才华横溢，连中三元，是天下皆知的才子，他今年才三十六岁，在朝廷中已经有举足轻重的位置，这和他的为人和才能有极重要的关系。 除了这些，他还是京都城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听说当初他中状元之后，连公主郡主都为之心动，愿意下嫁于他。 他有四子一女，长子和次子都是庶出的，听说是当初他老母亲强迫他一定要收了自己的表妹，生下次子之后，他便娶了如今的夫人。 傅夫人是他的老师之女。 傅孝先年近不惑却依旧儒雅俊美的脸庞藏着悲伤，然而他的眼神冷静，他清楚如今别院里的传言并不一定是真的。 名满天下的战神如果真的要杀一个人，无需多此一举，还要被人发现。 “傅夫人，令郎遭遇意外，朕也很伤心，你节哀顺变。”梁帝低声地说。 “不，不，不是意外。”傅夫人激动地摇头，“皇上，是有人要害我儿子。” 梁帝诧异地皱眉，佯装并不知谣言，“谁敢害你的儿子？” “皇上，小儿遭遇不测，各种猜测都有，还未查明真相，不敢妄加断言。”傅孝先拱手说道，他和夜容铮无冤无仇，甚至有拉拢之意，他不相信夜容铮会动手，但他的儿子究竟是意外还是被害，他一定会查清楚的。 “还需要什么真相！”傅夫人哭着叫道，“就是那夜容铮害死我们儿子的。” 傅孝先深吸了一口气，“鸿宇，带你娘下去休息。” “娘，您累了。”傅鸿宇满头冷汗，他是真的担心他娘会说错话。 夜容铮同时救了两个人，傅鸿杰死了，二皇子还活着，如果傅家没有证据之下有怨言，难保不会被人误会，他们并没有觉得二皇子醒过来有何不对，但……明明是两个人同时救上来啊。 怎么就只有他弟弟死了？ “我不累，我的儿子无缘无故死了，不替他讨回公道，我如何当他的母亲？”傅夫人哭着说。 梁帝道，“如果真的有人害令郎，朕绝不姑息。” 傅孝先转过身，脸色微沉，“不要再无理取闹，快退下！” “娘！”傅鸿宇用力抓住傅夫人的胳膊，再哭下去，会变成是逼皇上替傅家做主了。 “皇上，臣妇失态，望皇上恕罪。”傅夫人含泪看了傅孝先一眼，给梁帝行了一礼。 梁帝温声摇头，“朕明白傅夫人心中的悲痛。” “娘，我陪您下去休息。”傅鸿宇行了一礼，扶着傅夫人的手回到院子里。 傅孝先低声说，“皇上，贱内无知，请您莫怪。” “爱卿不必多言，朕都明白。”梁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朕会让人查清楚。” “臣听说二皇子已经醒来了。”傅孝先问，其实他明白，不管怎么查，都不会再有答案。 梁帝颔首，“是，今天早上已经醒来。” “二皇子必有后福。”傅孝先低声道。 “爱卿，随朕到湖边去看看吧。”梁帝说。 第一百四十章 自食其果 傅孝先跟在梁帝的身后，他沉默不语，不将心中的悲伤全都表现在梁帝的面前，他了解这个皇上，帝王的信任是最薄弱的，稍微一点不注意，信任便会变成疑心。 “朕过几日就要生辰，本是一件好事……”梁帝叹息了一声。 “皇上的生辰，本就是一件盛事。”傅孝先低声说道。 “爱卿，朕听说你小儿子溺忘时，心情是很悲痛的，尧儿昏迷不醒，朕跟你感同身受，所以，不要以为朕不想提你做主，朕一定会让人查清楚的。”梁帝说。 傅孝先眼中闪过悲痛，受宠若惊地行了一礼，“多谢皇上。” 梁帝很满意傅孝先为人臣的识趣，傅鸿杰的死是不是意外还不清楚，就算跟夜容铮有关，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梁国和周国结怨。 萧衍走在后面，他抬头看了看梁帝，又看向傅孝先，垂眸不说话。 冰湖到了。 因为在这里出事，所以侍卫已经将这里防备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看到小儿子丧失生命的地方，傅孝先差点就支撑不住仅存的冷静。 “臣见过皇上。”袁昭庭正在湖面上，看到梁帝出现，便过来行礼，“大皇子，傅大人。” “查得怎样？”梁帝问道。 “皇上，湖面的冰还不够厚，特别是中间的冰层，经不起球棒敲击的。”袁昭庭说道。 傅孝先狐疑地问，“球棒敲击？” 袁昭庭看了萧衍一眼，“是的，我们在蹴鞠的时候，傅鸿杰拦住夜皇子，二皇子想要去帮夜皇子时，傅鸿杰的球棒敲了几次冰层，湖面的冰层裂开，所以才会摔倒的时候掉进湖里。” “怎么会摔倒的？”梁帝问。 “回皇上，傅鸿杰和二皇子……打了起来。”袁昭庭说。 梁帝回头看了萧衍一眼，这件事怎么没有提过？ 袁昭庭继续说道，“他们掉进湖里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吓住了，是离得最近的夜皇子跳下去救人的。” “那还要感谢夜皇子了。”傅孝先闭上眼睛说道。 “夜皇子呢？”梁帝问道。 萧衍说，“他在庄子那边，早些时候还去看过二弟。” 梁帝点了点头。 “二皇子懂水性，所以掉进去之后知道闭气，这也是……”袁昭庭没有把话说完，这也是二皇子有一线生机的原因。 傅孝先睁开眼睛，“杰儿不懂水性，他最怕水！” 如果他知道他们会在这时候冰上蹴鞠，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来狩猎场的。 “夜皇子是同时将二皇子和傅四少爷救上来的。”袁昭庭说。 萧衍皱了皱眉，他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看了梁帝一眼，到底是没有再说话。 “这里不许再让任何人蹴鞠。”梁帝命令着。 袁昭庭低声应诺。 “皇上，都是小儿顽劣，自食其果。”傅孝先低声说，“还请皇上允许臣休假几天，替小儿……送一程。” “去吧。”梁帝沉重地点头，“别太伤心了，注意自己的身体。” 傅孝先感激地行礼，“多谢皇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是她的功劳 萧欣桐把顾徽音的第一滴水的事情也告诉袁贵妃，袁贵妃顿时觉得顾徽音是个福星，忙让人去把她叫了过来。 顾徽音知道皇上他们来了，所以大半天都在屋里，不时吃点糕点，逗逗小狐狸，不愿意去外面凑热闹，顾洵美想要去别院找傅容儿，被她给拦住了，并且让顾琼琚盯着。 真是拎不清！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去巴结傅容儿。 这个顾洵美……说是侯府的嫡女千金，简直比一个小门小户的还要不如，目光短视不说，连自己的傲气都没有，就算顾敬怀在朝廷的地位比不上傅孝先，但好歹是侯爷，侯门世家又岂是寒门小户能够相比的。 “五姑娘，三公主请您去前面。”双喜走了进来，一看到顾徽音半歪在太师椅的样子，无奈地叫起来，“哎呀，我的姑娘诶，您怎么又懒散成这样了。” 双喜急忙替顾徽音整理衣裳，将她身上的糕点碎都扫干净了，“您快去吧，听说贵妃娘娘也在的。” “去去去。”顾徽音嘟着小嘴，“还以为来狩猎能多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姑娘，您还想着玩呢。”双喜压低声音，“傅家那边指不定已经乱成什么样，夫人肯定已经派人来接我们回去了。” 顾徽音挑了挑眉，傅家乱成什么样，跟顾家也没关系。 “好了，我走了。”顾徽音说，“你看着三姐，别让她跑出去。” 双喜无奈，“五姑娘，奴婢还能看得住三姑娘吗？” “她要是跑了，你只管拦着，有我呢。”顾徽音说道，“别让她这时候去傅家惹人嫌，没得让我们都跟着没脸没皮的。” “五姑娘，奴婢晓得了。”双喜可不敢应下这话，虽然她也觉得三姑娘对傅容儿巴结过头了。 顾徽音刚走出院子，便遇到袁昭意。 “小五。”袁昭意露出笑意，看到在顾徽音身边的宫女，认出是三公主身边的人，“你要去找三公主，正巧我也要去，我们一起走吧。” “好啊。”顾徽音点了点头，她不讨厌袁昭意，不过对她并亲近之意。 袁昭意太好了，对每个人都好，身上没有一点缺点，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心待你，可能没有坏心思，只是为人处世比较圆滑。 但顾徽音向来护短且性子烈，自认为跟袁昭意不是一条道上的。 “听说你一大早和三公主去采露水，因此才让二皇子醒过来的。”袁昭意侧头看着顾徽音，“二皇子能够醒过来，幸好有你。” “袁姐姐别这么说，二皇子是福大命大才能够醒来的，要说功劳，那也是梁御医的功劳，我的提议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还是三公主的诚心感动上天吧。”顾徽音笑眯眯地说道，一点都不想招这个功劳。 论功劳，她肯定比不上夜容铮，更别说还有梁御医和三公主。 袁昭意打量着顾徽音，笑得更加温柔，“不管怎样，都是好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感恩 顾徽音来到二皇子的院子，才发现除了袁贵妃，连梁帝也在这里，自然少不了其他几位皇子公主。 在梁帝的身边，还有一位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子，因为存在感太强烈，顾徽音忍不住多大量了几眼，看起来和顾敬怀差不多年纪，生得一双桃花眼，面容儒雅俊美，通身温文尔雅的气质。 这人，应该就是傅孝先吧。 原来这就是外祖父的对手，而且还是顾敬怀想要抱紧的大腿。 她在打量傅孝先的同时，傅孝先也在看她。 这个敢将他的女儿摁进水里的小姑娘，又是二皇子口中的恩人，他自然要多看几眼。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的女儿，即使是宫里的公主，都还要给他几分薄面。 顾敬怀的女儿，胆子真大。 “小五见过表舅舅，贵妃娘娘。”顾徽音在踏进大门的瞬间，又成了天真无暇的小姑娘，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清澈明亮。 “免礼。”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梁帝自然而然露出微笑，“小五，听说是你救了二皇子？” 顾徽音露出一个腼腆害羞的浅笑，“表舅舅，我又不懂医术，就是平日喜欢听些杂谈，以为露水跟杨枝甘露一样能够救人，其实二皇子的福运好，跟我没有关系。” 萧欣桐说，“父皇，小五就是谦虚，就是她跟我说的，第一滴水有什么天地之灵气，加在药里面，能够让药性发挥到最好，所以二皇兄才能够这么快醒来。” “对，对！”萧尧用力地点头，“小五，你真是个小福星。” 顾徽音只是抿嘴笑着，“我运气是挺好的，居然给我蒙到了。” 袁贵妃轻笑出声，“皇上，臣妾如今明白太后为何这样喜欢小五，有这样一个开心果在身边，任谁都是喜欢的。” “祖母也喜欢我的。”萧欣桐嘟着嘴对袁贵妃说。 “是是是，太后喜欢你们姐妹俩。”袁贵妃失笑。 一旁的萧欣月脸色阴沉，看到袁贵妃和顾徽音的笑脸，她更加觉得讨厌，“是啊，早知道……让顾五早点取来露水，说不定连傅四少爷也能救活了。” 梁帝不悦地看向萧欣月。 这话不该在这里提起，何况傅孝先还在的。 顾徽音伤感地说，“如果真的能够找到杨枝甘露，那就能够起死回生，我一整晚不睡觉都愿意去找来的。” 她这话没有说是要救傅鸿杰，但却让人感到顾徽音语气中的真诚。 “父皇，其实这次救我的还有夜皇子，要不是夜皇子，我已经死了。”萧尧拉着袁贵妃的手，眼睛看向夜容铮。 只是，他没有再提傅鸿杰在水里踩他的话，母妃对他说了，这些话不用说出来，让傅孝先明白就行了。 至于为何要这样做，他不懂。 但他心里感激夜容铮，不想让任何人冤枉他。 “朕知道。”梁帝看向夜容铮，他愿意相信夜容铮并无害傅鸿杰的心。 再说，夜容铮也没有必要那么做。 傅孝先忽然对着夜容铮行了一礼，“夜皇子，下官铭感于心。” 夜容铮微微蹙眉避开傅孝先的大礼。 他只是顺手救的傅鸿杰，不需要傅家的感恩。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顶聪明 傅孝先信不信袁昭庭说的话，究竟有没有人害死傅鸿杰，这些都不要紧，但他必须在梁帝面前有个表态，表示他相信小儿子的死跟任何人没有关系，他还得因为二皇子的侥幸活下来感到由衷的高兴，这就是为人臣该做的。 他不能因为私怨让梁国和周国的结盟出现任何问题，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得罪夜容铮。 所以，他跟着来看望二皇子，是想让梁帝知道，他的忠心，比傅家任何人都重要。 顾徽音抬眸看着傅孝先，在没有见过这个人之前，她以为傅家肯定会有人来质问夜容铮的，但来的人是傅孝先。 他没有质问夜容铮，反而感激他。 真是老谋深算。 难怪傅孝先这么年轻就在朝廷举足轻重。 或许，白家外祖父退隐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皇上，臣还需要去料理小儿的后事，先行告退。”傅孝先垂眸行礼。 “好，你去吧。”梁帝痛惜地说。 傅孝先退出去，抬眸再次看了顾徽音一眼。 顾徽音对他一笑。 这个小姑娘…… 傅孝先沉默地想着，不简单。 “好了，你也休息。”袁贵妃对萧尧说。 “对，先好好休息，明日再回宫。”梁帝道。 萧尧点了点头，看了顾徽音一眼，“父皇，你要替儿臣赏赐小五，要不是她，我可能还没醒。” 梁帝笑看向顾徽音，“小五儿，听到没有，二皇子说要赏你，你说说，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表舅舅，我还没有想到，想到再跟您说。”顾徽音认真地想了想，笑眯眯地说道。 “好。”梁帝大笑，“大家都退下吧，让二皇子休息。” 萧欣月咬了咬唇，她瞪了顾徽音一眼，欲言又止。 “走吧。”萧衍拉住她的手，这时候根本什么都不适合说。 梁帝看向夜容铮，“夜皇子，朕想跟你谈谈。” “是。”夜容铮面无表情地应声。 萧欣桐来到顾徽音的身边，看着梁帝和夜容铮远去的背影，她小声说道，“本来二皇兄想要将傅鸿杰踩他的事情告诉父皇的，母妃让他不要亲口说出来，说是傅家已经很可怜了。” 不要亲口说出来？那如果别人说的呢？ “袁贵妃这么说，是为了二皇子好。”顾徽音笑着说。 萧欣桐说，“有什么好的，不过傅家确实可怜，傅大人很宠爱傅鸿杰的。” “傅大人……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顾徽音说，“难怪我父亲宁愿抱他的大腿。” “你说话越来越好笑了。”萧欣桐笑道。 顾徽音握着萧欣桐的手，“你那么早就起来，很累了吧，快回去睡觉吧。” 萧欣桐打了个哈欠，“我一高兴就不觉得累了。” “三公主，小五。”袁昭意走了过来，“我想过去看望一下傅姑娘，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我困了，不去。”萧欣桐翻了个白眼，她不喜欢傅容儿，才不想去见她。 顾徽音说，“袁姐姐要自己去了。” 她要是出现在傅容儿面前，那是在刺激她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冷血无情 和顾徽音猜的一样，顾家派车来接他们了，不过，是顾敬怀亲自来狩猎场的。 “父亲来了，不过，他见过皇上之后，先去了别院。”顾琼琚一边替顾徽音收拾东西一边说，“我们收拾收拾，今天就回家了。” “在他心目中，傅家远比几个女儿还重要呀。”顾徽音喝了一口热茶，不意外顾敬怀先去傅家表示关心和伤痛。 顾琼琚看了顾徽音一眼，想要替顾敬怀说几句好话，却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顾洵美呢？”顾徽音问道。 “你别这样对三姐，她跟傅容儿本来就是闺蜜，关心也是正常的。”顾琼琚嗔了妹妹一眼。 顾徽音不想跟顾琼琚讨论这个问题，顾家虽然名门世家，家教气度都配不上。 白氏其实是有能耐的，只是之前被顾敬怀的虚情假意所骗，对几个女儿的管家太松散，只教她们吟诗作对，你没有好好教她们做人。 大家闺秀不是只有表面的贤惠端庄，该狠的时候狠，不去算计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算计，不说心狠手辣，至少该有一点气度。 当初白相怎么会让女儿嫁给顾敬怀这样的人。 听说顾家以前还很没落的，白氏嫁进门之后，利用自己的嫁妆才让顾家的日子好起来，而且，如果没有白家的人脉，顾家在京都城早已经没落了。 只凭这个，顾敬怀都不该辜负白氏。 顾敬怀真是个混蛋！ 如果不是她夺舍成了顾徽音，还不知道白氏和几个女儿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出来几天，不知道家里怎样。”顾徽音说，她还是有点担心白氏太软弱，万一被顾敬怀再虚情假意一番，指不定又会信了他。 “当然会好好的。”顾琼琚笑着说。 姐妹二人正说着，外面便传来顾洵美的声音。 顾敬怀跟着顾洵美一起回来。 “四姑娘和五姑娘呢？东西收拾妥当了吗？准备回去了。”顾洵美对丫环问道。 “我们收拾好了。”顾琼琚说，她走出房门，看到顾敬怀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父亲，我和小五已经准备好了。” 顾敬怀面无表情地看了顾徽音一眼，“时候不早，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回京都城的。” 三姐妹一同上马车，顾洵美不去看顾徽音，但脸上的幸灾乐祸却遮都遮掩不住。 “三姐，傅家那边怎样了？”顾琼琚问道。 “他们已经启程回京都城，毕竟这么伤心的事，怎么能好得了。”顾洵美低声说，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 顾徽音靠着车壁，闭上眼睛眼神，小狐狸躺在她的手边，满腹心事无法入睡。 谁也不懂小狐狸的悲伤，它要离开最喜欢的竹林，以后还不知道会被这个大魔头折磨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把它吃了？ 顾洵美瞪了顾徽音一眼，“怎么会有你这样冷血的人，你以前也见过傅四少爷几次，难道他的死，你真的无动于衷？” “要是我见过的人死了，我都要死去活来伤心一场，那我人生就只剩下灰暗了。”顾徽音淡淡地说，“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我伤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那是不可能的 回到顾家，顾洵美已经不屑跟冷血无情的顾徽音说话，拉着顾琼琚就往上房走去了。 顾徽音慢吞吞地下马车，便听到顾敬怀说道，“小五，你随我来书房。” 走在前面的顾琼琚急忙回头，担心地看着妹妹。 “好的，父亲。”顾徽音对着顾琼琚咧嘴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用不着担心她，她本事那么大。”顾洵美嘴角高高地翘起，她教训不了顾徽音，总会有人能教训她的。 顾琼琚回头小声问，“三姐，你是不是知道父亲找小五去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顾洵美笑道，“快走吧，娘在等我们呢。” 书房里，顾徽音站在书案的前面，歪着头看着顾敬怀坐在对面的太师椅，目光阴沉严厉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扒皮拆骨看个明白似的。 “你跟傅家的姑娘吵架了？”顾敬怀沉声问道。 “相处得不算愉快。”顾徽音说，不过，她不认为有跟傅容儿吵架，一般能够动手，她都不怎么喜欢动口。 顾敬怀用力一拍桌面，震得书案上的笔墨跳了起来，“你还敢狡辩！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傅姑娘知书达理，为人温顺乖巧，定是你故意招惹事端，你还敢将她摁在水里，你是不是活腻了？” “不是我活腻了，是她先招惹我的。”顾徽音淡淡地说，“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嘲笑顾家和娘，我没有把她摁死就不错了。” “你疯了！”顾敬怀大怒，“她是谁，她是傅大人的女儿，你觉得你把她摁在水里，傅大人会放过你吗？” 顾徽音轻笑，“那我是谁？” 她目光明亮清澈地看着盛怒的顾敬怀，“我是太后娘娘亲自封的朝阳郡主，我娘是堂堂白相的女儿，是她傅容儿能够羞辱，父亲，你把云绯红带回顾家，已经是狠狠打了我娘一巴掌，如今不到日子便生了儿子，又是打了顾家一巴掌，就算如此，这也是我们顾家的事，用不着傅容儿嘲讽。” “你……你忍她一时不就行了。”顾敬怀没想到这事还跟云绯红有关，一时有些气短。 顾徽音笑了笑，“忍？父亲，再忍一次，我可能就要再死一次了。” “胡说！”顾敬怀怒喝，“什么死不死的。” “父亲，我就是把傅容儿给摁进水里了，她要是觉得不服气，那就把我也摁进水里，不然……”顾徽音笑了起来，“你想要我去跟她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你……你简直……”顾敬怀被气得吐血。 顾徽音笑着说，“父亲，我还得去找娘，几天没有见面，她一定很想见到我。” “站住！你给我站住！”顾敬怀对着顾徽音的背后大吼。 可惜，前面的身影早已经远去，根本没将他的怒吼放在心上。 “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顾敬怀气得大口喘气，同时又满心为难，今天傅容儿在跟他告状的时候，傅孝先在旁边虽然面如如常没有怎么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只要小五去傅家道歉，傅孝先便不会介意这件事的。 任是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更别说傅孝先才刚刚失去一个儿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可厚非 顾徽音来到上房，听到顾洵美正在绘声绘色激动万分地说着狩猎场发生的事情，她不急着进去，就站在门边听着。 “……小五骑着黑马就走了，我们不知多担心她，所有人都没有去打猎，就在狩猎场找了她半天，她倒玩得高兴，一个人打了不少猎物回来，让我们瞎担心。”顾洵美抱怨地说着。 “小五一开始就说了，她会骑马，是我们自己没有相信她。”顾琼琚解释，“娘，小五赢了大公主的夜明珠，您看，漂不漂亮？小五说给您的。” 顾洵美立刻叫起来，“夜明珠怎么在你这里？” “小五放在我这儿的。”顾琼琚说。 白氏笑着说道，“总算是有惊无险，等小五来了，我说说她，下次不能再这样胡闹。” “娘，她胡闹的事情多着呢，她还把容儿给摁到水里，差点把容儿淹死了。”顾洵美叫道。 “三姐！”顾琼琚不悦地看了顾洵美一眼，“那是事出有因的。” 顾洵美说，“不管什么原因，小五都不能那么做。” 白氏皱眉看向顾琼琚，“琼儿，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娘，是这样的……”顾琼琚将傅容儿几次挑衅顾徽音的事情说出来，包括那天在温泉挑衅的话，“小五是气不过，虽然做得是太冲动了，但傅容儿说的话也太难听了。” “就算再难听，把容儿摁到水里面去就不行。”顾洵美说道。 白氏淡淡地看了顾洵美一眼，“你也知道傅容儿说的话难听，那她在说小五的时候，你帮小五了吗？” 顾洵美愣了愣，“娘，我……” “既然没有，小五只能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那也无可厚非。”白氏说道。 “容儿她……她说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的。”顾洵美低声道。 “小五难道就是故意的？”白氏反问，“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两人都有错，那就不用再追求，海棠，你去看看五姑娘是不是还在书房，跟侯爷说我要见她。” 顾徽音听到白氏的话，这才笑眯眯地走进屋里，“娘，我回来了。” 不等白氏说话，顾徽音惊讶地叫出声，“娘，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这才几天，原本面色红润的白氏不但瘦了，而且气色也不好看。 “想你们呀，我的女儿都不在身边，吃不好睡不好。”白氏笑道，“快过来，我们小五这次让人刮目相看，居然还赢了夜明珠。” 顾徽音抬眸望着白氏眼底的晦涩，她便肯定，在这几天家里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现在回来了，娘就能吃得好睡得好了。”顾徽音压下心头的狐疑，歪到白氏的怀里撒娇着。 “是啊，幸好你们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白氏感叹。 “对了，盛哥儿呢？”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白氏淡淡地说，“被你父亲抱走了，回到云绯红的身边吧。” 顾徽音的脸色沉了下来。 “算了，反正不是我生的，养大了也是白眼狼。”白氏说。 就算养大了是白眼狼，那也不能养在云绯红的身边。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费心思 三姐妹在上房陪白氏吃了晚膳，顾洵美见白氏一心偏袒顾徽音，整晚的心情都蔫蔫的，吃过晚膳便告退回去了。 顾琼琚只好跟着回去，还想劝一下顾洵美。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两个姐姐离开，顾徽音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父亲不是答应将盛哥儿养在上房了吗？怎么又把他抱回去了？” 白氏以前是软弱了些，但经历这么多打击，顾敬怀也早已经撕开假面，她不可能还任由欺负的。 “你父亲确实是答应了。”白氏冷声说，“那……云绯红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是让你父亲相信，是我用五色梅令她长红疹，又担心盛哥儿不能碰五色梅，那天你父亲来看望盛哥儿，在他身上发现一朵五色梅花，便说我要害死他的儿子，口口声声骂我毒妇，害得上次云绯红差点因为红疹死了。” 顾徽音听完便点了点头，“既然云绯红把孩子抱回去，那就让她抱回去吧。” 云绯红会有亲自抱回来的一天。 “你不要再去飘云院，你父亲……根本不可理喻。”白氏说，“我如今不指望别的，只想让你们几姐妹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娘，我会保护你的。”顾徽音握着白氏的手，“如今，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白氏一愣，“什么事？” “把你在外面的各种营生收cd不要再给公中添钱，你的嫁妆就是你的银子，凭什么要用你的银子去养云绯红呢？娘，这些年你把顾家的人养得太理所当然，完全不知道顾家能有今日的好日子，那都是因为你。”顾徽音低声说道，“除了铺子的收入，还有农庄那边的收益，你都好好抓在自己的手里，别再让父亲的人接触了。” “这需要一些时间。”白氏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却没想小女儿居然也这么想。 她以前觉得小女儿太天真娇憨，这辈子需要好好保护，没想到竟是长大了。 “那就慢慢来，不急。”顾徽音说。 “小五，你想做什么？”白氏疑惑地看着女儿，她觉得女儿今天有点冷静过头了。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没有要做什么呀。” 白氏摸了摸她白嫩嫩的脸颊，“你别去惹云绯红了，她不值得你费心思。” 她对云绯红绝不费心思。 “好呀。”顾徽音点了点头。 “快天黑了，回去吧。”白氏笑道，“要不今晚就在这儿陪我睡。” “我明天来陪您，我现在想回去泡个热水，不然不舒服。”顾徽音搂着白氏的胳膊，“娘，那我先回去了。” 白氏含笑点头。 走出上房，顾徽音的脸色沉了下来，连走在她身侧的小狐狸都感觉到她可怕的变化，忍不住离她更远了。 “五姑娘……”双喜小声地叫道。 “明天，去把府里所有的五色梅都给我找来，找不到就出去找，找得越多越好。”顾徽音淡淡地吩咐，朝着小狐狸勾了勾手。 小狐狸不敢犹豫，立刻跳上她的怀里。 “小白，明天我带你去玩。”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人 顾徽音回到弦思院，便将红缨叫了进来，仔细询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几位姑娘出门之后，云姨娘便到上房，哭着想要见少爷，夫人不让她进去，让她回去养病，没多久，侯爷回来了，云姨娘说她梦到少爷生病，她一定要亲眼来看看。” “侯爷便带着云姨娘进去上房，云姨娘的丫环在房间里看到晒干的五色梅，少爷的脸上也长了一块红点，云姨娘说有人要害死她的儿子……” 红缨看了顾徽音一眼，觉得五姑娘如今看起来跟平日真是判若两人，虽然脸上依旧带着浅笑，但那笑容看起来莫名可怕，“侯爷很生气，让云姨娘将少爷抱回去，还让夫人以后不去再去飘云院，夫人气得晕倒过去。” 顾徽音听完轻笑出声，好个云绯红，趁着她不在，便想方设法欺负白氏了。 这么卑鄙无耻幼稚的手段，顾敬怀居然也相信！ 不，不是云绯红的手段经不起推敲，是顾敬怀根本不愿意去推敲，他只是想要借用云绯红来压制白氏而已。 这么多年来，顾敬怀肯定自认为生活在白家的阴影下，如今白相就要退隐，他自以为终于能够吐气扬眉，所以他忘记是谁把顾家扶持起来，他忘记是谁让他有今日的风光，他一心只想投靠傅孝先，认为傅孝先才能够带给他前途。 他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让傅孝先明白自己的决心？那就是冷落白氏，让傅孝先看得出，他对白家并没有任何感情。 如果顾徽音没有在狩猎场遇到傅孝先，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她未必看得明白。 但她如今明白得很，顾敬怀就是想要压制白氏，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忘恩负义的小人！ 云绯红不过是个奴才，她敢跟白氏抵抗吗？如果没有顾敬怀在背后撑腰，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家里的下人都是长眼睛的，看到一家之主冷落夫人，他们自然都对云绯红恭恭敬敬的，都是见风使舵的东西。 顾徽音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她成了小五，白氏和她的几个女儿，日子肯定会过得很艰难。 她既然已经是白氏的女儿，那她就不会让云绯红和顾敬怀欺负她们。 “可惜，还是太弱了……”顾徽音看着自己的双手，但凡她能够恢复一成的修为，她都能够轻易捏死那对狗男女。 红缨愣了一下，“姑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顾徽音双手握了起来，“准备热水吧。” 今天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力气做事。 红缨和双喜对视了一眼，“是，姑娘。” “双喜，记得我吩咐你的事情。”顾徽音再次提醒。 “姑娘，奴婢记得的。”双喜小声说。 顾徽音笑眯眯地**小狐狸，“小白，我不会让人欺负你，你也要替我做事才行，知道吗？” 小狐狸能说什么？它当然讨好地蹭了蹭顾徽音的手。 谁敢不替她做事？ “姑娘，热水准备好了。”红缨说，“奴婢替您更衣。”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各有算计 飘云院。 屋里，云绯红将刚刚哄睡的盛哥儿抱着给乳娘，让她先将孩子抱下去了。 “五姑娘回来了？”云绯红脸上温柔的笑容收起来，目光变得阴沉森冷。 春杏上前两步，替云绯红掖了掖背角，“三个姑娘都回来了，侯爷亲自去接的，刚进了家里，侯爷便将五姑娘叫去书房，听说是骂了五姑娘，五姑娘的性子比以前桀骜不少，把侯爷气得七窍生烟，前头的下人都听见声音了。” 云绯红嘴角微微翘起，“她大概以为还有白家撑腰，如果没有了白家，顾徽音敢在家里这么嚣张吗？就像白氏，她的身份地位是侯爷给的，侯爷若是不给她面子，她在顾家又算得了什么。” “侯爷对您是一心一意，姨娘，您有少爷，以后白氏指不定还要看您的脸色做人。”春杏笑着说，“更别说等怀瑾少爷回来，那就更不一样了。” 提到怀瑾，云绯红的心情更好了，对未来更是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小心看着少爷，别让顾徽音有机会接近。”云绯红说。 春杏笑着应声，“奴婢晓得。” 窗外，夜色苍茫，整个顾府都在夜色中沉寂下来。 今晚没有月色，顾徽音盘腿静坐在床榻上，不管能不能吸收灵力，她都要吞吸吐纳一番，总比没有的好。 小狐狸缩在床榻角落，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徽音。 别人肯定看不出，但小狐狸算是吸收过灵气的，它能够看到顾徽音身上有一层朦胧的光泽在流动，那是其他人类身上看不到的。 果然，这个大魔头跟普通人类是不一样的。 顾徽音感到丹田的灵气团有些发热，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 她太珍惜这点灵气了，虽然还没有什么作用，至少能够让她的身体不要那么孱弱。 小狐狸呜呜地叫了一声，趴在顾徽音的腿边蹭了几下。 一夜无梦。 顾徽音睡得舒舒服服地醒来，本来打算在被窝多赖一会儿，想起今天还有事要做，便自己坐了起来。 红缨端着热水过来，“五姑娘醒了，夫人说让您休息一天，明日再去上课。” “嗯。”顾徽音眯眼一笑，她本来今天就没打算去上课，“双喜呢？” “双喜去找……五色梅，还没回来呢。”红缨小声说，她知道云姨娘不能碰到五色梅，要是让人知道五姑娘专门去找，肯定又要闹起来的。 顾徽音说，“传早膳吧，我饿了。” 吃饱才有力气，“小白，你也要吃饱一点，这样才能快点长大。” 小狐狸抹了抹脸，它本来就长不大的。 不多时，双喜便紧紧张张地走进来，“五姑娘！” “怎么了？谁在后面追你。”顾徽音笑着问她。 双喜摇头，“没有，只是奴婢摘了五色梅，不敢让人看到。” “让人看到又怎么了？”顾徽音冷笑着问，“胆小鬼，五色梅呢？” “都在这里。”双喜将手里的篮子提了上来，里面都是她在兰亭苑附近找到的五色梅。 顾徽音甜甜地笑了起来，“嗯，够了。” 第一百五十章 打架是粗重活 “双喜，你是弦思院唯一练过几下的，对吧？”顾徽音一边挑选着五色梅，一边懒洋洋地问着旁边的丫环。 她身边共有两个大丫环，一个是红缨，一个是双喜，平日是她最倚重的心腹，不过，她要的心腹不仅仅是听话会做事而已。 “是呀，奴婢小时候跟着我爹学过一点皮毛功夫，不过，张嬷嬷吩咐过的，在府里不需要武功，所以奴婢已经很久不练了。”双喜急忙说道，怕顾徽音会嫌弃她笨手笨脚的。 顾徽音说，“为什么不练？以后每天给你一个时辰练武功，好好练，以后有用。” 双喜被吓了一跳，“五姑娘，您要奴婢练武？” “当然，万一以后要打架，有你在的话，我们才不会输啊。”顾徽音认真地说。 她的话却把身边两个丫环吓得差点跪了，“姑娘，您可千万不能跟人打架。” “我不跟别人打架。”她只会打别人，打架这种事情，当然是丫环代劳。 双喜松了一口气，“姑娘，打架是粗重活。” “我知道。”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红缨瞪了双喜一眼，“打架就不对，回来肯定会被夫人骂的，我们当奴婢也会被惩罚。” “今日我说的话，只说一遍，你们都好好记住。”顾徽音捻着一朵五色梅在指尖嗅着，“你们是我的丫环，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在外面，你们的主子都只有我一人，我的丫环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有任何后果，那都是我的事，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五姑娘的意思，如果您杀人放火，奴婢替您拿火把？”双喜小声地问。 顾徽音轻笑，“差不多这个意思。” “奴婢明白了。”双喜用力地点头，“奴婢只听姑娘的。” “姑娘，您想做什么呀？”红缨的脑子比双喜灵活，怎么觉得他们五姑娘说这话不太对。 顾徽音笑了笑，“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跟着做就行了。” “……”红缨忧心忡忡地看着顾徽音。 “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人敢这么欺负我的。”顾徽音淡淡地说。 欺负白氏，就是欺负她。 顾徽音拎着篮子来到飘云院。 “姑娘……”红缨拉住顾徽音的袖子，“侯爷说过，不许任何人来飘云院的。” “我没听到。”顾徽音说，“别忘记我说的话。” 红缨收回手，她明白五姑娘方才那番话的意思了。 顾徽音走进院门，看到乳娘抱着盛哥儿站在台阶，一看到她，吓得急忙躲到屋里去了。 好像她成了牛鬼蛇神般。 “五姑娘，云姨娘坐月子，侯爷说府里任何人都不能打搅，连夫人都不行。”冬雨拦在顾徽音的面前，昂首挺胸叫道。 “连夫人都不行？”顾徽音轻笑，“顾家，还没有夫人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夫人不敢打的人。” 冬雨拦着顾徽音不肯后退，“五姑娘，这是侯爷吩咐的，云姨娘需要静养。” “我还没见过，哪个需要静养的人这么闹腾的。”顾徽音娇憨可爱的脸蛋扬起甜美的笑，小短腿抬了起来，一脚把冬雨给踢开了。 “也没见过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的丫环。”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掌嘴 飘云院的丫环看到顾徽音居然将冬雨给踢出去，张口就要尖叫。 顾徽音指着一个正在院子里扫地的粗使婆子，“你去给我掌嘴二十。” “五姑娘，奴婢……奴婢……”粗使婆子被吓得手足无措，平日都是冬雨对她发号施令，她怎敢动手去掌嘴。 “你是不敢打她，还是觉得我的话用不着听呢？”顾徽音一脸天真地问，“告诉你哦，如果你没有打她，等下我十倍打你的。” 春杏急急从屋里走出来，“五姑娘，什么事这样大动肝火，是不是冬雨冲撞您，云姨娘会教训她的，您快消消气。” “你也要出来找打吗？”顾徽音笑着问。 “五姑娘，奴婢可不敢招惹您。”春杏干笑地说。 顾徽音吩咐红缨，“看着她打，打不够就十倍补上。” “是，姑娘。”红缨咽了咽口水，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霸气的五姑娘。 那粗使婆子手都抖了起来，她看向冬雨，觉得冬雨的眼睛都快把她吃了。 打下去是得罪冬雨，不打是得罪五姑娘。 看五姑娘的架势，怕是得罪了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平日冬雨目中无人的态度，粗使婆子把心一横，反正左右都是死路，不如先出一口气。 啪—— 她一巴掌打在冬雨的脸上。 “你这个老娼妇，竟然敢打我！”冬雨差点跳了起来。 双喜往冬雨的膝盖一踹，冬雨双腿一软，登时跪倒在地上。 粗使婆子又一巴掌打了过去。 冬雨被打得两眼冒金星，连叫都叫不出声。 “五姑娘！”春杏怒红了眼睛，她没想到顾徽音居然敢到飘云院打人。 顾徽音抬头看她，“滚开。” “你想要做什么？”春杏大声问道，“这里是飘云院，就算你是五姑娘，也不能在这里打人。” 这下用不着顾徽音开口，双喜已经把春杏给拎开了。 顾徽音迈着小短腿走进屋里，看到已经站在床榻旁边一脸隐忍愤怒的云绯红。 “好久不见啊，云姨娘。”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往屋里的太师椅坐下，“你不是很虚弱吗？起来作甚呢，快躺下休息。” “五姑娘，你平白无故到飘云院打人是什么意思？”云绯红咬牙切齿地问。 如果不是想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早已经冲出去将这个小贱人给打死了。 “不就是教训个下人，谁让她不懂规矩，不知道顾家里面谁才是主子。”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云姨娘，你平日就该多教教下人，虽然她们跟你从外面来的，但进了侯府，跟外面不三不四的地方不一样。” 云绯红冷着脸，“五姑娘，我们虽然出身……不高，但也不是在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来的。” “瞧你做派，就知道你出身一般。”顾徽音掩嘴笑嘻嘻的地说，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显得天真无知。 “五姑娘，你若是想要来羞辱我，那你尽管羞辱，如今我已是侯爷的人，又是顾家少爷的生母，你羞辱我，不也是在羞辱顾家？”云绯红说。 “凭你？也想代表顾家？”顾徽音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到盛哥儿，倒是提醒我了，咱们说说正事吧。” “云绯红，谁给你的胆子，敢设计陷害我娘的？你不能碰五色梅，所以盛哥儿也不能是吗？”顾徽音斜眸看向一旁摇篮里的盛哥儿。 第一百五十二章 居然有内力 摇篮就在顾徽音的旁边，云绯红给乳娘打眼色，想要让她赶紧把孩子抱下去。 不过，乳娘的速度比不上顾徽音，她已经将盛哥儿抱了起来，“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五色梅长红疹，若真是这样，我要赶紧请御医才行，免得将来一不小心就因为五色梅夭折了，到时候就没人能冤枉了。” “他已经好了。”云绯红叫道，眼睛一直盯着顾徽音的手，生怕她会对盛哥儿做出什么事。 顾徽音白皙细嫩的手指轻抚着盛哥儿的脸颊，“这白嫩嫩的小脸蛋真可爱，才几天的时间，好像长大不少。” “五姑娘，让乳娘把少爷抱下去吧，你要做什么，都冲着我来。”云绯红紧张地叫道。 “你以为我会对盛哥儿做什么？”顾徽音笑眯眯地问，“你放心好了，他既然以后要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不会弄死他，至少不会是现在。” 云绯红听到顾徽音的话，并没有觉得松口气，她握紧了拳头，压下已经快要冲上来的杀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徽音从篮子里拿出一朵五色梅，“没想做什么，想知道盛哥儿是不是真的不能碰五色梅，若真是如此，我就把顾家方圆的五色梅都砍了。” “你……你住手！”云绯红大叫，“你要害死我儿子！” “啧啧，我怎么会害死他。”顾徽音笑了起来，“你看，他一点事都没有，还抓着五色梅不肯放呢。” 云绯红心底的怒火积压到了极致，猛地冲过来，她要掐死顾徽音！ “嗷！”一团白色的毛团从篮子里跳出来，在云绯红的手臂挠了一下。 “啊——”云绯红吃痛，急忙收回手，怒目看着莫名出现的东西。 这是一只狗？不，居然是狐狸！ 顾徽音微微眯眼打量云绯红，她刚刚感觉到掌风了。 云绯红居然有内力。 她会武功，而且还是高手。 真有趣。 “把少爷还给我。”云绯红捂着手臂，看着对她撕牙咧嘴的狐狸，她不敢再大意上前了。 她怕这狐狸会伤了她的儿子。 “你看，盛哥儿不怕五色梅。”顾徽音开心地叫道，“你是怎么将五色梅放到上房的，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是怎么把盛哥儿从上房抱回来的，你最好怎么给我抱回去。” 云绯红冷笑，“是侯爷抱回来的，你有本事，就让侯爷抱回去。” “你以为自己养着儿子就能够改变身份地位？奴婢养的儿子就是奴才。”顾徽音淡淡地说，“不过，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玩儿，三天之内，你要是不将他送回上房，我保证盛哥儿活不到满月。” “你这话敢不敢当着侯爷的面再说一次。”云绯红问道。 顾徽音低头看着盛哥儿，“云绯红，你太蠢，一个依仗色相当小妾的贱奴，你就不该在夫人面前端什么傲气。” 云绯红冷冷地看着顾徽音。 “我说过，不要欺负我娘。”顾徽音将盛哥儿放回摇篮。 她走到云绯红的面前，“你敢在上房放五色梅陷害我娘，那你就把五色梅给我吃回去。” 云绯红的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便被强塞进一朵五色梅。 “顾徽音！”云绯红尖叫。 顾徽音拍了拍手，将篮子给扔了出去，五色梅漫天飞舞，洒满整个房间，“你，尽管去找侯爷告状。”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要忍 云绯红怒红双眸，望着屋里的五色梅，她全身都发痒，心中的仇恨几乎要喷薄而出，想要什么都不顾地冲出去一掌将顾徽音拍死。 “姨娘，忍！”春杏拉住云绯红的手，“怀瑾少爷很快就回来了，您很快就不用继续受委屈了。” 怀瑾…… 如果不是白家，她怎么会成为小贱人口中的贱奴，如果不是白家，她如今还是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她恨不得立刻就让白家家破人亡，可她还做不到。 她还需要时间！ 云绯红眨了眨眼，将冲天的恨意压了下去。 她发誓，将来大仇得报，她一定不会放过顾徽音！她要小贱人亲眼看着顾家的人惨死，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让人收拾。”云绯红低声说，“把孩子抱下去。” 春杏让两个小丫环进来收拾，很快就将五色梅都捡干净了。 “姨娘……”冬雨从外面进来，泣不成声地跪在云绯红面前，一张原本俏丽的脸庞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满是红肿瘀血，连嘴角还有血丝。 云绯红看到冬雨的样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小贱人竟然敢在飘云院打人！” 春杏将冬雨扶了起来，心疼不已，“五姑娘太过分了，她还有没有把侯爷放在眼里。” “她若是害怕侯爷，今日就不敢来飘云院。”云绯红冷笑，顾徽音的依仗是白家和太后，怀瑾说过，白家不会昌盛太久，太后也不会有多少年头可活。 她早晚能够收拾顾徽音的。 “去请大夫。”云绯红吩咐，“傅家如今出事，侯爷不会那么快回来，等他回家，冬雨再过来。” 春杏看着云绯红脸上开始冒出红疹，连本来粉嫩的红唇都红肿起来，她心里一阵气愤，对顾徽音充满怨恨，“姨娘，您先休息，奴婢马上就去请大夫。” 云绯红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嘴里都难以言喻的疼痒，她眼底浮起泪花，这么多年的怨恨她都忍下来了，她再忍些时日又何妨。 顾徽音不是要威胁她的儿子吗？那她就要看看，在顾敬怀的心目中，究竟儿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在上房的白氏知道顾徽音去了飘云院，立刻就让海棠过来找人。 海棠赶来的时候，顾徽音已经从飘云院走出来了。 “五姑娘，夫人找你呢。”海棠笑着上前，眼睛往院子里面瞄去。 “海棠姐姐看什么呢？”顾徽音含笑看她，“你晚来一步，已经没有热闹可看。” “奴婢不是来看热闹的。”海棠掩嘴一笑，“奴婢只担心五姑娘伤了自己。”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会小心的。” 到了上房，白氏沉着脸不说话。 “娘。”顾徽音蹭到她的身边，“您别生气，我什么都没做。” 白氏用力点她的手臂，“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连人都打了，还是什么都没做吗？” “教训个不懂规矩的丫环，难道也不行？”顾徽音嘟着嘴，一脸委屈。 “不是不行，但那里是飘云院，我只担心你父亲回来饶不了你。”白氏无奈地说，若是换了她，就算小五将整个飘云院掀翻了吗，她都只会当看不到。 顾徽音说，“我才不怕他。” “我知道你不怕他，但他到底是你的父亲。”白氏无奈地说。 “娘，您怎么就非得认为自己需要依靠父亲呢，要是没有白家，顾家和父亲能在京都城立足吗？他不让您去飘云院，您就真的由着云绯红嚣张了？他就是知道您的性子，才敢跟您发火。”顾徽音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用担心 顾敬怀会有今日的德性，那都是白氏纵容出来的，不过，白氏从小学的就是贤惠淑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即使受再大的委屈，首先选择的都是隐忍。 想要改变白氏从小被灌输的观念，还需要一段时间。 “娘，只要你不低头，没有人能骑到你的头上。”顾徽音靠着白氏的肩膀，“云绯红敢设计陷害您，以后就会陷害其他人，不过是警告她罢了。” “我知道。”白氏叹息了一声，轻抚着顾徽音的头顶，“娘只是想着以后……如果盛哥儿真的成了世子，日后你们几个姐妹出嫁还需要依靠他。” 顾徽音笑道，“娘，如今连父亲都靠不上，还能靠云绯红的儿子？” 白氏愣了一下，是啊，如今顾敬怀都这么无情，难道他和云绯红的儿子以后就能对她的女儿好吗？ “娘，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儿子。”顾徽音小声说，“如果盛哥儿是你养大的，对您，对几个姐姐自然就会有感情了。” “我们小五怎么这样懂事。”白氏感叹着，“以前我最担心的人便是你，如今才发现，原来你是最聪明的。” 顾徽音骄傲地抬起头，“对啊，我就是最聪明的。” 白氏轻笑出声，“今天你就在这里。” “好呀。”顾徽音笑着点头。 一直到金乌西坠，顾敬怀都没有回来，他差人回来说，因为公务繁忙，这几天都要留在宫里。 “看来傅孝先还是挺看重你父亲的。”白氏淡淡地说，因为白相的原因，白氏对傅家并不怎么亲近。 这还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的。 “父亲如今是在……兵部吗？”顾徽音疑惑地问。 “你父亲从兴元府回来之后，傅孝先替他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让他去了户部。”白氏说，“傅孝先之前是户部尚书。” 顾徽音挑了挑眉，“傅孝先这个人不简单。” “你外祖父很快就回京都城了。”白氏低声说。 “娘，外祖父真的要退隐？”顾徽音问。 白氏摇头，“你外祖父是怎么想的，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如果就这样退隐，实在不甘心。” 这时候退隐，对白相和白家才是最好的。 顾徽音在天黑之前回了弦思院。 “小白，你今天护主有功，不错不错。”顾徽音揉着小狐狸的头，今天如果不是小狐狸，她可能会被云绯红打中。 想不到云绯红居然还会有武功。 “云绯红究竟是什么人？”顾徽音琢磨着，她该找谁去查云绯红的身份呢。 “小舅舅好像是在兴元府。” 明天再找顾琼琚问一问。 “五姑娘。”双喜从外面走了进来，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怎么了？”顾徽音问。 双喜小声说，“飘云院那边请了两次大夫，云姨娘好像又长红疹了。” “那又如何？”顾徽音问，云绯红要是不长红疹才有问题。 “奴婢是担心……”双喜一脸为难，万一明日侯爷回来，看到云姨娘的样子，肯定不会放过五姑娘的。 顾徽音笑了笑，“不用担心。” 顾敬怀还不敢对她怎样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安 云绯红等了半天，却没想到顾敬怀没有回来，她一整天都强忍着没有喝药，就是想要让红疹更明显一点，好让顾敬怀看了心疼，又痒又疼这么久，完全是白受了。 “去煎药吧。”云绯红没好气地说。 “姨娘，明天侯爷就回来了，到时候他知道您今日受的委屈，一定会替你出气的。”春杏安慰着云绯红，“侯爷对您是真心的，不然不会让您成为侧夫人，您说是吧？” 云绯红嗯了一声，她根本就不稀罕当侧夫人，将来她一定会取代白氏的位置。 如今要抬她当侧夫人，还要等到顾老夫人回来喝了她敬的茶，才能让全府上下改口，不过是比小妾好一点罢了。 “让冬雨好好上药，不用刻意留着给侯爷看，她的脸没有几天是消不了肿的。”云绯红吩咐着，“别到时候脸蛋毁了。” 春杏应诺，“奴婢这就回去给冬雨上药。” “委屈冬雨了，那个粗使婆子……让她继续留在飘云院。”云绯红淡淡地说。 “今日秋云和夏荷一直在外面看笑话。”春杏小声说，“那两个人，不安好心。” 云绯红道，“她们毕竟是侯爷身边的人。” “奴婢晓得。”要不是看在她们是侯爷的人，她才不会理她们。 “少爷呢？”云绯红问，她想起顾徽音今日说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那小贱人一定说得出做得到，她说要对盛哥儿下手，就一定会下手的。 “小少爷已经睡着了，您放心，奴婢让几个小丫环轮流守着，不会轻易让别人接近小少爷的。”春杏说道。 云绯红闭上眼睛，顾徽音今日威胁她时的模样在她脑海里闪过。 那是一双势在必行，冰冷无情的眼睛。 “上次我长红疹，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方法，如果她用同样的方法对盛哥儿下药……”云绯红心头一阵惊慌，她不能让儿子出事，如今儿子是她在顾家最大的依仗。 春杏说，“奴婢一定会小心的，那两个乳娘也是，不会乱吃什么东西的。” “不管怎样，你们都要小心看着。”云绯红说。 “奴婢知道。”春杏应着。 云绯红心里不安地入睡，顾徽音竟然成了她的噩梦。 一夜噩梦连连，翌日天未亮，云绯红便被惊醒，急忙叫来丫环，“我儿子，我儿子呢？” “姨娘，姨娘，小少爷没事。”春杏守了一夜，知道云绯红一直噩梦，“奴婢刚刚去隔壁看过，小少爷刚醒来，正在吃奶呢。” “抱过来给我看看。”云绯红忙说。 春杏忙去将盛哥儿抱了过来。 盛哥儿刚睡醒正肚子饿，本来吃得正高兴，忽然就被强迫离开香甜的**，顿时不满地大哭起来。 “他怎么了？”云绯红六神无主，以为顾徽音又动了什么手脚。 “是，是肚子饿了。”乳娘忙说道。 云绯红便将盛哥儿交给她，“快，快喂她。” 乳娘将盛哥儿抱了过去。 “春杏，你去前面问问，侯爷什么时候回来。”云绯红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年纪还小 顾敬怀还没有回来，傅孝先的小儿子今天出殡，他肯定是要去傅家的，不可能会回来。 “五姑娘，侯爷今天没回来。”双喜笑着说，紧绷的神情松开不少。 “怕侯爷回来会打我呀？”顾徽音含笑问，“放心，侯爷也不会打我，我更不会让他惩罚你们，我们又没做错。” 红缨哭笑不得，昨天她们气势汹汹去飘云院闹了那么一场，云绯红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不知道等侯爷回来之后会闹成什么样。 以侯爷对云姨娘的宠爱，她真的很为五姑娘感到担心。 “五姑娘，该去兰亭苑了。”红缨提醒着，她一个当丫环的，再怎么担心也没有用，只能等侯爷回来，大不了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身上，不能让侯爷对五姑娘动手。 顾徽音想起她还有事要请谢先生帮忙，便利落地吃了起来，“走吧。” 在院子外面遇到另外两个姐姐。 “小五！”顾琼琚叫住她，“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昨天顾徽音在飘云院打人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不过，云绯红要面子，所以没有让人传出被顾徽音用五色梅羞辱的事。 “没干什么呀。”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四姐姐，你今天看起来真好看，这衣裳的颜色衬你。” 姑娘家就该穿颜色鲜艳点的衣裳，人也朝气多了。 顾琼琚瞪她一眼，“你少转开话题，昨天我想找你的，谁知道你一直在上房，我还以为你是挨训了。” “娘才不会为了别人骂我。”顾徽音仰着小下巴得意洋洋。 “你觉得昨天做的事情很骄傲吗？”顾洵美沉着脸问道，“你打的是飘云院的丫环，其实是在打父亲的脸。” 顾徽音似笑非笑看着顾洵美，“三姐，你这是想替云绯红出气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云姨娘，我也不喜欢，可她是父亲的姨娘，轮不到我们去教训。”顾洵美皱眉说，“这件事传出去，只会让别人说顾家的姑娘嚣张跋扈，一点规矩都没有，连父亲屋里人的事情都插手，这是笑话，你懂不懂？” “不懂。”顾徽音不懂那么多规矩，她只知道，谁也不能欺负她的人。 顾洵美气得瞪圆眼睛，“你学得礼义廉耻都被吃了吗？” “我学的礼义廉耻有没有被吃还不知道，不过，三姐，你下次被云绯红欺负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守规矩。”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好了好了，三姐，我们快去兰亭苑吧。”顾琼琚怕她们越吵越凶，“小五还小，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年纪小就更应该教她。”顾洵美没好气地说。 “小五会知道的。”顾琼琚给顾徽音眨了眨眼，让她快点先离开。 顾徽音挑了挑眉，不让顾琼琚，径自往前面走去了。 顾洵美说，“你每次就只会帮她。” “她年纪最小嘛，长大就懂事了。”顾琼琚笑道。 “我看她是越来越不懂事，以前还没有这么顽劣的。”顾洵美哼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宫里传话 下课之后，顾徽音找了借口留下来。 “你想要……找一个能教你练武的先生？”谢宛谕被顾徽音提出来的请求吓了一跳，“你怎么想到要练武呢？” 顾徽音将两只小手收在袖笼里，笑容稚嫩可爱地看着谢宛谕，“先生知道我之前掉进湖里，虽然是救了过来，但身体太差，所以想找个会武功的先生，教我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我不是为了打架哦。” 谢宛谕失笑，望着娇滴滴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忘打架想去，“我认识的人不多，没有听说有谁懂得武功，不过，我会替你打听打听。” “那就多谢先生了。”顾徽音高兴地说道。 其实她可以找白氏替她找的，但白氏肯定不会答应，特别是在她昨天在飘云院打了云绯红的人之后。 她想了一个晚上，发现她如今真是……修为没有就算了，要人没人，想要在外面打听一件事都难。 顾徽音还在想着有谁能够帮她，刚走到上房的门外，便看到白氏脸色慌张地走出来，“小五，皇上传话，要你即刻进宫。” “现在？”顾徽音一愣，传得这么急，会有什么急事？ “说是傅容儿进宫告你了。”白氏握着顾徽音的手，“小五，我和你一起进宫，我去求太后保住你。” 顾徽音失笑，“娘，皇上只让我进宫，你就在家里等我吧。” 傅容儿还能进宫告她？ 那还真是有趣。 “我进宫去看看。”顾徽音说。 白氏急得快要掉眼泪，看到女儿还一脸轻松，她的心情根本无法放松，“小五，你在皇上面前，千万不要乱说话，虽然你叫他一声表舅舅，但你要记住了，他是皇上。” “我知道。”顾徽音点头，小手一挥，“娘，你回去吧，我进宫了。” 白氏不放心地送到大门外，看着宫里的马车将顾徽音接走，她的心也跟着空了。 “不会有什么事吧？”白氏喃喃自语。 “夫人，五姑娘聪明伶俐，又讨人欢心，怎么会有事呢。”海棠安慰着白氏，“您就别担心了。” 白氏摇了摇头，“那是傅孝先的女儿。” 不管小五有没有做错，皇上肯定都会偏袒傅孝先三分的。 “侯爷跟傅大人不是同窗吗？不会有事的。”海棠扶着白氏往回走。 “傅孝先……只会认为小五是父亲的外孙女。”白氏摇头，心里越发担忧。 顾徽音被接进宫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飘云院。 云绯红今天才打听出来狩猎场发生的事情，她拍掌开心地说，“小贱人的报应来了，她以为自己天大地大谁都不怕，这次招惹傅家，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了。” “想不打那五姑娘的胆子跟天一样大，居然还敢把傅姑娘摁进水里。”春杏心有余悸，五姑娘烂傅家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她们几个丫环了。 那不是说杀就杀的？ “傅家刚失去一个儿子，正愁怨气无处可宣，小贱人在劫难逃了。”云绯红觉得心口的郁气消散了，心情一片大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看不明白 顾徽音并不意外傅容儿会秋后算账，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进宫去告状。 她小看傅容儿了。 不过，这是傅容儿自己的想到的，还是别人替她想的？ 有趣了。 “姑娘，皇宫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宫人已经拉开车帘。 明媚温暖的阳光投射在身上，顾徽音舒服地眯起眼睛，“这么快就到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二次进宫。 “顾五姑娘，这边请。”宫人指示顾徽音坐上旁边的青釉软轿。 “公公，我们是要去哪里？”顾徽音疑惑地问。 宫人低声说，“坤宁宫。” 顾徽音秀眉微挑，记忆中，她好像还没去过坤宁宫，那是皇后的宫殿，想起上次皇后差点要宫人教训她，她觉得今天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混过去了。 凡人大陆就是这点不好，强者并不是为尊，即使再厉害的人，都要在皇权面前低头。 以前在玄普大陆，都是强者为尊，不然她不会成为冥皇域的王。 皇权在他们修炼者的眼中算个屁。 可是，如今她没有修为，灵力只有那么一丁点，她最大的依仗居然还是侯府千金的身份，如果皇后要打她，可能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很不好。 “夜皇子。”软轿停了一下，宫人的声音传到顾徽音的耳中。 顾徽音回过神，看向站在软轿前面清隽俊朗的年轻男子，不正是夜容铮吗？ 夜容铮目光幽远深沉地落在顾徽音的身上，慢慢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抬轿子的宫人不自觉将软轿放了下来。 “……”顾徽音忽然矮了不少，她抬起头望着夜容铮，“夜皇子，这么巧，你也进宫呀。” “傅家刁难你，需要我帮忙吗？”夜容铮淡淡地问道。 顾徽音眯眼一笑，阳光下，整个人都透着灵动的气息，“多谢夜皇子，不过，我想没有谁会舍得为难我这么可爱的人，我又没有做错事。” 他听说她将傅家姑娘整个人都摁进水里，傅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你确定吗？”夜容铮皱眉问。 顾徽音看了看夜容铮，眼底闪过一抹光芒，“夜皇子，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夜容铮问，以为她终于说的是傅家有关的事情。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明天……不，后天在瓦肆相扑瓦舍那里见面说。”顾徽音压低声音说道。 夜容铮一愣，居然约在那样的地方？ 顾徽音眨了眨眼，“就这样说了。” 她催促着宫人抬轿离开。 “你真的不担心傅家？”夜容铮皱眉问，在狩猎场和傅孝先见过，能够在这么年轻就成为梁国举足轻重的大臣，绝非简单的人。 他不认为这个小姑娘斗得过傅孝先。 顾徽音滴溜溜的眼睛一转，“我不担心呀，这里是皇宫，他们难不成还敢打我？” 夜容铮皱眉看这个小姑娘，实在看不明白，她明明看起来天真无暇，行为却大胆妄为，他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走了，夜皇子。”顾徽音挥了挥手，已经坐着软轿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底线 坤宁宫，除了皇后，连梁帝和太后都在这里。 顾徽音被宫人领着走进来，才刚出现在大殿，她便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抬眸看了一眼，看到一身素白的傅容儿，还有她身边站着一位目光充满怨恨的妇人，不用猜也知道那位是傅夫人了。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顾徽音规规矩矩地行礼，脸上不带一点心虚和怯意，她真的要装乖巧的时候，没有人比她更乖巧了。 太后看着团子似的小人儿，眼底闪过一抹忧色。 “小五，你知道今日让你进宫，是所为何事吗？”梁帝的想法其实和大多数人一样，跪在眼前的小姑娘真是软得跟团子一样，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心狠手辣的时候，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看错这个小丫头了？ 顾徽音抬起头，一脸的懵然，“小五不知。” 一旁的傅容儿想要开口，却被傅夫人拉了一下，她忿忿不平地瞪着顾徽音。 王皇后目光冷淡地看着顾徽音，“顾徽音，你自己做过什么事，难道也不记得了吗？” “回皇后娘娘，臣女每天都做许多事情，不知道您指的是？”顾徽音一脸疑惑地问。 “你在狩猎场做过什么？”王皇后问道。 顾徽音歪着头认真地想起来，“我在狩猎场打猎呀，皇后娘娘，难道我打了不该打的兔子？” “你……”王皇后被气了一下，“你嚣张跋扈欺负傅家姑娘，这件事你该不是忘记了吧？” 在王皇后身边的萧欣月说，“你把傅容儿摁进水里，差点把她淹死了，这件事，大家都是看到的，你休想抵赖！” 她的话才说完，一旁的傅夫人抱着傅容儿啜泣出声，神情无比的悲哀凄凉，让人闻之落泪，不由想起她才刚失去一个儿子。 顾徽音无辜地说，“皇后娘娘，不是我欺负傅姑娘，明明是她先欺负我的。” 傅容儿气得叫道，“我怎么欺负你，我又不曾把你摁进水里！” “事情的经过，我们只听傅姑娘说过，究竟如何，你说一说。”太后在王皇后开口之前说道。 “回太后娘娘，那日在温泉池，我不愿意下水，傅姑娘便口口声声说我是胆小鬼，还说命短的人才会掉进水里淹死了，这也就罢了，她怎么言语羞辱我，我都可以忍，可她不该提到我父母，就算……就算……”顾徽音明亮清澈的眼睛涌起一层泪花。 太后微微眯眼，“就算如何？” “就算我父亲将云姨娘带回来，就算我娘……子不言父过，更何况我父亲纳妾而已，又不是什么大错，谁家还没有几个小妾姨娘的，她怎么可以在我面前编排我父亲，更不能诋毁我娘，我会掉下水，那都是自己不小心，是……是我命短罢了，跟我父母有何关系。”顾徽音的眼泪一收，“我不过是想让傅姑娘知道，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不可触碰的底线，我怕水，那也是……我怕死。” 第一百六十章 下次一定弄死你 顾徽音委屈的眼泪收得果断，眼神变得坚强果断起来，像是一个在捍卫尊严的士兵，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的家和家人。 太后闻言不由动容，她一直担心小五儿被养得太精致娇宠，不懂人心险恶，不懂保护自己，如今听她一言一语，却原来明了在心。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竟动手杀人？”傅容儿没想到顾徽音居然这般矫揉造作，说哭就哭的本事连她都比不上，当时在温泉池的时候，她是一脸狠戾果断，哪有半点柔弱的样子。 “说说也不行！”顾徽音扁嘴叫道，“在场那么多人，你说那样的话，别人会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父亲宠妾灭妻，到时候我整个顾家都被你害了，那我要你全家陪葬！” 梁帝轻咳了一声，“什么全家陪葬，小孩子不要说这行的话。” 顾徽音嘟着嘴，“皇上，我就是不允许傅容儿说我顾家一句不是，她算什么啊，傅大人是厉害，可我顾家是名门世家，是有爵位的，她一个寒门之女，也能议论吗？” “顾徽音，什么名门什么寒门，皇上这些年来唯贤是用，何曾有门第之分，你若是做错事，不管是谁，都能够指出来。”王皇后呵斥道。 “皇后娘娘，我知道皇上英明，惟贤惟德服众人，可是，我做错什么了？”顾徽音问道，“我不过是不愿意下水而已，就该让人羞辱吗？就该任由别人羞辱我顾家吗？那我不就成了不仁不义不孝之人？” 王皇后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傅容儿着急地看向傅夫人，她今日是来告状的，不是想被顾徽音指责的。 “照顾姑娘这么说，几句口角，那就要杀人了？”傅夫人问道，“你们都是小姑娘，说话有时只是冲动，你怎么能就这样……差点害死了容儿。” “傅夫人，你莫要伤心，皇上一定会还给你们一个公道。”王皇后声音温和地对傅夫人说。 王皇后想要拉拢傅家的决心，已经完全不想遮掩了。 太后的目光微冷。 顾徽音委屈地说，“我没有杀她啊，傅姑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你差点就把她淹死了。”梁帝没好气地说，要不是傅孝先刚失去一个儿子，傅夫人又告状到宫里，他才不想在这里处理两个小姑娘的矛盾。 “皇上，我手下留情的。”顾徽音认真地说。 她真的想淹死傅容儿，她如今早就跟着傅鸿杰一起见鬼了。 “虽然是事出有因，但你错得比较多。”梁帝看着顾徽音说道，“你跟傅姑娘道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傅容儿哪里甘心，还想要辩解的时候，被傅夫人拉了回去，母女二人都沉默不语。 “皇上，我哪里错了？”顾徽音疑惑地问。 “你错再不该动手。”梁帝说道。 但顾徽音也是为了维护顾家和父母，一片孝顺之心，谁又敢说她全错了？ 傅家姑娘就不该说出那样的话，别说只是个小姑娘，就算是傅孝先，他都不会轻易说出口。 顾徽音抬头看向太后，太后对她轻轻颔首示意。 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到傅容儿的面前，“傅姑娘，是我不好，不该先动手打你的。” 傅容儿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却听到顾徽音继续说。 “不过，下次你要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我一定弄死你，不会留你活口告状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许欺负别人 梁帝正觉得解决了顾傅两家矛盾感到欣慰，刚满意地喝了一口茶，便听到顾徽音的话，他差点给喷了出来，猛地咳了几声。 傅容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瞪着顾徽音。 她居然还敢在这里威胁自己？就不怕皇上惩罚她吗？ “顾徽音，你太目中无人了，竟敢在皇上面前放肆！”王皇后轻拍着梁帝的后背，怒目看着顾徽音，她从不知道，顾徽音居然是这么嚣张跋扈的性子。 “我不敢。”顾徽音的声音软糯，怯怯地看着梁帝。 梁帝大笑出声，他实在没想到，顾家的小女儿居然这么有性子。 “小五儿，你这个脾气到底是随了谁，顾家就没有你这样的刺头。”梁帝没好气地说。 明明看着是软糯的小团子，威胁别人的时候也看不出凶狠，偏偏说出来的话就能气死人。 看傅家的姑娘都被气得脸都青了，估计是怕极小五儿。 “虽然是小孩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总要有数，这是跟门第无关，跟家教有关，别说出口招惹是非，才告状说别人欺负自己。”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太后淡淡地说着。 傅夫人的脸色一红，低下头却没有应声。 这话明显是在说傅容儿不该乱说话，说傅家的家教不行，这明白着是在打傅家的脸。 可傅夫人却不敢反驳。 傅容儿心有不甘，她看了太后一眼，紧紧咬着唇瓣，太后本来就偏袒顾徽音，自然是向着顾徽音说话的。 “母后，这就是两个孩子的口角，小事一桩。”梁帝执意要化解此事，不想让傅家跟顾家因此交恶。 不过，以顾敬怀对傅孝先的态度，应该也不会交恶的。 “小五儿也道歉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梁帝说道，他看了王皇后一眼，如果王皇后没有将他请来，这的确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明白王皇后的意思，她是想要让傅家知道，她对傅家是非常看好的。 可惜，她太急了。 “皇上，臣妾……”王皇后觉得这件事如果就这样算了，傅家肯定不甘心。 梁帝看向太后，“母后，儿臣送你回慈宁宫。” 太后含笑说，“陛下前朝还有不少奏折要看，让小五儿陪哀家回去就好。” “好。”梁帝点头，看向顾徽音，“小五儿，你陪太后回慈宁宫，以后不许再……欺负别人。” 顾徽音小声嘀咕，“表舅舅，一直就是别人欺负我呀。” “你还有话说？”梁帝瞪着她。 “没有没有。”顾徽音急忙迈着小短腿跑到太后的身边。 太后笑着牵住她的手，“小五儿只会被别人欺负，不会主动欺负别人的。” 顾徽音眼睛发亮地点头，“太后知我。” 萧欣月冷冷看着顾徽音，心里暗暗扼腕，还以为今天能够看到顾徽音吃瘪的！ “走吧。”太后和顾徽音离开坤宁宫，梁帝也跟着离开。 王皇后和傅夫人屈膝目送他们离开。 “傅夫人……”王皇后低声唤了一句。 “皇后娘娘的袒护，臣妾铭记在心。”傅夫人轻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很厉害的 顾徽音牵着太后的手，太后走得极慢，似是为了照顾顾徽音的小短腿。 “太后娘娘，我是不是惹麻烦了？”顾徽音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小声地问道。 “你觉得棘手吗？”太后淡淡地问。 顾徽音想都没有想地摇头，“不会。” 傅容儿哪里算得上是她的麻烦。 “嗯。”太后嘴角微微上挑，“既然不棘手，那就无所谓。” “下次傅容儿再敢嘲笑我，我还是会揍她的。”顾徽音认真地说。 太后低头看着她，眼底有探究也有诧异，以前她爱护这个小姑娘，是觉得她天真娇憨，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亲近，可是，小五儿的性子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包子怎么变成小石头了？ “以前被欺负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揍回去？”太后笑着问。 顾徽音嘟着小嘴，她知道性格的变化迟早会引来身边人的怀疑，不过，早已经想好借口。 “以前不懂事，觉得只要我对别人好，别人就会对我好，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顾徽音认真地说，“我对别人好，别人一样会害我的。” “是不是掉下水的事？”太后的眼眸一冷。 顾徽音说，“因为我死过一次，我昏迷了那么多天，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我虽然想不起当初是怎么掉进水里，但我很肯定，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太后娘娘，我是不是已经变成坏人了？” 太后怜爱地**顾徽音的小脑袋，“你懂得保护自己，怎么会是坏人？” “我也觉得自己不是坏人。”顾徽音捂着嘴笑眯眯地说，“反正我就是不会再让人欺负我了。”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太后的语气有几分感叹。 顾徽音疑惑地问，“谁？” “你曾外祖母。”太后笑着说，“哀家要叫她一声祖母了，你如今的性格，倒是有几分像她。” “那一定是巾帼英雄！”顾徽音道。 太后愣了愣，虽然开怀笑起来，“小丫头，你这是变相在夸自己。” “我明明是在夸曾外祖母。”顾徽音掩嘴笑着。 她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慈宁宫，太后屏退左右，只留顾徽音在寝殿里。 “小五儿，你跟哀家说实话，在家里可有受委屈？”太后拉着顾徽音的手，她相信一个人在经历过生死之后会有变化，但小五儿的变化太惊人，她感觉更像是被逼的。 顾徽音低下头，“没有。” “跟着哀家也不说实话吗？”太后问。 “我不喜欢父亲。”顾徽音低声说，“也不喜欢云姨娘，我想要让云姨娘的儿子养在上房，太后娘娘，我必须保护我娘。” 太后听着前面的话，以为顾徽音只是孩子气的话，听到后面不由动容，“那谁保护你呢？” “我能自己保护自己呀。”顾徽音笑着说，“太后娘娘，我很厉害的。” “小五儿，你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太后沉吟了片刻，“哀家都不好直接动手。” 顾徽音一愣，难不成云绯红还大有来头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有收获 太后觉得顾敬怀有几个小妾并不是问题，但她得知顾徽音掉下水的时候，这才注意到云绯红，因此也知道这个女子跟傅家有几分渊源。 既是跟傅家有渊源，太后便不想碰了。 并非她忌惮傅家，她觉得傅孝先近两年来的动作频繁，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她更想知道，傅孝先做的事情，究竟是他跟白相的斗争，还是，有人借着他对付白家。 “她应该是傅家送给你父亲的。”太后想说云绯红是瘦马，考虑到顾徽音的年纪小，不适合听这种话，便没有说得太明白，“让她的孩子养在上房本就正理，难道她还敢不同意。” 云绯红居然跟傅家还有关系？ 顾徽音顿时更讨厌傅家了。 “她不敢不同意的。”顾徽音笑着说，“太后娘娘，我替您捏背。” “你有事要求哀家。”太后斜睨顾徽音一眼，小不点的心思根本不会掩藏，一眼就看出来了。 “太后娘娘，我想要一个会武功的丫环，您能不能给我找一个？”顾徽音趴在太后的耳边小声地说着，“要很厉害很厉害的。” “会武功的丫环？”太后微微一愣，没想到顾徽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觉得，我该有个武功高强的丫环在身边才好，我自己也能学一招半式强身健体，太后娘娘，您说好不好？” 太后打量着水灵灵的小姑娘，猜想这是怕又被人推下水吧？ 她心疼地说，“这件事，哀家要考虑考虑。” 顾徽音搂着太后的脖子，“谢谢太后娘娘。” “哀家还没答应，你得意什么。”太后嗔她一眼。 既然都说考虑了，那肯定就会答应的。 其实顾徽音之前真是没有想过要找太后帮忙的，今天进宫灵机一动，谢先生恐怕找不到真的武功多厉害的，但太后肯定可以的。 “哀家让人送你回家，你娘肯定很担心，过两日，哀家接你进宫住几天。”太后摸着顾徽音的小脸蛋说道。 “好的。”顾徽音甜甜地笑着。 太后让外面的宫人进来。 一个年纪稍长的姑姑走进来，看到腻在太后身上的顾徽音，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她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人，最是了解太后的性子，以前太后虽然疼爱顾徽音，却从来不会亲密到这样的程度。 就算是三个公主，都跟太后不曾这样亲密的。 这个顾五姑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让徐姑姑送你回去。”太后淡淡地说，眼睛看向徐姑姑。 徐姑姑心领神会，“是，太后。” “太后娘娘，那我先回去了。”顾徽音心满意足，今天进宫还算小有收获。 回到顾家，徐姑姑陪着顾徽音去了上房，没想连顾敬怀都在这里。 “侯爷，夫人，太后让奴婢送五姑娘回来，听说侯爷喜得麟儿，太后早已经准备赏赐。”徐姑姑将一块玉佩送到白氏的手中，“恭喜侯爷和夫人。” 白氏握住手中的玉佩，眼睛看向顾徽音，满脸的惊讶和欣喜。 幸好，女儿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平安无事 徐姑姑离开了。 白氏将顾徽音搂在怀里，“吓死我了。” “娘，我没事啊，皇上和太后娘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顾徽音笑着说道。 “皇上……没惩罚你？”顾敬怀皱眉问，他今天在傅家已经听说温泉池的事情，当时他怒火攻心，还想着回家一定要训斥女儿，带着女儿亲自去傅家道歉，他刚回到家里，便听说女儿已经进宫了。 傅夫人母女跟皇后娘娘告状去了。 “惩罚我作甚？”顾徽音问道，“我又没做错事。” 白氏扶着顾徽音的肩膀，“你跟娘说，在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徽音看了顾敬怀一眼，便将她在梁帝面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省略后面她又威胁傅容儿的话。 听完女儿的话，白氏良久都没有出声。 “你……”顾敬怀并不知道傅容儿说过那样的话，他本来觉得这个小女儿已经坏到极点，可听到她在宫里维护他的话，他的心生出愧疚。 “娘，我跟傅姑娘道歉了，所以没事啦。”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白氏低声说，“委屈你。” “不委屈。”傅容儿肯定气吐血了。 “侯爷，你不是还要家法惩罚小五吗？”白氏淡淡地看向顾敬怀问道。 顾敬怀的嘴唇动了半天，才说道，“既然皇上都已经让她道歉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果你下次再敢欺负傅姑娘，我不会轻饶你。” “她不招惹，我自然不会揍她。”顾徽音说道，她摸着白氏手里的玉佩，“这是太后娘娘给盛哥儿的。” “侯爷，这玉佩你就拿去吧。”白氏说道。 顾敬怀哪里敢接过玉佩，刚才徐姑姑是亲手将玉佩拿给白氏的，而且恭喜的是白氏，他要是将玉佩拿去给云绯红，那成什么了？ “你替盛哥儿收着。”顾敬怀说，“我有事先去忙。” 看着顾敬怀离开，顾徽音吃吃地笑起来。 白氏瞪她一眼，“我真是被你吓死，幸好没事。” 此时，飘云院上下都已经知道顾徽音回来了，而且是太后身边的徐姑姑亲自送回来的，代表着什么，不用说都已经很清楚了。 云绯红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以为顾徽音一定在劫难逃，结果居然还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上天真是太眷顾那小贱人了。 “姨娘，侯爷回来了。”春杏高兴地说道，急忙去替云绯红梳头发。 云绯红推开她的手，“就这样吧。” 顾敬怀大步走进飘云院，才进门就看到冬雨红肿的脸颊，他一愣，又看了看云绯红憔悴的面色，“这是怎么了？” “侯爷，还不是……”春杏张口就要告状。 “春杏！”云绯红打断她，“你们都下去吧，让乳娘把孩子抱过来给孩子看看。” 顾敬怀握住云绯红冰冷的双手，“才两天没有见你，怎么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受风寒了？” “没有的事，侯爷，我坐月子呢，怎么会风寒。”云绯红笑着说。 “你打冬雨了？”顾敬怀问道。 云绯红的脸色一变，眼眶发红，“侯爷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舍得打自己从小在一起的丫环。” 顾敬怀沉着脸，“那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别去招惹她 春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侯爷，我们姨娘太委屈了！” 顾敬怀沉默地听着春杏说完那天的事情，他握住云绯红的手，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他都能够想象当日是怎样的情形。 云绯红说道，“春杏，你下去吧，不用再说了。” 屋里只剩下顾敬怀和云绯红两人。 “一直以来，小五都是最乖巧天真的。”顾敬怀低声对云绯红说道，“如果不是掉下水，她不会性情大变，她为了几句话，便能够将傅家姑娘摁进水里，差点就杀了她，小五已经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太后对她越发喜欢，今日在宫里，连皇上都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 云绯红听着这话，脸色开始发白。 “绯红，听我的话，不要再去招惹小五，她说得出，做得到。”顾敬怀无奈地说。 “侯爷……”云绯红气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她跟顾徽音低头，将儿子亲自送到上房吗？ 顾敬怀说，“今天太后身边的徐姑姑亲自送小五回来，太后还给盛哥儿赏赐了玉佩。” 云绯红紧紧咬着唇瓣，她明白了，顾敬怀忌惮的是太后。 他没有将给盛哥儿的玉佩拿来，那就是留在白氏那里。 太后…… 云绯红心里恨得胀痛，白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侯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云绯红低声说道。 “委屈你了。”顾敬怀怜爱地说。 云绯红问，“五姑娘这样对待傅姑娘，傅大人那里……” 顾敬怀皱眉叹了一口气，“傅大人倒是没有怎么说过，也不知心里是怎样想的，明日我还要去一趟傅家的。” 他知道傅孝先非常疼爱女儿，自是见不得女儿受委屈，如今让傅姑娘受委屈的还是他的女儿，他一定要去跟傅孝先赔礼道歉的。 “五姑娘太可怕了。”云绯红说，将来她一定不会放过顾徽音，今日她所受的委屈，日后定要让顾徽音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都是被骄纵的。”顾敬怀冷哼一声。 云绯红哽咽落泪，“明日，我把盛哥儿送去上房给夫人。” 顾敬怀将她搂在怀里，“放心，我不会让盛哥儿在上房有事的。” 不这样做还能怎样？云绯红在心里冷笑着，她如今还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处处隐忍着，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养在身边。 “老夫人很快就回来了。”顾敬怀说，“等娘回来，你拜了祖先，以后就是侧夫人，就算小五见你，都要行礼的。” 云绯红低声说，“只要有侯爷，我就不会觉得委屈。” 听说顾老夫人并不怎么喜欢白氏，说不定，她还能利用老夫人对付白氏。 “皇上的寿辰马上就到，这几天我比较忙，你记住，别去招惹小五了。”顾敬怀再次叮嘱着。 “是，我知道。”云绯红柔声地回答，在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都会忍着的。 顾徽音连傅姑娘都敢动手，更别说是对她了。 她才没有那么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帮忙 顾徽音回到弦思院，她已经说服白氏，明日让她出门去玩了，她要去瓦肆见一见夜容铮。 “嗷！”小狐狸蹭到她的身边，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看着她。 “哎……”顾徽音叹了一声，将小狐狸抱进怀里，“你说，要怎么修炼呢，没有灵力，我完全是个废柴啊，今日我只能聪明才智才能保住自己，虽然也很厉害，但比起以前差远了。” 小狐狸懒懒地舔着自己的爪子，这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抱怨？ 顾徽音抓住小狐狸的爪子，“不行，我一定要恢复修为。” “……”要怎么恢复？上哪里去找灵气？ “虽然机会很渺茫，但从凡人大陆修炼得道的并非没有。”顾徽音托着下巴，“我就不相信，走遍整个凡人大陆，都没有一处可以修炼的地方。” 小狐狸打了个哈欠。 顾徽音将小狐狸放在旁边的软垫上，趿了鞋就跑到屋子外面去了。 “姑娘，外面冷！”在台阶上打璎珞的红缨见了，急忙拿着披风追出去。 顾徽音穿上披风，挥手让红缨不用理会她，“我就是在外面走走。” “奴婢陪你去吧。”红缨说道。 “不用，我想自己一个人。”顾徽音说道，“我就在庭院里。” 红缨想着没有出去不要紧，便回到台阶坐下了。 庭院里的花花草草感受到顾徽音的出现，全都瑟瑟发抖，将姿态全都放低到地上。 “我又不弄死你们，你们怕什么？”顾徽音轻轻**一朵白色的茶花，感受在花瓣在她的掌心发颤，“我只是要你们替我做一件事。” “主子，我们……我们微不足道，能够替您做什么？”白茶花颤抖着问道。 顾徽音莞尔一笑，“不管多渺小，都有能够做到的事情。” “请您吩咐，只要能够做到的，我们都在所不辞。”白茶花说。 “你们乃是大地所养，最清楚这大陆哪里的灵气充沛，我要你们替我找到有灵气的地方。”顾徽音低声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打听，都要给我打听出来。” “我们只生存在庭院里，怎么打听到这样的事情。” “对啊，我们离开庭院就死了。” “这怎么做得到？” 整个花圃的花草都叫了起来，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顾徽音的脸一沉，用力掐住一朵叫得最大声的一品红，“让你们打听就打听，打听不到，我烧了你们！” 顿时，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了。 “你们该知道，我有能力让你们灭种的。”顾徽音淡淡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的是办法打听外面的事情。” 别的秘密或许不容易，但这些花草是靠大地生存，它们对有灵气的地方是特别敏感的。 在有灵气地方生长的花草，会特别不一样。 “我们……尽力而为。”白茶花小声地说，“你别把我掐断了。” 顾徽音满意地点了点头，“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吗？” “可是，你要找灵气做什么？”一品红问道。 “我自有用处。”顾徽音说，“你们先把我的话传到别的院子去，让它们也帮忙打听。” “五姑娘，您怎么对着花花草草在说话。”双喜过来找顾徽音，看到她一个人站在花圃旁边自言自语，心中有些疑惑。 顾徽音松开白茶花，“我在背书，不是自言自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规矩有点傻 翌日，顾徽音让人套了马车出门，双喜看到马车在瓦肆门前停下来，脸色变得发白，结结巴巴地问，“姑……姑娘，我们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是啊，这里挺不错的，还能赢钱呢。”顾徽音笑眯眯地下了马车，今天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夹袄，披着白色滚貂毛边的披风，更是衬得她白皙如玉，灵透可爱。 双喜简直快哭了，上次是三公主带着来的，五姑娘没有办法拒绝，可今日怎么主动到瓦肆了。 这根本不是他们家姑娘适合来的地方啊。 “姑娘，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玩吧，这里……这里不能再去了，夫人要是知道的话，会生气的。”双喜小声地劝道。 “你不说我不说，夫人怎么会知道呢？”顾徽音俏皮地眨了眨眼。 双喜哭笑不得，就算她不说，万一遇到熟人呢？ 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怕的不是一万，而是万一。 “走吧走吧。”顾徽音拉着双喜的手要走进大门，却没想被门前的小厮给拦住了。 “姑娘，我们瓦肆新定的规矩，任何进瓦肆的人，都要先表明身份。”门前小厮客客气气地说道。 顾徽音挑眉看他，“若是不表明身份，便不能进去吗？” “姑娘，请不要为难小的。”门前小厮说。 “谁定这样的规矩，这不是傻子规定吗？”顾徽音问道，“我今日说我姓李，明日说我姓傅，你怎么确定我的身份？难不成还要跟我回家去确定吗？” 门前小厮愣了一下。 “你看，你根本不知道确定身份，我随便报个假身份，你又能怎样？”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所以，让你们那个定规矩的人带点脑子。” “咳咳。”一道咳嗽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三少爷，九少爷。”小厮恭敬地行了一礼。 顾徽音回头看去，原来是商家两位少爷。 一位好像是瓦肆的当家商家三少爷商辰景，上次夜容铮遇刺的时候有见过，另外一位，是输给她二千两的少年商辰轩，还真巧，第二次来瓦肆又遇到他们了。 “是你！”商辰轩认出顾徽音，高兴地叫了起来，“我找你很久了，你可总算来了。”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他，“商九少爷，你又想输钱给我吗？” “我可不会每次都输给你。”商辰轩叫道。 “但我现在进不去，跟你对赌不了。”顾徽音说。 商辰轩对那小厮说，“以后这姑娘来了，用不着问那么多。” 那小厮大概没想到商辰轩认识顾徽音，他低声地应诺，退到旁边去了。 “走走走，以后你来了报我的名字，没有人敢拦着你。”商辰轩叫道。 “不报你的名字难道就进不来？你们谁定的规矩，也太好笑了。”顾徽音声音软糯地说道。 商辰轩嘿嘿笑了几声，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走在后面的商辰景说，“是在下。” 顾徽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哦。” “我也觉得其实不用这么做。”商辰轩笑嘻嘻地小声说道。 “小九，带顾姑娘进去玩吧。”商辰景淡声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跟你不熟 顾徽音有点意外，这个商辰景不愧是瓦肆的当家，上次他们只是有一面之缘吧，他居然已经把她记住了，而且当时的情况还比较混乱。 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 “小五，我们去看相扑？还是你想去别的瓦舍玩？”商辰轩问道。 “相扑。”顾徽音说，“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你陪着。” 商辰轩跟在顾徽音的身后叫道，“你上次赢了我二千两，我不相信你这次还能赢我的钱。” 顾徽音回头看他一眼，“我这次要是不赌呢？” “那你来作甚？”商辰轩问，“当然要有赌才好玩。” “有什么意思，每次都是我赢。”顾徽音娇声娇气地说，站在精致的瓦舍门前，她有点忘记相扑瓦舍是往哪边去了。 双喜悄悄地扯了扯顾徽音的袖子，“姑娘……” “相扑在那边！”商辰轩咧嘴一笑，指着左边的方向。 顾徽音往左边走去，她看着跟在旁边的商辰轩，“你算瓦肆半个老板，每日都这么闲吗？” “我等了你几天。”商辰轩叫道，“还以为你再也不来了。” “又想输银子给我吗？”顾徽音轻笑，已经来到相扑瓦舍的门前，“不过，我今日和别人约了在这里见面。” 商辰轩问道。“谁？” 顾徽音停下脚步，“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叫小五，我跟你又不熟，别随便叫我。” “一回生两回熟，我们有缘才一起看相扑，今天是第二回了，我们算是很熟了。”商辰轩笑嘻嘻地说，“上次我听别人叫你小五，这个名字挺不错的，家里人叫我小九，你看，我们果然是有缘。” “那你还得喊我姐姐。”顾徽音冷笑，这种排行的小名要是也算有缘，她和天下多少人是有缘人了。 商辰轩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姑娘，“姐姐就算了，你叫我九哥哥，以后你来瓦肆，任你玩任你吃，不，只要是我们商家的生意，只要你报我的名字，你都可以免费吃喝玩乐，怎样？” “不怎样。”顾徽音说，往瓦舍走了进去。 擂台上，相扑武者在比赛，场内一片的叫好声。 顾徽音站在高处往下看，想要找夜容铮的身影，不过，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眼熟的。 他到底是不来，还是还没来？ “你在找谁？”商辰轩问道，看出顾徽音是在找人。 “找个位置坐下。”顾徽音说，往旁边不太显眼的地方走去。 商辰轩不死心地跟上去，“瓦肆新来两个相扑高手，等下就上台比赛，其中一个还是从周国来的，你猜到是谁了吧？” “不知道。”顾徽音晃动着小短腿，她以前连相扑是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什么高手。 “相扑第一高手，铁牛。”商辰轩叫道，他不知道顾徽音上次才见识什么是相扑，以为她至少知道第一高手的名字。 顾徽音轻笑，“名字挺好。” “我三哥好不容易将他请到我们瓦肆的。”商辰轩说，“你等下就知道了。” “哦……”顾徽音懒懒地应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却没有停留在擂台，她在等夜容铮。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应约 商辰轩看出顾徽音的确在找人，他很好奇，她究竟想要在相扑瓦舍找谁？就算要找，那也是来找他的吧。 他径自坐了下来，吩咐跑堂伙计送糕点小吃上来。 “小五……”商辰轩开口叫道。 “顾五姑娘。”顾徽音说。 商辰轩固执地叫道，“小五！” 顾徽音懒得理他，她秀眉微微蹙起来，夜容铮难道真的不来了？ “你在等谁？要不要我让人去帮你找。”商辰轩问。 “不必。”顾徽音淡淡地说，拿着瓜子儿磕起来，夜容铮要是不来，多少人去找都一样，他要是来了，一定会看到她的。 她就是有那种感觉，不管她在哪里，位置有多偏僻，夜容铮还是能够找到她的。 “你看，那就是铁牛！”商辰轩兴奋地叫道。 顾徽音瞥了擂台一眼，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走出来，他看起来和其他相扑高手不一样，没有高大魁梧的身材，说他是相扑高手，只怕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他的眼神沉稳坚毅，走路无声，手背青筋凸起，这个人比上次那位所谓的高手是厉害了些。 “五姑娘。”双喜小声地叫道，“那边，好像是周国三皇子。” 顾徽音眼睛一亮，侧头看去，果然看到门边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应约而来了。 似是有所感应，夜容铮的视线直直地看了过来，和顾徽音四目相对。 顾徽音朝着他甜甜一笑。 “你……”商辰轩以为她是对自己笑，发现她的视线并不在自己的身上，便转过头看去，他一眼就看到夜容铮，上次在瓦肆的时候见到了。 周国三皇子，闻名天下的不败战神，上次在瓦肆差点遇刺，他三哥因为这件事忙了好几天，本来还以为是商家有人故意陷害，后来才发现刺客就是冲着夜容铮来的。 人缘不太好的皇子啊。 听说命运也不太好，但是本事却很大。 “三皇子！”商辰轩没想到夜容铮是朝着他们这边走来，他只得站起来打招呼。 夜容铮淡淡看他一眼，垂眸望着顾徽音。 “坐呀。”顾徽音目光明亮，指着旁边的位置示意夜容铮坐下。 这个小姑娘……知道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吗？ 她居然还能这样怡然自得地磕着瓜子。 商辰轩看了看顾徽音，又看向夜容铮，他想起来了，上次是夜容铮送顾徽音回家的。 “夜皇子，要不要来一壶酒？我们这里的花雕酒很不错的。”商辰轩笑着问。 “不必。”夜容铮淡淡地说，看向擂台上的相扑高手。 顾徽音托着下巴，“这个叫什么，大黄牛的，身手真不错啊。” “……”商辰轩说，“他叫铁牛。” “反正都是牛。”顾徽音道。 商辰轩看了看夜容铮，觉得顾徽音不像是在等他，两人怎么一句话不说了？ “九少爷。”有小厮走过来，“三少爷请您去一趟。” “小五，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商辰轩对顾徽音说道。 顾徽音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商九少爷，你忙去吧，不用招呼我。” 商辰轩看了看夜容铮，急忙去找他三哥。 第一百七十章 施恩不望报 “你约我在此见面，是为商辰轩，还是为看比赛？”待商辰轩离开，夜容铮终于开口说话。 顾徽音明亮的眼睛笑得跟月牙儿似的，“我觉得，那个挺好看的。” 夜容铮挑眉，小姑娘的爱好竟是如此独特。 “你找我，有何事？”夜容铮问。 “想请夜皇子帮我打听一个人。”顾徽音没有跟他多余的寒暄，直接将她的目的说出来，“你在周国边境，和兴元府不远，要帮我打听一定很容易。” 夜容铮挑了挑眉，“这是我该帮你的理由吗？” 顾徽音摇头，“不是啊，但你欠我的啊。” “……”夜容铮好笑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姑娘，“我何时欠了你？” “狩猎场，你赌我赢的，但你没说什么是彩头，那就是让我自己选，这就是我要的彩头，你去帮我打听一个人，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 夜容铮好笑，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强词夺理。 “彩头既然是我出的，难道不是我来定吗？”夜容铮问道。 “当初你既然不出，那自然就是我来定。”顾徽音说得理所当然，“夜皇子，打听一个人，对你来说不难。” 夜容铮颔首，“确实不难，可是，我为何要帮你？” “你若是不帮我，下次再有人想杀你，我是不会提醒你的。”顾徽音说，她对他来说，还有救命之恩的。 就算他完全能够避开刺客，就算他的武功比刺客更厉害。 但她提醒他了，这就是人情。 既然是人情，他就必须要还给她！ “你这算是诅咒我被人刺杀吗？”夜容铮好笑地问。 “夜皇子，说诅咒就太难听了，你人缘这么差，有第一次肯定有第二次第三次，总会有松懈的时候，你听说过一句话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天遇到个比你厉害的，你又没有防范，那你肯定会被杀死的。”顾徽音说道，“说不定我下次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夜容铮失笑，再次领略到这个小姑娘的伶牙俐齿，“这么说来，我对你必须感恩戴德，不管你叫我做什么，都必须替你办好。” 顾徽音眯眼一笑，声音软糯地说道，“感恩戴德就不用了，我也不是那种施恩望报的人，只是让夜皇子帮我打听个人。” 这还叫施恩不望报？夜容铮深邃的眸子浮起潋滟的笑意，“你想打听谁？” “一个女子，叫云绯红。”顾徽音说，“我父亲从兴元府带回来的小妾。” “……”夜容铮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去打听你父亲的妾室？” 顾徽音笑说，“若是来路明白的小妾，自然不敢劳烦夜皇子，不过，云绯红武功不弱，长得也不差，她居然委身当我父亲的小妾，这就很有问题了。” “有何问题？”夜容铮问，既然当小妾，那出身必定不高，有武功不代表其他，或许以前是卖艺维生，一个小妾而已，根本不值得在意。 “很大的问题。”顾徽音说，“你不要问那么多，等你查了她的身份再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们还会见面 夜容铮淡淡笑着看她，“这么说来，我是无法拒绝的。” “这点小事，你忍心拒绝吗？”顾徽音问，“再说了，是你欠我的彩头。” “你倒是理所当然。”夜容铮说，“这个云绯红，让你觉得有威胁吗？” 顾徽音双手托着下巴，“我差点死在湖里，这种莫名其妙的意外，我从不相信是意外。” “我明白了。”夜容铮的眸色微沉，“我可以让人去帮你打听。” “多谢夜皇子。”顾徽音似是早知道他会答应，并没有觉得太大的惊喜，“那个商九少爷说要送来的状元红，怎么还没来。” 夜容铮闻言一愣，随即想起她喝酒的潇洒，“出门在外最好滴酒不沾。” “一滴酒哪里够，起码要一斤。”顾徽音舔着粉嫩的唇瓣叫道。 “……”夜容铮哭笑不得，抬眸打量着小姑娘，从在宫里第一次见面，到今日她开口让他帮忙，他们的交集其实并不多，却不知为什么，她给他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来梁国之前，他很确定不曾见过她。 是因为那个梦…… 见过她之后，他就没有再做梦了。 “以后这种地方，也少来。”夜容铮低声说，她坐在这里，已经引来不少目光。 她如今虽然还是个小姑娘，但在一群男人中，还是异常显眼。 “没规定女子不能来。”顾徽音嘴角上扬，“不过，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夜容铮说，“你的爱好，跟其他女孩子倒是不同。” “你很了解女孩子的爱好吗？”顾徽音侧头看他。 “……不了解。”夜容铮无奈地笑了。 顾徽音掩嘴吃吃地笑着。 夜容铮看她一眼，“你昨日，如何全身而退？” “自然有我的办法。”顾徽音说，“你担心我会被惩罚？” “你连黑豹都不怕……”夜容铮想起在森林里看到的一幕，小姑娘和黑豹四目相对，气势沉静淡定，黑豹转身离开，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顾徽音故作腼腆，“没办法，人长得好看，连小豹子都舍不得咬我。” “……”夜容铮再次无话可说，只得无奈轻笑。 “你认识他？”顾徽音忽然指着在擂台上比赛的铁牛，他已经连胜三场了。 夜容铮深邃幽黑的眸子沉沉地看向顾徽音，“为何这样问？” “他看你五次了。”顾徽音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看了我三次，他认识你。” 真是观察力敏锐的小姑娘！ 夜容铮薄唇微挑，“只是看了几眼，便认识？” “哎呀，我就是问问。”顾徽音笑道，他才不管那个大水牛是不是认识夜容铮，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时候不早，该回去了。”夜容铮对顾徽音说。 顾徽音拍了拍手站起来，“夜皇子应该过几天就回去了吧？” “你们皇上的寿辰过后，我就回去。”夜容铮说。 “那就一路保重。”顾徽音说，认为他们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夜容铮看着她说，“我们还会见面。”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认识她吗 顾徽音和夜容铮一前一后走到瓦舍门边，她忽然停下来，抬头看向阁楼，这瓦舍还有厢房的，每个厢房开着窗口对着擂台，大概是专门招待达官贵人的地方。。 有人在厢房里面看着她。。。： 这种感觉很强烈，但她不知道是谁。 “怎么了？”夜容铮回头看着顾徽音。 “没什么。”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没有喝到状元红，有点可惜。”。 夜容铮失笑，“你还真是个小酒鬼。” “我对酒是很挑剔的，可不是酒鬼。”顾徽音说道，她不是什么酒都会喝进去的。 “这么喜欢喝酒，我以后让人送你，让你喝个够。”夜容铮好笑地说，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家像她这么喜欢喝酒，也没有见过酒量跟她一样好的。 顾徽音眉眼染上笑意，目光莹润明亮，“多谢夜皇子了。” “我送你回家。”夜容铮说，不放心这个小姑娘独自回去。 “千万不要了，你上次送我回家，已经让我父母胡思乱想，你要是今日再送我回去，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顾徽音摇头拒绝，“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夜容铮说，“我担心的是别人会遭殃。” 顾徽音挑眉看他一眼，“你还真是瞧得起我。” “顾姑娘，请吧。”夜容铮含笑说。 “跟你说，我是很善良可爱的。”顾徽音认真地说。 夜容铮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嗯。”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瓦舍的门边。 在大堂的一处厢房里，视线广阔，能够将一切都收在眼底。 “你认识那位顾姑娘？”厢房里，坐着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就是商辰景。 在商辰景的对面，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说他是少年，他的目光沉稳，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沧桑和稳重，若非面庞显得年轻，谁也不知道他才十八岁。 “算是……”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目光依旧落在门边，“她怎么会跟夜容铮在一起？” 商辰景含笑说，“上次夜容铮在瓦肆差点遇刺，便是和顾姑娘一起来的，还亲自送她回家。” 少年的目光一沉，“夜容铮送小五回家？” “你真是认识顾姑娘？”商辰景很惊讶，他不是第一次到京都城吗？怎么会认识顾徽音的。 少年沉默不语，他收回视线，低眸看着手中的茶杯，眼底无法掩饰悲伤的情绪。 “你这次能够来京都城，也是难得。”商辰景说，“听说你在杨大将军跟前又立功了。”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我只是替杨将军给皇上送寿礼。”少年淡淡地说。 商辰景给他倒了一杯酒，“杨将军开始防范你，你功劳盖过他了。” “杨将军迟早会明白，我对他并无二心。”少年说。 “你让我将周国的生意收回来，是不是……周国要乱了？”商辰景压低声音问道。 “夜容铮……一定会出事的。”少年说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夜容铮活不了多久的。 商辰景看着他，“怀瑾，你每次都仿佛能未卜先知，只是，你这次说的……事情有点严重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怎么可能 此时，坐在商辰景对面的少年名叫怀瑾，姓云，曾经无意间帮过商辰景，两人因此成为朋友。 云怀瑾虽然年纪轻轻，但他言行举止和谈吐，都让人觉得他是个运筹帷幄，心机深沉的成熟男子，他的很多意见对商辰景都有帮助。 不过，今日的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奇怪。 “夜容铮在京都城有一段时日，皇上对他很是重视。”商辰景低声说，“不过，周国那边似乎不太平稳，不然不会有刺客到梁国来。” 云怀瑾摇头淡笑，皇上如今对夜容铮是重视，但等寿辰那日之后，一切就会不一样的。 未来所要发生的，他全都一清二楚，有些可以改变的，他一定要改变，但是…… 他还是想不明白，顾徽音怎么会跟夜容铮出现在这里。 她不应该跟夜容铮有任何交集的。 想到顾徽音，云怀瑾便觉得有万箭穿心的痛楚在胸间蔓延开去。 “三哥，你不是找我吗？那阿福也不说你在这里，亏得我出去找了你半天。”商辰轩一边抱怨一边走了进来，还不忘狠狠地瞪着身后的小厮。 “九少爷，是小的错了，不知道三少爷在这里。”阿福低着腰求饶。 商辰轩没好气地挥手，“滚吧！” “咋咋呼呼的，像什么话。”商辰景呵斥着自己的i弟弟。 “我……”商辰轩正要抱怨，这才发现厢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三哥，原来你在招待客人。” 商辰景说，“这位是云少爷，从兴元府远道而来。” “啊，这位就是你经常提起的云大哥。”商辰轩立刻知道说的是谁，他三哥对云怀瑾非常重视，不止在他面前提过一次。 可是，既然他三哥在招待云怀瑾，怎么还把他叫来了。 “三哥……”商辰轩想要开溜。 “你知道夜皇子今日到瓦肆作甚？”商辰景示意弟弟进来坐下，开口询问着。 商辰轩皱眉说，“我也不知道，跟他说话太累，问他三句都敲不开一句话。” “他莫非是跟顾姑娘约好的？”商辰景诧异地问。 “小五她……欸，小五走了。”商辰轩失望地叫道，“我还想跟她再赌一次的。” 商辰景无奈地看着自己贪玩的弟弟，对云怀瑾说，“他上次和顾姑娘赌相扑，输了二千两。” 云怀瑾怔愣了一下，面如冠玉的脸庞透出十分愕然的表情，“顾徽音，和你赌相扑？” “那小丫头眼睛毒得很，她说会输，那个相扑高手就真的输了。”商辰轩说，将上次的事情告诉云怀瑾，“云大哥，你说她是不是厉害，我还想再试一次的。” 谁知道被三哥给坏了他的计划。 云怀瑾听完，脸色更是难看。 怎么可能！ 那不是顾徽音会做的事情！ 他的小五…… 他的音儿，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今日在这里看到她已经让他很吃惊，她怎么还会跟别人赌相扑。 难道在他遇到她之前，她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怀瑾，你怎么了？”商辰景疑惑地问，觉得云怀瑾的脸色变得很差。 “没什么。”云怀瑾薄唇微勾，“大概是有点累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好像还能够感觉到被朱钗刺穿心脏的痛。 第一百七十四章 贱妾知错 顾徽音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怎么忽然痛了一下。 “五姑娘，你没事吧？”双喜紧张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没有喝到状元红，所以觉得心痛。”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她刚刚离开相扑瓦舍的时候，真的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 那感觉太强烈，她想忽视都不行。 有点莫名其妙。 “姑娘，您真是……”双喜无奈地看她，“您怎么就喜欢喝酒了。” “酒好喝。”顾徽音笑道，“回去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今日的事。” 要是让顾敬怀知道她找夜容铮，肯定又要教训她。 双喜望着生得粉雕玉琢，一张粉嫩的脸蛋如珠玉生晕般好看的姑娘，“姑娘，您为什么要找夜皇子呀？” “除了他，也没人帮我了。”顾徽音说。 “您怎么就知道夜皇子一定会帮您？”双喜疑惑地问，她在瓦舍看到夜容铮的时候，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在狩猎场一直跟在姑娘的身边，并没有发现姑娘跟夜皇子有什么接触，倒是那位傅姑娘总是想要跟夜皇子说话。 可是，夜皇子为人冷冰冰的，不管对着谁都是一样的表情，几乎都不怎么说话的。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和五姑娘约在瓦肆见面。 顾徽音秀眉一挑，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她去找夜容铮，便笃定地认为他一定会帮自己。 这是一种直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呢？顾徽音也说不上来。 大概，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她真性情的人吧。 他能够第一眼看穿她的伪装，她对他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他欠的彩头。”顾徽音说。 主仆二人在响午之前回到顾家，才刚进了垂花门，便看到从兰亭苑回来的顾琼琚。 “四姐，下课啦。”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顾琼琚神色紧张，她拉着顾徽音的手，“我听丫环说，云姨娘又去上房了。” “我们去看看。”顾徽音的眸色微沉，往上房的方向走去。 上房里，白氏端坐在上首，秀丽的脸庞一片冷漠，淡淡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云绯红。 “云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氏冷声问道，“不好好坐月子，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顾家连个月子都在虐待你。” 云绯红咬了咬牙低下头，“夫人，是贱妾错了，误会了夫人，贱妾今日亲自将盛哥儿带来，交给夫人教管。” 白氏又不是傻，怎么会不明白云绯红话里的不甘心，“云姨娘，与其将盛哥儿放在我这里，不如你还是自己带着，免得整天提心吊胆，怀疑我又害了他，左不过是一声母亲，他将来愿不愿意喊我，那都无所谓了。” “夫人，上次是贱妾错了，请夫人原谅贱妾。”云绯红伏地跪着，心里却恨得在滴血。 她恨不得抽白氏的筋，喝她的血！今天她是忍辱负重才来见白氏的。 总有一天，她要白氏百倍地偿还给她。 “贱妾别无他想，只求以后夫人让贱妾可以来看看盛哥儿，贱妾就心满意足了。”云绯红低声说。 “娘，我回来啦。”白氏正要回答，便听到外面传来顾徽音的声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经地义 云绯红藏在袖子里面的双手猛地紧握成拳，好不容易选了顾徽音不在的时间过来上房见白氏，怎么顾徽音就回来了。 应付顾徽音，比应付白氏更加需要谨慎。 想到上次顾徽音在飘云院的大闹，她心里更加警惕。 连顾敬怀都让她不要招惹这个小贱人…… 如今她就算心里多恨小贱人，她都必须忍着。 “咦，娘，这是怎么回事？”顾徽音走到白氏的身边，眼睛看着云绯红。 白氏淡淡地说，“云姨娘说要将盛哥儿送来上房。” “哦！”顾徽音甜甜一笑，“云姨娘没有养过孩子，万一把盛哥儿养出个好歹怎么办，将盛哥儿留在娘这里最好。” 云绯红这话听得想吐血，却不能反驳，她今日只能求着白氏将盛哥儿留在上房。 “夫人，五姑娘说的是，盛哥儿养在您这里，才是天经地义，对盛哥儿也是一件有福气的事儿。”云绯红低声说道。 “虽然我院子里没有养五色梅，但难保哪天又有五色梅的花瓣出现，万一出现意外，那我就罪过了。”白氏淡声说，目光嘲讽地看着云绯红。 上次五色梅的事，她知道是云绯红故意的，待云绯红将盛哥儿带走之后，她立刻将上房查了个遍，才知道有个小丫环被收买了，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是云绯红交代的，她只能将那个小丫环给赶出顾家。 云绯红真有本事，连上房都能安插眼线了，谁知道顾家上下还有多少是她的人。 想到这一点，白氏就觉得懊恼，明明顾家还是她在当家，却有些人以为她将会失势。 云绯红说道，“上次是贱妾大惊小怪，其实盛哥儿碰到五色梅并不会起红疹，真是万幸，幸好盛哥儿这点不像贱妾。” “娘，既然云姨娘都这样说了，那您就答应吧。”顾徽音似笑非笑看着云绯红说道。 她知道白氏不愿意养盛哥儿的，但是，把盛哥儿养在身边，等于拿捏住云绯红的命脉，至少能制住云绯红。 白氏嗔了顾徽音一眼，淡淡地说道，“那就把盛哥儿留下，有这么喜欢他的姐姐，这孩子也是有福气的。” “多谢夫人。”云绯红心里门儿清，顾徽音怎么是疼爱盛哥儿，分明是想要利用盛哥儿威胁她罢了。 “你还在坐月子，回去休养吧。”白氏说，“顾家，还指望你开枝散叶的。” 云绯红努力地露出一个感恩戴德的笑容，“多谢夫人关心，贱妾先退下了。” “你们几个，好好伺候你们姨娘。”白氏看着春杏几个丫环说，“别让云姨娘在月子里就把身子折腾坏了，那还怎么伺候侯爷。” “是，夫人。”春杏低眉顺眼地应着。 “说起来，也该给侯爷再找两个伺候的人……”白氏这句话刚说出口，便想到女儿在这里，于是就没再说下去了。 云绯红却听到了，恨不得上前打死白氏。 白氏自己无法拢住顾敬怀的心，想要找别的女人来跟她争宠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宫里来人 白氏抬头看着两个怯怯的乳娘，上次将盛哥儿留在上房，她就让人去查过她们的来历，都是身家清白，而且为人老实的，她就没有换了她们，五色梅的事，她们也是无辜。 “你们先带少爷洗西厢房，那边还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若是少爷需要物什，你们跟海棠说一声。”白氏吩咐着两个乳娘。 那两个乳娘以为这次经过五色梅的事，这次肯定会被白氏赶走，没想到居然还能留下，顿时感到惊喜，她们立刻行了一礼，“是，夫人。” 顾徽音扑到白氏的怀里，“娘，云姨娘居然把盛哥儿亲自送回来呢。” 白氏好笑地瞪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娘，怎么是因为小五？”顾琼琚疑惑地问。 “若非她在飘云院大闹一场，昨日在宫里又安然无恙回来，云绯红只怕在你父亲那里告不得状，今日才将盛哥儿带来的。”白氏说道。 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是我的功劳。” 云绯红在顾敬怀那里告不了状，所以害怕她真的会动手弄死盛哥儿吧。 “我以为父亲会……”顾琼琚看了顾徽音一眼，亏得她担心了两天，还以为父亲肯定会教训小五的。 “父亲最疼我了。”顾徽音说道。 白氏知道顾徽音是故意说的这话，她说，“不管怎样，盛哥儿还是留在上房了，云绯红不敢做什么，都该收敛些。” 顾徽音觉得白氏似乎开窍不少，“是呀。” 这时，海棠走了进来，神色略显紧张，“夫人，前头有宫里来的公公，说是要见五姑娘。” “宫里的人？”白氏猛地站起来，脸色变得难看，难不成又要让小五进宫？ 经过上次的事情，白氏如今对宫里有点敏感，深怕又有什么事要把女儿叫进宫，第一次能够侥幸没事，第二次呢？ 顾徽音说，“娘，那我去看看。” “让我去。”白氏的神情紧张，“你在这里别去。” “娘，宫里是找我的。”顾徽音笑着说，“我要是不去的话，那就不好了。” 白氏深吸一口气，她真是急得糊涂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琼琚握住顾徽音的手，“我也去。” “你们在紧张什么，说不定是来给我赏赐的。”顾徽音一点都不担心，如果有事的话，上次皇上就不会放过她了。 “没有惩罚你就不错了，还能给你赏赐。”顾琼琚小声说。 顾徽音笑眯眯地道，“等下就知道了。” 白氏带着两个女儿来到前厅，见是两个面生的宫人，心中直打鼓。 “见过顾夫人，两位顾姑娘。”两位宫人恭敬地行礼，脸上带着恭维的笑容。 “两位公公，听说你们找我呢？”顾徽音认出他们，是萧衍和萧尧身边的人。 “顾五姑娘，大皇子命小的给您送来这个，说是您在狩猎场应得的彩头。”其中一个公公说道。 另外一个也跟着说，“这是二皇子让小的送来给顾五姑娘的，顾五姑娘在狩猎场旗开得胜，二皇子道是还没跟您道喜。” 顾徽音接过天下有名的匕首和上好的玉佩，嘴角高高扬起，“替我谢谢两位皇子。” 顿了一下，“还差一个彩头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赏赐 白氏笑盈盈地送走两位公公，心口的大石头安然落地，她看了女儿一眼，“吓了我一跳，小五，以前你最让我放心，如今你最让我担心。” “娘，我明明是最乖的。”顾徽音委屈地说。 顾琼琚好笑地看她，“这话你居然说得出口。”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顾徽音嘟着小嘴。 白氏看着顾徽音手里的匕首和玉佩，“大皇子和二皇子怎么会在这时候给你送这个了？” “本来就是小五得了彩头啊。”顾琼琚说。 “对啊，本来就是我应得的。”顾徽音笑着说，“傅容儿说了，如果我赢了她，她必须当我一天的丫环。” 这句话，傅容儿是当着众人说的。 顾琼琚说，“这个就算了吧，傅容儿刚失去哥哥，她恐怕早已经忘记和你的打赌。” “她忘记了，我还记得。”顾徽音微微一笑，如果傅容儿没有到宫里告状，那这件事自然可以不再提起，她都有心情去告状了，哪里还在意傅鸿杰的死。 她偏要让傅容儿一辈子都记得，她是要当丫环的人。 顾琼琚嗔她一眼，“让三姐听到，她又要说你。” “说就说呗。”顾徽音笑道，她还在乎顾洵美吗？ “对了，那夜皇子给你的奖励呢？”顾琼琚疑惑地问。 “洵儿！”白氏皱眉，“几位皇子都是贵人，怎么能够跟他们要求奖励呢，今日大皇子和二皇子让人送来彩头，那已经是小五的荣幸了。” 顾徽音笑眯了眼，要是让白氏知道她今天才跟夜容铮见面，一定会很震怒。 还是不能让她知道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在狩猎场的时候，大皇子半句都没有提到彩头，那是他压根就不想把这匕首给她，这匕首看似简单，但确实有名的兵器，萧衍大概和萧欣月一定，笃定认为能够得第一名的肯定是萧欣月。 他本就有心要偏袒妹妹和傅家，怎么可能将匕首奖励给她。 至于二皇子，他估计就是忘记了。 今日大皇子让人送来彩头，必定是因为昨日她能够从宫里全身而退的原因。 顾徽音把玩手中的匕首，感受到一丝丝杀气从剑鞘中传出来。 既然是名剑，自然是杀人无数的。 将这样的利器放在身边，若非本身有强大的气场能够抵挡杀气，不然一定会受影响。 “夫人，宫里……又来人了。”下人进来说道。 白氏愣了一下。 这次来的是袁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玉兰，原来是袁贵妃特意感念顾徽音救二皇子有功，特意让人来赏赐的。 两箱的绫罗绸缎和首饰，差点闪瞎顾徽音的眼睛。 “小五，还不多谢贵妃娘娘。”白氏回过神，急忙让顾徽音谢恩。 顾徽音觉得自己发财了，“多谢贵妃娘娘。” 玉兰含笑说，“那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 “娘，这些都是我的吗？”顾徽音抱着大箱子，一副绝不交出去的表情。 白氏好笑又好气地说，“贵妃娘娘给你的，自然是你的，你要管好自己的小库房。” “好。”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眼睛落在手中的匕首上。 不知是不是的杀气感应到她的气息，居然有些发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匕首的杀气 顾徽音得到宫里赏赐的事情，很快就在顾家上下传遍，云绯红把屋里的一套上等瓷杯给摔烂了。 “三姐，小五得了好多赏赐，娘说今晚要在上房设宴庆贺。”顾琼琚特意去找顾洵美。 “有什么值得庆贺的。”顾洵美早已经听说今日的事，她心里的嫉妒像成千上万的蚂蚁一样在噬咬着，真是想不明白，明明错的是小五，怎么她还有赏赐。 昨日在宫里，傅容儿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 “当然值得庆贺，小五躲过一劫，还得到赏赐，这不是很好吗？”顾琼琚说。 顾洵美甩开妹妹的手，“我头疼不舒服，你自己去跟她庆祝。” “三姐，你就是见不得小五比你好。”顾琼琚没好气地说，“你宁愿心疼傅容儿，都不想想小五才是你的妹妹。”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顾洵美大怒。 顾琼琚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怕你。” “你不要走！”顾洵美立刻要追着打顾琼琚。 “你打得过我吗？”顾琼琚转身就跑，“你有本事来追我。” 顾洵美气得跺脚，只觉得顾家已经没有人能够理解她，也没有人能够说话了。 她决定明天去找大姐，大姐定是会明白她的委屈。 顾徽音不知道两个姐姐的小打小闹，她已经带着匕首和玉佩回弦思院了。 “嗷嗷。”小狐狸见到她，从软榻上起来走到顾徽音的身边。 “这个给你玩。”顾徽音将玉佩扔给小狐狸，自己把匕首放在桌面上。 这匕首不到一尺，剑鞘上的花纹繁复古老，不过，对于顾徽音来说，这种兵器根本不算什么，但里面的杀气就有点意思了。 就算杀的再多凡人，也养不出这样的杀气。 “姑娘，您在看什么？”红缨疑惑地问。 “这把剑。”顾徽音说，“你们都下去吧，不要吵我。” 红缨对顾徽音的奇怪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顾徽音拔出剑，一股邪恶的杀气咆哮着直冲向她。 她的眸色一沉，感到丹田处本来就不多的灵气震动了几下。 这股杀气，是被她的灵气吸引了。 “嗷！”小狐狸有灵性，立刻感觉到匕首的异样。 顾徽音一手按在剑身上，那股杀气被她压了回去，“呵，原来是沾染恶灵的气息，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不知这匕首经历过多少主人，但其中一个应该是杀过一个恶鬼的。 “出鞘见血？”顾徽音打量着短剑，“不自量力。” “小狐狸，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凡人大陆既然有恶鬼，那就有灵气。”顾徽音小声说，“我一定会找到的。”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根本不懂顾徽音在说什么。 顾徽音将剑放回剑鞘中，“要是萧衍再带着这个，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我就当做好事，把它的杀气给化解了吧。”顾徽音哼了一声，免得将来有人被里面的杀气给害了。 她真是一个善良又可爱的人。 谁说她是大魔头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都一样 梁帝的寿辰转眼就到了。 今年梁帝三十四岁，除了周国的夜容铮，其他邻国都只是送来贺礼表示祝福。 京都城这两天已经张灯结彩，到处呈现出喜气洋洋的气氛。 顾敬怀让白氏只带顾徽音一人进宫就可以了。 太后对小五的喜欢让他也感到诧异，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 “你们父亲的意思，今年不是大办，太后和皇后也没有旨意，所以就只带小五进宫，你们姐妹二人就留在家里。” “好。”顾琼琚无所谓，反正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进宫。 顾洵美却觉得委屈，每次什么事都只带小五，她明明才是姐姐，但太后更喜欢小五，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就是没有小五那么懂得讨太后欢心。 “娘，我不想进宫。”顾徽音嘟着小嘴，到了宫里，不管怎样都是低人一等，这感觉很不爽，她不喜欢。 “不行，你父亲既然都已经说了，你就准备准备，再说，你不想去见太后呢？到时候太后问起来，我要怎么回答。”白氏没有同意。 顾徽音想到她还求了太后一件事，不知道太后考虑得怎样了，替她找到想要的人没有，“好吧。” “别人想去还没得去，你矫情什么。”顾洵美没好气地说。 “哦，别人是谁？是你吗三姐。”顾徽音故意气顾洵美，“你只能在家里呢。” 白氏捏了捏顾徽音的胳膊，“你就气你三姐吧。” 顾琼琚捂着嘴轻笑出声，“小五是故意的。” “娘，我回屋里了。”顾洵美气得跺脚，狠狠地瞪了顾徽音一眼，转身就跑了。 “你就气你三姐吧。”白氏戳了戳顾徽音的额头。 顾徽音说，“三姐就是太小气了，多气一气她，她以后就会心胸豁达些。” “就你的歪理最多。”白氏无奈地说，“好了，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进宫的。” “好呀。”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先去看看盛哥儿。” 白氏指着顾徽音脚边的小狐狸，“你别让它跟着去，万一伤了盛哥儿怎么办？” 虽然她不喜欢云绯红，但盛哥儿是个孩子，稚子无辜，她尽量不将仇恨转移到孩子的身上。 “小白乖巧得很，不会伤害盛哥儿的。”顾徽音说道。 “我也去。”顾琼琚叫道。 望着两姐妹手牵手离开，白氏笑着摇头，“怎么洵儿就跟小五合不来。” “几位姑娘的年纪还小，以后长大就相亲相爱了。”海棠笑着说道。 “这两天那边有动静吗？”白氏低声问。 海棠轻轻摇头，“没有，飘云院这两天安静得很。” “秋云和夏荷还在那边伺候？”白氏摸了摸茶杯，“那谁在前院伺候侯爷？” “只有同和同心在前院。”海棠说。 白氏淡淡地说，“那怎么行呢，张妈妈，你去飘云院，让秋云到前院去伺候侯爷。” 张妈妈的眼睛精明，“夫人，您是要抬秋云起来当通房？” “反正一个也是妾，两个也是妾。”白氏淡淡地说，“秋云在侯爷身边多年，只怕早已经开了身子，就抬一抬她吧。” 是她以前猪油蒙心，才会看不出顾敬怀的真面目，他所有的深情不二，都是装出来的。 她以前是真蠢。 第一百八十章 通房丫头 秋云被叫去了上房，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她有点不敢置信。 夫人居然抬她当侯爷的通房丫头，并且许诺，只要她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会让她成为姨娘。 她以为要一辈子无名无分跟着侯爷的。 自从三年前她被侯爷在书房里要了，她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让任何人发现，侯爷警告多她，如果被夫人知道的话，她的下场只有被打死。 那时候，府里上下都认为侯爷对夫人深情不二，心里不会有其他人，没有人知道侯爷其实早已经收了身边的丫环。 男人的深情，只有表面。 在其他丫环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秋云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飘云院。 白氏还给秋云赏了一席酒菜。 晚上，顾敬怀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他感到很意外，在他的印象中，白氏是容易善妒吃醋的人，居然会主动给他抬了个通房丫头。 看来云绯红的出现，终于让白氏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的错误。 秋云长得娇俏温柔，顾敬怀很是喜欢，以前为了躲避白氏的怀疑，他只能偷偷摸摸，自从云绯红坐月子，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解身，如今倒是能够光明正大了。 想到今晚能够抱得温香软玉，顾敬怀直觉的全身都热起来。 顾敬怀去了上房，因为秋云的事情，他脸上的神情温柔不少，他觉得白氏是想要利用秋云跟他重新示好，如果白氏懂得做一个贤内助，他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她的。 “夫人，秋云的事我听说了，你用心了。”顾敬怀进门刚坐下，便含笑对白氏说道。 “云姨娘还在坐月子，侯爷在前院没有个伺候的人也不好。”白氏在心里冷笑，今天张妈妈给秋云检查过身子，知道她早已经不是处子，除了顾敬怀，还有谁敢碰她。 如今看到顾敬怀在她面前假惺惺，她更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瞎子。 “你难道不想我在上房吗？”顾敬怀自以为是地说。 白氏淡淡地点看他一眼，“侯爷今晚就不适合在上房了，难道要秋云第一天就守空房。” 顾敬怀尴尬地轻咳两声，他听出白氏的冷淡，不过他今日心情好，所以并不打算介意。 “明日给皇上的寿礼都准备好了吗？”顾敬怀转移另外的话题。 “准备好了，已经吩咐小五明日早些准备。”白氏说，如果顾敬怀真的要在上房过夜，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办，看到他，再想到往日的恩爱，她都觉得恶心。 他让她觉得很脏。 顾敬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我去看看盛哥儿。” 白氏没有留他，“盛哥儿刚洗完澡，这时候也不知睡了没有，我和侯爷去看看。” 盛哥儿刚刚入睡，顾敬怀看了几眼，越发觉得有儿子真是好，他没有久留，和白氏说了几句，便离开上房，本想直接去前院，但还是往飘云院的方向走去了。 今天白氏抬了秋云当通房丫头，只怕云绯红心里会不痛快。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怨恨 云绯红何止心里不痛快，她早就知道白氏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将秋云抬上来了。 她对白氏的怨恨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唯有待她大仇得报那天，她再让白氏体会自己多年来的苦楚。 “姨娘，您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好歹喝点汤，您的身子要紧。”春杏小心翼翼地端着热汤，自从张妈妈将秋云带走之后，飘云院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呼，生怕惹恼了云绯红。 “有少爷的消息吗？”云绯红接过汤，她如今身子虚弱，的确不该动怒的。 养好身子，她才能找白家报仇。 “怀瑾少爷已经到京都了，只是，他还不能与您相认，他托人传话，让您委屈些天，很快他就能够让您光明正大表明自己的身份。”春杏低声说道。 云绯红的眼眶微红，“怀瑾能够走到今日，已经是很难得，他的确还不方便和我见面，我们云家还被冤枉的，我等着，怀瑾一定能够替云家得到清白的。” “姨娘……”春杏还想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云绯红立刻看她一眼。 果不其然，顾敬怀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撩起帘子走了进来，满脸笑容，真是春风满面。 “侯爷。”云绯红垂下眼眸，她说不上对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感情，接近他成为他的女人，更多的是想要利用他，因为只有他能够将她带回京都城，只有他才能让她云家更容易报仇。 她在他身边两年了，连儿子都替他生了，说没有感情，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怎么可能不会介意他宠爱别的女人呢。 顾敬怀在云绯红的身边坐下，“脸色不好，是不是想念盛哥儿了？我方才去看过他，刚吃饱睡着，放心，等你出月子，可以经常去看望他。” “侯爷这么晚才回来？”云绯红低声问，娇柔似水地靠在顾敬怀的怀里。 “明日皇上的寿辰，衙里的事情多。”顾敬怀说道，虽然他是在户部，并不是负责寿辰的主要工作，这些天各衙内都在配合礼部，几乎从早忙当晚。 云绯红心中一动，怀瑾便是为了皇上的寿辰才回来的，明日他一定会去宫里。 “我从来没见过皇宫。”云绯红知道以她此时的身份，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皇宫，她心存奢想，真想进宫去见一见怀瑾。 她都两年没有见过他，怕引起别人怀疑。 顾敬怀说，“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进宫去见识见识。” 那怎么可能！除非白氏死了，她成为正室。 “今天张妈妈将秋云带走了。”云绯红低声说，语气说不出的落寞。 “不过是个丫环，也值得你放在心上。”顾敬怀好笑地说，“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云绯红将手放在顾敬怀的胸口，“我岂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只是，侯爷这里还有痕迹，千万别让人瞧去，你要仔细些才好。” “我知道。”顾敬怀不知想起什么事，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个秘密，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侯爷也不用担心我吃醋，我若是不吃醋那是假的，我心里只有侯爷，自然见不得你去宠爱别人，无奈我如今伺候不了你。”云绯红轻哼一声。 顾敬怀失笑，“等你身子干净，我就不碰别人了。” 云绯红笑起来，“那是你说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进宫贺寿 梁帝寿辰的这天，整个京都都喜气洋洋，从正阳大街到四方主大街，一路上张灯结彩，在街道上搭建若干戏台，戏台上锣鼓喧天，上演着为皇帝祝寿的戏剧。 顾徽音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趴在车窗看得津津有味。 真是好玩。 进了宫，她更是开眼，本来宫里都足够金碧辉煌，如今到处挂着寿幛，上面写着各种赞美和贺词。 “娘，那些彩棚是做什么？”顾徽音好奇地问道。 “那是放着各地官员送来的寿礼。”白氏笑着说。 顾徽音眼睛发亮，这如果都是灵器宝物就好了，“原来当皇帝这么好啊。” 白氏被女儿这话惊得脸色一变，“你这个丫头，幸好这里没有别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她说的是实话啊，皇帝多好啊，什么都不做，只是寿辰而已，居然有那么多宝物可以收，可惜都没有灵力。 “娘，我知道了。”顾徽音乖乖地说道。 太后今日携皇后在后宫设宴为梁帝庆生，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女眷都进宫祝贺，此时，畅音阁早已经衣香鬓影坐了不少女眷，白氏和顾徽音不是最早进宫的。 梁帝每年寿辰都会敬太后第一杯酒，虽然他并非太后亲生的，但为了表示对太后的尊重，他都会在畅音阁陪太后开席之后才去金銮殿接受大臣的祝贺。 顾徽音他们进来的时候，太后和梁帝正在亲昵地说着话。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白氏带着顾徽音上前行礼。 “小五祝皇上日月昌明，吉祥如意。”顾徽音甜甜地说。 看到是白氏母女，太后眼中的笑意更盛了，“平身。” “小五来了，母后要顾不上儿臣了。”梁帝打趣地说，他知道太后很喜欢顾徽音。 “父皇，没关系，您还有我呢。”萧欣桐走过去顾徽音的身边。 梁帝开心地大笑，“你少糊弄朕，方才就一直腻在太后身边。” 太后眉开眼笑，“皇上这是嫉妒哀家。” 母子二人高兴地说着话，旁人都笑眯眯地听着，不敢打断他们，天下人皆知，如果没有太后娘娘，今天坐在龙椅的人还不知是谁，这么多年来，梁帝对太后的尊重是挑剔不出错处。 但是，今年却有些不一样。 太后是姓白的，她和白相是兄妹。 梁帝有意削弱白家的势力，白相已经告病回家，是不是会退隐，如今还是一个迷。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白氏带着顾徽音入座，她们的位置不会太显眼，也不是在角落，本来下方是傅家，但傅家丧事未过百日，今日没有进宫贺寿。 今年坐在她们下方的是静安侯的女眷，出席的正是静安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顾宜家。 “亲家母。”徐夫人含笑跟白氏打招呼。 坐在徐夫人旁边的顾宜家看了顾徽音一眼，“娘，小五。” 顾徽音上次在家里已经领教过顾宜家，还以为今天她还会继续跟自己摆脸色，没想到居然笑得这么如沐春风。 白氏已经高兴地和徐夫人寒暄去了，顾徽音不太想跟顾宜家说话，便将头转向别处，看到萧欣桐向她这边走过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和谁都说得来 “小五，我可想你了。”萧欣桐挤到顾徽音的身边，“我想出宫去找你，母妃不让我去。” 顾徽音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是真想我，还是想要打听那日我进宫的事。” “你非得说出来。”萧欣桐笑道，“可惜那天我不能去，听说大皇姐那天回去生好大的气，还把她心爱的朱钗都摔坏了。” 望着萧欣桐幸灾乐祸的表情，顾徽音可以想象萧欣月那日的火气，“今天人多，我可不能乱说话。” “大皇兄是不是把彩头给你送去了？”萧欣桐小声问， “嗯。”顾徽音点了点头，“还差一样。” 萧欣桐愣了愣，“差什么？” “一天的丫环。”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萧欣桐眼睛发亮，想起那天傅容儿的打赌，对了，那夜容铮不是也有彩头吗？他给了吗？ 顾徽音小声道，“贵妃娘娘在找你了，快去吧。” 萧欣桐还想跟顾徽音继续说下去，但看到袁贵妃投过来的眼神，她只好说道，“等下再来找你。” “你和三公主倒是说得来。”顾宜家看了妹妹一眼，她和小五的年纪差了好几岁，平时并不怎么玩在一起，感情自然没有那么深，不过，今日在太后面前，她不想和小五显得太生疏。 “我和谁都说得来呀。”顾徽音笑着说。 顾宜家望着不时进来给皇上和太后行礼的其他人，压低声音说，“你是怎么得罪傅家，如今几乎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你欺负傅容儿。” “我没有得罪傅家，是他们得罪我啊。”顾徽音认真地道，“我欺负傅容儿又怎么了，让她有本事把我欺负回去。” “你……”顾宜家轻轻嗔她一眼，“你就算不知道傅大人和父亲是至交，也该知道傅家如今在京都城如日中天，你跟傅容儿较劲什么。” 