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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不为妾》


第一章 嫡女为妾

花轿:不过是寻常出门子时候的青罗小轿。

喜乐:吹吹打打,稀稀落落,哪里有半点喜庆热闹的意思?

花嫁:她堂堂顾家唯一的嫡女,今日的出嫁却连府中有头面的大丫环都不如。

嫁妆:为人妾室,何需嫁妆?

花嫁之日,她顾文惜的身边竟然连往日常用的丫环都没有一个,随身跟着的送喜的林嬷嬷却是顾家大夫人林氏的心腹,为的便是监视着她,将她安然的送至花亲王府,她便是完全了大夫人交办下来的差事。

可怜,可叹,可笑,可恨!

她堂堂国公府的嫡女竟然沦落至此,轿子里的顾文惜早已经摘下了头上那象征着妾室的粉红的头巾,瞪大了一双眼睛,似要将这轿子看穿。

紧紧握着的双拳,深切的表明了她内心里无法隐藏的深深恨意。

她多想要从这花轿之中冲下去,哪怕是摔的头破血流,她亦是毫不在乎。

可是,想到弟弟,想到性命还掌握在林氏手里的弟弟,她便不能够冲动。

泪水,从来都是软弱的象征!

身在顾府十六载,无论是怎么样的冷待,不管是什么样的嘲讽,她都忍得住,她都能够让自己坚强。

奈何,此时此刻,她的眼睛里酸涩疼痛,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而下,不消片刻,便已经将花好的妆容毁去。

“唉哟,我的大小姐,这大喜的日子,你这样的哭,可是要触霉头的。”林嬷嬷胖胖的身子跟随在花轿的身侧行走着,着实有些吃不消,加之还要不时的掀开轿帘,看着顾文惜是不是还在喘气儿,实在是难得好脸。

这不,眼见顾文惜原本浓艳的妆容已然惨不忍睹,她当下就是毫不客气的骂咧起来,“真是要老命了哦,办什么差事不好,偏偏让我接了这么个要人命的差事。”

“住口!”

既然是大喜之日,哪里能够容得下一个嬷嬷在她的面前胡说八道,一时触老霉头,一时要人命,当真是没有将她这个嫡小姐放在眼里啊。

顾文惜这些年来的委屈也不能为自己和弟弟求得一处安全之地,这时候,她已然沦落至如斯地步,哪里还能够再让这老虔婆继xù

在她的面前作威作福。

哟呵,这嫡小姐发起火来,还真是有些样子呢!

林嬷嬷对于顾文惜的火气丝毫不以为意,谁不知dào

顾文惜名为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可谁不知dào

,府里头稍有头面的丫环婆子都能够在她头上踩一脚。

跟她摆小姐的款儿,发小姐的威风,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当真是可笑之极!

林嬷嬷心中对于顾文惜不屑之极,眼见着花亲王府就在前面,她一张盛开的菊花老脸当下得yì

的笑了起来,对于顾文惜刚才的硬口气也不再多有懊恼,心中恨恨道:进了花亲王府,有的你受的,这口气,总有人能够替我出得!

*

“侧门,妾室走侧门,这个规矩都不懂吗?”

花亲王府正门前完全没有喜庆的模样,就连灯笼也没有换上新的,守在门口的侍卫说出来的话更是咄咄逼人。

林嬷嬷是个老人了,她哪里能够不懂这些规矩呢!

她之所以上前来与守卫们说话,为的不过就是打顾文惜的脸面。

这边点头哈腰的告罪,那边腰杆挺直的冲着抬着花轿的四个轿夫大声的嚷嚷着:“有没有点眼力劲,这妾室的花轿要往哪里抬,你们不知dào

啊!”

顾文惜哪里不知dào

那老虔婆的话句句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心里又是恨又是羞愧,想到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所有的脸面都被扔到了地上,让人践踏至如斯境地,她几欲想死。

可是!

她不能!

她不能让自己图得一时的痛快!

国公府里,她还有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文萃。

文萃才十二岁!

若是自己没有能够顺从林氏的意愿,若是连自己也失去了,文萃在那吃人的府里头,还能不能有活路啊!

眼泪,这个无用的东西,再度落下来。

顾文惜紧紧的咬着牙齿,任由泪水划过脸盘,拼命的忍下内心里窜腾着的痛苦、屈辱、不甘与恨。

*

花亲王,一个年过半百,身边无数姬妾,身下却没有一个子嗣的男人。

很显然,他不是一个良人,至少他永远都不会是顾文惜的良人。

所有的屈辱,都已经受尽了。

沦落为妾室,又当如何呢?

一个人,一个女人,若是心都死了,日子过的是好是坏,也就不再那么重yào

了。

妾室,从来只是一个玩物。

妾室,从来都是上不台面。

顾文惜虽然出身国公府,可是她在花亲王府里头,却于那些花街柳巷的女子一样。

顶着妾室的名头,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出身而高看你一眼。

守着四角的天空,同样是妾室,所有人能够争的便只有那一份宠。

而妾室,与正室之间,永远都是水与火的关系。

不管,你是怎么样一个安分守己的妾室?

你永远都是正室的眼中钉,内中刺。

花亲王妃年岁与花亲王相当,她一直无所出,年纪已经大了,眼见是不会再有希望。所以,她对于花亲王一个接一个,一个又一个的纳进府里的妾室,大多都是睁着眼睛,闭着眼睛,只盼着其中有人能够生下子嗣,她好抱养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对于顾文惜却是有着深深的恨意!

从顾文惜入府的第一天起,她便给予了她下马威,而后每日每夜里都是她各种手段的折mó

与打压。

只因为,花亲王妃恨透了顾文惜的不自重,恨透了她为了进入花亲王府而使出的手段。

爬床!

这原是最为低等的奴婢,才会使出来的手段。

却没有想到堂堂国公府里的嫡出小姐,竟然也能够如此的没脸没皮,不知羞耻。这样的女子,这样自甘下贱的女子,枉废她有那样高的出身。

顾文惜并不傻,在花亲王府里待了半年,耳边时时能够听到花亲王府那如河东狮一般的嗓音,对于自己毫不留情面的责骂,从最初的痛苦不堪,到现在的麻木不仁,顾文惜始终是不懂自己如何练就了这样的厚脸皮。

夜深人静,独自将身体掩盖在被褥之下,生生的忍受着内心里彻骨的寒冷,一闭上眼睛,她的脑子里便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不堪的记忆。

她为何会成为花亲王的妾室?

她当真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吗?

一日一日的听着花亲王妃的辱骂,一日一日的麻木,却始终不能让她忘记自己所受到的侮辱。

紧紧的咬着牙齿,恨,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

原来,麻木不仁,没脸没皮,只是她应对别人的面具,内心深处的恨早已经一日一日的生根发芽。

第二章 文萃夭折

“王妃娘娘,求求您,求您发发慈悲,让我回去吧!”

“王妃娘娘,求您了,婢妾的弟弟,他,他已经病重了,求您让婢妾回去看看吧,哪怕是一眼,也是您的恩德啊!”

“王妃娘娘,求求您了,婢妾求您了……”

听闻文萃病情加重,顾文惜再也顾不得许多,从昨天开始,她便是一直都跪在花亲王妃的门前苦苦哀求。

可是,花亲王妃却是咬定了顾国公府没有人来送消息,也没有人来接她回去,所以她这个妾室根本就没有出府门的机会。

花亲王妃一口咬定了妾室出府是不合规矩的事情,又如何会去在意顾文惜的哀求。

“王妃娘娘,那顾氏晕住了。”

顾文惜跪了二天,身体早已经受不住了,这不,随着心口的一口气没有接上来,身体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吓的守在王妃屋子门外的小丫环大叫了起来。

袁嬷嬷将那小丫环挡了出去,不满的瞪了她一睁,面无表情的说道,“大惊小怪,没有规矩,一会儿自己去领罚!”

小丫环被袁嬷嬷吓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正要告退,又听到袁嬷嬷气愤的说道:“没点眼力劲的东西,先让人把顾姨娘送回去歇着,再请个大夫来看看,以后你不必过来王妃娘娘这里伺候了。”

小丫环听着袁嬷嬷的发话,眼睛婆娑,却也不敢抗辩一句,只是心里却是将顾文惜给恼上了。

“娘娘,娘娘,顾姨娘有喜了。”

送顾文惜回去的小丫环,虽然心里再怎么不欢喜,却还是完成着袁嬷嬷交待下来的事,给顾文惜送了一个大夫过来后,得到了这样一个喜讯,当下便是喜不自禁的跑到了花亲王妃的院子里报喜。

“什么?”

花亲王妃听到了袁嬷嬷的转告,脸色有些难看。

这王府里的姬妾无数,可是这么多年来,不曾有一人怀有身孕,怎么如今这顾姨娘进府不过一个月,便诊出了喜脉来?

“快扶我过去看看吧,不怎么说也是王府里的大喜事。”

花亲王妃心里再有疑惑,也还是知dào

什么是自己此时此刻要做的,当下扶着袁嬷嬷的手出了门。

*

顾文惜在花亲王府里,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存zài

,便是连花亲王新宠的妾室,也能够在她的头上狠狠的踩上几脚。

可就是她这样一个明明不是特别受宠的妾室,却是偏偏怀上了身孕。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凭借着腹中的骨血而身份高涨。

然而,此时的顾文惜却是想不了那么多,她的心里更为忧心的是自己唯一的弟弟的病情,她此时着急的是要如何说动花亲王妃或是花亲王,好让她能够回顾家一趟。

孩子!

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顾文惜猜想自己诊出了喜脉,这样的事情在花亲王府应该算得上一件大事,那么花亲王总会过来一趟的吧,等到花亲王过来以后,她一定要求他答yīng

自己回去一趟。

“王妃娘娘,求求您了,求您让我回去一趟吧!”

顾文惜没有等来花亲王,看到过来看望自己的花亲王妃,她只得抓紧机会,再度向花亲王妃请求。

“顾姨娘,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这样子出门,王妃娘娘可是不能放心的,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再提了,否则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王妃娘娘在王爷那里可是没法交待的。”

花亲王妃不愿意与顾文惜多说什么,她身边的袁嬷嬷赶紧的拦下了顾文惜的请求,眼见顾文惜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要给花亲王妃下跪磕头,她更是眼明手快的一把将顾文惜拉住,“顾姨娘,你就不要再为难王妃了。”

“王妃娘娘,求您了,求您看在婢妾和弟弟自小失恃的份上,让婢妾回去一趟吧!”

眼见花亲王妃站起了身,就要离去,顾文惜急的没有办法,双手被袁嬷嬷大力的拉着,跪不下去身子,只能够大声的哭泣着,只希望花亲王妃能够发一发善心。

文萃,她可怜的弟弟啊,你可千万不能够有事啊!

文萃,姐姐,姐姐一定会回去看你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顾文惜想到自己唯一的弟弟如今生死不明,眼泪便如雨下,哽咽着,叫喊着,请求着花亲王妃。

“唉!”

花亲王妃实在是听不下去,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顾氏,你今日先好好养着,本妃会给顾国公府送去拜帖,若是顾国公府有了邀请,本妃自会带上你的。”

对,拜帖!

大户人家往来,都是要先送上帖子,约好时间再上门拜访的。

这是规矩!

“是,是,谢谢王妃娘娘,谢谢王妃娘娘,您的大恩大德,婢妾永生记世都不会忘记的。”

顾文惜听到花亲王妃的话,再也顾不得袁嬷嬷的阻拦,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冲着花亲王妃重重的磕下了好几个响头,脸上的泪水早已经模糊一片。

*

夭折!

当顾文惜跟随着花亲王妃到达顾国公府,林氏招待着花亲王妃,顾文惜忧心着弟弟的病情,再也顾不得许多,没有等到花亲王妃好好的喝上一口茶,她便是极为失礼的跑了出去。

可是,可是,当她如同疯子一般的跑到了弟弟所住的萃园时,耳边响起的却是整个园子里奴仆的哭声。

“二少爷去了!”

“二少爷去了!”

萃园里的一众奴仆失去了主心骨,只一味的在那里哭喊着。

顾文惜的耳朵里清楚的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可是,她快速的奔跑着,眼泪乱飞,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相信,不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语。

文萃,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

文萃,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的!

“文萃,文萃……”

顾文惜跌跌撞撞的奔进了弟弟的房间,她看到的是已经换好了新衣服的弟弟安然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文萃,姐姐回来,文萃,你醒醒啊!”

手,碰触到冰凉的皮肤上,轻轻的抚摸着弟弟冰冷的脸庞,顾文惜只觉得心头一阵血腥味上涌,张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重重的倒在了一旁。

第三章 庶妹欺侮

“文萃!”

“姐姐,你醒啦!”

顾文惜惊醒过来,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眼下所处的境地,耳边便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女声,抬头望去,她见到了自己的庶妹顾文若。

“文若?”

“文萃,文萃,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他没有死,对不对?”

顾文惜不解的看着顾文若,想不通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眼下,她顾不得这些旁枝末节,心里牵挂着弟弟文萃,急切的想要从床上起身,口中更是不停的追问着顾文若。

“呵呵,姐姐,你的眼里还真的是只有一个顾文萃啊!”

顾文若安然的坐在一旁,将顾文惜所有的一切动作都看在眼里,嘴角上扬,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姐姐,顾文萃已经死了,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这么着急着赶过去,又能如何呢?”

死了!

顾文若的话让顾文惜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抬起了自己的手发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手碰触到弟弟的肌肤,指尖传来那冰冷的感觉。

死了!

她的弟弟死了!

而她,她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眼泪,已经哭不出来了。

顾文惜痛不欲生的倒回了床上,却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着的一个顾文若,没有注意到顾文若对于她痛苦的样子极度的不屑,目光里全部都是蔑视与讥讽。

“顾文萃有你这么个蠢钝如猪的姐姐,在这府里,他便是想要活下去,也是难啊,现在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啊!”顾文若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甜美,可是落到了顾文惜的眼中却是那样的刺眼。

“你,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顾文惜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的顾文若,望着顾文若脸上那显而易见的不屑与笑容,顾文惜的心里有着深深的疑惑,却找不到答案。

“文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顾文惜确定自己和弟弟从来都不曾得罪过顾文若,可是,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即便她与文萃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她也不能够,不能够对文萃的死是这样的态度啊!

“顾文惜,我都说了你蠢钝如猪,可惜猪都要比你来的聪明。”顾文若望着顾文惜一脸疑惑与气愤的望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的不屑,“顾文萃,他有你这么一个不堪之极的姐姐,你说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啊,他还不如死了的好!”

“顾文若,你在胡说什么!”

顾文惜听着顾文若一遍一遍的说着弟弟,心头怒火燃烧,一下子从床上冲了下来,冲到了顾文若的面前,大声的喊道,“顾文若,文萃,文萃他毕竟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够这样说?”

顾文若根本没有将顾文惜的大声叫喊放在眼里,面对着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顾文惜,只觉得她着实可笑!

“顾文惜,你说你这样活着有意思吗?堂堂国公府的嫡女,却是一个下贱的妾室,你说,你为什么不死呢?”

“顾文惜,就连你弟弟,他都知dào

要脸面,他都知dào

有你这样的一个姐姐,实在是一个耻辱,他都知dào

选择一死呢……”

“顾文惜,你说,你自甘堕落,与人为妾,你活着有什么意思啊?你怎么不死啊!”

顾文若的话句句戳着顾文惜的心窝子,她一句一句的逼问,让顾文惜哑口无言,甚至是不停的在内心里责问着自己:弟弟的死,是不是真的与自己沦落为妾室有关?

*

“咣当!”

顾文若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匕首,丢到了顾文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已经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哭泣不止的顾文惜,冷冷地说道:“顾文惜,如果我是你的话,我都不会有脸面苟活于世。”

话说完以后,顾文若指着地上的匕首,大声的说着,“顾文惜,刀子,就在你的面前,你应该知dào

自己要怎么做吧!”

死!

顾文惜的心里真的是有着想死的冲动!

可是,顾文若的话,却是激起了她内心里的愤nù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有资格在她的面前如此咄咄逼人?

就算,就算她自甘下贱,与人为妾,她,她还是国公府里的嫡小姐,顾文若一个小小的庶女,她凭什么对着自己那般辱骂?她凭什么那样不堪的说着文萃?

在国公府里十几年的软弱,在花亲王妃里的委曲求全,顾文惜都已经不在乎了。

文萃已经死了,她已经不需yào

再向任何人示弱了,文萃已经死了,她再怎么委屈自己,都换不回文萃已经逝去的生命了。

那么,她如何还能够被一个小小的庶女欺侮到毫无还手的能力?

“顾文若,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说那些话!”顾文惜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冲着顾文若大声的叫喊着,“文萃,文萃他再怎么样都是国公府里的嫡出少爷,你,你一个小小的庶女,你有什么资格那样说他!”

“哼!”

顾文惜突然的责问,让顾文若有一刻的惊愕,但是她很快的恢复了正常,面对着如顾文惜,面对着她的责问,她丝毫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走近顾文惜的身前,轻轻的抬起了手,对着顾文惜的脸上,快而准的扇了下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

顾文惜从小到大,纵然是受尽虐待,却到底占着嫡小姐的名分,从没有人这样打过她,整个人怔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瞪着顾文若。

“你……”

脸上火辣辣的痛,刺激着顾文惜,她大声的想要责问顾文若,却是被顾文若抢先开口。

“顾文惜,你还真是下贱的可以啊,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可真是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顾文惜,你怎么不死啊,顾文萃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啊!你要是死了,那有多好啊,这国公府里的嫡小姐可就是我了。”

什么?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我死了,这嫡女的名分,怎么也不能够落到你这个庶女的头上!

顾文若的话清晰的传入了顾文惜的耳中,她惊愕,疑惑,嘴巴张大,却是问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脖子被顾文若紧紧的扼着,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第四章 一朝重生

顾国公府

再有半个月,便是府里老太君的寿辰,大夫人云氏带着女儿顾文惜去寺庙进香,为老太君祈福。

谁知dào

顾文惜的身体太过娇弱,出去一趟回来后就病倒了。高烧了三天,整个人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

这日,顾文惜总算是清醒过来。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格的霞影纱照进了屋子里,让宽敞的房间里多了几许暖洋洋的气息,自噩梦中惊醒过来的顾文惜,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口。

躺在床上,顾文惜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脖子,最后一丝记忆便是脖子被死死的扼着,她根本就无法呼吸……

“小姐,你醒了啊!”

云嬷嬷手里捧着汤药走了进来,惊喜的看到了睁着眼睛,正一脸深思无措的顾文惜,“小姐,你快将这药喝下去,奴婢马上让人请夫人过来,夫人知dào

小姐你醒过来了,不知dào

会有多高兴呢。”

她不是应该死了吗?为什么还会醒来?

心里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可是,却没有人一个能够为她解答。

她惊慌的看着眼前的熟悉的脸庞,只是这张脸怎么感觉年轻了许多呢?

顾文惜的内心里涌起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嘴巴张了张,却是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接过了云嬷嬷递过来的药碗。

“啊!”

苦涩的汤药刚刚喝了下去,顾文惜便是忍不住叫出了声,而云嬷嬷像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子往她的嘴巴里塞进了一个蜜饯,甜甜的滋味一下子将嘴巴里所有的苦涩都赶跑了。

“云嬷嬷!”

顾文惜冲着云嬷嬷的背影小声的喊了一句,可是云嬷嬷急匆匆的往外跑了去,并没有听见。

“我……”

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手小了许多号,顾文惜的心里极为惊讶,顾不得许多的从床上起来,一下子站到了屋子里的梳妆镜前,惊讶的看着镜子里小小的自己,顾文惜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喊出声。

怎么,怎么会这样?

镜子里的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孩子,分明就是她小的时候的模样。

“小姐,你醒了!”

“小姐,你醒了,可真是太好了。”

香草和香叶是顾文惜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环,云嬷嬷传出了顾文惜醒来的消息,两个人皆是放下的手边的事情,齐齐的跑了进来。

“小姐,你的病还没有完全的好,怎么能够下床呢!”

“是啊,小姐,你鞋子都没有穿,若是受了寒,恐怕又要病一场了。”

香草和香叶看到顾文惜站立在梳妆镜前发呆,赶紧的跑到了她的身边,眼见她光着脚丫踩在地上,更是着急。

顾文惜浑浑噩噩的被香草和香叶两个人扶到了床上躺好,一闭上眼睛,耳朵里便是不由自主的响起了顾文若的声音。

“顾文惜,你怎么不死啊,顾文萃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啊!你要是死了,那有多好啊,这国公府里的嫡小姐可就是我了。”

猛然的睁开眼睛,顾文惜看到的是香草和香叶两个人守在自己的身边,再闭上眼睛,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濒临死亡,无法呼吸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顾文若的力qì

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大了,竟然让她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只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晕死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醒来以后,她会变成眼睛的状况?

顾文惜还没有将所有的一切都理出头绪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少妇急切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只见她又是欣喜又是激动的冲着顾文惜说道:“惜儿,你醒来,你总算是醒了,真是让娘担心死了。”

“娘?”

顾文惜抬起头来,看到了日思夜念的娘亲,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此时的她顾不得去思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事情,一头便要扎进母亲的怀里。

立在云氏身边的云嬷嬷眼见顾文惜如此的动作,眼急手快的上前一步,将顾文惜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笑着说道:“小姐,你就要当姐姐了,可是要让着些弟弟哟!”

弟弟?

顾文惜从云嬷嬷的怀里退了出来,目光落到了云氏的肚子上,顾文惜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娘,娘,弟弟,弟弟他什么时候出生啊?”

前生里,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娘亲是因为生下弟弟而伤了身子,从那以后就一直缠绵于病榻之上。后来,还没有等到弟弟过满月,娘亲的身体便是再也支撑不住,永远的离开了她和弟弟。

不!

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顾文惜很想要大声的叫喊出来,可是面对着母亲温柔慈爱的目光,眼见母亲低着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过自己的肚子,脸上挂着的是满满的幸福之情,她要怎么说?

“惜儿,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呢?”

云氏见顾文惜有些沉默,以为女儿是担心自己有了弟弟以后,对她便少了疼爱,一脸慈爱的笑着说道,“惜儿,你和弟弟都是娘亲的孩子,娘亲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疼爱。”

“不过,现在弟弟还小,惜儿可是已经五岁了,你是做姐姐的,可是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弟弟哦!”

电光石火,顾文惜脑海里积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在听到了云氏温和的话语后一下子闪现了出来。

一样的话语,一样的场景。

顾文惜记起了前生里自己也是生了同样的病,母亲同样在自己醒来后,对着自己说出了一句的话!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五岁幼女,根本就没有更多有关自己,母亲,弟弟后来更多的记忆。

难道说,自己已经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重新回到了五岁的时候吗?

脑子里高速的运转着,顾文惜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激动,面对着失而复得的母亲,她拼命的压抑着内心里的激动,默默的在心中说道:娘亲,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再让您早早的离开我和弟弟。

第五章 再见庶妹

“姐姐,安好!”

当顾文惜一早起床,梳理好自己的衣妆后,赶到老太君的春晖堂请安的时候,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比一向都在她先的庶妹顾文若已经坐在东阁里了。

顾文若比顾文惜小了一岁,只见她长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微微泛着红光,周身透着一股活泼的气息。肌肤如雪,面若桃花,小小年纪便已经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她穿着鹅黄色的褙子,下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裙,头上梳着双丫髻,缠上几色珠花,便再没有多余的首饰了。

“妹妹,好啊!”

尽管,顾文惜在来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心理准bèi

,可是,面对着顾文若,哪怕是此时看起来只是一个娇柔的小姑娘,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排斥。

想到自己前生便是死在了顾文若的手里,顾文惜只觉得脖子上隐隐的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顾文惜不知dào

别人面对着前生的杀身仇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她清楚的知dào

自己的内心里涌动着的深深恨意。

前生里,她受尽了委屈,甚至被人陷害设计,乃至被迫成为花亲王府里的一个小小妾室……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的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一边悄悄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一边悄然的打量着眼前的顾文若,可是凭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眼前这个看起来善良可亲的庶妹,究竟是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仇恨,以至于能够那般用力的扼死自己?

还有,她清楚的记得顾文若说过,如果自己死了,那么她便会是国公府里的嫡小姐。

这样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家只有她一个嫡女,顾文若只是姨娘生的庶女,即使是她死了,她今生也不可能会变成嫡女的呀!

“姐姐,你在看什么?”

心里想着事情,顾文惜便是不由自主的愣了神,顾文若有些奇怪的看着顾文惜,不解她为何总是盯着自己看,暗地里悄然的检查着自己,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出声问了起来。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妹妹越来越漂亮了。”顾文惜回过神来,敷衍了一句。

“大小姐,二小姐

,老太君让你们进去。”

这时候,顾老太君身边伺候的秋萍刚好过来通知顾文惜和顾文若,说老太君已经起身,让她们两姐妹进去请安。

顾文惜便不再同顾文若说话,与秋萍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而后便是自己带头走到了前面。

以往,每一次都是自己先到老太君这里,每一次都是自己走在前面,顾文惜从来也没有多说过什么,怎么今天她会一反常态的走到前面去了?

顾文若惊讶愣在了那里,她看着走到自己前面的顾文惜,感觉她有些不太一样了。

“姐姐,你等等我呀,等等我呀!”

眼见顾文惜已经出了东阁,顾文若大声的在她的身后喊了这么一句,而后快速的奔了出去。

“好啊!”顾文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冲着自己奔来的顾文若,淡淡一笑,“妹妹,你慢点跑,我都停下来等着你了,别着急呀。”

*

“给老太君请安!”

顾文惜和顾文若一起进入了老太君的屋子,可是在行礼问安的时候,顾文若的语速生生的快过了顾文惜,只听到她脆声声的给老太君请了安,顾文惜那边话还没有说完,她便已经是笑着起身,自发的走到了顾老太君的身前,娇笑着说道:“老太君,今日的精神看起来真好啊!”

“文惜给祖母请安!”

若是过去,顾文惜遇上了这样的情形,她只会不争不吵的走到旁边立着,余下的话一句没有,只冷眼帝观着顾文若在顾老太君的膝下承欢。

可是今日,顾文惜不想让自己就这样轻易的被顾文若给比了下去,她端正身姿,冲着高高在上的顾老太君,缓缓的跪到了地上,郑重的行着自己的请安礼。

“乖!”

顾老太君淡淡的说了一个字,眼光示意靠近顾文惜的秋云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顾文惜。

“你们两个丫头陪着我去用膳吧!”

顾老太君一只手扶着顾文若的手,一边站起了身,一边吩咐着身边的大丫环去摆膳。

而顾文惜则像是一个木偶人一般亦步亦趋的跟随在顾老太君和顾文若的身后。

这样的情形,与她过去十六年里的记忆是一模一样的!

顾文惜跟随在后面走着,心里却是深切的疑惑:为何明明自己才是老太君嫡亲的孙女,她却如此的不在意自己,反而更加的看重顾文若这样一个庶女?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被陷害时,顾老太君一次都没有出面,甚至是她被迫成为花亲王的妾室,顾老太君也没有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以前,她只以为是自己的性子太过木讷,不讨老太君喜欢。

可是,重新活过的顾文惜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天真?

顾文若说自己死了,她便是顾家的嫡女,那么她之所以那么自信,依仗的是什么呢?

难道说她依仗的正是老太君的宠爱吗?

可是,那个时候,顾家的大夫人是林氏,而林氏与老太君两个人有些不对付,林氏是不可能听从老太君的话,将顾文若记到自己的名下的。

好困惑!

顾文惜饶是重生一回,她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不过,她既然已经重新活过,便是再也不会让过去的事情再次发生。尤其是顾文若,前生杀死她的人,这一生难道她还会傻的再让她得逞吗?

顾家的嫡女,唯有她一人而已!

今生,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自己重蹈覆辙,这一生,她绝不会再被人迫害至深!

第六章 顾老太君

食不言。

这是顾家的规矩!

可是,顾文惜安安静静的陪着顾老太君用餐,耳边却是时时能够听到顾老太君和顾文若两个人的切切私语声。

顾文若仿佛有说不完的笑话,总能够哄得顾老太君开怀一笑。而顾文惜反观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练习着如何来开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有些气馁,便是越发的安静起来。

正当这时,秋萍从门外匆匆的走了进来,她走到了顾老太君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夫人她动了胎气。”

顾文若坐在顾老太君的身边,秋萍的话,她也听到耳里,而后抬头看了一眼,距离有些远的顾文惜,见她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嘴角上扬,嘲讽的冲着顾文惜展颜一笑。

这个笑容!

好熟悉!

顾文惜刚好抬头,顾文若的笑容刚好被她完完全全的看在了眼里,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好好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顾老太君并没有打算将云氏的事情瞒着顾文惜和顾文若,眉头皱的紧紧的,口气里有着担忧,但是更多的是对云氏的不满,“我早就已经免了她的请安,中馈也都交给月锦打理,怎么好端端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还动了胎气。”说罢,顾老太君连带着有几分不满的扫视了一眼顾文惜。

动了胎气?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前生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一件事情?

顾文惜听到顾老太君的话,马上就站了起来,快速的冲着顾老太君行了一个礼,“祖母,孙女忧心母亲,先行告退了。”

话说的极快,说完以后,顾文惜连平日里的礼仪也顾不上了,双手撩起了自己裙摆,匆匆的奔了出去。

“真是没有一点规矩!”

顾老太君眼见着顾文惜飞快的跑了出去,脸上的表情更是不悦,冷冷的看了一眼顾文若,“你可不能向她学,这样没规没矩的,怎么能够做我们顾国公府里的嫡女!”

“是,文若明白,多谢老太君教导。”

顾文若听到了顾老太君的说教,赶紧温顺乖巧的点了点头。

*

“小姐,您慢点啊,等等奴婢啊。”

顾文惜快速的往安和堂跑去,身后跟随着的香草和香叶搞不清楚情况,眼见小姐跑在前面,她们也只得跟在后面追着。

母亲,您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母亲,您千万不能有事啊!

顾文惜的心里很是急切,一边跑着,一边努力的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有关母亲动了胎气的事情,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她却没有一丝记忆呢?难道说现在的一切都将会有过去有所差异吗?

“啊!”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没有注意到脚下,顾文惜跑的快了,绊到了路上的一块石头上,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哎呀,小姐,你没事吧?”

香草和香叶跑到了顾文惜的面前,两个人合力将顾文惜扶了起来,香叶看到顾文惜的手掌上冒出了丝丝的血渍,惊慌的大声叫喊起来,“小姐,你的手都破皮了,这可怎么办呀?”

“没事,快扶着我去母亲那里。”

手掌上有着切切的疼痛,可是,顾文惜此时哪里顾得上许多,迈出步子,还想要跑,膝盖也被磕的疼了起来,只得让香草和香叶一起扶着她。

“小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夫人一定没事的。”

香草眼见顾文惜一心挂念着云氏,赶紧的好言相劝,而后和香叶齐心扶着她往安和堂走去。

“哎哟,小姐,你怎么来了。”

云氏身边的二等丫环巧兰见到了顾文惜过来,赶紧的迎了过来,走近顾文惜的身边,巧兰看到她的衣服上沾染着尘尘土,膝盖那里的裙子还有些破了,担忧的问道:“小姐,你莫不是摔着了,严不严重啊!”

“我没事,娘亲她怎么样了?”

顾文惜将自己的伤情一笑代过,而后急切的询问着巧兰,“巧兰姐姐,母亲她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小姐,放心,夫人已经喝下了安胎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巧兰一面引着顾文惜到了云氏住着的主屋,一面好言安慰着满面急色的顾文惜。

顾文惜听到巧兰的话,原本提着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一些,心里默默的念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娘……”

顾文惜刚刚进入主屋,正好kàn

到母亲躺在床上,张口叫喊了一声,却见到伺候在云氏身边的宁嬷嬷冲着她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你们都下去吧!”

“小姐,你随奴婢来。”

宁嬷嬷替云氏捏好了被角,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让跟随在顾文惜身边的巧兰,香草香叶三个丫环下去了,而后牵着顾文惜的手,带着她到了旁边的碧纱橱。

“嬷嬷,娘亲,她这是怎么了?”

顾文惜知dào

宁嬷嬷是云氏身边最为信任的嬷嬷,眼见她脸色凝重,心头有些慌张,但是宁嬷嬷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感觉到了些许心安。

“小姐,要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再让夫人操心了。”

宁嬷嬷开头第一句并不是说云氏如何,而是语重心长的叮嘱着顾文惜,这让顾文惜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根本就不知dào

云氏晕倒后,口中还念念喊着她的名字,所有宁嬷嬷才有了如此的交待。

“嬷嬷!”

顾文惜脑海里猛然想起前生有一段时间她每日来给母亲请安,总是宁嬷嬷将她拦在外面。

每一次都说母亲的肚子月份大了,身子疲乏的紧,她每一次过来请安母亲不是已经歇息,便是正要歇息,让她自己回去。

难道说,前生里母亲也是同样的同了胎气,可是,为什么却隐瞒了她?难道说母亲的身体后来变的极差,也这一次的动了胎气也是有着关系的?

想到这些,顾文惜的手不由的抓紧了宁嬷嬷,“嬷嬷,娘亲,她好好的为什么会动了胎气,究竟严不严重,嬷嬷,你要告sù

我实话!”

第七章 动了胎气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夫人,她,她恐怕是……”

余下的话,宁嬷嬷实在是不知dào

要如何对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说,大夫的叹息声犹在耳边,想到云氏还有生产大关要过,这性命能不能够保的住,还真的是要看上天的意思了。

“小姐,你记住了,无论夫人如何,你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宁嬷嬷知dào

夫人忧心着自己的孩子,不愿意让她太早的见识到那些谎言与欺骗,很多事情都不曾告sù

过顾文惜。

可是,眼下夫人自己都保不了自己的周全了,有些话,她觉得应该要交待给顾文惜。

什么意思?

为什么宁嬷嬷的话里句句都是透露着不祥的预兆?

顾文惜虽然经历了重生,可是她还只是一个脆弱无助的小女孩,虽然她下定了决心,再不让母亲重蹈过去的结果,可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她不过是才刚刚醒来的第二天,还没有做好准bèi

啊。

“小姐,你别怕!”

宁嬷嬷看着顾文惜吓的发白的小脸,心里有些难受,但是想到若是夫人真的去了,小姐和小少爷未来的日子定然是不好过的,她便忍下了心酸,字字句句的郑重交待:“小姐,在这府里,除了小少爷是你的亲人,你便是再没有一个亲人了,无论如何,你都要护着小少爷的周全。”

砰!

宁嬷嬷的话,一下子击中了顾文惜,让她整个人都傻愣愣的立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

同样的一句话,与前生一亲,同样出自于宁嬷嬷的口中。

只是,说话的时机,场合变了!

她清楚的记得前生宁嬷嬷说着这样的话,那是在林氏进门后的一年,宁嬷嬷身为前任夫人的贴身嬷嬷,自然是不会讨喜。

林氏身边的事情根本沦不到她来插手,宁嬷嬷身在安和堂却是处处遭人嫌弃,后来被林氏找了个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利索的名头,将她给送到了庄子上荣养。

她清楚的记得宁嬷嬷在自己的惜园门前重重的磕头告别,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将宁嬷嬷扶起来的时候,宁嬷嬷一把将自己搂住,而后在自己的耳边急切的叮嘱。

那时候,宁嬷嬷所说的话,便是这样一句!

很久以来,她都没有搞清楚宁嬷嬷话里的意思。

那时候,她只以为自己性格不讨人喜欢,所以祖母和父亲才会对自己冷待,直到她被人陷害,赤身在花亲王身边醒来,而后被嫁给花亲王为妾。父亲和祖母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只有弟弟到了她的面前狠狠的一番责问,她才清楚的知dào

了宁嬷嬷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好孩子,别害pà

,惜姐儿,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害pà

,不管面对什么,都不要害pà

!”

宁嬷嬷眼见顾文惜呆怔在那里,心知顾文惜一向胆子小,一定是自己的话吓着了她,一把将顾文惜搂到了自己的怀里,鼓励的安抚着她。

“嬷嬷,我不怕!”

同样的拥bào

,但是顾文惜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顾文惜,她知dào

自己一味的软弱并不能够换得一生的安宁,更是连弟弟的性命也保不住,所以她不能害pà

,她要坚强。

“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母亲好好的会动了胎气?”

顾老太君刻薄无情的话语在顾文惜的耳边回荡着,她知dào

母亲现在已经没有了管家权,她只是安静的在安和堂待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冲撞到了母亲,才会让她动了胎气的,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

宁嬷嬷看着顾文惜并没有吓的哭泣,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坚强起来,心里有些欣慰,可是眼见顾文惜直戳主题,问及了云氏动了胎气的原因,她支支吾吾的,实在是不知dào

要如何开口。

“父亲呢?有没有告sù

父亲,母亲动了胎气?”

如果是过去,顾文惜一定没有这样的敏感,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顾老太君对于母亲的态度,她已然是看在了眼里,已经是不指望着顾老太君能够过来看一眼母亲。

可是,不管怎么说,父亲他应该过来一趟的啊,母亲腹中怀着的毕竟是父亲的骨血啊!

听到顾文惜的话,心里有些失望,以为顾文惜还是傻傻的期盼着顾允周与夫人之间有什么夫妻亲情。

想到云氏之所以会动了胎气,便是与顾允周有脱不开的干系,她的心里便是对顾允周极为不耻。

宁嬷嬷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老爷,老爷他外出了,府里没人知dào

他在哪里……”

小姐还小,小姐她是顾允周的亲生女儿,如果小姐知dào

了自己的父亲是那样不堪,她可要怎么活啊!

宁嬷嬷看过顾文惜的目光里更多了怜悯,而顾文惜此时却并没有察觉,她的心里已然被恨意侵蚀。

虽然她隐约知晓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不睦,可是,可是母亲动了胎气,这样大的事情,难道说连告sù

父亲一声,都找不到他的行踪吗?

漠不关心!

父亲曾经对她与弟弟皆是漠不关心,却原来对于为他生儿育女的母亲也是一样的!

怪不得!

怪不得宁嬷嬷要告sù

她,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便只有弟弟!

第八章 没有依靠

顾文惜压下了心中的恨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而后冲着宁嬷嬷淡淡一笑,“宁嬷嬷,你让你去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吧,从今天开始,我要陪在母亲的身边。”

“这,小姐,这恐怕不好吧!”

宁嬷嬷担心顾文惜这样做会坏了国公府里的规矩,到时要被老太君和老爷责骂的。

“宁嬷嬷,不必担心,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上一辈子,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过活,不敢多行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可是却也不曾换来好的回报。

这一生,既然重新来过,她便是不会再让自己重走过去的老路。

规矩?

国公府能够做出迫女为妾的事情,可见这府里的规矩是什么样子!

要知dào

,当初她一觉醒来,失了清白,她可是情愿一死以保全自己的清白,可是林氏却说顾国公已经答yīng

了花亲王的求娶,若想让文萃有医可治,便要乖乖的嫁到花亲王府。

宁嬷嬷带着香草和香叶去收拾她的东西,顾文惜但是守到了母亲的床榻前,轻轻的拧了一条绢帕,拭过了母亲额头浮出的虚汗。

看着云氏惨白的脸色,顾文惜的心里有些难受,眼泪不住控zhì

的流了出来,感觉到脸上冰凉的泪水,顾文惜用力的将脸上的泪水擦去,用力太多,让脸上的皮肤的擦的痛了,她也毫不在意。

目光落到云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顾文惜默默的在心里祈祷着:“娘亲,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和文萃都不能够没有你的!”

顾文惜默默的思量着,母亲她自幼失怙,所以她没有外祖家的支持。虽然母亲是镇国候府长大,可是镇国候府的宁老太君早已经仙逝多年,母亲与镇国候府的关系更是随着宁老太君的过世而断了联系。

在顾府的日子过的如此的艰难,却是没有人能够替母亲出头。只是因为母亲的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依靠了。

而她和弟弟,如果失去了母亲,她们的日子将会更加的艰难。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才好?

顾文惜费力的思量着,可是她到底只是一个长于内宅的女子,纵然是有着前世的记忆,却是除了那次出嫁,再不曾踏出过顾府半步。

眼下,困于这样的境地里,一时半会儿,她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

与镇国候府联络!

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可是,到底要怎么去联系镇国候府,她依旧是没有半点头绪的。

*

“小姐,将你的东西都安置在了东厢房,您看可以吗?”

宁嬷嬷回来了,云嬷嬷和香草香叶这会儿正在东厢房给顾文惜收拾着,她是放心不下云氏,这才先过来的。

“宁嬷嬷!”

顾文惜见到了宁嬷嬷,一下子就想到了宁嬷嬷是出自镇国候府的,赶紧的将宁嬷嬷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急切的对着宁嬷嬷说道:“宁嬷嬷,文惜有一事相求,还请嬷嬷帮帮文惜。”说罢,顾文惜就要冲着宁嬷嬷跪下。

宁嬷嬷见顾文惜说的这样郑重,心里有些不解,一把扶起就要冲着自己跪下的顾文惜,“惜姐儿,有什么话,你吩咐一声就是了,千万不可如此啊。”

“宁嬷嬷,惜儿知dào

你是出自镇国候府的,眼下母亲这个样子,惜儿人微言轻,还请您回一趟镇国候府,帮帮惜儿吧!”

宁嬷嬷听到顾文惜提到了镇国候府,便是知dào

她是真的用了心思。

可是,想到了镇国候府,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顾文惜满脸紧张的样子,轻轻叹息一声,“惜姐儿,你应当知dào

顾家与镇国候府已经是多年不曾联系了。”

“是,我是知dào

的,可是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因呢?”顾文惜听到宁嬷嬷的话,以为她不肯答yīng

,急切的说道:“嬷嬷,眼下惜儿也顾不得许多了,不管顾家与镇国候府有什么恩怨,为了母亲,为了弟弟,惜儿不得不低头求人啊。”

“惜姐儿,既然你有这份心,我明日就去镇国候府走一趟吧!”

宁嬷嬷听着顾文惜的话,长长的叹息一声,弯下身子,抚过了顾文惜柔软的秀发,语重心长的说道:“惜姐儿,你要知dào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当初是顾家坚持不与镇国候府往来,而夫人虽然与镇国候府有亲,但是嫁入顾家门以后,却是并没有想方设法的缓解顾家与镇国候府的关系。

眼下,她们有难了,想要寻求镇国候府的庇护,恐怕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第九章 镇国候府

宁嬷嬷替顾文惜给镇国候府送上了拜帖后的第三天,顾文惜收到了镇国候府的请帖,帖子上说了现在的镇国候府的老太君陈氏过寿,邀请云氏参加宴会。

云氏醒来以后,知dào

这一切都是顾文惜做的,沉默许久后,最终还是决定带着顾文惜赴宴。

可是顾文惜却是担心云氏的肚子已经大了,随时都有可能要生产,若是在镇国候府里出了岔子,到时候对两家都不好,索性提出由宁嬷嬷带着自己去镇国候府。

“你去!”

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去赴镇国候府的寿宴,到时候岂不是要被人说话的。

“娘可不放心让你过去!”

云氏惊讶的看着顾文惜,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女儿,在她不知dào

的时候突然的长大了。

“娘,你放心吧,我不会有问题的!”顾文惜拉过了宁嬷嬷,笑着说道:“有宁嬷嬷陪着我,你就不要担心了。现在最重yào

的是,娘,你得给我准bèi

好寿礼啊!”

“是啊,夫人,你就听小姐一回吧!”

这几日与顾文惜更近的生活在一起,宁嬷嬷也觉得顾文惜身上有种小大人的感觉。

想到云氏与镇国候府毕竟有五六年没有往来了,这一次人家邀请过去,究竟摆着什么态度都还不知dào

,若是到时候起了什么冲突,伤到了云氏,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道是不如就让顾文惜过去,她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到底也是能够代表云氏的。

“好吧!”

云氏见说不过顾文惜,索性便是点头同意了,而后让宁嬷嬷陪着自己去了内库为顾文惜挑选要带的礼物。

一边挑选着礼物,云氏一边紧张的对着宁嬷嬷交待着,“宁嬷嬷,在镇国候府,你一定要多多照顾惜儿啊!”

“夫人,你就放心吧!”

宁嬷嬷知dào

云氏担心镇国候府的人会为难顾文惜,只得好言宽慰,“夫人,再怎么说小姐都是要叫陈老太君她一声舅奶奶的,镇国候府里的人总不至于会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吧!”

“但愿如此!”

云氏听着宁嬷嬷的话,心里是并不能够放心,“都是怪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才会让惜儿小小年纪就要为我费心了。”

*

镇国候府的老太君陈氏的寿宴,前来贺寿的各家夫人小姐是络绎不绝,一时间,郑府门前车水马龙,将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因为马车太多,将道路给堵了,宁嬷嬷只能带着顾文惜下了马车。

宁嬷嬷牵着顾文惜的小手站立在镇国候府的门前,看着镇国候府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紧张。

“小姐,别怕!”

宁嬷嬷见顾文惜盯着镇国候府门前的两个大石狮子看,稍稍的弯了弯身子,在顾文惜的耳边低声说着。

“嬷嬷,放心!”

顾文惜打起了精神,脸上挂上了甜甜的笑容,而后主动向前走去。

“顾国公府小姐到!”

郑老太君陈氏的寿安堂,一声通报,顾文惜带着宁嬷嬷走进了正厅。

顾文惜能够感受到许许多多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可是,她却沉着气,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正厅中间,重重的跪到了地上,声音不大也不小,清脆的喊着,“文惜恭祝老太君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这是顾国公府的小姐?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奇怪,顾国公府和镇国候府什么时候有来往的?”

“是啊,听说两个很多年都不来往的啊!”

旁边坐着的各家夫人,见到了顾文惜的到来,虽是疑惑,再看顾文惜虽然年纪小小,但是说话,行礼皆是落落大方,心里都升起了几分好感。

“好孩子,快起来吧!”

郑老太君陈氏抬了抬手,笑着招了招手,让顾文惜走到她的身边去。

顾文惜抬起头来,见到端坐在软榻中间的老妇人身穿着五福捧寿纹样的海棠红色的褙子,下着青金色的马面裙,脚上是一双菊花寿字鞋,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色的娟花和一支掐丝簪子。

“老太君,这是我亲手绣的抹额,手艺不好,还请您不要嫌弃。”

顾文惜拿出了自己亲手绣的抹额递到了郑陈氏的面前,只见郑陈氏接过了顾文惜的抹额,惊喜的说道:“竟然是双面绣呢,看你年纪小小,这手艺还真是不错呢!”

顾文惜听着郑老太君的话,微微红了脸,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舅姥姥的夸赞,文惜实在是羞愧。”

“让我看看!”

郑二太太听到郑老太君说起了双面绣,便是忍不住从老太君的手里拿过了顾文惜绣的抹额,捧在手里,正面看是花草,反面看却是山水,那绣功没有个十几年,恐怕都是练不成的,当下有些怀疑的多看了顾文惜几眼。

郑二太太的怀疑,顾文惜是看在眼里的,她这会儿却是毫不退缩的迎着郑二太太打量的目光,坦然自若,只因为那抹额的的确确是她亲手绣的!

当然,若是以她现在的年纪,是绝对绣不出现在这样的水平的,重新活过,虽然她依旧是原来那样的软弱,无能。可到底是凭空多了十几年的历练,尤其是这女红,本来就是需yào

时间的锤炼,她更是多了一份优势。

第十章 郑二太太

午后,顾文惜和宁嬷嬷在郑家用过了宴席以后,准bèi

向郑老太君辞别,却被告知老太君正在午睡。

顾文惜不敢打扰陈老太君的休息,只得带着宁嬷嬷去和郑大太太辞行。郑大太太正有招呼着其他女眷,便让郑二太太送顾文惜出门。

郑二太太心里正好有着疑惑,得了郑大太太的差遣,乐得与顾文惜同行。

“顾大姑娘,不知dào

你那双面绣是师承何人?”

郑二太太的娘家是皇商,供应着宫里的布艺织造,可是这双面绣却是已经有十几年都没有人绣出来过了。尤其是白家十几年前因为这双面绣出过差错,这皇商的地位早不如以前那般稳固。

郑二太太对于顾文惜的双面绣才会这样上心,只因为几个月是皇后娘娘的寿辰,郑二太太的娘家需yào

些新鲜花样,所以郑二太太才会乐意与顾文惜多聊几句。

“还请二舅母原谅则个,我的师父有过训戒,不得向外人透露她的身份。”

顾文惜敛衽致歉,话语却是半真半假,连陪同她一起的宁嬷嬷都悄然侧目,只因为宁嬷嬷清楚的知dào

顾文惜的女红只是跟着府里的绣娘学着,还没有专门的请着师傅来教导。

“哦,原来是这样!”

郑二太太听着顾文惜的话,身为长辈,也不太好为难一个小姑娘,只得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顾文惜看着郑二太太有些失望的样子,装作不解的说道:“二舅母,不知为何会对这双面绣格外感兴趣呢?”

十几年前的事情,顾文惜是不清楚的!

但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顾文惜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记得白家进供给皇后娘娘的寿礼似乎出了差错,而那寿礼刚好就是一幅双面绣的屏风。

一面是凤凰展翅,一面是牡丹盛开的双面绣屏风!

原本是让人啧啧称赞的好东西,谁知dào

放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不过三五日,那屏风竟然成了一块破布。

这件事情闹了出来,触及的可是皇后娘娘的逆鳞,这件事情一出来,再加上有心人的利用,白家首当其上的倒了天大的霉。

听说,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后宫里一向与皇后娘娘不合的贵妃娘娘。

不过,那些都只是一阵风的传言,真zhèng

深受其害的还是白家!

想到这些,顾文惜不由的再度悄然的打量了一眼郑二太太,眼前的郑二太太穿着藕荷色的袄子,玫瑰红的金丝溜边褙子,头上梳着堕马髻,一对赤金凤钗,加上一朵层层堆叠的石榴花,笑容看起来十分的可亲,只是眉宇之间隐隐有着几分愁绪。

前生,她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外间的传闻并没有太多传到她的耳朵里,只因为白家的事情闹的太大,所以她还是听到了不少的传闻。

而这其中正有着关于郑二太太的一段,那就是白家的事情闹了出来以后,郑二太太被镇国候府给休弃回了白家。

而眼前这位郑二太太可是郑老太君的嫡亲儿媳,也正是因为郑二太太的事情,郑老太君亲生的二老爷与镇国候之位失之交臂。

第十一章 致命弱点

“没有什么,我只是特别的喜欢这双面绣,所以若是能够结识尊师,也是一件幸事,不过,既然顾大姑娘为难的话,还是算了吧!”

郑二太太看似随意的笑笑,但是还是有心想要了解一下顾文惜的师傅,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带着几分试探,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想要套几个句,有个大致的方向,应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二舅母,这双面绣的技艺已经失传了好多年了,我师傅也只是教了我一些简单的技艺,做些不值当的小玩意还行。可若是论到大件,这双面绣若是没有真zhèng

高超的技艺,怕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顾文惜并没有太多的透露自己的师傅的事情,毕竟她的师傅还不到出现的时间,这会子就是要让她说,她也实在是说不出来。

虽然,她此行并不是冲着郑二太太而来,可是,白家的事情,她若是能够提个醒,若是能避免过去的错误。

也许,她和母亲的命运也会随之而有所改变。

郑二太太听着顾文惜的话,有些不解的问道:“致命的弱点?是什么呢?”

“大件的双面绣,如果技艺不到家的话,一般是放不了几日便会破败的。至于原因,文惜就不是很清楚了。”

顾文惜看着郑二太太一脸紧张的样子,话说的半真半假,借着顾老太君的名头,提醒着屏风一事,“只记得我原本是想要给祖母送上一件插屏作为生辰寿礼,可惜那屏风绣了一半,放了几日再看,好好的绢布都成了一块破烂了。”

旁边的宁嬷嬷听着顾文惜的话,更加是心惊了,她悄然的打量着眼前的顾文惜,终于明白了心里那奇怪的感觉,原来眼前的小姐竟然与府里那个木讷少言的小姐完全不同。

难道说,眼前的模样才是小姐真zhèng

的样子?在府里的表现,不过是小姐的伪装?

宁嬷嬷如此猜测着,心里面便是觉得一种安慰,悄然的点了点头,脸上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幸好祖母的寿辰还没有到,我那礼物也还没有送出去,否则的话,可真是要讨祖母一番责罚了。”

顾文惜一脸庆幸的笑容,迎上郑二太太略有怀疑的目光,眼看着已经到了垂花门,余下的话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含笑着向郑二太太再一次道谢,而后和宁嬷嬷上了马车。

“小姐……”

“宁嬷嬷,现在时日尚早,不如我们再去一趟药王庙吧!”

马车上,宁嬷嬷对于顾文惜今日的表现非常的满yì

,正想要说几句,却是被顾文惜抢了先。

“药王庙?”宁嬷嬷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那里人来人往的,你又还小,怕是冲撞了就不好了。小姐若是实在想去,不如下次让夫人带着,这样也好让人放心不是。”

“宁嬷嬷,我正是担心着母亲的身体,才想要去向药王爷求个平安符。”

顾文惜实jì

上是不想太早的回到顾家,所以才会想去药王庙走走,看看能否问询些对云氏身体好的方子。

第十二章 隐世神医

“小姐,慢点!”

宁嬷嬷自己先下了马车,而后伸手扶着顾文惜下来,宁嬷嬷给顾文惜戴上了帏帽。

隔着帏帽,顾文惜抬着看着前方的药王庙,建筑宏伟,雕镂精湛,琉璃瓦覆盖,辉映耀目,悄然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忆着自己前生今世,第一次踏出顾家门,来到了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心里面便是一阵阵的轻松。

过去的她,实在是活的太过压抑了。

顾文惜忽然觉得有些后悔起来,过去总是那样小心翼翼的过活着,却也不曾有一天好日子,反而是因为自己的小心翼翼而生生的断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宁嬷嬷看着药王庙前大大小小的摊子前林林立立,她便是小心的握着顾文惜的手慢慢往前走着。

敏感的察觉到了顾文惜的脚步越来越轻快,宁嬷嬷亦悄然的加快了速度,好让顾文惜的速度不显的太过惹眼,平白让人说有失闺阁矜持。

“麻烦小师傅了!”

下午的时候,药王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宁嬷嬷还是请了小沙弥清了一下药王庙正殿以后,这才领着顾文惜进入了正殿。

顾文惜跪到了地上的蒲团上,抬眼看着高高在上一身金光灿灿的龙袍的药王,只见那泥胎塑像色彩鲜明,那药王看起神采奕奕,端庄而又慈祥。

似是福至心灵,原本心里有着的诸多愁绪,在此时此刻竟然消散不见。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顾文惜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求药王爷保佑家母顺利生产。

跪拜了大约半个时辰,宁嬷嬷看着顾文惜还沉稳的跪在那里,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得上前打扰,“小姐,你跪了这么久,还是先起身吧!”

“好!”

顾文惜扶着宁嬷嬷的手站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这才知dào

自己到底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实在是小了一些,久跪身子是吃不消的。

“小姐,既然你还不想回去,那我们去前面的碧水亭吧,那里没有什么人,要清静许多的。”

药王庙,宁嬷嬷是来过多次的,所以对于这里的环境还是挺熟悉的,眼见顾文惜给云氏求了一个平安符以后,还是没有想要回去的想法,便是主动提议带顾文惜去碧水亭里坐坐。

“好!”

顾文惜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着另外一番思量。

她隐约记得前生在药王庙里出现了一位隐世神医,那神医因为治好了皇后娘娘的母亲韩国夫人多年的沉疴而扬名。

而她之所以知dào

这神医之事,是因为花亲王妃。

花亲王多年无子,四下里求医问药,虽然做的很是隐密,却也不是不为人知的。

尤其是花亲王妃听说了神医之事后,多番让人打听有关神医的行踪,后来得知神医隐居于药王庙,花亲王妃与花亲王诚心上门求医,结果如何,她不得而知。

但是,想来前生她临死之前被诊出喜脉,如此想来那神医定然是为花亲王诊治过病症的。

第十三章 遗留古琴

神医之事,顾文惜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毕竟她可没有那么自信自己能够这么巧合的出门便遇到神医。

尤其是在宁嬷嬷的陪同之下,她更是不可能有半丝的行差踏错,这样若是都能够遇到神医,那只能够说明这世间的神医太不值钱了。

所以,顾文惜心思重重!

就连远远便能够听到的琴声,她愣是在宁嬷嬷的带领之下,到达了碧水亭才知dào

琴声是从亭子里传出去的。

“嬷嬷,我们回去吧!”

立在亭外,顾文惜远远看到了亭子里坐着一位男子,这会儿正如痴如醉的弹奏着。

曲音抑扬,时缓时急,不过顾文惜却是听不出来究竟为何名。

但见有外男在,她便知dào

自己是不好再进入亭中歇息,只得叫了宁嬷嬷,两个人折身,便是要离开。

“姑娘,请等等。”曲音嘎然而止,只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在下正要离去,姑娘可进这亭中稍坐。”

说罢,只见一个男子快速的起身,一身蓝色长袍在顾文惜的眼前划过一道弧线,身影便是快速的消失在顾文惜的眼前,让顾文惜连那男子的长相都没有看得清楚。

“嬷嬷,我们过去稍坐一会儿吧。”

顾文惜毕竟年幼,走了些路就觉得有些累了,那个男子既然是主动的离去,她自然不会矫情。

“好的,小姐!”

宁嬷嬷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会子正觉得腿酸,听到顾文惜的提议,自然也是不会反对。

宁嬷嬷和顾文惜各自坐到了一旁,宁嬷嬷见顾文惜的目光落在了石桌上的七弦琴上,有些奇怪的说道:“小姐,那个人还真是奇怪,人都走了,竟然还将琴留在这里。”

那个男子应当是有意让着她们的吧?

顾文惜听着宁嬷嬷的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落在亭外的一池碧水之中。

花亲王府也有着同样的一处碧水池,曾有多次,她都情愿让自己投身鱼腹,却一次一次的软弱退怯,只因为心中有着丢不开的牵挂。

弟弟!

文萃!

前生你当真是因我而死吗?

今生重回,姐姐必定不再让你那么悲惨的死去。

*

“大公子,今日是老太君的寿辰,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长福跟随在郑棐的身后,口中这样一句话已经重复问过了不下十几次了。

郑棐真的是觉得耳朵听的都腻了,很是不悦的瞪了一眼长福,“长福,你今天再说一句话,以后都不要跟在我的身边了。”

长福听到郑棐的话,张了张嘴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反应极快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什么话都不说了。

跟着大公子可以到底跑,虽然累是累了点,可是还是挺好玩的,他还真不舍得离开呢!

“刚刚明明是有人在弹琴的吧!”

郑棐带着长福来到了碧水亭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老嬷嬷,心里有些奇怪。

明明听说那个洛神医每日未时都会在药王庙弹琴,怎么他刚刚明明是追着琴音而来,看到的却是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呢?

第十四章 你是神医

“你刚刚也听到了有人弹琴的吧?”

郑棐又问了一句,跟在他身后的长福却是挤眉弄眼做着丑脸,嘴巴却是闭的牢牢的,怎么也不开口了。

“说话,哑巴了!”

郑棐可是京城小霸王,火爆脾气上来了,连陈老太君都拿他没有办法,这会儿,话说了二遍,都还没有人点头应和一声,当下抬脚就往长福的屁股踢了去。

“呜呜……”

长福知dào

郑棐的脾气,不敢躲,屁股上生生挨了二下,嘴巴里呜呜作声,可怜巴巴的看着郑棐,无言的控诉着。

“说话,说话,给我说人话!”

郑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给长福解开了“禁制”,目光远远的看着亭子里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都看不出有半点和神医沾边的关系,正想要离开,耳边响起了长福的声音。

“大公子,你看那石桌上有琴呢!”

长福眼尖,早看到了那石桌上摆放着的琴,虽然他的心里也不太相信神医会是两个女人,可是自家公子找这神医可是很久了,若是因为一时的轻视而与那神医擦肩而过,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琴!”

郑棐听到长福的话,定睛看去,果然是看到了刚刚被他忽略的琴,当下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

“你们,谁是神医?”

“你是神医,还是她是神医?”

郑棐大步的走到了顾文惜和宁嬷嬷的身边,一句话问出来,让顾文惜和宁嬷嬷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宁嬷嬷反应不慢,一下子挡到了顾文惜的身前,不满的瞪着郑棐和长福二人,一脸的防备,让郑棐和长福两个人都有些发愣。

顾文惜突然面对着冲过来的两个男子,心中一阵紧张,眼见着宁嬷嬷对于自己的维护,心里很是感动。

她立在宁嬷嬷的身后,人小,个子亦小,看不到郑棐的模样,但是却记起了他刚刚所问的话语。脑子里一下子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刚刚与可能是神医的某人擦身而过,心里极为懊恼。

“公子,如何确定我是神医?”

顾文惜并没有回答郑棐的问题,而是询问他是如何确定自己是神医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七弦琴,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这古琴引来的郑棐二人。

“你不是!”

郑棐听着顾文惜的问话,同样没有回答,心里却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而后对着长福恼火的说道:“都怪你这个死奴才,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吵,害我慢了一步。”

说罢,郑棐甩着袖子,径直离去。

“是,是,是,都是奴才的错!”长福跟随着郑棐离开,口中不停的认错,却是惹得郑棐心烦意乱,大声喝斥,“都说了叫你不要再说话了,听不懂吗?”

“这是什么人啊?”

宁嬷嬷看着郑棐如此无礼,不满的瞪了一眼郑棐和长福两个人的背影。而后看看时辰也不早了,又是劝说着顾文惜回府。

第十五章 背后非议

“难道真是认错人了?”

自从药王庙回来,都已经过去了五天,顾文惜看着摆在自己房间里的那张七弦琴,心里忍不住想着自己那天遇见的那个蓝衣男子,究竟是不是那隐世神医。

若当真是那神医,她将他的古琴带了回来,他必然是要找上自己的,尤其是她用了自己的发簪在那石桌之上刻下了顾字,他若是有心想要拿回自己的琴,应当是要想方设法的找到自己的。

此时的顾文惜根本就没有想过那男子既然是将琴留了下来,就根本没有打算拿回来。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云嬷嬷进入东厢房后,见到的是顾文惜已经自己穿戴好了,有些奇怪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不让香草和香叶进来伺候呢?”

“我只是有些睡不着。”顾文惜淡淡一笑,没有多作解释,“云嬷嬷,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了,我就先走了。”

“哦!”

云嬷嬷看着顾文惜离开以后,这才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太一样了,可是,她虽然是顾文惜的奶嬷嬷,但是顾文惜一向与她并不亲近,所以她也说不清楚顾文惜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

“还有谁能够气到我,哼,除了安和堂里的那位,这府里上上下下,还有谁敢给我脸子看!”

“娘,您也别想太多了,云氏快要临产了,您就多多包涵些吧!”

“婶娘,老太君是多么慈爱的一个人啊,自从母亲她怀了身孕以后,老太君就直接免了母亲的请安,可是,可是,再怎么样,这府里的规矩总还是要用的呀,大姐她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过来呢!”

林月锦是顾文惜的婶娘,同时也是顾老太君林氏的内侄女。

据说当初,顾林氏是看中了自己的侄女,想要让自己的侄女做自己的儿媳妇,谁知dào

顾文惜的父亲却是看中了镇国候府里的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肯娶自己的表妹。

只可惜林家与顾家的婚约早已经传扬的人尽皆知,最后没有办法,林月锦只得委屈的嫁给了顾家的庶子。

而林月锦着实命苦,不仅仅是堂堂嫡出千金嫁给了庶子,谁知dào

竟然是未曾生下一儿半女,那庶出的夫君却是在婚后二年落马殒命,林月锦成了寡妇。

平日里,林月锦住在自己的安顺堂,每日只陪伴在顾林氏的膝下。

可自从云氏怀上身孕以后,顾林氏将管家大权交给了林月锦后,她便忙碌了许多,每日都要与府里的管事们安排好府中事务后,才能来给顾林氏请安。

顾文惜今日特地迟了些来给顾老太君请安,为的就是见一见她的婶娘,现在掌着顾府中馈的林氏月锦。

可是,当她走近顾林氏的春晖堂正殿,耳中清楚的听到了顾林氏,林月锦和顾文若的声音,很明显,她们的话语里谈论的人是她的母亲云氏和她。

看来,顾林氏对于她和母亲真的是非常的不满啊!

同样的,顾林氏还真的是很宠爱顾文若呢,竟然让她胆子大到可以非议嫡母和嫡姐了。

第十六章 皇家女学

“文惜给祖母请安,见过婶娘。”

顾文惜的心里很是气愤,但是想着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只能强行压下,给顾林氏和林月锦行了一礼后,安然的立在一侧,目光却是直直的落到了依在顾林氏身侧的顾文若身上。

“大姐好!”

顾文若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了身,冲着顾文惜福了福身子,而后又快速的立到了顾林氏的身旁。

“二妹妹,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顾文惜看着顾文若立在顾林氏的身侧,一脸高傲不屑的冲着自己瞪眼,恼恨顾文若实在不曾将自己看在眼里,脸上却是挂着得体的温婉笑容。

“我的眼睛好的很!”

顾文若并不傻,她哪里听不出顾文惜话语里的讽刺,硬梆梆的顶了一句,“怕是大姐眼神不好,看错了吧!”

“那应当就是我的眼神不好吧!”

顾文惜淡淡一笑,转头将目光落到了顾林氏和林月锦的身上,“祖母,眼见我和二妹妹年纪已经不小了,总会不再一味的娇养着,现在母亲身体不好,府中诸事都要有劳婶娘操持,文惜有一事要麻烦婶娘。”

“惜儿有什么事情呢?”

林月锦的声音很温柔,看着顾文惜的目光里也满是慈爱,直让人感觉她是多么温婉且与人无争的女子。

可是,顾文惜哪里不知林月锦的手段,当年林氏进入顾家,可是同林月锦斗智斗法了好几年,最后还是顾允周一言定锤,让林氏和林月锦两个人共同管着府里的中馈。

虽然林氏是从林月锦的手里夺回了一半当家主母的管家权,可实jì

上,她根本就没有赢,要知dào

林氏是顾允周的继室,她才是顾府里当之无愧的主母,试问哪家的主母会与一个庶子媳妇分享管家之权?

林月锦她若真如表面所看到的那样与人无争,她便是不会紧紧将顾家的管家之权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前生,她埋首独居,不理府中诸事,可那并不表示她并不知晓这府里的风头是向着哪边的。

“多谢婶娘!”顾文惜甜甜一笑,冲着林月锦满脸都是感谢。

“不要谢,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林月锦看着眼前的顾文惜,发觉她同以前的木讷软弱判若二人,面对着自己和顾林氏不卑不亢,一双大而亮的眸子仿佛莹莹明珠,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生起了几分警戒。

“爹爹是礼部尚书,皇家所办的女学是由爹爹掌管,可若是顾家的女儿都不去女学,岂不是让人怀疑爹爹藏私了吗?”顾文惜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稍稍一个停顿,便是让林月锦给抢去了话锋。

“藏私?藏的什么私?”

林月锦听着顾文惜的话,面含笑,眼里却是冷漠,“谁不知dào

大老爷他是一心为公,大姑娘你这话家里说说,便是算了,若是传扬到了外面,只怕是要害得大老爷被御史参上一本了。”

吓唬我?

顾文惜若真是五岁的小姑娘,怕还真是要被林月锦这半真半假的话给吓着了!

第十七章 无能废物

“婶娘,说的好吓人呢!”

顾文惜真心不愿意与林月锦如此虚于委蛇,可是为了自己今后的生存,现在她必须为自己争取。

前生,她只一味困守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身为女子,若不因为机缘巧合而学到了双面绣的技艺,她便是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样样不会的无能废物。

前生,她清楚的记得顾文若被送去了皇家女学,每有空闲便会一派优雅端庄的出现在自己的惜园,趾高气扬的嘲讽自己的不学无术。

今生重来,她不求做个博学才女,只求能够做一个宜家宜室的合格主母,再不让自己的一生由人搓磨。

“婶娘,您说,若是我和二妹妹都不去女学,那外人岂不是要怀疑爹爹藏了更好的教习在府里,独独的教导着我和二妹妹?”

“虽然我们自家人是知dào

实情的,可是架不住外面人的猜测呀?”顾文惜一派天真的模样,歪了歪头,看着顾林氏,语笑嫣嫣,“祖母,您说惜儿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这!”

顾林氏听到顾文惜的话,一时语塞,府里的确是给顾文若请了一位教习,可是那教习哪里能和女学里的先生相比。

可这实情是她们自己知dào

的,正如顾文惜所说:外人的猜测可就不一定是那么回事了。

“大姐,你是想要去女学吗?”

顾林氏没有说话,顾文若却是冲着顾文惜很是不以为然。

顾文若早就知dào

自己一定会进入女学的,同时她也很清楚进入女学之前,每个人都要通过一个考试,只有考试通过了才有机会进入女学。

这也是顾林氏给她请了书法先生的原因。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苦练书法,就是为了进入女学而作准bèi



却没有想到,原本是背着顾文惜的事情,现在却是被顾文惜一语给说破了,若是祖母和婶娘这会儿拒绝了顾文惜要去女学的要求,那么,她又要如何去女学呢?

顾文若心里着急,抢在了顾林氏开口前挑衅的冲着顾文惜说道:

“大姐,女学可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哦。”

“哦,二妹妹知dào

要怎么进入女学吗?”

顾文惜听到顾文若的话,心里一惊:果然是如前世一样,只想着将顾文若送去女学,却是从根本上忽略了自己。

“那当然了,想要进入女学,可是要凭自己的本事,通过考试才行的!”

顾文若得yì

的站立在那里,想像着自己将会进入女学,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家千金,而顾文惜只会是一个无能的废物,她便是格外的兴奋。

目光扫过顾林氏和林月锦,顾文惜带着不满的口吻说道:“祖母,婶娘,爹爹可是主管着女学的一切事务,难道让我进入女学都不行吗?”

“那怎么行,你身为顾家嫡长女,如何能够让你的父亲为了你而徇私!”顾林氏的声音极为严肃,看过顾文惜的目光里更是极为不满。

原来是想借着父亲的光进入女学!

顾文若听着顾文惜的话,心里对于自己的这位嫡姐更是不屑。

第十八章 祖母教训一

顾林氏和林月锦听到了顾文惜的话,却是彼此对视一眼,心里原本对于顾文惜升起了防备,这会儿眼见顾文惜依旧只是一个无能废物,只想着借着国公府的脸面进入女学,当下更是极为不屑。

“祖母,为何不可,若是我这顾家的嫡长女都不能进入女学,外面的人岂不是要怀疑父亲的能力了。”

家里的女儿都教不好,还会有能力管理着女学的事务?

顾文惜的话一时真一时假,又总是将顾允周拉上,让顾林氏和林月锦想要反对,却又不能扫了顾允周的脸面。

“胡闹!你是我们顾家的嫡长女,没有本事待在家里不会丢人,可若是跟着谁学了倚仗着家里的权势而胡作非为的话,那可真是丢尽了我们顾家的脸面。”

顾林氏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得假借着怒火将顾文惜好一番责怪,目光冷冷的盯着顾文惜,心中却是怀疑她今日说出来的话,都是云氏所教。

想到云氏,顾林氏更是不满,“秋萍,去给我把大夫人请来,我道是要好好问问她,这好好的姑娘家,被她教养成什么模样?”

顾林氏的突然发作是在顾文惜的预料之中的,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会牵连到自己的母亲,眼见秋萍离去,她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祖母,这母亲教养女儿,本就是天经地仪的事情。惜儿若是有错,便是母亲的教养不善。”顾文惜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顾林氏的身上,余光扫过了一脸高傲的顾文若,继xù

说道,“而现在母亲正处孕期,于子女的教养之上自然是有所疏忽的,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顾林氏从来都不知dào

顾文惜竟然还有如此口才,当下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一挥衣袖,打断了顾文惜的话,“云氏有没有错,不需yào

你来多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要知dào

规矩。”

“是,祖母教训xùn

的是!”顾文惜并没有反驳顾林氏的话,反而是将目光落到了林月锦的身上,只见她面含微笑,语气轻缓,“姑娘家家的,要知dào

规矩,婶娘,您说祖母说的对吗?”

“那是自然!”

林月锦怎么也不可能拆顾林氏的台,听到顾文惜的话,心中虽然隐有怀疑,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林月锦的肯定,顾文惜没有一丝停顿,转头便将目光放到了顾文若的身上,“二妹妹,祖母和婶娘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背后议论嫡母嫡姐的是非,也不知dào

学的是谁家的规矩?母亲现在虽然是身子重,没有空闲教导于你,可你也要自重才是!”

“你,你说谁不自重!”

顾文若一向得老太君的宠爱,还从来都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如此直白的责难。

当下紧走几步,气冲冲的伸出食指,指到了顾文惜的鼻子上,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顾文惜,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第十九章 祖母教训二

“文若!”

顾文惜没有说话,林月锦却是冲着顾文若大喝一声,目光里快速的闪过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懊恼。

“文若,文惜可是你的嫡姐,自是有责任提醒于你莫要失了规矩,你当向文惜道谢。”林月锦看似站在顾文惜那一边,实则却是挽救顾文若的一时失态。

林月锦果然了得!

顾文惜气势汹汹的一番责问,到了她的口中竟然成了嫡姐对于庶妹的提醒。

“婶娘说的是,顾家女儿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庶妹有错,我这个做姐姐的脸上也是没光彩的。”

早知dào

今日过来就是一番硬仗要打,可顾文惜饶是做足了心理准bèi

,当真zhèng

面对着顾林氏,林月锦和顾文若三个人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是吃力。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是在提醒顾林氏和林月锦,她现在还是顾家的嫡长女,若是一味的捧高一个庶女,将她这个嫡女踩在脚底下,顾家的脸面也是没有什么光彩的。

不管她们将顾文若打造的再怎么出色,再怎么名动京城,她依旧只是一个庶女,在极为讲究门第嫡庶的大庆朝,出身是顾文若的致命伤,无论顾文若再怎么出色,那些真zhèng

的豪门世家还是不会求娶她为当家主母。

除非,如同前世一样,她死了,顾家人再想方设法的将顾文若抬成嫡女。

可是,今生,她是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尤其是现在她还是占据着顾家嫡女的身份,她便不会放弃属于自己的权利。她将会好好的利用嫡女这个身份,为自己储备足够的力量,今生再不会任人摆布。

“哼,话说的道是好听,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呢?”顾林氏冷哼一声,斜了一眼顾文惜,不满的说道:“你若是连女学都无法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进入,妄想借着你父亲的权势,那可比文若还要不自重呢!”

“是,祖母教训xùn

的是,惜儿知错了……”

顾文惜听着顾林氏的话,老老实实的低头认错,没有一句反驳与不平,让顾林氏很是得yì

,“知dào

错了就要改,下次再不可犯。”

“是,祖母……”顾文惜怯怯的低下了头,而后又抬起了眼睛,一双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大眼睛盯在顾林氏的身上,欲言又止,最后又鼓足了勇气似的,冲着顾林氏小声的问道:“那,那祖母,惜儿若是通过了女学的考试,是不是就能够进入女学呢?”

期盼的目光热切的落在顾林氏的身上,急切的似乎就要落下泪来,让顾林氏想要说出一口拒绝的话都有些困难,张了张口,迟疑了许久,发出了声音,“你若是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通过女学的考试,而不是倚仗着你父亲的权势,我们是不会阻止你去女学的。”

“谢谢祖母!”顾文惜感激的冲着顾林氏灿烂一笑,而后又将目光放到了顾文若的身上,兴奋的说道:“二妹妹,你能教教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通过女学的考试吗?”

第二十章 云氏生产一

我!

顾文若听到了顾文惜的话,气的个仰倒,话堵在嗓子眼儿里,只能够不愤的瞪着顾文惜。

“祖母,这样吧,让二妹妹和我一起去考女学,这样,若是我们都能够通过的话,就可以一起去女学了。”

顾文惜不理睬顾文若的瞪视,眼见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等她说出拒绝的话语,一下子跑到了顾林氏的身边,一把拉起了顾林氏的手,一边摇晃着,一边撒娇着说道:“祖母,虽然二妹妹是庶出,可是我们家里统共也就姐妹二个,就让我们一起去女学吧!”

顾文惜的表现好像是顾林氏会因为顾文若是庶出,而不允许她去女学一样。

可是,顾林氏她们的原本的盘算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现下,情势一下子逆转,顾林氏再度哑然。

林月锦这下子是再不敢小看顾文惜了,面上是笑容温柔,“文惜还真是个好姐姐呢,既然是这样,就让文若和你一起去考女学吧!”

“嗯,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去吧!”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顾林氏也只能够顺水推舟了。

“谢谢祖母!”

顾文惜很是感激,很是开心的样子,拉着顾林氏的手摇晃的更加用力。除了母亲,她便不曾在别个面前撒娇,可是从醒来开始,这作戏的本事她却是自动自发的学会了。

“谢谢祖母!”

顾文若在林月锦的目光逼视下,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闷闷的同顾林氏道了一声谢,心里头更是将顾文惜恨的死死的。

哼,别以为你是顾家的嫡女,就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你那位子迟早都会是我的。

顾文若悄悄的握紧了拳头,愤愤的在心里如此想着,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扫过顾文惜的目光里丝毫不隐藏自己满腔的恨意。

顾文惜清楚的将顾文若的恨意看在眼里,心里暗叹:顾文若,出生这东西,根本不是你我能够选择的。我从来都不欠着你什么,今生我不再是你的垫脚石。

“老太君,老太君,大夫人发作了!”

正当屋子里的气氛变的莫名的尴尬,所有的人都是沉默无言,秋萍匆匆的自外面跑了进来,她没有请来云氏,却是带来了云氏生产的消息。

“怎么会是这个时候发作?”

顾林氏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一眼秋萍,暗自在心里猜测是不是云氏知dào

自己要教训xùn

她,这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老太君,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大嫂呢!”林月锦清楚的看到了秋萍悄然的摇了摇头,知dào

云氏是真的要生了,赶紧的问起了顾林氏。

“母亲,母亲,她还好吧!”顾文惜急切的询问着秋萍,心里却是忍不住想着:怎么会是这个时候生产?前世,文萃的生辰根本不是今日啊!

“走吧,我们去看看!”

顾林氏在林月锦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她虽然是一向都不喜欢云氏,可云氏毕竟是为顾家开枝散叶,尤其是太医诊断过她腹中这胎是男婴。

顾文惜皱着眉头,脑子里因为紧张一下子变的混乱起来,脚步匆匆的跟随在顾林氏和林月锦的身后奔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云氏生产二

今天才九月初,云氏的预产期原本应该是九月中旬的,可是今天却发作起来了,顾文惜守在内室门外,耳中不时能够听到云氏叫痛的声音,一颗心纠结起来,小小的脸上更是愁眉紧锁。

“大夫人,这怕是难产了……!”

稳婆从内室出来,看到坐在外面的顾老太君,有些犹豫的问道:“老夫人,若是危急的话……”

“保孩子!”

顾老太君听懂了稳婆的意思,安坐在那里,语气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顾家的长孙。”

“大人和孩子都要保住!”

顾文惜听到了顾老太君的话,急的大声的喊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让我母亲和弟弟安然无恙。”

“胡闹!”

今天,顾文惜已经是让顾林氏十分的生气了,原本顾林氏对于顾文惜待在产房是懒得多说,谁知她这会儿又跳了出来大声的嚷嚷,实在是让她看不下去了。

顾林氏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文惜,对守在门外的云嬷嬷厉声说道:“快将惜姐儿带下去,这里哪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待的地方。”

“大小姐,你快跟奴婢下去吧!”

云嬷嬷赶紧的将顾文惜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好言劝说着顾文惜跟着自己先回去,可惜顾文惜实在是太过担心云氏,怎么也不肯离开。

“惜姐儿,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顾林氏不悦的瞪了一眼顾文惜,而后又对着云嬷嬷大声的说道:“云嬷嬷,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在这产房里吵吵嚷嚷的,若是大夫人出了什么岔子,你担得起责任吗?你下去领十板子吧!”

“别,祖母,您别生气,惜儿这就离开。”

顾文惜听到顾林氏的话,耳边听着云氏不时的哼哼声,那声音一时弱,一时高,再听到顾林氏的话,毕竟年轻,心里有些害pà

,只得顺从的跟随着云嬷嬷下去了。

*

“嬷嬷,您说娘亲会不会有事啊?”

“嬷嬷,娘亲她能不能顺利的生下弟弟啊?”

“嬷嬷,娘亲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呀?”……

顾文惜回到了安和堂,她住的东厢房,却是怎么也沉不下气来,不时的询问着云嬷嬷情况如何,云嬷嬷实在没有法子,只得让香草和香叶两个在产房和东厢房之间来回的传递消息。

“小姐,你就放心吧,夫人一定没事的。”

云嬷嬷听着香叶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云氏凶险万分,可是面对着急的满屋子转的顾文惜也只能是撒谎安抚了。

顾文惜实在是太担心云氏了,可是她现在也不能过去守在云氏的身边,耳边听着云嬷嬷安抚的话语,实在是让她着急。

这情急之下,她想起了之前的疑问,赶紧的拉着云嬷嬷进入了内室,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云嬷嬷,你告sù

我,娘亲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今天突然发作起来?”

“这个,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夫人用过早膳以后,就开始肚子疼,后来就发作了。”

云嬷嬷并不在云氏的身边伺候,具体的情况她知dào

的并不多,而一直守在云氏身边的宁嬷嬷,这会儿正陪在产房里呢!

第二十二章 那个贱人

“老太君,你不要太担心了!”

产房那边,云氏的叫喊声渐渐弱了下来,林月锦也是同样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眼见顾林氏亦是紧张的紧紧抓住椅子上的扶手,只得上前一步,好言劝说一句。

“好了,你今天也忙了这么长时间了,先回去歇息吧,我在这里再守一会儿。”

顾林氏听到林月锦,抬着看了一眼她,见她脸色有些难看,想到这里毕竟是产房,对于她一个丧夫的寡妇来说,未免有些冲击。

“那好,老太君,我就先回去了。”产房里的气息的确是让林月锦觉得不舒服,听了顾林氏的话,她也没有推脱,站起了身,向顾林氏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算了,云嬷嬷,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吧!”

顾文惜见问云嬷嬷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云嬷嬷退了下去,自己只得闷坐在凳子上,担心的将手里的帕子翻来覆去的绞着。

顾允周正在衙里忙碌,被府里的家丁给请了回来,他刚刚走过安和堂的院门,便见到了林月锦走了过来,两个人避无可避的碰到了一起。

“大哥,回来了啊!”

顾允周微微侧了侧身,打算让林月锦走过去,却见林月锦走到了他的身边停了下来,与他打了一个招呼。

“嗯!”

顾允周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没有多看林月锦一眼,快速的从林月锦的身侧走过。

“顾允周!”

林月锦眼见四下无人,大声的叫喊了一声,见到顾允周脸色难看的回过头来,她的眉眼里全是笑容,得yì

的说道:“云氏这会儿正难产着呢,也不知dào

这最后是能保住大人,还是小孩,可真是让人担心呢!”

“弟妹,这件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顾允周听着林月锦的话,脸色变的更加晦暗,咬着牙,闷闷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而后匆匆往产房奔去。

虽然顾允周知dào

自己从来都没有爱过云氏,甚至是恼怒她的欺骗。

可是前几日她动了胎气,却是与他有关的。现在她又是难产,怕是与前几日动了胎气也是有着关系的。

林月锦眼见着顾允周匆匆离去,双手交握,长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肉里,脸上原本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明艳丽色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面容。

*

顾家那边云氏难产,声嘶力竭,让人忧心不已。

这厢,白家同样是人人凝重,只是所为之事却是并不相同。

“那个贱人,她是想要害死我们白家所有的人啊!”

白家当家主母柳氏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容,此时变的扭曲起来,咬牙切齿的将怒火发泄出来。

“爹爹,不管怎么样,这双面绣,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拿出来吧!”郑二太太白氏见白家家主,自己的父亲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忍不住再次劝说了一句。

“不过是幼齿小儿的话,哪里就值得你这样慎重!”白锦辉听到女儿的话,心里还是有些犹豫。要知dào

白家这一次若是不能出奇制胜,这皇商之位还能不能保住可是难说了。

第二十三章 我不行了

“老太君,夫人她这是难产……”稳婆急切的说着,余下的话在口中徘徊了几下,便是咽到了心里。

“难产!这可怎么办啊!”

顾林氏听到稳婆的话,很是着急,想到顾府到现在统共就两个女儿,还不曾有一位嫡子,如果,如果云氏不能够顺利的生下来的话,那可真是造孽啊。

“老太君,现在也只能够催产了。”稳婆早知dào

老太君要保住孩子的意思,到了这会儿,她也只能够如此提议,“否则,再拖下去,恐怕就要伤及孩子了。”

“是,是,说的是……”不管怎么样,孩子才是最重yào

的!

顾林氏下定了决心,当下冲着稳婆大声的说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一切都紧着孩子为先啊。”

“娘!”

顾允周听到顾林氏急切的声音,心里有些担心,刚想要开口说一句,却是被顾林氏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一个大老爷们,你不懂,到了现在,便是想要保住大人的性命比保住孩子的性命要难的多。”

“啊!”

云氏原本晕死过去,这会儿刚刚被一阵痛给痛醒过来,耳边便是清楚的听到了顾林氏的话语,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救命啊!

谁能够救救她!

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了天黑,云氏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露头的迹象,一阵一阵的痛袭击着她,让她痛的死去活来,声息也渐渐弱了下去。

“怎么了?生了没有啊?”

顾允周听着产房里云氏的声音弱了下去,急切的询问着,可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围在云氏的身边,顾林氏也是揪心着,哪里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啊。

“夫人,你要坚持啊!”

守在云氏的身边好几个时辰了,宁嬷嬷只觉得自己也是坚持不住了,但是还是一个劲的在云氏的耳边鼓气。眼见云氏气若游丝,赶紧的将参片塞到了她的嘴巴里,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慌了。

按理说,云氏这已经是第二胎了,生产绝不可能会这样难的,可为什么会出现眼下的情况呢?

宁嬷嬷的心里有些害pà

,目光落到了厨房里送来的晚膳上,云氏因为之前晕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

可是,她没有忘记早上云氏用过早膳不过半个时辰便发作起来了。

宁嬷嬷的心里不由生起了几分怀疑。

“啊!”

又是一阵一阵的痛袭了过来,云氏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大声的叫喊着,眼泪亦是随之落了下来,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宁嬷嬷的手,喘着粗气,沙哑着声音说道:“嬷嬷,孩子……他。出来了没……”

“快了,快了,夫人,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宁嬷嬷的手已经被云氏给抓破了,可是现在也顾上不那么多了,听到了云氏的声音,她不敢说实话,只能够如此安抚。

“嬷嬷,我……我真的……坚持……不了了……我不行了……”

云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是魂游体外一般,精神似乎已经超脱了她的肉体,慢慢的所有的疼痛都再也感觉不到,口中却是一个劲的重复着,“我不行了……孩子……孩子……”

第二十四章 我喝我喝

“嬷嬷,我……我真的……坚持……不了了……我不行了……”

云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是魂游体外一般,精神似乎已经超脱了她的肉体,慢慢的所有的疼痛都再也感觉不到,口中却是一个劲的重复着,“我不行了……孩子……孩子……”

孩子要怎么办?

想到顾允周的无情,想到林月锦的阴毒,云氏原本已经崩溃的神智,仿佛一下子又回来了,努力的配合着稳婆的节奏,努力的用力……

“快,快将这个给夫人喝了。”

这时候,另外一个稳婆将煮好的催产汤端了进来,她将汤碗交到了宁嬷嬷的手里,催促着宁嬷嬷快些给云氏喝下去。

“这……”

宁嬷嬷手捧着汤碗,有些犹豫不决,她知dào

那是什么,她知dào

云氏喝了下去,便是性命无多了,她无法将那催产汤喂下去。

那个稳婆眼见宁嬷嬷犹豫不决,站在旁边,眼见云氏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好言劝说道,“嬷嬷,你也是老人了,你也应该知dào

,夫人到了现在这个状况,能够保得住小的,便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要一尸二命的。”

一尸二命!

稳婆的话语击中了云氏,让她原本聚集起来的力qì

一下子消散无影。

“哎呀,这孩子怎么是脚朝下呀!”守在云氏下身的稳婆突然大声的叫喊起来,“夫人,你快用力吧,孩子怕是要窒息的。”羊水破了都已经四个时辰了,这会儿又发xiàn

这孩子是脚朝下的,若是再不快些,谁也不敢保证还能不能保得住孩子了。

“嬷嬷,快快喂……我……喝……我喝……我喝……”

云氏听到稳婆的话,急切的拉着宁嬷嬷的手,催促着她将那催产汤给自己喝下。

“嬷嬷,快点吧,要不,这孩子可真是保不住了!”宁嬷嬷很是为难,稳婆又在她的耳边催了一句,而后便是云氏的请求声,“嬷嬷,快点……我喝……我喝……”

“嬷嬷,孩子,我的……交给你……交给你……帮我……”

云氏知dào

自己是无法度过这一关了,含笑着喝下了宁嬷嬷送至她嘴边的催产汤,紧紧的握着宁嬷嬷的手,一次一次的努力,用力,一声又一声的交待着,目光里全是殷殷的期盼。

“好,好,放心……嬷嬷会照顾好姐儿和哥儿的。”

宁嬷嬷双手紧紧的握着云氏的手,眼泪控zhì

不住的落了下来,泪眼朦胧望着云氏,宁嬷嬷是泣不成声,只一个劲的做着保证。

“啊!”

“哇!”

云氏最后一声大喊,随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云氏她在清楚的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后,脸上终于挂着满足的笑容,沉沉的睡了过去。

“夫人,她这血止不住了!”

血崩,这是催产药用过以后,最常见到的状况。

稳婆将刚刚出生的男婴清洗干净以后,只是简单的给云氏用了一些药以后,便是一言宣告了云氏的性命将结。

第二十五章 母亲母亲

顾文惜听到云氏生下了弟弟的消息后,再也待不住了,脚上的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上,便是光着脚丫,急急的奔了出去。

“母亲,母亲!”

顾文惜跑到了安和堂的正屋,穿过了屏风,直奔内室,看到的是云氏此时正躺在床上,昏睡未醒,她的身上盖着大红色的凤穿牡丹的锦被,屋子里燃了安神香,却怎么也掩盖不去那浓浓的血腥味。

“宁嬷嬷,宁嬷嬷,母亲,母亲她还能不能醒过来?”

顾文惜害pà

的看着云氏那已经了无人色的脸庞,急切的抓着立在一旁抹泪的宁嬷嬷,大声的询问着,内心里却是无处隐藏的惧怕。

她,她才说过绝不让母亲再离自己而去,她才说过绝不让自己和弟弟再度失恃,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母亲便又要离她而去了?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顾文惜急切的摇晃着宁嬷嬷的手,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只求宁嬷嬷给予她一个安慰,一个肯定的答案,仿佛这样她便能够自欺欺人的相信母亲绝不会离开她。

“惜姐儿,乖,让夫人多睡一会儿。”

宁嬷嬷老泪纵横,手却是慈爱的抚过了顾文惜的头发,声声哽咽,“惜姐儿,在这里守着夫人,可好?夫人醒过来,一定会有话要和惜姐儿说的。”

那个男婴!

云氏拼了自己的性命,为顾家生下的孩子。

此时此刻却不能够陪伴在云氏的身边。

宁嬷嬷想到了顾林氏强行将那男孩抱走的样子,再看着此时昏睡未醒的云氏,心酸难忍,只能够安抚着顾文惜,期盼云氏醒来能够见到女儿,便能够有些许安慰。

云氏!

宁嬷嬷看着云氏早已经失去颜色的脸庞,将顾文惜安置在云氏的床边,拿起了一边的帕子,沾上温水,细细的替云氏擦去脸上的虚汗。

“锦娘,醒醒吧,好锦娘,别丢下了嬷嬷啊!”

锦娘,便是云氏!

她是宁嬷嬷照顾了十几年的孩子,她看着她长成一位绝美的大姑娘,陪着一起嫁入了顾家,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生儿育女,却同样亲眼见证着她的不幸福,亲眼看着她才堪堪二十出头,却已然心枯如槁。

宁嬷嬷一生未嫁,在她的心里早已经将云氏当成了自己女儿,如今她白发人眼睁睁的看着云氏这个黑发人即将离去。

她内心里的痛,无言可诉,无人可知,只能借着一遍一遍梳理着云氏依旧乌黑的秀发,一遍一遍叫唤着云氏的名字来渲泄。

母亲,母亲,你如何能够这样丢下我和弟弟?

母亲,母亲,你为何不能够再多给我一些时日,让我找到那神医,找到你不用离开我们的办法?

母亲,母亲,为什么我重活一回,却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是加快了你离开的速度?让我们姐弟二个失去了依靠?

顾文惜坐在床边,眼见着宁嬷嬷细致又耐心的替云氏打理,耳边听着宁嬷嬷一声一声的唤着锦娘,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泪划落,心痛至极!

第二十六章 死不瞑目

“母亲,你终于醒来了。”

当阳光透窗格照射到了顾文惜的身上,暖洋洋的舒适让她清醒过来,看到云氏清醒过来,一只手正慈爱的抚过她的头发,脸上顿时露出喜悦与激动。

“母亲,你一定会好的,对不对!”

看着云氏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顾文惜激动的拉着云氏的手,“母亲,你不会离开我和弟弟的,是不是?”

顾文惜心中清楚,可是却急切的希望能够从云氏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云氏听着顾文惜的话,只觉得心酸难忍,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下身的血,还在往外流,她清楚的知dào

随着血的流失,她的生命,她的时间亦是在慢慢的流失。

可是,面对着女儿粉嫩的小脸,面对着她满满都是期望的目光,她无力说些什么,只能够轻轻的点头。

“惜儿!”指腹划过女儿的眼角,替她将脸上的泪珠拭去,云氏吃力的对着顾文惜说道:“惜儿,别爱,不爱你的人!惜儿,别嫁……”

“母亲,你不要说了,不要说!”

顾文惜清楚的听到了云氏的话,眼泪更是泛滥,前生她也清楚的听到了云氏临终前如此的交待,难道说,母亲她终究还是难逃一劫吗?

“孩子,孩子呢……”

同女儿说过了她用生命得来的箴言,云氏便将心思转到了她努力生下的孩子上。

可是,看过了四周,她并没有看到孩子的身影,想到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够好好的看一眼孩子的模样,看着屋子里冷清的只有女儿陪伴在她的身侧,云氏的心痛到麻木。

顾允周!

她的夫,她曾经视为天神一般的男子,终究终究是应了表姐那句“终究是薄情寡义之辈”。

“惜儿,宁嬷嬷呢?”

云氏的声音很弱,顾允周这个名字只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随后,她问起的便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宁嬷嬷,她要让宁嬷嬷帮她将孩子带来,她要看过孩子才能够安心的去了。

否则,她死不瞑目啊!

“宁嬷嬷,她去接弟弟了,娘,弟弟一会儿就会过来看你的。”

顾文惜听到了云氏的话,赶紧安抚着,默默在心里祈祷宁嬷嬷能够快点将弟弟带过来。

“夫人,你醒了!”

宁嬷嬷空手而归,看到了云氏清醒过来,脸上同样是惊喜,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无奈的自责,“对不起,夫人,我没有能够将小少爷给带过来。”

“娘亲,你等着,我去把弟弟带来!”

顾文惜猛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不顾云氏和宁嬷嬷在她身后的叫喊,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冲了出去。

弟弟!

将弟弟带到云氏的面前!

这是顾文惜奔跑着的时候,心里唯一的想法。

此时,此刻的她,却并不知dào

她这一跑,便是与云氏天人永隔。

“母亲,弟弟来了,弟弟过来了,你看他一眼啊!”

待她小小的身体,很不熟悉的从顾林氏那里“抢回”了弟弟,云氏已然是带着遗憾,永远的去了!

第二十七章 她的父亲

别爱,不爱你的人!

别嫁,不爱你的人!

前生,母亲交待了这样两句话,可是她却没有机会去弄懂那意思。

如今,母亲再度从她的生命里离去,看着她的父亲——顾允周,顾文惜忽然就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后悔!

母亲是后悔嫁给了父亲吧!

父亲,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结发的妻子都永远的离世了,他的脸上却见不到一丝伤感,他还究竟有没有心?

不管他与母亲之间有无感情,母亲到底是与她六载夫妻,为他生儿育女,为她操持家事,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

顾文惜静静的跪在云氏的灵堂前,手无意识的往火盆里送着纸钱,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在云氏的牌位前上香的顾允周。

她的目光太浅,看不到顾允周的心里去,所以,她始终看不懂眼前的顾允周,她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母亲,死了,却死的如此的委屈!

只因为她是难产,她是血崩!

顾林氏便道她身子不洁,不宜放在家里太久,还没有到三天,便已经匆匆的让人将云氏下葬了。

眼下这灵堂摆在这里,不过是让人来吊唁,而云氏却早在二天前便已经落寞的离开了。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顾允周,他不一样啊!

那个已经死去了,却还不能够得到安息的人,是他的妻子啊!

他身为丈夫,难道说连最后的一丝体面都不能够给予他的妻子吗?

难道说,他堂堂国公府里的男主子,连这样的主,都做不得吗?偏要让那个老妖妇如此的摆布着娘亲,连死都不能够让娘亲得到安息吗?

“惜儿,你怎么了?”

顾允周发xiàn

了顾文惜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有些奇怪的弯下了身子,伸手探过了顾文惜小小的身体,却发xiàn

顾文惜的额头很烫。

顾文惜不愿意让顾允周碰触自己,她的心里对于眼前这个所谓自己的父亲的男人极度怨恨。

她扭过了身子,想要避开顾允周伸过来的手,却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而后眼前一黑,便是失去了知觉。

“惜儿,你醒醒啊!”

顾文惜的突然晕倒,让顾允周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来都不曾好好的看过眼前这个女儿,此时却发xiàn

顾文惜与云氏长的格外的相像。

想起了云氏,想到了云氏已经死去,前程往事亦随着云氏的死而慢慢消散,无论是她对不起他,还是他对不起她,一切都已经如风逝去。

顾允周一把将顾文惜抱到了怀里,急切的吩咐着下人去找大夫回来,小小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只觉得那么轻。

“惜儿,你醒醒,别吓爹爹啊!”

顾允周一边将顾文惜抱回惜园,一边伸手抚过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的手心感觉到了一阵炙热,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愧疚。

“哎呀,老爷,您来……小姐,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云氏去后,云嬷嬷便带着顾文惜搬回了惜园,眼下云嬷嬷见到顾允周抱着顾文惜回来,急切的迎了上去,却见顾文惜晕倒在顾允周的怀里,脸上顿时升起了担忧的神色。

第二十八章 文惜生病

“娘亲,别,走,别丢下惜儿……”

顾允周将顾文惜放到了床上,正要离去时,手却被顾文惜紧紧的抓住了,他弯下了身子,正准bèi

将顾文惜的手拿开,耳边却听到了顾文惜的呓语。

“娘亲,弟弟,惜儿去接弟弟过来,娘娘,等等惜儿。”

顾允周试了一次,但是顾文惜抓着他的手更加的用力了,让他一时半会儿走脱不开,只得坐到了床边,守在了顾文惜的身边。

“小姐,真是让人担心,早上走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是晕晕沉沉的了,可是怎么劝她,她都不敢听。”

云嬷嬷一边用温水浸了帕子替顾文惜敷在额头上,一边唠叨着说起了顾文惜今早身体不适也要守在灵堂的事情。

“老爷,小姐醒来,你还是好好劝劝她吧,夫人虽然是不在了,可是小姐的日子还长着啊,这么小的孩子,若是把身体熬坏了,那可怎么办啊!”

云嬷嬷抚过了顾文惜的额头,那烫人的温度实在是让人心惊,不免有些慌张的起身往外看去,眼看还不见大夫的身影,云嬷嬷又是一阵唠叨,“这大夫怎么还没有请来,小姐,小姐她这么小,再这样烧下去,可别烧傻了。”

顾允周听着云嬷嬷的话,也跟着担心起来,眼见顾文惜脸上一片潮红,那温度着实吓人,他的心里便是一阵着急,冲着云嬷嬷大声的说道:“快让人拿了我的名帖,请太医过府。”

“是,是,是,奴婢替小姐谢过老爷的恩典了!”

云嬷嬷听到了顾允周的话,激动的想要跪到地上向顾允周表示感谢,却被顾允周急切的催促着离去。

“香草,香叶,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云嬷嬷刚刚出了惜园,就见到原本跟随在顾文惜身边的香草和香叶匆匆赶了回来,数落了一句,她又急切的奔了出去。

*

“国公爷,请放心,小姐的高热已经退下去了,身体并无大碍,老夫就告辞了。”

陆太医过来给顾文惜开了药方,云嬷嬷安排下人将药熬好了给顾文惜喂了下去,陆太医观察了半个时辰,眼见顾文惜的高热已经退了下去,起身便要向顾允周告辞。

“陆太医,小女没有什么问题吧?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呢?”

顾允周见顾文惜却是迟迟未醒,自己的手还被她紧紧的握着,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赶忙拦了陆太医又追问了一句。

“国公爷,放心,小姐只是太过劳累,才会昏睡。只要让小姐好好休息,待她醒来,一切病症都可消除的。”。

“好,那就好,有劳陆太医了。”顾允周听到陆太医的话,这才安下心来,“陆太医,多有不便,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顾允周抬了抬手,顾文惜的小手亦是随之抬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陆太医摆了摆手,道谢致歉,而后交行云嬷嬷,让自己的长随元喜给陆太医备马车,送陆太医回府。

第二十九章 昏迷不醒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

紫檀木雕花的拔步床上,丝丝寒意袭上顾文惜的身与心,她用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云嬷嬷守在她的床榻边,此时正沉沉睡去。

低头看去,她的手里正紧紧的握着云嬷嬷的手,顾文惜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重重的将她击倒。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睁大的眼眸,无言无泪,只一颗历经沧桑的心已然千疮百孔,再无一处安好的地方。

顾允周!

顾允周,你对于我到底是无情啊!

原本,她在顾允周的面前昏倒,只是为了确定自己在顾允周的心里究竟有无份量,却原来,得到的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顾允周,原来你不仅不是母亲的良人,亦永远不会成为我和弟弟的依靠。

而她更是从此时起,在心中立下誓言:今生,唯有弟弟文萃是她的亲人,这顾府里的其他人,她再不必讲究什么情面。

文萃,姐姐定要护你周全,此生再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以前,顾文惜的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弟弟还没有长开的小脸,小脸红通通的,毛茸茸的,只让人看一眼便心疼到了骨子里。

*

一连三天,顾文惜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云嬷嬷,香草等人急切的呼喊,也不能将她叫醒。

而这其中,顾允周过来看望过一次。

余下,便是只有宁嬷嬷不时的过来看望顾文惜。

其后,再没有人来看一眼顾文惜。

顾文若听说顾文惜病倒了,一直昏迷不醒,她道是想要过来好好kàn

看顾文惜的惨样。却被林月锦警告好生的练习书法,最好能够趁着顾文惜昏迷的时间,她独自去考过女学。

第四天,顾文惜还不见有醒来的迹象,留在屋子里照看顾文惜的香草和香叶的心里也是没有底了。

“香草姐,你说小姐她还醒得来吗?”香叶心里有些猜测,话却是不敢说出口,只是小声的询问着香草。

“我也不知dào

!”香草摇了摇头,实在是不知dào

要如何回答香叶的问题,只是看着顾文惜昏迷不醒,心里真真是忧心不已。

“香草姐,你说府里都在传老爷要娶新妇,你说这会是真的吗?夫人她,她可是才过头七啊!”

香叶将自己听到了传闻说了起来,想到府里日后要进来一位新夫人,她便忍不住去想新夫人会是什么性情,对她们这些丫环会不会很严厉。

“别胡说,尤其是什么新夫人的话,小姐醒来以后,千万不要提起。”

香草打断了香叶后面还想要说的话,不悦的瞪了一眼香叶,而后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没有反应的顾文惜,心里想着已经故去的云氏,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年的雪真大啊,那年的冬天真冷,如果不是遇见了云氏,她早已经守着母亲的尸体冻死在街头。

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夫人,她好容易生下了嫡子,却不想连孩子的模样都没有能够看一眼,便被活活气死。

想到云氏的死,香草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手脚无措,只觉得身子发冷。

第三十章 文萃满月

一个月后

顾文惜在春晖堂逗弄着尚在襁褓中的弟弟,眼见着外面来了客人,她便向顾林氏请求带着弟弟避到一旁的暖阁。

“去吧!”

顾林氏挥了挥手,同意了顾文惜的请求,而后便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端坐在上,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今日,是文萃的满月,顾文惜看着襁褓里还是小小的弟弟,望着他明显胖了的白嫩小脸,轻快的说道:“文萃,你已经一个月了哦,你要快快长大哦!”

话说出口,顾文惜的眼睛里莫名的酸涩,轻轻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文萃的白嫩嫩的小脸上。

看着弟弟那肥肥的小手无意识的挠着,想到了永远离开了她们的母亲,顾文惜的心里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小姐,你别想太多了!”

宁嬷嬷看出了顾文惜的异样,担心这屋子里照顾文萃的丫环婆子看出什么,将顾文惜的表现说到了顾林氏那边,又要让顾文惜受一番教训xùn

,便是赶紧的上前一步,替顾文惜遮挡了一下,悄然地在顾文惜的耳边提醒了一句。

“嬷嬷,你看,弟弟的眼睛是不是很像我,嗯,弟弟的鼻子比我挺,他以后长大了,一定会比我好kàn

的!”

自从云氏去后,顾文惜便将宁嬷嬷要到了自己的身边,以防再发生前生的事情,让宁嬷嬷离开了顾府。这会儿,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假意对着宁嬷嬷说笑了起来。

“少爷不丑,小姐你也不丑,你们……长大了都会好kàn

的。”你们都长的像夫人。宁嬷嬷附合着笑容,口中却是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

顾府嫡出少爷顾文萃的满月酒,办的格外的热闹。

与顾府相交的亲友不少,这样喜庆的事情,客人来的亦是不少。

而真zhèng

做为主角的顾文萃,只是在顾林氏需yào

的时候,被奶娘抱了出去,被众人看了一圈,便又回到了顾文惜的身边。

顾文惜,在这样人来人往的热闹时候,却是安然的守在春晖堂的一处暖阁,守在弟弟的身侧。

府中各家夫人的接待都是由林月锦招呼,顾文若在一旁帮忙,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只知dào

顾家的文若小姐,而无人知晓真zhèng

的嫡女顾文惜。

中午用过了酒宴后,一些交情一般的皆是告辞而去,但也有不少与顾林氏私交颇深的老妇人还没有离去,许多人都跟着顾林氏去了园子里的戏楼看戏去了。

“唉,当真是不一样啊!”身份不同,便是做着一样的事情,别人也不会用一样的眼光来看待你。

留下来看戏的都是与顾林氏年纪相仿的老妇人,与林月锦一般年轻的夫人小姐们,都是在酒宴过后,纷纷告辞。

送走了客人以后,林月锦扶着自己的贴身嬷嬷杨嬷嬷的手回了安顺堂,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便是无奈的叹息起来。

“夫人,你别往心里去!”杨嬷嬷知dào

林月锦的叹息是为何,眼见她脸色不好,只得好言劝慰着。

第三十一章 各自算计一

“小姐,其实将小少爷放在老太君那里才是最为安全的。”

宁嬷嬷看着顾文惜无聊的望着窗外,便是知dào

她又是担心着在顾林氏身边的小少爷了。

“我知dào

,可是这心里却总放心不下!”

顾文惜听到宁嬷嬷的话,回过神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堵的难受。

明明是她的亲弟弟,可是每一次去春晖堂,却总要得到顾林氏的许可,她才能够看到弟弟一眼,多待片刻,文萃身边的奶娘婆子们就要惶恐的让她去请求顾林氏。

“小姐,不管怎么说,小少爷在老太君那里,便是没有人敢对他暗下毒手。”宁嬷嬷知dào

顾文惜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往好的方向劝慰着,“再者,老爷每日里都会去给老太君请安,小少爷总会与老爷有相见的机会,这样也好让他们多些父子之情。”

“嗯!”顾文惜轻哼一声,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对于宁嬷嬷所说的父子之情极为不屑。

“小姐,小姐!”

云嬷嬷满头大汗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快速的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气愤不平的说道:“二小姐,她今日去了女学,她竟然通过了女学的考试。”明明是说好了两位小姐一起去女学考试,谁知dào

这顾文若竟然撇下了小姐,自己先去了。

“是婶娘带着她去的吧!”

顾文惜听到云嬷嬷的话,并没有特别的生气,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女学要去,只能够是顾家的二位小姐一起。顾文若想要撇开她,她便是别想去得成。

“那道不是,听说二夫人今日要去进香的,她是先于二小姐出门的。”云嬷嬷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二小姐是自己去女学考试的,听说是她的书法不错,所以通过了考试。”

自己去的?

哼,这府里上下,谁不知dào

顾文若巴结着林月锦,众人皆知她是打着二房嫡女的主意,只是不说破罢了。

而那林月锦对于顾文若也的确是诸多照顾,看起来是很满yì

顾文若的,那么今天两个人这么巧合的一前一后的出了府。若说顾文若进女学这件事情,其中没有林月锦的功劳,顾文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云嬷嬷,麻烦你让香草等在二门,父亲回来以后,请父亲过来惜园一趟,便说我有事请父亲过来一谈。”

顾文惜说完这句话后,脸上露出了轻快的笑容,看着云嬷嬷出去以后,她又看了一眼宁嬷嬷,撒娇着说道:“嬷嬷,这下子可是要劳动您了。”

一碟梅花香饼和一壶枫露茶是顾允周最爱的。

而这二样东西,顾府里除了宁嬷嬷能够做出真zhèng

让顾允周满yì

的口味,旁人是再也做不出来的。

“是,老奴知dào

要怎么做。”

宁嬷嬷看着顾文惜精亮的眼睛,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高兴的准bèi

去了。

顾文惜看着宁嬷嬷离开以后,脸上的笑容便是消失不见。

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与顾允周之间的那点父女之情,她在意的只是顾允周在顾府里的份量,所以这些日子才会有意无意的拉近彼此的关系。

第三十二章 各自算计二(祝大家国庆快乐啊)

香草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顾文惜正好站在院子里,她有些失落的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低声对着顾文惜说道:“小姐,对不起,奴婢没有能够请来老爷。”

“请不来,没有关系啊!”顾文惜看着香草自责难过的样子,轻声问道:“香草,有没有看到老爷是去了哪里呢?”她早已经做好了请不来的心理准bèi



“回小姐,老爷去了老太君的春晖堂!”

香草闷闷的回答了一句,想着自己没有能够完成小姐交派下来的任务,便是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可是,可是,二小姐亲自等在了二门那儿。老爷回来了,二小姐便是直接扑了上去。而后又是强行拉着老爷去了春晖堂,她想要上前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爷跟着二小姐走了。

“好了,香草,你下去歇息吧,这只是一件小事情,别往心里去。”顾文惜知dào

香草是个死心眼的,便是好心的安慰了一句。

“香叶,你陪我去换一身衣服。”

顾文惜带着离开以后香叶,留下香草在那里又是感动又是懊恼,看着顾文惜往回走的背景,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便是再怎么困难,她也要做好小姐交派给她的事情。

*

“元伯伯,父亲在书房里吗?”

“大小姐来了,老爷他,正在书房呢!”

顾允周从春晖堂出来,刚回到自己的书房,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元喜和顾文惜说话的声音。

“让惜儿进来吧!”

顾允周喊了一声,便听到了一阵清脆如歌的声音。

“爹爹,今日衙里忙不忙呢?女儿备了茶水和糕点,可惜爹爹没能去惜园一趟,女儿便给您送过来了。”

顾文惜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头上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银簪固定着,小小的人儿亭亭的立在那里,竟然有几分秀丽脱俗之美。

顾允周看着顾文惜的装扮,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之前见到的顾文若的装扮。同样是小姑娘,顾文惜的打扮是十分的素净,可是顾文若却是一身的粉红,小小年纪,头上便是插着各式各样的钗环,整个人看起来只觉得贵气逼人。

走到了书案前,顾文惜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香叶,香叶的手里拎了一个食盒,而食盒里正是宁嬷嬷准bèi

的梅花香饼和枫露茶。

“爹爹,这些可都是宁嬷嬷的手艺哦,您快过来尝尝。”

顾文惜亲自将食盒里的一壶茶和一碟糕点取了出去,轻快的拍了拍手,冲着顾允周说道,“爹爹,这可是女儿特意请宁嬷嬷做的哦!”

“特意?”

顾允周咬重了特意二字,今天文若特意等在了二门,为的便是要告sù

他,她通过了女学的事情,那么现在文惜也特意跑这一趟,又是要和他说些什么。

“是啦,是啦,我是特意来贿赂爹爹你的!”

顾文惜小小的手捏起了一块梅花香饼往顾允周的口中送去,脸上带着小女孩的娇憨,口中更是说着“幼稚”的话语。

第三十三章 各自算计三(祝大家国庆快乐啦)

“贿赂?”

顾允周有些不太明白顾文惜话里的意思,但是清香四溢的茶香和梅花香饼散发出来的梅花清香,还是轻易的勾动了他的味蕾,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了顾文惜手里的糕点。

“爹爹,听说二妹妹她通过了女学的考试呢!”

看着顾允周吃了糕点,喝了茶水,顾文惜便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原是一桩好事,可是!”略有停顿,顾文惜的目光落在了顾允周的身上,似是在等待着顾允周的应允才继xù

说下去,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有些心疼。

“嗯!”

顾允周的心里原本也有着猜测,想着顾文惜这般殷勤,定然是与顾文若要进女学有关,眼下见顾文惜毫无掩饰的直接提了出来,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只是,顾允周面上不露声色,也没有多问,只等待着顾文惜继xù

说出自己的要求,而他也会根本她提出来的要求,酌情考虑。

毕竟,她是云氏为他所生的唯一嫡女,不提他与云氏之间的是是非非,只当他这个做父亲的这些年都没有能够好好的对待过自己的女儿,他便是应该有些补偿的。

“父亲,原本惜儿是想要和二妹妹一起去考女学的,只是惜儿想着到底是要为母亲守孝,若是去女学的话,怕是不好吧!”顾文惜并没有直接说出顾文若出女学不舒适的话,但是她的意思却是明确的。

云氏再怎么样都是顾文若的嫡母,她身为庶女,自当要为嫡母守孝,这会子她这个嫡女都能主动放弃去女学的机会,凭的什么一个小小的庶女还能够越过了她去?

三年孝期,便是男子都不能够参加科考,就连朝中大员都要丁忧在家,顾文若以为她一个小小的庶女,还能够大过这些规矩礼仪吗?

“爹爹,女儿这些话,若是直接在二妹妹面前提起,必然是要惹她不快,可是母亲毕竟是……,女儿实在是没有法子,只能请爹爹作主了。”说罢,顾文惜对着顾允周郑重行了一礼。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巧妙的讨好着顾允周,暗暗的观察着顾允周,她发xiàn

他是一个非常看重规矩礼仪的人。所以,这会儿想要说服他,她便只能够将这些规矩礼仪给搬出来。

“你说的有理!”

顾允周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马上对顾文惜说出将会如何做。

“那女儿便先行告退了。”

话已经说完了,至于顾允周究竟要怎么做,她知dào

并不是自己能够置喙的,所以顾文惜并不打算追根问底。

*

晚膳时候,顾文惜正在自己的惜园里用着自己的份例,顾文若却是突然的跑了过来。

“顾文惜,你卑鄙!”

顾文若冲着顾文惜大喊一声,脸上全是怒气,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竖了起来,正恶狠狠的瞪着顾文惜。

“二妹妹,这样气冲冲的跑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吗?”

顾文惜不理会怒火中烧的顾文若,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里的汤匙,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第三十四章 丫环红玉(祝大家国庆快乐啦)

顾文若受不住顾文惜那带着嘲讽的笑容,眼见顾文惜在自己的面前一派得yì

洋洋的模样,她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爆fā

出来,“哗啦”一声,她便将桌子上的碗碟全部推到了地上。

“小姐,你没事吧!”

香草眼见有还剩下一半的汤碗摔的粉碎,而汤水却是全部都溅到了顾文惜的脚上,当下急切的跑到了顾文惜的身边。

“二妹妹……”

脚上虽然是穿了鞋袜,可是还是被汤水烫到了,火热的感觉袭上了顾文惜的心头,让她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子冒了起来。

顾文惜扶着香草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立到了顾文若的身前,用只有她和顾文若二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是嫡女,你是庶女,我若不好,你便别想好过。”

“你就见不得我好,是吗?”

“我告sù

你,在顾家,我才是受宠的那个,就算你是嫡女,你也只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顾文若更受刺激,双手一抻,刚好将距离她很近的顾文惜给推了出去。

“小姐!”

香草原本扶着顾文惜,顾文若这一推,她也是随之倒地,而后眼见顾文惜倒了上来,她便用力的拉着顾文惜的手,让顾文惜的身子倒在自己的身体上,而她的身后刚好是一片碎片,碎片划破了衣服,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后背划破流血的疼痛。

眼见着顾文惜摔倒在地上,顾文若依旧觉得气愤难平,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顾文惜刚刚被烫到的脚上。

“嘶,啊!”

顾文惜没有想到顾文若竟然会如此的发狠,身下虽然是有香草倒她垫着,可是脚上被踩的着实痛的难忍。

苦肉计已经是差不多了吧!

顾文惜望着眼前尚且年幼的顾文若,看着她小小的脸上露出来狠毒,同前生掐死自己时候没有二样,心里更恨,脸上却是露出了害pà

与惊慌,大声的叫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二妹妹,你不要杀我啊!”

“大小姐,二小姐!”

“二小姐!”

门外,听到顾文惜叫喊声的丫环婆子纷纷冲了进来,她们看到的是顾文惜和香草倒在地上,而顾文若依旧是一脸气愤的模样。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跟随着顾文若一起来的丫环红玉。

只见红玉快速的从一众丫环婆子身边走过,快速的走到了顾文若的身边,小声的问道:“二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而后又转脸关切的问着顾文惜,“大小姐,你没事吧?怎么摔着了呢?快起来吧!”说着,便伸手去扶顾文惜起来。

“红玉,别管她们,我们走!”

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人,顾文若的理智也回了过来,可是到底还是孩子气,眼见红玉关切的伸手去扶顾文惜起来,她气愤的瞪了一眼红玉,转身就要离开。

“大小姐,二小姐只是心情不好,言语冲撞,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顾文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红玉却并没有马上跟上,反而是一脸真诚的代着顾文若向顾文惜道歉。

第三十五章 使唤不动(国庆快乐)

“没事,都怪我自己,连站都站不好,二妹妹一个手指头都能够推得倒呢!”

顾文惜没有让红玉扶自己起来,而是叫了自己院子里的丫环扶起了自己和香草,眼见红玉有些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冷淡的说道:“你家二小姐,也不知dào

吃的是什么呢?力qì

道是不小呢!”

屋子里的丫环婆子都不是傻子,尤其是顾文惜刚刚大声的叫喊着,不少人都清楚的听到了顾文惜和顾文若起了争执的。

这会儿,顾文惜说出来的话,更是将矛头直指顾文若,红玉便是想要再替顾文基遮掩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是低着头,不安的替顾文若向顾文惜道歉,“大小姐,二小姐可能是一时失手了,还请大小姐别生二小姐的气。”

“一时失手,二小姐不过是一时失手,我身边的丫环就伤成这样,那二小姐要是成心的呢?怕是我这惜园都要被她给烧了吧!”

顾文若跑了,顾文惜却是并不打算放过红玉,沉着脸,一把拉过了自己身后的香草,将香草的后背晾在了屋子里的丫环婆子的眼前。

香草后背上的衣服都已经划破了,血迹将后背上的衣服碎片都沾染成一片红色,还有不少锋利的碗碟碎片直接插在香草的后背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喝!”

屋子里的丫环婆子清楚的看到了香草的伤势,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看过红玉的目光里便是毫不隐藏的不满。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宁嬷嬷和云嬷嬷用了饭过来,看到的是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立在顾文惜的屋子里,疑惑的问了起来。

待她们二人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清楚的看到了香草背后上伤痕累累和地上的一片狼籍,惊慌的叫喊了起来,“啊呀,这是怎么了,这香草怎么伤成这样?这碗碟又怎么碎成了这样?小姐,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呢?”

“云嬷嬷,你快去请个大夫进府吧!”

顾文惜看着香草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见到了宁嬷嬷过来,赶紧的让宁嬷嬷将香草带下去上药,而后又让云嬷嬷去请大夫过来。

“你,去请老爷过来!”

“你,将老太君请过来!”

顾文惜随手指了自己院子里的二个婆子,让她们去请顾允周和顾林氏过来。可是被点到名的那两个婆子却是有些为难,“小姐,都这个时候了,请老太君和老爷过来,怕是不合适。”

“不合适?这会儿不合适,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合适呢?”

顾文惜见两个婆子推脱着不肯去,心里便已经是明了,而后又指了另外两个婆子,“你们,去,还是不去?”

“这,小姐,现在时候不早了,不如明天再请老爷和老太君吧!”那两个被指着的婆子支吾着,又有一个二等的丫环同样劝说了一句。

顾文惜气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刚刚说话的那个二等丫环的身边,指着那丫环的鼻子,又指了刚刚使唤不动的四个婆子,愤恨的说道:“你,你,你,你,还有你,我使不动你们,你们现在就离开惜园吧!”

第三十六章 反遭暗算一

“小姐,息怒!”

所有的丫环婆子都跪了下来,整齐划一的请顾文惜息怒,红玉眼角飞过一丝得色,也随大流的跪了下来。

“这天都快要黑了,怎么院子里的灯笼都还没有点上呢?”

顾文惜刚想要让那些丫环婆子站起来,耳边却听到了顾林氏的声音传来,她正疑惑自己的人并没有去请顾林氏过来,为何会听到顾林氏的声音?

“惜姐儿,就算是这一屋子的丫环婆子不合你意,惹你生气,你也不能够拿若姐儿来撒气吧!”

顾文惜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到底是不是顾林氏来了,便看到了顾林氏已经在秋萍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顾文若赫然跟随在顾林氏的身后,只是此时她有些心虚的低着头。

“祖母这么晚了,怎么会过来惜园呢?”

顾文惜看到了顾文若的身影,又听着顾林氏的话里明显是偏向顾文若的,但是知dào

顾林氏必定是来给顾文若撑腰的。

可是,她却忍不住去想这顾林氏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兴师动众的来到了自己的惜园?顾文若,她又到底是哪里强过了自己,值得顾林氏如此的抬举?

“你们都下去吧!”

顾林氏在东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挥了挥手,让跪了一地的丫环婆子通通的出去了。

红玉站起了身,却并没有离开,她悄然的站立到了顾文若的身侧,脸上悄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

丫环婆子都出去了,顾林氏对着顾文惜便是再没有好脸色,厉声喝道:“跪下!”

顾文惜惊讶的看着顾林氏,耳中清楚的听到了她刚刚吐出来的两个字,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跪下,你听到没有?”

顾林氏见顾文惜没有反应,脸色更加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文惜,说话的声音更是加重了几分。

“祖母,息怒!”

顾文惜此时才确定顾林氏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她是要让自己跪下,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顺从的跪在了地上,顾文惜抬起头,满面不解的问道:“祖母,不知dào

惜儿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顾林氏哪里听不出顾文惜语气里的硬气,眼见她人虽然是跪在地上,面上心里却是根本不服,面上更是不悦,“做错了什么?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你小小年纪,却不想如此的阴毒,我顾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说着,顾林氏让顾文若抬起了头,只见顾文若原本白皙光洁的小脸上赫然红肿起来,隐隐还可见五指的痕迹。

顾文惜惊讶的看着顾文若,实在不懂才短短时间,她如何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自己下手?

顾文若,她当真是如此的狠毒?竟然连对自己都能够下得了如此狠手?

“都说女子最为重yào

的就是颜面,却不想你竟然是如此阴毒,对着自己的妹妹都能够下如此毒手!”

顾文惜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顾林氏将狠毒的罪名又一次的压到了她的身上。

第三十七章 反遭暗算二

“祖母,二妹妹脸上的伤与惜儿无关!”

顾文惜知dào

现在辩驳是最无用的,可是跪在地上的她除了义正言辞的为自己辩白以外,她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无关?你竟然还敢不承认!”

顾林氏听到顾文惜的话,更加的生气,狠狠的将丫环刚刚送来的茶给扫了下去,茶水溅到了顾文惜的裙角,原本的素色一下子被茶水的颜色浸染。

“你身为嫡姐,不能善待庶妹,犯下过错,竟然拒不承认,究竟是谁教养的你如此目无尊长,如此的心狠手辣!”

顾林氏言语打击着顾文惜,口中的话语字字诛心,仿佛跪在她脚下的顾文惜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祖母,都是若儿不好,如果不是若儿通过了女学的考试,大姐也不会不高兴的,更不会在父亲的面前诋毁若儿。”

顾文若以受害者的姿态站立在顾文惜的面前,她微微低垂着头,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与之前凶狠狂傲的姿态完全不同。

“哼,她若是有你一半的乖巧,就是我们顾家之福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偏生了那副恶毒的心肠,日后还不知dào

要祸害了谁?”

顾林氏的话字字诛心,若是传扬了出去,顾文惜便是剪了头发做姑子,也难洗清身上背负的毒妇罪名。

此时此刻,面对着兴师问罪的顾林氏,面对着栽赃陷害的顾文若,顾文惜百口莫辩。

她的脑子里一下子清醒过来,仔细的回忆着从顾文若找上门来,到随之而来发生的一切,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她的苦肉计还没有真zhèng

的实行,顾文若对于自己的陷害便已经开始了。

原来,原来,她到底还是太过年轻了!

原来,原来,顾林氏对于自己当真是没有一丝祖孙之情。

她,她若非是重活一世,只凭着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被自己的亲祖母安上了毒妇的罪名,这一生便是毁了!

“祖母,惜儿说过,二妹妹脸上的伤与我无关,无论祖母如何责骂,无论祖母如此责罚,惜儿没有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认下的。”

顾文惜依旧是跪在地上,但是腰杆却是挺的直直的,她高傲的抬着头,直视着顾林氏和顾文若,内心里的愤nù

让她已经顾不得去害pà

与担心,目光里的坚定更是不容质疑。

“你……你真是反了!”

顾林氏眼见顾文惜小小年纪,竟然还敢出言反驳自己,气愤难当,一只手掌使劲的拍打着案几,若非刚刚已经是将茶杯扫到了地上,她真是恨不能将那茶杯摔在顾文惜的头上。

顾林氏与顾文惜目光相对,彼此谁都不让着谁,气氛一时僵着!

“姐姐,姐姐,妹妹打心里敬重于你,你,你怎么能够如此!”

顾文若站了出来,声泪俱下的对着顾文惜说着,“姐姐,妹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就算是进女学,那也是我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去的,没有碍着姐姐你什么吧?为什么你要在父亲面前说我不是?为什么你要让父亲不同意我去女学?”

顾文若再一次提起女学,为的便是提醒顾林氏之前顾文惜想要凭借着顾允周进入女学一事,让顾林氏更从心里厌恶顾文惜。

第三十八章 反遭暗算三

你!

顾文若,你给我闭嘴巴!

顾文惜耳边清楚的听着顾文若一言一语的污蔑,肺都气的涨了起来,内心里在不停的狂吼,却只能够紧紧的握着拳头,将内心里的火气,通通的压下,压下,再压下。

此时!

此刻!

她再度发xiàn

自己与顾文若之间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原来,顾文若并不如她所了解的那样只是一个被娇宠的无脑的女子!

原来,她竟然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难对付,饶是她重生而来,却是依旧不敌!

“你瞪什么?犯错不知悔改,我变罚你禁足三个月!”顾林氏愤愤的说道,而后伸手将顾文若拉在怀里,轻声安慰着,“若儿,别哭,祖母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看伤的,绝不会让你的脸上有任何的伤痕。”

“这三个月,你给我将心经抄写一百遍,到时候交给我检查!”

“祖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被冤枉的!顾文若,她脸上的伤,与我没有关系……”

顾林氏扶着顾文若的手离去之前,丢下了这样一句话,不理会顾文惜在她身后的大声争辩。

顾文若并没有从顾林氏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闪过了几分不悦,可是耳边听着顾文惜凄惨的叫喊声,心里却是格外的高兴。

尤其她清楚的记得狠狠的踩在顾文惜脚上的感觉,那真的是相当的解气啊!

她相信,明天顾文惜的脚一定是走不了路的,如此,她便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了!

顾文惜,让我去不了女学,你且看着吧!

女学,我是去定了!

*

“哼,想要和我斗,她顾文惜还差的多!”

回到了自己的若园,顾文若收回了在顾林氏面前的温顺乖巧,对着镜子一脸得yì

的笑着,忽而又皱起了眉头,感觉自己脸上的那些红肿实在是有些碍眼,笑容随之消失不见。

“小姐,请恕罪!”

红珠和红玉一样都是顾文惜身边的大丫环,眼尖的看到顾文若的脸色变了,赶紧的跪到了地上请罪。

“嗯,红珠,你下手可还真是够狠的啊!”

顾文若说话的语气非常的温柔,可是跪在地上的红珠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抖。

整个顾府,人人尽知顾文若虽然是庶出之女,却是深得老太君的宠爱,比起顾文惜那个嫡女还要风光。

可是,只有近身伺候她的人才知dào

,她并非顾林氏口中称赞的温顺柔弱的贤良女子。

“小姐,请恕罪,奴婢知错了!”

红珠知dào

自己请求的话语并没会有什么作用,可是她亦知dào

顾文若就喜欢高高在上,所以她做足了姿态,将自己放在低低的。

顾文若主动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红珠,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让颤抖着的红珠不敢多看第二眼,只在心里默默求着:不管什么处罚,快点说出来吧!这样吊着心,实在是一种折mó



“红珠,既然你知dào

错了,那我就不罚你了吧……”

“奴婢有错,求小姐责罚。”

红珠听着顾文若说了一半的话语,慌张的跪到了地上,点头如捣蒜,只求顾文若给个痛快的。

第三十九章 假苦肉计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红珠跪着磕头,顾文若却一点情也不领,浅笑道:“红珠你去佛堂跪一夜吧,明天一早,我会去接你的。”

啊!

红珠听到了顾文若的话,身体抖动了一下,却是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磕头道:“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佛堂!”

而后,只见红珠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行了一礼后,匆匆奔了出去。

跪佛堂,这样的处罚,表面上看起来是极轻的,身体不曾有一丝伤害,可是只有府里的老人才知dào

,这其实是极重的惩罚。

佛堂里阴暗又潮湿,没吃没喝的,跪上一个晚上,身子弱的可能就没命了,便是身体好些的,出来以后也是要大病一场的。

“小姐,您放心吧,佛堂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红珠离开以后,红玉走到了顾文若的面前,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好,明早,早些叫醒我!”

说罢,顾文若便让红玉伺候着自己休息。

*

“夫人,您放心吧,文若小姐那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杨嬷嬷看着林月锦房间里的灯还亮着,而林月锦依旧是坐在软榻上,一脸深思的模样,赶紧过来将若园里传过来的消息告知了她。

“文若的身边有红玉和阮嬷嬷照顾,我是不担心的。”

说着话,可林月锦皱的眉头却是并没有松开,一只手悄然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眉头皱的更紧了。

“夫人,早些歇息吧,这些日子,你忙里忙外的,身子可吃得消啊!”杨嬷嬷隐晦的看了一眼林月锦的下腹,话点到为止,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明说的。

“唉!”

林月锦听着杨嬷嬷的话,又是长叹一声,余下的话再没有多说,顺从的由着杨嬷嬷扶着自己进入内间休息。

只是躺在了床上,孤夜让她依旧是难以入眠,闭上眼睛,摊开手臂,只有冰凉的感觉涌入她的心扉。

寂寞如水,夜难安!

*

第二天

顾文惜被禁足在惜园,连顾林氏那边都没能去请安,让她没有机会见到弟弟文萃一面,内心烦忧,却是无言可诉。

随后,她又听到了一则关于顾文若的消息,知晓顾文若为了能够去女学,昨晚在佛堂跪了一夜,内心感叹不已:苦肉计,顾文若使出来的才算是真zhèng

的苦肉计吧!

她,她所做的充其量也只是不入流的小把戏,实在是不能够与顾文若相提并论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顾文惜那边嘴边苦涩,顾文若那边却也是怨气连天!

原来,顾文若跪了一夜佛堂,感染了风寒,可是顾林氏连同林月锦一起为顾文惜若向顾允周求情,还是没有能够让顾允周改口。

女学,顾文若此时还是去不成的。

“可恶,可恨!”

躺在床上装病的顾文若将手里的枕头拼命的摔打着,却是始终不能解气。尤其是想到了顾文惜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她更是咬着牙将顾文惜恨的死死的。

第四十章 还未启蒙

这样的消息,让被困守在惜园里的顾文惜得知,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满yì

的笑容。

当然,她满yì

的并不只是顾文若去不成女学的事情,她还满yì

于顾允周的态度,他到底是没有让她彻dǐ

的失望。

顾允周,他是顾府的顶梁柱,虽然内宅里的阴私,他不会去管。

可是说出来的话,答yīng

了自己的事情,他到底是做到了。

如此,她在这顾府里便不再是无人可依!

即便是顾允周能够给予她的借力不多,却也好过了她在这府里人人背弃,人人都能在她头上踩上一脚。

“小姐,这个时候,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云嬷嬷和香叶陪在顾文惜的身边,看着她手握着手笔,面前是翻开来的心经和摊开来的雪白的宣纸,纸上压着一块黄花梨木镇纸,上好的歙砚里是刚刚研出的稠密的墨汁,上等的徽墨散发出来的香味溢了满屋。

香叶正立在一侧,从她的角度看去,刚好kàn

到了顾文惜上扬的唇瓣,心中疑惑,亦是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

“没什么!”

顾文惜手里握着笔,却是迟迟没有落下一笔,看着一滴乌黑的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眼见着一张好好的纸就这样给毁了,顾文惜脸上的笑容更盛。

“云嬷嬷,您说这字儿,要怎么写呢?”

冷静下来,顾文惜的目光从心经上移开,心里暗道:顾林氏是气的糊涂了吧!她现在才五岁,都还没有启蒙呢,连字都认不得,抄的什么佛经?

难不成,顾林氏就是知晓自己写不得字,所以才会故yì

出了这样的难题来为难于她?

顾文惜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是越发的冷然,手里握着的笑抓的更紧,心里的恨意泛滥。

她没有忘记自己是重生而过的!

可是,她不得不说,即便是重生而过,她依旧是无能的。

前生,顾文若进入了女学以后,母亲去后,府里便再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关心着她。

她从六岁长到十六岁,期间没有人替她请过先生,没有人教习过她任何的技能。她活着,却是那般懵懂的活着,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没有一个人看得起!

顾文若,她的才名与美貌名动京城,甚至引得五皇子上门求娶为正妃。

而她,顾文惜,却是名不见经传,只是龟缩在顾国公府里的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人。

前世,今生!

依旧是这样的不公平!

“这个,奴婢也不知dào

要如何说!”

云嬷嬷以前是云氏的贴身丫环,跟随在云氏身边的时候,道是确实跟云氏学过几个字,可是到底识字不多,更谈不上教顾文惜了。

眼下,听着顾文惜的话,她也才意识到顾文惜还没有启蒙,更不曾识字,哪里能够完得成顾林氏的惩罚?

不,她不答yīng



今生,谁再想要如前世那般养废了她,谁便是她永远的敌人!

手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笔似乎都要折了!

云嬷嬷的话,却是让顾文惜回过神来,从过去十多年的记忆里回过神来。

第四十一章 顾府姨娘

“云嬷嬷,不如你帮我写吧!”

顾文惜将自己手里的毛笔一下子丢到了桌子上,而后冲着云嬷嬷讨好的笑了起来,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心经,直接将经书往云嬷嬷的手里塞。

“小姐,这怎么行呢,奴婢哪能写的了这个呀!”云嬷嬷眼看着顾文惜直接跑了出去,赶紧的跟着她后面追了出去,

“小姐,小心点!”

顾文惜刚刚跑了出去,小胳膊小腿的她,一时不察,一头扎进了刚刚从春晖堂回来的宁嬷嬷的怀里。

宁嬷嬷将顾文惜搂在怀里,收回了脸上的忧心忡忡,关切的弯下了身子,检查顾文惜有没有哪里碰伤,碰痛了。

“宁嬷嬷,弟弟今天好不好呢?”

顾文惜自己出不得院门,便让宁嬷嬷替她过去看望弟弟文萃,这会儿宁嬷嬷回来了,她自然是急切的拉着宁嬷嬷的衣角询问。

“小少爷还好!”

宁嬷嬷露出了一丝笑容,宽慰着顾文惜。

“那就好!”

顾文惜到底年幼,没有将宁嬷嬷的神色看的分明,只想着弟弟安好,她便是受是委屈也值得。

*

“若姐儿,你还好吧!”

媚姨娘是顾文若的生身之母,亦是顾允周的妾室之一。

她听说顾文若在佛堂里跪了一夜,第二天便得了风寒,傍晚时分匆匆赶来了若园,可她看到的却是顾文若正在重重的责罚身边的红玉。

媚姨娘穿着一件水红色的对襟如意袄,下身是一件穿花蝴蝶的百褶裙,整个人都显得妩媚动人。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红玉,又见顾文若一身粉白的衣裙站立在地上,混身上下不见一丝病态,心中暗暗奇怪。

“姨娘,哪里去!”

眼见着顾文若的脸上是她所不熟悉的冷漠与狠厉,媚姨娘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目光轻转,在顾文若的屋子里没有见到顾允周的身影,她折身便想要离去,却在快要走出门槛的时候,听到了顾文若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呃,若姐儿,我,我看你好好的,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转过头来,不知dào

为什么,面对着越来越陌生的顾文惜,媚姨娘的心里有些害pà

,说话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

顾文若冷冷的瞪了一眼媚姨娘,淡淡说道:“一个妾室,也敢自称我!是不是觉得大夫人死了,便是没有人能够压制着你了呢?”

“唉,若姐儿,我……不,姨娘可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媚姨娘迎上顾文若的目光,看着她对待自己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奴仆,心里有些黯然,赶紧的改了自称,辩解了一句。

“没有,最好!”顾文若一副完全没有将媚姨娘看在眼里的模样,将头别了过去,冷冷说道:“我这若园,早和你说过不要常来,怎么都记不住呢?”

“唉,我知dào

了,我现在,我马上就走,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媚姨娘听到顾文若的话,逃似的奔了出去,似乎再耽搁一刻,便会大祸临头一般,跑不迭的离去。

“哼!”

眼见着媚姨娘奔了出去,顾文若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第四十二章 姨娘打架

“又去看女儿啦!”

媚姨娘狼狈的出了若园,不好在府里四下晃荡,只能够回了姨娘住的西跨院,同住一个院子的琴姨娘和芳姨娘,见到了媚姨娘脸色晦暗的回来了,两个人对视一眼,轻笑出声。

“哼!”

媚姨娘轻哼一声,不理会琴芳两位姨娘,径直要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呵!”琴姨娘得yì

的笑了一声,故yì

大声的说道:“这生了女儿的人啊,就是比我们拽啊!”

“可不是,都说是重儿轻女,可人家生的女儿精贵啊,就连嫡出的小姐都没有人家的女儿受宠呢。”芳姨娘和琴姨娘一唱一合,配合的极好。

媚姨娘原本在顾文若那里便是受了气回来的,这会儿又见琴芳两位姨娘串着气儿的来消遣她,当下恼了起来,折身便往琴芳两位姨娘身边冲了过来。

“嗨,你发的什么疯啊!”

“就是啊,有女儿,了不起啊,有女儿就能欺负人了是吧?”

琴芳两位姨娘早就看不惯媚姨娘了,眼见她冲了过来,一副想要打架的样子,两个人更是不甘示弱的吵嚷起来。

“欺负人?到底是谁欺负人呀?每天都要偷偷换了我的例菜,我不作声,便真是以为我是傻子吗?”

媚姨娘曾经是天香阁的头牌清倌人,后来是遇见了顾允周,这才得以到了顾府里委身为妾。

可是这四年多来,她真心是觉得顾府里的日子,根本不及在天香阁里过的自在轻快。

“偷,呵呵,我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家生子,我们可做不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琴姨娘听到媚姨娘说她们偷偷她的例菜,当下是翻了脸。

芳姨娘更是指着媚姨娘的鼻子骂了起来,“我们可都是良民,虽然是为妾,却也是良妾,也是你这个贱妾能够诋毁的?左不过就是下作蹄子,生下的也不过是个赔钱货,还真以为自己了得!”

“就是,一个贱妾而已,真以为自己是国公府里的夫人啊,天天摆着那个款儿,也不知dào

是要给谁看呢!”

“你,你们欺人太甚!”

芳姨娘和琴姨娘的一人一语,将媚姨娘内心里的火气给点着了,媚姨娘理智全失,挥舞着手臂一下子冲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三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媚姨娘一个人哪里及得过琴芳两位姨娘是丫环出身,没有几下便是处于劣势。

“啪!”

混乱之中,也不知dào

是谁重重的打了媚姨娘一个耳光。

然后,很快媚姨娘的头发,衣服都被扯的乱七八糟,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脸上更是一片红肿,许多抓痕。

“姨娘!”

三个小丫环各自拎了食盒出现在西跨院门口,看到了三位姨娘打成了一团,三个人皆是面面相觑。

“走,我们吃饭去!”

琴姨娘踢了一脚躺在了地上全无还手之力的媚姨娘,而后拉着芳姨娘的手,叫上了刚刚将晚饭取回来的丫环一起回房。

“可恶……啊!”

“媚姨娘,你还好吧!”

伺候媚姨娘的丫环翠环小心的走到了媚姨娘的身边,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媚姨娘,心里害pà

极了。

第四十三章 再次面对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刚想要用到她,她却给她出了岔子,着实可恶。

西跨院里的消息传到了安顺堂,林月锦对于媚姨娘的受伤没有一丝同情,只是想到她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心里便是恨恨的。

“夫人,您别生气了!”

三个妾室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勾心斗角是避免不了的,琴芳两位都是家生子提的姨娘,而媚姨娘只是一个贱籍女子,自然是要被欺负的。

也怪那媚姨娘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今日好端端的偏要去若园,夫人可是早就和她说过了,二小姐与她可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没事不要去二小姐那里。

杨嬷嬷看着林月锦的脸色不好,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夫人,要不要给媚姨娘请个大夫过府呢?”虽然心里是看不上媚姨娘的,可若是夫人用得上她,她便还得好好活着。

“不要!”

林月锦想也没有多想的否定了杨嬷嬷的提议,媚姨娘已经是她的弃子了,哪里还用得着替她寻医问药?她这次受伤,若是一病不起,一命呜呼,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而后林月锦想起了什么,冷冷地说道:“他呢?还是躲着我?”

杨嬷嬷没有说话,担心自己说出来的实话,让林月锦生气。

“哼,看来,还真得让他再娶新妇了,否则……”林月锦睨了一眼杨嬷嬷,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出来的话更是觉得愤恨。

杨嬷嬷听着林月锦说出这样的话,依旧是无言,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是没有多嘴的资格。

*

“老爷,这是大小姐身边的云嬷嬷送来的。”

元喜将云嬷嬷送过来的一本心经递到了顾允周的面前,口中说着云嬷嬷交待的话语,“云嬷嬷说老太君让大小姐抄写佛经,可是大小姐还没有启蒙,连字都不曾识得,实在是不知dào

要怎么办才好呢!”

“是这样!”

顾允周接过元喜递过来的心经,眉头微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春晖院,目光里全是无奈。

“你告sù

云嬷嬷,这事我会解决的。”顾允周简单的交待了一句,

余下的话语却是并没有多说。

他知dào

在母亲的心里一直都不承认云氏是顾家妇,也不承认文惜是顾家的嫡长女。

可是,想到云氏临终前对于自己的请求,他便无法让自己对于云氏遗留下来的一双儿女无动于衷。

萃哥儿在顾林氏的身边照料着,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毕竟他到底是顾家的嫡长子,他相信顾林氏的心里是能够分的清轻重的。

惜姐儿,她不过是一个女子,日后终究是要成为别人家的人。顾家的恩恩怨怨都不应当牵扯到她的身上。

都道女儿是娇客,他对于她做不到娇养,却也不能够如此的薄待啊!

尤其,他答yīng

过云氏,善待惜姐儿!

定下了心思,顾允周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知dào

她这些天一直都在找着自己,却是被他避让开来。

而现在,为了惜姐儿,他到底还是要去面对她一次的。

毕竟她的话,顾林氏更容易听的进去呢!

第四十四章 林家来人

“婶娘,今日怎么有空闲过来呢?”

林月锦将顾府里的一应事务交待下去后,满面笑容的去了顾林氏的春晖堂,却见到自己的三婶娘林王氏一早过来了,此时正陪坐在顾林氏的下首。

林王氏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纤腰婀娜,虽然年过三十,却依旧宛如少女身姿,尤其她今日穿了一袭葱绿的对襟长裙,头上挽着飞仙髻,

簪着一对花心钗子,整个人透着一股妩媚动人。

“锦娘来了!”

林王氏见林月锦过来,笑着打了一个招呼,而后又对着顾林氏说道:“前些日子府里忙着,老太君的生辰都给取消了,我们也没来得及过来一趟,今日可是特地将这寿礼补上的。”

顾林氏听着林王氏说起了自己的生辰,便是想起了因为云氏的突然离世,她的寿宴都给取消了,那些日子府里一直都忙着料理云氏的身后事。

“那怎么好呢,我这生辰都没有摆宴席,哪里好收你的寿礼呢!”顾林氏推脱着不好收下林王氏送来的寿礼,心里亦是将云氏再度恨上,只觉得镇国候府里的人都是她的灾星。

“大姑奶奶,可千万别推脱,我们都是一家人,本就来的迟了,你要是不收下,那我可是没脸回去了,便是回去了,府里的老太太也是要怪罪我呢!”

林王氏的嘴巴很会说话,脸上的笑容看起起来非常的可亲,讨好顾林氏的话说的更是情真意切,不会让人觉得厌恶。

“真是难为婶娘有这番心意了。”林月锦对于林王氏的说词是不以为然,心里头却是暗暗的猜测着林王氏过来的真zhèng

用心。

林王氏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如果真是给老太君送寿礼的,为何那些文萃满月的时候不将礼物一并送来,何必特特的跑这么一趟?

“这些日子,府里的事情都是锦娘操持着,锦娘真是辛苦啦!”

林王氏眼见林月锦对于自己冷冷淡淡的,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却是热情的说着顾林氏有福气,夸赞着林月锦能干。

“呵呵,婶娘真是过讲了,今日就在府里留饭吧!”

林月锦客套了一句,她的心里清楚自己与林王氏虽然名为婶侄女关系,但是彼此之间不过是些面子情罢了。

眼下,她对于自己如此的恭维抬举为的是哪般?

林月锦对于林王氏愈加的怀疑,林王氏虽然是她的婶娘,可是她嫁入顾家的时候,林王氏还没有入林家的门,两个人并没有多少交集。后来,她守了寡,身上背了些不祥之气,更是很少回到娘家,与林王氏更是难得见面。

“那我今日就尝尝国公府里的饭菜!”林王氏没有一点客气,听到林月锦的话更是满口答yīng

下来。

“老太君,那我先去厨房那边吩咐一声。”林月锦想着有外人在,她要同顾林氏说的话还是等一下。

林王氏听着林月锦的话,终于是安下心来。

她今天过来可是身负重任的,这会儿林月锦在,她都不太好说到主题上,眼见林月锦留她用饭,当下毫不客气的应了下来,看林月锦起身要出去,她的心里更是巴不得。

第四十五章 林氏月如

“嗯,你去吧!”

顾林氏与林王氏有一句没一句的东拉西扯着,早就看出了林王氏今天过来是别有目的,眼下看着林月锦站起了身,同林王氏致了歉,离开了正屋,她也没有多留。

“八弟妹,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林王氏是顾林氏最小的一位弟弟的妻子,这会儿林月锦不在,她便是直入主题了。

“大姑奶奶,既然你开了口,那我也不转弯抹角的了。”林王氏听着顾林氏的话,直爽的说道:“我今天来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问问你有没有替大外甥考虑过续弦的事情啊?”

“续弦?”

顾林氏听到林王氏的话,有些疑惑的多看了她几眼,话却是没有多说一句。

这几日,她道是让人打听了几家的姑娘,可是她也没有明确说过有为允周续弦啊,难道说娘家人听到了什么风声?

“大姑奶奶,实话说了吧,我今天是为三伯家的月如过来的。”

林王氏笑着说道:“三伯家的月如如今已经是十八了,这至今都没有找到匹配的人家,如今大外甥他……,这家里人都觉得月如若是能和大外甥成了,那也是喜事一件。”

“月如!”顾林氏对于这名字还隐隐有些印象,“她那性子,怎么肯入我们顾家?”

那么个心高气傲的,顾家怕是要不起的。

顾林氏话里的意思已经差不多是拒绝了。

可是,林王氏今日过来,哪里能够无功而返呢?

“大姑奶奶,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月如那孩子本性不坏的,容颜身段更是出众,若非这年岁大了……哎,大姑奶奶,月如她也当真是个命苦的,家里一心培养着她,为的便是为了家里增辉,可谁知dào

圣上会免了选秀呢!”

林氏月如,原本是林氏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娇娇女,为的是被皇上选入后宫做妃子的。

谁知dào

她也是个命苦的,二年前圣上病了一场,便由皇后做主免了选秀,后来圣上病好了,又道自己年纪大了,将后宫的选秀给免了。

“大姑奶奶,老太太是一直都将月如当作手心肉,若不是怕她受委屈,早二年,那……”

林王氏也不好将林月如说的实在不堪,只提起了林家老太太是将林月如当作眼珠子疼爱,早二年不忍她嫁的低了,这才留在身边,谁成想竟然是搓磨了年岁呢!

林月如已经十八岁了,却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也没有能够找个合适的人家。

如今,这云氏去了,林家便是将主意打到了顾家来。

毕竟林月如也是顾林氏的侄女,配了顾允周,相信也能成全了顾林氏当年姑侄婆媳的愿意。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dào

,可是允周他到底是要比月如大的多,而且月如一个大姑娘的,进门便要为后母,这对她也不好!”

顾林氏还是不太考虑林月如,她怎么不知dào

林家从小就将林月如高高在上的供养着,现在是没有入了后宫,成了妃子,可那脾性却是改不过来的了。

第四十六章 左右为难

“果然是大姑奶奶疼她!”林王氏见顾林氏的态度有些松动,更是趁热打铁,“大姑奶奶,如今月如十八岁了,虽说大外甥的年纪比她在长,大外甥还有儿女,可到底还是有您这位姑妈呀。老太太也是想着将月如放在你的膝下,她是能够安心的啊。”

林王氏哪里不知dào

像林月如那样年纪的姑娘,便是再好的家世,再好的容颜,现如今也只有为人继室,或是为人妾室。

更何况林家虽然说是书香门弟,可是在这京城里却是并不出众的,林家也只有大伯工部郎中正五品是最高的官职。

林月如,她纵然是天仙美貌,没有过硬的家世,要想攀上高枝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我还要问问允周的意思,毕竟,这再娶对于允周来说也是一件大事。”顾林氏并没有马上答yīng

,而是抬出了顾允周作为借口。

说心里话,顾林氏是不乐意让林月如进门的,她可不愿意娶个娘娘回家里供着。

可是想着那毕竟是自己的娘家姑娘,自己若是不帮衬一把,恐怕真是要落到与人为妾的地步。那到时候,难看的不只是林家人的脸面,还有她的。

一时间,顾林氏还真是有些左右为难!

“行,有大姑奶奶一句话,我这回去也能在老太太面前交差了。”林王氏见顾林氏并没有将话给说死,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林王氏知dào

结亲这事并不是三言二语就能够定下来的,她已经是将林家的意思转给了顾林氏,到底是要怎么做,那都与她无关了。

“大姑奶奶,听说府上的小姐考入了女学。”林王氏轻笑着转移了话题,问起了顾文若考入女学的情况,要知dào

那皇家女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去的。

那里,每年的学费杂费都要高达数千两银子,更遑论女学里的弟子多是官宦家的千金或是帝京中富户人家的女子,在一起学习还要比吃穿比排场。

林家的女子中还没有一个入过女学,就连一向娇养的林月如也只是请了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导着一言一行。

“嗯,是若姐儿通过了女学的考试。”

顾林氏对于这个话语也并不感冒,要知dào

好容易若姐儿给顾家长了脸面,却让顾允周的一句话给弄的去不了女学,为了这事,小小年纪的若姐儿还跪了一夜的佛堂,这会子正生着病呢。

“若姐儿?那可真是大姑奶奶教养的好啊!”

林王氏听着顾林氏的话,略一思索便知dào

说的是顾家的那个庶女,而后吹捧卫顾林氏一句,眼瞅着顾林氏的脸色不佳,便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又随意的聊起了各家的长短来。

“婶娘真是好口才,老太君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呢!”

林月锦让厨房备好了饭菜,踩着点儿的来到了春晖堂,眼见顾林氏与林王氏正相谈甚欢,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对着林王氏赞叹了一句。

“呵呵,我哪有什么口才啊,不过是大姑奶奶平易近人罢了。”林王氏看了一眼林月锦,笑了笑,“锦娘,今日真是麻烦你了啊!”

第四十七章 候府送花一

“婶娘说的哪里话,您是长辈,过府为客,自然是要好生的招待着。”林月锦亦是笑着应对,礼数周全之中却是隐隐有着冷淡。

对于林月锦的冷漠,林王氏这样一个通透的人自然是了然于心,不过想到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她便不再苛责于林月锦。

毕竟,林家人都知dào

林月锦与顾允周当初的阴差阳错,而如今她又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也着实可怜。

“老太君,饭菜都已经安排好了,您看,是不是现在就摆上来呢?”林月锦走到了顾林氏的身边,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伸手扶着顾林氏站起了身。

“八弟妹,走吧!”

顾林氏由林月锦扶着,叫上了林王氏转去旁边的花厅,而林月锦则是与自己身后的大丫环点了点头,示意她通知下去,让大厨房里的人将饭菜都送过来。

*

林月锦送走了林王氏,再回到了顾林氏的春晖堂,这才谈起了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人的事情。

“老太君,不如就给那惜姐儿一次机会,她若是能够自己通过女学考试,便让她和文若一起去女学。”

“你想让她一起去?”顾林氏疑惑的看了一眼林月锦,想不能她怎么突然为顾文惜说起话来。

“不过是给她一次机会罢了,她若是自己没有本事,总也不要再拦着文若了吧!”

林月锦知晓顾林氏心中对于顾文惜是十分的不喜,这会儿出面也不过是给顾允周一些面子。她抱着的是尽己事,听老太君之命,所以并不是十分的热切。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

想到顾文若不能够去女学有大半的原因就是顾文惜,顾林氏也开始考虑着是不是让顾文惜自己去碰一鼻子的灰,以后再让顾文若过入女学,她便是再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了。

“老太君,镇国候府派人送来了一盆牡丹。”

顾林氏和林月锦二个人正在谈论着顾文惜的事情,门外却是传来了丫环的禀告声。

“镇国候府!”

顾林氏在清楚的听到了丫环报上来的名头后,刷的一下子拉下了脸,紧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不收!将来人赶出去。”

“等等!”

林月锦拦下了就要下去的小丫环,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顾林氏,好言劝说道:“老太君,你就这样将镇国候府的人赶出去,怕是不妥的…”

镇国候府,那对于顾家而言就是一个灾星,他们过来送花,哼,别是又送来什么灾难吧!

“有什么不妥的,我们顾家与镇国候府这些年都不来往的,他们这会儿送的什么花?我们不需yào

!”顾林氏厉声吼道,“直接将来人给我打出府去!”

“好,好,老太君,你不要太急,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处理吧!”

顾府里任何人都不能够在顾林氏的面前提起镇国候来,否则的话便是挑起了她的怒火。

眼见顾林氏的怒火是一发不可收拾,林月锦赶紧的站起了身,一面安抚着顾林氏,一面折身便往外去。

第四十八章 候府送花二

“奴婢是奉我们家老太君的意思过来探望贵府大小姐的,还请让奴婢见上大小姐一面,亲自将这魏紫交到大小姐的手里。”

林月锦到了会客厅见到了镇国候府的来人,对方是一个趾高气扬的老嬷嬷,她的身后跟随着两个丫环,一盆名贵的牡丹正在两个丫环的手里捧着。

“也不知dào

是贵府老太君不知礼数,还是你们这些低下行事的奴才不知礼数,我们这样人家来来往往,可从来没有谁家的主子亲自见谁家下人的道理。”

林月锦可不是吃素的,眼见镇国候府的奴婢丝毫没有将顾国公府放在眼里,当下是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而后悠然转身,就要离开。

她道是不介意就按照顾林氏所说的,将镇国候府的来人给打发出去,要知dào

就算是事情传扬出去,与她也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毕竟,顾郑两家交恶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她奇怪的是今日镇国候府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送花过来。

现在看来,镇国候府应当是冲着顾文惜来的吧!

“三夫人,请等等!”老嬷嬷叫住了欲走的林月锦,态度少了些高傲,言语也郑重起来,“三夫人您误会了,奴婢只是奉老太君之命,将贵妃娘娘赏下来的牡丹给顾大小姐送来,所以是一定要去给顾大小姐请个安的。”

贵妃娘娘赏下来的牡丹?镇国候府为何巴巴的要将这牡丹给顾文惜送了过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月锦听着老嬷嬷的话,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既然是如此精贵之物,我这就让下人领你们去惜园吧!”

说罢,林月锦只是招了一个小丫环,将自己的意思吩咐了下去,便是轻快的离去了。

*

镇国候府

寿安堂

“老太君,您让我给顾国公府的大小姐送去一盆魏紫,这用意,媳妇实在是愚钝,想不出来呢!”

郑大太太杨氏将贵妃娘娘赏下来的各种牡丹,都按照郑老太君的意思给送了出去。只是忙碌了这么许久以后,她还是想不通郑老太君为何要送魏紫给顾府。要知dào

郑家和顾家不来往都已经有六七年了。

“没有什么用意,只是想着那惜姐儿确实是个可人儿,尤其是她是云氏所出的女儿,不提咱们与顾府里的矛盾,单单是看在云氏已然过世的份上,咱们也当是多多照拂些她。”

郑陈氏淡淡的说了一句,郑大太太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将目光落到了郑陈氏着上戴着的抹额,脸上扬起了疑惑的笑容,“老太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那抹额就是顾家的大姐儿送的吧?”

“嗯!”

郑陈氏点了点头。

只听到郑大太太又说,“老太君,听说那是顾家大姐儿亲手绣的双面绣,您说她不过几岁的孩子,当真是有那么好的绣艺?”

不会是请人代绣的,却拿来说成是自己做的,将功劳落到自己的名下,郑大太太的心里很是怀疑,话里却是说的隐晦。

第四十九章 世子之争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郑陈氏疑惑的多看了郑大太太两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没有在郑大太太面前多说些关于顾文惜的话。

“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

郑大太太还想要和郑陈氏说些什么,却被郑陈氏先说了一句,只见郑陈氏以手抚额,指腹轻轻的揉按着额头,一脸疲乏的模样。

“那,老太君,我就先回去了!”

郑大太太知dào

郑陈氏是不愿意再和自己说些什么了,识趣的站起了身,行了一礼后,从郑陈氏的身边离开了。

“杨嬷嬷,您说这老太君突然就关注起了顾家的大姐儿,究竟存着的是什么

心思呢?”

郑大太太杨氏离开了寿安堂以后,将自己心里的疑惑同自己身边的贴身嬷嬷提了出来。

“夫人,您是担心大少爷吧!”杨嬷嬷不仅仅是杨氏的贴身嬷嬷,更是杨氏的奶嬷嬷,所以看着杨氏紧紧皱起的眉头,便是懂了她心里的担心。

“唉,可不是嘛!棐儿总是让人操心,老太君又是一向不喜欢他,我哪里能够不担心呢!”提起了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儿子,杨氏是又爱又恨,心里更是担忧。

“夫人,您也是太过忧虑了,不管怎么说,那顾家大姐儿如今不过五岁,与大少爷之间相差还是很多的,老太君应该是不可能有那样心思的。”杨嬷嬷劝慰着杨氏,心里却是真的觉得杨氏有些杞人忧天了。

“唉,但愿吧!”杨氏听着杨嬷嬷的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能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只是听着杨嬷嬷的话,转念又想,如今儿子已经有十四岁了,可是郑陈氏却是完全没有为他考虑过一星半点的,这也却实在是太不关心了。

“如果不是棐儿在这京城的名声实在是太过糟糕,也不会让我这个做母亲的这样为难啊。”

杨氏早就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定下一门好亲,可是自己儿子的名声在这京城里实在是太过出名,暗地里问不少人家,结果却是很不让人满yì



要么是她看中了人家,人家却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嫁女儿;要么就是别人家同意了,她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人家的女儿。

“夫人,您也不必太过着急,眼下最重yào

的还是姑爷的事情,只要姑爷的事情定了下来,大少爷的事情便是极容易解决的。”

杨嬷嬷一语点中重点,却是让杨氏又是陷入沉默之中。

想当初,她之所以愿意嫁入镇国候府,冲着的便是镇国候夫人的位置而来,可如今都十几年过去了,她却连个世子夫人的位置都还没有捞着,着实可气可恨。

想到这个,她的心里便是不由自主的将郑陈氏恨上了,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将郑陈氏和她生下的嫡次子放在眼里。

可谁知dào

就是郑陈氏和郑铭两个人,让她的丈夫一连十几年都没有能够做到镇国候府的世子之位。

第五十章 女学先生

顾文惜见过了镇国候府的老嬷嬷,收下了贵妃娘娘赏下来的牡丹,眉头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镇国候府送花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老嬷嬷代为转达陈老太君的那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郑家与顾家一向不来往,陈老太君又如何会突然的给自己送来牡丹花呢?

顾文惜实在是想不通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深意。她可不相信自己只去过一次镇国候府,便能够得到陈老太君的亲眼。

要知dào

,她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入得了陈老太君的眼,更别说贵妃娘娘了!

宁嬷嬷送着镇国候府的来人出去了,云嬷嬷守在顾文惜的身边,却也是同样的不解,“小姐,你说镇国候府怎么会巴巴的送来一盆牡丹呢?”

“我也不清楚,云嬷嬷让人将这牡丹送进我的房里吧!”顾文惜轻轻摇了摇头,让云嬷嬷安排人将花送进自己的房间摆放。

“好的!”

云嬷嬷唤了身边的两个丫环,将顾文惜交待的话安排了下去。

待她再回过头来,却见顾文惜径直往院子外面走去,赶紧的追了上去,眼见顾文惜就要走出院门,云嬷嬷一把将顾文惜的胳膊拉住了。

“小姐,你就再忍耐些吧,老爷说了他会想办法让你一起去女学的,若是这会子再出了什么差错,惹得的老太君不高兴,怕是老爷也是要为难的。”

云嬷嬷已经从顾允周那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所以生怕顾文惜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惹怒了顾林氏。

“云嬷嬷,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眼见着云嬷嬷如此的关心着自己,顾文惜的心里很是感动。

不过,她这会儿并不是想要走出院门,而是在心里思考着镇国候府来的老嬷嬷悄然在自己耳边说起的话语,“顾大小姐,老太君让奴婢转告您,女学中有一位极有名气的刺绣师傅叫作白三娘。”

云嬷嬷见顾文惜的目光看的是春晖堂的方向,知dào

她的心里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胞弟,但是眼下顾文惜自己都是泥菩萨了,哪里还能够顾虑到太多呢?

“小姐,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就回屋吧!”不提其他,云嬷嬷伸手牵起了顾文惜的小手,带着她往回走。

*

“这和我没有关系,都是你,刚刚你松了手。”

“我没有,是你没有放好,还没有摆放好,你就放了手,所以才会摔破的。”

“不,不是我,是你……”

“你胡说,你别想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云嬷嬷带着顾文惜回到了房里后,看到的却是两个小丫环正在起着争执,两个人指着地上碎成一片的花盆互相推卸着责任。

云嬷嬷和顾文惜走进屋内,看到了牡丹花盆摔碎在地上,好好的一株花却是折了好几个枝节,原本盛开的花朵更是摔的花瓣凋落。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你们知dào

这花有多名贵吗?”云嬷嬷不客气的对着两个小丫环责骂了起来,“牡丹可是花中之王,就是把你们两个卖了,都是赔不起的!”

第五十一章 刁奴欺主

“云嬷嬷,这事不怪我的!”

其中一个丫环听到云嬷嬷的话,赶紧的将自己给摘了出来,伸手指着自己面前的另外一个丫环,大声的说道:“云嬷嬷,都是她,都是她早早的放手,才会将花给摔了。”

另一个丫环也是不甘示弱,当下便是拉起了云嬷嬷的衣袖,大声的说道:“不,这不关我的事,是她,是她自己没有放好,她在前面,却根本就没有将花盆摆到桌面上去,所以才会摔了花盆的。”

顾文惜低下了头,默默的看了一眼碎在地上的牡丹花盆,脸色变的非常的难看,再抬起头来察看着还在争吵不休的两个小丫环,紧紧的呡起了嘴巴。

顾文惜默默的走到了桌子边,坐到了椅子上,看着两个丫环各自拉着云嬷嬷的一只衣袖,依旧是争吵不休,两个人皆是满面通红,你一言我一语,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吵架吵的很是有爱。

从她和云嬷嬷走进门开始,那两个小丫环的眼里都没有过她,她们看到的只有云嬷嬷,两个人争吵也不忘记将云嬷嬷拉在中间。

如此目中无主的奴才,留下来又有何用?

顾文惜脑海里一下子浮现起,前几天自己使唤不动这院子里的丫环婆子的情景。再看那两个小丫环还在那里惺惺作态,内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冒了出来。

这些日子,她被禁足在惜园,却是并没有忘记这一茬,只是知dào

自己到底是人小言微,若是如心中所想那般将院子里不忠于自己的人通通的赶了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如今家里一应事务皆由林月锦掌管,她便是赶走了院子里的这一批人,谁又能够保证换过来的那些人存着的是什么心思呢?

所以,她一直都在忍着。

毕竟,现在这些丫环婆子都是一眼能够看得出心思的,她最多是不理会她们便是了。可若是换了那些表面忠心,内里却是使着坏心眼的,她怕是更难以对付。

“嬷嬷,这个魏紫可是牡丹花中极难得的名贵品种,而且这可是贵妃娘娘赏下来的牡丹!”

顾文惜虽然是人小,但是却并不表示她是个好欺骗的,她刚刚明确的看过了那牡丹花盆摔落的地方,分明就距离桌子还远,那两个小丫环表面看来是争锋相对的吵着,可是两个人不时的眼神交流,分明就是在作戏。

“小姐,您看这可要怎么办呢?”

云嬷嬷一向心软,又见两个小丫环吵的实在是头痛,一时没有办法,又听顾文惜说到了贵妃娘娘,面上更是担忧。

“你们损害了贵妃娘娘的赏赐之物,我就罚你们两个各打五十板子。”

顾文惜没有回答云嬷嬷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到了两个丫环的身上,她道是要看看自己今日罚了这二个人,林月锦会不会替她们出头。

“小姐……”

“不是我的错啊,小姐……”

那两个丫环听至顾文惜的处罚,赶紧的跪到了地上,向顾文惜请求。

第五十二章 罚奴试探一

“小姐……”

“不是我的错啊,小姐……”

那两个丫环听至顾文惜的处罚,赶紧的跪到了地上,向顾文惜请求。

而顾文惜却已经是将目光放到了云嬷嬷的身上,只听她语气淡然的说道,“云嬷嬷,你去找人来将这牡丹花重新栽起来,若是这花儿还能够活下来,她们两个的贱命还可留下,若是这花儿死去了,我是保不住她们两个的。”

云嬷嬷听着顾文惜的话,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往外走,低声说了句话,让那两个丫环跟着自己出去。谁知dào

云嬷嬷转过身往外走了几步,却见那两个丫环跪在地上,大声的向顾文惜哭诉。

“小姐,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小姐,你不能罚我们啊……”

“不管你们的事儿?那难道说这花盆还是我摔的?”

那两个丫环听了顾文惜的话,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地上已经摔的不成花形的牡丹上,心里都是惶恐,她们两个不过是觉得那花盆太重了,索性就摔碎了一了百了,可从来都不想将自己的小命也给搭上啊。

“小姐,我……”

……

“我累了,云嬷嬷,带她们下去吧!”

顾文惜的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耳边一遍一遍听着眼前两个丫环不知礼数的,你你我我的吵闹着,心里着实气愤。

“这花儿还能养活吗?”

云嬷嬷找来了家里的花匠,花匠小心翼翼的将牡丹花从破碎的花盆里移了出去,换上了新的花盆,又重新将那牡丹栽种了起来。

顾文惜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云嬷嬷和花匠皆是一脸的慎重,心里却是暗自猜测着林月锦会不会为了两个丫环过来找自己。

应该是不会吧!

不过就是两个三等的小丫环,林月锦应该不会那么抬举她们的吧?

心里正如此想着,却见外面的丫头过来禀告说:“三夫人来了。”

不过才半个时辰呢,这院子里的消息传出去也够快的啊!

顾文惜嘴角轻撇,暗道:自己不过是刚刚教训xùn

了二个小丫环,也值得婶娘这般劳动?

顾文惜从床榻上站起了身,却是立在原地未动,只见一个丫环从外面打开了帘子,林月锦款款而来,她身穿浅红织金五彩通袖,下着曳地缠枝莲纹镂金裙,一双眸子宛若流波,唇角更是带着和煦的笑意。

笑容!

顾文惜心头惊惑,不知林月锦如何还能够笑着过来?

婶娘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这样的话,对于她而言就更好了。顾文惜的心里打定了主意,敛下了目中的精光。

“见过婶娘。”

顾文惜立在原地,恭身行礼,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优美自然,丝毫不见做作之态,着实让林月锦心中惊讶,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暗道:就是她有意栽培的顾文若,在行礼动作之中都做不到顾文惜的这般完美。

林月锦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儿,心中疑惑:这顾文惜身边不曾有过礼仪嬷嬷,如何能够行礼这般标准?

第五十三章 罚奴试探二

顾文惜此时并不知dào

林月锦心中的疑惑,若她知晓,定然是能够给予她一个回答的。

那就是,她的一应规矩礼仪都是在花亲王府里练就的。

当日,花亲王妃对她极为不喜,不免是苛责,挑剔许多,更是不时的让王府里的教养嬷嬷好生的训导她。

“不知dào

婶娘过来有什么事情呢?”

云嬷嬷和花匠先下去了,顾文惜看着屋外进来一个小丫环给林月锦送上了茶水,待小丫环退下以后,见林月锦只是盯着自己打量,忍不住先开了口。

“哦,我过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要通知你,你自己好生的准bèi

准bèi

,看看能不能通过女学的考试。”

林月锦快速的说完了这样一句话,也不管顾文惜是否理解,她也不再多作解释,只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听说镇国候府送来了一盆魏紫,不知大姑娘能否让我见识见识呢?”

顾文惜听过林月锦提起了女学的事情,听她让自己准bèi

去考女学,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了镇国候府来的老嬷嬷告sù

自己的话语。

难道说陈老太君就是在提醒着自己,想要进入女学,可以从刺绣上面入手?

没有等她多想,又听林月锦主动提起了牡丹一事,顾文惜的心里冷哼一声:到底还是问起来了啊!

问的正好,我刚好可以提提要求了!

“婶娘问起,文惜心中实在是不安,不知婶娘可知若是损坏了贵妃娘娘的赏赐之物,可有什么罪名要担呢?”顾文惜小声的问了一句,而后低下了头,一副害pà

的模样。

“啊,那可是大不敬呢!”

林月锦哪能不知dào

惜园里发生的事情呢?她本来就没有打算为两个丫环出头的意思。

随口提起了那牡丹花的事情,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顾文惜如今究竟是长成了什么脾性,知晓以后,她也好知dào

要如何来对付这个小丫头。

“大不敬?婶娘,那花盆是院子里的两人小丫环打破的,我已经罚过她们了,贵妃娘娘应该不会再罚我了吧!”

顾文惜故yì

装出害pà

的模样,猛然抬起头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林月锦,小声的祈祷着,“花儿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贵妃娘娘可不能怪我呀!”

而后,顾文惜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林月锦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道:“婶娘,你一定要让花匠把那牡丹花救活啊!婶娘,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才不要被贵妃娘娘怪罪呢!”

“呵呵,你不要担心,婶娘一定会让花匠将那牡丹养活的。”

林月锦眼见顾文惜如此模样,心中虽然还有怀疑,但是觉得她到底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哪里真能够有那么多的心眼。

而后,她又想起了顾允周请自己说服顾林氏让她上女学的事情,心中得yì

一笑:同意了又如何?自己考不过女学,又能怪的了别人吗?

心中有了决断,林月锦便是站起了身,正要开口说要离去,却被顾文惜一把拉住了她的裙角。

第五十四章 明修栈道

“婶娘,祖母让惜儿抄定佛经,可是惜儿却是不会写字,您说,这可怎么办呢?”

顾文惜拉着林月锦的裙角,怯怯的望着林月锦,小声的说着话,看起来很是让人怜惜。

林月锦的目光在顾文惜的脸上停留了一分钟,而顾文惜还是同样的可怜模样望着她,她的心里莫名的动容了几分,然而正是她在这份动容之后,拒绝的话语在口停留了一下,顾文惜的声音又再度的响起。

“婶娘,二妹妹的身边有一位教习,不知dào

婶娘能不能安排那教习教我几日呢?”

顾文惜拉着林月锦的裙角不放,声音不高,但是一字一句清楚的传入了林月锦的耳中,目光里带着深切的请求与期望。

“这个……”

林月锦是打从心里不愿意帮顾文惜的,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立马开口拒绝,那么之前说了要给顾文惜一次考女学的机会的话,马上就会变成一句空话,她又不能直接的开口拒绝。

“那教习是老太君给文若请来的,你这事情,我帮你和老太君说一声吧!”林月锦转了一个弯,并没有给予顾文惜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惜儿就先谢谢婶娘了。”

顾文惜并没有得到能够让自己满yì

的回答,有些气馁,面上便是显现几分闷闷不乐,这些神色落在了林月锦的眼中,她却仿佛没有看见,依旧笑笑二句,便是离开了顾文惜的屋子。

*

“大小姐,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连拿笔都还做不好呢?”

“大小姐,你拿笔的姿势都做不对,这样子,怎么写得好字?”

林月锦和顾林氏说过了顾文惜的请求以后,顾林氏原本是不同意的。

可是架不住林月锦的三言两语的劝说,想着让那教习先生好生的整治顾文惜一番,好让她彻dǐ

的死了心,不要再妄想和顾文若一争高低,便是同意了让顾文惜跟顾文若一起去学习。

“又错了,不过就是简单的一个笔划,你练了这么久,都还写不好!”

“大小姐,我真不知dào

你那脖子上顶着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呢?这么简单的东西,教了这么久,你都不会!”

“真是笨死了,我这辈子见过笨的,却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笨的。”

这不,顾文惜手里握着笔,教习先生受意,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耳边责骂着,就是不肯好好的,用心教一次她,只在她的面前握了一次笔,便是让她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

好容易这握笔的姿势对了,他却是胡乱应付的在纸上写了一个笔划,便是让顾文惜照着练习,而后又是不满的责骂。

“先生,您先喝杯茶吧!”

顾文若早已经写好了一本字帖,眼见教习先生正冲着顾文惜发火,嘴角扬起了得yì

的笑容,让自己身边伺候的丫环送来了一杯茶水,她虽然人小,但是却有模有样的给先生端了过去。

“嗯!”

教习先生对于顾文若很满yì

的点了点头,转头冲着顾文惜又换了一张脸,冷冷的说道:“我真是不敢相信你们两个会是姐妹呢!”

第五十五章 暗渡陈仓一

顾文惜抬起头来,清楚的看到了那教习先生脸上的不屑,她清楚的看懂了那脸上所表达的意思,“你很笨,你很蠢,你很没用,你在浪费我时间”!

“先生,对不起,我一定会努力的!”

满怀歉意的声音,顾文惜郑重的冲着教习先生道歉着,而后又低下了头,似乎是在努力的同自己手里的笔作着斗争。

“我说,大姐姐,这学问也是要讲究天资的。大姐姐,你没有这个天分,还是不要给先生找麻烦了吧!”

顾文若眼见着顾文惜拿着笔,艰难的画下一横,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说出来的话语里却是隐藏不住的恶毒。

“二妹妹,我不会放弃的!”顾文惜抬头看了一眼顾文若,想到自己与她之间的仇恨,咬着牙,冷冷的说道:“二妹妹,若是我不用心的话,怕是会连累你也进不了女学的。”

你!

顾文若听到顾文惜如傲慢的话语,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双手握成了拳头,恨恨的瞪了一眼顾文惜,而后将心头的怒火压下,转头冲着教习先生笑着说道:“先生,今日这时间也到了吧,不如您先回去歇息!”

“哦,对,时间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大小姐,好好的练,不要偷懒啊。”教习对于顾文惜说话很是严厉,可是转头面对着顾文若的时候,却是微笑如春,“二小姐,你的天分不错,不必太过劳累,多注意些休息也是好的。”

说罢,教习在顾文若的明示之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书房,将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人丢在了里面。

“哼,这人啊,最可恨的便是没有自知之明!”

顾文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握着笔,不时的在纸上写着什么,而后又冲着顾文惜大声的说道:“大姐姐,你知dào

什么是自知之明吗?你知dào

自知之明四个字要怎么写吗?”

“顾文若,你不要太过份了!”

眼见着顾文惜放下了手里的笔,冲着自己大声的嚷嚷起来,顾文若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计谋得逞的得yì

,而后又冲着顾文惜举起了自己刚刚写就的四个大字。

“看好了,自知之明!”顾文若一只手举着纸,一只手指着纸上还未干透的四个字,得yì

的笑着说道:“大姐姐,我这字就送给了你。”

说罢,顾文若径直走到了顾文惜的面前,将自己写好的字丢垃圾一样的丢到了顾文惜的面前,而后得yì

的笑着从顾文惜的眼前离去,将她一个人留在书房里。

“你!”

望着顾文若离开的背影,看着纸上跃然而现的四个大字,顾文惜的脸黑的同纸上的字一样,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将眼前的纸烧化。

“我,我一定会进入女学!

“顾文若,今生我绝不会再让你踩到我的头上!绝不!”

双手一下子按到了书案上,将她面前写满了笔划的纸章紧紧的抓成了团,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充满嘲讽的四个大字,顾文惜在心里狠狠的下定决心。

第五十六章 暗渡陈仓二

“小姐,时候不早了,你就歇息一会儿吧!”

宁嬷嬷晚上陪夜,眼见已经三更天了,可是顾文惜却还是对着灯光绣着手里的活计,心疼的上前一把将顾文惜搂在了怀里,难过的说道:“小姐,你小小年纪,哪里能够经得起这样的熬啊!”

顾文惜倒在了宁嬷嬷的怀里,轻轻的闭上了早已经酸涩难忍的眼睛,疲累感一下子击中了她。

可是她却将所有的累都强行的压下,努力的睁开眼睛,右手捏着的针,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腿上刺了下去。

“嬷嬷,你别管,我一定要尽快绣好,一定要通过女学考试。”

顾文惜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像顾文若一样去以书法来通过女学的考试,她之所以假意请林月锦同意教习先生教自己,不过是使的一个障眼法。

她每天都要去跟教习学习,可是她很清楚那教习并非真心教导着自己,自己什么也没有学到。

可是,她依旧是每天都认认真真的学着那一笔一划,为的不过就是让顾文若小瞧了自己,从而对自己彻dǐ

的放下戒心罢了。

镇国候府送来的消息,她已然是明白,所以她早已经另辟蹊径,用另外一种方法去通过女学的考试。

而这个,暂时还是要保密的。

*

天亮了,

香草和香叶两个走进了屋子,顾文惜刚好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顾文惜熬的通红的眼睛,香草和香叶又看着地上铺了一地的废纸,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劝说道:“小姐,你可不能再这样熬夜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身体可是要垮了的!”

“放心吧,我的身体好着呢!”

顾文惜淡淡一笑,看着香草和香叶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再度说道,“等我通过了女学的考试,就不会再这样用功了!”到时候必定会是更加的用功的。余下的话,顾文惜并没有说出口。

可是内心里明显不看好自家小姐的香草和香叶两个,清楚的听到了顾文惜开解的话语,却是依旧没有松开眉头,只见香草一边替顾文惜梳拢着长发,一边担忧的说道:“小姐,这女学再怎么重yào

,也比不得你自己的身体啊,你若是病了,这日子怕是更加难熬了。”

难熬!

的确啊!

顾文惜心里清楚,话却是并没有说出口,等云嬷嬷送过来早膳,望着明显被克扣过的膳食,她的心中着实气愤,可是想到自己隐藏着的事情,她便沉默了。

“小姐,吃饭吧!”

云嬷嬷将早膳摆到了桌子上,看着自己花了钱,但是依旧不算好的早膳,再看着拿着筷子吃的津津有味的顾文惜,她咽下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顾文惜默默的吃着早膳,屋子里香草,香叶,还有云嬷嬷陪着,可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沉默的气氛里似乎有一丝的凝重,只让人觉得莫名的酸楚。

无论如何,她都要顺利的进入女学!

这一时的气愤,她可以忍下!

顾文惜用过了早餐,继xù

去了若园,她还要去学习,尽管那是什么都学不到的折mó

,但是戏总是要演的逼真才能够骗到人对吧!

第五十七章 奴仆轻贱

每日里,不管大厨房送来什么饭菜,顾文惜都照常吃。

她知dào

自己不能不吃,她需yào

好好的身体,她需yào

好好的活下去。

而眼下,她唯一能够做的便只有忍!

一再的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可就算是有云嬷嬷暗中拿着自己的贴己银子补贴给大厨房里,但是饭菜的质量还是越来越差,所以顾文惜还是眼见着瘦弱了下去。

小小的人儿,瘦弱的身板儿,整个人就像是立马可以被风吹走的纸片人一般!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近十天。

顾文惜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了,近来饭菜给得都是凉的了,大厨房里的人直言不会再收云嬷嬷的银子。

云嬷嬷气愤难平,对着顾文惜直言要去找顾允周评理。

可是,已然忍耐了许久的顾文惜却是劝住了她,只道在自己未通过女学以前,所有的一切都要忍下来,绝对不可以授人以柄。

凉茶冷饭,大不了拿回了惜园再重新热过。

可是,桨洗上的婆子也在给惜园里的人找麻烦,那些婆子直言道每日里的活件做都做不完了,大小姐的衣物还是留在惜园里洗了吧!

这日,桨洗上的人又把香叶给骂哭了。

“你是什么东西?没看到姑奶奶都累得半死了,还一个个的指使着把活件都交给我们,府里养你们这些小蹄子,不是用来伺候人的,道是要让姑奶奶伺候你们的是吧!”

香叶将话语转到了顾文惜的耳中,她气的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红红的。

陪在她身边的宁嬷嬷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骂道:“她是哪门子的姑奶奶?不过是一个下作的贱奴,竟然如此的胆大!”

“小姐,平日里奴婢们都很少将衣物拿去桨洗上,只是今日送去的是小姐后日出门子要穿的衣服。”

香叶小声的哭泣着,想到那婆子凶神恶煞的嘴脸,她的身体便轻轻的颤抖。

“嬷嬷,她们,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顾文惜气的哭倒在宁嬷嬷的怀里,想到就连府里最为低贱的奴仆都能够如此的折辱,想着前生今世,自己都是被如此的轻贱着,内心里的痛苦再也压抑不住。

“小姐,你放心,嬷嬷会去找她们的!”宁嬷嬷轻轻的拍打着顾文惜的后背,帮她顺着气,脸色阴沉的极为难看。

“小姐,你也别伤心了,嬷嬷,你也不能去找她们的!”诉过了自己的委屈,看到宁嬷嬷的气愤和小姐的痛哭,香叶有些惊吓,赶紧的劝说着顾文惜和宁嬷嬷,“小姐,嬷嬷那婆子是三夫人的陪房,如今是三夫人掌管着府里的一应事务,若是得罪了她,只怕三夫人会不高兴的。”

三夫人!

林月锦!

过去,她一直都被大厨房和桨洗上的婆子们苛待着,相信这一切都与手握掌家之权的林月锦脱不了干系吧?

此时的她,已然不是真zhèng

的五岁小女孩,看不懂那些刁难背后隐藏的那个人!

第五十八章 考前隐藏

可是,她真的不懂!

为什么同样是侄女,婶娘却是那般偏爱顾文若?暗地里却是如此的整治着自己?

顾文惜倒在宁嬷嬷的怀里,耳中却是清楚的听到了香叶的话,心里痛恨,却无言可诉。

“嬷嬷,我要怎么办?”

香叶退下以后,顾文惜从宁嬷嬷的怀里退了出来,她努力的平稳了自己的情绪,郑重的擦干了眼泪,对着宁嬷嬷惨然一笑。

忍耐,从来都不会最好的结果!

忍耐,也从来都不意味着她会得到好的结果!

这一点,她的前生已经亲自验证过了。

可是,面对着眼下的困境,她真的不知dào

要怎么办才好!

“小姐,还是忍忍吧!”

小姐,她到底还是太小了些,实在是没有还手的能力啊!

宁嬷嬷冷静下来以后,看着顾文惜伤心痛苦的神情,也是没有办法的。

她知dào

,就算是顾文惜被府里的下人苛待的事情闹了出来,请了老爷替小姐做主,可是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了。

“好,我继xù

忍着,只是我真怕自己终有一日是忍耐不下去的!”

顾文惜紧紧拉着宁嬷嬷的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眼泪被她一点一点的逼回了眼眶,直至最后脸上只余下一片铁青。

*

“小姐,你醒了!”

香草捧了热水进屋,看到顾文惜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赶紧的迎了上去。

“嗯!”

顾文惜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今天是要去女学考试的日子,我自然是不能够轻忽的。”

“既然是这样重yào

的日子,小姐你,你为什么要……”香草走近顾文惜的身边,看清楚了她的一身装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顾文惜自己从衣箱里翻出了一件秋香蓝色的上袄,领口和袖口点绣着白色的蔷薇花,一条宝蓝色的及地罗裙,裙摆上没有丝毫的装饰,

“小姐,要不要换身衣服呢?”那么一身老气横秋的打扮,便是老太君也少见的呀!

香草替顾文惜简单的梳了一个丫髻,原本想要给她用些首饰,却被顾文惜阻拦了,只一根素争色的扁钗穿髻而过,只露出三朵梅花攒成的簪首。

苍白的装扮,同她一身灰暗系的装扮,只让人觉得暮气沉沉。

“不必了!”

顾文惜悄然的抚过了自己的心口,那里的暗袋中有着她的刺绣作品,这是她今日考女学的全部赌注,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有闪失。

至于其他?

那都不重yào

了!

反正她现在还在孝期,用不着穿的太过鲜亮。

用过了早膳,宁嬷嬷手里拎了一个食盒来到了顾文惜的身边。

顾文惜冲着宁嬷嬷郑重一拜,而后淡淡一笑,“宁嬷嬷,我们走吧!”

早前,她便已经放出了话,她要通过女学考试的作品是宁嬷嬷为她准bèi

的一道菜品。

而如今,宁嬷嬷手里的食盒便应该是那些暗中等待着她出丑的目标了吧?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她早已经做足了准bèi

,为的便是万无一失!

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顾文惜牵着宁嬷嬷的手出了惜园,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女学里面的情形,暗自庆幸幸好通过女学的考试并不仅仅限于琴棋书画。

第五十九章 人前做戏一

玉台馆

顾文惜跟随着林月锦一起下了马车,抬头看去,便是三个金字赫然在目,她知dào

这里便是皇家女学了。

脚踩上高高的台阶上,顾文惜一步一步的稳定着自己内心的澎湃,待她紧随林月锦的身后,站立在玉台馆的大门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上带着得体的浅笑。

林月锦看了一眼顾文惜,顾文惜那脸上的平静与笃定,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五岁小女孩应该有的表情。

林月锦一言不发,只默默的走在前面带路,心里却是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目光悄然的扫过了跟随在顾文惜身后的宁嬷嬷手上的食盒,在心里悄悄地安慰着自己:那食堂里的糕点早已经被她换过了一味食材,根本不可能通过女学厨艺先生们的刁钻口舌的。

顾文惜跟随着林月锦行过了九曲回廊,穿过了一处花园,又迈过了三道垂花门,林月锦的脚步不停,顾文惜却是悄然的吸了一口气。

林月锦回头看了一眼与自己拉开了些许距离的顾文惜,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眉目里更是闪现着得yì

的光芒,“别急,就在前面了!”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哪里就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不同,林月锦眼见着顾文惜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心头更是得yì



“多谢婶娘!”

顾文惜并不知dào

林月锦的小心思,只是依礼的冲着前面点了点头,而后又稍稍加快了速度跟上。

“一会儿见到了各位先生,你可千万别胆怯哟……”林月锦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待顾文惜走近她的身边,亲昵的拉起了她的手,亲切而又温和的叮咛

正说着,一身葱绿打扮的丫环模样的女子俏生生的走了出来。

“是顾三夫人和顾大小姐到了吧。”那女子微微曲了膝,脸上挂着笑,对着林月锦和顾文惜温柔的说道:“两位请随婢子来!”

“有劳碧荷姑娘!”

“顾三夫人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婢子的份内事儿。”

林月锦笑着与那女子打了一个招呼,而后紧紧的牵着顾文惜的手,丝毫不在意在人前扮着自己的贤良。

“碧荷姑娘,今日燕先生也在呀?”

林月锦与那唤作碧荷的丫环询问着,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脸上的笑容更甚,心里暗自道:燕先生是出了名的难搞,给顾文惜选择了今日燕先生来馆的日子,她想要通过女学的机率便会小之又小。

燕先生?

燕秋岚先生?

燕秋岚的名字京里人都知晓,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家中没落之后,却凭借着自身的学识,成为先皇钦点的闺礼先生,专门教习女学中弟子的《女则》、《女训》。

她为人谨慎,一丝不苟,一板一眼,没有半点曲折的性情让很多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顾文惜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而后又装作一脸茫然的跟随林月锦的步伐,又是庆幸这皇家女学的考试并不是那么死板。她相信只要自己的双面绣引起了白三娘白先生的亲眼,她便很有机会进入女学。

第六十章 人前做戏二

“到了!”

碧荷将林月锦和顾文惜引到了目的地后,她便功成身退。

顾文惜抬头看了看,只见面前是四扇两两对开的朱红门,其上浮雕着吉祥如意的图案,簇拥着梁上的“芙蓉堂”玄色撒金字的匾额。

“去吧!”

林月锦松开了握着顾文惜的手,从宁嬷嬷的手里接过了食盒,递送到了顾文惜的手里,而后冲着她温柔一笑,示意顾文惜自己进去。

独自前行!

这是玉台馆的规矩!

林月锦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所以她很清楚。

而顾文惜却是并不了解,只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她,奇怪的问道:“婶娘,你不进去吗?”

顾文惜的困惑,让林月锦非常的满yì

,她更加温和的对着顾文惜说道,“皇家女学的规矩,考试的时候只能够自己进去,不得由人作陪的。惜姐儿,婶娘就不能陪你进去了。”

还有这样的规矩?

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哦,那,那,婶娘,惜儿自己进去了。”

说罢,顾文惜微微低了低头,带着几分小心的迈开了脚步,只留给林月锦一个瘦弱无助的背影。

*

刚一进门,就见眼前立着几个丫环,身着统一的衣裙,都是不张扬的浅绯色,她们均梳双髻,点缀着散碎的珠花,也有格外夺目的簪钗,许是身份高低的区分。此外,屋子里还站着四个嬷嬷,统一的深色褙子薄裙,垂手而立。

这群人见她们进来,都屈膝施礼,却无一人开口。

顾文惜扫了一圈,心里慌慌的,但是面上却是故作镇定,冲着那些丫环婆子微微行礼,而后低声问道:“请问先生们是在里间吗?小女现下可否进入?”

“稍等!”

其中一个丫环对着顾文惜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而后所有的人都各自立在原地,谁也不说话。

四个嬷嬷亦是站立在各自的位置,谁也没有往顾文惜身上看一眼,只由着顾文惜手里拎着有些重的食盒站立在那里。

目光扫过四周,但见四围桌椅齐全,却是人人站立,竟然无一人敢落座?

顾文惜的心里有些奇怪,但是却也不敢多问。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辰,顾文惜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丫环婆子,张了张嘴角,想要询问些什么,却见那些丫环婆子对自己视若无睹,心里便忍不住猜测:这立在原地等待,难不成也是考试的一种?

如此想着,她便是合上了嘴巴,安静的立在那里,只稳稳的拎着食盒,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身姿,不让自己的身体随意的摇晃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

依旧是无人理睬顾文惜,她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已经麻木了,手里拎着的食盒亦是开始有些晃动起来。

到底是人小力小,只静立着便已经是一种考验,更别说手里还拎了食盒。

就在顾文惜感觉自己手里的食盒随时都会摔落到地上的时候,耳边终于是听到了一个让人激动的声音。

“请顾大小姐进内。”

一个带着几分威严的女声由内室传了出来。

第六十一章 考试三关

顾文惜刚一进门,便被宛若花团锦簇的女人们吸引,各色香气扑鼻而来,俨然将一间厅堂装点成了室内花圃。

地中铺着绛红地毯,上织缠枝莲花图案,东面为首的位子上坐着一位约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她一脸的肃然,显得格外有气势。

她的身后是一幕凤穿牡丹的大壁画,那非普通的画,其上的凤翅牡丹都似是用极细致的鸟羽拼凑而成,栩栩如生。

左右两侧各列了四张太师椅,两两一对,中隔小几。

四张椅子上同样坐着年岁不等的四位女子,顾文惜对于内室的五位先生皆是不熟悉,更是分不清谁又是谁。

但见个个皆是一身高贵之气,纵无十分的美貌,却亦是多姿的高雅,让人望之便是心神往之。

“小女顾文惜,见过各位先生。”

顾文惜将食盒端正的放在了自己脚下的一个矮几上,而后立在原地,冲着前方的五位先生郑重行礼。

“顾氏文惜,今日你带来的是厨艺吗?”

高坐在上的女子正是燕秋语,她早已经看到了顾文惜带过来的食盒,所以在顾文惜站直了身体的时候,便是直接问了一句。

燕秋语先生的目光扫过了身边两侧的四位先生,五个人皆是相视一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身量微小的顾文惜身上。

所有的人心里都有着一样的想法,那就是食盒里的东西必然不会是顾文惜做出来的,堪堪五岁的幼女,身高都未必及得上灶台,哪里还能够做得出什么食物?

“回先生的话,小女今日带来的并非厨艺,而是女红!”

顾文惜虽然人小,但是她却清楚的看懂了在坐几位女先生的表情,她郑重其事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精心准bèi

的绣帕。

“请先生鉴证!”

恭恭敬敬的将绣帕举过头顶,顾文惜一步一步走向主位上的燕秋语先生。

燕秋语先生从顾文惜的手里接过了绣帕,只觉得那帕子比起惯用的手帕要大许多,上面绣了点点盛开的红梅,丝线颜色不多,只黑灰银红粉红等几样便是将傲骨红梅勾勒的栩栩如生。

“白先生,看看吧!”燕秋语先生看了几眼,转手便将手帕递往自己右手边第一位女先生。

“呀,这双鱼绣的可真好,竟像是活的一般!”

白三娘从燕秋语先生手里接过了手帕,惊讶的捧着手里的帕子,双手轻轻摆动,手里的金鱼便仿佛活了一般在水中流动似的,不由惊叹出声。

金鱼?

燕秋语先生听到白三娘的话,有些奇怪的往白三娘那边看了过去。

“怎么会是金鱼?不是红梅吗?”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刚刚看到的明明是傲骨红梅,怎么到了白三娘手里变成了金鱼呢?

“红梅?”

顾文惜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只见白三娘听到了燕秋语先生的话,一下子将手里的帕子翻了过来,待那傲骨红梅呈现在她眼前时,整个人都惊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六十二章 双面绣帕

“这,这个真是你绣出来的?”

白三娘手里捧着帕子,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个子小小的顾文惜,根本就不也相信手中那样精致的双面绣帕是出自于一个小女孩。

要知dào

她便是身为这玉台馆里的女红先生,却也是绣不出这样的双面绣来。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白三娘的心里有些怀疑,只是不曾说出口。

“你的女红师傅是谁?你是跟谁学的这双面绣?”

白三娘将手里的帕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缺点,只是看着那走针下线越看越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她认真的盯着手里的帕子,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道光,急切的追问着眼前的顾文惜。

“回先生的话,家师曾经叮嘱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还请先生见谅。”顾文惜用着应对郑二太太的话语,来应对白三娘的追问,而她所说的亦是实情。

白三娘听到顾文惜的回话,面上有些失望,还没有来得及再次追问,手里的帕子便被坐在她下首的一个女子拿了过去。

“这,这样的帕子,当真是你自己绣的?”而不是找人帮忙,拿来充数的?

这话问的就直接了!

一句话说出来,亦是让在坐的五位女先生齐齐的将目光落在了顾文惜的身上。

其实,这种怀疑,她们五个人都有!

只是谁也没有柳文娘的心直口快,谁也没有将心里的怀疑这样直接的说出来。

顾文惜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只见那女子看起来约二十出头,生得弱不禁风,五官很是精细,眉如刀裁柳叶,眼若含水秋波,鼻尖微翘,唇点朱丹,让人见之忘俗,一身寒烟翠色的春衫襦裙极是养眼。

只是她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如同她那略显突出的腮骨一般,有些尖锐,让人听了莫名的多了几分不喜。

“回先生的话,这帕子确实是小女自己所做……”

“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可都要懂得何为真,何为诚!”

顾文惜正要回话解释,却是还没有将话说完,便被另一个女先生给打断了,顾文惜转头看去,见到说话的是坐在燕秋语先生左手边的第一位女先生。

只见她年纪已有四十左右,虽是经过了精心打扮,但仍可见那铅华之下隐隐藏着的老态,不过好在她的脸型偏圆,颊又多肉,皱纹道是不可见,只身形发福了些,道也让人感觉有几分福相。

“回先生的话,小女所言句句为真,句句是诚!”

顾文惜端正身姿,大大方方的抬着头,目光落在五位女先生的身上,嘴角含笑,面上带着温婉,一派磊落里又有着不容质疑的坚持。

“可是,你今日明明带着食盒而来,如何又进献的是女红的才艺呢?这般故弄玄虚,又如何当得起真诚二字?”那女先生继xù

质问,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隐隐带着几分责备。

而她,便是玉台馆里教导厨艺的崔珍先生!

原本她见顾文惜带了食盒过来,心中还在怀疑那食盒里的东西是不是顾文惜亲手所做。这会儿见到了那出色的双面绣,心里便是更加怀疑顾文惜是请人代做,故而对于顾文惜有所不满。

第六十三章 弄虚作假

“回先生的话,非小女故弄玄虚,只因人人皆知女学难入,所以小女为了能够进入女学,做了许多的准bèi

。”顾文惜不卑不亢,娓娓道来,“可是,在书法,厨艺,女红三者之间,小女觉得唯有女红能够拿得出手,还请先生明鉴!”

“崔先生,您是觉得这个小女娃不够真诚,是不是怀疑这帕子并非出自于她手呢?”

柳文娘站起了身,一边将手里的帕子递送到了崔珍的手里,让崔珍看看,一边笑着说道,“能够带来这般精致的帕子,原也是用了心的,可若是并非自己的手笔,弄虚作假,怕就不好了!”

说罢,柳文娘的目光落到了燕秋语先生的身上,似乎在向燕秋语先生说着,她是不会接受顾文惜这样弄虚作假的弟子进入玉台馆。

顾文惜静静的立在那里,她将柳文娘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有些急切,很想要大声的解释。

她高高的抬起头来,迎上面前几位先生眼中不同程度的不信任的目光,而后将最终的目光落在了白三娘的身上,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白先生,那绣帕是双面绣,但是只有一面用了金丝线,那是因为我在绣双鱼的时候,金丝线是隐在鱼鳞之间的,从头到尾,金丝线都没有透过帕子,只是隐夹在其他绣线之中的。”

“就算你知dào

只有一面用了金丝线,恐怕也不能够证明这帕子是你亲手绣的吧!”

柳文娘抢在白三娘开口之前说话,含笑的望着一脸倔强的顾文惜,轻轻眨了眨眼睛,双手交握,十指纤纤。

不得不说,柳文娘她身上最美的部位便是那双手。修长纤细,光洁白润,手指呈笋状,上翘时,手背便浮起可爱的圆涡。指甲尤其漂亮,指甲的长度恰到好处,指甲修剪的圆润,配上红艳艳的蔻丹,衬着雪样肌肤,如耀眼的玛瑙。

只见她淡淡一笑,“顾大小姐,这玉台馆不好入,若是一次不成,还有下次机会。可若是弄虚作假,被我们发xiàn

的话,便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来的了。”

“早听闻柳先生琴艺无双,若是小女无缘跟随先生学习,实在是此生一大憾事,但愿柳先生能够明察秋毫,给予小女一次难得的机会。”

顾文惜仔细的打量着柳文娘,目光在她的十指之间徘徊了许久,终于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她对于女学里的情形并不是很清楚,可是她清楚的记得前生顾文若在女学里习得天下无双的琴艺,而后她的授业恩师柳文娘在玉台观风头极盛,最终得到了皇帝的钦点,成为继燕秋语后,玉台观的第二十八任馆主。

高坐在上持燕秋语先生听到了顾文惜的话后,原本冷然的脸上忽而浮过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容。

“扑哧!”

一声笑出现,让原本有些严肃的考核气氛一下子变的有些轻松起来,只见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女先生笑着说道:“其实要证明这绣帕是你亲手所绣,很简单的嘛!”

“哦?”

柳文娘将目光落在了杨月的身上,不解的说道:“这刺绣是工夫活,可不是书写作画,可是当场考验,你说简单,你有什么简单的法子呢?”

第六十四章 简单验证

“自然是有简单的法子!”

杨月已经从崔玲的手里拿过了顾文惜递交的绣帕,指着那绣了双鱼的一面,笑着说道:“刚刚顾小姐已经说过了这金鱼鱼鳞上有一种金丝线是没有透过帕子,只是隐夹在其他绣线之中的,若是顾小姐能够能够将这金丝线准确无误的挑出,那么应当是可以证明这绣帕是出自于顾小姐之手的了。”

好聪慧的女人!

顾文惜听到了杨月的话,心里顿时如此感叹了一句。

“先生所言甚是,小女可以做到!”

说罢,顾文惜上前一步,从杨月的手里接过了绣帕,而后又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根绣花针。

“先生,请看!”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光,顾文惜准确无误的从绣帕上挑出了一根长长的金丝线,再将那绣帕摊开,帕子上的金鱼不曾有过损坏的迹象,只是那鱼鳞不见了隐隐的金光,少了几分灵动。

白三娘从顾文惜的手里接过了绣帕和金丝线,看着手里的那金丝线很细,若非是心灵手巧恐怕极易挑断,再看那绣帕上不曾有半点的损坏之处,足可见顾文惜的绣功之深。

她,当真是只有五岁吗?

一个堪堪五岁的小女孩,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出众的绣功,委实让在匪夷所思!

她拥有这样的本领,想来都不必跟自己学些什么了。

白三娘的心里如此想着,微微张开的嘴巴无法隐藏她内心里的震惊。

此时,此刻!

包括燕秋语先生在内的五位女先生,这才是真真zhèng

正的相信了那绣帕确实是顾文惜亲手所绣。

燕秋语将绣帕收到了自己的手里,而后冲着顾文惜淡淡一笑,“好了,顾小姐,你已经通过了女学的考试,不日便可以过来玉台馆,到时候会有人为你安排住所的。”

“真的!”

顾文惜听到了让自己梦寐以求的回答,先是一愣,而后整张脸上都洋溢出了浓烈的笑靥。

面对着含笑的燕秋语,再看过四位同样笑望着她的四位女先生,顾文惜郑重又郑重的福下了身子,向五位先生行了一大礼。

“多谢先生们,小女天生愚钝,日后还请先生们不吝赐教!”

“呵呵!”

顾文惜郑重其事的向着五位先生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是莫名的惹来了杨月的轻笑声,只见杨月冲着顾文惜轻挑眉毛,脸上摆弄着奇怪的表情,让顾文惜一时摸不着头脑。

“既然是入了女学,那么你便不必担忧我们会有藏私,只是你自己也说了天生愚钝,我们身上的东西你能够学到多少,在你,而不是在我们!”

杨月笑着对顾文惜说出了这样一席话,而后将目光放到了柳文娘的身上,笑着说道:“就比如柳先生,她的一手琴艺是天下闻名,你能够学成几分,可是要看你自己的哦!”

这先生好伶俐的口舌!

简单的几句话,却是将她与柳文娘的关系挑拨的不睦了。

顾文惜听到杨月的话,心中如此叹道,面上却是恭敬有加,“先生教诲,小女铭记在心。”

第六十五章 通过考试

“你真的通过了女学的考试?”

顾文惜走出芙蓉堂,林月锦赶紧的迎了上来,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dào

顾文惜通过了女学的考试,只是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明明已经是被她动过手脚的糕点,如何还能够得到女学先生的亲眼?

“是的,婶娘!”

顾文惜微微低了低头,在林月锦的面前依旧保持着低调。

“崔先生她没有为难你吧?”

林月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顾文惜能够通过女学的考试,毫不遮掩的问起了糕点是如何得到了崔珍的点头。

“燕秋语先生说考试分为三关,第一关是等待,惜儿在外室等待了半个多时辰,燕先生说惜儿的表现视为通过;第二关是才艺,惜儿准bèi

的糕点确实很是糟糕,这一关惜儿没有通过;第三关是态度,燕先生说惜儿的态度不错,可视为通过,所以惜儿才能够有机会进入女学。”

顾文惜将自己临出来之际,燕秋语先生所说的话语,说给了林月锦听,同时也隐去了自己真zhèng

进献的才艺也是通过的这一事实。

原来如此!

林月锦听到了顾文惜的话,这才知dào

女学考试是分为三关的,而非人人皆知的任何一项才艺。

疑狐的目光在顾文惜的身上打量了几圈,却是无法从顾文惜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便只能够在心里说着顾文惜今天的运气好了一点。

*

热闹的大街上,一个穿着华服的少年一脸冷酷的瞪了一眼走在他身边的另个一个少年。

“郑棐,你到底是要带我去哪里呢?”

华服少年冷酷的脸上早已经闪过多次的不耐烦,可是陪他而行的郑棐却仿佛根本就看不到一般,依旧是悠哉游哉。

“郑棐,你再不说,我可是要回去了。”他才没有那么多功夫陪着郑棐这小子去找什么没影儿的神医呢!

“嘿,郑明睿,你回去除了无聊的对着那些发霉长虫的书,还能干什么?我可是好心好意的邀你出来走走,免得你真成了书呆子一个。”这世上能够直叫二皇子名讳的只有镇国候府的大公子郑棐了。

只见郑棐双手抱头,一面仰望着天空,一面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完完全全的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郑棐,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懂吗?”这样毫无意义的在大街上闲逛,对于郑明睿而言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有这个空闲,宁愿待在藏书阁里多看几本书了。

“行了行了,别给我摆着那臭脸行不?你再这个样子,以后我可就不认识你了!”

郑棐一听到郑明睿说起了他听不懂的话语,便是觉得头痛,不高兴的挥了挥手,一掌拍向了郑明睿的脸上,似要将那一张冰冻不化的脸给揉开。

“你要干什么?”

郑明睿最讨厌的是别人碰触他的脸,伸手一把抓住了郑棐伸过来的手,稍用内力便让郑棐的手无法更靠近他,而后只看到郑棐的手慢慢的被郑明睿给推了下去。

第六十六章 初遇刹那

“跟我走,我带你去看一件好玩的事情!”

郑棐收回了自己的手,虽然是败下阵来,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大大方方的将手臂顺势搭在了郑明睿的肩膀上。

“放开手!”

郑明睿推了推郑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是没有推动,当下脸色更沉。

可是,郑棐是谁呀!

他可是这京城里的小霸王,哪里还会看人脸色,尤其是他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对的。

跟随在后的长福看着自家公子和二皇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生生让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自觉的拉开了距离,和他的主子一样摆出了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着。

“长福,书安茶楼定好了位置吗?”

还没有待长福从自我感觉极好的状态里回过味来,郑棐的一声大吼吓了他一大跳。

“好,好了!”

长福反应很快的回了一句,而后赶紧的跑到了前头带路,领着郑棐和郑明睿一起往书安茶楼去。

“臭小子,想什么呢?”

长福的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这才算是彻dǐ

的从美好的幻想中醒过神来,心里暗愤:自家大公子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这日后的差事怕是更难做了。

郑棐领着郑明睿来到了书安茶楼的二楼临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而后品了一口刚刚送上来的上等茶水,笑着指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五皇子,一会儿就会过来。”

什么?

五弟不是去了陪都的盛隆寺为皇上祈福吗?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

郑明睿听到了郑棐的话,疑惑的看向了郑棐,却是并没有把心里的疑惑说出口。

*

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好不热闹,而在这一片热闹之中,几个纠缠打闹着的衣衫褴褛的乞儿却是让人避之不及。

林月锦带着顾文惜返回顾府的马车,便是在书安茶楼前的马路上,因为车夫要避开打闹的乞儿,而与别家的马车撞到了一起。

马车翻掠,车夫一时收拢不及,在将要摔落之时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顾文惜小小的身子随之从马车里翻滚了出去。林月锦紧紧的抓住了车窗,幸好是没有摔下去,而后惊魂未定的大声疾呼。

“小姐,你没事吧!”

顾文惜自己站了起来,她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耳边却是传来了一个温润的男子声音。

顾文惜一抬眼就傻了,对面马车的帘布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张英俊不凡的男子面庞,眼角带风,眼中含光,嘴角带着一丝温润的笑容,顾文惜前生今世,活了二辈子竟然都不曾见到过这样美貌如仙的男子。

“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些银子请收下,便当作是对于贵府马车的损失吧!”

郑明曦最恨的就是被人盯着看,而眼下顾文惜正是犯了他的忌讳,只见他笑容不变,目光里却是多了几分寒光,随后从身上拿出了钱袋,伸手递到了顾文惜的前方。

第六十七章 赔偿损失

什么意思?

顾文惜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双手,手中那厚鼓鼓的钱袋,脑子里嗡的一下子涌上了一种被人轻视的耻辱感。

“小姐,你从马车里摔下来的?可有受伤?”

宁嬷嬷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紧急的停车让她也受了些惊吓,可是她却更为牵挂顾文惜的安全。

下了马车以后,宁嬷嬷快速的冲到了前面,看到的却是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的顾文惜。

冷然的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对面男子的脸上,顾文惜隐藏了自己内心的恼怒,淡淡的说道:“此事,小女子做不得主,还请公子见谅。”

说罢,顾文惜转过身去,将身体依在了宁嬷嬷的怀里,再也不多看那陌生男子一眼。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而顾文惜却是根本不愿意去理会,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赫然可见丝丝血渍,疼痛与屈辱的感觉齐齐在涌在心头,久久不去。

林月锦终于是平复惊恐,在随后而来的杨嬷嬷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目光落在了宁嬷嬷怀里抱着的顾文惜的身上,惊慌的说道:“哎呀,惜姐儿,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呀?”

顾文惜听到林月锦的话,心中极为不耻,很想要问一句刚刚撞车,她从车内滚出来的时候,她又是在做些什么?

“回婶娘的话,惜儿一切都好!”

顾文惜很清楚的知dào

林月锦当时一点也没有在意过她,非但没有伸手拉她一把,反而是在她的手慌脚乱中踢到了她的脚上,到现在脚上都隐隐有些痛。

可是,那些问,那些怨,她如何能够说出口,便是说了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她?

“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林月锦眼见顾文惜不冷不淡的态度,只是口中念叨了二句,便也没有再将顾文惜放在心上。她转头看到了将滚远了的车轮给找回来的车夫,不满的皱起了眉头,质问道:“你就是这样驾车的?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问题,你可有命来抵?”

“三夫人,小的知错了!”

车夫不敢多言,只是低头认错,而后将找回来的车轮摆到了林月锦的面前,不安的说道:“三夫人,这马车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修不好啊!”

还从来都没有人敢如此的无视于他,可是今日却是一个两个的女人将他视若无睹,着实可恶。

“这位夫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算是给予你们的赔偿!”

郑明曦又将手里的钱袋递到了林月锦的面前,口中说着赔偿的话语,心里却不过是想着花钱消灾,他可是清楚的知dào

这撞车的过错可不是在他的。

“公子言重了,这两车相撞责任在于双方,岂能够让公子一方吃亏呢!”

林月锦早在车内便听到了顾文惜与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她之所以没有在下了马车的第一时间与郑明曦交谈,不过是为了在人前做足了自己贤良的姿态。

“好了,我还有重yào

的事情,这些银两就给你们了。”

郑明曦着实不想再和眼前的女人打交道了,快速的将手里的钱袋交到了自己的马车车夫手中,而后放下了车帘坐了进去,再不出声。

第六十八章 没有教养(谢谢蛋蛋的礼物)

谢谢蛋蛋的礼物哦!

“钱,你们拿着吧!”

车夫将钱袋一把丢到了林月锦的面前,而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这,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林月锦看着那马车很快的从自己的眼前离去,再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钱袋,心中气愤不已,大声说道:“真不知dào

是哪家没有规矩,没有教养的公子哥,竟然这么……”

“婶娘,现下我们要怎么回去呢?”

顾文惜打断了林月锦的说话声,眉头微皱的看着车夫正在费力的修着马车,可是试了好多次都没能够修好。

“我们坐后面的马车吧!”林月锦看着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的马车,瞪了一眼地上的钱袋,不悦的说道:“杨嬷嬷和宁嬷嬷就委屈一下了。”

“是,婶娘!”

顾文惜在宁嬷嬷的搀扶下,坐上了后面的马车。

“我们先回去了,这马车,你自己想法子弄回去。”对着车夫交待了这么一句话后,林月锦也随之坐上了马车,余下宁嬷嬷和杨嬷嬷跟着余下的丫环婆子一起在马车边行走着。

而那被扔在地上的钱袋,此时依旧躺在地上,很快被留下来的车夫给收入了怀里。

这一切的发生,对于顾文惜而言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意wài



只是她永远都不知dào

,这样的一场意wài

被坐在书全茶楼的郑明睿和郑棐看在眼里。

很多的事情,亦是由着这一场意wài

开始,发生了许多的改变!

而这些改变,亦是间接的影响了她的人生,将她的人生推向了另外一条路径。

*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人走戏落,郑明睿紧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郑棐,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dào

五弟今日回来的?”

郑明睿一直都不相信郑棐真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混世,眼下他带自己过来看的一场戏,更是证明了他内心里的判断。

可是,郑棐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明睿的心里有着怀疑,却并没有问出口。

“五皇子原本应该是在陪都的,可是他现在却是秘密的回京了,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郑棐一双好kàn

的桃花眼轻佻的看着郑明睿,直接将郑明睿心中的猜想问了出来。

看五皇子刚刚坐着的马车极为普通,便可知dào

他这一次回来是极为隐秘的。而五皇子明明应该是在陪都,却在这会儿出现在京城。再联想到皇上的病情一直都没有得到控zhì

,几次晕厥过去,太医都是束手无策,那么五皇子这个时候悄然回京,用意为何便是跃然而出。

郑明睿的脑子里已经浮出了答案,可是他却依旧是冷着脸,默不作声。

“再过半个月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而五皇子一向得贵妃娘娘亲眼,又是在这个时候悄然过来,只怕是要发生些什么事情吧!”

后宫之中,谁人不知贵妃娘娘才是真zhèng

的掌权者,若是趁着皇后娘娘的生辰,做些什么?牵连到的人定然是包括皇后娘娘,那样的话,明显是要冲着郑明睿而来了。

这样的话,每个人都能够想得到!

但是真zhèng

敢说出口的却是只有郑棐一人!

郑明睿郑重的看着郑棐,一字一句,“你是如何想的?又打算怎么做呢?”

第六十九章 病如山倒一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通过女学的考试!”

若园,顾文若听说顾文惜通过了女学的考试,再也无法淡定的躺在床上装病了,她急冲冲的跳下了床,想要冲到春晖堂,请顾老太君为她做主。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接受顾文惜和自己一起进入女学!

“小姐,你冷静一些,夫人一定不会让大小姐进入女学的,你不要着急啊!”

红玉紧紧的拉住了顾文若的手,不肯放她往外跑去,而她口中唤着的夫人,指的正是林月锦,很显然她是林月锦的人了。

“婶娘,她能够有什么办法?”她要是有办法的话,顾文惜都不会通过考试了。

顾文若听红玉提起了林月锦,稍稍冷静下来,只是她心里忍不住想着,婶娘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真zhèng

站立在自己这一边的?

否则,今日明明是她陪着顾文惜一起去考试的,如果她真心想要帮自己的话,她相信她有很多办法让顾文惜通不过考试。

“小姐,再等等吧,夫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红玉好言安抚着顾文若,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她一直觉得顾文若这个人小小年纪却是一身的狠毒,真心不懂夫人究竟为何如此看中于她。

不过,这些也不是她一个奴婢能够置喙的,她只要做好夫人交办的事情便好了,余下的她是不必多加理会的。

“好,我且再等等!”

顾文若冷静下来,便知dào

自己若是一味的冲到顾林氏的身边哭诉,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毕竟当初顾林氏答yīng

过顾文惜,只要她自己通过了女学的考试便不会多加阻止。

眼下,她只能够先看看婶娘能够为她做些什么了。如此,她也好kàn

看婶娘对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红玉,你让红珠去一趟春晖堂,就说我的病情又严重了一些。”

重新躺回了床上,顾文若眼珠轻转,脑子里便是想到了一个主意,而后冲着红玉招了招手,在红玉的耳中小声的交待了一句,而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好好的休息。

嘴角上扬,顾文若在心头暗道:我的病还没有好之前,老太君是绝对不会让顾文惜一个人去女学的。

*

夜深人静,京城某一户宅子里

“查清楚今天遇见的人是谁了吗?”

郑明曦仔细的想过了自己所有的安排,确定再没有什么差错后,认真的问了自己身边的长随。

“回公子的话,今日遇见的是顾府的三夫人和大小姐。”随从将已经调查到的消息报到了郑明曦的耳中,眼见郑明曦微皱着眉头,赶紧的说道,“公子放心,小人已经安排下去了,今日遇见的顾府女眷将会病上一场,绝不会有机会将见过公子的事情透露出去。”

“嗯,你办事越来越老练了。”

郑明曦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只觉满身的疲累一下子袭了上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度睁开眼睛,目光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精芒。

第七十章 病如山倒二

第二天

“这可怎么办呀?”

云嬷嬷还没有来得及为顾文惜通过女学考试而高兴,便是满脸愁容的与宁嬷嬷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说道:“小姐,她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却是发起了高热呢!”

“怎么大夫这么久都没有请来呢?”

宁嬷嬷看着昏迷不醒的顾文惜,眼见她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忍不住伸手探了过去,而后看着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更是着急。

“小姐可真是命苦!好容易通过了女学的考试,却不想竟然又出了这样的岔子。”

云嬷嬷碎碎念着,想到顾文惜如此的福薄,再看躺在床上又是昏迷不醒的她,内心里有种说不出口的惶恐,她生怕顾文惜就会这样追随着云氏而去了。

宁嬷嬷的心里也很着急,尤其是耳边不时的听着云嬷嬷的念叨,她虽然是沉着气,可是内心里的却是同样的担忧。

“请来大夫了没有?”

让香草将顾文惜的病情报到了顾林氏的那里,同时也让香草与管家交待一声,去请个大夫过来。

可是,怎么见到的只有香草一个人回来呢?

“是啊,怎么不见大夫过来?”云嬷嬷回头看到香草一个人默默的走了进来,急切的往她的身后看了好几眼,确定没有跟着其他人,很是不满的说道,“香草,不是让你去请大夫过来吗?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呢?”

“嬷嬷,三夫人今日也是病了,现下府里的人都在三夫人那里听令呢,请来的四个大夫也都在三夫人那里。”听着云嬷嬷的问话,香草很是委屈的说道,“奴婢求了老太君让奴婢领个大夫过来惜园,可是老太君只说让大小姐再等等。”

“等!”宁嬷嬷听到香草的话,气愤的瞪大了眼睛,“小姐是病了,病了也能够等得了?”

“我去,我就不相信我请不来一个大夫!”宁嬷嬷愤然的站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冲去了安顺堂。

*

也许是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日子便是在顾文惜和林月锦的昏迷不醒的中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一晃就过了十天了!

顾文惜和林月锦两个人便是在这十天里浑浑噩噩中度过。

原本顾文若还以为顾文惜是知dào

了自己传出了病重的消息以后,假装病了,为的不过是和她拼时间。

可是,看到顾文惜一连半个月都没有清醒过来,她便是相信顾文惜是真的病了。

这下子,轮到了她着急了。

她可没有忘记顾文惜说过,如果她去不成女学的话,自己也是去不了的。

眼下,婶娘也是病了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父亲更是早已经说过了不允许她独自去女学。

求老太君?

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老太君虽然宠爱于她,可是相较于父亲,老太君自然是更偏爱于父亲,否则也不会因为父亲的一句话,任她使出苦肉计也还是去不成女学。

怎么办?

顾文若的心里很是急切,但是一时之间却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够干着急。

PS:

原本想要多码一些的,可是这几天宝宝有些不舒服,土话说是“过花”,身上起了很多的小红疹,所以比较的难缠,除了认我一个人抱,其他的人都接不了手,所以……亲们懂得宝妈的辛苦,就多多谅解吧!

第七十一章 神医现世

药王庙

“莫隐,现在我有事情要麻烦你了。”

郑明睿出现在药王庙的一个偏僻的小屋里,他的身前正有一个一身蓝衣的男子背对而立。

莫隐!

他便是外间传闻的神医!

“我留在京城这么些年,为的就是完成答yīng

过你的事情,你不必说麻烦二字!”

莫隐背对着郑明睿淡淡的回了一句,他的脸上带了一张银色的面具,遮去了整张脸,只一双大而深的眼睛露在外面,一身蓝色的衣袍衬托着他一身的风雅更为倜傥,如谪仙一般。

“莫隐,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陌生吗?”

郑明睿听着莫隐没有起伏的声音,无奈的叹息一声,他真的不愿意与莫隐这位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弄成如今这般僵硬。

“你,我,原本就不是很熟悉,我留下来,我为你做事,只是谨遵师命。”

莫隐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挥了挥衣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莫隐,师父,他的死,真的与我无关的……”

“够了,你再说下去,当心我不会配合你的一应要求!”

郑明睿想要解释,可是莫隐却是极快的打断了他话,气愤的回过头来,他恶狠狠的瞪着郑明睿,若是眼光能够化作利剑的话,郑明睿已然倒在了他的眼前。

“莫隐,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师父报仇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父皇,他亦是再所不惜。

郑明睿丢下了这样一句话,便是飞身而去。

只留下莫隐嘴角上扬,余落下一丝嘲讽与不信!

*

当皇后娘娘的母亲韩国夫人多年的沉疴,被一名少年神医治好的消息传满京城的时候,顾府里依旧是一片愁云惨淡。

香草,香叶两个人陪着云嬷嬷一起守在顾文惜的身边,眼见着顾文惜昏睡着也不能够安稳,不时的挥着手,大声的尖叫着,“救命,救命,放开我!”

好容易将顾文惜的手抓住了,让她安稳下来,三个人皆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又是倒在床上的顾文惜,心里着实揪心。

“嬷嬷,小姐她这样,还会不会醒来呀?”

香叶一向心直口快,眼见这都已经十多天,可是顾文惜却是一直都没有醒转的迹象,每日里只靠着喂着蜂蜜水来续命,身体是眼见着瘦弱了下去,已然不成人形,实在是担心。

“小姐,小姐她当然会醒的!”云嬷嬷听到了香叶话语里的怀疑,当下沉下了脸,大声的说道,“你们都给我尽心照顾小姐,要是小姐出了什么差错,你们的命是绝对保不住的。”

“嬷嬷,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香草轻轻的拉了拉香叶的衣服,让她不要再多说,而后微微低了低头,冲着云嬷嬷郑重的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看着小姐,我出去有点事情。”

云嬷嬷还算是满yì

香草的态度,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顾文惜,长长的叹息一声,眉头皱的更紧了。

第七十二章 续娶继室

宁嬷嬷在春晖堂看过云氏拼尽性命留下来的小少爷以后,她出了春晖堂的院子,却是并没有马上回到惜园,而是守在了春晖堂的院门外。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只有一位大夫去惜园看过顾文惜,却是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到,连药方都没有开一张,而顾文惜现在却还在昏迷之中,想到这些她的心里便是忍不住的担忧着。

与惜园相反的是,安顺堂那边的三夫人林月锦,她每天都有大夫守着,听宁嬷嬷说已经请了十几位大夫过府,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请动了。

虽然结果似乎和小姐一样,林月锦她也是一直都昏迷不醒着。

可是,一边是无人问津,一边却是连太医都请动了。

两相比较,宁嬷嬷不由觉得心冷!

此时,春晖堂里,顾林氏也正同顾允周说起了林月锦和顾文惜的病情,只听她极为担忧的说道:“允周,不如我们也请那神医过府为月锦诊治一下吧…,哦,还有惜姐儿,听说她和月锦一样是至今昏迷不醒!”

顾允周早上到春晖堂给顾林氏请安的时候,顾林氏想着林月锦至今昏昏沉沉,便向顾允周说起了请神医一事。

待她张口直说出林月锦的名字后,又想起了刚刚宁嬷嬷在她耳边的请求话语,记起了顾文惜眼下的情况同林月锦很是相似,便是顺水推舟的加上了一句惜姐儿,也免得在自己儿子面前显得太过无情了些。

“母亲安排下去便是!”

顾允周闷闷的回了一句,想起前二天云嬷嬷在二门处拦住了他,告之顾文惜病重一事,又想着这些日子自己一直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将顾文惜的事情记在了心间,内心里便是升起了一丝自责。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了。”

顾林氏眼见顾允周一脸黯然的模样,只以为他是公事上太过操劳,便不让他再为请神医一事操劳。

“母亲,没事的话,儿子先告退了。”顾允周站起了身,向顾林氏作揖,准bèi

先行离去,却被顾林氏叫停了脚步。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顾林氏叫住了欲走的顾允周,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放在心里思量的事情说了出来,“允周,你如今年岁不算大,云氏去了,你的身边也没有能够有一个知冷热的人照顾,我想着不如再给你娶一位继室。”

“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允周听到顾林氏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这一生没有能够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阴差阳错的将云氏娶进了家门,已经是让他悔之又悔。如今云氏故去,他实在是没有想过再娶之事。

“允周,你的年岁不大,身边的子嗣又不多,这续娶之事是一定要的,我看中了你三舅舅家叫月如的一位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顾林氏之所以愿意让林月如进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中了林月如的年轻,身体好,希望她进门以后能够为顾家再添丁进口。

第七十三章 忠仆请命

“全凭母亲做主吧!”

顾允周有些心灰意冷的回应了一句,他原本是不打算续娶的,可是他知dào

母亲定然是不会同意他这样的想法。

再听到母亲说起已经看中的女子是三舅舅家的女儿,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想起了林月锦来。

名叫月如,那应该是和林月锦是姐妹关系,那么林氏进门以后,这府里应该就不会是林月锦一人独大了。

那么,惜儿姐弟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吧?

心里抱着这样的想法,顾允周同意了顾林氏续娶的意见。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一个决定,险些让顾文惜姐弟两个丧失性命。

“老爷,奴婢给老爷请安了。”

顾允周刚刚从春晖堂走了出去,迎面便遇上了一直在等候着他的宁嬷嬷,只见宁嬷嬷看到顾允周出现在眼前,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急切的张开双臂,撞拦住了顾允周的去路。

“宁嬷嬷,你起来吧!”

顾允周被宁嬷嬷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而后看着宁嬷嬷一脸激动的样子,想着她到底是镇国候府出来的老人了,便是伸手扶了过去。

“老爷,求求你,求你救救小姐吧!”

宁嬷嬷好容易找到机会见上顾允周一面,哪里能够放弃自己最为重yào

的目的,她坚持不肯让顾允周扶起来,一双手紧紧的拉住了顾允周的手,大声的哭喊着,“老爷,小姐她如今还在昏迷不醒,您救救她吧,请太医也帮小姐看看吧!”

“宁嬷嬷,你快起来,惜姐儿不会有事的,老太君已经让人去寻找神医了。”顾允周真心不忍看着一位同自己母亲年纪相差不多的宁嬷嬷跪求着自己,又听着宁嬷嬷口中全部都是对于顾文惜的关切,心中甚慰,“宁嬷嬷,你放心吧,神医一定能够治好惜姐儿的病。”

*

凤仪宫

皇后娘娘的寝宫很素净,宫中内外人人皆知这其中的玄机,只是事关皇家,谁也没有胆子多说什么。

这日,皇后娘娘正在凤仪宫的西侧宫里的一处小佛堂里静坐,随着太监特有的尖锐噪音的一声高呼,只见一个娆娆婷婷的女子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后请安了。”

来人正是最受皇帝宠爱的白贵妃,只见她微微弯了弯细若柳枝的腰身给皇后行了一礼,便是不再说话,只默默的打量着透着凄冷的素净佛堂,心中咋舌不已。

堂堂母仪天下的皇后,此时只是一身素服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拾,口中默默念着经文,丝毫没有在意白贵妃的到来。

“皇后娘娘

,再过几日便是您的生辰了,臣妾已经为您筹备了生辰宴,到时候还请娘娘您赏脸出席啊!”

白贵妃看似恭敬的态度里却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她看着皇后依旧是毫不动容的脸庞,觉得有些无趣,便悻悻道,“皇后娘娘,皇上那边还等着臣妾伺候,臣妾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白贵妃微微弯了弯身体,同皇后行了一个告退礼,便是走出了佛堂,匆匆往皇帝住的龙阳宫去了。

第七十四章 陛下的戏

“娘娘,那生辰宴定然是鸿门宴,您可不能去的啊!”

白贵妃离去以后,一直守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急切的说了一句。

只见原本面沉如水的皇后娘娘倏然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神佛,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意为深长的说了一句,“陛下的戏应当已经开场了吧!”

众人皆以为她是个无子的皇后,空有凤印却不能够掌控着后宫之权,只是一个摆设。

众人皆以为她是一个失宠多年的无能废物,却不知dào

她才是伴随着帝王成长起来的女人。

她纵然是不能够清楚的了解帝王所思所想,她却是明白经历过许多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绝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在他的身边指手划脚。

白贵妃!

独宠十年又如何,你的死期将至矣!

“李嬷嬷,传令下去,让尚宫局掌珍过来为本宫量身裁衣。”白贵妃为自己安排了生辰宴,那么她便要趁着这个机会正正式式的回归众人的视线。

“娘娘……”

“下去吧,就安本宫说的办。”

李嬷嬷还想要劝说两句,却是被皇后摆了摆手阻止了,只见皇后一脸深思的想着:也不知dào

这一次陛下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想着将二皇子过继到自己的名下?若是她蛰伏了几十年,都不能够换得他三分的信任,那么自己这一生真的是太失败了。

*

龙阳宫中

龙涎香的轻烟袅袅的从铜鎏金仙鹤炉中升起,飘散在空中,留下一室的清香,可是龙涎香的清得压不住屋内各种药的味道,让屋子里的人都觉得有些气闷。

文帝躺在龙床之上,脸色苍白,目光落在床顶上绣着各种神态的龙上。心里却是莫名的孤冷,嘴角带着几分自嘲的笑容,目光里的寂寥无处隐藏。

“贵妃娘娘回来了。”

门口传来了李公公的声音,文帝收回了涣散的目光,微微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白贵妃进入屋内。

“皇上,该吃药了。”

很快,一个轻柔的女声在文帝的耳边响起,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白贵妃那张依旧年轻娇艳的脸庞,只见她的手里正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抬着一只官窑斗彩折枝花卉纹碗,碗里盛着黑漆漆的药汁。

文帝起身,接过药碗,一口喝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皇上,二皇子在外头求见。”

“宣二皇子觐见……”

“等等!”

文帝刚刚开口说了一句,却是被白贵妃打断了他还没有说完的话语,只见白贵妃一边温柔的替文帝整理着被子,一边轻柔的说道:“陛下,您今日已经是太过劳累了,还是让二皇子明日再来吧。”

女人!

果真都是如此的不可信吗?

文帝清楚的听到了白贵妃的话,快速的闭上了眼睛,不让人察觉到他眼中的不屑与厌恶,而后轻轻的摆了摆手,小太监便是得了眼色的退了下去。

“陛下,说起来五皇子去陪都为您祈福已经有不少日子了……”

小太监退下之后,室内便剩下了白贵妃同文帝二人,白贵妃见文帝眼睛微闭,便是淡淡的说了一名,将话语转到了五皇子的身上。

第七十五章 过继嫡子一

“陛下,说起来五皇子去陪都为您祈福已经有不少日子了……”

小太监退下之后,室内便剩下了白贵妃同文帝二人,白贵妃见文帝眼睛微闭,便是淡淡的说了一名,将话语转到了五皇子的身上。

“说起来,五皇子的这份孝心,实在是最为难得的!”白贵妃眼见文帝并没有开口说话,便是知dào

他的心里是不喜欢自己谈论那些皇子的事情。

可是,目光落在龙床之上,看着文帝一身虚弱的模样,心里却是十分的担忧。

她现在虽然是得宠的贵妃,可若是失去了皇帝的庇佑,新君上位,她只会是冷宫里的一位无权无势、人尽可欺的太妃。

没有子嗣,这是后宫女人的最大伤痛!

只因为,孩子才是后宫女人立足的根本!

当然,有一人除外!

那就是高坐后位的皇后娘娘!

皇后!

想到这里,她想起了刚刚在佛堂看到的皇后娘娘,嘴角上扬,美艳依旧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深深的痛苦。

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手心上,手中空空,却重若千金。

想到之前文帝有意将二皇子过继到皇后娘娘的名下,白贵妃一双好kàn

的秀眉紧紧的皱了起来。纵然自己手握着后宫掌宫之权,可是,无论是哪一位皇子登基,那凤仪宫中失宠多年的皇后,依旧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而她,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没有!

所以,皇后不可活!

白贵妃轻轻的握起了原本摊开的手,默默的在心底深处告sù

了自己这样一句话。

“皇上,您好生歇息吧!臣妾守在外面,您若有事,便叫唤一声臣妾。”

看着紧紧闭着眼睛,似是安睡着的文帝,白贵妃温柔的说了一句,而后站起了身,她走动了几步,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倘若文帝此时睁着眼睛,他便会发xiàn

白贵妃的脚步并不是如她所说的走向外间。

白贵妃在龙案前半步之遥处停下了脚步,目光悠长的落在了文房四宝,各种奏折摆放整齐的龙案,目光落在了那一身金黄的龙椅之上,指尖微微的发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皇后娘娘驾到!”

白贵妃正欲往龙案前再行一步,耳边却是听到了门外李公公的一声高呼。皇后进来龙阳宫是不需yào

小太监先行禀告的。白贵妃心中大骇,匆匆垫起脚尖,猫咪一般轻盈的奔到了外间,刚刚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下,便看到了一身正装的皇后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白贵妃慢慢的站起了身,悄然的抚平着自己内心的紧张,借着弯身行礼的机会,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不让人看出一丝破绽。

“起来吧!”皇后轻淡的扫视了一眼低垂着头的白贵妃,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只淡淡说道,“本宫有要事和皇上商量,你先出去吧。”

“是,臣妾告退!”

白贵妃恭敬的应了一声,而后缓缓的从皇后的身边走了出去。

内心里压抑了十年的愤慨,此时依旧是努力的压抑着,她清楚的知dào

恃宠而骄从来都不是她能够使的手段,否则也不会有自己这十年的独宠。

第七十六章 过继嫡子二

“梓童,你来了。”

皇后走近了龙床边,文帝还没有睁开眼睛,便知dào

来者是皇后,轻柔的喊了一声,嘴角扬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皇后的脚步声,还是那么的熟悉!