顾徽音一脸天真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谁欺我三分，我还人家十分。” “……”顾宜家怀疑这个妹妹到底是不是顾家的，怎么性子就这么不一样。 “咳咳。”白氏听到顾徽音的话，这些话在家里说倒是没问题，在这里说就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徐夫人含笑说，“宴席要开始了。” 梁帝已经下令开席。 钟乐声响起，有歌舞进来给梁帝贺寿。 顾宜家知道这里不是给妹妹说教的地方，何况，她也不想跟顾徽音一般见识。 “母后，儿臣敬您一杯。”梁帝在欢笑声中举杯，他是真心感激太后，“朕能够有今日，都是母后一手扶持，朕铭感在心。” “皇上贤明，才有今日梁国的昌盛，哀家所做的不足为道。”太后含笑说道。 梁帝和太后空中碰杯，一饮而尽，接着又举杯，“朕有天下昌盛的愿望，只愿从此以后，朝堂和顺，天下太平，还望太后再助朕一臂之力。” 太后举杯的手顿了一下，目光平静地看着梁帝。 这话，是话中有话。 歌舞升平，歌乐欢快，他们母子二人静静看向对方。 梁帝是在求太后一个承诺。 说是求，也是在逼。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举杯 梁帝是在太后和白相的扶持下登基的，他已经坐稳了梁国，有忠心耿耿的大臣，天下太平，大权在握，已经不像十五年前，每天过着心惊胆颤的日子。 他不需要再靠别人指引去谋天下，他有自己的抱负。 白相已经老了，在很多的政策上和他意见相左，但因为恩情，他感到处处被白相掣肘。 这不是梁帝想要的。 他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君王，所以他等白相自己退隐，也希望太后不要怨恨他。 梁帝举着酒杯的手一直停在半空。 “皇上，哀家的愿望和你一样，愿梁国昌盛，永享太平。”太后将酒杯举了起来，既然皇上都已经做到这一步，那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反对。 人在平顺的时候，便会忘记曾经的苦难，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她想要看看，没有白家，皇上是不是还能够平平顺顺。 梁帝得到太后的承诺，心中一喜，“多谢母后。” 如此一来，太后一定会让白相退隐的。 他们母子的互动，在任何人看来都没有异样，除了皇后和袁贵妃。 皇后心中大喜，她早就巴不得白相早日退隐，有白相在朝堂的一天，她王家永无出头之日，白家和傅家早已经是对立之势，她好不容易拉拢傅家，日后肯定大有帮助。 比起皇后心中的窃喜，袁贵妃便显得有些沉重。 傅孝先并不是一个容易拉拢的人。 顾徽音眯眼打量着太后，虽然隔得有点远，不过，她明显感觉到太后的不高兴。 明明脸上笑得那么开心。 “小五，你怎么喝酒了？”白氏在和徐夫人说话，转过头便发现顾徽音居然拿着酒杯在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她从来不知道小五居然会喝酒。 “娘，大家都在喝酒啊。”顾徽音委屈地说。 白氏皱眉说，“别人能喝，你不行。” 顾徽音将酒杯放下，打算等下再偷偷地喝。 不多时，梁帝便起身离开畅音阁。 众人连忙行礼相送。 梁帝离开之后，畅音阁紧绷的气氛放松不少，皇后和袁贵妃簇拥着太后到外面去看戏了。 “小五，我们去别的地方玩。”萧欣桐过来找顾徽音。 “去吧，别调皮。”白氏知道女儿坐不住，便让她跟着三公主离开。 顾徽音和萧欣桐拉着手一起走了。 “娘，您是不是太纵着小五了。”顾宜家小声问。 “小五就是这样的性子，还能怎么纵着。”白氏说，“你们姐妹几个，我又何时拘着了。” 徐夫人笑着说，“我们也去看戏吧。” 白氏和徐夫人并肩走了出去，有好几个平时相熟的夫人在跟她们打招呼。 “顾夫人，好些时候都没有见到你了。” “是啊，最近是不是很忙？” 白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确实挺忙的。” “要开始唱戏了，我们还是先别说话，免得吵到太后了。”徐夫人笑道，锣鼓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其实京都城能够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想要找白氏添多几句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看不起 “三公主，我想回去看戏。”顾徽音被萧欣桐拉走，听到畅音阁传来锣鼓声，她自己没有看过唱戏，反而兴趣盎然。 萧欣桐说，“哎呀，唱戏有什么好看的，闷得很，还不如看话本。” “你带我去哪里？”顾徽音皱眉问，这里好像是要去前朝的方向。 “我们去金銮殿，父皇生辰的时候，最好玩的都是在那边。”萧欣桐小声地说。 顾徽音挑眉看她，“我们能去金銮殿吗？万一被发现，到时候被骂的是我。” “以前我们去金銮殿也没被骂。”萧欣桐瞪圆眼睛说，“难道你不想去？听说还有很多奇人异士表演仙法，去年我看到有一个人居然从一个小箱子里变出好多鸽子。” “那是障眼法，跟仙法没有关系。”顾徽音笑道，真要是仙法，怎么会纡尊降贵表演给凡人的皇帝看。 萧欣桐说道，“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不是仙法，你去看了就知道。” 顾徽音拗不过萧欣桐，“好吧，我陪你去，不过，要是被发现了，你要说是你强迫我的。” “哎哟，你这个小姑娘如今怎么精明许多，放心啦，我不会让你被骂的。”萧欣桐保证着。 “那走吧。”顾徽音故作老成地点头，其实她也觉得在畅音阁很闷，那些人说的话题完全听不懂，其他人也没有认识的，她又不想被顾宜家拉着说教，除了跟三公主去玩，她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去。 她们二人还没走出畅音阁，便遇到一群衣着鲜丽的年轻女孩。 萧欣月被众星捧月包围在中间，脸上笑容灿烂，看得出来很开心，不过，在看到顾徽音的瞬间，她嘴角的笑容冷凝了，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怒意。 因为夜明珠的事，她对顾徽音的厌恶越来越深了。 “三公主，小五。”袁昭意看到她们二人，眼底闪过笑意，同时在心里松口气，总算能找到借口离开，她今天进宫就被萧欣月缠着，言语之间总是在打听她哥哥的事，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大公主对她大哥的心意了。 她只能一问三不知，很替大哥担心，她不想大哥成了萧欣月的驸马。 “表姐，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半天。”萧欣桐走过来，看了萧欣月一眼，“原来你跟大皇姐在一起。” “三公主。”其他女孩子都给萧欣桐行了一礼，眼睛在看到顾徽音的时候，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嫌弃。 京都城贵族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们许多女孩子平日都是玩在一起，谁不知道顾徽音又蠢又笨，凭着一股子傻劲才得太后的喜欢。 虽说她是朝阳郡主，可是，谁拿她当一回事呢。 “三皇妹，你这是想要去哪里？”萧欣月看着萧欣桐问道。 “就是……出来找表姐的。”萧欣桐才不会说自己要去金銮殿，“大皇姐，我可以把我表姐带走吗？” 萧欣月还想跟袁昭意打听袁昭庭的事情，“我们大家正在商量玩游戏，不如你和顾五跟我们一起玩好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命令 谁吃饱撑着要跟她们一起玩！ 顾徽音微微蹙眉不语，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顾五，我们要在这里作画，以雪为题，给皇上寿辰添祝福，你敢不敢跟我们来比一比？”站在萧欣月身边的是王家的姑娘，那是王皇后娘家的人，好像叫王诗婷。 “我为何要跟你比？”顾徽音笑着问，“我又不喜欢作画，有本事，你和我比试喝酒？” 王诗婷说，“你是怕了吧，上次你把孔雀画得跟小鸡一样，这次不敢再献丑了？” “我有本事将孔雀画得跟小鸡一样，你能把小鸡画得跟孔雀一样吗？”顾徽音笑眯眯地问，“你们喜欢作画，便在这里画孔雀画小鸡，我不喜欢，自然是不奉陪。” “顾五，本公主要你在这里跟我们作画。”萧欣月命令着顾徽音。 “我是来给皇上祝寿的，又不是陪你作画的。”顾徽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若是换了以前，她哪能容萧欣月在面前嚣张。 只有她任意妄为，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嚣张跋扈。 萧欣月指着她，“这是本公主的命令。” 几个女孩子之间的气氛变得紧绷起来，萧欣桐气得脸色涨红，“大皇姐，我们有别的事要去做，为何要强迫我们作画？” “除了畅音阁，你们哪里都去不了，还能做什么？”萧欣月哼道。 萧欣桐说，“你有为父皇祝贺的方法，我们有自己的方法。” “哦？我还不知道，你也想为父皇贺寿。”萧欣月嘲讽地问。 “对，我……我和小五会给父皇表演仙法，祝贺父皇的贺寿，你们自己在这里作画，我们要去准备了。”萧欣桐找了个借口，拉着顾徽音的手，“大皇姐，太后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还记得吧？” 萧欣月冷笑，“好，我就看看你们想表演什么仙法。” “那你就等着。”萧欣桐一手拦着顾徽音，一手拉着袁昭意，不顾萧欣月眼中的怒火，把她们都带走了。 “要不是三公主，今天我们就能够替容儿出一口气。”王诗婷哼了一声。 她们这里有不少人都是跟傅容儿交好，得知她被顾徽音欺负，本来就忿忿不平，还想今天替她教训顾徽音的。 萧欣月看了王诗婷一眼，“你别小看顾五，傅容儿都不是她的对手。” 在这些人当众，傅容儿算是比较聪明的，连她都被顾徽音几句话堵得招架不住，更别说平日这些只会附庸她的人。 “那顾徽音是吃了什么药，似乎变得伶牙俐齿不少。”有人疑惑地问。 “谁知道，看起来还是跟去年一样，傻乎乎的，只会跟在三公主的后面。” 王诗婷说，“我才不信她会什么仙法。” 萧欣月微微眯眼，“我们作画吧，一会儿就让父皇看看，到底我们的画诚心诚意，还是她们的仙法有趣。” “没错，万一她们表演不出来，那就出丑了。”王诗婷叫道。 “准备笔墨吧。”萧欣月吩咐着身边的宫女。 她听说袁家已经准备给袁昭庭说亲了，她心里很着急，如果能够讨好父皇，让父皇答应她，让她嫁给袁昭庭就好了。 母后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她只能让父皇做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水来土掩 顾徽音侧头看着萧欣桐，“你要表演仙法？” 萧欣桐悻悻然地说，“我要是不这样说，大皇姐会放我们走吗？” “大公主会当真的。”袁昭意说，三公主用这个理由摆脱大公主，的确有些不妥。 “你是给自己挖坑。”顾徽音拍了拍萧欣桐的肩膀，“以大公主的德行，她肯定会想办法让你在皇上面前表演仙法的，到时候你若是表演不出来，她肯定要奚落你的。” 萧欣桐跺脚，“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我要是不找借口，那就是你被她们嘲笑了。” “她们嘲笑就嘲笑啊，又不会掉块肉。”她们让她不高兴了，她会让她们更不高兴。 “反正我就见不得那些人为了巴结大皇姐故意想要你丢脸。”萧欣桐冷哼了一声，“不管大皇姐做什么，到时候就算我表演不出来，父皇也不会责怪我的。” 袁昭意轻叹一声，“大公主是给皇上贺寿作画，若是到时候以此为由，说我们不肯作画为皇上贺寿，故意找了借口，那就……有点麻烦。” 君意难测！有时候一点小事情都能够引来杀身之祸，虽然她们如今拒绝大公主不算大罪，但谁也不知道大公主会怎样编排她们。 顾徽音说，“水来土掩，反正我们都已经走了，那就见机行事吧。” “万一真的要表演仙法怎么办？”萧欣桐小声问。 “那我就给你找来仙法。”顾徽音笑着说，这个姑娘也是为了帮她出头才找的借口，她又怎么会不管。 萧欣桐掩嘴笑道，“你刚才还说没有仙法，现在你也相信有仙法了？” “别人的仙法我不相信，但我我的仙法嘛……”顾徽音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那就一定是仙法。” “你就扯吧，小骗子。”萧欣桐笑道。 袁昭意望着这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在心里苦笑，她们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我们已经离开畅音阁有点远了。”袁昭意低声提醒，“回去吧。” 萧欣桐和顾徽音对视一眼，“表姐，我们不去畅音阁，我们去金銮殿。” “怎么可以！”袁昭意皱眉，“那是皇上宴请大臣的地方，我们不能去的。” “我们就去偷偷看一眼。”萧欣桐眼底闪着狡黠，“又不会怎样。” 袁昭意无奈地看着她，“三公主！” 顾徽音说，“顾姐姐先回畅音阁，我和三公主透口气再回去。” 萧欣桐点头，“对，表姐，在里面太闷，我们等下再回去。” “那你们不能去金銮殿，要是被发现，非同小可的。”袁昭意叮嘱着，她出来已经有些时候，担心母亲会找她。 在进宫之前，母亲已经交代过她，不能在宫里乱走，更不要跟大公主走得太近，她想要赶紧回去的。 顾徽音乖巧地说，“袁姐姐放心，我们不会乱走的。” “好吧。”袁昭意看了她们两个一眼，“那我先回畅音阁。” 萧欣桐和顾徽音笑得像两只乖巧的小白兔，目送袁昭意离开。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相遇 等袁昭意离开了，萧欣桐便和顾徽音直接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她好不容易将身边的宫女支使走的。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顾徽音经过一个放着不少寿礼的彩棚，觉得她还不如回去偷喝几杯酒。 两个半大的小姑娘躲躲藏藏进了金銮殿，宫人们来来往往，竟是没有发现她们两个的出现。 “你们，是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 萧欣桐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着来人，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长得高大挺拔，眉眼英俊动人，他一双狭长的眸子正犀利地看着她们。 这个人是谁？萧欣桐莫名觉得紧张。 顾徽音抬头看向对方，在触及对方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她的心莫名地刺痛起来，像是有千万跟针在扎着，一股强烈的情绪填满她的胸间。 那是什么样的情绪？太陌生了，她完全不懂。 对方也没有说话，只是灼灼地看着顾徽音，他的眼神流淌着悲伤，和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思念。 顾徽音皱眉，忽略心口的感受，“你是谁？” “对啊，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萧欣桐回过神，娇斥着对方。 “下官……云怀瑾。”年轻男子低声说道，将视线从顾徽音的脸上收了回来。 她如今不可能人是他的。 萧欣桐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想着可能是新晋的官员，“你走吧，就当没看到我们。” “这里不适合你……们过来。”云怀瑾直直地看着顾徽音，她不能留在这里。 “跟你什么关系，滚。”顾徽音冷冷地回了一句，她潜意识不喜欢这个叫云怀瑾的人。 云怀瑾微微一愣，似乎有点不太相信顾徽音会说出滚这个字。 她一直是娇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就算有人欺负她，她都不懂得回击的。 萧欣桐看了云怀瑾一眼，发现这个人长得还真是好看。 “我们走。”顾徽音对萧欣桐说道。 “不能进去。”云怀瑾拦在顾徽音的面前，“听话，今日这里人多，你快离开。” 她今天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这里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你这人烦不烦？”顾徽音不悦地问。 萧欣桐道，“就是，本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轮不到你来拦阻。” 云怀瑾深深看了顾徽音一眼，知道她们其实也不敢进去大殿，“好，那不要乱走，免得……有危险。” 这人是不是傻的？ 在金銮殿能有什么危险！顾徽音懒得理他，她心口的刺疼虽然已经消失，但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仍然很不好。 “我们走。”顾徽音和萧欣桐从另外一边的长廊走去。 “那人真奇怪。”萧欣桐回头看了一眼，“他还在看着我们，小五，你以前有见过他吗？” 顾徽音皱眉，“没有，此人心机深沉，不要接近。” 她的灵感是很强的，她觉得那个人很不祥。 “才第一眼，你就知道他心机深沉，他只是好心提醒我们。”萧欣桐掩嘴一笑，对云怀瑾的印象并不坏。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贺寿 没有再见到那个人，顾徽音心口的陌生情绪也消失了，她很快就将他给抛之脑后，不再想起了。 不过，她没有想到还会遇到夜容铮。 夜容铮没有看到她们，她和萧欣月躲在金銮殿偏门的角落里，谁也没有发现她们。 她看到夜容铮神色凝重，有一个宫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就离开大殿了。 “小五，你看，那些人长得跟我们不一样，他们的眼睛是蓝色的。”萧欣桐指着坐在大殿上外宾席位上的外宾，那是从西域过来给梁帝贺寿的。 “哦，长得真奇怪。”顾徽音其实见怪不怪，只是眼睛和五官生得不一样，她以前还见过长四只手的人呢。 真无趣！顾徽音有些不耐烦，“这些歌舞我们在畅音阁也能看，还是回去吧。” 她又不能进去喝酒，只闻到空气中清冽的酒香，对她来说是折磨，还不如回畅音阁，她还有机会喝两杯。 “小五，你看你看，那些是要表演仙法的。”萧欣月兴奋地抓住顾徽音的手，“去年他们变了好多各自，今年会不会变出别的东西？” 顾徽音含笑望着萧欣桐大惊小怪的模样，“说不定变个大活人。” “那么小的箱子，怎么装得下活人。”萧欣桐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凡人就是这么少见多怪。 换了是以前的她，变一头老虎出来都没有问题。 “哇，他们真的变了个活人。”萧欣桐叫了起来，透过门缝看到有个男子从小箱子里面变出一个妙龄女子。 顾徽音看了一眼，那妙龄女子正在随着音乐曼舞，她的身姿柔软，一看就是从小练过的，她肯定有办法把自己缩小在那个小箱子里面。 “太厉害了。”萧欣桐叫道。 大殿传来梁帝高兴的笑声，他似乎很喜欢这个节目。 “皇上，大公主让人送来她亲自作画的贺寿图。”有宫人双手捧着一卷画卷过来。 梁帝本来就心情好，立刻让人打开。 画像是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色，却又有细雪轻飘，画卷另一边是一片金灿灿的麦田，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所作的，画风不一样，但意义非凡，上面有萧欣月的笔迹。 欲验丰年象，飘摇仙藻来。 这是在说梁国瑞雪兆丰年，来年肯定大好收成，同时也是在祝梁国国泰民安。 “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愿梁国昌盛太平，国泰民安。”萧欣月从大殿外面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地给梁帝祝寿。 “哈哈哈，好，好。”梁帝开心地大笑，“月儿有心，朕很喜欢你的画作。” 萧欣月笑着说，“父皇，这幅画不是儿臣一人所作，是我和王家姑娘和林家姑娘好几个人方才一起画的，大家心里都怀着对皇上的祝福和敬爱，所以才能画得这么好。” “好，朕重重有赏。”梁帝开心地笑道。 萧欣月笑着说，“父皇，方才三皇妹说还给您准备贺寿的节目，儿臣很期待呢。” 躲在角落里的萧欣桐听到这话，脸都气白了。 萧欣月果然不安好心！ 第一百九十章 紧张 梁帝听到三公主还给他准备了贺寿节目，心下更是欢喜，立刻让人去传三公主前来金銮殿。 “怎么办？小五！”萧欣桐紧张地抓住顾徽音的手，海口已经夸下了，萧欣月肯定不会放过在父皇面前要她出丑的。 平日出丑无所谓，今日在这么多文武百官面前，她绝对不能出丑的。 虽然她平日不怎么关心朝堂的事情，但也知道如今一些动静，大皇兄和二皇兄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有皇后处处想要压母妃一头的姿态。 她不能成为母妃被嘲笑的理由。 “别害怕！”顾徽音第一次看到这么紧张的萧欣桐，“有我呢。” 萧欣桐快哭出来，后悔刚刚在萧欣月面前说话不经大脑，“我刚刚就不该说什么仙法，随便说点借口不好，如今好了，萧欣月一定会要我表演仙法的，我上哪里变个人出来。” “不一定要变人。”顾徽音按住萧欣桐的肩膀，“变人是障眼法，算不上厉害，我帮你变个更厉害的。” “你别逗我，你哪里会仙法。”萧欣桐眼眶发红地嘟嚷。 她要是修为还在的话，飞天遁地都没有问题，但今天萧欣桐是为了她才被萧欣月摆了一道，她当然要帮忙，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一点灵力，还是有用处的。 “你等我一下。”顾徽音说，跑到路边摘了一些花瓣。 萧欣桐看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你还有心情摘花。” 顾徽音笑了笑，“等一下有用。” “三公主，三公主，可算找到你了。”有宫人看到萧欣桐，急忙走过来，“皇上传见您呢。” “小五，小五！”萧欣桐紧张地叫道。 “走吧。”顾徽音笑着冲她眨了眨眼。 萧欣桐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能放心，要不是萧欣月，她随便想个别的贺寿方式就应付过去了，但萧欣月肯定会盯着她不放的。 她怎么变仙法？ 顾徽音淡定地和萧欣桐一道走进金銮殿，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们的身上。 咦，夜容铮还没有回来？顾徽音发现夜容铮的位置还是空的。 “儿臣见过父皇。”萧欣桐声音细弱，心虚地跪下行礼。 顾徽音甜甜一笑，“小五见过表舅舅。” “桐儿，听说你要给朕贺寿，快让朕看看，你都准备了什么。”梁帝让两个小姑娘平身，含笑地看着她们。 “父皇，三皇妹说了，她要给您表演仙法呢，我很期待，三皇妹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学会的仙法。”萧欣月看着萧欣桐笑盈盈地说道。 萧欣桐咬了咬唇，心里恨死萧欣月这时候还落井下石。 “表舅舅，我和三公主准备了好久，要是做得不好，您可不能见怪。”顾徽音怯怯地小声说道。 梁帝大笑，“不怪，你们尽管把本事使出来。” 顾徽音看了萧欣月一眼，“那就要借大公主的画作一用，我们才能完成仙法。” “难不成我的画还能让你变出人来？”萧欣月反唇讥讽。 “我们不会变人，表舅舅总是看变人，肯定都看腻了，我给表舅舅变一个江山。”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梁帝微微眯眼，“你还能给朕变一个江山？”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仙法 萧欣桐差点被顾徽音的话惊傻了。 她夸下海口已经是不知如何收场，结果顾徽音居然还说要变出一个江山？ 完了完了！她回去一定会被母妃惩罚的。 她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人了。 梁帝让人将萧欣月的画作拿了出来交给顾徽音。 萧欣桐瞪圆眼睛看着顾徽音，“小五……” “三公主，你拿着画卷。”顾徽音对萧欣桐说，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想要做什么？”萧欣桐无声地问着，她完全不知道顾徽音要做什么，要是做得不好，惹怒父皇就糟糕了。 顾徽音将画卷拿到萧欣桐的手里，又将刚刚摘的话拿出来，“表舅舅，您看好了，我们要开始变仙法了。” “朕看着。”梁帝含笑说。 所有人都含笑看着在大殿上的两个小姑娘，没有人相信她们懂什么仙法，其实就是之前的变人，也不过是一种障眼法。 但连皇上都兴致勃勃，他们自然也要表现出很期待的样子。 只有一个人在担心。 云怀瑾身份低微，只在大殿的角落，他在担心顾徽音。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姑娘，她哪里会什么仙法，她只会看戏本而已。 难道因为他的改变，所以还影响了她吗？ 他记忆中的顾徽音，并不是如今大殿上看到的这样，似乎灵透俏皮了许多。 可是，不管是怎样的她，那都是他的小五。 顾徽音没有发现云怀瑾的存在，她闭上眼睛，将一丝灵力萦绕在之间，手中的花瓣全都塞到画卷里面，这丝灵力来之不易，如今却只为了取悦皇上，她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真是心疼。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萧欣月笑着问，“难道放几朵花瓣，这就是仙法了？” 萧欣桐紧张地握着画卷，她也不知道顾徽音在做什么，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顾徽音懒得去理会萧欣月，失去一丝灵力，她正心疼得很，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修炼回来的。 “三公主，打开画卷。”顾徽音对着萧欣桐打了个眼色。 “可以了？”萧欣桐愣了下。 顾徽音回她一个安抚又自信的笑容，两人一人一边，将画卷慢慢地打开。 梁帝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画卷上正在缓缓绽开的花朵，本来静态的画卷，好像一下子流动起来，雪在飘，河流在动，仿佛真的能够看到大片美好江山，特别是那些花瓣，当真是像从画卷中生长出来一样。 “太神奇了！”有人惊呼，“是我眼花了吗？” 大家惊讶地看到这一幕，想要再看清楚的时候，一切又静止下来了。 “表舅舅，我们学艺未精，仙法就只有半桶水，眨眼就没有啦。”顾徽音笑着说，“不过，这花瓣还是会留在画卷上，倒是玷污了大公主送给您的画。” 梁帝哈哈大笑，鼓掌说道，“好，好，你们这个仙法是朕看过最好的仙法，画卷有你的这几朵花，才显得更加有生机，这才是朕的江山。” 第一百九十二章 绝色女子 萧欣月望着被顾徽音不知怎么弄的画作，明明是她和王诗婷她们一笔一笔画上去的，如今添了几朵花瓣，又不知从哪里来的墨汁，整副画已经面目全非，完全没有她原来的样子。 以后就算父皇看到这幅画，想到的根本不是她，而是萧欣桐和顾徽音今日弄出来的仙法！ 气死她了！ 萧欣桐这时候才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她眼睛带笑地看着顾徽音，这一刻，她觉得小五身上好像会发光一样。 梁帝让顾徽音和萧欣桐入座，还给她们赏赐不少东西，一下子将萧欣月给忘记了。 萧欣月的画作再好，如今也比不上顾徽音的仙法。 “顾五姑娘，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萧欣月就坐在顾徽音的旁边，她的笑容勉强冷漠，越发觉得顾徽音的存在就是她的克星。 “雕虫小技，我只是在书里学的一点皮毛。”顾徽音手里拿着桂花酿，虽然比不上梁帝喝的好酒，不过至少能够解馋，宫里的桂花酿还是很不错的。 萧欣月冷笑，“难怪三皇妹敢夸下海口，原来早就知道厉害。” “我们这点障眼法，哪里比得上大皇姐的画作，小五，对吧。”萧欣桐笑容满面，她知道回去之后，母妃肯定会很高兴的。 “哼。”萧欣月气得不想跟萧欣桐说话。 她的画再好，以后父皇看了，想到的都是顾徽音和萧欣桐，她根本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还有什么好的。 萧欣桐小声在顾徽音耳边说，“你在哪本书看到的，下次教我。” “三公主，学这种仙法，是靠机遇。”顾徽音说道，不是想学就能够学会的。 她如今还心疼她的灵力呢，萧欣月的画作是比以前多了几分生机，那是她的灵力啊。 心疼心疼！要多喝几杯酒才能够忘记这件事了。 大殿上，歌舞重新开始，方才从箱子里出来的美艳女子正在给梁帝献舞。 看得出梁帝很喜欢这个美艳绝伦的女子。 顾徽音微微眯眼看着在跳舞的女子，她感到一股从大殿中央传来的杀气。 “她跳的是胡旋舞。”萧欣桐惊讶地说。 “什么东西？”顾徽音挑眉，只觉得那女子疾转如风地转圈，脚下稳健，上身不动，如果不是有极佳的内力，那就是从小到大都练舞的。 萧欣桐笑道，“你又忘记了，这是周国很有名的舞曲，我们以前一起学过，不过，你转了两圈就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顾徽音完全忘记了。 “她有问题！”顾徽音皱眉，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气。 正当她想要提醒萧欣桐的时候，那美艳女子已经凌空而起，直扑向梁帝，手中的红绸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一柄软剑出现在她的手里。 她要刺杀梁帝！ 千钧一发之际，那软剑已经来到梁帝的面前。 所有人都被她刚才近乎神技的舞步迷惑，没有人反应过来这个美丽的女人会是刺客。 连梁帝都痴迷在她的美色中。 锵—— 一柄青铜长剑挡在软剑前面。 软剑的剑尖，刺在青铜剑身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杀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杀人 一个身穿深蓝色锦服的年轻男子手持青铜长剑，他笔直沉稳的身躯站在梁帝的前面，挡住那个绝色女子凌厉的软剑，两人两剑相触，立刻分开，在大殿上激烈地打斗起来。 侍卫们都清醒过来，纷纷将大殿包围，捉拿刺客。 梁帝如梦初醒，心有余悸。 “护驾，护驾！”宫人的声音拔尖地叫了起来。 本来在大殿伴奏的舞伶们都将手中的红绸当成武器，跟侍卫缠斗起来。 “啊啊……”萧欣月尖叫出声，她差点被打中。 “我们快走。”顾徽音拉着萧欣桐的手，将她护在身边。 萧欣桐的脸色发白，完全没有从震惊中清醒，“怎么……怎么会有刺客。”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得上来。 “把她们两个抓住，抓住公主，我们才能离开皇宫。”不知谁叫了一声。 顾徽音回头一看，发现萧欣月早已经躲到桌子底下，那些舞伶说的是她和萧欣桐。 “小五！”萧欣桐的脸色一白，她听到那两个人的话了。 “走！”顾徽音拉着她的手，拿起旁边的酒壶砸向要来抓住她们的两个舞伶身上，“你先走，她们要抓你，不是抓我。” 顾徽音将萧欣桐推出去，自己挡住要来抓她们的舞伶。 萧欣桐哭着喊道，“小五！” 那些舞伶看着顾徽音这个小姑娘，都已经自身难保，居然还会救人。 “你们不想着逃命，还想抓我们，是死得不够快吗？”顾徽音冷笑问，她没有修为，灵力几乎已经消失了，对付两个会武功的凡人其实很难，但她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对手。 “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一个长着一张圆脸的舞伶冷斥着，红绸甩出，将顾徽音给绑住了。 顾徽音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被凡人威胁，真是有辱她大魔头的名声。 “我是不是死到临头，那还不清楚。”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是死到临头了。” 嘶—— 顾徽音手里不知何时捏着一块瓷片，在那个舞伶靠近自己的时候，用力划向对方的脖子。 她下手又快又准，一招毙命。 另外一个舞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看到同伴无声倒下，她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顾徽音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瓷片有鲜血滴下。 明明是个看起来天真无暇的小姑娘，怎么比地狱来的修罗还让人觉得害怕。 那舞伶转身就跑了，只是，跑不到几步，便被袁昭庭抓住了。 袁昭庭已经带着御林军前来保护着梁帝。 梁帝从震惊中转为震怒，“把他们全都拿下，要活口！” “住手！住手！”有两个舞伶大叫着，她们手里抓着萧欣桐。 这些前来行刺的舞伶，只剩下四个活口，其中一个是行刺的绝色女子，已经被抓住了。 “父皇，救我，救我……”萧欣桐叫道。 梁帝怒声道，“你们若是敢伤公主一根毫毛，朕要你们碎尸万段！” “不用管我，你们走！”被抓住的绝色女子对同伴叫道。 有公主在手上，她们要离开更容易。 第一百九十四章 立功 顾徽音手里还拿着瓷片，看到萧欣桐被挟持，她越过躺在地面的尸体，平静地来到刺客的面前。 “放开三公主。”顾徽音淡淡地说。 “你是谁，滚开！”刺客大声地叫道，“放我们出去，不然，我就杀了公主。” 梁帝大怒，“你敢！朕要你走不出这个大门。” 顾徽音手中的瓷片飞了出去，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那刺客伸手挡开，就在那一瞬间，有一抹颀长的身影闪过，将萧欣桐搂在怀里，并将那个刺客一剑砍下。 青铜剑还淌着血。 萧欣桐抬头看着救了她的男子，英俊动人，眼神尤其精锐凛冽，他单手抱着她的腰，另一手持剑杀了刺客，那么威风，那么厉害。 她的心平静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金銮殿的行刺，到此结束，所有的刺客都被制服。 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三个活口。 那个刺杀梁帝的绝色女子想要自尽，被袁昭庭阻止，点了穴道，让她完全不得动弹。 “父皇，您没事吧？”萧衍慌忙出来询问。 “朕，没事。”梁帝坐回龙椅，重新找回君王的威严，“袁昭庭，把刺客带下去，务必要问出主谋，将今日行刺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梁帝知道今天的行刺必定有人谋划已久，谁想要他死？他不敢去细想，但是怀疑在他的心底滋生，他如今发现竟是谁都不能相信，包括他的儿子。 他没有理会萧衍的关心，而是将眼睛看向那个刚刚救了他的年轻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梁帝问道。 青铜剑平放在地面，年轻男子单膝下跪，“回皇上，臣叫云怀瑾，是兴元府杨大将军麾下副将。” 原来是杨汉武的副将。 梁帝记住了他的名字，云怀瑾！ “你，很好，救驾有功。”梁帝沉声说，虽然说得不多，但已经足以表达他的意思。 “臣的责任就是保家卫国，保护皇上，这是臣应该做的。”云怀瑾说道，面色沉静，目光沉稳，并没有因为立功而沾沾自喜。 梁帝对他更是欣赏，眼睛落在他的青铜剑上，“这是你的剑？” “回皇上，这是方才晋国使臣送给皇上的，臣身无佩剑，发现刺客不妥，情急之下只有拿了这把青铜剑。”晋国使臣将剑送上来后，被放在一旁尚未收下，他才正好拿来救人。 “这青铜剑乃是名剑，名剑赠英雄，今日这剑就赐给你了。”梁帝说道，“朕允许你以后进宫佩剑。” 云怀瑾磕头谢恩。 能够佩剑进宫，身份地位已然不同。 在场文武百官都清楚，这个原本默默无名的年轻人，从此要飞黄腾达了。 梁帝这时候才看向萧欣桐，“桐儿，你没事吧？” “父皇，我没事。”萧欣桐看了云怀瑾一眼，摇了摇头，她被救了，一点事都没有。 “大公主呢？”梁帝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这时，众人才发现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萧欣月。 她的脸色苍白，眼底满是恐惧。 特别是看到顾徽音的时候，她颤抖得更是厉害，“父……父皇，我想回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周国舞伶 顾徽音觉得自己表现得太冷静有点不太好，特别是萧欣月已经怕成这样，她至少也要有点慌乱才行。 虽然她才刚杀了一个人，但这种场面对她来说，根本再寻常不过。 她不喜欢杀人，必须动手的时候，那都是为了保命。 别人的命，跟自己的命，自然是自己更重要。 梁帝下令萧衍护送她们三个姑娘回后宫。 萧衍感到惊讶，他不想离开金銮殿，但是父皇的命令，他不敢违抗，谁都看得出皇上此时的愤怒。 今天是他的生辰，本该喜气洋洋的日子，居然却有刺客出现，而且刺客差点就得手杀了他。 帝王是多疑的，梁帝如今谁都不信任。 “月儿，你没事吧？”萧衍压下心头的不快，来到萧欣月的面前。 “大皇兄。”萧欣月的眼泪簌簌掉下来，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萧衍说，“我送你们回后宫。” 顾徽音上前牵着萧欣桐的手，对她抿唇一笑。 “小五，我们都没事了。”萧欣桐小声说，经历今天的生死大劫，她心里更加将顾徽音当成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在危险关头，只有小五会不顾一切地救她。 今日的一切，她会铭记一辈子的。 顾徽音笑着点头，“是啊，幸好袁世子及时赶到。” 萧欣桐回头看了那个刚刚救过她的年轻男子一眼，她也会记住他的。 他们行礼离开金銮殿，萧衍满腹心思，一路沉默，萧欣月低着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萧欣桐也没有怎么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顾徽音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顾徽音在回想着金銮殿的这一场刺杀。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 对了！夜容铮一直都没有看到人，如果他在的话，说不定会更快制住那些刺客。 “三公主，刚才那些刺客跳的舞，是从周国传过来的？”顾徽音低声问着萧欣桐。 “是。”萧欣桐心不在焉地点头，“两年前周国的董琯琯一舞惊天下，后来周国很多姑娘都学着她的舞步，这是琯琯姑娘自创的，今日那个刺客跳的胡旋舞很好看，应该学了很久。” 顾徽音挑眉，“谁是董琯琯？” “西洲院的舞伶，听说有倾城倾国的样貌。”萧欣桐说道。 “难道就是那个刺客？”刚才跳舞的刺客长得也挺漂亮。 萧欣桐摇头，“肯定不是，董琯琯不可能是刺客。” 不对，周国？ 夜容铮是周国的三皇子，而今日刺杀皇上的又恰好是周国的人，在行刺的时候，夜容铮又不在金銮殿，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小五，你怎么了？”萧欣桐感到顾徽音的脚步在放慢，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顾徽音摇头，反正夜容铮跟她也没有多熟，什么巧合都跟她没有关系。 萧欣桐在她耳边小声说，“大皇姐怎么吓成这样？” 她被刺客挟持，差点就被杀了，都没有被吓得发抖。 顾徽音勾唇浅笑，“谁知道呢，大概被吓到了。” 原来萧欣月这么不堪一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晕倒 在畅音阁的众人刚得知金銮殿有刺客，纷纷吓得脸色苍白，皇后想到在金銮殿的大皇子，心一下子提在半空，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冲出去。 “皇后，你要去哪里？”太后沉声地叫住她。 “衍儿……还有皇上都在金銮殿，臣妾要去看看。”王皇后慌乱失措地叫道，她担心自己的儿子。 太后不怒而威，“你去了能做什么？” 这时候除了御林军，后宫任何人去了都只是添乱。 “母后难道不担心皇上吗？”皇后脱口而出，语气竟生出怨气。 “皇后娘娘，太后不是这个意思，金銮殿那边有御林军，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去了也帮不了什么。”袁贵妃柔声地劝道。 王皇后冷冷地看了袁贵妃一眼，她当然知道袁贵妃为何能够淡定，因为二皇子根本没去金銮殿，萧尧差点淹死，到现在还躺着休养。 看到前去打听消息的图公公回来，太后问道，“金銮殿情况如何？” “回太后娘娘，刺客是舞伶，方才还挟持了三公主，不过已经被制服，皇上和大皇子，还有两位公主都安然无恙。”图公公急忙说道。 袁贵妃惊声，“三公主怎么跑到金銮殿去了？” 她的声音才刚落下，便听到女儿的声音，“母妃！” 萧衍护送三个姑娘来到畅音阁。 王皇后看到儿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衍儿，你没事吧？”王皇后问道。 “祖母，母后，我没事，父皇也没事。”萧衍说道，将金銮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如今刺客都已经抓住了，你们不用担心。” 太后神情缓和不少，“皇上没事就好。” 萧欣桐偎依在袁贵妃的怀里，“母妃，有那个云怀瑾和小五，我没事。” “你们怎么跑到金銮殿去了？”太后皱眉问道。 “大皇姐说要给父皇贺寿的。”萧欣桐指着萧欣月叫道。 萧欣月的脸色惨白，躲在王皇后的身边不说话，她显然是被惊吓过度了。 “月儿，你怎么了？”王皇后发现女儿的脸色不对，皱眉看着她。 “我……”萧欣月的肩膀在颤抖，她看了顾徽音一眼，忽然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都晕倒了。 王皇后大惊，“月儿！” “快去请御医！”太后下令。 “被挟持的又不是大皇姐，她怎么吓成这样。”萧欣桐小声说道。 袁贵妃瞪她一眼。 宫女急忙将萧欣月送到坤宁宫，皇后心急如焚。 太后让袁贵妃留在畅音阁，带着徐姑姑去看望萧欣月。 御医很快就来了，诊断之后，只说萧欣月是受惊过度，开几副定惊茶就可以了。 袁贵妃留在畅音阁主持大局，从萧欣桐口中了解更金銮殿遇刺前后的事情，特别是得知顾徽音和女儿表演的仙法得到皇上的欢心，她的心也更平静了。 “母妃，我今天才知道小五太厉害了，她一点都不怕刺客，还让我先走。”萧欣桐小声说，“她比大皇姐勇敢，大皇姐只会躲在桌子底下。” 袁贵妃抬眸看向那个偎依在白氏怀里的小姑娘， 看起来真是娇娇软软的，平日和三公主虽然要好，但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已经懂得忠心护主，生死面前，那是本性的行为，假装不来，也掩饰不来。 难怪太后那么喜欢她。 连她都忍不住要喜欢那个小姑娘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留下 白氏将顾徽音的手捧在掌心，看上指尖有血迹，心疼得不行，“被吓到了吗？” “嗯，好可怕。”顾徽音点了点头，“本来是很好看的胡旋舞，那个很漂亮的舞伶忽然就要杀皇上。” 如果不是那个谁，云怀瑾反应得比较快，皇上这时候即使还活着，只怕也是重伤的。 当时，金銮殿上所有人都已经被胡旋舞迷惑，为什么云怀瑾能够反应得那么迅速？他又不是在皇上的身边，应该还有些距离的，除非他早就知道舞伶有问题。 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她，都是在舞伶动了杀心才发现不对劲。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刺客的事情跟你没关系，皇上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能再乱跑了。”白氏搂住顾徽音说道，觉得她在金銮殿肯定被吓得很厉害。 顾徽音乖巧地坐在白氏的身边，她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想明白。 胡旋舞是周国的名舞，别是那些舞伶还凑巧是周国的。 还有一直没有看到人的夜容铮，他中途去哪里了？ 今日行刺的事，跟他有关系吗？ 顾徽音不认为夜容铮会在今日行刺皇上，他之前有太多刺杀的机会，不会选在今日这么多人的时候。 而且，他没有杀梁国皇帝的理由。 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了。 戏台上，锣鼓声依旧不断，喜庆的气息依旧弥漫整个皇宫，但每个人的脸色却已经全然不同了。 一直到夕阳快要西坠，在畅音阁的女眷们才终于得以离开皇宫。 顾徽音被太后留了下来。 白氏心头一紧，担忧地看着女儿。 “娘，那我留下来陪太后娘娘，您回去吧。”顾徽音甜甜地说。 “那你除了慈宁宫，哪里都不要乱走。”白氏低声道，她虽然还没出宫，却已经能够感到外面肯定不平静。 顾徽音乖乖地点头，“好的。” 白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宫了，出了宫门，才知道整个京都城都禁止出入。 “夫人，侯爷差人传话，让您出宫以后赶紧回家，让家里的人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外出。”顾敬怀的小厮同心前来找白氏。 “侯爷在哪里？”白氏皱眉问。 同心说，“侯爷被皇上叫去御书房了。” 白氏脸色沉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今天是皇上的寿辰，出现这样的事情，皇上必定是不高兴的。 而且，那些舞伶居然能够到金銮殿表演节目，还不知道有没有内应的。 回到顾家，白氏立刻下令，要家里上下都不能外出，这段时间外面肯定有动乱的。 消息传到飘云院，云绯红猛地坐了起来。 “果然出事了！”云绯红的神情兴奋，“怀瑾说得没错，他说皇上寿辰这一天会出事，他真的猜中了。” 春杏笑着说，“少爷每次说会发生的事情，不都会发生吗？” “是是，怀瑾是最聪明的。”云绯红眉眼带笑，“这样的话，他很快就能够替云家伸冤了。” “姨娘，您就要苦尽甘来了。”春杏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学会保护自己 “太后娘娘……”顾徽音轻手轻脚走进寝殿，看到歪躺在软榻上的太后，她想起今日梁帝说完那番话，太后脸上的神情。 那是一种平静的失望。 “过来。”太后开口，声音充满了疲惫。 “太后娘娘，您是不是很累？”顾徽音将手放在太后的膝盖，目光担忧。 “哀家是有点累了。”太后坐了起来，示意顾徽音坐到她的身边，“你今天在金銮殿变了仙法？” 顾徽音抿嘴一笑，腼腆地说，“其实就是障眼法，只要动作快，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小五儿学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以后表演给哀家看。”太后摸了摸顾徽音头，低声地说道。 难道还真的要去学戏法，她没有那么多灵力可以用了。 顾徽音笑着说，“好呀。” “听桐儿说，刺客要杀你们的时候，你让她先走了？”太后低眸看着顾徽音，眼神沉静，带着一丝打量和探究。 “对呀。”顾徽音点了点头，“那些刺客知道三公主的身份，她们只会抓三公主威胁皇上，不会抓我的，所以我才让三公主先走。” 她让萧欣桐先走，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杀人，到时候又要花心思去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够杀了那些刺客，只是没想到萧欣桐居然还是被抓住了。 幸好没事。 “太后娘娘，我是不是做错了？”顾徽音怯怯地问。 “你没有做错……”太后低声说，“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顾徽音咧嘴一笑，“我会保护自己的啊。” 太后叹了一声，她的目光温和慈爱地看着顾徽音，“哀家以前以为你娇弱胆小，原来是小看你，你比哀家想象的坚强勇敢。” “胆小只会被别人欺负。”顾徽音天真地说道。 “是啊，不能胆小，胆小只会被别人欺负。”太后笑了起来，“上次你说的事，哀家答应你。” 顾徽音的眼睛一亮，“多谢太后！” “不过，你学归学，以后不能随便就动手打人。”太后笑着说。 “您放心，我怎么会动不动就打人。”除非对方招惹她，不然她绝对不会动手。 不过，一般动手能够解决的事情，她是不怎么想用口。 这时，徐姑姑轻步走进来，“太后，皇上来了。” 太后眸色微沉，轻轻拍了拍顾徽音的手背，“你在这里，别出去。” “好。”顾徽音乖巧地点头。 太后在大殿见梁帝，隔着层层架子和帐幔，顾徽音隐约看到梁帝的身影走进来。 “儿臣见过母后。”梁帝行了一礼。 “皇上，你受惊了，快坐下，让哀家看看。”太后的声音关切，她是关心梁帝的，但毕竟不是亲生儿子，难免少了几分急切。 梁帝说，“朕没事，刺客已经伏法，朕会让她们说出主谋。” “皇上没事就好。”太后说道，“听说刺客都是女子。” “是，都是舞伶，而且是周国的戏班台子。”梁帝说。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梁帝，“会不会和周国有关？” “夜容铮在京都城，今天，他也在宫里。”梁帝说，“母后觉得跟夜容铮有关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怀疑 听到夜容铮的名字，顾徽音不自觉地坐直身子，侧耳听着外面太后的话。 “夜容铮是周国三皇子，如果他要刺杀皇上，为何要选在今日？”太后淡声说着，“如果跟周国有关，那又为何要让他们的三皇子前来贺寿，倘若事情败露，夜容铮岂不是成了我们的人质？皇上以为呢？” “如今还没查出真相，朕觉得万事都有可能，今天刺客要刺杀朕的时候，夜容铮不在金銮殿，他后来虽出现，却说是有人故意将他引开，朕觉得很多疑点。”梁帝说道。 太后轻轻颔首，“那皇上就要查清楚。” 梁帝叹了一声，“母后知道朕在看到刺客时，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没有等太后回答，梁帝已经用萧索的语气说，“朕最害怕的是刺客是身边最信任的人派来的，就像当年……” 当年他还只是皇子，却已经见惯各种刺杀，为了皇位，他的兄弟们无所不用其极，手足残杀，甚至连自己的父皇都想要杀害。 他太害怕会重蹈覆辙了。 “皇上，你多虑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品性纯良，都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会跟当年一样。”太后沉声地说道。 “朕自然是相信他们的。”梁帝笑了一下，他相信如今两个儿子都还一片纯稚之心，但以后呢？他以前跟皇兄皇弟们不也感情很好吗？可是，真的到了需要争位的时候，即使他们兄弟之间没有野心，旁人的怂恿呢？ 总会变化的。 太后说，“皇上今日想必也累了，好好休息，真相总会查出来的。” 梁帝比谁都希望这件事最终结果跟自己身边的人没有关系，“母后，那朕先回去了。” 送走梁帝，太后这才让顾徽音从寝殿出来。 “太后娘娘，我今天在金銮殿，看到夜皇子走出去了。”顾徽音小声地说道。 “夜容铮？他去哪里？”太后问道，她既然没有让顾徽音回避，自然知道她能够听到皇上的谈话。 顾徽音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是有一个宫人去找他了。” 太后若有所思，低声说道，“哀家不认为刺客一事跟夜容铮有关，不过，真相如何，还要查清楚才知道，小五，你跟夜皇子是不是有来往？” “不算有来往，之前进宫，我侥幸赌他赢了，后来在瓦肆又见了一面，我帮他一个小忙，如此而已。”顾徽音说道，没有将她和夜容铮之间的来往说得太清楚。 她总觉得夜容铮今日离开金銮殿有问题。 至于什么问题，她如今还不能确定。 太后缓缓点头，“夜容铮此人……哀家虽没有见过，但略有耳闻，他在周国处境艰难，年纪轻轻能够有今日成就，绝非常人能够做到的，他会到梁国贺寿，本来就不合常理。” “为什么？”顾徽音诧异地问。 “他是镇守边疆的大将，你见过边疆大将随意离开的吗？”太后含笑问。 顾徽音这下明白了，“有人想要夜容铮离开周国。” 第二百章 作伴 太后听到顾徽音的话，淡淡一笑，“我们又不是周国的人，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顾徽音却想得很多，如果今天的刺客指向夜容铮，那他怎么办？ 恐怕难以安全离开梁国。 不过，她觉得夜容铮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对呀，反正周国也不关我们的事。”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那倒不是，周国和梁国如今是盟国，如果刺客真的跟周国有关，那两国之间的邦交就要重新衡量。”太后说道，“哀家怎么尽是跟你说这个，你年纪还小，有些根本不懂。” 顾徽音搂着太后的胳膊，“您说了我就懂。” 太后轻笑出声，“是，小五很聪明。” 徐姑姑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娘娘，是不是要摆膳了？” 天色已暗，太后还没有用晚膳，其实这一整天来，太后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 “用膳吧，不然小五要饿哭的。”太后打趣着，因为前两年，被白氏带进宫的顾徽音因为肚子饿不敢说，只是偷偷流泪，太后见了仔细询问，才知是肚子太饿了，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太后就是那时候开始喜欢顾徽音的。 顾徽音摸了摸小肚子，“我是真的好饿了。”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太后笑道。 大概是有顾徽音这个小吃货作伴，太后原本觉得没胃口，却也吃了不少东西。 “这个牛肉片真好吃。”顾徽音满意地说，她最喜欢吃肉，一点都不喜欢吃菜。 “你小身板到底怎么吃的？”太后惊讶地问，这么小的姑娘，居然吃整整一只鸡和一盘凉拌牛肉，更不要说其他鱼肉和鸡汤了。 顾徽音摸着圆圆的小肚子，“我在长身体，当然要吃多一点。” “你等下喝点消食汤。”太后摇头笑道。 正说着，小宫女进来禀话，倒是三公主来了。 “桐儿知道你留在慈宁宫，特意找你来的。”太后笑道。 萧欣桐轻快地走进来，“祖母，我才不是陪找小五，我来陪您的。” 太后笑道，“那好啊，今晚你就陪着哀家，让小五回去了。” “哎呀，祖母，我和小五一起陪你不好吗？”萧欣桐急忙说道。 “你们小姑娘去好好说话吧，哀家有些乏了。”太后说道，“老人家就是比不得你们小孩子。” 顾徽音说，“太后依然貌美如花。” 太后哈哈笑道，“就你会说话。” 徐姑姑扶着太后的手进了寝殿，太后一边吩咐，“房间都收拾好了？地龙烧起来了吗？” “都准备了，小五姑娘今晚肯定能睡得舒服。”徐姑姑回道。 “我看桐儿今晚也会留在这儿的，让宫女多看着些。”太后说。 “奴婢知道。”徐姑姑说。 萧欣桐对着顾徽音眨了眨眼，两人一起到旁边的房间里了。 徐姑姑在知道太后留下顾徽音的时候，已经让人烧了地龙，又重新准备了被褥，如今屋里温暖又舒服。 “你怎么来了？”顾徽音问，还以为袁贵妃会约束萧欣桐的行动，起码这几天不会让她随便出门。 “我跟母妃说来找你的。”萧欣桐说道。 第二百零一章 梦中 bp;bp;bp;bp;两人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一番，然后躲到被子里面去聊щww bp;bp;bp;bp;“方才我和母妃去看大皇姐了，她像是被吓得不轻”萧欣桐小声说。 bp;bp;bp;bp;“你被刺客挟持，难道你不怕吗？”顾徽音看了萧欣月一眼，这个姑娘胆子还挺大的。 bp;bp;bp;bp;萧欣桐说，“我一开始是害怕的，谁不怕死啊，那些刺客根本是杀人不眨眼的，但被云怀瑾救了以后，我又不怕了，我就觉得，有他在的话，那些刺客是伤不了我的。” bp;bp;bp;bp;云怀瑾这个名字再次出现，顾徽音心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皱了皱眉，决定无视这种陌生的感觉，“他救你，是他的本职。” bp;bp;bp;bp;“只有他救了我，他还救了父皇。”萧欣桐的眼睛发光地看着前方，好像看到云怀瑾，“他太厉害了，小五，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人，他就像神坻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bp;bp;bp;bp;望着萧欣桐泛红的脸颊，顾徽音觉得她不太对劲。 bp;bp;bp;bp;以前在冥皇域，她看到那些女妖发情，脸上的神情都是这样的。 bp;bp;bp;bp;“你对云怀瑾还一无所知，就把他当神坻？”顾徽音嘟着小嘴，“我也救你，你怎么没把我当仙女？” bp;bp;bp;bp;“好啦好啦，你就是仙女。”萧欣桐去痒顾徽音，笑嘻嘻地打闹着。 bp;bp;bp;bp;顾徽音哼了一声，“睡觉，我困了。” bp;bp;bp;bp;“你就跟小猪一样。”萧欣桐打趣。 bp;bp;bp;bp;“明明是仙女。” bp;bp;bp;bp;“仙女是不需要睡觉的。” bp;bp;bp;bp;“我要睡觉。” bp;bp;bp;bp;顾徽音闭上眼睛，意识去看她丹田的灵力，本来还没指甲大的小气团，现在变得更小了，完全无法修炼出冥元气，她是冥修的，想要灵力修炼冥元气，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修为。 bp;bp;bp;bp;躺在旁边的萧欣桐已经睡过去了，她今天其实是受了惊吓，来之前又喝了安神汤，这时候已经睡得很沉了。 bp;bp;bp;bp;顾徽音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她往里面睡了过去，幸好是两床被子，不然她肯定会把萧欣桐给踹下去的。 bp;bp;bp;bp;渐渐的，顾徽音也进入梦乡。 bp;bp;bp;bp;“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觏尔新婚，以慰我心” bp;bp;bp;bp;谁？是谁在她耳边不停唱着迎亲曲？清醇悦耳的吟唱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bp;bp;bp;bp;顾徽音在梦中彷徨不安。 bp;bp;bp;bp;她看到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花锦簇，一股力量将她吸引来到大堂，一对新人正在拜堂，她看不清那对新人的样子，却觉得自己的心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疼了起来。 bp;bp;bp;bp;顾徽音想要睁开眼睛，她想要从窒息的心痛中清醒过来。 bp;bp;bp;bp;大堂外面，缓缓走来一个女子，那是她。 bp;bp;bp;bp;不，那不是她，只是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bp;bp;bp;bp;“徽音，你怎么来了？” bp;bp;bp;bp;“你成亲，我怎能不来”她看到‘自己’穿着一身比新娘子还要明妍的衣裳，脸上带着温婉柔和的笑走到新郎的身边，不知低声说了什么。 bp;bp;bp;bp;新郎扶住她的肩膀，想要让人将她送走。 bp;bp;bp;bp;银光乍现，她手中出现一把匕首，在刺向新郎的时候，却被新郎拦住了。 bp;bp;bp;bp;顾徽音看到自己灿然一笑，另一只手的簪子用力刺入新郎的胸口。 bp;bp;bp;bp;血，像艳丽的牡丹绽开。 bp;bp;bp;bp;她的梦变成了一片殷红的颜色。 </br> </br> ps:书友们，我是予方，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零二章 那个男人是谁 顾徽音猛地睁开眼睛，她用手抹了一下脸颊，满脸的泪水。 梦中那股痛彻心扉的感觉还在，她捂着胸口，这种感觉……不是她的，她才不会为了谁这么伤心，让她不高兴的都被她杀了。 是原来小顾徽音的。 不对！小顾徽音被淹死的时候才十一岁，这么点的小姑娘，怎么会是新娘子，梦中的顾徽音，看起来至少十七八岁的。 怎么回事？顾徽音微微蹙眉，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今晚怎么梦到这个了？ 那个男人是谁？ 顾徽音仔细回想梦中看到的一切，那都是陌生的，包括那个被杀死的男人，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样子。 简直是……莫名其妙。 莫非这是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突然，顾徽音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想起夜容铮说过，他梦见自己被她杀了。 那个男人不会就是夜容铮吧？ 顾徽音坐了起来，顿觉得惊悚，不会吧？！ “五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在守夜的宫女小声地问。 “没有。”顾徽音重新躺了回去，她觉得那个男人不像是夜容铮。 她看到夜容铮的时候，并没有那种感觉。 反倒是……她今天见到云怀瑾时，那股怨恨心痛的感觉，有点像刚刚在梦中一样。 小顾徽音究竟是什么人？不管她今天的梦是发生过还是未发生的，都感觉太真实了，虽然她不是凡人，但她也知道凡人不会无缘无故做梦。 等她再见到夜容铮，一定要问清楚，他梦中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如果他们的梦是一样的，那极有可能，她将来真的会杀了他。 顾徽音不认为今天遇到的云怀瑾跟自己会有什么交集，所以已经将他自动忽略了。 “救我……”睡在她旁边的萧欣桐发出一声嘤咛。 “没事了，睡吧。”顾徽音轻拍着萧欣桐的肩膀，“我会救你的。” 顾徽音的声音有奇异的安抚效果，萧欣桐渐渐地平静下来，重新沉沉睡去。 不管未来她们如何，这时候的顾徽音，是真的想要保护萧欣桐的。 她不再多想，重新缩回被子里面进入梦乡。 翌日，顾徽音被萧欣桐叫醒，“昨天二皇兄听说你进宫，便抱怨你没有去看望他，今天你一定要去的。” “嗯。”顾徽音懒懒地应了一句，“二皇子早就好了吧，怎么还躺着。” “母妃让他多休息两天。”萧欣桐说。 顾徽音勾唇一笑，“那等下还要去看望大公主，她昨天吓得不轻。” “她只顾自己逃命，又没有被挟持，也不知怎么就被吓到了。”萧欣桐撇嘴说道。 “每个人胆量都不一样。”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两人拾掇一番，便去给太后请安，得知她们要去看望二皇子和大公主，太后便点头同意，不过却让顾徽音早些回来。 顾徽音和萧欣桐往二皇子的宫殿走去了。 萧尧的宫殿在西面，离慈宁宫有点远，没有出宫开府的未成年皇子都会住西五宫里面。 第二百零三章 失踪 萧尧住的宫殿是崇和宫，和萧衍的重华宫相邻。 顾徽音来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萧尧在庭院踢毽子，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小五儿。”萧尧看到她眼睛一亮，“你总算来看我了。” “三公主让我来的。”顾徽音指着萧欣桐说，不然她才不会跑到这里来。 萧尧自动忽略后面那句话，“听说你们昨天在金銮殿遇到刺客了？你们没有被吓到吧，要是我在金銮殿，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顾徽音轻笑一声，如果萧尧在金銮殿，她可能还要救多一个人。 “二皇兄，你就算了，如果你在金銮殿，到时候被挟持的就是你了。”萧欣桐说道。 “就算他们挟持我，我也能自保。”萧尧挺起胸膛，一脸的自信。 萧欣桐掩嘴笑道，“那是你没有看到那些刺客杀人，大皇姐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那你怎么没有被吓到，难道我连你都不如？”萧尧叫道。 “我胆子大。”萧欣桐说。 顾徽音看他们兄妹一眼，连这个都能吵得起来，兄妹的感情真好。 “一大早的，你们在吵什么？”萧衍从大门走进来，“在门外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大皇兄。”萧尧和萧欣桐忙肃立，不再嬉皮笑脸地斗嘴了。 顾徽音屈膝一礼，“见过大皇子。” 萧衍的视线落在顾徽音的身上，昨天在金銮殿上，顾徽音让人惊艳的仙法让人印象深刻，但让他更忘不掉的是，顾徽音在面对挟持了萧欣桐的刺客时的冷静，如果没有她将手中的瓷片快速扔向刺客，云怀瑾未必能够将萧欣桐安然救出的。 就连月儿都被吓成这样，顾徽音这个平时看起来娇娇弱弱，见了谁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胆子变得那么大？ 他觉得顾徽音的变化太大了。 “身子如何了？”萧衍将心中对顾徽音的狐疑压下，他皱眉看向萧尧，“今天气色好不少，那就不要总是躺着，该出去走走了。” “大皇兄，我今天才觉得好了些。”萧尧笑着说，“我等下就去跟父皇请安。” 萧衍点了点头，“嗯。” “对了，大皇兄，刺客都招供了吗？”萧尧问道。 “还没有。”萧衍看了萧尧一眼，昨日刺客出现的时候，他心底有那么一瞬间是以为跟萧尧有关的，即使跟萧尧无关，那跟袁贵妃肯定也有关系，但刺客挟持了萧欣桐，他又迟疑了。 或许，是真的跟袁贵妃和萧尧没有关系。 萧尧说，“刺客怎么进宫的，这不是很容易查吗？” “她们是周国的戏班台子，特意来给父皇献礼和献舞的。”萧衍说道。 “会不会跟夜容铮有关？”萧尧问道。 萧衍轻轻点头，“父皇已经下令捉拿夜容铮，不过，夜容铮失踪了。” 顾徽音微微眯眼抬头看向萧衍，“捉拿夜容铮？” “刺客已经招供，她们是受夜容铮指使，进宫刺杀父皇的。”萧衍说道。 有人要陷害夜容铮！ 第二百零四章 相信 顾徽音不知道为什么对夜容铮有一种笃定的信任，她觉得刺杀一事跟他无关，便认定肯定是无关的，所以，听到萧衍这么说，她第一个想法就是有人要陷害他。 不过，她的信任不代表别人会信任，所以她沉默不语，听着萧衍在义愤填膺地骂着夜容铮。 “亏得我们尊他为贵客，结果他却要杀父皇。”萧衍不屑地说。 “会不会是误会？”萧尧是被夜容铮从水里救上来的，他不愿意相信夜容铮会刺杀他们的父皇。 萧衍瞪了萧尧一眼，“刺客都已经招供，难道我还会骗你。” “大皇子自然是不会骗人的。”顾徽音笑着说，“不过，如果刺客为了让梁国和周国关系恶化，不再成为盟国故意这么说呢？” 一旦梁帝认为夜容铮是刺杀主谋，那肯定会抓住夜容铮，周国又怎么会允许梁国对他们的皇子下手？ 如此一来，两国的邦交必定会受影响的。 萧衍说，“那刺客不说别人，为何偏要说夜容铮，可见夜容铮是有问题的。” 顾徽音闻言一笑，萧衍这个思维太幼稚可笑，她连辩解都觉得多余。 “小五，你觉得是我冤枉夜容铮了？”萧衍看着顾徽音问道。 “我没有这样说，不过，有时候耳听未必为实。”顾徽音含笑说。 萧衍觉得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只觉得夜容铮英俊好看，便觉得他是个好人。 “大皇兄，我觉得小五说得对，不能只听一个刺客之言，就断定夜容铮是主谋。”萧尧说。 “好了，刺客的事会调查清楚的，我还要去乾清宫找父皇，你就多休息吧。”萧衍语气不耐烦，自从昨天的事，父皇对他似乎有些冷淡，相信父皇知道真相之后，会明白昨日的事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他虽然是有意拉拢傅孝先的关系，这又不是罪大恶极的事。 “二皇兄，你觉得会是夜容铮吗？”等萧衍一走，萧欣桐才小声地问萧尧。 “当然不会是他，如果真的是他，他早就动手了，而且他还救了我，他如果真是主谋，根本没有必要救我。”萧尧低声叫道。 萧欣桐说，“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行，我也要去找父皇。”萧尧说，“如果真的有人陷害夜容铮呢？” “二皇兄，二皇兄！”萧欣桐叫道，却根本叫不住已经快速跑出去的萧尧。 “不用担心，其实你二皇兄想到的，皇上未必没有想到。”顾徽音说，她相信梁帝不至于那么蠢。 萧欣桐撇了撇嘴，“我才不担心夜容铮，上次你在狩猎场不见了，他还说不用去找你，那么冷血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是因为夜容铮很清楚她能够平安出来，他都看到她把黑豹赶走一幕了。 “不是要去看大公主吗？我们走吧。”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不过，他们来到萧欣月的宫殿，宫女才进去说顾徽音和萧欣桐前来，本来还好好的萧欣月忽然脸色苍白，直说自己不舒服，什么人都不想见。 宫女如实告知萧欣桐，气得萧欣桐以为萧欣月又在故意摆架子。 “好心来看她，居然还不让我们进去，不去就不去，活该她受惊。”萧欣桐小声地跟顾徽音抱怨。 顾徽音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 第二百零五章 青梅 顾徽音在宫里住了两天才出宫，这次出宫，太后还给你赐了一个宫女，姓程，名青梅，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但走路沉稳，一看就是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果然太后找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给她找了个高手。 顾徽音很喜欢这个青梅，长得眉清眼秀不说，性格沉静不多话，看起来很聪明。 她最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 除了太后给她的宫女，皇上和袁贵妃还给了她不少赏赐，顾徽音带着两大马车的东西回家的。 在宫里两天，她简直与世隔绝，很多消息想打听都不知道怎么打听。 夜容铮失踪两天依旧不知下落，京都城依旧是严禁的状态，在金銮殿上救了梁帝的云怀瑾已经成了金吾卫的右骁卫。 即使是袁昭庭，他都只是左骁卫。 云怀瑾不仅仅是平步青云了。 “青梅，你从小在京都城长大吗？”顾徽音含笑望着刚得的丫环，心里满是欢喜，她如今最缺就是可用的人，太后既然替她挑选了青梅，那青梅自然是极好的。 “回姑娘，奴婢是清河县的，十年前到京都城。”青梅低声回道。 顾徽音问，“这么说，你从小算是在京都城长大的。” “是的。”青梅点了点头，“奴婢的娘以前是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太后将我娘许配给我爹，后来我爹就带着我们来京都城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程青梅的父母是在宫外替太后办事的。 “你的武功是谁教的？”顾徽音歪着头，一脸纯稚天真地问道。 “是我娘。”青梅望着漂亮到像瓷娃娃的顾徽音，她娘很早以前就告诉她，以后她也是要为太后办事的，最有可能是进宫当宫女，她一直很担心，她不是很喜欢进宫，进了宫就完全没有自由了。 前些天，娘告诉她，太后想要她进宫。 她还以为是去当宫女，原来不是，她是来保护这个小姑娘的。 比起当宫女，她更喜欢当这个小姑娘的丫环。 “哇，那你娘的武功更厉害了。”顾徽音觉得自己猜的果然没有错，青梅的父母肯定是在替太后暗中办事的。 “奴婢如今的武功比我娘还要好呢。”青梅自信地说，“姑娘，奴婢会保护您的。” 顾徽音笑着点头，“我知道。” “我想让你去打听一个人。”顾徽音看着青梅说道。 “姑娘请吩咐。”青梅挺直身子，感到被顾徽音吩咐事情很是光荣。 顾徽音轻轻撩起车帘，外面人来人往，天气虽寒冷，但阳光明媚，看起来很舒服，“去打听周国三皇子的下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别让任何人发现了，连太后都不能知道。” “奴婢明白。”青梅立刻应诺，她清楚自己如今是顾徽音的丫环，要听命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小姑娘。 这是从小她娘就教她的道理，他们身为下人，主子只有一个。 顾徽音笑眯眯地看着她，“嗯嗯。”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他们已经回到顾家了。 第二百零六章 回家 顾徽音其实不知道怎么去打听夜容铮的下落，她和夜容铮之间的交集本来就少，不过是因为他看穿她的真面目，两人才多了些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知道她不像外表看到的天真纯稚，看到她赶走黑豹，知道她心底有黑暗的地方。 她还想让他替她打听云绯红的。 除却这些，她对夜容铮还有莫名的信任。 还有，她昨晚奇怪的梦，还想找夜容铮问个清楚明白。 马车从角门进了顾家，顾徽音还没从马车下去，已经听到顾琼琚的声音传来。 “小五，你没事吧？”顾琼琚拉开车帘，看到坐在马车里的顾徽音。 “四姐，我回来啦。”顾徽音笑眯眯地叫道，“太后和皇上赏赐我好多东西，一会儿给你看看，还有两箱今年新出的布料，给你做新衣裳。” 顾琼琚额拉着顾徽音的手，“你还有心情说笑，娘都为你担心两天了。” “担心我什么呀，不是好好的吗？”顾徽音笑着说，让人将她从宫里带来的东西都搬到她的小库房。 姐妹两人手牵手来到上房。 白氏看到顾徽音毫发无伤地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两天宫里一直没有消息，城门紧闭不开，京都到处有金吾卫的禁兵搜查，可真是让人无法安心。” “娘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顾徽音诧异地问，难道刺客招供的主谋还没有宣告，那是不是代表梁帝也不相信刺客所说的话？ 白氏让屋里的丫环都退下，本来想要把顾琼琚也打发走的，但想到顾琼琚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不该总是瞒着。 “我听说这件事跟周国有关，周国三皇子不知所踪，所以最近士兵都在找他。”白氏看着顾徽音，“你在宫里，难道没有听到风声吗？” “谁会跟我说这些，我每天就陪着太后说话。”顾徽音说道。 她还想去找萧尧打听的，但自从萧尧去找了梁帝之后，她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他每天都被叫去乾清宫，不知是忙些什么事。 反正宫里大概除了太后和两位位高权重的后妃，应该没有人知道详情。 白氏点了点头，“小孩子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总之，最近这段时间你少些出门，以后也别说你跟夜容铮认识。” “嗯。”顾徽音点头，似乎大家都认定跟夜容铮有关了。 从上房离开，顾琼琚跟顾徽音说着这两天家里的事，“……那天娘还没回家，我们就听说京都城严禁了，我和三姐可担心你们了，娘回来的时候，说你在金銮殿遇到刺客，我都被你吓死了，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福大命大呀。”顾徽音笑嘻嘻的。 “你还开玩笑。”顾琼琚瞪她一眼，“对了，祖母快要回来了，你可要小心点。” 顾徽音在脑海里回想一下关于祖母的记忆，发现能够记住的并不多，而且感觉并不是很愉快，“……祖母很不喜欢我吗？” “你忘记啦？”顾琼琚笑道，“你没出生的时候，祖母以为你是男孩子，后来给你起了徽音这个名字，我还记得，你以前每次见到祖母都会哭。” 看来小顾徽音很不喜欢自己的祖母。 第二百零七章 握手言和 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虽然这句话的寓意是希望白氏像大姒一样，多生几个儿子为顾家开枝散叶，但顾老夫人给徽音起的这个名字，一开始是以为她是男孩，希望她的出生能够让白氏接下来再多生儿子。 谁知道，徽音出生还是个女孩。 顾老夫人因此气了好几天。 顾徽音今天才知道这个过往，对顾老夫人的回来一点期待都没有。 想也知道，顾老夫人对她肯定十分不喜的。 “老夫人什么时候回来？”顾徽音问道，她觉得顾老夫人的归来，肯定会让顾家更加热闹，至于怎么热闹，那就不得而知了。 “应该还要半个月，昨日才收到信的。”顾琼琚说。 顾徽音哦了一声，她想起白氏说过，白相似乎也快要回来京都城了。 白相是要来跟梁帝辞官退隐的吧。 她很是期待见一见这位老人家。 “三姑娘来了。”外面传来双喜的声音。 “你看，我都说了，三姐还是很关心你的。”顾琼琚笑着说，“这不来看你了吗？” 顾徽音微微挑眉不说话，顾洵美最喜欢教训别人，谁知道她来做什么。 “三姐。”顾琼琚看到顾洵美，已经开心地打招呼。 顾洵美沉着脸不说话，来到她们的面前，扔了一包油纸，“这是我从陶陶楼带来的烤鸡。” “小五最喜欢吃的。”顾琼琚叫道，“三姐什么时候出去了？” “今天早上去看望容儿。”顾洵美看了顾徽音一眼。 顾徽音面色淡淡的，眼睛落在那包油纸上，看在顾洵美还想着给她带烤鸡的份上，她可以不计较她又去找傅容儿的事。 “小五，容儿已经很可怜了，你就别吓她了。”顾洵美说，“她说想跟你握手言和。” “哈？”顾徽音被惊了一下，“你说什么？” 顾洵美说道，“你别这样的表情，容儿其实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坏，她想要跟你握手言和，免得以后两家因为这点小事不来往。” “这话，她说的？”顾徽音似笑非笑，傅容儿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她会说出握手言和的话？那肯定是有阴谋，想要算计她的。 “没错。”顾洵美说，“容儿虽然只比你大一岁，但是比你懂事多了。” 顾徽音笑了笑，“是呀，我没有她懂事，才不想握手言和。” “小五！”顾洵美一听又要生气。 “三姐，小五是开玩笑的。”顾琼琚忙说道，“傅容儿如果真的要握手言和，小五也会跟她摒弃前嫌的，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恨的，对吧。”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差点把她淹死了，她不恨我才怪。” 这两个天真的姑娘，真以为傅容儿有那么宽容大度吗？ “等过些天，我要开个茶会，趁着那时候，你和容儿握手言和吧。”顾洵美说道，不容抗拒的语气。 顾徽音看了烤鸡一眼，“好啊。” 就当给这只烤鸡的面子，如果傅容儿敢耍滑头，她不会手下留情地收拾她。 第二百零八章 满意 金乌西坠，顾徽音坐在走廊上晃动着小短腿，小狐狸趴在她的身边，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 “很好吃吧，顾洵美虽然是蠢，但是还知道买烤鸡，我可以对她好一点。”顾徽音笑眯眯地对小狐狸说道。 小狐狸只当没听到，继续吃着鸡腿。 “青梅怎么还不回来呢。”顾徽音抬起一条腿，坐姿豪迈，“要是夜容铮死了，我让谁给我打听云绯红的消息。” “……”小狐狸咬了一口鸡腿肉，原来她的关心是有目的的。 “姑娘。”双喜气喘吁吁地跑来，“青梅回来了，奴婢把她领来了。” 顾徽音抬起明亮的眼睛，落在双喜身后的青梅身上。 青梅初来乍到，对顾家不熟，所以顾徽音才让双喜到门外去等青梅。 “双喜快去吃饭吧。”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欸，姑娘。”双喜行了一礼，她等了半天，的确是肚子饿了。 青梅来到顾徽音的身边，左右都没有人，她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姑娘，奴婢去鸿胪寺打听，周国来的使臣都已经被软禁，但周国三皇子和他的贴身侍卫都不见了，金吾卫的禁兵一直在外面暗中找寻他的下落，但是还没有通缉令出现。” “金吾卫几千精兵都找不到他的下落……”顾徽音摸了摸下巴，那只有青梅就更别想找到他了。 “姑娘，京都城还没有解禁，您要找的人，可能还在城里。”青梅说，她没有多问顾徽音为何要找夜容铮，也没有多问金吾卫为何在找夜容铮，她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顾徽音轻轻颔首，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夜容铮，但她不希望他死在这里。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如果她不找到夜容铮，他恐怕离不开梁国。 “红缨。”顾徽音把红缨叫了过来，指着青梅说，“这是青梅，以后会留在我身边，房间都收拾好了吗？” “姑娘，奴婢已经让小丫环把房间收拾好了。”红缨笑着说，她知道青梅是太后赏赐给姑娘的，在弦思院肯定是领大丫环的份额，所以对青梅也不敢小看。 “青梅，你也下去休息吧。”顾徽音含笑看了青梅一眼，并没有因为她打听不出夜容铮的下落就不悦。 她早就知道夜容铮的下落没那么容易打听出来的，让青梅去打听，也是想知道青梅的为人。 结果，让她很满意。 天色渐暗，夜色苍茫，寒意渐浓。 顾徽音回到屋里，暖意一下包围全身，当凡人有凡人的乐趣，以前她的修为到了极致，永不知冷暖不知饱饿，那时候的她都忘记当凡人时的感觉。 如今倒是重新感受了一回。 洗漱之后，顾徽音盘腿在窗边的床榻坐下，月光正好落在她的身上。 小狐狸跳上软榻，偎依在她的身边。 顾徽音利用月色中微弱的灵力，将她丹田的灵气团练得更加纯净。 越纯净的灵气，越容易修炼成为冥元气。 但凡她现在能修炼出一分冥元气，她都能强大不少。 第二百零九章 夜谈 顾徽音将月华里面的灵气引入丹田中，气团在她经络游走一圈，再次回到丹田，她觉得全身舒畅，一天的疲倦尽消。 “你在做什么？”静谧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谁！顾徽音猛地睁开眼睛，怒意涌上胸口，谁敢窥探她的秘密，她每天晚上修炼就是不能告知世人的秘密。 “是我。”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别有一番韵味，一张俊朗濯濯的面庞出现在月色中。 “夜容铮！”顾徽音已经认出来人，她压住心中的怒意，“我以为你应该离开京都城了。” “我留下查清楚真相，有人要陷害我。”夜容铮低声说，“你在找我？” 看来青梅在打听他的消息时被发现，这么说来，夜容铮在京都城的眼线还是不少的。 “那天，你去哪里了？”顾徽音问。 夜容铮说，“有人以你的名义叫我出去。” “我？”顾徽音挑眉，轻笑一声，“开什么玩笑。” “不开玩笑。”夜容铮说，“如若不然，你以为谁能让我出去？” 顾徽音正色看着他，“你说真的？” “是。”夜容铮颔首，“知道我与你有交集的人不多，我在查。” “除了那天在瓦肆和你见面，我们之前的谈话，没有别人知道。”顾徽音皱眉，谁会利用她去找夜容铮，是梁国的人，还是周国的人？ 夜容铮在顾徽音的对面坐下来，“你对你身边的人信任吗？” “除了我的丫环双喜，没人知道我去见过你。”在狩猎场他们的谈话，更加没有人知道，“看来，是你的人出卖了你。” “那天在瓦肆，或许你被跟踪了。”夜容铮说，知道他去见顾徽音的只有沈默。 沈默不可能出卖他，这一点他很肯定。 顾徽音目光清湛地看着他，“你确定吗？” “嗯。”夜容铮轻轻颔首。 “我会查清楚。”顾徽音说，“会跟踪我去瓦肆，又是对付你的，那么，还是你的敌人。” 夜容铮低眸看她，声音轻轻地说，“你别去查，会有危险，我自会查清楚。” “你若是能够查得清楚，就不会现在还被通缉。”顾徽音淡淡地说，“说不定是你被跟踪，连累了我。” 要是让梁帝知道有人以她的名义将夜容铮引出金銮殿，她肯定会有麻烦的。 毕竟这是关于刺杀君王，不是一件小事。 “我很抱歉。”夜容铮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查出真相便会离开京都城，不会连累你。” 那个将他引出金銮殿的宫人已经被他杀了，但幕后的人还没查出来。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顾徽音问，如今埋怨谁都无济于事，不如早点找出幕后的人。 夜容铮轻轻颔首，“有，但还不能确定。” “和想刺杀你的是同一个人？”顾徽音问。 “嗯。”夜容铮应道。 顾徽音闻到空气中有血腥味，她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夜容铮有些诧异，他已经隐藏得极好，没有人发现他受伤的，连沈默都没有看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伤得重吗？”顾徽音问。 第二百一十章 人缘太差 夜容铮受的伤不重，不是在致命的地方，他今天去监牢问话，被金吾卫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发现，被包围了起来，他好不容易才冲出重围，被那个年轻男子伤了一剑。 “你遇到的是袁昭庭？”顾徽音问完便自己摇头，如果是袁昭庭的话，不会伤害夜容铮的，“是云怀瑾。” “你认识他？”夜容铮诧异地问，那日在金銮殿救了梁帝的人不就是云怀瑾，他是刚从兴元府来的，不应该跟顾徽音认识。 顾徽音摇头，“在皇上寿辰之前，不曾见过他，他武功很好吗？” “在袁昭庭之上。”夜容铮低声说，“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不要再去查我的事，免得受牵连。” “好。”顾徽音应道，心里却说不可能，她一定要知道究竟什么人利用她。 既然敢利用她引出夜容铮，这个人分明连她也想陷害的。 夜容铮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哑声轻笑，“若是我查出是谁利用你，我会告诉你的。” “你别自作聪明，还是想想怎么离开京都城，我想知道的事情，自己会查清楚。”顾徽音撇嘴哼了一声。 “除了一个丫环，你还有什么人可用？”夜容铮笑着问，“你只是个小姑娘。” 顾徽音瞪他一眼，“别小看我的丫环。” “你这么厉害，我不敢小看你的人。”夜容铮含笑，“你大半夜不睡觉，盘腿在这里打坐？” “跟你没关系。”顾徽音说，“我就这个爱好。” 夜容铮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特别灼亮，“那倒是挺稀奇。” “你这个人，人缘真是差，连在梁国都被追杀陷害，要是在你们周国，那不是更危险？”顾徽音打量他一眼，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是人缘差的人，怎么就这么招人恨。 “在周国，没人敢杀我。”夜容铮说，“所以他们才让我来到梁国，以为能够在这里杀了我。”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如果你不会死在梁国，会做什么？” “你认为我会死在这里吗？”夜容铮的语速很慢，像是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 “就算你要死，也先把我托你的事情先办完了。”顾徽音抬眸和他相视。 夜容铮眼底泛起笑意，“我总觉得，该是以前就见过你。” 不仅仅见过，而且很熟悉。 “你说，梦见我杀了你？”顾徽音想起她的梦，也想起他曾经说过的梦。 夜容铮峻眉微挑，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不知道是不是你。” “在哪里杀你的，是怎么杀你的？”顾徽音问道。 “一座不知名的高山上，一剑刺穿我胸口。”夜容铮说。 在山上？顾徽音眼中光芒流转，那他们的梦不一样，她是在一场婚礼上杀死那个男子的。 所以，她在梦中杀的人不是夜容铮，而是另外的人。 “为何问这个？”夜容铮低声问。 “想确定是不是我杀了你而已。”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夜容铮淡淡一笑，“我该走了，你早些休息。” “你是跟踪我的丫环来的？”顾徽音问，不然他怎么知道她的房间在这里。 “是。”夜容铮承认，“所以，你的丫环要再历练。” 那是因为他在凡人中太出色，没有多少人有他这样的天赋。 望着顾徽音不忿的神情，夜容铮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盒，“送给你，我给你的彩头。”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秘的玉卷 夜容铮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顾徽音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锦盒，他给的是什么东西？ “五姑娘，您还没睡吗？”双喜的声音在外面传进来。 “要睡了。”顾徽音挑了挑眉，夜容铮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让守夜的双喜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出现，“不用进来，你继续睡吧。” 顾徽音借着月色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玉质的卷宗模样的东西，还没有她的巴掌大，很是精致小巧，玉质莹润翠绿，即使见过不少宝物的她，都惊叹这个玉在凡间绝对是少见的。 “又不能打开。”顾徽音小声嘟嚷，却更加仔细地打量掌心的玉卷。 这是什么样的花纹？顾徽音发现上面有繁复的纹路，不是寻常可见的花纹，连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神秘古老的纹路，像是一种……封印的印记。 封印？顾徽音失笑，凡人大陆怎么会有封印的东西，他们连灵力都不懂修炼。 顾徽音伸手摸了摸玉卷上的纹路，突然，有一丝引力咬住她的指尖，她丹田的气团动了一下，差点散开。 “咦？”顾徽音吃了一惊，这玉卷有灵性！居然还想要吞噬她的灵力。 “就凭你这个小东西，也能吞噬我的灵力。”顾徽音轻哼一声，利用仅存的灵力催动灵识，打算进入这个玉卷里面看个究竟。 她的灵识才刚触碰玉卷，上面的纹路翻过一抹光泽。 痛！ 顾徽音的脸色一白，她的灵识还没打开玉卷，一股阻力强大地席卷而来，她的灵识被黑暗吞噬，整个人忽地失去意识，晕倒在软榻上。 她又做梦了。 在梦中，她就像个局外人在观看着，明明梦中的人是她，她又很清楚知道那并不是，那是小顾徽音的梦，她夺舍了小顾徽音的身体，却还做着她的梦。 这是一座牢狱，周围阴暗幽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看到自己被人捏住了下巴，强迫看向正在受刑的妇人，那是她的母亲白氏，耳边有个女子在说话，“和离，不然你母亲就会跟你大姐一样的下场。” 顾徽音看到在角落受到刖刑而死的顾宜家，那双失去生气的黑眸嵌在灰白的脸庞上，了无声息地像是在看着她。 “啊啊……”顾徽音绝望地叫了出来。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顾徽音气愤地想着，她想要上前看清楚那个女子的模样，但她除了看到自己和白氏，根本看不清那个女子，周围一切都变得黑暗起来。 她只听到小顾徽音惨烈绝望的叫声。 那是多深刻的仇恨。 顾徽音猛地睁开眼睛，还在大口地喘着气。 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她还趴在软榻，手里抓着夜容铮送给她的玉卷。 又做梦了…… 虽然和上次的梦不一样，但顾徽音隐隐觉得，这两个梦是有关系的。 梦中白氏的模样还深刻印在脑海里，那么惨绝的下场…… 小顾徽音和她的家人都将会发生什么事？还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忙活 顾徽音想不通最近做的梦都代表什么，但她很确定的是，她不可能会让白氏受到那样的伤害，即使是她不是很喜欢的顾宜家和顾洵美，她都不会让任何人杀害她们的。 她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被成为大魔头是有原因的，但她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允许外人伤害她的人。 即使是她很讨厌的人，要杀要打，那也得是她自己来。 梦算什么，她连命运都能改变，更别说改变一个梦了。 顾徽音抱着玉卷回到床榻上，重新睡了一觉，她倒是想知道，还能梦见什么。 不过，这次她睡得极好，一觉到了日上三竿，都没有再做梦。 “姑娘，这是什么？”在收拾床褥的红缨拿着玉卷，疑惑地问着正在吃早膳的顾徽音。 “哦，收起来吧。”顾徽音看了一眼，想起昨天因为这个玉卷灵识剧痛的事，“别收起来，拿过来给我吧。” 红缨看了几眼，“这玉卷真漂亮，奴婢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玉。” 顾徽音咬了一口肉包子，心想这个玉当然漂亮了，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灵力，可惜她如今的灵识不够强大，不然就能打开这玉卷一见真容。 “姑娘，奴婢去拿穗子，这玉卷戴在身上，一定很好看。”红缨看出顾徽音很喜欢玉卷，看到玉卷是能够用穗子结起来，便到妆台找了一个粉绿色的穗子过来，正好配着玉卷。 “好呀。”顾徽音看了玉卷一眼，把这个玉卷戴在身上，她才好多研究解开秘密。 不过，话又说回来，夜容铮怎么会有这样的玉卷，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玉卷就算是在玄普大陆，都已经是超品宝物了吧。 大概是某个大能经过凡人大陆遗失的吧。 吃过早膳，顾徽音便乖乖去上课，回来发现下人们都忙活起来，进进出出地打扫着。 “娘，这是要准备过年了？”顾徽音问道，不是才刚下雪，离年关还有些时日吧。 “老夫人就快回来了，家里上下收拾收拾，老夫人看了也开心。”白氏含笑说道。 海棠说，“夫人，老夫人的院子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记得被褥要经常拿出来晒太阳。”白氏吩咐道。 正是忙得像是在过节一样。 “娘，老夫人是一个人回来的？”顾徽音拿着橘子吃起来，她已经了解清楚，顾敬怀还有个弟弟，顾老夫人一年有几个月时间是住在顾二爷府上的。 顾敬怀世袭了爵位，顾二爷参加科举中了进士，却不得留在京都城为官，只好外任到株州当知县，三任为一年，如今过去五年了，顾二爷还没能考核过关回到京都任职。 “还有你二姐啊。”白氏眉眼带着笑，“你二姐跟着老夫人去了株州，总算是要回来了。” 哦，她忘记了，还有二姐。 白氏是因为终于要见到二女儿才这么高兴吧。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已经忘记二姐长什么样子了。” “没良心，亏你二姐每次来信都挂念你。”白氏笑着骂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解禁 “夫人，外面解禁了。”白氏的丫环桃花走了进来说道。 白氏惊讶地问，“金吾卫抓到刺客了？” 金吾卫在抓夜容铮的事情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外面的人都以为是在抓刺客。 “宫里没有贴公告，许是已经抓到了。”桃花说。 顾徽音站了起来，“娘，我出去看看。” “站住，给我回来。”白氏喝道，“你又想去哪里？” “我没去哪里呀，娘，我就是去走走。”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买点小零嘴就回来，这几天在宫里闷坏了，而且还总觉得后怕。” 白氏好笑又好气，“你哪里有后怕的样子，尽想着出去玩儿。” “娘，我今天有去上课的，谢先生还夸我的字有进步。”顾徽音睁圆眼睛叫道。 “你出去归出去，不许去太久了。”白氏拿小女儿没办法，就她最能找理由。 顾徽音眉眼染上欢乐的笑意，“娘，我不会去太久，也不会乱跑的。” “明日带你去寒山寺祈福。”白氏说道，她从娘家回来就一直想要带小五去寒山寺祈福的，总觉得今年她的灾难特别多。 “……带我去祈福？”顾徽音嘴角微抽，“娘，没人比我更幸运了，我还需要祈福吗？” 白氏嗔她一眼，“你若是幸运，就不会在宫里遇到刺客了。” 她遇到刺客，那是刺客不幸运了啊。 不过，白氏说什么就什么，她是个孝顺的女儿。 顾徽音离开上房，便让青梅去准备马车，她其实也不知道出去能做什么，但她就是想去看看，如今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 今天解禁是抓到主谋，还是抓到夜容铮了？ 她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抓到夜容铮的。 “五姑娘。”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裳的女子，看到顾徽音，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原来是秋云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呀？”顾徽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知道秋云已经被抬起来当通房丫头，而且还是白氏亲自将她抬上来的，却不知飘云院那边现如今怎样了。 秋云低眉顺耳地回道，“奴婢要去上房给夫人请安的。” “哦。”顾徽音点了点头，“那去吧，对了，秋云姑娘，最近还有去飘云院吗？” “没有。”秋云低声回道，自从她回到前院，她就没有再去飘云院了，其实是不敢再去了，虽然她的好姐妹夏荷还在那里。 顾徽音说，“你怕云姨娘呀？” 秋云的脸色微白，“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我也没有哪个意思。”顾徽音含笑说道，“就是随口说说，不要放在心上。” “五姑娘，奴婢先去上房给夫人请安了。”秋云小声说道，比起云绯红和夫人，她更怕眼前的五姑娘。 顾徽音说，“秋云姑娘，你怎么跟我生疏了呢，以后我经常找你玩哈。” 秋云脸上的笑容勉强，“是。” 她是亲眼看到顾徽音让人掌掴飘云院的丫环，还将云绯红闹得毫无招架之力，这么厉害的人，谁敢去招惹她？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有银子吗 其实顾徽音不知道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夜容铮在哪里，也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她只是纯粹觉得，京都城在今天解禁很不寻常，她的灵感比凡人更敏锐，金吾卫不可能已经抓到夜容铮。 那么，这是想要抓夜容铮才解禁的。 夜容铮会知道吗？ “姑娘，我们去哪里？”青梅低声问。 车窗外的正阳大街有很多行人，好不容易解禁，自然都赶着出来办事。 “去瓦肆。”顾徽音说，昨天夜容铮才来找过她，除非他今天已经找到答案，否则不会那么快离开。 青梅看了顾徽音一眼，“是。” 这次到瓦肆，门口的小厮没有再拦着她，不知是已经改了规矩，还是那小厮认出她来。 “姑娘想要去哪个瓦舍？”青梅低声问。 “相扑。”顾徽音说，这次她有旁边的大树提醒她该怎么去相扑瓦舍了。 青梅笑道，“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如何与众不同？”顾徽音嘴角微挑。 “奴婢还没听说有哪个姑娘喜欢看相扑的。”青梅说。 顾徽音停下步，站在一棵发出沙沙声的大树前面，“她们不喜欢是因为看不懂，我也不是喜欢，只是其他的，如今还不大有兴趣，说不定下次就去看斗鸡斗蛐蛐了。” “姑娘下次还带奴婢来吗？”青梅眼睛发亮地问。 “好啊。”顾徽音笑眯眯地说，“进去吧。” 那棵树说看到夜容铮了。 他果然在瓦肆里面。 相扑瓦舍的大台上，上次商辰轩十分推崇的大水牛正在和对手比试，顾徽音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进这里，不像第一次那样引起所有人的惊讶，不过还是招来不少目光。 “小姑娘，你又来了，这次你想赌谁赢。” “这次不赌。”顾徽音娇声娇气地叫道，“反正你们也赢不了我。” 众人大笑出声，不过他们也只是逗一逗顾徽音，倒是没有想真的要赌一赌。 顾徽音端坐在角落里，不再理会别人带嘲讽的声音。 “你是哪家的姑娘，居然到这里看男人相扑，是偷偷跑来的吧？” “小姑娘，你看那些相扑的不穿衣服，不觉得害臊啊？” 顾徽音将腰间的匕首拿下来，直接拔剑插在桌面上，“你们再吵我，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她本就长得灵透纯稚，突然拿出一柄锋利的匕首，说出这么惊悚的话，还真的将所有人惊住了。 “这样不就安静多了。”顾徽音将匕首收回来，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 “……” 青梅给顾徽音倒了一杯茶，“姑娘，喝茶。” “你也坐下。”顾徽音对青梅说道，“这里的瓜子挺好吃的。” “姑娘，我没位置可坐了，能否借坐观看。”一个穿着棉衣的中年男子走过来，满脸的胡渣子，面庞很粗糙，是个很落魄的男子，难怪没人愿意跟他坐一起。 顾徽音淡淡地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有银子吗？有银子就借你坐一会儿。” </br> </br> ps:书友们，我是予方，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有缘再见 胡渣男拿出几个碎银，声音苍老地说，“银子不多，只有几个碎银。” “看你潦倒，勉强收下。”顾徽音将碎银收了起来，让出一个位置给他。 青梅站到顾徽音的身后，她看了胡渣男一眼。 “你觉得谁能赢？”顾徽音看着胡渣男问道，“你要是赢了，我就把碎银还给你，看你身上也没有多少钱。” “铁牛。”胡渣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没有看顾徽音，眼睛一直在看着比试。 顾徽音吃吃地笑着，“既然你都选了，那我就选他的对手。” “这里只有你一个小姑娘。”胡渣男喝着茶说道，“你很悠然自在。” “在这里不悠然自在，那来这里做什么？”顾徽音问。 胡渣男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你是从哪里来的？”顾徽音嗑着瓜子儿，“听口音不像是京都城的人。” “我是羌国的商人，到京都城做点皮毛生意，明天就走了。”胡渣男说。 顾徽音瞥了他一眼，“看来皮毛在京都城很畅销。” “这个冬天是卖得比较好，小姑娘，总不会跟我抢生意吧。”胡渣男发出沙哑的笑声。 “等我哪天需要钱了，我就做点生意。”顾徽音说道，“你赢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便看到台上的铁牛将对方打倒了。 “你眼力极好。”胡渣男低声说。 “那是，无人能比。”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 胡渣男将桌子上的碎银收了起来，“我赢了，希望日后有机会再跟你赌一场。” “好啊，有缘会再见面的。”顾徽音含笑说，“不送了。” “我去别的瓦舍再看看，毕竟在羌国没有这样的瓦肆。”胡渣男站了起来，“小姑娘，走了。” 顾徽音依旧坐着不动，没有回头再看胡渣男一眼。 “姑娘，那人走了。”青梅小声说。 “嗯。”顾徽音应了一声，不过是个陌生人，走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青梅便不再多说。 “好了，没什么好看，天色不早，我们回家了。”顾徽音手里抓这一把瓜子，接下来的相扑已经没有好看的。 主仆二人刚走出瓦舍大门，便发现外面居然都是士兵。 瓦肆的老板商辰景正在跟一个穿着赭红色官袍年轻男子在说话，在梁国，能够穿赭红色官袍的武将只有金吾卫的左右骁卫，这个人不是袁昭庭，那就是云怀瑾了。 一下子就成了从三品的大官。 果然是飞黄腾达。 不知道为何，顾徽音看到这个人，便觉得有一股打从心底衍生的厌恶和怨气。 好像是察觉到顾徽音的打量，云怀瑾侧过头看过来，他的视线一下子就落在她的身上。 他那双本来沉寂冷漠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熠熠生辉，令他俊美的脸庞更加生动。 小五！他向前走了一步，“顾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真是奇怪，他和她本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想见的。 因为他的重生，所以改变了吗？ 那她和他的命运，是不是也会改变？ “我不认识你。”顾徽音淡淡地说，径自往前走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是为你好 云怀瑾拦住顾徽音的路，他低眸看着她，她的样子依旧没有改变，和他记忆中的一样，但她的性子却不同了。 他记得她是很胆小的，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翼翼，她是被娇宠长大的千金小姐，不知世事黑暗，一心相信着他依赖着他。 记忆中的小五，不可能会在金銮殿上表演仙法，更不会为了救三公主，直接面对刺客，甚至毫无畏惧地将手中的瓷片扔向刺客，给别人争取可以救人的机会。 他几乎肯定，如果那天在金銮殿他没有出手，她也是有办法救了三公主。 但这样的小五，都不是他记得的那个小姑娘。 她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了？ “顾姑娘，你来见夜容铮的！”云怀瑾的语气是肯定的，而不是询问。 “你说什么？”顾徽音停下来，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男子，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才发现他其实年纪不大，只是个很沉稳成熟的少年，眼底有跟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他对待她的态度，透着一股熟稔，但是，他们今天才第二次见面。 她跟他，还属于陌生人的范畴。 云怀瑾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如今还不认识他，对他有防备是正常的，他不能吓到她。 但他想到她上次在这里见了夜容铮，他便感到不悦。 她跟夜容铮不该有接触的。 “他如今是个危险的人，你不该见他。”云怀瑾低声说。 “这位大人，你亲眼看到我见夜容铮了吗？”顾徽音嘴角浮起笑意，但眼底一片冷漠，“他是个危险的人，那你对我来说，同样是个陌生又危险的人。” 云怀瑾急切地说，“我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 顾徽音好笑地看着他，“大人，你想说什么？” “夜容铮是金銮殿刺杀的主谋，他离不开京都城的，你不要和他再有交集，对你没有好处。”云怀瑾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顾姑娘，我是为了你好。” “大人，如果你觉得夜容铮在瓦肆，那你就去抓他。”顾徽音淡淡地说，“至于我是不是来见他的，你若是没有证据，那就不要胡说，你是不是为了我好，跟我也没关心，我和你，只是陌生人。” 云怀瑾低眸看了她一眼，侧开身子，“回去的路上小心。” 顾徽音觉得这个人真的是莫名其妙。 “你对顾姑娘似乎特别在意。”商辰景走到云怀瑾的身边，望着渐渐走远的顾徽音，他的直觉果然还是没有问题的，但云怀瑾怎么会认识顾徽音？ 上次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云怀瑾淡淡地说，“是的，很在意。” 商辰景诧异，居然这么直接地承认了？ “我先走了。”云怀瑾说。 “你不找夜容铮了？”商辰景问。 “他还会留在这里等我抓他吗？”云怀瑾反问。 查了那么多天，才查出夜容铮的踪迹，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顾徽音。 她是来见夜容铮的吧？她跟夜容铮怎么会有交集。 没关系，就算他不能在京都城抓到夜容铮，夜容铮也活不久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有问题 顾徽音上了马车，心底还有一股烦躁的气愤。 她其实并不觉得云怀瑾今天说的话有什么值得生气，她从来不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感到气愤，但这个云怀瑾……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姑娘，那是金吾卫的右骁卫。”青梅低声说，没想到他还认识姑娘的。 “我知道。”顾徽音轻哼了一声，他凭什么对着她摆出很熟悉的态度，他们今天才第二次见面。 她觉得见到他不会有好事。 “他怎么会去瓦肆？”顾徽音忽然问，连她都不知道夜容铮会在那里，云怀瑾哪来的本事，她不认为云怀瑾能够比夜容铮还厉害的。 他似乎很笃定夜容铮就在瓦肆。 “姑娘，金吾卫的人一直在京都城各个角落，指不定是发现夜容铮的行踪才去瓦肆。”青梅低声说，她如今已经能够隐约猜到今天在相扑瓦舍里遇到的胡渣男是谁。 应该就是姑娘要找的人吧。 “你以为夜容铮的行踪那么容易发现。”顾徽音似笑非笑，要不是那颗大树告诉她夜容铮在瓦肆，她根本认不出胡渣男就是他。 “不容易，奴婢找不到。”青梅说。 顾徽音轻笑出声，她望着车窗外在变换的景色，想着明天夜容铮到底能不能顺利离开京都城。 真是奇怪，她明明可以对夜容铮置之不理，却又希望他能够安全离开。 回到顾家，顾徽音还没回弦思院，便被顾敬怀叫去书房了。 “父亲。”顾徽音看着坐在书案后的顾敬怀，声音清脆地叫了一声。 “小五，你回来了。”顾敬怀高兴地站起来，自从看到小女儿在金銮殿的仙法，又亲眼看到她救了三公主，他就知道，这个女儿绝对是顾家的福星。 顾徽音第一次感受到顾敬怀这种热情的态度，“是啊，你找我什么事呢？” “那天在金銮殿，你立了功，皇上今天早上还在夸你。”顾敬怀含笑说道，朝廷那么多官员的女儿，大概只有他的女儿才能让皇上记住。 “哦……”顾徽音笑了笑，“皇上已经给我赏赐不少东西了。” 顾敬怀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仙法？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书上学的，父亲是大忙人，哪能注意到我这点小事。”顾徽音笑眯眯地说，“父亲，已经知道是会要刺杀皇上了吗？” “听说是和周国有关。”顾敬怀低声说，发生那么多事情，他已经难以将小女儿当成孩子去看待，“恐怕和夜容铮有关。” 顾徽音笑道，“不会是夜皇子要杀皇上吧。” “夜容铮失踪了，事情不会那么巧。”顾敬怀说道，“不过，傅孝先却认为不是夜容铮，他今天才跟皇上说的，不该全城严禁找夜容铮。” “傅孝先啊。”顾徽音若有所思。 “他是我的至交，你还要叫他一声伯父，怎么直呼其名。”顾敬怀斥责说道。 顾徽音应道，“我下次一定会叫他伯父的。” 傅孝先绝不是心胸宽广的人，他会替夜容铮说话？ 有问题！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没兴趣 傅孝先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徽音只见过他一次，已经能够看出他是个外表儒雅温和，实际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内心深沉懂得算计的老狐狸，他能够从一个寒门进士走到今日的地位，靠得绝对不仅仅是运气。 她相信如果没有傅鸿杰的事，他肯定是会拉拢夜容铮的，那现在呢？虽然傅鸿杰的死和夜容铮无关，但人的执念是很奇怪的，夜容铮同时救了萧尧和傅鸿杰，但萧尧还活着，而傅鸿杰死了，傅家的怨恨无处可泄，只有夜容铮。 还有一个，那就是她。 傅家应该也很怨恨她吧，因为她的露水让萧尧醒过来了，却没有替傅鸿杰去找过露水。 人性就是这么奇怪，他们会将自己的不幸无理由地怨恨到别人的身上。 不过，这都是她的想法，傅孝先究竟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会在她猜测之外呢。 顾徽音回到弦思院，刚洗了头发在晾着，顾洵美和顾琼琚就结伴而来。 “小五，娘已经同意我们办茶会，明天开始，你和我们一起操办吧。”顾洵美满脸的笑容，办茶会是京都城闺秀群的爱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办得起茶会的。 “是啊，小五，反正你每天也没有别的事。”顾琼琚跟着说道。 顾徽音懒懒地说，“不要，我没兴趣。” “你不要？”顾洵美没有想到顾徽音居然会拒绝，办茶会是多光荣的事情，她肯叫她一起操办已经是不错了，居然还说不要。 “对啊，你们自己去玩，我对茶会没兴趣。”顾徽音拒绝，她才不耐烦一脸假笑去招待别人，她又不认识其他姑娘。 顾洵美沉下脸，“你去参加别人的茶会，怎么不说没兴趣。” “现在开始就没兴趣。”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三姐，你喜欢就自己去办呀，反正我是不喜欢的。” “你……”顾洵美一阵气怒。 顾琼琚忙说，“三姐，小五不喜欢就算了，我们操办就好，反正她年纪小，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看在你的份上才让她加入的。”顾洵美哼了一声，“真是不识好歹。” “多谢三姐的好意了。”顾徽音淡淡地说，熏笼的暖意让她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我还要学箜篌，没时间跟你办什么茶会。” 顾洵美忍着气，“好，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操办就算了，但是茶会的时候，你一定要出现。” “哦。”顾徽音点了点头，她已经快睡着了。 “你别心不在焉，那天我会请容儿，到时候她跟你握手言和，你别给我整幺蛾子。”顾洵美警告地说。 顾徽音勾唇一笑，“那要看她会不会整幺蛾子。” “要是傅容儿真的跟你握手言和，你就答应了呗。”顾琼琚小声说，“反正你也不吃亏。” “还是四姐说的有道理。”顾徽音笑道，“她要是让我吃亏，我就让她吃……更大的亏。” 顾洵美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哎呀，真小气。”顾徽音乐呵呵地笑道。 “你是故意的。”顾琼琚没好气，“我去找三姐，明天娘要带你去寒山寺，我们就不去了，你自己别乱跑，小心跟着娘。” 顾徽音不耐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个小孩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拦下 翌日，顾徽音一大早就起来，惺忪睡眼还没睁开，已经被抱着上了马车。 “我们要赶着去上头柱香，所以要早点到寒山寺。”白氏说道，“昨天已经叮嘱你要早些起床，你忘记了？” “忘记了。”顾徽音靠在白氏的怀里，“让我再睡一会儿。” 昨天她在窗边盘坐半天，月色太暗淡，她没有吸收到半点灵气，所以才会这么困倦。 “那你再睡一会儿。”白氏无奈地说，都说小女儿是娇气些的，她的这个小女儿就是被宠得太娇气了。 马车辘轳前行，顾徽音又睡了过去，她感觉还没睡多久，马车忽地颠簸了下，把她给颠醒了，“到了吗？” 白氏皱眉说，“还没有，刚到城门，前面有金吾卫在检查，你继续睡吧。” 顾徽音微微眯眼，金吾卫？ 她想起今天夜容铮要离开京都城，金吾卫这么早就已经守在城门了？ “我不睡了。”顾徽音坐了起来，打起窗帘看向外面。 城门处，有不少被拦下来检查的百姓和马车，几乎都拥堵在这里了。 她看到穿着赭红色官袍的袁昭庭，他就站在城门的旁边，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所有人。 “这是在做什么？”白氏问道，“不是已经解禁了吗？” 白氏的话才刚说完，外面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夫人，请让我们检查马车。” “放肆，这是武安侯家的马车，车里是我们夫人和姑娘，难不成有什么问题？”海棠在车辕上娇斥着，不允许那些金吾卫士兵来检查马车。 “抱歉，这是我们大人的命令。”那士兵说道，“我们要捉拿逃犯，任何出城的马车都要检查。” 海棠说，“我们的马车就这么大，一目了然，逃犯还能藏在哪里？” “请夫人和姑娘下车，我们会检查清楚。”士兵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顾徽音没有理会海棠跟士兵的对话，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队商人，她没有看到胡渣男，但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夜容铮此时肯定在城门的附近。 城门的进出在早上是最热闹的，他如果要离开的话，这时候是最容易浑水摸鱼出城的。 “既然是捉拿逃犯，那我们就下车吧。”白氏低声对顾徽音说。 “为什么要下车？”顾徽音哼了一声，“我去说。” 她撩起车帘站在车辕上，冷眼看着那个金吾卫士兵，“你想要检查我们的马车，去把你们的大人叫来！” “姑娘，检查每辆进出城门的马车，就是我们大人的命令。”士兵没想到会出来一个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低下头行了一礼。 顾徽音指着不远处的袁昭庭，“去把袁世子请过来。” 袁昭庭已经发现顾徽音的身影，他微愣了一下，不用那士兵过来请他，已经大步地走了过来。 “小五。”袁昭庭走了过来，看了顾徽音一眼，问着士兵，“怎么回事？” “袁大人，属下要检查马车，但是……”士兵行了一礼低声道。 顾徽音说，“车里是我娘，难道还会藏着谁？” 白氏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袁世子，我们要出城去寒山寺，却不料遇到你们在此，我们还想赶着去上香呢。” “让顾夫人的马车出城吧。”袁昭庭说。 第二百二十章 脾气 “袁大人，马车还没检查，如何能通行？”袁昭庭才刚说完，另外一个穿着赭红色官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徽音。 又是这个人！顾徽音站在车辕冷眼看着走来的云怀瑾。 “云大人。”袁昭庭轻轻颔首，“这是武安侯家的姑娘，里面是武安侯夫人。” 云怀瑾拱手一礼，“袁世子，我知道这是顾姑娘，只是此次我们要捉的人非比寻常，不能有半点疏忽。” 袁昭庭皱眉，他们昨日解禁京都城是为了将夜容铮引出来，他知道夜容铮今天肯定会从这里离开，但是，他不可能会藏在顾家的马车里，这么小的马车，如果真的藏了个男人，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他同样相信顾夫人不可能会将夜容铮藏在马车里。 “云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的马车藏着你们要抓的逃犯吗？”顾徽音眸色清冷地看着云怀瑾。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云怀瑾低声说，他知道她们今天要去寒山寺，上一世，他们就是在寒山寺相遇的。 他看到她跟袁昭庭说话，忍不住就想过来罢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徽音问道，“今日我若是不让你查我们家的马车，你是不是就不放我们出去了？” “小五，云大人不是这个意思，你和顾夫人出城吧。”袁昭庭沉声说，转而对云怀瑾道，“云大人，我保证顾家的马车不会有逃犯，让她们先行离开吧。” 云怀瑾抬眸看着顾徽音白皙如玉的脸庞，她比记忆中更加灵透明媚，他真想多亲近她，让她和他熟悉起来。 “既然袁大人都这么说，那顾姑娘就请吧。”云怀瑾低声说。 顾徽音给袁昭庭敛衽一礼，“袁世子，那我们先走了。” 目送顾家的马车出城，云怀瑾苦笑，“我似乎让这位小姑娘生气了。” “小五的脾气好，下次见面就忘记了。”袁昭庭笑着说。 是啊，他的小五是脾气最好的，不会生气太久的。 她会原谅他，重新爱上他的。 云怀瑾的薄唇浮起一丝浅笑，目光看向城门，“袁大人，你觉得夜容铮离开了吗？” “夜容铮本就不是池中物，就算他已经离开京都城也不意外。”袁昭庭说。 其实金銮殿刺客的主谋已经查出来了，并不是夜容铮指使的，他不过是别人的替罪羔羊，周国派夜容铮来贺寿本来就不寻常，想要刺杀梁帝的人是周国的二皇子，不但如此，他还想要陷害夜容铮，这样一石二鸟，他在周国便没有任何对手了。 不过，话说回来，周帝究竟昏庸到什么程度，才会受怂恿让夜容铮到梁国贺寿。 梁帝想要留下夜容铮，把他当成人质跟周国谈判，只怕是很难做到的。 如果夜容铮回到周国，那位想要陷害他的二皇子，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的。 云怀瑾说，“那就希望他在回去的路上，不会再遇到埋伏。” 袁昭庭皱了皱眉，他不担心夜容铮的安危，他担心接下来周国和梁国的关系会不会恶化。 梁国已经多年不曾有战争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她才不要 马车驶出城门，白氏望着顾徽音，“方才那人是谁？” “娘问的是谁？”顾徽音笑着问。 “要拦住我们的金吾卫。”白氏说。 “哦，他叫云怀瑾，就是在金銮殿救了皇上的人，已经从一个副将成为金吾卫的右骁卫。”顾徽音轻哼了一声，对云怀瑾依旧没有半点好感。 白氏说，“那你对他还这么无礼。” “娘，我对他很客气，半点都没有无礼。”顾徽音娇声道，“是他无礼在先的，我们的马车一目了然，哪能藏得下逃犯，他故意刁难我们。” “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无端刁难？公务在身不得不严谨而已。”白氏好笑地说，“如果真的有逃犯藏在我们马车怎么办？” 顾徽音说，“娘，我们马车就这么大，一目了然，还能藏到哪里。” “话说回来，到底是在抓什么逃犯。”白氏疑惑地问。 “夜容铮。”顾徽音说，不过梁帝大概考虑到和周国是盟国关系，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抓夜容铮。 “周国三皇子怎么就成了逃犯。”白氏感叹道，不久前还是梁帝盛情款待的贵宾呢。 顾徽音笑着说，“是不是逃犯，没有抓到人，我们是不会清楚的。” 在天色大亮之前，她们已经来到寒山寺，白氏已经让人来打过招呼，寒山寺的住持关了山门，特意留着第一炷香给白氏的。 大雄宝殿前面的空地上，散缀着罗汉松和马尾松，有几个沙弥在不远处扫地，到处都透着一股严肃庄严的气氛。 “多谢方丈。”白氏客气地给行了一礼。 “顾夫人，请进。”方丈垂眸，请白氏他们进入大雄宝殿。 这是顾徽音第一次出现在佛家的地方，她打量上面的门匾一眼，说起来，她以前在玄普大陆，跟修佛的修士接触不多，倒是有几个认为她是大魔头想要替天行道的，都被她给杀了。 如今她要来求佛保佑她？ 佛知道她杀了他的修士弟子，还能保佑她吗？ 大雄宝殿里，供奉着释迦牟尼，两侧是十八罗汉，正中佛坛背后是三大士，顾徽音好奇地打量着，不知道坐在上面的佛，能不能看出她的真正面目。 “小五。”白氏轻声唤她，“过来上香。” 顾徽音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走了过去，拿着香就要走向香炉。 “回来！”白氏轻斥，“要诚心些，一会儿方丈还要给我们念经祈福，消灾解难，你最近事事不顺，更要虔诚跪拜。” 让她！给佛！虔诚跪拜？！ 顾徽音捏紧手中的香，她才不要！ “快点。”白氏催促道。 “……”顾徽音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的身体是跪下的，心是不会屈服的。 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白氏无奈地看着女儿。 顾徽音已经跪了下来，面色严肃，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看着上方的佛祖，似是在告诉对方，她不是真的在屈服。 “求佛祖保佑……”白氏跪着祈祷，希望女儿从此消灾解难，不要再有波折了。 顾徽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后山 她们上了第一炷香之后，方丈便亲自祈福念经，为顾徽音消灾解难。 顾徽音跪在蒲团上，听着一群和尚在念经，她已经开始昏昏欲睡，恨不得直接躺下睡一觉。 白氏不是掐她的手臂，让她保持清醒。 “娘……”顾徽音困得眼角泛起泪花，她怕再下去，她会忍不住去揍那些和尚。 让她堂堂冥灵王跪在这里听他们念经，简直是岂有此理。 “去外面走走，让双喜陪你去厢房洗把脸再过来。”看到女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白氏好笑又好气，让她继续留下来也只是对佛祖不敬，还不如让小五先出去走走，精神一点再回来。 顾徽音如释重负，“好的，娘，我出去走一走。” 她立刻站了起来，转身急急走出大殿。 “五姑娘，等等奴婢。”双喜急忙追上来。 “哎呀，外面真是空气清新，简直美妙至极。”顾徽音张开双臂，空气终于不再弥漫着檀香，耳根也清静了，她完全精神了。 双喜手里拿着顾徽音的披风，“姑娘，您以前最喜欢听方丈念经，今日怎么坐不住了。” “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顾徽音嘟嚷道，“后面是花园吗？去看看。” “那边是厢房，有些香客会在厢房休息，姑娘，那边是不能去的。”双喜看到顾徽音往后山的方向走去，急忙拦住她，“后山是静一大师的地方，方丈曾经交代，任何人不得去打搅。” 顾徽音哦了一声，继续往后山的方向走去，后山的灵气这么明显，她怎么可能不去，“我不去打搅静一大师啊。” “姑娘，姑娘！”双喜着急地叫道。 “你就在这里等我。”顾徽音指着院门外，“你进去咋咋呼呼的，才打搅那什么静一大师。” 双喜真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静一大师是天下有名的大师，谁敢去打搅他。 顾徽音进了院门便是一片优昙花，明明是冬日，这里的优昙花却还能盛开，空气中弥漫着仿佛焚檀香木气味的花香，这是佛界最常见的植物。 “咦，你不该在这里的。”优昙花的窃窃私语传到顾徽音的耳中。 “就是就是，你的气息邪恶，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你不能来玷污这里。” 顾徽音停了下来，将一朵叫得最大声的优昙花给摘了下来，白色的优昙花像被折了脖子的白鸟无声地躺在地面上，“我想来就来，轮得到你们多嘴？” 优昙花感受到顾徽音身上不同寻常人的邪恶气息，顿时都尖叫起来。 “闭嘴！”顾徽音冷眼看去，“吵死了。” “静一师父，静一师父，快救救我们！”一大片的优昙花大声叫道。 顾徽音轻笑出声，“看来这里的灵气把你们养得很好。” 居然还不怕她了！顾徽音丹田的气团微动，将周围的灵气都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 到凡人大陆这么久，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充沛的灵气啊。 虽然是比不上玄普大陆，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样……它们会凋零的。”一道清冽柔和的声音忽地在她的身后响起。 第二百二十三章 静一 顾徽音睁开眼睛，停止吸收灵气。 本来盛放的优昙花此时已经发蔫，无力地垂了下来，已经不敢再尖声大叫了。 “你，是谁？”顾徽音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纳衣的年轻男子，他是个和尚，长得唇红齿白十分好看，头上一个戒疤都没有。 “姑娘不该出现在这里。”年轻僧人含笑说道，“你一来就把我的优昙花都快折腾死了。” 顾徽音打量着年轻僧人，这应该是她见过长得最不像和尚的和尚，长得太好看了，要是穿上锦袍把头发留长了，那俨然是个风流公子哥。 “你就是那静一？”顾徽音秀眉微挑，她还以为静一师父应该是个老和尚，竟是这么年轻。 “正是小僧。”静一继续笑眯眯地点头，“你找我吗？” 顾徽音说，“不是，随便逛逛。” “你随便逛逛就把我的优昙花折腾成这样。”静一看着顾徽音，“这样可不好。” “这怎么能怪我，大家各凭本事，它们若是有能耐的，怎么会因为我就死了。”顾徽音理直气壮地说，她吸收她的灵气，优昙花有本事就守住灵气，跟她有多么关系。 静一低眸打量顾徽音，“你是我见过第二个会修炼的人。” “那你真是孤陋寡闻。”顾徽音笑了笑。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静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顾徽音朝着他走近了几步，“你懂修炼？” “不懂。”静一摇头，“但我师父懂，所以我知道你为何能够让优昙花失去生机。” “你师父就是你见过第一个会修炼的人？”顾徽音心中惊喜，凡人大陆若是有懂得修炼的人，那就证明这里有适合修炼的地方，她只要找到这个地方，那她就能够修炼冥元气恢复修为了。 静一颔首，“我师父挑选的这个地方，让我来修炼的。” “你师父呢？”顾徽音急忙问道，她才不在乎静一在这里做什么，她只想知道，他的师父究竟修炼到哪个级别，是在哪里吸收灵气修炼的。 “我不知道。”静一摇头，“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他，他把我送来之后，说他要去渡劫了。” 渡劫？顾徽音的眼睛发亮，“他去哪里渡劫了？” “小姑娘，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去找他了。”静一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顾徽音恼怒地瞪他，“你还是大师呢，一点用都没有！” 静一瞪圆眼睛，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嘲讽，“我师父说我有天赋，是天生的佛门中人，我虽然还没参透他的修炼之法，但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到时候我就能去找他了。” 顾徽音很生气，她好不容易找到恢复修为的一点希望，结果还是失望。 她转身想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师父给你留下修炼之法？” “你想作甚？”静一问道。 “给我看看。”顾徽音语气强硬，“说不定能够知道你师父在哪里。” 静一惊讶地看她，“你有这样的本事？” “至少比你强。”顾徽音没好气地说。 “小姑娘，你对我要尊重一点，整个京都城，不，整个天下，我都是很有名望的大师。”静一语气深沉地说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叫我师父 顾徽音听到静一的话，笑得天真灿烂，“可是我不信佛，你就算再有名望又如何，也只是个不会修炼的佛门弟子。” 静一是天生有佛性的人，不管他去到哪个寺庙，都会受到最高级别的尊重，天下人无不想要听他说禅念经，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不信佛。 而且是那么不屑。 还真是新鲜。 “我如今不会修炼，日后悟出来了，就会跟我师父一样厉害。”静一平静地说。 顾徽音笑得像她养的小狐狸，“我教你，你告诉我，你师父去哪里渡劫了？” 想要渡劫，那必须是灵气极为充沛的地方才行，不然根本没有灵力能够抵挡雷劫。 “你都说了不信佛，又如何……教我？”静一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真是个风流极致的和尚。 “小和尚，不信佛，不代表不能修炼。”顾徽音说，白嫩嫩的小手摘下一朵优昙花，“你看，它们就能够证明，我比你厉害。” 静一低眸看着她手中的优昙花，又看向她身后一片方才还朝气勃勃盛放，如今却蔫得犹如垂死白鸟的花朵，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比他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静一问道，他在京都城快要半年，从来没有见过她。 这个小姑娘，身上的气息和别人不同，他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 顾徽音将手中的优昙花递给静一，“我叫顾徽音，你可以叫我小五师父。” “你要我叫你师父？”静一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我只有一个师父，也没有人敢让我叫他师父。” “有何不可？你师父教会你修炼了吗？”顾徽音理直气壮地问，“我教你修炼，难道你不该叫我一声师父？” 静一深吸了一口气，“你随我来。” 顾徽音含笑地走了上前，和静一并肩走着，她人小腿短，有些跟不上静一的步伐，便放慢了下来，静一看她一眼，只好跟着放慢步伐，“你说不信佛，那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是来祈福的吗？” “我娘说要帮我祈福，消灾解难。”顾徽音说。 “所以，你还是需要佛祖保佑的。”静一得意起来。 “我修炼的功法，佛祖保护不了我。”顾徽音粉唇勾起一抹浅笑，“你这个后山，算是有点灵气。” 静一咧嘴笑起来，“这是我师父替我选的地方，让我从经书里悟道之后再离开。” “看来你还没悟出来。”顾徽音说。 “很快就能……悟道的。”静一的语气显得心虚，他仍然看不明白师父留下的经书到底有什么道。 顾徽音说，“以后我要经常来你这里修炼，顺便教教你，等你悟道了，就带我去找你师父渡劫的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渡劫。”静一说，他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去找师父了。 “你肯定会知道的。”顾徽音肯定地说。 静一带着她来到一间禅房，门匾上写着宁静二字。 字体透出一丝佛元气的气息。 “你师父写的？”顾徽音问。 “对啊！”静一点头，“你这个也能看得出来？” 顾徽音笑得更加灿烂了，不错不错，总算找到恢复修为的希望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经书 这禅房就是静一平日居住的地方，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蒲团一个喝茶的杯子，难怪叫静一，真是孤单简洁。 静一拿出一张蒲团，“方丈平日不让其他人来打搅我，我这里很简陋。” “以后我会经常来，让方丈准备些点心茶果，我要吃。”顾徽音说道。 “……”静一手里端着一杯清茶，“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师父了！” 顾徽音嫌弃地看他一眼，“我本来是不收佛门弟子的，你虽然有灵根，不过荒废这么多年，想要修炼的话，除了我，没人能指点你，我是纡尊降贵才让你喊一声小师父的。” “真是委屈您了。”静一将茶杯放在顾徽音的面前。 “好说好说，以后伺候好为师就可以了。”顾徽音淡淡地说。 静一自认为脾气已经很好，而且从小被各种赞美包围长大的，性子难免自得骄傲，但是在这个小姑娘面前，他简直就是谦虚的代言词。 “这是我师父给我留下的经书。”静一将桌面一本不知翻了多少遍的经书拿给顾徽音，“我都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妙法莲华经？”顾徽音看着青皮上面的名字，“不分贫富贵贱，人人皆可成佛……” 静一惊讶地问，“你看过妙法莲华经？” “以前看过一眼。”顾徽音说，她那时候还没成为冥灵王，有人让她读佛法修心养性，给她看过妙法莲华经，她看一遍就记住了，但是却没有修佛元气，因为她不信佛。 是谁让她修佛的？顾徽音脑海里一片迷茫，隐约可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说话，但她完全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了。 好像，她遗忘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些如今都不重要，最重要是找到他师父渡劫的地方。 “你以为修炼是背经书吗？”顾徽音看了静一一眼，“所以说你蠢。” “从来没人敢说我蠢，我若是蠢，世间就没有聪明的人。”静一气呼呼地叫道。 顾徽音说，“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你敢在我面前说自己最聪明吗？” 静一垂眸看了一旁的优昙花，“你看出我师父留下什么秘密了吗？” “你师父没有留下秘密。”顾徽音说，这是一本用佛元气写的经书，虽然元气不强大，但在凡人大陆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你没有领略到佛元气而已。” “什么意思？”静一问道。 顾徽音将经书合上，“你不知道看书的方法。” “我看了无数的经书，你居然说我不懂看书！”静一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打坐，看书。”顾徽音示意他把经书拿过去。 静一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开经书，“就算我不看书，我都知道在写什么。” “眼睛看着书，脑海里放空，忘记你之前背下来的内容，气运丹田。”顾徽音继续说道。 “什么？”静一看向顾徽音。 “看什么看，照我说的去做。”顾徽音娇声呵斥。 静一深吸一口气，照着顾徽音说的眼睛盯着经书，脑海里放空不去想以前背下来的内容，沉气于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经书的文字好像不再是文字，而是变成一缕气流从书里升上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讲道 静一震惊地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经书，怎么会！明明是同样的内容，明明是同一本经书，怎么就不一样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顾徽音笑眯眯地问道。 “……很意外，很惊喜，这是怎么办到的？”静一半天才问道。 顾徽音指着经书上的字，“你师父的经书，跟别的经书不一样，你刚刚所感受的，只有一个字的力量，等你看完整本书，大概就能聚元了。” “聚元？”静一愣了愣，“那是什么？” “将灵气聚集到你的丹田，再修炼将灵气转换成元气，你就能够脱凡，之后再修炼元心……这是你们佛门的修炼方式。”顾徽音含笑说，“怎么样，要学吗？” 静一将手放在丹田，腼腆地点了点头，“学。” “哦，那是不是该好吃的好喝的伺候我来教你？”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嗯……”静一低下头，他把这经书翻来覆去看了几年都没看出所以然，他师父也没教过，没想到这小姑娘才几句话，他居然就感受到平日都感受不到的惊喜。 顾徽音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修炼的是冥元气，和你的不一样，不过，佛元气我是研究过的，可以指点你修炼，日后这个禅房就是我的地盘了。” “你连我的禅房都要霸占？”静一叫道。 “不然我去哪里修炼？”顾徽音问道，“你们修佛的，一向喜欢苦修，你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能修炼了，再说了，外面的灵气还充沛些呢。” 静一无言以对，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五姑娘，五姑娘……”禅房外面，传来双喜的声音。 “我的丫环来找我了，明天我再来。”顾徽音笑眯眯地说，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禅房外面，除了双喜，还有白氏和方丈。 “小五，你怎么来打搅静一大师了。”白氏的脸色难看，她担心小五会因此得罪静一大师。 “静一师父。”方丈合手一礼。 顾徽音看了静一一眼。 “阿弥陀佛，我与小施主有缘分，方才一直在禅房里讲道，并没有打搅我。”静一面色沉静地对白氏说道。 看起来还真是有大师的做派！顾徽音对静一的隐瞒感到很满意，她走到白氏的身边，娇声娇气地说，“娘，静一大师觉得我有佛缘，让我以后经常来听他讲道，这样才能够消灾解难呢。” 白氏眼底闪过惊喜，“真的？” 静一合手说，“的确如此。” 方丈诧异，“静一大师……” “方丈，以后顾姑娘来静园不必阻拦，任由她出入便是。”静一对方丈吩咐道。 “是，静一大师。”方丈应下。 白氏眉眼带下，几乎无人不知静一大师是有名的高僧，如果小五能够得到大师的指点，那真是太好了。 “静一大师，那我明日再来啊。”顾徽音朝着静一挥了挥手。 “嗯。”静一含笑点头，完全没有方才在顾徽音面前的呆懵，端的是得道高僧的模样。 第二百二十七章 老太爷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白氏一直询问静一究竟和顾徽音说了什么。 “就是说道啊，好像是说妙法莲华经吧，娘，我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得到不一样的升华。”顾徽音一本正经地说，“以后我经常去听静一讲道。” “你确定能听得进去吗？”白氏很怀疑，刚刚让她听方丈念经祈福，都差点睡了过去，小五还能听得进去静一讲道？ 顾徽音认真地点头，“当然可以啊，静一大师讲得很容易听的。” “也罢，你和静一大师有缘分，这真是一件好事。”白氏含笑点头，不管如何，说出去都是一种殊荣。 “对呀对呀。”那静一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才遇到她，不然他这辈子也就是个高僧，永远也别想得道的。 白氏轻抚着女儿的鬓角，“小五，你这样很好，以前的性子太软了些。” “娘，你也不能太软弱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还用你说。”白氏笑着轻斥。 顾徽音靠在白氏的肩膀，心里觉得平静又暖和。 她已经忘记在玄普大陆时的父母是什么样子，她是被遗弃在山里的，五岁开始就自己独立生活，没有人疼她没有人宠她，最饿的时候，她还跟妖兽抢过食物。 天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氏对她是真心疼爱的，她再铁石心肠，都会感动。 马车进入城门，金吾卫还没有撤走，顾徽音撩起窗帘看着外面，没有看到袁昭庭了。 感到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顾徽音侧头看去，果然看到站在城墙上的云怀瑾。 又来了！他那种欲言又止像是沉淀很多悲伤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看她了。 顾徽音放下窗帘，阻挡云怀瑾的视线。 “看来还没抓到逃犯。”白氏轻声说。 “想抓夜容铮，没那么容易。”顾徽音道。 白氏瞪她一眼，“别说得你和夜容铮很熟悉，你和他才见过几面。” “我们不熟。”顾徽音立刻说。 “以后不许再提到他。”白氏警告着。 “好的。”顾徽音乖巧地点头。 马车渐渐慢下来，他们已经回到顾家了。 才下了马车，便看到桃花走过来，扶着白氏的手，“夫人，老太爷回来了。” “父亲回京都城了？”白氏眼睛一亮，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是的，老太爷差人来说的，不过他如今在宫里。”桃花小声说。 白氏嘴角的笑容僵住，白相回到京都城，还不知道是要辞官还是有别的打算。 