“皇上如何知晓来人是臣妾呢!”

皇后刻意放缓了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的生硬。一声轻柔的梓童,在她早已经枯如废井的心不起一丝的波澜。岁月早已经无情的将她与他之间的情义剥夺的一干二净。

“朕听声音,便知dào

是梓童你了。”

文帝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已然老态毕现的皇后,挣扎着坐起了身子,淡淡的笑着,“梓童,朕还以为你不会过来看朕的。”说着,文帝伸去抓过了距离他不远的皇后的手,满心都是欣慰与欢喜。

“皇上,臣妾过来不过是想要问一件事情。”

皇后的声音里不带一丝的感情,目光落在了自己被文帝抓着的手上,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怎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呢?曾经,十指相扣时候的那种激动与欢喜,怎么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呢?

“朕的确决定将二皇子过继到你的名下,并且,二皇子是朕心目中的太子人选。”

文帝知dào

皇后心里的疑问,紧紧的将皇后的手握在掌心,抬起头来,原本晦暗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一字一句,目光紧紧的盯在皇后平淡无波的脸上,脸上扬起了一抹愧疚的神色,低下了声音,“洁儿,朕对于你的亏欠,此生是还不清的,来生,朕必然为你做牛做马。”

哼,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便能够让我李家死去的百余口人再度复活吗?

做牛做马,便能够让我这几十年来的孤苦无依化作虚无吗?

皇后的心里极是不屑,只冷冷说道:“明睿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你布你的局,做你的戏,望你不要将明睿牵连其中,至于我究竟要过继谁到名下,除了明睿,你可随意安排,我一力配合便是!

“洁儿,你,你便是如此想我的!”

文帝听到了皇后的一席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全心全意的为她安排好所有的一切,得到的却是如此冷漠无情的回应。

“那么你还需yào

让我如何来回答?我说我不同意让任何一位皇子过继到我的名下。我的孩子只有思儿,而他早已经死去,你说可以吗?”

皇后的心中有恨,这恨在心里压抑了几十年,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做到面对着文帝心如止水,可是他口口声声的洁儿,还是让她崩溃了。

洁儿!

她的确如爹娘期待的那般一直都是洁身自好!

可是,这噬人的深宫,她不争不斗,不恨不怨,却只落得受尽凄凉,一生痛苦。

失去了思儿,她在这世上便是再没有一位亲人!

嫡子,她没有,也不需yào



过继!

她可以配合着帝王演下一出戏,可是她不希望那个她曾经看着出生的孩子同样的卷入这戏中。

只因,帝王之争,无论是戏,还是真实,从来都是血淋淋的!

第七十七章 神医进府

“神医,您说她,她们这病能不能治得好呢?”

顾林氏眼见着那戴了个面具的神医,一脸深思的望着窗外,迟迟不语,心里咯噔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莫隐刚刚从林月锦的安顺堂出来,这会儿正在惜园里,好在顾文惜年纪尚小,此时又在病中,道是不必太多在意什么男女之防。

并且,依着顾林氏对于顾文惜的不喜,她又怎么可能会为顾文惜考虑这些呢?

守候在顾文惜身边的宁嬷嬷和云嬷嬷,此时更是一片心思都放在了顾文惜的病情之上,也是实在没有顾虑到这些旁枝末节。

他刚刚替顾文惜把过了脉,确定顾文惜与林月锦是中了同样的毒,抬起头来,目光不由自主的被窗边的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张古琴所吸引。

那是自己的古琴!

莫隐如何能够不认识呢?

再次低下了头,莫隐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之中的顾文惜,暗暗在心中道:原来那石桌上刻下的顾字,指的是顾国公府。

那么,眼前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孩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古琴拿去呢?

身为顾国公府里的小姐,应该不会觊觎一张并不算特别出彩的古琴吧?

难道说……她是知dào

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借着带走古琴,在石桌上留字的机会,引得自己相寻?

眉头依旧皱着,莫隐听到了顾林氏的话,可是他却不想理会。

不知dào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曾对任何一位年老的人感觉到厌恶与不耐,但是从见到顾林氏的第一眼,听到她开口说话的声音,心里便是感觉格外的不舒服。

“小姐所中之毒与那位夫人是一样的,只是小姐的病情却是要比那位夫人严重的多了。”

莫隐终于是在顾林氏第三次的催问之下开了口,他的眉头依旧皱着,刚刚替林月锦把脉的时候,他明显能够感觉到林月锦的毒性要小很多,身体有被人解毒的迹象,只是解药并不完全对症,才没有完全的将毒性驱除。而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她中毒日久,身子孱弱的厉害,哪怕是服下了自己配的解药,身体怕也是承受不起的。

“中毒?”

“小姐好好的待在府里怎么会中毒?”

宁嬷嬷和云嬷嬷本就是守在顾文惜的身边的,两个人听到了莫隐的话皆是惊讶不已。原本只以为是病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中毒,一时间,两个人皆是惶惶不安。

而后宁嬷嬷又想起了什么,不解的说道:“小姐是那次跟随三夫人从女学归来后,便病发的,难道说小姐是在外面中的毒吗?可是,那日小姐回府并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啊!”

“对,那天晚上,小姐还练了很长时间的字,并不像是中毒的样子!”云嬷嬷也跟着回忆起来,“只是,小姐第二天便是起不来身子了,就像现在这般一直昏昏沉沉。”

听到了宁嬷嬷和云嬷嬷的话,莫隐微微皱起了眉头,淡淡说道:“我可以开下解药,刚刚那位夫人只需yào

喝下解药便可以药到病除,只这位小姐怕是要难了许多。”

第七十八章 神医救命

“哦,那你先开解药的方子吧……!”顾林氏听到莫隐的话,点了点头,心头只考虑着先救了林月锦再说,至于顾文惜,她的死活她不会关心一星半点的。

宁嬷嬷哪里不知dào

顾林氏的心思,不待顾林氏的话说完,便是抢在了前面开口直问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三夫人得了解药可以药到病除,而我们小姐却不行?”

明明说过是中了一样的毒,为什么同样的解药,一个可以药到病除,另外一个却是并不确定呢?

“神医啊,我们小姐是个命苦的孩子,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云嬷嬷也是慌了神,急切的拉住了莫隐的衣袖,肯求他一定要治好顾文惜的病,一定要救救顾文惜。

两个下人抢在自己前面请求神医一定要救救顾文惜,让顾林氏不满的咳嗽了一声,很是不悦的皱紧了眉头,冲着宁云两位嬷嬷不满的说道,“没有规矩!”

“小姐的身体太过虚弱,恐怕是承受不起我开的解药,若是想要解了毒性,唯一的办法便是让我先将小姐的身体调理好。”

低下了头,莫隐看着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顾文惜,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同情,眼下的小女孩小小的、弱弱的,默默的躺在床上混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悲伤气息。

“老太君……”

“老太君……”

宁云两位嬷嬷清楚的听到了莫隐的话,当下将请求的目光放到了顾林氏的身上,她们都害pà

顾林氏因为不喜欢顾文惜,而不愿意让神医为顾文惜解毒。

“好了,神医,一事不烦二主,我这孙女的身子还是麻烦你多多调养,等身子好了一些后,还请你给解了毒才好!”

当着外人,当着莫隐的面,顾林氏怎么会不清楚自己要怎么做,她恼恨的瞪了一眼宁云两位,而后一脸笑意的对着莫隐说着。

*

“你今日去了顾国公府!”

莫隐回到了药王庙,郑明睿已经等候着他了,一见到他,郑明睿便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怎么会去顾国公府呢?”他不可曾说过要让他去顾府诊病呀!

“我的确答yīng

了你出去治病,可是却并不代表我一定要为你指定的人治病,也不代表我为谁治病都需yào

你的点头。”

莫隐这些天都会参与一些求上门来的人家的信息,他会随着自己的心情好坏来决定要不要出诊,眼下郑明睿的出现,他的问话让他很是反感,当下没有了好脾气。

“你误会我了!”郑明睿眼见莫隐发了火,一双剑眉皱了起来,不淡不咸的说道:“我只是要告sù

你,我安排了人手在这几天要探察顾国公府,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我的人冲撞了。”

“那么,我多谢你的提醒了!”莫隐对于郑明睿表现出一副极为不屑的模样,而后又冲着郑明睿的方向,看似一本正经,实则讥讽毕现道,“那么,二皇子是不是还有其他府邸要告sù

我呢?”

莫隐相信郑明睿如果是要暗探什么情况的话,绝不可能仅仅是去一个顾国公府,索性是问个明白。

第七十九章 师父遗命(上架感言)

“还有安国公陈府,定国公何府,平国公叶府,安靖候府,定北候府,平南候府,顺义候府。”

郑明睿面无表情的报出了自己正在暗察的各家名头,而后见到莫隐脸上浮起的讽刺,“皇帝至少还有十几年的寿命,你们这些皇子却已然开始忙碌了呢!”

“你入宫了?”

郑明睿听到莫隐的话,一下子就懂了他话里潜藏的意思,感激的冲着莫隐说道:“谢谢你,莫隐!”

“谢!”莫隐听到郑明睿的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冷不淡的说道:“我只是不希望师父用自己的性命保全了你,而你最终却是依旧逃不过谋逆的罪责。”

“谋逆!”

郑明睿听到了莫隐的话,原本没有表情的一张冷脸霎时变的铁青,只见他一脸严肃的看着莫隐,郑重道:“莫隐,你记住了,我,师父,从来都不曾有过谋逆之心。”

而师父的死!

的的确确是为了保护我!

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终有一日我必要查清陷害我和师父的幕后之人,到那时,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我助你,只为待你登上高位后,向天下人为师父正名,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皇家的纷争,莫隐无心理会,他留在京城,听从郑明睿的指令,只为了完全师父的遗命,同时亦是为了恢复师父的清名。

“好!”

感激的话,郑明睿是说不出口的,虽然莫隐对于他的态度一向都不好,但是不管怎么样莫隐能够帮他,站在他这一边,他都已经是非常的感激了。

“我先走了!”

话已经说完了,两个人再待在一起只会增加彼此的尴尬,郑明睿打了一个招呼,便是离开了。

莫隐看着郑明睿离开的背影,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再过几天便是师父的忌日了,他清楚的记得师父临终前对于自己的交待:无论如何,一定要护二皇子周全,哪怕是新君即位,将要对二皇子赶尽杀绝,亦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二皇子。

莫隐不懂!

他真的不懂师父为什么要给予他这样的一句交待。

他只觉得委屈!

他是师父从小收留在身边的徒弟,而二皇子郑明睿却只是一个挂名的弟子,可是从小到大师父就一直都偏心于郑明睿。

小的时候,他以为是他与郑明睿之间的身份差距,所以他将所有的委曲都藏在心底里。

可是,原本,原本他有机会将师父救出天牢的,却因为师父的一意坚持而不得不退避隐世。

到如今,他不能够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却还不得不听从郑明睿的指派,完全他交待给自己的事情。

难道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二皇子吗?

不懂!

莫隐的心里很难过,在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便只有师父。

可是,连师父都为了郑明睿,而选择了离开他。

那么,他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存活的意义?

纵然心中对于郑明睿再多不喜与不满,无论如何,他这一生定然会完全师父的遗命。

完成师命,也许就将会是他选择了断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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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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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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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雅是一个家庭主妇,宝贝现如今才十个多月,写文是我自中学时候便有的一个爱好!生活中的琐碎更是让蓝雅放弃了很长的时间。如今重新拾起,每天都在忙碌之余坐在电脑前,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了写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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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新妇入门

虽然顾林氏是借着冲喜的由头,将婚期安排的很是仓促,但是林家却是并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满,甚至是心里头都暗自盘算着借着冲喜的名头,日后便是顾家对林月如有什么不满,也不好随意的处置了。

毕竟,林月如顶着福气的名头嫁入了顾家,大户人家都是有些讲究的,无论如何都是要有所顾忌才是。

这日,顾家正门大开,红漆刷过的大门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待门外的家丁听到远方传过来的吹吹打打的喜乐声,皆是簇拥着顾允周立到了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将原本面无表情的顾允周亦是感染的红光满面。

“花轿来了!”

人群中,也不知dào

是谁高声的叫喊了一声。

而后,只见一队乐手先进入了大家的眼帘,随之而后的便是八人抬的大红花轿……

大红花轿到了顾家大门,噼里啪啦的鞭炮一下子响了起来,震耳欲聋,欢欢喜喜的吵闹声更是将人声淹没。

喜婆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口中吉祥的话语更是不时的说了出来,花轿里坐着的女子,头上端端正正的戴着大红的喜帕,浓艳的妆容将美艳之态尽显无余,她一双手正紧紧的握着,耳边听到陪嫁的嬷嬷笑着说了一句话,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踢过了轿门,一身大红喜褂的喜婆将略显肥胖的身子探入了花轿里,伸手扶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新嫁娘走出了轿门。

林月如的头上盖着红绸盖头,上面用金丝线绣了一对鸳鸯,身上穿着大红的新嫁衣,衣服上同样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样,裙角边石榴花开并镶嵌着红宝石。

顾允周身了一身红绸长衫,胸前系了大红色的绸花,一双大手里紧紧的牵着红绸绳的一端,虽然并非是第一次做新郎,可是这紧张的感觉却似乎是一样的。

他小心的放慢了脚步,不时的回过头来看一眼身后跟随的女子。虽然他知dào

自己并不曾对林月如有一丝丝的情意,可是这一次他愿意改变对待的方式,不再让林月如同云氏一般。

林月如的目光只能够看到自己的脚下,但是她的手里紧紧的握着红绸绳,能够到前方强而有力的牵引,速度不快不慢,让她很快便适应了,内心里便是不由自主的感叹起了顾允周的体贴。

如此想来,继室也并不是如她想像的那般难为吧!

心里带着如此的期许,林月如只觉得自己的脸上发起烫来,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幸好是有喜婆和嬷嬷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不是的提点着她注意脚下,才不至于让她在人前出丑。

林月如也不知dào

自己走了多久,只待一双手伸来牵住了她的小手,她的心头一下子忆起了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语,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紧张,却还是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汗水沾染到了那双大手上。

“一拜天地!”

进了大厅了吗?

林月如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梦中一般,待她耳边听到了一声高呼时,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站立在自己身侧的喜婆便已经压下了她的腰。

“二拜高堂!”

高坐在上的正是顾林氏!

此时的她正笑的合不拢嘴,一脸喜气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心满yì

足。

林月如此时冷静一些,她恭敬的对着看不见的顾林氏行了一礼,心里想着:没有入宫也有一些好处的,至少她还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

“夫妻对拜!”

便是在林月如怀着甜蜜的笑容中,她由着喜婆和嬷嬷调转了身子,微微弯了弯身子,隔着盖头与那个将会与自己携手一生的男人对拜了起来。

“送入洞房!”

随之一声高喊,大厅外响起了一连串的鞭炮声,厅堂内的宾客皆是沸腾了起来。

林月如被喜婆和嬷嬷扶着去了新房,而宾客们却是将顾允周围的团团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恭贺的笑容。

顾府里大排宴席,顾允周坐在席上接受着同僚与宾客的道贺,心里虽然是没有半分的喜悦,却还是被周围人的满面笑容所感染,红光满面,手里的酒杯更是频频的举起。

然而,同在顾府,这厢的热闹却是有二处地方传递不去!

*

一处是林月锦住的安顺堂,一处便是顾文惜住的惜园。

林月锦服下了解药以后,已经苏醒过来了,可到底昏迷了十多天,又是中了毒,身子到底是有些折损。所以,今日顾允周的再娶,她便是没有能够从床上起身,府里的一应事务也都是由顾林氏和林家那边来的长辈操持着。

“夫人,您还是好好躺着吧!”

杨嬷嬷看着林月锦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赶紧的上前一步拦下了林月锦,关切的说道:“今日老太君的身边有八夫人的帮忙,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林月锦听了杨嬷嬷的话,颓然的倒在了床上,脸上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低落的说道:“我,我原以为他是不会再续娶的,却不想,这么快就娶进了门。”

“夫人,国公爷到底还年轻,哪能就不娶呢?您还是想开些吧!”便是国公爷他自己不想要娶,恐怕老太君都不会答yīng

的呢!

杨嬷嬷好言劝慰着林月锦,可是林月锦却根本就听不进去,只喃喃道:“一步错,步步错!若我当初坚持不肯嫁给顾允直,也许,也许今日便应当是我……”

如果,如果当初她坚持不肯嫁给顾允直,宁愿留在林家成为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那么云氏去后的现在,她会不会有机会再度成为允周的妻子呢?

这样的问题是找不到答案的!

可是,林月锦却固执的相信是林月如抢走了原本有可能属于她的幸福机会!她俨然忘记了如果她不曾嫁入顾家,也许云氏就不会这样早早的去了性命。

林月锦睁大了眼睛,泪流满面的看着窗外,仿佛还能够听到那吹吹打打的喜乐声。

第八十一章 香草诉密

她能够想像得到新房里林月如是如何的娇艳,如何的动人,而顾允周他会如何呢?面对着娇艳的新妻,顾允周他当真不会动心?

或许,可以想像的到!

可是,她却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

鼻头酸酸的,林月锦心里痛极了,只觉得上天似乎总是和她开着玩笑!

这厢不提顾允周的新婚夜是如何的度过,不说林月锦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怎么样的心酸难耐。

且说,夜深时刻,守在顾文惜身边的香草却是迟迟没能入睡。

她默默的看着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顾文惜,心里很难过。

尤其是想到今日二小姐顾文若来到惜园,对于小姐毫不留情面的讥讽与嘲笑,她的心里便是格外的难受。

小姐,你绝不会是二小姐说的那样命薄如纸!

小姐,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你好不容易才通过了女学的考试,你不能就这样一下昏迷不醒啊!

“小姐,小少爷又长胖了一些,嬷嬷说前几日穿着刚好的衣衫,现在都穿着小了……”

香草守在顾文惜的身边,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轻声在顾文惜的耳边说着话,不时的说着府里的情形,话里更多的是提到了顾文萃,为的便是让顾文惜在昏迷中也能够得到些许的安慰。

只是,待说完了顾文萃以后,她默默的低下了声音,轻轻的说了一句,“小姐,新夫人进门了!”

香草她知dào

自古以来都是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小姐,你可要怎么办啊?小少爷又还那么小,如果,如果……”话在口中,香草却是说不下去,她不敢想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小姐的身上将会是怎么样的悲惨。

当初她爹就是手里有了几个钱后,学着别人纳妾,谁知dào

那妖精一样的小妾进了她们家门,没过二年,她娘和她便被爹爹给赶出了家门。

她娘带着自己回到了外公外婆家,却是被舅舅舅姆嫌弃,又被赶了出来,最后没有办法才落得沿街乞讨。

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悲惨,香草的泪水模糊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

想到今日听到消息,说是三夫人林月锦用过了神医开的解药后,今日已经醒了过来。

香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天白天香叶在她耳边无意提到的话语。

“那个神医啊,他嘴上说着要帮小姐调养身体,可是今日怎么也不见他上门呢?不会是想要将小姐的病拖的时日更久,到时候他治不好小姐,便是有了推脱的借口?”

“莫非那神医被三夫人收买了不成,要不然,为何偏就不肯给小姐开了解药?”

三夫人!

神医不会真的是被三夫人收买了吧?

否则,他今天怎么会不过府来为小姐诊治呢?不是说好了要帮小姐调养身体的吗?

原本不过是香叶心直口快的抱怨话语,不曾放在心里,可是此时回想起来,却是愈多了几分真实感,香草想起了自己曾经听到三夫人所说的话语,身子更加的抖动起来。

心中惶惶,抬头看了一睛顾文惜,只见她苍白着一张脸,出气多进气少,香草越想越觉得害pà

,一下子趴到了顾文惜的身上,口中喃喃道,“小姐,三夫人…三夫人…,她不会真的是想要你的性命吧?还有…还有小少爷…三夫人说过…她说过会让您和小少爷一起去陪着夫人的……”

*

林月如不知dào

别人的洞房花烛是什么样的。

可是,她却清楚的知dào

自己的洞房花烛是怎么样的冷清。

顾允周喝醉了酒,回到了新房里,倒头便睡了去,而林月如却是在旁边伺候着,累的腰酸背痛。

三更时分,天还没有亮,林月如还在睡梦里,就让她陪嫁进入在家的奶嬷嬷叫醒了。

“林嬷嬷,什么事情啊?干嘛这么早就叫我起来?”

林月如还没有完全的清醒过来,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身处于顾府,而非她在林家的闺房。

“小姐,你快起来吧,一会儿还要去给老太君请安呢!”

林嬷嬷一边指挥着小丫环伺候着林月如穿衣净面,一边放低了声音,指了还在沉睡着的顾允周,警告着屋子里的小丫环动作声响都放轻一些。

“请安?老太君?”

净过面后,林月如这才清醒了许多,目光转到还在沉睡中的顾允周,明白自己如今已然不再是闺阁娇女,可是她,她明明还没有……

林月如坐到了梳妆台前,由着小丫环给自己梳妆打扮,心头却是不免有些黯然与失落。

新婚之夜,每一个女子都有着绮思与羞涩,可是她,她却只是一身的疲累与寒冷。

*

林月如装扮一新后,由着林嬷嬷和几个小丫环引领着往春晖堂的方向去了。

可是,当她走到了春晖堂时,被告之顾林氏还没有醒来,而后被丫环引入了东阁。

“哟,八小姐来了呢!”

林嬷嬷上前一步,正要掀开东阁外的帘子,却发xiàn

帘子被人从里面掀了开来,而后林月如的耳边传来了一个带着热情的声音。

八小姐?

她在林家是行八的,可是如今她已经是顾府的国公夫人了,这个没有眼力劲的婆子如何还敢如此的称呼于她?

林月如抬头看去,见到的是一个年老的嬷嬷,那嬷嬷正冲着自己咧嘴笑着,可是她对于自己的称呼却是让她极为不满。

所以看着那嬷嬷脸上的笑容让林月如特别的反感,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是哪里来的?竟然对夫人如此的无礼!”

林嬷嬷是林月如的奶嬷嬷,对于林月如的一举一动都是十分的了解。眼见林月如皱起了眉头,林嬷嬷确定眼前的婆子并不是林月如陪嫁的下人,当下不客气的伸手将杨嬷嬷给推到了一旁。

“哎哟!”

杨嬷嬷被林嬷嬷推了一下,一时没有站稳,身子竟向一旁歪了过去,幸好屋子里还有一个小丫环眼急手快的拉了她一把,要不肯定是要摔伤的。

第八十二章 姐妹成仇

“哼!”

林月如将杨嬷嬷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心里极为不满,冷哼一声,扶着林嬷嬷的手,从杨嬷嬷的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她的心里已经将杨嬷嬷恼上了,甚至已经在心里思量着将要如何来对付杨嬷嬷,只因为现在是在顾老太君的院子里,她又是新妇,不好让下人皆以为她是一个心狠的,才没有立马动手罢了!

“小姐,慢点!”

林嬷嬷赶紧的上前一步,将杨嬷嬷给挤到了一旁,她恭敬的请着林月如往里走。

“你是什么人…”

林月如走进了东阁,见到了一个女人正安坐在那里,她的手里拼着一茶热茶,桌子上放了一小碟的糕点,正安然优雅的喝着茶水,吃着糕点。

什么人?

竟然能够在自己之前来到春晖堂?

还能够如此安然的在老太君的院子里吃着喝着?

林月如与林月锦虽然名为堂姐妹,可是双方不只是年龄上差了七八岁,彼此之间更是不曾有过往来,所以两个人并不是很熟悉。

加之林月锦嫁入顾家毕竟是有了七八年,所以,林月如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认出自己眼前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堂姐。

“妹妹来了呢!”

林月锦没有将林月如的喝斥放在心上,只优雅的冲着林月如淡淡一笑:都还没有回门呢,想要我承认你大夫人的名头,是不可能的!

这个女人竟然叫自己妹妹,有没有搞错,我虽然是继室,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顾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什么人还能够叫我妹妹?

“妹妹?谁是你的妹妹?”

林月如大怒的瞪向了林月锦,不满的说道:“你到底是何人,见到的我,难道都不要行礼吗?”

刚刚被一个没有眼力劲的婆子冲撞,这下又要被一个不知名的姨娘羞辱吗?

林月如记得听家里的婆子说过,顾允周是有三房妾室的,而眼前的女子正是妇人的装扮,尤其是她身差着一身的桃花红,让人不免猜测着她是妾室的身份。

“妹妹,真是好大的脾气,论理,我确实是要向你行礼的,可是那也得等到三日过后吧!”

林月锦自寡居之后,便很少再穿红色系的衣服。可是,今日她特特的早起,撑着尚未好转的身体,特特的来到春晖堂,为的便是要将林月如刁蛮无礼的那一面逼露出来。

所以,她故yì

穿了一身的桃花红,以此来误导林月如。

她要的就是不动声色的挑起林月如的怒火,让她在春晖堂展露出让人不喜欢的霸道狠毒。

三日过后!

林月如听到林月锦的话,脸色一白,她哪里不知dào

只有待三日归宁后,自己才算是顾府里真zhèng

的女主人。

可是,可是,她如今已经嫁到了顾家,她纵然是继室,也不是这些低贱的妾室能够小看的!

“你!”

林月如涨红了脸,狠狠的瞪着林月锦,紧紧的咬着牙齿,这才没让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

“妹妹,过来坐下吧,老太君可没有那么早醒来呢……”

林月锦对于林月如的气愤视若不见,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吃着糕点,不时的叫喊一句妹妹,为的便是看着林月如气的跳脚的模样。

“妹妹,你连姐姐都不叫一声吗?”

哼,当真是被林家人捧在掌心,连自家姐妹都能够视若无睹啊!

林月锦眼见着林月如气鼓鼓的模样,心里极为气愤,想当初因为她得了姑母的亲眼,也曾是林家众人捧在掌心宠爱的姑娘。

可是,当她嫁入了顾家,成为一个庶子的妻子,她便成了林家的一枚废子,再没有人关注过她一丝一毫,连同她自己的爹娘都不曾在意过她究竟过的好不好。

“姐姐?就你,也配做我的姐姐!”林月如听到林月锦在自己的面前以姐姐自许,心里更是不满,“我可是堂堂林家嫡女,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

“哼,你是林家嫡女,难道我就不是吗?”

林月锦冷哼一声,对于林月如的无礼不再示以笑脸,她沉下了脸,不屑的瞪了一眼林月如,看着林月如依旧是一脸的迷茫,心里只觉格外的解气。

“夫人,老太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醒来了。”

杨嬷嬷走到了林月锦的身边,有意不将林月如看在眼里,只递手到了林月锦的面前。

夫人?

这婆子怎么会叫这个贱妇夫人?

林月如眼见着杨嬷嬷走了进来,听她开口叫着夫人,以为叫着自己,差点便是应了声,却不想林月锦在她说话前先开了口。

“那我们就过去吧!”

林月锦对于杨嬷嬷的表现非常的满yì

,她优雅的抬起了手,扶着杨嬷嬷的手从容的站起了身,从林月如的身边慢慢的走过,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的回过头来,对着尚且不明所以的林月如,淡淡一笑,“妹妹,若是不知dào

姐姐我是谁,便去老太君那里问问吧!”

“你……”你到底是谁?

林月如听着林月锦的话,心里的疑问一下子涌了起来,可是没等她追问出口,林月锦已经由杨嬷嬷扶着离开了东阁。

“我们也走!”

“小姐,慢些!”

林嬷嬷立在一旁,眼见着林月如被人欺负,却是没有帮上一点忙,她的目光从林月锦离去时候的笑容转到了一脸气愤的林月如身上,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认知突然的闪现了出来。

“小姐,那女人是……”

林月如走的很快,将林嬷嬷丢在了身后,林嬷嬷想到了林月锦的身份,赶紧的追了上去,而后快速的在林月如的耳边说出了一句话,“别是大小姐吧?”

姐姐?

难道她还真是我的姐姐?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月如听到了林嬷嬷的话,心里却是满是疑惑,只是不待她解开疑惑,便已经紧随林月锦的身后步入了顾老太君的屋子。

“老太君,您今日的气色可真不错呢,看来这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话,说的还真是不错呀!”

林月锦见到了顾林氏,脸上全是喜悦的笑容,奉承的话语脱口而出,全然不见与林月如致气时候的气愤与不满。

第八十三章 不过庶女

“月锦,你来了,快坐下!”

顾林氏见到林月锦的脸上全部都是笑容,想到自己有意趁着她生病的时候替允周办了婚礼,心里不免有些惭愧。

林月锦在她的身边多年,她早知晓林月锦对于顾允周的情意,想当初她也是一心想着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只可惜,天意弄人,阴差阳错之中她虽然成了她的儿媳,却只能够是一个庶子媳妇。

“月如给老太君请安了!”

林月如紧随而来,眼见顾林氏待林月锦极为亲昵,心里很是不满,不愿意让林月锦专美于顾林氏的面前,赶紧的上前一步,在顾林氏的身边蹲下身子,郑重行了一礼。

“嗯,起来吧!”

顾林氏没有见到顾允周过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刚刚她已经收到了消息,知dào

昨天顾允周与林月如之间并没有圆房,所以此时对待林月如的态度里便有了明显的不悦。

“谢老太君!”

林月如哪里听不出顾林氏对待自己与对待林月锦的差异,她清楚知dào

了林月锦的身份,想到刚刚她对于自己的为难,心里非常的不解与不满。

但是,今日是她入门的第一天,她可以对其他人发火,却是绝对不能得罪了顾家的老太君。

“老太君,这些是月如自己做的一些小东西,还请您多多指点。”

林月如从林嬷嬷的手里拿出了一双亲手做的鞋子和一个抹额给顾林氏递了过去。

“好!”

眼见着顾林氏看都未曾多看一眼,便只是挥了挥手让她身边的丫环收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林月如的心里更是不满。

眼见着林月锦安然的坐在一旁,与顾林氏不时的说着笑着,而自己却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林月如的心里很是不满,对于林月锦更生恨意。

陪着林月如一起站立在一旁的林嬷嬷,此时却是悄然地打量着林月锦,她在林家听说过大小姐的传闻,林家有不少奴仆皆道大小姐极得姑奶奶的喜欢,若非造化弄人,她是有机会成为国公夫人,不过,大小姐虽然并非是国公夫人,可是顾国公府里的内务全部都是掌握在大小姐的手里。

眼下,看着顾林氏对待林月锦的态度与对待林月如的态度截然不同,她便是相信了那些传闻。

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这一段,林嬷嬷觉得非常的有必要在离开春晖堂后提醒一下林月如。

*

“祖母,若儿来给您请安了!”

正当林月锦与顾林氏聊的轻快,林月如觉得格外被冷落的时候,一声轻脆悦耳的女声从外门传了进来。

很快,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面跑到了林月如的身边,只见她有模有样的给顾林氏行了一个礼,而后笑嘻嘻的上前抱住了顾林氏的胳膊,依在顾林氏的身上撒娇。

这个女孩子是谁?

顾家大小姐?

林月如看着顾文若与顾林氏的感觉似乎非常的好,心里暗暗的猜测着她的身份,误以为顾文若是顾文惜。

“祖母,这位便是新夫人,我的新娘亲!”

林月如眼见着顾文若只同顾林氏亲近,目光虽是不时的在自己的身上扫过,却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不免气愤,正欲摆出继母的架式,却未等她开口,顾文若先拉着顾林氏的袖子撒起了娇来。

“祖母,按礼,若儿是要给新夫人敬茶的吧!”顾文若面带苦恼的看着顾林氏,小嘴巴微微翘了起来,很是为难的对顾林氏道,“只是,自来长幼有序,大姐姐如今还在病中,若是我越过了大姐姐行事,只怕是要惹大姐姐不满了。”

大姐姐?

林月如听着顾文若的话,这才明白她根本不是什么顾家嫡女,心中不免轻视起来。可待她听完顾文若的话,知晓此时她根本就无心给自己行礼敬茶,等于是还不想认下自己这个嫡母,心里便是不悦起来。

“既然惜姐儿还在病中,那就等惜姐儿病好了,你们姐俩一起给新夫人敬茶吧!”

顾林氏并非站在顾文若这边,她只是看着顾文若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便是知dào

她的心里还没有接受林月如这个嫡母。

想到林月如空有美貌,新婚之夜却未能得到顾允周的喜欢,她的心里已然是对她起了不满,这会子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借着顾文若来落一落林月如的脸面,让她知晓何为媳!

不过庶女,竟然还敢如此的无视于我!

好,好,好的很!

日后,你自会知晓我的手段。

老婆子,竟然当着一个小小庶女的面,如此的不给我脸,实在是可恶之极!

林月如心里如此想着,面上便是露出了几分狰狞来。

林月锦将林月如的表情看的清楚,想起自己命人查探的消息,心中对于林月如更是不屑。

“婆母,早膳已经准bèi

好了,让文若扶您过去吧!”

林月锦收到了杨嬷嬷传来的消息,脸上挂满了笑容,对着顾文若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先站了起来,替顾林氏掀开了门帘,让顾林氏先行走过。

“好!”

顾林氏一向都对林月锦非常的满yì

,尤其是这会子林月如只傻站在一旁,她的心里更是倾向了林月锦,含笑着点了点头,一丝不满不着痕迹的在林月如的身上扫过。

“妹妹,这伺候婆母用餐的规矩,你应该是懂的吧?”林月锦看着林月如在顾林氏走了出去后,松下了脸上伪装的笑脸,不紧不慢的说道,“姐姐我就不教你了。”说罢,林月锦率先走了出去。

*

可恶!

可恨!

半个时辰后,伺候完顾林氏用过早膳的林月如,饥肠辘辘的由着林嬷嬷扶着走出了春晖堂。

因为她站立的时间太久,腹中碌碌,更是没有了力qì

,才堪堪走出了春晖堂的院门,便是再无力qì

行步半步,满腹的怨气当下是发了出来。

实在是可恨之极!

一个小小的庶女都能够坐在那里安然的享受着丰盛的早餐,而她,她刚入门的新妇却是要站立在那里伺候着老的,小的。

林月锦!

好好的用个早膳,她偏要装什么贤良,立在老太君的身后伺候着,连累着她也坐不得。

想到自己所受到的苦头都是因林月锦而起,她的心里便是极为恼怒,在心里暗暗说道:林月锦,我和你的仇结大了!

第八十四章 寿辰前夕

白贵妃自文帝再一次的陷入昏迷之后,便一直都守在文帝的身边,只是默默看着躺在床上的文帝,白贵妃的心不能平静了。

“水,水,朕要喝水…”

文帝自昏迷中醒了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的叫唤了起来。

“皇上,你怎么样了?您总算是醒过来了,可真是吓死臣妾了。”

听到了文帝的声音,白贵妃激动的扑了过来,清楚的看到了文帝睁开了眼睛,她赶紧的将茶杯递送到了文帝的手里。而后,她那眼泪就像珍珠似的,一滴滴落下来,弄花了她的妆容,弄湿了她的前襟。

文帝看到白贵妃一副伤心的模样,将手里的茶杯还到了白贵妃的手里,“爱妃,朕的身边还能够有你,朕就算死了,也无憾了。”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主,臣妾…臣妾,也不可一日无君啊。”白贵妃跪在床边,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看着文帝,“陛下,为了臣妾,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文帝望着眼前那张艳若芳华的脸庞,像是透过这张脸庞,看透眼前这个人的真心,想要确定她的话语里究竟是有几分真。

宠爱了十几年的女人,曾经为是这后宫里真zhèng

单纯可信的女子,可是却在他不知dào

的什么时候变了。

文帝微微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轻轻握住白贵妃的柔荑,文帝轻声道:“爱妃,朕恐怕时日无多了。”

白贵妃露出一副惊吓的模样,随即痛哭流涕道:“皇上,臣妾愿随陛下而去。”

“爱妃的心思和朕一样,在这后宫里,朕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了。”文帝不动声色接过话茬,看似深情道,“若是能和爱妃同葬一处,就是朕最大的心愿。”

同葬!

白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知dào

自己的话并不是同自真心,不过是就随文帝而随口说的。

“皇上,皇上,臣妾能和你同葬一处,那是臣妾最大的荣耀。”白贵妃心里害pà

,说话的底气便是明显不足。

文帝是个聪明人,听着白贵妃说话的口气,便已经了解了白贵妃的真zhèng

心思,他也不去戳穿什么,只是嘴角扬起了几不可察的笑容。

“咳咳……”

文帝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谁知dào

刚张开嘴巴,突然就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皇上,您怎么样了?”

白贵妃亲眼看到文帝抓起旁边的帕子掩住嘴角,等他拿下帕子,白色的帕子上分明是一团血迹。

“皇上—”

白贵妃的心里真的很害pà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拿到自己需yào

的东西,怎么办?如果皇上真的要在临终之际下了圣旨,让自己去陪葬的话,她岂不是活不成了。

文帝的面容越发苍白了,虚弱的倒在了床上,微闭着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爱妃,朕真的不行了。”

倘若,朕真的不行了,要将这大好的江山,交付到谁的手里呢?

文帝的目光看似落在白贵妃的身上,实则却是已经穿越了许多的东西,飞向了未知的地方。

“皇上—”白贵妃抓住皇帝的手,一脸悲伤,“求您不要这样说,太医,太医一定会治好您的!”

我,我,我还这么年轻,我才三十不到啊!

我还不想死啊!

想到刚刚文帝清清楚楚说出来的同葬的话语,白贵妃的脸色变的惨白,仓惶的低下了头,不敢迎上文帝的目光,害pà

自己的眼睛会出卖了自己的心虚。

文帝的脸上带着复杂难懂的浅笑,他的目光穿越了白贵妃,脑子里却是在思量着。

想他一生,从皇弟的手里夺下了皇位,从太后的手里拿回了权利,历经三十余年的奋斗,连身边的人都要防范着,到头来找不到一个真zhèng

放心的人。

他知dào

自己的这一次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凶险,之所以如此做

,为的便是试探。

虽然天家无父子,可是,他却是真的不希望亲手斩杀了自己的血脉啊!

怎么办?

将所有的一切都停止吗?

可是,还来得及吗?

即便是他停止了一切,那些不安分的东西也能够就此收手吗?

还有,传

文帝的心里很苦恼,可是他的苦恼却是无人能够诉说,面对着自己身边哭泣不止的白贵妃,他厌烦的摆了摆手,“别哭了,朕还没有死呢!就是真的死了,你要不愿意陪朕一起去,朕也可为你留下一旨。”

“皇上—”

白贵妃惊讶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文帝,似是不敢相信他的话。

但是,她很快便将自己眼是城的惊讶,化作了更深的悲伤,“陛下,臣妾能够得到你的怜惜,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分,若能够追随陛下而去,更是臣妾此生的荣幸。”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听者动容,闻者落泪。

“陛下,臣妾愿意,臣妾愿意与您同葬。”

白贵妃急切的抓住了文帝的手,一边表达着自己的忠心,一面又期期艾艾的望着文帝,欲言又止,似有难言的话语说不出口。

*

“公子,明日确定要动手吗?”

郑明曦身边的一位心腹,看着一脸深思的郑明曦,有些担忧的说道,“公子,我们还没有拿到最有力的证据,恐怕是很难扳倒二皇子的。”

眼见郑明曦一脸坚决,另外一位心腹亦是担忧,“是啊,公子,贵妃娘娘那里到现在也没有传来消息,若是我们冒然出手,若是被皇上察觉,到时候我们可就失了先机啊!”

郑明曦摆了摆手,背对着二位心腹,那张难辨雌雄的脸上此时升起了冷漠的雾气,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勾人心弦,狭长的凤目盯着前方的黑暗,若有所思,“不必再说,如今我们已经是箭在弦上。”

这一次,就算是不能够彻dǐ

的打击了二皇子,也要搅了他成为皇后嫡子的机会。

想要有所收获,定然是要有所付出才行!

“你们去吧!”

郑明曦挥了挥手,两个心腹听了郑明曦的话,领命而去。

而郑明曦这边已经做上了马车,马车快速的往城门方向飞奔而去,很快消失于黑暗之中。

第八十五章 皇后寿宴

由白贵妃主办的皇后娘娘的寿宴如期而至,宫中一早就开始准bèi

庆祝的典礼,搭彩棚,建灯楼,红绸飘飞,宫里宫外一片喜庆洋洋。

皇后娘娘在凤仪宫中接受了宫中诸妃,以及外命妇的跪拜后,只留下了几家熟识一些的夫人聊天,而后留了饭。

顾文若早几天前便在顾林氏的身上下功夫,为的是顾林氏能够在皇后寿宴的时候,带上她。

只可惜,顾允周的一句嫡庶有别,便是轻易的打断了她的想法,满心不甘的看着顾林氏的离去,一双眼睛已然是红通一片。

顾文若咬着牙,红着眼,哭着跑回了自己的若园,内心里对于占了顾府嫡长女名头的顾文惜更为愤恨!

夜幕降临时,皇后带着几位夫人移驾到了永乐宫。

这次,皇后的寿宴并没有安排在凤仪宫,而是放在永乐宫中来举办。

永乐殿要比凤仪宫的主殿大好几倍。所以,今日请来的大臣和外命妇也是特别的多,男人女人分左右,各自入席而坐。

场中央还有宫廷乐师奏响着欢快喜庆的曲子,舞姬翩翩而动,宫女穿梭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皇后娘娘身着一件大红色的万寿纹妆花缎圆领袍,配着一件凤穿牡丹纹的霞帔,戴着一顶九龙九凤点翠冠,耳边垂着赤金寿字纹耳坠子。

高坐在上的皇后看着似乎格外热闹的寿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柔婉又不失身为皇后的高贵。

可她知dào

,今日的寿宴没有文帝的到场,外表再怎么其乐融融,也掩不去内里的冷清。

手底下的那些人,面对着她是在笑,可是又何尝不是在看她的笑话呢?

心里如此想着,皇后的脸上笑容越发的亲切起来,她细细的品尝着每一道送过来的佳肴,只觉得今日的菜品极对她的口味。

很好啊!

这一切的虚假之中,总算还有一些是让她感觉真实的!

酒足饭饱后,最后一道寿桃送了上来,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分送了喜庆的好寿桃。

随着皇后的一声令下,台上的舞姬退下,各种各样的表演开始了,有民间杂耍的,逗鸟的,小丑逗笑的,各种歌舞表演等。

“皇上驾到!”

“贵妃娘娘到!”

“二皇子到!”

正当寿宴快要接受尾声时,太监特有的尖锐高呼响了起来,原本热闹的宴席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除了高坐在上的皇后没有半点意wài

与惊讶,其他的人皆是一脸的惊讶,疑惑与不解,谁也不知dào

文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文帝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紫金嵌宝冠,他的身后紧随的是白贵妃和二皇子。

白贵妃的衣饰看起来很平常,似乎并没有刻意的装办过,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飘摇,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二皇子却是一身深紫的长袍,气宇轩昂的跟随在文帝的身后,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如继往的冷着一张脸,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皇帝一出场,自然免不了又是一场跪拜。

众人皆是跪了下来,对着文帝山呼万岁。

此时,有些心计和眼力的人,心里已经忍不住想到了一件事情,暗暗在心里道:二皇子也过来了,难不成这过继之事今日便可定下来?

“众卿本身!”

文帝站到了高台之上,面对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一众臣子,志得yì

满的抬了抬手,让所有的人都起了身,而后微笑着对皇后道,“洁儿,生辰快乐!”

洁儿!

那是皇后的闺名!

文帝的声音不高,但是却让全场的人都听的清楚,心里皆是一惊。

二皇子,他将成为皇后嫡子,成为最能够名正言顺册立为太子的人选!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悄然的移到了面无表情的二皇子身上,有人乐见二皇子成为皇后嫡子的,亦有人不喜如此安排,只是文帝高高在上,没有人敢将自己内心里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

顾允周悄然地打量了一番二皇子,龙章凤姿,皇家儿郎自是让人挑不出错,只是他实在是太过冷漠了,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拒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心里莫名的有些担心起来。

“皇后李氏,贤良淑德,抚育诸皇子有功,惜皇后与朕结发二十余年,膝下无子,今日朕将皇二子记入皇后名下,告之天下,二皇子为皇后嫡子,不得有违。”

文帝与皇后并行而坐,与众人一起看了一番歌舞后,文帝站起了身,对着手底下的众臣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默默的站在文帝身的的白贵妃的脸色随着文帝一字一句的落下渐渐的白了起来,待文帝的话语说完,还未等到二皇子跪下领旨谢恩,只听见“嘭”的一声,白贵妃一时精神恍惚,站立不稳,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文帝几不可察的轻皱了眉头,而后撇了一眼身下的李公公,不掩厌恶的扫了一眼白贵妃。

“儿臣领旨谢恩!”

郑明睿没有理会摔倒在地的白贵妃,快速的跪到了地上,对着文帝与皇后高声的呼喊道,“儿臣必定侍母后如至亲,望母后不要嫌弃儿臣愚笨。”

事已然成定局了!

皇后带着复杂的眼神看过了郑明睿,轻轻的闭了闭眼睛,将内心里的不忍压下,睁开眼睛,含笑着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郑明睿。

郑明睿的话看似是向皇后表达着自己的忠心,实jì

却是隐晦的提醒皇后不要拒绝了自己。

“臣妾也谢皇上隆恩!”

皇后扶起了郑明睿后,收回了脸上的笑容,余光扫了一眼被宫女太监拖了下去的白贵妃,对着文帝弯了弯身,口中说着感谢的话,实则却是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她已经说过了,她会配合着文帝去做一切的戏,条件便是他不得将明睿卷入其中,可是他却偏偏还要下这样的圣旨!

他究竟是想要怎么样?

难道说,一定要让明睿与明曦两个人对立,为了皇位而争的彼此反目吗?

“皇后,请起!”

文帝伸手扶起了皇后,将皇后目光里毫不隐藏的不满看的清楚,却也不作解释。

第八十六章 往事重现

当二皇子如众人猜想的那般过继到了皇后的名下,成为皇家唯一的嫡子,有望成为太子,以及未来的天子时。

顾文惜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尽管,莫隐已经在为她调理身体,却还没有为她配置好解药。

当白家出了事情的消息,随着二皇子成为皇后嫡子的消息之后传了出来的时候。

顾文惜还是处于昏迷之中。

白家人并没有听从顾文惜的意见,皇后寿宴那日送去的寿礼依旧是双面绣屏风。

屏风在凤仪宫中,摆放了五日后便完全的破败成了一块烂布。

听说,皇后娘娘当时便是气愤难忍,命人将事情报到了文帝那里,文帝亦是觉得白家存有藐视皇家之意,当下命人除了白家皇商之名,白家家主随之获罪入狱,不出三日,白家家主被斩首了,白府亦是被查抄了……

白家的没落在京城里还没有掀起波澜,为白家求情的白贵妃,又让文帝迁怒,被下旨禁足于长福宫,没有皇帝的旨意不得走出宫门一步。

随着长福宫的宫门关闭,白贵妃后宫独宠的时光一去不复还。

皇后娘娘以极高的姿态将后宫之权握在了手里,完全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再不复过往的沉默低调。

一系列事情的发生,让人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

镇国候府

“郑家不能再留下她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究竟是你的前途重yào

,还是一个女人重yào

!”

郑陈氏面对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头痛,她无情的抛下了这样一句话,而后挥了挥手,意思是让郑铭先行离去。

可是,在她别过头,不去看自己儿子的痛苦时,耳边却听到重重的跪地声,她转过头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儿子郑铭跪到了地上。

“母亲,她是白家的外嫁之女,白家纵然是有天大的过错,都与她没有关系的。”

郑铭知dào

母亲让他体弃自己的妻子是为了保住他的前途,可是,他与白氏成婚多年,两个人情投意合,彼此有情,如何能够在此时做出如此无情无义的事情呢?

“你这是要干什么?”郑陈氏眼见自己的儿子如此的态度,心中气愤,随手抓起了自己手边的茶杯,冲着跪在地上的郑铭砸了过去,怒喝道:“你以为是我逼迫你吗?白家犯下的过错,别人不清楚内情,难道说你也不了解吗?”

郑铭在宫中领了一个侍卫的衔,宫中发生的事情他是清楚的,眼下听到母亲的话,他实在是无言以对。

他想要为妻子辩解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可是这样的解释实在是太过苍白。他知dào

自己的母亲要的是自保,是舍弃。

“母亲,我不能,我不能如此无情,我与她毕竟是夫妻一场……”

“母亲,我求你了,不要让她离开!”

郑铭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郑陈氏快速的打断了,只听郑陈氏痛心的说道:“既然你如此为难,那么一切都由我来解决吧!”

说完,郑陈氏不待郑铭再开口,便命人将等在外面的郑二太太请了进来。

“给母亲请安!”

郑二太太惶恐的走进了厅堂,见到了跪在地上的郑铭,见到了不为所动的郑陈氏,她心里的害pà

突然间就消失了。

“白氏,自你入我郑家门,我一向待你如亲生女儿,如今白家遭难,我原本是不应该为难于你。”

郑陈氏看着面对着自己不见慌张的白氏,心里是极为满yì

的。

想当初,她之所以不在意门户之见,一意要与白家结亲,虽然大半是看中于白贵妃的深得帝宠,其中却也是因为她看中了白氏的冷静聪慧,私以为白氏出身商户,更精于算计,更便于助自己为儿子夺下候位。

可谁能够想到,世事无常啊!

纵然是她谅解于白氏三年无孕,不曾有过半点逼迫,可是她与铭儿的缘分终究是不够到白头!

郑陈氏的心里也是深切的无奈,长长的叹息一声,看着跪在下面的白氏,接着说道,“只是你嫁入我郑家门已有三载,却是始终未曾生育一子半女,如今铭儿以七出之条休弃于你,你可有话说?”

“母亲,我不会休弃绣儿的!”郑铭听到母亲的话,大声的反驳着,他与白氏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自大婚日第一眼见到她时,他便已经深爱上了她。

现如今,要让他为了自保,而将自己的发妻休弃,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你真是糊涂!”

郑陈氏不懂,为何自己的儿子没有能够从老候爷的身上遗传到一丝优点,却是将他父亲那痴情的性子给学的十足。

“来人,将二少爷给我拉下去!”

郑陈氏痛心疾首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而后大声的叫喊着门外守着的婆子,很快便有二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走了进来,两个人听了郑陈氏的命令,很快的走到了郑铭的面前,一左一右的挟着郑铭往外走。

“母亲,你不能害了绣儿!”郑铭听到母亲的话,再一次恳求道,“母亲,我不会休弃绣儿的,母亲,求你不要为难我们了!”

一边是生身之母,一边是结发妻子,郑铭也希望能够两边平衡,可是面对着现下的境地,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有请求母亲的谅解。

奈何,两个婆子的力道不小,任他挣扎着,也还是很快被拖了下去。

“白氏,我以七出之条休弃于你,已然是保全了你的脸面,你若是懂事的,便速速下堂而去才是正理!”

郑铭被带了下去以后,郑陈氏铁青着脸,面对着跪在脚下默不作声的白氏,心里也是觉得惋惜。

只可惜白贵妃犯下的是谋逆之罪,虽然此事文帝不曾公之与众,甚至不曾对白贵妃给予严惩。可若是郑家留下了白氏,日后被有心人翻出旧账,到时候只怕是要连累着郑家被人怀疑。

未雨绸缪!

郑陈氏现在能够做的便只有将白氏请下堂去。

“婆母,我的小日子已经有月余未来,也许我已经怀上了郑氏血脉,现下再以七出休弃于我,是否有失公允。”郑二太太,也就是白氏面对着郑陈氏不慌不乱,只淡淡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第八十七章 白氏被休

白氏从来都不是一个愚笨的女人,她知dào

自己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话语并不足以取信于郑陈氏。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为自己安排最好的出路。

休弃,

离开镇国候府!

这已然是不可避免的!

白氏的心里非常的清楚,至于不舍,她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心道:即便是不舍,又能够如何!

“老太君,白家的情况您已经知晓了,我一个弃妇,已然是无家可归,不知您能否给予我余生的安置呢?”

白氏所求不多,一双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并不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内心里却是能够感受到一种生命的动了,无论是真是假,她都愿意选择相信。

“你想要什么?”

郑陈氏听到了白氏的话,原本紧绷着的脸松了开来,可是随着放松下来的心情,一阵愤nù

涌了起来。

白氏她就要被休弃了,却是不见半点悲伤,反而是在听到了自己让她离去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却是同她讲条件。她定然是知dào

白家如今已不复原本的富贵,她从郑家离开以后,衣食无忧的日子便是一去不复返了。她竟然还拿可能怀了身孕来做借口,实在是可恶之极!

“我要云州城的一处温泉庄子,还有云州城的几间绸缎庄,另外,既然是休弃我,那么我原本的嫁妆应该是要发还回白家的吧!”

白氏出身商户人家,她很清楚自己应当如何做,未来的路她已然有了设想,离开京城便是第一步。

“你的胃口道是不小!”

云州距离京城不远不近,水路陆路都是非常的方便,白氏选择离开京城这一点让郑陈氏很满yì

,可是她开口便要了郑家在云州最好的庄子和店铺,这也太嚣张了些吧!

“婆母,人重声誉,而我选择被休弃,而不是自行了断,已经是在为郑家考虑了,难道您都不能够为我和腹中郑家的骨血考虑一二吗?”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迁连郑家,迁连郑铭,可是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离去,能够真的带走她与他之间的骨血。

“好,我同意了!”

听着白氏的话,郑陈氏不再多言,她清楚白氏的意思,而她之所以选择让自己的儿子休弃白氏,而非让白氏自行了断,拖上几日后,报个突发疾症而亡的原因就是不让白氏占着郑家妇的名分,如此才不会占去了郑铭元配之名。

白氏与郑陈氏达成一致后,不出一日便从镇国候府离去。

她回到了白家,将曾经的嫁妆交还由自己的母亲处置,而她却只带了自己曾经的陪房和贴身的丫环婆子从京城中消失。

*

一晃又过来半个月

看着自己的儿子整个人变了模样,才不过是半个月的时光,便已经颓废的不成样子,郑陈氏的心里便知dào

自己这一生的小心翼翼,步步算计,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了。

到当初,因为白贵妃受到文帝的专宠,而她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谋上候府世子之位,不顾门户之见,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商户出身的白氏,如今看起来竟然是如此的可笑。

镇国候府休妻一事,不大不小,很快便被人遗忘。

只是,这件事情却已然是向世人透露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专宠十多年的白贵妃这一次是真的折了。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顾文惜的身体在莫隐的调养下已经好了许多,她服下了解药后,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她醒来以后,知晓的第一个消息,便是顾府里已经又有了一位夫人,那人便是林月如。

原本应当是属于她母亲的位置,此时已然换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纵然她有着前世的记忆,知晓前生就是林月如成为她的继母,却还是久久不能够接受。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快就又娶了新妇?

难道说在父亲的心里,对于母亲当真是没有一丝丝的情义吗?母亲过世还不及半年,父亲却已然另娶新妇,这要让地下的母亲情何以堪?

眼泪涌动!

想到母亲,想到母亲临终前的死不瞑目,顾文惜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痛的都没有办法呼吸。

想到母亲临终时候对于自己说过的话语,顾文惜的心里真的好恨好恨!

别爱,不爱你的人!

别嫁,不爱你的人!

原来,这是母亲用自己的生命得到的教训xùn



*

待顾文惜知晓了白家发生的事情后,知dào

白家最终没有能够听她的劝说,给皇后娘娘送上的寿礼依旧是那双面绣屏,整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母亲的离去与前生发生的情况是一样的,可是时间却提早了。

而白家,自己明明已经有过善意的提醒了,为何还是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如果说自己的重生,对于很多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改变?那么是不是表示她这一世还会成为花亲王的侍妾?

顾文惜的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却没有人能够为她解答,甚至是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将心里的话诉说。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够压在她的心头,只能够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

惜园是个二进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处不大的小花园,花园里有一处凉亭,凉亭的周围种着一棵石榴树,一棵桃树,一棵李树,余下的便是金桂、银桂,小小的花圃里种了几色花,风一吹便闻到一股幽香。

而此时的顾文惜看似安然的坐在凉亭里,实则却是不知魂飞何处,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脑子里却是不停的在思考着。

怎么办?

难道说自己现在就放弃了,认命吗?

不!

不行!

前生的委屈,换回的是弟弟的夭折,是自己的惨死!

如果自己就此放弃,又何必再重活一次,道不如现在就选择结束性命的好!

轻轻的摇了摇头,顾文惜脸上浮现了痛苦与迷茫的神色,对于未来的路,她真的好迷茫。

唯一支持着她的只有内心里涌动不安的深深恨意!

第八十八章 收买神医

林月如与林月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已经结下了仇恨。

尤其是当她知晓偌大的顾府,所有的一切内务之权都在林月锦的手里,更是视林月锦为仇人。

“妹妹,既然大老爷说了这管家之权,让我分你一半,那么这日后有什么事情可都得你自己担着了。”

出了春晖堂,林月锦收回了面对着顾林氏时候的温婉,身子从林月如的身边擦过时候,快速的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而后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从林月如的身边翩然而去。

看着林月锦满含风情的从自己的面前扭身而去,林月如将手里的帕子扭成了团,恨恨的瞪着林月锦离去的背影,咬着牙,愤愤骂道:“可恶!”

“小姐,您别与三夫人一般见识。”

跟随在林月如身边的林嬷嬷这些日子已经吃了林月锦不少的苦头,眼下见自己主子又与林月锦杠上了,为着自己的日子着想,只能够开解着林月如。

“本夫人需yào

与她一般见识吗?”

不过是一个寡妇,仗着自己管着顾家中馈,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如今,自己已经拿到了一半的管家之权,总有一日,她是一定会将整个顾家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林月如不屑的抬起了高傲的头,领着林嬷嬷回自己住的芝兰院。

*

“莫神医在这里呢!”

林月锦在杨嬷嬷的陪伴下来到了花园里,刚好遇见了正在花园里采摘花朵的莫隐,她不避不让的走上前去。

“夫人好!”

莫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见到了林月锦,稍稍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后,同林月锦打了一个招呼。

夫人!

莫隐的称呼让林月锦的嘴角上扬,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心里对于莫隐更生满yì



“莫神医,妾身有一事相求,希望莫神医能够相助?”林月锦并没有拐弯抹角,眼见四周无人,刻意放低了声音,冲着莫隐别有深意的说道,“只要莫神医帮了妾身,妾身定然满足神医的所求。”

帮zhù



他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莫隐的心里有些疑惑,但是面具遮去了他的脸上表情,让人看不出来。

莫隐从林月锦的身上看到了算计,尤其是林月锦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知dào

我能够为夫人做些什么?”

“不是你要为我做什么,而是你能够为我们大小姐做些什么。之前听说我们大小姐的身体虚弱,不知dào

如今怎么样了呢?”

林月锦不着痕迹的说了一句,点明直指顾文惜,话语里别有深意,只见她目光高深的注视着莫隐,嘴角的笑容愈加的温柔。

顾大小姐?

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莫隐的心里有着疑惑,不解的看着林月锦,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林月锦话外之意。

“呵呵,不懂?”

林月锦见莫隐没有回应自己的话,以为他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之言,依旧笑着说道,“我听说文惜的解药还没有全部服用?……”倘若不让顾文惜再服余下的解药,那么会有什么情况呢?

余下的话,林月锦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目光里露出你懂得的眼色笑看着莫隐,等待着莫隐接下她的话。

“夫人,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莫隐还是不太明白林月锦话语里的意思,尤其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他真是猜不出后面的意思。

林月锦猜测错了,她原本以为莫隐是一个聪明人,只可惜她到底忘记了莫隐终究是年轻,并非是那些上了年纪,见识更多的老医者。

“我听说我和文惜中的毒是一样,而且你也说过,如果不能及时的解毒的话会有性命之忧?那么如今只服用了一半的解药,若是余下的解药不能够服下的话,文惜的性命会不会有……”

林月锦真是觉得要气吐血了,她以为莫隐应该会是一个“聪明人”,谁知dào

简单的一件事情却让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实在是太累人了。

她不想把话说的太明了,凭白的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别人的手里。

可是,想到莫隐知晓自己的把柄,她索性也不在意自己伪装的贤良形象了。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是懂了!

莫隐轻轻的点了点头,面具之下却是深深的不屑与鄙夷。

林月锦的话并没有点破,虽然是滴水不露,让人拿捏不到什么把柄,但是其中的玄机却是让人心知肚明的。

莫隐怎么也不可能“单纯”的以为林月锦特特的找到了自己,为的是关心顾文惜的身体。

悄然地打量着眼前的林月锦,莫隐的心里的疑惑再次生起:林月锦,顾家的三夫人,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嗯?莫神医不能帮我吗?”

莫隐没有说话,林月锦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实jì

上却是有些着急起来,她的目光落在莫隐的身上,有些心虚的探视着。

她根本就没有打算找莫隐联手去害顾文惜,之所以说了这许多的话,甚至是不惜在莫隐的面前表露出自己想要对顾文惜下手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试探。

“夫人所求,我无能为力。”

莫隐不懂林月锦如何会对一个小女孩有诸多不满,甚至是要下杀手,不过他也无心去了解其中的内情,直言拒绝的话语说出口后,莫隐折身而去,将林月锦丢在了身后。

杨嬷嬷一直都陪在林月锦的身后,她清楚的听到了林月锦同莫隐之间的对话,眼下看着莫隐径直离去,心里不免担心了起来。

“夫人,他不会……!”

杨嬷嬷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出来,余下的话在心口,但是她的意思林月锦却是懂的。

看他模样应该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置身于是非之中的吧!

那么,自己的秘密,他应该是不曾同别人提起过吧!

林月锦的心里如此想着,内心里的紧张这才稍稍的放松一些,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默默在心底里说道:孩子,娘亲一定会让你安然的来到这世间的。

第八十九章 一身忧伤

孩子!

没错!

林月锦的秘密便是她的腹中已经怀了将近二个多月的身孕了。

而这个秘密,早前不曾让任何人发xiàn

,唯有在顾林氏请来了神医莫隐,林月锦的心里有着担忧。

只因为,之前请来的大夫,太医都被杨嬷嬷帮着林月锦胡弄过去了,那些大夫,太医悬丝诊脉的对象是安顺堂里的丫环,而非林月锦本人。

而莫隐不同,他顶着神医的名号。

杨嬷嬷被林月锦一连十几天的昏迷给吓的六神无主,实在担心如果再次糊弄了神医,到时伤害的还是林月锦的身体。

而那次,莫隐断出了林月锦是中了毒,并且直言那毒若是拖的再久一些,便会有性命之忧。

杨嬷嬷被吓着了,救主心切,只顾了林月锦,而没有在意到林月锦的秘密被莫隐探察。

只待林月锦清醒过来后,知晓自己并非是一般的病症,而是中了毒,并且让莫隐这位神医给解了毒后。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秘密必定是已经被莫隐知晓,她的心里着急担心,可是她却并没有马上找到莫隐直问其事,而是吩咐杨嬷嬷让府里的人多多的注意莫隐。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发xiàn

莫隐在府里住了下来,除了每日出入惜园,给顾文惜看症以外,便是在花园和他住的客居院里。

确定莫隐不曾与府里的什么人交往过密,猜测着他应当不曾将自己的事情告sù

过顾家的其他人。

这才有了她今日试探着莫隐的事情发生,借着表达自己想要暗害顾文惜的意思,为的便是试探莫隐的医德。

*

恨!

说不清究竟恨着什么?

恨着谁?

只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了自己亲眼目睹弟弟一身的冰冷,她被顾文若紧紧的扼住脖子,呼吸变的困难的情形。

弟弟,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答yīng

过母亲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啊!

顾文若,你是我的仇人啊!

前生我便是死在了她的手,今生还不曾报仇,如何能够轻生?

我不认命!

我不认命!

紧紧的闭着眼睛,顾文惜的心里在大声的呐喊着,自己的心却是在迷茫中。

似是有什么落了下来,从脸上划落下去,鼻尖嗅到了一丝清香,让自己处于迷雾之中的心多了几分鲜活。

“你怎么会在上面?”

顾文惜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到的是莫隐不知何时站立在她头顶上的桂花树上,他的手里拿捧了一把小小的桂花,她低下了头,看到了刚刚从她脸上落下去的分明就是桂花,不必去问,她也知dào

那必定是莫隐从上面洒落下来的。

“你在哭什么?”

莫隐和林月锦谈过话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自己住的院子,而是来到了惜园,他嗅着桂花的香味来到了桂花树上,却看到了顾文惜走到了树下哭泣。

“没什么!”

顾文惜没有否认自己刚刚哭过事实,可是她却不愿意与莫隐多说什么。站起了身,冲着莫隐淡淡说了一句,“莫神医,你忙吧,我先回去了。”而后,折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莫隐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顾文惜离去的背影,内心里莫名的感染了酸涩的感觉,满心疑惑一个小女孩如何能够有如此悲天悯人的伤痛。

第九十章 厨房打闹

“你们要知dào

,在这府里头,除了老爷,老太君,最尊贵不过的便宜是新夫人。”

“老爷中午不在家里用饭,这以后,府上的做饭菜的规矩可是要改动一下的,夫人说了,老太君的饭菜最先做最先送,然后是夫人的饭菜,三夫人的饭菜,再到小姐们用的……”

林月如从林月锦的手里夺回了一半的管家之权,林月锦心怀不轨的将大厨房的管理一并交到了林月如的手里。

林月如虽然并无管家的本领,对于大厨房的管理更是一窍不通,可是她的身边却是不乏能人。

这不,跟随着她一起进入顾家的何婆子,主动请缨要去任大厨房的管事。

而林月如自然是觉得自己的用着放心,当下便是将大厨房原本的管事吴婆子给换了下来。

这会儿,云嬷嬷和香叶来大厨房里取饭菜,两个人还没有踏进厨房,就隐约听到里头的婆子在高声的谈论着。

“……那些补品,糖水,糕点什么的也都要按着饭菜的规矩来,谁都不能错了规矩,否则这月钱可是要罚的哦!”

何婆子新官上任,对着手下的厨娘帮厨,婆子丫环训着话,她拿着林月如的名头将大厨房里原本的规矩给改了。

“这里熬的是什么?怎么一股子药味?这可不像是夫人用的东西,难不成是老太君用的?”

何婆子左手里拿了一根擀面杖,有一下没一下的自己的右手掌心,来回的在各个炉灶间巡视着,而后指了最里面的一个小炉子上黑色的陶罐问了起来。

“那是大小姐喝的药!”

不知是哪个小丫头回了何婆子一句,只听见何婆子当下不满的骂道:“我刚刚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见吗?现在是给大小姐做东西的时辰吗?还不把这个给我撤下去!夫人的饭菜都还没有做好呢!”

“何嬷嬷,大小姐那药说是在要饭前服用的,之前忙着,现在已经是……”

“撤了,听到没有!”

云嬷嬷和香叶走进了厨房,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到何婆子极为不满的大声吼道,“规矩,我刚刚说下的规矩,你们都没有听见吗?”

“何嬷嬷,小姐的药再有一会儿就好了,若是……”

小丫环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何婆子根本就不她机会,只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个与自己唱反调的小丫环,不悦的骂道,“这厨房里到底是我主事,还是你个小丫头片子主事?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是吧?”

说这话的时候,何婆子的余光刚好扫到了云嬷嬷和香叶进来的身影,脸上露出更为生气的表情,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丫环。

“唉,那可是大小姐的药呢!”

香叶眼见着小丫环就要将药罐给撤了下来,急切的冲了过去,大声的叫喊着,“小姐可是还等着喝药呢!”

“何嬷嬷,您看,小姐的药,能不能先熬上呢?”

云嬷嬷快速的走到了何婆子的跟前,一把拉起了何婆子的手,将她拉到了角落边,赶紧的把自己手里的一块碎银子往何婆子的手里塞。

“啪!”

“哎呀!痛死了!”

香叶冲的太急,一时没有收住脚,她的身体直直的撞到了小丫环手上的药罐上,她的脚上被四溅的药汁给烫着了,痛的直叫唤。

“干什么,干什么呢?”

何婆子眼见着出了状况,一把将云嬷嬷塞过来的碎银子给扔到了旁边,气愤的挥着自己手里的擀面杖往香叶和那个小丫环的方向冲了过去。

“哎哟!”

“嬷嬷小心!”

云嬷嬷被何婆子推了一把,一下子没有站稳,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幸好她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婆子扶了她一把。

“你怎么随便打人呀!”

“你是大厨房的管事,我又不是受你管的,你凭什么打我呀!”

“小蹄子,谁让你站在这里,我是要打她,你挨着了,是你倒霉。”

云嬷嬷只匆匆看了一眼刚刚扶了自己一把的婆子,还没有来得及说声谢谢,又听见香叶与何婆子起了争执,眼见着香叶一下子往何婆子身上撞了过去,吓的脸都白了。

“作死的蹄子,你竟然敢撞我!”

何婆子一时不察,被香叶给撞了个四脚朝天,当下不客气的谩骂起来,“下作的东西,竟然敢和姑奶奶我动手,有你好kàn

的。”

何婆子身形不胖,动作还算利落,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抄起自己的擀面杖便往香叶的身上招呼过去。

大小姐!

哼,我呸!

何婆子来顾府的日子虽然不长,可是,这府里的风向她却是早已经看的清楚了,顾文惜那么个病秧子,她可真是没有看在眼里。

“呀,痛死了,救命啊!”

“哎呀,救命啊,好痛啊!”

香叶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住何婆子那没头没脑的一阵敲打,当下是四处躲窜,可厨房也就那么大的地方,两排是灶台,还有厨娘,婆子,丫环们在忙碌着。

香叶无处可逃,想要举手反击,可是何婆子仗着自己手里的擀面杖,根本不让香叶近她的身。

“何嬷嬷,别打了!”

云嬷嬷赶紧的上前拉住了何婆子的手,不让她再继xù

毒打香叶。

谁料,何婆子反身对着云嬷嬷亦是挥舞着擀面杖,打将过去,云嬷嬷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上了打,痛的她大声的叫喊着,眼泪都差点儿落了下来。

“滚开!”

何婆子又是一把推开了云嬷嬷,将目标对准了香叶。

初掌大厨房,何婆子知晓大厨房里并非所有的人都顺从着她,眼见云嬷嬷和香叶送上门来,她便是有意的向所有的人展示着自己的威风。在她看来,这顾府里最好欺负的人便是顾文惜了,打了云嬷嬷和香叶,顾文惜保证是屁都放不出来。

“救命啊!”

“云嬷嬷,你救救我啊!”

“够了,何婆子,你本事道是不小呢,小姐身边的人也敢如此动手!”

香叶被打的很惨,她抱着头,到处躲避着,口中不停的叫喊着求救着,云嬷嬷站起了身,心里头气愤难平。

第九十一章 如何应对

她在府里头不曾与人结怨,就算是之前的吴婆子对于顾文惜有些为难,但是与她说话的态度上还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这何婆子进府才多久呀,就敢不把她们看在眼里,举手就打,实在可恨。

“你个老虔婆,你竟然敢打我们,你给我们等着!”

云嬷嬷从何婆子手下救下了香叶,可是她自己却是被连累着挨了好几下,香叶趁着何婆子与云嬷嬷纠缠的空隙,使劲的从何婆子的身后推了她一把,而后快速的拉着云嬷嬷的手往外跑了走。

“小啼子,老贱货,叫我等着,哼,我有你们好kàn

的。”

何婆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揉着自己摔的有些痛的屁股,一边大声咒骂着。

只听她大声的说了一句,“你们赶紧的,老太君的饭菜抓紧送过去,夫人的也要快点做了。”

说着,她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待着林月如的饭菜做好,她便会亲自给林月如送过去,刚好可以借着机会在林月如的面前,好好的告告大小姐的状。

何婆子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今日被云嬷嬷和香叶给推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甘罢甘休的。

同样的她也并不是一个笨人,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想着拿到大厨房的管事之权,要知dào

大厨房可是一个油水十足的地界。

没有人察觉到,刚刚一直想要坚持为顾文惜熬药的那个小丫环,此时已然退出了打斗的中心地带,她走到了一位老婆子的身边,两个人目光相对,相视而笑。

那老婆子便是大厨房原本的管事吴婆子,而那小丫环便是她的女儿,名唤晓莲。

吴婆子一家都是林月锦的陪房,初闻林月锦将大厨房交给了新夫人林月如打理,林月如又将她管事的位子给撤了,心里头是极不舒服的。

可是,她找过了杨嬷嬷,塞了银子,得了杨嬷嬷的指点,她便也不闹情绪了,依旧是在大厨房里做活,可却是事事都顺着何婆子来,有意的将那何婆子捧到天上去了。

“老太君,大事不好了!”

没有察觉,晓莲悄然的走出了大厨房,快速的往春晖堂奔了去,刚刚冲到了顾老太君的院子,便是放声的大喊起来。

“怎么回事?吵吵什么?”

春晖堂里的小丫环走了出来,眼见着晓莲急匆匆的往里面冲了去,赶紧的拦了出来,生怕晓莲冲撞了顾林氏,连带着让她们也跟着倒霉。

“好姐姐,大厨房那边出大事了,请你们快与老太君说一声吧!”

晓莲将自己手里的碎银子借着机会塞到了出来拦自己的两个小丫环手里,而后快速的对着两个人小声的说了一句,“大家都是为三夫人办事,可别冲撞了。”

“你等着。”

两个小丫环听了晓莲的话,并没有为难于她,留下了一个小丫环陪在她的身边,另外一个小丫环则是快速的去向顾老太君通报。

“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林氏那边将晓莲叫了进去问话,顾林氏听着晓莲一字一句的回话,脸色都变的难看起来了。

她虽然早知dào

林月如娇纵任性,可是却没有想到才嫁过来不足一月,便已经是闹的不可开交。明明自己做不好事情,却还要和月锦争权,现下又给她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芝兰院那边,何婆子刚好亲自拎了食盒过去,她将林月如的例菜减了一半,将所有的菜都端了出来,眼见着林月如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赶紧的跪到了地上,大声哭喊起来,“夫人,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

*

顾文惜正在院子里陪着宁嬷嬷一起晒着收集起来的桂花,掬了一把桂花放在鼻下,轻轻的嗅着桂花的郁香,只觉得郁结于心的郁闷消散了许多。

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到云嬷嬷和香叶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了回来,她被云嬷嬷和香叶两人给唬了一跳。

“嬷嬷,香叶,你们这是怎么了?”

顾文惜站起了身,上前扶过了云嬷嬷,清楚的看到了云嬷嬷和香叶两个人的脸上都还带着伤,当下明白了什么,只觉得一阵酸楚冲到了胸口,她努力又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慢慢把酸楚压了下去,而后黯然的低下了头。

云嬷嬷和香叶空手而归,又是带着伤,不必去问,宁嬷嬷也想像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心情同顾文惜一样,由最初的气愤到最后的默然。

“嘶,小姐,如今这大厨房是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顾文惜和宁嬷嬷扶着云嬷嬷香叶两个人进了屋子,拿出了药膏给两个人抹上,只见香叶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点药,痛的倒吸一口气,提起大厨房里那个眼高于顶的何婆子,她更是气的脸都涨红了。

“今日是怎么回事呢?大厨房里的人和你们动手了?”

顾文惜坐到了椅子上,静静的听着香叶的话,并没有开口,而宁嬷嬷却是一边帮着云嬷嬷抹药膏,一边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知dào

以云嬷嬷的性情,如果不是大厨房里的人实在太过分的话,她是绝对不会与人动手的。

“奴婢和云嬷嬷去了大厨房,小姐的药还没有熬好,那婆子便是一定要将那药罐撤下来,奴婢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谁知那何婆子却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了过来。”

“她,真是欺人太甚!”

云嬷嬷想到自己今日受到的委屈,眼泪都涌了出来,话在心口哽咽着,说不出来。

香叶却是不管不顾的大声的嚷嚷着,口中更是不时的叫着痛。

“何婆子,她竟然是这么个人!”

宁嬷嬷听着香叶的话,心里也是十分的气愤,她看了一眼顾文惜,想着她如今的处境,心里头直摇头,暗暗道:都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只怕老爷这一次也不一定会帮小姐。

“小姐,眼下要怎么办呢?那何婆子当着大厨房那么多人的面,都敢对云嬷嬷和香叶动手,可见她是不会善了的。”只怕这会儿已经是在新夫人那里告状了。

宁嬷嬷很是担心的问着顾文惜,可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

呵呵,吴晓莲,出场了!

她的戏份不只是这么一会儿哦,亲,继xù

关注吧!

第九十二章 多少算计

要知dào

那新夫人林氏一层继母的身份压在顾文惜的身上,让顾文惜为云嬷嬷和香叶讨个公道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不孝的帽子扣在了顾文惜的身上,她这一生当真是毁了。

怎么办?

顾文惜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是沉默不言的云嬷嬷,又看了一眼还是气愤不平的香叶,心里只一阵苦笑。

前生,她便已经受过了林氏对于她的苛刻,而如今,她难道还要默默承受着吗?

无力反抗!

顾文惜的心里知dào

自己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去应对,可是她的心里却是那么的不甘。

此时的顾文惜内心里深恨着自己,恨自己为何始终是这样的无能!

难道说此生她还要重复前世的老路吗?

难道说她还要被林氏压迫的无以反抗吗?

怎么办?

怎么办?

我到底要怎么办?

饶是顾文惜并非是真zhèng

的五岁幼女,可是她却依旧是急躁的找不到出路。

*

“宁嬷嬷,你去,你快去找父亲,告sù

父亲,我马上就要搬去玉台馆,今天,马上就要搬出去。”

躲避,逃离!

这是顾文惜唯一能够想到的应对方法!

她不想让自己这样的狼狈,可是她更清楚如今的自己根本就没有硬气的资本。

玉台馆,皇家女学,这是她为自己寻找的出路,而眼下亦是她唯一能够想到容身之所。

“小姐,这个时辰,老爷还没有下衙呢!”

宁嬷嬷眼见着顾文惜急的失去了分寸,有些担忧的安抚着顾文惜,双手按在顾文惜的肩膀上,让她稍稍冷静一些,自己亦是在思量着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小姐,你一定要替我和云嬷嬷讨回公道啊!”

香叶听到顾文惜说要离开,想到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哪里肯再继xù

委曲求全,“扑通”一声,香叶跪在了顾文惜的面前,紧紧的拉住了顾文惜的手,大声的哭求着。

“香叶,你别再说了!”

云嬷嬷眼见香叶如此的为难着顾文惜,大声的对着香叶呼喝了一声,不让香叶再继xù

说下去。

“云嬷嬷,那何婆子的话,你也听到了呀!”

“云嬷嬷,小姐早就应该服下的药,到现在都还没有熬呢,那饭菜更是连做都没有做,那何婆子可是一点也没有将小姐给放在眼里啊!”

香叶到底是年轻气盛,跟随在顾文惜的身边便是一直受着欺负,如今混身上下都是伤痛,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忍受了。

顾文惜将香叶的话都清楚的听在了耳中,抬起头来,面对着香叶一脸不甘心的模样,她愧疚的低下了头。

香叶和香草是她身边真zhèng

忠心的丫环,而她,身为主子,却让她们因为自己而受尽委屈,自己却是什么也不能为她们做。

恨!

是顾文惜的心里涌起了唯一感觉。

此时的她,并非是恨着林月如,恨着何婆子,而是深深的恨着自己,恨自己的无能。

她多么想要变的更强,可是为何还是一直这样的软弱无能?

眼泪,控zhì

不住的想要流下来,然而,顾文惜却是努力的睁大眼睛,使劲的抬头往上看,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

“小姐,小姐,老太君那里来人了,老太君派人来请你去一趟春晖堂!”正当顾文惜被香叶拉着手苦苦的哀求时,香草从外面跑了进来,她的身后跟随着一位春晖堂里的小丫环。

“大小姐,老太君听说云嬷嬷和香叶今天在大厨房里闹事,让你带着云嬷嬷和香叶一起去春晖堂走一趟。”

来的小丫环不过是春晖堂里的一个三等的小丫环,可是她面对着顾文惜这个顾家大小姐,却是不见丝毫的敬意。

“啊!”

云嬷嬷听到小丫环的话,想到老太君要让自己过去,轻呼出声,心里有些害pà

起来。她可是知dào

老太君的规矩:府里犯了事的丫环婆子,无论是谁对谁错,老太君都是一起责罚的,如果是一般的责罚,她也不怕了,只是…。

事情怎么会这么快捅到老太君那里去了?

宁嬷嬷的心里也是有着担心,此时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更为担心。

“小姐,千万小心,不可被人当作枪使!”

宁嬷嬷装作替顾文惜换上衣服的空隙,凑到了顾文惜的耳边,小声的交待了一句。

看着顾文惜领着云嬷嬷和香叶两个人一起离去,宁嬷嬷的心里非常的担心。她恨自己想到的太晚了,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

顾文惜领着云嬷嬷和香叶前脚出了惜园,后脚便见一个俏丽婢女步履轻快的从惜园的后门奔了出去。

她一路闪闪避避,而后走到了一处院落的后门,由后门进入,轻车熟路的往正屋走去,门口的小丫头忙打起帘子,笑着招呼道:“小荷姐姐来了。”

小荷也不理睬,进门直往东厢去了,东厢里,顾文若正坐在榻上绣着件富贵花开的荷包。

小荷走了进去,曲膝行了礼,顾文若依旧认真的绣着荷包,也不抬头,只缓缓开口问道:“伤的重是不重?”

“回小姐的话,云嬷嬷和香叶伤的很重,奴婢还听到香叶一定要让大小姐为她讨回公道,这会儿大小姐被老太君叫去了春晖堂,依着香叶的性格,定然是要狠狠得罪了新夫人的。”

顾文若停了针线,抬起头,目光烁烁的看了一眼窗外,而后嘴角含着笑说道:“你说我是这会子过去,还是再等等的好呢?”

能够看到顾文惜受苦受难,她的心里是极为高兴的。

尤其是看新夫人进府里时日不久,却是处处与婶娘较劲,可见不是善类,顾文惜的人得罪了新夫人的人,定然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是,婶娘安排下了这样一出戏,为何偏偏要让自己去在关键时刻帮zhù

顾文惜呢?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顾文若还是有些不太理解林月锦要她做的事情,心里头有些不情愿,所以有意的借着和小荷说话来拖延时间。

她很愿意顾文惜在新夫人的面前吃瘪,她很愿意让新夫人好好的教训xùn

一顿顾文惜,也好出了她心里头的气。

第九十三章 唱念俱佳

顾文惜听过了宁嬷嬷在她耳边说起的话语,走在前去春晖堂的路上,脑子里快速的思考着,终于是明白了宁嬷嬷话里的意思。

她终于记起了何婆子是林氏的人。

前生,林氏的确有掌管过大厨房,可是那是非常的短暂,如果不是自己拼命的去想,她都可能忽略了这一点。

记得好像是因为顾文若身边的丫环与大厨房里的人起了争执。

何婆子将顾文若身边的人给打了,最后由老太君断了官司,掌管大厨房的权利最终又是回到了林月锦的手里。

如今,自己被推了出来,当成了出头的鸟儿,事情的发生有所改变,很难说,这不是林月锦借着自己的手来对付林氏。

我到底要怎么办?

顾文惜想不起当初顾文若是如何做的,同时她也很清楚顾文若能够做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她自己也可以。

定定心神,顾文惜猜测着如果一切都是林月锦的设计,那么,林月锦必然是想借着自己的手,再次将掌管大厨房的权利收回自己的手中。

那么,现在去见老太君,她应当不会受太重的责罚吧!

心里如此想着,她的心神总算是定了下来。

*

当春晖堂的小丫环奉顾林氏之命,来到芝兰院请林月如过去一趟的时候,林月如知dào

了顾文惜已经到了春晖堂后,愤nù

的跳了起来,双目圆瞪,按着帕子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原本还不打算太过为难顾文惜,毕竟她也清楚顾文惜不过是个小女孩,她若是太于一个小女孩子较劲,旁人都看她不起。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顾文惜看着人小,心思却是深的很,竟然将厨房里的事情闹到了顾老太君那里去了。

而且还是恶人先告状!

她想干什么?

她是想要将我这个继母虐待继女的名声传扬出去吗?

她是想要让所有的人都对着我指指点点,让我再没有什么脸面出去应酬,而她,顾家嫡长女的名头便可以人尽皆知吗?

“好,好,好的很!”

我不找你麻烦,你偏要来惹我!

林月如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而后命林嬷嬷将何婆子叫了过来,一起往春晖堂去。

*

顾文惜领着云嬷嬷和香叶刚到春晖堂的正厅,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林月如就带着何婆子一起过来了。

林月如进入厅中,一眼便看到了站立在顾林氏左手边的顾文惜,又见云嬷嬷和香叶两个人跪在地上,一心以为顾文惜是来向顾林氏告自己的黑状,当下不满的瞪了一眼顾文惜。

何婆子给顾林氏行了一礼后,未等顾林氏开口问话,便是直接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云嬷嬷和香叶的身上。

顾文惜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却是被林月如的一句反问给打断了,“大小姐又不曾在厨房里,内里的真实情况,唯有在场的人知晓,大小姐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何婆子早已经是连吓带唬的串通了大厨房里的所有人,眼下自然是有恃无恐。

面对着顾林氏,何婆子直指云嬷嬷和香叶的嚣张,大厨房里指手画脚,丝毫不把夫人新定的规矩放在眼里,“老太君,奴婢句句为真,大厨房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够为奴婢做证!”

“老太君,您看看奴婢,看看云嬷嬷,奴婢与云嬷嬷这一身的伤,都是拜何婆子所赐,请您一定要还奴婢和云嬷嬷一个公道!”香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顾不得许多,当下冲着顾林氏大声的哭诉起来。

“哼!”

顾林氏听到香叶的话,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香叶的脸上不带一丝笑容。

她原本已经听吴晓莲说过了事情的真相,内心里是知晓过错不在顾文惜一方,可是她一向都不喜欢伶牙俐齿的丫环,尤其是极极她们为自己辩驳的时候声声喊冤。

“祖母……”

顾文惜眼见着香叶嚷嚷起来,有些不安的叫喊了一声顾林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林氏瞪了一眼。

“月如,你虽然是我的侄女,可如今你已经是我顾家的当家夫人,有些事情我便是不能够一味的偏袒于你。惜姐儿不管怎么说都是我顾家的嫡小姐,你身为继母应该有容人之量,更要照顾好惜姐儿,而不是放任自己的陪房来欺侮于她”

顾林氏瞪了一眼顾文惜,目光转向了林月如的身上,她的话语不轻不重,可却是已然认定了过错一方是在林月如的身上。

这些日子,顾林氏虽然在林月如的身上挑不出什么大错,可是却是对于林月如的不满日益加深。

不为其他,只因林月如与顾允周至今不曾圆房!

她之所以愿意让林月如进顾家大门,为的便是让她为顾家开枝散叶,可是她却如此的不得夫君之心,她要她何用?

虽然,林月如是顾林氏的娘家侄女,可是她的身边已然有了一个最为疼爱的侄女,两相比较,林月如自然是要吃亏了。

林月如哪里能够认下这样的罪名,她不过是新妇,若是被人传出苛待继女的名声,日后便是不要出门了。

“婆母,您的话,媳妇不敢认,媳妇自认为待大小姐并无坏心,至于这厨房里的事情,也不过是下人之间的不和,实在是与媳妇无关,您一定要明察呀!”

林月如声声悲泣,直让人以为她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手里拿着一张帕子,轻轻的用帕子擦拭了眼角,那泪水更是滚滚而下。

顾文惜看林月如哭的伤心,只觉得气血上涌。

前世今生,她都领教过林月如演技高超,尤其是那眼泪,说来就来,就走就走,一时哭一时笑的唱念俱佳,连顾允周都被她欺骗至深。

想前生,她在惜园里缺衣少食,受尽刻薄,可是,每一次云嬷嬷替她在顾允周面前求情,却是始终不曾得到一丝照料,只因为林月如这个女人将她的父亲骗的极深。

如今,她不过初入顾家,便已经展开了刻薄的继母嘴脸,她如何能够再忍受一次。

第九十四章 文若相助

“祖母……”

顾文惜气血上涌,正要开口叫喊一声,耳边却是听到了一个清脆甜腻的女声,很快她便看到了顾文若从外面走了进来。

“祖母,若儿都饿死了,您这里可有什么吃的呀!”

顾文若进来后便清楚的看到了跑在地上的香叶和云嬷嬷,何婆子几人,又见到了林月如坐在顾林氏的右手边,顾文惜站在她的左手边。

可是,她既没有同林月如行礼问安,也不曾和顾文惜打一个招呼,甚至是连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都没有多看一眼,只径直走到了顾林氏的身边,轻轻拉起了顾林氏的衣袖,撒娇道,“祖母,若儿的午膳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好呢,若儿都饿死了。”

跪在地上的何婆子清楚的听到了顾文若的话,只觉得身上冒出了冷汗,暗暗叫苦:这位二小姐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是要今天过来。

今天,她只匆匆的让人将林月如的饭菜准bèi

好,就赶到了芝兰院请林月如为自己做主。后面,厨房里的人没有将顾文若的饭菜做好送去,她是一点也不清楚的。

可是,这会儿顾文若来了,那自然是大厨房里出了差错!

怎么办?

虽然她真心不将顾文若这么一个庶出小姐看在眼里,可还是清楚知dào

顾文若比起顾文惜要得宠的多。

林月如将顾文若的话听的清楚,这些天在顾家,她早就发xiàn

了顾文若这个庶出小姐,比起顾文惜更得老太君的欢心。同样的,她也从丫环婆子的口中知晓顾文若与顾文惜是不合的。

眼下,顾文若突然的跑了过来,开口便是直指大厨房的不是,让她的心里生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当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对着顾文若说道:“若姐儿,今日厨房里发生了一点事儿,耽误了你的用餐,一会儿,我自会去罚她们的。”

“好,有母亲这句话,若儿就满足了。”

顾文若没有扫林月如的面子,只乖巧的点了点头了,而后惊讶的指着跪在地上的香叶和云嬷嬷,满面不解的问道:“咦,这不是大姐姐的奶嬷嬷和贴身的丫环吗?怎么都受了伤呢?”

“祖母,这是怎么了呀?难道说这府里还有人打架不成?”顾文若指着香叶和云嬷嬷脸上的伤,露出几分天真的笑容,歪了歪头,似乎不能够理解眼下的情况。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顾林氏只笑着对顾文若说道,“你不是饿了吗?先下去吃点糕点吧!”

顾林氏虽然对于林月如有些不满,可是在顾文惜和顾文若的面前,她还是不会太过让林月如没脸。眼下,她虽然是判定了林月如有错,心里也做好了各打五十大板的决定。

可是,这会儿因为顾文若的在场,她一时间道是不好开口了。

“祖母,我这会儿早饿过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顾文若并不知dào

顾林氏的心思,只以为她是关心自己,赶紧的找了一个借口不肯轻易离去。说话之间,顾文若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顾文惜的身上,面对着顾文惜一脸恼火却无法发出的面容,顾文若冲着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顾文惜看到了顾文若对着自己笑,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她将顾文若的话都听在了耳中,心里很是疑惑,她从顾文若的话里听出了她是有意指责大厨房里的不是,可是她不懂顾文若怎么会突然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

正当春晖堂中因为顾文若的在场,而陷入了僵持之中。

大厨房里却是格外的热闹!

“规矩,你们大厨房的规矩就是不给我送饭菜吗?”

……

“新夫人的规矩?好,我告sù

你,什么是顾家的规矩!”

说着,媚姨娘便是抄起了墙角边的一根棍子,随手将那些可以看得到的锅碗瓢盆打个粉碎。

厨房里的那些婆子丫环,原本见媚姨娘过来,一个个都没有放在眼里。

听到媚姨娘质问饭菜为什么还没有做好,没有送去,只以一句“新夫人的规矩”来搪塞,谁也没有想到媚姨娘竟然是一下子就爆了脾气,抄手就抬,不留一丝情面。

没几下,媚姨娘就把大厨房里头的那些碗,罐子等物件都打碎了。

一众婆子眼见着媚姨娘将灶台上一个冒着热气的锅给掀了开来,一骨脑的将旁边菜篮里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只有几个胆小的丫环不时大声尖叫着。

而此时,吴婆子却是悄然的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老婆子耳边说了一句,而后身体动了一动,遮挡了一下那老婆子的身影。

媚姨娘大闹着厨房,没有人敢阻止她,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在她心里那些怨气一下子舒展了出来,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斜眼看去,刚好kàn

到一个老婆子悄悄地溜了出去,她的嘴角上扬,笑的更是欢快。

戏已然上演,如何能够不请来观众呢?

媚姨娘打砸的累了,索性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歇息,眼瞅着那些远远离着自己的婆子丫环,一脸惧怕自己的模样,她只觉得心情特别的好。

重重的喘着气,媚姨娘心满yì

足的闭了闭眼睛,无人察觉,一滴泪水快速的自她的眼角划落,很快消失不可见。

大厨房里的一场闹剧很快的传到了春晖堂,听着过来报信的老婆子大声的哭诉着,顾林氏心中对于媚姨娘非常的不满,同时对于自己眼前的林月如更是不喜。

想到府里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顾家还不知dào

要被人怎么说闲话!顾林氏气愤难忍,指着林月如大声责骂。

顾文惜眼见着事情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超出她的预想,实在是不懂林月锦布下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局。

“祖母,我真的是饿了,我想大姐姐应当也是饿了吧!”顾文若这个时候再次的站了出来,她主动的走到了顾文惜的面前,同顾林氏说道,“祖母,我和大姐姐出去吃些糕点。”而后她挽着顾文惜的手一起离开了正厅

第九十五章 面对威胁

“我顾家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倒是好啊,才初掌府中事务,竟然让府里的人连饭都吃不上了啊!”

顾文惜和顾文若刚刚出了正厅,顾林氏便是再也顾不上其他,一股愤nù

涌了上来,她突然失控的抓起身边的杯子,狠狠的砸向林月如。

水混着茶叶泼在了林月如的身上,杯子重重的砸在了林月如的脚背上,痛得林月如叫了一声弯下了腰。

“婆母!”

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林月如的预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放在眼里姨娘竟然会陷自己于如斯境地。

“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啊!”

事已至此,林月如知dào

无论自己说什么,顾林氏都是不会相信她的。可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便让一切的过错都堆在自己的身上。

即使否认没有一点用处,她也只能够坚决咬牙不承认。

“婆母,这大厨房里的新规矩的确是我改动过的,可是我也只是为了让大厨房里更有秩序,根本就没有恶意的,更不存zài

坏心。”

林月如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将何婆子给恼上了,可是这会儿她更恨的人是媚姨娘,“婆母,媚姨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姨娘,竟然胆大到打砸厨房,真不知dào

是谁给了她这样大的胆子。”

姨娘!

不过是个玩意儿!

她不曾将那三个姨娘放在眼里,自入顾家门后,连那三个姨娘过来请安都不愿意见上一面,不过是在心里不愿意承认那三个人的身份。

却没有想到,正是她连看都没有看在眼里的人,竟然能够给予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媚姨娘!

好,好的很!

你敢来挑zhàn

我的脾气,那么便做好被我报复的准bèi

吧!

林月如将过错往媚姨娘的身上去推,可是她的话却是惹的顾林氏极为不满,“谁给她胆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婆母,您别误会!”林月如听到顾林氏的诘问,知dào

她是听差了自己的意思,赶紧的解释道,“婆母,我只是觉得媚姨娘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媚姨娘得了老爷的宠,连我这个正妻都不放在眼里呢!”

林月如脑子里转的很快,口中提起了媚姨娘,更是一股脑的指责,却不想她的一时口舌之快,已然惹怒了顾林氏。

宠妾灭妻!

顾林氏听完林月如的话,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是更黑了,她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可能听不出林月如话语里的隐隐威胁之意。

顾林氏看过林月如的目光里暗藏着几分厌恶,心里已然后悔让她进入顾家大门,只可惜林家到底是她的娘家,想要简单的将林月如休弃是根本不可能的。

*

“大姐姐,怎么不吃些糕点呢?”

顾文惜被顾文若拉出了正厅,这会儿正在春晖堂的侧室里,她与顾文若相对而坐。

小丫环送上了糕点和茶水后,便退了下去,而顾文惜和顾文若的身边原本就没有跟随着丫环,此时侧室里便只有她们姐妹二人。

顾文惜心中带着防范,虽然面上不显,却是一言不发,暗暗猜测着顾文若有意的将自己带到了这里,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大姐姐,你难道是在怕我吗?”

顾文若眼见着顾文惜故作镇定的模样,嘴角扬起了轻快的笑容,纤手轻捏,一块精致的糕点被她优雅的送入了口中轻咬。

“怕你?”

“你怕你做什么?”

顾文惜眼见着顾文若房间练习过的优雅动作,心头恼火,心中对于顾文若的深切恨意,一时压抑不住,口中更是连一句妹妹也不愿意称呼。

顾文若眼见顾文惜一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模样,也不生气,只轻快的笑了起来,“大姐姐,这脾气果然是不小啊,怪不得有胆子和新夫人过不去呢!”

顾文惜不与顾文若作口舌之争,她站起了身,不想再与顾文若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她走到了窗边,目光透过窗户上糊着的薄纱,面上看似平静,内心里却是无限的惆怅。

云嬷嬷和香叶,这一次必定是逃不过责罚的。

哪怕她的心里清楚云嬷嬷和香叶才是真zhèng

的受害者,可顾林氏却是绝不会在意。

“大姐姐,我知dào

你在担心什么,如果你同意我的一个要求,也许我能够帮了你哦!”

顾文若眼见着顾文惜沉默不语,她也不再转着圈子,直接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大姐姐,玉台馆你就不要去了,这样,我可以让云嬷嬷和香叶完好的回到你的身边,否则的话,以云嬷嬷和香叶的错,顾家恐怕是留不得了。”

威胁的话语赤果果的由顾文若的口中说了出来,她看过顾文惜的背影,脸上挂着得yì

的笑容,动作优雅的品尝着桌子上的糕点,甜腻腻的滋味让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你—!”

顾文惜听到了顾文若的话,气恼的回过头来,入眼的便是顾文若那张笑的甜美的脸,怒气上涌,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紧紧的盯在顾文若的脸上,气的放都说不出来。

“大姐姐,你可别生气呀!”

眼见着顾文惜生气发火,顾文若更觉得极有成就感,她依旧是优雅高傲的抬着头,大大方方的迎着顾文惜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大姐姐,我可是真心为你着想,你若是不领情,那可真是让我伤心呢!”

“顾文若,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为我着想,哼,真是笑话!”

顾文惜再一次见识到了顾文若的无耻,她恨恨的咬着牙,一字一句全部都是厌恶与愤恨。

“信与不信,我是管不着的,大姐姐,你若不同意,便等着云嬷嬷和香叶被赶出顾家吧!”顾文若眼见着顾文惜被自己的三言二语挑逗的发怒,更是觉得极为得yì

,面对着顾文惜的怒火,她丝毫不以为然。

“好!”顾文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直的盯着满脸笑容的顾文若,一字一句,坚决不让,“我去不得玉台馆,那么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这辈子都别想去!”

第九十六章 勤能补拙

玉台馆,锦绣园

顾文惜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了顾家,进入了玉台馆学习,锦绣园便是她住的地方。

此时,她正默默的立的一片花丛里,眼睛红红的,眼泪滴落了一颗又一颗,却是固执的低着头,不肯让人看到她的伤心。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傍晚时分,女学里已经下了学,很多先生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而燕秋语却是出现在顾文惜的身边,她看到了顾文惜隐于花间的小小身影,走到了她的身后。

她看着顾文惜那红肿的眼睛,愤愤的表情,笑着抚摸了顾文惜的头发,而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脸颊,让她那因为气怒而胀鼓鼓的脸蛋慢慢的小了许多,“上一次,我和你说过的问题,如今想到答案了吗?”

“先生,我不知dào

,我想不出答案!”

顾文惜努力的让自己不将委屈用泪水表现出来,轻轻的眨着眼睛,盯着燕秋语那温柔和蔼的脸庞,轻轻的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恼怒与自责的说道,“先生,学生是不是特别的愚笨呢?”

“这世间之人,没有谁生来就是聪明的,同样的,也没有人生来就是愚笨的,切切不可妄自菲薄。”

燕秋语轻轻的拉着顾文惜的手,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容非常的亲和,与她一惯的严肃完全不同。

“多谢先生!”

顾文惜非常的感谢燕秋语先生对于她的鼓励,郑重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不舒服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吧!”看着顾文惜放松下来后,燕秋语轻轻拍了拍手,转身便要离去。

“先生!”

燕秋语先生刚走了一步,却听到了顾文惜的叫喊声,回头看去,只见顾文惜跑了二步,又跑到了她的面前,而后,一脸郑重的抬头看着她,“先生,请问您所说的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答案就是: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说完以后,燕秋语留下了一脸深思的顾文惜,嘴角含笑着离开了。

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是要有怎么样的豁达,才能够做到如此呢?

顾文惜的心里有着极大的震撼,连燕秋语已然离去都没有注意到。

口中默默的将燕秋语对于她所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默诵着,内心里的那些惶恐,愤nù

,不平,竟然一下子变的微不足道起来。

只是,那微不足道的感觉却是依旧的让她感觉刻骨铭心!

*

“小姐,夜深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香叶陪在顾文惜的身边,眼见着书桌上的灯光暗了一些,一边拔下了自己头上的银钗将灯芯挑拨了一下,一边劝着手里还握着笔,正一笔一画的练着的顾文惜早点休息。

顾文惜抬起了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看了一眼陪在自己身边的香叶,脸上的倔强中带着一丝温柔,“香叶,你先去歇息吧。”

“那怎么行?小姐都还没有休息,奴婢怎么能够先去休息。”香叶听到顾文惜的话,赶紧的摇了摇头,坚持要陪着顾文惜一起。

“香叶,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照顾,若是你不休息好了,到时候谁来照顾我呢?”

“小姐,奴婢怎么能够……”

“好了,你快去休息吧,你每天都比我起的早呢!”

顾文惜费了不少劲才劝说了香叶先去休息,看着香叶有些不情愿的上了屋子里的一张小床上休息后。

顾文惜又握紧了手里的毛笔,低下了头,在雪白的纸张上,努力的练着字。

来到玉台馆已经有一个月了,顾文惜不会写字一事,被不少一起学习的同窗诟病。

毛笔书法,顾文惜并不是没有练过,在顾府的时候她就曾与顾文若的教习先生学过,只可惜,当时的她什么都没有学到。

她从没有启蒙过,而其他进入玉台馆的各家小姐,都是或多或少的有过跟随着教习先生学习过。

所以,跟随着一众同窗同先生们学习的时候,顾文惜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很多地方都跟不上。

为了缩短自己与她人的距离,她没少下苦功夫。没办法,现在还只是起步阶段的基本功,她可不想开始就被人看低了。

如今,一个月已然过去,她从最初的连握毛笔的手势都还做不好,到如今已然初有笔锋,花费了比别人更多的心血,更是受尽了不少的冷嘲热讽,各种打击。

可是,一切都不重yào



正如燕秋语先生所说的:世间之人,没有人生来聪明,更没有人生为愚笨。她相信通知自己努力,定然能够勤能补拙。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顾文惜看着自己写在纸上的两段话,口中又再度默念了一遍,而后,她突然的放下了手里的笔,一把将自己眼前的纸张拿到了手里,一手抓着一角,“嘶”的一声,写好字的纸张在她的面前撕成了两半。

当那纸张被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片时,顾文惜终于是累了,她累的倒坐在了椅子上,感觉到了泪水朦胧了眼睛,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终于是将那满腹的心酸压到了心底深处。

自行脱下了外衣,躺到了床上休息,顾文惜嗅到了自己身上隐隐的墨香,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默默在心里说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我当如何处治?”

燕先生,请您原谅!

我终究是做不到您那般的豁达!

前生的忍让,不曾让我避过那些算计;前生的沉默,只让我落得凄惨的下场。

今生,我是再也做不到了!

前生的欺侮,轻贱,陷害,我已经受尽了,今生再不愿意重来一遭。

今生的忍让,忍耐都只是为了最终的一击。

第九十七章 叶二小姐

顾文惜因为起的迟了些,匆匆赶到了教习厅中,正要往门里走去,却见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女挡在门前。

“顾文惜,你眼睛上是画的什么妆呢?”

只见那少女看着走过来的顾文惜,满面疑惑的看着顾文惜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满面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没有画什么妆!”

顾文惜一边用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二下,一边轻快的说了一句,借着自己身材瘦小,从门口的空隙挤了进去。

“顾文惜,你的眼睛都黑了,不会是又熬夜了吧!”那少女不死心的跟随着顾文惜一起往屋内走,看到顾文惜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也坐到了顾文惜的旁边,关切的说道:“我娘说过,女孩子一定要注意保养自己,你这样小小年纪就天天熬夜,以后一定会变丑的。”

“是,叶二小姐,我知dào

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顾文惜听了叶涟雪的话,眼尖的看到了教习先生就快要走进来了,赶紧的点了点头同意了叶涟雪的话,结束了她的唠叨,而后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叶涟雪见走进来的是最为严厉的书法教习,便也是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说什么,只目光扫过顾文惜的一向衣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惜。

她想到顾文惜身为顾国公府的嫡长女,衣裙首饰却是不见半点华丽,又知顾文惜的生母已然过逝,怜悯她年幼失恃,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

又想顾府里的庶女顾文若每每都要比顾文惜出彩许多,心中又是疑惑又是庆幸。

疑惑的是顾文若不过是庶出,如何能够处处比顾文惜要出彩?庆幸的是,幸好顾文若是庶出,按着玉台馆的规矩,顾文惜与她不必同在一处教室。

*

书法教习上完课后,一屋子里的小女孩子一下子由原本的紧张沉默的气氛里解脱出来,三五一群,叽叽喳喳,诉说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叶涟雪又是对着顾文惜碎碎念,“顾文惜,都已经可以休息了,你犯得着这么刻苦吗?”

叶涟雪的声音不大,没有引起其他人对于顾文惜的注意,她看着顾文惜手里依旧是紧紧的握着笔在练字,自动自发的走到一旁,帮顾文惜研起了墨。

目光落在顾文惜明显进步许多的字迹上,叶涟雪的心里是由衷的佩服,却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的劝说了一句,“顾文惜,我娘说过一个人最重yào

的就是有一个好的身体,你这么瘦小,要是再不好好的养起来,以后没了好身体,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谢谢你,涟雪!”

终于是写完了一幅字,顾文惜放下了手里的笔,看了一眼叶涟雪,由衷的自心底里发出了感激。

“呵呵,不客气!”

被顾文惜这样郑重的道谢,叶涟雪脸上涌起了丝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顾文惜看着叶涟雪的羞涩笑容,心里觉得暖暖的,身边能够有一个像大姐姐一样的人关心着自己,她觉得这是自己进入玉台馆后最美好的收获。

*

休息时间结束后,教导礼仪的一位老嬷嬷走进了教习厅,只见她满面的皱纹,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面上的表情不多不少,一双眼睛淡淡的扫过了安静的坐在下面的一众女学生,淡淡的说道:“你们都跟我去花园吧!”

去花园?

顾文惜的心里有着疑惑,但还是乖巧的离开了坐位。

叶涟雪也离开了坐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顾文惜,主动的牵起了顾文惜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紧跟着其他的同窗一起往外走去。

“投壶!”

“相信很多人都有玩过这个游戏吧!”

老嬷嬷带着二十几个女学生来到了花园里的一片空地上,指着摆放在地上的一个投壶,对着女学生们说道,“今天的礼仪课便是请诸位在我的面前投一次壶。”

“投壶呀,很好玩的呢!”

“咦,礼仪课,嬷嬷怎么会是让我们来玩呢?”

“就是啊!”

老嬷嬷的话说完以后,立即旨起了不少人的讨论,她们的声音不大,但是说话的人多了,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种噪音。

“文惜,你有没有玩守投壶呀?”

“咳咳…”

叶涟雪侧了侧头,小声的问了一声顾文惜,而后听到了老嬷嬷重重的咳嗽声,吓的赶紧低下了头。

顾文惜默默的立在叶涟雪的身侧,心里却是在想着:投壶?究竟要怎么玩?

她真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从来都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

“一个一个的来!”

老嬷嬷让二十几个女学生按着身高排成了一排,她的手里抓着一把投箭,眼见着顾文惜的身量最小,排在了最前面,便从自己的手里抽出了一支投箭递到了顾文惜的手里。

“开始吧!”

老嬷嬷说完了这样一句话后,目光便是紧紧的盯在顾文惜的身上。

顾文惜眼见着老嬷嬷将目光紧紧的盯在自己的身上,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前面的投壶,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投箭,还是不太明白究竟要怎么玩。

眼见着顾文惜身形不动,老嬷嬷心里有些疑惑,以为顾文惜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又说了一遍,“开始吧!”

“嬷嬷,我不会!”

顾文惜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真的不知dào

要怎么做,只能够眼巴巴的看了一眼老嬷嬷,有些懊恼自己排在了第一个,让叶涟雪的话在此时兑现了。

“哈哈哈哈…”

顾文惜的一句不会,说出了口,被在众的女学生都听入了耳中,顿时惹来了一阵轰然大笑。

“不会?”

老嬷嬷眼见着顾文惜羞愧的低下了头,缩着自己的肩膀,一副恨不能将自己埋到地底下的样子,就没有怀疑她是故yì

捣乱,面上的表情不变,只是将目光放到了顾文惜身后的一个女孩子,“你,站到后面去!”伸了一只手指着顾文惜,让顾文惜站到了她身后的女孩子的位置。

第九十八章 行止礼仪

看过了前面一个人的动作,顾文惜心里有了计较,再次从老嬷嬷的手里接过了投箭,站定位置,抬眼瞧望着前方一仗开的投壶,深吸了一口气,迈开一小步,紧紧抓着那根有她半身长的投箭,往前紧走二步,而后用力的将手里的箭掷了出去。

投箭没有掷入壶中,反而是将投壶打倒了,顾文惜看到了老嬷嬷冲着自己摇了摇头,心下更是一片紧张,赶紧的跑上前去将那投壶扶起来。

“下一个!”

眼见着顾文惜将投壶扶了起来,老嬷嬷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喊了一声,很快又见另外一个女学生手拿着投箭站了出来。

……

如此一番动作,很快二十几个女学生都投了一次壶,待老嬷嬷让所有的人站成了四排,她这才严肃着一张脸,对着所有的人说道:“你们都是大家小姐,怎么行为举止却是一点也没有大家风范?走路最重yào

的是什么?是四平八稳,且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你!”

老嬷嬷伸手一指,刚好指在顾文惜的身上,只听她继xù

说道:“你见哪家的大家小姐大庭广众之下用跑的?衣服窸窣,动作幅度不能小点吗?”

“呵呵!”

顾文惜头一个被老嬷嬷批评,她觉得非常的不好意思,低垂着头,默默的立在前方,耳边清楚的听到了四周发出来的嘲笑声,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别笑!”听到了一阵笑声,老嬷嬷冷冷的扫过了在扬的所有人,不满地说道:“你们都觉得自己做的好吗?你们觉得自己有资格取笑别人吗?”

老嬷嬷的话音落下,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每个人都微微低下了头,只小心翼翼的悄悄地打量着老嬷嬷的神色,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刚刚,有谁是弯着身子弓着背的?还有谁的眼珠子朝天看?还有谁紧张的自己绊了自己的脚?”

“你们自己是什么缺陷,你们自己知dào

吗?”

老嬷嬷的话说了出来,全场都是一片沉默,让她非常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又加重了声音,大声的责问道:“你们自己知dào

吗?”

“回答我!”

还是没有人出声,老嬷嬷心里只觉得一阵懊恼,深深觉得这一班小女孩子实在是不够机灵。

“知dào

!”

反应过来以后,二十几个小女孩赶紧的齐声回答。

“好,知dào

就好!”

“现在,我们再来一次,一个一个的来,我一个一个的纠正。”老嬷嬷再摆好了投壶,随手一指,又是指到了顾文惜打头阵。

顾文惜小心的将自己手里的投箭掷了出去,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xùn

,刻意的放慢了自己的动作,注意着自己的裙角摆动的幅度。

眼见着这一次的箭投入了壶中,顾文惜的脸上顿时扬起了轻快的笑容,谁知她的喜悦还没有来得及感受更多,耳边的话便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动作还算到位,可是这笑却是过了,女子的笑容应当是笑不露齿,温婉优雅,你呢?你刚刚那嘴巴张的也太大了吧!”

顾文惜在老嬷嬷的话里灰溜溜的躲到了旁边,目光则是放在其他人的动作上。

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有不少表现出色的女子,得到了嬷嬷的称赞,而她细细的揣摩着别人的动作,行为举止,这才算是真心的折服。

她自以为自己在花亲王府学到了一些规矩礼仪,便能够有些优势,可现在看来,她学到的也不过是些花架子,唬些外行人还可以,到了真zhèng

的世家名门的眼里,她的动作礼仪只怕就是一场笑话了。

“嗯,不错!动作非常的到位,而且没有什么大的缺陷。”

很快便轮到了叶涟雪,只见她动作轻缓如行云流水一般,她将手里的箭掷了出去,只见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准确无误的落入了壶里。

“谢谢嬷嬷!”

叶涟雪的脸上挂着笑容,冲着嬷嬷感激的弯了弯身子,而后快速的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轻轻拍了拍顾文惜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道:“嘿,你也别着急,这些动作礼仪什么的,只要做习惯了就非常的容易了。”

“嗯,谢谢!”

顾文惜听到叶涟雪的话,由衷的点了点头,向她表示了感谢。

只是,内心里却是有些失落。

她知dào

叶涟雪是平国公府里的嫡出二小姐,而她的行为举止里透露着一派落落大方的自然,虽然说话上有些啰嗦,可是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这样的女子,才应当算得上真zhèng

的世家名门了吧!

而自己!

顾文惜自嘲轻笑起来,目光里全部都是无处可以隐藏的嘲讽,她名为顺国公府里的嫡出大小姐,可是却连一个小小的庶女都不如。身边也没有教导嬷嬷的细心教导,一身的毛病,却是自己不清楚不了解,更是没有一般大家闺秀待人接物的通身气派。

礼仪,规矩,这真的是非常的重yào

啊!

顾文惜在心里默默的告sù

自己:一定要用心的学习,将来绝不能够让人挑出自己的错处。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终于,老嬷嬷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原本皆是拘束紧张的女学生们,一下子都放松了下来。

上午的课程已经学完了,大家都各自放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叶涟雪与顾文惜住的地方相距甚远,她与顾文惜打了一个招呼后,便是着急的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顾文惜看着别人都或跑或走的在自己前面,她也不着急,一边回忆着嬷嬷说过的行不出声,动不带裙,一边慢慢的在后面走着。

“顾文惜!”

身后传来了嬷嬷的声音,只见顾文惜慢慢的转过了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嬷嬷,轻声问道:“嬷嬷,您唤文惜,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觉得学习行止礼仪重yào

吗?”

嬷嬷一脸郑重的样子看着顾文惜,严肃的问了一句,目光紧紧的盯在顾文惜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第九十九章 又是刻薄

“回嬷嬷的话,我觉得非常的重yào

!”

“好,很好!”

嬷嬷听到了顾文惜的回头,满yì

的点了点头,非常的高兴,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原来,刚刚说到结束后,嬷嬷是依旧站立在原地,她在观察,观察着那些女学生的反应。

所有的人都是轻快的跑着离开了,唯有顾文惜一人是在慢慢的行走着,并且不时的注意着自己的身姿。

所以,经过嬷嬷的观察,唯有一个顾文惜是让她觉得真zhèng

的满yì



虽然她也清楚顾文惜并不是表现最好的,但是她觉得最为重yào

的是顾文惜有一颗最爱学的心,这样便是让她觉得非常的满yì

与欢喜。

嬷嬷看了一眼顾文惜,眼见着她年纪尚小,轻轻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还不算大,现在学习,一些之前养成的不好的习惯,还能够改的掉。”

“谢谢嬷嬷!”

顾文惜听到了嬷嬷的话,感激的冲着她点了点头,内心里非常的激动,待她回过神来,记起了自己已然并非是真zhèng

的五岁幼女,不应该因为简单的一句话而得yì

忘形,便赶紧的低下了头,带着几分自责的懊恼起来。

“行止礼仪,并不是只有在学习的时候才能够用的到,才应该做出来,而应该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着优雅端庄,要让礼仪规矩溶入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里,如此才算得上真zhèng

的高雅动人。”

嬷嬷对着顾文惜说出了行止礼仪的最高境界,而此时顾文惜却是并不能够完全的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直到,几年后,她遇见了一位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女子时,她才算到了什么是真zhèng

的高雅动人?那时,她才真zhèng

的明白了嬷嬷话里的意思。

*

顾文惜在香草的伺候下,刚刚用完了午膳,正准bèi

小憩一会儿,却听到外面传来了香草与人说话的声音,细细听去,竟然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小姐,夫人让人给您送了新衣裳过来了。”

香叶先走进来了,她看到顾文惜还没有躺下,目光落在顾文惜双眼的黑眼圈上,心里有自责,想到来人坚持要见上小姐一眼,说是新夫人交待一定要看看大小姐过的好不好,她的心里便是将来人给埋怨上了。

“让她进来吧!”

顾文惜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轻快的说了一句,眨了眨有些疲倦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一丝精神。

何婆子!

来人竟然是何婆子!

待何婆子出现在顾文惜的眼前,她的心里惊讶极了。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离开顾家的时候,那何婆子是被老太君下了令打了五十板子,而后更是将大厨房里的管事的名头给撤了,又换上了以前的吴婆子管着大厨房的一应事务。

怎么这回会是何婆子来给自己送新衣服呢?

顾文惜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心头闪过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何婆子自因为和云嬷嬷香叶二个人起了冲突,闹到了顾林氏那里去了,丢了自己大厨房管事的差事后,在林月如的面前又是哭求,又是表忠心的,终于是又得到了针线房管事的活计。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经是在心里将顾文惜给恼上了,这不,借着林月如让人给顾文惜和顾文若二人送来新衣的机会,她特特的亲自来了一趟,为的便是对顾文惜的报复。

“老奴给大小姐请安了。”

何婆子在顾文惜的面前草草的一福,单蹲不蹲的应付了一下,便是直勾勾的盯着顾文惜说道,“大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这皇家女学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呢!”

有福?

顾文惜还不太明白何婆子话里的意思,还没有开口,又听到何婆子说道,“大夫人可是一直都挂心着大小姐呢,这不急急的让奴婢给您送来了这个月的新衣服,大小姐出门在外的,夫人却是心中担忧呢。”

哦!

原来如此!

听完了何婆子这样一句话后,顾文惜心里露出了一丝了解的笑容。

原来说我有福,指的是林氏牵挂着我,有林氏那样好的继母照顾,看来我果然是“有福”的很啊!

顾文惜听完了何婆子的话,心里顿时不痛快了,只是她面上不显,不愿意因为一时的怒火而中了林氏的诡计。

林氏,这般假仁假义,做戏都做到了玉台馆,是生怕她一个贤妻良母的名声不显吗?

“那我还真是要好好的感谢夫人了,这样吧,何嬷嬷你回去后,替我向夫人说一声谢谢吧!”

顾文惜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看着何婆子东张西望的打量着自己屋子里的各样摆设,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悦的冷笑,自己屋里的各样摆设都是属于玉台馆的,不会是连这里的东西都给惦记上了吧?当真是可笑之极!

“不知dào

何嬷嬷去过了二妹妹那里没有,若是还不曾去过的话,我这里就不留你多说了。”

顾文惜无心与何嬷嬷多作纠缠,眼见着她的身上带来了二个包袱,知晓她定然是先到了自己这里来的,目光瞥过立在一旁的香草,快速说道,“香草,还不快将嬷嬷手里的包袱拿下来,送嬷嬷去二妹妹那边。”

“来,何嬷嬷,这包袱就交给我吧!”

“何嬷嬷,我送您出去!”

香草得了顾文惜的指示,上前一步,挡在了何婆子的面前,一边从她的肩膀上拿下包袱,一边推送着她往门外去。

“哎,大小姐,大小姐,我……”

何婆子还有些话没有说完,可是香草却是不再给她机会,大声的说道:“何嬷嬷,您还没有用饭吧,您快去了二小姐那里,早点赶回去,可能还会有些饭菜,若是迟了回去,只怕大厨房里只剩下一些冷饭残羹了。”

“何嬷嬷,您为夫人办事这般尽心尽lì

,若是在这里耽误了时辰,回去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小姐的心里可是过意不去的!”

香草扶着何婆子的一只胳膊半推半送的带着她走了出去,口中的话语让屋内听的清楚的顾文惜嘴角扬起了一抹轻快的笑容。

第一百章 挑拨离间

“奴婢给二小姐请安了!”

何婆子到了顾文若住的芳华园,见到顾文若后端正的弯了身子,郑重行了一礼,与之前在顾文惜那里的敷衍了事截然不同。

“起来吧!”

此时的顾文若正慵懒的躺在了软榻之上,细眯着眼睛,长长的发丝只用了一根彩色的丝带系着,小小年纪却已然媚态逼人,

让人不敢直视。

“嬷嬷是送新衣过来的吧!”

何婆子还没有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便听到顾文若漫不经心的话语,“都怪我这身量,长的太快了一些,我这一身衣服不过是三婶娘半月前送来的,现在穿着却是觉得有些小了。”

“是,是,二小姐日后定然是个绝色佳人。”

何婆子听到顾文若提起了林月锦,再不敢慢待了,收下了林月如交待的那些冷言嘲讽的话语,恭敬的将自己身上的包袱递送到了站立在一旁的红玉手里。

“嬷嬷是刚刚从大姐姐那里来吧!”

对于何婆子的奉承,顾文若面上没有一丝满yì

,要知dào

她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从媚姨娘那里学到了如何来照顾自己。

绝色佳人?

哼,她还不放在眼里。

她要名动京城!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晓顾家有女——顾氏文若!

提起了顾文惜,顾文若的心里便是一阵愤恨,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心狠的,却不想顾文惜比起她也遑多让啊!

“是,是,奴婢刚刚从大小姐那边过来。”何婆子没有隐瞒,见顾文若待自己还算客气,她的眼睛又是不安份的四处察看起来。

“何嬷嬷,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顾文若半睁着眼睛,将何婆子那不安分的模样看的清楚,心中不耻,脸上却是不以为然,淡淡的问道:“你刚刚从大姐姐那里过来,是不是觉着我这里不及大姐姐那边呀!”

“唉,何嬷嬷,你也知dào

这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同样是皇家女学的学生,可是在这玉台馆里也是分着三六九等的。”

不待何婆子回话,顾文若又是半真半假的叹了一口气,余光瞧见何婆子似是信以为然的模样,脸上换了表情,带着几分忧伤几分失落的面容,微微低垂了眼睑,任何婆子打量个够。

何婆子从顾文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以为她是真心在自己的面前抱怨着,这时候她接了话茬:“奴婢看着也是大小姐住的那边地方大些,摆设的也更为精致些。”

顾府里人尽皆知大小姐与二小姐是不合的,可是上一次顾文若突然在顾老太君面前抱怨了大厨房的不是,将原本非常不利于顾文惜的情势一下子就逆转过来,让林月如疑心自己听到的传闻有误。

所以,这一次何婆子主动请缨来玉台馆给二位小姐送新衣,身上便是背负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探查清楚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并且无论如何两个人是真的不合,还是假的不合,都要想办法挑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二小姐,您也说了,这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哪怕是大小姐明明就没有您的才貌两全,但是占了一个嫡字,就是要比您更有优势。”何婆子身背任务而来,顾文若又是主动提起了嫡庶的话题,她自然是大谈而特谈,“且不说,现在只是在皇家女学里求学,就是日后定亲,找婆家,这嫡庶之间的差别才算是真zhèng

的显露出来呢!”

林月如知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为顾家产下一子半女,所以她对于顾家现下已有的二女一子是打心眼里厌恨。

顾文萃养在顾老太君的身边,被顾老太君当成了眼珠子般的宝贝,她之前已经是犯下了过错,惹得老太君不喜不满,再不敢动举妄动。

而顾文惜和顾文若二个人又在玉台馆求学,她便是想要对二个人动手脚,也是难找机会。

那么,她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让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人的关系更如雪中霜,而她便是要在日后找着机会将二个人各个击破。

“定亲啊!”

顾文若听到何婆子的话,心念一动,这才警觉到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么重yào

的事情。

她一直都在想着要如何做才能够将顾文惜踩在脚底,甚至是也顺从着三婶娘的话,相信她日后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成为顾家嫡女。

可是,她却忘记了无论自己将顾文惜打击成什么样子,无论自己怎么样的风光无限,只要顾文惜还在,她始终都要在一个嫡字上踩着自己。

“嬷嬷真是人老,不正经了,我和大姐姐才多大呢,竟然就说到找婆家了。”顾文若在何婆子面前表现出来的是正常少女的害羞,但是抬手的衣袖掩去了的面容下却是一片狰狞。

她已然在心中记上:无论如何不能够让顾文惜活过及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何嬷嬷,既然衣服都已经送过来了,你就先回去吧!”

顾文若心里有了事情,便再没有心思同何婆子周旋一二,淡淡的挥了挥手,红玉走了过来,将何婆子请了出去。

“小姐,您还要不要再歇息呢?”

红玉看着顾文若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却是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心里一时拿不准顾文若的意思,便是小声的问一句。

“刚刚那老婆子走的时候,可有问过你些什么?”

顾文若坐在软榻上,目光如炬的盯在红玉的身上,脸上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老成,一双眼睛凌厉的让红玉不敢直视。

“有!”

红玉赶紧将放在自己袖袋里的一支鎏金簪子拿了出来,捧到了顾文若的眼前,惶恐不安的说道,“那何婆子问了奴婢小姐与大小姐来往可多?又问了小姐与大小姐关系如何,还说了大小姐住的屋了采光环境都要比小姐这边的好很多。”

“哼!”挑拨离间,却也不过是只有这点本事!

顾文若听到了红玉的话,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而后又倒回了软榻之上,一言不发,却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只做顺水推舟的事情,出头的活还是交给新夫人去做吧。

第一百零一章 皇子选妃一

春去秋来冬又回,时光一晃,一年光阴已然过去。

算算日子,距离新年也只有十二三天了。

顾文惜自玉台馆回到自己的惜园已经有了二日,可是二日的时光却还是没有能够让她适应惜园里的生活。原来,在玉台馆里紧张又充实的学习生活已经是让她习惯了。

“下雪了,下雪了!”

顾文惜无聊的在房里练着字,耳边却是忽然听到几个小丫环轻脆的叫喊声,抬眼,看过窗外,入眼的正是一片一片的雪花在窗外飘飞着。

“小姐,您的信!”

香叶头上顶了几朵雪花踏入了屋内,手里举着一封信,轻快的跑到了书案边,将手里的信递到了顾文惜的面前。

信?

谁会给自己来信?

叶涟雪!

顾文惜放下了手里的笔,抬眼看了一眼香叶,目光里先是一阵疑惑,而又却是想起了离开玉台馆时,叶涟雪要她记得给她写信来着。

她原本想着再过二天便给叶涟雪去一封信,却没有想到她却是先给自己送来了信。

顾文惜将信封拆开来,取出了一又叠厚厚的纸张,默默的看起了信来。

而香叶便是立在了一旁,没有再往外走,她见顾文惜专心看信,目光便是转到了香草的身上,看着已经放下了墨条的香草只单单立在书案侧边,通身的气派却是已然非过往能比,心里有些羡慕,又有着嫉妒。

想当初,大小姐离开惜园,去往玉台馆的时候,明确说过玉台馆规定每家小姐只允许带一位贴身伺候的人。

而那时,她非常想要跟随着大小姐去玉台馆,却因为被老太君罚了二十大板,身子不利索,没有能够去成。

机会落到了香草的身上,如今眼见着香草因为在玉台馆待了不过小半年,便已经不复之前的青涩模样,她的心里很是不平。

想想,她可是比香草来到大小姐身边还早些呢,而且她还是家生子,比之香草这个外头买来的,可是要好太多了,偏偏错失了机会,她没有能够去成玉台馆。

心里越是如此想着,香叶便越是觉得不平,心里头对于香草更多了不满,看过香草的目光里更多了不善。

顾文惜看完了叶涟雪对于自己一大通的指责后,终于是看到了叶涟雪说家里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无聊,每天里都要给祖母,母亲请安,隔三差五的还要被母亲带着身边教导,每天都是忙碌不得空,连觉都睡的少了,还得起早。

“呵呵!”

看着叶涟雪那长长的抱怨,顾文惜被她那些话语给逗笑了,笑过以后,脸上的笑颜不变,内心里却是莫名的伤感起来。

“小姐,您笑什么呢?”

香草跟随着顾文惜在玉台馆待过,已经学会了一些规矩礼仪,所以她听到了顾文惜的笑容,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顾文惜,而后又是规规矩矩的立在那里,不去问,不作声。

而香叶却没有,她满心疑惑的伸了伸头,目光往顾文惜的身上看去,口中还疑惑的问了出来。

“哦,没什么。”

顾文惜没有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句,心里头想起了自己过逝的母亲,脸上的笑颜一点一点的褪去,只留下无限的惆怅。

“哦!”

香叶眼见顾文惜什么也没有和自己说,心里有些失落。她已经感觉到回来后的这二天,小姐都没怎么和她说过话,每一次有什么事情,哪怕是自己站在她的身边,她也总会叫着香草的名字。

想到自己这小半年来,一直待在惜园里吃苦受罪的,而香草却跟着大小姐在玉台馆里享福,香叶不愤的瞪了一眼香草,也不与顾文惜打一声招呼,直跺着脚,折身便冲出了门外。

“皇子选妃?”

顾文惜没有注意到香叶的动作,她看到叶涟雪对于自己抱怨着自己的大姐为了皇子选妃一事而不理睬于她,甚至是和安靖候府的嫡出三小姐起了冲突,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前生发生的很多事情,她因为年纪小,很多的事情都已经是记不太清楚了,可是安靖候府嫡出三小姐这个名头,却是让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一阵恐怖害pà

的感觉。

只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安靖候府嫡出三小姐出事的那段时间里,顾老太君的脾气特别的差,顾府上下每日里都生活在一片沉重的低气压之中。

那时候,林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嫁入顾家,而她也不曾去玉台馆中学习。府里的一应事务都由三婶娘林月锦打理,而她和母亲却是每天都要去给老太君请安,母亲的身体便是在老太君一日一日的刁难中垮掉的,最终没有能够过完一个冬季。

“小姐,奴婢出去一会儿!”

顾文惜并不知晓香叶的表现,而香草却是看的清楚,这二天她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香叶对于自己有种莫名的敌意,可是她实在是不懂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

这会儿,眼看着顾文惜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便大着胆子同顾文惜说了一声,得到了顾文惜的同意后,她赶紧的追了出去,想要和香叶好好的聊聊,说开了她对于自己的不满。

“母亲!”

由安靖候府嫡出三小姐的事情,再一次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顾文惜心里的悲伤一下子又被放大了出来。

凝视着窗外飘飞的雪花,轻轻的闭上眼睛,一滴泪水自眼角落下,脑海里的过往记忆一点一滴在放映着。

厚厚的雪落了满院,母亲拖着病体,大手牵着她的小手,在暮色里由春晖堂走出来,院子里道路两边的雪在暮色里发白,母亲那站了整整一日的腿脚早已经浮肿难忍,却还是只能够咬着牙,一言不发的送她回惜园。

前生,母亲去的那一天,天空中的雪花飞舞,可是整个顾家大宅却是没有多少声响,静,静的让人心头发慌,母亲的灵堂冷冷清清。

而如今呢?

母亲难产生下了弟弟,却是连弟弟一面都未能见到,便含恨离去!

一身的悲伤气息缠绕在了顾文惜的身上,久久不散,她的心里压抑着深深的恨。

第一百零二章 皇子选妃二

“明睿,你如今已经十六了,也是时候给自己选个皇子妃了。”

这日,皇后在凤仪宫中召见了二皇子郑明睿,她开门见山的提出了为郑明睿选妃的话题,目光落在郑明睿的身上,无法从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端倪,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但凭母妃做主吧!”

郑明睿很想要再守一年,可是,他更清楚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娶妃,在一众皇子中早已经是异类了,他不想引人注意,那么唯一能够做的便是顺从皇后的安排。

“明睿,娶妻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虽然娶妻娶贤,可是并不是所有贤良的女子都适合你,我打算过二天开个群芳宴,到时候你可亲自挑选。”

皇后深知夫妻之间并非只有门当户对,男才女貌才算是真zhèng

的合适,男子或许并不在意自己娶谁,只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娶与爱,从来都分的清楚。

可是,女子却不一样了!

一个女人,嫁人之前或许并不曾爱过自己的夫君,可若是一旦嫁了,那么终身都将是与那个男人绑定在一起,爱,亦是随之而来。若是她嫁的男人,一生都不能够给予她一丝丝的情义,那么女人便只能够一生痛苦了。

她希望郑明睿能够幸福,所以她希望郑明睿能够选择一个他自己心仪的女子,而不是以利益为前提的结合。

“母后的心意,儿臣明白,儿臣配合就是了。”

虽然郑明睿的心里对于李皇后非常的感激,也非常的尊敬,可是,他一向都是不擅长口舌上的虚伪,所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的顺从皇后的一切安排。

“好,你去吧!”

皇后清楚自己凤仪宫中有不少属于各方的探子,所以与郑明睿之间的话也并不说透,将自己的意思表明了,摆了摆手,她便让郑明睿退了下去。

*

郑明睿离开后,只见文帝自帷幕后走了出来,皇后见他出来了,站起了身,冲着文帝行了一礼,将自己刚刚做着的主位让了出来。

“皇上,五皇子去了陪都的盛隆寺为您祈福,如今您龙体已经康健,是不是也应该让人将五皇子接回来了?”

皇后没有将话题放在二皇子的身上,反而是在文帝的面前多次的提起五皇子郑明曦,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文帝的身上,等待着文帝的答复。

“明曦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吧,你先将明睿的婚事办妥吧!”

文帝听着皇后的话,抬眼仔细的打量着皇后,皇后今日穿了红色凤凰于飞的袄子,梳了高高的宫髻,耳上戴着凤纹的坠子,环髻上插着九羽赤金凤钗。

女人年过三十就会姿容衰退,而皇后的年纪已有迈入了四十,虽然是精心的妆扮,却是仍旧难掩眉目中的衰老,好的她的气质高贵,姿态高雅,道也能够弥补年华的老去。

“是,臣妾遵命!”

皇后没有反驳文帝的话,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却是还是不能放下五皇子回京的事情,再次说道:“皇上,您如今的身子已经大好,这其中想来应当是有五皇子诚心祈祷的功劳……”

“我们还是先说说明睿的婚事吧!”

文帝一听到皇后提起五皇子郑明曦,眉头便是不可察的轻皱了起来,他急切的打断了皇后的话,不想再听她提起郑明曦,只得转移了话语,“梓童,你当真是打算办个群芳宴,让明睿自己挑选正妃?”

“群芳宴是一定要办的,至地明睿自己挑选正妃这事,就不那么当真了。”皇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目光落在文帝的身上,迎上他那疑惑又怀疑的目光,皇后不置可否的说道,“群芳宴能够请来的女子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家,明睿他挑来选去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女子,至于他究竟要娶谁,对于您我而言,不都是那么一回事吗?”只要成了婚就行,谁又会在意郑明睿娶的究竟是谁在的千金呢?

皇后的面对着文帝,并未将自己真实的心意表明,只装作对于二皇子郑明睿婚事并不在意的模样。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文帝面对着皇后不为以然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满,直言道,“朕说过了,朕已经决意让明睿接朕的位置,将他过继到你的名下,只是第一步,而你既然已经是他的母后了,难道不应该对他的事情更上心一些吗?”

文帝希望皇后能够明白他的一片苦心,能够明白自己为她所做的安排,可是眼见着皇后对于二皇子郑明睿并不关心的样子,他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安排最后落了空。

“皇后,你应当为自己和明睿好好的打算…”

“皇上,臣妾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除了明睿,你可以随便让谁归到我的名下都可以,我可以配合你一切的要求。可是,你却坚持让明睿过继到我的名下,那么,真的很抱歉,我是不懂得要如何为明睿考虑。

“为什么?”

文帝不懂皇后的意思,他怎么就想不通:明明皇后对于郑明睿就是很有好感的,没有过继之前也是照顾有加,可是为何在他将明睿过继到皇后名下后,便对明睿格外的冷漠。

他想要知dào

原因,可是皇后却是懒得理会他,一言不发的坐回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朕打算将安靖候府的嫡女指给明睿为正妃,皇后意下如何?”文帝知dào

皇后是不打算说些什么了,只得自己主动的提起了话题。

安靖候府?

皇后迎上了文帝看过来的目光,心里不屑的冷笑了起来:夫妻几十年了,到了此时都不能全心的相信我,还要试探,这还真是可悲啊!

“皇上,臣妾已经说过了,让明睿自行挑选,臣妾不能为他做这个主。”皇后不上当,她只淡淡说了一句,但不再与文帝在人选的问题上纠缠。

从皇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满,文帝的心里有些失落,想着自己苦心的安排却是没有人领情,淡淡地说道:“好了,朕还有事,先走了。”说着站起身,撩开门口的帐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帝后心思

文帝离开后,皇后颓然的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只觉得格外的疲累。

十几年来都不曾与文帝面对面的作戏,今天这一场戏做足了下来,真的是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她知dào

文帝是真心想要传位于郑明睿的,可是,她更清楚文帝是怎么样一个多疑的人。

她知dào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文帝察觉到自己真zhèng

的心意,绝对不能够让文帝知晓其实自己心中看好的人选亦是郑明睿。

否则,只会让文帝发自内心的怀疑自己与郑明睿是早就勾结在一起的。

而她在文帝面前一次次,毫不顾忌的说起五皇子郑明曦,为的就是转移文帝的注意力。让他误会郑明曦不止是收买了一个白贵妃,连自己都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

她不在乎什么从龙之功,更不在意什么太后之位,她对于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更是不放在眼里。

而她之所以一意要扶持着二皇子上位,只为了一样,那就是让她李家的血案冤情得到平反。

她很清楚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郑明睿!

所以,无论郑明睿自己的心思如何,无论他对于皇位是否志在必得,她都会推动着他往前行!

什么夫妻情义,什么白首之盟,她早已经遗忘,早已经不在意了。

余生里唯一支持她活下去的,就只有平反一事!

文帝不能够为她做的事情,那么她便只能够扶植新君,让新君替她完成!

明睿!

我这一生不曾算计过谁!

请原谅,你是我唯一能够算计,唯一会算计的人!

文帝,我这一生不曾对不起你,而你却是实实在在的对不起我李氏全族,既然你是为重yào

的是江山,那么,你也怪不得我不与你一心了。

心思沉重,皇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思量着自己要走的每一步。

*

文帝回了龙阳宫,气闷的坐到了龙椅之上,脑子里再次浮现了皇后为五皇子说情的场景,气愤的将书案上的一应物品通通的扫落到了地上。

五皇子—郑明曦!

白贵妃那次的事情,他已经清楚的知dào

幕后的主使人是五皇子。

可是,没有证据,他不能够对他做些什么,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疏远,甚至是将罪名转移到与他一母同胞的哥哥三皇子的身上,责令三皇子闭门思过半年,就是意在敲打于郑明曦。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被他收买的竟然还不止白贵妃一个人,现在就连皇后都已经站到了他那边去了。

想到皇后都开始为郑明曦说话了,文帝的心里不由的更多思量。

郑明曦,他已然长成,可是他那张越来越美的脸,却是越来越多的像极了那个人。

每每见到了他,文帝的心里都会生起惶恐与不安。

郑明曦,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很多时候,文帝的心里都有着这样的疑惑,可是,无人能够给予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皇后,或许她能够给予自己一个答案!

可是,她会告sù

自己吗?

文帝的心里有着不确定,但是想到皇后都如此心急的站到了郑明曦那一边,甚至是不惜冒着惹怒自己的危险,一次又一次的为郑明曦说话,难道不是预示着什么吗?

心里越是如此的猜想,文帝越是觉得可疑,甚至是已然在心里确定了郑明曦的身份。

由此,更是在心底里下定了决心,让二皇子郑明睿来继承自己的皇位。

*

“选妃!”

“殿下,你怎么不直接和皇后娘娘说让安靖候府的三小姐做您的正妃呢?”

郑明睿回到了自己住的景仁宫,将刚刚皇后与他所说的话告sù

了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小松子。

小松子听完郑明睿的话,心中疑惑:明明二皇子与安靖候府的三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并且二皇子曾经夸赞过那位三小姐贞静贤淑,可为何二皇子却不在皇后娘娘的面前直言娶安靖候府的小姐为正妃呢?

“殿下,你不是与三小姐见过一次,当时惊为天人吗?”

小松子是郑明睿的随身侍从,他对于郑明睿忠心耿耿,一惯的会揣摩郑明睿的心思,只是这一次,他实在是想不通郑明睿的心思,不懂他何必多此一举的增加什么选妃一事。

“我与三小姐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今就能够确定三小姐定然是中意于我?”更可况,人人皆知安靖候周元清在军中威名甚广,他戍守卫城多年,手握重兵,一直都是几位皇子有心争夺的一支力量。倘若他直接的提出要立安靖候府的三小姐为正妃,那岂不是司马照之心,路人皆知?

真实的原因,郑明睿并没有同小松子多说,但是他相信小松子也是能够明白的,否则他也不会说出什么自己对周三小姐惊为天人的话语。

他什么也没有做,相反地,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而他相信自己的这一层意思,很快也会传到他的父皇耳中。

至于,会不会引起文帝的反感与怀疑,郑明睿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放手一试。

成,或不成,那都得看天意了。

*

四季常青的藤草蔓延在回廊间,阳光斜照,年轻丫环们的裙裾摇曳迤逦,引来香风无数。

花园中的暖亭里正坐着一位年轻的少女,她穿着浅黄色的缠枝牡丹袄襦,下穿一条月白色的撒花百褶裙,脸上不施粉黛,手里正捧了一卷书册,低头垂发,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又仿佛在吟诵着诗篇,远远看去,阳光折射到了她的脸上,柔柔的散发出桔色的光晕,让人看不真切。

四角的亭子上还在不时的滴着水滴,“滴答,滴答”那是雪花溶化后滴落下来溅在了地上的石块上的声音。

“小姐,你在这里,总算是找着你了。”

一位穿着翠色比甲丫环模样的女子急急的奔了过来,见到了自家小姐,赶紧的上前一步,弯身行了一礼,便是急急的说道:“小姐,快跟奴婢走,夫人那正找您过去量身制衣呢!”

第一百零四章 如花佳人

“母亲安好!”

少女在丫环的引领下走到了大厅,大厅里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杯,目光却是落在面前几位丫环手捧着的各色布料上。

丫环的身边还站立了京城姝衣馆的掌柜崔云,崔云正在向安靖候夫人介绍着时下最为流行的衣饰。

“三小姐好!”

“三小姐好!”

厅里的一众丫环见到了三小姐走了进来,皆是弯身行礼。

崔云见到了安靖候府的三小姐缓缓走了进来,先时没有看清模样,还不觉得什么,待三小姐给安靖候夫人行了一礼,崔云再看去,立时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三小姐相貌娇美,肤色白皙,未施粉黛,朱唇檀口,明眸似水,精致的五官如珠宝一般镶嵌在不大的瓜子脸上,她的身量高挑却不失柔婉,行动间如弱柳扶风,一身的浅黄袄襦,在这冬日更衬得她如花蕊般娇艳。

“三小姐当真是倾国倾城!”

崔云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找不到再多赞美的话语,只能如此由衷的赞叹一句。

“呵呵!”

安靖候夫人最是满yì

自己的宝贝女儿,听到崔云的一句赞美也不谦虚,只乐的呵呵直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伸了伸手,冲着娇娇爱女,笑着说道:“兰心,到娘这里来。”

“母亲,小如说你让我过来量身制衣,您不是前二日才让人给我送去了新衣吗?”

周兰心递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母亲的掌心,娇嗲的看着五六个丫环手里捧着的衣料,实在是觉得自己的衣服真的是多的穿不完了,真是不必如此的铺张。

“那怎么能一样呢!”

前二天送去的只是一些家常的衣服,如今可是专门为了参加皇后娘娘办的群芳宴准bèi

衣裙。

既然是群芳宴,那日,定然是各家千金大绽光彩的日子,自家娇女如此美貌,岂能穿着普通的衣饰。

周夫人并非一定要让自己家女儿夺得皇子妃之位,但是却也希望能够借着群芳宴,将自家娇女的才貌展示于众人面前。

“崔掌柜,我家兰心的身量已经量好了,这花样,各种配饰也都在您这里定下了,你们可要精心些呀!”

半个时辰过去了,崔云记下了周兰心的各种尺寸。

周兰心也在母亲的要求下,挑选了自己喜欢的样式,又在崔云的指点下挑选了各种首饰。

一应事情结束以后,她想要离开,周夫人却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目光落在崔云的身上,郑重交待:“崔掌柜,参加皇后娘娘的群芳宴可是大事,我家兰心的衣饰可不能与其他人的重复了哦。”

“夫人,您就放心吧!”崔云哪能不知dào

大户人家最不喜欢的就是与别人家的衣饰重样了,笑着对周夫人和周兰心说道,“周小姐挑选的那些式样,我都已经收了起来,再不会让别人挑选。”

“那好,就麻烦你们赶赶工。”皇后娘娘的群芳宴定在了大后天,她要求崔掌柜后天将那一应的衣物送进府里。

“周夫人,你就放心吧!”

崔云依旧是笑着保证,她们姝衣馆一向都是讲究诚信的,既然是收了周夫人三倍的价钱,自然是保证做好自己承诺的事情。

*

“母亲,不过是个群芳宴而已,女儿又不想嫁入皇家,何必如此隆重呢!”

崔云离开后,周夫人牵着女儿的手,送女儿回她住的兰绣阁,打发了一众丫环婆子后,这才母女两个谈起了心。

周夫人将皇后娘娘办的群芳宴,自家收到了一张帖子的事情告sù

了周兰心,而周兰心却是并不热心。

“傻丫环,那天各家贵女定然都是盛装出席,你长的又不差,难道一定要打扮的普普通通的,成为别人的衬托吗?”

周夫人食指轻点着女儿的额头,眼看着自己家女儿再有半年就要及笄了,可这傻丫头都是一点也不着急着自己婚姻大事,只每日里沉迷于那些诗集词集里,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以往,她总以为女儿还小,不愿意让家里的一应琐事来烦她,又担心她身子骨弱,经不得劳心,从不曾教过她打理家事。

可现下,却是真是儿女大了,愁也跟着来了。

“兰心,群芳宴结束以后,你每日里就跟在我的身边吧!”周夫人想了想,实在是觉得不能再放任自家女儿,虽然现在已经晚了,可是抓紧时间,能学一些是一些,也免得日后真的嫁了出去,却是一无所知,只落得婆家不喜。

“是,母亲!”

周兰心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不懂她为何要让自己跟随于她的身边,但是她一向都是孝顺的女儿,母亲既然是说了,她是不会多问,也不会拒绝的。

“唉!”

周夫人见女儿这个模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女儿揽入了自己的怀里,心思不由自主的重了起来,担忧亦是加重。

此时,此刻,她还真怕自己的女儿被二皇子看中,成为二皇子妃!

那次皇后寿宴上,她便已经看出了文帝是有心立二皇子为太子的。

可是,自家的女儿!

美则美矣!

却是担不起太子妃之责,更别提日后的母仪天下的风范。

偌大后宫,便是兰心真成了皇后,只怕她也是掌管不好的。

怎么办?

周夫人的心里着急,可是这些话又没有办法清楚的说给女儿听,想到丈夫又在卫城戍边,她一个妇道人家,对于朝政到底是不能真zhèng

掌握。

这日后的龙椅究竟会是谁来坐,她也是说不准。

而她们又是功勋之家,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可是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一个错处落下,便会破败衰亡。

“母亲,你怎么了?”

周兰心感觉到母亲搂着她的力道越来越紧,由最初的忍耐,到最后的不适,终于是出声提醒了一句,“母亲,您松点,您搂着我不舒服了。”

“哦,哦!”

周夫人自冥想中回过神来,赶紧的松开了手,看了看旁边的滴漏,知dào

时辰不早了,赶紧的站起了身,轻笑着说道:“我还有事,你先歇会儿吧。”

“母亲,我送您出去!”周兰心扶着母亲的胳膊,送了母亲走到了门口。

第一百零五章 叶家盘算

安靖候府周夫人着急忙乎的准bèi

着新衣衫,这边平国公府时也是同样的各种着急,各种忙碌。

叶夫人将自己的私库里最好的衣料都搬了出来,又从家里的针线房专门的抽调出了五个人,为自己的嫡长女缝制新衣,好让她能够在群芳宴中脱颖而出。

“母亲,您这又是在忙什么呢?”

叶涟雪一早来到了母亲住的正院里,看到母亲又让丫环翻出了许多的压箱底的首饰,只觉自己好容易有空回到家里长住,可是母亲的注意力却一直都是放在姐姐的身上,完全的将她冷落在一旁,心里不觉有些难受起来。

“母亲,这个给我吧!”

叶涟雪从一首饰盒里拿起了一串碧玉珠串,一下子套到了自己的手上,不过她的手腕细了些,那珠串松松的,她也不计较,只觉得在手臂上下晃动着,很是好玩。

“快拿下来!这个,我可是给你姐姐准bèi

着的!”

叶夫人看到叶涟雪的动作,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将那珠串给摔了下来,赶紧的伸手把叶涟雪的手给抓住了,一把将那珠串拿了下来。

“哼,娘就是偏心!”

叶涟雪听到叶夫人的话,生气的嘟起了嘴巴,不满的又转头看向了其他的首饰。

“小姑娘家家的,这些都不适合你来看,等你大了,母亲一定会为你准bèi

更多更好的首饰。”

叶夫人这会儿正忙着大女儿的事情,实在没有心情来理会小女儿的一片好奇心,又担心她将那些首饰弄坏了,只得赶紧的赶人了。

“哼,我走了!”

叶涟雪怎么会不知dào

母亲话里的意思,不满的转身走了出去。

叶夫人看了小女儿离开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又是继xù

转头挑选着各种首饰,为的便是让自己的大女儿能够在群芳宴中一展芳容。

*

“母亲,您怎么来了?”

叶澜雪正在练着字,听到门外的声音,抬头看去,竟然是自己的母亲来到了自己的澜依阁,又见母亲的手里捧着一个匣子,心里有些疑惑,赶忙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引了出来。

“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叶夫人将自己带着的匣子交到了叶澜雪的手里,笑着说道:“这里面都是我为你准bèi

的首饰,等到皇后娘娘的群芳宴时,你可以配合着。”

“母亲,我的首饰还有许多新的都不曾带过呢,您怎么又给送了这许多。”

叶澜雪打开了匣子,一下子就认出了有很多好东西都是母亲压厢底的嫁妆,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收下。

“这些东西,以后迟早都会是你的,现在交到你的手里,也不过是提前了些而已,有什么不敢收,不能收的。”

叶夫人对于大女儿的体贴,一向都是觉得满yì

,可是今天却是有些不高兴了,眼见着女儿坚持要将匣子交还给自己,她冷下了脸,不悦的说道:“我给你了,你就好好的保存着。



“是,是,是!”

叶澜雪听着母亲的话,现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将那匣子留了下来。

“澜儿,你如今已经十五岁了,这些年在玉台馆也学了不少东西,相信你懂得皇后娘娘的群芳宴的真实用意吧?”

叶夫人看着女儿收下了那些首饰,满yì

的点了点头,而后拉着女儿的手,一起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废话也不多说,直点主题。

“母亲放心,澜儿心里明白!”

身为嫡长女,叶澜雪很小的时候就知dào

自己的婚姻应当承载着什么,如今有机会却争取皇子妃之位,她完全是全力以付,不止是为了自己,亦是为了家族。

*

天黑了,天空中飘飞着细细的雨丝,阵阵寒风吹动,天寒地冻的恶劣天气,让人很是担心群芳宴那日能否成行。

平国公府,叶云海与夫人还没有睡下,两个人躺在床上,一言一语的小声讨论着什么。

“你说,二皇子都还没有及冠,皇后娘娘就安排着选妃一事,这究竟是说明了什么呢?”

叶夫人的心里虽然有着自己的猜测,可是她到底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很多事情还是需yào

与叶云海好好的商量才行。

“选妃一事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同意,由此可见皇上的心里确实是希望立二皇子为太子的。”叶云海微微皱起了眉头,想到自家现如今的境况,心里有些无奈,虽然叶家名为国公府,可是实jì

上却已经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他在翰林院里苦熬了十几年,现如今也不过只是个正四品的侍讲学士,原来的勋贵之家,如今走起了文官的路子,其中的艰辛是不足为外人道来。

叶家,若是不能借着新旧更换的机会,瞅准眼光,站立正确的队伍,日后的衰败已然是不远了。

只是,一想到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娇女,最终只能够为了家族的利益而舍弃自己的幸福,叶云海便觉得满心的愧疚。

“老爷,你也别担心澜儿,那孩子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她定然是知晓自己身为嫡长女的责任。”

多年的夫妻,叶夫人很清楚叶云海的性情,知晓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种文人的忧郁,想到自己为之骄傲的大女儿,想到她为了家族的发展而去争夺皇子妃之位,她的心里也是担忧。

自来,太子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皇后无嫡子,可是二皇子却也不占一个长子的名分,文帝将二皇子过继到皇后的名下,也只是第一步动作而已。

只为了将来册立的时候,二皇子有一个嫡子的名分。

如今,二皇子虽未及冠,却已然由皇后主选皇子妃,更是为了二皇子的子嗣着想。

一旦二皇子有了自己的子嗣,日后文帝传位于他,朝臣就是有反对者,也不容易挑出错处来。

要知dào

,大皇子虽然已娶正妃侧妃,更有美妾无数,可是膝下至今也只有三名小郡主,嫡子不曾有,庶子亦是没有。

所以,文帝至今不曾立下太子,虽然有朝臣倾向于大皇子,以立长为名曾向文帝提起去立大皇子为太子。可是,文帝却是将此事压了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 花开凋零一

说是群芳宴,在这冬日里唯一能够看到的花,便只有绮兰殿的那一处梅林了,想着红梅映雪也是不错的景致,皇后娘娘的群芳宴便安排在了绮兰殿中。

这日,因为皇后娘娘早已经有了令下,宫中粗使前一天已经将绮兰殿打理整齐,就连两旁种植的松柏上的积雪也扫了下来。

可是到了群芳宴这天,雪花还在飘落,宫人担心清理过的小径上又会积了深雪,赶忙的洒了青盐,只是松柏树上的雪却是落了一层,翠白交映,格外的醒目。

各家贵女虽然皆是畏于寒冷,可是皇后娘娘的邀请终是不敢怠慢,皆是乘了车马到了宫门口,而又后换乘了宫中的马车往绮兰殿赶来。

皇后娘娘此时已然备好了各种糕点,果子,端坐在一处抱厦里,“这时地龙烧的比凤仪宫中还要暖和呢!”

皇后娘娘坐了些时候,初来的寒气已经消褪,感觉到了身体的舒适,连手里原本捧着的暖炉也丢给了近身伺候的宫女。只见她站起了身,走到了一处小窗边,伸手将那窗户推了开来。

“嗯,还真是暗香浮动呢!”

皇后轻嗅一下迎面吹来的冷风,只觉得风里的确是含着让人心怡的芬芳,入眼看去,抱厦前方是一条幽径,幽径不远处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此时湖泊已然冰封,上台还积了厚厚的雪,若不是那冰面上的积雪要比上面的岸低了一些,远远看于俨然一处平地,湖边四周稀疏种了几颗梅树,正是如此才引得芳香袭人。

“本宫记得,这绮兰殿里种有绿萼,似乎还有一处亭子,多年不曾走动,一时道不知dào

在何处呢?”

皇后抬眼看去,识得那湖边种植的几株梅树是朱砂梅,一时想起多年前与文帝共同看过的绿萼,便是随口提了一句。

“娘娘说的不错,那亭子叫作暗香亭,从这湖泊走过去,穿过梅花林,就在梅林中央,那里奴婢已经派人打理好了,暖炉也都烧了起来,等到诸家贵女到来,可往那一行。”

陪在皇后身边的老嬷嬷正是绮兰殿里的主管事,听到了皇后的问话,赶紧的躬身回答,更将自己所做的安排一一道来。

“不错!”

皇后点了点头,赞叹一句,“果然心思周全。”

既然是借着群芳宴的名头选妃,总是不好一起窝在这一处,二皇子又是外男,再是挑选,也是不能大喇喇的进来。

那暗香亭四周是梅林,引众女去了那里,二皇子在暗处观察也是要方便许多。

心里如此想着,皇后便又多看了一眼那个老嬷嬷,嘴角上扬,淡淡说道:“嬷嬷心思慎密,留在这绮兰殿中道是可惜了,不如今日过后,随本宫回凤仪宫吧!”

“奴婢谢谢娘娘厚爱,只是奴婢年事已高,实难为娘娘分忧,不敢当娘娘提携。”那老嬷嬷自觉在绮兰殿中虽然清苦,但是到底要松快的多,比起凤仪宫中,皇后近身的勾心斗角要活的轻松,赶紧的拒绝了皇后的提拔。

“嗯!”

人各有志,皇后听到老嬷嬷的话,也并不强求,只淡淡哼了一声

,揭过此事,再不提起。

又过了半个时辰,所有受邀请的贵女们都来到了皇后娘娘的身边,众女皆是精心妆扮,婷婷玉立,十几个正值青春的少女齐齐的向皇后娘娘行礼致敬,环佩叮叮,嗓音清脆动听,一时间好不热闹。

“都起来,今日大家都不必拘礼。”

皇后娘娘笑的平易近人,抬手让旁边的宫女扶起了一众跪地的少女们,而后又请了众女落坐品茶。

“这天冷地冻的,本宫还要让你们从家里的过来,实在是过意不去,这里让人备了热茶,糕点,你们都随意用些,也好驱驱冷气。”

皇后娘娘好了话,真心是个好意,可是落在众女的耳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众女皆以为这品茶的礼仪也是皇后娘娘的一个考究,所以个个都是安静持稳,姿态优雅,茶喝的不多,沾唇即放,糕点更是不敢多用,只尽量挑小个的,小口小口的轻咬,吃的优雅。

皇后娘娘见众女皆是如此作态,一时觉得没趣,便是连话也没得好说,只大大方方的喝着茶水,吃着自己的糕点。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气氛越是压抑,皇后觉得实在是无趣的很,众女都放不开来,又难以看出个中真实品性。

“娘娘,不如听上一曲评弹。”

这时候,一直立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位老嬷嬷悄然地在皇后的耳边提了一句。

评弹,有乐有说,应是不错!

“好。”

皇后觉得此议甚好,点了点头,老嬷嬷得到皇后的点头,立马安排了下去。

很快,两个宫中女乐师在宫人的引领之下走了进来,两个人一手拿着胡琴(二胡),一人怀抱琵琶,款款向皇后娘娘行了一礼后,坐到了皇后右手边的安置的两个坐位上。

“唱一曲昭君词雁门关吧!”

“是!”

皇后娘娘指了词曲,两个乐师微微倾身,后开始唱了起来。

“……”

“昭君今朝头戴红色暖兜,身披貂皮镶边大红斗篷……”

“……长空惊动南飞雁,盘旋高低去复还…雁儿啊,相烦飞往家乡去…莫教爹娘,两泪垂……

听到动情处,好几个女子悄然试着泪水,这其中正有安靖候府嫡出三小姐周兰心,她的这番小动作被皇后娘娘看在眼里,心里轻轻的摇了摇头,直觉得此女不适合做二皇子的正妃。

“车辚辚,旌旗飘,征马啸啸,披荆棘,行至在,黄沙古道…为和亲,哪顾得,路远山高……”

正当皇后打眼将一众贵女看了个遍,有一位女子入了她的眼,只见那女子一身鹅黄色蔷薇花交领褙子,外罩一件桃红色鲛纱罩衣,粉色百褶裙,梳了妃子髻,戴了套点翠镶宝首饰,发髻上的蝴蝶金钗随着她的一颦一动巍巍展翅。

只见那女子平和的目光落在乐师的身上,交叠放置在膝盖上的一双手轻微的颤动着,若仔细观察便要知她是随着乐师的曲乐而动。

第一百零七章 花开凋零二

皇后见其他女子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挂着愁容,唯有那一人脸上始终都是带着平易的浅笑,纵然是听到悲伤处,也只是眼波流转,透着几分悲悯之情,面色却是不曾变动。

轻轻招了招手,皇后问过了身侧的宫女,知晓自己中意的女子是平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叶澜雪,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只觉得无可奈何。

“唉,身体是不是都暖和许多了呢?”

一曲终了,皇后站起了身,在坐的众女亦是随之站了起来,只听皇后笑着说道:“本来今日是群芳宴的,可不能让你们生生错过了这绮兰殿中最美的景致。”

说罢,皇后命人招来十几位宫女,让每一位宫女陪伴着一位贵女往那暗香亭行去。毕竟是身在宫中,她请来了这些贵女,定然是要保护好她的周全。

“那里有绿萼梅,本宫领你们过去看看。”

“谢娘娘!”

皇后娘娘的提议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反驳,一众贵女自然是应声同意,而后各自在宫女的陪伴下步出了抱厦。

“呵!”

在屋子里待的久了,刚刚走出去,一阵冷风吹在脸上,只觉得脸上顿时有些发烫起来,不少贵女不由自主的轻呵出声。

皇后娘娘走在前头,自然是将身后的声音听入耳中,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她看来,挑选二皇子妃虽然是非常重yào

的,但是却也相信这世间并无绝对美好的女子,强求太多便没有意思了。

“漪雪,你今天的衣服真好kàn

!”

叶澜雪不知dào

随行的那些女子的心里存着什么样的想法,但是她却清楚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

正当叶澜雪将目光远远的投入了皇后娘娘的身上,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一个娇嗲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响起。

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她身后的何蓉,何蓉是定国公府的嫡出二小姐,也是她在玉台馆的同窗。平日里何蓉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却不想今日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她竟然也是礼仪得体,端庄大方。

叶澜雪冲着何蓉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显温婉。

而后,她悄然地加快了行走的步伐,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自己与何蓉之间的距离,不想再和何蓉多说什么,余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陪在自己身侧的宫女,她相信皇后娘娘让宫女陪伴在她们这些贵女的身边,绝对不止是陪伴而已。

*

一身紫衣的二皇子郑明睿,此时正在梅林之中。

待众位贵女都绕过了小湖,走到了梅林中央的暗香亭,他看到了皇后端坐在亭中,而那些贵女得了皇后的令,或坐,可站,随意的观赏着那朵朵梅花。

得了皇后的令,一众女子便少去了原本的拘束,三二成群的窃窃私语着,此时雪已经停了,粉红佳人在梅香白雪的映照下更显光彩夺目。

“澜雪,你这碧玉珠串可真发看!”

何蓉再次走到了叶澜雪的身边,一眼看到了叶澜雪穿着粉红的罩衣,手腕上戴了碧玉珠串在粉红色的映衬下格外显眼,一把拉起了叶澜雪的手,细细的打量着她那碧玉珠串。

“蓉儿,你今天的妆扮也是非常好呀,尤其你这压裙玉佩上的络子,一看就是你又想出来的新花样吧!”

叶澜雪心知二皇子选妃,那么二皇子定然在某一处观察着她们这些人的表现,所以处处都要展现自己的美好。

可是她又不能够东张西望,失了礼仪,眼见着何蓉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她便是有了主动,身形轻移,宛若翩舞的围着何蓉转了一圈,口中的夸赞之词更是毫不吝啬,只将何蓉说的面色发红,不好意思的拉着她的发着不依的娇嗲声。

何蓉的容貌只能算作中上等,在眼下这一众贵女之中实在不算出色,可是她却有一个优点,那便是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温婉甜糯,咬字略有点含糊,带着妩媚的尾音,软的让人心酥,比之黄莺初啼,还要更妩媚动人。

此时,叶澜雪与何蓉不时说笑着,耳中听到何蓉的声音,不知为何却是那么的刺耳,让她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发白起来。

她知dào

二皇子定然是听不到何蓉的声音,可是,余光却是注意到了皇后娘娘的眼神又一次的瞄向了自己和何蓉的身上,她的心里顿时生起了几分不安。

到底还是年轻的女孩!

叶澜雪饶是自以为深沉稳重,却还是受不住浸淫后宫几十年的皇后那若有似无的眼神。

尤其是叶澜雪本就存了出人头地的心思而来,自然是更加的敏感。

耳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喝彩声,心头顿生警戒,脸上的笑容不变,手里却是紧紧的拉着苏蓉的手,“怎么这么热闹呢?我们也去看看那边!”

“好!”

何蓉与叶澜雪在玉台馆的时候,关系就特别的好,她又不是一个受拘束的人,这会儿放开了些,更是与叶澜雪有说有笑,眼见着叶澜雪牵着她往后走,一心以为有什么热闹好kàn



却不知dào

,她这一次被叶澜雪的牵手,却是毁去了她的一生!

“兰心,回去后,你一定得将今日这诗写了给我。”

“就是,兰心,我要拿你这诗来绣帕子呢!”

“……”

叶澜雪牵着何蓉的手走到了那讨论激烈的地方,入耳的便是大家向周兰心的赞美之声,小声的询问过后,这才知晓原来周兰心刚刚突发诗兴,即兴作了一首好诗。这会儿,皇后娘娘已经命人将周兰心的诗抄录了下来。

周兰心!

叶澜雪对于周兰心并不陌生,因为周兰心也是玉台馆的女学生,她们同样是在一起学习的。只不过,周兰心是个目下无尘的女子,与叶澜雪之间并无太多交往,所以两个人也算不上熟识。

打量着一身盛装的周兰心,想到周兰心出身安靖候府,叶澜雪又看过了四周其他的女子,心知周兰心定会是二皇子妃的最佳人选,心里不由生起了一丝名叫嫉妒的感情。

第一百零八章 花开凋零三

国公府较之候府,要更高一级。

可是,倘若实权对上文职,那么定然是实权占据主导地位。

叶澜雪的心里很清楚一点,那就是所谓的群芳宴,所谓的选妃,最终也不过是拼着各家贵女的家底!

周兰心那沉鱼落雁的美貌落在叶澜雪的眼里,心头泛起了酸涩,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她却是知dào

自己的心不平静了。

“殿下,您觉得哪位贵女入得了眼呢?”小松子看着自家主子的目光看似落有前方,可是眼神却是飘渺着不知飞向何处。

“随母后做主便是了!”

郑明睿淡淡的说出了这样一句,目光收回,调转了方向便要离去。

“唉,殿下,难道就这样走了?”小松子可不觉得就这么远远看上一眼,能够看到什么,又听郑明睿说全凭皇后做主,更是觉得一头雾水,搞不懂既然是皇后做主,郑明睿又何必来这一趟呢?

“走吧!”

看着小松子还有些知躇,浅笑不语,脚步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

刚刚他已然看过了周兰心,虽然清楚周兰心的背后代表着的是安靖候府的势力,只是可惜她太过娇弱了,高洁如空谷幽兰,实在不适合这人间的烟火,尤其是当不得自己的皇子妃,未来的皇后。

或许,可以给予她一个侧妃的名分,可是那样岂不是将自己的野心展露于人前?

这些思虑都是在郑明睿的脑子里,他已然下定决心:放弃周兰心,暂时的放弃安靖候府的支持。

郑明睿心里的决定,叶澜雪是无从得知的,当她看到周兰心得到了皇后的亲眼,一首梅花诗,让她很快的被众女吹捧成了才女,心里的不愤愈深。

面上的笑容愈加的温婉,却是难以掩去目光里不时追随着周兰心一颦一笑的妒火。

当然,她的动作,她的隐藏都是高明的,借着何蓉的隐蔽,没有人看穿她的内心。

“本宫年岁大了,这身子骨也差了许多,实在是耐不住,本宫先回去了,也好问问给你准bèi

的午宴是否备妥,你们就随意玩耍着吧!”

皇后自从难产之后,身子便是落下了畏寒的病症,今日陪着众位贵女在这暗香亭中坐了有小半个时辰,已然是在强撑,这会儿只觉得手脚冰凉,麻木的失去了知觉。

“恭送皇后娘娘!”

众女眼见着皇后坐上轿撵离去,皆是躬身行礼。

“呵呵,澜雪,皇后娘娘走了,我们去那边走走吧,那边的梅花开的最好,我们去好好的赏赏!”

何蓉在皇后离去后,终于是放松了原本活络的性情,叫上了叶澜雪,又邀了几位熟识的别家千金,伸手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四五个少女便如放开了翅膀的小鸟一般奔了出去。

“兰心,我们也去折梅吧!”

眼见着何蓉几人离开了暗香亭,周兰心原本不想走动,可是陪在她身边的一位小姐却是含笑着拉起了她。

很快,原本聚在暗香亭里的众位千金便是四下里散了去,三五成群,各有方向。

伺候在旁边的十几个宫女只留下了四个人看守着暗香亭里的火炉,余下的十来个宫女远远的跟在了那些贵女的身后,以便那些贵女有着差遣,也不至于唤不到人。

“我看那,那些千金小姐们哪里是去赏梅,折梅哟,分明就是想着去寻二皇子的踪影呢!”

暗香亭很快的冷清了下来,余下的四人宫女聚在火炉边搓着手,烤着火,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下了,身边没有了压抑,话便也是随意的说了几句。

“呵呵,道是不知dào

谁能够与二皇子来个偶遇呢!”这种情景,历年来在皇宫里发生的不要太多了,宫女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有那些初入宫廷的少女以为自己的言辞借口很是合情合理。

*

今日的午宴安排在绮兰殿的正殿里,皇后娘娘小憩了半个时辰,刚觉得自己的身上暖和了许多,正想要问着身边的嬷嬷午宴是否备好。

突然听到正殿外传来一阵喧嚣,她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又听到守在门外的宫女责骂道:“皇后娘娘正在小憩,你这奴才怎么这般胆大,敢在殿前放肆。”

“不好了,不好了,两位贵女落水了,平国公府,安靖候府两位贵女落水了。”

匆匆赶来报信的宫女跑的气喘吁吁,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原本整齐的宫装,也因为奔跑的太快而零乱。

“皇后娘娘,怕是有事发生,把人叫进来问话吧!”嬷嬷知晓外面不会无缘无故的起哄。

而皇后已经隐约听到了什么落水的字眼,心中一惊,没等回应嬷嬷的问话,便已是急切的开口说道:“快,快让她进来!”

门外来报信的宫女脸色发白的跪到了地上,连行礼的动作都没有做全,只颤抖地说道:“皇后娘娘,平国公府…安靖候府,两位小姐…一起落水了。”

“落水?好好的怎么会落了水?”

皇后猛然站了起来,只觉得一头晕眩,幸好她身边的老嬷嬷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不是让人跟随着吗?怎么会好好的落了水?”现下是寒冬,湖面上都是练了冰的,怎么还会落水?

为了今天的群芳宴,她特特的选择在了一向比较僻静的绮兰殿,为的就是不想让人搞了破坏,却没有想到现下还是发生了这样的意wài



意wài



皇后嘴角抽抽,她虽然并不清楚这落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却清楚的知dào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意wài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她思量太多,快速的让自己稳定心神,而后只听皇后急切问道:“现下人可救了上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来的时候,平国公府的小姐已经救了上来,安靖候府的小姐还没有,这会儿也不知dào

是个什么情况。”

“啪!”

宫女的话音刚落,皇后一掌拍在了旁边的案几上,也顾不上责骂,只大声说道:“快传轿撵,本宫这就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 花开凋零四

啊!

何蓉看到叶澜雪被二皇子救上了岸,看了一眼叶澜雪那白的吓人的脸色,吓的后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心里只觉得害pà

,很想要大声的尖叫出来,可是,张大的嘴巴里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怎么回事?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蓉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清楚的记得周兰心和叶澜雪在她的面前,在她的眼前落入了水里。

而她呢?

她做过些什么?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围在湖边的各家千金和几位宫女眼见着郑明睿从湖里将周兰心救了上来,皆是激动的大声叫喊了起来。

“啊!”

何蓉看到郑明睿抱着周兰心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他怀里的周兰心混身都湿透了,水滴一下一下的落到了地面上,顿时尖叫起来,而后没头没脑的往后跑了去。

“啊呀!”

那些站立在何蓉身后的贵女们早已经在心中认定何蓉就是罪魁祸首,如今见她一下子往自己身边冲了过来,皆是吓了一跳,赶紧的闪躲开来。

“皇后娘娘驾到!”

“天啊!”

众人只见到何蓉慌不则路的冲撞到了皇后娘娘的轿撵之上,而后一下子晕倒在了地上,皆是尖叫连连。

“怎么回事?”

皇后顾不得刚刚被撞的头晕眼花,下了轿撵后,目光落在了晕倒在地上的何蓉,还不太了解所有的状况,只担忧的问了起来。

“娘娘,二皇子已经将安靖候府小姐救了上来,这会儿已经送到了最近的偏殿了。”

一位宫女看到了皇后到来,赶紧的向皇后娘娘禀告了一句,而后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何蓉,赶紧的凑到了皇后娘娘的耳边,低声说道:“娘娘,地上倒着的是定国公府的小姐,有人指证是定国公府小姐推的平国公府和安靖候府的两位小姐。”

皇后听到宫女的话,又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何蓉,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而后赶紧的对着手边的宫女说道:“快命人将她也送去最近的偏殿。”

“是!”

宫女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赶紧的找人将倒在地上的何蓉扶了起来,而后送往了偏殿之中。

而皇后此时却不能分身前往偏殿,她要将余下的那些贵女们安抚好了。

“嬷嬷,你快送她们到正殿中去,让她们先用了午宴,而后让人送她们出宫。”

“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再不可出任何的差错。”

看着那些被惊吓的脸色发白的十几个少女,皇后赶紧的对着身边的嬷嬷做了交待。

“是,娘娘放心!”

嬷嬷得了皇后的命令,赶紧的让宫女陪着那些吓傻了的小姐们往绮兰殿正殿去,而后看着皇后娘娘又坐上轿撵,匆匆往偏殿赶去。她的心里知晓自己这安稳的日子应该是到头了,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等待着她,她真的是说不准了。

心里头带着惶恐与不安,嬷嬷从湖边走过的时候,眼尖的看到了一缕彩色的丝线,而此时湖边已经来了侍卫守立着,谁也不得靠近半步。

*

绮兰殿已经空置多年,偏殿里虽然有着床帐,可是却根本没有棉被,叶澜雪先被救了上来,先被宫女抬送到了偏殿里。

此时,殿内只有一位宫女陪伴在叶澜雪的身边,刚刚送她过来的四位宫女,一位去请了太医,另外二位则是去拿棉被,火炉之物。

眼下满室的清冷让那宫女混身打颤,又见叶澜雪的气息时断时续,更是吓的魂飞魄散,她不敢待在内室,可是又怕自己走了出去,一时不查,叶澜雪断了气,到时候她可是罪无可逃,一时手足无措。

“殿下!”

听到人进来的声音,那宫女赶紧的跑了出去,眼见着郑明睿又抱了一个落水的少女进来,赶紧的跪到了地上,担忧的说道:“殿下,这里太冷了,小姐,小姐都已经湿透了……”

“你,快去找火炉过来!”

郑明睿没有待那宫女将话说完,快速的步入内室,将周兰心和叶澜雪放在了一张床上,而后快速的对着跟随在他身后的宫女大声的命令着。

“是,是,奴婢……”

小宫女战战兢兢连话也没有说清楚,只惶恐不安的退了出去,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郑明睿,周兰心,叶澜雪三人。

郑明睿一身湿透,幸好他是常年习武,身子骨还算不错,靠着内力的支持没有觉得有哪里不适,目光扫过昏迷在床上的两位少女,屋内空空,隐有寒风吹入,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再看自己孤男寡女,三个人同处一室,郑明睿知dào

自己这一次就算是不想娶周兰心为妃也是不行了,同时他还知晓别外一个女子也是同样的要成为他的妃子。

目光从那床上扫过,郑明睿赶紧的退到了外室,皱紧了眉头,却是怎么也想不透这其中,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明明已经带着小松子退出了梅林,却是隐隐听到了女子叫喊的声音。而后赶到那里看到的便是两个女子已然落入了湖中,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吓的傻站在旁边。

当时的情况紧急,绮兰殿中又没有侍卫,围在四周的都是各家千金和宫女,每个人都担惊受怕的,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够下水去救人。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的轿撵与送何蓉过来偏殿的宫女们同时到达,郑明睿听到外间的通报声,赶紧的迎了出去,看到神色慌张的皇后,正要行礼,又见皇后身后的宫女又送来一个女子,当下觉得头都大了起来。

“她又是怎么回事?”

郑明睿向皇后行了一礼,而后看了一眼又被宫女抬入内室的何蓉,很是不悦的对着皇后说道:“母后,也不知dào

这一次是谁下的手,到底是冲着您,还是冲着儿臣!”

皇后听了郑明睿的话,什么也没有多说,只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宫女,急切问道:“太医怎么还没有过来?”

第一百一十章 花开凋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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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最后一章终于是赶了出来了,不过,今天收到一块金牌啊,所以蓝雅今天欠了一个加更!

这几天,家里都是非常的忙的,所以正常更新都不太能够保证,所以加更一事,先请大家帮忙记着,蓝雅一定会尽快的补上的。

“盖好了!”

“可别冷着她们了。”

太医还没有来到,去拿棉被和火炉手炉的宫女先行回来来,皇后指挥着宫女将棉被盖到了三个女子的身上,又见火炉放入到内室,温度很快高了不少,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而此时,宫女们七手八脚的将手炉塞到了周兰心,叶澜雪,何蓉三人的被子里。只是周兰心和叶澜雪二人的衣裙都是湿的,此时也没有合适的衣衫更换,又盖了棉被,又塞了手炉,一冷一热的交替着,寒气更入体内。

不过,现下,一片忙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很快太医请来了,皇后和郑明睿又是等在外间,等候着太医的诊断结果。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二位小姐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皇后早已经交待了人将所有的宫女都聚到了偏殿,眼下太医在内室诊断,皇后则是审问着所有的宫女,务必要找到原由。

“娘娘,奴婢们也只远远的跟在诸位小姐,这落水之时,奴婢们并不在三位小姐的身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奴婢们实在是不知啊!”

宫女皆是如此回答,皇后气恼的狠拍了桌子,厉声说道:“谁也不要给本宫做鬼,一个一个的说清楚自己当时在干什么,身边又有谁可作证!”

“母后,不如将她们带下去,将所做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写出来。”

郑明睿注意到了皇后的脸色不好,想着一个一个的诉说,怕是很容易听混了,便是做了一个提议。

“好,就这么办!”皇后点了头,而后挥了挥手,所有留下来陪着众位贵女的宫女都被带了下去。

屋子里清静了许多,皇后用手抻头,只觉得头痛的厉害,想到刚刚郑明睿和自己所说的话,她的心里便是一阵发狠!

究竟是谁躲在暗处,对自己和郑明睿出手?

今日的群芳宴出了差错,皇后很清楚不论最终查证到的是什么样的结果,自己一个掌宫不力的罪名是逃脱不掉的。

而郑明睿“恰巧”的救了安靖候府和平国公府的两位小姐,更是会让人描绘成有心的设计。

如此一来,郑明睿将会由原先的选妃,变成被动的娶妃,而且无论如何安靖候府和平国公府的两位小姐,定然是要非郑明睿而不嫁了。

两位小姐,这其中又要牵涉到了名分的问题。

只怕到时候,郑明睿即使是娶了二位小姐,最终也不是得到借力,反而是更容易让周家和叶家都对郑明睿产生间隙。

好狠毒的计策!

这已经不止是单纯的要对付自己,或是郑明睿了。

这显然就是一箭双雕啊!

皇后想的头都痛了,却是实在想不出在这宫里究竟还有谁能够有如此手笔。

可越是如此,她的心里越是不安,要知dào

隐于暗处的那个人可是更难对付。

“母后,事到如今,不管查出什么样的结果,只怕对于我们都是不利的。”皇后能够想到的问题,郑明睿自然也是能够想到。

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便只有将所有的损害减到最小。

*

顾家,惜园

一早醒来,顾文惜知晓今日便是群芳宴的日子,便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她记得前生里安靖候府嫡出三小姐在群芳宴中坠湖殒命。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家里也会遭遇不少糟心事。

“香叶和香草这两个丫头是越来越长本事呢!”林月如好容易逮着了惜园里的错处,自然是不能放过好好教训xùn

顾文惜的机会。

今日,香草和香叶两个人打架的事情,便是惊动了她,此时香草和香叶两个人跪在地上,林月如端坐主位,顾文惜却是只能够陪站在一旁。

林月如的目光扫过香草和香叶的身上,冷冷说道:“你们都是伺候小姐的丫环,也不知dào

跟谁学会了打架,尤其是香草你,你可是跟着大小姐去了皇家女学的,难道说一点规矩都没有学到吗?”

林月如的话另有所指,明着是在骂香草,实则却是暗讽顾文惜。

不过,眼下顾文惜也不愿与她计较,心里思量着的是如何保全了香草,同时亦是在心里想着:香叶这丫环怕是不能再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这几日待在家里,她早已经感觉到了香叶的变化,甚至很多时候都亲眼目睹香叶与香草之间的矛盾。

只是,她想起自己在去玉台馆之前,香草和云嬷嬷因为大厨房的事情而各受了五十大板,她的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对于香叶与香草之间的矛盾便是睁一眼闭一眼。

只因为,那时候顾文若拿着云嬷嬷和香草要胁她,只要她愿意放弃去玉台馆,否则便要对付云嬷嬷和香叶。

可是,她为了自己的“前程”,没有答yīng

,而亲眼目睹云嬷嬷和香叶受罚的全部过程。

因为此事,她的心里对于香叶有着更多一些的包容。

可是,亲耳听到香叶对香草说:如果不是小姐偏心,香草一个外头买来的贱婢有什么资格去皇家女学。

我偏心?

顾文惜不懂香叶是如何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可是,她却是觉得十分的好笑!

一直以来,她自认为自己对待香草和香叶都是一视同仁的,从来不曾因为两个人的出身而厚此薄彼。却是真没有想到当初她觉得香叶受了伤,有心让她留在府里养伤,最终成了偏心的怨言。

“惜儿,这两个丫头是绝不能轻饶的,而且也不能够再留在你的身边了。”

林月如连借口都不必去想,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在顾文惜的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心里得yì

,面上更是笑眯眯的,正要开口说自己身边的两个丫环拨来给顾文惜用,却被顾文惜的开口给打断了。

“夫人,香叶和香草都是我用惯了的人,这次犯错,也是我管制不当,还请夫人念在她们只是初犯给她们一次机会。”说着话,顾文惜给林月如跪了下去。

香草和香叶眼见着顾文惜给林月如跪了下来,皆是惊讶,香草更是急切的对着林月如磕头请求,“夫人,奴婢知错了,请您不要赶奴婢离开小姐的身边。”

第一百一十一章 花开凋零六

林月如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文惜半晌没有言语:饶过香草和香叶不是不行,但是她要做的是让这两个丫头离开顾文惜的身边,所以这会儿是不能够开口,只能够让顾文惜与自己讨价还价,最终自愿让两个人从她的身边离开。

林嬷嬷立在林月如的身后,这会儿便是派上了用场,只见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大小姐,香草和香叶两个都是有错在先,岂能再留下她们来伺候您呀,即使是大小姐您宅心仁厚,留下她们,夫人也不能放心啊。”

顾文惜扫了一眼林嬷嬷,再次对着林月如请求:“夫人,她们犯错就是我管教不当,还给夫人先饶过她们一次。”

话语不多,但是顾文惜的决心却是不小。

虽然她的心里已经觉得香叶并不可靠了,可是她却不想让原本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被林月如为难。

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惜园里,那些丫环婆子对于自己没有多少忠心,可是如果今天她让林月如处置了香草和香叶,日后她就别想再有人对她忠心不二了。

她清楚的知dào

在顾家里想要生存,必须要有自己的人脉,她现下还小,动作不能太大,否则便会惹人防备。

林月如不方便开口,她总不能够让人指责继女跪地请求,却还是要强行责罚她身边的丫环。否则,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别人还不定以为她是怎么样的虐待继女呢。

“大小姐,你怎么能够这样让夫人为难呢?”但是林嬷嬷就不一样了,林月如不能说的话,她可以说,林月如不能够做的事情,她也是可以做的。

这不,林嬷嬷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弯了弯身,伸手就要将顾文惜扶起来,毕竟,此时是在惜园里,屋外的丫环婆子都是惜园里的人,总不能让人看着顾文惜长跪不起,而林月如却是不为所动吧!

“母亲,还请您答yīng

。”

林嬷嬷的搀扶,顾文惜是不为所动,抬着头,直视着林月如,简短的一句话里清楚的透露着一个意思:林月如要是不答yīng

的话,她还就不起了。

“香草和香叶留在你身边也不是不行,不过,她们两个一等丫环可是做不成了。”

林月如眼见顾文惜如此的固执,心里很是不满,可是却不能够将怒火发泄出来,目光在跪在地上的顾文惜,香草和香叶三个人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极是愤恨。

“如意,如心是我身边的二等丫环,大小姐,我将她俩放到你身边做个一等的丫环,至于香草和香叶她们两个就降为三等丫环吧。”

林月如说话之间,抬了抬手,愿意立在她身后的如意和如心两个赶紧的站了出来,冲着顾文惜便是弯身行礼,齐齐喊道:“奴婢如意(如心)给大小姐请安了。”

降等!

又要安插丫环到自己的身边!

顾文惜听到林月如的话,心里很是气愤,她很清楚如果香草和香叶降为三等丫环,林月如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环放到自己身边为一等丫环,自己便是让她生生挟制?

“夫人,如意,如心是您惯用的人,我是不敢用的。”

顾文惜自行站了起来,面对着林月如的态度更为强硬起来,冷冷的扫过了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如意和如心,冷冷地对林月如说道:“夫人,强人所难的事情,您应该是不会做的吧?您若真是心疼我,不如叫了人牙子来,给我这惜园里挑几个小丫头。”

顾文惜是退让了一步,目光炙炙的落在林月如的身上,等待着林月如的回应,她不想这么早的与林月如撕破脸皮,可是如果林月如一定要强硬的逼迫于她,她也就顾不了许多了。

“啪!”

林月如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对着顾文惜大声说道,“长者赐,不可辞,你在女学里没有学到过这个规矩吗?”

顾文惜错误的估算了林月如的脾气,她以为林月如听懂了她的话,便会明白她已然退让了一步,她便也应该做出一些让步。

谁成想,林月如的脾气实在不好,在顾家这些日子,一直都受林月锦的压制,这会儿顾文惜的顶撞已然是将她的怒火逼了出来。

林月如心道:对付林月锦,我一时半会儿的难以做到,顾文惜,你一个小女孩,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哇……”

顾文惜被林月如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初时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放声大哭起来。

旁的话,一句也没有!

顾文惜只一个劲的大声的哭泣,丝毫不在意让更多的人听到自己的哭声。

“你!”

林月如也是没有料到顾文惜会用哭这么一招,眼见着顾文惜哭的越来越大声,她很清楚门外的丫环婆子定然是听的清楚,一记眼刀射在了顾文惜的身上,奈何此时的顾文惜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一味不管不顾的哭着。

“大小姐,你哭什么,夫人又没有骂你,打你,你好端端的哭的什么劲?”

林嬷嬷得到林月如的眼色,赶紧的上前一步,一只手捂在了顾文惜的嘴边,一只手卡到了顾文惜的脖子处。

“救…命…”

顾文惜的哭声渐弱,很快的呼吸也困难了起来,艰难的发出了两声,却是声音极弱,跪在她身后的香草和香叶都没能听的清楚。

眼见着顾文惜的声息渐弱,林嬷嬷的心里也慌了起来,她是一时情急想要阻止顾文惜的哭泣,才会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只胳膊卡住她的脖子……

可是,她并没并非有心想要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取顾文惜的性命啊!

林嬷嬷微微松了些手,目光落到了林月如的身上,恨见着她将头别了过去,转向其他方向,心知林月如是打算装作视而不见。

杀!

一个字在林嬷嬷的脑子里晃过,但是顾文惜的声音再度从她的指缝里透了出来,“救…命…”

题外话:

首先非常感谢641562530的金牌和恋花的礼物,再次要向所有读者说一声抱歉。

今天家里真的是非常的忙,从早上四点起床,到现在,一直在忙碌着。蓝雅好容易才赶出了这么一章,而我老公现在还在外面送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名分已定一(第一更)

蓝雅今天会尽lì

的将昨天的三更补上的,希望能够完成!

“小姐,你,你快放开小姐!”

香草原本心里就觉得林嬷嬷和顾文惜相持有些奇怪,这下听到了顾文惜的细弱声音,当下顾不得许多,从地上爬了起来,往林嬷嬷的身上毫不犹豫的冲撞了过去。

“小姐!”

香叶原本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到林嬷嬷被香草撞翻在地上,顾文惜的身体随之摇晃了二下,倒在了地上,她才反应过来,赶紧的扑了过去,想要将顾文惜的身体托住了,却不想她与顾文惜一起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香草顾不得林嬷嬷,急切的跪到了顾文惜的身边,看到顾文惜双目紧闭,担忧的大声的叫唤着。

林月如眼见事情发展到眼前境地,心里有些惶恐,又见香草和香叶的注意力放在顾文惜的身上,悄然地站起了身,连被撞倒在地上的林嬷嬷也没有去管,只顾着自己逃离。

如意和如心两个丫环眼见着林月如向门外奔去,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顾文惜主仆三人倒成一团,没有多想,拔腿便追了林月如而去。

林嬷嬷眼见着林月如三人跑了去,她哪里还敢再留下来,急切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想要往门外冲去,一声“哎哟!”叫喊出声,她被门外进来的人又一次给撞到了地上。

“谁走路没长眼呀?老娘的老腰都给撞断了……”

林嬷嬷好端端的被撞了二次,当下没了好脾气,倒在地上,眼睛也没有看到是谁撞的她,开口便是一番责骂,底气十足。

“闭嘴!”

被突然出现的顾允周给逼退回来的林月如,听到了林嬷嬷的话语,气的脸都绿了,她上前去,一脚踢在了林嬷嬷的小腿肚上,也不管林嬷嬷是怎么样的叫唤,只冷冷的对如意和如心两个说道:“给我封了她的嘴巴!”

“老娘?她是谁的老娘?”

顾允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林月如,转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顾文惜主仆三人,急切的奔了过去,一把将倒在香叶身上的顾文惜给抱了起来,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跟随在顾允周身后进入的云嬷嬷看到倒在地上的顾文惜,急切的跑了过去,一把将顾文惜搂到了自己的怀里,急切的唤着顾文惜。

然而顾文惜却是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反应。

“快,快去请大夫过来,让人去请莫神医过来!”

顾允周到底是冷静许多,看了云嬷嬷和香草香叶哭成了一团,冷冷的目光瞪向了站立在一旁,表现的无所谓的林月如的身上,而后严厉的扫过林月如身边的如意和如心二人,大声的说道:“快点去,听到没有!”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不说顾府里因为顾文惜的窒息晕倒而引发的一场混乱。

皇后娘娘那边的落水事件已然调查出了一个结果,可是这结果却是依旧不能够让任何人满yì



因为叶澜雪和周兰心的情况有些严重,皇后也不敢做主随意的移动,所以这会儿她和郑明睿两个皆是守在绮兰殿的偏殿里

一众宫女的招供都已经捧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一一看过以后,并没有发xiàn

任何破绽。

当时宫女们都远远的跟随在那些贵女的身边,并未靠近,不清楚她们的交谈和所说过的话语,但是却很肯定一开始周兰心与叶澜雪何蒙人二人分两头而行的,只是后来才是在湖边相遇。

不过,当时围在湖边的贵女并不是只有周兰心,叶澜雪,何蓉三人,而是大约有六七位,当时见证这一情况的宫女也有五六位的样子。

后来,陆续离开了三四位贵女,她们有的是被人叫了去,有的二人结伴往另外一个方向去的,还有一个是肚子不舒服了,叫了一位宫女陪着方便去了。

随着三四位贵女的走动,落在周兰心,叶澜雪,何蓉三人身后的宫女便只剩下了二位。

据留下来的那二位宫女诉说,当时周兰心三人似乎在聊天,而且聊的还很愉快的样子。

可是落水的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到周兰心和叶澜雪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只在听到了一声惊呼后,急切的奔了过去,待她们赶到的时候,周兰心和叶澜雪已经是落入水中,连头都没有露出来,唯一看到的便只有吓呆了的何蓉立在那里,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侍卫在落水的地方仔细的查验了,只是发xiàn

叶澜雪和周兰心落水点周围的冰块很薄,若是承受一人的重量也许不致于破裂,但是二个人的话,就不能保证了。

同时,落水点周围的冰层上有被人踩踏的痕迹,但是谁也不能肯定那踩踏的痕迹是人为刻意造成的。因为那足亦明显是女子足印,很有可能是那些贵女觉得好玩,在冰层上踩了几脚。

这时候,侍卫们呈上了在落水边发xiàn

的一段彩色的丝线,很快有宫女发xiàn

那丝线与何蓉身上的压裙玉佩的络子上的丝线很像。

皇后娘娘听了这些,让人去查看何蓉身上的玉佩上的络子是否有损。

郑明睿坐在皇后的身侧,听完了所有的结果,只是一双好kàn

的剑眉却是依旧紧紧的皱在一起。

落水一事,一旦确认被侍卫找到的丝线正是何蓉身上的,那么,便可认定是三位贵女发生了争执,而后动了手,才会发生意wài



可是郑明睿却是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一个结论。

“啊!”

何蓉突然的惊醒过来,待皇后娘娘所命的宫女来查看她的玉佩时,她突然的发起狂来,接连推倒了二三个宫女,直往门外奔去,口中更是大声的叫喊着她要出宫,她要回家的话语。

“皇上驾到!”

对于突然发生落水的事情,皇后娘娘是不敢有任何的隐瞒,同是她也知dào

这件事情她是想瞒也瞒不下去的,所以很快的通报给了文帝。

文帝赶到的时候,刚好kàn

到何蓉的发狂,何蓉冲撞了圣驾,当场被大内侍卫拿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名分已定二(第二更)

一晃三天过去了。

周兰心和叶澜雪已经自宫中回到了各自的家里。

随着二位的回去,册立二皇子正妃和侧妃的圣旨也各自送达了两家。

这样的正妃,要来何用?

周夫人手里接过了圣旨,又看着自己最为宝贝的女儿,至今昏迷不醒,一时间不知dào

是要哭还是要笑。

此时的她,内心里的后悔无人可诉,只能是让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周兰心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兰绣阁,兰绣阁里地龙烧得极热,她屋子里静悄悄的。

内室里,周兰心仰面躺在帐中,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块无暇的白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深沉的阴影,此时的周兰心混身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弦颤动的美丽,只是,她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直让人纠心。

“兰心,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周夫人没日没夜的守在女儿的身边,一双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来,她一边擦拭着眼睛,一边扭头看向屏风之外,内心里的纠结,让她连女儿的手都已经抓出了红印也没有发xiàn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再度涌起了深切的后悔。

如果…

如果…

那些如果的事情,她不敢去想!

可是每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儿,她便无法控zhì

的想着,想着如果自己不曾为女儿置衣盛装,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事了。

皇子妃的位子,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甚至是在心底里认定自己的女儿当担不起。可是,如今一个正妃的名分落到了自家女儿的身上,听起来却是那样的讽刺。

正妃!

呵呵,正妃又如何?

如果女儿连性命都没有了,空担了那一个正妃的头衔,又有什么意义?

“神医,我家小姐怎么样了?”周兰心的奶嬷嬷眼看着神医收回了红色丝线,急切的问了起来。

“神医,我兰心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她,她还会不会醒来,会不会好起来?”

奶嬷嬷的声音,将陷入无尽悲伤里的周夫人唤醒,她顾不得那些礼仪规矩,急急的从内室奔了出来,连男女之防也不放在心上了,一把抓住了莫隐的手臂,大声的追问着。

“夫人!”

莫隐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轻声的叫了一声周夫人,微微低下了头,意在提醒周夫人。

可是,此时的周夫人满心都是挂念着女儿的病情,如何能够看懂莫隐的暗示,只眼巴巴的等待着莫隐的应答,根本没有注意到莫隐的尴尬。

“夫人,小姐之病,并无性命之忧,只需yào

慢慢调养,终会好转的,只是…只是…”

莫隐眼见周夫人如此急切,也顾不上提醒她失态了,张了张口,将周兰心的情况说了出来,他对于救醒周兰心还是很有把握的,只有一样,他一时有些说不出口来。

“只是什么?你说啊!”周夫人哪里知晓莫隐的为难呢?眼见他话说的吞吞吐吐,更是着急。

“周小姐她,她落水时刚好来了葵水,如今风寒入骨,虽然用药和针灸可以将寒气慢慢拔除,可是,这日后于生养方面,怕是,怕是有些艰难了。”莫隐无奈,只得带着几分羞涩的将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而后只觉得面具之下的脸面上已经发起烧来。

“什么?”

周夫人听到莫隐的话,手一下子从莫隐的手臂上松了下来,整个人都呆愣了起来。

片刻过后,周夫人突然的嚎啕起来,“兰心,我苦命的女儿啊!”

*

因为叶澜雪是最先救起的,所以她的情况要比周兰心好很多。虽然同样都是被风寒侵袭,但是莫隐却是并没有去往平国公府为她诊治,只由文帝和皇后派去的太医为她调养身体。

“我真是觉得太过委屈澜儿了。”

叶云海很清楚叶家早已经没有了兵权,自己的女儿定然不是二皇子正妃的最佳人选。

所以对于群芳宴,他的心里原本也只是带着一博的心思,想着以自己女儿的聪慧,也许会有机会入了皇后和二皇子的眼。

却不想,女儿的一场落水,最终却只得了一个侧妃之位。

想着自己娇养着的女儿,最终只能够屈人之下,他的心里便是觉得委屈。

“老爷,这你就放心吧,澜儿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bèi

。”

叶夫人安慰着叶云海,虽然她也是在心里为自家女儿鸣不平,可是,想到正妃之位落在安靖候府嫡出三小姐的头上,她也是无话可说。

毕竟,如今的平国公府已然不能和安靖候府相比。

“唉!”

叶云海长长的叹息一声,却也是无可奈何,他的心里还有着一点担心,只是此时女儿还没有清醒过来,有些话他也实在是不好说。

更何况,赐婚的圣旨已经下达,如今侧妃之位已经是确定下来,想要更改是绝无可能。

“老爷,您说,澜儿落水这事,会是谁使的腌脏手段?”叶夫人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询问着叶云海。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什么都不要再说,什么也不要再问了。”

叶云海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想到定国公府嫡出的二小姐已经被文帝判定发了在群芳宴中突发癔症,惊扰了众贵女。

虽然落水一事,已经有不少人知晓,可是却被文帝的一句“不可再提”一笑带过了。

为什么?

叶夫人还想问一句,可是看过叶云海一脸凝重的表情,还是将涌到口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只平淡的应了一声“哦”。

*

群芳宴随着周叶两家一正妃一侧妃的圣指下达而结束!

群芳宴中,安靖候府和平国公府的两位小姐成为二皇子的正妃与侧妃,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皇后娘娘自群芳宴结束后,便传出了因过度操劳而缠绵床榻,却也是在随之而来的新年里被更多的琐事淹没,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定国公府,

嫡出的二小姐何蓉自群芳宴结束后,被宫人送回了家后,便被家人秘密的送到了乡下,只待再过几年,落水之事被人淡忘后,传出二小姐急症而亡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四章 要回嫁妆(第三更)

宁嬷嬷守在顾文惜的身边一直到了深夜,可是顾文惜却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心里的着急溢于言表,伸手抚过了顾文惜那瘦的削尖的小脸,轻轻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内心里的酸楚全部都挤到了眼睛里。

“小姐,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天亮了,香草和香叶伺候在顾文惜的身边,看到顾文惜睁开了眼睛,两个人皆是兴奋的扑到了床边。

又一次自昏迷之中醒来,顾文惜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内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恨意,此时已然是如波澜一般汹涌。

若园里,顾文若听说顾文惜再一次的醒来了,直叹道:真不知dào

是顾文惜的命真的大呢!还是林月如的本事不到家!

顾文若大发感慨的这会儿,顾文惜已经找到了今日休沐在家的顾允周了。

“爹爹,母亲去了,她留给我和弟弟的嫁妆,我想要自己来打理。”顾文惜见到顾允周后,没有太多的客气,开门见山的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为什么?”

顾允周知dào

顾文惜直接找上自己的是为了得到自己的支持,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确定眼前这个过完年后才满六年的女儿,能够将云氏留下来的嫁妆打理好。

“爹爹,新夫人待女儿如何,您也是亲眼目睹了,女儿不敢,不放心将母亲最后留下来的东西交由她来打理。”

顾文惜在顾允周的面前没有一丝的隐藏,直言林月如的不是,却也并没有深谈,一句不放心说完后,她便不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是盘算着有机会应当要去拜访一次燕秋语先生。

“你是这样想的!”

顾允周听到顾文惜的话,面色未变,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云氏去后,她留下来的嫁妆实jì

上并没有交由林月如打理,而是一直由林月锦在打理。

“是的,还请父亲成全。”

如果顾文惜真的只是六岁的女孩的话,或许她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可实jì

上顾文惜她的心里非常的清楚母亲留下的嫁妆,现在是由林月锦打理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yào

就是了!

她口中说着不放心林月如,不过是为了借着林月如昨天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来引起顾允周的自责与怜悯,得到顾允周的支持才好更容易收回母亲留下来的嫁妆。

*

“允周,这惜姐儿不过是个小姑娘,云氏留下来的嫁妆交由她来打理,岂不是要败个精光?”

顾允周领着顾文惜来到了春晖堂,将顾文惜的要求当着顾林氏和林月锦的面说了出来。

顾林氏听完以后,当下提反对意见。

顾林氏很是不满的瞪了一眼立在顾允周身边的顾文惜,只觉得顾文惜实在是个搅家精,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家,她偏是不得安稳的要搅乱了。

“母亲,云氏留下来的东西本就是交由惜姐儿和萃哥儿的,如今惜姐儿想要学着打理,我们不如给她一个机会。”

顾允周已经同意了顾文惜的要求,所以对于顾林氏的不满,自然是好言劝说着。

“可她懂什么,连账本都看不懂,还说什么打理?”

顾林氏伸手指着顾文惜,很是不满的说道:“她不是进了女学里学习吗?现在又是要折腾什么妖蛾子。”

林月锦坐在一旁,将顾允周和顾文惜的来意听的清清楚楚,可是她却还不曾开口说过一句。

只眼见着顾林氏的话语皆是被顾允周反驳,眼见着顾允周已经是被说服了,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而后不冷不淡的问道:“大老爷,如今云氏的嫁妆是由我来打理的,不知dào

大老爷和大小姐是不是对我不放心呢?”

林月锦的这句话问的有些诛心了。

顾文惜用的理由就是不放心,但是她指的是对林月如不放心。

眼下,她直言云氏的嫁妆是她在打理,又问是不是不放心她,顾允周一时真是不知dào

要如何来回答她的问话了。

顾文惜见顾允周不开口了,知dào

自己是不可能于躲在他的身后,而且林月锦直言母亲的嫁妆是她在打理,她更是不能装作不知了。

“婶娘误会了。”

顾文惜从顾允周的身后站了出来,直视着林月锦的眼睛,面上不带一丝笑意,“婶娘,惜儿并不是不放心您打理母亲的嫁妆,惜儿只是想要自己掌握母亲留下来的东西,这些日子以来劳累了婶娘,惜儿感激不尽。”

顾文惜的态度不卑不亢,她并没有正面回应林月锦的问题,只一句感谢的话语表明了自己要收回母亲的嫁妆的决心。

“祖母,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交给婶娘来打理,这与礼恐怕不合吧!”

顾文惜对林月锦说完话后,并没有给予林月锦同她交流的机会,转头,直面着顾林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自再一次醒来以后,便已经决定不让自己继xù

的委曲求全。

只因为,昨天的晕厥,已然让她清楚的明白,在这家里,她的委曲求全是一点用也没有,反而只会让人将她看的更轻,以为她是软柿子,人人都想来捏她一把。

“你!”

顾林氏没有料到顾文惜的胆子突然变的这么大,对着她竟然敢如此的说话,一时气的语塞。

而后,顾林氏平复了心情,指着顾文惜的鼻子,厉声说道:“小小年纪,是谁教的你这般精于算计?难道你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你婶娘帮着你打理,你还会有什么担心吗?”

“母亲……”

顾允周听着顾林氏的话,只觉得母亲对于顾文惜实在是太过苛刻了一些,可是,他一向都是孝子,指责母亲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母亲,反正云氏的嫁妆日后迟早也是要交给惜姐儿的,迟也是交,早也是交,不如就现在让她自己学着打理吧!”

顾允周换了一种口气对着顾林氏说着,他知dào

自己答yīng

了顾文惜的话,所以看到顾文惜投到他身上可怜巴巴的目光,身子一凛,态度已然是不可逆反。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求师指点(第四更)

蓝雅真没有想到今天能够完成八千字的更新,虽然搞到这么晚,但是总算是有收获的。

别急!

还有下一章继xù

中,补回昨天的一更。

“先生,今日冒昧来访,还请先生见谅。”

顾文惜一早出了家门,直奔燕府而来,她送上了自己备下的礼物后,开门见山的将自己带过来的好些账本拿了出来。

“先生,今日学生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顾文惜将自己带来的账本堆放在了手侧的案几上,而后恭敬的向燕秋语先生说道:“这些账本都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嫁妆的账本,其中有田地庄子,铺子,还有一家茶楼,可是,我对于账本是一点也不懂,所以今日想请先生给点指教。”

账本?

嫁妆?

燕秋语对于顾文惜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堆放在那里的账本,又见顾文惜一脸慎重的模样,很快自她的话里一句母亲,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你怎么想到来找我呢?”

燕秋语嘴角扬起了一抹轻笑,目光温和的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心里却是觉得非常的过意不去。只因为,燕秋语知dào

自己对于这些账本之类的东西还真是束手无策,她没有办法帮到顾文惜了。

“我,觉得先生……”

顾文惜并不是真zhèng

年纪小的小女孩,她已经从燕秋语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为难,话语一时不知dào

要如何来说。

“文惜呀,先生我对于这些还真是不太懂,这样吧,我帮你介绍一位先生,她肯定是能够帮到你的。”燕秋语笑着对顾文惜说道:“你今天到我这里来,还真是来的凑巧了。”

说着,燕秋语对着自己身边伺候的一位老婆子说了一句,“快去将杨月杨先生请过来。”

杨月?

顾文惜听到燕秋语的话,脑子里只觉一阵疑惑,她可是清楚的记得杨月是玉台馆里的棋艺先生,怎么会对这账本算术精通呢?

燕秋语此时并没有解开顾文惜心里的疑惑,而是带着几分抱歉的神色对着顾文惜说道:“杨先生她不轻易向你展示她的绝技,你能否说服她来教你,我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都要靠你自己。”

“多谢先生指点!”

顾文惜已经听懂了燕秋语话里的意思,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杨月拒绝的准bèi

,只是她还是希望等到杨月过来以后,自己试一次。

“杨先生安好!”

“叫我过来什么事情呀?”

杨月被婆子请到了正厅,顾文惜站起了身,向她弯身行了一礼,她只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一脸笑容,却是满面不解的问起了燕秋语。

顾文惜悄然地打量着杨月,见她身穿淡红色的宽袖紧身细纹罗纱衫,一条绣了几朵梅花的白色曳地裙,又见她脸上笑意正浓,猜测着她此时心情应是不错,赶紧的上前一步,对着杨月郑重一礼。

“哟,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杨月见顾文惜如此动作,也没有阻拦,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顾文惜。

“杨先生,听燕先生说您精通算术,今日小女特请先生不吝教诲。”顾文惜恭敬的回答了杨月的问话,态度极为恭敬,只差跪地恳请了。

杨月其实已经知晓顾文惜求着自己要做什么,毕竟那一堆的账本放在那里,入门便可一眼看到。可是,她听过顾文惜的请求后,却是并没有马上给予答复,反而是指着燕秋语笑着说道:

“秋语,我就这么一点家底,你又给我出卖了。”

“还请先生收小女为徒!”

顾文惜见杨月有意的忽视自己,暗自咬了咬牙,而后狠了狠心,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膝盖重重的撞击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一阵麻痛顿时传至她整个身体,她却依旧只是咬着牙齿,不叫一声痛。

“你先起来吧!”

杨月一向都不喜欢跪拜这一套,眼见着顾文惜跪到了地上,刚刚听在耳里的声音也确实可见顾文惜的诚心,想了想便道,“让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不行,但是跟我学习算术,你得答yīng

我一件事情。”

“先生请说,只要小女能够帮到的事情,小女绝不会推脱。”顾文惜急切的应承着杨月,内心里有些激动起来。

“很简单,你付我一千两,我便教你。”杨月淡淡一笑,看起来好像很是轻松的样子,丝毫不觉得一千两对于顾文惜而言非常的困难。

“先生……!”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我可教不了你了!”

顾文惜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快的被杨月给打断了,只见杨月对着顾文惜摆了摆手,笑容不变。

陪着顾文惜来到燕府里的香叶同样是惊讶的看着杨月,实在是不懂杨月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女学里的先生?怎么能够这样“无耻”呢?

“先生,这一千两银子,学生一时是拿不出来的,可是只要先生愿意教,学生定然会给先生想法凑齐的。”

求人,就应该有求人的态度!

这个是前生花亲王妃教她的,所以此时顾文惜在杨月的面前将卑谦的姿态做足。

可是,杨月的表现却是让顾文惜大为惊讶,只听杨月如是说道:“顾小姐带了这么多的账本过来,可见是有着赚钱的营生,怎么可能连区区一千两银子都没有呢?”

“先生误会了!”

顾文惜听杨月说出这样的话来,先是一愣,而后急切的解释了自己所带来的账本是刚刚从林月锦那里拿回来的,而且那些铺子,田庄什么的眼下究竟是赚是亏,她自己的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的。

“先生,您看,如果你教会了我算术,我算清楚了这些账本,确定都有盈利,我将所有盈利的一半赠与先生,如果这些账本皆是亏空,那么我便写下欠条给先生,先生意下如何?”

顾文惜咬了咬牙,抬着头,一双眼睛紧紧的落在杨月的脸上,郑重其事道:“先生若是肯相信学生,学生这就立下字据。”

“杨月,你看在文惜这么诚心的份上,就收下她吧!”

燕秋语眼见着杨月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又看顾文惜一脸的执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推了推杨月的胳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古怪算术(第五更)

第五更!

补上昨天的一更,加上送金牌的加更,蓝雅还欠着四更呀。

亲们,给点留言,给点鼓励吧!

谢谢啦!

“好吧,看在燕先生的面子上,你我来签定约书,否则我这师傅教会了徒弟,把自己给饿死了怎么办呢?”

杨月给了燕秋语面子,同意将自己的算术教给顾文惜,但是她提出来的一千两的教导费可是当真的。

而且,顾文惜自己提出来的将可能会有的盈利赠出一半来给杨月,也被杨月要求写到了约书上,并且杨月特别注意了那么半的盈利里并不包括自己索要的一千两。

这样极为不公平的约书,很快就写上了顾文惜和杨月两个的签名,两个人同时邀请燕秋语先生做为中人,在约书上签上了名字。

“我这套算账的法子可是太皇太后传下来的哦,你从我这里学了,必须答yīng

我,这套法子除了你自己知晓外,不许告知任何人,连你的家人也不行。”

杨月答yīng

了要教顾文惜算术后,再没有其他的推词,相反的一向说一不二的她,并没有和顾文惜约定什么时候正式的教习,而是当场就带了顾文惜到了燕秋语先生家的书房里,将其他不相关的人等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她与顾文惜二个人在书房里。

“先生,放心,学生定然谨记先生的话。”

顾文惜的心里很是疑惑,她想不出太皇太后如何能够给杨月传下算术之法,更不明白杨月对于自己的那些要求究竟有什么意义。

“谨记?”

杨月听到顾文惜的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而后一脸郑重的说道:“你的谨记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你必须给我立下誓言,我才能够相信你。”

顾文惜听到杨月极为犀利的言辞,心里直觉得很是不满,可是到底是有求于人,她也只得在杨月极为郑重的目光下,举起了手竖了三根手指,认真的在杨月的面前发下了赌咒誓言。

“我顾氏文惜,今日发下誓言,跟随杨月先生学习算术之法,遵先生之命,不得外任何人…若有违背,定让我天打雷劈……”

顾文惜原来不以为然的心思在杨月紧紧盯着的目光下慢慢的发生了改变,一本正经的将自己发下的誓言说了出来,眼见着杨月的脸上浮现的并不是满yì

的笑容,反而是非常深沉的担忧和懊悔,她的心里有些担心杨月是后悔答yīng

要教自己,赶紧的大声说道:“若我有违誓言,上天必让我不得善终!”

杨月被顾文惜最后的一句话,原本冷下来的脸,微微松动开来,看过顾文惜的脸庞,再一次交待道:“顾文惜,你要好好记着自己的誓言,一定要说到做到!”

“是,先生!”

得到了顾文惜的肯定应答后,杨月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久久凝视,而顾文惜不躲不避,心中已然下定决心:绝不会违背誓言。

顾文惜在与杨月对视的过程之中,脑海里突然闪过曾经有过的记忆,那时的情景与此时此刻多么的相识啊!

看出了顾文惜的坚定以后,杨月将从燕秋语先生家里借来的珠盘摆放到了桌案上,而后领着顾文惜坐到了椅子上,从她带来的账本里挑出了一本,铺将开来。

“在教你学我这一套算术之前,我要先教你认识十个数字。”

说罢,杨月拿起了笔挂上的一支笔,蘸了黑,在雪白的纸张上从容落笔,写下了十个让人看不懂的道符。

顾文惜沉默看着杨月快速的画完了道符,心里奇怪却是并没有冒然开口。

*

杨月将自己所写的十个数字摆放在顾文惜的面前,一指手指着自己所写的数字,一只手落在珠盘上。

“一”

口中说了一句,手亦是在珠盘上拨动了一下。

“一”

顾文惜重复着杨月的动作,在珠盘上拨动了着,目光紧紧的盯在杨月的身上,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丝半点。

“珠算是逢五进位,但是我教你的数字是逢十进一,比较,这是十九,进一便是二十,而珠盘上是这样的。”

“个,十,百,千……”

杨月拨动珠算的速度越来越快,有意的拉紧了顾文惜的神经,口中却是不时的提点着。

约过了半个时辰,顾文惜总算是将那十个像道符一样的数字记的清清楚楚,并且第一次用珠盘,也在杨月有意的提练下,手指松快活络了许多。

这时候,杨月将账本推到了顾文惜的面前,又道:“你将这上面所有的账目都转换成我教给你的数字。”

说罢,杨月将站起了身,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而后看着顾文惜埋头于账本之间,心里感觉到了些许安慰,默默在心中道:这算术之法,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传人。

如此想着,杨月的心里又生起了几分矛盾:眼前这个顾文惜,她日后将会是什么样的造化呢?

此时的杨月绝然想像不到,待她与顾文惜站立到敌对的立场时候,学有所成的顾文惜对于她所造成的影响是怎样的。

一连四天,顾文惜都借着拜访燕秋语先生的机会,到了燕府同杨月学习那非常神mì

的算术之法。

待顾文惜在杨月的帮忙之下,将所有的账本都整理清楚,得出今年的盈利有三十八万两之巨,她整个人都惊讶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杨月见顾文惜惊讶的目瞪口呆的模样,假意说道:“是不是后悔自己说的话了,一半的盈利给我,是不是舍不得了呢?”

“不,不,不是的,先生,您误会了。”

顾文惜听到杨月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矢口否认,“先生,我只是太惊讶了,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多吗?”

杨月对于顾文惜的话不置可否,目光撇过摆放在桌子上的账本,不值一提地说道:“十八本账本,其中田庄有六处,铺子有七家,茶楼一间,还有四处是租出去的铺面,那四处铺面都是临街头的位置,那茶楼更是在繁华地段,田庄什么的且不去说它,一年终了,笼笼才三十多万两的盈利,这也算是多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兑现承诺(第一更)

顾文惜听完了杨月的话,心中极为惊讶,仔细想过杨月的话,将一次将目光放到了账本之上。

她明白杨月的意思,可是任她翻看了好几本账册,却是始终没有办法从中找到一丝破绽,有些心灰意冷的倒坐在了桌子上。

“人家既然是有这个本事胡弄你,又怎么可能会让你拿住把柄。”

杨月眼见顾文惜的动作,又见她极为失落,只笑笑说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产业呢?难不成你家里人真的放心将那些产业交由你来打理?”

“不,这些不是我的产业,都是我母亲留下的嫁妆。”顾文惜听到杨月的话,赶紧的解释了一句,而后目光落在杨月的身上,郑重问道:“先生,求您教我!”说着,顾文惜又一次的给杨月跪了下去。

“我教你?”

杨月一时没有明白顾文惜的意思,而后细思量,便懂了她的请求,赶紧的上前扶起了顾文惜,笑着说道:“我可不懂这些经营上的事情,这次可是真的帮不了你了。”

“先生!”

顾文惜不甘心的站起了身,看着杨月无心再理会余下的事情,知晓自己是没有办法请动她了,只能够失落地说道:“学生不敢为难先生。”

“顾文惜,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想要打理那么些产业,最为重yào

的是手底下的那些人对于你足够的忠心,否则,人人都要期瞒于你,你便是有再多的钱银也只会落入他人之手。”

经过几日的相处,杨月也知晓了顾文惜在顾家的尴尬境地,毕竟是将要收下顾文惜那许多的“报酬”,她还是很有良心的提醒了一句。

“多谢先生。”

顾文惜一直都知晓求人难,所以杨月的不相帮,虽然是让她觉得有些失落,可是,感谢的话语她还是要说一句,而且加上了一句保证,“先生,请放心,待我将这些盈利收入手中时,定然会让人将所有的银两一分不少的送入府上。”

“哦,对了,不知先生府上何处?”顾文惜又想起了最为重yào

的一件事情,赶紧的补问了一句。

“顺义候府,你将所有银两折成银票,送给顺义候府便可。”说罢,杨月先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去,留下顾文惜还在那里发愣。

顺义候府?

杨月和顺义候府是什么关系?

顾文惜想不出结果,便也就将此事放下了。

此时,对于她来说最重yào

的是真zhèng

的将那些算出来的盈利拿到手,要知dào

那其中已经有一半不属于她的了。

*

“呵,可恶,可恨”

“啪!”

林月锦从春晖堂回到了安顺堂后,气的将多宝阁上入眼可见的一个梅瓶抄起便给扔到了地上。

可是,一个梅瓶哪里能够解得了她内心的里火气,当下又要抄起另外一个梅瓶,正准bèi

往地上扔去,杨嬷嬷却是赶紧的上前一步,拦下了林月锦的动作。

“夫人,快放下吧,这对梅瓶可是夫人专门给你的陪嫁呀!”杨嬷嬷劝着林月锦,眼见着林月锦还是气愤难平,只能够是小意安慰着。

“夫人,难道说你真的是要将那么多的银子给大小姐?”

想着已经收入自己库里的银子,这会儿又要往外吐,是个人都会不甘心的!

更何况林月锦虽说并不曾在云氏那些陪嫁上用过心,可是好歹她民算是操持了小半年了,怎么能够白白的为她人作嫁衣?

想想,林月锦都觉得自己的是咽不下午口气。

“不可能!”

林月银很大声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可是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她的底气却是一下子都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恼怒与恨意。

“可恶!”

林月锦再一次大声的叫喊了一句,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将掌心印出深深的月牙印。

顾允周!

你竟然对我如此的无情!

“夫人,你可千万不能动怒,对身子不好的。”

眼见着林月锦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杨嬷嬷想到林月锦的身体,赶紧的出声提醒,而后扶着林月锦躺到了内室的榻上。

“也不知dào

是谁在那大小姐耳边说起了嫁妆的事情,还有她不过是个小姑娘,竟然这么快的将那些账本都整理出来了,并且算出了那些盈利。”

杨嬷嬷小心的扶着林月锦躺到了床上,眼看着林月锦还是愤恨难平,心里亦是觉得顾文惜那小姑娘的心计太深,无论做什么都是先将大老爷那边做通了,而后借着大老爷给她撑腰。

“你的意思是她的身边另有高人指点?”

林月锦听到杨嬷嬷的话,这才想起了这些细节问题,心里忍不住生起了这样一个想法。

高人?

会是什么人呢?

杨嬷嬷听着林月锦的话,回忆起了前几天顾文惜每天都会出门,便也是忍不住细想着是否有那种可能。

“难道是镇国候府的人?”

林月锦如此猜测着说了一句,目光落在杨嬷嬷的身上,想要从杨嬷嬷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

“镇国候府?”

有没有可能呀?

没有记错的话,自上一次镇国候府给顾文惜那个大小姐送了牡丹花以外,这么久以来,都不曾与顾家有过任何的来往啊!

杨嬷嬷的心里也不清楚,但见林月锦已经沉思起来,余在自己心里的疑问便是没有再说出口了。

如果云氏的嫁妆牵扯到了镇国候府的话,那么这其中的问题可就大了。

难道说镇国候府发xiàn

了什么?

林月锦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据她所知,云氏的嫁妆是镇国候府的先老太君所赠,当初也算得上十里红妆,而如今云氏已经去了,但是她为顾家留下了血脉,她留下来的嫁妆是怎么样都轮不到镇国候府做主呀!

难道这就是顾文惜这时候冒出头来的原因?

只因为顾文惜的背后有着镇国候府撑腰,所以才会变的这样胆大起来?

林月锦的心里各种猜测,一时之间也拿不起主意来,最后只得咬着牙,恨恨道:“真是便宜她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新认主一(第二更)

一大早,顾文惜便带了香草和香叶两人,专门从顾允周的身边将他的长随元喜借用了过来。

“一会儿到了锦衣阁,可千万要给你们家小姐我撑着底气呀!”

元喜在外面赶着马车,顾文惜让香草和香叶两个人跟着自己一起坐在马车里,眼见香草和香叶皆是沉默不言,顾文惜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要去的地方,以及要做的事情,最后的一句玩笑话让香草和香叶两人绷着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小姐,您就放心吧!”

香草只是回以顾文惜浅浅一笑,而香叶却是抢着先的应了一声。

“好!”

顾文惜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落在了香叶的身上,却是多了一点深思。

自从她在林月如的面前将香草和香叶护了下来以后,香草和香叶的关系看似缓和了一些,只是她却并不清楚两个人是不是真zhèng

的合好,也不知dào

她们的关系还能不能回到最初。

甚至,她的心里还在担忧着香叶是不是依旧在心底里觉得自己偏心!

可是,这一切都不重yào

了!

只因为,香叶她已经并不打算再留在自己的身边,只待寻找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她离开惜园。

*

“吁!”

元喜高声一呼,马车随之停了下来,只听元喜粗犷的声音响起,“大小姐,锦衣阁到了。”

马车一停下来,顾文惜就听到门口有很多人大声囔囔的声音,听到了元喜的叫喊,眼见着香草先行挑开了帘子,伸头在外面看了一眼,又赶紧的将帘布放了下来,顾文惜的心里正觉得奇怪,只听香草急急道:“小姐,不好了,门外来了好些个无赖!”

“无赖?”

顾文惜听到香草的话,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了身侧的香叶,眼见香叶似乎是早已经知情的模样,她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努力的压下了内心的愤nù

,郑定地对着香叶说道:“香叶,你拿了父亲的帖子,下去叫上一个婆子,你们一起去京兆衙门,请人过来这里。”

说罢,顾文惜看着香叶先是惊讶,而后又跳下了马车,默默在心中道:我顾文惜绝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香草,你下去,让人去顺义候府,将些这东西送去。”香叶下了马车后,顾文惜将自己刚刚一直收在怀里的锦盒拿了出来,递送到了香草的手里。锦盒里存着的正是要给杨月送去的银票。

元喜驾着马车,绕到锦衣阁的后门,待顾文惜戴上了帷帽走下了马车后,一个伙计迎了上来,打量着顾文惜几眼,喊道:“小姐来了。”

伙计将顾文惜一行人引到了后院的偏厅,那伙计很快的退了下来,一个丫环又端了茶水送了过来。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快点下去吧!”

顾文惜没有开口,只余光扫到了香草的身边,只听香草默契十足的将顾文惜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丫环悄然地打着上顾文惜和香草的通身气派,眼见顾文惜的身上有种迫人的压力,她赶紧的退了下去。

很快,锦衣阁里的王掌柜进来了偏厅,他一进来就对着隔了屏风的顾文惜跪了下去,口中大声说道:“小姐见过大小姐,还请大小姐原谅小的来迟了。”

“王掌柜,快快请起,您这般可是折煞我这个小辈了。”顾文惜身形不动,目光却是示意陪在自己身边的香草上前扶起了王掌柜。

顾文惜已经多方打听过了,林月锦接手了母亲的陪嫁之田庄铺头后,除了锦衣阁里的王掌柜是镇国候府里出来的老人,余下的主事人早已经被她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眼下,隔着屏风看去,那王掌柜的身形看起了微微发胖,身量也不是很高,话语里有一种似是天生的笑章,给人一种可亲的感觉。

顾文惜并不知dào

王掌柜是如何在林月锦的手下安然留下的,也不知dào

此时的王掌柜内里是不是已经与林月锦串通一气。

可眼下,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寄希望于王掌柜!

要知dào

,余下的那些庄头,掌柜都是林月锦的心腹之人,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如何能够收服得了?

而王掌柜,顾文惜只希望他能够看在母亲同样与他一样出自镇国候府,能够不帮着林月锦对付自己便已经是最大的欣慰了。

她的心里已然下定了决心:如果连王掌柜都没有办法帮她的话,那么,母亲所有的田庄铺子,她都将会全部卖出去。

尽管那会让自己顶着一个不孝的骂名,她也只得认了!

她会将卖出的所有银两都存放在钱庄里,等到弟弟长大,将会全部都交给他的。

王掌柜同样是隔着屏风在打量着顾文惜,影影绰绰看到一个小姑娘端坐在那里,面沉如水,看不见她眼底里的思量,但觉得她一直沉默,心里猜测也许在酝酿着什么。

王掌柜却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恭敬的立在下方,只等待着顾文惜的开口。

“王掌柜,你这里生意不好做吧!”顾文惜心中拿定主意,便是抬着头,淡淡问了一句。

账本上她都已经看过了,锦衣阁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只保持在中流。而刚刚从门前过来,她隐约间听到围在门外的那些无赖们口中说着“还钱”的字眼。

她需yào

评估一下,将整个锦衣阁卖出去,会有多少进银,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自然是锦衣阁内里的好与坏。

“回大小姐的话,锦衣阁的生意确实不好做!”

王掌柜并不知晓顾文惜的心思,但是顾文惜的第一句问话却是让他的心里备感窝心,她并没有问责于人,而只是用询问的态度,隐隐带着的几分关切,他亦是听得出来。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而正是这样的一个误会,让顾文惜多了一丝支持!

“王掌柜,门外那些围着的人是做什么的?”

顾文惜再次发问,而王掌柜却是支吾着不知dào

要如何开口。

“王掌柜,有什么难言之隐?您但说无妨。”顾文惜迟迟不见王掌柜回答,心里有些担心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重新认主二(第三更)

“回大小姐的话,门外那些都是与我们锦衣阁有生意往来的商家请来的人。”王掌柜得到了顾文惜的应允,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香草立在顾文惜的身边,眼见着她的脸色随着王掌柜的话语慢慢的发白,原本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亦是一点一点的收拢,紧握着的拳头指节发白,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恨!

林月锦可恨之极!

顾文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着一口浊气的吐出,她压抑在心里的那些怒火才算是有了一丝丝的发泄,身子微微的发抖,但隔着屏风,总算是不致于在王掌柜的面前失态。

“所以说,现下锦衣阁是连运转下去的资本都没有了!”

王掌柜的话说完了,顾文惜重重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有些疼痛起来。

林月锦!

呵呵!

她的好婶娘啊!

怪不得那么轻松的命人将她算出来的盈利,当着父亲,祖母的面交到了她的手里。

怪不得她会细细叮咛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打理母亲留给她和弟弟的嫁妆。

原来,

原来,她已然算计好了一切!

原来,她交给自己的那些盈利,根本就是将各个铺子上用于运转的银子收罗了回来。

原来,她那么爽快的将这些田庄铺子交到自己的手里,根本就是算计好了她没有办法运转下去,到时候必然只有卖出一条路。

而她!

呵,她不只是拿了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盈利,而且还会将母亲的嫁妆彻dǐ

的变成她的所有。

狠!

毒!

顾文惜从来都不觉得林月锦待自己有多好,但是却也是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恶毒的对待自己。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内心里的愤nù

已然压下了她心底里的一切惶恐!

“王掌柜,铺子里运转需yào

多少银子?”

顾文惜郑重的问了一句,此时此刻,她的身上似是点燃了战火,内心里只余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林月锦的诡计得逞!

“大小姐,铺子运转一个季度的最少需yào

二万两银子,可是眼下铺子里的生意也是不景气,这二万两银子过后,老奴也是不知dào

能不能够将铺子盘活了。”

王掌柜是商场中打滚的老油条了,他怎么可能看不穿林月锦的诡计,可是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啊!

眼下,他很清楚顾文惜面对的只能是一堆烂摊子!

“二万两!”

顾文惜顿失底气,她知dào

自己身上现下是有十几万两的银子,可是她却不敢真的将所有的银钱都投入到田庄铺子里头。

输不起!

她真的是输不起!

王掌柜又对顾文惜道:“大小姐,眼下且不说这运转的银子了,门外那些无赖都是那些与锦衣阁有生意往来的商家请来要账的,眼下,若是想要将所有欠下的账都还上的话,也还需yào

五万两银子呢!”

什么?

顾文惜听到王掌柜的话,心里大惊,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到王掌柜感叹道:“那些掌柜的与我们锦衣阁合zuò

好几年了,在这个时候,不帮扶着一把也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实在是可恨!”

可恨!

是啊,怎么能不可恨呢?

顾文惜不必去想,却能够知dào

出现这样的事情,其中定然是有着林月锦的手笔。

“王掌柜,你也别气了,这世间从来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啊!”顾文惜感叹一声,心里在想着自己要怎么办。

一个锦衣阁,若是不想卖出去的话,便要放里头最少投入七万两银子。而全七万两银子投进去的话,她也不确定锦衣阁到底能不能为她赚钱。

若是要卖出去的话,现下欠下了五万多两银子的外债,又有谁肯接手呢?面对着这样一个状况,她真的觉得难以选择。

*

“大小姐,还有一件事情,老奴觉得很是应该要告sù

你一声。”

王掌柜见顾文惜沉默着,思量了许久,想想决定将林月锦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三夫人接管夫人的铺子田庄后,将所有庄头和掌柜的卖身契都发还给了老奴等人!”

王掌柜之所以在顾文惜的面前自称一句老奴,为的不过是成全了大家主仆一场的情义。

实jì

上,此时的他已经是平民的身份,与顾文惜之间并无主仆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

顾文惜听到王掌柜的话,心里更觉颓然,怪不得林月锦能够那么容易将那些庄头和掌柜的换了去。

卖身契!

呵呵,她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考虑事情没有这么周全,向林月锦要回了母亲的嫁妆,却是忘记了还有卖身契这一回事。

呵呵,要不是王掌柜跟她说起这茬,她都不知dào

林月锦原来还做了这样一件好事呢!

“王掌柜,多谢你告sù

我这件事情。”

顾文惜站起了身,缓缓步出屏风,她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气息,由香草扶着她的手,这才不至于因为太多的怒气而将身体的颤抖表露出来。

“王掌柜,请受小女一拜!”

顾文惜走到王掌柜的面前站定,而后郑重的跪到了地上,对着王掌柜郑重说道:“小女与幼弟已然失恃,顾家待姐弟只不诚不真,只恳请您帮我们姐弟一把!”

“大小姐,你快起来,你这样可是折煞老奴了。”王掌柜赶紧的伸手将顾文惜扶了起来,可是顾文惜却是坚持恳请王掌柜答yīng

她的请求,否则她就是不肯起身。

眼见顾文惜如此执着,又听她一言一语,字字动人心弦,“小女无力护住母亲的陪嫁,已然是大大的不孝,如今小女只望能够替幼弟护些傍身之本,恳请王老先生念小女年幼无能,相帮相助,王老先生大恩大德,小女与幼弟将永生不忘。”

王掌柜被顾文惜真诚恳切的话语打动,眼中带着深切的怜悯,郑重点头答yīng

,而后一边扶起顾文惜,一边真诚应道:“承大小姐看得起老奴,老奴定然不复大小姐的厚望。”

第一百二十章 重新认主三(第四更)

蓝雅还有努力中

还有一更是补之前欠下的,请等待一下吧!

“大小姐,这是老奴一家人的卖身契,老奴当初之所以从顾三夫人那里收回,为的就是不想让顾三夫人对老奴心生警惕,如今老奴已经重归小姐名下,这卖身契还请小姐收下!”

王掌柜认下了顾文惜的请求,双方重新坐定后,他便是赶紧的让人将一家人的卖身契拿了过来,当下郑重其事的双手交托递到了顾文惜的面前。

经历了这番许多事情,顾文惜哪里还是曾经那个单纯无知的性子,当下将王掌柜的手挡了回去,真切道:“这卖身契,小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收下的。”

“大小姐,老奴是认真的,并非是要试探大小姐对于老奴的信任。”

王掌柜眼见着顾文惜不肯收下自己一家人的卖身契,哪里会不知dào

顾文惜心里的顾虑呢,再一次请顾文惜收下他一家人的卖身契,并且直言自己将卖身契奉上并非是顾着试探的心思,而是真心真意的认下顾文惜为主。

“王老先生,这怎么能行?”

顾文惜实在是承不起王掌柜这样的情分,她更清楚自己不过是个身无所倚的小女孩,根本值不当王掌柜如此的高看啊!

“大小姐,老奴是老太君专门指给云夫人的,云夫人过逝了,大小姐就是老奴一家人的主子。”

说罢,王掌柜将等候在门外的家中所有人都叫了进来,而后他领着一家人郑重的拜倒在顾文惜的面前。

“快快请起,我,我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顾文惜赶紧的扶起了王掌柜,又让香草帮着将王掌柜身后的一众人给请了起来,她面上看着感动,心里却是忍不住猜想王掌柜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为何会放着好好的平民不做,偏要将领着一家人继xù

为奴为仆。

“还请大小姐收下!”

顾文惜没有想到王掌柜也会和她玩这样一出,坚持不肯起身,为的就是让她收下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

哭笑不得!

这是顾文惜此时的感受。

可是接下来,冲入偏厅中的小丫环口中所说的话语,却是让顾文惜连哭笑不得都遗忘了。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官差和那些无赖打了起来了。”

小丫环大声的叫喊着,只见王掌柜将他手里的叠卖身契塞到了顾文惜的手里,而后急忙领了自己一家人往门外冲了去。

“小姐,怎么办呀?”

眼见所有的人都往门外跑去,香草却是赶紧的跑到了顾文惜的身边,一双紧紧的将顾文惜扶住,以免她因为心情激动而摔倒。

“香叶!”

顾文惜咬着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恨恨道了这二个字,而后紧紧的拉着香草的手,恨意难平,让她整个身体都摇晃起来。

“香叶!”

香草清楚的听到了顾文惜的话,又联想起刚刚那个小丫环的叫喊声,灵光闪过,立时想到在进来之前顾文惜让香叶拿了国公爷的帖子去京兆衙门找人的情形。

“小姐,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香草知晓外面的情况必定是一片混乱,眼下顾文惜人小力薄,便是出去了也震慑不了外面那些泼皮无赖,还是早早的离去,以免那些人冲撞了小姐才是正经。

“回去?”

顾文惜惨然一笑,目光落在香草的身上,带着深切的无奈。

王掌柜刚刚带着一家人认下了她这个主子,而眼下不过是一点点小情况,她这个主子却是逃离而去。

试问王掌柜一家人要如何想她?日后又如何会对她忠心相帮相助?

顾文惜苦笑着看了一眼香草,直直问道:“香草,你说连香叶都能够背叛于,如此的陷我于不义之地,你呢,你又能够让我全心信赖?”

这样的话,问出了口,顾文惜的心里便是后悔了。

她不确定香草对于自己是不是足够的忠心,可是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曾察觉到香草的异常。

可是现下,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剥开了,心里便是起了担忧,担心香草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而心生膈应,而自己却是要日日提防着身边的人。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将她逼疯的。

“小姐,奴婢的命是夫人给的,奴婢今生今世永不背叛小姐,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香草急切的跪到了地上,抬着头,对着顾文惜郑重的发着誓言。

香草是一个死忠的人,她并没有顾文惜心里猜测的那般心里有着不舒服。

受了云氏的恩惠,她早已经在内心里立下誓言,定要报答。

而她陪伴在顾文惜的身边已有几年,自云氏去后,她是亲眼看着小姐受尽了欺侮,如今连香叶都让小姐寒了心,试问小姐的心里该是有多痛?

母亲!

再一次从香草的口中听到自己的母亲,顾文惜的内心里是无法隐藏的激动:原来,原来母亲离开了她的身边,却还是给她留下了这许多的财富。

这财富并非是那些嫁妆,那些盈利,而是王掌柜和他的一家人的信任,还有香草的忠心。

顾文惜只觉得眼泪似要涌出来,却是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哭,不哭,母亲定然不会希望她此时的表现只有哭泣。

“起来吧!”顾文惜听着香草的话,已成死灰的心总算是又活了几分,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香草,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气道:“香草,别怕,你家小姐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一个小小的香叶还难不倒我。”

听着顾文惜的睡在,眼泪一下子涌到了香草的眼眶,她哭着扶着顾文惜往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用力的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陪着顾文惜做足了姿态,不让任何人小看了去。

*

“快让主事的人出来,我们可是来收账的。”

“就是,主事的不出来,竟然还找了官差来,什么意思呀?”

“啊,想赖账啊!”

香叶眼见着自己请来的官差与门口的无赖对恃着,那些无赖一副根本就没有将官差看在眼里的模样,并且不时的与官差出言挑衅,好几次都发生了打斗,心都吓到了嗓子眼。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新认主四(第五更)

真不是因为是补更才故yì

少写的。

这会儿眼皮已经直打架了,真的是太累了。

让我先睡了吧,欠下的蓝雅一定会记得再补上的,请放心吧。

香叶悄然地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她正准bèi

退到旁边,却见到顾文惜戴着帷帽,由香草扶着走了出来。

“嘘,主事的是个小姑娘呀?”

“切,不会是大人不敢出头,让个小姑娘出来充门面!”

门口的无赖眼见着顾文惜站了出来,但是王掌柜和锦衣阁里的伙计都将她团团围住,想到金主交待事情,便是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的刺激着顾文惜。

顾文惜因为那些无赖的话生气,而是默默的看了一眼门口,不轻不重的说道:“既然是做生意,那么就让各家的掌柜过来谈吧!”

“这位小姐是个爽快人,可也应该知dào

大家都是生意人,这生意好的时候,掌柜的怎么走的开。”

“就是,既然掌柜的派了我们过来,那么我就是能够代表了,你把账结给我们也是一样的。”

“对,把钱给我们也是一样的!”

“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什么都不要讲了,把钱拿来就行。

无赖又怎么会和人讲道理。

顾文惜的一句话传了开来,引来的是众人的激烈反对,幸好京兆的衙役就在旁边看着,否则那些无赖早就已经动起手来了。

可饶是如此,还有些不安分的,不停的借着推搡的动作,往顾文惜的身边拢去。

幸好王掌柜精明,领着伙计将顾文惜团团围住,这才不至于让人冲撞了她。

眼见着那些无赖的越来越是有意往顾文惜的身边靠拢,王掌柜的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而后赶紧的对着顾文惜说道:“大小姐,这里,你就不要管了,赶紧的进去。”

“不管你们代表的是哪一家,都回去通知一声,锦衣阁欠下的账,今天都会还清,唯一条件便是请掌柜的亲自来,你们最好是赶紧的退下,否则的话,继xù

留在我店门口捣乱,我就不客气了。”

顾文惜的心里没有底气,可是这些话说出来却是底气十足,话音落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然少了一种叫作害pà

的东西。

“大小姐,你快进去!”

王掌柜已经看穿了那些无赖的险恶,大声的对着顾文惜叫喊了一声,而后,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顾文惜身边的一个伙计已经被一个无赖给撞倒在地,只见那无赖伸手就要摘去顾文惜头上的帷帽。

“大小姐,快走!”

王掌柜眼见情况一下子变的紧急起来,可他距离顾文惜却是有些距离,鞭长莫及,只能够大声的对着就要对顾文惜动手的那无赖叫喊着,“混蛋,滚开!”

“小姐,小心!”

“小姐,你快进去!”

顾文惜眼见着一双如鹰爪一般的手往自己的脸上伸来,身体本能的往后倒去,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感觉她身边的香草很是用力的拽了她一把,就在刹那之间,香草冲到了她的身前,一张原本白皙的脸上霎时落下了四道血痕。

“小姐,快走!”

香草没顾上自己脸上的疼痛,伸手又是推了顾文惜一把,而后直直的张开双臂,拦住了想要追过去的无赖的路。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重新认主五(第一更)

补昨天的第五更一千字!

今天真的是忙的很,一直到下午才有空坐在电脑前码字。

“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顾文惜在香草的推动之下,已然认识到危险就在她的身边,急切地往铺子里跑去,她的身后有几个人还试图冲进铺子里。

这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而她却是没有听到。

“怎么回事?”

郑棐扬起了手里的鞭子,对着距离他不远的无赖身上甩了过去,而后又指着旁边立着的京兆衙役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看戏吗?”

京兆衙役里还真没有人不认识郑棐的,听到郑棐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不敢继xù

作壁上观了,加入了那一片混乱之中,很快便将那些无赖给制服了。

“小老儿多谢郑大公子相助!”

在京城多年,王掌柜怎么可能不认识郑棐呢,眼见着所有的无赖都被京兆衙役带了走,王掌柜赶紧的来到了郑棐的马前,对于郑棐作揖感谢。

“不必道谢了。”

郑棐挥了挥手里的鞭子,眼见这街道上还是一片混乱,骑在马上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暗恨自己今日出门不利。

“多谢了,郑大公子慢走!”

王掌柜感谢的让了让身,请郑棐先走,可就是他客套的一句话,却是惹得郑棐不高兴的嘟哝了一句,“嗯,慢走,这不正慢走着呢!”

好容易来了心情想要策马,可今天这街上的人怎么就这么多呢?郑棐的心头真是不满,王掌柜的一句话被他听到耳里,随口自嘲了句。

*

“香草,你怎么样了?”

顾文惜在铺子里等待了许久,也不知外面究竟是怎么样个情况,心里担心,悄然地来到了门口,听不到外面的吵闹声,她便是大着胆子走到了门口。

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香草,她急忙的跑了过去,一把扶起了香草,眼见着香草脸上的四道血痕,眼泪都落了下来。

“小姐,你还好吧!”

“啊!”

这个时候,香叶跑到了顾文惜的身边,看到了香草脸上的伤,吓的惊叫了一声。

“住口!”

顾文惜见到了香叶,听到了她的声音,立马冷下了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香叶。

而后,顾文惜一边扶着香草往铺子里去,一边急切的唤了王掌柜帮忙去请大夫过来。

香叶跟随在顾文惜的身后,心虚的进入了锦衣阁,想到顾文惜刚刚冲着自己叫的那一声“住口”,她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直担心自己的秘密已经被顾文惜看透。

但见顾文惜急切的围着香草打转,她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会有人发xiàn

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会的!

“大夫,她这伤怎么样?好了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顾文惜看着大夫给香草诊断过后,很快的开了一张方子,她急切的问了起来,看着香草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的心里便是一阵发冷。

她没有忘记,那双手,分明就是冲着她而来的!

如果,如果不是香草,那么此时受伤的就应该是自己了!

毁容!

林月锦怎么能够如此的狠毒?她怎么能够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新认主六(第二更)

“幸好现在是冬日,否则这脸上的伤只怕是要溃烂的。”

“而且,这伤好了,疤痕也是去不了的。”

大夫写下了药方后,摇了摇头,回答了顾文惜急切的追问。

什么?

顾文惜听到大夫的话,心里好一阵后怕!

看着沉默不语的香草,她的心里非常的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香草根本就不会受这样的伤。

“香草,你放心,我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蹲下了身子,顾文惜在香草的耳边低声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后,站起了身,目光扫过了立在旁边,尽量减少自己存zài

感的香叶,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

此时在锦衣阁,她不想对香叶发作,但是,回到了顾家,她与香叶之间的主仆关系也应该做一个了断了。

*

“王掌柜,这是十万两银票,还请你一定要帮着我将锦衣阁撑下去啊!”顾文惜拿出了随身带着的银票,取出了十万两银票交到了王掌柜的手里。

她的心里非常的清楚:如果锦衣阁真的是做不下去的话,那么母亲留下来的其他铺子和田庄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如今,她的退路已经被林月锦算计的死死的。

不想要输的那么难看,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死撑!

“王掌柜,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顾文惜将自己的为难与困扰通通的说与王掌柜听,想到其他铺子和田庄里的人都是林月锦的心腹,她的心里便是极为担忧,“王掌柜,你有没有办法能够将那些田庄和铺子里的管事都给换了呢?”

“大小姐,换是很容易的,可难的是换了的话,我们没有那么多可以信任的人手啊!”王掌柜知晓了顾文惜的为难,却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帮zhù

她。

“既然如此,那么王掌柜,我请你帮我将那些铺子都关了,然后将铺子想法子租出去吧。”

顾文惜想着既然是找不到信任的人,既然铺子如今已经连周转的资本都没有了,索性就借此机会关闭了,将铺子租给别人,怎么也好过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撑着,至少她收回了租金,也能够更多支持一些锦衣阁。

至于田庄!

她不想卖出去,要知dào

那些都是上等的田庄,她看过几本,庄子里每年的出息都是很好的,而且其中还有二处是温泉庄子,在京城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温泉庄子更是极为难得的。

“王掌柜,那几处田庄,你帮我想个法子,能不能找个老实本分些的庄头,田庄我是不打算卖的。”

顾文惜并不知dào

弟弟文萃日后会是怎么样的发展,但她知晓顾家一日有着林月锦和林氏,弟弟的日子便别想好过。而她能够做的并不多,只希望保留了田庄,弟弟日后再不济,也能做个安然舒适的田舍翁。至于顾家那一份家业,她嘴角轻笑,心里却是一点也不作想法。

“小姐的想法很好,老奴这就安排。”

王掌柜也知dào

顾文惜出此下策也是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眼下,他也只能够为顾文惜做这么多了。

“对了,大小姐,那茶楼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如果大小姐信任的话,老奴打算让犬子去接手。”

王掌柜又想起了什么,提起了茶楼,感觉将茶楼也转出去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划算,索性是举贤不避亲,向顾文惜推荐了自己的儿子。

“好,那就有劳王大哥了。”顾文惜没有拒绝,对着王掌柜身后立着的一位男子弯了弯身,道了一句感谢。

“大小姐,客气了!”

王全淡淡的应了一声,他对于眼前的顾文惜并没有什么好感,更是想不通老父为何就一定要将一家人的卖身契都还了回去。眼下,他的心里还不舒服着,对于顾文惜自然是没有好口气。

“王掌柜,一切都拜托你了!你一家人的大恩大德,小女今生永不相忘!”

和王掌柜商量好所有的事情后,顾文惜牵挂着香草的伤势,就没有再多留,临走之际,她再一次的向王掌柜和他一家人表示了感谢。

王掌柜亦是轻声叮嘱着顾文惜,“大小姐,千万保重自己,千万小心!”

林月锦的手都伸了这么长,在外面都想要置大小姐于死路,他又将一家人的前程压在了大小姐的身上,如何能够不担心啊!

只可恨,他们到底是在外面,顾府里的一应事情都是无力触及,想要回护着大小姐几分,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及。

“我会的!”

王掌柜关心的话语差点又是让顾文惜落泪,她只郑重点头,而后自行登上了马车,余光瞥过身侧的香叶,内里的愤恨无处隐藏。

*

“跪下!”

回到了惜园,压抑在心里太久的怒火,再也控zhì

不住了。顾文惜厉声对着随自己一起进入的香叶喝斥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奴婢……”

香叶清楚听到了顾文惜的话,可是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一心自欺欺人的以为顾文惜根本不知晓她做过的事情,甚至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托词,哪怕是顾文惜有所怀疑,她能够开口将自己的嫌疑摘清。

眼着看香叶至此还不曾有一丝悔意,目光再落到香草那已经结了血痂的脸上,恨意顿生,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就对着香叶砸了去。

香叶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头亦随之一偏,茶杯直直的向着多宝架飞去,撞击到了多宝架上一个古董花瓶,那花瓶随着茶杯一起坠落地上,摔的粉碎。

一阵哗啦的巨响,屋子里所有的都惊呆了。

香叶也是吓的脸都白了,她,她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顾文惜如此发怒的模样,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急急地跪到了地上,口中却是倔强的不肯说着求饶的话语。

“起来啊!”

“我让你跪下,不是叫不动吗?这会儿跪着做什么?”

顾文惜眼见香叶跪在地上,默不作声,一副受到委屈的模样,心里恨到不行,厉声责骂起来。

她本不是刻薄的人,那些刻薄的话语说不出来,只能够任那些怒火在自己的体内窜流,小小的身板忍不住摇晃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新认主七(第三更)

“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怎么了?”

宁嬷嬷和云嬷嬷在外间听到了声音,急急的奔了进来,入眼的是香叶跪在地上,地上还有着四溅的碎片,而顾文惜却是厉声责问。

“香叶,你问问你自己心,我待你可薄?你如何能够这样害我?”顾文惜不想与香叶多说什么,可是她却是真的不懂香叶如何能够这样背叛自己。

“香叶,你做什么?”

“天啊,香草,你的脸,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宁嬷嬷听到顾文惜的话,想起自己报到顾文惜里的有关香叶最近的反常,心中愤恨,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在顾文惜的话语后,厉声追问了起来。

而云嬷嬷在看到香草脸上的伤痕,吓了一大跳,而后又赶紧的围到了顾文惜的身边,拉着顾文惜的手上下打量,确定顾文惜的身上并没有受伤,云嬷嬷谢天谢地的放下了心来。

转头,目光落到了跪在地上的香叶身上,心里疑惑:难道是香叶做了什么?

*

“小…姐……奴…婢……”

顾文惜松开了云嬷嬷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香叶的面前,此时的她一身煞气,香叶跪在地上,本就心虚,这会儿又见顾文惜如索命阎罗一般的面孔,更是吓的连话也说不清楚。

“你,你给我说清楚,你都做了什么?”顾文惜在香叶的面前站定,脸上尽是狠厉之色。

“小姐,小姐,

奴婢什么也没有做过…”

香叶哆嗦了一下身子,眼睛都不敢看过顾文惜,声音微弱的开了口,却是依旧不肯说出实话。

“好!”

“很好!”

顾文惜被香叶气的后退了几步,她看着香叶,只觉得原本应当是熟悉的模样,可是落在她眼里的那张脸却是那样的陌生。

“好,香叶,你不知dào

,好,那我告sù

你!”

“是你一早通知了你背后那个主子,我今天去锦衣阁的吧?”

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出卖了她的行踪,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合的出现一群无赖围在锦衣阁外。

“香叶,我让你去请京兆衙役,可是你做了些什么?你应该是顺带着为你的主子做了些事情吧!”

顾文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些京兆衙役只与那些无赖对恃着,却是不曾将那些无赖清走。

而锦衣阁里的小丫环急急的报进去说的是京兆衙役与无赖们打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双方都叫嚣着让店里主事的人出来。

再看香草脸上的伤!

顾文惜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那场混乱,为的不过就是将她给逼出去。

毁她容颜,这是怎么样的狠毒心肠啊!

如果不是香草,如果今天脸上受伤的是她,那么,她这一生就此也就完结了。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香叶听着顾文惜的指控,还想要辩诉自己的“清白”,可是顾文惜再也不想听她多说,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痛心急首:“香叶,我原本以为,你能够念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对我手下留情。”

“可是,你到底是让我失望了。”顾文惜轻轻的闭上眼睛,一滴泪水落下,心痛到极点,“你那枕下的钱袋还在吗?”

钱袋!

香叶听到顾文惜这样一句话,脑子里顿时如惊雷一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喃喃道:“原来,原来你根本就是知dào

的。”

香叶再没有否认什么,只恨恨的看着顾文惜,不满的说道:“哼,二小姐果然是没有说错啊,你就是一个心狠的人。”

*

二小姐?

顾文若!

今天这些事里头,又有顾文若什么事儿?

顾文惜清楚的听到了香叶的话,心里很是惊诧,她只以为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月锦做出来的,却是怎么也想像不出这其中还有顾文若的手笔。

“我心狠?”顾文惜有心想要从香叶的身上套出更多,继xù

道,“我做了什么,让你如何的对待我,还能够口口声声地说我心狠。”

“小姐,我与香草都是你身边的大丫头,可是你自己想想你待香草如何,待我又是如何?”

上一次大厨房的事情,她和云嬷嬷都没有逃过五十板子的惩罚,当时她只以为是自己倒霉。

可是,有一日二小姐却是对她说,原本顾文惜有机会让她们免于受罚的,可是她却不愿意去做。

后来,顾文惜带着香草去了玉台馆,这件事情便是一直埋在了她的心里。

可是,那次她与香草打架的事情,她明显就看出了顾文惜是站在香草那一边的,虽然她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的态度都已经让她看出来了。

“我待你怎样?我待你哪里差了,要让你如此的恨我?”顾文惜真的不懂,看着香叶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她真是觉得难受。

要知dào

如果不是宁嬷嬷发xiàn

了香叶的异常,她的心里虽然对于香叶有些不满,却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背叛自己,并且联合了别人如此的来谋害于她。

“做了什么?”香叶自顾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顾文惜大声的责问道:“那次大厨房的事情,明明我和云嬷嬷能够免于责罚,为什么你不肯为我们求情,为什么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受了板子?”

“我和香草同样跟随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是,在你的心里,我们这些下人根本就无足轻重,连你的一句求情都不值得。”

香叶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自己受尽委屈:“你怎么不想想,你这么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却连浆洗房都不买你的账,你那些衣服,哪一件不是我们这些下人细心的洗净?跟随在你的身边,吃的不如别人,穿的不如别人,辛苦还要比别人多,我们什么时候在你的面前有过怨言?为什么你还能够那么心狠的任由我们被责罚,而默不关心?”

香叶调转方向,将目光放到了云嬷嬷的身上,激动地说着:“云嬷嬷,二小姐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也在呀,你也都听的清清楚楚,这会儿你也可以好好的问问小姐,问问她的心里究竟是不是够狠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新认主八(第四更)

“啪!”

云嬷嬷听着香叶的话越来越是不着调,上前一步,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冷冷地瞪着她,气愤地说道:“你觉得自己受尽委屈了,是吧?你觉得小姐待你恶毒,是吗?那你可以向小姐提出离开啊!”

“你都做了些什么?香草脸上的伤比起你受到的委屈,哪一个更狠呀?”

云嬷嬷是听顾文若在她和香叶的面前提起过顾文惜的“狠毒”,可那时候,她都已经劝说过香叶了,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劝说,香叶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反而是将顾文若的话记的清清楚楚!

现在,现在还因为她心里对小姐有着怨气,而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

香草脸上的伤,她看了一眼便知dào

即使是好了,也会留下疤痕的。

而这些,原本都是冲着小姐去的,那,那真是要毁了小姐这一生啊!

“香草,你受苦了!”

云嬷嬷的心里真是恨极了香叶,眼泪涌了出来,紧紧的拉着香草的手,只一味的哭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哼!”

“假惺惺的做什么,云嬷嬷,我就不相信你的心里对小姐没有怨言!”

香叶听到云嬷嬷的话,抬头看到香草脸上的伤痕,心里也是觉得伤的太重,可是事已至此,她虽然心里知晓了自己的过错太深,但是面对着顾文惜,面对着被云嬷嬷细细呵护的香草,她内心里依旧是不平衡,不平的话语再次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

“够了!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我欠着你了!”顾文惜实在是听不下去香叶的话,冷喝一声,恶狠狠的瞪着她,“我欠着你的,算是我对不起你了,那么香草现在这个样子呢?你又对得起香草吗?”

如果说看在以前香叶跟随在自己身边吃了不少的苦头,顾文惜应该是饶过她这一次。

可是,她看到香草平白的为自己挡了那一遭,她便没有办法让自己说服自己饶过香叶。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香叶依旧是一脸的倔强,顾文惜的心里真的是受不了了,挥了挥手,指着地上的花瓶碎片,一脸冷淡地说道:“宁嬷嬷,云嬷嬷,香叶打碎了我最钟爱的花瓶,将她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另外,将香叶发卖出去,我顾家用不起她这么心狠毒辣之人!”顾文惜咬着牙将对于丫环最为严厉的惩罚说了出口。

发卖!

香叶听到顾文惜的话,不顾宁嬷嬷和云嬷嬷的拉扯,大声的冲着顾文惜喊道:“小姐,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卖了我!”她的爹娘都在顾家,她怎么能够被卖出去。

香叶急切的大声叫喊着,心里终于生出了害pà



可是,顾文惜的心里已经深恨着香叶,根本无心再听她一句话,只转过身去,看也不再去看一眼。

我真的心狠吗?

顾文惜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很想对香叶说:这一次将她发卖出去,真不是她的心狠,而是上一次大厨房的事情,顾林氏已经发了话要将她和云嬷嬷赶出顾家。

如果不是她苦苦的哀求,顾林氏实在是太过厌烦,根本不会只是挨板子就可了结的。

可是,想到香叶对于她的那些恨,对于她的那些怨,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很累很累,那些心里的话,真的没有力qì

去说。

“你不能这样对我!”

“…唔……”

香草的声音在宁嬷嬷和云嬷嬷的合力之下,渐去渐远,顾文惜的耳边终于是清静了。

立在顾文惜身侧的香草,眼见着顾文惜眼神空洞的望着未知名的地方,轻轻伸手抚过了自己的脸庞,那里疼痛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清晰,微微张开的嘴巴,想要为香叶求情的话语,随着自己脸上的疼,随着顾文惜一滴一滴落下的泪化作虚无。

香草知dào

,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无论你对她有多么的好,只要有一丝的不快记在了她的心头,那么之前所有的好处都会被她视而不见。

香叶,便是这样的人!

从玉台馆回来这么多天,她一直都处处忍让着她,可是却想不到,她的心里已经将小姐如此的深恨上。

想着自与她香叶来到小姐的身边伺候,小姐从不曾有过一句打骂,即便是跟随着小姐的日子苦了许多,可是小姐却也总是尽量的让她们过的好。

最艰难的时候,小姐每日里总会让她们一起吃着她的例菜,虽然小姐的例菜也是被克扣了许多,可是好歹也是要比她们丫环的例菜好上一些。

小姐也曾将她的妆奁里的首饰拿出来,送给她们以弥补她们被克扣的月钱。

可是,这许多的事情,香叶如何能够一点也不记得呢?她怎么还能够对小姐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小姐,你别难过了!”

香草劝慰着顾文惜,可是此时此景,她真的不知dào

自己能够说些什么,言语竟然是那么的空洞。

她知dào

小姐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

可是,她真觉得自己好无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小姐这样的悲伤。

“香草,你觉得我心狠吗?”

顾文惜紧紧的闭上眼睛,内心里的痛苦无处压抑,只能够借着与香草说话来转移那些让她崩溃的痛苦。

“不,小姐是这世上最心善的人!”

香草急切的回答了顾文惜的问话,可是说话太过着急,牵动了她脸上的伤口,让她痛的轻呼出声。

顾文惜听到香草的呼痛声,睁开眼睛,眼泪滚滚而下,轻轻的摇了摇头,郑重地对着香草说道:“香草,不管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心狠也好,心善也罢,既然你认我为主,那么,就请记住自己的誓言,永远都不要背叛我,永远都不要背叛我!”

从现在开始,任何背叛于我的人,我都不会让她好过,绝不会放过的!

顾文惜一点一点的任着眼泪落下,心里随着越来越多的冰凉,越发的发起了狠来,她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变的狠厉,紧紧的盯在香草的身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背了黑锅(第五更)

这一章是补更哦

蓝雅还欠着二更吧,一定会继xù

补上的。

“是,是,奴婢永远都不会背叛小姐的,此生此世,不,永生永世,奴婢都是小姐的奴婢。”

香草跪到地上,亲眼看到了顾文惜一点一点的蜕变,她不知dào

这是好还是坏,但是她知dào

自己是无力阻止的。

香草只默默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誓言,一遍又一遍的让自己牢牢的记着。

顾文惜!

很多年以后,顾文惜才知dào

原来香叶于她是一个劫。

入魔成佛,只在一个契机,而她在此时此刻已然让自己堕入了魔道之中。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知晓罢了!

香草,此生此世都铭记着自己的誓言,上天入地,香草,她随着顾文惜一起起起落落,终其一生,不曾有负于顾文惜的信任。

直到她先于顾文惜而去时,依旧紧紧的拉着顾文惜的手,只重复一句,“小姐,奴婢此生不曾负你?”

在得到了顾文惜肯定的答复后,她才安然而去!

在那时,顾文惜才明白:原来她一直都不曾真zhèng

的孤单,她的身边始终都有着一个最微弱,同时亦是最有力的支持。

在那时,早已经消失多年的眼泪亦如今天这般落的厉害!

*

惜园里是顾文惜和香草相拥哭成一团,伴随着的还有香草一声又一声的凄厉叫喊,各种辱骂与不甘。

宁嬷嬷和云嬷嬷并没有堵住香叶的嘴巴,任她骂个不停,一时间,原本围在香叶身边观刑的丫环婆子皆是退了下去。

香叶口口声声的大骂着顾文惜的狠毒,无情。

宁嬷嬷是面色发沉的瞪着香叶,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恨透了香叶。

而云嬷嬷却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在香叶的面前,厉声说道:“主辱奴死,你因为大厨房的事情受了委屈,就转而怨恨小姐心狠,可见你是连身为奴婢的本分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知晓惜园里发生的一切,那些各人的眼睛都将这一情况回报给了各自的主子。

此时,林月如恶狠狠的将那眼睛打发了去,而后咬着牙,恨恨道:“没用的东西。”

“小姐,何必生气呢!”

“那香叶不过是顾文惜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夫人给了根骨头,她便靠了过来,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林嬷嬷眼见林月如刚刚好转的心情,又因为香叶而发起火来,赶紧的劝说起来,口中提起香叶一副极为不屑的模样。

“嗯,说的也是!”林月如听着林嬷嬷的话,原本想要发出来的火起一下子就消散了去。

顾文惜和王掌柜都认定今天出现在锦衣阁门外的那些无赖是出自林月锦的手笔,竟然真是误会了林月锦。

原来有意想要让顾文惜难堪的人是林月如。

林月如也有自己的陪嫁铺子,刚好其中有一家与锦衣阁是有着生意往来的。

自从知晓顾文惜从林月锦的手里拿回了她母亲的陪嫁,她一方面为林月锦输给了一个小毛丫头而窃喜,一方面又想着自己在顾文惜那里吃了亏,这一次怎么也要找回场子。

当然,到现在为止,她都还不清楚香草受伤的内幕情况。

因为,这件事情真的是与她无关的。

而她却并不知晓因为自己的一时出手,而替别人背上了黑锅。

林嬷嬷细想了一下,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当下对着林月如神mì

一笑,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那香叶左右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丫环,更何况,她打了罚了卖了,你不是更有机会往惜园里送人。”

“呵,你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林月如听过林嬷嬷的话后,脑子一转,也是觉得林嬷嬷说的很是在理,而后又赶紧的拉着林嬷嬷的手,想了想说道:“如意,如心,是不能再送去惜园了,林嬷嬷,你快帮我想想,还有谁适合送去惜园呢?”

“就让如梦那丫头去吧!”

林嬷嬷想了想,提出了一名字,林月如听了先是皱眉不满,而后又听林嬷嬷附耳说道:“夫人,你不是正心烦着如梦那丫头不安分吗?将她打发到惜园去,看她还能作什么。”

如梦每天都精心妆扮着自己,每次顾允周过来,她总要出尽风头,极力的表现着自己,那心思昭然若揭。

每每看的林月如牙根痒痒,偏偏又挑不出那丫头的错处,想要小惩大戒也找不到由头,实在是让人气愤。

“你说的也对!”

眼下,林嬷嬷替林月如出了这样的主意,自然是极合她意,恍然大悟,当下笑了起来,急急的让林嬷嬷去安排如梦去惜园的事情。

*

此时,安顺堂里,林月锦正冲着顾文若大发脾气,屋子里的一众丫环婆子早都已经被赶了出去。

正屋里只有林月锦和顾文若两个人,只听林月锦愤恨的骂道:“我都说过了,叫你不要擅自对顾文惜出手,你呢,你做些什么?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婶娘,你说什么呢?我这一天都好好的待在家里,可没有去过惜园,我能做什么呀?”

顾文若对于林月锦的怒火是满不在乎,她自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衣无缝的,就算是被人翻了出来,那也是有新夫人林月如给她顶着,左右是查不到她的头上。

“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没有人知dào

你做过的事情?”林月锦眼见顾文若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恨恨地骂道:“你可是国公府里的小姐,

竟然自降身份的去找那些无赖,你的胆子还真大啊!”也不怕被那些无赖给欺负了去。

红玉!

红玉竟然是三婶娘的人!

顾文若听到林月锦的话,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她只恨恨地看着林月锦,咬着牙齿,不满的说道:“红玉还真是尽责啊,我这一举一动都在婶娘的眼皮子底下呢!”

“红玉是我的人,没错!”林月锦被顾文若的话气的涨红了脸,气息不稳,直喘着气道:“但是,我让她在你身边,可不是想要监视你,而是为了你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姨娘之死一(第一更)

抱歉,上午出去进货了,今天的更新又要推迟了,也不知dào

能不能赶出来……

“为了我好?”顾文若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笑着说道:“怎么为我好了?将我的一举一动都报到了您的面前就是为了我好?”

“婶娘,这样的好,我是受不起的!”

林月锦气的说不出话来,而顾文若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见她冷笑着说道:“既然大姐姐能够发卖一个香叶,那么

我应该也要以把红玉给打发了吧!”

刚刚林月锦与顾文若喝茶聊天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丫环过来报了惜园里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林月锦才会将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婆子打发了出去,留下了顾文若说话。

“你!”

林月锦被顾文若气的不轻,食指落在顾文若的鼻尖上,微微的发抖,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赶紧的后退了一步,坐到了椅子上,重重的喘、息着,心里压着的许多话,一时间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都要被堵的炸开了。

她想不通,最近几日自己不过是因为觉得身体差了些,这才对若园少了些关注,却不想就是因为这一时的疏忽,竟然让顾文若做出这样大的事情。

她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

她就真以为自己做的无衣无缝?

她就真以为别人查不到她是顾家二小姐?

连她都能够查到的事情,她以为还能够瞒得了谁去?

林月锦的心里又急又气,偏偏张着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顾文若。

“我管不了那么多,顾文惜活着一日就是挡着我的道了。”顾文若眼见林月锦说不出话来,愤愤地说道:“我不过想要毁了她的脸,还没有要她的命呢!”

“你,你,怎么着,你还想要取她的性命!”

林月锦直觉得自己要被气吐血了,她就不懂了自己明明告sù

过顾文若要忍耐,要忍耐,她也是答yīng

的好好的,为什么就变的这样冲动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取她的性命?”顾文若眼见林月锦十分的激动,非常冷静地说道:“婶娘,你就放心吧,我就算是要取她的性命,也不会让人查到我头上的。”反正还有林月如挡在前头呢。

“啪!”

林月锦站起了身,急步走到顾文若的面前,甩手给了她巴掌,而后顺了顺气,狠狠骂道:“你疯了吧,小小年纪,竟想些打打杀杀的,你还想不想好了!”

“我不想好,我怎么不想好啊!”顾文若大声对着林月锦喊道:“如果我不想好的话,我会让眼睁睁的看着我姨娘送了一条性命。”

“你姨娘?”林月锦听到顾文惜的话,气的发抖,厉声说道:“你哪里来的什么姨娘?”

话说出口后,林月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一下子白了起来,不敢再去看顾文若质问的面容,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

“婶娘,你不必说了。”

顾文若打断了林月锦的话,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就是一个姨娘生的,我姨娘都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害pà

的。”

说着,说着,顾文若脸上划落了一滴眼泪。

想到她姨娘的死,想到她曾经说起过顾文惜的心狠,顾文若内心深处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她其实也是一样的心狠。

倘若不是心狠,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姨娘死去,而不做任何的动作。

“你是在恨我吗?”

林月锦听着顾文若的话,眼见着她因为媚姨娘的死而痛苦,心里非常的难受,可是她不能够将真相说给顾文若听。

“恨?”顾文若听到林月锦的话,惨淡一笑,“我怎么能够恨婶娘呢?我想要成为顾家嫡女,可不得倚仗着婶娘。”

如果不是为了顾家嫡女的身份,她也不会刻意的与姨娘生分,而处处讨好着林月锦。

可谁承想她还没有成为顾家嫡女,没有让姨娘看到自己风光的模样,便让姨娘为了她而死去。

是的!

婶娘,她真的说对了!

她的心里真的是恨着她,恨她将她姨娘给逼死了。

“若儿,姨娘都是为了你啊!”

媚姨娘上吊自尽时,她让翠环请了顾文若去见了最好一面,当时,她将房门紧闭,坚持不肯让顾文若进入其中,隔着门凄厉地对着门外的顾文若大声的叫喊着。

“若儿,姨娘都是为了你啊!”

每每午夜梦回,媚姨娘的声音都在顾文若的耳边回荡。

顾文若原本不懂媚姨娘到底是为什么要自尽,在她看来,打砸大厨房完全出自于三婶娘的授意,那么,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姨娘也不过就只是受些明面上的责罚,根本不可能致命啊!

可是,姨娘她却选择了自尽。

在顾家,能够让姨娘做出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唯有三婶娘能够做到。

虽然姨娘从不曾对她说起过一言半语,可是,那声声凄厉的怨气,却是在心头萦绕,久久不散。

甚至,她清楚的听到凳子倒地,母亲挣扎的声音,她站立在门外,母亲的身影她不曾看到,可是她却亲眼听到了母亲死亡的所有动静。

“你说的这么言不由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林月锦看着顾文若脸上的神色,心里发狠,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教的,她在自己的面前装出这个模样,难道真以为能够瞒过自己。

顾文若听着林月锦的话,什么也没有说,只心里嘲讽着:言不由衷又如何,说了让自己成为顾家嫡女,可是这话自她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说起了,可到如今呢?她落得了什么结果?她姨娘又落得了什么结果?

“你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叫的很大声吗?”

林月锦不可否认媚姨娘的死与她无关,可是,看着顾文若对于她深切的责问,她的心里承受不住,“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从小到大,究竟是谁用心的照顾着你,是你那个姨娘,还是我?”

林月锦心里难受,她一直以为让媚姨娘占去了顾文若生母的位置,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平日里,顾文若与媚姨娘之间也没有什么往来,关系更是陌生,却不想一个小小的姨娘的死,也能够让她们之间起这样的冲突。

第一百二十八章 姨娘之死二(第二更)

“是你又怎么样!”

“是你,也改变不了我是姨娘生的这个事实!”

顾文若听着林月锦的话,气恼的大声喊了起来,“你待我再好,我也只是一个庶女,一个姨娘生的庶女而已。”

“我说过了,你一定会让你成为顾家嫡女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着急。”

林月锦的声音随着顾文若的声音一起提高了许多,而后又意识到什么,降低了声音,对着顾文若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教过你,隐忍,为什么你就不懂呢?”

现在还不是她露出锋芒的时候,为什么她就不听自己的话呢?林月锦的心里真的是觉得很累。

可是,不被顾文若理解,甚至还要被她怨恨,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

“隐忍,隐忍有什么用?”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让我隐忍,我还要隐忍到几时?”

顾文若满心的委屈冲着林月锦大声的质问着,想到她姨娘的惨死,内心里对于林月锦曾经的那些期待与信任都打了折扣,愤nù

更是随之宣泄出来。

……

“好了,你先回去吧!”

林月锦不愿意再和顾文若争吵,眼见着顾文若和自己依旧是针锋相对,她真是觉得自己累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和她争些什么,坐到了椅子上,无奈的摇了摇手,示意顾文若先行离去。

“好,婶娘,若儿告退了。”

冷静些许,顾文若也不愿意与林月锦彻dǐ

的撕破脸皮,毕竟她在顾家过的如鱼得水,就是得益于林月锦的照顾,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够让自己沦落到连顾文惜都不如的境地。

“去吧!”

林月锦轻轻的摇了摇头,睁大眼睛看着顾文若离开的背影,双手抚到了自己已经快要隐藏不住的腹部,内心里一片纠结。

怎么办?

她腹中的孩子到底要怎么办?

用媚姨娘那样的法子,此时看来已经是不可再用了。

她可不希望到最后,自己两个孩子都认了别人为母,都与她成为仇人。

怎么办?

林月锦皱紧了眉头,思思的思量着自己下一步究竟要怎么办?

可是因为怀了身孕的关系,这些日子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精力不济,就连头脑也迟钝了许多。

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忆起了媚姨娘最后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的情形,铁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

*

那日!

就是顾文惜身边的丫环和嬷嬷在大厨房里打闹的那一日。

“我的女儿,她究竟去了哪里?”

媚姨娘冲入安顺堂,对着林月锦开头所说的唯有这样一句话。

只见她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杨嬷嬷紧紧的拉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可是她却是依旧厉声的责问着她:“我的女儿,你把女儿弄到了哪里去了?”

刚开始,她没有反应过来媚姨娘到自己这里来是发的什么神经。

可是后来,知dào

后来的事情发生以后,她才知dào

前一天,媚姨娘去过了若园,她看到了顾文若的左手臂上幼时曾有过的一块胎记不见了。

“我的女儿,她到底去了哪里?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媚姨娘厉声的责问着,整个人已经陷入癫狂,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突然之间变了,变成了一个与她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哪怕是与她并不亲近,却敢是她身上流下来的骨血。

突然之间,发xiàn

自己守护了五六年的女儿,变成了一个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陌生人。

她怎么能够接受,怎么能够接受?

林月锦想过自己的秘密会有暴露的一天,但是她却真的没有想过媚姨娘会发xiàn

她的秘密。

要知dào

自从顾文若出生以后,她便向顾林氏提意,将顾文若从媚姨娘的身边接了出来,交由奶娘养育。

而且顾文若在她有意的培养之下,与媚姨娘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好。

甚至,在她的默许之下,媚姨娘想要进入若园都是极为困难的,怎么会是她最先发xiàn

这个秘密?

当时,她一下子就吓出了一身的汗,面对着媚姨娘许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更是在媚姨娘步步逼问之下,节节败退。

虽然,从头至尾,她都不曾真zhèng

对媚姨娘说过一句话,可是她的表现,她那糟糕的表现都已经将媚姨娘要找的答案都表现出来。

后来,

再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都不由她来掌控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媚姨娘会不顾一切的去厨房里打砸,她更没有想到媚姨娘在临死之际,还狠狠的算计了一把她和顾文若,将她们母女的关系挑拨成仇。

想到这些,想到媚姨娘从她面前离去时候,那狰狞的面孔,原本精致美艳的脸蛋扭曲变形,林月锦的心里越发的恨起了媚姨娘。

*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给自己找一个麻烦来的。”

杨嬷嬷回到了林月锦的身边,她看着林月锦满面愁容的模样,刚想要安慰一句,谁知还没有等到她开口,却是听到林月锦狠厉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一时有些惊诧!

杨嬷嬷并没有反应过来林月锦话里的意思,正想要询问林月锦,谁知dào

又听到她自言自语。

“可是,到底要怎么办啊!”

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上,林月锦的心里非常的担心,却又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有什么好的办法。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焦虑啊!”

杨嬷嬷眼见林月锦急躁不安,实在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前思后想,这才明白林月锦那两句话里的意思,赶紧的给她倒了一杯安神的茶水。

“夫人,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就别担心了。”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所以在杨嬷嬷看来,林月锦担心的事情是非常好解决的。

只是林月锦现在太过焦虑了,加上到底是怀着孩子,有些话,她也不方便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

无论虽用府里的姨娘,还是再从府外领一位姨娘进府,不想再发生媚姨娘的事情,只需yào

动点手段,待生产之时,母子皆去便可万事大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妾室之礼一(第三更)

今天后面没有了,今天蓝雅又欠了一章,加上之前的二章的话,一共是三章了!

争取这几天给补上啊!

时日过的很快,转眼除夕之日便已经到来。

一早出门,满院里皆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顾文惜的身边是宁嬷嬷和如梦相陪,这会儿正往春晖堂方向赶去。

“大姐来了!”

顾文惜到达春晖堂时,不出意wài

的看到了顾文若又是先她一步。

她面上不动声色,也不觉得懊恼,眼见顾文若极是亲密的拉起了自己的手,与自己打着招呼,顾文惜轻轻抬了抬头,打量着看着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的顾文若。

粉红色的对襟衫,碧绿色的绣着水雾绿草的百褶裙,乌黑的长发的挽着一个简单的弯月髻,在弯月髻边上插了一根蝴蝶珠钗,耳边戴着一对丁香小扣,娇好的容颜配着娇憨甜美的笑容,婷婷身姿里已隐隐透着天生的媚态。

顾文若自是清楚自己的美貌,目光带着温柔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只见顾文惜瘦瘦小小的身体上穿了一身深蓝色的绣着碎花的袄子,一条散花如意云烟裙,头上梳了一个双垂髻,用红色的丝线绑了几朵小花样。

“姐姐,你今天怎么穿了这样一身呀?”

顾文若眼见顾文惜穿的老气横秋,微微皱了眉头,又道:“今天可是除夕,大姐姐你穿成这样,祖母怕是要不喜的。”

顾文惜无意与顾文若比较,见她说着自己,也不想与她多作计较,只淡淡回了一句:“我还在孝期,太过鲜艳的颜色并不适合我,祖母一向都重规矩,相信她老人家定能够体谅我的。”

“哦!”

顾文若眼见顾文惜无动于衷,只闷闷应了一声,而后又拖着顾文惜的手到了暖阁里去。

跟随在顾文惜身边的如梦,脸上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而宁嬷嬷却是紧皱着眉头,满是怜惜的眼神看着与顾文若同行的顾文惜身后。

*

“哟,我们这新夫人总算是过来了呢!”

顾文惜,顾文若,还有顾允周父女三人,陪着顾林氏用过了早膳,林月锦安排了府里的一应事务后,也来到了春晖堂。

眼见着顾林氏的脸色越来越黑,顾文惜的心里正想着林月如怎么到现在都还不出现。

却听到门帘外的动静,正要抬头看去,耳边却是先听到了林月锦的声音传来,她便是默默低头,也不去看。

心里却是知晓:定然是林月如姗姗而来了。

“都说这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顾家的当家主女要是实在能力有限,那每日还是要再提早一些起床了,否则啊,只怕这府里的人和事都要转不过来了。”

顾林氏等林月如过来,早已经是等的不耐烦了,加上这些日子她的心里一直都是不痛快的,林月如今天耍着娇小姐的脾气,自然是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儿媳今日觉得身子有些小适,还请婆母原谅则个。”

林月如在顾家生活了这许久,早已经知晓顾林氏在顾家的权威,再不敢胆大的与顾林氏争锋相对,赶紧的弯了弯身子,对着顾林氏行了一礼,而后小意请罪。

“娘啊,既然大夫人是身子不舒服的话,那就算了吧!”

林月锦一身大毛氅衣紧紧的裹在身上,便是在屋内有着火炉,她也没有脱去氅衣,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臃肿。她有些惊诧的看着林月如,心中暗惊:林月如这次怎么没有生气呢?反而还懂得向老太君道歉!

难道说她暗暗透到林月如耳里的消息,她还没有听到?

可是,如果她没有听到的话,就不会拖了这么久才来春晖堂呀!看她眼眶微红,应当是生过气的模样呀?为何这时候却能够对老太君恭敬有加?

林月锦的心里满是疑惑,但是她知dào

眼下并不是她探查真相的时候,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娘啊,既然大夫人也过来了,那我们就去祠堂吧!”

“好!”

顾林氏听到林月锦的话,点了点头,伸手由秋萍扶着站了起身。

“母亲慢点!”

顾允周原本走在顾林氏的身后,可是跟在她身后的林月如和林月锦却是悄然地拉开了战斗,他只得紧走二步,与顾林氏并行,并且微微弯了身子,伸手接过了秋萍的活,扶着顾林氏往门外去。

*

站定在云氏的牌位前,林月如的脸色极为难看,虽然她被林嬷嬷劝服去了春晖堂,并且也做好了给云氏牌位上香行礼的心里准bèi



可是,当真要她去做时,她的心里又是极不情愿。

继室,纵然在人前她是国公夫人!

可是,在原配的牌位前,她却还是要同那些姨娘一般行着妾礼。

“大夫人,怎么了?别又是身子不适吧!”

林月锦站在距离林月如稍远一些的地方,她眼见着林月如站在云氏的牌位前发愣,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刚好让祠堂里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顾文惜站立在林月如的身后,她的目光落过母亲的牌位上,脸上全是悲伤的神色,她并没有注意到林月如的犹豫与不甘,但是林月锦的声音却是让她自悲伤之中回过神来。

继室在给原配夫人行妾室之礼,这是规矩!

顾文惜知dào

自己这会儿是没有说话的余地,但是她的目光却是转到了顾允周和顾林氏的身上,她在等待着,等待着他们两个人的态度。

“林氏,你是大家出身,应当知晓规矩的。”

顾允周的声音不高不低,他的身边立着的是顾林氏,他不能因为林月如而驳了母亲的脸面,可是他话语里的冷意却是非常的清晰,目光落在林月如的身上,顾允周的态度极为强硬。

“是,妾身知dào

!”

轻轻的咬住了下嘴唇,林月如想着林嬷嬷所说的忍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内心里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过完新年,初四过后,你安排一下,全家人都要回云州老家,给族长长老的年礼什么的都要置办齐全了。”

看着林月如上完了香,顾允周脸上的冷淡总算是松懈了下来,只听他郑重的同林月如交待着回族里的一应事务。

第一百三十章 妾室之礼二(第一更)

这是补上昨天欠下的一更

“是,老爷,您就放心吧!”

顾文惜给云氏上了两柱香,一柱是她自己的,另一柱是代替幼弟文萃上的,她听到了林月如温柔的似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心里亦是奇怪她如何能够这般的温柔。

前生里,她受尽的都是林氏的刻薄虐待,可是从来都不曾看到过林氏还有这般温柔如水的模样。

“母亲,您可一定要保佑文萃弟弟身体康健呢!”

顾文惜上完了香,侧身让过,顾文若手里也拿了香,大喇喇的站定到云氏的牌位前,说话的声音不小,并且是请求着云氏保佑着顾文萃,当下得到了顾林氏的夸赞。

顾文惜没有理会顾文若的作戏,将目光转到了文萃的奶嬷嬷身上,只见还未满周岁的幼弟正好奇的东张西望,他的身上穿着厚厚的小袄子,嘴角的口水一滴一滴的落到围在脖子上的口布上,胖乎乎的小手还不自觉的往口中塞去,样子很是讨人喜爱。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轻快的走到那奶嬷嬷的身边,努力的站直了身体,伸出手想要去拉弟弟的小手。

“来,大少爷,看看,这是大小姐呢,你的大姐姐呢!”

奶嬷嬷微微曲了膝,让顾文惜的手能够够到顾文萃的手,口中更是笑着同顾文萃介绍着顾文惜。

“呵呵!”

顾文惜摸到了弟弟那白胖的小手,也不嫌弃他将自己的手上都沾满了口水,发自内心的笑了出声。

“都已经磕完头,上完香,那就都回去吧!”顾林氏不喜的瞪了一眼抱着顾文萃的奶嬷嬷,“大少爷可是要照顾好了,要是碰了,磕了,我可是要治你罪的。”

“是,是!”

奶嬷嬷听了顾林氏的话不敢大意了,赶紧的端正了身体,紧紧的跟随着顾林氏的身后,往外走去。

“惜姐儿,你还是回去吧!”

林月如从顾文惜的身边走过,当着顾允周的面表现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关切温柔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让顾文惜受宠若惊,满面惊讶的看着她,久久不知如何回应,直愣愣地看着林月如和顾允周从她的眼前离去。

*

“可恶!”

“该死的妾礼,该死的云氏!”

林月如的伪装并没有维持太久,顾允周离开后,她一个人回到了自己住的芝兰院里。

小丫环给她送上碧绿淡香的茶汤,不知是茶水真的太过滚烫,还是她的心,正处于愤愤的焦躁之中,她只一伸手,就感觉到手指尖上一痛,下意识的挥开了手,那茶汤就势泼到了小丫环的手上。

“哎呀!”

小丫环惨叫一声,林嬷嬷立在一旁听到叫声,非但没有一丝同情与问候,反而是上前一步,顺势在小丫环的腿上踢了一脚,狠狠骂道:“作死的小蹄子,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叫什么叫,伤了夫人你能担待得起吗?”

“唔唔……”

小丫环殷殷的哭了起来,惹得林月如更是心烦,一双好kàn

的秀眉皱在一起,不满的挥了挥手,大声骂道:“赶紧给我滚下去,别在这里给我烦人。”

“可恶,我竟然给那个贱人上香,给她行妾室之礼。”

小丫环退下后,林月如心里的努力却是并没有消散,面对着陪在自己身边的林嬷嬷,恨恨的骂道:“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给那个贱女人行妾室之礼?”

原来,林月如今日就是做好了装病的准bèi

,就是为了避免给云氏行妾室之礼,可是林嬷嬷却是好言劝说着她,让她一定得去给云氏上香,并且还让她切切不可再惹顾老太君不喜。

“夫人,你没有注意到吗?”

林嬷嬷眼见着林月如极为不满,赶紧的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心谨慎地说道:“夫人,你这个月的小日子可是有十几天没有来了。”

什么?

林月如听到林嬷嬷的话,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再后来,听懂了林嬷嬷话里的意思,又想起了顾允周在芝兰院里睡着的那为数不多的几日,脸皮顿时感觉发烫起来。

“不会是真的有了吧?”

林月如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心里没有数,很是不放心的仔细询问着林嬷嬷。

可是林嬷嬷到底不是大夫,而且时日还早,就算是请了大夫了不一定能够把出脉来。所以百分百肯定的话,林嬷嬷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够拿着模棱两可的话安抚着林月如。

*

“宁嬷嬷,从祠堂回来的路上,二妹妹好像有些不对劲,好像总是在偷偷地打量着我。”

今天顾文若似乎总有意无意的与自己拉着关系,就如刚才,她们明明就不同路的,可是顾文若一路上就挽着她的手,甚至还总不时的邀请着自己去她的若园里玩。

她也实在是拗不过顾文若的邀请,真的是去了若园坐了一小会儿,但是真的受不了顾文若的异常,还是找了一个借口,赶紧的回来了。

回到了惜园,顾文惜将自己观察到的奇怪现象说给了宁嬷嬷听,让宁嬷嬷也给她想想顾文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的心思一向让人看不透,老奴也是觉得二小姐今天有些奇怪,可也真是不知dào

她在想些什么。”

宁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此回应了顾文惜的问话。她也是发xiàn

了顾文若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可是要真去挑错,也是让人找不到把柄。

细细思量了一番,宁嬷嬷在顾文惜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小姐,也许二小姐的变化是与媚姨娘有关吧?”

媚姨娘?

顾文惜先是不解,而后才想起那是顾文若的生身姨娘。

“媚姨娘,她怎么了?”

顾文惜还不知dào

媚姨娘已经自尽了,毕竟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姨娘,哪怕是死了,在府里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宁嬷嬷见顾文惜一点也不知情,又低声道:“媚姨娘在云嬷嬷和香叶在大厨房闹过之后,将大厨房里的一应物件都给打砸了,后来在小姐你去皇家女学的那日自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妾室之礼三(第二更)

“什么?自尽?”

顾文惜听到宁嬷嬷的话,惊讶睁大了眼睛,而后又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努力的回想起了那日与顾文若一起去玉台馆时候的情形。

那日顾文若的眼睛似乎通红一片,她也曾略带关心的问了一句,得到的只是顾文若说是睡眠不好便算作回应。

难道说当时她就已经知dào

了媚姨娘自尽的消息?

否则她怎么会眼睛红红的,那分明就是哭过后的样子啊!

当时,她只觉得在马车里顾文若也懒得与她作戏,不愿意搭理她,没有往深处去想。

现在想起了,在玉台馆里顾文若虽然与她并不在一处,可是不时的遇见过,那时候她就能够隐约感受到顾文若身上的那丝气息,并不如前生那边的张扬,反而总有一种消沉之气。

原来是媚姨娘的死影响了她。

又想起顾文若今日在云氏牌位前刻意说出请云氏保佑文萃的话语,顾文惜的心里多了一丝了然。要知dào

姨娘死后是入不得祠堂的,顾文若那时对着的是云氏的牌位,只怕心里想着的人却是媚姨娘吧!

*

顾文惜所料不错,顾文若今日在祠堂上,看着云氏的牌位,心里真的是很不痛苦,她再一次的想起了自己的生身之母媚姨娘。

小小年纪的她,却敢是清楚姨娘对于世家大族而言什么都不是!不论生前是否得宠,是否过的惬意,死后连祠堂都入不得的!

她站在云氏的牌位前,想起了自己从前讨好着云氏,口口声声的唤着她母亲,母亲。又想到此时的自己,依旧是在唤着林月如为母亲,而她的姨娘,生她的姨娘,她却是连一个娘字都只能够默默在心底里叫着,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不公平!

这不公平!

虽然从小就已经知晓了嫡庶之间的区别,可是她的日子一直都要比顾文惜好过,所以不曾觉得自己比起顾文惜差了多少。

甚至,她长的比顾文惜高,长的比顾文惜好kàn

,会的东西也比顾文惜多,内心里总有一种比顾文惜强许多的优越之感。

而今天!

不,不止是今天!

从她姨娘死的那日起,她的心里便已经清醒的意识到正室与姨娘之间的天差地别。

面对着云氏的牌位,想到她那死后连埋骨所在之处都不知晓的姨娘,她的内心里如何能够平静?

恨!

恨意在内心里如烈火一般燃烧着。

可是,她还是要笑。

笑的温柔,笑的甜美,笑的让人觉得她是惹人怜惜的。

想到林月如,她那样一个高傲娇贵的女人,在云氏的牌位前都要低下头,都要上香行妾室之礼。

她的脸上在笑,笑的非常的愉悦。

她在内心里默默发誓:此生,绝不让自己沦落为卑贱可怜的妾室,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顾家嫡女!

而顾文惜,挡她路者必须除去!

若园里,她使尽手段的邀请顾文惜来坐坐,可是她呢?她似乎很怕自己啊!

当她看着顾文惜匆匆离去,似乎极为不屑与自己这个庶女打交道的模样,顾文若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眼底里已经是深深的恨。

目光扫过摆放在那里,用的不多的糕点和茶水,她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灿烂,美艳之态乍然而现,嘴角轻呡,笑容里的算计再无隐藏。

*

“小姐,唉,小姐,你怎么了?”

顾文惜与宁嬷嬷话正说的好好的,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里一阵翻腾,急急的往净房方向奔了过去。

宁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顾文惜是怎么回事,只跟随着顾文惜的脚步奔了出去,看到顾文惜很快的入了净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到了顾文惜清冷的声音响起。

“宁嬷嬷,你快去给我找大夫开药。”顾文惜脸色难看的在净房里,与外间的宁嬷嬷说着话。

宁嬷嬷听到顾文惜的话,心中大惊,急切地问着:“开药?小姐,你怎么了?”

“嬷嬷,我的脸上,好痒啊!”

顾文惜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原本光洁的脸上触手竟然是包包麻麻的感觉,她的心里顿时惊慌起来。

“痒?”

宁嬷嬷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又想起了什么,急切的问道:“小姐,你没有吃过粟子之类的东西吧?”宁嬷嬷知dào

顾文惜对粟子过敏,可是她却清楚的记得惜园里连粟子糕都没有。

“嬷嬷,我的肚子也好痛啊!”

顾文惜更本顾不上回答宁嬷嬷的话,正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刚想要站起身来,谁知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此时此刻,顾文惜不必去想也知dào

自己必定是被顾文若算计了。

她清楚的记得在若园里,顾文若待她极为客气,又是糕点,又是茶水的让丫环送上来。

而她,当时并不口渴,却敢禁不起顾文若的劝说,喝了二杯茶水,也吃了几块糕点。

她记得自己吃了一块糕点的味道有些特别,是以前从来都没有吃过的。

粟子糕!

是了,因为她对粟子过敏,所以惜园里连粟子糕都不会有的,而她更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尝过粟子糕的味道了。

“小姐,你还好吧!”

宁嬷嬷让一位小丫环去通知了云嬷嬷请大夫过府,可是她在净房外守了许久,也不见顾文惜出来,心里有些着急。

“嬷嬷,我不好,我很不好!”

顾文惜虚弱无力的说着,想起顾文若对着她的笑脸,她的心里便是一阵恼恨。

她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傻!

当时,明明就看出顾文若的不对劲,却还傻傻的吃了她的糕点,喝了她的茶。她又恨顾文若实在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否则,如何能够这样胆大妄为的对她动手脚。

又是腹泻,又是过敏,将顾文惜折腾的倒在了床上。

服下了大夫开的止泄汤药后,顾文惜躺在床上身子软得没有一分力qì

,可是她的脑子却是清醒异常:顾文若对她又是下泄药,又是害她过敏,为的不过就是让她出不了门。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氏外家一(第三更)

顾文惜病到的消息很快在顾家传扬开来。

这期间,顾允周和林月如一起来看过她,眼见她如此的虚弱,顾允周特特命人每日里送来燕窝给她补身子。

而林月如亦是虚情假意的关怀着,在顾允周的面前做足了慈母的戏,而后又当着顾允周的面,温柔道:“惜姐儿,病的这么严重,那初二我们回外祖家,你就不要去了,留在家里好好的休息。”

“也好!”

顾允周同意了林月如的话,他看着顾文惜,眼见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想着自从云氏去后,顾文惜的身子便是一直都不见好,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无奈。

*

转眼,初二便至。

这日,顾文惜依旧是躺在床上,没有半分气力,小脸苍白的让人心惊。宁嬷嬷和云嬷嬷两个人轮番的守在她的身边。

云嬷嬷的眼泪似不要钱似的,当着顾文惜的面落个不停,顾文惜虚弱无力的唤道:“嬷嬷,好嬷嬷,求你不要哭了。”

昨夜的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一片皑皑映得屋内白茫茫的,顾文惜仿佛听到了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麻雀捉急的喳喳声。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抬手触及脸上,身上全部都是的疙瘩,顾文惜的心只觉得一片冰凉。

缩在棉被里的小小身子,不安的轻轻动了动,脚碰到了床上的汤婆子,口中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冷,好冷。”

“什么,小姐,你说冷吗?”

云嬷嬷听到顾文惜细弱的声音,急切的坐到了床边,伸手往被子下摸去,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待她长有茧子的手碰到顾文惜的身上时,一下子惊了起来,“小姐,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凉呢!”

“冷,嬷嬷,我冷!”

顾文惜将云嬷嬷的手紧紧的抱在怀里,身子微微发抖着,声音越来越弱。

“这汤婆子是热的呀。”云嬷嬷又用另外一只手去试了试床上的汤婆子,感觉到汤婆子的热度,她的心里很是奇怪。

“嬷嬷,你陪我睡吧,嬷嬷,你陪我吧!”顾文惜抱着云嬷嬷的手不放,口中不停的呢喃着,听的云嬷嬷眼泪又是控zhì

不住的落了下来。

轻轻眨了眨眼睛,云嬷嬷看着自己从小一点一点捧大的孩子,心都碎了一地,她想到早逝的云氏,再环顾着一片冰凉的屋子,脱去了脚上的鞋子,坐到了床上,将顾文惜紧紧的抱入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着怀里那全身冰凉的孩子。

“睡吧!”

“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云嬷嬷说着安慰的话语,眼见着顾文惜依旧是浑浑噩噩,心都揪了起来,只是泪水却是慢慢的流不出来了。

*

因为顾文萃还太小了,顾林氏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跟着林月如和顾允周回林家。

加上顾文惜这个嫡长女病了,也不能跟随着林月如一起回娘家,林月如傻了才会带上顾文若那个庶女呢。

她的心里正美着可以和顾允周两个人一起回林家。

可是,她即使是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因为顾允周的一句话,而将顾文若给带上了。

“我可不要和她坐一个马车。”

林月如心里头正不高兴着,眼见着顾文若领着丫环婆子走到了大门口,心中不满的冲着顾允周嘀咕了一句。

顾允周心里正觉得不喜,刚想要说些什么,顾文若已经走到了他和林月如的身边,只听她面含浅笑地对着他和林月如说道:“爹爹,你和母亲坐一辆马车,女儿和嬷嬷坐后面一辆。”

顾允周看着出落得愈加美丽的女儿,又听着她如此乖巧大方的行事作度,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此时正躺在床上的顾文惜,心头涌起了复杂难懂的情绪,看过顾文若,轻轻的点了点头,很快的转过了头,亲自扶着林月如上马车。

顾文若眼见着林月如对于自己极为嫌弃的态度,又见父亲亦不曾帮她说一句话,心里头只觉得难过,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是语笑嫣嫣。

她领着丫环婆子坐到了后面的一辆马车上,想到自己终于有机会正正式式的出去做客,她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不停地在脑子里演练着自己到了林家应该如何说话,如何行事,务求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

顾文若安稳的坐在马车里,面沉如水,微闭着眼睛,似是入定一般,对于马车外的喧闹声充耳不闻,完全不像是一般小女孩子满心的好奇,想要去掀开车帘,往外头看去。

她一板一眼的将自己所学到的贵女礼仪表现出来,让自己一定要处处注意着各种细节,严格的要求着自己的一行一动,绝不可让人说她是庶女,一身的小家子气。

她也不知dào

过了几条街,又转了几个弯,只是在听到车夫停下马车时,在丫环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入眼的便是林府的大门匾额。

跟随在顾允周和林月如的身后,顾文若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很快便到了垂花门。

此时她的心里已经得出一个结论:林府不及顾府大。

垂花门前等了好些个丫环婆子,在丫环婆子的引领之下,顾文若跟随在顾允周和林月如的身后,款款而行。

很快又到了中院的知和堂,她眼见着顾允周和林月如进入,她却是被留在了门外等待。

很快顾允周和林月如又退了出来,又在林府丫环的带领之下往府里老夫人住的院子去。

顾文若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眼见着林家不及顾府,她心里原本存着的紧张随之消散,步履亦是随之轻松起来。

“哟,我的心肝肉儿,这么久,你可算是回来看看我这老骨头了。”

林月如和顾允周刚进了正厅,耳边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只见林月如当下撇下了顾允周,急急的往里面奔了去。

“祖母,如儿不孝,如儿回来了!”面对着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祖母,林月如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顾文若只悄然地立在顾允周的身后,冷眼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一众人,在心里悄然地计较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林氏外家二(第四更)

宝宝拉肚子了,一直吵闹着,第五更不知dào

能不能赶出来呢……

“小婿拜见祖母。”

顾允周给林老夫人见礼之后,目光落在了林月如的身上,示意她将顾文若介绍给林老夫人。

“祖母,这位是若姐儿,若姐儿,你快来见过老祖宗。”

林月如得到了顾允周的眼色示意,看过屋子里的许多长辈,又见自己的娘亲正在默默看着自己,她不愿意将自己与顾允周之间的不合展露人前,只得装作贤惠的模样,亲昵的拉起了顾文若的手。

而此时,顾允周则是出声告退,去了男人们相聚的地方。

顾允周离开后,顾文若打起了精神,莲步轻移,走到正中央,婷婷而立,稍稍打量了一眼高坐在上的林老夫人。

只见林老夫人年迈老弱,她穿着宝相寿花纹样的褐色纻丝大袄,头上戴着镶了颗东珠的貂狐抹额,身子瘦成一副架子,衣服虽然不算太过宽大,但是却也像是挂在身体上一般,脸上的皱纹更是一道深过一道,好在她的精神看起来却是很不错。

顾文若俯身下拜:“文若见过老祖宗,祝您老福寿双全,身体康健!”说罢,顾文若微微低下了头,悄然打量着林家周围的各位夫人。

林老夫人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出落得婷婷玉立的顾文若,目光将顾文若眼底里的打量看的清楚,她心知顾家嫡长女名文惜,却是假意不知,“这位便是大小姐吧,果然是名门娇女,仪态天成呀!”

林老夫人并非有意为难一个小姑娘,可都说人老成精,她是清楚的看到了顾文若面对林月如的不屑,心头对于顾文若便是生起了不喜。

可惜,林月如却并没有懂得林老夫人的心思,接口道:“祖母,这位是二小姐!大小姐惜姐儿她今日身子不适,没能来给您老人家请安呢!”

“哦,哦。”

林老夫人听到林月如的话,点了点头,而后目光转了转,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伺候的丫环,而后挥了挥手,让丫环将红包送到了顾文若的面前。

“快带顾家小姐下去玩吧,让兰姐儿,珍姐儿们多多照顾她啊!”林老夫人发了话,顾文若收下了红包后,很快被丫环带了下去。

出了院子,顾文若在丫环的迎领之下,看似柔顺,实则不耐的慢慢而行。她的心里头暗骂一句:老人精。

刚刚林老夫人那错认的一句话,她虽然人小,却也能够听懂那话里的讽意。

哼,我就算不是嫡出之女,我顾家也比你们林家要好许多,这般看不起我,可又知dào

我亦是没有将你们林家放在眼里。

心里不满,顾文若又想起林月锦在前一晚对于她的教导,让她务必要博得林老夫人的好感,让林老夫人喜欢她。

可是,一想到林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嫌弃中有丝鄙夷,她便是没有心思去讨好那样一个骇人的老人精、老妖怪。

*

小丫环迎着顾文若走到了花园里,指着还隔了一个人工湖的亭子,说道:“顾二小姐,小姐们都在前面的暖亭里。”

顾文若抬眼看去,那亭子都垂了厚厚的布幔,从外面看不见人影,只隐隐约约有着女孩子的嘻笑声传出来。

“哦,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过去。”顾文若打发了小丫环离开,自己带着红玉慢慢走着。

她并不着急去见林家的诸位小姐,此时她都有些后悔算计了顾文惜不能成行,自己来到林家挨冷板凳。

“你是谁呀?”

走的再慢,路终究是有尽头,顾文若带着红玉走到了暖亭里,看到里面确实是有三四个小女孩在聊天。

暖亭里的石桌上摆放着几盆菊花,有绿翠,玉孔雀,醉杨妃几种品种,几个小女孩正置在桌边,指点着各种菊花,发表着个自的评论。

顾文若走了进去,只寻了一个凳子,默默坐到了旁边,她无心要与任何人聊天,只是为了避避冷风而已,所以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反而是林家的几位小姑娘眼见顾文若进来,先是停止了聊天,而后又是悄然地打量着一身华贵的顾文若,最后是一位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姑娘向顾文若提问了一句。

“你又是谁呢?”

顾文若不答反问,看着眼前的女孩穿着看起来并不十分的贵重,全身上下只除了头上的一支玉雕花的簪子看起来比较值钱。

此时顾文若还不知dào

在林老夫人有意的眼色示意之下,林府里的小丫环将她引来花园这里的暖亭,并非是真zhèng

有心想要让她与林府的小姐们相见。眼下,顾文若所见到的几个女孩子,不过是林府里极不得宠的庶出小姐。

庶出对庶出,这本就是规矩!

林老夫人料定顾文若就是知晓自己的房间打压,她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我,我叫林玉兰。”

开口问话的女孩很是直爽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又是继xù

问着顾文若,“你呢?你是谁家的小姐呢?”

林玉兰的心里已经在猜测着顾文若会是哪个府里的庶女,但是任她想遍了与林府有关系的各家府里,也是想不出顾文若出自哪家。

眼前的顾文若穿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一身绯红色的金丝绣花长裙,外加一件软毛织锦披风,头上的珠钗不多,但是一眼可见样样精致不凡,件件非凡品可比。

这样华贵的一身妆扮,会是谁家的庶女呢?

林玉兰的心里猜测不出,但是却是知晓顾文若哪怕是庶出,定然也是极为得宠的庶女,心中算定,有心与她结交几分情义。

“这些菊花都是送进府里的呢,你来看看,是不是很好呢?”

顾文若还没有回出自己的名姓,而林玉兰却也不在意,只热情的邀着顾文若一起赏花。

“对了,听说今天明表哥会来呢!”

顾文若一直不曾开口,与林玉兰几人拉开了距离,耳中不时听着几个女孩子的交谈,心里直觉得无聊,正想要起身离开,又听另外一个女孩说了一句。

“可不就是,正因为明表哥会来,所以我都只缩在这里了,连自己的院子都不敢回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林氏外家三(第一更)

之前还欠着三更,蓝雅一直记着,今天老公去米厂进米去了,家里比较的忙,所以也不确定今天能够码多少字。

“小婿拜见祖母。”

顾允周给林老夫人见礼之后,目光落在了林月如的身上,示意她将顾文若介绍给林老夫人。

“祖母,这位是若姐儿,若姐儿,你快来见过老祖宗。”

林月如得到了顾允周的眼色示意,看过屋子里的许多长辈,又见自己的娘亲正在默默看着自己,她不愿意将自己与顾允周之间的不合展露人前,只得装作贤惠的模样,亲昵的拉起了顾文若的手。

而此时,顾允周则是出声告退,去了男人们相聚的地方。

顾允周离开后,顾文若打起了精神,莲步轻移,走到正中央,婷婷而立,稍稍打量了一眼高坐在上的林老夫人。

只见林老夫人年迈老弱,她穿着宝相寿花纹样的褐色纻丝大袄,头上戴着镶了颗东珠的貂狐抹额,身子瘦成一副架子,衣服虽然不算太过宽大,但是却也像是挂在身体上一般,脸上的皱纹更是一道深过一道,好在她的精神看起来却是很不错。

顾文若俯身下拜:“文若见过老祖宗,祝您老福寿双全,身体康健!”说罢,顾文若微微低下了头,悄然打量着林家周围的各位夫人。

林老夫人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出落得婷婷玉立的顾文若,目光将顾文若眼底里的打量看的清楚,她心知顾家嫡长女名文惜,却是假意不知,“这位便是大小姐吧,果然是名门娇女,仪态天成呀!”

林老夫人并非有意为难一个小姑娘,可都说人老成精,她是清楚的看到了顾文若面对林月如的不屑,心头对于顾文若便是生起了不喜。

可惜,林月如却并没有懂得林老夫人的心思,接口道:“祖母,这位是二小姐!大小姐惜姐儿她今日身子不适,没能来给您老人家请安呢!”

“哦,哦。”

林老夫人听到林月如的话,点了点头,而后目光转了转,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伺候的丫环,而后挥了挥手,让丫环将红包送到了顾文若的面前。

“快带顾家小姐下去玩吧,让兰姐儿,珍姐儿们多多照顾她啊!”林老夫人发了话,顾文若收下了红包后,很快被丫环带了下去。

出了院子,顾文若在丫环的迎领之下,看似柔顺,实则不耐的慢慢而行。她的心里头暗骂一句:老人精。

刚刚林老夫人那错认的一句话,她虽然人小,却也能够听懂那话里的讽意。

哼,我就算不是嫡出之女,我顾家也比你们林家要好许多,这般看不起我,可又知dào

我亦是没有将你们林家放在眼里。

心里不满,顾文若又想起林月锦在前一晚对于她的教导,让她务必要博得林老夫人的好感,让林老夫人喜欢她。

可是,一想到林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嫌弃中有丝鄙夷,她便是没有心思去讨好那样一个骇人的老人精、老妖怪。

*

小丫环迎着顾文若走到了花园里,指着还隔了一个人工湖的亭子,说道:“顾二小姐,小姐们都在前面的暖亭里。”

顾文若抬眼看去,那亭子都垂了厚厚的布幔,从外面看不见人影,只隐隐约约有着女孩子的嘻笑声传出来。

“哦,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过去。”顾文若打发了小丫环离开,自己带着红玉慢慢走着。

她并不着急去见林家的诸位小姐,此时她都有些后悔算计了顾文惜不能成行,自己来到林家挨冷板凳。

“你是谁呀?”

走的再慢,路终究是有尽头,顾文若带着红玉走到了暖亭里,看到里面确实是有三四个小女孩在聊天。

暖亭里的石桌上摆放着几盆菊花,有绿翠,玉孔雀,醉杨妃几种品种,几个小女孩正置在桌边,指点着各种菊花,发表着个自的评论。

顾文若走了进去,只寻了一个凳子,默默坐到了旁边,她无心要与任何人聊天,只是为了避避冷风而已,所以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反而是林家的几位小姑娘眼见顾文若进来,先是停止了聊天,而后又是悄然地打量着一身华贵的顾文若,最后是一位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姑娘向顾文若提问了一句。

“你又是谁呢?”

顾文若不答反问,看着眼前的女孩穿着看起来并不十分的贵重,全身上下只除了头上的一支玉雕花的簪子看起来比较值钱。

此时顾文若还不知dào

在林老夫人有意的眼色示意之下,林府里的小丫环将她引来花园这里的暖亭,并非是真zhèng

有心想要让她与林府的小姐们相见。眼下,顾文若所见到的几个女孩子,不过是林府里极不得宠的庶出小姐。

庶出对庶出,这本就是规矩!

林老夫人料定顾文若就是知晓自己的房间打压,她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我,我叫林玉兰。”

开口问话的女孩很是直爽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又是继xù

问着顾文若,“你呢?你是谁家的小姐呢?”

林玉兰的心里已经在猜测着顾文若会是哪个府里的庶女,但是任她想遍了与林府有关系的各家府里,也是想不出顾文若出自哪家。

眼前的顾文若穿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一身绯红色的金丝绣花长裙,外加一件软毛织锦披风,头上的珠钗不多,但是一眼可见样样精致不凡,件件非凡品可比。

这样华贵的一身妆扮,会是谁家的庶女呢?

林玉兰的心里猜测不出,但是却是知晓顾文若哪怕是庶出,定然也是极为得宠的庶女,心中算定,有心与她结交几分情义。

“这些菊花都是送进府里的呢,你来看看,是不是很好呢?”

顾文若还没有回出自己的名姓,而林玉兰却也不在意,只热情的邀着顾文若一起赏花。

“对了,听说今天明表哥会来呢!”

顾文若一直不曾开口,与林玉兰几人拉开了距离,耳中不时听着几个女孩子的交谈,心里直觉得无聊,正想要起身离开,又听另外一个女孩说了一句。

“可不就是,正因为明表哥会来,所以我都只缩在这里了,连自己的院子都不敢回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林氏外家四(第二更)

蓝雅还欠着三更呢,今天老公去米厂拖米了,店里的事情比较多,码字的时间有限,也不确定能不能补上,但是尽lì

了。

“老爷,今日发生的事情,也实在是太过意wài

……”

事已至此,林月如便是想要为自己的娘家说几句话,也是要考虑着顾允周的心情,毕竟那顾文若再怎么是个庶出,也是顾家女儿。

“娘啊!”

正当林月如绞尽脑汁的想着到底要如何全了大家伙的颜面时,又听见一个女声由外间传了进来,只见那声音里的尖锐,便能够想像到来者的品性。

林月如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心头自然是知晓来者是林家最小的一位姑奶奶,同样也是冲撞了顾文若的明哥儿的母亲。

很快,一位三十多岁年纪,脸色有些憔悴,眉宇间有些许皱痕的女子由外间奔了进来,只见她五官长的极美,即使是颜色不再,也看得出当年是何等的容色倾城,再仔细瞧着与林月如竟有三分相像。

“娘啊,我可就明哥儿一个孩子啊,你说明哥儿去了,我可是要怎么活呀!”

来人是正是林小姑奶奶,她当年因着几分姿色,虽然是庶出之女,却也是嫁了个六品的京城通判。

通判虽然只是一个六品的官阶,可到底是有着实权的,还有着与天子直接报gào

的权力。

林家几位姑奶奶里,除去那些被迫远嫁的,也就只有她和顾林氏两位是嫁在京里的。她是庶出,自然是比不得顾林氏高高在上的,如今已经是国公府里的老太君。可是,对于如今算不得显贵的林家而言,林小姑奶奶也复算得上是贵客重亲了。

“娘啊,明哥儿去了,我可是不想活了!明哥儿可还没有成家呢,也没有留下一点骨血,你可叫我怎么向杜家交待啊!”

林小姑奶奶嫁的称心,可是到底也还不能够真zhèng

的舒适,她嫁给杜通判二十多年,可是却也只得了一个儿子明哥儿,偏又命苦,那明哥儿长到五岁竟然还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花尽了银钱也没能治好,随着明哥儿越长越大,他那性情也是长左了,见人不喜就打,见物不满就砸,越发的大了,长到如今十八九岁,也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林大夫人一向知dào

眼前这个小姑奶奶是个厉害的人物,因为嫁得好,心气也是极高的,林家里除了林老夫人能够倚着嫡母的身份压她一头,她是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的。

原本以为一个不起眼的庶女,为林家进项一万两是个很划算的买卖,可眼下出了人命官司,她可真是没有办法了,直在心里后悔自己不应该贪图她给出来的一万两聘礼。

今日是林小姑奶奶带着明哥儿回娘家,原本是与林大夫人串通了,在林家的一众庶出里找个姑娘结个亲,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明哥儿被下人有意的引至了花园里后,竟然就冲撞了顾文若。

眼下,爱子落水身亡,林小姑奶奶这一心盘算着的是喜事,突然的丧子,她哪里能够接受得了。

明哥儿去了?

林老夫人原本还不知晓这一情况,乍听到林小姑奶奶说起,只觉得如惊雷一般。

林小姑奶奶自小便是个泼辣的性子,事事争强好胜,虽然是个庶出,可是她在她这个嫡母面前也不曾有多少让步,若不是担心一个不孝压到身上,她对自己哪里会有那表面上的恭敬。

而如今又是因为嫁的好,林家还指着她撑些门面,才待她客气。

这下明哥儿在林家出了事,这小姑奶奶还不定要怎么个闹呢?

林老夫人的心里惊讶,忧心,可是眼见林小姑奶奶哭的是不依不饶,其他人都如同锯了嘴的葫芦,她是不得不开口了,“好了,当着晚辈的面哭成这样也不嫌失礼!”

说话时候,林老夫人的目光扫过了林大夫人的身上,眼见林大夫人在她的目光触及时,悄然地缩了缩脖子,她的心里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在心里冷哼一声,又见林小姑奶奶一边哭着,一边中

又悲伤地哭诉起来,“可怜的若姐儿和明哥儿,这第一回来看我这老不死的,竟然发生这样的惨事,只怕她都要恨死我这个老不死的了。”

林老夫人哭的伤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与顾文若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呢。

林月如被林老夫人这一番作态吓的懵了,一时都忘记了去好言安抚看起来情绪激动的林老夫人。

林大夫人到底是在林老夫人手底下生活了几十年,两个人的默契还是有的,只见她赶紧的跪到了地上,正想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支听见林小姑奶奶大声的叫喊了起来。

“我明哥儿还没有成家,就这么平白的没了,我可不依的,那个和我明哥儿一起落水的小姑娘,我要给我明哥儿娶了……”

眼见着林老夫人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林小姑奶奶当下是不管不顾的大声叫喊起来。

刚刚在外间,林小姑奶奶已经打听清楚了,知dào

顾文若只不是国公府里一的个庶女,想着自己的儿子死了,为了她日后的生活,无论如何也要将顾文若给儿子聘为妻。

虽然她也知dào

那顾文若年岁尚小,可是她都已经想过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她进了杜家门,占据了大房这一脉的名分,日后,她定会从族里再找一个孩子过继到明哥儿的名下,如此她才不致于因为膝下无子,而眼睁睁的看着杜家一应家产都落入那些狐媚子和那些庶子的手里。

“妄想!”

林小姑奶奶算盘打的精,可是却忘记了还有未定因素的顾允周。

顾允周气绿了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小姑奶奶,此时他也顾不得林小姑奶奶是长一辈的,厉声道:“你家哥儿冲撞了我顾家女儿,我们还没有找你们算账,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我女儿的头上,实在是可恨!”

“这位是侄女婿吧!”

林小姑奶奶听到顾允周发火,她也不恼,上前一步与顾允周打了个招呼,见顾允周侧身甩袖。

她也没了好态度,只冷冷地说道:“你家姐儿和我家哥儿一起落的水,你说你家姐儿不嫁给我家哥儿,她还可以嫁给谁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林氏外家五(第三更)

林小姑奶奶的那句“她还可以嫁给谁去?”很快在林家上下传扬开来。

同时,也传到了顾文若的耳中。

当顾文若知晓林小姑奶奶想要自己嫁给她刚刚断气的儿子,气愤的几欲抓狂,可是此时她只能够无力的躺在床上,任自己的心口气的鼓鼓的,双手紧紧的攥着床单,恨意充斥着四肢百骸。

“小姐,你还好吧?”

红玉眼见着顾文若气的脸发红,关切的扑到床边,看着顾文若睁大了眼睛,眼泪就这样一颗一颗的滚滚而下。

想到刚刚小丫环传过来的那些话,她的心里一阵慌乱,想到回到了顾家以后,三夫人林月锦绝无可能放过自己,红玉只恨之前落水的人不是自己。

“滚!”

“你给我滚出去。”

紧紧的咬着牙齿,却还是没有能够让满身的恨意隐藏不发,顾文若听着红玉在自己耳边喳喳的声音,又想起今日之前,林月锦一力的劝说着她来林家,瞪向红玉,这个林月锦放在她身边的眼钱,恨恨的话语再也控zhì

不住。

林月锦!

这是林月锦和林家合起伙来对她的算计吗?

顾文若的心里一阵愤慨,冷静下来以后,却是忍不住仔细的去想着自己落水时候的一应细节。

林玉兰!

她记得当时自己明明已经是起身离开了暖亭,可是林玉兰却以不放心她一个人为由,领着那一班姐妹跟随着她的身后,带着她在花园里四处走着。

后来,后来,她还没有注意到什么意wài

情况的时候,就觉得一股冲击力从她的背后撞来。

再后来,就是她在落水的瞬间,胡乱的抓了一把,将一个男子给也拖入了水里。

男子?

明哥儿!

顾文惜的脑子里一片绝望!

她没有忘记林家几位小姐提起那位明哥儿的时候,直言的不屑与害pà

,甚至是直接的说起他有头脑不清楚。

那样一个不堪的人!

不说现在已经死去,即使是活着,即使是给予她一个正妻之位,她也不屑一顾的。

*

脸皮已经全部的撕破了,顾允周面对着如泼妇一般的林小姑奶奶,也不再顾忌着什么长辈的身份,只冷冷地说道:“我是不会将我的女儿嫁给一个死人的!”

“死人!”

“是啊,我儿死的好冤枉啊!”

林小姑奶奶眼见顾允周的态度如此的强硬,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不管不顾的大声喊道:“我儿冤枉啊,为了救人拼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这人家却是连知恩图报都不懂啊!”

林小姑奶奶是死了儿子,她对于自己那么个儿子的死去,内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松气,这会儿她已经是为自己的下半生想好了退路,现在是无论如何也要讹上一个儿媳妇回去。

她并不是想要和顾家杠上,可是顾文若和她儿子一起落的水,那么只能怪她顾文若倒霉了。

“你胡说什么?”

顾允周听到林小姑奶奶的话,被她颠倒黑白的话语气的脸色发白。

林家是他母亲的娘家,是他的外祖家,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林家竟然还有林小姑奶奶这样没脸没皮,不知羞耻,颠倒黑白的人。

你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女儿分明是你儿子给推下水的!

话涌到了嘴边,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顾允周,只听他说,“什么落水救人?我女儿好端端,从不需yào

你儿子的相救。”

话说完以后,顾允周再不理会其他人,只对着林老夫人重重说了一句,“祖母,小婿告辞了。”

说罢,顾允周也不理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林月如,率先往门外走去。

“站住,你别走,你别想走!”

林小姑奶奶想见顾允周全盘否认了顾文若落水一事,眼见又见他就要离开,着急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门外奔去,大声的呼叫着,一定要和顾允周把这亲事给好好的说说。

*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呢?“

顾文若又躺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些温度,猛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后看了一眼红玉,目光怔怔的,让人有些害pà



红玉立在顾文若的身边,有些不敢直视顾文若的眼睛,只疑惑的看着顾文若费力的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推开,赶紧的上前一步帮忙。

“我的衣服呢?”

顾文若发xiàn

推开了被子,发xiàn

自己的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中衣,急切的抓着红玉的手问道:“我的衣服呢?在哪里?”

“小姐,小姐,你的衣服湿了,林家的下人已经拿去浆洗了。”

红玉被顾文若抓伤了手,但见顾文若瞪大了眼睛,眼珠凸出,青筋暴起,也顾上不叫一声痛,只战战兢兢的回答她的问话。

“去,快让人给我找一身衣服过来,快点!”

顾文若听到红玉的话,一把推开了红玉,急切的命她去给自己找一身外衣过来。

“小姐,小姐,已经有婆子去拿了。”

红玉叫了一个婆子去拿了衣服后,又回到了顾文若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顾文若复杂难懂的表情,连话都不敢多说,气也不敢多出,生怕自己哪里做错,惹得顾文若大发脾气。

“给我梳妆!”

顾文若自顾自的坐到了梳妆台前,而后看着动作缓慢的红玉,厉声道:“快点,快给我梳妆。”

此时的顾文若心里一片急切,可眼着红玉的动作慢吞吞,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手掌用力的拍在了梳妆台上,声音响亮,她的手掌亦是一阵麻木后继而疼痛难忍。

“是,是,小姐!”

红玉眼见着顾文若发狠起来,加快了速度,走到了顾文若的身边,快速的拿起了梳子,梳理着顾文若披散下来的长发。

手上的痛,没有让顾文若出声呼痛,反而是让她更为冷静下来。

此时的顾文若已经自绝望的心境里爬了出来,她急切的想要离开林家,回到顾府。

她不认命,她不想成为一个死人的妻室,她不想成为一个死了的傻瓜的妻室。

逃离!

她能够想到的唯有逃离,逃离林家这个不祥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以死明志一(第四更)

后面还有一更,今天五更,这样蓝雅还欠着二更哦!

“走!”

“快跟我走“

顾文若刚刚重新装扮好,正要往门外走去,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只见顾允周大步走了进来,看到穿戴一新的顾文若,二话不说的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腕,而后快速的带着顾文若往门外走去。

“爹爹……”

顾允周的出现顾文若原本惊慌的心,找到了一些安定,她跟随着顾允周的脚步,一路小跑着。

她没有被抛弃!

父亲,他不会将自己嫁给一个死人的!

目光落在被顾允周紧紧抓着的手腕,顾文若的内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感觉。

也不知dào

究竟跑了多少路,只感觉那时间过的又是快,又是慢。

“侄女婿,你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吗?你说没有落水,就真的没有落水吗?”顾允周和顾文若才刚刚跑到垂花门处,抬眼便看到门口堵上了许多的人,为首的正是林小姑奶奶,她的身边有林家几位夫人,林月如也在其中。

“你们让开!”

顾允周气势十足,大喝一声。

但见林小姑奶奶冷着一张脸,又见林家各房的几位夫人满面无奈,想要劝说林小姑奶奶几句,却被林小姑奶奶的一句“你们谁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儿子的这笔债可是要算在你们头上的。”,吓的连话都不知dào

要怎么说。

林月如看着顾允周一脸黑气,又见顾文若小心的躲在顾允周的背后,心里暗恨顾文若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却是如此的不醒事。

“姑母,求您了!……”

林月如看到顾允周望都不望自己一眼,心里知晓他此时定然是深恨着林家,无奈的对着林小姑奶奶开了口。

可是,林小姑奶奶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又怎么可能会听林月如一个小辈的话,不悦的瞪了一眼林月如,看着此时正躲在顾允周身后的顾文若,以为顾文若正是一个软弱的性子,想着应是很好让自己拿捏,心里更是觉得必定要将顾文若拿下。

“侄女婿,你以为我让你家小姐嫁给我明哥儿,是为难你吗?我可是真心为你家小姐考虑。”

“你自己想想,你家小姐与我明哥儿一起落得水,她嫁给我明哥儿,还有一条活路,她要是不嫁,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女子的贞洁大过性命!

这一点,林小姑奶奶深知,所以眼见着与顾允周僵硬着没有什么效果,又放软了自己的态度,一副为顾允周、为顾文若着想的模样。

“侄女婿,你将姑娘交到我手里,我日后待她必如亲生女儿一般,你可以非常的放心。”

林小姑奶奶好言听在顾允周的耳里却完全不那么回事了。

试问,他堂堂国公府,若是将女儿嫁与死人,那传扬出去,顾家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里立足?

更何况,若是顾杜两家早有婚纱,杜家明哥儿出了事,丧了命,他顾家女儿必须得嫁入杜家,他也是无话可说的。

可眼下,明明是她儿子撞了自家女儿落水,自己也是不小心跌落水里,这才送了性命,他念在她家出了丧事,不追究自家女儿落水一事也就是了,如何还能够任她颠倒黑白,歪曲事实,打着自家女儿的主意。

*

“侄女婿,我好心一片,你却不屑一顾,实在可恨!”

林小姑奶奶眼见顾允周油盐不进,目光瞥过躺在顾允周身后的顾文若,气愤的对着自己身后的丫环婆子,厉声道:“那顾家小姐是明哥儿的未亡人,你们都给人请下她来!”

“你们敢!”

顾允周眼见林小姑奶奶带来的那些丫环婆子往自己身边走来,又急又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只有一脸害pà

的顾文若,顾文若的身后只跟了一个红玉。

眼见着那些听令于林小姑奶奶的婆子丫环就要上来,他大声的责骂着林小姑奶奶,“光天化日之下,你胆敢强抢民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强抢民女?”

林小姑奶奶对于顾允周加到自己头上的罪名,只觉得好笑,丝毫不以为意的冷笑道:“你家女儿可是我的儿媳,我请我的儿媳为她死去的丈夫守灵,这算是什么罪名?”

儿媳?

守灵?

林小姑奶奶口中难听之极的字眼落在顾文若的耳朵里,她气的身子发抖,她没有办法让自己接受这样的命运。

她不过才六岁而已,如何能够成为什么未亡人?

眼见着那些丫环婆子都涌了过来,眼见着父亲为了保护着自己,而带着她节节后退,顾文若心里的恨与怒,似压抑着的火山,一下子爆fā

出来了。

只见她用力的从顾允周的大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快速的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一根金簪,拿着簪子指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叫道:“你们,你们都不要过来,你们再走一步,我立马自尽在你们面前。”

婆子和丫环被顾文若突然的表现吓了一跳,都停在了距离顾文若不远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林小姑奶奶,等待着主子的示下。

“若儿,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顾允周眼见顾文若做出如此惊人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小心的走近顾文若的身边,想要劝说她放下手里的簪子。

“爹爹,女儿不孝,您原谅女儿!”

顾文若冲着顾允周拼命的摇着头,坚持不肯放下手里的簪子,她的心里在并没有真zhèng

想要寻死的打算,可是做戏想要欺骗得了别人,就得连自己也一起骗了,满腹的心酸,痛苦,随着眼泪一点一点的落下。

眼见着那些婆子丫环没有后退,顾文若对着自己下手更重,雪白的脖子上已经溢出了一滴鲜艳的红泪。

想死!

林小姑奶奶没有想到将顾文若逼急了,竟然会有如此的烈性,想到自己一心的盘算,顾文若要是死了,那么她所有的算计可都成了空了。

心里有些着急,有些担心,可是看过顾文若落下来的泪珠,想到自己儿子的惨死,她的心里对于顾文若更生恨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以死明志二(第五更)

“想死是吧!”

林小姑奶奶走到了顾文若的面前,看着她拿着簪子的手微微发抖,冷笑着说道:“死了更好啊,死了就与我明哥儿结对冥婚吧!”无论生死,顾文若都别想逃脱她的手掌心。

说罢,林小姑奶奶又挥了挥手,命那些丫环婆子继xù

上前。

“你!欺人太甚!”

顾允周听到林小姑奶奶的话,气的差点吐血。

他怎么也没要想到林小姑奶奶竟然能够如此的无耻,如此的逼迫着一个小姑娘,而且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

“你们再走一步,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训诫的顾允周挽起了袖子,对着走过来的丫环婆子大喝一声,而后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挡的气势挡在了顾文若的身前,对着那些还想要越过他,去拉顾文若的婆子大喝道:“滚开!”

“父亲!”

顾文若眼见顾允周如些护她,心里感动,心里对于逼迫着自己的林小姑奶奶更是愤意难平。

“父亲,我死了,你千万别让我去做什么冥婚啊!”顾文若冲着顾允周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叫喊着,高高的举起了簪子,正要对着自己的胸口刺下,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动也动不了。

“若儿,你可别做傻事!父亲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顾允周眼见顾文若正要做傻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声说道:“我还就不相信了,这天下的法理都被他一家占了,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如此逼迫,今日我父女就是杀出一条道来,也要讨得一个公道。”

说罢,顾允周一只手将顾文若搂在怀里,一只手将挤到自己身边的丫环婆子推倒在地。

一步一步往前走!

那些丫环婆子眼见着顾允周火气爆fā

,又知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敢全力应付,只随着他的一推一搡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你,你等着我公堂上见吧!”

如过五关斩六将一般,顾允周搂着顾文若走到了林小姑奶奶的面前,他瞪大了眼睛,此时哪里还顾忌着林小姑奶奶长辈的身份,狠厉的说道:“我还就不相信这天下的理,是你一个妇人能够左右的。”

“你!”

林小姑奶奶眼见着顾允周如此的爆fā

,心里已经有些惊慌了,又听他说到公堂相见,心里更是发毛。

她今日来到林家,死了儿子,还没有让她家老爷知晓,倘若这件事情再闹到公堂之上,杜家以她败坏门风,又失了子嗣的罪名将她休弃,那可要怎么办呢?

心里想到这些,原本还盛气凌人的林小姑奶奶当下泄了底气,一脸恐慌的想要去拉顾允周的衣袖,想要好好的说说。

“让开!”

可是,顾允周实在是对她厌恶之极,哪里有心情同她多说一句,冷哼一声,眼看着林小姑奶奶惊吓的缩回了手,与之前那些气势逼人的模样截然不同,心中极度不屑。

“侄女婿,唉,侄女婿…有话我们好好说……”

林小姑奶奶眼见着顾允周就要带丰顾文若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赶紧的叫住了顾允周,放低了声音道:“侄女婿,我以正妻之位待之,我是诚心诚意的,你再考虑考虑…”

“走开!”

顾允周听到林小姑奶奶的话,见她贼心不死,火气再升,怒骂道:“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眼见着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原本立在一旁存着看戏心态的林家各位夫人,心里都担心起来,赶紧的上前一步,围着顾允周和林小姑奶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

“姑奶奶,这事就算了吧!还是安排好明哥儿的后事才是最重yào

的。”

“侄女婿,姑奶奶她也是悲伤过度,你可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就是啊,大家都是亲戚,可千万别伤了和气啊!”

“……”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林小姑奶奶和顾允周,而顾允周却是根本无心与她们虚与委蛇,只依旧坚持着自己要离开的决定。

“父亲!”

顾文若靠在顾允周的怀里,眼见着众人的劝说,将大家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她轻轻地拉了拦顾允周的衣袖,表示自己有话说。

“若儿,你要说什么?”

顾允周低下了头,关切的看了一眼顾文若楚楚可怜的小脸,眼见着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心头对于林小姑奶奶更是恨意难平。

“若儿给姨祖母请安了。”

顾文若从顾允周的怀里退了出来,站直了身体,面对着自己眼前的林小姑奶奶,努力的将心头的恨意压下,郑重行了一礼。

“快起来!”

林小姑奶奶眼见顾文若这般低眉顺眼,心里很是满yì

,微微弯了弯身子,想要将顾文若扶起来。

她正想要再说几句话哄着顾文若,让她自愿入了杜家门,张了张口,刚想了一句话,正要说出口。

“姨祖母,听说杜表舅遭遇不测,还请姨祖母节哀顺便,切不可胡思乱想,错乱精神。”

只见顾文若在林小姑奶奶伸过手来,手就要碰到她的手臂时,一个后退,轻巧的避开了林小姑奶奶伸过来的手。

口中恭敬又温柔的说着宽慰的话,“听说”二字咬的极重,声音不轻不重,却是让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只见林小姑奶奶伸出来的手空落落的张开在那里,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林月如挤在人群里,眼见着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文若和林小姑奶奶的身上,每个人都很想知dào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可是却又有一种不敢与害pà

的感觉在心底里升起。

林月如暗暗在心里道:这顾文若虽然年纪小小,可这心思却是足实是深啊!

她面对着林小姑奶奶的恭敬有礼,温柔大方,与刚刚那持簪子以死相逼的模样恍若二人,实在是让人惊叹。

她简单的一句话,不止是否认了她自己落水一事,甚至是连明哥儿落水一事也表示与自己无关。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言风语一(第一更)

那边顾允周带着顾文若从林家大门走了出来,将林小姑奶奶恼羞成怒后的一应威胁都没有放在心上。

顾允周甚至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如果杜家不依不饶,他必定是要奉陪到底的。

林月如跟随着顾允周一起离开了林家,一路上好几次都想要找机会同顾允周好好聊聊,可是顾允周满面的怒气,听到了她的声音也只是怒目相视,让她连话都不知dào

要怎么开口了。

他不会以为今天的事情里,自己是知情的吗?他不会误会是我算计了顾文若吧?

林月如被顾允周瞪着自己的目光吓了一大跳,心里非常的不安,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林小姑奶奶眼睁睁的看着顾允周带着顾文若离去了,气的脸都涨红了,想到顾允周的坚持不肯退让一步的态度,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怎么办?

林小姑奶奶虽然是心里极为不甘,可是脑子里却是要想着自己回到杜家以后,要怎么样才能够向老爷交待儿子落水身亡这一事实。

她还要想清楚自己没有了儿子,在杜家要怎么样才能够继xù

坐稳正室夫人的位置。

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而已!

你以为我儿子为了你送了一条性命,你还能够如此的心安理得吗?

目光落在顾允周父女的背后,她的心头已经作下了计较,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顾文若。

“我不管,我明哥儿在你们府里出了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林小姑奶奶冲着林家各位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的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为我明哥儿讨回公道的。”

“你!”

林大夫人被林小姑奶奶的话气的抓狂,可是她是理亏的一方,底气不足,没有办法对着林小姑奶奶大小声。

“你,你给我听好,如果你不能让那顾家的女儿和我明哥儿成婚,那就拿你自己的女儿来抵吧!”

林小姑奶奶走到了林大夫人的身边,冷冷地说了一句,她可是很清楚林大夫人刚好有一个女儿与她明哥儿年岁相差不多。

她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女儿给一个死去的傻子做妻子。

“你,你怎么能这样?”

林大夫人被林小姑奶奶的话给气的胸口发痛,狠狠的瞪了一眼林小姑奶奶,此时心里是又悔又恨。

“那就看你是怎么做的了!”

林小姑奶奶冷笑了一声,丢下了林家一众夫人扬长而去,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招了招手,将自己贴身的嬷嬷招到身边,低声问道:“那贱婢今天早上发作了吧?我们现在就回府里去。”

哼,由着那贱蹄子背主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今日的一朝分娩!

*

顾文若在林府发生的事情,顾文惜并不清楚。

那时候的她还躺在床上昏睡着,而她身边的香草却是叫上了宁嬷嬷一起去了药王庙。

车夫一声长吁,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香草先撩开帘子下了马车,而后,她又伸手扶着宁嬷嬷一起下了马车。

“怎么会这么多人?”

宁嬷嬷和香草看着药王庙前已停了不少的马车,看车驾,其中不少都是京城的世家贵族府中的。

宁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心自己和香草今天能不能请到神医去为顾文惜看病。

香草的脸上戴了一块薄薄的面纱,待她和宁嬷嬷直直的往药王庙门口走去时,一个婆子打扮的人挡住了她们两个人的路,只听那婆子对宁嬷嬷和香草询问道:“两位是要请神医上门治病呢?还是进庙里上香呢?”

“你有什么事情呢?”

宁嬷嬷听着那婆子的话,疑惑的问了一名,却是并没有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口中,待听到那婆子说如果是要寻神医治病的话,那么就要在门外等着,不得进门去,如果只是想要上一柱香,求个平安符什么的,那就让她们进去了。

“哦,我们是想要上柱香呢!”

香草听着那婆子的话,看了一眼门口那长长的队伍,担心在门外等待着,恐怕是等到了天黑也不太可能进入庙里,脑子一转,便是随口说了一句谎言。

“对,我们进去求个平安符。”宁嬷嬷听着香草的话,赶紧的补充了一句。

“出去吧,我今天不想出诊!”

宁嬷嬷和香草进了药王庙,顺着人流多的地方去,很快的找到了莫隐所在的地方。两个人立在门外,清楚的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而后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从屋内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我们进去吧!”

宁嬷嬷和香草见现下还没有其他人过来,对视一眼,两个人正准bèi

借着机会去找神医说说,却不想两个人刚想要往屋子里去,莫隐从里面走了出来。

“唉,神医!”

香草认出了莫隐,顾不得许多,追上了莫隐的脚步,上前双手一把抓住了莫隐的胳膊,急切地说道:“神医,我家小姐病的严重,请您一定要去给我家小姐看看啊。”

“是啊,神医,求你一定要去一趟啊!”宁嬷嬷也追了上来,也是同样的恳求着。

“我现在还有事情,没有时间去出诊,两位下次再来吧!”

莫隐认出了宁嬷嬷和香草中顾文惜身边的丫环和嬷嬷,眼见着宁嬷嬷和香草一起出了顾府,心里猜测着顾文惜的病情应当是不会特别严重,或是特别的复杂。

香草拉着莫隐的胳膊不放,语气急切的说道:“来不及了,神医,求求你,你一定要现在去救救我家小姐啊!”

“是啊,神医,救人如救火,还请你走这一趟吧!”

宁嬷嬷也是急切的请求着莫隐先去看一看顾文惜,她担心初四那日如果小姐那一身的红疹还不能好的话,那么小姐就没有办法跟着顾林氏和顾允周一起回云州族里了。

莫隐眼见着香草和宁嬷嬷都是一样的急切与担心,心里不禁起了疑惑:难道顾家大小姐又生了什么疑难杂症?

“神医,麻烦你就走一趟吧!”

在香草和宁嬷嬷半请半拉之下,莫隐只得随着二人往顾国公府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风言风语二(第二更)

杜府

锦安堂

“这是怎么回事啊?”

“哪知dào

呢,要是这孩子生不下来,夫人回来后,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可不是嘛!”

“碧云这小蹄子背着夫人勾搭上老爷,夫人留在着她干什么的?还不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货!”

两个婆子守在偏室外面,听着屋里不停叫唤着的声音,着急的来回走动着,眼见着小丫环抬来了一大桶的热水。

两个婆子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了关闭的门,走到了屋内,隔着屏风对着接生的稳婆道:“王婆子,孩子在肚子里待了这么久,会不会有影响啊!要不要给煮碗催生汤呢!”

“不!”

躺在床上正痛苦的大声叫唤着的碧云听到了两个婆子对稳婆说的话,大声的叫喊了一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我要见老爷,我不生了,你要见老爷!”

眼见着两个婆子熬好了催生汤端了进来,碧云大声的叫喊着,头更是拼命的摇晃着,不肯喝下那会害了自己性命的汤药。

“见老爷!碧云,你只有好好的给老爷生下儿子,老爷才会见你的。”

“对啊,碧云,你还是乖乖把药喝了。”

两个婆子花言巧语的欺骗着碧云,眼见着碧云还是拼命的抗拒着,两个人对视一眼,再没有那么温柔了。

一个在床头将碧云的头紧紧的按住,一个手里捧着汤碗,眼见着碧云还在不停地挥舞着手,看了一眼在床尾接生的稳婆,“王婆子,帮帮忙,把她手给我抓住了。”

“唔唔……”

碧云早已经用尽了力qì

,在三个婆子的压制下,哪里还能够躲得掉,被强行灌下了一大碗汤药后,披头散发的倒在了床上,整个人都失了魂一般,眼睛睁的大大的,却是早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骗子…骗…子!…”

碧云倒在床上,口中很小声的骂着,想起老爷在书房里强行要了她去的时候,所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想起老爷知dào

她怀了身孕后,许下的诺言,说是一定会让她成为府里的三姨娘。

此时此刻,她欲哭无泪。

她以为夫人对待自己会是不同的,她以为夫人没有给自己灌下避子汤,甚至每日里还精心的照料着自己,为的是想要借着自己来拴住老爷的心。

却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夫人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留子去母!

怪不得,怪不得自从大夫诊断出自己怀的是个男婴的时候,夫人还总大方的让老爷来她的房里。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相,原来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安抚着她,让她顺利的生下孩子。

“啊!”

碧云想清楚了所有的事情,满心的痛苦与愤nù

正想要发泄出来,突然的疼痛让她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快,再用力一些!”

稳婆眼见着宫口开了一些,冲着产妇再一次的喊了一句。

可是,碧云却是恨恨道:“不,我不生了,

我不生了……”

*

林小姑奶奶带着自己儿子的尸体,匆匆由林府回到了杜府,还未进入府门,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对着门口的家丁大声的说了一句,“告sù

老爷,大少爷他去了,让老爷到正院里找我。”

交待完了以后,林小姑奶奶,也就是杜林氏急急的奔到了自己住的锦安堂,坐到了正堂里,她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擦去,看了一眼堂前立着的都是她的心腹,脸上的痛苦之色少去许多,只冷眼将底下的人打量了一圈。

“你,你去把今天顾家小姐与明哥儿一起落水的事情给我传扬出去。”

林小姑奶奶指了一指立成两排的六个婆子中的一个,如此交待,“需yào

银子什么的,自己去账户里支,必须得让全京城里的人都知dào

我明哥儿为救那顾家小姐而落水身亡。”

“是,奴婢这就去办!”那婆子得了令,一刻也不敢耽误,弯身行了一礼,急急的退了下去。

“你,立kè

给我去准bèi

聘礼,再去请一个媒婆,明天就给我去顾家下聘。就说我明哥儿虽然是死了,可是我杜家是一定得给顾家一个交待。”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杜林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顾文若,哼,她在她眼里还是太嫩了些。

她以为她一句不曾落水,不曾见过她明哥儿的话,便能够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她以为她将所有的证据都带离了林家,就以为她奈何不了她了吗?

哼,真是太天真了!

“你,你去……”

……

杜林氏很快的将自己各种算计交待下去了,眼见着自己身边的婆子全部都退了下去,这时候,她才不复刚刚的镇定狠毒,整个人靠到了椅子上,颓然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眼泪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苍白无力,与刚刚那气势逼人模样仿若两人。

明哥儿!

心口默默念着儿子的名字,眼泪更是控zhì

不住的落下来。

杜林氏心痛,心里真的很痛!

孩子,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哪怕他再怎么痴傻,再怎么暴躁,那也是她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孩子啊!

想到她明哥儿去了,她日后只能够将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养在膝下,虽然是早已经安排下去的事情,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是觉得极不舒服。

“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杜康从外院来到了锦安堂,满面惊讶的看着全然不见往日盛气的杜林氏,心里极是不安的问道:“夫人,明儿他,他没事吧?”

虽然明哥儿是有些不太好,可是杜康三十多岁了,也只有他那么一个嫡子,再怎么样也是有些感情的,乍然听到儿子没了的消息,他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呜呜,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明哥儿啊,我对不起杜家祖宗啊!”

杜林氏听到丈夫的话,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痛哭起来,口中声是不时的责骂着自己。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哥儿他,他不会真的……”

杜康轻轻拍着杜林氏的后背,好言劝慰着,却真的不敢相信儿子真的离开了自己。

第一百四十一章 身体受损一(第三更)

“该,我明哥儿为他顾家小姐搭上了一条性命,他顾家怎么也不能够置身事外,让他顾家女儿嫁给我明哥儿,那是人人都要称颂顾家女贞洁美名的。”

杜康听着杜林氏断断续续的说了事情的经过,听着杜林氏说起一定要让顾文若成为杜家儿媳,他也是非常的赞同。

只是,他的心里也是有些疑问的:自家儿子怎么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呢?这样的事情,明哥儿可是从来都没有做过呢!

想到明哥儿的死,杜康的心里又是难受又隐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疑问的话语刚刚说出口,很快被杜林氏放声的痛哭给打断了。

“我苦命的儿啊,我的儿啊,你去的好冤啊,娘真恨,娘真恨啊!”

“你放心,明哥儿的丧事,我一定给办的风光。”

杜康听着杜林氏哭的伤心,赶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安慰,被杜林氏的哭声感染,他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先他一步去了,直感叹自己不幸。

一时之间,夫妻二人是抱头痛哭。

杜林氏哭的声音还非常的响亮,这可是愁坏了门外等着报喜的婆子。

刚刚碧云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边那婆子正来报喜,却是听到大少爷去了的噩耗,一时间在门外徘徊,也不知dào

这喜到底要不要报了。

*

惜园里

“神医,你来了!”

云嬷嬷刚刚给顾文惜换了一个汤婆子,眼见着宁嬷嬷和香草将莫隐请了过来,赶紧的让了位置,让莫隐好好的替顾文惜看看。

“神医,我家小姐她的身子,不知dào

怎么回事,用了滚烫的汤婆子捂着,却还是一片冰凉。”

“还有,神医,我家小姐睡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过来,这早上小姐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这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神医,……”

眼见着莫隐给顾文惜把过脉后,云嬷嬷又是急切的说了一通话,见莫隐只一言不发的沉思着,她闭上了嘴巴,只一脸担忧的看看顾文惜,又看看莫隐,害pà

又期待着莫隐说些什么。

莫隐微微皱起了眉头,慢慢地开口说着,“贵府小姐的身子原本就虚弱,又误服了泄药,这会身子更是不堪,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是药三分毒,身子太过虚弱,这药也是不好服的。”

他实在是不懂明明是一个大家小姐,怎么身子就能差到这个地步呢?

上一次是中了毒,身体差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明明都已经服过了他开的调养身子的方子,怎么会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呢?

看过顾文惜手上,面上的红疹,莫隐很清楚那必定是吃了不当的食物,可是他还不太清楚顾文惜是对什么食物有反应,“你家小姐这身上的红疹是吃了什么引起的呢?”

“粟子,我家小姐不能吃粟子的,她是在二小姐那里吃了粟子糕,所以才会起了一身的疙瘩。”

宁嬷嬷赶紧的回答了莫隐的问话,眼见着莫隐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她的心里极为担心,又问了一句,“神医,我家小姐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请你告sù

我们实话吧!”

看过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顾文惜,眼见着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不知dào

为什么,宁嬷嬷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粟子!”

莫隐听了宁嬷嬷的回答,心里有数了,但是看过依旧躺在床上未醒的顾文惜,他有些为难的说道:“你们家不姐这身上的疙瘩起的太多了,要想很快的治好,药量是必须加重的,可惜你们家小姐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就是正常的药量可能也承担不住。”

“啊!那怎么办?”云嬷嬷听莫隐说的这样严重,非常担心的说道:“神医,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家小姐,她可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啊!”

“小姐,神医,你一定要帮帮我家小姐啊,求你了,真的是求你了!”

宁嬷嬷也是着急了,想到初四就要起程回云州,如果顾文惜一直都是这样昏迷不醒,那必然是要被丢下来的。

小姐身为顾国公府里的嫡长女,这一次可是第一次回云州老家。如果这一次小姐不能成行,到时候族里人都还不知dào

小姐其人,若是日后再被人使些手段,小姐这嫡长女的名份恐怕都难保呢!

宁嬷嬷到底想的长远一些,可是看着顾文惜此时的模样,她的心里真的是非常的着急。

“宁嬷嬷,云嬷嬷,你们先别急,再怎么样,我们还是得依小姐的身体为先。”

香草看着宁嬷嬷和云嬷嬷两个人都是着急与惊慌,赶紧的安抚着二个人,其实她的心里也是一样的着急!

“二小姐,她,她小小年纪,怎么行事这般狠毒,小姐不能对粟子过敏,这是大厨房里人人都知dào

的,她道好,竟然会拿粟子糕请小姐吃!”

此时的宁嬷嬷并不知dào

顾文若在林家发生的事情,只想着今日小姐不能去林家,而顾文若一个庶女却是去了,心里更是不平,“她给小姐下了泄药还不罢休,非要让小姐受如此折mó

。”

莫隐听着宁嬷嬷的话,并未表态,只是心里却是疑惑:眼前的大小姐了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那嬷嬷口中所提的二小姐应当更小一些,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够有那番狠毒的心计呢?

疑惑只是一闪而过,眼见着宁嬷嬷和云嬷嬷苦苦请求,他的心里又牵挂着其他的事情,最终也只能开了一副比较温和的药方,而后又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补气凝神的药丸塞入了顾文惜的口中。

“神医,请问您明日还有时间过来为我家小姐诊治吗?”

莫隐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正要提出告辞,却见宁嬷嬷已经捧了一个钱袋送到他的眼前,“我家小姐初四是要出远门的,神医,请你明天一定要留出空闲,来为我家小姐诊治啊。”

“好吧!”

“那这账,明天再结吧!”

莫隐着急着离开,眼见云嬷嬷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得赶紧的点了点头,连宁嬷嬷手里的钱袋也没有接过,只匆匆奔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身体受损二(第四更)

太困了,真的受不了了!

明天早上还要起早去进货,我要睡觉去了!

“你来迟了!”

莫隐赶到绿

逸山庄的时候,见到的正是满面急切的郑明睿,只见郑明睿冷着一张脸,对于他的来迟,明显是一副不悦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情?”

莫隐也懒得与郑明睿计较,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他知dào

郑明睿如果不是有紧急的情况,是不会命他身边的暗卫去给他通传消息的。

“你快进去吧!”郑明睿没有再过多责难莫隐,只侧了侧身,让他往里面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隐步入内室,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正躺在床上,他胸口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是丝丝的血迹却是透过雪白的棉布印了出来,他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脸上更是露出可疑的红晕,却还坚定的睁大双眼,依靠着自身的内力支持着不多的清醒。

“高热!”莫隐伸手抚过郑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有些骇人,“他这烧了多久了?”

“快有三个时辰了!”

守在郑棐身边的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者,看他一身装扮,应当是大夫,他听到莫隐的问话,也顾不得询问莫隐的身份,只快速的应了一句。

“这么久!”

莫隐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时候,他看到郑明睿走了进来,淡淡说了一句,“我刚刚也是遇上一个病人,所以才会来迟的。”

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话说完以后,莫隐觉得自己的心里特别的别扭,有些不满自己在郑明睿的面前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的感觉,只赶紧的拿出了自己随手带着的银针,冷静了心思,对着郑棐身上的穴位快速的下针。

“最好是去拿些酒来!”

莫隐一边忙碌着,一边不忘交待旁边的老大夫。

“拿酒?”

老大夫有些迟疑,但见郑明睿的一个眼色,什么也没有多问,便赶紧的下去找酒。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老大夫离开以后,莫隐忙完了自己手里的事情,看着郑棐已然支持不住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后,他随意的问了一句。

“他帮我做些事情,一时失手,所以受了伤。”

“刚开始没有注意到那暗器上有毒,所以……”

毕竟是有求于人,郑明睿虽然恼怒莫隐的姗姗来迟,可到底还是没有将怒火发作出来。

郑明睿并没有明确的将自己的行动告sù

莫隐,只一言代过,看着睡着的郑棐,有些担心的问起了莫隐,“他没有什么大事吧?那毒能不能解呢?”

郑明睿的身边并不是没有解毒的高手,可是郑棐身上所中的毒太过古怪,所以才不得不请了莫隐过来相助。

“解毒并不难,难的是这解毒的时日很久,最可恨的还是这毒对身体的损伤极大!”

莫隐微微皱起了眉头,刚刚他下针也只能够暂时的将郑棐的心脉护住,想要解毒并不困难,可犯难的是那毒并不能够立马就解了,而是在将毒素逼至身体一处,而后经年累月的将那毒素逼出。

“你什么意思?”

郑明睿惊讶的看着莫隐,厉声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对身体有损伤,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如果我将那毒给逼到手上,那么手就有可能废了,如果我将那毒逼到腿上,那么腿,可能日后将不良于行。”

莫隐面无表情的将事实说了出来,眼见着郑明睿一脸担忧的表情,便是知dào

躺在床上的那人定然与郑明睿关系非同一般。

这样的用毒方式非常的阴毒,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们到底是被什么人伤了?”

莫隐皱起了眉头,而后想起自己之间在顾国公府替顾家三夫人和顾家大小姐解的毒,好像与现下郑棐所中之毒同出一源。

虽然他并不管那些事情,却也忍不住怀疑对顾家下毒的人与伤了郑棐的人是同出一门。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郑明睿摆了摆手,不打算告sù

莫隐更多的事情,毕竟他很清楚莫隐无心卷入那些纷争之中。

他能够站到他的身边,他已经是非常的感激了,不想让他沾染更多的麻烦,毕竟他现下也是不便于露面于人前。

“顾国公府,你知dào

吧!”郑明睿不想说,莫隐也不勉强,他随意的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曾经替顾国公府里的三夫人和大小姐解过毒,那毒与他中的毒一样的阴毒,可能是同出一源的。”

“顾国公府?”

郑明睿听到莫隐的话,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如果,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次他与郑棐亲眼目睹五弟现身京城的时候,与五弟马车相撞的正是顾国公府里的人吧!

是五弟的人伤了郑棐?

五弟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顺义候府?

郑明睿的脑子里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太快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来得及抓住,随之满腹的疑问让他非常的困惑。

“酒来了!”

正当郑明睿和莫隐陷入沉默之中,老大夫拿了两坛酒进来了。

“请问这酒有什么用处呢?”

老大夫刚刚从莫隐下针的手法里已经看出莫隐是杏林高手,现下对于看起了很年轻的莫隐多了几分敬意。

“拿布沾了酒给他擦身子,这样可以降下他的温度。”

莫隐挽起了衣袖,从老大夫的手里拿下了一坛酒,快速的从床单上撕下了一块布,将酒倒在了布上,先从郑棐的额头上擦了起来。

“还有这等妙法!”

老大夫学着莫隐的动作,在郑棐的腿上擦了酒,过了些许,摸了摸那腿上的温度的确是降低了许多,当下惊奇的将手里的空酒瓶看了好几遍。

处理完郑棐的伤情,莫隐郑重的看了一眼郑明睿,而后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等他醒来,你和他商量下,究竟是要将毒逼至何处,最好是今天晚上就确定下来,我明天还有一个病人要治!”

“好,我知dào

了!”

郑明睿听着莫隐的话,只觉得心里非常的沉重!

他知dào

郑棐的梦想是成为无往不胜的大将军,可是如果他知dào

自己的手或是腿要废了,他怎么能够接受得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无辜牵连一(第一更)

第二日

随着杜家丧事办的热闹,杜林氏让人放出去的流言蜚语已然传遍了京城。顾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顾家,此时正为着顾文若的事情而争吵不断。

“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文若送去杜家做什么贞妇的!”

顾林氏的一句话,让林月如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都没有办法,只能够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她的心里却是不屑道:哼,不过是一个庶女,人家给你脸面才会让你做贞妇,若是再不识好歹,人家收回了正室之位,强行让你以一个妾室入门,你以为你又能如何?

“你,你道是说句话呀!”

顾林氏看着顾允周皱紧了眉头,却是一言不发,实在是对他的软弱无能感到又气又恼。

“娘,我们现在太被动了。”顾允周非常的无奈,他也不愿意将女儿嫁入杜家,原本在林家他放下了狠话,说过不惜对簿公堂,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枯干

杜林氏能够如此的无耻,竟然抢先一步放出流言。

要知dào

顾家忘恩负义的流言传了出来,接下来不管他们怎么做,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都是顾家缺了理。现在不管他们怎么做,落到别人的眼里也都是落了下乘,哪怕是他将女儿嫁入杜家,在别人看来也只是最终的不得不为。

“娘,你先别激动,大老爷一定会想出法子的!”

林月锦的心里也是非常的着急,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一边安抚着顾林氏,一边满是希望的看着顾允周。

同时,她的心里恨极了林月如,她也是觉得发生在顾文若身上的事情,都是林月如一手造成的。

林月锦又见林月如到现在都是一言不发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心里想着的没有错,避过了顾林氏和顾允周的目光,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月如,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林月如的。

“你瞪我做什么?这件事情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林月如不满的迎上了林月锦瞪着自己的目光,委屈的开了口,将顾林氏和顾允周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只见她满面委屈,很是不满的说道:“那天,如果听我的,不让文若一起跟着去,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哼,现在出了事,那是她活该!

林月如的心里很是得yì

的想着:这下子,我道是很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

“你…!”

林月锦听到林月如的话,想到是自己找了顾允周,让顾允周一定得带上顾文若去林家的,一时之间恼羞成怒。

食指落在林月如的鼻尖上,林月锦愤愤道:“你,你身为若姐儿的嫡母,祸事临头,却不想着如何避开,反而是在这里幸灾乐祸,你是何居心啊!”差点失去的理智,在最后的关头回来了,才不至于让她在人前失态。

可是,同样是知情人的顾允周却是不能够那么冷静了,他听到林月如的话,微微思量亦是觉得有理,心里便是不由自主的埋怨起了林月锦。

如果不是林月锦的坚持,他也不会一定要让林月如带上顾文若回林家的。

如果顾文若没有去过林家,也许顾家就不会陷入现下这般为难的境地里。

“好了,别吵了!”

心里的那些话不能说出来,顾允周只晦涩的打断了林月锦的怒火,冲着顾林氏道:“母亲,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呢?”此时,他也只能够寄希望于顾林氏的身上了。

“法子,我能够有什么好的法子!”顾林氏摇了摇头,心里很是不舒服,想她几十年来,还从来都没有被人逼到如今这般田地。

杜家!

杜康!

哼,不过是个六品官而已,竟然胆敢对他顾家发难,真是不知所谓。

顾林氏自然知dào

自己那个最小的庶妹,一向都不是省油的灯,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与自己前半生不曾有过交集,这后半生却要被她算计,被她要胁着。

“落到现在这般,我顾家是一定要嫁个女儿给杜家的了!”

顾林氏隐晦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是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捧了茶碗,喝下了一口快要冷却的茶水,心里已经盘算开来了。

“老太君,您可一定要想想法子啊,否则,否则若姐儿这一生岂不是毁了!”

关心则乱,林月锦听到顾林氏的话,也顾不得去思量顾林氏话里的深意,只是再不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急切的说道:“老太君,这若姐儿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放在手心里疼爱着的,你可不能不管她呀!”

不过一个庶女而已,也值得她这么用心?

讨好老太君,也用不着对一个庶女这般上心吧?

林月锦的一番表现落在了林月如的眼里成为她讨好顾林氏的证据,她自为以知晓了林月锦深受顾林氏宠爱的原因。

林月如的心里对于林月锦极为不屑,却敢聪明的不在此时表露出来,竟也跟着说了一句,“婆母,虽然若姐儿只是一个庶女,可是她也是代表着我们顾家的脸面,若是就这样随意的嫁去了杜家,只怕在别人眼里以为我顾家好欺负呢!”

林月如特特的咬重了一个庶女四个字!

林月锦没有听懂顾林氏话语里的暗藏之意,可她一直冷眼旁观,见着顾林氏那般姿态,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

这顾家统共也就二个姐儿,那顾文若是老太君放在心间上的宝,那顾文惜可就不一样了。

顾文惜她虽然是占了一个嫡长女的名分!

可是,她嫁入顾家这么久,早看清楚了顾文惜在顾府的处境。

眼下,顾林氏有意的想要拿顾文惜去替顾文若挡灾,她可是看不过眼的,所以才会在话语里特特的提及了顾家的脸面,提及了顾文若庶出的身份。

顾林氏就是再怎么不喜欢顾文惜,再怎么想要牺牲顾文惜,她也不能不考虑一下顾家的声誉。

宠庶压嫡!

这种事情,关起门来自家里人是不会说些什么。

可是传扬出去,那可就不一样了,只怕连顾允周的官声都要受到牵连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辜牵连二(第二更)

今天只能更四千字了,今天特别的忙,人也特别的累,实在是没有精神再继xù

码字了。

“是啊,如娘说的不错!”

林月如难得的听到顾允周对于自己的赞同,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红脸,目光落在顾允周的身上,更带着丝丝的羞涩。

其实她刚刚说出来的话,并不是有意的为顾文惜说话,而是……

伸手悄然地抚过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脸上微微发起了热来。

她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孕,可是无论是与否,她的孩子都将会是顾家嫡子嫡女,如果日后顾老太君还如今天这样太过偏重顾文若,她可是绝不会答yīng

的。

“她说的不错!”林月锦极为不满的瞪了一眼林月如,不满的说道:“既然她说的不错,那么就请问她有什么好的办法吧!”

林月锦的话是对着顾允周说的,可是她的态度却是惹恼了林月如,她觉得林月锦对着顾允周大呼小叫的样子,实在是看不过眼。

顾允周可是她的夫君,她林月锦凭什么对他这样大小声?

“三夫人,我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的,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让若姐儿嫁去杜家了!”

林月如的话音刚落,顾林氏和顾允周都还没有表态,顾文若的声音却是突然的响了起来。

“不,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一个死人,我不要嫁去杜家!”

顾文若从门外奔了进来,身体一下子撞到了林月如的身上,口中大声的叫喊着!

“祖母,若儿不要嫁人,不要嫁人!”

“哎哟!”

幸好顾允周站在林月如的身边,林月如被顾文若撞了一下,大声的叫喊出声,身体却是刚好倒在了顾允周的身上。

待她惊魂未定的站直了身体时,眼见着顾文若已经冲到了顾林氏的怀抱里,听着她不停的请求着顾林氏不要把她嫁去杜家。一只手悄然地抚过了自己的小腹,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气愤地说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样不知规矩?”

“好了,你少说二句吧!”

顾允周轻轻的拍了拍林月如的手,淡淡的说了一句,眼见着顾文若哭倒在母亲的怀里,想到小小年纪的女儿却要经历那样的事情,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嗯!”

林月如顺从的点了点头,站立的久了,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目光扫过林月锦的身上,她又不愿意走,她实在是担心林月锦那张巧嘴说出什么花言巧语,到时候连顾允周都同意了让顾文惜去顶替顾文若。

事关嫡庶之争,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轻易放松的。

要知dào

此时此刻的她,争取的并不是顾文惜的幸福,而是她和她日后的孩子们的权力。

*

顾老太君院子里的各种哭诉,争执,都与惜园无关。

惜园,在顾家,仿佛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啊!好烫啊!”

此时的顾文惜正在接受着莫隐的诊治,此时的她正在浴桶里浸泡着,浴涌里烧开的热水中混入了莫隐调配的各种药粉,桶内里浮着些许发黄的绒草,还有一些漂浮的红色花瓣,一些似乎草根树皮之类药材,屋内飘着一股艾草的味道。

初入水时,顾文惜只觉得那水温异常的烫,似要将她全身的皮肉都要烫熟一样,实在是受不住,正想要起身,宁嬷嬷和云嬷嬷立在她的身边,却是得了莫隐的叮嘱,两个人合力将顾文惜的肩膀死死的压在水里。

“救命啊!”

顾文惜实在是烫的受不了,大声的呼救着,却是被云嬷嬷和宁嬷嬷好言相劝着。

顾文惜的身体太差,根本不能服用任何的药剂,浸泡药浴是莫隐唯一能够想到祛除她身上那些红疙瘩最快的办法。

“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守在外间的莫隐听着顾文惜的呼叫声,只平淡的说了一句,而后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思量着郑棐中的毒到底要怎么解,怎么样才能够将身体的损伤降到最小。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顾文惜习惯了那水温,也不觉得烫了,云嬷嬷和宁嬷嬷这才出了内室,留她一人在内屋泡着药浴。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顾文惜泡着正舒服的时候,一睁开眼睛,看着浴桶里,原本还是浮白色的汤水,此时竟然转变成了浅黑色,心里非常的惊讶,连忙大声的叫喊了起来,“嬷嬷,这水,这水怎么变了颜色?怎么变成黑色了?”

“小姐,你没

事?”

云嬷嬷,宁嬷嬷和香草,还有莫隐此时正在外室,听到了顾文惜的声音,云嬷嬷赶紧的奔了进来,看着顾文惜惊慌失措的模样,她扑到了桶边,也是看到涌里的水变了颜色,赶紧的安抚着顾文惜。

“放心吧,汤水有变黑那是正常的!”外间的莫隐解释了一句,这才让云嬷嬷放下了心。

而顾文惜听到莫隐的声音由外间传入,脸上却是一下子浮起了红云,她虽然现在的身体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可是她的心理却已经是重活一世了。

男女大防,自然是心中清楚。

“嬷嬷,他…!”

顾文惜拉了拉云嬷嬷的手,放低了声音,又抬手指了指外界,脸上的红云未退反增,嘴巴张开,话语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呵呵,小姐放心吧!”云嬷嬷先是不解,后来见着顾文惜脸上的红云,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神医是担心小姐的身体不适,怕出现些意wài

状况,所以才会留在外间的。”

“哦!”

顾文惜明了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想着有云医者父母心,那既然是神医,自然是更加的负责任,是以,内心里的羞涩也少了许多。

“再加些热水进去吧!”

算计着水温可能降了下来,莫隐睁开了眼睛,对着陪在自己身边的宁嬷嬷说了一句,而后又自怀里拿出了一小包药粉递到了宁嬷嬷的手里,“加了热水以后,再把这药粉加进去,继xù

泡上半个时辰。”

“好!”

宁嬷嬷接过了药粉,指挥着小丫环抬着备下的热水往内室送去,并且冲着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的莫隐感激地福了福身,“多谢神医了,让您多费心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韩国夫人一(第一更)

绿逸山庄

“啪!”

郑棐从郑明睿的口中知晓自己的情况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接受,他将所有的人都赶出了房间,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郑棐突然发生自己无路可走!

嘴角抽抽,一抹苦笑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本不在意的一个小小暗器,竟然能够伤他如此之深。

稍稍运动了内力,明显能够感受到内力有些受阻滞,郑棐的脾气一下子变的急躁起来,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狠狠往墙壁上挥了过来,一下,一下,似要将全身的力qì

都用尽。

“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莫隐匆匆赶到绿逸山庄的时候,眼见着郑明睿担心的守在门外,正要开口询问什么情况,却听到郑明睿再一次问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解毒?”

“我没有!”莫隐摇了摇头,郑重说道:“最好还是早做决定的好,否则这毒在体内留的时间越久,对身体的损害越大。”

“我知dào

了!”

郑明睿听到莫隐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急切地转过身,用力的拍打着房门,大声的叫喊道:“郑棐,你给我快开门,听到没有,我让你马上开门!”

“来人,给我撞门!”大声的叫喊着没有得到回应,郑明睿急呼身边的人,让人将房门给撞开来。

莫隐立在一旁,看着郑明睿激动的模样,心里有些欣慰,他总算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没有因为皇权的斗争而失去一颗本心。

怪不得师傅会用自己的性命保全了他!

莫隐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

凤仪宫

皇后躺在床榻之上,自从那日群芳宴上,周兰心和叶澜雪两位落水以后,她一直蛰居凤仪宫中,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此时,她只着了雪白的中衣,头上发髻未梳,只随意的披散下来,乌黑的发丝里隐隐透出几丝雪白,此时的她正微微闭着眼睛,轻嗅着室内燃着的安神香,只觉得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韩国夫人到!”

正当皇后隐隐觉得自己就要入睡时,殿外一声太监特有的尖锐嗓声响起,将她的睡意一下子赶跑了。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母亲,您快别这样了!”

皇后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匆匆地从床榻上跑了下来,迎上刚好进来的韩国夫人,母女两个抱在一起,经年不见,一时间感叹无数。

“快回床上躺着吧!”

韩国夫人低下了头看了一眼皇后的脚上,见着她雪白的长袜踩着地上,担心她受了寒气,赶紧的扶着她往床榻上去。

“谢谢母亲!”

皇后被母亲推着往床上去,原本没有一丝活络的心里顿时泛起了深深的波澜,鼻头酸酸的,差点就要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

“你这孩子!”

韩国夫人李王氏看着皇后躺到了床上,一颗泪珠落了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瘦的不成人形的女儿,心头泛着酸涩儿,。

随着鼻尖传来的清淡香味儿,正要说些什么的李王氏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

又听殿外传来一声高呼。

“皇上驾到!”

随着小太监的声音落下,只听见沉稳的脚步声从外殿传了进来,很快文帝便出现在了李王氏和皇后的眼前。

“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李王氏赶紧的给皇后的身上披了一件常服,伸手扶了皇后一把,两个人一起给文帝行了礼。

“快起来吧!”

文帝上前一步,扶了一把李王氏,温和的笑着问道:“夫人的病听说是被一位神医治好了,不知dào

现在身体如何?”

“多谢陛下挂怀,臣妇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

李王氏淡淡的应了一句,对于文帝的态度冷淡的客套里带着疏离的抗拒,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防守的冷漠。

文帝怎么可能看不到李王氏的态度与神情,只是他也知dào

自己与李家的恩怨,眼下李王氏没有对自己动手,他已经是觉得非常的好了。所以,他也不与李王氏计较。

“洁儿,你这些日子看着瘦的不少呢!”

文帝转头将目光放到了皇后的身上,关切的抚着皇后的手,而后关切地说道:“快,快去床上躺着。”

“谢陛下!”

皇后顺从着文帝的动作,往床上躺去了,目光扫过站立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的母亲,她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怒气。

让母亲进宫来看望自己,现在他又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当着母亲的面,表现出待自己这样好的模样,为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他以为只是这样虚无的作态,就能够让母亲心底里的那些伤痕一笔勾消吗?

可笑!

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

不,这不应该是他会做的事情,他究竟是在作着什么打算呢?

皇后面上无波澜,可是任她心底里如何的思量也不懂文帝的用心何在?

扶着皇后重新躺回了床榻上,文帝又温和的请李王氏坐了下来,而后温柔的对着皇后说道:“洁儿,你的身体不好,朕打算让韩国夫人在宫里陪你一些时日,你觉得yì

下如何呢?”

“那怎么行!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母亲她怎么能够在宫里长住呢!”

皇后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文帝的提议,待看到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后,她又赶紧的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的盯着文帝,似是要从他的脸上看个究竟。

“规矩都是人定的,如今你身体不适,留下夫人在你身边照顾,朕才能够安心啊!”

文帝依旧是温柔的态度,实在是让皇后心中惊疑,她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是一点也不了解文帝了,竟然一点也看不必他的安排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

而此时,韩国夫人坐在一旁,亲眼看见,亲眼听见文帝与皇后之间的郎情妾意,心里头各种滋味不停的翻滚着,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悲还是喜。

第一百四十六章 韩国夫人二(第二更)

“皇上,宫中有规矩,切不可因皇后娘娘一人而破坏,否则皇后娘娘怕是要受尽世人唾骂了。”

韩国夫人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得罪文帝,只冷冷地说完了这样一席话后,立马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臣妇也应该回去了,臣妇告退了。”

说罢,韩国夫人站直了身体,冲着文帝与皇后方向敛衽行礼,也不等文帝应答,她便自行转身离去。

留下文帝和皇后相视一眼,一时不知dào

当作何种表情。

“好了!”

韩国夫人离开后,皇后从文帝的肩头离开,收回了脸上那温婉与依赖的表情,只冷淡的说了一句,“母亲好容易肯进宫来看我一面,陛下是什么意思呢?不愿意我与母亲多待片刻?”

“洁儿,你误会了!”

文帝听到皇后的话,知dào

她是误会了自己过来的意思,以为自己是有心想要破坏她们母女的相聚,赶紧的解释道:“洁儿,朕是真心想要让韩国夫人在宫中陪你些时日的。”

因为群芳宴的出事,文帝虽然明确表示了与皇后无关的态度,可是这后宫里到底是不平静了,皇后就算是称病不出,也抵不过有心人的各种流言蜚语。

他之所以请韩国夫人入宫,让韩国夫人陪伴在皇后的身边,为的就是以韩国夫人的威严压制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险恶用心。

可惜,他与皇后之间的芥蒂已深,哪怕他是费尽心思的为她着想,在她眼里也是落不着一点好。

长叹一声,文帝站起了身,正欲离去,却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他稍稍定神,这才稳住了身形。

“洁儿,你好好歇息吧,朕还有奏本要看!”他知晓韩国夫人入了宫,匆匆丢下奏本赶来,为的就是不想让韩国夫人避开他,谁知dào

却让韩国夫人匆匆而来,急急而去。

嘴角含着一丝无奈,文帝深切地看了一眼皇后不复年轻,不再美丽的容颜,抬起了头,想要抚过她的长长的发丝,却在察觉到皇后明显不悦,并且毫不掩饰的后退中,失落的垂下了手。

“陛下匆匆而来,难道不喝杯茶吗?”

皇后淡淡开口,也不待文帝回应,只挥了挥手,冲着殿内里的小宫女轻快地说道:“将陛下喜爱的君山银针送一杯上来。”

“好,朕谢过洁儿了!”

听到皇后的话,文帝没有拒绝,只是折身坐到了一帝的椅子上,等待着宫女送上茶水来。

一室清冷与沉默,皇后眼见文帝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目光扫过一侧立着的宫女,推开身上的被子,张开双臂,很快宫女给她的身上披上了衣裳。

缓缓而行,皇后穿戴整齐,来到了文帝的身边,“皇上,不知明睿的婚事安排在什么日子呢?”

事已成定局,虽然并不如之前预想的那般,偏差虽然已有,可人力却也是不可抗拒的。

她蛰伏的已经够久了,又因为群芳宴的事情而不得不避开风头,如今已经看清了是那些人在这后宫里上窜下跳的不安份。

那么,她也应该出手了吧!

皇后此时面对着文帝,一脸的淡然,可是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傲气。

“因为安靖候府的周三小姐病情还未有好转,所以婚期还没有安排下去。”文帝的内心里非常的满yì

皇后此时此刻的模样,但是他的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又要引起皇后的猜测,猜测怀疑他的居心叵测。

她,是他的妻啊!

他们本应该是这世上相依相扶的两个人。

可是,因为一个皇家二字,便生生的将所有的情感折断,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却也只能够用算计来计较彼此之间的关怀。

“等的太久,恐怕也不是那些人愿意看到的。”

皇后好整以暇的坐到了文帝的对面,一只手轻轻在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划过,朱辰轻启,脸上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鼻尖萦绕着的清香又让她几不可察的微皱了眉头。

亲眼看着文帝在她的面前喝下了一口一口的茶水,一只手悄然地捂住心口,不让那里丝丝涌动的疼痛露出迹象。

“那你的意思是?”

文帝放下了茶杯,仔细的看过自己对面的皇后,有些无奈的放弃了从她的脸上寻找答案的心思,直接的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再来,“你想要做些什么?”

夫妻多年,哪怕是有过疏离,也能够从一丝细微的动作时发xiàn

些许端倪,眼见着皇后隐隐有丝与心不忍的姿态,文帝虽然猜测不出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却也能够感受到她的为难。

“明睿大婚之后,将还有没有婚配的三皇子,还有五皇子都赐一佳妻吧!”皇后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提起五皇子的时候,语气里多了一丝郑重。

文帝听着皇后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喜,更是在心底里加重了对于五皇子郑明曦的不满,但他还没有开口,却又听见皇后说道。

“我的母亲,韩国夫人身边收养了一个小丫环,名唤慧心,如今已长到十四岁,听闻已经是出落的如碧水芙蓉一般,我觉得将慧心配给明曦很是不错!”

皇后有意的抬着郑明曦,为的就是将文帝更多的怀疑引向郑明曦的身上,她眼见着文帝当着自己的面沉下了脸,心头欢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慧心?”

刚刚给明睿配了一个兰心,竟然这么快又找明曦找了一个慧心,她是生怕我会慢待了明曦吗?

文帝的心里怒火丛生,眼见着皇后一脸恳切的模样,恼火的站起了身,一言不发的甩了衣袖,正想要折身离去,又被皇后接下来的一句话,停住了脚步。

“陛下,宫里已经有些年不曾进新人了,开春后,让各州送些佳丽进京,也好补充后宫吧!”

“你是皇后,这些都由你作主就是了!”

文帝更为生气,甩开了衣袖,余光瞥见案几上的茶杯,衣袖扫过,随着一声“啪”的瓷器落地声,文帝愤然而去。

看着文帝匆匆离去的身影,皇后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心道:恐怕这宫里又要传言自己又惹文帝不满的风声了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站哪一方(第三更)

匆匆离开皇宫,人还未到家里,耳边便已听到皇后再度惹怒文帝消息的韩国夫人李王氏,嘴角只扬起了一抹轻淡的笑容,什么话也没有多话。

安然的坐在马车里,她又细细思量着皇后要为后宫增美的消息,想起她在凤仪宫中闻见的安神香的味道,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王氏家族原本是混迹于江湖的世家,家族中不乏调香制香的高手,她闻过凤仪宫中的安神香,知晓那安神香里多了一味药草,而正是这多出来的药草却是对人极有害处。

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闻那味道久了,都会断了生育之功能。

后宫增美?

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李王氏心中疑惑,却是怎么也想不出皇后的用意。

紧皱的眉头,没有一丝放松,想到李家的仇与恨压抑在心头太久,想到自己与唯一存活于世的女儿之间那般的疏远,李王氏的胸口仿佛又生起了一块巨石,让她感觉自己连喘气都困难起来。

*

暂且不提后宫前朝的微妙变化。

顾家与杜家的口水官司已然是愈演愈烈,尤其是杜家请来的媒人上门送来聘礼,却是被顾家轰出了大门,一下子将顾家推到了人人讨伐的风头浪尖之上。

顾文若一向在顾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尽了宠爱,直认为自己除了一个庶出的身份让人不尽如意wài

,她再没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了。却是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想要将一身的学识与教养展露于人前,想要处处压上顾文惜一头,却沾上了这样的祸事。

哭泣过后,便只余下深深的无助!

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悲惨的顾文若,感觉自己在这二天的时光里已经将余生的眼泪都流完了。

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办?

不能,绝对不能嫁给一个死人,绝对不行!

顾文若只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一想到自己要被嫁入杜家,嫁给一个死人,她只想要逃离,逃的远远的,任何人都别想找到她。

可是,些许冷静以后,她又害pà

无助起来,她不过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而已,她能够逃到哪里去,京城之大,天下之大,哪里又能够有她的容身之所呢?

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个小团,用力的拿着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以只为如此便能够逃避一切的流言蜚语,逃避不得不面对的杜家。

“若姐儿,你别担心了,我们一定不会将你嫁去杜家的,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顾文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林月锦的心里极为担心,着急的守在顾文若的房门外,大声的叫喊着,希望她能够冷静下来,希望她能够打门打开。

此时,此刻,林月锦的心里最恨的人就是林月如了。

后来,她反应过来老太君的意思,想到可以将正因病而躺在床上的顾文惜嫁去杜家,替顾文若挡了这一回的祸事。

可是,那林月如却是偏偏要和她作对!

林月如死死的咬住嫡庶之别,咬住了祸事是顾文若惹来的,不应该让顾文惜替她承担,坚决不同意让顾文惜嫁去杜家。

而老太君,她的话只能够隐晦的提出,意思只能够让她们自行的揣摩,倘若真的直接说出把顾文惜嫁入杜家,只怕是丢尽了顾家的脸面,甚至是连她自己都得背上个不慈的骂名,顾家日后都不要在京城里立足了。

“你到底有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呢?”

春晖堂,顾林氏现下也是坐不稳了,她看着满面愁容的儿子,又见林月如亦是惶恐不安,心里头又气又急。

“实在不行,我们就与他杜家对簿公堂。”林月如见丈夫没有办法,迟迟不能开口,又见顾林氏看过自己的目光里闪烁着切切的不满,脑子里一转,讷讷的开口道:“当初若姐儿可不曾承认自己落了水,现下我们就告到公堂上,说杜家诬陷。”

“哼!”

顾林氏听着林月如的话,冷哼一声,横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好人家的女儿闹到公堂之上,若姐儿以后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

顾林氏很清楚这件事情顾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

如果真的去了公堂,不管最终的结果是如何的判定,顾文若这一辈子都是彻dǐ

的悔了。

同时,顾林氏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顾文若落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即使她们这边不肯承认,全盘的否认。

林府里亲眼见到顾文若落水也是大有人在的,林家是她的娘家,也是杜林氏的娘家。

真是要闹到公堂相见,林家究竟是要站在哪一方呢?

虽然顾林氏知dào

自己与林小姑奶奶有着嫡庶之分,心里也有六七分把握林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是,到底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样有风险的事情,她还是不能做的。

“这样不行,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林月如的提议被顾林氏全盘否定之后,她实在是不乐意为顾文若的事情而烦心,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要是真不想让若姐儿嫁去杜家,我看啊,只能是让找个姨娘抓紧再生下个女儿来。可是这生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十月怀胎,怎么着也得到今年年底了吧!”

再生一个女儿!

林月如的声音不大,顾林氏没有听清楚,可是与她并立,并且距离很近的顾允周却是听个不清清楚楚。

只见他强吞了一口口水,压下了心头隐隐的慌乱,偷偷的看了林月如好几眼,确定林月如并非知dào

些什么,而确实是随意说的一句话后,他心里的紧张便消散不见。

也许,也可以用其他人来代替文若,要以顾家女儿的名头嫁去杜家,可是却并不一定非得是顾家的女儿呀!

林月如的话点醒了顾允周,只见他稳了稳情绪,对着顾林氏说道:“母亲,也许我们可以认一个义女,这样,杜家那边也就能够交待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危机度过

顾文若的事情,传到顾文惜的耳中时,顾家已然多出了一位女儿,顾文惜的身下已然多出了一位妹妹。

是的,妹妹!

那个小姑娘比顾文惜小了二岁,比顾文若小了三岁,眼下不过是个只有四岁的懵懂幼女。

顾文惜听说杜家那边竟然也同意了让一个不过四岁的幼女嫁入其门的时候,内心里一阵发凉,她想起了那日自己被逼嫁入花亲王府的情形。

那时候,她的父亲,好像一句话也没有为她说过,甚至是打心眼里认定自己做出了丢人的事情,连她一面都不曾见过。

而如今呢?

听说,认下一位义妹的提议是她的父亲提出来的!

听说,顾文若是被杜家公子从水里救上来的,杜家公子更是为了顾文若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不提顾文若年龄几何,单说男女大防的严格之下,顾文若与杜家公子已然有了肌肤之亲,如何还能够像无事人一般的过着自己的逍遥日子?

差距!

难道说这就是顾家嫡女与庶女之间的差距吗?

顾文惜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她的心里非常的难受,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的那些小疙瘩已经消退了,可是却还是留下了些许浅淡的痕迹。

宁嬷嬷和云嬷嬷都保证的对她说,那些痕迹会随着时日的流失而消退。

可是,伸手抚过脸颊,顾文惜的心里却是清楚的知dào

,有些伤痕,此生是再无可能消退了。

同样是女儿,同样的一位父亲!

可是,为何内心里却是那样的不平呢?

顾文惜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将心头那些酸楚的滋味压下去,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人见人厌的“怨女”,她不想让自己去在意与计较,只能够努力的、用力的将心口上的伤与痛压下,压下,再压下。

嘴角上扬,一个难看的笑容露出,顾文惜的脑海里划过了母亲临终时候留给她的话语。

别爱,不爱你的人!

别嫁,不爱你的人!

别爱!

父亲!

呵呵,还是自己太过天真,太过傻,经历前生今生,却还在心底里期待着父亲的关怀。

她曾经对自己说过要坚持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样的没用呢?

顾文惜的眼泪落了下来,她不想让自己陷入那些悲伤的境地里,她不想让自己再度的哭泣,将懦弱无能展现出来。

香草立的外间,她清楚的听到了顾文惜的哭泣声,她没有进去劝慰,只默默的守在外间,希望随着流出的眼泪能够将小姐心底里的那些苦带走。

*

不管是欢喜也好,还是悲伤也罢。

时光一点一点的流失,容不得人有一丝想要停留的想法。

顾家替那位新收下的小姐顾氏文悦简单的办了一场喜宴后,便打点好了一切的行囊,准bèi

回云州老家。

“娘,听说这一路上可不好走,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林月锦对着顾林氏关切的叮嘱着,一脸的不放心,但是因为顾文若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所以她整个人都格外的精神,脸上也更多了些笑容。

“若姐儿,你这次出去,就当是散散心了,将心里头的那些不舒心都散发出去。”

林月锦与扶着顾林氏上了马车,转头又拉起了顾文若的手,切切的交待着。

她看着顾文若的脸上依旧是不见笑容,不过二日的时光,顾文若整个人看起来都瘦了许多,心疼的将顾文若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搓着,有些话不便于说出口,她唯有借着慈爱的目光来表达。

“装模作样。”

眼见着林月锦拉着顾文若的手,不副舍不得的模样,林月如的心里就是一阵不满,当着顾允周的面,她也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

“惜姐儿,你怎么拿了面纱遮脸呢?”

作戏!

林月如认为自己可不会输给林月锦,眼见着顾文惜走过自己的身边,正要往后面的马车边走去,她眼明手快,一把将顾文惜的手给拉住了,眼见着顾文惜的脸上戴着一个厚厚的面纱,连忙关心的问道:“脸上怎么了?是不是伤了哪里呢?”

“谢夫人关心,我还好!”

顾文惜微微低了低头,避开了林月如伸来想要摘去自己脸上面纱的手,淡淡的应了一句,余下的话也没有多说,只是余光扫过顾文若看过自己的目光,她忙是挺直了自己的身体,往顾文若那边方向看了过来,大大方方,不带一丝闪躲。

“夫人,我脸上起了疙瘩,也不知dào

会不会过人,我与二妹妹还是不要同坐一辆马车了。”

顾文惜偏了偏头,目光扫过门口排列着的六辆马车,一辆马车上装的是备好的年礼,另外二辆则是随行伺候的丫环婆子以及府里的兵丁。

刚刚她已经看到顾林氏坐在了头一辆马车里,可以想见林月如和顾允周将会坐第二辆马车,而她与顾文若必然是要坐在一起的。

心头涌上不喜,她从林月如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脸旁,有些担忧的说道:“夫人,你看,要是我将这疙瘩过给了二妹妹,那可就不太好了。”

声音里带着丝丝的怯意,顾文惜的目光悄然地打量着顾允周的神情,她道是很有兴趣知晓,顾文若在顾允周的心里究竟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

“呵呵,你们是姐妹,应该……”林月如是巴不得顾家两位小姐一起长了疙瘩,一起烂了脸面呢。

“我,我和祖母坐一辆马车,我不要和她坐一起。”

可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顾文若生生的打断了。

顾文惜没有见到顾允周的表态,可是她亲眼看到顾允周默许的看着顾文若上了顾林氏的马车,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林月如心里恨极了顾文若,她被顾文若当着众人的面落下面子,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

“这若姐儿,怎么这么不懂事!”

当着顾允周的面,林月如没有隐藏自己对于顾文若的不满,但是她也聪明的没有用太过尖锐的词语来说顾文若。

“来,我送你上马车!”

林月如在顾允周的面前展示着自己的大方,伸了伸手,想要再去拉顾文惜的手,可是心底里到底也是有些担心,又快速的将手放了下来,抬了抬手,引着顾文惜坐到后头的马车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云州老家一

顾林氏看着出落的越来越漂亮的顾文若,目光紧紧的盯在顾文若的脸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若姐儿到了族里一定要好好表现,让族里长辈都瞧出你的好来。”

“是,祖母,你就放心吧!”

顾文若温顺的低了下头,隐去了心里的惶恐,将自己曾受到的那些屈辱与委曲都压在了心底深处,将所有的不甘与怨恨都埋藏在温顺的外表之下。

她曾听身边的丫环说起过,当初家里有意让顾文惜代替她嫁去杜家的。可就是因为顾文惜占着一个嫡女的名分,让老太君和父亲不得不顾及着顾家的颜面。

嫡与庶,差距是如此的大啊!

顾文若想起顾文惜那瘦弱的风一吹就倒的身体,心底里恨恨地想着:为什么不让她去杜家呢?反正杜家那位哥儿已经死了,她那么个病秧子,嫁过去不是正好相配的很吗?

“若姐儿受苦了!”

顾林氏爱怜的抚过顾文若的头发,眼见她沉默着,不复往日在自己面前承欢的笑颜,想着经历了落水一事后,顾文若的性子收敛了许多,脸上的笑容都少去了很多,一时间心头沉重。

“有祖母关爱,若儿不苦!”

顾文若顺势倒在了顾林氏的怀里,温柔小声的应了一句,眼巴巴的眨着一双满是水雾的大眼睛。

因为顾文若没有同顾文惜同坐一辆马车,顾文惜便是自己做了主,让宁嬷嬷和香草一起陪着自己坐在马车里。

车轮滚动,很快便出了京城,上了官道,顾文惜顾不得许多礼仪,伸手掀开了车帘,将头伸出车窗外,努力的往后看着。

入眼的只有身后跟随着的马车身影,再多便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宁嬷嬷眼见着顾文惜失落的缩回了头,又重新坐到了软垫上,关切的问了一句:“小姐,你在看些什么呢?”

“嬷嬷,我是担心文萃,他还那么小,现下祖母又不在府里……”她那位好婶娘,也不知dào

会不会做些什么。

话在口中,顾文惜却是谨慎的没有说出口,她很是责怪自己,因为病了二天,竟然整个人都迷糊起来,上了马车,才想起祖母这一次出行,将年幼的弟弟丢在了府里。

“小姐,放心吧,云嬷嬷会帮着照顾少爷的。”宁嬷嬷听着顾文惜的担忧,婉转的劝说着她,“老太君临走时候,让府里上下都要好好照顾少爷,应是不会有人敢怠慢的。”

“但愿吧!”

顾文惜知dào

自己的心里就算是再怎么放心不下,眼下她已经出来了,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只希望林月锦的心里还有些许的顾忌,知dào

老太君不在府里,倘若文萃出了什么事情,那么矛头将会直指向她的身上。

就这样,顾文惜带着一颗忐忑的心,顾文若带着一颗隐藏着斗志的心,一行人走了七八天,云州城的大门便已经是近在眼前。

到了云州城外,顾家的马车停了下来,顾文惜听外面的丫环说是族里来了迎接的人。

顾老太君怜惜她的身上长了疙瘩,就让她不必下去见礼,免得被风吹着。

顾文惜并不觉得这是顾林氏对于她的怜惜,想到陪在顾林氏身边的顾文若,她不必多想,也知dào

那是她搞的鬼。

“嬷嬷,我们就不下去了!”

眼见着宁嬷嬷气愤不平的模样,顾文惜将手里的暖炉握的紧紧的,冰凉的手上总算是多了些许的温度。

自到了京城境地,越往前走,这气温越是寒冷,顾文惜的身子不好,更是畏寒,马车里已经铺上了厚厚的毯子,可是她的手脚却还是冷的渗人。

“好吧!”

瞧着顾文惜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到毯子里的模样,宁嬷嬷便也放下了心底里的不满,轻轻的点了点头。

来迎接顾林氏一行人的是族里的两个媳妇并一位年轻后生,那两个媳妇唤

着顾林氏一声伯娘,而那年轻的后生按着排行他与顾文惜顾文若是同辈,在族里排行第五。

顾文若扶着顾林氏与三人打了一声招呼后,顾文若的一声甜甜的伯母,五哥,让人直夸赞她知礼大方。

简单的寒暄过后,一行人又起坐上了马车往六郎县赶去。

顾氏一族在六郎县是很有名的,房屋几乎是连成了一片,进了县城,只要是见到的人大多都是沾亲带故的。

顾文惜听着宁嬷嬷的讲解,暗道:那顾家族人也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吧,就算是脑子特别好,恐怕也是要记不全的。

“小姐,别慌,你只要记往族长,长老和一些主要的族人就好了!”宁嬷嬷眼见着顾文惜犯起了难,赶紧的安抚着,又指着一旁的香草说道:“香草的记心好着呢,让她替小姐多费点心思。

“是!”

香草轻轻点了点头,应下了宁嬷嬷交待的差事。

下了马车,顾文惜大致的打量了一下,县城里到底是不及京城的繁华,可是别具一格的建筑风格亦是让人眼前一亮。

顾文惜跟随在顾林氏和林月如的身后,与顾文若并排而行,族里的女眷热情的将她们迎到了堂屋里。

很快,一些族里的姐妹亦纷纷围了过来,大家互相厮见一回,虽然不是非常的熟络,却也是有说有笑。

“你这簪子,可真好kàn

!”

“是啊,

你这身打扮也很不错呢!”

“你这身衣服是京城里最时兴的款式吧!”

顾文惜的打扮不及顾文若的华丽,首饰也不及顾文若的华贵,加上她的脸上遮了面纱,未等她开口解释,顾文若的一句她脸上长了疙瘩,注意别过到了,便让那些族里的姐妹待她的态度冷淡了下来。

“这簪子,你喜欢呀,来送给你了。”

顾文若得yì

的挑过眉角,冲着顾文惜抛出一个挑衅的目光,而后,主动的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摘了下来,插入刚刚夸赞着她的那个族妹头上。

“我这次过来,带了不少的衣服,你们可以看看,到底让人给你们也照着样子缝制一套吧!”

顾文若笼络着自己身边的小姐妹,很是满yì

的看着顾文惜的身边只站立了一一二个姐姐。

备注:以上已经有2043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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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宝外婆回老家了,所以一直都要带着宝宝,除去宝宝睡觉的时间,就一直是抱在怀里,而且我家瑶宝还特别坏,抱着的时候必须得站着,走着才行,所以今天的更新可能完不成了!

蓝雅感觉自己现在是欠了一身的债了,压力真大啊!

第一百五十章 云州老家二(第二更)

顾林氏一边与族中亲人寒暄着,一边悄然打量着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人的表现。

眼见着顾文若极力的笼络着族里的姐妹,眉头几不可察的轻皱了一下,而后,又因为身边的人与她攀谈,她也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来指点顾文若几句。

“伯娘来了呀!”

堂屋里,虽然顾文惜身边的气场有些冷,可是却也影响不到大家的热情与兴致,正当欢笑声不时的传了开来。

门外响起了一个豪爽的女声,随后,顾文惜抬眼看去,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骑马装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手里拿着鞭子,径直的走到了顾林氏的身边,弯了弯身子,对着顾林氏大方的喊了一句,“伯娘好!”

“快起来!”

顾林氏示意自己身边的婆子扶了那女子一把,而后,细细眯了眼睛,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这位是婉琳吧!”

被顾林氏唤作婉琳的女子连忙冲着顾林氏甜甜地说道:“伯娘的记心可真好,这许多久不见,竟然还记得我呢!”

“呵呵,你和小的时候变化不大,还是这么讨人喜欢。”

说着话,顾林氏一边拉着婉琳的手不放,一边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手串套到了婉琳的手上,而后拉着婉琳的手,冲着顾文若和顾文惜说道:“快来见见你们的小姑姑。”

小姑姑?

顾文惜心头疑惑,那唤作婉琳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竟然会与父亲是同辈的。不过,转念又想,她是族里的姑姑,年岁上有些相差也是很正常的。

“见过姑姑!”

“见过姑姑!”

顾文惜和顾文若走到婉琳的身边,蹲身行礼,只见婉琳笑着说道:“唉,又是多了两个人叫我姑姑了,看来我今年过完年以后,可是要穷死了。”

说着话,她从自己的头上拿下了一支凤钗和一支玉簪,婉琳的目光在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人的身上稍稍转动,而后将凤钗插入了顾文惜的发间,又将玉簪替顾文若插好。

“谢谢姑姑!”

“谢谢姑姑!”

顾文惜和顾文若同时说了一句,而后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着彼此,目光里闪烁着彼此才懂的意思。

“祖母,我们出去玩玩可好?”

顾文若眼见着顾文惜的目光里不让分毫,心头有些气愤,转头面对着顾林氏却依旧是温顺乖巧的模样。

得到了顾林氏的同意,顾文若招呼着族里姐妹往外走,临走之际,还不忘记挑衅的看了一眼顾文惜。

顾文惜立在那里未动,她将顾文若的意思看的清楚,忍不住伸手将头上的凤钗插的更稳一些,高傲着头,冲着顾林氏躬身行了一礼,而后随着人流退了下去。

婉琳将顾文惜和顾文若之间的暗流看在眼里,心中对于顾文惜姐妹俩的关系看的明白,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伯娘,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一回来再来看您哦!”

“去吧!”顾林氏点了点头,笑着挥了挥手,让婉琳退了下去。

*

婉琳走到门口,看到顾文惜并没有跟随着顾文若那群姐妹一起往外走,而是独自一人站立在廊边发呆,她的身边站立着的一位丫环亦是沉默不言。

婉琳走到顾文惜的身边,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顾文惜的头,笑着对上顾文惜一脸惊诧的表情,“走吧,去我的院子,陪我去换身衣服。”

“好,姑姑先请!”

顾文惜听到婉琳的话,先是一愣,而后又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侧了侧身,让婉琳先行一步。

“一起走吧!”

“呃?”

顾文惜看着婉琳对自己伸出来的手,先是惊讶,又是一愣,而后却是轻笑着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婉琳的手里。

她怎么会忘记了呢!

她如今不过七岁而已,怎么会看着婉琳,却总觉得像是看着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呢?

顾文惜放低了自己的心态,由婉琳牵着她的手,往趣意园方向走去。

婉琳先带着顾文惜去了自己住的趣意园,换上了一身衣裙后,又领着顾文惜往安排着给她们住的地方。

“看,这是伯娘住的院子,那边是大哥和大嫂住的院子,你和文若是住在思园的。”

婉琳大致的指了一下顾林氏,顾允周和林月如住的院子,而后一脸神mì

的对着顾文惜笑着说道:“走,我带你先去思园挑房间。”思园里的房间都打扫的整齐,可是那边只有一处房间是阳光充足的。

“好,谢谢姑姑。”

不知内情,可是顾文惜却还是顺从着婉琳的话,跟随着婉琳的脚步一起走着。

*

“咦,大姐姐怎么没有跟上来呢?”

顾文若在族里姐妹的簇拥下到了花园里,待所有的人都在亭子里坐定后,她惊讶的看着人群里少了顾文惜,满面疑惑的说道:“大姐姐不会是走丢了吧?”

顾文若并不是真心想要提起已然被众人遗忘的顾文惜,而是一路行来,她与族里的这些姐妹之间的话题真的是说完了。

鸡同鸭讲,实在是没有意思。

眼下,继xù

坐在一起,她却是真的找不到可以继xù

聊下去的话题了,毕竟京城与县城之间的生活有着差距,很多时候她说些什么,那些族姐族妹却是根本不能听懂,不能明白。

顾文若只能够假意才刚刚发xiàn

顾文惜没有跟上来的样子,而后又很是好心地对着族里姐妹说道:“不如,我们四处去找找大姐姐吧,免得她迷了路,走到找不到的地方了。”

“好!”

“好的!”

听着顾文若的话,虽然有些人并不太愿意再继xù

往回走,却也不好驳了顾文若的面子。

一时间,十几个小姑娘站起身来,从亭子里走了出去,三二成群的往着不同方向走去。

顾文若最后一个走出了亭子,她看着那些姐妹都不同的方向走了,自己则叫了随身的丫环红玉,“有没有人告sù

过你,我们是要住在哪里呢?”

“说了,是思园,可是这路,奴婢却是不识得。”

红玉小声的应了一声,眼见着顾文若拍打着自己的衣裙,又抚过了自己的头发,便是知晓她是想要回去重新梳妆了。

“奴婢去找个人领路,小姐且等等。”红玉没等顾文若发话,赶紧的福了福身,又匆匆跑开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云州老家三(第一更)

六郎镇的顾家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顾家大族,远在京城的顾国公府顾林氏以及顾允周追根溯源,在很久以前只是顾家的一个旁枝。

只因为当初顾允周的先祖追随着大庆国的开国先祖立下赫赫战功,得封国公之位。

而顾家家族本宗则因为战争之乱,本宗遗留下来的血脉日渐凋零,为壮大家族声威,使家族得以千年传承,这才将一些旁枝收拢族下。

如今,顾家除去顾允周一脉在京城为官,余下的都是守着祖业过日子。

顾文惜此行只见了族长匆匆一面,那还是在婉琳的带动下,她在族里四下走动,眼见着族长处理着族人的纠纷。

顾林氏和顾文若对待婉琳的态度极为亲昵,顾文若甚至是给婉琳送去了不少珍贵的礼物,初时她并不能够理解这其中的缘由。

后来,她才知dào

原来婉琳是族长最小的一位孙女,一向得老族长宠爱,而听过宁嬷嬷的切切交待,顾文惜知晓顾林氏和顾文若打的主意,她虽然也是有意与婉琳交好,可是却实在是做不到像顾文若那般舍下颜面的去巴结。

可是,婉琳不知dào

为什么却总喜欢拉着她到处跑,不过三四天的光景,婉琳都已经带着她几乎将族里的各家爷奶叔伯婶娘家里都跑了个遍,也总算是让她在众人面前混了个脸熟。

当然,她在跟随着婉琳到处跑的时候,顾文若也没有歇着,她利用着与族里姐妹交好的机会,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才艺展示,让更多的人夸赞着她。

长辈面前,顾文若更是将林月锦替她备好的各种小礼物送上,贴心又大方的举动更是惹人爱怜,博人赞美。

这日,顾文惜和婉琳正从外面回来,两个人刚刚走到花园里,眼见着园子里的梅花香味飘过,正想要绕过假山,去往梅树那边,耳中却听到几个轻脆的女声。

“八姐姐,你说那个顾文若是什么东西,这些天来,尽是讨好这个,又讨好那个,上窜下跳的,得了几句夸赞,还真以为自己上天了。”

“可不是,我得了她一支簪子,对着我,就以为自己是天仙似的,舍了我什么好处似的。”

“谁说不是呢!她那一身虚伪的作派,让人看着就恶心。”某女因为顾文若在爹娘面前的表现,被爹娘拿来做了对比,此时心头正是火气极大。

正当顾文惜想要拉着婉琳先行离开时,又有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可就不是,她顾文若,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下贱胚子,一个庶女而已,天天在我们面前摆的什么谱,装的什么象,真以为自己出身国公府,就是什么大家小姐。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那娇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怨恨,说起顾文若来,更是气势汹汹,“我最是看不惯她了,比小姑姑还要让人讨厌。”

啊!

这还和婉琳扯上关系了?

顾文惜听到提起了婉琳,回头看了一眼,也将那话听入耳朵里的婉琳,正想要开口安抚几句,却见婉琳满不在乎的冲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

婉琳拉起了顾文惜的手,正要拉着她离开,谁知dào

两个人转了方向,却看到另外一面的假山边顾文若和红玉的身影。

顾文若脸色发白,双手握成了拳头,心头压抑着的恨与委屈,让她的眼眶泛着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已经用尽了心思去对待族里的那些姐妹,却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有背后说出那些难听的话语。

她很想要冲过去,很想要大声地质问她们说话究竟凭不凭良心?

可是,她不能!

自从杜家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已经清楚的了解到了什么叫作人言可畏。

此时,此刻,她只能让自己的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假装什么都不知dào



可是,顾文惜!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文若的脸微微发红,为什么要让她听到那些辱骂与不堪的话语?

“我们走!”

顾文若想要让自己表现出大方的一面,可是对上顾文惜那隐含着同情的目光,她的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唤着红玉折身而去,连婉琳也顾不上打个招呼了。

“我们也走吧!”

婉琳看着顾文若先走了一步,对着还处于惊讶之中的顾文惜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人活在世上,哪个敢说自己不曾被人说过,不相干的那些人,咱们不必去理会。”

*

这会儿,顾林氏正同陪着自己几位长老太太说着贴己话,几位老太太在一起唠着家常,彼此的恭维着。

五房的一位老太太对着顾林氏满面羡慕地说道:“老嫂子的身子骨可真好,瞧着可真年轻呢。”

顾林氏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可真是多亏了若姐儿在我跟前孝顺啊,每日里都是若姐儿陪在我身边解闷!”

说起这个,三房,二房的两位老太太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是将顾林氏的心思看了出来,可是,她们却忍不住在心里想着:顾林氏是在京城里好日子过的太多了吧?竟然连这嫡庶之分都不放在眼里了。

“呵呵,老嫂子有福气啊!”

五房的老太太眼见着气氛变的有些尴尬起来了,只得陪着笑的赞叹了一句,余下的话却是真不知dào

要怎么应对了。

顾林氏这一趟的目的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可是却是谁也不敢拍着胸脯的保证能够同意顾林氏的想法。

要知dào

族谱的事情,可是不是她们妇道人家能够随意决定的。

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想要混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即便是将庶出的过继到正室的名下,即便是得了一个嫡出的名头,知晓内情的人还是不会买账的。

“是啊!你们也都是儿孙绕膝的,也都是有福气的啊!”

顾林氏听着她们的话语,哪里能够不知dào

她们的回避呢,心里有些不愿意,口中更是再一次提起了顾文若,“你们有没有觉得若姐儿长的很像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云州老家四(第二更)

“像一个人?”

“像谁?”

顾林氏的一句话,让几位老太太都惊讶的齐声问了起来。

“过些天,我们就会知dào

了。”

顾林氏神mì

一笑,并没有直言余下的话,而是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

*

又过了二日,顾氏族人齐聚在祠堂里跪拜祖先,顾文惜亲眼看到顾文若立在祠堂外,却因为庶出的身份而不得进入。

她的心里没有想像中那样生出喜悦或是得yì

,而是在见到了顾文若那双怨毒的目光后,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内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惶恐,她仿佛感觉到自己与顾文若站立在一个彼此对立的位置,剑戟相交,一道道寒光划过彼此的眼。

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强行将心头的那些慌张与寒冷压了下去,傲然的跟随着别人的节奏,叩拜行礼,起身下跪,再如是的重复着。

仪式繁复,一个上午很快的过去了,最后一个跪拜后站起了身,顾文惜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前都冒出了金星了。

随着一声“礼毕”,仪式总算是结束了!

出了祠堂,宁嬷嬷陪在顾文惜的身后,知晓顾文若并没有如愿的添到云氏的名下,她非常的满yì

今日的结果。

“小姐,你是有所不知,这嫡女的名头,与庶女可是相差许多,尤其是嫡长女的名头,现在是看不出来,等小姐你及笄后,说亲时就不一样了。”宁嬷嬷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来,犹豫着该不该告sù

年幼的顾文惜。

“哦!”顾文惜自然是知晓这其中的差别,可是想到自己前生分明是占着顾家嫡长女的名头,可是最终还不是被顾家弃之敝履。

名头,这种东西,她还真是不知dào

要不要相信呢!

可是,顾文惜又矛盾的想着:如果自己不是顾家的嫡长女,此时她又会是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呢?定会是比现在还要差吧!

“大家族的嫡长女可都是要被严格教养的,还要给后面的妹妹弟弟们做好榜样。大家族里挑选作为宗妇的媳妇时,一般也喜欢从嫡长女中找。”宁嬷嬷眼见着顾文惜并不重视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将话给顾文惜说了清楚。

“哦!”

顾文惜依旧是并不热络的点了点头,对于婚嫁之事即没有害羞也没有期待,她甚至在心里悄悄地想着:有林月锦,有林月如,有顾文若,还有祖母,她日后想要嫁得好,恐怕是没有机会的。

只希望,前生的悲惨再不要降临到我的头上!

顾文惜想起自己前生迫嫁为妾,暗暗地在心头祈祷着。

“小姐,你怎么就不为自己的事情上点心呢?”宁嬷嬷眼见顾文惜漠不关心的模样,很是着急的地说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亲事可是关系到女子一生的幸福,可轻忽不得!”

“嬷嬷,我上心又有什么用啊!”顾文惜好笑着安抚着宁嬷嬷,手指了指上面,轻笑着说道:“嬷嬷,我的亲事可不是由我来决定的哦。”

顾文惜知dào

自己的婚事定然是拿捏在林月如,顾林氏的手里,她就算是这会儿早早的上了心,只怕也不过是一场空。

“唉!”

宁嬷嬷听着顾文惜的话,眼见着她的动作,心里明白了她的意思,余下的话真是不知dào

要怎么说了,只能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族长,为什么不能将若姐儿记到云氏的名下?”

祭祖仪式结束后,顾林氏找到了族长顾安良,开门见山的将自己满心的不悦给问了出来。

她之前已经是找过了族长,将自己的意思全部都说给了他听,当时他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对,怎么今天却是连提都没有提上一句,甚至是好几次她都想要开口,却总是被人给打断了。

“林氏,你虽然嫁入顾家多年,可是你却并不知晓顾家的规矩,顾家规矩,嫡就是嫡,庶就是庶,不容混淆。”

族长顾安良冷着一张脸,发须全白,精神矍铄,看起来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姿,只见他冷冷的扫过顾林氏,不悦地说道:“虽然给你们占了一个长房的名头,可是你要知dào

,顾家还不是由你们来做主。”

顾允周的先祖那一脉在顾家族里被称作长房,可是实jì

上他们并不是真zhèng

的长房,只因为追根溯源顾允周那一脉的先祖本在庶出长子。

现如今虽然是将顾允周先祖那一脉重新纳入了顾家,可是族谱上的嫡庶之分还是清清楚楚的。

“可是,你们难道没有发xiàn

吗?”顾林氏顾不得许多,大声的说道:“你们都长了眼睛的,你们应该看得出来若姐儿长的像谁吧?”

顾林氏一直觉得顾文若长的像极了曾经的太皇太后,出自顾家的一位小姐。族里的族长和长老都见过顾文若后,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并且明白她一心想要给顾文若谋上一个嫡出身份的苦心。

“你想太多了!”

权利之心,功利之争,这些都不是顾家族长需yào

去考虑的,无论顾文若长的像谁,她庶出就是庶出,更改是不可能的。

“我想太多了?”

顾林氏听到族长的话,立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对着族长说道:“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顾林氏很想要打破眼前那些老顽固的脑袋,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石头。

可是看着族长依旧冷峻着的脸,她终是知晓族里的强硬态度是不可能更改的。

“你们这样会毁了一个好女孩的。”顾林氏冲着族长和几位长老大声的叫喊了一句。

然而,族长顾安良和其他的几位长老却是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看着顾林氏连自己的年岁都不在意了,径直从他们的眼前快速的跑了出去。

“但愿不会因为妇人的无知,而给顾家惹来大祸!”一位长老看着顾林氏跑了出去后,眉头轻皱起来,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顾家千年传承,可千万不可再毁在一个妇人手里了。”

“是啊,顾家可真是经不起更多风波了。”另一长老同声附合,言语里的担忧亦是毫不掩饰。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云州老家五(第三更)

顾安良听着长老所说的话,眉头亦是皱起,他的心里也是深切的担忧。

可是,他们能够怎么做呢?

什么都做不了啊!

百年前,顾家选择了安守一方,如今族里除去顾允周在京城任官,余下的族人都只是田舍翁,只顾允周一家能够安分守己,莫要生那痴心妄想。

“天命不可违啊!”

又一长老如此感慨一句。

一时间,包括族长顾安良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天命不可违!

只怕他们顾家又要开始新的隐迁计划了。

沉默良久,顾安良与十位长老相互交换了眼神,所有人的目光里都是一样的意思,彼此轻点着头,默认着接下来他们将要做的事情。

*

“走!跟我一起去庙里。”

一大早,顾文惜刚刚给顾林氏和林月如请完安,才回到她住的思园里,婉琳却是已经早已经等待她多时。

婉琳一见到顾文惜回来,话也不多说,直接牵过了顾文惜的手,领着顾文惜便往门外走去。

顾文惜与婉琳熟识以后,也是知晓她的直爽脾气,也不多问,只让香草跟上自己一起往外去。

婉琳一向是野惯了,她的身上没有千金小姐的娇气,连一个丫环也不带在身边。

很快,顾文惜带着香草,跟随着婉琳走到了顾家大门口,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往集市赶去。

“你的脸上,真的是长了许多的麻子吗?”

顾家族里的马车不及顾文惜从京城来的时候坐的马车大,三个人一起挤在马车里,便显得车厢有些逼仄。

顾文惜的脸上依旧是戴着面纱,而婉琳实在是觉得车厢里太过压抑,又没有什么好玩的,目光正对着顾文惜的脸上,想起有关顾文惜的不少流言,她满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猜呢!”

跟随在婉琳的身边,顾文惜觉得自己身上少却了很多的压抑,整个人都要轻松许多,调皮的冲着婉琳淡淡一笑,双手却是快速的挡住了婉琳伸过来的手。

顾文惜不给婉琳伸手扯掉脸上面纱的机会,只笑着说道:“你最好是不要看,否则的话,可真是要被吓着了,我可不负责任哦!”

顾文惜哪里不知dào

族里很多有关她的流言,什么麻子斑点之类的都还算是说的轻微的,更有人传言她的脸上分明是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整张脸都被毁去了容颜,因为香草的脸上就是那样的,她身为主子又能有多少好呢?

“哼,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婉琳才不会被顾文惜简单的几句话给吓倒,她眼瞅着顾文惜不在意的时候,动作迅速的往顾文惜的脸上捞了一把。

“哈哈,你竟然骗我呢!”

婉琳将顾文惜脸上的面纱拿在了手里,看着的是顾文惜瘦瘦小小的脸,肤色白皙,五官亦是精致,虽然并不是十分的出众,却也可见日后定然是清秀佳人。

“呵呵,我可没有骗你哦!”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自己脸上怎么怎么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谣传而已。

顾文惜冲着婉琳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眼见着香草有些担忧的冲着自己使了眼色,她又郑重地对婉琳说道:“小姑姑,你可千万替我保守秘密呀。”

“好!”

婉琳听着顾文惜的话,也没有多问什么,大大方方的将手里的面纱递送到顾文惜的面前,而后大声的笑着说道:“也不知dào

你这疙瘩什么时候能够好呢!”

“呵呵”

顾文惜陪笑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些消沉地想着:谁知dào

什么时候能好呢?顾文若没有如愿记到母亲的名下,恐怕祖母的心头都是气愤难平吧!

*

清华寺是六郎县香火最旺的寺庙,在县城郊区外的一处山顶上,马车在山脚下便了下来,顾文惜看到今天赶来清华寺的人不少,入眼的便是不少穿着贵气的男人,女人。

“我们是要走上去吗?”

顾文惜看着有不少人都虔诚的往着山路上行走着,心里默默的想着:到底山顶,她的两条腿还不得瘦掉一圈啊!

“傻子,走上去,你还有命呢,坐滑竿啦!”婉琳取笑着顾文惜的“白目”,而后很快的找到了三副滑竿。

顾文惜和香草因为婉琳的缘故,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了一种名叫“滑竿”的交通工具。

高高的山路蜿蜒在山腰上,顾文惜感受着山林里的清风不时的抚过脸颊与耳际,暖暖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树叶照射到她的身上,呼吸着山林间的空气,微闭着眼睛,似要将一切烦恼的根源都消除。

“小心点哇!”

婉琳与顾文惜并列而行,眼见着顾文惜陶醉着闭上眼睛,声音不大不小,不会惊吓了顾文惜,却是好心的提醒着:“闭着眼睛,小心从滑竿上栽下来哦。”

顾文惜刚刚在马车里听婉琳说起过她曾经在上山的路上摔着了,现在思量起来,应当就是坐着滑竿的时候摔下来的。

所以她很快的回了一句,一脸调皮的笑看着婉琳,“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啊,才不会呢!”

婉琳哪里听不懂顾文惜的言外之意:只有你才会摔下来,只有你是小孩子呢!

婉琳故作威严的对着顾文惜笑骂道:“哼,没大没小的。”

不知dào

为什么,婉琳总觉得和顾文惜在一起玩,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距总会无意中被人忽略。

细细的眯了眯眼睛,婉琳打量着看起来不过小女孩的顾文惜,想到祖母在她耳边的感叹,心里忍不住痛惜着顾文惜这个与她一样,自小失去了母亲的女孩。

坐着滑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顾文惜一行三人总算是到达了山顶,三个人站立在清华寺的大门前。

顾文惜见她见到的清华寺并没有想像中的威严,反而是一座看起来非常质朴的庙宇,三门大开,金色的“清华寺”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泛着团团金光,金光折射到古朴的青砖上化作了层层的黑晕,为质朴的寺庙平凭了几分庄严与底蕴。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云州老家六(第四更)

这章只有一千多字,后面再赶赶,看看能不能完成今天的八千更新,蓝雅真不想每天都欠着,可是,真的是太忙了,明天还要去进货,如今实在完不成请大家一定要原谅。

顾文惜前世并不是很信奉神灵,只有着陌生的敬畏,而如今,跪在高高在上的大佛下,顾文惜的心头却是不能平静。

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表现出虔诚,可是,内心里飘忽不断的心思,却是让她心绪起伏。

前生,她在顾家、在花亲王府苦苦挣扎,也曾期待神灵能够给予她关怀,可是直到死,她也不曾感受到一丝丝的慈悲。

而如今,历经重生之事,这世间到底有没有鬼神诸佛?

顾文惜的心里无法给予一个肯定而确定的答案。

若有,那么此时的她便只是一缕重新而来的孤魂。

若无,那么她脑海里有关前生的那些记忆又算作什么呢?

臆想?

错乱?

顾文惜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前生的那些经历是不存zài

的,因为那入骨的恨与痛,是她每每午夜梦回里的噩梦。

“醒醒了!”

“拜个神也能让你睡着?”

婉琳不知dào

顾文惜是陷入了深思之中,轻轻的推几下顾文惜却是没有反应,这才加重了几分力道,看着顾文惜被“惊醒”过来的模样,她连连摇头,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孺子不可教也!”

顾文惜站起了身,推开婉琳伸至自己眼前的手,不待自己的心情平复,冲着婉琳脱口而出,一句,“你才不可教呢!”,若得婉琳哈哈大笑。

“你怎么这么喜欢笑呀!”

顾文惜实在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的,眼见着婉琳乐的不行,小性的撇了撇嘴巴。

“哈哈,好笑才会笑啊!”婉琳拉着顾文惜的手,一边乐呵呵的笑着,一边走出了寺庙佛堂正殿的大门。

“你这又是要去哪里呢?”

在正殿拜过佛祖后,顾文惜又见婉琳拉着她的手往僻静的地方走去,心里升起了几分疑惑,虽然不至于觉得婉琳会害她,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些忐忑。

“嘘,什么都别问!”

婉琳回过头对着顾文惜神mì

的笑,示意顾文惜稍安勿躁。

*

“施主,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实在是不适合你长留的。”

此时,清华寺最为偏僻的一处院落里,一位小沙弥正对着一个穿着僧衣的少女说话。

那少女几次想要拉着小沙弥的衣袖苦苦哀求,却是被小沙弥惶恐的避开,“小师傅,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是没有地方去了,求你们收留我吧!”

“施主,有道是男女有别,你一个女子留在我们寺里,实在是不方便,若是被人知晓,传扬了出去,只怕我们寺里百年来的声誉都要毁于一旦。”

“小师傅,都说佛祖是慈悲救人的,小女子一无所长,飘零至此,实在是不知dào

要往哪里去了,求小师傅再向主持求情,让我留下吧。”

已经在清华寺住了半月有久,那少女原本的一身破烂已然收拾干净,流落,漂泊的日子她真的是已经受够了,吃尽了苦头的她如何只希望能有一处小小的容身之所。

眼下,面对着想要赶她离开的小沙弥,少女只能够是咬着牙,放下脸面,放下身段的去请求。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云州老家七(第一更)

“施主,你还是走吧!”

小沙弥心里有些矛盾,他又是同情眼前的女子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又是担心她在寺里住的太久,会被别人看到,影响寺里的名誉,主持命他来好言劝说眼前的女施主,可他真是不知dào

要怎么说才好。

“小师傅,我是真的没有地方去啊,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你别赶我走,求您了……”

少女攀上了小沙弥的胳膊,顺势就“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到了地上,坚硬的青石板将她的膝盖磕的生痛。

“哎,哎,哎,你快点起来,这拉拉扯扯,跪跪拜拜的算个怎么回事呀!”

小沙弥哪里经过这阵势呀,急切的想要净跪在地上的少女拉起来,可是伸出手后,却又无可奈何的收了回去,他入佛门虽然年月不长,却也是一向都是恪守清规戒律,可不敢因为一个女子而坏了自己的修行。

“你快点起来吧,我,我真的是没办法呀!你一个女子,常住在寺庙里算个什么事啊!”

小沙弥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眼见着那少女跪在地上不停的恳求着,扶又扶不得,赶又赶不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转身就要离去,准bèi

将自己办不好的事情报到主持那里。

“小师傅,我求你了,你帮我在大师面前求求情吧!”

眼见着小沙弥想要逃走,女子却是一把将他宽大的衣袖拉住,声嘶力竭,悲泣动人。

“这是在干什么呀!”婉琳拉着顾文惜刚好走过这一处偏僻的院子,眼见着一个小沙弥正欺负着一个素朴的少女,当下冲了过去,自己随身带着的鞭子冲着小沙弥的身上飞了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这小和尚对你做了什么?”

婉琳飞奔过去,不顾倒在地上直叫唤的小沙弥,一把将倒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关切地询问着。

“啊!救命啊!”

小沙弥身上挨了一鞭子,身上的僧衣都被生生的打出了一道印痕,痛的直蹦跳着,眼见着婉琳扶起了地上的女子,手持着鞭子又冲着自己看过来,当下跳动着拉开距离,心中惶恐的,口上却是大声叫喊起来,“你,你是什么人啊,竟然在寺里撒野,还动手打人……”

“你这小和尚,还会恶人先告状呢!”婉琳轻轻挥动着手里的鞭子,很是不满的冲着小沙弥厉声责骂道:“你胆子还真不小呢,竟然敢在寺里欺负女子。”

“你胡说什么呀,我才没有欺负她呢!”

小沙弥哪里能够承认婉琳给他安置的罪名呢,当下大声的为自己辩解着,“她是我们寺里收留的女子,我只不过是在请她离开而已。”

“小姑姑,你别冲动,先把事情搞清楚吧!”

顾文惜听清楚了小沙弥的话,又打量着那个女子,眼见着她穿着僧侣的衣袍,虽然有些不合身,却还是很整齐的样子,不像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赶紧的拦下了正要冲着小沙弥挥鞭子的婉琳。

*

“她在我们寺里已经待了半个多月了,可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像今天这样的误会恐怕会更多的。”

小沙弥将事情的缘由说了清楚,而后理直气壮的冲着婉琳说道:“看你这样子,也应该是个有能耐的,干脆你把她领回去吧。”

“嘿,我说你脾气还不小呢!”

婉琳听着小沙弥的话,知dào

是自己错了,可是又听到那小沙弥那么强硬的话语,大小姐脾气也被挑了上来,冲着小沙弥厉声骂道:“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呢,你怎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竟然还赶人了。”

“你们女的,还真是麻烦!”

小沙弥骂骂咧咧的想要离开,却又怕自己没有完成主持交待的事情,左右为难,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是走,还是留。

“姐姐,你家在哪里呢?怎么会逗留在寺庙里呢?”

顾文惜蹲下了身子,看着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女子,眼见婉琳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得亲自上前,放低了声音,好言好语的询问着。

香草立在顾文惜的手后,她悄然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眉头却是隐隐的皱了起来。

那女子如今虽然是穿着一身僧袍,看起来质朴素净,脸上亦是不施脂粉,更有着被阳光晒的黑印,可是她的脖子,隐隐可见的雪白光滑,白嫩的肌肤已然暴露了她的出身必然是不低的,还有她的手,食指纤纤,虽然此时看来已经粗糙了不少,却是不曾染过丹蔻,可见亦是良家女子。

可是,一个大家小姐,一个良家女子,却流落到一个寺庙里,并且还坚持不肯离开,这其中有着什么隐情?

香草的脑子里已经想出了好几种版本,什么大家小姐离家出走,什么犯官之家流落在外的小姐,什么私订终身背弃家族的小姐又遭人抛弃……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香草都很清楚,这样的人都不是小姐能够沾染上的。

尤其是她眼见着那女子哭的无助,哭的伤心,虽然她的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好受,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清楚那女子,定然是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想要赖在小姐的身边。

否则,那女子为何一直都是痛哭不止,就连小姐出言安慰也还是一直在哭,却不曾把话好好的说。

“好了,别哭了,真是烦人。”

顾文惜好言相劝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还是婉琳的一声不耐烦的嘟囔,让那一直哭个不停的女子停止了哭泣。

只见那女子停止了哭泣以后,果然是如香草猜想的那样表现,只见她一把握住了在她身边的顾文惜的手,急切又恳切地说道:“小姐,两位小姐,我,我是个无家可归的苦命人,求两位小姐收留我吧,我会给你们做牛做马的。”

“唉,两位施主,不如你们就做做善事吧,收留了这位施主,也算是替本寺做了一件善事。”

小沙弥听到了那女子主动的提出了请求,知晓这一回是有希望让她离开,赶紧的在顾文惜和婉琳的身边帮衬着说了一句。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云州老家八(第二更)

顾文惜是没有办法收留那个自称叫作可人的女子,而婉琳实在是觉得没有办法,禁不起那可人的苦苦请求,只得挥了挥手,让可人跟随着自己回去。

“这个时候,什么都没得看了,我们回去吧!”

因为可人的事情,耽误了时间,婉琳原本杨要带着顾文惜去看看清华寺的变色湖,眼下却是知晓已经过了看那变色湖的最佳时机,只能够失落又歉意的带着顾文惜回去。

“下次吧!”

顾文惜安慰着一脸失落的婉琳,眼见着可人的脸上涌起了丝丝的不安,似乎有些隐隐的担心,她笑着说道:“今日看不成,说明我必然是还有机会再来清华寺的,小姑姑,到时候,你可是还要再陪着我哦。”

“好!”

婉琳的性情非常的直爽,一点点的不开心,很快又因为顾文惜的话而抛之脑后,她高兴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下次我一定会陪着你一起去看变色湖的。”

*

不说顾文惜与婉琳的出行玩的够不够尽兴,且说说顾林氏和顾文若因为不能将出身记入云氏名下,而得不到一个嫡出的身份,正面面相对,两个皆是一脸不甘心。

“娘,事已至此,还是算了吧!”

顾允周看着母亲和女儿都是冷着面,一句话也不说,实在是不知dào

要怎么办才好,劝说的话语,他真是觉得自己词穷了。

“哼,我是一定不会让若姐儿这样受委屈的。”顾林氏的心里实在是不甘心,眼见着陪在自己身边乖巧又懂事的顾文若,眼见着顾文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委屈的抱怨,只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的心里,顾林氏的心都疼死了。

“好孩子,别难过,心里委屈可千万别憋着。”

顾林氏伸手将顾文若搂到了怀里,轻轻拍着顾文若的后痛,让她将委屈哭出来,可不能放在心里,把身体给憋坏了。

“祖母,是不是若儿做的还不够好呢?”

“好孩子,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老顽固不开窍,真的,一点都不干你的事儿。”

顾文若乖巧的话语,让顾林氏更是将她疼到了心坎里,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好言安慰着,提起了族里的族长和长老,她亦是咬牙切齿,心头满是愤恨。

“祖母,别难过,若儿还会再努力做的更好的!”

顾文若小手轻轻的环上了顾林氏的脖子,贴心地安慰着顾林氏,口中所说的话语,更是让顾林氏的心里对她充满了愧疚与慈爱。

顾允周将母亲与女儿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顾文若的表现真的是让人心疼,他一直都不太将精力放在女儿们的身上,可是眼下,顾文若的表现,却是让他真切的感觉到了自豪。

只是,嫡与庶,事已至此,更改已是不易。

目光落在顾文若的身上,顾允周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深沉,余下的话,再没有多说什么了。

*

“父亲,为什么你不愿望让我记到前夫人的名下?”

顾允周从顾林氏的院子里出来了,跟随在他身边的是顾文若,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小院子时。

顾允周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到了跟随在他身后顾文惜,心里有些惊讶,刚想要问上一句,耳边却是清楚的听到了顾文若对于他的问话。

你,你说什么呢?

顾允周张了张口,想要说自己根本不懂顾文若的意思,可是迎上她那双大而清亮的眼睛,谎言便是无法随口说出来。

“为什么?”

顾文若坚持的再一次重复了一句,目光紧紧的盯在顾允周的身上,想要知晓一个答案。

那日,她清楚地听到了顾允周同老族长说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记到云氏的名下。

那时候,她清楚的听到了顾允周说,不能对不起云氏,不能违背着云氏自己的意愿,在她死后还要做出她自己并不愿意的事情。

而在她听到顾允周与老族长说话之前,顾林氏却是信誓旦旦的向她说,这一次一定会让她成为顾家嫡女,虽然不能成为嫡长女,却也是非常金贵的嫡次女。

可惜,那天祭拜先祖的时候,她却只能够留在祠堂外,连进入祠堂的一次机会都没有。

她深恨,恨着从自己的面前款款走过的顾文惜,所以,那时她想到了顾允周所说的话,想起了云氏,她顾不得隐藏内心里恨与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文惜。

那时候,她的心里似乎忘记了何为怕!

甚至,她的心里已经隐隐的有了一种感觉,一种不妙的感觉!

她等了许久,一直等到仪式结束,她也没有能够听到那个能够让她满心欢喜消息。

终于,心里的那种感觉成了真!

无人知晓她是怎么样的失落,痛苦!

无人知晓她是如何的将眼泪逼在心底里,面上依旧是得体有礼的笑容。

哪怕是面对着一向疼爱着她的祖母,她都不能够将心里的痛苦表现出来,只能够让自己用更多的乖巧,更多的懂事,却换得祖母对她更深的怜惜与愧疚。

哭泣,眼泪,她只能够留在无人知晓的被子里。

“我是为了你好!”

顾允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里底最真实的话语说了出来,可是对上的却是顾文若满不在乎,丝毫不信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

顾允周看着顾允若话也不再说一句,转身就要离去,赶紧的上前,挡在了顾文若的面前,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泪水,蹲下了身体,轻轻的将顾文若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抚道:“若儿,我真的是为了你好,现在你不能体会,将来你会明白的。”

“不,不,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有机会成为顾家嫡女,可你,你却生生的断了我的梦想。”

“你知不知dào

,因为我不是嫡出,处处都要受人白眼,你知dào

不知dào

我有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顾家嫡女……”

顾文若不眼让顾允周搂着自己,尤其听到他对自己所说的话,更是激动的想要将顾允周推开,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云州老家九

看着女儿从自己的眼前跑开,顾允周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脑海里一下子回忆起了八年前的场景。

那时候,与现在的情形好像!

不同的是,那时候,跑走的那个人是云氏!

那时候,他与云氏已经结为夫妻,也正是回到族里祭祖,就是在现在的这处小院子里,他在一阵恍惚中将缓缓走向自己的妻子,认作了心底里真zhèng

爱恋的女子,并且真切的唤出了那个名字。

云氏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迷茫,慢慢的转变为羞愧,又转变为极力的掩饰,她最终含泪的从他的面前跑了去。

一晃,八年过去了,他与云氏却已然是生死相隔。

此生,他辜负了云氏的一片真情,唯一能够做的便只有守护着她的清静。

曾经,她说:你爱你所爱,我绝对相干,只求你让我产下顾家子嗣。

曾经,她说:情之一字,到底害人害己,既然已失,还是多多保重自己才好。

他知dào

她没有做到保重自己,他知dào

自己终究是伤了她。

否则那一天她撞见他与林月锦在一起时候,脸色不会是那样的难看,更不会因为那事,而动了胎气,病倒在床上。

他见到她时,她哭,她笑,她狠狠骂着他是一个骗子,口口声声说着放不下心爱的女人,到头来却不过是一个虚伪的骗子。

她说:表姐说的没有错,你就是一个薄情寡义之辈,如今你不只是薄情寡义,更是寡廉鲜耻,下作无良之人。

表姐!

她的表姐!

不正是他心爱的女人吗?

而那个女人,曾经对于他的评价竟然是薄情寡义,那一刻,他悲伤,失落,仿徨,不敢相信,内心里的伤痛太多太重,让他仓皇逃离,而没有注意到他逃走时候,云氏那悲悯的哭泣。

如今想来,他终于承认自己的的确确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甚至正如云氏所说的寡廉鲜耻,下作无良。

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想到临来时候,林月锦告sù

他的话,他的心里便是一阵发寒。

他怎么能够这么混帐?

他为什么会这样混帐?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情?

内心里是无尽的自责与悔恨,可是他清楚的知dào

事已至此,再无回头之路。

*

“顾文惜!”

顾文惜带着香草,刚与婉琳分了手,正走进思园,还没有走进自己的房间,耳边就听到顾文若大声的叫喊声。

“嗯?”

顾文惜抬头看到了距离她不远的顾文若,心里有些疑惑,眼见着顾文若正一脸戾气的瞪着她,心里有些不悦,眉头微皱,正想着是不是要避开顾文若的火气,却见顾文若急走两步,已经是奔到了她的面前。

“让开!”

香草眼见着顾文若冲了过来,快速的挡到了顾文惜的身前,顾文若停住了脚步,看到的是一个丑丫环挡在自己的面前,她冷冷地大喝一声,而后又冲着顾文惜大声骂道:“顾文惜,你果然是做了亏心事啊,否则怎么会连面对着我都不敢呢!”

刚刚她和族里的姐妹们玩了一会儿,听着那些女孩子用很是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她的心里已经是非常的不舒服了,压抑在心底里的那些恨与痛,再也忍不住了,眼见着就要爆fā

出来。

又听她们提起顾文惜一早就和婉琳出去了,她们都说顾文惜才是真zhèng

的聪明,一来就知dào

讨好着小姑姑。

要知dào

这小姑姑可是极得族长的宠爱,有小姑姑替她在族长的面前说上一句话,比起旁人的几十句,几百句都管用呢!

想着,来到族里的这些日子,顾文惜一直都是与婉琳出入成双的,而她哪怕是用了自己最好的首饰,最发的衣服料子送去,都得不到婉琳的亲眼。

原本的冷静一下子被冲撞着飞到了九天云外,一心想着要和顾文惜好好的说说。

顾文若在思园里等待着顾文惜的归来,随着等待的时间愈久,内心里的冲动已然慢慢消散下去。

可是,顾文惜与婉琳分手时候,又约好了两个人明天一起去集市上玩,那些轻快的欢笑声,再一次的激怒了她。

到底还只是六七岁的小女孩,再怎么样天生的老成,再怎么样刻意养成的沉着与冷静,终究还是压不住内心里真zhèng

的脾气。

又见顾文惜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香草这般的忠心护主,眼见着那道原本应该是在顾文惜脸上的伤痕,她再也忍不住了,高高的扬起了手,冲着不肯退让的香草就要狠狠甩下一个巴掌。

*

“顾文若,我的人,你敢动!”

顾文惜站立在香草的身后,她感动于香草对于她的忠心,眼见着顾文惜的巴掌就要落下,她快速的将香草拉到了一旁,自己的身体亦是随之灵动的一跳,拉开了与顾文若的距离。

冷冷的瞪着落了空的顾文惜,眼见着她的目光里毫不隐藏的恨意与狠毒,顾文惜压在心底里的那些恨与痛被激起了。

她回以同样狠毒的目光,狠狠的瞪着顾文若,咬着牙,一字一句,清晰明了,“顾文若,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让你是妹妹,一次一次忍着你,可不是让你以为我就是好欺负的。”

“好!”顾文若听到顾文惜的话,恶狠狠的收回了手,将自己一身的狼狈掩去,冲着顾文惜赞叹道:“好,好你个顾文惜,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用懦弱无能来隐藏你的心狠,可还是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说着话,顾文若还想要趁着顾文惜不注意的时候冲上去,狠狠的出手教训xùn

教训xùn

顾文惜,将自己内心里就要爆炸的怒火发泄出来。

“想动小姐,门都没有!”

有过一次经验教训xùn

的香草,眼见着顾文若今日不是善茬,早已经做好了准bèi

,眼见着顾文若又冲了过来,当下不客气的推了顾文若一把。

“你找死!”

顾文若被香草推的接连后退了几步,好容易站稳了身子,她满身的戾气再也隐藏不住,她快速的从头上拔下了锋利的金钗,对着顾文惜方向再度冲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云州老家十

“小姐,小心!”

香草冲着顾文惜大声的叫喊了一声,而后眼见着顾文惜连连的后退,她毫不畏惧的往顾文若的侧身撞了过去。

顾文若的目光全部放在顾文惜的身上,没有提防着香草对她的撞击,加上到底是身娇肉贵的小姐,纵然有着一颗狠厉的心,体力上也后继不上。

“咚!”

不防香草的侧身冲撞,顾文若整个人一下子被重重的撞倒在了地上。

“我们走!”

顾文惜眼见着顾文若倒在了地上,却还拼命的想要站起身来,她手里紧紧握着的金钗更是闪过一丝锋利的寒光,心头大恨,再顾不得什么姐妹之情。

大声的对着香草说了一句,连自己屋子也不回了,径直带着香草往思园门外走去。

顾文若倒在地上,她身边伺候的丫环红玉早被她找了借口打发了出去,思园里原本伺候的婆子丫环更是早前就被她一起打发了出去。

一时间,她重重的倒在地上,她努力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眼睁睁的看着顾文惜主仆两个从她的眼前离去,恨意泛滥成灾,大声的叫喊着,“顾文惜,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文惜带着香草离开了,可是顾文若的话语,却是隐约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此时的她还不知晓,因为今日的事情,顾文若下定了决心再不让自己轻意输掉,后来,顾文若更是向林月锦要求一定要去学习武艺。

顾文惜并不知晓这件事情,同时她也始终没有在意,没有想到,其实前生的时候,顾文若也是学过武艺的,所的她才会在临死之际那样的无力反抗。

*

思园是住不下去了,顾文惜带着香草直接去了婉琳的趣意园,请求着婉琳收留她与香草住些时日。

她猜想着顾家一行人来到族里已经有些日子了,应该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所以她与婉琳挤上几日,应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顾文惜有意的将今日的事情轻轻放过,却并不表示顾文若能够放过。

“发生什么事情了?”

婉琳大大咧咧的个性,却并不表示她是个没有眼色的人,她看着顾文惜和香草两手空空的来到自己的园子,又是主动的提起想要在自己这里住上几日,当下直接的问道:“是不是你和顾文若发生什么事情了?”

婉琳带着可人回来的时候,她也是隐隐的听到了顾文若大叫着顾文惜的名字,原本是有心想要回头看看,可是转念又想那毕竟是人家两姐妹之间的事情,自己搅合进去不太好,所以也就压下了心里的好奇,直接回来了。

现在,顾文惜带着香草“投奔”上门,可见是在思园里住不下去,那必然是与顾文若起了冲突。

“小姑姑,你就别问了。”

顾文惜看着婉琳的目光里闪烁着浓浓的趣味,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去说。

她并不是顾虑着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也并不是防备着婉琳什么,只是真心觉得累,疲累的什么都不想去说,只想要找一找清静的地方任自己发呆。

“好吧!”

婉琳也不勉强顾文惜,让她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而后又悄悄地退了出来,留下顾文惜一个人身心俱疲的倒在了床上,一动也不想去动。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婉琳将香草带了出来,一半是好奇,一半是关切的问了起来,顾文惜不想说,她不勉强,但是她问问香草,应该不算是过分的事情。

再者,她早看出了顾文若对于顾文惜有着的一种恨意,所以对于顾文惜的关切亦是发自真心。

“二小姐,…”香草很是气愤的开了口,开头唤着顾文若一句二小姐,都让她觉得愤恨,厌恶,“她拦着了小姐回去的路,还想要打小姐,又拿了金钗往小姐的身上刺来。”

什么?

婉琳听着香草的话,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疙瘩,虽然亲眼看到顾文惜完好的来到了自己身边,却还是忍不住问起,“那文惜她没事吧?没有被顾文若伤着吧!”

香草轻轻的摇了摇头,冲着婉琳淡淡说道:“小姐没事,二小姐被我推倒在地上了,我和小姐就直接往您这里来了。”

“呵呵!”

婉琳听到香草一脸平静,一脸严肃的说出顾文若被推倒在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她没有注意到一直立在她身边的可人,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担忧来。

可人来到顾家还不多长,到现在只仅仅认识顾文惜,香草和婉琳三个人,她只知dào

顾文惜叫着婉琳一声小姑姑,还不清楚顾家的各种人物关系。

可是听着香草说起顾文惜和妹妹起了争执,甚至是到了动手的地步,她的心里开始担心着她留在顾家,为奴为婢的日子会不会太难过了。

要知dào

她也是大家出身,大宅门里的姊妹斗争她也是有过经历的,可是她的家里再怎么样也只是暗地里的设陷,口头上的官司,怎么着也不曾有过这动起手来的例子。

“文惜真是太老实了!”

笑过后,婉琳又说了一句让可人心惊肉跳的话,“如果我是文惜,那顾文若倒在了地上,我肯定是要上去狠狠的踩她一脚,我还要把她那金钗给夺下来,插到我的头上,并且留下一句话给她。”

香草的心里知晓婉琳的话有些不妥,可是却又觉得婉琳的话说的格外解气,忍不住追问起来,“您要说什么话呢?”

“呵呵!”

婉琳得yì

的笑了起来,而后矫揉造作的扶了扶自己头上并不存zài

的金钗,微微抬起了高傲的下巴,冲着香草轻轻眨了眨眼睛,冷冷说道:“再有下次,你的金钗将会插在你的身上。”

“哈哈哈哈……”

婉琳的动作话语很成功的逗笑了原本还气愤的嘟着嘴巴的香草,同样也很成功的将可人内心里的惧怕更是惊吓到了顶点。

她绝不能在这样狠毒的女人手底下讨生活!

可人的心里惊慌,脸色有些难看,原本在心里认定婉琳是自己可以依靠的恩人,此时已经是彻dǐ

不相信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罚跪祠堂一(第五更)

顾文惜想要在趣意园安生的度过,可是顾文若却不给她机会,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后,刻意将自己一身的狼狈带到了顾林氏的面前,求着顾林氏给她做主,一定要好好的惩治顾文惜。

顾林氏本就心中对顾文若充满愧疚,又见顾文若发丝零乱,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的尘土,一身的狼狈与平日里的高洁大方完全不同,当下认定是顾文惜欺负了她,赶紧的命人将顾文惜叫来了自己的院子。

她也不给顾文惜开口说明缘由的机会,顾文惜刚一进来,她便让顾文惜跪在门外,什么话也不多说,直到半个时辰过后,她才冷冷地命人将顾文惜送去祠堂。

“你,你今晚给我去祠堂跪着反省!”

口中说起了祠堂二字,原本过了半个时辰,心里有怒气已经是消散一些,却因为想起顾文若不能记到云氏名下,所以连祠堂大门都没有资格进入,心头怒火中烧,瞪着顾文惜的目光里更是气愤。

“祖母……!”

顾文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要说跪一个晚上的祠堂,就是这会儿,她都已经感觉到头晕了,站起身后,一阵恍惚,她大声的叫喊着顾林氏,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顾文若大声的打断了。

“祖母,算了,您刚刚已经罚过了大姐姐,就不要让她去跪祠堂了,祠堂里又冷又黑,大姐姐肯定会害pà

的!”

顾文若为自己求情?

顾文惜清楚的听到了顾文若的话,心里感觉惊讶,正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顾林氏更为严厉的声音。

“哼,你身为嫡姐,却不好好照顾妹妹,甚至还欺负她,现在竟然还想逃避责罚,你给我现在就去祠堂。”

顾文若的劝说非但没有让顾林氏的气消下去,反而一个愚笨粗暴,一个知书达礼,两相比较,更让她对顾文惜充满厌恶。

“祖母,我没有欺负她!”一句妹妹,顾文惜都觉得自己喊不出口来,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她的行为却是更惹顾林氏厌恶。

只见顾林氏毫无感情的对着手下的婆子冷淡地说道:“拖下去,送到祠堂,今天晚上的晚饭不要送去。”顾林氏又加重了对于顾文惜的责罚!

冷眼看着顾文惜被拖了下去,顾林氏头也不回的往屋里去,顾文若亦步亦趋的陪同着。

顾林氏和顾文若同时在心里想着:饿上一顿,再在阴冷的祠堂里跪上一夜,明日那人恐怕只余下半条命了。顾文惜的身子一向又弱,年前就一直缠绵病榻,这一次恐怕能够……

顾文若悄然地抬起头来,目光刚好kàn

到顾林氏一脸高深,她清楚的看到了顾林氏目光闪烁着的狠意,她快速的低下了头,隐去了自己的目光,她从顾林氏的眼里看懂了什么,却又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模样。

顾文惜清楚的听到了顾林氏的话,还想要再说什么,却已经被身膀粗壮的婆子押了下去,那婆子肥大的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想要开口都困难。

香草原本是陪着顾文惜来着,她眼见着顾文惜被老婆子带了下去,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更不愿去傻傻的向顾林氏说情,只悄然地跟随着退下去的人群一起跑了下去。

出了院门,香草快速的调转了方向,又小跑了一段后,这才停住了脚步,她眼睁睁的看着顾文惜被那肥婆子压制的动弹不得,眼睛里闪过愤nù

的火花。

而后,香草赶紧的折身往思园跑去,她要去通知到现在都还一无所知的宁嬷嬷,要和宁嬷嬷商量着有没有解救小姐的办法。

*

想要日更八千,赚点全勤奖,可惜太难太难了!

明天又要去进米,可能都没有办法更新了!

“香草,怎么了?跑什么了呢?”

香草跑回了思园,刚好撞到了宁嬷嬷的怀里,宁嬷嬷正要发问,香草却是顾不上许多,只一把拉着宁嬷嬷便往外跑。

“香草,停停,我真的是跑不动了。”

也不知dào

跑了多远,香草也是跑的喘不上气来,听到了宁嬷嬷的话,这才停住了脚步。

她刚刚不敢在思园里说话,是害pà

思园里余下的都是顾文若的人,倘若顾文若回来了,刚好撞到了她与宁嬷嬷,命人将她们给围堵在思园里不许出来,那么今晚小姐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自从她脸上受了伤以后,自从香叶被赶出了顾家以后,她知晓了许多事情里都有着顾文若的身影,她的心里就对顾文若多了许多的防备。

可是,顾文若再怎么庶出身份,到底是占据了一个小姐的名头,她想要对付自己一个小丫环,办法还是很多的,所以她只能够尽可能的注意,不被顾文若找到对付自己的把柄。

“好了,我知dào

了!我去找老爷求情,你去与婉琳小姐说说,让婉琳小姐帮帮小姐!”

宁嬷嬷听着香草气喘吁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眉头皱紧,想到顾林氏让顾文惜跪祠堂的险恶用心,想到顾文惜的身体那么弱,心里便是一阵担心与害pà



宁嬷嬷和香草两个人分头而行,宁嬷嬷走到了顾允周与林月如同住的院子,她想要进入院子,可是守在门外的婆子是林月如的心腹,她可能是得到过林月如的授意,无论宁嬷嬷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让宁嬷嬷进去。

无可奈何,宁嬷嬷只能在院门外徘徊着,期待着顾允周能够出来,脑子里思量着见到顾允周要怎么开口,怎么请求,更是双手紧握着,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顾允周能够快点出来。

那边,香草匆匆的奔向了趣意园,整个人都扑到了婉琳身边的可人身上,只听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婉琳小姐,求你…求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姐……”

“怎么了?你家小姐怎么了?挨打了?还是挨骂了?”

婉琳自亲眼看着顾文惜被顾林氏的人从自己的园子里请了出去,便知dào

顾文惜这一次是有难了。

可是,看到香草这么狼狈的奔了过来,她的心里还是吃了一惊。

在她看来事情错不在顾文惜的身上,顾林氏再怎么偏爱顾文若,也不能是非不分。

第一百六十章 罚跪祠堂二(第一更)

老公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就去进米了,家里非常的忙,中午又要给宝宝办个周岁酒,安排亲友一起吃饭,今天可能就只有这一更了!

祠堂很大,入眼的是叠叠层层,高高排列着的顾家先祖,案桌上供着香火,果子和糕点,内里弥漫着一种香烛混合着阴冷森寒的特别味道。

顾文惜刚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了一阵阴风吹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

而她身后的婆子却根本不顾及她的身体,反而是坏心的从顾文惜的身后推了一把,眼见着顾文惜扑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那婆子才拍了拍自己的手,非常满yì

的将顾文惜一个人丢在祠堂里,转身离去,还不忘记将祠堂的门给关了起来。

大门关起来的时候,夹杂穿入的一阵风,祠堂里的烛火在风的吹拂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顾文惜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脸上已经弄的皱巴巴的面纱摘了下来,仔细的将祠堂四周的环境打量了一下。

而后,顾文惜跪到了地上的蒲团上,抬眼细细的打量着一层一层排列下来的先祖牌位,郑重的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

她的心里并没有丝毫的害pà

,站起了身,转入了右侧,那里供放着的是顾家历年来的夫人牌位,她的母亲云氏的牌位也在其中。

“母亲,惜儿来看你了!”

顾文惜走到了牌位前,目光落到了底层的那一排,看到了云氏的牌位,她嘴角扬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只是眼角却是酸酸的,泪水一下子盈上了眼眶,轻轻眨了眨眼睛,泪珠便落了下来。

委屈!

顾文惜在母亲的牌位前,真的是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一味的忍受,一再的压抑。

艰难!

历经两世,她却始终觉得自己在顾家的生存太过艰难!

真的是她太无能吗?

真的是她太没用吗?

顾文惜忍不住在心里怀疑着自己!

可是,她不想放弃,真的不让自己再重复过去的路!

可是,为什么她已经是在努力改变,努力的让自己变的强dà

,却始终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使劲地眨着眼睛,拼命地将泪水逼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文惜想起了燕秋语先生告sù

过她的话。

顾文惜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深深吸气,微微张开嘴巴,对着云氏的牌位,对着顾家列位的先夫人的牌位,一字一句,冷静自若,“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我如何报仇!”

说完以后,顾文惜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历经二世,生存艰难,她真的是做不到豁达,更做不到快意恩仇,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被逼的忍耐,被逼的不得不忍气吞声!

仇恨,终究会有还得报的时候!

等待着吧!

顾文惜在心底里默默地想着,身上更是散发出了一种让人不能移目的光芒,傲然自信,镇定清醒。

*

“文惜,文惜!”

婉琳领着香草和可人赶到了祠堂,香草和可人两个听着婉琳的吩咐又是带了棉衣棉被,又是带了吃的喝的。

婉琳推开了祠堂的大门,没有看到顾文惜的身影,赶紧的叫喊几句。

“婉琳,你怎么来了?”

顾文惜从右侧偏室走了出来,看到了婉琳,惊讶的问道:“婉琳,你是过来看我吗?”

顾文惜很感激婉琳对待她的这一份真诚,亦是在心底里默默地记下了自己所收到的善意。

仇与恩!

她要都分的清楚!

“东西都放下后,你们就先出去吧,记得下去的时候把门给关上。”

婉琳指挥着香草和可人将带来的东西都放了下来,而后挥了挥手,让香草和可人退下去,让她们将祠堂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跟我来!”

顾文惜正想要问问婉琳又有什么话要话,却见婉琳一把拉起了她的手,话也没有多话,只领了她往右侧走去。

“你干什么呢?”

顾文惜看着婉琳在右侧的偏室里东找西找,很是奇怪的跟随在婉琳的身后,却是真不知dào

她到底是要干什么,心里实在是很奇怪。

“你先别问,让我再找找。”

婉琳松开了拉着顾文惜的手,双手东摸摸西摸摸,并没有马上将自己要找的东西告sù

顾文惜,而是想等着自己找到以后,再来告sù

她。

“咦,我记得,我记得以前就是在这边呀?”明明小的时候在这里面发xiàn

过的呀,记的就是在这附近啊,怎么这会儿就找不到了呢?

婉琳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停下了脚步,对着一面墙壁发起了呆,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唉,你又是要去哪里呢?”

顾文惜眼见着婉琳又走到了一众夫人的牌位前站定,她顺着婉琳的目光看去,看到她盯着的是一位顾纪氏的牌位,顾文惜心里暗暗地猜想着也许那就是婉琳母亲的牌位。

只见,婉琳看着她母亲的牌位,而后又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时的侧了侧身子,望着墙壁方向看去。

“在这里!”

顾文惜刚想要再问问婉琳神神叨叨的在干什么,又见婉琳一下子跳了起来,快速的往着墙壁方向跑了过去,而后,只见她的手摸上一处木雕摆件,双手轻轻的将那摆件朝着一个方向扳动了两下。

“啊!”

顾文惜很是奇怪的看着婉琳的奇怪表现,突然看到随着婉琳的动作,一道暗门就打开了。

“果然是找到了!”

婉琳又快速的奔到了顾文惜的身边,一把将正在发愣的顾文惜给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又拿上了灯台上的蜡烛,领着顾文惜往那暗门里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

顾文惜手里也捧了一支蜡烛,跟随在婉琳的身后走过暗门,往里面的暗室走去。她的心里非常的惊讶,怎么也想不到顾家祠堂这样平常普通的地方,竟然会有暗室的存zài



“这是一处暗室,里面有一张床,可以休息,你晚上将被子拿进来,就在这里面凑合着睡一晚上。”

婉琳领着顾文惜走进了暗室,暗室不大,内里没有什么摆放,只放了一张红木雕花拔步床。

第一百六十一章 罚跪祠堂三(第一更)

顾文惜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婉琳的身后,慢慢走到拔步床前,看到软烟罗帐子此时是收拢起来的,床上空空的,没有棉被之类的御寒之物。想起婉琳刚刚让人拿来的棉被,只觉得非常的贴心。

“你晚上,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害pà

呢?”

婉琳垫了垫脚,拿着手里的蜡烛将暗室里的一个银质烛台上的蜡烛给点燃了。

随着光亮的升起,原本还有些幽黑的暗室一下子充满了光亮,婉琳看着那烛台上所有的蜡烛都是半截的,有些担心燃不过一夜,到时候又是一片黑暗,恐怕顾文惜会害pà

的。

顾文惜却是轻快的摇了摇头,冲着婉琳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晚上睡着了就不会知dào

害pà

了。”

其实顾文惜的睡眠一向都是非常浅的,可是有着婉琳这般的关心,顾文惜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那好吧!”

婉琳不再多说什么,又从暗室里走了出去,很快的将棉被给抱了进来,铺接连跑了好几趟,又是将一件她穿的厚厚棉袄套到了顾文惜的身上,而后将带过来的吃食摆到了床上。

“快过来坐下!”

婉琳拉着顾文惜一起坐到了床上,而后将准bèi

的各种糕点往顾文惜的手里口中塞去。

吃饱喝足后,婉琳拉着顾文惜的手,在床上的一处凸出的雕花处轻轻的按了一下,很快那道暗门便关了起来。

如次试了几次后,眼风着顾文惜已经知晓了这其中的奥秘,婉琳也不多说,只淡淡的笑了笑,“这一晚上跪祠堂你是跑不掉的了,你晚上就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

“放心吧,你早点回去!”

顾文惜推着婉琳往外走,笑着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没事的,这才让婉琳放下心来。

*

“呼!”

婉琳走后,顾文惜将暗室的暗门关了起来,转头看到了烛台上,眼见着蜡烛不多了,赶紧的吹灭了几支,好等待那些短的蜡烛熔完以后,好接着再用。

随着几支蜡烛的熄灭,暗室里的光亮一下子暗淡了许多,顾文惜默默的坐到了床上,将棉袄紧紧的捂在了自己的身上。

轻靠在床头,她能够闻见床木因为年久的关系生起的淡淡霉味,微微闭上了眼睛,想起婉琳说起她小的时候,因为不舍得母亲,还不懂得母亲离世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听着别人宽慰的话语母亲在祠堂里,便只以为母亲是躲在这祠堂的某一处。

所以,她幼年时光里将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了祠堂里,祠堂的角角落落都被她翻了个遍,可是却始终也没有找到母亲的身影。

想起婉琳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里的失落,以及至今不能释怀的惆怅,顾文惜的心里亦是感同身受的酸涩。

母亲!

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也许是因为婉琳的话,也许是因为这里是祠堂,是母亲在的地方,又或许是太累了,顾文惜丝毫不觉得害pà

,头靠在床边,闭着眼睛,慢慢陷入沉睡之中。

*

窸窸窣窣!

什么声音?

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顾文惜耳边听到了什么声音,很是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蒙,努力的睁大眼睛,这才发xiàn

暗室里的烛火早已经熄灭,眼前是一片黑暗。

“扣扣!”

想要挣扎着起身,顾文惜刚刚动了一下手脚,耳边却是清楚的听到外间有人在敲着墙壁的声音。

“这里有些不对!”

顾文惜小心地走到地上,慢慢地在黑暗里摸索着走到了暗门之后,她小心的将耳朵贴在暗门之上。

“快找找机关在哪里!”

顾文惜听到了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脸色吓的发白,身子一下子滑坐在了地上。

怎么办?

会不会被他们找到开门的机关?

顾文惜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混乱,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心跳,眼睛已经有些适应黑暗,看到的距离也更多一些,手脚忙乱的站起了身,小心翼翼地往床边走去。

顾文惜心里清楚暗室就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如果外面的人真的找到机关,并闯进来的话,那么她必然是要暴露于人前。

暗室里又只有一张雕花拔步床,而她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也就只有床上了。

*

暗门无声无息的打开来了。

顾文惜此时已经爬到了拔步床的床顶上,她小心的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体借着床板雕花凸起的部分掩藏。

她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尽管来人已经是刻意的放轻了脚步,可是在这幽静的夜晚,又是昏暗的暗室里,那声音依旧是扣人心弦。

顾文惜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镇定,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声,尽可能的让人不察觉到自己的存zài



“这里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是啊!找不出什么暗格之类的藏东西的地方。”

顾文惜清楚的听到了两个人的讨论声,她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又听着那两个人在不停的敲打着暗室的墙壁,心里便明白过来了。

找东西?

他们要找什么东西?

这里是顾家祠堂,祠堂里有一个暗室已经是非常的让人惊讶了,实在是很难想像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让人秘密的来寻?

“会不会是五皇子的情报有误啊?”

其中一个男人满腹疑惑的走到了床边,他将床上的棉被一把掀开,双手不停地在床上摸索着,可是却还是一无所获,忍不住出声说了一句。

“太皇太后出自顾家,她肯定会将东西藏在顾家的,我们还是好好的找找吧!”

另外一个男人听到同伴的怀疑,却还是坚信着主子所查到的情报。

只是,这个小小的暗室里已经是被他们全部的查探过了,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的东西。

难道说那件东西被顾家藏在了其他隐秘的地方吗?

顾文惜将衣袖紧紧的塞入了自己的嘴巴里,她屏住了呼吸,不让床边的男人发xiàn

自己的存zài



第一百六十二章 罚跪祠堂四(第二更)

“老爷,他怎么能够这样狠心!”

祠堂里的顾文惜屏住呼吸,默默地等待着那两个男人离开,几乎是让自己陷入了晕厥之中。

而“借住”在趣意园的宁嬷嬷和香草亦是满心的不安,虽然宁嬷嬷已经知dào

婉琳给顾文惜带去了棉袄棉被和一些吃的喝的,却在想起顾允周的态度时,还是觉得愤愤不平。

她原本在院门外等待着顾允周的回来,可是谁知dào

她等来的竟然是顾允周无情的回应。

“惜儿犯下了错,老太君罚她自然是应该的。”

想起顾允周丢下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再不愿意听她的请求,宁嬷嬷就气愤的想要冲着顾允周大骂一声。

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爹爹啊?

宁嬷嬷的心里替顾文惜不值,甚至是一遍一遍的发问,可她却并不知dào

在她见到顾允周的时候,顾允周的心里更多的是对顾文若的怜惜,听到她提起顾文惜是因为与顾文若起了冲突而被顾林氏责罚的,他便下意识的认定是顾文惜欺负了顾文若。

心里存着这样的想法,他自然是不希望去顾林氏那边为顾文惜求情了。

*

五皇子?

太皇太后?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顾文惜只觉得自己的记忆里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也许是晕厥过去了也不一定。

等到她清醒过来,感觉到暗室里的那两个男人已经走了。

她小心翼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为自己还活着,且没有被人发xiàn

而感到庆幸。

待她小心翼翼的从床顶上慢慢的爬下来后,一下子倒在了床板上,连那些霉味也顾不得去皱鼻。

静静的倒在床上,身心由高度的紧张到放松,只觉得整个人似干了重力活一般,整个人都脱力了。

身体,手脚,一动也不想动。

可是,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忆起了她所听到的话。

是五皇子的人来顾家寻找某一件东西?而且那件东西与太皇太后有关,与顾家有关!

这是顾文惜由着那两个人对话的只言片语里,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

余下的,她便是再不能够知晓了。

可是就算是这一点点东西,对于她而言也是极大的秘密了。

惶恐,害pà

,随着休息的越来越久,更多的袭上了心头。顾文惜太累了,很快又带着那些害pà

与惶恐进入了梦乡。

*

“醒醒啊!”

一大早,顾文惜还沉浸在梦里,耳边却传来了婉琳的声音。

婉琳轻轻地拍打着顾文惜的脸颊,眼见着叫她没有反应,拍打也不见动静,偷偷一笑,将自己的手往顾文惜的颈项里探了过来。

“啊!”

顾文惜感觉到了冰冷的什么东西进入了她的脖子,惊吓的大叫出声,双手更是不由自主的用力拍打着婉琳的手。

“救命!”

顾文惜大声的叫声了一声,而后睁开了眼睛,一脸惺忪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婉琳,讷讷地说着:“你,你怎么来了?”刚刚那冰冷的感觉,她还以为自己是要被人给掐死,脸色晦暗,心绪不定的看着婉琳,生怕被人看穿她的秘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可人丢了一(第一更)

“今天身体有没有好点呢?”

婉琳关心的看着躺在床上,刚刚将一大碗苦苦的汤药给喝了下去的顾文惜。

“谢谢你,我好多了。”

顾文惜歉意的笑了笑,面对着婉琳满面的关切,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我的身体一向弱,幸好是你帮了我,否则的话,我恐怕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虽然婉琳给顾文惜送去了吃的喝的,也准bèi

了棉袄棉被。

可是,顾文惜的身体底子差,再加上暗室里的一夜,两个神mì

人的出现,让她的精神高度的紧张,一夜未成安眠,入梦之后亦是被困在噩梦之中寻不到出路。再有,婉琳一早叫醒她的时候,又是给了她惊吓,是以出了祠堂的当天,她就病倒了。

自然,她这一病倒,让好些人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甚至是那些人在心底里巴不得她就这样病死了才好。

婉琳看着顾文惜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身体看来还真是差,恐怕你明天是不能跟我一起去集市了。”

“可是,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是不放心,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婉琳说的不放心,指的是顾林氏派过来“看望”顾文惜的那些婆子丫环。

名义是说着是探望,甚至是那结燕窝参汤毫不吝啬的送来,表面上看似关心牵挂,可实jì

上呢?

顾文惜的身子本来就差,哪里禁得起那些补品的滋补?

她们那险恶的用心实在是太过显眼,连婉琳都觉得有些看不过眼了。

“没事!我没事的!”

顾文惜听着婉琳的话,想起了那天她们本就是约好的,心知自己留在家里可能未必更好过,她还是情愿跟随着婉琳一起出去,“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集市。”

“那怎么行?”

婉琳和香草同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香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看了一眼婉琳,再没有说话了。

“文惜,你可千万不能一时意气行事,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婉琳关怀的劝说着顾文惜,看顾文惜情愿跟随着自己一起去集市,也不愿意留在家里养病,心里是极为同情。

“你们都放心吧,我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为了让祖母和二妹妹放心,才不得不在床上多躺了几天。”

顾文惜笑着向婉琳和香草说了一句,目光扫过香草关切又担心的眼神,嘴角扬起了轻柔地笑容。

香草知晓顾文惜是真的烦了,每天那些婆子丫环三番四道的应着顾林氏的要求来看望小姐,表面上是送来各种东西,可是谁又能够管得住她们受了命令的嘴巴呢?口中吐出来的那些话语,真的是生生能够将人给气死!

*

第二天,一大早,婉琳就让人布置了马车,领着顾文惜和香草一起出了大门,往集市方向去了。

待顾林氏和顾文若得到消息的时候,顾文惜和婉琳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顾家,让她们就是想要假借着关心的名义,将顾文惜叫回来都没有机会。

而此时的顾允周却是被族长顾安良叫到了一处谈话。

顾安良隐晦的对顾允周说起了顾林氏对待顾文惜的刻薄,眼见着顾允周微微红了脸,一言不发的默默坐在那里。顾安良的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他知晓顾允周家里的事情,族里想管也不太容易,毕竟虽然是名义上是同族,可是实jì

上却还是隔的远了。

“允周,近尊远卑,嫡尊庶卑,长尊幼卑,男尊女卑是我们顾里的规矩,还望你不要忘记了才好!”顾安良最后说了一句话后,便挥了挥手让顾允周退了下去。

“你……”

顾允周被族长的一番话说的是面红耳赤,刚起了身,还想要说上一句话,却见族长已经不愿意再听了,只得作了揖,躬身退了下去。

从族长处走了出来,顾允周凭着内心里的一番羞愧,一路往顾林氏的院子去了。

“母亲,这里还是族里啊!”

顾允周与顾林氏的一番“唇枪舌剑”,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眼见着母亲不改脸色的咒骂了顾文惜一句,顾允周低垂着头,真的是无可奈何,只能如何长叹一声。

“你放心吧!”

顾林氏不耐烦的应付了顾允周一句,眼见着顾允周低头从自己的面前退了下去。

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道:自己几十岁的人了,什么阵势没有见识过,族里又怎么样,她是绝不会让人抓住了把柄的。

*

因为今日婉琳出门带上了可人,所以香草和可人便没有一起挤在车厢内,顾文惜依旧是面纱遮脸,她规规矩矩的坐在车厢里不动,而婉琳却不一样,她听着外边热闹的声音,不时的掀开车帘,将头探到外面。

顾文惜和婉琳出来过几次了,知dào

这县城里的规矩不及京城那般严厉,所以对于婉琳的动作也不加劝阻,只一味要求着自己,不可妄动,谨守礼仪。

集市果然是热闹,叫卖声不时的传入车内,各种讨价还价声亦是吸引人,婉琳好几次叫着顾文惜,却是见她始终如入定一般,只觉无趣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看着车外,应接不暇。

“可人,你是哪里人呢?”

香草和可人两个跟随在马车后面走着,香草听着可人的口音感觉是京城人,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哦,我是…我也不知dào

我是哪里人!”

可人精神有些不集中,好半天才回了香草一句话,却又闪烁其词,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哦!”

香草眼见可人不太愿意和自己说话,索性闭上了嘴巴,闷声走自己的路。

这几天,她一直都住在趣意园,与可人也是打了几次交道,总感觉这可人的身上有些神mì

,从她行止仪态中可见是一个受过教养的大家千金,尤其是她干活做事里总透着一骨陌生笨拙,更是让人怀疑她是娇养的贵女。

她的身上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隐秘呢?

香草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奇的人,可人不愿意和她说话,她也懒得去探查别人的秘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可人丢了二(第二更)

“小姐,前面路太窄了,马车过不去的。”赶马车的车夫是顾家老宅里的老仆人了,他停下了马车,冲着车厢里叫喊了一声。

“走,我们下去!”

婉琳听到车夫的话,脸上扬起了热切的笑容,大声的叫喊着顾文惜一起下马车。

“哦!”

顾文惜先是惊讶,而后又明白了,跟随着婉琳一起下了马车,刚刚在地上站定,便不由自主的大叫一声,“哇,好多人啊!”她都觉得自己今天看到的人,是活到这么大看到最多的一次。

“荀叔,你申时过来接我们呀!”

顾文惜见婉琳和车夫做了交待后,车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些困难的调转了方向,驾着马车离去了。

“走,今天我带你玩个尽兴。”

婉琳知dào

顾文惜再有几天就要回京城去了,这一别,也不知dào

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今天玩个愉快,也算是给彼此的记忆里增添些美好。

“好!”

顾文惜的目光迎上了婉琳隐隐带着不舍的眼睛,心念一动,亦是想起了离别在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升起的不舍压下,大声的应了一句。

街道两边的店铺上灯笼高悬,幌旗飘飘,各家店铺的前面又有着临时支起的小摊子。

那些小摊子将道路占去,只余下中间一道只够两人行走的空隙,每一个小摊子上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婉琳拉着顾文惜的手,她不去那些店铺淘宝,而是专门的领着顾文惜在各个小摊子上穿梭着,拈起上面的小玩意把玩着。

“你喜欢哪一个?”

顾文惜看着婉琳挨个的挑选着,一时搞不清楚婉琳究竟是看中了哪一个。

而摊主却是在极力的招揽着生意,口中更是极力的推荐着自己的东西,“小姐,我这镯子可是上等的美玉,你戴上了保准好kàn

,试试吧,戴着试试,不买也没事!”

呵呵!

顾文惜听到摊主的话,莞儿一笑,目光又落到婉琳的身上。

“呀!”

婉琳突然将手里的镯子套入了顾文惜的手腕上,引得顾文惜惊讶的叫了起来,“你不是自己看中的话,干嘛让我来试呀?”

“呵呵,你给我试着,我才能看出好不好呀。”

婉琳没有将自己真zhèng

的心意说出来,只假作左右观赏的模样,打量着顾文惜手上的镯子,眼见有些不合适,又从顾文惜的手腕上摘了下来。

“这个不好!”

婉琳将镯子放到了摊子上,拉起了顾文惜的手,就想要离去。

“哎,小姐,两位小姐,等等,我这里还有更好的货色。”

摊主哪里放过生意不做呢,眼见着顾文惜和婉琳身上的穿着金贵,便知dào

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便知dào

一般的货色她们是看不上眼的,赶紧的叫住了两个人,又从摊子下面拿了几支簪子出来。

“我这簪子可是压底的好货,两位小姐给掌掌眼!”摊主拿了两支簪子,一支递到了顾文惜的手里,一支递到了婉琳的手里。

顾文惜看了自己手里的簪子,样式看起来不错,做工也还算精细,簪头是一朵山茶花,山茶花的花蕊中镶的是一块玉,不过,那玉却算不上顶好。

“你喜欢吗?”

顾文惜刚想要看看婉琳手里拿的是什么样式的簪子,却听到婉琳开口询问着她的意见。

“还好啦,不过这只是银簪,只怕不适合你用。”

顾文惜摆了摆自己手里的簪子,她知dào

婉琳虽然一向都不太喜欢佩戴一些贵重首饰,可是以她顾家小姐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上银簪。

“说的也是!”

听着顾文惜的话,婉琳一把将顾文惜手里的簪子和自己的簪子一起放回了摊子上。

“唉!”

摊主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好再将顾文惜和婉琳叫回来了。

香草和可人两个跟随在顾文惜和婉琳的身后,眼见着两个人逛了好些小摊,却是一件也没有看上眼的,彼此相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又继xù

跟了上去。

可人跟随在婉琳的身后,一只手轻轻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袖,袖袋里正是婉琳出门时候交到她手里的钱袋。

走?

还是留?

可人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心里却是在矛盾着,犹豫着。

这些天在顾家的日子虽然不算很好,可至少是衣食无忧,尽量是要和小丫环一般的做事情,却也算得上安稳。

只是,顾林氏不时派去趣意园的那些婆子丫环,她们口中那些明晃的辱骂,却是让她的心里极度的不安。

想着自己在顾家,明面上是婉琳的丫环,可到底还是没有签下一纸卖身契,她应该还是自由身。

眼下,她的身上又有钱,离开顾家应该不会过的太过艰难,只要自己能够回到京城,找到母亲,无论如何她也会有一个更好的安置,怎么样都比沦落成为小丫环来的更舒适。

“好东西哦,快来看看哟!”

顾文惜和婉琳又来到了一处小摊前,眼见着摊主正在热情的招呼着,两个人也同很多姑娘妇人一起围了上去。

香草和可人两个,眼见着顾文惜和婉琳一起挤在了人堆里,两个人便没有跟随着挤进去了,只留在外间等待着。

可人忐忑不安的目光扫过了香草,手抓住衣袖的力量更重了几分,最终咬着牙,趁着香草一个不留神的时机,脚步微后一退,很快的淹入了又拥挤过来的人潮里。

“可人!……”

香草回过头来,刚想要和可人说些什么,却见自己身边根本不见可人的身影,当下疑惑的往四周看了过去。

初时,她只以为可人是看中了什么小玩意,跑去买了,并没有将可人消失不见放在心上。

待又过了些许时间,顾文惜和婉琳还在小摊里困着出不来,而可人却是一直没见着回来,香草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香草想着可人似乎并不是这县城里的人,担心她走丢了,想要去找。却又担心自己也会走丢了,毕竟她也不曾在这集市里走过。

“小姐,小姐,快出来呀……”

香草急的没有办法,只能在人群外大声的叫喊着顾文惜和婉琳,想要将她们两个人叫出来,一起商量一下寻找可人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可人丢了三(第三更)

“呵呵,好多人抢哦!