她的心提了起来，担心在宫里的父亲。 “娘，外祖父回来了吗？”顾徽音握住白氏的手。 “嗯，他还在宫里，也不知是凶是吉。”白氏低声说。 顾徽音笑道，“当然是吉，静一大师说我最近会和亲人团聚，想来就是这件事了。” “静一大师真的这样说了？”白氏惊讶地问。 当然没有！她瞎掰的，不过是为了安慰白氏，白氏是关心则乱，梁帝如果真的不放过白相，怎么会等到今日，“是呀，娘，我们等外祖父的好消息吧。” 白氏轻轻颔首，“嗯，好，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 白相 “姑娘，今日有人送信过来，说是要给您的。”刚回到弦思院，青梅便拿着一封信交给顾徽音。 夜容铮让人送来的！顾徽音脑海里马上想到夜容铮，他让人送信来，那就是说，他已经安全离开京都城了。 “给我。”顾徽音拿过信，靠在软榻看起来。 遒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顾徽音想起夜容铮那凛冽冷漠的气势，上面寥寥数字，却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果然是周国的人陷害他，是想要借用梁国的手铲除夜容铮吧。 这么蠢的人，怎么会是夜容铮的对手。 不过，既然夜容铮已经离开京都城，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个陷害他的人。 信的最后有两个字。 多谢。 什么意思？顾徽音眼珠子一转，她并没有帮过他做任何事情，是早上出城的时候！她把云怀瑾和袁昭庭都引过来，所以他得以顺利出城了。 顾徽音粉嫩的唇瓣勾起一抹浅笑。 “姑娘，您今天遇到开心的事了？”红缨笑着问道。 “是呀，今天的确过得不错。”顾徽音将手中的信放在暖炉上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得知夜容铮平安离开，她的心情确实挺好的。 他那样的人，不该成为人质，也不该这样被打倒，他该有更精彩的后来。 她还挺期待他接下来会做的事情。 而且，她还找到一处可以修炼的地方，虽然要教静一修炼，不过，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现在只想要恢复修为，然后回到玄普大陆继续当她的冥灵王。 这么想的话，心情怎么会不好，简直太好了。 “这两天飘云院有什么动静吗？”顾徽音问道。 “没有，就连飘云院的丫环都不怎么见到。”红缨想了想说道，“还没见过飘云院这样安静的。” 顾徽音淡淡一笑，“懂得安静倒是聪明。” 正说着，有小丫环来传话，“五姑娘，夫人让您到上房。” “外祖父来了？”顾徽音立刻问。 小丫环应道，“是白家老太爷来了。” 果然！顾徽音立刻将怀里的小狐狸放下，她很想看看，这位让梁帝和傅孝先忌惮的老人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这次的决定是退隐，还是强势抵抗？ “侯爷回来了吗？”顾徽音问道，相信最想知道白家老爷子决定的就是顾敬怀了。 “回姑娘，侯爷还没有回来。”小丫环恭恭敬敬地回道。 顾徽音便不再多问，直奔向上房来了。 大厅里，白氏坐在下方的太师椅，正在低声地说着话，神情看起来万分委屈。 坐在上方的是一位身穿藏蓝色锦袍的老人家，发丝梳得一丝不苟，身材依旧伟岸挺拔，目光沉静睿智，脸上有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即使岁月不饶人，他依旧矍铄精神，跟传闻中所说的因病休养完全不符合，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严肃得让人觉得害怕。 他就是白家老爷子，一手将梁帝扶持登基的白相。 察觉到门外顾徽音的打量，老人家目光凌厉地看了过来。 顾徽音瞬间觉得有锋芒直逼面前。 好锐利的眼神！ 第二百二十九章 周游列国 “小五来了。”白相发现是顾徽音的到来，眼中的神色缓和了些，轻轻颔首示意她进去。 越是遇到厉害精明的人，顾徽音就要更小心隐藏自己的真性情，她乖巧地走到白氏的身边，屈膝行了一礼，“小五见过外祖父。” 白相抬起一双睿智锐利的眼睛望着这个外孙女，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天空出现彩霞，他当时便觉得她将来有不凡的作为，后来又见她性子糯软，连说话都是娇娇滴滴的，半点魄力都没有，对她又有些失望，这次回来，他听说顾家五姑娘在金銮殿的出彩，还觉得颇为惊讶。 特别是她在皇帝面前还敢威胁傅家姑娘，足够他对这个外孙女刮目相看。 “嗯，些许日子不见，小五长大了。”白相沉声说道，才半年的时间，外孙女看起来虽然依旧娇滴滴的，但眼神中的怯弱已经不见，虽然表情看起来依旧小心翼翼，眼底却多了几分坚韧。 有这样的变化，大概也是顾敬怀逼出来的。 任何人万千宠爱长大，难免会养出娇弱的性格，就像他的女儿娉婷，因为在家排行最小，同样被娇宠着长大，性子难免太软，也太依赖别人。 顾敬怀才因此能够欺骗她这么多年。 一个比小人还卑鄙的伪君子。 顾徽音抿唇一笑，“外祖父的身子好些了吗？” 白相含笑点头，“好了许多。” “父亲，您还会留在京都城吗？”白氏低声问，“皇上……都对您说了什么？” “皇上什么都没说。”白相淡淡地道，“在京都城会留些天，我打算周游列国。” 白氏的眼眶发红，这么说，父亲就是已经决定退隐，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忠心，居然换来这样的下场。 “父亲……”白氏眼中含泪，说不出梁帝忘恩负义的话，这分明是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 “如此最好。”白相看了女儿一眼，“皇上封了我国公的爵位，虽然不再是丞相，日后你哥哥有爵位承继，顾敬怀不敢对你太过分。” 白氏着急地说，“父亲，我并不担心自己，我担心您。” “何须担心我，离开朝廷，对我对白家才是最好的。”白相淡声说，“周游列国，一直是我想做的事，这本来该是在我年轻时就完成的。” “父亲……”白氏不相信白相的话，她觉得这只是父亲为自己找的安慰借口。 “周游列国？”顾徽音的眼睛发亮，“那岂不是能够见到很多有趣的事情，能够见到不同的风景，能够发现很多神奇的地方。” 白相的视线重新看向顾徽音，“是的，人不该独居一隅，天下之大，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顾徽音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我也想要周游列国。” 寻常凡人大陆最有灵气的地方，闭关修炼恢复修为。 “……”白氏瞪了女儿一眼，“你女孩家家的，周游什么列国！” “有何不可？”白相笑道，“小五有这样的想法，可见她胸怀天下，不是一般姑娘家可以相比。” 顾徽音嘿嘿地笑着，她没有胸怀天下，这个天下跟她没有关系。 她只是想要灵气而已。 第二百三十章 明白就好 白相并没有说起他今日在宫里发生什么事，梁帝对他说过什么话，只说他已经跟皇上辞官，皇上封他为护国公，这已经是能够给他最高的爵位了。 同样是梁帝对白相的承诺，虽然白相不再是丞相，但白家的荣宠依旧不会改变的。 没有什么不甘的，他早料到有今天。 白氏心里仍然替父亲感到不甘心，护国公的爵位早就该给的，只是梁帝一直怕白家势大，所以从来没有封过爵位，如今白相不再是丞相才封了护国公，空有一个爵位，没有任何实权，又有什么用处？ 顾徽音心里的想法却跟白氏不同，她觉得白相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其实不管他愿不愿意退隐，梁帝都不会再重用他，趁着现在梁帝对他尚且感恩，他的急流勇退给白家争来世袭爵位，梁帝日后就算想要对白家动手，都要考虑会不会引起天下人的鄙视。 白相替白家换来的是安稳。 “我该回去了。”白相慢慢站起来，目光落在顾徽音的身上，“小五有空来陪我下棋。” “父亲，那丞相府……”白相如今住在丞相府，如果他不再是丞相，那岂不是要搬走了？ 白相淡淡地说，“皇上将丞相府赏赐给我，换上护国公府便是了。” “这还算有点良心。”白氏小声地嘀咕。 “这样的话，日后不要再说。”白相严肃地警告。 “女儿知道。”白氏低声道，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白氏难免也露出小女儿家的心性。 白相看了顾徽音一眼，“眼光放长远些，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计较伤的是自己，别忘了，你是白家的姑娘，是我白思麟的女儿。” 这说的是让白氏不要计较顾家有几个小妾，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她这个正室夫人完全不能相比。 “父亲，我已经看明白，之前一时冲动回娘家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白氏说，那时候她对顾敬怀还有感情，还指望他会去白家接她。 她一直就看错顾敬怀，这么多年都被他的假象欺骗了。 “你能明白就好。”白相颔首。 白氏亲自将白相送到大门，正好遇到刚赶回来的顾敬怀。 “父亲……”顾敬怀在白相面前显得心虚，他的步伐有些急，“小婿不知道您来，您要……回去了？” “嗯。”白相目光淡漠地看了顾敬怀一眼，以前他就看穿顾敬怀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要提拔一只白眼狼。 顾敬怀笑道，“父亲，我们很久没有小酌，不如我今晚陪您喝两杯？” “身子不好，不适合喝酒。”白相说道。 如果不是身子不好，怎么有理由退隐。 顾敬怀看了白氏一眼，他已经知道白相虽然退隐，却被封了护国公的事情，所以才这么急赶回来。 白氏……会不会在白相面前告状说他的坏处？ “外祖父，我送您出去。”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白相没有再理会顾敬怀，抬步走出顾家的大门。 第二百三十一章 自己去问 “父亲说了什么？” 白氏前脚刚进了上房，顾敬怀就跟来了，他迫切想要知道白相今天到家里对白氏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他已经跟皇上辞官的事。”白氏看都不看顾敬怀，“侯爷只怕比我还先知道这个消息，又何必来问我。” “除了这个，就没有说别的？”顾敬怀狐疑，他不相信白相会特意来说这件事，今天他在御书房跟皇上说了半天，肯定还有许多话的，可是，当时御书房只有白相和皇上，根本无人知晓他们都说了什么。 不仅是他想知道，朝廷很多人都想知道。 “还会说什么？”白氏淡笑着问，“侯爷若是想要知道其他的，不如亲自去问父亲好了。” “父亲是主动辞官的？”顾敬怀不死心地试探，白相最后得了护国公的爵位，究竟逼皇上的结果，还是皇上主动封爵的，两种过程对于很多人来说意味着不同的态度。 白氏轻笑，“父亲身体不好，早已经力不从心，不辞官还能做什么。” “娉婷，我对父亲……”顾敬怀想着该怎么开口，“是非常关心和尊重的，只是想知道他老人家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那你还真的要自己去问父亲，我忘记问了。”白氏说。 “你怎么不问，难道你不关心吗？”顾敬怀的语气显得气急败坏。 白氏冷淡地道，“我担心关心父亲，但是，对我来说，只要父亲的身体无恙，以后他是丞相还是护国公，那又有什么区别，就算父亲日后每天在家里下棋，还是玩山游水，我都觉得没问题。” 顾敬怀心底懊恼，他还想回来打听白相的打算告诉傅孝先的。 这也是他不喜欢白相的原因，从来没有将他当女婿，他好歹是侯爷，难道还丢他白家的脸？ “那父亲是要留在京都城还是回清河县？”顾敬怀皱眉问，他不太希望白老太爷留在京都城，莫名的压力。 白氏还没问过这个问题，如果护国公府在京都城，那要不要将清河县的家人都接过来？她刚刚只顾着替父亲惋惜，忘记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白氏说道。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那是你父亲，你一点都不关心吗？”顾敬怀质问，对白氏的不知道感到不悦。 “就因为他是我父亲，所以我才不必在今日问得那么详细，难道我不能明日再问？”白氏说道，“再说了，父亲要去哪里都是他的决定，我又不能改变。” 顾敬怀瞪着白氏，“你……” “侯爷，你若是想知道，不如明日去找父亲下棋，父亲要小五明日去找他呢。”白氏含笑道。 “父亲要小五去找他？”顾敬怀一愣，“为何？” “谁知道呢。”白氏说。 顾敬怀若有所思，打算明日再问问女儿究竟听到什么消息。 白氏见他的神色，便知他的打算，不由在心里冷笑，他想要让小五开口告诉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如今的小五没那么容易哄骗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随你安排 白氏看了顾敬怀一眼，淡声说道，“还有一件事，盛哥儿就快满月，满月酒该要办吧。” “那是要的。”提到唯一儿子的满月酒，顾敬怀的心思被拉回来，“请帖都写好了吗？” “已经在写了，这是请帖的名单，你过目一下吧。”白氏说道。 顾敬怀看着名单，皱眉说，“怎么只有这些，我顾敬怀的长子满月酒不能太寒酸，把平日与我们有交联的都请了，路途遥远的是没办法，但京都里面的世家可都要请来喝一杯。” 白氏在心里大约估摸了一下，这样一来，酒席就要多出一倍，起码要七八十桌的酒席了，她已经命令下去，这一季凡是属于她嫁妆的收成全都不必送到公中，以后公中的花费就只有顾敬怀的俸禄了。 她倒是想知道，顾敬怀大手大脚地用习惯银子，还能不能回到当初拮据的生活。 这么多年来，她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公中，才能让顾家上下有今日的排场，可惜，根本没人知道感恩，她所做的一切反而变成理所当然了。 “侯爷说请多少人便请多少人，都听侯爷的。”白氏含笑说道，她才不会告诉他，如此花销，公中的银子不到两个月肯定不够用的。 “嗯，你是盛哥儿的母亲，他的满月酒办得热闹，你也有面子。”顾敬怀说道。 白氏觉得好笑，难道顾敬怀以为她会在盛哥儿的满月酒故意刁难吗？ “你说得对。”白氏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顾敬怀觉得白氏这几天和以前不太一样，看来将盛哥儿给她养着，她便愿意接受云绯红了。 “你安排吧，我相信你。”顾敬怀柔声说。 “好。”白氏颔首，让海棠重新去写请帖。 顾敬怀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他在床榻坐了下来，准备白氏过去替他更衣脱鞋。 白氏坐在原处不动，她不愿意再去接近顾敬怀，看到他便会想起以前的恩爱都是假的，她怕自己又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侯爷，您觉得秋云怎么样？”白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看着手头上的账本一边问道。 顾敬怀轻咳了一声，“她比较温顺听话。” “那就好，如今云姨娘坐月子，我还怕你身边没有贴心的人伺候，既然秋云合你的心意，那就最好了，等她有了孩子，把她抬了当姨娘吧。”白氏说道。 如今白氏居然变得这么贤惠？顾敬怀在心里很吃惊，“夫人安排就好。” 白氏不以为然地颔首，“好。” “夫人……”顾敬怀来到她的身边，“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你是我的夫人，没有人的地位能够越过你。” 如果今天她的父亲没有被封为护国公，只是辞官退隐不再是丞相的老头子，顾敬怀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白氏心里清楚，顾敬怀又想故技重施，哄骗她为他付出一切真心。 她不会再上当的。 “侯爷说笑，我是顾家的长嫡媳，自然没人能越过我，除非……你打算休了我。”白氏笑着说。 顾敬怀笑容尴尬，“怎么会！”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变化 顾徽音盘腿坐在床榻上，前面放着玉卷。 并非她多心，她发现玉卷的颜色更加莹润青翠，而且放在掌心，比昨天多了几分温度。 “你吸收我的灵力了。”顾徽音小声说，细嫩的指尖轻轻触摸玉卷，她没有打算用灵力去打开它，只是觉得奇怪，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今天在静园吸收的灵气已经聚到丹田，她打算等月色最明亮的时候再来修炼成为气团的。 无意发现戴在胸口的玉卷颜色变化，她已经观察一炷香的时间了。 “小白，你看这玉卷，是不是和昨天不一样？”顾徽音问着趴在她旁边的小狐狸。 小狐狸掀开眸子看了玉卷一眼，往顾徽音的大腿蹭了蹭，它不敢靠近玉卷，觉得那个东西很厉害。 “你怕它。”顾徽音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顾徽音将玉卷拿了起来，“看来真是个超品的宝物，就不知道究竟是武器，还是空间。” 既然不会影响她的灵力，那她自然不介意将玉卷继续戴着。 她如今需要大量的灵力来修炼她的气团，一旦气团形成能够运转，那她就能够修炼出冥元气，她恢复修为就容易了。 只有冥元气，她才能够恢复修为。 月华从窗外撒进来，顾徽音开始精炼今天吸收的灵气。 她身上披洒着月光，小狐狸感到灵力的波动，立刻跳到顾徽音的怀里，用力地嗅着周围在流动的空气。 小狐狸还不懂修炼，它纯粹是觉得这些空气很好，让它全身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徽音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明亮清澈，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舒畅了。 “明天带你去静园。”顾徽音对小狐狸说道，静园的灵气还是比较纯净的。 小狐狸跟着吸收了顾徽音的灵气，餍足地伸着懒腰。 “想不到这凡人的身躯还是修炼的体质，要是真遇到个废柴，那我就要哭了。”顾徽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修炼是要看个人体质和天赋的，小顾徽音的体质是挺不错的。 顾徽音满足地进入梦乡，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找静一。 翌日，她让青梅准备马车，正打算出门的时候，被白氏叫住了，让她今日不要去寒山寺，先去外祖父那边。 “……你外祖父刚回来，辞官在家难免不习惯，你这几日有空便去陪他下棋。”白氏低声吩咐顾徽音，“以前，丞相府门庭若市，多少食客想要投在你外祖父门下，都被你外祖父拒绝了，你外祖父一个食客都没有，不像傅孝先如今满门的食客，别人觉得你外祖父孤傲不可一世，我倒是觉得傅孝先沽名钓誉，哼，只怕今日所有人都要去傅家了。” “娘，外祖父光风霁月待人，以前不收食客，如今自然也不会在意别人是墙头草。”顾徽音说道，她是担心白相感觉落差太大会难受吧。 白氏说，“你明日再去寒山寺找静一大师，今天去陪外祖父。” 顾徽音只好点头，“好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逛街 丞相府离顾家不是很远，经过正阳大街，往西南面的方向再走两条街就到了，丞相府更靠近皇宫。 写着丞相府的门匾已经抬下来了，新的门匾还没有挂上去。 这是一个五进的大宅，比顾家要大得多了。 顾徽音被下人领到白相的书房，还没走进去，就看到老太爷从里面走出来，一边弹着袖子一边说，“你来得正好，我许久没有出去了，你就陪我出去走一走。” “……”顾徽音以为今天枯坐一天陪白相下棋的，“外祖父，你不是要我陪你下棋？” 白老太爷轻笑，“你能坐得住吗？” “恐怕很难。”顾徽音实话实说，她最讨厌就是下棋，肯定没多久就受不了想要离开的。 “走吧。”白老太爷对顾徽音的实话并不生气，他本来也不打算下棋。 顾徽音迈着小短腿跟在白老太爷的身后，“外祖父，您要去哪里？” “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怎么好好在京都城走一走，去哪里都是为了公务。”白老太爷叹息了一声。 “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顾徽音立刻道。 白老太爷哈哈笑出声，“好。” 祖孙两人重新上了马车，直往正阳大街。 “不仔细看的话，还不知京都城有这样的变化，比起二十年前，这里繁华热闹不少。”白老太爷望着外面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的大街，跟记忆中的大街真的有很大的不同了。 “梁国能够有今日的太平，外祖父功不可没。”顾徽音认真地说，她虽然不知道以前的梁国是什么样子，但是，放眼如今天下局势，晋国战乱，羌国和唐国的君王更替平凡，周国和晋国的战争才平息没多久，只有梁国最平稳。 这跟外祖父当初外结盟内强兵有关的。 梁国并不是最强的国家，结盟是需要付出代价，但当初作为丞相的白相是主张先安外再强内，经过这么多年的太平，梁国如今的兵力和国库都比当初要好了不少。 如果一开始就强硬主战，如今梁国的情况不会比晋国好多少的。 “这太平日子，或许很快就要到头了。”白老太爷淡淡地说，“皇上是个有野心的人。” “每个人都有野心，那也要量力而为。”顾徽音一脸的天真，“我们能打赢其他四个国家吗？” “你怎么知道不行？”白老太爷笑着问。 顾徽音眼珠子一转，“我见过周国三皇子，别说其他三个国家了，我们可能连周国都打不过。” 白老太爷一愣，随即笑着点头，“没错，周国皇帝虽然昏庸无能，但他生了一个好儿子。” “他生了个好儿子，也有一个糟心的儿子。”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为了对付夜容铮而刺杀梁帝，简直是蠢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的有道理。”白老太爷含笑点头，觉得这个外孙女说话很对他的脾性。 顾徽音问，“外祖父，您觉得夜容铮会攻打梁国吗？” “那就要看还能不能继续结盟。”白老太爷说，“说不定是我们先出战。”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祖孙 顾徽音带着白老太爷在正阳大街吃了一圈，祖孙两人口味竟是惊人相似。 相处了大半天，顾徽音对这位从高位退隐下来的老人家很是佩服，如果在玄普大陆，以白老太爷的能耐，估计会成为一方大能。 不过，就算白老太爷不再是丞相，将来未必没有成就。 “那边看起来好热闹。”顾徽音指着前面一处大宅，外面简直门庭若市，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这里已经都是住宅，不可能有什么酒馆。 白老太爷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傅家。” 顾徽音恍然大悟，“娘猜对了。” “你娘说了什么？”白老太爷问。 “娘说，您不再是丞相，以前想要投在您门下的食客肯定不会再去找您，而是去找傅孝先了，果然如此，这些就是食客吧，真是迫不及待。”顾徽音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人性就是这样，感恩忠诚的人少，见异思迁的人到处都是。 白老太爷轻笑，“门客到了你嘴里变成食客，既然以前我没有收门客，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事介意。” “这些人不是食客是什么，难道傅孝先还会指望他们出谋献策，您想剩下的，就够他们想一辈子了。”顾徽音撇嘴，她看不起这些人，一点立场都没有。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白老太爷说，“好了，我们回家吧。” “外祖父，你当真不介意啊？”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白老太爷淡笑，“介意也改变不了事实，今日风光不代表明日风光。” “所以我娘让我来陪你，其实是多此一举嘛。”顾徽音喜滋滋地说，明天可以去寒山寺了。 “让你来陪我解闷，你很不情愿吗？”白老太爷故意问。 顾徽音实话实说，“那倒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呀。” “人小鬼大。”白老太爷看顾徽音一眼，“你怎么敢在皇上面前说要弄死傅孝先的女儿？” “我只是让她别再来招惹我，不然下次就没那么容易放过她。”顾徽音理直气壮，“我可不是随别人拿捏的软包子，就算我看起来像包子，那也是带刺儿的。” 白老太爷被逗笑，“你一点都不怕傅孝先。” “怕他？”顾徽音不屑，“他算什么东西。” “哈哈哈。”白老太爷大笑出声。 顾徽音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外祖父，你什么时候去周游列国？” “至少要等开春，我已决定让你小舅舅搬到京都城。”白老太爷说道。 “小舅舅不是在凤翔府吗？”顾徽音问道。 白老太爷笑了笑，“皇上已下令让他回来述职，以后应该会留任京都城，不会再带兵出征的。” 也就是不会再有兵权。 “小舅舅在京都城，以后我能横着走了。”顾徽音故作高兴地叫道，其实她已经忘记白家舅舅长什么样子了。 白老太爷瞥她一眼，“你连傅孝先都不怕，你如今已经是横着走了。” 顾徽音谦虚地嘿嘿笑道，“没有没有，还差一点点。”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情不愿 金乌西坠，顾徽音跟白老太爷辞别回家。 她才刚从马车下来，还没站稳，便被顾敬怀派人请去书房了。 顾敬怀大概在家里等了她半天，想要知道她跟白老太爷都说些什么吧。 “父亲，你找我呀？”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你今天去看望外祖父了？”顾徽音轻咳一声，面色故作沉重严肃。 顾徽音滴溜溜的眼睛浮起笑意，“是啊。” “老爷子的心情如何？”顾敬怀问，白老太爷本来是高高在上，如今不再是丞相，肯定会心情不好的。 “挺好的啊，我们在正阳大街一路吃得挺开心的。”顾徽音说，白老太爷的见识渊博，和他说话很舒服，她也不用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 顾敬怀愣了愣，“你和老爷子去吃……吃什么？” “什么好吃我们就吃什么。”顾徽音理所当然地说，“父亲，你这么关心外祖父，明日你去看他呗。” 他倒是想去，白老太医愿意见他吗？ 顾敬怀皱眉，“你外祖父有没有说什么？” “外祖父说得可多了，你想知道什么？”顾徽音笑着反问，在心里看不起顾敬怀这种龌蹉的心思，他想知道白老太爷的想法，分明是想要去跟傅孝先邀功，并不是真正关心白老太爷是不是真的会受到打击。 落井下石，简直可耻。 难怪白老太爷从来没看得起这个女婿而提拔他。 顾敬怀觉得跟女儿兜圈子，恐怕到明天都问不出他想知道的，“你外祖父有什么打算，是想要留在京都城，还是回清河县。” “父亲这话问得太奇怪了，丞相府已经是护国公府，外祖父不住在这里，那要住在哪里？”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那……白家其他人呢？”顾敬怀皱眉问。 顾徽音摆手，“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白家的人，今日是娘让我去陪外祖父散心的，我就顾着吃了。” “你……”顾敬怀气结，“你就知道吃！” “外祖父带我去吃的。”顾徽音无辜地道。 顾敬怀恼怒地挥手，“你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顾徽音看了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书房了。 从书房出来，顾徽音先去了上房，将今日白老太爷的心情都告诉白氏，让白氏知道老太爷根本不需要安慰，他逍遥自在得很咧。 白氏知道以后白三爷会留在京都城，心情顿时轻快不少。 顾徽音功成身退回到弦思院，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准备去寒山寺找静一，还没出门又被拦住了。 这次不是白氏要她去陪白老太爷，而是宫里传消息，要顾徽音进宫。 “……”顾徽音一脸不情愿，她不喜欢进宫，她现在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寒山寺！ 白氏替她整理衣裳，“太后这时候让你进宫，肯定是有话要问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 她一点都没数！顾徽音嘟着小嘴，“早知道昨天就不去找外祖父了。” “你昨天不去今天也会去的。”白氏笑着安慰，“好了，带着青梅一起进宫吧。” 顾徽音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心情极度恶劣！ 千万不要有谁这时候来招惹她。 第二百三十七章 信得过 顾徽音心里明白被叫进宫的原因，不就是昨天她跟白老太爷在正阳大街逛了大半天，别以为她不知道，昨天一直有人跟踪他们，不管是谁，那都是有人不放心白老太爷。 是觉得白老太爷不是甘心退隐吧。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顾徽音被宫人领到慈宁宫，太后和梁帝在低声说话，看到她进来，眼底浮起笑意。 太后的笑容并不真心，她朝着顾徽音招手，“小五，到哀家这边过来。” “小五见过皇上，太后娘娘。”顾徽音规规矩矩地行礼，低着头走到太后的身边。 “哀家若是不召你进宫，你都想不起来陪哀家的。”太后的语气似是在责怪，却包含宠爱的味道。 顾徽音小声说，“我是怕太后烦了我，不然巴不得天天跟着您。” “这话可不真心。”太后笑道，“你要是天天进宫，还不嫌闷。” “我能带您去玩儿啊。”顾徽音说道，“昨天我带着外祖父吃遍京都城呢。” 梁帝含笑看向顾徽音，“护国公还能跟着你去吃遍京都城，难道外面的东西还不如护国公府的。” “那当然不能比，外面的包罗万象，表舅舅肯定没有出去外面吃过。”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你们就这样走了一天？”太后笑着问，“你外祖父也不嫌弃你烦？” 顾徽音嘟着小嘴瞪圆眼睛，“当然不会，我不但带着外祖父吃好吃的，还给他说笑话，他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我呢。” 太后轻笑出声，“你啊。” “那朕也该出宫去试试京都城好吃的东西，让小五儿给朕带路。”梁帝说。 “包在我身上。”顾徽音拍着肩膀。 “你们在外面半天，就没有遇到有趣的事？”太后含笑问。 顾徽音心里暗笑，昨日她和外祖父吃过什么去过什么地方，恐怕梁帝早就都知道了，今日让她进宫，不过是想确定外祖父的心情，想知道他是不是甘心退隐。 “有趣的事情可多了，我们还去看耍杂技，看胸口碎大石，对了，我们还经过傅大人的家，他们家可热闹了。”顾徽音娇声娇气地说着，一派天真，让人不知她此时提起傅家究竟是无意还是故意。 “傅家……”太后微微挑眉，“傅大人痛失爱子，此刻多半是同僚上门安慰他去了。” 顾徽音歪着头，“但是，外祖父说那些人是门客，我倒觉得是食客。” 梁帝哈哈一笑，“门客和食客，差别太大。” “好了，你去找三公主，她念叨你几天了。”太后拍了拍顾徽音的脑袋，让她出去玩了。 “太后娘娘，表舅舅，那我去找三公主了。”顾徽音甜甜一笑，屈膝一礼离开大殿。 太后看了梁帝一眼，“皇上这下放心了？” “母后，朕从来都是放心白相的。”梁帝低声说道。 “那就好。”太后淡淡地笑着，若是相信，又何必一直强调护国公，更不需要让小五今日进宫。 梁帝站了起来，“母后，朕还有奏折，那朕先回乾清宫，不打搅您休息。” 太后轻轻颔首。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受惊过度 顾徽音熟门熟路地来到袁贵妃的宫殿，凤仪宫，还没走进去，已经有宫女早早去禀报萧欣桐了。 “小五，小五！”萧欣桐跑着出来，“你可算是进宫了。” 她才不愿意进宫的，顾徽音在心里说道。 “我不进宫，你可以出宫去找我玩。”顾徽音说道，“外面好玩的可多了。” 袁贵妃款步从里面走出来，目光柔和地看着顾徽音，“小五今日进宫了，桐儿今日还跟本宫说要去找你。” “贵妃娘娘。”顾徽音行了一礼。 “你们去玩吧。”袁贵妃没有问别的话，只是挥了挥手，“本宫正好清静一点，被这个丫头吵死了。” 萧欣桐拉着顾徽音的手，“我听说，你三姐要办茶会，那你怎么不邀请我，连二皇姐都被邀请了，到时候大皇姐和二皇姐都去了，就我没有去，那我多难过。” “顾洵美还邀请大公主和二公主了？”顾徽音惊讶地问，“我不知道何时茶会呢。” “你让不让我去嘛。”萧欣桐拉着顾徽音的手。 顾徽音其实对顾洵美办的茶会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也没有想过要参加，“我请你去参加茶会，你要是不去，我肯定没人能说话的。” 萧欣桐这才满意地笑起来，“这才差不多。” “前面是大公主？”顾徽音看向前面御花园里的数人，宫女簇拥的不正是萧欣月吗？居然消瘦这么多，看来真的在金銮殿被吓得不轻。 平日看起来可不像那么胆小的。 “大皇姐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躲在自己的寝殿里，谁也不见，有时候我和二皇姐去找她，她都不肯见人的，御医说是受惊过度了。”萧欣桐说道，倒是对萧欣月有几分同情。 “都这么多天了，还受惊啊。”顾徽音笑着说，对萧欣月一点不觉得可怜，她要是不故意去金銮殿刁难她们，也不会被吓到的。 萧欣桐和顾徽音已经进了御花园，对萧欣月打招呼，“大皇姐，许久没在御花园见到你了。” “我……”萧欣月本想回萧欣桐的话，转过身就看到她身边的顾徽音，脸色骤然一白，立刻缩到宫女的身后去了，“我已经在这里有些时候，要回去了。” “大公主，您才刚到御花园。”旁边的姑姑小声说道，“皇后娘娘让您多在御花园走走。” 萧欣月看了顾徽音一眼，“去那边，去那边。” 这是……在怕她吗？顾徽音眼底闪过一抹光芒，萧欣月在她面前向来嚣张，还是第一次这么躲避她。 “大公主，不如我们陪你走走。”顾徽音笑着说，“今日阳光这么好，就要出来晒一晒。” 萧欣月不想靠近顾徽音，更不想她陪自己，可是，她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害怕。 “哼。”萧欣月没有回答，径自走在前面。 萧欣桐嗔了顾徽音一眼，两人一并跟上萧欣月。 宫人们见萧欣月有陪伴，便往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给顾徽音和萧欣桐。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怕我 萧欣月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甚至连萧欣桐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连回话都没有。 “大皇姐，你走这么快作甚，后面又没鬼在追你。”萧欣桐不悦地叫道，以为萧欣月是不愿意和她们走在一起。 “比鬼还可怕！”萧欣月回了一句。 萧欣桐跺了跺脚，对顾徽音说道，“我不走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我要去……方便，不跟你们坐了。”萧欣月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够撇开他们。 “大公主，我也去。”顾徽音含笑说，“三公主，你在这里等我。” 萧欣桐不疑有他，“好，你快点回来。” “我自己去就行。”萧欣月脸色僵硬，半点都不想和顾徽音同行。 “大公主，我不是陪你去，是我也需要如厕呀。”顾徽音笑得天真灿烂。 萧欣月瞪她一眼，转身就走。 顾徽音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一段路后，她才似笑非笑地说，“大公主，你看起来好像很怕我。”、 “笑话，我为何要怕你！”萧欣月的眼神躲闪，脸上的怯意却隐藏不住。 “奇怪了，我做了什么事，让你突然这样怕我。”顾徽音脸上笑得高兴，甚至幸灾乐祸，“你这么多天还受惊过度，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萧欣月发现顾徽音逼近她的面前，她的脸色一变，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许接近我！” “你果然怕我。”顾徽音掩嘴笑着，“哎呀，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别过来。”萧欣月叫了起来。 顾徽音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宫人跟在后面，她勾唇淡淡地笑着，“莫不是那天……你被我吓到了？” “你……你比恶鬼还可怕！”萧欣月的声音压抑，因为恐惧而拔尖的嗓音像公鸡似的，“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呵！果然和她猜的一样，萧欣月躲在桌子底下，看到她用瓷片将刺客一招杀死了。 萧欣月想到那天的场景，整个人都炸起来，“你杀人不眨眼，那么多血，你一点都不怕，还在那里笑，你太可怕了！你……你不是人。” “我不杀刺客，她就会杀我。”顾徽音凑近萧欣月，在她的耳边低语，“谁欺我三分，我便回敬十分，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会手软，大公主，你怕我作甚，又没有得罪我，差点被我淹死的人也不是你。” 萧欣月想起温泉池的事，她以为顾徽音只是吓傅容儿，如今才知道，她那时候真的动了杀心，“你……你……我要告诉父皇，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阴险可怕！” “当日在金銮殿，皇上难道没看到我杀人吗？”顾徽音笑了笑，“大公主，其实不用怕，至少我不会杀你啊。” 萧欣月惊惧地看着顾徽音，那天她杀人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这几天，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顾徽音拿着瓷片杀了自己，她……很怕。 “你敢！”萧欣月虚张作势。 顾徽音勾唇一笑，转身离开。 第二百四十章 顾老夫人 顾徽音回到御花园找萧欣桐，一直到顾徽音出宫，萧欣月都没有再出现。 不过，听说王皇后又请梁御医进宫为萧欣月看诊了。 回到家里，西边天空出现一抹绚丽的晚霞，顾徽音在心里默默决定，明日一定要去找静一的。 什么人都不能再阻拦她的。 “五姑娘，您回来了，您赶紧去临山园，老夫人刚回来。”红缨替顾徽音整理鬓角和裙摆，“夫人和侯爷都在呢。” “……”顾徽音顿了一下才明白红缨的意思，临山园是顾老夫人住的地方，那是早逝的顾老太爷以前住的院子，他去世之后，顾老夫人思念亡夫，就从上房搬出去住到临山园了。 这几天白氏将临山园里里外外都打理一遍，就是为了迎接顾老夫人的回来。 不是说还有好几天才回来吗？ “老夫人和二夫人一起回来的。”红缨压低声音说道，神色很是担心。 “那又怎样？”顾徽音面无表情地问，她的记忆并没有太多关于顾老夫人的，更别说那位什么顾家二夫人了，完全没有印象。 红缨觉得五姑娘对以前的事情已经不大有记忆，大概是年纪还太小了，“您千万别惹怒老夫人。” 顾徽音秀眉一挑，“她才刚回来，我招惹她作甚。” “五姑娘……”红缨欲言又止，五姑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惜都已经来不及再多说，她们已经来到临山园。 还没走进大厅，已经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大声地说话，“株州真真是比不上京都城，总算是回来了，只可怜老二还在株州受苦，你这个当大哥的，这么多年都没能帮他回来京都城。” “娘，只要有办法，我一定会让二弟在京都城留任的。”顾敬怀低声说道。 “这话我都听了几年。”顾老夫人哼了一声，“亏得你还是丞相的女婿，你岳父大权在握的时候不知帮衬你，如今他什么都不是了，还要怎么帮你？白白浪费那么多年。” 这话虽是对顾敬怀说的，但暗中讽刺的却是白氏。 顾老夫人最介意的就是白相不肯帮扶顾敬怀。 若是有白相的扶持，如今顾家还不知如何尊荣显贵，她的小儿子也不会在株州当个小小知县。 “娘，我爹虽然不是丞相，但他是护国公。”顾家的爵位跟护国公相比，那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顾老夫人看了白氏一眼，“我知道亲家公的能耐。” “娘，您舟车劳顿，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儿子再来陪您说话。”顾敬怀低声道。 “我还没看到我的小孙子，这一天我等了多久，总算等到了。”顾老夫人大声地说。 顾徽音还没见到顾老夫人，心中却已经大约猜到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说顾老夫人的出身并不高，只是普通地方官宦家的姑娘，因为当时顾家虽然有爵位，但实际已经家道中落，没有名门世家的姑娘愿意嫁进顾家，顾老太爷这才娶了顾老夫人的。 “是不是小五来了？”顾老夫人看到门外的身影，立刻开口问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顾二夫人 真是一个急躁庸俗，粗鄙无知的老妇人。 顾徽音听着里面顾老夫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相处的老太婆。 听到顾老夫人叫她，顾徽音才慢吞吞地走进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屈膝一礼，“见过祖母。” “呵呵，这么久没回家，你们一个个倒是躲着远远的，若是不想我回来便早说，我立刻收拾东西回株洲，以后也不用在这里碍眼。”顾老夫人冷冷看着顾徽音说道。 “娘，小五刚从宫里回来，回到家便立刻来给您请安了。”白氏低声说道，她早已经习惯顾老夫人的诸多挑剔，就算她做得再好，在老夫人眼中还是有不好的地方。 特别是小五，不管做什么事情，老夫人都是看她不顺眼的。 顾徽音进了大厅才看清楚顾老夫人的长相，她看起来并不十分显老态，只是额头特别高，眉淡眼小，颧骨又高，只看面相，都可以看出是个尖酸刻薄的人。 “少拿宫里来压我。”顾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眼睛看向顾徽音，“我听说了，我们顾家这位五姑娘，如今本事大得很。” “小五就算再有本事，对家里长辈还是尊敬的。”白氏淡淡地说。 顾老夫人看了白氏一眼，“对家里的长辈是尊敬，在外面招惹是非，难道就对吗？你身为她的母亲，不教她点做人的道理，尽是让她学些嚣张跋扈的本事。” “……”顾徽音面无表情地看向顾老夫人，她还什么都没做，这老太婆也能编排出这么多话？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你不知道傅家跟我们顾家是什么关系，我急着赶回来，就是要来看看，我们顾家的姑娘都被教成什么德行！”顾老夫人怒声说道。 顾徽音眯眼一笑，“您远在株州，对京都城发生的事情还能一清二楚，祖母，您真是耳听八方，精神不错啊。” “放肆！”顾老夫人大怒。 “娘，小五从小就乖巧，做什么事都是心中有数的。”白氏说道。 顾敬怀想起小五在皇帝面前都敢威胁傅容儿，还有金銮殿上的一幕，他忙说道，“娘，傅大人不会与小五计较，那日小五进宫也解释清楚了，我们两家依旧是世交。” “是啊，祖母，我就跟您说了，小五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站在顾老夫人旁边的女孩子柔声说道，她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嫩黄色的衣裳，长得和白氏有几分相似，连气质都一样柔婉，她应该就是顾家的二姑娘顾静姝了。 “就是，大嫂是名门出身，怎么会教不好女儿。”另外一个面生的妇人也跟着开口，“毕竟大嫂都生了五个女儿，早就知道该怎么教养了。” 这妇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长得一双柳叶眉三角眼，皮肤偏黄，一副精明的模样。 她就是顾家的二夫人黄氏吧。 顾老夫人看着白氏的目光更加阴沉，要不是想到顾徽音还有郡主的身份，她没有那么容易罢休，她转而看向顾敬怀，“我听说你终于有后了？” 终于那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是，盛哥儿马上就要满月，方才来的时候在睡觉，所以就没让人抱过来。”顾敬怀笑着说。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变脸 顾老夫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眉开眼笑地说，“盛哥儿还小，没满月怎么能出门，你们把他抱着到上房就不对了，千万别再折腾，我亲自去看看我的宝贝孙子。” “还没恭喜大哥大嫂呢，听说大哥有儿子，老夫人和二爷高兴得一个晚上没睡。”黄氏笑着说道。 别人不知有没有看出来，但白氏却看出黄氏这话并非真心，最不想顾敬怀有儿子的人应该就是黄氏了。 顾徽音出生的时候，顾老夫人曾经逼着顾敬怀一定要纳几个妾室，顾敬怀没有答应，老夫人便说过将来顾家的爵位要让二房的长子继承的。 黄氏在心里早已经认定顾家日后的爵位就是她儿子的。 “侯爷还是壮年，日后一定会更加开枝散叶。”白氏淡淡地说道，她知道黄氏是故意这么说的，当初顾敬怀不肯纳妾，一心一意对她，黄氏在老夫人面前编排过她，直到老夫人说了爵位让二房继承，黄氏巴不得顾敬怀只对她好，认定她是生不出儿子的。 如今顾敬怀有了儿子，黄氏应该很着急吧。 黄氏笑容有些勉强，“是啊。” “我现在就去看看盛哥儿。”顾老夫人心情大好，一下子忘记不久前还在训斥顾徽音。 顾琼琚已经将顾徽音悄悄拉到身边，眼神安慰她不要难过。 老夫人就是这样，对大姐和二姐最好，至于后面的三姐妹，她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的。 顾徽音心想她才不会理会老太婆喜不喜欢自己，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没事找事就行，她可没有尊老爱幼的优良品德，谁惹她生气都是一样的下场。 “娘，您在路上颠簸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才回家能够休息，不用急在一时去看盛哥儿，明日我再来陪您去看他。”顾敬怀忙说道。 “是呀，祖母，您在路上不是还觉得头疼吗？”顾静姝柔声地劝道，“不如明日再去吧。” 顾老夫人笑道，“回到家里，觉得头不疼胸口也不闷了，果然还是家里舒服。” “是呀，还是家里好。”顾静姝低声说。 白氏道，“那儿媳就不打搅您休息了。” 顾老夫人淡淡看她一眼，“那你就带着孩子们下去，我和敬怀再说两句。” 他们母子要说私己话，她们自然要识趣离开。 “祖母，那我也先回屋里。”顾静姝行了一礼说道。 “去吧，你们姐妹几人许久不见，该是有许多话说。”顾老夫人摆了摆手。 白氏便带着四个女儿离开临山园。 “二姐，你总算回来了。”四个姑娘跟在白氏身后走出院子没多久，顾洵美和顾琼琚将顾静姝抱住了，“你在株州过得怎样？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老夫人有没有刁难你？” “那乡下的地方，肯定没有京都城好。”顾洵美叫道。 白氏轻咳一声，“你们几个，回屋里再叙。” 顾琼琚吐了吐舌头，拉着顾静姝的手，“二姐，我今晚要跟你一起睡。” “好。”顾静姝的性格温婉柔和，望着三个妹妹比一年多以前长大不少的身子，眼眶微微发红。 第二百四十三章 姐妹相聚 顾徽音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她有以前的记忆，知道顾静姝对自己很耐心温和，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谈不上姐妹情深。 “小五儿，你怎么了？”顾静姝发现顾徽音落在后面，便停下脚步，主动牵着她的手，“被祖母说得不开心了？祖母其实就是说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这也算是说一说？”顾徽音挑眉，那老太婆才刚回家，凳子都没坐暖，已经把白氏和她挑剔得体无完肤，这只是说一说的话，那以后得过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顾静姝低声说，“祖母一直希望外祖父能够帮二叔从株洲调到京都城。” 呵呵，白家欠她的？白老太爷凭什么要帮她啊，不见得她对白氏有多好，顾敬怀都干的是什么事，还指望白家对他们母子掏心掏肺呀？ 姐妹二人一起走进上房，她们说话这才不再遮遮掩掩。 “外祖父不是丞相，所以她就能欺负娘了？”顾徽音冷笑，就算白老太爷什么都不是，顾家做任何事情都得想一想。 “小五。”白氏回头嗔她一眼，“我就那么容易被欺负了？” 顾徽音笑眯眯地蹭到白氏身边，“是啊，我娘天下最善良的，最好欺负的。” “娘，家里是不是发生很多事？”顾静姝目光担忧地看着白氏，她虽然跟着顾老夫人在株州，但其实老夫人还是安排人时刻传消息过去的。 她跟着老夫人去株州的时候，家里还没有什么云姨娘，可是，这才没多久，家里好像一切都变了。 本来对母亲深情不变的父亲纳妾了，而且还生了儿子。小五儿差点就死了，昏迷了一个多月，而且性子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你父亲如今有亲生儿子，在外面有底气些，老夫人自然高兴的。”白氏淡声说，“你在株州过得好吗？” “挺好的，就是有时候特别想您和妹妹们。”顾静姝柔声说，一直强忍的泪水溢出眼眶。 白氏望着这个无论长相还是性子都最像她的女儿，心里一阵难过，她觉得愧对次女，从小就不在她身边长大，却是最温柔懂事的孩子，她忍不住哽咽地说，“这次回来就不能再走了，我不会同意的。” “没错没错，二姐不能去株州了。”顾琼琚点头。 “娘……”顾静姝很难过，她从小心思细腻多虑，见惯父亲对母亲的好，以为父母肯定会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如今多了个云姨娘，母亲肯定很伤心的，“您有没有受委屈？” 顾琼琚咬牙，“怎么会不受委屈！父亲心里只有那人了，老夫人回来了，父亲就要让那人成为侧夫人。” “什么？”顾静姝震惊，让一个小妾成为侧夫人？父亲居然对云绯红这么看重。 白氏对这件事已经精疲力尽，“好了，不要说了，只要有我在，必不会让你们委屈，其他的，你们也别管太多了。”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对啊，没有可担心的，一个贱奴想当侯府的侧夫人，想得真美。” 第二百四十四章 心疼 顾静姝被妹妹的话怔了一下，她最疼爱的就是小五，因为小五乖巧娇憨，像团子似的惹人喜欢，就算被人惹生气了，都只是气鼓鼓的不说话，从来不会说出刻薄的话。 “二姐，你被小五吓到了吧。”顾琼琚得意地笑着，“她如今就这样，自从上次昏迷醒来，性子改变太多了，梁御医说人受惊过度就会性情大变，我倒是觉得小五如今才好，不会再被人欺负。” “姝儿，老夫人怎么会知道家里那么多事情的？”白氏皱眉问道。 顾静姝说，“每个月老夫人都会收到一封信，我虽没看过，但……应该都是关于家里发生的事。” 白氏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你们今晚都留在这里用膳，要是宜家在这里，那就真的团圆了。” “等明日大姐知道我们回来了，她一定会来的。”顾静姝笑着道。 顾徽音心想她一点都不希望看到顾宜家回来。 “对了，娘，外祖父他……”顾静姝欲言又止，不知是否适合问起这件事。 “你外祖父挺好的，昨天还跟小五在外面逛了一天。”白氏含笑说，“你这两天得空，便跟小五一起去请安。” 顾静姝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好。” “娘，明天我要去寒山寺。”顾徽音立刻蹭到白氏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提醒着，她都已经拖延两天没有去找静一了。 白氏微微蹙眉考虑了一下，“那你就去吧。” 顾静姝微怔，“娘……” “你们姐妹用不着跟过去一样过得那么拘束，别忘了，你们是侯府的千金小姐。”白氏淡淡地说。 “娘，我们一点都不拘束。”想干嘛就干嘛，谁敢拦着就揍谁。 顾静姝心中担心的却是临山园的老夫人，以前老夫人在家，她们姐妹几人都小心翼翼的，平时在家都不敢外出，怕不小心就让老夫人找到借口责怪白氏。 “你去寒山寺做什么？”顾琼琚小声问顾徽音。 “祈福。”顾徽音一本正经地说。 白氏轻笑摇头，拉着顾静姝的手，“你今年及笄不在京都城，老夫人替你行及笄礼了吗？” “娘，我有行及笄礼的，您别担心。”顾静姝笑着说。 “你二婶只怕也不会替你用心操办，你用不着说话哄我。”白氏嘲讽地说，她还不了解黄氏吗？且不说她的出身如何，平日做派就透着小家子气，斤斤计较又见不得他人好。 顾静姝勉强一笑，“二婶没有生过女儿，所以不懂及笄礼要如何操办……” “她不懂，难道老夫人不懂，株州的官宦人家没有懂吗？端看是有没有心罢了。”白氏想到女儿在株州肯定没有一天好日子，心里既生气又心疼，当初她就该强硬地反对，不让老夫人将女儿带走的。 “娘，我不是有您让人送去的朱钗吗？我很喜欢呢。”顾静姝笑着说。 “你啊。”白氏知道女儿是体谅她。 顾徽音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白氏，又看向顾静姝，这个二姐看起来还不错，性格真是温柔，难怪顾老夫人只将她带在身边。 第二百四十五章 母子私话 临山院里，顾老夫人母子还在说着体己话。 “你之前死也不肯纳妾，去了一趟兴元府，怎么就变心了，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带回来，白氏她不跟你闹吗？”顾老夫人自然是不介意儿子多纳几个小妾的，反正能够为顾家开枝散叶就好，只要别像白氏，一肚子都是女孩子就行。 “怎么没闹，前段时间回了白家，不过，白家那边也没什么消息。”顾敬怀其实也想先说一声再将云绯红带回来的，可是，他要是说了，白氏会同意吗？ 他只能先斩后奏。 顾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如今云氏生下儿子，也是为顾家立下大功，你说要抬她当侧夫人，白氏会同意吗？”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顾敬怀强硬地说，“她都已经把盛哥儿养在上房，她还想怎样？” “虽然我是不喜欢白氏，但盛哥儿养在她的名下，身份也是好看一点，让云绯红成为侧夫人也无可厚非，至少能够压一压白氏的气焰，不过……但凡要立侧夫人，都要跟正室的娘家先知会一声，他们若是不同意，只怕难。” 顾敬怀已经忘记这件事，她不知道还需要跟白家知会，“如果白家不同意，我就不能立云绯红当侧夫人了？” “规矩上是这样。”顾老夫人说。 “那怎么办？”顾敬怀站了起来，脸色着急，他已经答应云绯红了，如果连这个都办不到，那他就真的尊严扫地了。 顾老夫人安抚他，“你都说白氏已经答应，白家那边不会为难你。” “娘，我前天才见到岳父，他对我还是那么冷漠……”顾敬怀气急败坏地叹息，“根本没将我当女婿。” “他要是把你当女婿，早就提拔你了，当初要不是你爹定下这门亲事，我是不会让你娶白氏的。”顾老夫人沉着脸，说起白家便觉得一肚子火，“算了，没想到他不当丞相还能捞个护国公，你照着平时那样敬着他就好。” 顾敬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那小五是怎么回事？”顾老夫人皱眉，“她怎么敢去招惹傅家姑娘，还有，前些天京都城严禁是怎么回事？” “娘，小五她……连我都不想去招惹她，自从她掉进湖里醒来，性格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狂妄任性不说，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不，她连皇上都不怕，您知道她上次在宫里是怎么威胁傅家姑娘的，当时皇上和太后都在场，她对傅容儿说，下次要是再招惹她，她就亲手杀了她。”顾敬怀低声地说，所以他现在已经不管这个女儿了，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老夫人闻言皱眉，“你竟由着她胡闹？” “不然呢？”顾敬怀道，“白氏护着她，太后也宠着她，谁能管得住她。” 小团子似的人，突然就变成浑身是刺儿的刺头。 “太后宠着她又如何，她是我们顾家的姑娘，那就该守顾家的规矩，你不敢教她，那就让我来。”顾老夫人冷哼，“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顾敬怀说，“她要是能够有姝儿的一半，我就放心了，还是娘教导有方，把姝儿教得那样好。” “你让我出马，小五同样得乖乖听话。”顾老夫人得意地说。 第二百四十六章 学规矩 顾徽音一大早就已经吩咐青梅去准备马车，吃过早膳，她便高高兴兴地出门。 “五姑娘，老夫人让您去临山院。”一个穿着桃红色夹袄的丫环在弦思院的门外拦住她，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话。 这是顾老夫人身边的丫环，昨天她在临山院有见过。 “去做什么？”顾徽音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寒山寺，不想浪费时间跟老太婆斗心眼的。 “奴婢这就不知道了，五姑娘自己去了才知道。”那丫环面无表情地说。 顾徽音往前走了两步，“你叫什么名字？” “霞儿。”丫环回道。 “哦，你叫霞儿，你看起来比我还像个姑娘。”顾徽音笑眯眯地说，“连行礼都不懂，怕是要重新去学规矩才是。” 霞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顾徽音越过她往临山院走去，顾老太婆想找她做什么？ “二姐，你去哪里呀？”顾徽音在院门外遇到顾静姝，她开心地招手打招呼。 “小五儿。”顾静姝拉住顾徽音的手，“等下不管祖母说什么，你都听着，不要顶嘴，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吗？只要你不忤逆她的意思，她就不会跟你生气。” “嗯？”顾徽音似笑非笑地挑眉，“我做错什么事了？” 顾静姝小声说，“总之你听我的。” “我看着办。”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小五！”顾静姝担心地看着她。 “放心啦，我不会吃亏的。”顾徽音说道，别指望她有逆来顺受的性格，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只有她欺负人，还没人能欺负她。 她大魔头的称呼可不是骗来的。 顾徽音对顾静姝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临山院。 “祖母，你找我呀？”看到坐在上座的顾老夫人，顾徽音扬起一个看起来甜美乖巧的笑容。 “你这是谁教的规矩，看起来跟一个粗鄙丫头似的，你看你还有点侯府千金的样子吗？”顾老夫人对顾徽音脸上的笑容视若无睹，板着脸冷眼看她。 顾徽音笑着说，“我走出去没人不敢不当我是侯府的姑娘，祖母，您放心吧。” “你竟是一点都不知羞耻，还觉得沾沾自喜！”顾老夫人冷声地呵斥，“你简直丢尽顾家的脸面。” “我怎么丢顾家的脸了？”顾徽音嘴角的笑容渐渐地收回去，乌黑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指着她，“就你这个样子，出去就是丢人，既然我回来了，便不会再由着你没半点礼数，免得别人还以为顾家没有家教，从今日开始，你每日卯时三刻便到临山院学规矩。” “……”顾徽音秀眉一挑，“学什么规矩？我每天还要去兰亭苑上课，没时间来这里。” “没时间也必须来临山院，瞧你娘把你宠成什么样子，居然还敢顶嘴。”顾老夫人一脸怒容，更显出她刻薄的样子。 顾徽音淡淡地说，“哦，那我明天再来，我今天没空，我要去寒山寺。” 说罢，顾徽音转身就走了。 “你……放肆！把她给我拦下！”顾老夫人气得大叫。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要打死你 “五姑娘，老夫人叫你。”霞儿挡在顾徽音的面前，不让她走出临山院的大厅。 “祖母，我今日是真的没空。”顾徽音仅剩最后一点耐心，学什么破规矩，她如今哪里不好，学老太婆一派粗鄙的作风就很尊贵？ 顾老夫人指着她怒道，“今日你就给我站在外面不许动，没有我的允许，你连饭都不准吃，我倒要看看，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你以为太后封你当郡主，你就拿自己当回事，连家里长辈的话都敢不听。” 真烦啊！顾徽音在心里叹息一声，自从她成了凡人，脾气真是好得连自己都佩服。 若是换了以前，眼前这顾老夫人已经死了几十次。 “我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倒是祖母……”顾徽音淡淡一笑，“你好像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顾老夫人瞪圆眼睛，被顾徽音的话气得脸色涨红，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她，“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这个野丫头，简直无法无天。” “祖母，我要是不敬着你，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她还是看在白氏的份上，怕白氏在顾家难做才容忍这个老太婆，“不过，你说到学规矩，我记得我是跟宫里的嬷嬷学的，而且还是太后专门让人教我的，如今你觉得我没规矩，这么说来，你是觉得太后教得不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顾老夫人大怒，连手指都在发抖，“你这个死丫头，我要打死你。” 顾老夫人冲过来要打顾徽音的耳光。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我。”顾徽音往后退了两步。 “把她给我抓住！”顾老夫人叫道，她就不信，说不听还能打不听话。 站在后面的霞儿立刻上前抓住顾徽音的手臂，“是，老夫人。” “……”顾徽音觉得要是这样都能忍下去，那她的脸面往哪里搁？连个丫环都能欺负她。 她抬起一只小短腿，用力踩下。 霞儿痛得叫了出来。 顾徽音转身一脚将她踹了出去，“你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把她抓住！”顾老夫人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这个臭丫头居然敢打她的丫环。 大厅其他看呆的下人回过神，急忙要过来抓住顾徽音。 顾徽音将一个婆子给踹开，身子轻快地跑了出去，“祖母，我去寒山寺了，回来再陪你好好聊天。” “她……她竟敢……”顾老夫人虽然不是名门世家出身，但也算是官宦小姐，特别是嫁进侯府，她当了几十年的侯府当家，早就习惯任何人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就连白氏进门之后，对她都不敢说一个不字。她高高在上习惯了，认为顾家上下没有不听她命令的人，如今居然被一个臭丫头这样羞辱。 她昨天还在儿子的面前保证，一定会让顾徽音变得乖巧温顺。 “老夫人，老夫人！”霞儿看到老夫人摇摇欲坠，惊叫了一声，她被踹得来不及起来，急忙扑过去当老夫人的垫底。 “快来人啊，老夫人晕倒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就是规矩 顾徽音一溜烟已经来到角门，一下子就跳上马车，对青梅说道，“我们走！” “姑娘，怎么了？”青梅看出顾徽音的急切，不免有些疑惑。 “再不走，我要被老太婆留下学规矩。”顾徽音娇哼一声，“学什么规矩，我就是规矩。” 青梅掩嘴一笑，“奴婢觉得姑娘这是真性情。” “她根本不是要我学什么破规矩，就是想要压我气焰。”顾徽音明白顾老夫人的心思，“以为这样我就会逆来顺受听她的话，就像二姐那样。” “姑娘，那我们现在就出城去寒山寺吗？”万一顾老夫人大怒，回来也是要惩罚的。 顾徽音挥手，“我们走！” “嗷。”缩在软垫上的小狐狸跳到顾徽音的手里，它迫不及待想要去顾徽音说的那个地方。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找静一。”京都城没有比静园有更充沛的灵力，她想要修炼就得去静园。 早日恢复修为，她能够早日离开这里。 青梅驾车很稳又快，她们很快就到了寒山寺。 才刚在山门下车，便有小沙弥走过来，“请问是不是顾五姑娘？” “静一让你在这里等我？”顾徽音望着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问道。 小沙弥露出一个松口气的笑容，“静一大师让我带您去静园。”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回到，静一跟你说的？”顾徽音挑眉，看来静一倒是还有些本事。 “顾施主，贫僧在这里等了您两天，今天是第三天，静一大师说您三天之内会到来。”小沙弥无奈地说。 “那还算是三天之内。”顾徽音笑着说。 小沙弥苦笑，他在风中瑟瑟发抖地等到第三天，差点就要怀疑是不是静一大师在考验他的耐心。 “这好像不是我上次走的路。”顾徽音问，这条小路并非上次她去寒山寺的山道。 “施主，这是直通静园的小路。”小沙弥说。 顾徽音点了点头，步伐轻快地跟在小沙弥身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静园的后门了。 静一站在优昙花园子里，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徽音，“我以为你不来了！” “有事耽搁了。”顾徽音看一眼又灿烂盛开的优昙花，“看来灵气滋养得不错。” 受过一次教训的优昙花这次不敢放肆，看到顾徽音出现，纷纷小声地问好。 小沙弥已经离开，静一低头看着顾徽音白皙的面庞，“我只能看两个字，后面的字怎么看都跟以前一样，再没有那种……气沉丹田的感觉。” “能看两个字就不错了。”顾徽音说，这里灵气又不像玄普大陆那样充沛纯净，修炼是需要大量灵气支撑的，“你要是每天能够看懂两个字，那你过几年就能聚元了。” “过几年？”静一惊叫，“要那么久？” “你师父修炼多少年才有今日，看你天赋如何了。”顾徽音说，背着手往禅房走去。 静一连忙跟了上去，“那我什么时候能够跟师父一样？” “我怎么知道，看你什么时候聚元，没有聚元，你就不算踏进修炼的门槛儿。”顾徽音淡淡地说。 “……”静一没想到原来修炼这样难，他还以为很容易。 顾徽音含笑，“放心吧，你运气好，遇到我。” 第二百四十九章 字是有生命的 “不要急着看经文上的字，每个字都有自己的灵力和生命，你要试着和它们打交道，你看着这个字，会发现它其实是有生命的。”顾徽音指着经书上面的文字，指尖凝了一抹灵力，虽然微弱，却已经足够唤醒文字的生命。 静一惊讶地瞠圆眼睛，看到那个本来在纸上的人字动了起来，像小孩子一样憨态可掬，它抱住顾徽音的指尖，被轻轻一弹，便化作黑烟散开了。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静一惊呼，他被人尊称大师多年，除了能够替别人念经消灾解难，也就勉强能够预想别人日后的造化，本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可是，在这个顾五姑娘面前，他觉得自己真是微不足道。 顾徽音说，“你也能办到的，你不要把文字当成死的，自然能够懂得其中的奥妙。” 静一似懂非懂，眼睛只盯着经书看。 “好了，你在这里修炼，我出去了。”顾徽音说，拍了拍手站起来。 “你去哪里？”静一问。 顾徽音说看他一眼，“我修炼的和你不一样，要是我们太近的话，你被说修炼了，可能连命都没了。” 顾徽音是修冥的，和静一的修佛不同，他们的修炼方式不一样，而且气场也不一样，如果他们同时在禅房修炼，静一的灵气和魂息都会被影响，一不小心可能会被顾徽音吸收了。 静一愣了愣，“会……会这么严重吗？” “你们修佛的和我们修冥的……向来是势不两立的。”顾徽音故意露出一个邪恶的表情，这个静一虽然被世人敬重成为大师，其实他不但年轻，而且还很单纯，从小只跟在他师父身边，每天除了念经还是念经，一点心机都没有，别人说两句就相信了，真是个小呆瓜。 “你为什么不修佛？”静一问，她说的修冥，一听就是邪恶的法术。 顾徽音淡淡一笑，“我不喜欢。” 静一还想再问，却看到她已经转身走出去，“好好地参详经书，别把经书当成死的，把它当成你师父。” “是。”静一已经清楚顾徽音的本事，对她不敢怠慢。 顾徽音上次没有将静园仔细观察，她还不确定这里的灵气究竟是天然而成，还是有什么法宝藏在这里散发出来的灵气。 “小白，你感觉到哪里的灵气最强了吗？”顾徽音低声问。 “……”小狐狸在顾徽音的前面走着，它感觉不出哪里的灵气最强，对它来说，整个静园都是它喜欢的味道。 它不想走了，只想留在这里天天睡觉。 顾徽音看出小狐狸雀跃的心情，她摸了摸它的头，“你喜欢这里？可惜，你要是在这里的话，是没有肉吃的。” “……”肉太重要了，没有肉它的狐生就不完整了。 “这里。”顾徽音停了下来，这里是静园最偏僻的地方了，别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很大很大的菩提树。 顾徽音站在树下，抬头望着枝叶繁茂的大树，“原来，已经成精了。” 第二百五十章 菩提树下 菩提树是佛界的神圣之树，佛祖就是在菩提树下渡劫成道的。 “原来灵气就是你散发出来的。”顾徽音抚摸菩提树的树干，不知道这菩提树在这里多少年，没有上千年的生长，不会有这样的灵气。 “你是修冥的，到佛家的地方作甚？”菩提树的声音苍老，它的树叶发出沙沙声。 顾徽音有种被人居高临下打量的窥视感，她抬头看着菩提树，“你已经修炼成精，那能不能化成人形？” “我的灵气已经无法聚拢，如何能够修成人形。”菩提树哼了一声，不然怎么会便宜她，让她得了它的灵气。 天地人并称三才，所以任何非人的妖和魔都希望能够修炼成人的样子。 顾徽音闭上眼睛，掌心微微发热，她在用灵识感应菩提树的聚元。 “你已经修出聚元了……”顾徽音收回手，笑眯眯地看着菩提树，“只要越过脱凡的大关，你就能化成人形修炼。” “难道我会不知道吗？”菩提树发出一声嘲讽，“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明明不是我佛教众人。” 顾徽音勾唇一笑，“我从冥界而来。” “你不是凡人。”菩提树感觉到顾徽音身上可怕的气息，这不是一个凡人会有的，这种邪恶跟满身杀气的人不同，那是更黑暗深沉的气息。 “我如今就是凡人。”顾徽音说，“你这树下好纳凉，我就在这里修炼了。” 菩提树发出强烈的沙沙声响。 吓得小狐狸躲到顾徽音的身后去了。 “你一个从冥界而来的人，没有资格在这里，休想利用我的灵气。”菩提树怒道。 顾徽音一脚踩在他露在地面的树根，“我愿意在你这里修炼，白白便宜你，我这是给你机会脱凡。” “我堂堂佛界，不需要冥界的魔头帮忙！”菩提树果断拒绝。 “哦。”顾徽音盘腿坐了下来，“那你不要脱凡，你要是利用我修炼的时候悟道脱凡，你就要欠我生生世世了。” 菩提树气得树叶都摇晃起来，可它还只是一棵树，即使他已经成精聚元了，他它还是无法对顾徽音做出实质性的事情。 顾徽音闭眸运转气团，发现这里的灵气相对禅房来说更浓郁些。 小狐狸还不懂修炼的功法，但顾徽音教过它吞纳呼吸，它就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吸纳灵气。 周围的灵气在空中汇聚成一丝丝烟雾，全都往顾徽音的七窍钻了进去，和她丹田的气团凝结成一起，她的气团越来越大，但看起来还有点虚。 菩提树安静下来，它在默默注视着顾徽音。 “聚气成团，气实则灵动……”顾徽音默默念着，她至今都还没灵动。 小狐狸眯起眼睛，舔了舔爪子，阳光明媚，空气好闻，舒服得它要睡着了。 在禅房的静一忽然睁开眼睛，一脸的惊喜，他看到人字动了一下，虽然不像刚才看到的一样灵活，但他好像已经摸到诀窍了。 顾徽音一座便一天，神清气爽心情大好，全然忘记不久前在顾家的事情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从容 白氏正在上房对账，听说顾老夫人晕倒，她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听说老夫人一大早就让五姑娘去临山院，五姑娘离开之后，老夫人就晕倒了。”桃花忙说道。 “去请大夫了吗？”白氏一边问一边往临山院走去。 在半路遇到同样得到禀报的顾敬怀，顾敬怀脸色难看，对着白氏质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件事，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白氏淡淡地说，其实心中已经能够猜到几分，老夫人是个权力欲强的人，总觉得顾家上下都应该听她的，稍有人不听话，她便会用雷霆手段。 白氏想起二女儿小时候不肯去临山院，后来几次就听话了，她以为是姝儿懂事了听话，后来无意间发现她的手臂和小腿都有淤青，才知老夫人是用怎样的手段让姝儿听话的。 可是，她那时候被顾敬怀哄得团团转，还一心想要孝顺老夫人，以为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如今想来，她真是愧对女儿。 今天老夫人恐怕是想故技重施，以为用同样的手段便能够让小五乖乖听话。 小五的性子洒脱，从小就没人约束她，老夫人想要压制她，哪有那么容易。 顾敬怀和白氏一前一后来到临山院。 “老夫人怎么样了？”顾敬怀紧张地问，大步地走进屋里，看到大夫正在给顾老夫人把脉，他忙走了过去。 “侯爷，顾老夫人是气急攻心，肝火上升导致，老夫已经施针，很快就会醒来。”周大夫低声说道。 顾敬怀对着霞儿怒声问道，“老夫人怎么就气急攻心了，你们谁惹她生气的？” 一屋子的下人都被吼得低下头。 “父亲，祖母怎么了？”顾静姝从外面走来，脸上带着担忧。 顾敬怀没有回答顾静姝，他指着霞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侯爷，是……是五姑娘把老夫人气成这样的。”霞儿哭着喊道，“老夫人要教五姑娘学规矩，五姑娘不肯学，还将奴婢给打了，老夫人被气得晕过去。” “胡说！小五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顾静姝脱口而出，她不相信乖巧的妹妹敢在老夫人的面前这么放肆。 白氏闻言只是在心里轻笑，果然是被她猜中了，老夫人想要让小五学规矩，小五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顾敬怀同样相信霞儿的话，他猛地看向白氏，“小五呢？” “她说今天要去寒山寺。”白氏淡声说，“许是因为这样，才急着要出门，老夫人或许是误会了。” “误会？”顾敬怀大怒，“什么误会让娘气成这样？” 白氏看了躺在床榻上的顾老夫人一眼，想到这些年来她在顾家逆来顺受结果还讨不了好，想到姝儿受的委屈，她完全感觉不到顾敬怀的愤怒，只觉得小五今天做得挺好。 不然她的小五同样会被折磨。 “侯爷别恼怒，等娘醒来便知道了。”白氏说道。 顾敬怀见白氏神色没有半点紧张，反而显得从容自在，以前老夫人但凡有点头晕发热，白氏已经跟前跟后地伺候着，哪像今日这般疏远冷淡。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好好反省 顾老夫人幽幽醒来，看到床榻旁边站着儿子，她想起自己晕倒的原因，顿时怒火又腾腾烧上来，“你那个好女儿，要把我气死了！” “娘，小五怎么气您了？”顾敬怀扶着老夫人坐起来，让霞儿将大夫准备药递给他，“您别动气，先喝药，等小五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祖母，您没事吧。”顾静姝柔声问道。 顾老夫人没有理会顾静姝，她拉着顾敬怀的手骂道，“小五那个臭丫头，简直胆大包天，她居然敢在我的院子里打人，她敢打我的丫环，是不是以后连我都敢打了，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娘，小五她向来乖巧，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白氏慢慢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浅笑，一副绝对袒护女儿的架势，“怕是有误会吧。” “什么误会！难道我躺在这里还不够吗？”顾老夫人怒视着白氏，这才想起伺候在自己跟前的居然不是这个儿媳妇，以前她有点不舒服，都是白氏端茶倒水的。 白氏微笑说，“娘，大夫说您是气急攻心才会晕倒的，幸好平日您的身体康健，不然……随时都要中风的，您千万别再动怒了。” “你少说两句。”顾敬怀没好气地说。 顾老夫人不曾被白氏怼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瞪着白氏，过了一会儿才叫道，“就是你的纵容，才让小五成了如今的样子，你……你给我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白氏差点笑出声，“娘，小五要不是养成如今的样子，只怕都不知道要死几次了。” “哼，她死不了，我要被她气死了。”顾老夫人看出白氏跟以前软柿子的性子不一样，若是以前，早已经回去闭门思过了。 “娘，小五不是那种不孝的人。”白氏继续说道，一心一意就是袒护着顾徽音。 顾敬怀怕再说下去会再把老夫人惹生气了，“好了，娘，药快凉了，我喂您吃药吧，身体要紧。” 不一会儿，顾琼琚和顾洵美从兰亭苑回来，听说老夫人晕倒，便也过来看望。 “那臭丫头居然还不回来！”顾老夫人喝过药，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她还要等着顾徽音回来，让顾敬怀当着她的面教训，结果等了半天，那丫头还没回来。 顾敬怀皱眉看向白氏，“你让人去寒山寺找她了吗？” “让人去找了，还没回来呢。”白氏说道。 “你真是越来越会教女儿了。”顾老夫人冷眼看向白氏，“要不是我回来了，还不知道顾家的姑娘竟是这般没规没矩，从明日开始，我要好好调教几个孙女的礼数品行。” 白氏笑而不语，就凭顾老夫人平日的做派，她还能调教出什么样的礼数？ “娘，您先养好身子，教规矩的事，等您好了再说。”顾敬怀低声说，他都不敢确定顾徽音是不是会听话。 万一再闹起来呢？他觉得太后和皇帝说不定还纵容着她。 “侯爷，夫人，老夫人，五姑娘回来了。”有丫环急忙来回禀。 顾敬怀沉着脸，“让她立刻过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挺好的 顾徽音今天在静园吸收不少灵气，她丹田的气团长大了一圈，虽然还没有鹌鹑蛋的大小，不过至少比以前好一些了。 只要她经常去静园修炼，她的气团会越来越多，说不定很快就能够灵动了。 “姑娘，您的心情很好。”青梅感觉到顾徽音轻快的喜悦心情，不免被传染了喜色。 “是呀，静一大师讲道讲得好，让我豁然开朗，心情好得不得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保持着一路的小心情回到顾家。 才刚从马车下来，便看到红缨神色焦急地走来，“姑娘，您总算回来了，侯爷和夫人都在临山院，老夫人今天晕倒了，都在等着您呢。” 顾徽音哦了一声，“那老夫人没事吧？” “大夫来过，说是气急攻心才晕倒的。”红缨小声说。 “那就是没事了。”顾徽音眯眼一笑，“老人家就不该总是动气。” 顾徽音才刚走进临山院，已经能够清晰感觉到院子里的丫环对她投以幸灾乐祸的眼神，好像个个都巴不得她要遭殃啊。 “你还敢回来！”走进屋里，顾徽音便听到顾敬怀的怒喝声。 “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不敢回来？”顾徽音笑着问，“父亲，我刚回来就看望祖母，你不夸我，怎么还能凶我呢？” 顾敬怀看着五女儿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他不仅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这个小五不是他的女儿，可她明明就是他的女儿。 “看来你还不知悔改。”顾老夫人怕自己再被气晕倒，到时候真的中风，那她这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当个残废，所以她不打算跟顾徽音多说废话，“姝儿，去取家法。” “祖母！”顾静姝一惊，小五这才刚回来说不到几句话，怎么就要动用家法了？ 她曾经被顾老夫人用家法的藤条打过，自知威力，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娘，小五还不知做错什么，你就要动用家法打她，好歹让她知道，她究竟做错什么事。”白氏站到顾徽音的前面，她怎么可能让人打她的小五。 “她做错什么还需要说吗？把娘都气晕倒了，要是今日不给她一点教训，以后就更加无法无天了。”顾敬怀说道，他心里清楚小五不可能乖乖受训，但他更担心那丫头再将老夫人给气晕倒了。 顾徽音认真地说，“我没有要气祖母，是祖母自己要生气。” “……”顾敬怀差点被气笑了，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又没做错事，祖母说要教我规矩，我规矩挺好的呀，太后和皇上都夸我呢。”顾徽音甜甜地说，全然不理会顾老夫人快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的眼神。 顾敬怀说，“你是越发无法无天，若是不严加管教，将来你还不知要给顾家招来多大的祸事。” “你是怕我又得罪傅孝先？”顾徽音似笑非笑地问。 “白氏，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还敢跟她父亲顶嘴，难道这就是你们白家的规矩，亏你还是名门世家出身的，把女儿教成这样，丢的是谁的脸面！”顾老夫人指着顾徽音，却对白氏骂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家法 顾老夫人这是把白家都骂进去了。 白氏淡淡地看向顾老夫人，慢条斯理地说，“娘，我们白家管教子女，从不会动不动就打打骂骂，孩子又不是牲口，打几回骂几回就乖乖听话的，白家的家教不曾被人说一句不是，家里长辈对晚辈十分爱护，即便我们做错了事，都是谆谆教导，宽厚待人，跟顾家……可不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老夫人立即炸毛地问道。 顾老夫人因为娘家家世不显，一直装出尊贵的模样，不知从哪里听到家法的规矩，便定制了一套顾家的家规，做事不论道理，只要她认为是错的便是错的，白氏之前几次都差点被她家法伺候。 家法不等于家教。 “没什么意思。”白氏淡淡地说，“只是老夫人说到白家的家教，我便多嘴说了几句，毕竟每个世家的家教都不一样，老夫人自有老夫人的管教方法，跟我们白家不一样。” 白家是清河县有名的百年世家，白老太爷是天下有名的贤臣，顾老夫人的娘家自是跟白家完全不能相比，她每次都想要将在白氏面前压一下白家，以前白氏都是忍着不顶嘴，如今不一样了。 她顾老夫人想要跟白家相比？那是天地之别。 “祖母……”顾静姝双手发抖拿着一根尺来长的藤条，她担忧地看着顾徽音，又看向白氏。 “我不管你们白家的家教是怎样的，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顾家的家法。”顾老夫人斜睨白氏一眼，“吴妈妈，替我执行家法，五姑娘不服管教，目无尊长，先打二十，若是再不听话，那就再打。” 二十！白氏的脸色发青，小五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要是受了二十下，还不知要躺多久。 “娘，小五年纪小不懂事，她做错事跟她细说就是，何须动用家法！”白氏沉着脸说道。 “给我打！”顾老夫人没有理会白氏，给吴妈妈打了个眼色，让她重重地打下去。 吴妈妈就是早上被顾徽音踹一脚的婆子，她从顾静姝的手中拿过藤条，一脸的狠色，她肯定要报一脚之仇。 顾徽音挑眉看着向她走来的吴妈妈，她眉眼浮起浅笑，“祖母，你说我家教不好，说我目无尊长，这没办法啊，顾家的家教……就是这样，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却指望我们都有世家名族的气度，那怎么可能，这是血统问题。” “你闭嘴！”顾敬怀气得大叫，还嫌不够添乱吗？ “打！给我打！”顾老夫人气得胸口一阵发痛，她听出来这个臭丫头的意思，是觉得她出身不高，所以才导致顾家的血统不纯，是这个意思吧！ 吴妈妈得了顾老夫人的命令，手中的藤条高高举起，重重地往顾徽音的后背打下去。 白氏惊叫出声，“住手！” 顾静姝捂着眼睛，肩膀在微微发抖，像是看到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她更弱小，身边也没有任何人帮她。 “能够打我的人……还没出世。”顾徽音头也不回准确无误地抓住差点落在她身上的藤条。 打过她的人，已经死了。 啪—— 藤条被顾徽音抢了过去，一下子折成两段。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何德何能 啪—— 顾老夫人被吓得心陡然一跳，看着被折成两段扔到地面的藤条，她感觉像是自己的手被折断了。 “顾徽音！”顾敬怀猛地站起来，怒火冲天地指着她，“你放肆！” “这藤条看起来太可怕，我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可不想被生生打死了。”顾徽音嘟着小嘴，语气稚嫩清脆，“祖母要是想打我，那还是等我身体强壮些，不然你打死了我怎么办。” “打死就打死，难道我还不敢打死你！”顾老夫人的声音拔高。 白氏面无表情地说，“娘，小五是太后亲封的郡主，要是真打死了，我们顾家也麻烦。” “你休要拿太后来压我！”顾老夫人叫道，“太后她凭什么管我顾家的家事！” “娘……”顾敬怀忙开口，“您累了，先休息，我会管教小五的。” 顾老夫人看了顾徽音一眼，对这个孙女简直厌恶至极，“等我养好身体，再替你管教女儿。” “祖母身体不好，还是别整天想着管教孙女，不然要是把你气死了，我真的要担上不孝的骂名，那就太冤枉了。”顾徽音细声细气地说道。 “难道我还管教不得你！”顾老夫人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顾敬怀真怕老夫人被气出个好歹，冲着顾徽音喝道，“太后若是知道你的德性，你看她老人家会不会收回你的郡主之位。” “父亲，我要是当不了郡主，对你有什么好处。”顾徽音脸色一变，假装很在意郡主的身份。 要是太后这么容易夺她的封号，那这些年对顾小五的宠爱也是假的。 顾敬怀自以为拿捏住顾徽音的弱点，冷哼了一声，“你今日去哪里了？” “寒山寺。”顾徽音说，她现在终于知道顾家为何在顾老侯爷去世之后就家道中落，有顾老夫人这样无知的母亲，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顾家没有彻底败落，那是顾家的根底好。 “你把老夫人气成这样，就是为了去寒山寺？”顾敬怀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不明白这个女儿究竟是怎样想的，就算她不愿意听老夫人受训，勉强听老夫人说几句就过去了，她偏要去寒山寺！ 顾徽音说，“是啊，我与人有约，一定要去的。” “你……”顾敬怀深吸一口气，“你这个混账！” “侯爷，小五是去听静一大师讲道。”白氏淡声说。 顾敬怀怔愣了一下，“谁？” “静一大师能给她讲道？”顾老夫人一脸的不相信。 天下谁不知道静一大师，那是悟真大师唯一的弟子，从小就被认为是真佛转世，在佛法论道对决中，不眠不休讲道三天，天下无人能敌，从此扬名。 能够得到静一大师的指点，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就连梁国皇上要听道，还要静一大师同意才行。 凭顾徽音的身份，何德何能！ “我愿意听静一大师讲道，那是他的福气。”顾徽音说道，“他让我明日再去静园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见过神仙吗 白氏带着四个女儿离开临山院，她面色平静，嘴角微微翘起，显然心情很不错。 “你真的去听静一大师讲道了？”顾琼琚拉着顾徽音的袖子，小声地问道。 “嗯，是啊。”顾徽音点头，这是个好理由，以后她去修炼的借口。 今天在菩提树下的灵气比之前她在竹林感受到的还要纯净，这菩提树吸收日夜精华上千年，只要再顿悟破关，就能幻化成人形，如果是在玄普大陆，法器植物妖兽想要修成人形都不容易。 凡人大陆的菩提树能够修炼到这个程度，那是它的造化了。 而且它遇到她，是它修来的福气。 “静一大师怎么会跟你讲道？”顾洵美疑惑问道，怎么看顾徽音都不像有佛缘的人。 “大概……看我长得好看。”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尽是胡说八道。”白氏回头笑骂了一句，“是上次和小五去寒山寺祈福，她无意间到静园遇到静一大师，没想到因此得了大师的眼缘，让她经常到静园去听他讲道。” “上次傅夫人想要见静一大师，静一大师都没有见她……”顾洵美怔怔地说道，她记得傅容儿在她面前说过的，还觉得静一太高高在上没有人情，说不见就真的不见。 真是半点都没有将权贵之家放在眼里。 可是，静一大师到底觉得小五哪里好了？ “小五，静一大师是不是很厉害？”顾琼琚好奇地问，“听说他是得道高僧，看起来是不是跟神仙一样？” 顾徽音挑了挑眉，她不觉得静一哪里厉害，而且有点笨呢。 不过，静一的思想简单，从小没有接触过太多人情世故，一心向佛，难免看起来单纯好骗些。 “你见过神仙吗？”顾徽音笑着问。 “没有。”顾琼琚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静一长得像不像神仙？他就是一个和尚。”顾徽音笑道。 顾琼琚撇嘴，“好像你见过神仙一样，难道神仙不是人的样子吗？” 她见过神仙吗？顾徽音忽然脑海里有一阵的恍惚，好像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转瞬即逝，她抓都抓不住那个样子，应该……以前见过吧。 只是忘记了。 “好啦，你们姐妹真是的，这个有什么可争辩的。”白氏好笑地说。 她们已经来到上房了。 “二姐，你怎么了？”顾徽音发现顾静姝的脸色不对，上前歪着头看她，“你的脸色很苍白。” “我……我没事。”顾静姝小声地说，她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反抗老夫人。 她以前不肯留在老夫人身边，总想回去找母亲，被教训几次之后就学乖了，性子也养得有些软弱，她不敢反抗老夫人，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告诉母亲，母亲也没有办法。 老夫人说不定因此怪责母亲。 今天看到小五反抗老夫人，她竟觉得……羡慕。 原来还能这样活着。 “你们用过晚膳就回去做功课，小五，你不能每天都去寒山寺，明天去兰亭苑好好上课。”白氏说道。 “娘，那……那我两天去一次？”顾徽音撒娇着。 白氏想了想，“三天去一次吧。” 好吧，至少比不能去的强！“好。”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主仆夜话 顾敬怀陪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终于将她安抚平顺，这才离开临山院。 吴妈妈端着一碗参汤走过来，“老夫人，您喝点参汤，别因为五姑娘气坏自己的身体，您千万保重。” “才一年多的光景……”老夫人接过汤碗，慢慢地喝着参汤，若有所思地想着，“小五的性子竟是变了这么多。” “五姑娘是太后亲封的郡主，又有太后和皇上的宠爱，自然是肆无忌惮些。”吴妈妈小声说道。 以前的五姑娘，哪里敢在老夫人面前这样撒泼，居然还敢打临山院的人，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有二十年了，怎么说都是顾家的老人，她居然也敢一脚踹过来。 “郡主……”顾老夫人眯眼看着前方，“太后把她惯得简直无法无天了。” 吴妈妈看了老夫人一眼，“奴婢觉得，不仅是五姑娘变了，连夫人似乎也……” 顾老夫人抬眼看向吴妈妈，“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白氏今天和以前全然不同，竟是处处与我作对！” “夫人以前对您恭顺尊敬，如今是怎么了？”吴妈妈问。 “还能是怎么了，不就是因为飘云院吗？”顾老夫人冷哼一声，“白氏虽然不争气，但白家……白思麟不再当丞相，居然还是护国候，本事真是不小，盛哥儿是生母地位卑微，将来影响盛哥儿在京都城的地位，让白氏养着，以后让他以嫡子身份生活，就让白氏闹几日别扭，以后再压一压她。” “您还没见过飘云院的云姨娘呢。”吴妈妈说。 顾老夫人眼底闪过鄙夷，她没有打算见云绯红，一个小妾而已，要不是生了盛哥儿，她连提都不想提起。 “她不值一提。”顾老夫人说，“如果小五不再是郡主，她还敢像今日这样放肆吗？” “老夫人，五姑娘的依仗不就是这个身份么？”吴妈妈说。 顾老夫人将手中的碗重重地放下，“那我就进宫去见太后，让太后知道她把小五宠成什么样子，要是真的为了小五好，就不该再继续任由她这样下去。” 吴妈妈沉默着不说话。 “盛哥儿就要满月，等满月礼过后再说。”顾老夫人说道。 吴妈妈应了一声是。 “静一大师……”顾老夫人还是不能相信顾徽音居然能够去听静一讲道，“小五到底哪来的造化。” “老夫人每年往寒山寺捐了不知多少香油钱，这造化全都应在五姑娘身上了。”吴妈妈说。 “可不是！”顾老夫人立刻点头，“肯定是因为这样，不然她哪里能得静一大师的青眼。” 吴妈妈说，“五姑娘应该感激您才是。” “哼，她不气死我就好了。”顾老夫人哼道，“算了，以后再好好管教她。” “老夫人，奴婢伺候您歇下吧，您已经累一天了。”吴妈妈说。 顾老夫人颔首，“你也下去休息吧，你年纪大，以后晚上就不要来伺候我。” “奴婢不碍事。”吴妈妈低声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实情 转眼就到盛哥儿的满月礼，顾家一大早就上下忙碌起来，准备着中午的宴席。 顾敬怀笑容满面抱着盛哥儿去见顾老夫人。 “这孩子长得漂亮。”顾老夫人满眼都是欣喜，这是长子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她如何能不高兴。 “是啊，少爷长得像侯爷小时候的样子。”吴妈妈在旁边笑着说道。 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来，快给我抱一抱。” “娘，盛哥儿正看着您，知道您就是他的祖母。”顾敬怀看到儿子睁开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他不由心中一软，觉得这个儿子简直是他的心头肉。 “哎哟哟，眼睛真好看，他在看着我。”顾老夫人将盛哥儿抱在怀里，白白胖胖的娃子，长得粉雕玉琢，可见是养得很好，“白氏虽然生不出儿子，但她毕竟是正室，而且已经养过几个女儿，将盛哥儿交给她养着，你也能放心。” 顾敬怀坐了下来，“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您说。” “何事？”顾老夫人的眼睛黏在盛哥儿的脸上移不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吴妈妈先下去吧。”顾敬怀将屋里的下人都打发下去。 “在兴元府巡查的时候，我在边境被算计了。”顾敬怀低声说。 顾老夫人猛地看向他，“谁敢算计你？” “晋国边境和周国相邻，本来一直相安无事，但是，晋国向来有贩卖奴隶的恶习，他们竟敢到周国的地盘寻找奴隶，但凡落单的男子或者女子幼孩都会被抓去，我为了救一对母子，中了他们的圈套，当时周国的士兵不能进入晋国的地界，是云绯红亲自去救我的，娘，如果不是云绯红，我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怎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老夫人吓得脸色发白，这件事她竟是从来不曾听过。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跟皇上也只是说了晋国到边境抓人，至于我的事……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了只会让皇上觉得我无能。”顾敬怀苦笑。 其实他没有将实情全部说出来，他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去晋国境内寻找一味秘方，听说吃了能够生下男孩，他是为了云绯红才去的。 结果却中了暗算，被当奴隶贩卖，如果不是云绯红去救他，他此时还在某个角落当贱奴。 一想到可能的下场，顾敬怀仍然感到一阵后怕。 “云绯红一个弱质女子，她怎么救你的？”顾老夫人诧异地问。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出身低贱的，本来是官家小姐，家中获罪才沦落到兴元府。”顾敬怀说，“她联系我的心腹，假扮成商人到晋国救我。” 顾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她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人。” “娘，所以我才想要抬她当侧夫人的。”顾敬怀低声说。 “虽然她的身份配不上你，看在她救过你，这件事我来跟白家提吧。”顾老夫人说道。 顾敬怀脸上一喜，“多谢娘。” 第二百五十九章 满月礼 满月礼是人生的开端礼。 白氏准备一切就绪之后，便让让人去临山院请顾老夫人和顾敬怀。 顾氏的族长赞礼念告文，而后再让顾敬怀净手对祖先上香行礼。 接着，白氏才抱着盛哥儿出来行礼。 “外面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我和侯爷带着盛哥儿出去认一下亲朋好友。”白氏对顾敬怀说道。 虽然她对顾敬怀已经心死，但在礼节方面，她仍然要做得让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 “好。”顾敬怀满心欢喜，觉得白氏将今日的满月礼安排得处处周到，并没有因为盛哥儿不是她所出就特意疏忽，看来她就算没有将盛哥儿当自己的儿子，那也不会亏待盛哥儿。 “夫人，你和我一块去，你是盛哥儿的母亲，要由你抱着孩子前去。”顾敬怀笑着说。 白氏没有反对，“是。” 顾老夫人站在一旁，见白氏依旧还是以顾敬怀为主，这才算满意了一些。 “祖母，那我先陪您回后院。”顾静姝走到顾老夫人的身边小声道。 “想来女眷都已经来齐，那你们就先与我去招待大家。”顾老夫人说道。 顾徽音看了白氏一眼，没有跟着顾静姝一起去后院，而是慢吞吞地走着。 昨晚她发现顾静姝的脸色不好，在上房用过晚膳之后，她缠着顾静姝一道回了弦思院。 她知道顾静姝从小就养在顾老夫人的身边，看起来是极受老夫人疼惜的，但经过昨天，顾徽音不认为老太婆是个心胸宽厚之人，她怎么可能会慈爱温和对待顾静姝。 所以，她问了顾静姝，老太婆有没有打过她。 顾静姝没有说话，但脸色很难看。 这就不需要再问下去了。 她觉得，不能再让顾静姝留在老太婆的身边，不然肯定还会被欺负的。 “顾五姑娘。” 顾徽音正在想着要用什么方法让老太婆不要再让顾静姝留在身边，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沉稳温和的声音。 听起来，有点耳熟。 “哦，这么不巧，居然会遇到傅大人。”眼前一身酱红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不正是傅孝先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贵府的少爷办满月礼，我自然是来恭贺的。”傅孝先含笑说，“没想会遇到五姑娘。” 顾徽音嘴角翘起一抹浅笑，“你怎么恭贺到后院了。” “这里是顾家后院？我竟是看不出来。”傅孝先微笑。 顾徽音左右看了一下，才知道她走错路，居然忘前院走来了。 “再走几步就是后院，你小心别走错了，不然你的名声可就扫地了。”顾徽音哼了一声，转身要离开。 “听说……五姑娘在宫里威胁小女，你要掐死她？”傅孝先的语气平淡，看不出他脸上的怒意。 顾徽音明亮清澈的眼睛笑得跟月牙儿似的，“是啊，所以你要叫她千万不要来招惹我，不然我真的会杀了她。” “你敢吗？”傅孝先问。 “我敢不敢杀人……傅大人那天在金銮殿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吗？杀一个刺客，跟杀一个傅容儿，对我来说并无分别。”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傅孝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顾敬怀竟有你这样的女儿。” 第二百六十章 离我远一点 顾敬怀有她这样的女儿，那不是他的运气，是白氏她们的福气。 傅孝先沉默地看了顾徽音一眼，那天，他本来不打算进宫的，痛失爱子的悲伤，让他几天都没有出现在早朝，失去儿子是不需要丁忧，也不必守丧，虽然皇上允他不必进宫，但他还是去了。 正好看到她，一个小小的姑娘，手里拿着酒壶的瓷片，果断利落地杀死一个刺客。 那手法和眼神，都不像一个小姑娘该有的。 她的杀气，比刺客更盛。 他见惯风雨，那一刻却有瞬间被震慑，被一个小姑娘给震慑了。 顾敬怀是个软弱无能的人，虽有几分才华，但遇到危险和挫折立刻退缩，根本当不起重任，却没想到，他能够养出这样的一个女儿。 傅孝先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被养得极好，聪明伶俐，机智过人，对不少事物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做事落落大方，但跟顾徽音相比，一切就…… 完全被比了下去。 “你凭谁敢这么任意妄为？”难道就因为有太后当靠山，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吗？ “凭我自己。”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顾五姑娘，再会。”傅孝先颔首，就算羡慕顾敬怀养出这样的女儿，对他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隐隐觉得，顾徽音日后会是让人头疼的对手。 “再会就不要了，遇到你能有什么好事。”顾徽音娇声娇气地叫道。 傅孝先轻笑出声。 顾徽音目送他从身边经过，这个傅孝先，真是心机深沉。 直到看不到傅孝先的身影，顾徽音这才转身离开。 “小五……”前面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顾徽音的路。 顾徽音抬头看去，云怀瑾一袭银白色常服，几株竹绣在袖口和袍上，剑眉轻扬，薄唇微抿，好看的侧脸棱角分明，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目光湛湛地看着她。 又是他！ 他又用这个眼神在看她，好像他有许多的话要说，又像是愧疚悲伤，辜负了她似的。 可她明明没有见过他。 不管是以前的小顾徽音还是她自己。 “你，不许叫我小五。”顾徽音厉声喝道。 云怀瑾目光熠熠地看着她，向她一步一步地走来，“那我该叫你什么？” “离我远一点，谁跟你认识。”顾徽音翻了个白眼，对云怀瑾的厌恶毫不遮掩。 果然是变了！上一世，他说这样的话，她便羞得低着头不敢看他。 怎会这般娇蛮傲气。 他不管是怎样的顾徽音，他都觉得是看不够的。 “我们见过几次了。”云怀瑾含笑说，怎么能说不认识。 “滚开！”顾徽音皱眉，不喜他的靠近。 云怀瑾笑道，“我已经站着不动了。” “姓云的，你以前见过我？”顾徽音指着他问。 “为何这样问？”云怀瑾眼底闪过笑意，心中却是激动，难道她对他也有上一世的触动吗？ 顾徽音皱眉，“看到你，总觉得特别讨厌。” 云怀瑾苦笑，“小五……” 在顾徽音冷厉的眼神下，云怀瑾改口，“顾五姑娘，别和傅孝先结怨，他不是你能应对的。” 她长得跟团子似的，不管是声音和眼神都没有半点威胁感，偏偏要故意装出凶狠，反而让人觉得更加纯稚可爱。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会伤害你 顾徽音听到云怀瑾的话，眼中笑意冷淡，却仍然娇声娇气地问，“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傅孝先，姓云的，你不是刚来京都城吗？怎么就知道傅孝先不好应对了？” “傅大人的才华冠绝天下，从一个寒门士子成为如今的丞相，并非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云怀瑾说道。 这话回答得滴水不漏。 顾徽音嗤笑一声，“你一个武官，去崇拜一个文臣？听起来挺可笑。” “我对傅孝先是否崇拜并不重要，只是你……”云怀瑾想起刚才一幕，她居然敢跟傅孝先叫板，如果他不知道日后傅孝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都不会觉得担心。 傅孝先……他的心狠手辣，绝非常人能够想象的。 “你不要去招惹傅家，特别是傅孝先，对你没有好处。”云怀瑾低声说。 顾徽音掩嘴一笑，“我看你警告错了，你应该去警告傅孝先，让他不要来招惹我，对傅家没有好处。” “小五儿！”云怀瑾脱口而出，“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闭嘴！”顾徽音的脸色一沉，“谁允许你叫我小五儿，你要是敢再这样叫我，我割了你的舌头。” 云怀瑾往前走了一步，“我这一次，不管任何事情，都不会伤害你。” “你离我远点就不错了。”顾徽音没好气地说，懒得再跟云怀瑾纠缠下去，越过他径自离开。 “你终究会明白的。”云怀瑾看着顾徽音的身影默默地说道。 他比谁都清楚，傅孝先并不是真的器重顾敬怀，不过是利用顾敬怀对付白家罢了，日后白家的劫难，别人都以为是梁帝容不下，其实是跟傅孝先脱不了干系。 不管如今小五的性子变成怎样，他都不会再让她受伤害的。 “云大人，原来你在这里。”袁昭庭从青石道的另一边走来，“宴席已经开始，我们走吧。” “好。”云怀瑾作揖一礼，“我不小心便迷路了，还要劳烦袁世子前来找我。” 袁昭庭淡淡一笑，“我是正好路过，看到你跟小五在说话。” “在下在跟顾姑娘问路。”云怀瑾低声说。 “白相也来了。”袁昭庭轻声叹道，小五没有在后院，应该是要去见她的外祖父吧。 云怀瑾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白思麟……他忘记了，白家这时候还有白思麟镇守。 只要白思麟一倒，白家也就败了。 相隔一世，他又要见到白思麟，他云家的仇人。 和上一世愤怒仇恨的心情不一样，这一次，他很平静，他会选择另外一种报仇的方式。 他们已经来到前院大厅，顾敬怀已经让白氏将盛哥儿抱下去了。 看来他今天看不到盛哥儿了。 白相端坐在席位上，坐在他旁边的是傅孝先，和所有人的猜测都不一样，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死对头，见面肯定会斗个你死我活，但是，如今他们相谈甚欢，谁看得出他们是死对头？ 皇上昨日已经让傅孝先领丞相一职，同时也公告天下，白思麟年迈退隐，封为护国公。 和上一世没有任何变化。 “云大人和袁世子回来了，快请坐。”顾敬怀笑着对他们说。 “多谢侯爷。”云怀瑾一礼，他接受顾敬怀的好意，日后他还想在顾家多走动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躲远 “外面热闹吗？”云绯红站在飘云院的台阶上，翘首看着前院的方向，她今天终于坐完月子，一大早便起来梳洗打扮，望着镜子里虽然丰腴些却更加娇媚的自己，她知道很快就会让顾敬怀重新迷恋上自己。 但她如今没有心情去想别的，她多希望能够出去，不管是见见盛哥儿，还是去见怀瑾。 她知道怀瑾已经到京都城，而且因为救了皇上立功，成了金吾卫的右骁卫，他不用再回到兴元府，不需要再去上战场，她不用再担心他会流血会战死了。 可惜，他们还不能相认。 “姨娘，外面很热闹，侯爷抱着少爷去小祠堂，已经正式记名了。”春杏高兴地说。 “记名有什么可高兴，是记在白氏的名下。”云绯红寒着脸说道。 春杏知道这是云绯红的心结，便不敢再提。 “你去看看，怀瑾是不是也来了。”顾敬怀是个懂得拉拢的人，他肯定会发帖给怀瑾的。 “姨娘，奴婢没有腰牌是出不了前院的。”内院有规定，但凡想要离开顾家内院，都要得到白氏的同意，否则就只看腰牌放人，她根本出不去。 云绯红紧紧地握住拳头，恨声说道，“我的儿子过满月礼，我却只能留在这里。” “老夫人回来了，您很快就是侧夫人，姨娘，您再忍一忍。”春杏说。 “我忍！”云绯红咬牙切齿地点头。 春杏目光担忧地看着她。 “就算盛哥儿记在白氏的名下，我好歹是生母，今天的满月礼，就算我不能去前院，这后院都是京都城的女眷，白氏理应让我出现，她知道侯爷要抬我当侧夫人，居然连来说一声都没有。”云绯红冷声地说，“她以为这样就能够压住我吗？等我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奴婢听说，老夫人刚回来就被五姑娘气晕倒了。”春杏道。 云绯红一怔，“你说什么？” 因为上次顾徽音到飘云院大闹，云绯红的脸和嘴因为五色梅红肿疼痒，养了好些天才好的，对府里的事情并不了解，还不知道临山院前两天的事。 “奴婢是趁着今天人多才打听的，老夫人要管教五姑娘，五姑娘不肯听从，还打了临山院的丫环，只差没将老夫人给气死了。”春杏绘声绘色地说。 “顾徽音这个小贱人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云绯红冷笑，“早晚有人会收拾她的。” “五姑娘还把老夫人的藤条给折断了。”春杏想到顾徽音嚣张跋扈的样子，如今还心有余悸，五姑娘连老夫人都不怕，怎么会怕飘云院。 下次见到她，还是躲远些才好。 云绯红说，“她仗着有太后的宠爱，要是太后无法给她撑腰，她还能怎么嚣张洗澡去。” “姨娘，有老夫人在，您就不必亲自去对付五姑娘了。”春杏小声说。 “那就要亲自去给老夫人请安了。”云绯红低声道。 春杏指着前面，“姨娘，那是不是夫人的丫环海棠？”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适合 白氏招待着前来贺喜的女眷，平日与她交好有来往的几乎都来了，不过，也有些没有前来的。 例如，傅家的傅夫人。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是啊，到底是在你名下，到时候自是随你的性情。” 白氏含笑听着众人的话，不管是奉承还是讽刺，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在京都城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拜高踩低，这半年来，平日与她交好的多少女眷都没有与她来往，不就是因为她父亲告病回乡，前途未明吗？ 顾敬怀带着云绯红回来，她也听说过不少她们说的风凉话，以前她会生气愤怒，如今已经平静如水了。 “这孩子长得随侯爷。”白氏笑着说，“不过眉眼也有几分像他的生母。” 没人愿意提到一个小妾，在她们这些人的眼中，小妾的存在就跟一个丫环差不多。 “听说二姑娘也回来了，好些天没有见过姝儿呢。” 顾徽音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望着一屋子的女眷们，听她们说话都觉得费劲，一字一句都刻意着要巴结白氏，只差没说盛哥儿是白氏生的。 “小五，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袁昭意走了过来，看到顾徽音独自一人在这边发呆，便过来陪她了。 “你说那些人无不无聊，她们都知道盛哥儿是小妾生的，怎么还尽是在我娘面前夸他呢？”顾徽音不明所以，也不怕白氏膈应。 袁昭意轻笑出声，“盛哥儿既然记在顾夫人的名下，那就是顾夫人的儿子，日后他即使见到生母，都不能称她母亲，所以，大家夸盛哥儿，其实也是在替顾夫人高兴。” “你是说，以后盛哥儿见到他生母，只叫一声姨娘？”顾徽音倒是不知道有这一桩，啧啧，那不是在挖云绯红的心吗？ 难怪云绯红之前死也不肯将盛哥儿养在上房。 哎呀，真不错。 袁昭意笑道，“是啊。” “好吧，总算心情好些了。”顾徽音甜甜地笑道。 这时，顾老夫人在黄氏的搀扶下走进来，白氏忙起身行礼，“老夫人。” 其他人也纷纷见礼，“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淡淡看了白氏一眼，回了大家一礼，“今日承蒙大家愿意来给盛哥儿添福，一会儿开席可要多喝几杯。” “一定跟您多喝几杯。” “这是喜事，自然要多喝。” 白氏扶着顾老夫人坐下，“娘，酒席马上就开始了。” “酒席都要开始了，怎么还没看到云姨娘？”顾老夫人左右观看，有几分疑惑地问白氏。 “云姨娘……？”白氏微微一怔，她根本就没打算让云绯红出现在这里，她以为顾老夫人应该也不会喜欢云绯红。 她向来看不起身份卑微的人。 顾老夫人说，“好歹是盛哥儿的生母，就让她过来吧。” “不行。”白氏想也不想地拒绝，“娘，你要是想见云姨娘，等今日酒席过后，再让她去给您请安就是。” “你……”顾老夫人没有想到白氏居然会拒绝她，心中大怒，“她是顾家的侧夫人，理应在此。”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不同意 顾老夫人和白氏婆媳两人的说话声陡然拔高，大厅不少人都噤声看过来，有的是担心白氏，有的是在看笑话。 在京都城，有多少女眷曾经暗中羡慕白氏能够得到顾敬怀的爱重，这么多年来，一个儿子都没有，顾敬怀却不肯纳妾，一心一意地对她，女儿最希望的不就是有个真心对她的丈夫吗？ 白氏得到所有女人都期盼的幸福。 原来幸福是假象，顾敬怀从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一下子打破白氏所有的梦。 没人知道那个女人长的是什么样子，但顾敬怀对她宠爱有加，甚至冷漠白氏，一改过去多年的深情形象，成为普通男人的样子，再也不是许多女人羡慕向往的对象。 与其被蒙蔽十几年才遭受打击如梦初醒，还不如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像白氏这样，才是最可怜的。 “娘，您说什么，侧夫人？顾家何时有侧夫人，我怎么不知道？”白氏心头一沉，她早就知道顾敬怀想要抬举云绯红，她没有强势反对过，但是，为了以后她的几个女儿，她都不会退步的。 顾老夫人抬起下巴，“云氏生下盛哥儿，于顾家有功，在兴元府悉心照料侯爷，在侯爷有难的时候，以命相救，就凭这两点，都足以让她成为侧夫人。” 白氏轻笑，“老夫人这话倒是让我糊涂了，侯爷在兴元府有何遭难，怎么我从不曾听说过。” “就是……”顾老夫人差点就说出来，猛然想起儿子让她切莫被人知道他在兴元府发生过的事情，这件事对顾敬怀来说是耻辱，要是被人知道了，无端惹笑话不说，更有可能影响他在朝廷的位置。 “总之，今日满月礼，必须将云氏请来。”顾老夫人强硬地说道。 白氏笑了笑，“云氏不过是个妾室，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她……” “娘，若是你要抬她当侧夫人，儿媳是没有意见的，不过，侧夫人的大礼都还没举行，她还只是个妾。”白氏说道。 顾老夫人眼睛微亮，“这么说，你是同意让云氏当侧夫人？” 白氏抬眸看着顾老夫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这般刻意刁难，是为了让她答应云绯红成为侧夫人。 “不同意。”白氏冷漠地反对，“这件事，儿媳说了不算，父亲还在前院，不如您先去问得父亲同意，我自是没有意见。” 顾老夫人就是不想去见白思麟，她没有把握自己能够让白家答应。 “娘，要去找外祖父吗？我知道他在哪里。”顾徽音举着小手叫道。 “闭嘴！”顾老夫人喝住顾徽音，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又想起两日前差点被气得中风，“吴妈妈，去请云姨娘。” “不必劳烦吴妈妈了，海棠，去把云姨娘请过来。”白氏淡淡地说，“今日到底是盛哥儿的满月礼，别惹老夫人生气。” 顾老夫人已经白氏终于愿意退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五章 膈应 “顾夫人……”有平日与白氏交好的夫人担忧地看着她。 “让各位见笑了。”白氏姣好的脸庞重新恢复笑容，“招待不周，还请大家不要见怪，酒席马上就开始，诸位快入座吧。” 全然不再理由还站在一旁的顾老夫人。 “那老太婆平日行事都这么失礼吗？”顾徽音问着旁边的顾静姝，“二姐在她身边，居然还能这么知书达理，真是太不容易了。” 顾徽音身边除了顾静姝还有袁昭意，听到她开口就是一句老太婆，半天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居然是顾老夫人。 胆子也太大了。 “小五，她是我们的祖母，你……你小心被听到了。”顾静姝无奈地说，小五的变化太大了，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像小五这样肆无忌惮的。 即使她知道祖母做的事是错的，她都只能咬牙隐忍着。 顾徽音呵呵一笑，“她就算听到又如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娘下不来台，我还要给她面子？” “你啊，小心又被家法伺候。”顾静姝道。 “我还能怕她的家法？”顾徽音似笑非笑，“二姐，放眼整个京都城，也没有哪个当婆婆是这么做派的吧？她爱自己丢脸是她的事，居然还让娘跟着丢人。” 顾静姝说，“娘都已经让海棠去请云姨娘，你就少说两句。” 就这么便宜老太婆？太难了。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袁昭意见顾徽音滴溜溜的眼睛盯着门外，下意识就觉得她肯定想要整人了。 “怎么连袁姐姐都这么说，我这么天真善良，还会有什么坏主意啊。”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袁昭意在狩猎场的时候，就不觉得顾徽音是个天真善良的人。 “青梅。”顾徽音朝着自己的丫环招了招手。 “姑娘？”青梅走了过来。 顾徽音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拍了拍青梅的肩膀，“去吧。” 袁昭意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袁姐姐，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像我要干什么坏事一样。”顾徽音不满地嘟着小嘴。 “我就觉得你是要干坏事了。”袁昭意笑着说。 这时，海棠已经将云绯红请了过来。 望着满堂衣着鲜丽的女眷宾客，云绯红想起记忆深处的场景，那时候，他们云家也有这样的场面，不，比眼前的更热闹，整个城里的贵族都来贺礼，她被众星捧月地簇拥着。 哪像今日，她还得有恩准才能出现在这里。 云绯红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泪花。 “夫人。”云绯红低着头来到白氏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白氏淡淡地说，“老夫人说你是盛哥儿的生母，想要见一见你，你过去请安吧。” 云绯红愣了一下，是老夫人要她来的？ 顾老夫人已经注意到云绯红，看到她标致娇媚的模样，心想难怪能够让侯爷捧在心尖上，果然是长得好看。 “不用过来了，你就在那边伺候夫人就行了。”顾老夫人说，她就是要让云绯红在那里膈应着白氏。 白氏的脸沉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丢人现眼 白氏旁边的人都看出她的不高兴，大家都是当家主母，对小妾这种存在都很熟悉，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自己的丈夫身边多了几个女人。 特别是这个女人还生下儿子。 “别不高兴，我家里有三个姨娘，一个个都比丫环不如，我家老爷有个头晕脑热，都是她们争相恐后地伺候着，我自己还清闲。”和白氏最要好的是府尹夫人刘氏，她虽然压低声音，但说的话还是被云绯红听到了。 “是啊，就当多了个丫环给你布菜。”旁边也有人掩嘴笑道。 白氏淡淡地说，“我没有不高兴，不过是觉得有些丢人。” 顾老夫人若是平时跟她说这些话，她虽然心里不快，但也不至于这么愤怒，今天她这是算什么？逼着她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答应她吗？ 呵呵，反正这一年来她早就没有什么颜面了，再丢脸又如何？ “娘。”顾宜家走了过来，目光扫了云绯红一眼，“今天您忙一天，我还没跟您说过话呢。” “徐世子妃。”其他人都跟顾宜家行礼，给她让出一个位置。 白氏脸上终于扬起笑意，“把娇娇带来了吗？” 娇娇是顾宜家的女儿。 “今天人多，怕她会闹，所以就没带来。”顾宜家笑着说，她回头看了隔壁桌子一眼，“祖母怎么会替一个小妾说话？” “不要再说这件事了。”白氏拍了拍顾宜家的手背，“你婆婆在那边，你过去吧，我还要去招待客人。” 顾宜家颔首，“娘，那您别生气。” “我气什么。”白氏笑道。 此时应该感到生气的是云绯红。 站在白氏身后的云绯红的确很生气，她微垂着头，心中对顾老夫人并没有丝毫感激，还以为身为侯府的老夫人，至少做事会有分寸，原来也是这般势利蛮横，愚蠢无知之辈。 就算她想要抬自己当侧夫人，也不该在今日，不该在这样的场合。 这哪里是要给她脸面，那里是要打压白氏，分明是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云绯红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才没有转身离开，她还得继续忍着。 “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伺候老夫人吧。”白氏寒声开口，将云绯红给打发走了。 哪有小妾去伺候老夫人的，云绯红难堪又尴尬，知道白氏是故意的。 “夫人，奴婢今日有些不适，能不能……先行回去。”云绯红低声地恳求。 她在白氏面前从来不会低声下气，即使在这一刻，她仍然想维持她的骄傲。 “是老夫人让你来的，你得去问问她老人家。”白氏淡淡地说。 云绯红现在恨不得那个老不死的不要回来。 她还想着讨好老夫人一起对付白氏，如今想来，她要是去找这样一个猪一般的队友，那才会被连累死了。 “是。”云绯红屈膝一礼，眼睛却忍不住往周围看去，她还想见一见盛哥儿。 白氏漠然看她一眼，怎么会让云绯红在这里见到盛哥儿。 她曾经对顾敬怀深情不二，顾敬怀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她心已死，顾敬怀算什么？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把我也带走 顾敬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盛哥儿的满月礼是一定要邀请白老太爷的，但他也邀请了傅孝先，在他心目中，傅孝先代表了他的前程。 但是，满朝上下没有人不知道白老太爷和傅孝先是对手，是政敌，他们从来没有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除了宫里的宴席，从来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宴会。 今天是白老太爷退隐之后出席的第一个宴会，也是傅孝先成为丞相之后出席的第一个宴会。 顾敬怀一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看到两位大能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他一颗心才稍微放回肚子里。 要是他们在这里舌剑唇枪地对决起来，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白老，半年不见，您身体无恙了吧？”傅孝先含笑地举杯对着白老，“我干了，您随意。” “人老了就要服老，若是无恙，又怎么会跟皇上请旨退隐。”白老太爷淡笑着说，抿了一口酒， 傅孝先含笑，“其实我羡慕您，以后每天可以过清闲的日子。” “怎么？傅大人也想退隐了？”白老太爷笑着问。 “这时候谈退隐，就有些对不起下官过去寒窗苦读十年。”傅孝先面色不改地说。 白老太爷点了点头，“傅大人胸怀宏愿，日后梁国还需要你。” “梁国能够有今日平稳，多亏白老，下官以后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还要请白老提点。”傅孝先说。 “我老了。”白老太爷淡笑，梁国不需要他，皇上也不需要他了。 顾敬怀就坐在他们的身边，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后背已经冒出冷汗。 “顾五姑娘……”傅孝先抬眸就看到从大门走来的顾徽音，发现她的神情有些不太寻常。 “小五怎么来了？”白老太爷皱眉问。 “外祖父！”顾徽音的眼眶发红，看到白老太爷，眼泪簌簌往下掉，看起来格外可怜。 白老太爷虽然和顾徽音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那日他们祖孙两人在外面逛了一天，他对这个外孙女多少是了解的，她看似娇弱，但心性坚韧，绝不是容易退缩流泪的人。 “这是怎么了？”白老太爷诧异地问。 “外祖父，我娘以后是不是不能住在这里了？”顾徽音一边说一边哽咽，被泪水浸过的眼睛比星星还要明亮，她的脸颊还有泪水，真的是委屈又可怜，教旁边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白老太爷愣了一下，“谁说的？” 顾敬怀也怒声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那……那老夫人说云姨娘生了盛哥儿，以后也要叫她夫人，顾家的夫人不是我娘吗？云姨娘要是成了夫人，那我娘算什么？外祖父，要是我娘不住在这里，您也把我带走吧，我不要留在这里，要是我又掉进水里就没人救我了，呜呜……”顾徽音趴在白老太爷的手臂哭得简直惊天动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老太爷目光沉冷地看向顾敬怀。 “我……我也不知道，岳父您别生气，我去看看。”顾敬怀叫道，心想难道母亲真的说了什么气话？ 白老太爷站了起来，“我和你一道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怀疑 顾徽音被白老太爷牵在手里，她的眼角还带着一滴泪水，任谁看到都不会怀疑她刚才说的话会是假的，那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才会不顾一切跑来找白老太爷的。 她不找顾敬怀，却是找白老太爷？如今看来近一年传言顾敬怀宠妾灭妻是真的，连女儿都知道找他是没有用的，他只会偏帮小妾。 还有，她刚才说了什么？又掉进水里，难不成是有人在谋害顾家的姑娘？ 看了一场热闹的宾客在心中暗自猜测的，不过他们只是局外人，顶多交头接耳说了一通八卦，很快就该吃吃该喝喝了。 京都城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特别是这种后院争宠的事，虽然顾敬怀这个出格了些，也不至于让男人们说上一顿饭的时间。 最震惊的人是云怀瑾。 上一世，他也来参加顾家举办的满月礼，但是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顾徽音不可能会跑到前院来找白老太爷的。她应该是在后院陪着白氏……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小五跟上一世完全不同？ 难不成小五和他一样？ 不，如果小五有记忆的话，她看着他的眼神不是这样的，她根本不认识他。 “云大人，你怎么了？”袁昭庭察觉到云怀瑾的异样，疑惑地打量着他。 “没事。”云怀瑾摇头，眼睛却仍忍不住看向顾徽音刚才离开的方向，他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自从他重生以来，所有的事情都跟前世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才能一步一步地改变，提前五年的时间成为金吾卫的右骁卫，他在努力地改变命运，就是为了让顾徽音以后不要受到伤害。 可是，怎么小五不一样？ 袁昭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前没见过顾家五姑娘，她吃不了亏。” “她……我上次在金銮殿见到她临危不惧，实在有女将风范，今日看到她这样，倒是有些惊讶。”云怀瑾低声说，他知道袁昭庭跟顾徽音见面的次数不少，他应该更了解些。 “小五以前胆子不大，不过，听说去年出了一次意外，后来再见到她，她变了许多。”袁昭庭简单地提了几句便没有再说，毕竟在背后议论一个小姑娘并不合适。 意外？云怀瑾想起来了，他以前听小五提过，她在十一岁那年无端掉进水里，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这件事他还怀疑过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小五是意外之后发生改变的？难不成她真的和他一样，是重生的？ 云怀瑾决定下次见到顾徽音一定要试探她。 如果和他猜测的一样，那她就是故意假装不认识他了。 她还恨他吧。 “云大人，袁世子，我们过去给傅大人敬酒，一起去吧。”旁边有人开口叫道。 不知何时开始，大家都趁着这个机会去恭喜傅孝先成为丞相了。 “你们去吧。”袁昭庭淡淡地说。 云怀瑾回神看他一眼，“袁世子为人刚直不阿，但有时候做事跟做人一样，懂得圆滑进退并非一件坏事。” 袁昭庭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不该有那样的下场。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丢人现眼 云绯红已经见识到顾老夫人的蠢，但她没想到顾老夫人还能更愚蠢无知。 她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闹了多大的笑话。 “夫人让你回去的吗？用不着回去，我让你留在这里就留下。”顾老夫人哼了一声，以为是白氏要赶云绯红离开。 云绯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坐在顾老夫人旁边的徐夫人轻咳一声，“顾老夫人，云姨娘才刚出月子，不能太劳累，她既然想要回去歇息，那就让她回去吧。” 在座的哪个不是京都城名门世家的内眷，早就在看顾老夫人的笑话，要不是徐家跟顾家有姻亲，徐夫人也不想开这个口。 她如今都有些后悔，早知道让顾宜家来就好了，她纯粹是看在白氏的面子上。 顾老夫人差点嚷出声，不过她还能想起这个场合不太适合，“亲家母，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是难做啊。” 为难儿媳妇就不难做了？徐夫人笑而不语。 “你去那边坐下休息吧。”顾老夫人指着旁边的空位，依旧没有同意让云绯红离开。 云绯红的脸色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顾老夫人，您对家里的姨娘真好。”坐在顾老夫人对面的一个老妇人含笑说道，“若是我家的儿子们敢这么宠妾灭妻，早被打断腿了。” “什么宠妾灭妻？”顾老夫人一愣。 “老夫人，既然你们顾家这么抬举一个小妾，又何必将孩子记名在顾夫人的名下，母凭子贵这话不是没有道理，让那小妾自己养着就得了，今日这一出，不是多此一举吗？”不知谁又说了一句。 已经是有人看不下去顾老夫人的做派，平日怎么抬举小妾没关系，今日能够到场的都是家里的正室夫人，看到白氏这样被打脸，难免会觉得感同身受。 大家都明白顾家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没想到原来是这般愚钝。 顾老夫人气得差点跳起来，她只不过是想要让白氏点头答应，让云绯红成为侧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打压白氏的地位，怎么就变成他的儿子宠妾灭妻了？ “大家误会我们老夫人了，我们老夫人是很看重大嫂的。”黄氏急忙走过来打圆场。 虽然她恨不得大房再乱一点，不过，今天顾老夫人做的事情的确太丢人了。 白氏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放下筷子，转头看向顾老夫人。 “对，对啊，我只有一个长媳，别说的好像我们要休妻似的。”顾老夫人不悦地叫道。 “大嫂，你怎么不说句话？”黄氏小声地对白氏说。 白氏挑眉，让她说什么？ “谁要休息？”顾敬怀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脸上的怒容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 “侯爷。”不少人站起来行礼。 顾敬怀深吸一口气，来到顾老夫人的面前，“娘，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到屋里说，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哪里……”顾老夫人正要辩驳，看到白老太爷的身影在门外，她顿时不知说什么了。 第二百七十章 那就和离 顾敬怀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从来不懂礼仪规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懂看场合，他现在后悔之前跟她提过要抬云绯红当侧夫人的事了，母亲肯定觉得今天这么多人，只要她逼着白氏承认云绯红的身份，日后她跟白家提起的时候就不会被拒绝了。 她还以为白氏跟以前一样，只要逼几下就会答应的。 顾老夫人看到儿子气成这样，又看到其他人掩嘴偷笑的样子，她才发觉自己应该……好像是做错了。 可是，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白老太爷牵着顾徽音的小手走进来，目光阴沉地扫了顾家母子一眼。 别说是顾老夫人没有见过世面的妇人被吓得脸色发白，连顾敬怀都不敢抬头去看白老太爷。 顾徽音已经没有哭了，只是她的眼睛鼻子红通通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岳父……”顾敬怀尴尬地笑着，“这，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您先坐下，我问一问。” “不用问了。”白老太爷大手一挥，“你想要休妻，那是不可能的。” 顾敬怀脱口而出，“我没有想过要休妻。” “我还没有说完。”白老太爷冷冷地看他一眼，“我白家的女儿不管在哪个方面都绝对让人挑不出错处，你想要休妻那不行，只能和离！” “和离？”顾敬怀的脸色大变，“岳父，我不想和离。” 白老太爷冷笑，“不想和离，那你想怎样？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妾当侧夫人，你把我的女儿当什么了？让她成为京都城的笑话吗？” 顾老夫人看到儿子被训得抬不起头，心里一阵不痛快，“白老太爷，什么来历不明，云氏还为我顾家生下盛哥儿呢，就凭这点，她就有大功劳，让她当侧夫人怎么了？” “娘，您别说话。”顾敬怀忍不住叫道。 “哦？生下儿子就能当侧夫人，这么说来，你们顾家的正室夫人只看能不能生儿子，那要是以后你的其他小妾生下儿子，都要抬了当侧夫人，是这个意思吗？”白老太爷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敬怀。 顾敬怀忙摇头，“不是不是，岳父，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白老太爷问。 “云氏她……”顾敬怀恳求地看向白氏，希望她能出来打圆场。 白氏目光漠然地看着他，她也想知道，云绯红对顾敬怀来说，究竟是有多特别，宁愿得罪白家都要将她抬了当侧夫人。 “我们家想要抬个侧夫人，难道还要你们白家同意！”顾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白老太爷含笑，“小家小户想要立个侧夫人都需要经过正室娘家的同意，你顾家……虽然不如何，但也是侯府，你们想要成为笑柄，我白家阻止不了，但你们若是想要我们白家也跟着被别人笑话，那就绝对不行。” 顾敬怀想都没有想过要跟白氏和离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顾家？”顾老夫人两眼一瞪，不满白老太爷这充满威胁的话。 第二百七十一章 添乱 顾徽音在心里咋舌，哇啊，白老太爷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顾老夫人想要利用今日这么多宾客在场，白家不愿意闹大，为了颜面肯定会答应他们抬云绯红当侧夫人的事，谁知道白老太爷居然这么直接了当地提出和离。 被休跟和离不一样，和离是女方并无过错的分开，需要到官府盖章的，白氏将来自由婚嫁都跟顾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自古以来，女子讲究从一而终，所以没有大问题的情况下，女方家庭都不会主张和离。 白老太爷真不是寻常人！ 顾徽音差点就要鼓掌叫好了。 哎哟，可算是遇到一个爽快的人。 白氏留在顾家肯定还会再受委屈的，还不如和离了，以后轻轻松松地过日子。 “老夫……就是在威胁你们，那又如何？”白老太爷含笑地看着顾老夫人。 一个是半生纵横在官场朝廷的丞相大人，一个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内宅老妇人，两相对比，立见高下。 顾老夫人涨红脸，气得发抖。 威胁，是要有底气的。 白老太爷就有这个底气，即使他不是丞相，他仍然有给女儿撑腰的底气，白氏若是想要继续留在白家，那就只能是她一个侯府夫人，没有什么侧夫人之说，若是不愿意，和离书今日就能写了，他还养得起女儿。 “岳父！”顾敬怀噗通一声跪在白老太爷的面前，“小婿不曾想过要和离，更没有要休妻。” 白老太爷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白氏，“你自己决定？” “爹……”白氏低下头，她对顾敬怀对顾家早已经心灰意冷，但如果和离了，她就只能抛下四个女儿，就算知道女儿们能够照顾好自己，她也不忍心，“小五她们还小，我不能现在离开顾家。” 顾敬怀听到白氏这么说，心里一喜，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添堵，现在不能离开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打算以后跟他和离吗？ 白老太爷站了起来，“顾敬怀，不管今日之事你知不知情，你想要纳几个小妾，那都是你的事情，但侧夫人……等我死了，你都别想这样糟践我的女儿，我白家的女儿不是让你们顾家羞辱的。” “岳父……”顾敬怀的脸色一白。 “你们白家不要欺人太甚。”顾老夫人气得大叫。 白老太爷连看都不去看顾老夫人，他不会跟一个无知妇人争辩计较的。 “小五，来。”白老太爷朝着顾徽音招手，牵着她走了出去。 “娘，侯爷，那儿媳先出去招待客人。”白氏屈膝一礼，转身离开了。 顾老夫人差点被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顾老夫人怒不可言。 “娘！”顾敬怀大叫了一声，“您还嫌不够添乱吗？” 顾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儿子，“我……我怎么添乱了，我都是为了你，谁知道白氏居然敢不听话。” “你以为白氏还会跟以前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顾敬怀烦躁地问，“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把云绯红叫出来作甚？你不给白氏脸面，白家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吗？” “只要白氏同意了，白家还能说什么？”顾老夫人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敬怀望着自己的母亲，重重地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第二百七十二章 抱负 “不哭了？”白老太爷低眸看着小团儿似的外孙女，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徽音嘿嘿地笑着，“有您在，用不着哭了。” “你这是从哪里学的，说哭就哭，比戏台上的戏子还厉害。”白老太爷纵横官场多年，眼睛早就练得跟火眼金睛似的，怎么会看不出顾徽音今日这出戏，还哭着跑到前院找他，这下整个京都城都知道顾家如何宠妾灭妻了。 “外祖父，我是真的替娘觉得委屈，才不是装哭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白老太爷看着她笑而不语，她是不是装的，还能看不出来吗？ 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徽音嘟着小嘴，“老夫人太过分了，当着那么多人落我娘的脸面，要是今日没有您来撑腰，以后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认为我娘是随意被欺负的，那可不行，我娘以后还要出去行走的，不能让人看低了。” “你觉得，你娘就那么容易被欺负？”白老太爷笑着问。 “容不容易被欺负，端是看一个人愿不愿意，这么多年了，我娘习惯性地退让，以为委曲求全就能够得到回报，可你看顾家是怎么对她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顾徽音认真地说，“所以，只有把您找来了，老夫人才有所忌惮，别以为只要逼我娘答应，白家就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白老太爷细细打量着顾徽音，突然感叹了一声，“你若是个男儿身，我余生便什么都不做，只愿将我所学的都教给你。” 顾徽音不高兴地嘟着小嘴，“外祖父也是重男轻女的，我是女儿身又怎么了？那些男孩还没有我聪明呢。” “你说得对，的确很多人不及你聪慧。”白老太爷哈哈一笑，“我只可惜，你不能在朝廷一展抱负。” “外祖父，我对朝廷没有什么抱负，我的抱负……比梁国的朝廷大多了。”顾徽音浅浅地笑着，就一个小破梁国也值得她放在心上？ 白老太爷揉了揉顾徽音柔软的发顶，“也并非没有女子征战天下的，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外祖父等着你。” “我送您回前院。”顾徽音甜甜地说。 “说吧，什么目的？”外祖父眉梢带笑，今日之后，他对这个外孙女更是有另外一番的看法。 顾徽音掩嘴一笑，“喝两杯。” 在后院，别说喝酒，连拿个酒杯都要被盯着。 白老太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在前院的宾客，远远就听到白老太爷的笑声，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 “白老何事笑得这样高兴？”有人开口问道。 “自然是高兴的事。”白老太爷回答。 看来是后宅的事解决了。 傅孝先微微眯眼看着被白老太爷牵着走来的顾徽音，“白老跟顾五姑娘……感情真好。” “小五，我还没给傅大人敬酒，你就代我敬傅大人一杯。”白老太爷对顾徽音说道。 “好呀。”顾徽音点了点头，直接给自己满杯，“傅大人，恭喜您当丞相了。” 