“是啊!”

顾文惜和婉琳两个人从人群里退了出来,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热情的红光,手里各自捧着自己挑选出来的好东西。

“小姐,不好了,可人她不见了。”

香草见着顾文惜和婉琳出来了,赶紧的上前一步,急切地将可人不见了的消息报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婉琳看着香草一脸着急的模样,微微一笑,宽慰道:“别担心了,我看她一定是自己想要离开的。”

婉琳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可是她的内心里却是非常的细腻,可人在她的身边待了几天,她早看出了可人并非是真zhèng

想要留在顾家作一个小丫环的。

今日,她出门的时候,特意的拿了一个很大的钱袋交给可人保管,当时她便已经做好了可人也许会带着钱逃走的心理准bèi



眼下,可人真的是不见了,还真是应了她心里的猜想。

“真的是这样吗?那她会去哪里呢?”香草还是有些担心,听着婉琳的话,她也是觉得可人有些奇怪,现在想起来,甚至是连她的名字可人二字都可能不是真实的。

不过,她幼年吃尽苦头,自然是知晓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独立于世是怎么样的艰难。

“算了,不去想她了!”

婉琳见顾文惜主仆都是有些担心可人,连忙拉着顾文惜的手,又将香草给挽上了,笑着说道:“人各有命,我们能够与她相见已经是有缘了,现下她的离去便只当作是缘尽吧!”

“好吧!”

豁达!

顾文惜再度的感受到了婉琳的那一份豁达的胸怀,拉着香草一起将可人的事情丢之脑后。

刚刚与人争抢的自己喜欢的东西,那种欢喜和刺激已经将她内心束缚松泛开来了,此时她更是被婉琳的豁达胸怀感染,想要将压抑着自己的那些规矩礼仪通通的抛却,只为此生难得的快乐。

“走,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逛了不少的摊子,婉琳考虑到顾文惜的身体不太好,赶紧的拖着顾文惜的手,往她常去的一家铺子去了。

“呀,就在这里呀?”

香草看着婉琳带着她们来到地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眼前只是一处小吃摊,在一处墙壁的地方用树木和布之类的东西搭了一个屋顶。

这样的地方?

不要说小姐,就是她也不曾在这样的地方吃过东西啊!

香草正要再说些什么,

可是婉琳却是直爽的拉着顾文惜的手,笑着说道:“你可别看这地方不太好,可是这里的东西非常的好吃哦。”

“阿婶,帮我们下三碗面条!”

婉琳带着顾文惜和香草两个人一起自己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了下来,而后她很是熟络的冲着摊子上的一对老妇人喊了一句。

“顾小姐,这是你爱吃的煎饺。”

这时候,又有一位老位给婉琳和顾文惜她们这一桌上送来了一碟煎饺,油煎过的香味一下子在婉琳三个人的面前涌动了起来。

顾文惜眼见着婉琳食指大动,一面快速的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只饺子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一面冲着那老者大声的说道:“文叔,谢谢你啦!”

此时的婉琳,她的模样也太过“豪放”了吧?完全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模样,反而像极了贫家女的狼吞虎咽。

“你们快尝尝,保证你们吃过了还想吃。”接连吃下了三个饺子,婉琳自己解了谗后,这才极力的劝说着一动不动的顾文惜和香草尝试着吃上一口。

“你告sù

你们哦,有机会就赶紧的吃一把,否则你们回到了京城里,可就吃不上这种味道了哦!”眼见着顾文惜和香草还在犹豫不决,婉琳极力的“招揽”着,“你告sù

你们,吃过一次,保证会让你们这一辈子都想念的。”

“嗯,真的不错!”

“是啊,真的很好吃啊!”

顾文惜和香草抱着给婉琳面子的想法,小口的尝了一块饺子,入口香脆油滑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就赞不绝口,香草亦是大口大口的接连吃了好几个饺子。

“文叔,麻烦你再送两盘饺子来!”

婉琳三个人很快将一盘饺子给吃了个精光,三个人都吃的美味又开心,婉琳感觉自己的肚子里都还空空的,赶紧的挥了挥手,又冲着那老者大声的叫喊了一声。

“这么多,吃得下吗?一会儿不是还有三碗面条吗,要不,那面条就不要了?”

顾文惜看着又有两盘煎饺送了上来,虽然是觉得美味,可是却真觉得自己的肚子是装不下了。

“你放心吧,肯定是可以吃得完啦!”婉琳满不在意的样子,冲着顾文惜和香草笑了笑,又低下了头,与煎饺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

可人拿定了主意,从香草的身边悄然地退了出去,很快的又退出了拥挤的人群,走出了集市。

可是当她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黑衣男人,直觉的害pà

让她快速的转身想逃。

“你们要干什么?”

可人刚想要跑,脚步刚动了二三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她惊慌的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往自己面前越走越近的两个黑衣人,任是她努力的挣扎着,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动也动不了了。

“你是定国公府的二小姐吧!”

可人听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对她的问话,先是一愣,而后赶紧的摇了摇头,大声说道:“我不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快点放开我!”

“看清楚了,是还是不是?”

这时候,一个黑衣人从身上拿出了一块绢布,那绢布上分明是画着可人的头像。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看清了那画像,可人的心都跳了出来,请求的话语在一个黑色的布套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停了一来,她惊吓的张大了嘴巴,想起了要大声叫喊时,已经很快被走到她身前的一个黑衣人给打晕了。

“我们这一次没有完全任务,就把她带回去交差吧!”

一个黑衣人扶着可人,一个黑衣人快速的将布套套在了可人的身上,而后,一人扛起了可人,便走了拐角的一辆马车上,一把将可人丢入了车厢内,两个人驾着马车离开了六郎县城。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京城暗涌(第四更)

镇国候府

年关时候,镇国候回到了京城家里,知晓了家中发生的一应变故,眼见着自己好好的儿子如今却是成了个酒鬼,满心的愤nù



这日,一连在外浪荡了十几天的郑棐带着伤回到了府里,更是惹得镇国候大怒,手提家法棍就往郑棐的身上招呼着去了。

可是任他打了十几棍子下去,郑棐整个人都倒在了雪地里,郑棐也还是坚持不肯说出是因为什么而受伤的。

“公爹,求您了,求您手下留情啊!”

郑大太太跪到了地上,求着镇国候郑源手下留情,郑大老爷郑钷也是跪下了下来,请求着父亲饶过自己唯一的嫡子。

“老爷啊,棐儿受了伤,他心里也不好受,您打他又能如何呢,最终还不得是你自己心头难受。”郑陈氏眼见着事已至此,她也再不好继xù

作壁上观,只得赶紧的出声劝说。

而此时郑棐趴在雪地里,身上的痛与伤哪里及得上他心里所受到的创伤?顾不上痛,想到自己残了、废了,只觉得心里都麻木了。

“你,你走开!”

镇国候郑源将手里的棍子丢到了地上,目光狠狠的扫过想要扶着自己的郑陈氏,厉声责骂道:“我把这家交给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爷,你别生气了,可不能把自己的身子气出个好歹来!”

郑陈氏虽然不满郑源在继子、继儿媳和孙子的面前落自己的颜面,可是到底是照顾着郑源年岁大了,不与他一般计较,放软了声音,又让郑源身边的随从扶着他进屋歇息。

回到了屋内,郑源挥了挥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婆子通通的退了下去,面对着郑陈氏一人时候,再一次将自己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

“铭儿,那个样子可是你一手造成的!如今,棐儿又也了这等事情,你让我怎么放心将这个家交给你来打理。”

“老爷,这个家不交给我来打理,你还想要交给谁去呢?”郑陈氏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否则当初她也不可能在镇国候府立足,眼下再次听着郑源的指责,她哪里能够服气。

“你!”

郑源被郑陈氏的话气的身子发抖,伸出手指,指着郑陈氏,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他年年岁岁的戍守边关,与陈氏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可是却也知dào

陈氏是个强性子的女子。

当年,娶她入门,他是很放心的将整个镇国候府交托于她的。

可如今,他由边关回京过年,却要面对着家里各种各样的糟心事,实在是伤心透顶。

“老爷,铭儿可是我的儿子,当初白家出了事情,如果我不让白氏出门,牵连到的可就是我们郑家了。就连老爷你,倘若白氏不曾出门,今年老爷您怕是连家都回不来了。”

郑陈氏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在这京城里,哪家若是不懂得明哲保身,只怕最终也只能落得凄惨下场,“至于,棐儿,他可是京城一霸,我每日里打量着内宅也就算了,我还能够管到他外面的事情?”

“铭儿如今这般模样,我已经是伤透了心,棐儿又出了事情,您都只怪到我的头上,我这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说着说着,郑陈氏竟嘤嘤的哭了起来,原本是半真半假的作戏,可是心里头却是越想越觉得伤心,越想越觉得委屈,一时竟然哭成了真。

“好了,你也别哭了!”郑源最是不喜女人的眼泪,尤其是女人在他的面前哭泣,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如此生硬的劝说了一句,也算是他服了软,放低了态度。

“呜呜…”

郑陈氏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却更是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她也清楚毕竟是几十岁的人了,若是传扬出去,她也是真真的没脸。

“唉!”

郑源长叹一声,长臂将郑陈氏揽在了怀里,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任她哭个够,也不去管什么年关哭泣晦气不晦气的问题。

*

顺义候府

“陛下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呢?竟然连过年都不让他回来一趟呢!”

杨月的面前立着一位年轻女子,那女子眼见不过二八年华,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

,逶迤托地粉色蔷薇花开长裙,身披大红金丝罩衣,臂上挽着粉色长纱,低垂的鬓发斜插着珍珠碧玉簪,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杨月放下了手里的茶碗,但笑不语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侄女失去了往日的风雅大方,满面着急的来回走动着,竟然连坐都坐不住了。

“姑姑,你怎么不说话呢?”

杨莲走到了杨月的身边,一把拉住了杨月的手,急切地摇晃着,想要让杨月给她一个定心丸。

“你要我说些什么呢?”杨月轻点了杨莲的鼻头,笑着说道:“你是怕自己被指给了三皇子不成?”

杨月清楚杨莲怎么也不可能成为三皇子妃的,偏偏她一个小丫环却是在这里着急的坐立不安,索性她就逗逗她吧。

“三皇子与他是兄弟,若是他真是一心爱重于你,定然会为你做些什么的,哪怕你是被皇上指给了三皇子,他也会到陛下的面前请求收回成命的。”

“姑姑,你竟胡话!”

杨莲又不是无知的女子,她岂能不会圣命难为,如果她真是被一道圣旨指给了三皇子,便是他心里再爱自己,再不情愿,也是绝无可能求到陛下面前,让陛下收回成命的。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烦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了。”

杨月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站起了身,双手拉着杨莲的手,打量着杨莲婷婷初长成的一代佳人,笑着说道:“你有空多和你娘学学,你日后要面对的女人可比你娘多的多,可不能让那些姨娘之流的爬到你头上。”

后宫之中皇后为尊,可是现在的皇后娘娘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也是人尽皆知的。

这些都怪不到别人!

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本事了!

“姑姑!”

杨莲听着杨月的话,面上更是飞来红霞,害羞的直跺脚。

“真的,姑姑,你没有骗我?”杨月又在杨莲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只见杨莲欢喜的搂着杨月欢快的蹦跳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启程回京(第五更)

又过了几日,顾林氏一行人结束了云州族里的行程,前一天便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bèi

,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

第二天,一早,婉琳拉着顾文惜的手依依不舍的说着离别的话语。

“等等!”

顾文惜正要坐上马车的时候,婉琳又叫住了她,而后快速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早已经准bèi

好的礼物。

“你,你什么时候把这簪子给买了下来呀?”

顾文惜一脸惊讶的看着婉琳递送到自己面前的簪子,那分明就是那日她们在集市上一起看到的那支银簪。

“拿着,这支是给你的!我还有一支呢!”

说着话,婉琳将手里的簪子塞到了顾文惜的手里,又从自己的头上摸下了下支银簪摆到了顾文惜的眼前,只见她那支簪子与她手里的簪子很是相似,不同的是她的是山茶花,而婉琳手里的是一朵蔷薇花。

“谢谢你!”

当初,她看到那支簪子,首先考虑的是适用与否,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考虑,才会让她和婉琳先前失去了一次机会,她真的是没有想到婉琳竟然会在她不知dào

的时候,又去买了回来。

失而复得!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了。

“此时一别,今生也不知还能否再相见。”

离别的话语,原本是不想要说出来的,可是离别的气氛却是让这种伤感的话语不由自主的从口中涌了出来,婉琳紧紧地拉着顾文惜的手,也许是血缘亲情,也许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这短短时间里两个人的感情真的是亲如姐妹。

“婉琳,希望我们日后还有机会能够在京城相见哦!”

顾文惜宽慰着婉琳,眼见着平日里都是大姐姐一般照顾着自己的婉琳,眼泪都泛了出来,心里真是觉得感动。

“哟,大姐姐,你怎么还戴着面纱呢?难不成这么久了,你脸上的疙瘩都还没有好?”

正当顾文惜与婉琳诉说着对彼此关怀的话语,顾文若的声音却是插了进来,只见顾文若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很不友好的将顾文惜从马车边挤到了一旁,而后由丫环扶着径直往马车上爬去。

这一次顾文若可是学精了,她知dào

顾文惜的心里定然是不愿意和自己做同一辆马车的,她就偏偏要抢在顾文惜的前面上马车。

“小姑姑,我们真的是要走了,你一定要多多的保重自己啊!”

眼见着顾文若抢先一步上了马车,顾文惜也不着急,只与婉琳最好说了一句,而后往前走,走到了顾林氏所坐的马车,由宁嬷嬷扶着,爬到了马车上。

“祖母,惜儿来陪您了。”

临进入马车前,顾文惜刻意大声的叫喊了一句,而后不等顾林氏开口,她便自行进入了车厢内。

“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顾林氏看到顾文惜坐进了马车,微皱起了眉头,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祖母,惜儿想着你一个人未免有些没劲,便过来陪您了。”

顾文惜口头的话语说的亲昵,只是她与顾林氏却是保持着距离,安然的坐在那里,也没有刻意去做出什么亲密的姿态。

反正,她的样子已经做到了,也就足够了,这车厢里的情形,也没有什么人看得见。

*

出了云州城,风骤然大了起来,卷着细碎的沙土,扬起了一阵滚滚“浓烟”,呛的人直打喷嚏。

很快,大滴大滴的雨珠落了下来,一下一下落到了地面上,印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水印。

“主子,下雨了,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下雨呢?”

一辆普通的马车里坐着一位正闭目凝神的男子,只听马车外的车夫大声的叫喊了一声,询问着主子的意思。

“到前面找个地方避雨吧!”

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车夫听到了主子的话,叫声应道:“好勒!驾!”挥着鞭子,冲着马身上“啪”的一声打了下去,只见马匹四蹄飞奔,在雨幕里穿梭而行。

*

“这好端端的怎么下起了雨?”

林月如坐在马车里直抱怨,目光却是落在顾允周的身上,等待着顾允周拿主意。

可顾允周又能够拿什么主意呢?

他们这一行不过是刚刚出了云州城,这会儿又是在官道上,还没有到宿头,就算是想要避雨也没有个去处。

“祖母,你还好吧?咳咳……”

顾文惜陪在顾林氏的身边,眼见着大风将车厢上的锦帘吹的歪歪斜斜,雨水更是泼灌了进来,一下子被冲的咳嗽了起来。

“我没事!”

此时,顾林氏也顾不上对顾文惜的不满,只赶紧的回了一句,又大声的冲着车厢外的车夫问道:“这附近有没有避雨的地方?我们不能再走了,否则这马车都要漏雨了。”

“老太君,这一路上都没有,我们还得往前找找。”

车夫扯着喉咙回了顾林氏一句话,嘴巴里灌进去了不少水,话音落下后,只听到他不停的咳嗽。

在大雨里,马车不歪扭着又行了约半个时辰,顾文惜脸色惨白的看着顾林氏,手更是紧紧的抓着车厢壁。

这时候,又听车夫大声的叫喊了一句,“老太君,前面有一个破庙,要不要进去避避呢?”远远看去,那破庙像是要倒塌一般,若是不问一声,车夫还真不确定顾林氏会不会愿意进去避雨。

“去,就去哪里停下来。”

顾林氏大声的应了一声,此时,她的脸睛已经被溅了一脸的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狼狈。

“祖母,您慢点!”

马车停了下来,一众的丫环婆子赶紧的奔了过来,她们都拿着伞和雨具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顾林氏下了马车。

很快,顾林氏便被丫环婆子护着往破庙方向走去,而顾文若亦是很快的追了过来,陪在顾林氏的身边。

“小姐,您小心点!”宁嬷嬷和香草赶了过来,将被遗留在马车上的顾文惜接了下来。

“父亲,母亲,你们先请!”

这时候,顾允周扶着林月如也走了过来,顾文惜微微侧了侧身,让顾允周和林月如先走在前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因雨相遇(第一更)

一阵风吹来,顾文惜的身体经受不住,整个人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到地上,幸好是宁嬷嬷和香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将她给拿住了。

“小姐,你没事吧?”

因为拉扯着顾文惜,宁嬷嬷和香草两个人手里的伞都丢落到了地上,三个人眨眼就被雨水浇了个通透。

“啊!”

顾文惜张开了嘴巴,正要回答宁嬷嬷的问话,嘴巴里却一下子被雨水给冲涮了一遍。

突然传来的一个尖叫声,更是让顾文惜主仆三个吓了一大跳,一时连赶紧进入破庙避雨都忘记了,竟傻傻地站在那里。

“小姐!”

“若姐儿!”

待顾文惜三人回过神来,又往破庙走去,却见顾文若如一阵风般的从里面冲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丫环的叫声和顾林氏的叫喊声。

“二小姐,你小心些,别摔着了!”

宁嬷嬷和香草扶着顾文惜往破庙的廊下走去,眼见着顾文若从里面冲了出来,赶紧的扶着顾文惜躲到了旁边,生怕顾文惜又被顾文若给冲撞了。

“怎么回事?”

顾文惜三人走到了廊外,眼见着顾文若的身后跟了一个丫环跑了出来,心头满是疑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呢?那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正当顾文惜抬走正想走入破庙,耳边却听到了顾允周的声音,“这位公子,真是多有打扰了。”

“不必客气!”

那公子很快的打断了顾允周的话,他快速的转过了身,背对着顾家众人,他的目光扫过了一眼,刚刚车夫整理好一张破椅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坐上一坐。

“母亲,您看,这眼下,事急从权!”

顾允周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顾林氏,眼下外面的雨下的正大,想要离开破庙很显然是不明智的。可是,顾家大多都是女眷,怎么能够与外男共处一室呢?

“让人扯了帘子过来挡上一挡吧!”

顾林氏也是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够如此安排,让婆子去取了马车前的帘布过来。

“祖母!”

顾文惜走进来的时候,一身的雨水,一身的狼狈,她快速的上前与顾林氏行了一礼,而后主动扶着顾林氏坐到了丫环从马车上拿下来的小凳子。

此时的顾文惜已经是看到了庙里出现的两个男人的背影,那两个人很明显不是顾家的随从,这时候她才明白顾文若尖叫出声,又匆匆跑了出去的原因。

“祖母,您喝点热水吧!”

“父亲,母亲,你们也都喝点热水,暖暖身体吧!”

小丫环从外间送来了热水,顾文惜帮着给顾林氏端了一杯热水,顾林氏目光扫过了顾文惜一眼,伸手接过了她递送来的热水。

“祖母!”

这时候,顾文若被红玉劝着从马车里回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了顾林氏的面前,脸上羞上一片红云,冲着顾林氏微微行了一礼后,她立到了顾林氏的身后。

顾文若的目光悄然地打量着那些挂了起来的帘子,虽然没有找到刚刚她所看到的那个身影,可是知晓他还在这庙里,顿时感觉自己的脸上似火在燃烧一般,烫的厉害。

长到了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的那样漂亮的男子,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男子。

可是,那男子虽然长的很像女人,却,却是被任何一位男子都有气慨!

站立在那里,高高大大的身影,不必开口说话,只肖一个动作,便让人心神往之。

想什么呢!

顾文若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些乱了,赶紧的用手掐着自己的脸颊,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可是,她虽然是低垂着头,目光却又是悄然地探寻着那高大的身影去了。

“主子,你现在就要走?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很难停下啊!”

“现在就走!”

顾文若的耳边听到了那个男人开口说话的声音,悄然地竖起了耳朵,待清楚的听到那男人说要现在就走时,心里隐隐的有些失落,脚步向前微生跨出一步,好在理智及时地回来了,这才不至于在人前了丑。

“老夫人,小子告辞了。”

顾文若立在顾林氏的身后,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男人在顾林氏的面前行了一礼,又同顾允周作了揖,而后快速的走了出去。

心里头忍不住想着:他究竟是谁呢?

是他!

因为想着心思,顾文若没有注意到顾文惜在亲眼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脸上浮现的惊讶。

顾文惜的眼前一下子出现了那次马车相撞时候,她所看到的那张脸,那张长的雌雄莫辨的脸。

顾文惜清楚的看到了那张脸后,急切地低下了头,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体埋在了一旁,听着脚步声,知晓那人已经离开后,她的一颗心才算是安稳下来。

她并不傻!

那一次中毒昏迷不醒的事情,发生在她与林月锦两个人的身上。如果说她和林月锦一起得罪过什么人?那么这唯一有关联的便是那次的马车相撞。

毒!

她听神医莫隐说起过她所中的毒十分的阴毒,能够让人在昏迷中死于无声无息。

身子不由发颤!

顾文惜直觉得的在心里将刚刚那个男人划作了危险之人。

“祖母,刚刚离开的那人是谁呢?若儿,若儿真是失礼了。”

顾文若试探性地问起了顾林氏,说起那男子来,脸色飞过了一丝可疑的红云,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才不至于让人发xiàn

她的异常。

“我也不认识。”

顾林氏摇了摇头,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刚刚那位男子,不过她到底是经历的多了,一眼便可看出那男子非富即贵,虽然是一身并不张扬的穿着打扮,却怎么也无法隐藏他一身的高贵气派。

而顾允周听到了顾林氏和顾文若的谈话,微微张开了嘴巴,正想要说些什么,又想起刚一进来,他与那人打招呼时,那人隐晦的表示了不要将他的身份暴露,所以,他又闭上了嘴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遇见山匪一(第二更)

破庙的正堂里待的是主子,宁嬷嬷随身伺候在顾文惜的身边,香草便只能够跟随着其他的丫环一起待在了偏房。

“这雨下的要真大啊!”

“这雨算什么呀,你是没有见过大雨呢,我记得我小时候在家里看到的大雨,那时山上的石头、树都被冲了下来,河水暴涨,冲垮了大堤,大水将整个村子都给淹没了,也不知死了多少人。那时候,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地方待,我娘便将我最小的一个妹妹放在了木桶里,后来,木桶也被水冲走了…”

香草听到了两个小丫环的谈话,其中一个小丫环说着说着,想起了过去的那些悲惨,一个子哽咽起来,“我那小妹妹,也不知dào

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香草的心里也泛起了酸涩,她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家里还很穷的时候,一家人在下雨的时候,拿着锅碗瓢盆到处接着从屋顶上的漏水。

也许是因为沉静在伤感之中,时间过的便是特别的慢,待香草听到外间有车夫高喊着:“雨停了!”,她回过神来,身边的那些小丫环都已经纷纷跑出去了。

雨停了,在顾林氏的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得重新出发。

香草匆匆赶到顾文惜的身边,正要询问着顾文惜这一次是要坐哪一辆马车,耳边就听到了宁嬷嬷着急的声音,“小姐,你这一身衣服都湿透了,若是不及早换下,恐怕寒气要入了骨啊!”

虽然是在破庙里避了雨,可是顾文惜的身上早就被雨水浇了个通透,这避雨期间,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破庙又是空空荡荡,也没一处可以更换衣服的地方。

这会儿,宁嬷嬷握过顾文惜的手,被她手上那冰冷的温度给吓了一大跳。

“嘶!”

顾文惜是真的觉得冷了,倒抽一口凉气,挥着手,冲着香草说:“香草,帮我去拿干净的衣服过来,我和宁嬷嬷在装行李的马车那等着你。”

没有办法,顾文惜只能够挤到装着行礼的那辆马车里更换衣服,车厢里装满了东西,还有一些族里送上的土仪,小小的空间只能让顾文惜一个人进入,宁嬷嬷从香草的手里接过来拿来的衣物,递送进去,自己则是小心的守在马车外,等待着顾文惜自行换好。

“祖母,让您等久了!”

顾文惜换上了一身半新的衣裙,套了一件浅绿色的棉布罩衣,头发上还是湿淋淋的,只得披散下来,用一根丝带系着,这样浅淡的装扮,加上她此时满面的苍白,只让以为是一个年幼的小丫环。

“走吧!”

顾林氏打量了顾文惜一眼,也没有责备什么,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而后靠在了车厢里,闭上眼睛,感觉着马车慢慢行进。

顾林氏的马车是排在最前面,紧接着是顾允周和林月如坐的马车,再有是顾文若一人独占的马车,余下是丫环婆子待仆从。

因是下了一场大雨的缘故,众人皆是感觉到有些疲累,坐回到马车里,皆是昏沉欲睡。

“想要从此过,留下钱财,我们便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什么声音?

顾文惜耳中听到了齐声的高呼,头一歪,撞到了车厢上,迷糊着睁开了眼睛,又细细听了一遍声音,心头一紧!

“祖母!”

顾文惜看到顾林氏此时也是惊醒过来,怯怯的叫了一声顾林氏,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到有一只手一把将马车前的帘布给掀了开来,恶声恶气的男人声音响起,“下来,下来,都给我下马车。”

*

“祖母!”

顾文惜和顾林氏一起下了马车,这才发xiàn

顾允周林月如,以及所有的丫环婆子都被人赶下了马车,只见顾文若一冲下马车,便往顾林氏方向跑了过来,口中满是害pà

与不安,大声的叫喊着顾林氏。

“祖母,若儿害pà

!”

顾文若冲了过来,一下子将原本是顾文惜站立的位置给占了去,顾文惜被迫后退了一步,却是被宁嬷嬷眼及手快的给拉到了她们丫环婆子站立的那一排。

宁嬷嬷眼见着那些匪徒完全没有蒙面,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模样被人看去,心知这一次遇见的匪徒绝非善类。

“小姐,你找到机会,一定得逃走!”宁嬷嬷拉着顾文惜的手,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不准说话!”

匪徒的首领站立在排成行的顾家众人前,他大喝一声,余光扫过,很快又有四五个手持大刀的在排成了二行的顾家众人中来回的巡视着。

顾允周虽然是经历官场之人,可是他到底也只是一个文职官员,哪里见过眼下这阵式,嘴巴哆嗦着说道:“这位大爷,您说我们留下钱财,便放我们生路,我们所有的钱财都在马车里,您,您和您的兄弟一起拿去吧。”

“呵呵,好,痛快,大爷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

首领大笑一声,他的身后立着有二十几个好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去动马车里的东西,个个都只是沉着脸,手拿着兵器面对着顾家众人,那模样仿佛顾家众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老爷!”

女人到底是敏感的,眼下境况,林月如自然是自出了不对劲,她害pà

的将身体靠在了顾允周的身上,眼中带着泪水,小声的说道:“老爷,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她可不想死啊,她腹中的孩子应该是已经有了,她还没有生下孩子啊!

一只手抚过了自己的小腹,天生的母性让林月如的心里陷入了恐慌与不安之中。

“不会的!”

顾允周说的不确定,他的心里也有着害pà

,可是却看着眼前身处官道,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匪徒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说,你们中谁是五皇子?”

匪徒的首领冲着顾家众人大声的责问着。

与此同时,顾文惜站立的那一排的很多家丁都被匪徒给拖了出去,约有十来个家丁被推搡到地上,而后五六个匪徒站成一圈,手里各自拿着刀剑,刀剑指着那十来个家丁,一言不发。

第一百七十章 遇见山匪二(第三更)

五皇子!

顾允周这才知dào

眼前的这些匪徒是要对付五皇子,想起了在破庙里遇见的那人,此时他的心里真是叫苦不迭。

“大爷,你们这里没有五皇子!”

顾林氏此时也想起了什么,她猜想着那破庙里遇见的男子定然是五皇子,而眼下这些匪徒真zhèng

要对付的人是五皇子。

而五皇子是在大雨还没有停下的时候,便已经走了。不巧的是她们顾家竟然遇上了这么一糟!

“呵呵,不说是吧!”首领冷笑一声,指了一个手下,冷冷说道:“这个老太婆,嘴巴太硬,给我把她给砍了!”

“祖母!”

顾文若眼见着顾林氏被一个长的凶神恶煞的男人给拖了出去,心头大骇,急切的大叫着。

“大爷,求你不要伤害我母亲啊!”顾允周冲了出去,以身挡在了顾林氏的身前,大声的请求着首领手下留情。

“哼哼……”

首领没有发话,只冷冷哼着,那匪徒便只一把抓着顾允周的衣领,顾林氏倒在顾允周的身边,顾文若急切的奔去,想要扶起顾林氏,奈何力qì

太小,试了多次也没有将顾林氏给扶起来,没有办法,只能随着顾林氏倒在了地上。

顾文惜的心都吓的揪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匪徒手里拿着的刀,那刀闪过了锋利的光芒,将她眼睛亮的有些难受。

五皇子!

此时她也知晓了眼前这些匪徒真zhèng

要对付的人是五皇子,顾家只是代人受过。

怎么办?

顾文惜的心里很害pà

,目光扫过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她们的匪徒,她真是觉得想要向宁嬷嬷所说的那样找个机会逃走,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难道她们今日都要丧命于此吗?

顾文惜的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着,耳边又听到了一声爆喝“闭嘴!”,只见那首领因为林月如嘤嘤的哭泣声而感觉到心烦。

“杀!”

首领一声令下,匪徒立kè

高举着刀,眼见着就要对着顾允周砍了下去,顾文若倒在顾允周的身后,紧紧的抱住了顾林氏的身体,吓的眼睛都闭了去,一动也不敢动。

林月如脸上还挂着泪水,此时却是连话也不敢说一句,只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在顾允周的身上,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不要啊…”不要杀我父亲

顾文惜急的大喊出声,正想要朝着顾允周的方向奔去,却被宁嬷嬷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又被香草紧紧的拉住了身体,眼睁睁的看着那高举的大刀快速的落下去。

*

“哔哟!”

“唆唆唆……唆…”

先是一道长箭划空的声音,很快又是一阵箭如雨一般狂射过来。

顾文惜怔怔的立在那里,亲眼目睹那大刀落下,却因为那匪徒的身体被一支长箭贯穿,而后身体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刀落了偏斜,砍在了顾允周的左肩上,一道血柱喷涌而出。

“不好,有人偷袭!”

那匪徒的首领在听到第一支箭射来的时候便如此高喝一声。

只是余后的一阵箭雨如蝗而至,并且可见偷袭之人着实高超,箭箭身中命门,无一虚发,眼见着自己兄弟一个一个没能反抗,便倒地不起。

那首领高喝一声,“无耻小人,暗中偷袭,我和你们不共戴天!”挥舞着手里的长枪,打落了好些往他身上射来的箭矢,而后悲痛的看了一眼与自己出身入死的兄弟,无奈的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夺路逃去。

变故!

变化!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很快!

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顾文惜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在站在那里,脸上是刚刚倒在她身边的匪徒喷溅的血渍。

人死了!

低下头,顾文惜看到的就是那个倒在地上的匪徒瞪大了的眼睛。

“小姐,你怎么了?别是吓傻了吧!”宁嬷嬷一把将顾文惜搂到了怀里,不让她去看那些倒在地上的死人。

而此时,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除了香草,其余的丫环婆子都已经涌到了顾林氏和顾允周的身边。

孤寂!

一种无论用言语来表达的孤寂在顾文惜的心头萦绕着!

生,死!

好快,快的只是一眨眼的时光!

你死我生!

我死你生!

顾文惜倒在宁嬷嬷的怀里,眼睛却是睁的大大的。

她不知dào

自己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却总能感觉到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涌了进来,很多说不出道不明的想法一下一下的涌动着。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里竟然莫名的安静着,竟然没有了那种在面对着死亡威胁的惶恐与害pà



*

文帝永历三十八年的冬天,云州城外的连山脚下发生了一起血案,定国公顾允周一家人遭遇山匪劫持,幸好青州总兵江历江大人早已经盯上了那群山匪,在最为紧要的关头,求下了定国公一家人的性命。

后严厉审查被抓住山匪中的活口,得出消息那群山匪是经人收买,专门在连山脚下埋伏着,等待袭击经过那一路段的五皇子。

但是一众匪徒拒不交待究竟受何人收买,受何人指使!

一时间,因为顾家遇匪一事,又引得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虽然并无消息指认那些匪徒是受谁指使,可是被袭击的目标是五皇子,还是很容易让人将这件事情联系到储位之争。

一时间,风云变幻,人人如履薄冰,话不敢多说一句,路也不敢多走一步。

京城之中,往年的各家盛宴也因为山匪一事而失了踪影,京城内外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是冷清的气氛却还是能够让精明的人察觉到异样。

回到了京城,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已经有半个月,距离那一次遭遇匪徒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顾文惜一直埋身于府里,从不去关心外界的各种谣传与猜测。

只是,她的心里却是隐隐的有一种不妥的感觉。可是想要细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因为顾允周受了伤,所以他便告了假,没有再每日里去衙里,而顾文惜和顾文若原本也应当在元宵节过后便回到玉台馆。

可是,两个人却是一起请了假,留在家里,名为侍疾!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林氏有孕一(第四更)

皇后宫中传出了后宫增美的消息,虽然京城之中风平浪静,可是私底下却也有不少的有心人早已经悄悄地准bèi

上了。

当皇后娘娘的芳华宴定下了日子,帖子都已经广派出去了消息传扬了出来的后,将京城内外原本小心谨慎的紧张气氛一扫而过。

各州府送抵京城的女子,经过了选秀的最初三关后,留下来的二十几位佳人,都成为了皇后娘娘芳华宴上的娇客。

芳华宴后,宫中留下了十名女子,皆封作美人,余下十几位佳人则是由文帝赏赐给了宗室贵亲以及朝中大臣。

顾允周虽然是受伤在家,但是却也有幸得到了文帝赐下的一位佳人。

林月如看着宫中来送旨的小太监拿了打赏离开后,目光如箭一般狠狠的瞪向了那妖妖娆娆的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林月如威严的坐在那里,摆足了当家主母的姿态,心里面却是狂吐血,想她从小到大,受尽各种严格的训练教导,为的便是一朝选入宫门,成为帝王身边之人,却是因为连续二次的免了选秀而蹉跎了年岁。

谁成想,她才入顾家门的第一年,皇后娘娘就开了芳华宴。

后悔啊!

如果,如果她没有嫁入顾家,没有嫁给顾允周,那么如今的后宫之中,当有她的一席之地吧!

而眼前,眼前这个小妖精不过是乡野之女,自以为走了一遭皇宫路,便真是以为自己是那飞上天的凤凰?

“怎么不说话?”

林月如压下了心头的悔恨与不满,冷眼斜了一眼立在面前,明显比自己要年轻的女子,再一次问了一句。

此时,她的心里已经是拿定了主意:虽然是皇上赐下来的,可是皇上可没有给予她什么名分,那么自己是顾家的当家主母,想搓扁揉圆的还不都由着自己。

“妾身名唤丁香。”

眼见着林月如的脾气就要爆fā

出来,那女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丁香,还真是不错的名字。”林月如冷笑一声,“你既然是入了我们顾府,以后也就是我们顾家的人了。”

说罢,林月如不待丁香反应过来,冲着林嬷嬷淡笑着说道:“林嬷嬷,你领着丁香姑娘去针线房,以后,她就归针线房的田婆子管了。”

“夫人,你可不能这样对我呀,我可是皇上赐给老爷的人!”丁香不满的叫喊了一声,却是被林嬷嬷很快的扭上了胳膊,拖了下去。

“哼,贱蹄子!”

林月如眼见着林嬷嬷将人给拖了下去,冷哼一声,将手里原本捧着的茶碗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

“夫人,您可别生气了!”

如意和如心眼见着林嬷嬷不在林月如的身上,总算是能够在林月如的身这讨好卖乖了,两个人皆是轻声细语的劝服着林月如。

“夫人,眼下皇上给老爷赐下了人,您如今这般处理,虽然无人敢挑个错,可是那人到底是皇上赐下的,眼瞅着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这时日久了,若闹将了起来,吃亏的可是夫人您啊!”

如意想的更多一些,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月如的神色,话说的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林月如不满,要将怒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此时的林月如也冷静了许多,心知自己那般的安排定然是有着不妥之处,眼睛轻斜了一下如意,淡淡问道:“那依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好法子,奴婢也是想不出来的。”如意微微低了低头,目光淡淡地扫地了林月如还未隆起的小腹,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笑容,“不过,夫人,奴婢有法子让老太君和老爷怪不着您。”

“哦?”

林月如听了如意的话,感觉有些好奇,眼色示意如意将余下的话给说完。

“夫人,您不是有了身孕吗?”如意指着林月如的小腹,放低了声音,“夫人,您怀上了顾家子嗣,这事若是让老太君和老爷知晓,您便是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总也不能再怪着您不是?”

“哼,就这主意?”

林月如听着如意的话,不屑地冷哼一声,并没有将如意的话放在心上。

从顾氏族里回来也有不少日子了,她专门找了机会回了一趟娘家,请了大夫诊了脉。

得出了喜脉以后,她回到了顾家,却是并没有马上的将这一喜讯说出来,反而是严令自己身边的人,以及自己芝兰院里的人不得走漏了半点消息。

林月如很清楚这孩子月份小的时候,是极容易掉的。眼下,顾家又并不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这其中还有许多的不确定因素,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太早的将自己怀有身孕一事告sù

了别人。

“如意,如心,你说过的话,你们两个都忘记了吗?”林月如冷下了脸,冲着正努力讨好自己的如意和如心两个,大喝一声,“都给我跪下!”

“夫人,奴婢知错了!”

“夫人,奴婢知错了!”

如意和如心眼见着林月如突然的发火,齐齐的跪到了地上,赶紧的冲着林月如承认错误,并且请求着林月如饶恕。

“我告sù

过你们,我身怀有孕一事,不得传扬出去,你们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出了差错?”

宫中赏赐的美人,林月如自问是一点也没有放在眼里,只等着晾上几日,细细的想了法子。

而眼下如意和如心两个人却是让她起了疑心。

“没有,没有,夫人明察,奴婢绝不敢泄露半句。”如意听到了林月如的责问,赶紧否认。

“夫人,奴婢绝不敢走露半点消息,夫人,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如心亦是急切的否认着,只是说话时候,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扫过了如意。

“不肯说实话?”林月如暴怒的坐到了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如意和如心,厉声说道:“好,你们两个给我互相掌嘴,掌到肯说实话为止。”

“夫人……”

“夫人……”

“动手!”

如意和如心还想要说些求饶的话,可是林月如却根本不给她们机会。

第一百七十二章 林氏有孕二(第一更)

且不说那边林月如是如何的惩戒着自己身边的丫环,她怀有身孕一事都已经无可奈何的传扬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顾文惜的身边有着一位如梦,可是那如梦却是一个心气高的,她自然是知晓林月如将她送到了顾文惜身边的用意。

虽然现在面上是个一等的丫环,可是这府里上下,谁人不知惜园里的差事是最为差劲的。

尤其是在顾文惜的身边有着宁嬷嬷,云嬷嬷和香草几人,顾文惜惯用着香草,有什么重yào

的事情也都是交由心腹之人去做,她名义上一个大丫环,在惜园里也不过是个摆设,谁也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今日,皇帝又给顾允周赐下了一位如花佳人,偏又巧合的被林月如给打发到了针线房里待着。

“哟,这位就是宫中出来的美人呢!”

田婆子从林嬷嬷的手里接下了人,自然是知晓林月如的意思,冲着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丁香冷嘲热讽。

田婆子最是看不惯长的妖娆的女子,当年她一个好好的儿子,就是被外面的贱货给勾搭了魂魄,最后偷了她全部的积蓄逃离了林家。

幸好她在是林家伺候的久了,总还有些头脸,才不至于让林家追究了儿子逃奴的罪罚。

可是,就算是林家不追究,她也清楚自己的儿子绝没有好日子过。

一个逃奴,没有良民证,他如何能够过上正常的日子?

“嬷嬷!”

丁香微微福了福身,她也知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眼下她虽然能够凭借着一个皇帝赏赐的名头“高人一等”,可是遇上了不买账的顾家人,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你都会些什么呀?这针线上的事情做得来吗?”

田婆子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眉头抬的高高的,只用余光扫过丁香一眼,脸上便全部都是极度不屑。

“嫂子,这女子是谁呢?”

如梦听着田婆子的声音,又抬头打量了一眼侧身站立着的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心里有些疑惑:长成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来这针线房里混饭?

“这是皇上给老爷赐下来的美人。”她嫂子小声的回答了如梦的话,而后又压低了声音,悄然说道:“夫人是什么品性,你还不知dào

?她能让这等姿色的女人出现在老爷的面前?”

“是夫人给打发到了针线房的呀?”如梦小声的嘀咕了一声,目光再次偷偷打量了一眼那看起来柔弱的勾人魂魄的女子,心头一下子涌起了对林月如的不满来。

“夫人她就是个妒妇,连皇上赏赐下来的,都敢这样发落。”如梦不满的说了一句,却是被她嫂子狠狠瞪了一眼,劝告了一句,“这话也是你也说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哼!

如梦听着嫂子的话,心里还是不满。

可是她却是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小心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都还在埋头于自己手里的绣活,没有人注意到她和嫂子的说话,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嬷嬷,我这活儿做完了,您看我能不能先回去呢?”

在如梦的帮zhù

下,如梦嫂子的活做的比其他人快了一些,她恭敬的将自己的绣活交到了田婆子的眼前,小心翼翼地讨着好。

“行了,你回去吧!”

田婆子这会儿没有心思理会如梦嫂子,挥了挥手,让如梦嫂子和如梦离开了,而后又是板着一张脸,对着丁香训话。

“丫儿,你对老爷是不是还没死心呢?”

离开了针线房,如梦嫂子将如梦拉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满面紧张的询问着,眼睛紧紧的盯着如梦,生怕她对自己说假话。

“嫂子,你说什么呢?我如今在惜园里待着,连老爷一面都见不上。”如梦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真实心思,只不满的对着嫂子说了一句。

而后,她又想起嫂子前几日对她所说的话,赶紧的压低了声音问道:“嫂子,您说,夫人怀有身孕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

“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别掺合!”

如梦嫂子冷着脸,看着目光里闪烁着光亮的如梦,知晓如梦是没有对自己说实话的,再度警告道:“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会使什么手段,你可都清楚着,在她手底里讨生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最好是收回对老爷的那点心思。”

跟随着夫人一起来到顾家也有些日子了,如梦嫂子清楚的看到了顾家原有的三位姨娘,变成了二位姨娘,不提那媚姨娘究竟是为什么自尽。且说说,她所知晓的另外二位姨娘,那两个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府里的人可是人尽皆知的。

她可真不愿意自己的小姑子也成了那般模样,年纪轻轻的却是每年每月的守着活寡。

“我们女人家,最重yào

的就是嫁个踏实肯干的男人,这样日子才算是有奔头,穷一点也没事,只要人好,对你也好,那就行了……”

眼见着如梦的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她的主子大小姐年岁又还小,想来是没有可能会让如梦做陪嫁丫环的,若是嫁了人了,到时候做个陪嫁娘子还是有可能的。

如梦的爹娘去的早,她只剩下了哥哥嫂子,所以这终身大事,她嫂子也是不得不为她操心着。

“我知dào

了,我知dào

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如梦心里想着的是林月如真的怀了身孕的话,那定然是不能再伺候老爷了,那么不管林月如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给老爷身边安排人的。

心里如此想着,如梦觉得不耐烦的打断了嫂子的话,挥了挥手,急切地逃离了嫂子的身边。

“唉!”

如梦嫂子看着如梦逃离的脚步,轻叹一声,心里涌起了丝丝的不安,却她是无可奈何,虽说长嫂如母,可是到底还是有着差别呀!

叹息一声,如梦嫂子摇着头走开了,却没有发xiàn

在她离开后,她的身后走出了一个人。

林氏有了身孕!

杨嬷嬷凝视着如梦嫂子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悄然地想着:林月如这消息瞒的可真紧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林氏有孕三(第二更)

林氏有孕!

林月锦得到这个消息时,脑海里一下子盘算起来,她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招了招手,见杨嬷嬷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快速的在杨嬷嬷的耳边说下了一句轻柔的话语。

圣旨赐下的那个女子,她是不放在眼里的。

可是,唯有一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当作不知。

“夫人,放心吧!”

杨嬷嬷听完了林月锦的交待,点了点头,折身往门外去了。

*

“爹爹,女儿和二妹妹在家里逗留的时日也不少了,女儿和二妹妹打算明日便回玉台馆,也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一晃又过了二日,顾文惜也知晓文帝给顾允周赐下美妾一名,只是她始终不曾见过那美妾一面,心里只隐隐知晓这么一件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日,顾文若竟然难得的“屈尊”来到了惜园。

顾文若找上了顾文惜,直言应当是时候去玉台馆了,两个人落下的课时已经太多了。

顾文惜自然知晓顾文若的意思,她清楚顾文若之所以肯向她低头,不过是为了让她去顾允周面前提起去玉台馆而已。

思量着,她在家里待的时日也确实是有些久了,便也没有为难顾文若,自己领了香草来到了芝兰院,同顾允周说起了要回玉台馆的事情。

“你们去吧,也实在不好再让你们因为我而耽误课业。”顾允周听过顾文惜的话,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让顾文惜退了下去。

顾文惜离开以后,顾允周又是重重的倒在了床上,看似没有精神的模样,他睁大了眼睛,盯着帐幔,仔细的想着上次遇见山匪一事,越想越是觉得心惊。

那些人,真的是冲着五皇子去的吗?

顾允周睁大了眼睛,似要将那日的场景仔细的回忆,可是,越往深处想,他的心里越是不确定。

尤其是一闭上眼睛,那大刀冲着他落下的情形,实在是让人心尖发颤。

对付他!

那些是真的是要对付他的吗?

顾允周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太猛,牵动了伤口,顿时痛的呲牙。

*

第二日,顾文惜和顾文若如愿的离开了家,去往了玉台馆。

所以,她们并不知晓,在她们两个人离开了顾家后,一对母女去往了顾家,并不知dào

原来她们两个人的名下竟然又冒出了一位妹妹。

一个年纪约二十左右的妇人,穿着一件大红色妆花缎通袖袄,配着一条湖水绿如意云纹裙,头上梳着回心髻,戴着赤金镶宝石钗,斜插着几支赤金镶玛瑙簪子,大大的耳垂上戴着一对宝石坠子。

妇人的手里牵着一个约四五岁的小女孩子,那小女孩穿着一件全新的大红绫袄,一条粉色的烟云蝴蝶裙,头上别着一朵大红的蔷薇花,外披着一件织锦皮毛斗篷。

两个人行到了顾家大门外,眼见着高高而上的台阶,两边立着高大威武的石狮子,大门紧闭,停住了脚步,心里有些发杵。

“娘,您不是说带我来找爹爹吗?”

小女孩看着母亲停住了脚步,抬眼看了一眼顾家大门,又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冲着母亲疑惑问道:“娘,爹爹好久都没有回过家了,他现在是住在这个大房子里面吗?”

“对,你爹爹就是住在这里面!”

那妇人听着女儿的话,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吸入心口的那凉气让她整个人都镇定下来,再度握紧了女儿的手,抬脚便往台阶上走去。

听那人说,新夫人已经怀了身孕,而且被诊出男胎,所以老爷才会一直留在家里陪在新夫人身边。

还听那人说,皇上给老爷赏赐了一位美妾,这几日,老爷一直都宿在那位美妾房中,老爷正打算和新夫人说要抬那些美妾做侧夫人呢。

都道男子薄幸,她虽然早做了准bèi

,可是却也知晓这世间给予女子走的路实在太少。

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提其他,只说生存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如今,她情知找上门来,必然惹得他极为不满,可她也是无可奈何啊!

*

“你,你家居何处?找到我们府上有何事?”

顾林氏指着跟随着婆子进入眼前的妇人和她身边的孩子,顾林氏低头一瞧,心头隐隐有些明了,脸色顿时晦暗起来。

顾家可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眼前这女子能够进入顾家,并且行到她的面前,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她不必细想也能够知晓。

“去将三夫人给我请来。”

顾林氏不待那对母女回答她的问话,轻轻招了招手,让秋萍去将林月锦请来,她道是很想知dào

林月锦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老太君万福,民妇姜氏给您请安了。”

只见姜氏拉着女儿给顾林氏跪了下去,口里说着请安的话语,却是并没有立即回答顾林氏的问话。

“老太君,民妇想要见见大老爷,还请老太君恩准。”

姜氏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却也知晓些事,她生怕顾林氏不给她和女独立见到顾允周的机会,便将她两个打发了出去。

想着已然是花去了不少的银钱打点,好容易能够进来顾家,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无功而返的。

“大胆!”顾林氏听着姜氏的话,脸色遂变,“你是谁家女儿,竟然如此没脸没皮,进入顾家大门,竟然直言要见大老爷,你岂不是男女有别,内外有别。”

姜氏的容貌像极了顾林氏深恨的一人,又见她携带的女孩同顾允周长的相极,心里已经猜测到一些,可是听到这女子如此大胆的说着要见顾允周的话,她却是气的脸都涨红了。

“娘,您找我!”

这时候,林月锦的声音由门外传了进来,很快她由杨嬷嬷扶着走了进来,只见她披了一件银鼠皮披风,因为天冷,衣服衬得整个人浑圆。

“哼!”

顾林氏听着林月锦的声音,冷哼一声,并没有如往日那边与她亲近。

“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生气?”

林月锦对地上跪着的一对母女视若无睹,只行到顾林氏的身边,好言好语的撒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林氏有孕四(第一更)

“哼,你会不知dào

?”

顾林氏斜了一眼林月锦,冷冷地说了一句。

林月锦掌管着顾家的一应事务,除了芝兰院是被林月如安排的水泼不进,这顾家上下有哪件事情,是她林月锦想要知dào

却不知dào

的?

“娘啊,难不成是我惹了你生气?”林月锦哪里肯承认这些事情是自己暗中安排的,陪着小心的对顾林氏说道:“娘啊,要真是我做错了,你就罚我吧,可千万别生气,跟自己个的身体过不去。”

“哼!”

顾林氏被林月锦的话说的有些松动了,只是事情到底涉及到了顾允周,顾林氏还是不能放任不管,面上不肯放松,眼睛斜了一眼林月锦,硬声硬气地问了一句,“下面跪着的妇人和孩子,我就交给你了。”

林月锦听到顾林氏的话,心里一惊,嘴巴张开,但是话语却并没有说出来,她在心里细细地想着,想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说话,才不会引起顾林氏的反感与不满。

精明如她,她岂会不懂顾林氏一句交给她的意思,可是她费了心思的让这母女两个进入顾家,来到了顾林氏的面前,岂能够就这样轻易的将两个人打发了出去,而不折损林月如半分?

“娘啊,这两个人是犯了什么事呢?咦,她们两个不是府里伺候的人呀,怎么就惹了您不欢喜呢?”

林月锦装模作样的打量了姜氏母女两个,而后装作才看清楚的模样,满面疑惑的看着顾林氏,仿佛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

“好了,我说了交给你,你就全权处置吧!”

若是以往,林月锦的这番作态,顾林氏还不会怎么样,可是今日她的心里很是堵气,低头又见姜氏那张脸,更是觉得心绪难平,对着林月锦也没有好脾气,冷冷的话语说出了口,脸色亦是非常的难看。

“娘!”

林月锦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眼见顾林氏已经是十分的不满,又知顾林氏的心里早已经将她疑上了,再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讷讷地说道:“娘,那我就带她们下去了。”

“下去吧!”

顾林氏很是不满地挥了挥手,眼见着林月锦领着那对母女就要离开,她又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情交给了你,你就不要去芝兰院打搅了。”

怎么?

难道说老太君也知dào

林月如怀有身孕一事了?

否则老太君一向都对林月如是不假辞色的,怎么今日反而是替林月如考虑起来。

心里如此想着,林月锦抚过自己的腹部,心里不愤起来,可是面对着顾林氏,她又不能将心里的不满表现出来,只能够低声应了一句,“是,娘,我记下了。”

说着,林月锦扶着杨嬷嬷的手,小心翼翼的跨过了门槛,看也没有多看一眼跟随在她身后的姜氏母女。

姜氏母女并不想要离开,更不想跟随着林月锦这个见都没有见过的女人离去,可是眼见着顾林氏一脸的严厉,又见她极不耐烦自己母女在她眼前,只得无奈的跟在了林月锦的身后。

姜氏在心里想着,自己究竟要怎么做?

是不是得豁出脸去,在顾家大吵大闹一番,才能够有机会见到顾允周?

顾林氏在林月锦和姜氏母女离去,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目光里的精亮与刚才那浑浊截然不同。

“去,将老爷给我请来!”

顾林氏招了招手,让秋萍派人去将顾允周请来,她觉得应该要好好和儿子谈谈了。

*

“姜氏,老太君的意思你应该都知晓了吧!”

林月锦领着姜氏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而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姜氏,眼见着姜氏眼珠直转,似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她的脸上浮起了几分不屑地笑容。

“您是三夫人!”

姜氏听着林月锦的话,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林月锦,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认得去找她的那个婆子就是林月锦身后的嬷嬷,而那婆子更是清楚的说过在顾家唯一能够帮到她的只有三夫人。

那么,眼下,三夫人要怎么做呢?

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样僻静的地方,她就算是闹将起来,只怕也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吧?国公府,比她想像中的要大许多,就凭她一个人,在这里根本就翻不出花来。

林月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沉默着看着姜氏,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着那张酷似顾允周心底里珍藏的那个人的脸,她真的很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怎么还能够这样的平静?这样的冷静?

“三夫人,您之大恩,奴家此生不忘,若是您能助我母女留在府上,日后我定唯您之命是从。”

姜氏虽然不知晓这大家后宅里的阴私斗争,可是她却知dào

这世间没有人会无利起早。

那嬷嬷是林月锦身边的人,她既然能够找到自己,并直言只有三夫人会帮她,那么,此时她许下承诺,自然是能够打动这位三夫人的心。

可姜氏虽然是姓姜,但是在林月锦的眼前却是连“葱”都算不上,只见林月锦冷笑一声,“哼哼,你,你就算是入了顾家,又能如何,签下一纸文书,也不过就是顾家的一个仆从,我身边使唤的奴仆不要太多,还不需yào

你。”

林月锦这话说出来,心里亦是有些气愤。

她原本是想要借着姜氏的手安排了更多的戏码,却因为顾林氏的一句话,而将所有的计划都打断了。

眼下,姜氏在她手里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些年来,顾林氏虽然看似不管家事,可是就算是她在顾林氏的手底下也不敢使太多的手段,每每做些什么,也都是不敢触及顾林氏的底线。

如今因为姜氏一事,顾林氏已经疑心于她,更是将人交到了她的手里,若是在她的手里,姜氏闹出了什么事情,那么顾林氏必定是要厌弃于她的。

“三夫人,求您了,奴家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求求您帮帮我们母女吧……”

姜氏不懂林月锦此时怎么就变了卦,眼见着林月锦冷着脸一言不发,赶紧的拉着女儿的手,齐齐的给林月锦跪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林氏有孕五(第一更)

“母亲!”

顾允周还不知晓姜氏到来的消息,他有些惶恐的来到了顾林氏的身边,心里头还在思量着那日遇匪的事情,同顾林氏行了一礼后,便立到了一旁,有些心在不焉起来。

“跪下!”

顾林氏眼见着顾允周心不在焉,以为他是牵挂着找上门来的那对母女,顿时沉下了脸,冲着顾允周大喝一声。

“母亲?出了什么事情?”

顾允周不太明白顾林氏的怒火为哪般,刚问了一句,眼见屋子里伺候的丫环婆子都已在顾林氏的眼色下匆匆退了下去,他这才明白是自己让顾林氏生气了。

“母亲,儿子做错了什么?”

顾允周跪到了顾林氏的面前,却还是不太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能够让顾林氏一脸铁青的瞪着自己。

“做错什么?”

“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顾林氏冷冷的瞪着顾允周,气愤的将手边的茶碗丢到了顾允周的身上,眼见着顾允周不躲不避,任那茶水将他浇了个满身,心头的火更是腾的一下子燃烧了起来,一时找不到可以摔打的东西,也不顾自己的手疼,只双手用力的拍打着案几。

“逆子,逆子…!”

“我和你说过什么,你都忘记了吗?你竟然忘记了你妹妹,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找了那么个女人!”

“逆子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这是要生生的把我给气死啊!”

“你怎么对得起……”

顾林氏一边拍打着桌子,一边厉声的责骂着,又是气又是怒,又是伤心又是愤恨,让她的胸口直发疼。

“母亲!”

顾允周先是不明白顾林氏的意思,但是听到她后面提到背着她在外面找的女人,他的脑子里一下子清醒过来,眼见着母亲几欲气晕的模样,赶紧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快速的奔到了母亲的身边。

“母亲,你别生气,您可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

顾允周奔了过来,一下子跪在了顾林氏的脚边,双臂却是紧紧的抱住了顾林氏的身体,关切的说道:“母亲,儿子错了,儿子知dào

错了,您要打要骂,都冲着我来,千万别伤着了自己的身体啊!”

“冲着你,你让我冲着你什么,你是不想我老婆子再多活二年,你是一定要这样来气死我啊!”

顾林氏将顾允周推开,可是顾允周却是怎么也不肯松手,生生的受着顾林氏气到发狠的几下捶打。

“你都忘记了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这世间多少女子,你为什么就偏偏要爱着那么一个女人?”

“你就是要气死我啊!”

顾允周生受着顾林氏的捶打,他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好像有些裂开来了,痛的呲牙,却还是不敢叫出痛来。

*

“嬷嬷,你喊人吧!”

林月锦扶着杨嬷嬷的手来到了花池边,只见林月锦小心的试了几次那结了冰的池面,确定那冰结的坚硬后,她这才慢慢弯下了身子,小心翼翼的侧身倒在了冰面上,而后对着杨嬷嬷说了一句话。

只见杨嬷嬷退后了二步,放开了嗓子,大声叫喊道:“哎哟,不好了,来人啊!”

“那该天杀的,竟然这样对待夫人啊!”

杨嬷嬷眼见着已有不少的丫环跑了过来,赶紧的将林月锦扶了起来,关切地问着,“夫人,您还好吧?没伤着哪里吧?”

“脚,我的脚痛死了,动都不能动了。”

林月锦皱紧了眉头,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杨嬷嬷的身上,装作一动也不敢动的模样。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推倒了夫人,就跑了,你们,你们快去报给老太君。”

“你们,快去追那个女人……”

“你们,快去叫了软轿过来,夫人还要去老太君那呢。”

杨嬷嬷接过了林月锦的话茬,指派着眼前的小丫环,叫了两个去前面追姜氏母女,又叫了两个去顾林氏那里报信,另有两个去叫了府里的软轿过来,而她则是扶着林月锦到了旁边的亭子里坐着等。

“夫人,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必能一箭双雕。”

杨嬷嬷眼见着林月锦紧绷着一张脸,好言劝说着,让她放下心来,不必太过紧张。

“不,你错了!”

只见林月锦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脸色深沉地说道:“这一次,我怕是低估了姜氏。”

顾家,她虽然可以说,能够做到一手遮天,可是姜氏这个人,她到底还是接触不多,了解不深。

而这会儿,冷静下来,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

“姜氏,她能有什么本事让您这般担忧呢?”

杨嬷嬷不太明白林月锦的意思,更是不懂她为何会突然的担心起了姜氏,皱紧了眉头,也还是想不出姜氏究竟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林月锦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杨嬷嬷的脸上,低声问道:“嬷嬷,如果换作你是姜氏,你会这般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会完全的按照我所安排的一切来做吗?”

“这…!”

杨嬷嬷听着林月锦的话,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真的是换成了她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会有些许的保留,绝无可能这般的相信一个陌生人的。

可是,再想那姜氏的表现。

夫人如是这般的一通安排,为的便是让姜氏能够顺利的寻到芝兰院,余下的事情都由她自去发挥。

而姜氏竟然不曾有一句怀疑的问话,直接牵着她女儿的手便跟随着小丫环去了。

她难道就不担心夫人余下的安排?就不担心夫人同样会对她们母女做些什么?

想到了这一点的杨嬷嬷,脸色顿时白了一道,眼见着林月锦皱眉不展,赶紧的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夫人,那要不要我再安排人去芝兰院瞧瞧?”

“不!”

“什么都不要做!”

林月锦摆了摆手,她不让杨嬷嬷再做其他。

猜测着眼下姜氏母女应当已经是到了芝兰院,那么接下来不论是姜氏胜,还是林月如胜,都由她们去了。

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控zhì

,那么她且由着她们自去发展,无论如何她都是坐收成果的渔翁。

第一百七十六章 林氏有孕六(第二更)

芝兰院

“就在那里了,你们自己过去吧!”

一个小丫环指点着姜氏母女,而后隐身退了下去。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女孩紧紧的牵着母亲的手,心里隐隐有些害pà

,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同时亦不让姜氏往前走去。

“娘带你找你爹呀!”

姜氏的心里自然也是疑心着林月锦,她才不相信林月锦会有那么好心帮着自己。

前面是芝兰院,是顾家新夫人所住的院子。

林月锦说顾允周就在那里!

到底要不要去呢?

姜氏的心里非常的矛盾,她今日过来最主要是希望能够有机会见到顾允周,只要让她见到了顾允周,她相信自己就一定有办法留在顾家。

而眼下,进与退的决定都在她的手里。

停留在原地,姜氏紧紧的牵着女儿的手,一只手捂在了自己的腹部,她不敢往前行走一步,她清楚的知dào

一旦进入了芝兰院,她就只能立于被动之中,自己只能够任人宰割。

“娘,爹爹在哪里呢?”

小女孩的着姜氏的手,不停的摇晃着,一只手指着前方的芝兰院,急切地问着,“娘,爹爹是在那个院子里吗?爹爹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去看我呢?”

“菲儿,乖,你今日会见到爹爹的。”

一半是为了女儿,一半是为了完成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任务,姜氏咬了咬牙,牵着女儿的手往芝兰院走了去。

*

“啊!”

虽然现在天气寒冷,可是乍然被滚烫的开水浇了一个头脸,任谁也受不住的。

丁香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林月如,咬着牙,忍下了自己脸上被烫红了的疼痛,冲着林月如厉声责问道:“夫人,就算您是夫人,我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小丫环,你不能这样对我!”

丁香觉得非常的生气,今日她好心好意的来给林月如请安,却不想,刚一进来就遭到这样的对待。

林月如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夫人,我可是皇上赐下来的人,你这样对我,也不怕我上告皇上治你的罪。”

丁香可不想再继xù

留在针线房里,更是不愿意被林月如这般的折辱,今日过来是抱定了与林月如讨个公道的心思。

“皇上赐下来的,哼,你也问问自己的出身,你以为一句皇上赐下来的,就能给自己的脸上贴金?野鸡就是野鸡,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变成凤凰的。”

林月如根本就没有将丁香放在眼里,在京城里住久了的人,谁还真会随随便便的被一句皇上赐下来的话给吓着呢。

更何况,她可是细细的命人查过了眼前这丁香的出身,她林家虽然是在京城之中不显贵,也不突出,可是,查个人还只是小儿科。

拿捏住了她的命门,她还能在翻出个什么花样?

林月如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冲着丁香淡淡说道:“不过是被皇上挑剩下的货色,也敢在我国公府里撒野,真以为去了一趟皇宫,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是谁?”

“你……你!”

林月如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了,丁香被她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林月如却是还不肯放过她,只听她再度说道:“白家折了一个白贵妃,当真以为还能够再出一个白贵妃?”

什么?

她竟然知dào

了自己的身份?

丁香听到林月如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满面得yì

的林月如,她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办法说。

怎么办?

如果,如果她揭发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她,她原本以为逃离了白家,以为换了一个身份便能够重新开始,却没有想到她最终还是逃不过去。

她原本并没有打算要进入皇宫的,她也没有打算做什么第二个白贵妃,她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却不想,一朝入宫便是身不由己!

她根本就不愿意来到这个所谓的国公府里,更不想要成会什么人的妾室,可是入了宫,余下的一切都由不得她自己。

她之所以在林月如的面前摆出了圣下赐下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顾家的日子好过一些,至少林月如这般刻薄的主母在动自己的时候,也得掂量一下。

却是不成想,自己的底细早已经被林月如打探的一清二楚。

“你放心好了,你待在我们顾家,只要老老实实,安安份份,我是不会动你一分的。”

林月如眼见着丁香那张脱俗的小脸惨白惨白的,心里非常的得yì

,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看似善良大方的模样,内里却是隐含着更深更狠的算计。

丁香根本不相信林月如的话,她也不多说什么,转过身就想要离开,可是原本立在她身后的两个丫环,却是一下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让开!”

丁香看着挡住自己的如意如心,大声的喝斥一声,身体更是试图从两个人之间穿越过去,却是根本不可能。

林嬷嬷得了林月如的眼色,将早已经备好的东西托了出来,只见她将托盘放到了距离丁香很近的一个案几上,而后恭身退回到了林月如的身后。

林月如看也不愿意多看丁香一眼,只指了摆放在那里的托盘,冷笑着说道:“给你二条路,一是我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将你送回白家……”

“不,你不能这样做!”

丁香听到林月如的话,心时害pà

极了,快速的打断了林月如的话语,急切地说道:“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到白家,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要这样做,不要……”

“求你了!”

“我求求你,你绝不能将我送回白家,绝对不行!”

丁香一下子扑到了林月如的脚下,再顾得什么颜面,只哭泣着请求着,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恨极了自己,恨极了入宫一趟。

“求我呢!”

林月如很是满yì

丁香的表现,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食指纤纤,指向了摆放在那里的托盘,冷笑着说道:“你自己去拿吧!”托盘里赫然摆放着一支锋利的金钗和一个小药瓶。

第一百七十七章 林氏有孕七

“你,你让我拿什么?”

金钗,药瓶?

林月如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丁香一时反应不过来林月如话里的用意,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是惶恐不安起来。

在她看来,林月如绝不是善类,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拿起钗子,对着你的脸,刺下去!”林月如一字一句,目光紧紧盯在丁香的脸上,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十分的恶毒。

“啊!”

毁去她的脸!

丁香被林月如给吓了一大跳,惊慌地大叫出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月如竟然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你做到了,我便让你成为府里的姨娘,做不到,那就恕我不能让你继xù

留在府里了!”

林月如想的很清楚,无论那丁香能不能做到自己所要求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都不吃亏。

做到了,不过是府里多了一个容颜尽失的姨娘。

做不到,哼,那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丁香送出府了。

她是左右都不会亏的!

林月如的心里很是得yì

,嘴角上扬,面对着丁香一脸惊慌的模样,心头更觉得舒心。

“不,你怎么能够这样!”

丁香惊呼一声,心里却是清楚的知dào

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怎么办?

她能够怎么做?

一想到出了顾家,回到了白家后,她将要面对的情况,她只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脸面!

容颜!

丁香颤抖着手,将手伸向了托盘,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很快的模糊了眼睛,看不清,看不清自己前方的路,逃不过,躲不了无可奈何的命运。

“我不需yào

什么姨娘的身份,我,我愿意以后都留在针线房。”

当钗子刺破了脸上的肌肤,一种被硬迫的耻辱让丁香咬着牙说了了这样一句话。

此时的她,亲手毁去了自己的容貌,她开始后悔了,她后悔在今日来到了林月如的面前。

如果,如果她只安稳的待在针线房,哪怕是蹉跎了此生,也好过了现在这般的痛苦吧?

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脸上的痛比不上心里的那些悔恨与痛苦,丁香咬着牙,不叫一声痛,只感觉自己的脸上那划下来的一道伤痕,似是将她的生命都斩断了一般。

如意和如心两个人被丁香的动作也吓傻了,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选择了这样的做法,一时间愣在那里,竟然忘记了将那小药瓶拿起来,将其中的药粉倒在丁香的脸上,用以止血。

眼着丁香脸上的血,顺着脸颊一点一点的流了下来,很快又见滴落到地上,林嬷嬷厉声叫骂道:“都死了吗?快给她上药止血。”

“啊!”

当药粉倒在了丁香的脸上,她发出了一声惨叫,着实渗人。

“拖下去!”

林月如却是面不改色的对着如意如心作出这样的吩咐。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里突然生起了几分感慨,幸好,幸好她是嫁入了国公府里,否则她进入了深宫之中,日子又哪里能够过的这般畅快?

跟随着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学习了十多年,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争斗,那些阴私之事,她更是知晓的清楚。

身份决定了一切!

当初嬷嬷同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她不能完全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而今天,就在刚才,她突然明白了!

身份!

她是国公府里的夫人,她的权威是不容任何人来挑衅的。

眼见着丁香那原本绝色的容貌在自己的眼前化作虚无。

她笑了,笑的轻松又愉快。

*

“啊!”

姜氏带着女儿走进了芝兰院,眼见着院子里落荡荡的,四下里竟然看不见一个丫环,婆子,心里正满腹的疑惑,耳边却是突然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女人叫声。

怎么回事?

没等姜氏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突然冒出了两个婆了挡到了她们母女的面前。

只听那婆子恶狠狠的瞪着她们,恶声恶气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擅自进入芝兰院的?”

姜氏赶紧好言说道:“嬷嬷好,奴家是走错了,无意走到了这里来的。”

“走错了?哼,你蒙谁呢?”

那婆子还真不好糊弄,只见她一把拦下了想要退出去的姜氏母女,怀疑的目光扫过了姜氏母女,眼见着母女两个的穿着还算是华贵,一时有些拿不定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好太过得罪。

“我们真的是走错了。”

姜氏再一次的补弃了一句,耳边又一次听到了那凄厉地声音,心头不由发起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说是新夫人住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却好像更像是一个私牢一般?

姜氏牵着女儿的手,眼睛在四处的张望着,她想要寻找一个方向,一个可以寻找到顾允周的方向。

“看什么看,你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

那婆子眼见着姜氏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一副鬼祟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放心,一把抓住了姜氏的胳膊,眼见着姜氏想要挣扎,她狠狠的骂道:“别想跑,跟我去见夫人!”

这时候,那婆子已经完全的确定姜氏和她带着的小女孩并不是府里来的客人,她的心里在疑惑究竟是什么人放了她们进到了内宅。

“娘!”

小女孩被突然的拉扯给吓着了,哭喊着娘亲,她紧紧的抓着姜氏的手,眼泪直往下落。

奈何母女两个都是一惯的娇养,根本敌不过一个粗使婆子的力道,两个人竟然被一个婆子给拖拽起来。

“走,快点!”

如意和如心听从林月如的吩咐将丁香拉出了正堂,出了林月如的视线,两个人对着丁香便是推搡起来。

而丁香本就是泪水模糊了双眼,一时不察,直接被她们两个人给推倒在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

“装死啊!我告sù

你,别来这一套,老爷可不在这里呢!”

如意和如心因为两个人的脸上都还受着伤,痛的难受,心里头正窝着火,眼见着丁香还如此的“不配合”,顿时来了脾气,抬脚就往丁香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如意,如心,两位姑娘在忙呢!”

正当这时,拖拽着姜氏母女的婆子走了过来,对着如意和如心很是恭敬的喊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八章 林氏有孕八

“她们是谁?”

如心看了一眼姜氏母女,疑惑的问道:“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如心姑娘,这两个人也不知dào

是怎么来到这院子的,我看着她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所以把她们两给拉了过来,想让夫人审审。”

那婆子面对着如意如心谄媚的回了话,而后又自作聪明的问道:“如意姑娘,如心姑娘,你们看要不要把她们俩个送去夫人那里呢?”

“胡闹!”

如意很是不满的骂了一句,而后脚又是在倒在地上的丁香身上踢了一下,指着丁香,对那婆子说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够见着夫人呢?把这个贱骨头带下去,这两个交给我们了。”

说着,如意让那婆子将丁香给拖下去。

“呀,娘啊,好可怕…”

正当这时,小女孩看到了丁香脸上那道血痕,吓的一下子躲进了姜氏的怀里。

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呀?

为什么见到的人都是这样奇怪的呀?

小女孩的心里非常的疑惑,那一道血痕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久久不散,实在是惶恐不安。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姜氏还没有来得及安抚一句女儿,耳边就传来了如意高傲的声音,她抬起头来,见到的正是如意和如心满面怀疑的神色。

“我,我们是过府的客人,只是刚刚走错了路,真是不好意思了。”

说着话,姜氏快速的伸出一只手,将刚刚从怀里掏出来的碎银子递到了如意如心的眼前,只见姜氏再度说道:“多有打扰,还请两位姑娘多多的包涵,我们母女这就离开。”

刚刚被拖出来的女人,那样的惨状,姜氏是清楚的看在了眼里,此时此刻,她可不想硬碰上林月如,而从如意如心两个人的模样和刚刚那婆子对如意如心的谄媚,她可以想见如意如心二个人定然是那位新夫人身边的得力之人。

这会儿,她也不敢说出要找顾允周的话,只希望能够尽快的从这芝兰院里“逃离”出去。

“真是这样?”

如意,如心两个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眼见着姜氏还是没有清楚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又是拿出了银子来打发她们两个,更是不能轻易的放过姜氏母女离开。

姜氏眼见着如意如心还不肯放她们母女离去,此时,已经是满心的担忧了,她真的不知dào

那位新夫人是怎么样厉害的人,对于自己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而顾允周不在这里,姜氏不确定自己的背后的势力会不会让林月如对自己手下留情。

“两位姑娘,还请你们给我们指个路吧,我们要去…去春晖堂,给老太君请安。”

姜氏一时也不清楚顾家的方位布局,想要说谎,也只能够说出一个春晖堂。

“哦,是要去春晖堂呀!”

如意和如心听到姜氏的话,知晓她是要去春晖堂,当下也不敢于怠慢,可也是毫不客气的将姜氏递送过来的银子给收了下来。

“你们快出去,出了院子往右边拐,那里有通向春晖堂的路,如果你们还不知dào

的话,再问问别人吧!”

姜氏母女从如意如心的手里离开,错过了与林月如交锋的一次机会。

“你说那个女人推了你以后,逃了?”

而此时的春晖堂里,顾林氏已经是火冒三丈了,她看到被下人给抬过来的林月锦,气愤的瞪大了眼睛。

而顾允周此时正在顾林氏的身边,眼见着母亲生气,刚想要开口劝说一句,却还不等他开口,又听到顾林氏厉声说道:“让人去找,叫府里所有的人去搜,将那个女人给我找过来。”

*

“老太君,奴家腹中已有老爷的骨肉,您不能就这样赶我出府啊!”

饶了一圈,姜氏又来到了顾林氏的身边,这一次她如愿的见到了顾允周,只可惜她与顾允周却是连话都说不上半句。

面对着了顾林氏极度愤恨,姜氏实在是不知所措,只得跪到了地上,将自己原本还有待保留的手段说了出来。

“你!”

顾林氏听到姜氏的话,气的一个倒仰。

见着姜氏身边跟随着的一小女孩,她就已经能够猜测到那必定是顾允周的孩子,原本只是一个小姑娘,她还真没有放在心上,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氏现下竟然还怀有身孕。

她的确是痛恨姜氏的那张脸,可顾家现下只有一个嫡子,如果姜氏肚子里如果是一个男胎的话,那她是绝不能让顾家的骨肉受到伤害。

林月锦听到了姜氏的话,又见顾林氏犹豫着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个了解的冷笑:原来,怀有身孕,就是她的自信呀!

姜氏明白,今日若是不能将自己在顾家的名分定下,这以后可就甭想再有机会了。

倘若,她今日就这样无用的退出了顾家,那么她与女儿是绝没有未来的。

怎么办?

“老太君,菲儿是顾家的女儿,求您让她认祖归宗吧!”

眼见着顾林氏不说话,姜氏不确定自己腹中的那块肉究竟能不能打动顾林氏,又赶紧的将自己的女儿拉了出来。

“老爷,您答yīng

过奴家,您说过一定会接奴家入顾家的大门。可是,您回到京里都这么久了,奴家却是不曾见您一面,奴家真担心您的身体啊,听说你遇着匪徒了……”

眼见着求着顾林氏没有希望,姜氏交目光放到了顾允周的身上。

她知dào

自己这一次是一定得进入顾家,所以她知dào

自己不能羞怯,更不能有半点矜持,只能够将自己的姿态放的越来越低,“老爷,奴家不计较名分的,只要能在您的身边,看着您,伺候您,奴家心愿已足。”

这女子,果然是难缠!

林月锦在心里暗道一声,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姜氏的身上扫过,又悄然地打量了一眼依旧是不发一言的顾林氏,而后又看了看有些动容的顾允周,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生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个长的相像的替身而已!

竟然也能够惹得他这般心疼,这般在意!

实在是可恶之极!

第一百七十九章 林氏有孕九

“老爷,奴家是个柔弱女子,自从跟随了您,这一生就是您的人了。如今,您若是不要我们娘俩,我们娘俩只能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了。”

“老爷,奴家也不敢期望什么,就指望您收留下我们母女吧,给我们一口饭吃,一件衣穿,余下的,我们是再没有想头了。”

说着说着,姜氏那眼泪如一颗颗珍珠般跌落下来,衬得那张的脸庞如白玉般晶莹。

顾林氏听着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了姜氏好几眼,深恨着她这般作小伏底的可怜模样。

偏偏又见自己儿子似是很吃这一套,眼圈泛红,嘴巴微张,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不松口,只怕他都要点头答yīng

留下姜氏母女了。

“老太君,您就收下奴家做你的奴婢吧,奴家定然永生不忘您的大恩情的。”

说的口干舌燥,却也得不到一个准信,姜氏的心里真是又气又恼,偏偏又不能发作出来。

眼见着请求顾允周无望,再度将目光对准了顾林氏。

只是,她看似恳切地请求着顾林氏,实则却是将一只手的掌心对向了顾允周的方向,她的掌心里握着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

顾允周眼见着姜氏对他展示出来的琉璃珠,原本还是心疼与无奈的神色,一下子变的愤nù

起来,可是短暂的愤nù

以后,他又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转头面对着顾林氏求起情来。

顾允周一应的变化都被林月锦清楚的看在了眼里,她满心疑惑的看着姜氏,见到的只是姜氏可怜的模样,实在想不通顾允周刚刚的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过,这问题必定是出在姜氏身上!

这一点,林月锦的心里是十分的肯定!

难道这姜氏拿捏了顾允周的什么把柄?

林月锦在心里暗暗的猜测着!

姜氏,她都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良家女子,她与顾允周的相识也是一场意wài

,只因为与顾允周心头牵挂的那人看的极像,才会入了顾允周的眼,被他养在了外面。

她!

她的手里会握有顾允周的什么把柄呢?

难道她是知dào

顾允周心头对于那人的情思,就以此拿捏住了顾允周?

林月锦的心里在思量着,可是任她怎么想都想不通,心里暗暗后悔自己没有暗中动手,除去了姜氏。

这下,原本是想要借着她的手来对付林月如,可是现在眼见着她一心要进入顾家,甚至是连顾允周都替她说起话来,只是是自己要失算了。

眼见着姜氏,林月锦的心里只觉得堵得慌,那张脸分明就是提醒着她,顾允周心里真zhèng

爱着的人是谁。

可恶!

林月锦悄然地握紧了手,眉头皱的紧紧的,恨恨的瞪了一眼姜氏,余光扫过姜氏身边的小姑娘。

想起了那日顾文若面临的处境,而顾允周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让眼前这位小姑娘解了顾文若的困境。可见,在顾允周的心里,眼前这个小女孩占据的位置比顾文若更多。

深深吸了一口气!

林月锦发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的感觉让她生生的忍下,濒临爆fā

的恨与怒,才算是稍稍的压了下去。

“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你,你,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伺候我?”

顾林氏打断了顾允周的话,食指直指着姜氏,冷冷笑着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身边的丫鬟,哪个不是经过严格的教导。你以为随随便便的猫猫狗狗,都可以在我身边伺候。”

姜氏没有想到顾林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住了,而顾允周亦是被母亲的怒火给惊吓着了。

顾林氏轻蔑看了姜氏一眼,然后对顾允周道:“你之前答yīng

我的话,都忘记了吗?你才答yīng

我的,现在就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食言吗?”

“母亲!……”

顾允周听到顾林氏的话,急的满头是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母亲让他说出承诺,这会儿却是成为他无法反对的理由。

“母亲,求您接纳她们母女吧……”

顾林氏紧紧地盯着姜氏,目光扫过顾允周的身上,眼见着顾允周一时住了口,只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然而那恳切的目光却依旧是如针一般的刺痛了她的心。

为什么?

顾林氏的心里极度的愤nù



她不懂得眼前这个姜氏,究竟有什么资格让自己的儿子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竟然如此的来逼迫着她!

不!

或者,儿子的心里真zhèng

在意的那个人并不是眼前的姜氏,而是已然远赴北疆的郑氏!

郑氏!

脑海里一冒出了这两个字,抬眼又见那活脱脱的一个“郑氏”就在自己的眼前,顾林氏再也忍受不住。

站起身来,顾林氏直直的走到了姜氏的面前,狠狠的踹下一脚,冷冷说道:“只有我活一日,这家里就绝不允许有这个贱妇的存zài

!”

“啊!”

姜氏原本见着顾林氏向她走来,便已瞧出了她的满面煞气,心中惶恐,正欲再说些什么,却是不防顾林氏竟然会直接对她动脚。

生受了一记窝心脚,只觉得腹痛难忍,一时又忆起自己腹中骨肉,顿时脸色惨白,大声叫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玉儿!”

顾允周听着姜氏的叫喊,急切地奔到了姜氏的身前,一把将姜氏搂到了怀里,口中急切地追问道:“玉儿,你怎么样?还好吧?”

玉儿!

一声玉儿,让顾林氏的理智再度失去,当下冲着顾允周叫骂道:“逆子,你这逆子……”你竟然这般回护着她,你都不记得你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口中的话说不出来,顾林氏的身体发抖,几欲摔倒在地上。

面对着突然大乱的情境,林月锦实在是着急不已,可是她此时却只能够安坐在那里,双手护在了自己的腹部,生怕接下来再可能出现的变故祸及到她的身上。

“娘!”

亲眼目睹顾林氏一头栽倒在地上,林月锦再也坐不住了,也顾不得自己刚刚的假装被姜氏推倒会不会穿帮,急切的往顾林氏的身边奔去,口中更是大声叫喊着守在门外的丫环婆子。

第一百八十章 林氏有孕十(第二更)

林月如满心欢喜的来到了春晖堂,她左思右想,觉得就算是要将自己现下已经怀有身孕一事隐瞒,却是怎么也不能对顾林氏也是隐瞒的。

所以,她满心欢喜的来到春晖堂,为的便是向顾林氏说这件喜事。

她看到顾林氏昏倒,看到林月锦着急的团团转,又见着顾允周亦是满面的自责,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可是,目光落到一只紧紧攀在顾允周手臂的手上,顺着那只手看去,入眼的却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那女子的手边还紧紧的牵着一个小女孩。

她是谁?

她们是谁?

林月如的心头猛然一跳,张了张嘴巴,发问的话语,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心底的某一处破裂,原本存有的好心情,一下子如山洪一般的奔流而去,余下的只有满心的苦涩与气愤。

她很想要发问,却眼见着丫环婆子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所有的人都围在顾林氏的身边,着急是所有人此时此刻共有的表情。

什么也不能做!

林月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那些恨与痛通通的压了下去,只默然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冷眼旁观,将自己置身于局外人身份。

冷眼看着顾允周的着急,看着顾林氏的昏迷,看着林月锦团团转着似无头的苍蝇一般。

一抹轻笑自林月如的嘴角溢出,旁人的着急在她的眼里竟如戏一般的可笑。

*

顾林氏终于是在请来了太医后醒了过来,太医开过了药,刚喝下了一口药,眼见着姜氏还在自己的眼前,又是气的晕倒过去。

而此时,安置好了顾林氏的一应事情,顾允周终于是将目光放到了林月如的身上。

没等林月如发问,他便直言了姜氏母女的身份。

“你要和我说的就只有这一件事情?”

林月如不吵不闹,只冷冷地看着顾允周,目光连瞥都没有瞥过一眼姜氏,只淡淡地说道:“老爷,难道你不要和我说说老太君的病是怎么回事?”

顾林氏见到姜氏时的激动模样,林月如是看在眼里的。

眼前,顾允周的为难与不安,她亦是清楚的看在眼里!

哼!

心底里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坐到旁边的林月锦,她将满心的怒火压下,努力的让自己将紧紧贴在顾允周身边的女人漠视。

从丁香身上收获到身为正室的快感,竟然这么快就被打入了尘埃之中。她以为自己对付了一个皇上赏赐下来的女人,是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患,却不想,转身又有一个女人粘上了顾允周的身上。

最后可恨的是这个女人,她竟然和顾允周连孩子都有了!

林月如的心头一片冰凉,满心的怒火在咆哮,可是她却只能够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此时此刻的她多想要将这满屋给砸烂,多想要将内心里的愤nù

发泄,可是她不能!

林月锦的眼睛就盯在她的身上,那种如针刺一般的感觉,在此时,在她一片冰凉的心间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入骨疼痛。

轻挑眉头,林月如不屑的回看了一眼林月锦,她纵然是心头再怒,也不会在林月锦的面前将那些愤nù

的面容表现出来。

大度,这原本不是她的性情!

但是此时此刻,却是似赌气一般的端坐在那里,静待着顾允周的给予她的答复。

顾允周有些惊讶的看着林月如,她这样不吵不闹,甚至是根本就不理会姜氏一事,直问着顾林氏的病,让他有些不自在,他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顾林氏是被自己给气病的!

一时,抬眼看见林月如挑眉的动作,他的怒火突的一下子涌了起来。一脚踹倒了他身边的一个矮凳,还不觉得解气,又狠狠的对着那矮凳踩了几脚。

矮凳不过是个死物,加上做工结实,任顾允周又踹又踩也不见半点损伤,反而是顾允周一个平日里儒雅斯文的大老爷,反而是因为用力过猛而腿脚发痛。

顾允周呲着牙裂着嘴,口中嘀咕了几句,似是想要骂咧几句,可到底是身受教养,那些低下的话语,他无法说出口。

林月如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顾允周还有这般的模样,刚想要再说什么,又听顾允周狠狠地说道:“你,你给她们母女安排一处院子住下!”

顾允周手指指着林月如的身上,而又后指了指姜氏母女,实在是无奈,只能够咬着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我!……”

“你,你们,住在府里,不得出现在老太君的眼前。”

林月如刚想要再说一句,却被顾允周的声音给打断了,只见顾允周冷冷地扫过姜氏母女,瞪着那萦绕心间的脸庞,想到姜氏对于自己无言的威胁,过往的那些温婉柔情一下子被狠狠击碎,顾允周脸整个的黑了下来,对着林月如说完了话,又对着姜氏作了交待,而后甩着衣袖,匆匆离去。

“安排,安排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呢?”

林月如眼见着顾允周匆匆而去,转头将目光放到了姜氏母女的身上,她看似脸上挂着笑容,可是那笑容却已经民扭曲骇人。

“三夫人,不知dào

你认为府里哪一处院子更适合这对母女呢?”

林月如故yì

吊着姜氏母女,转头又看向了林月锦,她才不会让林月锦就这样作壁上观的看她出丑,“三夫人,你在府里的时日比我久,应当知晓哪里是老太君不会注意到的吧?”

顾林氏的态度明显是不欢迎姜氏母女入住顾家,而顾允周却一个甩手,将一个烂摊子推到了她的头上,让她一个还搞不懂全部状况的人,来承担着顾林氏清醒后的怒火。

林月如的心里有气,目光直直的落在林月锦的身上,不容林月锦有半点的逃避。

林月锦聪明的不让自己与姜氏的事情再有半点的关系,开口就是推脱着,“这,还是由你来决定吧!”

“好啊!”林月如勾唇一笑,“那就让她们住在安仪院吧!”

说罢,林月如也不待林月锦如何反应,更别提让丫环送姜氏母女去安仪院,只独自一人往外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皇子大婚一(第三更)

不提姜氏母女入住顾家后引起的那场风波,不提顾林氏因为姜氏母女而一直病倒在床榻之上。

只说时光荏苒,草长莺飞二月过,转眼已到槐花开放的五月。

春末夏初,没有春时的料峭寒冷,也没有盛夏之际的炎炎炙热,少了浮躁,反而是让人多了几分慵懒。

二皇子郑明睿的婚事正是安排在这温和而又不疏淡,热烈又不拘束的日子里。

草木欣然,整个京城都被一层热烈的光芒所笼罩,熙熙攘攘的街道早已经被清理出了干净宽大的道路。

礼部主理二皇子的婚礼事务,内务府协办,自册立正妃侧妃的圣旨下达后,婚礼纳采、问名等一应的流程都早已经低调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如今,一转眼就到了出嫁的日子,安靖候府从头一天晚上就开始忙碌着,安靖候周元清原本戍守卫城,也因为嫡出三女出嫁而提早了半月回到了京城。

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夫人这时候悄然地起身,出了兰绣阁,还命伺候着周兰心的丫环们经心一些,让周兰心再多睡一会儿。而她,则是去了厨房,为女儿精心的准bèi

了在家中做姑娘的最后的一餐饭。

母亲离开后,周兰心便听到了屋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看到母亲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心头隐隐有些伤感。

而周府的下人此时都忙活起来了。

最早起来的自然是那些粗使婆子和丫环,她们将苏府的里里外外都打扫了干干净净的,花草树木前一日都已经整理修剪过了,她们将早已经准bèi

好的红色丝带缠绕到了树枝上。

府里头挂着大红灯笼,飘着红色的绸带,进进出出的丫环都穿着一色的大红绣并蒂莲花开背心,并一条海棠红绣如意纹裙子。

张红结彩,安靖候府周家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处处透着喜气洋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恭贺的话语更是潮水一般涌动着。

兰绣阁中,周兰心一大早起床,用过了母亲精心为她准bèi

的饭茶后,便只着了中衣待在了内室。

而后请来的全福夫人为她净面梳妆,一番精心的打扮后,换上了早已经由宫中内制的喜服,耳边听着全福夫人恭贺的话语,周兰心嗓子有些发痒,微微皱起了眉头,实在是忍受不住,不得不轻咳出声。

余光扫过全福夫人有些怜悯的目光,周兰心只觉自己的心里极度的伤感,抬眼看到摆放在那里的凤冠,目光有些暗淡。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是书中最美的情义,亦是她心底里渴望的深情。

只如今,那已然是梦尽无痕!

*

全福夫人退了下去,兰绣阁中周兰心坐床上,沉默无言的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之中,丫环沉声立在那里亦不开口。

约过了一盏茶的时光,满屋的沉默与清冷被打破了。“小姐,叶二小姐来给您添妆了。”外头传来了小丫环轻脆欢快的声音。

“小姐?”

周兰心的贴身丫环喜儿,眼见着周兰心似是没有听到一般,轻轻推了推周兰心的身体。

“啊!”

周兰心“清醒”过来,一双眼睛瞪大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叶二小姐是谁。也不容她多作思考,周兰心赶紧的说了一句,“快请进来吧!”

叶二小姐,叶涟雪盛装而来,她穿了金丝罩衣,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梳了一个半月髻,戴着一支点翠珠钗,并几朵小小粉色绢花,年纪虽小,却已然娇媚于人前。

周兰心看到了叶涟雪,一时识以为是叶澜雪,心中暗暗奇怪她与自己将要同侍一夫,怎的今日竟然会来给自己添妆?那岂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妹妹有心了。”

周兰心抬了抬手,让自己身边的丫环给叶涟雪上茶,而后眼见着叶涟雪将手里带来匣子递送到了丫环的手里。

丫环将匣子转到了她的手里,眼见着叶涟雪的目光紧紧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她只得打开了匣子,一个价值不菲的赤金嵌宝石头面赫然出现在眼前,拿起了头面,下面则是一个小小的荷包,那荷包的绣工不算顶好,但是并蒂荷菡,戏水鸳鸯却是透露着祝福的意思。

周兰心目光落在那荷包之上,微微红了红脸,轻声说道:“妹妹有心了!日后,你我二人定要齐力……”

“呀?”

周兰心刚想要说些日后守望相助,彼此帮扶的话语,却是被叶涟雪惊讶的叫声给打断了,只听叶涟雪笑着说道:“周姐姐,别是误会了吧!”

叶涟雪清楚的听到了周兰心的一句日后你我,再看周兰心那害羞的几乎要将头埋进脖子里的模样,笑了一阵,赶紧的解释道:“周姐姐,那头面是我姐姐送于你的添妆,那荷包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姐姐日后要与周姐姐在一起生活,还请周姐姐多加照顾。”

“哦,原来如此!”

怎的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周兰心听过叶涟雪的话,这才知dào

自己是搞错了,赶紧解释一句,“我自大病了一场,这眼神越发的不好了,还请妹妹不要见怪。”

事实是,周兰心与叶澜雪虽然同为玉台馆的女学生,可是两个人之间交集不多,自病了一场,两个人更是有好几月不曾相见,这一时的误会也是情有可原。

“呵呵,也怪我与姐姐长的相似。”叶涟雪笑着应了一声,眼见着周兰心平易近人,心里很是喜欢,由衷赞道:“周姐姐可真是漂亮,就和天上的仙女儿一般。”

周兰心与叶涟雪说笑了几句,随后又来了不少与周家相交的各家贵女,一时间兰绣阁中挤满了各色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是谈笑风声。

一众女子说的热闹,周兰心虽然本性害羞,但是身为主人家也不好沉默不言,陪着说话,道是慢慢将心里的那些惶恐放下。

“啪啪…”

一阵鞭炮声响起,已然忘记自己将要出嫁的周兰心,微微有些惊讶,刚想要问一声身边的丫环,门外却是传来小丫环的惊呼声,“二皇子已经进了二门了。”

“呀!”

屋子里云英未嫁的众位贵女害羞的轻叫一声,而后四下逃窜着,在丫环的引领下,离开了兰绣阁。

第一百八十二章 皇子大婚二

周兰心由全福夫人为她最后戴上了凤冠,最后补了一下妆容,又由着丫环整理了一下衣衫,拿了一块红色的头巾盖到了脸上。

而后,她身边的丫环扶着她立到了床上,很快一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弯着身子立到了周兰心的面前。

京城婚嫁的规矩,新嫁娘在新婚第一日不得行步一步,以免沾染了晦气。

周兰心被婆子背着上了一顶大红色的肩舆,由着仆从将她抬到了母亲的主屋。

安靖候周元清和夫人已经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二皇子领着他的兄弟以及娶亲的队伍等在了门外,等周兰心的肩舆到达后,两个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往正堂去了。

“新郎倌,新娘子到!”

礼仪官一声高呼,着了一身大红喜服的二皇子郑明睿气宇轩昂的立到了周元清和周夫人的眼前。周兰心亦由婆子背着进入了正堂,那婆子小心谨慎的身下了身子,陪在周兰心身边的丫环则是小声的提醒着周兰心站定的时候一定要踩到玉盘之上。

那玉盘做的精细,表面极为光滑,大小也是刚刚足够娇阁女子的双脚大小,待周兰心安稳站定后,裙摆落下,将那玉盘全部都遮于裙下。

一个丫环拿着红色双喜蒲团放到了郑明睿和周兰心两个人的面前,随后礼仪官一句“跪”,郑明睿和周兰心两个人齐齐的跪到了周元清和周夫人的面前。

三跪之后,从此父女变作君臣,翁婿亦是有着君臣之别。

“快起来吧!”

周元清起身扶起了郑明睿,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郑明睿,想到宝贝女儿这一生都要交由他来照顾,他抓着郑明睿的手不放,目光里满是深切的希冀。

郑明睿回以平淡的目光,周元清目中的希冀便随着郑明睿的平淡而慢慢的转化为虚无。

“嫁为人妇,须记得贤良淑德……”

周夫人紧紧拉着女儿的手,亲手将女儿扶了起来,而后从身边的丫环手里拿过了一块大红金丝绣龙凤呈祥盖头,将女儿头上原本的普通红盖头换了下来。

这时候,不必喜婆婆提醒,周兰心的眼泪便是落了下来,只见她眼眶泛红,莹莹珠玉一点一点的落下,蹲身行礼,冲着父亲母亲郑重一福,久久不见起身。

这亦是京城贵女出嫁的规矩!

玉盘只容得下双足站立,立的越久,越是表现女子对于父母的感恩,立的越久,亦是考验着真zhèng

的大家千金的教养礼仪。

重心放低,身形不动,周兰心哭着诉说,一字一句,勾人落泪,“谢父亲母亲生育之恩,谢父亲母亲教养之恩,父亲母亲之恩,水不能溺,火不能灭……”

哭嫁,不止是婚俗,更是不舍,千般万般的不舍。

对一个女子而言,出嫁就意味着第二次投胎!

周兰心真的不知dào

自己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地方,嫁与一个并不相熟的男人,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害pà

、无助,都随着她的哭泣而涌动着。

“乖,不哭了!”

眼见着女儿的泪水似有不可收拾的迹象,周夫人一把将女儿扶起,好言安抚着。

“好了,好了,今日是喜事,新娘子别难过了。”喜婆婆这时候也劝了起来,眼见着周兰心慢慢的止住了哭泣,喜婆婆清了清嗓子,而后郑重道:“男才妇貌,天作之合。”声音拔的很高,尾意拖的很长。

围在新人身后的观礼宾客齐呼一句“天作之合!”,一时间满屋都热闹起来,而后在礼仪官的一声高呼“新娘上花轿”后,众人齐齐的让开了一条路。

“姐姐,你放心!”

周兰心的弟弟穿着崭新的衣服来到了周兰心的面前,冲着周兰心点了点头,示意她完全的信任自己。

周兰心趴到了弟弟的后背,耳边只能够听到这么一句,脸上挂着的泪水还没有干,心头涌起莫名的滋味,也不知是喜还是悲,只在忐忑中一点一点的离开了家门。

*

“上花轿了哟!”

在这一阵大声的欢呼里,顾文惜随着人潮涌动,跟随着众人一起往门口涌去。

顾文惜!

玉台馆里的礼仪嬷嬷今日也是安靖候府的坐上客,而嬷嬷过来安靖候府的时候,有意的将顾文惜也给带了过来。

当周宇将姐姐稳稳地背在背上,他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谨慎。当他把周兰心放到了轿子里,他轻轻的握起了姐姐的手,“姐姐,多多保重自己!”

周宇很了解自己姐姐的性情,想着她如今嫁入了皇家,真的是觉得很是担心。只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够希望姐姐能够过的幸福。

喜婆婆跟随在轿子旁边,高声叫喊:“吉时已到,起轿!”

爆竹响起,花轿抬了起来,二皇子郑明睿骑上了高头大马,随着爆竹声响起他骑马先行,花轿则紧随其后,一路吹吹打打,锣鼓宣天,热闹非凡。

亲眼看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坐上了花轿,随着队伍越走越远,周夫人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周元清一边哄着妻子,一边定睛看着花轿慢慢地在眼前远去,心底里全是深切的担忧。

帝王之家!

他的女儿,日后会有什么样的造化,谁也无法说清楚!

“大家,都去里面坐吧!”

周元清和周夫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伤感,他们的身边围着许多的宾客,他们还需yào

好好的去招呼。

*

是他!

他果然是五皇子!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紧紧跟随在徐嬷嬷身边的顾文惜,又一次见到了她曾经见过二次的那个男子,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一下子忆起了曾有的记忆。

好像是看向了自己这边!

五皇子郑明曦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却是将顾文惜吓了一大跳,顾文惜害pà

的将自己的身形藏到了徐嬷嬷的身后。

其实,她并不知dào

顾家在她和林月锦中毒以后的一个月,并没有传出任何的丧事,就已然让郑明曦了解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成功。

只是,那时候,因为二皇子被过继到皇后名下,成为唯一的嫡子;又因为白贵妃失宠,三皇子被责罚,扰乱了郑明曦的一应安排。

顾家的事情,便被郑明曦丢到了一旁。

随着莫隐的出现,郑明曦更是不再轻易让人对顾家的林月锦和顾文惜出手,以免暴露了自己所隐藏的力量。

只是,郑明曦到现在都还不知dào

,因为莫隐为林月锦和顾文惜解过毒,又为郑棐解过毒,所以已然是让郑明睿知晓了他的这一秘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婚之夜一(第二更)

“嬷嬷,你在想些什么呢?”

顾文惜跟随着徐嬷嬷在安靖候府用过饭后,两个人提前离开了安靖候府,一起坐上了马车往玉台馆去。

“没什么!”

徐嬷嬷只淡淡地看了一眼顾文惜,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说出口。

毕竟,周家三小姐今日才嫁于二皇子,未来的事情谁也不能预知,她又如何能够因为自己的一点感怀,而说出了一些不敬之言呢。

“文惜,今日,你可知晓我为何要独独带你一人来!”

徐嬷嬷眼见顾文惜并没有继xù

追问着自己,很是满yì

她的态度,将心中的思量放下后,仔细打量起了端坐在一旁的顾文惜。

在徐嬷嬷所有教导的女学生之中,顾文惜实在是算不上特别出众的一个,但是徐嬷嬷却能够看得出来顾文惜是最为用心,最为勤恳的一个。

只是,徐嬷嬷亦知,这世间人和事都非一个勤恳、用心便能够得到最好的结局。

“学生不知,还请嬷嬷指点。”这个问题已经是让顾文惜思量了许多,却真的是没有办法想到。

她知晓自己在徐嬷嬷教导的那些女学生之中实在算不得出色,原本有心想要一问,却又担心惹了徐嬷嬷的不满,眼见着徐嬷嬷问了出来,她只得直言不知,态度却是恭敬有加。

“我是要让你看看何为真zhèng

世家贵女,希望你能够借着今日一行,看出自己身上的缺失。”

徐嬷嬷并没有转弯抹角,而是目光紧盯在顾文惜的脸上,直言道:“顾文惜,你可知晓自己的身上缺失什么?你可知dào

你虽然是出自世家高门,你虽然是嫡女,可是你的一言一行,却是不及你庶出妹妹顾文若的十之二分。”

什么?

顾文惜听到徐嬷嬷的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十分的惊诧,不可思议的望着徐嬷嬷,张了张口,满是疑惑地问道:“嬷嬷,何出此言?”

顾文惜自认为自己的毕竟是有着重生之记忆,虽然前生自己是一个无能之人,但是到底是在内心里平白的要比顾文若长了年岁,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就连顾文若的十之二分都不及呀!

“顾文若的容颜,气派,心计,手段,韧性,决然,才智,技艺,隐忍,你自问与之相比,能胜几分?”

徐嬷嬷一直都很关注顾文惜顾文若姐妹二人,她在玉台馆执教多年,一直都希望能够寻找到一女子。

而这许多年来,也只有顾文若一人入得她眼!

奈何,顾文若纵然有着十分之好,却有一点让她极是无奈!

野心!

都道女子不应该有野心!

在徐嬷嬷看来,其实不然,一个女子可以有野心,但是却绝不可以轻易让人看见自己的野心。

顾文若的隐忍却又无法将其野心隐藏,只如一只羽翼未满的鹰,初始看着无害却又让人心生忌惮。

顾文惜!

徐嬷嬷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顾文惜,很满yì

于她在听到自己的评价那般不及顾文若,虽然惊讶,却不曾开口反驳的态度。

“有些人以为女子最为重yào

的是倾城容貌,也有些人以为女子最为重yào

的是高贵出身,还有一些人以为女子最重yào

的是心计手段。”徐嬷嬷淡淡的开口,轻轻摇了摇头,“其实,那些都并不完全正确。”

“女子,容貌天生,出身天定,是无法改变的;至于心计手段,是后天养成,人不尽相同,其心计之深,手段之狠毒,亦是不尽相同。在我看来,一个女子最为重yào

的便是自知!”

徐嬷嬷冲着顾文惜说出了一番自己的感慨,眼见着顾文惜皱眉不解,她也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淡淡笑着。

*

“一拜天地!”

“再拜皇上皇后!”

“夫妻对拜!”

皇家的婚礼极为复杂,作为新嫁娘的周兰心跟随着郑明睿一起坐上了马车,到了凤仪宫给文帝和皇后行了礼。

在文帝和皇后的面前行了跪拜之礼后,又被送回了景仁宫。

周兰心在花轿里摇摇晃晃的行了一路,又坐着马车行了一路,这一路又是跪又是拜的,实在是太过劳累。

待马车在景仁宫宫门外停了下来后,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难受极了,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又趴到了宫中的一位强而有力的老嬷嬷的背上。

很快,周兰心便被送到了新房之中,她安静的坐到了大大的婚床上,沉默不语,她原本贴身的丫环此时都不在她的身边,那些丫环都还需yào

经过宫中的教导嬷嬷训导宫中规矩,而后才能够派送到她的身边。

此时,屋子里一片安静,她不开口,那些陪伴在她身边的宫中宫女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那里。

也不知dào

究竟是过了多久,一直端坐在婚床之上的周兰心只觉得自己又累又饿,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只觉得几欲晕倒。

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自从那些落水之中,她的身体真的是一直不好,今日又是折腾了这么久,她一直端坐在这里,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臀部都已经麻木了。

夜已经黑了!

正当周兰心感觉自己就要晕倒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间推了开来。

“称心如意!”

随着一旁的喜婆婆高呼一声,周兰心感觉眼前一亮,盖头已然是被二皇子郑明睿给挑开来了。

她先是惊讶的看了一眼郑明睿的脸庞,而后又微微低下了头,幸好她脸上的红妆无法让人看出她的娇羞。

她看到的是只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两道剑眉浓如墨染,一双眼眸含着淡淡的笑意,嘴角轻呡,男子的英伟之气越然而生。

郑明睿望着周兰心,微微一愣,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周兰心今日这般的浓妆,厚厚的粉将本来洁白嫩滑的肌肤全都遮去了,脸颊上的红晕亦是浓烈,樱唇之上一抹艳丽,眼见着她睫丢轻颤,双手交搓,郑明睿上前一步,坐到了她的身侧。

喜婆婆将合卺酒递过来,郑明睿一把接过两个酒杯,而后轻笑着对周兰心说道:“爱妃,请!”

周兰心听到郑明睿的称呼,脸上似火烧一般发烫,抬起头来,迎上了郑明睿的目光,伸手接过了酒杯,学着郑明睿的动作,双手交缠,彼此喝下了对方杯中酒。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婚之夜二(第三更)

“礼成!”

喜婆婆高呼一声,屋子里的宫女退了出去,只余下二位宫女将周兰心从床上轻扶起。

“殿下请稍待!”

二位宫女扶着周兰心去了一旁的净室,替她除去了一直压在头上的凤冠,而后又扶着周兰心进入早已经备好热水的浴桶之中。

一番打理之后,周兰心洗去了新娘的浓妆,展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只着了雪白的中衣出了净室。

两个宫女早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

一时间,室内只余下郑明睿和周兰心二人,周兰心慢慢地往郑明睿的方向,床边的方向走去,想起昨夜母亲在她耳边说起的话语,想起昨夜看到的图画,一张俏脸布满了红霞。

“殿下,您…我…”

周兰心期期艾艾的看着郑明睿,话在口中,却是感觉太过暧昧,怎么也说不出口。

郑明睿不作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周兰心的面前,逼着周兰心不得不抬起了一起低着的头。

好高!

周兰心在心底里轻呼一声,抬眼看着郑明睿,只觉得他在自己的跟前,挺拔得像一棵青松,一种说不清的男子汉的味道一下子充斥于鼻间。

“呵!”

郑明睿主动拉起了周兰心的手,引得她惊呼一声。

“蕊儿,别害pà

!”

郑明睿牵着周兰心的手,轻呼一声她的小字,眼见着周兰心满面惊讶地抬头望着他,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都揽入了怀里。

感受着怀里属于女人轻盈的娇躯,轻嗅着好闻的女儿香,郑明睿微微闭上了眼睛,在心底默默道:虽然你并不是自己真zhèng

想要的女子,但如今,你已是我的妻,我会给予你应有的体面。

周兰心不知晓郑明睿心中所思所想,只长到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这样的亲近,脸上的火热让她努力的将自己的脸埋在郑明睿的胸口,心跳的极快。

“我们安寝吧!”

也不知dào

两个人相拥了多久,周兰心只觉得自己似要熔化在郑明睿的怀里一般,等听到了郑明睿的声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郑明睿抱了起来。

双足离地,让她一下惊醒过来,双手急切的搂抱住了郑明睿的脖子,将头靠在郑明睿的肩上,一步一步,耳里听着脚步声,悄然地看着距离床铺越来越近,脸上挂上了羞涩与幸福的笑容。

*

郑明睿小心的将周兰心放到了床铺上,目光扫过摆在中间的元帕,自己动手除去了身上的衣袍,眼见着周兰心如一只迷途的羔羊一般,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一副想逃却又不敢逃离的模样。

“别怕!”

郑明睿轻轻的压到了周兰心的身上,一只手支持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抚过她脸上的发丝,低下了头,咬在她的耳朵上,轻声说道:“会有一点痛,你且忍一忍!”

“嗯!”

郑明睿温柔的动作,关怀的话语,让周兰心情不自禁的配合着他,轻哼一声,微微闭上眼睛,脸颊就如火烧那样火辣辣的,轻轻咬着嘴唇,她的双手慢慢地环上了郑明睿的脖子。

得到了周兰心的同意,郑明睿挨的更近一些,他能清楚看到周兰心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面上的红晕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艳,微翘的樱唇犹如一颗美味的樱桃,诱人品尝。

郑明睿能够感觉身体某一处起了变化,他低下头,亲吻了周兰心的额头,顺着额头,移到了周兰心的耳边,再一次轻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周兰心温顺的像一只小猫,她感受着那亲吻的异样感觉,只觉得身体的某一种有些痒痒的。待她的嘴唇一下子被郑明睿含到了口中,初时的紧张让她更是用力的抱紧了郑明睿的脖子。

似是得到了邀约一般,郑明睿的吻如雨点一般落下,脸颊、眼眸、额头,嘴唇,耳际。

他的手亦是没有空闲,摸索到了周兰心的腰间,轻轻一拉,腰带散落,将沉迷在细雨里的佳人轻轻翻了一身,中衣都被除了干净,只剩下一件大红绣着并蒂莲和鸳鸯戏水的肚兜,郑明睿的手伸到周兰心的身后,轻轻一解,肚兜飘然落下,露出那曲线完美的高峰。

雪白的玉体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展示在郑明睿的眼前。

“不!”

贴入肌肤的寒意让周兰心稍稍回神,她娇呼一声,知晓自己赤身在郑明睿的身下,刚想要逃离,想要取了被子来遮掩,却惊讶的发xiàn

郑明睿很快的将自己身上的束缚除去。

两个人,此时此刻,竟然是坦诚相见!

耳垂,是周兰心的薄弱点,这是郑明睿早已经探查出来的结果,低将周兰心紧拥在怀里,对着她的耳垂发起了进攻。

很快,周兰心的身子就微微的颤抖起来,随着郑明睿进攻了她胸口的花蕾,周兰心将寒冷遗忘于脑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似燃起了团团的火,双手不由自主的揽上了郑明睿的脖子,紧紧的将他的身体拉近自己的身体,肌肤相贴的舒适让她的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娇喘。

一双大掌抚到了自己的平坦的小腹,周兰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了,全身的血液好像都燃烧起来,郑明睿的手慢慢地往下滑着,探到了丛草之间,那让人心痒的碰触让周兰心觉得有些刺激,不由地夹紧了双腿。

郑明睿并非生涩小子,周兰心的反应让他知晓自己可以完成最终的一击。傲然挺立的硕大轻轻的在那花丛边摩擦着,两根手指往小幽谷探去。

“不!”

周兰心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流出了一股水,立时娇羞的轻声一呼,双手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郑明睿,却碰触到一个滚烫的物件,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又赶紧的闭上了眼睛。

“痛!”

当郑明睿挺进了周兰心的体内,他听到了周兰心的一声轻呼,慢慢地放缓了自己的动作,轻轻拭去了她眼角落下的泪,轻声安排道:“别怕,一会儿就不痛了!”

春宵良辰,红暖帐中,春意无限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凉沉思(第一更)

窗外是夜凉如水。

窗内是满腹愁思。

一曲凤求凰结束后,叶涟雪趴在床上,轻轻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微微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姐姐再度抬手,依旧是一曲凤求凰。

玉手轻挑琴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如天籁,叶涟雪沉醉有乐声里,绵绵似要入睡,迷朦的目光落在姐姐背对的身影上,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身披白色的纱衣,一身落寞惹人心疼。

今日是二皇子的大婚之日!

可是,那正妃之位早已经确定为安靖候府的嫡女。

姐姐虽然不曾亲眼去目睹今日白天的那一场盛大的婚礼,却也不得不为自己这一生都将不复再有心念的婚礼而伤心。

叶涟雪能够明白姐姐的心伤,只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劝说什么。

今日,她也只能够默默地留在姐姐的身边,虽不能解了她的忧伤,却也算是与她相伴,免她一人寂寞清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终,她倏然的睁开了眼睛,叶涟雪仿佛觉得自己似是已经睡了一觉,有些不安的看着姐姐缓缓站起了身。

“姐姐,你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吧!”叶涟雪从床上起来,赶紧的拉着姐姐往被窝里钻。

叶澜雪只由着妹妹拉着自己往床边去,待她坐到了床上时,身体却是再不动了,目光落在自己宽大舒适的床上。

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郑明睿和周兰心,想到她与他共度的这一夜,脸上涌起了丝丝红云,嘴角微向上弯,看似带着笑意,其实却是满心的哀愁。

叶澜雪木然的坐在床边,端的高贵文静优雅的气派,她嘴角上扬,保持着的浅浅淡淡的得体微笑,将满心的愁都压在深处。

她从来都是一个现实的女子,自从正妃侧妃名分定下后,她便已经让自己做好了屈于人下的心理准bèi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因为今日的这一场盛大的婚礼而难过成这样子。

“姐姐,你不是常常教我,如果身上发生了不幸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只有接受,并且在接受后慢慢地寻找着办法吗?”叶涟雪眼见着姐姐又是在发呆,赶紧的劝说道:“姐姐,如今只是二皇子迎娶正妃的大婚而已,你便是这样的难过,那么日后,你又要如何与周姐姐共处呢?”

“我知dào

了!”

叶澜雪听着妹妹的劝说,知晓日后的共处才是她应该去思量的问题,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妹妹的手,笑着说道:“我们睡吧!”

“姐姐,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自己过的太苦!”

姐妹两个躺到了床上,叶涟雪碰到了姐姐早已经冰凉的手和脚,只觉得眼睛酸酸的,关切的话语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妻妾之争!

在深宅大院里的生活的她早已经看的多了!

虽然,她因为是嫡出的身份,而一直保持着一种简单快乐的心思,但是她的不拘一格并不代表她什么也不懂。

侧妃!

那只是说着好听而已!

说到底那也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而已。

想着从小到大在自己眼里都是特别出色,特别优秀的姐姐,如今却是要落得与人为妾的悲惨地位,她的心里便是深切的悲伤。

“放心吧!”

叶澜雪感谢妹妹对于自己的关心,想着平日里姐妹两个总还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翻脸,如今却是清楚知晓亲姐妹就是亲姐妹,哪怕是吵了再多次,感情永远都是不会变的。

*

夜里。

顾文惜还没有睡下,她手握着毛笔,还在练着字,写着写着,她的手下竟然不自觉的写一了“自知”二字。

放下了手里的笔,细细地端详着自己写下的二个字,顾文惜的脑海里唯一能够想的一句话便只有“人贵有自知之明!”

自知?

自知之明?

徐嬷嬷话里的意思是这个吗?

微微摇了摇头,顾文惜有些不确定。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顾文惜真的是想不出徐嬷嬷话里的意思,索性是将那问题丢下,又拿起了毛笔,蘸了墨汁,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若!”

顾文惜的脑子里想到了顾文若,又一次想到了徐嬷嬷对她所说的话语,目光紧紧地盯着纸上的那个若字,想起了顾文若的一些事情!

听说,顾文若写的一手好字,又听说,顾文若在琴艺上很有天赋,已经被柳先生收作了入门的徒弟。

比不上!

不及十之二分!

顾文惜的想起了那些关于顾文若的消息,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徐嬷嬷对于她所说的话语,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比不上顾文若。

十之二分!

顾文惜轻笑着摇了摇头了,心里的头苦,却是说不出来,亦不能向任何人讲述。

握着手里的笔,看着自己练了这么多日子的字,还是没有太多的进步,顾文惜的心里有些着急,有些气馁。

难道说自己真的是要比顾文若笨吗?

为何自己明明已经是费尽了心力,只为了能够让自己做的更好一些,却总是这样的困难。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笨了吗?

顾文惜心里头如此想着,手握着毛笔更加的用力,一笔一划的在纸上练着字,笔一下比一下用力,似是要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灌注到每一个笔划上。

顾文惜她相信勤能补拙,她也愿意用自己更多的时间去努力,她在心里说道:无论如何,她都要比顾文若强,绝不能够让顾文若站到她的头上去。

“小姐,已经三更了,你还不睡吗?”

“小姐,你明日还有课呢,要是再不睡的话,只怕白天会没有精神的。”

一直陪在顾文惜身边的香草眼见着顾文惜的情绪有些不太淡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似是在与谁暗暗的叫着劲,她忍不住提醒了顾文惜一声。

轻轻的张开了嘴巴,打了一个哈欠,香草感觉到了疲累,可是,顾文惜能够坚持熬下来,她便也要陪伴着,眼见着顾文惜没有理会自己,反而是越来越有力的练着字,一张一张纸的换着,写的极快。

第一百八十六章 爬床丫头一(第二更)

“老爷,请用茶!”

顾允周安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刚随手拿起了书案上的茶碗,想要喝上一口茶,却见那茶碗不知何时已经见了底。

抬起了头,刚想要冲着门外叫唤一声,却见一个穿了桃红色比甲的丫环捧着托盘婷婷走了进来,顾允周眯眼一看,隐约觉得这走进来的丫环似乎不是自己院子里惯用的人。

因为林月如生着顾允周的气,他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歇到了自己住的安荣院。

虽然姜氏如今是住进了顾家,可是他却也并没有宿到姜氏那边,只因为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忘记姜氏对于他隐晦的威胁。

一想起原本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却变了心肠,换了模样,顾允周的心里便是极度的不舒服,尤其是那张脸,那个与他心心爱爱的女子一样的脸庞,他真的是没有办法接受。

那丫环走到了顾允周的身边,也不多话,白嫩的手利落的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直直的捧到了顾允周的面前,温柔一声轻呼,满面的娇羞。

顾允周有些奇怪这丫环是哪里来的,扫了一眼那清丽的面庞,乌黑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光芒,她直直的目光就落在顾允周的身上,送上了茶水也不退下,就那样定定的立在那里。

顾允周的心里有些奇怪,正要埋头继xù

看书,耳边却又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老爷,您看都这么晚了,要不要歇息歇息呢?”

抬头迎入眼帘的便是那丫环布满红霞的脸庞,只见她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如蝴蝶翅膀一般在他的心湖拂过,一阵涟漪化开。

顾允周感觉到了自己内心里的蠢蠢欲动,再没有心思看书,眼见着那丫环又主动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怯怯道:“老爷,水都备好了,要不要让奴婢伺候您入浴呢?”

顾允周忍不住有点躁动,可是想到林月如如今怀有身孕,又因为姜氏入住顾家一事而生了气,母亲更是因为自己而病倒在床上,就又生生压下这股躁动。

他可不愿意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给自己带来麻烦!

虽然受用一个丫环,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顾允周还是觉得不要在现下这风波尾上给自己找麻烦才是正经。

“你退下吧!”

顾允周轻轻挥了挥手,压下了心头的欲望,将手里的书捧正,低下了头,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老爷!”

如梦今日好容易收买了顾允周身边的小厮和丫环,哪里能够错失今日的机会,听到顾允周的话语,她不免有些失望。

一只手轻轻地往怀里探去,碰触到一个纸包,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用上,她听人说用了这药粉会让男子有想法的。

“老爷,您再喝杯茶吧!”

顾允周又看了一会儿书,耳边又响起了那丫环的声音,抬眼见她还立在自己的身边,伸手接过了茶碗,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没走呢?”

如梦微红着脸,轻声答道:“老爷,

时候不早了,您明日还要上衙门,若是再不歇息,只怕明白没了精神。”

亲眼看着顾允周将自己递送过去的茶水给喝了下去,如梦的脸上更是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

“不用你伺候了!”

顾允周将茶杯放下,轻轻挥了挥手,却是不经意间拂过了如梦伸来想要扶着他起身的手,眼见着如梦的脸红的如朝霞一般,他只觉得心间腾的一下冒起了火来。

*

净房里

顾允周闭目躺在浴桶里,他的身后立着的是如梦,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的后背滑动着,揉擦着。

面对着顾允周的后背,如梦只觉得自己的脸似要烧着了一般,虽然她的心里存了做姨娘的心思,并且也在顾允周的茶水里下了药粉,可是眼下真zhèng

的身临其中,她还是觉得害pà



心里有些心思,手里的动作不免有些停滞。

“怎么了?没劲了?”

许是药劲上来了,感觉不到那小手的抚摸,顾允周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也不知dào

是不是自己在水里泡的久了,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老爷!”

顾允周站了起来

,一把抓住了如梦的手,如梦惊讶的看着顾允周突然的动作,一时竟忘记了反应,手便随着顾允周的动作往他的身下探了去。

“呵!”

如梦不敢拒绝,半推半就的就顺着顾允周的手探了下去,一握到那火热,不禁倒抽一口气,心里又惊又怕。

“你叫什么名字?”

“好好伺候老爷,老爷会赏你的!”

顾允周感觉到如梦想要抽手离去,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一边口中许着承诺。

真的吗?

如梦听着顾允周的话语,有些激动,也顾不得害羞,只郑重点了点头,“老爷,奴婢知dào

,奴婢知dào

,奴婢不要您的赏,奴婢只愿在您的身边伺候!”

“来吧!”

药劲全部都上来了,顾允周再也顾不上听如梦说话,听到她说愿意伺候,也不待知晓了如梦的名姓,便是一把将如梦整个的抱了起来,整个人都拖进了浴桶之中。

浴桶不大,如梦想要躲避都是无处可躲,她的身子一碰到顾允周混身发烫的身子,顿时一软,全身的力qì

都似被抽走一般,柔柔贴在顾允周的身上,只由着他快又冷的扯下了她的裙子,亵裤,而后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似要将她整个身体嵌入自己的体内。

顾允周不复以往的儒雅,整个人受着药劲的影响,竟有些狠虐起来,嘴巴咬上了如梦胸口的蓓蕾,“啊,唔!”如梦到底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哪受得住这般对待,身子轻颤,喘息声,娇呼声,勾的顾允周的更是动情。

“啊!”

随着顾允周最终的进攻,一声惨叫响了起来,可是此时的顾允周已然无法控zhì

着自己的欲火,顾不得在意如梦身体的痛楚,肆意的抽动起来。

如梦从不曾知晓初禁人事会是这般的痛,疼痛的感觉让她的理智归来,想要推开紧紧压着自己的顾允周,可是她哪里敌得过男子的力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爬床丫头二(第一更)

如梦实在是承受不住,哀求着:“老爷,轻点,求您了,老爷轻点。”

可顾允周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听着她切切的哀求声,却是没有半点怜惜,反而更激起心底深处的狠虐。

药劲上头,顾允周只想着发泄,根本就顾不上其他,快速的将如梦翻了个身子,让她背对着自己,然后就着姿势又插了进去。

如梦到底是年轻,又是初试云雨,这般的姿势,让她更加的痛苦,双手紧紧的抓住桶沿,忍受着身上大刀穿体的痛楚,喘息起伏,口中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

如梦的叫喊声更是惹得顾允周愈加的欢喜,两个人由浴桶里转战到了床上,顾允周只觉得自己一直都在发泄,也记不清自己要了如梦多少次。只觉得如梦在他身上承欢时候的楚楚可怜,让他觉得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痛快,这种感觉似乎在以前从来都不曾体会过。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终于是结束了那激烈的运动,如梦的手环在重重压在自己身上的顾允周的腰间。也顾不得害羞,一床锦被下,两个人身上未着寸缕,如梦的双手紧紧的拥着那给予了她快感与痛苦的身体。口中却是轻柔的问着:“老爷,您说您会赏我,可是真的?我,我想要做您的姨娘,您会同意吗?”

“好!”

温香软玉,顾允周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而后便压在如梦的身上沉沉地睡了去。

“好!”

得到了顾允周的应允,如梦脸上扬起了心满yì

足的笑容,随后亦是沉沉的睡了去。

*

“夫人,那贱蹄子成了事了!”

杨嬷嬷看着夜不能寐的林月锦,原本有心想要迟些将这一消息报到她的耳中,可是见到林月锦抬头望着自己,她不得不将刚刚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呵!”

林月锦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只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余下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口,双手紧紧抚在了自己的腹部,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过自己的腹部。

“杨嬷嬷,把这消息透露到了芝兰院了吧?”

许久,林月锦这才淡淡地问了一句,目光落在杨嬷嬷的身上,心里却是不屑地想着:顾允周,你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置外室,玩弄丫环,我还真是错看你了啊!

“是,夫人,都已经让芝兰院那边知晓了。”杨嬷嬷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忍不住想着芝兰院里的林月如会怎么应对?

同样的,她到现在也不知dào

林月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早已经知晓了如梦的居心不良,竟然还有意地让安荣院里的人助她一把,她这样的安排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林月锦没有给杨嬷嬷解惑,只是在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挥了挥手,冲着杨嬷嬷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嬷嬷不必在我身边守着,快回去歇息吧!”

*

“痛!”

“我的肚子好痛!”

听到丫环传过来的消息,林月锦又气又恨,咬牙切齿的将如梦内内外外的骂了不下百遍,结果非但是没有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一些,反而是肚子都痛了起来。

“来人!”

林月如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痛苦地叫喊着屋外的丫环婆子。

“夫人,你怎么了?”

林嬷嬷第一个跑了进来,如意如心两个紧随其后。

此时她们也都知晓了顾允周和如梦之间的事情,林嬷嬷自然是同林月如一般对于如梦极力痛骂,而如意和如心却是并不一样了,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的遗憾与艳羡。

“夫人,你可别冲动,这个时候要是去了,只怕老爷是要难堪的!”林嬷嬷眼见着林月如冲动的想要马上就奔向安荣院,可是林嬷嬷却是好言的劝说着,费了不少的心力才劝得林月如打消了主意。

“那贱丫头,我明明是让她去了惜园,却没有想到竟然还给她找到了机会!”

说起这些话,林月如的心里便生起了几分悔恨,早知dào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是再怎么生气,也绝不会让顾允周从芝兰院里搬出去。

“夫人,您的肚子怎么样呢?刚刚还叫着痛呢?这会儿还好吧?”

林嬷嬷的心里也是有些佩服如梦的手段,想着她如今也算是美梦成真,目光落在林月如满是愤nù

的脸庞,关切的目光落在林月如的小腹上,生怕她因为一时的气愤而出了岔子。

“哼,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拉了一下筋。”

林月如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小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一些,目光落了自己的肚子上,想起了如梦的事情,又想起了自己出嫁时候,母亲对于自己的交待。

如今,她有了身孕,是不是真的要像母亲所说的那样,主动的为顾允周置办通房丫环?

通房丫环!

脑子里一想起这个词儿,林月如的心里便是极度的不舒服。

可是,又想到姜氏,想着顾允周在外头置着的外室,她的心里更加的不舒服。

是不是家里得不到满足,他就要往外头找呢?

林月如的心里细细地想着,不经意地抬起了头,目光落到了如意和如心两个人的身边,淡淡道:“我打算在你们两个人中选一个给老爷开脸,不知你们两个谁愿意呢?”

“奴婢谢夫人大恩,奴婢斗胆,奴婢不愿意!”

如心这一次拖在了如意之前开了口,她直接的拒绝了林月如,心里有些担忧林月如会生气,担心自己交会受到责罚。

“夫人,奴婢,奴婢也不愿意!”

如意紧随如心之后,亦是同样的回答。

其实,如意的心里对于林月如的话隐隐有些期待,她很清楚这在主母面前过了明路的通房丫环,哪怕是没有姨娘的名分,却也相当于半个妾,可是那偷偷爬床,私下里勾引主子的丫环可就完全不同了。

如梦,这次是晕了头吗?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且还连带着拖累了她们再一次的被林月如疑心!

如意和如心悄然对视一眼,

心里却是同时将如梦给埋怨上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爬床丫头三(求票啦)

“哦,你们两个都不愿意?”

林月如听到如意和如心的回答,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话语里却是完全的不屑。

她才不相信如意和如心的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她很清楚现下两个人不过是屈于自己的手段,不敢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不愿意的话,我就让抬了如月吧!”

说罢,林月如也不管如意如心两个人的反应,只摆了摆手,让两个人退了出去,而后目光放到林嬷嬷的身上,淡淡说道:“嬷嬷,明早给我准bèi

好汤药给那贱蹄子送去。”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汤药,自然指的是避子汤,林嬷嬷知晓了林月如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应下了,而后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夫人,您是真的打算抬举如月为通房丫环吗?”

通房丫环,这种事情,在确定了林月如怀了身孕后,她的心里便一直都有着想要提醒着林月如的心思。

只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又因为外头的贱女人找上了门,让林月如这些天一直都是心气不顺,她也不敢在林月如的面前再说安排通房的事情了。

而眼下,林月如竟然自己主动的提出了要给丫环开脸,眼见着如意如心两个人避之不及的惶恐,林嬷嬷一时不太确定林月如所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罢了,都去歇息吧,明日一早将如月叫过来我身边,以后,就让如月在我身边伺候着了。”

林月如轻叹一声,将内心里的那些痛苦与无奈压在底层,不让它们有机会冒出头来,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如意和如心的面上扫过,如愿的看到了两个人的不自在。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却并没有那种将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反而是觉得一种无言的悲凉。

原来,她身边最亲近的丫环,所存着的心思亦是分夺她的丈夫!

实在是可恶之极!

林月如眼见着如意如心两个人退了下去,脸上的表现再不复先前的冷静自若,一脸的戾气没有丝毫的隐藏,原本艳丽的容颜此时竟然有些让人恐惧。

*

“老爷呢?”

如梦沉沉的醒来,入眼的竟然是林嬷嬷和几个小丫环围在床上,她清楚看到了林嬷嬷身后的小丫环手里捧着的托盘,原本还没有十分的清醒,此时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林嬷嬷却是含笑着向她一步一步走来,如梦的心里清楚林嬷嬷接下来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费尽了心思,将脸皮踩在了脚底下,为的就是能够有机会得到老爱的爱宠。

如今,眼见着她有希望成为姨娘,怎么也不能够喝下那害人的汤药!

绝对不行!

如梦的心里存了防备,林嬷嬷便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了。

可是林嬷嬷到底是个老嬷嬷,她既然是奉了林月如的命令而来,又怎么可能会让如梦逃脱呢!

“哗”的一下,林嬷嬷手里牵着一块被角,用力的一掀,如梦白花花的身体便展露于人前。

林嬷嬷身后跟随的两个小丫环“呀”的一声惊呼,皆是害pà

的不敢多看,可是饶是如此,初入目的一眼,也是让她们清楚的看到了如梦身上红红紫紫的各种痕迹。

两个丫环虽然未经人事,却敢是知晓如梦那身上的印迹所代表的意思,亲眼目睹如梦无处可逃的被林嬷嬷强行灌下了避子汤。两个人的心头竟有些凄凄的感觉。

“看清楚了,这就是背着主子爬床的丫环!”

林嬷嬷灌下了避子汤,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指着如梦对着两个小丫环冷冷地笑着。

“呜呜!”

如梦从林嬷嬷的手里挣了开来,一把抓住了锦被,紧紧的往自己的身上裹去,想到自己费了这么的心思,结果却是,却是一碗避子汤下去,所有的一切都落了空,心头又悲又愤,控zhì

不住的放声悲泣。

“晦气!”

林嬷嬷听着如梦的哭泣,非但没有关点的同情,反而极是厌恶的冷喝一声,而后又是冷冷地说道:“背主的丫环,就应该发卖了出去,图谋勾引主子的丫环,更应该卖到那窑子里去。”

两个小丫环被林嬷嬷的话给吓傻了,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如梦哭泣着,可是她也清楚的听到了林嬷嬷的话语,心里又惊又吓,这时候,她才想起了身为丫环应付的本份和规矩。

大户人家为了防止丫环不守本分,私下诱主,都定下了死规矩:若是丫环不守本分,图谋勾引主子的,一旦事发,丫环是要被杖毙,其家人还要全部发卖出去。

很多丫环费尽心计,只为能够怀是主子的骨血,用以自抬身价,可是孩子却并非是一道万能的护身符,若是主母大度,也许能得一个庶子身份,倘若是心狠的,就直接以奴才使唤。

怎么办?

如梦的身子微微发抖,害pà

袭上了心头,她将自己的头深埋于锦被之中,希望自己能够就此被所有的人遗忘。

可是,那根本就是妄想,痴想!

林嬷嬷哪里能够就这样简单的放过她呢!

“这可是老爷的床,你一个下贱的丫头,竟然还敢赖着不起,真是夫人对你太仁慈了!”

林嬷嬷再度将如梦从被子里抓了出来,她根本不给予如梦挣扎逃跑的机会,将如梦从床上拖了下来,而后命跟随着她过来的两个丫环将她连同着锦被一起押着离开了屋子。

赤足走在冰凉的地上,如梦的心比起脚下感受到的冰凉更加的冷,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她将头埋于锦被之间,不去看每一个从她身边停步凝望的眼色。

就这样,林嬷嬷拉着如梦,除去了春晖堂,其他的内宅院子每一处都走了个遍,让许多的人都亲眼看到如梦不着衣衫的一幕。

就连惜园和若园,虽然顾文惜和顾文若此时都不在府里,林嬷嬷亦是没有放过,带着如梦亦是如游行一般的走了一圈。

第一百八十九章 爬床丫头四(求票啦)

自如梦游行过后!

不提如梦是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再无脸存活于世,是如何的几次三番的寻死觅活,却是被林月如派去守着她的人死死的拦了下来。

只说,那日林嬷嬷带着如梦去了惜园时候,对于宁嬷嬷和云嬷嬷的百般讽刺与羞辱,让两位嬷嬷脸色难看,心中屈辱,却又无法辩解,。

虽然是想要强言辩解几句,可是,不管如梦内心里认不认顾文惜为主,她明面上却是惜园的人。

眼下闹出了这样的丑事,惜园里的丫环婆子皆是被人指指点点,连带着顾文惜的身上亦是被人泼了不少的脏水。

虽然那些难听的话语并不是明着冲着顾文惜而去,可是却总有一些传言诋毁着顾文惜的名声。

宁嬷嬷又气又急,却又时无可奈何,知晓林月如派了人守着如梦,就是不肯给如梦一个求死的机会。并且一直将如梦的事情给拖着,也不明着说明要如何的处理,究竟是罚还是升,她就是不肯表明一个态度。

而那些传言却是在府里越传越离谱,甚至还有人质疑起了顾文惜的清白来!

当然,那些不敬的话语,都只是底下的丫环婆子私底下说着的,谁也不敢真zhèng

的闹了出来。

可是宁嬷嬷却是敏感地意识到如梦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与顾文惜没有任何的关系,却还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想方设法的拖累上顾文惜。

自来,大户人家的规矩都是森严的,一个丫环,一个小姐身边的丫环,却爬上了男主子的床,试问这家的小姐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品行?

“她们这是要毁了小姐啊!”

云嬷嬷急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却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这几日,她不是没有想办法却找顾允周为顾文惜讨一个公道,可是顾允周自从那日之后,仿佛变的特别的忙碌,每日都是晚归,她在二门外等了几次都没有能够见到顾允周一面,自然是没有办法为顾文惜寻求到顾允周的相助。

“如梦,她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云嬷嬷想起了罪魁祸首是如梦,恨的牙痒痒的,恨不能立马将如梦给千刀万剐了。

“居心险恶啊!”

宁嬷嬷面对着眼下的困境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那些传言都是无根的,若是一意追究,也只不过是扯出几个丫环婆子来,可是处置了那些丫环婆子,非但不能将谣言制止,反而是更是让人猜疑。

眼下,宁嬷嬷最为担心的是那些谣言会不会愈演愈烈,到最后传到了府外,传的满城风雨。

“是她?”

云嬷嬷听到宁嬷嬷的话,心里带着疑惑,轻声问了一句。云嬷嬷口中的“她”指的是林月锦。

云嬷嬷和宁嬷嬷都很清楚林月锦的手段,尤其是宁嬷嬷清楚的知晓林月锦与顾允周之间的纠缠,她的心里更是觉得林月锦非善类。

宁嬷嬷没有回答,只静静的立在那里,皱紧了眉头,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她并没有天真的以为顾文惜此时不过七岁,尚且年纪,这些谣言对于她不会有太多影响。

只是,任她如何思量,就是不懂云氏已经去了,林月锦为何还要对顾文惜咄咄相逼。

*

顾文惜在玉台馆里,时时刻刻的要求着自己,她不求自己能够比顾文若更有才华,亦不求自己的才艺在顾文若之上,她只让自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那些自己身上缺少的东西。

她不求什么名动京城,不求什么才貌出众,她只求自己所学能够让自己在未来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

妾室!

这是她前生今世都深恶痛绝的身份。

此时的顾文惜,并不知dào

发生在顾家的事情,亦不知dào

在顾府里流传着关于她自己的蜚短流长。

此时的顾文惜,正跟随着其他的女学生一起,在玉台馆的大厨房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崔珍先生的身上。

厨艺,是皇家女学里较为重yào

的一门课程。

而崔珍正是厨艺的主教习,她的身边还有四名类似于助教身份的丫环。

“今日里我要教给你们的这道菜叫做‘黄金鸭丸’,是一道老少咸宜的菜式,用来宴请宾客,或是孝敬长者最合适不过。”崔珍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助她的丫环将灶盖搬开了,两只煮熟的鸭子在灶锅里。

崔珍一边给一众女学生讲着步骤和注意的事项。一边动作利落的捞了一只鸭子上来,“这鸭子已经烧了一个时辰了,肉已经有些松软,但还没有完全烂,刚好是我们需yào

的。”

鸭子被捞了上来,崔珍手脚利落的将那鸭子淋上了各种调料,立时厨房里飘散着一种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需yào

再等一会儿,让所有的味道都进入了鸭肉之中。”

崔珍示意一个丫环拉起了风箱,将火烧大,而后将淋过了调料的鸭子放入了锅中。

“一会儿,出来二个人给我帮忙!”

趁着鸭子下锅的空闲,崔珍挑选了二位女学生,而顾文惜虽然是有心想要上前试试,奈何她的身量不足,站到灶台前还不及灶台高。

“剔骨,一定要注意顺着鸭肉的纹理而走……将肉剁成肉泥,要注意些手里的刀,动作慢些。”

崔珍自己手里的动作熟练,不时的给予着她选择出来亲自动手的二个女学生以提醒。

将鸭肉剁成了肉泥后,崔珍又让丫环送来了已经去了壳掐了头的鲜虾,对着正觉得疲累的二个女学生笑着说道:“将这虾肉给捣碎吧!”

“呀!”

叶涟雪正是被选中的二个人中的一位,听到了崔珍的话,她轻轻活动了自己的手腕,只觉得又酸又胀的,面对着崔珍分派的任务,她有些不太乐意起来。

叶涟雪的目光落到了满是好奇的顾文惜身上,轻轻的摇着自己的手,指着顾文惜向崔珍提议道:“先生,我的手没劲了,让文惜帮我吧!”

“先生,我愿意!”

顾文惜担心崔珍会反对叶涟雪的提议,赶紧的走了出来,主动的伸手从叶涟雪的手里接过了盛着虾肉的碗。

第一百九十章 爬床丫头五(求票)

顾文惜之前从来都不曾接受过厨艺的教导,眼下,听过崔珍说了一句,一位合格的主母必定要有几样能够拿得出手的厨艺后,对于厨艺多了些热情。

可是,当她随着手里的动手,一下一下又下的捣着虾肉,手腕的酸胀,让她原本的好奇顿时消失不见。苦着脸,迎上了叶涟雪坏坏的笑容,她也只能够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叶涟雪露出一个苦兮兮的表情。

而此时,崔珍却是又拿了几个鸡蛋,她动手利落的将鸡蛋打到了碗里,而后又将蛋黄和蛋清分了开来。

“都好了吧!”

崔珍看了一眼顾文惜手里的虾肉,眼见着那虾肉已经被顾文惜捣成了糊状,笑着说道:“嗯,不错,就是这个样子!”

“接下来,我要来炸鸭肉丸,你们注意一些!”

崔珍很快的将鸭肉泥和虾肉混合到了一起,又加了些葱末在一起拌匀,而后又将分离出来的蛋清倒在了混合好的鸭肉虾肉里,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小小的调羹。

这时候,配合着她的小丫环已经将锅里的油烧开了,眼见崔珍手里拿着小调羹,动作轻盈的将那肉泥剜出一个个的丸子往油锅里送去,待丸子炸成黄金色捞出。

崔珍的动作娴熟利落,很快便将一盘丸子炸好了,装入盘中,如此一道黄金鸭丸就算是做成了。

“哇,好好吃哦!”

“嗯,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品呢!”

“是啊,真好吃!”

崔珍让所有的女学生品尝了自己做好的黄金鸭丸,得到的是一片赞美的声音,她含笑着对所有人说道:“刚刚所有的步骤你们也都看过了,这里还有一只鸭子,就交给你们来做出鸭丸吧!”

“哦!”

“是!”

这时候回应崔珍的声音便没有刚刚品尝美味时候热烈了。三三二二,带着不太情愿的态度看着那摆在她们眼前的整只鸭子。

怎么办?

真的是要自己动手?

大家彼此相看着,一时竟无人上前去动手。

崔珍却也是不着急,只含笑着立在那里,静静看着大家的表现,也不催促,耐心十足的等在那里。

其实,在她内心里面根本就不在意眼前的这些女学生,能不能将自己的厨艺学去,甚至在她的心里还隐隐的希望她们什么都不要学去。

要知dào

,她所会的那些私菜,可都是她在玉台馆里立足的本钱!

而她,只会教出做这些菜肴的步骤,至于准bèi

的材料,她只是只言片语的提上几句,才不会真zhèng

的将自己的做菜的菜单教出去呢!

*

“我觉得有些累了,你呢?”

崔珍虽然并没有主动的要求大家一定要做出来,可是思量一番后,所有的人都还是挽起了袖子,围上了裙布,开始了动作。

自然,这期间崔珍是只是偶尔的提点几句,余下的一应指点都是由那四个丫环来完成。

叶涟雪手里慢慢的松懈下来,她悄然地靠到了顾文惜的身边,眼见着顾文惜虽然比她要小许多,但是做的却她认真得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厨艺再好,也不过是妆点门面罢了,你我日后都是当家的主母,哪里会有多少机会亲自下厨房呢!”

“你还真是不羞呢!”

顾文惜也是觉得累了,稍稍放松一些手里的活,羞涩地回了叶涟雪一句。

叶涟雪想起这几天陪着姐姐一起,偶尔听到姐姐身边的教养嬷嬷所说的话语,她忍不住对着顾文惜轻声说道:“嬷嬷说了,一个女人再有本事,若出嫁后抓不住丈夫,那便是失败的。”

“你,你还真是没脸没皮的!”

顾文惜听着叶涟雪的话,先是一句笑骂,而后待她脸上的羞涩褪去,心底里再次的回味着叶涟雪所说的话,竟然觉得十分的对!

回忆起自己母亲临终时候所说的话语,顾文惜忍不住想着:母亲是不是也只能算作是失败呢?

心里生起了这样的想法,顾文惜赶紧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竟然十分的对不起母亲。

想着母亲,顾文惜忍不住再底思量起了叶涟雪的话。

女子,如果抓不住自己丈夫的心,难道说就完全是女子的错误吗?

顾文惜并不是十分的清楚母亲与父亲之间的情况,可是由母亲临终留给她的话语,她还是能够推断出母亲与父亲之间的关系。

父亲,不爱母亲!

倘若一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不爱那个女人,试问那个女人应该要怎么去抓住男人的心呢?

顾文惜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时间,竟没有注意自己的手里拿着的是活生生的虾,只待手上的痛刺激了她的脑子,这才低头看去,她的细细的手指上竟然被虾子的大钳子给夹了一下,红色的血一下了溢出了表皮。

“好痛!”

顾文惜快速的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将手上的血给擦去,看起来伤口很小,可是那尖锐的丝丝疼痛还是让顾文惜忍不住叫出了声。

“歇一会儿吧!”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顾文惜的情况,就连叶涟雪这个时候,也去了灶边,尝试着自己亲手去炸个丸子出来。

顾文惜的身边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她抬眼看去,竟然是崔珍在对着她浅浅笑着。

“是,先生!”

顾文惜也不逞强,知晓自己到底是年纪小,厨艺对于现下的她而言,并不是勤奋便能够有所收获的。

“在这世间,女子总要依附于男子而活,所以,抓住男人的心的确是很重yào

的。”

崔珍没有去看那些女学生,反而是静静的坐到了厨房的一角,她看到了顾文惜跟随着,来到了她的身边,微微皱起了眉头,就着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如果一个男子实在是太过糟糕,根本就不值得女子去付出的话,那还是早早的保护好自己才是正经!”

“谢先生教导!”

顾文惜恭敬的行了一礼,冲着崔珍表示感谢,可是崔珍却是不屑一提的轻笑着说道:“教导?呵,我除了能教你些厨艺,其他的可是什么也教不了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爬床丫头六(票票啦)

顾家,林月如主动的将自己身边的陪嫁丫环如月抬为姨娘,并且也给了如梦一个姨娘的名份。

所有的人都以为如梦爬上了顾允周的床一事,已经随着府里多出了月姨娘和梦姨娘而结束。

可是,唯一林月锦在清楚的知晓了林月如与顾允周之间达成的条件时,整个人都气的发狂!

她原本是想要利用着如梦的事情,来好好的打压一下林月如,并且顺道着给顾文惜的名声败坏埋下日后生起波澜的种子,却不想她的一番算计,竟然不如林月如来的直接,来的更有效果!

“可恶!”

“可恨!”

林月锦扶着自己的肚子,想到顾允周竟然同意将顾家嫡长子的名头给了林月如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心里便是一阵痛恨。

林月如!

难不成,顾允周的心里还真的是装下了她?

不,不会的!

就连云氏那样的娇柔美人都没有能够用如水的柔情将顾允周的心打动?她,林月如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顾允周这般的偏爱?

林月锦感觉自己的脑子很混乱,思量着许多的东西,却是感觉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她的控zhì



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从姜氏进入顾家?还是更早以前,从林月如嫁入顾家?

林月锦紧皱着眉头,突然大声的叫喊了一声,“好痛,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杨嬷嬷,杨嬷嬷……”

林月锦的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疼痛更是让她顾不得仪态,泪水控zhì

不住的流了出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杨嬷嬷匆匆地奔了进来,看着林月锦满头汗水,泪水更是模糊了她的脸庞。

“快,找大夫,大夫!”

林月锦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心里头怕极了,她的手死死的抚在已经隆起的肚子上,不肯有一丝的放松。

“不,杨嬷嬷,你回来……”

眼见着杨嬷嬷匆匆就要往外跑,林月锦又想起了什么,急切的叫喊着杨嬷嬷,“杨嬷嬷,不能请大夫,不能请!”

“夫人,你这个样子,不请大夫怎么行呢?”

杨嬷嬷被林月锦叫了回来,可是眼见着林月锦痛苦的连坐都坐不住,整个身体都滑坐到了地上,杨嬷嬷实在是担心不已,又听着林月锦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去请大夫过府,心里很是为难。

“夫人,您,还是请大夫过来吧!”

杨嬷嬷想要去叫人过来将林月锦扶起来,可是林月锦却是紧紧的拉着杨嬷嬷的手不放,林月锦断断续续地说道:“嬷嬷,扶,扶我起来,让人,让人备马车,就说我要去庙里,进香…”

“哎哟,夫人,这个时候,您还进什么香呀?”

杨嬷嬷一时没有理解林月锦的意思,满心的焦急,冲着林月锦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不,出府,快点带我出府,出府,找大夫……!”

杨嬷嬷没有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让林月锦也是非常的着急,她紧紧地拉着杨嬷嬷的手,一边急切地交待着她绝不能够让人知晓自己的情况,一边快速的说着出府,让杨嬷嬷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好,我知dào

了,夫人,你放心,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杨嬷嬷听懂了林月锦的话,赶紧的点了点了头,而后费力的将林月锦扶到了椅子上坐好后,又赶紧的跑了出去,对着外头的小丫环吩咐着备马车。

*

林月锦带着杨嬷嬷出了顾家大门,明面上是往着城外去,可是她们在半路上却是让车夫调转了车头,去了一个药铺。那药铺正是林月锦的陪嫁店铺,所以她很放心的请了大夫为她诊断。

而顾府里的林月如在收到了林月锦出门的消息时,先是惊讶与疑惑,而后又因为心里还牵挂着其他的事情,便将林月锦的事情给丢到了一边。

“姜氏,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件很重yào

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林月如的态度很和善,可是落在姜氏的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些天,姜氏在顾家住的并不舒心,困守于一处小小的院子,怎么也比不上她自己在外面当家作主的潇洒惬意。

可是,就算是再怎么难过,她也是没有办法。既然是进了顾家的门,她就得想着法子完全自己的任务。

只可惜,自她进了顾家这些天,顾允周却是不知怎么回事,一次都没有去过她那里。如今,这林月如又是假作大方贤惠的,一下子给顾允周抬了二位姨娘,听说其中的一位梦姨娘还很得顾允周喜欢,姜氏的心里更是着急了!

“不知dào

夫人有什么事情要和婢妾商量呢?”

姜氏心里再怎么着急,面对着林月如也不能表露半分,她在林月如的面前表现的极为恭敬,为的就是让林月如能够对她放下戒心。

“你说你是老爷在外头置办的外室,倒是不知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与老爷的婚书呢?”

林月如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姜氏,眼见着姜氏的脸上浮出了为难的表情,她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极为不屑的嘲讽。

这两天,抬了如梦和如月,她也想通了,这世间男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她实在是犯不着为了男人的朝三暮四而伤心伤神。

林月如知晓顾允周是不值得自己依靠的了,而她未来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腹中的孩子。虽然是与顾允周讨价还价的要到了一个口头的承诺,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是极不放心。

她没忘记这府里还有一个姜氏,并且在知晓姜氏现下怀有身孕后,她急切的将姜氏找了过来,想要将姜氏完全的拿捏在自己的手里。

嫡长子!

林月如轻轻的抚过了自己的腹部,想到顾允周的应允,心里头却是又忆起了养在顾林氏那边的顾文萃。

幸好,他还太小,没有上到族谱之中。

否则的话她也不能这样安心了!

“奴家,奴家没有婚书!”

姜氏这些天在顾家虽然不曾与林月如有过正面的接触,可是却也从侧面知晓了林月如非善类,眼下听到林月如追问起了婚书一事,她的心里便是咯噔一声,知晓林月如这是要对她动手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爬床丫头七 (求票啦)

“好,我也不为难你!”

林月如打断了姜氏的话,脸上的笑容看着越发的亲切起来,“既然你与老爷没有婚书,那么就签了这文书吧?”

说着,林月如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林嬷嬷,只见林嬷嬷将早已经准bèi

好的文书拿到了姜氏的面前。

“老太君都因为你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我如今收留你可是俨然得罪了老太君的。”

“所以,你要是还想继xù

留在府里,最好是签下了这文书,否则,我今日便要命人送你们母女离府了。”

林月如的话很直白,威胁的意味更是显而易见,只见姜氏有些忐忑的扫过了摆在自己眼前的文书,只看了几眼,她就白了脸色,“夫人,我不能签!”

“不能签,那就算了!”林月如也不多话,只余光扫过林嬷嬷,余下的事,便不需yào

她出手了。

“你,还是请吧!”林嬷嬷站到了姜氏的面前,满脸的褶子,却是露出了笑容,“今日我老婆子就亲自送你们母女出府,这可是夫人给你们的体面呢!”

说着话,林嬷嬷门外的丫头将姜氏的女儿给领了进来,而后似赶鸭子一般的将姜氏母女往门外赶去。

“夫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姜氏将女儿紧紧的搂在怀里,坚持不肯离开,可是林嬷嬷又岂是吃素的,她一推一搡,便已经将姜氏母女推出了门槛之外。而此时,姜氏却是不管不顾的大声吵闹起来。

姜氏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见到顾允周,所以她并不知晓此时顾允周并不在府里,而林月如也正是选了今日来处置姜氏母女。

“见老爷?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见老爷!”林嬷嬷冲着姜氏冷笑着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家夫人好心让你在府里住了几日,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

“我老婆子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人,竟然肖想我家姑爷,真是不知廉耻。”

林嬷嬷早得了林月如的示意,眼下对于姜氏自然是没有半点的好脸色,口中的话语更是极为难听,让姜氏又是羞愧又是无奈。

她提出要见顾允周,只是不想被林月如就这样的赶出了顾家。可是落到了林嬷嬷的口中,却是成了她不知廉耻。

“夫人,你不能让我们走,你不能!”

姜氏不再说着要见顾允周的话,只大声的叫喊着,坚持不肯离开,她一边将女儿搂在怀里,一边苦苦的哀求着。

“哼,我家夫人可是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

林嬷嬷冷哼一声,只将姿态做足,也不着急着撵姜氏母女离开,她知晓林月如的打算。

林月如才不会轻易的就让姜氏母女完好的离开顾家呢!

她怎么可能会放任着姜氏离开,日后再让顾允周在府外继xù

置办着另外一个家呢?

所以,她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让姜氏签下那一纸文书。有了文书以后,姜氏母女,连同她肚子里已有的那个孽种都将要被她一手掌控。

林月如很有耐心,耳边听着姜氏急切的请求声,却是始终也不开口,不表态,她只安然的抚过自己的肚子,在心底里悄然地想着:要不要趁着老太君正病着的时候,春晖堂中松于管束,对着顾文萃做些什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过了五岁?

林嬷嬷得不到林月如的示下,一时又有些摸不准林月如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样的。

姜氏亦是在苦苦的哀求,却是始终咬紧了牙关,坚持不肯点头同意签下那一纸文书,门外就这样僵持在那里了。

*

“呜呜……放在我娘亲,不要拉我,娘亲,救我…呜呜…”顾文菲被娘亲与林嬷嬷之间的拉扯给惊吓的哇哇大哭,又被林嬷嬷在拉扯之中揪了一把头皮,顿时眼泪泛滥。

“吵什么?”

也正是顾文菲的哭喊声,将林月如自沉思之中拉了回来,只见她皱着秀眉,冷冷地扫过门外的姜氏母女,冲着林嬷嬷不悦地冷哼一声,“叫你轰两个人,都办不好?”

“夫人,老奴知错了!”

林嬷嬷听着林月如对于自己的责骂,感觉在姜氏母女面前丢了脸,当下对着姜氏母女便不客气起来,手更是毫不客气的往她母女二个身上招呼去了。

林嬷嬷知dào

自己打的越是凶,林月如才越是满yì

,心里又想:反正姜氏母女两个人是赖着不肯离开,她索性是借着今日好好的立立威,定是要让这两个人日后见着了自己都得小心翼翼的。

“娘,救命,爹爹,爹爹,救命,我要见爹爹!”

顾文菲一个小女孩子,虽然姜氏尽lì

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身下,却也是结结实实的抬了林嬷嬷好几下的打,她痛骂着大声的叫喊着。

林月如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感觉林嬷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在她的门外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是生怕别人不知dào

自己“狠毒”吗?

“来人,堵了她们的嘴巴,吵的烦死人了!”林月如大声的叫喊了一声,不满的瞪了一眼门外的林嬷嬷。

“姜氏,我最后问你一次,签,还是不签!”

林月如看着被丫环堵住了嘴巴,又一次押到了自己面前的姜氏母女,对着姜氏问了一句话,脸上更多了许多的不耐烦。

她不满的目光扫过林嬷嬷,心里暗道:林嬷嬷做事情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对付地一个小小的姜氏竟然也要让她费这许多的心思。

“你想要进我们顾府的大门,就好好签了这文书,你过得踏实,我也过得舒坦,若是伺候着我舒服了,我也乐意给你一个姨娘的名分。你若是一定要这般的僵持,那我是没有心情陪着你的,你还是直接出了我们顾府大门才是正经。”

林月如再次命人将那文书摆到了姜氏的眼前,而后冷冷地说道:“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来人,请一柱香来!”

林月如让丫环送来了一柱香,看着丫环将那香摆到了姜氏面前,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林嬷嬷说道:“给她一柱香,这一柱香燃尽后,她要是还不肯签下文书,便让人将她母女两个叉了出去。”

说罢,林月如伸手由一个丫环扶着走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爬床丫头八(第一更)

林月如离开了,那自然是林嬷嬷最大,她眼见着姜氏还是死死的不肯低头,冷笑一声,冲着姜氏的脸上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夫人,那是心善,给你机会,你可别不识抬举!”林嬷嬷冲着姜氏恶狠狠地说道:“哼,你以为你肚子里有块肉,这顾家大门就为你打开了?哼,真是可笑!”

姜氏还是一味的坚持着,不肯签下那文书,只是她的目光落在那燃烧的不快亦不慢的香上,心里的坚持便有了几分动摇。

她的心里非常的清楚林月如的离开,便已经是清楚的表明了她再没有机会去反抗什么,林月如亦是无心再多看她的挣扎。

可是,那,那是卖身文书,倘若她签下了名字,她,她就只能够是顾府里的一个卖身丫环,连带着她身边的女儿和腹中的孩子,原本应该是顾家的小姐和少爷,却将要因为她的一个卖身文书,而成为这府里的奴才!

怎么办?

坚持不肯!

就这样让人将她们赶出顾家?

不!

不行!

她身后的那个主子说过了,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留在顾家,一定要将顾家最大的秘密探查到,她才能够有自由。

签吧!

反正自己早已经卖身给了背后的那个主子了,再签下顾家这一纸文书,也许是一点效用也没有呢?

姜氏的心里百转千回,可是无论她如何的挣扎,都找不到一条出路。

退,无可退!

进,亦是无可进!

此时,此刻,姜氏这才真zhèng

的了解这大户人家的后宅是怎么样的倾轧!

此时,此刻,姜氏才恍然多了担心,担心自己无法完成身后主子所交待的任务,到那时她又要怎么办?

林月如没有心思欣赏着姜氏的挣扎,可是林嬷嬷却是看得很有滋味,她眼见着那香就快要燃完了,冲着还在思索中的姜氏大喝一声,“想好了没有,时间到了,我还是送你出府吧!”

说罢,林嬷嬷作势就要让人将姜氏母女往外轰去。

“娘,娘,我要见爹爹,爹爹他在哪里啊!”

顾文菲原本只敢小声的哭泣着,听到了林嬷嬷粗暴的声音,她惊吓的缩到了母亲的怀里,口中却是不依不饶的说着要见爹爹的话。

“下贱胚子!”

林嬷嬷听着顾文菲的话,根本没有将顾文菲当作府里的主子,反而是极为厌恶的冲着她啐了一口,口中责骂的话语极为难听。

顾文菲虽然年幼,她或许并不清楚林嬷嬷对于她的辱骂,可是她却有眼睛,可以看到林嬷嬷对于她的态度。

“娘,娘,爹爹在哪里?”

顾文菲并不知晓姜氏此时此刻是怎么样的艰难,她大声的叫喊着,却总也不见过往对她疼爱有加的爹爹出现,伤心难过的无以复加,哭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整个身体都倒在了姜氏的怀里。

“哭够了没有?要哭滚出去哭,别在这里找晦气!”

林嬷嬷目光示意旁边的丫环将姜氏母女往外拖去,口中亦是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着。

“娘,娘,救我!”

立在两边的丫环上前,将顾文菲从姜氏的怀里拉了出来,一个丫环拉着顾文菲的胳膊便要将她拖拽出去。

“放开我女儿,文书拿来,我签!”

姜氏亦是被丫环拖拽着,听着女儿的求救声,她冲着林嬷嬷大声的叫喊了一句,而后将自己眼眶里涌起的泪水逼退,将自己的红染上了红泥,而后对着那黑白分明的文书上,印下了自己的指印。

“早这么听话,不是省了许多事!”

林嬷嬷看着那文书上已经有了姜氏的指印,也不再为难姜氏母女,只不屑地对着身边的丫环说道:“如今她们已不再是府里的客人,安仪院她们是住不得了,将她们安置在丫环住的院里去!”

说罢,林嬷嬷大摇大摆的从姜氏母女身边走过,她的怀里揣着的正是姜氏所签下的文书,她这是要拿到林月如那里请功呢。

*

林月锦眼见着大夫紧紧的皱着眉头,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而后,听到大夫说她的身体越发的重了,可是身体亦是更加的虚弱,余后的几个月都要卧床养着,不可太过操劳,亦不可轻易移动时,她一脸的紧张总算是稍稍的放松了许多。

“夫人!”

杨嬷嬷将熬好的安胎药送到了林月锦的身边,此时她也知晓了大夫所说的话,想着林月锦待在顾家,想要好生的安养身体,恐怕是不行的。

“夫人,要不你向老太君说一声,到庄子上住些日子。”杨嬷嬷脑子里细细的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借口,“夫人,三老爷的忌日也快要到了,您这样在老太君面前一说,她定然会让你离开府里一段时日的。”

杨嬷嬷口中所说的三老爷,便是顾家的那位庶子,也就是林月锦所嫁的那位三公子。

不过,杨嬷嬷知dào

林月锦很是厌恶别人提及她曾经嫁于庶子一事,所以对于那位顾家三公子,她亦是连一句姑爷也是不肯称呼的。

“我们离开了顾府…那怎么行呢?”

林月锦微皱着眉头,心底里却是悄然地思量着:倘若她这一次轻易的离开了顾家,待她再回到顾家时,会不会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今老太君卧病在床,如果我出了府,那等我回府之后,只怕府里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况且,老太君病了,我怎么说也应该是在她身边侍疾才是,如果这个时候出府,岂不是太过打眼了?”

林月锦与林月如这几个月以来的交锋,她已然深知林月如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任性妄为,哪怕她第一次的动作看起来是极为随意,却总能够让你不经意间的中了她的诡计。

林月锦虽然一向自视过高,更是与林月如之间的争斗从来都不曾停歇,虽然她依仗着顾林氏的信任与在府里资历更久,可也只是堪堪与林月如打个平手而已。

“夫人,那要怎么办呢?您这身子骨也是要好好养养才行啊!”杨嬷嬷眼见着林月锦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得有些无奈的看着林月锦。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爬床丫头九(第一更)

林月锦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离开顾府,她担心自己的离开,会给林月如造成可趁之机。

而正是她现下的这一选择,将会给她带来一个极大的打击。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顾文惜和顾文若在玉台馆里待的久了,又是因为身边接触的人多了,眼界也是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再者,两个人虽然是姐妹的关系,却是因为嫡庶的身份有了区别,两个人相见的机会也并不是很多。

所以,两个人之间的敌对关系,竟然没有被外人发xiàn



而且随着接触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两个小姑娘便是不同于固守于府里后宅时候那样彼此斤斤计较,彼此针对。

当然,两个小姑娘也不可能知晓更多的军国大事,但是派系之分,嫡庶之争,两个人却总还能够知晓一些,再不像以前那般如同井底之蛙,目光所窥之处只有一个小小的顾府天地。

尤其是周兰心的那一场盛大的婚礼,更是让玉台馆的许多女学生讨论了好些天。

随着二皇子和周兰心的名头在众人之间传扬,以及那些男才女貌,佳偶天成的赞美话语,顾文若的心里起了丝丝涟漪。

顾文若的心头忆起了她曾经有过的一瞥,那俊美的犹如天神一般的男子,是她此生所见过的男子中最为动人心弦的一位。

五皇子!

少女的心里藏下了心事,她便会花更多的时间去倾听,听那些有关于她心头藏着的那个人的消息。

二皇子大婚,听说五皇子的婚事也不远了!

顾文若的脸上微微发热,心头却是隐隐的有些伤痛,伸手轻轻的按在了胸口,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处受了伤,疼痛的感觉竟然是怎么也压抑不去。

皇子妃!

顾文若自来早熟,她清楚的知dào

不论自己的年岁是否足以匹配,她一个庶出的身份便已然是注定与皇子妃无缘。

庶出!

顾文若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惨淡的笑容,她的心里清楚,若非他出身皇家,他与自己岂非是一样的庶出?

*

转眼又过了二个月,蝉声切切的盛夏里,平国公府府的大小姐叶澜雪被抬进了景仁宫。

虽然她是侧妃,不能有正妃那般的盛大婚礼,可是她到底也是圣旨册立的侧妃,那一日,平国公府送入景仁宫中的十里红妆亦是让人津津乐道。

没有二皇子的亲自迎亲,叶澜雪只随着嫁妆一起被送入了景仁宫。

当夜,原本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可惜她却并没有等到郑明睿的到来。

原来,就在叶澜雪嫁入景仁宫那日,二皇子正妃周氏却因为突然的晕厥,而后被太医诊断出喜脉。

太医道周氏可能怀有身孕,但是因为时间尚早,暂时还不能确定,可是那脉象却是极像是喜脉。

一时间,周氏感叹欣喜不可自抑,郑明睿亦是被这个消息给惊了一下。

他从莫隐那里得知周兰心难以有孕的消息,所以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期待过周兰心会为他生儿育女。

可是,如今太医竟然给周兰心诊断出了喜脉!

郑明睿的心里头虽然隐隐有些怀疑,可是初为人父的消息到底还是让他感觉惊喜。

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要找个时日让莫隐为周兰心好好的把把脉,倘若真是确诊为喜脉,也好让莫隐为周兰心开些养身的药方。

正是因为这一件喜事的突然到来,郑明睿忽略了初入景仁宫的叶澜雪,也间接的造成了叶澜雪与周兰心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之源。

*

孤单入眠,辗转反侧,一夜不能安睡,叶澜雪起了一个大早,穿了件粉红色小立领上衣,外罩浅红色沙质的上襦,下配粉色和绿色相间的缠枝纹绫裙,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颜色鲜亮而又温雅,配上她盈盈如水的气质,更显得出尘飘逸,纤雅动人。

她款款而行,跟随着宫女去往了正妃周兰心所住的寝宫。

皇家侧妃,与平常人家的妾室亦是相通的。

无论她的内心里怎么样的悲与喜,她都要谨守着自己的本分,和这后宫里的规矩。

请安!

便是她早起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同样的,正是因为她是侧妃,哪怕是她有着圣上册立的圣旨,她亦是没有机会同正妃大婚后的第一天那般进宫向圣上和皇后娘娘谢恩。

叶澜雪努力的让自己放下心头的愁绪,嘴角的笑容温柔温柔再温柔,不将心底里的不满与委屈表露半分。

她今日特地起了大早,只盼望着能够在周兰心那里与她的夫君见上一面。

步步轻移,足下生莲,叶澜雪将自己一身的优点都展露无余,可是面对着高高坐在上头的周兰心,她的心底里还是隐隐的有些悲伤。

“起来吧!”

周兰心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端坐在那里,打量着款款向自己走来的女子,见她妖妖娆娆的步伐,心头隐隐有些不喜。但又见她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她又找不到半点的指责,只能够将心头的不喜压下,浅浅淡淡的抬了抬手。

叶澜雪没有见到郑明睿,她的心底里无法隐藏的失望,被周兰心赐下坐位后,她便只安然的如同木头人一般的端坐在那里,竟然连和周兰心拉近关系的奉承话语都忘记了说上一句。

周兰心只细细的打量着坐在下面的叶澜雪,见她没有开口,心头有些许的满yì



只是,这一份满yì

,却根本无法将她心底的忧伤压去!

帝王之家,那其中的身不由己,非常人能够理解,母亲只望你能够多多保重自己。

这是她在出嫁前夕,母亲在她耳边所说的话语,当时她不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而此时,她却是清楚的感觉到了那种身不由己的痛。

二个月的相处,那些温柔入骨的记忆,让她只以为自己找到了此生挚爱的人。可是,叶澜雪的出现,却是生生的将她从那些诗情画意的美梦中拉出来。

周兰心的心底有些难受,她的手轻轻的抚过了自己的腹部,想起太医给予的诊断结果,想起了昨夜他只温柔的环着自己安睡,却是不曾有过其他的动作,她轻轻眨了眨眼睛,酸酸的有些难受。

第一百九十五章 爬床丫头十

盛夏的午后颇为炎热,骄阳在天地之间洒下耀眼的金色,林影生烟,那清脆的切切蝉声,此时也偃旗息鼓。

叶澜身穿着淡白色宫装,淡雅里又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曳地,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的挽成了飞仙髻,几枚圆润的东珠随意点缀在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凉亭里,叶澜雪坐在石椅上,对着石桌上的棋局埋头苦思,美目顾盼之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这时候,一位宫女打扮的女孩子来到了叶澜雪的身边,见叶澜雪的目光还是落在棋局之上,只蹲身一礼,将自己端来的茶壶拿了出来,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叶澜雪的面前,“侧妃娘娘,请用茶。”

“好!”叶澜雪微微抬了抬头,露出雪白的脖项,温婉的笑容带着平易近人的柔和。

应承了一声,叶澜雪伸手端起了茶碗送到了唇下,轻呡一口茶水后又放到了一旁。

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了立在自己身侧的那名宫女,叶澜雪面上不动声色,却是无人察觉到她内心里的懊悔。

那日,她嫁入景仁宫前,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是不带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人进入宫中,她只简简单单一个人来。

可此时,面对着身边那眼观鼻鼻观心,不待自己出声吩咐,便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宫女,叶澜雪的心里真是感觉有些无奈。

她孤身一人进入景仁宫,这一个月来也总是以柔弱姿态示人,为的不过是让周兰心对她少些戒心,亦是希望能够得到郑明睿更多的关注。

可结果,却是让她极为失望。

哪怕是郑明睿如今已经被文帝册立为太子,她一个原本的皇子侧妃,如今也水涨船高的成了太子侧妃,她的内心里亦是没有半点的喜悦。

反而是因为这一个月的时光过去,周兰心的腹中有喜已然被太医确定,让她的心里更为急切。

太子妃,太子侧妃!

只一字之差,却是差之千里,万里!

她的目光落在棋局之上,心思却是不知飞向了何处。

手悄然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这一个月来,哪怕曾经的二皇子郑明睿,如今太子身边正式的妃嫔只有周兰心和她叶澜雪。

可是,就算是因为周兰心怀有身孕不能服侍郑明睿,他对于她也算不上十分的爱宠,一个月里竟然只有十日的时光是宿在她的身边,一天也不曾多,道像是计量好的似的。

叶澜雪的心里着急,可是她自进宫以来,便是打算走着柔弱无害的路线,此时身边更是没有人力相助,她亦是陷入无法动弹的境地。

炎炎夏日,却每天都固守于这一处凉亭,亦不过是探查知晓郑明睿每日都会探看周兰心,而此处正是必经之处。

她所求,亦不过是让郑明睿能够见到她的身影。

她无自信自己有十分的美貌能够让郑明睿见之不忘,见之爱深,她所求不过是让郑明睿知晓自己,知晓在这他的东宫里还有一个自己。

*

转眼便过了一个月。

这日,顾文惜早早的在玉台馆请了假回到了顾家,只因为第二天正是顾家大爷顾文萃的周岁。

然而,此时的顾文惜还不知dào

因为顾林氏至今缠绵于病榻之上,林月如又借着有了身孕一事,无心为顾文萃办周岁宴。

眼下,林月锦亦是将到临产之日,她更是躲在安顺堂中深居简出,同杨嬷嬷安排着再过二日想了法子出了顾家,找她陪嫁的院子里产下腹中孩儿。

顾文惜从宁嬷嬷和云嬷嬷的口中知晓了如梦的事情,眼见着事情已经过去不少时日,而云嬷嬷却不能释怀的模样,顾文惜只有轻淡的安抚,心头却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顾允周!

她的父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难道他不知晓如梦是被林月如安插到自己身边的人吗?难道他不知晓他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吗?

顾文惜轻轻闭了闭眼睛,她没有将那些疑问说出口,更不会找到顾允周的面前去质问。

因为,她的心里早已经告sù

过自己,父亲,那只是一个遥远的人,哪怕是在她的眼前,那亦是与她没有更多的亲情。

“小姐,小少爷的周岁宴,恐怕是不能的了。”

话在宁嬷嬷的口中徘徊了许久,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静静看着顾文惜往外走去,去往春晖堂看望小少爷。

“什么味道?有人在烧杂草?”

顾文惜走到了春晖堂附近,鼻尖的嗅到了一丝烟火的气味,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疑惑的看了一眼跟随在她身边的香草。

这朗朗的夏日,怎么会有人燃烧杂草?

香草的心里同样的疑惑,她看着顾文惜满面的疑惑,同样是不解,“小姐,有些不太对呀!这时候怎么会有人烧杂草呢?”

正当顾文惜主仆满心的疑惑,这时候,一个小丫头从春晖堂跑了出来,她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顾文惜主仆身边,待看清顾文惜,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而后颤声喊道:“有…有…贼人……有……贼人……”

有贼人?

不待顾文惜更多思量,只见那小丫头一下子从顾文惜和香草的面前跑了去,口中还不时的叫喊着。

不好!

顾文惜反应过来后,急切地往春晖堂奔去。

“小姐!”

香草眼见着顾文惜的动作,也顾不上其他,赶紧的跟随在顾文惜的身后跑去。

“火?着火了!”

顾文惜冲到了春晖堂,她看到正房前聚集了许多的丫环婆子,顾林氏正被好些个丫环婆子从屋子里架了出来。

文萃!

正房的屋子并没有着火,可是顾文惜却清楚的听到了好些婆子丫环,口中大声的叫喊着着火,她一下子想到了住在春晖堂偏房的弟弟。

待她匆匆奔到弟弟所住的房子,看到窜起的火苗,脚下一软,几乎要晕过去。

原来,春晖堂里有一处老太爷遗留下来的茅屋,那茅屋正邻近着顾文萃所住的房子,不知为何今日那茅屋烧了起来,火势更是蔓延到了顾文萃所住的房屋。

第一百九十六章 纵火之人

“小少爷出来了没有?”

顾文惜眼见着屋子里的浓烟直往外冲,一把抓住了从她身边跑过的丫环,也不待自己站起身,只急切地追问着弟弟是不是还在里面。

“小姐!”

香草随后跑了过来,眼见着顾文惜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往屋子里冲去,伸手就想要将顾文惜紧紧的拦住。

“香草,放开我!”

滚滚浓烟呛得顾文惜咳嗽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紧紧拉着自己的香草,厉声说道:“文萃还在里面!”

“小姐,我去!”

香草坚持不肯松开顾文惜的手,眼见着顾文惜坚持,她一把将顾文惜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抢先一步往屋子里奔了去。

“快点救水呀!”

“你们慌什么,跑什么,快让人提水过来!”

顾文惜看着香草奔了进去,先是一愣,而后又见着自己身边的丫环婆子越来越少,所有的人都匆匆忙忙的往外奔去,只顾着自己逃命。

“快提水过来!”

顾文惜清楚的记得自己过来的时候,顾林氏已经被人给架了出去,而眼下,春晖堂中竟然除了她,再没有一个主事的人。

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笼罩在了顾文惜的头顶!

“哗啦啦!”

顾文惜到底是府里的主子,她下了命令,也没有人敢不从,刚好这院子不远的地方正有一处小池塘,很快有婆子提了满满一桶水过来。

“小姐,你这是…!”

那婆子眼见着顾文惜将一盆水通通的倒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后急切地往着了火的屋子里冲了去。

“香草,有没有看到文萃?”

“咳咳!”

顾文惜冲进了屋子里,她先是开口叫喊了一声香草,而后就被随之吸入的浓烟给呛得厉害。

“小姐!”

香草此时已经找到了被熏得晕了过去的顾文萃和他的奶嬷嬷阮嬷嬷,她正将顾文惜抱到了怀里,打算从屋子里跑出去,却是突然听到了顾文惜的声音,心中一急,没有注意到脚下,竟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香草,你怎么了?咳咳……”

顾文惜听到了动静,听出应该是香草摔倒在地上,再一次的叫喊出声,她兴冲冲的奔进了屋子,虽然已经是在身上倒了一盆凉水,可是此时她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被烧着了一般。

她想要往前再进几步,可是,屋子里全是黑色的烟,不时还有火花在她的身边窜着,让她很难往前走动。

滚滚的浓烟,直呛人鼻眼,让人连呼吸都变的极为困难!

顾文惜的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她被顾文若死死扼住时的情形,那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掐得死死的,就像是一个被吹胀了气的大口袋,袋口被扎的紧紧,那口气就这样生生的憋在那里,怎么也出不去,最终将是憋闷的炸开来。

重生以后,顾文惜极为爱hù

自己的脖子,甚至很多时候都会防备着别人碰触到她的脖子。

可是,此时的感受,和那时候竟然是这般的相像,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软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快点过来接走小少爷!”

香草抱着顾文萃站起了身,又走了几步,可是这时候,一个被烧着的架子倒了下来,拦住了她往外出去的路,她大声的叫喊着顾文惜,更是将自己怀里的顾文萃护的紧紧的。

“好!”

听到了香草的叫声,身体又感觉着炙热的火烤,顾文惜艰难的站起了身,将心底里的那些惶恐不安通通的压下,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下弟弟。

她答yīng

过母亲,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此时,此刻,弟弟正需yào

她的救助,她不能够因为害pà

而让弟弟受到伤害。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走的那样艰难,终于走到里间里,听到里面一阵剧烈的咳嗽,隔着烟雾看到模糊的身影。

“香草!”

顾文惜冲着倒在地上的香草大声的叫喊着,而后香草艰难的让自己的身体直了起来,双手高高的举着,试图从火小的地方将顾文萃递出去。

“香草,你快点出来!”

顾文惜从香草的手里接过了顾文萃,初入手时候,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往下垂了垂,而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到手上,努力的将弟弟紧紧的抱在怀里。

她折身往外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冲着被火阻拦的香草,含着眼泪大声的叫喊了一句,“香草,你一定要给我出来,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你的!”

火越来越大了!

顾文惜顾不得自己的脸上被火熏的滚烫,只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弟弟,一步一步往外走,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她的身后是正冲着她大声叫喊着的香草。

“小姐,快点带着小少爷走,快点走!”

香草大声的叫喊着,在烟与火之中看着顾文惜的背影,倔强的小脸上满上欣慰与痛苦。

她不想死!

她还要好好的守护在小姐的身边啊!

香草奋力的站起了身,顾不得自己被砸伤的脚,目光四下里寻找着,她要走出去,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

“老太君,这火太大了,你还是先出去吧!”

顾林氏被丫环婆子架了出去,先是一阵晕头转向,而后知晓顾文萃还在屋子里没出来,她顿时催促着扶着她的丫环婆子回到春晖堂。

眼见着那些丫环婆子救火不力,她哪里不知晓这其中有鬼,立时大声的对着那些丫环婆子呼喝起来,“救不出大少爷,我把你们全部都发卖出去!”

“快点,多叫一些人过来打火,救火!”

“咳咳!”

顾林氏坚持不肯离开,任凭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而她更是立在偏远一些地方,监督着那些丫环婆子救火。

而此时,林月如正领着人匆匆向春晖堂奔来。

“夫人,你放心吧,这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了!”

林月如步履匆匆,钗环亦是随着步伐的匆匆而乱了起来,此时林嬷嬷亦是小步的跟随在她的身侧,一边不时的提点着林月如注意自己的肚子,一边算计着时间,猜测这时候大火应该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搞定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其心可诛一

“老太君,你怎么样,没事吧!”

林月如奔到了春晖堂,看到顾林氏正立在院子里,先是一阵惊讶,而后赶紧的上前,关注的问候着顾林氏。

顾林氏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林月如,什么话也没有说,只继xù

盯着那冒着浓烟的门口。她已经听婆子说了顾文惜进入了屋子,她期待着顾文惜将她的孙子给带出来。

“那是,那是小少爷住了屋子吧!”

“你们快点派人进去将小少爷救出来。”

林月如的一句话,更是若来了顾林氏的目光,顾林氏冷冷地瞪了一眼林月如,而后目光扫到了她已然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时间气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门槛,就在眼里!

可是门口的烟极大,突然而来的一阵风,更是将那浓烟一下子灌了进来,

顾文惜的眼泪直流,她感觉到自己的脚下越来越轻,身体一个跄踉,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

正当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肘处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而后肩膀处似是被什么人给提了起来,整个身体一轻,她怀里抱着弟弟一下子就跨出了门槛。

待她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屋子里的火已经越来越大了,眼见着横梁就要塌下来,顾文惜心头大急,冲着屋里大声叫喊一句,“香草,快点出来!”

而此时,顾文惜怀抱着弟弟立在门外,又因为她的大声叫喊,早已经引起了丫环婆子的注意,很快便有不少人围到了她的身边,七手八脚的将她拉了出去。

退避到着了火的屋子里的黑影在听到了顾文惜的声音后,原本想要就此离开,却微微停下了脚步,他奔进了内室,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香草,而后将已经陷入半昏迷之中的香草丢到了大门处。

*

转眼,

又有小半个月过去了!

自从那日顾府春晖堂起了大火,顾林氏命人全力彻查,最终结果却是不如人意。

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反而因为这一场大火,让顾林氏原本已经恢复到七八成的身体,又受到了冲击,炎炎的夏日,顾林氏却还是要躺在床上养病,身上盖上了薄薄的锦被,手脚都直冒着汗珠,口中却总不时的叫着寒冷。

后来,顾文惜和香草想起了那日在春晖堂外见到的那个小丫头。

事后,她们两个仔细的回忆着那小丫头的模样,甚至还画下了那小丫头的画像,想要找到她问清楚那日她口中所说的“有贼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可惜,宁嬷嬷,云嬷嬷和香草在顾府里找了个遍,却是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小丫头!

问过了府里很多的丫环婆子,却仿佛没有一个人知晓府里有那样一个小丫头存zài

一般,竟然是众口一致的说着,不曾知晓有那么一个人。

顾文惜的心头满是疑惑,却也知晓在这府里,林月锦和林月如倘若有心,想要将一个小丫头所有的痕迹抹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一次回来,她已然知晓林月如怀有身孕一事,再联想起弟弟的遭遇,林月如竟然连一次表面的慈母作态都没有,甚至是假借着因为大火而受了惊吓,这些天一直都在芝兰院里不露面。

又想起了顾允周的态度,顾文惜紧皱着眉头,心底里泛着寒意!

那场大火,待顾允周赶回来以后,春晖堂弟弟所住的那偏房已然只剩下断壁残垣,而顾允周竟然一言不发,连一句质问,追究的话语都没有说过!

“小姐,你都这么久没有去玉台馆了,只怕再不去的话,燕先生那里要不好交待了。”

那次的失火一事后,顾文惜给燕秋语先生写去了一封信,又请了些假期。

而如今已有小半个月过去,香草的脚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眼见着顾文惜还没有回玉台馆的意思,她便过来问问顾文惜的意思。

回去吗?

顾文惜没有回答,心里却是犹豫!

她害pà

,她怕自己离开以后,弟弟又将会遭遇怎样的对待?

一次不成!

只怕那人,绝不会甘罢甘休的!

顾文惜每日都去安慈堂给顾林氏请安,看着顾林氏的身体瘦弱了许多,往日里的那些不满仿佛随风吹过一般。

出了正房,顾文惜来到了弟弟所住的偏房,如今弟弟还是同老太君住要一起。

可是,老太君如今这般模样,她又能够看顾到弟弟几分呢?

顾文惜的心里有着怀疑,目光落在给弟弟新请过来的嬷嬷身上,顾文惜又看着此时还懵懂的弟弟,正在新的嬷嬷的引领下可爱的行走着,身子似小鸭子一般一摇一晃。

嘴角轻呡,想起了那日,自被烧的破败的屋子里抬出来的人——弟弟曾经的奶嬷嬷。

她的心头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阵恶心。

那只能够看出人形,混身的焦黑,已然辨别不出原本的模样。

好狠毒的心啊!

想起顾林氏缠绵于床榻之上,口中不时责骂着“其心可诛”的话语,顾文惜的心头亦是在想着:那纵火之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顾文惜清楚的记得:那些丫环婆子从她的怀里将弟弟抱下来的时候,他竟似入睡了一般,不曾醒来!

仔细的回忆着,她这才忆起在她与香草进入屋子的时候,弟弟竟然不曾哭叫过一声。

后来,大夫查验弟弟的身体并无大碍,可是却说出弟弟喝下了有助安眠的药物。

那人,是存了心思的要将弟弟葬送于火海之中啊!

想着,顾文惜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发起了寒冷。目光落在弟弟碎步跑动着的小小身体上,眼眶润湿,忆起前生她所触碰到的冰冷身体,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文萃,过来,过来姐姐这里。”

顾文惜走到了距离弟弟不过四五步之远的地方,蹲下了身子,张开了双臂,冲着玩兴正浓的弟弟展露了难得的笑容。

“呵呵,文萃真厉害!”

看着弟弟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顾文惜一把将弟弟抱到了怀里,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其心可诛二

在顾文惜眼里,顾允周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连话语都没有说上一句。

可是,在芝兰院里,林月如却是第一次感受到顾允周的怒火!

这些日子,她虽然是借着生病的名义躲在芝兰院里不肯出去,但实jì

上,她也真是在“养病”。

不过,她养的病是脸上的伤!

那日顾允周从安慈堂回到了芝兰院,厉声地质问那纵火之事到底是不是林月如所做。

先前林月如是坚持不肯承认,最后被顾允周逼问的没有办法,她轻声的一句嘟囔“没有名分,生与死又有多重yào

?”

正是因为这一句话,让一向自以为儒雅的顾允周大失风度,挥手甩了林月如一个狠狠的大耳光。

“恶毒妇人,其心可诛!”

这是顾允周气愤之后,匆匆离开后,对着林月如所说的话语。

正这句话,让林月如更加的愤nù



“那贱丫头开口了没有?”

林月如这会儿正厉声的责问着林嬷嬷,而她口中所问的贱丫头正是顾文惜和香草见过一面的那个小丫头。

原来,那日林月如正是让那个小丫头去春晖堂,暗中寻找机会纵火的,可谁知dào

那小丫头惊恐万分的从春晖堂跑出来后,口中只一个劲的说着“有贼人…”,问她火烧着了没有,她竟然只会不停的说着:“别杀我,别杀我…”

当日,太过匆忙,林月如没有好好的审问过那小丫头,只命人将她带出了府。

加上,春晖堂的的确确是着了火,她的心里便也没有生起怀疑。

可是,听负责看管那小丫头的婆子禀告,那小丫头似是疯怔了一般,每日里总喊那几句话。

一次,那婆子试探性的问了她一句

:到底有没有放火?

谁知,那小丫头竟然将头直摇,一脸的懵懂模样,口中更是直喊着:“放过我,我不敢了,我不敢放火的!”

那婆子将这件事情报到了林月如的耳中,林月如的心里顿时起了疑心:难道说她派去的小丫头根本就没有放火,那么春晖堂起的那场大火根本就是与她无关的?

她给别人背了黑锅?

林月如的心里有着疑惑,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疑惑说给顾允周听,反而是生生的挨了他一巴掌。

“夫人,那贱骨头怕是真的疯了吧,问她什么都答不出来。”林嬷嬷看着林月如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的回了一句,小心的缩了缩脖子,身子悄然地后退了一步。

自从林月如挨了顾允周一耳光后,这几日她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而且她脾气上来的时候,竟然也学会了甩手就是一耳光。

“那安顺堂呢?这几天她还是不出门一步?”

林月如皱起了眉头,在顾家她唯一能够想会做出纵火一事,并且巧妙的将黑锅扣到自己身上的就只有林月锦。

只是,自己要那顾文萃的性命是情有可原的,她林月锦,一个寡妇家家的起的哪门子的哄?她抢在自己前头行事,为的又是什么呢?

林月如的心里头满是疑惑!

这几天,她一直窝在芝兰院里,现下还不知晓林月锦已经出了顾府。

“夫人,那位三夫人前天说是要去寺庙里为老太君祈神,这几日都还没有回来。”

林嬷嬷低声回了一句,一脸小心的看着林月如,而后小声说道:“夫人,奴婢命人跟了她们,可是却是看到她们并没有出城去寺庙里,而是去了一家药铺。”

“去了药铺?”

她去药铺做什么?

林月如听到林嬷嬷的话,心念一动:难道说她发xiàn

了什么?

“她这几天一直都是待在药铺里?”林月如急切的看着林嬷嬷,招了招手,让林嬷嬷凑到了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她,是不是发xiàn

什么了?”

“这个,奴婢也说不好,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守寡的妇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够在一个药铺里待着,几日不归呀!”

林嬷嬷小声的说着话,心里头也是隐隐有些不解,听到林月如所问的话语,身体不由轻晃了一下,有些心虚的想着:林月锦不会真的是察觉到什么吧?

“你让人去那药铺里探探情况。”

林月如的心里虽然也有些惊慌,可是她到底还是冷静许多,将心底里的疑惑压下,端正了身体,狠厉的目光扫过林嬷嬷,一字一句,郑重道:“老不死的吃食再多加点药。”

“是!”

林嬷嬷听到林月如的话,后退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机灵。

“恶毒妇人,其心可诛!”

林嬷嬷退了出去以后,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顾允周对着林月如所说的话语,那八个字一下一下的在她有脑海里盘旋着,久久不散,让她整个人都心神不安。

尤其是想要自从那姜氏入府后,顾老太君被气的病倒在床上,林月如命她所做的事情,她的身体便是一阵发抖。

其心可诛!

“林嬷嬷,你没事吧!”

林嬷嬷走着走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发软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旁边走过来的小丫环一把扶住了她,小丫环关切的问了一句,却并没有得到林嬷嬷的感激,反而是被心神不宁的林嬷嬷责骂了一句,“都这么空闲吗?干活去,谁也别想偷懒!”

*

“爱妃,喜欢摆弄棋局?”

等来了!

她竟然真的等到了他来!

正当叶澜雪准bèi

离开凉亭的时候,却意wài

的听到了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她压下了心中的惊讶,淡然的回过头,端庄的行了一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刚刚叶澜雪亲眼看到郑明睿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去了太子妃那里,她原本准bèi

要走了,却不想,他竟然这么快的又出来了,而且还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这棋局,道是有些精妙!”

郑明睿并没有与叶澜雪多说什么,目光只落在那石桌之上的棋局,那黑子白子相持相僵,竟然彼此之间竟无一步进路。

“殿下笑话了,这只是妾身闲来无事,随意摆弄的,实在不值一提。”叶澜雪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她的心里却是隐隐的骄傲着:终于是有机会让他看到了。

她每日里守在凉亭之中,为的不仅仅是等待着他偶尔的身影,每日里留在凉亭之中的棋局,亦是思量着能够引他一看。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迁往陪都一

“爱妃,不如与孤对弈一局!”

郑明睿坐到了石椅上,冲着叶澜雪淡然一笑,作出了邀请。

叶澜雪也不扭捏,她微微福身,柔婉应声,“妾身,恭敬从命!”

你来我往,黑白交错,不出半个时辰,局面便已经分明毕现。

郑明睿的心思并不在棋局之上,很快便与叶澜雪分出了高下,他最手放下了一枚棋子,而后冲着叶澜雪爽朗一笑,由衷道:“孤不及爱妃技艺之高超。”

“殿下谦虚了。”

叶澜雪也不多话,她本无心在郑明睿的面前卖弄这棋艺,而且从郑明睿所走的每一步中皆可看出他的棋艺不差,只是从那些零乱的行动之间,亦可看见他的心思真是不在棋局之上。

“殿下!”

眼见着郑明睿站起了身,折身就要离开,叶澜雪忍不住叫出了声,“殿下,不知您心忧何事呢?”

叶澜雪虽然身隐后宫之中,对于前朝事并不知晓太多,可是她却清楚的知dào

如今前朝上热议的话题是太子前往陪都一事。

自前朝传下来的规矩双龙不得相见,如今的大庆朝立朝不过三代,很多的规矩礼仪都遵循了前朝。

如今,文帝以二皇子嫡出身份为由,立下了郑明睿为太子,朝中便有大臣进言:文帝是真龙,太子是潜龙,二龙相见,必有一伤。所以,如今让太子迁去陪都正是应当!

迁往陪都!

这正是郑明睿如今烦恼的事情。

他很清楚,五皇子郑明曦几次借着替文帝祈福的机会留在陪都,如今陪都的那些老臣和皇族元老都早已经被郑明曦收买。

去,还是不去?

郑明睿的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身边的几位谋士亦是各有所持,到现在也没有拿出一个统一的应对。

“殿下,退,亦是进!”

眼见着郑明睿没有开口说话,叶澜雪再度上前一步,纤纤玉指,拿起了一枚白子,对着郑明睿神mì

一笑,而后手落棋下,郑明睿原本早已成败势的棋局,竟然一下子改变了局势,隐隐还有着压过黑子的势头。

“退亦是进!”

郑明睿回头看了一眼棋局,原本还有些郁郁的神色一下子不见了,反而是多了几分欣喜。

“爱妃,果然是别有心思!”

郑明睿对叶澜雪淡淡一笑,而后再次转身离去,只是这一次,他离开的脚步声更为有力。

陪都!

叶澜雪冲着郑明睿离开的背影,展露出一丝娇媚的笑容。

太子妃周氏如今身怀有孕,又是怀孕初期,恐怕是经不起舟车劳顿的,那么,能够陪在太子身边一同前往陪都的人!

就只有我了!

叶澜雪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苦心等待,总算是有所收获,这一个多月以来所受到的所有冷待,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通通的消失不见。

*

文帝自下旨立二皇子郑明睿为太子,同时改国号为天兴,这一年便是天兴元年。

八月二十五日,太子郑明睿三次上书自请前往陪都,文帝感念太子孝心,最终定下日子,让太子推迟三月再行出京。

朝堂之中围绕着双龙不得相见的争端,随着文帝的一旨赐下而结束。

前朝看似一片祥和团结的喜气,但是内时原几家欢喜几家忧,却皆是隐藏于笑容的假面之下。

随着文帝圣旨的下达,叶澜雪原本的盘算是落了空,顿时又是失落起来。

她原本以为离开京城,迁往陪都,那是越早越好,如此才能够让陪都那边的对立之势猝不及防,谁成想文帝却是生生的推迟了三个月。

如今一来,太子妃孕期最为危险的三个月岂不是过去了,到那时她岂不是也要一起前往?

有着太子妃在她头上压着,她一个太子侧妃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自己原想着在陪都与郑明睿朝夕相处,已然成为不可能!

又想到自己原本的一腔打算,已经做好了为郑明睿对陪都那些官眷作出拉拢的打算。如今因为周氏同行,她便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心中不免一阵难受。

家世,容貌,学识,才华,心计,她自问并不比周兰心差多少,可是那日同时送入两家的圣旨,却已然是将她与她之间的差距排定!

正妃,侧妃,不过是一字之差,却是让她处处低人一头!

想到自己原本的开心竟然是那么的天真,可笑,叶澜雪的心底里便是深切的悲哀。

*

“顾家当真是什么也没有?”

夜深人静时,郑明睿书房的暗室之中,两个人影在灯光之下被拉的斜长,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人是银色面具上晃映着摇曳的烛光,一人是皱眉深思,脸上写满了不解与疑惑。

这两个人正是郑明睿和莫隐!

莫隐将自己在顾家所查探到的消息报到了郑明睿的耳中,而后便是沉默不言,眼见着郑明睿满心不解,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会不会是他们有意误导着我们往顾家去查呢?”

郑明睿听到莫隐的话,口中轻喃:“误导?”

这些日子,他的人一直都在盯着五皇子,他除了命人暗查顾家以外,不曾再对其他人家动手,难道说这是他有意的误导?

顺国公府的人丁不旺,如今的顺国公顾允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官,管着皇家女学的一应事务。

郑明曦他为什么总是盯着顾家不放呢?

郑明睿实在是想不通,最终只能够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顾家还是先放一放吧。”

眼见着莫隐转身就想离开,郑明睿再一次开口:“再过不久,我便要去往陪都,这京城还要你替我多多看管,倘若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郑棐。”

“知dào

了!”

莫隐随意的应答了一句,而后转头就走。

郑明睿看着莫隐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跟在莫隐的身后,走出了暗室。待他安然的坐在书桌边,手里捧着书的时候,莫隐早已经往皇宫的库房去了,

莫隐,他是一个医者,而皇宫之中最是不少各种奇珍,他来一趟自然是不会空手而归的!

第二百章 迁往陪都二

又是一杯酒下肚,郑棐将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起身离开了酒楼。

他的身后跟随着随从长福,郑棐回过头去,对着长福说了一句话,长福立kè

转身离去,他便独自一人漫步而行。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河流,郑棐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前方,翻滚的河水呼啸着向东流去。

郑棐的眉宇一直深锁,这些日子的消沉,并没有让他真zhèng

的远离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

想到他昨夜夜探顺义候府,所查到的消息,郑棐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一直以来,他只以为五皇子郑明曦是心计深沉,城府极深,对于皇位更是暗中觊觎,却没有想到他暗中的势力竟然如此的庞大,就连顺义候府都已经是被他收入囊中了!

“咻”

一声暗器破空声,打破了静谧的气氛,带着呼啸的风声迎面而来,郑棐本能的迅速闪躲,一支小小的飞刀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咻…”

郑棐稍稍回头,身后又飞过来数把飞刀,身形快速的闪躲着,避过了所有的暗器。

待他险险的站立了身形后,再不见有暗器飞射出来,他眼眸一冷,全身立kè

陷入戒备状态,混身散发出一丝肃杀之气。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目光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影影绰绰,似有人影在晃动,他冷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快滚出来。”

树林中很快涌出一群人,个个黑衣蒙面,一出来,便四散开来,呈半包围的阵形在离郑棐不远处站定。

这时,又有一个身穿藏青色袍子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不是一身黑衣,可见应是那些黑衣人的领头,他同样是蒙着面,声音低沉的道:“郑棐,交出名单,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名单!

郑棐冷冷看着自己面前包围着的人,心里暗暗猜测:他们是顺义候府派出来的人马,还是五皇子派过来的?

虽然身陷重围,郑棐却没有一丝慌乱,也是沉声道:“什么名单,我不知dào

你们在说什么!”心中暗道:这速度还真是够快的啊!他不过是昨天晚上才从顺义候府拿到了那份名单,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了他的头上。

“郑棐,你就不要装糊涂了,想清楚了,是名单重yào

,还是你的性命重yào

?郑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看得出,若我们真要取你性命,此刻,你恐怕也不会立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那个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自信,目光落在郑棐的身上,已然是视郑棐为囊中之物。

郑棐自然明白,刚才那些飞刀并不是真心要取他性命,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能够躲开。郑棐亦是知晓:刚刚的飞刀不敢取他性命,与名单亦是有着莫大的关系。

郑棐心中不愿意将那名单交还到眼前那些黑衣人手中,他很清楚眼下的情况,恐怕他一旦将名单交出,那些人便会对自己使出杀招了。

可此时面对着围在他眼前的一众人,郑棐心知自己一人难以匹敌,更遑论全身以退。

他迅速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河水,想着能不能从水中遁走?

那人显然看透了郑棐的想法,冷笑了两声,“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那河水湍急,下游还多有漩涡,你要是有把握的话,不妨跳下去试试。”

郑棐知dào

这条路行不通,脚下轻移一步,心道:先下手为强,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手中真的没有你们要的东西,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郑棐一边说着话,一边寻找着突破的机会。

“郑棐,我们已经查的清楚,名单就在你手里,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交出来。”

话刚说完,那人正预备招呼手下人不必对郑棐再客气,正要动手,却见郑棐已经先动了。

郑棐的杀招是冲着那领头之人去的,只见那人功夫不差,身形一动,已迅速往后退了去。与此同时,站在四周的黑衣人,看到郑棐动了手,自是也跟着动了。

他们早就有所防备,所以郑棐的绝地一击,并没有成功。

若是郑棐再不管不顾的去抓那领头人,只怕他自己的后背,就会先多几个血窟窿,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所以,眼见着四周的黑衣人杀将了过来,郑棐皆是躲避开来,而此时所有的黑衣人都已经全数围攻了上来,将郑棐围在了正中间,想逃亦是再无处可逃,想躲亦是不容易。

所有人的招数都齐心的往郑棐的身上招呼,却又都没有冲着要害去,很显然他们是不想取他性命。

郑棐应对了几招,立时明白:他们如果没有拿到名单,是不会轻易伤害取他性命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郑棐知晓以自己的武功想要强撑也是撑不了多久的,到最后还是得束手就擒,一边应对着,一边悄然地将目光再次放到了那河边。

他的心里已然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被眼前这些人给擒住!

心里有了盘算,郑棐便放开手脚,接连使出了几手狠招,招招狠厉,一会儿的功夫,就伤了挡在他眼前的二三人。

那个领头人站在打斗的外围,一看情势不对,立kè

下令道:“都给我全力以赴,只要留他一口气就行。”

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场中形势立变,原本那些黑衣人束手束脚,既怕郑棐跑掉,又怕错手伤了他,如今一得命令,再不顾忌,攻势立kè

严密了许多。

可是,此时的郑棐早已经找准了机会,找到了两个黑衣人的破绽,而后对着那两个黑衣人使出了全部的功力,随着两个黑衣人的倒地,他亦是飞速的往前奔去,身体直往那湍急的河水中扎去。

“妈的,让他给逃了!”

哗啦一声水响,随着水花的平静,河面上哪里还能够见到郑棐的身影啊!

那领头之人,眼见着郑棐如此逃去,口中一通谩骂,而后垂着头,对手底下的人说道:“快去下游,一定要拦住他!”

“是!”

黑衣人得令,快速的往下游赶去。

第二百零一章 迁往陪都三

待黑衣人全部都走了,并且走远了以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郑棐瘸着腿从水里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微微低下了头,看了一眼自己行走的怪异动作,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郑棐知晓自己逃脱不过,便跳入了水里,那些黑衣人以为他是自水里逃跑,实则不然。他跳入水中后,闭气潜入水底,而后便是安然不动,只等待着上面的黑衣人追他而去,他这才从水底上来。

如此狼狈,才堪堪躲过一劫,郑棐走上了岸,也不顾自己一身的水,也不管自己身上所受到的伤,只摊开双手,又低下头去微微思索。

府里,恐怕暂时是不好回去的了!

那么,现下要去哪里呢?

郑棐微皱着眉头,侧目看到自己的伤口沁出了血迹,心想:应当去一趟药王庙。

走了没一会儿,郑棐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软,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这时候他才察觉到不好!原来那些黑衣人所持的刀剑上竟然涂了迷药,而此时那些迷药已经入了他的体力

怎么办?

郑棐知晓自己是走脱不得了!

同时,他亦是知晓如果自己就这样倒在这里,那么最终还是会有可能落入那些黑衣人的手中。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若是在下游总也等不到他,必然会发xiàn

受骗了。

“呵呵!”

郑棐苦笑一声:想不到这个人称京城混世小魔王的自己,竟然也会陷入这样狼狈的境地。

郑棐苦苦支撑着没有一丝力qì

的身体,一张英俊的脸庞早已经被汗水河水沾染,发丝零乱的贴在脸上,黑眸不见了光亮,因为身受迷药反而是有些涣散,此刻哪里有往日的半点潇洒,只余下一身的狼狈。

他没有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藏起来,而是尽lì

的往大道上走去,只希望凭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清醒,能够等到过往的车辆。

等待!

紧紧的咬着牙关,郑棐不让自己陷入昏迷之中,苦苦撑着一丝丝的清醒,静静的躺倒龙宽大的路中央。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躺在地上的他耳边听到了踢踏的马蹄声。

有马车过来!

似是黎明的曙光露了出来,看到从东边逐渐升起来的太阳,郑棐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

顾文惜带着香草和宁嬷嬷二个人坐着马车,正要往药王庙去。

一路上,顾文惜都半垂着眼眸,不说话。想起临出门时候,老太君将她招去所说的话语,她的心底划过一丝寒冷。

想着自己出来时候所看到的老太君,曾经的容光焕发的老太君早已经不见踪影,如今只落得枯瘦如柴,干瘪的老太婆。

手轻轻的放在一个小小的药包之上,虽然是盛夏时节,可是顾文惜的身体却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这药?

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说老太君的猜测都是真的吗?

顾文惜的心中极度不安,她对于老太君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反而因为前生的记忆,让她对于老太君有着恨与怨。

可是,一想到弟弟自出生便没有了母亲,一直都是养在老太君的身边。

倘若,老太君就这样被人暗害了去,那么弟弟怎么?

自己哪怕是全天都守候在弟弟的身边,可到底是没有老太君在府里的威严,那些有心之人,不说暗害,就是明着折mó

,她也无力对抗啊!

就在顾文惜冥想的时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惯性,让她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头又不由自主朝后面的车壁撞了去,疼痛的感觉,立即让她溢出了眼泪。

同坐在马车里的香草和宁嬷嬷也撞到了头,见顾文惜呼痛,心里一惊,宁安嬷嬷更快一步扑到了顾文惜的身边,急切的询问着。

顾文惜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心里升起了一抹压抑不住的怒气,这个车夫是怎么回事?

有这样突然停车的么?难道知dào

自己在府里不受宠,就以为自己是可以随意作践么?

平日里在府里明里暗里受的气,她靠着理智强行压抑下来了,可是,今日的撞痛,加之心底里的那些惶恐不安,让她再也克制不住,熊熊的怒火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驾车的,成心的么?”顾文惜的心里憋的难受,可是毕竟是在玉台馆学习过,她年纪又小,那些责骂的话语她又实在是不知dào

要怎么说。通身的怒火,只让她脸涨的通红,身子气的隐隐发抖。

香草眼见着顾文惜的脸色极为难看,小脸更是涨的通红,她刚刚也被撞头了,她越过了宁嬷嬷,一把撩开车帘,冲着车外,气势汹汹骂道:“你,你怎么驾车的?会不会驾车啊?真是可恨,小姐受了伤,你有几条命可以赔的?……”

那个车夫是个老实人,站在那里半天,任香草骂个痛快,也不出声辩解。

只等香草骂的没词了,他才不住点头哈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香草姑娘,真是对不住,香草姑娘,不是小的技术不行,实在是前面躺着一个人,小的不敢压过去,这才突然的停了车。”

“有人?”香草听到车夫的话,心里一阵疑惑,“什么人呀?好好的挡什么路呀?”

而车内的顾文惜和宁嬷嬷也都清楚的听到了车夫的话,两个人彼此相看一眼,也是有些不太明白这突然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你绕过去不行吗?”

香草抬头看去,果然是有一个人躺在了路中央,她有些为难的看了车夫一眼,她清楚的看到躺在地上的是个男子,而眼下马车里的小姐虽然年纪小,可是她们到底都是女子,哪能轻易和男子沾上干系呢?

“他把路都给挡住了,绕不过去呀!”车夫挠了挠头后,双手一摊,一脸无奈。

香草回到看了一眼车内的顾文惜,得到了宁嬷嬷的指点,她再度对车夫说了一句,“那你去把他移一下,移到路边去!”

“好吧!”

车夫走到了郑棐的身前,双手拉起了郑棐的胳膊,却听到郑棐声音极细地说道:“救我,我是镇国候府…”话还没有说完,郑棐便沉沉的倒了下去。

第二百零二章 迁往陪都四

“镇国候府?”

车夫将话传给了香草,香草又报到了顾文惜的耳边。

顾文惜满心的疑惑,看着宁嬷嬷沉默不言,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

镇国候府,与她到底是有些关系的!而且,她能够进入玉台馆怎么也算是受了镇国候府的恩惠!

“小姐!”

“宁嬷嬷,怎么办?”

宁嬷嬷与顾文惜目光相对,看过彼此,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宁嬷嬷毕竟是出自镇国候府,听着车夫报来的话语,她的心里虽然是有些疑惑,可到底还是救人重yào



宁嬷嬷对着顾文惜,有些犹豫的说道:“小姐,将那人抬上马车,只恐怕要委屈你了!”

“不要紧的,救人要紧,我不碍事儿的!”

顾文惜知晓宁嬷嬷的意思,赶紧的摇了摇头,而后跟随着宁嬷嬷一起下了马车。

是他?

顾文惜眼见着宁嬷嬷和香草帮着车夫将原本倒在地上的那人,扶起抬进了马车,待看清楚郑棐的面容后,忆起了与郑棐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

他是镇国候府的人?

顾文惜只去过一次镇国候府,可是那次她并没有在府里见到郑棐,是已根本不知dào

郑棐是镇国候府的大公子。

微皱着眉头,顾文惜记得锦衣阁那次的混乱,正是由镇国候府的大公子出手相助而将那些混混喝退。

再打量着郑棐的年岁与衣着,难道是他?

顾文惜的心里隐隐有些疑惑,但是她并没有将话说出口。毕竟她一个小女孩子,实在不好与人谈论外男之事。

而宁嬷嬷再看到郑棐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些退缩,郑棐这年纪,若是与小姐同在一个车厢,传扬出去,岂不是要毁去了小姐的清名?

宁嬷嬷多年不曾在镇国候府走动,自然也是不知晓眼前郑棐的身份,可是眼下既然已经是出手相助了,也没有道理因为心中担忧,而反悔的再将人给抛下。

就是这样,宁嬷嬷有些为难的看着顾文惜又重新坐回了马车,而后她和香草两个人一起进入了马车里,四个人在马车里略为拥挤了起来。

而宁嬷嬷则是细细的交待了车夫,绝不可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而后便命车夫继xù

赶路。

马车里,宁嬷嬷,香草和顾文惜三个人挤在了一侧,郑棐则躺倒在另外一侧,三个女子对着已然陷入昏迷之中的郑棐相看无语。

危险!

擦肩而过!

此时的顾文惜根本不知dào

就在她们将郑棐抬上马车后,不出一柱香的时间里,那指黑衣人就追了过来。

顾文惜微微低下了头,看着郑棐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头发垂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虽然沾了灰和血,五官还是很清晰。

目光落在郑棐那破着洞,染着血的衣服上,顾文惜的心忍不住划过一丝哀恸!

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面对着一个不过数面之缘的人,为何自己会变的这般多愁善感呢?

顾文惜轻轻敛下了眼眸,不再多看郑棐一眼。

只是心底里却是悄然地思量着:镇国候府,也许那也会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倘若她……,那弟弟在顾家的地位应当会更加的稳固吧?

不!

在想些什么?

顾文惜很快又“清醒”过来,悄然地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暗暗责骂着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

悄然地抬起了头,看着宁嬷嬷和香草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注意着自己,她的头低的更低了,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很是羞愧:自己如今年纪还小,竟然会有那些想法。

顾文惜以为没有人察觉到她心思突然生起的小心思。

却不知晓宁嬷嬷在细细的悄然打量过她,又仔细的看过了郑棐后,心底里亦是生出了同样的心思。

宁嬷嬷比顾文惜想的还要长远,她知晓顾文惜的上头有一个林氏压着,日后长成,这婚姻大事自然也是要拿捏在林氏的手里。

倘若,将今日之事透露到镇国候府,到那时,由镇国候府出面提亲,那林氏纵然再有阻拦,老爷总会顾念着些许旧情,让小姐嫁入镇国候府也不一定。

这门亲事,对于小姐而言,应当是极好的了!

不!

这样不行!

宁嬷嬷心里正想的极美,脑子里却并没有糊涂,她又悄然地看了一眼顾文惜,很快又在心底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细细的看过郑棐,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小姐的年岁太小了一些,这婚姻之事不是这一二年可以确定的,只怕镇国候府是不会等待着小姐长成的。

*

郑棐想要翻个身,却在翻身的时候扯动了伤口,他不禁痛呼一声,然后睁开黑眸。

青色的罗帐映入了眼帘,郑棐眨了眨眼睛,是谁救了我?这里又是哪里?

他还记得自己苦苦挣扎着一丝清醒,上天待他不薄,终于是让他等到了过路的马车,是哪位好心人救了自己呢?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如黄莺脆啼般的女子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神医,屋里受伤的人是镇国候府的人,小女子且将他交托于您了,给您惹了麻烦,还请神医莫要怪罪!”那女子说着说着,声音却是越发的低沉了下去,似乎隐隐含着几分悲拗。

郑棐听不太真切,正当他想要仔细倾听,耳边却是清楚的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吱呀”声。

郑棐看到的是莫隐走了进来,他心里知晓并非是莫隐救的他,可是,莫隐的身后再没有其他人一起进来了。

“是你救了我?”郑棐微皱了眉头,带着几分不甘心,道:“我除了中了迷药以外,还有没有中其他的毒?”

郑棐与莫隐打过一次交道,正是那一次的打交道,让他好端端的一条腿废了,如今再见到莫隐,郑棐的心里只觉得有些憋闷。

“没有,但是你受的伤也着实不轻,需yào

好好的养上一些时日。”莫隐没有去理会郑棐的别扭,只就事论事的说着他的伤情。

“那就先谢过你了!”

郑棐听着莫隐的话,挣扎着想要起身,他要离开这里。

第二百零三章 迁往陪都五

“他说,我若是有事可以找你,可是你眼下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郑棐站起了身,正要离开之时,莫隐对着他的背影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如果因为受了伤而想要退缩的话,你最好是将自己身上的那些麻烦给解决掉!”

“我不会退缩的!”

郑棐被莫隐的一句话激起了心里的傲气,冷冷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后,提步便往外走。

而此时的顾文惜主仆三人,刚刚走出了药王庙,三个人正要往马车上去,郑棐追了上来,快速的走到了顾文惜主仆身边,他细眯着眼睛,压下了身上的伤痛,细细的打量着顾文惜几人。

是她救了自己吗?

郑棐快走了几步,追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刻意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清楚的看到了顾文惜的身影后,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到顾文惜主仆三个人在见到他后,赶慢的退避到一旁,将路让了出来,给他先行。

“是你救了我吗?”

郑棐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一眼顾文惜主仆三人,有些别扭的问了一句,而后没等顾文惜回答,他又急急的说了一句,“姑娘大恩,来日必报!”

说罢,郑棐也不给顾文惜三人反应,抬脚便走了出去。

他需在赶紧的去将自己所探查到的名单交到郑明睿的手里,所以他现下最为重yào

的事情便是尽快的赶到绿逸山庄。

“这人,还真是奇怪呢!”

顾文惜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默默的立在那里,宁嬷嬷亦是沉默不言,反而是香草感觉有些奇怪,眼见着郑棐离去的背影,口中轻声嘀咕了一句。

此时的顾文惜还不知晓,正是因为她这一次救助了郑棐,而变化了很多的事情。

蝴蝶轻扇翅膀,引来一场风暴。

顾文惜不知dào

正是因为她的这一次不经意的举动,引来的是一场京城的大变!

此时的顾文惜,脑海里更为忧心的是莫隐所说的话语。

老太君的药并没有问题,可是宁嬷嬷多了一个心眼,偷偷带出来的药渣却被莫隐查出了问题。

那药渣里多了一味药材,而正是这多出来的药材将药效完全的改变,非但治不好病症,反而会因为服用的越久而在体内积压着一种慢性毒素。

莫隐并没有见到顾林氏本人,所以并不清楚顾林氏如今的情况到底怎样?但听顾文惜的讲述,知晓她如何已经连地都下不了了,身体畏寒,连棉被都离不开了,猜测那毒性已深,只怕是再没有回天之力了。

老太君,她,她真的是再没有办法了吗?

听过莫隐的话,顾文惜的心里有些难受,想到弟弟还小,她悄然地在心底里做了一个决定:再不回去玉台馆了。

虽然她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弱,可是,有她守护在弟弟的身边,绝对不会再让弟弟陷入危险的境地,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守护着弟弟,让他平安的长大。

*

大红灯笼下,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杏脸桃腮,柳眉朱唇,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宫装,裙角被风吹起,扬着翩然的浪花,她梳着随云髻,黑鸦鸦的青丝插着一支紫玉梅花簪和一支珍珠步摇簪,垂下来的坠角闪着宝石的光泽,看她一身富贵的妆扮,便可知晓她在宫中定然是极为得宠的。

此时的她正立在宫门前,有些焦急的张望着,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来,她的身后立着几位宫女,那几位宫女看起来道是气定神闲的,看起来就非一般的普通宫女。

如果此时顾文惜和顾婉琳在这里的话,必定会发觉眼前的宫妃是那般的眼熟。

她,她分明就是她们曾经见过的可人!

如果顾文惜,或是顾婉琳见到了可人,必定会满心的疑惑,必定会询问她如何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可惜,顾文惜和顾婉琳都不在,所以没有人能够知晓眼前的女子,如今正得帝宠的的莲妃娘娘。

莲妃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纤细的腰肢,挺立的肚子,迎风之中,双手紧紧的交错在一起,目光若有似无的回头扫过立在她身后的几个宫女身上,只觉得手心里全是汗水。

她在心里一边悄然地祈祷着文帝不要过来,一边又是为难,矛盾的期待着文帝的到来。

一只手悄然地抚过了胸口,想起每月毒发时候的痛苦,她的瞳孔不由的惊慌收缩。

今日过后,她会如何呢?

莲妃的心里一片惊慌,她的心头隐隐的知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却也只能够期盼着,期盼着那人能够顾忌到她腹中骨肉,给予她一条生路。

*

绿逸山庄

郑棐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郑明睿的到来。

他已经在来的路上用密信联络了郑明睿,可是他等待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郑明睿的到来,心头隐隐心起了一丝不安。

将怀里精心包裹着的那一个小本子拿了出来,看着那小本子没有被水浸湿,他的心里稍感安慰,待将那小本子翻开,细细的看着那上面的一字一句,原本还是漫不经心的郑棐,随着目光所及,看到越然于眼前的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名字,他的心头猛然一惊。

竟然!

五皇子竟然在暗中勾结了这许多人!

郑棐心惊,想到自己之前对于五皇子从来不曾小看,可是他之前的暗察竟然只是触及五皇子暗中势力的皮毛!

待他看到“何蓉”二字,还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待他清楚的看到何蓉名字后的“莲妃”二字,脸色一下子变了。

“三个月后,待二皇子离京,便安排莲妃动手,到那时我们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宫中主权……”

脑海里一下子忆起了自己那天偷听到的话语,后来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听的越发不真切起来。

但是,莲妃二字,却是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如今再看到何蓉二字,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定国公府,名单之上虽然并没有定国公府的人。

可是,一个“何蓉”便已经是将定国公府牵连其中。要知dào

定国公何值可是护军营的统领,他虽然不似安靖候周元清那般掌握重兵。

可是护军营却是守卫京城的一支力量,如果连护军营都被五皇子收买过去,那么所谓的双龙不能相见,岂不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郑棐的脑子转的很快,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一次没有被那些黑衣人捉住,那么五皇子知晓名单遗失,他会怎么做?

*

今天陪妈妈去看病了,所以更新的迟了,请大家见谅!

第二百零四章 宫中惊变一

要么是放弃已经安排好的计划,再徐图后事。

要么就是提前完成已经安排好的计划,不计后果,亦要争取一次!

这是郑棐能够想到的两种情况。

他在心里猜测着郑明曦一向隐忍,所以,他的心里更觉得第一个选择更为符合郑明曦的行事。

可是,这一次,他猜错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郑明睿的到来。

郑棐坐不住了,他快速的从绿逸山庄离开,匆匆往城里赶去,却不知此时宫中已经发生了惊天的变端。

*

凤仪宫

太子郑明睿正昏迷不醒的倒在软榻之上,皇后的目光落在郑明睿的身上,想到自己安插在莲云宫里的人,偷偷的将郑明睿运了出来,轻轻的摇了摇头,想到莲妃突然的动作,她的心里头却是一阵沉重。

手里捧着茶杯,微微低头,望着茶杯里的粼粼波光,手臂一扬,那杯中的茶水准确无误的洒落在郑明睿的脸上。

“哈欠!”

原本还在昏迷之中的郑明睿,清醒了过来,他摸了脸上一把,竟然全是茶水,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抬眼却见皇后立在他的身侧,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机警地说道:“儿臣见过母后,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郑明睿记得自己之前是和大皇兄三皇弟两个人在亭中谈事,却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如何会出现在凤仪宫中。

他知dào

想不起来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在这期间有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之前和明绪明承在一起的?”

皇后口中虽然是询问,可是她却已将所有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冷着脸,她狠狠道:“你也太不警醒了,竟然如此轻易就着了道。”

“母后,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郑明睿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见皇后的脸色那么凝重,便不敢掉以轻心,恭敬又懊恼的问道:“母后,儿臣只是有大皇兄和三皇弟聊天,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后正在回答郑明睿的话语,却见一个宫女脚步匆匆地奔了进来,在皇后的耳边低声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而后,只听皇后一脸愤nù

,目光扫到还懵懂无知的郑明睿,厉声道:“你什么都不要问了,赶紧回东宫待着,若有人问起你今日之事,你绝不可承认与明绪明承在一起过。”

“母后?”

“快走!你要记得,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出手!”

皇后脸色有些难看,冲着刚刚进来的那宫女使了一个眼色,而后那宫女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一把抓住了郑明睿的手,带着他快速的从皇后的寝宫离开。

*

那宫女带着郑明睿刚刚逃离凤仪宫,皇上的銮驾便已经到了凤仪宫中,随皇上随行的还有莲云宫的主位莲妃娘娘,以及大皇子和三皇子。

只见文帝脸色晦暗,莲妃有个犹有泪痕,大皇子和三皇子二个人则是低垂着头,脸色惨白,脚步有些轻浮,似是受了伤。

“滚,全部都给朕滚出去!”

文帝带着人冲进了凤仪宫,将所有伺候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宫女在文帝的盛怒之下落荒而逃,皇后身边的亲信李嬷嬷被皇后安排出去了,此时皇后的身边再没有一人,她冷冷地迎上文帝的怒火。

皇后没有开口,没有说话,她的目光从文帝的身上,移到了莲妃身上,又看过了大皇子和三皇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头却是一阵心惊:她原本以为他们是冲着郑明睿去的,却没有想到真zhèng

要对付的人竟然是她!

文帝气恼的双目充血,恶狠狠的眼光落在皇后的身上,食指指在皇后的眼前,气愤的身体发抖,话都说不出一句来。

而一起跟进来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却是默契十足的,连彼此的目光都不曾相对,齐齐的跑到了地上,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那双膝跪地的声音,却是重重的捶打在文帝的心口。

“朕自以为待你有亏,这后宫之事全由着你做主,却不想你不止是借着手里的权势打压宫人这么简单,竟然,竟然,做出这么混帐的事情……”

文帝指着皇后的鼻子,想到二个逆子招供出来的一切,他气的话都说不上来,只觉得胸口憋闷的似要炸开一般。

此时,皇后早已经从刚刚匆匆而来的宫女口中知晓发生的事情,听着文帝的指责,又见同时跟随而来的莲妃,大皇子和三皇子,她刚张了口想要为自己辩白一句。

却被莲妃温声细语给打断了,只见莲妃挺着大肚子,上前一步,将文帝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而后转头目光落在皇后的脸上,句句诛心,“皇后娘娘,您,您贵为国母,母仪天下,如何能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你为了陷害臣妾,难道连二位皇子的性命清白都可以牺牲吗?”

皇后的心里想要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她在莲云宫安插了几个眼线,却是从来也没有抓住她的把柄。她一直以为眼前这位莲妃是无害的,她的有孕,甚至是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药对文帝还没有起到作用。

可是,如今她的开口,却是让她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如今,她才知dào

,她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将莲妃的话听的清楚,皇后的心头狠狠道:只以为他是个有心的,却不想他的手竟然伸的这么长!

一个白贵妃成不了事,他竟然又弄出了一个莲妃来!

后宫,如今文帝尚在,却已然仿佛成为他的囊中物,着实是可恨之极!

“皇上,臣妾进宫以来,处处谨守规矩,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只小心侍候圣上,如今臣妾的清白被污,臣妾只望您能够还臣妾一个公道。”

皇后那边心底里暗恨不已,莲妃却已经是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一支紫玉簪抵在了自己的脖子处,她情真意切的看着文帝,那双原本纯真如莲花一般的眸子,此时此刻却是被染上了深深的愁怨。

第二百零五章 宫中惊变二

“来人,将皇后打入冷宫!”

莲妃的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刺下,待文帝的大掌袭来,簪子从她脖子上划了一道,划破了表皮,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她的身体就势倒了下去,而后,她在闭上了眼眸的瞬间听到了文帝的大吼。

原来,自己在圣上的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原来,自己在圣上的心里份量还是不够多!

莲妃听的真切,只是打入冷宫而已,心头冷笑一声,虽然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结果,也不知dào

自己所做的能不能让身后的主子满yì

,但是她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直都紧张的神经,此时却是真zhèng

的放松了下来,晕倒亦是来的真切!

“皇上,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就算是给我定罪,就算是要让我死,是不是也要让我清楚明白呢?”

皇后以为自己说不出这些话来的,她以为自己会高傲着头,从文帝的身边安静的走过。

可是,当她看到文帝将倒在地上的莲妃一把抱到了怀里,看到门外的侍卫涌了进来,齐齐的送着她往冷宫去的时候,她开口了,说出了她以为自己绝无可能说出来的话语。

“你,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还想要不承认吗?”

文帝将怀里的莲妃交给了进来的宫女,而后直视着一脸不甘的皇后,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狠狠地说道:“你们,你们把刚刚招供的话语再说一次!”

“父皇,儿臣铸下大错,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大皇子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三皇子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对着皇后和文帝郑重行了一礼,而后说出了决绝的话语,“父皇,儿臣再无面目活在这世间了。”

说罢,三皇子对着殿中的大圆柱子冲了过去。

“父皇,儿臣所为皆是皇后授意,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求父皇开恩啊!”

三皇子的动作无人阻拦,而此时大皇子的开口,却似两个人十足的默契配合,大皇子跪在地上不动,磕头如捣蒜。

皇后看着三皇子已然撞破了额头,身体软倒在地上,又清楚的听到了大皇子口中所说的话语,一时间竟然觉得迷惑了。

这次的事情,究竟是谁的手笔?

如果皇后不是清楚的知dào

三皇子与大皇子一向都是并无来往的,只怕她都要怀疑三皇子与大皇子才是真zhèng

的亲兄弟了。

可是,如果今天的事情全部都是出自郑明曦的手笔,那么大皇子和三皇子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当他手里的枪?

要知dào

,闹出了今日这般的丑事,即使文帝顾忌着脸面,不将事情公开出去,可是他们二个人就算是不死,也是与皇位无缘了。

而最终得利之人就只有郑明曦了!

心思百转千回,皇后最终定下了心神,依旧是判定所有的一切都是郑明曦在幕后安排。

她冷冷地盯着大皇子,挺直了身子,直视着文帝的眼睛,冷笑着说道:“陛下,你我夫妻几十载,到如今你对我却是依旧没有半点的信任!他,他随口一句的话,你便要定下我的罪名吗?”

先声夺人!

文帝听到了皇后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承认,难道是连最后的一丝面皮都不要了吗?”

想到皇后竟然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犯下了这等丑事,文帝再也控zhì

不住,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龙形玉佩掷到了皇后的面前,文帝冷笑着说道:“你连夫妻之情都可以不顾,还和朕妄谈什么信任!”

龙形玉佩!

皇后看到掷在自己眼前的玉佩,脸色顿时发白起来,那,这,怎么回事?这玉佩明明是她细细的收藏着的,怎么会出现在文帝的手里?

“你,你是一直在怨恨着朕吗?你竟然妄想取朕性命,你且在冷宫里看着,看朕如何处置你和你身后的那些乱臣贼子!”

文帝恶狠狠的瞪着皇后,看着皇后仓惶的跪倒在地上,低垂着的头,一言不发,他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为激烈。

“不,你能动他,你不能!”

皇后抬起了头,脸上全是后悔与痛苦,她大声的叫喊着,“你不能动明曦,你不能杀他!”

“拖下去!”

文帝恨恨的瞪了一眼皇后,挥了挥手,对着侍卫大喝一声。

皇后就这样一边大声的叫喊着“你不能杀他,你不能杀明曦!”,一边被侍卫拖了下去。

三皇子此时已经是真的撞柱倒在地上,所以他没有听到皇后的叫喊声。如果他此时还有一丝清醒的话,便会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何皇后娘娘口口声声的提着五弟的名字?

而大皇子却是将皇后的话语听的清清楚楚,此时他也有些糊涂了,怎么明明是郑明曦在对付着皇后,皇后却还口口声声的保护着郑明曦呢?

不过,这些疑惑只在他的心里快速的闪过,而后便又丢到脑后,此时的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性命。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zài

感,他可不想惹怒了文帝,而被文帝随口的一句话给取了性命。

“呼!”

看着皇后被押了下去,文帝重重的倒在了椅子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心头压抑的难受。

正当文帝重重的喘息着,原本守在门外的李公公却是突然的奔了进来,一边跑着,口中还一边大声的叫喊着,“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大胆,朕还没死呢,有什么不好了!”

文帝大喝一声,匆匆奔进来的李公公膝下一软,竟然生生的跪倒在了文帝的面前,只听他颤抖着说道:“皇上,刚刚东宫传来消息,禁卫军包围了东宫,太子殿下被困在东宫不得出来……”

“大胆!”

李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文帝便勃然大怒,他快速的站起来,“谁有这么大的权利,竟然敢对太子不敬!”

二皇子是文帝亲自册立的太子,如今宫中禁卫军竟然敢如此对待太子,那岂不是直冲着他而来?

“回皇上,来人报说,禁卫军统领是奉了皇后之命……!”

李公公颤颤巍巍的将那宫人报来的消息说出,眼见着文帝就要走了出去,他却是试了几次也没能站起身来。

第二百零五章 宫中惊变三

皇后!

又是皇后!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文帝心口发痛,可是等他走到了门外,见到的却是匆匆奔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在文帝的面前紧急地停下了脚步,身体快速的下跪,却因为惯性而扑到了文帝的脚上。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又是一个大事不好了!

那小太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文帝一脚给踢开了,文帝抬脚往宫门外走去,却听到那小太监还不死心的在他的身后大声叫喊着什么,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阴沉道:“拖下去,斩了!”

那小太监很快被拖了下去!

而文帝已经慢慢的走到了凤仪宫门外,他停住了脚步,惊讶的看着围在宫门外的禁卫军,厉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想要逼宫吗?”

原来,凤仪宫外已经被禁卫军包围了,而文帝虽然是大声的呵斥,却没有能够让那些禁卫军退后一步。

*

东宫

郑明睿刚刚被那宫女带回了东宫,便很快发xiàn

禁卫军将东宫团团围住,他与文帝一样,根本就无法喝止那些禁卫军。

可是,他既然是有法子将消息通报到文帝的面前,自然是清楚此时此刻凤仪宫所面临的状况。

“殿下,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子妃周氏哪里还能坐得住,她急切地奔到了郑明睿的身边,满面的着急,双手紧紧的护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虽然肚子还没有隆起,可是母性却跃然而生。

郑明睿偏头看了一眼刚刚送他回来的宫女,那宫女只默默站立在门口,似与东宫里寻常的宫女并无二样。

郑明睿想起了皇后对于他的交待,想到如今皇后已经是被打入了冷宫,而门外的禁卫军却是口口声声奉皇后之命。

他的心里很是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眼下的局面究竟是谁的手笔?

“殿下,如今这般境地,应当如何是好?”

侧妃叶氏亦是来到太子的身边,她不似太子妃周氏那般焦急,可是面上却也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叶氏的目光落在郑明睿的脸上,目光里隐隐含着询问:殿下,如今这般情境,您可有脱身之计?

“你们都先回去吧,让孤冷静一下!”

郑明睿自然是看懂了叶氏的意思,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愁苦,而后摆了摆手,冲着周氏和叶氏二人说道:“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臣妾告退!”

“是,臣妾告退!”

周氏与叶氏不约而同的应答一声,而后两个人转身退下,只是两个人的神情心态却是截然不同。

周氏依旧是心绪不宁,满面愁容。

而叶氏却已然是将面上的担忧收拢,脑海里思量着更多。

*

“皇后娘娘是要做什么?”

郑明曦接到消息,皱紧了眉头,却是实在想不出皇后为何要让禁卫军围困文帝和郑明睿。

郑明曦身边的谋士询问着:“殿下,事已至此,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莲妃的动作已经发起,如果就此放手的话,倘若真是让皇后娘娘得逞,只怕殿下这些年来的暗中步局皆要毁于一旦。

可是,如果真的要继xù

后续的动作,只怕因为皇后娘娘的界入,而让他们的计划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殿下,不如就放手一博吧!反正有了皇后娘娘在前,就算是失败了,皇上也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原本就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太子头上的,就算是查,那也只能查到太子头上,他们根本就不需yào

担心。

郑明曦还是有些犹豫,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就是想不出来,耳边嗡嗡的,是手下各种不同的声音。

“殿下,开弓没有回头箭,过了今日,再找一个莲妃可不那么容易了!”又是一个属下的开口。

郑明曦皱紧了眉头,想到自己原本的安排,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原本应该是计划在几年之后,可是名单的被盗却是让他不得不提前。

“安排下去吧!”

沉默许久,耳边的争执声越来越大,郑明曦最后暗暗咬了咬牙,挥了挥手,

对着下首的属下说了最后的决定。

筹谋了这么多年,不管到何时总要有着最终的一击,既然眼下形式已经发展到这般状况,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出一个决断了。

看着身边的人鱼贯而出,很快身边就清静了下来,郑明曦低下了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凤形玉佩,拇指轻轻的抚摸着那温润的玉佩,心底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那些仇与恨,都与他无关!

可是,他却不得不去背负!

*

顾文惜回到了府上,刚刚坐到顾林氏的面前,正要将她询问得来的消息说给顾林氏听,却见一个小丫环匆匆奔了进来,只见那小丫环脸色发白,嘴唇还直哆嗦着,“老太君,不好了,不好了……”

躺在软榻上的顾林氏睁开眼睛,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奔进来的小丫环,正要要训斥一句没有规矩,却感觉喉咙发痒,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怎么回事?

顾文惜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小丫环,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但是她却并没有来得及去询问什么,而是体贴的给顾林氏端来一茶温水。

“老太君,大小姐,门外,门外来了好多的官兵,他们把大门给关了,不准人进出呢!”

顾文惜的水杯刚刚凑到顾林氏的唇边,那小丫环喘息平复后,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怎么回事?那些官兵为何要围着我们府上?”喝了一口温水,顾林氏感觉好了不少,急切的问了一句。

“奴婢也不知晓,奴婢只知dào

那些官兵都很凶……”

“老太君,大事不好了!”

那小丫环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又一次传来了惊呼声。

这一次来的是顾家大夫人林月如,只见她步履不稳的冲了进来,张口便是害pà

的哭泣声,“老太君,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爷出了什么事情呀?”

林月如奔到了顾林氏的床边,有意无意的将顾文惜逼退,口中急呼,全是害pà

与担忧,眼下的情境,她毕竟是第一次遇见,害pà

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二百零六章 宫中惊变四

顾林氏艰难的穿戴整齐,而后由秋萍扶着到了正厅,看着陪坐在下首的林月如只一个劲的嘤嘤哭泣着,她的心头一阵烦躁。

再看着自己的身边只立着顾文惜一人,一时想到了似乎好些日子不曾见到林月锦在她的面前走动。

“月锦呢?”

顾林氏低低的发出了一声疑问,目光落在林月如的身上,实在是厌恶她低泣的声音,责骂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真是晦气!”

林月如听到顾林氏的话,吓得不敢再哭出声音,只一个劲的用帕子抹去脸上挂着的泪水,余光斜了一眼立在顾林氏身边的顾文惜,见她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一脸的沉静,眼里虽然有些迷茫,却也不见害pà

,她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直觉得自己在顾文惜输了阵势。

“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正当林月如心头暗恨着顾文惜的时候,一个被顾林氏派去打探情况的婆子回来了,顾林氏也不让那婆子行礼,只急切地追问着。

“老太君,奴婢无能!”

虽然顾林氏不让那婆子行礼,可是什么消息也没有带回来,还是让那婆子自

觉地跪到了地上,冲着顾林氏请罪。

“说说,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听着婆子的话,顾林氏的心里有些着急了,说起来,她也是养尊处优的过了几十年,今日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可是,眼下顾允周并不在家,林月如看模样便知dào

不顶用,身边的顾文惜年纪还小,她只得拖着病体强撑着。

“老太君,那些官爷将大门紧闭,不准府里的人进出,奴婢特意去看了后门,谁知后门那里也有人守着,府里出去办差的好些人都被拦在了门外,进也进不来。”

那婆子只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说了出来,余下的情况,她也是不知晓,目光悄然地避开了顾林氏的探询,那婆子在心底里暗暗的想着是不是大老爷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情,顾家会不会有泼天的大祸。

顾林氏一时拿不定主意,有些坐不住了,身子左右摇晃着,头往前面探了探,还是不曾见到林月锦的到来,她往日已经是习惯了与林月锦商议,眼下,忍不住再一次追问起来,“三夫人呢?她怎么不过来?”

林月如听着顾林氏几次问起林月锦,嘴角不屑的撇了撇,微微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想想却又没有开口,只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身侧的林嬷嬷。

“回老太君的话,三夫人在府外,这会儿门外有官兵守着,只怕是进不来的。”

林嬷嬷得到林月如的指使,看似恭敬,实则不怀好意的回了顾林氏的话,她不提林月锦为何不在府里,只简单一句在府外,为的便是等待着顾林氏的继xù

发问。

*

人心惶惶!

一片混乱!

这是整个京城里现下的情形。

顾府里的人只知dào

官兵守在了大门外,不得任何人进出,却是并不知dào

眼下的京城早已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护军营统领何值早已经听从了五皇子郑明曦的吩咐,将京城各官员府邸给围了起来,同时那些没有下衙的各品官员亦是被围困在衙内,不得出行一步。

京兆衙役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护军营的士兵给控zhì

住了,京兆府尹破口大骂,却是在混乱之中被人一刀结果了性命,亲眼目睹了府尹大人的死亡,一时间平日里只会对百姓作威作福的衙役,再也不敢不听话,一个个乖乖的束手就擒。

京城之中,四大城门早已经被护军营的人给控zhì

住了,何值听从五皇子的命令,让人早早的关闭了四大城门,不得京城内外的人员进出。

郑棐匆匆赶了回来,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已然关闭的城门!

城门外聚集了不少想要进城的百姓,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可是高高的城楼之上,那些卫兵却是骂骂咧咧的说什么也不肯开门。

郑棐心里着急,可是又不知dào

京城里现下的情况,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随了四散开来的百姓先行离去,再寻其他机会进入城中。

*

宫中,禁卫军听从了皇后的命令死死的守在了东宫和凤仪宫外。

而早已经被五皇子收买的羽林军却是打着太子的旗号在宫中大肆的动作。

此时,羽林军和禁卫军便在凤仪宫外对抗起来!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皇上,臣等救驾来了!”

禁卫军虽然是将凤仪宫给围了起来,可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文帝,所以文帝。

可是羽林军却是喊出了救驾的口号,一时间,文帝也分不清各方的目的。

只是,想到禁卫军和羽林军都不将他放在眼里,私自动作,心头便是一阵恼怒。

两方对垒,谁也不肯臣服于另外一方,最终便是起了冲突,刀来剑往,喧嚣声早已经将文帝的怒吼湮没。

这是凤仪宫门外的情形。

而此时,冷宫之中,皇后的尊贵依旧,独坐在一个破旧的凳子上,微沉着脸,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边立着数十名宫人,那些宫人皆是沉默的立在皇后的身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瞧那摆开的阵势,皇后不似枯坐冷宫,道想是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哗啦!”

过了约有一盏茶的时辰,冷宫大门再度被打了开来,约有数十名羽林军手持刀剑的走了进来。

皇后冷眼旁观,也不多话,只冷冷盯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数十名羽林军。

“皇后娘娘,得罪了!”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的气度,让羽林军中的士兵心有忌惮,为首的那名士兵握紧手里的大刀,对着皇后娘娘忐忑的说了一句。而后,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就要往皇后的身边冲去。

“锵!”

兵器相击的声音,那士兵的大刀并没有砍到皇后的身上,而是被皇后身后的宫人给接了过来。

很快,皇后身后的数十名宫人身形极快的出动了,只见那进来的数十名禁卫军悄然无声的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皇后依旧是安坐在那里。

第二百零七章 宫中惊变五

冷宫大门慢慢关紧,殿内又是一片黑暗。

禁卫军已经全部都被放倒了,而此时皇后站起了身,对着身边的宫人低声问道:“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宫人颌首,“娘娘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皇后听着宫人的话,轻快的点了点头,而后思量片刻,又对守在自己的身边的宫人作出了一番交待。

很快,原本守在皇后身边的数十名宫人只余下了二个,其他的则是快速的分散而去。

……

此时的太子郑明睿却是有些狼狈起来,守在东宫外的禁卫军不是羽林军的对手,眼见着羽林军就要占据上风,禁卫军中派出了人通知郑明睿快速逃离东宫。

面对突然发生的状况,太子妃周氏受到了惊吓,侧妃叶氏亦是感觉惊讶。可是,紧急之下,实在是没有时间让她们再多冷静。

郑明睿看着着急惊慌的周氏和叶氏,将东宫里不多的侍卫分别指派给了她们二人,让侍卫护着她们从东宫的两处侧门冲出去。

而他,则打算只带了随身的侍从东宫正门外逃去。

“快走,有什么话,都等保住了性命以后再说!”

太子妃周氏哭泣着不肯,坚持要与郑明睿同行,可是此时情况紧急,加上她又怀有身孕,郑明睿哪里能够带着她一起冒险,只得冲着她大声的喝斥着。

“殿下,您一定要保重!”

此时,此景,叶氏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之前的那般安然,她没有像周氏那般的“矫情”,只郑重的向郑明睿行了一礼,而后一把拉住了周氏的手,两个人带着侍卫一起往后逃去。

看着周氏和叶氏逃去,郑明睿再没有迟疑,领着三四人往正门外奔去,当然,与之随行的还有皇后身边的那名宫女,只是眼下这宫女已然换上了小太监的衣衫。

“太子,他们不敢轻易动您的,那些羽林军的叛乱都是打着您的旗号的!”

这是那宫女之前告sù

郑明睿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郑明睿才会大胆的从东宫正门逃去。

“住手!”

郑明睿出现在了东宫门外,他并没有逃跑,而是冲着正在打斗中的禁卫军和羽林军大喝一声。

“住手,都给孤住手!”

郑明睿决定冒一次险,他倚仗着那宫女报给他的消息,倚仗着羽林军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取他性命,所以他快速的将已然节节败退的禁卫军收拢到自己的身侧。

“殿下,凤仪宫有危险了!”

正当郑明睿将禁卫军与羽林军的打斗喝止,他正准bèi

先往冷宫寻找皇后,再行商议接下来的动作。

却见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太监一下子冲了出来,那小太监一把抱住了郑明睿的腿,口中急切地说着让郑明睿去凤仪宫中救驾的话语。

正当郑明睿思量着是不是应该先去凤仪宫中一趟,谁知那小太监却是突然的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正对着郑明睿的大腿,眼见就要扎了下去。

突然一道寒光在阳光中划过,刚刚紧紧抱着郑明睿的小太监被突如其来的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拿下这刺客!”

郑明睿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出,他顾不上自己身边的那位宫女对他说一句什么话,脸色难看的冲着围绕在他身边的禁卫军下达了命令。

可是,那小太监却是不给郑明睿机会,一击不成,他将手里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快又狠的抹了下去。

“殿下,这人不是宫中内侍!”

很快有禁卫军将查探到的情况报到了郑明睿耳边。

郑明睿听到禁卫军报来的情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悄然地看了一眼刚刚救了他性命的那宫女。在心中暗暗想着:连皇后身边的宫女都是身藏不露的高手,那么这宫中混入一些死士,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了。

正当,郑明睿沉思之际,已经停止了打斗的立在外围的羽林军首领心里却是有些蠢蠢欲动。

那首领自然是清楚他身后真zhèng

的主子是谁,可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却并不是很清楚,而且他们打着太子的旗号,却是人人尽知的。

如果此时他要让手下的士兵对着太子动手的话,恐怕手下那些人会心生疑惑,并且太子就在眼前,很有可能会让人就此将他拿下。

事情的发展让人有些始料不及,那首领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办,却已然是被郑明睿身边的那宫女悄然的接近,只见那宫女出手极快,一下子将那首领的命门按住,很快将那首领不着痕迹的押了下去。

东宫之围,便由此解决。

郑明睿最终决定还是先往凤仪宫去,这些羽林军打着的是他的旗号,他很担心文帝现下的安危!

不管那幕后之人究竟是有什么盘算,他是绝不能够背负着这样不白罪名。

……

此时,东宫的变故还没有传到郑明曦的耳中,可是此时的郑明曦却是与郑明睿异曲同工的往着凤仪宫去。

郑明睿打着的是勤王保驾的主意,可是他却精准算计文帝之内心,他的身边并没有带着许多的人,只领了他身边的数十位侍卫。

*

“皇上,大皇子和三皇子?……”

李公公看着文帝气急败坏的回到了凤仪宫正殿,目光瞥见倒在地上,无人敢动的三皇子,又见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的大皇子,张了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很快被文帝给打断了。

“将那二个逆子给我拖下去!”

文帝挥了挥手,对于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事情极没有耐心,冲着李公公大喝一声后,又让李公公退了出去,自己则是独自冷静。

李公公让人将大皇子和三皇子拖了下去,文帝独坐在椅子上,这时候,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落足于殿中。

“皇上,宫外大乱,护军宫的人打着太子的旗号犯上作乱,如今京城之中已是人心惶惶……”

被困在凤仪宫中的文帝并不是真zhèng

的毫无动弹之力,他身边的暗卫将宫廷之外的情况报到了他的耳边,只见此时的他皱紧了眉头,帝王之威严亦因为连连的打击而呈现出老态。

第二百零八章 宫中惊变六

一场轰轰烈烈的叛乱大戏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亦是匆匆。

戏里的主角是文帝,太子郑明曦和五皇子郑明曦。

在郑明睿和郑明曦几乎同时到达了凤仪宫,两个人相视一眼,而后合力对付着羽林军。

激战期间,羽林军中亦是有人高声呼喊着:“太子殿下,你怎么能够翻脸?太子殿下,我们都是奉你的命令拿下皇上,你怎么能够倒戈相向?”

“住口,孤何时让你们做出叛乱之事,休要血口喷人!”

听着越来越多的人质疑的声音,郑明睿只觉得压力倍增,口声更是厉声的责骂着,一把夺下了身边士兵的兵器,对着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羽林军大开杀戒。

这一番动作下来,羽林军恐怕要折损不少人吧!

郑明曦在心里悄然的想着,面上看似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惋惜,想着自己好容易将羽林军收买,由自己掌控,今日却要为郑明睿而损失惨重。

郑明睿那边热战正酣,而郑明曦却是悄然地避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不与羽林军起正面冲突,只悄然地观察着场中的战局,算计着最终的胜负,以便于自己做出接下来的动作。

而郑明曦不知dào

的是,此时,看戏之人并非他一人。

于他眼中郑明睿如戏子一般入戏,而于文帝的眼中,却是已然将他的异常表现清楚记下。

远远看着,看着那张像极了曾经的那人,眼前的如火般激烈的斗争,让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思绪飘飞,飞到了几十年前。

曾经的他,也曾为了皇位而做出许多的筹谋,轻轻摊开手,低头看着雪白干净的手心,可是他却仿佛能够看到掌心里流淌过的那些鲜红色的血。

他!

他,是他!

再抬起头来,文帝的眼里依旧是郑明曦的身影,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跄踉倒地,幸好李公公立在文帝的身后,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文帝。

不、不!

不是他!

他早已经死了,早已经死了,自己亲眼看着他喝下了自己送去的毒酒,怎么可能还会活在这世间呢?

文帝稳定了心神,站直了身体,抬眼再度看向了郑明曦,他底里的那些猜测却是如潮水一般,层层落落,将他心底里的最后一丝迟疑湮灭。

*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郑明睿终于是将所有的羽林军都收服,而文帝亦由李公公扶着,缓缓走出了凤仪宫,立在宫门之外,亲眼目睹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口中呼着万岁。

对着郑明睿和郑明曦,文帝面沉如水,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的前方的二子,久久才开口责骂道:“朕还没死,你们一个个都反了不成?”

“宫外护军营的暴动,究竟是谁的主意?”

文帝厉声的质问着郑明睿和郑明曦,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文帝的心里有些痛苦:都道天家无父子,难道他真的要落到如此境地吗?

“父皇,护军营怎么了?”

“父皇,儿臣不知您所说的意思?”

郑明睿和郑明曦同时抬起了头,两个人皆是一脸的茫然,对着文帝异口同声的辩白着。

郑明曦微微低下了头,收敛了眸光,心里却是暗暗想着:父皇既然知晓了护军宫在京城里的动作,便绝无可能不知护军营打出的是太子的旗号,眼下父皇这般表现,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日的计划,除去皇后是郑明曦最为主要的目的。

至于护军营的动作,那一半是为了得到兵力的支持,若是文帝在宫变之中出现“意wài

”,他也能够有足够的兵力将太子郑明睿拿下。另外一半则是刻意的抹黑太子郑明睿,倘若那些官员将太子的“罪行”上禀,就算是文帝再怎么偏心的袒护,只怕也难以让群臣信服吧?

要知dào

,只要给他扣上了犯上作乱的罪名,郑明睿这个太子也就做到头了。

郑明睿此时真的不知dào

京城中发生的事情,可是听着文帝的口气,心里却是隐隐有些惊慌,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又急切地对着文帝说道:“父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护军营又怎么了?”

郑明睿惊诧的抬起头望着文帝,待他口中的话问了出来以后,他的眼里看到了文帝嘲讽的笑容,心中暗惊,却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已然被文帝的一声令下,周边原本跪着的禁卫军已经站起了身,涌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将他给架了起来。

“来人,将太子殿下关到东宫。”

文帝冷着脸,对着禁卫军下了命令,而后眼见着禁卫军将郑明睿押了下去,眼见着郑明睿还想要说些什么,他却是没有耐心再去听,只大手一挥,让禁卫军动作快些。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郑明睿和郑明曦心里同时升起的疑问。

看着郑明睿很快的被押了下去,跪在地上未动的郑明曦心底却是有些疑惑了。

文帝的举动让他有些不太明白。

如果真的是确定了护军营的暴动与郑明睿有关的话,就绝无可能只是将他关到东宫……

难道是自己哪里漏出了破绽?

郑明曦还欲多想,却猛然感觉到文帝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一下子“惊醒”过来,迟疑的抬起了头,脸上挂上惶恐的表情,“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救驾来迟了……”

郑明曦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文帝扶了起来,只见文帝满面笑容的对着郑明曦说道:“朕一切安好,何来救驾之说?”

说着,文帝脸上的笑容越加的清晰,文帝拉着郑明曦的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细细地盯着那张依旧稚嫩的脸庞,那精致的眉眼,不似男子的英武,偏偏多了女人的魅惑,尤其是这张脸与那人是那么的相似!

文帝紧紧的拉着郑明曦,两个人看似极其亲密,这般模样在皇家里是极为少见的,郑明曦的心里有些忐忑。

而接下来,文帝口中的话却是让郑明曦心惊肉跳,“太子不及你聪慧,亦不及你的谋略,不如,朕将这皇位交托到你的手里!”

第二百一十章 宫中惊变七

郑明曦听完文帝的话,脸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倾,而文帝亦在此时松开了手,郑明曦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扑通!”

郑明曦摔倒在地上!

然而,他这一情况已然不算什么了,文帝站直了身体,高声道:“来人,五皇子犯上作乱,将他关入天牢!”

犯上作乱!

郑明曦听到文帝的话,脑子里懵了一下,待他很快的反应过来,立时叫声叫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冤枉!”

犯上作乱,是他为郑明睿而设定的罪名,为何父皇只是简单的让人将郑明睿给关到东宫,并不曾指明他的罪名?如今,他却要让自己背上犯上作乱的罪名?

郑明曦确定自己所有的安排都不曾留下把柄,所以他放心大胆的叫着冤枉。可是文帝的心思却不是他能够猜测到的。

“带下去!”

一声冷冷的呼喝,文帝挥了挥手,郑明曦很快被押了下去。

李公公立在文帝的身后,看着文帝分别处置了太子和五皇子,心里有些惊讶,但是浸淫宫廷多年,聪明的没有开口询问。

接下来,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护军营的统领何植抓了起来,并且让暗卫带上了他的令牌,调动了京城郊外的另外一支守兵虎贲营的兵士,将还在京城之中作乱的护军营的那些士兵拿下。

何植被暗卫带到了文帝的面前,他不待文帝审训,便一个劲的说着自己被太子蒙蔽做出糊涂之事,愿自请死罪,只望文帝能够饶过定国公府其余人等。

文帝岂能够听信何植的一面之词,直言问道何植与莲妃之间关系,看到何植惊讶的表情,文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原来,文帝早知晓莲妃的真zhèng

身份!

犹记得莲妃何蓉曾经冲撞圣驾,文帝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文帝并非十分记得何蓉的容颜,可是她的声音那般独特,却是让人听之不忘。

更何况,莲妃入宫时候不久,凭什么能够在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得到文帝的圣宠?这其中自然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安排!什么偶遇,惊艳的戏码上演的多了,文帝自然是心有怀疑,所以,他早命暗卫将莲妃的秘密查清。只是他也不揭穿莲妃进宫时候伪造的身份,只等待着莲妃最后的动作。

何植犹豫再三,终于是不敢隐瞒,将自己的一日受到一位黑衣人胁迫之事对文帝合盘托出。

待文帝再要追问何植可知究竟是什么人胁迫于他时,却是惊讶的看着跪在他身前的何植突然的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很快眼睛便暴凸而出,不能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文帝清楚的看到了何植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并且是这样恐惧的死亡,着实是让人心惊。

守在门外的侍卫听到了文帝的声音,匆匆步入了内室,见到了倒在地上的何植,皆是心惊,只是谁也不曾多问一句。

“将他拖下去,让人查清楚死因!”

文帝冷静了些许,让侍卫将已然死去的何植拖了下去。

而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心头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

黑衣人的胁迫!

文帝没有忘记何植说出了他叛乱的原由,又亲眼看到何植在他的眼前死去,心头已然模糊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毒!

能够造成何植死亡的原因,必然是一种极厉害,极阴狠的毒!

可是,究竟会是谁对何植下毒呢?

在这世间,又还有谁能够制出如此阴狠的毒呢?

这毒,发作起来非常的快,而且让人死后的模样极其骇人。

倘若时光倒退到二十年前,文帝相信这世间有一人能够制出这般的狠辣的毒,可是那人已经是被他解决了,那人也不曾有传人。

正当文帝冥思苦想,却是百思不解之际,暗卫来报:京城之中的护军营叛乱之兵士已经全部拿下,只是整个京城已经是被破坏成灾。

可恶!

文帝暴跳如雷,却也是无可奈何,他命暗卫退下,又让李公公将召集百官觐见。

*

转眼,又过了半月有余,京城之中已然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半月之前的那一次动乱,渐渐只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每每说到问题的关键之处:这次动乱究竟是不是太子之过时,众人皆是闭口不说了。

而太子,至今被关在东宫之中,不得出东宫半步,文帝不曾说过其罪名,却也是始终不曾放他自由。

与之同时的是皇后和五皇子郑明曦!

皇后,依旧是在冷宫之中,只是宫中封锁了消息,没有让民间百姓知晓一国之母如今是被打入冷宫之中。

至于朝堂之上的官员,或许对于后宫之事有所知晓,可是皇后母家早已经落败,韩国夫人虽然保持诰命,却到底是女流之辈,纵然有心要为皇后讨个公道,几次上书,请求面见皇后,却是始终不曾得到回应。

五皇子郑明曦如今依旧是在天牢之中,文帝半月以来不曾见他一面,哪怕他是写下了血泪之书,自陈清白,亦是不曾得到文帝的召见。

文帝对于郑明曦同郑明睿一样,困而不罚,郑明曦虽然是身居天牢,可是文帝却是迟迟没有治下他的罪。是生是死,从来都是文帝的一句话,可是文帝就是不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生生将人给吊着。

就连朝中大臣想要为五皇子求情的,都因为文帝之前所说的一句“犯上作乱”而心有犹豫。

就在三人被关的半月里,宫廷之中同样的发生了许多的变端,先是三皇子突发争症,不治而亡。再后来是大皇子亵渎莲妃被文帝圈禁,莲妃不愿受辱,自缢身亡。

这些事情,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可是外界之人又如何能够知晓其中的内情呢?尤其是事关皇家,寻常百姓没有胆子提起,立于朝堂之上的功勋世家又个个精明,哪里还会追根究底。

文帝最终是没有追究定国公府的罪责,只道定国公何植遭奸人陷害,发起护军营暴乱,如今已然以死赎罪。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宫中惊变八

皇后虽然被打入冷宫,却是不曾有任何的罪名附上,朝中有关皇后的议论日渐多了起来,甚至隐隐有有着废后的提议出来,而所有的一切都被文帝一力的压了下去。

就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却是暗潮涌动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余!

这日,文帝仿佛终于想起来皇后来,他到了冷宫。

冷宫里到底是比不上凤仪宫的安适,纵然皇后不曾受到苛待,却也到底是经受了不少的风霜,此时的她已然不复之前的尊贵,端庄的国母气度中隐隐透着无尽的疲惫。

皇后施施然地上前给文帝行了一礼,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只在礼毕后,默默的退了几步,回到自己原本站定的位置。

“告sù

朕,明曦究竟是不是那人的孽种?”

文帝将这些日子一直困扰在他心头的问题,直接的问了出来,他的目光紧紧的盯在皇后的身上,让皇后想要闪避都不行。

“说话,告sù

朕实话!”

皇后沉默不语,文帝却是不能放过她,上前几步,欺身压迫到皇后的面前,他低沉的声音再一次传入了皇后的耳中。

呵!

夫妻之间,前半生互相冷漠,现在却又如同仇敌!

真是好笑!

皇后没有回答文帝的问话,她突然的笑了,笑的弯下了身子,笑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可是笑声越大,心底里却是越来越多的悲伤。

悲伤,一点一点的涌动出来,再也无法隐藏,很快亦是由笑变成了默默无声的哽咽,那哽咽的细弱声音让人心底发颤。

文帝松开了按在皇后肩头上的手,眼见着皇后的低声啜泣,他有些不自在的后退了二步,嘴巴微微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皇后自己给自己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抬起了头,默默的看着文帝,鼻头微酸,张了张口,低声道:“皇上,这天下原本就不属于您,如今你不觉得是时候应当还到他的后人手里了吗?”

他?

他的后人是谁?

文帝听到皇后的开口,一双眼睛立时如鹰一般锐利的盯在皇后的脸上,目光切切,似要将皇后整个人剥开。

“说,说清楚,朕应该将这天下还给谁?还给谁?”

文帝厉声质问着,眼见皇后只轻笑着望着自己,心头大怒,厉声道:“朕才是原配嫡子,这天下原本就应该是由朕继承,先帝偏心,朕没有错,朕所做的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利。”

皇后听着文帝的话,低下了头,心头发寒,嘴角却是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是,你没错,那么那孩子又有什么错?你要拿回属于你自己的权利,那孩子也只是要讨回他的公道!”

皇后声音不低,冲着文帝直直的问着,问得文帝哑口无言,问得文帝气急败坏,扬起了手,差点就冲动的扇着她。

“皇上,坐上龙椅,您这一生过的幸福吗?臣妾记得你们成婚的那日,先帝,臣妾的父亲,娘亲,还有馨姨和敏弟,还有那许多的大臣,那时候的热闹,那时的亲热,皇上还记得……”

皇后抬着头,丝毫不惧的盯着文帝,张口质问,她并不害pà

文帝的责罚,只是在看到文帝在听到自己提到馨姨和敏弟二人时候,眉头轻皱,脸色低沉,心头微微发凉。

“不要再和朕说那些过去的人和事了,你只需回答朕的问题便好!究竟是谁?”文帝阴沉地打断了皇后的话,执意要知晓郑明曦究竟是不是那人的余孽?

哪怕暗卫已经从郑明曦的身上搜出了一块凤形玉佩,他的心底里已然有了答案,却依旧是不肯相信,定要找皇后问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郑明曦!

文帝害pà

又期待的看着皇后,眼见着皇后闭口不言,他的心底里泛着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这么多日子的困守,不处置,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父子情深,他在等待,等待着接下来将可能面对的一切!

从何植在他的眼前暴毙之时,他的心里便起了怀疑:如果真的是想要从自己的手里拿回江山,那绝不会是这般简单的动作。

“说了实话,朕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过,朕可以让你继xù

保有皇后的尊贵和体面。”文帝威逼得不到皇后的开口,便改作了利诱。

竟然用荣华富贵来打发她!

皇后嘴角上扬,笑容却已经是表现不出来了。

目光紧紧的落在文帝的脸上,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皇后微微眯了眯眼睛,想着初见他时的情形,一见倾心,迷失在他俊朗高大的外表之下。

十几年的冷落,她也曾有怨恨,可是更多的却还是心底深处不变的爱!

哪怕她一遍一遍用着家族的毁灭来说服自己狠下心肠,谋算再多,却还是天真的不曾为自己保留一丝丝的余地,只希望她与他还能够有机会尽释前嫌。

变了!

他已经变了,变的让她再也不认识了!

“快点告sù

朕,不要逼朕!”

皇后的心酸被文帝给打断了,只见文帝伸出手指着皇后,厉声道:“你不要把自己逼到了绝地,否则就不要怪朕狠心了。”

皇后瞪大了眼睛,目光如剑,直刺入文帝的心底深处,让文帝脸上有些不太自在,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皇后的目光。

“是,是我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之上,是我自己将李家百余口人送上了断头台,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曾嫁于你,如果我不曾做上这皇后的位置,也许,也许我李家就不会落得那般悲惨,我,也不会陷入如今这般境地!”

皇后开口了,却并不是回答文帝的问话,她惨然道:“皇上,如今事已至此,臣妾愿意以死赎罪,只望来生,你我再不相逢!”

过去,她将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内心深处,眼下,她却连最后的真心都不愿意再去剖白,只因为一切太伤人!

目光落在文帝的脸上,皇后再一次张开了口,对着文帝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皇上,臣妾死也不能瞑目。”

话音刚落,只见皇后的口中一下子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而后,皇后再也站不住了,身体缓缓的滑落在地上,睁大着眼睛,那目光似是瞪向文帝,又仿佛是空洞的什么也没有看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宫中惊变九

当再一次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大红色的帐幔,而后听到了一个婆子的惊呼声,“夫人,您醒过来了!”

夫人?

什么夫人?

我明明已经死了呀,怎么还会醒来?

皇后的心里满是疑问,可是,目光瞥过立在床边的婆子,心里亦是感觉奇怪,眼前的婆子分明不是宫中嬷嬷的打扮。

皇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转头看了一眼立在床边的婆子,微沉着脸,冷冷道:“夫人?你喊的是哪门子的夫人?”

“这里是哪里?”

皇后推开了身上的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冷冷的扫过了四周,只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幅雪影美人图,那画怎么的那么眼熟?皇后的心底里泛过了一丝疑惑,又看到临窗的大炕上摆着紫檀雕花正方炕桌,桌上摆着一块青玉双凤衔芝摆件。

如果说刚刚还是眼熟和怀疑,那么此时皇后的心中已然是难掩的激动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紧走了二步,轻转了一个圈,看到了屋子里的一架紫檀博古架,架上摆着各种泥塑小玩偶摆件,青玉白菜、核雕游湖记等各种小摆件时,她的心一下子紧张的跳了起来。

眼前……

皇后猛然调转了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等她清楚的看到了那方摆着一个梳妆台时,快速的奔了过去,清楚的由铜镜之中看到自己脸上的细细皱纹和几根藏不住的银丝,皇后将后背抵在梳妆台上,厉声的质问着屋子里的那位婆子,“这里究竟是哪儿?本宫为何会在这里?”

这屋子里所有的摆设布局,与她未出阁时候的闺房是一模一样的!

究竟是谁?

谁能够做出这般手笔?

皇后的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可是,她却没有办法相信自己脑子里的那个惊悚的想法。

“夫人,主子现在不方便过来。要不,您先坐下来喝口水等他,您睡了这么久,有没有觉得饿呢?要不要让奴婢再给您送些吃食过来呢?”

婆子一脸善意道。

“好,送些吃食过来吧!”听那婆子提到了吃食,皇后的肚子应景的响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亲眼看到那婆子走了出去,皇后再度茫然的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个摆设。

皇后相信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应该不会想要害她!

只是她实在是不知dào

他们究竟是怎么将自己从宫里弄出来的,毕竟她是皇后,一国之母,纵然是死了,她不可能会让人这般轻易的盗去“尸首”。

那人,会是他吗?

皇后知晓自己服下的是必死的毒药,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人能够救她活命,那必然是那人!

可是,他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难道说他还活着?

心头的疑问有千千万,可是皇后思量的越多,心底里越是纠缠的纷乱。

皇宫里,眼下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形呢?她已“死”,如今连“尸首”亦不存zài

,也不知dào

文帝的心头又会揣测着自己什么呢?

罢了,罢了!

如今她已然是一个死去的人,余下的事情,已然不再由她筹划了,且由着他们天家父子决定吧!

想到了文帝,皇后轻轻抬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伤口还在痛,脸上的神色亦是变的难看起来。

*

三天前

皇后病逝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而后传遍了举国上下。

这三天里,文帝只将自己关在凤仪宫中不吃不喝,亦不见任何人。而这个时候太子郑明睿终于是得到了文帝的亲口解禁,皇后的丧事便由着太子这位“嫡子”来筹办。

宫中上下一片忙碌,因为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为皇后的过世感觉到惊讶,甚至是连原本伺候于皇后身边,如今已然伺候在太子身边的宫女都未曾表现出丧主的悲伤。

“娘娘,早已经做好了准bèi

!娘娘让奴婢给您带一句话,娘娘让您切不可忘记替李家翻案,倘若您做不到,她死都不会瞑目,亦不会让您坐稳皇位!”

郑明睿一向冷酷示人,可是面对着自己身边更加冷漠的宫女,他的心里很是疑惑,刚刚提了皇后二字,便听到那宫女深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倘若是文帝听到这宫女的话,必然是勃然大怒。

而郑明睿则不同,他的心里说是有着冤屈,所以他能够理解皇后的要求,轻轻点了点头,再度问道:“母后是为了孤,所以选择自行了断吗?”

眼见着那宫女沉默点头,郑明睿深深吸了一口气,沉沉说道:“孤懂了,孤绝不会辜负母后!”

因为心有愧疚,郑明睿操办着皇后的后事格外的用心,可饶是他再怎么用心,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躺在棺木之中的人已然不是皇后本人。

偷换皇后的尸首!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超过了一般人的想像!

就这样,在宫廷内外一片愁云笼罩的时候,无人注意到天牢之中的五皇子郑明曦越来越多的烦躁起来。

明明说好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救他逃出生天的?为何消息早已经传了出去,但是过了这么久却迟迟不见有他派人来接应呢?

“再传消息给他!”

借着送来饭食的机会,郑明曦对着进入自己牢间的侍卫低沉的说了一句话,而后只见那侍卫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退离了出去。

*

顺义候府

杨莲在姑姑杨月的面前急切的来回走动着,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不停的搓着,眼见姑姑还是那般悠然的喝着茶,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姑姑,殿下他被关在天牢之中,为何你和爹爹却是什么都不做呢?”

杨莲心中急切,说话的口气便冲了些,对于杨月少了些敬意,惹得杨月眉间几不可察的轻皱,却是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杨莲将姑姑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着急,这些日子,每每她想要和爹爹说些什么,却被爹爹打断并且推了出去。

而姑姑又总是教着她要沉稳,可如果殿下如今身在天牢,要她如何能够沉稳的下去?

如果,如果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她真是觉得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心头这般想着,脸上不由烫了起来,暗暗在心底里骂着自己:怎的这般没脸没皮的,也不知羞!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宫中惊变十

少女心思不难猜!

杨月静静将杨莲的神色看在眼里,心头却是隐隐有些不安起来。这样单纯的性情如何能够陪伴在那至高之人的身边,又如何能够压得住皇帝庭院里的千万佳人?

杨月在心底里轻轻的摇了摇头,可是到底是至亲的侄女,那些打击的话语,她实在是说不出来,只望她能够有好的造化,心里想着也应该好好的给她教导了。

五皇子!

她们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寻找一个契机,而不是轻举妄动,将她们自己给暴露于人前。

可是,那人,为何至今也不曾传来半点消息呢?

难道说那人已经放弃了五皇子?

不,这不可能!

那人与文帝之间有着仇恨,是以他根本不会支持文帝的亲子,他不会放弃五皇子的,要知dào

文帝可是五皇子的杀父仇人。

杨月的心里暗暗的想着,耳边却传来了杨莲的问话声,“姑姑,姑姑,你告sù

我,是不是爹爹和你,都已经放弃了他?”

到底是世家成长的女孩儿,虽然性情单纯,可是却也知晓这皇位之争的残酷,世家的生存从来都是依附于得胜的那一方,否则哪里来的世家传承?又何谈什么世家之名呢?

想到爹爹和姑姑这些日子的沉静,杨莲的心中不由的冒出了那些想法,如果,如果就这样放任他置身于天牢之中,那岂不是生生的将他给毁了?

不敢再多想一丝半点,否则她只觉得内心里的痛苦生生将她埋没,往日如水般温柔的眸子,此时却已然冻结成冰,她细细的看着被自己称为姑姑的杨月,心中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成,便无法遏制。

杨莲得不到杨月的回应,再一次开口说道:“姑姑,你们不能放弃他,否则,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说着话,想到那可能会出现的可怕的情景,杨莲便心慌的落泪。

看着眼前的侄女,听着她低声啜泣,杨月深感无奈,微微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能将内里的那些事情告sù

杨莲,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道:“那些皇家的事情,自有皇上作出最终的定论。”

杨月说出了这样的话,无异于向杨莲承认她们已经有了放弃郑明曦的打算,当下,只听杨莲急切说道:“姑姑,你怎么能够这样说,你不是告sù

过我,我们杨家是要效忠于五皇子的吗?你们怎能出尔反尔?你们怎么能这样卑劣?”

“够了,你一个未嫁之女,如何能够关心这些朝堂之事?又如何能够议论皇家之事?对于长辈更是如此态度!你的规矩、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杨莲哪里能够接受杨月这般的说词,当下激动的反驳了起来,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杨月给打断了,“姑姑,你们怎么能够朝秦暮楚?你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说着杨莲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再不理会杨月在她身后的叫喊声。

*

转眼,便到了皇后出灵那日,文帝只在众人面前露了一面后,便又称病退了下去,余下的一应事务,依旧是由太子主持。

七十二人将棺木抬出了皇宫东华门,皇室宗亲,以及朝中大臣,内外命妇皆是倾巢而出。

六十四位引幡人紧随在棺木之后,太子的仪仗队,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的队伍,车轿连绵,浩浩荡荡。更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身着法衣,手持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地。

*

皇宫之中,原本的热闹随着皇后的棺木离去而沉落,留于宫中的文帝,将身边伺候的人屏退,走入了龙阳宫中的地牢。

此时,地牢之中,一声声惨烈的叫喊在房间里回荡着。

文帝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受刑的李嬷嬷,眉头皱的紧紧的,心中生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那一日,文帝对着皇后掷下了一块龙形玉佩,而这玉佩正是文帝由李嬷嬷手中得来。

那日,在文帝前往凤仪宫的途中,行迹仓皇的李嬷嬷撞到了文帝等人的身边,当下便被文帝身边的侍卫拦了下来,。

文帝由李嬷嬷的手里拿到了那块龙形玉佩,当下心中大惊,那玉佩怎么会在李嬷嬷的手里,当下文帝让人将李嬷嬷给绑了起来。

而后,文帝在面对着皇后的时候,才会一步一步的在莲妃,大皇子和三皇子有意的引导之下,才于皇后的愤nù

与怀疑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牵扯到皇室辛秘,文帝不想让太多的人参与其中,只能够将李嬷嬷囚于龙阳宫的地牢里,亲自审问。

“说,到底谁才是那人的孽种?”文帝低下了头,看着已经被折mó

的不成人形的李嬷嬷,深恨于她的死不开口。

李嬷嬷一直谨记着皇后交待的话语,什么都不说,任凭怎样的刑法,她都咬死了不开口。

身上的痛苦,让她求死的心都有了,唯一能够让她将所有痛苦都忍下的动力,便是一遍一遍的在脑子里回忆着皇后的话语:嬷嬷,今日之后,你我皆要拿自己的性命来为他拼一个锦绣前程,为我李家百余口亡灵拼一个清白之名!

此时的李嬷嬷只余下一口气,全身上下早没有了一块完好的肌肤,脸上更是青肿一片,眼睛更是肿的只余下一道缝隙,却已然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不说是吧?”

随着皇后的离去,文帝的最后一丝耐心也已经用尽了,面对着李嬷嬷,文帝的脸上写满了痛恨。

如果不是李嬷嬷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果不是她让自己看到了那块玉佩,他绝不会失去了理智,那般的对待皇后,更不会将她丢在冷宫之中那么久都不理会,甚至因为怒火大发,连皇后早已经服下了毒都看不出来。

“好,朕也不必去问你了!”

文帝从李嬷嬷的口中实在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突然站定了身体,冷冷地笑了起来,“纵然是杀光了那些成年的皇子,朕还有莲妃腹中的骨肉!朕怕什么!宁枉杀,不错过!”

文帝知dào

李嬷嬷一直被关在地牢之中,是以根本不知dào

莲妃已死的真实情况,想要借着莲妃诈出李嬷嬷的话,

可是李嬷嬷听着文帝的话,却是依旧不为所动,只狠狠地瞪着文帝,在心中暗叹:老天无眼,怎的就没有让皇后娘娘的药起到效果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禅位让贤一

“好,朕就让你陪洁儿去吧,有你这么个老人陪伴在洁儿的身边,也免得她一个人在下面过的太孤单!”

无论怎么样,李嬷嬷就是不愿意开口,最终文帝只能够无奈的如此说道。

谁知,李嬷嬷听到文帝的话,却是突然的激动道:“皇后,皇后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她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虽然早已经清楚的知dào

皇后存了必死的心思,可是,真zhèng

听到她的死讯,李嬷嬷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惜她被紧紧的绑在椅子上,任她怎么发狂都没有力qì

挣脱。

她只能够努力的抬着头,零乱的头发遮在眼前,她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尽lì

的睁大眼睛去瞪着文帝,那些发狠的话语,一句一句的骂了出来,“你,我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这样的话语原本是大逆不道的,可是如今皇后已经死了,李嬷嬷知dào

皇后是真的用自己的性命去拼那最终的结果,所以她很清醒的知dào

自己此时此刻应当要怎么做。

“你最好是杀光了你那些儿子,否则你的江山定然要落到敏太子后人的手中……我告sù

,我告sù

你,不只是五皇子是敏太子的儿子,就连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也都是,你最好是将他们全部杀光,全部杀光,哈哈哈…!”

“杀光他们,就算是杀光他们,莲妃肚子里的杂种也不是你的骨肉,哈哈…报应啊,这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老天要让你无子送终,就算是你坐着皇位,又怎么样,哈哈哈哈……”

李嬷嬷看似癫狂的话语,其实却是别有用心!

不过,这其中的用心,文帝已然无法却考评,他即使心中对于皇后有着亏欠,但是对于李嬷嬷,却是绝不会因为皇后而心慈手软。

耳中,清楚的听到李嬷嬷的咒骂,文帝怒火中烧,尤其是李嬷嬷口中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语,那些侮辱犯上的言辞,更是触及到文帝的逆鳞。

面对着已然毫无用处的李嬷嬷,面对着口中狂言的李嬷嬷,文帝这些日子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再也无法隐藏,他似发疯了一般的对着李嬷嬷拳打脚踢,将满腔的怒火借着手上脚上的力道发泄。

而李嬷嬷老迈残破的身躯,生生承受着文帝的拳脚,却是坚定的不肯叫出一声痛,只一味的大声笑着,不停的笑着!

那笑声更是刺激着文帝,让他更加的恼火,让他失去理智,手上脚上的动作更是早已经失去了帝王之尊。

“呼!”

累了!

也不知dào

自己究竟打了多少下?

也不知dào

李嬷嬷究竟是何死断了气?

文帝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累过,从来都没有这般痛快过,他毫无顾忌的坐到了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就这样,文帝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过了多久,待他回过神来,抬头看到的是坐在他面前的李嬷嬷早已经死过多时。

文帝脸上原本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敛去,最终目光复杂的紧紧盯在李嬷嬷的身上,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忆着李嬷嬷曾经说过的话语,脸色一点一点的惨白。

他的儿子……

不!

不可能!

这老虔婆不过是说着狠话而已!

文帝由心底里否认着李嬷嬷所说的话语,只是李嬷嬷的话语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

文帝的内心里更加确定郑明曦就是那人的孽种!

所以,他对着李嬷嬷的尸体,恶狠狠道:“朕是这天下之主,朕才不会上你的当!”

*

皇后葬礼结束的三个月后,文帝下旨将皇位禅让给太子,他自己则退位称太上皇。

由钦天监测算出了一个好日子,定下十二月初一那日为禅位大典之期。

此间,文帝几次提出要搬离龙阳宫,改居宁寿宫,然而太子郑明睿却是坚决不肯,只道自己年幼,一国如大船,他虽然接手掌舵,却犹需太上皇为他压阵。

最终在太子郑明睿的一片“孝心”之下,文帝依旧是居住于龙阳宫,而太子则由东宫搬出住到了距离龙阳宫不远亦不近的宁清宫,而太子妃和太子侧妃等人则搬回了原来的景仁宫。

十二月初一,那日宫中异常的忙碌,文武百官,以及各国到访的使者参加了大庆国第三任帝王的继位大典,见证着文帝与郑明睿之间的这一场权利的交接仪式。

吉时到了,文帝准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他将随身玉玺交到了太子郑明睿的手里,并且陪着郑明睿一起参加了随后的祭天仪式。

新皇登基后,改号启元,为示对太上皇的敬意,今年不改国号,待由第二年再行更新。

新皇继位,这原本应当是一件喜庆的事情,只是还在皇后的丧期里,这原本应当是举国同庆的大事便少了几分喜庆之气。

新皇继位,大赦天下,非大恶之人皆可免于刑法,而后又下了明旨给民间百姓减免赋税,然而就是这样,亦不曾有什么欢喜的声响,京城之中更不闻有爆竹之声。

新皇继位,京城之中的部分官员有些调动,尤其是上任的京兆府尹在护军营的叛乱之中丧命,在新皇和太上皇一致的决定之下,将原本的京城通判杜康提了上来。

至于其他地方的官员调动,在太上皇的一句待年底考核过后,再由新皇定夺,便让新皇暂时的息了安排自己身边人的心思。

这样的表态,亦是隐隐向着朝臣展示了太上皇还不能真zhèng

放权的心思。

就这样太上皇虽然是退了位,可是朝中大权却是依旧掌控在手中,所有臣下的奏疏,请安折子,皆要一式两份,一份给太上皇,一份给新皇,大臣的奏章都要由新皇转呈太上皇,大事要事最终尚需由太上皇最后定夺。

如此一来,太子虽然是继xù

了皇位,坐上了皇帝宝座,却根本没有掌控到大庆国的权柄。

这样的继位,有些冷清!

这样的皇位,有些名不符实!

这样的皇帝,有些憋屈!

可是郑明睿已然坐上了那冰冷的龙椅,纵然心头再有惆怅,亦只能够埋落于心底深处。

第二百一十五章 禅位让贤二

杜家给顾家下了帖子,将顾家这一方原本就不清静的池水再度搅动。

那次京城大乱没有让顾林氏受到太多的惊吓,可是林嬷嬷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顾林氏心惊肉跳。

顾林氏经不住林月如主仆两个人的言语挑拨,心中对于林月锦存下了怀疑,而后待京城动乱解除,她急急的命人前往那药铺之中,将林月锦寻回。

林月锦刚刚经历难产,加之产下死婴,大受打击,心灰意冷之下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了顾府。

却没有来得及好好的休养一番,就被顾林氏请到了春晖堂,她刚刚生产过后,身上还残留着血腥的气息,在顾林氏的几番逼问之下,她不得不承认了自己刚刚生产的事实。

可是,任凭顾林氏怎么逼问,林月锦就是不肯说出自己怀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

听过,林月锦的话,顾林氏大受打击,她自认为是对于林月锦极为了解的,却不想她却做出了如此有辱门风之事。

气血上涌,让她立时昏倒在地上,自那以后,她的身体越发的大不如从前了。也因为心中对于林月锦大失所望,顾林氏下令将林月锦禁足于安顺堂中,府里的一应事务皆不再由她掌管。

如此一来,得利一方便是林月如!

林月如终于能够扬眉吐气,终于能够成为顾家真真zhèng

正的当家主母了!

只是,她的高兴还没有笑出声来,顾林氏的另外一句话,却是让她深深的将顾文惜给恼上了。

原来,顾文惜已经同顾林氏说过了自己不想再去玉台馆的决定,顾林氏心中对于林月如并不能够完全的放心,便借着林月如怀有身孕的借口,让顾文惜插手管理府里的中馈,只道顾文惜是嫡长女,如今要学着为继母分担,日后才能做好主母的份内之事。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是给了林月锦致命一击,到最后却是为别人做嫁衣,林月如气愤不已,却又无法反驳顾林氏的决定。

想到顾林氏将府里的一应的事务交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还交待自己只一旁指点着、看顾着,林月如的心里便是不愤。

待出了春晖堂,她便是止不住的对顾林氏谩骂起来,狠狠道:老不死的,你也折腾不了多少时日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顾文惜有机会掌管到顾府里的中馈。

可是,顾林氏的余威已然是荫庇不了她多少了,相较于林月如,她更是一穷二白,在这府里想要真zhèng

的掌控到权利更是难上又难,加之林月如明里暗里给她使出的绊子,更是让她每日里都是焦头烂额。

收到了杜家的帖子,林月如推脱着自己怀有身孕,不适合出府应酬,便不再管顾文惜是如何处置,更是不曾教导顾文惜应当送出什么样的礼物才算是合宜的。

加之,府里的库房钥匙一直都是握在林月锦的手里,就算是顾林氏开了口,夺下了林月锦的管家之权,可是林月锦却是留了心眼,一直没有将钥匙交出来。

顾文惜名义上是有着管家之权,却实实在在的无米下锅,对着府里的一应事务皱眉叹息。

她的身边有宁嬷嬷和云嬷嬷的扶持,可是到底是身无长物的小女孩,纵然她心知自己灵魂真的不小,可惜,独自一人的力量真的太小太小。

*

顾府里,顾文惜面对着的是架空了的权利,朝堂之中的郑明睿与她面对的亦是同样的情形。

每日朝会之上,太上皇依旧是在御殿接受着百官觐见,临朝听政,新皇陪坐于侧,更多事情皆由太上皇裁决,只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交由新皇定夺。

宫廷里的微妙气息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民间百姓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依旧是那些生活在最低层,做着最为低贱的活计,只求得糊口,只求得生存的百姓年复一年的生活。

然而,生活在两皇眼皮子底下的那些朝臣,却不如蝼蚁小民那般的自在。

新皇郑明睿原本就是一张冰冷的脸,如此一来,他的脸更加的冷了。

用如今的皇后娘娘周氏的话说:自从太子登基成为了皇帝,便再没有从他的脸上见到笑容了。

只是,郑明睿这般的冷酷表情落在太上皇的眼里,却是隐隐起了几分不满。太上皇想出了禅位让贤的主意,为的就是要将新皇置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虽然心中确定郑明睿不可能是那人的孽种,可怀疑的天性却是让他做不到干脆的放权。

所以,一直以来日渐被人选择性的遗忘了的五皇子郑明曦,便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出现在了朝中众臣的面前。

太上皇当着朝臣的面,没有将五皇子这些日子被关在天牢一事说出来,而是借着新皇已经登基,那么眼下余留下的皇子,便可以前往封地了。

五皇子原本的封地是在康郡,可是如今太上皇却是改变了决定,他将五皇子发往边塞之地——卫郡。

卫郡是边塞之地,那里苦寒贫瘠,实非京城之繁华所能够相比,朝臣皆是人精,人人可知文帝对于五皇子的贬低之意,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五皇子出言反驳。

人,就是这样现实的!

如今新皇已经继位,无论他手里是否握有权柄,皆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谁敢于之反抗?谁又能够与之反抗?

“父皇,五皇弟如今已然成人,儿臣记得母后在世时,曾念叨过为五皇弟择选佳妻,如今既然五皇弟要往封地,不如就由父皇做主,为他赐一门婚事吧!”

如壁上花一样的新皇轻淡的开了口,他面色和缓,似一个真心为兄弟着想的兄长一般。

郑明睿心中知晓,这一次太上皇是有意的放过郑明睿,这内里的原因他亦是清楚,只是他不能够让郑明曦这样无牵无挂的离开,不能够让自己留下一个潜在的威胁。

赐婚!

赐下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份束缚!

郑明睿将目光落在太上皇的脸上,看似静待太上皇的决定,心里头却是在思量着:究竟谁家女儿适合嫁与郑明曦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顾家有女一谢谢红包打赏

启元八年

淅淅沥沥,一夜小雨,将繁尘中的云雾扫去,碧空如洗,一扫昨日的灰蒙,初夏的日头升起,带来明媚的阳光,早有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唱着赞歌。

根本《周礼》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五及笄,是以今日十八号,正是府里嫡出大小姐顾氏文惜的行及笄礼的好日子。

一晃九年过去了,宁嬷嬷老了许多,可是今日她却是笑的合不拢嘴巴,欢喜的气息在她周身洋溢,更是显得年轻了几分。

顾文惜顺从的由着云嬷嬷,香草和小荷伺候着入浴更衣,她穿上了宁嬷嬷为她挑选的粉色纱裙,素颜,披发,由云嬷嬷带领,身后跟随了香草和小荷二人,一起去往清荷院。

六月时节,庭院里的荷池中正绽放着或粉或白的荷花,妩媚娇艳的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顾文惜正是选在了清荷院中行礼,是以清荷院中这时候人来人往,顾允周和林月如正满面笑容的招呼着亲友。

而顾文惜此时正在院子里的一处抱厦中等待着,她的身边只有云嬷嬷和香草守着,三个人随意的说着话,云嬷嬷更是一脸的激动,看着已然出落成大姑娘的顾文惜,眼眶红红的,激动的心情一直不能自抑。

这时候,小荷从外间走了进来,她对着顾文惜轻声道:“小姐,外面已经准bèi

好了,您可以出去了!”

小荷是顾文惜后来提起来的一等大丫环。

听到小荷的话,顾文惜站起了身,看到香草伸过来的手,轻轻的扶上了香草的手,彼此相视,淡淡一笑,将心头的慌张压下,脚步沉稳的走了出去。

今日顾府的宾客非常的多,众人皆知这是府里头的嫡出大小姐的及笄礼,又因为是镇国候府的老太君陈氏为正宾,镇国候夫人杨氏为有司,让宾客中有人隐隐猜测起来。

镇国候府世子郑棐至今没有娶亲,如今镇国候府这样动作,很容易让人想到郑顾二家有结亲的意思,一时间众宾客对着还没有出来的顾家大小姐亦是悄然地议论起来。

“听说顾家这位大小姐很是能干的呀,小小年纪就帮着打理家事呢!”

“这也不奇怪,她是原配嫡女,这生活在继母手底下,若是不强干些,哪里还能出头哟!”

“呵呵,说的也是,这自古以来原配嫡子女与继室之间的关系就是那火与水的关系。”

林月如和顾允周周旋在宾客之间,虽然那些客人会顾忌着主人家的面子,不会将一些不好听的话传到她的耳里。

可是林月如到底是尴尬的继母身份,尤其是顾家这些年,因为当初顾林氏过世时候留有遗言定要让顾文惜协理家事,是以就此事让宾客们有了更多的猜测与议论,让她的耳边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今日让顾文惜办这样大的及笄礼,在宾客面前大出风头,林月如的心里本就不舒服了,又听那些宾客对自己言语之中的不屑与轻视,更是觉得心中窝火。

转头,林月如看到已经走了过来的顾文惜,眉头皱的紧紧的,目光里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厌恶与不喜。

*

顾文惜走到了屋子中央,落落大方的冲着面前的父亲和继线行礼,而后又温婉的冲着或坐或立的宾客行礼,而后她跪坐到了席上,她的身边是郑陈氏,郑杨氏和叶二小姐叶涟雪。

叶涟雪净了手,梳理着顾文惜披散着的长发,而后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而后她退到了一边。

郑陈氏同样的净了手,走到了顾文惜的身后,郑杨氏则手里捧着锦带和发笄。

郑陈氏口中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而后,郑陈氏为顾文惜盘上了高髻,加上了发笄,这时候,叶涟雪上一步,伸手将顾文惜扶起,郑陈氏又将锦带系在了顾文惜的腰间。

这时候,郑杨氏的手里又换了一个托盘,托盘之中是一套华服,叶涟雪从郑杨氏的手里接过了衣服,牵着顾文惜的手向众人行礼告退,几个人退到了抱厦之中,叶涟雪帮着顾文惜换上了锦衣华裙。

换好了衣服,顾文惜便又出来向宾客展示着她新换的衣裳,并且再次向父亲和继母行礼。

这时候,郑杨氏的手里依旧是一个托盘,只不过,这一次托盘里只放了一支华贵的金钗。

郑陈氏再次净手,从托盘里拿起了金钗,将原先的发笄换下,重新簪上了金钗。

……

结束了及笄礼后,顾家便安排着所有到来的宾客入酒席,而顾文惜这个小主人也是领了一群年轻的女孩子吃酒席。

只是,待她在一群女孩子簇拥着离去时,无意之间的一瞥,却是让她整个人都心惊起来,一直保持的好心情更是一下子跌入谷底。

“怎么了?”叶涟雪亲密的挽着顾文惜的胳膊,将她的异样看的清楚,疑惑的问了一句。

“没,没事!”

轻轻摇了摇头,顾文惜强打起精神来招呼着客人,领着小姐妹们到了一处安静又雅致的地方吃着席面。

坐在度间,顾文惜还是在思量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她的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前生她不曾有过一个像样的及笄礼,而今生,镇国候府的老太君却是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说了愿意做她的正宾,镇国候夫人为有司,赞者则为叶府的叶二小姐。

这样盛大的及笄礼是她不曾经历过的!然而,历经二世,这样的小事并不足以让她感觉到紧张,真zhèng

让她紧张害pà

的是花亲王。

刚刚,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花亲王的身影!

今日明明只是她一个小女子的及笄礼,府里怎么会请来花亲王做客?而且女子及笄礼,来访的宾客不是应该为各家夫人吗?如何堂堂王爷也会过来呢?

顾文惜的心头有些疑问,让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叶涟雪在她耳边说了话,却没有见到她有任何的反应。

“嘿,想什么呢?”

叶涟雪暗地里对着顾文惜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这才将顾文惜的魂给“叫”了回来,才不至于让顾文惜在客人面前失礼。

第二百一十七章 顾家有女二红包加更

花亲王!

那重重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思量着过去的事情,顾文惜的身体不由轻轻的颤抖起来。

顾文惜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清楚记得前生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想到自己莫名奇妙的躺在那床上,床上还有那花亲王。

今日?

不,不,不是的!

那时发生的事情,并不在她的及笄礼上,而是在顾文若的及笄礼上。

那应该是在一年之后,而不是在现在!

顾文惜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压下了所有的紧张与担忧。

可是,花亲王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不时的浮现,不去管今年还是明年,她此时此刻只想要逃离,逃的远远的,逃去前生的噩梦。

坐在席间,顾文惜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幸好是有叶涟雪在她的身边打着掩护,才不至于让她在人前出丑。

“文惜,你怎么了?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呢?”

待酒席结束,送走了宾客,叶涟雪陪着顾文惜回到了惜园,关切的询问着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谢你,涟雪!”

“涟雪,你今日也陪着我忙了这么久,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文惜实在是没有精神来应对叶涟雪,有关过去的事情,她更是不能像叶涟雪开口,只得避而不谈。

“哦,好!你,那你好好的休息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叶涟雪看着顾文惜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又见她无心与自己说实话,也不强求,只默默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涟雪,今天真是要谢谢你了,改日我去府上亲自给你道谢!”

顾文惜看着叶涟雪有些失落的模样,担心自己的怠慢让她心中不满,真心意切的说道:“给我几天时间,定给你绣个好kàn

的帕子!”

想着自己离开玉台馆后,叶涟雪并没有将她忘记,这些年来一直都给她写信。叶府里有什么喜事,也总给她发帖子邀请,这才让她在京城的各家千金中偶有露脸,才不至于被林月如打压到尘埃里去。

她写信邀请她给自己做赞者,更是一口答yīng

了,着实是给她增添了脸面,顾文惜担心自己的表现会让叶涟雪觉得不满,生怕惹得叶涟雪对自己生起了膈应。

叶涟雪回过头见顾文惜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知晓她是在意着她们的情份,想着顾文惜在顾家的日子不好过,看她脸色不好,恐怕也是府里头的那些琐事,想来她也是不便多问的。

心里放开了,叶涟雪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轻快的笑着说道:“嘿,一条帕子可不够呢,你最少给得我绣上五条帕子!”

“五条,那么多呢?那我得绣到什么时候哟,你就直说不愿意见到我好了!”

叶涟雪的玩笑话让顾文惜稍稍轻松的笑了起来,她看着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自己的惜园里,稍稍的安心一些,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叶涟雪,她走到了叶涟雪的身边,刚要弯下身子,郑重行礼,道了一声谢。

却是被叶涟雪一把扶住了,只听叶涟雪笑着说道:“好了,你我姐妹也不必这样婆妈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

*

顾家有女初长成!

时光荏苒,一恍九年时光过去,曾经的稚弱少女已然婷婷玉立。

顾文若面对着镜中的自己,心情有些复杂,如今的她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绝色的少女。

只是想起顾文惜那盛大的及笄礼,她的心里便没有了自负美貌的好心情。

她!

她曾对他说过:待我长成,嫁与你可好!

她曾对他说起:她是顾家嫡女,顾家大小姐!

她说谎了!

年幼的她,拼尽了自己的全力,在他离开京城时候,不顾一切的奔了出去,跑到了他的身边,对他说出了内心里真实想法,却是在最后的关头,说下了一句终身悔恨的谎言。

顾家嫡女,不是她!

顾家大小姐,亦不是她!

如今顾文惜已然长大成人,今日那般盛大的及笄礼,更是让京城中无人不知她顾家嫡长女的盛名。

那么她呢?

她要怎么办?

他呢?

他又会怎么做?

他会不会认错了自己,会不会错认了顾文惜?

顾文若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在心底里发问,内心的惶恐与不安,让她的心里似有一团热烈的火在燃烧。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暗地里使尽了手段,却始终没有伤到顾文惜丝毫,因为顾林氏的话,顾文惜在顾家过上了真真zhèng

正的嫡长女的好日子。

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对自己才是百依百顺,真zhèng

疼爱的祖母,在最后的关头却是撇下了她,扶着顾文惜上位?

想不通!

想不明白!

顾文若猛然站了起来,她要去找林月锦,她要问清楚她口的忍耐,等待时机,究竟是要到何时?

顾文惜那么平庸的一个人,却要占据着顾家嫡长女的名头?她还要忍她到何时?

*

“娘,你喝点药吧!”

同一个顾府,同一方天空,同样的一天。

嫡长女顾文惜在举办着盛大的及笄礼,而另外一位,同样是顾家小姐的顾文菲和母亲姜姨娘却是住在西侧院角落的一间屋子里。

“菲儿,别去,别去。”

姜姨娘紧紧的拉着女儿的手,悲凉的说着,不肯放松些许,不愿让女儿去到前面搅了府里的喜庆,惹得大夫人和老爷不满。

初夏时节,原本应当是渐渐炎热,可是在这角落的屋子里却是一年四季不见阳光,偶尔吹过的阴风透过毁损的纸窗灌了进来,直让人由心底里发颤。

“菲儿,菲儿,你回来,你不要去…咳咳……”

顾文菲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枯黄的面容上带着无法止住的哀伤,目光里更是热切的担忧,她再也无法忍耐,强行由母亲的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不顾母亲在身后急切地呼唤,快速的奔了出去。

“菲儿,菲儿!”

姜姨娘看着女儿奔了出去,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心中满是痛苦,双手拼命的捶在床上,思绪飘飞,口中轻声喃道:“早知今日,当初,当初……”

第二百一十八章 顾家有女三

“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下了学,顾文萃急急地赶回了惜园,从怀里拿出了自己今日精心挑选的礼物,而后讨好的对着顾文惜说道:“姐姐,这可是我攒了五个月的月钱买下的礼物哦!”

“哦,所以你今天是为了给我挑选礼物,才这么晚回来的?”

顾文惜接过了弟弟送给自己的一支碧玉簪,看着那簪子成色并不是特别的好,却也并不计较。

只是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然不早,再看着灰头土脸的弟弟,早上才穿上的崭新衣衫,这会子却是沾染了不少的尘土,衣服上更是一大片的皱褶。

顾文惜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告sù

过你,下了学就早点回来吗?为什么今天这么晚呢?看看你这一身,不会是在学堂里和人打架了吧!”

目光落在弟弟身后跟着的小厮拾一,顾文惜关切说道:“不是交待过你们好好照顾大小爷吗?大少爷这一身是自己个摔着了?还是和人动手了?”

“姐姐,你别怪拾一,我不是摔着了,也不是和人动手了!”

顾文萃听着姐姐责怪的话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发xiàn

自己刚才只顾着来找姐姐,竟然忘记了将那些灰土拍打掉。

“那是怎么回事?”顾文惜冷下了脸,目光落在顾文萃的身上,却是明显的带着几分不相信。

要知dào

前些日子顾文萃回家还和自己说起了学堂里有人打架的事情,当时他是当成个趣事说给自己听的,如今他在学堂里也待的久了,谁能保证他就不会与人起了冲突,动起了手来。

顾文萃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菲儿姐姐撞到我了,所以才会摔倒的。姐姐,我可真不敢与人动手的。”

菲儿姐姐?

是顾文菲吧!

竟然叫的那么亲密呢!

顾文惜听到顾文萃的话,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看着弟弟这般宽容的模样,又见着他明朗的笑容,她的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担忧:他这般不识愁滋味,待谁都亲切的性格是不是因为她对于他的保护太过了?

顾文惜叹息一声,她与顾文菲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交集,对于顾文莫和姜姨娘的事情也从不过问。想来顾文菲母女在林月如的手底下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心里虽然隐隐有些同情。

可是,她和弟弟纵然是顶着嫡长的名头,在这府里依旧是处处受到打压,着实是没有力量去管他人的闲事了。

她可不希望弟弟与顾文菲有什么牵扯,府里已经够复杂的了,顾文菲这个妹妹她是认不起的,“文萃,那顾文菲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她的名字甚至不曾在顾家的族谱上,你何必叫她一声姐姐。”

“姐姐,你怎么这么说呢?菲儿姐姐也是父亲的女儿呀!”

顾文萃听着顾文惜的话,有些不解的看着姐姐,他有些不太明白姐姐怎么会这样的冷漠。

父亲的女儿!

顾文惜嘴巴轻抿,似笑非笑,目光落在顾文萃的脸上,心中无奈,话都不知dào

要如何说出口。

想到老太君过逝之后,顾家的大夫人林月如产下了一子,那时候因为这大少爷,二少爷的名头,她是与林月如争的面红耳赤,甚至是连她们的父亲顾允周都不肯站在她们姐弟这边。

而她拼着一死,怀抱着母亲的牌位,不顾仆从的阻拦,一路出府,威胁着将这家事交由官府来做出决断。

更是接连给婉琳写了几十封信,请来了族里的长老进京为她们姐弟做主,费尽了心机,亦是与林月如彻dǐ

的撕破了脸皮,才为文萃拿回了嫡长子的名头。

可是,弟弟他如何已经九岁,如何还能够这般“天真”!

“那文轩也是父亲的孩子,文轩是你的弟弟吗?”

顾文惜思量了一般,说起了林月如生下来的二少爷顾文轩,清楚的看到了文萃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微微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dào

如何开口。

“文轩,文轩,他不一样啊,他是大夫人生的啊…”

顾文萃呐呐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可是面对着姐姐温柔的目光,说话的声音慢慢的低沉了下去,最后只得挠了挠自己的头,对着姐姐撒娇道:“好姐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文萃,并不是我想要为难你啊!”

顾文惜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已经不小了,日后,这府里的很多事情都要由你独自来面对,你就给我好好长点心吧!”

“好,好,我会长心的,姐姐你就放心吧!”

顾文萃听着姐姐如此说着,便知dào

今日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他轻松的笑了起来,双手拉住了姐姐的手摇晃着,脸上更是做出鬼脸,惹得顾文惜轻笑出声。

笑过后,顾文惜的心头又是隐隐的担忧,弟弟这般性子可如何是好呢?顾家这般情况,而她到底是要嫁出去的,如何能够护他一辈子呢?

顾文萃看着姐姐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赶紧的拉着姐姐的手,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姐姐,我都饿了,快点让人上菜吧,今日可有我喜欢吃的菜呀?”

“吃,你就记得吃!”

顾文惜食指轻点了弟弟的额头,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怠慢,反而是赶紧的吩咐着屋子里的丫环赶紧的上菜。

“吃慢点!”

顾文惜嘴角含笑,看着顾文萃狼吞虎咽的吃着饭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饿了几天呢!

“姐姐,你也吃呀!”

顾文萃看着姐姐一直盯着他,抬起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姐,你这样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呵呵,我看看你的脸皮是不是真的那么薄啊!”

顾文惜被弟弟的话给逗笑了,欣慰的伸手在弟弟的头上揉了揉,看着他头发被自己揉乱了。

看到弟弟脸上浮起了害羞的红云,她看着眼前年轻稚嫩的脸庞,那与自己,与母亲像极了的模样,轻轻眨了眨眼睛,想到过世的母亲,眼睛里有些酸酸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九章 顾家有女四

夜深,人不静!

“不要——”

一声凄厉的叫喊划破了夜空,花园里巡夜的府丁听到这声音,皆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直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知,待人再细细聆听,却又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直让人疑惑刚刚听到的那一声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待那些巡夜的府丁离去,躲进假山一个男人拖着一个女子走了出去,那男人一只手紧紧的掐住了那个女子的脖子,一只手则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男人将女子从假山的缝隙里拖了出来,就着月亮强行拉着那女子到了最近的一处凉亭。

夜风微凉,纱幔翻飞,月亮照入了凉亭之中,只听到“嘶啦”一声,女子的衣裳被粗暴的撕扯开来。

月光昭在那女子雪白的肌肤上,像是覆上了一层柔盈,肌肤越发的晶莹剔透,只听到那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口中还都哪着赞叹了一句,他手脚麻利的将那撕扯下来的碎布一骨脑的塞到了女子的口中。

女子的口中被塞了碎布,望着压向自己的肥大身影,折身就想要逃离,可是她的动作慢了一步,那男人重重的将她压倒在石桌之上,一双肥厚的手掌对着她胸口羞涩的红梅揉捏,更是不时的低下头对她的红梅不停的啃着咬着。

凉风吹过,身体发冷,女子努力的抬起双手,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羞愧的几欲想死,奈何她根本没有反击之力,只能够任人蹂躏。

呜呜呜!

女子在石桌上挣扎着,甩开了一头青丝,用凄楚的目光苦苦哀求着那个男人,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呜呜啊啊的微弱声音,却听得出是哀求的意思,说不出话来,女子只能够痛苦的落泪。

然而,而她的呜咽声,她的泪水却是让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有着更为强烈的征服欲望。

男人看到女人满脸的泪水,不屑一顾的说道:“美人,别哭,爷好好疼你!”满口的酒气却是差点将身下的女人熏倒。

只见那男子一把将她的双腿分开,身下的坚挺就着月光,找准了目标,快而准的狠插进入。

啊!

痛苦的感觉一下子袭上了女子的全身,她张大了嘴巴,大声的叫喊着,却是发不出声响,屈辱的泪水滚滚而下。

女子痛苦的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的侵犯,而男人却是越战越勇,身下的利呼叫器不停的进出着女人的身体。

一次,二次……

也不知dào

究竟是过了多久,女人只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了,终于男人趴在女人的身上不动,重重的喘着粗气。

推不动,推不动,真的推不动!

女子清醒过来,奋力的想要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谁知她试了多次,却是始终没有能够将沉沉睡去的男人推开。

风起,吹动凉亭中的纱幔,月光的柔晕照到了女子的脸上,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愿意见到自己此时此刻无地自容的境况,她的心里清楚自己这一生已然毁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女子的身体不着片缕,只得瑟瑟发抖,而这时候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也清醒了过来,他迷糊中伸手在女子的脸上摸了一把,消瘦的巴掌小脸让他轻声嘀咕道:“怎么的这么小?”

男人肥大的身子有些艰难的从女人的身上退了下来,他大摇大摆的准bèi

离去,却在走出凉亭后又退了回来,口中晦气道:“好端端的怎么下雨了?”

女子刚刚费力的将自己口中的那些碎布拽了出来,正要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衣衫,却又听到男人去而复返的声音,惊吓的瞪大了眼睛,她紧紧的将破碎的衣衫抱在怀里,一脸防备的看着走了进来的男人,双腿却是无力的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男人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亭子里的石椅上,看了一眼惊恐的女子,想着这女子有些趣味,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跟爷回王府吧,爷让你做侧妃!”

王府?

侧妃?

男人的声音传入了女子的耳中,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想到她除了眼前的男人,再没有其他的活路,她的心里活动了几下。

“爷,爷您是谁呢?”

颤抖的声音似小猫的叫声,侧妃的意思,女子是明白的,可是她却不能够相信眼前的男人,在这京城之中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哪位王爷呀?

*

顾文惜听到顾文菲将要被送入花亲王府的消息,是在她及笄礼过后的第三天。

“你……”

她来到了顾文菲母女所住的小屋,见到了顾文菲还在精心伺候着躺在床上的姜姨娘,心里有些疑问,最终没有当着姜姨娘的面问出来。

“娘,大姐姐过来了,我陪她出去走走!”

顾文菲替姜姨娘掖好了被角,看了一眼顾文惜,对着姜姨娘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得到了姜姨娘的点头后,她率先走了出去。

顾文惜跟随在顾文菲的身后,感觉眼前这个见面不多的妹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并不是她的外貌身形有什么变化,而是整个人透露出来的那种气息不一样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与花亲王怎么扯上了关系?

顾文惜的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可是看着顾文菲那消瘦的身影,话在口中,却是迟迟说不出来。

顾文菲与顾文惜名义上姐妹,可是两个人之间的交往不多,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姐妹之情,顾文惜的突然到来,让顾文菲的心里隐隐生起了几分防备。

“大姐姐,这件事情我娘现在还不知dào

,待我离开府里那日,自会告sù

她的!”

顾文菲话里的意思很明确,顾文惜听的清楚,她轻轻点了点头,将心里的那些疑问压下,只淡淡说道:“我不想去问你的事情,只是那花亲王府的水恐怕比我们顾府更深,这些东西,你且收下吧!”

顾文惜走近顾文惜的身边,从袖袋里拿出了自己准bèi

好的钱袋,那钱袋里有五张百两的银两和一百两左右的银子。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顾文菲惊讶的看着顾文惜,她不愿意接受,可是顾文惜却是坚决的塞到了她的手里。

第二百二十章 风波再起一

“为什么会是顾文菲送入花亲王府?”顾文若到了安顺堂,对着林月锦不满的质问着。

这原本是她用来设计顾文惜的一个局,为什么顾文惜没有事,反而是顾文菲替她受过呢?

林月锦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出落成大姑娘的顾文若,不悦道:“你的礼数呢?你的教养呢?处处想要与顾文惜一较高低,我怎么看你是越活越回去?”

林月锦自从那年难产,生下死婴,后来被顾林氏叫回府里,任顾林氏怎么质问都不肯说出实情后,被顾林氏夺了顾府里的掌家之权,禁足于安顺堂后,九年过去了,她几乎就不曾再踏出过安顺堂!

就连那年顾林氏过逝,她亦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能够从床上起身,没有能够送顾林氏最后一程。也正是顾林氏的过逝,让林月如找到了机会,从她的手里要回了府里的库房钥匙。

可是,她是林月锦啊!

她在顾府里的日子比林月如长的多,就算是她失去了掌家之权,又没有了钥匙,她在顾府里的威严也不是林月如可以挑zhàn

的。

哪怕,她身居简出,表面上不理会府里的任何事情,可是在这府里,又有哪件事情真zhèng

能够瞒过她的眼睛?

“婶娘,你告sù

我,为什么要放过顾文惜?”

顾文若被林月锦教训xùn

了一句,收敛了许多,换了口气,带着疑惑,再度问起了林月锦。

花亲王在喝醉了酒,醉倒在了府里,他住的客房与顾文萃住的萃园相距不远,这是老天给予她的最好机会。

顾文萃在惜园用过了晚膳后,顾文惜每次都会送着顾文萃回去,她更是让人通知小荷见机行事。

为什么最后冒出来个顾文菲?

顾文若实在是想不通,她想要找小荷问个清楚,可惜如今小荷是在顾文惜身边伺候着,不好让人见到她与自己走的太近。

而顾文若很清楚,能够在府里作出这般变动的人,除了林月如以外,便只有林月锦了。

林月如与顾文惜是势如水火,哪怕她是看穿了自己设计的局,也绝无可能会去帮着顾文惜。

那么,就只有林月锦了!

婶娘不是说过她会帮着自己的吗?为什么又会帮着顾文惜逃过一局?

顾文若稍稍别过头去,不想让林月锦将自己目光里的质疑看穿。

“放过?”

林月锦轻笑出声,静静看着顾文若那因为气愤而扭曲的漂亮脸蛋,严厉地骂道:“你实在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想要毁了顾文惜真是那么容易吗?”

好些年没有见过顾文惜了,林月锦不知dào

如今的顾文惜是否长成了如云氏一般的温柔佳人。

可是,她却是非常的清楚顾文惜绝不同于云氏的柔弱。

顾文惜与林月如之间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各种斗争,虽然没有更胜一筹,但是却也不曾输的太多,她更是拼尽了全力的保住了顾文萃嫡长子的名份。

顾文若对于林月锦的话不屑一顾,只冷冷道:“哼,有多不容易,如果你不插手的话,我就成功了,又有什么难的?”

顾文惜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女子!

如果她被花亲王夺去了清白,她便再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了。

嫡长女又能够如何?

失去了清白,顾家便不可能再有她这么一位嫡长女!

要知dào

,顾家到底是国公府,可不是一般的小民小户,绝对是丢不起这样的脸面。

到那时,顾文惜除了被送入花亲王府为妾以外,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顾家不可能会要一个失去清白的嫡长女,如果不是你的擅自变动,顾文惜她都已经被花亲王……”余下的话,顾文若没有说出口。

可是,她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距离成功非常的近,看过林月锦的目光里再度涌起了毫无隐藏的不满。

“哼!”

林月锦冷笑一声,看着年纪轻轻的顾文若,听着她的大言不惭,心中只觉有些恼怒,为何幼年时候的顾文若还有些小聪明,怎么长大之后竟然是如此的愚笨?

“你去问问小荷,问清楚了,再来我这里撒泼!”

林月锦迎上顾文若怨恨的眸子,心头怒火燃烧,说话的口气便没有了之前的和善,有些话她也不想由自己口中说出,只让顾文若自己去问个清楚。

顾文惜舍得下自己的清誉,敢提出与林月如对簿公堂的话,可见她绝不是一个软弱的人。顾文若设局将她至于死地,难道她就真是一个愚笨的人?

这一次,顾文若设下的局,不可谓不精妙,只是顾文惜却是为何会一反常态没有送顾文萃回萃园呢?

难道说顾文惜发xiàn

了顾文若的设计?

难道顾文若的身边同样有着顾文惜的眼线?

林月锦的心里有些疑惑,可是她并没有将那些怀疑说给顾文若听,她担心顾文若会沉不住气,对着自己身边的人一通盘问,到那时顾文菲的事情会被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慈爱的目光落在顾文若的身上,林月锦轻声叹道:“我告sù

过你,你不需yào

做什么,我自会让你成为顾家嫡女,可惜你太心急了!”

“婶娘,我先回去了!”

顾文若没有察觉到林月锦对于自己的关爱之情,她只觉得林月锦对于她所说的话已经说了好多年了,她都已经听的麻木,不再相信了。

“唉!”

林月锦轻叹出声,看着顾文若在自己的面前,完全没有平日在顾府里所表现出来的礼仪,说走就走,连一声客套的作别姿态都没有,她的心里没有恼火,只有无奈。

想到自己这些年不出安顺堂,身体的受损是一方面,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她被大夫断言再不能生育。所以她不愿意见到顾允周,不想看到林月如,不想看到顾文惜姐弟,不愿意看到府里的那个庶女(顾文菲)。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她却没有办法对自己的女儿更好的教导,亦没有能够解开顾文若心中对于她的那个结,让顾文若对于她的感情依赖越来越少,心底深处依旧不忘记自己是她的仇人!

悲哀吗?

林月锦轻轻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默默在心底里问着自己一句。

想到那夭折的儿子,想到与自己离心离德的女儿,林月锦由心底深处觉得自己是悲哀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风波再起二

六月二十日

一抬小轿,顾家庶女顾文菲从侧门抬出了府,抬入了花亲王府。

那一日,清早,姜姨娘撑着病重的身体来送,她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泪水落下,满心的不愿,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顾文惜立在了姜姨娘的身后,她起了大早,谁也没有带,只一人悄然来到了侧门。

远远看着顾文菲母女惜别的情形,她停住了脚步,没有上前打扰那对母女。

亲眼看着顾文菲同自己前生一样被送入花亲王府,她的心头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反而是极度的悲凉。

重生而来,很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就如同新皇的登基,文帝的驾崩,老太君的早早离世,到如今顾文菲的离去,很多很多都与前生的记忆不一样了。

她感觉到迷茫,更感觉到无奈!

“娘,您多保重!”

顾文惜清楚的听到了顾文菲对于姜姨娘的不舍,清楚的听到了林嬷嬷喝斥着顾文菲上轿,别耽误了吉时的骂声。

一切的一切,只如昨日重现,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此景,被送入花亲王府的那个人不是她,不是她顾文惜。

可是,就算此时此刻,送入花亲王府的人是顾文菲,她便能够逃离那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顾文惜的心头压抑着隐隐的不安,快速的转身,只想要快速的逃离,竟没有勇气走上前送一送顾文菲。

*

六月天,风云无常,午后突然下起了一场暴雨,空气里混合泥土芬芳。雨势颇大,好似帘布一般,层层的雨幕笼罩着整个京城。

暴雨来的急,去的也快,待雨势渐歇,天空如洗纯净,湛蓝幽静,被困于花园凉亭里的顾文惜看了一眼粼粼的湖面,只见波光闪动,倒映出一片清澈的蓝。

她看着凉亭外,雨势不大,便对陪在身边的小荷柔声道:“这会儿雨不大,我们回去吧!”

小荷点头应允,跟随在顾文惜的身后。

因为白天下过雨,空气里竟带着鲜花的浅淡芬芳,推开窗,顾文惜倚在窗边,抬着头,望着云层中那一轮清淡的月色,点点星辰闪烁点缀,道真是一派众星拱月之势。

顾文惜微皱着眉头,她想起了云嬷嬷今日的打趣,想到自己已然行过及笄礼,接下来议亲之事怕也是不远了。

想到今日亲眼看到顾文菲离去,又想起自己与林月如这间的关系。顾文惜的心里生起了担忧,她知晓林月如绝不会为她的婚事费心,同时她也相信如果林月如有机会的话,绝对不会放过打击她的机会。而婚事,恐怕正是林月如握在手里,用以打击她的最佳利器!

芳草萋萋,树影摇曳,一个被拉的长长的身影映在了窗前,只隐隐听到屋子里有二个人在说话:“你说,那日顾文惜并没有送顾文萃回去,而是让顾文萃自己回去的?”

“是,小姐!”

“难道说顾文惜她知dào

了什么?她有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

“小姐放心,她还没有怀疑到奴婢的身上。”

说话的正是顾文若和小荷二人,趁着天黑,顾文惜打发了小荷去休息后,顾文若让人将小荷叫到了自己的身边,询问着那日发生的事情。

“好了,你回去吧!”

顾文若心里有些烦躁,冲着小荷挥了挥手,让她先退了下去,眼见小荷折身离开,她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小心些,别在她面前露出了破绽。”

“是,奴婢遵命!”

小荷应声点头,再度行了一礼,而后退了下去。

顾文若眼见着小荷离开,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怀疑:难道说顾文惜的运气真是那么好?竟然能够躲过自己给她挖的坑?

顾文若并不如林月锦那般思量,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会有顾文惜的人。因为小荷是她安插在顾文惜身边的人,小荷从来不曾见到过顾文惜与自己身边的人接触。

*

也许是顾文菲的事情让顾文惜心生感触,心里生了郁结,也许是因为淋了小雨,又吹了风,第二天,顾文惜竟然病倒了。

云嬷嬷眼见顾文惜已经过了每日起床的时辰,待她走进屋子,走到顾文惜的床边,这才发xiàn

顾文惜竟然发起了高烧。

很快的请来了大夫,隔了屏风替顾文惜悬了丝线诊了脉,香草眼见那老大夫收回了丝线,有些担心的问了起来,“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小姐是偶感风寒,老夫开点药服下,很快就会康复的!”老大夫淡淡说了一句,而后由小荷伺候着到一旁开药方。

而此时,顾文惜被云嬷嬷喂了温水,已经清醒了过来,她自己悄然地替自己把了脉,知晓自己只是感染了小风寒,便好言宽慰着云嬷嬷,却是只字不提自己诊断的结果。

自从顾林氏过逝后,顾文惜便感觉到这府里的阴暗,是以她几次去药王庙,恳请莫神医教一些防身的本领。

初始,莫隐根本不愿意教她医术,且不说她是一个女流之辈,学成医术之后也不可能悬壶济世,为人看症。再有她一个大家小姐,哪里能够与一个外男厮混在一起,纵然是她真心求学,只怕外人却会有诸多猜测。

为了能够让莫隐答yīng

自己的请求,顾文惜更是将莫隐曾经用过的那个琴送还原主,直言道:当初她曾有意求诊,却是与他擦身而过,却也因为这样而让她的母亲没有能够得到救治。她不确定母亲的死亡是否为人暗害,可是顾老太君的死亡她却是清楚知晓那内里的阴暗。她不求自己能够学得极为了得的医术,只希望能够保自己与幼弟在后宅之中不会轻易被人谋害了性命。

最后,莫隐实在是受不住顾文惜的软磨硬泡,架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只得同意教她一些医术。

只是,莫隐有言在先:他可以教她医术,但是却没有太多时间给予她,她最终能够学到多少东西只看她自己的造化。

再有,莫隐道他不会收下顾文惜为徒弟,如果顾文惜坚持要学习医术,他只算是代先师收下她为徒弟。

第二百二十二章 风波再起三

因为顾文惜病了,所以她被云嬷嬷要求在府里好好的歇了二日。

到了第三日清晨,顾文惜正想要起身,却被一夜守候在她身边的云嬷嬷给按下了。

云嬷嬷一直都没有忘记顾文惜曾经病倒的模样。

虽然这些年顾文惜的身体还算不错,大病没有,小病也不多。可是云嬷嬷却是始终没有忘记过顾文惜在她的怀里,瘦小的像一只小猫般的可怜模样。

“嬷嬷,我今天真的是要出去了,二天前就和王掌柜约好了,就是因为病了,我都已经迟了二天了,再不去的话,王掌柜要说我太不负责任了!”

顾文惜好言安抚着云嬷嬷,让她放心,又搬出了王掌柜来说服云嬷嬷,眼见着云嬷嬷最终无奈的松了口,顾文惜的心头满满的都是感动,拉着云嬷嬷的手,再三的保证着自己的身体无恙。

出了顾府,顾文惜带着香草直奔锦衣阁,见到了王掌柜,顾文惜大概的看了看账簿,心里有些无奈。

王掌柜见顾文惜脸色不太好,有些踟蹰,最后请了顾文惜到后院商谈。

“您说什么?”

顾文惜听完王掌柜的话,满面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王掌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见着王掌柜镇定的点了点头,顾文惜这才知晓自己没有听错,有些犹豫,有些不安地说道:“王掌柜,那些东西,可是朝庭中明令禁止的,这样做,岂不是犯了国法?”

“大小姐,这只是老奴的一个想法,您若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吧!”王掌柜听着顾文惜的话,赶紧的说了一句,而后很是歉意的说道:“老奴也是年纪大了,这眼光也短浅了,还请大小姐见谅。”

“王掌柜,您千万别这样说!”

顾文惜听着王掌柜的自责歉疚的话语,心里很不好受,她知dào

王掌柜这些年苦苦支撑着锦衣阁,真的是费尽了心思。她也知dào

如今的生意实在是越来越难做,近几年,锦衣阁的利润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王掌柜,不如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吧!”对于王掌柜刚刚的提议,顾文惜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够同意。

“好,老奴听从小姐的意思!”

王掌柜听着顾文惜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恭敬的送着顾文惜离开。

待顾文惜离开后,王掌柜的儿子王全来到了王掌柜的身边,王全冲着顾文惜离开的马车看了一眼,而后低声的询问着王掌柜什么。

待听到王掌柜将顾文惜的意思说明后,王全很是不满的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哪里真zhèng

懂得什么是生意?这样胆小怕事,又怎么可能赚得到银子!”

“不得胡说!”

王掌柜听着儿子的话,不悦的训斥了一句,却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将那些“旁门左道”的法子放到一边,一心一意的将锦衣阁打理好。

*

自前朝起,就下达了禁海令,到了如今的大庆朝,依旧不曾明文解除过禁海令。

前朝时候,有些渔民冒着禁海令出去打渔,后来被朝廷抓住了,当街砍头了。有些人在船上与人交换着物品,被抓住之后,亦是处以极刑。

现在虽然是经历了改朝换代的变化,如今的禁海令虽不如前朝那般的严厉。可是,禁海令却是始终未曾正式解除,依旧是一个不可轻易触犯的国法。

如今已有不少人偷偷出海,带着本国的丝绸、茶叶、瓷器去往海外,置换了不少海外盛产的物口归来。

因物以稀为贵,那些海外的物品格外的价高,却是依旧受人追捧。

尤其是国外的很多奇珍异宝,很是受到京城里的一些达官贵人的喜爱,是已京城之中悄然的开起了不少店铺售买海外的物品。

可是这一直以来都是极为隐匿的事情!

只是自前年文帝驾崩后,人心浮动,如今出海寻宝的人是越来越多,京城之中那些售买海外物品的店铺亦是胆大起来。

王掌柜今日与顾文惜所说的事情就是有关海外物品一事。

如今海外的珠宝受到京城之中的不少贵妇的亲睐,王掌柜向顾文惜提议,是不是也可以找人偷偷的进些海外的珠宝放在店铺里销售,如此也可提高锦衣阁的生意。

毕竟锦衣阁也并不完全是做衣服的生意,自来也会代一些金银铺子代售一些首饰,不如就找些海外的珠宝首饰来,也好带动着店铺的生意,赚些利润。

在王全看来,顾文惜是小女孩家的,没有什么见识,又是胆小怕事的,所以心有不满。

顾文惜在回去的路上,也是在心中思量着王掌柜的提议,左思右想,她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可行,是以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清楚自己开着铺子,就是为了赚钱,可是她却并不希望因为自己一味的追求着赚钱,而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里。她绝不可能让王掌柜一家人为了自己而做出有违国法的事情。

*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那天,顾文惜用过了早餐,正与林月如一起打理着府里的事务,两个人在议事堂,各自对着手底下的管事和婆子安排着一应的事务,却见到一直跟随在顾允周身边的随从元喜惊慌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老爷,老爷被下了大狱了!”

元喜跌跌撞撞的跪了进来,也顾不得给林月如和顾文惜行礼,只慌乱的大声的叫喊着,却是因为跑的太急,大声的喘着气,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起来。

“怎么回事?”

林月如皱起了眉头,顾念着元喜是跟随着顾允周身边的人,才没有发火,她并没有听清楚元喜刚刚所说的话,满面疑惑的问了起来。

而顾文惜到底是年轻一些,她将元喜的话听入耳中,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了起来?

顾文惜的心里着急,脸色也变的难看,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急切问道:“元喜叔,你说清楚,父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文惜急切地盯着元喜,等待着他的回答,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先乱了阵脚。

第二百二十三章 风波再起四

“回大小姐的话,我也不知dào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日老爷提早下了衙,他去了月雅斋,

后来不知怎的来了一群官兵闯入了月雅斋把老爷给带走了!”

元喜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气息,回答了顾文惜的问题。

这时候,立在两边的管事和婆子则在顾文惜的挥手下,有序的退了下去。

他们虽然并没有在顾文惜和林月如的面前说些什么,可是一出了顾文惜和林月如的视线范围,很多人还是围到了一起,讨论起了家主顾允周被抓一事。

“月雅斋?”

林月如听到元喜的话,脸色一下了变的有些难看起来。

顾文惜或许不知dào

顾允周和月雅斋的关系,可是林月如身为顾允周的枕边人,却是非常清楚的。

大庆朝规定为官者不得从商,一旦发xiàn

不止是革职查办,还要累及家人的,这是有明文法典规定的。

文帝在位时候,对于这方面抓的很紧,是以不曾有过这样的案子发生。

可是,自从文帝禅位于太子,新皇登基后,并不太理朝政之事,更多大权依旧是由太上皇掌控,而太上皇也不愿意让人说他退位后还独揽大权,是以对待臣下也宽松了许多。

就是因为这样,也就造成了底下的一些官员胆子放大,虽然不至于干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却也是对于自身的要求放松了许多。

京城,原就不同于一般地方,京城官员若只依靠每月的俸银,那可是连糊口都是难事,更别提人情往来,交际应酬了。

过去,很多官员只在商户入股,借以取利。可如今很多官员之家直接开起了铺子。

月雅斋便是顾国公府的产业,只是这月雅斋明明是由自己的名头开的,如何就突然有官兵抓走了老爷呢?

林月如的心里有些疑惑,却是心虚的悄然打量了一眼顾文惜,又看了看元喜,涌到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是不是月雅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牵连到父亲的身上?”

林月如不出声,顾文惜也顾不得其他,只得自己再次询问着元喜,她看了一眼林月如,见到林月如缩了缩头,有意的回避着自己的目光,心里隐隐有些怀疑,只是眼下她也不顾不上许多。

“回大小姐,月雅斋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些官兵是冲着老爷去的,我已经打探过了,老爷如今被下到刑司大狱中了。”

元喜是跟随在顾允周身边的老人了,顾允周突然的被闯入月雅斋的官兵抓走,元喜并不是惊慌失措的赶回来报信,而是打探了一些情况才回来,是以顾文惜想要问的问题,元喜此时都已经是有了应答。

只是,元喜在提起刑司大狱,脸色还是几不可察的变了变。

京城之中,稍有常识之人都会知晓刑司大狱是什么样的地方,入了那个地方,哪怕你真是被冤枉的,也是绝无可能全身而出。

顾文惜的脸色也是刷的一下子变的惨白,她虽然是一个闺阁女子,却也知晓事情的轻重。

余光瞥见林月如不自觉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角,怀疑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林月如的身上,顾文惜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当着元喜的面,对着林月如问道:“大夫人,父亲下了刑司大狱,您觉得会究竟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这个,这……,我…我也……”

被顾文惜质问着,林月如有些词穷,瞪大了眼睛望着顾文惜,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夫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月雅斋是你开的吧,就算是月雅斋有什么不好的,与父亲也是牵连不大的,怎么那些官兵就单单抓了父亲去?”

这话问出的是顾文惜心里的疑惑,可是听在林月如的耳中,却如同被抓住了痛脚一般。

只见林月如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冲着顾文惜大声道:“老爷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够知晓!”

也许是不想在元喜的面前失了自己当家主母的气度,也许是不愿意将自己的难堪在下人面前展露,不愿意让人以为自己在顾文惜的面前摆不起主母的谱。

林月如深深呼了一口气,而后挺直了腰杆,冲着顾文惜大声道:“这件事情,事关老爷,我定然会查个清楚,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还是别管太多,否则于你不好!”

林月如态度的强硬,让顾文惜一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待她回过神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对于父亲的事情,的的确确是毫无办法。

尤其是那刑司大狱毕竟不是一个好地方,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哪怕是心忧父亲,总也不能去那里探望。

既然林月如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也只能够这样了!

顾文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只道:“多谢大夫人关爱,那么父亲之事,就全部仰仗大夫人了。”

“你——!”

顾文惜的话,让林月如为之气结!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文惜竟然就这样顺水推舟的将事情推到了她的头上。

可是,眼下元喜就在下边,她说出去的话又不能够立马反口。否则日后若是顾允周出了来,元喜就是他身边的人,将自己的态度说了出去,岂不是要让她们夫妻离心?

“老爷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置,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想来总是需yào

不少银钱打点的,大小姐,这银子,你是不是也要拿出来呢?”

林月如心中为难,但是脑子却还是转的很快,她伸出了手到顾文惜的面前,口中的话语说出来,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只等待着顾文惜的应对。

顾文惜这个时候却并不觉得为难,反而是觉得林月如的话很有道理,很是爽快的点了点头,“大夫人说的极是,只是眼下这府里账上只有五万两银子,留下一万两银子用以府里的用度,余下四万两,我明日就让人给大夫人送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幕后算计一

顾文惜答yīng

的爽快,却并没有让林月如感觉到高兴,因为她真zhèng

想要的并不是那四万两银子,而是顾文惜手里的银库钥匙。

那钥匙是顾林氏在临终时候,当着顾允周的面交到顾文惜的手里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月如纵然是有着不甘心,却也是无可奈何。

而顾文惜这些年在府里的日子才不至于太难过,正是依仗了这一点。

从林月如开口时,顾文惜便知dào

她打的主意。是以,顾文惜并没有出言拒绝,反而是更为爽快的同意了拿银子出来。

“大夫人,事关重大,我这就去账房让人准bèi

!”

不能多留了!

顾文惜心中打定主意,便赶紧的站了起来,冲着林月如行了一个礼,而后不待林月如反应过来,她便急急的离去。

眼睁睁的看着顾文惜从自己眼前离开,林月如心中又气又恨,看着依旧立在下边的元喜,口气不免冲了起来,“你,快去探探老爷如今怎么样了!”

说着,林月如挥了挥手,让元喜退了下去,自己则是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心头的惶恐再也无法压抑,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顾文惜不知dào

顾允周为何会被抓走,她的心里却是隐隐有些清楚的。

月雅斋表面上是做着古董字画的生意,实则却是经营着海外的奇珍异宝。因为顾允周有些门路,所以总能够拿到那些稀奇珍贵的宝贝,那些宝贝在京城之中大受欢迎,虽然件件价值不菲,却依然是备受追捧。

前些日子,顾允周交待了她上头有人提起过禁海令一事,让她低调行事,月雅斋里的一些物品都给收了。

可是,月雅斋给她赚了不少的银钱,她实在早舍不得放不下,原本准bèi

过完了这个月,再将那些物件收起来。

谁能想到,顾允周今日特特的去了月雅斋呢?谁又能够想到他就这样被人给抓了起来呢?

林月如的后背一阵发凉,想到顾允周被抓的原因与那些海外的奇珍有关,她的心头一阵紧张。

“不会,不会!”

林月如轻声的安抚着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半天,林月如才让自己放松下来,抬眼看着门前,站起了身,脑中快速的想着究竟要如何才好。

*

都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顾允周被抓一事很快的传扬出来。

不过三天,京城之中便起了各种各样的流言。

自来流言无好话,说什么的都有,最为离谱的是有传言说顾允周有通敌之嫌,所以才会被突然的抓起来。

如今新皇掌权,正要立威,尤其是近日朝堂之上,禁海令一事被人提起,知晓内情的人都懂得顾允周被抓的真zhèng

原因。

流言的传出,让顾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这些天,林月如派人送出去的各家拜帖,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给退了回来。以往与林月如交好的各家夫人都纷纷推脱不见,不肯让林月如上门拜访。

这样的情况,让林月如没有法子,唯一能够请求帮zhù

的就只有自己的娘家人了。

可是,她的心里也是清楚,自己的娘家已然是没落,哪里还能够办得到顾家?顾允周出了事情,她只觉得头上的天都塌了下来,再没有往日在府里做威作福的神气。

这日,她回了一趟娘家回府,连午饭都没有在林府用,就急急的赶了回来。

而后,她马上让人准bèi

礼物,又让人叫来了顾文惜,让顾文惜陪着她一起去往杜府去。

杜府,自然是与顾府有着姻亲关系的那个杜家。

之前,林月如也曾求助于杜府,只是杜家却是退回了拜帖,不愿意让她登门。

而眼下,林月如之所以如此急切的去往杜府,是因为林家的老太太今日清早去了杜家做客,原本林家来了人给她送信,只可惜她那时已经去往林家,是以阴差阳错。

而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什么午后的时辰,只急切的赶往杜府,希望杜家夫人林小姑奶奶能够看在林老太太的面子上见她一见。

*

“杜府?”

顾文惜看着来请自己的丫环,微皱了眉头,有些不太明白林月如为何要让丫环来请自己。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前几天林月如就已经给杜府送去了拜帖,却是被退了回来。

而且,眼下已是午后,选择这个时辰去拜访?会不会有些不妥?

“大小姐,夫人让您赶紧的过去呢!”

林月如交待丫头一定要请来顾文惜,所以小丫环见顾文惜有些犹豫的神色,便赶紧的催促了一声。

“好,我知dào

了,你先在外间等着,我要换身衣服!”

小丫环的催促更是让顾文惜的心中疑惑,只是到底是事情涉及到顾允周,她是没有办法推脱不去。

“快点,赶快点!”

顾文惜跟随着林月如上了马车,不知为何在登上马车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安。

然而,林月如急切的催促着车夫赶着马车,她心里的那丝不安很快被颠簸出去。

“大夫人,为何这个时候去杜府?这已经是午后了……”

顾文惜与林月如同处马车之中,她满面疑惑的看着林月如,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林月如不满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以为我不知dào

现在是午后?为了老爷,我可是连饭都没吃上一口,水都没有喝着一滴。”

林月如很不友善的冲着顾文惜骂骂咧咧,眼睛翻了个白眼,睃了一眼顾文惜,很是不悦道:“这些天我为了老爷的事情东奔西走,吃尽了苦头,可比不上你大小姐待在府里安逸。今日已然是午后,到了杜府,你得说是你心急着老爷的事情,这才巴巴的拖了我上门拜访,知dào

吗?”

原来是知dào

这个时候拜访不好,才拿了我作筏子!

顾文惜听懂了林月如的意思,只默默点了点头,想着为了父亲,她也不计较了。只希望今日去往杜府能够有所收获,否则这白白的将银钱撒下去,最后却是一点用也没有,那才是真zhèng

的让人难受!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幕后算计二

天黑了!

顾文惜和林月如筋疲力尽的回到了顾家,两个人皆是垂头丧气,腰酸腿痛,跟随在她们身边的丫环婆子也个个都是满面疲色,

今日,顾文惜和林月如在杜家二门外等了一个下午,却是连杜林氏一面都没有见着。

迎她们入府的丫环只道夫人请她们入府是看在彼此的亲戚关系上,而顾允周的事情,杜家实在是帮不上忙,只能够避而不见了。

两个人立在杜家二门外,不顾来来往往的丫环婆子指指点点,坚持着,等待着,只希望杜林氏能够回心转意,见上她们一面。

谁知dào

两个人等到的只有林老太太,林老太太见到了林月如是满面的愧色,只道祖母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余下的只能是看林月如的福分了。

“大夫人,告辞了!”

顾文惜与林月如一起走到了分岔路口,低声道了别后,两个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而行。

出了林月如的视线,顾文惜一直端正着的身形终于是跨了下来,她放慢了步伐,只觉得自己的腿似被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提步便是酸胀不已。

“小姐,你还好吧?”

香草走在顾文惜的身后,眼见顾文惜差点打了一个踉跄,香草眼急手快的扶了顾文惜一把,很是担心的询问着顾文惜。

“我没事!”

顾文惜回头看了一眼香草,见她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关切,心里很是感动,轻轻摇了摇头,看到香草的脸上同样是疲惫不堪,她伸手一把拉过了香草的手,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别,两个人彼此相扶相持着往惜园走去。

*

惜园外,

“小姐,你可回来了!”

云嬷嬷焦虑不安的冲了出来,正好与顾文惜香草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幸好是顾文惜和香草两人齐齐的拉了云嬷嬷一把,才不至于让她摔跤。

顾文惜眼见云嬷嬷大失常态,很是疑惑的问道:“云嬷嬷,怎么了?你怎么这样惊慌?”

云嬷嬷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顾文惜的话,跟随在她身后赶来的宁嬷嬷也走了出来。

只见,宁嬷嬷远远见到了顾文惜的身影,一下子冲了过来,也顾不上自己的年纪,动作幅度很大,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云嬷嬷,宁嬷嬷,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文惜将云嬷嬷交给了香草,自己则是快速的上前紧走几步,伸手扶住了宁嬷嬷的手,感觉到了宁嬷嬷的身体在发抖,顾文惜心里的不安一下子扩张开来,急切地询问着云嬷嬷和宁嬷嬷,声音里几不可察觉的多了一丝颤抖。

“小姐,大少爷一直都没有回来,跟在大小姐身边的拾一也没有回来,也不知dào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嬷嬷快速的说了出来,只是她心里的担忧还没有说完,就清楚的见到顾文惜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她赶紧的闭上了嘴巴,快步走到顾文惜的身边,扶着顾文惜摇晃的身体,想要说些宽慰的话语,却是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姐,你别担心,大少爷也许是去了哪里,误了时辰!”

香草立在顾文惜的身侧,她伸手扶着宁嬷嬷,眼见着顾文惜的脸色不好,赶紧的好言相劝。

“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也别着急,现在还是先派人去寻寻大少爷才是紧要的!”

宁嬷嬷不敢说出自己已经派人去过书院询问过,书院的人确定顾文萃已然离开了,而顾文萃究竟是去了哪里,为何迟迟不归,是谁也不知晓的。

“是啊,小姐,不管怎么样,你可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啊!”

云嬷嬷听到宁嬷嬷的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宁嬷嬷,也跟着劝说着,隐瞒了部分情况,不让顾文惜先乱了心神。

*

“拾一,拾一,你在哪里?”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顾文萃自昏昏沉沉中醒来,他大声的叫喊着自己的随身小厮拾一,却是没有人回应他。

费了好多的力qì

,却是根本没有办法站起身来,他的双手双腿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眼睛上还蒙上了一块黑色的布条,倒在地上,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是困难重重。

“有没有人?这是哪里?”

顾文萃大声的叫喊着,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听力似乎就格外的清晰起来,隐隐能够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吵什么吵?再吵,给你吃排骨!”顾文萃的叫喊引来了一阵责骂声,吓得他立kè

闭上了嘴巴。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黑暗之中,顾文萃倒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冰凉的麻木。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敢动,只默默的倒在地上,心里头一阵惊慌,他明明是在下学后去了书局,从书局里出来就要往家赶,怎么就会来到这个地方?顾文萃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疼,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今日老爷不过来了,咱们下去歇着吧!”

“走,肚子都饿死了,咱吃饭去!”

就在顾文萃又冷又饿,再次陷入昏迷之中时,守在门外的两个人收到了消息后,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上了锁的门,彼此相视一笑,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顾文惜草草的用了饭,而后找到了府里的管家,让人去寻找顾文萃,可是一直到酉末戌初,派出去的所有人都回来了,却是没有带回来一点消息。

“你们都退下吧!”

顾文惜让人打发走了过来报信的管家娘子,回头见着宁嬷嬷云嬷嬷香草小荷皆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轻轻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下,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往屋子里走。

今天一下午她都觉得心神不宁,等在杜府门外的时候,虽然站立的时间久了,身体都已经麻木了,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始终有着一丝不安。

谁成想,她回到了家里,听到的就是弟弟失踪的消息!

“小姐!”

“小姐!”

……

顾文惜一只脚没有迈过门槛,被绊了一下,身体往前倾倒,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吓得宁嬷嬷等人大声疾呼。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幕后算计三

“文萃回来了没有?”

顾文惜一整晚都没有合上眼,天刚蒙蒙亮,她便奔出了惜园,去了顾文萃住的萃园,询问着萃园的丫环婆子有没有人看到顾文萃的归来。

可惜,她得到了依旧是让人无奈的回答。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去报官呢?”

香草惶恐的跟随在顾文惜的身边,那些安慰的话语她已经是不敢说了,左思右想,唯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报官?”

顾文惜听到香草的话,先是一愣,而后又急切的奔了出去。

只是,她刚刚跑出了萃园,便停止了脚步。

报官!

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历经二世,她也不曾与官府中人打过交道啊!

怎么办?

顾文惜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为了弟弟,抛头露面又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顾文惜带着香草出了顾府。

而此时,小荷早已经借着机会去了若园,将顾文萃一夜未归的消息报到了顾文若那里。

“我知dào

了,你先回去吧!”

顾文若听过小荷的话,嘴角微扬,想到顾文惜与顾文萃一向是姐弟情深,如果顾文萃真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打击顾文惜可就简单多了。

可是,眼下顾允周身陷囹圄,她纵然是有心想要借着机会扳倒顾文惜,却也不得不思量着如果顾府之中少了顾允周以后,她所做的那些努力还有没有意义?

初始,顾允周被抓进刑司大狱的消息还被顾文惜和林月如两个人瞒着,可是林月如命人送出去的那些拜帖都被退了回来,加之京城之中的流言传出,顾文若又怎么可能不知dào

顾允周出事了呢?

如果,顾允周就此不得出刑司大狱,这顾府日后做主的人岂不就是林月如了。

如果少去了一个顾文惜挡在她的前头,那么将来被林月如搓磨的人岂不就是她了?

顾文若心中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庶出,如果顾允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纵然林月锦现下在府里还有几分威严,却也绝无可能再回护她一分。

林月如只要说一句分家,林月锦是绝无反抗之力的,到那时,林月锦恐怕连顾府都住不得了,又哪里还有能力管到她一丝一毫?

怎么办?

难道说她现在就要到林月如的面前讨好卖乖吗?

可是,这些年来,她与林月如之间的关系始终都是不温不火,现在才想到去讨好,未免也太迟了一些吧!

我要怎么做?

顾文若的心里有些不安,脑子里亦是混乱,这些年来,她努力的让自己更加的出彩。可是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生于内宅,长于内宅,再怎么样也只是顾家的一个庶女,哪里就能够有那么多的本领呢?

这时候,顾文若有些后悔了!

如果,那年她追到了他的身边,选择的不是留下自己的“豪言壮语”,而是直接跟随着他远去,会不会如今就不会面对着这般的境地?

顾文若陷入了过去的记忆之中,内心深处极为后悔,却又是无可奈何。

可是,她绝然想不到让她不得不面对着眼下境地的那个人,正是她内心深处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她更加的想不到,因为她的一个谎言,一句顾家大小姐,将会给顾文惜带来怎样的灾难?

*

马车刚刚停好,顾文惜便快速的跳了下来,跟随在她身后的是香草,香草小心的看了一眼顾文惜没有摔着,口中的话语便咽了回去,只默默的跟随着顾文惜的脚步,快速的往那府衙大门走去。

“要击鼓吗?”

戏文里唱的似乎是击鼓鸣冤,

顾文惜急匆匆走到了府衙大门外,目光落在那高高挂着的一面大鼓,心里一阵发怵,回头看了一眼香草。

香草只是一个丫环,她又哪里知晓这官府里的规矩,无奈的摇了摇头。

得不到香草的指点,顾文惜并没有放弃,她的目光落在那面大鼓上,站直了身体,而后再不迟疑的往前走去。

“干什么的?”

顾文惜走到了鸣冤鼓跟前,正当她想要击鼓时,两个官差走了过来,一人将手里的棒子挡到了顾文惜的面前,一人仰着头,口气恶劣的冲着顾文惜大声的叫嚷道:“滚,公堂重地,也是你们娘们能来的地方?”

“官爷,我们是来报案的……”

“滚,再不滚,别怪爷对你们不客气了!”

顾文惜见到两个官差,立即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却不想她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又是被喝斥了。

“官爷,我家大少爷不见了,你让我们进去见见大老爷吧!”香草护到了顾文惜的身前,她也是请求着两个官差。

可是,顾文惜和香草哪里见识过府衙的阵势,两个官差对着顾文惜和香草做了好几次暗示的手势,两个人愣是没有见懂。

两个人的“视而不见”,让两个官差很是恼火,对待顾文惜和香草的态度更加的恶劣。

“滚,滚,大老爷也是你们能够见的,大老爷每天都忙着呢,丢个人,少个牲口的事也敢来烦大老爷,活的不耐烦了!”

两个官差并不知dào

顾文惜的身份,加之顾文惜主仆二个实在是“不识抬举”,让两个人也没有了和顾文惜主仆周旋的耐心,操着手里的棒子在顾文惜主仆面前挥舞着,吓得两个小女子花颜失色,接连后退。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真的要来报案的,你们快点让开,让我们进去!”

顾文惜和香草被逼退下了台阶,眼见着两个官差凶神恶煞的模样,顾文惜的心里大急,也不顾什么礼仪姿态,大声的叫喊出声。

“滚!”

可是两个官差根本就不听顾文惜的话,只一个字吐了出来。

“你们让开啊,我弟弟不见了,你们让我进去啊!”

顾文惜一边叫喊着,一边试图从两个官差的身前挤进去,香草亦是不停的叫喊着。

顾文惜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挤过去,眼看着府衙的大门近在咫尺,偏偏她就是不得入其门,想到弟弟的失踪,她的内心里愈加的悲悯,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第二百二十七章 幕后算计四

“滚,滚远点,再敢闹事,把你们抓起来关了!”

眼见顾文惜主仆二人还是不肯离开,甚至还想要往府衙里冲,两个官差拿着棒子,瞪着眼,作势就要往顾文惜和香草两个人的身上打去。

“别,小姐,快走吧!”

香草拉着顾文惜的手,眼见那棒子就要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她赶紧的以自己的身体替顾文惜挡下了一棒。

“快滚,快滚!”

“香草,你怎么样?”

眼见香草替自己挨了打,又听着两位官差的催促与骂咧,顾文惜无奈的看了一眼大门洞开,而她却无法进入的府衙,含恨而退。

走投无路!

此时此刻,顾文惜的心头一片茫然!

她与香草被那两个官差强行的驱离府衙门口,而周边来往的人见到了发生在府衙前的情形,却没有一个人敢停下脚步,敢发出一声质问。

最终,顾文惜只能够带着香草离开。

重新坐回马车之中,顾文惜的脑子里很乱,眼泪却是倔强的不肯落下。

怎么办?

报官无门!

还有谁能够帮zhù

她?

镇国候府!

顾文惜一片混乱的脑子里最终还是清醒的想到了镇国候府。

她大声的叫喊着,香草听懂了她的意思,很快让车夫调转方向,往镇国候府而去。

……

又过了三天!

顾文萃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这三天的时光,让顾文惜极为难熬,她求了很多人,无论是与顾家交好的人家,还是平时来往不多的人家,她都一一上门拜访,却始终得不到任何人的帮zhù



就连镇国候府,她见到了陈老太君,见到了郑大夫人,却也没有能够得到一个明确的答yīng

,虽然陈老太君说了她会帮忙,郑大夫人虽然面有为难,却也还是安慰了她许久。

可是,已经过了三天了,镇国候府那边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送来啊!

三天,这么久了,弟弟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呢?

顾文惜的心里一片焦急,坐立不安,顾府之中,她也是觉得待不住了,可是她一个闺阁女子,又不能满大街的跑,满大街的寻找弟弟的身影。

到底要怎么办呢?

自己怎么就这样没用呢!

顾文惜在心里暗暗的恨着自己!

无力,无法,无能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了心头!

想起母亲去世时候,连弟弟最后一面,亦是唯一的一面都没有能够见到的那种痛苦、无奈的感觉由她的心底深处喷薄而出。

*

也正是才短短的三日时光,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让人措手不及!

而最让人意wài

的是顾允周死了!

刑司大狱中传出了消息:顾允周还没有等到三司会审,便已经自行了断于狱中。

因为他的罪名还没有得到最终的确定,他的罪行也还没有得到圣上的最终裁决,所以如今还是带罪之身,所以就连他的尸身也无法送回到顾家。

这样的消息传了出来,京城之中的各家各户更是不能也不敢再与顾家来往。

初闻此事,顾府的当家主母林氏都是病倒了,顾府上下顿时人心慌慌,失去了家主,大少爷又失去了踪影,一时间各种猜测,各种谣言。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顾允周的继妻林月如,很多人将顾允周出事与顾文萃失踪一事的前后时间比对,猜测顾文萃一事是林月如的手笔,林月如可能知晓顾允周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出来,便先下手为强的对付了顾文萃这个嫡长子。

这样的谣言在顾府里疯传,很自然的传到了顾文惜的耳中。

这些天的打击,顾文萃一直都没有消息,那些不好的猜测隐隐的传入了她的耳中,让她再也控zhì

不住,再也无法冷静。

今日,她冲到了林月如的芝兰院,对着林月如发出了强烈的质问。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文萃他到底是在哪里?”

顾文惜与林月如撕破了往日的那一层和气的表象,质问的声音,强硬的态度,让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

林月如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再听顾文惜的问话,这才想起下人报到她耳中的有关顾文萃失踪的消息。

她凝重的扫过了顾文惜的脸,而后矢口否认道:“顾文萃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可是,林月如的停顿,落到了顾文惜的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顾文惜的心中对于林月如的怀疑加重了。

她快步走到林月如的面前,举起了自己带来的剪刀,不顾一切的抓住了林月如胸口的衣服,手里的剪刀对准了林月如的胸口,再一次厉声质问道:“说,文萃他到底被你藏到了哪里?”

顾文惜的突然动作吓到了林月如,可是她又很快的冷静下来,高傲的抬着头,冲着顾文惜冷笑着说道:“你想要干什么?杀我!你父亲才刚去,你就这般容不下我们母子了,想取我的性命,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林月如很快的给顾文惜扣下了一个妄图弑母的罪名,目光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暗忖:顾允周已经死了,看顾文惜这般急切的模样,那顾文萃的失踪应当是真的,那么只消拿下了顾文惜,那么顾家便是一切尽在她手了!

“来人,大小姐目无尊长,妄图弑母,快拿下她!”

心中打定主意,林月如毫不在意自己此时还在顾文惜的手里,大声的叫喊着立在门外的丫环婆子。

林月如以自己的性命相拼,顾文惜心中虽然痛恨,手里的剪刀亦是逼近着林月如的颈脖,却是迟迟下不去手。

顾文惜虽然是历经二世,可是到底还是太过稚嫩,与林月如交手,她实在是得到不一丝的好处。

很快,顾文惜便被涌进来“解救”林月如的丫环婆子给拿下了。

林月如看着顾文惜被几个丫环强行的押着,又扫视了一眼丫环从在顾文惜手里夺下的剪刀,脸上有些扭曲,想到自己刚刚的命弦一线,她的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顾文惜,你好大的胆子啊……”

林月如冲着顾文惜厉声责骂起来,心里正盘算着要如何来处置顾文惜,却见门外有一个小丫环匆匆的奔了进来,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逼入困境一

“夫人,镇国候府来人了……”

“夫人,镇国候府的世子送大少爷回来了!”

小丫环奔进来对着林月如大声的叫喊出声,她的话让林月如极为不满,却是让顾文惜欣喜若狂。

“放开我,你们都给我放开!”

顾文惜用力的挣扎着,大声的叫喊着,着急着想要冲出去看看是不是弟弟真的被找回来了。

“快点,请人进府!”

顾文惜从丫环的压制中解脱出来,也不理会林月如的沉默迟疑,快速的挥着手,冲着进来报信的小丫环大声的命令着。

很快,郑棐的手里抱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来到了顾府的会客正厅。

林月如原本就病了,加之心里对于顾文萃的归来着实没有什么好心情,是以她根本就不乐意招呼着郑棐,依旧留在芝兰院中。

而顾文惜却是心中着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的避嫌礼仪,急切的冲出了芝兰院,奔到了会客正厅。

“文萃!”

见到正厅里站立着一个男子,顾文惜认出了那正是多年前见过的郑棐,不过她并没有与郑棐多说什么,目光很快的被郑棐手里抱着的顾文萃所吸引。

只见顾文萃软软依偎在郑棐的臂弯,顾文惜急忙小跑到郑棐的身边,只是在清楚的见到弟弟时,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顾文萃昏死过去,身体被一件宽大锦袍裹着,不慎掉出来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瘀痕和发黑的溃烂伤口,他的脸颊惨白,眼睛紧紧的闭着,纤浓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文惜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突然的清醒过来,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暴怒的光芒,语气阴鸷:“怎么回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伤了文萃?”

顾文惜也不顾什么规矩礼仪,她快速的从郑棐的怀里接过了弟弟,想要好好的检查一下弟弟的情况究竟怎样?

许是她的力qì

小了点,又或许是她太过着急,急切的从郑棐的手里接过弟弟,却是双手一松,险些将弟弟给摔着了,幸好是郑棐并没有立马放手,他一把握住了顾文惜的手,又重新将顾文萃抱在了自己的手里。

“要不要我将他送到屋里呢?”

顾文惜与郑棐之间靠的很近,郑棐的鼻端嗅到了若有若无的清香。他看着顾文惜急切的握着顾文萃的手,翻着顾文萃的衣襟想要检查顾文萃的身体,他有些不太自在的悄然后退一小步,拉开了自己与顾文惜的距离,而后小声的说了一句。

“好,麻烦你了!”

顾文惜听到了郑棐的话,并没有反对,她率先往门口走去,领着郑棐往自己住的惜园去。

“小姐,你回来了!”

“小姐,大少爷呢?”

云嬷嬷和香草听到了消息,与顾文惜在半道上相遇,她们两个人见到了跟随在顾文惜身后的郑棐,一时没有注意到郑棐怀里抱着的人就是顾文萃。

顾文惜心神俱疲,听到了云嬷嬷和香草的声音,只觉得身子一软,脚步一个跄踉,而后整个人就直直的摔倒在了云嬷嬷和香草的跟前。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香草奔到顾文惜的身边,快速的扶起了顾文惜,满心担忧的看着顾文惜,当她看到顾文惜的一双眼睛发红,红的吓人,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回惜园!”

顾文惜几乎是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香草的身上,而后咬着牙低沉地说了一句。她回头看了一眼跟随在她身后的郑棐,满心悲痛的看了一眼郑棐怀里抱着的弟弟,转头领着郑棐往惜园去。

*

“天啊!大少爷他都经受了些什么事情啊!”

郑棐将顾文萃送到了惜园后,交给了云嬷嬷等几位婆子,云嬷嬷将顾文萃安置到了床上,这才看清顾文萃所受到的伤害。

顾文萃手臂上的瘀痕,好似是被皮鞭抽打而造成的,那些溃烂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的,四周的皮肤都有烧焦的痕迹。

顾文惜看着弟弟这样厉害的伤痕,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她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qì

,她的手在发抖,没有勇气去掀开那锦袍裹着的身子……

心,好似被尖刀刺中!

眼眸中雾气缭绕,顾文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窒息一般,呼吸都变的那么痛苦!

……

“好好照顾大少爷!”

顾文惜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她猛然的站了起身,对着云嬷嬷和香草快速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而后逃离了出去。

跌跌撞撞!

顾文惜狼狈的逃离出了自己的房间!

“你还没有走?”

顾文惜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一双大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顾文惜抬起头来,见到的是郑棐关切的脸庞,她痛苦的站直了身体,盯着郑棐,泪珠落下,恰好落在了郑棐收回的掌心。

郑棐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只觉得那滴泪水似火一般的烧焯着他的掌心。他控zhì

着自己的心绪,关切的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迟疑道:“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说!”

“他,他被人迷倒,带进了倌馆……”

“什么?”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做出这样事情?”

听完了郑棐断断续续的说出来的话语,顾文惜原本就已经发红的眼睛更加的红了,她似一头被击伤的小兽发起了狂,她凄厉的追问着郑棐,眼眸中全是野兽暴怒时的凛冽与凶狠。

“你告sù

我,告sù

我,我绝不会放过那人的,绝对不会!”

眼泪迸了出来,可是顾文惜却根本不去理会,她只直愣愣的盯着郑棐,厉声的追问着郑棐。眼见着郑棐有意的回避着她的目光,她不顾一切的拉住了郑棐的手,再一次悲鸣的叫喊道:“告sù

我!”

“你知dào

了又能够如何呢?不过是徒增伤痛罢了!”

郑棐知晓顾文惜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够与那皇亲国戚相较量。说出顾文萃所遭受的事情,不过是希望她能够更好的照顾她弟弟,避免在言语上伤及了顾文萃的痛处。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逼入困境二

“告sù

我,到底是谁?谁能这样残忍?文萃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谁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顾文惜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她知晓顾文萃所受到的伤害是什么,所以她才会这样的痛苦,这样的愤nù



“你什么都别问了,好好照顾他吧!”

郑棐转身想要离开,毕竟这里是顾府,而且惜园是顾文惜所住的地方,他一个男子留的久了,对顾文惜的名声不好。

“别走,告sù

我!”

顾文惜一把拉着郑棐的手不放,口中只一个劲的追问着。

想到弟弟遭受到的那些事情,她的眼睛一片模糊,双膝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地上的碎石将她的膝盖硌的淤青也没有丝毫的感觉。

她紧紧的拉着郑棐的手不放,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想求得一个真相,内心里生起了一个狂妄大胆的想法:她一定一定要杀了那个伤害弟弟的人!

郑棐低下了头,看着跪倒在地上的顾文惜,深敛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怜惜,只是他的心里还是矛盾,怎么能够告sù

她呢?而且,就算是告sù

了她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徒增她的痛苦罢了。

“这个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

郑棐对着顾文惜许下了一个承诺,他想要扶起顾文惜。

可是,顾文惜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知晓真相,一定要知dào

那个施暴者,她要报仇,她会报仇……

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顾文惜紧紧的盯着郑棐,一字一句,“我-要-自-己-报-仇!”

“你——!”

郑棐听到顾文惜的话,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疑问,可是迎上顾文惜那坚定的眼眸,他知晓顾文惜所说的话应当是认真的。

可是!

顾允周已经去了,她们姐弟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若是再给自己惹上了仇恨,到那时岂不是将她们姐弟生生的毁了!

“你清醒一些,纵然知晓了又能够如何,报仇绝非你一个弱女子想像的那样轻松,你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而毁了你们姐弟二个人啊!”

郑棐说的语重心长,然而顾文惜却是根本听不进去,两个人僵持在那里,彼此陷入了沉默。

*

“小姐,大少爷他醒了,他吵着要见你!”小荷的声音打破了顾文惜和郑棐之间的僵持,打破了两个人沉默的“对抗”。

小荷的目光落在了顾文惜的手上,看着顾文惜紧紧拉着郑棐的手,她的心里轻声嘀咕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悄然打量着郑棐。

“去看看他吧!”郑棐轻轻拍了拍顾文惜的手,轻叹一声,“什么都不要问,别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了!”

顾文惜听到郑棐的话语,眼泪滚滚而下,咬着嘴唇,站起了身,冲着郑棐重重的点了点头,快速的转身往屋内跑。

“郑公子,奴婢送您出去吧!”

小荷眼见着顾文惜往屋内跑,她却是并没有跟随着顾文惜离去,反而是走近郑棐的身边,温柔的说了一句。

“不用了!”

郑棐摆了摆手,背转过身,抬脚就要离开!

“郑公子!”小荷叫住了郑棐,而后小跑着追到了郑棐的身边,对着郑棐急切说道:“郑公子,今日你与小姐……倘若您为了小姐好,您就娶了她吧!”

小荷的话在郑棐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涟漪,但他很快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头盯着小荷,眸中全是威吓,冷冷道:“我与你家小姐什么事都没有,若再敢胡说,小心性命不保!”

小荷被郑棐的话给吓到了,圆睁着眼睛,看着郑棐扬长而去,却是愣愣的立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

*

“姐姐,姐姐……”

“姐姐,救我,救我……”

顾文惜走进屋内,见到的是顾文萃似小猫一样缩在床角,满面惊恐,口中大声的叫喊着。

云嬷嬷和香草等人想要靠近他的身边,想要替上药,他又是发了狂的小猫,伸长了自己锋利的爪子,发狂的挥舞着双臂,让人不得靠近他的身边。

“文萃……!”

顾文惜叫喊了弟弟一声,看着弟弟的表现,顿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放缓了步伐,慢慢的入床边走去,她坐到了床上,看到了弟弟防备的姿态,内心里的痛苦无言可诉。

“文萃,是姐姐啊!”

流着泪,顾文惜温柔的说着话,一点一点的靠近着弟弟的身边,却是冷不防的听到了顾文萃凄厉的叫喊着:“滚,滚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文萃,别怕,别怕,我是姐姐啊!”

“文萃,你回家了,姐姐就在你的身边啊!”

顾文惜慢慢的靠近着弟弟的身边,脸上、手上被顾文萃挥舞的手臂打了好几下,可是她却并没有退后,不停的叫喊着弟弟的名字,希望他能够清醒一些。

……

“姐姐,姐姐,救我……”

在顾文惜的努力下,顾文萃最终不再抗拒着顾文惜的靠近,他睁大了眼睛,可是目光里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余下一片茫然,就连顾文惜一把将他搂入怀里,亦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依靠在姐姐的怀里,顾文萃紧紧的搂住了姐姐的脖子,泪水便落入了顾文惜的脖颈里。

那滚烫的泪,刺痛了顾文惜的心,她轻轻的眨着眼睛,润湿的眼角,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轻轻抚了抚弟弟的后背,生怕触到了他的伤口,声音放软:“文萃,你别怕,姐姐就在你的身边,别怕……”

顾文惜没有劝说弟弟不要哭泣,她任由弟弟紧紧的搂着她不放,任由他的眼泪淋湿了她的脖子。

在姐姐的安慰下,顾文萃哭的更加大声,天崩地裂的,似要把他所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哭个干净。

云嬷嬷和香草相视一眼,眼眶中亦是泛着泪水,刚刚她们为顾文萃换了衣衫,清楚的看到了顾文萃身上的累累伤痕,那入眼的触目惊心,真是让人发指。

到底是谁?

谁能够这样残忍的伤害那样纯真的孩子!

云嬷嬷在心里头强烈的责问着,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女子若是失了贞,那便是再无活路,那么男子呢?

文萃还是这样小的孩子,待他长成,他要如何来克服内心里的伤痛?

顾文惜茫然的眨着眼睛,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下,内心里的痛苦将她整个人都湮灭。

第二百三十章 逼入困境三

过了好半晌,顾文萃才慢慢止住了泪,可是他任顾文惜怎么劝说,就是不肯松开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里,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

顾文惜没有办法,也不能强迫他,只能够对着云嬷嬷和香草道:“云嬷嬷,您给文萃熬些稀饭过来吧!”

“香草,你去药王庙寻神医过来!”

香草接收到了顾文惜的无声话语,轻轻点了点头,和云嬷嬷一起退了下去。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顾文萃在顾文惜的怀里沉沉睡去,顾文惜小心翼翼的将弟弟放平在床上,轻轻拭去弟弟脸上的泪水,那已然冰凉的泪水沁入她的掌心,啃噬着她的心,不知为何她眼眶很快噙满了泪。

一滴泪珠从眼角滑到唇边时,顾文惜快速的擦去,可是她越是擦,落下来的泪水落是多,顾文惜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胸前的衣襟,视线里一片模糊。

顾文惜慌乱的站起了身,很快的从自己梳妆台上的妆奁的底层拿出了一盒药膏,那药膏是她在莫隐的帮忙下调配出来的,那是治疗伤口极好的药膏。

看着手里的药膏,顾文惜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制出了药膏的喜悦心情,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药膏,顾文惜的手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原本以为自己虽然是制出了药膏,却是绝无可能用得上,谁成想……

难道说,有些事情命中早已经注定了吗?否则她怎么会制出了这样的药膏呢?

轻柔的动作,却是无法隐藏内心的愤nù



顾文惜小心翼翼的替弟弟涂抹药膏,可是随着手上的动作,看到顾文萃的身上无一块完整的肌肤,青紫色的掐伤,皮肉烧焦的烫伤,还有皮鞭抽打的伤痕。

*

顾允周突然的逝去,是林月锦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她茫然的看着杨嬷嬷在替她收拾着东西,又茫然的看着屋子里的丫环来来去去,想到她就要搬离这个她住了多年的屋子,她的内心里突然泛起了一阵惶恐。

他!

他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她还在尽lì

的营救着他啊!

怎么能够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这样的离去?

“住手!”

终于,林月锦清醒过来,她冲着屋子里收拾着东西的丫环大声的叫喊了一句,“你们都给我住手!”

她林月锦可不是这样容易被人欺负的,她林月如想要将自己赶出顾府,是绝无可能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林月锦快速的往门外冲去,她要去找林月如好好的理论理论。

“你不走是吗?”

林月如面对着盛气凌人的林月锦,冷笑着说道:“这顾府的宅子我已经准bèi

卖掉了,你不走,难不成还想要继xù

留在这里?”

这些天,林月如一身缠绵于病榻之上,她一直在思量着顾允周曾经对于她所说的话语。

顾允周曾经说过:若是他有一朝遭遇横祸,便将顾家凤女的传言散布出去,并且尽可能的带着孩子们远离京城,能走多远走多远,从此隐姓埋名。

顾家凤女?

顾家总共也不过只有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一嫡一庶女儿,可是她们两个哪里就当得起凤女之称?

凤女,可是只有皇家公主才能够当得起的呀!

林月如的心里隐隐有些疑惑,她想不通顾允周对于她作出这般交待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卖掉?”林月锦听到林月如的话,顿时大怒,她责骂道:“你胆子倒是不小啊,允周他才刚刚去了,你竟然就要买掉顾家大宅,你这般……!”

“允周?”

林月如听到林月锦对于顾允周的称呼,一下子打断了林月锦的声音,冷笑着说道:“我说姐姐,你对于老爷还真是痴情呢!”

“你!”

林月锦自然听出了林月如话语里嘲讽,她愤愤的瞪了一眼林月如,余下的话一时再说不出口,只是恶狠狠的瞪着眼睛。

嫁入顾家有些年头了,是以林月如也知晓了林月锦与顾允周的过往,往日林月锦没有让她捉住把柄,她便不曾放在心上。

可是,想到林月锦曾经对于她的为难,林月如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一些事情。

是以这些年来她尽lì

的笼络顾允周的心,也许是她的用心溶化了顾允周心中对于她的不满;也许是她为顾允周产下了一子,给他延续了血脉;又或许是她到底是他的枕边人,信任也随着时光的流逝更多起来。

顾允周告sù

了她更多的事情,尤其是每每在逗弄着儿子的时候,总是会对着她语重心长的说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林月锦在瞪着林月如,可是林月如此时却根本没有将林月锦看入眼里,她的脑子里还在思量着顾允周对她所说的话。

顾氏凤女!

要不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林月如的心里有些不太确定!

“你要走的话,你就自己走,这宅子,你是绝对不能卖的!”

林月锦被林月如冷落在一旁,眼见着林月如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林月锦的心头怒火燃烧。

可是想到了顾允周已然逝去,她的心里头又翻天覆地的涌动着悲伤,冲着林月如说话的口气依旧是强硬,只是更多的掺杂了深深的悲伤。

“三弟妹,老爷去了,顾家一切都将会由我来做主,你独自一人,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就够了!”

林月如对待林月锦的态度同样是强硬。

身份决定一切,她才是顾允周的妻子!

顾允周已然去了,这顾家所有的一切都将由她做主,林月锦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林月如,你有什么资格!”

林月锦勃然大怒,食指点在了林月如的鼻尖,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瞪着林月如,冷冷说道:“文若是我和允周的女儿,她会是顾家凤女,顾家应当是我们母女的,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文若!

顾家凤女!

她和允周的女儿!

林月锦的话,让林月如傻了眼,她满面疑惑的盯着林月锦,不相信她话语里的真实。

可是一句顾家凤女,却又不得不让她相信。

如果林月锦与顾允周之间没有那样亲密的关系,如何能够听到他所说的顾氏凤女?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逼入困境四

顾家凤女!

顾文若会是顾家凤女?

林月如原本有心借着顾文若来打压顾文惜,在心中盘算的就是让顾文若成为顾家凤女,可是听过林月锦的话,她改变了主意。

哼,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有资格说什么凤女?

林月如的心里一阵发笑,脸上亦是轻蔑,她恨恨的看着林月锦,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做下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你真是丢尽了我林家女儿的脸面!”

“你!”

林月锦面上一讪,想到自己与顾允周之间发生的一切,那都是出自于她的精心算计,而非顾允周待她的一丝真心,气势顿时萎缩了许多。

“三弟妹,如果你一定要留在顾家,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林月如压下了心头的怒火,脸上带着笑容,一字一句道:“反正这顾府我已经打算卖掉了,既然三弟妹留恋,那不如就卖下吧!”

林月如已然决定按照顾允周的交待远离京城,并且她也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够抛下顾文惜姐弟。

而如今,知晓了林月锦与顾允周的丑事,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打算。

*

因顾允周下狱一事,原本自及笄后便应当提上日程的顾文惜的婚事,林月如也无心顾及。

顾文惜又不能抛头露脸的为自己筹谋,加之顾文萃一事已然是让她心力交瘁。

如今,因为林月如和林月锦的安排,顾家凤女的名声已然是传扬的人尽皆知。

非帝王之家的女子,如何敢称凤女?

凤女,当以天子匹配!

难道说顾家竟然是如此的野心勃勃?

众人皆知原本的太子妃,后来的皇后周氏难产生下大公主后殒命。

这些年来,朝中大臣多次向皇帝提意另立皇后,却是被皇帝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而如今顾家传出了凤女之名,那岂非证明顾家的野心?

顾允周已死,众人就算是有心责问,那也是无力追究。

再问凤女何人?

一时间顾家嫡长女顾文惜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此时的顾文惜正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弟弟,根本不知晓外间的各种传闻,更不知dào

一场关于她的阴谋正在酝酿。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小荷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她的大声叫喊,惹得顾文惜有些不悦的皱了眉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弟弟,顾文惜不满的瞪了一眼小荷,而后小荷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顾文惜站起了身,离开了床边,带着小荷走到了一边的碧纱橱,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吧,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小姐,夫人要将你许给顺义候府的七少爷为妾!”

小荷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报到了顾文惜的耳中,一脸紧张的看着顾文惜,她期待着顾文惜能够有解决的办法,这样一来她也就不必一起去往顺义候府。

“小姐,顺义候府来人向夫人提亲…那七少爷是个庶出,而且外间风评极差……”

半天不见顾文惜的回应,小荷的心里更加着急,再度开口说了一句,却是被顾文惜一个眼色也吓住了嘴。

只见顾文惜脸色铁青,目光里全是冰凉的锋利,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小荷,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冲天的怒火,“这门亲事,大夫人她同意了没有?”

“这个,奴婢,奴婢不知!”

小荷结结巴巴的说着,一时间有些不敢多看顾文惜一眼,似有一种冷洌的阴气侵袭了她的全身,由肌肤入骨,让她动都动不了。

待小荷回过神来,却已然不见了顾文惜的身影。

而顾文惜猛然的冲出了门外,内心里的恨意喷涌而出,前生的怨恨之气亦是随之飞扬,她正要冲出门外,找林月如讨一个公道。

却在脚步将要踏出门槛之际,耳边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姐姐,你在哪里,姐姐,救我!”

顾文惜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身子不由往前倾去,幸好宁嬷嬷从门外走来,一把扶住了顾文惜的胳膊。

顾文惜站直了身体,稳定了心神,压下了心中的冲动,嘴角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文菲去了花亲王府,她以为她就逃过了为人妾室的命运,到头来,她还是要成为别人的妾室。

她重生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再次来过,母亲依旧是丢下了她和弟弟悲伤而去,而如今,她再次面临着被逼为妾的命运!

顾文惜的笑容变的凄厉,前生惨死的怨气再度笼罩在她的心头。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宁嬷嬷眼见顾文惜的脸色极为难看,整个人都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与往日温柔刚强的顾文惜完全不同,极为惊诧,更是担忧。

“小姐,你还好吧?”

宁嬷嬷脸上浮现了担忧,悄然的打量着顾文惜的神色,想到云嬷嬷和她说起的外间传闻,她猜测着顾文惜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这样的失态。

“小姐,你别太担心了,那些传言很快就会过去的!”宁嬷嬷好言相劝,她不希望那些传闻影响了顾文惜。

“嬷嬷,你带着文萃赶紧的离开顾家!”

顾文惜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心神,终于是稳定了内心的慌乱,她怔怔的盯着宁嬷嬷,而后急切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离开?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宁嬷嬷心里一惊:难道那些传言对大少爷还会有什么影响吗?

宁嬷嬷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听到顾文惜说要让她带着大少爷离开顾家,非常的疑惑,但是想起发生在顾文萃身上的事情,她的心中一阵后怕。

“宁嬷嬷,没有时间解释更多了,你快让云嬷嬷和香草收拾收拾,你们赶紧离开!”

顾文惜丢下了宁嬷嬷,很快的找到了香草,对她做出了一番交待,又因为担心弟弟会不肯离开她的身边,她交给了香草一包自己调制出来的迷药。

看着香草非常利落的带着云嬷嬷和宁嬷嬷,又让人将顾文萃抬上了马后,顾文惜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牵挂,昂着头往芝兰院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荷花宴上一

凤女之名,一经传出便惹来各种闲言碎语。

更有顺义候府去顾家提亲,谁料顾府主母林氏却是一口拒绝,直言顾家凤女岂能与人为妾?

一时间,顾文惜更是在京城之中声名远播。顾氏凤女一度为人津津乐道,更多人有心无意的揣测着顾家如此明目张胆的盯上了皇后之位,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必得筹码。

直到此时,顾文惜才知晓所谓的顾氏凤女之名,她亦是清楚林月如之所以拒了顺义候的提亲,并不是真心为她着想,而是另有盘算。

凤女之名一出,她已然是在风口浪尖,她与林月如之间的据理力争,着实可笑之极。

虽然是不必成为别人的妾室,可是她顶着顾氏凤女的头衔,恐怕也是绝无可能再嫁给他人了。

怎么办?

难道她真的要去宫中寻找自己的机会吗?

可是,那凤女之名实在是可笑之极?

她,一个柔弱女子,凭的什么称之为凤女?而且,只一句凤女,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可以飞上枝头化凤凰吗?

顾文惜的心里对于凤女之名极为不屑,只是想起了在云州老家的祠堂里发生的事情,她又有些迷茫了!

*

是夜!

一阵冷意让顾文惜幽幽转醒,她慢慢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而后摇了摇头,将头脑里的不清醒甩了出去。

可是,再次抬眼看去,入眼的却依旧是梦境里的情景!

这里不是她的闺房!

这是哪里?

顾文惜一下子醒悟过来,她刚想要挣扎,耳边却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她小心的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听着那两个人的争执。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她?”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着声音似乎是想要对顾文惜下死手。

“杀了她,你打算如何交差?”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了很轻柔。

“交差?人都死了,还需yào

交什么差?”男子有些暴躁,对于顾文惜的生死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哼!”只听那女子冷哼一声,而后很是冷淡的说了一句,“杀一个人太简单了,可若是安乐王交待下来,只怕你是要连累莲儿的。”

“那你说怎么办?”

那男子听过女子的话后,有些泄气的问了一句,而后小声的嘀咕:“这杀又杀不得,难不成真的要将她给安乐王送去?”

“愚蠢!顾家才拒绝了亲事,她若是死于非命,岂非将顺义候府推到众人眼前?”

“那你说,到底是要怎么做嘛!”

听完女子的说话,顾文惜隐隐听到了离去的脚步声,而后那男子的声音也渐渐低了去,她悄然地呼了一口气,让自己稍稍的放松一些。

松懈片刻,顾文惜细细思量着自己刚刚所听到了所有对话,什么安乐王,什么拒绝亲事,什么死于非命,什么顺义候府……,她都一一在脑中过了一遍。可是,还没有等到她想出一个头绪,又是一阵迷糊袭上了她的眼前。

天亮了!

似乎听到了鸡鸣的声音!

顾文惜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粉红色的纱帐,挣扎着坐了起来,抬眼往外看去,她透过纱帐看到了一位隐约的身影距离她不远。

“这是哪里?”

顾文惜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可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之前听到的对话,警觉的坐直了身体,手伸到了纱帐处,却又收了回来,顾文惜不知dào

自己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要去问个清楚,却又害pà

将要面对的事情,她将自己置于一处小小的安全地。

“姑娘,你醒了!”

一个略有沙哑的女声响了起来,而后顾文惜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身影往她的跟前走来!

“你别过来!”

顾文惜大声的叫喊了起来,眼见着那婆子越来越靠近自己,顾文惜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床里边退去。

“姑娘,你别怕!”

那婆子一点一点的走近顾文惜的身边,她的口中说着别怕,却是让顾文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顾文将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顺手拿下了头上的一支银簪握在了手心。

“啊!”

一双手,很快的伸进来了纱帐,顾文惜还没有来得及看个清楚,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大叫一声,吓的差点晕死过去。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

不!

那也许不应该叫做脸吧!

那上面全是一道一道的伤痕,或白或黑,让人不敢直视。

顾文惜的心里害pà

极了,她不敢多看那婆子一眼,可是想起听到的对话,想到有人想要杀了她,她心里的害pà

便化作了冲动。

顾文惜抬起了头,控zhì

着自己发抖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那婆子将纱帐收起,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婆子的身后,她清楚的看到了大门在那婆子的身后,而她想要逃离,必须从眼前的这个婆子面前逃出。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

顾文惜急切的发问,她想要吸引那婆子靠近她的身边,可是那婆子却仿佛是知晓她的心思一般,竟然后退了几步,寻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而后,她竟然冲着顾文惜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婆子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落在顾文惜的眼里却是惊吓!

那婆子不紧不慢的看着顾文惜,悄然地打量着顾文惜,眼见着顾文惜慢慢的放松下来,对于自己也没有表现出惊恐的表情,她觉得有些满yì



顾文惜的心里有些害pà

,可是,她只能够故作镇定。

此时她隐约能够体会到弟弟被人抓去情景,那么,眼下抓起了她的人又是谁呢?她的脑海里很快的闪过了这样的问题。

“嬷嬷,你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顾文惜试探着问起了那婆子,可是她的话还没有问完,便被那婆子给打断了。

“姑娘,你不必害pà

,我已经救了你,而且很快就会送你回去,不过,在送你回去以前……”

那婆子慢慢的说道:“我家主人想要问你,你可知何为凤女?自来凤女配天子,你又觉得这天下应该以谁为主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荷花宴上二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我不知dào

!”

顾文惜根本不知dào

要如何来回答那婆子的问话,她大声的喊道:“什么凤女,什么天子,什么天下,那都和我有什么关系?”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可是传闻中的凤女啊!”顾文惜的回答让那婆子有些意wài

,她目光紧紧的落在顾文惜的身上,似是想要看透顾文惜的内心。

“传闻中的凤女?呵,真是好笑!”

顾文惜冷笑一声,冲着那婆子极为不满的喊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才不要做什么凤女,我只想要平平安安的生活。”

“你!”

那婆子听到顾文惜的话有些惊讶,她的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却又仿佛透过顾文惜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你,你走吧!”

那婆子张了张口,原本还想要问些什么,要是看着顾文惜的模样,她最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再问了。

那婆子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冲着顾文惜轻轻挥了一下一直握在手心里的丝巾,接着,已然做出举起银簪动作的顾文惜倒在了床上。

“这丫头,心性很是坚强啊!”

那婆子看到了顾文惜手里握着的银簪,轻笑了起来。

“你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阴沉,随着木头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响起,一个木制的椅子滚了进来,那个男子似乎不良于行,正坐在那特制的椅子上。

“那都不重yào

了!”

那婆子将手伸到了自己的耳后,揭开了一个面皮,她那原本吓人的面容一下子就不见了,露出的原本面目竟然是已然“死去”的先皇后。

“元洁,你让我救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男子看着先皇后,又看了一眼倒在床上的顾文惜,目光落在顾文惜拿着簪子的手上,脸色顿时更加的阴沉。

“没有什么意思了!”先皇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眼见着那男子看过顾文惜的目光里隐隐有些杀意,她赶紧的说道:“我说过,只要你退出那皇家的争夺,我愿意与你就此隐退。现下,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她送回顾家。”

那男子听到先皇后的话,脸色并没有缓和,他抬着头,目光落在先皇后的身上,隐隐的更多了几分阴冷,他轻笑道:“你连这丫头是凤氏后人都不肯与我实言,要让我如何相信你?”

“并非是我不愿意与你说明,而是不想让你徒增烦恼!”先皇后并没有被人识破的惊慌,她惨淡一笑,“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我都已经放下了,偏偏是你太过执着!”

说罢,先皇后一把将顾文惜扶了起来,冲着那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低声说道:“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你我之间对于彼此始终没有一丝真zhèng

的信任,过去的那些裂痕始终没有修复,那不如就此别过吧!”

“你要走!”

那男子听到先皇后所说的话,眼见着她扶着顾文惜往外去,一把转动了自己所坐的椅子,很快的后退了一大步,挡到了门口,一脸痛苦的盯着先皇后,“你说过,再不会离开我的身边,你为何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说别过,并是我还是不会离开我的身边,只是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彼此,亦不要干涉彼此的行事。”

先皇后目光焯焯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想到自己前半生对于他的亏欠,话说口后,又觉得自己说的太重了一些,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习惯道歉的人,此时也只能是轻咬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元洁,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放弃所有一切的理由!”

那男子与先皇后对恃了很久,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他痛苦的抬起双手,将手紧紧的插入了自己的头发里,而后又极度不甘的抬眼看着先皇后,最终痛苦又无奈的看着先皇后,眼巴巴的望着,祈求着一个理由,一个让他放手、放弃一切的理由。

“难道你我携手共走天涯,还不足以让你放下一切吗?难道你一定要让这江山动乱,你我对立为仇,才算是真zhèng

的解气吗?”

先皇后长叹一声,眼见着那男子垂着头,坐在那里,似乎还在纠结着,她的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好,好,都依了你,都依了你!”

许久,那男子最终如此叹道,看着先皇后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的心里虽然还有着不甘,可是脸上却是同样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里有着真挚的轻松。

*

德妃娘娘七月十八日将在宫中办了荷花宴,京城之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家的嫡女皆可参加,而顾文惜亦在是受邀之列。

顾允周自尽的消息自传出,至今已有不少时日了,可是因为顾允周此时还身在大狱,是以顾家迟迟未曾办丧事,因而顾文惜如今并未戴孝,

顾家虽然因为顾允周的死而没落,可是顺国公的名头还在,林月如原本有心想要将顾文若高高捧起,可是林月锦的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推掉了顺义候府的提亲,并非是真zhèng

为了顾文惜着想。

真zhèng

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她的儿子,她原本是想要听从顾允周的话,带着儿子远走,可是看着她的儿子提早了一个月生产,如今虽然是长到了九岁,身体却是一直多病,若非这些年她用着各种珍稀的药材保命,只怕……

以前,她想要为儿子争取顾国公的嫡长子之名,而如今,对于她而言更为重yào

的是保住儿子的性命。

自顾允周被抓那日,月雅斋便停了业,加上为了营救顾允周,府里的银钱已然是花去了不少。是以,到了这个月,很多的珍贵药材已然是买不起了。

这个时候,林月如是绝不可能将顾文惜,这位国公府的嫡女嫁与庶出之子为妾。

凤女之名传扬出去以后,她的心里便有了算计!

如果,如果顾文惜真是如那外间的传闻一般,凤女配了天子,那么顾家岂不就成了皇亲国戚?

而且顾允周已死,只要顾家女成了天子身边之人,再多的罪罚也应当一笔勾销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荷花宴上三

林月如的心里诸多算计,可是自知晓顾文惜将顾文萃转移出府后,她的心里便对顾文惜多了一丝防备。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顾文惜飞跃枝头成凤凰,而后将她们母子死死的压制。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给顾文惜一个制衡呢?

林月如的心中思量着,一时没有头绪。

这日,她在花园里漫步,偶然见到了顾文若的身影,心里不由泛起了各种滋味儿。

她虽然一直都是看不上顾文若,但是却怎么也不能否定顾文若的存zài

,更不能忽略已然长成的顾文若的出彩。

如果她不是林月锦的女儿,也许……!

林月如的心里有些难受,想到林月锦与顾允周之间的关联,想到眼前的顾文若,她紧紧的握紧了手,手里的帕子被抓的起了皱褶。

如果顾文惜能够有顾文若的容貌与琴艺的话,也许这一次入宫就更有把握了!

虽然心里极度的痛恨,可是林月如还是在第一时间涌动出了这样的想法。

心里存了那样的心思,林月如对待顾文若的态度便起了许多的变化。

她命人将顾文若带到了自己的面前,对着顾文若一番巧言令色,有意的挑拨着顾文若和顾文惜之间的关系,甚至是直言顾家并非只有顾文惜一女,为何偏偏样样不及她出彩的顾文惜能够成为凤女?

入宫!

这是林月如最终与顾文若说起的话题!

顾文若的心中原本并没有入宫的想法,她心心念念的是那惊鸿一瞥中不能遗忘的人!

可她只是一个庶出之女,倘若顾文惜进入了皇宫,得偿所愿的飞上枝头,那么她,她在顾家又将如何自处?

不仅仅是嫡出之名,她再没有可能得到,甚至是连日后的生死都要握于他人之手!

父亲已然去了,纵然林月锦说的天花乱坠,可是她自来都是极有心计的女孩,哪里能够真的一心指望着林月锦呢?

怎么办?

难道真的是要像大夫人所说的那般,入宫与顾文惜一争高下?

离开了芝兰院,顾文若的心里有些迷茫,有着矛盾!

她放下不心里的那个人,所以无法坦然的入宫取悦另外一个男人,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怎么办?

我要怎么做?

顾文若慢慢的离去,她的心中一阵阵的彷徨,想到自己与那人的距离是这般的遥远,想到自己曾经所说的那句顾家大小姐……

望着顾文若离去的背影,林月如脸上原本挂着的和蔼笑容消失不见。

让顾文若和顾文惜一起进宫,两个人,可以增加成功的机率啊!

这是林月如心里的想法,只是一想起顾文若,她便不由的想起了顾允周和林月锦之间的事情,心里便泛着一阵恶心。

同时,林月如的心里又泛起了另外一番算计,她知dào

顾文若小小年纪就心计深沉,绝不会容易掌控。

只是,顾文惜早早的将顾文萃送出了府,分明就是存了心思要脱离她的掌控,那么,让顾文若与顾文惜相互牵止,应该会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至于顾文若,就算是她有再深的心计,再了得的手段,只要她背负着顾家庶女之名,便逃不出她的掌心。

不过,她也应该做些什么了!

林月锦做出那么不堪的事情,她还有什么资格留在顾家,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间?

*

此时的顾文惜还不知dào

林月如心中的盘算,不过,她再度醒来时候,发xiàn

自己身处于自己的闺房时,心里却是疑惑了。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听到的一男一女的对话,也很清楚的记得曾经看到过一个丑陋的婆子!

那一切都非常的真实,根本不可能是发生在梦里的!

只是,为什么她会是在自己的房中醒来呢?

不过,她的心里纵然是有着太多的疑惑,此时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解惑。此时此刻的她,内心里正在纠结着。

她是不是真的要入宫呢?

凭着她的资质,能够那个地方争得一席之地吗?

顾文惜的心里有着迷惑,不知不觉走到了针线房,一如继往的听到了田婆子的责骂声和丁香的连连道歉。

“田婆子,我找丁香有点事情,你让她出来一下吧!”

顾文惜走了出去,对着田婆子很是客气的说了一句,而后看着丁香脸上那长长的蜿蜒的疤痕,心头不由一阵惆怅。

“大小姐,让你去,你就快去吧!”

田婆子还长给顾文惜面子,冲着丁香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而后挥了挥手,放丁香跟随顾文惜离开。

“师傅,不如我送你离开顾家吧!”

出了针线房,顾文惜看着还不到三十的丁香此时老态毕现,心里头实在是不是滋味,眼见着丁香默默的摇头拒绝,她长长的叹息一声。

“你真的是要入宫吗?”

这些年在顾家,都是因为顾文惜的照料,丁香才能够安然的活下来。看着顾文惜满面的愁容,丁香虽然是不愿意掺合顾家的事情,却也不能不问上一句。

入宫,根本就不是一件好事啊!

这是丁香的切身体会!

“师傅,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顾文惜面对着丁香惨然一笑,在这个府里,她真的是找不到一个可以真zhèng

说出心中话语的人。

就算是她一如前生那般,认下了丁香为师傅,可是她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太多,怎么也找不回前生的那种亲切。

“你有把握?”有把握能够得到……

面对着顾文惜,丁香张了张口,想要劝说的话语,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够化作一句关切的询问。

“没有!”

顾文惜轻快的摇了摇头,眼见着丁香轻叹一声,陷入了沉默,她的心里也跟着起了犹豫。

距离荷花宴的日子不多了,单凭她一个人,恐怕是无法完成,丁香她到底值不值得她信任?

“师傅,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麻烦你,我现下就去和田婆子说说,让你这几天在惜园里帮忙吧!”

顾文惜在心中犹豫着,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一次!

第二百三十五章 荷花宴上四

进宫赴宴,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是天大的福址!

但对于顾文惜来说,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了,她的目光悄然地扫过了跟随在她身后的顾文若,心里有些不喜。

想到林月如的算计,她的心头一片好笑:自己竟然要与顾文若一争高下,难道说顾文若当真是自己前世今生的敌人吗?

想到自己前世死于顾文若之手,一直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怨恨再也隐藏不住,扫过顾文若那张精心妆扮过的精致面容,顾文惜的心头涌动着深深的恨意:前生自己并不曾有机会进宫,更不曾有着伴侍君侧的心思,与顾文若之间虽然有些许矛盾,却并无不共戴天的愁恨,为何她要那般狠毒的致自己于死地?

想不通!

想不懂!

顾文惜冷眼瞧着顾文若,只见她盈盈而立,柔白晶莹的脸上镶嵌着波光潋滟的眸子,顾盼生辉,端庄又不失妩媚,挺鼻樱唇,风姿清雅。乌鸦鸦的青丝挽成飞月髻,斜插着白玉簪,身着月白色的齐胸白绫襦裙,红色丝绦打着络子悬玉而垂,浅红色的缠臂纱随风飘逸,素雅而不失清艳的脱俗佳人,让人抽气惊羡。

这般的可人儿,为何却有着那般狠厉的胆色,竟然能够生生的取了我的性命?

脖子莫名的有些发凉,顾文惜的身体隐隐有些发抖起来!

“文惜,你也来了啊!”

顾文惜轻快的撇过头去,不愿拿自己的不足之处与顾文若相比,更不愿意再多看顾文若一眼,她悄然地握紧了手里帕子,拢了拢略有厚重的缠臂纱,正想着是不是可以走动几步,拉开自己与顾文若之间的距离,耳畔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涟雪,你也来了,我刚刚都没有看到你呢!”

顾文惜见到了熟人,来人正是叶国公府的嫡出二小姐叶涟雪,她看着盛装而来的叶涟雪,脸上挂上了关切的笑容。

“我刚刚去见姐姐了。”

叶涟雪很是自然的勾起了顾文惜的手臂,却是感觉到顾文惜不自然的避让了一下,心里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却也并没有往心里去,只一如继往的拉着顾文惜的手,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着私密的话语。

“德妃娘娘到!”

太监特有的尖锐嗓音响起,众女各自站定,目睹德妃娘娘的到来。

顾文惜与叶涟雪立在一起,眼见着德妃身着红色金丝绣牡丹的曳地长裙,逶迤拖地,杏脸桃腮,星眸湛然,华衣美服,看起来妩媚端庄。

“平身吧!”

德妃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拜倒在地的一众少女起身,她的声音里隐隐有些疲惫,凤目扫过立于身下的女子,脸上是高深莫测的冷淡。

“好景,好宴,大家都不必拘束,随意一些。”

德妃眼见着下边的众女个个谨慎小心,脑海里一下子忆起了自己曾经的表现,一时有些失神。好在她身边的宫婢不着痕迹的提醒,才让她不至于在人前失仪。

有了德妃娘娘的发话,众女便放开了许多,御花园里花红柳绿,虽说今日是荷花宴,可是御花园里花开如海,多的是各种名贵珍品,众女三三二二,结伴赏花,彩蝶翩翩,假山流水,曲廊角亭,恢弘而不失精致幽雅,美人美景,当真是美不胜收。

德妃娘娘眼见着一众少女神采飞扬,脸上虽然是堆着亲和的笑容,目光里却是难掩无言的惆怅。

这些年来,后宫之中从来都不缺少如花般的女子,可是,真zhèng

能够得到帝王之心的女子又有几人呢?

她自问不输美貌,不少才智,不缺温柔,也曾经自视甚高,却始终都是碌碌而为,终究是得不到真zhèng

想要的。

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自问聪慧,却是始终猜不透他的心。

九年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她那颗自负的心,早已经是重重尘埃,道道伤痕。

顾文惜与叶涟雪相伴而立,因为叶涟雪的关系,两个人立在德妃娘娘的身边,并未随其他少女走远。

德妃的目光扫过顾文惜的身上,而后又将目光转到叶涟雪的身上,淡淡道:“涟雪,这位便是你挂在口中的,顾国公府嫡出大小姐文惜小姐?”

“是的,姐姐!”

叶涟雪听到德妃的问话,想到了姐姐之前与自己的谈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看了一眼顾文惜。

“德妃娘娘安好!”顾文惜弯身对着德妃行了一礼,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话语。

她相信顾氏凤女一名传出,就算德妃娘娘身处内宫,也绝无可能未曾听闻。她今日并没有特别的妆扮,她也没有绝美的容颜,可是她却是有着特别的准bèi



今日的荷花宴,不过是变相的为皇帝采先嫔妃!

如果德妃能够助她一臂之力,她的入宫之路便可顺畅许多。

可是,如果德妃忌惮着她的凤女之名,担心她入宫之后会对她的地位有所威胁,并且有心要从中作梗,她也没有办法。

可是,只要让她有机会见到皇帝,她就一定会为自己争取,在这内宫之中争取那小小的容身之所。

德妃细细的打量着顾文惜,眼见着她并没有华丽的衣着,也不见绝美的容颜,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清秀模样,这样的女子在这后宫之中数不胜数。

德妃心里头暗暗道:这般普通的女子,如何得来那凤女之名?这顾家究竟有什么打算?

德妃是想不通,猜不透!

可是,她的目光却是一直都落在顾文惜的身上,拉着顾文惜在自己的身边,不时的询问什么,热切的交谈着各种话题,就连亲妹妹叶涟雪都退让到一旁。

德妃这样的表现,也是让顾文惜有些摸不透,她虽然不曾与德妃相交,可是这初初的相见,却是让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德妃的深不可测。

两个人相互打着太极,谁也不肯对对方说出真实的心思。

几番相较,顾文惜始终是没有明白德妃的真实意思,而德妃与顾文惜交谈,同样是试探不出顾文惜的意思,一时之间德妃的心里是犹豫不决。

第二百三十六章 荷花宴上五

花是好花,人是美人,宴是好宴!

只是,隐于曲乐歌舞之下的诸多算计又有谁人能够知晓呢?

叶涟雪有些惊讶,看着顾文惜与姐姐你来我往的对话,她的心里很是惊奇,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顾文惜这般模样,眼前的顾文惜虽然看起来还是那般的温柔敦厚,可是她的身上分明是不见了以往的木讷。

想到姐姐与自己的交谈,又看着顾文惜此时的这般表现,她原本有些纠结的内心,又渐渐释然了。

凤女之名是顾家精心策划出来的,那么文惜定然也是抱着必定入宫之决心吧!

姐姐需yào

一个人!

而她,是绝不愿意入宫的,那么就让文惜成为姐姐的那个助力吧!

只希望文惜能够如姐姐所愿,早日诞下龙子!

现下皇帝只有一位大公主,皇子尚无,如果文惜能够有幸产下龙子,对于她,对于姐姐都是一件好事!

心里存了许多的心思,叶涟雪便将更多的目光落在德妃和顾文惜的身上,正当这时候,一个娇柔婉约的女声响起。

“臣女为娘娘奏曲一支!”说话的人正是顾文若!

此时宴会已接近尾声,助兴的歌姬舞姬已然退下,只待德妃娘娘一声命下,今日到来的一众女子皆可施展各自才艺。

谁知,顾文若却是不待德妃示下,自请而出,一时间赚足了众人的眼球。

众女安坐于位,皆是挺立了身体,拿眼打量着顾文若,眼见她姿色不凡,又是如此的胆色过人,心头各自泛过不同滋味。

顾文惜有些惊讶的看着立于中间的顾文若,心里有些惊疑:顾文若并不是这样莽撞的人,为何会做出这般鲁莽的事情?

“准了!”

德妃抬了抬手,同意了顾文若的请求,很快便有宫中内侍送上了琴,只见顾文若坐了下来,手下悠然的弹了一曲。

听着传入耳中的曲子,顾文惜的心里更是疑惑。

顾文若弹奏的只是一般的咏荷曲,虽说很是切合眼下的德妃娘娘所办的荷花宴,可是这曲子非常的简单,根本就没有高超的技巧。

顾文惜心说这般容易的曲子,便是自己也是能够弹的娴熟,而顾文若明明是琴艺过人,如何就选了这样一曲呢?根本就不能够将她的一身才艺展露于人前啊?

众女听过顾文若弹奏的曲子,也是心生疑窦:顾文若的琴艺在

却也因为顾文若并没有开场便一技压群芳,那些同样是准bèi

了琴艺的女子们心里便是生出了几分庆幸,扫视过顾文若的眸光里亦是和缓了几分。

一曲终了,顾文若得到了德妃娘娘的几名勉励,便又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顾文惜清楚的看到了顾文若的脸上闪动着一丝轻松的神色。

接着,又是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因为有了顾文若的领头,本就有所准bèi

的一众女子退却了羞涩,跃跃欲试,更有人学着顾文若的大胆,自请而出。

如此,才艺比拼便算是开了场!

顾文惜与叶涟雪同坐,她默默的看着那些女子或弹或唱,或写或画,各种才艺夺人眼球,目光却是悄然的看向了更远处。

“文惜,你准bèi

了什么?”

叶涟雪小声的问起了顾文惜,她刚刚看到姐姐对了好些个女子暗暗点头,看来很是满yì

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心姐姐会改变主意。

“我,我最会的就只有绣花了,待会儿你要不要陪着我一起呢?”顾文惜略有羞愧的说道:“你画个画儿,我来绣花,否则让人干看着我绣花,总不大好的!”

“绣花?”

叶涟雪听到顾文惜的话,多看了她几眼,而后推脱道:“我,我就算了吧,你看她们画的都那么好,我就不去献丑了。”

“这样啊!”

顾文惜见叶涟雪无意凑趣,轻声应和,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她的目光依旧是不着痕迹的看过了更远一些的地方,她在等待、等待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到来。

她不相信今日这荷花宴上挑选妃嫔入宫,他当真会不管不问,全由德妃做主。

而且,顾家凤女之名传的是沸沸扬扬,各种曲意猜测、恶意攻击顾家的传言更是漫天飞扬,她就不相信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当真会不在意。

顾文惜自以为自己的行事还算是隐密,却不防德妃高坐在上,将她的偷偷打量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德妃原本有心让自己的亲妹妹入宫,可是当她将自己的心思说于家人后,家里人却是坚决不肯,问过妹妹的意思以后,同样是不愿意入宫。

没有办法,她只得另选她人!

原本顾文惜很是适合她的要求,国公府的小姐出身,家世不低,入宫以后的位分也会不低,能够成为她很好的助力,加之如今的顾国公府已然势微,顾文惜没有身后家族依靠,正好是为她所控。

然而,她此番的表现,分明就是有心入主内宫,看她野心勃勃的模样,难道真是有心一争后位?

德妃悄然在心中对顾文惜作出了否定。

宴会到了最热闹非凡的时候,忽略传来一阵喧嚣,只听到太监尖锐的叫喊声“皇上驾到!”

众人轰然而动,顾文惜抬眼正要看去,却是被身边的叶涟雪拉着手赶紧的跪到了地上。

德妃站起了身,待郑明睿走近自己的身边,她弯身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德妃请起!”

郑明睿轻笑了一声,扶起了德妃,而后坐到了上首的主位之上,对着跪了一地的女子朗声道:“都平身吧!”

郑明睿端坐之后,示意德妃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而后他看着下边微垂着头的一众女子,笑道:“大家都不必拘束,刚刚进行到哪里了,现在继xù

!”

郑明睿散漫的话语,很快让众人回过神来,众女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轮到了献艺的女子,自动自发的立到了场中央,很快又是一番曲乐欢快。

郑明睿的目光落在场中,悄然地将一众女子看入眼中,不时的与德妃点评着谁人的才艺出众,让德妃有些惊讶:往日那一脸冷酷的模样,怎么的今日就不一样了呢?难道说这场中当真是有人入了他的眼?

第二百三十七章 荷花宴上六

“听闻顾家小姐琴艺出众,不知是哪一位呢?”

当顾文惜立于场中央,向郑明睿和德妃告禀自己的才艺就是刺绣时候,郑明睿突然开口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口中所说的顾家小姐琴艺出众,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顾文若,而顾文若亦是十分的惊讶,她左右思量,还是不能放下心里的那人,所以才会早早的表现了一番,为的就是不引人注意,却不想皇帝竟然会提到了她。

一时间,场中的众多女子看过顾文惜的目光里便充满了同情。

所有人都知dào

此时站立在那中央的女子是顾文惜——顾家嫡出大小姐!

可偏偏就在她要展现才艺之时,皇帝金口点出的人竟然是顾文若,这、这般表现,倘若皇帝分明知晓此时立在那里的人是顾文惜的话,便是生生的打脸了!

若说皇帝并不知dào

立在那里的就是顾文惜,那眼下这情形也着实让人为顾文惜掬一把同情的泪。

“臣女见过皇上!”

顾文若站了出来,她对着郑明睿弯身行了一礼,微微低垂着头,似是含羞的模样。

见到了顾文若站了起来,郑明睿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微抬了手,冲着顾文若含笑问道:“平身,不知顾小姐今日带来的是什么才艺呢?”

这个!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郑明睿对待顾文若的特别,让德妃的心弦一下子起了波动,她面上平静,眼波却是流转着疑惑与探究,目光在顾文若的身上扫视,暗道:这顾家庶女果然是难得的美人,难道皇上对她——?

“回皇——”

“既然你琴艺出众,那不如为朕与众人弹奏一曲?”

顾文若正要回答郑明睿的问话,却又听到郑明睿的声音响起,他含笑温和的对着她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让她想要拒绝都极为困难。

满园子的姹紫嫣红,莺莺燕燕,可是此时此刻,在皇帝与顾文若之间都成为了布景,皇帝的眼睛里似乎只瞧见了一个顾文若,旁的再看不见!

立于场中央的顾文惜站定在那里,久久没有出声,手上亦是没有动作,她的面前摆放着的是宫中内侍送来的刺绣材料,只是她却是傻怔怔的立在那里。

“遵命!”

待顾文若遵从皇命,走到了场中央,站立在顾文惜的身边时,顾文惜才由惊讶中回过神来,她赶忙的坐了下来,而后拿起了针,穿起了线!

就这样!

顾文惜在刺绣,顾文若在弹琴,两个人各自忙展示着自己的才艺,彼此间不曾交流。

高台之上的郑明睿似对于顾文若极为上心,他的目光全然的落在了顾文若的身上,耳边聆听着那美妙的乐曲,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温柔。

德妃将郑明睿与顾文若不时交错的目光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涌动着酸涩的滋味。

她原本是想要借着荷花宴,甄选一些才貌出众的女子入宫,可是她想要找的都是一些能够由自己掌控,入宫后必须依附于她的女子,而不是给自己再添对手!

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啊!

顾文若!

德妃将目光放在顾文若的身上,想到刚刚顾文若的大出风头,心中已经是恨恨不平,原来自己竟然是小瞧了她呢!

德妃微微收回了目光,看到坐在顾文若身旁的顾文若,眼见顾文若竟然还有心思刺绣,她的心里一时有些复杂起来:顾家女子原本应该是很好的选择,只是眼下看来,这顾家两位女子怕都是极为难缠。

不可取!

不可取!

这是德妃的心声!

只是她的目光回到了身边的郑明睿身上,心里却是有些无奈!

顾文惜并没有拿着宫中内侍准bèi

好的各种布料来刺绣,她是直接将自己的缠臂纱取下,而后似模似样的绣上了一条金龙,她那缠臂纱原本就不是一般的轻纱,而是要比纱还要厚重一些的锦缎料子,此时经过她的一双巧手,早已经将那缠臂纱改做成了一根腰带。

顾文若一曲终了,顾文惜手上的活计也随之完成!

她很是满yì

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腰带,而后将那腰带折叠整齐的摆放到了案上的托盘之上,她细致的看过了自己的摆放,确定只要将那腰带呈现到皇帝的眼前,便可一眼看出那其中蕴含的深意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臣女为皇上准bèi

了一条腰带,万望皇上喜欢!”

顾文若弹完曲子后,便是曲膝行礼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而顾文惜却是将那托盘高高举起,一步一步走至郑明睿的面前,待距离郑明睿还有五步之遥时,她跪到了地上,双手高举。

“你…这…”

随着顾文若口中的话语说出,坐在郑明睿身侧的德妃娘娘是脸色大变,她伸手指着顾文若想要说些什么,又顾忌着郑明睿在场,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叶涟雪眼见着顾文若的表现也是惊掉了下巴,她满脸吃惊的看着跪在皇帝面前的顾文惜,实在是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如此的大胆,做出这般的事情。

腰带,这是极为贴身的事件!

而顾文惜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她竟然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做了腰带还要送给皇帝。

如果,如果皇帝不收下她的腰带,那么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还有谁敢将她娶进家门?

她这是孤注一掷吗?

叶涟雪的目光由顾文惜的身上转到了郑明睿的身上,她看着郑明睿迟迟没有反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在心中为顾文惜着急、担忧!

她,她怎么会变的这样大胆起来?

顾文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便很清楚的看到了顾文惜的表现,她的心里满是惊讶。

看着顾文惜傲然的抬着头,跪在地上却依旧挺直了身体,双手高高举着托盘,顾文若的心里很是触动,内心深处竟然受到了感染,生出了几分豪气。

一时间,德妃,顾文若……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由顾文惜的身上转到了郑明睿的身上,所有的人都被顾文惜的大胆惊吓到了,而后又等待着郑明睿的反应。

第二百三十八章 荷花宴上七

郑明睿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子陛下,多年的喜怒不形于色让他的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的模样。

他拿眼打量着跪在眼前的顾文惜,身旁的太监总管高知很快的在他的耳边报出了顾文惜的出身。

顾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

待知晓顾文惜的身份,郑明睿的眼睛细细眯了起来,高知说她是那传闻中的顾氏凤女,可是眼前女子看起来却不及刚刚那顾家庶女容颜绝绝呢?

郑明睿的沉默,让全场所有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随着郑明睿的沉默越久,众人心中对于顾文惜渐渐的涌起了轻视与不屑,扫视到顾文惜身上的目光里更有毫不隐藏的鄙夷。

大家千金,名门闺秀,哪个能够做像她做出如此胆大之事?

随着跪着的时间越来越长,顾文惜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已然沉淀下来。她已经是豁出去了,那些如果被拒,那些后怕的事情她都已经管不了了。

她只默默的跪在那里,高高的昂着头,清亮的眸子在迎上郑明睿探究的目光时依旧是波澜不兴、不动声色,只任由郑明睿诸多探究。

“皇上……!”

郑明睿沉默的时间够久了,坐在他旁边的德妃忍不住轻唤出声,她的内心里也是一片焦急,害pà

郑明睿会收下了顾文惜所制的腰带,更害pà

顾文惜真的被郑明睿看入眼中,收入后宫。

“顾小姐,请起吧!”

终于是在顾文惜双手都已经酸胀的不能言说的时候,郑明睿开口了,只是他脸上原本挂着的温和笑容不见了,一脸的冰冷,声音里亦是不见一丝起伏。

却不想嫡出的大小姐顾文惜却表现的这般急切,连腰带之物都做了出来。加上高知的一番提醒,

“顾小姐,皇上让你起来,你还不快谢恩!”

郑明睿的声音落在了德妃的耳中犹如天籁,她看着顾文惜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目光里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几乎是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雀跃。

“臣女谢皇上……”

顾文惜看到郑明睿身边侍候的太监将自己高举的托盘收下后,又听到德妃的催促之言,在心中轻叹一声,而后站起了身,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目光落在那太监的身上,眼见着郑明睿竟然不曾看过自己所呈的腰带一眼,顿时大失所望,脸色一时变的极为难看。

郑明睿早就已经听说过了顾氏凤女的传闻,只是刚开始的时候,他误以为顾家传扬出来的凤女应当是美名在外的顾文若。

他并不知晓顾家有二位千金,然而高知给他解释过后,这才知晓顾文惜是嫡出,想来能够配得上这凤女之名,这出身自然是不能低了去,心里道也是能够接受。

只是眼见着顾文惜未曾盛妆,立于场中容颜亦非出众,他的心里生起了几分疑惑:这顾家既然是扬起了凤女之名,为何不选择更为出众的女子呢?那位庶出的顾文若便是明显要比这嫡女要美艳得多。

郑明睿的心里存了怀疑,却也并未表现在脸上,经过顾文惜这般大胆“示爱”的表现,他再没有兴趣留下来看一众女子的表演,侧身对着德妃道:“德妃,朕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臣妾恭送陛下!”

德妃听到郑明睿的话,心中大喜,此时此刻她是巴不得郑明睿赶紧的离开,她可不想再看到有人如顾文惜这样大胆对陛下示爱。

在德妃看来,顾文惜自荐枕席的举动虽然是出人意表,可是她输就输在没有足够傲人的才貌,所以才会转眼间沦为笑柄。可若是有人有样学样,她可不敢保证皇帝会有什么样的回应。

眼见着郑明睿起身就要离开,德妃已然摆出了恭送的姿态,身边的一众女子纷纷起身欲行礼。

顾文惜的心里有些着急起来,她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裙摆,轻咬着嘴唇,内心里有些冲动,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

“文惜!”

顾文惜正要大着胆子,再上前一步,却被她身边的叶涟雪一把拉住了,叶涟雪小声的叫喊了顾文惜一声,而后强行拉着顾文惜同自己一起跪到了地上。

朝野皆知皇帝的性情冷漠,喜怒无常。

叶涟雪也曾听姐姐说过郑明睿的脾气不是很好,郑明睿现下就要离开,叶涟雪很担心就是因为顾文惜的行为惹怒了他。眼见着顾文惜又要犯傻,她只能够出手拉她一把,生怕她惹怒了皇帝,给自己惹来麻烦。

郑明睿离开以后,宴会继xù

,德妃依旧是带着笑容招呼着众位千金,她眼见着自己的亲妹妹竟然在与顾文惜说话。

想到自己原本有心抬举顾文惜,可是她却不买自己的账,反而是野心勃勃的大出风头,德妃的心里头很是不满,低头叫了自己身边的宫女小声的说了句话。

“文惜,你今天真是太大胆了,你怎么敢这么做呢?”

叶涟雪刚与顾文惜说了一句话,便有一个宫女来到了她的面前,说是奉了德妃之命请她过去。

顾文惜看着叶涟雪抱歉的离开后,她感觉到了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明显的有些排斥她了。

可是,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与议论,甚至,甚至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失落,反而是更多了几分解脱般的轻松。

叶涟雪离开以后,顾文惜便独坐在那里,没有人与她说话,甚至是有些人已然小声的议论着她,更有人伸着手指对着她的方向指指点点,那窃窃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虽然听不真切,她却也是能够猜测到那些意思。

她抬起头来,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保持着自己得体的礼仪,面对着那些非议她不动声色,甚至不时的抬眼看向指点着她的那方,冲着那些议论她的人露出温和的笑容。

“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顾文惜的耳中,顾文若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坐到了原本是叶涟雪坐的位置。

“真想不到姐姐竟然会如此大胆!”

顾文若坐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冲着顾文惜轻快的说了一句,也不知是赞美还是嘲讽。

第二百三十九章 荷花宴上八

看完了整出戏,顾文若由原本的震惊回复平静,她来到了顾文惜的身边,自以为将顾文惜的算计看的真切。

“姐姐,当真是高明。”顾文若冲着顾文惜再度赞叹一句,只是这般称赞旁人却是听不懂的。

“是吗?”

顾文惜淡淡一笑,目光扫过顾文若的脸上,眼见她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不变,心中却是无言的摇头。

“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了,只怕顾家是真真zhèng

正的败落了。”

顾文若见顾文惜只笑不语,更加的靠近顾文惜的身边,轻快的在顾文惜的耳边道:“姐姐,你果然是够狠,够绝。”

“是吗?”

顾文惜依旧是不答反问,对于顾文若所说的话语,她能够听得懂,只是她却不想去反驳自己根本不曾存有她口中所说的心思。

是是又非非,谁人能道尽?

顾文惜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悲哀!

她已然做出了努力,可是结果却并不够好,这样也不能怪罪到她的头上吧!

“姐姐,亲手将顾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境,感觉如何?”

顾文若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顾文惜,她继xù

在顾文惜的耳边发问,冷眼含笑的看着顾文惜,心中确确实实是佩服着顾文惜的手段。

顾允周已死,顾家于她们而言又有什么值得顾忌的东西呢?顾文惜早将顾文萃送出了顾家,又岂会真心顺从于林月如的摆布呢?

此时顾文若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确信顾文惜表面上是冒大不韪的向皇帝自荐枕席,可实jì

上却是将顾家置于死地。

为什么?

为什么她能够这样洒脱的放弃她一直梦寐以求的身份和地位?

想到自己如果连一个顾家小姐的身份都不再拥有,想到自己与那人之间真真zhèng

正的云泥之别。

顾文若的心中发痛、发狠,落在顾文惜身上的目光里更是隐藏不住的愤恨。

“是吗?”

顾文惜将顾文若对于自己的恨意看的清清楚楚,身体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

那双眼睛,一直在她的梦中困扰着她的恨意!

顾文惜急切的站起了身,试图拉开自己与顾文若的距离,可是顾文若却是伸手将她的手狠狠的捉住了,她的眼睛紧紧的盯在顾文惜的眼眸,不让她离开,不让她避过自己的目光,将自己内心里的恨意毫无隐藏的传入了她的眼里。

顾文惜慢慢的冷静下来,她轻吸一口气,轻眨了眼睛,而后大大方方的迎上了顾文若的目光,她的脸上是平静的,心里却是有着诸多的叹息。

顾氏姐妹的异样,早被旁边的人看在了眼里,只是如今的顾家是谁也不愿意沾染的,又怎会有人愿意多管闲事呢?

就连德妃,她也是将顾氏姐妹不再看在眼里,只当她二人不存zài

,心情好好的继xù

着自己的宴会。

*

“皇上,这、这腰带要如何处置呢?”

高知是郑明睿后来提上来的太监总管,也算得上是郑明睿的心腹,可他也是头一次遇上有人这般高调的给皇帝送腰带,手里捧着托盘,没有得到郑明睿明确的意思,他还真不知dào

要怎么处置自己手里的东西。

腰带!

郑明睿听到了高知的话,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知,眼见着他还是恭敬的将那托盘捧着,原本涌入嘴边的话又顿了一下。

郑明睿招了招手,让高知走近他的身边,而后伸手将托盘中的腰带拿入了手中,金色丝线绣制的金龙非常的惹眼,龙头飞跃于苍穹,龙身隐于云朵,龙尾在花间扫过,留下一片落红余香。

顾文惜的刺绣功夫极为了得,那金龙栩栩如生,掌心轻颤,那金龙仿佛活了一般就要飞跃而去。

郑明睿并非不曾见识到如此精妙的绣艺,却也被那活跃于飞的金龙吸引了目光。

想着自己从继位至今,虽然空有皇帝之名,却始终不曾真zhèng

似眼前金龙这般畅快遨游,郑明睿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根弦被隐隐触动,那弦轻微波动在心底深处泛着几丝涟漪。

“皇上!”

高知将郑明睿的异样看在了眼里,小声的叫唤了一声。

“将这腰带收起来吧!”

听到了高知的声音,郑明睿自失神中回过神来,郑明睿作势要将手里的腰带丢还给高知,却在再一次低眸扫过腰带时,脸色大变。

高知见郑明睿并没有将那腰带还给自己,反而又再次的盯着手中的腰带看了起来,心里有些疑惑,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郑明睿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对着他摆了摆。

高知闭上了嘴巴,立在了一旁,半低着头,心里很是奇怪那小小的腰带之上到底是有什么花样,能够让皇帝突然变的这样…这样慎重起来。

“带顾家大小姐来见朕!”

高知正在心中百般揣测,耳边却突然传来郑明睿快速的命令声,高知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到郑明睿快速的说道:“带她带清心殿见朕!”

清心殿?

高知这会儿是将郑明睿的话听的清楚,心中虽然是满腹疑惑,却也是不敢怠慢,更不敢多问,赶紧的应声,正在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去找人,又听到郑明睿再一次说道,“你,你亲自去将人带过来!”

郑明睿指着高知吩咐了一句,而后将那腰带紧紧的捏在了手里,往龙阳宫方向去了。

*

“皇上口谕,宣顾国公府大小姐清心殿觐见!”

高知去而复返,高呼一声,打断了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人的对视。

“高公公,不知皇上因何事宣见顾大小姐?”

德妃走了过来,侧了侧身,只受了高知半礼,而后温和的询问着,目光扫过顾文惜后又落在了高知的身上。

高知冲着德妃抱了抱手,摇头道,“奴才不知,还请娘娘见谅!”

“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顾大小姐,请随咱家走一趟吧!”

高知对着德妃和顾文惜各自说了一句,得到了德妃的点头后,领着顾文惜往清心殿去了。

德妃立于原地,眼见着顾文惜离去的背影,酸酸道:“真是小看她了!”

第二百四十章 传国玉玺

清心殿!

顾文惜看着眼前高高的匾额,脚下略顿,见到高知回头扫过她的目光,她在心中长长的叹息一声,而后将自己纷乱的内心整理,最后抬着头,跟随着高知一起踏入了清心殿中。

“奴才……”

高知领着顾文惜进入了清心殿,正要向郑明睿行礼,却被郑明睿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眼见着高知退了下去,偌大的清心殿中只余下了自己与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顾文惜的心里突突的生起了几分惶恐。

“臣女……”

顾文惜迟疑了片刻,而后稍稍冷静些许,她弯下了身子,作势要向端坐于龙案之后的郑明睿行礼。

“顾氏凤女!”

顾文惜跪到了地上的时候,一声冷笑似利箭一般的朝她射来,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你这腰带之上到底是有什么玄机?”

郑明睿将手中的腰带摆放在了龙案之上,此时那腰带已然全部摊开在他的眼前,再看不到见见所见到的那个图案。

并且,郑明睿在顾文惜到来之前,已经试过多次了,只有将那腰带折叠成摆放在托盘之中的模样才能够看到隐于其上的图案。

顾文惜没有想到郑明睿会这样直接的问出来,她虽然已经是做好了准bèi

,只可惜她对于那秘密也是一知半解,实在不知dào

要从何说起。

可是皇帝发问,她不能沉默不言,微启朱唇,便言不由衷起来,“皇上,臣女绣的是金龙遨游,因为只有帝王才能够用金龙……”

“放肆!”

郑明睿抓起了龙案之上的腰带往顾文惜方向掷去,然而腰带毕竟不是重物,还没有能够飞往顾文惜的身边,便已经飘落到地上了。

腰带落在了地上,一头对着郑明睿的方向,一头指着顾文惜的方向。不过,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小的细节!

“不要与朕兜圈子,你直言传国玉玺在何处?”郑明睿也不再婉转,直接点出了传国玉玺追问着顾文惜。

传国玉玺!

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顾文惜听到郑明睿的问话,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犹豫着是不是要将自己早已经演练过无数遍的话语说出口。

“再不回答,朕下旨将你顾氏满门抄斩!”

顾文惜的犹豫落在郑明睿的眼里,成为她挑zhàn

自己权威的佐证,脾气一向都不好的郑明睿此时更是冷酷的犹如阎罗。

大庆朝先祖高祖皇帝于前朝混乱的局势之中占据鳌头,一统四方,而后占据皇宫,登基为帝,以郑氏为天子姓。

如今大庆朝传承至郑明睿已是三代,然而,就是眼下这一片天下祥和之中,大庆皇室却是有着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致命弱点。

传国玉玺是在秦国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取和氏璧命人制作而成,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有鸟纂镌刻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玉玺是天子身份的象征,意味着继承皇位的正统,无论如何的改朝换代,玉玺都不会改变。

然而,高祖当年虽然是顺利的登基为帝,却是并不曾从前朝得到传国玉玺。

为了能够让人信服,高祖瞒天过海,命人秘制的假的玉玺,又将那制作工匠秘密处死。是以这些年来,大庆历朝皇帝始终不曾放弃暗中探访传国玉玺的踪迹。

又因前朝末代皇帝昏庸无道,身下并无继位的皇子,是以这些年来,也不见有人拿着传国玉玺出来举事,让大庆朝不至于山河动摇,百姓不至于再受腥风血雨。

“说,还是不说!”

然而,郑明睿自继位起便一直是起伏忐忑,他隐忍着文帝的诸多猜疑,才让自己的帝位稳定,直至文帝驾崩的那一刻,他才算松了一口气,自他亲政以来才算是真真zhèng

正的“当家作主”。

却不想,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却冒出了顾文惜这样一个小女子的威胁,如果杀光了顾家所有的人,就能够将传国玉玺一事压下,他相信自己不会手软。心中作出了这般盘算,郑明睿看过顾文惜的目光里便是毫不隐藏的杀意!

顾文惜被郑明睿的暴怒吓了一跳,她惶恐的抬眼,想要打量着郑明睿的脸色,待她看到郑明睿那嗜血的眸子,只觉得心惊胆战。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顾文惜早就已经料想到了一旦自己将传国玉玺一事捅到了皇帝面前,将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处境。

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许多了!

都道富贵险中求,她虽然不求富贵,却也不得不为自己和弟弟谋求一份安定与保障。

“传国玉玺,皇上想要知dào

它在何处吗?”

顾文惜站起了身,她进入清心殿跪到了地上这许久,却是始终不曾得到郑明睿的一句平身,而此时,她却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说!”

郑明睿将顾文惜的表现看在了眼里,此时他的脸已经冰冷的可以冻住一切,见到了顾文惜的大胆,他却也没有出言刁难,而是静待着顾文惜接下来的话语。

只消她说出了传国玉玺的下落,待他得回了玉玺,再来算她的账还是来得及的!

这是郑明睿心中的想法,并且他已然是下定了决心:传国玉玺重回之时,便是整个顾氏一族消亡之际。

高傲的抬起了头,顾文惜冲着郑明睿用最大的声音喊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小小女子将整个顾家奉为赌注,难道皇上不用许下承诺于我吗?”

“你要什么?”

郑明睿双手拍到了龙案之上,双手撑在案上,微俯着身体,狠狠的瞪着顾文惜。

郑明睿几乎是咬牙切齿,天底下胆敢与他谈条件的人还不曾出现,想不到眼前这么个小小女子,竟然能够如此胆大妄为,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吗?

“后位!”

顾文惜狮子大张口,虽然眼见着郑明睿的模样十分的吓人,然而她已经走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那么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往前走,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讨价还价

“后位!”

郑明睿听到顾文惜的话,哑然失笑,口中的话语更是凌厉,“你有何资格胜任皇后之位?只一句顾氏凤女,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郑明睿冷笑一声,而后也不给予顾文惜应答的机会,暴吼一声,“传国玉玺究竟在何处,不要再挑zhàn

朕的耐心,否则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得起的!”

顾文惜知晓自己的行为已然是触动了皇帝的逆鳞,稍有不慎,便真的是要让整个顾家深受天子怒罚了。

可既然上天选择了让他看懂了腰带之上隐藏的秘密,她就别无选择了。

后位于她并没有那么重yào



真zhèng

重yào

的东西是权势!

她需yào

足够保证自己与弟弟安稳,不受人侵害的权势!

然而,眼前这位皇帝虽然是传闻中的冷面帝君,却实在是没有耐心,竟然如何的暴躁,竟然不懂得坐地讨价。

不过,转念又想,顾文惜又是轻叹一声:自己只是一个柔弱无力的小女子,在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前何曾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呢!

“你许我后位,我替你找到传国玉玺!”

顾文惜在郑明睿的高压之下,依旧是这样一句话,她说的清楚完整,目光更是大胆的盯在郑明睿的脸上,一字一句,“臣女自知帝王之威严不可挑zhàn

,然而传国玉玺倘若落在了安乐王之手,恐怕皇上这帝王之位就不那么稳固了。”

安乐王,正是曾经的五皇子郑明曦!

先帝在位时,将他封为安乐王,封地改至卫郡!

卫郡是边塞之地,苦寒贫瘠,然而安乐王至今不曾死心,依旧是在汲汲经营,这一点郑明睿是心知肚明的。

听到顾文惜的话,他先是皱眉沉默,而后又是一阵暴吼,“朕若杀了你,灭了顾家,朕得不到传国玉玺,安乐王也未必能够得到!”

“是吗?”

顾文惜听到郑明睿的话,虽然心中惊慌,可是面上却是努力的保持着镇定,她淡淡一笑,只觉得自己露出那一丝丝的笑容都是有些为难。

“十年前,安乐王便已经查探出传国玉玺与我顾氏有关,不知那时皇上有何所得呢?”

顾文惜字字如刀,落在郑明睿的心上,让他震惊不已!

先帝临终时候,曾经在他的耳边长叹: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明曦比他更适合做这皇位。

却原来,早在十年前郑明曦就已经在打这传国玉玺的主意了!

“哼,十年前,你才多大?”就算那时候安乐王在打着传国玉玺的主意,她一个小女孩如何能够知晓?

郑明睿虽然有些失神,但还是很快的回过神,冷眼看着立于自己眼前的顾文惜,明明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子,看来却是别有一番傲骨,胆敢与他这样一番唇枪舌剑,连谎言都能够说的毫不心虚。

“世间事总有些因缘巧合,我那时虽然年幼,却偏偏是知晓了这一秘密。”

郑明睿的怀疑对于顾文惜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也无心多说什么来为自己证明。

“我不知安乐王是否已然拿到传国玉玺,然而他与顺义候府的暗中勾结,恐怕也是瞒不过皇上您的眼睛!”

顾文惜又转换了一个话题,并且小小的奉承了一句,而后拿眼打量着郑明睿的神色。

一直都是高高的抬着头,顾文惜觉得她的脖子都有些僵硬,眼见着郑明睿一时没有瞪着她,似乎是若有所思起来,便稍稍的活动了一下脖子,这一活动开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许多。

眼见着郑明睿的目光又转到了她的身上,她又赶紧的收拢了自己的放松,将自己演练了许多遍的话语,再一次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而此时,郑明睿却并没有问话,他从龙案前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向着顾文惜身边走来。

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脸上带着冷酷到极至后浮出的淡淡笑容,锋利的眼光向着顾文惜走来。

顾文惜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自己的裙摆,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似要跳出胸腔一般,呼吸一下子变的急促起来。

她想要后退!

待她想到逃跑,后退的时候,一股浓重的男子气息已然将她整个人包围,身高的差距给顾文惜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她的身体似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顾文惜!”

冷酷的声音在顾文惜的面前响起,她茫然的抬着头,看着郑明睿居高临下的冷厉眸光,最终敌不过,败落的低垂下了头。

“顾文惜,你好大的胆子!”

顾文惜想要低头,可是郑明睿却是突然出手,一只手擒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高抬高,让她的眼眸迎上他的视线。

这个男人,真不简单!

顾文惜与郑明睿的对视之中失了神,眼前的男人高大的似一座山,将她紧紧的压制着动弹不得。

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那张鬼斧神工般的冷酷脸庞,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冷情的薄唇,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缺陷,那股与生俱来的冷酷霸气,更是让顾文惜的心神俱失。

“呵呵呵呵……”

只见郑明睿放声笑了出来,原本冷酷的犹如冰雕一般的脸上,顿时开出了妖魅的花朵,那花朵上有着致命的毒素。

顾文惜的心神在郑明睿的笑容中回荡,她竭力的稳住自己的呼吸,强行将自己脑海里的那一片迷茫压下,努力的、努力的将自己的理智收拢。

“你确定要皇后之位?”郑明睿脸上挂着笑容,那笑容里毫不隐藏对于顾文惜的轻视,“你确定能够胜任皇后之责?”没有强dà

的外家支持,他不相信她能够坐稳皇后之位。

顾文惜轻快的眨着眼睛,感受着郑明睿的呼吸打在脸上带来的灼热,努力稳定着心神,将郑明睿口中所说的话语消化。她知dào

顾家的败落已经是不可挽回,尤其是她向郑明睿说出了传国玉玺与顾家有关以后,顾家就再无兴起的可能。

可是!

那又怎么样呢?

在进宫之前,她便早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过了;在他没有看懂腰带上所隐藏的秘密时,她还可以让自己心存侥幸。

第二百四十二章 皇贵妃位一

“贵嫔!”

册立皇后并不是皇帝轻易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的,还需yào

与朝中大臣商议,而嫔妃之位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

郑明睿眼见着顾文惜沉默不谁,许下了贵嫔之位,可是顾文惜却一时没有能够理智帝王的思路,没有跟上郑明睿讨价还价的节奏。

“昭仪!”

顾文惜的沉默让郑明睿误会了,他以为顾文惜并不满yì

贵嫔的位置,所以继xù

往上加码。

“!!”

这一次顾文惜隐隐的明白了郑明睿的意思。

“后位!”

她摆出了绝不妥协的态度,口中再次喊出了自己的要求。

“淑妃!”

郑明睿只觉得顾文惜实在是贪心,眉头微皱,再次喊出了淑妃之位,并且厉声道:“朕最后的底线只能是淑妃,后位,你想都不要想!”

“后位!”

顾文惜并没有多余的话,只学着郑明睿的口吻,回以简洁厄要的应对。

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宴席之上德妃对于她的百般拉拢,都让她不着痕迹的规避。

如果她真的要进入后宫之中,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在德妃之下,否则绝没有她的好日子过。

前世的教训xùn

,教会了她一个道理:绝不可屈于人下,否则便只有被欺压的份。

或许在郑明睿的眼里,她是不自量力,她是好高骛远,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想争的东西真的很少很少。

原本,郑明睿并没有将她所呈上的腰带看入眼里,她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她给予自己准bèi

的退路是离开。

离开京城,离开顾家,她将会带着弟弟远走高飞!

然而,上天不能给予她这样的机会。

既然一定要身陷漩涡,那么她为何不能够将自己置于更高点?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那日听到了对话——有关顺义候、有关安乐王的对话。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起生命都将要受到威胁更加的让人心生害pà

,更让人期盼权势呢?

更何况,她的心里还有一件事情不能放下!

那不是究竟是谁掳走了弟弟?又对弟弟究竟做出了什么事情?

顾文惜想到离开的退路,正是因为弟弟顾文萃的苦苦请求。

在入宫前,她去了庄子上见到了弟弟。

才不过数日未见,弟弟整个人都变了模样,曾经的开朗活泼都消失不见,每天每夜都将自己锁于屋内,怕见人、怕见光,口中更是常常叫唤着求助的话语,不时的哭泣着,悲鸣的声音变失去了母亲的幼崽,无助又彷徨,直让人揪心。

她见到了弟弟,弟弟紧紧的将她搂住,说着让她再不要离开自己身边的话语,说着要远离京城,再不要留在京城的话语。

“后位,我只要后位,我不要屈居于后宫中其他人之下!”

想到了弟弟,顾文惜的眸光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丝丝水雾,原本精亮的眸子被蒙上了一层轻烟,淡淡的哀愁萦绕于她的周身。

思量了一番,顾文惜紧紧的咬着下唇,深沉的说道:“前些日子,我为顺义候府的人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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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皇贵妃位二

郑明睿听到顾文惜突然冒出来的话语,先是一愣,而后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愤nù

,他早已经注意到顺义候府与安乐王之间的牵扯不清,却没有想到顺义候府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顺义候府掳你去,就是为了替安乐王追问传国玉玺的下落?”

心中虽然对于顺义候府生起了强烈的不满,更是对着顾文惜生起了许多的怀疑,可是郑明睿却并没有将这些表现出来。

扫过顾文惜的脸庞,他轻讽道:“难道说安乐王给不了你后位,所以你才选择与朕交yì

!”

郑明睿对于顾文惜实在是没有好感觉,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难缠。

经过一番交涉,他已然察觉到了传国玉玺并不在她的手里,她所知晓的只是一些蛛丝马迹,然而就是这样,她还一直掖捂着不肯直说。

而他,偏偏就拿她毫无办法。

杀一个人,容易!

灭一个族,也容易!

可是,真zhèng

做出了这些事情,虽然不至于动摇国本,却于他的皇位无益。尤其是安乐王至今贼心不死,一直虎视眈眈,实在是让他头痛不已。

交yì



没错!

他们之间就是一场交yì



顾文惜听到了郑明睿的话,并没有反驳,而是用力的将自己的下巴从郑明睿的手下解救。

“嘶”顾文惜倒抽了一口气,她没有回答郑明睿的问话,而是偏过头去,不愿意再与郑明睿对视,她需yào

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也需yào

让自己好好的冷静冷静。

“与朕做交yì

,没有足够的筹码,你应该知dào

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郑明睿眼见着顾文惜没有回答,以为是看清了她的心虚,继xù

说道:“若朕真的许你后位,只怕得到的东西也不过是旁人早已经知晓的。”能够安然的站立在他的面前,谁敢保证她所知晓的东西是不是早已经告sù

了安乐王?

这个女人,胆子真的很大啊!

既然顺义候府将她掳去,如今她又能够安稳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并且还大胆的讨要着皇后之位?谁又能够保证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郑明睿眼见着顾文惜避过了自己的目光,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眼见着顾文惜落于下风,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眼见着顾文惜依旧是沉默不语,郑明睿也改变了原本慎重的态度,与顾文惜说话的口气更是变的毫不在意,“说吧,朕要看看你所说的东西值不值得淑妃之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文惜将自己慌乱的心跳压下,她轻轻的走动了几步,让自己的身体不显得太过僵硬。

“我不曾见到安乐王,更不曾将知晓的东西告之顺义候府的任何一人。”顾文惜郑重的解释了一句,“那夜发生的事情,于我似是一场梦,有人救了我,又将我送回了顾家,可惜我并不知晓那人究竟是谁!”

她?

一个弱女子能够逃离顺义候府,可能吗?

当初郑棐自顺义候府盗得名单,可是身受重伤归来。

郑明睿不信任的目光再度扫过了顾文惜的身上,对于顾文惜所说的有人相救,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哼,朕看起来是不是很好欺骗啊?”郑明睿冷哼了一声,打断了顾文惜的话语,冷冷说道:“你这女子实在可恶,满口谎言,妄想后位,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至于信与不信,那都由你自己决定。”顾文惜被郑明睿的话给噎住了,索性有些赌气的喊话道:“如果不是顺义候府有人想要取我性命,如果不是有人救了我,也许我就真的同安乐王交yì

了。”

“虽然暂时不是皇后,可是今日王妃之名,他日中宫之身,我、我还是等得起的!”最后一句话,顾文惜看似说的气势十足,实jì

上却是底气不足。

话脱口而出后,顾文惜马上就后悔了,她眼见着郑明睿的脸上又是一阵阴云密布,便知dào

自己这一次怕是真的死定了。

她竟然,她竟然胆大的说到了谋逆之上。

她真是蠢死了!

顾文惜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头,十分的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

怎么办?

顾文惜的心里非常的着急,她试图想要再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语,可是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呵呵!”

郑明睿冷笑出声,眼见着顾文惜敲打着自己的头,因为冲动而说出了内心的真实而张口结舌的模样,他的心里一阵恼火。

不过,他恼火的并不是顾文惜的话语,而是安乐王!

安乐王绝不可能安分守己,这样的现实就连一个闺阁女子都能够看的明白,偏偏他就是抓不住他的把柄,拿他没有办法。

“你若是真存了做安乐王王妃的心思,顺义候府自然是容你不得!”

郑明睿冷冷的说了一句,而后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眼见着她满面囧色,再一次说道:“后位,你当不起!”原本以为是个有些本事的女子,现下看来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冲动了些!

顺义候的小姐私逃出京,如今正是安乐王的侧妃!这一点,郑明睿并没有直接的告sù

顾文惜,他相信顾文惜日后会有机会知dào

的。

“你不愿意屈居于人下也可以,朕将贵妃之位给你!”郑明睿冲着顾文惜冷笑着说道:“这可是朕最后的退让了!”

郑明睿的言外之意是让顾文惜见好就收,再不可贪得无厌。

然而,顾文惜却并没有会意!

“待皇上立后诏书下了以后,我自会将传国玉玺找出奉上,至于什么贵妃,皇上还是不要再提了!”

落下了这样一句话,顾文惜故作轻松的往清心殿的大门走去,她在算计、算计着郑明睿对于传国玉玺的在意程度。

“站住!”

郑明睿眼见着顾文惜离开的身影,怒火再度发作起来,他咬牙切齿道:“从来没有人敢挑zhàn

朕的底线,贵妃之位已经是朕最后的底线了,你若再不知分寸,就别怪朕……”

“皇贵妃!”

“皇上吝啬,不愿意给予臣女后位,那么就给个皇贵妃之位吧!”顾文惜几乎能够听到郑明睿咬牙切切的声音,她回过头,冲着郑明睿跪了下去,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君心难测一

荷花宴结束后,皇上册立顾氏嫡女为皇贵妃的旨意便送达了顾家。林月如领着顾文惜顾文若姐妹二人接下了圣旨,看着送旨太监身后奉送的赏赐,笑的是嘴巴都合不拢了。

而这样的消息,同样是很快的在后宫之中传播开来,其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话语就是这皇贵妃之位!

大庆朝的后宫延续前朝的设置,皇后之下,设贵贤德淑四妃,四妃之下是九嫔,九嫔之下是婕妤,婕妤之下为贵嫔,贵嫔之后贵姬,贵姬之后美人才人良人无数。

这皇贵妃之位,却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啊!

待圣旨下达,传出这皇贵妃之位仅次于皇后之位,并且有皇上御赐的皇贵妃凤印,此时后位空悬,后宫掌宫之权则由皇贵妃暂理。

最先受到冲击的人就是德妃!

德妃原本是太子侧妃,因为资历足够,所以在皇帝登基后册封为德妃,又因皇后过逝多年,皇上一直都没有册立新后,所以掌宫之权一直是落在她的手里。

而如今,这所谓的皇贵妃出现,将她的掌宫之权夺去,岂能让她不恨?

想到自己在宴会之上与顾文惜的诸多试探,却并没有能够得到顾文惜的回应,德妃的心里便是一阵愤慨。

原本以为皇上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却不想后来又将她招入了清心殿。也不知dào

那贱人在清心殿中做了什么,迷惑的皇上封她为皇贵妃!

想到自己掌控后宫多年,如今却要放手于一个小姑娘,德妃的心里恨意难消,却又因为皇上的圣旨而无可奈何。

是夜!

“娘娘,皇上去了悦尔宫。”

小太监将皇上夜宿悦尔宫一事报到了德妃的耳中,眼见着德妃面无表情的冲着他挥手,赶紧的夹紧了衣服退了出去。

也不知dào

这皇贵妃进宫后,这颜昭仪是不是还能够独占君宠呢?

凤目轻挑,德妃计上心头,心里虽然极为不满,面上却是丝毫不见表露,她招了招手,冲着身边的宫女道:明日,将凤仪宫好生收拾收拾。

她记得皇上的圣旨上并没有指明让这皇贵妃住哪一处宫殿,既然如今,她道要看看她住不住得起这凤仪宫?

更为重yào

的是这凤仪宫与悦尔宫离的很近!

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后,德妃并没有着急着让宫女侍候着她安寝,她的脸上滑过了一丝明艳的笑容,那笑容极美,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她在心里愤愤道:我过的不好,别人也休想过的舒坦!

*

悦尔宫

颜昭仪见到了郑明睿的到来,赶紧的迎了上去,看着郑明睿的脸色并不是很她,她体贴的没有多问一句,而是主动的伸手替郑明睿脱去了外袍。

“皇上,累了吧!”

颜昭仪看着郑明睿坐到了床边,伸手接过了宫女递送过来的养生的汤水,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郑明睿的嘴边。

“放下吧,这些事情不必你亲自动手!”郑明睿没有心思喝汤,摆了摆手,冲着颜昭仪淡淡说了一句。

“臣妾遵命!”

将手里的汤碗交给了宫女,颜昭仪挥了挥手,让殿中的宫女都退了下去,而后乖巧的立在了郑明睿的身侧。

她在等待着,等待着郑明睿与她说些什么,她也准bèi

了一肚子的话语,与他交谈。

无论中朝堂之上的国家大事,还是一些对于朝臣的些许不满言语,他总会与她说些一些,而她也总会应对上几句。

这是她与他多年来相处习惯!

可是,今天晚上有些不太一样。

颜昭仪的心里存了问题,她很想要问一问那顾氏女究竟有何特别?为何胆敢自称凤女?她想要问一问他对于这皇贵妃究竟是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可是,这些问题都压在了她的心里,她张不了口,更问不出口。

郑明睿的心里有些烦躁,一种莫名的烦躁,说不清道不明,他也不知dào

自己最后怎么就同意了顾文惜的要求,怎么就下了册立皇贵妃的圣旨?尤其是想到传国玉玺一事,他的心里更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

郑明睿闷坐在床上,颜昭仪便是陪立在一旁,两个人皆是沉默,一时间,殿中莫名的沉寂下来。

“你……”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郑明睿抬起了头,看到的是颜昭仪如水般温柔的眸光,涌到了口中的话语,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皇上,您不休息吗?”

颜昭仪眼睁睁的看着郑明睿站起了身,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只大步的往门外去,一时惊讶起来,有些急切的喊了一句。

她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惶恐:难道,难道那顾氏当真是有什么奇巧之处?竟然能够让皇上如此的心神不定?

“朕回龙阳宫!”

郑明睿头也不回的丢下了这样一句话,而后大步流星的离去。

他并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的颜昭仪煞白了的容颜,更没有听到在他的身后,颜昭仪声嘶缠绵的低唤。

“皇上……”

眼睁睁的看着郑明睿由自己的身边离开!

这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可是颜昭仪却觉得这一次不一样,与以往的情形完全不同。

看着郑明睿越行越远的背影,颜昭仪敏感的察觉到她与郑明睿之间曾经的亲密熟稔发生了变化。

只是,她现下还不知dào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变化!

*

离开了悦尔宫的郑明睿,并没有马上的回到龙阳宫,他漫步于月光下的宫廷,脑海里是混乱无章的思绪。

传国玉玺一事,实在是大过重大!

尤其是安乐王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在暗中探寻传国玉玺的下落了。

这些都让他的心里有着极度的不安!

他很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说出自己的担忧,说出自己的不安与压抑。

可是,放眼整个后宫,他不得不悲哀的承认他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真真zhèng

正信任的人。

就算是颜昭仪,先皇后给他留下来的人,他都没有办法真zhèng

的信任。

很多事情,很多东西,都只能压在他的心里,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格外的沉重!

抬头望天,看着弯弯银钩,像极了女子弯弯的细眉,郑明睿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与自己毫厘不让的顾文惜,在心底深处莫名的涌动起了一丝期待!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君心难测二

一如郑明睿所预料的那样,皇贵妃的旨意下达后,第二天朝堂之上争论不休。

“皇上,顾元周所犯之案已然查实,依律法,顾氏女已然是罪臣之女,实在是当不起皇贵妃之位啊!”

话头由礼部侍郎挑出,很快翰林院的一群老顽固也跟着附合出声。

……

“皇上,女色,为历代帝王所害也……!”

大庆朝比较开放,朝堂之上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场面有些混乱起来,也不知dào

是哪位嘴巴较快,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而后,原本还讨论的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众所周知,当今的皇上并不是一个贪恋美色之人。

自皇后过世后,皇上便停止了后宫选秀,后宫之中除了德妃位份最高,颜昭仪最受宠爱,能够叫得出名号的妃嫔委实不多。

朝堂之上陷入了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些什么了,反而是悄悄地拿眼来打量着高坐在上的皇帝,试图从皇帝一如继往的冷漠脸孔上看出一丝迹象。

郑明睿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在心底里轻笑出声:女色,倘若这些大臣见到了顾文惜的容颜,也许就不会表现出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了。

把握着恰当的火候,郑明睿从龙椅上站起了身,俯身冲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说道:“诸位爱卿不必再议,皇贵妃一事,朕意已决,金口玉言,再无更改!”

说罢,郑明睿拂袖离去,留下群臣在议政殿中。

文武百官眼见着郑明睿离去,先是发愣,而后又是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虽然知dào

这皇贵妃一事并无更改的可能,可是却并不妨碍他们再想其他主意。

这皇贵妃都已经有了!

那这皇后之人选是不是也应该可以出炉了?

不管怎么说,后位已经是空悬多年,这样于国于民都不是一件好事啊!

尤其是皇上至今没有子嗣,这一点也是让朝中诸多老臣心中不安呢!

*

朝堂之上,人心浮动!

小小的一处顾府,同样是颇多纷乱。

“我不是让你进宫以后见机行事吗?怎么会是顾文惜成为了皇贵妃?”

林月锦自知晓了顾文惜成为皇贵妃一事后,再也不能沉静,她着急忙慌的赶到了若园,见到了躺在床上的顾文若劈头就是一通指责。

“你长的比顾文惜漂亮,才艺更是比顾文惜出众,为什么皇上看中的人不是你?”

林月锦早就不满林月如将顾文惜捧为顾氏凤女,奈何她对于林月如纵有再多的不满,也没有办法为顾文若争回凤女之名。

她只恨自己这些年来太过心慈手软,没能够将顾文惜除去,好给自己的女儿争得名分。

这一次,德妃的荷花宴,她原本是想要替顾文若向林月如争取一次机会,却不想她还没有向林月如张口,林月如自己就想到了顾文若。

她原本以为凭着顾文若的才貌,想要成为帝王身侧之人是轻而易举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根本就看不上眼的顾文惜竟然成了什么劳什子的皇贵妃。

“是不是你的心里已经有了人?所以才会故yì

让顾文惜处处表现?是不是?”

林月锦问了一通,可是顾文若却是非常不给面子,她始终是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思,对于林月锦在她身边的吵闹,只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心里隐隐的升起了不满。

林月锦眼见着顾文若目光里满含春情,迷茫的似漂于海洋的扁舟,嘴角又时隐时现一丝浅淡的笑容,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她感觉自己猜中了顾文若的心思,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你说,你的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林月锦弯下身去,将躺在床上的顾文若一把拉了起来,她厉声责问道:“你与那个男人到了哪一步了?”

林月锦这一辈子就是在感情上吃了大亏,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自己的女儿再重走她的老路。

“告sù

我,你和那个男人究竟…究竟走到了哪一步?”林月锦问的小心谨慎,她的目光里全是担忧与害pà

,她在心中切切的祈祷着,祈祷着顾文若能够保持理智,没有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

“你干什么啊?发的什么疯啊!”顾文若被林月锦突然的从床上拉了起来,很是恼火的冲着林月锦嚷嚷起来。

刚刚她一直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她在想着如今顾文惜已经成为了皇贵妃,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与她搞好关系,这样她借助皇贵妃之妹的身份,也能够与心中的那个人拉近距离。

可是,转念又想,她与顾文惜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冷如冰水,

现在跑去顾文惜的面前大献殷勤,岂不是白白给了顾文惜拿捏自己的机会?

顾文若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的被林月锦打断,自然是没有了好脾气,她冲着林月锦大声的叫喊道:“我心里就是有人了,我正想着请皇贵妃为我做主呢!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啪!”

林月锦听到顾文若的话,先是一惊,而后是怒,她扬着手,冲着顾文若的脸上甩了去,口中愤愤道:“那个男人是谁?你们到底是认识的?”

“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顾文若平白的挨了林月锦一个耳光,心头压抑着的那些无奈与痛苦,一下子化作了怒火,腾的一下子燃烧起来,她一把揪住了林月锦的胸前的衣服,反手朝着林月锦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你,你,……”

林月锦被顾文若的耳光给打懵了,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出来,只惊讶又痛心的瞪大了眼睛。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就算是父亲,他也不曾动我一个指头。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那一个耳光虽然响亮,却并不是很痛,可是落在了顾文若的身上却似晴天惊雷。

自从顾允周出事以来,她一直隐藏于心中的那些惶恐无助,那些痛苦无奈,都随着那一耳光喷涌而出,她冲着林月锦大声的叫喊着,将自己内心里的那些委屈通通的叫出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绝地反击一

哭泣着,悲鸣着!

顾文若赤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林月锦,厉声道:“我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管不着,也没有资格管!”

这一耳光,将顾文若心中对于林月锦原本仅存的一丝丝期待打光了。

这些年来,她早已经看清林月锦在顾家的地位日渐跌落,她之所以没有与她撕破脸皮,不过是指望着她还能够护着自己几分。

可是,随着林月锦能够给予她的东西越来越少,她对于林月锦的信赖也是越来越少。

“小的时候,你就和我说,一定会让我成为顾家的嫡出大小姐,可结果呢?顾文惜都已经是皇贵妃了,我又有什么?”

顾文若松开了抓着林月锦的手,重新坐回床上,冲着林月锦痴笑着说道:“你让我入宫博得皇上亲眼,为的是什么?你可有真zhèng

的为我考虑过,问过我自己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

“呵,我怎么可能还指望着你能够为我着想呢?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和我之间可还是有着杀母之仇呢!”

林月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顾文若的话语却是让她深受打击。

她欲说出自己的才是她生母一事,却又担心自己将真相说出来,会让她更受刺激。

媚姨娘!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却将她们母女的感情离间!

林月锦被发狂起来的顾文若推出了房间,看着紧紧关闭着的房门,她的耳边犹自回落着顾文若的声音——杀母之仇!

内心里的痛苦无人可诉,她欲哭无泪!林月锦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出了若园。

*

顾文若与林月锦之间的争吵,顾文惜并不知晓。

此时的顾文惜并不在顾府之中,她来到了母亲留给她和弟弟的庄子,努力的尝试了许多次,说尽了好话,才哄得弟弟走出了房门。

顾文惜姐弟二个坐在园子里花架下的秋千上,阳光透过绿色的枝叶,斜照在两个人的身上。

彼此沉默,顾文惜在心底里酝酿了许久的话语,却是始终找不到适合的机会说出口。

她就要进宫了,一旦她踏足皇宫,此生怕是再无机会走出了。

弟弟!

她要怎么放心得下?

顾文惜无奈的轻叹一声,伸手将弟弟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握着弟弟明显瘦去的手掌,千言万语涌在胸口,却将胸腔堵的严严实实。

人活于世,真的很难!

哪怕顾文惜活了二世,内心深处却依旧是这般无奈的感叹!

“姐姐,你真的要进宫吗?”

顾文萃的出声,打破了姐弟二人之间的沉默,他抬起了头,一双精亮的眸子落在顾文惜的脸上,目光里带着小心翼翼,小脸上写满了期待,似乎期待着姐姐能够给予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仿佛如此他便真的可以和姐姐永远的不分开。

“是!”

一个字,在顾文惜的喉咙里卡着,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文萃,姐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

顾文惜眼看着弟弟在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后,小脸一下子白了起来,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低下了头,他轻轻的扭动着身体,似乎是想要离开她的身边,却又舍不得。

“文萃,父亲已经不在了,就犹如我们的头顶上已然少去了遮风避雨的屋檐。”

“姐姐不希望你去承担太多,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京城的话,姐姐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顾文惜试着与弟弟沟通,她想要知晓他的想法,她需yào

做一些事情,为弟弟做一些事情,在这之前她必须清楚弟弟自己的想法。

文萃之前与她说过要离开的话,而如今她就要入宫了,是绝无可能再陪着他一起离开。

可是,如果他真的想要离开的话,她一定会让人陪伴着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他谋个周全。

至于顾家,她根本就不打算再让弟弟回去的!

“姐姐,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为我遮风避雨啊!”

顾文萃虽然留恋着姐姐温暖的怀抱,可是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他从顾文惜的怀里退了出来,从秋千架上退了出去,站到了阳光之下。

顾文萃虽然年纪小,可是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运,却已经让他迅速的长大。曾经的那些天真单纯早已经无影无踪。

经历了这世间最为丑陋,最为无耻的事情,他的心境早已经变了,他甚至是觉得自己曾经的开朗无忧实在是一种无知,实在是可笑。

他将自己关闭于屋子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满身都是肮脏,外间的明光让他无所遁形。

父亲去了,顾家败了!

这么久以来,他虽然并不关心外间发生的事情,却根本无法阻止那些事情传入他的耳中。

而如今,就连姐姐也要从他的身边离开了,他再不能够让自己一味的龟缩于壳,再不能够让姐姐牵挂着他。

“文萃……”

顾文惜同样的站起了身,她上前一步,伸出了手,似想要抓住弟弟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顾文萃却并没有给予她机会。

她上前一步,顾文萃便是后退一步,他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置身于阳光之中,他能够感觉到阳光烤炙着他的肌肤,有一种刻入骨髓的痛由他的心底泛出,很快的覆盖了身上的每一处。

“姐姐,入宫以后,好好的照顾自己,别挂念着我!”

顾文萃脸上扬起了笑容,他生生忍受着身体上、精神上的痛苦,冲着姐姐露出安慰的笑容。

他虽然年纪小,不知dào

宫闱倾轧,却也知dào

皇宫之中绝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他希望姐姐能够过的幸福,就如同姐姐一心希望他能够快乐一样。

只是,他知dào

自己这一生都将与幸福快乐无缘了!

“文萃,你要干什么?”

听着弟弟的话,顾文惜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顾不得其他,向前快步走去,而后一把将弟弟搂在了怀里,急切地说道:“文萃,你不要吓姐姐,千万不要做让姐姐伤心痛苦的事情,求你了!”

“好!”

“姐姐,我答yīng

你!”

顾文萃听着姐姐的话,感觉自己的眼睛酸酸的,只是他的眼泪早已经流完了,茫然的抬着头,迎上那刺目的阳光,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容却永远都无法镌刻在他的心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绝地反击二

陪着弟弟在庄子里住了几日,眼见着弟弟已然打开了心结,也愿意走出屋子,与人接触后,心里面那些担忧,随着弟弟这些天来的乖巧听说慢慢地放下。

虽然心底里有着许许多多的不舍,可是如今的一切都已经不再由她掌控,她最终只能够走上那漫漫路。

托云嬷嬷和宁嬷嬷好好的照顾着弟弟,听着两位嬷嬷真真切切的话语,听着她们略有唠叨的关切,听着弟弟字字句句的安抚,顾文惜强忍着泪水,将内心里更多的不舍压下。

明天就要入宫了!

不管顾文惜与林月如之间的真实关系是怎么样的,皇贵妃的凤驾都要由顾家发出。

最终,在林月如的多次催促之下,顾文惜带着香草回到了顾家。

顾文惜原本并不打算带着香草入宫,香草跟随着她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入宫之后将要面临着怎么样的状况,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纵然有着皇贵妃之名,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够过的很好。

所以,她希望香草能够找个好人嫁了,可是她与香草深谈一番后,无论如何都劝不动香草。

“小姐,早些回惜园歇着吧!”

当夜,顾文惜来到了云氏生前所住的安和堂,看着已然破败的院子,顾文惜的心里涌动着深切的悲伤。

母亲!

已经离开她这么久了啊!

香草好言劝说着顾文惜,眼见顾文惜根本不为所动,默默的低下了头,只亦步亦趋的跟随在顾文惜的身后,她的心里头有些犹豫。

犹豫的是,她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告sù

小姐?

香草几次张口,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又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姐……”

最终,香草还是鼓足了勇气,冲着顾文惜张开了口。

“嘘!别说话!”

顾文惜听到了香草的声音,伸出食指放在了唇边,小声的嘘了一声,而后她继xù

在母亲临终时候所住的屋子里,摩挲着屋子里的每一件摆设,丝毫不在意那落满的尘埃将她的手染黑。

默默的感受着屋子里的沉寂,顾文惜心里的恸恨再没有办法隐藏。离开庄子的时候,宁嬷嬷告sù

了她一件事情,一件让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母亲自怀孕起,饮食之中总有些不干不净,幸好宁嬷嬷在镇国候府里见多了内院里的污秽,才得以保全母亲和弟弟的安然成长。

然而,女子临产之际最是凶险,偏偏母亲生产之时又遇上了难产,大人孩子只能保住其一,不得不饮下了催产汤。

事后,宁嬷嬷多了一个心眼,将那催产汤的残余留了下来,后来经过大夫查验,竟然发xiàn

了那催产汤中的药材根本就超出了正常的剂量,汤水之中更是加入了孕妇最为忌讳的红花。

母亲,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可怜她前生今世都是那么糊涂,只以为母亲是真的难产,真的是为了产下弟弟而丢了性命。

只恨母亲命苦,只恨父亲无情,只恨天道不公。却原来,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

顾文惜坐到了早已经布满尘埃的床上,眼泪再也控zhì

不住,似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她的手抚过床上每一处,脑海里浮现出母亲临终时候的模样,忆起母亲临终时候对于她所说的话语。

手指一点一点的收拢,最终握成了拳头!

顾文惜任脸上的泪水流尽,心头恍惚着母亲临终时候不能瞑目的神情,轻轻的咬住牙齿,在心中立下誓言:绝不会放过害死母亲的凶手!

她不知dào

究竟是谁对母亲下的毒手,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在顾家,除了弟弟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以外,其余的人,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她定然要整个顾家还给母亲一个公道!

黑暗之中,香草隐约看到了顾文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极美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似幽夜里的昙花,眨眼便消失不见。

*

“我们回去吧!”

又过了许久,顾文惜终于是站起了身,冲着香草淡然的说了一句,而后带着香草从黑暗的屋子里走了出去。

香草有些惴惴的跟随在顾文惜的身边,心里的话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机会说出口。

惜园!

小荷接过了大夫人命人送来的燕窝盅,又摸了摸自己腰间,心里有些忐忑。

过了今晚,大小姐就要成为皇贵妃了!

如果,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己会不会被皇帝杀了?可是,如果不按照三夫人的要求办事的话,三夫人绝不会放过自己一家人啊!

小荷自腰间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目光落在那盛着燕窝的盅上,手有些发抖,一点一点的将那纸包打了开来,鬼使神差的,小荷将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倒进了燕窝盅。

她刚刚做完了这一切,就听到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顾文惜和香草两个人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您回来了!”

小荷眼见着顾文惜和香草回来了,有些不安的叫喊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

顾文惜没有理会小荷,只径直往里间去了,而香草却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小荷,疑惑的问道:“小姐没有让你守在屋里,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呃,我,我,大夫人让人给小姐送来了燕窝,小姐刚好不在,是我、奴婢收下的,奴婢给小姐送来屋里了。”

小荷听到香草的质问,先是一阵紧张,而后又急智的编了半真半假的话语。

“香草姐姐,大夫人交待:小姐一定要吃这燕窝!”

香草挥了挥手,让小荷退下,可是她没有亲眼见到顾文惜将那燕窝吃下,哪能回去复命呢,只得在香草的耳边劝说着,甚至是不惜拿出林月如的名头来行事。

“你下去吧!”

香草对于小荷向来都是不喜的,过去只碍于小姐的面子,没有同她计较。眼下小姐都要进宫了,小姐又明确说了不会带着小荷一起进宫的,她又何必再同她假装友好呢?

“香草姐姐,小姐,您喝一口这燕窝吧,这样奴婢也能够给大夫人交代了。”

小荷眼见着香草是无动于衷,心里头很是着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急急的奔着里间去找顾文惜。

第二百四十八章 绝地反击三

“出去!”

顾文惜此时安坐在床上,眼见小荷冲了进来,冷着脸,瞪了眼小荷,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

此时的顾文惜看似无害,实则不然,她的心头正有着一股戾气无法消散,小荷是冲到了枪口上了。

“小姐!”

“小姐,您别生奴婢的气,这燕窝您好歹就喝上一口吧!”

小荷手捧着托盘立到了顾文惜的面前,对于顾文惜的冷漠脸庞没有放在眼里,只假装出一副卑微的姿态!

“滚出去!”

顾文惜坐在床边未动,脸色的漠色更深,对于小荷的聒噪已然是极为不满。然而小荷却还是没有眼力的上前劝说。

她希望能够尽快的完全三夫人交待给她的事情,以致于完全的忽略了顾文惜的怒火。

“小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夫人的一片心意,您看……”小荷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顾文惜给打断了。

正在外间的香草,只听到她严厉的喊道:“香草,将她给拉出去!”

“小姐……”

眼见着香草过来,不由分说的将自己往外拖去,小荷的面上表露出了急切的神色。

在与香草拉扯之间,她故yì

将手里的托盘掀翻,眼见着燕窝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而盛着燕窝的盅竟然还完好无损,小荷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然后也不再反抗,只由着香草拉着自己,只觉得自己聪明的将证据毁去,于三夫人那边既能交差,又不会在顾文惜的面前暴露自己的所作所为。

顾文惜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心神,不让怒气冲昏了自己的头脑,以致于做出出格的事情,可是小荷一而再的挑拨却是让她有些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

母亲的惨死,让她对于整个顾府再没有一丝好感!

甚至于她内心深处恨不能放一把火,将这偌大的顾府化作灰烬。

惨死,惨死,惨死……

母亲的遭遇,前生的悲惨,都是紧箍咒一样的缠绕在她的脑海里。

似是福至心灵,顾文惜听着香草与小荷拉拉扯扯的些微响动,突然大声的叫喊了一声,“等等,香草,把她给我带过来!”

“说,给我说清楚,这燕窝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文惜从庆上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荷,又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燕窝,俏颜结了一层寒霜。

林月如给自己送来燕窝,那也不过是做着表面的功夫,全了她一个贤母的美名,绝无可能会叮嘱小荷一定要让自己吃下。

而小荷刚刚的表现却实在是太过反常了,几次三番的想要劝说她吃下那燕窝,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深意,甚至不审是不能够知晓的了。

顾文惜冷冷的盯着小荷,漠然道:“小荷,你这丫头向来都是个聪明的,偏偏你这份聪明放错了地方。说说吧,这燕窝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刚刚一直都是神思不属,可是这并不表示她没有将小荷的表现看得清楚。虽然反应是慢了一步,可是好歹还算是及时的。

“小姐,奴婢不知……”

小荷听到顾文惜的问话,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可是她口中却是依旧否认,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够说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啊!

“住口!”

小荷开了口,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是被顾文惜打断了。

只见顾文惜在小荷的身边来回踱步,却是再不追问什么,只与香草聊了几句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满含机锋的话。

香草听着顾文惜说到了明日就要进宫,现在处置丫头,若传扬出去未免不妥。闻弦而知雅意,香草立即出声问道:“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呢?”

此时,顾文惜已经安坐到了床上,她细眯着眼睛,目光看似不经意的落在小荷的身上,而后又转向了香草的身上,淡淡说道:“处置就不必要,给管家报个暴毙吧!”

哼,这些年府里头暴毙的丫环实在是不少,算上小荷一个也不算多。

“小姐……”

“堵上她的嘴!”

小荷听到顾文惜与香草的对话,吓的脸色惨白,张口又想要说些什么,可此时顾文惜已经毫无耐心再听她的话语。

*

“那丫头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此时的林月锦并不在自己的安顺堂好好的待着,而是由杨嬷嬷陪着等候在距离惜园很近的一处抱厦里。

林月锦走出了抱厦,抬眼看到夜空中月色正浓,可是此时的她根本无心欣赏。

“小姐,别急,再等等吧!”

杨嬷嬷毕竟是上了年纪,如今看着已然是苍老了许多,可是她陪在林月锦的身后,却是依旧尽心尽lì



正当林月锦与杨嬷嬷交谈时候,小荷由惜园方向闪了过来。

林月锦和杨嬷嬷远远看着一个身影,一路行来皆是小心翼翼,藏藏掖掖,待走到近处,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小荷。

小荷来到林月锦和杨嬷嬷身边,正气喘吁吁,林月锦却是急切地追问起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好了,好了,奴婢已经办成了!”小荷气喘的厉害,又是点头,又是含糊的回话,而后又是急促的喘息着,身体隐隐有些发抖,看似受了很大的惊讶。

“杨嬷嬷,我们走!”

林月锦听到小荷的话,赶紧的拉了一把杨嬷嬷,直接将小荷丢在了身后,急切地往着惜园方向走去。

“小姐……”

杨嬷嬷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林月锦已经是迈开了步子,她只得匆匆跟上,待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到小荷还是一副惊魂未定拍着自己胸脯的模样。

“唉!”

叹息一声,杨嬷嬷提着精神,迈着脚步追着林月锦往惜园走去。

“我们来看看大小姐,这位是我们府里的三夫人!”

惜园里已经有了好些皇宫里派下来的宫人守着,杨嬷嬷拿着银子打点了一番,引着林月锦往顾文惜所住的房间去。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推了开来,屋里的烛火被开门带进来的风吹的晃了几晃,最后随着房门的关闭又恢复原样。

“大小姐,睡着了吗?”

杨嬷嬷得了林月锦的眼色示意,往里间去了去,隐隐约约见到一人躺在床上,身上还盖了锦被,她故yì

喊了话,眼见着屋子里的人没有反应,而后冲着林月锦点了点头。

——

上文已经2098字,敬请放心!

解释一下:前些天没有更新,是因为家里有丧事处理,感谢很多读者一如继往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九章 绝地反击四

林月锦紧随着杨嬷嬷的身后,走到了床边,她一把掀开了被子,见到躺在床上的女子正是顾文惜,脸上扬起了一丝狠厉的笑容,将手伸到了杨嬷嬷的面前。

“夫人,真的要这样做吗?”

杨嬷嬷的视线落在林月锦的手上,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她迟疑的看了林月锦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

林月锦对于杨嬷嬷的迟疑极为不满,不悦的哼了一声,而后再度对着杨嬷嬷说道:“快点将东西拿出来!”

杨嬷嬷眼见林月锦心意已定,没有办法,只能够将自己拧来的食盒打开,只见那食盒之中并没有放什么食物,而是一件极为奇怪的物件,那物件瞧着似玉质材料,粗粗长长,极为怪异的物件。

杨嬷嬷老脸羞红的将那物件拿出来,递到了林月锦的手里,只见林月锦一手持着那物件,一只手拉扯着顾文惜的裤子。

“小姐……”

林月锦已经将顾文惜的裤子褪下,杨嬷嬷瞧着还是有些不忍,不由的再度叫喊出声,打断了林月锦的动作。

“闭嘴!”

林月锦的眼睛里有些发红,她回头瞪了一眼打扰自己的杨嬷嬷,再度高高举起了手里的东西,就要对着顾文惜的下身刺去。

“住手!”

又是一个喊停的声音打断了林月锦的动作。

林月锦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回头去多看一眼,只对那一声叫喊不预理会,只想要继xù

自己心里的念头。

却不想,她再度动作的时候,原本迷倒在床上的顾文惜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她快速的翻了一个身,将床上的锦被包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姐,你没事吧?”

香草快速的冲到了顾文惜的身边,眼见着顾文惜将自己包在被子里,只得急切的询问着顾文惜是否受到了伤害。

“我没什么!”

顾文惜轻轻摇了摇头,拉着香草到了旁边,坐在床上直视着屋子里的林月锦和杨嬷嬷。

“婶娘是想要做什么呢?”

顾文惜将自己置身于被子之中,目光触及林月锦手中的物件,脸上先是一红,而后又是一白,最后是青白交错,极为难看!

她满是怒火的瞪着林月锦,咬牙道:“婶娘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如果,如果顾文惜没有前生的记忆,如果她只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女子,绝不能够知晓林月锦手中所拿的物件是什么。

可惜,此时此刻的顾文惜却是气愤的身体发抖,目光扫过林月锦的身上只余下深切的恨意。

“哼!”

林月锦对于顾文惜的话不以为然,她转头看了一眼杨嬷嬷,目光里示意杨嬷嬷配合着她的动作,似乎是对于自己被打断的行凶很是不满,还想着能够再搏一次。

果然!

杨嬷嬷接收到了林月锦的眼色示意,她不顾自己年迈的身体,一下子往床边扑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

就在香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月锦也冲着床上扑了过去,她双手一把抓住了顾文惜的脚,用力一拉,将顾文惜从被子里拉了出来,举起手里的东西,对着顾文惜的身下就刺了过去。

“小姐,小姐……”

香草急的大声的叫喊,而杨嬷嬷却是眼急手快的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让她挣脱自己的手臂。

顾文惜用力的挣扎着,她已经知dào

了林月锦的狠恶用心,一边奋力的挣扎着往床下跑去,一边大声的叫喊着。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顾文惜大声的叫喊着,林月锦追着顾文惜跑了几步,而手伸手将顾文惜的衣裙拉住,她正想要伸手去捂住顾文惜的嘴巴,却不防顾文惜回身重重的推了她一把。

林月锦被重重的推到了地上,而顾文惜根本就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她一口气跑到了房门口,她用力的打开了房门,而后冲着门外大声的叫喊起来。

“夫人,你怎么样了?”

杨嬷嬷见林月锦倒在地上没有起身,急切的松开了压制着香草的双手,快速的奔到了林月锦的身边。

“快去抓住那个贱丫头!快!”

功败垂成,林月锦真是好不甘心,她大声的叫着杨嬷嬷去将顾文惜抓住,眼见杨嬷嬷不肯去,她更是用力的推着杨嬷嬷。

“你们竟然敢行凶,皇上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香草将林月锦和杨嬷嬷主仆的话听在耳中,气愤不已,她一下子冲了过去,一双手用力的抓住杨嬷嬷的衣服不放,又以自己的身体将倒在地上的林月锦压制的死死的。

抓人要抓现行的!

香草很清楚这一点,是以她绝不会放过林月锦和杨嬷嬷逃脱。

“来人啊,救命啊!”

顾文惜的叫喊声很快的引来了很多丫环婆子,更有不少宫中来的嬷嬷也跟了来。

“夫人,夫人,我们怎么办?”

事情发展到眼下地步,绝不是林月锦和杨嬷嬷所想到的,她们这个时候才算是真zhèng

明白问题的关键是出在了小荷的身上。

到底是小荷根本背叛了她,根本没有给顾文惜下药,还是顾文惜根本就没有服下小荷所下的药。

这已经不再是林月锦和杨嬷嬷有时间去考虑的问题了。

两个人,一个被香草紧紧的压着,一个被香草紧紧的抓着,想要逃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

眼下的情况,林月锦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她又气又恨,忍不住大声的叫骂起来,“贱丫头,早知dào

你这样难缠,当初我就不应该对你手软,我当初就应该是早早的取了你的性命。”

“夫人!”

杨嬷嬷听到林月锦的叫骂声,心时不由着急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精明的夫人,此时竟然犯起了糊涂,竟然说出了这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语。

今日之事,毕竟没有成事!

而且明日就是顾文惜入宫的日子了,想来就算是她和夫人做了些什么,她绝无可能将事情闹大。

而眼下,夫人说出来的那些话,就算是顾文惜能够顾念着颜面与亲情,只怕那些宫里来的嬷嬷也会将此事记下,若是日后报到了皇上那里,只怕她与夫人都将会……

第二百五十章 就要见血

不敢再去多想!

杨嬷嬷惊慌的叫喊着林月锦,想要阻止她再继xù

说下去,可是此刻的林月锦却已然失去了冷静,内心里对于顾文惜的恨意膨胀,只能够逞着一时的口舌之快,才能够让她觉得舒服。

“小姐,快点过来!”