傅孝先一愣，便看到顾徽音将慢慢一大杯酒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好酒量！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赋 傅孝先手里还拿着酒杯，他的第一杯酒还没有喝，顾徽音已经给自己倒了第二杯。 “……”傅孝先自认为酒量不错的，和这个小姑娘比起来，他已经不敢称自己有酒量。 “哎呀，傅大人，你怎么不喝酒，是觉得酒不好喝吗？”顾徽音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的手。 傅孝先仰头将酒喝了，“多谢白老。” 顾徽音又举着酒杯说，“那就再喝一杯。” 还喝？傅孝先看向白老太爷，却见他只是笑眯眯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难不成他是故意要让外孙女来喝酒的？ “傅大人，敬酒要三杯才够意思，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顾徽音一连又喝了两杯酒，面不改色，笑如春风，简直跟喝水一样轻松自在。 “白老，你这个孙女好酒量啊。”傅孝先苦笑地对白老太爷说道。 这酒量可没有多少人能比得上！这还是个小女孩！ 白老太爷笑着坐下来，“喝酒也是一种天赋。” 顾徽音听到这话就乐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你的这个孙女，不仅仅是喝酒有天赋。”傅孝先看了顾徽音一眼。 白老太爷眉眼带笑，“那是，打架也是天赋。” “……”傅孝先被噎了一下，瞧白老太爷那得意的样子，难道他回去还要教自己的女儿喝酒和打架吗？ “来，喝酒。”白老太爷亲自给傅孝先倒酒，却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白老太爷诧异地看着顾徽音，“你，都喝光了？” 顾徽音白皙的面颊泛着红晕，双眸却明亮如星，一点醉态都没有。 “这点酒算什么。”顾徽音说道，“要是有三十年的女儿红就更好了。” “你在这里偷喝酒，还敢挑三拣四？”顾敬怀不知何时回来的，面色铁青地看着顾徽音。 他如今是反应过来了，顾徽音刚才是故意哭着过来找白老太爷的，以她的性格，看到白氏被老夫人打压怎么会哭哭啼啼找别人帮忙，她肯定会自己出头的，她会来找白老太爷，分明是故意的。 “是我让她代我敬酒的。”白老太爷淡淡地说。 “岳父，小五年纪小，怎么能喝酒。”顾敬怀小声地嘀咕，却不敢再骂顾徽音了。 傅孝先问顾徽音，“顾五姑娘的酒量这么好，难道不是平时练出来的？” 顾徽音瞥了他一眼，“傅大人，这种天赋是不需要练的。” “好了，这里不适合你在这儿，回后院去吧。”顾敬怀觉得要是让顾徽音留在这里，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肯定会制造更多的麻烦。 白老太爷没有多说。 顾徽音乖巧地点头，屈膝行了一礼，“外祖父，父亲，那小五先回去了。” “去吧。”白老太爷含笑。 “您的这个外孙女，的确有不少天赋。”傅孝先对白老太爷说。 “我听说她揍了你的女儿，傅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忘心里去，小五还是个孩子。”白老太爷的话虽然这样说，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还觉得很骄傲。 傅孝先呵呵一笑。 第二百七十四章 出气 虽然中间发生了让人觉得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但白氏还是让今天的满月礼圆满地结束了。 宾客散尽，白氏已经累得肩膀酸痛，回到上房坐下休息。 “娘，您累了吧，我替您捏肩膀。”顾徽音上前殷勤地讨好。 白氏嗔她一眼，“你给我站好，我还没收拾你。” “娘，您要收拾谁？”顾琼琚笑着问道，和顾洵美一起走了进来。 “还能收拾谁，当然是小五。”顾洵美没好气地说。 顾徽音嘟着嘴，万分委屈，“娘，我做错什么了？” “你哭着去找外祖父了？”白氏看着她问。 “我也是没办法呀，那是老夫人，我想要替您出头，可我毕竟是晚辈，一不小心又要被打了，刚好外祖父在咱们家，老夫人不是要让云绯红当侧夫人吗？正好问一问外祖父，一劳永逸，免得以后老是为这件事烦心，您说是吧。”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她虽然没有正经学过礼仪，但顾老太婆今日的做派，可真是丢人，就算担心白家不同意，也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要强迫白氏点头承认云绯红的地位。 这下好了，顾家肯定会成为京都城的笑柄。 “娘，其实小五也没做错，今天要不是外祖父，老夫人说不定就逼着您答应……让云姨娘成为侧夫人了。”顾琼琚叫道。 白氏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她或许为了脸面，真的会勉强答应。 顾老夫人了解她，知道她是个爱面子的人，那样被人看笑话，还不如早点顺遂她的心意。 其实让她更惊讶的是，父亲居然会到后院替她做主。 前些天，她憋着委屈回到娘家，还被父亲说了一顿，说她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娘，怎么还不懂事，说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孩子，就将她给撵回来了。 “二姐呢？”顾徽音等半天都没有见到顾静姝，不免有些奇怪。 “老夫人把她叫去临山院了。”海棠低声说。 白氏的脸色微微一变，猛地站起来，但她很快又忍住了，“海棠，去临山院，把二姑娘叫过来。” “娘，我去。”顾徽音说道，“我去叫二姐。” 不等白氏同意，顾徽音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海棠叹道，“五姑娘跑得真快。” 竟是一眨眼就看不到身影了。 “跟个猴子似的。”白氏无奈地摇头，心里却担心在临山院的顾静姝，老夫人会不会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顾徽音同样是有这个担心，所以才想要亲自来临山院的。 刚来到院门外，她便听到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她因为吸收灵气，所以耳力灵敏许多，能够听到顾老夫人在破口大骂的声音。 果然是在发火。 “五姑娘，老夫人在休息，您还是明日再来吧。”霞儿被顾徽音踹过，看到她还有些发憷。 “二姑娘呢？”顾徽音问道。 霞儿说，“二姑娘在伺候老夫人休息。” “给我滚开。”老太婆分明是在骂顾静姝出气。 “五姑娘，这里是临山院，你不能乱闯！”霞儿挺直腰板，脸上却露出惧意。 顾徽音小短腿一抬，霞儿已经立刻让开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受气包 顾老夫人简直是怒火滔天，她刚刚才被自己的儿子责备了一番，说她做事不顾后果，让顾家成为笑话，他不想想，要不是为了他，她用得着绞尽脑汁想这个办法吗？ 她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要是白氏顺从她的意思，今天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可她心口这股火根本无处可发啊。 “你身为小五的姐姐，怎么由着她跑到前院去，那臭丫头要是不去找白老太爷，怎么会有那么多事。”顾老夫人冲着跪在她面前的顾静姝破口大骂。 “亏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没用。” “简直是废物！” “跟你娘一样，扫把星！” 顾静姝的眼眶发红，似乎对这样的情景已经麻木，她就这样低着头跪着，不言不语。 “祖母说谁是扫把星呀？”顾徽音撩起帘子走了进来，看到顾静姝跪在地上，她的眸色微微一沉。 “你来做什么？”顾老夫人瞪了顾徽音一眼。 顾徽音看着跪在地上的顾静姝，“来找我二姐，不知道二姐做错什么事，你要让她跪在地上，地上那么冷，要是把腿跪坏了呢？” “你二姐没有看好你，让你不知所谓跑到前院，将我的话置之度外，是不是该罚？”顾老夫人冷哼地说。 “原来祖母是生气我跑到前院去告状，那你来打我好了，罚二姐做什么？”顾徽音脸上虽然笑着，但眼底的神情却异常冰冷，“你就不怕我再去找外祖父告状吗？” “你这个小娼妇……”顾老夫人被气得口不择言。 顾静姝猛地站起来，“祖母，您怎么能用这样的字眼骂小五！” “什么样的人才会骂什么样的话，二姐，过耳便忘，不必放在心上。”顾徽音一点都不生气，像顾老夫人这么无知愚蠢又粗俗的人，除了用这样的字眼骂人，她还能做什么？ 顾老夫人其实骂完就后悔，她已经不再是小地方的人，是堂堂侯府老夫人，要不是被气糊涂，她根本不会对自己的孙女骂出这样的字眼。 “二姐，我们走。”顾徽音牵着顾静姝的手。 “站住！”顾老夫人喝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敢走！” 顾静姝瑟缩了一下，“祖母……” “你想要把气出在二姐身上，那不可能，你不就是气我去找外祖父告状让你丢人吗？要不是我，你可不止丢人这么简单。”顾徽音娇声说道。 “你……”顾老夫人大口喘着气。 顾徽音往顾老夫人走了过去，靠近她的耳朵，“你要是敢再折磨二姐，你怎么对她的，报应很快就会落在你的身上。” 没等顾老夫人回过神，顾徽音已经把顾静姝给带出临山院了。 “小五，小五。”顾静姝没想到小五的力气这么大，她完全挣脱不开。 “二姐，你是不是傻，根本不是你的错，你跪在地上做什么？”顾徽音没好气地问。 顾静姝苦笑，“我只是希望老夫人不要生气了。” “你就是受气包。”顾徽音瞪她一眼。 “走吧，去上房找娘。”顾静姝笑着说。 第二百七十六章 保护自己 顾静姝望着妹妹天真活泼的脸庞，跟在老夫人面前的强势是不一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不一样的面孔呢？ “二姐在看什么？”顾徽音歪着头，笑盈盈地问道。 “你怎么不怕老夫人？”顾静姝小声问，她打小就害怕老夫人，一看到就觉得全身想要发抖，更别说顶嘴反抗了。 顾徽音眨了眨眼，“我为何要害怕？难道老夫人说打你就打你，你也不反抗啊，二姐，老夫人又不是妖魔鬼怪，她只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内宅妇人。” “嘘！”顾静姝忙掩住顾徽音的嘴，“这话你不能说，老夫人最讨厌别人说她没见识。” “这是事实，还不让人说。”顾徽音嘟嚷着，以前那些不知老夫人为人的，今日满月礼上一出戏，整个京都城都知道顾家老夫人是个多么蠢钝无知的人。 还用得着她说！人人皆知了。 “老夫人并非出身名门，娘家只是在赤州的小地方，见识自然是没有京都城的内宅夫人们多。”顾静姝低声解释。 顾徽音摇头说，“一个人聪不聪明有没有家教，这都跟生长在哪里没有关系，各人的教养罢了，老夫人在京都城也好些年，该见识的也见识了，但骨子里的粗俗无礼无知，那是根深蒂固，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二姐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都没有被教坏了，可见娘平日对你的教导是有用的。” “你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顾静姝听着妹妹一副小大人一样地讲道理，顿时觉得好笑。 “二姐，老夫人以前是不是经常让你罚跪？”顾徽音问道。 顾静姝低低声说，“老夫人心情好的时候，对我也是不错的。” “那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能对你打打骂骂？”顾徽音冷声问，“你傻不傻，就这样你也忍着。” “小五，祖母到底是长辈。”顾静姝说。 “她爱幼我才尊老。”顾徽音淡淡地道，“她既然没有将我们当成孙女，我为何要将她当祖母，不要跟我说什么礼仪规矩，那都是人给自己设上的框架，礼仪是双方的，规矩也是双方的，凭什么别人不讲究规矩，我却要遵循对方的规矩，那我还是人吗？” 顾静姝一愣，有点不明白顾徽音这种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软弱是会成为习惯的。”顾徽音说，“今天老夫人这样在你的身上撒气，那是知道你软弱不敢反抗，将来你遇到别人，那人同样会因为你的软弱欺负你，难道到时候你也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去承受对方的欺负吗？” “那当然不会。”顾静姝摇头。 “你会的。”顾徽音肯定地说，“因为你已经习惯软弱。” 顾静姝嗔了妹妹一眼，“你倒是给我讲起道理了。” “二姐，我只是在教你保护自己。”顾徽音笑嘻嘻地说，她只要恢复修为就会离开，到时候世间就没有小五保护顾家母女了，她在离开之前，至少要保证她们能够有好日子才行。 第二百七十七章 除掉 今晚无法安然入眠的不仅仅是被气得睡不着的顾老夫人，还有云绯红。 云家被陷害之后，她的日子虽然艰难，但都没像今日这样，被当众羞辱的丢人。 虽然今天顾老夫人和白氏都没有在大家面前说过她一句难听的话，但她们争辩的是与她有关的，大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无不是在嘲讽她自不量力。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自不量力。 顾敬怀是喜欢她，那是因为她救过他，知道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会为了她得罪白家吗？自然不会，因为云绯红在他心目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妾，身后无靠山娘家，就算真的惹她伤心生气，几句话哄一哄就过去了，他认定她成了他的菟丝花，是永远离不开他的。 白氏是不一样的，她的身后有白家，有白思麟。 今天白思麟才刚出现，顾敬怀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云绯红笑了一声，眼角染上泪意。 “姨娘……”春杏小心翼翼地叫着，“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 看样子，侯爷今晚是不会来的。 “他当然不会来！”云绯红冷笑，顾敬怀这时候怎么会有脸来见她。 即使他不来，她也知道，今天白思麟的出现，肯定断了他所有打算，除非白思麟死了白家倒了，否则她不可能会成为侧夫人。 云绯红笑出声，“他以为我稀罕当侧夫人，我才不稀罕，要是云家没有被陷害，我如今……我如今该是怎样的荣华富贵。” “姨娘，只要怀瑾少爷替云家平反，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云家姑娘，不会有谁敢看轻你的。”春杏小声说。 “我便是为了那一天，才一直忍到现在的。”云绯红低声说，“你想办法送信给怀瑾，不知道他怎样了。” 春杏压低声音，“奴婢听说，怀瑾少爷今天也被宴请了。” 云绯红的眼睛攸地一亮，她比谁都了解顾敬怀，对他没有用处的事，对他没用的人，他也不会搭理，他肯定是要与怀瑾交好才宴请他的。 “我们藏在京都城的人，都联系上了吗？”云绯红问。 “奴婢只联系上两个，其他的都没有动静。”春杏说。 云绯红微微皱眉，“他们或许已经跟怀瑾联系上了，我想和怀瑾见一面，你想办法让人去给怀瑾传话。” “是。”春杏应下。 “今天是谁去将白老太爷引来的？”云绯红忽然问道，今天她只顾着应付那些冷嘲热讽，没有注意到谁去前院了。 春杏说，“奴婢看到白老太爷手里牵着五姑娘。” “果然又是她！”云绯红冷哼一声，丝毫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她早料到的。 “听说五姑娘今天又把老夫人气着了。”春杏说。 云绯红冷哼，“她要是有那个能耐将老夫人气死了，我还更加省事。” 春杏点了点头，“这五姑娘简直是混世魔王，好像谁都不怕。” “人怎么会没有害怕的东西，难道连死都不怕吗？”云绯红嘴角勾起冷笑，“小贱人太碍事了。” 要让怀瑾想办法除掉她。 第二百七十八章 遭人暗算 接下来的两天，顾家异常平静，顾徽音还以为要花点力气对付顾敬怀，但顾敬怀已经两天没有出现在后院了。 白氏也没有再让顾静姝去临山院，老夫人让吴妈妈来传话，白氏亲自去了临山院。 过了年，顾静姝就十六岁，正是要说亲的年纪，白氏想要教顾静姝开始管家，这段时间只怕是来不了伺候老夫人，如果老夫人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小五来陪她解闷。 听到白氏的话，顾老夫人立刻就拒绝了。 要是让小五来陪她，她的寿命会缩短十年。 那就没办法了，顾洵美和顾琼琚最近功课非常忙，又要办茶会，自然也是没有时间来临山院的。 顾老夫人再不高兴，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顾静姝得知自己不用每天去老夫人身边，心情立刻好了不少。 “小五，你又要去寒山寺？”顾琼琚本来想找顾徽音去玩，却发现她又是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是啊，静一大师让我今日继续去听他讲道。”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顾琼琚失望地说，“好吧，还想让你今天陪我的。” “等我回来再陪你。”顾徽音挥了挥手，轻快地上了马车。 上次在静园吸收的灵气虽然比不上玄普大陆，但已经是很难得，不过，她知道灵气维持的时间不会太久。 菩提树如果再不破关，它的寿命将近，很快会枯萎，到时候也没有灵气了，如果它破关了，那它身上的灵气就不会外泄，到时候静园同样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她要抓紧时间才行。 “青梅，最近……外面有周国三皇子的消息吗？”顾徽音问道。 “奴婢没有刻意去打听，姑娘，奴婢今天就去打听。”青梅说。 顾徽音轻轻摇头，“不用了，他应该回到周国了。” 马车经过正阳大街，顾徽音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她仔细一听，这声音好像是二皇子萧尧。 “二皇子，你怎么在这里？”顾徽音撩起窗帘，果然看到萧尧。 “我就知道是你。”萧尧骑着马，笑着靠近，“你一大早要去哪里？” 顾徽音说，“去寒山寺，你呢？” 萧尧皱眉看她一眼，“你怎么喜欢去寒山寺，以前没有听说过。” “最近就喜欢去。”顾徽音说道。 “我是去找表哥的，听说……夜容铮在讨回周国的路上遭人暗算中毒身亡了。”萧尧低声说道。 顾徽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哎，没想到夜容铮居然死了，我以为他不会死的，那么强的男人，怎么会轻易被人暗算呢。”萧尧叹道。 “夜容铮死了？”顾徽音觉得这简直是个笑话，夜容铮怎么看都不像那么短命。 萧尧点了点头，“周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尸首已经运回他们周国了，应该很快就会公告天下。” 顾徽音秀眉紧紧皱着，她不相信夜容铮这么就会被暗算。 “小五，我要跟你分道扬镳了，你出城小心点。”萧尧对顾徽音说。 “嗯。”顾徽音心思烦乱，对着萧尧点了点头，便陷入沉思中。 夜容铮……怎么会死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静不下心 顾徽音睁开眼睛，望着静园精致如画的景色，她的心……还没静下来。 “你一个大魔头，居然还会有心事。”她身后的菩提树虽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它能够感觉到她今日的修炼不在状态。 “对啊，我在想要不要把你的菩提心挖出来吃了，也省我修炼的时日。”顾徽音声音冷冷地说。 菩提树冷哼一声，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它虽然不喜欢顾徽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这种气息凡人是感觉不出来的，它活了上千年，开了灵性才能够感觉到，只是她虽利用它的灵气修炼，对它竟是也有帮益，它才勉强让她留在这里的。 顾徽音知道自己的心不静，所以她无法专心修炼，她需要吸收菩提树的灵气，所以菩提树能够感觉到她的心。 到底是谁暗算夜容铮？他是真的死了，还是消息有误？ 她和夜容铮只算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他在狩猎场看穿她的另一面，他们可能都不会多说一句话，简单的几次谈话，她对他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她不认为他会遭人暗算。 好吧，她必须承认，冥冥之中，她对夜容铮有莫名的熟悉感，在还没弄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都希望他好好活着。 “你到底还修不修练？”菩提树的寿命将尽，正急着修炼破关，只有顾徽音在吸收灵气的时候，他随着灵气的流动能够得到启发，上次它还没完全感悟，正着急着想要再参详一下的。 顾徽音站了起来，“今天不修炼了。” 心不静，容易走火入魔。 虽然她修的也不是什么正道，但入魔就不一样，到时候心智灵魂都不受自己控制，而是被魔气入侵控制。 菩提树气得树叶哗哗地晃动。 “菩提心就是你的元，你急着化形是没用的，你要修炼的是你的心。”顾徽音淡淡地说，好心地提点菩提树。 “什么意思？”菩提树问。 植物的智商的确是低了些，就算活了上千年，但开智实际才一年，这菩提树在修佛界还跟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自己好好想一想。” 顾徽音不想再继续修炼，便拂袖走出静园，经过禅房的时候，她还特意去看了一眼。 静一的修炼渐入佳境，何况他还有他师父留下的经书。 “姑娘，我们回去了吗？”青梅问道。 “回去吧。”顾徽音颔首，“去瓦肆。” 顾徽音不算是瓦肆的老客人，但瓦肆守门的小厮认得她，对这个小姑娘来逛瓦肆也不觉得奇怪，客客气气就请她进去了。 “小五！”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顾徽音便知道是谁了。 “怎么每次都遇到你。”顾徽音回头看着商辰轩。 “瓦肆本来就是我商家的地方，看到我不是很正常吗？”商辰轩俊朗的脸上带着开怀的笑容，“你又来看相扑吗？太可惜了，今天铁牛不在，没有真正的高手呢。” 顾徽音微微挑眉，“那铁牛被打败了吗？” 第二百八十章 天生讨厌 夜容铮离开京都城，铁牛就不在瓦肆了？ “不是，前几天就跟我三哥辞行，说家里老母病重，要回去看看。”商辰轩说道。 “那还真是不巧。”顾徽音粉唇勾起浅笑，她觉得铁牛应该不是回周国，不过，他去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商辰轩难得见到顾徽音，哪里舍得就这样让她失望而归，“我陪你去别的瓦舍啊，你想不想看舞剑，瓦肆的剑客都是江湖有名的高手。” “会不会有刺客？”顾徽音问，上次夜容铮他们不就是看舞剑的时候遇到刺客吗？ “没那么多刺客，再说了，现在又没那位夜容铮。”商辰轩说。 顾徽音道，“那就去看看。” 和相扑瓦舍比起来，剑舍这边更加热闹，不过和相扑时周围的呼喊声不同，这里的客人只是偶尔一声叫好，全都在安静地欣赏舞剑。 “这边多是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儿，怕是很多会认得你。”商辰轩说道。 “认得我又怎么了？我又不认识他们。”顾徽音看了一眼，没有一个是有印象的，她都不认识。 商辰轩笑嘻嘻地说，“我就知道你喜欢看这个，你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我是长得不如别的女孩子，还是……你觉得我不像个女孩子？”顾徽音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个位置不偏不倚，也不是特别显眼，她突然有点怀念以前的武器。 她以前是用剑的。 剑的名字，相守。 她和她的剑相守了几百年，如今却不知道它在何方。 顾徽音的神情有些低落，她还是没有明白，怎么她修炼着就来到凡人大陆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被她忘记了？ “小五……” “云大哥，你也在这里啊。”商辰轩已经站了起来，跟来到他们旁边的人打招呼。 顾徽音只当没有听到云怀瑾叫她，拿着茶杯径自喝茶。 云怀瑾眼底难掩诧异，上次在瓦肆见到她，已经让他非常意外，她怎么三天两头地来瓦肆，这不像她的性格。 “顾五姑娘，这么巧，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云怀瑾在顾徽音的对面坐下，他知道她改变了许多，如今他只想确认，她是不是跟他一样的。 “不巧，我又不是来见你的。”顾徽音淡淡地说，“你挡到我了，让开。” 云怀瑾低声说，“你是侯府姑娘，不适合总是来这种地方。” “商九少爷，你们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难道有我见不得的吗？”顾徽音似笑非笑地问。 “我们这里都是正经的地方！”商辰轩立刻叫道。 顾徽音斜睨云怀瑾一眼，“姓云的，你管得未免太多。” “我是为了你好。”云怀瑾说，如果不是这里有商辰轩，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有些话，不能让任何人听到。 “滚。”顾徽音粉唇轻启，“你还没资格说这话。”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云怀瑾无奈地问。 顾徽音抬眸打量他一眼，“你知道吗？有的人天生就让人觉得讨厌，像你这样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中毒 商辰轩在一旁插不上话，他很惊讶，云怀瑾和顾徽音居然是认识的。 想来也是，云怀瑾如今是京都城赫赫有名的右骁卫，前阵子救了皇上有功，皇上非常器重他，很多世家官宦都想要拉拢他的。 武安侯应该也宴请过云怀瑾吧。 “小五，我没有觉得云大哥看起来很讨厌啊。”商辰轩小声地说。 顾徽音瞪他一眼。 云怀瑾听到顾徽音这孩子气的话，失笑出声，他或许是想多了，如果她真的跟他一样有前世的记忆，那她不可能心平气和跟他说话。 她会再杀他一次的。 云绯红也不可能还在顾家。 “听说夜容铮的事情没？”云怀瑾忽然问。 顾徽音将视线转移到他俊美的脸上，抿唇不语。 “他死了。”云怀瑾说，“在路上被人暗算中毒，那是剧毒，解药在周国皇宫里。” “你亲眼看到的？”顾徽音淡笑问。 云怀瑾摇头，“我无需亲眼见到便能肯定他死了。” 因为上一世，夜容铮就死在回周国的路上，而后不久，周国便开始内战。 “要不是你坐在我面前，我差点以为你是神仙。”顾徽音的语气满是嘲讽，“我倒是觉得，夜容铮没有那么容易死。” “上次在金銮殿的刺客，是周国二皇子陷害夜容铮的，周国皇帝沉迷女色，昏庸无能，听信馋臣，这次让夜容铮前来梁国贺寿，也是二皇子在周国皇帝面前怂恿的。”云怀瑾发现顾徽音似乎对他说的话感兴趣，便又多说了几句。 “难道那周国二皇子除掉夜容铮，他就能够成为周国的太子？”顾徽音问，虽然她没有经历过夺位争斗，但她也算见过几次改朝换代，还是能够明白其中问题的。 云怀瑾说，“夜容铮是最有威胁的，周国有五个皇子，大皇子老实憨厚，二皇子最受宠爱，三皇子守卫边境，军功盖世，四皇子和五皇子年幼没有威胁。” “所以，那位周国二皇子想方设法就是要杀死夜容铮？”顾徽音笑了起来，夜容铮临走前给她留的信，他已经知道是有人在陷害他，那他一路上应该有所防范才对的。 “是的。”云怀瑾说，“不要小看那位二皇子。” 顾徽音看向云怀瑾，“你是不是也小看夜容铮了？” “你对夜容铮倒是很在意。”云怀瑾的语气多了几分酸意，她不该去关心其他人，她应该在意的人只有他。 也必须是他。 “我在意谁，跟你有关系吗？”顾徽音拍拍手站了起来，“我走了。” 商辰轩听了一耳朵的八卦，看到顾徽音要走，忙说道，“这么快，你还没看到最精彩的部分呢。” 她已经听到想要听的，舞剑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我送你回去。”云怀瑾说。 顾徽音厌恶挑眉，“不需要。” “那我送？”商辰轩笑咧咧地叫道。 “小九。”顾徽音还来不及拒绝，商辰景不知何时来的，已经在将商辰轩叫过去。 云怀瑾跟在顾徽音的身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该记得你什么？”顾徽音好笑地问，“姓云的，我以前见过你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只对她动情 云怀瑾说不出他们以前见过的话，他怕说出来，她会被吓得从此不敢再看到他，如今她对他就已经十分抗拒了，或许多少跟前世的影响有关系。 他想要她重新喜欢上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顾徽音的马车已经渐行渐远，他的心像一片轻舟落在翻腾的浪花上，没有一刻能够得到安宁。 “你对顾五姑娘很不一样。”商辰景从后面走了过来，站在云怀瑾的身边，目光和他一样看向前方。 “嗯。”云怀瑾低低声地应着，没有否认。 在别人看重，他和顾徽音还只是陌生人，他们见面的次数才几次，交谈更是寥寥几句， 商辰景侧眸看着云怀瑾，“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竟是这么容易动情的人。” “不。”云怀瑾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我只对她动情。” “……”商辰景脸上浮起怪异的神情，“顾五姑娘才十一岁，只是个小娃娃，你也会动情？” 云怀瑾慢慢地往回走，“我等她长大。” 顾徽音总会长大的，等她及笄之后，他那时候已经不会只是右骁卫，他会成为更有资格去提亲的男人。 商辰景跟了上去，“我以前竟是没发现，你居然是个疯子。” “那要看对谁疯了。”云怀瑾说。 “你见过她几次，就这样情根深种？”商辰景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云怀瑾停下脚步看着他，“有些人，可能你第一眼便觉得从上一世注定的缘分，顾徽音她就是我从上一世就注定的人。” 商辰景怔了一下，他认识云怀瑾这么多年，一直觉得他是个冷漠冷情的人，今日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深情的一面，竟是觉得有些陌生。 “她是来打听夜容铮的。”云怀瑾的语气难掩伤感和失落。 在他还没来得及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命运已经开了个玩笑，让她和夜容铮相识了。 上一世，她和夜容铮根本见都没有见过。 “到我的瓦肆来打听夜容铮？”商辰景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他的瓦肆可不是情报处。 “你这里人鱼混杂，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不要小看她。”云怀瑾一脸骄傲，“而且，夜容铮不是在这里遇刺吗？” 商辰景听到云怀瑾这么说，觉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她打听夜容铮做什么？” “夜容铮死了。”云怀瑾说，“她不相信罢了。” “别说顾五姑娘不相信，连我也不相信。”商辰景道。 “以后你就相信了。”云怀瑾不便多说，“我先回去，宫里还有事。” 商辰景说，“上次你跟我说将生意渐渐扯出周国，我已经着手去做，不过，要完全撤出来是不可能，毕竟商家不是我都做得了主，叔父相信我才同意撤出一部分生意。” “只是让你将损失减到最小，完全撤出也是不可能。”云怀瑾淡淡地说，“让你在其他地方买的粮草，都买了吗？” “都让人分散去买了。”商辰轩说。 云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我去傅家赴宴，傅大人想要见你。” 商辰轩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亲人的感觉 回到顾家，顾徽音才听说顾老夫人进宫了。 “老夫人进宫去做什么？”顾徽音手里拿着烤鸡，这是她在路上买来的，已经被她吃掉一只，这只本来是打算给小狐狸的，她打算再偷吃几口。 “还能去做什么？当然是去跟太后告状。”顾琼琚说道，“你等着进宫吧。” 顾徽音将烤鸡放回油纸袋，“拿去给小白吧。” “……只剩下两个鸡翅。”青梅小声嘟嚷。 “有鸡翅留给小白就不错了，你再不拿走，一会儿连鸡翅都没有了。”顾琼琚说道，一脸嫌弃地看着顾徽音，“才多长时间，你看你又吃得圆乎乎的。” 顾徽音认真地说，“这样看起来才可爱啊。” “说的也是，像个小包子，捏着真舒服。” “我可不是让你捏的。”顾徽音拍开她的手，她把自己养得圆圆胖胖的，别人才觉得她可爱无害，做坏事也不会有人觉得是她做的。 姐妹二人来到上房，白氏正在叫顾静姝看账本。 “怎么只有你们，洵儿呢？”白氏抬头看她们一眼，没有看到顾洵美，便开口问了一句。 “三姐在准备茶会的事，还有两天就是茶会了。”顾琼琚说。 白氏对顾徽音说，“茶会的事，你也该帮忙。” “娘，我会帮忙去邀请三公主的。”顾徽音甜甜地说。 “你这个算是帮忙吗？”顾静姝好笑地问，“洵儿都忙得天天见不到人影，就你玩心最重。” 顾徽音撒娇地偎依到白氏身边，“我还小嘛，以后就会帮忙的。” “今天不是去寒山寺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白氏问。 “静一今天讲得比较简单，我就早回来了。”顾徽音面不改色地说，反正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白氏看向门边的海棠，“老夫人回来了吗？” “夫人，老夫人还没回来。”海棠回道。 “一会儿老夫人回来，要是把你找去了，你就听着，什么都别说。”白氏叮嘱着。 顾徽音挑了挑眉，那就要看情况，谁知道老太婆会说什么呢，她嘴上却是乖巧地应着，“好呀。” “娘，我觉得您不用交代小五，她答应得爽快，到时候可不一定呢。”顾琼琚对着顾徽音做鬼脸。 “你是嫉妒我才这么说的。”顾徽音哼道。 顾琼琚笑嘻嘻地过来要挠顾徽音痒痒，顾徽音急忙躲到顾静姝身后去了。 一时三姐妹闹了起来，笑声清脆如铃传出去。 顾徽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和家人玩闹是这么开心，她以前没有家人，如今莫名夺舍了一个凡人的身体，似乎渐渐也把自己当成凡人，把白氏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白氏将账本收了起来，看着三个女儿玩成一团。 如果不去想家里那些烦心的事，她觉得心情真好。 这时，桃花从外面急急地走来，“夫人，老夫人回来了。” 顾静姝正抓着顾徽音的手腕，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收紧自己双手。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可怕的。”顾徽音淡淡地说。 “我担心你。”顾静姝小声说。 顾徽音咧嘴一笑，担心她？那不是多余的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知悔改 果不其然，顾老夫人刚回到临山院没多久，便让顾徽音过去见她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顾静姝担心妹妹，忙拉住妹妹的手，她不放心让顾徽音一个人去临山院。 顾徽音笑道，“老夫人只找我，又没让你们去，我自己去。” “让小五去就行了，如果老夫人真的要教训她，你们去了也求不了情。”白氏如今是半点不担心顾徽音会在家里受委屈，反而担心别人会不会被她欺负了。 老夫人要教训压制她，有哪次是能如愿，就算今天进宫，白氏都不担心的。 要说谁最宠小五，除了宫里的那位太后还会有谁。 顾徽音笑盈盈地摆手，轻快地离开上房了。 在临山院的顾老夫人此时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早知道就应该早点进宫跟太后娘娘禀明实情，让她知道顾徽音在家里如何刁蛮任性目无尊长，太后如今已经清楚了，还会再给顾徽音当靠山吗？ 相信再过不久，顾徽音就不再是什么郡主了。 顾徽音从外面捡来的时候，便看到老夫人笑得简直像捡一百两似的。 “祖母，你找我呀。”顾徽音只当不知道顾老夫人今天进宫，反正肯定是跟她有关，老夫人肯定会自己说的。 “没错，知道我进宫去见谁了吗？”顾老夫人连嘴角的笑容都没有收回，难得这么好脸色看着顾徽音。 顾徽音努力地想了想，手指在脑仁转圈圈，“祖母是去见男人还是见女人？见你笑得这么开心，总不会是心上人。” 她一个寡妇去见什么心上人！顾老夫人被顾徽音的话气得脸都黑了。 “你不要以为太后会纵容你这样目无尊长，我已经将你的真面目告诉太后娘娘，她已经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不可能在纵容你，你好自为之吧。”顾老夫人警告着顾徽音。 顾徽音露出一个惶恐的神情，“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要是太后娘娘生气，那我怎么办？” “你仗着太后娘娘的疼爱，在家里任性妄为，太后娘娘为了教训你，到时候收回你的郡主之位，你自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等你以后认错改过了，我或许会进宫求太后，让她原谅你。”顾老夫人抬起下巴，高高在上地等着顾徽音下跪求她。 “噗……”顾徽音忍不住笑出声，“祖母，我没了郡主之尊，对你对顾家有什么好的，你为何要这样置我死地呢。” 顾老夫人冷哼，“为了让你懂什么是礼义廉耻孝悌忠信，顾家少了你一个尊主又能如何？顾家堂堂侯爵，在京都城已经够有脸面了。” “哦。”顾徽音点了点头，“那太后下旨了吗？” “你不用想着去跟太后求情，太后已经知道你在她面前是故作乖巧惺惺作态，你说什么都没有用。”顾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顾徽音挑了挑眉，“既然这样，那你叫我来做什么呢？”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顾老夫人没有看到顾徽音求饶，心里还不能觉得解气。 “等太后下旨了，我再来好好悔改吧。”顾徽音说。 第二百八十五章 乡下妇孺 顾老夫人并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一幕，不过，她看出顾徽音是在乎郡主之尊的，等明日太后的旨意来了，她自然要害怕的。 以后不再是郡主，她还有什么依仗的。 哼，如果以后小五不来给她磕头认错，在顾家还能过得像今日这般逍遥自在吗？ 顾老夫人这样想的时候，心情好了不少，有点期待明日的到来。 顾徽音哪里不知道顾老夫人这点小心思，不过，是不是郡主对她来说真是一点都不重要，而且，她觉得以太后的睿智，不可能被顾老夫人三言两句就相信的。 不过，白氏对此却很担忧。 “要不明日我亲自进宫去找太后说清楚，太后娘娘不能听一面之词就相信老夫人的话。”白氏脸上都是愁容，她并不是在意郡主之位，只是担心如果太后真的收回小五的郡主尊位，小五在京都城就会成为笑话，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娘，要是我们急着去解释，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岂不是我真的如老夫人说的那样了，咱们不用急，如果太后真的相信老夫人的话，我们再怎么解释都没用。”顾徽音安慰着白氏，“等明日再看吧。” 白氏说，“我只恨老夫人一点都不顾你的颜面，就算太后娘娘相信你，可老夫人这么做，京都城会没有人知道吗？她们会怎么想，但凡她有将你当孙女看待，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 “她就是这点见识，我们不用计较。”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委屈你了。”白氏心疼地看着顾徽音，“你这孩子就是心大，都已经这样了，你还笑得没心没肺的。” 顾徽音不是心大，她当然知道顾老夫人这么做对她和白氏来说都是打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是个老人，她是半点压力都没有的，不过是看她心情如何，有没有时间罢了。 等老太婆蹦跶够了再说吧。 顾老夫人进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顾敬怀的耳中，他从府衙回来立刻就到临山院去了。 “娘，你都进宫跟太后说什么了？”顾敬怀大步走进来，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没见过世面，更别说会有长远的见识，但是进宫在太后面前告自己的孙女，这种事情只怕天下找不到第二个人。 “我能够跟太后说什么，让太后教一教小五什么叫长幼尊卑，不然她会将你放在眼里吗？”顾老夫人说，“太后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跟我说了，是她宠爱小五，明日会让小五知道自己错了。” 顾敬怀的脑仁一阵抽痛，“就算小五不懂长幼尊卑，那也是在家里的事，你说到宫里去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她就是依仗着太后才敢这么放肆的。”顾老夫人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要责怪我，觉得我做错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敬怀连说话都觉得精疲力尽，顾老夫人一直就只是内宅女眷，他父亲去世得早，京都城没有几个人看得起顾家，顾老夫人其实没有怎么到外面应酬，要不是最近些年白氏和其他世家走动多了，顾老夫人还跟一个乡下妇孺没有区别。 现在要指望她成为见多识广的侯府老夫人，只怕也难。 第二百八十六章 宫里来人 翌日，顾老夫人早早就穿上诰命服侍，看起来端庄高贵地坐在大厅，她在等着宫里的旨意。 顾徽音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被带到临山院，看到顾老夫人这架势，差点以为见鬼了。 其实顾老夫人长得脸若银盆，可见这几年养得极好，只要她别开口说话，别人还是能够尊敬她几分的。 偏偏她有喜欢出风头，总巴不得所有人都听她的命令做事。 人老了总是留恋那点可笑的权欲和威风。 “看看你，没有半点顾家姑娘的样子，站都没有站姿，平日学的礼仪都哪里去了。”顾老夫人瞥了顾徽音一眼，有忍不住想要说她。 “祖母，天才刚亮呢，你这么早把我叫来，是又想教训我吗？”顾徽音睡眼惺忪，今天不用去静园，她还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的。 顾老夫人微微一笑，“我如今不教你，以后出去别人会笑话你，日后你会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哎呀，那我一定对祖母感恩戴德。”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这时，霞儿从外面碎步走了进来，“老夫人，宫里来人了，正在大厅，夫人请您过去。” “太后的旨意来了？”顾老夫人的眼睛一亮，终于等来了。 “老夫人，奴婢……没听说是有旨意。”霞儿小声说道。 顾老夫人愣了愣，“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会没有旨意？太后难道不是要收回顾徽音的郡主之位吗？ “祖母，那我陪你去吧。”顾徽音笑着说。 顾老夫人皱眉看她一眼，甩开顾徽音伸过来的手，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祖母，等等我呀。”顾徽音忙追了上去。 大厅并没有顾老夫人想要的传旨宫人，连香案都没有准备，显然没有旨意的传来。 她还穿着三品诰命服侍，此时看到大厅里除了两个小太监，就只有太后娘娘身边的徐姑姑。 看到顾老夫人这么隆重地出现，徐姑姑的脸上闪过诧异，“顾老夫人，这是打算要进宫吗？” “徐姑姑，你……你不是来宣旨的？”顾老夫人失态地开口，语气带着质问。 “回老夫人，奴婢只是替太后娘娘来传话。”徐姑姑行了一礼，含笑地说道，并没有将顾老夫人的失态放在心上。 “太后娘娘说什么？”顾老夫人皱眉问。 徐姑姑说，“昨日您进宫说的话，太后娘娘想了许久，觉得最近两年的确是疏于对五姑娘的教导，所以今日特意命令奴婢前来，从今日开始，五姑娘的礼仪规矩都由奴婢亲自教导，奴婢虽然不才，但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二十年，倒也是懂得些规矩的。” 顾老夫人被这番话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小五有徐姑姑的教导，那真是她的福气。”白氏已经眉开眼笑，上前对徐姑姑一礼，“以后小五就麻烦徐姑姑了。” “徐姑姑，我觉得我规矩挺好的，皇上不是还夸我懂事吗？”顾徽音嘟嚷着。 徐姑姑对白氏轻轻颔首一笑，“那还要请顾夫人多多指教，奴婢所学的，都是以前在白家受教的。” 顾老夫人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身诰命服侍像是爬满蚂蚁，全身都不自在。 她像个笑话。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好好学 顾老夫人找了借口离开，白氏松了一口气，“徐姑姑，太后娘娘有何指示吗？” “昨日顾老夫人进宫，在太后面前哭诉一番，道是五姑娘不懂长幼尊卑，教她管她都不行，请太后娘娘做主，言下之意，是因为姑娘有郡主之尊，所以才肆无忌惮，怕这样下去会毁了五姑娘，太后便命奴婢今日前来，好好教五姑娘的规矩。”徐姑姑低声地跟白氏说道。 白氏叹了一声，“小五她……并不是真的刁蛮任性，徐姑姑还千万要在太后面前帮忙说几句。” “顾夫人，太后娘娘是看着五姑娘长大的，比任何人都了解五姑娘。”徐姑姑含笑说，整个京都城都知道顾家老夫人是什么出身品行，太后又怎么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让她亲自来顾家，为的也是让顾老夫人没有借口再进宫告状。 太后让徐姑姑亲自到顾家教导顾徽音，就是为了顾老夫人以后不能再随意挑顾徽音的错处。 顾徽音白皙如玉的脸庞扬起明耀如春的笑容，“徐姑姑，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学的。” 徐姑姑闻言失笑，“五姑娘本来就灵透聪明，就算没有奴婢，一样做得极好。” “那不一样，没有徐姑姑，我做得再好，再某些人眼中都是不好的。”顾徽音嘟着小嘴，一脸的委屈。 这小模样看得徐姑姑一阵心疼。 白氏嗔了女儿一眼，明明一肚子坏主意，偏又长得天真可爱，一双眼睛怎么看都是无害可怜的，骗得别人都想把一颗心掏给她。 她其实也纳闷，怎么小五就有这样的本事，换了别的姑娘家，恐怕都没有她这么能够哄人。 “徐姑姑，那您今日还需要进宫复命吗？”白氏问道。 “太后娘娘让我直接在顾家留下就是。”徐姑姑含笑说。 “我立刻让人给您收拾屋子。”白氏道，转头看向顾徽音，“小五，你先带徐姑姑去弦思院，今日就跟着徐姑姑好好学规矩。” 顾徽音乖巧地应声，“好的，娘。” 徐姑姑对随同她一起来的小太监道，“平安，你回宫复命去吧，我就留在顾家了。” 那小太监行了一礼，“姑姑，那小的就先回宫给太后娘娘复命。” 虚惊一场，白氏总算完全放心，不过，老夫人那里恐怕又要生气几天，明日去请安必定又要被刁难。 想到小五不用成为京都城的笑话，白氏便觉得老夫人的哪点刁难算不上什么。 顾徽音牵着徐姑姑的手回到弦思院，几个丫环都紧张站在院门外，青梅一看到徐姑姑，眼睛都亮起来，“徐姑姑。” “五姑娘，青梅伺候得还合心意吗？”徐姑姑含笑问。 “太合心意了，太后娘娘给我挑的人，自然都是好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徐姑姑听出这话显然是在夸她，不由眉眼染上笑意，这么可人儿的小家伙，顾老夫人怎么会不喜欢呢？真是令人想不通。 “你这小嘴是吃了什么，这样甜。”徐姑姑笑着问。 “我说的可是实话。”顾徽音眨眼认真地说。 第二百八十八章 跟踪 顾老夫人被气得几天心口疼，想尽办法在白氏请安的时候刁难她，最后发现根本无济于事，白氏不但天天将顾静姝带在身边，连顾徽音和其他几个姑娘都极少来临山院了。 还是顾敬怀到底是亲儿子，看着亲娘几日都嚷着不舒服，才宽慰她一番。 “……小五就是混世魔王，娘，您就睁只眼闭只眼，再过几年，她们都长大了，自然晓得您是为了她好。”顾敬怀劝着，“以后家里的姑娘都是嫁出去的，我让盛哥儿好好孝敬你。” 顾老夫人仔细一想，便觉得有道理，这才不再刁难白氏。 不过，临山院这边发生了什么，对顾徽音来说是半点影响都没有。 她如今的日子过得可充实了。 早上从兰亭苑上课回来，休息一会儿就要跟着徐姑姑学规矩，其实以前的小顾徽音是学过的，但身体被换了个芯之后，顾徽音早就忘得七七八八，好在她聪明灵慧，徐姑姑一点就通，才几天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 顾徽音已经五天没有去寒山寺了。 今天终于得了徐姑姑的允许，同意她一天不用学规矩，她就带着青梅去寒山寺。 “姑娘，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她们的马车走得慢，还没到城门，青梅便低声凑到顾徽音的耳边说着。 “嗯，我知道。”顾徽音轻轻颔首。 上次和夜容铮在瓦肆见面，她的灵气团在金銮殿用去不少，所以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这次不一样，她在静园吸收的灵气已经再次凝结成气团，她才出顾家没多久，便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 而且跟得很隐秘，不然青梅不会到现在才发现。 她不去找他，倒是自己出现在她面前了。 跟踪她的人，跟上次在金銮殿以她的名字引夜容铮离开的人，应该都是同一拨吧。 “不用理会，继续走吧，让他跟着。”顾徽音淡淡地说。 “是。”青梅心中诧异，她能够感觉出后面有人跟踪，是因为她无意间看到后面有个身影，那五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顾徽音闭上眼睛，后面那人的气息紧紧跟随在马车的身后，上次她出门的时候，这个人并没有出现，为何今天又跟踪她？ “姑娘，到城门了。”青梅小声说。 “嗯。”顾徽音轻轻颔首。 “小五。”袁昭庭在马车外面叫顾徽音的小名。 顾徽音撩起车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袁世子，这么巧，你又在城门抓通缉犯啊？” 袁昭庭失笑，“不是，只是出来巡城，你又要出城？” “去寒山寺。”顾徽音说。 “最近年关将近，路上人多，你小心。”袁昭庭低声嘱咐。 年关到了，官道和城里的人越来越多，最近金吾卫也越来越忙。 “好呀。”顾徽音点了点头，她顿了一下，“袁世子，我想跟您打听一件事。” 袁昭庭看她一眼，“你说。” “夜容铮是不是真的死了？”顾徽音问道，她想要打听京都城之外的事情太难了，袁昭庭知道的肯定不会比云怀瑾更少。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听说 第二百八十九章听说 袁昭庭没想到顾徽音问的居然是跟夜容铮有关，他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你听说了？” “听说他被人暗算死了。”顾徽音说，“虽然和夜皇子只是见过几面，但好歹算是认识，他那样的人物，看起来倒不像是短命的，如果真是这样，未免觉得有些可惜。” “确实有这样的消息，但是……”袁昭庭想了想，“只有没有人亲眼看到夜皇子被杀，连尸体都没有见到，所以，他是生是死，如今还无人能够确定，周国那边听说已经派人去查了。” 没有看到尸体呀…… 顾徽音右手指在左手背上打转，笑眯眯地说，“原来这样，如果真的死了，那就可惜了。” “如果有夜皇子的消息，我让人告诉你便是。”袁昭庭说，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顾徽音是有情有义，虽然跟夜容铮谈不上深交，但好歹也相处过些时日。 “好呀，那就多谢袁世子了。”顾徽音笑道。 袁昭庭含笑说，“不是要去寒山寺吗？早点去，路上小心。” 和袁昭庭道别，顾徽音她们继续往寒山寺走去，在快要到山门的时候，她让马车停下来，“许久没有活动筋骨，下车走一走吧，上次小沙弥带我们走的是小道，还记得路吗？” 青梅说，“奴婢还记得。” 山里小道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声鸟鸣传来，如果是别的小姑娘，恐怕不敢走这样的山路，不过，顾徽音却是很自在，什么黑暗可怕的地方她都去过了，这种小山道算什么。 “姑娘……”青梅的语气紧张起来，因为跟踪她们的人还在后面。 对方是什么人，一共有多少人，她们全都不知道，她必须保护姑娘周全的。 顾徽音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纹，前面正好有一处拐弯，她加快了几步，和青梅一起迅速转弯。 后面紧跟的脚步同样加快。 “你这点跟踪的功夫差成这样，也敢跟得这么紧？”顾徽音从一颗大树后面走出来，这才看清楚跟踪她的是个中年男子，长得很是普通，中等个子和平凡的五官，仍在人群很快就认不出来。 这样的人最适合跟踪。 中年男子没有想到顾徽音居然敢停下来，他看了周围一眼，除了这主仆二人，连只苍蝇都没有看到。 “谁让你来跟踪我的？”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小姑娘，你胆子不小。”中年男子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你知道被跟踪，还敢挑山路？” 顾徽音歪着头，“我要是不走这条路，你会出来吗？上次在瓦肆跟踪我的人……也是你，对吧？”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杀气。 “没有，我蒙你的，你自己说出来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这么说来，在金銮殿利用我将夜容铮引出去的人，也是跟你有关，不不，是跟你背后的主子有关。” 中年男子看着顾徽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知道太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是在找死。” “既然你要杀我，不如你在死之前告诉我真相吧。”顾徽音笑着说。 第二百九十章 我会宰了他 在这个中年男子承认上次从瓦肆跟踪她开始，顾徽音便能猜到这个人肯定是周国那边指使的，而且，他已经不打算留她活口了。 这个，她和他有共识。 “你不怕死吗？”中年男子问，“我知道，夜容铮在离开京都城之前找过你。” “那又怎样？”顾徽音笑得一派天真甜美，“跟你有什么关系？” 中年男子说，“他跟你说了什么？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徽音掩嘴吃吃笑着，“我是梁国人，他是周国人，亏你还跟踪半天，不知道他跟我的关系，你有点笨呢。” “你不用糊弄我，他和你以前从不曾见过。”中年男子说，“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或许会留你一命。” “不如让我猜猜你是谁派来的。”顾徽音摸着小巧可爱的下巴，“你不是梁国人吧，虽然我对你们周国的皇族情况不太了解，但谁想要陷害夜容铮，天下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你上次在瓦肆跟踪我，利用我去陷害夜容铮，是不是觉得我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呀？”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有战神之称的周国三皇子从来不曾对谁特别亲近过，但他居然会在瓦肆见这个小姑娘，这就足以让他怀疑了，金銮殿上的一试果然有用。 夜容铮在离开瓦肆之前也见过顾徽音，那么，她肯定知道夜容铮如今是死是活。 “我再来猜猜，以夜容铮的谨慎，你们应该想要陷害他很多次，金銮殿上，你们的人利用我居然能够将他引出去，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很意外很惊喜呢，即使他不走，你们一样能够让那些舞伶陷害他的，对吧？”顾徽音继续说道。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不屑去印证。 “那么……”顾徽音往中年男子靠近两步，“传言他遭人暗算中毒身亡，只怕也是你那位二皇子做的，你今日再来跟踪我，是不确定夜容铮的死活，你们二皇子怕他还没有被毒死，回去找他报仇，是吧是吧？” “就算你全猜对又如何，你跟他一样不会活太久。”中年男子冷冷地说。 “哎呀，我居然全猜对了，我真是太聪明了。”顾徽音为自己鼓掌。 中年男子抽出手中的剑对着顾徽音，“你是在找死。” “我不怕死啊，但是我觉得你会死得比我快。”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姑娘！”青梅脸色一变，立刻走过来。 顾徽音示意她不用紧张，她看着中年男子，“我知道不止你一个人跟踪我，本来我也不想杀你，但是，不杀你的话，你背后的主子会觉得我太好欺负了。” 中年男子皱眉，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傻，她明明已经在他的剑下，他只要将剑往前一推，她的脖子就会血喷而出，彻底死在这里。 “回去告诉你们的二皇子，如果夜容铮还活着，那他会死得很惨。”顾徽音微笑着，明亮的眼睛明耀如宝石，“如果夜容铮死了……那他也会死的很惨，因为，我会亲手宰了他。”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正要嗤笑出声，却发现他的手动不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杀人了 中年男子睁着一双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直到临死，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杀了。 他可是杀手榜上的高手，就算不是顶尖，对付一个小姑娘，那跟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被一个小姑娘杀死了。 顾徽音和青梅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小道上。 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出现，他们惊愕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中年男子。 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出手的？居然有这么快的身手…… “快，回去告诉二皇子。”其中一个颤抖着说，“这丫头比夜容铮还可怕。” 顾徽音已经快到静园，她脸上带着轻快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完全不像刚刚才杀了一个人。 至于青梅，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第一次看到顾徽音杀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简直……简直是杀人不眨眼。 “姑娘，原来您会武功。”青梅小声地问，她刚刚都来不及出手，顾徽音就已经解决了那个中年男子。 “不会啊。”顾徽音摇头，“我没有学过呢。” “……”青梅心想这是在逗她吗？ 顾徽音说，“不过，静一大师教我仙法。” “杀人的仙法吗？”青梅小声问。 “让人不敢动的仙法。”顾徽音哈哈一笑，她们已经来到静园，“我进去找静一大师，你去休息吧。” 除了顾徽音，其他都不得进静园，青梅知道这个规矩，她到旁边的厢房去等。 方才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她忽然觉得，自己伺候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侯府小姐。 顾徽音当然知道青梅很震惊，不过她没有解释也没有掩饰，既然青梅是她的丫环，以后自然会知道更多关于她的秘密，如果不能接受，那就不用留在她身边了。 静一已经在等着顾徽音，他坐在禅房里面，矮几上放着两杯冒着轻烟的热茶。 顾徽音笑盈盈地走进来，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静一大师，修炼得如何呀？” “你……”静一见到她很高兴，但当顾徽音坐下的时候，他微微蹙眉，“你身上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有，刚刚杀了个人。”顾徽音笑着说。 “……”静一看了她一会儿，“阿弥陀佛。” 顾徽音哈哈笑着，“放心，我只杀坏人。” “你不该杀人！”静一沉声地强调。 “我不杀他，他就杀了我。”顾徽音说，“我不是佛，佛宁愿自己下地狱，我才不这么傻。” 静一瞪着她，“你，休得妄言。” 顾徽音托着下巴，“静一啊，难道有人杀你，你都不会还手，一直念阿弥陀佛对方也不会放过你的呀。” “你杀人了，心情却比上次更愉快。”静一不想跟顾徽音讨厌这个话题，他对这个小姑娘已经不敢以寻常心去看待。 她和别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是啊，因为我能确定一件事了。”顾徽音嘴角上扬，夜容铮肯定还活着。 不然那些人在紧张什么呀。 静一双手合什，“出家人不理尘俗，你不用跟我说。” “本来就不想告诉你。” 第二百九十二章 立地成佛 静一默默地看了顾徽音许久，才低声叹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更好。” “我手中不曾拿着屠刀，都是别人将屠刀拿到我的手上。”顾徽音淡淡地说，“你从出生就被保护着，不懂人间险恶，修佛，可不是每天坐在佛祖前面念经就能够得道飞升的，你看看你们的佛祖释迦牟尼佛，他在成佛之前不也经历世间百态吗？” “如今说的是你杀人，不是我。”静一认真地说，他从小就学佛，心中对众生都存着一丝怜悯，他觉得这个世上没有大恶的人，只要谆谆教导，就能够引他们向善。 顾徽音轻笑出声，“我们又回到问题的原点了，他不死，那就是我死，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吗？” “并不一定要以杀止杀，你可以……伤他。”静一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曾经，我将一个人重伤一百零一次，救他一百零一次，然后再杀了他。”顾徽音嘴角的笑容依旧天真烂漫，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静一头皮发麻。 “你……”静一猛地站起来，这个小姑娘是这样的邪恶，他的修行不该让这么邪恶的人引导，他的佛性不能沾染上邪恶的气息。 顾徽音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你师父教你怎么对待恶人吗？” “劝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静一皱眉，师父除了这句话，好像并没有说过更多，而是告诉他，以后他遇到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遵从本心就是。 “那是你还没有遇到恶人。”顾徽音笑盈盈地说，“以后当你经历万恶，在万恶中成佛，你再来劝我这句话吧。” “如果将来我真的成佛，我一定会阻止你行恶。”静一坚定地说。 顾徽音哈哈大笑，她站了起来，“小和尚，那你就好好修炼吧。” 静一瞪着顾徽音的背影，他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的人，才多大的小姑娘，却好像经历过多少风雨，说杀人就杀人，虽然他早就明白她不同常人，不然不会懂得修炼之法。 可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静一低眸看着经书，她教他怎么修佛，那她应该是能够修佛的，为何却宁愿深陷邪恶呢？ 顾徽音已经来到菩提树下，至于静一会怎么想，她根本就不在乎。 “他还只是个孩子，对世间充满真善美，你这个大魔头，不要误了他。”菩提树一看到顾徽音便没好气地说道。 “我怎么会误他，要不是我，他哪能摸到修炼的门。”顾徽音嘟着嘴，一脸被冤枉的委屈。 “日后他的修炼要是多了你的歪理，他会容易走火入魔。”菩提树哼道。 顾徽音吃吃地笑着，“瞧你，还不是因为我才渐渐学会怎么脱凡，他以后的路还长，用不着旁人担忧，至于你……就算脱凡化人，也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凡人，你担心别人，不如担心自己。” “我不会感激你，没有我的灵气，你也无法修炼。”菩提树哼道。 “各取所需。”顾徽音盘腿坐了下来。 菩提树的叶子发出细碎的声音，“你今日心静了？” “当然。”顾徽音微笑。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最善良 回到家里，顾徽音到上房给白氏请安之后就回到弦思院，小狐狸一看到她，立刻蹭到她的身边，想要找一找有没有带鸡腿回来犒劳它。 “今天我心情好，给你买了一整只鸡。”顾徽音将一个油纸包给小狐狸，“你最近似乎修炼得不错啊。” 小狐狸本来就在竹林里吸收灵气，所以智力和皮毛都要比寻常的狐狸更好，最近更是让顾徽音觉得它通窍许多。 可惜还没有灵动，所以无法说人话。 “今天家里没有什么事吧？”顾徽音一边脱下披风一边问道。 自从老夫人回来，云绯红倒是老实了，但老夫人时不时还要折腾一下白氏。 “没有。”红缨笑着说，“对了，大姑娘回来一趟，陪着老夫人吃了午膳就回去了。” “顾宜家回来做什么？”顾徽音皱眉问。 红缨苦笑，“姑娘，奴婢不知道呢。” “嗯，我知道了。”顾徽音说，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顾宜家回来做什么。 “要是大姐知道你这样直呼她的名字，又要教训你了。”顾静姝从外面走进来，将刚才顾徽音和红缨的对话听进去了。 顾徽音望着和白氏长得最相似的顾静姝，粉唇上扬一抹笑，“反正她是听不到的。” “调皮。”顾静姝轻笑，眼底都是对妹妹的宠爱。 “二姐找我什么事？”顾徽音挽着顾静姝的胳膊，她很喜欢顾静姝身上温婉柔和的气质，和她相处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是想问你，你下次什么时候去寒山寺，我和你一起去。”顾静姝说。 顾徽音咦了一声，“二姐要去寒山寺做什么？” “去替祖母祈福，祖母的小腿有旧患，冬天就会觉得酸痛不已，特别是休息不好的时候，更是反反复复地发作，今日我去给老夫人请安，才知道她的脚疾又犯了。”顾静姝说道。 “二姐，我觉得你怎么祈福都没用的，祖母是自作自受。”顾徽音哼了一声，她上次见老夫人走路已经有些怪异，只是没有放在心上，原来是有旧患。 顾静姝无奈，“小五，口德，口德！” “我说的是实话，老夫人自己有腿疾，知道被腿疾折磨的痛苦，怎么还能罚你在大冬天跪在地上，她有没有想过你的膝盖会被冻坏了？”顾徽音淡淡地说，她一点都不同情顾老夫人。 “屋里当时是烧着地龙的，你放心，我的腿没事。”顾静姝捏了捏顾徽音的脸颊，“我们小五就喜欢替姐姐打抱不平。” “过几天我去寒山寺再叫你。”顾徽音说，她可不相信顾静姝去寒山寺祈福就能让老太婆的腿好起来。 顾静姝笑着说，“小五最善良了。” 姐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顾静姝还要去学习账本，就先回去了。 顾徽音来到庭院里，蹲在山茶花的旁边，手指轻轻触摸着花瓣，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身上，给她添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山茶花颤抖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 只有惧意。 第二百九十四章 玉卷的变化 “我又不会捏死你们，你们怕什么呢？我最爱护弱小的生物了。”顾徽音咯咯地笑着，“上次我让你们去打听的事情，都打听到了吗？” 众花草瑟瑟发抖，怕顾徽音真的会一把火将它们烧了，“主子，我们很用力去打听了，只知道在京都城的西北方向有让人向往的灵气，其他地方真的没有感觉到。” 静园就在京都城的西北方向。 顾徽音说，“既然打听不到，那就仔细再打听。” “灵气我们是很难打听，凡人大陆的灵气已经到了末法年代，早就不存在了，但是……”山茶花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发现皇宫那边，好像有一股秽气，说不定有重要的人物要病倒了。” “秽气？”顾徽音皱眉，她想起来了，天下的植物都能够炮制成药，它们对于病魔秽气是最敏感的，既然连顾家的生物都感觉到皇宫有秽气，那肯定是有人要大病了。 “知道是谁吗？”顾徽音问，虽然她寡淡薄情习惯了，但皇宫里面确实有几个是她在意的。 山茶花说，“我们不知道了，又不是住在宫里。” 想来也是，如果想要知道得更详细，那就要进宫看到人才能够知晓。 毕竟这些花花草草都没有修炼灵动。 顾徽音站了起来，“明天给你们施肥料。” 其实所谓末法时代，就是已经再也没有凡人愿意修真，凡人大陆也没有灵气可以维持凡人的修炼。 但不代表就没有人修炼成功。 静一的师父就有见成效。 她记得，以前凡人大陆也出过不少大拿，而且这里修炼不会比玄普大陆更差，似乎是经历过几次大战，渐渐灵气就被耗尽了。 不过，这都是远古时代的事情了。 “姑娘，您又在对着花草自言自语。”红缨笑着说，“外面冷，快进来暖和。” “不冷呀。”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的手还是暖的。” 她修炼出来的气团虽然还不足以灵动，但抵寒抗饿还是不错的。 小狐狸已经将烤鸡吃得只剩下骨架，正心满意足地舔着爪子。 “时间过得可真慢啊。”顾徽音感叹一声，她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玄普大陆，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修为呢？ 突然，戴在她胸口的玉卷发出灼热的温度。 她将玉卷拿了出来，本来清脆欲滴的玉卷此时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泽，上面的光芒似乎会流动，更显得玉卷晶莹剔透，任谁看了都要惊呼是世上珍宝。 夜容铮知道他的玉卷会这么神奇吗？顾徽音心想着，她很肯定他并非修炼者，见面几次，他身上没有任何灵气的波动，就只是一个武功极好的凡人。 他究竟从何处得到的玉卷？ 顾徽音的指尖轻碰玉卷，有一丝力量缠上她的指尖，正在贪婪地吞噬她的灵力。 “我还不知你是什么东西呢。”顾徽音收回灵气。 说实话，这玉卷散发出来的气息，可不是什么好的。 “等我修为足够了，一定要打开看清楚。”顾徽音轻声说。 小狐狸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她手中的玉卷，不敢靠近过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茶会 转眼就是茶会了，顾徽音本来不打算参加，但三公主难得能够出宫，她不好今天跑去寒山寺，不然肯定要被萧欣桐念三天三夜。 顾徽音早早就被顾琼琚叫了过来，茶会就设在后宅花园的抱厦里面，已经在烧着地龙，里面的天气和外面寒冷不一样，简直是温暖如春。 丫环们忙里忙外，在抱厦里面备着茶点水果，顾徽音正在吃樱桃，完全将自己置身度外，不像顾洵美她们，已经在外面迎接宾客的到来， 今天邀请都是京都城没有出阁的世家姑娘，顾徽音认识的人不多，除了袁昭意和傅容儿，那就只有宫里的公主了。 至于傅容儿…… 顾徽音拿起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口，听说今天她是要来握手言和的，真是好期待呢，傅容儿要怎么握手言和呢？ “我就知道你肯定躲在这里面偷懒，你的几位姐姐都在外面，就你在这里……吃东西！”萧欣桐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顾徽音。 “三公主，你今天来得挺早啊。”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家的红豆糕天下无敌好吃，你快来尝尝。” “你可真是喜欢吃。”萧欣桐坐到顾徽音的旁边，和她一眼拿起一块红豆糕，“我刚刚在外面遇到傅容儿，大皇姐和二皇姐都跟她在说话。” 顾徽音秀眉一挑，“大公主和二公主也来了？啧啧，三姐的这个茶会办得真有面子，连三位公主都能够请来了。” 之前京都城的茶会，估计都没有三位公主都同时参加的吧。 “要不是你在这里，我才不会来的。”萧欣桐一脸我都是为了你的表情，“不过，大皇姐有点奇怪，她居然一直劝傅容儿不要跟你作对，好好地跟你握手言和，上次在宫里，你跟大皇姐说了什么，我总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没有呀，可能大公主发现我其实那么可爱善良。”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萧欣月为什么会变了个人？顾徽音清楚得很，不就是在金銮殿被吓破胆了么，上次在宫里，见到她就像见到厉鬼，也不知道这么多天没见面，她缓过来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萧欣月以后不敢来招惹她。 “你听说过没有，夜皇子遇害的事情？”萧欣桐小声问。 “没有。”顾徽音笑着说，“夜容铮有那么容易遇害吗？” 萧欣桐说道，“我也是听云大人说的，我觉得云大人说夜皇子死了，那夜皇子肯定就是死了，太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呢。” “长得好看的人难道命会比较长一些吗？”顾徽音含笑望着萧欣桐问道。 “好看的人早逝会让人觉得特别遗憾。”萧欣桐说。 “你刚才说的云大人，该不会是云怀瑾吧？”顾徽音状似不经意地问，“就那次在金銮殿上救你的年轻男子。” 萧欣桐眼睛一亮，“就是他，他如今已经金吾卫的右骁卫，能够佩刀进宫保护父皇，他可厉害了。” “如何厉害？”顾徽音浅笑，每次提到云怀瑾这个人，她的心中便会不自觉衍生出寒意和怨恨，简直是莫名其妙。 以前小顾徽音到底跟云怀瑾有什么恩怨？ 第二百九十六章 握手言和 提到云怀瑾的厉害之处，萧欣桐的眼睛像钻石生辉，她正要开口告诉顾徽音那些她觉得厉害的事情，便听到门边传来一阵笑语声。 顾洵美已经领着萧欣月等人过来了。 萧欣月在看到顾徽音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脚步也不由得一顿。 “小五，你怎么在这里？”顾洵美看到顾徽音手里拿着糕点，被她气得咬牙切齿。 “我在等你们呀。”顾徽音跳下太师椅，规规矩矩地敛衽一礼，“各位姐姐，你们总算来了，我替你们把糕点都试了一遍，这个红豆糕甜而不腻，味道刚刚好，这个玫瑰糕点入嘴即化，唇齿留香，也值得大家试一试的呢……还有这个樱桃……” “小吃货，看来你都把这差点都吃过了。”站在顾静姝旁边的一个姑娘掩嘴笑道。 顾徽音歪着头看她，发现完全没有印象，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把我忘记了。”那姑娘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气质，她大步走了过来，捏了捏顾徽音的脸颊，“瞧你，还是圆乎乎的小包子。” “小五，这是璇郡主。”顾静姝笑着低声提醒。 顾徽音小声说，“我确实是忘记了嘛。” “没事，等一下你就记得了。”萧璇笑着说道。 “大公主，二公主，里面请。”顾静姝这才想起有点冷落其他人，“寒舍简陋，略备糕点招待大家，希望各位不要嫌弃。” 萧欣月看了顾徽音一眼，低声说道，“今日既然是茶会，自然是我们大家来赏诗赏茶的，已经是很好了。” 连大公主都说很好，其他人自然更加没有意见，纷纷都表示顾洵美这次茶会举办得很好，连地点也选得很好。 顾洵美脸上带着笑，眼底难掩欣喜和兴奋，“我给大家准备了几样茶，一会儿便送上来。” “那正好，我们刚刚不是在外面看到山茶花长得好，不如我们先来作诗，就以花为题好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提议。 来的一共十五个姑娘，顾徽音只认识几个人，其他的几乎都没有见过。 不过，她对这个萧璇的印象不错，看起来是个爽利干脆的姑娘。 “那大公主先来吧？”顾洵美看向萧欣月。 “歌词诗赋当然要二皇姐先来，二皇姐可是父皇都夸的才女。”萧欣月的语气有些怪异。 萧欣茹的脸色微变，低声说道，“父皇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我哪里有什么才华。” “我倒是觉得二姐的诗挺好的。”萧欣桐说道，“不过，今天不是有人要握手言和吗？不如先把这一桩给解决了，接下来大家才能玩得尽兴。”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了萧欣桐一眼。 这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顾洵美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当然知道今天傅容儿想要握手言和，但不用这么刻意，她本来是想着在气氛最好的时候，替傅容儿和小五打个圆场，两人就这样和好了。 被三公主这样说出来，倒显得有些太下不来台。 “握手言和可以啊，只要顾徽音给我敬茶三杯，那我就不计较过去。”傅容儿说道。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与你计较 顾徽音的手里还捏着半块红豆糕，听到傅容儿的话，她粉嫩白皙的脸庞扬起笑意，连说话的速度都慢了几分，“你说，要我给你敬茶三杯？” 傅容儿盯着顾徽音，眼神藏着怨毒。 今日，她出门之前，父亲将她叫了去，他知道她今天是要来顾家参加茶会的，她以为父亲是要给她撑腰，让她不必惧怕任何人，如今傅家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人敢得罪当朝丞相的。 但是她父亲说的话却让她很震惊。 他居然叫她，不要去招惹顾徽音。 从小到大，父亲最宠爱的孩子就是她，她的启蒙老师也是父亲，以前，父亲经常夸她聪慧，如果是男儿身，肯定能够跟他一样，是个三元之才。 今天父亲提到顾徽音的时候，她发现他眼底的赞赏和羡慕。 父亲居然欣赏顾徽音，他觉得顾徽音比她更聪明吗？ 不，她怎么可能不如顾徽音，难道顾徽音敢欺负她，在父亲眼中，顾徽音便与众不同吗？ 那她今日就要让所有人知道，顾徽音不过如此。 “容儿，这……这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顾洵美听到傅容儿的话，已经完全傻眼了，她之前说的时候，并没有说过要敬茶啊。 小五怎么可能给傅容儿敬茶三杯，好不容易才让小五来茶会的。 “我说过什么了吗？”傅容儿问，“我愿意握手言和，那就要看顾徽音怎么做了。” 顾徽音咬了一口红豆糕，“那还是别握手言和了，你自己左手跟右手握个够吧。” 萧欣桐斜睨了傅容儿一眼，她倒是想要开口讽刺几句，但想起母妃的叮咛，就算不能跟傅容儿交好，也不要交恶，毕竟傅孝先已经是丞相了，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二皇兄着想。 “你别是嘴硬，昨日你父亲还口口声声说要你跟我好好相处，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女儿跟我相处的。”傅容儿自得地说着，顾敬怀如今需要傅孝先的帮忙，才能够让他在朝堂有更好的发展，他的女儿自然也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的。 “傅容儿……”顾徽音拍了拍手，往傅容儿靠进两步，“你这人真是不长急性，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我是怎么警告你的？千万不要拿我父母来逼我，不然，你没有机会再进宫去告状的。” “你敢！”傅容儿脸色一变。 萧欣月拉住她的手，语气不太好地说，“够了，今天我们是到顾家来参加茶会的，不是来听你们吵架，你们不愿意握手言和就算了，反正也不关其他人的事。” “大公主说得对。”萧欣茹忙附言，“大家和和气气的，不要吵架。” 萧欣桐在心里嗤了一声，今日傅容儿明摆着就是来刁难小五的。 顾徽音似笑非笑看了萧欣月一眼，“那我就听大公主的。” 萧欣月看了看顾徽音，她比谁都清楚，顾徽音说不放过傅容儿，那真的是不会放过，她连杀人都是不眨眼的。 “看在大公主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傅容儿冷哼了一声。 第二百九十八章 比划比划 顾徽音不肯敬茶，傅容儿心里虽然奇怪大公主今日居然不帮她，但也不知道无法强迫顾徽音，便没有再理会她了。 “大公主，请上座。”顾洵美看了顾徽音一眼，她只求这位小魔头不要因为傅容儿搞砸她的茶会，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傅容儿会出尔反尔。 萧欣月坐了起来，其他人纷纷跟着入座，很快就将傅容儿和顾徽音的不愉快忽略过去了。 顾徽音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听着她们在作诗品茶，她打了个哈欠，想回去睡觉。 “这是我今天早上亲自做的麻花卷，快尝一个。”顾静姝来到顾徽音的身边，看到小家伙眼睛湿润润的，就知道她想要睡觉了。 “二姐，我能不能先回去？”顾徽音小声说。 “洵儿是第一次办茶会，你怎么也要给你三姐面子。”顾静姝柔声说，“你跟着大家一起作诗，脑子动起来就不会困了。” “听说上次顾徽音在金銮殿表演了仙法，想来大家都没有看过，不如今日请五姑娘再表演一场，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傅容儿的声音忽然提高，不知怎么又提到顾徽音了。 梁帝寿诞那天，金銮殿最出名的有两件事，一件是周国舞伶要刺杀皇上，云怀瑾护驾有功，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顾徽音表演的仙法了。 之前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刺客的真相上，最近京都城恢复风平浪静的和祥，便有人想起顾家五姑娘惊艳的仙法了。 这里除了萧欣月和萧欣桐，都没有人见过顾徽音的仙法。 “小五的仙法是给我父皇贺寿的，那是表演给我父皇看的，傅姑娘又凭什么要小五表演仙法？”萧欣桐淡淡地问。 傅容儿微微一笑，“三公主，我也只是提一嘴，我们大家都很好奇，顾徽音若是不愿意，我们自然也不会强迫的，毕竟……我们也了解，有些仙法只能表演一次，表演不来第二次。” 这话的挑衅太明显了，这不是在说顾徽音当日在金銮殿的仙法有问题吗？ 如果传出去了，皇上若是当儿戏话听过就算了，若是当真的，那岂不是在说顾徽音欺君吗？ 萧欣月低眸不语，她今天到顾家来，只是想向顾徽音证明自己并不惧怕她，但也不想去招惹顾徽音了。 “容儿，你是在开玩笑吧，小五什么时候会仙法了。”顾洵美尴尬地说。 “咦，难道连你们自家姐妹都没有见过，那就更让人好奇，顾徽音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仙法啊？”傅容儿笑着问。 顾洵美面色窘迫地看向顾徽音。 有两个和傅容儿交好的姑娘跟着开口，“洵儿，看来你们家的姐妹也不给你面子啊。” “就是，说是茶会，但是总该有点乐趣的东西，你就让我们作诗喝茶，未免太闷了。” 这时，坐在顾静姝旁边的萧璇笑着说，“你们要是觉得太闷，那咱们来比划比划，作诗确实不好玩，怎么样，你们谁先来？” “我们跟璇郡主不一样，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们。”傅容儿瞥了萧璇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开眼界 顾徽音还不太了解萧璇是什么样的人，不过，看到傅容儿眼中的不屑，她觉得奇怪，萧璇不管怎样都是郡主，而且跟她这个太后封的不一样，萧璇是皇室宗族的郡主，身份不一般，怎么这些人对萧璇却不怎么喜欢？ 这是后话，她看着傅容儿对顾洵美咄咄逼人的架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表演仙法倒是没问题，不过我得找个人帮忙，既然傅容儿你那么喜欢看我的仙法，那你就来帮我好了。”顾徽音虽然不喜欢顾洵美，但她知道这个茶会是顾洵美准备许久，如果今天被搞砸了，肯定会很难过。 她讨厌归讨厌，那也见不得外人来欺负顾洵美。 要欺负也是她欺负，傅容儿算什么鬼。 “这么多人，你偏要选我一个，你当我是什么？”傅容儿才不会上当，顾徽音对她肯定不怀好意。 “你什么都不是啊。”顾徽音笑着说，“是你说要看仙法的，如今需要你帮忙，你倒是推三阻四的，你这人真是没意思。” 萧欣桐跟着点头，“就是，知道的只当你是胆小鬼，不知道的当你是故意针对小五呢。” “小五，要不我来帮你。”顾洵美出来打圆场，自从见过顾徽音在临山院都敢撒泼反抗老夫人，顾洵美已经很清楚这个妹妹是不能惹她生气的。 “不要，谁第一个提出来要看仙法的，那就让她来帮忙，不然我的仙法就不灵验了。”顾徽音叫道，傅容儿能够当着这么多人挑衅她，难道她不会吗？ “容儿，你去吧，料想她也不敢对你怎样。”萧欣月低声对傅容儿说，她也想知道，那日在金銮殿，顾徽音究竟是怎么办办到的。 傅容儿警惕地看了顾徽音一眼。 顾徽音只是笑得人畜无害地看着她，来啊，让你知道本姑娘的仙法有多厉害。 “三姐，把你手帕给我。”顾徽音伸手跟顾洵美要她系在腰间的手帕。 “小五，你要做什么？你千万节制一点，过门是客，你知道吧？”顾洵美将手帕拿给顾徽音，不忘低声地警告着。 “我知道我知道。”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 傅容儿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你担不起后果。” “后果？”顾徽音轻笑，“傅孝先难道没有警告你，让你别来招惹我吗？” “你敢对我父亲无礼！”傅容儿愤怒，居然敢直呼她父亲的名字。 顾徽音笑了笑，“大家看好了，本大仙的仙法是有时候灵验有时候不灵验的，大家图个乐就好。” 她将手帕遮住傅容儿的脸庞，晃动了几下，指尖有一抹肉眼看不到光芒闪过。 傅容儿觉得脸上有些发痒。 “今天没有大公主的美景画，我变不来江山，只能随随便便来个活人变身法。”顾徽音的笑容耀如春华，手帕忽然拿开，让大家看到傅容儿的面貌。 “啊！”众人倒抽一口气，眼中露出恐惧地看着傅容儿。 傅容儿皱眉，“你们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哎呀，一时没控制好仙法，把你变成小毛鸡了。”顾徽音呵呵说道。 第三百章 山鸡 所有人倒抽一口气，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噗——”萧欣桐不客气地笑出声，“小五，你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野山鸡，还真是像极了。” 其他人不敢像萧欣桐一样笑得肆无忌惮，都只是掩嘴憋着笑。 萧欣月想笑又觉得不能笑，憋得脸色有些怪异，“顾徽音，你怎么吧傅容儿变成这个样子。” “大公主，这不能怪我，我又不是真的仙人，仙法偶尔也会失灵的，我本来想要将她变成凤凰的，没想到……居然成了山鸡。”顾徽音无辜地摆手，不能怪她，是她们非要她变仙法的。 “哪是谁都能当凤凰。”萧璇微笑说道。 傅容儿听到她们的话，气得脸都要歪了，虽然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多少也能猜出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傅容儿气愤地质问顾徽音。 萧欣桐指着左侧，“那边不是有镜子，你自己去看呀。” 傅容儿瞪了顾徽音一眼，急忙跑去看镜子。 “小五，你怎么把傅姑娘变成这样？”顾静姝小声地问。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学艺未精，更容易出错，没办法呀。”顾徽音吐了吐舌头，让人完全看不出她究竟是故意还是真的不小心失手了。 “啊啊啊……”傅容儿尖叫出声，她已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她的头发上面的朱钗全都变成山鸡毛，脸上也被涂上红红绿绿的颜色，看起来十分滑稽，难怪她们都在笑她。 “小五，你太过分了。”顾洵美叫道，忙过去帮傅容儿将头上的山鸡毛拿下来。 顾徽音委屈地将手里的朱钗放到桌子上，“是你们要我变仙法的，学艺未精有什么办法。” “虽然是失手了，不过还是很厉害了。”萧璇说，“本来就是图个乐乎，大家不是都笑了。” 方才那两个叫着要顾徽音表演仙法的姑娘这时候却不开口了，忙过去帮傅容儿整理头发。 “要不，我再变一个，这次保证不把你变成山鸡？”顾徽音笑着问道。 “顾徽音，我记住你了！”傅容儿何曾这样出丑，其他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会忘记今日的奇耻大辱的！ 顾徽音居然敢让她成为笑柄，早在两年前，便有大师算出她天生凤凰命，将来是要进宫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深信不疑，凭她的外貌才华，只有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可是，顾徽音居然敢让她变成山鸡。 这是打脸的嘲讽。 “好啊，我最喜欢别人记得我了，证明我人缘好呀。”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众人：这算什么人缘好…… 萧欣桐与有荣焉地点头，“小五最讨人喜欢了。” “走开！你们顾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傅容儿将气撒在顾洵美的身上，一把将她推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 顾洵美的脸色一白，“容儿，你说什么？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谁要当你是朋友，滚开！”傅容儿一看到头上的山鸡毛怎么都弄不干净，更是怒火攻心，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顾洵美的身上。 顾徽音的脸色沉了下来。 第三百零一章 你敢 顾洵美是真心将傅容儿当朋友，并且很珍惜和她的友情，不然不会这么努力地操办茶会，想要她和自己的妹妹和好，希望因此消除她们之间的嫌隙，不要因为顾徽音而断了来往。 但傅容儿似乎并没有领情。 听到一声滚开，顾洵美的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你……”顾琼琚看到自己的三姐被傅容儿这样对待，气得要上前去帮忙。 却有另外一个人比她动作更快。 顾徽音迈着小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傅容儿，我看你搞错了一件事。”顾徽音脸上的嬉皮笑脸已经不见了，虽然她的嘴角上扬着，但却透着一股冷意，那是让人看到会不寒而栗的阴沉，她将顾洵美用力拉到自己的身后，站在傅容儿的对面，“今天是我三姐邀请你来我顾家做客，那是看在你们小家小户好不容易有个爹当上丞相的份上，才把你当成正经的小姐，不然凭你的身份，还不够入我们的眼，恐怕你还不知道世家跟寒门的区别，你们傅家往上数三代，只怕都不好意思在这里说是干什么的吧。” 傅容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傅家是寒门出身没错，但自从傅孝先在朝堂站稳脚跟，便没有人再跟提过他们的身世，她更是把自己视作与世家小姐无异的千金，梁国以前是对世家和寒门级别分得极清的，世族最看不起的就是寒门。 听说那是很多年前，世族跟寒门有过一场恶斗。 以文相斗，最终虽然世族赢了，但却是险胜，之后对寒门也更加打压。 “就算我傅家是寒门出身，我爹能够当丞相，你爹能干什么？”傅容儿冷声哼道。 “我父亲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是侯爷，我们顾家也是百年世族，傅孝先做了那么多，他能当几天丞相？”顾徽音勾唇一笑，“你信不信，今日我再揍你一顿，你都不敢进宫去告状。” 傅容儿的脸色一变，“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一拳就往傅容儿的脸上招呼过去了。 “顾徽音，你住手！”萧欣月大叫出声。 “大公主，你说得太晚了，我来不及收手。”顾徽音挥着小拳头。 傅容儿被打蒙了，她居然被顾徽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打了！ “青梅，亲自送傅姑娘回家，并且转告傅孝先，让他教好女儿，什么家教都没教好，也敢在京都城跟别人来往行走，丢人现眼。”顾徽音对着门边的青梅吩咐道。 “是，姑娘。”青梅应诺，走进来粗鲁地将傅容儿扶了起来。 顾徽音笑眯眯地转过头，“哎呀，我们继续玩啊，作诗品茶吃东西，不要被我坏了心情，这个茶会，我三姐可是准备了很久，你们不要让她的心血白费了。” 众人看到顾徽音打了傅容儿，本来已经打算告辞，听到顾徽音的话，突然就不敢开这个口了，尴尬地笑了一下，“那……那就请顾五姑娘先出题，我们来作诗。” “哎呀，这个我可不会，还是我三姐来吧。”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顾洵美红着眼睛低声说道，“让二姐来。” 第三百零二章 禁足 傅容儿没有这样狼狈过，她哭着从顾家离开，不，她简直就像是被撵出去的，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到这样的耻辱，即使在她的父亲还没有在朝堂成为一方势力，她都是被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 自从遇到顾徽音，她的人生好像就变得乱七八糟的。 “姑娘，您……您怎么了？”傅家的下人看到傅容儿的马车回来，忙上前去迎接，抬头看到傅容儿的脸，被吓得以为认错人了。 “走开！”傅容儿哭得眼睛都肿了，看到家里下人居然还敢这样的眼色，更是气得不行，将他推开就往外院的书房跑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姑娘的脸是被打肿的吗？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还敢打傅家姑娘，不要命了是不是。 傅容儿嘤嘤哭着来到书房，傅孝先正在跟同僚在商量事情，听到傅容儿的哭声，他微微皱眉，脸色有几分阴沉。 “大人，今日的商议已经差不多，那下官等就先按照您的意思去做。”三位同僚眼见傅孝先的脸色不对，便都站起来告辞。 “嗯，你们先去做。”傅孝先淡淡地点头，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才让傅容儿进来。 傅容儿一脚走进书房，眼泪簌簌往下掉，“爹，顾徽音她太欺负人了！” 果然是跟顾徽音有关！ 他知道今日女儿要去顾家，已经特意叮嘱她不要去招惹那个小姑娘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去招惹顾徽音，你为何不听话？”傅孝先面无表情地问，他能够走到今日的位置，不仅仅靠的是运气，什么样的人可以交往，什么样的人不可招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绝对比白相更难缠，小小年纪已经有那样的胆识和手段，将来长大肯定更厉害，他的女儿即使有早慧之才，但根本不是顾徽音的对手。 “我没有去招惹她，是她看我不顺眼，还瞧不起我们家，羞辱我们是寒门……”傅容儿说道，“爹，你不要再去提携顾敬怀，让皇上废了顾徽音的郡主封号，她还能是什么。” “住嘴！”傅孝先喝道，“你以为郡主封号是废就废的吗？” “爹，可是她太过分了，她还打了我！”傅容儿一想到今日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眼泪又涌了上来。 傅孝先沉声说，“不要只是哭哭啼啼，把今日你在顾家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要隐瞒一句，但凡你说一句假话，我都会让人查清楚的。” “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让她表演仙法……”傅容儿看到傅孝先的脸色沉下来，便将到了顾家之后发生的一切说得清清楚楚，可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又没有强迫她，她怎能当着那么多人羞辱我！” “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吗？”傅孝先深吸了一口气，“为何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傅容儿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什么？“爹……” 难道她在外面受了委屈，父亲不该替她出头吗？ 傅孝先看着女儿脸上的红肿，“从今日开始，你在家里禁足，等你想清楚自己做错什么，你再出来。” 什么？傅容儿一阵错愕。 第三百零三章 击鼓传花 顾家花园的抱厦里，萧欣月几次都想提出要回宫的话，但眼尾扫到顾徽音笑眯眯的脸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很清楚，只要她开口说回宫，肯定有不少人都会跟着找借口离开的。 到时候得罪顾洵美没有什么，她不想得罪顾徽音。 有这种想法的不仅是萧欣月，其他人都一样，看到顾徽音一言不合就把傅容儿揍了，脸上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反而笑眯眯地不担心会不会遭到傅大人的报复。 真不知道她是心大还是真的有后招。 不过，想起她是太后亲自封赏的郡主，她们都沉默了，笑语晏晏地跟顾洵美赏诗品茗。 “想不到三姐的字写得还挺好看的。”顾徽音手里捧着梅子酒，白皙粉嫩的脸蛋泛着一抹红晕，眼睛笑得像月牙儿似的。 “你还笑得出来。”顾琼琚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傅容儿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父亲告状。” 顾徽音秀眉一挑，“错的又不是我，她就算再进宫告状我都不怕的。” “虽然是她自己找打，但动手好像……不太好。”顾静姝在另一边低声说，眼中都是对顾徽音的担忧，“希望傅大人深明大义才好。” “他是不是深明大义，又有什么关系。”该揍的她还是不会隐忍的。 萧欣桐回头看过来，“你们姐妹三人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们要来斗酒令，你们来不来？” “喝酒？”顾徽音的眼睛一亮，“来呀。” “哪能真的喝酒！”顾静姝忙说，“万一喝醉了呢。” 顾徽音说，“梅子酒哪能算是救，跟果子茶似的。” “我们谁输了不想喝酒也是可以的，那就来一段表演。”萧欣桐笑着说。 “好呀好呀。”顾徽音坐在萧欣桐的身边，眼睛发亮地看着大家，“你们刚刚已经作了不少诗，再来吟诗作对就太无聊了，不如我们来击鼓传花怎样？” 众人看向萧欣月，看到顾徽音脸上天真灿烂的笑容，大家心里一阵发憷，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们都不敢相信这个小小姑娘刚刚将傅容儿一拳打得倒在地上。 萧欣月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听你的。” 击鼓传花是一种既热闹又紧张的罚酒方式。大家依次坐定位置。由一人击鼓，击鼓的地方与传花的地方是分开的，以示公正。开始击鼓时，花束就开始依次传递，鼓声一落，如果花束在某人手中，则该人就得罚酒。 抱厦里传出一时急促一时缓慢的鼓声，渐渐的，传出一阵阵的笑声。 本来还在担心大家会不开心的顾洵美看到大家似乎玩得很开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看向抱着酒壶在大口喝酒的顾徽音，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觉得小五特别可爱。 “哎呀，花落在顾徽音手上了，快喝酒。”有人高兴地叫道。 “好呀。”顾徽音豪迈地喝了一碗酒。 大家看着爽快潇洒的顾徽音，心里都有一种感觉，只要不去招惹顾徽音不高兴，她也是挺好相处的。 第三百零四章 你想过后果吗 茶会还算是圆满地结束了，萧欣桐依依不舍地离开，还交代顾洵美，以后要多办这样的茶会，不过，前提是不要再邀请傅容儿了。 提到傅容儿，大家的呼吸都滞了一下。 顾洵美瓮声瓮气地说，“就算我邀请她，只怕她也是不会来的。” 还想邀请傅容儿？今天被羞辱得还不够吗？顾徽音挑眉看了顾洵美一眼。 “小五儿，我走了，这阵子我是不能再出宫了，你多进宫陪我玩嘛。”萧欣桐拉着顾徽音的手说道。 “好呀。”顾徽音点头，有空自然会去，只是太忙了。 顾家姐妹四人将客人们都送走，她们都没有说话，沉默地转身地走着。 她们还没回到各自的屋子，白氏就让人将她们都叫去上房了。 “今天傅容儿怎么哭着离开，你们在茶会究竟发生何事了？”白氏皱眉望着顾洵美，她知道三女儿向来喜欢亲近傅容儿，不可能会对傅容儿不周到的。 “娘……”顾洵美心里的委屈似乎再也憋不住，眼泪涌了上来。 白氏被顾洵美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她们要小五表演仙法，小五把傅容儿变成像山鸡一样，傅容儿生气了。”顾洵美低声说，但让她忍不住哭泣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傅容儿对她的态度。 她居然那样当众羞辱自己，她们认识那么多年，原来她在傅容儿的心目中一点都不重要。 什么手帕之交，傅容儿根本没将她当朋友。 白氏诧异地看向顾徽音，“小五！” “我说了，我学艺未精，谁知道会变出什么玩意儿。”顾徽音无所谓地说，“傅容儿自找的。” “娘，傅容儿确实太过分了。”顾静姝低声说，“她勉强小五变仙法，自己又不高兴，还伤了三妹妹的心，小五也是为了替三妹妹出气。” 顾琼琚跟着点头，“没错，娘，你都不知道傅容儿是怎么说三姐的，要不是二姐拦着，我都想上去给她一脚，小五，你打得好！” 白氏瞪圆眼睛，“你又打了傅容儿？” “她该打。”顾徽音说。 头疼！白氏揉了揉脑仁，这孩子怎么现在说动手就动手，以前脾气都没有这么暴烈的。 “姝儿，你带着洵儿和琼儿先回去，小五留下！”白氏沉声说。 “娘……”顾徽音怯怯地看着白氏。 顾洵美看了顾徽音一眼，小声说道，“娘，小五是因为我才打傅容儿的，你要骂就骂我吧。” “当时就是傅容儿自己作死，她怎么能那样说三姐。”顾琼琚叫道。 白氏没好气地说，“我说了要骂小五吗？你们三个都回去！” 顾洵美她们看到白氏隐隐动怒，都担忧地看了顾徽音一眼，这才携手离开。 “娘……”顾徽音蹭到白氏的身边，“我知道打人不对，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打了傅容儿。” 当时的情景谁能忍得下去！ “你的性子怎么变得这么不肯吃亏。”白氏无奈地说。 “吃亏又长不大，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顾徽音道。 白氏叹息，“那你想过后果吗？” 第三百零五章 担忧 随着小五的性子越来越强，白氏心中不无担忧，以前太软弱不好，如今却是太强了。 像今日的事，虽然是傅容儿挑衅在先，但小五动手打人，在京都城的贵女中，只怕没有人有她这样的胆子，即使是侯府的嫡女，一般人不敢轻易与小五作对，可傅容儿的身份如今也不可小觑，她身后可是有傅孝先的。 她担心的是小五这样强势不肯吃亏的性子，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小五，娘并不是说你做错了，我只是担心你这种不想后果的性子，你今日打了傅容儿，傅孝先会怎么想，你父亲……”白氏自嘲一笑，“绝不会为了你跟傅孝先作对，除了太后娘娘，谁能够护你周全，傅孝先真的要与你计较，你可有想过要怎么办？” 顾徽音抿唇没有说话，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谁能够护她周全，以前她从来没有靠山，能够护她周全的人就是她自己。 即使如今成为凡人，她都没有害怕任何谁，不管是在宫里的皇帝，还是傅孝先。她的性子本来就是我行我素，见不得别人欺负她的人，在她看来，讲道理没用的时候，那就用武力解决。 “皇上器重傅孝先，白家早已经不如当年，太后娘娘就算宠爱你，可你究竟不是……究竟不是公主，如果日后是公主这样说你，你是不是也会动手打公主？”白氏低声问道。 如果是萧欣月今日羞辱了顾洵美，她会不会动手？ 答案根本不需要顾徽音回答。 “小五啊，你的性子真的要改一改，不然……娘不知道将来谁才能护着你。”白氏摸着顾徽音的头发，“你这样的率性而为，我实在很担心。” “娘，我会保护自己的。”顾徽音说，凭傅孝先一人，没有那么容易能够对她怎样。 白氏心中叹息，这个孩子究竟是年纪太小，“今日你能够因为洵儿打了傅容儿，那日后如果有人以顾家上下威胁你呢？你当如何？” 顾徽音一愣，还有人能够威胁她？ “娘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以后做事情，要切记后果。”白氏说。 “那……那我先回去了。”顾徽音低声道。 她一向独来独往，拿别人的安危来威胁她这件事，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她也不知道如果真的遇到了，她会怎么做。 顾家…… 除了白氏和几个顾家姑娘，谁又能够让她在乎的？ 顾徽音轻轻摇头，觉得这个担忧有点太多余了，傅孝先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她没有想到，这不是她熟悉的玄普大陆，她也不再是冥灵王。 作为凡人，她还没有适应凡人大陆的规矩。 她也会有无能为力的一天。 白氏望着女儿娇小的背影，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她以为不用再担心小五，如今看来，这个女儿实在让人无法放心。 “小五这个性子到底是像谁。”白氏苦笑摇头。 张妈妈笑着说，“像五姑娘自己啊。” 第三百零六章 过年 白氏一直在等着傅家的回应，却没有想到三天过去了，那边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就连顾敬怀都没有询问过一句，看来是毫不知情。 她让人去打听了，才知道傅容儿被禁足了。 真是不知道傅孝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白氏的精力都在忙即将过年的杂务上，很快就将这件事忘记了。 顾徽音接下来的日子也简单平顺得很，每天除了去兰亭苑上课，就是跟着徐姑姑学规矩，当然隔几天还要去寒山寺一趟。 不知不觉，便到过年了。 这是顾徽音成为凡人之后的第一个过年，以前在玄普大陆的时候，其实也有过年的，只是她孤身寡人，过不过节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有一年她修炼出关路过凡人城池住的地方，看到他们热热闹闹地打鞭炮放烟火，似乎过年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她心中难免有些羡慕。 望着天边的烟花，顾徽音的心感到莫名的温暖平静。 其实当凡人也有凡人的好处，日后等她回到冥皇域，在凡人大陆的这段回忆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在看什么呢？”顾琼琚走了过来，她今日穿着鲜红色的夹袄，上面绣着盛开的芍药，衬得她更加清丽明艳，她捏了捏顾徽音的小脸颊，“娘让我们过去守岁，二姐和三姐都在上房了，我们也过去吧。” “这烟花真好看。”顾徽音同样穿着粉色绣百蝶度花上衣，袖子做得比寻常窄了些，看起来多了几分英姿飒爽，红缨今天特意给她梳了一个桃心髻，衬得她圆润可爱透出几分娇俏。 顾琼琚笑道，“烟花稍纵即逝，有什么好看的。” “灿烂过不就行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们等一下去放烟花。” “我们先去上房，明日一早还要去给祖母拜年。”顾琼琚低声说，“原本父亲是要我们去临山院守岁的，还是娘说老夫人年纪大了，不便熬夜，就不让我们去打搅她了。” 顾徽音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去临山院守岁也是可以的。” 只要老夫人受得了啊。 顾琼琚哪里不知道妹妹的心思，笑嘻嘻地拉着妹妹往上房去了。 顾静姝和顾洵美已经在屋里，正在陪着白氏说话。 “小五和小四来了。”顾静姝笑着说，“平日总是相处没察觉出来，今日一看，小五身量似乎长高了不少呢。” 听到她这么说，白氏才发现本来小团子似的顾徽音还真的长大不少，看她绰约的身影，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娘，二姐，三姐，你们在说我什么，我远远就听到你们提到我了。”顾徽音脸上带着耀眼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就蹭到白氏的身边去了。 “我们在说你长大不少，是个大姑娘了。”顾洵美说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顾徽音嘟着小嘴，“我以前怎么了？我觉得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一样善良可爱。” “你还真敢说。”顾洵美好笑地道。 白氏笑着说，“我让人去拿烟花过来，你们姐妹就在院子里看着。” “好呀。”顾徽音立刻鼓掌，“我也要玩。” 桃花踩着碎步走进来，“夫人，云姨娘来了。” 第三百零七章 守岁 自从上次满月礼，顾徽音就没有见过云绯红，她也不声不响地在飘云院过着小日子，没有之前的高调，差点让人以为顾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白氏看了一旁被奶娘抱在怀里的盛哥儿一眼，已经有两个月大的盛哥儿比刚出生漂亮多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在好奇地张望周围。 “盛哥儿该是饿了，先抱下去喂奶吧。”白氏淡淡地说。 奶娘抱着盛哥儿行了一礼，便回到西厢房去了。 “让云姨娘进来。”白氏说，她虽然和云绯红交集不多，但她却觉得，云绯红不是那种愿意伏小做低的人，这些日子的沉寂和安静，那只是表象而已。 如果云绯红真的甘心只当个姨娘，那之前的一年，就不会连请安都没有，甚至还差点害了她的两个女儿。 想到之前顾徽音和顾琼琚受的委屈，白氏的眸色微微沉了下去。 “她来做什么？”顾琼琚哼了一声，对云绯红还是非常厌恶。 “当然是来给娘请安，她还能做什么。”顾洵美说。 顾徽音勾唇甜甜地笑着，虽然是有些时候没有见到云绯红，但她对云绯红的警惕并没有减少。特别是之前她做的梦，白氏和顾宜家在梦中的下场太令人绝望，更别说还有顾琼琚和顾洵美了。 虽然这个梦太荒谬，但里面的感受真实得让顾徽音无法不去在乎。 不管是谁，她都不会让白氏她们会像梦中那样被欺负的。 她之前托付夜容铮帮她查云绯红，只可惜至今都还没有消息，连夜容铮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妾，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 正想着，便看到一个穿着桃红色的娇媚身影出现在门边。 云绯红一身鲜丽的打扮，脸上略施薄粉，身姿婀娜妖娆，即使同为女子，白氏都觉得她美艳不可言。 难怪能够将顾敬怀迷得丢魂落魄的。 “妾身见过夫人。”云绯红低着头行礼，看起来十分柔顺。 “马上就是守岁的时辰，你有何事？”白氏的语气冷漠，对云绯红的伏小做低并不觉得放松。 云绯红从手里拿出一个香囊，“回夫人，今日是岁末，鸿气东来，妾身亲自做了一个香囊，里面放的是曾经开过光的五福铜钱，这是妾身以前为盛哥儿求的，能不能请夫人答应，让妾身放在盛哥儿的床前，希望盛哥儿能够平安喜乐地长大。” 张妈妈在旁边问，“云姨娘这话说的，难道没有你的这个香囊，小少爷就不能平安喜乐地长大了？” “夫人，妾身没有这个意思。”云绯红捏紧手里的帕子，她只是想要见一见盛哥儿。 “你把香囊放下，明日让人挂在盛哥儿的床边就是了。”白氏淡淡地说，并没有打算让云绯红去看一眼盛哥儿。 对于云绯红，白氏做不到没有怨恨。 怎么可能没有！她原本和气温和的家，就这样被云绯红给毁了。 云绯红心里暗恨，她就知道白氏不会让她看儿子的，这是白氏对她的报复！ “妾身多谢夫人。”云绯红咬牙，不但不能反驳，还要感谢白氏。 “嗯，你先回去吧。”白氏挥了挥手，半眼都不想多看云绯红。 海棠上前将云绯红手中的香囊接了过去，作势请她离开上房。 第三百零八章 小祠堂 望着云绯红离开的背影，顾徽音若有所思地看着，听说最近顾敬怀都在飘云院，对秋云已经没有之前的宠爱，云绯红有好手段。 这个云绯红……如今看着隐忍柔顺，但她透出来的怨毒气息却比以前更加明显，或许是因为自己最近修炼的气团比之前更大一些，所以灵感敏锐了。 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妾，难道甘心在后宅里面为一个不怎样的男人争宠吗？ 虽然顾敬怀是她的父亲，顾徽音也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无能软弱，根本不值得任何女人为他死去活来的。 夜容铮如果没有死，这时候会在做什么？ 顾徽音想起他答应过自己要去查云绯红，她虽然想知道云绯红的身世，但她更希望夜容铮此时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有朝一日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五，在发什么呆，是不是困了？”顾静姝轻轻地摇着在沉思的顾徽音，以为她是已经撑不住想要睡觉。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个云绯红以前在兴元府是做什么的，娘，你有让人去打听过吗？”顾徽音歪着头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白氏低声说，“去打听她做什么，看她的做派，还能猜不出她的身世吗？” 那就是根本查都没有查过。 不过，就算白氏去查，恐怕也查不出真正的底细，以前让夜容铮去查是最好的，如今他下落不明，她只能找别人去查了，那该找谁呢？ 顾徽音在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 外面响起鞭炮声。 “新岁了。”白氏含笑地说，“我们去小祠堂上香吧。” 白氏让海棠去将盛哥儿抱了过来，带着儿女一起去了小祠堂，在门外见到顾敬怀。 自从上次满月礼之后，顾敬怀便没有来过上房，除了交代一些事务，多一句的闲话都没有跟白氏说过。 他这是将上次被白老太爷责骂的怨气发泄到白氏的身上，他以为冷落白氏一些时日，她自然会对他低头讨好，却不想过去这么久，她依旧一点表示都没有。 顾敬怀的脸色阴沉地看着白氏，心里堵着一口气。以前他但凡有不高兴的事情，她都想尽办法让他开心，在她心目中，没有谁比他更重要的。 如今她却连正眼都不看他！ “侯爷，时辰已经到了，该进小祠堂给祖宗上香了。”白氏平静地提醒，她和顾敬怀这么多年的夫妻，自然晓得他在想什么，以前她被父亲责怪几句，她都想尽办法宽慰他，如今嘛，她在他心中算什么，他还指望她该怎样宽慰他？ 她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了。 顾敬怀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进小祠堂。 上香过来，顾静姝带着几个妹妹一起给顾敬怀行礼。 “老夫人已经睡下，你们明日一早再去给她贺岁。”顾敬怀淡淡地说，给几个女儿每人一个香囊，里面放着十个小金鱼。 又另外给盛哥儿一个香囊，看起来跟女儿们的不太一样。 白氏嘴角微勾，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三百零九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翌日，顾徽音跟着白氏到临山院去给老夫人贺岁。 顾敬怀一大早已经带着云绯红过来了，顾老夫人正在跟云绯红说话，看到白氏和几个孙女，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 云绯红垂头退到一旁站定。 白氏只当没有看到云绯红在这里，笑容温和地给顾老夫人请安。 “孙女也给祖母贺岁，愿祖母新年身子安康，万事如意。”顾静姝拉着几个妹妹上前行礼，含笑地说着吉祥话。 顾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只是在看到顾徽音的时候，她仍然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 她没有忘记自己被这个刺头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的。她进宫跟太后娘娘告状也没用，反而被太后用徐姑姑狠狠打她的脸。 “把盛哥儿抱过来给我看看。”顾老夫人的视线落在海棠怀里的盛哥儿身上。 “是。”白氏颔首，将盛哥儿抱着上前，“临出门前才吃饱，这时候已经快睡着了，老夫人，您看。” 看到长得越发酷似长子的盛哥儿，顾老夫人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了些，“这孩子将来定是有福气的。” 她含笑看向云绯红，“你生下盛哥儿，是为顾家立下大功。” 白氏怀里抱着盛哥儿，顾老夫人却偏要拿云绯红来刺她。 云绯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还要笑着回道，“老夫人，妾身不敢居功，是……是夫人将盛哥儿养得极好。” “云姨娘确实是顾家的功臣，希望日后还能继续为侯爷开枝散叶，给盛哥儿多添几个兄弟才好。”白氏笑着说道，看起来一点芥蒂都没有。 顾老夫人看了白氏一眼，“时间差不多，我们该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大年初一，京都城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都要进宫贺岁的。 “是，我也该进宫给皇上贺岁。”顾敬怀上前扶着顾老夫人的手，“娘，您的腿不太便利，不如今年就不要进宫，想来太后娘娘会体恤您的。” “一年就这么一次，还能多金贵，无妨的。”顾老夫人说道。 顾敬怀看向白氏，“那你要多照看娘。” “是。”白氏含笑点头。 “我也会照看祖母的。”顾徽音甜甜地笑着。 她的笑容看在顾敬怀的眼里却多了几分森然的感觉。 他这才想起，每年白氏都会带着顾徽音进宫的，因为顾徽音有郡主的封号。 “你照看我？你不气死我就不错了。”顾老夫人冷哼了一声。 “祖母，大过年的可不能开口闭口都是死死死的，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呢？”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顾老夫人被气得脸色铁青，什么好的不灵，死丫头就只会乌鸦嘴！ “小五，你胡说什么！”顾敬怀开口呵斥。 “我没有胡说呀。”顾徽音道。 顾敬怀怕她又说出气死人的话，“时候不早，该进宫了。” 白氏嗔了顾徽音一眼，低声嘱咐顾静姝，让她们好生留在家中。 云绯红望着被抱着离开的盛哥儿，眼底闪过一抹怨恨。 顾徽音恰好看到她一闪而过的恨意。 她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好像，最近都没有再梦到那些场景了。 第三百一十章 进宫贺岁 宫里已经非常热闹，太后的慈宁宫一片热闹，除了来请安的诰命夫人们，连袁贵妃都在这里，她就坐在太后的左侧，正在跟太后低声说着话。 顾老夫人的腿疾没有完全好利索，走路不快，她慢慢地走进大厅，看到站在太后身边的徐姑姑，眼底闪烁了一下，“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万福安康。” “你的腿不便利，就不用行大礼了。”太后在顾老夫人要跪下去行大礼之前便开口，让宫女扶着顾老夫人起来，“赐座吧。” 顾老夫人受宠若惊地屈膝一礼，“多谢太后娘娘。” 白氏带着顾徽音上前行礼，顾徽音规规矩矩地行大礼，“小五儿给太后娘娘贺岁，愿太后娘娘万事吉祥。” “到哀家这边来。”太后眉眼带笑地招手，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掩饰她对顾徽音的喜爱。 “太后娘娘，我给您准备了新年礼物呢。”顾徽音来到太后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串檀香木佛珠，“我跟静一大师拿的，他亲自念经开光，能护着您。” 若是普通的佛珠倒也罢了，但静一大师亲自开光的，那便是世间少有，太后眼中的笑容更深了，“哀家听说了，你跟静一大师难得有缘分，他竟会给你这个小家伙讲道，你能听得懂吗？” “听不懂他才给我讲。”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那真是难为静一大师了。”太后笑道。 顾徽音小声说，“是难为我，听他讲道可不容易。” 太后说，“多少人想听静一大师讲道还没有呢。” “是呀，看来小五这是有佛缘。”袁贵妃在旁边跟着道。 顾徽音在心里嘿嘿地笑着，她能有什么佛缘，佛祖见了她只想度化她。 “贵妃娘娘，三公主呢？”顾徽音看了大殿一眼，还以为萧欣桐会在这里呢。 太后替袁贵妃回答，“桐儿去给皇上请安，你去坤宁宫给皇后行礼之后，也去乾清宫请安吧。” “是，太后娘娘。”顾徽音点头。 来给太后请安贺岁的诰命夫人不少，太后无法像平日一样只跟顾徽音说话，没多久，白氏便带着顾徽音辞别太后，往坤宁宫去了。 “一会儿在坤宁宫，你不能像在慈宁宫一样，切记要谨慎严谨些。”白氏低声地叮嘱女儿，王皇后跟太后不一样，她对白家一向有芥蒂的。 就算没有白氏的提醒，顾徽音都知道要在王皇后面前严肃些。 她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差点就被王皇后让人给掌嘴了，她记忆深刻着。 白氏到坤宁宫求见，宫女很快去回禀皇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宫人传她们进大殿觐见。 顾徽音暗中撇嘴，虽然她不算了解王皇后，但通过几次接触，她多少能看出王皇后是个目光短浅的人，让她和白氏在这里多等些时候，又能够证明什么呢？ 走进大殿，顾徽音一眼便看到王皇后身边的傅夫人。 哦，原来如此。 王皇后是想在傅家面前表明什么？ 第三百一十一章 闻名已久 白氏带着顾徽音上前行礼，恭顺规矩不敢出一丝错。 顾徽音跟在白氏的身后，心想还以为会遇到傅容儿，她被禁足应该有一个月了吧，如今是年节，不可能还在关禁足的，不过，今日她没有进宫贺岁也是正常的。 “平身吧。”王皇后淡淡地开口，“顾夫人今年进宫似乎比往年要晚一些。” “回皇后娘娘，臣妾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还请娘娘恕罪。”白氏低着头说道。 王皇后冷哼了一声，目光看向顾徽音，“有些时日不见，你倒是大不一样了。” 顾徽音一脸天真无知，“皇后娘娘，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在本宫面前也自称我，看来徐姑姑还没教会你规矩。”王皇后冷笑。 “皇后娘娘恕罪，小女无状，臣妾回去一定会严加管教的。”白氏急忙说道，脸上却平静如水，并没有王皇后想要看到的惶恐。 王皇后本来还想再训斥几句，想到白老太爷如今已经成了护国公，便将话忍下来，“如此甚好。” 白氏在心里叹息，往年给皇后贺岁，虽然王皇后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却不似今年这样，至少跟她说话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今年……是因为父亲不再是丞相了吧。 有宫人进宫禀话，道是王老夫人来了。 王皇后的母亲来了，白氏便趁机行礼告辞。 “娘娘，臣妾还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先行告退。”傅夫人跟着起身，她知道王老夫人难得进宫，皇后肯定想要跟自己的母亲多些时间相处。 大殿其他诰命夫人都站起来纷纷告退。 白氏牵着顾徽音离开坤宁宫。 她们在宫殿门外看到傅夫人，白氏上前一礼，“傅夫人。” 顾敬怀和傅孝先是同窗，白氏和傅夫人也有人情来往，既然在宫中相遇，自是要打个招呼。 “顾夫人许久不见，你风华依旧啊。”傅夫人的语气冷漠，目光渗人地看着顾徽音。 她的容儿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长大，她都舍不得骂一句，结果顾徽音居然打了容儿两次！两次！还让容儿被禁足了一个多月，想到女儿受的委屈，傅夫人恨不得将眼前的顾徽音撕了。 听到傅夫人怪声怪气的语调，白氏含笑说，“傅夫人说笑了，你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样年轻。” “我差点就一夜白头，还如何年轻，失去儿子不说，连女儿都遭人欺负。”傅夫人冷笑着说。 白氏顿了一下，她忘记傅家去年失去小儿子的事了。 顾徽音抬头迎上傅夫人怨恨的目光，无声地咧嘴一笑。 无声的挑衅。 “顾夫人，你平日教导女儿的时候，难道没有教她何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吗？”傅夫人面无表情地盯着顾徽音。 “这个……”白氏知道傅夫人心中的怨气，此时想要化解也不可能，“小女是姑娘家，不是君子。” 傅夫人猛地看向白氏，冷笑出声，“顾家的家教，今日我算是领教了。” “那傅夫人倒是领教得有些晚，不过对于你们傅家的教子方式，我已闻名已久。”白氏淡淡地说。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怨恨 顾徽音望着被气得脸色铁青的傅夫人，心想如果这里不是皇宫，她恐怕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她的女儿被打了，结果却不能找回公道，反而被禁足，任何当母亲的自然会不甘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可是事先警告过傅孝先的，是他没有约束好自己的女儿，被揍了也活该。 白氏没有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牵着顾徽音的手离开。 “顾夫人，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不要以为你的女儿有靠山，将来有一天，我等着你们被连累，等着你们大祸临头，到时候看谁还能维护你的女儿！”傅夫人咬牙切齿，带着强烈的恨意对白氏说道。 这话，简直就像诅咒。 顾徽音冷冷地看着傅夫人。 白氏淡淡一笑，并没有将傅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傅夫人，比起你的女儿，我们小五自愧不如。” 傅夫人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娘，以后不要和这个女人来往，她太阴险。”顾徽音皱眉说，担心白氏被傅夫人算计了。 “要不是你父亲跟傅孝先有来往，我跟傅家也没什么交集。”白氏说道，“不过，傅夫人今日的怒火倒是可以理解，你把她的女儿打了，反而让傅容儿被禁足一个月，换了是我，肯定也怨你的。” 顾徽音觉得傅夫人对她的怨恨不仅仅是因为傅容儿被禁足，说不得她将傅鸿杰的死都怨她了。 人性就是这样，她当初救了二皇子，在傅夫人看来，她肯定是故意不想救傅鸿杰，失去儿子的她需要仇恨的寄托才能接受儿子的早逝，从上次在宫里见到傅夫人，顾徽音就感觉出她的恨意了。 “去给皇上请安吧。”白氏说。 顾徽音和其他贵女不一样，小时候，她一直喊皇上是表舅舅，每年到宫里贺岁，都会跟着公主们去给皇上拜年，这已经成了习惯，白氏在两年前就想过不让女儿再显得特殊，反倒皇上打发宫人过来询问，怎么小五儿没有去给他拜年。 白氏今年也是在心里踌躇，不太想让女儿去乾清宫的。 “娘，我先去乾清宫。”顾徽音说。 “去吧，别到处乱走，给皇上拜年之后，我们就该出宫回去了。”白氏叮嘱着。 萧欣月等人已经在乾清宫，正在跟梁帝说话，看到顾徽音的身影出现，萧欣月的脸色变了变。 梁帝却很高兴看到顾徽音。 “朕还以为今年又要让人去催你，你才肯过来给朕拜年。”梁帝含笑望着小团子似的小姑娘，心想这要是自己的女儿，还不知道要宠成怎样。 “小五儿给表舅舅拜年，愿吾皇万事如意，三羊开泰，万象更新，和气致祥……”顾徽音一口气念了一串的吉祥话。 梁帝忍不住笑出声，“小滑头，你把朕开笔的吉祥话都用在朕身上了。” “反正是吉祥话，也是小五儿的真心话。”顾徽音一点都不害臊用的是梁帝每年开笔大典上写的祈愿话。 “父皇，小五儿就是个小懒鬼。”萧欣桐笑嘻嘻地说。 梁帝点头，“她说的倒也没错，虽然是懒了一点，过来，朕赏你的如意囊。” 顾徽音高高兴兴地上前接过如意囊，“谢表舅舅。” 突然，她感到背后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 第三百一十三章 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傅孝先居然也在这里！ 顾徽音方才进门没有注意到一旁还有别人，这便让她非常惊讶了。 她的灵感敏锐，对任何人的气息都灵敏容易察觉，傅孝先能够无声无息地在大殿不被她发现，还真是不简单，要么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要么就是修炼过气息吞纳的。 梁帝还要到前殿跟大臣们用膳，顾徽音和几位公主便都行礼告退了。 顾徽音回头看了傅孝先一眼，她其实也意想不到傅孝先会将傅容儿禁足，这个人的心思，太深沉了。 “小五儿，你好些天没有进宫，听说你总是去寒山寺，那里有什么好玩的。”萧欣桐拉着顾徽音问道，那边都是和尚在念经，她才不相信小五能够坐得住。 “我去听静一大师讲道。”顾徽音继续用这个不会被人怀疑的借口，“我的性子太浮躁了，应该多听静一大师讲道，哪天说不定就成了真正的大家闺秀。” 这话说出来，连顾徽音都觉得不相信，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走在前面的萧欣月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要是顾徽音能够听得进去静一大师的话，那才真的有鬼！ 她不会忘记顾徽音在金銮殿上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萧欣月忍不住加快脚步，不愿意跟顾徽音有任何说话的机会。 “呀！”萧欣桐猛地抓住顾徽音的手，眼睛发亮地看着前方。 “什么？”顾徽音被她抓得手腕一疼，顺着萧欣桐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抹身量修长的身影往乾清宫走去。 云怀瑾？哦，差点忘记了，他如今是金吾卫的右骁卫，出入皇宫很正常。 不过，萧欣桐这个表情就不怎么正常，怎么看到云怀瑾跟看到宝似的两眼发光。 “你看到了吗？那是云怀瑾，你还记得吧，在金銮殿救我的人，他是我见过最英勇的男子。”萧欣桐的脸颊泛着红晕，暗暗后悔这么快离开乾清宫，早知道就多留些时候，她可以多看他几眼。 “……”顾徽音打量着萧欣桐，“他算哪门子英勇啊。” 云怀瑾在金銮殿分明是有备而来，他是奔着邀功去的！ 等等，他让她感觉是有备而来，可他怎么知道有人要行刺梁帝呢？那么巧就拿着青铜剑出现在刺客前面保护了梁帝。 “他当然英勇，反正我喜欢他。”萧欣桐红着脸说道，“不过，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三公主，你这个模样根本用不着我说出去，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喜欢云怀瑾。”顾徽音没好气地说，“那人来历不明，虽然是救过你，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好人。” 凭他三番四次纠缠她，顾徽音就觉得云怀瑾不怎样。 萧欣桐看不到云怀瑾的身影，这才失望地转过身，她低声说道，“我看到他就觉得全世界在发光，那些光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我再也看不到别人了，小五，你还小，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顾徽音说，“我虽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过，我知道如果贵妃娘娘知道你的心思，她能打死你。” “……”萧欣桐愤怒地瞪着顾徽音，突然间说这种实话吓人么！ </br> </br> ps:书友们，我是予方，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一十四章 恋慕 顾徽音没有想到萧欣桐居然会喜欢上云怀瑾，而且看起来非常喜欢，一副已经沉迷下去的模样，她想要劝几句，却被认为年纪太小不懂，萧欣桐根本不会将她的话听进去的。 如果她说云怀瑾几次纠缠她，萧欣桐会相信吗？ 别说是萧欣桐，连顾徽音都不相信云怀瑾对她是那样的心思，她如今也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虽然是比以前长高了些，但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个小团子似的孩子，还算不上大姑娘，谁会对她有意思，那不是变态吗？ 可云怀瑾对她的纠缠又是什么意思？ 顾徽音总觉得他似乎有许多话想说而不能说，眼中的隐忍和痛苦太明显了，她莫名地感到厌恶和抗拒。 “要是被母妃知道，那肯定是要被她骂一顿，指不定以后都不让我出宫。”萧欣桐的语气萧瑟，“母妃说，今年大公主和二公主就该赐婚了。” “你年纪还小，不会那么快的。”顾徽音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也被赐婚，便开口安慰她。 萧欣桐过完年也才十三岁，就算赐婚也不会那么快出嫁，根本用不着担心。 “我当然知道不会那么快轮到自己，只是，你知道大皇姐一直喜欢袁表哥吧，她都喜欢他那么多年，可是最终又能如何呢，她终究是不可能嫁给表哥的。”萧欣桐低声叹道。 “你……难道希望袁世子成为驸马？”顾徽音觉得袁昭庭不可能眼瞎，他要是真的尚公主成了驸马，那才真的有问题。 萧欣桐立刻说，“当然是不愿意，表哥是要成为朝廷栋梁的人，日后是有大作为的，袁家是不可能让表哥尚公主的。” “那不就得了。”顾徽音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感叹，就算当公主又怎么样，还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萧欣桐伤感地说，“你说，以后父皇会如我所愿，让我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吗？” 顾徽音看了萧欣桐一眼，“你想嫁的人不会就是云怀瑾吧？” “听说云家就只剩下他一人，还不知道以后会是怎样，母妃不会同意我嫁给他的。”萧欣桐失落地说。 不会同意才好。 “三公主，你如今想得再多也没用，我看云怀瑾已经到了适婚年纪，说不定他家中已经有妻儿。”顾徽音道。 “他还没有成亲，我都打听过了，而且也没有未婚妻。”萧欣桐眼睛发亮地说。 顾徽音皱眉，“你还真是用心。” 萧欣桐脸上带着羞赧的笑容，“希望他能够多立些功劳，指不定将来更有出息呢。” “你和云怀瑾说过几次话，对他就这么死心塌地了？”顾徽音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只见过几次面，就能够生出这样的感情。 “等你以后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你自然会明白我此时的心情。”萧欣桐哼了一声说。 顾徽音摇头，她一心修炼，对儿女私情没有任何兴趣。 没有比她恢复修为更重要的事情。 “你别急着抗拒，以后就知道了。”萧欣桐说。 第三百一十五章 心中没有我 顾徽音回到慈宁宫没多久，顾老夫人就起身跟太后行礼告退。 回到临山院，顾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意，跟顾敬怀抱怨着，“倒不是我想要那一串佛珠，这看的是她心里有没有我这个祖母，她在静一大师面前这么久，可有提过我一句，肯定是没有的吧，静一大师给她的开光佛珠，她但凡心里有我这个祖母，肯定都要问一句的，问都没有问一声，她只会讨好太后。” “娘，你若是想要佛珠，我让小五去跟静一大师再要一串。”顾敬怀听着顾老夫人喋喋不休的抱怨，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原来是在抱怨小五没有送她佛珠，而是拿去献给太后。 换了是他，估计也会像小五那样去讨好太后，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让老夫人知道。 顾老夫人像是被踩中痛处，她怒声喊道，“我根本不是要佛珠，一串佛珠罢了，她这个当孙女的心里压根就没有我这个祖母。” 今天在宫里，她看到顾徽音将佛珠献给太后，还是静一大师亲自开光的，她感到别人朝着她看来的视线都是嘲讽的，她的好孙女，根本就没想给她求一串佛珠，却一心想着太后，别人会怎么看她？ 静一大师亲自开光的佛珠，京都城只怕还没有人拿得到，要是顾徽音给她求来一串这样珍贵的佛珠，她在人前该是多有面子。 “娘，小五是你的孙女，你要什么只管跟她开口，难道她还敢拒绝吗？”顾敬怀说道，连他都不知道顾徽音有静一大师的佛珠，等他明日去跟小五说一声，让她跟静一大师多要几串，他好拿去做人情。 “哼，你的这个女儿，我可不敢跟她开口。”顾老夫人冷笑着，她不想被顾徽音给活活气死了。 顾敬怀想到小五的脾性，顿时也有些不确定，“那……那我去跟她说。” “哎……”顾老夫人伤感地叹息。 “娘，您还有事？”顾敬怀低声问。 顾老夫人说，“大过年的，本来就该团团圆圆，要是你弟弟此时也在家中就好了，他和两个孩子都没有回来，我这个年过得也不踏实。” 提到弟弟，顾敬怀沉默了一下，这样的话，老夫人每年都要在他的面前说几次，他何尝不想让弟弟在京都城任职，这能怪他没有努力周旋吗？实在是那个政绩根本让人无法开口。 “娘，今年二弟要进京述职，到时候，我会从中斡旋，想办法让他在京都城附近任职的。”顾敬怀低声说。 顾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 “是了，方才在宫里，我听到不少人在谈论镇国公的世子，那袁世子你见过没有？”顾老夫人问。 “见过，皇上很是器重他，如今在金吾卫任职。”顾敬怀说。 顾老夫人的眼睛一亮，她还想再多问几句，却被外面的丫环禀话打断。 “娘，我前面有同僚来贺岁，我先去了。”顾敬怀说。 “嗯，去吧。”顾老夫人颔首，心中自有打算。 第三百一十六章 羡慕 听到顾敬怀跟自己要佛珠，顾徽音眨巴着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想看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脸，居然好意思跟她开口要十串静一亲自开光的佛珠。 他以为那是大街上随便一抓一把的小手串吗？ “父亲，静一这么多年来，也就亲自念经开光两串佛珠，一串如今在太后的手中，另外一串在羌国国主手上，你说，我如何开口跟静一要十串佛珠呢？”顾徽音似笑非笑地问道。 顾敬怀自然是知道静一亲自开光的佛珠珍贵，不然他又何必跟女儿开这个口，“你跟静一大师不是有缘分，你开口跟他要的话，他断不会拒绝你的。” “我不会去开这个口。”顾徽音淡淡地说，“父亲若是想要佛珠，还是自己去跟寒山寺的方丈要吧。” 虽然她跟静一开口肯定没有问题，可是，她为什么帮顾敬怀呢？他拿着佛珠去讨好别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顾敬怀的脸色铁青，“你……” “若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还要去跟外祖父拜年的。”顾徽音说道。 “你一心讨好太后，把家里的长辈当成什么了！”顾敬怀没好气地问。 顾徽音掩嘴一笑，“父亲要这么多佛珠，难道不是去讨好别人？” “你……给我滚滚滚！”顾敬怀心口涌起一股怒火，大手一挥，根本不想再看到顾徽音。 “父亲，那我就先走了。”顾徽音笑盈盈地说道，无视顾敬怀的脸色，转身轻快地走了。 把顾敬怀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待他到傅家给傅孝先拜年的时候，脸上的怒容都要没有消散。 “大过年的，谁惹你生气了？”傅孝先看了顾敬怀一眼，昨日在宫里见到，顾敬怀还满脸春风，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还能谁敢气我，就是家里那个不孝女。”顾敬怀骂道，“不知道上辈子造的什么孽，生的女儿简直来讨债一样。” 傅孝先狭长沉静的眸子闪过一抹光芒，儒雅俊秀的脸庞露出浅浅的笑，“你说的是，小五？” 顾敬怀哼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以顾徽音的能耐，却是有办法将顾敬怀气得怒火攻心。 “以前从来没有听说你有个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儿。”傅孝先低声说，他对顾徽音的好奇和兴趣很浓厚，除了白相，他在梁国已经难逢敌手，却不知为何，在面对那个小姑娘的时候，他竟有种遇到对手的感觉。 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居然让他有这样的……错觉。 “以前小五乖巧听话，性子很是柔顺，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是完全变了个人。”顾敬怀抱怨，“哎，还是不要说这个臭丫头，一提起她便是一肚子气。” 傅孝先浅笑，“我倒是有些羡慕你有这样的女儿。” 如果顾徽音是他的女儿，他一定将毕生所学都教给她，让她成为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 “你要是真了解那丫头，就不会这样说了。”顾敬怀说。 傅孝先但笑不语，他觉得自己比顾敬怀更了解那个丫头。