香草听着林月锦所说的话语,极为生气,奈何她一个人控zhì

着杨嬷嬷和林月锦两个人,就算是想要出手“教训xùn

教训xùn

”林月锦都有些困难,是以她只能够大声的叫喊着顾文惜。

“小贱人,早知dào

你如此祸害若儿,当初生下来,我就应该将你给掐死……”

“皇贵妃之位应该是若儿的,若儿才应该是顾家凤女,若儿才是!”

“小贱妇,和你那个下贱的娘一样,就知dào

抢别人的心上人,实在上该死!”

“住口!”

林月锦口中的话语越来越难听,香草实在是按捺不住,大声的冲着林月锦叫喊道:“三夫人,你再出口不逊,小姐绝不轻饶了你!”

“娘娘,这……”

顾文惜领了好些宫中的嬷嬷回到了屋内,所有的都将林月锦的叫骂声听在了耳边。

顾文惜却是迟迟没有开口,只静静立在那里,面沉如水,让人看不出喜怒。

最终,还是有一位嬷嬷出头,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低声的问了一句。只是那嬷嬷聪明的没有将话说完整,恭敬的弯了弯腰,摆出一副聆听顾文惜示下的姿态。

“顾文惜,你这个小贱妇,今日我弄不死你,算我没用,可只要你再落在我的手里,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林月锦一边大声的叫喊着,一边试图将香草给推翻过去,努力的想要站起身来,更是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物件,张牙舞爪,似要将顾文惜给吃了去。

静静的立在那里,顾文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冷眼旁观,眼见着林月锦似疯魔了一般,手里还高举着她的“作案工具”,耳中清楚的听到了立在她身后的那些嬷嬷的抽气声,脸色顿时发青。

“嬷嬷,您说这行刺之事,要是按着皇家的规矩是要怎么处置呢?”

顾文惜早已经将晓了林月锦的阴毒,她努力的压下了自己心头的愤nù

与难堪,只装作懵懂,她口中说着行刺,不过是借以表明自己尚且清白。

“娘娘,这个……”

那嬷嬷听着顾文惜的问话,一时也猜测不到顾文惜的真zhèng

心思,只得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望着顾文惜,还是希望她能够说的更清楚一些。

“小贱妇,你如今已不是清白不之身,我看你还怎么入宫,怎么去勾人……”

顾文惜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林月锦又大声的叫喊了起来,她所说的话语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屋子里所有人的耳中。

一时间,跟随着顾文惜进屋的那些嬷嬷,悄然扫过顾文惜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怀疑。她们皆是在心中暗暗地想着:这皇贵妃还没有进宫,如果真是坏了身子,只怕皇上怪罪下来,她们也是吃罪不起的。

“这要是再加上一条污人清白的罪名,也不知dào

是要怎么处置呢?”

顾文惜听到林月锦的话,心中的气愤再也压抑不住,她冷笑一声,目光如火,紧紧的盯在林月锦的身上。

也许是顾文惜的目光太过犀利,也许是她目光的恨意丝毫没有隐藏,林月锦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似被灼烧的难受,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顾文惜的目光。

可就算是心里已经感觉到了顾文惜的愤nù

,她却还是没有放弃。

她依旧是一副不管不顾,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口中的那些污言秽语更是不停的涌出,不停的挥舞着手臂,头上的发髻早已经散乱,整个人俨然成了疯妇一般。

“嬷嬷,难道说你根本不了解皇家的规矩?不知dào

要如何处置这等犯上之人!”

顾文惜早已经将林月锦的伎俩看的清楚,她不急不躁,只由着林月锦不停的说着那些犯上的话语,丝毫不在意林月锦往自己身上所泼的脏水。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凭借了顾家凤女的名声,而成为皇贵妃的。

可是,只有她自己的心里清楚事情的真相。

名声!

清白!

哼!

顾文惜在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看过一直都在作戏的林月锦,目光里里的愤nù

与恼火变成了不屑与冷漠。

那嬷嬷听着顾文惜的问话,知趣的没有应声,而是换作了更为恭敬的姿态,等待着顾文惜说出处置的方式。

“将这二人带下去,主犯林氏杖一百,从犯杨婆子杖八十!”

顾文惜轻飘飘的说出了简单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而后立在她身后的嬷嬷们二话不说的上前一步,很快的从香草的手里接手了林月锦和杨嬷嬷。

两个人押着一个人,四位嬷嬷押着林月锦主仆二人就要往门外去。林月锦的口中依旧是不骂骂咧咧,而杨嬷嬷却是大声的呼喊起来。

“大小姐,您明日就要踏上富贵荣华路,从此平步登青云,今夜、今夜,您怎能罚下如此重责,如何能够见血啊!”

杨嬷嬷深知自己与林月锦二人挨下了杖责之后,绝无可能再留有性命,所以她大声的向顾文惜请求,话语之中更是带上了奉承。

然而,她的话语非但没有让顾文惜觉得满yì

,反而是挑起了顾文惜内心里的不满与愤恨。

“见血!”

“很好,今夜我就是要见血,用你们的血来为我祈祷日后的荣华富贵!”

顾文惜冷冷地说了一句话,耳边再度传来林月锦大声的辱骂,她用余过扫过了一直立在自己身边的嬷嬷,冷哼一声,“还不堵上她的嘴巴,难不成宫中的日子太好过了,竟让嬷嬷们都这般不懂规矩!”

“看来,待我进宫之后,可是要好好的将这宫中的规矩给立起来才是!”

顾文惜眼见着那嬷嬷赶紧的命人堵去了林月锦的嘴巴,却依旧是很不满yì

,她大声的说出了这样一句高傲至极的话语,眼见着那些嬷嬷收敛了原本的轻视之意,她在心头暗暗告诫自己:这后宫之路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走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失手杀人一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若园,一个丫环着急忙慌的冲向了顾文若的屋子,那丫环口中急呼,“小姐,夫人被大小姐罚了,这会儿正在行杖刑呢!你快去给夫人求求情吧!”

“你怎么到我这来了?”不会是三夫人那里待着不过舒服吧!

顾文若打量了跪在自己脚下的丫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小姐,您快去惜园给夫人求求情吧!”

跑来的丫环正是红玉,曾经伺候在顾文若身边的丫环,只见她急切的伸手拉住了顾文若的脚。

“松手!”

顾文若低头扫过了一眼红玉抓住自己脚的手,冷冷的呵斥道,“夫人,夫人在芝兰院里好端端的呢,你满口胡说,瞎嚷嚷什么呢?”

顾文若知dào

红玉口中的夫人指的是林月锦,想着自己待红玉也算得上不错,可惜这个贱丫头的眼里从来都只有林月锦这一个主子,心中难免有些不满。

今日红玉跑来找她,她根本就懒得理会,而之所以见上一面,也不作是给若园里的奴才做做样子,也别显得自己这个旧主子太过无情了。

然而,红玉以前虽然是精心的伺候在她的身边,却分明就是林月锦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自己所有的事情,她都事无巨细的都报到了林月锦的耳中。

“在顾家可是从来都只有一位夫人哟!”

顾文若弯了弯身,冲着红玉轻声喃道:“你这口口声声的夫人长,夫人短的喊着,若是让大夫人知dào

了怕是要剥你一层皮。”

顾文若根本就不是好心的提醒红玉改变称呼,不过是闲着无聊戏耍了红玉一番。眼见着红玉脸上挂满了泪痕,极为惊诧的盯着自己,她的眸子蓄起了厌恶的光芒,余光扫过了自己身边立着的丫环,冷冷道:“还不快送红玉姑娘下去!”

“小姐,小姐,夫人,夫人她托我转告你几句话!”红玉紧紧的抓着顾文若的脚,小丫环要拉她离开,她也是挣扎着不肯。

只听她悲伤的哭泣道:“夫人说她这一次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小姐博一条出路,如果,如果她真的不幸、没能成功,她要奴婢告sù

你,别怨恨她!”

别怨恨她!

顾文若听着红玉的话,只觉得有些好笑:她怨不怨恨她,又有什么重yào

的?更何况,林月锦本就是她的杀母仇人,要让她不怨恨,恐怕真是不容易呢!

顾文若的脸上浮现了轻蔑的笑容,对于红玉的话不置可否,只冷眼斜了一眼办事不利的小丫环,目光里满是警告的厉色。

“小姐!”红玉眼见着顾文若如此没心没肺的模样,虽然陪伴在顾文若的身边多年,早已经见识到了顾文若的本性,却还是不由替林月锦感觉到了心冷。

“小姐,您去救救夫人吧,您去向大小姐求求情吧!”红玉到底是护主心切,还是不肯放弃,她再一次的劝说着顾文若。

顾文若与林月锦前些天才刚刚吵过一次,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是低入了谷底,所以她根本就不愿意去管林月锦的破事。至于林月锦让红玉转告的那几句话,她更是一点也不在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听到了红玉再一次请求的话语,顾文若的心里已然生起了怒火,“话,我已经知dào

了,你可以回去了!”顾文若冲着红玉冷冰冰的抛下了一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红玉,目光落在红玉的手上,在心中默数着,等待着红玉的“自觉”。

“小姐,夫人,夫人她是您的亲生母亲!”

红玉冲动的将这一真相说了出来,她抬着头细细的打量着顾文若的脸色,想要知晓自己将这样重yào

的秘密说了出来,顾文若还会不会如此的无动于衷。

“你胡说什么!”

顾文若先是一惊,而后又是一愣,继而是大怒。

她奋力的抽起了被红玉抓着的脚,也不顾红玉被掀翻在了地上,只厉声叫骂道:“谁让你来胡说八道的,是谁?你给我滚出去,滚!”

顾文若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红玉,目光里全是防备,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只惶恐红玉说出那些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她好容易与林月锦撇清了关系,可不希望再因为红玉的几句话,而拖下水。

“小姐,奴婢说的,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

“小姐,您快去救救夫人,再晚就迟了……”

红玉倒在了地上,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眼见着顾文若脸色极为难看,发了很大的火,知晓自己是讨不着好了,索性是放开了胆子,替林月锦说了更多的话。

“小姐,您真的是夫人的亲生骨肉,这些年来,夫人一直都是小心的保护着你,小姐,你要相信夫人,相信奴婢!”

“小姐,您快点去惜园吧,若是夫人真的、真的…,你定是要后悔终生的!”

红玉的声音越来越大,让顾文若又气又恼,她看了一旁想拉红玉,又不敢上前的小丫环,狠厉地说道:“她发了疯病,你还不快将她的嘴巴堵上!”

刚才那样的话语,若是传扬了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还要不要再活在这世间?

谁不知dào

林月锦是一个寡妇,如果林月锦真是她的生身母亲,那么她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难不成她就成了……

顾文若越想越是觉得害pà



若园虽说是她的地盘,可是她的心里清楚,若园之中不乏林月如安排的眼线。尤其是自从自己失宠以后,这园子里的奴仆早已经生出了二心。

如果,如果红玉那些混话,传到了林月如的耳中,她怕是活不成了!

“快点!”

顾文若眼见着那小丫环做事不够利落,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快速的冲到了内室,将床上的被子拖下了来,一骨脑的往红玉的口中塞去。

“小…姐……唔唔唔……”

红玉挣扎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顾文若拿着被子塞住了嘴巴。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失手杀人二

“唔唔唔……”

顾文若还能够听到红玉唔唔的叫喊声,只觉得心烦意乱,又将被子往红玉的脸上兜去。

红玉奋力的挣扎着,手脚不停的挥舞着,试图将盖在自己脸上的被子取下。

“快压住她!”

顾文若急的大喊,对于木纳的小丫环极为不满。

眼见着那小丫环死死的压着红玉,却还是不敌红玉的挣扎,小丫环几次被掀翻在地上,她的心是满是着急。

“救…命…!”

求生的本能,让红玉的力道变的格外的大,她将小丫环推翻以后,摸索着想要起身,双手更是用力的将自己口中的被子往外拉。

顾文若见些情形,一下子扑倒在红玉的身上,紧紧的将她压着,不让她再动弹,手也没有闲着,将被子继xù

往红玉的脸上盖去。

香汗淋漓,顾文若与红玉都倒在了地上,两个人几次扭打起来,不过最终还是顾文若占据了上风。

顾文若骑在红玉的身上,长长的松了口气,待她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红玉呜咽声早已经渐渐小去,挣扎的动作也渐渐的慢了下来,身体抽搐了几下后,便渐渐不动了。

顾文若冷静下来,从红玉的身上离开,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她的心里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是惊慌的不敢多想。

“你,你,看看她怎么样了!”

顾文若指使着瘫倒在地上的小丫环,让她上前去掀开缠绕在红玉脸上身上的被子,看看红玉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小姐,奴婢,奴婢不敢……”

那小丫环的胆子实在是太小,此时虽然不是深夜时分,然而细细的凉气却似由地底上冒了出来一般,刚刚还是格外热闹的屋子里,此时已然生出了一丝异样的寂冷。

“快看看!”

小丫环的话引得顾文若脾气爆fā

,她愤愤的责骂道:“一点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何用?”

其实,顾文若的心里头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敢去相信,更不愿意相信,抬起了双手,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顾文若的心里害pà

极了。

红玉,她怎么样了?她到底怎么样了?

死了……

脑子里似有一粒种子破土发芽!

不!

不可能!

不会的!

顾文若双手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口中、心中大声的叫喊着,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杀人了!

*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眠之夜!

惜园里,热闹非凡!

若园里,寂冷无助!

一语成谶!

顾文惜说要见血,惜园和若园二处当真是去了二条性命。

杨嬷嬷年纪大了,身体自然是差了许多,然而她有一颗忠心,在生受了自己的八十杖后,又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林月锦的身上,生生替林月锦挨下了余下的二十杖。

林月锦奄奄一息的被人抬下去的时候,还不知dào

跟随了她多年的忠仆已然去了。

而夜深人静时候,一切尘埃落定!

林月锦亦不知dào

若园中发生的事情,不知dào

顾文若在犯下了人命官司之后,趁着无人发xiàn

之际,收拾了细软,连夜逃离了顾家。

第二百五十三章 平步青云一

“起轿!”

“富贵荣华路已开,从此平步登青云喽!”

皇贵妃入宫的仪仗虽然不极皇后的仪仗盛大,然而皇贵妃本就已经是特别设定的妃位,顾家的这一场发嫁比起当年的太子妃的发嫁也不逊色多少。

街道两边已经是挤满了人,虽然顾家并没有丰厚的嫁妆引人目光,没有十里红妆铺砌的繁华。

然而,顾氏凤女的名头早已经传扬的人尽皆知,加上皇上亲封的皇贵妃头衔,更是让所有人对于顾文惜的好奇达到了顶锋。

人人皆是想要挤到前头,试图看到就要被抬入皇宫的绝色美人。

皇贵妃应该是深得皇上的喜爱吧!

人们皆是被那隆重的、华丽的仪仗晃花了眼,男人艳羡着皇帝能够美人在怀,女人羡慕着顾文惜从些平步青云,依伴君侧。

赤条条的交yì

被鲜花、美梦、虚幻堆砌成了一副美妙的画卷。史官用极为精妙的辞藻堆砌出一幅让后世人心生向往的梦幻。只是千百年后,又有谁知晓那一片繁华之后,隐藏的真zhèng

历史呢?

*

“姐姐…”

“姐姐…你多多的保重!”

人群之中,有一个小少年目不转睛的盯着由顾府抬出来的花轿,眼见着那花轿已经走的越来越远,更多的人如潮水一般的拥挤过来。

那小少年毅然决然的转过身,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去了。

顾文惜安然的坐在花轿之中,对于外头的叫喊声,吵闹声充耳不闻。

她早已经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因为昨夜歇息的迟,早上起的又早,这会儿正觉得精神不济。

轻轻的按揉了额头,顾文惜只觉得心神有些不宁,想到自己今日出门,弟弟却未能够送行,心里头生起了一丝遗憾。

倘若不是嫁入帝王家,倘若寻得一良人,从些举案齐眉,那么今日弟弟应当是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吧!

此时的顾文惜还不知晓顾文萃已经不告而别,她此时感到的仅仅是遗憾,然而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这遗憾变成了她心底里深深的牵挂与担忧。

顾文萃也绝没有想到,他这一次的不告而别,在下一次再见到姐姐的时候,已经是过去多年了。

这一年,启元八年。

这一天,八月一日。

皇贵妃绝妙脱俗,宛如上界仙子一般的人物,在启元八年八月入宫,皇帝亲临东华门等候,此等殊荣让文武百官、后宫诸妃皆是惊诧不已。

*

姐姐,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姐姐,不要试图去寻找我,哪怕你成为了皇贵妃,如果我不想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你也绝无可能再见到我。

请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答yīng

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顾文萃离别时候留下来的书信,宁嬷嬷和云嬷嬷遍寻京城都未能找到顾文萃以后,终于是不敢再将事情隐瞒。

然而,这信辗转到顾文惜的手里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凤仪宫中,顾文惜手捧着薄薄的纸页,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那纸便由顾文惜的手里飘飞而下。

“娘娘,您别太担心了,少爷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立在顾文惜身边的香草眼见着顾文惜木然的坐在椅子上,蹲身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纸页,小心的收了起来。

“你先退下,让我静静吧!”

香草劝说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只见顾文惜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摇摆着,她淡淡地开口,心里头涌动着深切的无奈。

“小姐,您可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香草听着顾文惜的话,有些心急的喊了一句,眼瞅着顾文惜再度摆起了手,她只得躬身退了下去。

“咳咳…”

顾文惜在香草离开以后,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她以手抻扶着额头,紧闭着眼睛,未着粉黛的素颜,因为咳嗽的厉害而染上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皇上驾到!”

太监特有的声音响起,门外传来了许多宫女太监跪拜的声音。

顾文惜的沉思被那高呼声打断,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门边走去,准bèi

迎接圣驾。

“臣妾给皇上请安!”

顾文惜在郑明睿踏入宫殿之时,弯下了身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爱妃,免礼!”

郑明睿虚扶了顾文惜一把,而后大踏步的往殿里走去,而后坐到了主位之上,待宫女奉上了茶水手,他快速的挥了挥手,将殿里的宫人都谴了下去。

“不知皇上此时过来有何示下?”

顾文惜走到了郑明睿的身边,因为生病,此时她的身体瘦弱的似一阵风便能够吹倒一般,整个人憔悴的让人心疼。

“坐吧!”郑明睿眼见着顾文惜如此的虚弱,摆了摆手,让顾文惜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谢皇上!”

顾文惜躬身行了一礼,而后坐到了郑明睿的下首,“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往常这个时间皇上都是在批奏折的,今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凤仪宫呢?

“爱妃的身体可好些了?”

郑明睿看似关切的询问着顾文惜,实则这个话题根本就不是他真zhèng

所关心的,他只是不想让顾文惜觉得自己逼的太紧。

也不知dào

是不是顾文惜的福气太薄,还是这凤仪宫里阴气太甚,顾文惜自入宫以来的一个月,因为缠绵病榻,一直都不曾承宠。

虽然皇上还偶尔过来凤仪宫中看望,然而顾文惜自入宫以来一直都未曾得到宠幸,是以宫中已经生出了许多不好的传言。

“谢皇上关心,臣妾这身体一时恐怕是难好的,臣妾每日喝着那些苦药,这日子真是难熬!”

“想来,臣妾在家中时候,身体还算是好的,也不知dào

是不是臣妾真的福满,这入了宫竟然没能沾到皇上的龙气,反而是病的这样严重,若是过了皇上病气,臣妾真是该死了!”

顾文惜很清楚郑明睿的心思,不过传国玉玺一事,她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丝头绪,是以此时面对着郑明睿她有些底气不足。

第二百五十四章 平步青云二

入宫已经有一个月了,只是关于传国玉玺一事,她实在是没有头绪。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她连一个能够商量问题的人都没有。

香草虽然是她的心腹,只是她到底只是一个丫环。

传国玉玺一事事关重大,牵涉甚深,她实在是不好将此事告sù

她。

而婉琳……!

与婉琳的最后一次通信都已经是在半年前了,如今她已然身处后宫,再想要从婉琳的身上得到些许信息,恐怕是不能的了!

然而,这些话,她又绝不可能真实的告sù

了郑明睿!

顾文惜低头头,又悄然地抬了抬头,悄悄地打量着自己前方的郑明睿,等待着郑明睿接下自己的话,如此她才能够有所应对。

在这皇宫之中,她虽然是空有皇贵妃的头衔,却得不到实权,实在是寸步难行。

就连自己这莫名而来的一场病,也是让人心烦的很!

“是吗?”

沉默了些许,郑明睿终于是如顾文惜所愿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郑明睿的耐心真的不是很好,可是顾文惜有意的将话题放在这生病一事之上,他一时也不好生硬的转换话题,有些迟疑的看了顾文惜几眼,见顾文惜的确是病的不轻,整个人都瘦成了纸片似的,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朕记得,爱妃不过是感染风寒,怎么的一个月了都不见好?”

郑明睿原本没有将顾文惜的病情放在心上,只是看着顾文惜的脸色实在是不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皇上,臣妾之病若是再不能好的,恐怕是不能为您办事了!”顾文惜看似平淡,实则有心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大大方方的抬起了头,迎上郑明睿疑惑怀疑的目光,睁大着眼睛,一睛净白的回望着郑明睿。

“来人,传太医院医正过来!”

后宫之中为了争宠,女人能够使出很多的手段!

这一点,郑明睿还是知dào

的,当初皇后逝去后,他就查出了皇后的难产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然而后宫之中虽然妃嫔并不是很多,然而后妃与前朝却是紧密相连的,关系错综复杂,实在难以查出究竟是何人下手,所以此事最终也只能够是不了了之。

顾文惜已经明确的说了在家里的时候身体是好的,可入了宫以后,竟然病了一月有余,难道说这病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郑明睿再抬眼看到顾文惜的身上,目光里更多了的深意。

这顾文惜应当是早就知晓自己的病有些古怪,可她却生生拖了一月有余,只等自己今日过来,有所询问才拿这病来作挡剑牌么?

*

“皇贵妃的病怎的拖了一个月都没能好?你们太医都是怎么办事的?”

太医院周医正刚一进入殿中,便被郑明睿的一通怒火发作,幸好周医正心理素质过硬,没有因为郑明睿的一通责骂而慌了神。

“臣有错!”

周医正很识时务的向郑明睿认下了错,而后快速的说道:“还请皇上让老臣为娘娘切脉!”

“去吧!”

郑明睿甩了甩袖子,让一旁的宫女引着周医正去了内殿。

而此时,顾文惜正安坐在榻上,她的面前放置了一座屏风。

此时,她虽然依旧是一脸的病容,然而脸上的红润,嘴角隐藏不住的轻快笑容,却是显示了她的心情很好。

刚刚郑明睿对于周医正所发的那一通怒火,她是听的清清楚楚。不知为何,与郑明睿一番唇枪舌剑的“较量”,她占据了上风,让她感觉很有成就感。

在周医正走进来之前,顾文惜自己伸手替自己把了把脉,心里得到了结论后,便安然的坐在了那里。

宫女替顾文惜系上了红线,周医正隔着屏风替顾文惜切脉,然而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周医正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隔着屏风,顾文惜也能够感觉到周医正的犹豫不定,她正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却见听见郑明睿的声音由外间传了进来。

“到底是什么病,难不成连医正都看不出来么?”周医正的迟迟未能出声,让郑明睿的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虽然他并不敢将寻找传国玉玺的希望全部放在顾文惜的身上,可是在其他方面都没有进展的情况下,顾文惜对于他而言还是相当重yào

的。

是以,刚刚虽然在口舌上输给了顾文惜,让他觉得很是恼火,非常的没有面子,可是周医正的迟疑,却是依旧让他心生担忧。

郑明睿走进来,见到的正是周医正一脸为难的模样,他非常不满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这病有那么难断吗?”

“皇上,娘娘这病有些蹊跷,臣……”

“有什么蹊跷的?你就直言到底是什么问题吧,少在那些卖弄玄虚。”

周医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郑明睿给打断了。

可是,郑明睿的话由口中说出,他脸上一惯冷漠神色便是越发的高深起来,无人知晓其实他是在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要知dào

他做皇帝已经不是一天二天了,早已经是在先帝的高压之下,学会了喜怒不形色,可是刚刚……,他似乎冲动了些。

“娘娘脉案中记载的是风寒之症,然而娘娘已经服用了迟一个月的药,却是毫无效果,是以臣才斗胆……!”说完到这里,周医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郑明睿,眼见着郑明睿一脸的高深莫测,隐约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啰嗦,赶紧的加快了语速,“臣猜测娘娘应该是中了毒。”

中毒!

果然是与自己的诊断结果是一致的!

顾文惜听到了周医正的话,在心里默默的肯定了一句。而后,顾文惜又在心里悄悄地想着:自己究竟会中什么毒呢?她在宫中饮食之上都有特别的注意,根本不可能被人下了毒而不自知呀?

可怜周医正特特的在话说完以后,留下了足够的空白时间给两位发表惊讶与感叹。

谁知两个不知何为配合的主,竟然默契十足的皆是沉默不语,生生让这留白时间成了寂静的尴尬。

第二百五十五章 平步青云三

“这毒,臣……”

周医正放低了声音,刚想要打破这寂静的尴尬,却又被郑明睿给打断了话头,只见郑明睿满是怀疑的目光落在周医正的身上,二个字二个字的蹦出。

“猜测?”

“中毒?”

周医正的医术很明显的受到了皇上的质疑,让他有些小小的自卑起来,而后,周医正有些泄气的说道:“臣无用!”

“你既然是猜测,那恐怕是不能解了娘娘的毒了吧!”

郑明睿听到周医正的话,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想到宫中竟然有人做出下毒这等恶劣之事,实在是让人心烦。

“皇上圣明!”的的确确,对于皇贵妃娘娘所中的毒,他是真的没有办法,甚至是这所中之毒都看不出来。

周医正听着郑明睿的话,低着头,只差在这宫殿之中找一处地缝钻进去了,

“这样无用,朕看你这医生还是不要做了!”

说着,郑明睿挥了挥手,让周医正退了下去,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请莫隐相助。

“臣,臣告退!”

周医正听着皇上的话,身上直冒冷汗,想到自己医正之位不保,出了凤仪宫的时候,整个人都如霜打的茄子似的。

“你放心,朕一定会找你解了你的毒!”

顾文惜眼见着郑明睿将周医正打发了去,想着自己身上中毒,心里有些着急,正要张口询问,却听到郑明睿已经抢在她开口之前就已经说了这样一句话。

皇上……

看着郑明睿急切的离去,顾文惜涌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这毒,应该是慢性的吧?应该不会很快的致命吧?

顾文惜在郑明睿离开以后,在心底里悄然地猜测着,虽然她与神医学过医术,可是对于这毒,她还是了解不多。纵然是能够把脉得出自己是中毒的迹象,却实在是不知dào

自己究竟是身中何毒。

只希望皇帝能够看在她尚且有用的份上,能够找人替她解了毒。

顾文惜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想到弟弟的不告而别,只觉得心中又是一痛!

文萃,你到底是在哪里呢?你可知dào

姐姐非常的担心你呢?

顾文惜在心里深切的长叹着,奈何,她的心声如何能够传出这森森的深宫呢?

“小姐,你怎么会中毒?”

守在顾文惜身边的香草,在郑明睿和周医正离开后,让两个宫女撤下了屏风后,又让殿中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后,她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担心,一下子扑到了顾文惜的身边。

“小姐,究竟会是谁给你下毒呢?”香草急切的询问着,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小姐误食了有毒的东西,她便自责的抬不起头来,“都是奴婢无能,没有能够保护好小姐!”

“香草,你快起来,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啊!”顾文惜扶起了跪在自己脚边的香草,好言宽慰着满心自责的香草。

当顾文惜的手不经意的摸到了香草的脉博时,她停顿了一下,看似不经意的拉着香草的手,却是在把过香草的脉博后,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

香草,她的脉象怎么也自己的一样?她也和自己一样中了毒吗?

顾文惜的心里满是疑惑,拉着香草起身以后,急切地问道:“香草,这些天,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

“奴婢…奴婢…”香草听着顾文惜的问题,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当她看到顾文惜急切关切的表情,她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脸色惊的发白。

“小姐,奴婢这些天总有一种气力不济的感觉,干活时候总是特别容易觉得累!”

香草仔细的回忆了自己身体上的不同,而后竟然发xiàn

自己所说的状况,竟然与顾文惜这些天的状况极为相似,她的心里一阵害pà

,“小姐,难道奴婢也是中了毒吗?”香草小姐的问了一句。

“是的!”

顾文惜轻轻点了点头。

这宫中的阴暗果然不是小小的顾府能够与之相比的!此时此刻,她才真zhèng

感觉到了一丝害pà

与担忧。

*

“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第二天,郑明睿便请了莫隐进宫为顾文惜诊治,眼见着莫隐很快的放下了红线,郑明睿心知有门,快速的上前询问。

“娘娘所中的毒是慢性的,然而,这毒在体内应该已有不少时日了,若想要身体恢复还需好好调养。”

莫隐早已经知晓所谓的皇贵妃,就是他名义上的徒弟。然而此时他却无心将自己与顾文惜的关系表明,只一板一眼的回话。

“不知我,所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呢?也不知dào

这毒对我的身体有什么害处呢?”

顾文惜已经听出了莫隐的声音,有了莫隐为她诊断,她的心里安定下来,忍不住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

隔着屏风,顾文惜看不到莫隐对郑明睿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更没有注意到莫隐的迟疑。

“娘娘这殿中的孔雀草最好还是移走为好,还有这香料最好也是换了!”

莫隐将顾文惜的问题忽略,而后将自己判定的结果说了出来,“娘娘殿中所燃的是牡丹香,与殿中的孔雀草的花香混合会产生一种毒气,人的身体吸了这毒气,便会出现精力不济,倦怠体乏的症状。从脉象上看是很难看出是中毒,经年累月,待毒气浸润五脏六腹时便会一朝毒发,毒发之时症状又似忧虑过甚而致心力衰竭。”

“怎么会这样?”

莫隐的话实在是让顾文惜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中之毒竟然会与香料和孔雀草有关系。

香草立在顾文惜的身边,将莫隐的解释听的清楚,这才知晓自己也同样中毒的原因。

她看着顾文惜收惊吓之中恢复过来,而后又满是疑惑的问了一句,“神医,是不是所有在这殿中伺候的人都会中毒呢?若是毒发,是不是殿中所有伺候的人都会死去呢?”

“是的!”莫隐轻轻点了点头,补充一句,“此毒还有一点隐秘之处,就是毒发之时并非所有中毒之人一起发作,而是视个人所吸毒气的多少来决定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平步青云四

郑明睿听过了顾文惜和莫隐的对话,气急败坏的冲着门外守着的高知大声的叫喊道:“高知,派人去内务府查清楚,这牡丹香料和这孔雀草究竟是谁送来的?”

“恐怕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顾文惜在高知领命离开后,幽幽轻叹一声,继而说道:“这孔雀草是我在御花园中见着喜欢,才命人送来一盆的。至于这香料虽然是颜昭仪送与我的,可那也是我见颜昭仪衣服上熏香好闻,主动向颜昭仪讨要的。”

顾文惜将花与香料的来源都说了个清楚,并且明确的表明了二样东西都是由自己主动得来。

顾文惜轻笑出声:“总不可能是我自己给自己下毒吧?”

“你…!”郑明睿的脸色没有因为顾文惜的话而缓和,反而是变的更加的难看。

他的眉头皱的极为难看,紧紧抿着的嘴唇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极差。他自然是相信顾文惜的话,相信她绝无可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只是,这中毒一事已经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他不能没有一丝丝的怀疑。

如果顾文惜自己主动要花和香料都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那么这个深藏着的幕后之人也实在是太过神通广大了。

自己的后宫之中隐藏着这样一个了得的人物,而他却是毫无察觉,那么倘若自己也中了这些离奇古怪的毒,到最后岂不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郑明睿恼怒起来,他将心中的怒火压下,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着东西准bèi

离开的莫隐,上前一步,在莫隐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你看皇贵妃她中毒不浅,不如先留在宫中替皇贵妃好好的调养身体吧!”

对于莫隐的医术,郑明睿是绝对放心的。

只是,他也清楚自己想要说动莫隐留下来,恐怕是有些困难的。所以,此时他也只能够借用着顾文惜中毒一事而请求莫隐在宫中住些日子。

“草民明日自会奉上解毒药丸,至于娘娘的身体调养,草民相信宫中不缺太医。”莫隐对于郑明睿的好言挽留不加辞色,待收好了自己的东西,他也不与郑明睿打声招呼,抬脚就径直离去。

“莫隐,你等等!”

郑明睿眼见莫隐快速的离去,赶紧的追了出去,一边走着,一边丝毫不顾皇帝的仪态,大声的叫喊着莫隐。

“师……傅,皇上,他们这是…?”

顾文惜在郑明睿和莫隐离开以后,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她被莫隐和郑明睿的举动搞蒙了,只隐约感觉莫隐在郑明睿面前的态度有些奇怪,根本就没有一般的平民百姓在皇帝面前的恭敬。

难道说这不世出的神医,就是有足够傲人的资本?就算是对方是皇帝,也可以不买账?

郑明睿与莫隐之间的奇怪,并没有困扰顾文惜很久。

她的思绪很快又被另外一件事情给打断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

香草原本是领着宫人将凤仪宫的香料和孔雀草移走,谁料刚刚她在经过花圃的时候,却发xiàn

了好些个宫女太监围在一起。

待她过去一探,却见到那伺弄花圃的小太监发xiàn

了花圃的泥土有被人翻动的迹象,那小太监将那泥土翻开,竟然发xiàn

那花圃的泥土之下竟然掩埋了一个小孩子的衣服。

*

“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惜听着香草的话,虽然心中已经是极为不满,可是面上却是依旧保持着冷静,她的目光落在香草身后的那些宫女和太监的身上。

香草为免传扬出去什么不好的话,将围在花圃的所有人都带到了顾文惜的面前,刚才是让他们都在殿外候着,这会儿是得了顾文惜的令,所有人都立到了殿上。

“你们,谁能够给本宫解解疑惑呢?”

顾文惜在分列排成二排的宫女和太监中间来回的走动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怒不喜的声音,让人无法猜测她此时的情绪。

无人开口!

殿中一下子变的寂静起来!

顾文惜并不着急!

她来回的踱步,不时的开口责问,并不是在等待着并不是真的等着殿中的宫女和太监的开口。

因为他们这些人之前所说的话,香草都已经报到了她的耳中。

什么诅咒?

什么含怨?

什么什么的!

她都不在意!

她不相信那些诅咒的话语,更不在意自己被所谓的诅咒,那件小孩子的衣服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有心人的安排。

她唯一在意的是刚刚听过香草所说的话,之前有太监和宫女冒出过那小孩子的衣物是先皇皇周氏所制。

后宫众人皆知郑明睿的第一任皇后周氏直至临终都未曾入住过凤仪宫。而如今她顾文惜只不过是一个妃子,就算是皇上封了一个什么皇贵妃,也不能够让她这个妃子替过皇后入住凤仪宫。

这是有人要替周皇后鸣不平吗?

还是后宫与前朝勾结,想要为还未入宫的皇后人选造势呢?

顾文惜来回的走动着,看似面无表情,脑子里却是早已经思绪万千。入宫一月有余,她看似不问琐事,只安居于凤仪宫中,可有些事情却并不是她不去问不去了解,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dào

的。

皇贵妃入宫的第二日,朝中群臣便联名奏请皇帝另立新后。

这件事情闹的很大!

就算是如今过去了一个月,却是依旧未能风平浪静,反而这把火似越烧越旺起来,那些顽固的老臣搬出了三纲五常,那些饶舌的御史搬出了列朝列代的明君贤后的典故,更有投机者在京城闺秀之中精心挑选出了十名皇后的最佳人选。

“能够在凤仪宫中作出这样的安排,定然是有人在其中勾结。你们什么都不说也不要紧。”

“反正本宫向来都是心善的、不喜见血,最厉害也不过是将你们通通的赶了出去,这样也是伤不着你们分毫。”

顾文惜在听到香草报来发xiàn

那件小孩子的衣服,有人认出那是周皇后曾经亲手所制的衣物的时候。

她就已经知dào

这件事情是绝无可能悄然解决,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定,高高在上的坐着,将底下众人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嘴角轻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

257. 第二百五十七章 平步青云五

郑明睿追着莫隐出去,原本是真心想要挽留莫隐留在宫中,并道已然为他留下了太医院医正之位。

然而,莫隐却是依旧不为所动!

莫隐的目光落在郑明睿的身上许久,而后缓缓道:“既然并非出自真心,又何必偏偏要让她置于风头之上?”

“谁?”郑明睿一时没有明白莫隐的意思,“你说的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哼!”

莫隐以为郑明睿是在与自己装蒜,只轻哼一声,而后冷冷道:“幸好皇贵妃娘娘如今依旧是处子之身,否则中了一月有余的毒,只怕以后是无法妊子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莫隐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内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是庆幸,还是同情呢?想到顾文惜身陷深宫,遭受着许多的算计,他便觉得自己的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丝的担忧。

郑明睿听到莫隐的话,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心里头又气又恼。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明睿急切地追问着,想到前朝百官多次进言请求自己立后,而如今这立后之风,已经随着皇贵妃的入宫愈演愈烈,就算是他身为皇帝也非三言二语便能够拒绝。

朝中大臣以皇家子嗣为名,句句字字皆是忠肝义胆,他身为皇帝实在不能太过冷情了。

原本,想要借着皇贵妃已然入宫,子嗣之事不必着急为由将立后之风言风语压下。

谁知凤仪宫中的她中毒一事,竟然还与子嗣一事有所牵连。这是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

“你怎么不说话啊?”

郑明睿虽然一向都是以冷酷示人,可在莫隐的面前,他的着急却并没有丝毫的隐藏,只因为在他的心里莫隐是可以相信的人。

可是,当他由震惊、恼火中恢复冷静后,见到的却是莫隐面无表情的沉默,眼见着莫隐的目光虽然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他却始终只是冷冷的瞧着自己,仿若自己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仿若自己刚刚的情绪表露只是作戏一般。

郑明睿的心里一阵恼火,而后正要冲着莫隐发作怒火,忽而脑中一闪,认真的盯着莫隐,“你与皇贵妃难不成是旧识!”旧识,旧时情人!

郑明睿这句话问的极为自信!

因为他很清楚莫隐冷淡的性情,若非他在意的人,就算是有人死在了他的眼前,他的脸色都不会有一丝丝的变动。

只怪莫隐将所有的心思都隐藏的太深,若是早知dào

,早知dào

他对于顾文惜有着…,他身为帝王,自当是成人之美。

莫隐听到郑明睿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他又很快的控zhì

住了自己的表情,只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然而,郑明睿与莫隐相识多年,哪里会错过莫隐那一闪而过的神色。“你与皇贵妃之间……”

郑明睿知晓这些年来,能够让莫隐放在心间的女子委实不多,是以他很关心莫隐与顾文惜之间的进展。然而,出口的一句皇贵妃,却又让他反应过来顾文惜此时的身份。

可惜!

此时,此境,顾文惜一人却是牵涉着传国玉玺一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任她离宫的。

“没什么事情,草民告退了!”

莫隐无意再与郑明睿说些什么,抱手一拳后,运动功力,飘然而去,很快离了郑明睿有数丈之远。

造化弄…人啊!

郑明睿正在心里如此感叹之时,转头却见到了追着他而来的香草。

香草在郑明睿身后不远的地方,如果是平日,郑明睿与莫隐二人绝无可能感觉不到身后有人,只是今日二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顾文惜的身上,一时竟无所察觉。

“大胆奴才,竟然敢偷听朕说话!”

郑明睿指着距离自己不远的香草,眼见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莫隐离去方向,暗自在心中猜测香草追了过来,是否为顾文惜授意,顾文惜是有什么话想要交待与莫隐吗?

郑明睿还没有来得及在心中为莫隐庆幸,庆幸他并非只是一厢情愿,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顾文惜,这女子实在是可恶!

她当真是目中无人,竟丝毫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身在内宫,竟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勾结外男!

眉头轻皱,郑明睿瞪着香草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凌厉,正欲开口责问几句,他却惊讶的看到香草跪到了他的脚下。

“皇上,神医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香草并非是一路追随而来,是以,她根本没有完整的听到郑明睿与莫隐之间的对话,她只听到了后半句“只怕以后是无法妊子了!”。

“这话不得传扬出去!”

郑明睿不欲同一个小小的宫女解释什么,只冷冷的丢下了这样一句话,而后抬脚就要离去。

“皇上,皇上,娘娘请您去往凤仪宫!”

香草跪在地上,眼见着郑明睿就要离开,而且行走的方向并非往凤仪宫方向,记起了自己追赶过来的主要目的,她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郑明睿追喊着。

*

“你让朕做了恶人,只怕这后宫众人很难真zhèng

信服于你!”

郑明睿被香草请到了凤仪宫,了解了情况以后,他发了很大的一通火,最后将凤仪宫中所有舒服的宫女太监都通通的赶了出去,并且责令内务府很快的给顾文惜重新送了人过来。

事后,顾文惜让香草将早已经准bèi

好的茶水点心送上,留郑明睿在凤仪宫中多坐了会儿。

郑明睿喝了一口上好的君山银针,看着顾文惜一派温柔婉约的模样,不由轻叹出声。

顾文惜入宫一月有余,他与她之间虽然并无夫妻之实,却也算得上相处妥多。这些日子以来,顾文惜的表现与当初在清心殿中的模样是皆然不同,不由让郑明睿心里生出许多的怀疑。

只是,一想到顾文惜与莫隐之间的暗中勾结,他的心里便又不敢再轻看了眼前的女子。

“传国玉玺一事,你究竟知晓多少?”压在心头的疑问,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郑明睿抬眼对上了顾文惜如水的眸子,虽然并非是让人一眼惊艳的女子,却也莫名的有着让人见之忘俗的恬静。

258. 第二百五十八章 平步青云六

四目相对!

顾文惜没有开口,脸上只依旧挂着浅淡疏离的微笑。

她的目光落在郑明睿的脸上,大胆直视着郑明睿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呢?”

郑明睿虽然是男子,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从来都不会有人胆敢直盯着他看,并且是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盯着他看。

郑明睿被顾文惜看的心里发毛,别过了头,避开顾文惜的目光,但是顾文惜的视线不变,他依旧是能够感受到挚热。

“皇上,您说这凤仪宫,我还能住吗?”

顾文惜淡淡的开口,目光依旧是落在郑明睿的身上,虽然他是避开了她的目光,可是她却依旧不依不饶,“今日闹出周皇后所制衣物之事,可不是仅仅罚些太监宫女就能够解决的……!”

“你想要怎么做呢?”

郑明睿很快的打断了顾文惜的话,他转过头,直面着顾文惜,暗暗在心里叹道:这才应该是她真zhèng

的模样吧!那些温柔和善的表现应该只是用来迷惑别人的假相!

“当初入宫之明,臣妾就和皇上说过:我要皇后之位!”顾文惜似笑非笑的盯着郑明睿,沉默了一个月,她给予过他主动的机会,只可惜他偏要装傻,不肯将凤印交到她的手里。

如今,他若是还想要让她配合,还想要她去找寻传国玉玺,怎么也要拿出一些诚意来吧!

“只可惜,皇上小气,舍不得给出皇后之位!……”话说一半,意思到了也就够了!

顾文惜住了口,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郑明睿,慵懒的靠在了贵妃椅上,目光游转,却是不再多说一句。

“朕不会立后的!”

郑明睿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可惜,顾文惜根本就不在意!

“朕会给你后宫之中最高的权利!”

郑明睿很不喜欢被人拿捏的感觉,可是面对着顾文惜,他偏偏是觉得无可奈何,迟疑些许,最终还是妥协的说出了顾文惜真zhèng

在意的话语。

顾文惜依旧是不开口,她只安然的闭上了眼睛,摆明了一副对于郑明睿所说的话并不满yì



“你……”

你这小女子,怎的这样难缠?如果不是为了传国玉玺,朕绝不会与你多说一句话!

顾文惜毫不在意的模样有些激怒郑明睿了。只见他伸出了手,指到了顾文惜的鼻尖,但见顾文惜的眼皮动都没有动一下,他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郑明睿冲着顾文惜极为气愤的大声嚷嚷一句,“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休要得寸进尺,贪心不足!”

虽然后宫里的女子不少,可是却从没有一个人需yào

郑明睿这般的讨好对待,是以,面对着不按常理出牌的顾文惜,郑明睿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其实他根本就不需yào

受制于顾文惜,如今她已经是入了宫,成为了他的妃嫔,他只需yào

拿出皇帝,拿出夫君的姿态便可以命令顾文惜将传国玉玺奉上。

然而,不知为何,面对着顾文惜的时候,郑明睿的理智与冷静就慕名的失去了踪影,竟生生被她气的肚子发胀。

不信,你听她那无情无义的话语。

顾文惜睁开了眼睛,想到了弟弟远去他处,想起他留给自己的那封信,心里头便生起了许许多多的牵挂。

只是,在面对着郑明睿的时候,她将自己内心里的伤心脆弱隐藏。仰起了脖子,晶亮的眸子,高昂抬起的下马,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蛋。

“凤印,你给或是不给,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

“权利,有或是没有,我亦不放在心里!”

“我唯一想要只有保护我在意的人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为了能够做到这一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您,皇上,无法给予我这样的保证,那么及时是拿去我的性命,你也休想得到传国玉玺!”

顾文惜知dào

自己面对着的人是皇帝,更是清楚的知dào

一国之君的威严不容挑zhàn



可是,她同样知dào

自己如今已经是再无退路!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全好自己,如此才能够为母亲报仇,为弟弟筹谋。

她本不是一个强势的人!

然而,面对着一国之君,她只能够让自己伪装的更为强势,更为不惧,如此才能够震慑住见多了风浪的皇帝。

“哼!”

郑明睿实在是气愤不已,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胆在他的面前摆出这样高傲不训的姿态。

偏偏,偏偏因为传国玉玺!

他竟然不能动顾文惜半分!

“来人!”

郑明睿高呼一声,随行的小太监很快的进来了,他站起了身,回头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顾文惜,朗声道:“取皇贵妃凤印来!传朕口谕:后宫一应事务皆由皇贵妃处置,从即日起,后宫众妃皆要来凤仪宫给皇贵妃请安!”

“是!奴才领旨!”

小太监领了郑明睿的旨意,慢慢的退了下去,临出殿门之时,他的耳中隐隐听到皇上向着皇贵妃低声说了一句“这下子你可满yì

?”。

闻弦而知雅意!

小太监聪明的知晓这后宫之中的皇贵妃,再不如之前那般,只是一个高位妃嫔的摆设。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这立后之事呢?”

顾文惜并没有将郑明睿假装的低声下气放在眼里,她只冷冷说道:“臣妾并不介意皇上立个新后,只是皇宫里多一个皇贵妃的摆设,群臣是不会多加理会的,若是多了一个皇后的摆设,只怕朝臣还是不能安分啊!”

顾文惜的意思很清楚,她不介意郑明睿立后,只是他既然已经许诺于她,将后宫的权利交托与她的手中,那么所谓的新后,她自是绝不会放在眼里,更无可能还权于新后之手。

立不立后已经是一个麻烦了,而立后之后恐怕麻烦亦不会少!

“这件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记好了自己的本分才是应当!朕给你权利是为了什么,要心中有数才好!”

郑明睿自然是将顾文惜的意思听懂了,他甩了甩袖子,一脸不耐烦的冲着顾文惜说了一句,而后抬脚就要离去。

“皇上,要不要我帮帮你呢!”

顾文惜不也拦着郑明睿的离开,只是在他的背后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眼见着郑明睿连头都不回一下,她也不生气,只浅淡的笑了。

259. 第二百五十九章 平步青云七

夜深人最静!

顾文惜立在偌大的庭院之中,抬头看着茫茫的夜空,皓月当空,星点寂寥,也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因情伤景,她只任由心底里的思念与担忧泛滥。

文萃,你究竟是在哪里呢?你为什么要离开姐姐呢?

顾文惜抬着头,清醒的感觉到脸上的泪水滑落,她却并没有伸手去抹去,只由着夜风将那泪水吹干,在脸上、在心底里留下一道深不可见的痕迹。

“小姐,回屋里歇息吧!”

香草立在顾文惜的身后许久,终于是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一手扶在了顾文惜的胳膊上,一只搭在了她的后背上。

“小姐,你别想太多,好好保重身体,神医定然会有法子治好你的身体的!”香草有些后悔对顾文惜说出了自己听到的话语。

“你以为我是为自己担心吗!”顾文惜眼见着香草满脸的自责,轻淡的笑道:“我这身体是好是坏都不重yào

,我只希望文萃别在外面受苦才好!”

“小姐,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道是您,您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啊,如果小少爷知dào

您如今的境况,他一定不会心安的。”

香草知晓顾文惜与顾文萃姐弟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可是眼见着顾文惜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她有些生气,有些着急起来。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就快回屋里歇息吧!”

香草扶着顾文惜转了一个身,就要往屋子里去,却听到顾文惜嘲讽的笑道:“这个时候你就让我歇息了,只怕整个宫中我是第一个歇息的了。”

皇帝今夜宿在何处还没有人报来,想必这宫中所有女子都还在等待着吧!

嘴角上扬,笑容不达心底,顾文惜虽然是那样说着,却还是由着香草送自己回屋。

*

郑明睿刚一踏进寝殿之中,就惊动了守在外间的香草,只见香草慌忙的准bèi

行礼,又满是担心的看了一眼内间,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主子叫醒。

“你,退下!”

郑明睿手指了香草一指,冷淡的说了一句,而后径直往内间走去。

屋子里格外的安静,郑明睿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来打搅了沉睡中的美人香梦。

今夜,他批复奏折到了很晚,原本准bèi

就歇在龙阳宫中了。

可是又想起自己今日给予顾文惜的权利,思量着作戏也是应该做个全套,索性就来到了凤仪宫中。

顾文惜似乎睡的很沉,身为帝王的郑明睿还从来没有小心翼翼的经验,缓缓而行,眼见着一缕乌黑的秀发自床榻之上飘落而下,一小节嫩藕般的玉臂轻垂,透出了轻纱外。

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郑明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明明知晓顾文惜的容颜并非绝色,却仿佛有着一丝诱惑,让他心中生起了一探的欲望。

心念一动,脚下不觉走的快了起来,目光向前,竟然没有注意到一旁半人高的珊瑚翡翠树,脚下一滞,咣当一声脆响,他腰间系着的美玉打在了翡翠树上,美玉碎成了几片,翡翠树亦有折损。

“谁?”

郑明睿正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正要抬头去看有没有吵醒顾文惜,耳边就已经传来了一声娇憨的呼声。

“是朕!”

郑明睿已经听到了床上响动声,知dào

自己是将顾文惜给吵醒了,连忙往床边走去。

“谁在哪里?”

几乎是与郑明睿的声音同时响起,顾文惜身穿着一身素色内衫,青丝披散在肩后,目光里满是迷茫,似醒非醒间神情娇憨甜糯,正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来。

郑明睿的心里猛然一震,见识过顾文惜得理不饶人的强悍,却是从来也未曾见过她如婴孩一般纯真纯净的模样。

素衣素颜,没有让人惊心动魄的艳丽,没有牙尖嘴利的咄咄逼人,只余下让人见之生怜的柔弱。

紧走几步,郑明睿坐到了床榻之上,坐在了顾文惜的身边,一只手极为自然的将顾文惜搂入怀中,轻声低语,“吵醒你了!”

“嗯!”

顾文惜还在迷糊之中,倒在郑明睿的怀里,竟然含糊的应了一声,而后又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睡…吧…”

郑明睿轻声安抚着顾文惜,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温柔的似在哄着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

这般的动作,如此的温柔,让郑明睿自己都有些不太适应,拍打着顾文惜后背的手随着他的迟疑而停滞了几顿。

咻的!

也许正是郑明睿的迟疑、停顿而唤醒了顾文惜昏沉的理智,她原本已然闭合的眼睛,一下子睁了开来,睁的大大的!

“放开我!”

她发xiàn

自己倒在郑明睿的怀里,不安的挣扎出声,原本柔弱的气息一下子转变为了防备的对立,杏眼圆睁,紧紧的瞪着郑明睿,一脸的防备着实有些刺人。

“你怎么了?”

郑明睿感受到顾文惜的变化,松开了手,让顾文惜退出了自己的怀抱,却见顾文惜依旧是一脸防备的盯着自己,并且一把将锦被拢到了自己的身上,满含警惕地向他问道:“皇上,您今夜宿在凤仪宫中?”

“是!”

郑明睿这一个月以来,并不是没有在凤仪宫中歇息过,只不过他对于顾文惜并无男女之情,自然是不会动她分毫,两个人都是恪守礼仪。

只是,今日莫名情动,却又面对着顾文惜的冷颜,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恼火,想想自己何曾要对一个女子如此小心翼翼,甚至还要被她冷脸相对。

尤其是今夜,他本已经是疲累至极,但为了顾文惜考虑,他还是来到了凤仪宫。

“朕累了!”

原本有着一腔怒火想要发作,只是眼见着顾文惜冷若冰霜的侧颜,郑明睿实在是懒得再多说什么,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将心中的不满压下,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淡淡说了一句。

“嗯?”

郑明睿稍待片刻,睁开了眼睛,瞥见顾文惜依旧是坐在床上没有动作,质疑的轻哼一声,而后也不给予顾文惜机会,自行脱出了龙袍,往床上躺去,眼见着顾文惜依旧是防备着自己,他冷冷道:“睡吧!”

260. 第二百六十章 平步青云八

这一夜,谁也没有能够真zhèng

的安眠!

郑明睿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顾文惜的疏离与防备,虽然是紧闭着眼睛,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到顾文惜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缩在了里面。

顾文惜努力的在自己和郑明睿之间建立一道安全的隔离带,她悄然地退缩着,至于退到墙角,脸孔面对着墙角,身体卷缩的小小的,努力的让自己的存zài

感减弱。

她与郑明睿并不是没有同处一室的经历,只是前些时候,她都是将床让给了郑明睿,自己则是歇在了软榻上。

而今天这样的同床共枕,实在是不曾有过,她有些担心。

自己当真是如此的可怕吗?

郑明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脑子里浮现了这样的想法,对于顾文惜极重的防备之心感到无奈。

睡不着,紧闭着眼睛,脑子里不由的胡思乱想起来。

郑明睿感觉到自己身侧的顾文惜还未能成眠,想到了莫隐,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起来,今日自己怎么就脑子发热的来到了凤仪宫?

心中生起了一种叫作自责的愧疚感,郑明睿在心底里又将顾文惜埋怨了起来:这小妮子,之前不都是会主动的去软榻上睡?怎么今天却是不走了?

顾文惜是不知dào

郑明睿心里的那些想法,如果她知晓的话,定然是要大声呼冤了!

郑明睿今日突然的占据了大床,并且他高高大大的身体在外侧一躺,让她想要从床上离开都极为困难。他是一国之君,他的身体是龙体,她想要从床上离开,怎么也不能从他的身上跨过去吧?

若她真是那样胆大,做出如此逾礼之事,传扬了出去,不需那些极为迂腐的御史口诛,后宫里那些女人的口水也能将她给淹没了。

同床异梦,各怀心思,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

天还没有大亮,郑明睿便已经习惯性的醒来!

伺候着郑明睿漱口,净面,更衣的宫女鱼贯而入,郑明睿轻抬食指放在唇边,让所有的人都小声些,而后看了一眼熬了大半夜,终于是挨不住的顾文惜,眼见她此时睡的深沉,可是眉尖之上却是轻轻皱起,似有些难以安稳。

郑明睿由着宫女穿好了龙袍,不自觉的走到了床边,看着顾文惜一点也没有被吵醒的迹象,又见殿中不少宫女在场,心念一动,俯下了身去,轻轻吻在了顾文惜的眉心。

郑明睿的吻很轻,顾文惜几乎没有什么感觉,睡梦之中的她只觉得眉心有些发痒,无意识的伸手准bèi

去挠,但那丝丝的发痒又消失不见,口中不自觉的咕噜一声,却是没有醒来。

郑明睿站直了身体,沉吟道:“皇贵妃尚在病中,让宫中妃嫔过了午时再来凤仪宫。”

啊!

如果说刚刚郑明睿亲吻顾文惜的动作,让这些训练有素的宫女们都熟视无睹的话,那么郑明睿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在场的所有宫女都在心中发出一声惊叹!

皇上可是从来都不曾如此关心过一个妃嫔呢!

就算是在皇贵妃入宫之前,在宫里一直都是一支独秀的颜昭仪也不曾得到皇上这样的关爱呢!

宫里混得久了的都成了人精!

那些宫女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但是心底里却是真真zhèng

正的相信了皇贵妃在皇上的心中与其他妃嫔是绝对不同的。

郑明睿离开以后,凤仪宫中的宫女都坚决的贯彻了皇上的旨意,没有一个人去叫醒顾文惜,反而是更多的人守在了门外。

凤仪宫中新换进来的诸多宫人,面上皆是喜气洋洋,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然而有些人面上虽然是满含笑容,内心里却是惶惶不安。

*

“来人!”

顾文惜在郑明睿离开后没有多久便醒转过来,她看着空荡荡的内室,忆起昨夜的尴尬,心头一阵着恼,却又是无可奈何。

香草一直守候在门外,听到了顾文惜的声音,她第一个进了内室,她的面上带着浅笑,只是眉宇间却是隐藏着一丝担忧。

在顾家的时候,她一直都为小姐能够入宫而感觉到高兴,总以为小姐是找到了依靠。

可是,在宫中待了这么些日子,她到底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小姐入宫入的蹊跷,皇帝的宠爱来的更是奇怪!

她虽然不知dào

顾文惜与郑明睿之间的交yì

,更猜不透隐于其中的秘密,可是自从知晓顾文惜以后再无法妊子的消息以后,她对于这看起来富丽堂皇的皇宫便没有了那么多的美好想像了。

“午时后?”

香草很快的在顾文惜的耳边说出了郑明睿的口谕,眼见顾文惜秀眉微皱,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小姐,时候尚早,您不必着急。”

“好!”

顾文惜由着宫女替自己着装,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便显得漫不经心起来,她在心里暗暗想着:让这后宫里的妃嫔来凤仪宫,本就是郑明睿为我树立威严的行为,如今他又刻意将我抬得高高的,这是什么意思?

用过早膳之后,顾文惜斜靠在美人榻上,视线对着窗口,清丽的素颜上,写满了恍惚和迷茫,她似在出神的想着什么。

是要将我树成靶子么?是要让我去面对整个后宫,站在所有妃嫔的对立面吗?

顾文惜的心思百转千回,面沉如水,思绪却是不知飞往何处,眼皮轻颤,不知觉的闭目睡去。

立在一侧的香草眼见顾文惜闭上了眼睛,似在小憩,赶忙拿了一条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到了顾文惜的身上。

*

“哟,顾姨娘,这是躲的清闲啊!”

一个娇媚的女子走到了顾文惜的面前,她伸出一只手,将手心里惹碎了的花瓣撒到顾文惜的脸上。

她脸上的笑容很是刺眼,此时却正对着顾文惜的眼睛。

“我再怎么清闲也比不过梦姨娘你啊!”

顾文惜淡淡的笑着,她无意与梦姨娘较口头上的胜负,可是,她却不能够在此时退让。

只因为她清楚的知dào

一次退让,换来的并不是想要的宁静,而会是一次又一次的欺压。

梦姨娘,她早就已经失去了花亲王的宠爱。若是连这样一个女人都在她的头上踩一脚的话,那么她顾文惜真是在这花亲王府待不下去了。

——————

人总要经历过很多事情才能够学会成长,总要遇见不同的人才能够知晓生活的复杂!

做了一件傻事,现在才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珍贵的!

261. 第二百六十章 平步青云八

这一夜,谁也没有能够真zhèng

的安眠!

郑明睿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顾文惜的疏离与防备,虽然是紧闭着眼睛,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到顾文惜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缩在了里面。

顾文惜努力的在自己和郑明睿之间建立一道安全的隔离带,她悄然地退缩着,至于退到墙角,脸孔面对着墙角,身体卷缩的小小的,努力的让自己的存zài

感减弱。

她与郑明睿并不是没有同处一室的经历,只是前些时候,她都是将床让给了郑明睿,自己则是歇在了软榻上。

而今天这样的同床共枕,实在是不曾有过,她有些担心。

自己当真是如此的可怕吗?

郑明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脑子里浮现了这样的想法,对于顾文惜极重的防备之心感到无奈。

睡不着,紧闭着眼睛,脑子里不由的胡思乱想起来。

郑明睿感觉到自己身侧的顾文惜还未能成眠,想到了莫隐,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起来,今日自己怎么就脑子发热的来到了凤仪宫?

心中生起了一种叫作自责的愧疚感,郑明睿在心底里又将顾文惜埋怨了起来:这小妮子,之前不都是会主动的去软榻上睡?怎么今天却是不走了?

顾文惜是不知dào

郑明睿心里的那些想法,如果她知晓的话,定然是要大声呼冤了!

郑明睿今日突然的占据了大床,并且他高高大大的身体在外侧一躺,让她想要从床上离开都极为困难。他是一国之君,他的身体是龙体,她想要从床上离开,怎么也不能从他的身上跨过去吧?

若她真是那样胆大,做出如此逾礼之事,传扬了出去,不需那些极为迂腐的御史口诛,后宫里那些女人的口水也能将她给淹没了。

同床异梦,各怀心思,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

天还没有大亮,郑明睿便已经习惯性的醒来!

伺候着郑明睿漱口,净面,更衣的宫女鱼贯而入,郑明睿轻抬食指放在唇边,让所有的人都小声些,而后看了一眼熬了大半夜,终于是挨不住的顾文惜,眼见她此时睡的深沉,可是眉尖之上却是轻轻皱起,似有些难以安稳。

郑明睿由着宫女穿好了龙袍,不自觉的走到了床边,看着顾文惜一点也没有被吵醒的迹象,又见殿中不少宫女在场,心念一动,俯下了身去,轻轻吻在了顾文惜的眉心。

郑明睿的吻很轻,顾文惜几乎没有什么感觉,睡梦之中的她只觉得眉心有些发痒,无意识的伸手准bèi

去挠,但那丝丝的发痒又消失不见,口中不自觉的咕噜一声,却是没有醒来。

郑明睿站直了身体,沉吟道:“皇贵妃尚在病中,让宫中妃嫔过了午时再来凤仪宫。”

啊!

如果说刚刚郑明睿亲吻顾文惜的动作,让这些训练有素的宫女们都熟视无睹的话,那么郑明睿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在场的所有宫女都在心中发出一声惊叹!

皇上可是从来都不曾如此关心过一个妃嫔呢!

就算是在皇贵妃入宫之前,在宫里一直都是一支独秀的颜昭仪也不曾得到皇上这样的关爱呢!

宫里混得久了的都成了人精!

那些宫女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但是心底里却是真真zhèng

正的相信了皇贵妃在皇上的心中与其他妃嫔是绝对不同的。

郑明睿离开以后,凤仪宫中的宫女都坚决的贯彻了皇上的旨意,没有一个人去叫醒顾文惜,反而是更多的人守在了门外。

凤仪宫中新换进来的诸多宫人,面上皆是喜气洋洋,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然而有些人面上虽然是满含笑容,内心里却是惶惶不安。

*

“来人!”

顾文惜在郑明睿离开后没有多久便醒转过来,她看着空荡荡的内室,忆起昨夜的尴尬,心头一阵着恼,却又是无可奈何。

香草一直守候在门外,听到了顾文惜的声音,她第一个进了内室,她的面上带着浅笑,只是眉宇间却是隐藏着一丝担忧。

在顾家的时候,她一直都为小姐能够入宫而感觉到高兴,总以为小姐是找到了依靠。

可是,在宫中待了这么些日子,她到底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小姐入宫入的蹊跷,皇帝的宠爱来的更是奇怪!

她虽然不知dào

顾文惜与郑明睿之间的交yì

,更猜不透隐于其中的秘密,可是自从知晓顾文惜以后再无法妊子的消息以后,她对于这看起来富丽堂皇的皇宫便没有了那么多的美好想像了。

“午时后?”

香草很快的在顾文惜的耳边说出了郑明睿的口谕,眼见顾文惜秀眉微皱,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小姐,时候尚早,您不必着急。”

“好!”

顾文惜由着宫女替自己着装,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便显得漫不经心起来,她在心里暗暗想着:让这后宫里的妃嫔来凤仪宫,本就是郑明睿为我树立威严的行为,如今他又刻意将我抬得高高的,这是什么意思?

用过早膳之后,顾文惜斜靠在美人榻上,视线对着窗口,清丽的素颜上,写满了恍惚和迷茫,她似在出神的想着什么。

是要将我树成靶子么?是要让我去面对整个后宫,站在所有妃嫔的对立面吗?

顾文惜的心思百转千回,面沉如水,思绪却是不知飞往何处,眼皮轻颤,不知觉的闭目睡去。

立在一侧的香草眼见顾文惜闭上了眼睛,似在小憩,赶忙拿了一条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到了顾文惜的身上。

*

“哟,顾姨娘,这是躲的清闲啊!”

一个娇媚的女子走到了顾文惜的面前,她伸出一只手,将手心里惹碎了的花瓣撒到顾文惜的脸上。

她脸上的笑容很是刺眼,此时却正对着顾文惜的眼睛。

“我再怎么清闲也比不过梦姨娘你啊!”

顾文惜淡淡的笑着,她无意与梦姨娘较口头上的胜负,可是,她却不能够在此时退让。

只因为她清楚的知dào

一次退让,换来的并不是想要的宁静,而会是一次又一次的欺压。

梦姨娘,她早就已经失去了花亲王的宠爱。若是连这样一个女人都在她的头上踩一脚的话,那么她顾文惜真是在这花亲王府待不下去了。

——————

人总要经历过很多事情才能够学会成长,总要遇见不同的人才能够知晓生活的复杂!

做了一件傻事,现在才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珍贵的!

263.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平步青云十

“坐吧!”

将心里诸多的迟疑压下,顾文惜拿眼扫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德妃,淡淡的摆了摆手,对着立在那里的颜昭仪极为平淡的说了一句。

“皇贵妃娘娘,颜昭仪她姗姗而来,难道你就这样处置?这未免也有些……”

德妃并非是心急的人,可是眼见着顾文惜自颜昭仪落坐后,目光便不曾在颜昭仪的身上多停留一眼,明显是想要将刚刚的事情撇过不理。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往下移去,落在殿中一女子的身上,只听见那女子极为不满的喊出声来。

妃位以下的除去颜昭仪的位分最高外,便只有正三品的贵嫔三人,分别是桂嫔、兰嫔和慧嫔;从三品的贵媛,分别是康媛、良媛、淑媛三人,余下正四品的贵仪两人,正五品的美人及其以下的若干人等。

这些妃嫔,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盛装而来,让人目不暇接。

就算外朝大臣看来郑明睿的后宫并不充盈,可是这后宫里的女人,在她看来也委实不少了。

顾文惜望着坐在自己身下的数十位各色美人,在心里如此想着。

她原本淡然的脸上收住浅淡的笑容,变的面无表情,美目微眯,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很平常的一个动作,却仿佛带着天然的贵气和威严,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得肃然。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康媛的身上。

她其实不想找茬,只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康媛分明就是德妃的人,否则以她一个从三品的贵媛,如何能够明目张胆的招惹自己,招惹颜昭仪。

“颜昭仪今日来迟,的确是当罚!”

顾文惜一字一顿,话说出口,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德妃与颜昭仪两个人的身上扫过,但见二人皆是沉默冷静,面上不见丝毫波澜,心中已知二人不是好相与的。

颜昭仪对于顾文惜的话语并未放在心上,她今日既然是敢来迟,那自然是作好了准bèi

的。而且,就算是顾文惜想要借着机会打压自己一番,她也并不担心。

沉下心来,顾文惜不重不轻道:“既然颜昭仪有伤在身,那本宫就罚你禁足半月,半月不得出悦尔宫一步。”

“啊!”

顾文惜的话音刚落,坐在殿中便不由的响起了一声轻呼,所有人看过顾文惜的目光里更多了许多的不解与探究。

“皇贵妃娘娘……”

康媛原本想要退缩回去,但是在接触到德妃的视线之后,无奈的又伸长了脖子,喊出话来。

只是,这一次,顾文惜却是果敢的打断了她的开口,眉毛轻挑,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康媛,本宫的确不记得这宫中全部的规矩,但是本宫可依稀记得以下犯上者,罪罚可是不轻的!”

顾文惜话音落下,并没有继xù

再说些什么,只是锋利的目光落在康媛的身上,紧紧的盯在她的脸上。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颜昭仪被顾文惜罚了禁足,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顾文惜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她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顾文惜摆手制止,只能是无奈的闭上了嘴巴,静看顾文惜将矛头直指康媛,耳边听着顾文惜冷漠的声音,心头不由一颤。

“康媛就降级为美人吧!”

“皇贵妃娘娘,您不能这样对待我!”

顾文惜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康媛激动的叫喊起来,她试图用激烈的反抗来破坏顾文惜今日与众妃嫔的第一次交手。

不过,顾文惜对于她的叫喊却是并没有丝毫的在意,只转头看了德妃一眼,轻淡道:“康媛有失嫔妃礼仪,本宫再罚她迁至悦尔宫偏殿,由颜昭仪好生调教,以观后效!”

“把她给我带下去!”顾文惜挥了挥手,一脸厌弃的表情。

康媛,哦不,现在应该是康美人了,她听到顾文惜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才知dào

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了。她成了一个炮灰,甚至是还没有完全的发挥炮灰的作用,便光荣了。

“皇贵妃娘…德……”德妃娘娘!

求救的目光,转到了脸色变的极差的德妃身上,然而拉着康美人下去的宫女很识时务的一把捂住了康美人的嘴巴,不让她继xù

叫喊出声。

顾文惜高坐在上,自然是将这一点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她悄然地与香草使了一个眼色,暗暗在心中记下了一笔。

*

“今日召见众位姐妹,实在不是本宫的本意,而是皇上的安排!”

清出了康美人后,顾文惜坐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之上,面对着殿中明显安分了许多的妃嫔,脸上摆出了甜蜜的笑容,“皇上说了,本宫虽然是身体小有不适,却也绝不可太过娇纵。后宫不稳则君心难安,所以本宫就算抱恙在身,也是一定要替皇上打理好。”

“皇贵妃娘娘所言甚是!”

德妃还没有开口,颜昭仪便已经抢先出声了,她那张不俗的俏颜面对着顾文惜刻意咬重了皇贵妃三字,嘴角发狠,脸型便有些怪异起来。

“好!”

顾文惜将颜昭仪的不愤看在眼里,却是置之不理,转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德妃,轻笑着说道:“本宫入宫时日不长,这宫中的规矩确实是知之不祥,日后还需德妃多多提点,以免本宫稍有差错,便要酿成大祸哟!”说话间,顾文惜对待德妃的态度竟是莫名的和气。

德妃听到顾文惜的话,原本就不好kàn

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更差了。如果不是在这皇宫里待了将近十年的光阴,如果她还是过去那个初入皇宫的叶澜雪,她恐怕就要翻脸了。

稍有差错!

哼,她这不是向自己示好吧!

她是怕我给她暗地里使绊子,这会儿早早的打了招呼,日后若真是有所差错,自己脏了身子,也还要把我给拿下水吗?

这是要仗着皇帝的宠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当真以为比我高上半级,就能够在我的头上为所欲为?

德妃在心头愤愤的想着,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到她眼眸中闪过的一丝狠厉。

“皇上既然选中了娘娘,自然是娘娘有着不同一般的能耐,想来后宫这片天地,对于娘娘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至于提点,本宫可是愧不敢当啊!”

“本宫如今年华老去,哪及娘娘年轻貌美,入宫多年又未曾为皇上产下一子,日后在这宫里,怕是还要仰仗娘娘的关照了,还望娘娘高抬手,日后莫要因为本宫稍有差错便是降级降等的处罚。”

德妃入宫多年,掌控后宫多年,岂是顾文惜简单的一句话便能够辖制住的。

顾文惜对于康美人的那般处置,分明就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这笔账她没找顾文惜算,已经算是隐忍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将自己置于被动之中?

“哦,德妃是觉得本宫对康美人的处置不公?”

顾文惜对于德妃没有什么好感,那次荷花宴上,她更是感觉到了德妃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她本无心与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周旋,她很清楚自己进入这后宫里真zhèng

的目的。然而,在得到郑明睿给予她的权利的同时,她也必须做好自己这个皇贵妃身份的本份。

加之,她想要在皇宫之中寻找传国玉玺的线索,唯有将整个后宫置与自己的掌控才能够成事。

所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有些事情她都要去做!

她揣测着郑明睿的意思,知晓他成心要让自己与整个后宫为敌,便也明白如果自己想要与德妃和平共处,那是绝无可能的!

“德妃,本宫就是念你是宫中老人,才给你几分脸面,既然你是觉得本宫使唤不动你,那你日后也不必再来给本宫请安了,回去给本宫禁足,日后没有本宫听命令休想走出元福宫半步!”

顾文惜突然发作起来,她站起了身,一副受到委屈,气愤难忍的模样冲着德妃叫喊起来,更是笔直的伸出手,手指指着殿门外,让德妃马上离去。

“你!”

德妃在后宫里待的久了,打太极是个好手,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文惜竟然根本就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般回应。

顾文惜对于她竟然是如此的直接,直接说出让她离开,要禁足于她的处罚!德妃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惊,最后眼见着顾文惜心意已决的大意凛然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恨。

“你小小年纪,休要仗着皇上的宠爱胡作非为,你纵然是高我半级,又有什么资格如此惩罚于我?”

德妃在宫中待了将近十年,先皇后早逝,后宫掌宫之权一直都是在她的手里。在顾文惜没有入宫以前,她可以说是除了郑明睿以外,是这后宫里的第一人。向来养尊处优的她,如何能够接受一个小她十多岁的小姑娘发难?纵有再多暗谋,此时她也是要翻脸无情了。

后宫之中向来都是讲究平衡,德妃扪心自问:自己虽然自入宫以来都未曾得到皇帝的宠爱,但是她却相信自己绝对是深得皇帝信任的,否则在顾文惜入宫以前,皇帝如何会将整个后宫都交托于她?更是每每夸赞自己治宫有方,将后宫打理的有条不紊。

264. 第二百六十三章 霸道狂妄一

德妃凛然大义的站出列来,直立于殿中央,冲着惺惺作态的顾文惜极为不屑地说道:“本宫不曾犯下任何过错,你有何资格降罚于我?”

顾文惜被德妃的话给问住了,她愣了愣,一时竟没有想好措辞。

她本无意与德妃翻脸,甚至是在心中打算,如果她不主动的招惹自己,看在叶涟雪的面子上,或许她还会让她过的舒坦。

谁知,她却不能满足,处处要找她的晦气,处处要给她下绊子,她怎么能够容她?

殿中情况急转直下,一些反应慢半拍的妃嫔还没怎么闹明白德妃怎么就与顾文惜翻脸了。

颜昭仪虽然是同样被顾文惜罚了禁足,可是此时她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是安然的坐在那里看着顾文惜和德妃二人的争吵。

原本她还以为顾文惜会挑中自己来立威,现下看来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挑中了大头来捏呢。

颜昭仪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沉默不言,眼见一些位分低下的,分属于德妃阵营的妃嫔似有所动,她也不去多管,只当自己是一个旁观者。

“皇贵妃娘娘,德妃娘娘不曾犯下过错,您如何能够不分青红皂白的责罚呢!”

开口说话的是个位分很低的美人,这位美人入宫有些年头了,承宠的次数却是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为了在宫中生存才攀上了德妃这棵大树,奈何德妃本身就不得帝宠,纵然有心想要让她怀上龙种,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德妃和皇贵妃直面扛上,她心中虽然也有些犹豫,但是左右权衡,还是觉得德妃的胜算更大一些。要知dào

后宫美人无数,她虽然早已经投靠了德妃,却一直也不被德妃看在眼里,如今她想要在德妃的面前讨巧卖乖出头,也不得不冒些险。

在宫里待的久了,她也有些见识:皇上的宠爱虽然是重yào

,可到底还是不及权势来的重yào



德妃立足于后宫将近十年,她的地位岂会是一个新入宫的年轻妃子能够撼动的?

要知dào

在顾文惜还没有入宫以后,颜昭仪可算是独占君宠,可是她的位分也不过是位入九嫔之列的昭仪,贤良淑三妃之位空缺多年,她却是休想往前进一步。

这是因为什么?

在宫中待的久了的人都是清楚的,德妃娘娘有意的打压颜昭仪,就算是皇上对颜昭仪格外的偏宠,却也绝不会为了颜昭仪向德妃讨要一个妃位。

心中打定了主意,那美人对于顾文惜这个皇贵妃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只听她继xù

为德妃说道:“皇贵妃未入宫以前,这后宫之事皆由德妃娘娘打理,宫中姐妹和和顺顺,怎的今日皇贵妃才第一次与我等姐妹相见,就如此的无情呢?康媛被罚,那是她有错在先,而娘娘现下无缘无故的要责罚德妃娘娘,恐怕实在是不妥呢!”

她特别咬重了无缘无故四个字,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做足了怀疑的姿态。她的话里已经严重的怀疑起了顾文惜这个皇贵妃的能力了。

*

这后宫里的女人还真是个个不简单啊!

顾文惜在心里如此感叹一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她脸上的委屈神色不变,只是瞧过那质疑自己的小小美人,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嘲讽。

“来人!”

颜昭仪坐在侧面,她只看到顾文惜的脸上有一丝笑容一闪而过,耳边很快就听到了她中气十足的叫喊声,再回过神来,殿外已经涌进了好几名身强力壮的宫婢。

“将德妃送回元福宫,从今日起德妃禁足于元福宫中,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出宫门半步!”

顾文惜冷着一张脸,对着德妃气势十足的说出了这样一句简单简洁的话语。

“你!你!你!……”

德妃没有想到顾文惜竟然如此的胆大,气的身体直发抖,她想要狠狠的责骂顾文惜一通,可是她张开了嘴巴,话还没有说出来,那些身强体壮的宫婢便已经齐齐的涌到了她的身边,更有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那些咒骂的话语很快就化作了呜呜的声音。

亲眼目睹德妃被那些宫婢拖了下去,殿中的其他人脸色都刷的一下子变的惨白,饶是见多识广的颜昭仪也被顾文惜的果duàn

给惊吓住了。

“这位美人,不知要如何称呼呢?”

顾文惜看着德妃被人带了下去,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她含笑看着刚刚对自己一通指责的美人,脸上的笑容让那美人看的心惊胆战。

“回娘娘的话,嫔妾王氏,您唤嫔妾王美人即可!”那位美人立在殿中,目光迎上顾文惜的视线不自觉的退缩了几分,她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不卑不亢。

“王美人,有些胆识!”

顾文惜没有料到王美人竟然还有些胆识,打眼瞧去,她虽然是脸色惨白,可是却还很是倔强的立在那里。

只是她身体的轻微发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慌,不过,她还能够镇定自若的回答自己的问话,也算得上胆识过人了。

顾文惜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和和气气,全然没有对付德妃时候的戾气,殿中众妃嫔听到顾文惜夸赞了王美人一句,皆是在心中暗暗想着:也许王美人这番傲骨入了皇贵妃的眼也不一定呢!

众人心中猜测,却是无一人敢开口说出。

主位之上的皇贵妃沉默不语,殿中便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哦,也不对!

还有一个人正在发出声响。

这人正是颜昭仪,只听她小声的呻吟着,似是身上的伤痛难是忍耐。

颜昭仪她这是想要干什么?

在坐的每一位,包括顾文惜的心里都有这样一个疑问。不过,她们都选择将疑问放在自己的心里,谁也没有问出来。

对于顾文惜而言,颜昭仪,她是能不招惹就尽可能的不去招惹。至于这后宫里的其他人,那可就没有颜昭仪那么幸运了,能够得到皇帝的庇护。

“来人,将王美人拖下去,杖二十!”顾文惜看着被晾了许久的王美人,再一次的发难!

“皇贵妃娘娘,你如此行事,皇上可知?你滥用权利,嫔妾不服!”

王美人在被拖下去之前,再度发挥了她的伶牙俐齿,她冲着高坐在上的顾文惜大声的叫喊着。

奈何王美人的叫喊,根本就不可能让顾文惜有半分的恐慌,更是不可能回转心思。

“皇贵妃娘娘,你如此作为,嫔妾不服,就算是打死嫔妾,嫔妾也绝不信服……!”

王美人不依不饶的大声叫喊着!

不知为何,顾文惜竟没有让人堵住她的嘴,反而是任由她叫喊个不停。

颜昭仪的心里有些疑惑,原本有想要替王美人说上一二句求情的话语,也跟着迟疑起来,猜测着顾文惜是不是只是作作样子,正等着有人给予她台阶下。

正当颜昭仪还持观望的态度时,顾文惜却是高声喊道:“本宫何须你的信服,别说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就算是皇后,本宫也照样不放在眼里。”

呵!

所有人都在顾文惜的一句话说出来后倒抽一口凉气,殿中一片沉寂。

*

“本宫累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也都回去吧!”

一连处置了康媛,德妃,颜昭仪和王美人四人,顾文惜终于是在收到王美人的二十杖刑已经受完以后,开口让一直等待在凤仪宫中大眼瞪小眼的众位妃嫔离去。

“小姐,你今日……?”

众位妃嫔离开以后,香草回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刚刚她是亲眼看着王美人受刑的。

养在深宫里的女人,就算是不得皇帝的宠爱,那也是个个身娇肉贵,香草亲眼目睹王美人几次晕死过去,口被事先塞住,痛的香汗淋漓,却连一声痛都不能呼喊。

顾文惜真的是觉得很累,听到了香草的声音,抬眼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只手扶在自己的额头,一边轻声说道:“香草,有些事情你想不明白的话,就放在心里好了!”

微微闭上眼睛,顾文惜在心中悄然想着:今日之后,恐怕皇贵妃霸道狂妄的名声就应该传的人尽皆知了吧!

“小姐,你今天所说的话,如果传扬了出去,只怕那些御史大夫们又要大做文章了!”

香草听着顾文惜的话,哪里能够做到什么都不问呢,她急切的说着,却见顾文惜只闭着眼睛假寐,一副分明没有将她的话听入耳中的模样,让她又气又急又是无可奈何。

顾文惜将香草在自己耳边所说的话都听的真真切切,只是她实在是没有精力与香草多说什么。

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办法与香草详细说明,传国玉玺是一件,今日之事也算是一件。

她相信只要她与香草还生活在这后宫之中,还会有很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完整的说个清楚明白的。

“算了,算了,小姐,奴婢扶你去床上歇息一会儿吧!”

香草眼见顾文惜真的是无意与自己多说什么,只得将烦恼先放在一边,关心顾文惜到底是病体未愈。

265. 第二百六十三章 霸道狂妄二

“可恶,可恨!”

德妃被送回了元福宫,再也控zhì

不住自己的怒火,她发怒的将屋子里所有能够砸的,扔的都能通的扔到了地上,砸个稀烂。

将怒火发泄以后,德妃冷静了下来,她知dào

自己被无限期的禁了足,她知dào

只要给顾文惜充裕的时间,她在这皇宫里的影响与势力很快便会被剔除干净。

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心!

她在宫中苦熬了这么多年,竟然会栽在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手里,叫她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德妃松开了握紧的拳头,看到自己的掌心被掐出深深的指甲印,内心里的愤恨,让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来人!”

德妃大声的叫喊了一句,很快由屋外走进了一个宫女。

德妃招了招手,让那宫女靠近自己,而后她小声的在那宫女的耳边切切的说了些什么。

很快,那宫女领命而去,只余下德妃在殿中站直了身体,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眉头收拢,目光凌厉,强烈恨意没有一丝隐藏。

*

“娘娘,那皇贵妃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桂嫔和兰嫔二个人跟随着颜昭仪一起到了悦尔宫,在凤仪宫中一直压抑的情绪,这会儿是齐齐的爆fā

出来了。

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颜昭仪的身上,看似在等待着颜昭仪的回应,实jì

上却是有着更深的思量。

她们想要搞清楚颜昭仪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在凤仪宫中,她们原本是想要趁着德妃与皇贵妃起了争执浑水摸鱼,齐齐的向皇贵妃发难,借着今日德妃之势将皇贵妃给压下去,谁知dào

她们几次有所表示,却都被颜昭仪以眼色阻止。

“她的胆子大不大,本宫是不清楚,不过,她的位分比我们都要高,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哟!”

颜昭仪回到了自己的宫中整个人便放松了起来,她靠在舒适的软榻上,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容,她无心应付桂嫔与兰嫔二人。

“本宫今日有些累了,二位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表面上看桂嫔和兰嫔是颜昭仪的人,可实jì

上颜昭仪的心里却是根本没有将二个人放在眼里。她在宫中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人结怨,更不会轻易与人施善。

“那娘娘好生歇息吧,嫔妾告退!”

“嫔妾告退!”

桂嫔与兰嫔听到颜昭仪的逐客令,也不再多留,两个人齐齐的站起了身,同颜昭仪告了礼后退了下去。

看着桂嫔和兰嫔退下后,颜昭仪一改刚刚的那副慵懒模样,很快的自软榻上坐直了身体,她的目光落向门外,思绪早已经飞向远方。

*

“香草,让内务府安排花亲王妃明日入宫!”

香草想要扶着顾文惜回去内室休息,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肯,她的心里有着疑问,很大的一个疑问,所以她必须要见到花亲王妃一面。

颜昭仪!

她究竟是谁?

难道说这世间还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顾文惜确定自己不会认错,前生她与梦姨娘打过多次交道,可以说她后来能够在花亲王府得以生存下来,很多事情都是“托”了梦姨娘的“福”。

原本懦弱的只懂得退让,只会让自己退让到退无可退的境地里的自己,就是在梦姨娘一步一步的欺压之下成长,才会学得后来的反驳反击。

梦姨娘呵!

顾文惜长长的叹了一品气,实在是觉得心里头压抑的难受。

她不希望再去记起前生的那些事情,也不愿意让自己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与传国玉玺无关的事情上。

可是,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不由自主的走入梦境,在那梦境里演绎的是她前生在花亲王府所有的记忆。从她卑微无奈的踏入花亲王府的后门开始,她在那高墙大院之下所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在她的梦中不停的重复重复,生生的折mó

着她的身与心!

每一次进入梦境,都能够让她将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看的更加的清楚。

一想起自己曾经被猪一样的男人…生生的糟蹋,她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当所有的一切,一幕一幕的浮现在她的眼前时,她的心里满是迷茫与无助!

*

清心殿中

“她——”她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听着下面跪着的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发生在凤仪宫中所有的一切禀报,郑明睿的心中不由的生起了大大的疑问。

他有些搞不懂顾文惜了,真的是不懂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了。

时而表现的极为强势,时而又表现出柔弱,时而聪慧过人,时而又如此的鲁莽暴躁。

她今日不过与宫中妃嫔初次相见而已,怎么会做出这些不明智的事情?

罚了颜昭仪,罚了康媛,罚了德妃,甚至是打了王美人!

一个比一个罚的重,分明就是要将自己树成靶子,成为后宫众人齐心攻击的对象啊!

仔细想想,他原本就没有打算让顾文惜与自己的后宫和平相处,立她为皇贵妃,给予她莫大的权利,不就是放纵了她在自己的后宫里为所欲为吗?

想到了这里,郑明睿便打住了思绪,不去关心顾文惜与他的后宫是怎么样的关系。

“她要见花亲王妃做什么?”

再听太监过来顾文惜要见花亲王妃,郑明睿的心里更是疑窦丛生。任他思量许久,还是想不透花亲王妃与传国玉玺一事有什么干系。

张口欲问,却也知dào

太监听来的都只是顾文惜口头所说的话,如何还能够听到她心里真zhèng

的想法呢?

轻轻摇了摇头,郑明睿有些自嘲地说道:“人心难测,人心难懂啊,朕身为皇帝,却也不可普通人尔!”

跪在底下的太监听到了皇帝的话,先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细思量一般,又是吓得胆战心惊。

想到自己之前将凤仪宫中的消息买给了悦尔宫,此时皇帝说起了一个“尔”字,岂非是已然知晓了他所做的勾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太监跪在地上,惶恐的向郑明睿求饶,额头重重的磕在地砖上,一下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266. 第二百六十四章 霸道狂妄三

“饶命?”

郑明睿对于小太监的动作与话语十分的不解,只是他上位已久,自有一骨帝王的威严,虽然是满心不解的疑问,却还是让心中有鬼的小太监更加的惊慌。

“皇上,奴才知罪,奴才知罪,都是奴才一时贪心……”小太监对着郑明睿一五一十的招供起来,只求郑明睿能够从轻处罚。

“是颜昭仪让你将凤仪宫中的一切禀报于她的?”

郑明睿听过了小太监的话,原本就已经是冷酷的没有一丝温暖的脸上更加阴沉起来。

“是,是…皇上,奴才万死也不敢有半点欺瞒!”小太监被郑明睿的阴沉吓得不轻,身体轻微地抖动着,眼睛已经是紧紧的闭了起来,不敢再作求生的奢望。

“好!很好!”

沉默许久,郑明睿意味深长的说出了三个字,他的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心中却早已经翻天覆地。

他原本就生性多疑,此时纵然不会对颜昭仪生出多大的怀疑,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一日会发芽长大。

“皇上……”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迟迟没有听到皇上的处罚,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小声的叫喊了一声,却是好巧不巧的与郑明睿的自言自语撞到了一起,他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一声,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你,退下吧!”

郑明睿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冲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勾了勾手,嘴角轻撇,沉声道:“以后,颜昭仪再让你禀报凤仪宫的消息,你还得继xù

给她报去!”

啊?

小太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郑明睿的意思,嘴巴张大,似要问出声,却在听到郑明睿一声“退下”后,跌跌撞撞的往门外奔去。

待逃出了清心殿,那小太监长长的吁了口气,竟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小太监走远一些后,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龙阳宫,心中实在是诸多疑惑:在皇上的心里,到底是颜昭仪的份量更重,还是皇贵妃更得君心呢?

没有了性命之忧,他开始冷静下来,仔仔细细的将皇上前前后后的表现回忆起来,一遍一遍的寻找着答案。

原来是皇贵妃!

终于是在他绞尽脑汁后,得出了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左右为难的答案!

他入宫的时间不久,还没有练就宫中老油子们的滑头。

自他入宫起,颜昭仪在后宫之中就一直是佼佼者,独占圣宠,风头正劲,虽然自上月皇贵妃入宫起,颜昭仪的圣宠明显少了许多。

可是这一月来,皇上除了凤仪宫之外,流连最多的便是悦尔宫了。是以,颜昭仪虽然在位分在低于皇贵妃,可到底是独宠近十年的老人。

皇贵妃一个新妃,与颜昭仪这位老人之间的暗中较量,最后谁胜谁负,一直都是宫中诸人在暗地里的猜测。

宫人在后宫之中只是一个卑微的存zài

,他们需yào

附主而生,也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够更多的把握自己的生命,不会成为默默无名的宫斗炮灰。

小太监虽然是猜中了皇上的心思,可是他还是在犹豫!

从他将凤仪宫中的消息报到颜昭仪那里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下意识里选择了颜昭仪为主。

可是,如今皇上让他继xù

将凤仪宫中消息传到颜昭仪的耳中,分明就是要放任颜昭仪不管了。如果连皇上都已然放弃了颜昭仪,那么颜昭仪将来在这后宫之中又有何地位可言?

怎么办?

决择!

偌大皇宫,无人知晓,此时此刻,一位善于思考的小太监的内心挣扎,更不会知晓此时还是籍籍无名的一个小太监,在将来成为权倾一时的大太监。

*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凤仪宫中,已然作出最终的决定的小太监跪倒在顾文惜的面前,他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做的事情交待了出来,并且没有隐瞒自己已然将所有的一切都报给了皇上。

“既然皇上命你一如继往,本宫也不好罚你什么,你且退下吧!”

顾文惜没有太多心思与一个小太监周旋,她对于颜昭仪在自己宫中布下眼线一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此时,她更为关心的是如何才能够找到传国玉玺。至于其他的事情,那都不过是在她入住皇宫,寻找传国玉玺期间顺手而为。

不过,颜昭仪知dào

她要明天要见花亲王妃,她倒是有些期待明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呢?

如果能够证实颜昭仪与花亲王妃之间的关系,那是否表明颜昭仪与自己前生所见过的梦姨娘实为一人呢?只不过是机缘巧合,前生的花亲王府的梦姨娘变成了今生的颜昭仪呢?就如同此时身在皇宫之中的她一样,改变了原本的命运呢?

顾文惜的心里有着许多的疑问,只是那些疑问都只能够压在她的心中,对谁也不能说出。

“娘娘,奴才知错了,从今往后奴才愿意一心侍奉您!”

小太监眼见顾文惜对于自己并不热心,就连自己已经出卖了颜昭仪也丝毫不在意,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他选择对皇贵妃坦白一切,为的就是能够真真zhèng

正的成为皇贵妃的人,这样他才能够在皇宫之中觅得一个立身的根本。

“哦?”

顾文惜再听到小太监的声音,嘴角发出了淡淡的笑容,她先是打算拒绝,然而她突然心念一动,忆起自己在这后宫之中真zhèng

能够用的心腹唯有香草一人,不免起了心思,想要将眼前这个小太监收为己用。

寻找传国玉玺虽然不可假手于人!不过,在这皇宫之中打探消息,应该是极为需yào

人手才是!

心中打定了主意,顾文惜便有意试探起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她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身后有皇上撑腰,本宫动你不得,又与颜昭仪有着首尾,本宫自是信你不得!”

“你口中说着愿意一心侍奉,要叫本宫如何才能够相信你的忠心呢?”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顾文惜脸上的笑容已经是不见了,她沉着脸冷冷的盯着那小太监的眼睛,目光里闪烁着几分嘲讽与不屑,最后一句话更为尖锐,“你若真的背主求荣,改换门庭,只怕皇上知晓,定是不能饶你性命,到时候本宫可也是难保你哟。”

“啊!”

小太监被顾文惜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虽然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小太监,可是他到底不是一个善辩的人,对于顾文惜的质疑,他无言以对,只能张大了嘴巴,一脸的呆滞。

“娘娘,您要的东西都送来了!”正当小太监犯傻的时候,香草回来了,她的手里捧了好几本类似册子一般的书。

“好了,你先下去吧!”

顾文惜挥了挥手,让你小太监先行退下,目光落在了香草的手上。

“娘娘,请您相信奴才吧!”

那小太监还想要再作最后的一搏,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重复着相信自己的话语。

香草立在顾文惜的身后,她已然将自己费心收罗过来的书册,都摆放到了顾文惜面前的小几上。

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不停的磕头,她虽然还不太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总觉得此情此景,莫名的熟悉。

该不会是这小太监做错了什么事情吧?在府里的时候,总会有些人做错了事情后向大小姐求饶,他们的模样与眼前这个小太监正是如出一辙呢。

“退下吧!”

顾文惜再度开口,手中已经拿起了一本书册翻看,眼睛落在书册的字里行间,头都没有抬起来,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

古道上,斜阳沉落,昏日余辉下,马踏飞蹄的四匹马拉着一车厚锦沉重的黑色厢式马车,挥鞭赶路的人作短襟打扮,一顶大大的斗笠遮去大半的脸,口中粗粗的暴喝着。

也许是天色渐晚,难免生出焦灼,也许是废弃多年的古道荒芜引人仓惶,这辆马车的车夫一口气不歇的催促着,将其来时的路淹没在滚滚尘土中。

转过了不知几道弯,荒凉的山道上终于见到了一丝明朗!

那辆黑色的大马车停在了一处破败的驿馆门前,马车的车厢上的镂金雕花饰,车厢四角边挂着白玉雕穿云螭纹坠,隐隐显示着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马车停下,那驾车的汉子不待车内主人的吩咐便只身跳下了马车,往驿馆奔去。

马车停住不走,又过了片刻,车厢帘的一角被撩开,一位华发玉冠的年轻男子探下了身子,而后下了马车,待他站定后并未着急着往驿馆去。他微眯着双眼,翘首远眺,一身绛红色的锦袍,玉带束腰立在荒凉清凛的风中!

余辉的光影,映照着男子俊秀的脸,与生俱来的清奇淡定,让他显得卓尔不群。衣袂飘飘,他整个人仿佛与身后红色云霞融为一体,吐出心中浊气,深吸一口凉风,赶路一天的昏沉一扫而去,挺直了身体,高抬着头颅,意气风发油然而来。

这般出众的男子,此时下榻于破败的驿馆,委实让人满心不解,而此时驿馆里竟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帮忙。

267. 第二百六十五章 霸道狂妄四

“主子,都已经打点妥了,人都已经清出去了。”

这时候,刚才驾着马车的汉子走到了年轻男子的身边,他小声的说了一句,而后引着年轻男子往驿馆里去。

“还有几日才能够赶得上?”年轻男子低声问了一句,眉头微皱,隐隐有着几分担忧。

“主子放心,只要五日,便可追上仪仗!”

“五日……”

那年轻男子沉吟地低声念道,黑色的眸子里早已经染上了日以继夜赶路的疲累。

他微微张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跟随着车夫往那破败的不成样子的驿馆走去。

这年轻男子便是大庆先帝亲封的安乐王郑明曦!

如今他匆匆赶路,为的是每年一次的归京朝圣。

安乐王的仪驾早已经临近京城,然而安乐王本人此时却还滞落在后,只因他去处理了一些私人事情。

这会儿,他们日夜兼程的赶路,为的就是追上他的仪驾,如此才不至于被人发xiàn

仪驾之中赫然是个空城计。

“主子,这里荒芜,也没有什么好菜好饭,您就将就一下吧!”

刚才那个赶车的汉子此时已经拿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黑黝黝的脸,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与大而厚实的嘴唇,一副标准的粗犷的北方汉子的模样。他的手里捧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碗微微发黄的米饭和一盘干巴巴的发黑的咸菜。

“就只有这些吗?你可吃了?”安乐王郑明曦瞥了一眼那汉子摆放到了桌子上的托盘,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起来,而后又带着几分关切的问了起来。

“主子放心,俺是个粗人,还有一些粗粮可以对付!”那汉子拍着胸口,乐呵呵的说了一句,而后快速的退出门外。

郑明曦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退下,再回头看着那让人没有一丝食欲的饭菜,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如今身在皇宫,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兄长。

他拿起了黑乎乎的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食不知味,心中却是激起了更多的力量!

芸芸众生之中,他与他同为天子之子,却为何到如今是云泥之别呢?

卫郡是边塞之地,那里苦寒贫瘠,他隐忍了将近十年!

而他的好兄长呢?

皇庭偌大,后宫无数,他无德无能如何能够高坐那皇帝之位?

此次借着回京的机会,他亲自去寻人,却原来故人早已变心,再不能与他合zuò

,也不能给予他一丝半点的帮zhù



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

同是天涯沦落人!

如果此时的顾文若知dào

郑明曦内心里的强烈感觉,她会由衷的发出这样一声感叹。

此时此刻,她正在前往卫郡的途中!

仓皇的逃出京城,一路磕磕绊绊,虽然依仗着自己有些拳脚功夫,不会受人欺侮,一心想着能够追寻到心中期盼的那人。

然而,现实永远都不如想像中的那样美好!

*

“安乐王的仪驾停在了距离京城三百多公里的热河?”

龙阳宫中,郑明睿召见了礼部侍郎叶云海,他将安乐王派人送下的请罪书递到了叶云海的面前,面无表情,沉声道:“安乐王病了,难道叶侍郎不曾听闻半点消息?”

郑明睿身后的暗卫早已经将探听到的消息报到了他的耳中,安乐王的仪驾之中并不曾出现安乐王的身影,安乐王生病一事也无任何人能够证实。

“皇上恕罪,臣有错!”

叶云海原本只是在翰林院做事,前几年因为前任礼部侍郎丁忧而补了上来,因为德妃的关系,很多人私下里都会称他一声叶国丈。

这些年来官场得yì

,让他整个人不免浮躁了起来,处理朝中事务也没有了从前的认真仔细。

再有一日就是安乐王进京的日子,可如今安乐王的仪驾尚在三百多公里外的热河,他却是一无所知。

“哼!”郑明睿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份内之事都办不好,你自己说说朕当如何罚你!”

“臣惶恐!”

叶云海听着郑明睿的话,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冲着郑明睿大声的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住口!”

郑明睿实在是厌恶叶云海的矫作,狠狠的拍了龙案,厉声道:“给朕退下,好好反省,再有下次,你这礼部侍郎也不必做了!”

“谢皇上……”

“退下!”

叶云海跪在地上听到了郑明睿的话,口中又是一声高呼,只是郑明睿实在是厌烦他的声音,又是一声爆喝,打断了他那些拍马之言。

“皇上,老臣还有一事要说!”

叶云海跪在地上不动,他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高坐在上的郑明睿,眼见着郑明睿冷淡的没有一丝情愿的脸,他的心里微微发颤,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

“皇上,老臣恳请皇上,请皇上让皇贵妃收回成命吧!”

说着话,叶云海又是一个头磕到了地砖上,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老泪纵横,似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堂堂朝廷命官,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郑明睿眼见着叶云海的模样,心中已经知晓叶云海所求之事,他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目光示意立在一侧的小太监将叶云海扶了起来,又命人取来水和毛巾。

眼见着叶云海被小太监伺候着收拾面容,无暇开口,郑明睿不紧不慢地说道:“皇贵妃替叶二小姐赐婚,也是朕的意思,你不必再说了。”

叶云海听着郑明睿的话,着急的一把推开了要给自己拭脸的小太监,急忙忙地又是跪到了地上,“皇上,皇上您万万不可乱点鸳鸯啊!”

“怎的,叶爱卿是不满yì

朕的赐婚?”

郑明睿听着叶云海的话,脸上浮起了几丝怒气,轻挑着眉头,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叶云海,冷笑着说道:“皇贵妃为你家女儿赐婚,这么大的荣耀,爱卿却是避之不及,你能告sù

我这是为何?”

“皇上明鉴,有道是一女不嫁二夫,小女已有婚约在身,实在是担不起皇贵妃的赐婚啊!”

叶云海跪在地上,心中早已经将顾文惜恨上千万遍。但听到郑明睿说为自己女儿赐婚是他的意思,心里的恨意无法说出口,只能够将早已经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

268. 第二百六十六章 霸道狂妄五

“已有婚约!”

郑明睿听到叶云海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只听他冷冷说道:“今日以前,朕可不曾听闻你叶家千金已有婚约在身呢!”

“皇上,皇上明鉴,顺义候夫人早前就已经拙荆商定了二个的婚事,两家早已经交换了庚帖!”

叶云海好容易想出了办法,这会儿自当是大声的向郑明睿说出,他只惶恐自己的话不足以让郑明睿同意收回皇贵妃的赐婚,最后更是凄厉的喊道:“烈女不二嫁,小女的庚帖早已经在顺义候府,已算半个顺义候府的人,如何还能够再嫁郑国候府啊!”

顺义候府!

郑明睿听到叶云海的话,嘴角浮起了一丝不悦,他早已经调查清楚,顺义候府一直在暗中为安乐王效力。

而如今,身为德妃母族的叶家竟然与顺义候府勾结在一起,试问其居心何在?

“收回成命!”

“哼,皇贵妃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如果轻易收回,只怕天下人都要以为朕是个反复无常之人!”

郑明睿的心里头极度恼火,狠厉的目光落在叶云海的身上,想起当初朝臣甄选出的十位“皇后人选”之中分明就有叶氏二女。

而就在昨日,皇贵妃再度展现她霸道狂妄的作风,一口气将那十位所谓的“皇后人选”赐婚于他人。

原本,他还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

可如今看来,这样做恐怕是最好的办法!

此时,郑明睿的心中对于顾文惜悄然地升起了一丝感激之情。然而,此时叶云海再度发出悲惨的哭声,郑明睿还来不及察觉心中的那一丝异样,面对着叶云海与顺义候府的暗中勾结,只觉得十分的烦躁。

“够了!”

叶云海一边哭泣着,一边不停的絮叨着自己的女儿绝不可嫁入镇国候府,引得郑明睿十分的心烦。

尤其是叶云海口中不时的提到顺义候府,更是让郑明睿再度忆及自己的好兄弟郑棐受伤的原因。

如果不是为了帮自己,郑棐绝不可能会落下残疾,更不可能至今未曾娶妻!

而叶家,有何资格嫌弃镇国候府?嫌弃郑棐?

越想,越是觉得气愤!

越想,越是觉得定然要将这桩婚事做成!

郑明睿愤然的站起了身,怒目直视着叶云海,沉声喝道:“令千金与镇国候府郑棐的婚事不容改变,爱卿且回去筹办婚事去吧!”

“皇上……”

“平国公,退下吧!”

叶云海还想要说些什么,郑明睿却是已经极为不满,他很不给面子的对着叶云海暴喝一声。

*

郑明睿出了龙阳宫便径直往凤仪宫去了!

然而,他踏足凤仪宫中,顾文惜却是带着香草去了御花园,两个人可谓是前后脚的阴差阳错。

心中抑郁!

郑明睿在凤仪宫小坐片刻,便起身而去。

出了凤仪宫,经过悦尔宫时,他心念一动,抬脚便进去了。

此时颜昭仪正独坐殿中,沉默深思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文惜竟然会如此的毫无顾忌。

那日,她暗中命人给花亲王妃传了消息,第二日花亲王妃便称病说不方便进宫,让顾文惜没能够见到花亲王妃。

谁知,顾文惜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太过放在花亲王妃身上。第二日便是大张旗鼓的给朝臣选出的十位最佳“皇后人选”统统的作起了媒,赐起了婚。

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难道说她这样的任意妄为,皇上真的是放任不管吗?

颜昭仪的心中百转千回,思绪万端,正想到顾文惜的行事是不是就是皇上的暗中授意,耳边传来了小太监尖锐的嗓音“皇上驾到”,面上不由浮起了几分慌乱。

“皇上,您怎么来了!”

颜昭仪的身上还是受了伤的装扮,她急切的站起了身,快速的奔向了门外,脸上的笑容里透露着几分慌张,只得微微低垂着头,让人看不真切她此时的表情。

“你怎么下来了呢,受了伤可得好好躺着!”

郑明睿早已经收到颜昭仪受伤的消息,看到迎到门口的颜昭仪,又见她一身受伤的装扮,关切的话语很自然的说了出来。

“谢皇上关心!”

颜昭仪弯身行了一礼,而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露出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郑明睿,“皇上,这个时辰怎么来了臣妾这里?”她的目光里满是疑惑与不解,说话的语气里却又隐隐带着几分欢喜,让人听了不由心生愉悦。

“这个时辰,朕不能来染颜这里吗?”

郑明睿伸手扶了颜昭仪一把,而后借势将颜昭仪抱入了怀中,大步往内室走去,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在软榻之上。

殿中原本伺候的宫女早已经识趣的退了下来,颜昭仪的心腹送来了皇上往常喜欢的点心和茶水,在得到了主子的眼色示意后,恭身退了出去。

郑明睿的心情原本非常的抑郁,闻到了熟悉的茶香,感受着一室的清静,他由衷的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的疲累缓解了许多。

颜昭仪半躺在软榻之上,目光落在郑明睿的脸上,温柔的开口,“皇上,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这些年来,她在郑明睿的身边一直都是扮演着温柔解语花,郑明睿在前朝遇上了很多的烦心事情,都非常的愿意与她说说。

虽然后宫不得干政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可是她每一次都能够说出一些别具一格的意见,是以郑明睿很愿意将心中的烦恼说给她听,也愿意听取她提出的一些意见。

“没有什么,朕一到你这里来,整个人都舒畅了!”郑明睿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没有将自己心中的不悦说给颜昭仪听。

捧起了茶碗,送入口中,清香适口的茶水由喉中流过,二分清爽,三分回甘,五分的苦涩。

“还是你这里的茶水最合朕心意!”

郑明睿向来喜欢浓茶,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他唯有在悦尔宫中才能够喝到真zhèng

心满yì

足的好茶。

*

“那臣妾代这沏茶水的宫女,谢皇上赞美了!”

颜昭仪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表现,她的目光落在郑明睿的身上,迟疑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皇上,您还向从前一样的信任我吗?”

“爱妃何出此言?”郑明睿疑惑的看着颜昭仪,“朕待你一如从前,难道你还有什么怀疑吗?”

在郑明睿的心中:后宫所有的妃嫔之中,唯有颜昭仪是不同的。

这不同,并不是因为颜昭仪是多么出众,多么美貌的女子!

而是她是先皇后给他留下来的人,曾经陪在他的身边,一起经历过许多的女子。

当年他身为太子,被逼宫之时,当时的太子妃周氏与太子侧妃叶氏都是由后门先行而去,唯有颜昭仪是陪伴在他左右的。

他与她之间,早有一份不可言说的信赖!

“皇上,如果臣妾只做一个宫女,也许会更快乐!”

颜昭仪感叹的说了一句,她的目光落在郑明睿的脸上,看到了他的疑惑,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是带着极深的自嘲。

“那么,是朕错了!”

当初,是他一心要立她为妃的,是他想要给予她一个身份,给予她一个妃位,然而,早前因为德妃的关系,她只能够做一个昭仪,今时今日,她也依旧只是一个昭仪。

郑明睿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愧疚与自责,站起了身,他走到了软榻边,伸手握起了颜昭仪的手,由衷道:“是朕当初太自私,只觉得在这深宫之中,独自一人太过孤单。”

颜昭仪听着郑明睿的话,轻轻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有些酸涩,她微微垂下了头,不忍再去多看郑明睿一眼。

宫女与宫妃之间,只有一字之差!

可是,宫女与宫妃在这皇宫里却是绝然不同的二种人,她们所要经历的感情也是绝然不同!

如果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或许会面对宫中高位份的妃嫔的踩踏,却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无可自拔的情感之中。

如果她只是一个小不的宫女,也许她还能够在他的身边安静平淡的待上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如果……

如果……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时光亦无法倒退回流。

而如今,她与他之间,早已经越行越远,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皇上,以后再不要来悦尔宫了,臣妾不愿意再见到……”

颜昭仪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样的一些话来,只是她的话还没有完全被郑明睿听入耳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皇上,元福宫出事了,德妃出事了!”殿门外,传来太监特有的尖锐声音,那一声德妃出事了叫喊的特别的大声。

“皇上……”

颜昭仪看着郑明睿给了自己一个歉意的目光,而后折身而去,不由自主的轻唤一声,千言万语,却是再也无力启口。

默默地看着郑明睿匆匆离去,泪珠一滴一滴地落下,却是怎么也无法将内心里的痛苦释fàng



269. 第二百六十七章 霸道狂妄六

元福宫,主殿之中。

德妃一脸后怕的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死去多时的宫女,整个人似是失去了力qì

一般,身体只由两个宫女扶着,不俗的容颜之上流出两行清泪,满面的悲伤与愁苦,真真是让人见之生怜,让人揪心心疼。

然而,她等待了许久,却还是未见郑明睿的到来,心中顿生无趣,而后沉声道:“去请太医过来!”

说着,德妃示意宫女将自己扶入了内室,再不曾多看一眼那倒在地上,代她受过的宫女。

郑明睿赶到元福宫时,见到的正是德妃大受打击的倒在了床上,整个人惨白着一张脸,气息紊乱,情绪不定,太医正在给她请脉。

而那中毒而亡的宫女还倒在那里,桌子上的饭菜还是原样的摆放在那里,没有人敢动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郑明睿很不想去问这样一句话,可是此时这句话却是他不得不说的。

看过屋子里的宫女皆是肃然,郑明睿的心里渐生几分冷意,他并没有往内室去看德妃,而是审视着眼前的几位宫女,等待着她们开口说些什么。

这些年来,德妃把持着后宫,几乎是一手遮天,他虽然心有不满,有意捧了颜昭仪上位,奈何颜昭仪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实在难与德妃一较高下。

如今,他立了顾氏女为皇贵妃,名分之上压了德妃一头,更是轻易剥夺了德妃的掌宫之权,他相信德妃绝无可能坐以待毙。

而今日,不过是德妃被顾文惜禁足的第三天,元福宫便生出了这样的乱子,论罪数过,究竟是要责罚何人?

郑明睿的心中十分的了然!

在他的心中,德妃一向都是极有心计的人,同时更是一个有着强烈执着个性的人。

眼前这下毒之事,若说与她没有任何干系,他只怕自己的心中都是绝不相信的。

果然,不出郑明睿所料!

元福宫中的那些宫女先是期期艾艾的不敢多说,但是随着一个人的冒头,余下几人皆是意有所指的说了起来。

她们不敢多说其他,只话里话外的隐射着皇贵妃的治宫不严,才会发生元福宫德妃险些中毒之事。

“够了,朕都已经知dào

了!”

郑明睿无心去听那些宫女隐晦的对于德妃的吹捧,他大喝一声,对着门外的随行太监说道:“将她们全部都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皇上…!”

听到郑明睿的话,那四五名宫女立时惊吓的叫喊出声,奈何郑明睿无心再听她们多说一句,大手一挥,那些宫女很快便被带了下去。

“唉!”

郑明睿站起了身,轻叹一声,想到了顾文惜,心里有些担心起来,也不知dào

她能不能应付得了眼下这个情况。

目光落到了内室的方向,郑明睿心知这些中毒之事与德妃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然而此时德妃作为受害的一方,只怕那些不知情的人只会给予她同情,而不会对她生出半点的怀疑。

后宫之中,女人之间的暗斗,他不是不清楚!

只是在皇后逝去后,他一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二是真的不想去再立新后。所以,他只能将整个后宫交托于德妃。

在顾文惜入宫以前,他虽然对于德妃并无好感,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德妃是个有能力的人,后宫在她的打理之下,一直都未曾出什么乱子。是以,德妃暗中打压一些妃嫔的小事,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而今日!

只怕是后宫将乱的一个开始吧!

郑明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有些头痛起来!

*

当郑明睿在元福宫聆听着宫女的禀告时,顾文惜正领着香草走在御花园里。她远远地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带着一小队侍卫经过,他们也见到顾文惜与香草的身影,正准bèi

回避。

后宫中,侍卫可以在自己的巡视范围内自由行走,但见到了后妃,是需yào

及时回避的。

“郑统领!”

顾文惜叫住了那队侍卫的领头之人,带着香草迎上了那小队侍卫。

“臣,参见皇贵妃娘娘!”

郑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今日见到顾文惜,他已经知dào

顾文惜给自己赐婚一事。今日正打算找皇上求情推脱了这婚事,谁料皇上今日见过了平国公叶大人后,就再不愿意见其他人了。

“郑统领免礼!”

顾文惜虽然是后宫之中独一份的皇贵妃,可是郑棐在她的面前并不需yào

行跪拜之礼,此时郑棐正是双手抱拳,微微弯了弯腰向她行礼,她轻轻抬了抬手,示意郑棐免礼。

看着郑棐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腰背,立在那里纹丝不动,不像真人,反似石雕的一般,顾文惜在心里暗暗的想着:这般人材与叶涟雪应是十分相配的,自己为他二人赐婚,也算不侮了自己与叶涟雪多年的交情。

此时再见到顾文惜,郑棐的心中莫名的生出许多的感慨!

他的目光在顾文惜的脸上停留了不足一刻,便侧了侧身,将脸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娘娘,臣等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郑棐的目光不敢在顾文惜的身上多有停留,但他能够感受到顾文惜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想起自己还欠着顾文惜一个人情,郑棐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您乃宫妃,不宜与外臣多待!”不知为何,最后这一句话说出口,郑棐感觉到自己的心中莫名的有些感伤。

“哦!”

顾文惜见郑棐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又见他的身后原本跟着的那一小队侍卫已经离去,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不知郑统领可知叶家二小姐?”

顾文惜之所以迎上来,就是想要和郑棐说几句话,而且这些话正是关于郑棐的。

“臣不知!”郑棐听着顾文惜的话,先是一震,而后闷声应道:“娘娘,臣一男子,实在不应与娘娘讨论女子之事!”郑棐无心与叶家结亲,自然不愿意与顾文惜多说一句关于叶家女的话题。

“臣告退!”

顾文惜的后退,让郑棐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再度拱手,冲着顾文惜快速的说了一句,而后努力的挺直了身体,抬起了脚,就要往前走去。

“等等!”顾文惜眼见着郑棐要走,急忙的喊出了声,待听到郑棐询问,“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她又语塞起来。

“算了,郑统领慢走吧!”顾文惜压下了心中想要说的话,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郑棐离去。

郑棐最后看了顾文惜一眼,而后挺直了身体,再度抬起了脚往前走去。

一步,一步,郑棐走的极为吃力!

他有心避讳着,不让顾文惜看到他行走的姿势,不让自己的缺陷落入她的眼里,不想收获她同情的目光。

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那些同情怜悯的目光,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然而那颗高傲自强的心却是早已经划过了一道道的伤痕。

郑棐与顾文惜擦肩而过!

顾文惜没有回头,所以她没有看到郑棐一心维护着的自尊,同样没有看到郑棐一心隐藏的自卑。

但是,香草在顾文惜的身后,她的余光看到了郑棐行走的不一般,忍不住轻呼一声。

她的呼声虽然很轻,但还是一点不差的落在了郑棐的耳中,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却依旧是努力大步向前走着。

“小姐!”

看着郑棐的身影走远以后,香草这才在顾文惜的耳边小声的说出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幕。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顾文惜听到香草的话,先是不可置信,可是她清楚香草是绝无可能欺骗自己的,又想到叶涟雪,只觉得心中十分的烦躁。

为那所谓的十位“皇后人选”赐婚,只是她有心制造出自己霸道狂妄的形象,同时也算是还了皇上的人情,为他解决了朝臣的为难。

谁知dào

,那十位人选之中,竟然会有叶家的二小姐叶涟雪呢!

她与叶涟雪相交多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像是对待其他人一样,只选家世年龄合适的就可以,至少,至少也得是能够让人放心的好男儿才可以啊!

郑棐!

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男子!

虽然郑棐的年龄要比叶涟雪大上不少,可是有了前生的记忆,她知dào

郑棐最终成为了镇国候,并且镇国候的爵位在郑棐的手上又得到了世代相传的圣眷。

这样的男子,如何当不得叶涟雪的良配?

顾文惜自问自己是真心实意的为叶涟雪着想!

却不曾想,郑棐他竟然……!

怎么会这样呢?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伤啊?

顾文惜的心里满是疑问!

此时的她还不知晓她的那一份真心实意,在叶家人眼里实在是可笑之极,甚至是叶家人都已经将她深深的恨上了。

而此时,后宫之中的德妃,又给她摆上了一道难解的题。

她却浑然不知,还沉静在自责之中!

是不是应该和皇帝说说,将叶家与郑棐的婚事解除呢?

顾文惜的心里头生起了许多的想法,担心叶涟雪会嫌弃郑棐的腿脚,又担心自己擅自做主赐下的那婚约,再由皇帝解除,对于郑棐也会造成伤害。

270.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查到底一

顾文惜到达元福宫的时候,郑明睿早已经听完了那些宫女的诉说,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德妃,郑明睿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不时的将目光瞥向他处。

德妃有些不甘愿的拭过了脸上的泪水,面对着一脸无所谓的郑明睿,满心的怨恨让她悄然地握紧了手。

“皇贵妃到!”

随着小太监的一声高呼,顾文惜踏入了元福宫的主殿,见到了郑明睿与德妃二人。

“臣妾给皇上请安!”顾文惜见到了郑明睿,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了脸上还残留关泪痕的德妃,满心疑惑,“德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爱妃起身吧!”

郑明睿站起了身,走近顾文惜的身边,虚扶了她一把,而后关切地问道:“这一路上,已经有人将元福宫发生的事情告sù

你了吧!”

顾文惜听到郑明睿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满心不解地说道:“什么事情?元福宫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呢?臣妾只听到宫人说德妃出事了,这才匆匆赶来,眼见德妃姐姐安然无恙,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呢?”

顾文惜的目光落在德妃的身上,眼见着德妃拿着帕子拭泪后,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冲着自己行了一礼,“臣妾多谢娘娘探望!”

郑明睿原本是有心提点顾文惜几句的,奈何顾文惜对于元福宫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心中不免怪罪起了去请顾文惜的宫人,又知那宫人是元福宫出去的,又在心中对德妃生起了更多不满。

顾文惜自进入了元福宫后,便已经感觉到了一些怪异,她能够感觉到有不少人在暗中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虽然听不到那些风言风语,可是她的心里已然生起了警惕,面对着德妃的示弱姿态,她更是极为防备。

“探望?德妃姐姐是病了吗?为何没有人告sù

本宫呢!”

宫人去请顾文惜到元福宫来的时候,只说了德妃娘娘有事,皇上让她过去一趟,至于其中的内情却是一字未提。

此时德妃用了探望一词,顾文惜的心中本能的生起了警觉,口中的回话便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皇贵……”

“皇上,看德妃姐姐这模样也不像是病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德妃眼见顾文惜来到了自己的宫中,正欲再多说些什么,谁知她刚刚开了一个头,却被顾文惜的声音给打断了。

眼见着顾文惜的目光放在了郑明睿的身上,又见郑明睿低声细语的将发生在元福宫的事情对她说了一遍。

“什么?皇宫之中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着郑明睿与顾文惜两个人立在一处,显得格外的亲密,眼见着顾文惜在听到元福宫死了人,小脸吓的发白,口中更是不由自主的轻呼出声。

反观自己原本是当事人,此时竟被冷落的如同旁观者一般,德妃的心里便又是气又是恨,心中气恨,那眼中的泪便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后半句话,德妃没有说出口,她悻悻的张了张口,眼巴巴的看着立于顾文惜身边的郑明睿。

她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些过往,以前她处置那些得罪自己的低级妃嫔的时候,那些受了冤屈的女子口中叫喊的话语,正如她刚刚原本想要说的话。

曾几何时,她堂堂德妃竟落得与那些下贱的妃嫔一般模样?

德妃在心中问着自己,眼见着顾文惜与郑明睿立在一处,而自己却似被排斥在外的旁观者。她抬起了手,一点一点的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缓缓上前,重重的在郑明睿的脚下跪倒。

“皇上,皇贵妃掌宫不力,当如何处置?”

德妃心中知晓这下毒之事与顾文惜没有多少关系,可是,不管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她与她要争对的目标都是一致的——皇贵妃顾文惜。

在这里等着我呢!

顾文惜听到德妃的话,心中不由冷笑起来。她并没有一丝的害pà

与担忧,只是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目光落在了郑明睿的脸上,似在是无声地诉说:看看,这后宫里多的是人想要致我于死地呢!

郑明睿看懂了顾文惜的眼神,对于她的嘲讽有些无力辨争,张了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顾文惜暗中出手拉了他一下。

“宫中既然是出了事情,那自然是要一查到底!”

顾文惜拉住了郑明睿,对着郑明睿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她自己则是面对着德妃冷冷说道:“既然本宫掌管后宫之事,那这查证之事自然是要由本宫负责,德妃还请放心,本宫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你……”

“你!”

郑明睿与德妃听完了顾文惜的话,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声音,两个人,相似的惊讶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脸上。

“皇上,德妃姐姐在后宫之中也算得上资历深厚,德高望重,然而后宫之中却有宵小胆大妄为,若是不一查到底,将那暗中凶手抓住,只恐此事传扬出去,有损您的威名!”

顾文惜没有多看德妃一眼,而是一脸愤然的看着郑明睿,言语里、表情中更是一副为君鸣愤的戾气。

话说出口!

顾文惜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松动欲裂的迹象。懦弱,无能,退缩,这些都是她的上辈子的事情了。

而如今,她身体里的那些倔强、强硬、自信与自力早已经破土出芽,她高昂着头,丝毫不惧怕,余光扫过德妃满面的惊讶错愕,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德妃姐姐,你放心,本宫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交由爱妃处置了!”

郑明睿并不知dào

顾文惜的心思,他原本有心维护一下她的,谁知她却主动将事情招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此情况之下,他敢只能够顺水推舟了。

不过,郑明睿也知dào

顾文惜入宫没有多长时间,对于后宫之中的很多错综复杂并不能够深入了解,所以他并没有打算甩手不管,而是会给予顾文惜一些帮zhù



271.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查到底二

“皇贵妃娘娘,微臣已查明,德妃娘娘所有的饭食之中,唯有一盘龙井虾仁有毒。”

郑明睿早已经命人将德妃所吃的饭菜都带下去,交由太医来检查,而现在他已经将这下毒之事交由顾文惜处置。是以,太医这会儿自是将检验的结果报到了顾文惜的面前。

“龙井虾仁?下的究竟是什么毒?”

顾文惜刚刚已经询问过了由元福宫中带出来的那些宫女,她们的口供中确实提到了龙井虾仁。

不过,那些宫女说的都是德妃的体质不能食用虾肉,是以德妃在用餐之时,直接让人将那盘龙井虾仁撤下。

谁料,那死去的宫女竟然会偷食,更没有想到她会死于非命!

“那龙井虾仁被丹砂浸泡过,丹砂本身就是剧毒,一旦中毒,回天无力。”太医回答了顾文惜的问话。

顾文惜有些疑惑道:“丹砂?那是何物?”

下毒之事,她并非没有碰到过!

想当初,顾府里的老太君,不就是死于慢性毒物!

她也跟随神医学习过一段时间,但是却从来不曾听说什么丹砂之毒。

“丹砂又称金水,此物多数用于道家术士练制丹药。”太医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顾文惜的问话。而后迟疑了片刻,心里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顾文惜没有注意到那太医的神色,自然是没有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此时她已经是一双秀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沉默许久,余光瞥见那太医还在一旁立着,歉意道:“有劳钟太医了,您请先回吧!”

“微臣告退!”

太医拱了拱手,往后退去。

*

龙井虾仁,是德妃根本就不能食用的一道菜!

那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德妃的餐桌之上呢?

顾文惜的心里抱着这样的疑问,让人将御膳房当天做菜的所有人全部羁押审问,也在御膳房中仔细搜过,但是根本不曾见到那丹砂的踪影。连同那些被抓起来的人所住的房间,也都一一的仔细搜查,依旧是一无所获。

顾文惜威逼利诱,用尽各种方法,却也没有能够从那些御厨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然而,顾文惜始终是没有放弃,终于是从那些帮厨的下人口中知晓了一丝异常。

龙井虾仁,那是颜昭仪最喜爱的一道菜品,颜昭仪的午膳每天都会有龙井虾仁这道菜。

颜昭仪?

顾文惜的心中满是疑惑,甚至是大胆的猜测:是不是有人想要对颜昭仪下毒,而那菜品却是阴差阳错的送到了德妃的宫中?

可是,这样的猜测很快就被否定了,那日颜昭仪的例菜中没有缺少龙井虾仁,并且悦尔宫的宫人证实:颜昭仪当天亲口吃了龙井虾仁那道菜,却不曾出现任何中毒的迹象。

宫中没有丹砂,那么在宫中出现了丹砂,唯一的可能就是由宫外私自带入宫中的。

那么,究竟是谁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呢?

顾文惜命人将出入宫的记录拿来,对于近一个月出入宫的宫人严加审问,誓要从中找出线索。

一连三天!

顾文惜为了查清楚元福宫中的案子,将后宫之中搅的是天翻地覆,后宫之中更是怨声载道。

然而,她依旧是一无所获!

*

后宫与前朝,一向都是紧密相连的!

因为德妃险些中毒之事已经传扬开来,加上顾文惜不加掩饰的大动作,已经引起了前朝的各种猜测。

“皇贵妃不堪大任,导致后宫不宁!”

这是前朝对于顾文惜先近的指责,又有不少御史上书进言,有的请求郑明睿册立新后,有人进言要求皇帝收回顾文惜的掌宫之权。

虽然,朝堂之上,郑明睿一力压制。但是,那些消息,或多或少的,还是传入了顾文惜的耳中。

对此,顾文惜面上依旧是不置可否,未有半点的担忧。

她的心里清楚,自己与郑明睿之间的交yì

只要还在,她在这皇宫之中就不会处境太差。

只是,下毒之事到底是让她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顾文惜的目光盯在餐桌上的那道龙井虾仁,今日她特特地命人做了一份送来了自己的餐桌之上。

颜昭仪最喜爱的菜!

德妃不能碰触的菜!

出现在德妃宫中的菜里有毒,而颜昭仪却是安然的食用!

这道菜,难不成还能因人而异的有毒?

哼,我不相信!

顾文惜的手里举着筷子,抬手就要去夹那盘中的虾仁。

“小姐!”

香草立在旁边,见到了顾文惜的动作,快速的上前,一把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无论如何也不肯让顾文惜去试吃那一盘龙井虾仁。

“小姐,这虾仁吃不得!”香草抓着顾文惜的手,目光落在那道菜上,面上一片急切。

“香草,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顾文惜轻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香草,从餐桌边站起了身,淡淡说道:“如果轻易将我毒杀,那幕后之人岂不是觉得太过便宜我了!”

此时此刻,顾文惜已然确定元福宫下毒一事,有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只要自己查不出这下毒之事的幕后真凶,那么一个失职的罪名便是轻易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一旦失职,纵然皇贵妃的头衔能够保住,只怕这掌宫之权却是要旁落的!

幕后之人,就是如此争对自己的吧!

“小姐!”

香草不懂这下毒之事里隐藏的弯弯道道,但是听到自家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有些不放心:“小姐,你可千万别犯傻!”

“去带一只猫过来!”

顾文惜听着香草的话,心中觉得有些安慰,她冲着香草淡淡一笑,而后又看了一眼摆放在桌子上的那道龙井虾仁。

如果连一道菜都不敢轻易尝试的话,日后她要怎么在这后宫之中活下去?难不成她还真要不食人间烟火吗?

顾文惜的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她早已经经历过生与死,

根本就不会再有半点的懦弱。

香草很快的找来了一只通体白毛的小猫,而后惊讶的看着顾文惜又一次拿起了筷子。

“天啊!”

香草亲眼目睹那只小猫在吃下了虾肉后,很快的死在眼前,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双手不由自主的捂在了嘴上。

272. 第二百七十章 一查到底三

“将小林子叫来!”

顾文惜的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起来,她走近香草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香草退下以后,顾文惜的目光落在那已经死去的小猫身上,再看了看那盘龙井虾仁,心中赫然生出浓烈的怒火。

呵!

这下毒之人还真是厉害啊!

“娘娘!”

小林子,就是上次想要投靠顾文惜的那个小太监,他恭敬的行了礼,看着顾文惜一脸铁青,又见地上的死猫和桌子上的那盘龙井虾仁,什么也没有多问便已经看明白了。

“将这些,给皇上送过去!”

顾文惜站直了身体,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她看似平淡冷静的声音里,却是隐藏着极大的怒火。

“是!”

小林子听到顾文惜的吩咐,也没有再多问一句,只恭敬的将那死猫和那盘菜收拾了起来,而后再度恭敬的行礼退出。

香草回到了顾文惜的身边,看着小林子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下去了,却还是心有余悸,她脸色难看的望了望自己的主子,“小姐,这下毒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那幕后凶手是冲着你来的吗?”

何人所为?

此时在顾文惜看来已经不再重yào

了!

不过,她原本无心与那些宫廷女子去争去斗,然而,既然是被逼上绝路,她也绝不会轻易手软。

“德妃!”

顾文惜一脸沉重的对着香草说出了二个字。

德妃!

怎么会是她?

香草听着顾文惜的话,再度惊讶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顾文惜深沉的低下了头,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在心中暗暗的想着: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小姐受到一丝伤害。

此时顾文惜已经肯定这下毒之事,与德妃是脱不开干系的!

想想,德妃把持后宫多年,绝无可能真zhèng

做到处处公平、人人称赞?

如果说这后宫之中没有一个人对德妃心有怨愤!

顾文惜是绝不相信的!

若真的有人对德妃怀恨在心,有心想要借着这一次德妃被禁足的机会,给她一个教训xùn



顾文惜绝对是相信的!

但是,下毒?

哼!

能够精准的把握送给颜昭仪与德妃的菜肴,一般的妃嫔在后宫之中有这个势力吗?

德妃中毒?

毒却是下在了她根本不会碰触的菜品之上,实在是让人好笑!

她不正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打压自己吗?

下毒这一招实在是阴损之极!

“让人将这里都收拾干净!”

“你陪我去一趟元福宫!”

顾文惜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那微笑之中隐隐含着几分怒气。

*

“大胆!”

郑明睿在收到顾文惜命人送来的东西时候,听到小林子说出那盘龙井虾仁是顾文惜命御膳房做出来的,却被下了剧毒时候,勃然大怒。

郑明睿在朝堂之上本就已经受尽了朝臣的攻击,尤其是为了维护顾文惜,更是受尽了那些大臣的气。

谁料,凤仪宫中竟然也会发生下毒之事!

宫中人人皆知德妃宫中被下毒的菜品正是龙井虾仁,而皇贵妃命御厨做出这道菜来,却依旧是被人下了毒,那岂不是赤果果的威胁?

龙井虾仁!

龙井虾仁!

郑明睿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恶狠狠的瞪向了桌子上的那道菜,第一次在心中对颜昭仪生出了愤慨。

“摆驾悦尔宫!”

郑明睿大声的说了一句,而后胎脚便往门外去了。

郑明睿与顾文惜不同!

顾文惜在第一时间里想到的那个下毒之人是德妃。而郑明睿想到的人却是颜昭仪!

颜昭仪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出身,可是郑明睿却是清楚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宫女。

“说,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郑明睿赶到悦尔宫的时候,见到颜昭仪正悠然的摆弄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她身上受伤的痕迹,此时早已经不见了。

“什么事情呢?”

郑明睿如一阵旋风站到了颜昭仪的面前,她没有来得及行礼,索性也就不行礼了,反正她与郑明睿之间也不在意这些虚礼。

郑明睿依旧是一脸的冷酷,只是此时脸色却是格外的难看,他冷洌的目光落在颜昭仪的身上,紧紧抿着嘴唇,将心中那些怒火压抑。

“皇上,您说的是下毒之事?”

颜昭仪与郑明睿相处甚久,如何看不懂郑明睿此时的怒火,只是她依旧不紧不慢。

此时,她一只手里正握着一把纯银打造的剪刀,一只手小心的抚过了一只含苞的花朵。

“那怎么可能与我有关呢?”

“难道皇上已经查明真相,确定那是我下的毒?”

颜昭仪“咔嚓”一声,将手中原本轻抚的那支花骨朵儿给剪了下来,转头,正面直视着郑明睿,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美艳的笑容。

她原本就容颜出众,今日又是特特地装扮了起来,此时只静静立在那里便生了如仙般的灵动,一身粉红的宫装更是将她装扮的如同桃花仙子惊艳绝绝。

“是,不是?”

郑明睿并不是一个轻易被美色俘获的男子,他的脸色依旧不好kàn

,尤其是颜昭仪刚刚的动作已经明显的表明了她的意思,更是让郑明睿对于她的怀疑加剧。

“皇上还信我如初?”

颜昭仪直视着郑明睿,明亮的蛑子里浮上一丝期盼,她依旧静立在那里,手中的剪刀还在,那支花骨朵儿也在,只是此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郑明睿的身上,她细细的看着那张冷酷的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郑明睿被颜昭仪的话给问住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君王。

当年,对颜昭仪许下信意,也只是一时的情动,而后便遗忘脑后。此时他站在颜昭仪的面前,问出了心中的怀疑,更是将那一丝本就脆弱的信意打落到尘埃。

“到底是不是你?”

“皇上觉得在这皇宫之中,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别人有能力暗中下毒吗?”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不,或许已经得到了答案,只是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罢了!

273.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查到底四

颜昭仪惨淡的笑了起来。

她依旧是静立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掩不住心底里泛滥的痛苦。

面对着郑明睿,眼睛睁的大大的,突然,她举起了手里的剪刀,一脸绝绝的喊道:“是我,就是我下的毒,凭什么她是德妃,凭什么她是皇贵妃!为什么就没有毒死她们呢,为什么!”

“住手!”

郑明睿口中喊出了话,身体快速的往前奔去,他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颜昭仪将那锋利的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刺下。

待郑明睿跑到颜昭仪的身边,只能够怔怔的接住了如彩蝶一般飘落而来的颜昭仪。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时候,郑明睿问的不是下毒之事,而是颜昭仪自戕于眼前之事。

然而,此时的颜昭仪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她在最后的时候用最后的力qì

将那剪刀由自己的脖颈上拔了下来。

鲜血喷涌而出,将她一身的粉红染的更加的深了,睁大了眼睛,努力的不去闭合,倒在那宽厚的怀抱之中,费手的举起了手里握着的那支花骨朵儿。

“为什么?”

郑明睿死死的盯着颜昭仪,注意到了她手里举起来的花朵,满心的疑惑早已经被颜昭仪绝绝的自戕冲击,口中喃喃的问着,却已经再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话。

“染…颜…”

看着颜昭仪微微开合的嘴唇,郑明睿试着她的唇形,发出来的却是染颜二字。眼眶温润,郑明睿顾不得怀中女子涌动出的血会沾染到自己的身上,只无力的将她搂在怀里。

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奴婢不知。

那你的本姓是什么?

奴婢不知。

不知,那你就姓苏吧,苏染颜,以后你就叫苏染颜了!

染颜遵命!

颜昭仪在郑明睿的怀里,带着甜甜的微笑,垂下了握着那支花朵的手,眼睛却是依旧舍不得闭上。

*

悦尔宫,颜昭仪自戕之事发生的时候。

顾文惜正在元福宫与德妃争执不下,两个人争的是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之下,两个人更是如斗鸡一般的对立着,怒气冲天的两人将屋子里的宫女统统的赶了出去。

当屋子里只剩下德妃与顾文惜二人时,两个人相视一笑,而后各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也许两人皆是有意的,一人占据一方,坐下之后也是呈对立的姿态。

“德妃姐姐,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想要致你于死地呢?”

顾文惜坐了下来,率先开口问了一句,她已经收回了刚刚强硬的姿态,有意与德妃合zuò



“除了你,还会有其他人吗?”

德妃早已经看懂了顾文惜与自己争吵的别有用心,如她所愿的让所有伺候的宫女退了下去,但是她对于顾文惜却是依旧怀有戒心。

“这个时候,你我应该开城布公,今日我让人做了龙井虾仁,那道菜同样有毒……”

当顾文惜与德妃暗中商议出了一条计策,从元福宫离开,正准bèi

如她所说的那样一查到底之时,悦尔宫传出了消息。

颜昭仪认罪自尽!

认罪?

自尽?

顾文惜还没有反应过来,有关下毒之事的幕后真凶就是颜昭仪,而如今颜昭仪已然认罪自尽的消息在整个后宫传扬开来。

这,这变化的也太快了些吧!

顾文惜错愕的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香草,而后冲着香草招了招手,很快找来一个宫人,让他领着自己去往龙阳宫中。

*

花开又花落,来来又去去!

顾文惜赶到龙阳宫,见到郑明睿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郑明睿手中握着一支花朵把玩着,微微低垂着头,满面阴沉,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皇上!”

清心殿外没有一个人把守,她连通传都不需yào

的就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叫喊了一声,郑明睿却是失魂落魄的没有理会。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文惜的心中满是疑惑,她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力的闭上了嘴巴,什么也没有说。

如今颜昭仪“认罪自尽”,顾文惜的心中存有诸多疑点,然而她非常的清楚,随着颜昭仪的死,下毒之事必然是已经到此为止。

颜昭仪毕竟与郑明睿相伴近十年,这其中的情感,她虽然不能够体会,却也隐约感觉到几分哀伤。

“皇上,节哀!”

走近郑明睿的身后,顾文惜深沉的说了一句,而后她的视线被郑明睿手中的那支花朵吸引。

那支花朵含苞未开,紧紧闭合的花瓣上还沾染着几丝血迹。

“下毒之事,就此放下吧!”良久,郑明睿垂下了手,满是疲惫的对顾文惜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是!”

顾文惜好想要问一句为什么,可是看着郑明睿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终究还是压下了满心的疑问。

她的目光还是落在那支花朵上,郑明睿扫视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离去,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皇上,您手中的那支花……?”

来的路上,顾文惜已经听人说了颜昭仪是用极为绝绝惨烈的方式自尽的,而现在郑明睿手里的那支花朵上沾染了血迹,可见是由颜昭仪宫中带出来的。也许是颜昭仪临死之际留给皇上的什么暗示也未可知呢!

“你退下!”

郑明睿无心与顾文惜说些什么,此时的他只想要一个人待着,只想要安安静静的待着去想一些事情。

“皇上,那支花可是颜昭仪留下来的?”顾文惜虽然被郑明睿喝斥,却还是急切地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皇上,颜昭仪可留下了什么话?”

顾文惜急切地追问着,心思千转,看着郑明睿手里的那支花,顾文惜的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花亲王府。

花亲王府!

那是她前生的噩梦!

“下去!”

郑明睿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已经满是怒气。

他没有多看顾文惜一眼,目光依旧是落在手中的那支花朵上,面沉如水,不怒自威。

“皇上,颜昭仪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吗?没有提过一句有关花亲王府的事吗?”

顾文惜有些不甘心的再度追问,甚至是不惜喊出了花亲王府,只为引起郑明睿的重视。

274. 第二百七十二章 王爷归来一

因为颜昭仪的亲口认罪,她的死已经成为了“认罪服法”的表现,她的后事已经不能够按照例代后宫妃嫔的古制办理。

原本,这件事应该由顾文惜来处理。

可是,郑明睿却是力排众议,非但没有让颜昭仪以罪人的身份轻易处置,反而是将颜昭仪安置于皇陵之中的妃嫔陵寝里。

又过了一日,随着安乐王即将抵达京城的消息传来,后宫里有关颜昭仪的一切都已然淹没于纷乱之中。

顾文惜合上了手里的书册,偶尔抬眼看过四周的天空,心头还有着压抑不住的担忧。

花亲王府!

她闭上眼睛,费力的去想,想想那些前生的记忆,想想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然而,脑子里乱糟糟的,所有的东西都搅合在一起,没有一丝头绪。

一想到颜昭仪死了,她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只觉得心口似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的厉害。

前生记忆中那个尖酸刻薄、处处与自己为难的梦姨娘,与颜昭仪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今生的颜昭仪,好端端的又为什么要认下了下毒的罪名,又为什么要以死“赎罪”呢?

好多的疑问压在心头,却是连张口寻问的机会都没有。

想不通,想不通!

顾文惜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一圈,心浮气躁的再没有心思去看手中的书册,想到安乐王明日抵达京城,郑明睿交给自己筹办宴会的事情,而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准bèi



“香草,让人去请徐嬷嬷入宫!”

看着香草退了下去,顾文惜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想到那日自己只不过是问出了花亲王府四个字,便被郑明睿一通责难,甚至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便被赶了出来。

顾文惜的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委屈,只是展颜轻笑,自嘲的在心底里轻叹: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当真以为一个皇贵妃的身份,便真的飞向枝头了。

徐嬷嬷被人请入了凤仪宫,面对着高坐在上的顾文惜,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而后看到顾文惜亲自走下坐位,就要伸手将她搀扶起来之时,徐嬷嬷淡淡一笑,“娘娘,不可!”

顾文惜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收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娇憨的笑容,“嬷嬷,您可来了!”

顾文惜知晓徐嬷嬷是一个极为严谨的人,事事都爱讲究一个规矩,所以她也不再过多的客套,直言了求教宴会之事,更是让人将徐嬷嬷提点的每一条都记录在案。

*

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

只是今日却是一早就不见太阳的踪迹,天空阴沉,乌黑的压了下来,狂风肆虐,转眼便是雷霆暴雨。

一阵暴雨过后,天空渐渐放晴。

城门大开,安乐王的仪仗进了京城。

安乐王的仪仗虽然比不得天子的銮驾赫赫,却依旧引得京城百姓夹道相拥,湿漉漉的街道上人潮涌动,一些打探消息的奴仆在见到了安乐王的车驾后,很快的回去禀告。

此时,安乐王郑明曦正在最前头的一辆马车里,他安然的端坐于车厢之中,对于外面的喧嚣充耳不闻。

颜昭仪认罪自尽的消息,他已经知晓!

只是任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颜昭仪究竟为何要如做下毒之事,并且没有对德妃与皇贵妃有半点的伤害,反而是将自己的性命丢掉。

这样的事情,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dào

的吗?

郑明曦紧紧皱着眉头,微微闭着眼睛,沉默良久,口中轻喃,“皇贵妃,顾文惜!”

顾文惜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郑明曦并不了解!

但是,她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变数。

想起自己当初命顺义候府想办法将顾文惜收拢于他的控zhì

之下,却未曾料到顺义候府阴奉阳违。

郑明曦的心中便是一阵气愤!

顾氏凤女!

顾家?

难道说自己当年的猜测没有错,只是顾家藏的太深,没有让他找到破绽,找到顾家隐藏的秘密?

郑明曦的脑子里不停的思量着,最终只能是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默默在心中喊道:他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拦,小小的顾家,他更不会放在眼里。

*

随着安乐王的马车进入了皇城,看热闹的人群便自动自发的散了开来。

依旧热闹的大街,喧华的京城,人来人往,一辆马车由北门进入,那马车没有华丽的装饰,在繁华的京城之中显得很不起眼,车夫挥着手里的鞭子,不时的高喝一声。

马车里坐了三个人,两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和一个垂髻少年,两个妇人坐在一排,小男孩则是将头伸出了车窗外,双手趴在车厢上,不时的张望着街边的热闹。

“夫人,这一次能够回到府里,可是多亏了大小姐啊!”开口说话的妇人作仆妇的打扮,她一脸感慨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妇人。

“是啊!”

另外一个妇人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叹息一声,只觉得恍然如梦。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小男孩已经八岁了,长的瘦瘦高高的,比同龄的孩子看起来更为老沉,街边的热闹已经看得腻了,转头看过了自己的母亲,一下子拱到了母亲的怀里。

“回家,娘带你回家去!”妇人紧紧搂着儿子,语气里的激动,让她的声音有些隐隐的颤抖。

“回家?”我们不是刚刚从家里出来吗?

小男孩的心里满是疑问,但见母亲脸上挂着泪水,他只得摸了摸头,满心疑惑却再没有多问一句。

*

先帝在位之时,封了郑明曦安乐王之后,很快的确定了他的封地为卫郡,并且让他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就连当初的圣旨赐婚,也是在郑明曦抵达封地之后,再命人将新妇送嫁至卫郡的。

所以,安乐王在京城没有自己的府邸。

往年,他回到京城都是住在宫中,他身为皇子的时候住的寝宫——景和宫。

如今,他依旧是径直进入皇城,回到了景和宫。

当天,郑明睿并没有召见郑明曦,而是体恤的让一路舟车劳顿的安乐王好生的休整。

275. 第二百七十六章 妇人之勇三

建威大将军!

在殿中的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郑明睿的话,一些年纪大的老臣在听到建威大将军五个字的时候,身形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

谁人不知,李家当年便是太祖爷亲封的建威大将军!

而如今,皇上又封韩国夫人为建威大将军?

难道说今日韩国夫人唱出来的这一出拼死请命,是与皇帝早已经商议好的?难道说韩国夫人在朝堂之上的表现,是与皇上配合演出的一场戏?难道说这一次皇上是有意的要为李家平反?

疑问,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生出,只是谁也没有勇气去向两个当事人询问一句。

平国公与顺义候在退出了亲政殿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两个人分别两旁,步出了皇宫。

*

早朝结束以后,摒退了所有的人,莫隐出现在了郑明睿的身边,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一块银色的面具。

“你早就知dào

会有今天这一出!”

郑明睿的目光没有放在莫隐的身上,但是他的话语却是肯定的。想到自己原本的安排,他忍不住再度问道:“我原本打算让你出来的,你是不是不愿意呢?”

隐藏在面具之下生活了这么多年,郑明睿有些怀疑莫隐是不是不满yì

自己的安排,所以才会不愿意拿下面具走出来。

“是的!”

莫隐没有隐瞒自己早知韩国夫人会来的消息,想到韩国夫人年纪那么大,却还要身披戎装、上阵杀敌。

他的心中也是不忍,轻轻叹息一声,却也知dào

他们皆是无力阻止。

木已成舟,韩国夫人的事情,纵然郑明睿的心里再怎么不愿意,金口玉言,他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再不容更改。

“那你呢?”

只是,郑明睿有些不懂莫隐的心思。想不通自己明明安排了极好的机会,让他大大方方的走入众人的视线,却被他轻易的放弃。

“我?我还不到暴露于人前的时候!”

莫隐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淡淡的说了一句,目光触及照射殿中的光阴,心头闪过了丝丝忧郁。

不管怎么样,他的身上都背负着一个逃犯的罪名。就算是这一次郑明睿借着打击海匪一事想要公开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一点,莫隐非常的清楚。

所以,在知dào

了韩国夫人的打算以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sù

郑明睿,而是由着韩国夫人与郑明睿之间闹了一场,而后由着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为什么?”

郑明睿不解的追问了一句。他已经做好了将赦免莫隐罪名的准bèi

,也做好了力压群臣的心理准bèi

,谁知dào

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样一种不受控zhì

的感觉,真的让人觉得有些沮丧!

莫隐没有回答郑明睿的问话,而是淡淡说道:“给我一道秘旨,这一次我一定会为李家讨回一个公道。”

原来是这样!

听到莫隐的话,郑明睿这才知dào

莫隐的心思,他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而后沉声道:“这个给你,但是这一次我需yào

你暗中守在韩国夫人的身边,保证她的安全。至于其他,都交给朕吧!”

郑明睿早知dào

想要剿灭海匪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有胆子自请领兵,可见这其中的水有多深。

当年,李家的获罪,也正是因为海匪。

如今,重新再来,李家已经不复当初的将才济济,独挑大梁的唯韩国夫人一人。

郑明睿的心中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韩国夫人一介女流之辈,却舍生请命,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她的周全。

“你心中有数,那我也就放心了!”

莫隐接过了郑明睿递交给他的龙令,看到那金色的令牌之上刻着“如朕亲临”四字,重重点了头,而后飘然而去。

*

莫隐离去之后,偌大的亲政殿中只余下郑明睿一人。

步下龙椅,回首看过高高挂着的勤政爱民四个匾额,郑明睿只觉得格外的沉重。

他也有心想要做一位勤政爱民的皇帝,奈何事难如愿。

想当初,太祖皇帝起兵征讨前朝昏君时说过:战乱让百姓受苦,等天下大定之后定不会轻易掀起战端,定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太祖自继位起就十分的勤政,太祖在位三十余年,每日尽心尽lì

,一心想要将支离破碎的山河治理好。

那时候纵然偌大的家国早已经被前朝压榨的贫瘠不堪,然而,四国外敌同时侵袭而来之际,却是举国上下、君民一心,誓死抵抗外敌攻击,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四方外敌,更是寸步不让。

太祖皇帝身先士卒,亲自率兵奋勇反击,终是倾一国之力,不曾被外敌侵入大庆江山。

太祖过世,先帝继位,更是日以继夜的扑在了朝政之上,先帝一心效仿太祖皇帝,为完成太祖皇帝之遗愿,殚精竭虑,临终之际更是迟迟合不上眼,口中呢喃:朕是否完成太祖之愿?

一声声的发问,让人闻之悲切!

虽然,李家当年的满门惨案是由先帝一手造成,但是当年之事,内情错综复杂,究竟孰是孰非,已非三言两语能够做下判定。

当年先帝继位,大庆久经战祸,国内经济一片萧条,先帝以为“以仁义定天下,虽迟而长久”,施以仁政为民,抑商重农,只为强国强民。

然而,福州、临州、海州等临海地区经年累月的遭遇海匪侵袭,大庆百姓深受其害。

当年的建威大将军李宗旺受皇命,带兵出击海匪,却是惨败而归,后有人举报李家有人勾结倭国,所谓海匪作乱,实乃李家与倭国内外勾结,有心篡夺大庆江山而为。

先帝初时不信,奈何各项证据呈现在先帝面前,其中正有李宗旺与倭国王子的亲笔信函。

面对着如山铁证,先帝一怒之下,下令整个李氏满门抄斩。

幸好,当年先皇后拼死求情,李家主母韩国夫人才留得一息子孙血脉。

276.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妇人之勇四

临街的小摊今日都收了,街道两边都挤满了人,城墙之上更是早已经被众多的百姓占据,整个京城的人都出动了大半,所有人都是来看韩国夫人领兵讨伐海匪的。

众人推搡间,却未见有人出言争执,所有的人目光都争相挤向城门外待出的士兵身上。

那些士兵个个手持红缨枪,一身暗黑的铠甲在阳光下耀眼闪动,每一个人都站的笔直,目光看着他们领头的高马之上的韩国夫人。

此番海匪来犯,韩国夫人,她一介女流毅然决然的领兵出征,可见其英勇为国,忠肝义胆。

韩国夫人的身后跟随了数十位高坐于马背之上的男子,他们或是副将,或是参军,各自身居要位。

然而,此时此刻,身为男儿的他们,却是每一个人都将目光落在韩国夫人的背影上,但是眼见着银发苍苍,却是依旧满面正气的韩国夫人,没有一人不由心底而信服。

要知韩国夫人的年岁或可为他们的母亲,更有甚者可为他们的奶奶。这般的英勇无畏,如何能够不让人发自真心的诚服?

人声鼎沸!

人群之中,各种议论不绝于耳。

然而,人们看到坐于高马之上的韩国夫人,一身的戎装,铠甲锃亮,手持长剑,英气逼人。

谁也不敢说一句韩国夫人的不是!

妇言,女行,女德……

这些原本应当是压抑着女人的教条,在此时此刻,在韩国夫人的面前,都被那一身的英勇之气击的粉碎。

百姓只能是小气的议论着朝中武将凋零,怎的没有一个男子有勇气领兵出征,竟要韩国夫人一个老妇人出头。

正当大家伙讨论到激烈之处,一声高呼“皇上驾到”,很快开道的卫兵将围观的群众分成两列,让出了宽敞的大道。

原本挤在城墙之上的人群,亦是很快的被赶了下去。

鼓乐齐鸣,明黄的龙字旗和龙形旗在风中抖擞着,圣驾亲临的仪仗耀眼夺目,尽显皇家威严。

“哒哒哒哒”

一匹通体雪白的高马缓缓而来,马背之上坐着的是一身明黄色铠甲的郑明睿。

“皇上来了!”

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原本沉静下来的气氛,顿时又激烈起来。

郑明睿的身后跑步随行着数十位护身侍卫,那些侍卫都穿了同样的蓝色军服,若是细细看去,可见数十人的跑动姿态,抬脚、落地、再抬脚、再落地,竟是极致的同步。

待郑明睿骑马将至韩国夫人的面前,他一把拉住了缰绳,宝马前蹄高抬,高嘶一声,而后一个漂亮的半转,优雅的停立。

“韩国夫人,请!”

郑明睿下了马,主动的走到了韩国夫人的马前,他伸手扶了韩国夫人下马,而后在太监的开道之下,牵着韩国夫人的手走到高高的城墙之上。

牵着韩国夫人的手,郑明睿走上了城墙,俯视着城门整装待发的精兵良马,看着那些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手持着兵刃挺身而立,锋利的枪尖闪耀着阳光的光芒。

他的心中顿生高扬之气,风声猎猎,旌旗招展,看着那些昂首挺立的将士,他深吸一口气,而后沉声道:“狂妄海匪,屡犯我大庆边境,扰我民众,肆掠妄为,嚣张狂妄,如此将我大庆国置于何地?我大庆子民又将何以安生?而我大庆国威严又将何存?”郑明睿冷酷的脸上是坚定的沉静,他的声音洪亮清越,高亢有力。

“誓杀海匪,壮我国威!誓杀海匪,壮我国威……”

呼声震天,将士们手中高举着长枪,口中高声的呼喊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定,每一个人的心头都是热血沸腾。

“好!”

郑明睿又发出了一声有力的呼喊,随着他微微抬了抬手,城墙下的呼声立止。

“朕封陈宁浩为副将……”

“朕封吴运为参军……”

“朕封韩国夫人为建威大将军,统帅全军,力克海匪,平定海岸。望众将士齐心,斩杀海匪,扬我国威……”

当着所有士兵和民众的面,郑明睿高声的说着早已经下达的圣旨,又说出了许多勉励的话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士兵都跪倒在地上,刀枪剑戟错落铿锵,呼声喊声,声声震耳。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热闹的人群,也不知是谁跟随着将士后面跪到了地上,高声的喊了出来,引得围观的群众接连的跪到了地上。

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如此声势浩大万众齐心的场面,郑明睿只觉得自己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想他虽然登基近十年,却也是不曾见识到这般的民心归一,只觉得内心里感动无以复加。

天子!

天子!

天下苍生之子!

此时此刻,那些压抑,那些疲惫一扫而去,留下的只有身为帝王的自豪与欣慰。

举起了金樽,碧清的酒水利落的扫下,祭过了天地!

郑明睿豪情万丈,“待众将士凯旋归来,朕还要在此处,重赏大家,朕要好好的犒劳众将士。

“谢皇上!”

韩国夫人作势要跪,却被郑明睿紧紧的握着手,无论如何也不让她真的跪下去。

“夫人,此去凶险万般,万万保重!夫人大义,朕替天下百姓谢过!”

郑明睿一只手紧紧的拉着韩国夫人,一只手接过了太监递上来的酒杯,敬过了韩国夫人后,郑重饮下。

“吾皇万岁!”

韩国夫人长呼一声,而后握着手中的酒杯,豪气的饮下,不顾郑明睿的阻止,重重的跪倒在地,三叩首后,起身下了城墙。

郑明睿站立在城墙之上,他挺立着身体,一身明黄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发出黄色的光晕。

满腔热血的将士与百姓,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子,仿佛都受到了上天的感召一般,不由自主的由心底深处发出了深深的敬仰。

韩国夫人下了城墙,在副将的帮扶之下重新坐到了马背上,她领着将士,冲着城墙之上的郑明睿高声喊道:“请皇上放心,臣等绝不辱命!”

“请皇上放心,臣等绝不辱命!”

看着整齐的队伍缓缓的行进着,看着那绣了“李”字的帅旗随风飘摇,马蹄奔动,引得尘土如烟,郑明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277.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贵妃省亲一

今日,是韩国夫人领兵出征的日子!

顾文惜知dào

郑明睿一早就出了宫,亲自送将士们出征。此时的她,立于御花园的廊桥上,面对着如花的风景,心思却不知飞往何处。

那夜,郑明睿在她耳边所说的话,让她心惊肉跳。

那夜,她终于是答yīng

了他的要求,无奈也好,被迫也罢,过程都不再重yào

,重yào

的是最终的结果。

她知dào

自己已经是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郑明睿拿捏着弟弟的性命,她再没有一丝反抗与讨价还价的资格了。

可是,为何这几天都过去了,却始终不见他来让自己完成他所要求的事情?

难道说他已经想到了其他的办法,已经不再需yào

自己了吗?

那么,弟弟要怎么办?

如果自己失去了用处,他还会不会放过弟弟呢?

这些年来,顾文惜练就的沉静在此时此刻早已经无用。担忧与害pà

,击碎了她伪装的冷静。

事情牵涉到了弟弟的身上,再多的理智都消失不见。此时此刻,她茫然的只如随波逐流的浮木,根本不知dào

前行的方向在何处。

廊桥的另一侧,一个暗紫色的身影由远及近,男子隐约间看到了顾文惜怔怔发愣的身影。

他原本有心回避,但走近了一些,见到了顾文惜的侧颜,脚步微顿,思量一番,他抬脚往顾文惜的身边走来。

沉静在内心的纠结之中,顾文惜在郑明曦走近她的身边,听到了那重重的脚步声时才反应过来。

“你!”

顾文惜转过身,见到了距离自己不到一尺的男子,先是一惊,而后微皱着眉头,低声道:“不知安乐王在此,本宫失礼了!”

说着话,顾文惜就要折身而去。

“皇贵妃,怎么见着本王就要离开呢?”

安乐王知dào

眼前的女子就是顾文惜,他刚刚停顿脚步,最终又走上前来,为的就是与顾文惜聊聊。

“难道本王长的极为可怕,让皇贵妃避之不及?”

适度的玩笑自嘲,平易近人的态度,丝毫没有展现一丝皇家贵族的傲慢,温和淡雅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身心舒畅。

顾文惜此时是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郑明曦,她想要离开,却因为郑明曦的话而不得不停住脚步。

“皇贵妃,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应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郑明曦极为随意的说了一句,缓缓走近顾文惜的身边,与顾文惜靠的很近很近……

“本宫不懂安乐王的话!”

身后贴近一个男子的身影,顾文惜很不自在的绷紧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她试图迈开脚步,拉开自己与郑明曦的距离,却发xiàn

郑明曦竟然伸手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

“安乐王,放开本宫!”

怎的连手被他握去了,竟然都没有一丝感觉!

顾文惜的心头闪过一丝懊恼,而后放低了声音,背对着郑明曦带着几分威吓道:“对本宫如此无礼,只怕安乐王承受不起皇上的怒火!”

“呵呵!”

郑明曦对于顾文惜的话不置可否,只轻快的笑了起来,他的手依旧是紧紧的握着顾文惜的手,他的动作很快,掌心中的一块玉佩灵巧的塞入了顾文惜的手中。

“你要干什么?”

顾文惜试图拉开自己与郑明曦之间的距离,没有成功!

奋力的抬起了手,想要将手中被郑明曦塞入的那一块冰凉的玉佩掷出,却被郑明曦紧紧的握住了手,让她发作不得。

“你快放开我!”

顾文惜虽然是看不到郑明曦靠在自己的身后的姿态是怎么样的亲密,但是,她看到了前方走过的宫女在见到了她与郑明曦后,隔的很远就快速的调转了方向,快速的离开。

“既然皇贵妃无心与本王聊天,那么本王也就不打扰了。”

看到那几个离开的宫女已经走远,郑明曦知dào

戏份已经做足,很是自然的松开了一直紧紧握着的手。

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能够让人如坠冰窟,“皇贵妃,传国玉玺只有一个,究竟要给谁才能够让你的弟弟安然无恙,你可要判断清楚哦!”

什么!

顾文惜脸色大变,待她反应过来的,急切的回转过身,看到的却是郑明曦已然飘然而去的背影。

听着他那爽朗的大笑声,顾文惜只觉得心惊肉跳,她急切的想要奔上前去,想要追到郑明曦的身边,把事情问个清楚。

可是,看到郑明曦走过的地方,往来的那些宫女恭敬的行礼,她不得不停下了已经迈开的脚步。

摊开手心,入眼的那块玉佩,是那样的眼熟——这,这分明就是文萃随身带着的玉佩啊!

文萃!

顾文惜在心头凄厉的叫喊一声,身形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整个人如飘飞的花朵坠落在地。

*

郑明睿回到宫中,暗卫很快的将郑明曦与顾文惜两个人在一起亲密的姿态报到了他的耳中,并且告之皇贵妃晕倒一事。

晕倒了?

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

郑明睿的心里有些疑问,但是此时的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理会顾文惜和郑明曦两个人。

韩国夫人已经带兵出去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暗卫刚退下没多久,门外的小太监便进来禀报了。

“让她进来吧!”刚刚不是还说晕倒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到了龙阳宫?

郑明睿原本就没有打算去凤仪宫探望顾文惜,这会儿听说她自己找来了,索性见上一见,问清楚顾文惜为什么会和郑明曦勾结到一起去?

“告sù

我,文萃他究竟在哪里?”

顾文惜很快的冲了进来,她没有行礼,而是快速的冲到了龙案前,双手撑在龙案之上,脸色发青,眼睛发红,整个人都仿若癫狂。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郑明睿,见他没有回答,再度发问,“文萃他究竟在哪里?告sù

我,文萃到底是在哪里?”

“你怎么了?”

郑明睿被顾文惜疯了一般的模样吓了一跳,听到她的问话,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当!”

顾文惜一把将手里的玉佩拍到了龙案上,冲着郑明睿大声的喊道:“文萃究竟是在你的手里,还是在安乐王的手里?”

278. 第二百七十九章 贵妃省亲二

“你说什么?”

郑明睿听完顾文惜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狠狠的瞪着顾文惜,面上依旧是冷酷的没有一丝表情,然而他的心头却是百转千回。

当初,他对顾文惜说顾文萃在自己的手里,那并不是真实的。

可是,所他所知,顾文萃绝无可能会在郑明曦的手里。

而眼下,看顾文惜模样,听着她的质问,很明显郑明曦和他一样用了顾文萃来要胁她。

可是,郑明曦的手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块玉佩?看顾文惜如此着急失神的模样,那玉佩分明就是与顾文萃有着莫大的关系,难道说顾文萃真的已经落在了郑明曦的手里吗?

“告sù

我,文萃究竟是谁的手里?”

顾文惜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却见郑明睿始终是沉默不语,想到上一次弟弟受到的伤害,又想到如今弟弟被人拿捏着,顾文惜的心里只觉如刀割一般。

她凄厉地冲着郑明睿喊着,“传国玉玺,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yào

,唯一重yào

的只有文萃,你告sù

我,我到底要将传国玉玺交给谁,文萃才会回到我的身边?”

“你已经知dào

传国玉玺在哪里了?”

郑明睿听到顾文惜的话,心中极为惊讶,前几天她还口口声声的说着没有找到传国玉玺,难道是在骗我吗?

“呵!”

顾文惜听到了郑明睿的问话,面上露出嘲讽,“传国玉玺,呵呵,再怎么重yào

又如何比得上我弟弟的性命?”

“说,传国玉玺究竟在哪里?”

郑明睿听着顾文惜的意思,越发的怀疑她已经知dào

传国玉玺的下落,快速的靠近顾文惜的身边,一把扼住了顾文惜的脖子。

短暂的窒息!

让顾文惜原本消失的理智归来,她怨恨的瞪大了眼睛,目光如剑却毫无杀伤力,痛苦无助将她整个人淹没,泪珠不受控zhì

的落下。

一滴,又一滴!

一行,又一行!

顾文惜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默默想着:弟弟,也许早已经不…在……,不如就此死去,也许她还能够追赶上弟弟的脚步,也许还有机会与母亲弟弟一家人再度相逢。

郑明睿慢慢松开了手,他将手从顾文惜的脖子上移了下来,紧紧的抓住了顾文惜的臂膀,看着她一心求死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急,忍不住摇晃着顾文惜的身体,大声的追问着:“快说,传国玉玺究竟在哪里?”

失魂落魄的顾文惜,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她无心再去回答郑明睿的任何问题,尤其是不想再听到有关传国玉玺的字眼。

传国玉玺,传国玉玺……

都是因为传国玉玺,才让弟弟失去了性命,都是因为传国玉玺,都是因为传国玉玺。

都是因为自己,如果她没有进宫,没有提出传国玉玺的交yì

,也许、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唯有这样一个念头:都是因为自己而害了弟弟。

脸上浮起了一丝怪异的笑容,慢慢地笑着,笑着,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放肆,顾文惜奋力的后退,甩开了郑明睿的钳制,折身便想要逃离,逃离郑明睿的身边,逃离这吃人的皇宫。

眼见着顾文惜就要逃走,郑明睿一把抓住了她,将她强行的拉到自己的身边,急切地问道:“快说,你是不是已经将传国玉玺交到了安乐王的手里?是不是?”

一想到郑明曦有可能已经先自己一步拿到了传国玉玺,郑明睿便觉得怒不可遏。

“呵呵……哈哈……”

顾文惜仿佛没有听到郑明睿的问话一般,又仿佛是听懂了郑明睿的问话,但是只觉得郑明睿十分的好笑。

她不停的笑着,笑的肚子都疼了也没有停下来,整个人仿佛傻了一样。

“呃!”

看着顾文惜不停的笑着,郑明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对着顾文惜的颈项一掌劈了下去,而后扶住了晕倒的顾文惜。

*

“娘,这叶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咱们派人送去了帖子,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回话呢?”

镇国候府世子夫人杨氏晚上过来给陈老太君请安,两个人随意的聊了几天,话题说到了郑棐的婚事上,杨氏忍不住对陈老太君抱怨了几句。

“这叶家怕是有心避着咱们家呢!”

外间的传闻,陈老太君也听着了一些,看了杨氏着急的模样,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避着咱们家?这是为什么呢?”

杨氏并不是没有听说叶家有心和顺义候府杨家结亲,可是,在她想来皇贵妃做媒,皇上都已经下了圣旨了,无论如何叶家也不可能做出抗旨不尊的事情来的。

“叶家人的心思,谁能知dào

呢!”

陈老太君看着杨氏着急的模样,有些话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

想着郑家唯有郑棐一个男丁,而如今郑棐的年岁也不小了,可这婚姻大事却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到了年底,候爷回来恐怕又要念叨一番,忍不住又对杨氏说了一句,“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和棐儿相匹配的姑娘,咱们也不能把眼光单单的放在叶家啊!”

“这,这怎么能行呢!”杨氏有些不太理解陈老太君的意思,担忧的问道:“这叶家一直没给个准信,可是也没有公然的抗旨,咱们家要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让叶家人抓着把柄了。”

“你先看着,有了合适的先记在心里,总不能等到叶家真的做了什么,咱们只能被动的让棐儿丢了脸面。”

陈老太君长叹一声,想起了自己那个不成气的儿子,又想到远离京城的白氏产下的也仅仅是一个女儿,心头不觉有些气闷。

“哦,我知dào

了!”

杨氏并不是一个笨的,听着陈老太君说了这许多,心里也想到了些什么,“娘,那你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怎么着也要与叶家不相上下!”

“好了,这个家,我也早就已经交到你手里了,什么事情你都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陈老太君挥了挥手,感觉有些累了,便不愿意再与杨氏多说什么,只让杨氏退下。

279. 第二百八十一章 贵妃省亲四

林氏前一天晚上就已经知dào

了顾文惜住到了顾家的事情,可是第二天的皇贵妃的凤驾来临,她却还是有模有样的带了府里的人在门外迎接着。

皇贵妃由轿撵下来,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跪了一地的顾家人起身,没有多说一句话,便率先往大门而去。

那个假装顾文惜的女子,大大方方的走在前面,行走在顾家大宅之中竟然没有一丝陌生,轻车熟路的往顾文惜所住的惜园中走去。

林氏跟在后面,心中诧异不已!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dào

真zhèng

的皇贵妃早已经在顾家,她怕是真的要被走在她前面的那个女子给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林氏的心中满是疑惑,可是却无人能够给予她解答。

“皇贵妃到!”

顾文惜和香草安分的待在屋子里,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高呼声,彼此相视,皆是满心的不解。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个冷漠的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都退下!”

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片刻便是一片沉静。

顾文惜与香草在内室清楚的听到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有人进了屋!

香草有些着急的想要奔出去看个清楚,却被顾文惜拉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顾文惜,张口想要问句话,却见顾文惜沉默着冲着自己摇了摇头。

“你是谁?”

顾文惜和香草很快就看到了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蒙面女子走了进来,香草护在了顾文惜的身前,质问道:“小姐的闺房岂是你能够进来的!”

“奴才给娘娘请安了!”

那个“女子”行至顾文惜和香草的面前,突然的跪了下来,他开口的声音似男似女。不待顾文惜发问,那“女子”便已经拿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来的那张脸很快便让顾文惜和香草明白了他是谁。

“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顾文惜领着香草往外室走去,那作女装打扮的伪男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顾文惜走了出来。

“娘娘,是皇上让奴才这般打扮的。”

来者正是凤仪宫中的小太监小林子,他待顾文惜在主位之上坐定以后,扑通一声,很是痛快的跪到了地上。

“皇上让你过来的!”

顾文惜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浅笑,看着跪在地上的小林子欲言又止的模样,有气无力的问道:“皇上让你过来,交待了些什么呢?”

“回娘娘的话,皇上让奴才告sù

您普天之下莫非王地,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小林子并不知dào

顾文惜与郑明睿之间的事情,所以对于郑明睿要他转告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并不清楚。

可是,顾文惜却是脸色变的更加的难看!

来自于郑明睿的压力,让她整个人都格外的憔悴,微微闭上了眼睛,压抑着内心里的痛苦,顾文惜只觉得万念皆空。

“小林子,你退下!”

“香草,陪我出去走走!”

顾文惜挥了挥手,不愿意看到小林子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站起了身,率先往门外去了。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春晖堂!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香草跟随着顾文惜的脚步,却是惊讶的看到了顾文惜竟然走到了春晖堂,看着顾文惜没有片刻犹豫的冲进了春晖堂,她的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

郑明睿下了早朝,便收到了郑明曦出了宫的消息,他只淡定一笑,他相信顾文惜已经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郑明曦想要拉拢或是其他的目的,绝无可能。

只是,顾文萃到底是不是在他的手里呢?

经过昨晚,他已经更加清楚的知dào

了顾文萃对于顾文惜的影响。

如果,顾文萃真的已经被郑明曦掌控,那么,需yào

顾文惜办妥的事情,会不会出现闪失呢?

不能不防!

郑明睿在心中如此告sù

着自己!

来人!

清心殿中无一人侍候,但是郑明睿却是不轻不重的呼喊了一声。很快,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人恭敬的跪在了地上,没有开口,而是等待着郑明睿的吩咐。

“派人去查探一下顾文萃是不是还在北边军中,如果不在,查安乐王是否扣下了顾文萃。”

郑明睿略一思索便下了这样一道命令,眼见那名暗卫就要离开,他又说了一句,“如果顾文萃在安乐王的手下,无论如何要救下他!”

来无影,去无踪!

暗卫得到了郑明睿的命令,很快的消失不见。

*

京城的大街上,依旧热闹!

郑明曦的马车缓缓的行走在宽敞的大道上,马车里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他悠然自得的举着手中的茶杯,嘴角含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马车后面的那几双眼睛,他心知肚明。

不过,不着急!

怡然自乐的郑明曦让马车将京城的东市和西市都绕了一圈,低调又高调的买了不少的东西,很快便将马车塞满了。

“先回去吧!”

看着满载的马车,郑明曦挥了挥手,让车夫驾着马车回去,自己则是站在街道的一侧。

“啪”的一声!

展开了手中的折扇,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郑明曦的身影引得不少人回头,而他依旧是潇潇洒洒。

兜兜又转转,郑明曦看似毫无目的到处闲转,却是别有用心的甩开自己身后跟随的那些眼睛。

一路走着,他很是得yì



原本,他可以直接以安乐王的帖子送去顾府,只可惜,如今的顾府之中缺少了一个能够待客的男主子。

不过,这对于他而言影响不大。

顾家,还不需yào

他亲自出动!

郑明曦很快的出了城,往城外的兰音寺去了。

*

郑明曦徒步去了兰音寺,并且在兰音寺中待了整整一天!

这是暗卫报到郑明睿耳中的情报。

而这一天里,顾府之中的一切依旧是在郑明睿的掌控之中,顾文惜没有任何的异动。

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郑明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苦苦思考,却是始终找不到头绪。

280. 第二百八十一章 玉玺惊现一

春晖堂原本是顾老太君的住所。

顾老太君仙去后,这里便空了下来。

顾文惜和香草进入春晖堂后,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丝人气,两个人惊讶的发xiàn

院子里,竟然连一个打理的丫环婆子都没有,原本的肃静的院子里竟然破败的厉害,处处都散发着一种萧条的气息。

“这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香草问出了顾文惜心里的疑惑,两个人相视一眼,却是谁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走过顾老太君生前所住的屋子,顾文惜停住了脚步。

她犹记当初清醒过来后,来给老太君请安的情形,那时候顾文若正如含苞待放的鲜花,而她却不过是不起眼的杂草。

而如今,老太君早已经去世多年,顾文若此时也不知身在何方,而自己!

自己……

原本以为进入了皇宫,坐到了皇贵妃的位置,便能够让自己过的舒心,便能够将过去的那些仇怨一一报之,却原来只是她自己想的太过简单。

因为前生的记忆,她竭力的避开了与花亲王府有任何的缠绕,为何却想不开的让自己置身于更大的牢笼呢?

皇家的争斗,比起寻常百姓家更加的阴暗、更加的狠厉,为何当初她就没有想到呢?

想到弟弟如今生死不明,顾文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内心里的无奈无人能够知晓,而她此时此刻,依然是犹豫不决。

“小姐,你要在这里找什么呢?”

香草跟随着顾文惜的脚步,来到了主屋后面的偏房,看着顾文惜走入那片依稀能够看出被大火烧过了的废墟,她有些迟疑,而后又跟上了顾文惜的脚步。

“没什么!”

并非不信任香草对于自己的忠心,而是顾文惜知dào

自己此时此刻,所做的事情皆没有意义,所以她不想对香草过多的解释什么。

在废墟之中翻找了片刻,顾文惜一无所获,她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这个还残留着被火烧过的痕迹,又一次的想到了弟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地,庇土之滨莫非王臣。

郑明睿是要告sù

自己,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吗?

顾文惜的心头涌动着一丝不愤,前生今世,她最恨的就是受制于人。

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皇帝和安乐王要的不都是传国玉玺吗?

那么!

看着眼前的那一片废墟,顾文惜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一场大火,满眼都是冲天的火光。

*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香草实在是搞不懂顾文惜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顾文惜在春晖堂待了小半个时辰,而后又很快的折回了惜园,突然的对着小林子发难,她张口想要问句话,却被顾文惜伸手给拦下了。

“东西拿出来吧!”

顾文惜冷着一张脸,面对着跪在脚边的小林子,她的心里十分的复杂,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最后的一点价值,也就是如郑明睿所要求持那般去做。

可是,她不甘心!

她不能够就这样放任弟弟不管,就这样将自己最后的一点用处丢弃。

“娘娘,主子说了,那东西先由奴才保管着,等到合适的机会才让奴才拿出来。”

“放肆,本宫的话你竟然不听!”

小林子跪在地上,全然没有往日面对顾文惜时的卑微,他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一丝得yì

忘形的表现,依旧是恭敬有加的态度,却是让顾文惜十分的不满。

“娘娘,皇命难为,还望娘娘多多体谅奴才!”

小林子冲着顾文惜磕起了头,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将顾文惜所要的东西交出来。

顾文惜知dào

小林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代表了郑明睿的意思,她知dào

郑明睿是将她限制的死死的,就是不想让她再横生枝节。

“好,好,很好!”

气愤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小林子,想到那日他苦苦请求着自己,想要向自己设诚,顾文惜控zhì

着自己的怒火,尽可能的放软了声音,“小林子,想要成为本宫的心腹,今日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自己考虑清楚!”

“娘娘……”

小林子为难的看着顾文惜,却是实在没有办法应下顾文惜的话。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皇贵妃。

他就是再傻再笨,也分得清楚谁重谁轻。

可是,他没有错过顾文惜目光里的那一闪而过的怨恨,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害pà

。明明是面对着毫无杀伤力的顾文惜,他却觉得一丝阴冷压迫着他的身心。

如果自己不主动的交出来,恐怕皇贵妃娘娘现在就不会放过自己吧!

不知dào

为什么,小林子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怀疑!他怀疑如果自己继xù

一味固执的奉从皇命,皇贵妃极有可能让他毙命当场。

“娘娘!”

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了临来之时皇帝交到自己手中的东西,小林子一脸惶恐的将双手举过头顶,将那一方由明黄色的绢布包裹着的锦盒递送到了顾文惜的眼前。

“很…很好!”

真的看到了小林子从怀中拿出来的东西,顾文惜有些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微微的颤抖起来。

顾文惜伸手接过了小林子手中的东西,却并没有心急的打开去看,而是看了一眼还有些发抖的小林子,郑重警告道:“这件事情,谁也不许告sù

,皇上,那里,本宫自会保你无事。”

“谢娘娘……”

“退下吧!”

小林子还想要说些表忠心的话语,只是顾文惜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她赶紧的挥了挥手,看着小林子退了下去,眼色示意香草将房门关好。

“皇贵妃娘娘,午宴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娘娘移驾!”

香草将房门关好了,顾文惜正欲打开那包裹着锦盒的绢布,门外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林氏虽然想不通这贵妃省亲唱的究竟是哪一出戏,可是思来想去,今日在外人看来总算是皇贵妃归来的日子,她就是作戏也要作个全套的,索性是置办了这午宴,如此也显得她不失礼数。

眼下,正是林氏派来请顾文惜的丫环来了。

顾文惜看到香草带着询问的眼神,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索性是将那锦盒放到了自己的怀中。

281. 第二百八十二章 玉玺惊现二

“夫人,咱们回去吧,别去!”

别去同皇贵妃找不自在啊!

杨嬷嬷想要拉住冲向顾文惜的林月锦,却被林月锦一把甩开了手,眼见着林月锦已经拦住了顾文惜的去路,她在心中悲哀的叹息一声,而后又迈着蹒跚的步伐追了上去。

当顾文惜见到了林氏,同林氏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明争暗斗的午宴后。她着急着怀中的东西,还想要趁着郑明睿的人没有发xiàn

之前做些什么事情,却不曾想竟然被林月锦缠住了脚步。

“我若儿去哪里了?”

“我若儿去哪里了?”

回廊的另外一端,林月锦快速的奔到了顾文惜的面前,拦住了顾文惜前行的路,脸色发白,发丝零乱,口中只一个劲的重复着同样的一句问话。

顾文惜和香草皆是被突然出现的林月锦给吓了一跳,刚刚的午宴之上,就连曾经的梦姨娘都陪在了末座,却是不曾见到林月锦的出现。

原本顾文惜只以为林月如是顾忌着自己在入宫时候,与林月锦之间闹出的不愉快,所以没有让林月锦出现。

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简单呢!

“三夫人,你快让开!”

香草对着林月锦轻喝一声,可是林月锦却是依旧不为所动,只挡在她们的面前,口中再度问道:“我若儿在哪里?是不是你们把她给藏起来了?是不是?”

顾文惜走出香草张开的双臂保护的安全地带,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林月锦。

她发xiàn

如今的林月锦早已经不复当初的那么利落飒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痴痴傻傻。

顾文惜不知dào

自从顾文若离开顾家以后,林月锦整个人仿佛是着了魔怔一般,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林月如自然是不会管她的死活,随着林月锦在府里的地位日益下落,曾经热闹的安顺堂如今也冷清了下来。

顾府里的大权也算是彻dǐ

的掌控到了林月如的手里。

只不过,面对着日益败落的顾府,林月如纵然是掌控着所有的权利,也只能够是哭笑不得。

尤其是顾文惜又命人将如梦从庄子上送了回来,更是让她觉得头痛不忆。

虽然如梦只是一个姨娘不可能与她当家主母争什么权利,可是如梦到底是给顾允周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的儿子日后总要分去顾家一些家产的。

“大小姐,不,皇贵妃娘娘,我们夫人不是有意冲撞您的,还望您不要记较!”

杨嬷嬷终于是追了上来,她看到顾文惜一脸审视的目光落在林月锦的身上,也不顾什么礼仪,急切的挡到了林月锦的身边,不停的说着软话,只求顾文惜不要为难林月锦。

“香草,我们走!”

顾文惜的心里还有事情,自然不愿意与林月锦过多的纠缠,看着杨嬷嬷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好像自己会做什么伤害林月锦的事情,顾文惜的嘴角不由扬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在临入宫之时所遭遇到的事情,林月锦主仆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走!你别走!”

原本林月锦还没有认出顾文惜是谁,可是杨嬷嬷口中的那一句“大小姐”和“皇贵妃”,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林月锦从杨嬷嬷的身后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顾文惜的衣服,口中大声的叫喊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若儿才会不见的,你快把若儿还给我,快还给我!”

顾文惜已经知dào

顾文若离家出走的消息了,可是眼下林月锦突然的发难,她却是有些不能理解。

她并不知dào

,自从顾文若逃离了顾府以后,林月如封锁了顾文惜失手杀人的消息,一些不知内情的丫环婆子便议论着顾文若的出走,是与顾文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因为林月锦的糊涂了,很多时候那些丫环婆子说话也不避讳着她,所以她也听到了那些嚼舌的婆子说着顾文若离家出走是被顾文惜给逼的。

*

“松手!”

顾文惜对于林月锦没有一丝好感,尤其是知晓母亲的去世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更是对林月锦憎恨无比。

她费力的想要将林月锦缠上她双臂的手甩开,奈何林月锦此时疯狂的模样分明就不是正常的样子,力qì

也不知为何大的出奇。

顾文惜看到香草几次试图帮自己拉开林月锦,却被林月锦不时挥舞的手给逼退了下去,她注意到了林月锦双手的指甲似乎好久都没有修剪了,长长的,很是锋利,不时的朝着香草的脸上挠去。

“杨嬷嬷,要不要让本宫喊人过来啊!”

“夫人,您快松开吧,快点松开啊!”

一句本宫,让一直置身事外的杨嬷嬷清醒过来,她有些害pà

的上前一步,刚想要靠近林月锦的身边,却是同样的被林月锦给吓退了。

顾文惜有心护着怀里的东西,不让林月锦的拉拉扯扯给掉落下来。却也不知林月锦是真的痴呆,还是假装的,她竟然拉扯着顾文惜不停的后退着,并且不时的挥舞着手,逼退了杨嬷嬷和香草的上前。

“杨嬷嬷,快拉开她!”

顾文惜大喊的叫喊着,却没有发xiàn

她已经被林月锦带出了回廊,此时她的身后正是一方碧莲池。

那池子不大,但是却极深,一丛睡莲几乎将池口全部遮掩,是一处巧妙设计的景致。

“小姐,小心!”

香草看到林月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先是不解,但是随后却是发xiàn

了顾文惜的处境,机警的叫喊出声。

“夫人!”

迟钝一些的杨嬷嬷也发xiàn

了异常,她大声的叫喊一声,却睁大了眼睛,清楚的看到林月锦的脸上闪过的那一抹笑容,熟悉又陌生的笑容,让她心惊肉跳。

一切发生得太快,顾文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坠落下去,而后冰冷的池水往她的全身灌去。

最为难受的是,此时此刻,林月锦的双手竟然还死死的缠住了她,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脖子,一只手勒住了她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282. 第二百八十四章 玉玺惊现四

兰音寺在京郊,距离京城内甚远,建寺虽然已有百年,却一直名声不显,香火也一直不怎么旺盛。

又因另一佛教圣地白马寺距离京都更近,又有陪都盛隆寺出来的高僧坐阵主持,兰音寺更是不及白马寺的名声响亮。

可如今,兰音寺中曝出了传国玉玺,却是一下子扬名天下了。

追根溯源,众人这才知晓兰音寺虽然是在本朝并不显,可是在前朝,却因为环境清幽,曾是一位前朝公主戴发修行之所。

战火纷乱之际,前朝皇帝将那传国玉玺交到了一位公主手中,虽然有些不合常理,然而民间早有传闻那位前朝公主是前朝末代皇帝最为疼爱的女儿。

而且,前朝皇帝当时的太子不过是二三岁的小儿,皇宫被围之际,那前朝皇帝命后妃自尽以免遭凌辱,又让宫中皇子公主悉数服毒自尽,最终抹脖于帝王宝座之上。

前朝旧事,原本已是随风逝去。

然而,一朝翻起,众人这才恍惚,那位极得宠爱的前朝公主据说是一直在兰音寺中修行。

只是大庆国开国皇帝郑氏先祖平定天下,登上皇位之后,有关前朝的一应事务皆是被人抛之脑后,那位前朝公主的踪迹更是早已无处可查。

如今,兰音寺中发xiàn

了传国玉玺的消息一传出来,众人哗然,又有寺中僧人作证那传国玉玺是由安乐王无意在寺中一处年久失修的庵堂中寻出。联想前情,大家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又觉得情有可原。

一时间,有关大庆朝的开国皇帝竟然没有能够拿到传国玉玺的消息传了出来。

没有传国玉玺的皇家,算是哪门子的皇家?

不过,安乐王本就是郑氏子孙,如今他“无意之中”得到了传国玉玺,难道不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召示?

民间百姓之中生出了许多的谣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谣言以极快的速度传扬开来。

朝堂之上,那些被安乐王暗中收买的官员被鼓动着,质疑起了郑明睿皇权的威信。

郑明睿虽然继位已近十年,可是传国玉玺却是由安乐王在兰音寺中发xiàn

,一番造势之后,无知的民间百姓中流传出安乐王才是上天选定的帝王。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时间,满京城里人心惶惶!

皇帝与安乐王之间的矛盾一触及发!

尤其是安乐王他竟然在拿到了传国玉玺后,又回到了皇宫之中。他依旧是住在曾经身为皇子时候所住的宫殿之中。

众人先是不能理解他此番行为的用意,待有心人深思之后,便只能是由衷感叹安乐王的技高一筹,内心里隐隐感觉安乐王的确是有真龙之相,更具魄力。

由着安乐王这般动作,内宫之中,朝堂之外已然是人心浮动。

一宫二皇,这般诡异之事,让人心生忌惮,人心浮动,却又是无一人敢轻举妄动,左右徘徊,只待有一契机,作出最终的决断!

*

郑明睿待听过郑棐的报gào

,知晓顾文惜因为林月锦的牵连,没有完成他所交待的事情,心中纵然诸多不满,此时却是无心计较。

又想如今安乐王已经先他一步,将传国玉玺由兰音寺中暴出,他若是再传出一个传国玉玺的下落,落在旁人眼中岂非是黔驴技穷、依样学样?

且不论此时安乐王手中的传国玉玺是真是假!

若是他再传出去的传国玉玺来,定然是要被众人质疑的!

怎么办?

郑明睿一时陷入了为难之中!

又想郑明曦胆大的住在了皇宫之中,分明就是要让天下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他

“顺应天命”

识情识趣的自行退位“让贤”,也许,天下百姓会给予他一个美赞。

可若是他不肯让位,而安乐王又身处皇宫之中,倘若安乐王出现半点闪失,岂非是要让天下人都怀疑着他!

恼火!

却无处可发!

一宫二皇,实在是荒唐之极!

又想今日朝堂之上,那些大臣面对着自己的指令推推攘攘,心中更是觉得压抑。

那些人,虽然不曾亲口说出请了安乐王出来主事,却是已然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可恶!

皓月当空,郑明睿冷峻的脸上挂着一丝肃然,他已然在心中下定决心:天子之位绝不可轻易相让。

*

顾府之中,顾文惜已然由昏迷之中清醒过来,她听过了郑棐报到她耳边的消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朝醒来,竟然会发生这样大的事情。

安乐王他怎么可能会有传国玉玺?

顾文惜的心里满是疑问,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欲笑还愁,那丝笑容还未完全展露,脸上又是一垮,只觉得眼下纷乱,她已然是没有头绪。

“娘娘,皇上已经下旨,让你明日回宫!”

郑棐依照郑明睿的要求,将当下的形势一五一十的报到了顾文惜的耳中。最后又提出了郑明睿所说的交待,告sù

顾文惜明日回宫的消息。

“知dào

了!”

顾文惜淡淡地应了一句,睁大了眼睛看着帐幔,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如果说安乐王已然拿到了传国玉玺,那么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联系上自己呢?他手中握在传国玉玺,无论真假,都用不上顾家了,又何必再拿弟弟的性命威胁自己?

郑棐眼见着顾文惜依旧是躺在床上,隔了一座屏风,影影绰绰,虽然是看不到她面上的细微表情,却也能够从她的沉默中感受到她内心里的担忧。

屋子里一片沉静,顾文惜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忘记了让郑棐退下。

而郑棐竟也没有主动提出离开,或是主动的悄然退下。他隔在屏风之外,目光透过那四季景致图,心思飘飞,隐隐约约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拉着自己的手苦苦请求着的女孩子。

曾几何时,他的心里住下了那样的身影?

曾几何时,他还来不及理清心中的那一份萦绕,她便已经站到了他再无法企及的位置?

“臣告退!”

郑棐很快的回过神,来不及将心中的丝丝愁绪感叹,急急的拱了手退了出去。

顾文惜依旧是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此刻,她的心中依旧是做不了最终的决定。

弟弟!

弟弟究竟身在何处?

而她,又究竟要如何选择?

283. 第二百八十五章 国无二君一

“告sù

皇上,本宫病体未愈,不宜奔波,待本宫痊愈之后,自会回宫请罪!”思量了许久,顾文惜始终是未能下定决心。

第二日,眼见着郑棐命人张罗着回宫的一应事宜,她却是淡然地开口拒绝了起启回宫的要求。

“娘娘……”

郑棐望着立在自己眼前的顾文惜,实在是看不出她的身体有还点不适,更是不知她究竟是为什么此时才来拒绝回宫。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bèi

妥当,正要起启的时候,她却说出了不能回宫的话语,那么刚刚冷眼旁观着,看着宫人的回禀,又是什么意思呢?

郑棐不懂,他发xiàn

自己竟然看不懂一个年轻女子的内心,猜测不到她一星半点的心思,目光落在距离自己仅一尺之遥的女子身上,看似没有聚焦的视线,却是盛满了她的身影。

长长的黑发只以一支碧玉簪子绾着,简单的发髻没有半点宫妃的华丽贵气,婷婷而立,浅蓝色的衣裙透着她丝丝的娇弱,而冷然无波的面庞却又散发着好似冰雕的冷气。

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时,此刻,她竟然摆出了这样一副姿态,为的是什么?

郑棐的心里有一刻的迷茫,而后很快的清醒。

“郑大人,请替本宫转告皇上,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

顾文惜挡住了郑棐想要相劝的话语,直面着郑棐,轻启樱唇,冷漠淡然地说了一句,而后不待郑棐反应过来,转身离去。

娘娘!

郑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瘦弱的女子转身而去的背影,怔愣在原地,直到眼中的那抹浅蓝在转折处消失不见,依旧是久久不能回神。

她,她与皇帝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第一次郑棐的心里生出了疑问。

原本已经认命放弃的内心里,猛然间生出了一丝大胆的猜测,甚至是大胆的情动。

如果,如果她并不能真zhèng

算是皇帝的女人,那么她此时所拥有的皇贵妃身份是否只是一种掩饰?

郑棐一再的告诫自己,现下的状况不容他去思量那些与正事无关的事情,可是只要一想到顾文惜同他所说的那句话,他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去思量更多,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着。

*

龙阳宫。

郑明睿听到了郑棐带回来的话语,先是微皱着眉头,而后是豁然开朗的轻松。

他在让郑棐退下之后,很快的招来了暗卫,细细的交待了一番,看着暗卫离开的身影,这才重重的坐回到了龙椅之上。

国无二君!

那是自然!

一国岂可有二君之说?

郑明睿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放松的机会,他睁大了眼睛,脑海之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了顾文惜的身影,久久思量,却实在是想不透,想不通。

她所求的真的只是弟弟的安危?

顾家已然是大厦将倾,她只需求一求他,便可以是另外一番境地,可是她却偏偏不肯,甚至是要亲眼看着顾家倾倒,她的心究竟是怎样长的?

284.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国无二君二

朝堂之上,郑明睿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好几位公然推崇安乐王的大臣。向群臣展露了自己的帝王权威之后,郑明睿终于是将这几日积于心口的浊气一吐而出。

看着自己安插在礼部中的心腹献出了连夜修订的《启蒙册》,郑明睿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郑明睿由龙椅上站起了身,手中捧着那本不厚的《启蒙册》,口中朗朗,如炬的目光扫视着立于身下的臣子,脸上浅淡的笑容里透露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牧卿深得朕心,擢升为礼部尚书!”

“臣谢主隆恩!”

牧正就是刚刚献上《启蒙册》之人,他原本只是礼部铸印处的小小员外郎,而此时却一下子飞跃而上,实在是让人惊讶不已。

牧正的擢升让朝堂之上一片喧哗,平国公叶云海几次想要回头看过自己身后的牧正,却因高高在上的郑明睿而不敢轻举妄动。他似乎感觉到了郑明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整个人只如火灼一般站立难安。

“皇上,尚书一职,臣等从未听说过!”刑部侍郎顺义候杨敬拱手行礼,而后一脸蛮横的冲着郑明睿说道:“六部最高官为侍郎,侍郎之下为左右郎中、主事等,道是不知这尚书一职是为何意?”

顺义候府竟然公然为平国公打抱不平呢!

郑明睿扫过杨敬一眼,脸上露出高深的笑容,目光扫过立在平国公与顺义候身后的牧正,没有多说一句,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宝座之上,好整以暇等待着牧正的露脸。

“本朝很多的官职都是延续前朝而来,可是这尚书一职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当年天下大定,开国之初,先祖推崇简检,朝堂之上人员精少,兼司各职,而如今治国之道,当为君上用人之道,尚书一职古已有之……”

牧正一扫之前小小员外郎的恭敬退缩,大步上前,很快的站到了平国公的前面,他直面顺义候杨敬,先是将开国先祖猛赞了一通,而后清楚的指出尚书一职高于侍郎,最后又向皇帝进言“可选出余下五部的尚书之人选”。

“皇上!”

顺义候杨敬被牧正的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尤其是牧正最后的进言,更是让他心生不满,当下不管不顾的打断了牧正的“总结陈词”,冲着郑明睿大声说道:“先祖开国之功,治国之道当为天下人赞颂,而如今牧大人却要有心一改先祖之制,实为大逆,万望皇上治罪于牧逆,以慰先祖!”

郑明睿扫了一眼慷慨阵词的顺义候,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对于顺义候的一番作态不置可否,目光扫过牧正的身上。

牧正接受到了郑明睿的指示,目光放到了跪在地上的顺义候杨敬身上,他清冷地声音里带着逼迫的质问,“顺义候,本官何罪之有?何为逆?”

何为逆?

牧正正气十足的一句问话,让顺义候杨敬的心猛然一跳,他抬头扫过高高在上的郑明睿,看到郑明睿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得眼角抽搐,心虚的低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坐在上头的郑明睿,又尽lì

的挺直了身躯,不让人发觉自己的异样。

“臣……”

顺义候杨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牧正的声音很快的掩了下去。

“忠孝仁义,本官不敢妄言面面俱到,但本官自认为是忠君爱国之人。”

“国无二君,臣只认圣上为君,只忠于圣上一人!”

牧正没有理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顺义候,突然加大了声音,而后郑而重之的跪在了地上,三呼吾皇万岁,而后在郑明睿叫起了以后,他又厉声指责此时正身处于皇宫之中的安乐王。

皇上这是要对安乐王动手了吗?

牧正对于安乐王的指示就是源于宫中流传出来的所谓的“一宫二皇”的谣言,他借着启蒙册中的字字句句,指责安乐王持杖着传国玉玺,任由流言肆意。

自古以来皇权是威严不可侵犯的!

而当今皇上却是顾及手足之情,不曾对安乐王有半点的为难,可是安乐王却不知君颜不可冒犯,皇权不可侵犯之道理。

安乐王自拥传国玉玺,而不知上交皇上,其心可逆?其心可异?

牧正严词指责,最后更是皱眉冷目的盯着顺义候,再度问出了何为逆?安乐王可为逆?

顺义候面如死灰,嘴唇启合,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又听牧正厉声问道为人臣子,忠君爱国,能否与安乐王沟壑一气,背弃忠义?

*

“传朕旨意,送安乐王《启蒙册》送一本!”

牧正的话让郑明睿听着格外的舒服,他在临下朝之际,当着群臣的面,严厉的说了一句,而后丢下了不知所措的群臣扬长而去。

兄友而弟不恭!

朝堂之上的一番动作很快的传扬开来。

郑明睿的一番发作已然是公然的清除朝堂之上不忠于自己的臣下,而身处于皇宫之中的安乐王在收到消息后,眉头深皱,久久无言。

他自以为安然待在皇宫之中,可以让郑明睿有所顾忌,纵然想要对自己使出什么暗招,也要思量一下会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这几日,他正在做着精心的计划,正准bèi

在后日早朝之上,联合群臣,对郑明睿发动进行一次“劝退”。

他正准bèi

要带着传国玉玺出现在朝堂之上,告sù

天下人自己才是真zhèng

的天之子,却不想郑明睿竟然会在今日给予他一个重重的反击。

收到了小太监送来的《启蒙册》,郑明曦的脸色变的格外的难看。

挥手让那战战兢兢的小太监退下以后,郑明曦一把将手里的《启蒙册》扔了出去。

今日之后,恐怕天下人都要传扬着自己不忠不恭的名声了吧!

一向很少大怒的郑明曦在将殿中一应摆设扫落之后,再看到一片狼籍之中,那本《启蒙册》静静的躺在地上,心头的恼怒慢慢的平静下来。

285. 第二百八十七章 传国宝藏一

随着朝堂之上,郑明睿的一番发作。

文武百官之中那些跃跃而出,摆出仁义正气的嘴脸,一副誓为安乐王出头模样的出头鸟,很快的被郑明睿找到各种理由修理了一番,重的贬官,轻的打发出了京城,远离了权利的中心。

京城之中,皇权的威信提升了不少。

那些皇权天授,安乐王当之无愧的谣言渐渐淡却,取而代之的是当今天子乃先帝钟爱之嫡子,太上皇言传身教教出来的一国之君,安乐王当尊父敬兄,而不应擅持传国玉玺,玉行大逆之事。

这日!

早朝之上,安乐王手捧传国玉玺跪于殿中,口口声声要将传国玉玺交由郑明睿收下,在群臣的面前,将弟恭的姿态做足。

可是,郑明睿却是大方的表示传国玉玺交由安乐王收下。

话锋一转,郑明睿命高知高公公捧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之上以黄绢覆盖,只见高公公站到了安乐王郑明曦的身侧,恭敬而立,等待着郑明睿接下来的吩咐。

“传国玉玺的重yào

,并不是在于它的传承意义,而是在于它背后所隐藏的传国宝藏!”

郑明睿一脸淡然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恰到好处的停顿,让他清楚的看到了低下所有人的脸色变动。

无论是大为惊讶,还是稍许的小小变化,他都是一点一点的看在眼里!

郑明曦大着胆子,稍稍抬起了头,透过高高举起的手上,将郑明睿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入眼中,心头却是警铃大作。

传国宝藏!

四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在场的所有人。

传国宝藏据说是先秦时候的始皇帝遗留下来的宝藏,当年始皇帝一统六国,集结六国财力隐于密处,以备后世子孙不时之需。

无论隐藏的再怎么深,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那丝丝的贪婪。

这一切都逃不过郑明睿的眼睛。

他大大方方的接上了郑明曦偷偷看来的目光,嘴角轻轻扯出一丝笑意,冷冷的笑容。

“朕的手中有传国宝藏的地图,而传国玉玺则是开启传国宝藏的钥匙,朕现在将传国宝藏的地图交给安乐王,希望安乐王能够代朕去寻找到传国宝藏!”

话音落下,郑明睿对着高公公轻轻点了点头,而高公公则是举起了手里的托盘,立于郑明曦的身侧,摆出了一副恭敬有加的姿态。

地图?

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回事?

除了郑明睿和高公公,余下在站的所有的人都是在心中发出了大大的疑问。然而,他们纵然是满腹的疑问,却是谁也没有胆子让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他们解疑。

传闻中传国宝藏的所隐藏的密处正是先秦始皇帝的陵寝,可是千百年来,始皇帝的陵寝所在之地一直都是一个无人知晓的谜。

怎么会有藏宝地图?

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回事?

群臣在心中发问,有些大胆的更是不着痕迹的偷偷打量着高高在上的郑明睿。

难道说郑明睿所依仗的就是手中的藏宝地图?

怪不得这些日子,安乐王手中握有传国玉玺,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就是因为有了宝藏地图,所以他才会这样有恃无恐吗?

“退朝!”

就在包括安乐王在内的臣工皆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时,高公公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待他们回过神来,郑明睿已经离开了大殿。

那宝藏地图究竟是什么模样?

郑明睿离开以后,群臣少了那一份压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乐王郑明曦的身上。

安乐王郑明曦手里正捧着高公公交托于他手中的那个托盘,正想要掀开托盘上盖着的黄绢,却惊讶的发xiàn

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好些人。

那托盘之下的宝藏地图究竟是什么模样?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目光都是落在安乐王的身上的,所有的人都等待着安乐王掀开黄绢的动作,等待着一睹宝藏地图的真容。

郑明曦收回了手,他扫视了自己身边的人,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道貌岸然的表相之后所隐藏的贪婪。

再度看过手里的托盘,他在心中恶狠狠的咬了咬牙:郑明睿,算你狠!

黄绢划过了一道弧线,每一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甚至还有人往前面挤了挤,挤的前方的人往郑明曦的身边更加的靠近。

郑明曦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可是此时他的表情、他的喜怒没有人会去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托盘之上。

宝藏地图!

近在眼前,如果不是顾忌着郑明曦王爷的身份,只怕有人会快速的上前,将那托盘之上叠折整齐的东西打开来看个清楚。

郑明曦被众人包围着,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边那些艳羡的目光里隐藏的杀意,甚至他能够清楚的捕捉到那些看过自己的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怀壁其罪!

郑明曦清楚的知dào

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里将要面临怎么样的困扰。

可是,一为君,一为臣,当他处于下方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拒绝。

*

“皇上,您真的要出宫?”

高知一直跟随在郑明睿的身边,眼见着郑明睿一路走来,脸上一直都挂着轻松的笑容,他的心里有些疑惑。

又听郑明睿让他安排出宫的一应事宜,高知更是在心里暗暗好奇:那皇贵妃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何她早前呈上的腰带,突然变成了宝藏地图?

又为何明明这么些日子也不见皇上提起她,今日皇上却是突然的提出了要去顾府接她回宫?

难道说往后在这后宫之中,当真是要以皇贵妃为首?

高知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可是他不能问。

“快去!”

眼见高知还在那些踌躇,郑明睿含笑着催促了一句。

一想到接下来郑明曦将会面对着事情,郑明睿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这些日子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些烦恼一扫而空,他只觉得自己心情好的想要放鞭炮庆祝。

不过!

他是皇帝!

他需yào

的是稳重,而不能轻狂!

286. 第二百八十七章 传国宝藏二

天子出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完完整整的天子鸾驾出宫,更是让人大为惊讶。

招摇!

这原本并不是郑明睿的风格。

可是,今日他却是大张旗鼓的出了宫。

皇帝出宫了!

消息传到了百官的耳中时,天子鸾驾已经招招摇摇的走出了最后一道宫门。

群臣中几位龙钟老迈的老臣子,原本还是一副安稳如入定一般的神色,此时在听闻郑明睿出宫的消息时,一扫之前迟缓木纳的表相,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的露出了惶恐。

刚刚传国宝藏的地图都没有能够让他们露出一丝变化的脸上,此时早已经是呈现出难看的灰白色。

当然,更多一些年轻的臣子脸上都是疑惑与不解。他们围绕在安乐王郑明曦的身边,有意想要靠近郑明曦的身边,却又不敢做出太过明显惹眼的动作,只能是将郑明曦围于中间,说一些无关轻重的话语。

立于人群中间的郑明曦,面对着眼前那些或多或少带着奉承的人脸,眉头微皱,想不出郑明睿选择在此时出宫有没有什么深意?而且,他作下的安排,已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今日郑明睿的出宫,原本应该是他所期待的。

只是……

“轰隆!”

一声关门的声响传了出来,如同寂寥的钟声击入人心。

大殿中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那几位早已经预感不妙的老臣,皆是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的等待着,等待着见证皇室之中再一次的血色浸染。

郑明曦早在大殿门关上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出了不对,随着那重重的声音传来,他快速的由包围着自己的人群中飞身而出。

睁大眼睛的看着那大殿的门,用力的推了几次,确定大门已经由外间关的死死的。郑明曦回过头来,面对着殿中拿着惊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臣,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目光快速的四处看去,摆开了防御的姿态,等待迎接着很可能会突然而来的杀手。

今日,究竟是谁输谁赢,且由上天决定吧!

郑明曦在脑海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神色凝重的扫过了对面的那一大群人,那传国的宝藏已然被他收入怀中。

郑明曦一边摆开了迎战的姿态,一边暗中寻找着可以脱身的机会。

*

皇宫之中风声鹤唳。

而风雨飘摇的顾家,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

因为林月锦的所作所为,当家主母林月如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尤其是皇贵妃在府中莫名的住了下来,并且一住就不走了,皇宫之中至今也没有一个说法,更是让她寝食难安。

顾家,没有了顾允周,早已经成为一盘散沙。

而如今,梦姨娘带着孩子回到了顾家,更是让林氏如临大敌。

原本在她的心中:除了顾文萃以外,自己的儿子是最有可能继承顾家候爷的位置。刚好现在顾文萃不知所踪,她的心中已经是盘算的满满当当。

却不想,一直被发配在外的梦姨娘竟然会带着儿子回来了。打乱了她安排好的一切,实在上让她心烦不已。

“贵妃娘娘,自老爷出了事,顾家一切都要由本夫人料理,本夫人不敢说自己做的有多好,也不敢说自己有多少本事。可是这偌大的顾府没有在本夫人的手中倒下,您说是不是有本夫人的一份苦劳?”

“贵妃娘娘,如果人人都像这对下贱的母子一般为所欲为,咱们顾府还能够支撑的下去吗?”

此时,林氏积压了多日的抑郁,终于是在逮到了梦姨娘母子的小辫子之后,冲着顾文惜毫无顾忌的爆fā

了出来。

她严厉的声音在顾文惜的耳边响着,快狠准的话语让梦姨娘母子找不到辩白的机会。

而顾文惜心头正烦着,此时听着林氏的“慷慨陈词”,只觉得心烦意乱,她意兴阑珊的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如跳梁小丑一般的林氏,她默默在心中叹息一声:这样粗鄙的女子,如何自己前生竟能被她逼迫的毫无还手之力?

顾文惜在心中问着自己,答案她如今已经清楚的知晓,心中却不能够有清醒的快乐,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

“梦姨娘,本宫让你好好教养文翰,为何你却让他做出偷盗之事?”

顾文惜淡淡的问了一句,语气里没有一丝为难,只是侧目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影。

这小男孩的身影,让她的心里涌动着一丝悲伤,她仿佛能够在眼前这小男孩的身上看到些许弟弟的影子。

“娘娘,奴……才有错,与娘……亲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虽然是跪在了地上,但是小男孩却是怎么也不肯低下头去,他在听到了顾文惜对于自己生身母亲的指责时,抢先开口,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就是顾家的三少爷,只是他自出生至今,始终不曾享受过少爷的待遇。他不喜欢现在所住的地方,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竟然没有办法叫自己的娘亲为娘亲。他还非常的讨厌这里的人,最讨厌就是总是拿娘亲当奴仆的大夫人。

“百善孝为先,如此孝顺的孩子,想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偷盗之说,大夫人未免太过郑重其事了。”

顾文惜原本就没有心思,去理会林氏与梦姨娘之间的争执。目光由顾文翰的身上收起,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弟弟,心头又是一片黯然。

“皇贵妃娘娘!”

怎么可以这样的过分?这样的偏袒?

林氏真的是急了!

顾文惜如此的轻轻放下,摆明了就是站在梦姨娘母子的身边。如果今日她这样便宜了梦姨娘母子,日后她在这府里的威信岂不是要一落千丈。

“娘娘宅心仁厚,可是本夫人掌家,却是绝对不可能破坏顾家的规矩。”林氏面对着顾文惜已经露不出笑容,,她冷下了脸,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身,冲着顾文惜毫不客气地说道:“本夫人今日就要将这二个卑下之人赶出顾家。”

“来人!”

说罢!

林氏也不给顾文惜阻拦的机会,冲着门外自己带来的人大声的叫喊了一声,很快有二个粗壮的仆妇走了进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顾文惜亲眼看着那走进来的二个仆妇,分明就是林氏自娘家带来的亲信。眼见着她们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冲进来就拉着梦姨娘母子往外去。她不由冷笑出声,肃着一张俏脸,扫视了林氏一眼,怒极而笑,“大夫人这家当的可真是好啊!”

“本夫……”

“都给本宫滚出去!”

林氏担心顾文惜要坏自己的事情,抢着开口,却是被顾文惜突然的发作给吓到了。

“滚出去!”

那二个仆妇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顾文惜的怒火,两个人都是愣了一下,却并没有马上的离开,惹得顾文惜再度发怒。

*

顾府里一直隐忍不发的顾文惜,今日终于是将压抑多年的怒火暴发出来了。她原本并非真心他维护梦姨娘母子,可是为了对付林氏,她今日选择保护梦姨娘母子。

而此时闹的天翻地覆的顾家,却完全不知dào

天子的驾临。

当顾家大门被叫开的时候,家丁在听到皇帝驾到的消息时,个个都软了腿脚,竟无一人能够跑去报信。

一路悠然,郑明睿并没有再让顾家的下人去通传,而是自己带着人悠然的往顾文惜所住的惜园方向去。

皇上的突然驾临,让整个顾家的人都不知所措,因为有了皇上亲口的吩咐,顾家的下人没有一个敢抄先去往惜园通报。

只是一个个心惊胆战的在宫中侍卫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随行,更有胆小的连皇帝驾临的阵仗都承受不住,远远的躲了开来。

不过须臾,顾府之中,除了惜园的人不知dào

皇帝驾临的消息外,其余的院落里都已经传遍了皇帝驾临顾家的消息了。

*

林氏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日子一直蛰伏于惜园中的顾文惜,竟然会在今日与自己对干上。

顾文惜极本不想和林氏多说什么,可看着林氏在自己的眼前,几次想要动手暴打那小男孩子,幸好有梦姨娘的拼命相护,小男孩才不至于受伤。忆起了自己前生与弟弟相依为命,却是处处遭遇不公,她心头难平,怎么也不愿意轻易饶过了林氏。

看着顾文惜让人将自己带来的二个仆妇赶了出去,又听她在自己的面前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顾家的三少爷的话语。

林氏只觉得胸口气的生疼,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顾文惜,终于是忍无可忍,她双手用力的拍在了桌几上,“啪”的一声响,吓了顾文惜和屋子里其他人一大跳。

“皇贵妃娘娘,都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顾家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本夫人想要处置府里的下人,又何须听从你的意思?。”

“如今娘娘你居于顾家,只是客人而已,可是娘娘却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竟然想要以客人的身份来插手顾家的家事,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287. 第二百八十八章 传国宝藏三

也不知林氏是不是气的狠了,她竟然把自己心中对于顾文惜的不屑给说了出来,甚至还不无嘲讽的指责顾文惜如今居于顾家,形同那些被休弃回娘家的女子。

“娘娘,顾家的家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

如今的林氏,早已经没有了初初嫁入顾府的那些雄心壮志。顾家的落难,早已经让她变的更加的现实。

她再不指望着借由顾文惜,这个所谓的皇贵妃,让已然颓败倾倒的顾家再重新站起来。

在她的心里,如今只有她日后可以相依相伴的儿子,和可以让她们母子安生立命的银钱最为重yào



所以她绝不可能让梦姨娘母子在她的手底下安稳的活下去。她绝不可能让梦姨娘母子继xù

再恶心着她们母子。

“娘娘,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母亲,有一句话,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要提醒你。”

林氏满yì

的看着梦姨娘母子满是惧怕的向自己求饶,嘴角扬起了一抹畅快的笑容。

转头,昂首低眸,扫了一眼面沉如水的顾文惜,脸上的笑意更浓,语气转换,切切如刀,“皇贵妃若是在顾府真的闲着无事,还是多多思量着如何返回宫中才是正经。否则,这般长居宫外,又爱插手别人的家事,传扬出去,只怕与娘娘的名声有碍,也会让皇上不满yì

的。”

林氏已经是与顾文惜完全的撕破了脸面,所以她对于顾文惜的话语一半是嘲讽,一半是威胁。

“你!”

顾文惜如何不知林氏对于自己的威胁,看着林氏小人得志的模样,她瞪大了眼睛,气恨难平,却一时找不到应对的话语。

这些日子,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内心里却是承受着外人根本不能知晓的煎熬。

林氏在顾家的独断专行,她已经是一忍再忍,却没有想到林氏竟然是如此的狂妄自大,实在是可恨之极。

“顾家的家事,皇贵妃管不得!”

“那么,皇帝的家事,你又管得?”

林氏眼见顾文惜被自己的话堵的哑口无主,正得yì

的想要放声大笑时,一声威严的男子声音由外间传了进来。

随后,林氏清楚的听到了那一声声沉稳的脚步声。

男人!

这个时辰出现在顾家的男人!

林氏到底还没有狂妄的失去理智,她很快的反应过来:能够在顾家出入自由的男人会是什么人。

“皇上!皇上万岁!”皇上怎么会来?

林氏心中满是迟疑,可是她却并没有问出口,而是很快的跪到了地上,恭敬的行礼。

“惜儿,近来可好!”

郑明睿径直走到了顾文惜的面前,丝毫没有将跪在地上的林氏放在眼里。

郑明睿的目光只落在顾文惜的身上,眼见顾文惜还有些发愣的呆坐在椅子上,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声道:“朕来迟了,惜儿受委屈了!”

啊!

郑明睿的话,让跪在地上的林氏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悲催。她不过才刚刚在顾文惜面前发发威风摆摆当家夫人的谱,竟然就皇上给抓了个现行。

皇上和顾文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氏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可是她不能将疑问说出口,只能够低着头,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zài

感,聆听着皇上对于顾文惜的温言细语。

“惜儿,在顾家住的不好?”

郑明睿的到来让顾文惜十分的惊讶,可是她的面上却是没有一丝表现,随着郑明睿刻意的展现温柔,她内心里慢慢的平复下来,知晓她和顾家终究还是逃脱不掉,只能是无奈的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皇上……”

顾文惜对于林氏一直都没有好感,甚至是对于整个顾家亦是同样,可是她却不会做出任何有损顾家的事情。

刚想要对郑明睿说明自己在顾家不曾受到什么委屈,也没有什么住的好与不好的计较。

却见郑明睿冲着她轻快的眨了眨眼睛,冲着她狡黠的一笑。

“朕原本以为顾家是你的母家,你在顾家不只是安全,更会住的舒坦,如今看来是朕错了!”

郑明睿打断了顾文惜的开口,满是自责与愧疚的向顾文惜道歉。

“臣妇有罪!”

心理再也承受不住的林氏,终于是不敢再装鸵鸟,她惶恐的磕头请罪,口中重复着四个字,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说。

*

顾家的家事,还不需yào

由一国之君来操心。

如果说顾文惜需yào

看到林氏吃苦受罪,才能够心情愉悦的话,郑明睿或许会狠狠的为难一下林氏。

可是,顾文惜不需yào



所以,郑明睿并没有同林氏过多的纠缠,在听到了顾文惜的说情以后,他很快的放了过去。

林氏退了下去,梦姨娘母子亦是很快的被人带了下去。

“跟朕回宫吧!”

顾文惜和郑明睿两个人出了惜园,看似悠闲的在顾府里行走着。

他们的身后只跟随了亲信的两个人,高知和香草两个人很有眼色的与两个人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是时候让我…臣妾回宫了吗?”

许久不在宫中生活,顾文惜差点忘记了些许宫中的规矩,她很快的找回了合适的自称。

面对着郑明睿,虽然不太习惯他与自己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却只能够是将那些许的不自在隐藏在心中。

“只要将那东西交给朕,你想什么时候回宫都可以!”郑明睿一眼看出了顾文惜的不自在,他继xù

靠近她,低头在她的耳边,细细道:“你可真沉得住气,竟然让朕亲自来找你了。”

“皇上!”

顾文惜略带抗拒的后退了一步,却被郑明睿长手一捞,轻拥入怀。

“这么久了,告sù

朕,你想好了吗?”郑明睿低头,脸几乎是贴在了顾文惜的脸上,带着笑容,轻声问着话。

高知和香草亲眼看到郑明睿和顾文惜如此亲密的行为,皆是一愣一惊,而后双双的背转了身。

在外人看来,顾文惜和郑明睿是重遇的亲密,可是实jì

上两个人亲密的表相之下,却是惊天的秘密。

288. 第二百八十九章 传国宝藏四

看着郑明睿走入了春晖堂,顾文惜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她很快的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早已经破败的匾额,她的脸上散发出了一丝别样的神采,银簪上轻巧的挂件随着她的动作划开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晃过了一道光芒。

郑明睿回头,看到了滞落在自己身后的顾文惜,刚想要开口喊她跟上,眼前却有一道光芒划过,不由自主的微闭了眼睛。

多年以后,郑明睿会忆起,在那日那时,在那一片阳光之下,他看到了一张美丽至纯的脸,一个美丽的女子缓缓向他走近,她带着恬淡的笑容,看过自己的目光里仿佛满满的都是信赖!

由大门走入春晖堂,郑明睿跟随在顾文惜的身后,悄然打量着已然荒败的院子,心头涌动着些许的疑惑。

这里!

他不是没有来过!

所有能够查找的地方,他都已经查探过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发xiàn



她会不会骗我?

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背影,郑明睿的心中涌起了疑问与怀疑。

悄悄地握起了拳头,已经是做好了防御的心理准bèi



走在已近乎荒凉的院子里,顾文惜的心里有着许多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一步一步走着,脸上的神色越来的坚定。

她知dào

,从她带着郑明睿踏入春晖堂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顾家!

凤女!

呵呵!

所有的一切,终究会被揭开!

所谓的秘密,到头来究竟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她不知dào



顾文惜脚步微滞,抬眼看天,由心底深处长长叹息一声。

到了吗?

见到顾文惜停下脚步,郑明睿正要开口询问一句,又见顾文惜继xù

往前方走着,他便压下了涌到唇边的话语。

虽然,他怎么也感觉不到这院子里有暗中的埋伏,但是,紧紧握着的拳头却是没有轻易的松开。

他是一国之君,他给予她信任,不带其他人同行,但是最为重yào

的是他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到了!”

顾文惜内心起伏,根本无心理会郑明睿内心里的防备,更不可能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表明自己最终的孤注一掷。

“在哪里?”

郑明睿打量着一脸平静的顾文惜,感觉她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满心疑惑的张望着眼前这小一片被高高的杂草所包围的小湖。

“东西就在那里!”

顾文惜伸手指向了湖心,目光落在郑明睿满是惊讶与怀疑的脸上,一字一顿,“传国宝藏的藏宝图就在那片湖心。”

“怎么可能!”

郑明睿直觉的不相信,春晖堂他不是没有来过,甚至是不止一次的来过,他不敢说整个春晖堂都被他查探过,但是至少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排除了对于春晖堂的怀疑。

当年,那一场火烧了起来!

他可是一直都隐藏在暗中的观察着顾家人的反应。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在这些年里对顾家放松了警惕心。

也许,也许东西真的是在那边湖心之下,否则顾家人面对着大火,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担心。

不!

不对!

如果东西真的是在顾家,那为什么顾允周却是始终不曾张口,始终不肯说出来呢?

她!

她一个弱女子,当真能够知晓顾家隐藏如此之深的秘密?

郑明睿的心中百转千回,满是探究的目光深深的落在顾文惜的脸上。终是化作了口中的一句疑问,“藏宝图能够放在湖心这么多年?这可是顾家的最高机密,你是怎么知dào

的?”

顾文惜没有回答郑明睿的诸多疑问,而是淡淡一笑,“你不相信我!既然是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还要来呢?”顾文惜调转方向往回走,不再理会她身边的郑明睿。

“扑通!”

顾文惜刚刚走出了二步,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落水的扑通声,待她转身回头去看,已然不见郑明睿的身影。

待顾文惜看清郑明睿已然跃入水中,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浅淡的很,转瞬即逝,仿若从来都不存zài



*

“你为什么要骗朕!”

郑明睿在那湖心中寻找了许久,始终一无所获,待他察觉自己上当受骗,以最快的速度从那湖底游上来时,却未曾见到顾文惜的身影。

人呢?

心头不由一紧!

郑明睿急切的奔了出去,寻找着顾文惜的身影,一时情急,他竟然忘记了喊人,只着急的四处寻找。

郑明睿不顾自己满身是水,匆匆寻找着顾文惜,待看见顾文惜已然悠闲的立于一处荒废多时的凉亭时,他又气又怒。

“骗?”

顾文惜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欺骗了他,巧笑倩兮,轻轻扬起了手中东西,“我只是说了藏宝图在那片湖心,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藏宝图在那湖底下呢!”

“接着!”

说话间,顾文惜将手中的东西朝着郑明睿的方向抛了过去。

“这是什么?”

一个翻转,郑明睿接下来顾文惜向他抛来的东西,看着手中黑乎乎的物件,灵光一闪,他微皱着眉头,快速的动手扯去了外面的那一层包裹着的牛皮囊。

这是什么?

一块刺绣!

这根本就不是他想像中的藏宝图!

这和他打发安乐王的那要腰带有什么区别?

郑明睿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他抬眼冲着顾文惜冷声道:“皇贵妃,你今日是存心戏弄朕的吗?”

“皇上,如果我呈上的那根腰带是赝品的话,我以为你手里的就当是正品了,不过这藏宝图究竟要如何来看懂,我是一无所知,还需皇上圣明。”

眼见郑明睿气急败坏,却又不曾将手里的那一块刺绣扔下,顾文惜就知dào

郑明睿还是有些眼光的。

这一次,她是真的将顾家所拥有的藏宝图交了上去。

至于,那藏宝图里所隐藏的意思,那真的是很抱歉了,她一无所知啊!

“朕给你皇贵妃之位,和你交换的是传国玉玺,你休要再拿一块刺绣来糊弄朕!”

这一次,郑明睿也学的精了,他抓住了传国玉玺说事,绝不再轻易的被顾文惜欺骗。

289. 第二百九十章 当年真相

“糊弄!”

顾文惜轻笑出声,她目光灼灼的盯在郑明睿的脸上,冷声道:“皇上当年为了在顾家找出东西,不顾人命的放火,怎么如今东西到手了,却又是如此的毫不在乎!”

在踏入春晖堂之前,顾文惜的心中就已经因为当年放火一事而百般纠结。如今,面对着郑明睿的责难,她终于是下定决心,说出自己内心里的猜测。

她是怎么知dào

当年的大火与自己有关?

郑明睿心中惊讶不已,脸上却是多年不变的冷酷。

他惊诧的目光已然由顾文惜的身上收回,虽然心里还是不愤顾文惜最终交给他的依旧是一块刺绣。

然而,说起当年的事情,他毕竟是对不起顾文惜姐弟。理亏在先的他,只能够深深的沉默。

当年之事,果然是与他有关!

别看顾文惜口中说的那样坚定,可是实jì

上她的内心里也并不能够肯定郑明睿就是当年在顾家放火之人。

谁知dào

,她不过是想要诈他一诈,却察觉到他的情绪有异,反而是确定了内心里的猜测。

想起当年弟弟差点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顾文惜的情绪波动的更厉害!

“罔顾无辜之人的性命,就只为了找到一块破烂刺绣,皇上,你果然是圣明的很啊!”

郑明睿的沉默激怒了顾文惜,脑海中仿佛燃烧着当年那熊熊的火焰,顾文惜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烈火之中,怒气横生,怨愤不平。

“当年的事情……”

郑明睿本想说出,当年的大火的的确确是他放的,只是当年他也没有想到会牵连到顾文萃,根本没有想过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幼儿。

可是,转念又想,觉得自己说出那些解释,恐怕顾文惜也不会相信,只会是觉得他虚伪可笑!

“当年之事,我不想再和你谈论!”

顾文惜快速的打断了郑明睿的开口,她清楚的看到了郑明睿欲言又止的模样,清楚的看到了他沉默之后,变的深沉的脸色。

怒火在心头燃烧,紧紧握着的掌心早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可是,此时的她,理智尚在,清楚自己对着郑明睿发泄心中的怒火,并不是她真zhèng

的目的,她还有更为在意的事情!

顾文惜缓缓走近郑明睿的身边,看似不经意的抬手,却是以极快的速度由郑明睿的手中接过了那一块被郑明睿不予信任的刺绣。

郑明睿见到顾文惜从自己的手里夺下了那块刺绣,眉头轻皱,脸上闪过一点急切,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想要从顾文惜的手里拿回刺绣。

然而,面对着顾文惜一脸高深的表情,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知dào

我为什么最终会选择与你合zuò

吗?”

东西在顾文惜的手中,他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更何况,东西在他的手里只是一副看不懂的刺绣。

而她!也许她能够看得出来那副刺绣之下所隐藏的秘密也不一定呢!

郑明睿没有出声,只如此在心头对着自己说着。

他并不在乎顾文惜的问责!

成大事者,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如果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对于顾家姐弟当年的伤害,他承认,也只能够表示歉意。其他的,他是无能为力的。

郑明睿无意多作解释,顾文惜也没有给予他回答的机会,只听她冷冷道:“你欠着我们顾家,欠着我弟弟一条性命!”

如今,她已百分百的确信当年的那一场大火与郑明睿有关。

他是天子!

她不能够将满腔的怒气发泄在他的身上,但是,她必须要从他的身上讨回属于顾家,属于弟弟的公道。

“我要你现在马上就放了我弟弟!”欠着顾家的,终究是要还回来的!

面对着郑明睿,顾文惜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大声的冲着郑明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她定然是要为弟弟讨回一个公道!

郑明睿在当年就已经知dào

顾文惜姐弟情深,如今再听到顾文惜的话语,他的心里一半放松,一半又是无奈。

顾文萃的踪影早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如今顾文惜咄咄相逼,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皇上!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郑明睿的迟疑,在顾文惜的眼里成了犹豫,她努力压制着的怒火似乎又有往上涌动的感觉,冷着一张俏脸,目光如炬,紧紧的盯在郑明睿的脸上,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那块刺绣,只等待着郑明睿的一句话。

她现在并不知dào

那块刺绣中所隐藏的秘密。

可是,如果弟弟都不能够保全的话,那些秘密,对于她而言又算什么呢?

说来可笑!

前生今世,都不甚喜欢她的祖母,竟然会在临终弥留之际,告sù

了她顾家最为重yào

的秘密,并称之为顾家的护命符。

而如今,为了弟弟,她只能够将顾家的护命符交出去了!

刚刚的一番怒火发难,她是真真假假,眼下,真zhèng

让她挂心的还是郑明睿的一句话。

做了这许多的事情,就只为了弟弟!

如果,如果郑明睿胆敢说出不放过弟弟的半个字,她相信自己定然是要做出最后的决绝。

郑明睿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顾文惜的身上,他早已经将顾文惜捏紧的手上动作看的清楚。

“朕说过的话,定然不会食言!”

虽然是无可奈何,郑明睿还是不得不软下了口气,试图和缓自己与顾文惜之间紧张的气氛,“朕保证令弟绝无任何伤害!”

“好!”

顾文惜得到了郑明睿的保证,却并不能够真zhèng

放松,她握紧了手里的刺绣,抬起头,举到了郑明睿的眼前,郑重道:“在我见到弟弟之前,这东西就先由我来保管吧!”

“那可不行!”

郑明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不知dào

为什么,仿佛每一次在顾文惜的面前,他都是处于被动。

“东西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再一次与顾文惜的对恃中败下来的郑明睿,无奈的说道:“你对刺绣深有研究,也许那东西也只有你能够看得懂吧!”

290.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再回皇宫

与郑明睿的一番交谈结束以后。

顾文惜本以为,交出了顾家最后的东西,便能够让一切尽归尘埃。

然而,面对着郑明睿强烈的“请求”,她别无选择,不得不最终与他同回皇宫。

当她踏上马车,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回头看了一眼高高而挂的匾额,那上面正正方方的二个字“顾府”,让她莫名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没有再多看一眼,决然的转过了头,连余光都没有给那貌似恭敬的林氏。

步入了马车,还来不及在内心里唏嘘,紧随其后的声响,再抬头,入眼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让她猛然惊了!

“皇上?”

郑明睿跟随在顾文惜的身后进入了马车。郑明睿并非是有意在顾家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对于顾文惜的宠爱。而是,原本他来的时候就备了一辆马车,而眼下要回宫去,他自然是要与顾文惜同行。

面对着一脸惊讶的顾文惜,郑明睿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轻声吩咐了外间起程。

马车缓缓而行!

林氏领着顾家的人恭送着郑明睿和顾文惜的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胡同口的转角。

“算你们走运啊!”

林氏率先往大门走去,余光瞥见梦姨娘母子,想到皇帝临走时候,对于她所说的话,心头愤愤,却也不得不将那口恶气忍下。

*

两个人,同处一处,彼此的目光不时的扫过对方,却没有一个率先开口。

沉默!

顾文惜和郑明睿之间仿佛无话可说。

两个人在身份上,原本应该是极为亲密的人,可是,事实上,他们之间除却那些将两人捆绑在一起的秘密以外,彼此之间完全不熟悉。

“你……!”

也许是沉默的气氛太过凝重,郑明睿实在是不习惯这样无形的压抑,他张了张口,发出了一个声,却又很快归于沉静。

“皇上!文萃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回到京城?”

顾文惜的内心里忐忑不安,她见郑明睿没有将话说完,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想着自己已经同意了再回皇宫,那么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弟弟平安的回到京城。

否则……!

“别说话!”

顾文惜看着郑明睿的脸色有异,还想要再说一句,却被郑明睿突然的出声给吓住了。

郑明睿本就是习武之人,较于常人更加的敏感。

他感觉到了一丝异常,暗中做好防备,又伸手将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的顾文惜拉近了自己的身边。

干什么?

顾文惜并不知dào

危险正在靠近!

被郑明睿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她的脸几乎贴到了郑明睿的后背上,她试图拉开自己与郑明睿的太过亲密的接触。

然而,郑明睿手上的力道,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撼动分毫。

“皇上,前面路被挡住了!”

顾文惜正暗中使力挣扎之际,马车已经在她不知dào

的情况下停了下来。高知的声音由外面传来,她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文惜正要发问,耳中却已经是听到了异常的声响,外间刀剑相击的声响,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

刺客两个字,立马涌上了她的口中,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顾文惜还没有来得及多想,一道寒光刺破了马车的车壁,闪到了她的眼前。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紧跟在朕的身后!”

郑明睿快速的交待了一句,很快的拉着顾文惜一起下了马车,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剑。

*

郑明睿这次出来,带的侍卫本就不多。

现下,刺客又是突然的出现,在侍卫们还没有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就已经接连砍倒数名侍卫。身上沾染着鲜血的刺客,快速的往郑明睿和顾文惜落脚的方向冲过来。

顾文惜虽然并非养尊处优,可到底是生在闺阁。眼前的这一场厮杀,是从来不曾见过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让她想要尖叫,都无法发出半点的声音。只余下一道道的剑光在她的眼前划过,不时有鲜血在她的面前飞溅。

“护驾,护驾!”

高知的声音传到顾文惜的耳中,她看到了香草正在高知的护佑之下,狼狈的躲避着刺客的刀剑。

而她,此时亦是分身乏术,随着郑明睿应对刺客的招式,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着,只觉得眼前闪动着一片金星。

“小姐,小姐!”

香草几次想要从高知的掩护下奔向顾文惜身边,奈何刺客的人数太多,早已经在高知与郑明睿之间拉开了层层的包围。

她往前一步,差点被无情的刀子划过,幸好是高知眼急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才不置于伤到要害,只划破了表皮。

顾文惜眼见着郑明睿因为护着自己,而不敌眼前的刺客,心中急切。她亲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侍卫倒下,浑身上下,早已是冰凉彻骨。

又见瞬息间,她与郑明睿已经被四个刺客给团团围住,心中又是惶恐,几欲倒地,幸好郑明睿始终紧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强力的支撑着,才让她不至于摔倒在地。

*

“皇上,快走!”

隐于暗中的暗卫在快速的发出了信号,通知同伴前来支援以后,很快的加入了战斗之中。

暗卫解决掉了与郑明睿缠斗的四个刺客后,又不顾一切的在刺客中杀开一条路,高呼着让郑明睿快速的离开。

“皇上,快走!”

暗卫的到来,并没有让顾文惜满心欢喜,反而是因为暗卫的话,让她清醒过来。

她知dào

自己只会是郑明睿的拖累,一面挣扎着想要脱离郑明睿的保护,一面大声的叫喊着,“皇上,你快放开我!你快走!”

暗卫只有一个!

而再度涌来的刺客却如杀不退的潮水一般!

顾文惜心知郑明睿如果放开自己,或许还有一线逃离的机会。

“皇上,请务必放过文萃,顾家之事,他从不知情……”

顾文惜知dào

自古君命大如天,纵使顾家与皇家有什么不解之谜,眼下之危机时刻,她也只能够选择保护好皇帝。

291.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君王一诺

郑明睿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顾文惜的话,只觉得自己既然是抓牢了她的手,便万万没有松开的道理。

在暗卫的拼杀之下,他紧拉着顾文惜往前冲出去。

顾文惜从来不曾经历过眼下的杀戮,她的心早已经乱成了一团,飞溅到她脸上身上的鲜血,让她整个人都格外的清醒。

她在心中计较着以自己的性命,换得皇帝对于弟弟最后的一丝怜爱,如此,才能够真zhèng

的保住弟弟日后的安稳。

顾文惜正在飞速的衡量着,她再次尝试着从郑明睿的手里拉出自己的手,

却感觉到了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她听见了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别乱想,跟紧了,有朕在,你别怕。”

今日的刺客来者不善,郑明睿早已经有所察觉。而顾文惜几次想要从自己的手里挣脱出去,郑明睿更是早已经感觉到了。

眼下的境困之中,郑明睿怎么还会去思量顾文惜内心里的计较,只觉得顾文惜在危难的时刻,不愿意成为自己的负担,只觉得由内心深处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好,我不怕!”