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失态 傅容儿手里拎着食盒，里面是她刚才亲手做的青翠玉糕，她花了大半天才做出来的，不但看起来青翠如玉，更是甜而不腻，是父亲最喜欢吃的一样甜品。 她听着里面傅孝先传出来的声音。 他说，羡慕顾敬怀有顾徽音那样的女儿。 这句话，就像一柄利刃，刺进她的心，鲜血淋漓，痛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傅容儿控制不住眼泪，她抓紧手中的食盒，在崩溃之前急步离开。 她以为，她在父亲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小时候，她记得爹爹每次提到她都是一脸骄傲，她不够聪明吗？她不够端庄尊贵吗？她不够漂亮吗？ 不管从哪方面，她都比顾徽音强出无数倍，为什么父亲还要说出那样的话？ 她太了解父亲，那番话绝不是在奉承顾敬怀。 那是父亲的真心话，他根本不需要再去奉承任何人，如果他不是真的认为顾徽音好的话，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容儿，你这是怎么了？”在上房招待娘家嫂子的傅夫人看到女儿泪流满面，被吓了一跳。 “娘，娘！”傅容儿扑到傅夫人的怀里，顾不上这里还有舅娘和表姐在场，哭得无法控制自己，抽泣地叫道，“爹爹不喜欢我了，他不喜欢我了。” 傅夫人笑出声，伸手拍着傅容儿的后背，“说什么傻话，你爹爹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女儿。” “就是，怕是说了句开玩笑你当真了。”坐在旁边太师椅的妇人跟着安抚傅容儿，“快别哭了，再哭下去就要不好看了、” “好了，别让舅母笑话，快擦干眼泪。”傅容儿低声说。 傅容儿啜泣着，想起她在舅母一家面前向来高傲，今日竟是让他们看到她的失态了。 “今天你大表姐也来了，你们姐妹俩许久没见，出去一起玩儿吧。”傅夫人拍了拍傅容儿的手背，不管有什么委屈，在人前都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这是一个贵女最基本的要求。 她不希望女儿今日的失态成为陈氏回到家里之后的笑柄。 “娘，是我想太多了，把爹爹玩笑话当真了。”傅容儿低声说，“您和舅母说话，我和大表姐到屋里去。” 傅夫人的娘家姓陈，虽然陈老太爷是傅孝先的老师，但也只是书院的一个教谕，家世不显，后来傅孝先出息，便将傅夫人的兄长想办法调任到京都城。 陈家算是依仗傅孝先才有今日在京都城的一切，对傅夫人甚是讨好。 因此，傅容儿在陈家表姐面前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矜贵。 今天却在陈秀芳面前丢脸了。 “容儿，我们走吧。”陈家大表姐陈秀芳主动过来牵着傅容儿的手，“看你小脸都哭脏了，我陪你去洗干净。” 傅容儿撇嘴，陈秀芳比她大两岁，以前最是不服气自己，今日居然好声好气地说话而没有讽刺她？ “去吧。”傅夫人含笑说。 “是。”傅容儿这才不太情愿地领着陈秀芳离开上房。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有办法 刚走出上房，陈秀芳便斜眼看着傅容儿，“说吧，谁欺负你了？” “谁告诉你，我是被欺负了。”傅容儿甩开她的手，脸色发寒地不想理会陈秀芳。 “姑丈最疼爱的就是你，断不会轻易将你禁足，突然要你禁足一个月，已属罕见，如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实在想不出姑丈为何要禁足你，放眼整个京都城，只怕就除了宫里的几位公主能够和你相比，其他人谁还敢得罪你？”陈秀芳嗤笑一声，她听说傅容儿被禁足的时候太吃惊了，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是傅容儿不知招惹了谁，姑丈不但没替她出气，反而将她禁足了。 她实在好奇，还有谁能够让傅容儿吃这个鳖的。 傅容儿一时听不出陈秀芳话里的讽刺，以为她是在奉承自己，脸上便有些得意，在她心里，其实还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以她爹爹如今在京都城的地位，除了宫里的三位公主，谁能够和她相比的？ 不过，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如你所说的，如今京都城还有谁敢得罪我，谁又敢欺负我。”傅容儿傲然地抬起下巴，绝不承认她被顾徽音压得抬不起头。 更不想承认今天在书房外面听到的话。 爹爹居然说出那样的话，他是真心的吗？ 傅容儿想到今日听到的，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那姑丈因何禁足你？”陈秀芳笑着问，一副就算你想隐瞒也隐瞒不住的表情。 “我爹何曾禁足我了，你胡说。”傅容儿不肯在陈秀芳承认这么丢脸的事。 陈秀芳噗嗤一笑，“我这个月来找你两次，你还想蒙我。” 傅容儿的脸色黑了下去，抿紧唇瓣不再开口。 “我真是好奇，谁还能欺负你。”以傅容儿的性子，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那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啧啧，你就是总装出端庄高贵的模样，舍不得拉下脸才容易被人挑衅了。” “别说的像个泼妇就能不被人欺负，那是你没有遇到顾徽音。”提到这个名字，傅容儿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陈秀芳一愣，“顾徽音？该不会是武安侯家的姑娘吧，整个京都城谁不知道武安侯在讨好姑丈，他的女儿还不巴着讨好你，居然还把你给得罪了？” “顾徽音是个刺头。”傅容儿淡淡地说，“连她的父亲都怕她，她还是太后亲自封赏的朝阳郡主。” 陈秀芳虽然没有见过顾徽音，不过她最讨厌装模作样的贵女，眼睛好像长在头上，谁都看不起的样子，想来那顾徽音就是这样的人。 “对付这样的人还不容易，不管是不是刺头，只要身败名裂，谁还稀罕她呢，到时候就算是太后亲封的郡主又怎样，指不定连太后都厌恶她。”陈秀芳低声说道。 傅容儿的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不过就看你敢不敢去做罢了。”陈秀芳道。 “你说给我听。”傅容儿挑眉，只要能够报复顾徽音的，不管什么办法，她哪有不敢做的。 陈秀芳凑过头在傅容儿的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微风拂过，刚刚抽出嫩芽的花草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夜市 年节数天转眼即过，顾徽音跟着白氏从护国公府回来，发现白氏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愉悦轻松。 “娘，您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三舅舅要来京都城了？” 上房屋里，顾徽音坐没坐姿地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捧着一碟海棠给她剥皮的橘子，正吃得心满意足，连声音都比平时更加软糯可爱。 白氏含笑地点头，“我与你三舅从小感情最好，他若是能够来京都城任职，我心里自然欢喜。” “我许久没有见三舅，都快要忘记他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她还拿这位三舅当过借口，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的骑射怎么突飞猛进的。 “小没良心。”白氏嗔了顾徽音一眼，“你三舅最疼你，这次同来京都城的，还有你的表哥表姐，日后你可要跟他们好好友爱，你表哥从小聪明，还没十五岁就已经考中秀才，大家都说他最像你外祖父。” 顾徽音挑了挑眉，“是吗？” 白氏笑着看女儿慵懒的模样，“今晚有夜市，你和姐姐们出去玩一玩，不过，你要紧跟着二姐，不许乱跑，多带几个下人在身边，人多的地方复杂，知道吗？” “好呀。”顾徽音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她最喜欢去热闹的地方了。 金乌西坠，顾静姝便已经带着三个妹妹出门，正阳大街是京都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左右还有四条大街相通，年节夜市，是商贩们绝佳做生意的机会，难得没有宵禁，许多店铺都会通宵达旦地营业。 以正阳大街为中间线，左边的商铺多是以绫罗绸缎酒家店铺为主，右边则是零零散散什么都有。 顾徽音一路走在正阳大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凡人的夜市，简直到处是稀奇。 这边酒馆有人在唱曲说书，那边有搭台的在猜谜讲史，还有桥头耍杂技的，处处让人流连忘返，好不热闹。 “小五，你别乱走，小心被人拐跑了。”顾洵美见顾徽音左顾右看，几次差点被人流冲到一边，忍不住就上前警告她。 “要是真的遇到拐子，他们要担心的是自己。”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顾洵美没好气地说，“不要胡说，才不会遇到。” “二姐，我想吃那个。”顾徽音指着前面的小店铺叫道。 那是有人在卖烧饼，她远远就闻到香味。 “你才吃了两串羊肉，还吃得下烧饼吗？”顾静姝好笑地问。 “二姐，你不知道，小五跟小猪一样，吃多少东西都不会饱的。”顾琼琚嘻嘻笑道。 顾洵美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会吃的。” “你总不会连这个也嫉妒吧？”顾徽音压讶异地看着顾洵美，“你要是不服气，你可以吃得比我更多。” “谁想像你一样吃得跟猪一样。”顾洵美没好气地说。 顾徽音摸着自己的脸，“就算我吃得跟小猪一样多，那也比你可爱。”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顾洵美跺脚。 惹得顾静姝和顾琼琚笑不拢嘴。 第三百二十章 一眼就认出你 顾家姐妹四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在正阳大街找了一家酒楼休息。 “这是稍早时候定的厢房，幸好是定得早，不然早就没了位置，等下我们在窗边就能看到外面的花灯游街。”顾静姝笑着说道，“不用到大街去凑热闹。” “二姐安排得真好，下面人来人往，挤来挤去真难受。”顾洵美嫌弃地说。 顾徽音靠在窗边，望着楼下热闹繁华的大街。 凡人大陆虽然已经不再潜心修炼升道，灵力也不如远古时候，但他们自有一套生活方式，其实也挺好的。 忽然，一阵锣鼓奏乐声传来。 “咦，游园灯会开始了。”顾静姝笑着说。 “小四，快过来看。”顾洵美朝着顾琼琚招手。 顾徽音的目光却不是在那些栩栩如生的花灯上，她在盯着路边一个正在买花灯的中年男子。 看起来，还真是有点眼熟。 “二姐，我去解手，很快就回来。”顾徽音叫道，已经往门外走去。 “青梅，赶紧跟上去。”顾静姝无奈地说。 顾徽音直接出了酒楼，她的视线牢牢地锁紧那个中年男子的背影。 “五姑娘，您去哪里？”青梅紧跟着在顾徽音的身后，生怕她被人流冲散了。 “看到个熟人，我要去确认一下。”顾徽音说，“你不用紧张，我走不丢的。” 青梅想到那日在寒山寺小路见到一幕，她还真的不担心五姑娘会遇到拐子，但凡事最怕万一，所以还是hi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徽音。 顾徽音在来到对面街角的时候，已经不见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影。 她转身望着一条昏暗小巷，里面空无一人，和外面的热闹截然相反。 “五姑娘……”青梅低声地叫道。 “你站在那里别动。”顾徽音叮嘱，娇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青梅果真站在原处不动，左右环顾着。 顾徽音走到小巷的尽头，前面已经无路可走，被一堵墙挡住了，左右各有一扇角门，不知里面是哪家的大宅。 走了吗？顾徽音仔细感应，那人的气息比常人要细微，如今外面人头攒动，她更难找到他在何处。 越是内力深厚的凡人，气息更加微不可闻。 “就这么跟着进来，不怕是人贩子吗？”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顾徽音勾唇一笑，“若真是人贩子，那该是你担心了。” 对方一阵静默，接着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这个狂妄的小姑娘，世间只怕没有几个。” “我向来是独一无二的。”顾徽音哼了哼。 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顾徽音回过头，看向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庞。 只有那双深邃幽黑的眸子让她有几分熟悉。 “你怎么认出来的？”对方向前走了数步，站在顾徽音的面前，低眸望着依旧灵动可爱的小姑娘。 “人的气息不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就把你认出来，夜容铮。”顾徽音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夜容铮低声轻笑，“外面都传言我死了，你不信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在乎生死 全天下都认为夜容铮死在回周国的路上。 作为周国的三皇子，生母不祥，父亲对他置若罔闻，他虽为皇子，过的日子却连个宫人都不如，如果不是被安排去军营，他如今不知是什么下场。 从他被周国国主派来给梁帝送贺礼，其实就能猜到这绝对不简单，谁会让一个镇守边境的大将千里迢迢去贺寿。 果不其然，夜容铮在梁国出事了。 说夜容铮在金銮殿上刺杀梁帝？这是在开玩笑吗？ 夜容铮是天下人皆知的战神，他的武功不说天下第一，他若是真的要杀梁帝，用得着在金銮殿吗？在梁帝贺寿之前，早把梁帝杀个几千几百次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陷害夜容铮的阴谋。 只是，没想到夜容铮逃出梁国，却在回去的路上被暗杀了。 虽然夜容铮武功高强，但传出他的死讯，依旧让不少人感到扼腕。 “外面都传言我死了，你不信吗？”夜容铮的话再次响起。 “迟迟没有发丧的消息，自然是不信的。”顾徽音软糯地说道，“我看你虽然印堂发黑运气不太好，不过怎么看都不像短命相，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她没有说，因为有人跟踪她，她便知道他肯定没有死，运送回去的尸首肯定不是他。 这件事要是说了，他就知道她杀人，还是不要吓他吧。 夜容铮轻笑，“想要我死，确实不容易。” “那你怎么又回梁国了？”顾徽音疑惑地问，她刚在酒楼看到他的背影，便在想他怎么不去周国，反而回来梁国了。 “来找人，办点事。”夜容铮说。 既然他没有明说，顾徽音也不再详细问，反正他要做的事情与她无关。 “陷害我的人是夜容祁，途中刺杀我的时候，不知为何想起你，我竟侥幸躲过一箭。”夜容铮想起当时的凶险，竟觉得有几分荒谬，他为了躲避追兵，特意走的山路，在路上看到一头幼豹，他立刻就想起她了。 便是那稍微的迟钝，才让那利箭直接射中他。 顾徽音笑道，“那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夜容铮点头说，“可以这么说。” “那你找到你要找的人没？”顾徽音问，“你……不打算回去收拾陷害你的人了？” “自然是要的，这次打算让他没有翻身之处，所以才迟迟没有回去。”夜容铮不介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这个小姑娘，“我的事已经办完，本来打算今晚就走的，没想到会遇到你。” 顾徽音挑了挑眉，“看来你对即将要做的事情已是胸有成竹。” 夜容铮淡笑，“嗯。” “你答应要帮我的事情，不要忘记了。”顾徽音低声说。 “……”夜容铮低眸看着还不到他胸前的小姑娘，“你关心我的生死，难不成就因为想要我替你查事情？” 顾徽音甜甜一笑，“这便证明你的用处很大。” “我以为，你至少是有一点在乎的。”夜容铮的语气多了几分好笑，倒是没有多少失望，他下意识觉得这就是顾徽音的本性。 她能够追着他到这里，已经足以证明她对他是有心的。 “我不便与你多说，二姐她们会担心我。”顾徽音说道，“你保重吧。” “小姑娘，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夜容铮低声说。 第三百二十二章 恨意 终于确定夜容铮还活着，顾徽音的心情飞扬起来，走出小巷时，嘴角还吟着一丝浅笑。 “小五！”后面有人喊她一句。 顾徽音的脚步顿了一下，微微眯眼，打算当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去。 一道身影迅速挡在她的面前。 她抬头看去，落入一双满是害怕和担忧的眼眸中。 害怕？顾徽音觉得好笑，有点不太明白这个人每次看到她总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 “你去哪里了？”云怀瑾的语气紧张，他瞬也不瞬地盯着顾徽音，生怕他会发生意外。 “云大人，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呢？”顾徽音实在不耐烦，她修炼了那么多年，实际上应该算得上有耐心，她对凡人更是有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可每次遇到云怀瑾，她心底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抗拒和恨意。 没错，是恨意。 这一丝属于恨的情绪对她来说很陌生，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于她而言，云怀瑾不过是个闲杂人等，怎么可能影响她的心情。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这个身体的小顾徽音还有情感存在。 “我在酒楼遇到顾家几位姑娘，她们说你出去许久，这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我担心你，所以出来找你。”云怀瑾柔声地说，“你去哪里了？有没有遇到坏人？” 上一世，他是在今夜真正地认识小五的。 她差点被人贩子带走，是他亲自将她从河边的小船里救了她，此后她对他的救命之恩便铭记在心，后来更是一心一意只相信他，依赖着他。 他刚刚去了河边，人贩子骗走的几个小孩依旧还在，跟他记忆中并没有两样，唯独少了一个人。 顾徽音不在。 不一样了…… 只要和她有关的，全都不再一样了。 “我唯一遇到的人就是你，那你是不是坏人？”顾徽音淡淡地问。 “在你心里，难道我是坏人吗？”云怀瑾灼灼地盯着她，他迫切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却发现她不再天真单纯，不再那么轻易就让她打开心扉。 顾徽音径自往前面走去，“你是不是坏人，只有你才知道。” “我是担心你才出来找你，最近京都城的人贩子活跃，不仅是对平民百姓家的孩童下手，连富贵人家的也不放过，他们看你穿戴尊贵，说不定会跟踪。”云怀瑾跟在顾徽音的身边，替她挡开人群，“小五，我刚刚才抓到三个人贩子。” “在哪里抓到的？”她还以为他只是说出来唬人，竟然真的有人贩子。 云怀瑾说，“在河边。” “你怎么知道在那里？”顾徽音问。 “金吾卫今日对人贩子已经搜查些时候了。”云怀瑾说，他不会让任何人怀疑的。 顾徽音淡笑，“恭喜云大人，你又立功了。” “我不是为了立功。”云怀瑾低声说，“小五，听说你不见，在河边找不到你，我……” “云大人。”顾徽音打断他的话，“你这话说的会让人误会的，被人听了，还以为我和你有多深厚的感情，我一个十二岁的内阁女子，跟你见面就寥寥几次，和你跟陌生人差不多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生动 云怀瑾心头一震，怔怔地看着顾徽音稚嫩白皙的脸庞，花灯的明光落在她的身上，蒙上一层神秘朦胧的光芒。 是啊，她今年才十二岁。 不是嫁给他之后的十八岁，不是发生太多无法挽回悲剧的以后。 他依旧沉浸在以前的悔恨中，却忘记她早已经不记得了。 云怀瑾有种醍醐灌顶的醒悟。 他笑了起来，“我和你见面数次，怎么还能是陌生人。” “见面的次数，不等于就是熟悉。”顾徽音淡淡地说，她脸上冷漠的表情一下明亮起来，正在朝着街道对面挥手。 顾静姝他们在酒楼的厢房里，看到顾徽音的身影，终于笑了起来。 “云大人，我要回去了，不劳你费心相送了。”顾徽音说，往酒楼走去。 “既然我是替顾二姑娘来寻你，自然要有始有终。”云怀瑾不为所动，依旧跟在顾徽音的身后。 顾徽音微微皱眉，对云怀瑾置之不理。 “小五，小五。”顾静姝已经从酒楼出来，一把将顾徽音抱住，“你去哪里了？我们在酒楼找你半天，你怎么跑出去了。” “我看到对面在卖龙须糖，忍不住出来买糖吃。”顾徽音说。 顾洵美气得想打她，“你就知道吃，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我还想留给你吃的，现在不留给你了。”顾徽音哼了一声。 “谁稀罕。”顾洵美瞪她一眼，“我们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走了，差点就要报官府，幸好是遇到云大人，不然要惊动京兆了。” 顾徽音一脸愧疚地看着顾静姝，“二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你人能够平安回来就好。”顾静姝笑着说，转而面向云怀瑾行了一礼，“这次还要多谢云大人，不然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云怀瑾回了她一礼，“顾二姑娘客气了，小五姑娘平安无事回来就好。” “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顾徽音拉着顾静姝的手说道。 “我们今晚为了找你，都没好好玩的。”顾洵美说。 顾琼琚道，“没关系，我们明天晚上还能出来，夜市有好几天的。” “还是四姐对我好。”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云怀瑾望着顾徽音的脸庞，她的表情怎么能够这样千变万化，对着他时的冷漠，对着顾静姝时的娇气，还有对着顾洵美时的娇蛮，每一个表情都那样生动明亮，让人移不开眼睛。 “今夜人贩子还没全都抓住，我护送你们回家吧。”云怀瑾主动提起。 顾徽音正要拒绝，便听到顾静姝欣喜地说，“那就有劳云大人了。” “二姐，用不着麻烦他，我能保护你们。”顾徽音小声嘀咕。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云大人，还不知道你在哪里。”顾洵美哼道。 云怀瑾让人去将顾家的马车带了过来，“几位顾姑娘，请上车。” “多谢云大人。”顾静姝垂首感激地点头。 顾徽音皱眉看了云怀瑾一眼，用力地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第三百二十四章 护送 “你怎么还一脸不高兴，是不是还没玩够？”顾静姝伸手捏了捏顾徽音粉嫩的小脸蛋，以为妹妹的不开心是因为还想继续玩。 顾徽音看了车窗一眼，“二姐为何要让云怀瑾帮忙？” “你还好意思说，幸好是遇到云大人，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顾洵美没好气地说，“人家放着好好的花灯游会不看到处去找你，你还不领情，我们刚刚在酒楼遇到一个妇人，她的女儿就被人贩子给拐走了，还是云大人找到让人送回来的。” “是啊，小五，有三个孩子，还有两个姑娘，那些人贩子真是猪油蒙心，连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敢拐走。”顾琼琚骂道。 顾徽音挑眉，“你们对我太没有信心了，我有那么容易被拐走吗？” 那些人贩子今晚是运气好没有遇到她，如果真的来拐她的话，还不知道谁被谁卖了。 “你看起来就很容易被拐走。”顾洵美说。 “好了，别争执了，小五平安回来就好。”顾静姝笑道，“但是，无论如何今晚都麻烦了云大人，我们都应该感激他的。” 顾徽音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在马车外面慢慢跟随的云怀瑾将车里面顾家姐妹的话听在耳中，他的薄唇微抿，脑海里涌起许多的记忆。 顾家的五个姐妹，最终结果都不怎么好，虽然其中有云家的原因，但更多是遇人不淑。 在他死的那一刻，除了顾静姝下落不明，嫁到白家的顾琼琚已经重病卧榻，顾宜家已经惨死……就算是嫁给他的顾徽音，同样是被逼得走投无路。 那时候她跪在他面前求他的时候，他怎么能够一点都不心软？ 她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他也想将她捧在手心宠着，可报仇的仇恨遮掩他的眼睛，明明是那么喜欢她…… 云怀瑾的心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抓住，痛得让他全身都冒出冷汗。 他猛地回过神，望着前面宽敞明亮的道路，从黑暗的记忆中清醒过来。 还好，他有重来的机会。 这一次，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大人，顾家到了。” 马车渐渐慢下来，顾家的家仆看到姑娘们的马车回来，已经打开了角门。 顾徽音撩起车帘，“你可以走了。” “小五！”顾静姝轻声呵斥，转而对云怀瑾客气地说道，“云大人，多谢您一路护送，家父不在家，我们姐妹几人不方便招待您，改日一定请云大人到家中做客，亲自谢谢您今日的帮忙。” “顾二姑娘客气了。”云怀瑾温和疏淡地回了一礼，“下官还有要事，告辞了。” 顾静姝欠身一礼，“云大人慢走。” 云怀瑾重新抓住马绳掉头，眼睛落在顾徽音的身上，却没有再说话，骑着马离开了。 “听说云大人家中只有他一人，连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没有。”顾洵美小声说。 “所以说，云大人能够有今日的地位，都是靠他一个人打拼来的。”顾琼琚跟着议论着。 顾静姝含笑说，“他以前在战场，那都是流血流泪才能够成为副将，所以，只要肯努力，即使是白丁也能够闯出一番天地。” “……”顾徽音撕牙咧嘴，“他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送信 云怀瑾的住所在东面，这处宅子还是梁帝亲自赏赐给他的，虽然不算特别大，但位置绝佳，而且就在京都城的权贵中心，周围不是豪门世家就是皇亲贵族，而且离皇宫特别近。 这也是处于他随时要进宫听命的原因，他在金銮殿的惊鸿一现，在刺客的剑下救了梁帝，已经让梁帝对他信任有加，如今出入都要云怀瑾跟着。 然而，偌大的宅子，却只有他一人。 “小少爷，您回来了。”下人看到云怀瑾回来，忙上前伺候他更衣。 “海叔，你不要留夜伺候我，早些回去休息吧。”云怀瑾望着跟了他十几年的管家，温声地让他退下。 “你身边就两个小厮，他们粗手粗脚的，哪能伺候好你，我今天特意给你挑了两个丫环，丫环到底细心些。”海叔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身体看起来依旧强壮，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小少爷，“你不能再把丫环都打发走了。” 云怀瑾无奈地笑，“好，听你的安排。” 海叔这才满意地说，“我给你准备了吃食，还在炉上温着，这就去拿过来。” “这是什么？”云怀瑾看到桌面上有一封信，侧头问海叔。 “小少爷，这信是姑娘送来的。”海叔压低声音。 云怀瑾的面色微沉，将信打开看了一眼，便仍在暖炉里面烧了。 “小少爷，姑娘说什么了？”海叔好奇地问。 “她想要和我见面。”云怀瑾淡淡地说，“如今还不是和姑母见面的时候。” 海叔叹了一声，“当初您劝她不要跟着顾敬怀，她不肯听您的话，如今成了顾家的小妾，又能做得了什么，顾敬怀在白思麟面前连一句话都说不上，还指望利用顾家报仇，那怎么可能。” 云怀瑾坐了下来，他改变不了姑母的想法，但又不能不理她。 如果不是姑母当年将他带走，将他抚养成人，他如今只怕早已经死了。 “海叔，你传话给春杏，让她劝姑母稍安勿躁，可以见面的时候，我自然会跟她见面，但是相认……还不行，这时候相认，只会让皇上对我有猜疑，要皇上对我真正信任才可以。”云怀瑾说。 “我看傅孝先是真的要拉拢你，小少爷，那是老狐狸，你跟他斡旋，一定要小心。”海叔说道。 云怀瑾淡淡一笑，“我知道。” 上一世能够将白家掰倒，便是他跟傅孝先联手。 不过，白家虽然是倒下了，却又在短短几年时间重新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中，他都快忘记了，白家除了白思麟，还有一个人需要警惕。 海叔看了云怀瑾一眼，在心里叹息，也不知何缘故，以前小少爷总是特别依赖信任他，这几年小少爷好像瞬间成熟，什么话都憋在心里，连他都不说了。 明明才十八岁的少年，看起来却历经沧桑一样，心思深沉得让人看不透。 海叔退下之后不久，便有两个丫环打扮的少女走进来，要伺候云怀瑾沐浴。 “退下吧，不用伺候。”云怀瑾看了那两个丫环一眼，眼底闪过厌恶。 第三百二十六章 盛情邀请 即使顾徽音不情愿，顾敬怀还是趁机邀请云怀瑾到家里，亲自招待他一顿酒席，还让白氏带着顾徽音一起来给云怀瑾道谢。 顾静姝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不适合再随便出来见男客人，只有顾徽音年纪尚幼，暂时没有太多严谨的规矩。 “又不是我被人贩子给拐走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设宴邀请云怀瑾吗？”顾徽音走在白氏的身边，忍不住嘀咕着，她一点都不想去见云怀瑾。 “这是人情，总要还的。”白氏含笑说，“那云大人都不曾得罪你，你这般讨厌他。” 顾徽音想到第一次见云怀瑾，当晚便做了那样的噩梦，她怎么可能对这个人会有好感。 “他是不曾得罪我。”顾徽音说，“可就是让人讨厌。” “我看你是因为他也姓云，所以才讨厌他。”白氏点了点她的头，“你啊，孩子心性。” 顾徽音微微眯眼，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云绯红和云怀瑾……这么巧都姓云，而且都是在兴元府来的，说不定还真的有关系。 还来不及细想，她们已经来到外院大厅。 云怀瑾看到她们的身影出现，连忙站了起来，“顾夫人，小五姑娘。” “云大人。”白氏回了半礼，“多谢云大人昨夜的护送，小五年幼调皮，言语间对云大人多有不敬，还望云大人不要见怪。” “小五姑娘天真烂漫，没有对下官有不敬，顾夫人客气了。”云怀瑾低声说，他不喜欢白家的任何人，但白氏是顾徽音的母亲，他就算不喜，还是要尊重的。 顾敬怀笑道，“怀瑾豁达爽快，自然是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今日多谢侯爷设宴，我初来乍到京都城，平日往来甚少，侯爷盛情，我实在很感动。”云怀瑾的声音爽朗悦耳，又生得俊美清隽，让人容易生出好感。 “你家中没有其他长辈了？”白氏诧异地问。 云怀瑾说，“下官自幼便是孤儿，家中……只有我一人。” “呀，那逢年过节家中岂不是寂寞。”白氏顿时起了怜悯之心。 顾敬怀说，“往后怀瑾若是觉得家中孤单，可以到我家中来，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侯爷盛情，下官感激不尽。”云怀瑾感激地说道。 “云大人的人缘好得很，用不着到我们家过节。”顾徽音淡淡地说，她听萧欣桐说了，京都城不知多少人想要拉拢这位新秀呢。 听说还有许多官员想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的。 顾敬怀瞪了顾徽音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云怀瑾的人缘好，但没有人能够真正拉拢他，如果他能够将云怀瑾拉拢成为自己人，傅孝先肯定会赞赏他的。 顾徽音撇嘴，“我不是胡说，云大人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吧，很快成婚的话，家中就不寂寞孤单了。” 云怀瑾淡笑，目光落在顾徽音的脸上，“我心有所属，不会那么快成婚。” 不知道为什么，顾徽音觉得他说的心有所属，好像是在说她？ 啊呸！顾徽音嫌弃地甩开这个想法。 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三舅舅一家 草长莺飞二月天。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天气渐渐地转暖，春光明媚，百花盛开，京都城到处一片生机勃勃。 顾徽音在寒山寺住了小半个月，今天才被白氏命人将她接回来的。 比起之前只能吸收一点点灵气，这次她在菩提树下修炼这么久，总算有一点进步，她丹田的气团已经有拳头大小，再修炼些时日，应该就能够灵动了。 想到这个，顾徽音将戴在身上的玉卷拿出来，随着她的气团越来越大，这个玉卷也在发生改变，时而青翠欲滴，时而莹润透明，它不想一块死物，而像是有生命一般。 如果她没有灵气护体，这个玉卷是不是还会吸收人的精气滋养自己？ 上次遇到夜容铮，她居然忘记问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究竟从哪里得到这块玉卷的，连她都看不出是宝器还是邪物。 如果是宝器，那应该是对人有益处，能够滋养身体，可它却在共用她的灵气。 要说是邪物，又有些不像，她没有感觉到一丝邪恶的气息。 “在看什么呢，已经到护国公府，快下车。”顾琼琚催促着。 “哦。”顾徽音将玉卷收了起来，今天他们随着白氏到护国公府，是因为三舅一家到京都城。 顾琼琚牵着顾徽音的手，“可惜二姐和三姐不能同来，我都许久没有见过表哥和表姐了。” 白家三舅舅好像是有一子一女，顾徽音久远的记忆里，只记得三舅舅白长林模糊的影子，已经完全不记得表哥表姐是什么样子了。 所以，她并没有顾琼琚的兴奋和期待。 白家的下人将她们领到内院。 上房里，白老太爷正在跟一个形貌俊朗的男子在说话，左右站着几个顾徽音从前没有见过的人。 “爹，三哥。”白氏加快脚步走进大厅，看到和白老太爷说的话男子，她的眼眶一红。 白老太爷含笑看着她们，“你们来了。” 顾琼琚和顾徽音上前行礼。 “见过外祖父，三舅舅，三舅母。” 坐在白老太爷左侧的俊朗男子正是白长林，而他身后的秀丽女子便是白家三夫人齐氏。 “这是……洵儿和小五吗？”白长林含笑看着顾徽音她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 齐氏笑着走出来，握住顾徽音和顾琼琚的手，“是啊，我们离开京都城的时候，小五还是个小不点，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顾徽音腼腆地看着齐氏，羞怯地低下头。 “三舅舅和三舅母却都没有变，还跟以前一样。”顾琼琚笑着说。 “小五还是跟以前一样容易害羞。”白长林看着顾徽音说道。 顾琼琚疑惑地望着妹妹，小五哪里会容易害羞？ “见见你们的表哥表姐。”白老太爷开口，“这是你们四表哥子衡，那是你们表姐子画，日后你们在京都城，倒是有作伴了。” “子衡表哥，子画表姐。”顾琼琚笑盈盈地见礼，“你们可算是来京都城了。” 顾徽音这才抬头正眼看向那两个少年少女。 心口蓦然一沉。 第三百二十八章 少年表哥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一双桃花眼，长眉入鬓，薄唇微微带笑，眼中脉脉清波，好一个芝兰玉树般的少年郎，他身边的少女同样眉目如画，桃花玉面，让人一眼难忘。 白家有极好的遗传，都是俊男美女。 顾徽音的视线落在那个少年白子衡身上，明明看起来是个和蔼可亲的表哥，她却感到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心口顿时沉重得像被什么压住一般。 这种感觉和见到云怀瑾的时候，有些相似。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一双桃花眼，长眉入鬓，薄唇微微带笑，眼中脉脉清波，好一个芝兰玉树般的少年郎，他身边的少女同样眉目如画，桃花玉面，让人一眼难忘。 白家有极好的遗传，都是俊男美女。 顾徽音的视线落在那个少年白子衡身上，明明看起来是个和蔼可亲的表哥，她却感到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心口顿时沉重得像被什么压住一般。 这种感觉和见到云怀瑾的时候，有些相似。 怎么回事？ 简直莫名其妙。 白子衡却不知顾徽音心中所想，他往前站了一步，目光熠熠地望着两个表妹，“琼儿，小五，还记得我吗？” 顾琼琚娇俏的脸颊微红，“当然记得子衡表哥。” “小五还是跟以前一样，越发的可爱了，像个小团子。”那少女也上前来，伸手捏了捏顾徽音的脸颊，“我是子婳表姐，小五还记得吧。” 不记得了！顾徽音看了她一眼，乖巧地叫道，“子婳表姐好。” “那我呢？”白子衡含笑问。 “子衡表哥。”顾徽音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句。 白老太爷挑眉望着顾徽音，朝着她招手，“小五，过来。” 顾徽音立刻转身，几步跑到白老太爷的身边，声音清脆软糯，“外祖父。” “怎么了？不喜欢跟表哥表姐玩，平日你没有这么害羞腼腆的。”白老太爷笑着问。 “外祖父，在表哥表姐面前，我要像个淑女。”顾徽音小声地说，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小表情逗笑了白老太爷。 白老太爷哈哈笑出声，“算了吧，你这个泼猴，再怎么装都不像。” 从来没有见白老太爷这样爽朗地笑过。 连白长林都愣住，更别说白子衡他们。 “你比表哥他们还熟悉护国公府，他们今日初来乍到，你就带着他们周围去走走。”白老太爷对顾徽音说道。 “好。”顾徽音点头，虽然她对白子衡和白子婳有些奇怪的情绪，但他们是白家的表哥表姐，她不可能像对云怀瑾一样对待他们。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只是云怀瑾还能解释，怎么看到白子衡和白子婳也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顾徽音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查个明白。 云怀瑾……他应该能够让她找到答案吧。 “表姐，以后你们就住在京都城，不会再回清河县了是吗？”顾琼琚和白子婳并肩走着，她很喜欢这个表姐，不但长得好看，还才华横溢，相信再过不久，整个京都城都会被子婳表姐惊艳的。 白子婳生得明艳端庄，声音却是柔和婉约，“父亲要在京都城任职，我们应该是住下来了。” “太好了，二姐本来是想来的，但是老夫人带着她和四姐去做客。”顾琼琚小声道。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也很是想念姝儿。”白子婳笑着说。 白子衡低头看着顾徽音的脑袋，“小五儿，你怎么不说话，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们大家还是把你当淑女看待的。” 顾徽音嘟着小嘴，“我本来就是。” 第三百二十九章 猜测 他们兄妹几人在护国公府走了一圈，这才在花园的凉亭坐下，下人们早已经准备热茶糕点在伺候着。 “子衡表哥，我们以前有见过面吗？”顾徽音手里捧着热茶，笑眯眯地看着白子衡。 “我小时候来过京都城，我们是见过的，不过，那时候你只有这么点大，只怕早已经忘记我了。”白子衡好看的桃花眼带着潋滟的笑意，对这个团子似的表妹很是喜欢。 顾徽音哦了一声，“我确实是忘记了。” “小五，你就算忘记了，也不用说出口的，藏在心里就好了。”顾琼琚小声地说道。 “好的。”顾徽音点了点头，继续问白子衡，“子衡表哥，那我以前有没有惹你生气的？” 白子衡轻笑出声，“为何这样问？” “兄长大概看起来太严肃了。”白子婳掩嘴浅笑，目光像藏着一汪春水。 “子衡表哥不严肃啊。”顾琼琚红着脸说道，“小五，你今日怎么尽是乱说话。” 顾徽音嘿嘿一笑，“我就随便问问。” “洵儿，你刚刚还没说完呢，那个在金銮殿上救了皇上的云怀瑾如今怎么样了？”白子婳催促着顾琼琚继续说下去。 这半天里，顾琼琚已经将京都城最近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告诉白子婳，正说到云怀瑾这位在京都城冒出来的新贵，勾起白子婳和白子衡的兴趣。 顾徽音低头喝了一口茶。 她是从冥皇域来的，修炼了那么多年，什么事情都经历过，虽然她如今是凡人，在凡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习以为见。 就如同她见到云怀瑾之后做的噩梦。 那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仔细地想起来，她是夺舍小顾徽音的身体，小顾徽音究竟是死后被她夺舍，还是在昏迷的状态下被她夺走身体，这些她都不清楚，她失去所有的修为和灵力，如今勉强修炼出拳头大的气团，哪能能将神识分离出来查看身体。 她觉得，小顾徽音就算是死了，应该还有一丝魂魄留在身体里，所以在看到云怀瑾的时候，才会生出那样抗拒厌恶的情绪，在看到白子衡的时候，也会觉得心情沉痛。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她猜测有二。 一是她梦中所见，都是以后会发生的事情，那是小顾徽音的命运，因为她的夺舍，才能够在梦中见到未来。二是她所梦到情景都已经发生过了，那就是小顾徽音的前世了。 如果是一，那她不可能会顺从小顾徽音的命运，如果是二，白氏一家都已经受过那样的痛苦，她也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所以，无论一还是二，她都不会再让梦中所见的发生。 那她就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答案只有在云怀瑾的身上。 “小五，你在发什么愣。”顾琼琚笑着轻弹顾徽音的耳朵，“在跟你说话呢。” “说什么？”顾徽音怔愣着问，她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 白子婳笑道，“洵儿说你当时在金銮殿，更清楚发生什么事，不如你跟我们说说。” 第三百三十章 偏心 顾徽音一点都不想提起云怀瑾，但她决定要查清楚关于云怀瑾和白子衡对白家未来有何影响，自然要跟白子衡多打交道的。 “云怀瑾确实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当时金銮殿上，周国舞伶正在献舞……”顾徽音娓娓道来，眼睛浅笑地望着白子衡和白子婳，刻意将云怀瑾说得像个盖世英豪。 白子衡和白子婳听得眼睛发亮。 “看来这个云怀瑾，还真是个人物。”白子衡笑道。 “以后子衡表哥见到他就知道了。”顾徽音掩嘴一笑。 云怀瑾说，“倒是真的很想见识。” 顾徽音咬了一口糕点，“云怀瑾就在金吾卫，表哥以后在国子监读书，应该有的是机会见到他。” “下个月初三是每年一度的兰草节，到时候京都城的贵女都会齐聚在城外郊区，表姐到时候也去吧。”顾琼琚对白子婳说道。 白子婳眼中浮起向往之色，却还是看向白子衡。 “你初来乍到京都城，若是出去玩，要跟表妹他们在一起。”白子衡说。 “好。”白子婳开心地应下。 白子衡看了看天色，“该是用午膳的时候，我们传膳吧。” 顾徽音观察了白子衡半天，也没发现半点端倪，用过午膳之后，白氏便带着她们姐妹回去了。 正好在门外遇到顾老夫人回来。 “娘，您回来了。”白氏屈膝一礼，眼睛却落在顾老夫人身后的顾静姝身上。 顾静姝白皙秀丽的脸庞显得苍白，眼眶却有些红肿。 连平日最活跃的顾洵美，她也只是低着头站在顾静姝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 “你们从护国公府回来了？”顾老夫人高抬着下巴，眼角扫了白氏一眼。 “是。”白氏看到两个女儿都这样的表情，不免心急如焚，想要知道她们究竟发生什么事。 顾老夫人皱眉，“你那个三哥也来京都城了？” 白氏淡淡一笑，“娘，儿媳的父亲在京都城，自然是需要有子嗣伺候膝下，儿媳的三哥马上就要在都察院任职，自然是要搬到京都城的。” 都察院？顾老夫人的脸色一变，就算她不懂朝廷的官职，都察院是什么地方，她也是听说过的，“你三哥在都察院任何职位？”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听说是左都督。”白氏说。 顾老夫人心里一顿，咬牙切齿地地说，“左都督还不是重要的职位，那什么是重要的职位？呵呵，护国公果然是有本事，替自己的儿子找了这么好的差事，却从来不肯提携女婿，当今天下，也就只有你父亲一人这样当岳父的，真够偏心的。” “娘的意思，是要家父管教侯爷像管教儿子一样吗？”白氏含笑问道。 顾老夫人的脸色难看，瞪了白氏一眼，她听说白老太爷管教儿子甚为严厉，当初白家三爷顽劣，差点没给他生生打死。 “我看你，心中也是没有自己夫婿的。”顾老夫人哼道。 “娘，您这话是要诛我的心。”白氏说。 顾老夫人哼了哼，拂袖进了大门。 第三百三十一章 相看 顾徽音微微眯眼望着顾老夫人的背影，这个老太婆又要作妖了。 “二姐，你怎么了？”顾琼琚发现顾静姝的异样，走过去小声地问。 “进屋里再说。”白氏道，在这外面不该说家事。 带着女儿们回到上房，白氏屏退下人，这才皱眉望着顾静姝，“老夫人今天带你们去哪里了？” “娘，原来祖母是带着二姐去相看的，你知道相看的人是谁吗？”顾洵美气呼呼地叫道。 白氏的脸变得黑沉难看，老夫人太过分了！虽然姝儿到了说亲的年纪，可她要带着姝儿去相看，至少要跟她这个当娘的商量。 “祖母让二姐去跟谁相看？”顾徽音问道。 “跟马季。”顾洵美跺脚，“就那个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纨绔。” 顾徽音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侧头问顾琼琚，“马季是谁？” “骠骑将军的独子，平日里欺男霸女不说，还在……还在那烟花之地胡作非为，整个京都城谁不知道他的德性，祖母怎么能够这样害二姐。”顾琼琚气得手都在发抖。 “姝儿，你知道今日老夫人是要带你去相看吗？”白氏沉声问道。 顾静姝眼眶含泪，“祖母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们陪她去马家做客，却没有想到……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在替我说亲，娘，我不要嫁给马季。” “我怎么会让你嫁给那种废物！”白氏气得骂道，“你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这么糟蹋你。” “娘，你都没看到，那马季看到二姐，立刻就要牵住二姐的手，还好被我挡住了，简直是流氓。”顾洵美叫道。 顾徽音冷冷地问，“老夫人见到马季，知道他的为人，那她怎么说？” “老夫人一个劲地夸马季，只差没当场就将婚事定下。”顾洵美道、 白氏猛地站起来，气得脸色发白，“她怎可这样对姝儿，不管怎样，姝儿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娘……”顾静姝哽咽着。 “二姐别担心，那马季没有福气娶你。”顾徽音握着顾静姝的手安慰着。 白氏对顾洵美说，“洵儿，你先陪你二姐回屋里歇息，这件事我自会跟老夫人说明白的。” “娘，我陪你去临山院。”顾徽音目光明亮地看着白氏。 “嗯。”白氏颔首，让顾琼琚也陪着顾静姝回去了。 顾徽音低声问，“娘，老夫人才刚回来没多久，怎么会选中马家？” “马夫人之前试探过我的口风，我已经明确拒绝了，没想到居然找上老夫人。”白氏冷笑着，“老夫人素来目光短浅，必是马家给她许诺什么好处，她竟这样利用姝儿。” 这个老太婆如果真的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糟蹋顾静姝，那就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原谅了。 “你还是别跟着去了，免得又要被罚家法。”白氏说。 “娘，您也别急着去临山院，不管如何，二姐的婚事都越不过你这边，你等着老夫人来找你。”顾徽音淡淡地说道。 她明日再去亲自会一会那马家的少爷。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冷静 白氏从盛怒中冷静下来，她抬眸看向顾徽音，不知不觉中，她遇事居然需要小女儿安抚她了。 “你说得对，我如果就这样去找老夫人，反而会将这件事闹开了。”白氏低声说，“不能让姝儿和马季相看的事情传出去。” 马季的名声之臭，连名字跟他沾上都不行。 顾徽音笑嘻嘻地说，“娘，不如先打听马家给老夫人什么好处吧。” “关键时候，我倒是没有你冷静。”白氏轻吁一口气，老夫人不是会无缘无故跟马家走动的，肯定是得了好处，不然不会瞒着她带姝儿去相看。 “娘，您这是关心则乱。”顾徽音笑着说，“不过，马家怎么会想要跟我们家联姻？” 既然之前白氏已经拒绝过马家，那就是无意要结亲，马家理应心中有数，不应该再找顾老夫人的，除非马家是非跟顾家结亲不可。 “马季名声不好，京都城但凡有家世的闺女都不愿意嫁给他，他马家要跟我们顾家结亲，为的也是认为你父亲将来一定会被傅孝先提携，根本没半点真心。”白氏冷声说道。 “原来如此。”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娘，您先休息吧，等让人去打听清楚了，再提二姐做主，在这个家里，老夫人说了不算，父亲说了也不算。” 白氏心中一动，她第一次听到，在这个顾家，顾老夫人和顾敬怀居然说了不算。 从她嫁给顾敬怀，一直是恪守妇道，恭谨顺从他的意思，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忤逆过老夫人和顾敬怀。 如今，她的女儿告诉她，她是可以不听的。 她的小五，跟这个世上的其他女孩，截然不同。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别管了。”白氏说，她突然有些害怕。 这么特别的小五，并不是人人都会接受的，世间男子，只接受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怎么会允许小五有这样叛逆的想法。 她怕有一天，这个京都城容不下小五。 顾徽音怎么会不知道白氏的心思，她笑着点头，“好，娘，那我先回去了。” 让她不要管这件事？以白氏的做法，多半是暗中阻拦老太婆的做法，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照她看来，应该让老夫人吃点教训，以后才不敢再糟蹋自己的孙女。 除了顾静姝，顾家还有另外三个没出嫁的孙女的。 “小月季啊小月季，你知道老夫人得了什么好处吗？”顾徽音点了点花园里的月季花，“你不知道啊？我也是，那我们一起去临山院问问吧。” 顾徽音随手摘了几朵鲜花，笑盈盈地往临山院走去了。 周围的花草树木感受到顾徽音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压抑着不敢出声，却还是抖得沙沙作响。 “呵，你们怕什么，我又不会连根拔了你们。”顾徽音笑着说，“只不过，你们似乎总是不听话，该告诉我的消息，都没有告诉我，我很生气呢。” “主人，我们确实不知道，你若是想要打听，老夫人前几天在屋里放了一盆芍药，它肯定知道的。”顾徽音手里已经垂死的月季花颤巍巍地说道。 顾徽音笑了笑，“这样啊……” 第三百三十三章 打算 顾老夫人最喜欢牡丹，她觉得牡丹是花中之王，最是高贵端庄，才配得上种在她的屋里，只是，如今不是牡丹盛开的季节，她便将芍药摆放在屋里。 今日她的心情好，拿着小剪在自己修剪枝叶。 “老夫人，马家见过我们二姑娘，觉得如何？”吴妈妈给顾老夫人送上参茶，今日她没有随同去马家，不知情况如何。 “姝儿品貌上乘，谁见了不喜欢，那马少爷一看到姝儿，眼珠儿都不会转了。”顾老夫人得意地笑着，丝毫不觉得如此将顾静姝带到马家，实际是在毁孙女的名声。 吴妈妈笑道，“那您是要答应这门亲事了？” “马家答应我，只要成为亲家，便想办法将敬仁调到京都城。”顾老夫人笑道，“这么多年了，我也就只有这个心愿。” “老夫人，只是这亲事，侯爷和夫人会答应吗？”吴妈妈小声问道。 顾老夫人面色一沉，“哼，难道我还做主不得自己孙女的亲事了，白氏她凭什么反对。” 吴妈妈笑了笑，“是。” “老夫人，老夫人。”霞儿急步地走进来。 “慌慌张张的作甚？”吴妈妈呵斥道。 霞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老夫人，五姑娘来了。” 顾老夫人黑着脸，“她来做什么？说我乏了，让她回去吧。” “祖母乏了，那正好，我给您摘了一些鲜花，正好让你解解乏。”顾徽音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一束鲜花放到桌面上，“祖母看起来精神还挺好的。” “你有什么事？”顾老夫人瞥了桌面上那束杂草鲜花，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顾徽音双手放在背后，一派天真活泼地看着屋里的两盆芍药，“这牡丹花真漂亮啊。” “哼，没见识，这是芍药。”顾老夫人哼道，“如何跟牡丹相比。” “哦，是吗？跟牡丹长得很像啊。”顾徽音笑嘻嘻地说，伸手去摸了摸芍药的花朵。 已经盛开的芍药花儿在她的掌下颤颤发抖。 顾老夫人如今最讨厌的就是顾徽音，不但是个刺头，还滑不溜秋的抓不着把柄，根本拿她没有办法，因此如今见到她，只觉得不耐烦。 “祖母，你今日带二姐和三姐去哪里玩啊？下次也带我去好不好。”顾徽音笑盈盈地问。 “你以为哪里都能带你去吗？”顾老夫人扶着吴妈妈的手坐下，“你没事少到我这里消磨时间，还不回去跟徐姑姑学规矩。” 顾徽音没有说话，她垂眸看着在发抖的芍药，眼中神色越来越冰冷。 两盆芍药正在惧怕中争相恐后地把顾老夫人方才和吴妈妈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顾徽音。 “说的也是，毕竟我年纪小，哪里都去不得。”顾徽音面上的冷寒在转身的时候已经换上灿烂的笑容，“祖母，你年纪大了，以后还是不要总是出门，不然你的腿疾万一又犯了，那就不好了。” 顾老夫人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你会不会说话。” 第三百三十四章 言出必行 顾徽音很生气，虽然她不是顾家真正的姑娘，但听到顾老夫人居然在背后这般算计自己的孙女，全然不为顾静姝日后着想，自私自利只为了她的小儿子前程，她如今只想让顾老太婆双腿都走不了路，最好连门口都出不去，省得又到外面算计其他顾家姑娘。 “祖母，是我说错话了，我替你捶腿。”顾徽音嘿嘿地笑着，殷勤上前给顾老夫人捏腿。 顾老夫人的膝盖还有一点刺疼，本来想要踢开顾徽音的手，但小姑娘的手柔软温暖，竟缓解了她腿上的不适。 “你今日到我这儿来，不是为了给我捶腿吧。”顾老夫人问道。 “今天我和我娘去了护国公府，不知道祖母带着二姐她们去哪里玩了？”顾徽音天真地问道。 顾老夫人呵呵一笑，“这是你娘让你来问的吧？” 看来姝儿果然听她的话，让她不要将今日去马家的事告诉白氏，她真的一字不提。 很好很好，不愧是在她身边长大的。 “祖母，那你告诉我吧？”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哼，和你有何关系，回去吧，我乏了。”顾老夫人挥开她的手，给吴妈妈使了个眼色。 吴妈妈上前将顾徽音给拉了起来，“五姑娘，老夫人要歇息了，您就先回去吧。” “可是，老夫人还没告诉我今天去哪里，我回去也不好交代啊。”顾徽音叫道，人已经被吴妈妈推出门外了。 “五姑娘，等老夫人歇息好了，您再来问吧。”吴妈妈领教过无顾徽音的厉害，不敢跟她来横的，只是好言相劝。 顾徽音扁了扁嘴，似是很好哄的样子，“那我明日再来。” 从临山院出来，顾徽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五姑娘，您果然在这里，奴婢找您半天了。”双喜看到顾徽音的身影，急忙跑过来，“您没事吧？老夫人对您……” “我没事，去看看二姐。”顾徽音道。 顾洵美和顾琼琚还在这里，正在开导顾静姝。 “二姐，我来了。”顾徽音笑盈盈地走进来，“明天我们一起去寒山寺，我带你去散心。” “你还有心情出去。”顾洵美说道。 顾徽音凑到顾静姝的耳边小声说，“二姐放心，娘不会让老夫人如愿的，我已经打听出来了，老夫人就是为了株州的二叔才利用你，这件事只要外祖父出马，马家还能怎么办。” “真的？”顾静姝诧异地问。 “嗯，一切有娘，你的终身大事怎么会是老夫人说了算。”顾徽音说，“当然是父母之命。” 顾静姝闻言这才收住泪水。 “马家那边似乎认定二姐一定会嫁到他们家，万一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呢？”顾洵美问。 “那马家就要小心绝后了。”顾徽音笑容甜美，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狠戾。 顾琼琚嘘了一声，“别乱说话。” “我从来不乱说话的。”顾徽音说，她是言出必行。 第三百三十五章 自私自利 翌日，顾老夫人早早让霞儿去找顾静姝，却扑了个空，顾徽音已经带着顾静姝出门了。 “整日就知道往外跑，她自己没点闺阁淑女的样子，居然还带坏姝儿。”顾老夫人没好气地骂着，“去二门守着，姝儿回来了，立刻把她带到临山院。” 霞儿应声而去。 “娘，您一大早找姝儿，难道是马家那边……”顾二夫人黄氏扶着顾夫人的手，压低声音询问，“您不是说，马家那边很愿意跟咱们顾家结亲吗？” “这件事我还没有跟侯爷提起，今日打算跟他说的。”顾老夫人说道，“马家世代为将，在皇上面前很是能说得上话，有马家替敬仁走动，那肯定能够调到京都城的。” 黄氏的脸上闪过喜色，株州哪里比得上京都城的繁华，每次回到京都城，她都不愿意再回去，而且，只要夫君来到京都城，肯定更容易出人头地，如今差的就是运气和机会。 “娘，侯爷和大嫂会同意这门亲事吗？”黄氏不确定地问，她是听说过马季的名声，换了她是当娘的，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其实她也不愿意糟蹋姝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让顾敬怀只顾着自己，从来不想想弟弟，但凡他能够真心去替弟弟走动的，她都会劝老夫人别跟马家结亲。 顾老夫人哼道，“姝儿都已经十六岁，正是说亲的年纪，有什么不同意的。” “娘，您和弟妹在说什么，我远远便听到你们提到姝儿的名字呢。”白氏笑盈盈地走来，目光如炬地看了黄氏一眼，她今天早上已经从小五的口中得知，原来老夫人要跟马家结亲，为的就是顾敬仁的前程。 她当时就气得差点倒仰过去，好一个偏心到没边的老太婆，拿姝儿的终身去交换，她也不怕晚上睡不着。 “大嫂。”黄氏心虚地低下头，连忙行了一礼。 “我们有提到姝儿吗？你听错了。”顾老夫人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白氏心中冷笑，面上笑着，“儿媳来给老夫人请安，顺便跟您说个好消息，昨日我回护国公府，父亲问起姝儿的年纪，知道姝儿已经十六，想要为姝儿保媒呢。” 顾老夫人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给姝儿保媒，我的孙女为何要别人去说亲，难道我们家就没有长辈了吗？” 黄氏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紧张。 “娘，姝儿如今还没说亲，又不是马上就定亲，何况，父亲如今贵为护国公，他若是看得上眼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老人家是姝儿的外祖父，断不会害了姝儿。” 不像姝儿的亲祖母，狠心那她的婚事谋自己儿子的前程。 顾老夫人本来就心虚，听到白氏这话意有所指，脸色更加铁青，“难道我会害了姝儿吗？我给她说的亲事哪里不好？嫁过去一样是当少夫人享福的。” “娘，您说什么，您给姝儿说了亲事，我怎么不知道？”白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一脸诧异地问。 第三百三十六章 威胁 顾老夫人说漏嘴，心里一阵懊恼，她本来是打算先跟儿子提起，等儿子同意再转告白氏，到时候也没有白氏拒绝的余地了。 “我已经做主，把姝儿许配给马家少爷了。”顾老夫人寒着脸说，一副不容白氏反对的样子。 白氏气得笑出声，“您做主？娘，您是太久没有回来京都城，不知道那马家少爷的品行，他配不上姝儿。” “那都是外面人云亦云，我亲眼见过那孩子，生得周正，为人彬彬有礼，不觉得哪里不好。”顾老夫人说。 “所以说您太久没有回京都城不了解马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马家少爷。”白氏看了顾老夫人一眼，“娘，这门亲事，您还是回了马家，姝儿是不会嫁给他的。” 顾老夫人怒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不能做主姝儿的亲事，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没错！”白氏干脆利落地回道，“姝儿是我的女儿，她的亲事自然得我同意。” “你……”顾老夫人气得指着白氏。 黄氏轻声说，“大嫂，娘看着姝儿长大，自然事事都会为姝儿打算，您说这话，会伤了娘的心。” “娘拿姝儿的终身与马家交换条件，难道就能理直气壮了？”白氏淡淡地看着黄氏，她看都不去看顾老夫人，“虽然我父亲不再是丞相了，但怎么说也是护国公，在皇上面前总能说上两句话，如果牺牲姝儿的终身大事让谁得了好处，信不信我白家就能让这个人从此在朝堂消失。” “大嫂，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黄氏心中大惊，怎么让白氏给发觉了？ “听不明白不要紧，知道怎么做才要紧。”白氏笑着说，“我的女儿，可不是那等小家小户的姑娘，随便找个人就嫁出去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夫人会带着姝儿去马家，其中肯定有黄氏在旁怂恿。 黄氏惯会装可怜，只要她哭几句思念在株州的夫君和儿子，老夫人自然就心软了。 孙女和儿子，自然是儿子重要。 更别说向来重男轻女的老夫人，又怎么会将姝儿放在心上。 别人把她的女儿当草，可她的每个女儿，对她来说都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谁敢糟蹋欺负她的宝贝，她死都不会同意的。 “白氏，你……你敢威胁我！”顾老夫人气得发抖，“姝儿是我的孙女，我想将她许配给谁就许配给谁！” “娘，姝儿的亲事不劳您费心，自有我替她安排。”白氏说，“您若是有时间，不如想想在株州的二叔，株州虽然比不上京都城，好歹物阜民康，若是调到别的僻壤之地，那日后想要回京都城就更难了。” 顾老夫人想到白老太爷的能耐，她说不出硬话，万一白老太爷真的让敬仁连株州都待不下去，那该怎么办？ “大嫂，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黄氏脸色苍白，眼前的白氏，和以前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白氏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 挡车 顾徽音将顾老夫人的盘算告诉白氏之后，便带着顾静姝和顾琼琚出去了，她觉得白氏不可能会坐视不理，如果连女儿的婚事都隐忍的话，那白氏这辈子大概没有指望。 白氏是以前顺从惯了，不逼一逼，是不会反抗的。 顾静姝的亲事已经踩中她的底线了吧。 “二姐，你别愁眉不展的，娘肯定会为你做主的。”顾徽音见顾静姝依旧没点笑颜，便蹭到她的身边说话。 “小五，我知道娘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但如果祖母说服父亲，父亲同意的话，娘又能怎么样呢。”顾静姝苦笑，“又不是第一次了，老夫人想要做的事，娘是反对不了的。” 顾徽音说，“以前跟现在不一样，二姐往好的方面去想。” “当初老夫人要将我养在她身边，娘开始也是不同意的，可爹说了几句，娘就……答应了。”顾静姝已经不愿意去回想当时的心情，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并不好受，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心中其实是有怨言的。 后来想明白了，才明白母亲当时的难处。 “二姐，这次不一样，你相信我。”顾徽音再次劝道。 “哎呀，二姐，你相信小五吧，她说的总是没错的。”顾琼琚跟着劝道。 顾静姝看了顾徽音一眼，“小五，真的吗？” “如果娘没办法阻止老夫人，还有我。”顾徽音保证。 “你能做什么？”顾静姝破涕为笑，心中却十分感动。 如果一定要嫁给那个什么马季，那她就把马季杀了，到时候不就不用嫁了吗？ 看到顾静姝展颜，顾徽音和顾琼琚都笑起来，“笑起来多好看。” 突然，他们的马车踉跄了一下，接着急急停了下来，要不是顾徽音抓住顾琼琚，她差点就飞出马车。 “怎么忽然停下？”顾徽音皱眉问。 青梅的声音在外面传进来，“姑娘，有人挡住马车。” 一道轻浮的男子声音在外面传进来，“里面可是顾家的二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分，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 听到这声音，顾静姝的脸色一白，“是马季！” “简直是无耻流氓，居然当街拦住我们的马车。”在外人看来这算什么，到时候就算顾静姝跟马家没有结亲，名声也都被连累得不好听了。 顾静姝紧张地绞着手指，“怎么办，他一定是刚刚在外面看到我了，不然怎么会拦着我们的马车。” “我不找他，他倒是找上门了。”顾徽音嘿嘿一笑，对顾静姝说，“二姐，你留在马车别出去，我来对付那马季。” “小五，那人在京都城是有名纨绔子弟，流里流气没有正经，你别跟他说话。”顾静姝说。 顾徽音笑了笑，“我不跟他说话。” 能够用拳头解决的人，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我和你出去。”顾琼琚叫道。 “你坐着，陪二姐。”顾徽音把她给摁回去，撩起车帘站在车辕。 她一脸娇蛮地看着站在马车前面的年轻男子，长得是有几分人模人样，可惜眼神不正，双腿虚浮无力，一看就知道平日喜欢沉浸酒色。 “你，什么东西，敢拦着本郡主的马车。”顾徽音一手指着那年轻男子，娇声地呵斥着。 第三百三十八章 癞蛤蟆 拦在马车前面的年轻男子自然就是马季，他约了几个好友准备到瓦肆歌坊寻乐，没想错眼就看到马车里面一张秀丽漂亮的脸庞，那不是昨日在家里与他相看的顾二姑娘吗？ 他立刻就上前来打招呼了。 怎么出来的却是像个包子似的小姑娘。 “这是顾家的马车，你是顾家哪个姑娘？”马季生得还算俊朗，可他总是沉迷酒色，脸色透青，让人有种獐头鼠脑的猥琐感。 顾老夫人是瞎眼吧，居然想要顾静姝和这样的人结亲。 “我排行五，你是谁？敢拦着我的车。”顾徽音哼道，端出天真无暇的模样。 “我……”马季笑得流里流气，眼睛打量着顾徽音，心想顾家真是尽出美人，这个小姑娘年纪小小已经长得这么俏丽可爱，日后长大必然是个大美人，“小姑娘，我是你的姐夫呀。” 顾徽音说，“我姐夫徐世子什么时候变得你这样丑？” “哎呀，我不是徐世子，我是你未来的二姐夫。”马季嘿嘿地笑道。 “放屁，我二姐尚未定亲，哪来的二姐夫。”顾徽音骂了回去，“你长得鼠目寸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癞蛤蟆，你要是再乱说话，我打烂你的嘴。” 马季没想到这个小姑娘骂起人来这么得劲，“顾五姑娘，我说真的，不信的话……” “闭嘴！”顾徽音喝道，“我二姐温婉贤良，怎么是你这个癞蛤蟆配得上的。” “你够了！别一口一个癞蛤蟆，把你二姐叫出来，她是不是要嫁给我。”马季怒道。 顾徽音冷笑一声，“我刚刚跟你说了，再胡说八道，我就打烂你的嘴。” “小姑娘，你这么刁蛮，小心以后嫁不出去。”马季警告着。 “青梅，把他给我拎过来。”顾徽音对青梅吩咐道。 马季看到顾徽音居然真的要动手，开口警告，“我可是看在以后要当亲家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再逼我，我不客气了。” “你尽管不客气啊。”顾徽音笑着说。 “拦着她的丫环。”马季吩咐身后的小厮，他不信顾徽音的丫环有多厉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不给她一点教训，她都不知道厉害。 肯定是在家里被宠坏了。 “你给我下来，我要见你二姐。”马季冲上前要抓住顾徽音。 顾徽音就等着他过来，在他的手要碰到她的时候，她抬起脚，将他的手给踩在车辕上，“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啊啊啊……痛痛痛，放开我的手！”马季痛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不要抓着我的脚。”顾徽音委屈地叫道，另外一只脚踢向马季的脸。 马季被踢中嘴巴，只觉得口中都是腥甜，他哇哇叫着，“臭丫头，我要弄死你。”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顾徽音问道，脚上加了几分灵压。 “我……我……”马季痛得倒抽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 “你什么？”顾徽音笑着问。 马季喘了一口气，“我要弄死你！” 第三百三十九章 好狗不挡路 马季杀猪般的尖叫声引来路人的注意，他们已经接近城门，正是行人最多的地方，不少人都笑着对马季指指点点，特别是看到他人高马大的男子被一个小姑娘踩着手，更觉得乐乎。 这个纨绔流氓今日是踩到铁板了，平日也总是在街上调戏别的女子，今天居然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活该被打。 “你不要吓我，万一你吓到我，我会踩断你的手。”顾徽音甜甜地说，“马公子，做人千万不要胡说八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能随便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配得上我二姐吗？你的名声臭了不要紧，千万别连累我二姐，不然我会让你连男人都做不成的。” 顾徽音压低了声音，只说给马季听得到。 马季的手痛得已经没有感觉，他惊惧地看着顾徽音，“你……你敢！” “你这个人真是不识相啊。”顾徽音叹息，“你回去别想着报复我的事情，也别想着非要跟我二姐定亲，真的，要是你强求的话，下场很不好看的。” “我不会放过你的。”马季在京都城胡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你冲着我来对就对了。”顾徽音笑了起来，她松开脚放过马季，“马公子，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下次断的就不是你的手了。” 马季看到自己已经变形的手肘，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两个……”他要开口让他的两个小厮过来帮忙，转头一看，才发现他的两个小厮被打得在地上哀嚎。 “好狗不挡路，让开。”顾徽音挥了挥手赶他，“青梅，我们继续赶路。” 马季差点被马车给撞到，跌坐在地上，手不小心碰到地面，痛得他差点晕过去。 顾家的姑娘居然这般凶悍，他要是真的跟顾静姝定亲，还不给这个顾家五姑娘打死了。 太可怕了！ 马季的脸色惨白，觉得今天简直是在做噩梦。 顾徽音回到马车，脸上带着可爱俏皮的笑容，“好了，以后那么马季不敢胡说八道的。” “……”顾静姝和顾琼琚默默地看着妹妹。 “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顾徽音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狐疑地看着她们。 顾静姝说，“你，把马季怎样了？” “没有啊，他想要以大欺小，我给他一点教训。”顾徽音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她们听到马季的惨叫声，都觉得头皮发麻，那要是小五没有手下留情，马季岂不是更惨了？ “二姐，那马季长得跟老鼠一样，老夫人可真狠心。”顾徽音哼道。 顾静姝苦笑低下头，在老夫人的心目中，她们几个孙女都没有地位的。 “以后老夫人……会不会这样利用我们几个？”顾琼琚的脸色发白地问。 “不会。”顾徽音肯定地说，她想起梦里见到的一切，她不会让顾家姐妹有那样下场的。 顾静姝抬眸望着顾徽音，“小五，本该姐姐保护你的，如今……” 她竟然需要妹妹的保护。 第三百四十章 焦头烂额 顾敬怀从来没试过这样焦头烂额，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才从宫里点卯回来，便听下人说老夫人气得又晕倒过去，他急忙来到临山院。 听着老夫人怒火沸腾地将白氏今天早上如何气她，如何不孝的经过讲了一遍，顾敬怀的脑仁抽了几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娘，您带着姝儿去马家想看，为何不与我先商量？” “怎么？难道你也觉得我没有权利做主姝儿的亲事吗？”顾老夫人喘着粗气。 顾敬怀低声说，“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姝儿毕竟是白氏的女儿，你若是事先与我先商量，今日白氏就不敢这么对您，还有，您有些时候不在京都城，怕是没有听说过那个马季的名声，那纨绔少爷整日沉浸酒色不说，家里早已经有无数通房小妾，他根本就配不上姝儿。” “我……我瞧着马少爷长得周正，倒不像是你说的那样。”顾老夫人眼神闪烁，语气显得心虚。 “娘，您还是回了马家吧，我们顾家不用跟他们结亲。”顾敬怀说。 顾老夫人想到小儿子能够调到京都城，顿时那点心虚便消散了，“我已经答应马家了。” “什么？”顾敬怀叫了起来，“娘，您……您怎么能答应呢！” “反正不答应也答应了，就算那马季家里有小妾，姝儿嫁过去是正室，谁敢越过她，马家不会亏待姝儿的。”顾老夫人强横地说。 顾敬怀烦躁地站了起来，如果白氏还是以前的白氏，他自然能够跟她好好商量，可如今让他怎么说？ 别说白氏不同意，如果让白老太爷知道了，他说不定会气得来揍死自己。 不行不行！这门亲事绝对不能答应。 “娘，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我……”顾敬怀说道。 顾老夫人叫道，“什么不能答应，难道你要我失信于马家，你是不是跟白氏一样，认为我不能做主姝儿的婚事，我就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还不如让我吊死随你爹去了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啊。”顾敬怀无奈地说。 “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就是要让我以后没有颜面在京都城，那我不如死了。”顾老夫人嚎哭着。 一旁的黄氏上前低声地劝着，“娘，侯爷最是孝顺您，您别哭坏自己的身子。” 顾敬怀烦躁地想要揪头发，左右都为难。 “侯爷，侯爷，不好了。”外面有顾敬怀的小厮在大喊。 “什么事！”顾敬怀怒声问。 “外面来了一群人，说是骠骑将军府上的，他们家的少爷……被我们姑娘给打断了手。”小厮在外面回道。 骠骑将军？那不是马家吗？ 顾敬怀的脸色骤然一变，转头看向顾老夫人。 “被……被谁打断手？马家好像就一个少爷……”顾老夫人怔怔地说。 “娘，我去看看。”顾敬怀觉得脑仁抽得更厉害了。 顾家的姑娘谁敢打人？ 除了小五，他猜不出别人了。 马家少爷怎么会遇到小五呢？那个臭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什么人都敢打！ 第三百四十一章 震怒 顾徽音把马季的手给打断了。 这件事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已经传遍半个京都城了。 之前有传言说顾家五姑娘打了傅家姑娘，本来还以为是以讹传讹，不可能是真的，但今日是有不少人亲眼看到马季拦在顾家姑娘的马车前面，被顾徽音给打了。 顾家五姑娘真是彪悍啊！ “五姑娘呢？去把她给我找回来！”顾敬怀暴跳如雷，他虽然是不同意姝儿嫁给马季，可也不想跟马家结仇结怨的。 “侯爷，发生什么事，怎么急着找小五。”白氏听到顾敬怀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诧异他暴躁的怒火。 顾敬怀气得想要亲手揍顾徽音一顿，“她今天在外面把马家少爷打了！还把马少爷的手给打断了！” “……”白氏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小五居然这么厉害。” “你还笑得出来，把女儿教得跟土匪一样，在大街上就随随便便打人，这还是闺阁女子吗？”顾敬怀暴怒地问。 白氏淡淡地说，“你说得对，女儿是我教出来的，所以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一定是马季先去招惹她的。” “都已经把马季的手给打断了，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小五的性格太暴戾了。”顾敬怀说道。 “侯爷，还是等小五回来再仔细地问清楚吧。”白氏说，心里却相信必定是马季活该。 正说着，外面传来丫环的禀话，三位姑娘回来了。 “把五姑娘给我叫过来。”顾敬怀怒道。 顾徽音刚走进大门，便知道马家已经派人来告状，说她把马季的手给打断了，也听说顾老夫人又被气得晕倒了。 “小五，怎么办？”顾静姝紧张地问，她担心妹妹会因为这件事惹祸。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的错。”顾徽音一脸的无所谓，“二姐放宽心吧。” 顾琼琚皱眉看她一眼，“你可知道，马家是将门世家，如果他们真的要追究起来，你肯定要被父亲怪罪。” “那又怎么样？”顾徽音反问。 “你真是一点都不怕。”顾琼琚瞪她，“万一父亲真的怪责你，那是要重罚你的，你不要觉得有太后娘娘护着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怕。” 顾徽音笑了笑，她可从来没有想过太后能护着她，“嗯。” “五姑娘，五姑娘。”海棠急步地走过来，“侯爷在上房，让您即刻过去。” “怎么办？”顾静姝的脸色发白。 顾徽音笑道，“好啊，我这就去。” “五姑娘，侯爷看起来很生气。”海棠小声地提醒，“您一会儿可要小心说话。” “我说话一向都很小心的。”顾徽音说，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可爱。 顾静姝却没有她的轻松，“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顾琼琚叫道。 “你们两个去作甚，难道想要替我求情啊？”顾徽音笑盈盈地问，“小心你们被我连累一起受罚。” 顾静姝说，“你是为了我才打了马季，如果真的要惩罚你，那我就陪着你。” “二姐，你真够义气。”顾徽音哈哈笑道。 第三百四十二章 打断他的双腿 上房，屋里。 顾徽音沉默倔强地站在旁边，顾静姝轻声细语地将今日在大街上发生的一切告诉顾敬怀。 白氏越听越生气，冷笑说道，“我看小五把他的手打断已经算是轻的，应该把他双腿也打断了。” “她要是把马季的双腿打断了，今天马家就把她告进宫里了。”顾敬怀没好气地说，眼睛凌厉地瞪着顾徽音，“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你才多大，身边又没带护卫，要不是那马季对你手下留情，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吗？” 她还需要马季那废物手下留情？顾徽音秀眉一挑，“我今日就算把他两只手都打断了，他都不敢进宫告我。” “你还有理了？”顾敬怀大怒。 “我当然有理，他当街拦住我的马车，像个流氓一样说是我姐夫，我没有把他打死算客气了，我又不知道他是谁，难道在大街上随便哪个男子都能拦着我说是我姐夫，把我顾家当什么了？我给他一点教训，那是为了二姐的名声，他敢进宫告我吗？”顾徽音冷笑，今天她就该把马季给打成残废，让他连爬都爬不起来。 顾敬怀想起顾老夫人的话，他看了白氏一眼，“他这么说……是因为……” 他实在说不出口老夫人已经将顾静姝许配给马季的话。 “因为老夫人把二姐给卖了。”顾徽音凉凉地说，“我说的没错吧，父亲。” “胡说八道！”顾敬怀喝了一句。 顾徽音似笑非笑，“老夫人为了二叔能够调到京都城，跟马家都商量好了，只要二姐嫁给马季，他们就帮二叔周旋。” “什么？”顾敬怀的脸色一变，这件事老夫人并没有告诉他！ 他心里一阵憋闷，在老夫人的心目中，他弟弟才是最重要的，他都已经答应老夫人，过些时候就会帮弟弟周旋，老夫人却不相信他。 “我女儿的亲事，用不着别人做主。”白氏淡淡地说，“侯爷还是去告诉老夫人，最好别答应马家，不然……到时候难看的不仅仅是顾家。” “她到底是母亲。”顾敬怀小声说。 白氏道，“那她把姝儿当孙女了吗？” 顾敬怀皱眉，“马家少爷……也不是太差……” “侯爷这话说得不亏心吗？”白氏冷笑，“马季是什么样的，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如果真的将姝儿许配给他，别说是我父亲，就连宫里太后娘娘都不会同意的。” “……”顾敬怀猛然想起，姝儿她们几个还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当初宜家的婚事，还是太后亲自赐婚的。 “娘，那马季要是敢再来我们家，我去打断她的腿。”顾徽音小声地对白氏说。 白氏嗔她一眼，“你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了？难道姑娘家就不能打人？”顾徽音疑惑地问，她连杀人都是不眨眼的好吧。 “你这么暴戾，早晚要出事。”顾敬怀怒声叫道。 白氏虽然舍不得顾敬怀骂女儿，但心里隐隐也担忧，小五这个性子，真的怕以后会出事。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该打 顾敬怀拂袖离开上房，连临山院那边都不去了，他要亲自去一趟马家，先赔罪再说，至于亲事，白氏说得对，如果让太后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娘，老夫人怎么晕倒了？”顾徽音看到顾敬怀离开，立刻爱娇地蹭到白氏的身边。 “年纪大了，难免身子不太好。”白氏淡淡地说，她垂眸看着顾徽音，“我和你说过，把你的性子收敛收敛，你怎么就不听呢，以前那个乖巧的小五哪里去了。” 顾徽音笑嘻嘻地说，“娘，人长大总会变的，而且今天我实在忍不下去，那马季简直欺人太甚了。” “娘，今日如果不是小五，我……我的名声就全毁了。”顾静姝泫然欲泣，想到今日马季在大街的叫喊，她都觉得没脸在京都城行走了。 “那马季确实打得不冤。”白氏点了点头。 顾徽音一脸的讨好，“对吧对吧，娘，他就该打。” “那也用不着你动手。”白氏没好气地说，“你就算要教训他，你好歹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那么多人看到你打了他，于你名声有损。” “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顾徽音乖巧地说。 白氏觉得好像这么说也有点不太对，“你这么点大，到底哪来的力气，你怎么打得过他的？” “娘，我跟青梅学武功呢。”顾徽音嘿嘿地笑着，她就知道会有人怀疑她，青梅就是她最好的遮掩。 “这丫环不能在你身边。”才几天呢，小五就能打断马季的手，长久下去，那不是更厉害了。 顾徽音说，“可是，青梅是太后给我的。” “……”白氏顿时无言以对。 “娘，以后我一定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打马季的。”顾徽音保证着。 要是白氏知道她前阵子还在寒山寺后山杀了人，那岂不是要被吓坏了？ 白氏揉了揉眉心，“好了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娘，那您歇息，我和二姐先回去。”顾徽音笑着说。 顾静姝和顾徽音交换了个眼色，这才退出上房。 顾琼琚在外面等着她们，一见到她们出来，忙迎上前，“我看到父亲气呼呼地走了，怎么样，他骂你了吗？” “没有。”顾徽音笑盈盈地捏了捏顾琼琚的脸颊，“你看我像是被骂了吗？” “还好还好。”顾琼琚松了一口气，“那父亲不会答应马家的亲事吧？” “不会。”顾徽音肯定地说，“他宁可得罪马家，都不愿意得罪太后的。” 顾静姝低声说，“老夫人晕倒了，我们可要过去看看？” “老夫人这么对你，你还去看她。”顾琼琚小声嘀咕。 “去看啊，当然要去关心关心。”顾徽音说，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顾琼琚说，“我不去。” “三姐呢？”顾徽音问，半天没看到顾洵美的身影，有点不太习惯，按照平时，她肯定已经出来训她几句了。 “她……去傅家了。”顾琼琚低声说。 顾徽音眸色一寒，抬头看向顾琼琚，“去哪里？” “傅容儿邀请她去傅家，她犹豫了两天，还是……去了。”顾琼琚说。 第三百四十四章 那怎么办呢 真是贱骨头。 顾徽音心里冷笑，上次都已经被当众羞辱，她居然还不死心，那傅容儿但凡有将她当朋友，那天都不会在所有人面前羞辱顾洵美。 “洵儿是个心软的人，毕竟她从小就跟傅容儿交好的。”顾静姝低声说，怕顾徽音会生气。 “她不是心软。”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傅容儿只是利用她。” 傅容儿突然找顾洵美，绝对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肯定又在算计什么了。 还以为顾洵美上次受了教训学聪明了，没想到还是一样。 顾徽音懒得再提到她，反正继续跟傅容儿走在一起，早晚会吃大亏。 “小五，我们真的去临山院啊？”顾琼琚见小五一直往临山院走去，不免有些犹豫。 “嗯，到了。”顾徽音笑吟吟地说，她们已经来到临山院门外。 在门边煮药的霞儿看到顾徽音的身影，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蒲扇给扔出去，“五……五姑娘。” 顾静姝明白霞儿被吓成这样的原因，轻声地问道，“霞儿，听说老夫人晕倒了，她现如今怎么样了？” “二姑娘，四姑娘。”看到顾静姝，霞儿才缓了过来，“老夫人已经醒过来，正在里面休息，奴婢在煎药。” “这么快就醒了。”顾徽音盈盈一笑，抬脚就往屋里走去。 在里屋门外被吴妈妈拦住，“五姑娘，老夫人在休息，您不方便进去。” “祖母病了，我怎么能放心，自然是要看一眼才能离开。”顾徽音跟泥鳅一样灵活，一闪一避就溜进屋里，后面吴妈妈根本拦不住她。 顾静姝说，“如果祖母睡着了，那我们看一眼就走。” “二姑娘……”吴妈妈皱眉，怎么连二姑娘都跟着五姑娘胡闹了。 “你来作甚？”在屋里的顾老夫人看到顾徽音出现，气得想要坐起来，却不知怎么双腿又麻又痛，完全使不出一点力气。 “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顾徽音笑着说，“您脸色这么难看，看来病得不轻。” 顾老夫人的脸色铁青，“你诅咒我吗？” “祖母，小五不懂说话，她其实是关心您的。”顾静姝忙说道，“您没事吧。” “我还死不了，你们有个好母亲，为了你的亲事，差点就要跟我成为仇人了。”顾老夫人嘲讽地说，她一想到白氏威胁她的话，就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家向来是她做主的，白氏以前就算不同意的，最终也会逆来顺受，居然变了这么多。 “为母则强，这句话自然是有道理的。”顾徽音说。 “姝儿，你是我看着长大，马家少爷年纪小自然是妄为了一些，但他好歹是骠骑将军的儿子，他们家是有世袭官职的，你嫁了过去，将来就是正经的将军夫人，就算家里有几个小妾通房，谁能越过你？”顾老夫人的语气哀怨，言下之意，是在埋怨顾静姝不识好歹。 顾徽音噗嗤笑出来，“我看那马季年纪轻轻就脚下轻浮两眼发青，根本是个短命相，祖母若真是为了二姐，那就别害她将来当寡妇，再说，您也不是为了二姐，您是为了二叔吧，万一弄巧成拙没能将二叔从株洲调到京都城，那怎么办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 站不起来 顾老夫人觉得她自己迟早要被顾徽音气死的，她的每句话都带针，一句一字地刺在她的心口上。 “臭丫头，我一心一意为姝儿打算，到了你嘴里，居然变得这般恶毒盘算，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顾家的姑娘就没有你这么恶毒的。”顾老夫人气得手指和声音都在颤抖。 “祖母，我是实话实说呀。”顾徽音无辜地叹息，“既然不是真的，你说一声就是，不必恼羞成怒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反而会让人觉得我说的都是事实。” 顾老夫人想要站起来打死顾徽音，但她发现她的双腿居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吴妈妈，我的腿……我的腿怎么回事？”顾老夫人这下顾不上去打骂顾徽音了，她的双腿怎么完全没有知觉。 “老夫人，您怎么了？”吴妈妈急忙问道 “我……我站不起来，你扶着我，我的腿没有力气！”顾老夫人慌张地叫道。 顾静姝诧异地看着顾老夫人的腿，怎么会这样？昨天老夫人的腿不是好好的，走了半天路都没有说酸疼的，怎么今天都没有知觉。 吴妈妈过去将顾老夫人搀扶起来，只可惜，顾老夫人的双腿刚碰到地面，膝盖便传来钻心的疼痛，“痛死我，哎哟，痛死我了！” “祖母，您的腿怎么了？”顾静姝急忙问。 顾老夫人的双腿即使在腿疾发作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痛过，她的脸色发白，“快去给我请大夫！死丫头，是不是巴不得我成了废人。” “我马上让人去给您请大夫。”顾静姝说。 “请御医，那些大夫没有一个有用的。”顾老夫人叫道。 顾徽音在心里冷笑，她把自己当什么，御医是随便就请到的吗？ 御医？这……只有小五才能请得到御医啊。 “小五。”顾静姝看向顾徽音。 “祖母啊，虽然太后有交代，我能够请御医院的任何一个御医，不过，那是给我自己看病的……”顾徽音一脸为难，“梁御医的医术高明，却只为宫里的贵人看病出诊，不太好请啊。” 顾老夫人气得想要将大迎枕给砸向顾徽音，“你怎么不太好请，你就是不肯去！你要看着我痛死！” “祖母，你昨天要是不去马家，今天的腿就不会痛了。”顾徽音笑嘻嘻地说，怎么可能不痛，她拍了两股寒气在顾老夫人的膝盖上，让她以后都不用出门去盘算自家孙女的终身大事。 “小五……”顾静姝轻咳了一声。 顾老夫人指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后少管二姐的亲事，我马上就去请梁御医。”顾徽音淡淡地说。 吴妈妈叫道，“五姑娘，可没有这样威胁自己祖母的。” “哦，我不是威胁，只是相劝，老人家嘛，每天在家里过点悠闲轻松的日子不好吗？”顾徽音笑着说。 “吴妈妈，去请大夫去请大夫。”顾老夫人痛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咬牙不肯答应顾徽音。 顾徽音拉着顾静姝的手，“那我们就不打搅老夫人养病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邀请 顾老夫人的腿痛了几天，请了几个大夫都没有，那些药吃下去一点效力都没有，她还是双腿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半夜更是痛得辗转难眠，只觉得有一股寒气在她的膝盖钻着，让她恨不得将自己的给锯了。 马家几次给她下帖，想要请她过去，她就算答应都去不了，说明原因也没有用，马家已经以为她是故意找借口推脱不去的。 几次下来，马家也不再帖了，何况马季被打成这样，马家对这门亲事没了指望，顾敬怀亲自去了马家几次，都没有主动提到亲事，即便马家提起，他都打着哈哈假装听不懂，一来二去，这门亲事就不了了之。 顾静姝终于不用担心和马家的亲事，整个人都轻松了。 顾敬怀还给老夫人请了梁御医，不过用处不大，以后没能让老夫人的腿疾好起来。 老夫人被腿疾折磨影响不了其他人的心情，顾徽音依旧每天优哉游哉的，静园的灵气比之前更丰沛，菩提树的修为明显有进步。 这是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小五，你又去寒山寺。”顾琼琚和顾洵美结伴走来，看到顾徽音，便知道她去了哪里。 “嗯嗯。”顾徽音笑着点头，除了寒山寺，她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的。 顾洵美说，“明天是兰草节，我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吧。” “有什么好玩的？”顾徽音问，她对踏青兴趣不大，记忆中好像就是在郊外走一走，一点都不好玩。 顾洵美说，“你连兰草节是什么都不知道，去就跟着大家玩便是，三公主也会去的。” “哦。”顾徽音顿了一下，看向顾洵美，“那日傅容儿邀请你过府，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她……她跟我道歉，那日是她冲动之下胡说八道的。”顾洵美笑着说，“我不是那等小气之人，自然不跟她计较了。” 顾徽音轻笑，“你觉得她那天只是怒火攻心，不是真心话？” “小五，我和容儿认识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的。”顾洵美说。 清楚个屁！顾徽音翻了个白眼，“对，你清楚，我对她不熟，下次她要是再冲动地胡说八道，你自求多福吧。” “小五，那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去郊外。” “去啊。”顾徽音笑盈盈地说，她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傅容儿，还真有几分想见她。 突然邀请顾洵美，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回到弦思院，顾徽音问了红缨，才知道兰草节是什么。 原来每年三月三的兰草节，城里的青年男女都会到郊外踏青，姑娘们会手执兰草，看到自己恋慕的男子，便将手中的兰草送给对方，以表白自己的心意。 “这个节日倒是有意思。”顾徽音笑着说。 既然三公主都去踏青，说不定是因为云怀瑾。 “红缨，你去护国公府传话，说我邀请表哥表姐他们明日一起去踏青。”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她本来以为见到白子衡的心情怪异，说不定又会做什么梦，结果每天晚上都是一觉到天亮，说不定让云怀瑾和白子衡相遇会有新的发现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踏青 春光明媚，百花争艳。 三月三的天气很是温暖舒服，到处一片生机勃勃，郊外的草原一片绿油油，河边的兰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似是知道它们今日代表着怎样的份量，想要向人们展现它最美的风采。 城河路边停放不少马车，青翠的草原点缀着一朵朵盛开的花儿，那是穿着各色鲜艳妍丽衣裳的姑娘们。 顾家的马车停稳，顾洵美从里面出来，看到已经是热闹的场面，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小五，你跟着我，今天人多，别到处走。”顾静姝叮嘱着顾徽音。 “好。”顾徽音笑着点头，眼睛在寻找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小五，小五。”萧欣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顾徽音抬眸便看到萧欣桐朝着她走来。 “三公主。”顾静姝她们行了一礼。 “都免礼。”萧欣桐跟顾家姐妹早已经熟悉，不需要端着公主的架子，她上前搂住顾徽音的胳膊，“我等你半天，你才来。” 顾徽音秀眉一挑，“难道你今天打算送我兰草吗？” 萧欣桐愣了愣，随即明白是被顾徽音给调侃了，“谁要送给你。” “二姐，我先过去那边，先前约的几个朋友都来了，我去打个招呼。”顾洵美不知看到谁，迫不及待要去找她们。 “今日人多，你别乱走。”顾静姝叮嘱顾洵美。 顾洵美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踏青，不会乱走的。” “你跟我来。”萧欣桐拉着顾徽音的手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还要等表哥表姐。”顾徽音站在原地不动，白子衡和白子婳来到京都城有一个月了，不过，由于护国公平日和其他世家的走动本来就少，如今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护国公府多了两位人中龙凤。 顾徽音想知道，白子衡和云怀瑾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关联的。 她的话才刚说完，便看到一辆挂着护国公府令牌的马车缓缓停下，从马车上走出两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少年少女。 白子衡一身月牙白锦衣，衬得他越发温润如玉，俊雅清隽，像一抹清冷的白月光，瞬间让在场的年轻姑娘们都心中悸动，他身边的女子生得同样眉目如画，一举一动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夺走不少人的光彩。 “他们就是护国公府的？”萧欣桐皱眉，同样为女孩子，见到比自己好看的姑娘总是心里有抗拒，更别说今日还是兰草节这么重要的日子。 “我表哥表姐，刚从清河县来的。”顾徽音笑着说，“以后还要请三公主多多关照。” 萧欣桐撇嘴，“我道你最近怎么不来宫里找我，原来是因为有这么好看的表姐。” “那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拢共见他们还不到三次。”顾徽音笑着说。 “子衡表哥，子婳表姐。”顾琼琚已经高兴地迎上前，打断顾徽音和萧欣桐的话说。 白子婳目光柔和地看向顾徽音她们，“姝儿，小五。”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萧欣桐，不知她的身份。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无人能敌 顾徽音环顾周围，没有发现云怀瑾的身影，不过，她不担心他今日不出现，身为金吾卫的右骁卫，他肯定是会到这里来的。 “表姐，这位是三公主。”顾徽音笑盈盈地介绍着。 白子婳闻言一怔，忙敛衽施礼，“见过三公主。” “免礼。”萧欣桐看了顾徽音一眼，“你既然是小五的表姐，那就是自家人，不用那么拘束。” “多谢三公主。”白子衡和白子婳都低声回道。 “我们去河边摘兰草吧。”萧欣桐扯了扯顾徽音的衣袖，打算单独将顾徽音带走的。 顾徽音笑着说，“我陪你去便是。” “我们都要去摘兰草祈愿，一起去吧。”顾静姝含笑说，看向白子衡，“表哥呢？” “我看到有几个同窗，就不跟你们去河边，你们要小心，别太靠近水了。”白子衡叮嘱着。 萧欣桐不等拉着顾徽音走在前面，压低声音，“一会儿我要摘最漂亮的兰草，你要替我找。” 顾徽音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要摘兰草作甚？” “不要明知故问，大皇姐和二皇姐都来了。”萧欣桐说，“你知道吧，原来父皇之前是打算将二皇姐许配给夜容铮的，不过如今夜容铮死了，和周国的关系也没有以前好，周国已经派使者来提亲，想要娶我们梁国公主。” “大皇姐昨天跑到父皇面前，说她要嫁给袁世子，我母妃差点没有气晕过去，幸好父皇没有答应，皇后也不允许，不然我表哥真是太可怜了。” “哎，我可一点都不想和亲，大皇姐有皇后护着，我年纪还小，最有可能的就是二皇姐了，她今天都没有来踏青……” 听着萧欣桐一股脑儿将最近宫里的事情告诉她，顾徽音微微挑眉，挑了重点问道，“周国哪个皇子要跟我们梁国和亲？” “好像是叫夜容祁，他们的二皇子。”萧欣桐说。 顾徽音嘴角微扬，“原来是他。” “你认识他吗？”萧欣桐问。 “不认识，听别人提到过。”顾徽音忽然微微眯眼看着前方，“那是傅容儿吧。” 萧欣桐顺着顾徽音的视线看去，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家三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居然又跟傅容儿走在一起，哪天被傅容儿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离她们不远的河边，傅容儿和几个女孩子在有说有笑地摘兰草，其中一个就是顾洵美。 “小五，我们去把你三姐喊过来。”萧欣桐说。 “不用，她没有见到棺材，是不会甘心的。”顾徽音一脸漠然。 傅容儿也看到她们了，不过她只是朝着萧欣桐屈膝一礼，并没有走过来的打算。 “我们摘兰草吧。”顾徽音笑了笑，“你打算送给谁？” 萧欣桐的俏脸微红，左右环顾，“怎么还没见到人，我听表哥说了，今天金吾卫是要来人防卫的。” “你还真打算给云怀瑾送兰草啊。”顾徽音差点翻个白眼，“除了一张皮相，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不许你这么说。”萧欣桐瞪她一眼，“他在我心目中无人能敌。” 第三百四十九章 恨意 傅容儿看到顾徽音了，她心底瞬间涌起强烈的愤怒和屈辱，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被父亲责骂过一句话，却因为被顾徽音打了两次，父亲将她禁足整整一个月。 整个京都城都知道她比不过顾徽音，所以被禁足了。 这种无法言喻的羞辱感，简直比当众被泼屎更恶心和难堪。 她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在顾徽音的口中，她成了小家小户不上门面的寒门女子。 恨意，像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噬她的心。 顾徽音！顾徽音！傅容儿想着这个名字都觉得怒火滔天。 “容儿，你在想什么，跟你说半天话呢。”陈秀芳轻轻推着傅容儿，被她眼中的戾气和恨意怔住了。 “那就是顾徽音。”傅容儿的目光阴鸷，那眼神就像盯上猎物的毒蛇。 陈秀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边有两个姑娘，她认得其中一个是三公主，那顾徽音就是另外一个了。 长得跟小包团子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欺负傅容儿的人。 “你……是不是看错了，那小姑娘看起来像是被欺负的，不像欺负人的恶霸。”陈秀芳笑着说。 傅容儿冷冷地看她一眼，“你可以去试试。” “你确定要那样做吗？”陈秀芳低声问，“那样的事情，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那些人……都不是善类，收钱做事，就算雇主后悔都不会回头的。” “想要将顾徽音诱惑拐走是不可能的，不过，那臭丫头虽然和顾洵美面上不和，对她三姐还是关心的，我会让顾洵美将她引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到时候就让他们动手。”傅容儿冷冷地说。 父亲禁足她一个月，要她想清楚做错了什么。 她想明白了。 在她还没有能力将顾徽音彻底打败之前，她就不该去招惹顾徽音。 想要毁了顾徽音，那简直再容易不过。 有什么比姑娘家的贞操更重要的？ 她要让顾徽音从此在京都城抬不起头，让顾徽音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尘埃里。 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毁掉顾徽音。 “原来你邀约顾洵美，是为了将她当饵？”陈秀芳挑眉，这个表妹看着柔丽端庄，实则心肠恶毒，真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以后可不能轻易得罪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少在心里腹诽我，我会这么做，也是你教的，别想着以后利用这件事威胁我，告诉你，你也有份的。”傅容儿冷冷地说。 陈秀芳的表情僵硬，“我又没说什么。” “顾洵美来了。”傅容儿脸上露出笑容，“你去发信号吧，让那些人准备动手。” 她都已经安排准备那么久，肯定万无一失，今天人这么多，正好掩人耳目容易下手。 “嗯。”陈秀芳看了看高兴走来的顾洵美，心中生出一丝同情。 “别处岔子，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傅容儿说。 陈秀芳撇嘴，“我也不想出岔子。” 傅容儿笑着走上前，跟顾洵美打招呼，“洵儿，你来了。” 第三百五十章 眼神 顾徽音还不知傅容儿在算计她，萧欣桐摘了一束兰草，正愁着没有看到想要赠送的人，便看到一队金吾卫士兵从官道上出现，在最前面带队的不正是风华冠盖满京都城的云怀瑾吗？ “小五！”萧欣桐眉眼染上欣喜的愉悦，“你看你看，我原以为金吾卫的官服红得难看，可穿在云怀瑾身上，怎么就觉得……鲜衣怒马，风华绝代。” 什么眼神！难道她自己眼瘸没看出云怀瑾的好处？ “你总不会真的想送兰草给他吧？”顾徽音皱眉。 “你陪我去。”萧欣桐说道，“走。” “……”她能拒绝吗？ 云怀瑾的出现，吸引的不仅仅是萧欣桐的目光，在河边踏青的不少年轻女子都心笙荡漾，巴不得将手中的兰草都砸到那红衣少年的身上，勾起他一丝的注意。 比起京都城其他青年才俊，云怀瑾的清冷英俊无人能敌，足以让人忽视他家世不显的缺点，不过，以他如今在宫里受皇上重用的程度，相信不出几年，又是另外一个傅孝先。 云怀瑾却好像没有看到那些爱慕的眼神，他潇洒利落地下马，走向河边几个年轻男子的面前，拱手一礼，“臣见过大皇子。” “云大人来了。”萧衍含笑看着他，“今日云大人怎么还穿着官服到这里？” “回大皇子，臣还在上值，今日兰草节，郊外人多，唯恐意外，陛下命金吾卫要拨一队士兵过来巡视。”云怀瑾的声音平静冷淡，和他清冷的外表一样，让人觉得不好靠近。 萧衍笑了笑，温声说道，“今日辛苦云大人了。” “不敢担，这是臣的本职。”云怀瑾低声说。 看到云怀瑾和萧衍行礼，在河边的众人才发现原来大皇子也来了，一下子引起不小的轰动。 云怀瑾不想在这里招惹太多的目光，便跟萧衍行礼借口离开。 “你猜今天谁能够拿到最多的兰草？”萧欣桐满意地看着云怀瑾离开，这样才好，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兰草给他，总要找个人少的地方才行。 “袁世子。”顾徽音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袁昭庭，他身边已经有几个姑娘家羞涩地送上兰草了。 袁昭庭面无表情地走开，并没有去接任何人的兰草。 萧欣桐哈哈笑出声，“表哥今天应该是被逼着来的，舅舅和舅娘都在帮他物色姑娘呢。” “你去送你的兰草吧，我不去，如果云怀瑾收下你的兰草，我在旁边算什么，你们还能好好说话吗？”顾徽音说道。 “说得有道理。”萧欣桐脸颊微红，“那我先去找云怀瑾，你在这里等我。” 顾徽音挥手，“去吧去吧，我就在河边等你，哪里都不去。” 正说着，她看到云怀瑾朝着白子衡的方向走去。 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白子衡似乎完全不认识云怀瑾，但是，云怀瑾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那眼神却冰冷了许多。 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似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怒恨交加 这时候的白子衡自然是不认识云怀瑾的，但云怀瑾却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白家少爷。 其实连他都想不通，京都城最有名的翩翩公子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在所有人眼中，他是最疼爱顾徽音的表哥，在白家倒下之后，他为了谋权谋位，居然能够心狠手辣到那样的程度。 如果后来不是白子衡的逼迫，他根本不会伤害到顾徽音。 此时见到他，云怀瑾心里怒恨交加，脑海里回想的都是被白子衡威胁时的隐忍和愤恨。 不过，如今的白子衡还什么都没有做，他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了他。 白思麟还没有倒下，习惯高高在上的白家少爷们都没有尝试过蝼蚁般的生活，不懂苟且生存的滋味，只有从高处跌下的人，才会生出向上爬的野心。 他死的时候，白子衡还活着，不知后来如何了。 “云大人。”有几个少年认出云怀瑾，纷纷作揖打招呼。 “诸位好。”云怀瑾敛下眼中的恨意，姿态自然地回礼。 白子衡不知来者何人，见他姿态俊朗礼数周全，便随着众人回礼。 “子衡还不认识云大人吧，他就是在金銮殿上救了皇上的勇士，要不是他细心察觉周国舞伶的异样，后果不堪设想，云大人年轻有为，已是京都城少年们的楷模。”站在白子衡旁边的年轻男子笑着介绍。 原来他就是云怀瑾！白子衡不免多看几眼。 云怀瑾并不想跟白子衡认识，所以神情淡淡，别人介绍他是白相之孙，他也只是回以淡笑。 “云大人，你是来巡视的？”有人问道。 “是。”云怀瑾应着，在找顾徽音的身影。 他知道她今天会来的，因为，上一世，她会在这里将兰草送给他。 那时候他一心只想报仇，知道她是白思麟的外孙女，便想利用她接近白家，后来却没想到，她会在他的心底根深蒂固地存在着。 “云大人，你在找谁？袁世子在那边。”在河边踏青的人说多不多，这里又广阔，因为接近郊外的桃花林，想要找一个人更是不容易。 “袁世子在那边，今日应该收了不少兰草。”几个少年嘻嘻笑道。 云怀瑾看到顾徽音了，她和三公主走在一起。 他其实很纳闷，虽然顾徽音是太后亲封的郡主，三公主对她虽然不像大公主，但也没有像如今这样亲近的。 算一算时间，太后应该快要得急病了，到时候顾徽音便失去最大的靠山，三公主还能待她这样好吗？ 云怀瑾想着上一世萧欣桐的去处，除了知道是和亲了，却不知结局如何。 “最近有一群流寇出现在京都城附近，你们各位莫要单独跑到偏僻的地方，作伴随行最好。”云怀瑾淡淡地叮嘱，这也是金吾卫今日出现在这里巡视的原因，相信那些流寇今日是不敢贸然出现的。 “多谢云大人提醒，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从哪个寨上来的土匪，居然敢到天子脚下找死。” “我到那边去巡视，不叨扰各位。”云怀瑾轻轻颔首，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见顾徽音，她今世的性子跳脱不少，担心她天不怕地不怕地乱跑。 第三百五十二章 送兰草 云怀瑾往顾徽音的方向走去，她跟萧欣桐并肩走着，不知为何，突然转身离开，竟是往桃花林的方向走去了。 怎么回事？是不想见到他吗？ “云大人。”萧欣桐看着云怀瑾朝着自己走来，心跳砰砰地加快，她的脸颊泛着红晕，主动上前叫住云怀瑾。 “下官见过三公主。”云怀瑾作揖一礼，眼睛看向站在河边正在摘兰草的顾徽音。 还以为她是想要去桃花林，竟是在河边摘兰草了。 她想要将兰草送给谁？ 他自嘲着想，肯定不会送给他了。 “上次在金銮殿，云大人救了我，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萧欣桐娇俏秀丽的脸庞带着羞赧的微笑，一双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看着云怀瑾。 在她的眼中，她觉得云怀瑾全身都是吸引着她的光芒。 云怀瑾说，“三公主言重了，那是下官职责所在。” “如果你那时稍有迟疑，我不知下场如何，在我心里，就是你救了我。”萧欣桐说，“我早想亲自感谢你。” “三公主，下官不敢担。”云怀瑾心头一凛，萧欣桐对他未免太过于客气，他当时在金銮殿只想救梁帝，提前立功进入京都城，他倒是没有想到萧欣桐会被刺客威胁。 他那时候看得清楚，如果他不出手的话，顾徽音说不定要拿自己的命跟萧欣桐交换了。 萧欣桐觉得云怀瑾在她面前太拘谨，她不希望公主的身份成为他们的阻碍。 “云大人，送给你。”萧欣桐将手中的一束兰草递到云怀瑾的面前。 “……”云怀瑾愣住了。 什么意思？萧欣桐为什么要给他送兰草。 她知道兰草代表什么吗？ 云怀瑾的视线落在萧欣桐的脸上，见她双眸水润含羞，脸颊泛红，登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里一阵苦笑尴尬，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是顺手救她一次，居然让三公主对他有这样的心思。 顾徽音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刚刚是她陪着萧欣桐去摘兰草的吧。 那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三公主，下官今日在上值，还要到周围巡视，实在不方便拿着兰草。”云怀瑾一脸为难，“下官还一身官服。” “这是我送给你的，谁敢多话。”萧欣桐看着他身上穿着红色官服，虽然觉得他说得在理，可她觉得这跟他手下兰草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云怀瑾低声说，“下官若是拿了兰草，便是疏忽职守。” 萧欣桐皱眉，知道云怀瑾能够今日不容易，自是不愿意他影响前途的。 “那我就当你收下了。”萧欣桐笑着说。 “三公主，城外不比城内，今日郊外不太安宁，你们……”他忍不住又看了河边的身影一眼，“切记小心。” 萧欣桐只当云怀瑾在关心她，笑盈盈地应下，“有云大人在这里，谁敢来捣乱。” 云怀瑾本来想要去找顾徽音，但萧欣桐的兰草一送，他便打消这个念头。 他担心自己对顾徽音的关心会被萧欣桐看出来，到时候难免影响顾徽音。 “三公主，那下官先告辞。”云怀瑾低声说。 “云大人慢走。”萧欣桐笑着点头。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兰草相告 顾徽音无暇去注意萧欣桐那边的情况，她正在倾听兰草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主子主子，她们要害你！” “……故意引开，再让人绑架你。” “小心小心，那傅容儿太可怕。” “……” 顾徽音默默地听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刻，眼中的神色越来越冷寒。 看来傅孝先虽然将傅容儿禁足了一个月，但是并没有教会女儿一个道理，总是在同一个地方吃亏，那就该远远地避开，不然会死得不怎么好看。 她的确是不喜欢顾洵美，不代表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利用。 嗯，好像也不太对，傅容儿是要人绑架她，毁了她的清白啊……她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 “原来贞操清白对凡人女子来说这么重要。”顾徽音喃喃自语。 “当然啦，凡人女子的贞操如同生命，一旦在出阁之前被毁了清白，那还不如死了，这河边每年就有不少寻死的女子呢。”兰草说道。 顾徽音秀眉一挑，“这么说，傅容儿是要杀我？” 真是太好笑了，贞操算个什么鬼，居然还能跟性命相比，贞操能当饭吃吗？还是能够成仙啊？命没有了可就真的没有了。 生气吗？ 顾徽音勾唇一笑，对傅容儿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她还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几时凡人会对蝼蚁的行为感到愤怒？ 傅容儿于她而言，跟蝼蚁一样。 “小五，小五。”萧欣桐走过来，见顾徽音拿着兰草在发呆，便笑着打趣，“你是不是也想摘兰草送人？” “三公主，我得去找我三姐，她那人看似精明，实际上最容易被人哄了，我得去看着她别被欺骗了。”顾徽音娇声娇气地说，手里还拿着一束兰草。 萧欣桐自然明白顾徽音的意思，是担心顾洵美被傅容儿给哄骗了吧。 “那我随你一道去吧。”萧欣桐说。 要是让萧欣桐跟着，那就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 “你不是送兰草吗？怎么回来了。”顾徽音问。 她一向不怎么欺负弱小，但那种死不悔改非要挑战她底线的人，她不介意以牙还牙。 其实她和傅容儿并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是因为一点口角，她在狩猎场赢了她们的彩头，傅容儿便将她当成杀父仇人似的，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就算了，如今傅容儿是要让人绑架她。 傅容儿恐怕不知道被绑架之后的下场。 “云大人在当值，不能收下我的兰草。”萧欣桐果然很快被转移注意力。 “当值不当值的有什么，他总不会当值一整天吧。”顾徽音说，她其实并不怎么希望萧欣桐接近云怀瑾的，那人心思太沉重，日后恐怕会伤害到萧欣桐，但为了支开萧欣桐，她不得不这么说。 萧欣桐的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小五，我刚才看到大皇兄，我去跟大皇兄打个招呼。”萧欣桐笑嘻嘻地说。 “去吧，我过会儿就来找你。”顾徽音笑道，云怀瑾肯定会到萧衍那边去的，萧欣桐其实就是想要找他。 萧欣桐便高高兴兴地去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只是嫉妒 第三百五十四章只是嫉妒 顾徽音正想去询问顾洵美在何处，便看到顾洵美朝着她走来。 她身边没有跟着傅容儿。 “小五。”顾洵美清秀的脸庞泛着红晕，她叫了顾徽音一声，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顾徽音淡声问，“你不是和傅容儿在一起吗？怎么不让她陪着你去，你一向是不喜欢我的。” 顾洵美也不知是被气到还是如何，脸上的红晕更厉害，连声音都在努力压抑，“我何时说过不喜欢你，是你做事总不讲规矩，我才多念你几句罢了。” “那你想要我陪你去哪里？”顾徽音含笑问。 “去桃花林。”顾洵美说。 果然是和小兰草说的一样，这是故意要引她去桃花林啊。 顾徽音眼中的笑意潋滟，个人看起来昳丽灿烂，“今天明明是兰草节，你去桃花林作甚，难道是要去摘桃花吗？” “我听说……袁世子在桃花林里面。”顾洵美低声说道。 袁世子？顾徽音诧异地看着顾洵美，她在狩猎场的时候，已经看出顾洵美有意于袁世子，却以为只是一时迷恋，敢情是要动真心？ 老实说，虽然顾洵美是她的三姐，但她还是觉得袁昭庭应该娶一个比顾洵美更聪明的女子。 “三姐，你不会想要把你手中的兰草送给袁世子吧？”顾徽音呵呵一笑，不看好顾洵美此举，“听说袁家已经在为他物色亲事，连大公主都想要嫁给你，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这是什么表情，别人可以送兰草给他，我为何不可以？”顾洵美以为顾徽音是不屑她的行为，便有些恼羞成怒。 顾徽音心道：我只是大发善心不想看到你丢脸才提醒你。 “你要送便送，拉着我一起去作甚？”顾徽音撇嘴说，“还有，谁告诉你袁昭庭在桃花林的？” “容儿……”顾洵美脱口而出，随即想起小五跟傅容儿还有私怨没有解，她这几天都不敢让小五知道她和傅容儿和好了，“我……我是听傅容儿随口说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其实她就是嫉妒你，你琴棋书画样样比不上她，太后娘娘和大家都喜欢你，傅容儿被别人捧惯了，自然是对你有些不入眼。” 顾徽音嘴角微勾，“她得不到别人的喜欢，便要怨恨我？” “我们不说她了，反正你和她也做不了朋友的。”顾洵美说，“你到底陪不陪我去桃花林，袁世子跟你比较熟悉，你们经常在宫里见面，有你陪我去，我胆子大一些。” “这也是傅容儿让你跟我说的吧。”顾徽音淡笑，傅容儿为了哄顾洵美，连这种低级的借口都找出来了。 她和袁昭庭不过见面几次，如何谈得上熟悉。 不过，既然傅容儿精心策划一场，她又如何能不捧场。 “难道我在你心目中连三公主都不如，我看到你陪她摘兰草的。”顾洵美哼道。 “行吧，我陪你去桃花林。”顾徽音含笑说，“你既然那么相信傅容儿，那就看看她的话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顾洵美自动忽略她后面那句话，“好，我们快走。” 第三百五十五章 桃花仙子林 郊外的桃花林很有名气，而且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桃花仙子林，传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位桃花仙子来到京都城，和人间一位书生相恋，但人仙殊途，最终仙子被强迫回到自己的世界，书生穷尽一生都在找她，最终并没有感动上天，书生在寻找桃花仙子的途中生病去世，桃花仙子悲痛不已，最终在他们相遇的地方化成一片桃花林。 所以，这里叫桃花仙子林。 顾徽音听着顾洵美在跟她将桃花林的传说，忍不住噗嗤出声，“这个桃花仙子真是傻子。” 如果这个传说不是空穴来风的话，那这个桃花仙子可能是某位修真者，恰好路过凡人大陆，跟凡人书生相恋，但修真者是的寿命跟凡人不一样，她早晚会发现凡人其实不堪一击，他们的门派也不会允许她浪费修为跟凡人在一起的。 “你到底懂不懂桃花仙子和书生之间的美好爱情，如果桃花仙子是傻子的话，那些为他们感动的人们算什么。”顾洵美没好气地说，不喜欢顾徽音每次都喜欢和她唱反调。 “如果我是桃花仙子，才不会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牺牲修为，你知道要修炼出金丹要花费多少时间，有些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够修炼成筑基。” 顾洵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修炼什么金丹要花费很多时间。” “当然是静一告诉我的。”顾徽音理所当然地说，她发现有很多事情都可以推到静一的身上，省去别人对她的怀疑。 “就算修炼艰难，桃花仙子愿意舍弃一切和书生共同生死，那也是很感动的。”顾洵美撇嘴说道。 顾徽音放慢脚步，她们已经来到桃花林深处，周围只有啾啾鸟鸣和她们的脚步声，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有提不到其他声音。 桃花林是很美，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一束束桃花盛开在枝头上，确实有几分桃花仙子的韵味。 不过，顾徽音不懂欣赏桃花的美，她侧头看着顾洵美，“你不是说袁世子在桃花林吗？这里连个影子都没有，你是不是被骗了？” “不会，容儿不会骗我。”顾洵美肯定地说，“她也没有理由骗我。” “三姐，她亲眼看到袁昭庭到桃花林吗？你一直跟她在一起，既然她看到了，你为什么没有看到呢？今日是兰草节，根本没有人会到桃花林。”顾徽音淡淡地说，顾洵美这个榆木脑子，居然到现在还相信傅容儿。 顾洵美皱眉，走了半天都没有看到袁昭庭，桃花林也没有其他人，“或许袁世子已经离开了。” 蠢蛋！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傅容儿算计了。 “我们是要继续找，还是回去了？”顾徽音问道。 “回去吧。”既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想必是在河边了。 顾徽音停下脚步，她的神识一直在桃花林周围巡查，虽然如今她的灵力还不强，但探查周围的气息还是能够做到的。 来了，有三个陌生人的气息出现在桃花林里。 第三百五十六章 绑匪 来的是三个壮年男子，有两个长得魁梧彪悍，站在两个小姑娘面前，如山一般高大，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个生得獐头鼠目身量矮小的猥琐男子，那双长得跟老鼠一样的眼睛打量着顾徽音和顾洵美。 顾洵美已经惊呆了，不明白这三个男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挡住她们离开的唯一道路。 “你们，挡住我们了。”顾徽音灵透漂亮的脸庞一派的天真，眼睛清澈明亮地看着那三个男人。 “谁是顾五姑娘？”那矮小的男子声音尖利，目光落在顾徽音的身上。 “找顾家的姑娘啊，奇怪了，顾家姑娘怎么会认识你们这样的人？”顾徽音依旧笑盈盈地问道。 顾洵美的脸色发白，她当然是看出这三个人冲着她们来的，也不知小五又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有两个女孩，我们怎么办？”没有人理会顾洵美，三个男子毫无顾忌地商量起来该绑走那个比较合适。 “不是说顾家五姑娘年纪比较小吗？把那个年纪小的抓走就行了。” “另外一个见过我们的样子，官府不是很快抓到我们？” “两个一起抓走。”最后，那个矮小的男子说道。 顾洵美听出来了，这三个人根本就是土匪，是要来绑架她们的。 怎么办？她吓得脸色惨白，站在顾徽音的身后，伸手抓住顾徽音的袖子，已经抖得说不出话。 “你们这样可不好，想要带走我们，总要先问问我们愿不愿意。”顾徽音笑盈盈地说道。 矮小男子的嘴角有一颗大黑痣，笑起来更显得猥琐，“我们干过多少票绑架，从来没有问过别人愿不愿意的，小姑娘，你就算不愿意，还是得跟我们走的。” “我又不认识你们，我娘说了，不要跟着陌生人走的，万一你们是坏人呢。”顾徽音嘟着小嘴哼道。 顾洵美怕得说不出话，但听到顾徽音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咆哮，跟这些土匪废话什么，难道这样说，他们就会放过她们吗？ 矮小男子哈哈一笑，“小姑娘，我们就是坏人又怎么样？我们绑架不少人，死在我们手上的也不少人，今日你遇到我们，算你倒霉，你只能认命。” “啧，那可惜了，我从来不认命。”顾徽音笑盈盈地说，“我的命由我自己决定。” “不要跟她废话，把人带走再说，附近还有金吾卫的。”另外一个男子叫道。 顾徽音说，“今日落在你们手上，就算你们不杀我，只要你们将我带走，我以后清白也不保了，不如你们行行好，让我死也死得明白，是谁要你们来绑架我的？” 那矮小男子正不耐烦，催促着两个同伙赶紧抓住顾徽音，却在对上顾徽音的眼神时，他一下子怔住了。 顾徽音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沉黑得像黑曜石，她的嘴角虽然带着笑，却莫名让人觉得害怕。 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从她的命令，将一切都告诉她。 第三百五十七章 动静 傅容儿的眼睛一直盯着桃花林的入口，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期盼的是什么，是不想看到顾徽音出现，还是看到她们出现，她的心情像是在冰火两重天中，一时兴奋一时仇恨，她想要看到顾徽音被毁的样子，迫不及待想要报仇，以后不用再看到她嚣张跋扈的模样，心里边觉得一阵解恨。 可是，她同样知道，做这件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她的后果也好不了。 但……谁会知道呢，没有人会知道是她做的。 “怎么还没有动静。”陈秀芳小声问，她紧张得双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没有动静，不是更好吗？”傅容儿眼睛定定地看着桃花林的入口，如果有动静，不就代表失败了。 陈秀芳说，“过去这么久，她们……都被绑走了吧。” 傅容儿没有说话，她当然是希望一切能够如愿，没错，她在利用顾洵美的时候，就想到她会和顾徽音一样的下场，不过，那又怎样呢？如果那日不是顾洵美，她也不会去顾家被羞辱了。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陈秀芳问。 “当然要。”不然怎么洗脱嫌疑，怎么让京都城所有人知道顾徽音被绑架了。 如果只是顾家知道，必然会将此事压下来的。 陈秀芳看了傅容儿一眼，心想这表妹的报复心真是太可怕了，“那……那走吧。” 春风徐徐，城河在阳光下泛着潋滟的光芒，桃花林中幢幢树影，周围寂静，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发出窸窣细响。 傅容儿的心跳砰砰地跳着，险些要跳出胸口，她深呼吸着，桃花的雅致娇美都入不了她的眼，她一心想着此时可能已经被绑架的顾徽音，她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只要没有了顾徽音，她觉得压在她心头上的阴郁才会散开，父亲才会真正知道，她才是最值得他骄傲的女儿。 而不是羡慕别人的女儿。 “没人。”陈秀芳紧张地说，“一定是被抓走了。” “她被抓走不是正好吗？”没有看到顾徽音的身影，傅容儿的心情莫名地平静下来，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每一脚都像踩在云端上，仿佛就要走向最光明灿烂的未来。 以后别人提起顾徽音，都只会惋惜和可怜，不会再喜欢她的。 “我们要不要叫人？”陈秀芳问道。 “叫什么，难道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们又没亲眼看到她们被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绑匪抓了，你若是叫了，只招人怀疑。”冷静下来的傅容儿，想事情竟也周全了。 陈秀芳心想：好在得罪傅容儿的人不是她，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位表妹的心肠这么恶毒。 虽然今日这件事是她提点的，不过，她也只是随口胡扯，料想作为千金小姐，应该不至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傅容儿不但做了，而且赶尽杀绝，全不给顾家姑娘留后路。 “你既然要陷害顾徽音，怎么连她三姐也搭进去了，那些人不会放过顾洵美的。”陈秀芳说。 “她也不过是想讨好我，要不是看她多少算是侯府的嫡女，你以为她那样的蠢货，我会跟她来往吗？”傅容儿语气不屑，丝毫不在乎顾洵美的死活。 第三百五十八章 救命 傅容儿和陈秀芳的对话，清晰地传到藏在桃花林里的顾洵美耳中。 她清秀的脸庞苍白如雪，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她的眼眶都是红的，有泪水在打转，却倔强不肯掉下来，那眼神看起来绝望又怨恨。 这是顾徽音从来没有见过的顾洵美。 她被一棒打醒，却又不肯相信是真的。 “是不是觉得，如果不是我，傅容儿就不会陷害你。”顾徽音问，她太了解顾洵美了，这个三姐看似规矩严谨，实际上一点主见都没有，她的性子和顾敬怀其实太相似了。 不想着自己努力，却以为依附别人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为什么……为什么……”顾洵美哑声地问。 顾徽音淡笑，“不为什么，看你蠢罢了。” 她倒是没有想到，傅容儿居然还有这么心狠手辣的手段。 小看她了。 一阵沉重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惊得傅容儿和陈秀芳神情一变，“谁？” “老大，找到了，就是她们。”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魁梧男子出现在傅容儿她们的面前，指着她们兴奋地大叫起来。 “你们是谁？”傅容儿的神色大惊，她从小养在深闺中，没有见过土匪长什么样子，但眼前这个透着凶狠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小姑娘，今天算你们倒霉，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好意思了。”矮小男子嘿嘿地笑着。 傅容儿睁大眼睛，“你们，说什么？” “你……你是是不是牛老大？”陈秀芳指着那个矮小男子问道，“给你们钱的人是我们，是让你们去抓别人！” “什么别人跟你们的，带走。”矮小男子立刻下令。 傅容儿这时候终于感到害怕了，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要抓的人明明是顾徽音，怎么会变成是她呢？ 不，不，她不能被抓走。 “救命啊……”傅容儿尖叫出声。 陈秀芳见势不对，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尖叫，“有绑匪，有绑匪，救命啊。” 傅容儿想要跟着逃跑，却还没转身已经被那矮小男子一掌劈晕过去。 “老大，我去把那个女的抓来。” “金吾卫的人来了。”正要去抓陈秀芳，忽地听到马蹄声，“我们快走。” 其中一个魁梧男子将傅容儿拎了起来，三人迅速离开桃花林。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顾洵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本来，被抓走的，是我们……”顾洵美喃喃地低语，想象着被绑匪抓走的下场，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去想后果。 “是的，如果被抓走的是我们，此时傅容儿一定会让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我们被绑匪抓了，清白名誉都没有了。” 顾洵美怔怔地看着顾徽音，“她们……为什么看不到我们？” “我不想让她们看到，自然看不到。”顾徽音勾唇一笑，“三姐，现在你清醒了吗？” “我……”顾洵美的脸色惨白，她想不通，那三个人明明是冲着她们来的，小五的几句话，他们就走了，结果却把傅容儿带走了。 顾徽音淡淡看了顾洵美一眼，“我们走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什么都没看到 她们从另外的路口出去，便看到河边的人已经乱起来，陈秀芳被围起来，她指着桃花林，全身在颤抖，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在……林子里遇到……土匪，他们……” “容儿呢？”傅鸿宇急声地问，他知道妹妹一直跟陈秀芳在一起。 “她……她被抓走了。”陈秀芳惨白着脸色，如果不是她机灵地跑走，她此时肯定也被抓了。 傅鸿宇的脸色一变，拔腿往桃花林跑去。 桃花林里有土匪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不少世家姑娘都纷纷被自家仆人送上马车，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小五，我不会说出去的。”顾洵美突然拉着顾徽音的手，今天她差点就被绑匪抓了，就算一开始那些绑匪不是冲着她来的，但小五是她的妹妹，傅容儿利用她引小五到桃花林，又将她置于何地。 傅容儿分明连她都不放过。 她本来是不相信傅容儿会这样丧心病狂心狠手辣，但她亲耳听到傅容儿的话。 不知道小五是怎么做到的，她们就站在桃花林里，离傅容儿不远，只要她们转头就能看到，但是，她和陈秀芳都没有发现她们。 好像她和小五变成透明的。 所以她们才清清楚楚听见傅容儿和陈秀芳的话。 “说出去什么？”顾徽音歪着头，一脸懵然天真，完全不知顾洵美在说什么。 “……”顾洵美诧异，她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小五，刚才在三个绑匪面前，她沉静果断，一点惧意都没有，没有往日的天真无知，反而更像……更像一个无所畏惧的女将军。 对，就是那样的感觉。 可如今小五又变成娇憨的煞气模样，她都要以为桃花林丽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那三个人抓走傅容儿的事，跟你没关系。”顾洵美低声说，她虽然不知道小五做了什么，但那三个绑匪突然不绑架她们，反而神情呆滞地离开，后来又抓走傅容儿，肯定是跟小五有关系的。 小五应该是在静一大师那里学了什么仙法的。 “当然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把绑匪招惹来的。”顾徽音吃吃地笑着，“三姐，你今天有看到绑匪吗？” “我……”顾洵美愣了愣，才摇头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顾徽音笑盈盈地点头，“我也没有看到。” “小五！”云怀瑾骑着马走过来，他飞快地跳下马车，来到顾徽音的面前，眼中都是担忧，“你没事吧？” “云大人，我能有什么事？”又看到这个讨人厌的家伙，顾徽音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云怀瑾是看到顾徽音走进桃花林的，方才听说桃花林里有绑匪，他的心都快被吓得不能跳动了。 顾洵美急忙叫道，“云大人，你快去看看，有土匪。” “你们遇到土匪了？”云怀瑾的脸色一沉。 “我们听到有人在喊，云大人还不去抓人，在这里墨迹什么。”顾徽音淡淡地说。 顾洵美还很紧张，说话都有些哆嗦，“是，是啊，我们听说傅容儿被抓走了。” 云怀瑾深深地看了顾徽音一眼，确定她安全无恙，这才低声说，“你们快些回家吧，我去查看一下。” “是。”顾洵美低着头，手紧张地抓住顾徽音。 她很怕，但如今大家都人心惶惶，不会看出异样。 第三百六十章 散场 本来人影绰绰的护城河边，此时只有金吾卫的官兵和傅家的人。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顾徽音脸色如常，一直听着顾琼琚她们在议论今天的事情。 “本来是多开心的一天，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琼琚小声叹息，“希望傅容儿能平安。” “云大人已经带着金吾卫前来巡视，那些土匪怎么还敢来绑架，简直是胆大包天。”顾静姝说，而且居然就藏在桃花林里，今日不管是谁进了桃花林，恐怕都难逃一劫。 顾洵美一直沉默着，她听到顾静姝她们的话了，心中的余悸未消，如今冷静下来，想到若是被抓的人是她和小五，那她们估计活不了的。 就算活着被救，日后她们如何在京都城生存？她们的后半生都毁了。 傅容儿的心肠怎么……这么恶毒，就算她跟小五有龃龉，也用不着使出这样的手段。 “三姐，三姐。”顾琼琚轻轻地推着顾洵美的胳膊，“你没事吧。” 顾洵美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没事。”顾洵美轻轻摇头，“只是……” 她看了顾徽音一眼，低下头细声说，“不知道傅容儿怎样了。” 对于傅容儿的生死，她已经没有任何担忧，因为那差点就是她的下场。 “土匪绑架，如非就是求财，不至于会伤害傅姑娘。”顾静姝以为顾洵美的脸色这么难看，只是因为在担心傅容儿。 “还是不要再说这件事，越说越让人害怕。”顾琼琚说。 顾徽音抿嘴一笑，“二姐，你们今天跟表姐都去摘兰草许愿了吗？” “许什么愿，不要胡说。”顾静姝脸颊微赧，大家都知道，兰草许愿便是祈求心爱之人出现，她才不会许这样的愿望。 “你们不知道，今天好多人在打听表姐的身份，许多人还不知道表姐就是护国公府的姑娘。”顾琼琚一脸骄傲。 顾徽音笑道，“那是，表姐长得漂亮。” “对了，大公主也来了。”顾琼琚说，“她给袁世子送兰草，还把陈家姑娘给骂了一顿，因为陈姑娘给袁世子送了兰草，不过，她很快就被大皇子带走了。” “袁世子今日真受欢迎。”顾徽音淡笑。 顾洵美的脸色却更加苍白。 “所以袁世子不多留一会儿就离开了。”顾琼琚说道，她不知道顾洵美的心思，只当趣事讲着，想要冲淡傅容儿话题的沉重。 既然袁昭庭都走了，傅容儿却还跟她说他在桃花林里。 顾洵美心里一阵愤怒。 回到家中，白氏已经在二门等着她们，她已经是听说傅容儿被绑架的事情了。 看到她的女儿们都平平安安回来，她觉得必须到菩萨面前多磕几个头。 “娘。”顾徽音清脆地喊了一声，上前投到白氏的怀里。 白氏松了口气，“你们回来就好，被吓到了吧，我让人煮了安神茶，你们都要喝。” “娘，真是太吓人了，居然有土匪。”顾徽音害怕地叫道，“今晚要做噩梦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抓错 傅容儿幽幽地醒来，入眼是一尊雕刻粗糙的仙女神像，空气中还有檀香的味道，她的后脑勺一阵剧痛，猛地想起她如今的处境。 她被绑架了！ 在桃花林里，那些土匪把她带走了。 傅容儿的脸色顿时苍白得吓人，连嘴唇都颤抖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是绑架她。 “大哥，她醒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大喊。 “啊！”傅容儿被吓了一跳，急忙坐起来，恐惧地地缩到墙角，终于看清楚她如今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庙，看那神像的模样，应该是桃花仙子的庙。 矮小男子走了过来，一脸猥琐地笑着，眼睛放肆打量着傅容儿，“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样，养得真是细皮嫩肉。”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傅容儿心底的恐惧无法遮藏，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小姑娘，你放心，我们不对你怎么样，就是吓吓你而已。”矮小男子嘿嘿地笑道。 傅容儿问，“谁让你们这样做的，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顾五姑娘，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矮小男子说道。 什么？傅容儿愣了一下，“我不是顾徽音！你们抓错人了！” “哎呀，小姑娘啊，你以为我们那么容易糊弄吗？”矮小男子根本不相信傅容儿的话，“我们办事从来不会出差错的，你放心吧，我们也不对你怎样，就是吓唬吓唬你，等明天就把你放了。” 傅容儿的脸色一变，“给钱让你们绑架顾徽音的人是我！你们这些蠢货，居然连人都弄错！” 知道他们是抓错人，傅容儿的怒火冲淡了恐惧。 “哈哈哈，这个笑话很好笑，这是我见过最机智的逃脱方法。”矮小男子大笑。 其他两个人也跟着大笑出声。 “我警告你们，最好放我回去，不然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傅容儿警告道。 “早晚会放你回去的。”矮小男子说，“我们也不对你怎样。” 就算他们不对她怎样，她被他们绑走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眼见就要天黑了，如果她明天早上才被救，一切都晚了。 “大哥，不是，不是还要把她的衣服换了吗？” 傅容儿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些都是她吩咐陈秀芳的，她要绑匪把顾徽音的衣服换了，其实就是希望绑匪能够对顾徽音做出什么事，她一点都不介意，她要的就是彻底毁了顾徽音。 但如今这个人换成她自己了，那就不一样了。 “你敢！”傅容儿咬牙切齿地叫道，“我说过，我不是顾徽音！你们这些蠢货，连人都会抓错，还敢收我的银子！” “娘的，你别一口一个蠢货，老子弄死你。” 傅容儿被脸色更白，“你，你们最好把我放了，不然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把她的衣服扒了，这个地方很容易被发现，我们在天亮之前要离开。”矮小男子叫道。 “那她怎么办？” “打晕，扔到城墙门外。”这是谁的命令？ 矮小男子挠了挠头，总觉得是有谁让他这么做的，可他却想不起来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大雾 云怀瑾带人在桃花林里找，入夜的桃花林都是蒙雾，早在得知傅容儿被绑走的时候，他就让人在桃花林方圆十里，以那绑匪带着傅容儿，不可能逃得那么远。 “云大人，找到了吗？”傅鸿宇走了过来，神色沉重地看着云怀瑾。 他们要尽快找到容儿，不然…… 傅鸿宇简直不敢去想日后在京都城的风言风语。 今日一事，已经传遍了，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别人传播这件事。 “还没有，绑匪不会走远的。”云怀瑾说道，“袁世子带人去另外的小道，他们不会离开桃花林太远的。” 傅鸿宇深吸了一口气，“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土匪！何况云大人还带着金吾卫前来，居然还百密一疏。” 言语之间，颇有责备金吾卫没有守卫得当的意思。 “只怕这些土匪早已经藏在桃花林里，是蓄谋已久的计划。”云怀瑾说道，上一世，他这个时候虽然还没有进入金吾卫，但并没有听说过傅家女儿被绑架一事，总觉得来了京都城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是按照他记忆中的轨迹发生了。 傅鸿宇的脸色一沉，“云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土匪早就有图谋，是故意要绑走容儿的？” “傅三公子，这只是我的猜测，土匪是否早有计划，还要抓到他们才能断定。”云怀瑾说。 “不管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容儿。”傅鸿宇说道，拖得越久，对容儿更不好。 云怀瑾道，“我会的。” 傅容儿是傅孝先的女儿，谁都不想她真的出事。 “大人，桃花林里的雾太大了。”有官兵无奈地叫道。 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入春了，怎么还会有大雾，简直莫名其妙。 云怀瑾望着这诡异的大雾，心中的狐疑越来越深。 “我进林子里去找。”他隐隐有种感觉，傅容儿肯定还留在这里，那些土匪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的。 “我跟你一起去。”傅鸿宇叫道。 “傅大人。”周围的官兵纷纷行礼。 云怀瑾转头看到傅孝先亲自来了。 傅孝先的脸色阴沉，虽然依旧是气质儒雅，但此时他的神色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父亲。”傅鸿宇低声叫道。 “有消息了吗？”傅孝先平静地问云怀瑾。 云怀瑾拱手作揖，“傅大人，下官以为绑匪还留在林子里，正打算带人搜索桃花林。” 傅孝先阴沉地望着桃花林，“云大人何以认为，他们还留在林子里？” “这些土匪本来就是流亡之徒，下官以为，他们必定是受了收买才掳走令千金，否则，他们不敢在今日出现在这里，下官也早就将桃花林周围十里布下官兵，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所以才猜测他们仍然留在桃花林里。”云怀瑾说道。 桃花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没有这场大雾，他们很快就能够将桃花林搜索一遍的。 但现在对他们来说，不好那么容易找到。 “云大人，希望你能够将小女安全无虞地救出来。”傅孝先沉声地说。 第三百六十三章 真蠢 顾徽音被白氏盯着喝了一碗安神茶才回到弦思院，满嘴的药味吃了小半碗甜梅才算好了些。 她最不喜欢苦涩的药味。 “小白啊，你说，桃花林里的大雾散了吗？”顾徽音盘腿坐在软榻上，一手抚摸着蜷缩在她腿边的小狐狸，声音低柔缓慢，眼中泛着潋滟的光芒。 小狐狸呜呜叫着，像是在回答顾徽音。 “哎，若是以前，我的神识自然能够知道桃花林里发生的一切，我今日已经用了不少灵力，如今还在恢复中，是没办法将神识飘到那边去了。”顾徽音叹息，对于她如今微弱的灵力，她第一次有种说不出的懊恼。 真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怎么就变成凡人的。 小狐狸往她身上拱了拱，它觉得小五已经够厉害了。 顾徽音忽然勾唇一笑，“傅容儿今夜是回不来的，她想怎么对我，那些土匪就会怎么对她，我们早点睡觉吧，明天早上去凑热闹。” 比起顾徽音此时的兴致心情，顾洵美却毫无睡意。 今日在桃花林的一幕幕，都无法控制地在她的脑海里重演，她设想如果是她和小五被绑走了，那会是什么下场？ 不敢想象。 “被毁的人……差点是我。”顾洵美喃喃地说着，“清白，名誉都会毁掉，傅容儿真狠心。” 顾洵美压抑已久的眼泪不停地涌出来。 她真是蠢啊！ 亏她那么相信傅容儿，真心将傅容儿当朋友，以为…… 蠢货！ 顾洵美翻个身，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呜呜地哭了出来。 翌日，顾徽音早早想要出门，却被白氏拦住了。 “娘，我想去寒山寺。”顾徽音娇声请求。 “不行，如今外面不安全，这几日你哪里都不用去。”白氏摇头，叮嘱管家看好门，不允许几位姑娘外出。 顾徽音小声问，“娘，难道是傅容儿还没找到？” “嗯。”白氏轻轻点头，“都一整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谁都不敢预测，一个晚上找不到人，那真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顾徽音秀眉一挑，看来她的浓雾还是有效果的。 “真是的，光天白日之下，那些土匪的胆子真是太大了。”白氏虽然不喜欢傅家，但设身处地去想着，她还是一阵后怕的。 “希望，傅容儿能够平安回来。”顾徽音笑着说。 白氏看了她一眼，“你啊，以后都不要随便乱跑，土匪都敢到京都城来了，外面得多乱。” 对啊，傅容儿一个深闺女子，是怎么联系上那些土匪的？ 顾徽音想起那日抛下傅容儿跑掉的陈秀芳。 她跑得倒是挺快的，还知道一边跑一边喊，让三个土匪心中警惕不敢上前抓人。 陈秀芳啊…… “希望京都城别乱就好。”顾徽音说。 “去上课了，听谢先生说，你好些天都没做功课，不要以为我纵容着你，你就能偷懒。”白氏低声呵斥着。 顾徽音苦着一张脸，“娘，先生教的，我都学会了。” “少来这一套，你是学会了，不过堪堪过关，耍你的小聪明。”白氏点了点她的额头。 第三百六十四章 城门外 桃花林里的大雾在晨曦升起的时候，便缓缓地散开，露出桃花林原来的样貌。 云怀瑾站在仙女庙的前面，微微地眯起眼睛。 这座庙，在桃花林的中间，昨晚他应该经过这里无数次，但一次都没有发现。 像是被隐藏起来，让人完全发现不到。 “这是……”傅鸿宇来到云怀瑾的旁边，怔然地看着这座庙，他昨天也在桃花林里来来回回几次，根本没有发现有庙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昨晚雾太大，我们恐怕都没有发现，这桃花林可能有阵法，让我们无法发现这座仙女庙。”云怀瑾沉声说。 傅鸿宇震惊地转过头，“那是什么土匪，还会……还会用阵法？” “如果真的是阵法，那就不一定是土匪。”云怀瑾往仙女庙走去，他在脑海里飞快地将京都城的嫌疑人都过了一遍。 傅孝先能够走到今日的地位，必然是要得罪某些人，触犯某些人的利益。 有人想要伤害傅容儿，是为了报复傅孝先吗？ “容儿的衣服！”傅鸿宇叫了起来，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大吼，“外面的人不许进来。” “傅三公子，这里没有人。”云怀瑾说。 傅鸿宇不让外面的人进来，便是怕他们看到这里有傅容儿的衣裳，更怕会看到更不堪的一面。 他听到云怀瑾的话，猛地跑到神像后面各个角落，除了妹妹的衣裳，再没有看到人影。 “他们……他们把容儿怎么了？”傅鸿宇的脸色阴沉发白，不敢去想容儿发生了什么事。 云怀瑾说，“你还是先把衣裳收起来，我们继续找。” “云大人，云大人！”外面有官兵在急切地叫着云怀瑾。 “何事？”云怀瑾走出仙女庙，皱眉看着下属。 那官兵低声说，“云大人，找到傅姑娘了。” “在哪里？我妹妹在哪里？”傅鸿宇急切地叫道。 “城门外面，傅姑娘晕倒在路边，被人发现了，不过……”那官兵小心翼翼地看了傅鸿宇一眼，毕竟是当朝丞相的女儿，说话自是要小心翼翼，“傅姑娘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傅鸿宇脸色大变，抓紧手中的衣裳大步地跑出桃花林。 云怀瑾吩咐下属继续追捕土匪，他追着傅鸿宇去了。 傅容儿被发现的时候，城门还没有解禁，她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看起来凌乱不堪，裙子上还有血迹，被人发现的时候，她的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观看了。 “容儿，容儿！”傅孝先得知消息，立刻赶到城门外，看到女儿这样的模样，一颗心像是落在滚烫的火力，心痛，愤怒，他要将那土匪碎尸万段的仇恨。 “傅大人！”袁昭庭低声说，“先把傅姑娘送回家吧。” 傅孝先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包住傅容儿，将她抱了起来，“袁世子，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抓住背后的主谋。” 袁昭庭低声应道，“傅大人，请放心，但是，我们需要傅姑娘醒来之后，告诉我们土匪的样子。” 第三百六十五章 恐惧 “啊啊啊……”恐惧绝望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惊得外面所有人的心头都一跳。 “容儿，我的儿啊！”傅夫人抱紧女儿，心痛得落下泪，“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傅容儿还在尖叫着，她没有从噩梦中醒过来。 “你回家了，已经在家里了。”傅夫人轻拍着傅容儿的后背，不敢去想女儿遭受怎样的对待，此时她只想安抚女儿，让她从恐惧的噩梦中醒过来。 傅容儿终于看清楚此时的处境，她不是在那庙里了，周围也没有土匪，而是她熟悉的面孔，她苍白着脸色，怔怔地看着傅夫人，哇一声大哭，“娘，娘……” “娘在这里，别怕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傅夫人哽咽地说。 傅孝先站在身边，听着女儿呜咽的哭声，他深吸了一口气，“梁御医，小女如何了？” “傅大人请放心，令千金受了惊吓，身上有几处皮外伤，喝几天安神茶调理身体，治好外伤就无碍了。”梁御医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无碍！傅孝先心口燃起一股烈火，他如今只想要撕了伤害他女儿的人。 “梁御医，那容儿她……她……”是否还保住清白，可这句话他不敢问出口。 “傅大人，方才下官已经让医女检查令千金的身体，除了皮外伤，并没有其他伤害。”梁御医说道，很清楚傅孝先想要问的是什么。 傅孝先轻轻吁了口气，然而并没有减轻他心头的愤怒。 容儿没有受到伤害，但她被土匪仍在城门外，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不少人看到，日后对她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 究竟是谁？居然敢对他的女儿下手。 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送梁御医。”傅孝先吩咐，“让在外院的袁世子和云怀瑾先回去，等容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傅孝先抬脚走进屋里，目光落在缩在妻子怀里痛哭的容儿。 “别哭。”傅孝先低声地安抚，“哭，不能解决事情。” “爹，爹！”傅容儿哭着叫道。 傅孝先低眸看着傅容儿，“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那三个土匪，他们绑错人了，不，不对，是有人指使他们的。”傅容儿的思绪混乱，想起昨日他们的对话，他们的确是要绑架顾徽音的，但后来不知怎么，居然被收买，让他们将她绑走了。 傅孝先眼神微沉，“冷静下来。” “老爷，女儿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你就别逼问她，让她好好休息吧。”傅夫人心疼地说道。 “爹，表姐她……”傅容儿这时候才想起陈秀芳，更想起她抛下自己跑掉的事，心头一阵怨恨。 傅孝先说，“她没事，是她说的，你们在桃花林里遇到三个土匪，他们只抓了你。” “他们本来该抓的人不是我！”傅容儿尖叫出声。 “那他们要抓的人是谁？”傅孝先皱眉，听出女儿这话的不对劲。 傅容儿的神情闪烁，她心虚不敢去看傅孝先。 “知不知道，你如今已经名声尽毁了，如果你不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如何帮你？”傅孝先沉声说。 第三百六十六章 坦白 傅孝先将傅夫人打发出去，只得他们父女二人在屋里。 他相信既然容儿的清白之身仍在，那她所受的惊吓就还能承受，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 “爹……”傅容儿嗫嚅地叫了一声，不敢正眼去看傅孝先。 “你和秀芳，究竟是怎么遇到土匪的？”傅孝先坐在傅容儿的对面，声音温和透着严厉。 傅容儿知道自己是瞒不过父亲的，就算她再多的借口遮掩，能够骗得过别人，但骗不过父亲。 “我……看到顾徽音她们进了桃花林，所以才和表姐跟进去的。”傅容儿小声说。 “昨日是兰草节，所有人都在河边踏青采摘兰草，云大人也交代过大家，让你们不要离开金吾卫的视线，你们为什么还要进入桃花林？”提到顾徽音，傅孝先的神情更加严肃，他清楚容儿对那姑娘的怨恨，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跟着去桃花林。 傅容儿咬唇不语，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够让自己摘得更干净些。 “容儿，你如果不想毁了自己，就必须将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清楚。”傅孝先冷冷地说。 即使她的清白还在，但今日她衣衫不整被仍在城门外，多少人都看在眼里，不消说，如今外面肯定都是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她明明是想毁了顾徽音，最后怎么变成她自己了。 “爹，我错了。”傅容儿小声说，“我应该听您的，不该去招惹顾徽音的。” 又是顾徽音！傅孝先的眼角跳了几下，“此事，跟顾徽音有何关系？” 傅容儿低声说，“本来，匪徒要绑走的人是她。” “你说什么？”傅孝先猛地看向她。 “是表姐！”傅容儿将责任推到陈秀芳的身上，“是她教我的，匪徒也是她去找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找的是什么人，可是，我们明明都看到顾徽音和她三姐进了桃花林，按照时间，她早就应该被抓走了，我……我只是想要确定，谁知道那匪徒居然把我绑走了。” 傅孝先听得差点想要一掌拍死这个愚蠢无知的女儿。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傅孝先沉着怒意，“你想要对付顾徽音，就应该想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不仅要将自己摘得干净，也不能牵连自己，结果呢？” “爹，本来是万无一失的，我不知道顾徽音是怎么做到的，她居然能够让那些土匪放过她。”傅容儿想不通这个问题，那顾徽音哪来的本事。 傅孝先脑海里浮现顾徽音狡黠灵透的眼神，“我说过，让你别去招惹她。” “我想起来了！”傅容儿叫了一声，“爹，我听到那些匪徒提过，有人给她更多的银子，让他们绑架……绑架雇佣他们的人，顾徽音在桃花林里，是不是见过土匪了？” 所以，那些土匪不是抓错人，而是顾徽音让他们来绑架她的？ 傅容儿眼底闪过恨意，“我要杀了顾徽音！” “闭嘴！”傅孝先呵斥，“今日开始，你都必须留在家中，等事情过去了，我会送你离开京都城，等过两年再回来。” “爹！”傅容儿一阵错愕。 “我是为了你好，把三个匪徒的样子画出来。”傅孝先沉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必须做到 大厅里，袁昭庭已经先行离开，只有云怀瑾留在这里。 “大人。”云怀瑾拱手一礼，“令千金没事吧？” 傅孝先轻轻摇头，“皮外伤，无大碍。” 云怀瑾说，“那就好。” 这件事不在他的记忆中，不知道上一世是傅家隐藏得太好，还是并没有这件事发生。 “怀瑾，多长时间能够抓到土匪？”傅孝先拿出三张画像，“这是我让容儿画出来的。” “三天之内。”云怀瑾看着画像，很肯定地说。 傅孝先定定地看着云怀瑾，“你要在袁昭庭之前抓到他们，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我要先亲自见他们。” 任何一个当父亲的，看到女儿这样被伤害，肯定不会放过绑匪的。云怀瑾可以理解傅孝先的心情，他完全不介意拿着这三个土匪来换傅孝先的人情。 “下官会尽力而为。”云怀瑾说。 傅孝先向前逼近一步，“云大人，本官不要你尽力而为，而是必须做到。” 云怀瑾应道，“是。” “大人，武安侯来了。”有下人在外面回禀。 “让他进来。”傅孝先看了云怀瑾一眼。 云怀瑾说，“大人，那我先去抓人。” 顾敬怀神色沉重担忧地走进来，“孝先，听说容儿找到了？” 他急步走近大厅，看到云怀瑾，匆匆点了点头。 云怀瑾知道顾敬怀向来喜欢巴结讨好傅孝先，不以为然地离开了。 “容儿没事，你怎么来了？”傅孝先问，知道容儿出事跟顾敬怀的女儿有关，傅孝先难以有好脸色。 “今日我本休沐，想要出城帮忙寻找，听说已经找到了。”顾敬怀说，“平安回来就好了。” 傅孝先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容儿大意，今日被绑走的就是顾徽音，届时，顾敬怀又是否同样的心情？ “嗯。”傅孝先点了点头。 顾敬怀看了周围一眼，低声说，“听说，太后的身子不太好。” 傅孝先眉头一挑，“你听谁说的？” “太后身边的徐姑姑，原本一直在我家中教导小五规矩，昨日被传唤回宫了。”顾敬怀说，“之前御医院不是半夜召唤所有御医进宫吗？” 既然皇上和皇后都无恙，那就只会是太后了。 傅孝先其实早在之前有所耳闻，但皇上没有透露半句消息，他自然不能多问。 君臣之间，原本就没有十足的信任。 “顾夫人不是太后的侄女吗？”傅孝先淡淡地说。 “对。”顾敬怀点头，“我回去就让她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傅孝先深吸口气，“最近我因家中的事分身乏术，宫里那边，你多注意。”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顾敬怀说。 如果说傅孝先在朝廷还有谁是掣肘的话，应该就是太后仍旧是白家的最大靠山。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顾敬怀是清楚的，傅孝先不希望白家在京都城扎根。 “昨日，你的女儿也去踏青，她们没受惊吧？”傅孝先随口问道。 “呃，应该是没有的。”顾敬怀根本没有去关心过几个女儿昨日有没有受惊。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东南方 不得出门，顾徽音上完课就回到弦思院，百无聊赖的时候，顾洵美神神叨叨的模样来找她了。 “小五，我听说，傅容儿找到了。”顾洵美压低声音说道，深怕被别人听到。 顾徽音勾唇一笑，“找到便找到，有什么稀奇的。” 那些土匪一到天亮就会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抓错人，肯定要麻溜地将傅容儿送回去的。 “傅容儿身上的衣裳被换了，而且……而且衣衫不整地仍在城门外，都已经传遍了。”顾洵美惊恐地说。 衣衫不整！那代表着什么，不用说都已经明白了。 “被土匪抓走，衣衫不整……”顾徽音轻笑，“原来她原本是想这样对我的，还真是恶毒啊。” 顾洵美小声问，“你怎么知道她原本要这样对你的？” “我让那些土匪照着原来的吩咐对付傅容儿，你觉得呢？”顾徽音淡淡地问，“你该不会心里愧疚吧？” 如果到了这时候，顾洵美还对傅容儿有同情心，那以后不管这个顾三发生什么事，她都只会袖手旁观。 “就算愧疚，那也是她该觉得愧疚。”顾洵美苦笑，“如果不是……今日被仍在城门外的人，就是你和我了。” 顾徽音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我只担心，你会不会出事。”顾洵美担心看着顾徽音，傅容儿肯定会猜到和小五有关，这已经不仅仅是傅容儿和顾徽音之间的小矛盾，傅家都不会放过小五的。 “你觉得，我能出什么事？”顾徽音似笑非笑地问。 “我知道你不怕傅容儿，可是傅孝先呢？”顾洵美压低声音，“你就不怕吗？” 老实说，她还真不怕。 “不怕。”顾徽音笑道。 不多时，便有丫环来传顾徽音，说是侯爷让她到上房。 顾徽音呵呵笑出声，她还以为顾敬怀此时该在傅家，毕竟他更关心的是傅孝先的女儿吧。 “肯定不会有好事。”顾徽音说。 “或许是跟傅容儿有关的。”顾洵美紧张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三姑娘，侯爷只请五姑娘。”丫环低声说。 顾徽音看了顾洵美一眼，莞尔一笑，“那就走吧。” 每次顾敬怀找她，都不会是有什么好事，不是想利用她，就是要训斥她。 春风惬意，耳边都是树叶在风中的沙沙声。 “嗯？”顾徽音停了下来，侧目望着湖边的垂柳。 “主子，东南方向，东南方向。” 风中，都是树叶花儿们争先恐后的声音。 顾徽音曾经让它们打听，哪里的灵气最丰沛。 东南方向是吗？ “你们如何知道的？”顾徽音低声问。 “有从周国送来的金帝菊，生得比我们这里都要好，它说的，那边的灵气好。”花圃里的菊花说道。 顾徽音笑了笑，“嗯，挺好的。” 东南方啊…… “周国！”顾徽音皱眉愣住，“周国是在东南方？” 难不成她还得去周国吗？ “是啊是啊。”沙沙声继续想起。 顾徽音揉了揉眉心，好吧，不管怎样，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太后病了 “太后病了？” 听到顾敬怀的话，白氏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过年去宫里请安，太后还完全没看出哪里不好。” 顾徽音在原地沉默不语，她在过年之前就知道宫里有祟气，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还往她身体留了一点灵气，不可能会这么快就生病的。 就算身子有不舒坦，那也不至于会让顾敬怀特意来告诉她们。 会这么刻意，那就说明，太后的病很不好。 “父亲，太后是什么病？”顾徽音平静地问，她感到很困惑，太后就算生病了，怎么她昨日遇到萧欣桐，萧欣桐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反而是顾敬怀来告诉她们。 顾敬怀看了顾徽音一眼，“太后的病只怕很不好，不然宫里不会遮掩着，明日你和你娘进宫给太后请安，到时候就能清楚了。” “哦……”顾徽音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父亲是要我们去试探啊。” “什么试探！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难道你们不关心太后的身体吗？”顾敬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要是自己能打听出来，还用得着让这个臭丫头去吗？ 白氏说，“如果太后真的身体有恙，我们理应进宫去请安。” 顾敬怀很满意白氏这么说，“明日你便递牌子进宫。” “嗯。”白氏在这件事上不想跟顾敬怀较劲，她比他更关心太后的身体。 “对了，傅家姑娘回来了吧？”虽然是不喜欢傅家，但白氏还是关心了一下。 顾敬怀说，“人是送回来了，不过受了惊吓，怕是要调养好些时候。” 白氏摇头叹道，“那些土匪真是胆大包天，敢在天子脚下绑架官府的千金小姐。” 简直蠢得不可思议。 “早晚把这些贼人给抓住！”顾敬怀义愤填膺地怒道。 顾徽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果他知道，这些土匪本是冲着她的女儿来的，他还会这么为傅容儿打抱不平吗？ “幸好小五她们都平安回来了。”白氏感叹了一声，虽然是痛恨土匪，但不是伤害到自己女儿，她感受不到傅家的切肤之痛，反而有一丝庆幸。 她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是自私的。 顾敬怀张口想要说白氏几句，却又觉得她话并没有错。 最错的就是土匪。 “我先去前院。”顾敬怀说，转身走了出去。 “娘，那三个土匪，是我让她们去绑架傅容儿的。”顾徽音忽然开口对白氏说。 白氏惊得脸色一变，“小五，你说什么！” “我和三姐在桃花林遇到土匪，他们要绑架我，我把身上所有的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去绑架雇主，我也没问是谁，没想到居然是傅容儿。”顾徽音说道。 傅容儿既然回来了，肯定会跟傅孝先坦白的，以傅孝先的老狐狸，她必然会怀疑到她身上的。 不如先跟白氏透个底，免得到时候不知如何应对。 白氏猛地站起来，“你是说真的？” “真的。”顾徽音点头，“如果不是的话，她为何要去桃花林探究竟，土匪为何将她绑走了？” “那个……”白氏气得七窍生烟，良好的家教却让她骂不出难听的话，“活该！” 第三百七十章 下次不敢了 白氏得知傅容儿被绑架的真相，气得怒不可赦，差点就要到傅家去找傅容儿算账，但走到门口又冷静下来，知道如果她如今去傅家，无疑是告诉大家，傅容儿被绑架是跟小五有关的。 她只能忍下来，当不知道。 “我真恨不得到傅家去找傅孝先理论，他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白氏咬牙切齿地说。 “娘，您什么都不用去争辩，傅容儿伤不到我。”顾徽音安抚着白氏，“明日进宫，也不要在太后面前提起。” 白氏怒道，“难道就让傅家这样欺负人？” “如果没好下场的人不是傅容儿么？”顾徽音笑了笑，“傅孝先肯定会先一步抓到土匪的。” “那不就知道是你的原因吗？”白氏大惊。 “土匪不会一直留在原地被他们抓的。”顾徽音笑着说。 白氏低眸看着女儿，虽然很庆幸女儿急中生智救了自己，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你哪来的银子？” 能够收买土匪的，肯定不是几十两的事。 “上次在瓦肆，我赢了商辰轩二千两，银票一直在我身上，我给土匪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实际上，土匪是被她强行在脑海里下的命令，不过，这个就不用说了。 “你！在瓦肆跟别人赌博？”白氏目光一沉，严厉地瞪着顾徽音，“你哪来的本事，什么时候学会赌博了，你给我说清楚。” “……”顾徽音一脸懵然，说漏嘴了！ 白氏气得拎住她的耳朵，“我说过不许去瓦肆，你是不是又跑去了？” “没有，就第一次，去看相扑的时候，那个傻帽儿说要跟我打赌，所以我就跟他赌了一下，我运气好就赢了，之后都没有去过瓦肆。”顾徽音诚恳地认错，“娘，我听你的话，不会再去瓦肆跟别人打赌的。” “你要是再让我发现，我……我罚你抄一百遍女德。”白氏怒道。 顾徽音立刻摇头，“不去不去。” “回去弦思院，以后乖乖每天去上课，把你惯得越来越野了。”白氏没好气地道。 “好的呀，娘，我马上回去。”顾徽音拔腿就跑。 白氏看着她落荒而逃似的身影，怒极而笑，也不知是庆幸小五的性子不受拘束，才有昨日的幸运，还是头疼越来越不知怎么教女儿的好。 “夫人，这个月的账本送来了。”海棠从外面走进来。 白氏回过神，“庄子里那边还有没收的账吗？” “加上这个月的，那就都收齐了，以后都不会送到公中那边，全都到夫人您这里，原先侯爷安排的庄头，也找了原由换了，理由妥妥当当的，不怕侯爷日后问起。”海棠说。 “这是我的庄子，换个庄头难道还要他的同意。”白氏冷笑，“公中的存银是支撑不了多久，你看好小仓库，那边院子里真的闹起来，可是敢到我这儿来抢东西的。” 顾老夫人不要脸的程度，是她们无法想象的。 “奴婢加派几个身体强壮的粗使婆子，谁来也打不开，那边若真是想来抢，没那么容易。”海棠说。 第三百七十一章 条件 云怀瑾有土匪的画像，在天黑之前就将人抓住了，那三个土匪倒是聪明，知道京都城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他们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还光明正大在客栈住下来，而且还会易容装扮，虽然是很粗糙，但躲过不少官兵的眼睛。 却躲不过云怀瑾的眼睛。 他没有立即将人带去金吾卫，而且带去见傅孝先了。 “怀瑾，这个人情，本官会记下的。”傅孝先看都不看那三个土匪一眼，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当场杀了他们的念头，他温和地看着云怀瑾，“明日，你再来带他们去金吾卫，行吗？” 云怀瑾皱眉一想，“好，只要他们还活着。” “本官不是喜欢见血的人。”傅孝先低声说。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云怀瑾拱手一礼，留下三个土匪就离开了。 傅孝先这才缓缓地转移视线，目光沉静冰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三个土匪，打量他们半响，才正眼落在矮下男子身上，“知道你们会有什么下场吗？” “老子干这一行，就没想过有好下场。”矮小男子叫道。 “有道理，你们是在尖刀上行走的人，你们死了不要紧，不过，若是连累你们身后的妻儿，那就不太好了。”傅孝先淡淡地说。 两个魁梧男子脸色紧张地看向他们的老大。 矮小男子吐了一大口痰，“少忽悠我们，要杀要剐随便。” “你们的山寨不久前被官府剿了，只留你们几个活着逃出来，当然，还有你们的家眷，你们以为，把家眷安置在山中，你们就能够为所欲为了？”傅孝先面色不变，慢慢地度步，那姿态犹如闲庭信步，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你说什么？”矮小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 傅孝先淡淡地说，“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我手里。” “我不信！”矮小男子哼道。 一条织着紫丁香的手帕仍在他面前。 矮小男子张了张口，瞬间说不出话，那多歪歪曲曲的紫丁香，是他刚学会针线的女儿花了几天几夜绣出来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们不是故意要绑架你的女儿，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也没伤害她。”矮小男子叫道。 傅孝先儒雅的面庞浮起一层寒光，“把她仍在城门外，你们觉得这算是没有伤害吗？” “你到底想怎样？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你要杀就杀我。”矮小男子叫道。 “我不杀你们，也可以放过你们的家人，不过，那是有条件的。”傅孝先淡淡地说。 矮小男子知道他们此时已经是任人鱼肉，没有条件谈判，只有听从，“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是谁要你们绑架傅家姑娘的？”傅孝先居高临下，垂眸看着他们问道。 “不……不是绑架傅姑娘，是我们绑错了，有人要我们绑架顾家的姑娘。”三人先后解释。 傅孝先勾唇淡笑，目光幽幽泛着寒光，“我再问你们一次，究竟是谁，要你们这么处心积虑绑架傅家姑娘？” 矮小男子灵光一闪，想起傅容儿昨夜恐惧中喊出的话。 傅容儿是要害顾家五姑娘的。 “是……是顾家五姑娘，要我们绑架傅姑娘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钓鱼 白氏递牌进宫要给太后请安，然而，宫里却传了消息，太后暂时不想召见任何人。 “太后不召见我们？”顾徽音诧异，这怕是第一次吧，每次她和白氏进宫，太后都十分高兴见她们的。 “真是太奇怪了。”白氏转身走回马车，满心的纳闷，如果太后真的生病，不可能会不见她们，就算不召见她，肯定也会让小五进宫去陪她的。 “娘，您也觉得奇怪吧。”顾徽音本来对太后的身体是不担心的，如今却有些玄乎了。 太后难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吗？ 白氏轻轻颔首，吩咐马车回府，“我确实很担心，太后年纪也大了，以前有点头晕脑热，我进宫请安都是会见的，今日太反常了。” “如果太后真的病了，宫里为何要隐瞒？”如果不是顾敬怀昨夜让她们进宫，她们都还一无所知。 顾徽音道，“娘，外祖父会不会知道？” 白氏神情一动，开口吩咐，“去护国公府。” “娘，如果太后连我们都不见，那顾敬怀是怎么知道太后有恙的？”顾徽音问。 “他在宫里进进出出，难免会听到些风言风语，而且……傅孝先是皇上的近臣，他或许知道些的。”白氏说。 顾徽音心道：不对！如果傅孝先知道的话，那顾敬怀就不需要她们再进宫去试探了，说不定，这还是傅孝先的意思。 说得难听些，顾敬怀就像傅孝先的狗。 白氏秀眉微蹙着，忧心忡忡想着宫里太后的情况。 顾徽音试图将自己的神识送出去，却只能在三米之内就弹回来了。 灵力还不足以支撑她的神识远离身体。 护国公府离皇宫不远，很快就到了，偌大的宅子，依旧是门可罗雀，倒不是别人不愿意上门拜访白老太爷，而是自从退隐之后的白老太爷，似乎过上一种隐世的生活，并不怎么喜欢开门见客。 不过，如今有白家三爷在都察院任职，还是多了些人来往的。 “我父亲呢？”白氏从马车下来，立刻询问前来相迎的白家仆人。 “老太爷在后院的湖边钓鱼，吩咐了大家别去打搅。”仆人回道，看到白氏身后的顾徽音，便笑道，“五姑娘也来了。” 顾徽音对白氏说，“娘，我知道外祖父在哪里，我带你去。” 护国公府的后院有个人工湖，白老太爷喜欢吃鱼，每年都会往湖里养不少鱼，他最喜欢亲自钓鱼了。 阳光灿烂，微风徐徐，湖面泛着潋滟光芒，周围一片静谧，从这里经过的下人都放轻脚步，生怕把湖里的鱼儿吓跑，影响白老太爷今晚吃不到美味的蒸鱼。 白氏的脚步急促，刚看到白老太爷的身影，便忍不住开口，“父亲，父亲！” “哎呀，外祖父今天吃不到鱼儿了。”顾徽音看着空空如也的鱼篓，掩嘴轻笑着。 “你若是了留下吃饭，我给你钓一条大鱼。”白老太爷连头都没回，只是声音带笑地开口。 顾徽音说，“说不定是我钓到的。” 白氏哪里顾得上吃鱼，“父亲，太后是不是生病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紧张 白老太爷放下手中的鱼钩，转头看向白氏，“怎么回事？” “今日我们递牌进宫，想给太后请安，但是……却被挡住了。”白氏说。 “外祖父，是我父亲让我们进宫的，他说太后病了。”顾徽音补充，“所以我们今天才进宫的，每次我进宫，太后娘娘都是很高兴的，怎么会不召见我们呢。” 白老太爷站了起来，目光睿智沉默，“顾敬怀说的。” “父亲，不如您进宫探个究竟。”白氏低声说，“我觉得……” “傅孝先想知道太后是不是病了，根本不需要通过顾敬怀。”白老太爷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太后如果真的病恙，不可能瞒天过海的。” 白氏蹙眉，“父亲……” “你今日递牌进宫，明日就不要再去了，顾敬怀问起，你便实话实说。”白老太爷淡淡地说。 “我知道了，父亲。”白氏低声说，父亲是担心她被利用了吧。 白氏看向顾徽音，见父亲似乎有意要留下她，便道，“父亲，家中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小五留下来陪您钓鱼。” “她能有什么耐性钓鱼，别跳下去捉鱼就好。”白老太爷轻笑。 顾徽音撇嘴，“谁说我没有耐性。” 白氏含笑行礼离开。 “外祖父，我觉得，太后可能真的病了。”而且这个病很不寻常，有她的灵气护体，凡人的身体如同多了一层保护罩，不会那么容易生病的，而且病气带祟，她就算感应不到，京都城的植物是最敏锐的，它们不可能不知道。 “人老了，总是容易生病。”白老太爷叹息，“傅家姑娘被绑架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她利用三姐引我到桃花林，里面藏着三个土匪，我用仙法救了自己和三姐，并且让三个土匪把傅容儿给绑走了，傅容儿原先想怎么对我，那些土匪就会怎么对她。” 白老太爷似乎并不觉得意外，“你的仙法还真是厉害，不如教教我。” “外祖父，你年纪大了，学不会的。”顾徽音嘿嘿一笑，“我可是把全部家当都给那些土匪了，他们是从别处来的流寇，银子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他们逃走了吗？”白老太爷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她的神识走不远，除了青梅，她也没有可用的人。 白老太爷不知想起何事，突然站了起来，“去把三爷立刻请回来。” 顾徽音在这位老人家身上第一次感觉到紧张，她跟着站起来，跟上白老太爷，“祖父，怎么了？” “傅孝先是个心思缜密，而且瑕疵必报的人，如果让他找到三个土匪，一定不会放过你。”白老太爷沉声说，“那三个土匪，最好不要被他抓到。” 祖孙两人来到大厅，白老太爷让人去都察院把白长林叫回来。 顾徽音说，“那三个土匪，应该早就跑了吧。” “除非他们死了，否则傅孝先一定会找出来。”白老太爷说。 “外祖父……” “老太爷，外面，外面有金吾卫的人来了。”下人急急过来禀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大理寺有请 金吾卫来的人是袁昭庭，看到站在白老太爷身边的顾徽音，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见过护国公。”袁昭庭作揖给白老太爷行了一礼。 “袁世子，真是稀客，不知你带着金吾卫到我府上，可是有要事？”白老太爷沉声问道。 袁昭庭神色莫辩，他抬手低声说，“护国公，在下是前来请五姑娘到大理寺。” “请小五去大理寺？”白老太爷的语速缓慢，目光凌厉地看着袁昭庭。 “护国公，大理寺有一宗案件，需要请顾五姑娘前去询问协助。”袁昭庭说。 白老太爷冷哼一声，“如果是要小五协助，那就让大理寺卿到我这儿来问话，用不着把小五带去大理寺。” 袁昭庭心中叹息，他在得知顾徽音在护国公府的时候，便知道会遇到这种结果，白老太爷怎么可能那么顺从将外孙女交给他带去大理寺。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顾徽音一旦踏了进去，外面肯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 他和大理寺卿争论过，但还是没能改变大理寺卿的决定，非要将顾徽音带去大理寺。 “白老太爷，今天早上，云怀瑾抓到绑架傅姑娘的土匪，那三个土匪指出，是顾五姑娘雇佣他们绑架傅姑娘，傅大人进宫求见皇上，皇上已经下旨让大理寺彻查此案，并且要顾五姑娘全力配合调查。”袁昭庭眼睛看了看顾徽音，只见这个小姑娘精致白皙的脸庞半点恐慌都没有，依旧目光清湛地望着他，完全不反抗。 白老太爷浓眉一挑，哈哈地笑出声，“倒是不知道，傅孝先如此看得起我家小五，他觉得小五一个小姑娘，能够跟土匪联系，绑架他的女儿？” 袁昭庭和白老太爷有同样的看法，但他作为金吾卫的右骁卫，不方便在这里说出自己的意见，“毕竟是土匪的口供，总要经过顾五姑娘的询问才能知道真假。” “白老太爷，下官是奉命行事。”袁昭庭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若是……” “外祖父，那我就去大理寺吧。”顾徽音笑眯眯地说，“那些土匪不是说，是我雇佣他们的吗？那就让他们跟我对质好了。” 白老太爷低眸看着顾徽音，“你确定吗？” “反正我也没去过大理寺，正好去见识见识。”顾徽音笑道。 “我陪你一起去。”白老太爷说，冷不丁地看向袁昭庭，“袁大人总不会反对吧？” 袁昭庭道，“自然不会。” “袁世子，是傅孝先进宫去告我吗？”顾徽音好奇地问。 “似乎，是如此。”袁昭庭颔首，对于这个完全没有显示出半点害怕的女孩，他真看不懂她究竟是在想什么。 顾徽音嘻嘻地笑了起来，“那他还真是看得起我，土匪的片面之词，他连查证都没有，便立刻到皇上那里告我了，还要大理寺受理此案，吓死我了。” 你脸上并没有吓死的表情，这话显得不那么真诚。 袁昭庭无奈，“小五，你至少要露出一点害怕的样子，才好说这句话。”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询问 大理寺是全国最高上诉机关，与督察院、刑部构成了三法司，通常情况下，都是最复杂最难办的案件才会送到大理寺。傅容儿的身份特殊，而土匪招供出来的主谋同样身份不寻常，堂堂侯府千金，又是太后亲封的郡主，自是必须小心对待，何况有皇上口谕要彻查此案，大理寺自然第一时间要查个明白。 顾徽音被白老太爷牵着，轻快地走进神圣肃静，给人一种莫名压力的大理寺。 哦，这种压力自然是相对凡人而言，顾徽音没有感觉到。 大理寺卿是个中年男子，长得圆润白皙，看起来十分油腻，正恭恭敬敬跟傅孝先说着话，一看到白老太爷出现，他脸上露出一种无法言语的尴尬神色。 顾徽音扫了坐在太师椅上的傅孝先一眼，打算把他当空气。 “护国公，您……您怎么来了？”大理寺卿上前行礼，带着几分勉强笑容。 “你要把我的外孙女叫到大理寺，难道我不该来吗？”白老太爷反问道，“还是，你们打算对我的外孙女屈打成招，所以不允许我出现在这里？” 大理寺卿忙摆手，“护国公别误会，我们怎么会……怎么会屈打成招，我们只是请顾姑娘来问话。” “到这里问话？难道就不是审讯吗？”白老太爷问。 “那就要看顾五姑娘愿不愿意配合，如果最后问话变成审讯，那也不是我们大家愿意看到的。”傅孝先平静地开口。 白老太爷瞥了傅孝先一眼。 大理寺卿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拍，他忙说，“护国公，您先请坐下。” “有什么要问的，就快点问。”白老太爷坐了下来，就在傅孝先的对面。 顾徽音乖乖巧巧地站在白老太爷的身边，注意到傅孝先投射过来的冰冷眼神，她的嘴角微扬，不客气地回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大理寺卿看了看两位大佛，忍不住咽下口水，“那我就照着土匪的口供，有几个问题先询问顾五姑娘。” “大人，您请问。”顾徽音柔顺地说，简直知书达理的典范模样。 “两日前的兰草节，顾五姑娘有前去郊外踏青吗？”大理寺卿问。 “去了。”顾徽音说。 大理寺卿又问，“你可有去过桃花仙子林？” “我也去了。”顾徽音没有隐瞒，继续回答，“在已时去的。” 时间岂不是刚刚好？大理寺卿小心翼翼地看了白老太爷一眼，“那你在桃花林里，可有遇到什么人？” 顾徽音点了点头，“遇到了，三个土匪。” 大理寺卿差点站不稳，这个姑娘是不是太实诚了，难道真是她绑架了傅姑娘？那也不试图挣扎隐瞒一下？ “你……真是你绑架了傅姑娘？”大理寺卿问道。 “大人，您这话，我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在桃花林里，我并没有见到傅姑娘呀。”顾徽音一脸疑惑，清湛明亮的眼神充满无辜的神色。 傅孝先冷笑，“怎么？你想说不知道容儿被绑架了吗？” “我知道呀，如果不是土匪抓错人，那就是她活该啊。”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第三百七十六章 目瞪口呆 傅孝先在第一次见到顾徽音的时候，便知道这个小姑娘不同其他人，她性情顽劣，有仇必报，而且胆大包天，不在乎任何事情的后果，但他还是想不到，她居然敢在大理寺，面不改色地说他的女儿被绑架是活该？ 别说傅孝先怔住了，大理寺卿听到顾徽音话，整个人已经惊呆了。 “顾五姑娘，你……你说什么？”大理寺卿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诧异地看向白老太爷，这位大能却面色沉静地稳坐如故。 顾徽音莞尔一笑，“我和三姐到桃花林时，那三个土匪出现了，他指名道姓要抓我，我便问他，那人给他多少银子绑架我，那长得又丑又猥琐的矮土匪就说一千两。” “那土匪指名道姓要绑架你？”大理寺卿惊讶地问，那怎么把傅容儿给绑走了，难道是绑架错了，还是顾徽音故意让土匪以为她不是顾徽音？ “大人，我的话还没说完。”打断别人的话太不礼貌了。 白老太爷瞥了大理寺卿一眼， 大理寺卿轻咳了一声，“你继续说。” “一千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足够让两三个平凡老百姓的家庭过上好些年的日子，天子脚下怎么会出现土匪呢？那肯定是走投无路的流寇才会冒险到郊外绑架，更别说周围都是金吾卫，人为财死这句话很熟悉，还有一句话，你们肯定更如雷贯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不被绑架，我只好将我全部家当拿出来，我给了土匪二千两，让他们去绑架要绑架我的主谋，至于是谁要绑架我，我也没问，那既然是傅容儿被绑架了，答案就不得而知了。”顾徽音笑盈盈地说。 傅孝先拍案而起，“一派胡言！” “你才放屁！”顾徽音不客气瞪着傅孝先，“你把傅容儿也叫到大理寺，你在这里欺负我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让傅容儿跟我一起和土匪对峙，你敢不敢？” 白老太爷本来想要提醒小孙女注意言辞，别显得太粗鲁，但一看傅孝先被气得脸色发青，他决定等日后再提醒小孙女了。 “说我让土匪绑架傅容儿，你以为我是吃素的，我要真的想真的绑架傅容儿，我还能让她只是衣衫不整被仍在城门外，我告诉你，傅孝先，换了是我，我就把你女儿的衣服全扒了，直接把她挂在城头上。”顾徽音娇声娇气地说着，她其实更想说的是一个手指就捏死傅容儿，但毕竟捏死了比较麻烦，那就不说了。 “不过，这么无耻下作的事情，我可不做，一个千金小姐，居然还要跟土匪打交道，傅大人，您家教可真好。”顾徽音的声音娇软，却又将每个字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中，把在堂上的人都说得目瞪口呆。 “你……”傅孝先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顾徽音哼道，“要不是我身上正好有二千两，今日被绑架的人就是我了，有银子可真好。” “你有银子，所以就能让土匪绑架我的女儿？”傅孝先冷声问。 第三百七十七章 对质 1 这个傅孝先真是老狐狸，每一句问话都要挖着坑让她跳进去。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傅大人，你是不是上了年纪脑子不太好使，我方才说了那么多，难道一句话都进不去你的脑子里吗？我有银子，那是自保，谁跟那等不上台面的下流人一样，故意去找土匪绑架他人。” “……”傅孝先的双拳微微一紧，“你所说的，跟那些土匪交代的供词并不一样，我们是要相信你的片面之词，还是相信那些土匪的供词？” 她的片面之词？顾徽音眼睛笑得如弯弯月牙儿，“那你就把土匪叫出来，让我来跟他们对质。” 傅孝先看了大理寺卿一眼。 “顾徽音，你说，你是用二千两收买土匪，你平日难道随身带着二千两吗？”大理寺卿问道。 “就两张纸的重量，倒是没有什么影响。”顾徽音说。 大理寺卿神情严厉，“你也知道二千两不少，怎么会随身放在身上？你这银子是从何而来的？” 整个京都城谁不知道顾敬怀，他不可能放这二千两在女儿的身上的。 “哦，我喜欢放身上怎么了？”顾徽音笑着反问，“这二千两是我赢来的，在瓦肆的相扑瓦舍，赢了商家九少爷商辰轩的。” 商家？怎么还扯上商家了！大理寺卿看了两位大能一眼。 傅孝先垂眸不语。 白老太爷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半眯着眼睛一副慵懒的模样。 头疼！ “大人，不如将那三个匪徒带出来，让他们和顾五姑娘对质，他们之间如果有破绽的话，很快就能够看得出来。”一直没有开口的袁昭庭说道，他是听出来了，顾徽音敢理直气壮来到大理寺，她说的事情肯定不会有假，至于那三个匪徒的供词，是真是假，只要他们跟顾徽音对质，自然能够看出来。 大理寺卿看了傅孝先一眼，正要说话，大理寺丞从后面急急走来，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只见大理寺卿的神情变了变，双腿似乎差点就要跪下。 “那……那就把三个匪徒带上来。”大理寺卿咽了咽口水，和大理寺丞交换了个眼色。 大理寺丞低首退了下去。 白老太爷微微睁开眼睛打量着大理寺卿，淡淡一笑。 傅孝先的脸色如常，说不上好看，但眼中的寒光却更凌厉。 三个匪徒被带上来，看他们脸色苍白的样子，看起来是受过刑讯了，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他们一看到顾徽音，脸色顿时一变，纷纷手指着顾徽音，“就是她！就是她让我们绑架傅姑娘的。” 傅孝先开口，“顾徽音，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白老太爷淡淡地说，“傅孝先，你今日有些不像平日的你，这么心急，为何？” “受伤害的是我的女儿，自然不同平日。”傅孝先说。 顾徽音笑嘻嘻，“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知道我要狡辩？” 大理寺卿拍打了一下惊堂木，“顾徽音，那你还想说什么？如今人证皆在这里，你要如何替自己自圆其说？” “我不打算自圆其说，只想问他们三人几个问题。”顾徽音盈盈一笑，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是哪个匪徒面前，“你们说，是我事先雇佣你们去绑架傅容儿的，对吗？” 第三百七十八章 对质 2 三个匪徒面面相觑，矮小男子用力地点头，“没错，就是你！” “时间，地点，谁与你们接头？”顾徽音立刻又问道。 “半个月前的二月十九日，在寒山寺脚下，是你和你的丫环亲自找我们的。”矮小男子说道。 顾徽音弯唇一笑，这个日子选得真好，那日她正好是去静园不在家中，“在寒山寺脚下，我亲自找你们的？” “对！”矮小男子肯定地点头。 “我那天在静园，你是什么时辰见到我的？”顾徽音又笑着问，“编得再好的谎言，都是有破绽的，特别是不了解对方的时候。” 凭这三个匪徒怎么可能知道她那天的行踪，肯定是傅孝先查出来的。 能够在短短半天之内就找到她半个月前的去向，看来也挺厉害的，不知是收买了谁。 矮小男子一下子被问住了。 “是……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你从寒山寺下来……”矮小男子说道。 顾徽音轻笑出声，“太不巧了，那天我的确是踩着夕阳下山的。” 傅孝先的手指无声地敲着扶椅，他盯着顾徽音，这个小姑娘太聪明了，他认为有很把握的事情，到了她的身上，却总觉得莫名艰难。 “对，你就是约我们在那时候见面。”矮小男子很快落套。 “那我们的信物是什么，既然我们见面，总要有信物才不会认错人吧。”顾徽音笑着问。 矮小男子想了想，“一枝树杈，你说拿一枝树杈。” 顾徽音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枝树杈，很有创意呀。” 大理寺卿沉声问，“顾徽音，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还没说完。”顾徽音摆了摆手，“时间地点都让我无话可说，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陷害，信物也不好证明我是无辜的，我要是说在兰草节之前从未见过这三个人，想来你们肯定是不信的，不过，不巧的是，他说的那一天，我不是一个人下山的，除了我的丫环青梅，还有静一，大人若是觉得有疑虑，可以去找静一证实。” “你……你说的静一，难道是寒山寺的静一大师？”大理寺卿怔愣了一下。 顾徽音笑着问，“寒山寺有两个叫静一的和尚吗？” 大理寺卿这下为难了，谁不知道静一大师的地位，他让人去寒山寺不一定能够将他请过来吧。 “你是觉得，静一大师能够为你作证？”傅孝先问。 “如果你们需要作证，那就让他来吧。”顾徽音秀眉一挑，露出几分为难，“不过，你们未必能够在这时候见到他。” 菩提树的修炼到了重要的时候，顾徽音让静一在帮它护法，此时要见静一不容易。 傅孝先轻笑出声，“那你就是没有证人。” “傅大人，你怎么不将你女儿叫来呢，是不敢呢，还是不敢呢？是觉得她出现在这里，会蠢得露出马脚，让人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自己害了自己吗？”顾徽音笑着问。 白老太爷轻轻颔首，“傅孝先，把你的女儿叫来，不然，对我的外孙女不公平。” 第三百七十九章 对质 3 傅孝先不想把傅容儿叫到大理寺，如果和顾徽音对质，不是他看低自己的女儿，实在是这个顾徽音太妖孽了，明明看起来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说气话做起事却总透着一股和年龄不相符的狠戾。 容儿不是她的对手。 他安排好的局，一不小心就会让顾徽音找到破绽，到时候她一定会反击，重重打傅家一拳。 “小女受到惊吓，不适宜到这里来。”傅孝先道。 顾徽音噗嗤笑出声，“傅大人，您逗我玩儿呢，傅容儿能受到什么惊吓，要不，我们去你家当场对质，你觉得如何？” 傅孝先看了顾徽音一眼，“小女自小养在深闺之中，自然没有顾姑娘的胆识，你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临危不惧，连本官都十分佩服。” “是啊，不然怎么拿着二千两，让他们回头去对付那些卑鄙无耻的人呢。”顾徽音羞赧一笑，“傅大人过奖了。” “那老夫不得不进宫面圣，请皇上圣裁，等傅姑娘的心情平复，再请大理寺断夺此案。”白老太爷沉声说道，傅孝先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要以三个匪徒的片面之词污蔑小五，那是绝不可能的！ 傅孝先面色阴沉地看着白老太爷，“就算护国公进宫面圣，本官也不会改变小女的心。” “别说得好像只有傅容儿才有父亲，难道你这么污蔑我这个柔弱幼小的女子，顾家和白家就是瞎子吗？”顾徽音脆声问道，“傅容儿无耻，你也挺不要脸的。” “顾徽音！”傅孝先儒雅温和的面庞终于闪过怒意。 “诶，除非你把傅容儿叫来，我们三方对证，不然我也要进宫，告你陷害我。”顾徽音哼道。 傅孝先看向大理寺卿，“窦大人，如今人证供词已经证明一切，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就是顾徽音雇佣匪徒绑架我的女儿吗？” 白老太爷笑出声，“傅大人，老夫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那个本事坐在丞相的位置上，凭这几个匪徒的供词，人证无证皆不存在，甚至在有第二个主谋可能存在的情况下，你认为能够结案吗？原来……你都是这么办事的。” 大理寺卿想要给傅孝先打个眼色，无奈白老太爷一直盯着他，他无奈地苦笑。 这时，大理寺丞又出来了，给白老太爷和傅孝先行礼之后，走到大理寺卿身边，又是低语了几句。 “真的？”大理寺卿的脸色一变。 “是。”大理寺丞点头，往后退了出去。 傅孝先和白老太爷都在打量着他，大理寺卿清了清喉咙，“傅大人，要不，就请令千金到大理寺跟顾徽音对质，如果今日不行，此案可以延后数日。” 顾徽音笑盈盈，“大人英明。” 傅孝先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不仅仅是因为大理寺卿的话，更因为刚才大理寺丞的出现。 他心里有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他决不能再将此案延后了。 “本官命人到家中先询问，如果小女稍微平复心情能够到此，那便将她带过来。”傅孝先说。 第三百八十章 对质 4 顾徽音知道傅容儿肯定会来的，既然匪徒的供词改变，必然是傅孝先在背后操纵，傅容儿知道她的父亲要弄死自己的敌人，她的心情再怎么激动，都一定会到来的。 “那就请护国公和傅大人稍微等等，先用茶。”大理寺卿客气地说。 今日因为案件特殊，涉及的人员也特殊，所以大堂中除了知情之人，并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袁昭庭看了傅孝先一眼，他知道三个匪徒是云怀瑾抓住的，但云怀瑾将匪徒送到刑部，便被另外安排事情，如今也不知在何处，连大理寺都没有到来。 他还想问一问，究竟是在哪里抓到这三个匪徒的。 “你们，被揍得挺厉害。”顾徽音蹲在三个匪徒的面前，“真不容易啊，本来是想要给家人一个安生的日子，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 “顾徽音，你最好不要说太多话，不然的话，会让人以为你在威胁他们的。”傅孝先说。 “……”顾徽音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看着傅孝先，“傅大人，你的理解能力，真是让人敬佩。” 她要这三个匪徒说实话，还需要什么威胁。 “小五，到这边来。”白老太爷招了招手，让顾徽音到他的身边。 顾徽音乖乖巧巧地走了过去，完全没有面对傅孝先时的娇蛮尖刻，“外祖父。” “别跟那些人说太多废话，他们不值得你浪费口水，休息一会儿，等着。”白老太爷说。 “好呀。”顾徽音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官兵从外面进来，“大人，武安侯在外面求见。” 顾敬怀是已经知道他的女儿被带到大理寺吧。 大理寺卿看向堂上两位不好招惹的大能，见他们面色如常，便让人去请武安侯进来。 跟着顾敬怀一同出现的还有白氏。 “小五！”白氏一见到顾徽音，立刻就上前搂住她，早些时候，她从白家回去，便看到袁昭庭从顾家出来，才知出了什么事，她知道小五在白家不会有事，急忙找顾敬怀一同来大理寺了。 “娘。”顾徽音甜甜地叫着。 白氏怒目看向傅孝先，“傅孝先，你真够卑鄙无耻，你的女儿想要绑架不成反而祸害自己，如今你倒是有脸倒打一耙！” “顾夫人，本官不懂你在说什么。”傅孝先道，“今日，本官只是作为一位父亲，在这里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娘，公道自在人心。”顾徽音示意白氏不用紧张。 顾敬怀大怒走了过来，一手指着顾徽音，“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父亲，我做了什么？”顾徽音淡淡地看向顾敬怀，真是替顾家的几个姑娘们心寒，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首先想到都不是保护自己的女儿，而是先考虑他的前程。 在傅孝先面前，他居然会认为自己的女儿会去绑架别人。 “是不是你让人绑架了傅姑娘？”顾敬怀怒声问，“我就知道你顽劣，屡教不听，一直担心你会做出胆大包天的事情，没想，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呵呵。”顾徽音笑了出来，“连大理寺都还没定我的罪，你倒是挺迫不及待想要看我去死的，怎么？牺牲我的小命，能换来你的前程似锦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对质 5 顾敬怀在得知顾徽音被带到大理寺的时候，他是没有怀疑过事实的，他太清楚顾徽音是怎样一个胆大妄为的人，绑架傅容儿这种事情，说不定真的干得出来。 他就是想不到，这个臭丫头会这么不要命，连傅家的女儿都敢绑架，她以为傅孝先真的像表面看起来温和亲切吗？ 她这是要连累全家！ 顾敬怀首先想到的不是怎么帮顾徽音躲过此难，而是想到他和顾家以后的前程。 但是被女儿当着这么多年揭穿，他还是感到尴尬难堪。 “你……我要打死你，免得你把我活活气死！”顾敬怀觉得脸上一热，抬手想要打顾徽音。 “住手！”白氏喝住他，“女儿被冤枉了，你不说帮女儿洗脱，还一味地责怪小五，你是哪门子的父亲？” 顾敬怀想说他一点都不觉得小五是被冤枉的，但看到白老太爷冷漠的眼神，他哼了一声，“她像是把我当父亲的样子吗？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她哪次听话。” “你，是当父亲的样子吗？”白老太爷淡声反问。 顾敬怀脸色铁青，索性站在一旁不再说话，等证据确凿，他一定要跟顾徽音断绝父女关系，再也不认这个女儿！ “大人，傅姑娘请来了。”门边的官兵通传。 傅孝先神色不动，他早猜到女儿肯定会来的，对付顾徽音的机会只有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顾徽音好整以暇地看着从外面走来的傅容儿，大概是因为受了惊吓，今日的傅容儿看起来羸弱几分，少了平日盛气凌人的气势，她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满是无助，在看到三个匪徒的时候，还惊得往后退两步。 “容儿，不怕，爹爹在这里。”傅孝先柔声地说。 傅容儿这才走到傅孝先的身边，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 受害者的面孔装得淋漓尽致。 “顾徽音，如今傅姑娘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大理寺卿问道。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傅姑娘的表姐陈秀芳，当日她不是一直跟傅姑娘在一起吗？她怎么没有被绑走呢？”顾徽音问。 矮小匪徒抢先回答，“让她给跑了，不然老子不会放过她。” “就是她找你们的吧。”顾徽音笑着问。 “她……”矮小男子差点脱口而出回答顾徽音，“是你让我们绑架傅姑娘和陈姑娘的。” 顾徽音吃吃一笑，“我又不认识陈秀芳，也不知道那日她们两个人会去兰草节，更不知她们会到桃花林里，我怎么让你们绑架的？” 傅容儿终于抬起头，泫然欲泣地看着顾徽音，“我究竟做错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就算之前我们有龃龉，你也用不着这样毁我。” “你还不值得我花钱去毁你。”顾徽音淡淡地说，“傅容儿，你在我眼里，连只蚂蚁都不是。” 捏死她易如反掌。 “顾徽音！”傅孝先脸色一沉。 “大人，既然受害者来了，那我们再来理清一下事情的始末。”顾徽音没有理会这对父女，而是看向大理寺卿。 第三百八十二章 对质 6 傅容儿柔弱的神色掩盖着对顾徽音的恨意，她虽然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但她的声誉却彻底地毁了，她想要挑一个能够让她万人之上的亲事也不可能的，本来多么美好的人生，全都因为顾徽音彻底被毁了。 怎么可能不恨！ 就算将顾徽音抽筋扒皮，都无法解她的心头之恨。 顾徽音感觉到傅容儿的恨意，她露齿一笑，灿烂又明媚。 “你们是在桃花林里绑架了傅姑娘的，对吗？”顾徽音蹲在三个匪徒的旁边，笑眯眯地问着。 “对。”矮小男子谨慎地回答，还看了傅孝先一眼。 “为什么选择在桃花林里呢？为什么要选择在兰草节呢？”顾徽音好奇地问。 傅容儿虽然知道三个匪徒已经见过父亲，不会乱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徽音在问话，她仍然紧张得掌心在冒汗。 “桃花林里没有别人，金吾卫也不会发现，而且里面……里面的路最好逃走。”矮小男子继续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在兰草节，我们都是拿钱做事。” “因为平日我又不跟傅容儿玩在一起，她想要让人绑架我不容易，还无法摆脱嫌疑，兰草节的时候，郊外的人那么多，我被绑架了，谁也怀疑不到她的头上。”顾徽音笑着说。 傅容儿的脸色一变，“顾徽音，你血口喷人！” 白氏冷声说，“这本来就是实话。” 大理寺卿沉声喝道，“顾徽音，你不是要对质吗？现在你还要怎样证明你是清白的？” “你说得有道理，桃花林里最好绑架，可是，你们怎么确定我会进入桃花林？”顾徽音像是没有听到大理寺卿的话，继续一脸懵懂地问着匪徒，其实她要他们立刻说实话太容易了，她偏要逗着他们一步一步地说着，看到傅容儿紧张到不能呼吸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上次茶会傅容儿被我撵出去，心里必然记恨我和三姐，为何在兰草节前几天约我三姐见面，是要我三姐在兰草节的时候，将我约到桃花林里面，对吗？”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胡说八道。”傅容儿斥道。 “可惜，你太心急了，你急着想要到桃花林里看结果，你以为我已经被绑架了，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实，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我被绑架而毁了清誉，你到桃花林里，你没有想到那些匪徒在等着你，把你给绑走了，对了，我给你们二千两的银票，你们存好了吗？”顾徽音回头问着其中一个匪徒。 那个看起来魁梧憨傻的匪徒呵呵笑着，“存好了！” “闭嘴！”矮小男子用力拍他的头。 顾徽音笑着看向大理寺卿，“大人，他们拿了我的二千两绑架傅容儿，其实我要是知道背后的人是傅容儿，我就不会只给他们二千两，而是把所有能给钱的都给他们，让他们把想要绑架我的人往死里整，只是扔在城门外，简直便宜她了。” 傅容儿尖叫出声，“顾徽音！” 第三百八十三章 对质 7 顾徽音站了起来，鄙视不屑地斜睨着傅容儿，“除了这些匪徒的诬陷，不知傅大人还有别的证据吗？” “那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并非主谋？”傅孝先反问。 “他们说的二月十九日，静一可以当我的证人。”顾徽音摆手说道。 傅孝先目光幽沉地看着顾徽音，当日在顾家，他便觉得这个小姑娘日后不好对付，如今更发现，她何止是不好对付，倘若顾徽音是个男儿…… 日后顾家和白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顾徽音一定要除掉，就算不能除掉，都不能让她继续留在京都城了。 “窦大人，那就请静一大师前来大理寺作证。”傅孝先说道。 “那要三天之后，静一要闭关，今日是来不了的。”顾徽音说，比起她的这点小破事，菩提树的脱凡更重要。 傅容儿冷笑，“你是想拖延时间吗？” “我用得着拖延时间吗？”顾徽音反问。 大理寺卿觉得头疼，这个案件涉及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被绑架的傅容儿是丞相傅孝先的女儿，他忌惮傅孝先的势力，可顾徽音也不是平民百姓可以任人摆布，她不但是顾家的嫡女千金，白老太爷的亲外孙女，还是太后亲封的郡主，连皇上对顾徽音都特别喜爱，他左右都不是啊。 这些千金小姐如今玩的都是什么事儿，居然学会绑架。 都是狠角色！ “可以三天之后再判决，但是，不能让顾徽音跟匪徒有任何接触，她，必须收押。”傅孝先淡淡地说。 “凭什么我的女儿要收押，你状告我的女儿，那我也能状告你的女儿雇佣匪徒绑架我的女儿，是不是你的女儿也要收押？”白氏将顾徽音护在身后，“傅孝先，亏你还是一朝之相，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你可真有脸。” 傅容儿恨恨地看着顾徽音，她做不到的事情，如今有爹爹帮她，她就不相信，顾徽音还能逃脱过去，就算再聪明，难道还能比她爹爹更厉害吗？ “以防万一罢了。”傅孝先说。 白老太爷轻笑，“傅孝先，你竟然这样怕我的外孙女，莫非，你觉得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 傅孝先的脸色一沉，“白老，您不必用激将法，我的女儿受到伤害，如果我失去理智，此时已经手刃主谋了。” “说得好像你现在这么做很高尚似的。”顾徽音吃吃地笑着，“傅孝先，论卑鄙无耻，你们原来是家传的。” “顾徽音，你敢对我爹不敬！”傅容儿怒声喝道，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父亲，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的爹爹更厉害聪明了。 顾徽音心道，我连自己的爹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是你傅容儿的爹了。 大理寺卿拍了拍惊堂木，“皇上口谕，让顾徽音禁足在宫中，三日后，皇上亲自判决此案。” 傅孝先的脸色阴沉，显然并不怎么喜欢听到这样的口谕。 “皇上的口谕来得这么快？”顾敬怀诧异。 “外祖父，皇上一直在这里？”顾徽音笑着问。 白老太爷颔首，“想要冤枉你，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徽音微笑，本来就不容易。 第三百八十四章 禁足宫中 1 顾徽音被送到宫里，本来以为会禁足在慈宁宫，但梁帝却让人将她送至凤仪宫，让袁贵妃看着她。 “……”顾徽音望着坐在她对面的萧欣桐，“你看着我半天了，没话说吗？那我可要问你了，太后怎么了？” “真的是你绑架了傅容儿？”萧欣桐小声问道。 顾徽音挑眉，“在桃花林，那三个匪徒被我策反收买了，拿着我的银子去绑架傅容儿，就这样，我要是没这样做，被绑架的人就是我和三姐了。” “啧啧，真是有你的。”萧欣桐兴奋得眼睛发亮，“那三个匪徒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你收买了。” “不容易，花了我所有银子，二千两！”顾徽音嘟着小脸，“你以为二千两很容易赚的。” 银子的多少对萧欣桐来说没有意义，她嘿嘿地笑道，“我也不喜欢傅容儿，我相信你说的话。” “你是因为不喜欢傅容儿才相信我的。”顾徽音捏了捏萧欣桐的脸蛋，“其实我要是傅容儿，肯定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策反匪徒，她太蠢了。” 萧欣桐说，“看来你心情不错，还有心思想这个，父皇都把你禁足到宫里了，你就一点都不怕，如今到大理寺告你的是傅孝先，你能对付傅容儿，还能对付得了傅孝先吗？” 连她都替顾徽音感到担心，傅孝先是能够将黑的说成白的，只看他这么多年来跟白老太爷斗智斗勇，最终还能稳稳坐上丞相的位置，便可知他的厉害。 “那就要凭运气了，如果静一能够替我作证，自然跟我无关。”顾徽音笑着说。 “你说得轻松，要是不能替你作证，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萧欣桐不是想吓她，只是见顾徽音一副仍旧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心里都替她紧张。 顾徽音秀眉一挑，“什么下场？” “夺你的郡主之位算是好的，少不得要皮肉之痛，就怕傅孝先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萧欣桐皱眉，“不行，我去找母妃，让母妃帮忙替你说情。” 这是认定她斗不过傅孝先啊。 “你先别急着去找袁贵妃，你先告诉我，太后是不是生病了？”比起自己，顾徽音更想知道太后如今的情况。 如果太后知道她被傅孝先告到大理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可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更没有派人来闻询，那可能真的……生病了？ 提到太后，萧欣桐也是一脸无奈，“不是我不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太后最近忽然谁都不见，父皇说是太后身子不适，不想见任何人，我已经有些天没有见到太后了。” 皇上说太后的身体不适？那就是说，皇上知道太后的情况了！ “我想去见太后。”顾徽音说。 萧欣桐道，“你想要求太后替你做主？我劝你还是不要了，太后不在慈宁宫，父皇说太后的身体在宫里不适宜养病，已经送到温泉山庄去了，过些天养好身子再送回来。” 太后离开皇宫了？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五章 禁足宫中 2 连萧欣桐这个住在宫里的公主都不知道太后的情况，那这件事就值得深思了，顾徽音觉得之前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以为太后有她的灵气便万事无忧，但如果太后不是生病，而是别的原因呢？ 生病，可以是借口。 顾徽音还来不及再详细多问萧欣桐，便有宫人来传话，皇上来凤仪宫要见她。 在大理寺，顾徽音便知道梁帝也在场，不然他的口谕不会来的那样及时。 “父皇要见你。”萧欣桐看起来比顾徽音还要紧张，“你该认错还是要认错，千万不要倔强，反正，反正就算你错了，有太后在，父皇也不会真的惩罚太重的。” “皇上无缘无故惩罚我作甚。”顾徽音笑道，“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萧欣桐瞪她一眼，“你认为的不重要，父皇认为的才重要。” 顾徽音笑了笑，“我知道了。” 梁帝在大殿跟袁贵妃在低声说话，顾徽音低眉顺耳地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皇上，那臣妾先下去。”袁贵妃看了顾徽音一眼，转身去了侧殿。 “小五，你哪来的胆量，居然敢绑架傅孝先的女儿。”梁帝打量着顾徽音，原先这个小姑娘在他的印象里，只是个软糯天真的孩子，即使是被人欺负，也是委委屈屈缩到角落，连告状都不会，虽然最近进步了，变得狡黠聪慧，但怎么也不像会绑架别人的主谋。 顾徽音委屈地说，“表舅舅，不是我想要绑架她，是她先找的匪徒，不然我哪里联系得上那些匪徒。” “你还有理由了？”梁帝没好气地哼道，“既然你能够摆脱匪徒，又何必让他们再去绑架傅容儿。” “那我的银子岂不是白给了，而且，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傅容儿绑架我的。”顾徽音睁眼说瞎话，就算别人知道她是说瞎话也无法说什么。 梁帝轻笑出声，“你觉得朕会相信你的话？” “我也没有说谎啊。”顾徽音委屈地说，“表舅舅，傅孝先分明是欺负我年纪小。” “朕如今才知道，你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梁帝道，“就算朕相信你，你也要自己找出证据，不然谁都帮不了你，三天之后，你确定静一大师肯定能替你作证吗？” 顾徽音摇头，“不能。” 她不确定菩提树在三天之后能不能脱凡成功。 梁帝一阵无语，“你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我相信表舅舅英明神武，肯定不会冤枉我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小五，再英明神武，都是要看证据的。”梁帝无奈，“如今告你的人是傅孝先。” 所以即便是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偏袒这个小姑娘，将她禁足在宫里，已经是对她很宽宥了。 “表舅舅，我能不能见一见傅孝先？”顾徽音问道。 梁帝想了一箱，“朕明日让他来见你，你想跟他求情？” 顾徽音微微浅笑，心里啊呸一声，她用得着跟傅孝先求情？ “不是，只是想跟他谈一谈，是不是非要撕破脸，到时候他的女儿就更不能在京都城立足了。”顾徽音笑着说。 “哦，你要威胁他？”梁帝淡笑，真是异想天开的姑娘。 第三百八十六章 禁足宫中 3 顾徽音并不是想要威胁傅孝先，但她想知道傅孝先的目的。 以傅孝先之前对她的态度，还有他精明圆滑的作风，这次的所作所为很出乎人意料。他必然清楚是傅容儿想要绑架她的，自己的女儿什么德性，他难道不清楚吗？ 那为什么还要到大理寺告她呢？ 梁帝虽然觉得顾徽音天真，但还是让傅孝先来见她了。 “傅大人，请坐。”顾徽音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她早料到傅孝先会来的。 “顾五姑娘要见本官，莫非是想要替自己求情？”傅孝先慢慢地坐下，打量了顾徽音一眼。 比起他的女儿，顾徽音无论哪方面都更优秀，同样是遇到匪徒，这个小姑娘便能想办法脱身，而他的女儿……手段低级卑鄙不说，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有对比，才有伤害。 但女儿再愚蠢，她是他亲生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保护她。 “你觉得，我需要求情吗？”顾徽音笑着问，“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到底是谁要绑架谁。” 傅孝先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呢？” “你的目的是什么？”顾徽音问。 “替女儿讨回公道罢了。”傅孝先说。 顾徽音差点要为他的大义凛然笑出声了，“傅大人，在大理寺已经装那么久，不如我们就坦诚相见吧，别兜圈子了，你很清楚，只要静一替我作证，你就陷害不了我。” 傅孝先淡笑。 “即使静一不出现，你还是陷害不了我，端是看我愿不愿意罢了。”顾徽音的声音微冷，她漠然地看着傅孝先，“傅大人，非要跟我成为仇人，真不是一件好事。” 即使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傅孝先却仍然觉得她的话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顾徽音，你很聪明，也很有本事，想要让你受到惩罚确实不容易。”傅孝先的话说得模棱两可，“你活得很肆意，就算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那又如何呢，你能够救自己，那……顾家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徽音问。 傅孝先的声音很轻，“你自然不会在意顾敬怀的生死和前程，但顾家其他人呢，还有白家，你总会在意的，对吧。” “嗯哼。”顾徽音冷冷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来，顾敬怀能有多干净，想要让顾家满门入罪，并不难。”傅孝先继续说道，“顾五姑娘，你能自保，那其他人呢？” 顾徽音的眸色冰冷，“你觉得这样就能威胁我？” “你年纪小，大概还不懂，这个世上能够决定一切的，不是你的聪明才智，也不是你的勇敢，而是……权势。”傅孝先说道，“权势，才能决定一切。” 不，在顾徽音的认知中，决定一切的不是权利，而是修为。 强者决定一切，包括生存规则。 凡人大陆不一样，决定生存规则的是皇权。 就算那个人软弱无能一无是处，只要有权势，他就能决定一切。 包括她的生死。 她忘记了，她是在凡人大陆。 以她如今的修为，保护自己没有问题，但她还无法保护顾家和白家所有人。 呵，她有软肋了。 傅孝先对她说的这番话，自然不仅仅是他的意思。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三年 傅孝先望着面无表情的顾徽音，在狩猎场第一次见到她，他便发现这个姑娘与平素传言不同，那个在太后娇宠下天真无知，软弱胆小的朝阳郡主，明明狡黠聪慧，而且玲珑剔透通晓很多世事，在金銮殿上，他见到她的手起刀落心狠手辣，在顾家的满月礼上，她又灵透可爱，轻易让人放下心防。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竟是有这么多不同的面孔，如果是个男儿，那日后成年，该是多么可怕。 如果她没有让匪徒去绑架容儿，或许，他不会出手对付她。 让他舍下脸面去置一个小姑娘于死地，日后在京都城必定会为人诟病，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为了傅家……他必须这么做。 这个顾徽音太危险了，经过傅容儿要绑架他这件事，傅家和顾家就算没有成为仇敌，顾徽音日后都不会放过容儿的。 “你是不是觉得，有你的外祖父，肯定能够护得顾白两家对吗？”傅孝先低声地说着，“以顾敬怀犯下的罪，跟白家无关，但你的外祖父……又能活多少年？” “顾徽音，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当知道，我说的话不会有假。”傅孝先说。 她没有怀疑傅孝先说的话，他是说到做到的，而他所说的顾敬怀做过的事情，那就是真的。 如果他要揭破的话，顾敬怀会连累整个顾家。 而她，如今根本无法和凡人大陆的皇权作对，她保护不了顾家上下。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顾徽音问。 “让你死，自是不可能。”傅孝先知道这么做的难度，就算真的是顾徽音绑架傅容儿，皇上都不会让顾徽音背上死罪，“离开京都城，永不回来。” 顾徽音轻笑出声，“永不回来？” 傅孝先抬眸望着她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 “你想要让我永不回来，你哪来的底气呢，傅孝先。”顾徽音问道。 这个条件确实不容易接受。 “三年之内，你不能回到京都城，我自当将顾敬怀所做的证据都给你。”傅孝先说。 三年的时间，足够她变得更强大吗？ 顾徽音在心里盘算着，她厌恶这种被威胁的感觉，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威胁她。 她可以不管顾敬怀的死活，就算他什么下场都跟她没有关系，但顾家其他人会被他连累。 想到白氏对她的关爱和袒护，想到这段时间和顾家姑娘们的相处，最让顾徽音无法对她们置之不理的，还有她在梦中见到的一切。 傅孝先拿捏住她的软肋了。 “三年……”顾徽音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傅孝先，你最好日夜地祈祷，三年之后，我能够忘记今日的一切。” “你，尽管记住。”傅孝先说。 顾徽音看着他，“你是算好时间，想要对付我的吧。” “五姑娘聪慧。”傅孝先模棱两可地说。 顾徽音灿烂一笑，“你祈祷，我不要活着回来。” 傅孝先说，“我自是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 呵呵，顾徽音淡淡地笑着，记住今日她所面对的无奈和屈辱。 权势吗？她将来会让傅孝先之后，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能够凌驾于权势的强大。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亲审 1 三天转眼就过去了，再次来到大理寺，顾徽音异常沉默。 大理寺卿让人去寒山寺请静一大师，但寒山寺的方丈却说静一在闭关，无人能够进入静园去将他请出来。 没有人能够替她作证。 顾徽音抬眸看向傅孝先，还有站在他身后的傅容儿。 傅容儿眼中藏着得意和解恨的快意。 没有人能够替顾徽音作证，那她的罪就逃脱不了。 “小五……”白氏紧张地看着女儿，这三天以来，她用尽办法想要替女儿找到证据，但不管她和白家怎么努力，都无法见到静一。 那三个匪徒的家人也都人去楼空，根本找不到人。 他们即使知道匪徒是被傅孝先收买，却又没有办法证明。 “娘，我没事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她要离开京都城可以，但她绝对不会背着罪名离开的。 傅孝先想要事事如他的意，异想天开。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今日梁帝要亲自审理此案，毕竟太后比谁都看重顾徽音，他亲自审理，至少能够让太后放心。 傅孝先微微眯眼看向顾徽音。 “小五，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但没有请到静一，你还能自证清白吗？”白老太爷低声问顾徽音。 “自然是可以的。”顾徽音点了点头。 白老太爷微微含笑，站起来行礼恭迎梁帝。 大理寺卿急忙将堂上的主位让出来，恭请皇上入座。 “顾徽音，无法将静一请来，你可还有别的证据？或是，再拖延数日？”梁帝看向顾徽音，关系到此案的人都是朝堂中举重轻足的人。 一边是傅孝先，一边是他忌惮多年的白思麟，不管哪一方，都无法忽视。 他不想冤枉顾徽音这个小姑娘，但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她只能自己帮自己了。 “皇上，还有一个人，能够证明我的清白。”顾徽音说。 “谁？”梁帝问。 顾徽音看向皱眉的傅孝先，“就是傅容儿的表姐，陈秀芳。” 傅容儿嘴角上扬，陈秀芳早就不在京都城了。 然而，傅孝先的神色却没有他女儿看起来那么轻松。 “皇上，陈秀芳乃是贱内的侄女，她并不在京都城。”傅孝先淡淡地说。 “顾徽音，你找一个不在京都城的陈秀芳作甚？”梁帝问道。 “这才几天，居然就将陈秀芳送走了。”顾徽音笑了起来，“皇上，傅容儿让陈秀芳去联系匪徒，只要把陈秀芳叫来，她和匪徒见面，我就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派胡言！”傅孝先冷笑。 白老太爷淡淡地说，“不算胡言，皇上，为了证明外孙女的清白，臣已经提前让人将要已经离开京都城的陈家拦截下来，把陈秀芳请到大理寺。” 梁帝意味深长地看傅孝先一眼，“护国公一如既往的睿智。” “臣并非睿智，只是不认外孙女被冤屈。”白老太爷说。 “那就把陈秀芳和匪徒都带上来。”梁帝说道。 傅孝先目光冷冷地看向顾徽音。 顾徽音抬眸直视着他，就算她要离开，那也该由她决定离开的方式。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亲审 2 顾徽音被禁足在宫里的三天，白家和顾家并非什么事都没做的。 白老太爷让顾洵美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和顾徽音所说的并无出入，可见她们姐妹二人并没有说谎。他和傅孝先在朝对抗多年，太了解这个对手的手段，所以他暗中安排盯着陈家，在他们被送出京都城的时候，他已经派人去拦截下来了。 如果陈家没有问题的话，傅孝先是不会将他们送走的。 至于顾敬怀…… 除了每天到白家去给傅孝先赔罪，他根本不相信顾徽音是无辜的。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女儿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前程，在乎的是傅孝先以后还会不会提携他，至于顾徽音会有什么下场，那不在他的关心中。 此时，听到白老太爷将陈家拦截，他心情有些复杂地看向白氏。 白氏却连看都不看他。 那三个匪徒又被带了上来，他们被告知今日审理此案的是皇上，他们当了多年的匪徒，平日虽然是胆大包天，可哪里想过有一天会见到高高在上的皇帝，吓得他们还没走出监狱就开始脚抖了。 “我们又见面了。”顾徽音看着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心想都被吓成这样了，如果还能继续听傅孝先说假话，那傅孝先估计拿捏住比他们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他们身后的家人了。 陈秀芳很快就被请来了，一进到堂内，她看到傅孝先父女，脸色顿时一变，“姑丈，容儿，我……” 傅容儿冷冷地撇过脸不去理会陈秀芳。 如果不是陈秀芳出的鬼主意，她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昨日爹爹已经跟她说了，就算能够将顾徽音入罪，她也不能留在京都城，如今到处都是关于她被匪徒抓去凌辱的传言，即使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她又能怎么办？ 所以，她必须离开京都城，等传言淡去了，她才能回来。 其实她知道爹爹是对她失望了，他想要惩罚她，并且想要让她学聪明。 这一切都是顾徽音和陈秀芳害她的。 “傅容儿，当日要不是你表姐扔下你跑了，你是不是觉得，可能你就不用被这三个匪徒羞辱了？”顾徽音笑盈盈地问道。 “你胡说，我何时被他们……被他们羞辱了！”傅容儿怒声反驳。 顾徽音掩嘴笑着，“谁知道呢，又没人亲眼看到。” “你！”傅容儿气得脸色涨红，却又不能在这里和顾徽音争辩她的身体是不是完好。 太让人羞于启齿了。 顾徽音也不再去理会傅容儿，而是目光清冷地看向嘴边长着一颗黑痣的匪徒，“你，抬头看看她，认识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见过这些匪徒！”陈秀芳在那个矮小男子没开口之前就叫了起来。 “是吗？”顾徽音慢慢地走到陈秀芳的面前，她抬头看着这个当日丢下傅容儿跑掉的女孩，就是她出主意要傅容儿来绑架她的，“你再看清楚，他们可不止帮你过你这一次。” 第三百九十章 不关我的事 陈秀芳听到顾徽音的话，猛地脸色一白，她很确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顾徽音，她对这个顾五姑娘的了解仅限于傅容儿在她面前的抱怨，在她看来，就算顾五得天独厚有那么多人喜欢，那也只是耍小聪明，要是真的那么厉害，岂不是妖孽了。 但是，才第一次见面，这个顾五怎么就说出这样一番话！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陈秀芳叫道，她才不相信顾徽音真的什么都知道。 顾徽音轻笑出声，“陈姑娘的庶姐……是怎么死的？” 陈秀芳惊恐地睁大眼睛，陈秀梅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在陈家是秘密，除了她和母亲，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 “三年前你们掳走的姑娘还记得吧。”顾徽音没有继续逼问陈秀芳，而是笑盈盈地看着那个矮小男子，“虽然你们没有对她怎么样，但她还是自尽了，你们收了银子，将她掳走换了衣裳，将她衣衫不整地仍在大街上，陈秀梅回去之后受尽风言风语，最后投井自尽，还记得吗？她有没有去找你们算账呢？” 那三个匪徒听到顾徽音的话，他们明明不觉得害怕，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背脊，其中一个本来脸色就不好的魁梧匪徒指着矮小男子，“跟我们没关系，是他，是他做的。” “同样的手段，她又想用在我的身上，对吗？” 明明是长得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却透着寒气，乌黑冰冷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潭，那两个匪徒的脑海里不可控制出现他们家人各种惨烈的下场。 这种感觉，和那日在桃花林里的一样。 “是，是她找我们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他们惊恐地指着陈秀芳，“三年前那件事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不是我们害死她的，我们什么都没做的。” 顾徽音含笑看向那个矮小男子，“一千两，你们就能够害人性命，就这样，你们还指望你们的家人能够过上还日子。” “一人做事一人当……” 傅容儿听着那些匪徒的话，尖叫出声，“他们被顾徽音收买了，他们说谎！” “我说谎了吗？”顾徽音淡淡一笑，看向陈秀芳，“陈秀芳，夜里梦中，你的庶姐没有来找过你吗？她死了，就没人再抢走你的风光，没人再说她比你更聪慧贤淑，对吧？” 顾徽音究竟怎么知道的？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面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桃花林，她从匪徒口中打听的，不过，她也只是知道陈秀芳找过匪徒绑架自己的庶姐，其他的都是她猜出来的。 显然，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啊。 “你小心了，万一又害死了一个姐妹，你这辈子怕是不得安宁了。”顾徽音说。 陈秀芳看向傅容儿，“不关我的事，是……是你自己要找匪徒的，我劝过你，让你三思而行的，跟我没有关系。” 傅容儿气得脑海里一片空白，“陈秀芳，你闭嘴，闭嘴！” “皇上，这三个匪徒不是我找的，他们是受傅容儿雇佣绑架我，后来又见利忘义，受了我二千两去绑架傅容儿，所以，我是冤枉的。”顾徽音理直气壮地说道。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大局为重 不等其他人开口说话，顾徽音又哎呀呀地摇头，“不对不对，他们这种抢夺打杀无所不做的贼人，怎么会有义字可言，全都是利字当头，谁给他们银子就替谁办事，所以我才侥幸逃过一劫，果然有银子好办事。” 梁帝想要呵斥顾徽音满口歪理，但又好像没有说错，只觉得这个姑娘实在太刁钻了。 “你们瞎说什么！瞎说什么！”矮小男子用力地捶打两个伙伴，完了完了，这下他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顾徽音在心里冷笑，昨日对着他们的时候，想要他们说实话很容易，但她知道就算昨天他们说了实话，依旧不会让梁帝完全相信，今日有陈秀芳在这里，才能够让这些匪徒的话更有真实性。 “傅容儿，是你命陈秀芳收买匪徒绑架顾徽音的吗？”梁帝淡淡地问。 “皇上，臣女冤枉。”傅容儿噗通跪了下来，“我根本不知道这些匪徒要去绑架顾徽音，更不知原来这一切都是表姐所为，我平日只是在表姐面前抱怨几句，却没想到表姐居然当真了。” 陈秀芳脸色煞白地看着傅容儿。 “那日兰草节，表姐说要给我惊喜，将我引入桃花林，那三给匪徒出现，她转身就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成了替死鬼，求皇上替臣女做主。”傅容儿泪流满面，梨花带泪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皇上，我们本来是……是听她的话，要绑架顾家姑娘的，后来顾姑娘给我们二千两，让我们绑架傅家姑娘……”矮小男子怕傅孝先会伤害他们的家人，急忙顺着傅容儿的话说下去。 陈秀芳张口要辩解，目光触及傅孝先面无表情的神色，她想起在来大理寺前，母亲对她说过的话。 大局为重！ 要她以大局为重…… 什么是大局？是陈家，是她的两个哥哥。 比起她，陈家和她的哥哥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她在这里说了实话，以傅孝先的权势，陈家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她的两个哥哥也别想再有好的前程。 甚至是她，可能会连命都没有。 谁让他们陈家如今还要仰息傅家之下。 “皇上，民女只是……只是想要替表妹出气，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就是……就是想要吓一吓顾徽音而已。”陈秀芳磕头认罪，唯有如此，她才能保住陈家，才能一息尚存求得日后的安稳。 活着，才有机会雪耻，才有机会报仇。 傅孝先站起来行礼，“皇上，虽然此时因陈秀芳而起，但顾徽音怂恿匪徒绑架小女，仍然罪不可逃。” “那是你的女儿咎由自取。”白老太爷淡淡地说。 傅孝先正欲发怒。 “咳咳。”梁帝轻咳了几声，目光威严沉静地看了众人一眼。 大堂上瞬间安静下来。 “把这三个匪徒押下去，查清他们之前所犯的罪证，公告天下，依律法判刑。”梁帝对大理寺卿沉声吩咐着。 大理寺卿忙应诺，命人将三个匪徒带了下去。 至于陈秀芳，梁帝让大理寺卿按照律法，杖打一百，流放三千里，两年之后方可归家。 堂上，顾徽音还立在中间。 梁帝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第三百九十二章 修行 这个原本在他心目中乖巧灵慧的小姑娘，竟是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刁钻狡黠，教唆匪徒绑架的始末，虽然各说各的理儿，但梁帝心里门儿清，这件事就是傅容儿自己先引起的，如今她是拿了自己的表姐当替死鬼，看在傅孝先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顾徽音…… 若是换了别的姑娘家，遇到匪徒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她居然还能拿着二千两说服匪徒，让他们改变主意去绑架傅容儿，别说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即便是换成男子，也未必有她的胆量和才智。 如果她是个男儿，必定能够调养成为第二个傅孝先，不，她说不定在傅孝先之上，否则这个在朝堂经历无数风云的老狐狸不会如此忌惮一个小姑娘。 梁帝在思考着对顾徽音的处置。 轻一分会让傅家不满意，重一分会让顾白两家生出怨气。 但更多的，他觉得她需要保护，而且，白家和太后都很看重这个姑娘，对他来说，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傅孝先有人不会乐意看到她继续成长的，即使她只是个小姑娘。 梁帝没有说话，他在沉思着该怎么做。傅孝先和白老太爷自然保持沉默。 唯有顾徽音神情如常，依旧浅浅含笑看着梁帝。 “褫夺顾徽音的朝阳郡主之位，念在你年幼无知……”梁帝的语速很慢，似乎一边说还在一边斟酌，“依照律法，本该流放……” 白氏倒抽一口气，脸色苍白地看着梁帝，眼眶红得厉害。 “皇上，我愧对太后娘娘对我的疼爱，我愿前往宝月庵为太后娘娘吃斋受戒，念经祈福。”顾徽音说道。 她打断梁帝的话，其实她心里清楚，皇上不可能判她流放的，他就算不看在顾白两家的面子，也要顾及到太后的，他犹豫不决，其实就是在给她机会。 宝月庵不在京都城，几乎接近兴元府的边境，她曾经听太后说起，先帝曾经带着太后途径宝月庵，被那里的风景所吸引，故此逗留了两天，那时候，梁帝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被算计惹怒先帝，还是太后替他求情，先帝才没有惩罚于他。 而太后也在宝月庵生了一场病，凶险无比，梁帝日夜祈福遍寻草药，才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宝月庵不管对太后还是梁帝来说，都是有非凡意义的地方。 傅孝先闻言皱眉，他还是小看顾徽音，居然还能想到宝月庵。 不过，至少已经是远离京都城，他也不指望皇上真的会判她流放三千里。 “好，那你就要宝月庵修行，顾徽音，你性子顽劣，希望你能够修心养性，不要让朕失望。”梁帝沉声说道，让顾徽音去宝月庵，不管对顾家还是傅家，都是一个交代，当然，他更乐见所成。 白氏心中虽然不舍女儿，但想着等再过些日子，事情淡去就能回来，也就没有再多说。 “皇上，我一定会修行养性，以后当一个温良淑德的好姑娘。”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梁帝摇头，觉得温良淑德跟顾徽音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三年之内，你不得回京都城。”梁帝看了傅孝先一眼，三年的时间，足够让这个狡猾的姑娘长大了吧，也足够他完成很多事情了。 至于傅孝先，他的手不会伸得那么长。 他这样算是替太后保护这个小姑娘，太后知道了，不至于会跟他结怨。 第三百九十三章 时间够了 从大理寺出来，白氏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往下掉，她将顾徽音搂在怀里，心疼得说不出话了。 “回去再说吧。”白老太爷沉声说。 上了马车，顾徽音安慰白氏，“娘，三年很快就过去的，而且宝月庵也不是很远，我会好好的。” “我要去见太后。”白氏抓住顾徽音的手，“皇上是受了傅孝先的蛊惑，居然把你惩罚得这么重，明明罪魁祸首是傅容儿，他傅孝先真是卑鄙无耻。” “你去见太后，也是一样的结果。”白老太爷微阖着眼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就算能够证明找匪徒绑架傅容儿是有原因的，只要陈秀芳不肯承认，那就无法将傅容儿入罪。 “爹，这怎么会是最好的结果，皇上夺走小五的郡主之位，已经只最重的惩罚，怎么还能……让她在宝月庵三年，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白氏想到女儿要离开家里三年，心如刀割般疼痛。 “小五，你为何想去宝月庵？”白老太爷问道。 顾徽音笑着说，“皇上如果只是褫夺我的郡主之位，傅孝先肯定不会甘心的，我主动提出愿意去宝月庵，皇上自然会觉得我懂事，日后对我都会留几分情面，就算我不离开，傅孝先难道不会瑕疵必报吗？” “他的确是个瑕疵必报的记仇伪君子。”白老太爷说，他比谁都了解傅孝先。 “所以，其实皇上是想保护我。”这话是为了安慰白氏，她和白老太爷交换了个颜色，顾徽音笑道，“娘，等我回来，就没有人能再欺负我们了。” 白老太爷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他对皇上的用心的确有怀疑，没想到小五居然已经看得透彻，虽然小五没有说出口，但他可以肯定，傅孝先必然是威胁过她的。 有什么能够让小五妥协？无非是顾敬怀了。 顾敬怀这个人优柔寡断，做事做人畏畏缩缩，但又总想着一步登天，眼高于顶从不看清自己的能力，最是容易被人利用，这么多年跟在傅孝先身边，肯定有许多把柄在人家的手上。 傅孝先若是以此威胁，小五又能怎么办？ “三年……的确能够改变许多事情。”白老太爷淡淡地说，他替皇上争来的天下，最终只是落得被猜忌退隐的下场，如今是傅孝先顶替他的位置，皇上又能够信任他多久？ 多疑，是为君者的通病。 “是啊，三年的时间应该够了。”顾徽音低声喃喃，三年之后，她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修为，也不会像今日这样，连顾家都保护不了，还要被傅孝先威胁。 她一定要让傅孝先知道，还有凌驾权势的东西。 白氏听着这对祖孙一点都不伤心的话，敢情只有她一个人在难过吗？ 回到家里，顾静姝三姐妹已经在大厅等着，一看到顾徽音回来，顾洵美立刻哭了出来，“小五，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轻信傅容儿害了你。” “……”顾徽音嫌弃地看着顾洵美难看的哭脸，“你别哭了，越哭越丑，我不是好好的吗？” “娘，小五是不是洗脱冤屈了？”顾静姝连忙问道。 白氏说，“皇上褫夺小五的郡主之位，还让小五在宝月庵修行三年。” 第三百九十四章 断绝父女关系 顾徽音被褫夺爵位又要离家三年这件事，在顾家如蒙上一层阴霾，白氏欲语还休，生怕自己的伤心惹得女儿们更加伤感，顾洵美已经哭得眼睛红肿，认为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愧疚难过得说不出话。顾静姝和顾琼琚更是心疼小五，这么小年纪就要关在宝月庵修行三年，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只有顾徽音完全看不出伤感的样子。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以为去宝月庵是三天时间啊，那是三年。”顾琼琚看到妹妹一脸懵懂，半点伤感都没有，以为她是不知道宝月庵的艰苦，气得想要一锤子打醒她。 顾徽音怎么会笑不出来，宝月庵离兴元府很近，从兴元府过去就是周国的边境，她去周国是再便利不过，那些花花草草不是说东南方的灵气很丰沛吗？她正好利用这三年去修炼。 如果没有借着傅孝先这件事，她想要去周国……还不知道要找怎样的借口。 “不然能怎么样，我总不能哭啊。”顾徽音笑着说，“三年时间而已，很快就过去的。” “你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宝月庵的日子肯定艰辛，你能受得了吗？”顾琼琚问道。 顾徽音心道再艰辛的日子她都经历过，修炼哪有轻松的。 “没关系的，习惯就好。”顾徽音说。 “都怨我，要是我们不去桃花林就不会这样了。”顾洵美哭着道。 顾徽音说，“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傅容儿还是会想办法害我的，我肚子饿了，能不能让我先吃点东西。” 想到以后小五到了宝月庵，连最喜欢吃的肉都不能吃，白氏和几个女儿都更加难过。 “我亲自去给你做好吃的。”白氏抹去眼角的泪水，如今再难过也改变不了结果，还是想办法让女儿好好再享受几天。 三天之后，她就要启程去宝月庵了。 顾敬怀大步从外面走来，脸色阴沉得可怕，“还给她做什么好吃的，没有让她去跪在小祠堂就是好的。” “你不去巴结傅孝先，回来发什么脾气。”白氏冷笑着问，对顾敬怀是彻底寒了心。 “她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全是你骄纵出来的。”顾敬怀骂道，“绑架别人的事情都做得出，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白氏气得骂道，“你耳聋还是眼瞎，要不是傅容儿作茧自缚，会连累小五吗？” “她说什么你都相信，我看傅家的姑娘知书达理，跟这个逆女根本不一样。”顾敬怀哼道，他刚刚从傅家出来，傅孝先从来没有给他那样难看的脸色，都是顾徽音连累的。 白氏说，“没错，我只相信我的女儿，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你……”顾敬怀觉得白氏简直不可理喻。 顾徽音对白氏说，“娘，您快去做好吃的给我吃，我有几句话跟父亲说。”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告诉你，要不是皇上开恩，我一定跟你断绝父女关系。”顾敬怀哼道。 “好啊，那就断了关系。”顾徽音淡淡地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断绝父女关系这种事情，在顾徽音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凡人大陆的人来说，这是非常严重的事，特别是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 每个女子最大的依靠就是本家，即使出嫁之后，她的底气大部分来自于娘家。顾敬怀只是想要震慑顾徽音，让她清楚一件事，如今她不再是郡主，只能依靠侯府姑娘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是他赋予的，她必须学会尊重，学会向他这个父亲低头，却没想到她居然轻飘邈说出一句好啊。 气得顾敬怀后面的话都憋死在喉咙里了。 “还有，如果不是我机灵，那就是我和三姐被绑架了，如果是你的两个女儿被绑架了，你会想傅孝先一样，将他告上大理寺吗？”顾徽音冷笑着问，“你肯定不会，为了巴结傅孝先，你肯定只会息事宁人，让你的女儿委曲求全。你以为我为什么忍了傅孝先，真以为是我做错了，不，是因为你！他拿着你这么多年贪墨的把柄威胁我，你会不会被褫夺爵位倒是无所谓，我是不想让其他人被你连累，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去宝月庵吗？” 顾敬怀没想到顾徽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怔愣地看着这个女儿，“你，你一派胡言。” “等我去了宝月庵，傅孝先自然会将证据交给我，到时候你自己看一看是不是真的。”顾徽音说，“不过，以傅孝先的卑鄙无耻，他会不会再誊印一份留着以后威胁你，那就不清楚了。” “傅孝先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做。”顾敬怀摇头，不肯相信顾徽音说的话。 他不愿意相信，傅孝先这么多年对他的提携，居然只是利用他。 “有没有可能，你总会知道的。”顾徽音淡淡地说，“我去宝月庵的三年，希望家中不要有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特别是令我娘不愉快的，或者随便将我几个姐姐许配出去的，不然的话，就算傅孝先没有将证据送出去，说不定我不开心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你敢威胁我！”顾敬怀被气得脸色铁青。 顾徽音此去宝月庵，实际上她是想要去周国修炼，本来是可以走得毫无牵挂，但她想到梦里所见的情景，还是放心不下白氏和顾家几个姑娘。 在她离开之前，她总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她们的。 “父亲，如果你觉得这是威胁，那你就当是吧。”顾徽音说，“我妥协于傅孝先，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要保护家里的人，如果最终令她们受到伤害的人是你，你可以猜猜，我会做出什么事。” 她会做出什么事？顾敬怀回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他深深觉得顾徽音肯定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简直比那些匪徒还可恶！”顾敬怀怒道。 顾徽音微笑，“他们跟我比，算什么。” 她如今因着白氏她们，比以前多了几分心软。 正确来说，她感觉自己终于有点像是个凡人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予方，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六章 欢喜 顾徽音被褫夺爵位又要离家三年这件事，在顾家自然是有人伤心有人欢喜。 最欢喜就是顾家老夫人和云绯红了。 “那臭丫头果然是闯祸了。”顾老夫人躺在床榻上，她支撑着胳膊坐起来，心里的兴奋让她暂时忘记双腿的疼痛，“她以后还怎么拿着郡主的尊位耀武扬威，看吧看吧，白氏能教出什么样的好姑娘，这下把傅家彻底得罪了，皇上肯定也觉得我们顾家教子不严……真是个扫把星，尽是连累家门。” 吴妈妈说，“老夫人，皇上看在老侯爷的份上，已经是对五姑娘网开一面，不然不会只是让她到宝月庵修行三年。” 顾老夫人露出一丝笑容，“她就该吃点教训，以后才会明白，顾家才是她的依靠，才会乖乖地听话。” “就是。”吴妈妈附和着，“老夫人，您要不要把五姑娘叫过来说几句？” “她如今什么都不是，心里肯定后悔，早晚要到我这里求原谅的。”顾老夫人自信满满地说，她想要抬一下双腿，膝盖传来锥心的疼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吴妈妈看着一惊，“老夫人，您的膝盖又疼了？” “那些大夫御医都是废物，吃了这么多药还一点用处都没有。”顾老夫人咒骂着，“真是废物！废物！” “老夫人，侯爷说会另寻良医医治您的腿，很快就会治好的。”吴妈妈赶紧安抚着。 顾老夫人因为疼痛而暴躁，“我这双腿已经废了，已经治不好了。” “老夫人，该吃药了。”霞儿端着一碗药送来，吃药之后，老夫人的疼痛还能缓解一些。 啪啦—— 顾老夫人将药碗打落在地上，暴怒地吼道，“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简直跟撞邪一样。” “说起来，老夫人的腿疾已经许久没有疼痛得这样厉害，好像是回来之后才这样的。”吴妈妈说道。 霞儿小声嘀咕，“要不是五姑娘气着老夫人，也不至于如此。” 顾老夫人仔细一想，好像的确如此，她就是被顾徽音气了两次，才又犯了腿疾。 简直是扫把星！巴不得那臭丫头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和顾老夫人的心情相比，云绯红高兴之余多了几分警惕。 “姨娘，那五姑娘不在顾家，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您怎么看起来反而更不高兴呢。”春杏低声问云绯红。 “我只是疑惑，顾徽音居然这么轻易就被褫夺爵位，而且还自己提出要离开京都城三年……”云绯红和顾徽音交手几次，太清楚这个臭丫头的能耐了，总觉得这次未免太容易了。 春杏说，“这次出手的是傅大人，凭傅大人的能力，想要弄死她都是再容易不过的。” “是啊，这次是傅孝先亲自出手，他怎么可能放过顾徽音，留着她一命去宝月庵，可见连傅孝先都拿她没有办法。”云绯红低声说，“还不知道这件事……怀瑾有没有暗中帮傅大人。” “那肯定是有的，听说那些匪徒是怀瑾少爷抓到的。”春杏笑着说。 第三百九十七章 怒火 此时辗转反侧的人还有云怀瑾。 除了心疼愧疚，他心底深处还燃烧着一股无法浇灭的怒火。 傅孝先竟敢利用他…… 那是他重生之后恨不得捧在手心补偿的人儿，他如今却间接成了刽子手。 他以为傅孝先只是想要替傅容儿出气，一旦匪徒先抓到刑部，傅孝先想要用私刑就不那么容易，他万万没想到，傅孝先居然是要利用三个匪徒对付顾徽音。 云怀瑾闭上眼睛，半响才压下心口几乎要翻腾出来的怒火。 傅孝先连他都隐瞒，不让他知道想要对付顾徽音，还借口让他去查别的事情，他今日回到京都城，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三年…… 他的小五要在宝月庵吃斋念经三年，想到那样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姑娘要去吃苦，云怀瑾恨不得亲手杀了傅孝先。 即使他已经比上一世更快得到皇上的重用，比起傅孝先，他仍然太弱了。 就算他此时到皇上面前说出真相，那他又有什么证据，皇上并不愚笨，难道他猜不出是傅孝先暗中收买匪徒？ 云怀瑾想了一个晚上，皇上的判决看似没有偏袒任何人，实际上，这何尝不是一个试探和利用。 这事若是换了别人，他肯定要佩服傅孝先的深沉狡猾和皇上的睿智，但偏偏顾徽音是棋子。 他们利用了那么娇弱可爱的姑娘，他的心境便完全不一样了。 “小少爷，姑娘让人送信来了。”海叔苍老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拿进来。”云怀瑾一跃而起，他很想知道顾徽音此时在顾家的情况，是不是很伤心，是不是很难过？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委屈，肯定是难过极了。 海叔将一个竹筒拿进来，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竹子里面藏着一封信。 信是云绯红亲自写的，说的的确是跟顾徽音这件事有关的。 和他的心疼焦虑不一样，云绯红对于顾徽音的遭遇是乐见其成的，只要没有顾徽音在顾家，云绯红就会少了牵制。 “小少爷，姑娘说什么了？”看到云怀瑾的脸色不对，海叔小声地问。 “想要我尽快替云家平反。”云怀瑾淡淡地说，他比谁都了解云绯红，她想要云家得到平反，想要恢复她尊贵的身份，如此一来，她在顾家便能够抬得起头，能够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尊荣。 可是，她的平反是要白家付出家破人亡的代价。 他不想像上一世那样报仇，不想跟顾徽音结下无法解开的仇恨。 “傅大人对您越来越器重，如果有傅大人帮忙，那云家平反就容易多了。”海叔低声道。 云怀瑾没有说话，他不想和傅孝先为伍，如果让傅孝先相助，最终结果不会比上一世好多少的。 “过些日子，想办法和姑母见一面吧。”云怀瑾说，“有些事情当面说比较清楚。” 海叔道，“如今顾家出事，姑娘要出来只怕不容易。” “我会想办法的。”云怀瑾说，他还要在顾徽音离开之前见她一面。 她如果知道他无意中帮了傅孝先，只怕更讨厌他了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真正原因 要离开京都城三年，顾徽音最担心的无非是顾家和白家，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所以，她先是警告了顾敬怀，让他千万别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欺负白氏，更别想纵容顾老夫人利用几个孙女。不然她会让他们以后别想有一日安生。 这跟她是不是郡主没有关系，就算她只是个平民，谁惹到她都别想好过。 顾敬怀是被她震慑了，他一开始不是没有想过要压制顾徽音，以为她没有郡主就失去底气，但他忌惮她手里的证据，傅孝先可能真的会将证据交给她的。 他不敢赌。 顾徽音知道白氏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软弱，而且将银子都收拢在自己手里，她还算放心一些。 她还去见了白老太爷。 “你今日若是不来，我也是要叫你过来一趟的。”白老太爷指着一旁的太师椅，示意顾徽音坐下。 “后天我就要离开京都城，当然要来跟外祖父告别。”顾徽音笑嘻嘻地说，“而且，有些事，还要跟您商量的。” 白老太爷打量顾徽音一眼，“此去宝月庵，路途遥远，庵里的生活艰苦，你……” “这是我愿意去的，不管多艰苦我都会接受的。”顾徽音说道，去宝月庵能够掩饰她真正的目的，她根本不在乎宝月庵的生活艰不艰苦的。 “皇上褫夺你的爵位，又让你去宝月庵……”白老太爷轻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将一切都告知外孙女。 “我在宫里禁足的时候，傅孝先去找过我，他和我说的话，皇上肯定是知道的。”顾徽音低下声音，她当时就感应到周围有一股帝王才有的气息，既然她和傅孝先说的话都被听去了，皇帝自然知道她是无辜的，但他依旧什么都没说，而是顺着傅孝先的意思让她离开京都城三年，那就值得深思了。 傅孝先忌惮她会报复傅容儿报复傅家，那皇帝呢？ 白老太爷低声说，“皇上要拿你威胁……” “您和太后。”顾徽音肯定地说，“他知道太后和您都疼爱我，必定舍不得我命丧宝月庵的，而且白家再没有其他人能够找到把柄了，只有我这么巧因为傅容儿的事可以拿捏住。” 原来外孙女都清楚，梁帝让她到宝月庵修行，实际上是要利用她牵制住白家。 “外祖父，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太后可能出事了，我想要在离开之前去见一见太后娘娘。”顾徽音低声说道。 白老太爷轻轻颔首，“我与你的猜测一样，皇上对白家早有猜忌，但从来不会摆上明面，如果太后此时不在宫里，那可能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我们不知道太后在哪里。”顾徽音低声说，她在宫里禁足的时候，已经让那些花草打听，依旧没有打听出来。 可见皇上做这件事是有多隐秘。 “你尽管放心在宝月庵，照顾自己要紧，一定要平安回来，京都城这边……不会有事的。”白老太爷沉声说道。 让一个小姑娘承担起两个家族的命运，对她太不公平了。 顾徽音上前握住白老太爷的手，“外祖父，您要保重，三年之后，我归来之期，再不会受今日这样的掣肘。” 一抹光芒在顾徽音的指尖闪过，消失在白老太爷的掌心。 第三百九十九章 对不起 从白家离开的时候遇到白子衡，顾徽音心底对他有几分抵触，原因也是未明，原本她是想要警告几句，却完全不知该警告些什么，他们表兄妹也没有多熟悉，浅聊几句就告辞了。 这几日顾静姝几个姐妹总是变着法给她好吃的，她们都担心她去了宝月庵会过上苦日子。 特别是顾洵美，好几次偷偷背着她流泪。 “姑娘，前面的路被挡住了。”青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回事？”顾徽音问，这条路两边住的都是名门贵族，平日来来往往的马车不少，道路也宽敞，没有出现过挡路的事情。 青梅说，“有两辆马车相撞。” 顾徽音蹙眉，“走别的路。” 她们走了另外的小路，却遇到不想见到的人。 “顾五姑娘，我有话跟你说。”云怀瑾走了上来，停在马车旁边，眼睛盯着车窗，他知道顾徽音在里面，今天他是看着她从顾家出来到护国公府的。 他等了她半天。 “青梅，走。”顾徽音不想跟云怀瑾说话。 云怀瑾在马车走动的时候，已经迅速进了车内，入眼便是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庞。 顾徽音微微眯眼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俊朗的面庞，脸色冷了下来，“滚。”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云怀瑾轻声说，“有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姑娘！”青梅怒目瞪着云怀瑾，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她都来不及阻止他进入马车。 顾徽音很讨厌云怀瑾的接近，包括那个梦，她至今还没有解开谜团，但她隐隐觉得一定跟原身小顾徽音有关，这次去宝月庵，除了修炼，她还要想办法解开这个谜团的。 “你在外面守着，我跟他说几句话。”顾徽音淡淡地说，在云怀瑾面前，她都懒得装出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 云怀瑾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还愿意听他说话的。 顾徽音抬眸看向云怀瑾，单看长相，眼前这个男子长得丰神俊朗，其实是非常吸引眼光的，可偏偏她就是厌恶看到他，那种感觉又不仅仅是讨厌，对她来说，是相当陌生的情绪，“云怀瑾，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 “为何这样问？”云怀瑾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难道她对上一世也有记忆吗？ “因为你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让我很讨厌。”顾徽音说。 云怀瑾苦笑，他果然想多了，如果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又怎么会拿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那三个匪徒是我抓来的，但我不知道傅孝先会这样陷害你。”云怀瑾垂眸看着她，阳光从车窗外投射下来的阴影遮挡了他眼中的情绪，“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三年的苦，如今我无法保护你，但……你放心，谁欺负你，我都不会放过他，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不会让你真的在那地方三年。” “……”顾徽音嗤笑，“原来，你是帮凶。” 云怀瑾露出苦涩复杂的表情，“如果我知道他要陷害你，绝不会将匪徒交给他。” 第四百章 不稀罕 顾徽音对云怀瑾厌恶归厌恶，但并不怀疑他说的话，她相信他是被傅孝先利用了，可是，那又怎么样？他难道敢到傅孝先面前去质问吗？ 不，他不会这么做，他只能来乞求她的原谅，然后他能够心安理得等待机会，或许他以后真的会替她报仇，不过，她不稀罕啊。 自己的仇当然是自己报才比较爽。 云怀瑾同样是被权势所压的人，所以他才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傅孝先作对。 权势啊…… 顾徽音嘲讽地笑了，“那你怎么不到皇上面前替我喊冤呢？” “如果有用的话……”云怀瑾勾唇自嘲一笑，“皇上心里如明镜，就算我说了，也没用。” 原来连云怀瑾都看出来，皇帝是要拿她去制衡白家。 “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顾徽音问，“说完就滚吧。” “小五……”云怀瑾愧疚又悲伤地看着她，“你等我，三年之后，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你。” 顾徽音嗤笑出声，“除非你成了这个天下最强大的人，否则这句话你还是别轻易说出口。” 云怀瑾怔忪了一下，她说得对，就算他将来能够取代傅孝先，他依旧是一人之下，但他到那时候已经有办法保护她了，“我既然说得出口，自然做得到。” “我要回家了。”顾徽音叫道，一脸孩子气的不耐烦。 “好，好。”云怀瑾往后退出去，她愿意跟他说这么久，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云怀瑾跳下车辕，青梅已经立刻赶车前行了。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云怀瑾露出一丝苦笑。 回到顾家，顾徽音便从下人口中得知，三公主已经等她有些时候了。 萧欣桐来了？那正好，她还有事要问呢。 “小五儿。”萧欣桐在上房和顾琼琚等人说话，看到顾徽音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她已经站起来跑出去了。 “三公主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顾徽音笑着说，“等许久了吧？” 萧欣桐满脸心疼地拉着顾徽音的手，“我去求父皇了，但是父皇不肯收回成命，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啊，后天就去宝月庵。”顾徽音笑着说。 “我们去求太后，太后的话，父皇肯定会听的。”萧欣桐搂着顾徽音呜呜地叫道。 顾徽音和白氏对视了一眼，“娘，我和三公主去弦思院。” 白氏揩了揩眼角，“嗯，去吧。” “三公主，你今日就算不来，我都要去找你的。”顾徽音挽着萧欣桐的手，“你说太后去了行宫休养，你知道是在哪里不？” 萧欣桐以为顾徽音和她的想法一样，要求太后替她说情，“我今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宫里没人知道太后被安置在哪个行宫，我好不容易才打听的，呃，其实不算是打听，我去找父皇的时候，偷偷看到的。” “嗯？”顾徽音秀眉微挑，“在哪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御书房看到一份折子，是唐御医写的，我隐约看到上面有太后的字眼，后来想办法打听了，唐御医如今在涴州，我记得涴州那边的确有一处行宫。”萧欣桐说道。 顾徽音咧嘴一笑，“三公主，你真好。” 第四百零一章 预料之中 从萧欣桐口中得到太后的休养处，虽然还不确定，但对顾徽音和白家来说已经是个极好的消息，白老太爷已经连夜让人去打听了。 如果太后真的在涴州行宫，那很快就能试探出来。 京都城到涴州，快马加鞭的话，需要两天的时间，顾徽音就算到时候离开京都城，还是能够到涴州一趟的。 这边在暗中打探，另一边，顾徽音明知不可能，还是进宫请求皇上，让她在离开之前见太后一面。 梁帝抬眸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小姑娘，他平易近人的脸庞露出一个温厚的笑容，“小五，你明日就要去宝月庵替太后祈福，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表舅舅，我去宝月庵替太后祈福，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只带个丫环就行了，我就是想要在离开之前，给太后磕头请安，是我辜负她老人家对我的疼爱。”顾徽音一脸愧疚地说。 梁帝却清楚这个小姑娘看似天真实则狡黠，他不相信她只是要请安，太后见了她，便知道他下的旨意，又怎么会同意让顾徽音去宝月庵。 “太后今日身体欠安，御医吩咐要静养，你若是有心，便对着慈宁宫磕几个头，太后会明白你的心意。”梁帝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不让她见太后了。 这是早已经预料的答案。 顾徽音心中冷笑，更确定太后肯定是被软禁，就算不是被梁帝软禁，也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那……那太后会原谅我吗？”顾徽音拘束地问。 “只要你这三年好好在宝月庵静思己过，回来之后，太后依旧会疼爱你的。”梁帝说，“到时候，你的郡主之位也会恢复的。” 这算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吗？ 顾徽音露出一个期待又欣喜的笑容，“多谢皇上。” 还真是好哄。 梁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小姑娘到底是看起来好哄，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她既然能够策反匪徒去绑架傅容儿，那肯定不是外表看起来的这么天真无知吧。 “那就回去吧，明日朕会命人亲自送你到宝月庵。”梁帝说道。 是怕她逃走吗？顾徽音心里冷笑，“是，皇上。” 从宫里回去，白氏已经命人准备了一大席酒菜，都是顾徽音平日最喜欢的。 “娘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这都是我们几个打下手，娘亲自做的，喜欢吧？”顾静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不想再增添小五的伤感。 “喜欢啊，我最喜欢喝酒了。”顾徽音喜滋滋地说，居然还是春晖楼最有名的女儿红。 白氏说，“酒喝多了伤身，不能贪杯。” “娘，我不贪杯，不会喝醉的。”她从来就没有喝醉过。 “你许久没有陪娘睡了，今晚留在上房。”想到三年见不到女儿，白氏的心堵得难受。 顾徽音笑着应下，“好啊。” “娘，我也要留下。”顾琼琚叫道。 白氏失笑，“好，好，你们都留下。” 母女五人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没有人提到顾敬怀，这里根本不需要他的出现。 顾敬怀此时就站在上房外面，听到屋里传出白氏和女儿们的笑声，他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 他迈不进去脚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每次出现在上房，已经显得格格不入。 像是多余的。 第四百零二章 内力消失 一切都安排好了，顾徽音并不担心顾老夫人会作妖，她最担心的是云绯红，所以，在离开之前，她得去见一见这位依旧身世成迷的姨娘。 云绯红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顾徽音，但这个臭丫头做过的事情，她一件都没有忘记，得知她马上就要滚离顾家，她的心情才愉悦起来。 此时看到顾徽音出现，云绯红瞬间觉得背脊的汗毛都竖起来。 “你……”云绯红的脸色阴沉，“这么晚了，五姑娘怎么还到飘云院？” “当然是来找云姨娘道别啊。”顾徽音笑眯眯地说，不请自来地坐在云绯红的对面，“我要离开家里三年，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啊？” 云绯红抬眸看了顾徽音一眼，她当然高兴，高兴得天天诅咒这个臭丫头死在外头不要回来了，“五姑娘说哪里话，你是去替太后祈福，日后还有大福气的。”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起来特别假呢。”顾徽音吃吃地笑道，“我是去替太后祈福，但我被褫夺爵位，要在宝月庵三年呢，云姨娘，你是不是觉得这三年时间，你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呢？” “我听不明白五姑娘的意思，自从我进了顾家，一直都是安分守己，五姑娘哪里看我不顺眼，不如你到侯爷面前直说了，让侯爷把我撵走罢了，免得总是碍你的眼。”云绯红说道。 顾徽音点了点头，“不是没有想过撵走你，不过，太便宜你了，你是不是安分守己，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我虽然是要离开三年，不代表你就能够得偿所愿，云绯红，你要是敢伤害我娘或白家其他人……” “五姑娘！”云绯红皱眉，她不信顾徽音当真能够未卜先知，肯定只是要吓唬她。 “你千万别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不然，你就要祈祷，你是个无亲无故的人，你死了不要紧，别连累别人。”顾徽音笑盈盈地说。 云绯红当然想过在顾徽音离开之后，她要报复白氏，但如今被揭穿心思，她只好努力藏起杀意，“我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孤女，竟让五姑娘这么看重，还真是我的荣幸。” 顾徽音笑得天真灿烂，她抓住云绯红的手，手指按在她的脉络上，“是啊，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以色侍人而已，要一身内力武功做什么？不如我替你废了，省得我在宝月庵还要花心思对付你。” “你……”云绯红脸色大变，顾徽音怎么会知道她有武功？ 她想要一掌将顾徽音打出去，却发现她不但提不起内力，连双手都抬不起来。 云绯红震惊地看着被顾徽音按住的手，这个臭丫头……怎么做到的？ 顾徽音的手指轻轻用力，她是没办法直接废了云绯红的武功，但压制她的内力几年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几天她的灵力消耗得真快，要不是在静园修炼了一段时间，她如今肯定又要恢复到刚成为凡人时候的样子，虚弱得不堪一击。 “嗯，这样我就放心离开了。”顾徽音笑着说，松开云绯红的手。 云绯红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变化，连一丝丝疼痛都没有，可是，她的内力却消失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第四百零三章 道别 顾徽音只带了一个丫环，一只小狐狸去宝月庵。白氏想要她多带几个丫环，可是，宝月庵不同其他地方，纵然她心疼女儿会不习惯，清苦的地方自有那地方的规矩，要是真的带了那么多人去修行，宫里的皇上不知会如何作想。 “外祖父，娘，你们不要再送我了，不然我会更难过的。”顾徽音眼见白氏她们还想送她出城，她实在不想装出难过的样子，对她来说，出去修炼三年真的不算什么。 “我们就送你到这里。”白老太爷亲自来送顾徽音，足可见他对这个外孙女的重视，那么多个孙子孙女当中，唯有小五最投他的性情，“你独自在外，万事要小心谨慎。” 别被某些人给暗中陷害了。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外祖父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白氏拭去眼角的泪水，“到了宝月庵就给家里来信，如果日子太辛苦也要跟娘说。” “娘，您要记住我的话，云绯红绝对不是普通的女子，外祖父已经让人去查她的身世，您一定要警惕她，把盛哥儿牢牢养在身边……”顾徽音唯一不放心的是云绯红，虽然她已经将云绯红会武功的事情告诉外祖父，也让外祖父提防她，但云绯红毕竟还在顾家。 “你倒是把我当成小孩了。”白氏笑着说，“难道我连一个小妾都压不住吗？用得着你这么不放心。” 顾徽音心想，凭着昨日她对云绯红做的，她心中必然会生出惧意，凭着这点惧意，云绯红都会老实一段时间，即便日后她想要做什么，都要先掂量一下。 “我自然是相信娘能够收拾云绯红的。”顾徽音笑着说。 白氏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看到白氏又要掉眼泪，顾徽音溜进马车里面，跟白氏和白老太爷挥手，“我走啦，你们保重。” “你们看她，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我们心疼得要死，她倒好，像是要去游山玩水似的。”顾洵美哽咽着说。 顾琼琚说，“她本来就这样。” “小五是不想我们担心。”顾静姝扶着白氏的胳膊，“娘，您别难过，小五比谁都聪明，她会过得好好的。” “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我就是不放心。”白氏哭着说。 白老太爷低声道，“别想那么多了，再伤心也改变不了小五要去宝月庵的事实。” “爹，太后她……”白氏仍然不死心，以为只要见到太后，肯定能够替小五求情的。 “不要想着去找太后了。”白老太爷沉声说，如今太后是不是平安的，都还不知情。 白氏隐隐察觉到太后可能出事，她心底更是不安。 “是，我明白了。”白氏低声说。 “三年……”白老太爷神色莫辩地吐出一口气，“你在顾家要是受委屈，别藏着掖着，就算我不是丞相，白家的女儿也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白氏露出一丝浅笑，“爹，您和小五一样，怎么总觉得我会被欺负呢，您说的，白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 第四百零四章 你就是我的丫环 马车轱辘辗转前行，小狐狸跳到顾徽音的怀里，打着哈欠伸懒腰，又蜷缩起来了。 “姑娘，要出城了。”车辕外，青梅的声音传进来。 顾徽音在闭眸养神，她最近消耗了不少灵力，感到有些累了。 “嗯。”静园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菩提树成功脱凡，她是能够感应到的，如果失败了，她也能感应到。 静一还在为菩提树护法，证明菩提树还在脱凡中。 马车刚出了城门，顾徽音听到外面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撩起窗帘，看到傅家的马车，她听到的正是傅鸿宇的声音，而马车里面应该是傅容儿吧。 “姑娘，是傅容儿。”青梅的语气紧绷，因为自家姑娘的遭遇，她对傅家同样厌恶。 顾徽音让她放慢速度，傅容儿衣衫不整被仍在城门外，即使没有失去清白，她在京都城也别想待下去，不过，倒是没想到她也是今天被送走。 “顾家的马车。”傅家的丫环认出顾徽音的车，低声地对马车里面的傅容儿说道。 傅容儿猛地拉开车帘，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眸和顾徽音对上。 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傅容儿在心里愤恨地想着，顾徽音是被褫夺爵位的，又是被惩罚到宝月庵修行，明明是她最丢脸，她居然还敢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顾徽音，不要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你！”傅容儿恨得咬牙切齿，她曾经认为以父亲的权势，以她的身份和才华容貌，将来就算不是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那也一时尊荣的，可她如今声誉全毁，试问哪个贵人愿意娶她这样的人当主母？ 这一切都是顾徽音造成的。 是顾徽音毁了她所有的希望，只要她活着一天，她都不会放过顾徽音的。 “难道，你以为我已经放过你了？”顾徽音看傅容儿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你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我和你账还没算清楚呢。” “顾徽音，我们傅家对你已经是网开一面，你不要得寸进尺。”傅鸿宇沉着脸，对于这个毁了妹妹人生的姑娘，他如今真是提不起半点好感。 原以为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他居然也有眼瞎的时候。 “说得好啊，我最讨厌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不切实际的道理了，像你这种人，就算将来你回到京都城，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顾徽音笑着对傅容儿说道。 “话不要说得太满，到时候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到京都城。”傅容儿冷笑。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容儿，忽然声音提高了几分，“傅容儿，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打赌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不曾提醒你，你当日与我打赌，觉得我狩猎不可能得到第一，若是输了，便当我一日的丫环。你，这辈子在我面前，永远都只是我的奴婢，一辈子，你都别想在我面前抬起头。我一天不让你完成你的承诺，你就是我的丫环。” 这话一出，傅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走吧！”顾徽音笑盈盈地吩咐青梅。 第四百零五章 让她死 傅容儿气得浑身在发抖，话都说不出，连牙齿都发出磕磕的声音，她指着远去的马车，呲目欲裂地抓着傅鸿宇的袖子，“哥哥，哥哥……” “容儿，容儿，你别听她胡说，你是傅家的千金大小姐。”傅鸿宇被妹妹的样子吓到了，眼看她被气得喘不上气，急忙开口安抚着，“她是故意要气你的，你别上当。” “啊啊——”傅容儿尖叫出声，胸口的恨意排山倒海，她早就忘记和顾徽音打赌的事情，当日她根本想不到会有那样的结果，所以在顾徽音得了第一名之后，她潜意识就不想去承认说过的话。 她以为大家都忘记了，连她都不记得曾经打过这样的赌。 顾徽音居然还记得，她居然敢说自己是她的丫环。 “哥哥，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傅容儿疯狂地叫着，“你帮我杀了她。” “容儿，她不会活着回来的，你放心。”傅鸿宇抱着痛哭的妹妹，眼底闪过杀意，“哥哥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傅容儿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绝对不能让顾徽音活着回京都城，这个念头强烈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爹和我会保护你的。”傅鸿宇低声说，“你且在外面住些时候，爹替你安排的都是最好的先生，你好好学，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 “让她死！”傅容儿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让爹爹失望了，所以才会被送走，但她也知道，爹爹已经替她安排好了，她一定不会辜负他的。 等她再度归来，一定会成为傅家最骄傲的女儿。 傅鸿宇轻轻拍着傅容儿的肩膀，“启程吧。” “啊，这是什么？”傅容儿的丫环惊叫了一声。 “吱吱——”奇怪的声音传来。 傅容儿眼前闪过一道白影，还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她的脸颊和脖子传来剧烈的刺疼。 “好痛！”傅容儿捂住脸颊痛呼出声。 “怎么会有猫？”不对，看起来又不像猫，猫的速度哪有这么快，几乎眨眼就看不到了。 “姑娘，你的脸……”丫环惊呼出声。 傅容儿全身僵硬，她慢慢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上面一片殷红的血…… 官道上，顾徽音的马车速度加快，她低头看向从窗口蹿进来的小狐狸，“你去哪里了？” 小狐狸吱吱叫了几声，趴在她的身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 “爪子上有血迹。”顾徽音摸了摸它的头，“你傻不傻，凭你如今这点能耐，遇到一个武功稍微好一点的，你就要被抓住了，到时候你还能活着吗？” 它只是想要替她出一口气而已。 顾徽音柔声说，“以后掂量自己的实力再出手。” 小狐狸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表示它知道了。 “青梅，去涴州。”顾徽音吩咐道，虽然白老太爷派出的人还没回来告知她消息，但她已经能够肯定，太后就在涴州。 涴州就在去宝月庵的途中，只需要拐个弯就可以，不会耽误时间。 至于那些在暗中盯着她的人，她自有办法让他们跟不上的。 第四百零六章 中毒 入夜，顾徽音的马车停在客栈的后院，几道黑影在屋顶出现，看到灯光照射出来的娇小身影在屋里走动，他们对视一眼，隐藏在苍茫的夜色中。 