话一出口,顾文惜便惊觉自己竟然忘情。她居然因为郑明睿的一句话,而完全的打消了刚刚还在脑子里酝酿的计划。

“呵呵!”

顾文惜一脸的错愕,落在郑明睿的眼里便是傻气,惊险纷乱之中,他竟不觉轻笑出声。

“有朕在,定保你平安!”

随着一声笑,郑明睿的心里蓦然开朗了许多,眼前的这一场危机也变的不再凶险。

郑明睿回头,对着还处于彷徨之中的顾文惜又说了一句。只是,此刻,他却并没有意识到他这样的一句话,已然是一句承诺。

顾文惜抬头,看着眼前那棱角分明的男子,他在这一片雾惨云愁之中的笑脸,她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幸福。

顾文惜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刺客的冲撞打断了思绪,目光落在自己被郑明睿紧紧捉住的手上,刀剑相交的惊心,让她的提心吊胆,心中的那一丝感伤很快又被干扰。

*

郑明睿拉着顾文惜,两个人在暗卫的掩护之下,很快的逃离了巷口。

出了巷子口,两个人并没有马上的放松下来,继xù

往前跑着。跑过了一条街,早已经脱力的顾文惜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拖累的郑明睿也停住了脚步。

郑明睿扶了几次顾文惜,奈何顾文惜倒在地上,没有一丝力qì

,怎么也站不起来。而他应对着那些刺客,体力也是透支了不少,此时虽然不至于像顾文惜一样狼狈的倒地不起,却也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伸手着顾文惜起来的力qì

渐弱。

不好!

偌大的街道上,竟然没有一个人!

正当郑明睿有心放松片刻时,他敏感的察觉到了街道上的不对劲,正要强力拉起顾文惜再跑,耳中却已经听到了利刃破空的声响。

顾文惜真的是一丝力qì

没有了,她倒在地上,连手指头都没有力qì

动一下,可是,饶是她再怎么脱力,也还是紧随郑明睿之后,察觉到了街道上的异常。

“小心!”

顾文惜大声的喊了一句,正要伸手推开自己身边的郑明睿,她的眼睛却是被一道白色的光芒狠狠的晃伤,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手上的动作,比嘴巴来的要快,她的手原本是紧紧的抓在郑明睿的胳膊上,此时,却是借着力道的越身而起,她借着抓住郑明睿的力量,站起了身,用自己的身体迎上了散发着慑人寒光的剑尖。

剑没入身体的那一瞬间,顾文惜并没有感受到疼痛,而是被那刺客的强劲力量冲击的极速倒地。

“皇上,快走!”

她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力qì

,想要大声的叫喊出声,却也只是发出了弱弱的几个字。

“放过文萃!”

顾文惜努力的睁着眼睛,嘴唇的启合,只为做出最后的请求,可是她的声音却是被刀剑相击的声音掩盖。

郑明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是此时此刻却是容不得他有半点的犹豫,手起,距离他最近的,也是刚刚伤了顾文惜的那名刺客,很快的倒在了他的剑下。

郑明睿抱着受伤的顾文惜退到了一处安全的角落,刚刚安置好顾文惜,身后又涌来了六七名刺客。

六七名刺客们配合着将郑明睿包围在自己的控zhì

范围之类,剑光闪烁中,放慢的脚步,轻松的神色,已然将郑明睿视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郑明睿站直了身体,看了一眼倒在角落里的顾文惜,看到了她睁大的眼睛,手中的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张开了手臂,俨然将顾文惜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思量皇城之中为何会有这些视死如归的刺客?更不及去想眼下的这些刺客究竟是受何人指派?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应敌!

没错!

就是应敌!

眼前的这些刺客就是他现下的敌人!

这些刺客背后的主谋更是他将要杀而不赦的敌人!

剑花翻飞,血光剑影。

郑明睿以一敌七,身上早已经被划破了几处伤,可是他知dào

自己没有退缩的余地,一放弃便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七名刺客应对郑明睿一人,却是迟迟不能将他拿下,七个人互相看过,早已经收回了最初的漫不经心。

小心翼翼的,七个人一点一点的将包围的圈子缩小,缩小,再缩小。

“喝!”

郑明睿怎么可能就放任自己被刺客如此围杀,瞅准了时机,一跃而起,剑尖直指自己面门前的那名刺客。

一击得手!

他眼前的刺客霍然倒地!

然而,刺客毕竟是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他还没有闯出一条路,那个缺口又快速的被余下的六名刺客调整了位置,很快的堵上了。

……

……

“护驾!”

“护驾!”

当郑明睿再一次与刺客混战在一起的时候,他听到了阵阵马蹄声,同时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重重的马蹄声来的同时,六名刺客亦加紧了对郑明睿的击杀,只为了一朝得手,完成自己的任务。

292.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后宫风云一

龙阳宫。

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穿梭不断。

京兆府尹,都政史,礼部尚书,兵部尚书,朝中大臣,此时都跪在龙阳宫外面,战战兢兢,满心担忧。

天子回宫之时,那一身鲜血的模样,直到现在都还在他们的眼前。九五之尊,满身是血,衣服更是破烂成条,看似那般狼狈,却亦是震撼人心。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能够出现那许多的刺客。并且,那些刺客分明就是冲着皇帝而来。而皇帝出宫,并非早已经定好的计划,只是一时起意,可是那些刺客却分明是早有准bèi



这些都说明了什么?

不敢深思,甚至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听说,皇贵妃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是为了救驾!

如果,如果身受重伤的不是皇贵妃,而是皇帝。那恐怕真的是要江山不稳,天地变色了。

究竟是谁人?

竟然能够有这样大的手笔?

皇城之中,当街行刺皇帝?

不敢想!

却又不能不去想!

跪在龙阳宫外的朝中大臣,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肃穆,挺直了腰,低着头,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谁也不敢交头接耳,甚至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敢交汇在一处,生怕自己的一个随意,成为了宫中暗卫眼里的别有用心。

可是,每个人都在心里揣测着:今日之事,是否与安乐王有关?

*

而此时,龙阳宫里的宫人,他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同外面的朝臣一样,他们也是满面肃穆,不敢说话,甚至是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此时,皇贵妃顾氏正躺在龙阳宫里的龙床之上,她身受重伤,生死不知,她的身边围了数十名御医。

皇贵妃重伤是为救驾!

宫人们皆是胆战心惊,胆小的宫人甚至是不敢抬头去多看一眼躺在龙床之上的皇贵妃。

此时御医们脸上皆是一片凝重。

正中心肺,血流不止,性命垂危。

“啪。”

手中的茶杯飞了出来,很快开出了片片碎花。

饶是一向自诩冷静克制的郑明睿,在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里的怒火。他要的是御医将顾文惜救活,而不是听他们一而再的说着无能为力的话语。

“再宣御医!”

郑明睿知dào

最好的神医,此时并不在京城之中。

可是,他不能够放弃。

为了传国玉玺也好,为了其他什么都好,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顾文惜就这样死去,绝不可以!

“皇上,您不要担心,御医一定会想办法治好顾妹妹的。”

德妃自上次被顾文惜禁足元福宫以后,真的是一直都没有走出元福宫半步。

可是,这一次顾文惜和郑明睿受伤归来,当初下令禁她足的顾文惜已经是九死一生了,她自然是不会再受任何的约束。

“皇上,您身上的伤,还是尽早让御医处置才好!”

德妃入眼的是依旧一身狼狈的郑明睿,眼见他回宫已经这么久了,却是迟迟不肯让御医给他包扎身上的伤。

甚至是连衣服都不肯去重新换下,只一味的守在顾文惜的身边,她的心里便是一阵气苦。

当初,顾文惜初入宫,初掌权。她不过是有意的避其锋芒,才会真的依言在元福宫中“禁足”。

这些日子,她一直退避着顾文惜,可不是真的怕了她。而是在暗中寻找她身上的弱点。

她要知dào

她一个无势的弱女,凭的什么能够得到郑明睿的宠爱?凭的什么她一入宫便是皇贵妃的名份?连自己这个入宫近十年的老人都要被她踩在脚底下?

可现在,眼见郑明睿对顾文惜如此的上心,看他眉目之间的忧心忡忡,似已情深一片,她如何能够忍得下去,紧紧交握的双手,目光里隐隐的闪烁着几分杀意。

“张皇榜,招天下名医!”

再次听到御医的消息,郑明睿再也坐不住了,他大声的叫喊一声,很快便有宫人领命而去。

“无论如何都要给朕保住皇贵妃的性命,无论如何!”

郑明睿再次对宫中御医重复了自己的决义,不顾那些御医满有的菜色,只咬牙道:“如果皇贵妃活不了,你们也都不用活了!”

皇贵妃!

皇贵妃!

她究竟有何贵重之处?

德妃心中妒火狂烧,整个人都欲发狂。她也曾年轻貌美,她曾幻想与眼前的天子成为一对鹣鲽情深的伴侣。

奈何,入宫十年,她却始终做不到!

以前是周氏和颜昭仪挡了她的道。

谁料周氏和颜昭仪去了,却又来了一个顾文惜!

可恨!

可恨之极!

德妃的目光看过被御医的身影遮挡住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迎向郑明睿的脸上却又带出了几分柔情,“皇上,保重龙体啊!”

郑明睿眯了眯眼睛,看着走近自己身边的德妃,他并不眼花,哪怕是今日之事早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但却并不影响他看到一些东西。

德妃!

她眼里的杀意太重,那虚假的笑意无法隐藏!

今日之事,会与她有所牵连吗?

他出宫之事,本只是一时兴起。在这偌大后宫之中,除了她,还能有谁能够传出去?又还有谁能够有本事内外勾结,意欲行刺?

郑明睿眯着眼睛,细细的想着,却是由着德妃扶起了自己的胳膊,小心的擦洗身上的血渍,小心的撒上药粉。

眼前的这张脸,仿佛是熟悉的,又仿佛是陌生的。

十年的时光如过隙白驹,曾经的那些宁和与感动,早已经不知飞往何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以极快的速度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德妃细细的包扎着郑明睿胳膊上的伤,意wài

的发xiàn

郑明睿格外的顺从配合,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得yì



她不时的抬起头,与郑明睿的目光对上,脸上不由一阵发热。内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豪情,浅笑里不由自主的更增妩媚与温柔。想她浸淫后宫十年,在宫里十年的布置与谋划,怎么会不及一个初进宫才区区数月的顾文惜?

郑明睿的脸色未变,依旧是由着德妃为自己包扎,只是目光扫过她含羞带笑的脸,心里竟觉得格外的刺眼。

293.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后宫风云二

暂且不说龙阳宫里,顾文惜依旧是处于生死边缘。

但看,近日德妃在后宫里的种种作为。

她先是假托皇贵妃伤重,后宫不可无人理事,顺理成章的由郑明睿的口中得到了暂管宫务的权利。

再来,她名为体贴,实则别有用心的将顾文惜原本住的凤仪宫,从里到外的收拾一新。

德妃志得yì

满的看着已然焕然一新的凤仪宫,脸上露出了得yì

的笑容。

入宫十年,今日她才感觉到了真zhèng

的快乐。

“关门!”

德妃带着宫女走出了凤仪宫,立在台阶边,她面沉如水,听着身边的大宫女吩咐了小太监关门,她勾唇一笑。

凤仪宫!

最好是就这样让它永远都空着!

她纵坐不上那皇后的宝座,亦要成为这后宫里真真zhèng

正的第一人!

*

处理好了凤仪宫的事情,德妃并没有马上回去自己的元福宫,而是坐轿往龙阳宫方向去了,接下来她还有重yào

的事情要做。

“臣妾给皇上请安!”

进入龙阳宫,见到了满面憔悴的郑明睿,德妃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再度涌起了妒忌之情。

顾文惜何德何能?能够在这龙阳宫里安然的住下?

就凭了这一次受伤吗?

就因为替皇上挡了一次剑吗?

德妃的心头对顾文惜充满了不屑,可是任她怎么在内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将顾文惜放在心上,却是始终都做不到,唯有轻轻别过头去,不欲将自己心中的妒忌被郑明睿所察觉。

“起来吧!”

郑明睿的心里早已经对德妃充满了怀疑,这些日子暗中观察着德妃的暗卫还没有察到德妃的可疑之处。

可是,他既然已经是怀疑了,就再不可能给予她真zhèng

的信任。不过,他并不着急做些什么,眼下德妃对于他还有些用处。

微微抬了抬手,郑明睿清楚的看到了德妃看似不经意的扫向内殿的余光,看到了她脸上露出些许的别扭,只作不见。

“皇上,臣妾今日在元福宫备了家宴,望皇上能够出席。”德妃很快的稳定了心神,换上了一如继往的温婉,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用意,“宫中姐妹都对皇上牵挂不已,所以臣妾今晚邀了姐妹们在元福宫一聚。”

“朕不想去!”

郑明睿早已经知dào

德妃安排了今晚的宴会,原本还在猜测着她选择此时在元福宫里开宴,并不符合她向来谨慎的性格。

毕竟眼下顾文惜还没能够清醒过来,而她又重掌宫权,很难不让人说她一朝德志,妄生轻狂。

却原来,她竟然是拿了自己做幌子。

郑明睿心中冷笑,却对德妃的算计不置可否,只冷冷道:“安抚后宫妃嫔的事情,朕就交给你了,回去吧!”

“皇上!”

德妃见郑明睿态度如此的冷淡,想到自己本已经在心里盘算好的一切,就要因为郑明睿的冷淡而落空,不由急了起来。

“皇上,后宫里已经有了许多不实的传言,如果您今晚不出席晚宴的话,臣妾,臣妾担心后宫里将会人心稳……”

“啪!”

德妃的语音未落,脚边却飞来了一个茶碗,粉碎的细瓷在她的脚边开了花,吓的她花容失色,最后一个音节更是陡然拔高,十分的刺耳。

*

“皇上?”

郑明睿向德妃掷了一个茶碗后,如愿的让她闭上了嘴巴。

可是,他却是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德妃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早。无奈的硬起了头皮,再次小心的唤了几声。

自从那些皇帝遇刺回宫以后,龙阳宫的宫人都在传皇帝的性子由以前的冷酷变的暴躁多变起来。

原本,她只以为皇帝的变化,是因为心忧顾文惜的伤势。

可是!

德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碎片,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些许不安,不安之中更带着浓浓的委屈。

德妃思量:过去的郑明睿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而今日,自己言语之中并无过错,如何就能够让他如此对待?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委屈!

德妃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内殿,忍不住再次喊道:“皇上,您……”

“德妃,朕已经将掌宫之权暂时的交给了你,如果你自认为管不好后宫里的那些闲言碎语,朕可以换个人!”

郑明睿没有再给德妃说话的机会,刚刚他一直都在试图控zhì

自己的脾气,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听着德妃说话,已经让他觉得是一种折mó

了。

她当真以为自己听不懂那看似关切的话语里,字字之间隐藏的暗暗警告吗?

后宫不稳!

哼!

真是可笑!

如果朕这后宫当真是不稳的话,朕不介意就干脆让这所谓的后宫消失!

德妃?

也曾是个伶俐的,怎如今却是如此模样?

郑明睿的心里生出了一丝疑问,然而那一丝疑问却不能在他的心里生出半点的波澜。他对于她,已经生不出半点的耐心了,甚至是连作假的敷衍都没有心思去应对。

“臣妾告退!”

德妃原本是信心满满而来,此时却是不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一边走着,一边暗暗在心中警觉。

然而,忍她千思万想,却是始终想不透自己哪里有缺失,如何就引得皇帝大动肝火。

思来想去,在自己的身边实在是找不到原因。

最终,她只能够选择相信郑明睿是因为顾文惜的伤情,而大失本心,变的暴躁。

顾文惜!

她当真在皇帝的心里占据了位置吗?

一思及此,德妃心中一痛。

*

“德妃娘娘,来了!”

元福宫的晚宴早已经安排下去了。

在德妃由龙阳宫回来之前,那些妃嫔都已经来到了元福宫。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应该是她和郑明睿相偕而来,出现在众位妃嫔眼前。

可惜,因为郑明睿的不配合。

她只能是一个人回来了。

冰冷着一张俏脸,面对着眼前那一张张或娇艳,或柔媚,或清纯的脸,她的心里极不舒服。

有那么一刻,她想当着那些妃嫔的面,甩了脸子,直接回了自己的殿中,再不要多看她们一眼。

可是!

理智,都告sù

她,那样做不行!

294. 第二百九十五章 后宫风云三

“德妃娘娘,皇上他会过来吗?”

德妃手扶在宫女的手上,面无表情,缓步而行,当她就要踏入殿中时,耳边却是突然听到一声追问。

德妃微微侧目,看到了那问话的人是跟随在自己身后而来的桂嫔,脸上的那肃然未变,只是眸子里闪烁了浓浓的不满。

“开宴!”

德妃坐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之上后,看着那些妃嫔分左右席自发的坐了下来后,微微冲着自己身边的宫女点了点头。

随着宫女的一声高喊,早已经准bèi

好的伶人舞姬依次款款而来。

乐工吹拉弹,伶人歌,舞姬跳,十数位的妃嫔安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对着那些珍馐,却是无一人有胃口。

这些日子,皇帝一直在龙阳宫守着皇贵妃而不出。

可是,那日皇帝回宫时的一身狼狈,却是被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满身的血,实在是让人心惊。

紧接着,就在皇帝回宫的当日,他毫无缘由的下令,命安乐王即刻返回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态度之严厉实为罕见。

就连安乐王那日在龙阳宫外请见,皇帝都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甚至皇帝还命人传出话来:安乐王领旨后,必须马上离开京城,否则便等同于谋逆大罪。

这一连串的变化,实在上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尤其是,自后宫之中的掌宫之权又重新回到了德妃的手里。一时间,原本应当是人心浮动的后宫,在德妃雷厉的手段之下,再不能掀起风波。

可饶是如此!

后宫里关于皇贵妃受重伤实为幌子,真zhèng

受了重伤的人其实是皇帝自己的谣言,已然是传扬的人人皆知。

只碍于德妃掌宫,谁也不敢将这谣言说到了明面上。

不明就里的妃嫔,一边是怎么也见不到皇帝本尊,一边是每日饱受谣言困扰,纵然是锦衣玉食,却是终日寝食难安,忧心忡忡。

*

“德妃娘娘,皇上他还好吗?”

宴席过半,桂嫔再度发问。

随着桂嫔的声音落下,兰嫔慧嫔,良媛淑媛,等几位贵仪,美人皆是放下了手里的玉箸,抬着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主位之上的德妃身上。

德妃压下了心头窜起的怒火,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面对着底下那一双双带着询问的眼光,她轻扯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皇上,他,怎么会不好?”

德妃停顿些许,浅笑盈盈,“诸位妹妹,实在是多虑了!”

只是,她的回答对于那些期待着一个答案的妃嫔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用处?尤其是她那少许的停顿,那以问代答的话语,分明就是带着引人深思的歧义。

“德妃娘娘,皇上他有没有受伤?”兰嫔忍不住跟着问了起来。

“是啊!德妃娘娘,为什么皇上他这么久都不来后宫?”康美人同样沉不住气的问了起来,只是她的问话,更清楚更直白的道出了其他人隐在内心里的疑问。

“呵呵!”

德妃淡淡一笑,面对着底下那双双殷切的眼睛,她的心里没有一丝丝的嫉妒,反而是面对着她们一无所知的模样,只觉得她们竟是那样的愚不可及。

“皇上虽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各位妹妹不必担心。”

忽然,察觉到自己也是那愚不可及之人中的一份子。

德妃的心情变的更加糟糕,面对着眼前那些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妃嫔,她没有一丝耐心去面对,只想任性的甩袖而去。

然而,想到自己走出龙阳宫时候,郑明睿的警告,她却不得不打起了精神来应对,“皇上牵挂着皇贵妃的伤情,冷落了后宫,还望各位妹妹看在皇贵妃护驾有功的面子上,不要过多抱怨。”

“哼!皇贵妃,看她轻狂的样!”

“就是!受了伤算什么,换作是我们,在皇上遇刺的时候,也定然是舍身护驾的!”

“竟让皇上独独的守了她这些天,实在是……!”

德妃很容易的将众人关注的焦点由皇帝的身上,转移到了皇贵妃顾文惜的身上。

“本宫累了,就不陪各位妹妹了!”

德妃无心再听那些妃嫔字字句句争对着顾文惜的话语,扶了扶额头,只觉得整个人都疲累至极。

想着郑明睿对待自己的态度,她更是觉得遍体生寒。

这后宫!

好冷!

“德妃娘娘……”

余下的妃嫔,纵是不情不愿,却是无一人能够阻止德妃的离去。眼睁睁的看着德妃退了下去,偌大的元福宫非她们久留之地。

而这一场原本精心计划的晚宴,最终只能是惨淡收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惆怅与失落。

出了元福宫,众人不约而同的遥望着龙阳宫的方向。

然而,暮暮之中,重重宫闱,又能够看到什么呢?

*

“皇贵妃究竟何时才能够醒来?”

是夜,龙阳宫里,皇贵妃突然发起了高热,皇帝又一次急急的召了御医去。

好容易在御医又是开药熬药,又是教给宫女以酒试身的降温法子,才将皇贵妃身上的热度降了下去。

御医们还没有机会多喘口气,让自己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皇帝的一句问话生生的将他们问懵了。

皇贵妃迟迟不醒!

他们实在是束手无策!

可是,谁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说出一个保证。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郑明睿看到几个太医悄悄地交换着眼色,却是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心里头已经是觉得不满,沉下了脸,冷哼一声。

“臣无能!”

“臣无能!”

迫于压力,几位御医齐齐的跪到了地上。

“皇贵妃如果醒不过来,朕拆了你们太医院!”

“皇上息怒!”

几位御医已经没有时间在心里抱怨自己今晚倒霉的摊上了事儿,听着郑明睿咬牙切齿的声音,无可奈何,亦胆战心惊。

“说,皇贵妃的情况到底如何?你们明明说她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那为什么她人却一直没有醒?”

这些日子,郑明睿连早朝都没有上,一直都守在顾文惜的身边,可是他见到的只是她伤情不时的反复,而人却是始终不曾清醒过来。

295.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后宫风云四

“安乐王出了京城,并未直接去往封地,而是去了兰音寺,半个时辰后,安乐王的车驾才由兰音寺出来。”

“顺义候府近日有什么动作?”

郑明睿近日虽然是没有上朝,但是暗卫收集来的消息,他却是事无巨细的一一过问。

听到安乐王郑明曦去往了兰音寺,他的脸上露出了深思,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顺义候府暂且没有动作,想来他们是要避开现下的风头!”

因为皇帝在京城之中遇刺,事关重大,影响极其恶劣,京城府尹和京畿司马联手整治京城治安。如今京城之中平日里欺压良民的小混混都化作鸟兽散,就连以乞讨为生的乞丐都找不到一个。

然而,上次抓住的那一伙刺客,任凭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却是个个不肯招供,有些骨头硬的在被抓的时候就已经自己解决了。

而眼下,地牢里关着的那些刺客,虽然是没有办法自己了结,可是他们的不配合,却也是让人十分的头痛。

“这些天,有哪些人特别关心朕遇刺之事呢?后宫里除了德妃,还有哪些人与外面通着消息呢?”

郑明睿这些日子一直避于龙阳宫不出,甚至是在强硬的赶了安乐王离开京城以后,都没有出现在朝臣面前,给予大家一个稳定的假相,为的就是布下一个局。

而现在,如果安乐王果然是如他所想的那般留了下来,那么他搭好的戏台,也就应该多登上几人角了。

“朝臣都非常的关注陛下的安康,这一次顺义候府并没有特别的出头,反而是平国公府在太医院叫了几次御医进府,其次是花亲王府和平南候府也叫了几次御医过府。”

“后宫之中,除了德妃与平国公府联络过,桂嫔,兰嫔,良媛,淑媛也都与各自府上联络过。”

暗卫统领将自己收集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报给了郑明睿,眼见他面露沉思之色,正欲开口告退,却已听到郑明睿恢复了清明,冲着他摆了摆手,“朕知dào

了,退下吧。”

来无影!

去无踪!

郑明睿并没有去再看暗卫离开的方向,只是回到了自己的龙案之上,拿起了悬挂着的毛笔,在雪白的贡纸上极快的写下了几个字。

白纸黑字,分明的写了一个“花”字。

花?

郑明睿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忆起了颜昭仪自戕于眼前的事情,他始终记得她在被自己拥入怀里时,口中重复的那一个字。

没错!

那个字就是花!

一直以来,他都误会了颜昭仪的意思。

他以为她之前不停说着染颜二字,而后又着重的说了一个花字,是想要告sù

他她的本姓是花。

可是,今日暗卫报来的消息说花亲王府也极为关注他的情况,一下子就让他疑心起来。

花亲王其实并非皇家血脉,而是先帝年轻时候在外征战时结识的兄弟。

据说,当年花亲王为保护先帝而身受重伤,更是拖着伤重的身体将先帝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

是以高祖皇帝在先帝请求之下,将花亲王收为义子,赐以郑氏姓。

而后,先帝继位,更是破例封了他为异姓王。

论理,花亲王与先帝是至交,而且他自己并无子嗣,为何要参与那谋逆之中?难道说这些年他沉迷享乐,置身酒色,以至于声名在外,都是假装出来的吗?又或者,安乐王郑明曦许以他比异姓王更大的好处?

*

“你来了!”

正当郑明睿在为花亲王的事情而百思不得其解时,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室内的变化,屏气凝视着缓缓走近的人影,待看清走来的人后,他才放松了提高的警惕。

“皇上急召,不敢不来!”

来人竟然是原本应该身在千里之外的莫隐。

“既然来了,就做点事情吧!”郑明睿没有与莫隐耍嘴皮子上的功夫,快速的起身,带着莫隐往内殿走去。

莫隐跟随在郑明睿的身后,没有迟疑的步入,其实郑明睿让人带给他的密信已经清楚的交待了受重伤的人是顾文惜。

原本他是不想回来的,因为韩国夫人此时正是交战激烈之时。

可是,郑明睿派去了人,派去了密信,同时也让人带去了一句话,“倘若不会后悔,也可不回!”

“你快给她看看吧!”

莫隐能够出现,郑明睿的心里已经明白了许多,引着莫隐到了龙床边,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顾文惜,脸色苍白的近科透明,实在是让人触目惊心。

莫隐的目光落在顾文惜那包扎着伤口的白纱上,斑斑驳驳的血迹浸透出来,血红染在了他的眸中。

“她伤在了要害之处,剑虽然是拔了,可是用了宫里最好的金创药也还是没用,伤口总是反反复复,人也一直没有醒过来。”郑明睿快速的说出了顾文惜的情况,而后将目光放到了莫隐的身上。

当着郑明睿的面,莫隐也没有什么避讳的,直接把到了顾文惜的脉搏,沉默些许,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的脉息这么弱,宫里的御医都没有看出来吗?”

“怎么回事?”

莫隐很少在郑明睿的面前表露情绪,可是,他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语里却是带着极大的怒火。

莫隐没有给郑明睿更多的解释,只是快速的由自己的身上,取出了随身带着的药丸,轻轻抚过顾文惜的下颌,快速的塞了一颗进去。

看到莫隐取出了身上的银针包,郑明睿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有多问,只盯着莫隐手上的动作。

莫隐当着郑明睿的面施起了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水,总算是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而后皱紧了眉头,“她伤及心肺,又因失血过多,加上上次中毒身体太过虚弱,想要醒过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都没有办法吗?”

郑明睿听到莫隐的话,不由着急起来,看过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顾文惜,心口一窒,仿佛被剑刺中一般,痛极!

“最迟明晚,如果她还不能醒来的话,恐怕就没有希望了。”

郑明睿还没有来得及让莫隐尽最大力量让顾文惜醒来,又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搞的没有了脾气。

对着御医,他可以发出皇帝的怒火。可是,对着莫隐,他再怎么气愤也无是用的。

296.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后宫风云五

就在顾文惜被莫隐下了最后的通牒时,后宫之中的暗潮早已经汹涌,而宫外更是人心浮动。

这夜,花亲王府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从来都是昏聩示人的花亲王,一反往日的平庸老态,目光清明的看过自己身边坐着的幕僚,虽然是经常看着他们的模样,心里已经是有些习惯了的,却还是忍不住轻咳一声,借以掩盖自己心里的几分难过。

“王爷,我们传了消息到顺义候府,可是顺义候府那边却没有一句回应!”开口说话的幕僚长的瘦瘦高高的,似根竹竿一般。他的头上带了一个布帽,那布帽比平常的帽子要长一些,完全的遮住了耳朵。

“顺义候府实在是可恶……”

只听他正懊恼的自己没有完成好花亲王交待给自己的任务,心里暗恨顺义候府明明就是公开的安乐王一派,但是这次却不相信他们。他代表着花亲王上门,可恨顺义候竟然只是派出个奴才来接待他。

“王爷,咱们这样帮着安乐王,可是安乐王却什么都没有许下,日后……”另外一个与花亲王年岁相当的老者也开口说话了。他是跟随在花亲王身边最早的人,早年也曾与花亲王一起并肩战在沙场之上,只后来受了重伤,落下了残疾,这才不得不隐退下来。

花亲王早已经筹谋多年,先帝在位之时,他便是一心一意为安乐王在暗中谋划,他身边的幕僚自然是清楚的。

可是,这些年来,花亲王府和安乐王却是没有丝毫的接触,现下王爷要带头逼宫,只怕最后安乐王得了好处,也不会记得花亲王的好意啊。

“日后的事情,不需yào

你们担心!”花亲王摆了摆手,制止了那位老者说话,抬着头,腆着肚子,一脸志得yì

满的样子,“郑明睿那日必定是身受重伤,否则怎么会这么久都不露面!”

花亲王府幕僚们,眼见花亲王满脸自信的模样,皆是微微一愣,而后又见他笑容里的十足自信,脑子里皆是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再一深思,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精彩。

“王爷……”

有一个大胆的幕僚,走近花亲王的身边,小声的提及了那日行刺之事。

只见花亲王满脸得yì

的摇头晃脑,“本王这些年暗中培养的人材,就是留待大用,他们果然是不负本王的精心栽培!”

果然!

那日行刺之事,果然是出自花亲王之手!

清楚听到花亲王说出这些话,那些胆小的幕僚们的心里只如浇上了冰冷的水,看着花亲王得yì

的模样,他们只觉得混身如置冰窖。

他们这些人或许有些才华,有些本事,只奈何从来都没有得到好的机会,无法走上仕途。之所以跟随在花亲王的身上,为的也不过是拿着王府的供养。

替王爷跑跑腿,出出主意,那原本是他们应当应份的事情。可是,涉及谋逆大罪,他们却是绝对不敢的。

而眼下,花亲王亲口对他们说出了行刺之事,只怕他们已经是坐上了贼船,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你们这样是什么意思?”

刚刚那个懊恼自己没有完成好任务的戴帽幕僚,眼见身边的几个同伴一脸死灰,有些不快地骂道:“自古成王败寇,咱们这些人原本就是混吃等死的,现在有机会跟随王爷建功立业,岂不快哉!”

说话之时,他动手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去,又将靠近自己身边的几人所做的遮掩一一去了。

此时,再看!

只见他摘去了帽子以后,全部面目露在外面,赫然只有一只耳朵。

再看其他人,也都是各有各的缺失,独眼者,癞头脸,三指六指者,各种各样的毛病。

原来,花亲王曾经听闻身体有缺失者,在其他方向或有异能。这才收留了不少投到他门下的残缺之人。

“说的对!”

“对,我们本就是无用的废物,如今可以为王爷效力,自当竭尽全力!”

那些人原本还害pà

获罪,犹犹豫豫,胆小怯懦,可是听了一只耳的话后,又觉得十分有理。又见花亲王端坐在那里,细眯着眼睛,不动而威,想到他连皇帝都敢行刺,心里又惧怕花亲王那暗中培养的势力。

*

那厢,花亲王府人心济济,共攘大事。

这边,顺义候府里同样是在做打算,各种算计。

只是平国公的临阵退缩,却是让他们恼火不已。

“平国公实在是不够意思!”

平国公早与顺义候府有联系,可是如今事到临头,平国公府竟然成了缩头乌龟,委实让人气愤。

顺义候原本并未将平国公看在眼里,只觉得他们家在宫里有个德妃,拉拢到了自己这边,便于掌控后宫里的消息。

可如今,平国公府突然的与他们断了来往,宫里有什么消息,也再不敢告sù

他们,实在是让人气恼。

“哥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开口说话的是顺义候府的姑奶奶杨月,只见她身着浅色衣裙,手捧了茶碗,端坐在椅子上,脸上一片淡然,眉头却是微微的皱起。

“哪里奇怪了?”顺义候对于自己这个妹妹从来都不敢小看的,眼下听她开口,连忙询问,“难道平国公还另有心思不成?”

“平国公不足为惧,真zhèng

让我担心的是德妃!”

杨月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收到宫里的消息了,尤其是元福宫的消息,她更是查探不到,心中早已经对德妃有了怀疑。

眼下,平国公如果不是得到了德妃的明确指令,依着他那投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突然的就与顺义候府断了关联?

“德妃?她能做什么?”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妃子!

顺义候后面的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毕竟在妹子的面前,他还真不好小瞧了德妃一个女人。

“也许皇帝并不是像外界传扬的那样受了重伤呢!”

杨月皱着眉头,却也是想像不出德妃能够做些什么,毕竟她这些年来虽然是把持着后宫,可到底也没有生子,更不得宠。

“妹妹,你的意思是德妃知dào

皇帝现在的情况,也告sù

了平国公,所以平国公才会这个时候退了回去。”顺义候听着妹妹的话,脑子里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一个答案。

“妹妹,这个你且不必担心!”顺义候看着妹妹还是紧皱着秀眉,宽慰道:“不管皇上有没有受伤,我们这一次发动,都必定会让他重重受击!”

“哥哥!”

杨月听着哥哥自信满满的话语,一时竟不知dào

要说些什么才好。

十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杨家,整整筹谋了十年,隐忍了十年。

可是,真zhèng

到了出手的时候,她的手里却总觉得有那样多的不安。难道说,真的是平静的日子将她的傲气都磨灭了吗?

顺义候看着妹妹依旧是一脸的凝重,思量一番后,终于还是郑重道:“妹妹,这一次,哥哥还要请你带着二个侄儿离开京城!”

“哥哥,真的要这样做吗?”

杨月听到哥哥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大惊,她心里知dào

:事到如今,就算她们想要反悔,也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因为,此时安乐王并不在回封地的路上。

而是,住到了她们家在京郊的庄子上。

单单这一件事情,如果被人捅了出去,她们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是……

“妹妹,我们等待着这一天,已经这么多年了,绝不能放qì

!”

顺义候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妹妹已经心生退意,可是如今剑在弦上,早已经收不回来了。

*

“痛,好痛……”

顾文惜只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个黑暗深渊,她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牢牢的压制着,动也不能动。

“醒醒,醒醒!”

一直守在顾文惜身边的莫隐,隐约间听到了顾文惜发出了细弱的声音,赶紧的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脸,试图将她唤醒。

“怎么回事?”

莫隐的动作,惊动了歇在偏殿的郑明睿,只见他快速的走了过来,见到莫隐在唤顾文惜,而顾文惜却依旧是昏睡不醒。

上一次中毒之事,他就已经看出了莫隐对待顾文惜的不同,他也曾问过莫隐,奈何他就是不肯承认。

他也曾有心成人之美,可惜顾文惜身系传国玉玺的秘密,他不能轻易放手。

而现在!

郑明睿低头看着依旧昏睡着的顾文惜,眼前不由闪现她将自己推开的那一幕。

郑明睿将莫隐从床边拉了起来,直视着莫隐熬红了的眼睛,直直问道:“你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面对着郑明睿,莫隐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文惜,实在是不知dào

要怎么说。

他不知dào

要不要在郑明睿的面前说出他们是所谓的师徒关系。

“莫隐,这是朕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不说实话,以后可不要后悔,可不要怪朕!

郑明睿将莫隐的迟疑看在眼里,脸上多了一份凝重。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莫隐摇了摇头,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她的师傅,他与她之间真的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那好,你可以走了!”

郑明睿坐到了床边,执起了顾文惜的手,抬眼看着莫隐,郑重道:“她是朕的皇贵妃,朕已经决定:不会放手!从今天起,没有朕的召令,你不得出现在她的面前。”

297.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后宫风云六

凭什么?

莫隐听完郑明睿的话,几乎是脱口要问!

可是,他到底还是理智的闭嘴,只是担忧的最后看了一眼还未醒来的顾文惜,转身离去。

留下来!

留下来!

莫隐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着。

他不想离开,可是他并不允许自己回头。

提起的步子格外的沉重,一步落下,接下又抬起一步,脚步轻浮,仿佛踩在了棉花上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

“如果能够像您一样来去自如,那该有多好啊!”

“可惜,总有一些地方是我们这些人,一生都无法抵达的!”

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那些为数不多的相处记忆。

怎么会这样奇怪呢?

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原本从不曾放在心上,更不曾刻意记下过,为何此时竟然格外的清楚在脑子里一一重现呢?

莫隐摸不清自己内心里怎么样的感觉。

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说出不来的悲伤中,而悲,竟不知从何而来?只是,胸口似是空了一块,再也找补不回。

在莫隐走近门口的那一刻,殿内的烛火突然全部熄灭,殿内一片黑暗。

黑衣如墨,风吹飞扬。

没有回头,终于是踏了出去,迎上了习习冷风,内心里的不甘越发的强烈,让他几乎是逃着离开。

郑明睿静静地看着莫隐离开,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去,看清了烛火熄灭背后他满心的怒火,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再说。

当莫隐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他的眼前时,他在墨色里,伸手紧紧握住了顾文惜冰凉的手,张开手臂,将对于眼下全然无知的顾文惜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莫隐的离去,已经让他知dào

了他的回答。

他纵然是生气的!

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虽然并不清楚顾文惜与莫隐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可是,这一刻,守着怀里柔弱的仿佛一触即逝的生命,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柔情。

*

从今以后,就由你陪着朕一起吧!

郑明睿低下了头,看了一眼,依旧是双目紧闭着的顾文惜,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

黑暗的世界里,顾文惜茫然无措,一心牵挂着弟弟,不停的寻找着,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她不安的叫喊着,不停的叫喊着,可是身体仿佛被什么束缚,发不出声音,什么都喊不出来。

文萃!

不停的努力,拼命的呼喊,终于让她冲出了那道束缚,一个声音就要喊了出来。

“唔!”

郑明睿低下了头,在顾文惜的唇边印下了一个吻。

被堵了回来的声音,让顾文惜又气又恼,喉管里发出了一个声音,沉重的睁不开来的眼皮也是猛然睁开了。

睁大了眼睛,清楚的看到了一张脸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顾文惜惊的想要大喊出声,可是她却张不开口。

“醒了!”

郑明睿看到顾文惜睁开了眼睛,墨色中,俊脸上悄然爬上了一丝胭脂红,温度升了起来。

他假装若无其事的与顾文惜打了一个招呼,抱着顾文惜的双手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交握着。

“恩!”

顾文惜轻哼一声,发xiàn

自己被郑明睿紧紧搂在怀里,心里有些惊讶,又忆起自己刚刚清楚看到的情形,脸上有些发热。

依靠在那结实的胸膛,顾文惜能够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热量,心里有些不自在,稍稍的动了动,却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轻呼出声。

“别动!”

郑明睿察觉到了顾文惜的意图,轻声喝止了她的小动作,担心她的伤口会裂开。

“嗯!”

顾文惜有些不自在,可是她还是靠在郑明睿的怀里不动,她并非顺从。而是真的没有一丝力qì

,全身都是冰冷的,唯有背后可以传来一丝温度。

那一丝温度,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丝贪念。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将头靠在了郑明睿的胸口,尽可能的汲取更多的温暖。

双手交扣在她的胸前,郑明睿用力抱紧顾文惜,又小心的注意着不碰到她的伤处。

一室的黑暗,让两个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感叹。

*

可是,顾文惜到底不是一个任性的人。

短暂的休息,些许的沉默后,顾文惜到底还是没有能够忍住。

“文萃,他,咳,他怎么样了?”

心底里最深的牵挂,如何能够轻易的放下?顾文惜恢复了一些力qì

后,终于还是对着郑明睿问了出来。

“你!”

郑明睿从来不曾和任何女子有过此时此刻,如此亲近的时刻。

这一夜,他原本以为就要这样安静的过去。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可是,顾文惜的开口,到底还是让一切都落地。

郑明睿的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丝不可言说的失落!

墨色里,他低眸,朦胧中看到了她的眼睛,闪烁着晶亮的目光,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想像到她的焦急。

他莫名的有些嫉妒了,嫉妒那个叫作文萃的男子。虽然清楚的知dào

他们是嫡亲的姐弟,却还是真真切切的嫉妒。

“你照顾好了自己,才能够照顾好顾文萃。”郑明睿感觉到顾文惜在压抑着自己的咳嗽,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几分怒气道:“你这一次如果真的死了,顾文萃日后如何,朕也绝对保证不了的。”

“你……,咳,咳……”

郑明睿的话,让顾文惜一下子气急了,她出言想要指责,可刚刚一直压抑着的咳嗽却是爆fā

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呢?”郑明睿听着顾文惜的咳嗽声,有些气愤的低吼道:“你以为你死了,顾文萃就会好了吗?”

口中虽然是责难!

可是,郑明睿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顾文惜放在床上躺好,快速的从怀里拿出了莫隐在离开时候留下来的药丸取了出来。

“你答yīng

过我……”

郑明睿往顾文惜的口中塞了一粒药丸,却被顾文惜拉住了衣袖。

“你给朕好好的,朕才会答yīng

你,否则!”郑明睿冷着脸,快速的打断了顾文惜的话。

298.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京都之乱一

因为皇帝无故的罢朝,让京城里的气氛日益凝重。

那日皇帝被刺一事,虽然已经被有意的按压下去,可是别有用心之人,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早已经将那日遇刺之事传扬出去了。

如今,京城之中风言风语,各种谣言漫天飞。上至官员、功勋、世家,下至平民百姓,皆是被各种谣言弄的人心惶惶。

郑棐,此时正面对着安稳地坐在龙阳宫中的皇帝。

谣言和传闻里,皇帝早已经身受重伤,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性命垂危。可是,有关皇帝真zhèng

的情况,知dào

的人却是极少极少。就算是皇宫里的侍卫,也没有什么人能够知晓皇帝的真实情况。

而眼下,京城之中已然是风雨欲来。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郑明睿沉着脸,再次确认一遍。

“是,已经全部安排好了!”郑棐郑重的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皇帝遇刺以后,他就再没有出过宫门,连家都没有回过一次。

他知dào

皇帝在布一个局,可是,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听从皇帝的命令。在这一场布局之中,他甚至连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并不清楚。

“今夜,至关重yào

,让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应对,朕不容有失。”郑明睿没有对郑棐做任何的解释,只是直接下着命令。

今夜,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并不能够事先完整的掌控。他所能够做的就是给予他们一次机会,同样也是给予自己一个机会。

“是!”

郑棐再次领命,而后退了下去。

*

“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郑棐退下后不久,高知走了内殿,他一眼就看到了郑明睿正在伺候着皇贵妃顾氏喝水。

此时,偌大的龙阳宫里没有一个侍候着的内侍和宫女,那些人,早就已经被皇帝暗中关押了。

郑明睿微皱了眉头,想也不想的说道:“不见!”

德妃,此时对于他而言,已经无用,他不必再与她相见。

“皇上,德妃娘娘说了,您如果不见,她就一直不走!”高知实在是有些为难。

这些日子,他也看得出来真zhèng

能够让皇帝上心的,唯有眼前的皇贵妃。

至于德妃?

虽然,这些日子的宫务一直都由德妃打理。可是,到底还是无法入得君心啊。

高知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半躺在床上的顾文惜,看着郑明睿细心的拿起了帕子在她的嘴角拭过,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顾氏能够让皇帝如此相待,也不知是她的福,还是……。

郑明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看到高知还等在那里,眉头皱的更紧了。

德妃,从来都是一个聪明人。

眼下,她来到了龙阳宫,并且如此坚持的求见,她为的是什么,郑明睿是心知肚明。

可是,就是因为心知肚明,他的心里更加的不满。

郑明睿缓缓过到高知的面前,刚好将高知看过顾文惜的目光遮挡,看到高知略带惶恐的低下了头,他的脸上一如继往的冷酷,冷利的目光扫射过高知的身体,微微张口,随之而出二个字:“退下!”

“奴才告退!”

高知被郑明睿如此的恫吓,已然知dào

自己逾越了,赶忙行礼退下。

“皇上……”

顾文惜将郑明睿与高知为数不多的对话听在耳中,此时的她,根本就不清楚宫廷内外的情形,也不知dào

今夜将会有怎么样的凶险。

“闭上眼睛!”

郑明睿并没有给顾文惜说话的机会,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还是懵懂的顾文惜,伸出手,放到了她的脸上,轻轻的抚过她的眼皮。

顾文惜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可是她却没有机会再去开口,浓浓的困倦感很快的袭了上来。

*

德妃立在殿外,看到高知从里面走了出来,热切地迎了上去。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高知带着无奈的口气道:“德妃娘娘,您请回吧!”

“皇上他不见我?”

德妃有些接受不了。

“不可能的,皇上怎么可能不见我呢?”德妃越过高知,想要往里去,却被高知快速的拦了下来。

“娘娘,万万不可!”高知挡住了德妃冲进去的路,“德妃娘娘,冲撞了皇上,怕是要吃罪的!”

“本宫还怕什么?”德妃冷冷地盯着高知,脸色极为难看,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她有心大闹,是已声音提高了不少,“皇上不见本宫,本宫就绝不离开!”

“德妃娘娘,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的!”

高知的脸色变了一下,看着德妃有心把事情闹大,想到皇帝明确的态度,他也不再对德妃和颜悦色。

只听高知冷声道:“德妃娘娘,违抗皇命当如何处置,您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奴才就不再重复了。”

说罢!

只听高知大呼一声,“来人,送德妃娘娘出去!”

原本距离稍远的侍卫,在听到了高知的声音后,很快的来了二个。二个侍卫走到了德妃的面前,面无表情,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德妃娘娘请!”

“哼!”

德妃心中恨极,却也是毫无办法,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边的二个侍卫,恨恨地折身而去,心中对于郑明睿更生怨恨。

*

“来人!”

回到了自己的元福宫,德妃心里的那些怨与恨,都已经沉淀到了心底的最深处。她看似平静又谨慎地吩咐元福宫的宫人:“派人去御膳房取食材来,多多益善。”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呢?”

小宫女领命退下以后,德妃的心腹宫女有些疑惑不解的走上前,捧了茶碗递到了德妃的手里。

“不必多问!”

德妃并没有接过茶碗,而是摆了摆手,示意心腹宫女将那茶碗放下,招了招手,让心腹宫女靠近自己。

“娘娘!”

心腹宫女将头靠近了德妃的身侧,德妃微微低下了头,咬着心腹宫女的耳朵,低沉地声音问道:“西苑的情况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西苑一切都好,也就这二天的事情了。”

心腹宫女同样的小心翼翼,双手并拢,凑在德妃的耳边,小声地回了一句。

299. 第三百章 京都之乱二

随着元福宫开始关闭了宫门,后宫之中,进入了一个让人莫名的平静之中。

随着龙阳宫的宫门落下,皇宫之中,已然陷入了一片死地的寂静之中。

那么,随着入夜时分的那声声击鼓,便如巨石一般击在人的心间。

禁闭的宫门之外,何时围上了那么多的人?

看着那些人手中拿着各式的武器,对着宫墙之中的侍卫叫嚣着逆天的狂言。

郑棐原本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bèi

,却还是极为惊讶。

皇宫里有正门和侧门,正门有四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是按照四神兽来布置的。

四个正门中朝南的门最为重yào

,也被称之为午门,是皇帝发放诏书或者下令出征的地方。午门平时是不让人随意出入的,只有皇帝的龙驾出宫才能够开启。

正对北方的是玄武门,是平日皇亲与大臣进出皇宫所走的正门。东西两边的正门也是不能随意进出的,特别是东边的门,那是历代帝王出殡之时所走的宫门。

“必要守好皇宫,绝不能放他们进入!”

郑棐很快做好了周密的部署,命人誓死守好皇城四方的大门,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一人进入。

可是,对方来势汹汹。

就在郑棐的命令刚刚传下去不久,北边的一个正门一侧的侧门已然就快要被人攻破。

侧门是宫中的宫人进出的,一般低等级的妃嫔亲属也是由侧门进入。

数百人进攻着只有几十人守着的侧门,外边的人用滚木不停地冲撞着宫门,想要攻入皇城的逆罪眼见着侧门就要被撞开,愈加的兴奋,而守门的侍卫眼见已是无力回天,只能是拔剑相击,誓死抵抗。

“皇上!”

高知一直都在郑明睿的身边,当他将宫门被攻破的消息传来时,眼见郑明睿面色深沉,心头的那些不安强行压下。

偌大的龙阳宫,此时早已经空空荡荡,平日里来来去去的宫婢仿佛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而正殿之上,郑明睿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他端坐在帝王宝座之上,等待着。

外间有关皇帝或许早已经身亡的传言早已经沸沸扬扬,今夜发起暴动的人,或许在想:皇帝哪怕是不曾断气,却也应该是奄奄一息了吧!

安乐王,如今你抛下了先帝赐与的安乐,朕绝不会再手软!

他在等着!

这么多年都等了下来,他不着急、不着急。

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笑容!

高知的眼睛不敢直视着皇帝,可是他却一直在关注着皇帝的一举一动。他仿佛看到了皇帝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异样的表情,不同于一直以来的冷酷表情。

可是,待他再偷偷看去时,皇帝依旧是那如冰雕一般万年不变的神情,根本不曾有过笑意的痕迹。

“茶!”

听到简扼的一个音节,高知不由自主的轻晃了一下,而后充当了卑微的小宫人,快速的去泡茶。

*

皇宫暴动的动静实在不小,京城百姓或许还有睡眠深的沉静在自己的美梦之中,可是权贵重臣人家,却不如蝼蚁小民那般的安然,深锁宅门,家丁护院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守护着自己的庭院。

也幸好,皇宫的暴动是在晚上,那些逆贼的全部注意力都是皇宫,没有人分心来骚扰权贵之家。

侧门被攻破之时,郑棐带着人冲了上去抵挡,可是暴动的逆臣贼子却如水一般涌了进来,宫中侍卫根本抵抗不及。

想起了郑明睿交待给自己的任务,郑棐趁着乱往另外一边的侧门奔了去,现在他要尽快的离开皇宫,

他还有更为重yào

的事情要去做。

回头!

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皇宫。

郑棐快速的隐入黑暗之中,他身边还有许多的叛逆不停的涌过来,而此时,他需yào

尽快的出城。

*

就是郑棐逃出城的同时,花亲王踏着鲜血进入了皇宫,伴着脚下的尸体,他一步一步走进龙阳宫。

不需动手,也不必开口,自有人快速的替他打开了龙阳宫的大门。

寂静!

如死地一般的寂静!

让花亲王有一瞬间的诧异。

可他的身后不时传来胜利的高呼声,刀剑相击的庆贺声,让他顿生意气,行走的脚步更加轻快。

沉默、隐忍太久了!

久的都快让他忘记自己血液里的那些好战与嗜血。

等待了这么多年,等死了二代皇帝了,终于是等到了他的出场了。

花亲王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一般,他的脑海里已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郑明睿,想到了他此时此刻躺在那龙床之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甚至得yì

的笑了出来,他大声的笑着,仿佛是要寻找最佳的笑声去面对那个做了十年懦夫的皇帝。

他要以最佳的状态出现在皇帝的面前,他要看着他脸上的惊诧,他要看到他的错愕。

*

来了!

高知在殿内便听到了一阵阵得yì

的笑声。他再次忍不住看了依旧端坐着的皇帝。

他清楚的看到了皇帝的皱眉,心头不由急切起来:这偌大的龙阳宫,难道真的只有他和皇帝二个人吗?

眼下,他虽然没有看过外面的情况,却也是清楚单凭他和皇帝二个人,想要逃离是绝无可能的,哪怕皇帝的身体安好!

怎么办?

皇帝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不对!

郑明睿的眉头皱了起来,高知能够听到声音,他自然也是能够听到,他能够从那笑声里听出来者是谁。

可是,他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

不是他!

不是郑明曦!

他没有来!

他竟然没有来!

*

怎么会没有人?

“来人,给我搜宫,仔仔细细的搜,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花亲王进入龙阳宫,却并没有如愿见到垂死挣扎着的皇帝,偌大的龙阳宫里一个人都没有。

当他气急败坏的冲着自己身后的人大声的叫喊时,一个心腹快速地向他奔来,“王爷,玉玺没有找到!”

传国玉玺,多年前就不见了。

如今的玉玺不过是郑氏伪造的,可是,不论它是真是假,历年来皇帝的诏书都是用它来盖印。

而眼下,玉玺竟然不见了!

郑明睿自受伤入宫以后,不曾处理过政事,也不曾出过龙阳宫一步,那玉玺会是何人盗走?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圈套吗?

金蝉脱壳?

300. 第三百零一章 京都之乱三

顾文惜醒来的时候,还不知dào

发生在皇城之中的变故。

可是,她看到自己所处的陌生环境,内心里还有清楚的意识到了不对。

从床上起身,费了不少的力qì

,当脚踩在地面上,整个人虚弱的差点栽倒,顾文惜咬了咬牙,坚持着没有出声。

这一次,难道又是被什么人掳了吗?

她的心里有着疑问,却找不到询问的人,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

手落在门上!

顾文惜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打开。

“你,郑统领,这是什么地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呢?”

尝试着打开门,顾文惜却在看到守在门外的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迟疑些许,才问出了声。

夜色已深,而郑棐的心里牵挂甚多,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听从皇帝的安排,从皇宫里逃离了出来。而此时,皇宫里的情况究竟如何了,他却是一无所知。

郑棐还穿着从皇宫里逃出来的血衣,他一身的狼狈,让顾文惜受到了惊吓,“皇上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皇上没事!”

面对着顾文惜的问题,郑棐不知dào

要如何来回答,想了许久,他才说出了这样简单的四个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皇上在哪里?在哪里啊?”

顾文惜突然觉得一切都混乱了,她几乎站立不住,紧紧拉着郑棐的手,急切地想要知dào

些什么。

可是,郑棐躲闪的目光,他身上、手上还残留着的血,沾染到了她自己手上的血。

还有文萃,文萃他又在哪里?

问题停留在喉咙里,却是迟迟问不出来。

她从来都不是愚笨的。

此时此刻,他不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却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郑棐那明显是一场奋战后的模样。

不必再说些什么,她已经能够猜测到些许。

皇上他又遭遇不测了吗?

这一次,他没有躲过去吗?

不!

不可能!

他是皇帝,他是天子啊!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出事的。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许多的想法,让顾文惜不由一阵恍惚。

“小心!”

“娘娘小心!”

郑棐一把扶住了差点摔倒的顾文惜,伸头看了一眼没有点灯的屋内,小心的握着顾文惜的手,低声道:“娘娘,您还是先回屋吧!”

顾文惜的内心里已然是一片灰色,她无力再去说些什么,只由着郑棐扶她进屋。

顾文惜由着郑棐扶进了屋,失魂落魄的坐到了床上,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只低垂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看着顾文惜如此模样,郑棐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最后一眼顾文惜,默默退了出去。

“皇上!”

郑棐依旧守在顾文惜的门外。

寂静无声的夜,依旧在默默中行走着。

也知dào

过了多久,郑棐突然在一片雾霭中,看到了缓缓走来的身影。

他惊讶的看着慢慢走近自己身边的那个身影,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却因为膝盖僵硬了太久,身体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你先退下吧!”

郑棐突然的“行礼”,让郑明睿勾唇一笑,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郑棐退下,自己却是径直往前去。

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顾文惜听到了声音。

可此时的她已经心痛的说不出一句话,全身更没有一丝气力。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心思去看是谁进来了。

郑明睿推开门,屋子里没有灯火,只能隐隐见到的一个女子正低头垂泪的身影。

“我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顾文惜的耳边响起。

她惊的抬起了头,朦胧中看不真切,身体却快速的往前奔了出去。

“小心!”

郑明睿快速的接到了顾文惜,一把将那柔弱的身体紧紧的搂在怀里。

暮色里。

四目相对,一片寂静,两个人拥bào

在一起,许久不动!

*

龙阳宫里,皇帝不见了踪影,占据了皇城的花亲王暴怒的命人掘地三尺,甚至是十尺都要找到郑明睿。

这样,便苦了后宫众人。

那些逆贼有了花亲王的口令,入后宫如入无人之境,借着搜寻皇帝的机会,扰的后宫鸡犬不宁。

“告sù

外面的人,如果再强行攻门,本宫立即放火烧了元福宫!”

眼下,元福宫外正是被那些逆党围攻。

虽然德妃早已经料得先机,可是,真真切切的面对着到来的这一场灾难,她还是心生怯意。

这样的变动,十年前,她曾经体验过一次。可是,那一次,她并没有更为直接的看到现下这疯狂的情形。

此时的德妃,根本就无法安然的坐在自己的寝殿之中,亲眼看着元福宫的宫门已经是岌岌可危。

看着自己宫里的人都是弱而无力,她心急如焚。

“快点开门,皇帝都已经死了,你们再不开门的话,一会儿爷们进去了,让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是啊,快点开门,皇帝的女人都似天仙一样,从了爷,以后跟了爷,还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耳中清楚的听到那些叛逆说着皇帝已经遭遇不幸,听着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语,指责的话,德妃已经说不出来了。

她脸色惨白,内心里极为不安。

可是,她的头脑是清醒的。

她不相信皇帝会如此轻易的死去,她绝不相信皇帝的位置会这样轻易被人夺去。

当年,那样的凶险。

他不是一样安然无恙吗?

他不是还成功的坐上了皇位吗?

“点火!”

德妃看到自己命人架起来的柴火,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冷静,更加稳定。

“如果再敢逼迫,本宫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饶过他们!”

随着柴火的燃烧,元福宫中很快生出了浓烟,让人呛的直流眼泪。

德妃命人爬上了梯子,对着外面围攻的叛逆,再度传话,“本宫无论是生是死,都是皇帝的德妃,谁若再出言侮辱,本宫便是死了,也绝不放过。”

说话之间,德妃又快速的命人将烧着了的柴火,使劲的从宫墙上扔出去。

听着外面不时有人叫嚷着,德妃也没有半点的心软,只命人不停歇的扔着柴火。

复又让人喊道:“德妃娘娘拼着一死,要烧了皇宫,为皇帝殉葬了。”

“疯子!”

“疯了!”

德妃看似疯狂的行为,还真是让人吓了一大跳。

围在元福宫门外的那些叛逆慢慢地退了下去。

那些柴禾,虽然并不能够让他们受到重击,却还是或多或少的让他们受到了影响,尤其是德妃命人传扬出去的话语,字字句句,声声夺人心魄。

301. 第三百零二章 京都之乱四

乱了!

一切都乱了!

已经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的京城各家,原本以为天亮之时可以尘埃落定,是非成败皆有定论。

却不想待天亮之时,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松懈,却是面对着一片混乱。

花亲王占据了皇宫,而皇帝,据说,已经被花亲王软禁,不日就要被逼着写下退位诏书。

又听说,皇帝早已经预料到花亲王的叛乱,提前一步离开了皇宫,眼下,皇帝正躲在暗处,恐不日将调兵回京。

真真假假的消息,让人分辨不清。

京城,已然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一不小心便会被那风暴侵袭,卷入其中。

皇宫里的情形,外界的人无从知晓。

而京城之中,原本有条不紊的秩序也已经乱了,街头的混混趁火打劫,搅扰的百姓也是不得安宁。

*

“皇上,周将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要不要派人与周将军取得联系?”

绿逸山庄里,郑明睿已经调整了原先的计划,待郑棐等几个心腹之人退下以后,暗卫的首领出现在了郑明睿的面前,向郑明睿汇报着外面的最新情况。

“周将军?”郑明睿皱了皱眉头,冷声道:“没有朕的旨意,谁让他私自进京的?”

暗卫首领没有说话,他收到的消息是周将军领了周家军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可是众所周知的是卫城是卫郡的中心城池,而安乐王的封地正是卫郡。

安靖候周元清一直都戍守卫城,他这个时候奔回京城,究竟是忠心,还是二心?

谁也说不清楚!

难道说安靖候已经与安乐王勾结在一起了吗?

郑明睿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迟疑些许,他开口道:“传朕密旨,让安靖候速速返回卫城!”

郑明睿自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哪怕他在最后的关头才选择了离开皇宫。

可是,眼下安靖候的突然动作,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严密注意,所有的人,朕都要在掌握之中!”郑明睿低沉着说道。

“是!”暗卫首领得到了命令,快速的离去。

京城之中的变动,才不过一夜的时光。

远在卫城的安靖候,能够这么快收到消息?

郑明睿冷酷的脸上更多一丝严峻之色。

他默默无语,心中却是作着千丝万缕的算计。

*

顾文惜歇息了一上午,躺在床上,却是满心焦急,却也知dào

自己只是一个柔弱无能的女子。

她不愿意让自己在此时此刻,更多的拖累着他。

所以,她努力的让自己控zhì

着内心的焦急,努力让自己躺在床上静养,努力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尽快的好起来。

“小姐,用点饭吧!”

“好!”

顾文惜由着香草扶着自己半靠在床上,看着端了饭碗到自己眼前的香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

应该是值得自己相信的!

否则,香草如何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香草看到顾文惜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你在笑什么?”

顾文惜一边笑着,一边郑重道:“香草,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自早晨醒来,看到了香草在自己的身边,顾文惜就已经问过了香草。这才知dào

:原来在她受伤回宫后的第二天,皇帝便将香草安排到了绿逸山庄。

“嗯!奴婢能够在小姐的身边,也真好!”香草听到顾文惜的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自己的小姐脸上洋溢着的甜美,香草知dào

小姐变了。

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她并不清楚。

可是,她却在内心里深深地期待着:希望小姐从此能够过的更好。

*

绿逸山庄里,郑明睿精心算计。

皇宫之中,花亲王同样是在做着各种算计。

按着他原本的计划,郑明睿应该已经死了,并且留下了传位于安乐王的诏书。

可是,现在郑明睿失踪了。

此时的花亲王,虽然已经是占据了皇宫,却也同时将自己送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里。

“王爷,安乐王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只有少数几个心腹幕僚知dào

花亲王真zhèng

的心思,同时也正是这几个少数人一直在暗中与安乐王联系。

而眼下,他们也是清楚知dào

花亲王的处境。

尤其是昨夜他们去和安乐王联系,却迟迟见不到得不到安乐王的回复。让他们有些懊恼。

“没有回复,是对的!”

花亲王人虽然老了,可是脑子却还算清醒的。他知dào

眼下安乐王是绝不适合出头的。

“王爷,怎么能是对的呢?我们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安乐王。可眼下,他却连句话都没有,实在是有负王爷您的一片苦心啊!”

一位心急的幕僚听到了花亲王的话,一时口快,说了这样一番话,言语之中对于安乐王已然是诸多埋怨。

“住口!”

花亲王哪里能够容忍别人说安乐王的不是,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恶声恶气道:“再敢胡说,本王绝不饶你。”

“王爷,安乐王那边没有消息,我们还得另谋他算啊!”另外一个幕僚走近花亲王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花亲王听了觉得有些道理,正欲同他再作商议,却听到门外有人来报,“王爷,顺义候要见您!”

*

“公子,您为什么这么着急着要离开京城呢?”

一片混乱的京城之中,一辆不显眼的马车正从东城门通过。

平日里热闹的京城,此时早已经变了模样,大街之上,处处是你追我赶,处处是拳脚相殴。

马车之中坐着一身布衣的安乐王,赶车的依旧是那个粗黑的汉子。只不过,这次他们的马车已经是极为平常的普通马车了。

“你不懂!”

安乐王微闭着眼睛,默默承shòu着马车的颠簸,薄唇启合,只说了淡淡三个字。

“俺就是个粗人,不懂!”

车夫并没有因为安乐王的话生气,也没有再追根究底,爽朗的哈哈大笑。

听着车夫的笑声,安乐王的嘴角咧了咧,默默在心里道:如果真能够做一个简单的粗人,何尝不是幸福呢!

302. 第三百零三章 京都之乱五

“好!”

郑棐报来了京城里最新动向,告sù

了郑明睿顺义候府已经投到了花亲王手下,而且,花亲王已经在选择吉日,择日便要自立为帝。

郑明睿听过郑棐的话,只冷冷道了一声好,便再没有其他的表示了。

这让郑棐有些着急起来。

现在的情况,早已经超出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尤其是现在,皇帝避居于绿逸山庄,而京城之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如果皇帝再不做出最后的决断,只怕后面还会发生更多的事情,到那时,只怕会变的更加不可控zhì



“皇上,您要早做决断啊!”

郑棐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面对着郑明睿那冷酷的脸,看着他傲然而立的身姿,那些话,他便再也说不出来了。迟疑些许,他只能够说出这样一句无可奈何的话语。

“朕知dào

!”

郑明睿听到郑棐的话,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些微的松动,轻轻点了点头,将看向远方的目光收回,落在了郑棐的身上。

“你与平国公府的婚约,不会忘记了吧!”

什么?

郑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皇上,您不是答yīng

了臣,说好了不会干涉臣的婚事吗?”

郑棐实在想不通郑明睿怎么会好好的说到了自己的亲事,思量片刻,马上想起了当初他们的约定。

“朕确实答yīng

了干涉你的婚事。”郑明睿听到郑棐的话,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自己与郑棐之间的小小约定。

“臣告退!”

郑棐与郑明睿相交多年,对于他的性情虽然不敢说十分的了解,却也能够知晓郑明睿如此态度,接下来将会有怎么样的转折,是以他抱了抱拳,行了一礼后,快速的往后撤tuì



“可是,皇贵妃可没有答yīng

你啊!”

郑明睿清楚地看着郑棐往后退去,并未阻止,只是他的声音却是加大了几分,就算是郑棐已经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也还是能够将他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郑棐脚步一滞,却也并不停留,反而是更加快速的离开了。

“呵呵!”

郑明睿看着郑棐逃跑似的离开,不由自主地笑了出声。

只是笑过之后,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德妃,平国公,叶家!

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

三日后,

花亲王和他的手下选出了最近的黄道吉日,为免夜长梦多,他就要自立为帝了。

此时,大庆国的朝堂之上更加的纷乱。

顺义候府已然明确归顺于花亲王,而以平国公为首的保皇派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归顺。

只可惜,花亲王的手下早已经占据了整个京城,皇宫之中更是被花亲王占据。

除了德妃的元福宫,此时还是宫门禁闭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换上了花亲王的人,郑明睿的那些妃嫔们早已经死的死,关的关。

平国公也好,老迈腐朽的安国公,以及其他的老派权贵们,纵然是不服于花亲王的篡位,却也无力反抗。

大殿之上,那些文武百官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此时此刻,都是不得不乖乖地站立在那里。

*

“呸!”

礼乐响起,已然穿上了龙袍的花亲王缓缓走来。

大宗正府的现任宗正被迫立于两侧,可是,当他看到花亲王身着龙袍而来,脸都气红了,不顾一切地冲着花亲王的方向吐了一口。

“逆贼,胆敢坏我郑氏朝纲,天地不容。”

宗正自是清楚花亲王本就非郑氏子孙,虽然得以封王,可对于郑氏一族而言,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如果,郑氏的江山,落入一个外人之手,尤其是深受郑氏恩泽的狼心狗肺之人,委实让人气恨难平。

“今日是朕登基大喜之日,朕不会杀你的。”

花亲王已经走上了高台,他目光一横,正要放肆的宗正,很快就被两边冒出来的侍卫给压倒在地上。

扫过被压倒在地上宗正,花亲王的脸上没有怒色,反而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人,将他打入水牢,永生不得放出!”

“逆贼,你有种就杀了我!”

水牢二字,由花亲王的口中说出,宗正的脸色已经变的极为难看了。

可是,今日他也知dào

自己定然难逃一劫,索性也就放开了胆子,无论如何郑氏子孙也能记得他的英勇。

“哼,你就是个没种的,都快埋入土的老匹夫,没有子嗣,我道要看看你这皇帝能做几日!”

“没有子嗣,你就是坐上了皇位,也是个没有香火的绝户!”

宗正豁出去了,对着花亲王大骂一通,尤其是拿着花亲王至今没有后嗣的痛处来戳。

“拖下去!”

“朕要让他生不如死!”

花亲王脸都绿了,他愤nù

地叫喊着。

可到底还存留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没有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公之于众。

*

宗正很快就被带了下去。

而接下来,花亲王的人早已经做好了官样文章。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奉上了一本奏章,奏章之中历数了郑明睿的几桩罪名,而那些罪名皆是花亲王的人捏造出来的。

最后暗示百官道:花亲王手握有先帝的密旨,隐涉郑明睿的出身,暗示先帝早已经疑心郑明睿的非皇家子嗣,而花亲王的登基却是受先帝授意。

所谓的密旨是真是假,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尤其是花亲王的篡位,此时被说成了是先帝早已有之的授意,稍有理智的人都会知dào

这是荒谬之极。

然而,接下来,花亲王的登基极为顺利,再没有一个人跳出来阻止。

满朝的官员,个个在心里摇头。可是,却也只能够无奈地看着花亲王志得yì

满的坐上了皇位。

当晚,

花亲王在皇宫中大摆宴席,众位官员一个都没有能够离开。众位官员乐意也好,勉强也罢,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选择屈服。

花亲王怀中搂抱了一位妙龄佳人,满面笑容的饮下了一杯一杯敬来的酒水,目光迷离地欣赏着舞台上翩翩的舞姬。

303. 第三百零四章 京都之乱六

“扑!”

满面兴奋的花亲王又一次喝下了大杯的酒水,也许是喝的急了,竟然一下子喷了出来。

“贱人!”

沉醉于酒色之中的官员,没有一个发xiàn

花亲王的异样,直到花亲王猛地站了起身,一挥手将怀里的佳人推的远远的。

那个柔弱的美人就这样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年轻娇媚的脸,此时看起来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而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突然的变故,惊动了那些醉生梦死的人。

“来人啊!”

花亲王想要高呼一声,可是又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血染上了他新制的龙袍,鲜红的颜色,格外的刺眼。

他想要站起身来,最终还是颓然地坐倒在位置之上,目光落在自己的心口,那里正是受伤的位置,鲜血正往外汩汩的流着。

“来人!”

不甘,强烈的不甘!

让花亲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部地力qì

大声呼喊。

“怎么回事?”

喝醉了的人反应迟钝许多,。

还没有理清眼下的情况,就傻眼的看到那个被花亲王推倒在地上的美人,又重新站了起来,举着手里的匕首,又往花亲王的身上刺了过去。

“啊!”

花亲王虽然老迈,可到底有着久经战场的底子,虽然受了伤,可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一时之间,那个柔弱的女子竟与花亲王纠缠起来。

而那些官员,面对着如此突然的情形,竟然都傻愣在原地,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解救花亲王。

*

“不好!”

酒喝的少一些的官员很快察觉到危险,几个人着急地往殿外奔去,想要尽快地逃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在台上跳舞的几个舞姬和一直在周边伺候着的内侍突然从怀里掏出了匕首。

那些舞姬和内侍都是身怀武功的,从晚宴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小心翼翼地甄别着这些大臣。

此时,他们对着殿中那些已经明显投靠到花亲王的大臣发起了杀戮。

那些不会武功的大臣,只有被宰杀的份,连反抗都没有机会,便发出一声惨叫,含恨的倒在地上。

然而,顺义候和一些武官,却是难对付了些。

尤其是顺义候,二个舞姬和一个内侍对付他一个人,都没有能够将他拿下。而且,他极为精明,从晚宴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心有防备,酒也没有多喝,可以说他是整个晚宴上最为清醒的人。

顺义候也是第一个发xiàn

花亲王异常的人,可是他并没有去阻止,反而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离开。

他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些被杀手刺中倒在地上的同僚,反而是一模欲从他们身上踏过的姿态。

此时,顺义候更是一边与三个杀手周旋着,一边尽量往殿门方向去。

他知dào

:只要将殿门打开,外面都是花亲王的人,他便可以脱身了。

一场突然而来的杀戮,让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戏剧,那些发xiàn

自己还是安然无恙的大臣,惶恐的避在了角落里。

他们睁大了一双眼睛,清楚看着那些刚刚还在一起喝酒,一起吹牛的同僚倒在地上,就在他们的身边死不瞑目。

已然老迈的安国公陈靖,看似平静地坐在原地,从杀戮开始,就一动不动。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一双浑浊的眼睛重重的闭了起来,再也泛不出一丝精明。

一生之中,能够有幸二次目睹这样的皇室杀戮,他在内心里苦笑:也不知dào

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

殿内的动静,已经被殿外的禁卫军知晓了。

这些禁卫军小部分是花亲王带入宫里的手下,大部分则是原本的禁卫军。

此时,那小部分的禁卫军在殿外急的想要冲进来,却发xiàn

门早已经从里面被锁上了,根本打不开来。

而余下的则是事不挂己的作作样子。

大殿里里早已经有二名杀手守在了门边,待顺义候战到了门边,二名杀手中有一个人冲了上去,与另外三人汇合到一处。

顺义候对上四个杀手,他的心里也是知dào

自己的胜算极小。

可是,大门就在他的眼前,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够放qì



正当五个人打的激烈,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花亲王死了!”

顺义候回头往花亲王方向看去,一时分心,肩膀处被一个舞姬手中的匕首刺中。

刺入骨头的痛,让他的脸一下子变的狰狞,大手一抓,还没有来得及将匕首拔出的舞姬,被他一下子卡住了脖子。

“退后!”

顺义候抓住了舞姬的脖子,原想要用来威胁、震慑,可惜那舞姬却并没有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束缚,只见她不顾自己已经越来越困难的呼吸,纤纤十指猛地往顺义候的眼睛里抓去。

“嘭!”

条件反射!

为了保护自己,顺义候将手里抓着的人狠狠的掷了出去。

“啊!”

就是在这个空档中,另外几个杀手已经瞅准了机会,手里的匕首已经刺入了顺义候的身上。

手起,飞身而出,动作利落干净。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多出来来的几个窟窿,顺义候同样是睁大了眼睛,带着不甘倒地。

妹妹!

嘴唇启合,声音却是再也发不出来了,眼睛紧紧地望着咫尺的大门。

*

“啊!”

宫殿大门打开,门外的人看清了殿内的情形,皆是震惊。

“逆首已经诛杀,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一名内侍杀手不知dào

何时竟然已经将花亲王的首级取下,此时,他的手里正高举着。

只听他一声凛然,高呼一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驾到!”

还没有闹明白眼下究竟是怎么个状况的禁卫军,突然就听到了或陌生、或熟悉的声音。

“皇贵妃驾到!”

高知乖觉的又补充了一句。

“皇上,皇上回来了!”

宫殿里,劫后余生的宫员听到了外间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头晕眼花中,看到了一身明黄色的郑明睿携手顾文惜款款而来。

304. 第三百零五章 与你同行一

宫殿大门前,郑明睿携手顾文惜,面沉如水,冷静地看着底下那些跪拜的臣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隆隆地声音传来,让顾文惜的心里顿生豪气,抬头望去,冷酷的侧颜,竟然有着让人炫目的俊朗。

顾文惜就这样默默看着,看着他的嘴唇启启合合,说的话并不多,但是却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字字句句都深入人心,直让人心头发杵。

看着底下跪着的那些人,顾文惜站立着,仿佛看到了他们内心里的惶恐。

天子之威,让人心神俱碎。

这样的感觉,她也曾经经lì

过。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发xiàn

自己的内心里竟然是那样的平静,平和。

这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就是因为她与他之间已经发生了变化吗?

她再不是那个跪在他的脚下,处心积虑、想方设法进入皇宫,谋求一席之地的顾文惜了。

此时,此刻!

低眉,看到他的大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上,抬眼,看到自己的头还不及他的肩头,顾文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知dào

: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带着她重新回到了皇宫之中。

他依旧是皇帝。

她依旧是皇贵妃。

可是,就是有很多东西,已经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了。

她的心,变了!

那颗曾经紧紧封闭着的心,已经在突然的时刻,被打开了。

*

“所有逆党,通通格杀勿论!”

随着郑明睿最后一个字落下,顾文惜抬起了头,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些跪在地上的禁卫军,看到了一些还处于混沌状态的人,也看到了那些身手了得的禁卫军奋然而起,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已经落下。

又是一番杀戮,开始了!

禁卫军中混入的那些逆党,正在被无情的清洗着。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鲜血,再度染红了殿外的土地。

“你还好?”

郑明睿侧目,看到了顾文惜发白的脸色,松开了手里一直握着的柔夷,大手一挥,将顾文惜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陪在朕的身边,就必须要学会面对!”郑明睿对着怀里的顾文惜淡淡说了一句。

而后,他陪着她,一起静看就发生在眼前的厮杀。

“明白!”

顾文惜将郑明睿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压下了因为血腥味而在心口涌动着的不适,她让自己变的更加坚强。

依靠在郑明睿的怀里,顾文惜默默在心里如是说道:我心似君心,从此不相负。

血雾朦胧之中,顾文惜抬起了头,看到了夜色渐浓,而今日果然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天空之中挂着圆润的月亮。

*

“皇上,所有逆党皆已诛杀!”

终于,尘埃落定,真真zhèng

正的尘埃落定。

顾文惜在听到了下边报来的消息时,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而她的脸上却不知何时,已经是和郑明睿一样的冷静。

“好!”

郑明睿赞赏的点了点头,话也不多。

余光看到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那些老臣子,此时的他们早已经是一脸的灰色,有些人甚至是连跪着都跪不稳了,整个人直接是瘫倒在地上,郑明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却是什么也没有多说。

“别害pà

,有朕在!”

“好!”

郑明睿从容的牵着顾文惜的手,缓缓走着,从那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上跨过,丝毫不在意那些血迹会沾染到自己的身上,只小心扶着顾文惜,不让她被绊倒。

顾文惜不知dào

郑明睿要干什么,却依旧是与他同行。她告sù

自己不要害pà

,却又在郑明睿有意的带领之下,不得不更加清楚地看到杀戮之后的惨状。

生与死,就在她的眼前发生着。

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亲眼所见。

说不害pà

,那都是假的。

可是,耳畔传来的却是他强硬却不失温柔的声音。

“为帝者,手握生死大权,可仁慈,却不可懦弱。”

“与我同行,朕希望你能拥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

“好!”

郑明睿带着顾文惜离开了,将身后的战场交由了那些真zhèng

忠心于他的人来打扫。

*

花亲王登基的消失还没有让全国人都知晓,甚至是连京城百姓都未能全部知晓的情况下,就已经被诛杀了。

当天夜里,宫里面的变化如此的快速,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同时也让人心惊。

第二日,早朝之上。

“臣已老矣,望万皇帝恩准告老归乡!”

“臣也是!”

“臣请休致!”

在安国公陈靖开了一个头后,朝堂之上本就没有站齐的人中,又有几位冒了出来,皆是跪在中间,向郑明睿请求着。

君臣之间没有一丝留念。

想走的是真心想走,不想留的也是真心不想留。

所以——

“好!”

郑明睿大手一挥,同意了那些跪着的老臣的请求,而后又当着群臣的面,将那些离去的老臣空出来的位置都补上了自己的人。

人还未走,可茶水早已经凉了!

这时候,那些尚且眷恋权栈的大臣,这才惊讶地发xiàn

:原来皇帝从来都不是没有人用,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手底下就已经被皇帝安插了自己的人。

而这个时候,让他们再站出来说要离开,又显得太过虚伪,一时间,他们竟觉得站在那里都是一种煎熬。

在这其中,感觉到最为难受的人,莫过于平国公叶云海,他的女儿贵为德妃,他也可以说是皇帝的半个老丈人。

可是,同样的,他也是四国公之一。

现如今,朝堂之上,四位国公只余下了他一人。

是走?

还是留?

其他人心生怯意了,却不敢轻易开口,心里满满都是矛盾。

而他,也是同样如此!

他心知自己日后在朝堂之上,只会越来越尴尬,可还是不能开口说一句想要离开的话。

他默默在心里告sù

自己:还不到时候,还要坚持,还要坚持,如此才能够为叶家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平国公与镇国候府的婚事,朕怎么听说迟迟未办呢?”

正当平国公叶云海在不停地自我安慰之时,郑明睿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只听他看似玩笑地说道:“难道平国公觉得镇国候府配不上国公府?还是平国公觉得皇贵妃的赐婚只是玩笑!”

305. 第三百零六章 与你同行二

重新入主凤仪宫。

这一次,顾文惜的心里没有那么多的惶恐了。

手扶着香草,顾文惜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她的身后跟随了六外宫女装扮的女子。

若是寻常人看来,她们便应该就是这后宫里的寻常宫女。可是,事实上她们并非真zhèng

的宫女。

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真zhèng

灿烂的笑容。

想起了昨夜的事情,顾文惜的心里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幸福。

“从今而后,皇贵妃便是你们的主子了。”

“哪怕是朕的命令,尔等都可不必听从,而皇贵妃,尔等不得怠慢!”

郑明睿那强硬而有力的话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顾文惜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能够如此维护着自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

“娘娘万安!”

宫门由里面打开来了,凤仪宫中早已经安排下来的内侍和宫女,都已经鱼贯而出,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顾文惜站立未动,身体还有些弱,扶着香草的手上稍稍用了些力,而此时,她清楚地看到了在那些内侍和宫女之中,有一个竟然还算是曾经的故人。

凤仪宫原本是被德妃给封了的,宫殿之中并无宫女内侍。

可昨夜顾文惜歇在了龙阳宫。

是以,今日一早,高知便已经让人将凤仪宫一切都打点好了。

此时,顾文惜回到了凤仪宫,宫中早已经安排了足够的人手,秩序井然,她的心里顿感慰贴。

“大家都起来吧!”

顾文惜摆了摆手,示意那跪了满地的太监宫女都起来,而后扶着香草的手,折身想要往殿内去。

“娘娘,奴才给您请安了!”

小林子从来都是个机灵的,眼见顾文惜就要往殿内去,他又急急地跪到了地上,重重地给顾文惜磕起了头。

“娘娘,奴才真没有想到还能够再见到您,奴才托娘娘福,有幸还能够伺候您!”

只见小林子眼含热泪,跪在地上,一字一句,似真情满满。

“起来吧!”

顾文惜抬了抬手,示意小林子起身,听着小林子不停地说着谢恩的话,她思量一番,复又道:“小林子,以后,你就是凤仪宫的大总管了。”

“谢娘娘恩典!”

小林子听着顾文惜的话,激动不已,说话之间又跪到了地上。

而这一次,顾文惜并没有停下脚步,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小林子也算是自己用惯了的老人了,如今,经过一番变化,他还能够站在凤仪宫中,应当是个能用的。

而她!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

也知dào

再回不到曾经的自己了。

她与郑明睿之间,已经不再仅仅是皇帝与皇贵妃的关系。

她们已经更加亲密了。

*

凤仪宫那边春风得yì



元福宫这边却是一片惨淡。

虽然德妃早已经料到郑明睿绝不会轻易输掉,虽然她也早已经传了消息回去,让父亲谨慎行事。

可是,她绝对没有想到郑明睿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归。

元福宫的大门还没有打开。

可是,却并不妨碍她知dào

一些外面的消息。

那一场杀戮,她虽然无法亲眼所见,却也能够想像得到是怎么样的惨烈。

那一出登场,她虽然不能亲眼见到,却也能够想像得到是怎么样的华丽。

顾文惜!

德妃紧紧握住了手,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

她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可是,她想再多的办法又能如何,皇帝将她保护的那样周全,她如何能够得到机会。

“娘娘,娘娘,西苑那边发作了!”心腹宫女急匆匆地奔了进来,打断了德妃的冥思。

“你去守着,有消息,让人速来报我!”德妃快速的说道,心里却已经再没有之前的那般沉静了。

宫女退下以后,德妃的脸上依旧是眉头紧锁。

今日,皇帝下达的诏书,她已经全部知晓了,那些在花亲王逆党入宫之际,便已经以身殉节的宫中妃嫔,无论品级大小,如今皆已被下旨将以妃礼入妃陵。

与此同时,另外一份并未出现在明诏之上的暗旨却是:只要是有名分的妃嫔,无论是否有幸,只要被辱,一律赐白绫。

这样的有情!

又是这样的绝情!

德妃的心里极为忐忑。

她虽然料得先机,虽然是早一步将元福宫宫门锁起,虽然是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可是,日后的后宫之中,可还能够有她的立足之地?

心思重重,尤其是西苑之中,等待许久的事情,今日就要有一个答案,德妃再怎么沉稳,此时也是坐不住了。

*

“哇哇……”

元福宫西苑比较僻静。

可此时,一声嘹亮的婴孩啼哭声,却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娘娘,你怎么亲自来了?”

宫女嬷嬷们见到了德妃的到来,皆是惊讶,赶忙行礼。

“起来吧!”

德妃摆了摆手,看到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嬷嬷,鼻尖嗅到一丝血腥气,忍下了心口的不适,沉声道:“皇子,还是公主?”

“回娘娘的话,是个皇子!”

接生的嬷嬷赶紧的回答了德妃的问题,此时她的怀里正是已经简单打包好了的孩子。

“娘娘,娘娘……”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是从床的方向传来的,“娘娘,让奴婢……看看……皇子,奴婢…看看……”

原来是刚刚晕过去的产妇已经醒转,她刚好听到了嬷嬷回答的那一句皇子,内心里一阵激动,又隐约知dào

了德妃已经来了,便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个皇子啊!”

德妃从嬷嬷的怀里接过了襁褓,看了一眼那襁褓中皱皱巴巴的小脸,望着那小小的鼻子眼睛嘴唇,她的心里生起了几分感慨。

“娘娘,您看!”

心腹宫女立在了德妃的身边,她同样清楚地听到了那产妇断断续续的声音,微微侧头,在德妃的耳边细声问了一句。

而德妃则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那心腹宫女已经知dào

了德妃的意思,更加恭敬地说道:“娘娘,这里不适合您久待,您还是先回去吧!”

“好!”

德妃点了点头,将怀里的小皇子交给了身边的一位嬷嬷,而后往门外去了。

“快走吧!”那心腹宫女轻推了一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嬷嬷,让那嬷嬷跟着德妃离开。

306. 第三百零七章 与你同行三

朝堂之上,皇帝已经对以花亲王为首一应逆党做出了处决。

花亲王和顺义候虽然已经当场服诛,可是这次叛乱之事却并不能够轻易了解。

花亲王府和顺义候已也经被皇帝下旨抄家灭门了。

镇国候府与平国公府的婚事,终于在被人遗忘了许久以后,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皇帝在早朝之上,当众提起,实在是让人想要忽略都难啊!

经过这一次变故,顺义候府已经败了。

平国公叶云海也无法再左右旁顾,可是他实在是摸不清皇帝的心思啊。他怎么也想不通皇帝如此郑重提起了叶郑二家之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立于朝堂多年,叶云海才不会天真的以为郑明睿重新提起叶郑二家的婚事,真的是为了保护叶家。

回到了家里,叶云海还是愁眉不展,心里就着叶郑二家的婚事是百转千回,却还是理不出一丝头绪。

花亲王的叛乱已然是筹谋多年,可是,最终的结果如何?

为帝十年,从来都没有多少人真zhèng

看好过郑明睿,就连他也同样是在左右摇摆。

而如今,花亲王已然被诛,顺义候府也被抄了,老一代的安国公又已经退出朝堂。

往后的天下,才算是真真zhèng

正的由皇帝掌控在手了。

如果说花亲王是暗中算计,那么郑明睿又该是怎么样的隐忍与算计?

朝堂之上,老一派的勋贵已经在黯然退场了。

此时,他偏偏用一道婚约将郑叶二家联系在一起,难道他就不怕日后郑叶二家联手……难道说,他正是创造这样的机会,好在日后,将郑叶二家一起……

“老爷,你怎么一回来,就在书房里待着不出呢?”叶夫人迟迟不见叶云海出书海,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来到了书房。

“老爷,你在想些什么呢?怎么这么出神?”

叶夫人虽然是内宅里的妇人,可是,有些消息她也是很快便知晓了。

后宫那些受侮的妃嫔,全部都被赐下了白绫。这样的消息,实在是让叶夫人的心里忐忑不安。

“老爷,德妃娘娘如今在宫里可还好?”

叶夫人自然是关心着自己的女儿,那日宫乱,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以致于她什么都不知dào



到现在,她也只得到了皇帝所下的那些旨意,只知dào

花亲王府和顺义候府都已经被抄家了,所有罪人都已经压在大狱。

而如今,皇帝对于后宫里的一场血洗,委实让她心惊不已。

“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进宫!”

思量许久,却始终不得其解的叶云海在听到了自家夫人的话后,又急又快地说道:“这个时候,多少人在关注着后宫?你在这个时候进宫,要让旁人怎么想?”

“怎么了?”

叶夫人此时还不知dào

皇帝归来之时是携皇贵妃一起。

可叶云海当时就是在现场的,他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郑明睿对待着顾文惜的特别。

昨夜,他们那些幸存下来的臣子都没有出宫回家,都是在宫中住了一夜,这才有了今日早上的那个早朝。

如今,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后宫里的一场清洗,那分明就是皇帝在给皇贵妃铺路啊!

*

“到底怎么回事啊?”叶夫人眼见叶云海又陷入了深思,连忙推了推他,急切道:“老爷,是不是德妃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呢?皇上他,他不会对德妃……”

“别胡说!”

叶云海快速地打断了夫人的话,冷声道:“德妃封锁宫门,根本不曾让逆党踏入元福宫门半步,其忠其贞,天地可鉴!”

“德妃娘娘,她真的没事?”叶夫人听着叶云海说的如此郑重,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进宫之事,暂时不要去想。”

叶云海觉得这个时候,德妃在宫中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她虽然是封锁了宫门,不曾受到侵扰。

可是,其他的妃嫔如今都已经被一一清除。后宫之中,如今只有一个皇贵妃独大。

且不论,日后再有新妃入宫,单单是皇帝对待皇贵妃的这份与众不同,也可见皇贵妃日后在后宫里那独一无二的地位了。

而元福宫,德妃,怕是真zhèng

的为难了。

当初,德妃能够料得先机,将元福宫宫门封锁,避过了那些逆党的侵扰。

可如今,皇帝归来了,那元福宫的宫门究竟要如何再打开,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再有,元福宫的宫门打开以后,德妃日后又要如何立足于后宫之中?

如今后宫之中只有皇贵妃和德妃二人,皇贵妃无论是在位份还是在圣宠之上都已经踩了德妃一头。

加之,德妃当初是代皇贵妃掌后宫之权,却让后宫妃嫔落得如此下场,若是有心人再加揣测,只怕德妃在日后进的新妃面前都无法抬头做人了。

*

不管怎样,叶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宫的。

否则,如何来对别人解释德妃的料得先机,如何来向别人解释德妃的避过一劫?

若是皇帝再有心对付叶家。

只要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便可轻易让叶家,让德妃一败涂地。

无论他们在花亲王起事之时,是否知情,无论他们是否曾经与花亲王勾结,无论是不是事实真相,只要有心,一切都不是问题。

落井下石之人从来不少,到那时不只是德妃出事,便是整个叶家也是要败了的。

“这些日子,你要约束好府里的人,不可生事。”

叶云海越想越是觉得害pà

,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德妃为何要将宫门封锁,如果不曾封锁宫门,此刻,他也不必如此惊慌。

“老爷,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夫人见叶云海的脸色变的灰白灰白的,并不知dào

他心里的那些弯弯道道,只关切道:“老爷,听说昨夜花亲王是在晚宴上被刺杀,当时你是不是也在场呢?是不是受了大惊呢?”

“什么都别说了!”

叶夫人不提还好,一提叶云海的脸色更加地难看了。

只见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叶夫人,连叶家与镇国候府的婚事都忘记了再与夫人交待,便觉得晦气地离开了书房,往后院方向去了。

307. 第三百零八章 与你同行四

不提叶云海此时是怎么样的惊慌,又是如何在姨娘身上寻找安慰。

且说说郑棐在知dào

了郑明睿在早朝之上,再度提起了他与叶家二小姐的婚事之后,整个人都愣了半响。

原来,他竟然早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安排。

如果是过去,郑棐定会冲动地去找郑明睿说清楚,表明自己绝无可能娶叶家二小姐。

可是,经lì

过一些事情以后,他也在慢慢成长,慢慢成熟。

他再也不是曾经的京城一霸,那些混日子的伪装已经不再需yào

了。

只是,一想到他就要娶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子,内心里便生生发疼。

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个秘密啊!

只怕从此以后,他连那些秘密都不应该再拥有了吧!

郑棐默默在心里想着,脸上却不知何时已经变的没有表情了。

*

顾文惜的身体还有些弱,可是,她却并没有坐上轿撵,而是扶着香草的手,一步一步行走着。

宫廷之中,空气里还隐隐地漂着血腥的气息。

顾文惜觉得有些不舒服,手里捏了一块帕子轻轻掩在了鼻下。

香草担忧着她的身体,几次出言询问,得到的都是顾文惜的摇头,心知无法劝下顾文惜改变心意,只得脚下的步子放的更慢了些。

顾文惜的身后远远跟随了几名宫女,其中就有那些已经隐入宫女之中的杀手。

一步一景。

皇宫的奢华,并没有因为那一场变动而有所改变。

仿佛一如往昔。

如果不是空气里的那隐隐的血腥,提醒着顾文惜那一场杀戮是真实存zài

的,她几乎以为自己亲眼目睹的都只是一场梦。

顾文惜走的很慢很慢,脑子里却一点一点的思量着。

她进宫已将满一年了,可是,以前的她的心思与精力从来都不在这后宫之中,甚至不在皇帝的身上。

她不愿意让自己身陷泥潭,不愿意让自己与那些妃嫔有过多的接触,一直让自己龟缩着。

从来都不曾真zhèng

看过这皇宫里的景致。

入眼的景致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

哪怕是在血腥之下,皇宫也从来都是人人向往的地方啊。

顾文惜在心底里默默念着:娘亲,你让我不要爱上不爱我的男人,可是我却偏偏爱上了这世间所有女子都会爱着的男人啊。

娘亲啊,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我自己了。

曾经她以为没有一颗少女的心,便不会有着少女的梦幻。

可是,原来她错了!

哪怕是重活一世,她还是学不会。

从此以后,皇宫不再是她苦苦挣扎着想要逃离的地方了。

从此以后,她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与郑明睿的斗智斗勇上了,哪怕是和那些妃嫔尔虞我诈,她也要在这后宫立的稳稳的,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

廊桥上,缓缓走来的身影,让郑棐的心有一瞬间的失常。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淡紫色的身影由远及近。

“臣参见皇贵妃娘娘。”

“免礼。”

温和淡雅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身心舒畅,郑棐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谢皇贵妃娘娘。”

“郑统领不必客气!”顾文惜与郑棐也算得上熟识,想起了他及将到来的婚事,轻笑道:“本宫觉得叶家二小姐与郑统领极为相配,希望郑统领不要怪本宫乱牵红线。”

“郑统领,叶家二小姐也算是本宫曾经的闺中密友,还望郑统领善待。”

顾文惜从郑明睿那知dào

郑棐年岁不小,却不知因何原因,至今抗拒成婚,又想起郑明睿再度提起的郑叶二家的婚事,有心想要开导几句,如此也算成全了她与叶涟雪之间曾有过的姐妹之谊。

“臣不敢!”

就算是知dào

那赐婚的圣旨是因她而下,郑棐的心里却没有一点要怨她的意思。

想到她如今得到郑明睿的宠爱,想到她皇贵妃的独特位分,他忽然就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曾经会有那种不切实jì

的想法。

又想:那叶家二小姐与她相识,也许品性不会太差。既然终究逃不过成婚一事,索性将就吧!

错身而过!

郑棐看着顾文惜缓缓而行,目光四扫,却不敢在她的身后多看一眼,唯恐那些秘密被人发xiàn



眼见着偌大的宫廷,而他与她都置身其中,彼此之间的距离,有那么一刻是那样的近,可是终究还是不得不错身而过,越行越远。

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心底深处的痛,越藏越深!

*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郑明睿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头,嘴角牵出一个笑容,道:“传!”

须臾间,就听见轻缓的脚步声踏入,郑明睿敏感地嗅到了一丝淡淡香甜的味道。

“臣妾参见皇上。”

郑明睿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快速走近低头请安的女子,就在顾文惜弯身之时,他猛地伸手,稍稍用力,便握住了女子盈盈的纤腰。

“皇上。”

一声娇呼,顾文惜有些惊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xiàn

自己竟然再发不出声音来。

温热的唇有力的印在她柔软上,雄烈的气息灌满全身。

顾文惜受到了惊吓,脑子里猛然窜出了记忆里最为不堪的部分,不由愤力挣扎着。

可是,她弱而无力,哪里能够挣脱郑明睿的怀抱。反而是她的动作,让郑明睿的心神更加激动。

“皇上!”

就在顾文惜感觉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一个热烈的、霸道的吻终于结束。脚下一软,顾文惜整个人都倒在郑明睿的怀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郑明睿敏感地觉察到了顾文惜的颤抖,一双手将顾文惜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吻到了她的耳边,低沉地说道:“是不习惯与朕这样的亲密?”

“是…是…”

顾文惜结结巴巴地说着,牙齿却是紧紧地咬着,不敢将真实说出。

“别害pà

呵!”

郑明睿轻声笑了起来,温柔的捧起了顾文惜的脸,“如果这样害pà

,可怎么给朕生下皇子呢?”

皇子?

郑明睿的话,让顾文惜一阵恍惚。

看到顾文惜的恍惚,郑明睿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yì

的笑容。

郑明睿低下了头,在顾文惜的脸上印下密密麻麻的吻,从眼睛到嘴角,温柔、深情。

和风细雨的亲吻,让顾文惜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心里的一寸地方,慢慢的陷了下去。

308. 第三百零九章 与你同行五

一夜温柔,沉醉了那颗历经波折的心。

却又叫这一颗心变的更加敏感。

顾文惜此时已经回到了凤仪宫,独坐窗边,眼前却是郑明睿派人送过来的东西——那分明就是从顾家拿出来的刺绣。

顾文惜知dào

郑明睿还没有放qì

传国玉玺。

眉宇间,不觉得生出了几分愁。

难道说,这些日子他对于自己表现出来的情义都是假的吗?

难道说,宫乱之时,他将自己安然送出皇宫,也只是一个手段吗?

为的就是让自己对他动情,让自己对他用情,最终又成为他的掌控?

顾文惜微微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漫过了苦涩的滋味。

她有着过去的记忆,并非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女子。

当日,一句“国无二君”,助他度过难关。

并非是因为她有着怎样过人的智慧,只是缘于她的“先知”。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先说了出来,他最终也会安然度过那一道坎。

而自己所做的,不过就是占得了“先机”,让他对自己多了一份感激,如此也不过是为了抽取弟弟的安康啊。

可如今呢?

她在他的面前,已经不敢再提起有关弟弟的事情了。

她唯一能够做的便只有在心底里默默期待着弟弟能够安全,能够平安。

如今的一切,与重活之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所处的位置不再一样,她相伴的人也不再一样了吗?

可是,自己唯一的心愿,唯一的弟弟又要怎么办呢?

难道就要永远这样没有消息的祈祷吗?

顾文惜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心里头却是一阵失落与无助。

*

“娘娘,你别难过了!”

眼见着顾文惜用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却紧紧的咬住嘴唇,什么话都不说,香草就感觉自己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陪在顾文惜的身边,虽然无法看到顾文惜脸上的表情变化,但是她能够感受到顾文惜内心里的伤感。

“娘娘,您别太担心了,就算是德妃有了皇子,她也不可能越过您的!”

香草并不知dào

顾文惜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单纯的以为顾文惜是因为今早德妃的元福宫打开了宫门,向皇上禀告了大皇子的出生,才让她如此的难受。

一句皇子,又唤醒了那尘封着的苦涩。

顾文惜抬起了头,看了一脸焦急与担忧的香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轻声道:“香草,你放心吧,我没有想不开啊!”

安慰了一句香草,顾文惜又隐入了深思之中。

皇子!

昨日,这个词由郑明睿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隐隐就觉得有一种痛。

哪怕,她的心里恨极了那个如猪狗一般的男人,可她也无法遗忘,前生她也曾有孕啊。

只可惜,她未能将那孩子平安生下来,便遭遇不测。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如今这一遭重新而过呵。

*

罢了,罢了!

过去的事情,想太多又有什么用处?

顾文惜赶紧的打断了自己的冥想,不愿意让自己再去回忆过去的那些痛苦。只是想着香草的话,知dào

如今德妃已经有了皇子,心头依旧是一片愁云。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顾文惜拿起了那块刺绣,细细看过,却是依旧茫然、一无所获。

这时候,一灵和三灵一起走了进来。

一灵刚好将香草对顾文惜所说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眼见着顾文惜一脸的愁云,心直口快地说道:“娘娘,您别担心,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叫皇上把那大皇子交给您来抚养嘛!”

“哦,还可以这样!”

一灵和三灵就是顾文惜身边的六个灵中的其中二位,香草听着一灵的话,赶紧对着顾文惜说道:“娘娘,您看一灵的办法好不好?不如,您就去求求皇上吧!”

“本来就是啊,娘娘,依着皇上对您的宠爱,那德妃凭什么跟你争呢!”

一灵向来心直口快,跟随着顾文惜的时间虽然并不长,可是她在宫里的日子却是不短了。

从前虽然不曾与顾文惜有过更多的接触,却也算是对顾文惜有所了解的。

相较于德妃,她自然是更为喜欢顾文惜。

再加上,如今顾文惜已经成为她们真zhèng

的主子了,她自然更愿意为顾文惜考lǜ



“呵呵!”

一灵的话,让顾文惜笑了起来。只是,笑过以后,她便再没有去提起德妃和那个大皇子的一言半句了。

她清楚地知dào

:郑明睿是绝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将那个大皇子交给自己抚养的。

否则,昨夜他便不会一直在自己的耳中重复说着让替他生下皇子的话语。

如果,他根本就没有那个打算的话,自己去求了又能够如何呢?就算是依着一灵的意思,自己现在正得圣宠,郑明睿也许会依了自己的要求。

那日后呢?

女人凭借着男人的恩宠,又能得到几日的好?更何况,那样的恩宠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娘娘,你怎么又是这样漫不经心了。”

一灵见顾文惜根本就没有打算去找郑明睿的模样,有些心急道:“难道就真让德妃把大皇子养在了膝下。”

在一灵看来,顾文惜此时虽然贵为皇贵妃,位份在德妃之上。

可是如果德妃又有了一个皇子傍身,只怕之前在这后宫很快又会被她所掌控,到那时,顾文惜根本不可能是德妃的对手。

眼见着顾文惜此时还没有一点着急的模样,向来少言寡语的三灵,脸上也多了几分担忧。

只是看着一灵急切地模样,三灵又忍不住拉了拉一灵的衣服,让她少说一些,以免惹了顾文惜不高兴。

顾文惜将三灵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放下了手里的刺绣,交给了香草收拾起来。

而后,她抬起了头,目光扫过一灵和三灵的脸上,轻声道:“本宫自收下你们,便从不怀疑你们对本宫的忠心。”

“娘娘……”

一灵和三灵听着顾文惜开口,两个人齐声喊了一声,正要再说些表忠心的话,却被顾文惜摆了摆手制止了。

309. 第三百一十章 与你同行六

“我不需yào

听你们说那些好听的!”

顾文惜摆了摆手,制止了一灵和三灵想要说的话,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冷冷地说道:“从收下你们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做你们主子的心理准bèi

。而你们,不管是不是已经真心服从于我,还是违心的归从于我,从今日起,都需yào

谨记:背叛者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灵和三灵毕竟是经lì

过许多的杀手,对于顾文惜的变脸并没有感觉到惊慌,就连一灵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此时也是一脸的认真。

不过,顾文惜突然的变脸,却是让香草有些惊讶,听着顾文惜口中所说的话语,她的心里却慢慢安定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好担心顾文惜没有办法将那六个灵收服,好担心顾文惜将她们带在自己的身边,最终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可是,此时,她的心里竟然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皇上可以扶一个颜昭仪出来,可本宫绝不会让这后宫里再出一个颜昭仪!”

顾文惜面对着一灵和三灵,一字一句,看似简单,仿佛平淡的聊家常的语气,实则却是暗藏锋芒。

凌厉的目光扫过一灵和三灵二个人,顾文惜嘴角上扬,脸上挂着的全部都是自信的笑容。

“娘娘放心,奴婢绝无二心!”

一灵和三灵听完顾文惜的话,双双跪倒在地上,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旦有背叛之心,天地不容!”

“好!”

顾文惜并没有马上让一灵和三灵起来,只是听着她们的保证,心里觉得有些舒服了。

“现在,我有些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希望你们能够做到尽心尽lì

!”

顾文惜目光示意香草,让香草将一灵和三灵扶了起来,而后将自己想到的事情交待了下去。

在顾文惜看来,有些话,就是应该事先说好。

六个灵都是容貌过人的,而且都是由先皇后(先帝的皇后)一手调教出来的,当初的颜昭仪就是她们之中的一份子。

颜昭仪以一个宫女的身份成为后宫里的宠妃,不管她与郑明睿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情义,也不管她与郑明睿之间是否有着怎么样的交yì



只说,她一个宫女,一个杀手,能够在生前身后获得帝皇的那一份恩宠,便已然让人心生向往。

而如今,六个灵明面上都是以宫女的身份,都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一旦她们心生妄想,自己留她们在身边,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在这后宫里,绝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只有自己和德妃两个妃嫔,她可以接受其他人的进入,但是绝不能接受自己身边人的背叛。

“查清楚花亲王府被扣下的所有女眷,本宫要知dào

她们所有人的资料。”

想到了颜昭仪,顾文惜的心里便有了一个放不下的结。

当年,在花亲王府里分明就有一个梦姨娘,而且那个梦姨娘分明就与那个颜昭仪长的一模一样。

前生,今世,的的确确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可是,又有很多事情是相同的。

就比如那一次所谓“传国玉玺”的出现,就比如那个所谓的“一宫二皇”,那些事情,在她的前生里也是有过些许记忆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一个被打压的无人喘息的内宅女子,在顾家被陷害,在花亲王府被打压。朝堂之上的消息传入了内宅之后,也只是只言片语,根本不能知晓更多。

而如今,她并非想要追究前生与今世之间的联系。

她只是想要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又或许,在一灵和三灵心中疑惑,但是却不敢提出疑问的离开以后。顾文惜沉默下来,心里却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调查花亲王府的后院。

*

德妃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打开了元福宫的宫门,因为一个大皇子的出现,所以没有人可以看到她的尴尬,自然没有人可以看她的笑话。

又因为她护佑大皇子有功,反而是让人在内心里羡慕着她的好运气。

德妃跪在地上,向郑明睿请了罪,道自己守宫无力,没有能够护住宫中其他妃嫔,有愧于皇帝的信任。

郑明睿无意与德妃纠缠那宫乱之事,摆了摆手,制止她再说下去,也并没有主动去提那个所谓大皇子之事,只端坐在上,等待着德妃自己提出。

德妃收回了脸上的戚戚,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温婉道:“皇上,臣妾不才,护下了大皇子,大皇子也是个有福气的,能够在皇上归来之时降生,这才够保住性命。”

德妃很早就已经知dào

自己宫里的宫女怀有身孕之事,可是她一直都隐瞒着,为的就是等待着那腹中孩子的降生。

原本她就料定那场宫变,郑明睿绝不可能轻易落败。

只可惜,大皇子降生的时辰不对,偏偏是在郑明睿回宫之后,否则她便是将他说成是郑氏皇族的福星又当如何!

又想到如今顾文惜的得宠,她便觉得心里极不舒服,推推挨挨着,与郑明睿又说一些感叹的话语,心头却是犹犹豫豫,不知dào

要如何来说关于抚养大皇子的问题。

她好容易得到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皇子,要她拱手让人,恕难做到。

“臣妾恳请皇上为大皇子赐名。”

“大皇子还没有满月,赐名之事暂且不急!”

郑明睿一眼看穿德妃的心思,她不提,他也是吊着,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要将大皇子交由谁来抚养?哪怕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皇上,臣妾想要求皇上一件事情!”德妃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皇上,臣妾想要求皇上将大皇子交由臣妾抚养。”

德妃的心里又气又恨。

气得是自己到底还是心急了些。

恨得是郑明睿待自己终究还是没有一丝真心。

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关怀自己的话语,甚至是连问候大皇子的话语都没有一句。

难道说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吗?

就算那个孩子只是一夜温情,由一个宫女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说到底也还是他的血脉啊!

309. 第三百一十章 与你同行六

“我不需yào

听你们说那些好听的!”

顾文惜摆了摆手,制止了一灵和三灵想要说的话,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冷冷地说道:“从收下你们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做你们主子的心理准bèi

。而你们,不管是不是已经真心服从于我,还是违心的归从于我,从今日起,都需yào

谨记:背叛者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灵和三灵毕竟是经lì

过许多的杀手,对于顾文惜的变脸并没有感觉到惊慌,就连一灵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此时也是一脸的认真。

不过,顾文惜突然的变脸,却是让香草有些惊讶,听着顾文惜口中所说的话语,她的心里却慢慢安定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好担心顾文惜没有办法将那六个灵收服,好担心顾文惜将她们带在自己的身边,最终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可是,此时,她的心里竟然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皇上可以扶一个颜昭仪出来,可本宫绝不会让这后宫里再出一个颜昭仪!”

顾文惜面对着一灵和三灵,一字一句,看似简单,仿佛平淡的聊家常的语气,实则却是暗藏锋芒。

凌厉的目光扫过一灵和三灵二个人,顾文惜嘴角上扬,脸上挂着的全部都是自信的笑容。

“娘娘放心,奴婢绝无二心!”

一灵和三灵听完顾文惜的话,双双跪倒在地上,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旦有背叛之心,天地不容!”

“好!”

顾文惜并没有马上让一灵和三灵起来,只是听着她们的保证,心里觉得有些舒服了。

“现在,我有些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希望你们能够做到尽心尽lì

!”

顾文惜目光示意香草,让香草将一灵和三灵扶了起来,而后将自己想到的事情交待了下去。

在顾文惜看来,有些话,就是应该事先说好。

六个灵都是容貌过人的,而且都是由先皇后(先帝的皇后)一手调教出来的,当初的颜昭仪就是她们之中的一份子。

颜昭仪以一个宫女的身份成为后宫里的宠妃,不管她与郑明睿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情义,也不管她与郑明睿之间是否有着怎么样的交yì



只说,她一个宫女,一个杀手,能够在生前身后获得帝皇的那一份恩宠,便已然让人心生向往。

而如今,六个灵明面上都是以宫女的身份,都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一旦她们心生妄想,自己留她们在身边,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在这后宫里,绝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只有自己和德妃两个妃嫔,她可以接受其他人的进入,但是绝不能接受自己身边人的背叛。

“查清楚花亲王府被扣下的所有女眷,本宫要知dào

她们所有人的资料。”

想到了颜昭仪,顾文惜的心里便有了一个放不下的结。

当年,在花亲王府里分明就有一个梦姨娘,而且那个梦姨娘分明就与那个颜昭仪长的一模一样。

前生,今世,的的确确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可是,又有很多事情是相同的。

就比如那一次所谓“传国玉玺”的出现,就比如那个所谓的“一宫二皇”,那些事情,在她的前生里也是有过些许记忆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一个被打压的无人喘息的内宅女子,在顾家被陷害,在花亲王府被打压。朝堂之上的消息传入了内宅之后,也只是只言片语,根本不能知晓更多。

而如今,她并非想要追究前生与今世之间的联系。

她只是想要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又或许,在一灵和三灵心中疑惑,但是却不敢提出疑问的离开以后。顾文惜沉默下来,心里却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调查花亲王府的后院。

*

德妃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打开了元福宫的宫门,因为一个大皇子的出现,所以没有人可以看到她的尴尬,自然没有人可以看她的笑话。

又因为她护佑大皇子有功,反而是让人在内心里羡慕着她的好运气。

德妃跪在地上,向郑明睿请了罪,道自己守宫无力,没有能够护住宫中其他妃嫔,有愧于皇帝的信任。

郑明睿无意与德妃纠缠那宫乱之事,摆了摆手,制止她再说下去,也并没有主动去提那个所谓大皇子之事,只端坐在上,等待着德妃自己提出。

德妃收回了脸上的戚戚,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温婉道:“皇上,臣妾不才,护下了大皇子,大皇子也是个有福气的,能够在皇上归来之时降生,这才够保住性命。”

德妃很早就已经知dào

自己宫里的宫女怀有身孕之事,可是她一直都隐瞒着,为的就是等待着那腹中孩子的降生。

原本她就料定那场宫变,郑明睿绝不可能轻易落败。

只可惜,大皇子降生的时辰不对,偏偏是在郑明睿回宫之后,否则她便是将他说成是郑氏皇族的福星又当如何!

又想到如今顾文惜的得宠,她便觉得心里极不舒服,推推挨挨着,与郑明睿又说一些感叹的话语,心头却是犹犹豫豫,不知dào

要如何来说关于抚养大皇子的问题。

她好容易得到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皇子,要她拱手让人,恕难做到。

“臣妾恳请皇上为大皇子赐名。”

“大皇子还没有满月,赐名之事暂且不急!”

郑明睿一眼看穿德妃的心思,她不提,他也是吊着,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要将大皇子交由谁来抚养?哪怕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皇上,臣妾想要求皇上一件事情!”德妃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皇上,臣妾想要求皇上将大皇子交由臣妾抚养。”

德妃的心里又气又恨。

气得是自己到底还是心急了些。

恨得是郑明睿待自己终究还是没有一丝真心。

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关怀自己的话语,甚至是连问候大皇子的话语都没有一句。

难道说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吗?

就算那个孩子只是一夜温情,由一个宫女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说到底也还是他的血脉啊!

311.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与你同行八

镇国候府将回信传到了叶家,叶夫人将消息报到了叶云海的耳中,让叶云海不免又是一阵神思。

想当初,他们是百般不愿与镇国候府结亲,而眼下,却又巴巴的求着人家,真的是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啊。

“镇国候府既然是这样的意思,这些天,你也就不要再去走动了。”叶云海思量了许久以后,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如今,只能是委屈涟雪了。”

在叶云海看来:自己的女儿嫁给郑棐实在是委屈了。

可惜,如今郑叶二家的婚事都已经由圣上重提,再想当作不知dào

,那可就真的是抗旨不遵了。

“唉!”

叶夫人听着叶云海的话,想到自己娇养的二女儿在婚事上的几番波折,心头便觉得难受,心中不免对着顺义候府又生出了埋怨。当初若不是对顺义候府心生期待,她也不会那般轻待镇国候府世子夫人。

眼下,只希望那位杨氏夫人能够心胸放宽些,也免得自己娇养的姑娘嫁作人媳而备受轻视。

“老爷,德妃娘娘她……”

叶夫人操心着二女儿的事情,又要替宫中的德妃操心。

这些天,大皇子的消息已经传扬出来了,想到自己的女儿平安度过一劫,叶夫人的心里很是欣慰。

可是,皇上迟迟不肯正式说出一句将大皇子交由德妃抚养的话,又是将她的心给吊了起来。

叶云海摆了摆手,没有让叶夫人说出更多有关德妃的话,微皱眉头,想了想,说道:“你明日以涟雪的名义递帖子进宫,让涟雪拜见皇贵妃。”

“皇贵妃?怎么不是德妃啊?”叶夫人听着叶云海的话十分不解,“涟雪进宫去见皇贵妃?皇贵妃会见她吗?如果德妃知dào

了,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你个娘亲是怎么做的,当初涟雪与皇贵妃在闺中便有些交情,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叶云海对夫人埋怨了一句,又道:“如今涟雪与郑家的婚事又是皇贵妃一手促成的,让涟雪进宫拜谢皇贵妃,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德妃!”叶云海此时也不得不考lǜ

到德妃的想法,迟疑些许,又道:“她与涟雪是同根的姐妹,应当不会有什么不满的。更何况,同在宫中,皇贵妃总不可能真的不让涟雪与德妃见上一面的。”

“您这是有什么话要让涟雪带给德妃吗?”

叶夫人听着自家老爷说了这么多的话,到底也不是个愚笨的,眼睛一亮,满是急切地看了过去。

“不!”

叶云海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道:“我是想要让涟雪问问德妃可有话要带给我们。”

说完之后,叶云海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再不肯多说一句了。

*

进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叶家是国公府,又是德妃的娘家,在此时后宫一应事务都已经由皇贵妃掌管着,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程序走的。

也幸好,顾文惜很愿意见见叶涟雪,这才能够让叶涟雪有机会进宫。

进了宫,叶涟雪跟随着引路的小太监往凤仪宫方向去了。一路上,她目不斜视,看似平静,内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进宫以前,母亲就已经与她说过了许多的话,母亲的意思是让她想法子透过皇贵妃与姐姐见上一面,并且交待了她与皇贵妃之间说话也需掌分寸,切切不可与皇贵妃起了冲突。

叶涟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母亲恐怕是误会了自己因为婚事而与顾文惜生了嫌隙了吧。

一进内殿,叶涟雪她看到梁上悬着镶嵌着宝石的宫灯,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四面垂着银红色的霞影纱,随着风轻轻拂动。

透过龙眼大小的珍珠帘,可以看到顾文惜正侧着身子,倚在罗汉床上,上头铺着一层薄薄的垫子,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黑鸦鸦的发髻,梳成了端庄的坠马髻,脂粉未施,一张素净的脸上露出几分苍白。

“臣女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走近顾文惜的身边,叶涟雪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动作标准的可以在玉台馆里做示范了。

“叶姑娘快请坐!”

顾文惜正想要起身,陪在她身边的二灵却是眼急手快的按住了她,虽然没有说话,眉眼之间却是对顾文惜露出了几分不满。

“叶姑娘,本宫身子有些不舒服,还请别介yì

。”

对于二灵的动作,顾文惜并未出声制止,这几天重掌宫务,她的确是劳心又劳力了,再上自己原本就是受伤未愈,今日便有些起不来床了。

“娘娘身子可好些了?听说之前娘娘便受了伤,可是还未曾痊愈?”

顾文惜的一句叶姑娘,让叶涟雪更加谨记着两个人如何的身份不同了,可是眼见着顾文惜的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关切的话语还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谢叶姑娘关心了,本宫身子向来不好,上次的伤也的确是未能痊愈。”

顾文惜正与叶涟雪说着话,香草由外间捧了一碗汤药过来了,香草径直走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将手里的药碗交到了二灵的手里,自己则是又拿了一个靠枕给顾文惜垫了垫。

“叶姑娘,请喝茶!”

就在顾文惜喝药的间隙,一个伶俐的宫女给她送来了一个茶盏。

叶涟雪看着顾文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将满满一碗的药汁喝了下去,不自觉地轻皱了眉头,赶紧捧起了面前的茶盏,微微低了低头,轻啜一口,不好让自己目光里的些许同情被旁人看去。

“涟雪,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

喝下了药,顾文惜又打起了精神与叶涟雪聊天,这个时候,她已经让二灵和香草都退了下去,殿中只余下了她和叶涟雪二个人。

两个人之间,先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顾文惜不得不提到了叶涟雪与郑棐的婚事,那都是她一手促成的,此时望着已经褪去了曾经的活泼的叶涟雪,她只能如此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娘娘,婚姻之事,臣女不敢质疑,还望娘娘不必为臣女挂心。”

叶涟雪控zhì

着自己的激动,没有喊出一句“文惜”,低眉垂目,不忘记自己应守的规矩。

312. 第三百一十三章 要用心啊一

顾文惜与叶涟雪之间的交谈,并没有十分的愉快。

许久不曾见面的两个人,很长时间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叶涟雪婉转的向顾文惜提出了想要见一见德妃的意思,这才打破了二个人之间怪异的气氛。

“来人,送叶姑娘去元福宫!”

顾文惜并没有阻止叶涟雪去看望德妃,反而是命自己的人送叶涟雪过去。在她看来,这是成全了她们曾经的姐妹之情。

“唉!”

看着叶涟雪恭敬而又疏离的行礼离开,顾文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无奈的叹息一声。

她知dào

:自己与叶涟雪之间再也回不到曾经的亲密了。

或许,她的内心里更加清楚的知dào

:自己对叶涟雪从未真zhèng

用过心。

这是不能否认。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给那些有望进入皇宫的女子赐婚时,没有将叶涟雪放过。

那时候,她或许是想着不可让叶涟雪也有机会入宫,不愿意在后宫之中与叶涟雪有什么计较。

可说到底,她就是没有真zhèng

用心。

顾文惜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微微闭上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下。

*

“姐姐,你可还好?”

到底是一母同胎的亲姐妹,哪怕是许久不曾见面,再次相见时候的那一份亲热还是很快的显形出来。

“挺好的!”

能够见到亲妹妹,德妃的心里也是很激动,只是在宫中多年,她已经很少喜怒于色。

宽慰了妹妹几句,德妃与叶涟雪分主宾位坐下,摆了摆手,让宫女送上了茶水。

“怎么了?”

德妃眼尖,看到叶涟雪尝了一口茶水后,不由自主轻皱了眉头,心头有些疑问,复拿了自己手边的茶盏尝了一口。

“茶水不对?”

德妃平日里并不爱喝茶,所以她喝不出这茶水里的区别,可是她妹妹却不一样,自小便是品茶的好手,对茶道颇有研究,分茶之技更是十分出色。

“没有!”

叶涟雪不好说出自己在凤仪宫和元福宫喝的都是君上银针,可是二杯茶的滋味却实在是相差甚远。

“你也不必骗我!”德妃并不相信叶涟雪的话,只冷冷道:“本宫在这宫中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那些个奴才……”德妃并未在妹妹面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却不免有些悲凉之意。

“姐姐,大皇子可好?”

叶涟雪也不愿意与姐姐提起那些难堪之事,一面是转移话题,一面是带着爹娘请托的问题,表现随意地说道:“最近,娘亲在家里也时常提起我们姐妹幼时之事,娘亲总说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小人儿,转眼都已要成为别人家的……”

后面的话,叶涟雪没有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看似羞涩的与德妃对视一眼。

“是啊,真没有想到妹妹都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德妃自然是听懂了妹妹带来的意思,她并没有直接说起大皇子的事宜,而是感叹着叶涟雪即将嫁人。

“妹妹是母亲捧在手心里的娇女,只是这日后嫁为人媳,可不能再如承欢母亲膝下那般随意了。”

德妃自持着长姐的身份,对着叶涟雪说教了几句与人为妻,与人为媳的教导,言语之间并未对叶涟雪嫁给郑棐不平,只教导着妹妹要与郑棐好好相处。

“妹妹知dào

了!”

听着德妃的那些话,叶涟雪再也不是假装的害羞了,而是真的低下了头,脸上已经是一片红晕。

*

“你怎么了?”

正当顾文惜暗自落泪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惊愕的抬起头,顾文惜惊讶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郑明睿。

“皇上,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顾文惜赶紧收拾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将那些乱糟糟的思绪都收了回来,有些手慌脚忙的想要推开自己身上的毯子给郑明睿请安。

“别乱动!”

郑明睿坐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大手按住了她的手,触及她手上的冰凉,关切道:“要不要回床上躺躺呢?这毯子是不是也薄了些?”

“皇上,不用了,我在这里略躺一会儿就行了。”

顾文惜摇了摇头,听着郑明睿的话,心里略觉得有些欣慰,脸上不免更多了几分笑容。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朕便将那些宫务交给你处理,的确是朕的疏忽了!”

郑明睿的开口,让顾文惜心头的甜意还没有来得及细品,便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咯噔”一声。

皇上的意思呢?

顾文惜嘴巴张了张,话却并没有说出口,心里却不由生出了几分失意。她想到香草这几天也在自己的耳边鼓动着自己,让自己向郑明睿提出将大皇子养在身边。

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与他提过大皇子的只言片语,而他!

虽然,他是夜夜都来凤仪宫安寝,可是,也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有关大皇子的话。

她一直以为:两个人都不提起,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难道说他真的是有心将那孩子交由德妃抚养?

难道说他和自己说这些话,为的就是将掌宫之权收回,重新将宫务交由德妃打理?

“想什么呢?”

顾文惜没有发xiàn

自己已经沉默了许久,也并不知dào

郑明睿与她说了几句话,她都没有反应。她还是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心头只觉得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难受。

“朕发xiàn

,你对朕不够用心!”

“什么?皇上,您刚刚说什么?”

郑明睿又说了一句,顾文惜并没有听清楚,却已经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压了下来,恢复了清醒与理智。

“你可得对朕多用点心啊,否则朕怎么可能一直这样宠着你呢?”

郑明睿见顾文惜表现的呆呆的,只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笑着说道:“是不是你对朕不够用心呢?否则朕怎么感觉不到你对朕的一丝情意呢?”

“什么?”顾文惜听到郑明睿的话,脸色一下子变的更白了,“皇上,您怎么会这样想?臣妾对您……,难道您都感觉不到吗?”

她之前还在想着自己对叶涟雪不够用心,而眼下郑明睿就向她抱怨着她不够用心。

难道说之前的恩宠都只是浮云吗?

难道说她与郑明睿之间,最终也会同叶涟雪一样变的陌生而又疏远吗?

这样想着,顾文惜只觉得自己的心更加痛了!

313. 第三百一十三章 要用心啊二

“要多用点心啊!”

郑明睿并没有发xiàn

顾文惜的百转心思,只是一边抚摸着顾文惜的头发,一边低沉道:“朕要掌控着若大的江山,心真的很累!”

微微闭上了眼睛,郑明睿将头靠在了顾文惜的肩膀上,证据里的低沉,可是显见他此时的疲累。

顾文惜任由郑明睿枕在自己的肩头,心中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朕想要将后宫交与你!

朕希望你能够成为与朕携手同行的那个人!

脑子里冒出来的是郑明睿在绿逸山庄对她所说的话,她觉得心里难受,她想要说自己已经在努力了,已经在努力的做到他希望的那样了。

可是,她需yào

时间,宫规她不熟悉,打理宫务,她也没有那么精明,她需yào

时间来努力学习。

可她却不敢说出口。

她害pà

自己一旦说出了那些话,他便会借着机会,将她手里的权利收回。

她害pà

他不再愿意让自己成为与他携手的人,而去寻找比她更优秀的女子。

“我做努力的,我会用心的!”顾文惜轻轻拍了拍郑明睿的后背,小声地说道:“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朕相信你,可是,朕也不希望你因此而心力交瘁啊。”

郑明睿听到了顾文惜的回答,心里觉得非常欣慰,可是怀里抱着的瘦瘦的她,念及她身体的状况,心中又是不忍。

“不,我很好!”顾文惜急切的说道:“皇上,我的身体没事。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曾是帮着管家的,而且,我还有娘亲的铺子在打理,我可以应付的,你要相信我。”

“好吧!”

听着顾文惜的话,郑明睿点了点头,只叮嘱了她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可逞强,余下的话便没有再多说了。

“皇上,您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国家大事重yào

,您的身体也同样是重yào

的。”

终于,在郑明睿离开之时,顾文惜都没有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语,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忘记用心的叮嘱了郑明睿几句。

“好!”

郑明睿听着顾文惜的话,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望着顾文惜切切的目光,他心中的那些疲累一扫而空。

*

走出了凤仪宫,郑明睿慢慢收住了脸上的笑容,冷静过后,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还没有对顾文惜说出自己这次过来的真zhèng

想要说的话。

想到朝堂之上,群臣提议的采选之事,郑明睿心中又是一阵阴霾。

其实,他的心里是非常清楚采选之事,这一次是避无可避了。

哪怕,他不想要让后宫里有太多的女人。

可他身为皇帝,这后宫便是注定少不了女人。尤其是涉及皇家子嗣,这后宫里更是要选入更多的女子。

想到了顾文惜。

郑明睿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她是自己选定的女子。

哪怕,她从一开始并非是自己选择的。

可是,她很适合,并且他已经决定了让她陪同自己一起走下去。

复想起自己对她所说的话,想到自己要让她用心。郑明睿的心里便生了出几分矛盾。一边是期待着她对自己的用心,一边又害pà

她在自己的身上太过用心,以至于在这深宫里注定要受到伤害,一如周氏和颜昭仪。

他有心想要保她。

可是,这后宫深深,他投身于前朝之事,又哪里还能有那么多的心力?

只希望,她能够尽快的成长,尽快明白这深宫之深。

只希望,她能够不负所期望,真zhèng

成为与自己携手之人。

*

“娘娘,叶姑娘来了!”

顾文惜被郑明睿的一句话给点醒了,她收拾了内心里的那些各种滋味,不让自己再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

推开了自己的慵懒,又重新着妆了一番。

待她重新收拾好了自己后,宫女在她的耳边报来叶涟雪已经由元福宫出来了,此时正在外间,等待着与她辞行。

再度见到顾文惜,叶涟雪惊讶的看到了她的变化。

此时,顾文惜身着一袭粉色宫装,白皙的脸上画了清淡的梅花妆,曾看似普通的颜色,经过细心的妆点,反而是风姿卓卓,一头乌黑的发丝绾了一个风流别致的飞云髻,云鬓里插了一支点翠六凤挂珠钗和水晶簪子。

如此明艳动人,如此贵气逼人的顾文惜,实在不是叶涟雪曾经所认识的顾文惜,她错愕的张大了嘴巴,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娘娘吉祥!”叶涟雪低下了身子,给顾文惜行了一礼,

而后温柔道:“臣女谢娘娘体恤,让臣女与德妃娘娘相见。”

“不必客气,叶姑娘,起身吧!”

顾文惜知dào

自己与叶涟雪之间再难回到过去的纯真。

也幸好,她也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不再纠结着过去种种。心胸打开,面对着叶涟雪,便也能够心沉如水。

“娘娘,时辰不早了,臣女也应当告退了。”

叶涟雪也知dào

自己与顾文惜曾经的情谊,都已经不再存zài

了。她更加清楚,顾文惜如今的地位,已然注定要与姐姐是对立的位置。

而她,在外人与亲人之间,必须要做出选择。

“好,本宫让人送你出去!”

顾文惜听着叶涟雪的话,也并没有反应,只是招了招手,让自己身旁的四灵送叶涟雪离开。

*

“娘娘,这是您要的资料!”

叶涟雪离开后不久,一灵和三灵两个一起来到了顾文惜的身边,两个人交了一个小册子到顾文惜的手里,那小册子上正是详细记录了花亲王府后院的所有女眷资料。

梦姨娘!

顾文惜打开了小册子,快速的翻了开来,而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写在册子上的名字。

顾文惜的脸有些不自然起来,可是她却又不愿意让别人察觉到,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xù

翻动着手里的册子。

待到她看到了“顾姨娘”三个字后,手终于停了下来,迟迟未有动作,心头却已经是百感交集。

顾文菲!

顾文惜微微闭上了眼睛,想起了那个进入了花亲王府的顾家女儿,想到了她顶替了前生的自己,成为了花亲王府的顾姨娘。

314. 第三百一十四章 要用心啊三

“花亲王府的那些女眷,圣上是如何处置的?”

合上了小册子,顾文惜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抬头扫过一灵和三灵,她并没有先追问那梦姨娘的长像如何?是否与这皇宫里曾经有过的颜昭仪是一模一样的容颜。

“花亲王妃自花亲王事败之后,已经自尽谢罪了,余下府里的一些姨娘姬妾,只有少数几个害pà

惩戒,也跟随着自尽谢罪。余下的,那些女子都已经被卖入了教坊司了!”

“娘娘,您的妹妹,花亲王府的顾姨娘,便是少数几个与花亲王妃一起自尽谢罪的其中之一。”

一灵和三灵,一人一句,回答了顾文惜的问话。

一灵特意点出来的顾文菲的情况,让顾文惜大吃一惊。

她死了!

顾文惜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于顾文菲的死,有些惋惜,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慌乱,还有一丝丝说不出口的放松。

顾文惜脸上的表情多变,让一灵和三灵看的清楚,可是她们两个人根本不知dào

发生在顾文惜身上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无法猜测到顾文惜此时心中的想法。

“娘娘节哀!”

“娘娘节哀!”

一灵和三灵并不太清楚顾文惜与花亲王府那位顾姨娘之间的感情如何,只是现下这般情况,两个人皆是乖觉地劝了顾文惜一句。

“让人好生葬了她!”

想到自己这一生避开了前生的劫难。

想到自己的劫难由一个从外面冒出来的妹妹随了,顾文惜心中对顾文菲生出了感激之情。想想当初在顾家的时候,她与顾文菲并无多少交往,甚至是连她的性情也都不算了解。

然而,此时的一句“顾姨娘”,却让她与自己之间平白的增添了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偏偏,这些事情又不能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说起。

想到顾文菲已经死去。

顾文惜的心中更多的是对于她的感激。

花亲王府的“顾姨娘”已死去了,而自己这一世已经成为了皇贵妃。

或许,这才算是我真真zhèng

正的重生吧!

顾文惜默默在心底里如此问着自己。

暗暗在心中决定:要替顾文菲好好照顾还留在顾府里的母亲,无论如何,此生她都欠了她一条性命。

*

时光飞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镇国候府的老候爷郑源终于是赶了回来。

就在镇国候郑源回来的第二天,老候爷上朝面见了皇帝后,提出了要将自己的爵位传于长子郑钷(郑棐之父),同时也交出了自己手里的兵权。

郑明睿对于镇国候郑源向来都是极为敬重,先帝在位之时,便曾提点过他:这世间,谁人都可能背叛于郑氏江山,唯镇国候府绝不会背叛。

这样的信任,郑明睿并不知dào

是因何而起。

然而,与郑棐相交多年,他也在是心中认同郑棐的忠心。

听着镇国候以年龄老迈为由,将一直掌控着的边疆重兵交了出来,郑明睿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将接班人定为了郑棐。

镇国候郑源先是一愣,而后又以郑棐年纪尚轻为由,想要替郑棐拒绝,却被郑明睿制止了,一句“朕意已决”,镇国候郑源也是不得不点头应下了。

又听镇国候郑源要将爵位传于长子郑钷,也就是郑棐之父,想着郑棐即将成婚,而他的父亲还占据着世子之位,的确应当是让他父亲郑钷继承候爷之位了,并且那世子之位也应当由郑棐来继承了。

“……擢镇国候郑公源为清逸候,赐食邑三千,……擢镇国候府世子郑钷为镇国候,……擢郑棐为镇国候世子……”

圣旨下到镇国候府的时候,镇国候夫人杨氏盼了半生的梦终于是实现了,当下是喜极而泣。

老镇国候,也就是现在的清逸候郑源从高知的手里领下了圣旨后,略略表示了一番,看着高知含笑离去后,回头看了一眼府里众人,心头百般滋味。

不同于杨氏的欢喜。

早已经心如死灰泊陈老太君,此时倒在地上,由着几个婆子和丫环扶着,都没有办法站起身。

郑钷一脉的欢喜,与她无关。

而她,此时已经不再是镇国候府里高高在上的老太君了,她只是一个默默随着丧子之痛的孤独之人。

“老太君晕倒了!”

巨大的痛苦,终于是压跨了陈老太君,她到底还是没有能够站起身来,直接晕倒在婆子身上。

*

圣旨送到镇国候府的第二日,叶家再度上门商议着成婚的好日子。

这一次,因为陈老太君已经病倒了,杨氏已经不再向她请示了,而是转向如今的清逸候郑源请示。

“爹爹,棐儿年岁不小了,又是圣上赐婚,虽然是仓促了些,却也是两家之好,还请爹爹定个好日子。”如今的镇国候郑钷亲自去了父亲的书房,请老父定下一个好日子。

“你们自己选个好日子吧!”

郑源年纪大了,已经无心再操劳许多,只是想到了陈氏的情况,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低声交待一句,“日子还是要趁早吧!”

“是,爹!”

“儿子告退了!”

郑钷懂了老父的意思后,眼见老父又闭上了眼睛假寐,恭敬的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

欢欢喜喜,热热闹闹。

郑叶二家的婚事,虽然办的匆匆。

可是,这一天真zhèng

到来的时候,却是格外的热闹,宾客也是来了不少。

毕竟,这件喜事,也是自花亲王事件之后,京城之中算得上独一份的大喜之事了。

而且,前一日,皇帝和皇贵妃又分明对郑叶二家发了赏赐,足可见皇帝对待郑叶二家的态度。

叶涟雪前一夜已经被母亲交待了种种,今日,虽然有些精神不济,可到底是大喜之事,耳边又是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也是跟着处于兴奋的状态。

“新郎官来了!”

门外奔进来的丫环,欢喜的叫喊了一句,喜婆赶紧将一块大红色绣戏水鸳鸯的红盖头盖到了叶涟雪的头上。

丫环扶着叶涟雪在床边端坐着,喜婆又细细的交待着一会儿行走时的注意事宜。

叶涟雪的眼睛被遮住了,看不到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丫环,却也能够听到不时发出来的声响,耳边又是喜婆切切的声音,整个人不由恍惚起来。

315.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玉台选秀一

镇国候府里,一半是喜庆,一半是悲伤。

喜庆,自然是围观了许多的人。

而悲伤,则只有少部分的人在意。

在镇国候府里度过了大半辈子的陈老太君,终于还是有生之年,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落寞。这一份落寞,在那一片喧华之中更显出无尽的悲凉。

尽管她这一生都是在落寞中度过着,可是她还是没有学会真zhèng

面对着生死之际的悲伤与豁达。

可,这些!

原也是没有机会学习的吧?

在这世间,谁人能够有机会学习这些呢?

苦苦挣扎着,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陈老太君躺在床上,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想了许多,一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甚至是那些早已经遗忘的不知踪影的往事,在此时竟然会清晰的冒了出来。

云蓉!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是嘴唇的启合之间,最常念叨的名字却并不是自己远嫁的女儿,也并非先她一步离去的儿子。

“扣扣扣!”

屋子里的丫环婆子已经很少了,在终于只剩下陈嬷嬷一个人在房中守着自己的时候,陈老太君不停地用手敲打着床沿。

“太君,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嬷嬷毕竟是自小跟随着陈老太君的人,听着声音来到了床边,看着陈老太君的脸色,心头有些疑惑,却还是试探性的掀了掀床上铺着的褥子。

“太君,这些?”

陈嬷嬷掀开了褥子,看到了床板上压了二个信封,二个信封上各自写了二个收信人的名字。

一个是现在的清逸候郑源,这个信陈嬷嬷并没有觉得惊讶。

可是,另外一个名字,却是现如今的皇贵妃——顾文惜。

陈嬷嬷看得出来那信应当是很早以前就写好了的,因为那信封上写着的分明是顾氏文惜,而并没有皇贵妃的字样。

“太君,这信真的要交给皇贵妃吗?”

陈嬷嬷跟随了陈老太君一辈子了,如何能够不懂陈老太君的心思,只是一想到陈老太君在信中可能留下的内容,她的心里便是极为不安。

现世难得安稳!

过去的年岁都已经过去了。

陈嬷嬷清楚自己手里的信一旦被皇贵妃看到,未来可能存留的隐患。

并且,一旦陈老太君留下的信被别人截留,那么,不止是皇贵妃得祸,便是整个镇国候府都难一劫了。

“交!”

虽然是说不出话来了,可是陈老太君张开了嘴巴,却是坚定的说着一个字。

发不出声音,可是她的嘴唇却保持着不动,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陈嬷嬷,只等待着陈嬷嬷给予她一个坚定的回应。

奴婢不能啊!

陈嬷嬷有些不敢去看陈老太君的眼睛,她的心里清楚的很,她的手甚至是哆哆嗦嗦的想要将陈老太君留给顾文惜的信给撕掉。

可是,看到陈老太君的眼睛,她的心便又软了下来。这是她忠了一辈子的主子,如今她已经处于弥留,却没有儿女可以围绕在她的身边。

“好!”

陈嬷嬷终于是在陈老太君热切的目光中,含泪哽咽着点了点头。

*

“太君,太君……”

亲眼看到了陈嬷嬷答yīng

了自己的请求,陈老太君终于是满yì

的闭上了眼睛。

陈嬷嬷先是泪水模糊了眼睛,没有注意到陈老太君的变故,等她将那封留给顾文惜的信收入怀里,再上前替陈老太君压压被角时,发xiàn

了异样,顿时惊叫出声。

“候爷!”

陈嬷嬷发出叫喊声和痛哭声后,第一个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丫环婆子,而是清逸候郑源。

陈嬷嬷看到推门而入的郑源,先是一阵惊讶,而后,又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哽咽道:“候爷,太君她去了!”

“她去了!”

郑源立到了陈老太君的床边,看了一眼陈嬷嬷,又看着躺在床上的陈老太君,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脸色更是一片灰白,说话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颤抖。

“她可留下了什么话?”短暂的伤感过后,郑源又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陈嬷嬷的身上,他没有忘记陈老太君之前喊出来的名字。

云蓉!

或许,在不知情的人耳中,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可是,郑源听到了陈老太君口中叫喊出来时,却是心惊肉跳,他太清楚那个名字后面所隐藏的秘密了。

所以,刚刚送大夫出去以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在了门外,可惜他在门外什么都没有听见。特地留下了陈嬷嬷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可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没,没有!”

郑源虽然已经老了,可是他身上那杀伐果duàn

的气息,还是让陈嬷嬷的心里有些惊慌。

果然来了!

陈嬷嬷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到底也是在后院里沉浸多年的老人了。刚刚郑源第一个推门而入,她的心里便已经明白了些许。

如今,再听到郑源的问话,她的心里便已经清楚了。

想到自己原先的犹豫,又想到自己的主子一生孤苦的挣扎于镇国候府的后院之中,熬了一生却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幸福,陈嬷嬷不由悲从中来,心底深处对于郑源怨恨着。

“真的什么都没有?”

郑源有些不相信,他与陈老太君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年轻时候却也算得上认识,对于她的性情是有几分了解的。

当年,云蓉的事情,她是清楚知dào

的,他不相信她真的就这样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尤其是

“难道候爷还有什么怀疑吗?”

陈嬷嬷大着胆子对上了郑源,由怀里取出了一个信封,那信封便是陈老太君早前留下来给郑源的。

陈嬷嬷将手里的信扔到了郑源的脸上,脸上的悲伤扫过,换上了对郑源深深的鄙夷与愤恨,“枉小姐多年来的默默等待,到头来,终究打动不了你的铁石心肠啊!”

“可恨小姐这一生都被你所害,都被你所害!”

郑源接住了砸到自己脸上的信封,拿起来一看,上面分明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又听陈嬷嬷责骂的话语,脸色阴晦,却也并未再追问陈老太君是否还有留下什么东西。

316. 第三百一十七章 玉台选秀二

陈嬷嬷在几个婆子的帮衬之下,替陈老太君换上了寿衣,那些婆子行动之间的迟钝与缓慢,让陈嬷嬷的心里极不舒服。

可此时,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清楚的知dào

陈老太君已经过世了,镇国候府已经完全由杨氏掌控了,她一个老仆人,没有了陈老太君,如今在这府里头根本就没有一点地位。

另外,她的怀里还有着老太君临终之时的交待。

皇贵妃身在深宫,而她,只是镇国候府里的一个老婆子,如何才能够将那封信交到皇贵妃手里呢?如何能够见到皇贵妃呢?

陈嬷嬷想着,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耳边隐隐听到了有人在抱怨,她的心中更是感叹。

想到陈老太君已经去了,可是却没有自己的孩子守在身边,眼睛里落下了泪。想着陈老太君要强了一辈子,可最终却落得如此凄凉,陈嬷嬷心里只觉得心疼。

陈嬷嬷眼见着府里的那些大力婆子将陈老太君抬入了早已经备下多年的寿材之中。

*

头一天参加了郑棐婚礼的那些宾客,还沉醉在宿醉之中,便收到了镇国候府传来的丧信。

陈老太君就是在郑棐与叶涟雪成亲的当夜去了。

府里边的人,因为这件事情,闹了一个整夜的不眠。

而叶涟雪还没有来得及享shòu

自己的新婚之夜,便在自己从娘亲带来的丫环的帮zhù

下,匆匆换下了自己一身的大红。

虽然镇国候府也是大家大业,不会因为陈老太君突然的过世,而手忙脚乱。

可是,自陈老太君病倒之后,当家的杨氏本就是一个人操持着喜事,早已经又累又困,好容易有机会躺下歇息,却又被匆匆报信的下人吵醒,眼皮都沉重的睁不开来了。

昨日郑棐成婚,宾客又多,府里上至主子,下到下人,都个个是忙的前仰后合。

眼下,又因为陈老太君的事情,根本没有给大家一点反应与休息的机会。一时间,丫环仆从的行动之间难免有些疏忽起来。

这些疏忽与轻慢,在旁人眼里,或许也就包容了。

可是,所有的一切落在了陈嬷嬷的眼里,却是一点一点的让她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柔软,让她对于镇国候府再无一丝顾忌。

余光扫过匆匆赶来的杨氏,眼见着杨氏的脸上只有疲倦,而无半丝悲色,陈嬷嬷一只手捂在了自己的心口,一面低下了头隐去了自己眼睛里的怒火。

她默默在心中说道:无论多难,她都会替老太君完成最后的心愿。

*

皇家的丧事,能够影响民间百姓的生活。

而镇国候府里的丧事,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或许是极为重大的。

可是,却绝无可能会影响到皇家之事。

玉台选秀。

无论郑明睿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无论顾文惜情愿还是不情愿,她都不得不走上那么一遭。

那日,郑明睿不忍对顾文惜说出朝臣的意思,可是,应该到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重新踏入玉台馆,缓缓而行,顾文惜下了轿辇,拾阶而上。

看着眼前那些熟悉的风景,顾文惜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内心里的那些挣扎与难受,此时此刻,早已经隐藏的让人看不出来。

缓缓而行,顾文惜仿佛又忆起了自己当年跟随在林月锦的身后,怀里担心与害pà

踏入玉台馆。在林月锦一心盼着她不得进入玉台馆的心情之下,巧妙的掩过了她的耳目,让自己最终进入了玉台馆。

现在想想,当初的事情,如今的变化,竟恍然若梦,让她竟有些分不真切前生还是今世。

玉台馆,空旷的场地上都已经摆置好了,顾文惜款款而行,坐到了最上首的位置。

“皇贵妃娘娘吉祥!”

“皇贵妃娘娘吉祥!”

新任的馆主柳文娘领了一众授师及各家千金闺秀,立于空旷的场地,待顾文惜坐到了椅子上后,柳文娘领着大家行礼。

顾文惜端坐在上,让众人起身后,又请了柳文娘及几位后补上来的授师坐在了自己左右两侧。

看着那些千金闺秀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顾文惜知dào

接下来便是好戏开场了。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这笑容里有着对自己如今的感叹。想当年,她打破了头皮都想要进入玉台馆,究竟为的是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竟隐隐有种找到答案的感觉。

而如今,造化弄人,她如今已经成为了皇贵妃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她,竟然会在玉台馆上甄选着那些即将入宫的名门千金。

*

“娘娘,可以开始了!”

玉台馆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举行过选秀大典了,如今柳文娘继任馆主之位,有生之年有幸能够办上这样一件大事,她的心里格外激动。

虽然,面对着皇贵妃顾文惜,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可是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弟子能够入宫伴侍君王,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舒服便也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面对着顾文惜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曾经最为喜欢的弟子——顾文若。

文惜,文若。

一个贵为皇贵妃,一个却默默无名不知身在何处。

两个人本是姐妹,可如今命运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柳文娘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当年顾家传出凤女之名,而后,顾文惜突然就成为了皇贵妃,而顾文若便再无消息。会不会是顾文惜为了出头,为了承去那凤女之名,对顾文若做出了什么事情?

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如今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呢?

不管怎么样?

依着顾文惜如今皇贵妃的尊贵,给自己的庶妹一点体面,也是应该的。依着顾文若的年岁,当初顾文惜给那许多官家千金指婚之事,如何不能给自己的庶妹寻一良人?

顾文惜依着柳文娘的意思,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开始”。

可是,她却根本不知dào

,只是她回以柳文娘一个侧颜,便让柳文娘的内心里生出了许许多多的想法。

如果顾文若此时能够知晓柳文娘的心思,或许,她会感叹一句:若大京城之中,竟还有人能够记得她,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欣慰。

又或许……

可惜她不知dào



317. 第三百一十八章 玉台选秀三

世事轮回。

竟然是如此循环!

顾文惜坐在高台之上,捧起了一杯茶盏,目光落在台下那些或歌可舞展示自己才艺的女子。

她的心里不知为何想起了德妃!

目光落在台下那些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的女子,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荷花宴上的表现。

那时候的她,是抱着一心入宫的决心的。

而那个时候的德妃呢?

是否同现在的自己一样,哪怕是心里已经痛的厉害了,却还要端着一张笑脸去面对?哪怕是对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十分的嫉妒,却还要假装出大方的模样?

顾文惜的脑子里正当胡思乱想,心绪不宁,心思不知飘飞到何处时。柳文娘的声音再度响起。

“娘娘,这么多都没有您觉得合适的吗?”

柳文娘早看出了顾文惜的出神了,原本她是并不在意的,可是等到她精心教养出来的弟子一曲终了,却是同样没有得到顾文惜半点回应,她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皇贵妃娘娘,不知您觉得刚刚那位夏姑娘弹奏的如何呢?”柳文娘自恃自己从来都没有教过顾文惜音律,所以,极为自傲地说道:“夏姑娘是本馆主一手教导出来的,琴艺极佳,品貌也是极好!”

顾文惜的目光扫视了一眼柳文娘,听出了柳文娘话语里对于自己隐隐约约的不喜,顾文惜也懒得同她计较。

只是想起来自己当年有心进入玉台馆中,柳文娘对自己是百般刁难,而如今却对一个夏姑娘满口夸赞,心下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

抬头望去,场下正摆放着一尾上品的好琴,而那个柳文娘口中的夏姑娘正立在一侧,弹奏已经结束,却因为柳文娘的话,她并未马上退下,婷婷玉立的风姿,一眼望去果然是十分的出众。

顾文惜的脸上浮现了几分笑容,一脸可掬的笑着说道:“下一位!”

什么?

顾文惜的话,让柳文娘大为惊讶,一时间竟忘记了身份尊卑,出声诘问道:“你这是何意?难道夏姑娘不够出色?”

*

柳文娘的话,让陪坐在左右两边的其他几位授师脸上都变的难看起来,几个人悄悄的探过彼此的目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以缓和柳文娘十分冲的态度。

可她们向来是嘴巴笨的,平日里又是被柳文娘倚仗着馆主的身份和老资历压制着,这会儿想要打个圆场,却无一人有胆子率先出声。

徐嬷嬷向来是个聪明的,眼见着其他几个人都将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却是捧了茶杯,但笑不语,只作旁观的继xù

看着台下的表演。

她在等待着,等待着顾文惜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自从柳文娘接管玉台馆后,徐嬷嬷的心里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可是徐嬷嬷向来是极聪明的人,她从来都不会将自己心里的不满表现出来,更不会轻易与柳文娘对杠上。

而如今,柳文娘却傻的和皇贵妃杠上了,她自然是乐的看好戏。

“柳馆主觉得夏姑娘十分出色!”顾文惜没有理会柳文娘挑衅的质疑,脸上的笑容不变,原先还是轻柔的语调,却是突然一转,沉声责问道:“柳馆主觉得夏姑娘能当得起后宫里怎么样的位置?”

徐嬷嬷听到了顾文惜的话,忍不住“扑哧”轻笑出声,幸好她的声音不大,借着重重盖上了茶杯盖儿的声音,巧妙将自己的笑声掩去。

柳文娘并不是个傻的,能够从燕秋语先生手中接任玉台馆馆主之位,一半是她的运气,一半却也算是她的本事。

当初,白三娘因为白贵妃一事受到牵连,为夫家所休,以致于再无颜面来玉台馆教学。

又有,杨月因为顺义候府叛乱一事,遭受牵连,据说是已经逃离京城,已经成为通缉的逃犯。

后来,燕秋语先生一病,玉台馆里后被进来的其他几位授师,也都没有她的资历老,她在玉台馆执教多年,方方面面都是熟悉的,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新的馆主。

而如今,因为心中对于顾文惜固有的成见,以致于失了态,话一出口时,整个人便已经清醒过来了。

只可惜,旁边又没有一个人开口,让她没有下台的台阶。而此时,再听着顾文惜那不硬亦不软的话语,她如何不知顾文惜已经是对自己十分的不满。

“不敢!”

柳文娘心中对于顾文惜更加不满,只觉得顾文惜没有半点尊师重道的自觉,对于自己十分不敬。

可又念及顾文惜到底是十分得宠的皇贵妃,终究还是惶恐的低下了头,“望娘娘恕罪。”

“呵!”

顾文惜见柳文娘态度软了下来,只轻笑一声,再没有多说其他。

目光再度扫过台下那些依着顺序,一个一个来进行着表演的女子。她的心头依旧是感叹不已。

如果顾家当初没有发生那些变故。

如果她没有入宫,没有成为皇贵妃。

那么,今时今日的她,会不会成为这群女子中的一个呢?

而如果,自己也成为这一群女子中的一个,那么自己又会不会知dào

,这看似繁花如锦的选秀,内里隐藏的又是怎么样的文章呢?

顾文惜的手交握在一起,心思却再没有办法放到那些才艺的表演之上,她的脑子里浮出了一连串的名字,而那些名字,便是她今日到来之前,郑明睿就已经圈出来的入宫人选。

而此时,她的心中对于那些从一开始就沦落为陪衬的千金闺秀生出了同情。那些女子中,甚至还有一些曾经是自己的同窗。

当初,她们自恃高贵,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对于自己这样一个落魄无母的所谓嫡女,根本不屑一顾。

而如今呢?

再怎么样高贵,再怎么高高在上。

一个选秀,还不是让她们像挑奴婢一般的被挑选着。

不,不!

她甚至还比不得挑奴婢,挑奴婢好歹还是主子看着顺眼,觉得喜欢就行了。而这选秀,比起挑奴婢却还要更加复杂。

不明内情的她们,如何知晓在这所谓的才艺表演之后,名额早已经被内定好了。

顾文惜只觉得自己的内心里十分的复杂,同情、失落、无奈、难受,交织在一起,让她连自己都分不出究竟是怎么样的滋味。

她向来不是自怜的人,可是面对着皇权的强dà

,面对着茫然的未来,她的内心里只有道不出的不安。

318. 第三百一十八章 玉台选秀四

玉台选秀!

最终落下了帷幕——那一层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或幸运或神mì

的帷幕。

多少人期待着能够一跃枝头,从此展翅高飞。

多少人期待着得到帝王恩宠,一生风华绝代。

一场选秀,承载了太多人的期待。

可到底,也只能够是几人欢喜几人忧。

所有的才艺结束之后,顾文惜站起了身,将早已经熟烂于心的那十个名字报了出来。

而后,她也不管柳文娘是怎么样的惊讶,也不去理会那些千金小姐们或惊可喜的情绪。

只含笑着走向了徐嬷嬷,缓缓一礼,诚恳道:“不知嬷嬷能否陪本宫在这玉台馆里走上一走?”

“老身乐意之至!”徐嬷嬷得到了顾文惜的邀请,满面的皱纹绽放开来,脸上的笑容极为真挚。

“嬷嬷请!”

顾文惜对待徐嬷嬷极为客气,她虽然在身份上要比徐嬷嬷尊贵,可是,她还是有礼的请了徐嬷嬷先行一步。

而徐嬷嬷也并未推辞客套,率先往前走了一步。

顾文惜和徐嬷嬷的离开,让柳文娘有些傻眼了。

可是看着顾文惜和徐嬷嬷的背影,她又不能再将两个人叫回来。

又想到顾文惜报出来的那十个名字,也不知dào

是巧合,还是顾文惜成心对她有意见,偏偏就是没有一个是受她着重教导过琴艺的女子。

出现了这样的巧合,柳文娘并没有深思其中的深意,反而只觉得顾文惜就是对自己有意见。再看过自己手中的名单,柳文娘更是觉得顾文惜主持这一次选秀私心太重。

她只扫一眼手中的名单,便知dào

顾文惜选出来的那些女子是怎么样的品貌。

哼!

自己容貌不出众,竟然选取的秀女都是些普通姿色。私心这般重,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柳文娘心中对于顾文惜更加不屑,同时,对于入选了的那些秀女也是打心里看不上眼。

可是,她却似乎忘记了自己极为不屑的,那十个已经中选的秀女背后的家世。

那十位已经中选的秀女,虽然容貌并非是最为出众的,才艺或许也并不如其他人精妙,可是,她们都是家族嫡女,都是被捧在掌心的真zhèng

娇宠贵女。可不是那些对她总是一副讨好卖巧的弟子能够比得上的。

柳文娘或许是初掌玉台馆,她并不知dào

自古以来,所谓的玉台选秀从来都不是她想像中依恃美貌与才华,从而一跃枝头飞身成凤的平台。

又或许,她是知dào

这其中的内情。

却不得不感叹自己此生的际遇不佳,否则,后宫之中原也应该是有她的一席之地。

奈何!

奈何!

*

顾文惜与徐嬷嬷漫步于玉台馆中,闲杂人等无一敢靠近,顾文惜让跟随着自己的宫女都离的远远的,自己则于徐嬷嬷相携而行。

徐嬷嬷向来都是谨慎的,已经不在人前了,她与顾文惜同行,早已经缓慢了脚步,脚步与顾文惜一致,却是有意的错身与顾文惜间隔了一步,以示她的恭敬与谨慎。

顾文惜将徐嬷嬷的动作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与徐嬷嬷相交甚久,自是知dào

徐嬷嬷向来都是极重规矩。

如今自己身份的转变,哪怕是她有些时候会遗忘,可徐嬷嬷却是一直都记的清楚。

“心里是什么感觉?”

顾文惜的心里有些话想要和徐嬷嬷说说,可是,话在嘴边来来回回的过了好几遍,就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的心里极为苦恼。

那十个入宫的秀女已经选定了。

一场精心安排的玉台选秀,看似已经结束。可只有她自己知dào

,这一切都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徐嬷嬷是个人精了,顾文惜的表现,她是全部看在眼里。思量了一番后,脸上依旧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细眯着眼睛,目光柔和的落在顾文惜的脸上,等待着顾文惜的回答。

“嬷嬷……”

可就算是顾文惜心里头再怎么痛,面对着徐嬷嬷却还是说不出来,她只能是带着几分幽怨喊了徐嬷嬷,余下的话鲠在心口。

顾文惜说不出心里的那种难受,徐嬷嬷也没有强迫她,想了想,又换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一次玉台选秀,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皇帝让你来的?”

顾文惜可以说是徐嬷嬷一手带出来的,哪怕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可是徐嬷嬷对于顾文惜却是极为了解。

她或许是聪明的,也或许是冷静的,可到底只是一个不曾碰触过情感的女子。一旦情感这种东西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再多的聪明与冷静,也不过是入水即溶的冰。

“是皇上让我来的!”回答徐嬷嬷这个问题,顾文惜并没有觉得困难了。

徐嬷嬷听到顾文惜说这一次是皇帝让她来的,在心中为顾文惜感觉到些许的安慰,只是她却并没有将皇帝对待顾文惜的用心说出来。

略一思索后,徐嬷嬷又对顾文惜说道:“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你有了这一次便已经足够了,至于以后,若是再有这选秀之事,你便不要再出头了。”

顾文惜到底是聪慧的,徐嬷嬷一句贤良淑德说了出来,她的心里便已经明白了郑明睿安排了她来到玉台馆的用义。心里头的那些无法诉说的委屈与痛苦,此时竟也消散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松动了许多。

徐嬷嬷的眼睛一直都看着顾文惜,一丝一毫的小变化都没有逃过,她已经知dào

顾文惜心里那个一直封闭着的情感已然开启,无奈无息的轻叹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心底里默默为顾文惜祈祷着。

“善待这一次入宫的秀女,不管她们以后是得宠还是不得宠,你都记着她们是由你选入宫中的,人前人后都不要授人以柄。”

与徐嬷嬷聊的更多了,顾文惜渐渐放开了,最终还是向徐嬷嬷请教了要如何面对未来的后宫,要如何做到心平气和,心如止水。

“后宫再大,只要一日没有皇后,便谁也越不过你去!无论那后宫进入多少人,你只管做好份内的事情,不偏不倚。”

“你是皇贵妃,掌管后宫的权利是皇帝给予的,所以你必要牢牢把握皇帝对你的信任与宠爱。”

徐嬷嬷本无意教顾文惜如何大度,如何豁达,只是深宫里的生存之道,她不得不劝说着顾文惜放开小女儿的情态,收住了那些嫉妒之心。

319. 第三百一十九章 谁算计谁一

时光流转,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夏季到来。

这时节,京城的天气已经渐渐有些热了。

这日午后,顾文惜倚靠在榻上正要小憩片刻,却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又命四灵去叫人过来。

五年的时光,匆匆而过。

六个灵与顾文惜相处的久了,对于她的人品、性情都有所了解。顾文惜在后宫里的名声虽然是好坏参半。

可待她们,却是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主子。

如今,她们几个人也都是真心实意的跟随着顾文惜。也都十分清楚自己与顾文惜早已经是荣辱相系。

六灵是六个灵中年岁最小的一个,平日里说话办事都极讨人喜欢,这会儿正拿了一把团扇给顾文惜轻轻扇着风。

眼见着顾文惜操心着宫里的事情,都不能好好歇会儿,带着几分不满道:“娘娘,您每日打理这宫里头的事情,已经是极累了,用冰取冰这点小事,您还要放在心上,也不怕把自己个累着啊!”

“还有啊,娘娘,您这样事事亲力亲为,难道就不怕又有人在皇上耳里传您的闲话?”

六灵说完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是愤愤不平的表情了。

想起,上一次顾文惜被人告了黑状的事情,六灵心中便对那个丽妃极为不满。只是,还未待她说的更多,顾文惜便已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与六个灵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顾文惜对于她们每个人的性格也都有所了解。

对于六灵直率的话,顾文惜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是好声的解释了一句,“丽妃前二日是过来提了用冰之事。不过,前二日我觉得气温不高,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你给我扇风,我这不就想起来了嘛!”

“丽妃,哼,不就是仗着怀了龙嗣!”

六灵到底是个直性子,顾文惜虽是有意打断了她开口,可是她的不满,还是随之嘟嚷起来。

只是,声音出来以后,六灵又想起了什么,极为懊恼的咬住了嘴唇,偷偷看过了顾文惜未变的神色,有些心虚的闭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被顾文惜听入了耳中,又是一番感怀伤神。

事实上,六灵的话的的确确是被顾文惜听入了耳中,也记入了心中,只是在后宫里待的久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能够平静的让人看不出端倪了。

很快,四灵便领了几个后宫管事的进来了。

顾文惜便没有让自己更多的沉静在伤感的情绪之中,反而是带着柔和的笑容,与几个管事商议着开窖取冰事宜,又与他们细细定下了每个宫中可以领取的份额。

“奴才告退!”

取冰的事情结束以后,顾文惜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而后,她起身由着六灵扶了自己进入了内殿,这会儿她是真的累了,真的需yào

好好歇息一会儿了。

一日一日的操持,她看似不得轻闲。

可是,五年的时光匆匆而去,宫务于她,早已经由曾经的不熟悉,变成了如今的了解于心。

一日一日的重复,她看似从无怨言。

可实jì

上,她的内心里早已经一片苍凉。

如果不是一次次回忆着徐嬷嬷的细细交待,如果不是一次次让自己心里的痛麻木,她绝无可能在这后宫里活下去。

躺到了床上,顾文惜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看似温柔无害的浅笑,内心里急切与惶恐美妙的掩饰着,无人知晓。

入梦之前,顾文惜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前生今世,她对于母亲的记忆都是极少的。随着时光的流失,记忆里有关母亲的记忆也已然渐渐消失。

而如今,她却越来越多的在梦里见到母亲,见到母亲总是眼含着泪水,一脸不忍的目光看着她。

*

夏日的午后本就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四灵和六灵正在门外守着,两个人虽然都是习武之人,可每日都做着宫女本份的事情,虽不十分劳累,却也是消耗精力。打盹自然也是身体的真实反应

“皇上,娘娘她歇息了!”

两个人正摇晃着身体,有些站立不稳时,身着便服的郑明睿从外面快速的奔了进来,带过的一阵风,让四灵打了一个激灵,很快的清醒过来,隐约认出了来者是郑明睿。

“皇上,要不要通报娘娘啊!”

六灵也随即清醒过来,很快的冲着郑明睿的背影喊了一句。

可郑明睿根本没有将四灵和六灵的声音听入耳朵,大步踏入了内殿,很快便往内室去了。

“怎么回事?皇上好像有些不对劲!”

六灵到底是灵活的多,郑明睿如此突然的到来,而且是如此奇怪的动作,她的脑子里立即浮出了问题。

“你快去看看!”

经六灵提醒,四灵也是反应过来,她快速的交待着六灵去找找郑明睿随行的小太监去打听情况。

而她自己则是留在门外,虽然此时她不能进入殿内,可是她实在无法放心留下顾文惜一个人在里面。

轻轻嗅过郑明睿走过后,空气里隐隐的气息。

如果她的鼻子没有出错的话……

搜寻着脑子里的各种气息的记忆,四灵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而后,又稍稍退后几步,心里头对顾文惜的担忧稍稍减轻些。

然而,一想到后宫里竟然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且,这种东西还是发生在皇帝的身上,她的眉头又皱的更紧了些。

“顾文惜!”

郑明睿从外间进入的动作很大,进入内殿见到顾文惜还在安然入睡,完全不知这后宫里发生的事情,更不知dào

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忍着身体的燥热,一时气急,不由大喝出声。

“皇上?您怎么来了?”

郑明睿的叫喊声将顾文惜由睡梦中叫喊,她睡眼松醒,见到郑明睿在自己眼前,心里有些疑惑。

顾文惜正将自己身上的薄被推开,想要起身给郑明睿行礼,却见郑明睿一下子压了过来,竟将自己给压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皇上,您怎么了,难道病了吗?要不要请太医?”

郑明睿的脸色极为难看,触手,脸上竟是惊人的热度。

“……”顾文惜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封住了嘴唇。

320. 第三百二十章 谁算计谁二

远离京城繁华的卫郡,荒凉酷寒的卫郡。

五年的时光,京都纷乱过后,又是一片繁华依旧。

而卫郡,与京城相距千里之遥,天苍野茫,依旧是冰寒如旧。

安乐王,这五年的时光里,过的并不算好。

外表看来依旧是风华卓卓,不染风霜,可是他的内心里却是无人知晓的焦灼。

等待!

上一个十年的等待结束,并没有能够给他带来最好的时机,反而是让他又再一次等待了五年。

一个人能够有多少个十五年呢?

转眼之间,郑明睿已经在位十五年了,如今的皇权已经是越来越稳固,他又当如何才能够取而代之呢?

这一次,他的内心再不能平静下来,他再不能承shòu这日以继日的虚度。

时光荏苒,他是多么的害pà

,害pà

自己最终一无所获,随着时光的流失,内心里的那些雄心渐渐消失。

这日午后,他骑马离开了自己的王府,有心借着一骑的潇洒,将内心里已经渐渐忍耐不住的浮躁消除。

卫郡的街道也是十分的宽阔,可惜没有京城的那般繁华。午后的街道上,十分的清静,火热的阳光下,街面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临街的铺子里老板伙计都已在昏昏欲睡。

安乐王郑明曦离开了王府!

这个消息很快的被传入了同在卫郡的一个人耳中。

她收拾好了一切,很快的坐上早已经备下的马车,而后往狼山方向赶去。

狼山,不高不险,亦无奇景。

只是,郑明曦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当心气不顺,内心不平之时,他便会来到狼山,登上山顶,远眺前方。

今日,他一如往常那般,登上了狼山,只是还没有到底山顶之时,耳中却是听到了铿锵有力的战鼓声、号角声,仿佛一场激战就在身边一般。

郑明曦防备的放缓了脚步,停留在原地,又静听了许久。

待他发xiàn

自己听入耳中的竟是琵琶的曲乐,这才放下了防御的心理,慢慢地往山顶走去,心思却已然被那陌生却紧张激烈的曲子吸引。

什么人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技巧?

并且,这是一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曲子。难道说,这曲子还是这弹奏之人自创的不成?

心里带着疑问,郑明曦又加快了上山的脚步,一心想要知dào

究竟是何人在此,竟然能够弹奏出如此激烈磅礴的曲子。

一个女人?

山顶之上,郑明曦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眼前的情形,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曲子,竟然是一个女人弹奏出来的。

如果不是这一曲还没有结束,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怀里还正抱着琵琶,十指飞扬,他根本就不会相信那样一个只应天上才有的神曲,竟会是由一个女人弹奏出来的。

怎么?

郑明曦还没有从千军万马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刀光剑影的激战中回味过来,突然,在短暂的留白过后,凄切悲壮的曲调一扫刚刚惊天动地的激烈。

由高及低的曲调,如锤子一般在人的心间轻擂,直让人有种沉闷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正所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一曲终了!

郑明曦举起手,重重的拍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原先的激动,化作了失落无助的悲伤。

然而,他看过眼前那个女子的目光里,却是十分的热切。

快速的走上前去,郑明曦在距离那女子一步之遥时停住了脚步,“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冷漠的声音里带着防备。

理智回归!

郑明曦平复着自己的内心,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里不显露一丝的和善与感动。

“顾氏凤女!”

女子丝毫不惧郑明曦的冷漠,她怀抱着琵琶,由凳形的石头上起身,站立着身体,仰着头,脸上遮了一块白色的面纱,目光镇定,眼眸中闪烁着一种让人见之难忘的光芒。

“呵!”

郑明曦并没有被眼前的女子所迷惑,他迎上了那双摄人心神的眼睛,轻笑出场,脸上全部都不屑与嘲讽。

哼!

凤女,竟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敢自称的了。

顾氏!

呵,这个姓氏竟也成了人们喜欢假冒的姓氏吗?

郑明曦的心里极度不屑,对于眼前的女子,顿时失去了兴趣,再无心追问些有关刚刚乐曲的问题。

尽管,他的内心里真真实实的被刚刚的乐曲打动。

转过身,郑明曦不愿意再与眼前的女子多说一句,慢慢走向另外一边,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平日里,他都是独自一人来到狼山,可是在这山顶之上从来都极少遇见其他人。而今日,竟是一个妙龄的女子,如何不奇哉怪哉。

此时,冷静下来,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诸多的猜测,心里暗暗升起的防备并没有放下。

郑明曦转身离开!

这样的情形,可从来都不在自己的设想之中啊!

她精心设计了这样一场相见,甚至是开口就抛出了“顾氏凤女”四个极具神mì

的四个字。可他,如何还能够如此镇定自若的离开?竟然没有一丝追问的好奇?

难道说是哪里出现了错误吗?

不!

不应该啊!

顾文惜那个皇贵妃之位,不就是凭着所谓的“顾氏凤女”才得来的吗?

顾文若怀里抱着琵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背着自己越走越远的郑明曦,心里有些着急,想要冲着郑明曦的背影追喊一声。

可到底是历经了五年的时光,曾经的冲动与急切已然随着时光的流失而沉淀。

十指,似有意无意的拨动着弦,微微低垂着头,露出了雪白的颈项,透出一丝静好的悠然,面纱的遮掩下,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那一丝急切,低垂的眸中平静里隐藏着经年的期待。

“你究竟是什么人?”

又一个完整的曲子结束,郑明曦最终沉不住气的又靠近了顾文若的身边,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杀气。

刚刚那一曲,竟然他往日在府闲暇之时所作的曲子。而眼前这女子,竟然能够弹出他的曲子?究竟是何居心?

321. 第三百二十一章 谁算计谁三

“顾氏凤女!”

顾文若大大方方的迎接着郑明曦审视的目光,丝毫不惧郑明曦冷漠的压力,再度说出了之前的四个字答案。

“老实交待,你究竟何人?”

郑明曦对于顾文若的回答极不满yì

,又见她以面纱遮脸,伸出手,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她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若有半句不实,定不饶你……”

“呵呵!”

面纱被扯,一阵风扑在了脸上,顾文若依旧不改颜色,反而是极为快乐的笑了起来,笑出了声。

她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命门已经被郑明曦握住,只要他再用些力,便能够将她的性命取走。

巧笑倩兮,旁若无人,顾文若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恼火不已的郑明曦,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冷静地看着他,“你所问的,我早已经答了。只由你自己来确定信,或者是不信。”

“你……!”

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面熟,面纱之下的顾文若,让郑明曦有些惊讶。不过,这第一眼的面熟,并没有能够让郑明曦发愣,他很快的在心里作出了判断: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北戎女子的粗犷,她应该不会是北戎的奸细。

“你究竟是什么人?”

郑明曦并没有马上放松警惕,手依旧是扣在了顾文若的命门之上,再度问了起来,只是语气里已经全部都是浓浓的警告。

她与顾文惜长的有些相似,不过,她比顾文惜更加美艳,五官更加精致出众。她与顾文惜之间,难道是有什么关系吗?

郑明曦已经在心里暗暗猜测着。

可是,表面上却是不显露半点。

“顾氏凤女!”顾文若再度回以这样的四个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含笑说道:“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为什么不肯相信呢?”

听到顾文若的话,郑明曦冷哼一声,冷酷道:“顾氏凤女?你也配,真是不自量力!”

郑明曦的话十分的伤人,就算是顾文若的内心已经足够承shòu,可是她还是感觉受伤了,心中蓦地一痛。

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冷,顾文若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你那念惜曲是为谁而作,难道不记得了吗?我与顾文惜同是顾家女儿,凭什么她是凤女?而我就是不自量力呢?”

顾文若一边愤愤不平,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手高高地举着,一块精雕细琢的凤形玉佩展露在郑明曦的面前。

“那是什么?”

郑明曦只看稍稍看了一眼,还来不及看的分明,便看到顾文若已经快速的将那凤形玉佩收了回去。

顾文若收回了玉佩,立在郑明曦的面前,一脸自信地说道:“只有我,才是真真zhèng

正的顾家凤女。”

“你告sù

我你所谓的顾家凤女身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那个玉佩,郑明曦却还是一下子认出来那块玉佩。他的身上同样有着一块凤形玉佩,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顾文若手里的那块玉佩与他手里的那个玉佩,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

“你来到卫郡,究竟有何目的?”

郑明曦的心中已经对顾文若充满疑问,可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在他看来,顾文若不远千里,从京城来到了卫郡,不管她图谋些什么,今日这一相见,她必定是想要同自己做些交yì



心中料定了今日相见,就是顾文若有心的安排。郑明曦索性放松起来,面对着顾文若,他也没有强迫,只由着顾文若自愿开口,他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郑明曦的放松,对于顾文若而言实在是心中有苦难言。

五年的时光,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想到顾文惜如今已经贵为皇贵妃了,而自己却一无所获,顾文若的心里便是一阵无法遏止的恨。

凭什么?

论文才,论容颜,她处处不如自己。顾文惜她凭什么能够过的比自己好?

“我助你夺下天下,你让我成为皇后!”

顾文若与郑明曦比拼耐心,最终结果是再度失败。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郑明曦,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有一点颤抖与退缩。

呵!

顾文若的野心真是不小啊!

听着顾文若说出来的话,郑明曦的心里有些不平静了。

恍惚之间,他又想到了顾文惜,探究顾文惜时收集到了的信息是顾文惜也以顾氏凤女身份向郑明睿讨得皇后之位。

但是郑明壑并没有满足她的要求,两个人相商的结果是顾文惜退而求其次的成为了皇贵妃。

没有想到,这姐妹二人,竟然会是用同样的手法,并且所求的都是一样的。

顾氏凤女!

呵呵,难道顾家女儿真是天生凤命?

不要说郑明睿不相信,就是郑明曦也不会相信的。

“一块小小的玉佩便能够让你成为皇后吗?”

郑明曦冷哼一声,他的心里想到了许多,甚至是再度怀疑的目光看向了顾文若。

他怀疑顾文惜和顾文若两个人的行为,究竟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否则,仅仅是两个弱质女流,如何能够有这样大的胆子?

“想要与本王连手,除非你交出传国宝藏的秘密!”

郑明曦有意为难着顾文若,心里却想着:不管这顾文若有何资本,他都不会如她所愿。

皇后之位!

哼,顾家打的可真是好算盘!

两个女儿,各据一边,最后不论他与郑明睿谁输谁赢,顾家都是稳赚不赔的。

“传国宝藏!呵,安乐王难道真的相信所谓的传国宝藏的存zài

?”顾文若冷笑着说道:“难道说安乐王一直在寻找传国宝藏不成?”

“没有?你如何肯定!”

郑明曦望着顾文若,听她如此肯定的说出根本没有传国宝藏一事,心中大惊:难道郑明睿给自己的所谓传国宝藏的地图根本就是假的。

的确!

他也怀疑过有假。

可是,一想到郑明睿并没有收回传国玉玺,而是拿出了地图交给他,并且命他来寻找宝藏,他便有些不敢肯定那地图是假的。

他一直都以为:郑明睿是有心想要在传国宝藏上大做文章。让天下人都知晓自己手中有传国玉玺,又有传国宝藏的地图,一旦自己有所动作,天下人便会齐齐声讨于自己,甚至会引得窥伺宝藏之人对于自己的攻击。

却不想自己一场辛苦一场忙碌,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322. 第三百二十二章 谁算计谁四

卫郡那边,郑明曦到底没有能够拒绝与顾文若的合zuò



顾文若一言道破所谓的传国宝藏根本就是不存zài

,尽管郑明曦的心里是半信半疑,可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顾文若。

郑明曦的沉默,顾文若清楚的看在眼里,她刚刚已经说出了自己所求的正是皇后之位,已然表明了自己是完全站在郑明曦那边。

她等待着郑明曦邀她入安乐王府。

她已经决定:他反,她必定全心支持。

待日后,郑明曦得到了天下,她自然是有法子得到皇后之位。

想到这些,顾文若对于顾文惜的那些嫉恨,又化作了深切的不屑与轻视。郑明睿给出一个小小的皇贵妃,便将顾文惜打发了,顾文惜实在是无用之极。

“你我之间,是不是要定下契约呢?”

郑明曦开口邀了顾文若同自己一起回到安乐王府,顾文若欣然同意,再度对郑明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皇后之位!

此时言说,是不是太早了?

郑明曦如何不懂顾文若的意思,只是他的大业难不成真的要依靠一个女人不成?

更何况,顾文若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她何德何能?

“王府后院已有王妃,你想要让我怎么做?王妃乃先帝赐婚,无缘无故绝不可能轻易废弃王妃吧。”

不答反问!

郑明曦话里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拒绝,可是,神情之间却已经清楚表明王妃之位此时绝无可能易主。

“不如你随我先入王府,至于以后,难道你没有把握达成自己所想吗?”

郑明曦并没有给予顾文若确切的答案,轻挑眉头,勾唇一笑,目光落在顾文若身上,带着几分挑衅,又有几分鼓励。

顾文若离家出走五年,历经苦难,细细筹谋了三年,终于是走入郑明曦的身边。

面对着郑明曦的笑容,期盼着思念着的人此时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他向自己伸出了手,一双拉她同行的手。

顾文若的心里还有着些许的犹豫,可最终还是内心里隐藏着的情感战胜了理智。

先进入安乐王府,后徐徐图之,也许是现在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顾文若点了点头,伸手,将自己的手递到了郑明曦的手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内心里的情感再怎么隐藏,却还是无法隐藏心中的那一份激动,指尖微微颤抖着。

感觉着郑明曦手心的温度传到了自己的手上,顾文若的心里非常的激动,此时的她全然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心中看不上顾文惜,觉得顾文惜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皇贵妃之位收卖。

根本就忘记了,郑明曦还没有给予她一个明确的名分。

*

尽管年岁已经不小了。

可是,被人如此呵护,如此珍视,还是让顾文若非常的内心里生出了少女的雀跃。

同郑明曦手牵着手,一起下了狼山,顾文若的理智慢慢回归。

不!

应该说,顾文若更早些时候便已经由对郑明曦的痴迷中回过神了。只不过,她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借着机会,更多的来观察着郑明曦的反应。

眼见着郑明曦在自己点头同意跟随他入王府后,绝口不提任何有关名分之事,她心中已经清楚了郑明曦到底还是没有真zhèng

将自己看在眼里。

眉头轻皱,顾文若再度说道:“你我之间,还是定下契约为好,否则他日你位列九五,我一个弱质女子,凭什么向你讨要那皇后之位?”

顾文若的话让郑明曦的心里咯噔一下,再度看过眼前的顾文若,他心知眼前的女子绝不是轻易可以打发的,她的野心太大了。

眉头微皱,他忍不住暗暗想着自己将顾文若安排入府是不是错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日后这女人的心更大,又要怎么办呢?

可是,郑明曦转念又想如果自己连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日后又如何可以担当国事天下。更何况,一个有所求的人,总要比一直不知有何求的人留在身边更安全些。

“好!”郑明曦最终点头答yīng

了顾文若的要求,“回府之后,立即定下你我之间的契约。”

“好,一言为定!”

得到了郑明曦的承诺,顾文若终于满yì

的笑了。

*

不提偏远的卫郡,郑明曦与顾文若的相见与联手。

且说说皇宫之中,凤仪宫中一番折腾过后,顾文惜在郑明睿离开以后,忍下了一身的疲惫,招来了六灵和四灵询问起来。

“皇上是从何处来的凤仪宫?”顾文惜皱着眉头,低声说了起来。

她与郑明睿相处多年了,清楚知dào

郑明睿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白日暄银这种事情他根本不可能做的。

刚刚他来到凤仪宫,明显就是不对劲的。即便是事后,他并没有多说其他的话,而是抛下了一句“这后宫里又有人不安分了,你且小心些!”便匆匆而去。

敏感的顾文惜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皇上是由丽妃娘娘的芳蕊殿过来!”

“娘娘,奴婢已经探知皇上在芳蕊殿只待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据芳蕊殿的宫女说皇上一杯茶还未饮尽,便匆匆离开了。”

六灵早在郑明睿神色不对的进来之时,便已经出去打探消息了。

早先就准bèi

报给顾文惜听,却因为郑明睿迟迟未曾离去而耽误了一阵。可就是这耽误的时间里,她又招了安插在芳蕊殿中的眼线,细细询问了皇上在芳蕊殿中的情形。

“本宫记得太医曾说过丽妃的胎位有些不稳!”

顾文惜不便将郑明睿所遭遇之事说出来,可是此时虽然是冷着一张脸,她心里的怒火却是烧的厉害。

想到自己与郑明睿之间发生的事情,她的脸上悄悄染上了一丝红云。

发生了情况,他能够第一时间来到自己的身边。这让顾文惜的心里觉得非常的舒服。

可是,在自己一手掌控的后宫之中,竟然还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知dào

自己实在是太失职了。

郑明睿对她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可是她自己却是十分的自责:“宫中戒备森严,可是有一些不安分的人,你们让人这些天都盯紧些,务必探出些消息,本宫定要拿个人脏俱获,好好的整顿整顿后宫了。”

323. 第三百二十三章 谁算计谁五

九五之尊的皇帝,在自己的后宫之中竟然会遭遇暗算!

这样的事情,如果说了出去,不仅没有人会相信,相反还会让人对皇帝的能力产生怀疑。

回到了龙阳宫的郑明睿,终于是将不能在顾文惜面前表现的怒火发泄出来。

自小成长于宫殿之中,他自然是知dào

更多。不说前朝的后宫里是怎么样的奢靡?单单是先帝晚年,也总会用到些那些东西。

可是他现在还不需yào



这后宫之中,究竟是何人能够如此大,竟然敢对他暗中下药?

“可恨!”

面对着怒火中的皇帝,眼见着郑明睿将书案上堆着的东西全部推了下来,却还不能解气,口中不时恨恨骂着。

高知沉默的低着头,心里却暗暗责怪着自己:怎么能够因为贪图一点凉快,竟然让一个年轻小不知事的小太监随着皇上走了一遭。

“你,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在这后宫之中使这些阴谋手段!”

怒火难以平定,郑明睿虽然已经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可是,内心里的那种羞辱感实在是太过强烈。

最终,他气愤难忍的指着高知的鼻子,如此说道:“查清楚后,命皇贵妃严厉处置。”

提到了顾文惜,郑明睿又想起了什么,挥了挥手,让高知退下以后,又招了暗卫过来,命暗卫传信给莫隐。

*

入夜后,郑明睿又一次来到了凤仪宫。

宫女都退下以后,顾文惜与郑明睿四目相对,两个人虽然已经是极为熟稔,可此时彼此间却多出了几分尴尬。

“过来!”

郑明睿对着顾文惜笑了笑,伸出了手,目光灼灼的望着顾文惜。

“皇上!”

顾文惜将自己的手交到了郑明睿的掌心,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低沉道:“臣妾掌宫不力,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顾文惜知dào

:今日之事,对于郑明睿而言,绝对是一件极为尴尬,甚至不愿意再被人提起的事情。

她很感动郑明睿在最紧要的时候来找了她。

她很感激郑明睿对她如此的信任。

可是,她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两个人之间的一道隔阂。

哪怕今夜郑明睿依旧是来到了凤仪宫,看似自己这皇贵妃的宠爱不曾有半点的减少。

“这件事情,不怪你!”

郑明睿脸上温和的笑容淡去,紧紧握着顾文惜的手,轻叹一声,感慨道:“这后宫之中,人心难测,我唯一相信的只有你。”说罢,郑明睿将顾文惜揽入怀中

顾文惜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掌控后宫多年,哪怕是劳心又劳力,可是,因为郑明睿这样一句话,她顿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默默在心中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将这后宫管理的更好。那些躲在暗中便着阴谋诡计的人,终会被我揪住尾巴。

“这件事情,朕要亲自处理,你就不要插手了!”郑明睿沉声说道。

“皇上……”顾文惜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朕不是不信任你,朕是担心你,这件事情背后藏着的东西太多,朕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迎上顾文惜睁大的眼睛,郑明睿伸手抚过了她细软的发丝,默默在心中说道:能够在宫中给朕下药,绝不可能是泛泛之辈。不管那人究竟有何目的,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让此事牵连到你的身上。

只觉得眼睛又酸又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盘旋,似疾风暴雨一般,迅速蔓延至全身,顾文惜望着眼前那张满是信任与担忧的脸庞,哽咽着说道:“皇上,臣妾,臣妾同样相信您,您也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相信的人。”

郑明睿听着顾文惜的话,轻叹了一口气,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了,“好好的照顾自己,朕还想要让你给朕生下皇子呢!”

“皇上……”

顾文惜面上一片娇羞,她攥紧了郑明睿的衣领,害羞的将头钻到了郑明睿的怀里。

郑明睿感受着怀中人的娇羞,胸口上似有一只小虫子在蠕动,迅速的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大步往床边走去。

*

两个人缠绵悱恻中,外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扣响了,高知的声音由外间传了进来,“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郑明睿脸色一沉,停下动作,一把将顾文惜按在了被子里,自己则是披了件外袍,出了内殿,不悦道:“出什么事了?”

“禀皇上,芳蕊殿丽妃娘娘下红不止,太医报:丽妃娘娘是流产先兆。”

高知并不是那些没经过事的小太监,他跟随郑明睿身边多年,知dào

郑明睿不喜欢被人打扰。

可是,丽妃出事了。

这样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还真是没有胆子推迟后报。

“流产!”

顾文惜清楚的听到了高知的声音,躺上被子里,脸色却是一下子变的极为难看。

白天,皇上从她宫中离去后,她召了六灵和四灵说话,知晓了一些芳蕊殿中的事情后,很快就安排了太医去给丽妃请脉。

当时,太医回来禀报说:丽妃虽然有些胎位不稳,可只需静养便可,并无大碍。

怎么好端端的,这会子就有了流产之兆?

顾文惜的心头隐隐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边,郑明睿已经打开了门,由着宫女伺候着自己穿着衣服,穿戴整齐好

,郑明睿走进内殿,对着躺在床上的顾文惜,沉声道:“朕去芳蕊殿看看丽妃,爱妃好好歇息吧!”

“是,皇上慢走!”

虽然心中划过一阵失落,可是顾文惜还是只能够默默看着郑明睿离开。

她知dào

:郑明睿虽然信任她,对于她的宠爱在后宫里也是独一份的。可是,与皇嗣相比,那些宠爱与信任便有些单薄了。尤其是这后宫之中,至今只有德妃娘娘宫中唯一的一位皇子,这更是让郑明睿对皇嗣更加紧张。

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顾文惜默默闭上了眼睛,睡意全无,刚刚还在心头恍过的幸福感,此时早已经退却的无影无踪。

324.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谁算计谁六

郑明睿从凤仪宫离开后,便直接去了芳蕊殿。待他到达之时,芳蕊殿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芳蕊殿中,丽妃已经不再是之前禀告的流产之兆了,而是真的已经小产了。

殿中满是血腥的气息,一盆一盆的血水端了出去。

太医、管事嬷嬷和宫女见到郑明睿到来,皆是跪地行礼。今夜当值的太医,更是跪地不起,直言请罪。

“皇上,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郑明睿摆了摆手,虽然心痛,却已知dào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正当郑明睿让跪地不起的太医起身时。

内殿中,知晓郑明睿已经到来的丽妃,突然凄厉地叫喊出声,只听她口口声声喊道:“顾氏害我,顾氏害我,皇上,您要为我做主啊,皇上,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小皇子!”

“怎么回事?”

听到丽妃的声音,听出了她叫喊的话语,郑明睿眉头紧皱,冷冷扫了一眼殿中所有的人,横了一眼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高知。

“你们都先退下!”

高知自然明白郑明睿的心意,很快的招呼了太医和殿中的几个宫女退了下去,只留下了一位芳蕊殿中的管事嬷嬷留在内殿照顾丽妃。

“皇上,您这,恐怕不太方便进去吧!”

屏退了太医等人后,高知见郑明睿抬脚便要往内殿走去,赶紧拦了过去,指着内殿,低声道:“里边,怕是要冲撞了龙体呢,皇上!”

殿中满是血腥之气,内殿之中更有一个刚刚小产的妃嫔,在一般人眼里,这是极为晦气的地方。

而郑明睿乃九五之尊的皇帝,高知如何不知轻重,无论如何不肯让郑明睿进入半步。

“皇上……”

“顾氏害我…皇上,您要为我做主啊…皇上……”

刚刚经lì

小产的丽妃,早已经悲痛欲绝。

她躺在床上,混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可是身体再痛,都比不过她心里的痛苦。盼了许久,好容易盼来的皇子,如今说没就没有了,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外间,高知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心中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

拖着沉重的身子,竟连起身的力qì

都没有,丽妃哭喊着,让郑明睿为自己做主,甚至是害pà

郑明睿不相信自己,又命陪在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快快出去,让她替自己在郑明睿面前请求。

“让丽妃好好歇息吧!……”

听着丽妃的叫喊声,郑明睿已经是觉得头痛了,尤其是听着丽妃将小产之事攀扯到了顾文惜的身上,他的心里已经是有些不悦了。

“皇上,奴婢,奴婢可以证明丽妃娘娘小产,与皇贵妃娘娘有关!”

管事嬷嬷在丽妃强烈的要求之下,跪在了郑明睿的面前,眼见着郑明睿想要离开,她惶恐的说了起来。

“丽妃娘娘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哪儿都没有去过。而且,娘娘在殿中休养,除了见过皇上和皇贵妃派来的太医外,再没有见过旁人了。……”

“退下!”

郑明睿根本没有将那管事嬷嬷的话放在心上。在他心里:后宫之中,谁都有可能伤害丽妃腹中的皇嗣,唯有顾文惜不会这样做。

这是他对于她的信任!

而这信任并非是盲目的,分明是这些年来,顾文惜的行事值得他相信。

郑明睿不愿意再听着殿中主仆将小产之事归罪于顾文惜头上,转身便想要往外走。

“皇上……”

丽妃在内殿听到了郑明睿的话,厉声叫喊着,声音已经沙哑。

“皇上,皇上,奴婢有证据的!”

跪在地上的管事嬷嬷眼见郑明睿要走,赶紧的喊了一句。

“皇上,奴婢真的有证……呜呜!”

那管事嬷嬷还没有能够喊出第二句来,高知已经眼明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后,高知抬头看了一眼郑明睿,得到了郑明睿的一个眼色指示,他很快的将那管事嬷嬷打晕了过去。

“好好照顾丽妃娘娘!”

郑明睿先行一步后,高知命人将那管事嬷嬷带了下去后,又命芳蕊殿中的宫女好生照顾着丽妃,并且警告了她们不得胡言乱语。

*

出了芳蕊殿,郑明睿并没有再回凤仪宫了,他独自一个人回到了龙阳宫。

刚刚失去一位皇子!

他虽然不及丽妃那般伤心欲绝,可内心里到底是不好受。

冷着一张脸,想到自己子嗣艰难,眉头紧锁,脸色极为难看。

想到自己五年间已然采选了三次秀女入宫,可是至今只得到了四位公主,而皇子则只有德妃抚养着的那么一个大皇子。郑明睿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想法。

他相信顾文惜绝不可能动手谋害丽妃,因为那四位公主的成功降生,都是因为她细心照料的功劳。

如果说,他对于顾文惜是一种不假思索的信任的话。那么,在这后宫之中,能够让他不假思索的怀疑的人,便只有一个。

德妃!

德妃二个字在郑明睿的心头闪过时,他的脸色已经是极为难看了。

回到了龙阳宫,郑明睿久久没有睡意。

*

“说,为什么要陷害皇贵妃娘娘!”

芳蕊殿中的管事嬷嬷被带了出来后,很快便被秘密的关了起来。

此时,高知正在审问着她。

高知知dào

,郑明睿的心中绝对很难放下丽妃小产的事情,这件事情牵连到了皇贵妃的身上。

所以,哪怕是熬夜,他都要尽快的查个清楚。

“奴婢没有陷害,没有陷害皇贵妃娘娘,奴婢有证据的,奴婢有证据……”

那管事嬷嬷竟是个硬性的,任是挨了好几鞭子,却是始终不曾改口。最后,实在是招架不住了,竟还是死死咬着自己不曾陷害,又吐露出了自己手中握有证据。

“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老实交待!”高知听着那管事嬷嬷的话,心里不由迟疑起来。

他可没有郑明睿那一份对于顾文惜的信任。

高知甚至暗暗在心中想着:难不成这事真是皇贵妃所为?可竟让人拿住了证据,这皇贵妃行事也委实差劲了些。

高知的迟疑,让那管事嬷嬷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她拒绝交待出自己的证据,只口口声声喊着:“奴婢只会把证据交到皇上面前,奴婢只相信皇上……”

325. 第三百二十五章 谁算计谁七

芳蕊殿中发生的一切,天亮以后,顾文惜便已经知dào

的一清二楚了。

这些年,六个灵跟随在她的身边,让她对于这个后宫掌控的更加清楚,许多事情,就算是她自己没有在意,六个灵都会帮着她注意着。

所以,尽管郑明睿封锁了芳蕊殿,不让传出任何不利于顾文惜的谣言。顾文惜还是知dào

了丽妃对于她的攀咬。

“娘娘,您要不要去给皇上说说,那丽妃小产,与您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香草听到了六个灵一起报来的消息后,整个人都已经蒙了,而后又急切的催促着顾文惜去同郑明睿说个清楚。

“你别急!”

顾文惜摇了摇头,对着香草露出了一丝笑容,“你这会儿让我去同皇上说清楚。可你觉得我还能够说清楚吗?”

“那怎么办?”香草听着顾文惜的话,更加的担心了。

“你先退下吧,我想要静静!”

顾文惜摆了摆手,让香草先退下,她自己则是带着平静的浅笑坐回到了位置上。

昨夜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着。

顾文惜默默坐在那里,脸上的浅笑不变,内心里却是无人知晓的起伏。

他说自己是他唯一相信的人!

那么,这一次,就让她看看他所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吧!

顾文惜知dào

郑明睿身为天子,传承皇室香火是头等大事。所以,哪怕是这些年她每每看着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心里都会十分难受,她都将那些伤心强行压在心底深处。

哪怕是一年一年的听着那些妃嫔传出了喜讯,而自己却因为宫中皇子,极少有机会平安降生,对她们都是细细的照料着,甚至是亲眼看着四位公主的降生。

她却只能够将悲伤的说着言不由衷的恭贺。甚至是为让他安心,命人好生的照料着那些妃嫔与小公主。

可结果呢?

没有人会说她一句好吧?

如今,丽妃小产了,一句“顾氏害我”,更轻易将她攀扯进去。

顾文惜在心中冷冷一笑,她不会对无辜的生命下手。并非是她有多么的伟大,因为爱着郑明睿,便可以对其他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付了同样的感情。

丽妃小产了!

她同样的不会对她有更多的同情,不仅仅是因为丽妃喊出了那句“顾氏害我”。

而是,她承认自己爱了郑明睿,因为郑明睿天子的身份,她可以假装后宫里,分享她所爱之人的女子不存zài

。可以自欺欺人的相信自己在郑明睿的心里是不一样的。可就是做不到对待其他女人真的情如姐妹,她还做不到那样的大方和大度。

顾文惜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丽妃小产之事,什么都不去管,只安心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她很想要知dào

郑明睿最后会怎么做?

究竟是一如继往的相信她?

还是会随着丽妃小产而掀起一场波澜,让她在这后宫中湮灭。

*

“香草,你好好想想,昨日你带着太医去了芳蕊殿给丽妃请脉时,可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香草退了下去后,一灵很快的找到了她,开门见山的问起了昨天香草去到芳蕊殿的情形。

“没有什么异常啊,丽妃娘娘还很配合的让太医把了脉啊!”

香草听着一灵的问话,开始还没有弄明白一灵的意思,待她不自觉的说了一句后,很快想到了什么,急切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出了什么差错,给娘娘惹了祸了?”

香草知dào

那丽妃是极难缠的,往日宫中有妃嫔有孕,顾文惜都会格外照顾,甚至会亲自指派人过去照顾。

可是,那丽妃有孕后,顾文惜同样是派了有经验的嬷嬷过去照应,可那些嬷嬷才去了半天,便被丽妃给送了回来。

香草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日丽妃来到凤仪宫,送回那些嬷嬷时是怎么样的嚣张,口口声声谢着皇贵妃的恩典,又口口声声道有皇上庇佑就足够了,不必皇贵妃操心,那些嬷嬷送还回来,还让皇贵妃多多操心着自己的身体才是。

“没有,你别乱想!”看着香草急切的样子,一灵隐去了自己探察到的消息,只是安慰香草道:“我只是想要确定你那日没有出什么问题,如此便是外人再怎么说,娘娘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真的吗?”香草半信半疑。

“那是自然!”一灵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其他的了。很快又同香草告辞,去探寻其他消息。

*

丽妃小产的消息很快传的整个后宫都知晓了,并且前朝之中也已经是众人皆知了。

可是皇上,却没有因为丽妃小产之事而表示任何态度,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可因为郑明睿的一力压制,前朝后宫之中,到底没能够传出半句有关皇贵妃谋害丽妃肚子里的皇嗣的谣言。

如此平静的又过了二日。

这日,顾文惜同往常一样处置好了宫务之后,带着二灵行走在凤仪宫的小花园里,她悠然的赏花漫步,看似全然不记得丽妃小产之事。

二灵思量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对着顾文惜说道:“娘娘,难道您不去芳蕊殿看看吗?那……”

“去那里看什么?不都说小产的地界上满是晦气吗?难道我没得给自己找些晦气吗?”

顾文惜并不是尖刻之人,玩笑似的说了这些话,心里却是压根没有想过要去一趟芳蕊殿。

这时候,她心里想着的并不是丽妃对于她的陷害。

而是,她只是一个皇贵妃的身份,纵然是掌管着后宫,到底也不是皇后。

至于丽妃小产,她命人送些安慰的礼物过去便已经足够了,根本不需yào

表示自己的大度,还亲自去看望。

“娘娘,这样……难道您不怕皇上心里会多想?”

二灵听着顾文惜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这二天,她们都能够看得出来顾文惜是有意避开有关丽妃的一切事宜。她们也想要顺着她的意,可是如果真是惹了皇上不满,只怕丽妃小产之事,就不那么容易就此平静下去了。

顾文惜依旧是笑着说道:“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

脸上的笑容不变,顾文惜的心里却是默默叹道:丽妃小产之事恐怕只是一个引子,后边谁能知dào

还隐藏着怎么样的阴谋算计呢?而我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326.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谁算计谁八

前二日的平静,只是一个假相。

到了第三日,也不知究竟是何人能够手眼通天,竟将那丽妃为皇贵妃所害,以致小产的消息传了出去。

“宫中谁人有异动?”

“你们可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

凤仪宫中,龙阳宫中,郑明睿与顾文惜不约而同的问了起来。

那日,从芳蕊殿带走了管事嬷嬷后,郑明睿便已经命人将芳蕊殿封封锁,绝不允许任何人传出不利于顾文惜的谣言。

同时,他也命人监视全宫,誓要找出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

却不想,今日朝堂之上,丽妃小产乃皇贵妃所害的消息已经传扬的人尽皆知,甚至有迂腐的官员直谏必要严惩谋害之人。

虽然并没有明确表明那谋害之人就是顾文惜,可是,那些人的激烈态度却是让郑明睿极为惊讶。

“皇上,如何这样看着臣妾?”

早朝之上,郑明睿不欢而散,回到了龙阳宫也没有能够得到让自己满yì

的答案,郑明睿只得来到了凤仪宫。

可是,看到凤仪宫中,顾文惜依旧是悠然自得,丝毫不以为然的模样,他的心里有些惊讶了。

细细想了想,郑明睿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外间的消息是你有意放出去的?”后宫之中,能够避过自己的掌控,传出自己不愿意传出去的消息,应该只有她能够做到了。

话问出了口,郑明睿越想越是觉得将消息放出的就是顾文惜,甚至郑明睿忍不住想着朝堂之上那态度激烈的臣子,是不是为顾文惜指派,故yì

作那激烈的表现。

“真的是你?”

虽然已经可以肯定,可是得不到顾文惜的亲口承认,郑明睿的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郑明睿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顾文惜的脸上,带着探究与思索。

而顾文惜则是大大方方的迎上郑明睿的目光,脸上依旧平静,轻启朱唇,启合之间,只淡淡道:“不错!”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清楚听到顾文惜的承认,郑明睿有些不淡定了,想着自己费心的封锁了消息,可是顾文惜却与他背道而驰,他有些不太明白顾文惜究竟是什么心思。

“皇上,您对臣妾是全心信任,可是这份信任,总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次次陷害啊!”

顾文惜举着一杯茶,奉到了郑明睿的面前,轻叹一口气,无奈地对上了郑明睿的视线,两个人的目光相交,透着的却是只有彼此才懂的无奈。

五年的时光,看似眨眼而去。

可是,真真zhèng

正置身其中的人,真真zhèng

正经lì

着每一天的琐碎,才能够明白这五年到底是富贵悠然,还是如履薄冰。

只有在那些一次又一次阴谋陷害中,慢慢学会了反击,甚至是击破那些阴谋算计,给予对手

狠狠回击的人,才能够懂得一步一步是怎么样的艰难。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然能够明白顾文惜的用心良苦,可是郑明睿一时间还是不太明白顾文惜究竟是怎么样的成算?不太明白她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

细眯着眼睛,郑明睿伸手接过了顾文惜递来的茶盏,一伸手,稍用力,便将顾文惜拉入了怀中。

距离上一次她被陷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上一次,她费尽心力的洗涮了自己的冤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他对她说:文惜,你需yào

一些依靠,除朕以外的依靠。

顾国公府早已经颓败,朝堂之上更没有一丝势力。他相信顾文惜能够懂得他的意思,他更相信顾文惜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势力并不容易。

他选择了放任!

他允许她在朝堂之上寻找依附于她的势力,不曾给她设定限制。

而这一次,他选择了相信!

消息能够传入朝堂之上,那是她的本事。

纵然她能够在朝堂之上,悄无声息的拉拢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他也不会心生猜忌。因为她是自己选定的女人,若是没有一些让他能够安心的本事,未来又如何能够让他安心的去面对更多。

将顾文惜紧紧搂在了怀里,郑明睿的心中想了许多,没有得到顾文惜的回答,他亦是不再追问。

这时候,他选择等待。

他相信,等到最后,自己终能够看到她最终所能够达成的目的。

“谢谢您,皇上!”

顾文惜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之情。

每一次身处于困境之中时,她都会更加的感激郑明睿。

哪怕他是皇帝,两个人之间相隔了太多的人,可是,每一次当她面临困难的时候,她都能够感觉到他对于自己的用心。

*

“传本宫旨意,丽妃身怀有龙嗣,明知胎位不稳,却贪图享shòu

而不遵太医嘱卧床修养,以致皇室血脉惨遭横祸,贬为丽嫔。”

送走了郑明睿后,顾文惜再没有顾虑,当下召来了宫中女官,命人写下懿旨,加盖凤印后,又命人送至芳蕊殿。

“娘娘,那丽妃,哦不,是丽嫔真是好大的胆子,收到懿旨后,竟然不服,当着奴婢的面,就将那懿旨给撕毁了。”

六灵从芳蕊殿回来后,便是气呼呼的模样,见到了顾文惜和几个姐妹后,更是直言丽嫔都已经小产了,竟然还是那样骄横。

“好了,别生气了,你给我细细说说,那芳蕊殿中是个什么情形?”

顾文惜一直都没有去芳蕊殿探望过丽嫔,哪怕是她身为皇贵妃,假面上的形式,她都不屑去做。

可是,今日派了六灵去送懿旨,却是因为六灵虽然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性子,却相反的拥有了观察入微的本领。

“丽嫔那悲凄之色不似作伪,她口口声声说着是娘娘您害的她小产。可是,却没有一句提到了掌握着什么证据。”

“丽嫔身边伺候着的宫女,都还是原来的那些人,我仔细看过了近身伺候丽嫔的几个,也没有看出异常来。”

“丽嫔不知dào

有什么证据,那她身边的管事嬷嬷为何能够那样笃定呢?”

一灵的心里有着疑惑,她已经同高知那里知dào

了管事嬷嬷的消息,也知dào

了皇上已经处决了那位管事嬷嬷。可是,那嬷嬷口口声声所说的证据,却是无人知晓。

一灵的问话正是顾文惜心里的疑惑!

皇上处决了那位管事嬷嬷,并没有能够让她安心,反而是让她的心里更生出一种不安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让人今早在朝堂之上出头,甚至是有意将矛头都指上自己,为的就是搅浑这一潭水。

327. 第三百二十七章 谁算计谁九

这些年一直温和待人的皇贵妃,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发作了吧!

高知在第一时间,将收到的消息报到了郑明睿的耳中。眼见着郑明睿依旧是批阅着奏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高知的心里更是惊觉起来。

丽妃,不,丽嫔才小产的关头,前朝的风头正劲,皇贵妃就下了如此冷酷无情的旨意,而皇上竟然丝毫不以为意。

想起芳蕊殿中,丽嫔拖着病体走下床榻,誓要向皇上讨个公道,却被皇上早已经下旨不得出芳蕊殿一步,丽嫔在芳蕊殿中发疯似的想要冲出宫女的重重阻拦,最终也没有能够成功,只能是万分痛苦的接受这天差地别的境遇。

而皇贵妃,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却一改往日温和的模样,那一道旨意下出,即使她与丽嫔小产没有半点关系,却又如何能够不让人对她心生怀疑。甚至是直让人认为丽嫔小产就是她做的手脚,此时行为分明是落井下石,至丽嫔于不得翻身之地。

难道真是皇贵妃所为!

这样一想,高知的身体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可是,再抬眼偷偷看过毫无反应的郑明睿,高知又很快的将心里冒出来的那个想法压了下去。

从前,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直让他以为皇上对待皇贵妃是偏宠的。

可如今,他才算是真zhèng

明白,那些偏宠,分明就是皇上对待皇贵妃的别有不同。

这时候,他才明白了皇贵妃之所以能够次次化险为夷,并不完全是她的过人机敏,更有着皇上的有意袒护。

想通了这些,高知不免又在心中庆幸起来。这些年,他虽然是在皇上身边当差,可与凤仪宫那边的关系也称得上不错。

高知的心头有那许多的感想,而看似平静的没有反应的郑明睿内心里同样是不平静的。

他虽然早知dào

这一次顾文惜必是会重重反击,却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对丽妃做出如此惩戒。

而且,丽妃小产,即便是有罪,也当不得如此之重的惩戒。她这样做,如何能够不让人将矛头落在她的身上?

手里提着的笔稍稍停滞了些。

惨遭横祸四个在在他的心里来回的品着,忽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郑明睿心里的担忧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更多的笑容,提笔落字,看似依旧用心的批阅着奏折,可心思却已经飞扬起来了。

*

顾文惜的那道懿旨,很快就在整个后宫传扬的沸沸扬扬。

众人心中早已经暗暗猜测着丽嫔的小产,同顾文惜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而如今,她的那一道懿旨分明就是欲盖弥彰,更是让人在心中怀疑着她。

可是,顾文惜是皇贵妃,她的位分比所有的人都高,纵然是她们已经猜测出了顾文惜的心狠手辣,然而想到了丽妃的遭遇,却也是不敢再多说一句。

聪明的妃嫔,将所有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甚至是下令让自己身边的人,再不许多说有关丽嫔小产的半个字。那些妃嫔都以为丽嫔小产是顾文惜所为,眼下都紧守门户,对于顾文惜那个皇贵妃也收起了原先的轻慢。

能够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的,都是些聪明人。

不过,相较于一般的聪明,这后宫之中还有不少隐于平庸之中的大智慧。

元福宫里,德妃同样是细细嚼那惨遭横祸四个字。

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丽嫔小产与顾文惜有关。

如今再听到顾文惜所下的懿旨,她并不如其他人所想的那般,认为顾文惜在这后宫之中已经是一手遮天,无所惧怕了。

德妃却同旁人不一样。

她历经后宫数十年,相较于旁人,她更多一份优势——大皇子。

无认郑明睿对行大皇子是怎么样的态度,喜与不喜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他现下只有这么一个皇子。

她的位份也只在顾文惜之下,倘若这后宫之中,再无一人能够顺利产下皇子,未来的太子必定非大皇子所属,不管郑明睿愿意或是不愿意。

“本宫道要看看,你如何来将这个圆给画好!”

德妃自来聪慧,她早已经看出了顾文惜的用意。那惨遭横祸四字,早已经表明了丽嫔是被人陷害以致流产!

而现在,众人皆以为这陷害之人就是顾文惜自己。

可事实上,这如何不能是顾文惜的手段?

看破,但不说破!

德妃对镜拢了拢自己的发丝,清楚看到镜中的自己早已经失去了全部的颜色,心头划过几分落寞。

这五年来,后宫之中,谁人不知皇贵妃的宠爱是独一份的。

而自己呢?

纵然是有着德妃的名头,纵然是有着大皇子在手。却是真真zhèng

正的失去了他的宠爱了。

五年的时光,恍惚而过。

细细想来,自己竟然有些遗忘他的模样了。

闭目沉思,思来的竟也只有当初她与他对弈的短暂相处。

“顾文惜!”

德妃几乎是咬着牙齿才唤出了这个名字。

她想不通啊!

她真的想不通!

如何一个顾文惜,能够得到郑明睿那般爱恋?

原本,她只以为顾文惜得到那皇贵妃之位,必是与郑明睿之间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约定。可这五年的时光,她在一旁细细看来,郑明睿对待顾文惜终究是与众不同的。

郑明睿,竟真的是对顾文惜动了真情。

冷眼旁观这些年,德妃清楚见识着郑明睿对待顾文惜的偏宠。她的心里压抑着无人知晓的恨。

看破,不说破!

可自己沉寂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xù

在这后宫之中当一个隐形人吗?

德妃对镜自问,心中却已经是暗暗做下决定。

她不必去说破,只需yào

在最为紧要的关头,做些什么便可以了。将那隐于暗中的高手揪出,同样的将顾文惜彻底除去。

心中打定了主意!

德妃招了招手,对着自己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

看着自己的人离开以后,德妃勾唇一笑,镜中保养得宜的那个女子,隐约之中竟有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娇媚之态。

顾文惜,且看这一次,他还要如何能够护得住你了。

328. 第三百二十八章 谁算计谁十

当顾文惜从睡梦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她由着香草伺候着穿戴一新,推开窗户,见到外面已是日头高照,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娘娘……。”

顾文惜出了寝宫内殿,到了凤仪宫正殿,六个灵都已经等着她了,六个灵见顾文惜到来,整齐的行了一礼。

顾文惜坐到了主位上,六个灵一个一个的将昨夜收到的消息报了出来。

“元福宫昨夜有一个宫女向外传了一个消息,依着娘娘的意思,我们并未阻拦,只是将这消息记了下来。”

说罢,一灵将手里的纸条奉上。

“谢氏丽嫔!”

顾文惜打开了纸条,那上面只有如此四个字。

一灵是早已经知dào

那纸条上的字了,她看着顾文惜在见过纸条上的字后,面不改色,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德妃她这是想要借着谢家人之手对您不利啊!”

“呵呵,难道我不知dào

丽嫔姓谢嘛!”

顾文惜听着一灵的话,轻笑起来,安慰着有些着急的一灵,心中虽然已经打消了对德妃的怀疑,但同时也对德妃更生出了警惕之心。

五年的时间里,德妃一直都是避居于元福宫中吃斋念佛,从来都不过问后宫之事。

可是,她从来都不认为德妃是真真zhèng

正的归依佛祖。

哪怕是,之前她假借生病,请德妃出面主持玉台选透事宜,也被德妃推脱了,她都没有真zhèng

的放下对德妃的戒备。

这一次,丽嫔小产之事,顾文惜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德妃,可是之前报来的消息是宫中众人无一人有异动,元福宫更是格外的平静。

“德妃想要做些什么,我们暂且不知,一灵,继xù

监视着元福宫,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虽然心里对于德妃的怀疑已经消除,可是顾文惜却不能不对德妃生出防备之心。

她不能让自己一心一意寻找着在这后宫里隐藏的最深的幕手之人时,让德妃在她的背后捅一把刀子。

“奴婢遵命!”

一灵领下了自己的任务,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接着,二灵等人依着顺序,一下向顾文惜报gào

着自己的成果。

“元禧宫里除了芳蕊殿中丽嫔还是在不依不休的折腾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五灵报了自己对于丽嫔监视的结果,只是语音落下后,她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些犹豫。

“怎么了?”

顾文惜有些疑惑的看着五灵迟疑着没有退下去。

“奴婢发xiàn

元禧宫侧殿的良嫔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昨夜良嫔不知是不是吃什么坏了肚子吐了半宿,可是她身边的宫人却并没有去寻太医,反而是行事诡异的趁着四下无人时,将良嫔所吐之污秽物掩埋。”

“那良嫔是不是有孕了啊!”顾文惜还没有开口,六灵已经是心直口快的喊了出来,“可是,良嫔并没有通禀娘娘啊!”

话完以后,

六灵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冲着顾文惜一笑,而后又是打抱不定道:“如果良嫔真的是有孕的话,就是成心隐瞒着娘娘了。”

“良嫔?”

顾文惜想了好久,都想不起这个良嫔究竟是什么模样?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她在掌管后宫,不敢说对这后宫已经是了如指掌,却也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可是这个良嫔,为何却让她感觉从来没有听说过,仿佛就是今日平空冒了出来的一个人物一般。

顾文惜的目光落在了五灵身上,低声问道:“那良嫔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真有孕?”

“是的,娘娘!”听到了顾文惜的询问,五灵一五一十道:“奴婢察看了一番,发xiàn

那良嫔竟然已经是肚大如箩,看那模样,至少也该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五灵的声音落下,殿中几人皆是倒抽一口气,虽然没有出声,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极度的惊讶之色。

顾文惜虽然控zhì

的极好,并未表现出震惊的模样,可是手上不由自主的来回搓着的动作,显示了她内心里的不平静。

良嫔!

顾文惜在心头深深记下了这个人。



怀有身孕六七个月了,而自己竟然连半点风声都没的听到。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掌控的后宫之中,竟然还能够出了这样一个了得的人物。

“六灵,你可察到了什么异常?”

顾文惜控zhì

着自己的情绪,看似平静的摆了摆手让五灵先坐回去,又询问了六灵。

“娘娘,奴婢查了梅妃那边,玉香轩那里没有异常,梅妃和她身边的艾云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

六灵什么都没有查到,这会儿回答着顾文惜的问话,语气里不由带上了低落的情绪。

“没查到也无妨!”

顾文惜稍稍安慰了一下六灵,心中已经将收来的各种消息消化了一下,而后她又问道:“谁人知dào

良嫔的事情?”

顾文惜自己想了好久,脑子里根本就找不到一丝半点有关良嫔的消息。她忍不住在心里发问: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入宫又有多久了呢?为何自己却是全然没有一丝印象?

听到了顾文惜的问题,在坐的几个灵皆是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无人先开口回答。

最后,还是五灵先开口了,“娘娘,奴婢查过了良嫔的身份,这良嫔并非选秀入宫的秀女,而是宫中的宫女,后被皇上宠幸升为才人,后来又慢慢升至嫔位。”

“那,她那个良字又是怎么回事?”顾文惜心里还有疑问。如果是郑明睿赐下了一个“良”字,她不可能对于这个一个良嫔没有半点印象。

“回娘娘的话,那良嫔身为宫女的时候,名字便唤作良儿。是以,她晋到嫔位后,她身边的宫女都唤她良嫔。”五灵继xù

回答了顾文惜的疑问。

“原来如此!”

疑惑得到了解答后,顾文惜却并没有对这位良嫔放下心来,她的目光落在了五灵的身上,沉声道:“从今日起,五灵将那良嫔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录在案,每日都要报给本宫。”

“奴婢遵命!”

五灵领下了自己的任务,行了一礼后,退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329.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石二鸟一

不提凤仪宫中,顾文惜主仆几个是怎么样的情形。

此时,朝堂之上,郑明睿此时却是打起了精神来应对。

丽嫔出生门香世家,门生遍天下的谢家,如今却遭遇了如此迫害,小产又被贬低,虽然这是后宫之事,应该全权由顾文惜做主。

可是,朝堂之上,却还是有人牵头提起了丽嫔小产之事必要重查,定要找出幕后凶手。

同时,朝堂之上,一分为三派,一派是支持着郑明睿的意思,后宫之中不应该由朝臣议论,应当由皇贵妃处置;一派是不议论后宫之事,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另外一派言辞之间却是格外激烈的,虽然不曾直言顾文惜便是陷害丽嫔之人,却已经是将那意思表明的清清楚楚。

那些大臣虽然并非姓谢,可是却是同谢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眼下,正提议要重审丽嫔小产之事,并且提出皇贵妃出于避嫌的关系,暂时要交出后宫掌权之责。

郑明睿并没有马上作出反应,他冷眼看着朝堂之上那些大臣的各种反应,听着他们巧舌如簧的辩词,暗暗将那些人背后的心意摸透。

“不知叶卿以为呢?”

郑明睿将目光放到了平国公叶云海的身上,虽然叶云海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

可郑明睿可没有忘记昨夜元福宫传出去的消息,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目光落在叶云海的身上,看似极为在意着叶云海的意见。

一时间,满朝的大臣都将目光放到了原本尽lì

隐藏着自己的叶云海身上。

叶云海原本就是抱定着与己无关,不愿理会的中间一派,而现在郑明睿的一句问话,却是让另外二派的人都有一种错觉,仿佛叶云海的一句话便能够让皇上作出最终的决定。

“皇上,臣…臣以为皇上圣明,定有圣裁!”

自从五年前,那些老臣自请退位后,叶云海虽然是厚着脸皮的赖着没动,可是在朝堂之上,已经是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zài

感了。

叶云海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在朝堂上开

口说话是什么时候了,眼下,郑明睿的突然提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有些结结巴巴的开了口,又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顿生压力。

“哦!”

郑明睿听着叶云海的话,心情看起来更好了,笑着站起了身,冲着底下的臣子道:“朕当有圣裁,先退朝吧,丽嫔之事容后再议!”

说罢,郑明睿已经径直离去了,只留下那些大臣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却也无一人再出声,竟是目送着郑明睿的背影。

“叶大人,你怎么也不给个准话啊!”

“就是啊,叶大人,皇上让你说,你怎么着也应该给个意思才行啊!”

“叶大人,先行一步了,下官告辞了。”

“告辞了!”

叶云海同样的愣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郑明睿几乎是耍着人玩一般的突然离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而后,又听着同僚在他耳边所说的话,他有种羞愧的无地自容的感觉。

站在叶云海身后不远的牧正,将叶云海的种种表现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头。

牧正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他的内心里却有些不能平静,想起了郑明睿临去之时,似乎目光有意无意的看过了自己。牧正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疑问:难道说皇上心中根本没有看中德妃和大皇子?

想到昨夜平国公府开宴,请了朝中同僚,也请了自己同去。虽然席间并没有聊什么朝政之事,可是叶国公言语之间对自己的拉拢之意,牧正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望着郑明睿离开的方向,牧正的心里有着几分犹豫,最后,咬着牙,郑重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

“叶国丈,也是老了!”

“什么国丈啊,以后唤一声国公爷已是极限,再不能喊国丈了。”

“是啊,是啊。”

“你说,皇上他是不是知dào

了昨夜……”

“快别多嘴了!”

这些年来,德妃在后宫之中眼见着是越来越没有份量了!

虽然她膝下有一个大皇子,可是皇上对待大皇子的态度,不说后宫之人看得清楚,便是朝堂之上的大臣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曾经,他们也以为那是皇上对德妃与大皇子的一种保护手段。

可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这样了。

否则,如何大皇子已经年满五岁,而皇上却从来没有提过有关大皇子启蒙之事呢?

叶云海浑浑噩噩的退了出去,刚好听到了自己前面两个大人的低声交谈,那两个人的声音压的极低,可叶云海竟鬼使神差的听的清清楚楚。

那些话听入了耳中,同时也记入了心中。这时候,叶云海才知dào

刚刚在朝堂之上,郑明睿就是有意让他丢丑的。

想到了这些,叶云海的心头不由怒气丛生。

可是,随着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叶云海又无可奈何的垂下了头。

只是他的内心里却始终没有办法真真的放下,抬头远眺,看向的是皇宫的方向,叶云海只觉得心中憋屈的难受,对于女儿这些年来的隐忍不发生出了许多的同情与怜悯。

*

而此时,身在后宫之中的德妃并不知晓朝堂之上发生的情况。也不知dào

自己一时兴起的想法,竟会自己的父亲带去那样的委屈。

“娘娘,大皇子来了!”

宫女一声通告后,一个身着浅蓝色锦袍的小男孩由宫女牵着手来了,只见那小男孩眉眼清秀,白白净净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喜欢。

“忆儿,过来!”

德妃招了招手,温和的笑了起来,让大皇子永忆来到自己的身边。

而那大皇子却是怯怯的愣了愣,似想要抬头,却是忍下了抬头的动作,有些僵硬的往德妃方向去了。

“儿臣给母妃请安!”

大皇子永忆将自己学着的礼仪用了起来,在距离德妃还有一步之远时,小小的身体猛的跪到了地上。

“起来吧!”德妃摆了摆手,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小人儿。

“坐下吧!”

德妃淡淡开口,看着宫女将永忆抱到了凳子上坐好后,自己拿了一支毛笔递到了他的手里。

“看着我的手!”

永忆拿上了毛笔后,德妃又接过了宫女递给自己的毛笔,她手上拿着毛笔,冲着永忆的方向,让他细细看过自己握笔的模样。

330. 第三百三十章 一石二鸟二

“皇上,前面是大皇子!”

下了朝以后,郑明睿带着高知往凤仪宫方向去。

半道上,高知一眼看到了前方迎面而来的正是大皇子和他身行侍候的宫女。

这些年,郑明睿与大皇子相见的次数十指可数,是以高知也摸不清郑明睿对大皇子是怎么样个态度,这才早早出声提醒。

高知等待着郑明睿的回应,他想着:如果皇上不愿意见到大皇子,他就提前一步,让人通知大皇子避开皇上。

可是,郑明睿心里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一时竟没有回复高知的问话。

而这时候,大皇子的身边的宫女不知为何突然高声叫喊起来。高知再看过去,大皇子不知怎么的竟然倒在了地上,而那宫女正不知所措的高声叫喊着。

“皇上…大皇子,好像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高知也不能再顾忌更多,他再度喊了郑明睿一声,自己则是先行一步的往大皇子方向奔了过去。

“不好了!”

“快来人啊!”

高知赶到大皇子身边的时候,那个陪伴着大皇子的宫女还在大声的叫喊着,而她紧紧搂抱着的大皇子已经口吐鲜血,又目紧闭,原本雪白的小脸上此时已经是一片青紫之色,就连嘴唇也变成了深深的紫色。

“快传太医!”

高知大声的叫喊一声,而后又命人将大皇子送到最近的宫殿之中。

这个时候,郑明睿也来到了大皇子的身边,他一眼看到了宫女怀中抱着的孩子,那分明中毒已深的模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冲着高知快速道:“快去凤仪宫,请神医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

高知很快的点了点头,原本心里有些担忧其他人照顾不好眼下的大皇子,但转念又想:有皇上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胆敢怠慢。

“大皇子中毒了!”

凤仪宫中,顾文惜正同莫隐在一起,莫隐是奉郑明睿之命来给请脉的。

高知赶来的时候,正是顾文惜同莫隐两个人都沉默无言,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

听到高知说到大皇子中毒了,顾文惜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

可她也知dào

救人如救火,所以并没有再多加追问,而是让莫隐快速的跟随高知去了。

元福宫那边,德妃同样的收到了消息,她先是一愣,而后整个人都崩溃了,跟随着来报信的宫女快速的往大皇子那边去了。

*

“大皇子如何了?”

莫隐同高知一起赶到的时候,刚好见到德妃拉着郑明睿的手,声泪俱下,口中更是不时的追问着:“到底怎么回事?大皇子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娘娘,奴婢也不知dào

了!”

原本陪同大皇子的那名宫女,此时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她浑身发抖,身上沾染了大皇子吐出来的鲜血,整个人好不狼狈。

此时听着德妃不停地追问,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大声的喊着:“奴婢同大皇子回承安苑的路上,大皇子突然就吐了血,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dào

啊,娘娘明察,皇上明察!”

莫隐同郑明睿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莫隐快速的替大皇子把了脉,而后又将大皇子的身体扶正,双手运功,帮着大皇子将体内的毒给往外逼。

郑明睿扶着德妃坐到了旁边,自己则是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大皇子和莫隐。

看着那张小小的脸,此时已经全无人色,郑明睿的心里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到底是一脉相承的父子,哪怕是他从来都没有将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可是,看到他成了如今的模样,他才知dào

自己的心里竟是如何的难受。

德妃已经是哭成了泪人,可是从宫女的口中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只觉得心都要死了,目光一触及那宫女身上鲜血,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德妃几次想要站起身,走近床边,好好kàn

看自己的大皇子,可是身体却已经软弱的没有一点力qì

,任二个宫女搀扶着,都没有办法让她站直了身体。

“我的孩子啊!”

德妃平日里同大皇子并不是十分的亲近,大皇子才刚刚长到五岁,她便命人将大皇子的东西都搬到了承安苑,让那样一个小小的人儿独自坐在偌大的承安苑中,任他哭泣也不曾妥协。

她一直都觉得大皇子并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虽然她可以尽心尽lì

的抚育着他长成,也愿意为了他细细筹谋。可是,既然从一开始就做不到母慈子孝,道不如就直接拉开两个之间的距离,疏远之中也好让他对自己更多几分敬重。

“他怎么样了?”

德妃的声音虽然让郑明睿觉得很为烦躁,可是特别的情况之下,他还是容忍了。看到莫隐将大皇子的身体放平躺下,郑明睿上前一步,询问着莫隐。

“大皇子的性命虽然保住了,可以后,恐怕是再难说出话来了!”莫隐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小身体,虽然已经见多了生死之事,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可惜,面上不由多出了几分同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郑明睿还没有反应,德妃已经完全的崩溃了,她一下子扑到了床边,扑在大皇子小小的身体,失声痛哭。

郑明睿听着德妃的哭泣之声,眼睛也红了起来。看过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他只觉得心口仿佛压了巨大的石头,沉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自小生长于皇宫之中,见多了后宫之间的明争暗斗。

他的心中对于那些争斗从来都是极厌恶的,可他的心里也清楚每一个生活在这后宫里的人,都必定要争要斗才能够在这后宫里过得下去。

他也曾希望自己的后宫能够少一些勾心斗角,可他也知dào

那不自己的一厢情愿。

连他自己都是靠着各自算计才得到了皇位,靠着明争暗斗才坐稳了皇位,如何还会去幻想那些不切实jì



而如今,亲眼看到自己唯一的皇子倒下,莫隐的话在他的耳中回荡,他只觉得心痛的连呼吸都难受,嘴巴张不开来,可内心却仿佛在拼命的大声呐喊着。

331.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一石二鸟三

不提郑明睿与德妃心中是怎么样的悲痛。

凤仪宫中,顾文惜知dào

了大皇子的遭遇后,第一时间让六个灵去查清楚大皇子中毒前后所有的事情。

六个灵将所有的一切都查探清楚后,再回到凤仪宫的时候。小林子已经报来了大皇子永忆的最新情况。

知dào

了大皇子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已经成了为一个废人,顾文惜的心中极为惊讶。

陪在顾文惜身边的香草也是心中一惊,想到大皇子都遭遇不测,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心中对顾文惜的安危极为忧心。

六个灵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的消息都收集回来,一五一十的报到了顾文惜的耳中。

大皇子身中巨毒倒下的时候,正是刚刚从德妃娘娘的元福宫中出来不久。而在大皇子倒下之间,他一直都是在元福宫里接受德妃娘娘的教导。这期间,大皇子只是吃了二块元福宫中的点心。

听过六个灵所有的报gào

,顾文惜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她凌厉的扫过过六个灵,声音里都已经是一片冰冷,“后宫之中究竟何人能够有如此手段?”

六个灵都没有说话,她们的心里同样是震惊不已。如今大皇子中毒致残,这件事情已经完全的超出了她们的控zhì

了。

想到平日里她们监视着后宫各处,一直都自以为后宫已然尽在掌控之中。哪怕是发生一些状况,她们也总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出问题的所在。

可现在,听着顾文惜的问题,她们的心里都没有底了。

大皇子的身份不同,他是这后宫之中现如今唯一存活的皇子。他完全不同于丽妃那个还没有产下的未知性别的龙嗣。

一个活生生的皇子,平安长至五岁的皇子,如果不曾出现这样的状况,他未来的造化,谁都说不准的。

可如今,他却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皇子。就算是保住了性命又如何呢?这世间可从来都没有一个皇帝是哑巴啊!

“娘娘,只怕大皇子这件事情,还是冲着你来的!”

六个灵都沉默不言,香草却是急了。她陪伴在顾文惜的身边,在这深宫之中经lì

了许多事情,顾文惜被人陷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这一次,来的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险了。

先是丽妃小产,如今又是大皇子出事了。陷害顾文惜的人,这一次分明就是要置顾文惜于死地啊。,

“可不是嘛!”

顾文惜听着香草的话,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她的心里早已经一片冰凉,后背之上更是爬上了一丝恐惧。

任顾文惜想破了头,都想不出这后宫之中究竟还有谁能够有这样大的本事,在自己严密的控zhì

之下,还能够做出这许多的事情,甚至是不留一丝痕迹。

*

“元福宫中那点心究竟是御膳房中何人所做?”

下毒之事,顾文惜已经不是第一次经lì

了。只是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及这一次大皇子中毒来的突然与蹊跷。

虽然她心里猜测着从御膳房中定然是寻不到半点的线索,却眼下一点线索都没有,她也只能够如此——死马当作活马医。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打听过了,那点心是德妃娘娘的小厨房所做,并非是御膳房所出!”

一灵回答了顾文惜的问题,接着又道:“奴婢已将那做点心的宫女拿住了,现已秘密的关了起来。”

“是这样!”

顾文惜听着一灵的话,眉头轻蹙,这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是怎么样的担忧,以至于连德妃这些年已经不再食用御膳房的食物都忘记了。

御膳房里面人多口杂,想要下毒着实不易。

可是,德妃的小厨房里,难道不该是德妃的亲信之人吗?如何还能够被人下了毒呢?

顾文惜的心里有许多的疑问。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予她解答。

高知刚刚来请莫隐去替大皇子诊治之时,她的心里并没有十分的担心。甚至是在知dào

了大皇子倒下,刚好被郑明睿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猜测着:这大皇子中毒之事,是不是德妃为了引得郑明睿对大皇子的重视的手段。

可现在,大皇子已经成了残疾,再无法开口说话,顾文惜便不敢将这件事情往德妃身上去想了。

后宫之中,人人皆知德妃对于大皇子的看中。

虽然她是狠心的依着宫中规矩,将初初年满五岁的大皇子送入了承安苑中独自居住。可谁不知dào

她是将自己身边最为亲信的人派在了大皇子的身边。就连大皇子的一日三餐,她都是在自己的元福宫里细细安排。

听说,大皇子曾经在某位妃嫔那里吃了一块点心,当夜被德妃知晓后,曾狠狠罚了大皇子一天不能进食。并且,德妃还狠狠的责罚了那位多事的妃嫔。

顾文惜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她试图从那些千丝万缕中抽出一个答案,可是一无所获。

顾文惜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心里忍不住想着:难道真的是自己安逸的日子过的久了,竟然忘记了这后宫里的凶险吗?

六个灵的心里同样是忐忑不安。她们同样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可是,她们都知dào

大皇子中毒非同小可。

而眼下,娘娘只怕是要……

一时间,六个灵皆是将目光放到了顾文惜的身上,她们的眼里都是深切的担忧。

“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

“是啊,娘娘,你别想太多了,保重身体才是最重yào

的。”

一灵和六灵受不住沉默的气氛,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话音落下后,打破了殿中的沉默。

香草也忍不住宽慰着顾文惜,“娘娘,您千万别太担心了,不管怎么样,奴婢都会陪在您的身边!”

听着自己身边人的话,顾文惜的心里觉得很是安慰,尤其是香草伸过手来,她的手同香草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而后,一灵和六灵将手覆盖在了顾文惜的手上,接着二灵三灵四灵五灵都将手伸了出来。

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凤仪宫里,顾文惜、香草和六个灵再一次团结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每个人的目光里都是坚定。

332.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一石二鸟四

“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大皇子呢?”

六个灵退下去以后,香草陪在顾文惜的身边,眼见着顾文惜又是陷入了深思,原本并不想要打扰顾文惜的思绪。可她又想到了什么,急切地对提醒着顾文惜,“娘娘,不管怎么说大皇子他……,您去了,皇上的心里总会……,这样也免得其他人在背后议论您啊。”

顾文惜淡淡一笑,“难道本宫去了,她们就不会在背后议论本宫?”

这!

顾文惜的话,让香草一滞。

“娘娘,这些都是您要的东西!”

香草还在心里想着要如何来劝说顾文惜好歹去看一眼大皇子时。小林子捧了不少东西进来了。

“都放在那里吧!”

顾文惜挥了挥手,让小林子将送来的名册都放在了一旁。她并没有马上去翻看那些名册,而是冲着小林子询问道:“你对良嫔可有所了解?”

“良嫔,奴才只知dào

她是原先伺候先皇后(周氏)的宫女,旁的,奴才便不知dào

了。”

小林子从顾文惜让他去拿宫中人员名册之时,就已经悄然问过了六灵,知dào

了有关良嫔的事情。所以,现在顾文惜问起了良嫔,他才能够答上一句,不至于一无所知,无从回答。

“那依你之见,大皇子中毒之事,最有可能是何人所为呢?”