天色一亮，后院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一直在盯梢的人惊讶地问，“我怎么完全没察觉？” “你睡着了？” “我……我一直清醒的啊。” “别废话，快去追上。” 在第二天天黑之前，顾徽音已经来到涴州。 “我自己去行宫见太后，你就不要跟着了。”顾徽音对青梅低声说着，“等我出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免得那些人以为我跑了。” 青梅担忧看着她，“姑娘，行宫守卫森严，您如何进去？” “我自然有办法。”顾徽音笑了笑，“天黑了，我走了。” 顾徽音连夜行衣都用不着换，娇小的身影没入夜色中，不一会儿便来到行宫外面。 周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顾徽音如入无人之地，周围的侍卫完全没有看到她，或者说，就算看到了，也以为只是树影，没人会放在心上。 行宫的灯火昏暗，如果不是到处都有侍卫，顾徽音几乎要以为这里是一座空屋。 循着太后的气息，她准确无误地来到寝殿。 “太后娘娘，您早些歇息吧。”里面传来徐姑姑的声音。 顾徽音嘴角扬起笑容，悄然无声走了进去。 这里不仅仅有徐姑姑，还有行宫的其他宫女，不过，她们在顾徽音进入寝殿的时候，忽地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谁？”徐姑姑警惕地转过头。 “徐姑姑，是我。”顾徽音低声说，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光芒中。 徐姑姑吃了一惊，已经听出这是顾徽音的声音，“五姑娘，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顾徽音的视线落在床榻的太后身上，“我特意过来看望太后的，太后娘娘怎么了？” 她急步上前，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楚太后的脸色，这哪里是生病，分明是中毒的迹象！ “太后！”顾徽音握住太后的手，她以前还没成为冥灵王的时候，对制毒用毒是最熟悉不过，她天生懂得怎么和花草树木打交道，更知道他们隐藏的毒性和药性，虽然她不懂医，但她懂毒。 “徐姑姑，太后怎么会中毒的？”顾徽音寒声问道。 “太后娘娘中毒了？不是生病吗？”徐姑姑一脸震惊，“御医说太后娘娘得了罕见的急病，怕会传染，所以才连夜护送到行宫，难道……难道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鬼话欺骗外行人才有用，“这毒罕见，中毒之人表面如常，但整日都昏昏欲睡，实际却浅眠难以入睡，身子一日比一日差，总有一天会掏空身体，时而浑身发烫时而发冷，甚至……还会神志不清。” 徐姑姑的脸色煞白，顾徽音说的都跟太后的情形一模一样。 “太后何时开始无法入睡的？”顾徽音低声说，低眸看着太后有些发灰的指甲。 “一个月前。”徐姑姑顾不上疑惑顾徽音为何知道得那么多，“小五，你能找到解药吗？” 第四百零七章 躁动 太后半阖着眼睛，神情平静如常，全然看不出她中了毒，看似清醒的模样，却怎么叫她都不应，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是中毒的迹象，徐姑姑都以为太后是心灰意冷，对外界不再理会了。 顾徽音垂眸看着太后，自从她成了凡人，在脆弱无能的时候依旧能够过得肆意，那是有太后和白氏宠爱和维护，她这个人，向来护短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必须要救太后。 “我有办法解毒，但是需要时间。”顾徽音低声说道，“我不确定这附近有没有需要的药草，徐姑姑，你守着太后，我出去找解药。” 徐姑姑惊诧地看着顾徽音，“小五，你真的……真的能……” 顾徽音在徐姑姑的眼中看出一点恐惧，大概是没有想到她能够看出太后是中毒。 她没有时间掩饰了，如果可以，她想悄悄解开太后的毒就走了，但是，她灵力已经不足以解毒，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她必须调配出解药。 “我从小对药草很是喜欢，算是颇有研究。”顾徽音低声说，“能不能解开太后的毒，只能听天由命了。” “会不会伤了太后的身子？”徐姑姑担忧。 顾徽音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难道太后这样会更好吗？” 徐姑姑闻言一凛，她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说句难听的，太后如今真是人不人的，看着真是难受，她们想要在行宫找别人来解毒是不可能的，只能……冒险一搏了。 就算太后醒着，她肯定也会相信五姑娘的吧。 徐姑姑的视线转向顾徽音，小小的人儿，白皙精致的脸庞在昏暗的光芒中神色莫测，给人一种凛冽的肃杀之气，让她这个在宫中见惯风雨的人都心头微惧。 “五姑娘，您怎么知道太后在这里？”徐姑姑小声问。 “我被皇上褫夺爵位，到宝月庵替太后祈福，三年之内不得回京都城。”顾徽音淡淡地说，“离开之前，我打听到太后不在宫里，外祖父好不容易才打听出太后在涴州，我便想办法过来了。” 徐姑姑神色一变，“你，你被褫夺爵位？” 皇上这是在打脸太后啊！ “没有什么，我去找解药，你守着太后。”顾徽音说，转身悄然无声地没入夜色中。 徐姑姑怔愣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她替太后掖了掖背角，紧张地盯着门外。 顾徽音要的解药并不难调配，但是药草不太好找，她站在庭院中，微微闭着眼睛，本来已经沉睡的花儿纷纷摇摆起来，树叶沙沙作响。 明明无风，怎么会有风声？暗处的侍卫狐疑地想着。 所有的树叶和花儿都朝着一个方向摆动着。 顾徽音淡淡一笑，该庆幸这行宫就在山脚下，想要找药草并不难。 这一夜，涴州行宫周围山头的花草树木都躁动起来，别人听在耳中，还以为是狂风席卷。 在行宫不远，青梅不时焦急地看着那片微弱的灯光。 姑娘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被抓住了吧！ 第四百零八章 交代 顾徽音将最后一口汤药喂进太后的口中，望着太后慢慢闭上眼睛睡觉，她将手中的碗递给徐姑姑，“太后醒来之后，不要跟她说我被皇上褫夺爵位的事，也别让她回宫，让她继续装病。” 徐姑姑诧异，“为什么？” “这是为了太后好。”顾徽音低声说，“就让她继续留在行宫吧。” “难道不查清楚究竟是谁下毒吗？这件事总要禀告皇上，万一背后的人又对太后下毒呢？”徐姑姑问，她觉得等太后醒来，应该立刻回宫查明真相才是。 顾徽音似笑非笑，“徐姑姑，是何人下毒还需要禀告皇上才能查清楚吗？” 徐姑姑闻言一惊，“你的意思？” “太后中的毒可能会影响她的记忆，但后面会慢慢恢复，你不用立刻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她，这样对太后对你都会更安全些。”顾徽音说道，她不确定太后要沉睡多久才能醒来，只能先交代徐姑姑，“我这里有两个药方，太后醒来，你让太后召见梁御医，并将这两张药方交给他，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做的。” 徐姑姑将顾徽音的交代一一记下。 顾徽音又说，“徐姑姑，你再仔细回想，太后之前是吃了什么才中毒，日后在吃食方面，你们切记要小心，下毒之人显然是不想要太后的命，只是要等着太后慢慢消耗精力，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太后的毒已经解开，有红色朱砂标记的药方，每三天给太后喝一次，别的御医不会察觉出太后的毒已经解了。” “好。”徐姑姑听得惊心动魄，她不知道眼前的顾徽音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忍不住要信服。 这个五姑娘，和以前她所知道简直判若两人。 “天快亮了。”顾徽音轻叹一声，她真的消耗尽所有的灵力了，如果再不离开，肯定会被人发现，“我要走了，劳烦徐姑姑日后告知太后，我一定会平安归来，望她也要平平安安的。” “五姑娘，宝月庵远在边境，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吃得了苦，等太后清醒了，奴婢一定告知太后，她会让你回来的。”徐姑姑说。 “不，皇上让我去宝月庵自然有他的盘算，徐姑姑不必这么快告诉太后，免得她动怒，反正……我总会回来的。”顾徽音笑着说，“我要走了，徐姑姑照顾好太后娘娘。” 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连最后一点灵力都给了太后，只要太后醒来，必然会想清楚前因后果，到时候有外祖父和她联系，一切真相自然能够通透。 太后和白老太爷能够走到今日，靠的不是运气，他们肯定不是冲动莽撞的人，一定会静待时机的。 顾徽音离开行宫，躲在暗处的侍卫察觉到脚步声，警惕地观察四周。 一只像猫的身影跳上屋檐消失了。 “原来是一只畜牲。” 顾徽音已经来到马车旁边，“我们走吧。” “姑娘，太后娘娘她……”青梅急忙驾车，仍然不忘关心行宫里的太后。 “小病，休养些时日就好了。”顾徽音道。 东边的天空，出现一抹鱼肚白。 顾徽音疲惫地靠着大迎枕，小狐狸从窗口跳了进来，乖巧地蜷缩在她的脚边。 不一会儿，她已经沉沉地睡去。 第四百零九章 宝月庵 一直跟踪顾徽音马车的那些人，找了整整两天，正打算将消息传回京都城，他们又看到顾家的马车慢吞吞地在官道上行驶着。 “……”怎么又出现了，难道是他们速度太快，没有察觉到她们其实在后头吗？ 不管怎样，顾徽音没有跑了就行。 顾徽音这一路都没有再撇开那些跟踪她的人，她的灵力耗尽，身体疲惫不堪，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夜里勉强能够修炼恢复一点灵力，但相对于她消耗的还远远不够。 以前在玄普大陆的时候，她经常使用灵力，但那里灵气充沛，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哪像是在凡人大陆，想要恢复灵力都不容易。 最近她丹田的气团都没有变化，不知何时才能完成灵动第一关。 “姑娘，宝月庵到了。”青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徽音睁开眼睛，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水润动人，她撩起帘子，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这里灵气比一路上走来的地方都要丰沛。 看来那帝皇菊说的是真的，她如今离周国越来越近了。 宝月庵比她想象的清静幽美许多，周围山峦叠翠，泉水潺潺，环境极幽，庵庙坐落在一片翠竹之中，环绕成林，竟有几分仙气之感。 有两个小尼问明顾徽音的身份，便领着她进去庵里。 庵内有正殿及配房二十余间，有几处院落都是最近几年才修建完成的，院落幽雅，风格古朴。顾徽音在来之前听白氏说过，宝月庵地势偏僻，环境恶劣，当年太后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在这里歇脚治病的，看来就是因为有太后，这里成为传奇之地，信徒也跟着增多了。 带顾徽音参观庵内的是个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尼姑，叫清欢，长得圆润可爱，肌肤白皙粉嫩，一边介绍还一边好奇地回头打量着顾徽音，被发现了又急忙转过头，很有趣的孩子。 “……以前我们宝月庵没有什么信徒，因为太偏僻了，后来官府给我们修了山路，来我们这里祈福的人就多了，” “顾姑娘长途跋涉，请先休息片刻，等师傅回来再作安排。”清欢对顾徽音说道。 “有劳清欢小师傅了。”顾徽音笑着点头，她正好给白氏写信，将宝月庵的情况告诉她，免得她太担心自己。 清欢脸颊微红，羞涩地说道，“施主叫我清欢就好了。” 顾徽音说，“好。” “施主切记不要到山上，山后是深山老林，里面有野兽出没的。”清欢叮嘱。 “这么可怕啊，我一定不会去的。”顾徽音含笑说。 清欢这才放心地离开。 顾徽音进了房间，虽然这里比弦思院简陋，但至少比想象好许多了。 “姑娘，那些人走了。”青梅进来低声说。 “看到我来了宝月庵，他们好回去交差了。”顾徽音淡淡一笑，“日后还多的是有人要来找我们的。” 顾徽音让青梅准备了墨笔，给白氏和白老太爷分别都写了信，“你把信交到驿站，白家有自己的送信方法，看到这个标志，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这还是她离开京都城之前，白老太爷才告诉她的。 白家有白家的生存方法。 第四百一十章 我在这里等你 顾徽音以为很快就会被叫去抄写经书，不过她都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依旧没人来找她。 没人来找她更好，反正她也没有耐心在佛前祈福抄写经书的。 “我去后山走一走。”顾徽音说，既然没有人来找她，那她就自由走动了。 昨天晚上她恢复了些灵力，她觉得后山应该更适合修炼。 “姑娘，清欢不是说后山有野兽出没，太危险了。”青梅劝说，担心顾徽音会遇到野兽。 “如果真的遇到野兽，那我们正好烤肉吃。”顾徽音笑了笑，“你不要跟着来，免得清欢过来找不到人，你可以替我应付。” 青梅皱眉，担忧地看着她，“姑娘！” “我又不是去深山里面，就在周围看看。”顾徽音摆了摆手，已经从后院的小路上山了。 宝月庵上，山比庵高数倍，大石岌岌欲坠，老松蟠绕，婆娑飞舞，间隙流水，山尖被云雾遮挡看不出真貌，如此清幽的地方，难怪灵气这么纯澈。 顾徽音觉得如果在这里修炼的话，应该多少能够恢复一点灵力的。 不过，还是远远不够啊，她需要的是更多的灵气才能够恢复修为，修为一天没有恢复，她都只能留在凡人大陆。 难怪凡人大陆最近数百年都没有再有修道之士，就凭这点稀薄的灵气，还没修炼到筑基，那些凡人都已经老死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明知有危险还不听劝。”忽然，身后传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有人在她身后！她居然没有察觉！顾徽音猛地回过头，只觉得这道声音有点熟悉，“谁？” 翠竹萧萧，风景如画，有一抹器宇轩昂的身影从林子中走出来，那人一袭黑色的常服，柔滑的锦缎盖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袖口绣着银丝暗纹，墨色的发丝束成冠，目光清冷，剑眉轻扬，薄唇微抿，竟是比风景还更似画中来。 “夜容铮……”顾徽音认出来人，眼中难掩惊讶，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五姑娘，许久不见。”夜容铮俊美的脸庞露出浅浅的笑容，目光湛湛地看着顾徽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巧，我们又遇到了。”顾徽音不认为他是路过，这里是梁国的边境地界，他一个周国的皇子，几次不打招呼就到梁国，什么意思？ 夜容铮低声道，“不巧，我在这里等你。” 顾徽音歪着头看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过年时的花灯会上，他易容到京都城办事，虽然不知他是为了何事，但肯定是跟他突然传出死讯有关的。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解决麻烦了。 那他在这里等她，又是什么意思？ “知道你在京都城发生的事，所以提前两天在这里等你。”夜容铮含笑说，“看来，你还挺喜欢这里的。” 他见过肆意的她，聪明的她，勇敢的她，还以为他这次能够看到她的挫败。 但她依旧明妍灿烂，半点狼狈都没有。 说不定，被惩罚来到宝月庵，还是她乐见所成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要去周国 顾徽音不曾怀疑夜容铮的能力，他既然能够在周国那么艰难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又称为震慑天下的战神，足可见他并仅仅是个武功高强的莽夫，他有勇有谋，运筹帷幄才能够有今天的地位，所以，即使有人要暗害他，都只能从她身上找入手的缺口。 那个叫夜容祁的必定拿夜容铮没有办法。 不过，他还是让她有一点点吃惊，他对京都城的消息之灵通，已经有些出乎意料。 “京都城发生的事，显然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顾徽音并没有觉得欣喜，她怀疑他的用意，如果没有所图，他不会这么关注京都城的消息。 夜容铮一眼就看出这个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他淡淡一笑，“和你有关的，我才多几分注意。”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这么惹人注意啊。”顾徽音笑盈盈的。 “上次一事之后，梁国虽然答应梁国联姻，但迟迟没有确定下来，难保日后两国会成为敌人。”夜容铮低声说，“傅孝先是最大的对手。”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你在开玩笑？傅孝先一个文官，你居然也害怕？” “不，他虽是文官，但却能影响梁国的军部。”夜容铮说，“我有点想不明白，他居然会主动出手对付你，你，真是让人看不透。” “所以你是来找我问原因的吗？”顾徽音挑眉看他。 夜容铮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与傅孝先无关，你难道真的甘心在这里三年？” 她的确没想过要在这里留三年，“夜容铮，你这算是在报恩吗？” “不算。”夜容铮说，实际上，他以为她是被傅孝先陷害沦落到此地的，他不忍心见到肆意明艳的她在这个地方修行三年，那会将她身上特有的气质磨灭。 大概也因为她帮过自己，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顾徽音吃吃地笑着，她虽然不明白夜容铮帮助她的真正原因，不过，她很喜欢他的雪中送炭，即使她还没有沦落到那么惨的地步。 “那么，你是准备带我走的？”顾徽音挑眉问。 “我安排替身留在宝月庵，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主持和小尼姑们都是不会出卖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夜容铮幽黑的眸子和她对视，“除了京都城。” 顾徽音暗暗吃惊了一下，和她猜测的一样，夜容铮的势力恐怕不仅仅是在周国了。 “看来你都打点好了呀。”顾徽音笑着问。 “嗯。”夜容铮并没有否认。 顾徽音本来还想着至少要在这里留几个月才离开，看来不需要浪费这些时间了，而且夜容铮都替她打点好了，省去她很多麻烦。 “我想去周国。”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夜容铮有些诧异，“周国？” “对啊，夜皇子，少不得要再麻烦你了。”顾徽音说道。 “你想去周国什么地方？”夜容铮问。 “不知道啊，哪里住得舒服就多住些时日，难得能够得到自由。”顾徽音说。 第四百一十二章 远房表妹 宝月庵这边打点好了，就算梁帝派人来，只要不是顾徽音的亲人，多半不会认出替身的，但她要进入周国，那就需要另外一个身份做路引了。 “你不曾去过周国，对那里人生地不熟，又只带着一个丫环，总是不方便，你随我到军营，我处理完一些事情之后，再与你一道入关。”夜容铮将一个新身份的路引交给顾徽音，“对外，你便说是我母亲家的远房表妹。” 顾徽音接过路引，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很小的时候就没有母亲的，“你的母亲？” 夜容铮淡淡地说，“我的母亲出身低微，上个月，皇上才大发慈悲追封她为惠妃。” 哦，之前还听说过他是母不祥呢。 “你让我去你们周国的军营，就不怕有什么军机被我知晓了？”顾徽音笑着问。 夜容铮狭长幽黑的丹凤眼露出浅笑，“不怕。” 顾徽音听出他语气中的自信，他是觉得就算被她知道了，那也没有用吧。 “我们何时启程？”顾徽音问，既然可以不必留在这里，那她自然想早点找到她想找的地方。 “明天一早吧。”夜容铮说，“你再休息一天。” 早一天晚一天，对顾徽音来说并无区别。 “其实，你若是离不开军营，我自己也能入关的。”反正她有新的路引，在周国去哪里都可以。 “皇上命我回王都城。”夜容铮说，“我送你。” 还真是意简言赅。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你死而复活了。”顾徽音挑眉，几个月前，天下还在传言周国的战神在回国途中遇害，既然他已经光明正大出现在周国军营，那就证明这个传言不攻而破。 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自己“活”过来的。 夜容铮低眸看她一眼，“从梁国回来，我便直接回到军营，正好晋国冒犯边境……” “哦，我听说了，差点就把你们给打哭了，后来周国又反败为胜，原来是因为你。”但是并没有消息传出来，是因为夜容铮回到周国军营了。 “一直到最近才算平息战事，所以才要回去复命。”说是回去复命，其实是有人怀疑他的存在，迫不及待想要确认真假。 顾徽音问，“这么久了，你难道还没收拾那个谁，下黑手要害你的人还活着？” 夜容铮听到她的话，嘴角上扬，“还活着，不过日子不会太好过。” “你居然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人。”顾徽音啧啧一声，“要是我，肯定已经弄死他了。” “你一个小姑娘，别动不动就开口要杀死别人。”夜容铮无奈地说。 顾徽音露出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我就是说说，其实我胆小如鼠。” “王都城那边的事情比起梁国复杂许多，并非我想留他的命……”夜容铮的声音低低的，“日后你若是有机会见到夜容祁，你便明白我的意思。” 顾徽音挑了挑眉，如果有机会见到夜容祁，她会让他明白，不是谁都能利用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三支短箭 除了第一天，顾徽音都没有再见到那个小尼姑清欢，连宝月庵的主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既然夜容铮在这里等她，想来整个庵庙上下都是他的人。 顾徽音修炼了两个晚上，身上总算没有感到那么疲倦了。 翌日，天色大亮，她才慢吞吞从被窝出来，望着已经阳光灿烂的窗外，她心想这样悠闲轻松的修行日子，还真的用不着担心会过得不好。 要是没有夜容铮，她可能要花费些时间才能离开宝月庵，不管如何，她对夜容铮的帮忙还是挺感激的。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真的要离开宝月庵去周国吗？”青梅担心地问道，她们毕竟才刚到宝月庵，万一皇上再派人来巡视没有发现姑娘，不知会如何降罪。 顾徽音说，“既然夜皇子已经安排替身，那就没那么容易被看出来。” “那要不要见一见那替身，万一长得不像您被认出来呢？”青梅问。 “不必了。”顾徽音伸了个拦腰，拿起一个菜包子咬了一口，两天没有吃肉，她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 要是让她三年不吃肉，她不用修冥道，直接修仙好了。 推开门，迎进一室的阳光。 一抹颀长的身影从院门外慢慢走来，背着阳光，只能看到他俊美的轮廓，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是夜容铮的。 顾徽音微微眯眼看着他，视线遗落到他的手上。 他的左手拿着三根黑色短箭。 “昨夜在替身的屋里出现，看来有人不想你活着回到京都城，除了傅孝先，你还得罪了谁？”夜容铮将手中的短箭拿给顾徽音。 这是要杀她的。 顾徽音似笑非笑地打量手中的三支短箭，这是用上好的铁打造的箭头，上面没有任何印记，但是，能够打造这种短箭的只有朝廷。 短箭速度迅猛，力度强大，最适合用于暗杀。 “知道是谁要杀你吗？”夜容铮低声问。 “皇上就算想杀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顾徽音说，如果梁帝真的要她的命，那就不必多此一举将她送到宝月庵，迫不及待要她死的人只有傅家。 傅孝先肯定觉得这时候杀了她，必定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还能让人以为她是不习惯宝月庵的日子病死了。 “傅孝先！”夜容铮开口，他猜到的也是这个人。 “夜皇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顾徽音歪着头看夜容铮。 夜容铮问，“你想如何？” “你帮我让人，将这三支箭，送给傅孝先的女儿，傅容儿，不必杀她，轻伤即可。”顾徽音含笑说道，甜美可爱的样子差点让人以为她是在撒娇。 “好。”夜容铮颔首，“我会让人查出傅容儿的下落，将这三支箭送回去。” 顾徽音笑着问，“你这么帮我，要是被傅孝先知道，你不担心？” “我需要担心吗？”夜容铮挑眉问道。 “那我们可以启程离开这里了吗？”顾徽音将短箭递了回去。 夜容铮轻轻颔首，便有一个身影轻飘飘地落下，从顾徽音的手中接过短箭。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夜容铮说道。 第四百一十四章 可惜 夜容铮本来就是用假身份进入梁国，待他们的马车离开宝月庵，他已经是商人的身份，甚至连样子都稍微有些不一样，本来异常俊美出色的五官经过易容，虽然依旧是俊朗，却没有原来那么惊心动魄的英俊，整个人看起来平凡不少。 “你若是不易容，我都没发现原来你长得挺好看。”说实话，顾徽音还没见过哪个长得跟他一样好看的男子，夜容铮的五官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没有一点瑕疵，偏偏又不显得阴柔，反而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洁神圣感，嗯，没错，这个明明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战神，如果他不刻意显露出杀气，竟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肃杀之气。 倒是……顾徽音皱眉想了想，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夜容铮和她以前最讨厌的神尊有点相似，不过，她没有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尊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长得好不好看。 应该没打过交道吧。 顾徽音莫名觉得心口有点空。 “是吗？”夜容铮认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任何感觉，易容只是为了方便行事。 “对了，有件事想要问你。”顾徽音撇开心口奇怪的失落感，她拿出玉卷，“你给我的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最近她的灵力消耗太快，玉卷跟她的状态一样，玉质变得更之前一样，虽然看起来依旧青翠欲滴，却没有那种像水似流动的光泽。 夜容铮抬眸看她，“怎么了？” “怕你是偷来的。”顾徽音咧嘴一笑。 这个打扮成少年的小姑娘笑颜灿烂，还没她巴掌大的玉卷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夜容铮收回视线，“我也不知道，从小就在身边，应该是我娘留给我的。” 顾徽音诧异，“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给我？” “嗯。”夜容铮轻声应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玉卷给她，当时就觉得，这个玉卷更适合在她的身边。 “你给我的，我也没打算还给你。”顾徽音笑着说，“你这个玉卷的玉质奇特，上次我看的时候，颜色比这个更美呢。” 这话她是在试探夜容铮，玉卷是需要灵气才会变幻莫测，她不确定夜容铮懂不懂修炼，他是否知道玉卷的奇特。 夜容铮点了点头，并不意外，“这块玉会随天气发生一点变化，不知是何种玉质，我没有深究，只是从小戴在身上，已经习惯了。” 他居然以为这玉卷是因为天气才会变化？ 顾徽音心想，也不知他母亲究竟是什么人，说不定是修炼者，要么就是机缘之下得到这块玉卷。 真是可惜了，这要是在玄普大陆，这玉卷才会发挥它真正的作用吧。 她一定要知道玉卷的用处，绝对不仅仅是一块玉这么简单。 “前面就是兴元府了。”夜容铮低声说，“你托我打听的事，我让人去查了。” “如何？”顾徽音神色一凛。 “一无所获。”夜容铮回道。 顾徽音将玉卷收回怀里，侧眸看了夜容铮一眼，“连你都查不到？”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无所获 顾徽音之前请夜容铮帮她一件事，那就是查清楚云绯红的身世，包括她在兴元府最近两年做过的事情，她不怀疑夜容铮的能力，既然连他都查不到，那就证明，云绯红到顾家是有备而来。 “只查到她原是兴元府夜坊的花魁，是令尊替她赎身，之后便以顾家如夫人的身份出现在兴元府各种宴席上，武安侯对她甚好，至于她到夜坊之前的一切消息，半点线索都没有，有人刻意销毁了。”夜容铮多少已经了解顾家如今的情况，知道顾徽音要查云绯红的原因。 “说不定她是有意要接近顾敬怀的。”顾徽音说。 夜容铮听到她直呼自己的父亲名讳，心想那顾敬怀肯定是做了令她极为伤心失望的事，不然她不会对父亲这样冷漠。 “我会让人继续查下去的。”夜容铮道，“只要存在过，那就会留下痕迹，不管做得多隐秘，都可以查出来的。” “云绯红的内力深厚，武功不低。”顾徽音的手指轻轻敲着马鞍，“我们会在兴元府过夜吧，不如就住两天，我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家这位云姨娘的来历。” 夜容铮没有见过云绯红，只当她是普通内宅小妾，以为顾徽音是要保护自己的母亲才要查云绯红，没有想过云绯红还会有别的什么来历，听到她会武功，倒是有些意外，“武功高强？” 顾徽音笑着问，“一个武功高强的小妾，很不简单吧。” “既然如此，你更不能去调查她，别给自己招危险，我会替你查清楚。”夜容铮说，如果云绯红的武功高强，那她的来历就更值得推敲。 说不定不止是她，她背后必定还有别人。 顾徽音望着染一片湿晕的天空，“太阳要下山啦，我们快点找个地方歇脚吧。” 除非云绯红将她到过的地方都烧了，否则只要有一花一草的存在，她就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即使是蛛丝马迹都好。 夜容铮望着已经策马疾驰的小姑娘，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息。 他准备了舒舒服服的马车给她，她偏要装扮成小少年和他一起骑马，若是换了别的小姑娘，只会担心被晒黑，她还真是与众不同，完全都不觉得骑马颠簸，反而更像脱缰的野马，整个人都撒欢了。 “前面是关卡，你别跑得太快，要检查路引，还有我们是商人！”夜容铮追上她，无奈地提醒她。 “你的意思是要我回马车里吗？”顾徽音不满地问。 夜容铮说，“你的样子哪点像是闯南走北的商人？你是我顺便要接回家的表妹，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份。” “……”顾徽音心道真是太麻烦了，“那我等会再回马车。” “到了兴元府，我自会安排住下，你别去查云绯红，如果还有她的人在暗处呢？”夜容铮低声嘱咐。 顾徽音说，“你不是说她在什么夜坊当过花魁吗？你带我去夜坊见识见识。” “那不是姑娘家该去的！”夜容铮沉声说。 “我现在是个少年郎，不是姑娘家。”顾徽音说，“你不带我，我也能自己去。” 第四百一十六章 少年郎 兴元府西临晋国，东临周国，因这里易守难攻，多年来就算晋国偶尔想要挑衅，最终都败兴而归，兴元府虽是边境，但城内繁华热闹不亚于其他地方，又有行走各国的商贾必经此地，所以这里不管是酒肆还是瓦肆都非常热闹。 这里同样有商家的瓦肆，但地势原因，瓦肆不像京都城那样统一，最有名最繁荣的只有夜坊。 顾徽音从京都城出来，一直都在赶路，没有心思欣赏这个大陆的风光景色，如今到了兴元府，见识到和京都城不同的异域风情，倒是多了几分兴致。 “好些人打扮跟常人不一样，这是从别的地方来的？”顾徽音依旧是少年郎的打扮，唇红齿白，白皙精致的面庞吸引不少姑娘家的视线。 哪家养出这样好看的少年郎，当真是从画走出来一样。 夜容铮还是易容的样子，虽然俊秀，却少了几分特色，和顾徽音走在一起，别人只以为他们是兄弟二人。 “你对兴元府好像挺熟门熟路的。”顾徽音这一路都是夜容铮在带着她，他一个周国的皇子，居然比梁国人还熟悉梁国的地方。 “兴元府和周国相邻，多走动不是正常的吗？”夜容铮淡淡地反问，他打量她一眼，“你这个样子倒是像个少年，不过，夜坊鱼龙混杂，你真的要去？” 顾徽音明亮的眼睛盛着灯火的碎光，莹润清澈又动人心魄，“哥哥，我都已经来到这里，难道还要打退堂鼓？” 哥哥…… 夜容铮心尖好像有羽毛轻拂而过，他似乎在哪里也听到有人这样叫他，“那你跟紧我，别乱走。” “好呀。”顾徽音乖巧地点头。 她没有把青梅带在身边，就和夜容铮两个人来到兴元府最繁盛的地方，商家夜坊。 夜坊每天入夜便歌舞升平，除了有美人美酒相伴，这里还有各种杂技相声，偌大的瓦肆建立在湖上，多了几分江南奢靡之气。 “这就是所谓男人最喜欢的温柔乡吧。”顾徽音望着倚在水榭栏边的伶人，真是柔弱无骨，娇美动人。 “大多男人都喜欢到这样的地方喝酒赏美。”夜容铮目不斜视，他有一点洁癖，对于女人从来不热衷。 看到他一脸假正经的样子，顾徽音忍不住想要打趣他，“难道哥哥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不对吧，你明明很熟悉啊。” “来过两次，都是为了谈正经事。”夜容铮微微蹙眉，觉得这里的胭脂味太重，他很不喜欢。 “哈哈哈，这里哪里有什么不正经事，哥哥倒是说给我听听。”顾徽音一脸不怀好意，看起来简直像个小纨绔。 “……”夜容铮无奈地看她，“你一个姑娘家，知道那么多作甚？” 顾徽音瞪他，“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再说，我如今可是俊秀的公子哥儿。” “哟，两位公子看起来很面生，是第一次到我们夜坊吧。”一个穿着紫红色艳丽衣裳的女子迎了上来，看她走过婀娜多姿自带风情，眉梢眼角都是勾人的媚意，差点就要扑到夜容铮的怀里。 第四百一十七章 夜坊 1 夜容铮侧身避开那艳丽女子的投怀送抱，目光凌厉地扫她一眼，冷声说道，“给我们一个临湖的包间。” 这语气真是硬绷绷的，跟在下命令没有区别。 “公子，临湖的厢房不便宜呢，而且如今也没有厢房了，早就被包去了。”那女子眼尾觑着夜容铮，这么冷漠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要到夜坊寻欢作乐的。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道，“姐姐长得真漂亮，我们兄弟第一次出来见识，我哥哥从小就这样，脾气又臭又硬，你别和他计较，银子我们有的，劳烦姐姐给我们安排个好的厢房，好不好？” “哎哟，少年郎的嘴可真甜，我是夜坊的掌柜，大家都喊我一声芜娘。”芜娘伸手在顾徽音脸上掐了一把，“小公子的这皮肉比姑娘家还细嫩，看得姐姐真羡慕。” 夜容铮不悦地皱眉，将顾徽音拉到自己的身后。 芜娘还想再摸一把的，手却在空中摸了个空，她打量夜容铮一眼，在夜坊这么久，她见过的人也多了，对方的身份是富是贵，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能招惹的人，她向来话都少说几句。 “看在小兄弟的份上，就算没有厢房也要给你騰一间呀。”芜娘娇笑着，虽然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很俊，身材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她还是收起色心，不再去撩夜容铮。 一看就不好招惹。 顾徽音笑得阳光灿烂，“姐姐不但长得美，人也真好。” 芜娘一听心都酥了，这小公子哥小小年纪便这般懂得哄人，日后肯定是个风流倜傥的，不知多少女子的心要落在他身上，“一会儿我给你找一个更美的姑娘相陪。” “花魁吗？”顾徽音的眼睛一亮，“那好啊，以前我就听说了，你们这里有个花魁叫什么红，姐姐不能糊弄我，给我塞一个不是红的。” 芜娘轻笑出声，娇嗔了顾徽音一眼，“你说的是绯红吧，她早就不在我们这里，两年多就赎身离开了，如今已经过上尊荣显贵的日子了吧。” 顾徽音惋惜地叹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能够出来长见识，却已经遇不上佳人。” “夜坊如今最有名的柳姑娘不输当年的绯红。”芜娘笑着说，“若是你今晚幸运，说不定可以见到她。” “柳姑娘？莫不是……柳心儿？”顾徽音露出期待的眼神，“好姐姐，我的运气今晚遇到你便已经用光了，你让我一睹柳姑娘的风采吧。” 芜娘笑得花枝招展，对顾徽音简直喜欢得不行，“好好，我想办法让你见她一面。” 夜容铮默默地看顾徽音一眼，真是个变化多端的姑娘。 只要她愿意，说不定能够把所有人都哄得服服帖帖的。 “小兄弟，这边来，一会儿这里可以看到柳姑娘唱曲儿，这位置轻易不给别人的。”芜娘将顾徽音他们引到一处厢房，能够看到设在湖面上的一个大舞台。 此时，围着舞台的厢房都已经都是客人，大家都在欢呼着等待柳心儿的出现。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夜坊 2 入座之后，芜娘没有在厢房里逗留太久，转身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顾徽音靠在窗边，准备欣赏那位柳心儿的曲儿。 从她进入兴元府开始，她已经在打听关于云绯红和夜坊的一切，一个人的过去可以靠人为消除，但是，总有些会留下痕迹的，例如夜坊里的花花草草。 她知道夜坊如今的花魁叫柳心儿，如果只是一般的花魁，她自然不会在意，但是，夜坊门口的那个老松告诉她，当初柳心儿是云绯红带回来的，能够有今日的成就，都是云绯红一手一脚调教出来的。 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要么死绝要么已经离开兴元府，没有人知道柳心儿和云绯红的关系。 顾徽音很好奇，柳心儿和云绯红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差点以为，你不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夜容铮望着顾徽音白皙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她是翩翩公子哥儿，经常流连在这样的地方，不然怎么如此熟稔地讨得那掌柜的欢心。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什么花魁她都见过，而且有一次她不小心还让一个花魁死心塌地要赎身跟她走，吓得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易容成男装出去玩。 “你太孤陋寡闻，有些东西靠的是天赋，就像我人缘好，用不着什么经验，不管去了哪里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这种天赋……我是第一次听说。”夜容铮对顾徽音这种张口就来的歪理实在叹为观止。 这个小姑娘，也太鬼灵精怪了。 顾徽音瞥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 “那我是不是要跟你好好学习？”夜容铮好笑地问。 “嗯，看我心情吧，若是你孺子可教，可以教你。”顾徽音说的是修炼。 夜容铮失笑，“那我先在这里谢谢五姑娘了。” “哎呀，柳心儿出来了。”顾徽音高兴地叫道，“长得真是美。” “……”夜容铮对柳心儿没兴趣，“我以为你是来打听云绯红的消息。” 她简直比逛夜坊的人更像来逛夜坊的。 “我是啊。”顾徽音说，“但总不能一进来就打听吧，做事要循规渐进。” 夜容铮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只见湖面上的大舞台已经站了八个舞伶，中间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妙龄女子，她穿着浅紫色薄纱，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勾得两旁观看的男子都热血沸腾地欢呼着。 “你看都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子，就知道她很美？”夜容铮收回视线，狐疑地问顾徽音。 “只看她的身段，都知道她长得美。”顾徽音笑着说。 夜容铮问，“她和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有关系吗？” 自从进了夜坊，顾徽音对柳心儿的关注太明显了。 他不会以为她是为了柳心儿来的。 “她，云绯红培养出来的。”顾徽音含笑说，“你觉得，她会不知道云绯红的过去吗？” 夜容铮挑眉，“那就看云绯红把她当什么人了。” 顾徽音嘿嘿笑道，“我看，大概就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吧。”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夜坊 3 宛转悠扬，洋洋盈耳的歌声从大舞台传来，这声音娇中带着几分媚，唱得人的骨头都酥，虽然歌声并不清脆嘹亮，但却因为舞台的特殊，能够将歌声传送到周围所有人的耳中。 像轻风拂面，要仔细倾听才能感受到柳心儿歌声中的婉转柔和。 “黄莺出谷，如空谷幽兰，真好听，对吧，哥哥。”顾徽音笑着问，“柳心儿这样轰动了，不知道当初的云绯红又是怎样的光景。” 夜容铮侧眸看她，觉得她是话中有话。 顾徽音托着下巴，目光光彩照人，“虽然顾敬怀是我的父亲，但……不是我看不起他，他一个没有实权空有爵位的侯爷，凭什么能够让当时红极一时的云绯红心甘情愿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呢？” “相对你父亲而言，云绯红只是贱籍，武安侯能够替她赎身，从贱籍改成良民，或许她看中的是这个。”夜容铮说。 “如果云绯红不懂武功，只是个普通的青楼女子，那我相信她会看上顾敬怀。”顾徽音笑着说，“如今我倒是不相信了。” 虽然她看不上云绯红，但她不得不承认，以云绯红暗藏的武功，还有在夜坊的名气，她还真的未必看得上顾敬怀的。 正说着，她忽然就噤声了，和夜容铮同时看向房门。 有人在外面。 敲门声响起，芜娘在外面说道，“小公子，是我。” “姐姐快进来。”顾徽音亲自去看门，笑着将芜娘迎进屋里。 “我呀，在这里见的人多了，今日与你一见如故，特别喜欢听你说话，这是我私藏的好酒，只送给你。”芜娘媚眼抛向顾徽音，当真是十分喜爱这个少年郎。 顾徽音嘻嘻笑着，受宠若惊地说，“多谢姐姐，我也觉得跟姐姐很有缘分呢，要不是有姐姐帮忙，今日我还不定能见到柳心儿。” 夜容铮却微微皱眉，深深打量芜娘一眼。 芜娘掩嘴笑着，“那你以后可要常来。” “以后只要经过兴元府，我一定来跟姐姐讨一杯酒喝，我最喜欢喝酒了。”顾徽音说道。 “那今日我这酒是送对了？”芜娘笑着，“这酒叫百媚生，甘醇可口，让人仿佛看到美人回眸一笑，小公子没喝过吧。” “只听名字都觉得这是好酒。”顾徽音坐了下来，完全已经被酒吸引了。 夜容铮的存在简直像是透明的。 芜娘亲自给顾徽音倒了一杯酒，“我敬小公子一杯。” “还是我敬姐姐一杯，今日要不是姐姐，我就要败兴而归，再来不知是何时。”顾徽音笑着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芜娘娇笑出声，慢慢地喝着手中的酒，“小公子会在兴元府几天，唐突地问句，您从何处来呢？” 顾徽音勾住芜娘的下巴，“姐姐问得这样详细，莫不是看上我了，想要跟我回家么？” “小公子莫要说笑，我真的想跟你回家，你还不敢带呢。”芜娘笑着说。 “我怕被我哥哥打死。”顾徽音扫了夜容铮一眼。 第四百二十章 夜坊 4 夜容铮的面色阴沉，显然很不喜欢看到顾徽音跟一个夜坊掌柜当着自己的面打情骂俏，他冷冷地对顾徽音说，“我先出去，你最好不要太纵容自己。” “哥哥先回客栈吧。”顾徽音小心翼翼地说，“我不会乱来的。” “你也知道自己乱来。”夜容铮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顾徽音带着几分歉意对芜娘说，“我哥哥就是这么严肃，他去谈生意都不带我，好不容易我才能跟着出门的。” “令兄看起来真严肃，若是谈生意，我可愿意跟你谈不愿意跟他谈。”芜娘笑着说。 “我也是这么觉得，日后我肯定比他更厉害的。”顾徽音眯眼一笑，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几杯芜娘给她倒的酒。 芜娘看着顾徽音的脸颊浮起两团红晕，连眼睛都迷蒙起来，心想这是快要醉了。 “小公子，我看你年纪不大，口音也不像临近的，你是从哪里听到绯红姑娘的？”芜娘笑着问，又给顾徽音倒了一杯酒。 “我们家天南地北做生意，我是听我们家的二掌柜说的……”顾徽音口齿不清地说，“还说绯红姑娘是兴元府最美的美人，我还想着这次能见到呢。” 芜娘挑了挑眉，“那你家二掌柜叫什么名字？” “叫……”顾徽音大舌头地咕哝几句，“不过我心满意足了，能够见到柳姑娘……” “小公子？”芜娘还想给她倒酒，却发现一大壶酒都被喝光了。 顾徽音趴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芜娘皱眉站了起来，“还什么都问呢，居然就醉了。” “妥掌柜，可问出什么了？”厢房外面，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低声地跟托你昂说话，“不久前也有人打听绯红姑娘的事，绯红姑娘交代了，任何人要打听她的事，都一定要小心。” “我看你是想多了，这小哥儿纯粹就是初出牛犊，因为别人见闻才想一睹绯红姑娘的风采，哪里就需要紧张。”芜娘说道。 “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芜娘说，“绯红姑娘都已经跟武安侯离开两年多了，怎么还有人打听她的事？” “谁知道呢。”中年男子含糊不清地说，“反正你不该说的别说。” 云绯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当过花魁的事不是人尽皆知吗？如今进了侯府，难道就能将过去都抹灭了不成。 “我还有事，你……让他睡醒了离开。”中年男子说完就走了。 芜娘低头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顾徽音，转身也离开房间。 不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了。 顾徽音抬起头，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看来你的人打听云绯红，让他们挺紧张的。” “嗯。”夜容铮峻眉微皱，他本以为云绯红不值得费心，如今看来，这个女子还真的有很多让人怀疑的地方。 “是我去找柳心儿，还是你去找呢？”顾徽音笑着问。 夜容铮看她一眼，“你没醉？” “这点酒也想把我灌醉？”顾徽音嗤笑一声。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夜坊 5 “方才那个说话的男子，你看清楚长什么样子了吗？”顾徽音走到窗边，外面的大舞台已经没有柳心儿的身影，只有舞伶在跳舞。 “嗯，你想要去见柳心儿？”夜容铮皱眉问，“夜坊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护卫甚多，他们对云绯红异常敏感，你若是此时再去找柳心儿打听，会有危险。” 顾徽音笑着问，“你就不想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吗？” “我不赞成。”夜容铮沉声说。 “你不放心我？”顾徽音轻笑，“今天如果打听不到，下次就更难了，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夜容铮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顾徽音，“我和你一起去。” 顾徽音看他一眼，“好吧。” 他们悄然走出厢房，在人来人往的长廊穿梭，顾徽音的脚步蹒跚，看起来跟一个醉鬼似的。 夜坊的每个角落都种着盆栽，他们能够告诉顾徽音，柳心儿如今在什么地方。 “这边。”顾徽音低声地对夜容铮说，拐进一条建在湖面上的走廊，这里的人少了许多，左右两边的厢房也都比较安静。 夜容铮不知道她究竟怎么得知柳心儿的住所，看她左拐又拐的样子，他差点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第一次到夜坊，明明比他还熟悉。 “看来，整个兴元府的达官贵人都在这里了。”顾徽音嗤笑一声，这边大概就是属于夜坊最高端的招待厢房，和在前面看到的不一样，连护卫都多了不少。 “不仅仅是兴元府的达官贵人喜欢在这里谈事，晋国和周国也喜欢。”夜容铮一手搂着顾徽音的腰，他们藏在屋顶的横梁里，躲开正在巡视的护卫，“在这里说任何事情，都不用担心泄密。” 顾徽音笑了笑，“商家可真会做生意。” 夜容铮望着怀里小小的人儿，明明还只是孩子，有时候偏偏显露出不属于她年龄的聪明，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孩。 “往哪边走？”夜容铮问，对她有莫名笃定的信任。 “那边，最后一间就是柳心儿住的地方。”顾徽音说，角落那盆正在摇曳生姿的兰花告诉她的。 夜容铮将她抱在怀里，身形如影魅，在屋檐飞快地穿梭，竟是丝毫没有引起那些护卫的注意，顾徽音安然地搂着他的腰，心想这凡人的武功远远超过她的想象，这人要是修炼的话，说不定极有天赋。 “你确定她在里面？”夜容铮低声问。 顾徽音笑着点头，“我进去找她，女孩子跟女孩子比较容易说话。” “好。”夜容铮将她轻轻放了下去，“小心。” 顾徽音推门而进，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屏风后面有水声传出，应该是柳心儿正在沐浴。 “谁？”悦耳娇软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来。 顾徽音没有说话，她站在一盆茉莉花的旁边，白色皎洁的花朵轻颤着，诉说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何人在外面？”柳心儿又问道。 “柳姑娘不要急，我不会进去的，你放心。”顾徽音笑着开口，伸手抚摸着小小的茉莉花。 屏风后面传来窸窣声，“你是谁？” 一抹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顾徽音的眼前。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夜坊 6 柳心儿是夜坊的花魁，就连商家三爷来了，对她都是以礼相待，从来没有人敢不经通传就进入她的房间，如果是夜坊的客人，若是敢这么做的话，肯定已经被撵出去，没有谁能够这样悄然无声地进来。 她感到非常的愤怒。 从屏风急切地走出来，她以为会看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少爷，却没想到眼前竟是个白皙精致的少年，这么漂亮的少年郎，她是第一次见到。 “我不是有意冒犯柳姑娘的，就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不得已才自己先进来的。”顾徽音笑盈盈地说，将手中的茉莉花递给柳心儿，“这花和柳姑娘真相称。” 柳心儿打量着顾徽音，她以前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不好猜测他的身份，“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走进来的。”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啊，我姓傅，我对柳姑娘没有恶意，你不用害怕。” “你……你姓傅？”柳心儿愣了一下，“你想要问什么？” 顾徽音坐了下来，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柳心儿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正如一朵盛开的花儿，最是娇艳美丽的年纪，她长得并不是多么惊艳绝伦，秀丽静雅加上一把好声音，这才坐稳花魁的位置。 “我要跟柳姑娘打听一个人。”顾徽音笑着说，“你坐下，不要我会紧张呢。” 柳心儿见顾徽音不像要伤害她，蹙眉坐了下来，“你想打听谁？” 她相信顾徽音不会伤害她，毕竟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商家的地盘生事，何况外面都是护卫，如果这少年伤害她，想要离开夜坊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重要的是，他说他姓傅。 “云绯红。”顾徽音看着柳心儿的眼睛，“柳姑娘应该认识吧。” “你是说夜坊以前的绯红姑娘吗？我是听说过，但我来夜坊的时候，她已经赎身离开了。”柳心儿淡淡地说。 顾徽音轻笑出声，“柳姑娘这么说，未免有过河拆桥的嫌疑。” “什么意思？”柳心儿盯着顾徽音问。 “你之所以能够在夜坊成为花魁，难道不是云绯红一手提拔，你是她带进来的，她教你唱歌跳舞，教你如何应付男人，而你居然对她只是听说过。” 柳心儿猛地站了起来，“你到底是谁？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出去！” “看来我说的没有错啊。”看到柳心儿的反应，顾徽音更加确定她和云绯红的关系了，“云绯红为什么要离开夜坊？” “来人！来人！”柳心儿已经发现这个人是来者不善，立刻要护卫进来赶人。 然而她喊了半天，都不见有人过来。 顾徽音盯着她的眼睛，周围的空气变得仿佛实质般缓慢，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柳姑娘，云绯红为什么要离开夜坊？” 柳心儿怔怔地看着顾徽音，她的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明明知道不能说，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听到自己在回答那个少年，“她说，她要去当侯爷的夫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夜坊 7 “一个夜坊的花魁，居然妄想当侯爷夫人？”顾徽音嘲讽地笑了笑。 “她……她是这么说的，只要她报仇了，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柳心儿满头大汗，她怎么会说这些话，这明明不是她想要说的。 顾徽音其实也有些累，她的灵力恢复很慢，刚才是趁柳心儿不备才能控制她，换了一个意志力坚定的，就未必能够让她说实话了。 “报仇？云绯红要报什么仇？”顾徽音问道。 柳心儿痛苦地摇头，“我不知道，她没有说，她只是让我一定要成为夜坊的花魁，少爷说，以后他会带我离开，让我和她一样成为官家夫人的。” “少爷？”顾徽音的神色一凛，“少爷是谁？” “绯红姐姐的侄子……”柳心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顾徽音按住她的肩膀，“云绯红的侄子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柳心儿的唇色越来越淡，“他就是少爷。” “他长什么样子？”顾徽音着急地问，可是，柳心儿已经回答不出来了，她晕死在地上了。 云绯红居然还有一个侄子！ 他是谁？如今在京都城，还是在兴元府？ “有人来了！”夜容铮从外面进来，不等顾徽音反应过来，已经拉着她的手从窗外掠了出去。 “心儿，心儿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屋里传出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夜容铮搂着顾徽音在夜色中离开夜坊，落入湖面上一艘渔船上。 “快走。”夜容铮对渔船上的船家命令。 “是。”那人低声应着，显然是夜容铮早就安排在这里的人。 夜容铮转头看向顾徽音，“问出来了？” 顾徽音摇头，“柳心儿知道的也不多，看来云绯红没有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恐怕有些还是云绯红自己说漏嘴被她知晓的，不过，她说云绯红有个侄子，但是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叫他少爷。” 她靠在船舱，脸色有些发白，“顾敬怀肯定不知道云绯红还有一个侄子。” “她要报什么仇？”什么样的仇恨需要她到顾家当小妾的，除非她的仇人就是顾家。 “没有问出来。”顾徽音疲倦地说，“不可能是顾敬怀，如果她的仇人是顾敬怀，早就能杀死顾敬怀几百次了，云绯红只是想要利用顾敬怀而已。” 夜容铮看她的脸色不对，轻声道，“你休息，很快就回客栈了。” “这个柳心儿……喜欢傅孝先。”顾徽音淡声说，“说不定，她就是云绯红那个侄子替傅孝先准备的。” “……”夜容铮没想到她能够问出这么多，但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柳心儿说出来的，他在外面还听到柳心儿在赶她走的。 顾徽音揉了揉眉心，“看来云绯红的身世，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呢。” “你想留下继续查吗？”夜容铮问道。 “嗯。”如果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她倒是可以置之不理，但她一定要知道，云绯红究竟是不是造就那个梦的人。 如果是的话，那就尽早杀死好了。 夜容铮说，“明日我会让人继续去查，今日已经惊动夜坊了，你再出现会有危险。” “好啊。”顾徽音咧嘴一笑，她如今也没法再控制谁的意志力了。 还不如回客栈好好修炼恢复灵力。 “到了。”夜容铮扶着她的胳膊，微微皱眉，“你身上怎么这样烫？” “不知道啊。”顾徽音觉得自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容铮立刻吩咐旁边的人，“去请大夫。” 他将顾徽音背了起来，一脚走出渔船。 第四百二十四章 见面 京都城。 顾徽音不在家里，整个顾家仿佛失去一抹鲜艳的色彩，白氏更是懒得去刁难云绯红，只是一口气又给顾敬怀抬了两个通房丫头，自有别的女子替她去跟云绯红争宠，她继续将自己的银子收拢好了，等着顾敬怀发现他的俸禄其实连自己都养不起，她再来跟他仔细清算。 “夫人，云姨娘出去了。”海棠踩着碎步走进屋里，低声地跟白氏说着。 “嗯，出去就出去吧，你还特意去盯着了。”白氏好笑地说，比起想办法让小小五尽快回来，她觉得没有任何事值得她花费心思了。 桃花小声说，“夫人怎么就让她出去了。” 白氏淡淡地道，“侯爷都已经同意，我若是再不答应，那就是为难了，何况，她是要去观音庙祈福。” “总觉得她又要出幺蛾子。”海棠小声说。 “别说她，去把盛哥儿抱过来吧，应该是醒了。”白氏淡淡地说，虽然她不喜欢云绯红，但盛哥儿养在她这里，又是个纯稚天真的幼儿，她不可能将仇恨转移到一个孩子的身上。 海棠说，“奴婢这就去。” 另一边，云绯红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门，顾徽音没有落水之前，她要出门根本不需要求得白氏的同意，只要顾敬怀答应了，她就可以让人套马车出门，如今却不一样了，倒不是顾敬怀不宠她了，而是被顾徽音搅和一通，白氏忽然就端起主母的架子，有白家替她撑腰，顾敬怀也得敬她三分。 这种憋屈感，她很不舒服。 她迫不及待想要摧毁白氏和白家的一切。 明明已经胜券在屋，偏偏被顾徽音毁了。 “少爷来了吗？”云绯红的脸色阴沉，她的内力全失，不管她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恢复，不知那小贱人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很不安狂躁。 春杏神情喜悦地回头，“姑娘，小少爷来了。” 云绯红猛地站了起来，正好看到门外走来一个俊逸挺拔的身影。 “怀瑾！”云绯红开口叫道，“总算见到你了。” 云怀瑾左右看了一眼。 “这个观音庙我都打点过，没有其他人，你放心吧。”云绯红说。 “姑姑，在京都城跟兴元府不一样，若是没有要紧事，我们最好不要见面。”云怀瑾低声说，他现在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云绯红的关系。 特别是顾徽音。 云绯红说，“我有太多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你如今在金吾卫如何了？是否已经取得皇上的信任？” “皇上如今是让我在身边办差，但要做到绝对信任，还需要时间。”云怀瑾说道，“姑姑还是在顾家安心待一段时间。” “我快要待不下去了。”云绯红压抑着声音的狂躁，“你知道我在顾家过得是什么日子，本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也不知那小贱人怎么就变了个人。” 云怀瑾的眸色微变，“你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是顾徽音，活该她被撵走了。”云绯红的声音都是愤恨，“明明已经掉进水里半死不活，昏睡了一个月醒来就不一样了，要不是她，我的儿子也不会养在白氏那里！”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同 云绯红在顾家的经历和上一世全然不同！ 上一世，顾徽音同样也掉进过水里，但云绯红的孩子没有养在白氏那里，也没有这半年来京都城发生的种种和顾徽音有关的事情。 她不会在金銮殿上救萧欣桐，不会和傅容儿结仇，更不会被褫夺爵位，她会留在京都城，而且还会送他兰草，和他偷偷地书信来往，最后嫁给他…… 云怀瑾以为是因为他的改变，所以同样改变了她的人生。 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子的，她说不定和他一样，但她怎么会认不出他呢？ 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 “姑姑，顾徽音都对你做了什么？”云怀瑾脑海里浮现顾徽音明妍动人的笑脸，她的一颦一笑比以前更加深刻印在他的心里，比起上一世，他更喜欢她了，越是喜欢她，他越后悔对她造成的伤害。 如果不是他的愚昧，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仇恨了。 不不不，这一世很多事情还能够改变，他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云绯红想到这半年来被顾徽音压制得不敢动弹，怒火蹭蹭地往上冒，“我生孩子的那天，她就已经开始不一样了……” “……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对哪个人看走眼，唯独这个小贱人，我看不出她究竟是怎样的人，连老夫人都没有放在眼里，这次她不怕死得罪傅孝先，总算有人压住她，可是，她把我的内力废了！” “废了你的内力？”云怀瑾更是吃惊，小五儿根本不会武功，她怎么废了云绯红的内力？ 云绯红伸出手，“对，连大夫都看不出有任何问题，我也没有感觉到不对。” “怎么可能！”云怀瑾仍然不敢相信，他按住云绯红的脉搏，果然是没有一丝内力，然而身体并无其他问题。 “是不是觉得很诡异，怀瑾，那个小贱人简直不是人。”云绯红咬牙切齿地说，“她太可怕了，如果不趁着她年纪小先下手为强，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对手。” 云怀瑾侧眸看着云绯红，“姑姑想要做什么？” 不对！不对！就算顾徽音跟她一样是重生的，她也不可能会武功。 她怎么做到废了云绯红的内力？下药？对，这是唯一的解释，肯定是不知不觉对云绯红下药了。 “我要让人暗中杀了她。”云绯红眼底闪过一抹怨恨，“她不死的话，我们很难报仇。” “不行！”云怀瑾脱口而出，“不能伤害她。” 云绯红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云怀瑾，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侄子有点不对劲。 “姑姑，不要轻举妄动，皇上派人保护她的。”云怀瑾深吸了一口气，“你以为皇上让她去宝月庵是惩罚她吗？” “不然呢？”云绯红狐疑地问。 云怀瑾说，“朝廷的事错综复杂，我无法跟你解释，你不要出手，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你安心留在顾家，其他的都交给我。” “我不想再看白氏的脸色。”云绯红寒着脸说道，“你尽快替我们云家平反。” “姑姑，你再委屈些时日，我会……让你恢复荣华富贵的日子。”云怀瑾低声说。 第四百二十六章 警告 傅容儿被送到远离京都城的江南，她没有住在城里，而是在郊外的一处庄子里，有两个女先生教导她学识和礼仪。 两个女先生都是出了名的才女，也唯有傅孝先这个天下大才子才能听得动，可见他是想要傅容儿再回到京都城的时候，能够蜕变，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他这样安排的苦心，傅容儿却无法完全领略，她只觉得如今的日子太苦了，越是辛苦，她就越想念在京都城养尊处优的日子，心里便更加怨恨顾徽音了。 “三哥，你说顾徽音不会活着回到京都城，是不是真的？”被两个先生折磨了一天，傅容儿累得连饭都吃不下，看着坐在对面的傅鸿宇，她心里憋着一股怨恨无处可泄，只要顾徽音活着，她就觉得难受。 “你以为父亲为何要收买三个匪徒，如果不将顾徽音撵出京都城，又怎么对她下手。”傅鸿宇眼底山谷一抹阴霾，“当初她是有办法救鸿杰的，但她却只救了二皇子。” 傅容儿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我真想立刻听到她死了的消息。” “你别急，如今最重要的，你好好跟着先生学习，不要想那么多，你一日没有学成，你都不能回京都城，还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吧？”傅鸿宇提醒傅容儿，“别的事情都有父亲和我，你什么都不要管。” “我知道……”傅容儿泄气地说，她每天学的东西又难又晦涩，如果不是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她才不愿意在这里吃苦。 傅鸿宇说，“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 “好。”傅容儿虽然舍不得哥哥，但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陪她的。 “晚了，你早点休息。”傅鸿宇站了起来。 傅容儿送她到门边，“三哥，一旦有顾徽音的死讯，立刻跟我说。” “你……”傅鸿宇正好说话，耳边忽然传来凌厉的破空声。 咚咚咚—— 三支短箭飞快强劲地射入门框，和傅容儿仅相差不到两指的距离。 “……”傅容儿的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傅鸿宇。 “进去！”傅鸿宇立刻叫道，兄妹二人立刻进了房间将门关上。 庭院的护卫已经听到动静，迅速在周围搜查起来。 不过，查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刺客的踪迹。 傅鸿宇寒着脸打开门，将门框上的短箭拔了下来。 作为傅孝先最看重的儿子，他自然清楚这些短箭的出处。 “是……是谁？”傅容儿的声音颤抖地问。 “这是在警告我们吗？”傅鸿宇沉声说，这些短箭……是他们傅家的。 傅容儿问，“警告我们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这三支箭本该在顾徽音的身上，看来她身边有人在保护她。”傅鸿宇说道。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想要杀我？”傅容儿的脸色一变。 傅鸿宇说，“我会增加这里的护卫，这是白家在警告我们不要对顾徽音下手。” 这三支短箭的意思，一旦顾徽音有危险，他们也不会放过容儿吗？ 第四百二十七章 生病 送走大夫，夜容铮在床榻旁边的木杌坐了下来，微微皱眉看着沉睡中的小姑娘。 她一直都像最明亮鲜艳的那抹色彩，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少年郎的模样，都光彩照人明妍四方，如今却脸色苍白躺在这里，他觉得很不习惯。 他喜欢看她灵透灿烂的笑容。 “三皇子，我们姑娘怎么会生病的？”青梅端着药走进来，看到夜容铮还没离开，她忍不住开口问着，明明姑娘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夜容铮淡声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是他把姑娘带出去的。 “把药给我。”夜容铮沉声道，目光沉冷地看向青梅。 青梅本来还想责备夜容铮两句，可对上他的眼睛，她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不自觉就将手里的药递给夜容铮。 夜容铮将顾徽音扶着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口一口慢慢地喂她吃药。 大夫说了，她的身子并无大碍，就是有些疲累风寒，吃几服药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虽然大夫说得轻巧，夜容铮却无法放心。 他比谁都清楚，顾徽音是跟柳心儿见过面之后才生病的，而她和柳心儿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他根本一无所知。 “太苦了。”微弱的声音响起，一只小手挡在夜容铮的胳膊，不让他继续喂药。 “姑娘，您醒了？”青梅听到顾徽音的声音，脸上露出喜色。 顾徽音嗯了一声，转头瞪着夜容铮，“你给我吃的什么鬼！” 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她就像一朵失去色彩的花儿，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明亮的眼眸，所有的明艳色彩又生动起来了。 “你晕倒了，全身发烫，大夫说你是受了风寒。”夜容铮轻声说，“把药喝了，明日就好了。” 什么大夫，听他扯淡吧！ 她才不是风寒，就是在柳心儿身上消耗太多灵力，她这个凡人的身体有点受不了而已。 “不喝不喝，我睡一觉就好了。”顾徽音嫌弃地推开夜容铮的手，“我不是风寒。” 夜容铮在她额头探了探，已经是不烫了，“你生病为何不跟我说？居然还喝了那么多酒。” “我真的没生病。”顾徽音笑着说，“就是累了。” “姑娘跟你出去之前，明明是好好的。”青梅小声嘀咕。 夜容铮深深地看了顾徽音一眼，“你与那柳心儿在一起的时候，做过什么了？” 顾徽音说，“我啊，用仙法控制了她的意志力，你信是不信？” “你说呢？”夜容铮反问。 “嘿嘿，我说了你又不相信，何必问过程，有结果不就好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见她已经恢复精神，夜容铮无奈地说，“你还是把药吃了，免得又晕倒。” “明天我就好好的。”顾徽音说，一点都不想喝那么苦的药。 夜容铮摇头叹息，“那你好好休息。” 顾徽音点头，对青梅说，“你也下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姑娘，奴婢就在隔壁，您有事就喊奴婢。”青梅担忧地说。 “嗯。”顾徽音挥了挥手，让青梅退下。 第四百二十八章 聊胜于无 房间里只剩下顾徽音一个人，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白皙细幼的手指，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比起以前还太薄弱，有时候连她都忘记凡人太累是会病倒的。 就像她现在这样，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 柳心儿的意志力比普通人强，这应该是训练过的，如果是普通人用刑逼她的话，恐怕还不能让柳心儿说实话，想要她说出真话，除了灵力的压制，还需要强大的精力，若是以前，这对顾徽音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如今真是累死她了。 顾徽音盘腿坐了起来，双手结成灵诀，这样更容易吸收灵气。 本来已经睡着的小白忽然竖起耳朵，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顾徽音，空气似乎比之前更清澈，它最喜欢着这样的空气了，像是甜的。 小白跳上床榻，贴着顾徽音的大腿趴着。 窗外的月色像是有实质地流动进来，洒落在顾徽音的身上。 顾徽音觉得一股暖流从丹田处传遍全身，连冰凉的指尖都暖和起来了。 灵气进入她的丹田，被转换成灵力，精神在慢慢恢复，虽然缓慢，但聊胜于无。 一直到天空微亮，顾徽音才睁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没有昨天那种黏糊糊的沉重感，她的神识看到自己丹田的气团虽然没有变大，但至少明亮了些，不像昨日晕倒之后的暗淡无光泽。 “真舒服。”顾徽音吐出一口浊气，将旁边的小狐狸捞了起来，“你挺有天赋，可惜这是凡人大陆。” 小狐狸睡了个美美的觉，觉得身体好像充满力量，它知道这肯定是跟顾徽音有关，高兴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顾徽音已经没有睡意，昨天还没有好好在兴元府看看，这里是顾敬怀生活过的地方，她觉得肯定能打听到一点蛛丝马迹的。 “姑娘，您醒了？”青梅听到屋里有脚步声，在外面开口询问。 “嗯。”顾徽音应了一声，“进来吧。” 青梅去打水进来给顾徽音洗漱，见她脸色红润，精神爽利，不像昨天病怏怏的样子，这才放心下来，“姑娘今日觉得怎么样？” “你看我怎么样？”顾徽音笑着反问。 “姑娘看起来比昨晚好多了，昨晚夜皇子抱着您回来的时候，那脸色太吓人。”青梅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不希望姑娘留在宝月庵被暗杀，但更不想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啊。 顾徽音笑道，“昨天就是太累了而已，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青梅不敢再让顾徽音独自出门，“姑娘，奴婢陪您出去。” “那你去换一套衣裳，还有，在外面别喊我姑娘，要喊我少爷。”顾徽音今天还是少年郎的打扮。 “奴婢晓得。”青梅听到可以跟着出去，立刻就去找衣裳换上了。 在路上，顾徽音在成衣铺买了几套男子的衣裳，自然也少不了给青梅也准备几套。 刚走出房间，便看到穿着黑色裋褐走来的夜容铮，他的额头还有一层细汗，见到顾徽音出现还有些愕然，“你醒了？” “是啊，哥哥这是从哪里来？”顾徽音笑盈盈地问。 “晨练。”夜容铮打量她的脸色，一夜之间已经恢复往常的鲜艳生动，“你要出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初生牛犊 顾徽音虽然没有怎么注意过一个男人的长相，但她觉得像夜容铮这种天生自带吸引力的人，应该算是男人中极有优秀的吧，连她都觉得他很是赏心悦目。 “逛一逛兴元府啊。”顾徽音笑盈盈地说，“女孩子最喜欢逛街了，昨天只顾着去夜坊，都没好好欣赏欣赏这个边境小城。” “你等我，我去换衣裳，陪你出去。”夜容铮沉声说，他们昨天已经惊动夜坊的人，今日万一遇到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倒是想让她别出门，不过，估计她是不可能会听话的。 是绝对不会听话的！ 认识她的时间不长，他却觉得已经能够了解她所有脾性。 “好呀。”顾徽音不反对，她知道就算她反对，夜容铮肯定也会跟着的。 兴元府比顾徽音想象的要热闹，昨天他们到兴元府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今天一大早他们正好赶上集市，更是见识到这里与京都城不同的风情，来往的异域商人很多，集市上更是什么都卖，最多的是皮毛和马匹，这些都是从西羌来的，他们的商人都带着西羌特产来到梁国做生意，再从梁国带着茶叶瓷器回去，赚得一本厚利。 “难怪顾敬怀在兴元府都舍不得回京都城，这里哪里比不过京都城。”顾徽音说道，连灵气都丰沛不少。 “令尊当时是巡视边境的。”夜容铮觉得她总是这样不顾忌讳直呼顾敬怀的名字，还真的不知如何提醒她，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对她并无好处。 顾徽音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我怎么觉得，他应该是去巡视夜坊了。” 夜容铮望着她无奈一笑。 “小公子，要不要看看我这张皮，上好的貂皮，正宗西羌来的，便宜又保暖，瞧您这样的身板，这张皮可以做一件大氅领……”集市里，到处都是拉生意的吆喝声。 有的看到顾徽音一身娇贵皮肤，猜到她肯定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忙向她吆喝着。 顾徽音瞥了那所谓的貂毛一眼。 “你喜欢？”夜容铮问。 “那可不是貂毛。”顾徽音笑了笑，那是老鼠毛做的，不过，仿得真像。 夜容铮看到前面有两个裋褐打扮的男子，眼睛一直在瞄着顾徽音，他走前两步，对顾徽音说，“前面有夜坊的打手。” “难不成，他们还想把我抓回去？”顾徽音似笑非笑。 “你真是初生牛犊。”商家夜坊犹如兴元府的一只老虎，而她肆无忌惮地在老虎口中拔须，不知说她胆子太大，还是太自信了。 顾徽音眯眼一笑，“过奖过奖。” “这位公子，我们家主人想请你喝一杯茶。”那两个穿着灰色衣裳的男子走了过来，挡住顾徽音他们的去处。 “你们家主人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请我们公子喝茶。”青梅立刻出声喝道。 夜容铮将顾徽音护在身后，淡淡地看着周围出现好几个同样打扮的人。 “这样的邀请方式，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顾徽音清澈的眼眸笑得跟月牙儿似的。 第四百三十章 这个少年真混 除了前面挡着他们的两个男子，他们左右后面都出现数人，已经是将他们包围住了。 “这个架势，我们若是不肯去，你们这是打算强迫吗？”顾徽音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顾公子，敬酒不喝喝罚酒，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为首的人冷笑着道。 顾徽音说，“不不，我最喜欢喝酒，什么酒都喜欢。” “姑……公子，要打他们吗？”青梅回头问道。 “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打不过的。”顾徽音笑着说，“既然他们的主子请喝茶，那我们就去喝茶好了，反正我们还没吃饭呢。” 夜容铮垂眸看她一眼，不知她鬼灵精怪又想做什么。 “这边请。”对方一副你识相就好的表情，示意他们到旁边的酒楼。 要见他们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穿着酱红色的锦袍，正在临窗的厢房优哉游哉地泡茶，想必已经看到方才街上的一幕了。 “两位公子，请坐。”那人含笑地开口。 听这个声音，便知道是昨天顾徽音装醉时说话的人。 顾徽音大大方方地坐下，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客气地打量着他。 “这位就是顾小公子吧。”中年男人含笑问，觉得这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小少年并没有威胁，他警惕地看向夜容铮，“那这位就是大公子了？” 夜容铮没有说话，沉默地在顾徽音旁边入座。 “我们商家生意虽然不是多大，但同行认识的人不少，还没有听说过有哪家商号是姓顾的。”中年男子呵呵地笑着，“在下姓商，别人都尊重的都称我一声商二爷。” “商二爷，天下之大，有没有我们顾家的商号你真的能知道吗？你不知道的事情，千万别说出来，一旦你说出来了，别人就会知道你的孤陋寡闻。” “……”商二爷纵横商界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说他孤陋寡闻。 还是个乳臭未乾的少年。 看这兄弟二人的装扮和气质，分明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昨天夜坊发生了一点混乱，他怀疑跟眼前两个人有关，今天让人去打听了，除了知道他们是从周国来的商人，其他的竟是全无所获。 “昨晚，你们去过夜坊吧？”商二爷打算从侧面试探。 “商家夜坊这么有名，我们既然来了肯定要去见识一下，难道就因为我们去了夜坊，所以商二爷要请我们喝酒？”顾徽音挑眉问道。 商二爷觉得这个少年实在太刁钻了，而且牙尖嘴利，难怪昨日芜娘会被他哄住了，“不，昨日混乱之后，二位不知所踪，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今日在下请二位前来，也只是想要解释清楚。” “你算老几啊，我们还要跟你解释昨晚去了哪里？”顾徽音呸了一声。 “……”商二爷掌心有点养，谁家养出这么混的儿子。 夜容铮这时才慢慢地说道，“商二爷，你这是怀疑昨天你们夜坊的混乱，跟我们兄弟二人有关？” 商二爷笑了笑，“在下没有这个意思，若是有误会，自然要说清楚，免得日后影响你们在兴元府的生意。” “容某行走天下各国，今日是第一次被威胁了。”夜容铮薄唇浮起一丝浅笑，笑不达眼，令人生惧。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天瑞号 容某？商二爷不知想起谁，脸色忽地微变，他看了看顾徽音，诧异地看着夜容铮，“你们不是姓顾吗？” “我姓顾啊，没说我哥哥也姓顾。”顾徽音笑嘻嘻地说，看这姓商的脸色，难道夜容铮伪装的身份很了不起，把他都吓得要上天了。 “……”商二爷想要一口血喷死眼前这个混少年。 他只知道周国唯一容姓的商号，天瑞号。 天瑞号是最近两年在各地猛蹿上来的商行，他们的风头之强劲，连商家都难以匹敌，行内的人在预估，天瑞号要多少年会超过商家。 商家好几次想要让人去调查天瑞号的底细，除了知道那个隐秘的老板姓容，其他都一无所知。 这个人，说他姓容，难道跟天瑞号有关？ “容公子难道是天瑞号的……容老板？”商二爷问得小心翼翼的。 “商二爷倒也不算孤陋寡闻，连我们这种小商号都知晓。”夜容铮淡淡地说。 天瑞号算哪门子的小商号！ “或许，我们真的有误会。”商二爷忙说道，“若是知道容老板大驾光临，昨夜在下定亲自招待。” “商二爷如今不正是在亲自招待？”顾徽音含笑问道。 “呵呵，容老板，昨天夜里有人偷袭夜坊的柳姑娘，我们正在寻找敢在商家地盘动土之辈，因两位昨日离开无人知晓，所以……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是我们夜坊招待不周，疏忽二位了。”商二爷讪笑几声解释着。 顾徽音啧啧了一声，“谁舍得偷袭柳姑娘这样的大美人，真是有眼无珠。” “……”夜容铮默默地看着她，有这样说自己的吗？ 商二爷抱拳道，“今日是在下唐突在线，两位给在下薄面，让在下请二人吃饭如何？” “你留下银子就好，跟你一起吃饭就不必了。”顾徽音说。 “舍弟不喜欢跟陌生人吃饭。”夜容铮明确地拒绝。 商二爷满脸的尴尬，“那……那已经响午，这酒驾是兴元府最有名气的，这厢房就留给你们，我会让掌柜给你们上兴元府的招牌菜。” “不送。”顾徽音挥手，目送商二爷离开。 夜容铮微微蹙眉看着顾徽音。 “怎么了？”顾徽音笑着问。 “有眼无珠这样的话，别乱说。”夜容铮沉声道。 顾徽音轻笑，“我没有偷袭柳心儿啊，是她自己晕倒的，跟我没关系，我连碰都没有碰到她呢。” “……”夜容铮轻叹了一声，“商辰峰会开始盯着我们的，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我总要查到云绯红的侄子是谁才能走。”顾徽音道，她觉得兴元府有关云绯红所有消息都被刻意清洗一遍，就算有人知道她，那也是对她知之甚少的，而商二爷和芜娘这么忌惮别人打听云绯红，她觉得也该查一查。 夜容铮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觉得你的人可能还是会无功而返。”顾徽音说。 “你难道还想去夜坊？”夜容铮觉得自己看着她的眼睛，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顾徽音甜甜一笑，“去玩玩呗。” 第四百三十二章 死了 商二爷走出酒楼，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沉下去了，其实他并不清楚云绯红究竟有什么不能让人打听的，三弟究竟在防备什么？再说了，云绯红都离开两年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打听她的消息？ “二爷，他们就住在悦来客栈，除了随从还有商队跟随，商队的掌柜在跟其他商号交易，明面上看是没有问题的。”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小声地说。 “那是天瑞号的老板，要是那么容易被你看出问题，天瑞号早就倒了。”商二爷哼道，“给容老板亲自送份请帖，我请他们兄弟二人到夜坊，权当是赔罪。” “是，二爷。” 顾徽音和夜容铮吃完一顿免费的午饭，又继续在集市逛下去了。 “那边还要过去吗？你已经走了大半个兴元府。”夜容铮问。 “看起来……跟这边的闹市不太一样。”顾徽音找不到半点线索，一年多了，不懂吸收灵气修炼的植物很难问出她想要的消息。 他们回到客栈，便有夜坊的人送来请帖，顾徽音笑着问，“这位商二爷，是要我们赴鸿门宴吗？” “那要看他们的鸿门宴设不设得出来。”夜容铮淡淡地说。 “将军。”沈默走了过来。 夜容铮看他一眼，“如何？” “根据搜罗来的消息，以前夜坊花魁云绯红的确有个侄子，不过，听说她的侄子两年前被人拐子带走卖给晋国的奴隶商，是顾敬怀带人去救的，人被打死了。”沈默低声地说。 “……”顾徽音半响才开口问，“被拐走了？” 沈默说，“听说是有人故意陷害的，云绯红的侄子已经十几岁。” “不，不对。”顾徽音揉了揉眉心，“柳心儿说云绯红的侄子告诉她，以后让她跟云绯红一样成为官家夫人，他应该……应该是很精明的人，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拐走。”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对柳心儿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喜欢柳心儿？”沈默低声反问。 顾徽音有点懊恼自己的灵力不足，不然昨天就能问得更详细。 “这么多年来，沈默查到的消息几乎没有出错，如果错了，那就是有人早在两年前就布局好的。”夜容铮沉声说。 “如果是两年前就布局好的……”顾徽音的心微慌，她想起那个梦，想起柳心儿说的报仇，这是多大的仇恨，才能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 说不定，还不止是两年前。 夜容铮见她的脸色微白，安慰她，“这只是猜测，或许云绯红的侄子已经死了。” “怎么确认？”顾徽音问。 “我和你去晋国，找那些奴隶商。”夜容铮说道，“只有晋国才允许奴隶的买卖，周国和梁国都是不允许的，如果要打听，那就只能去晋国。” 顾徽音心里有太多困惑，“那就去查清楚！” 她有点后悔，不应该只是废了云绯红的内力，而是杀了她！ “你对云绯红……是不是太紧张了？”夜容铮问，只要提到云绯红，她便表现出与平常不一样的警惕。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陪你 是她对云绯红太紧张了吗？ 顾徽音回想着当凡人以来在顾家发生每件事情，除了一开始云绯红作妖之外，后面她都低调沉默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表面看起来，她是忌惮亲生儿子养在白氏的上房，但这就太不像云绯红了。 如果云绯红是个懂得安分守己的人，她就不会陷害顾琼琚，让顾敬怀在飘云院惩罚自己的女儿。她也不是个甘于现状的人，她要的肯定不仅仅是当顾敬怀的小妾。 “不是我对她太紧张，是她有太多可疑的地方。”顾徽音低声说，“我一定要查清楚，她到底会不会害了顾家，如果她只是想要害死顾敬怀，我才不会白费力气，但她要是想伤害其他人，那就不行。” 沈默看了顾徽音一眼，难道顾敬怀不是顾家的人？ 夜容铮和顾徽音相处了几天，很清楚她对顾敬怀几乎没有半点父女之情，也不知道她在顾家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否则她不会对顾敬怀这么冷漠。 “心中有任何疑虑，那就查清楚。”夜容铮说。 顾徽音看向他，“你不回周国了吗？” “不急。”夜容铮道，“让你去晋国，我不放心。” “大恩不言谢，那就麻烦你了。”顾徽音甜甜地笑着。 沈默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夜容铮，他们家将军何时变得这么热心？千里迢迢过来帮这个小姑娘离开宝月庵就算了，难不成还要带着她回王都城吗？ “今晚还去夜坊吗？”夜容铮问。 “去啊，商二爷都送请帖来了，干嘛不去啊。”顾徽音笑着问。 夜容铮看了她一眼，吩咐沈默，“你吩咐下去，明日出城，前往晋国。” “那天瑞号真是你的？”顾徽音歪着头，望着夜容铮深幽的眸子，觉得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个经商的人呢。 “只是为了方便行事才设立的商号。”夜容铮解释道。 商贾，更方便他出入每个国家。 顾徽音笑着说，“真是看不出来，堂堂的夜皇子，居然还有当商人的天赋。” “我看，你更有这方面的天赋。”夜容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的伶牙利嘴，能够走遍天下无敌手。” “就算你这么夸奖我，我也不会感到骄傲的。”顾徽音说道。 夜容铮失笑，“快回去休息，你的病才刚好。” 什么病？顾徽音挑了挑眉，他真以为她昨晚是生病才晕倒啊？那她恢复得这么快，他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那大夫从哪里请的，真是神医，一副药都没喝完，我已经药到病除了。”顾徽音笑嘻嘻地道。 夜容铮已经发现她昨天的病来得诡异也去得诡异，他没有问她，是觉得她有她的秘密，日后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他的。 “等一下再请大夫给你看一看。”夜容铮认真地说。 “……”顾徽音瞪了他一眼。 望着她鲜艳生动的表情，夜容铮轻笑出声，“只是给你号脉，又不用吃药，你就这么怕吃药吗？” “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吃药？那是我觉得毫无用处才不吃的。”顾徽音哼了一声，娇声娇气的模样，更显得俏皮可爱。 夜容铮忍不住想要揉她的头发。 第四百三十四章 再访 1 这次到夜坊，顾徽音他们得到不同上次的待遇，商二爷亲自在到大门口迎接他们，她身后站着芜娘，看到顾徽音出现，她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容老板，顾公子，大驾光临，我们夜坊是蓬荜生辉，快里面请。”商二爷笑着抱拳。 “我们昨天来来了，你们夜坊蓬荜生辉了吗？”顾徽音含笑问。 商二爷每次听到这个混少年开口，便觉得牙疼不想说话。 顾徽音嘿嘿一笑，“我就开个玩笑，商二爷不必往心里去。” “呵呵，里面请里面请。”商二爷笑得僵硬，要不是想要结交天瑞号的老板，他才不会对这个姓顾的这样客气。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你看起来比昨天更漂亮了。”顾徽音的眼睛笑成月牙儿，俊秀可爱得让人心里发软。 芜娘见过的男人不少，却是第一次觉得有少年郎能够如此精致漂亮又让人生不出反感，“顾公子可真懂得哄姑娘家。” “我只哄漂亮的小姑娘。”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虽然知道自己跟小姑娘已经没有关系，但听到顾徽音这么说，她还是心情大好，感到一丝少女时才有的甜蜜。 商二爷深深地看了顾徽音一眼，心想这个少年半点用处都没有，全靠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哄别人，看样子他能够留在容老板的身边，也是靠一张嘴了。 不知道容老板是怎么被他哄得认他当兄弟。 商二爷在心里腹诽上，面上却依旧笑得客气，将夜容铮和顾徽音引到临湖的厢房，“请进。” 房间里早已经有人在候着，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让夜坊大乱的柳心儿。 “奴家见过容老板，顾公子。”柳心儿娇娇弱弱地行了一礼，抬起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蛋，眼眸含水般看向来客，最终视线落在英俊挺拔的夜容铮身上。 顾徽音含笑望着她，哎呀，真是雪肤花貌，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商二爷暗中打量夜容铮和顾徽音，昨晚有人闯进柳心儿的房间，如果是他们的话，柳心儿肯定能够认出来的。 到时候，他倒是要看看他们怎么解释。 “顾公子，您昨天不是想要一睹我们柳姑娘的风采，今日二爷为了招待你们，特意让柳姑娘给你们奏上一曲，我们柳姑娘本来身子还有些不适的呢。” “柳姑娘身子不适那就应该在屋里好好休息啊。”顾徽音一脸心疼地拉着柳心儿的手，“昨日我们已经见识过柳姑娘不凡的琴艺，今日还能够再见柳姑娘一面，已经是心满意足啦。” 柳心儿脸颊一红，羞赧地抽回手，“多谢顾公子的关心，奴家已经好多了。” “……”夜容铮目光深幽地看着顾徽音，他正在想如果柳心儿认出顾徽音要如何圆过去，结果，柳心儿居然完全没有认出来？ 怎么回事？昨日他明明听到顾徽音和柳心儿在说话，而顾徽音根本没有任何易容，柳心儿怎么会认不出来？ 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商二爷。 难道真的是误会，昨日闯进柳心儿房间里的跟这两兄弟没有关系？ 第四百三十五章 再访 2 昨天柳心儿晕倒在房间里，护卫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但他们都说听到柳心儿晕倒之前叫了一声，而本该醉倒在房间里的顾徽音也不见了，联想到他们一进门就打听云绯红，商二爷自然会怀疑他们，不久前，兴元府也有人在打听云绯红的过去，虽然他不清楚原因，或许是云绯红到了侯府，那家人要查她的底细。 可云绯红曾经是夜坊的花魁，这是事实，想遮掩都遮掩不住啊，有什么可以打听的？ 他让人查了一遍，最终觉得这对兄弟的嫌疑最大，所以才会有中午的一幕。 不过，对方如果真的是天瑞号的容老板，那他们似乎就真的只是出于好奇才打听云绯红，他是想多了？ 柳心儿已经羞答答地站到一旁，她悄悄看了顾徽音一眼，心想这个少年有点眼熟，可她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昨晚她不知因何晕倒过去，醒来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但就是隐隐觉得，好像有人对她做了什么。 商二爷看了看柳心儿，见她神情无异，笑着招呼夜容铮和顾徽音入座，“容老板是第一次到兴元府吗？” “来过几次。”夜容铮淡声说，视线不时扫向顾徽音。 顾徽音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夜容铮默默地收回视线，对于这个小姑娘，不能用平常人的目光看待，她总是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呵呵，在下是第一次见容老板，我们商家一直希望能够有机会和天瑞号合作。”商二爷说，他已经将遇到夜容铮的事写信给京都城的商辰景，商辰景特意让家里的长辈交代过他，如果有人刻意打听云绯红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的。 正好，他连这个天瑞号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容老板也告诉商辰景了，算是跟三弟卖了个人情。 “你们商家在凤梧城抢了天瑞号一笔大生意，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合作？”夜容铮淡淡地问。 “……”商二爷愣住了，娘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芜娘笑盈盈地给夜容铮倒了一杯酒，“容老板，请喝酒。” 商二爷呵呵笑道，“生意上的事，在没有合作之前，都是竞争对手，对吧。” “这么说，我要是把柳心儿姑娘赎身带走，然后给她开另外一家夜坊在兴元府，是不是也可以的？”顾徽音笑盈盈地问。 “顾公子，天瑞号都是正经的商行，怎么适合开夜坊呢。”商二爷呵呵地笑着，他们商家在各地开设瓦肆，那不是为了赚钱，虽然的确赚了不少，但更多是为了方便人情来往，收集各地的消息。 “这么说，你们商家做的都是不正经的生意？”顾徽音笑着问。 “……”商二爷觉得又牙疼了。 顾徽音小声地对柳心儿说，“柳姑娘，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们的夜坊一定是正经的。” 柳心儿尴尬地低下头。 商二爷：“……” 第四百三十六章 再访 3 商二爷决定无视顾徽音的存在，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再接嘴，免得真的被气吐血了。 顾徽音悠然自乐地听着柳心儿弹曲儿唱歌，一脸羡慕地跟旁边的芜娘说道，“你们夜坊真是有本事，以前的绯红姑娘已经名满天下，柳姑娘更是不遑多让啊。” “顾公子小小年纪，倒是风流。”商二爷忍不住酸了一句。 “那当然了，像我这样的年纪欣赏美人是风流倜傥，像商二爷这样的，那就是猥琐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商二爷差点想打自己一巴掌，叫自己嘴欠。 夜容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容老板，您这位兄弟，嘴上功夫真是了得。”商二爷皮笑肉不笑地说。 “一般。”夜容铮淡淡地道，“小孩子，比较爱玩。” 商二爷在心里哼了一声，“不知容老板这次到兴元府是做什么买卖？” 他昨日已经让人去查了，竟是没有查出个大概。 天瑞号在这方面，是真的严谨。 “这次在兴元府只是做点茶叶的买卖，明日要出城了。”夜容铮说，适当地透露一点消息。 商二爷果然眼睛一亮，“哦？容老板这是要回周国？” 夜容铮抬眸看他一眼，“商二爷对容某的行踪很感兴趣？” “不不，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商二爷笑着说，“我们商家的生意也是遍布大江南北，唯有一样是我们多年来一直无法涉猎的，但你们天瑞号才一年时间，几乎已经垄断周国的铜矿，在下实在佩服啊。” 放眼天下数国，晋国内乱，国土贫瘠，梁国平稳，物饶丰富，唐国闭关自治，不与其他国家来往，唯有周国和西域的铜矿最多，西域的铜矿掌握在朝廷的手中，只有周国可以商用，可是，他们商家用尽方法都没办法在周国开发铜矿，谁也想不到，天瑞号利用一年时间，居然就将周国的铜矿垄断了。 “商二爷，你这是想要跟天瑞号合作开采铜矿吗？”夜容铮似笑非笑地问，他创办天瑞号是为了在各国行走，至于做生意的手段，跟他并没有太多关系，虽然天瑞号能够开采周国铜矿跟他有关。 “哈哈哈，容老板是个明白人。”商二爷笑着说。 夜容铮淡淡地问，“为何我要给你分一杯羹？” 商二爷笑说，“容老板，这怎么叫分我一杯羹，我们可以互惠互利，对吧。” “我的利在何处？”夜容铮问。 “如果容老板真的愿意合作，那我们可以坐下来仔细商谈。”商二爷说，如今在这里，他们两三句话可谈不了。 夜容铮淡淡地说，“再说。” “听说，兴元府这边还有个地下生意一本万利。”顾徽音撑着下巴，忽然慢吞吞地开口问，“商二爷听说过吗？” 商二爷嘴角抽了抽，“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 “我还没说什么生意，你怎么就知道没听说过。”顾徽音笑嘻嘻地问，“你放心，我又没说你是人拐子，贩卖奴隶给别人。” 噗—— 商二爷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你是听谁说的？什么奴隶商，你别血口喷人！” 连芜娘和柳心儿的脸色都变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再访 4 反应这么大？顾徽音微微眯眼看着他们，“我就开个玩笑，商二爷别太激动。” 商二爷只是说了一句，“那等丧尽天良损阴缺德之辈，我岂会狼狈为奸。” 好像还很抵触那些奴隶商？ 顾徽音还想再继续问下去，但是商二爷已经转开这个话题，芜娘和柳心儿虽然恢复了面色，却显得沉默了一些。 芜娘给顾徽音倒了一杯酒，低声问道，“顾公子明日也要离开了吗？” “是呀，我们去晋国走一趟。”顾徽音笑着说。 “顾公子要去晋国？”芜娘吃了一惊，欲言又止地看了顾徽音几眼。 顾徽音含笑说，“是呀，做生意嘛，总是要到处走一走的。” 夜容铮本就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和商二爷勉强说了几句，他都是神情淡淡的不作回应，让能说会道的商二爷倍感压力，他本来是想要从夜容铮这里试探出更多关于天瑞号的消息，结果别说试探了，差点被怼得吐血。 “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待了，告辞。”夜容铮还想着顾徽音的身体不知有没有好利索，想要让她早点回去，便站起来告辞。 商二爷实在打听不出想要的消息，只好作罢，亲自送夜容铮出去。 芜娘和顾徽音走在后头，她看了顾徽音一眼，低声说道，“顾公子若真的想要去晋国，经过风沙城的时候，千万要多带几个护卫，听说那边的人拐子最喜欢抓像公子这样年纪的少年卖给奴隶商。” “哦？”顾徽音眼睛亮晶晶充满好奇地看着芜娘，“我以为，朝廷是不允许贩卖奴隶的。” “那是在我们梁国，晋国那边乱得很，奴隶商有的比朝廷官员还要厉害。”芜娘见顾徽音一脸不以为然，忍不住说道，“以前我们这里有个……客人的侄子就是被人拐子给带走卖给奴隶商，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回来的，结果……那些奴隶商太不是人，见那孩子长得好，竟然把他当**玩，回来没几天就去了。” 有个客人的侄子？客人就是云绯红吗？ “不是说奴隶商比朝廷官员还厉害，那是怎么把人给找回来的？”顾徽音小声问。 “可不是，听说有个奴隶商就看上那孩子，多少银子都不肯交换，后来那客人求了当大官的人，那可是侯爷。”芜娘强调了一下，在平民百姓的眼中，侯爷是很了不得的贵人，“那侯爷亲自去风沙城将人带回来的。” 顾徽音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那位侯爷不会就是武安侯吧？” “你……你怎么知道？”芜娘很吃惊。 “近年来，就武安侯来过兴元府，其他侯爷可没有差事，而且，武安侯当年领着兵巡视边境，只有他有能耐啊。”顾徽音含笑说，心里却越发烦躁。 芜娘说的跟沉默查到的一样，虽然她没有直言说是云绯红，顾徽音知道她说的就是。 难道云绯红的侄子真的死了？ “哎，也正因为如此，那客人对武安侯当真感恩，还……舍弃了在兴元府的一切。”芜娘的言语中满是可惜。 “这客人其实是绯红姑娘吧。”顾徽音笑着问。 芜娘愣了愣，“大家都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以前那孩子就生活在夜坊，都很喜欢他呢……” 第四百三十八章 前世欠我的 回去的路上，顾徽音显得很安静，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夜容铮只能看到她的带着高冠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怎么了？”夜容铮放低声音，他有点不太习惯看到这样无精打采的她。 “我在想，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也许云绯红就是因为顾敬怀帮了她，所以她才心甘情愿当他的小妾。”顾徽音说。 夜容铮望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眸，里面有无法遮掩的忧虑和疑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云绯红会伤害我娘。”顾徽音低声说，越发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云绯红，“早知道，我就该杀了她！” “你杀了她，对你也是一种伤害。”就算云绯红在顾家的身份再低微，她都是顾敬怀的小妾，顾徽音身为女儿，若是杀了云绯红，同样是不孝的罪。 在梁国，不孝是重罪。 顾徽音自嘲地笑了笑，“我其实怀疑云怀瑾跟云绯红是有关系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夜容铮认真地问，同样在思考这个可能性，“云怀瑾这个人，十二三岁就在军营了，一步一步立下军功，应该是最年轻的副将。” “对啊，云怀瑾从小在军营，而芜娘说的和沈默查到的，云绯红的侄子却是从小生活在夜坊，他们的年纪相差也不大，若是姐弟我倒是相信的。”顾徽音叹了一声，如果云怀瑾跟云绯红没有关系，那她还能放心一些，“但我还是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 夜容铮沉默地看着她。 “我不相信顾敬怀那窝囊废敢去找奴隶商要人，像他们说的，那些奴隶商都不简单，顾敬怀哪来的胆子啊，就算他喜欢云绯红，都不会为了云绯红去送死。”顾徽音说道。 “……”这么说自己的父亲是窝囊废，还真是只有她敢说。 顾徽音说，“我要去找那个奴隶商问清楚。” “嗯，明天就去。”夜容铮颔首。 “你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有危险呢。”顾徽音说。 夜容铮峻眉微挑，“你一个小姑娘都敢去，我却不能去？” 他怎么有种被侮辱的错觉。 “你身份不一样。”顾徽音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她的神情重新生动起来，夜容铮嘴角也露出笑意，“我没有什么身份。” 顾徽音笑道，“你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商人。” “那像什么？”夜容铮问。 让人想要打一顿的神尊。 “不像人。”顾徽音歪着头，轻笑出声。 “听起来不像好话。”夜容铮无奈一笑。 顾徽音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他将她带出宝月庵就能够离开了，他并没有欠她那么多的人情。 “不知道。”夜容铮连自己都没有答案，大概……是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想要一直照顾着，他是个跟孤儿没有分别的皇子，冷漠寡情习惯了，难得的一丝善心和温情，都是因为她。 他很想知道，长大后的她，会散发怎样的光彩。 顾徽音哈哈一笑，“你肯定前世欠了我的。” “或许吧。”夜容铮颔首。 第四百三十九章 风沙城 1 翌日，顾徽音和夜容铮整装离开兴元府，从兴元府出城，还有很长一段荒山野岭要穿越过去。 “难怪说兴元府易守难攻，这样的地形，若是有人要攻进来，除非能完全控制这个山谷，不然来多少人都没有。”这个山谷是个葫芦地形，两旁山峰险峻，前后只有一条路，兵队进来很容易会被陷在这里。 “嗯。”夜容铮颔首，“这也是兴元府多年来能够这么繁荣的原因。” 他们来到晋国和梁国的交界关卡时已经完全天黑了，路边有个小客栈，便将就过了一夜，翌日，天才微亮，关卡开始放行时，沈默在前面驾轻就熟地递了路牌出关。 一直来到晋国边境的风沙城，刚进了城门便能感觉到不同梁国保守传统的晋国风情，随处可见衣着大胆的女子在街边对着壮汉挤眉弄眼，还有成群的小乞丐乱哄哄地在巷子里跑着。 顾徽音依旧是少年郎的装扮，她有灵力遮掩，即使长得再白皙精致，别人都不会将她当姑娘家，夜容铮同样也是易容，进入风沙城之后，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徽音。 “你怕我被拐走了？”顾徽音笑着问他，“我这样聪明伶俐的人，有那么容易被拐走吗？” “不要低估那些人拐子，他们并不是全都靠哄骗将人拐走的。”夜容铮低声说。 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前方有人在贩卖奴隶，顾徽音一脸好奇地迈开脚步往奴隶市场走去。 “小五儿！”夜容铮拉住她的手，她是不是对风沙城的奴隶商太放心了。 那些奴隶商专门盯着外地来的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落单了，他们都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这么热闹，我们不去看看吗？”顾徽音眨了眨眼，总得看看那些奴隶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乱跑，跟着我。”夜容铮轻声说。 顾徽音乖巧地点头，“好的。” 夜容铮低声地跟她解释着，晋国的这些奴隶来自各个地方，有流放的罪犯，有人拐子不知从何处偷来的，几乎什么手段都有，一旦到了奴隶商的手中，再尊贵的身份都没有用，晋国的这些奴隶商对外地来的什么贵人完全不怕，所有奴隶全都被打得不敢反抗身上被烙印，一生都抹不去的耻辱。 “看来，这些奴隶商背后的人大有来头啊。”一个贩卖人口的商人敢这么无法无天，肯定是有所依仗。 “传闻是跟晋国某位王爷有关。”夜容铮低声说。 晋国之所以常年内乱，便是因为皇帝半点威严都没有，宗室几个王爷明争暗斗，想要得江山除了兵力还有大量的银子，贩卖奴隶是很快的拢财之道。 “这么损阴缺德，会有报应啊。”顾徽音说。 他们身后跟着商贾标致的马车，几个手里拿着鞭子在教训奴隶的汉子以为他们是来做买卖的，所以没有将他们赶顾徽音 顾徽音打量着那些被绑着双手关在笼子里的奴隶，他们有男有女，有壮年也有小孩，全都是一脸的麻木茫然，仿佛对明天已经充满绝望。 第四百四十章 风沙城 2 忽然，顾徽音停了下来，视线看向蹲在最里面的一个高大身影，他不像其他奴隶一样跪着，而是倔强地蹲着，身上穿着和其他奴隶一样的粗布衣裳，后背被鞭打出一个破洞，隐约可见里面有个新烙印上去的奴字。 “两位，买不买奴隶？”一个拿着鞭子的汉子上前问夜容铮。 夜容铮眸色冷凝，并没有说话。 对方以为是没有看中的，没有再多打搅。 顾徽音在玄普大陆也见过被当奴隶的凡人，他们是被修邪道的抓去干活，以前她觉得弱肉强食并没有什么，但今日却有种不一样的感受。 权势真的能够凌驾所有东西之上吗？ 顾徽音没有继续看下去，她和夜容铮在附近的茶摊坐下，来买奴隶的人不少，买主可能觉得那个不肯抬头一脸愤懑的男子不太好驯服，所以没有人挑中他。 “晋国最大的奴隶商叫巴图，几乎所有的人拐子都会把人卖给他。”夜容铮低声说道。 “就是那个抓走云绯红侄子的人？”顾徽音挑眉问。 夜容铮点了点头，“他在风沙城的存在，比得过镇守在这里的将军，连官府都要避着他，对他做的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呵呵，一个商人居然还能跟将军相比，晋国居然还没亡国，简直是奇迹。”顾徽音嘲讽地说，她在怎么不懂凡人大陆的生存规矩，也知道商人的地位是卑微的，一个奴隶商敢跟官府叫板，那就不仅仅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了。 “都知道巴图背后是晋国最有权势的王爷符异。”夜容铮说。 顾徽音看着那些奴隶，“如果云绯红的侄子真的被巴图弄死了，云绯红会不会报仇？” 夜容铮没有见过云绯红，对她半点都不了解。 “一定会报仇的，而且云绯红的武功高强，她肯定不会跟着顾敬怀回去的，她成了顾家的小妾，想要报仇的机会就渺茫了。”顾徽音沉声说。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夜容铮问。 顾徽音甜甜一笑，“今晚去找巴图聊一聊。” 夜容铮在心里叹了一声，他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做的。 他们一直坐到金乌西坠，看着没有卖出去的奴隶都被押走，沈默在夜容铮的示意下在后面悄然地跟着。 “好了，我们去找一家酒楼好好吃一顿，今晚才有力气干活。”顾徽音笑着说道。 “公子……”青梅无奈地看着她，她觉得跟着顾徽音出来这一趟，她每天的心都是忽上忽下的，哪天说不定就被吓出病了。 顾徽音捏了捏青梅的脸颊，“今晚在客栈守着。” “公子，您让我跟着吧。”青梅忙说。 “人多反而碍事。”顾徽音摇头，她不会武功，今晚去了还要靠夜容铮帮忙的，她不能再带青梅了。 顾徽音将一直趴在她怀里的小白交给青梅，“你就替我照顾小白，等我回来。” 青梅知道顾徽音说一不二，再多说都不会带她去的。 他们来到酒楼订了厢房，顾徽音去了后头的净房接手。 半天过去，夜容铮都没有等到她回来，心头猛然一惊，急忙冲出房间。 第四百四十一章 风沙城 3 夜容铮将晕倒在净房外面的青梅叫醒，沉声地问她，“你们姑娘呢？” 青梅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很快她就清醒过来，脸色发白叫道，“姑娘被……被抢走了！” “谁把她带走了？”夜容铮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是今天在奴隶集市上看到的人，我打不过他们，他们把姑娘带走了。”青梅的眼眶一红，“夜皇子，怎么办？” 夜容铮回头对沈默吩咐，“送她回客栈。” “将军，那您……”沈默低声问，这里毕竟是晋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他们的人在这里并不多，那奴隶商背后是符异，谁都知道那个符异是变态，如果被发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我去找小五。”夜容铮沉声说，“你送她回去之后，再过来找我。” 沈默心想，将军对顾徽音是不是关心过头了！ 夜容铮寒着脸走出酒楼，今天顾徽音故意在市集逗留那么久，他便猜到她要做什么，就是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真的把自己当诱饵。 她以为巴图那么容易应付吗？ 此时，在巴图大宅里的顾徽音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她当然知道巴图不好应付，所以很听话没有反抗就跟着那些人来了。 坐在她对面的是个身材魁梧满脸胡渣的男人，只看到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猜不出他的年龄，刚才他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就是在风沙城让人闻风丧胆的巴图。 他正挑眉看着顾徽音，还是第一次有人被他抓来之后，还能吃得这么香。 “想吃？”顾徽音看他一眼，她觉得他快流口水了。 “你吃，吃饱了，我能吃你。”巴图的声音粗哑，眼睛贪婪地盯着顾徽音粉雕玉琢的脸庞。 这么好看的少年，他怎么可能放过！ 他已经很少去市集，今天兴致去走了一圈，便发现这个宝物，得知他是从外地来的，他立刻让人去带来了。 已经很久没有让他产生兴趣的少年了。 “我不太好吃呢。”顾徽音咬了一口鸡腿，“而且你长得太丑，我不乐意被你吃。” 巴图冷笑出声，“没人敢在我面前说我丑。” “为什么？他们瞎吗？”顾徽音歪着头问。 “他们怕死。”巴图说，“你不怕吗？” 顾徽音吃得心满意足，放下手里的酒杯，慢条斯理地洗手，“还好。” 她见过比巴图更可怕的。 “你吃饱了？”巴图低声问，眼底充满禽兽看到猎物时的侵略贪婪。 “吃饱啦，我还有件事想跟你打听。”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巴图伸手要捏住顾徽音的下巴。 一团白色的毛球跳了上来，在他的手背上挠了一下。 “什么东西？”巴图收回手，这才看清楚在顾徽音的怀里有一只白色的狐狸，那狐狸全身的毛都竖起来，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凶狠地盯着他。 “哎呀，畜牲嘛，自制力不太好。”顾徽音含笑说，把小白重新抱回怀里。 巴图冷冷地盯着顾徽音，“你真是不怕死。” “我怕啊。”顾徽音笑道，“所以，你先让我问几个问题，就算死也死得心甘情愿。” 第四百四十二章 风沙城 4 巴图将手背的血珠抹去，冷冷地盯着顾徽音，看在这个少年让他很兴奋的份上，他可以再容忍些时间，等一下，他一定会让这个少年在他身下求饶的。 “两年多前吧，你可有抓过一个少年，把他玩死了。”顾徽音问。 “死在我身下的少年，不计其数。”巴图狂妄残忍地笑着。 顾徽音沉默了一下，这样问确实不太对，“你知道云绯红吗？” 巴图的眸色沉下去，虽然胡渣遮住他大半边的脸，但还能感觉得出他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 “看来是知道的。”顾徽音满意地笑了，而且好像还结仇挺深的，“听说你抓了她的侄子，还把她的侄子玩死了？” “云绯红能把自己的侄子当诱饵送给我？那被我玩死了也活该！”巴图冷笑说，他的人生没有被谁耍过，云绯红敢耍他，她千万别落在他手里，不然，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顾徽音微微眯眼，“云绯红把自己的侄子送给你？” “你认识云绯红？”巴图冷冷地盯着顾徽音。 “不共戴天的仇人。”顾徽音说。 巴图嗤笑出声，“你一个屁大点的小子，跟云绯红有这么深的仇恨？” “她一个弱女子，居然还能从你手里将人救走，你是不是太窝囊了？”顾徽音反问。 “弱女子？”巴图想起几年前吃过的亏，脸色越发阴沉，“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少年，故意让人送到我身边，对我下了药，放走了我数十的奴隶，她跟弱女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徽音的眸色微冷，“她不是为了救她侄子才来找你的？” 巴图冷笑，“她是来救她的姘头。” “……”顾徽音脑海里灵光乍现，忽然一切都明朗起来，如果云绯红不是来救她的侄子，那个被巴图玩死的少年自然跟她没有关系，但她为什么来风沙城，她要救谁？ “她是来救顾敬怀的。”顾徽音笑了出声，云绯红是来救顾敬怀的。 顾敬怀才是被抓走的人。 “你说什么？”巴图没有听清顾徽音在说什么，他抓住她的手，“你想问的都问完了，接下来，该是我来问你了。” “云绯红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来救她侄子的，却没办法让你也同样被糊弄，她肯定想不到，有人会来问你的。”顾徽音望着巴图笑着，“她的侄子没有死，她是来救另外一个人。” 这就能够解释，顾敬怀为什么云绯红这么言听计从，居然不惜为了她得罪白家。 “任何被你抓来的人，是不是身上都有烙印？”顾徽音问。 “你想要被烙印吗？”巴图问。 如果顾敬怀的身上有奴隶的烙印，那一切的推测就是真的。 那么，云绯红传说中的那个侄子，如今在哪里？ 还是根本就没有侄子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你能让我尽兴，我可以让你多活些时候。”巴图将顾徽音用力扯了起来，眼底的兽欲越来越明显。 顾徽音挑眉，眼睛瞄向他的胯下，“你确定，你有那个能力？” 第四百四十三章 风沙城 5 入夜，夜容铮出现在巴图的大宅子里。 他身穿夜行衣，修长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像一抹鬼魅，悄然无声动作麻利地翻身进了围墙，快得连守夜的护院都没看清。 夜容铮很快就找到关押奴隶的地方，一个狭小的房子里，窗户都是钉死的，门外有两个壮汉守着。 “谁？”其中一个护卫像是看到有人闪过，警觉地叫出声。 “你叫什么叫，一点风声都值得大惊小怪。”另一个护卫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我好像看到有个影子。” “放屁，我怎么没看到，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来的。” “是，是我看错了。” 两人正打算转身回到岗位上，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痛，眼前一阵发黑不省人事了。 夜容铮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将门外的铁锁扯开，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被惊醒了，目光恐惧地看着出现在门边的夜容铮。 没有她…… 夜容铮望着屋里的人，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巴图将她带到哪里去了？ 想到巴图残暴的传言，夜容铮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急如焚。 “啊啊……”忽然，一声爆吼从不远处传来。 什么声音？夜容铮的瞳孔微微一缩，迅速飞出房门。 发出怒吼声的是巴图，他终于赶到不对劲了。 明明他对这个少年是有兴趣的，他能够感到血液在他体内奔腾，可是，他的那个地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软趴趴的，他昨晚才享受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对于自己的能力，他是非常有自信的。 他看了看刚才被狐狸挠过的手背，上面的伤口已经有些发黑，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个少年，是有备而来的吗？ “你对我下毒了！”巴图轻声问，却透出危险的气息。 “你要是不抓我，你也不会半身不遂。”顾徽音含笑说，“这个该怎么说来的，咎由自取。” 巴图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更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治好，怒气攻心爆发出强烈的爆吼，“我要宰了你！” 顾徽音含笑说，“我劝你千万别动怒，不然这毒会在你的血液流动得更快，那你不举的时间会更长。” “……”巴图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快要喷发出来的怒火，不管这小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得不小心，“你以为对我下毒，你能安全离开这里吗？” “哎，你不能怨我，是你把我抓来的。”顾徽音委屈地说。 巴图冷笑，“臭小子，你故意要我抓你的，你分明是想要跟我打探消息！” 他不信会这么巧，这小子才刚到风沙城，居然会在奴隶市集晃悠那么久，只要知道他的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声，这个少年分明是故意要引起他的主意。 “对啊，跟云绯红有关的，说起来，你要怨还是怨云绯红，要不是她胡乱传出谣言，我也不会来风沙城，冤有头在有主，你要算账还是算在云绯红的头上。”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巴图咬牙说，“我不会放过她，同样不会放过你！” “来人！”巴图大声叫道。 第四百四十四章 风沙城 6 顾徽音心想，夜容铮怎么还不来救她？ 她把青梅留下，就是为了让他知道她被巴图抓了，算一算时间，他应该已经来救她了。 外面并没有人进来。 巴图神色阴沉，又喊了一句，“来人！” 顾徽音眉眼染上笑意，她知道，肯定是夜容铮来了。 “你还有同伙！”巴图紧握双拳。 “啊，还有一个。”顾徽音看到门边出现一抹颀长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去。 巴图立刻伸手要抓住她。 小白嗷呜一声跳到巴图的脸上。 “畜牲！”巴图一看到小白，怒火更加旺盛。 “小白……”顾徽音担心巴图会伤到小狐狸，立刻叫了一声。 夜容铮已经一掌拍向巴图。 小白不同其他狐狸，它吸收了不少灵气，虽然还没修炼成精，但早已经不是其他狐狸可以相比的，在巴图要抓住它之前，它已经灵活地跳到他的背后，速度飞快地避开了。 巴图还来不及想这只臭狐狸怎么速度这么快，迎面感到一阵掌风，他往后退了两步，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 “你是谁？”巴图冷声问道。 夜容铮没有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在顾徽音的身上，“没事吧？” “没事，我已经问到想知道的，我们走吧。”顾徽音说，这里毕竟是巴图的地盘，他们恋战是不会有好处的。 “想走？没那么容易，就算你今日离开这里，明天我也能将你们挖出来。”巴图怒道。 顾徽音说，“我们走不了，你就一辈子不举吧。” “……”巴图恨不得将顾徽音挫骨扬灰。 夜容铮拉住顾徽音的手，“快走！” 巴图上前要拦住他们，但他哪里是夜容铮的对手，加上知道自己中毒不能用内力，怕加快毒气攻心，眼睁睁看着顾徽音他们消失在夜色中，他这才看清楚院子外面的情形。 他的护卫居然都被打晕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打晕这么多人，而他完全没有发现。 夜容铮的人在大宅外面接应，他们很快回到客栈。 “我们和商队要分散走，明天一早城门解禁就离开。”夜容铮对沈默吩咐着，让他去安排商队分散到其他地方，不要在同一个城门离开。 他一直沉着脸，没有和顾徽音说话。 顾徽音知道他生气，所以默默地等他都吩咐好了，才眼巴巴地看着他。 “巴图一定会在城门拦住我们的。”顾徽音小声说。 “嗯。”墨容湛淡淡地应着。 顾徽音说，“我已经打听好了。” “你知道巴图是什么人吗？”夜容铮沉声问，“如果今晚我没去救你，你打算如何自救？” 大不了就是拼了最后一点灵力！顾徽音怯怯地说，“如果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也不会让自己被他抓走啊。” “万一我来不及救你呢？”夜容铮心口说不出的闷火，巴图是个疯子，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来不及，她会被怎样对待。 顾徽音知道自己不顾后果，也知道他是担心她，“我下次不会这么做了。” “你的保证，一点都不可信。”夜容铮看她一眼，无奈地说道。 第四百四十五章 必须跟我走 他们刚回到客栈没有多久，巴图那边已经让人全城搜索了，虽然他院子里的护卫都被打晕，但他巴图是能够动用官府的官兵，只说有逃犯在城里，一切的搜索都是理所当然。 他不仅要抓顾徽音和夜容铮，关在他大宅里的奴隶都逃走了，能够关在他院子里的奴隶，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等着在一年一度的拍卖会上拍卖，如今都被放走，他还要损失好大一笔银子。 顾徽音不知夜容铮还无意放走其他奴隶，他们应付完几个来查问的官兵，不得不佩服夜容铮的能耐，他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易容重新安排新的身份，可见他平日都是早有准备的。 “我要打听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云绯红根本没有侄子被巴图弄死了，那是云绯红的障眼法，故意找去设局巴图的，她要救的人另有其人，接下来你就不用再陪着我，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道别，这些天你帮我的，我都会记住的。”顾徽音知道自己招惹巴图，必定是留下祸根，看夜容铮这些天的做派，他是有所图谋的人，万一被她连累了呢。 夜容铮淡淡地看着她，“道别之后，你要去何处？” “我是回不去京都城了，但我外祖父还在京都城，我会写信告诉他查到的事情，让他想办法除掉云绯红，以防万一。”顾徽音说，不管云绯红要找谁报仇，也不管她的侄子是谁，总之先弄死她总是没错的。 “我问的是你。”夜容铮沉黑的眸子盯着她。 顾徽音笑了起来，“我啊，当然去我想去的地方，还没去过周国，就去周国到处走一走吧，反正三年的时间到了，我就回去京都城。” “你是不是以为，离开风沙城，巴图就找不到你了？”夜容铮淡淡地问。 “等他找到我再说，我总不能一直让你帮我。”顾徽音笑道。 夜容铮说，“你都已经替我招惹了他，就别想跑路了。 “？”顾徽音疑惑看着他，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传言云绯红的侄子是令尊救的，当时谁都没有看到令尊出城，回来的时候，是令尊带着云绯红和她的侄子一起回来的，如果那不是云绯红的侄子……当初云绯红到风沙城，不是救她的侄子，而是令尊。”夜容铮没有解释自己说的意思。 顾徽音颔首，“虽然巴图没有说得太清楚，但我觉得这才是真相。” “那你应该查的是，当初令尊是怎么被巴图的人抓走，这件事与云绯红有没有关系，或许能够查出云绯红与你们顾家之间有何仇恨。”夜容铮说。 “想要在兴元府和风沙城查这件事是不可能，不过，能够从顾敬怀身上着手。”顾徽音被夜容铮提醒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云绯红故意接近顾敬怀，肯定有原因。 夜容铮说，“我会让人去查，至于你，必须跟我走。” 顾徽音一愣，“我为何要跟你走？” “你是我从宝月庵带出来的，自然要负责你的安全。”夜容铮淡淡地道，“你别想着溜走，你逃不了的。” 哎哟，她居然被软禁了吗？堂堂冥灵王啊，第一次真是新鲜的体验。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我勉强考虑 天微亮，本该是开城门的时间却迟迟没有动静，城门外面已经来了不少赶时间行商的商贾，因为城门还没开，不时有抱怨声传来，担心自己的行程被耽误了。 直到巴图带着人出现，所有的声音都沉默下来。 饶是之前不知道巴图是谁的，此时都感到周围笼罩着莫名的惧意。 “查。”巴图的脸色难看，昨晚他连夜将整个风沙城的大夫都找来给他解毒，可是，根本没有大夫查出是什么毒，甚至有两个蒙古大夫说他根本不是中毒，而是身体亏损导致的，让他千万不要再沾房事。 气得他让人砸了他们的药铺。 “爷，没有找到。”有下属过来禀报，他们已经在城里挖地三尺地找了，只找回几个来不及逃走的奴隶，至于其他人，一个都没有见到。 巴图冷笑，“他们肯定还躲在城里。” “爷，那城门……要是再不打开，这些商人要闹了。” “让他们闹，谁敢闹就打。”巴图吼道，他必须把那个臭小子找出来，否则怎么解毒。 风沙城的城门关闭了三天，民愤越来越激烈，连守城将军都要撑不住压力，不得不找巴图商量，从来没有城门关闭这么久的，再这样下去，要桶到朝廷那边去了，到时候等于是将王爷的把柄送到别人的手中了。 巴图胸口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他不信那臭小子还会飞天遁地，这么多天，居然还连个影子都没有。 “开城门，给我守着，一个个检查。”巴图咬牙切齿地说。 结果，等人都出城了，太阳也都要下山了，巴图连一个熟悉的身影都没有找到。 而销声匿迹三天的顾徽音此时早已经骑着马儿在去周国的路上了。 夜容铮一直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个奇迹的存在，第一次让他震撼的是在深林里，她不声不响默默地站在那里，便能够将黑豹吓走了。 说她会仙法，他是相信的，即使他一直认为仙法不过是江湖术士的障眼法，可到了顾徽音这里，那可能真的是仙法。 他们明明从巴图的面前经过，他偏是没有认出来。 要说跟顾徽音没有关系，他是不信的。 就像上次的柳心儿，她全然忘记被顾徽音逼问过的事。 “你看了我几次，我虽能让巴图看不到我们出城，但也只是一时。”顾徽音当然知道夜容铮为何盯着她，她如今还太弱了，不然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地离开。 夜容铮低声说，“你不会武功，却有匪夷所思的本事。” “这算什么匪夷所思。”顾徽音笑了笑，“待我日后……” 恢复修为，再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匪夷所思！不过，这话现在说得有点早，顾徽音没有说出口。 “日后如何？”夜容铮问。 顾徽音看他一眼，“仙法！这是仙法！没有根骨的人学不会的，你觉得羡慕，我倒是可以教你。” “你教我仙法？”夜容铮失笑，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仙法，“那你是想要当我的师父？” “我不收徒弟的，如果你资质上佳，我倒是勉强考虑考虑。” 夜容铮失笑。 第四百四十七章 升仙有什么好的 顾徽音将这几日查到的事情都写信回去告诉白老太爷，并让他一定要想办法看一看顾敬怀的身上有没有奴隶的烙印，如果和她的猜测一样，那云绯红就不能留了。 不管她要报什么仇，留在顾家就是祸害，先杀了再说。 他们离开风沙城没多久，沈默就过来跟他们汇合，至于之前一直给夜容铮遮掩身份的商队，已经不见踪影了。 顾徽音跟着夜容铮往周国的方向走去，她本来就要去周国，随他一道也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再看看那里灵气最丰沛的地方在哪里，她再找个借口找去就是了。 “你从小在军营长大的？”顾徽音闲着无事，见夜容铮又习惯性的沉默寡言，忍不住就想撩他多说话。 “十二岁的时候才到军营，小时候……我已经不记得在哪里了。”夜容铮说道。 顾徽音觉得这就跟传言有些不一样了，“大家都说你小时候在宫里不受宠，才被送到军营里去的。” “或许是这样，我有记忆的时候，便已经在军营。”夜容铮淡淡地说道，“受伤了，有些事情记不住。” “那个夜容祁……就这么担心你活着回王都城吗？”顾徽音没有见过那位周国的二皇子，但她杀了他派来的人，还故意让人去给他带话，要是他敢在跟踪利用她，她会亲手了结他。 夜容铮薄唇勾起一丝嘲讽笑，他看了顾徽音一眼，“周国的朝局比较复杂。” 顾徽音轻笑，“说得好像梁国的朝局很简单，我外祖父要是不装病退隐，这时候还能当护国公吗？” “……”夜容铮想了想，他总是忘记这个小姑娘不能当普通的同龄姑娘看待，她比谁看起来都娇憨可爱，实际上鬼灵精怪得很，他便将周国的情况简单地告诉顾徽音。 周国的先祖是个明君，创建大周开元盛世，大周百姓对他缅怀尊敬，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现在的周国皇帝，如今的周帝本来和皇后少年夫妻，后来宠爱从民间带来的伶女，立为洛贵妃，皇后生的两个皇子备受冷落，要不是有皇后母族的人一直帮扶，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夜容祁就是洛贵妃的儿子，如今周国储位未明，朝局派别分明，近年来更是明显，至于夜容铮，他没有母族支持，但是他如今有大周十万兵马在手，而且军功无数，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夜容祁，都想要拉拢他。他不喜夜容祁残暴的性格，已经明确拒绝过，所以才有他去周国和后面的事。 “你的那个父皇，还能好好活着坐在那个位置上，真是天官赐福，紫气很强烈啊。”顾徽音叹了一声，不然就周国皇帝的德性，可能已经亡国几百遍了。 夜容铮笑道，“你还知道什么是紫气？” “我不仅知道，我还能……”看到。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她还没灵动，这凡人的身体怎么看得到紫气，若真的去了王都城，她倒是能够感应得到。 “还能如何？”夜容铮问。 “不告诉你，以后等你成了我徒弟，我再教你。”顾徽音说道。 一下子又变得老气横秋，还真的想收他当徒弟的样子。夜容铮眼底泛起潋滟的笑意，“莫非学了之后，还能升仙？” 顾徽音鄙夷地看他一眼，“升仙有什么好的，废了百来年辛苦修炼结果还得吃素，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愿意相信 梁国，京都城。 白老太爷看着刚收到的信笺，这是外孙女给他寄来的，一共有两封，一封是她到涴州的时候见到太后时寄来的，一封是她到宝月庵的时候寄来的。 这两封信相距的时间至少有好几天，但一直到今日才安全送到他的手上，可见中间有多少阻拦。 两封信都不算是好消息，白老太爷愁得眉毛成了川字型。 得知太后被送到行宫时，他已经猜出太后绝对不是生病这么简单，什么样厉害的病需要到涴州行宫，京都城附近难道没有行宫吗？温泉行宫就最好养病了。 唯一的可能，太后的病有问题。 没想到居然是中毒…… 白老太爷闭上眼睛，是皇上吗？ 虽然他被逼辞去丞相的官职，但他对皇上依旧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任何不臣之心，和皇上君臣多年，他又是看着皇上长大登上九鼎之位的，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于他而言像学生的皇帝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太后是怎么中毒的，皇上他清楚吗？ “爹，您叫我？”白世林走进书房，看到白老太爷闭着眼睛，放轻脚步轻声问着。 “你来了。”白老太爷睁开眼睛，示意儿子坐下。 当初为了不让皇上觉得白家势力过于强大，他刻意压着三个儿子的才华，长子和次子如果入仕，凭他们的才华不会太差，最终却只有三子从军，而且不曾有过实际兵权，饶是如此，皇上依旧不放心。 他不再是丞相了，皇上才让白世林进了都察院。 “爹，怎么了？”白世林发现父亲的脸色不对，不免有些担心。 “太后在涴州行宫，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白老太爷沉声说道。 白世林的脸色微变，“怎么会这样？” “别紧张。”白老太爷抬了抬手，“太后的毒已经解了，不过，宫里还不知道，能够瞒多久就瞒多久，查出是谁下毒的再做决定。” “还能是谁，太后就在宫里，谁能对她老人家下毒？”白世林最先想到的也是皇上，皇上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还一直担心白家的势力太大，如今想除掉白家了吧。 白老太爷说，“连你都这么说，更不要说是别人，皇上将太后送去涴州，很有可能便是怕被人知道太后是中毒的，到时候天下人只会说这是皇上的问题，不孝之名，他担不起。” “爹，谁给太后解毒的？”白世林问道。 “这个你先不用知道，你想办法去涴州见一见太后，看她是怎么说的。”白老太爷说，“如今你在都察院，要查宫里的事也方便，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对太后下毒。” 白世林低声应下，“交给我去办，如果不是皇上的话，那就是宫里的人了。” “去吧。”白老太爷颔首。 “爹，小五儿到宝月庵了吧？”白世林看到书案上有两封信，上面有白家的暗号，想来这是通过白家的人送来的。 白老太爷沉着脸点头，“嗯。” 她是到宝月庵了，但是又溜走了，说是要去查云绯红，还说云绯红是要到顾家报仇的。 那个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外面人心险恶，她以为都是京都城吗？ 第四百四十九章 表妹 周国，凤阳府。 十天后，顾徽音他们终于从晋国来到周国的边境凤阳府，和另外两个国家不同，周国的民风保守，在路上几乎没有怎么看到姑娘家，便是有女子出门，脸上都是戴着帷帽的，哪里像在梁国，顾徽音还能骑马出门呢。 “这边民风不如梁国，对姑娘家的要求略为苛刻，你……”夜容铮看了顾徽音一眼，让她变得跟周国那些一板一眼的女孩子一样，大概比登天还难。 当然，她肯定也学不来，也当不了那样的女孩。 顾徽音瞪圆眼睛看着他，“你看我现在是姑娘家的样子吗？” “不像。”自从出了宝月庵，她一直就是少年的打扮。 夜容铮笑道，“你就这样吧，挺好的。” 顾徽音打量着这凤阳府街上的男男女女，除了女孩子不多，而且穿着与梁国的不同，梁国的姑娘们衣着鲜艳大胆，虽不至于袒胸露背，但也不会全身包得只露出一双手，连脸蛋都见不到。 让她学着这些姑娘家，那她可受不了，动起来都不方便。 “我们现在是去哪里？”顾徽音问道。 “先去将军府，我们要在这里留两天，你在将军府且住着，等我军务处理好了，我们便离开凤阳府。”夜容铮说道。 顾徽音笑着点头，“好呀。” 夜容铮说，“你若是无聊，可以出来逛一逛。” “这里是你的地盘，我是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顾徽音笑盈盈地问。 “那就看你要做什么了，你别把凤阳府给翻了。”夜容铮无奈地说，他自是知道的，她最不耐烦当二门不迈的深闺姑娘。 顾徽音笑嘻嘻地说，“那你放心，我又不是混世魔王。” 她以前是有女魔头的称号，不过她现在简直改邪归正得不行。 到将军府不远，转眼就到了，门外的士兵看到夜容铮出现，忙过来行礼，“将军。” 夜容铮将马交给士兵，领着顾徽音进了大门。 “将军回来了！”两个青年男子从大厅走出来，看到夜容铮，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我们就知道，您肯定没事的，要是那么容易就让您中招，也不用等到今日。” “他们是我的副将，跟沈默是一样的，他叫裴恒。”夜容铮指着那个比较瘦的男子介绍着，又介绍另外一个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男子，“他是宋沛茗。” “将军，这小姑娘是……”裴恒这才发现夜容铮的背后还有一个少年打扮的小姑娘，看她稚嫩的样子，年纪约莫不大，不过，这也足够让人惊喜了，要知道，他们家将军是从来不近女色的，连跟女孩子说话都没有，这次居然还带着一个如此标致的小姑娘回来，实在让人惊讶。 夜容铮看了顾徽音一眼，她之前少年打扮的时候，明明一看就是个姑娘，但是没有人认出来，今日怎么轻易就让人看出她是个姑娘家了。 顾徽音乖巧娇憨地站在他身边，进了周国的地界，她也不用再去查云绯红，自然就没有再用灵力掩护，她本来年纪就小，而且粉雕玉琢很容易看出是女孩子。 “她叫小五，是……我表妹。”夜容铮低声说。 “表，表妹啊？”裴恒好奇地打量着顾徽音，还是第一次听说将军有表妹的，而且还这么小这么漂亮。 第四百五十章 红颜知己 他们家将军居然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表妹，以前是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听到夜容铮的介绍，连旁边向来比较安静的宋沛茗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难怪裴恒要惊讶，他们认识夜容铮已经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姑娘家特别关注过，今日居然会带着表面到凤阳府。 “我看起来不像表妹吗？”顾徽音挑眉问道。 裴恒立刻说，“像像像，你一看就是将军的表妹。” 