小林子的回答并不能够让顾文惜满yì

。不过,她本意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听小林子说些什么,而是想要从小林子的回答里得到更多的启发。

“这……”

小林子抬了抬头,眼睛落在了顾文惜的身上,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口,却不好意思将话说出口。

“想到了什么,就直说。”

顾文惜知dào

小林子有所顾虑,大方道:“便是你认为是本宫所为,也可直接说出来,本宫不治你的罪便是。”

“是,娘娘!”小林子听了顾文惜的话,点了点头,而后略一思索,开口道:“娘娘,恐怕这后宫之中,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大皇子中毒之事与您是脱不开关系的。”

有了顾

文惜的保证,小林子大胆的说了起来,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张开嘴巴,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似是在斟酌着,“奴才斗胆,也曾觉得娘娘的嫌疑最大……毕竟,放眼后宫之中,能够有如此手笔的,也只有娘娘您了……,只是…只是,奴才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小林子跟随顾文惜已经有不少年了,顾文惜是怎么样的性情,他也算得上一清二楚了。

要说顾文惜害了丽妃小产,他的心里或许有些相信。可如果说是给大皇子下毒,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先是丽妃小产,而现在又是大皇子中毒,这两件事情看似没有关联,可是却是实实在在的冲着顾文惜而来的。

原先,小林子曾怀疑丽妃之事会不会是德妃暗中所为。

不管德妃再怎么低调,她的身边有一个大皇子,便注定了她不能够平静的侍奉佛祖。

可是,眼下大皇子却同样是遭了难了。

小林子的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相信德妃会为了陷害顾文惜而给大皇子下毒。

“什么地方奇怪?你说的清楚一些。”

顾文惜心里也是同样觉得丽妃小产同大皇子中毒两件事情有些奇怪,可是想了很久都想不出这二者有什么关系。眼下听到了小林子的话,她忍不住想要听听小林子的见解。

“丽妃之事,先不提同德妃有没有关系。且说大皇子之事,有八九成总不会是德妃所为……,大皇子中毒如今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已经是落下了后遗症,今生恐怕是无缘于太子之位了,那么做下这些事的幕后之人,所图谋的必定……”

为了太子之位!

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未来的皇帝宝座!

可是,这后宫之中,除了一个大皇子以外,再没有其他的皇子了,又会有谁费这么多的心力去做一件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呢?

良嫔?

顾文惜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个名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良嫔现而今正是怀有身孕,那么她腹中是不是已经百分百确信是男胎呢?

*

“娘娘,您早些安置吧!”

夜色已深,香草陪伴在顾文惜的身边,看着顾文惜一脸的沉静,香草的心里有许多话想要说。

可是,一想到今日因为大皇子中毒之事搅的后宫之中不得安宁。再看顾文惜虽然表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可谁又能知dào

她内心里究竟是怎么样呢?香草最终也只是默默陪伴在顾文惜的身边。

“皇上,他今夜在何处安寝?”

顾文惜没有一丝睡意,心里边压抑了好多次,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将自己心里的担忧给压下去。转头看到香草一脸担心的神色,顾文惜等待着她回答自己,她自己都没有发xiàn

自己的声音里隐藏着担忧。

“皇上他在龙阳宫里!”

“我现在就去龙阳宫,让人准bèi

轿辇!”

听到了香草的声音,顾文惜快速的说了一句,而后拢了拢自己的衣裙,折身便往外去。

香草也知dào

顾文惜主意已定,自己是挡不下来的,索性由了顾文惜,自己快速的跟了上去,伺候左右。

顾文惜不停地催促着,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从凤仪宫来到了龙阳宫,她看着空荡荡的龙阳宫,心头生出了莫名的悲凉,宫灯在她的眼前,一阵风吹过,竟摇晃起来,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

“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入!”

顾文惜站到了门口,可是高知却挡住了她的去路。顾文惜强压着心中的紧张与急切,目光直直地望着高知,没有开口说话,脚步不停,却一步一步往灯火通明的主殿方向去。

“娘娘,皇上有旨,您不可再进一步了!”

高知阻拦着顾文惜却是节节后退,此时,顾文惜已经将他逼到了门边,顾文惜伸手便可将门推开了。

“退下!”

顾文惜毫不犹豫地对着高知呵斥一声。

此时的她,脑子里想起了许多的事情。想起了自己曾经伤重的坐在龙阳宫中,而他对自己不曾离弃;想起了自己曾经同他携手同行,一起走过的那一条由鲜血铺就的路;想起这五年间,每当自己陷入了困境,他总会在凤仪宫里陪伴着自己,并且坚信自己最终可以找到出路。

“要用心啊!”

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就冒出了他曾经对自己所说的这样一句话来。顾文惜一只手紧紧的抚在了心口,眼睛胀痛着,很快就热泪盈眶了。

原来,他一路看着自己在这后宫里摸爬滚打,看着自己受尽了算计,最终却能够坐稳了皇贵妃之位,便是他对于自己的最真诚的心意。

泪水落下,顾文惜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烫起来。

他包容着自己,激励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用心着等待自己成长为足以与他同行的人。

可自己,竟连他那样一句简单的话,都迟迟未能领悟。想到自己从凤仪宫出来,这一路上还是在隐隐约约的算计着什么,顾文惜突然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泪水更是落的更加厉害。

*

顾文惜的心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可此时,她的脑子却是格外的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

定定的看着高知,顾文惜再没有开口,她伸出了手,眼前就是龙阳宫正殿的大门,触手可及。

不为了权利算计,不为了恩宠自保,只为了她心里深爱的那个人。

泪水清洗过的眼睛格外的明亮,顾文惜嘴角扬起了一抹名为幸福的笑容,暼了一眼固执坚持的高知,重重的推出了手上的力道。

“谁?”

郑明睿暴怒的呵斥声,随后是什么瓷器摔碎的声音。

顾文惜听到了郑明睿的声音,止步于那瓷器摔碎的地方,由黑入明的灯光刺激,让她有些看不真切,细眯着眼睛,远远看着那高坐在皇位之上的顾明睿。

“臣妾参见皇上!”

“你怎么来了?”

郑明睿听到了顾文惜的声音有些惊讶,而后又厉声道:“朕已经下旨任何人不得进来,你还不快退下去!”

顾文惜抬起了头,站直了身体,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郑明睿,他的声音里全是冷酷,没有一丝感情,他看过自己的目光里也全是冰冷。

“皇上……”

难道说,因为大皇子中毒之事,他的心里已经对自己生出怀疑吗?又或者是他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凶手吗?

“退下!”看到顾文惜一步一步往自己面前走来,郑明睿再度暴喝一声,“回去,回凤仪宫好好待着!”

“为¬;——”

“啊!”

顾文惜刚想要问一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上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顿时惊吓的尖叫出声。

“什么……什么人……”

好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形,顾文惜低下了头,这一发xiàn

殿中原来并不是只有郑明睿与她二个人。她的脚边是一个已经辩不清面容的女子,她的脚正被一双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东西抓住,这时候,她才发xiàn

自己竟忽略了这殿中那异样的声音,那竟是女子微弱的喘息的声音。

333.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石二鸟五

“叫你走,为何偏偏不肯!”

最终,还是郑明睿出手解救了被“困”的顾文惜。

郑明睿将顾文惜的双脚,从那个女子的手里解救出来,冲着满脸惊恐的顾文惜说道:“朕还有事处理,你先回去!”

说罢,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虽然她已经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可是,他的心里真的是有太多的疑问。然而,她已经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不!”

她好容易来到了他的身边,怎么能够被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打发了。顾文惜固执的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子。

见到了那女子高高隆起的肚子,虽然并没有见过良嫔的模样,并且如今那张脸已经是辨认不出了,可是这后宫之中难道还能有第二个隐瞒怀孕的女人吗?

顾文惜试探着喊道:“良嫔?她是良嫔吗?”

“是的!”

“朕原本想要将事情处理好了,再告sù

你的!”

顾文惜不肯离开,郑明睿也拿她没有办法,又听顾文惜一语道破了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份,只得淡淡道:“良嫔已经承认了丽嫔小产,大皇子中毒都是她做的。”

“什么?是她?”

虽然顾文惜也怀疑过良嫔,可是最后她还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她看来宫女出身的良嫔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势力,如何能够干出这样惊人的事情?

“她一个孕妇,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么多事情?”顾文惜不可置信的望着郑明睿,他脸上的冷漠较之平常更深更重,让她不能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顾文惜再度看过了躺在地上的良嫔,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像极了之前怀孕的妃嫔临盆之兆。

“高知!”

郑明睿并没有回答顾文惜的疑惑,而是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将她带下去,好好照看,直至龙嗣出生!”

高知推门而入,听到了郑明睿的吩咐后,没有多余的话,只快速的将瘫倒在地上如同一摊扶不起的泥的女人拖了下去。

“呜呜……”

良嫔被高知拖着离开,望着郑明睿同顾文惜两个人的方向,嘴巴里发出了不甘的呜呜声,她的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发出强烈的仇恨。

“她……为什么会是她?”

顾文惜清楚的看到了良嫔看过自己目光里的仇恨光芒,不由惊骇的后退一步,幸好被郑明睿拦腰抱住。

“朕原本想要让你再多查一些时日,只可惜,朕没有能够忍住!”郑明睿扶着顾文惜坐到了龙案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刚刚还是冷漠的脸上,此时已经是浮上了恼怒与痛苦。

顾文惜身边的人能够查到良嫔的情况,良嫔的隐瞒又如何还能够再瞒得过郑明睿。

只是,他原本也是没有对良嫔有更多的怀疑,更别说她此时身怀龙嗣,再怎么样有异样,也能够让人理解。

然而,今日大皇子中毒之事,到底还是触动了他的内心。

心中的那一团无名之火,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又听到暗卫报来良嫔竟打算将腹中的孩子打下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命暗卫用最快的速度将良嫔抓了起来。

他原本想要质问她为何要残害自己腹中的子嗣,谁知良嫔在见到他后,竟直言不讳道丽妃小产,大皇子中毒都是她的作为。

又想起了良嫔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郑明睿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一双手紧紧的握着顾文惜,看似他将顾文惜搂在怀里,可实jì

上,却是他在借着顾文惜来安慰自己。

将头静静的靠在顾文惜的肩上,郑明睿的心头压抑着的痛苦无法言说,想到良嫔咬舌自尽,甚至是用尽方法的想要将腹中孩子弄死,而自己最后不得不打断了她的手脚,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郑明睿搂在顾文惜腰间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了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失态过,从来都没有那样的发狂过,可是良嫔却成功的引动了他身体里隐藏着的暴力。

打一个女人!

现在想想,郑明睿心里都对自己有些不耻了。

可是,这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就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良嫔,她究竟是如何做下这些事情的?”

顾文惜由着郑明睿将自己紧紧的抱着。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不见郑明睿开口,顾文惜想到郑明睿说了良嫔亲口承认了丽妃小产,大皇子中毒都是她的作为。可是,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良嫔究竟是如何行事的?

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里面的疑惑问了再来。

这后宫之中,她有着郑明睿交予她的暗中力量,并且六个灵都是极得用的。然而,丽妃之事,大皇子之事,她都始终找不到证据可以证明是良嫔所为。

良嫔唯一的异常,就是隐瞒了怀有龙嗣。

可如果细细追究着,良嫔的隐瞒也是可以找到极好的理由。

并且只要她安然的产下了龙嗣,不管旁人对她有怎么样的怀疑,只要没有证据,便是自己也奈何不得她的。

“别说话了……朕有些累了……。”

郑明睿的声音低低沉沉,还有点干涩和哑然,这让顾文惜有些惊讶,她刚想弯下腰,低下头,看一眼郑明睿,却发xiàn

自己的腰被郑明睿的双手搂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虽然是隔了薄薄的衣料,可是肩头上那清晰的感觉,却是让顾文惜心里知晓了一件事情。

肩上那点点滴滴的凉意,让她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感叹。

一句,万句涌在了心口,最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双手在郑明睿的颈项后合到了一起,顾文惜紧紧的搂住了郑明睿,努力的让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的身心。

微微闭上了眼睛,顾文惜的眼前又闪高知一只手拎了一个披头散发,面容不堪,瘫软不成人形的女人离去。

她的眼前仿佛又晃过了那高高的隆起的肚子。

顾文惜知dào

自己错过了一些事情,她的心里有着许多的疑问,可是面对着落泪的郑明睿,她选择了不问。

334. 第三百三十四章 江山美人一

凤仪宫

顾文惜把玩着郑明睿交给她的一块玉佩,那玉佩雕刻着的是一只玲珑的玉兔,长长的络子是香草亲手打的,大红的颜色格外的鲜亮。

“娘娘,您找奴婢!”香草由外间进来,看到了顾文惜手里的玉佩,惊讶的说道:“这个,奴婢这个玉佩怎么会在您这里?”

“你也太不小心了,竟将本宫送给你的礼物都丢了!”

顾文惜见着香草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压下了郑明睿对她所说的话,举起手,将那玉佩递给了香草。

“是啊,奴婢真是糊涂,竟连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dào

,都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香草并不知dào

自己的玉佩经lì

过什么,只是欢喜的从顾文惜的手里接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难道是丢在了娘娘这里,您是有心想要让奴婢着急吧!”

“香草,将那络子换了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香草捧着玉佩放在心口,听着顾文惜的话,十分的不解。

听着香草的声音,顾文惜淡淡开口,迎上了香草满面不解的表情,她也没有多说一句解释。

“娘娘!”香草突然跪到了地上,跪在了顾文惜的腿边,她急切地说道:“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娘娘,您要相信奴婢!”

捧着玉佩在心口,香草闻到了那络子上散发出来的气味——那竟是麝香!

到了这个时候,香草还有什么想不明白了。那日一灵问她去了芳蕊殿中可有什么异常,当天晚上她便发xiàn

了自己身上的玉佩不见了。

“娘娘,这件事情和您没有关系的,如果皇上要怪罪,便罚奴婢一个吧!”

而眼下,自己手里的玉佩上满是麝香的味道。就算是她不知dào

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能够知dào

定然是有人将自己设计其中了。

“香草,你起来吧!”

顾文惜摆了摆手,看着跪在地上的香草,见她激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道:“丽嫔之事已经过去了,与你无关,皇上也不会怪罪于我。”

“娘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香草听着顾文惜的话,慢慢站起了身,心里头却还是十分的不解,她疑惑的望着顾文惜,想了想又问道:“皇上已经查出了谁是幕后凶手了吗?”

“是的!”

顾文惜点了点头,想起了良嫔,她并没有对香草说出那幕后凶手就是良嫔,而是轻声道:“这件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忘记吧!”

“好!”

香草见顾文惜不愿意多说,也不再追问了,只是手中却是握紧了那块玉佩,沉了沉气,面对着顾文惜张口道:“娘娘,您也要为自己做打算了。”

“听说良嫔的肚子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如果生下的是皇子的话,您也该求皇上,将那皇子养在您的膝下了。”

香草鼓足了勇气,将自己想了许久的话,终于是对着顾文惜说了出来。她的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脸上,心中隐藏着那不能说出口的同情与难过。

顾文惜点了点头,对香草笑着说道:“好,你且准bèi

着,皇上定会将良嫔的孩子交由我来抚养!”

“真的吗?”

香草高兴的笑了起来,对于顾文惜所说的话简直是不敢相信。

“自然是真的!”

顾文惜知dào

香草是真心关心着自己的,这五年间,每每看到那些妃嫔产下孩子,她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又有几次,那些妃嫔生产凶险之时,香草都已经将话说出了口,却总是被她拒绝。拒绝了几次,香草便渐渐不再她的面前说那些话了,只是每每听闻宫中其他妃嫔有孕的消息,她总是抬着一双委屈的眸子看着自己。

“下去准bèi

吧!”

顾文惜摆了摆手,让香草退了下去。

看着香草欢欢喜喜的模样,顾文惜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她暗暗想着:无论香草做过些什么,她都会保全她,绝不让她受到伤害。

而香草轻松欢快的脚步,在顾文惜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她将玉佩紧紧的压在心口,脸上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她默默在心中祈祷:但愿小姐永远都不会知dào

自己做过什么。

*

启元十四年

七月

安乐王勾结北疆,秘密离开封地,已在陪都自立为帝的消息,让大庆整个朝野都震动了。

滂沱的大雨笼罩了整个京城,黑压压的云朵将白日化作黑夜。

朝堂之上,郑明睿面对着朝臣,力斥安乐王狼子野心,颠倒黑白,抹先帝一世英明;置大庆臣民生死不顾,勾结北疆,误国误民,只为逞一己之私,实不配为皇家子弟。现而今,他又攻占陪都,谋逆叛国,目无尊上,自立为帝,即日起逐出皇室宗谱。

龙阳宫里,郑明睿召见了心腹之臣,发下一道道旨意,意在阻止北疆的犯境,又通令各州各县务必严守城池,绝不能让安乐王一干逆党再进一步。

再听到暗卫传来消息,安靖候周元清竟已经暗中归顺了安乐王郑明睿,周家军早已经暗中由卫郡撤tuì

,已经随同安乐王郑明曦身在陪都郊外安营扎寨。

没有了周家军的抵抗,北疆蛮匪入卫郡如入无人之境,也已经将卫郡占据,现在更要往南边进犯。

收到这样的消息,面对着内忧外患,郑明睿几乎是夜不能寐。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郑明曦竟能够在一个月内做出了这许多的事情,给自己雷霆一击,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他更加没有想到:安靖候周元清竟然会背叛自己,归降于郑明曦,生生将卫郡拱手让于北疆,置边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郑明睿发下圣旨称安靖候周元清勾结北疆,勾结郑明曦,置卫郡百姓不顾,谋国篡位,视为不忠不仁不义之乱臣贼子,剥夺安靖候称号……

郑明睿更为了牵制周元清,将周氏一族留于京城之中的所有亲眷不论男女,一律收押入牢。

周元清之举,于民间百姓中很快的传扬开来,他那不忠不仁不义之卖国行为,更是为民间百姓所痛骂。

然而,面对着一边是郑明睿的公告天下郑明曦背君叛国的诸多罪行。

一边是郑明曦公告天下郑明睿非郑氏子嗣,乃前朝余孽,施瞒天之计夺郑氏江山,那皇帝之位名不正言不顺。

一边说是谋朝篡位,一边说是斧正朝纲。

不说民间百姓,便是京城与陪都两边官员大臣都已经糊涂了。一时间,也不知谁真谁假。

*

陪都

郑明曦自立为帝,已经入住了皇宫之中。

陪都之中原本的官员设置,原本就同京城之中一样。只不过,身在陪都的那些官员都只是一些虚职,比不得京城之中的官员权利在握。

而如今,却是大不同了。

郑明曦手握传国玉玺,自立为帝,那些官员愿意归附于他的,他便让他们继xù

原本的官职,并且这官职已经不再只是虚职,而是真真zhèng

正的实权在握。

极少数迂腐的大臣不肯归附于郑明曦,郑明曦也只是除了他们的官职,贬为庶人,未有半点迫害之举,完完全全走的是仁义之君的路数。

承心殿中,郑明曦张开了双手,宽大的衣袍垂下,他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九龙纹的龙袍,一步一步缓缓走着,最终坐上了那纯金打造的龙椅。

坐定,

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

大权在握的感觉,一扫压抑的轻松,让郑明曦发自内心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

想到朝堂之上,只不过是一位老迈的老臣子退出了朝堂,余下的那些官员都全部归顺于自己,郑明曦的心里便是一阵得yì

,脸上露出满yì

的笑容。

想当年,他还只是一个皇子的时候,便已经在陪都经营多年了。那时候,是为了争取太子之位,争取皇位,争取更多朝臣的支持,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今日。

然而,苍天终究是不负他。

想到那些大臣的归顺,郑明曦脸上的笑容更深,高坐龙椅之上,一股豪迈之气由脚底涌上心头,多年的压抑一扫而空,让他从心里生出了志得yì

满。

“让开!”

“顾夫人,

。您现在不能进去啊!”

“快让开,否则饶不了你!”

正当郑明曦从怀里拿出了玉佩,指腹细细摩挲着上等的脂玉,心头细细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殿外的争吵声,让他快速的将玉佩收入了怀中,听出了殿外的来人,他细眯着眼睛,目光里快速的闪过了一丝不满。

殿外是顾文若和小太监的争执声,郑明曦刚刚将玉佩收后,便已经看到了一抹紫色的身影由外间奔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郑明曦看到了顾文若进来,见到她手里握着的皮鞭,挥了挥手,让追着顾文若进来的小太监退了下去。

“我难道不能来吗?”

顾文若并没有回答郑明曦的问话,以问代答。她抬着头,扬着一抹笑容,目光紧紧地盯在郑明曦的脸上。

“这里是前朝,你不应该过来!”郑明曦压下了自己心里的火气,淡淡地说道:“朕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稍后自会去找你!”

“你是在赶我走?”顾文若抬起了手,手里的皮鞭指向了郑明曦,脸上的笑容已经被气愤所代替。

335. 第三百三十五章 江山美人二

顾文若这一次过来,为的就是向郑明曦讨要皇后之位。而现在郑明曦却摆出了一模不认账的模样,更是假借着忙碌来赶她离开,实在是让她气愤难忍。

“朕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难道你不明白?”

郑明曦看着一脸气愤的顾文若,心中对于她不知轻重的行为已是不满,却还是压着脾气,耐心地说道:“陪都之中的官员大臣虽然已经归顺于朕,可是朕总不可能只是做陪都里的皇帝吧!”

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还不到天下大定,论功行赏的时候。更何况,以顾文若的功劳,也还远远够不上皇后的资格。

可笑,她竟然一点清醒!

面对着顾文若的固执,郑明曦也不与她绕圈子,直接说道:“现在,还不到许你后位的时候!”

又觉得自己的话里拒绝的意思太过直白,担心顾文若还是不依不饶,郑明曦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总应该明白朕的处境!”

“明白,我自然是明白你的心思!”

顾文若早已经不似在卫郡的安乐王府里那般容易哄骗心。在她圆了少女时候便心心念念的期待,才发xiàn

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根本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原本以为不怕艰苦的,不顾一切的随他从卫郡来到陪都,可以占据优势,可是,现在她才知dào

自己原来是错了。

看着郑明曦一脸的为难表情,顾文若无动于衷,只冷笑道:“一面是安抚着我,一面却背着我,将那些王妃妾室迎来陪都。就连册封后宫的旨意,都已经有人替你拟好了。”

一字一句,顾文若几乎是咬着牙说了出来,想到自己亲眼看到那皇后并非是自己的名字,甚至是妃位嫔位都没有自己的名字,顾文若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下去了。

“郑明曦,我竟不知dào

你是如此的卑鄙!”顾文若的心里恨极,挥动了手里的鞭子,往郑明曦的身上招呼去了。

“你要干什么?”

郑明曦怎么可能顾文若伤了自己,他快速的伸手,一把抓住了顾文若挥来的鞭子,一面冲着顾文若喊道:“以下犯上,你好大的胆子啊!”

说罢,郑明曦快速的从顾文若的手里抢下了鞭子,用力的扔在了一旁,脸上已经是极大的不满。

就是这样品性,也敢妄想皇后之位!

郑明曦在安乐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顾文若的醋性极大。可那时候,他并没有将这些旁枝细节放在心上,反而是觉得她的想法独特,行事与众不同。

可是,现在看来,她是真的不适合做一个能够助他的贤皇后了。

“以下犯上,你竟然这样说我!”

张了张嘴巴,心里涌起的那些话,郑明曦最终还是理智的没有说出口。

他的目光落在顾文若的身上,看着她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稍稍别过头去,不愿意同顾文若再起争执。

然而,郑明曦的沉默,落在顾文若的眼里,却是更显得他主意已定,后宫册封之事再无更改的意思。

“郑明曦,你要置我于何位?”

顾文若原本想要拿出郑明曦写给自己的承诺,可又想到被他抢去的皮鞭,便留了心眼。

“待天下大定,朕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郑明曦面对着顾文若说的是大意凛然。然而,他的心里却已经是暗暗决定:必要查清楚顾文若同北疆的关系。

不提她的品性如何,便是她身上背负着的北疆奸细的嫌疑,他都绝无可能让皇后之位落入她的手里。

“交待?”

顾文若如何能够听不出郑明曦话里的保留,她冷冷笑道:“原来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所说的承诺竟然也是一文不值啊!”

“你误会了!”郑明曦并不想马上同顾文若撕破脸皮,“王妃乃先帝赐婚,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朕怎么能够说服朝臣立你为后。要知dào

,朕还要进入京城,坐上京城的龙椅呢!”

当初同北疆达成的协议,顾文若是居中牵线之人。在他还不清楚顾文若同北疆的牵扯究竟有多深之前,他是绝不会轻举妄动。

“哼,如果你真心想要立我为后,绝不可能没有办法!”顾文若冷哼一声,对于郑明曦的话却是并不相信。

“只要你点头立我为后,我可以让那王妃在来的路上……”

顾文若在意的正是郑明曦的意思,她知dào

如果郑明曦打心底里不愿意立她为后,那么她即使是藏着那一纸承诺,也是绝无用处的。

“不可以!”

听到顾文若的话,郑明曦赶紧出声阻止,“你绝不可以伤害王妃,王妃对朕还有大用处!”

“难道没有了那个王妃,你便做不成皇帝吗?”我道要让你知dào

,没有了我,你才是真zhèng

做不成皇帝的。

抬着头,顾文若细细看过了换上了一身皇帝装束的郑明曦,竟真的是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你要去哪里?”

顾文若不愿意再同郑明曦作口舌之争,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候,郑明曦却是不肯轻易让顾主若离开了。

他快速的挡到了顾文若的面前,再度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已经到了陪都了,接下来的计划就是他与北疆的配合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够让顾文若就

这样轻易的离开?又倘若,因为顾文若,北疆不按照他们定下的协议行事,那自己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用不着你管!”顾文若堵着气,不愿意同郑明曦多说一句。

“你这样,朕怎么能够放心让你独自出去呢!”这样的话有些违心了,可是郑明曦不得不说出来。

“是嘛!”

顾文若不愿意相信郑明曦的话,看到他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心里的那些委屈一下子又涌了起来,语气里又是怨怼,“我算个什么呢?有什么资格可以留在你的身边啊!等到那些皇后妃嫔全部都来了,我恐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呵呵!

郑明曦将顾文若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心里笑着,嘴上也是笑着。这时候,他以为顾文若又是犯了醋性了。

“哼哼……”

靠在郑明曦的怀里,顾文若依旧是不平的冷哼。只是她安分的由着郑明曦搂紧的时候,心头却是忆起了郑太妃同自己所说的话。

顾文若默默在心里想着:既然是连后位都吝啬不给,那么,就别怪自己要的更多了。

一双手轻柔的抚在了腹部,顾文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别样的笑容。

*

“朕连同传国宝藏地图一起交付于他,让他替朕寻找宝藏,也算是为国为民。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勾结北疆,又拿了传国玉玺来辱朕清名,自立为尊,实在是可恶之极!”

京城之中,早朝之上,郑明睿面对着朝臣窥视的目光里隐藏的怀疑,心中气愤难平。

然而,面对着内忧外患,此时的他也不得不将一切忍下。痛陈了郑明曦的罪行之后。

“皇上,陪都那边,郑逆广下告示至各州县,言明只要愿意归顺于大庆正国,所有官员可继xù

原职,并且,各归顺之州县可免税三年……眼下,已经二处距离陪都最近的州县已经归附郑逆……”牧正将最后的情况报给了郑明睿,朝堂之上,立时传来众人的小声议论声。

“皇上,郑逆那分明是收买人心啊!”又一官员出言,言语之间对郑明曦的行为大为指责。

然而,郑明睿却是不为所动,冷笑道:“免税三年,他到是大方的很!”

“皇上,难道说那传国宝藏已经被郑逆寻到?否则他如何能够如此行事?”一位耿直的御史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言语之间,对郑明曦极不赞同,“皇上待郑逆百分信任,却不想他却是如此辜负,可恨可恨!”

“难道真的是已经找到了传国宝藏?”

“肯定是这样的,否则如何能够如此大方行事?”

“是啊,必然是有宝藏支撑,否则,怎么就这样突然起事了。”

……

郑明睿眼见着底下的那些大臣又讨论起了传国宝藏的事情,皆是猜测着那传国宝藏是不是已经落入了郑明曦的手中,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想起了顾文惜所说的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或许,朕也应该学上一学!”

等到了底下都讨论的差不多了,郑明睿又开口说话了,只见他的脸上竟难得的浮起了笑容,“朝中诸臣,可有人愿意归附于陪都郑氏呢?”

什么?

郑明睿的话,让底下的朝臣皆是惊讶。

“如果有谁愿意归附于陪都郑氏,朕绝不拦着,反而会命人将其安全送往陪都!”

说罢,郑明睿嘴角含笑地望着手底下的那些大臣,听着他们窃窃私语声,郑明睿再度高声道:“谁愿意去,便高声说出来,朕绝对说到做到,保证安全的送入陪都!”

底下的窃窃私语声都停了,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偌大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人开口出声。

336. 第三百三十六章 江山美人三

“有谁愿去?”

郑明睿再次问了起来,同样是得不到回应。

这时候,郑明睿再度说道:“机会只有一次,朕已经给过了,你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你们都选择了同朕站在一起,一致对外,就记住了你们要忠于朕。如果在日后,谁人被查到同郑逆暗中勾结,朕定诛其九族,绝不轻饶!”

一如继往的冷酷与严厉!

这时候,朝堂之上的大臣皆是在心中暗暗想着:幸好,幸好自己都忍住了,没有出头。否则,真要是说出了愿意去往陪都,只怕他绝不会真的如同说的那样去做!

郑明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高高在上的望着底下大臣的一举一动,更是将他们的表情变化看的清清楚楚。

清楚看到了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看到那悄然庆幸着的小动作,郑明睿在心中冷笑起来。

他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谁真的愿意出走,他绝对会真心实意的派人送往陪都。只不过,他只会负责将人送到陪都,能否得到郑明曦的信任,可就不在他的保证之中了。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偌大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个敢真zhèng

站出来,竟没有一个人敢试上一试。

道是可惜了他那一片好意!

郑明睿看到那些大臣都已经表现出了臣服的姿态,这时候,才说出了最为重yào

的安排。

“……擢文将军为征北将军,领二万京府兵,即刻前去漳河南护安城,阻击北疆来犯之敌……”

郑明睿停顿了片刻,又道:“牧卿为使,去往陪都,责令郑逆立即归降,告sù

他,念在朕同他乃先帝骨血,同胞兄弟,不愿同他同室操戈,十日之内归降,朕可免他死罪。”

……

“外敌来犯之际,尔等当谨守本分,做好你们的份内之事!”

郑明睿对内对外都作出了一番安排之后,再问底下,没有任何的异议。

郑明睿便对着满堂的大臣丢下了一句警示的话,而后步伐矫健的离去,只留下朝堂之上一群惶恐不安的朝臣。

“郑逆占据了陪都,正在陪都周边的城池招安,而且北疆已经来势熊熊,已经由卫郡出发,往漳河方向行军,看其意思是要强渡漳河,直逼京城啊!”

“可皇上他,他怎么会派文将军出征呢?那文将军资历尚轻,可是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的啊!”

“文将军道还罢了,可是皇上让文将军领了京府兵去作战,那不是明摆着送……”

“可不就是!”

在场的所有大臣都知dào

京府兵是什么样子的,那些个公子哥在京府营里挂个名,平日里何曾真zhèng

操练过?

而如今,让这样一郡人去同北疆的蛮人交战,岂不是白白的让他们去送死。

“皇上,?咱们要不要去同皇上说说……”

在朝的官员,谁家没有子弟在京府营里挂名。而如今皇上说了二万的京府兵,如果真是点齐了人头的出发,那些平日混领兵饷的家中子弟,岂不是都要奔赴战场?

“陈大人,你去同皇上说吗?”

“不,不,不,王大人,还是你同本官一起前去才好!”

“呵呵!”

“……”

……

*

“皇上,牧大人求见!”

听到高知在门外的通传声,顾文惜放下了手里的笔,对着郑明睿低声道:“皇上,臣妾要不要到后面避避?”

“不必了!”

郑明睿摇了摇头,拿起了顾文惜批下的奏折,细细的看了起来,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臣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牧正进入御书房中,有些惊讶的看到了皇贵妃与皇上同在,而且,皇贵妃此时分明是和皇上同坐在龙椅之上,这可是逾礼了。

并且,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皇贵妃手里握着的正是只有皇上才能够用的朱笔,看皇贵妃的动作,分明是在写些什么。

“牧卿起身吧!”

牧正心中虽然惊讶,可是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半分。

郑明睿见牧正虽然清楚看到了一切,但是却并没有表现也惊讶,也没有对顾文惜表示质疑,心中有些满yì



“皇上,臣觉得您派文将军领京府兵,恐怕不妥!”

牧正并不是世家子弟,出身平民,是以他族中并没有子弟在京府营混日。可是,他的心里对于京府兵的能力是十分的清楚。早前在朝堂之上,他也曾提议取消京府营兵制,却被一干世族大臣联合抵制了。

而如今,那些大臣心中百般担心,却又是你推我挡的,没有一个人敢率先出头,面见皇上。

牧正已经领了使臣的差事,原本京府兵之事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才独自来见郑明睿。

“爱卿多虑了!”

郑明睿摆了摆手,对于牧正的担忧并不放在心上,只沉静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京府兵,是先祖皇帝立下的兵制,收入的也都是京中世家大族的子弟,相较于一般的兵士,他们的整体质素更高。此次,同北疆作战,朕要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才!”

早前,牧正就已经同郑明睿说起过了京府营的腐败,那些京府营的士兵连正常的操练都已经停滞,平日里整个营房之中难见人影。

“皇上,臣只担心京府营的士兵从来不曾上过战场,只怕战场凶险……”可是,现在郑明睿却是睁眼说瞎话,牧正有些不明所以。

让那些享shòu

惯了的世家子弟去战场,又是对阵北疆的蛮人,那,那不是显而易见的自取其辱吗?以弱对强,那不是明摆着是要打败战吗?

“皇上,您究竟是……”牧正心里暗暗猜测着皇上是不是另外有着安排,那京府兵只是一个掩护。

“牧卿多虑了!”郑明睿摇了摇头,没有解答牧正心头的疑惑,话题一转,又问道:“此次牧卿去往陪都,有几分说服郑逆的把握!”

“如不能劝阻郑逆归降,臣愿布衣一怒,以报圣恩!”说罢,牧正已经跪到了地上,对着郑明睿恭恭敬敬的行了三礼。

*

“不!”

“你错了!”

郑明睿听着牧正的话,并没有觉得欣慰,反而是收住了脸上的轻松之色,一脸严肃道:“牧卿虽有教化之能,然朕却并不愿意牧卿以身犯险。”

说话之间,郑明睿已经走到了牧正的身边,他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牧正,再度说道:“牧卿大才,当为朕大用,切不可妄动!”

“皇上,臣愿以身报圣上知遇之恩,万望皇上不要劝阻。”牧正再度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牧正很清楚自己一介布衣,能够做的事情并不是很多。这一次,去往陪都,他从听到郑明睿点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以身犯险的准bèi



“牧卿错了!”

郑明睿摇了摇头,他就知dào

牧正会想错了。

原本,郑明睿就打算在牧正去往陪都的时候,同他见上一面,再作叮嘱。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京府兵的事情自己先来了。

“朕命牧卿此去陪都,另有用意!”

说罢,郑明睿接过了顾文惜递到他手里的密旨,将手里的密旨交到了牧正的手中。

“臣领旨!”

牧正接下了郑明睿的密旨,待细细查看了那密旨上的内容,这才知dào

郑明睿派自己去往陪都是另有目的。

“牧卿此行必有凶险,朕会派二名侍卫保证你的安全。”

“臣谢皇上!”

……

*

“皇上,那文将军所领的京府兵,只怕真的是难堪大用啊!”

牧正离开以后,顾文惜从龙椅上走了下来,走近郑明睿的身边,心里也是生出了许多的担心。

“你且放心吧!”

郑明睿握住了顾文惜的手,他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安排都一五一十的告sù

给她。

“朕教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还得抓紧时间。”

说话之间,郑明睿又带着顾文惜坐到了龙案前。偌大的龙案上摆满了各种奏折,有已经批阅过的,也有还没有批阅的。

“皇上,这样做,真的可以吗?”顾文惜手里握起了朱笔,抬头看了一眼郑明睿,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我,我担心你……!”

言语之间,顾文惜只觉得眼中酸酸的,看过郑明睿的目光里全部都是不舍与担忧。

“别担心了!”

郑明睿握着顾文惜握着笔的手,将头低下,靠在顾文惜的耳边,低声道:“朕将朝堂后宫都交托于你,你切切保重自己。”

“臣妾知dào

!”

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再也控zhì

不住了,她落下泪水,急切道:“皇上,您定要平安归来,否则,否则,二皇子终究是太小了!”

“是的!”

听着顾文惜说到了二皇子,郑明睿的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这个时候,他不由想起了那个已经废了的大皇子,他的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如果大皇子没有出事,自己又会不会没有办法安心的出京呢?

可是,大皇子出了事情,自己离开京城以后,假若遭遇不测,这天下又当如何?

尽管是已经在抓紧时间教导着顾文惜,可是,一想到她所能够依仗的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他的心里便是一阵担忧。

337. 第三百三十七章 江山美人四

“朕才是真zhèng

的郑氏子孙,那郑明睿不过是前朝余孽,竟想叫朕归降,实在是可笑之极!”

“皇上,你为何不杀那来使,竟还让他出了陪都!”

“朕就是要将他赶出陪都,让他回去告sù

郑明睿,朕决心已定,绝不会再臣服于他。”

“哼,你就应该杀了那人,好让那边的人知dào

你的天威才是不可侵犯的!”

顾文若同郑明曦说话的时候,牧正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陪都,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扬州城。

扬州自来便是一个好地方,江南之中心地,风调雨顺,景色更是怡人,水路陆路畅通,是商贾云集之所,更有着“天下粮仓”之美名。(本文杜撰,与史实不符。)

而牧正此时来到扬州,为的就是这个粮字。

他手持密旨,一路畅通的见到了扬州知府,很快的将郑明睿的密旨发下。

“……让你命人尽快由水路,将这些粮食都运往京城!”牧正对着扬州府尹交待了密旨内容,又道:“人前,你我还需演上一场好戏!”

“是!”

扬州府尹接下了旨意,很快安排了下去。

*

待到牧正火烧扬州粮仓的消息传到京城之中时,整个京城一片哗然,朝堂之上,对于牧正皆是指责之声。

“牧大人,他怎么能够如此昏庸,竟然置天下民生不顾,他烧掉了扬州粮仓,岂不是等于同那窃国之贼同流合污。”

“战事一起,百姓已经是是饱受苦难,如今粮仓再被烧了,到那时,又会有多少饿殍遍野。”

“皇上,牧正只怕是在陪都就已经被郑逆收卖,否则如何能够这般行事?”

“皇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牧正,定要将他捉回问罪!”

……

郑明睿对于朝堂之上的议论之声,以及那些要求严惩牧正的要求,都没有一句回应。

所有人都以为那些粮食都已经被烧了。

可是,只有郑明睿自己知dào

,那些粮食已经在运来京城的路上,他还需yào

安排一条隐密的路线,想办法将粮食运往前方。

*

“扬州粮仓被烧了!”

“徐州粮仓也被烧了!”

“泰州粮仓又被烧了!”

五日之内,牧正由扬州往返徐州,泰州二地,亲手拿着点燃的火把,将徐州和泰州两地的粮仓烧的是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陪都里的官员都已经震惊了。

消息报到郑明曦的耳中时,郑明曦是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耳边嗡嗡的,那些大臣的窃窃私语传入了他的耳中,却又听不真切。

这时候,他这才知dào

自己竟是上了当了。

那牧正来传达郑明睿的旨意,却在他面前言之凿凿,摆足了傲慢。

就是为了挑起他的脾气,激起他的怒火,偏偏他们算准了自己走着仁义的路,不会取他性命。

而自己,竟然就上当了。将牧正一行人赶出了陪都城外,竟给了他们去往扬州、徐州、泰州三地的机会。

“众卿以为如何?”

扬州,徐州,泰州三地的粮仓是距离陪都最近也是最大的三处粮仓。

原本,郑明曦已经派出了使者去往三地,试图说服三地之官员领着全州上下归顺于陪都郑氏。

却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得到那三地的府尹回应,却被牧正抢得先机。如今三处粮仓都已经被烧了,又有牧正那句“为了朝廷宁求玉碎不求瓦全”,眼下再想要让那三处就此归降,恐怕是绝无可能了。

“怎么?你们都无话可说吗?”

郑明曦一句问话,等待了片刻,底下的那些官员却都成了锯嘴的葫芦,没有一个人开口回应。

“退朝!”

面对着一班不知是不愿意开口,还真是没有真才实学的大臣,郑明曦本来就已经气愤难忍,此时更是再难心平气和,大手一挥,郑明曦猛然站了起来,而后快速的离去。

*

“来人,将周将军,李将军,陈将军,吴先生请来!”

“记得,再叫顾夫人过来!”

郑明曦气匆匆的从议政殿出来,回到了承心殿后,快速的命人通知自己的心腹一起聚来。

看着小太监离开的背影,郑明曦坐在龙椅上,双手交握,来回的搓着,心里有些着急起来了。

如今的情形,他已经是看的明白了。自己占据了陪都,自立为帝,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优势,反而是给他增添了束缚。

郑明曦心里有些着急起来了。

“皇上,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管北疆那边如何,我们却是要尽快拿下大部分的城池。”

“并且,我们定要先于北疆蛮人拿下京城,否则,北疆那些蛮人耍起了无赖,我们定是要吃亏的。”

周元清本就是战场上的猛将,尽管他对于郑明曦将卫郡拱手让于北疆蛮人,心里并不满yì



可是,自从他暗中投靠了郑明曦后,他便知dào

自己再没有回头路了。

这一次,他带领着周家军化妆来到陪都,助郑明曦在陪都称帝,一直以来都是在等待着真真zhèng

正的战斗。

“周将军以为我们应该如何安排作战计划?”领兵打战的事情,郑明曦并不擅长,可是他知dào

将这件事情交由擅长的人去做。

郑明曦知dào

自己的手里并没有太多的重兵,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周元清手里的周家军。对于周元清,郑明曦表现的极为信任,可事实上,郑明曦的心里却并不能够百分百的信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迟迟没有采用武力攻占周边的城池。他在等待着王妃的到来,他需yào

说服王妃,由而通过王妃得到更多的帮zhù



“皇上如果信得过为臣,可以让臣领一部分兵力沿泰州西上,取安陵,怀州,德洲,至直热河,对阵京城。”周元清的手在地图上划出了一条线,线条刚好将他所说的各地串联起来。

“好!”

“周将军果然高见!”

一道绝好的战线跃于眼前,郑明曦几乎是要喊了出来。只是,他还没有出场,同周元清一起过来的,李、陈二位将军已经是先他一步的喊了出来。

“周将军这样安排,妙极!”

吴先生同样对于周元清划下的路线极为推崇。

郑明曦虽然对于领兵作战没有经验,可是却一眼看出了周元清的路线走的极好,西上的路线不长,并且安陵,怀州等地都是易攻难守的城池,这条线是最快可以对阵京城的路线。

“周将军安排的非常好,不知周将军打算领多少士兵出征?”对于出兵,郑明曦还是非常的谨慎。

周元清带着周家军归顺了他,虽然他依旧是将周家军交由周元清带领,可是,他却不能不防着周元顺最后关头倒戈相向。

“臣领二万将士足够!”

周元清并没有察觉到郑明曦心里的担忧,没有意识到郑明曦虽然一直都待自己客客气气,表现的极为恭敬,内心里却对自己还有所防范。

“二万?”

整个周家军全部人数也不过只有区区三万人。

*

“皇上,不是同北疆谈好了,同北疆联手,待到北疆渡过漳河,南下汇合后,一起攻入京城吗?”

正当,郑明曦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同意周元清带着二万将士西上作战。顾文若稍后赶来,将周元清和郑明曦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后,忍不住说道:“难道皇上是打算撇开北疆,先下手?”

顾文若虽然也不懂作战,可是当初郑明曦同北疆达成协议,是由她居中牵线的。如果这个时候,郑明曦单方面的毁约,她只怕也会被牵连其中。

如果她失去了北疆的支持,到时候,如果郑明曦真的顺利坐上皇位,只怕她的背后再没有力量可以支持。

到那时,不要说什么皇后之位了,便是那所谓的皇贵妃之位自己也是想都别想了。

“皇上,如果您失约的话,北疆人虽然都是些野蛮人,可是他们却向来讲信承诺,如果您撇开了他们,恐怕会惹怒他们的。”顾文若试图劝说郑明曦打消西进的想法。

李、陈二位将军听到了顾文若的话,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两个人的目光里皆是闪过了一丝不满。

然而,在郑明曦的面前,两个人都很快的压下了心里的不满,没有丝毫的表露。

“皇上,城外驻守三万将士,每日的粮草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如今一个小小的陪都怕是难以支撑。”况且,扬州三地的粮仓被烧毁,即便是想要由其他地方征调,只怕也不那么容易。

周元清是真zhèng

上过战场的人,他看待问题,并不同于郑明曦的政治眼光,也不同于顾文若女子的私心。

他周家军三万将士跟随着他投靠了郑明曦,已经是背负了一个叛逆的罪名,他必须要为他们挣得前程,否则如何对得起兄弟们的信任。

“是啊,周将军的话十分有理!”

吴先生是郑明曦身边的谋士,当初给各州县下达归顺旨意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那时候,他考量的就是粮草储备的事宜。却没有想到让一个小小的牧正给坏了他的全盘计划。

“周将军领一万将士如何?”

郑明曦听着几个人的话,觉得都有道理,有些为难起来。

但是又听周元清说到了粮草,心里已是有些着急起来。

他知dào

牧正将扬州三地的粮仓烧毁,为的就是要断了自己的粮草,给自己来一招釜底抽薪。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郑明睿得逞的。

“周将军,朕让你领一万兵马西上,你可有把握?”

一万!

周元清听着郑明曦的话,见他这样快的便砍去了一半的兵马,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338. 第三百三十八章 江山美人五

京城,凤仪宫

“皇上,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顾文惜已经知dào

郑明睿已经在朝堂之上说了出要御驾亲征的消息,并且已经对外宣bù

了,朝中一应事务将交由自己处理。

虽然,这样的安排,他早就已经同她通过气了,这些日子,自己也是在用心的学习着批阅奏折,处理朝政之事。

可是,她一直都盼着他不必离开皇宫,祈祷着外面的大将能够稳定一定,不必让他亲自出征。

一想到郑明睿不在宫里,顾文惜就担心了。一方面,她担心着自己处理不好他交下来的重担,一方面,又担心他在外面会受伤。

“周将军的背叛是郑始料未及的,不管怎么样,朕都要亲自走上这一遭。”

郑明睿迎上顾文惜满是担心的目光,大手伸出,将顾文惜揽入了怀里,轻声道:“放心吧,朕的身边有暗卫保护,不会有事的!”

“皇上,看一眼二皇子吧!”顾文惜靠在郑明睿的怀里,心中虽然还满是担心,却再不愿意说出来。

她知dào

,郑明睿御驾亲征的事情,是早就已经决定好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阻止。

“皇上,不管怎样,二皇子都是您的骨肉。”顾文惜知dào

郑明睿对二皇子的生母良嫔存有芥蒂。

可是想到那幼小的生命,如今已经被他安排养在自己的身边,她知dào

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些责任。

不管他心中对于二皇子是怎么样复杂又矛盾的情感,骨肉父子之间的血脉之情,终究是斩不断的。

就如同大皇子一般!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谁又知dào

大皇子受到了伤害,他的内心里是怎么样的伤心呢?

“臣妾给他起了个小名,叫作安儿,皇上,您觉得如何?”顾文惜没有得到郑明睿的点头,却还是招了招手,让人将二皇子抱了过来。

“安儿,你是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郑明睿听着顾文惜的话,也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并没有出声阻止。

就算是他再怎么不喜欢,那都是他的骨肉。这一点,就算是他自己都无法否认。

“是的!”

顾文惜点了点头。

“皇上,您看,他睡的多香啊!”

香草抱来了一个婴儿的襁褓,顾文惜接了过来,将怀里的襁褓递到了郑明睿的面前。

一张小小的婴儿脸蛋,出现在郑明睿的视线下,那张小脸上红红的,皱巴巴的,还有些毛茸茸的,并不好kàn

。可是,安静的睡着的模样,却让人心里觉得喜欢。

“皇上,您抱一抱吧!”

“皇上,不难抱的,他在襁褓里,你不用担心会弄伤他的!”

顾文惜见着郑明睿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反感的模样,将怀里的襁褓往郑明睿的手里凑了凑。

“不了!”

郑明睿一下子收回了手,快速的摇了摇头。

顾文惜并没有强求郑明睿抱一抱怀里的孩子,只是她看着襁褓里那小小的人儿,睡熟的了竟还吐出了一个小奶泡,脸上露出了笑容。

“文萃小的时候,好像也这样吐过小奶泡呢!”

顾文惜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又想到了母亲的离世,竟遗憾的没有看到弟弟一眼。

又看着怀里的孩子,同样是生下来,便没有了母亲的关爱,心中生出了许多的同情,看着怀里孩子的目光更加的温柔了。

郑明睿望着眼前的小婴儿,又看着顾文惜,不知不觉间,竟有些出神了。

他想起了高知报来的消息,想到那良嫔在产下孩子的时候,拼了最后的力qì

,竟是想要将这孩子咬死。

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良嫔的举动,可是,他曾亲眼看到她想要将腹中孩子打掉的举动,他曾亲自动手打断了她的手脚,为的就是不让他伤害了腹中待产的胎儿。

“朕将安儿寄在你的名下,可好?”

郑明睿能够看得出来顾文惜对待安儿是真心实意的好,想到顾文惜至今未能有孕,忍不住给予她一份寄托。

“不!”顾文惜摇了摇头,她拒绝了郑明睿的提议,“臣妾不愿意将安儿寄在名下!”

“为什么?”

郑明睿有些不懂了。

难道是她知dào

自己绝不可能将皇位传给安儿,所以不愿意养一个毫无用处的二皇子?

郑明睿眯起了眼睛,看过顾文惜的目光里隐藏着深意。

顾文惜将怀里的襁褓交给了香草,又让香草连到殿内的宫女一起退了下去。

*

面对着郑明睿,她抬着头,大大方方,一字一句,“臣妾并非是二皇子的生母,将来,臣妾或许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候,臣妾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做到不偏不倚。”

如果你不能生下孩子呢?难道你不想要让他在你的膝下长成,未来也可以多一份依靠。

郑明睿嘴边涌起问话,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当年莫隐的话,他还隐约记得。他知dào

她曾经中过毒,恐怕于生子有困难。而且,这些年来,他对于她的宠爱是最多的,却从来没有一次有孕的消息。

“你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考lǜ

,朕不能够护你长远!”

就算是他绝不会将皇位传于二皇子,可是他相信只要她愿意教导这孩子,这孩子将来能够安分,一个富贵王爷还是可以当得起的。待他百年后,她也可以出宫,有一处供养之所。

“想那么久远做什么呢?”郑明睿话里没有说出来的意思,顾文惜能够明白,她冲着郑明睿笑了笑。

难道你就认定了我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吗?又或者说,你是绝不会允许我有自己的孩子呢?

“皇上,早些歇息吧!”

顾文惜面对着郑明睿,虽然脸上是笑着,心里却已经说不清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了。

她不想对他猜疑,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更多。

她总忍不住想着,郑明睿口中说着将那二皇子交由自己抚养,是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试探?

那些关心,那些照顾,那些情义,又有几分真?

突然之间,就将原本所有的认知都推翻了。

顾文惜的心里压抑着的是无法言说的疑问。

压抑着,她一直告sù

自己要忍着。

只有一遍一遍的告诫着自己,将内心里的痛苦强行的压制着,她才能够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

*

“皇上,您将朝政交给臣妾,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夜深微凉,顾文惜披散着长发,横俯在郑明睿的胸口,一脸的懒散惬意,嘴角的笑容里隐藏着无人知晓的深忧。

“你将多年的收益,通通交付于朕,就真的一点也不心疼吗?”郑明睿并没有回答顾文惜的问题,他淡淡的笑了,双臂将怀里的女子紧紧包围。

“你对朕全心信任,朕对你亦是如此!”郑明睿埋首在顾文惜的颈项,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直让人沉醉不愿醒来。

顾文惜久久没有出声,只紧紧将脸贴在他的胸口。眼睛里有一种又酸又胀的感觉,紧紧的闭着,不让那冲动的眼泪落下。

信任!

全心的信任!

她不知dào

他所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是,她知dào

自己对于他究竟是不是全心的信任。她能够知dào

自己的答案,便无法忍住不去猜测着他的答案。

只是想的越多,心就会越痛。

“皇上,您能否答案臣妾一件事情?”

思量了许久,顾文惜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臣妾保证您不在宫中的时候,一定会做好您交待的一切事宜,绝不辜负您的信任。只希望您能够在归后之后,答yīng

臣妾一个请求!”

她倾尽全部的金银,只为了求他一件事情。

可是,她又担心那些金银还不足以让他动容,所以,她许下了承诺。

她所要求的并不多,哪怕是他会有一点点的为难,她也希望他能够答yīng

了她。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他的一句承诺,她也是心甘情愿。

“请求?如果不会让朕为难的话,朕必定会答yīng

你的。”

“如果,只是让皇上稍稍有一点点为难的话,皇上能不能也答yīng

了臣妾呢?”

“到底是什么请求,不能现在说出来吗?”

“不能!”

“告sù

朕吧!”

“不,哈哈哈……”

耳鬓的私咬,将一场原本应该非常正式、非常重yào

的对话,变成了床笫间的呢喃。

最终,也没有一个结果。

在顾文惜沉沉睡去之后,郑明睿睁开了原本闭着的眼睛,他忍不住在心里去猜测着,顾文惜究竟会对他有什么请求呢?会不会是真的要让他十分的为难呢?

自古帝王,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夫妻失睦,所以注定是孤家寡人。

而现在,他正经lì

着兄弟反目,难道说怀中的女子,在未来也会与他离心离德吗?

闭上了眼睛,郑明睿不敢深想,也不愿意深思。双臂稍稍用力,怀里的温暖依旧,只是他的内心里却是无人知晓的担忧。

难道说,沉沦的太深,终究会让自己受尽伤害吗?

又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339. 第三百三十九章 江山美人六

战场上,真刀实枪的战斗,血肉相博的惨烈,远不是京城之中的顾文惜能够想像得出来的。

文玉带着人迎敌,这场战事已经持续了三天二夜了,他全身上下都是血。

终于是再也举不起手里的刀了,倒在了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的,他的身上都是同伴的尸体。

曾经鲜活的生命,此时都已经成为了没有知觉的尸体,他的身上也不时被人踩过,仿佛能够感觉到血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就快要死了吧!

就这样死去吗?

文玉睁大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片苍茫的天空,他太累了,好想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又不甘愿,空空的内心深处,还有着强烈的愿意。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想起了一个人,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天空中也仿佛浮现出了姐姐的脸庞。

“杀,誓死也要保家卫国,绝不让蛮夷踏足我天朝半步!”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蛮夷退了,他们退了”

“兄弟,醒醒,醒醒,还活着吧!”

文玉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睁大的眼睛里,有人的影子晃过。而后,他感觉到了有人在搬动着他的身体,感觉到了有人在替他包扎伤口。

……

又活了过来了。

躺在又脏又乱的营地里,文玉全身都缠满了绷带,一动都不能动。

“喝点吧!”

受伤的老将捧来了一碗稀饭,对着文玉和他身边躺了一排的伤员的嘴巴里倒去。

一日二顿!

文玉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他清楚这样的规矩,静静的躺在那上,身体不能动弹,他也不会去动弹。

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睛,心里默默地在想着什么。

姐姐!

嘴唇早已经干裂出一道道口子,微微开启,发不出声音,只有文玉自己的心里知dào

自己在说话。

好想要再见姐姐一面!

好想要亲眼看到她过的究竟好不好!

内心里涌动着强烈的愿意,让文玉那颗原本抱定了寻死的心稍稍松懈起来。,

……

“快抬他抬出去!”

“快点!”

文玉的身边有着不小的动静,他没有转头去看,心里知dào

是有人没有挺过去。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些冷了。

又是一日的杀敌血战,文玉睁着眼睛,目光所及的地方都已经是一片昏黑,天已经黑了下来,灵敏的鼻子嗅到了新的血腥气息。

他知dào

,又是一指伤兵被人抬了回来。

“夫人来了!”

“韩国夫人来了!”

耳朵里似乎听到了声音,只是有些不太真切了。

他的身体已经发冷了,一种冷到了骨髓的感觉,让他仿佛听到了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给他们多拿一些棉被来!”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韩国夫人一一看过了那些受伤的士兵,看着有人将棉被给他们盖上以后,这才离开。

*

“皇上,周将军在德州城遭遇强烈的抵抗,已经派出人回来,请求援军!”

“什么?”

“皇上,王妃,不,皇后娘娘的行驾被人给拦劫了,如今皇后娘娘已经不知去向!”

“怎么回事?快去查清楚,一定要将皇后娘娘找回来!”

……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传到了郑明曦的耳中,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他一边命人带了一万兵马赶去支援周元清,一面又将自己身边的死士派了出去,去询问皇后韩氏的下落。

“皇后,是不是你暗中派人拦劫的?”

“你怀疑我?”

“是与不是?皇后究竟在哪里?”

“我这些天都没有出去过,怎么可能劫了她。”

“你竟然不相信我,原来,在你的心里,那个韩慧心竟是这样重yào

的啊!”顾文若气愤的奔了出去,正好撞到了由外面急匆匆奔来的吴先生。

吴先生被顾文若撞的差点摔倒,好容易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再看顾文若早已经跑的不见踪影,而郑明曦则是脸色难看的立在那里。

吴先生一时有些尴尬起来,他似乎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情况紧急,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许多了,“皇上,收到消息,废帝要御驾亲征,已经点了一万京府兵已经在来德州的路上。”

“皇上,北疆的人现在还被阻在漳河之北,咱们联合北疆的计划恐怕要生变了。”

周元清领了一万兵马走的时候,并不知dào

郑明曦截留了余下的二万兵马要做什么。

可是,吴先生却是知dào

的。

郑明曦同北疆早有约定:北疆助郑明曦攻下京城,待郑明曦占据京城,坐上皇位之后,将会把漳河之北包括卫郡在内的十座城池划归北疆。

而眼下,听说北疆遭遇了大庆将士的强力阻挡,已经是损失不小了。那些北疆人都是一些不讲理的蛮人,如果继xù

这样战场失利,依照他们的作风习性,只怕会单方面的撕毁协议。

到那时,如果北疆人退出漳河地界,退回到卫郡防守,还是退回到卫郡之外的北地,他们可就危险了。

陪都称帝,联合北疆。

这原本就是一招险棋,偏偏又因为牧正的捣乱,已经是让他们失了先机。

“他竟会御驾亲征!”而且还是赶来德州。

吴先生能够想到的事情,郑明曦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他竟然丝毫不关心北疆来犯,只派了二万的京府兵去对付北疆。郑家军戍守位置,距离漳河并不是很远,可是听说郑明睿至今不曾命郑家军抽兵去对付北疆。

难道说,北疆已经是尽在郑明睿的掌控之中吗?

所以说,他真zhèng

要对付的人正是自己!

郑明曦的脸色绷的紧紧的,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冷峻,再不复一派温文的仁义君王模样,眉头皱的紧紧的,心中快速的盘算着。

怎么办?

现在他要怎么办?

北疆已经不在掌控之中,单单只靠一个周元清已经是不行了!

只剩下了一万的兵马,他要如何来应对郑明睿的强势来袭?

郑明曦的心里一次一次否定了自己想出来的各种办法,双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不由愤恨起来。正是因为他的手里没有兵力,所以才会一忍再忍,一直忍了整整十五年。

好容易,机关算计,让周元清暗中归顺了自己,又因为顾文若的居中牵线,同北疆达成了协议。

他这才下定了决心,兵行险着,突袭陪都,自立为帝,打了郑明睿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现在,皇后韩氏竟又被人掳去,生生破坏了他最为紧要的一场算计。

没有了韩氏,他要如何说动韩国夫人归顺于他?没有了韩国夫人手中的兵力,他又怎么可能有十足的把握同郑明睿面对面的干上一场?

“派出死士,刺杀郑明睿!”

郑明曦几乎是咬着牙,愤愤的挤出了这样几个字。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是自己光明正大的同郑明睿博一场。他要让郑明睿,要让天下人都知dào

他才是唯一能够坐上皇位的人。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了,他只能够这样做!

只要郑明睿一死,整个大庆便可以轻松的落入他的手里。哪怕是史官都要给自己记上一笔不光彩的记录,他也认了。

*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当夜,略施小计,郑明睿身边的暗卫便抓住了前来刺杀的刺客,暗卫将那刺客拿下之后,一掌打碎了那刺客口中的牙齿,恶狠狠的审训着。

郑明睿知dào

有人行刺后,心中已经知dào

那幕后之人定然是同郑明曦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们需yào

这刺客的口供,他们需yào

将这暗中的刺杀公之于众,他们需yào

让天下百姓知dào

郑明曦表面的仁义道理,背后里是怎么样的使尽手段。

……

刺客自是有人处理,郑明睿确定没有自己的人身危险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可是,心里又担心着其他的事情,怎么都没有办法入眠。

“小心照顾好……再去迎上……将她带来见朕……”

他很快的招了两个随行的暗卫,吩咐了几句,那两个暗卫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了暮色中。

“顾文惜!”

微弱的烛火摇曳着,郑明睿睡不着,心头牵挂着什么,口中却是不自觉的喊出了三个字。

他伸手,由自己的腰间拿下了他曾经要求她补回的腰带,看不见那腰带上的精致刺绣,手却是细细的顺着那刺绣的纹络摩挲着。

“千万保重自己!”郑明睿不愿意去想那些让自己心烦的问题,他默默在心中如此说着。

第二天,顾文惜从一灵的口中知dào

了郑明睿遇到刺客的消息,并且知dào

了郑明睿连夜派了暗卫回来,就是要提醒她一句:就算是在宫中,也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什么?皇上遇刺了,皇上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顾文惜急切的追问着,却是若得身边的六个灵吃吃的笑了起来。

“娘娘,皇上自然是没事的,否则怎么可能还让暗卫回来看您呢?”一灵笑着回了一句,好让顾文惜一直悬着的心放下。

“唉,皇上不过是才走了一日,就巴巴的派了暗卫回来,难道说这就是那句一日不见兮……”

“哈哈……”

“呵呵……”

六灵也跟着起哄了一句,她故yì

拖长了尾音,同自己身边的姐妹挤眉弄眼,其他人自然是被六灵的模样给逗的合不拢嘴。

六个灵都相信郑明睿巴巴的派了暗卫回来叮嘱一句,绝对是思念了顾文惜。否则有她们的人或近或远的保护着顾文惜,怎么还会巴巴的为了一句放而特意派了暗卫回来呢!

顾文惜看着殿中笑成一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最终,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话了。

340. 第三百四十章 江山美人七

德州城的府尹联同护城兵马司长两人合力,将周元清所领的周家军挡在了德州城外,眼下,双方正僵持不下。

北疆在漳河之境遭遇了韩国夫人所领的援军,再未能进犯漳河之境。

据说,北疆的内部出了问题,北疆指挥作战的将领,已经带着将士退至野狼谷。

顾文惜隔着垂帘,听完报来的消息后,又想起了昨夜郑明睿派人报来的消息,她知dào

郑明睿还有一日便能够到达德州。

郑明睿走的时候带了一万京府兵,只要再过一日,便能够支援德州城内的将士了。

顾文惜不能够知dào

那战场之上的激战究竟是怎么样的惨烈?更无法想像得出那遥远的地方染了多少将士的鲜血。

坐在垂帘的后面顾文惜,听着下边的朝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心里头竟生出了许多的计较。

然后之间,脑海里划过了一道光芒,顾文惜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皱的紧紧的。

或许女人对于战事都有着天生反感。

听着那些胜利的报gào

,并不能够让顾文惜像那些大臣一样的兴奋喜悦。

她或许也并不是一个精明人。

可是,她被郑明睿教导过,她光明正大的站立在这朝堂之上,听着那些大臣所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如果说这样她都无法发xiàn

什么不对劲的话。恐怕郑明睿都要懊悔选择了她。

将所有的奏折收下,和平常一样散了早朝后,顾文惜回到了自己的凤仪宫。

只不过,一进到凤仪宫,她整个人便失去了精神,连小林子捧回的奏折都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恍惚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宫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场战事,是不是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他这个时候去往德州为的又是什么呢?

倒在了床上,顾文惜将脸埋在了厚厚的被子里。她的心里已经乱了,脸上早已经是布满了泪水。

“娘娘,你怎么了?”

香草在顾文惜回到凤仪宫的时候,便已经发xiàn

了顾文惜的脸色不对劲。她将自己一直带着的二皇子交给了二灵,自己则是赶紧的来到了顾文惜的身边。

“香草!”

顾文惜听到推门的声音,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知dào

有胆子就这样进来的就只有香草一个人。可是,现在,就算是面对着香草,她也不愿意将自己内心里的痛苦表现出来。

“娘娘,你哭了!”香草来到了顾文惜的面前,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的痕迹,“娘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没事!”

顾文惜摇了摇头,站起了身,背过了香草,拿了帕子将脸上未干的泪痕。

香草听着顾文惜的话,虽然并不知dào

她究竟是为什么伤心难过,可是却清清楚楚知dào

顾文惜此时是伤心的。

屋子里静静的,顾文惜在安静中整理着自己内心的烦乱。香草则是安静的陪在顾文惜的身后,顾文惜不愿意说,她便不会去问。

德州,是距离云州最近的州县。

难道说他这所谓的御驾亲征,只是一个幌子吗?

云州!

顾文惜微微闭着眼睛,脑子里那个久远的记忆冒了出来。

一想到郑明睿如果真的是去了云州,如果真的是要去寻找顾家的秘密……

不!

查不到的!

他什么都查不到的!

顾家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顾文惜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只是她的心真的好痛,一想到这么久以泪水不受控zhì

的落下。

“娘娘!”

香草一直都站在顾文惜的身后,见到顾文惜弯下了腰,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赶紧的上前一步,一把将顾文惜扶了起来。

*

这日,郑明睿率领将士赶到了德州,德州城外已经被赶来支援周元清的周家军给包围了。

这时候,郑明睿所率的京府兵却是又在周家军的后面设下了包围圈子。

而郑明睿却并没有出现在德州城外,他此时正现身于距离德州并不远的云州城外。

郑明睿的身边只带了两名暗卫,此时正在云州城外的一家茶寮中歇息。

这时候,一直奉郑明睿密旨在外行事的牧正带了一个女子,来到了郑明睿的身边。

“皇上,臣幸不辱命!”

牧正并没有想到郑明睿竟然会御驾亲征,更没有想到郑明睿会来到云州。他是依着郑明睿密旨行事的,救下了安乐王妃韩氏后,便来到了云州藏身。

而现在,皇上竟然会突然来到了云州。牧正并没有觉得郑明睿会是为了寻他而来,心中忍不住想着:难道这韩氏身上还有什么重yào

的东西值得皇上跑这一趟吗?

牧正是个聪明人,虽然心里好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他也清楚郑明睿与韩氏之间的关系。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传了出去,只怕他自己都难逃罪责。

“臣参见皇上!”

见到了郑明睿,牧正拱了拱手,向郑明睿行了一礼。

“臣妾参见皇上!”

牧正的身边还有一名女子,那女子正是郑明曦命身边死士寻找的皇后韩氏。

如今,韩氏已经换上了一身平民女子的衣饰,衣赏虽然简单朴素,却是整洁整齐,脸上遮了面纱让人看不清容貌。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郑明睿对牧正和韩氏点了点头,又道:“在外面,你们叫我郑老爷吧!”

“是,皇上!”

“是,皇上!”

“嗯?”

牧正和韩氏应了郑明睿的要求,却是一时没有办法改过口中的称呼,惹得郑明睿轻哼一声以示提醒。

“真没有想到,你我竟然还有再见之时!”

牧正领着郑明睿进了云州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将郑明睿安顿好了以后,他也不在郑明睿的身边陪着。

反而是韩氏,她在牧正离开之后,来到了郑明睿的房间,与郑明睿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这时候的韩氏少了原先刻意的保持距离,坐到了椅子上,同郑明睿说话之中带了许多的感叹。

面对着韩氏,郑明睿由衷地说道:“你这一路辛苦了!”

“再怎么辛苦,也比不上皇上辛苦啊!”

韩氏坐在椅子上,舟车劳顿的辛苦,东躲西藏的狼狈一扫而空,面对着郑明睿,她的心中激荡着强烈的情绪。

只是毕竟多年不见,虽然不必刻意保持着彼此的距离,可是一道无形的距离早已经在两个人之间拉开。

“嗯!”

郑明睿清楚的听出了韩氏语气里的埋怨,却对于韩氏的话不置可否。

“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同我说说吗?”

郑明睿一直沉默着,韩氏原本也是沉默,两个人似有意无意的僵持了起来,可最终韩氏还是先沉不住气了。

“应该是你有话要对朕说吧!”

郑明睿的心里不知dào

为何突然的沉重起来,他很想要真诚的说一句没有话说了,可最终还是没能够说出口。

*

没有找到!

没有成功!

郑明曦听着去寻找韩氏的死士报来的消息,知dào

他们竟然寻不到韩氏的踪影,又联想到郑明睿来到了德州,他心里已经是有了计较。

“再派人去德州,务必取郑明睿首级来见朕!”

已经派出去了几批死士去刺杀郑明睿,可是却至今没有一个人归来。郑明曦却是不能甘心。

“皇上,再这样下去,于我们可是大不利啊……”吴先生这时候是真的着急了。

如今的情势急转直下,谁也没有料到原本应该是在海州坐阵的韩国夫人,竟然会如有神助一般的突然出现在了漳河境地。

韩国夫人!

郑明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笑容之中全是狠厉之色。

他早就已经猜出了郑明曦在韩国夫人痛击了倭国海匪之后,同倭国达成了纳贡协议之后,却始终没有收回韩国夫人的兵权,甚至是让韩国夫人长居海州。

原来,他是在这里等着。

在知dào

韩国夫人率兵在抗击北疆犯境之敌,郑明曦的心中已经知dào

自己再没有回天之力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忍下韩氏在安乐王府的各种作为,为的就是通过韩氏来争取韩国夫人的支持。

可是北疆的入境之敌是由他引来的,韩国夫人忠烈爱国,绝不可能接受他这亲的行为。

韩氏,临入陪都之时,竟然逃跑了。

那所谓的被劫,根本就是她自己布下的设置。

郑明曦已经从那些平安来到陪都的侍妾们口中知dào

,根本就不存zài

什么强匪劫持之事,根本就是韩氏自己逃离而去。

韩氏定是知dào

自己要利用她来劝服韩国夫人,所以才会逃跑。她在卫郡的时候没有逃,一路上也没有任何想要逃跑的迹象,直到将入陪都,护送她们来陪都的护卫都放松了警惕,她这才找机会逃了。

“皇上,您是否应当早做打算,以备……”吴先生是少数知dào

内情的人。

在他看来,韩氏的逃离,一方面是不愿意让自己受控于人,不愿意让自己成为韩国夫人的牵绊。可另外一方面,却是让人忍不住深思起来。

如果连自己结发相依的王妃,都不支持着郑明曦,那么,这天底下的人又要怎么来想郑明曦的称帝?

天下的百姓,都有眼睛看着,都有耳朵听着。

郑明曦起事之时,在郑明睿的身世上大做文章,可是那些似是而非的宫闱密闻却是经不起推敲的。

如果韩氏,完全的站到了郑明睿一方。

后果不堪设想。

341. 第三百四十一章 江山美人八

北疆

“不好,中计了!”

掀开营账的帘子,入眼的是一片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一声低沉的男声喊了出来,他和身边的二位同伴,快速的退出了营账,可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已经被人包围了。

“快,围起来,将他们拿下!”

营账外面已经被一群士兵给包了起来,排头的士兵皆是手持弓箭,半跪在地上,手里的弓已经拉满,箭头直指被包围了的三名刺客。

“太妃娘娘有命,格杀勿论!”为首的将领一挥手,顿时利箭如雨!

“小心了!”三个准bèi

行刺的人一起挥动着手里的剑,将飞射过来的利箭打落。

“住手!”

正当三个刺客有些抵挡不住众多北疆士兵之时,包围圈外响起了一声有力的喊声。

“太妃娘娘!”

为首的北疆将领听到出那声音是出自郑太妃,心里正奇怪明明郑太妃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再喊停呢?

“你们是什么人?”待那将领回过头,看到郑太妃的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柄宝剑,最为奇怪的是郑太妃的身后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身边竟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一位行动不便的男人。

“放他们走!”郑太妃听着自己身后女人的命令,重复了那个女人教给她的话。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自己的性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她也不得不顺从。

“是,太妃娘娘!”

北疆将领顺从的抬了抬人,很快包围圈便消退了下去。

被困在中间的三个人,看着那些北疆的士兵退下的速度极快,很显然是训liàn

有素的结果,彼此间悄悄点了点头。

又往郑太妃方向看过去,三个人皆是在心中想到:郑太妃竟然在北疆有如此之高的威信,无论如何再不能留她继xù

对付大庆子民。

“郑太妃,你原就是大庆子民,当年和亲北疆,为的就是北疆与大庆永结盟好,谁知你如今却出兵中原,单方面毁弃北疆与大庆多年的平静。你如此作为,可对得起天恩,可对得起大庆子民……”

“住口!”郑太妃听着那刺客对自己的指责,极为不满的大喝一声,“本妃的事情,岂是你们可以置啄!”

“郑氏,你当年和亲可是自愿的,并没有任何人强逼。而如今,你如此作为,又是何意?”

郑太妃身后执剑的女人,听着郑太妃霸道的口气,轻声叹息一声,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郑太妃听着自己身后的女人竟然说出了自已当年自愿和亲的往事,心里有些惊讶。

“我是谁并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你最好赶紧收兵,与大庆重修盟好!”

“对,郑太妃,若是你向皇上请罪,皇上定会看在你本就是大庆子民,又出自镇国候府,定能够网开一面!”

“北疆犯境,于两国并无好处,郑太妃,如今的战事情形,你也应当清楚!”

三名刺客迟迟没有离开,听到了那个持剑女人的话,又想自己今夜过来的目的,对着郑太妃劝说起来。

“无知!”

郑太妃对于三名刺客的劝说丝毫不以为意,只冷笑道:“战场之上何需计较一时的胜负。本妃出身大庆,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庆好!”

“胡说!你分明就是为己谋私,还敢说是为了大庆好!”

“就是,你置大庆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无知之人,本妃与你们说不着!”

听着二个刺客的话,郑太妃的心中气愤不平,可转念又想他们只是被蒙在鼓里的人,索性不愿意同他们多作计较。

“郑太妃,这里有郑候爷给你的一封信,郑候爷说了如果你还要一意孤行,他便当作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说话之间,另外一个刺客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他将信折起,往郑太妃的方向扔了过去。

郑太妃没有接到那扔过来的信,那封信被忠心于她的将领捡了起来,只是碍于她现在不自由,便没有将那信立时交到她的手里。

可是,郑太妃并没有因为一句郑候爷而有半分的犹豫,冷哼一声道:“本妃所为皆是为斧正大庆朝纲,待大事终成的那日,郑候爷自然明白本妃的一片忠心。”

“胡说八道!”

“冥顽不灵!”

三名刺客有二个听了朕太妃的话,气愤难平,一时没有忍住,竟齐身往郑太妃方向飞身而去,手中的剑更是直指郑太妃的心胸。

*

“住手!”

“住手!”

另外一名刺客看着自己的同伴将冲了出去,竟然与劫持着郑太妃的那个女人同时喊了出声。

眼见着二句刺客的剑直指郑太妃,刚刚还是劫持着郑太妃的女人,竟然抓住了郑太妃的衣服,用力的往后一扯,将郑太妃给带到了身后的安全位置,手里的剑引上了二名刺客的剑。

这是怎么回事?

郑太妃对于突然发生的情况,傻眼了。

可是,她正准bèi

趁乱逃离危险之时,她身边的那个残疾男人却是突然将她抓住,动作飞快,竟让她一下子动不了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放了太妃娘娘!”

北疆的将领也是傻了,刚刚明明是劫持着郑太妃的人,这会儿竟然调转头保护起了郑太妃。可是,那个残疾男人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将太妃娘娘控zhì

在他的手里?

“上!”

想不通,那将领也不再多想,而是打量着那个残疾男人身体不便,快速的招了招手,很快地将那男人给围了起来,更是指挥着几名士兵配合着上前与那男人缠斗。

“咣,咣!”

情势一下子变的更让人看不懂了。

那个女人还在同那二名刺客打斗,可是另外一名刺客却又帮了那个残疾男人对付起了北疆士兵。

*

“元洁,快撤!”

那个残疾男人一只手抓住了郑太妃,冲着被二名刺客缠住的女人大声的喊了一句。

“一起走!”

残疾男人对着帮zhù

自己的刺客喊了一句,而后快速的往外掷出了几枚烟雾弹。

“太妃娘娘不见了!”

“快追!”

待到烟雾散尽,偌大的营帐中间,已经不见了郑太妃等人的身影。

……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待逃至安全的地方,三名刺客,面对着郑太妃同那一男一女,率先发出了疑问,“你们究竟是敌是友?”

这个时候,那三名刺客也已经被搞晕了,不明白那一男一女究竟是要帮自己,还是要帮那郑太妃。

“我可以说服她退兵,与大庆重修盟约!”女人挡在了郑太妃面前,对着那三名刺客说道:“如果你们是郑明睿派来的人,那么现在就可以退下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那三名刺客听着那个女人的话,心里皆是惊讶不已,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女人的话,郑太妃就在眼前,坚决不肯离开。

“不走,便是死!”

“啊!”

“啊!”

残疾的男人没有心情同三个刺客多说什么,动作非常快的冲着刚刚同女人交手的二个刺客身上各掷去了一把飞镖。中镖的二名刺客手里的剑都还没有机会拔出来,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只发出了一声,便已经睁大了眼睛,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没有了气息。

“你!”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厉害!

亏他刚刚还担心他对付不了北疆士兵,还出手相助。

只余下一个刺客,面对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黑罩之下的脸色极为难看。

“刚刚你帮了我,我便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残疾男人冲着剩下的一个刺客冷哼一声,粗声喝道:“走,还是不走!”

女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二个刺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见那活着的刺客还有些犹豫,便出言安抚道:“快走吧,我们一定会劝她退兵的!如此,你们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好,我便信你们一回!”

那刺客听着女人的话,点了点头,而后快速的往茫茫夜幕里奔了出去。

*

最后一个刺客离开以后,女人示意那个男人将郑太妃的穴道解开,眼见郑太妃刚刚能活动手脚,便往自己的身上招呼过来。

女人一把将郑太妃的手抓住,而后沉声道:“我是李元洁,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李元洁,你不是死了吗?”

郑太妃听到女人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又细细将眼前的女人看了又看,隐约之中的确是看到了一丝熟悉。

“呵呵!”

女人听着郑太妃心直口快的话语,并没有生气,只是轻笑出声。

“既然你是李元洁,你就应该知dào

我为什么要出兵了。”郑太妃听着女人的笑声,冷下了脸,不满道:“为何要阻止我?又为何要将我带到这里来?”

“你听我说!”李元洁安抚了郑太妃不满的情绪,而后面色沉重道:“郑明睿才是敏太子后人!”

“什么?”

“这不可能!”

郑太妃听着李元洁的话,先是一惊,而后却是反驳道:“你休要欺我,凤形佩分明是在郑明曦的手里!”如果不是知dào

了郑明曦的手里有凤形佩,她根本就不会帮忙郑明曦出兵的。

342. 第三百四十二章 江山美人九

“那凤形佩是我在诈死之前,命人交到郑明曦面前的!”李元洁细细向郑太妃讲述了自己的一切安排。

“为了能够让先帝将皇位传给郑明睿,我是有意引导先帝怀疑郑明曦才是敏太子后人,并且在我诈死之前,又命心腹将敏太子之事告sù

了郑明曦。”

……

“可就算是这样,先帝到底是天生多疑,虽然是将皇位传给了郑明睿,却还是给郑明曦留下了传国玉玺的消息!”

“传国玉玺?”

那不是在先帝死去之后,才被郑明曦发xiàn

的吗?怎么会是先帝告sù

了郑明曦传国玉玺的下落呢?

郑太妃的心里有着疑惑。

而她也不必问出口,李元洁便已经是知dào

她心里的疑问。

“当年珍公主为了保下太皇太后和敏太子的性命,早已经将传国玉玺的消息告sù

了先帝。可先帝明明知dào

传国玉玺的下落,却一直没有将传国玉玺寻回。那时候,敏太子外逃,他是想要以传国玉玺为饵,引敏太子出来。”

……

“你当真没有骗我!”

李元洁解释了所有的事情,可是郑太妃已经相信了大半。

可是,郑明曦和顾文若两个人都有凤形佩,就算是郑明曦不是敏太子的后人,那顾文若总不会也有问题吧?

“那顾家又怎么解释?凤女又当如何解释?”郑太妃想了想,还是有些问了出来,“顾文若的手里有凤形佩,顾家有凤女的传言,会不会顾文若就是珍公主的后人呢?

“顾家之事,我并不清楚。”李元洁听着郑太妃的话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当年,珍公主将郑明睿暗中交给我后,便不见了踪影,我虽然动用了李家的关系,却是始终没有能够寻到她的踪影。”

当年珍公主为太皇太后和敏太子安排了退路,可是太皇太后和敏太子最终也没有能够逃过先帝的追杀。

先是太皇太后被先帝派人送去毒酒,再后来是敏太子隐身之处被人发xiàn



逃亡之中,敏太子妃产下了皇子之后,便血崩而亡,而敏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极深,面对着追踪而至的杀手,他选择了自尽。

虽然并不能够清楚的知dào

那时候的情形。可是,李元洁能够想像得出珍公主是如何在那等凶险之下,救下了郑明睿,并且将郑明睿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然而,没有了太皇太后的庇佑,珍公主一个前朝公主,又如何能够安稳的生存于世间。

那时候,虽然她已经嫁给了先帝,她与先帝也算得上恩爱,可是她到底是无力保下珍公主的性命。珍公主远逃之后,她便再没有了珍公主的消息。

“当年我,你,杨月同珍公主一起养在太皇太后的身边,我们之间的情同姐妹,不管顾文若是不是她的后人,我都要保下她的性命。”

郑明睿才是敏太子的后人,那么郑太妃也不必再为了郑明曦去同他手里夺下皇位。只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顾文若,哪怕并不能够确定顾文若就是珍公主的后人,凭着她手里的凤形佩,她也要全了当年的姐妹之情。

“顾文若,你能救下便救吧!”李元洁并长叹一声,又道:“郑明曦,我也会想法保全了他的性命。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将他牵扯到这些事里来的。”

*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好的北疆竟然退兵了呢?”

因为和郑明曦堵气,顾文若已经好几天没有同郑明曦说过一句话,两个人更是好几天都没有见过面了。

可是,今日顾文若却是突然奔到了承心殿中寻找郑明曦。

就是因为北疆退兵之事。

如今,陪都上下全部都已经知dào

了北疆突然的退兵,并且已经派人来向京城的朝廷送降书。

“你问朕?”

见到顾文若,郑明曦心里的气愤压抑不住,当初同北疆结盟的想法是顾文若提出来的,可如今呢!

北疆突然的退兵,分明就是置他于死地。

冷冷地看过顾文若,郑明曦忍不住问道:“朕想要问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郑明曦一大步跨到了顾文若的面前,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目光里满是怀疑,“你是北疆的奸细?还是郑明睿派来的奸细?”

郑明曦早就怀疑过顾文若与北疆的关系,可是现在,他更怀疑顾文若是郑明睿派到自己身边来的。

如果自己不是听信了她的话,绝不会这样贸然行事,他必定还会蛰伏,在暗中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绝对不会!

“呃呃……”

顾文若被郑明曦扼住了脖子,很快便呼吸困难起来。她没有办法回答郑明曦的问题,想要摇头都做不到。

“放……”求生的意志,让顾文若不停的拍打着郑明曦,不停地挥着手,甚至是用脚踢。

“嘭!”

郑明曦的身上挨了顾文若的几次踢,终于是理智回归,没有将顾文若生生掐死,他用力的一甩手,将顾文若整个的掷到了地上,发出了重重的响声。

郑明曦看也没有多看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顾文若,想到如今自己的身边只有一万兵马。

而周元清所领的二万兵马,还在同郑明睿苦苦对抗,心里十分的抑郁,再见顾文若还躺在地上装死不动,他气愤难平。却又不愿意再将自己身上的怒火发泄在顾文若的身上,便快速的往外面去了。

“啊!”

一声惨叫,顾文若倒在了地上,迟迟起不来身,再看到自己的身下很快的流出了一淌血,顾文若更是惊叫连连。

“救我……救我们……孩子……”

顾文若痛苦的喊着,却眼睁睁的看着郑明曦从她的身边走开,她想要发出更大的声音,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郑明曦的衣影从自己的眼前划过。

*

“你在想些什么呢?”

韩氏走近郑明睿的身边,难得的见到了他竟然在深思发呆,忍不住问道:“据说皇贵妃貌美如仙,在后宫之中恩宠不衰,不知dào

比之当年的白贵妃,又胜几分呢?”

白贵妃!

恩宠十年,最终又落得怎样的下场呢?

韩氏的话,让郑明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回答韩氏的问题,心中再度想起自己离宫之中,顾文惜有所隐瞒的请求。

到底,她没有将所求之事说出。

而他,亦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如今,他与她两地相隔,会不会……

“这样看来,那皇贵妃比白贵妃是要更胜一筹了!”

郑明睿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韩氏已经从他的身上找到了答案,想起了当年她与他之间的过往,心中一痛,却也只能是忍下,脸上依旧是浅浅淡淡的笑容。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回去休息吧!”突然之间,郑明睿就不愿意听韩氏说话了,他站直了身体,又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率先转身往回走。

“等等!”

韩氏几乎是想都没有多想,伸手就抓住了郑明睿的衣袖。

“怎么?”

郑明睿回头,看到了韩氏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的表情,低下头去,看到了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我……!”怎么会这样唐突!

韩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歉意地低下了头。她的心里有些发慌,又有一些懊恼。

“还有什么事情吗?”

面对着韩氏,郑明睿的心里生出了愧疚,当年的许诺再也做不到了。而如今,她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未来又该如何呢?

韩氏好容易压下了心里的不安,眼见郑明睿又想要走,急切地说道:“我在郑明曦的身边多年,对他总有一些了解。这一次起事,都是顾文若在他身边鼓动。如今他虽然再没有一点优势,可是他那个人总会做好每一步的算计,出人意料的算计。”

郑明睿听着韩氏的话,坚定地说道:“不管他还有什么算计,朕不会让他得逞!”

郑明曦那边一直猜测着韩氏会不会投靠了郑明睿,可是任他们再怎么查探,始终没有能够找到韩氏的踪影。

他们一直担心韩氏会站在郑明睿一边,她会公然站出来反对郑明曦。

可是,一直以来,郑明睿都没有打算让韩氏露面,甚至是韩氏自己请求出面,郑明睿都拒绝了好。

“我们……”

面对着一脸坚决的郑明睿,韩氏一直以来都不安定的心里划过了一丝温暖。鼓足了勇气,面对着郑明睿,韩氏如同一个羞涩的少女,低声道:“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我知dào

,我这样是再不可能入宫的!”没等郑明睿作答,韩氏又急切道:“不过,我愿意在宫外住下,在京城里,只要能够见到你就好了。”

韩氏的话,让郑明睿险有些站立不住。一直以来的逃避,终于还是没有能够让他逃过。

当初,他让牧正将韩氏接出来,也曾想过借着韩氏来大做文章,让天下人看到郑明曦的谋逆连先帝赐婚的王妃都看不过去。

可是,最后,他放qì

了这样的想法。

他的心里已经清楚自己此生必然是要愧对于她了,索性便不要再让她陷的更深。如此,也算是他对她少许的弥补。

可惜……

343. 第三百四十三章 江山美人十

宫廷之外的变化,顾文惜都能够知dào



这日,退朝之后,她知dào

了北疆已经退兵。

又想到每日入夜,郑明睿派来暗卫报之德州的消息,她便知dào

距离郑明睿得胜归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可是,就是因为他快要回来了,她的心中反而是越加不安。

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漫步在后宫之中,顾文惜的心里烦乱的说不清楚。后宫之中,如今所有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六个灵,香草,都是她的心腹之人。

可是,她内心里的秘密却是找不到一个人倾诉。

“皇贵妃娘娘吉祥!”

这时候,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老嬷嬷竟挡住了顾文惜前方的路,那老嬷嬷已经极老了,跪地行礼时身体已经是颤颤巍巍。

“起来吧!”

顾文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摆了摆手,示意那老嬷嬷起身。她立在一旁未动,等待着那老嬷嬷避让开来,好让她通过眼前的廊道。

“娘娘闲暇,不如老奴陪您走一遭吧!”

谁知那老嬷嬷站起身后,并没有主动避开让出路来,反而是缓缓走近顾文惜的身边,一伸手,突然的抓住了顾文惜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

顾文惜顿时警觉起来,可是待她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那老嬷嬷的手里抽出来,却发xiàn

眼前的老嬷嬷虽然年纪极大,

可是力qì

却比自己大得多。

“娘娘,不要害pà

!”

“老奴绝不会伤害你的!”

那老嬷嬷牵着顾文惜的手,缓缓向前走着,那姿态仿佛是一位老人牵着自己的孙女一般。

顾文惜原本不愿意顺从的跟随着那老嬷嬷而去,可是,清楚听到那老嬷嬷口中状似不经意提点的一句话,她打消了强行逃离的念头。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一路上,竟没有半个人影?

顾文惜有所顾忌的跟随了那老嬷嬷一路行走。

可是,她越走越是心惊,偌大的后宫之中,她们一路行来,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这老嬷嬷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说她在这后宫之中还有着隐密的势力?

顾文惜的心里十分的担忧,却只能够将诸多的猜测压下。她知dào

眼前的老嬷嬷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可是,她为什么能够知dào

自己身上的秘密。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语道出:凤女——前朝凤女。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随她走的。

*

绮兰殿

那老嬷嬷牵着顾文惜的手,缓缓走着,速度不快,却也不慢,后宫里的每一条路,她仿佛都极为熟悉,避开了旁人的耳目,很快便将顾文惜带到了绮兰殿中。

“为什么带我来到这里?”

顾文惜的心里有着许多的疑问,可是一路行来,那老嬷嬷再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现在,那老嬷嬷将她带到了绮兰殿,松开了一直握住她的手,她再也忍不住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奴参见主子!”

那老嬷嬷在松开了顾文惜的手后,再度跪到了地上,只是这一次她的动作似乎要利落些许,只是身体依旧隐隐有些颤抖。

主子!

那老嬷嬷的动作,以及口中的称呼,让顾文惜的脸一下子白了起来。她一下子想起了徐嬷嬷上一次进宫时候,同她所说的话:“娘娘,当早下决断,老奴等人已经等的太久了,倘若再等下去,只怕老奴等人真是要化为黄土了。”

看着眼前的老嬷嬷,看年岁与徐嬷嬷相当……

她,她们……

顾文惜久久说不出话来,甚至是忘记了叫起那老嬷嬷。

“主子,您当早下决断!”

那老嬷嬷就这样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却是对顾文惜再度语重心长的劝说一句。

决断!

就如同徐嬷嬷劝说自己的话一样吗?

一想到徐嬷嬷同自己所说的话,顾文惜的身体忍不住发抖起来。

她怎么能够那样做?

她不能,绝对不能!

*

“主子……。”

那老嬷嬷见顾文惜迟迟没有反应,就要再度开口,却被顾文惜强硬的打断了。

“我要决什么?又要断什么?”顾文惜站直了身体,面对着那老嬷嬷,心中只觉得痛极,可是脸上却是露出了复杂的笑容,她忍下心里的痛苦,笑着说道:“就是因为你们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告sù

我我是前朝珍公主的后人,所以呢,我便也是要反吗?”

顾文惜这些天,一直都在担心,她担心着弟弟的安危,更害pà

自己身上背负的秘密被郑明睿发xiàn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暗暗的筹谋着,她想要将弟弟找到,然后将他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点就是反!

徐嬷嬷劝说过她,已经她严词拒绝了。

“主子,此时不谋,更待何时?”

那老嬷嬷跪在地上,苦口婆心道:“那皇帝看似对您恩宠有加,可是如果您的身份一旦暴露,您能够确定他还会如此待您吗?”

“好,或许他能够放您一条生路,可是公子呢?倘若他知dào

公子乃前朝血脉,您能够保证,他还能够给公子一条生路吗?”

等待着,在这后宫之中沉静多年,一直都在寻找着机会,直至老迈的半截身子已经埋入黄土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的机会,好不容易见到了珍公主的后人,她们如何能够轻易放qì



“不要再说了!”顾文惜听着那老嬷嬷所说的话,厉声喝斥道:“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我和弟弟好,便不会如此强逼着我去做那等谋逆之事。如果你们真的有通天的本事,便将小弟找到,带着他远远的避开这权利之争,保他一世平安,岂不是更好。”

上一次徐嬷嬷进宫见她的时候,给她带来了陈老太君临终时候留下的书信。看过了书信,她才知dào

原来自己的母亲竟是前朝珍公主所生的女儿,而自己,便是珍公主的外孙女。

“主子,当年珍公主受尽折磨,却始终没有放qì

复国之志,难道您真的要让珍公主死不瞑目吗?”

想想当年,珍公主那样高洁之人,却被迫承shòu着那等的侮辱。可就算是在那样的折磨之下,珍公主始终不忘复国。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产下那个孩子,珍公主如何能够丧命?

那个孩子就是顾文惜的母亲,一个无能无用的女人。可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让珍公主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

死不瞑目!

那老嬷嬷最后的字眼砸在了顾文惜的心间,让她的心里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顾文惜的脑海里浮想联翩,想到了母亲临终时候,却未能看到弟弟一眼,连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又想到自己前生被林氏那样虐待,被迫成为花亲王的妾,又被顾文若那等羞辱,直至生生扼死。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是死不瞑目呢?

那个时候的文萃,好端端的又为什么会早早夭折呢?

顾文惜眼睛里冒出了怀疑的目光,那目光落在那老嬷嬷的身上,如火一般灼热,仿佛是要透过她一身的皮肉,将她内心里的灵魂窥尽。

老嬷嬷跪在地上,一直都没有起身,迎上顾文惜那样吓人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了倒,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让我相信你们,让我跟着你们谋反,难道只是凭着一张嘴巴来说的吗?”顾文惜笑了起来,笑声里尽是冷酷,“什么珍公主,假公主,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复国之志,她的死不瞑目,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母亲死不瞑目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我弟弟被害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直至我被顾文若扼死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顾文惜的心里有许多的问题,可是,她不愿意说出口。

只冷笑着望着瘫倒在地上的老嬷嬷,嘲讽道:“偌大的天下,你们凭什么让我来反?而我,又凭的什么去反?就只凭借着你,徐嬷嬷二个老的将死之人吗?”

顾文惜坐阵朝堂之上,每日听到那些战报,虽然不能够亲身经lì

战争之残酷,不能够知dào

将士流血之凶险。

可她到底不是一个无知的人。

即使是郑明曦,与北疆勾结,到如今又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他一人固守陪都,难道还真能够长长久久的做他的皇帝美梦吗?

而自己,一个弱女子,仅凭着一封信,两个年老的嬷嬷,便能够反了这天下吗?

顾文惜越想越是觉得可笑,更是再度失笑起来,目光落在那老嬷嬷的身上,冷冷说道:“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打算,本宫都不会同意!”

说罢,顾文惜快速的往外面走去,行至门口,又想什么,回过头,对着那老嬷嬷说道:“本宫绝不允许你们将文萃牵连其中,否则,本宫第一个不饶你们!”

顾文惜就这样走出了绮兰殿,再没有任何人阻挡她。而她,脸上虽然是平静,内心里却早已经波澜起伏。

她本就是重活一世,再来一次,原本也是抱定了去争去夺的心。

可是,行走的越久,她的心便越累。

皇贵妃位,或许尊贵逼人。

掌控后宫,或许权势在握。

一步一步走来,不是置身其中的人,如何能够感觉到那其中的艰辛与痛苦。

当初的携手,仿佛就在眼前,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心间再找不到一丝涟漪。

到如今,那许多恩宠之下,却始终不缺猜忌与怀疑。

那许多的包容,那许多的爱hù

,也曾经有过感动,也曾经心动。可到头来,一颗心始终不敢捧出,只能够一层一层的隐藏。

她不是一个眷恋权势的人,从来都不是!

她所求的从来都是简单,却总是那样的难,难到至今未能实现。

344.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最后结局一

两兵交接之时,郑明曦终于看到了郑明睿。

他手下的死士几番派出,都未能行刺成功,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此时,郑明睿正在高坐在马上,他的身边是如潮水一般涌动不歇的将士,他就在那群人的中间。虽然没有穿着龙袍加身,可是,他就是那样的突出,让人一眼便能够看到他的存zài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帝王气概吗?

郑明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心中极为不满。

此时的他,站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俯身而视,耳边还能够听到那沉重的撞击声,他的心中忍不住想着:那城门可禁得起那粗壮的圆木撞击?已经一个月了,纵然之前都未能撞开来,可是今日呢?今日还能够一如以往的挡住那些人吗?

最后的结局!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样几个字。

郑明曦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心中却是不愤地想着:他最后的结局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兵败!

城破!

然后呢?

……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郑明曦举起了手里的弓箭,张弓拱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目标正是下方的郑明睿,那坐在高马之上的郑明睿。

群龙无首!

郑明曦对自己的箭术极有信心,微微眯着眼睛,将视线紧紧的锁定在郑明睿的身上。

他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郑明睿的主动到来。

当初周元清自尽身亡后,他也曾收到消息,身边也有人劝说他趁着德州未平,郑明睿所带的京府兵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整,轻装突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趁机拿下德州。最妙的结果还可能活捉了郑明睿。

可是,他否定了这个计划。他绝不相信郑明睿会在德州,更不相信会有人能够活捉了他。

就这样等待着。

在等待的过程之中,他命人将陪都附近所有的粮草都尽可能的收拢过来,而后紧守城门,再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也正是因为有了如此的准bèi

,陪都在他的带领之下,能够坚守被郑明睿的人围困了整整一个月。

他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等到了郑明睿的到来,等到了现在这个最佳时机。

只要郑明睿死了,自己所有的困境都可以立时改变。

只要郑明睿死了,这天下自当是归他所有,那皇位再无人能够挡他前进之路。

*

“小心啊!”

郑明睿还没有反应过来,耳中隐约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而后,身体便被由后方冲出的一道力量给重重的撞了出去。

“怎么回事?”

幸好郑明睿的底子不错,他在整个人就要狼狈的摔在地上的时候,一个快速的翻身,便很快的稳定了身形。

而就在他站定的时候,他的身后,刚刚撞击着他的那个身影已经倒在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受惊的马蹄高高的抬起,重重的落下……

“快保护皇上,快护驾!”

郑明睿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刚刚救了自己的人影,他的身边已经涌来了许多的人,很快的将他护着退下。

“皇上……”微弱的叫喊声,很快地被将士们破城的高喊声掩盖。

“皇上,快走!”

“皇上,城门已破,您快快回营,免受冲撞!”

郑明睿很快的被围了过来的副将护卫着离开,尽管他不肯走,却禁不起那些人的劝导。

这个时候,陪都的城门已经被前方的士兵给撞了开来,众所周知,陪都城内还有一万精兵。

京府兵联合德州城的将士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优势,可是面对着训liàn

有素的周家军,他们却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郑明睿也不推脱,知dào

自己在这里,只会增加他们的担忧,索性听从了副将的话,快速的离去以保全自己的安全。

郑明睿没有听到刚刚叫喊他的声音,更没有来得及发xiàn

刚刚替他挡下一箭的人就是韩氏。

直至,他回到了营账之中,他同样没有发xiàn

这件事情。

直到天下大定,他命人去往云州看望韩氏之时,才惊觉韩氏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给她定下的暂居之所,并且去向不明。

那时候,他的心里有着片刻的疑惑,可是韩氏的不告而别,虽然是让他的心里生了了些许的歉意,然而,岁月的流沙里,那些歉意终究是被抛之脑后。

而韩氏,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生里,唯一一次的任性,给自己带来的是怎么样的无可挽回。

当她从层层的尸体堆中醒来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

当她揭下脸上厚厚的纱布,无法接受那再也无法消除的伤痕时,天下已经大定。

而她,终于死心,远走他乡,一生都再不曾踏京城。

*

“皇上,城门已破,您快走吧!”

郑明曦正惊讶于郑明睿那边的突然情况,正准bèi

再次搭箭,试图再发一箭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时分神,等郑明曦手里的箭飞了出去以后,再去看过城下的情形,已经是寻不到郑明睿的身影了。

这时候,刚刚那个女人已经奔到了郑明曦的面前,她一把拉住了郑明曦的手,急切喊道:“皇上,您快走吧!”

“莲儿!”

郑明曦没有想到,突然出现的女人竟然是杨莲。

而杨莲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心情同郑明曦多说一句,一个柔弱的女人,却是紧紧拉着郑明曦的手,快速的往城门下奔了去。

而此时,城门之下已经涌进了许多京府兵,郑明曦手下的将士已经同他们交战起来,情势一片混乱。

“快松手吧!”

郑明曦绝不相信杨莲能够救自己性命,城门之下被堵的进退不得,而且刀剑无眼,如果不是郑明曦不时的举起手里的弓箭应对,他与她的身上早已经被戳下好几个窟窿。

“不!”

情急之时,杨莲情愿以自己的身体为郑明曦挡过刺来的刀剑,她紧紧握着郑明曦的手不肯放下,却在人群中进退不得。

“去吧!”

杨莲一心想要救下郑明曦,却并不知dào

郑明曦的心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她的手。

身后被重重的一推,仓促间回头,杨莲才发xiàn

自己的手里早已经没有了想握的手。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哪怕是真实已经清楚展露于自己的眼前,她的心里依旧不肯相信。

他,竟然推开了自己!

当长剑刺穿自己的身体,当鲜血流出,当眼前不见了心中牵挂的人影,当身体重重的倒下,眼睛却久久无法闭上,心跳在停止的最后一刻,杨莲心里终于收到了这样的一个认知。

而那时,无人关心她最后是笑还是哭,更没有关心一个倒下的女人,一生最幸福的一次牵手是以性命换取。

345.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最后结局二

“怎么会找不到?整个陪都不是早就已经被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吗?”

一场恶战结束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将整个陪都都拿下以后,副将报来找遍了整个陪都,都没有发xiàn

郑明曦的踪影的消息。

难道说郑明曦逃脱了?

郑明睿的心中极为不满,张口就要命人全城搜捕,甚至是发下海捕文书,必要将郑明曦抓捕归案。

可是,转念又想,郑明睿很快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气,冷静地看了一眼报来消息的副将,低声说道:“寻一具尸身,公告天下,逆首郑氏已认罪伏诛。”

“是!”那副将很快明白了郑明睿的意思,没有多问一句,拱手行礼,而后低头快速的离去。

“郑明曦!”

看着退下去的副将,郑明睿在心中默默念了三个字,心里面说不清是怎么样的感觉,只是暗暗想着:或许他能够逃离,但愿再不要出现。

兄弟相残!。

他并不想要走到那一步!

“我们是不是来迟一步了!”

当李元洁二人赶到陪都之时,逆首郑明曦已经认罪伏诛的消息已经传扬的人尽皆知。

陪都之中,满城上下,似乎还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息,街道之上不复过去的繁华,战后的惨淡淋漓尽致。

“或许吧!”

李元洁淡淡的应了一声,心里终究是有些难受,深深的呼吸一下,却是始终难以释怀。

“也许不一定!”男人见李元洁心中难受,眉头轻皱,眼珠一转,低声道:“我同郑明曦也有过相处,我相信他绝不会轻易……,也许他另有打算!”

“当真!”听着男人的话,李元洁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是不是要同郑明睿见上一面,问清楚郑明曦的事情,否则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会难以安心。

郑明曦谋反的确不对,可是,他之所以为会这样的举动,相信与自己有意的误导是不无关系的。

“依着我对他的了解,他必定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男人宽慰道:“天下之大,终有他的容身之所。”

“洁儿,不如我们去京城走上一遭!”

只要他能够放下心中执念,必然能够择地而生。只是,如果他依旧心结难解,只怕便是今日侥幸逃过,最终也不能……

男人的话正合自己的心思,李元洁赶忙点了点头,道:“也好,我正有此意!”

*

皇帝得胜,即日归京!

入夜,顾文惜在凤仪宫中一如往日的收到了暗卫报回来的消息。

听着暗卫说了郑明曦已经认罪伏诛,而皇帝不日便可回到京城,到时候会对所有的将士论功行赏。

顾文惜的心情十分复杂,带着平淡的笑容让那个暗卫退下以后,整个人便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瘫软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qì

都被抽尽。

“果然是好时机!”顾文惜昏迷之前,隐约间仿佛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顾文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xiàn

自己躺在了一张干净舒适的床上,抬眼看去,房间里并没有奢华的摆设,但是处处都透着雅致。

又会是谁将自己掳来呢?

这样的情形,顾文惜早有过经lì

,所以她的心里并没有惊慌。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猜测着:这一次抓了自己的人,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呢?会不会同上次一样有惊无险呢?

顾文惜暗暗的猜测着,身体却仿佛极累,躺在床上,虽然是睁开了眼睛,却是连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

“顾文惜!”

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歇息着。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帘帐突然被人掀了开来,顾文惜正暗暗惊讶自己怎么没有半点警觉,竟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察觉,耳边却是响起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顾文惜,你怎么会在这里?”尖锐的女声再度响起,一双手已经往顾文惜的身上抓去。

顾文若!

虽然是多年不见,可是顾文惜还是一眼认出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竟然是顾文若,那目光里毫不隐藏的愤nù

与恨意,让顾文惜愣了起来。

“松手!”

顾文若的手伸到了顾文惜的眼前,在距离顾文惜只有几寸距离之时,突然被另外一双手给紧紧的抓住了。

“若夫人,主子有命,谁也不能动她分毫!”

顾文惜顺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又是见到了一位半熟悉半陌生的女人——梅妃。

玉香轩里的梅妃。

她怎么会和顾文若在一起?

顾文惜轻皱眉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梅妃同顾文若之间的联系。

刚刚她口中说了主子二字,那么,梅妃身后的主子又是何人?顾文若消失了这么多年,又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同那个幕后之人有关?

哪怕是心里已经被满满的疑惑堵住,顾文惜却是始终不曾出声。

房间里一时间,竟然有些奇怪起来。

一个躺在床上安静不动,一脸平静的女子,一个伸手被捉,杏目圆瞪,恨恨咬牙的女子,又一个出手紧紧抓住那伸出来的手,脸上却是平静的仿佛没有一丝人间气色的女子。

三个人,仿佛陷入了僵持之中,一时间,竟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

直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才打破了房间里静谧的气氛。

“将她带下去!”

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将顾文惜眼前的光亮盖去,她依旧是躺在床上不动,只是眼珠转过,惊讶的看到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竟是郑明曦。

“是!”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顾文若清楚的听到了那抓住自己的女人应了一声,而后快速的将自己整个人扛了起来,往外面去了。

她想要发出责问,可是穴道早已经被那个女人给点住了,心中纵有再多的责问,却是连嘴巴都无法张开。

顾文惜看到曾经在后宫之中宛如乘风仙子一般的梅妃,竟将顾文若一个大活人给生生扛了出去,不由惊呆了,她张大了嘴巴,眼睛更是惊讶的睁的圆圆的,直到梅妃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消失,都未能回过神来。

“没有想到,你我之间,竟还会再度相见!”郑明曦将顾文惜惊讶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由上扬,“这次,应该是我们第四次相见了吧!”

什么?

顾文惜回过神来,将目光放到了郑明曦的身上,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解,却是始终没有出声。

哪怕是眼前的人明明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可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哪怕是心里已经是许多的疑问与惊讶,可她始终是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

变了很多!

郑明曦细细眯起了眼睛,不着痕迹的将眼前的顾文惜全部打量,默默在心中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应该都是郑明睿的功劳吧!

“天下人都知dào

我已经认罪伏诛了,相信你也是知dào

的吧!”

话一说出口,郑明曦突然笑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当初与顾文若对恃之时,同样是自己先开口的。

原来自己的耐心竟比不得顾家的二个女人,怪不得自己最终会落得如此下场。

慢慢地,郑明曦脸上的笑容变了,笑容落下,脸上露出了几分难看的尴尬与懊恼。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又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难道不惊讶吗?”

……

“梅一,没有点你的哑穴吧!”

郑明曦又说了几句,却是依旧没有得到顾文惜的回应,他有些奇怪的伸手往顾文惜的身上探去。

“啪!”

顾文惜在郑明曦的手将要碰到自己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抬手将郑明曦的手拍下。

“我很累,不想说话。”

郑明曦收回了手,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顾文惜的力qì

不够,刚刚那一巴掌,在他的手上并没有一丝痕迹,只是他的心中却隐隐有着一丝痛,脑海里忆起了真实发生的一幕,脸上再度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笑容里透出的全部都是苦涩。

“……那一箭,如果不是有人从他背后推开了他,他不会躲过……。”

顾文惜微微闭着眼睛,耳边却是隐隐约约听着郑明曦的声音,郑明曦竟在同她说着陪都最后一战的情形,絮絮叨叨的发出低沉的声音。

听到他曾经箭指郑明睿,只差一点就射中了郑明睿,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虽然是依旧表面平静,可是她却是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郑明曦的脸上。

这时候,她才发xiàn

,郑明曦虽然依旧是一派潇洒的模样,只是近看才能够发xiàn

,他的脸上分明是有着战后的惨淡。

“知dào

吗,你绝对猜不出那个替郑明睿挡过一箭的人是谁?……”

看到顾文惜睁开了眼睛,郑明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mì

的笑容,他故yì

停顿了,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脸上,嘴角依旧是上扬,笑容慢慢变的夸张起来。

“哈哈哈……”

“那个人是谁,并不重yào

!”

“重yào

的是,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终成定局。”

郑明曦的笑声越来越大,顾文惜尽管心里有些疑问,却是并没有去追问,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平淡。

346.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最后结局三

“哈哈哈哈……”

“不重yào

……,哈哈……”

听着顾文惜的话,郑明曦笑的更加激动了,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的确是不重yào

啊!”

顾文惜看着郑明曦的表现,心中虽然不解,可是却再不开口说些什么。她偷偷看过郑明曦的神色,他虽然是笑着,可是却仿佛带着许多的愤nù

,以及隐隐约约还有着几分伤感。

那个为郑明睿挡过一箭的人究竟是谁呢?

顾文惜并不如表现看起来那么淡然,她的心里有着疑问,只是她不想去追究这个问题。

现在这个时候,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yào

了。

她对于郑明曦所说的那句话是出自真心的,也是她内心里最真实的声音。

不管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的地方?

不管顾文若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管郑明曦接下来又想要做些什么?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疑问,她都不想要去追问一个原由。

不必再担心要如何面对郑明睿,不必再害pà

自己的身世揭开,无法面对着他最后的决断。

甚至是不要必再去担心弟弟此时究竟身在何处?又是否能够避开那身世的负担。

所有的一切,在死亡面前,又有什么重yào

的呢?

不管郑明曦将她抓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都已经在心里作出了决定:绝不会配合,绝不会如他所愿,哪怕是就此放qì

自己的性命。

如此,也算是她最好的结局!

*

“对,我们都是不重yào

的,都是不重yào

的人!”

郑明曦并不知dào

顾文惜内心里的想法,并不知dào

她同样是抱定了宁愿牺牲自己,也绝不妥协的想法。

只是,看着她仿佛失去了生气的布偶,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仿佛所有的人和事都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好像她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冷眼旁观着别人仿佛跳梁小丑般的上窜下跳。

那冷漠的姿态,同郑明睿那张经年不变的冷酷像极了。

也许是顾文惜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息,刺激了郑明曦。

又或许,他内心里原本就有着一团火,一直压抑着,终于是再也压制不住了。

郑明曦突然暴怒起来,快速的挥手,将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打倒在地上,一边奋力的发泄着在心中乱窜的怒火,一边厉声喊着,“我们都是不重yào

的人,所以就连生死都要由别人来掌控吗?”

呵!

自己明明还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可是,如今却是已经被公告天下成了一个死人。

一个死人啊!

真是笑话!

笑话!

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啊。

共结白首的妻子,就算是再怎么样同床异梦,她都应该与他是一体的,生死一体,荣辱一体。

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最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郑明曦真是觉得可笑,自己真是一个可笑之人。

怎么回事?

郑明曦突然的爆fā

,让顾文惜有些傻眼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让郑明曦有这样大的反应。

再不能够躺在床上,当作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可是,面对着发狂的郑明曦,她想要劝说都不知dào

要如何来开口,只能够默默听着郑明曦不时发出的怒吼。

“韩氏,呵呵,韩慧心,我的好王妃啊……”

“她竟然这样对我,她竟然这样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朕待她哪点不好,哪点不好,让她如此背叛……”

……

怎么会是韩氏?

顾文惜缩在了角落里,听着郑明曦不时发出的低吼声,心里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只是,这个答案,比之梅妃的身藏不露更叫她震惊。

先帝赐婚,或许韩氏与郑明曦之间没有两情相悦的深情不渝,可是他们之间怎么也算得上相濡以沫的十几年夫妻。

韩氏怎么能够,她如何能够做出如此的举动?

韩氏!

顾文惜的心里默默的重复了这二个字,心里满是疑惑,却在一遍一遍的疑惑冲击下,由心底深处发出了一丝痛苦的呼喊。

张开嘴巴,心中那种痛苦好像就要涌出来了,只能够伸手紧紧的按住心口,顾文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死死的咬住牙齿,才能够不让自己心痛的发出声音来。

一个做了十几年的安乐王妃的女人,却在最后的关头,选择的是保护郑明睿的性命。

这其中……

不必去问,也不必去追究,她也能够懂得。

*

“说,娘娘究竟被你们的人带到哪里去了?”

凤仪宫里,六个灵将抓住的艾云捆绑了在椅子上,正严厉的审训着。

“快说!”

艾云是经过训liàn

的死士,六个灵的审训对她没有一点用处,只是身上受的伤重了,她已经由原先的“不知dào

”,变成了一言不发,任凭六个灵怎么轮换着抽打她,她就是一副不合zuò

的样子。

“梅衣那个贱人到底是将娘娘带到了哪里?”

原来,梅妃和艾云都是郑明曦安插在后宫里的死士。若是平日,顾文惜的身边一直都有六个灵的陪伴,谁也不可能对她下手。

可是,那日顾文惜是在同皇帝派回来的暗卫说话,六个灵都退了下去,谁能够料到,就是那样短暂的时间,顾文惜竟是被艾云给掳走了。

六个灵的反应本来也是极快的,发xiàn

了顾文惜不见了以后,很快的就查出了艾云的动作。

可是,艾云先是将顾文惜从凤仪宫带去了玉香轩,而后,又以棉被假充顾文惜,将她们引到了另外一边。

声东击西,为梅衣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直到她们将艾云拿下以后,这才发xiàn

她的诡计,可是再回头去玉香轩里查看,偌大的玉香轩里却是再不见梅衣和顾文惜的踪影。

“各为其主,你们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艾云终于是有些受不住了,她冷冷地扫了一眼满脸着急的六个灵,将口中的鲜血吐了出去,不带感情地说道:“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有种,你们就给我个痛快。”

“把她关起来!”

一灵被艾云的话气的肺都痛了,却还是很快的冷静下来,她知dào

顾文惜在外面待的时间越长,危险越大。

二灵带着艾云下去后,余下的五个灵聚在一起,却是个个愁眉不展,对于眼下的情形是一筹莫展。

六灵心急地喊道:“整个宫中,我都已经查过了,根本没有娘娘的线索,如果那个贱人把娘娘带出了宫,她又是从哪里走的呢?”

“不管怎么样,娘娘失踪的消息一定不能让别人知dào

!”

一灵到底考lǜ

的更深一些,不管顾文惜此时究竟身在何处,她们都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她找回来,而这其间,最难的是不能够让任何人知dào

顾文惜不在宫中。

“姐姐,要不要将娘娘失踪的消息报给了皇上了?”三灵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你们说呢?”

这样的事情,一灵一个人也不敢轻易作出决定,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交换着目光,心里却还是有着迟疑。

到现在,她们都没有将顾文惜失踪的消息用特殊的方式报给郑明睿,她们的心里都有着担心,都顾忌着顾文惜的身份,如果让人知dào

了她被人掳去,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只怕日后都难以在这后宫立足了。

而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她们想要见到的。

“当初……”

当初,皇帝将她们全部的人都交给了顾文惜,说过顾文惜就是她们的主子,就是她们必须要忠诚的人。

“娘娘才是我们的主子,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保证娘娘……,我想,还是不要告sù

皇上为好!”

几个人都是迟疑着,最终还是一灵说出了最后的决定,而其他几个人皆是轻轻点头,表示默许。

“那香草姐呢?要不要告sù

她呢?”

五灵想到了香草,犹豫着说道:“我们想要瞒下娘娘被掳的消息,定要香草姐的配合,否则,被人知dào

了娘娘不在宫中,还不知dào

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知dào

了,把消息告sù

香草姐。然后,传个御医过来,告之所有人娘娘病了,传令下去,明日的早朝娘娘不能去了。”

“……通知所有的人暗中查访,就是将整个京城翻个遍,我们都要找出娘娘。”

“一定要记得,任何人不得将娘娘不在宫中的消息传了出去,否则……”

一灵快速的做出了安排,又着重交待了最后一句,余下的话虽然是没有说出口,可是其他几个人皆是脸色凝重。

“是!”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点头,而后顾不上夜色已深,匆匆往外奔去。

*

“他果然是有动作!”

就在六个灵领着人争分夺秒,在整个京城里寻找着顾文惜身影的时候,远离京城的郑明睿已经收到了六个灵想要隐瞒的消息。

“传令下去,命人暗中寻找皇贵妃……找到他以后,格杀勿论!”郑明睿思量片刻,很快对自己身边的暗卫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看着暗卫退了下去后,郑明睿在心中暗暗想着:原本有心放你一马,留你一条性命,可惜你却动了最不应该动的人。

347.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最后结局四

狡兔三窟吗?

顾文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看着眼前完全不同的布置,原先的那她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不必深究都能够知dào

自己又被换了一处安置之所。

“小姐,醒了吗?”轻快的脚步声渐近,一个女声响起,很快梅一便走到了顾文惜的眼前,她手上正捧了托盘,托盘之上只摆了一碗燕窝粥。

“小姐,您饿了吧,这粥是公子让奴婢备下的,您快趁热吃些吧!”

梅衣走到顾文惜的身边,先是将托盘放在一边,扶了顾文惜坐直了身体,右手里拿了小调羹在碗里拨弄着。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顾文惜的心里满是疑惑,但是面对着梅衣,她却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惊讶的看着梅一的动作,一副标准丫环的姿态,她的心里满是疑惑,实在是想不通她如何能够这般的多变。

不过,顾文惜非常的配合,没有一点反抗,面对着梅一递送到自己嘴边,张开便能够吞下的粥,她温顺的张开了嘴巴。

“还有吗?”一碗很快见了底,顾文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梅衣,“我还有些饿,再拿一些过来吧!”

“是!”

梅一点了点头,话也不多说,很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又是送来了一碗燕窝粥。

“顾文若呢?”

顾文惜从梅一的手里接过了碗和小调羹,自己吃了起来,而后似不经意地说道:“她也在这里吗?”

“小姐,你放心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梅一并没有回答顾文惜的话,只以为顾文惜不愿意再让顾文若来打扰她,作了一个保证。

“梅一,这样的你,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后宫之中的梅妃是一个高洁如仙,目下无尘的女子,总是一副不理世事,仿佛随时都能够翩然飞仙的模样。

而眼前的梅一,虽然依旧是话语不多,可是那动作姿态里却是处处透露着一种,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仿佛是低落到了尘埃里的一种姿态,同过去那清高的傲视群芳的姿态皆然不同。

那分明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

如果不是眼前的梅一,那张同梅妃一模一样的脸皮,顾文惜根本就不相信她们会是同一个人。

梅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立在顾文惜的身边,她的任务就是守在顾文惜的身边。

顾文惜对于梅一的沉默并不在意,她看到梅一将她用过的碗收回去以后,送了出去。

然后,又看到梅一很快的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像是一个极为合格的小丫环立在了自己的身边,却是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姐呢?”

顾文惜从床上下来,余光撇见了梅一似乎有伸手想要阻拦的动作,又见梅一很快的收回了手,依旧仿佛木头人一样的立在那里。

脸上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不以为意的说道:“本宫觉得,你唤我一声夫人或许更加合适。”

梅一听着顾文惜的话,脸色不变,依旧是沉默不语。

只是她的心里却是活泛起来,一个夫人与小姐的称呼不同,却似乎真的有着不一般的东西在里面呢?难道说主子他,他对这个皇贵妃有什么……,否则为何偏偏要命人都唤她为小姐,喊他为公子呢?

“我记得你叫顾文若为若夫人吧?”顾文惜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道:“既然如此,你叫本宫夫人也是不妥的,不如就唤本宫一声娘娘吧!”

*

“娘娘,哈哈哈……”

“还想要做娘娘的话,就和朕合zuò

吧!”

顾文惜的话音刚落下,郑明曦便从外面进来了,只听他极为大方地说道:“同朕合zuò

,朕绝对不会吝啬的只给你一个小小的皇贵妃之位!”

梅一原本是在心是暗暗的猜测着,这时候,听到了郑明曦亲口所说的话,惊讶不已。

顾文惜对于郑明曦的话不置可否,冷冷笑道:“呵呵,本宫已经是受制于你,又有什么资格与你谈合zuò

呢?”

“呵呵!你虽然是说着自己没有资格,只怕在你的心里,是认定了朕是没有资格的吧!”

“朕已经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死人了,恐怕你是担心,朕给不起你一个真zhèng

的后位吧!”

郑明曦听着顾文惜的话,再次笑了起来,目光扫过一脸平静的顾文惜,想到了她刚刚所说的话,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顾家女子所求的不都是后位嘛!顾文若如此,她必定也是如此!

“不错!你道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顾文惜听着郑明曦的话,脸上露出了赞同的神色,冷冷回望着郑明曦,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皇上饶你一命,你原本可以就此隐遁,从些平安一生。可惜你偏偏死不悔改,偏要一条道走到底。你既是选了一条死路,你以为本宫真的会同你一样傻吗?”

顾文惜同郑明曦并没有多少接触,对于郑明曦完全不了解。可是有一点她却是清楚的:郑明曦这个人算计的太深了,她那些欺骗的小把戏,根本不够在他面前表现的。

所以,她所说的再一次是真实的心里话: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资本同郑明曦讨价还价。

她这一生,从来就不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商者。

郑明曦并没有反驳顾文惜的话,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顾文惜,暗暗想着:到底是掌管后宫多年的女人,那镇定自持的冷静,那通身凛然的气度,到底不是顾文若的装腔作势可以相提并论的。

又想到此时,外面正有四方势力在寻找着他的踪影,郑明曦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想着:过了夜晚,他必然能够知dào

谁才是真zhèng

的顾家凤女。

原来,郑明曦是先让梅一将顾文惜带到了此处。而现在,他们原先藏身的地方,只留下了顾文若一人。

郑明曦算计好了,已经留下了一些线索让那些人去找。

只要过了今晚,那些人必定能够寻找到了顾文若,待那些人找到了顾文若以后,再看那些人后面的动作,他便能够知dào

顾家两个女人,究竟谁才是真zhèng

的凤女。

有了真zhèng

的凤女在手,他便不愁东山再起!

想当初,不就是因为顾文若自称顾氏凤女,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怎么可能会一时心急,竟顾不得继xù

蛰伏,便依了她出其不意的主意。

又因为相信她顾氏凤女的身份,才会不顾一切的同北疆定下协议。

如果不是顾文若,他必定不会背负一个勾结北疆的罪名。哪怕是他再想要从郑明睿的手里夺下皇位,也绝不可能将卫郡拱手让于北疆。

只可惜,他太过大意了,错将鱼目当珍珠,太过相信顾文若凤女的身份。

顾文惜!

顾文惜!

或许她才是真zhèng

的顾氏凤女。

或许她才是真zhèng

能够带给他好运的凤氏后人。

否则,郑明睿如何能够躲过花亲王的谋乱?又如何能够这般轻易的让北疆退兵?

只有真zhèng

的凤女才能够有这样的能力。

只有得到真zhèng

的凤女,才能够得到这天下!

*

就在郑明曦越来越笃信顾文惜才是真zhèng

的凤女之时,顾文若的藏身之所已经被人发xiàn

了。

“不是娘娘!”

二灵,四灵,五灵三个人率先找到了一处隐藏的居所,打开房门,看到一个被捆绑在床上的女人。待她们三个人上前,将那女人解救下来以后,却是赫然发xiàn

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顾文惜。

“说,皇贵妃娘娘在何处?”二灵手里的剑架到了顾文若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追问道:“快说,不说,小心你性命不保!”

顾文若被二灵的动作给吓到了,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不知dào

顾文惜在哪里,我真的不知dào

。”

说话之时,顾文若的脸上已经是布满了泪水,她怎么也想不到郑明曦竟然会将她给绑了起来,更没有想到他竟会将自己经抛了下来。

当初在陪都,那般的凶险,他都将她带了出来。真的是没有想到,到了京城里,他竟然会将她给丢了下来。

“抓皇贵妃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走了又有多久了?”四灵换了一个问话,同样的将手里的剑更选择顾文若的脖子,厉声道:“说实话,可饶你一命,倘若说谎,被我们知dào

了,定让你生不如死。”

她们都是为了寻找顾文惜而来!

顾文若面对着架在脖子上的二柄剑,一想到被郑明曦抛弃就心痛极了。可是,就是这样深入骨髓的痛苦,让她的心变扭曲。

面对着二灵和四灵,顾文若大声喊道:“杀了我吧,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什么都不知dào

!”

凭什么顾文惜总要比我幸运?

凭什么郑明曦是将她带走,而将我留下?

凭什么?

顾文若的心里许多的质问,却无法开口喊出来。

她的心里恨极了!

对郑明曦的恨,对顾文惜的恨,满满的塞在心中,可是面对着顾文惜的人,她却只能够咬的牙齿发抖,最终也无法喊出口。

348.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最后结局五

“主子,快走!”

入夜,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顾文惜猛地惊醒过来,正欲查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身体却是已经被人点种了穴道,动也不能动一下。

梅一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顾文惜的身边,她一下将顾文惜扛到了自己的肩上,而后快速的打开了房门,正想要会合郑明曦一起逃离,却看到郑明曦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

郑明曦没有想到那些人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他原先的打算是在天亮以后,就马上更换地方,却没有想到半夜时分,竟被这许多人找上门来。

“快放下娘娘!”

六灵见到了梅一,快速的从郑明曦的缠斗中抽身出来,一个飞身,手里的剑飞舞了几道剑花,往梅一的方向刺了过去。

梅一一时退闪不及,眼见那剑就要刺在自己的身上,着急之中,将自己肩上的顾文惜拉到了身前。

“卑鄙!”

六灵快速的收回了剑,身体受到了反冲,脚步一个跄踉,险些摔倒,好突然站稳了身形,冲着梅一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我来了!”

二灵也从与郑明曦的对阵中撤了出来,她看到了被梅一拉在身前的顾文惜,心里又气又急,“梅妃,你快将娘娘放下,否则皇上绝不会饶过你!”

顾文惜见到了六灵和二灵,心里一阵激动,却因为被点住了穴道,根本无法说话。

眼见着梅一根本不理会二灵和六灵的话,一只手将自己紧紧的拉住,一只手举着剑便往二灵和六灵面前冲了过去,剑光不时在她的脸上划过,顾文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恶!”

二灵和六灵两个人对付着梅一,却是始终没有讨到半点便宜,那梅一知dào

二灵和六灵绝不敢伤了顾文惜,是以每每紧要关头,她便会借了顾文惜来给自己遮挡。

“主子,快走!”

就这样,梅一且战且移,很快接近了郑明曦的身边,她以顾文惜吸引了同郑明曦缠斗的三灵和五灵,眼见着四个灵都在同自己交手,她快速的冲着郑明曦大喊一声。

“不,将她交给我!”

可是,郑明曦不愿意独自逃走,他看到梅一拿着顾文惜挡剑,心里又气又急,可是眼下情况紧急,他也不好多说,以免那几个救顾文惜的人以为他们有所顾忌。

“主子,你先走吧!”

梅一听着郑明曦的话,心里十分担心。

她也知dào

有好几方势力在寻找顾文惜,此时郑明曦再不走的话,恐怕会有其他的人再找过来。到那时候,仅仅凭着自己一个人,梅一不敢保证郑明曦还能不能安然逃离。

“快将她交给我!”

郑明曦快速的往梅一的身边靠拢,就在他与顾文惜非常接近的时候,突然的伸手,一把将顾文惜从梅一的手里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都不准动,都把剑放下!”

郑明曦将顾文惜拉在了自己的怀里,而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快速的将剑横在了顾文惜的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

郑明曦早已经由梅一传回来的情报中知dào

顾文惜身边的宫女深藏不测。

可是就连梅一都没有查探到六个灵的身份,是以,他们根本就不知dào

六个灵原本是先太后李氏手下的死士,更不知dào

这一道势力其实是郑明睿给顾文惜的。

此时,郑明曦将剑架在了顾文惜的脖子上,看到了二灵,四灵,三灵和五灵都是乖乖的往后退了一步,并且将手里的剑放到了地上。

郑明曦的心中越发认定了顾文惜就是真zhèng

的顾氏凤女,并且认定眼前的四个灵就是顾文惜身后的势力。

能够这样快的找到他们,可见她们的本事了得。郑明曦将顾文惜紧紧的搂在怀里,心里盘算着白天的时候,并没有能够说服顾文惜同自己合zuò

。而眼下劫持了顾文惜在自己的怀里,他是再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了。

郑明曦抓住了顾文惜,又见四个灵顺从着丢下了手里的剑,也不着急着离开,而是冲着四个灵,说出了一个交yì

,“给你们机会,只要杀了郑明睿,我便饶她性命,否则……!”说话之间,郑明曦手里的剑往顾文惜的脖子上擦了擦,一道血痕清晰可见。

什么?

四个灵听到了郑明曦的话,面面相觑,可是望着被控zhì

着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顾文惜,她们根本不能指望着顾文惜给予她们一个回应。

可是,刺客皇帝,这样的事情她们怎么能够去做?

一旦真的如他所要求的那般,只要她们点头同意了,并且付之行动,不管有没有成功,都注定了娘娘再无退路。

四个灵都能够想到这些,顾文惜又怎么可能想不到。白天的时候,郑明曦就想要说服她同他联手,甚至是许下了皇后之位,就是想要她与他一起去对付郑明睿。

可惜,被她严词拒绝了。

没有想到,他竟会想出这样卑鄙的方法来迫使自己同他站在一线。

顾文惜的脖子被郑明曦的手死死的卡住,让她想要摇一下头都极为困难,只能够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四个灵,希望她们能够拒绝郑明曦的要求。

怎么办呢?

四个灵根本就接收不到顾文惜的暗示。望着被郑明曦控zhì

着的顾文惜,答yīng

与不答yīng

郑明曦的要求,她们都是十分的为难。

“现在,立kè

启程,取了郑明睿的首级过来,我便会放她一条生路!”郑明曦才不愿意给予四个灵更多的时来犹豫,他厉声喊着,“三天,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如果杀不了郑明睿的话,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三天的时间,从京城赶到陪都,再将郑明睿刺杀,这是十分苛刻的要求。

可是,郑明曦却是有意来为难四个灵的。

刺杀郑明睿,能够成功,那是最好不过的。可即使是没有成功,与他也没有什么坏处,反而是将顾文惜彻底的绑架在了他的战车之上。

这就是他冒着危险,却多停留些在原地的算计!

*

“现在要怎么办呢?我们要不要出去救人?”

“再等一下!”

就在四个灵为难的不知dào

要如何来回应郑明曦的要求时。

谁也没有注意到夜色之中,另外一股势力在偷听到了郑明曦所说的话后,同样是为难的不知dào

要如何来应对。

隐于黑暗之中的人,对于郑明曦的提议有些心动起来,甚至是在心里暗暗催促着四个灵能够尽快的答yīng

了郑明曦的要求。

在她们看来,如果,真的能够刺杀郑明睿成功,再往后郑明曦比郑明睿要好对付的多。

“想要取朕的首级,道是不必赶去陪都呢!”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院子里。

四个灵四下看去,很快看到郑明睿带了三名暗卫来到了此处,又想到郑明曦的要求,四个灵怔怔的立在原地,竟忘记了同郑明睿打个招呼。

他怎么会来?不是应该在陪都吗?

顾文惜见到了郑明睿的突然现身,也是傻了眼,又见自己被郑明曦控zhì

着,有些羞愤的不安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郑明睿,郑明曦有些傻眼起来,明明他收到的消息是郑明睿在陪都处理战后事宜,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京城,并且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心里有些摸不透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郑明曦望着自己面前的郑明睿,卡住顾文惜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放开她,朕可再饶你一命,否则,你绝对会死的很惨!”郑明睿面对着郑明曦,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手里的剑直指郑明曦的胸口。

“噗!”

郑明曦控zhì

着顾文惜,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当这时候,郑明睿身边的暗卫已经一剑刺中了立在一旁的梅一。

梅一虽然作出了防守的准bèi

,可是却不及暗卫的剑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里的剑却是只举到了一半,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你!”

郑明曦没有想到郑明睿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眼睁睁的看着梅一倒在了地上,又见那三个暗卫已经分三个方向围了过来,顿时气急败坏。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取了郑明睿的首级,我便会放了她!”

郑明曦知dào

单单凭着自己想要逃离都是极为困难,更何况他还拖了一个顾文惜,眼见着立在那里不动的四个灵,他大声的喊了起来:“快点动手!”

“看样子,郑明曦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要怎么办呢?”隐于暗中的另外一股势力,再一次讨论起来。

看着院子里,郑明曦已经完全的被郑明睿的人包围了,而他想要挑动先到了四个女人对郑明睿动手,却并不成功。

“再看看!”

郑明曦在等待着,她们同样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四个女人的动作。

顾文惜当初拒绝她们的时候,有一句话是正确的。那就是,她们真的没有多少力量可以依恃,没有足够的资本掀起一场恶战。

349.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最后结局六

“退后!”

梅一的死,刺激了郑明曦,给了他强烈的紧迫,卡住顾文惜的手更加用力,手中的剑直指眼前的郑明睿。

顾文惜无助的闭上了眼睛,她想要让郑明睿动手,不必顾忌着自己,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顾文惜看不见眼前的情景,但是脚下被是被郑明曦拖着,身不由己的后退着。

“退后,听到没有!”

郑明曦的喝斥并没有能够阻止那三个暗卫慢慢缩小包围他的圈子,眼见郑明睿一步一步靠近自己,他已经顾不得再让四个灵对郑明睿动手,一只手再度加重了扣着顾文惜脖子的力道,狠狠道:“她可是怀有身孕了,你难道想要她一尸两命吗?”

什么!

郑明睿听到了郑明曦的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抬了抬手,围着郑明曦的那三个暗卫停下了脚步,没有再逼近。

他说什么?

顾文惜清楚的听到了郑明曦所说的话,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里全部都是不可置信。

他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顾文惜顾不得去看过郑明睿,心中已经是深切的怀疑起来,如果不是被郑明曦扣住,她都想要自己给自己把脉了。

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身孕,现在怎么会有了身孕?

顾文惜的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郑明曦在撒谎,可是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却是犹豫起来了。

前生的她,也曾有过身孕,可是却并没有机会,让腹中的孩子来到这世间。

今生,她已经做好了再不会有孩子的心理准bèi

,却没有想到惊喜,惊讶来的这样突然。

“放开他,朕再饶你一命!”

郑明睿也并不能够确定郑明曦所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可是,无论真假,他都定要保下顾文惜的性命,是以,面对着已经走投无路的郑明曦,他再度逼迫道:“天下人都知dào

郑明曦已死,你放开她,你从此远走,朕不会为难于你!”

“哼!”

郑明曦冷哼一声,却是并不相信郑明睿的话,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郑明睿的身上,冷冷说道:“你们都退下,否则我立即杀了她!”

“放开她,朕绝对说到做到,定会放你走!”郑明睿有些犹豫,郑明曦的话他并不是十分的相信,也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慌了分寸。

可是,眼见着顾文惜的脸已经扭曲,呼吸极为困难,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郑明曦掐断脖子,他不得不挥了挥手,让是三个暗卫远离郑明曦的身边。

“很好!”

看到三个暗卫退了下去,自己的包围圈已经打开,郑明曦稍稍松开了掐着顾文惜的手,目光依旧是落在郑明睿的身上,继xù

说道:“你,还有你,还有她们,全部都退出去!”郑明曦手里的剑指了郑明睿,又指了郑明睿身后的四个灵。

郑明睿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郑明曦的要求,“不行,你快放开她!”

四个灵听着郑明曦的话,也是十分的犹豫,左右为难着,就这样僵持了起来。

“不要动!”

“别想打什么歪主意,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郑明曦的目光落在了四个灵身上,这时候的四个灵刚好身形移动了一下,想要趁着郑明曦和郑明睿僵持着的间隙,寻找营救顾文惜的好时机。

却没有想到,郑明曦竟然是这样的谨慎,只看到了她们稍稍移动了身形,便已经出声喝止。

受制于人的感觉十分不好,尤其是连呼吸都不顺畅,被郑明曦紧紧掐住脖子的顾文惜心里又急又气,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护在了自己的腹部。

虽然并不确定郑明曦所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可是她悄悄地在郑明曦的手下呼吸着,小口小口的吸取着更多的气息,再没有了之前的心灰意冷。

“放开她,快点放开她!”

也许是察觉到了顾文惜求生的小动作,郑明曦手上的动作更重了起起,扣着顾文惜脖子的五指更加用力,对于郑明睿不时叫喊的声音置若罔闻。

“好!”算你狠!

郑明睿最终还是败了下来,他看着被郑明曦死死扼住的顾文惜,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般,终于是无法再同郑明曦僵持着了。

郑明睿自己先退到了后面,张开双臂,又将四个灵挡到了自己的身后,很快就在院子里让出了一条通向外面的路。

“我手上的动作,绝对会比你们快!”

“不要动,都听清楚了!”

郑明曦非常满yì

的看着院子里让出来的那一条路,稍稍松了松手,让顾文惜吸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有等到顾文惜缓过气来,郑明曦的手又扣紧了,一只手将顾文惜紧紧的扣在了自己的身前,一边缓缓的移动着,拖着顾文惜往前方走动着。

*

“怎么办?”

“皇上,怎么办?”

四个灵眼睁睁的看着顾文惜被郑明曦带走,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子,可是她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准动!”

郑明睿的心里也极不好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承shòu着如此痛苦,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听着四个灵的话,他还不得不表现的镇定,不得不阻止着她们想要追上去。

“咻!”

“咚……!”

突然一道暗器破空之声响起,紧接着是两个人倒地的声音。

“谁?”

郑明睿大声的喊了一声,却是再也顾不上许多,快速的往外面奔去。

“娘娘!”

四个灵见到了郑明睿的动作,心里也是担心顾文惜,赶紧的追了郑明睿往外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顾文惜摔倒在地上,几次试图站起身来,却总使不上力qì

,目光落在了自己身边的郑明曦身上,看到郑明曦仿佛晕了过去,她的心里满是疑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郑明睿跑到门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顾文惜,急切的掠了过去,快速的将顾文惜扶了起来,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

紧随其后的四个灵,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郑明曦,一眼看到了郑明曦的后背上竟中了一枝镖,而此时,郑明曦已经是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三个暗卫中很快有一个人上前将郑明曦带了下去,而四个灵则是四下散了开来,防备的守在了四周。

到底是什么人藏在了暗处?

此时,郑明睿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一把将顾文惜抱了起来,上下检查了一遍,没有见到顾文惜身上有明显的伤痕,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我……”

顾文惜见郑明睿慎重的模样,心里有些紧张,有些不安,此时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郑明曦之前所说的话,眼前的人明明应该是在陪都啊,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你怎么会回京了?”

“朕担心你!”

郑明睿听到顾文惜的问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嘟囔了一句。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了,顾文惜都没有听清楚,满面疑惑的望着郑明睿,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此地不易久留,朕带你回去!”

郑明睿摇了摇头,再不肯将刚刚那句话说出来,他一把将顾文惜抱到了怀里,目光落到院子外面的那辆郑明曦准bèi

带着顾文惜的逃离的马车。

思量片刻以后,郑明睿带着顾文惜坐上了马车,而后招了招手,一个暗卫带了已经昏迷的郑明睿退了下去,而另外二个暗卫则是很快的奔了过来,二个人坐在了马车上,充当着车夫的角色。

“唉,怎么走了!”

四个灵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向前去了。

“皇上是带着娘娘回宫吗?”

“可是,回宫根本就不是那个方向啊?”

“就是,那边是出城的方向啊!”

四个灵有心想要追上去,可是又想起刚刚离开时候,二个暗卫传来皇帝的旨意:务必找到隐于暗中的那一方人。

究竟会是谁呢?

他们又究竟是敌还是友呢?

四个灵心里带着疑问,很快又散了开去,只是六灵却是暗中追着郑明睿带着顾文惜离开的马车去了。

她们虽然都没有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可是彼此看过的目光里,却是有着彼此都懂的担心。

皇上怎么会突然回来?又为何偏偏出现在了这里?他将娘娘带去,又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娘娘的事情?

当初皇上不在宫里,她们是选择隐瞒娘娘失踪的消息。

而现在,皇上回来了,并且清楚知dào

了娘娘被掳一事。

现在,皇上带走了娘娘,如果皇上和娘娘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冲突,她们到底应该如何来选择呢?

站在娘娘那一方,可是凭着她们,恐怕也难以同皇上对抗吧?

看着六灵追去的方向,余下的三个灵,心中皆是难安,最终,二灵又往皇宫的方向去了。她要去将现在的情况告sù

给一灵,她们全部的人都要作出一个艰难的决断。

而这一决定,关系了她们整体的生死!

350. 第三百四十九章 最后结局七

顾文惜并不知dào

几个灵内心里的忐忑不安,也不知dào

她们最终选择站在她的身后,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

同郑明睿一起坐到了马车上后,她的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嘴巴却仿佛被锁住了,怎么也张不开来,静静靠在郑明睿的怀里,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拢在了腹部。

郑明曦的话犹在耳边。

自己真的有了身孕吗?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顾文惜靠在郑明睿的怀里,明明两个人是这样亲密的靠近着,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是深切的不安。

嘴边涌动着,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小小的车厢里,两个人沉默无言,气氛莫名的变的压抑起来。

郑明睿几次轻了轻嗓子,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能够感觉到怀中人不由自主的绷紧的身体。

他打消了说话的想法,静谧的空间,可以让他一点一点的平静,可以让他悄悄地将心里的那些不安与惶恐慢慢放下来,悄无声息的放下来,不让任何人察觉到。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微微低下了头,下巴蹭在柔软的发丝上,心里那大大的缺口仿佛就这样满足了。

*

“皇上……”

“你……”

郑明睿与顾文惜最终还是想要打破彼此之间的沉默,二个人竟同时开口出声。

“皇上……”

顾文惜有些歉意的咬住了舌头,又见郑明睿同样是收住了话音。

最终还是再度开口,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让郑明睿给打断了。

“你想要说些什么?”

郑明睿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尴尬,他试图打破彼此之间的尴尬,放低了声音,温和的声音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温柔,“你先说,朕听着!”

我!

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心里有些犹豫,头靠在了郑明睿的胸口,看不到郑明睿的脸,却能够从他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里感受到他一路急行的辛劳。

“有些事情,我瞒了你!”

顾文惜努力的控zhì

着自己,努力的将心中的那些担忧压下,许多的话都涌到了嘴边,最终却只说出了这样几个字。

“哦!”

听着顾文惜的声音,郑明睿只轻轻应了一声,仿佛不为以意,却是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内心里的激动涌动出来让顾文惜发xiàn



难道说他根本就不在意吗?

又或许,如今他已经是再无烦忧,那些陈年的往事,对于他而言再没有一点吸引?

郑明睿平平淡淡的反应,让顾文惜的心里生出了些许不安,接下来的话又不知dào

要如何说出口了。

“皇上还记得离京前,臣妾有一个请求吗?”顾文惜淡淡开口,心里面五味杂陈,辨不出究竟是怎么样的滋味,“当时您没有答yīng

,现在,臣妾求您答yīng

了吧!”

无论如何都要求得他的一句承诺,如此她才能够安心啊!

郑明睿听到顾文惜换了话题,一下子想起了当初离开京城时候的那一晚,搂着顾文惜的手指不由轻颤了一下。

她的请求,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请求?

他想要知dào

,却又不愿意去知dào



面色看似不变,内心里却是十分的忐忑,嘴巴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dào

自己要说什么。

“臣妾只希望皇上能够答yīng

一件事情。”顾文惜鼓足了勇气,根本就没有给予郑明睿说反对的机会,她快速的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求皇上饶过文萃的性命。”

顾文萃!

果然是姐弟情深,原来她的心里始终都是顾文萃最为重yào



郑明睿清楚听到了顾文惜所说的话,脸上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而后又是恢复了冰冷的模样,不知不觉加重的手上的力道,心头笼过了一片惨淡。

心口似是被重物压制着,张了张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郑明睿只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被什么利刃狠狠刺中,痛的咬牙切齿。

难道她都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会赶回来吗?

难道她都不在意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了身孕吗?

难道说,在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顾文萃吗?

从前如此,到了如今,还是如此。

“弟弟是无辜的!”

“这些年,我虽然不曾追查他究竟身处何处,却一直都在祈祷他能够平安。如今安乐王已经被抓住了,天下太平,再不会有人能够威胁到您的江山社稷。我愿意将珍公主最后留下的宝藏全部奉出,只求您做一个保证,保证再不去寻找珍公主的后人,绝不伤害文萃!”

顾文惜并没有发xiàn

郑明睿的异样,她好容易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而这些话,已经在她内心里犹豫了许久,却迟迟不敢说出来的。

珍公主!

竟然连这个都已经知dào

了啊!

那腹中的孩子呢?

你是打算留,还是不留呢?

“……朕如何能够相信你!”郑明睿压抑着心中升起了怒火,死死咬着牙齿,故作不屑道:“所谓传国宝藏,不过是你我给郑明曦编织的一个谎言。而现在,你又要为我编织一个谎言吗?”

“不!不是的!”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有些着急起来,“不是谎言,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哼!”

郑明睿冷哼一声,打断了顾文惜的声音,“不管是真是假,朕都不需yào

!”江山已定,那些宝藏之类的传闻再不需yào

了。

为什么?

顾文惜的心里满是疑问,郑明睿的话让她只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从他的怀里跳了起来。

狭小的车厢里,顾文惜从郑明睿的怀里挣了出来,很快的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再是依靠在他的怀里,而是两个人面对面的对视着。

*

两个人的对恃,彼此都是沉默。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沉默了许久,顾文惜从郑明睿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端倪,最终只能够颓败的低下了头。

郑明睿望着一脸无奈的顾文惜,看着她失落的低着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心中一叹,涌到嘴边的话刚想要说出来,却是听到马车停顿的声音,又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有再说。

由头至尾,她都没有提一句自己的事情。

即使是她不相信郑明曦所说的话,她也不能这样的平静,仿佛对于自己是否有身孕丝毫不关心。

“我们这是要出城?”

顾文惜也听到了马车停下的声音,她清楚的听到了外面的暗卫吩咐守城兵将城门打开的声音。

郑明睿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出城?

顾文惜的心里有着疑问,却并没有问出来。只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郑明睿:“我们去哪里呢?”

“今夜在城外住一晚!”郑明睿望着顾文惜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所有的一切,朕都会安排好的!”如果安排好的一切,并不是她心里真zhèng

喜欢的又该怎么办呢?

女人的心思,真的是难以猜度!

郑明睿有些苦恼,又有些气愤,只是面对着顾文惜,他什么都做不了,话在心中却是张不开口,说不出来。

所有的一切?哪些事情?又到底是要怎么安排?

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却是并不能够解开心中的疑问,反而是更多的疑问生出。

“驾!”

马车又开动起来,耳边还能够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城门关闭的声音。

顾文惜不由的往后靠了靠,后背抵在了车厢上,心里却是生出了许多的惊慌。

被郑明曦抓住的时候,她就已经想的清楚了,她知dào

自己必定是无法再回到他的身边了。曾经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谁成想到上天终究眷顾着她,还能够让她再见他一面。

可是,现在出城了是什么意思?

他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又是什么意思?

手抵在了自己的腹部,顾文惜张开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发不出声音,只能够睁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人。

“我求你,求你答yīng

不要去寻找文萃,只当作这世间从来没有顾文萃这个人!”

顾文惜仿佛是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将会被如何处置,咬着牙齿,艰难的将自己心里最后的话说了出来。

回忆着自己一路走过,从顾家踏入皇宫,再到眼下由皇宫出来,她忽然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弟弟!

她一直以为权势在握便能够保证自己与弟弟再不必受到前生的欺压。

可到头来,她才知dào

原来是错了!

前生,弟弟或许早夭,自己或许惨死。

可终究是不必背负着珍公主后人这样大的秘密与罪名啊。

前朝余孽!

她与弟弟,怕是再劫难逃了吧!

而她更是从一开始就错了,直到现在更是错的离谱,竟然没有一丝隐藏,就这样迫不急待的道出了珍公主三个字。

“不,你就当作他已经死了吧,早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顾文惜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摸了摸,却是失落的收回了手,她竟忘记了那个梅一为了怕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早已经将她头发上的钗环尽除,发丝也只由着丝带缠着。

终究,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甚至是连逼迫着他做出一个承诺都不行!

郑明睿依旧是沉默着,只是他的脸色更加凝重,一双眼睛盯在顾文惜的身上,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动作,含怨带怒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351. 第三百五十章 最后结局八

一个月后,韩国夫人领兵回到了京城,朝堂之上,郑明睿封赏了所有的有功之臣。

天下大定,原先的那些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整个京城里都是热闹的氛围。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顾文惜置身于绿逸山庄,虽然是有外间的消息可以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耳中,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与外界隔绝了一般。

现如今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六灵伺候着,每天六灵都会将外间的消息报到她的耳中,可那些消息对于她而言根本不重yào



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弟弟。

可是,谁都没有顾文萃的消息。

她很想让六灵传了消息回去,命一灵等人去寻找弟弟,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被困在绿逸山庄,她便打住了心里的想法。

找不到,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一旦一灵几个人有所动作,她不敢保证郑明睿会不知dào

。而一旦被郑明睿的人发xiàn

了文萃的踪迹,那将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她无法想像。

“娘娘,你怎么又不开心了呢?”

六灵陪在顾文惜的身边,眼见着顾文惜又是紧锁眉头,忍不住劝说道:“娘娘,如此美景,您怎好如此辜负呢?”

荷花盛开,微风习习,三面环水的花亭里没有一丝暑气,真真是难得的好享shòu



鼻端仿佛能够嗅到淡淡的花香,顾文惜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前方尖尖小荷未及盛开的花骨朵上,微微眯着眼睛,心中暗叹:一恍经年,又是荷花开。

“娘娘,您千万别多想了,皇上让您在这里,是为了您能够好好的养胎,等您的胎位稳定以后,皇上定会将你接入宫中的。”

六灵虽然是年纪小,可是自来细心,陪在顾文惜身边的这些日子,她在旁边看的清楚,顾文惜虽然作息稳定,看似没有异样,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明显的少了许多。

顾文惜虽然没有将那些担忧与焦虑表现出来,可六灵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想到了三灵查到的消息,她忍不住对顾文惜说道:“娘娘,您放心吧。如果皇上真的要对您不利,我们便是拼尽了全力也定会护您周全的。”

谁能够料想到自己的主子竟会是前朝公主的后人呢!

六灵的心里有许多的感叹,她们姐妹都已经立下誓言追随顾文惜永不背叛,不管顾文惜将来会不会与皇帝为敌,她们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顾文惜的背后。

只是,她们都希望自己的主子与皇上不必走到彼此相对的那一步。

“谢谢你们!”

听着六灵的话,顾文惜的心里有些激动,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默默的在心里对六灵有所防范,甚至是生出了怀疑来,她觉得有些愧疚。

只是,自己与郑明睿,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如果真的是要敌对,自己又是否应该将她们牵连其中呢?

六灵见着顾文惜才刚刚舒展了眉毛,转眼又是蹙了眉尖,心中有些无奈,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又见顾文惜的手轻抚在腹部,只得将口中的话又吞了回去。

她们虽然是早已经忘却生死的死士,可是跟随在顾文惜身边的五年光阴,总算是品尝了正常人的生活。

她们都希望最后能够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可是,皇上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说真的是想要将娘娘囚于此处,待到皇嗣降生再行处理吗?

*

朝堂之上,也是一片祥和的氛围。

只是,下朝之后,郑明睿的脸色却是难看起来。

皇家子嗣!

后位空缺!

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

只是,郑明睿知dào

自己再想要避开不谈,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郑明睿从水牢里出来,刚刚回到了龙阳宫,一杯茶水都还没有捧起,高知便报来了德妃求见。

“让她进来吧!”

郑明睿原本是不想要见的,可是转一想,还是让高知将德妃领了进来,他想要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臣妾见过皇上!”

德妃再度踏入龙阳宫中,心里不由一阵恍惚,已经好久都没有来到过龙阳宫了,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他了。

几年的光阴,却仿佛几十年一般的漫长,而她仿佛是真的老了!

流光易逝,她的脸上已经爬上了岁月的痕迹,而他却依旧正值当年。

德妃保持着身形不动,等待着郑明睿的喊起,压下了心头的诸多感叹,细细地盘算着接下来将要如何说话。

虽然已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可是不知dào

为什么一面对着郑明睿,她的心里便无法控zhì

的颤抖着。

“平身吧!”

郑明睿并不想要与她为难,他等待着她表明过来的意图,心中却是隐隐的作出了打算。

“皇上,皇贵妃一直称病不出,可是臣妾却是听到一个传闻。”德妃起身以后,郑明睿并没有赐坐,她只得立在那里,思量了许久,终是张口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臣妾听闻皇贵妃并不在宫中……”

“是吗?怎么朕没有这些听闻呢?”郑明睿对于德妃所说的话丝毫不以为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淡淡道:“德妃究竟是听谁所说呢?又有何凭证呢?”

什么意思?

德妃听到郑明睿的话,有些惊讶,刚刚自己只是稍许的停顿,便被他不着痕迹的打断,可见他对于顾文惜的维护之情。

明明后宫之中人人皆知皇贵妃被掳,可是他却还要装作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情的样子,实在是自欺欺人。

德妃有些怒了!

她原本并不想要去管凤仪宫的事情,更不愿意与顾文惜为难,如今她是知dào

自己根本不得圣宠,根本没有办法与顾文惜一较长短。

可是,大皇子已经废了,在这后宫之中,她再没有一丝依仗,再作那闭宫理佛的模样不过是徒惹人笑话。

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就算是顾文惜真的生病,总不可能一个月都还没有好?况且,什么样的病要让她不露面,不见任何人呢?

就算是皇上每隔几日都会到凤仪宫中,一直帮着隐瞒顾文惜的踪迹,可总有点点滴滴的异样能够让人发xiàn

端倪,难道一口否定,不承认就可以了吗?

“皇上,臣妾恳请您,将二皇子交由臣妾抚养!”

德妃越想越是觉得生气,尤其是郑明睿对于顾文惜如此的包庇,实在是让她恼火。可是,她到底在宫中多年,同郑明睿也是多次交涉,强行将怒火压下,她也不再转弯抹角,直接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说出。

如果郑明睿同意了将二皇子交给她来抚养,余下的话,她便是不必再多说话。只要将二皇子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她必会小心谨慎,再不重蹈大皇子的疏忽。

至于顾文惜!

哼!

他愿意隐瞒便继xù

隐瞒下去吧,只要凤仪宫中确确实实没有顾文惜的身影,难道他还真的能够隐瞒一世吗?

“朕已经将二皇子交由皇贵妃抚养了,晓谕后宫,你难道不知?”

郑明睿完全明白了德妃的意思,嘴角上扬,露出几分冷嘲,又忆起大皇子如今的情形,冷冷道:“你连大皇子都照看不好,怎么还敢要抚养二皇子?”

*

“大皇子之事,朕已经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你且好自为之,休要再打二皇子的主意。”

听着郑明睿提起了大皇子,又见他拒绝的意思那样的明显,德妃再也沉不住气了。

她正要再多说些什么,却被郑明睿抬手打断,又听郑明睿道:“朕意已决,你可以退下了!”

郑明睿如此不讲情面,德妃再也忍受不住,她没有依言退下,反而是不顾礼数的上前一步,走近郑明睿的身边,咬牙道:“皇上,那顾氏分明就是前朝余孽,难道您定要包庇于她吗?”

抬着头,狠狠瞪向郑明睿,看到郑明睿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德妃心中忽而就明白了:郑明睿必定是已经知dào

了顾文惜的身世。可恨他竟然没有表露半分,竟还如何地维护着她!

德妃气极道:“明明已经被人掳去,皇上却还要为她遮掩,这究竟是何道理?皇上偏要将二皇子交由她来抚养,又要置郑氏江山社稷与何地?皇上当真是要做一个昏君吗?”

德妃不管不顾的将顾文惜珍公主后人的身世说了出来,一副大义的模样立在那里,目光似箭直盯在郑明睿的身上,仿佛真是一个忠君直谏的贤德后妃。

“你道是知dào

的一清二楚啊!难不成,她是被你安排的人掳去?”

郑明睿迎上德妃的目光,心中虽然清楚知dào

顾文惜被掳的全部过程,也是亲自将顾文惜安置在绿逸山庄。

可是,面对着德妃,他却是不露半点痕迹,反而是对着德妃露出了一脸的怀疑,口中的问责更是极为凌厉:“说,她到底在哪里?倘若你敢伤她分毫,朕绝不会放过你!”

郑明睿的态度大大的出乎了德妃的预料。

顾文惜的身世,原本是她手里握着的利器,想要等待着最佳的时机捅出来,好置顾文惜于万劫不复之境。

可是,郑明睿拒绝将二皇子交由她来抚养,而且表露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绝不会再将其他皇子交由她来抚养,定要让她打消了所有的妄想。

她如何能够忍下,如何能够忍下。

怒极,气极,德妃反而是越发的镇定起来,她将心里的惶恐压下,抬着头,目光直视着郑明睿,不退让半分。

已经是抱定了决心,必要将顾文惜的真实面目告之天下,必要让顾文惜在这后宫之中再无立锥之地。

352.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最后结局九

“皇上心里清楚她究竟被何人掳去,又何必将那罪状强加在本宫头上!”

德妃在后宫经营多年,虽然这几年里因为大皇子的关系,而不得不避让着顾文惜的锋芒,可她对于这后宫里的掌控并不比顾文惜差多少。

顾文惜被掳之后,虽然她身边的人竭尽所能的隐瞒着,可是稍后的几天,到底还是让她察觉了。

“哼!”

郑明睿冷哼一声,摆出对德妃完全不信任的表情,低声说道:“若是被朕查到真的与你有关,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表面上看顾氏是被人掳去,可是这里内只怕还藏着更多的文章呢!”

德妃对于郑明睿话不置可否,细细看过郑明睿脸上的表情,又继xù

说道:“顾氏乃珍公主之后人,现如今顾氏怕是已经被珍公主遗留下来的那些死忠之人说服,再有不久,她们恐怕就要有所动作了。”

德妃有些怀疑郑明睿是不是还没有不清楚顾文惜的身世,甚至是还不知dào

珍公主还有一批遗留下来的死忠之人。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郑明睿的斥责,让德妃心里的怀疑加深了几分。她没有打断郑明睿的话,只是冷冷望着郑明睿,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痛快。

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他那样偏宠于顾氏,而最终却发xiàn

自己宠爱的竟是前朝余孽。

呵呵,真是一个笑话啊!

德妃望着郑明睿一脸颓败的坐到了椅子上,脸上还是不肯相信恼怒,心里真的是痛快极了。

郑明睿,竟也会有今天,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如果不是心里还有着些许的顾忌,她甚至是想要哈哈大笑起来了。

郑明睿仿佛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回过神来,许久以后,才摆了摆手,冲着德妃说道:“你退下!”

“皇上,既然是皇贵妃不在宫中,那么二皇子又要由谁来照顾呢?”德妃岂会愿意无功而返,尤其是顾文惜不在宫中的消息,已经由郑明睿旁证了,她如何能够空手而回。

“你退下!”

“刚刚的那些胡言乱语休要传扬出去,否则朕绝不饶你!”

郑明睿无心同德妃计较二皇子之事,再度摆手让德妃退下,并且想起了什么,如此交待了一句。

这个时候了,竟还要如此维护着她!

郑明睿似无心的一句话,却仿佛是火中浇油,让德妃一直压制着的怒火腾的一下子点烧了。

“本宫手里人证物证俱全,就算是同那顾氏朝堂对质,也是绝不退缩。”

“只不过,本宫猜想皇上恐怕是再难见到那顾氏了,也许,现在她们那些前朝逆党正要密谋反叛呢!”

德妃不吐不快,将压抑在心里的那些话快速的说了出来,看着郑明睿变的更加难看的脸色,她顿生豪气,只觉得自己这许多年来的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得yì

的挺直了身体,德妃脸上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目光毫不避让的盯着郑明睿。

“退下!”

郑明睿脸色铁青,此时的他再没有心情继xù

与德妃周旋,她的那一句人证物证并没有打动了他,更没有让他有半点想要再深究的意思,反而是让他暗暗在心里想着:应该要加速了行动。

*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后宫之中,关于皇贵妃不在宫里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可是,皇上每日依旧是宿在凤仪宫中,甚至是不允许任何人质疑顾文惜,有违者皆是重罚。

德妃一直挂念着将二皇子由凤仪宫带出,可是郑明睿却是再没有见过她。每每她在龙阳宫外请求,郑明睿都是避而不见。

这让她十分的气馁。

尤其是后宫之中没有了顾文惜,可是所有的宫务都依旧是由凤仪宫那边打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竟也没有出过半点的差错。就算是有些妃嫔有心想要打压着凤仪宫里的那些宫婢,却每一次都是落败而归。

郑明睿明明白白的站在了凤仪宫那边,让后宫其他妃嫔都清清楚楚知dào

,除了凤仪宫的主子,其他人休想染指。

德妃原本想要让自己的父亲在朝堂之上给郑明睿施加压力。可不知dào

为什么,叶云海却并没有听她的话,反而是在第二日在朝堂之上请辞致仕了。

这其中又是什么道理?

元福宫里,德妃收到了父亲已经致仕的消息以后,十分的惊讶,却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明明手里握着的是上好的牌,可是却还没有你来我往的交上手,就已经被束缚了手脚,想要有所动作都是十分的困难。

德妃心中知dào

: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郑明睿,都是因为郑明睿对待顾文惜的特殊。

恨极,气极,却是无可奈何。

“娘娘,怎么办呢?”

心腹宫女报来皇上已经下旨将大皇子过继到安乐王的名下,册封为安乐郡王,即日迁往康郡。

还能怎么办?

在这皇宫之中,大皇子早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哪里有一个皇帝是一个说不出话来的哑巴?

德妃虽然抚育大皇子多年,可是她从来都是一个心性坚强的人,那所谓的母子感情根本就比不上她心里的算计。

然而,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无子。

如果她能够有自己的孩子,又或许她能够更加警醒一些,让大皇子避过那一劫,也许她就不必陷于如今这般境地。

想的越多,心里便是越发的恨着。

德妃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想到了郑明睿无论如何不肯将二皇子交由她来抚养,分明就是知dào

她的打算,分明就是不愿意由她来抚育出一个太子。

如此可恨,就是为了那个顾文惜。

“皇上驾到!”

正当德妃深深懊恼之时,殿外的一声高呼让她很快的清醒过来,而后心中顿生许多疑惑。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德妃半蹲行礼,心中不停猜测着郑明睿来到元福宫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交出你的人证物证,朕可以让你随郡王一起去往康郡。”摒退了殿中所有伺候的宫人后,郑明睿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交yì

说了出来。

其实,他并不在意德妃口中所谓的人证物证,对于顾文惜的身世他已经完全的知晓了,并且已经全盘接受了。

只是,他不能够留下德妃,不能够让她继xù

握有那些所谓的人证物证,不能够让顾文惜被她拿捏着,他不能留下后患。

德妃完全听懂了郑明睿的意思,有心口一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她的心里:根本就不相信郑明睿。在她看来,郑明睿绝对不会让她安稳的在康郡生活,绝对不会。

“如果我拒绝呢?”

德妃闭了闭眼睛,心中有些后悔起来。她后悔自己竟早早将最后的底牌透露了出去,以至于自己如今进退维谷。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回答!”

郑明睿将德妃一脸绝望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的动容,脑海里想到的只有顾文惜,想着暗卫报来的绿逸山庄里每日的情报。

已经过去二个月了,他已经二个月没有见到她了,内心里的那些思念早已经泛滥,早已经压制不住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德妃。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都是寻找着德妃口中所谓的人证物证。

可惜她到底是厉害,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没有露出半点的痕迹,让人查无可查。

“郡王三日后启程离京,你还有三日的时间来好好想清楚答案。”

郑明睿并不着急着德妃马上给予他回答,他并不着急,甚至并不在意德妃的回答。

转过身,往殿门外走去,行至一半,郑明睿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德妃说道:“若不希望叶家最终落得与安靖候府一样的下场……”

德妃没有听清楚郑明睿后边那句话,可是安靖候府四个字落在了她的耳中,却让她的心里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打了。

德妃的身体摇晃起来,一时站立不稳,竟瘫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再没有了刚刚倔强自傲的模样。

周氏!

说不出话来,嘴唇却是哆哆嗦嗦着,无声的启启合合,却是周氏二字。

后宫之中,朝堂之上,皆以为郑明睿是对周后情深似海,以至于再不曾立下新后。

可是,这天底下知dào

真相的人并不多。

而她,恰是那不多中的之一。

死不瞑目吧!

德妃笑了起来,大声的笑了起来,却是发不出半点的声音。她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早已经死去多时的周氏。

仿佛又看到了郑明睿的手曾经覆在那个小小的婴儿脸上,刹那仿佛永久,最终他收回了手,耳边传出的是啼哭不止的婴儿哭声。

所有人都以为周后是难产而死,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想过周后的命是由皇帝收去的。

德妃大声的笑着,仿佛是拼尽了全力的笑着,见到了进来的宫人,她一边笑着,一边吩咐道:“将安乐郡王请来!”

听着宫人离去的脚步声,德妃慢慢由地上站了起来,她进入内室自己动手换去了一身朴素的衣裙,换上了当年册立德妃时候的礼服。

你给了我三日,我偏偏不要,我一日都不要,通通的给你,全部都给你。

对镜梳妆,德妃一边将那些脂粉摸在脸上,一边对镜展颜,红红的唇让她看起来那样的娇艳,可是无人知晓她内心里的真zhèng

想法。

外间,仿佛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来。

德妃从梳妆台上翻出了一只锦盒,那锦盒里是一块纯金打造的头面,华贵无比。

353.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最后结局十

当夜,郑明睿便去了绿逸山庄。

“皇上,您怎么来了?”

顾文惜已经有二个月没有见过郑明睿了,面对突然到来的人,她十分的惊讶。

二个月的时间,她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说过,可是心里却早已经放qì

了。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见到郑明睿了,真的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来到自己的面前。

“朕是过来接你回去的。”

郑明睿挥了挥手,让陪在顾文惜身边的六灵退了下去,而后,又上前几步,走到了顾文惜的面前。

又消瘦了许多!

二个月没有见了,眼前立着的人正是他日夜思念着的人儿,郑明睿一眼看出了顾文惜的身形消瘦了许多,从头到脚细细地将眼前的人儿打量,目光在她肚子上停留。

应当是有身孕二个月的人了,怎么会一点迹象都没有?反而是更加的纤瘦,那身影仿佛一阵风便能够吹走一般。

“你是怎么休养的,怎么更加瘦了?这里的人都是怎么照顾你的?”

心里对着照顾顾文惜的下人生了埋怨,口中更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郑明睿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顾文惜的手。

呃?

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看过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还在抱怨着下人没有照顾好她,这才明白过来。

只是,顾文惜实在是太惊讶,她都不知dào

郑明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难道他对自己不问不闻二个月以后,还会真的继xù

关心着自己吗?

“皇上过来,难道就是看我是瘦还是胖?”顾文惜微微垂下了头,低沉地说了一句。

二个月,就这样不闻不问,她明明都已经适应了,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察觉到了自己的话语里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浓浓的埋怨之气,顾文惜赶紧的咬住了舌头,再不肯多说一句,更是低下了头,不愿意与郑明睿的目光相交。

她早就已经想过,自己被他留在了绿逸山庄里,最后会不会和当初的良嫔落得一样的下场?

能够让自己腹中的孩子平安的产下,她的心里已经,已经是能够接受了。只希望他能够给自己的孩子寻一个可靠的人抚养。

*

“朕是来接你回去主持大局的,德妃吞金自尽了。”郑明睿直截了当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sù

了顾文惜。

只是,提到德妃吞金自尽的时候,他隐瞒了德妃在此之前与他所说的话,更没有提过半句有关德妃声称掌握了人证物证的消息。

“德妃……”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自尽?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心里十分的不解。张了张嘴巴,还想要问些什么,又见郑明睿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心里只觉得乱乱的,却还是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有再问。

“你的身体还好吗?”

郑明睿拉着顾文惜的手,将她扶到了一旁坐了下来,又是关切的将顾文惜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

德妃自尽一事,对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大麻烦。

只是,一想到,顾文惜这个时候不得不在露面了,他的眉头便是极难松开。

目光落在顾文惜的身上,他是一脸的担忧,看过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眉头又是紧紧皱了起来,暗暗想着:二个月的时间,也不知dào

这胎位能不能坐稳了。

过去,宫中多的是妃嫔在传出有孕月余的时候落了胎,就是因为担心着宫里的复杂会让她受到伤害,才会在第一时间里想到将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甚至是,忍下了这许久的思念,从不曾出宫来见她一面以慰相思,就是为了在后宫里替她作好掩护。

没有想到德妃最后竟会以死来给予他一个决绝的答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德妃竟会在他离开以后,那么短的时间里,作出了那些安排。

她竟然让人将曾经的大皇子,现如今的安乐郡王请到了元福宫,竟生生将安乐郡王给吓坏了。

幸好,他为了探察德妃手里掌握的人证物证,在元福宫里布下了暗卫,这才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知dào

了德妃的一切安排。甚至是在德妃还没有咽气之前,就让人将安乐郡王带了下去。

“朕真担心你……”郑明睿握着顾文惜的手,极其郑重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吧,朕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郑明睿的话让顾文惜有些惊慌,又有些感动,抬着头,迎上郑明睿的眼睛,清楚看到了他目光里的深切担忧,只觉得心间仿佛生出了许多的勇气。

“别担心,我挺好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顾文惜迎着郑明睿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说道:“希望你能够再给予我一次与你同行的机会!”

她不知dào

宫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dào

德妃自尽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她的心里还有着担忧,还担心着自己最终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可是,他来了!

他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说出的那些话,最终让她放下了心里的种种担忧,甚至是放下了这些天一下在徘徊的念头,她选择再一次握住他的手。

*

德妃突发急症身亡,这是告之天下人的明面上的消息。

而凤仪宫终于是在后宫中早已经人心不稳,诸多猜测之中打开了宫门。

从凤仪宫中走出来的皇贵妃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随着皇贵妃的现身,另外一件喜事也在这后宫里传扬开来。

皇贵妃有孕了!

后宫众多妃嫔,乃至前朝官员,在收到这样的惊喜,又或是惊吓以后,终于明白皇贵妃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而后,随着皇贵妃总领了德妃丧仪的一应事务,后宫之中曾经有过的那些传闻都如过眼烟云,很快飘渺无影。

德妃之死后哀荣,极是盛大,她生前伺候的宫人,俱是感念旧主恩情,或是以身想殉,或是出宫守陵,各自归宿。

而皇帝更是下了旨意,停三年选秀,以慰德妃之灵。

354.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最后结局十一

八个月后

“到底怎么样了?”

郑明睿赶到的时候,顾文惜已经被身边的宫女扶着进入了专门为生产辟出来的寝宫之中了。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守在外面的郑明睿听着顾文惜的叫喊声,平日很少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急切的神色。

“皇上,这才刚刚开始呢,您别担心了,娘娘是个有福之人,必然会母子平安的。”

如果不是身边的高知和嬷嬷几次挡住了他,拉住了他,他几乎是要冲进产房去了。

而此时的顾文惜正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阵阵的疼痛让她不时的叫喊出声,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啊!”

又是一阵疼痛袭来,顾文惜的声音更大了起来。

前生今世,她都是第一次经lì

真zhèng

的生子,从来都没有想过竟会是这样的疼痛。

“小姐,你别怕,我就在你的身边。”

香草一把抓住了顾文惜胡乱挥舞的手,听从了接生嬷嬷的话,好言宽慰着顾文惜。

“娘娘,别急,您留着些力qì

!”

“娘娘,您是第一次生产,是会痛些,忍忍就好了!”

四个接生嬷嬷都围在了顾文惜的身边,两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扶住了顾文惜的腿,另外两个嬷嬷则是细细的查看着顾文惜的情况。

“还不行,没到时候啊!”

嬷嬷的话刚刚落下,顾文惜又是一声大声的叫喊,顾文惜紧紧的抓住了香草的手,害pà

的喊道:“我好怕,好怕。”

“好痛啊!”

香草和嬷嬷都在顾文惜的身边安抚着她。

可此时的顾文惜哪里还能够听清楚她们的话,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让她备受折磨,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几乎要喊出不生的话来了。

“怎么样了?生了吗?”

守在外间的郑明睿听着顾文惜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心急如焚,不停的询问着身边的人。

目光扫过一旁的沙漏,一颗心仿佛也被那点点滴滴的下落牵动着。

“给娘娘含上参片!”

内室里接生的嬷嬷并不知dào

郑明睿的坐立不安。

可是,她们都知dào

皇帝就守在外面,更知dào

现在生产的皇贵妃是极得圣宠的,是以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眼见着宫口还没有打开来,顾文惜已经被疼痛折腾的力竭,她们心里也是十分的担忧。又碍于顾文惜的身份非同寻常,对于正在生产的顾文惜不懂得与她们配合,更是连怨都不敢怨。

可是,这生产之事到底还是只能够依靠着当事人,嬷嬷也只能够在一旁协助着。

“娘娘,再用点力,快点!”

“娘娘,用力啊!”

两个嬷嬷大声的叫喊着,那声音比之顾文惜的叫喊声还要高,一声一声的提醒着,一声一声的叫喊着。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眼见着顾文惜一次又一次的用力,却还未能冲破,又是力衰,一次又一次的折腾着,直于顾文惜的嗓子已经哑了,声音都低了下来,四位接生嬷嬷的压力顿时重了起来。

四个人彼此看过,最终还是将娘娘恐怕难产的话头说了出来。

*

“皇上,娘娘恐怕是难产了,已经二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皇上,娘娘已经脱力了!”

“皇上,怎么办?是要保娘娘性命,还是……”

……

难产!

守在外面的郑明睿听到内室传出来的话,脸色大变,心中更似被狠狠的击打。

怎么会……怎么会难产?

郑明睿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说辞,更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全身的力qì

仿佛被抽走了一般,郑明睿大受打击,幸好是陪在身边的高知一把扶住了他,将他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记忆里最不愿意翻开的篇章,仿佛再度被打开来了。

郑明睿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耳边依旧是嬷嬷焦急的声音,只是他仿佛已经听不见一般,似曾相识的一幕仿佛又在他的眼前浮现。

“皇上,保皇儿,求您,保下我的孩儿!”

郑明睿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紧紧的拉住了他的衣角,口中不停的乞求着,声音微弱。

“不!”

郑明睿突然的跳了起来,他快速的冲入了内室,待一旁的高知反应过来时,再想要伸手拉住郑明睿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一抹黄色的身影由眼前消失。

“朕两个都要保住!”

“听到没有,朕两个都要!”

“你们若是无用,朕定斩不赦!”

当年周后之所以会难产,或许是有一半为真,可是另外一方面,却是他暗中默许了德妃的手段。

可如今,顾文惜绝不可以出事,绝对不可以!

郑明睿恢复了清明,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顾文惜身上,他伸手拨开了她脸上被汗水沾湿的发丝,对上顾文惜满是痛苦的眼眸,眼中闪去着不易察觉的柔情。

那丝柔情一闪而逝,郑明睿再抬起头来,面对着接生的四个嬷嬷,沉声道:“朕就在这里,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尔等胆敢不尽心竭力!”

“是!”

四个嬷嬷被震慑了,皆是惶恐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是命内室的宫婢好生的伺候着顾文惜,又替顾文惜换下了口中的参片。

……

“娘娘,您再用力,最后一力qì

全部使出来,千万不能断啊!”

顾文惜感觉自己好像就要死了一样,眼前仿佛又闪过了被顾文若死死扼住的情形,她奋力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

“醒醒,睁开眼睛,朕命你睁开眼睛,不许睡!”

“醒来,朕要醒来!”

“皇上……!”

耳边好吵,仿佛又有一个力道在拉扯着她。顾文惜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到了郑明睿已经接了香草的位置,此时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力qì

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仿佛要将她的手人捏断了似的。

“脚已经出来了!”

“娘娘,快,快,再用一点力就好了!”

“娘娘,快用力!”

接生的嬷嬷看到了一只小脚丫子探了出来,心都提了起来,她们大声的叫喊着,不停的叫喊着,生怕好容易醒过来的顾文惜又晕了过去。

“别怕,再用点力,马上就会好了!”

郑明睿并不知dào

此时的凶险,他紧紧的握住了顾文惜的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一脸的急切,却是放软了声音,在顾文惜的耳边温和的说话。

“哇,哇……”

终于,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呢!”

一声啼哭,让产房里被牵动着的人终于是放下了心。

四个接生的嬷嬷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气,才算是放下了心里的紧张,看到了小皇子的平安降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快看看她,她没有事!”

听到嬷嬷的道喜,郑明睿会心一笑。

可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手边的顾文惜,紧紧握着顾文惜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刚刚降生的婴儿,目光紧紧的盯在顾文惜的脸上。

清楚的看到了她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皮动了动,睁开了,又慢慢地将要合上,厉声的喊道:“朕要她平安无事。”

*

“朕真的好怕,好怕!”

顾文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她睁开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郑明睿会陪在她的身边,甚至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放。

郑明睿亲手喂她喝下了滋补的血燕粥后,将所有的宫人都摒退。

而后,依旧是紧紧地握着顾文惜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他的心才算是稍稍的安定。

“当年周后难产……苦苦请求朕保下孩子……朕不愿意选择,不要选择,朕要你们都好好的……”

“……染颜…梅妃,良嫔,朕之后宫,竟是藏污纳垢,难辩人心!”

“……周家就是因为周后之死,迁怒于朕,才会暗中投靠了郑明曦。只可怜周候爷至死才知周后,乃至整个周家都是被郑明曦算计。”

顾文惜睁着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句话,耳边却是听到郑明睿断断续续的声音。

随着郑明睿的话,她的一颗心起起伏伏。这才知dào

原来外间传言死于难产的周后究竟是怎么样的内情?

周后孕七月而生女,难产而死的背后,竟然还隐藏了一桩私通外臣之罪名。

是郑明曦的算计?

那么周后私通是真还是假呢?

顾文惜的心里有着疑惑,只是此时的她根本无心追问,歇息了良久,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qì

,张开嘴巴,声音沙哑,“皇上,皇儿呢?”

“娘娘,大皇子来了!”

郑明睿还没有回答顾文惜的问话,香草的声音已经在外间响了起来,只见香草怀中抱了襁褓中的婴儿来到了顾文惜的面前。

原来,刚刚郑明睿让宫人退下之时,已经交待了宫人将大皇子抱来。

“大皇子?”

顾文惜恍惚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头看到坐在床边的郑明睿,目光里有着疑惑与不解。

“皇上,您将大皇子抱给娘娘看看吧!”香草走近床边,喜气洋洋的将自己怀里的襁褓交到了郑明睿的手边。

怎么回事?

顾文惜的心里还有着疑问,但是看到了郑明睿递送到自己面前的小小人儿,看着那小小的,毛茸茸的小脸,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什么问题都抛到了脑后。

355.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最后结局十二

次日,

凤仪宫里顾文惜在郑明睿去上早朝以后,这才由香草的口中解开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顾文惜这才知dào

自己昏睡了一夜,这皇宫之中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之前的大皇子已经成为了安乐郡王,这是她在绿逸山庄时候便已经知dào

的消息了。

再来就是,原本由凤仪宫抚养的二皇子,如今也是被过继了出去,被郑明睿过继在了先帝的大皇子名下,已被封为安平郡王。

又因德妃之死,安乐郡王大受打击,郑明睿已经收回了原先让安乐郡王迁往康郡居住的旨意。

郑明睿已经命工部着手,在京城之中修建安乐郡王与安平郡王的府邸,等府邸建成之后,再命二人迁出皇宫。

如此一来,顾文惜所生下的小皇子,已经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大皇子,并且得到皇帝赐名永承。

永承……

承……

顾文惜听着香草的话,又见她满脸的笑容,心里既是高兴,又是疑惑。

郑明睿做了这许多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世吗?难道说他真的能够接受自己与大皇子吗?

想到了自己身上还背负着珍公主后人的身世秘密,想到郑明睿已经完全的知dào

了自己的秘密,顾文惜的心里一阵紧张,急切地对着香草说道:“快,快上二灵将大皇子抱到我这里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

香草并不知dào

顾文惜心里的担忧,只以为她的急切是一刻也不愿意让大皇子离了自己的眼睛,笑嘻嘻的往外面去了。

“娘娘,之前的计划是不是应该放qì

了呢?”

香草出去以后,一直立在内室里没有开口说话的一灵,这才幽幽的开口,面对着顾文惜一脸的急切,她的心里有着犹豫。

八个月前,顾文惜还没有回宫,在绿逸山庄的时候,通过六灵传了消息给她,让她同珍公主遗留下来的那些人商议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她带出绿逸山庄。

可是,后来因为德妃之死,顾文惜又很快被皇帝带回了皇宫。

而后,顾文惜便一直都留在了宫里,八个月的时间,她们之前的计划都一直在推迟推迟再推迟。

而现在,顾文惜刚刚生产,身体极为虚弱,再加上小皇子也是初生婴儿,根本不适合逃离皇宫。

更何况,如今皇帝作出了这许多的安排,将小皇子变成了大皇子,甚至是还有意要封顾文惜为后,就是为了给予小皇子一个嫡子的名分,那背后分明就是一片感人的深情。

顾文惜清楚听到了一灵的话,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之前的计划,是她一手安排下去的,再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可是,自从再度回到了皇宫之中,面对着郑明睿的切切关心,她心里原本的坚持,一点一点的动摇,直至完全的消退。

伸出了手,顾文惜的目光放到了自己的手掌上,耳边仿佛还能够听到生产之时,郑明睿在她耳边的叫喊声,仿佛还能够感受到他用力的握着自己手的力道——很重,很重。

*

“朕意已决,诸卿无需多言。”

早朝之上,郑明睿在结束了所有的政事之后,在朝中大臣又重新提到了册立新后之事时,郑明睿直接说出了册立顾文惜为后的消息。

郑明睿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朝堂之上顿时炸了开来,朝臣之中有赞同者,也有反对者。

眼见着又是一番口舌之争,郑明睿坚决的一句话说出,让那些还要反对的大臣皆是闭上了嘴巴,又巴巴的抬着头,望着郑明睿,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担忧,所幸郑明睿接下来的一句是退朝,才算是让他们稍稍的安心一些。

牧正跟随着朝臣退了下去,清楚的听到了耳边不时响起的叹息声,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些老臣子,还不就是顾忌着外间的那些传闻,还不是就担心着皇贵妃的身世。

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只宣bù

了立后之事,而并没有将如今的大皇子一并立为太子。

这才是他们愿意妥协,甚至是暗暗庆幸的原因。

耳边隐约听到了有人提到了皇贵妃的身世,隐约听到谁要据以参奏,牧正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快速的走了出去。

“娘娘,皇上在朝上宣bù

立您为后了!”

一灵陪在顾文惜的身边,香草和二灵很快的带了大皇子来到了顾文惜的身边。

而此时,顾文惜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皇子的身边,始终没有给予一灵明确的回复。

正当一灵心里生出了焦急之时,六灵一蹦一跳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只听到她急切的喊了一句,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

什么?

顾文惜逗着孩子,有些累了,精神有些不齐,一时没有听清楚六灵的话,抬头望着一脸喜悦的六灵,疑惑的说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哈哈……”

“我的好娘娘,我说您怎么能够这样平静呢。”

六灵开心的大笑起来,又见一灵和香草二个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的身边,赶紧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六灵见香草和一灵听到了自己再一次的重复,还是一脸惊讶,两个人瞪大了眼睛,没有半点喜悦的表情,赶紧的又说:“我说的都是真的。皇上已经交行礼部筹办封后大典,只待娘娘的身体养好之后,便会马上举行封后大典。”

“真是太好了!”

香草终于是晃过神来,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而一灵则是脸色有些难看的转头看向了顾文惜。谁能够想到,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同主子说着逃离的计划,而眼下,皇上却是突然要立主子为皇后。

顾文惜的目光同一灵交汇,清楚看到了一灵脸上的尴尬,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却能够感觉到自己一定比一灵更加的尴尬。

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回宫时候,同郑明睿所说的那句话:希望你能够再给予我一次与你同行的机会!

忽然之间,顾文惜的心里便生出了许多的愧疚!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他已经给予了她再一次的机会时,想到的竟会是逃离呢?

356.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最后结局十三

“为什么?”

入夜,郑明睿再次来到了凤仪宫中,顾文惜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见到了郑明睿后,直接问道:“为什么要立我为后,你明明就清楚我是珍公主的后人。”

“就算你是珍公主的后人,朕还是想要立你为后!”

郑明睿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顾文惜的脸颊,尖尖的脸颊,让他有些心疼地说道:“好好养着身体,朕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你难道就不怕吗?你难道就不担心我日后也会反吗?”顾文惜的声音很低,甚至是有些羞愧的将这样一句话说了出来。

直到现在,她的心里依旧是犹豫。

她害pà

,害pà

自己会因为他的好而沉沦,害pà

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将身后的翅膀折断,只为了他那些关爱。

她本就没有太多的能力,就算是身后有着支持的力量,心里却是清楚自己的那些力量在郑明睿的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

“朕相信你不会!”郑明睿轻轻笑了,而后摇了摇头,又道:“都说得凤女者得天下,为了朕的江山永固,朕绝不会放你而去。”

“你是为了江山?”

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心里没来由的多了几分失落。

其实,她根本就不相信那句话。

她虽然是前朝珍公主的后人,可根本就不是那所谓的凤女。

所谓得凤女者得天下,她早已经知dào

不过是珍公主临死之前编造出来谎言,用以欺骗顾家的法子,为的就是希望顾家能够善待了她的后人。

可惜,顾家的人终究是没有能够如她所愿。

她的母亲含恨而终!

“朕是为了你!”

郑明睿清楚看到了顾文惜目光里的黯然,他低下了头,将头抵在了顾文惜的额头,低声道:“如果你觉得凤女的身份能够让你觉得安心,朕会让你如愿!”

他的人已经查探到了珍公主遗留下来的那些死忠之士。那些人并非是顾文惜所知晓的老弱无能之辈。

如果,顾文惜真有坚持着凤女之名,如果她真的想要逃离皇宫,即使是她不能够成事,只要她不放qì

,依着那些死忠之人的坚持,他不敢保证自己的百年之后,郑氏江山是否会易主。

“如果你愿意成为朕的皇后,朕能够为你解除那所谓凤女的麻烦。”

圣人言:得人心者得天下。

他不需yào

得到天下人的心,他只想要得到她的心,足矣!

如此,他便不需yào

再为这天下担心。

*

启元十五年,

四月二十日

御殿前,九十九层的阶梯,两边跪立着文武百官,郑明睿携手顾文惜款款而行。

就在昨日,郑明睿已经祭告太庙,将顾氏文惜的名字写进了皇家宗祠。

而今日,是顾文惜第一次临朝,郑明睿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那层层玉阶。

风起,华贵宽大的龙袍与凤袍缠绕,紧紧相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彼此对视的笑容里,有着依赖与信任。

忐忑,紧张,不安,又或者是幸福,喜悦。

顾文惜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此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心怦怦跳,一步一步跟随着郑明睿的步伐,步步向上让她仿佛置身于云端。

郑明睿紧紧的握住了顾文惜的手,大手掌早已经被那小小手心里沁出的汗水沾湿,滑滑的、腻腻的,让他不得不又加重了握着的力道,仿佛如此才不会让掌里的小手滑落。

他第一次觉得九十九层的阶梯太短,太短了,仿佛还没有怎么走着,就已经走完了,转眼之间,他便已经携了顾文惜坐到了御殿之上。

顾文惜由郑明睿牵着,一起坐到了龙椅之上,两个人肩并着肩,挨在一处,那样的亲近,两颗心仿佛都靠在了一起。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面的百官已经俯身下跪,恭贺之声瞬间响彻殿前。

宽大的衣袖之下,郑明睿依旧是紧紧握住了顾文惜的手,看到了顾文惜眸光里闪过的一丝不安,察觉到她的身体紧张的僵直,他侧了侧脸,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尽管之前,郑明睿已经向她交待:不必担心,只当作平常一样就行。可是,她的心里还是不由的生出了紧张。

顾文惜并不是第一次上朝,并不是第一次面见百官。之前,郑明睿离京,她便曾经一道垂帘之后主持过早朝。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今日是她第一次以皇后的身份面见百官,接受百官的参拜。不必躲在垂帘之后,而是大大方方的同皇帝共坐龙椅。

即便是皇后,一生之中也不过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而已!

……

一灵立在了顾文惜的身后,她的手里捧了赤金铸造的皇后凤印,身为死士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百官的朝拜,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热烈,内心里只觉得有一种骄傲。

不必赔上性命的陪着主子逃离,不必与皇帝为敌,被人追杀的东躲西藏。

一灵觉得,如今的一切发展都是她们喜欢的。

一双眼睛不时的打量着前方的顾文惜与郑明睿,不时的察看着底下的官员神色变化。

就算是在此时,她也没有忘记放下心里的警惕,目光扫过四周,随时注意着任何可能对顾文惜造成的困扰。

悄悄地看过同皇帝一起坐在龙椅之上的顾文惜,看到顾文惜在皇帝的带领之下,慢慢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欢喜。

*

郑明睿处理了几件朝务,没有了其他的政务后,便要处理自己的事情了,一脸平静的看过底下的大臣,沉声道:“册立新后,朕要大赦天下,众卿以为否?”

“陪都曾降于逆臣者,可赦!”

“全国各狱中非十恶者,可赦!”

“皇上圣明!”

底下的百官皆是应声赞同。

“宣顺国公顾允周觐见!”

就在郑明睿与朝臣百官达成了大赦的共识之后,高知突然的清了清嗓子,高声喊了一句。

底下原本还在热烈讨论着的百官,很快都闭上了嘴巴,心里皆是惊讶:顺国公顾允周,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父亲不是早就已经死在了狱中?

顾文惜的心里同样惊讶不已,她根本就不知dào

今日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脸怀疑的看着郑明睿,想要让他给予一个解释。

而郑明睿则是握着顾文惜的手,轻轻点了点头以示安慰,只等待着顾允周的上朝,再将疑问解开。

“罪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罪臣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允周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够重见天日,更没有想过自己一直都关心不够的嫡长女如今会成为皇后。

跪在了地上,虽然是已经修整过了,可是顾允周的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一身的狼狈,依旧是牢里那个发霉生蛆的肮脏人。

“带前朝罪女顾氏文若上殿!”高知再次叫喊出声,很快,便有宫中侍卫押了一个女子来到了殿前。

顾文惜看过去,怎么也没有能够认出跪在了顾允周旁边的女子是顾文若。

只见那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身狼狈,头发零乱,脸上尽是脏污,跪在了地上,面对着地面,让人看不见她的面容。而她跪在地上,便只是跪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出,仿佛是成了哑巴一般。

“顺国公原本乃皇后之父,理当受封,然朕大赦天下,将其过去之罪行与今时之赏封相抵,不罚不赏!”

“顾氏女,乃前朝余孽,本当处以极刑,然朕顾念其与皇后多年姐妹情深,饶其性命,由顺国公领回看管。”

前朝余孽,怎么会是顾文若?

顾文惜清楚的看到了郑明睿对于顾允周和顾文若两个人的宣判,心里极为惊讶。

她想起了郑明睿对她所说的话:如果你愿意成为朕的皇后,朕能够为你解除那所谓凤女的麻烦。

当时,她是同意了的。

而现在,便是他为自己解除那凤女的身份吗?将凤女之名扣在顾文若的身上真的可以吗?

顾文惜的心里有许多的问题,可是她清楚知dào

朝堂之上不适合她提问。

郑明睿紧紧握着顾文惜的手,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他向她作出解释的好时机。也幸好,顾文惜识大体,只是疑惑的看着他,并没有将心里的疑问当众说出来。

看到顾允周在带着顾文若谢恩退下,看到众位大臣,在拿出了顾文若乃前朝余孽之确凿证据后,皆是悻悻闭嘴后,再不议论所谓前朝余孽。

郑明睿总算是放下心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将会掩埋在时光之下。

郑明睿在心里暗暗庆幸了顾允周当初交待的彻底,更庆幸了自己留了他的性命。

又想到当初顾文若被抓住之时,在她身上搜到的凤形佩,心道:也许是冥冥中,万事皆有定数,才能够让他做出一个决断。

紧紧握着顾文惜的手,郑明睿与顾文惜对视一眼,默默在心里道:朕替你做出了一个决断,折去了你身后有力的翅膀,朕会用余生来补偿,绝不会让你后悔。

357.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最后结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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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

高知高喊一声。

郑明睿再次牵起了顾文惜的手,在群臣注视的目光中,两个人携手而去。

回到了凤仪宫,顾文惜由六个灵伺候着换去了自己身上繁复的凤袍,除去了头上的凤冠,如云的乌发倾泻而下。

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服饰,顾文惜来到了凤仪宫的正殿,而这个时候,郑明睿正在殿中等待着她的到来。

他是下朝之后,就随顾文惜来到了凤仪宫,并且径直坐到了正殿之上,等待着顾文惜换下服饰到来。

“你们都退下!”

顾文惜从香草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孩子,看到郑明睿依旧是一身明黄的龙袍,并没有换下便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知dào

,刚刚她叫他等着她的到来,说话时候的口气很重,虽然外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她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知dào

自己那时候的脸上定然是许多隐藏不住的气愤。

气愤!

确确实实是气愤。

不过,她并不是因为他隐瞒了自己所谓的父亲的生死,而让她气愤。

顾允周,竟然还活着。

的的确确是让她惊讶,可那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顾允周与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所谓的父女,那也仅仅是一个关系而已。

根本及不上文萃让她牵肠挂肚。

当初,顾允周因案被抓,她虽然是与林氏一起奔走,也愿意拿出银钱来营救,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就是完全了自己身为女儿的责任。

至于成功于否,不管是当时,还是后来,她都没有真zhèng

放在心上。

直至,最后传出顾允周自尽的消息以后,她也不过是悄悄在心里说道:自己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结果不是她能够控zhì

的。

就算是顾家为顾允周安排了一应丧事,在她感觉也不过就是走着过场而已,心里面根本没有多少伤心与难过。

父女之情,凉薄如斯。

她根本没有许多的感叹,前生今世,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bèi



“别生气,好吗?我不应该隐瞒你顺国公之事。”

郑明睿看着顾文惜怀里抱了孩子,坐到了一边,故yì

距离自己远远的,只得上前一步,走近顾文惜的身边,陪了笑脸,好言请求着。

而顾文惜则是抬着头,见到了郑明睿脸上的笑容,轻轻将头别过,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心里却是默默想着:他究竟能够为自己做到何种地步?

“文惜,我将珍公主后人的身份安在了顾文若的身上,都是为了你好。”而且,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征求过你的同意了。

后面一句话,郑明睿并没有说出来,他怕自己稍有一句不慎,会引得顾文惜更加生气。

呵,顾文若。

让顾文若成为珍公主的后人,她根本就不在意!

从小到大,顾文若处处都要比她胜出一筹,处处都要强过她一头,时时都想要与她争上一争。

而她,曾经的退让,再到如今的退让,其间意义早已经不同。

珍公主之后人的名分,落在了顾文若的身上,她根本就不在意。

甚而,她能够明白郑明睿做出如此安排的深义,更知dào

如此的安排是真zhèng

合适的,于她而言是最好的。

她曾经答yīng

过他,让他去处理,给予了他百分百的信任,而他的作法,也的的确确是非常的好。

不用背负着珍公主后人的名声,顺利的成为皇后。

应该说:他已经给予了她极好的对待了。

可是,她还是生气,还是气愤,并且意难平。

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心里极为不屑,依旧是别过头去,不愿意看郑明睿一眼。

只是她不时的用手轻轻抚过怀中孩子的后背,低下头,看着怀里眯瞪着眼睛的小家伙,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浅浅笑容。

“文惜,看在我们承儿的面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郑明睿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察觉到顾文惜稍许的放松,赶紧的抓住了机会,在顾文惜的面前弯下了腰,目光落在了她怀里婴孩肥嘟嘟的小脸上。

*

呵呵!

顾文惜被郑明睿的话给逗笑了。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收住了,抬起了头,惊讶的迎上了郑明睿的目光,她又稍稍低下了头。

而后,再度抬起了头,她已经脸色摆正,冲着郑明睿失落地说道:“你竟一直都不知dào

我为何生气?”

我……

郑明睿看着顾文惜平静的脸庞,心里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仔细想想,他的的确确是疏忽了。

由头至尾,只知dào

她在生气,而自己需yào

向她解释清楚,却是始终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竟是根本不知dào

她究竟是为何生气?

看她模样,自己刚刚提起了顾允周和顾文若二人,而她却是依旧不为所动。可见,真zhèng

让她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出在顾允周和顾文若身上。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望着顾文惜一脸的失落,又见她低下头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怀里的孩子身上,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了,立在一边的郑明睿有些不安起来。

两个人沉默起来,气氛顿时变的有些紧张起来。

郑明睿立在那里,不停在看过顾文惜和她怀里的孩子,好几次欲言又止,几次张了张嘴巴,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好半天,才低低地说道:“文惜,你可否告sù

我,究竟因何生气?”

声音极低,如果不是殿中只有他与顾文惜母子三人,并且两个人距离极近,殿中又是十分的清净,只怕顾文惜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皇上,您为我们母子做了这许多的事情,原本应该是我们感激您的!”

顾文惜心里的那些气愤不知何时竟已经烟消云散了,面对着一个冷面皇帝对着自己如此小意,她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觉到欢喜和骄傲。

表面上虽然是不动声色,可是她清楚知dào

自己内心里的感动与感激。

想当初,如果不是郑明睿的一力压制,有关她被人掳去的事情,便会传扬的人尽皆知。

如果不是德妃的突然过世,打乱了许多人原本的计划,她,也许早已经成为冷宫里的一员,甚至是她腹中的孩儿,只怕都不能够平安降生,更不会是如今这般被自己捧在手里,搂在怀里。

想到自己大腹便便之时,面对着后宫妃嫔那些质疑的眼神,清楚听到了六个灵报来那些妃嫔背后的议论纷纷。

那时候,那许多的委屈与无奈。

都是他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好言的安慰,全心的信任,才让她放下心结的等到了孩子的降临。

他之于她,如此情深义重。

如果,如果自己能够笨一些,傻一些,能够不那么多的计较,就这样生活在他的护佑之下,会不会能够更加的幸福?

“皇上,我错了,我不应该与您使小性。”

“您大人大量,原谅臣妾吧!”

顾文惜默默在心里问着自己,再面对着郑明睿的时候,她已经将心里的气愤抛去,只站起了身,怀里抱了孩子,对着郑明睿郑重一礼。

*

“你这是干什么?”

郑明睿见到了顾文惜的动作,脸色大变,赶紧的走近一步,伸手将顾文惜扶了起来,只听他急切地说道:“到底朕哪点做错了……”

话还没有说完,郑明睿按在顾文惜肩头上的双手没有放下,清楚看到了顾文惜目光里的隐忍,他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无奈的将顾文惜小心的揽在了怀里。

将头抵在她的发丝上,无可奈何地说道:“都是我做错了,你就原谅这一次吧!”

郑明睿已经意识到了顾文惜究竟是为何生气了。

顾允周的事情,顾文若的事情,由始自终都是在他的安排之中。先前的隐瞒,以及朝堂之上的突然道出,就是打着出人意料的算计。

而他算计的出人意料,不仅仅是针对朝中大臣的,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里真实的想法。

他突然的宣bù

,有大半原因是因为顾文惜。

他害pà

她会后悔,所以才会在朝堂之上,当众将顾允周和顾文若放回,并且清清楚楚地将前朝余孽的罪名扣在了顾文若的身上。

为的就是将顾文惜永永远远,永永久久的与前朝的关系斩断。

日后,无论她想要做些什么,为承儿谋求些什么,都再不能够借用着前朝的名义。

这是他对于她的算计!

而她清楚的看穿了这一切。

“是我自己点头同意的,都是我太矫情了,……”

靠在郑明睿的怀里,顾文惜能够感觉到他的手锢着自己的手的力量,两个人一起将怀里安睡的婴孩托住,三个人紧密的拥在一起,心里的那些空缺,那些委屈,那些难受,似乎就这样被填满了。

“当初在顾家拿到的刺绣,其实才是真zhèng

的前朝宝藏……。”

顾文惜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因为做了母亲,才会变得更加敏感。

可是,她到底还是下了自己的敏感,终于是将顾家最后的秘密告sù

了郑明睿,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郑明睿已经在她的唇边印下一吻。

“那些东西,都留给我们的承儿吧!”

一吻结束,面对着红艳的双颊,郑明睿难得的露出了笑脸,凑在顾文惜的耳边,低声道:“朕永远都不会问,而你,永远都不许说!”

**

正文到此,正式完结了。

本文算得上是经lì

了波折而完成的,所幸编辑没有放qì

,我也算是没有放qì

,没有成为让《嫡女》成为一个残缺的孩子。

本文中有许多的不足之处,蓝雅希望在下一篇文中能够改善。同时,本文中,还有部分伏笔,将会在接下来的番外中小作解释。

最后,蓝雅非常感谢一下所有支持本文的读者(无论是坚持到最后,还是中途已经放qì

的),因为有你们,因为有订阅(尽管不多,但是始终都有),给予了蓝雅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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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最后结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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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

高知高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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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凤仪宫,顾文惜由六个灵伺候着换去了自己身上繁复的凤袍,除去了头上的凤冠,如云的乌发倾泻而下。

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服饰,顾文惜来到了凤仪宫的正殿,而这个时候,郑明睿正在殿中等待着她的到来。

他是下朝之后,就随顾文惜来到了凤仪宫,并且径直坐到了正殿之上,等待着顾文惜换下服饰到来。

“你们都退下!”

顾文惜从香草的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孩子,看到郑明睿依旧是一身明黄的龙袍,并没有换下便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知dào

,刚刚她叫他等着她的到来,说话时候的口气很重,虽然外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她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知dào

自己那时候的脸上定然是许多隐藏不住的气愤。

气愤!

确确实实是气愤。

不过,她并不是因为他隐瞒了自己所谓的父亲的生死,而让她气愤。

顾允周,竟然还活着。

的的确确是让她惊讶,可那也仅仅是惊讶而已。

顾允周与她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所谓的父女,那也仅仅是一个关系而已。

根本及不上文萃让她牵肠挂肚。

当初,顾允周因案被抓,她虽然是与林氏一起奔走,也愿意拿出银钱来营救,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就是完全了自己身为女儿的责任。

至于成功于否,不管是当时,还是后来,她都没有真zhèng

放在心上。

直至,最后传出顾允周自尽的消息以后,她也不过是悄悄在心里说道:自己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结果不是她能够控zhì

的。

就算是顾家为顾允周安排了一应丧事,在她感觉也不过就是走着过场而已,心里面根本没有多少伤心与难过。

父女之情,凉薄如斯。

她根本没有许多的感叹,前生今世,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bèi



“别生气,好吗?我不应该隐瞒你顺国公之事。”

郑明睿看着顾文惜怀里抱了孩子,坐到了一边,故yì

距离自己远远的,只得上前一步,走近顾文惜的身边,陪了笑脸,好言请求着。

而顾文惜则是抬着头,见到了郑明睿脸上的笑容,轻轻将头别过,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心里却是默默想着:他究竟能够为自己做到何种地步?

“文惜,我将珍公主后人的身份安在了顾文若的身上,都是为了你好。”而且,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征求过你的同意了。

后面一句话,郑明睿并没有说出来,他怕自己稍有一句不慎,会引得顾文惜更加生气。

呵,顾文若。

让顾文若成为珍公主的后人,她根本就不在意!

从小到大,顾文若处处都要比她胜出一筹,处处都要强过她一头,时时都想要与她争上一争。

而她,曾经的退让,再到如今的退让,其间意义早已经不同。

珍公主之后人的名分,落在了顾文若的身上,她根本就不在意。

甚而,她能够明白郑明睿做出如此安排的深义,更知dào

如此的安排是真zhè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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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答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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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背负着珍公主后人的名声,顺利的成为皇后。

应该说:他已经给予了她极好的对待了。

可是,她还是生气,还是气愤,并且意难平。

顾文惜听着郑明睿的话,心里极为不屑,依旧是别过头去,不愿意看郑明睿一眼。

只是她不时的用手轻轻抚过怀中孩子的后背,低下头,看着怀里眯瞪着眼睛的小家伙,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浅浅笑容。

“文惜,看在我们承儿的面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郑明睿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顾文惜的身上,察觉到顾文惜稍许的放松,赶紧的抓住了机会,在顾文惜的面前弯下了腰,目光落在了她怀里婴孩肥嘟嘟的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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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惜被郑明睿的话给逗笑了。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收住了,抬起了头,惊讶的迎上了郑明睿的目光,她又稍稍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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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何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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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明睿看着顾文惜平静的脸庞,心里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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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是为何生气?

看她模样,自己刚刚提起了顾允周和顾文若二人,而她却是依旧不为所动。可见,真zhè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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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惜心里的那些气愤不知何时竟已经烟消云散了,面对着一个冷面皇帝对着自己如此小意,她不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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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德妃的突然过世,打乱了许多人原本的计划,她,也许早已经成为冷宫里的一员,甚至是她腹中的孩儿,只怕都不能够平安降生,更不会是如今这般被自己捧在手里,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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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那许多的委屈与无奈。

都是他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好言的安慰,全心的信任,才让她放下心结的等到了孩子的降临。

他之于她,如此情深义重。

如果,如果自己能够笨一些,傻一些,能够不那么多的计较,就这样生活在他的护佑之下,会不会能够更加的幸福?

“皇上,我错了,我不应该与您使小性。”

“您大人大量,原谅臣妾吧!”

顾文惜默默在心里问着自己,再面对着郑明睿的时候,她已经将心里的气愤抛去,只站起了身,怀里抱了孩子,对着郑明睿郑重一礼。

*

“你这是干什么?”

郑明睿见到了顾文惜的动作,脸色大变,赶紧的走近一步,伸手将顾文惜扶了起来,只听他急切地说道:“到底朕哪点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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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头抵在她的发丝上,无可奈何地说道:“都是我做错了,你就原谅这一次吧!”

郑明睿已经意识到了顾文惜究竟是为何生气了。

顾允周的事情,顾文若的事情,由始自终都是在他的安排之中。先前的隐瞒,以及朝堂之上的突然道出,就是打着出人意料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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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的宣b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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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pà

她会后悔,所以才会在朝堂之上,当众将顾允周和顾文若放回,并且清清楚楚地将前朝余孽的罪名扣在了顾文若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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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无论她想要做些什么,为承儿谋求些什么,都再不能够借用着前朝的名义。

这是他对于她的算计!

而她清楚的看穿了这一切。

“是我自己点头同意的,都是我太矫情了,……”

靠在郑明睿的怀里,顾文惜能够感觉到他的手锢着自己的手的力量,两个人一起将怀里安睡的婴孩托住,三个人紧密的拥在一起,心里的那些空缺,那些委屈,那些难受,似乎就这样被填满了。

“当初在顾家拿到的刺绣,其实才是真zhè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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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惜不知dào

自己是不是因为做了母亲,才会变得更加敏感。

可是,她到底还是下了自己的敏感,终于是将顾家最后的秘密告sù

了郑明睿,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郑明睿已经在她的唇边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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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结束,面对着红艳的双颊,郑明睿难得的露出了笑脸,凑在顾文惜的耳边,低声道:“朕永远都不会问,而你,永远都不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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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 顾文萃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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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够再回到京城。

是顾文萃在离开的时候,甚至是离开姐姐多年的时光里,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可是,他还是回来了。

表面看起来并不是他主动回归,可实jì

上,他的心里并不反感那二个人将他带回了京城。反而是在心里默默感激着他们,感激着他们替他做出了一个多年都不敢做出的决定。

此时还能够再见到姐姐——已经贵为皇后的姐姐,他的内心里十分的激动。

当一身象征着高贵身份的华贵凤袍,怀里抱着小小的婴孩的皇后姐姐,从他的面前缓缓走过,他的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激动。

看着姐姐的身后跟随了七八个宫女,看到香草姐奶不时的喊着,想要从姐姐的手里接过孩子,而她却是始终不肯,含笑着摇头,不时的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怀里的小人儿,顾文萃的心头竟生出了些许的酸涩。

回头了!

顾文萃清楚的看到了姐姐回过了头看了身后一眼,他仿佛感觉到了姐姐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有过短暂的停留。

而后,他又看到了她继xù

往前方走去。

心里的失落,一下子就涌了起来。

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咸涩的泪水滚入了嘴巴里,让那原本想要喊出来的声音歇了下去。

默默的看着姐姐的身影渐行渐远,脸上的泪水干了又流了下来。

“为什么不肯见一见她?”

正当顾文萃想要转身离开,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只听到他极为惋惜地说道:“你的姐姐,从来都没有放qì

寻找你,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你。”

“皇上!”

顾文萃恭敬的行了一礼,他的身后立着的人是皇帝——他唯一的姐夫。

是郑明睿将顾文萃找回来的。

也是他命人将顾文萃带回京城的。

可是,当他提起让顾文萃与姐姐相见的时候,顾文萃却拒绝了。

姐弟多年未能相见,而如今,他却宁愿与顾文惜擦身而过,都不愿意与顾文惜相认相见。

郑明睿不懂,他不知dào

顾文萃到底是怎么想的?

“草民谢过皇上。”

对着皇帝,顾文萃郑重一谢,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快起来吧!”

郑明睿伸手想要扶起顾文萃,可是顾文萃却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抬起头,面对着郑明睿,慎而又慎地说道:“故去之事,万万皇上永远都不要放在心中。草民愿就此隐去,只求皇上此生能够善待吾姐!”

“朕定会待她至真!”

他与顾文萃相识不久,彼此之间也不过是几面之缘。可直至此时,郑明睿才知dào

顾文惜姐弟是真真zhèng

正的情深义重。

如此!

他才算是真zhèng

懂了顾文萃为何不愿意再与姐姐相见。

前朝之事,他虽然已经作了处理。然而,置身其中的他,他,包括她,都是清清楚楚的。他们可以掩饰真相,那是用以欺骗别人的手段,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欺骗自己。

顾文萃不愿意再与顾文惜相见,为的就是不想让顾文惜为难,不愿意再让前朝之事牵连在顾文惜的身上。

而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前朝之事,他再不愿意与自己相干。

顾文萃依旧是跪在地上,他真诚的对着郑明睿说道:“皇上尽可安心,从此天下再无前朝后人,天底下也再不会有顾氏文萃。”

“你绝不伤及自己,朕也不需yào

你的性命!”

郑明睿知dào

顾文惜一直都没有放下对顾文萃的牵挂。今日更知dào

了他们姐弟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如此之深,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让顾文惜痛苦的事情。

如今天下已经大定,前朝那些事情早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知dào

了顾文萃的态度,他相信那些依旧忠心于前朝,忠心于珍公主的遗忠,没有了前朝遗留下来的血脉支持,就算是他们有翻天的本事,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

顾文萃并不知dào

郑明睿心里的想法。

他也不知dào

郑明睿在以郑明曦的性命,同李洁二人交换的条件就是将他找回并带回京城。

可是,在回京的路上,李洁已经提点过了他,让他知dào

了自己与前朝的关系,也让他明白了自己必须在见到郑明睿的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或许可以装作对前朝之事从无知晓,可是,最终的思量,他还是选择了坦诚。

当初,他险些死在了战场之上,而如今,看到姐姐拥有了幸福,他心里的牵挂全部可以放下了。

如果定要以自己的性命来成全姐姐的幸福,他亦是情愿的。

“给你姐姐留封信吧!”

郑明睿知dào

顾文萃是铁了心不想同顾文惜相见,劝说也是没有效果,转念又想:无论如何也应该让顾文惜知dào

她一直牵挂着的弟弟尚在人间,并且平安。

“好!”

顾文萃听着郑明睿的话,点了点头同意了。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郑明睿接过了顾文萃写就的书信,并没有去看一眼,而是径直折叠了起来,放入了怀中。

看着顾文萃行礼就要告退,他伸手拦了拦,想到了什么,关切地问道:“你是愿意留在京城,近近地看着文惜,还是有什么其他地方想要去呢?”

“你别误会,朕并不是有什么担心!”见顾文萃迟疑着没有回答自己的话,郑明睿赶紧摆了摆手,解释道:“你还小,一个人漂泊在外,不止是你姐姐不放心,朕也是放心不下的。”

“多谢皇上关心!”顾文萃听着郑明睿的话,轻声说道:“草民现在并不想要留在京城,这次离开,四处走走,游历一番。”

面对着郑明睿,顾文萃抬着头,直直的迎上郑明睿的目光,直截了当的说道:“或许,当草民年老的时候,会想要回归京城,还望姐夫那时能够再让草民与姐姐相见一面。”

“好!”

顾文萃的一句姐夫,让他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动容,走近顾文萃的身边,嘴角露出了一丝满yì

的笑容。

手重重地拍在了顾文萃的肩上,见他依旧是站立稳妥,郑明睿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得yì

,仿佛顾文萃如此,他身为姐夫也是与有荣焉。

“既然是想要游历天下,朕可为你引见一位同行之人!”

郑明睿想起了莫隐,前二日莫隐也要与他辞行了,他也是说了,想要四处云游。

如今,将顾文萃托付于莫隐照顾,他是极放心的。

“好!”

顾文萃没有反对郑明睿的提议。

如此,他离开京城的路上,多了一位同行之人。

不再是当年独自一人惨淡的离开,不再孤单,如此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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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 莫隐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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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隐没有想到自己同郑明睿辞行之后,正要离开京城的时候,郑明睿竟给他塞了一个随行之人。

待知dào

那个人正是顾文惜唯一的嫡亲弟弟时,那些拒绝的话,不知为何就说不出来了。

这一日,郑明睿微服出宫,带着顾文萃在东门外与莫隐会合了,见到了孑然一身的莫隐,看着他连一身行装都没有收拾,只两手空空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替朕好好照顾他吧!”

郑明睿走近莫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将身边的顾文萃引见给了莫隐。

“好!”

莫隐点了点头。

他已经知dào

顾文萃的身份了,没有拒绝郑明睿的要求。

“莫先生好!”

顾文萃走到莫隐的面前,打了一个招呼,眼前的男子脸上带了一块银色的面具,看不见真容。不过,郑明睿已经给他介shào

过了莫隐。

郑明睿看着莫隐依旧是以面具遮面,有些无奈地说道:“朕已经大赦天下了,你为何还不肯将面具摘下呢?”

“已经习惯了,不想再作更改!”莫隐摇了摇头,淡淡回了一句,而后抬头看了看头,低声道:“就此别过,他年有缘再相见吧!”

说罢!

莫隐率先往东城门外走去。

“皇上,告辞了!”

顾文萃见着莫隐离开,很快的与郑明睿打了一个招呼,而后追了上去。

*

莫隐带着顾文萃一起出了京城,他看似没有方向的行走着,却在当夜住在了京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如果顾文惜在的话,她必定能够认出与莫隐相见的那个老人家,正是她极为熟悉的徐嬷嬷。

可惜,顾文惜不在,她也没有看到徐嬷嬷同莫隐的见面,更不会知dào

莫隐与徐嬷嬷之间的交谈。

“他,就是顾文萃!”

此时的顾文萃已经由下人领着去客房休息了。

而徐嬷嬷正同莫隐在一起说着话,徐嬷嬷虽然已经老迈,可是她的脸上还是有着许多的激动,提起顾文萃的时候,整个人更是精神了许多。

“真像,真的很像珍公主!”

莫隐坐在那里,他知dào

徐嬷嬷口中说的人是顾文萃,只等着徐嬷嬷一通感叹之后,低声说道:“他已经决定游历山川,希望你们也能够成全他对于姐姐的一片心意。”

莫隐已经从郑明睿的口中知dào

:顾文萃回到了京城,可是却并没有与顾文惜相认,反而只是隐密的见了顾文惜一面。

今日,两个人一路行来,虽然彼此之间说话不多。可是,他也能够感觉到顾文萃所有的举动都是发自真心的,而非是受人强迫。

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与徐嬷嬷等人达成共识。

徐嬷嬷听着莫隐的话,迟疑着,说不出话来。她的目光落在了莫隐脸上的面具上,看不清眼前之人的真zhèng

面目。

可是,徐嬷嬷却是清楚知dào

眼前之人的能力。

当初,顾文惜被人掳去时,最先发xiàn

了她们也在暗中搜寻着顾文惜的人就是莫隐的人。

传回来的消息,让徐嬷嬷同样知dào

,就是眼前的人,将顾文惜由郑明曦的手里救出。

如果没有他。

徐嬷嬷可以肯定地说:郑明睿绝不会那么快的救下了顾文惜,并且将顾文惜安置在绿逸山庄。

“珍公主都已经死去多年,她的两位后人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你觉得你们还能够说服他们吗?”莫隐见徐嬷嬷还在迟疑,脸色一沉,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又或者你觉得你们的胜算更多?”

“你这是威胁我们吗?”

徐嬷嬷是老成了精的人了,从第一次见到莫隐的时候,她就已经发xiàn

了莫隐身上隐藏的秘密。

“难道你不想达成所愿吗?”

徐嬷嬷面对着莫隐,并没有丝毫地退缩,只是一张老态毕现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慈爱的微笑,“难道你就真的放心将她交给别的男人照顾吗?”

莫隐面色不动,他听着徐嬷嬷的话,没有出声为自己辩解,只是沉吟片刻,低声道:“她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就算是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可我还是会守护着她。”想方设法地守护着她,并且付之以行动。

莫隐并没有打算告sù

徐嬷嬷自己所做的一切。

并且,他这一生都不会让任何人知dào

自己为顾文惜所做的一切。

“你是管定了这件事情吗?”徐嬷嬷收住了脸上的笑容,面对着一脸慎重的莫隐,她再一次询问着,心里隐隐带着几分期盼。

徐嬷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莫隐,等待着莫隐的一个答复,尽管她的心里已经清楚知dào

了。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啊!

筹谋了多年,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功亏一篑嘛!

徐嬷嬷见莫隐依旧是无动于衷,一脸的坚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叹息着:珍公主,您这大仇,奴婢们无能为力啊!

莫隐看着徐嬷嬷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低声对着徐嬷嬷说道:“你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无论如何要保得大皇子……”

莫隐的声音很低,话也没有说完,可是徐嬷嬷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待莫隐咬住了大皇子三个字,再不肯多说一个字的时候,徐嬷嬷已经完全的懂了。

“是…是……”

看着莫隐站起身,徐嬷嬷激动的点了点头,暗暗在心里骂着自己:竟然是老糊涂了,竟然忘记了其实大皇子身上也是有着珍公主的血脉。

“谢谢…谢谢!”徐嬷嬷激动的向莫隐说着感谢的时候,莫隐已经转身往外面去了。

他相信自己已经解开了徐嬷嬷的心结。

有了毕生忠于珍公主的徐嬷嬷那些人的掩护,就算是郑明睿也绝对想不到那些真zhèng

暗中支持着珍公主的势力背后之人是他。

他相信,依着郑明睿的聪明,这一生都绝不会辜负顾文惜了。

他知dào

这样做对于顾文惜而言更好,对于自己也是更好。

*

一个人的旅途,未免有些无聊。

与顾文萃同行以后,莫隐慢慢觉得顾文萃是一个很好的同伴。

他与他之间,都有着一个从未说过的共识:越走越远,远离京城,却又牵挂着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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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周后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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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心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幸运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旁人去争那皇子妃的位置。

可是,那一场落水却是改变了她的命运。

正妃的名分落在了她的头上,所有的人都在向她道贺,所有的人都在说着她的幸运,赞叹着她与二皇子郑明睿之间的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尽管,那个时候,她还在病中。

可是,府里上上下下透出来的喜气洋洋,还是让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叶澜雪!

就是在病中,她知dào

了这个名字,也知dào

了那个女子将与自己一起嫁给郑明睿。

两个人之间的差别是一正一侧。

母亲脸上带着笑容的宽慰,目光里却是无法隐藏的担忧,可是她的心里却每每忆起那日落水之时发生的一切。

神医的药果然是好,身上的病渐渐好了起来。

随着婚期的日益临近,周府上下更是人心浮动,府里都为将要出一位皇子妃而备觉光荣。

母亲细细的准bèi

着许多的嫁妆,一件一件的添置着,似是想要将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收来给她。

周兰心想要将每夜困扰着自己的恶梦放下。

可是,始终做不到。

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慢慢退下,听着母亲细细地叮嘱,她羞红了脸,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日在皇宫里见到的情形。

周兰心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想着:他真zhèng

想要娶的人并不是我吧!

“记住,你是正妃,不管那叶家大小姐如何厉害,你总要记得自己的尊贵,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越过了你。”

周夫人传授了她与周大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末了,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是嫁给皇子,并不同于寻常人家。并且,在正妃入宫之后,紧随而去的便是叶家的侧妃。

后宫里是怎么样的复杂,周夫人不知dào

,可是她能够想像的出来,心里面担心着自己的女儿。

可是,如今木已成舟,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了。

*

带着惶恐不安,周兰心就这样嫁了。

嫁入了皇宫之中,进入了人人羡慕的皇城之中。

新婚之夜,红盖头挑开的刹那,她抬着头,乍然见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夫君,心中一惊,竟不是自己曾经看见过的那张脸。

她有些惊慌的低下了头,再不敢多看眼前那高高而立的男子,不敢去看已经成为她的夫君的二皇子。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害羞。

就边她的夫君也以为她是一个害羞的人。

可事实,她却根本无法说出口。

那日在梅林里,她分明看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那男子郑重对着女子说着必定娶她为妃的话语。

她始终记得那男子的面孔,并且一直认定那男子就是二皇子。

却没有想到,新婚之夜,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夫君,看清了他的脸,她才知dào

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原来竟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新婚夜,他待她极好,她的心仿佛都溶化了。

眼前的男子,虽然并不熟悉,甚至还非常陌生,可是他的臂膀十分的有力,就仿佛那日溺水后,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托了起来。

那时候的她,虽然已经陷入了昏迷,人事不知。可是,有人跳入水中,将她救起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意识的,那强而有力的臂膀是她在陷入昏迷之时最后的记忆。

自己嫁的男人,并不是曾经许诺于其他女人的那个人,并不是她曾经看到的那个人。

这样的发xiàn

,解开了周兰心一直藏在心里的结。并且,让周兰心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极快乐的。

他虽然看起来非常冷漠的样子,可是他待她却是极难得的温柔。

她沉醉在初嫁的甜蜜之中,久久不愿意醒来。她用尽全力的去爱着自己的夫君,感谢着上苍让她寻到了一个能够让她内心十分安定的男人。

她甚至傻气地幻想:是不是可以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

侧妃进宫了。

美好的日子,总是很快的过去,美梦也总是很快醒来。

二个月的时光,转眼而去。

周兰心将手放在了小腹上,默默在心里感叹着:她竟是何其幸运,竟然如此之快的怀了身孕。

她虽懵懂,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清楚的:有了孩子,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帝王之家,非寻常人家可比。

而她是太子妃,太子正妃,亦非寻常人家的主母可以相比。

可饶是如此,周兰心也只是暗暗在心里对叶氏作着防备,还没有清楚的意识到后宫里的残酷与无情。

怀孕五个月后,那一场挖心剔骨的痛,才让她明白何为防不胜防,才让她知dào

什么叫作痛不欲生。

明明已经过了东宫那一场暴乱。

明明她已经由太子妃升级为一宫之后。

明明她是细细保养着,从来不敢有一丝疏忽。

可为什么,

她腹中的孩儿还是化作了鲜血,由她的体内流去。

所有太医都说她是身体差,当初落了水,原本就极难有孕,而如今有孕了,却是难以胜利生产。

而她,却是清楚的知dào

,那是因为叶氏。

叶氏那日邀她一起去御花园里赏花,摒退了宫人后,似笑非笑地对她说着:“皇后娘娘真是极大的福气。当初明明要害人落水,却给自己谋得了太子妃之位,反而害得何家小姐背上罪名。”

周兰心听着叶氏的话,瞪大了眼睛,心口只觉得愤nù

难忍。

当年落水之事,她委实莫名,明明是一群姐妹在一起随意聊天,谁也没有注意到就走到了冰上。

而且,那时候,她与叶氏根本不曾说过一句话。

冰面突然破烈,也是出人意料,那时候,她清楚记得自己是有机会逃离的,可是慌乱之中,叶氏落入水里时,却抓住了她的手。

如果仔细追究起来,她甚至可以说是叶氏存心害她。

“娘娘记不得?”叶氏含笑着逼近周兰心,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明艳动人,口中地话却是让人遍体生寒,“当初,臣妾可是亲眼看到娘娘抓住了何家小姐的玉佩。”

“何家小姐跑的快,没有被娘娘拉着一起落水,可是被娘娘扯下来的红线却是定了她的罪名!”

周兰心简直不敢相信叶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知dào

自己的脸色如何。

但是,她知dào

自己想要使出皇后的威仪,将欺身而上的叶氏喝退,却根本无能为力,整个人几乎是被叶氏压迫着喘不过气来。

愤nù

在她的心里爆fā

,可她却说不出一个字,而叶氏却还在她的眼前信口开河,句句污蔑。

“娘娘,您说,如果臣妾告sù

皇上,当年是您推臣妾落水,您说,皇上会相信吗?”

本宫为何要害你?

你值得本宫出手吗?

周兰心眼睁睁地看着叶氏扬长而去,眼睁睁地看着她往龙阳宫方向去了,压在口中的话,却是始终也没有说出来。

*

叶氏怎么能够说出那些话来?

周兰心又气又怒,又惊又慌,看着叶澜雪往龙阳宫方向去了,她命宫人陪着她追赶上去。

可是,龙阳宫里,她根本就没有见到皇帝,根本就没有见到叶氏。

龙阳宫的宫人说德妃刚刚离去,她的心里又气又急,生怕皇帝听信了叶氏的小人之言。

可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皇帝。无助的她,始终没有见到皇帝,最后只能够回到凤仪宫。

谁知dào

她刚刚回到了凤仪宫,整个人就不好了,没过半个时辰,她腹中的孩子便流了下来。

她将与叶氏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了郑明睿听,她担心叶氏会恶人先告状,她担心叶氏会污蔑她。

她一遍一遍地说着当年落水的事情,说着自己根本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反而是她的孩子,她腹中的孩子被叶氏害了。

太医明明说过她的身体不好,需yào

卧床休养,不能情绪波动,可是她偏偏要邀她一起去赏花,并且说出了那许多的话来逼迫着她。

可是,他却只是空洞地安慰着她,他的脸上一如继往的冷漠,丝毫看不出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要与叶氏当面对质,可是他却只是安抚着她,告sù

她已经询问过叶氏,叶氏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从来没有指责过当年落水之事是因为她。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叶氏要说谎?

又或者说,他所有的话都是骗自己的,他分明就是维护着叶氏。

他依旧是温柔的宽慰,可是,她的心里却感觉不到半点的温暖。

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腹中的孩子呢?

努力的睁大眼睛,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她紧紧地咬住嘴唇,才能够不让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

眼泪和身上的血一起落下。

偌大的凤仪宫里,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她小产了!

而他却将掌宫的权利交给了叶氏,并且又封了一位宫女为昭仪。

她明明是他的妻,他却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根本不相信叶氏害她,害他们的孩子。

她明明是皇后之尊,却成为被整个后宫里遗弃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能相信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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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周后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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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的时间里,凤仪宫里都是冷清的。

皇后娘娘小产了,掌宫的权力落到了德妃娘娘的手里。而整个皇宫里,人人都知dào

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嫔是颜昭仪。以至于她周兰心,虽然名为皇后,却俨然成为了这后宫里的透明人。

躺在床上,她整整躺了一个半月。

没有下一步床,每日由宫人伺候着一应事务,而她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许是那一个半月的时光,让她将余生里所有的泪水都流干了,以至于好久好久都再流不出一颗泪水,甚至是直至她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她都流不出半点泪水。

为什么?

那一个半月的时光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却充满了许多的疑问,她多想要将那些问题问出来。可是,他呢?他人又在哪里呢?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她一直都不懂,不懂他如何变化的这样快,完全不似新婚时候的温柔良人,完全没有了东宫里的细心呵护。

所有的人都在说着他最爱的最宠的是颜昭仪。

可是,她想要见他一面都是那样的困难,一次一次的派出了宫人去请,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多想要为自己死去的孩儿讨一个公道!

可是,堂堂皇后之尊,在这后宫里却是寸步难行,竟要仰人鼻息的生活。

*

郑明睿!

让她又爱又恨的人啊!

他,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

那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从来都没有看过她一眼,从来都没有同她说过一句哀伤孩儿凋零的话语。

却在她养好了身体之后,每月初一十五哪儿也不去,依足了礼法的陪在了凤仪宫,陪在了她的身边。

他一如继往的温和,温柔,可是她却再也看不懂他,再也无法与他有着心灵上的契合,甚至于她的身体竟然抗拒着他,再无法像过去那般的溶合。

而她呢?

是不是应该庆幸?即使她的身体已经诚实的怨恨着他,而他却依旧给予她皇后的尊严,尊重着她的意愿,从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次强迫。

*

“贱人!”

望着那雪白的肌肤上朵朵的红莓,望着那张并不出色却缠绕了黑丝的脸上显露出欢爱后的妩媚。

保养得宜的长长指甲伸出,那张脸上立时流出了鲜血,长长的痕迹分明,哪怕是再好的膏药都无法消除日后的疤痕。

可是,还是不解气啊!

手里从哪里拿来的掸子呢?

一下,一下的抽在那让人刺目的雪肌上,一条一条的红印,由浅及深,直至沁沁的鲜血沁出。

那些鲜红的颜色,刺激的周兰心越加的发狂,她的眼睛里已经是一片血红,手上挥落的速度更快,一边打着,口中更是不停的叫骂着:“让你背主,你让爬上龙床,我打死你,打死你……”

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怒火发泄之后,望着几乎是躺在血泊之中的人,癫狂散去,周兰心冷静下来了。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手里的掸子早已经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了,望着血泊里的灵容,她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头,心中几乎是不安的叫喊着: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做过这样疯狂的事情?怎么会几乎要了灵容的性命。

灵容是自小伺候着的奴婢,几乎可以说与她情同姐妹。可是,她背叛了她,她爬上了她夫君的床上,一夜春宵。

而且,她还在她喝的汤水里下了药,才会让她一夜不醒,无知无觉,任由她成了美事。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任凭她如何的责打,却是始终得不到一句回答。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是她的姐妹啊,他是她的夫君啊,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一起伤害她?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

变了吗?

到底是谁变了呢?

是她?

是他?

还是灵容?

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面对着镜子里那几乎完全变模样的人,那一张憔悴的失去了颜色的脸,她的心里一片凉冷,只觉得自己竟如同那就要凋零的花儿,再也无法绽放美丽的风采。

“一夜承欢,却能身怀龙裔,你果然是了得啊!”

周兰心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刻薄的一天,可是,当那些刻薄至极的话语由她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竟有种畅快的感觉。

尤其是看到灵容跪在地上,头几乎是抵在了地板上,羞愧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更加的快乐。

她任由自己心里的嫉妒,痛苦如野草一般疯长,她任由自己极尽刻薄之能事,任由自己变的面目全非,再找不会一点最初的样子。

她恨!

她恨所有的人!

为什么她辛苦得来的孩儿,轻易的失去。

而灵容,一个低贱到尘埃里的人,竟能够轻易的怀有她心爱之人的骨肉?

凭什么?

这样一个低贱的人,她凭什么能够生下他的孩儿。她不允许,她绝不允许他的血脉由一个低贱的奴婢践踏。

*

“既然是她怀有皇家血脉有功,何不给她个妃嫔之位呢?留在凤仪宫里,还只是一个宫女的身份。皇上,您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些呢?会不会让灵容太过伤心了呢?”

每月初一十五,他还是会来到凤仪宫。哪怕是他与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哪怕是她再没有了曾经的温柔小意,每一次相见都是针锋相对,他却依旧依着规矩来。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面对着他的时候,能够用着那样尖刻的语调,说出那长长的一段话。

可是,人心易变,所有的一切由开始,到发生,就是那样的自然。

她变了!

不需yào

别人如何去评说,她自己心里清清楚楚。

午夜梦回时,她或许能够知dào

自己错了。可是,她更加清楚自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了。

“不必了!”

望着一脸高傲,一脸冷漠的周兰心,郑明睿摇了摇头,伸手想要握住她的皓腕,却被她不屑的甩开,望着她脸上浮出是粉色的怒气,他悻悻的收回了手。

“照顾好她,以后她的孩子记在你的名下!”如果能够是个皇子,那就更加好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养着别人的孩子!

郑明睿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可是,周兰心完全没有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完全没有明白他是一心为了她打算。

断然的开口,周兰心咄咄逼人的喊道:“我不要,我不要那个贱人的孩子,你最好是带着那个贱人离开我凤仪宫,否则,我绝对会用一百种方法除去那个贱种!”

“啪!”

贱种?如果那个宫女腹中怀着的孩子是贱种,那他是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她,她以为他会让那个宫女爬上他的床?如果不是为了她,她以为他会让那个宫女一直留在凤仪宫受她的折磨?一个皇后,如果生不出孩子,她以为她能够安稳的坐在这凤仪宫中?

他真的是对她失望了,他可以接受她没有先后的聪慧才智,也可以接受她没有一个皇后最基本的能力。他可以不在乎她无法压制后宫妃嫔,也可以不在乎她无法生下嫡子。

可是,他不能够接受她连一个最简单的是非都分不清。

“你!”

“你竟然打我!”

郑明睿看着周兰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最后愤然的奔了出去。

他的心里生出了许多的疑惑:曾经,那个宛如容谷兰花般的女子究竟去了哪里?难道说,她曾经的模样只是一个虚幻吗?

*

周兰心临死的时候,多么的后悔啊!那满腔的悔恨,让她至死都无法闭上眼睛。

就这样,睁大了眼睛,看着,带着无限的眷恋含恨而去。

她并不是后悔自己嫁给了郑明睿,并不是后悔自己卷入后宫纷争中,最后惨败身死。

她后悔的是:不应该在那日被他打了一巴掌后,便再也不允许他进入凤仪宫半步。

她后悔的是:她竟然头脑不清醒的做出了让自己,让族人蒙羞的事情。

她痛恨自己,却已然再无法回头。

想她堂堂的皇后,竟然会那般下贱,竟然会做出那样丢人的事情,她再也无法承shòu,再也无法苟活于世。

可是,她好后悔啊!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她竟然那么久的没有见到他一眼,甚至于最后一眼都是那样的匆匆,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偏着头,望着门外,看着。

一个匆匆而来的人影拉的老长老长的,逆着光,她努力睁大了眼睛,却是迟迟见不到那跨进来的男人那张冷冷的脸,看不到他的鼻了眼睛。

带着不甘心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耳边仿佛还能够听到了宫女受惊的叫喊声,她嘴角尽lì

的露出一抹笑容,她这一生终于是杀了一个人了。

不过,她杀的并不是灵容腹中的孩子。而是,那个她醉酒后委身的太监。

呵呵!

太监呵,他能够做什么!

可是,他那一双脏手却是摸遍了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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