夜容铮低声道，“我让人带你去后院，你先休息，我去处理军务。” “将军……”裴恒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有几分怪异地开口，“那个，董姑娘来凤阳府了，她是来找您的，属下只好将她安置在客房。” “让她回王都城。”夜容铮淡淡地说，转而吩咐一旁的管事，“送表姑娘到后院好生安置。” “是，将军。”管事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对顾徽音说道，“表姑娘，这边请。” 顾徽音歪着头看夜容铮，“这里，能由着我出入吗？” “你在这里不熟，若是想要出去，便让管事给你安排马车和丫环。”夜容铮叮嘱着，他不担心她会在外面被欺负，这里是他的地盘。 “好呀。”顾徽音笑眯眯地说，这才随管事到后院去了。 那管事伺候夜容铮多年，对这位皇子的脾性最清楚，能够让他特意叮嘱的，可见这位表姑娘不同其他人，自然是不会将她安置在普通客房，而是安置到上房隔壁的院子，这个院子又大又明亮，里面还种着一颗樱花树，这时候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院子里的景致幽雅，姑娘家最是喜欢了。 顾徽音也很喜欢这个院子，因为这里是整个将军府的灵气最丰沛的。 “表姑娘，您若是短了什么，只管吩咐丫环。”管事说道。 “就住两天，能睡觉就好。”顾徽音对生活的要求不高，有得睡有得吃就行了。 管事行了一礼，“那我就不打搅姑娘休息了，外头站着两个丫环叫银杏和樱花，姑娘需要伺候尽管吩咐她们。” “好。”顾徽音点了点头。 “小的告退。”管事退了下去，在外面叮嘱丫环要仔细伺候表姑娘，不能有一丝懈怠。 顾徽音连续走了几天的路，就算每日都能吸收灵气，此时也觉得有一张舒舒服服的床榻躺着真好。 “姑娘，那位董姑娘是什么人呢？”青梅小声地问顾徽音。 “我怎么知道呢，或许是夜容铮的红颜知己呢。”顾徽音说完笑了起来，夜容铮就像无欲无求冷漠无情的神尊，想象他动情的样子，实在有点滑稽。 青梅打量自家姑娘一眼，这些天和夜容铮同路，她是觉得那位夜皇子对自家姑娘很好，可看起来又不像有别的意思，大概是她家姑娘年纪太小了。 可是，若是没有点真心，又怎么会这么帮姑娘呢？ “你也去休息，明日我们再出去。”顾徽音说，心里想的是她写的信不知到京都城没有。 在涴州的太后，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庆祝 自从传出夜容铮的死讯，凤阳府的军营陷入一种紧张的肃穆中，虽然都知道他们的战神将军不可能轻易中埋伏，但那二皇子夜容祁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心中还是担心的。 他们都在等着朝廷的旨意，以为会再派别的将军前来，但这么久过去，朝廷依旧没有消息，更没有三皇子发丧的消息，所以，他们还是在期待夜容铮的归来。 不仅仅是军营里的士兵这么期盼，整个凤阳府的百姓都希望夜容铮能够平安归来。 和晋国边境相邻的凤阳府以前并没有现在的安定日子，有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就算了，连隔壁晋国的皇帝乃至王爷都对凤阳府虎视眈眈，因为这里是三个国家贸易的中枢之地，虽然近年来因为战争已经不如兴元府，但绝对是块肥肉。 这里的百姓曾经度过一段暗无天日的可怕日子，不但应付国内繁重的税赋，又要担惊受怕晋国攻进城里奸淫抢掠。这一切是在三年前发生改变的。 那时候，守城将军已经放弃凤阳府逃走了，是夜容铮带着一百士兵守住了这个城和百姓，后来，他便成了凤阳府的守护神，同样是晋国的噩梦。 一百士兵将一万晋国精兵打得连城门都摸不着，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夜容铮这样的战神了。 所以，凤阳府的百姓，不管男女老少，是真心爱戴着这位将军的。 顾徽音从将军府出来，便感觉到今日城里不一样的气氛。 “今天是有节日吗？”顾徽音疑惑地问，怎么才隔了一晚上，整个凤阳府便都张灯结彩了。 “大家是在庆祝。”沈默解释，他被夜容铮指派来保护顾徽音。 沈默虽然在心里觉得没有人能够伤得了这位顾五姑娘，毕竟……他这一路上可见识不少这位五姑娘各种匪夷所思的能耐，连巴图都被她耍得吐血，寻常人能奈她如何？ 不过，他更清楚自家将军对顾五姑娘非同寻常的重视，他当然要好好保护着她。 “庆祝什么？”顾徽音好奇地问。 沈默看了她一眼，“庆祝将军平安归来。” “咦？”顾徽音诧异，“整个城里的百姓都在庆祝你们将军没死？” 这倒是稀奇了，夜容铮居然这么让人敬戴？ “我们将军对凤阳府的百姓很好。”沈默说，“要是没有他，这里早已经不是周国的。” 顾徽音说，“你们当初被埋伏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将军避过一箭，之后便将计就计让人传出死讯，之后便一直在暗中找出主谋。”沈默说。 “沈默啊，我看起来虽然年幼天真，可我不傻啊，你这回答太糊弄人，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传出死讯的，你们就算不暗中找出主谋，那也是知道那人是夜容祁，他还派人跟踪过我，利用我对付你们将军的，我要问的是，你们将军暗中都对夜容祁做了什么？”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虽然夜容铮没有杀死夜容祁有点心软，但她相信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才女董琯琯 顾徽音在凤阳府的喜庆气氛中欢欢喜喜地度过一天，吃吃喝喝玩得太阳快要落山，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将军府。 夜容铮还没有回来，沈默说因为将军之前太久没有消息，很多军务都压着没有处理，所以这两天会忙一些。 “凤阳府那边就是晋国吗？”顾徽音问道。 “是的，晋国对凤阳府早已经虎视眈眈，之前传出将军的死讯，晋国立刻召集军马准备攻打我们，他们的士兵军粮还在路上的时候，他们迟迟听不到周国为将军发丧，于是又按兵不发，如今更不会出兵了。”沈默的语气多了几分遗憾。 顾徽音扫他一眼，“你听起来似乎很想打战。” 沈默的神情严肃认真，“先前将军就将要把晋国的几个城池给夺过来，本来已经打得晋国节节败退，差点就要成功，那晋国皇帝给皇上送了求和书，皇上就下旨让将军不许再出兵了。” “你们皇帝是不是傻？”顾徽音挑眉问道，在自家军队有可能大胜的情况下喊停，不是傻就是蠢。 “有人不愿意将军立下这样大的军功罢了。”沈默说。 顾徽音哦了一声，其实不仅凤阳府的百姓，她发现夜容铮身边的人，对他都是十分尊敬爱戴的，许就是夜容铮太得民心了，周国朝廷才有人看他不顺眼。 “五姑娘，到了。”沈默说。 顾徽音利落地从马背落下，抬头便看到有位身材窈窕纤弱的年轻女子从里面走出来，她穿着粉红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烟纱散花裙，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玉钗，显得体态婀娜多姿风流蕴藉。 那女子也看到顾徽音了，她明显地愣了一下，转而发现沈默，更是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顾徽音。 这位就是夜容铮的红颜知己吧，她已经听将军府的丫环说过她了，原来就是周国有名的才女董琯琯，那位一舞惊天下的女子。 她听萧欣桐提过呢。 嗯，太娇弱了，和夜容铮不怎么算得上相称。 “董姑娘。”沈默轻轻颔首打招呼。 “沈副将，我听说三皇子回来了，他……他还好吗？”董琯琯紧张地问。 “将军很好。”沈默说道，“外面已经天黑，董姑娘要出门吗？” “我想见三皇子。”董琯琯说，她心心念念那么久，如今终于盼得夜容铮归来，她不看一眼的话，心里怎么都无法安定。 沈默淡淡地道，“将军军务繁忙，他吩咐董姑娘还是早些回王都城。” 董琯琯闻言眼眶一红，“既然三皇子如此吩咐，我……我自当会早日启程回去的。” 难怪说女人是谁做的，真是说哭就哭啊！顾徽音微微歪着头看董琯琯，这是怎么做到让眼泪说来就来的。 “这位姑娘是？”董琯琯一眼就看出这个少年是个姑娘家，长得这样粉雕玉琢，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得星星，瞧着沈默的态度，似乎还很是尊重。 “董姑娘，这位是将军的表妹。”沈默低声说。 表妹？夜容铮何时多了个表妹？ 第四百五十三章 操心 军营里，因为夜容铮的归来，顿时士气大涨，大家的情绪饱满兴奋，恨不得这时候夜容铮就能够一声令下，让他们杀到对面晋国的军营，让他们这些天挑衅得高兴，直接就灭了他们。 不过，夜容铮当然没有下令，远在王都城的皇帝三番四次派人来叮嘱他不可轻易出兵，守住凤阳府就行了，如果他出兵的话，那就是抗旨不尊了。 他自己是无所谓，但这里万千士兵的性命都在他手上，自是不能连累他们。 “听说将军带了个姑娘回将军府，你见到没？”裴恒刚从帅帐出来，猛地被拉到一边问话。 “见到了。”裴恒斜眼看着两个拉他说话的同僚，“你们上哪里听来的？” 自从将军回了军营，他和几个副将忙得脚不着地，根本来不及打听那位表姑娘哪里来的，他觉得宋沛茗也不是大嘴巴，不过，既然让李游知道了，那肯定整个军营都知道了。 拉着裴恒说话的人正是另外一位副将，他嘿嘿地笑着，“沈默没来军营，听说是去保护表姑娘，咱们将军何时对哪个姑娘上心的，这位表姑娘肯定不一样，你昨天不是去将军府了，怎么样，那表姑娘如何？” “唔，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大大的。”裴恒是个武将，他和顾徽音又没说过话，干巴巴地形容了两句。 李游不乐意，“你这是什么形容，能让将军千里迢迢带到凤阳府，怎样也是个大美人吧。” “不是生得粉雕玉琢的吗？长大了肯定是大美人啊。”裴恒说道，“诶，李游，你这个关注点不太对，表姑娘长得美不美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知道他啊，他是在替董姑娘担心。”另外一个穿着直裰的男子说道，他叫方秋生，是夜容铮的幕僚兼军师。 裴恒拍了拍李游的肩膀，“那你不用担心，董姑娘肯定比不上表姑娘。” “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表姑娘到底多大啊。”李游是喜欢董琯琯的，这并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他自然也是知道董琯琯一心一意喜欢夜容铮，他也就是在心里存点念想。 “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吧。”裴恒笑道。 李游叫道，“原来是个孩子啊。” “那你以为呢。”裴恒哈哈大笑。 “十一二岁的话，和将军相差不了几岁，将军若是再等几年，也是一样的。”方秋生说道。 李游嘀咕，“将军若真的动凡心才好，董姑娘那样的才女，他连多看一眼都没有，要我说，将军若是能早早定亲最好，不然这次回王都城，他又刚封王立府，那些人肯定要在他的亲事上动歪脑筋。” “行了，你太操心了，将军最不喜欢我们说这个的。”裴恒说道。 方秋生颔首，“裴恒说得对，将军向来不近女色，如今既然亲自带了表姑娘回来，那自是不同。” “你们在说什么？”不知何时从帅帐出来的夜容铮站在他们身后，狭长深幽的眸子正淡淡地看着他们。 第四百五十四章 他不敢 背后议论他人被听到是很尴尬的事情，更别说是在议论顶头上司，裴恒装傻充愣地笑着，“将军，我们没说什么啊。” 方秋生斯斯文文地说，“将军，我们只是在闲聊家常。” “对，对啊，家常。”李游笑得忐忑，他知道将军最不喜欢将他和董琯琯说在一起的。 “这次回王都城，你们两个留下，秋生和我回去。”夜容铮看了裴恒和李游一眼。 裴恒收起脸上的笑容，“将军，王都城凶险未知，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 “不必，秋生和沈默与我去就行，你们留在这里，晋国若是再敢挑衅，你们便出兵迎战。”夜容铮淡声说。 “将军，我们可以出兵了？”李游神色一喜，他们被晋国挑衅得憋屈，要是能出兵，非把他们打得叫娘。 夜容铮说，“将在外天命有所不受。” “将军，有您这句话，那我们就没有可担心的。”李游高兴地叫道。 “你与我回城里吧。”夜容铮对方秋生说，“这边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完了，王都城那边一直在催促我回去，明日就启程。” 方秋生低声应诺。 裴恒担忧地说，“将军，王都城那边不会耍诈吧。” 全周国的人都知道皇帝不喜欢三皇子，一心偏袒二皇子夜容祁，不然怎么会让三皇子离开军营去梁国贺寿，这是一个皇帝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夜容祁这么多年的心血都被毁得差不多，他如今也就是个残废的皇子，还能做得出什么事。”宋沛茗走过来，给夜容铮行了一礼，转而看向裴恒，“皇上向来是软弱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凤阳府没有将军，那晋国早就打进来，一旦晋国攻进凤阳府，那半个周国的地盘就要拱手相让了。” “就怕夜容祁明的来不了，还继续耍阴招。”裴恒说。 夜容铮淡淡道，“他不敢。” “夜容祁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已经被毁了，如今又是残废，心里肯定是记恨将军的，不过，他若真的再来一次，那就有理由杀他了。”宋沛茗微微笑着。 “笑面狐狸想果然就比我们周全啊。”裴恒笑道。 宋沛茗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 “二皇子的性情暴戾，此番他损失惨重，而且成残废之身，心中必定不服，将军，无论如何，都要小心防备。”方秋生说道。 裴恒点了点头，“军师说得有理，将军，您再带多两人吧。” “你们认为，谁的武功比我更好？”夜容铮狭长的眸子微抬，淡淡地看着他们。 “……”他们几个副将加起来，大概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整个军营都知道，他们将军的武艺简直是有变天的天赋，别人苦学半辈子都没有他一年的厉害。 “我被伤了自尊。”李游叫道。 裴恒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自取其辱。” 方秋生也默默不再开口了。 “走吧，回城。”夜容铮没有跟他们感同身受，示意方秋生和他一起回了将军府。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又做梦了 顾徽音正盘腿修炼吸收灵气，忽地感到戴在胸前的玉卷微微发热，她惊讶地拿了出来，本来青翠欲滴的玉卷，此时玉质变得跟之前一样，润泽透明，晶莹剔透，所有的颜色都褪去了，因为正在发热，觉得玉的中间还有一点红晕。 这块玉卷实在太奇怪了。 难道因为最近她吸收的灵气比较多，所以它也跟着滋养起来了？ 顾徽音将指尖轻轻地放在玉卷上，犹豫了一下，将一丝丝经过她炼化的灵力注入玉卷里。 上一次，顾徽音注入灵力的时候，脑袋一阵强烈的剧痛，后来就昏迷不醒，还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也不知这次还会不会做梦。 玉卷的红晕更加艳丽夺目，通体散发出更莹润的光泽，顾徽音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山林，但稍纵即逝，她以为是错觉，接着，她感到自己的手指像是被玉卷咬住，她想要收回来都收不回来，眼前开始发黑，脑仁突突地跳着。 “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顾徽音心道，她早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宝器，就算不是超品，那都是上品的，可她还是看不出，这玉卷里面是什么。 忽然，一直吸收她灵力的玉卷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顾徽音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入她的指尖。 她眼前发黑，瞬间不知人事。 郁郁葱葱，密密层层的山林，顾徽音站在一个山洞外面，她歪着头，俏丽娇憨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他生得眉眼如画，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他通身透着天生的尊贵高华气质，任何人往他面前一站，都要忍不住生出敬畏，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 偏偏顾徽音是个例外，她忽然踮起脚尖，跳起来搂住那人的脖子，用力地在他的薄唇亲了一口。 “现在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顾徽音娇声娇气地说道。 男子灼黑透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开口说了一句话。 顾徽音想要努力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完全听不清楚。 “你在说什么？”顾徽音猛地睁开眼睛，神情茫然地看着周围。 她又做梦了…… 但她这次梦到的居然跟白氏他们无关，梦里山洞她记得的，那是她经常闭关修炼的地方，那不是在凡人大陆，而是在玄普大陆。 可是，那个男子是谁？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遇见过他。 好吧，她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但……她伸手摸着自己的唇瓣，刚刚她亲下去的时候，那柔软的触感却那么真实清晰。 好像她真的做过那样的事情。 瞧着那个男子的装扮，应该不是冥皇域的人，怎么感觉更像个神尊呢？ 她怎么可能会去亲一个神尊呢，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什么破玉卷，老是让她做些莫名其妙的梦。 顾徽音心里暗骂着，坐了起来瞪着掌心里的玉卷，玉卷已经不再发热，但依旧是晶莹剔透的白玉。 咦，顾徽音忽然发现有点不对。 她……好像灵动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灵动啦 顾徽音欣喜地查看丹田的气团，果然已经开始在跳动了！她已经能够自如地吸纳天地灵气，不需要在盘腿打坐慢慢吸收了。 灵动之后，她随时随地都能够吸收灵气了。 而且，她现在的丹田的灵气非常丰沛，刚刚她在陷入黑暗之前，是感应到玉卷传给她一股强大的灵气。 难道这玉卷其实是储藏灵气的空间？ 那也太鸡肋浪费了！绝对不可能！ 顾徽音顾不上已经灵动的喜悦，认真地研究玉卷，左看看有看看，愣是没有再感应到任何东西。 不过，终于能够灵动总算是好事，至少有点进步，让她看到希望，还以为在凡人大陆不可能修炼成功的。 虽然是慢了一点…… 顾徽音心情愉悦地进入梦乡，如今她不用每天晚上都打坐吸收灵气了，就这样躺着都能够吸收到丹田，接下来，她只需要开灵就好了。 说起来，她的修炼其实已经比其他人容易，那些法诀她早就滚瓜烂熟，领悟也早就领悟过了，她就是将之前怎么修炼的又重复一遍，因为是在凡人大陆，速度慢了许多而已。 要是玉卷以后经常送她灵气，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顾徽音嘴角高高翘了起来，渐渐沉睡过去。 完全忘记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男子，反正看也看不清楚长相，想得多也没用。 翌日，顾徽音听说今天就要启程离开凤阳府，她便让青梅收拾细软了。 刚走出院子，便看到夜容铮从隔壁的院门走出来。 “夜皇子，你回来啦。”顾徽音的心情大好，看到夜容铮更是笑容灿烂。 “你心情很好？”夜容铮望着她盛着阳光的眼眸，能够看得出她心情的愉悦。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玩了两天，当然心情好。” “今天我们启程去王都城。”夜容铮说。 “好啊。”反正她还在找周国哪里是灵气最强盛的地方，如今还没找到，跟着夜容铮走也没有问题。 夜容铮看她一眼，“我不久前刚封王见府，到了王都城，你便住在王府中。” “你真把我当表妹啊。”顾徽音笑道。 “你不已经叫我哥哥了？”夜容铮反问。 顾徽音挑眉一笑，“我若是不愿意住在王府，你不能拘着我。” “你就算住在王府，想做什么都随意，在外面，未必能够如你所愿。”夜容铮说。 呵呵，差点忘记，这是个看权势的大陆，谁的权势大，谁就能制定规矩。 “那就先到了再说，哥哥。”顾徽音甜甜一笑。 夜容铮觉得她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 大概是笑得太明妍灿烂了。 待到了前院，顾徽音才发现原来一同回王都城的不仅是他们，还有那位一舞惊天下的董姑娘。 夜容铮看到董琯琯，微微地皱眉，眉眼仿佛凝上一层寒霜。 方秋生上前低声解释，“将军，董姑娘恰好今日也要启程回王都城，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希望能够与我们同行。” “让她随后跟着。”夜容铮淡淡地开口。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天生丽质 董琯琯含情脉脉地望着夜容铮，心里却是忐忑，生怕夜容铮不允许带着她同路，听到他的话，她的心雀跃起来，眼中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顾徽音打了个冷颤，哎呀，董琯琯那双眼睛真是快要把人溺死在里面了。 “我让人替你安排了马车。”夜容铮接收不到董琯琯的情意，神色淡漠地看向顾徽音，“阳光越来越猛烈，你不适合再骑马了。” “你骑得为何我骑不得？”顾徽音撅嘴，她不喜欢坐在马车里面，简直是太闷了。 “我是男子不怕晒黑，你就不担心晒得不漂亮了？”夜容铮无奈地问，他认识的女子不多，但每个姑娘家不都是最注重自己的仪容，多晒一点阳光都怕变黑了。 顾徽音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跟着你日晒雨淋这么些天，你觉得我变黑了没？” “……”夜容铮闻言一愣，这才发现，她从出了宝月庵就没进过马车，一直跟着他骑马，他本来就已经习惯，肤色倒是没有差别，可她晒了这么多天，竟然依旧肤色雪白，丝毫变化都没有。 “哥哥啊，有些人呢，天生丽质，就像我，知道吧。”顾徽音大言不惭，绝不承认她是因为修炼的缘故，每天晚上吸收的灵气总是会将她体内的杂质排出来，她的肤色自然白里透红。 夜容铮轻轻颔首，让人去给顾徽音安排一匹骏马。 董琯琯第一次看到夜容铮原来也会和颜悦色地跟女孩子说话，她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又一心系在夜容铮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他在那位表妹面前，眼中的千年冰霜仿佛一下子融化了，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他对她是特别的。 甚至在表妹说要骑马的时候，他眼底虽无奈，更多是宠爱。 当哥哥的宠爱自己的表妹，应该是正常的吧。 可是，这位顾姑娘到底算哪门子的表妹？从来没有听说过夜容铮的母族还有人的，连他的生母都早就去世多年，以前没有出现的表妹，却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董琯琯心中的疑惑万千，却无法得到答案。 “董姑娘，请吧。”方秋生客气地说。 “那位表姑娘……是三皇子从哪里带来的？”董琯琯忍不住低声询问着方秋生。 方秋生自己也是今日才见到顾徽音，都没来得及好好跟沈默打听，自然是不清楚的。 董琯琯打听不出，心下黯然，默默地看着夜容铮的背影，失落地上了马车。 顾徽音打趣夜容铮，“你真是艳福不浅，天下有名的大美女还亲自到凤阳府找你。” “我与她原本素不相识。”夜容铮皱眉说。 “素不相识还能让她住在将军府啊？”那这样的素不相识就太让人深思了。 夜容铮解释，“她帮过我，算是人情。” 董琯琯曾经说过恋慕于夜容铮，可惜夜容铮这颗大木头一点回应都没有，对董琯琯唯一的记忆也是她曾经帮过他，他的副将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对她才格外客气。 而且，他的副将都暗搓搓想要他接近一下女色。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别说话 顾徽音在冥皇域活了有两百年，对男女的情爱其实半知不解，像董琯琯这样千里迢迢见心爱之人，结果对方对她还半点感动都没有，她是绝对做不出的。 她可不会让自己的脸上露出这样哀绝的含情脉脉，如果她看上哪个男人，那肯定先下手为强，把他视为己有，让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在梦里那样。 想到昨晚做的梦，顾徽音心里转头看了看夜容铮，她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但总觉得那不是梦，好像是她做过的事。 不对啊，她以前在冥皇域断若真的这样做过，她肯定是知道的，虽然看不清对方，不过，瞧着那穿着和气质，是个神尊啊。 她脑子抽了怎么会去强占一个神尊？ 不不不，绝对只是梦，不可能是真的。 “你怎么了？”夜容铮发现她的神情时而纠结时而困惑，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不免觉得好奇。 顾徽音说，“昨晚做了个梦，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什么梦？”夜容铮问。 “春梦。”顾徽音认真地说。 夜容铮差点从马上摔下去，走在前面的沈默和方秋生猛地咳了起来，两人忍不住加快速度，远远地离着他们。 “……”夜容铮俊脸微红，对顾徽音的大胆感到无奈。 顾徽音侧头看他，发现他居然脸红了，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有趣，你该不会……至今还没有碰过女人吧？” “……”夜容铮英俊的脸庞不可控制地爬上红晕，他目光清冷地看着顾徽音，“等到了王都城，我一定会给你请先生教导你。” “？”顾徽音傻眼，“教我什么？” “礼仪。”廉耻！明明是侯府的姑娘，怎么就养出这样大胆不拘小节的性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顾徽音挑眉，“我觉得，完全不需要，我礼仪好得很。” 夜容铮默默地看着前方，不打算跟她讨论这个话题。 “你对那董姑娘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啊，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她可是大美人。”顾徽音笑着问。 “别说话。”夜容铮叹息，“你安静。” 顾徽音不悦地嘟嘴，“凭什么啊，我是为你好，你看你这么容易脸红，该不会还是个童男子吧？” 夜容铮抓紧手中的缰绳，沉默地看了顾徽音半响，“给你请两个先生。” “……”开什么玩笑！ “我还不一定跟你去王都城呢，你凭什么给我请先生。”顾徽音叫道。 夜容铮说，“那就送你回宝月庵。” “我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个小人。”顾徽音没好气地说。 “你年纪小，又是侯府的小姐，自是要好好跟先生学习琴棋书画，礼仪规矩。”夜容铮其实并不是古板的人，但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实在太野了，如果不约束一下，将来只怕更加奔放。 顾徽音做了个鬼脸，“走着瞧。” 她要是会乖乖听话才有鬼。 夜容铮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但笑不语。 顾徽音瞥他一眼，“你真的没碰过女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童言无忌 董琯琯放下车帘，神情一片落寞，她虽是听不到夜容铮他们在说什么，但瞧着他们这一路不停地说话，她都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极了。 “姑娘，三皇子早晚是知道你的真心。”丫环见董琯琯的神情，低声地宽慰她。 “他何尝不知道我的心。”董琯琯失落地摇头，她都快要将心挖出来给他看了，他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也不知那表姑娘是从哪里来的，竟是这般得他的喜欢。” 丫环说道，“那表姑娘也是忒不懂规矩，哪有女孩子这样抛头露面的，还穿着男子的衣裳，若是被旁人见到了，还不知如何作想，必定是从哪个偏僻小地方来的，半点教养都没有。” “我看她落落大方的样子，不像是小家小户出来的，或许以前不是在周国的。”董琯琯说，“小家小户养不出这样做派的姑娘。” “不管如何，她都是比不上姑娘的。”丫环奉承地说。 董琯琯自艾自怜，“我有什么值得说的，身份就是卑微，原就不知道能够有什么地位，只要他多看我几眼，便是留在他身边当侍妾，我也是愿意的。” 其实以董琯琯的身份，想要给夜容铮当侧妃都是不够格的，但她的名声在外，又是很多青年才俊的梦中情人，笔下将她描绘得犹如仙子，若是平凡人家，将她娶进家里也未必不可以。 奈何董琯琯从三年前开始就对夜容铮一见钟情，几乎整个王都城都知道她的痴心了。 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以前都没听说过三皇子还有母族的亲戚，不知这个表妹是从哪里来的。”丫环小声地嘀咕。 其实这何尝不是董琯琯的想法，可她又不能到夜容铮面前去质问。 他们在天黑之前到驿站，董琯琯戴上帷帽，扶着丫环的手从马车下来，忍不住又看向顾徽音，却见她干脆利落地下马，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伺候。 她抬着头跟夜容铮说话，不知是说了什么，竟是把夜容铮说得满脸无奈。 董琯琯不免多大量顾徽音几眼。 虽是少年打扮，但仍可看出她生得粉雕玉琢十分精致灵透，日后若是长大了，还不知是如何倾城倾国，要不是她年纪还小…… “姑娘，进去了。”丫环在旁边小声地提醒。 董琯琯回过神，才发现夜容铮他们已经进驿站了。 顾徽音如今已经是灵动的境界，感应自是比以前敏锐，董琯琯一路都在盯着她，她是知道的，忍不住又打趣夜容铮，“哥哥啊，你真的要放着这样的艳福不理不睬啊，那多浪费啊。” “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夜容铮沉着脸。 “我还是个孩子啊，童言无忌，你听得进去就听，觉得不喜欢就不听呗。”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走在前面的方秋生噗嗤一声笑出来，心道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刁钻又可爱，更难得的是，他家将军对她真是有非一般的耐心啊。 “明日你不许骑马，坐马车里面去。”夜容铮面无表情地说。 第四百六十章 重大发现 顾徽音有个重大的发现。 她的法术居然对夜容铮完全不起作用！ 夜容铮被她打趣了几回，又见她骑着马走在路上还不安分，索性将她赶到马车里，顾徽音想要用灵力让他改变主意，结果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依旧板着脸将她塞到马车里了。 这就让顾徽音震惊了！ 除非夜容铮本身有法术能够破她的功法，不然他一个凡人，凭什么不受她控制呢？ 不可能啊！ 难道她的法术失效了？ 顾徽音左看右看，忍不住拿青梅试了一回，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接下来，她又试了几个人，那都妥妥证明她的功法比之前更精进了。 唯独对夜容铮完全没用。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姑娘，您没事吧？”青梅觉得自家姑娘一整天都有点奇怪，一时盯着她一时又盯着夜容铮，嘴里还不知在叨念什么。 “没事。”顾徽音若有所思地看着夜容铮的背影。 青梅心道，看起来就不想没事的样子。 顾徽音决定今晚再拿夜容铮试一下。 “您这样看着夜皇子已经大半天了。”青梅说，“您再怎么看他，他都不会让您骑马的啊。” “不让就不让，我睡觉。”顾徽音哼了一声放下车帘。 青梅笑着说，“其实夜皇子对您真不错。” “哪里不错，还要给我请两个先生。”顾徽音切了一声，瞧着周国的民风，向来他们的先生好不到哪里去。 “姑娘，要不您也戴着帷帽，你不戴着帷帽，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都盯着您看。”只差没有指指点点了。 顾徽音说，“我长得如花似玉的，为何要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又不是见不得人，那些长得丑的男人怎么不拿块黑布遮着自己。” 刚想过来拿点心给顾徽音的夜容铮恰好听到这话，他哭笑不得地摇头，她的这番话若是被别人听了，不知要引起怎样的风波。 也就只有她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这样的话。 “在路边买的蛋青饼，要吗？”夜容铮在外面问道，“如花似玉的姑娘。” 顾徽音一下将车帘撩起来，“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我光明正大站在这里。”夜容铮淡淡地说。 “哼。”顾徽音哼了一声，抢过他手里的油纸包，对于无法对夜容铮使用法术这一点，她真是有点郁闷。 夜容铮好笑地看着她气呼呼的脸蛋，“让你坐在车里，是为了你好。” “难道骑马别人还敢对我怎样。”顾徽音问，“算了，我现在觉得马车舒服，你走吧。” “前面是水乡，与其他地方不同，待到了可带你去玩。”夜容铮哄着她。 顾徽音来了兴趣，“难不cd是水的地方？” “差不多吧。”夜容铮颔首。 “那好吧。”顾徽音勉勉强强地点头。 夜容铮笑着回到前头去了。 这一幕被董琯琯看在眼里，又是一阵难受。 “董姑娘，你也想吃吗？”顾徽音挥了挥手中的蛋清饼，笑得娇憨可爱，“很好吃呢。” “多谢顾姑娘，我不饿。”董琯琯被发现在偷窥，红着脸躲回马车里。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撮红毛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拜你为师，跟你修正道啊。” “哎呀，师父，你别穿衣服，不行不行，我要流鼻血了。” “师父，师父，如果以后我们正邪两立，别人阻止你娶我没关系，你成为我的人吧，我们冥皇域绝对没人敢反对你的，更不会嫌弃你的。” “师父，师父……” 顾徽音睁开眼睛，梦中的声音只剩下袅袅余音，那是她的声音，她正缠着那个白衣男子说话，可是，她仍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她……没有师父的啊，从来都是靠自己修炼，怎么会拜师呢。 真是莫名其妙啊。 这个玉卷都是什么鬼，昨天她见玉卷又有些变化，灵力才注入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结果又做梦了。 这次没有再梦到白氏，可梦中的情景是在玄普大陆，她都没有发生过啊。 “呜呜。”小白跳到顾徽音的怀里，呜呜地蹭着她的脸颊。 “怎么了？”顾徽音问道，一眼就看到小白的头顶多了一束红色的毛发。 她咦了一声坐起来，抱着小白到眼前，伸手拔了拔那撮红色的毛发，“哎哟，你这是什么属性，你这是……修炼出妖元气了？” 不同的生灵修炼不同的道法不同，像她是修冥道，所以会将天地灵气转换为冥元气，当冥元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便能灵动，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修炼。小白不同，它并不懂修炼，只凭一点灵气幸运修出一点妖元气，她是引导它修妖道，但一直都没有进展，没想到居然就修出妖元了。 小狐狸也感到自己身体有些不一样，它高兴地蹭着顾徽音，它现在还没有灵智，不懂自己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但感觉全身都暖洋洋得前所未有的舒服，这就已经很满意啦。 “不错不错。”看来玉卷不仅助她灵动，还帮助了小狐狸。 虽然玉卷总是让她梦一切奇奇怪怪的东西，但能够提升他们的修为，这就可以勉强继续戴在身上了。 第二天，众人看到小狐狸都稀罕得很，以为它头顶的一撮红毛是顾徽音故意染上去的，“表姑娘的这只小狐狸长得还真好。” 那当然了，谁见过通身雪白，头顶一撮红毛的狐狸。 “这不能再叫小白，得叫小红了。”青梅揉了揉小狐狸的头顶说道。 小狐狸撕牙咧嘴表示反对！小白这个名字已经很没有内涵，小红更难听好吧。 好像还真的听得懂！ “今天时间充足，我们可以在外面吃过午膳再启程。”夜容铮对顾徽音说道，昨日他们到达时已经入夜，就在城外的客栈住下，还来不及进城。 水乡这个名字真是名副其实，这里的道路都是小河，商铺就在小河的旁边，想要逛街买点东西，还得摇着小舟，夜容铮已经命人将马车等先送到城里的驿站，他则带着顾徽音摇着小舟在水乡逛起来。 董琯琯若是平时必定不爱在外头抛头露面，可她见着顾徽音大大方方游玩的模样，不免有些羡慕。 方秋生便雇了小舟，陪着董琯琯跟在夜容铮他们身后。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关你屁事 顾徽音虽然活了有些年头，但她以前一心修炼，别说是到凡人的地盘去游玩，她连凡人都见不到几个，每天不是挑战别人提升修为，就是被别人挑战打个你死我活，好不容易才成了冥皇域的王，结果不知怎的就来到凡人大陆了。 说起来，她其实很是孤陋寡闻啊。 “要豆腐脑吗？”夜容铮问，“这里的豆腐脑很有名。” “两碗。”顾徽音竖起两只手指，满意地吃了两碗豆腐脑，甜的闲的一并试了，她还是喜欢甜的。 “炸丸子好吃。” “那是什么？我要吃酱肘子。” “……” 夜容铮陪着顾徽音游了半个水乡，忍不住感叹，他真是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姑娘。 “好香！”顾徽音忽然深吸一口气，准确无误地指了个方向，“有好酒！” “……”夜容铮差点忘记，这还是个小酒鬼！ 水乡最出名的是米酒，以这里的糯米为原料，将糯米用大蒸笼蒸煮盛饭，盛在淘箩里用冷水淋凉，酿造出来的米酒味甘香烈，甜绵软净，很多人喜欢的。 顾徽音要了一碗陈酒一碗新酒，眼也不眨就将两碗酒给干了，惹得旁人不免侧目。 “陈酒味醇，新酒味烈，好喝！再来一坛老酒。”顾徽音叫道。 “哼！不知廉耻的女娘子，抛头露面便罢了，还当街饮酒，简直有辱女德，有辱家门！”忽地，在旁边茶馆里传出一道骂声。 这一听就是在骂顾徽音。 来来往往的小舟上甚少女孩子，就算有也是戴着帷帽，跟董琯琯一样，没有哪个像顾徽音这样明目张胆和男子游舟的。 周国的民风保守，对女子的要求尤其严厉，特别是还没有出阁的女孩子。 顾徽音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书生，看起来就二十来岁，正怒目看着她，一副指望她露出羞耻模样的表情。 “你，在说我？”顾徽音歪着头笑问。 “这里除了你一个姑娘家当街饮酒，还有其他人吗？不知羞耻！”书生正气凛然地喝道，又对夜容铮说，“阁下是兄长吧，竟然这样骄纵自己的妹妹，就不怕丢了自家的脸面吗？” 夜容铮脸色沉了下去。 顾徽音噗嗤一声，对着那书生说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关你屁事？” “你……刁蛮女娘，粗鲁无知，简直让人羞于与你说话！”书生气得站起来，指着顾徽音大骂。 “谁稀罕和你说话，明明是你不要脸先搭讪。”顾徽音鄙夷地说，“一个不知所谓的寒酸书生，也配管我喝酒不喝酒的。” 书生大怒，又要开口呵斥的时候，忽然觉得被什么打中喉咙，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徽音知道是夜容铮出手，她啧啧地摇头，“瞧你，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做人不要嘴欠，天都会收拾你。” “两坛酒。”夜容铮寒着脸对卖酒的掌柜说道。 周围的人虽然觉得顾徽音没有戴帷帽不太好，但她的年纪还小，就算不戴也没有什么，就是没见过这么能喝酒的小姑娘。 第四百六十三章 能吃是福 顾徽音喜滋滋地从夜容铮手里接过酒坛，“给我。” “如今朝廷已经下旨解除女子出门必须戴帷帽的禁令，只是有些思想古板的书生依旧认为女子应二门不迈，你不必将那书生的话放在心上。”夜容铮将酒坛给顾徽音，顺便安慰她两句。 “哈哈，你以为我会介意，那穷酸书生自己喝不起酒，倒是教训我了，要不是你出手，我非割掉他的舌头不可。”顾徽音轻哼一声，她才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心里不舒服。 让自己舒服的方式就是割掉对方的舌头，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血腥，别弄脏你的手。”夜容铮无奈地说，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姑娘，他又忘记了。 和顾徽音相处，时常会因为她娇憨可爱的外表忘记她的本性。 “我们继续逛吧。”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你还吃得下吗？”夜容铮忍不住问。 顾徽音说，“你不是说，这里的白鱼和白虾很鲜甜吗？我还没吃呢。” 夜容铮笑着点头，“走吧。” “这里的日子可真逍遥自在。”顾徽音望着清澈干净的河水，斜眼望着夜容铮，“你对这里似乎也很熟悉。” “嗯，以前来过。”夜容铮颔首，“不过，恐怕吃的东西还没有你的多。” 顾徽音笑嘻嘻地道，“能吃是福啊。” 夜容铮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吃相不像别的女孩子小口小口地吃，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反而觉得她吃的每样东西都是山珍海味，都要忍不住多吃几口。 “我们等一下可以自己钓鱼，再让河边的渔家帮我们煮，白虾最适合椒盐，白鱼煮汤清蒸都可以。”夜容铮说道。 顾徽音摇头说，“一看你平日就没有带人来吃好吃的，介绍起来都是干巴巴的，让人一点胃口都没有，幸好我是勇于尝试的，今天才没有因为你的介绍和好吃的失去缘分。” 夜容铮笑出声，“我明明说了味道可以。” 顾徽音不客气地送他一个白眼。 从小河道出去，外面是一片湖面，岸边有渔家正在卖鱼干，也有正在为客人煎煮东西的。 沈默去拿了几个鱼竿过来，他们就在小舟上钓鱼。 方秋生已经去跟渔家挑选鲜活的白虾。 顾徽音一边钓鱼一边喂小狐狸，结果她的鱼篓都是空的，夜容铮的耐心比她好，倒是钓到不少肥美的白鱼。 “将军，不太对。”沈默端着两盘白虾过来，低声对夜容铮说道。 夜容铮已经察觉出来的，岸边安静得出奇，那些在吃东西的客人，看起来可真不像来吃东西的。 “居然还有人知道将军的行踪。”方秋生说，“看来是真的有奸细。” “保护表姑娘。”夜容铮淡淡地说，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沈默有点同情地看了董琯琯一眼，将军好像已经忘记他们身后还跟着董琯琯。 顾徽音微微眯眼，慢吞吞地拿着筷子吃虾，脸色不甚好看，哪个王八蛋敢打搅她吃东西？ 第四百六十四章 刺客 那些本来在岸边渔船上吃东西的十几个男子忽然从桌子底下拔出长剑，冲着夜容铮他们杀了过来。 夜容铮和沈默同时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湖面上的小舟上都是一片刀光剑影。 顾徽音看了一眼，便知那些刺客武功都不如夜容铮，她捧着两盘白虾吃了起来。 董琯琯一颗心都在夜容铮的身上，生怕他被伤着了，转眼看到顾徽音居然若无其事地吃东西，顿时气得怒火攻上心头，觉得夜容铮对表妹的好全都白费了，她居然还吃得下东西！ “你，怎么还吃得下！”董琯琯怒声指责。 顾徽音看了董琯琯一眼，她们两条小舟距离很近，她能够看到帷帽下董琯琯气氛的脸庞，“为何吃不下？趁热吃啊，不然不新鲜了，你要吃吗？” “三皇子正在危险之中，你不替他担心吗？”董琯琯质问，心想怎会有这样没有良心的人，亏夜容铮还对她那么好。 “不担心。”又不是夜容铮的对手，根本不用担心。 董琯琯本来就嫉妒顾徽音能够得到夜容铮的关心，如今听到毫不关心的话，更是气愤伤心，若是夜容铮知道自己的表妹竟是这般冷漠无情的人，他该是如何伤心。 “你真的不吃吗？”顾徽音问，“那我都吃完了。” “姑娘，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江湖野路子，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青梅低声在顾徽音的耳边说。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我说夜容铮今日这么好在这里停靠半天，原来是为了引这些人出来。” “夜皇子的处境也不怎么好。”青梅道，希望不要连累她家姑娘。 “不然会走到哪里都被暗杀。”顾徽音笑着说，“他算是命大了，从小到大肯定没少遇到这样的事。” 青梅正要开口说话，水面突然哗啦一声，一条人影窜出水面，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直直地对着顾徽音刺去。 “滚！”青梅一脚踢了过去，将对方给踢回水里。 接着背后又蹿出一人。 顾徽音顺手拿起木浆挥了过去，将人给拍了回去。 “……”董琯琯一阵目瞪口呆。 “你身后，小心。”顾徽音提醒董琯琯。 董琯琯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便觉得小舟晃了一下，她身后出现了一个刺客，锋利的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都已经提醒你了啊。”顾徽音无奈地说。 “我……”董琯琯吓得全身僵硬，才知她的丫环被打晕扔到水里。 那刺客凶狠地叫道，“叫他们住手，不然杀了她。” 顾徽音说，“你拿她作威胁，有点蠢。” “三皇子，如果不想你的红颜知己死在这里，立刻束手就擒。”刺客大声地叫道。 “去把那个丫环捞上来。”顾徽音对正要赶过来的方秋生说。 “……”方秋生一愣，他是来救董琯琯的。 顾徽音已经轻快地跳到董琯琯的小舟上，笑容灿烂地看着那刺客，“你就算要威胁夜容铮，那也应该抓我啊。” 那刺客心道，你要是那么容易抓，我用得着换人吗？ 第四百六十五章 迷惘 我去！表姑娘原来这么彪悍啊！方秋生已经被表姑娘震慑得傻眼了。 顾徽音笑盈盈地和刺客各自站在小舟的一端，“你放了她，夜容铮又不喜欢她，你抓着她没有用啊。” “……”董琯琯虽然怕得全身在发抖，可是这表姑娘也不必这么直接说出夜容铮不喜欢她的话吧。 那刺客用力抓住董琯琯，冲着顾徽音喝道，“不要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顾徽音笑出声，“我又不认识她，你要杀就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还过来！”刺客才不相信顾徽音的鬼话，如果这个女子真的不重要，她会跟自己废话吗？ “哦，我最近心情好，打算日行一善，积德啊。”顾徽音笑着说。 “表姑娘……”方秋生小心翼翼地说，“您小心。” 那刺客刀剑指着顾徽音，“你再过来一步，我杀了你。” 他的话才刚说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个笑盈盈的小姑娘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白玉葱管似的手指捏着他的刀剑，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地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 刺客有瞬间迷惘，他是谁？他在哪里？ 他的刀怎么动不了？ 顾徽音语重情深地说，“不要轻易就杀人，你要知道，你杀不了别人，那就会被别人杀死，你看看，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还想要杀人，回家杀鸡还差不多，哎呀，你不要乱动啊，等一下我不小心就杀了你啦。” “……”董琯琯瞠圆眼睛看着顾徽音，她觉得，这个表姑娘比刺客还可怕。 “你，你是不是人！”刺客大叫。 顾徽音嘟着嘴，“我长得这么可爱，当然是人啊。” 难道长得不可爱就不是人吗？ 方秋生想跟顾徽音说救人要紧，不过，他觉得好像没有必要说这句话，那刺客已经完全被吓懵了。 “要不你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我可以考虑让你继续做人。”顾徽音笑着问。 “你是不是有病！”刺客叫道，“你……” 顾徽音捏着刀剑，将他的刀给抢了过来，握着刀柄对着刺客，“该不会又是那位夜容祁让你们来的吧？” 那刺客一惊，转身要跳进水里。 刀剑已经刺入他的胸口。 顾徽音娇声娇气地说，“我本来不想杀人的。” “……”方秋生转头看了看夜容铮那边，沈默已经抓了两个活口，夜容铮正往这边过来。 “你怎么还没救人啊。”顾徽音对着方秋生叫道。 “我……”方秋生想说我被你吓懵了，但这话说出来有点丢人，所以他咽了咽口水，正要跳进水里去救人，就听到顾徽音的丫环说道，“人救上来了。” 夜容铮已经过来了，低眸看着顾徽音，“你没事吧？” “没事啊。”顾徽音笑着说。 董琯琯还没有回过神，听到夜容铮的话，她差点想哭出来，这句话不是应该问她吗？ 方秋生同情地看了董琯琯一眼。 “把人带回去。”夜容铮对沈默吩咐。 此时已经快要天黑了。 顾徽音说，“可惜，我还没吃到白鱼。” 夜容铮眼底浮起笑意。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不是寻常人 顾徽音最终还是没有吃到夜容铮说的很鲜甜的白鱼，湖边的渔家都被吓得躲回家里了，他们钓到的鱼也没有了，好吧，其实她也吃得挺饱的，那就留一点遗憾，才对这个地方有记忆。 “这些刺客是不是夜容祁派来的？”顾徽音问。 “不一定。”夜容铮淡淡地说，“他不会这么蠢。” 顾徽音不屑地嗤笑，“说得好像他很聪明一样。” “不想我回去的人不仅仅是他，夜容祁在周国的势力被铲除得差不多，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在短短一两个月就恢复。”夜容铮说。 “你的敌人这么多，你怎么活到现在的？”顾徽音叹道，没见过人缘这么差的，怎么谁都想杀他，谁都不想他回去啊。 夜容铮默默地说，“我人缘不那么好。” “看得出来啊，你要是人缘好，能这么一路被追杀啊。”顾徽音理所当然地说，“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不跟你做朋友的。” “感激不尽。”夜容铮面无表情地说。 “客气客气。”顾徽音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善良的人。 夜容铮看出她心里的得意，无奈地摇头，“你会武功？” “不会啊，我是个弱女子。”顾徽音一本正经地说。 在前面的方秋生和沈默对视一眼。 刚才那个两下就干掉几个刺客的小姑娘，是他们的幻觉吧。 夜容铮觉得她对弱女子可能有什么误解，“你不会武功，以后就不要强出头，万一伤到自己呢。” 董琯琯心道，三皇子你的担心真是太多余了。 “哎，我就是见义勇为嘛。”顾徽音笑嘻嘻地说。 两条小舟一前一后来到驿站，夜容铮扶着顾徽音下船，“回去休息。” 顾徽音知道他肯定还要去审问那两个刺客，“你不需要我帮忙审问吗？” 夜容铮挑眉看着她。 “你们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的。”顾徽音说，“我就不一样了，我长得人见人爱，他们看到我说不定就什么都说了。” 方秋生深吸一口气，这表姑娘，不是寻常人啊。 寻常人对自己可没有这样的自信。 夜容铮说，“若是问不出，我再请你。” “好。”顾徽音笑着点头。 董琯琯还惊魂未定，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是被顾徽音救的，连她的丫环都是顾徽音的丫环救的，她和顾徽音被送回房间，她低声道谢，“顾姑娘，方才多谢你救我一命。” “客气客气，我心情好想做点善事罢了。”顾徽音说道。 董琯琯心下苦涩，她原先还觉得这个表姑娘举止粗鲁没有教养，真是一点都比不上她，如今却不敢这么想了，夜容铮待她不同，自有不同的道理。 “若是没有顾姑娘，我还不知会如何，不管如何，我还是记下您的恩情。”董琯琯说。 顾徽音倒是不在乎别人记不记住恩情的，反正她本来也没想要谁报恩，“你被吓得不轻，还是请个大夫开个安神药吧。” “方先生已经请了大夫，多谢顾姑娘关心。”董琯琯低声道。 “哦。”顾徽音点了点头，抱着小狐狸开门进了房间。 董琯琯怔怔地站在原地半响。 第四百六十七章 拷问 对于夜容铮来说，严刑拷问的招数并不少，他这么多年来不知道遇上多少杀手和敌人，早已经知道该怎样找到人性的弱点，逼他们说出实话，当然有些人早已经在嘴里藏好毒药，一旦任务失败就会自杀，所以，今天抓到的两个刺客，下巴早就被缷下来了。 这是周国一个不算很有名的杀手组织，比起风罗门差远了。 风罗门才是顶尖的杀手，上次在梁国刺杀他的就是风罗门的，不过，如今风罗门必定不敢再接任何要刺杀他的生意，除非他们想要从此消失于江湖。 杀手都不会怕死，但是人活着，意志力会有脆弱的时候。 “我说……我说……”其中一个刺客已经受不了，他大口地喘着气，身体的痛楚已经击溃他的意志力，“我真的不知道雇主是谁，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只是……听说是朝廷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整个人支撑不住痛楚，已经晕死过去了。 “将军，能够找这样一个三流杀手组织的，只有洛尽忠了。”方秋生说道。 洛尽忠原名叫洛大头，因他的堂妹被周帝立为贵妃，他为了讨好皇上，改名叫洛尽忠，他只是街头混混，只会赌钱撒泼的无赖之徒，因为洛贵妃的关系入朝为官，他投周帝所好替他搜罗美女，又懂得拍马屁，很快平步青云，一直到做了宰相，深得周帝宠爱。 这是一个大奸臣！朝廷不少文官武官对他都深恶痛绝，却又没办法对付他，周帝对他非常信任。 洛尽忠是二皇子夜容祁的舅舅，一直就想要扶持夜容祁当储君，如今心血都白费了，他自然是将所有的怨恨都撒在夜容铮的身上。 “真是个下三滥的泼皮！”方秋生骂道。 “将军，等您回到王都城，那洛大头还不知道要在皇上面前如何编排你。”沈默皱眉说，“我们把他的双腿也给废了！” 夜容铮淡淡地说，“暂时别动他，把这两个人放了。” 方秋生看了夜容铮一眼，“将军，您真的要继续容忍洛尽忠这样的小人吗？” “等到了王都城，见过安大人再说。”夜容铮道。 沈默和方秋生这才不再多说。 安大人是周国原来的宰相，因为谏言皇上远奸臣和奸妃，差点被洛贵妃害得满门抄斩，后来他就辞官回家耕田，不再过问朝廷的事，然而，他仍然一心系着大周百姓，看到皇帝越来越昏庸，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安石碌对夜容铮有恩，夜容铮一开始就被遗弃在宫外，是安石碌将他养到十二岁，一直教他读书写字，后来才送回宫里的。 这是秘密，除了夜容铮身边几个心腹，没有其他人知道。 夜容铮能够到军营历练，并且这么快掌握凤阳府的兵权，都跟安石碌脱不了干系。 安石碌一直希望夜容铮能够改变周国如今的现状。 说白一点，他认为只有夜容铮才有资格成为周国的新帝。 只是，夜容铮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第四百六十八章 王都城 顾徽音还以为夜容铮会来找她帮忙，没想到那两个刺客居然这样没用，才一点皮肉之痛都全都招了，简直太窝囊了，难怪会被抓住，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杀手。 “这一路上恐怕还会遇到同样的事情，希望不能吓到你。”夜容铮望着顾徽音说道。 骑着马走在后面的方秋生心道，是那些刺客被表姑娘吓到吧！ “你要是怕吓到我，我们可以分道扬镳啊。”顾徽音笑了笑，她可不在意自己走啊。 夜容铮薄唇微勾，“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问得多余。”顾徽音撅嘴哼道。 “我会尽量不让刺客吓到你。”夜容铮保证。 顾徽音心想要不是她感应到灵气的方向跟他们如今的路程没有相反，若是在别的地方，她早就跑了。 说起来，她怎么觉得之前帝皇菊说的地方就是在王都城呢。 “你们周国哪个地方盛产的帝皇菊最好？”顾徽音问夜容铮。 这个问题把夜容铮给问住了，他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王都城的最好，其实不仅是帝皇菊，王都城的气候宜人，不管什么花都是要比其他地方颜色更鲜艳娇嫩。”方秋生知道自家皇子对俗务不通，便主动替他回答了。 顾徽音挑了挑眉，看来东南方就在王都城。 “你喜欢帝皇菊？”夜容铮问，不知新建的王府可有种植，若是没有，可以让人在花园里种上。 “不喜欢啊。”顾徽音说。 “……”那你还问得一脸认真！方秋生心下无语。 夜容铮轻笑出声，“王府是新建的，我也没有回去过，不过，我见过舆图，应该还可以。” “你封王啦？”顾徽音笑着问。 “嗯。”夜容铮淡淡地点头，这次回王都城便是为了受封。 顾徽音笑着说，“那要恭喜你。” “没有什么不一样。”夜容铮淡声道。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又遇到几次刺杀，不过，那些刺客别说伤到夜容铮，连近身都不容易，他们就这样无惊无险地来到王都城。 王都城的天气四季如春，遇雨成冬，风光绚丽，难怪这里的植物生长得那么好，不过，就算再好，那也不可能让这个地方充满丰沛的灵气。 没错，顾徽音在进入城门的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回到玄普大陆了。 这里的灵气非常充沛，简直每一口呼吸都能够将灵气吸收到丹田里。 静一的师父应该就是在这里得道的吧！ “你喜欢这里？”夜容铮察觉到顾徽音脸上的喜悦，以为她是喜欢王都城。 “喜欢啊。”她决定了，以后就在这里修炼，一直到恢复修为！ 夜容铮浮起淡淡的笑意，喜欢就好，不会想着要跑了。 董琯琯失落地看夜容铮一眼，已经回到王都城，她便没有理由再跟着夜容铮了。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三皇子，多谢您一路护送奴家回来，如今既已回王都城，奴家就先告辞了。”董琯琯上前行礼，声音娇柔地说道。 第四百六十九章 干脆点 夜容铮对董琯琯其实并不熟悉，之所以会记住她的名字，还要多亏身边几位想要努力让他接近女色的副将。 五年前，他第一次立功回来，被夜容祁带到玲珑阁，说是朝廷的官员想要认识这位极少露面的三皇子，当时他初出茅庐还不懂人心险恶，以为夜容祁是有意交好，没想到，他只是灌醉自己，在他的酒中下药，诱惑他凌辱当时玲珑阁的舞伶。 那是皇帝已经看中的女子，只待找机会接进宫里。 如果他当时真的睡了，那肯定会热闹皇帝，就算他立什么功劳都没有用了。 当时董琯琯只是玲珑阁的一个小舞伶，在他药性发作的时候，替他指路，让他从后门离开了。 后来，他便让人将玲珑阁买下来送给董琯琯，当是报答。 他在军营多年，极少回王都城，自是没有怎么见过董琯琯，却不知何时，到处都在传言，天下第一舞伶董琯琯不曾卖身，她只喜欢周国三皇子。 这件事让他的几个副将在背后打趣他很久。 夜容铮还因此有些不悦，他对董琯琯别说一点情意都没有，他就算在路上遇到，都认不出谁是她。 “以后不要再去找我。”夜容铮皱眉说。 “三皇子……奴家只是担心您。”董琯琯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她自知身份低微，所以不求任何名份只求留在他的身边，难道他也不要吗？ 夜容铮说，“不需要，你不必做多余的事。” 董琯琯咬了咬唇，她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总会感动她的真心。 “哎呀，你说得暧昧不明的，董姑娘喜欢你天下皆知，你若是对她有意，现在就领着回王府，若是没有，不如干脆点。”顾徽音在一旁听得牙酸，凡人的恩恩爱爱真是烦死人了。 “……”董琯琯瞪着顾徽音。 夜容铮淡淡地说，“沈默，送董姑娘回玲珑阁。” 董琯琯的脸色一白，这就是夜容铮的意思，他当真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三皇子，我……我虽身在玲珑阁，但从来没有伺候过任何人，我……我只喜欢你。”董琯琯知道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她以后想要再见到他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夜容铮面无表情地说道，“董姑娘，我让人将玲珑阁送给你，只是感激你当初的帮助，并没有其他意思。” 就是对她无意，半点喜欢都没有。 董琯琯差点当场落泪，“我明白了。” 沈默送董琯琯回去，顾徽音和夜容铮一起到新建的王府。 “情啊，爱啊，真是黏黏糊糊的，忒烦人啊。”顾徽音感叹。 “你才多大，就这样感慨了？”方秋生忍不住说道，她看起来就是个孩子，懂个屁的情爱。 顾徽音说，“我有眼睛看啊，人家董姑娘回去都不知道要哭几天。” “刚才不是你说要干脆点吗？”方秋生问。 “对啊，长痛不如短痛啊。”顾徽音道，“何况，男人嘛，到处都是啊。” 方秋生差点从马背给摔下去。 他们家将军就一个，还能到处找到一个一样吗？ 第四百七十章 王府的紫气 王都城的格局和京都城相差无几，王公贵族住的地方都集中在一处，夜容铮他们走了没多久，便已经有官员前来迎接，还一边赔罪，以为王爷是过两天才到的。 夜容铮自从来了王都城，俊美的脸庞便如蒙一层寒霜，而且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他们被带到一座七五开间的王府门前，这格局已经是除了皇上的九五开间之外，最高级别的王府了。 “！”顾徽音站在王府大门外面，惊讶地看着上方。 她瞎了吧！看错了吧！ 好强烈的紫气！ 她已经是灵动的境界，能够感应天地灵气，自然也能看到烦人大陆那些代表着帝王的紫气，在王府的上方，紫气成团，和灵气融合在一起，令这个王府看起来生机勃勃，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啊，紫气的出现代表着新的帝王会诞生，可这个紫气又跟她在梁国感应到的不一样，王府上的紫气透出灵气，难不成……整个王都城的灵气都是这些紫气给引来的？ 这么强大的紫气在周国，难怪周国现在还没亡国，全靠一股紫气支撑。 不过，这王府不是刚建吗？紫气应该是随着有帝王之相的人出世才会出现的。 “这个，以前谁住的啊？”顾徽音低声问夜容铮，她和夜容铮相处一段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紫气，所以下意识以为这股紫气是别人的。 夜容铮淡淡地说，“这原来只是一处荒废的府邸，听说，我是在这里出生的。” “哈？”顾徽音一愣。 “我娘当时走投无路，只能躲在里面生下我。”夜容铮说，这都是别人告诉他的，那么小的事情，他也不记得。 “……”顾徽音有点没反应过来。 夜容铮继续说，“所以皇上要给我赐王府，我便要了这个地方，不过，现在这个王府看起来是扩建了不少。” 所以，这股紫气是他出生的时候带来的？ “怎么了？”夜容铮被她呆呆的表情逗笑了。 “没……”顾徽音万万没想到，她找了半天的修炼好地方，居然还跟他有关。 这到底什么人啊，瞧着那一大团紫气，这的确不是刚出现的，这么说来，这个人早就有帝王之相，所以才支撑着周国没有灭国。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紫气能够吸引那么多灵气的。 他不仅仅是周国的帝王吧，以后还会是整个凡人大陆的王？ “进去吧。”夜容铮对于王府的要求不高，反正他在王都城的时间不多，能够落脚住下就行。 顾徽音还在大量那几乎遮盖整个王府的紫气，她要是在这里修炼还不能回复修为，那她这辈子当凡人老死算了。 “上面有那么好看？”夜容铮好笑地问，怎么就一直抬着头。 “好看。”这样的紫气，就算在玄普大陆都没见过。 夜容铮笑了笑，“我也没有在这里住过，你喜欢哪个院子，自己去挑吧。” 王府里的下人听到这话，不免多打量顾徽音几眼。 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要这个院子 夜容铮被封为恪王，其实是周帝对他一种补偿和示好，上次周帝听信别人的挑拨，将夜容铮叫去梁国，导致的后果让任何人都措手不及，那些一开始想要对付夜容铮的人也没有想到，离开王都城那么多年的三皇子，从来在王都城都跟透明一样，如今却已经强悍到无法对付了。 特别是洛贵妃一党，他们根本想不到，没有杀成夜容铮，反而令自己的儿子成了残废。 “王府的下人不多啊。”顾徽音看着寥寥无几的管事和丫环，还没见过这么冷清的王府。 “我原来就不住在王府，身边得用的人都在凤阳府，王府的管事都是以前在宫里伺候我的，皇上赏赐的下人都没有要，所以下人是少了一些。”夜容铮在军营里生活习惯，很多事情都自己做不喜欢别人伺候，所以没有安排太多下人，“你若是需要使唤，我再让人安排些丫环。” 顾徽音忙说，“不用不用，我有青梅就行了。” 夜容铮说，“王府的下人都会精挑细选。” 他以为顾徽音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他拒绝皇上赏赐的下人，为的也是担心会有人故意安插耳目在王府，所以这次回来，他会让方秋生和沈默亲自盯着。 “我要这个院子！”顾徽音白玉般的手指一点，指向一个院子里种着琼花树的大院子，上面还有匾额写着琼花苑，紫气最盛，灵气最纯澈。 这是除了上房之外最大的院子，而且就在上房的隔壁，原是给以后的侧妃准备的。 “嗯。”夜容铮颔首，让管事去将顾徽音的细软搬进去。 王府的下人这下看出来了，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夜容铮的心目中地位超凡啊。 “你且休息，我还要进宫。”夜容铮提到进宫，眉心不自觉皱了皱，“可能会晚些回来。” “去吧去吧。”顾徽音挥了挥小手，她迫不及待想要试试在这里修炼的感觉。 夜容铮觉得她看起来很喜欢这里，他嘱咐管事和下人要将顾徽音视作主子，不可怠慢，并且让他们来行礼，这才放心进宫了。 顾徽音的细软其实不多，她从宝月庵出来本来就没带多少东西，都是后来在路上置办的，而且很多都是男子衣裳，青梅嘀咕着要再去置办几套姑娘家的衣裳才行。 “男子的衣裳穿着舒服，用不着麻烦。”顾徽音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些时候，你先把我们院子熟悉熟悉。” 这时，有两个丫环端着托盘进来，“表姑娘，王爷命奴婢们给您准备膳食，不知合不合您胃口，若是不满意，您吩咐奴婢，奴婢让厨房再给您另做。” 两个丫环约莫十五岁上下，穿着桃红色的衣裳，很是稳重机灵，方才已经来给顾徽音见过，是王府里的大丫环，据说以前是在夜容铮的宫里伺候的。 一个叫巧慧，一个叫巧心。 顾徽音看托盘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肉，本来不饿都觉得饿了，“多谢两位姐姐，这就很好啦。” “奴婢不敢担表姑娘一声姐姐，表姑娘喜欢就好。”两个丫环笑着道。 以前从没听说王爷还有亲戚，如今亲自带着表姑娘回来，肯定是十分看重的，她们自是不敢怠慢。 第四百七十二章 觐见 每次进宫，夜容铮都觉得这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周国皇帝元宗除了整日沉迷酒色，似乎并没有做过一件朝廷百姓觉得欣慰的事，然后，就是这样一个昏君，居然在位二十年都还好好的。 当然，整个周国都知道，元宗之所以还能高枕无忧，那是因为有三皇子在外面替他守着边境，不然周国早就被其他国家给拆了。 元宗经过这次二皇子被莫名废了双腿，而本来传出死讯的三皇子又好好地活过来，终于感到一点威胁，正确来说，是被震慑到了。 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掌控周国十万兵马甚至更多的夜容铮想要反了他，那根本是轻而易举的，就像二皇子说的，谁也不知道老三在外面有多少势力，如果再不防备，将来说不定就要弑父夺位了。 这话真是把向来在酒林肉池过日子的元宗吓得认真上朝三天，想要听听大臣对三皇子的评价，结果朝中大臣竟是大部分都在夸三皇子守卫边境有功，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赏赐他，怎么也该建府封王了。 只有洛尽忠一党强烈反对，认为三皇子人心不测，怕是有不臣之心。 不过，元宗觉得三皇子是他的儿子，怎么都不会弑父夺位的，只要多加安抚就行了。 于是，才有了王府和王位。 这些都是别人将话传到夜容铮耳中，他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对于夜容铮来说，有没有王位根本无所谓，他对皇位也没兴趣，但是，洛贵妃和夜容祁碰到他的底线就不行，为了夺他的兵权，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让他去了梁国就罢了，不该还要陷害他，并且让杀手暗杀他，他原本没有想过要废了夜容祁的双腿，他们是咎由自取。 元宗在乾龙宫召见夜容铮，在他身边还有给他送点心的洛贵妃。 要说此时还有谁最恨夜容铮，那就是洛贵妃了。 原本他们是想要让所有人觉得夜容铮功高盖主不能继续拥有兵权，怎想到弄巧成拙，竟是便宜了这个野种。 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宫人恭恭敬敬地引着夜容铮走了进来。 元宗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竟是想不起他还有一个儿子长得这样俊美如天神。 “见过父皇。”夜容铮神情淡漠，眼神清寒，他自小对这个父皇就陌生，如果非必要，他都不想进宫。 洛贵妃也是有几年没有见过夜容铮，不曾想当年瘦小软弱的孩子，竟是长成这样伟岸的男子了。 丝毫不比她的二皇子更差。 想到如今她唯一的儿子成了废人，洛贵妃对夜容铮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快，快平身。”元宗回过神，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儿子，要是夜容铮不喊他父皇，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样子。 夜容铮站直了身子，声音清冷地说道，“多谢父皇赏赐的王府，臣已经安置下来。” 洛贵妃被彻底无视，这种无礼和不屑让她感到愤怒，登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懂礼数 洛贵妃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但因保养得当，看起来就跟二十几岁的少妇似的，肌肤白皙吹弹可破，身段更是保养得依旧婀娜多姿，她本就是伶女，很是懂得如何笼络男人的心，因此这么多年来依旧荣宠不衰，虽然因为出身太低不足以封为皇后，但先皇后早逝，皇后迟迟没有再立，洛贵妃在宫中的位份最高，朝中不知多少人认定她的儿子将来会是新帝，因此洛贵妃早已经习惯别人对她阿谀奉承的嘴脸。 第一次被夜容铮这样无视，她差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然而，连皇上对夜容铮都笑着讨好，她怎么能够在这时候与他动怒。 “你喜欢就好，那王府……是朕挑选的，就知道你会喜欢。”元宗呵呵地笑着，“之前听闻你的噩耗，朕心痛万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你去过凤阳府了吗？” “去过了，边境还算安稳。”夜容铮回道。 洛贵妃笑着对元宗说，“晋国不过野蛮人的地方，他们怎敢真的进犯我们周国，只听到陛下的威名，那还不吓得躲起来。” 元宗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耐，也不像洛贵妃说的，晋国怕的是他，但男人都喜欢听好话，所以他脸上露出笑意，只觉得没白宠爱洛贵妃这么多年。 夜容铮依旧面色冷淡，只当没听到洛贵妃的话。 “三皇子如今是越发有本事，在皇上面前都是一脸傲气，本宫差点以为你是在对着敌人，而不是自己的父亲。”洛贵妃哼了一声，“就是别的皇子见到皇上，那都是很恭敬的。” “贵妃娘娘言重，三皇子本来就沉默寡言，而且在战场上历练过的，都不懂阿谀奉承那一套。”旁边一个穿着酱红色官服的年轻男子笑着开口。 洛贵妃的脸色一沉，“宋大人，沉默寡言难道就能不懂礼数吗？” 她好歹是贵妃，夜容铮居然都没有给她行礼。 那宋大人是翰林院的学士，也是宋沛茗的大哥，他向来不喜与洛贵妃一党来往，听到洛贵妃当着皇上的面编排夜容铮，他又甚至三皇子的性格，便忍不住替他开口了。 元宗笑得有点勉强看向夜容铮，说实话，他觉得这个儿子虽然长得好看，可是那脸色太阴沉了，连他看了都觉得不好亲近，实在不知说什么，他也知道三皇子对洛贵妃不够恭敬，但想到不久前三皇子差点被杀死，而过了不就二皇子的双腿就废了，他觉得还是不要和三皇子的关系太差了。 他自己也有做错的，当初就不该听别人几句话就生出疑心，把三皇子给派到梁国。 “三皇子，你的礼数都学哪里去了！”洛贵妃咄咄逼人地问。 夜容铮抬眸一扫，让洛贵妃瞬间觉得整个大殿的寒气更重几分。 “我，这么多年来，只用剑说礼数。”夜容铮淡淡地说。 “你……你放肆，你把皇上当什么！”洛贵妃大怒。 夜容铮看向元宗，“父皇，您觉得臣对您不敬吗？” 第四百七十四章 挑选王妃 夜容铮对元宗这个父亲很难生出儒慕的感情，从小到大见不到几次面的人，怎么会有亲情，他愿意在凤阳府守卫多年，跟元宗没有多大关系，他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周国。 元宗不代表周国。 至于洛贵妃，他更加不会在意也不会放在眼里。 实际上，如今在周国，除非他愿意低头，否则谁敢命令他？ 洛贵妃大概还没睡醒，以为仍旧能够以身份压制夜容铮。 元宗被夜容铮淡淡的一句话，问得心头跳了几下，他觉得，还是宁愿三皇子留在凤阳府啊。 “没有，没有。”元宗笑着说，“你守卫边境多年，立下无数军功，朕知道你辛苦，这几天就在王都城好好享受。” 然后早点启程回去吧。 “臣这次从凤阳府回来，途中遇到几个杀手。”夜容铮淡淡地说。 洛贵妃神色一紧地盯着他。 “你没伤着吧？”元宗关怀地问，这个三皇子可千万不要再出事，不然凤阳府那边一定大乱。 不不，可能整个周国的都要乱的。 夜容铮说，“臣无妨，皇上，臣想亲自调查此事。” “查，查，谁敢刺杀当朝王爷，一定要查。”元宗立刻点头。 “多谢皇上。”夜容铮拱手一礼，他也不提上次在梁国被陷害刺杀的事，不管元宗知不知道这件事，他相信洛贵妃是心知肚明的，他将计就计便是不想让元宗处理这件事，否则最终结果肯定不了了之。 他不喜欢和别人结仇，但如果人若犯我，自然要以牙还牙。 夜容祁被他废了双腿，想来会安分些时日。 只可惜，洛贵妃兄妹不太聪明。 “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至今都没成家立业，趁着你在王都城，朕挑几家的名门闺女，你好好选一选，朕给你赐婚。”元宗接收到洛贵妃的暗示，才想起还有一件要紧事没有说。 夜容铮闻言一笑，原来是将主意打到他的婚事上了。 “好啊。”夜容铮薄唇微勾，看起来像是在微笑，却无端让人生出惧意。 元宗轻咳了一声，没有想到夜容铮这么轻易就应下，“那，那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没有，臣在军营中，甚少见到女子。”夜容铮淡淡地说。 这回答让洛贵妃心下暗喜，没有见过女孩子，那就是个愣头青，最容易中美人计了。 元宗点了点头，“朕一定会亲自给你挑选何时的王妃。” 夜容铮又谢恩了一次，便要告辞离开，“父皇，臣还要去兵部商议一些事项，臣先告退。” “去吧。”元宗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有好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像夜容铮这样难以相处的。 他明明才是君，明明才是父，怎么就觉得在儿子面前硬气不起来？ 肯定是因为夜容铮常年在战场杀人，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随着夜容铮的离开，宋翰林自然也没有需要可以登记的，便也告退了。 “皇上，这个三皇子真是忒无礼了。”洛贵妃待夜容铮一走，便恼怒地跺脚。 第四百七十五章 防人之心 元宗倒是不觉得夜容铮对他无礼，大概久战沙场的人都这样不善言辞，规矩礼数有所欠缺也是一样的，他安抚洛贵妃，“三皇子从小就没有娘，而且在宫外几年，不懂礼数也是正常，日后我让人提点他就是了。” 洛贵妃心里暗骂元宗真是软弱无能！脸上却半点不显，而是担忧地说，“臣妾倒不是怕别的，先前传出关于三皇子拥兵自重的话，臣妾就是替皇上担心。” “朕看三皇子不像那样的人。”元宗说，实际上，他不是没有想过削减夜容铮的兵权，然而放眼整个朝廷，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和夜容铮匹敌的，万一兵权没有削减，反而让晋国有了机会进攻边境怎么办？ 最怕是最后还把三皇子给逼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洛贵妃想到自己的儿子，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他连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事还没有查清楚，不好说是老三做的。”元宗也很通信二皇子的双腿废了，可要说这件事是三皇子做的，他觉得还是需要查清楚的。 洛贵妃听到元宗这么说，便知道想要指望他给二皇子报仇是难的，这个软弱无能的男人，如今只想着要依靠夜容铮保护边境对抗凤阳府，根本不会想得那么多。 其实哪里需要仔细查，随便找个理由对付三皇子不就行了。 真是懊恼！早知道三皇子长大后会有这样的造化，当初就该趁着他的年纪还小没有任何威胁先弄死他。 “皇上，臣妾要去看看皇儿。”洛贵妃拉着元宗的袖子软声说道。 “去吧去吧。”元宗还想着去新进宫的美人那里，自然巴不得洛贵妃赶紧去找二皇子。 洛贵妃哪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心下虽然觉得不悦，却也知道这本就是元宗的本性，她就是因为太了解他，才能够一直稳坐贵妃之位到现在。 二皇子还没有出宫建府，如今还住在西六宫的皇子所。 夜容祁本来就是脾气暴躁，自从双腿废了之后，更是暴戾残忍，宫里的宫女太监不知被他动不动就斩杀多少人了。 洛贵妃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夜容祁正在发脾气。 “我的皇儿，又是谁惹你生气了？”洛贵妃心疼死了，急忙进去看个究竟。 大厅里狼藉一片，一个身穿黑色中衣的男人坐在特制的轮椅上，周围跪了一片的宫人。 “你们是蠢货吗？连伺候二皇子都不会。”洛贵妃怒声骂道，“还不给本宫滚下去！” 那些宫人听到这话，迫不及待就退下去了。 以前就觉得二皇子不好伺候，如今更可怕，一点点小事就破口大骂，今日更加不可思议，不过是因为一个小太监慌张跑动几步被二皇子看到，居然就大发雷霆，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难道就因为他的双腿不能走路，其他人都不能在他面前走动了？ 宫人们心中嘀咕，却不敢露在脸上，只叹他们当奴才的命不好。 第四百七十六章 二皇子 夜容祁的身形挺拔，如今却佝偻地坐在轮椅上，对洛贵妃的到来同样无动于衷。 他知道母妃会说什么，而他已经听腻了。 那些安慰的话，全都不过是别人的嘴皮子功夫，残废的不是别人，别人是不会感觉到他切肤之痛。 “皇儿，你放心，你父皇已经让让人去寻找天下最好的神医，总会治好你的腿。”洛贵妃语气酸涩，连她都不相信还会有奇迹，可她得这样相信着，不然还有什么能够支撑儿子活下去。 夜容祁满是胡渣的脸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母妃，我的腿是被夜容铮废的，你觉得他会让我有机会痊愈吗？” 洛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怨恨，“今天他进宫去见你父皇了。” “他回来了！”夜容祁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回来得好！” “你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去招惹他，他活着的消磁才刚传出来，晋国那边立刻就退兵不敢动了，你父皇如今对他很是信任，还有朝中那些大臣，都觉得他是周国的保护神，你若是这时候再去招惹他，还不知他又要做出什么事。”洛贵妃急忙劝道，她是怨恨夜容铮，但她如今是清楚对方的能耐。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能再贸然对付他了。 夜容祁可以想象如今朝中有多少人会去讨好巴结夜容铮，以前那些人不也这样巴结他，直到他的腿废了，便没有人再理会过他。 谁会在意一个残废的皇子呢，夜容铮才是最有可能成为新帝的人。 “我不去招惹他！”夜容祁笑得阴鸷恐怖，他只要报仇而已。 洛贵妃望着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透着颓丧狼狈的儿子，“你就算如今双腿不能走路，你也要活得像个样子，你如今这样被夜容铮看到了，他只会心里高兴，难道还会同情你。” 夜容祁暴怒，“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你在这里发脾气有什么用，你父皇如今对你还有心疼宠爱，若是你不知珍惜，日后他的心全偏向夜容铮，你我还能过几天的好日子？”洛贵妃没好气地说，朝廷上想要看他们笑话的人多得是。 夜容祁沉着脸没有说话。 “你振作些，我就不相信，你还能比不过一个野种。”洛贵妃哼道。 “母妃，我想静一静。”夜容祁闭上眼睛，放在扶柄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谁又甘心成为一个废人。 他至今都难以置信，夜容铮究竟是怎么悄然无声地来到王都城将他的腿打断了。 那个曾经被他看不起的野种，在凤阳府不过几年时间，竟然已经变得那么厉害了吗？ 第一次，夜容祁后悔去招惹了夜容铮。 早知如此，他不会这么急切去抢夜容铮的军权。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洛贵妃说，心里叹息，早知道，当初就拉拢夜容铮，也好过如今成了死敌。 不过，既然成了死敌，那就是你死我活了。 出了皇子所，洛贵妃便让人去查夜容铮此次回来都带些什么人，今日才知道，他们对夜容铮的了解太少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她要住下来 简直是太爽了！ 在紫气和灵气相融合的地方修炼，她觉得简直跟回到玄普大陆没有区别了，更让顾徽音高兴的是，小顾徽音的这个身体居然是全属性的，根本就是修炼的最佳身体，她要是修正道，简直轻而易举就能大乘期啊。 不过，她修冥也一样，如今仔细想一想，她会莫名其妙夺舍这具身体是有原因的，大概是因为小顾徽音跟她的身体属性太相似了。 她以前也是全属性，几乎什么功法都能够修炼。 俗称，修炼天才。 算了算了不能太得意，肯定就是她之前太得意忘形，才会在修炼的时候莫名其妙来到凡人大陆，如今还要重新修炼，又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回玄普大陆。 “呜呜。”小白在顾徽音的怀里蹭了蹭，表示它的欢喜。 它太喜欢这里了，比之前在森林里还舒服。 顾徽音摸了摸它的头，“喜欢这里吧，你如今才开始聚灵，算是正式走上修炼的道路，看你的毛发，你是火的属性，等你通智了，我再传授你功法。” 小白也不知听不听得懂，它高兴地蹭着顾徽音，当初被带出深林的时候，它还一肚子不乐意的，结果跟着顾徽音有肉吃，而且身体还变得棒棒的，它再也不想着回去深林了。 “出去走一走。”顾徽音修炼了一下午，此时正觉得神清气爽，半点疲倦都没有，之前在京都城为了保护白氏等人消耗的灵力早就恢复了，只要能够在这里修炼三年，等她回到京都城，肯定把那几个作妖的都收拾了。 外头天色已经暗下来，青梅已经跟着巧心他们熟悉了整个王府，除了前院和夜容铮住的地方不方便去，她基本是知道这个王府的布局了。 “姑娘，您醒了，奴婢去给您拿吃的，我们住的这个院子单开了厨房。王府没有其他人，如今就住着您和王爷。”青梅一边替顾徽音拾掇衣裳头发一边说道。 说起来，夜容铮还真不像王爷，“听说别人开府都是有好几个王妃和侧妃，王爷就一个人，连个贴身伺候的通房都没有呢。” “才半天时间，你都打听了？”顾徽音觉得以前小看青梅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手。 青梅笑着说，“哪用得着奴婢去刻意打听，王府里的人见王爷带着您回来，都上赶着要来跟奴婢打听您呢，自然是将王爷的情况都说了。” 顾徽音抬头看了一眼，她以前就知道夜容铮的人缘很差，不但母亲早逝，和他爹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更别说还有一直想要追杀他的兄弟了，她以为他是天生的命煞孤星，注定要孤独终老的，谁知道他居然是这么大一颗帝星，放眼整个凡人大陆，都找不到另外一个能够有他这样强盛紫气的。 “没有其他人，也挺好的，安静。”顾徽音说。 “姑娘，王爷还没回来呢。”青梅说道。 顾徽音瞥她一眼，“你改口改得很顺啊。” “还不是巧心和巧慧，她们一直纠正奴婢，非得让奴婢叫王爷，不能够再叫三皇子。”青梅小声说。 这才刚说完，夜容铮就回来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家常 夜容铮从兵部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华灯初起时分，望着王府到处明亮，下人虽少，但是也有走动，特别是看到站在灯火下的小姑娘，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浅笑，心底莫名觉得温暖起来。 “王爷。”青梅看到他，屈膝行了一礼。寄人篱下，她这个当丫环的自然还有礼数。 顾徽音歪着头看他，一脸的肃杀冷色，看来进宫并不怎么愉快，“你从宫里出来了？” “去进了皇上，刚从兵部回来。”夜容铮跟她解释这大半天都去哪里，“你看起来精神很好。” “吃好喝好了，自然是有精神，你那位皇帝父亲没有留你在宫里吃饭啊。”按理来说，夜容铮是周国的大功臣，又是刚封王位的王爷，皇帝怎么也该留他在宫里吃顿晚饭吧。 夜容铮淡淡说，“和我吃饭，怕是很多人要吃不下。” 顾徽音噗嗤一笑，“对着你这样好看的脸不是很能下饭吗？” “……”夜容铮觉得自己似乎又被调戏了，他无奈地说，“你啊，还是个姑娘家，要学会矜持一点。” “我觉得我很矜持啊。”顾徽音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这是夸你，我从来不轻易夸人的。” 夜容铮想到她都能问他有没有睡过女人，这种说他好看的话确实很矜持了，“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呢，想着出去逛一逛找东西吃。”顾徽音眯眼一笑。 “明日再陪你去，你今日才到王都城，还是好些休息才是。”夜容铮说，他们舟车劳顿大半个月，他身体强壮自是没所谓，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还有精力。 顾徽音想说她早就休息好了，不过，还是算了，既然他觉得她该休息，那她就休息吧。 “那好吧。”顾徽音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他们便在上房的花厅用膳，一大席面的饭菜多是顾徽音喜欢吃的，她见夜容铮口味偏清淡，不由稀奇，“你是练武之人，怎么比我吃得还少。” “这一大半都是我吃的，还能吃得比你少？”夜容铮好笑地问。 “你吃的都是菜，这些肉，你都没有怎么碰。”顾徽音说道。 夜容铮看了那几盘味道偏重的酱肉，“我不吃辣的。” “你何止是不吃辣，简直连肉都吃得少，又不是要当神仙。”顾徽音撇嘴，“我最讨厌神仙了。” “难道你见过神仙？”夜容铮忍不住眉眼带笑。 “对啊。”顾徽音忽地想到她可能强吻某个神尊的梦，脸上更是一脸嫌弃，“哼，一个个道貌岸然，实际就是虚伪。” “……”夜容铮摇头无奈地笑，说得好像真的见过神仙一样。 顾徽音也没有解释她是真的见过神尊，她看他一眼，“你今天在宫里，被欺负了吗？” 夜容铮莞尔，“你觉得，宫里还有谁能够欺负我的？” “那你刚回来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顾徽音撇嘴。 “你放心吧，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便是你，以后出去也不能教人小瞧。”夜容铮说道。 顾徽音仔细一想，如今周国还要指望夜容铮呢，除非那昏君真的想要亡国，不然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夜容铮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尽管欺负回去 “周国要是没有你早就被瓜分了，你当然不能被欺负，那多没面子。”顾徽音喝了一口酒，以前她不知道夜容铮有紫气护体，而且一出生就帝星高照，还以为他这个人太愚忠，替周国一个昏君守着江山这么多年，原来他守的是自己的江山。 以他的紫气判断，将来肯定是一统天下的帝王，那么，天下将会有一场大战咯？ 顾徽音心中还挺期待的，乱世出英雄，对她并非没有好处的。 “不是我一人功劳，边境的万千将士都在守卫周国。”夜容铮谦虚地说，如果只有他一人，怎么可能让周国至今还能够维持平稳。 “你还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吗？”顾徽音好奇地问，以夜容铮的命格，出生的时候肯定有很不一样的异象才对。 夜容铮摇头，“不记得，没人与我说过。” 顾徽音略感失望，“好吧。” “我知道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王都城和京都城不一样，如今大家都知你是我的表妹，这身份既能保护你，也会连累你，我……的处境你是清楚的，背后的人未必会收手，你出入还是要小心，我将沈默留给你，你去哪里都记得带着他。”夜容铮叮嘱道。 “你说如今没有人能欺负你，那若是有人来欺负我，我能不能欺负回去？”顾徽音笑眯眯地问。 夜容铮知道她并不是软弱可欺的女孩，“尽管欺负回去。” “那不就行了，谁不长眼来找我，我当然不会客气的。”顾徽音说，她若是知道委曲求全，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在她的人生中，没有委曲求全这回事。 她只会让别人委屈，她可不会憋屈。 夜容铮听她这样说，更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明日一定要交代沈默，让他安排暗卫小心跟着。 用膳过后，顾徽音便回到琼花苑了。 “不知道外祖父收到信没。”顾徽音摸着掌心的玉卷，没有传声符就是不好，一封信都要等不知多久才能被收到，她如今也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担心写给白老太爷的信中途出问题，担心在涴州行宫的太后还会不会中毒，还有在顾家的白氏和其他姐妹会不会被欺负，虽然她离开的时候都安排好了，总是把万一的。 咦？顾徽音感到掌心一片灼热，玉卷不知什么时候，颜色变得瑰丽夺目，像一抹火光在她掌中光芒流动。 玉卷也开始吸收灵气了？ 顾徽音急忙回到房间，让青梅下去休息，她这里晚上是不需要守夜的。 青梅其实也劳顿，知道姑娘的脾性，晚上睡觉不喜欢有人守着，便跟巧心巧慧都说了，三个丫环一同退下。 “你这是要打开了吗？”顾徽音疑惑地看着玉卷，她如今的修为还不足以知道玉卷有没有封印，但她已经两次晕倒，想来是有很强大的封印。 她没办法打开，那就只能指望玉卷能够透露一点自己的消息了。 不过，她盯着玉卷观察大半天，除了颜色变了，其他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第四百八十章 过往 梁国，京都城。 白老太爷收到顾徽音的第三封信，差点就让人到顾家将顾敬怀给拎过来，亲自扒了他的衣裳看看身上到底有没有烙印。 到底他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件事，就如小五儿所说的，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云绯红真的是要找顾家报仇，那她所谓的侄子，肯定还躲在暗处。 想要弄死云绯红很容易，但必须要将她的侄子先找出来。 “去武安侯家，把姑奶奶请过来。”白老太爷吩咐心腹，这件事要先跟女儿通气。 云绯红……云家…… 白老太爷忽地想起十八年前，他亲自审理的一宗案件，那是南夷巡抚云岩卿谋反案，当时在南夷的云岩卿跟当地蛮族勾结造反，镇压之后他亲审此案，因为云岩卿拒不认错，而且证据确凿，他本想留点情面，皇上那时刚登基不久需要震慑，便下旨要云家连诛九族。 他亲自监督行刑。 云家本家三十二口无一幸存，加上其他族人，更是数百人。 这么巧，云绯红也是姓云的。 他记得云家当初被连诛九族，几乎没有任何人幸存。 白老太爷仔细回想当年的案件，自认为并没有做错，而且事后他让人清点云家对应的身份，已经没有遗漏的人了，那云绯红会是云家的人吗？ 正想着，白氏已经从外面急急地走来。 “父亲，您找我有急事？”白氏屈膝一礼，神色紧张，“是不是小五儿出事了？” “小五儿的信来了。”白老太爷指着一旁，“你坐下，我与你细说。” 白氏问，“小五儿在宝月庵过得好吗？她也真是的，竟是不来给我一封信。” 白老太爷还没有将顾徽音不在宝月庵的事情告诉白氏。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挺好的，我会派人保护她。”白老太爷心里其实想要把外孙女给拎回来揍一顿，她从宝月庵跑了就跑吧，还把他派去的人给弄丢了，如今他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要不是她写信回来，他如何知道她居然跑去兴元府了。 想来如今已经从兴元府离开了，他觉得，外孙女身边肯定有人在暗中帮她。 白氏松一口气之余又觉得心疼万分，“她从小就娇生惯养，也不知在宝月庵能不能习惯，可别叫那些有坏心思的姑子折磨了。” 她是听说过的，有些庵寺的姑子会找各种方法折磨被罚去那里的贵人，反正失势了，就算怎么折腾都不会被知道的。 “小五儿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白老太爷说，以小五儿的性子，她不闯祸就不错了，别人若是敢欺负她，她恐怕回报的会更多。 退一步海阔天空在她眼里恐怕是个屁。 “哎，小五儿看起来就是太好拿捏了，以前还有郡主的爵位保护她，如今……我怎能不担心她。”白氏说道。 白老太爷心道，就算没有郡主的爵位，小五儿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敢跑到兴元府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我们先说正事。” 第四百八十一章 困惑 白氏听到白老太爷的话微微一愣，难道不是说小五儿的事，还有其他的要事不成？ “是小五她……”白氏惊道。 “与小五无关。”白老太爷摆了摆手，在女儿心目中，外孙女大概就是小白兔，她都忘记小五儿是为什么会被撵到宝月庵了。 白老太爷神情严肃，低声地问白氏，“顾敬怀回来之后，他身上可有变化，有没有发现烙印之类的东西？” 原来是跟顾敬怀有关！白氏的面色淡淡，“自从他带着云绯红回来，便没有在我的屋里过宿，他身上有没有烙印，我也是不清楚的。” “他一直冷落你？”白老太爷面色一冷，倒是没想到顾敬怀还敢这样对待他的女儿。 “冷落不冷落的，我也不稀罕他，他当初若是光明正大地与我说想要纳妾，我难道会不同意吗？一面与我装着深情款款，一面在外面养着女人，带着云绯红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我瞧着他都觉得恶心。”白氏的声音毫无波澜，对于顾敬怀，她是真的完全死心了。 白老太爷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真觉得顾敬怀是糟蹋了白家的姑娘，不过，这件事可以暂时先不管，等解决其他问题再说，“这几日，你想办法查一查，顾敬怀身上是不是有烙印。” “爹，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白氏觉得父亲不是无缘无故做这种事情的人，既然要查顾敬怀，那证明这个烙印肯定不简单。 “云绯红来历不明，兴元府查不出她的身份，只听说她当初到风沙城从奴隶商手中救了一个人。”白老太爷斟酌了一下，“聘婷，云绯红此人，你若是要仔细盯着，若是可疑，杀了也无妨。” 白氏被吓了一跳，她虽然厌恶云绯红，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灭口的。 白老太爷没有将对云绯红的怀疑告诉白氏，说到底，女儿只是一直生活在深闺中的妇人，有些事情便是让她知道也没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白氏疑惑地问。 “不是，你先回去吧，不要让顾敬怀发觉你在查他身上的烙印。”白老太爷说。 白氏点了点头，“爹，您会不会给小五回信，我也想给她写两句。” 就算是寄了，也不定能够送到小五儿的手中。 白老太爷说，“你写了送过来，一并送到宝月庵。” “好。”白氏露出笑意，这才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白氏却越发觉得哪里不太对。 怎么小五儿尽是给外祖父写信，都没想着给她写一封信啊？ 还有，父亲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云绯红从奴隶商手中救了一个人……她虽然没有见过奴隶商，但也耳闻过晋国的奴隶商有多可怕的，云绯红哪来的能耐啊？ 还有，她救的是谁？父亲为何要让他查顾敬怀的身体？ 莫不是……云绯红救的人是顾敬怀？ 白氏吓得脸色一白，顾敬怀竟是被当奴隶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她的小时候 冥皇域在玄普大陆称得上一个小国了，和凡人大陆不同，玄普大陆的地界划分是以修炼道路为区别，在冥皇域多数都是以修冥为主的，要成为冥皇域的冥灵王，要经过无数场你死我活的打斗，最终胜出的人成为王者。 其实不仅是冥皇域，在玄普大陆，强者为尊，与凡人大陆不同，虽然玄普大陆也有凡人的地方，但他们不是玄普大陆的主宰。 顾徽音梦见自己回到刚成为冥皇域的时候。 她从小就是孤儿，被一个卖酒的寡妇收养，十岁之前，她不懂修炼，直到一个修道的经过她们酒馆，看上酒娘子，他毁了她们的酒馆，逼着酒娘子和他在一起，酒娘子为了保护她逃走，不得不顺从他，直到确定她已经离开酒馆，酒娘子就自尽了。 顾徽音也是因为这次逃走遇上一个修冥的老头，那老头把她抓了当药童，想要拿她养毒虫练药，要不是发现她能够与植物对话，她可能已经死了。 她从此就替老头子找药，从各种花草提取老头子想要的毒素，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偷偷修冥的。 老头子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修炼天才，即便知道她偷偷修炼，也以为不成气候，没有想过只是一年，他就被这个小姑娘杀了。 顾徽音得到老头子所有的修炼秘法，踏上冥灵王的修炼之道。 “……”顾徽音猛地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帐顶，什么个鬼啊，每次玉卷发现变化，她都要梦一场，这次倒是没有莫名其妙的梦境，可怎么梦到她小时候的事情了。 已经过去两百多年，她早已经忘记当凡人时期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个梦，她不记得那个臭道士，也不记得自己差点被喂了虫子。 但她永远不会忘记酒娘子。 说起来，她的酒量都是酒娘子给训出来的，她经常偷喝酒的，酒娘子开始还阻拦，后来发现她根本喝不醉，而且还天生能够品酒，只要她觉得好喝的酒，那就能够卖得极好，所以酒娘子也就由着她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顾徽音的指尖轻轻触摸玉卷，经过一夜，玉卷已经没有做完的滚烫，但晶莹剔透的玉卷却成了一块红色的血玉。 这总不能是一块能够让人做梦的玉吧。 “姑娘，您醒了？”青梅在外面听到动静，端着热水走进来。 “嗯。”顾徽音见外面已经天亮，便没打算再睡了，“今天我们出去走走。” 既然都来王都城了，肯定要去看看的。 青梅看了顾徽音一眼，“姑娘，您要不要拿个帷帽出去？” “戴什么帷帽，把那套天青色衣裳拿来就行了。”顾徽音挥了挥手说道。 那是男孩的衣裳啊，虽然穿着俊俏，那也不适合啊，青梅说，“姑娘，您是不是女扮男装上瘾了？” “的确是比穿裙子舒服。”她以前在玄普大陆都不穿这种衣裙，碍手碍脚的。 青梅简直哭笑不得，“可您是姑娘家啊。” 第四百八十三章 名帖 恪王府建府以来，终于第一次开了五间大门，整个王都城在关注的人不少，五间大门打开代表着它的主人已经归来了。 在周国百姓的心目中，恪王是他们的战神，同样是保护神，然而，这位守护周国边境的恪王实在太神秘了，这么多年来，他几乎都在凤阳府，几乎都没有回过王都城，更没有参加过豪门贵族之间的任何宴会。 有传言，恪王生得魁梧高大，跟一座山一样，而且其丑无比，所以每次上战场还没开战就将对方吓得脸色发青了。 这次夜容铮回来王都城，比任何时候都让人瞩目，以前因为有夜容祁这位准太子替他招惹所有注意力，那些豪门贵族自然不会去在意一个只会打仗的皇子，可这次不同了，夜容祁残废了，断不可能成为太子，那最有可能的人选，当然只有夜容铮了。 今天一大早，恪王府的门房已经收了一大摞的名帖，都是要前来拜访恪王，还有请恪王赴宴的，总之是好不热闹，差点让人忘记三皇子曾经是最被看不起的皇子了。 夜容铮晨练的习惯不曾改变，他刚从武室出来，管事便将名帖都呈上来，“王爷，您看，都是王都城的豪门贵族，想拜访您。” “放到书房。”夜容铮本是想说扔了，但又改变了主意。 “今天只怕还不止有这么多名帖。”管事笑道，“跟以前可真是大不相同。” 夜容铮薄唇微勾，如果夜容祁没有残废，这些人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地给他送名帖。 他虽然是不屑这种投机手段，但也明白这是官道的生存法则。 以前他无所谓，是觉得他和周国朝局不会有太大的关系，他现在不这么想，就算他不争，只是在边境守着，还是有人不放过他。 既然如此，他不如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不需要任何人给予，他能够自己得到，至于他不想要的，那也是他的意愿，没有人能强迫他。 “表姑娘起来了吗？”夜容铮梳洗过后换了衣裳，想起顾徽音今日可能会出去，便忍不住问了伺候的秦姑姑。 “王爷，奴婢这就去琼花苑问问。”秦姑姑是看着夜容铮长大的，和夜容铮的主仆情分不同寻常，她一直就心疼三皇子太孤单，这次看到他带回来表姑娘，真是比谁都欢喜。 夜容铮道，“不必了，我去找她。” 秦姑姑一愣，想着就算表姑娘年纪还小，但到底男女授受不亲，王爷都已经快要弱冠，不能就这样去表妹的院子吧。 她正想着，夜容铮已经大步走出去了。 顾徽音正在大口地吃着肉包子，这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肉包子，皮薄肉鲜，一口咬下去，肉汁差点就流到水上，肉馅鲜嫩，她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夜容铮一进来就看到她美滋滋地吃着肉包子，那欢喜可爱的表情让人忍不住也想吃上几个，他本来已经吃饱了，这会儿竟觉得肉包子看起来十分美味。 第四百八十四章 逛街 1 “哥哥，吃饭了吗？”自从夜容铮说了顾徽音是表妹，她这一声哥哥越是叫得顺嘴了。 夜容铮嘴角微微上扬，“吃过了。” “你王府里的肉包子真好吃，我都已经吃了三个，你要不要？”顾徽音问道，“等一下吃过早膳，我要出门呢。” “我今天早上还要去兵部，就不陪你出门。”夜容铮忍不住也吃了一个包子。 顾徽音笑道，“我看你对王都城也是不熟，我先去熟悉熟悉，等你有空了，我带着你玩儿。” 这话让顾徽音说对了，夜容铮虽然是在王都城长大，但他还真不熟悉这里，以前在宫里也不怎么出来，等他离开皇宫，已经是去了军营，军营里军纪严明，更不可能时常出来玩的。 “好啊。”夜容铮听着顾徽音说话都觉得舒服，如果真有这样的妹妹，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二人吃过早膳便一同出门，夜容铮看到顾徽音依旧是少年郎的打扮，虽是一看就是个姑娘家，出去难免要遭人眼目，他却觉得若是拘着她，让她出门都带着帷帽，反而更不好。 有沈默和暗处的暗卫跟着她，他放心地去兵部了。 王都城和京都城其实相差无几，就是街上的女孩子都戴着帷帽，总觉得生生少了一道鲜活亮丽的颜色。 “王都城就这点不好，怎么女孩子出门都要戴帷帽，真是不好玩。”顾徽音骑着马，就在王都城的大街闲溜着。 沈默跟在顾徽音的身后，他随着夜容铮一起，算是跟这位表姑娘相处些时日，深知这位小姑娘的性子比较张扬，他斟酌了片刻才说道，“周国的贵女自幼学习女德内训，女子要清闲贞静，行己有耻，不可随意抛头露面……” “放屁。”顾徽音没等沈默说完已经翻着白眼打断了，“难道女孩子一辈子都遮着脸就是行己有耻了？” “……”沈默是个武将，自然不像某些穷酸腐儒一样认为女孩子出门一定要戴着帷帽，他去过梁国，见过梁国的开放民风，特别是眼前这位小姑娘，别说是在周国，就算在梁国那都是特殊的存在，“这是周国的民风。” 顾徽音心想什么狗屁民风，你们那皇帝老儿怎么不讲民风，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呢。 在大街上溜达半天，顾徽音觉得无趣，这里热闹是热闹，就是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瓦肆吗？”顾徽音好奇地问。 “……”沈默心想那不是男人去的地方吗？“有倒是有……” 就是不适合女孩子去，这里不是梁国啊，瓦肆是不会让女孩子进去的。 顾徽音眼睛一亮，“商家开的瓦肆，我们去看看。” “这一年来，商家的瓦肆在周国关了不少，我也不知道王都城的还在不在。”毕竟他有些时候没有回来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顾徽音笑道。 “合适吗？”您可是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啊。 顾徽音瞥他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逛街 2 既然顾徽音要去瓦肆，沈默就算觉得会进不去，他也得带着她亲自去一趟，不然这位姑娘肯定不会死心的。 他就没见过周国的瓦肆有女孩子进去过，除了那些伶女不算。 “诶诶，等一下。”顾徽音忽然勒住缰绳，“你们这里还有人卖鲜花的！” 她刚接近这里就听到一顿的叽叽喳喳，原来声音是从鲜花店传出来的，这就稀罕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专门卖鲜花的店铺。 在京都城，家里的鲜花不都是从自家花园里採的，要不就是家里下人一大早去郊外采摘的，倒是没想过还有人专门开设这样的生意。 “王都城的鲜花都生得好，品种繁多，有些人家里种不来太多的种类，便有人在郊外种植鲜花，都是一大早送进城里，各种鲜花任人挑选。”沈默说道。 “进去看看。”顾徽音说，她感觉到里面有她想要的鲜花。 她这种能够听得懂植物声音的天赋，还真的是天生的，以前在玄普大陆是这样，如今换了个身体，依旧是有这样的天赋。 看来上天挺眷顾她的。 说起来，她很久没有从花花草草里面提炼毒药了，如果不是做梦想起以前，她真的忘记自己曾经一段时间是靠着这些植物度过一段挺艰难的日子。 她开始修炼的时候，遇到修为比她高的，她不是对手，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她只能想尽办法保护自己，所以，她只能从各种植物中提取毒素制成毒药护身。 当时可真是什么毒药都有，而她自己已经被炼成百毒不侵了。 花店是门开两间的店铺，可见是生意不错的，里面的顾客也是不少，不少都是各家的下人，还有几个带着帷帽的姑娘家，顾徽音才走进店门，好几道眼光已经朝着她看来。 顾徽音长得耀眼夺目，何况她还是少年郎的打扮，开始别人只当是哪里来的少年居然逛花店，再仔细看居然是个姑娘家，不免心中嘀咕，居然还有这样放纵叛逆的女孩，出门不戴帷帽就算了，竟然还穿着男子的衣裳，简直是太放肆了。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阵吵闹声给转移了。 “这是本郡主看中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本郡主争！”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少女扬声呵斥着站在她对面的姑娘，言语嚣张，她一把夺过那绿衣女子手中的鲜花，“我要进宫去见贵妃娘娘，这是要送给她的，怎么？你要跟本郡主抢吗？” “郡主，这是我先看上的，而且已经还了银子。”绿衣女子的声音虽低，却没有慌乱。 那所谓的郡主冷笑一声，忽然扬手就将绿衣女子的帷帽给打掉了，“不就是银子，本郡主给你便是。” 绿衣女子的帷帽被打落，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她眼底闪过不悦，沉静地看着对方。 “是户部尚书的千金。”不知谁低声叫了一句。 可是，没有人敢上前去替她说话，那个嚣张的郡主不是别人，是大奸臣洛尽忠的掌上明珠，洛贵妃的亲侄女，皇上亲封的寿安郡主。 第四百八十六章 第一架 1 寿安郡主在王都城很有名声，除了她有个大奸臣父亲和宠妃亲姑母，还有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不敢和她有争执，不小心就要惹来麻烦。 户部尚书是朝廷难得的清流，自来看不惯洛氏一党，没想到，今日他的女儿会在这里遇到寿安郡主，这若是伏小做低讨好的，那也就没什么，不过，听说这位户部尚书的千金也不是那等软弱怕事之辈。 “本郡主就知道是你，章珉，你也配跟我争东西。”寿安郡主呸了一声，自持身份看不起章珉。 章珉冷眼看她，“我不屑和你争，这是我已经付钱买的花，你这是强抢。” “本郡主就强抢了，如何？”寿安郡主嗤笑一声，将那束包扎好的白色花朵拿给丫环，“有本事，你抢回去。” 旁边的掌柜吓得不知如何回话。 章珉不愿与寿安郡主一般见识，她转而看向掌柜，“掌柜，还有吗？” “章姑娘，就剩下最后一束，下一批得三天后才能采摘。”掌柜低声说。 寿安郡主得意地看着章珉，吩咐丫环，“把银子给她。” “不用，我嫌脏。”章珉冷声说，转身就要离开。 “你敢说我的银子脏？你是什么意思！”寿安郡主不悦地大叫，竟是从怀里抽出一条软鞭，冲着章珉甩了过来。 章珉已经走到门边，和顾徽音的距离不到一个拳头，软鞭气势汹汹地甩来，却竟是甩偏了，朝着顾徽音的脸上打来。 顾徽音听到耳边传来到抽气的声音。 沈默已经一把抓住软鞭，不客气地甩了回去。 寿安郡主往后退了一步，登时大怒指着沈默，“哪来的狗东西，竟敢阻拦本郡主！” “公子，你没事吧？”章珉知道自己差点连累旁人，急忙向顾徽音道歉。 “我没事呀。”顾徽音眯眼一笑。 章珉这才发现这个少年郎原来是个小姑娘。 居然这样大摇大摆打扮成一个少年出来了，还真是大胆。 “你，是谁？”寿安郡主瞪着顾徽音，她最讨厌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孩子，看到顾徽音不是少年，声音充满怒火。 “方才你差点打到我了，你想要问我是谁之前，是不是应该道歉？”顾徽音笑着问道。 章珉听到顾徽音这话心中微惊，心想这个姑娘看着面生，怕不是王都城的人，根本不知道寿安郡主的难缠，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日子怕是不好过，忍不住便低声提醒，“姑娘，她是寿安郡主，在王都城惯了打人，你还是莫要与她纠缠。” 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她还真不放在眼里！顾徽音笑眯眯地点头，“好呀，等她先跟我道歉了，我便不与她计较。” 这谁啊！居然这么不怕死，别说是她一个不知身份的小娘子，就算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小姐都要避寿安郡主的锋芒，这是要找死啊。 寿安郡主嚣张跋扈惯了，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一鞭子又甩了过来。 沈默皱眉要去接住，顾徽音却比他快了一步，不但抓住寿安郡主的鞭子，还把软鞭给抢了过来，结结实实地回敬了寿安郡主一鞭子。 把她的帷帽给打落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第一架 2 寿安郡主的帷帽被打落，鞭子落在她的肩膀上，痛得她整张脸都扭曲了。 顾徽音哎呀了一声，“原来长得这么丑，真是丑人多作怪啊。” “……”寿安郡主这下感觉不到痛了，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丑的，何况她哪里丑了，她一点都不丑，“贱人，你说谁丑！你找死！” “难道你长得比我好看？”顾徽音歪着头，露出一个甜美可爱的笑容。 寿安郡主吃了顾徽音的心都有了。 “把她给我拿下，我要抽死她！”寿安郡主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抽烂这个贱人的脸。 “你敢当街欺压百姓！”章珉喝道。 寿安郡主冷笑，她又不是第一次在大街上打人。 她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要来抓顾徽音。 “姑娘，您先退后两步。”沈默低声说道，他们可从来不怕洛尽忠的人，巴不得找机会教训一下呢。 顾徽音叹道，“我最怕这种恶人了。” 花店的掌柜已经快哭了，他不过是家小店，这要是惹上洛家，以后还如何在王都城生存。 寿安郡主在王都城横行霸道习惯了，她每次出门都会随身带着四个侍卫，遇到谁看不顺眼，不是打就是杀，谁又敢如何呢？ 她正想着要怎么抽烂顾徽音的脸，便发现她的侍卫居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四个还打不过一个！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等我回去告诉我爹，你们就别想在王都城生存了！”寿安郡主威胁道。 章珉担心地看着顾徽音，“姑娘是第一次到王都城吧？” “对啊，昨晚刚来的。”顾徽音笑着说。 “虽说你的护卫武功高强，但她若是到宫里告状，只怕你会落不着好处，洛家欺男霸女惯了，是王都城的一大恶霸，姑娘还是赶紧先离开吧。”章珉劝着，事情本是因她而起，若是连累了这个姑娘，她的心会不安。 顾徽音想了想，“洛家啊，就是二皇子的外家吗？” 那不就是在途中派杀手去刺杀夜容铮的？ 哎哟，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顾徽音这个人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善心，刚刚寿安郡主的鞭子若是没有差点打到她，她也就是看个热闹，就算她在这里打死章珉，都跟她没关系。 她就是最讨厌寿安郡主这种人，没什么本事还学人跋扈。 像她以前常被说嚣张跋扈，那是她有嚣张的本事，如今这个什么郡主简直堕落了嚣张跋扈这四个字。 她可是嚣张跋扈的鼻祖代表人物，正道都叫她小魔女。 “是啊，姑娘还是莫要与她一般见识。”章珉劝道。 “我小心眼啊，就是要跟她见识了。”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章珉一愣，这姑娘就算是外地的，知道对方跟二皇子的关系怎么还不怕啊。 寿安郡主叫道，“你敢不敢报上名来！” “你长得这么丑，我才不让你知道我的名字。”顾徽音哼道，“把那花拿过来。” 青梅应声去拿掉在地上的白色花朵。 寿安郡主的丫环抢先拿了过来，“这是我们郡主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第一架 3 寿安郡主如今终于感觉到肩膀火辣辣的痛，她看着四个被打趴在地上的侍卫，一双上扬的丹凤眼简直要喷火了，其实寿安郡主长得并不丑，只是生得比较圆润，肌肤不够白皙，她若是长得像自己的姑母，那肯定是大美人。 她最讨厌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孩，特别是章珉，章珉是王都城有名的才女，那些穷酸书生一个劲地夸章家姑娘如何清闲贞静，贤惠淑德，才华如何如何好，她早就想找机会教训这个章珉。 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一个不怕死的贱人。 “这花，倒是不错。”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着寿安郡主。 “你等着，这一鞭之仇，我要你全家都陪葬。”肩膀的疼痛让寿安郡主的脸都扭曲了，她瞪着几个没用的侍卫，决定回去一定要重新挑选几个高手。 顾徽音笑得阳光灿烂，“这个有点难，怕你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你就等着瞧！”寿安郡主瞪着顾徽音，又阴沉地看了章珉一眼，抱着怀里的花束愤怒地走了出去。 经过沈默的时候，她又停下脚步，“还有你，本郡主一定要你好看。” 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根本没将寿安郡主放在眼里。 花店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大家都惊恐地看着顾徽音，仿佛是在看着半死人。 得罪洛家，那是没有好下场的。 “姑娘，你初来乍到还不熟知洛夕凤的本性，她仗着有洛贵妃的宠爱在王都城嚣张惯了，看谁不顺眼不是打就是骂，姑娘今日得罪她，她不会善罢甘休的。”章珉实在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小姑娘就不会得罪洛夕凤了。 “没关系，她打不过我。”顾徽音说道。 章珉心想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听不懂？她如今得罪的是洛夕凤，以洛尽忠对女儿的宠爱程度，肯定会替女儿出头的。 这跟打不打得过没关系啊。 “你知道方才那是什么花吗？”顾徽音忽然问道。 章珉说，“那不是万桃花吗？平日比较少见，所以我才想买点回去的摆在屋里。” 不对，怎么说到花了呢？她们如今说的可是非常严肃要紧的问题。 “这种花，不适合放在屋里呢。”顾徽音说，“有些花看着漂亮，那可是有毒的。” 章珉愣了愣，“难道万桃花有毒吗？” 万桃花也是曼陀罗，她就是有些奇怪，怎么凡人大陆也有这样的花，进来才发现，那跟她在冥皇域看到的不同，毒性没有那么强。 只是花种相似罢了。 “有一点吧。”顾徽音似是而非地回答，转身要走出花店。 “姑娘，跟你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章珉追了上来，“我得好好谢谢你，今日是我连累你，我姓章，单字珉，你叫我阿珉就是。” 顾徽音抬眸看她，笑眯眯地说，“我叫小五。” “你住在哪里呢？我可以去找你吗？”章珉问道。 这就不晓得了，顾徽音看向沈默。 沈默开口道，“朱雀三街第五间。” 第四百八十九章 女子不得进入 今天莫名其妙就被打了来王都城的第一架，虽然不是她亲自出手略微遗憾，不过，顾徽音觉得以后在王都城肯定不会无聊的。 “我今天替你们王爷得罪洛家，王爷会不会生气呢？”顾徽音牵着马，继续优哉游哉地逛着。 沈默心想今日这种情况若是忍下去，他回去会被王爷揍一顿。 “今日之事，错不在姑娘。”沈默说，就是比起洛夕凤的跋扈，他忽然觉得顾徽音的嚣张更可爱点。 这个小姑娘虽然闯祸本事一流，却从来不会主动欺负别人，不过，欺负她的人也别想好过就是了。 顾徽音满意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真是太有默契了。” 这个默契……沈默觉得还是不要的好。 “王爷不会怕洛家，你放心。”沈默说，反正洛家和恪王府的仇恨是早就结下了，多添几桩也是不要紧的。 顾徽音说，“我就是知道哥哥不怕洛家，这才跟洛山鸡打架的，我是在替你们王爷出气呢。” “……洛山鸡？”沈默表情有点僵硬。 “难道那丑八怪哪点长得跟凤凰一眼，她叫什么凤啊，山鸡才最适合她。”顾徽音道。 沈默表示这个名字真的太贴切了。 “商家瓦肆要到了没。”顾徽音还没忘记准备去瓦肆的事，早就将花店的小插曲抛之脑后了。 “你还想去瓦肆？”沈默哭笑不得，他巴不得顾徽音能忘记这件事才好。 “为什么不去，先熟悉熟悉，以后就能经常去了。”顾徽音笑嘻嘻地道。 您还想经常去呐！王爷会打死他的！ 顾徽音瞥他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以前和你们王爷，也是在瓦肆偷偷见面的。” “……”沈默差点就左脚踩中右脚，别说得真是偷偷摸摸的，那是有要紧事啊。 “沈默啊，你平日不喜欢说话吗？话太少了，你应该多给我介绍介绍王都城有哪些好玩的，对了，那董姑娘是在什么玲珑阁吗？”顾徽音问。 沈默其实平日话也不少，不过他希望自己今天是个哑巴。 “前面就是瓦肆。”沈默开口，“没有京都城的大，也就三间门的宅子。” “大小不是问题，就是……里面有什么瓦舍好玩的。”顾徽音说道。 沈默说，“王都城的瓦肆，是不会让女孩子进去的。” 她就算去了也会被挡住。 顾徽音刚走到大门，果然就被拦下来了。 “姑娘，您走错地方了吧？”门房打量着顾徽音，虽是少年郎的打扮，可这粉雕玉琢的模样，可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呢。 “商家瓦肆，我没走错啊。”顾徽音说，“不让我进去？” “这不是姑娘家能来的，找别的地方玩儿去吧。”门房不耐烦地赶人，哪里来的不知廉耻的女子，居然连瓦肆都敢来。 顾徽音挑眉，“我不记得，你们瓦肆的规定有女子不得进入。” “是没有，那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脸，你家里人还要脸呢。”门房叫道。 “原来进去你们瓦肆就是不要脸，那你们不如关门算了。”顾徽音淡淡地说。 第四百九十章 半熟人 1 瓦肆外面的门房可真是要冒火了，要不是见着顾徽音衣着不凡，而且还带着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好惹的护卫，不然他们早就撵人了。 “姑娘，不让您进去是为了您好，这儿真不是姑娘家能来的。”这小姑娘怕是不知从哪个家里偷偷跑出来玩儿的吧，也忒不知廉耻了，瓦肆都是男人玩耍的地方，一个小姑娘进去不是让人嘲笑吗？ 这一进去，那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我若是非要进去呢？”顾徽音问道。 “……”门房心里简直想骂操大爷了，这姑娘听不懂人话？ 顾徽音抬脚就要走进去。 两个门房急忙拦在她前面，“姑娘，你这是要到我们瓦肆生事不成？” 不等顾徽音回答，便听到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传来，“谁敢到商家的瓦肆生事？” 顾徽音秀眉一挑，这个声音……？ “九少爷。”门房恭恭敬敬地行礼，无奈地解释，“这姑娘非要进去，咱们瓦肆是不让姑娘家进来的。” 哦，九少爷啊！顾徽音似笑非笑地看向来人。 商辰轩开始没有注意到顾徽音，谁让她是少年郎的打扮，等走近一看，他吓得张嘴都不知说什么了，一手指着她半天愣神。 卧槽！顾徽音不是被关在宝月庵吗？眼前这人是谁啊，她怎么跑到王都城来了！ “小九啊，这么巧啊，你也在王都城。”顾徽音含笑问。 商辰轩差点要脱口而出喊出顾徽音的名字，幸好他机灵地忍住了，“是巧啊，我们到里面说话。” 沈默警惕地看着商辰轩，低声提醒顾徽音，“姑娘，万一……” 顾徽音此时应该是在宝月庵的，若是让人知道她在王都城，传到梁国皇帝的耳中，对她未必有好处。 “没关系，商九少爷不会出卖我的。”顾徽音走在商辰轩的身后，她说的话正好不高不低地传到商辰轩的耳中，“要是他出卖了我，再割他的舌头不迟。” 商辰轩趔趄了一下，回头无奈地说，“我是那种人吗？” “我跟你不是太熟，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那样的人！”顾徽音说。 “我要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让你进来了。”商辰轩没好气，“幸好我哥昨日就走了，让他看到你，云大哥就知道了。” 顾徽音知道他口中的云大哥就是云怀瑾，她想起来了，云怀瑾每次在瓦肆出现，都是跟商辰景在一起，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 商辰轩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偏静的大厅，将伺候的下人都屏退了，这才问顾徽音，“你怎么在王都城？” “过来玩儿呗。”顾徽音道，“那你怎么到王都城了？” “……”商辰轩想说你可是被皇上罚去宝月庵的，连郡主位都丢了，这件事整个京都城都知道啊！ 她还能这么优哉游哉地说过来玩儿！ 不怕被参一本吗？ “这里有商家的生意，我过来不是很正常吗？”商辰轩嘀咕，“你胆子还真大。” 顾徽音眉眼带笑，“一般般啦。” 商辰轩嘿嘿笑着，“我要在王都城住一段时间，你要来瓦肆，随时都能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半熟人 2 有商辰轩这位商家九少爷，顾徽音在瓦肆自然哪里都能去看，王都城和京都城的民风开放不同，所以这里的瓦舍并没有开设太多，最有名的还是剑舍和舞舍，虽是有顾徽音喜欢看的相扑，却没有有名的高手，甚是无聊。 倒是剑舍还有几分乐趣。 “玲珑阁是你们家的吗？”顾徽音想起董琯琯就在玲珑阁，顺嘴问了一句。 商辰轩诧异看了顾徽音一眼，“你连玲珑阁都知道了？” 顾徽音挑了挑眉，“难道我不能知道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商辰轩嘿嘿地笑了笑，“玲珑阁都是男人爱去的地方，你是姑娘家，难道姑娘家喜欢看姑娘吗？你不是刚来王都城，这就知道玲珑阁了，我们这里的舞舍就是因为玲珑阁的董姑娘名气太大，显得我们太没有吸引力了，生意倒是一般。” “原来董琯琯的名气这么大啊。”顾徽音笑了笑。 商辰轩看了看沈默，觉得这位护卫看起来不仅仅是护卫，他压低声音问顾徽音，“你怎么跑出来的，我知道你被撵去宝月庵，还替你伤感好些时间。” “什么被撵，我是自己愿意去宝月庵替太后祈福的。”顾徽音坚持地辩解，被撵是很丢脸的，她是自愿的。 “好好，你愿意的，那你怎么跑到王都城，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可怎么办？”商辰轩觉得自己跟顾徽音很有缘分，而且他没有遇到像她这么有趣的女孩子，听到她被褫夺郡主爵位，又被撵去宝月庵，还真的伤感许久。 顾徽音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像会在佛前吃斋念佛吗？” “不像。”商辰轩立刻摇头，这是一个会跟他赌相扑的姑娘，能在宝月庵清心养性三年？可别吓死人了。 “我就是出来逛一逛。”顾徽音说，眼睛盯着在上面舞剑的剑客。 自从梦见以前的事，她脑海里总会浮现在玄普大陆的过去。 真是好久没有摸到剑了。 之前她对舞剑没有兴趣，是因为她的修为一点进步都没有，就算相守在她的手中，她的法诀完全用不了，空有其形，没有任何实质的剑气，还不如不要碰剑。 “你以前不喜欢看剑的。”商辰轩说。 顾徽音撇开脸，“现在也不喜欢。” “……”商辰轩敏感发现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他说错话了吗？ 顾徽音站起来，“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 “你住在哪个客栈，我可以去找你啊。”商辰轩道。 “表哥。”顾徽音笑着说。 商辰轩仔细地回想，王都城有一家叫表哥的客栈吗？ 顾徽音已经背着双手走出剑舍了。 “商家人，不可信。”沈默憋了半天的话，在离开瓦肆之后终于说出来了。 “就算传到京都城，自有外祖父替我圆过去。”顾徽音说。 沈默想劝她以后还是少出来，不过想到她的性子，觉得她未必会听劝。 “我就是贪几天的新鲜，过两天就不感兴趣出来玩了。”她还要闭关修炼呢。 他就听着吧，沈默想着。 第四百九十二章 来信 回到恪王府，夜容铮已经回来了，正在外书房谈话，这次回来王都城，想要见他的人很多，他虽然不喜应酬，但还是有些人要见一见的。 他在凤阳府要安心打仗，后方的粮草非常重要，有几次差点断了粮草，好在他在朝廷并非没有其他心腹，此次回来便是要和他们商议要事。 还有，夜容祁被废了双腿之后，朝廷的格局也发生巨大的变化。 夜容铮身边的人都希望他能够从此坚定夺嫡的决心。 可惜，夜容铮从来就无意称帝。 这就让不少人头疼了。 顾徽音听说夜容铮在书房和别人谈事，便没打算去打搅，转身打算离开。 书房的门却在这时候打开。 有两个穿着常服的中年男子走出来，看到顾徽音俱是一愣。 “这位是王爷的表妹。”出来送客的方秋生解释。 他们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心中惊讶，原来王爷还有母族吗？ “方大哥，哥哥在里面吗？”顾徽音甜甜地笑着。 方秋生被她这一声大哥叫得莫名头皮发麻，“王爷在里面，姑娘请进。” “哥哥，我回来了。”顾徽音走进书房，声音软糯甜美地喊道。 夜容铮已经适应顾徽音这么叫他，开始觉得别扭，听多了几次倒也习惯了，“今天去哪里了？” “瓦肆。”顾徽音爽快地说，“差点被撵出去呢。” “这里和京都城不同，姑娘家不会去那个地方。”夜容铮无奈地说道，他在京都城和她在瓦肆见过几次面，知道她喜欢看相扑，在京都城已经够让人侧目，到了这边，肯定连进都进不去了。 顾徽音笑眯眯地说，“反正也不好玩，我今天还替你招仇了。” “……”夜容铮竟一点都不意外，“谁得罪你了？” “姓洛的。”顾徽音说，“洛山鸡郡主，她要打我，沈默把她的侍卫都打了，我可没打她。” 原来是洛尽忠的女儿，夜容铮语气带笑，“听你这语气，你不打她，是放过她了？” 顾徽音笑着说，“用不着我出手啊。” “洛家做事向来阴险毒辣，你离着远点。”夜容铮道。 “你会怕他们吗？”顾徽音问。 夜容铮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似有不屑，“他们不敢得罪恪王府。” “那不就得了。”顾徽音笑眯眯的，“其实我是想来问你，有没有我的信呢。” “你就知道你信会送到我手上？”夜容铮峻眉微扬，她的语气太笃定，他不免好奇。 顾徽音本来就长得娇憨灵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给人一种像慵懒小狐狸的错觉，夜容铮手痒痒的想要摸一摸她的头。 “嗯，我外祖父又不知道我在王都城，他肯定会猜到宝月庵有所安排，自然是将信送到宝月庵，那里如今都是你的地盘了，难道你的人不会将信交给你吗？”顾徽音娇声娇气地说着。 真是理所当然的猜测。 夜容铮失笑，从书案上拿出一封还有蜜蜡的信，“刚刚送来的。” 顾徽音开心得眉眼带笑。 第四百九十三章 身世 顾徽音没有避讳夜容铮，拿过信就直接拆开了，一目十行将好几页信纸都看了一遍。 看来她写给外祖父的信都顺利送到他老人家手上了。 “我外祖父已经开始查云绯红的身世，应该很快会有消息。”顾徽音满意地收起信，虽然外祖父没有说得太详尽，但应该已经提起警惕了。 还有就是顾敬怀是否有烙印还没有消息，大概是要再等些天。 夜容铮说，“我正要与你说，顾家数十年来都非常落魄，并没有可以得罪的人，倒是白家……十八年前，白老太爷曾经审理过一个谋反案，罪犯便是姓云的。” “……”顾徽音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夜容铮，“什么？” “当年的案情已经密封，这是审案经过。”夜容铮将一卷卷宗拿给顾徽音。 顾徽音诧异地看他，“这么快查出来？” “云绯红接近令尊，如果不是为了找顾家报仇，那就是白家了。”夜容铮说。 “南夷云家，云岩卿不过是一个巡抚，如何有能力在南夷起兵造反啊，南夷那些蛮族会听他的吗？”顾徽音皱眉，这个谋反案看着就透着怪异啊。 夜容铮颔首，“确实很匪夷所思，但白老太爷审查的时候，云岩卿依旧不肯认罪，口出狂言要称帝，所以最后梁帝下了诛九族的圣旨。” “云绯红是……”顾徽音抬头看向夜容铮。 “有可能是云岩卿的妹妹，云岩卿当初只有一个儿子。”夜容铮说。 “既然他们云家是因为造反才被判死刑，那就是咎由自取，跟我外祖父有什么关系？”顾徽音哼道，“云绯红要报仇也去找梁国皇帝报仇啊。” 夜容铮说，“当时判的是诛九族，而且南夷已经在朝廷控制中，云绯红未必就跟当初的云家有关。” “就算她不是云岩卿的妹妹，那肯定也是云家的人，我就说她到底怎么看向顾敬怀，原来是要借着顾敬怀找白家报仇，不不，她是想要先报复我娘。”顾徽音想起那个梦，将白氏等人害得那样下场的人，应该就是云绯红吧。 “云绯红绝对不能再活着留在顾家。”顾徽音猛地站起来，“我得回去京都城，亲手杀了她。” 夜容铮按住她的小脑袋，将她摁回椅子上，“你回去也杀不了她，你就是杀了她，你怎么办？” 她要杀云绯红，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就算她只是刚灵动，但对于凡人来说，已经很厉害了啊。 “别忘记，云绯红可能还有个侄子。”夜容铮说，“我的人没有查出她的侄子在何处，若要说威胁，那个在暗处的侄子才是最大的威胁。” 顾徽音一下冷静下来，“对啊，她可能还有个侄子。” 什么侄子被巴图玩死的传言，她半个字都不信。 “我能够查到的，白老太爷肯定已经想到，他必定会查清楚，当初他是主审，比起其他人更容易调查当年的事。”夜容铮说，“如果云绯红真的跟南夷有关，白老太爷肯定知道怎么做。” 顾徽音撅了噘嘴，好吧，夜容铮分析得很有道理。 “那……我再等等吧。”顾徽音小声哼道。 第四百九十四章 口谕 “王爷，宫里有口谕。”方秋生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 听到宫里二字，夜容铮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你还真是不像个王爷。”顾徽音笑着道，“我看别人都巴不得跟宫里多亲近，你倒是巴不得永远别进宫。” “没什么好去的。”夜容铮淡淡地道，让方秋生进来。 方秋生身后还跟着一个宫人。 “奴才见过恪王殿下。”宫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奴才是奉皇上口谕，请表姑娘明日进宫的。” 这个宫人是元宗身边的大太监陈福，别说是几位皇子，就是宫里的那些宠妃，见着他都要给三分面子，以前他见着夜容铮，眼睛几乎都看在天上的。 谁让夜容铮以前是个最不受宠的皇子。 可这世上就是有一种风水叫轮流转，谁也想不到炙手可热最受皇上看重的二皇子会突然变成残废，而向来最不受宠的三皇子却成依旧是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如今又是第一个受封的王爷。 哎哟，想要来巴结的人几乎都要排到城外去了。 陈福今日本可以让其他人来传话，他亲自来了，也是想要在夜容铮跟前卖个好。 夜容铮面色阴沉如水，听到是来传顾徽音进宫，便知宫里肯定调查了他恪王府的情况，不，恪王府不是谁想打听就能打听出来的，昨日他进城，必是已经被盯上，否则怎么知道顾徽音的事。 “表姑娘不过一介草民，进宫作甚？”夜容铮冷声地开口，“你去回了皇上，就不必见了。” “……”陈福心里想着见鬼了，这要是换了别人，那都是上赶着进宫去见皇上，怎么恪王殿下这么与众不同，再说了，就算表姑娘是个草民，指不定进宫出来就是郡主了啊、 顾徽音听着觉得奇怪，周国要见的表姑娘，是她吧？ “你们皇上要见我呀？”顾徽音歪着头，一派天真无邪地看着陈福。 陈福心中冷笑，果然是个没什么见识礼数的丫头，哪有人问得这样放肆，什么是你们皇上？她要不是恪王殿下的表妹，他都要狠狠训斥一顿了。 “原来您就是恪王殿下的表妹，表姑娘，老奴有礼了。”陈福心里嫌弃，面上却还是笑着行礼。 顾徽音心里嘿了一声，以为她瞎么？她难道看不出这个白面老头眼底的嘲讽，“你心里在骂我土鳖子吧？” 陈福陡然一惊，忙说道，“老奴怎敢。” “退下吧。”夜容铮皱眉，不耐烦与这个老东西废话。 “恪王殿下，这……”陈福觉得想要讨好夜容铮不容易，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皇上口谕，要见表姑娘啊。” 夜容铮正要反对，便听到顾徽音说，“好啊，明日我一定进宫去。” 陈福脸上一喜，“是，老奴这就进宫给皇上回话。” 不等夜容铮说话，他已经赶紧行礼告退了。 “跑得真快啊。”顾徽音感叹道，“想要讨好你的人真是不少。” 夜容铮无奈地看她，“怎么就想进宫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多余 顾徽音想着进宫倒不是为了去玩，她就是想知道，周国皇帝的气运还有多久，这就直接影响夜容铮什么时候当皇上啊。 “我要是不去的话，你天天都会有口谕。”顾徽音说，“免得到时候把我的底细给找出来，那我还得回宝月庵。” 夜容铮道，“他们查不出来，你放心。” 虽然他有强大的信心，但顾徽音还是很想知道周帝到底什么时候会挂掉，以夜容铮这么强盛的紫气，应该很快会成为帝王的呀。 “那就当我想去玩玩吧。”顾徽音笑眯眯地说。 夜容铮无奈，“你以为皇宫有什么可以玩的？”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抗旨。”顾徽音看他一眼，从最开始见到他，她便觉得他实在不怎么像一个皇子，他对谁都冷冰冰的，没有敬畏没有巴结，倒是有几分像高高在上不带人情味的神尊，当然他不是神尊，就是长得好看，性格太冷了，很难想象他成为皇帝的样子呢。 “那要看是什么旨意。”夜容铮说，“他们要你进宫，无非是想要知道你会不会成为我的软肋。” 宫里和洛家找不到可以威胁他的人和事，得知他带着顾徽音进宫，大概很兴奋吧。 顾徽音眼睛一亮，“那我更要进宫了。” 看来是劝不住她了，夜容铮道，“我与你一道进宫。” “口谕说了，只让我进宫。”顾徽音嘿嘿笑着，“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们周国的皇宫给翻过去的。” “……”夜容铮心想，他担心她是多余了吧，该担心的是想要见她的洛贵妃。 顾徽音揣着白老太爷给她的信高高兴兴地回去了，让青梅准备笔墨，洋洋洒洒又给回了几页信纸，又给白氏和顾家三姐妹都写信，免得以后回去被埋怨没有想着她们。 她真是天下第一好的女儿和妹妹。 在离恪王府不远的洛家，洛夕凤正在与自己的父亲愤怒倾诉今天在大街上被人欺负了。 洛尽忠原来只是街头混混，只会赌钱撒泼的无赖之徒，虽然得元宗的宠信，但他胸无点墨，依旧改不了无赖的性格，就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许任何人提起他过去的事，装模作样当一个有涵养的豪门，却仍然是被清流看不起，至于他教出来的女儿，和他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但是，在洛尽忠的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他一直认为他的女儿聪慧伶俐，比宫里的那几个公主都要好，听到有人欺负宝贝女儿，他立刻就炸毛了。 “谁敢欺负你？明日爹派人去抓到大牢里！”洛尽忠生得獐头鼠目，一双豆大的眼睛看起来极为阴险。 洛夕凤不知顾徽音的姓名，“我竟是忘记打听那贱人的名字，明日我定要将她给找出来。” “你别气，我有话先跟你说。”洛尽忠道，“夜容铮回来了，贵妃娘娘想要我为他挑王妃。” “就是那个天煞孤星啊？他居然还活着，还以为死了。”洛夕凤已经不记得夜容铮的样子，但隐约记得以前在宫里见到过。 一个整天低着头毫无存在感的小子，居然还成了周国的大将军，哼！ 第四百九十六章 劝说 洛尽忠听到女儿的话，才想起以前夜容铮在宫里的时候，因为不受宠，宫里人对他都不上心，奇怪的是，他活得好好的，身边伺候的宫人却死了好几个，后来宫里便有传言，说这个三皇子是天煞孤星，会克死身边的人，他的母妃不定就是被他克死的，而皇上因为是天命尊贵，所以才压住天煞命格。 虽然只是传言，皇上还是将夜容铮给送出宫了，理由是要他去军营历练，实际上就是不想看到这个晦气的儿子。 谁又曾想到，这个命煞孤星居然会成为周国的战神。 早知道，当初就该先弄死他。 如今倒是让他先下手为强，把二皇子的双腿给废了。 “明日你进宫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洛尽忠道，“听说夜容铮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了一个表妹，你……看能不能和他的表妹来往。” 洛夕凤瞪圆眼睛，“爹，你要我去讨好夜容铮？” “什么叫讨好！”洛尽忠安抚女儿，“二皇子的双腿已经是废了，御医都说再无痊愈的可能，难道你还要嫁给他？” “我……”洛夕凤为难地咬住下唇，她是喜欢二皇子的，以前贵妃娘娘就说了，以后让她成为二皇子妃，将来还是皇后呢，而且二皇子长得高大俊朗，她自然是愿意嫁给他的，可如今，就算二皇子的脸蛋依旧长得俊朗，那也是废人了啊。 她要和一个废人过一辈子吗？ 洛尽忠望着为难的女儿，“恪王和我们之前有点误会，若是能够冰释前嫌自然最好，如今整个朝廷最看好的人就是他了。” “什么意思，什么最看好他？”洛夕凤对朝廷的事不感兴趣，突然听到洛尽忠这话，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最有可能成为太子。”洛尽忠说道，“夕凤，他若是太子，以后就是皇上了，若是我们继续跟他交恶，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洛夕凤想象自己以后过得苦日子，心里打了个冷颤，那是绝对不可以的，“爹，你是希望我嫁给他吗？” 洛尽忠叹道，“就担心他不肯。” “我都愿意嫁给他了，他还有不肯的？”洛夕凤自认为天下无双，只有她看不上的男人，没有男人会看不上她。 不说别的，只说如今他们洛家，就算是恪王又怎样，如果没有洛家帮他，他想要稳坐太子之位也是难的。 洛尽忠含笑说，“这件事暂时不可以让贵妃娘娘察觉，免得……你二表哥知道了伤心。” “就算二表哥知道也没办法，我和他又没有正式定亲，再说了，他一个废人，难道我要跟着他受苦一辈子。”洛夕凤哼了一声，再喜欢二皇子也没用，她不想苦了自己。 “好，明日一早你便进宫，见一见那位恪王的表姑娘，若是好相处的，你便拉拢一下。”洛尽忠说道，不能怪他只为自家打算，造成今天的局面，谁都不愿意的，好在夜容铮还不知道他在背后做过的事。 洛夕凤想着她还需要拉拢别人吗，别人知道她的身份，都上赶着要拉拢她的。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进宫啦 恪王殿下的表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问题不仅让那些关注恪王府动静的人百思不得其解，就连周帝都不知道原来夜容铮的母族还有人。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夜容铮的生母是谁了，毕竟他这辈子睡过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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